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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包子铺后，我暴富了
　　作 者：山楂酪
　　文案
　　父亲手腕受伤，小餐馆的生意从红火到冷冷清清，即将面临倒闭。
　　天降美食生活系统，让周柠家的餐馆起死回生。
　　叮，获得生煎包食谱！
　　看着家里还剩下不到一万块的存款，周柠屈服于垃圾系统，走上用美食治愈人心的富婆之路。
　　然而现实是，系统：【制作一锅生煎包任务达成，4分，不及格！请宿主再接再厉，力争上游。】
　　扭头看食客们狼吞虎咽的周柠：“？？？”
　　这么美味的生煎包被系统评定不及格，那及格的生煎包，又是什么样的神仙美味？
　　后来，周柠的包子铺火遍南北，每天排起长长的队伍……
　　生煎包、三鲜包、麦香馒头、水晶包儿、甜虾饺、宫廷杏仁豆腐、古方冰饮酪、雪绵豆沙……探店的美食博主、顶级流量明星、商界大佬纷纷痴迷于这家不起眼的包子铺。
　　【2020/08/12】
　　排雷：可能是个沙雕爽文，一切逻辑和剧情为爽服务，人参公鸡一律反弹
　　内容标签： 美食 系统 爽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柠，霍时殷 ┃ 配角：下一本《绑定掌门系统，我无敌了》 ┃ 其它：求预收《绑定女纨绔系统》
　　一句话简介：厨艺盆地的逆袭之路
　　立意：人生只要抓住一个机遇，便能逆流而上


第1章 多汁生煎   生煎包已经卖完，请明天再来……
　　半夜，夜深人静。
　　耳边清晰的响起一道冷漠电子音：“系统正在装载……”
　　“装载5％……
　　装载10％……
　　装载20％……
　　……
　　装载99％……
　　更新加载失败，欠缺能量值【错误码xxxxxxfgggdd666】”
　　连续一周没睡好觉，周柠顶着黑眼圈，国骂加载中：
　　“艹，你加载就加载，敢不敢给我调个静音？”
　　蒙上被子，周柠翻身又睡了过去，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已见惯不怪。
　　幼时，她指着面前的透明面板，把父母吓得够呛，以为她碰到不干不净的东西。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不知道这玩意儿发哪门子疯病，最近一个月以来疯狂加载，疯狂失败……
　　周柠蒙着被子呼呼大睡，头顶的面板静悄悄重复加载，重复失败……
　　*
　　中午十一点，离苏大一条马路的美食街。
　　两排的小馆子生意红火，唯独一家冷冷清清，甚至还拿起苍蝇拍驱赶着。
　　等候良久，终于有三五成群的学生站在门口：“那边都要等，这家馆子没人，干脆就这家吧！”
　　“你看这附近每家馆子都挤满了人，唯独这家没人，一看就知道要么是食材不新鲜，要么是难吃，我宁愿多等一等，也不愿意将就。”
　　一天，又是这样平淡朴实地过去。
　　晚上收拾厨房时，周柠突然发现耳边许久没有听见冰冷的电子音，心念一动，透明面板闪现在眼前。
　　同以前一堆乱码不同，透明面板上出现的是她家小餐馆的图标，名字一样，点进应用，厨房和大厅的格局也一模一样。
　　周柠好奇触碰了下透明面板，一个正正方方的礼盒出现在她指尖，下面选项框里——【拆开】【否】
　　“什么时候加载好的，连个声儿都没有。”嘟囔一句，她果断点了【拆开】按钮。
　　听见叮地一声，方形盒子打开，同时出现个长条对话框：【欢迎宿主绑定美食生活系统，赠送新手礼包食谱《生煎包》，希望宿主早日攀登厨艺顶峰！】
　　周柠：“？你还挺智能的哈！”
　　右下角还有人物角色，周柠点开，面板上立刻出现人物和几行小字。
　　人物：周柠
　　身高：165cm
　　体重：47kg
　　三围：90-64-92
　　“什么呀，能不能给人留点隐私，这是你能越过我擅自探测的嘛！”周柠飞快捂住三围详细值，左右张望一番，才后知后觉这玩意儿从小到大除了她，旁人看不到。
　　“幸好只有我能看见。”感叹一句，周柠继续往下看。
　　精神值：68
　　身体健康值：76
　　厨艺天赋值：7
　　“居然只有7点，那岂不是说明我是个厨艺盆地？”周柠撇了撇嘴，心念一动，透明面板虚化消失。
　　收拾干净，拉上卷门，碰到刚散步回来的街坊：“对了，你们家铺子还有意转租吗，我有个朋友想做点小生意？”
　　周父沉默了下：“再，考虑考虑。”
　　目送街坊走远，周父情绪不佳：
　　“咱们家现在挺困难的，把店铺转租出去也好，以后你终于不用窝在这个小厨房，可以去你想去的大城市闯荡。”
　　周父背着双手，幽幽叹了口气，走在前面。
　　她们家是祖辈传下来的手艺，鼎盛时期，□□爷当年还做过大明宫里一把手的御厨，多次得皇帝嘉奖。后来清军入关，她家□□爷带着家人回到老家，开起了小饭馆。
　　这家周氏小饭馆在90年代也创下过辉煌，火热的时候，来吃饭的人都要提前预约，还有功夫巨星特意千里迢迢过来品尝一口美味。
　　可惜到了周父这一辈，厨艺天赋平庸，只能勉强维系。
　　半年前，周父意外伤到右手，提不起力气，无法掌勺，便把外地工作的周柠揪回家，美名其曰，继承衣钵。
　　大约周柠实在没什么天赋，比周父天赋还差，同样的食材配方，做出的菜肴，总是不对味儿。
　　小餐馆生意一落千丈，眼看就要关门大吉，周柠以为逃离魔窟，自己会很开心，可望见父母不知何时佝偻的背影，心口酸酸胀胀。
　　回望周氏小饭馆，那里是她自打记事起便玩耍的地方，真到了阔别，似乎又有些不舍。
　　次日一早，周父起床，看见厨房一团乱糟糟，还以为是遭了贼，再看自家闺女儿双手糊着厚厚的面糊，脸上粘着的面粉，忍俊不禁：“你在厨房研究生化武器呢？”
　　嘴上嫌弃，周父身体实诚地靠过来指点：“面团不是这么和的，你是打算做什么？”
　　周柠心虚：“做，做生煎包。”
　　周父又问：“酵母放了吗？水有些多，再加点面粉。”
　　周柠说放了，依言又加了若干面粉，按照周父的指点，果然面团再也不黏黏糊糊，得心应手许多。
　　揉好的面团发酵半小时，这中间的时间用来准备肉馅，三分肥七分瘦，用周父的话，机器绞的肉馅，就是不如人工的上劲好吃。
　　一根大葱切成碎粒，调以若干酱油、食盐、南德，胡椒粉，搅拌均匀，将醒好的面团分成一个个小剂子，裹上肉馅儿，生煎包的雏形，终于诞生。
　　按照美食生活系统上的食谱，热锅冷油，油热下一个个发胀的白胖包子。
　　周父本也没抱什么希望，看时间不早，拉着周母去菜市场采买新鲜食材。
　　厨房里传出香味时，恰好周母回来，把生煎包端出去。
　　周柠赶紧去看系统消息，刚才一会儿功夫，耳边传来好几声叮叮叮。
　　透明面板浮现眼前，美食生活系统：【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务——亲手制作生煎包，打分3，不及格，请宿主再接再厉！】
　　【恭喜宿主获得任务奖励——2点技能值，人物面板任意属性添加。】
　　【恭喜宿主解锁成就——获得称号，厨艺小白！】
　　【恭喜宿主解锁新手上路锦鲤大转盘，完成日常任务，获得十次抽奖机会。有机会获得稀有道具和食谱！】
　　【日常任务：周氏小饭馆评分1颗星，请宿主提升至2颗星，会获得丰厚奖励！】
　　周柠不加犹豫，点开人物角色，把2点技能值加到厨艺天赋，现在她的厨艺天赋是9点。
　　好奇点开锦鲤大转盘，上面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色隔间，50％祝你好运，30％获得食谱，10％随机厨房用品，5％稀有食材，3%稀有道具，1%食神之手体验，1%随机技能值。
　　转盘缓缓转动，指针停在祝你好运。
　　第二次，祝你好运。
　　……
　　第八次，还是祝你好运。
　　周柠忍不住吐槽：“什么锦鲤大转盘，这跟锦鲤有毛关系？”
　　她对转盘不抱任何期待，手指轻点，第九次大转盘，祝你好运，第十次，还……咦，还真不是祝你好运。
　　金光闪闪的卡片。
　　时间卡，稀有道具，可以让食材时间加速成长，时间为一年。
　　厨房外，传来惊呼声。
　　周柠隐去透明面板，拔腿往外走，见精气神消去大半的周父，此刻神采奕奕。
　　周母拉着周柠：“这生煎包，真是你做的？”
　　周柠摸不着头脑：“是啊，很难吃啊！”
　　周父红光满面，递给她一双筷子：“你先尝尝看。”
　　拿筷子夹起一只生煎包，咬一口，外皮酥脆，里面的肉馅儿油汪汪，轻轻一吸，肉汁儿又烫又鲜。
　　周柠惊讶出声：“好吃，就是皮厚了些，丑了些。”
　　周父看向唯一的独女，目露复杂：“没想到你炒菜不行，在做包子上还有点天赋。”
　　周柠犹豫开口：“要么，明儿开始，咱们家卖包子吧！”
　　周父眉毛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食物，不单单讲究味道，需要色香味俱全。你这生煎包味道不错，卖相差了点，一会儿我给你指点指点，再做几锅看看。”
　　周母：“咱家馆子今天不做生意了？”
　　周父拍板道：“反正也没什么生意，不做了。”
　　简单用过早饭，在周父的指点下，周柠一共做了五锅生煎包，直到周父满意点头：“现在不论卖相和味道都很稳定，做得不错，相信我们周氏饭馆一定能凭生煎包重振旗鼓。”
　　这是周柠第一次在厨艺方面得到父亲的夸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这么多生煎包吃不完，不如拿去分给左右邻居。”
　　周父周母都很赞同，用干净的食品袋分装好，给邻居们送去。
　　周家所在的小区，设施老旧，也没有电梯，周柠敲开隔壁的门，是宋叔叔的儿子开的门：“是你啊，有事吗？”
　　周柠说：“婶婶不在家吗？这是我做的生煎包，不嫌弃的话，拿去吃。”
　　宋毅以手扶了扶金丝眼眶，盯她：“谢谢，对了，你脸上有脏东西。”
　　周柠后知后觉，拿袖子擦了擦：“是面粉。”
　　“不是那里。”说着，宋毅突然靠近，拿白净的衬衣袖口替她擦拭着：“好了，干净了。”
　　周柠“哦”了一声，火急火燎跑开。
　　次日一早，周氏小饭馆重新开张，这一次主打卖生煎包。
　　幻想中的大排长队，人满为患，并没有出现，周父周母尽力吆喝，愣是没卖出一只生煎包。
　　从年中活动三块钱两个生煎包，到两块钱两个生煎包，还是无人问津。
　　眼看到了中午饭点，周父蔫头耷脑：“这么好吃的生煎包，怎么没人来买？”
　　终于有人进入饭馆，打开手机店铺评分，那人喃喃道：“这么多差评，还是换一家好了。”
　　周母还想去争取，被周柠拉了把：“妈您先坐会儿，别着急，实在不行，今天的生煎包全部买饮料免费赠送。”
　　买一瓶可乐，赠送一只生煎包，这样的活动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卖出一锅后，周柠打算歇会儿，下午再继续提升口碑，屁股还没坐热，来个看打扮是苏大学生的微胖女孩子过来询问：“请问，是你们家买快乐水送生煎包？”
　　周柠回：“是的，你要来一瓶吗？”
　　女生说：“我吃了室友的生煎包，她告诉我是你们家的，真的太好吃了，能不能单独卖我生煎包？”
　　周柠愣了下：“当然可以，今天做活动，两块一个，买一送一。明天就恢复原价，两块钱一个。”
　　微胖女孩眼睛一亮：“太好了，给我打包五十块钱的。”
　　正值饭点，路人见她拎着几盒生煎包离开，闻到香气，也好奇过来，看手机上的店铺评分才1颗星，陷入犹豫。
　　“老板，是你们家搞活动买可乐送生煎包，给我来一件可乐……”
　　“老板，我刚在你们家买的生煎包，女朋友吃完跟我合好了，给我来两件可乐……”
　　“老板……”
　　真有这么好吃？路人豁出去准备尝试：“老板，我要买生煎包。”
　　周柠：“不好意思，生煎包已经卖完了哟，请明天再来。”


第2章 大排长队   狗腿子
　　刚过午饭点，今天准备的五锅生煎包全部卖完，关起门来一合计，除开批发的饮料费、食材和水电卫生费，净收入居然还有三十多块！
　　周父美得眼角的两条褶子更加深刻：“没能将周氏饭馆发扬光大，我愧对先祖，还好我闺女儿有这方面的天赋，将来一定能让周氏饭馆名扬天下。”
　　周母搞不懂他：“再名扬天下，还不是个厨子。”
　　周父被噎了下，摘下挂在墙面的昏黄相框，明明没喝酒，步态已有了微醉之意：“看看，这是啥？我家老爷子和功夫巨星李荣建的合影，想当年啊，李荣建千里迢迢从美国飞到咱们这个小城市，只是为了一尝老爷子的手艺。”
　　这话，不止周母听腻歪，就是周柠也是从小到大被父亲灌输，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
　　洗完澡，周柠关上房门，这才有时间打开系统。
　　【系统消息：宿主已完成个人制作100个生煎包，技能“得心应手”熟练值100，奖励幸运值5。距下阶段1000个生煎包，熟练值“唯熟能尔”进度99%，持之以恒，钝学累功！】
　　【日常任务——店铺评级由1星级提升2星级，已达成，请前往锦鲤大转盘领取奖励。】
　　周柠搂着个蓝鲲的抱枕，漫不经心点开锦鲤大转盘，指尖轻点，七彩转盘悠悠转动起来……
　　第一次，祝你好运。
　　第二次，祝你……
　　第九次，祝你好运，第十次，指针最后停在1%的随机技能值。
　　周柠收起漫不经心，定了定神，见透明面板上出现个方形礼盒，点开，是10点技能值。
　　不假思索，她把技能值全部加到厨艺天赋一栏，人物角色如下：
　　人物：周柠
　　身高：165cm
　　体重：46kg
　　三围：**-**-**
　　精神值：68
　　身体健康值：76
　　厨艺天赋值：19
　　“咦，和谐掉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替宿主隐私保密这点不错。”又研究了会儿这个系统，周柠拿起手机查看，果然发现自家铺子网上平台的评分已经升至两颗星。
　　【爆汁生煎，外酥内软，真的绝了！】
　　【皮薄馅儿大，生煎包就是坠吊的。】
　　【店家搞活动，买饮料赠送生煎包，我批发了一件快乐水，不知道啥时候能喝完，大哭。】
　　划了几条评论，周柠心满意足，一种无法言说的成就感在心口蔓延。
　　早早睡下，第二天闹钟响起，周柠和周父一起到菜市场采买新鲜猪肉和大葱。
　　七点半，又一锅生煎新鲜出炉，周柠望着排起长队过来买生煎包的队伍，又望了望狼吞虎咽的食客，盯着透明面板上的消息：
　　【系统：制作一锅生煎包，评级4分，不及格残次品！请宿主再接再厉，力争上游。】
　　周柠有点怀疑人生：“这么美味的生煎包都被系统评定残次品，那及格的生煎包，又是什么样的神仙美味？”
　　邻居宋叔叔也过来捧场：“听宋毅说，柠柠做了生煎包分给左右邻居，都被他一个人吃完了。沾你们的光，我跟你婶子也想尝尝，特意过来买点。”
　　周父笑言：“都是街坊邻居，应该的。”
　　不到两个小时，生煎包全部卖完，后面陆续还有人过来询问，听说卖完，只能失望而归。
　　关起门来，周父算完账，笑得脸上的横肉挤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今天试营业做的五锅生煎包，不够卖，我估了下客流量，就算十几锅也卖得掉，不过柠柠一个人怕是吃不消。”
　　周柠想到家里所剩不多的存款，道：“我尽力试试。”
　　周母帮腔：“虽说我手艺不行，帮忙包包子，应该不在话下。”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周柠拿计算器从营业额里减去一应费用，面露惊喜：“刨开开支，还有刚买的厨具，今天净收入一共300块钱。”
　　周父周母面上也露出喜意。
　　周柠说：“既然咱们家准备以后卖包子，不如换一块牌匾，改为周氏包子铺怎么样？”
　　周母下意识去看丈夫，出乎意料，周父没有犹豫，一拍板：“就这么定了，其实咱们太.祖爷就是在面点上扬名立万，如今你也算是继承先祖衣钵。”
　　这一点，周柠倒是没有听说过：“那爷爷和爸爸怎么走上鲁菜一途？”
　　忆起当年，周父神色陷入缅怀之中：“当年祖师爷惊才绝艳，于面点和做菜的天赋，可谓是两面开花，不知创造出多少佳品。传到后面，子孙们觉得面点终归是旁门，便主攻菜系。这些年因为各种添加剂调味品的诞生，鲁菜也逐渐从八大菜系中落寞，再也没有当年的无限风光。”
　　周柠虽没有参与到那样的辉煌，却无比向往。
　　她好像有一点明白爸爸的执念，明明先祖在某个领域里曾是一方强者，可看着后辈逐渐走向没落，甚至那些前人耗尽一生积累的食谱和成就，为后辈不屑一顾，那时的爸爸一定也很难过。
　　周柠吸了吸鼻子：“爸，以后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把咱们家周氏发扬光大。”
　　周父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孩子，我记得老家还有半册面点食谱，你现在跟我一起回趟老家，奶奶家的麦子估摸着也快要丰收。”
　　说干就干，三下五除二把店铺打扫干净，周柠弯腰从半拉的卷帘门钻出，视野里闯入一双细高跟的鞋面。
　　抬眼，那通身名牌的光鲜亮丽女人，拨了拨肩前的波浪卷发：“听说你辞了鹏城的工作，还以为过得多好，原来灰头土脸的做厨子，啧啧，看看你现在，一身油烟味儿。”
　　“走开。”周柠推了一把拦路狗，猫着腰钻出来。
　　王亚月踩着细高跟，踉跄地后退几步，被身边的另一个年轻女人搀扶住，才站定。
　　王亚月还没开口，赵安苒质问：“周柠，幸好亚月没什么事，不然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周柠翻白眼：“狗腿子。”
　　赵安苒气急，指着她：“你说谁？”
　　周柠哼唧：“我扔出一颗石子，哪只狗叫得最欢，就是谁咯！”
　　赵安苒：“你……”
　　“安苒，不要跟她一般见识。”王亚月站出来拉她一把，说：“你们这家饭馆十天半月也没几单生意，很快就要倒闭，周柠，你再是牙尖嘴利，还不是什么挽救不了。”
　　周柠张了张嘴唇，听见身后有人问：“老板，你们家生煎包这么快卖完了？”
　　回头，她望着有些面熟的微胖女孩：“是啊，卖完了，请明天再来。”
　　微胖女孩跺了跺脚：“昨天熬夜追剧，今天实在起不来。我们宿舍姐妹可喜欢你们家的生煎包，昨天五十块钱根本不够分。老板我给你转账，你明天帮我预一百钱的生煎包。”
　　忽略过身边的二人，周柠掏出手机和微胖女孩完成交易转账。
　　王亚月皱了皱眉毛，她刚说周柠家要倒闭，结果下一秒就有食客追着要提前预约，此刻的她只觉得脸颊好似被人重重扇了一耳光。
　　情报有误啊，不是说周柠家饭馆开不下去了吗？
　　被王亚月盯上，赵安苒缩了缩脖子，她哪敢说谎啊，分明就是快要倒闭了，怎么突然又……
　　“走开，不要挡着我扔垃圾。”周柠提起手里的垃圾袋比划着，吓得王亚月和赵安苒连忙闪开，生怕被脏东西弄到身上。
　　“算你狠。”扔下一句话，王亚月转身离开。
　　赵安苒狗腿子地跟上去。
　　这一会儿功夫，周父周母检查完铺子的水电，走出，周母盯着走远的背影：“那个好像是赵国强的女儿。”
　　拉上卷帘门的周父闻言面上一冷：“提白眼狼的赵家做什么，平白坏了心情。”
　　之后，周家三口出发去往老家，一个小时的班车，终于来到记忆里熟悉而静谧的村落。
　　幽深的曲折小道，两旁栽种着苍天的绿植，空气里是不知名花儿和泥土的芬芳。
　　下了车，周柠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浑身都放松下来。
　　穿过弯道，低矮而整齐的平房映入眼帘，轰隆隆的拖拉机震耳欲聋，飞扬的灰尘，向世人昭告着丰收的季节。
　　周家父母本想把周柠奶奶接到城里，奈何老人家年纪大，不愿意挪窝，习惯在乡下种种田养老，隔三差五串串门。
　　周柠到家时，看家护院的大黄狗格外欢快的奔来，养得肥硕的橘猫也不晒太阳了，过来拿脑袋蹭着她的小腿，一套撒娇卖萌。
　　今天是隔壁婶子家收割小麦，周父周母都去帮忙，下午，婶子热情招呼她们过去吃饭，随口埋怨一句：“你李叔叔手笨，只会蒸馒头，家里孩子馋肉包子馋得紧，我特意割了几十块的后腿肉，可惜不会做。”
　　周父乐了：“我家柠柠会做生煎包，一会儿让她给你们露一手。”
　　婶子忙点头：“要得，那就麻烦柠柠了。”
　　周柠摆摆手：“客气了婶子。”
　　对于做生煎包，周柠早已得心应手，当生煎包揭开锅那一刻，周柠耳边听见“叮”地一声，同时一股奇香涌入鼻腔。
　　色泽金黄诱人，香气悠长，比她之前做的生煎包更上一层楼。
　　她有一种直觉，这次的生煎包一定能及格。
　　心念一动，透明面板浮现眼前。
　　【系统消息：制作一锅生煎包，评级6分，这是一个没有瑕疵的合格生煎包！请宿主更进一步，力争上游。】
　　周柠盯着自己的双手，她究竟干了啥，生煎包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发什么呆。”周母无所察觉地把生煎包端出去，给孩子们分发。
　　婶子和李叔叔赞不绝口：“柠柠手艺真不赖，这生煎包外酥里软，肉馅儿吃着不像猪肉，跟神仙肉似的，比我们镇上卖的好吃多了。”
　　周父的自豪无以言表，比自己的厨艺得了赞赏还高兴，他眼神落到金黄的生煎包上，锐利的眼神眯了眯，夹起一只生煎送嘴巴里，“咦”了声。
　　周母看来：“怎么？”
　　周父一脸不可思议：“奇怪，比之前的更好吃了！”
　　……
　　等周父来到厨房，看见自家闺女儿茫然地看着空气，说：“你想不通是什么改变了味道。其实是食材，我们一味追求口感，却忘了新鲜的食材，才是食物最本质的味道。”
　　周柠茅塞顿开：“是面粉？”
　　周父轻轻颔首：“半个月前收获的早麦经过充足阳光的晾晒，碾磨成的新鲜面粉，还有本地无添加饲料养殖的土猪，肉质肥美，所以才能做出更好的生煎包。”


第3章 水果硬糖   有麦子的甘甜
　　天色不早，周家三口明日还要准备开店，告辞时，周奶奶把打包好的的一份生煎包带上，到隔壁村子串门找常奶奶。
　　对于常奶奶，周柠印象里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兜里总会揣着水果味的硬糖，周柠小时候没少去常奶奶家串门子。
　　两家奶奶是几十年的挚友，少年时便玩在一处，周奶奶不愿去城里颐养天年，也有因为常奶奶的缘故。
　　乘上末班车，一个小时后回到苏市，天色早已黑透。
　　昏黄路灯下，人影绰绰。
　　周父扛着一袋面粉，格外有奔头，周柠和周母也没闲着，合力拖着只麻袋，因小区设施老旧，没有电梯，在三楼喘口气时，遇到恰好散步回来的宋叔叔婶子，帮忙搭了把手，抬到五楼。
　　瞅着她们解开麻袋口，李建民惊奇地说：“你们家怎么买了这么多猪肉？”
　　周父乐呵呵，特意选了一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递出：“刚好碰见老家乡民杀猪，都是正儿八经散养的土猪，比养殖场的肉质好，拿去尝尝鲜。”
　　李建民不肯收：“使不得，你们家也是小本买卖，可不能这么大方。”
　　周父脸一板：“客套啥，平时你们也没少帮我们家，都是街坊邻居，以后说不定还有互相帮衬的地方。”
　　李建民不好再推拒，便收下。
　　送走李叔叔婶子，周父把冰箱冷藏室腾空，塞满了猪肉，还有剩余放不下，自言自语说：“看来明天得买个大大的冷藏柜。”
　　周柠洗完澡，拿干毛巾擦拭着头发：“爸，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
　　周父应和一声，只好忍着心痛把剩余的猪肉用保鲜膜裹了一层又一层，塞进冷冻室。
　　早晨七点半，周氏小饭馆准时开业。
　　第一锅生煎包新鲜出炉，早有排队等候的人迫不及待地说：“给我来十个。”
　　周父低头打包装餐：“一共二十块钱。”
　　扫完手机收钱码，女孩似饿极了，迫不及待抓起一只生煎包放嘴里，被烫了下，惊叫：“天呐，也太好吃了，绝绝子啊！”
　　引得行人纷纷侧目，有人张嘴就来：“店家请的托儿，也不找个演技好点的，太浮夸了。”
　　瞧着那十几个排队的食客，路人不免心痒难耐，真有这么好吃？□□人民对于美食的执着，无人能及。
　　陆陆续续有食客排起长队，眼看队伍要排到马路牙子。
　　有人踮着脚尖伸长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太饿，我怎么觉得今天生煎包好像更香了。”
　　又一人附和地说：“我也觉得，好浓的麦香，让我想起小时候麦子丰收，奶奶蒸的大馒头，嚼着特别香，有麦子的甘甜。”
　　排在前面的路人上下打量这两名女学生：“你们之前吃过啊，真有这么好吃？”
　　女学生说：“当然，我们宿舍小姐妹买的，而且这家店每天只卖十锅生煎包，来晚了买不到。”
　　路人哼哼：“营销罢了。”
　　宽敞的马路，一辆黑色路虎驶过，主驾驶里的男人余光瞥见这条街的“盛景”，笑着摇头：“有这么夸张？”
　　没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
　　八点十分，最后一锅生煎包了，周柠望了望后面陆续又过来排队的人，提醒：“除前面二十人，后面不要再排队，今天的卖完了，请明天再来。”
　　有人大失所望离开，曾沛急躁地抓了抓后脑勺，跑过来说：“店主美女，看在我等了十几分钟的份上，能不能帮我多做一份，我老板特别挑嘴，要是吃不到美味的食物，他就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我就遭殃了。”
　　周柠动作如行云流水地撒上白芝麻和葱花，关火，为难地说：“准备的食材全部用完，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有个熟客，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分你一份。”
　　这个大喘气，曾沛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谢谢你，店主美女，好人好报。”
　　周父清了清嗓子：“好好说话，别流里流气。”
　　曾沛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站一边等着。
　　等生煎包卖完，汪甜甜姗姗来迟，周柠把单独分装好的生煎包拿给她：“甜甜，我有个食客遇到点麻烦，想要问你分一份生煎。”
　　曾沛继续卖惨：“我愿意出双倍，不，五倍价格，只要你能让一份给我，怎么样都行，以身相许也行。”
　　汪甜甜还未走出象牙塔，保持着学生的单纯：“别，现在是法制社会，不兴旧时代那套。看你这么可怜，就当减肥了，我的这份给你，按原价转我八块钱就好。”
　　“好人呐。”曾沛掏出手机给她转账：“我做影视相关工作的，你有喜欢的明星吗，留个地址，改天给你寄礼物。”
　　汪甜甜迟疑：“真，真的可以，我想要霍时殷的签名照也可以吗？”
　　曾沛差点被口水呛到：“可以，当然可以，我尽力啊！”
　　说出来可能不信，他老板就是霍时殷，老板一高兴，想要多少签名照没有？
　　和曾沛加完好友，汪甜甜回过头来：“店主姐姐，你家的生煎包真好吃，不过我最近想减肥，能不能做一些素食馅儿。”
　　周柠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我回去试试，回头去看我朋友圈。”
　　却说曾沛心满意足离开，路虎驶出市外，不过二十分钟到路程，来到剧组取景处丹霞山。
　　剧组在来配角的戏份，霍时殷在房车看剧本，曾沛拎着大包小包上车。
　　靠在软椅里的俊美男人轻抬眼皮，西装长裤，两条长腿交叠翘着二郎腿：“这么久才回来，你去赶集了？”
　　被他摄人的目光扫过，曾沛心戚戚：“霍哥，之前预约的厨师家里出了点变故，临时放鸽子。我在苏市转了一圈，这些都是本地有名气酒店做的餐食，要不你尝尝看，总有一个合你口味。”
　　霍时殷看了看腕表，离午饭时间还早：“先放着吧。”
　　曾沛拎着大包小包要下车，听霍时殷突然开口：“等等，什么味道？”
　　曾沛低头，发现打包生煎的餐盒没盖严实，洒出的生煎破了皮儿，汤汁流了出来。
　　正不知该如何处理，曾沛听霍时殷又说：“拿过来，我尝尝。”
　　曾沛压根儿没想到这出，只好依言去做，见他夹起一只生煎送嘴里，连忙追问：“怎么样，我看好多苏大的学生排长队，这份还是一个女学生让出来的，应该不难吃。”
　　霍时殷面无表情：“勉强入口，这种生煎要刚出锅时才最好吃。”
　　虽霍时殷面无表情，可筷子夹起一个又一个生煎包，曾沛就知道他是满意的。
　　曾沛鼓起勇气：“那个，我答应让出生煎包的妹妹，送她你的签名照。”
　　霍时殷慢条斯理地吃着，轻轻“嗯”了声。
　　这是吃得开心了，有求必应。
　　霍哥什么都好，唯独在吃的方面格外挑嘴，只要能满足霍哥的食欲，就会温顺得像一只绵羊。
　　曾沛也没想到不看好的一份生煎包，居然帮了自己大忙。
　　说起来，那生煎包的店主美女，其实长得真不赖！
　　阿嚏。
　　周柠揉了揉鼻子，又见门口站个穿着商务的中年男人，以为是食客：“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不做生意了。”
　　那人抬起头，相貌有些眼熟，目光从周柠身上，移到她身后：“好久不见，师弟。”
　　周父瞳孔缩了缩：“这句师弟不敢当，自从二十多年前你大逆不道偷窃典籍，被逐出师门，你就不再是我的师兄。赵董事长大驾光临，意欲为何？”
　　赵文博笑：“这么多年过去，师弟还是这样一副火爆的脾气，今天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只应你们一声，我也在这条街新开了一家分店，就马路对面那家装修的餐厅，日后大家多的是照面打交道的机会。”
　　周父气急：“你……赵国强……”
　　周母过去搀扶周父，一面给周父顺气：“别动怒，何必跟这种小人一般见识。”
　　赵文博纠正：“二十多年前我已改了名字，叫赵文博。”
　　周父冷笑：“改了名字又如何，还不是当年那个从路边捡回来的乞儿。”
　　赵文博眼神巡视了一圈店铺内部装修，目露鄙夷：“师弟是师父的亲儿子又怎么样，可惜在厨艺方面没什么天赋，根本不能把师父的一身本领发扬光大。啧啧，看看如今你沦落成一个废人，连铁锅都掂不起来，以后也就只是个废人。实在过不下去，要不你来师兄手底下，看在昔日情谊的份上，怎么着师兄也会给你一口饭吃。”
　　周父气得直喘粗气：“滚。”
　　赵文博不在意笑笑，回身眼角扫过一眼周柠，拍了拍他肩头不存在的灰尘，钻入路边停着的一辆奔驰。
　　“开车，回酒店。”
　　扔下一句话，赵文博闭目休憩。
　　万泰酒店，最顶楼的大跃层。
　　一通电话打来厨房，听说董事长要见他，大厨来到董事长的办公室，见对方把面前的一份生煎包推来：“你尝尝。”
　　大厨不明所以，还是夹起一只生煎包送到嘴里，客观评价：“生煎包放得时间过长，汤汁儿全部浸到皮里，不够酥脆，失去了最佳风味。但这包子皮嚼着有一股浓浓麦子香，肉馅儿肥瘦不腻，调得极好，总体来说达到及格线。”
　　赵文博眼皮子一跳：“你猜，能有这样手艺的人有多大年纪？”
　　大厨想了想：“应该是位老师傅了。”
　　赵文博把背往后一送，靠着真皮软椅：“你猜错了。虽然这生煎包的确不错，不过这样的东西，我们也不是不能复制。”
　　大厨惊讶：“董事长的意思，是苏大美食街……可小赵总提议做轻食店，现在大学生注重形象健康，轻食减脂餐这一块有很大的利润？”
　　赵文博意味深长一笑：“不做轻食店，我们做点更好玩的。”


第4章 三鲜包子   搞什么美女诱惑，花里胡哨的……
　　自见过赵文博，周父一直情绪低落，连广告公司人过来帮忙换招牌，也提不起兴致。
　　一条马路相隔，斜对面的铺子，通透明亮的落地窗，依稀可见工人们搬进搬出，好不热闹。
　　从一个月前，那家铺子开始装修，叮叮当当的，瞧着规模气派又高档，左右饭馆老板聚在一起唠嗑时，还在说不晓得哪个老板送钱来了。
　　毕竟他们这些小饭馆，就是靠着苏大学生们过活，靠着家里给生活费的学生，来他们这些小饭馆，图的就是一个便宜和味道。
　　羊毛出在羊身上，装修上花大价钱，自然要从别的地方挣回来。
　　大家都在打赌，看马路对面的餐厅什么时候歇菜？
　　中午，周柠在家尝试调蔬菜馅儿。
　　切好的碎丁香菇和木耳，拌上金黄的鸡蛋沫儿，加入高汤冻，撒上虾皮和葱花粒，按照调制生煎包肉馅儿得来的经验，几乎不费什么功夫，还未下锅生煎，已经能闻到馅料的香气往鼻腔里钻。
　　因为周家从前走鲁菜的路子，家里少不了熬好的一大锅高汤，放到冷冻室里，日常煮面炒菜，加入一块高汤冻，比市面上的鸡精味精更能提鲜。
　　锅热去摸油桶时，周柠犹豫了下，既然有些女孩子怕胖，那就干脆隔水蒸熟，这样也能减少油脂的摄入。
　　经过漫长的等待，当她揭开蒸笼盖子时，耳边听见冰冷电子音“叮”地一声。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获得“举一反三”初级成就，距下阶段“闻一知十”进度还剩100%！奖励+5+3点技能值，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周柠摸了摸下巴，沉思：“照意思说，只要是系统没有的食谱，都能归纳为自学，有技能值奖励？那我岂不是找到刷技能值的捷径了！”
　　厨艺盆地，成为厨艺天才之路就在前方招手……
　　暂时压下对未来的展望，眼前有更重要的，她把熟透的包子拿盘子装出，特意拿手机调试光线拍了几张照片，在朋友圈晒图，并配文：【新鲜出炉的三鲜包，有喜欢的吗？】
　　李婶：【明天买来尝尝。】
　　周柠回复李婶：【我现在给婶子送去。】
　　汪甜甜：【看着流口水，想吃，店主姐姐明天有卖吗？】
　　周柠回复汪甜甜：【有的。】
　　汪甜甜回复周柠：【太开心了，吸溜吸溜。】
　　周柠回复汪甜甜：【比心。】
　　下午，宋叔叔家特意做了几道大菜，邀他们一家三口吃饭。
　　一贯不饮酒的周父，破天荒地陪着宋叔叔喝了两杯，醉得人事不省，嘴里念念叨叨，周柠凑过去停了停，约莫都是大骂赵国强不是人巴拉巴拉……
　　回到房间，周柠面前浮现透明面板，查看白天没时间看的信息。
　　【系统消息：完成支线任务——作为一间合格的食铺，拥有正式的招牌，才能让你的食客们记忆尤深。奖励幸运值+5！】
　　【系统消息：日常任务——获得食客人均评价80分已达成，请宿主即刻前往锦鲤大转盘抽取奖励！】
　　【系统消息：店铺评级2颗星，升至3颗星，奖励幸运值+20。】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获得食客“赞不绝口”的初级成就，距下阶段“惊为天人”还剩85%进度！】
　　周柠点开初级成就一栏，发现距离1000个生煎包的进度还剩40%。
　　她自言自语：“前天好像是90%，一锅六十个生煎包，一天十锅，就是六百个。果然只有我全部亲手完成的生煎包，才被计算入内。”
　　“差不多后天就能达到“唯熟能尔”的成就，可能又是没什么大用的幸运值。”
　　周柠撇了撇嘴，打开左上角最显眼的锦鲤大转盘。
　　一次，二次都是祝你好运，周柠早已熟悉这玩意儿的尿性，约莫都是最后一击才能转出东西来。
　　“话说上次得来的时间卡，又无法取出来使用，鸡肋得很。”
　　话音刚落，周柠看到指针缓缓停在10%厨房用品的隔间，点开礼盒，红绳散开，一圈光晕特效过后，是一坛酱油的图标。
　　她试着操作一番，无奈：“又取不出来，有啥用。”
　　继续转盘，又是连续两次祝你好运，第三次，指针停在30%的隔间，红绳散开，是一册《古方酿制酱油》书册。
　　点开书册图标，周柠瞧着里面记载的方子，越看面上越是认真。
　　“耗费六次转盘，已经转到酱油秘方和一坛酱油，难道是因为那25的幸运值？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开始有点期待接下来还能转到什么？”
　　周柠双眼炯炯有神盯着面前大转盘，继续开始转动，又是连续两次祝你好运，第三次，指针停在1%的隔间。
　　“1%的机率都被我碰到，不会又像上次那个坑爹的时间卡……咦，时间卡，酱油配方……”周柠突然瞪大了眼睛，她盯着面前的“食神之手”体验卡，看到使用说明，脸上露出狂喜。
　　如果不是时间太晚，明天还要早起开店，只怕她快按捺不住去体验“食神之手”。
　　躺在基基的床上，她把今天任务奖励的8点技能值，全部加到厨艺一栏。
　　人物：周柠
　　身高：165cm
　　体重：46kg
　　三围：**-**-**
　　精神值：68
　　身体健康值：76
　　厨艺天赋值：27（19+8）
　　*
　　天色蒙蒙亮，包子铺。
　　周柠不甘心打开系统面板，点开包子铺图标，尝试了一番，拖动着酱油图标移至橱柜，居然成功了。
　　在橱柜里找到一只椭圆形坛子，她又惊又喜，系统出品，必非凡品。
　　一坛是秘制酱油。
　　揭开密封盖，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周父凑来用勺子舀了些，拿指尖点了往嘴里送，啧啧抿了抿，目光灼灼：“鲜！好东西啊！”
　　心细如发地周母对店里的大小东西了如指掌，见周柠抱着酱油坛子，问：“什么时候买的酱油？”
　　周柠眼神飘忽：“就，随便买的。”
　　她发现一个规律，系统每日发布日常任务，会有一定的奖励。但更多的还是需要她自己去探寻摸索，还有系统奖励的东西和道具，统一存放在系统包裹格里，无法取用，但能在包子铺里使用……
　　七点半，周氏包子铺准时开业。
　　周柠注意到，隔着一条马路的店铺今天正式开业，匾额上大书《福聚来包子铺》，俨然是要同她们打擂台的架势。
　　“福聚来”门口堆放着两排花篮，几名穿着高开叉旗袍的高挑美女站在门口发传单。
　　瞥过一眼，周柠没太把注意力放到别的身上，专注自己手底下的活计。
　　奈何别人却不打算放过她们，马路对面高开叉旗袍的美女拎着喇叭吆喝开业大酬宾，生煎包两元一个，买一送一，单笔消费满十元，额外赠送饮料。
　　隔着一条马路，喇叭声洪亮刺耳。
　　周氏包子铺前面排队的男孩子果然意动，嘀咕：“在哪吃都是吃，这家周氏要等这么久，不如去对面新开的包子铺试试？”
　　另一位男同学眼神上下扫向赵氏包子铺门口两排肤白大长腿的旗袍美女，目不转睛：“这腿真……啊不，这生煎包真白，试试就试试！”
　　之后，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
　　一方面不想等待，抱着猎奇的心态去尝试，一方面瞅着长腿美女和餐厅的装修，同样是卖生煎包的食铺，一边灰扑扑，另一边明亮通透，多么强烈的对比啊！
　　当然也有食味老饕，独独钟爱周氏这一口生煎包，情愿多等一会儿，看着队伍里有人离开，意味着能快一点买到，立时脸上乐开花。
　　……
　　一辆越野车停靠在周氏包子铺附近的商场地下室，曾沛下车后偷摸往周氏铺子跑去。
　　几分钟后，曾沛拎着两盒生煎回来，车室内的人挑了挑眉梢：“这么快？”
　　曾沛说：“是啊，今天人好像少了一半，好像是因为对面新开了一家包子铺，也主打卖生煎包。摆了好大的阵仗，一个个肤白长腿的漂亮小姐姐往那排排站，我差点迷糊得找不着北，更何况那些不知社会险恶的男孩子了。”
　　霍时殷没说话，取过一份餐盒打开，嗅了嗅，夹起一只生煎蘸了蘸醋汁，咬一□□汁儿。他轻轻吮吸着汤汁，鲜美不腻。
　　他眼睛亮了亮：“小曾，去看看还有多少，剩下我都包了，请剧组工作人员吃。”
　　曾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周氏包子铺，有些诧异，还是一口应下。
　　其实曾沛早就看不惯这种恶意竞争，倒不是说周氏包子铺卖生煎包，别人就不许卖，是因为拿大喇叭吆喝从周氏包子铺门口抢人这一举动，吃相过于难看。
　　既然是搞包子铺，就好好抓质抓量，追求味道和品质为首要，搞什么美女诱惑，花里胡哨的。
　　此时，周氏包子铺。
　　汪甜甜偷偷从书包里取出一份生煎：“店主姐姐，这是我朋友偷偷去对面买的，感觉跟你们家味道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像，总之很奇怪。不过你放心，我可是认定你们家包子铺，真不知道那些不自爱的男同学，怎么都爱往对面跑？”
　　周柠无奈一笑：“别说男孩子，我瞅着那白白的腿，也很赏心悦目。谢谢你，以后还是不要做这种事。”
　　汪甜甜哼哼：“我说的没错啊，他们家好像故意模仿你们家，明明店主姐姐家生煎更好吃。”
　　周柠不经意岔开话题：“对了，最近你不是要减肥，要不要尝尝三鲜包，还有麦香馒头，要来点吗？”
　　作为吃货的汪甜甜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好呀。”
　　送走汪甜甜，去而复返的曾沛豪气道：“你们家还有多少生煎包，我全要。”
　　周柠扭过头：“还剩两锅，一百二十个，你确定？”
　　曾沛抓着脑袋：“差了点。”
　　周柠扬了扬眉梢，拍着身边的竹屉：“还有两屉三鲜包，和一屉馒头，约莫有五十多个。”
　　曾沛面上一松：“差不多了，帮忙全部打包。”
　　周柠望了眼墙上挂钟，九点了，今天还要赶回老家帮奶奶收麦子……于是她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路虎，问：“需要帮忙吗？”
　　曾沛想到后座里的人，忙拍着自个儿胸膛：“是男人，不能说不行。我，很行。”
　　蓝白口罩下，周柠无语极了。
　　车室内，霍时殷摘下墨镜，朝这边的方向望来一眼，见周父周母手脚麻利得很。
　　待目光移向这对夫妻身边的纤细身影时，曾沛回来了。
　　霍时殷重新戴上墨镜，说：“回剧组。”


第5章 麦香馒头   食神之手体验卡
　　“回老家喽！”周柠去汽修店把车开回来，载着周父周母回村子。
　　一路绿意盎然，周柠心情也跟着快乐起来。
　　收完麦子，经过晾晒装包，从云岭村回来，又是大包小包，隔壁婶子家买的现磨面粉，老乡家现宰杀的半片猪，一切食材准备就绪，周柠打开系统包裹，使用“食神之手”道具体验卡。
　　案板上若干面粉，适量的水，周柠感觉一瞬间手中的面团有了回应一般，像一只乖巧宠物，任她拿捏揉压变化着形态，这是一种对食材前所未有的绝对掌控力。
　　两把沉重的菜刀在她手中变得轻便，三分肥七分瘦的后腿肉切成细丝，拿菜刀左右开工，并不追求细腻，反而是芝麻大小的碎肉粒……这种玄妙的感官，直到生煎包出锅时，一股令人精神一震的香气涌入鼻腔。
　　同时，周柠浑身一沉，看见系统提示“食神之手”体验卡结束，心中来不及失落，透明面板又浮现一个信息。
　　【系统消息：制作一锅生煎包，评级9.8分，这是一个趋近完美无缺的生煎包，食材和调味品是食物的关键核心，勤学苦练的总结也是必不可少，请宿主埋头苦干，力争上游！】
　　9.8分！
　　周柠夹了一只生煎包送嘴里，默住。
　　在外堂换灯泡的周父闻到香气凑来，见她发愣：“怎么了？”
　　说着，周父不解地抓了一只生煎包，烫得龇牙咧嘴，咬一口，也愣住，回神咔嚓咔嚓吃光。
　　顾不得烫，周父又抓起一只往嘴里送，这次却是忍住蠢蠢欲动的味蕾。
　　周父细细品味，砸吧砸吧嘴：“只放了酱油和盐，没有生姜味儿，却一点儿不腥气，没道理会这么鲜？你哭丧着脸做什么？”
　　周柠哭丧着张脸：“只怕，我们再也吃不到这么美味的生煎包。”
　　周父一默，说：“那，那我得多吃点，还要给你妈留些。”
　　入夜，周柠洗完澡在基基的床上打滚儿，准备每日一抽奖的例行环节中。
　　按照之前的惯性，前面9次都是祝你好运，第10次才会机率转到物品，结果今天10次转完，全部是祝你好运！
　　本以为看穿一切的周柠皱着眉毛：“搞没搞错，这么非？”
　　她开始怀念拥有25幸运值的时候，每三次必能抽中的欧皇体质。
　　之前她还嫌弃得不行，有了对比，才知道幸运值的重要性。
　　还是要刷成就，多搞点幸运值buff加持自身，然后抽奖。
　　她点开成就翻看一圈，只有距1000只生煎包“唯熟能尔”的成就还剩9%，还有距“闻一知十”的进度还剩100%，但这个成就任务，相对也比较好完成。
　　看时间不早，周柠调好闹钟，关上爪机，蒙头大睡。
　　灰蒙蒙的天，路上行人三三两两。
　　有珠玉在前，周柠肩上如压着一座巨山，开始尚有些局促，当她深深呼吸，闭目让脑袋放空，努力模拟着昨天使用“食神之手”体验卡时的精神状态，让自己处于一个放松的姿态。
　　守中抱一，她释去心底那些不安定的情绪，接下来果然得心应手，光滑的面团在她手中游刃有余，又份外柔顺。
　　剁碎的肉馅调上系统抽出的秘制酱油，加一点食盐，一切化繁为简……
　　最后一步撒上芝麻和葱花，听到耳边传开清晰的电子音，周柠就知道自己这次成功了。
　　虽然达不到高山仰止的食神，但总归是在一点点进步不是吗？
　　【系统消息：制作一锅生煎包，评级8.8分，请宿主保持精益求精，再攀高峰！】
　　8.8分，比食神只差一分，周柠相信未来自己一定追赶上那座遥不可及的山峰。
　　还未开始正式营业，周氏包子铺门口已经有十来人在排队，不约而同吸了吸鼻子。
　　五月中旬刚过，早晚温差大，穿一件夹克还有些发冷，有人冻得发抖，就发现包子铺运出一只大桶，挂牌子写：【免费蜂蜜水，食客、环卫工人和行人可免费取用。】
　　有第一个做领头羊，其余人也纷纷过去拿一次性纸杯盛了杯蜂蜜水，又甜又润口，一股暖流在胸前蔓延，浑身暖洋洋。
　　“店家还挺厚道。”
　　“是啊是啊，虽然对面福聚来搞活动，但我还是愿意来她家，家里老婆孩子可喜欢吃她家生煎包，百吃不腻。”
　　即便对面【福聚来】沿袭昨天搞买一送一的活动，优惠力度极大，不过今天周氏包子铺的生意明显回暖。
　　对面喇叭声再大，周氏门口还是排着长队，有回头客，也有因为口碑发酵，听朋友介绍大老远开半个小时的车特意过来品尝的新客。
　　耳畔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周柠顿了下。
　　【系统消息——食物的香气和味道，能勾起思乡人埋藏记忆深处的回忆……您是否愿意接待这位特殊顾客的任务？完成任务，宿主将会获得丰厚奖励，同样失败，意味着宿主会得到惩罚，请谨慎考虑本次任务。】
　　【是。】
　　【否。】
　　周柠被丰厚的奖励的字眼晃了眼，如果是能得到诸如“食神之手”体验卡这种奖励，就是再难的任务，她也愿意尝试。
　　犹豫了两秒，周柠果断按下【是】的按钮。
　　【系统消息：朴实的馒头，最真挚的感情，请宿主为杨旭达成心愿。】
　　杨旭，谁呀？
　　周柠环顾一圈大堂，眼神扫过众人，最后留意到角落里坐着的精英男人，他背对着，手里捧着一只馒头。
　　“朴实的馒头，真挚的感情……应该就是他了。”周柠心头腹议，摘下口罩，走了过去。
　　“你好，请问用餐还愉快吗？”
　　杨旭低头，拿袖口抹了抹眼睛，这才抬头，目露缅怀：“很愉快，你们店里的麦香馒头特别像我记忆中奶奶的味道。我是奶奶亲手带大的，后来出国留学，遗憾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这么多年过去，本以为再也吃不到，没想到在苏市还能吃到这个味道。”
　　原来是这样，周柠说：“很荣幸能得到这样的赞誉，还有需要帮助的吗？”
　　杨旭想了想：“你知道附近哪有比较好的糖水店，记忆中奶奶做的糖水，味道特别独特，后来我去遍了所有糖水店，再也找不到那个味道。”
　　周柠略一思索，忆起小时候她感冒不肯吃药，被亲爹坑的经历。
　　她说：“或许，你尝试一下我做的糖水。”
　　到厨房橱柜取出一只绿色包装袋，很快，周柠端来一杯深褐色的饮品。
　　还未尝一口，杨旭闻着那个上头的味道，面上惊喜：“就是这个味道，我不会记错。”
　　说着，杨旭捧着热饮喝了一口，眼睛里的红血丝都淡了：“真的是这个味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见对方一脸真诚的表情，周柠不忍告诉他这个残酷的真相，怜悯地看着他：“以后你想喝这种糖水，可以来我家包子铺。”
　　杨旭激动又感激：“谢谢你，没想到这趟回国能有这么大收获，还认识了你这个朋友。我很高兴，我叫杨旭，在英国一家医院任职外科医生，这是我的名片。”
　　听到熟悉的电子音，周柠接过名牌，不忍再去看这个可怜的青年人：“我也很高兴，先去忙了。”
　　回到厨房，周柠把一袋板蓝根重新放回橱柜，打开透明面板。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完成接待特殊食客的任务，为杨旭达成心愿。丰厚奖励即刻送上，系统升级中……】
　　然后，屏幕上显示一通乱码。
　　更新升级5%……
　　……
　　更新升级99%，系统更新升级失败，欠缺能量值【错误码xxxxxxfffggdd666】
　　周柠：？？？
　　这就是传说中的丰厚奖励？
　　虽然早知道她这个系统不靠谱，但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好在它升级归升级，没在她耳边聒噪。
　　“店主姐姐，我来买生煎包了。”汪甜甜肿着双眼来了，往那一站，无精打采。
　　周柠微微诧异：“你不是要减肥吗？”
　　汪甜甜朝对面【福聚来】望去一眼，怨念十足的样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减肥了。”
　　顺着汪甜甜的目光看去，周柠看到落地窗的位置，是个长腿模样小帅的男孩子，立刻会意。
　　汪甜甜气愤填膺：“【福聚来】今天不止有旗袍美女，还找了好多帅气小哥哥发传单，想从店主姐姐家抢走顾客，不过还是比不上店主姐姐生意好，回头客多。”
　　周柠盯着对面发传单的四五个帅气男孩，瞧着就赏心悦目：“是啊，他们还挺有想法的。”
　　狠狠咬一口生煎包，汪甜甜惊住了：“我为什么要减肥，明明肉肉这么好吃，还是生煎包最适合我这个肉食动物。”
　　周柠问：“你没觉得今天的生煎包哪里不一样？”
　　汪甜甜想了想：“好像更好吃，但又说不出哪里好吃。”
　　*
　　筷子一连夹了两只三鲜包，霍时殷试探地夹起一只生煎蘸了蘸醋，送到嘴里，低垂的眼眸轻轻颤动：“不一样了。”
　　曾沛囫囵往嘴里扒：“没有啊，我觉得挺好吃的啊！”
　　霍时殷声线淡漠，但专注的眼神出卖了他的情绪：“只有酱油和食盐……从前的生煎包肉馅和皮儿是各自独立的个体，肉馅的配料喧宾夺主，而现在它们几乎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口感更上一个层次。当然一般人很难察觉，只有这方面细心地老饕才能分辨。”
　　曾沛往嘴里扒了扒，细细品味，好像还真有些不一样，但不管怎么说，反正特别好吃就对了。
　　曾沛想起一件事：“霍哥，我今天特意观察了，那家【福聚来】又作幺蛾子，不管如何使尽浑身解数，还是比不上周氏包子铺的生意红火。”
　　霍时殷颔首，似乎心情极好的样子。
　　与此同时，福聚来。
　　翻阅了开业两天以来的收支账簿，赵安苒脸色黑了：“怎么回事，线上线下这么卖力宣传，搞活动，营业额居然只有这么点？”
　　店长唯唯诺诺：“这也不能怪我们，毕竟对门的包子铺比我们开得早，又积累了口碑，抢走不少生意，这个市场的蛋糕就这么大，别人分完了，我们自然吃不到最好的。”
　　赵安苒扔开账簿，双手环胸：“我花大价钱雇你，不是听你倒苦水，不管用什么办法，我只要看到营业额，否则你们都立马给我走人。”
　　店长硬着头皮，取来让人特地到周氏包子铺买来的一份生煎包：“小赵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6章 香辣明虾   清炒能南瓜和韭菜鸡蛋……
　　赵安苒嫌弃地拿过生煎包，要不是爹地交代，她才不愿意做这种事。
　　万泰酒店顶楼，落地窗前，赵文博俯瞰江景。
　　“爹地，按我的计划书做轻食店，前景和利润都非常可观，我真想不通为什么突然改做生煎包，这种油腻腻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没好气把周氏生煎重重放到办公桌，赵安苒没忍住发牢骚，要是按照她的规划，她敢肯定生意一定比现在卖生煎包好。
　　“你懂什么。”赵文博迫不及待夹了一只生煎送嘴里，眯了眯眼：“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似乎是酱油，师父果真偏心师弟。”
　　见他爸爸面色变幻，赵安苒担忧地说：“爹地。”
　　赵文博把生煎推到她面前：“你尝尝。”
　　赵安苒压下心头的好奇，一贯秉持节食减肥的她，特别嫌弃各种高油脂的食物，忍着不适咬了一小口，味觉在口腔里蔓延。
　　她吃了一惊，等脑子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又夹起了第三个生煎……
　　一只生煎包卡路里是多少来着？
　　光两只生煎包的热量，够她在健身房慢跑两个小时……
　　此时赵安苒又悔又恨，可握住筷子的手不听使唤，脑海里浮现出周柠惹人厌无又漂亮得过分的脸蛋，筷子一松，啪地扔开。
　　赵文博沉吟道：“你去接触周柠，不惜一切代价从她手里弄到酱油的配方。”
　　赵安苒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周氏生煎，说：“我知道了，爹地。”
　　苏大马路的美食一条街。
　　九点，周氏包子铺关门。
　　近几日艳阳高照，一家三口开车回云岭村，知道他们一家三口要来，周奶奶特意一大早赶集，买了好多食材。
　　孙女周柠爱吃明虾，周奶奶买了三斤，准备做香辣虾。
　　明虾过一遍油，辣椒大料花椒等香料搁锅里呛出味儿，香气飘满整个园子。
　　周柠和周母在菜园子里采摘应季蔬菜，割过一茬的韭菜冒着独特的芳香，毛乎乎的藤上结着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嫩南瓜儿，大火清炒，又是一道舌尖美味。
　　洗净手，周柠叼走只大虾，被烫得龇牙咧嘴：“果然还是奶奶做的香辣虾地道。”
　　周父嫌弃得很：“还没开饭，看你像什么样子，外人瞧着没家教。”
　　周柠皱了皱鼻子，委委屈屈的样子。
　　周奶奶护短：“这里又没外人，看你板着脸给谁看。要不是我家柠柠，你那破饭馆早就开不下去了。”
　　周父一噎，不敢再说教。
　　周母灵机一动，打岔道：“妈，韭菜是炒鸡蛋，还是清炒？”
　　果然周奶奶被转移了注意力，指使周父：“你闲着没事，去鸡棚捡三个蛋。”
　　周父早已习惯了家庭地位，任劳任怨捡鸡蛋去了。
　　饭桌上，周柠把剥了皮的虾仁放到周父碗里：“爸，你先吃。”
　　周父乐得脸上横肉乱颤，瞧，这就是他闺女，有什么好吃些第一时间都会想到孝敬父母。
　　周柠想了想：“哎呀，长者为尊，还是给奶奶。”
　　周父：？？？
　　周柠夹了一筷子蚝油生菜，又说：“爸，天热火气大，吃点生菜消消火。”
　　周父嘴角抽搐，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周奶奶没憋住笑，难得开怀。
　　周母也跟着乐，把剥好的虾仁放到周柠碗里。
　　周柠夹了菜，给周母：“妈，别顾着剥虾，你爱吃的嫩南瓜。”
　　周母尝了尝：“好吃，甜进心坎里了。”
　　饭桌上，其乐融融。
　　饭毕，因为凌晨三点半起床，又回村子帮忙晾晒麦子，周父周母这个年纪赶不上周柠，熬不住去午休了。
　　隔壁婶子家的车开出去，婶子临时要去超市买东西，挺着急的，周柠便开车送婶子到镇上超市。
　　这几年全国高速发展，村子里广修路，硬件设施也很齐全，云岭村到镇上的马路还算宽敞。
　　周柠开着车，发现一辆黑色路虎超车，觉得有几分眼熟，还未细看，车屁股被后面白车刮蹭了下。
　　周柠浑身一震，身后的白车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越过她，朝前面黑路虎疾驰而去。
　　“蹭了别人车，还不停下，好嚣张啊！”话音刚落，听见一声剧烈又刺耳的碰撞声，周柠来不及多想，她赶紧踩了急刹。
　　前面白车和路虎发生事故，路虎的车屁股被装得凹陷进去一块，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了？
　　婶子吓得面无血色：“这，出车祸了吧！”
　　“没事，婶子先呆在车上，我下去看看。”周柠打开车门，想要下车查看，依情况拨打急救电话。
　　她走下车，看见从路虎下面走下一个又瘦又高的年轻男人，一瘸一拐的，戴着渔夫帽，黑色墨镜，一只口罩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模样。
　　紧接着，男人打开主驾驶的门，从主驾驶里又走出一人，这人周柠熟啊，曾沛也算是她店里的熟客了。
　　看曾沛额头破了一块，流着血，周柠快步走去。
　　把自己捂得严实点高瘦男人飞快抽出一叠厚厚纸巾，替曾沛按着伤口，听见脚步声靠近，转头冷声呵斥：“离我远点。”
　　周柠一懵，迟疑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曾沛按压住伤口，这才抬起眼皮，望见周柠，下意识皱眉头，越过周柠看向她身后，白车里的人估计被吓懵了，龟缩在车里不肯下来，白车后面还停着一辆越野……
　　一瞬，曾沛明白自己误会周柠是跟车的私生，于是问：“店主美女，后面那辆越野是你的吗？”
　　一腔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周柠没好气：“是啊，既然你活蹦乱跳，自己打急救电话吧！”
　　曾沛急了：“店主美女等等，对不起啊，是我们错怪你了。”
　　曾沛扯了扯霍时殷的衣角：“霍哥，咱们误会了，小姐姐是包子铺的店主。”
　　霍时殷将她上下打量，眼神落到后面的越野，摘下来墨镜：“我不该吼你，我向你道歉。”
　　他的双眼睛湛亮真诚，态度挺端正，周柠摆摆手：“算了，看在你是个瘸子的份上，我大度不计较。”
　　霍时殷：“……我不是瘸子，只是刚才碰到膝盖，受了点伤。”
　　周柠看去，这才发现对方膝盖的裤腿的一圈颜色暗沉，冷抽一口气：“救护车知道怎么叫吧，我来找交警。”
　　她掏出手机，按下几个键：“喂，是交警大队吗，我的车被人刮了，这里是云仙大道……”
　　几分钟后，交警大队派人来现场勘察，敲了数遍，肇事白车里的始作俑者如掩耳盗铃一般，愣是不肯下车。
　　前方驶来一辆豪车，缓缓停在曾沛和高瘦男人面前，高瘦男人和豪车主驾驶里的人说了句，一瘸一拐朝她走来。
　　周柠抬起手臂，阻止：“停下，别靠我那么近。”
　　天道好轮回，他无奈一笑，只好停下：“我叫霍时殷，很高兴认识你。”
　　周柠本能地回：“谢谢，我也觉得你确实应该高兴。”
　　霍时殷嘴角抽搐了下，转过身去，一瘸一拐走了两步，停下回头：“我记住你了。”
　　要不是因为这里是车祸现场，眼前的高瘦男人又冷声呵斥过她，周柠几乎以为对方是在搭讪。
　　只不过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等周柠目光落到对方摘下墨镜的狭长双眼，心口骤然一跳，不会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他重新戴上墨镜，转过身去，曾沛小跑上前搀扶着高瘦男人钻入后车座，曾沛还对她挥了挥手，豪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在现场。
　　虎背熊腰的男人对周柠还挺客气，说是受人所托，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周柠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客气道谢。
　　经过交警勘察，这场事故，是白车的全责，交警小姐姐在边上谆谆教诲，周柠听了一耳朵，只听见“追星”“骚扰”等字眼。
　　“原来真是霍时殷啊！”
　　周柠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新闻，有些人追星追得疯狂，半夜敲艺人的房门，甚至偷偷进入艺人的房间，使用艺人的毛巾和杯子等私用品，在浴缸泡澡之类的骇人听闻的事件。
　　毕竟那只是网上，离自己很遥远，但现在就发生在自己身边，想想还是毛骨悚然。
　　事故责任判定下来，看时间不早，周柠准备先离开，回到主驾驶座，婶子特别不好意思：“你说都怪婶子，要不是送我到镇上，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周柠轻声安抚：“要怪只能怪肇事者，怎么能怪婶子，反正只是擦了点漆，白车的全责，回头送去维修的费用都归白车出。”
　　“那就好。”婶子放下一颗心。
　　从镇上回来，下午一点半，周柠在院子里葡萄架下歇凉，困意袭来，脑袋刚挨着枕头，听见手机响了下，以为是微信，打开原来是推送新闻。
　　【霍时殷遭私生骚扰跟踪追尾，膝盖受伤……】
　　周柠点开微博，果然上了热一，以霍时殷现在的名气和流量，前十的热搜，几乎大半被他一人包揽。
　　霍时殷工作室发出了车祸现场的照片，细心地给肇事白车打了马赛克，呼吁以后不要骚扰艺人，更不要追车，以免造成恶劣影响。
　　网友纷纷表示心疼，私生滚啊，抵制私生，私生不是艺人粉丝。
　　倒是霍时殷本人没有发微博，只是有媒体拍到他出入医院的新闻。
　　随便划拉看了几眼，周柠把手机扔到一边，呼呼大睡。
　　她不知道，她以为不会再见面的人，因为某些事情，又有了交集……


第7章 秘制酱油   我给你八十万买断酱油秘方……
　　用过晚饭，又是大包小包的食材放后备箱，运回苏市。
　　躺基基的床上的周柠打开系统，准备日常例行的抽奖活动……
　　然而浮现眼前的，还是一堆乱码，系统死机，完全动不了。
　　“又更新失败，你能靠点谱吗？看小说，别人的系统主角各种大显神威，各种装逼打脸，到了我这里，只有始终不渝的更新失败，你可真出息啊！”
　　想起这玩意儿打小就坑，周柠打算不管它了，蒙上被子睡觉。
　　翌日一早开店，周柠把列出的一张单子交给周父：“爸，帮我买些东西回来，别图省事在一家买，最好是分开。奶奶的麦子晒干了，今天咱们不回云岭，下午我把车开到修车店，拿到□□去找肇事人报销。”
　　周父接过单子，一目十行看过，看到上面几样香料，心中大致有数。
　　可看到后面一行，周父轻微皱了皱眉，不过什么都没说：“爸做事，你放心。”
　　即便被有心人记下方子，周柠也不怕，其中有两味特别的香料，昨天她送婶子去镇上时，特意提前买了。
　　倒不是说周柠不信任周父，防备着周父，其实是担心有心人虎视眈眈。
　　提前藏一手，准没错。
　　而事实证明，她小心谨慎的确有道理。
　　今天周氏包子铺还未正式开业，已经有熟客自发在门口排队，手里捧着红糖水，身体暖洋洋。
　　一条马路之隔，聚福来包子铺门庭冷落。
　　身为公司总经理的赵安苒，工作自由，难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天不亮便来到店铺。
　　边上店长顶着黑眼圈，向赵安苒汇报：“昨夜我联络了好几位吃播大V，将全方面席卷式地在网络上宣传咱们包子铺。如今是网络发达的社会，早已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只要有足够的流量，咱们包子铺一定能火起来。就是经费方面……”
　　赵安苒吃着自家大厨制作的生煎包，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回头我跟财务部说一声，让财务部拨一笔宣传费。”
　　店长一脸高兴：“小赵总放心，我一定好好去办，保证让我们包子铺名扬四海，连锁店开遍大江南北。”
　　赵安苒夹着的生煎包只咬了一口，僵着眉毛，根本吃不下。
　　为什么周柠家的生煎包会那么美味？跟她们家的完全不一样。
　　是因为爹地口中的酱油配方？
　　赵安苒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爹地对周柠那么看重！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一早晨，看见对面排起长队，大堂里挤满了人，座无虚席，而自家通透宽敞，即便装修高档，促销活动一直没停过，营业额却每天都在减少。
　　再这样下去，没把对面的打垮，反倒自己先垮台，毕竟周柠是自家的铺子，而她们这边一年的租金是二十多万，还有大厨服务员每月开工资，即便她们家不缺这点钱，又不是脑子坏掉，没道理一直做赔本买卖不是？
　　还不到九点，周氏包子铺已经要关门，好像店内除生煎包，其余也全部卖完。
　　赵安苒一身职业装扮，踩着高跟来到周氏包子铺，望见那个弯腰擦拭厨具的人，她不情愿开口：“周柠，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周柠拿抹布的动作一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忙得很。”
　　赵安苒脸一黑：“粗俗。”
　　周柠笑笑不在意，手上动作不停：“嘿，我就粗俗了，想你也憋不出什么好屁。”
　　赵安苒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从前就知道周柠气死人不偿命，要不是因为爹地吩咐，自己才懒得搭理。
　　赵安苒看向周柠身后操持劳累的父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我想买你家的酱油秘方，你开个价。”
　　周柠手头动作一顿，面上似有意动：“真的我随便开价都可以？”
　　等对方点头后，周柠沉吟道：“我想要你们家公司？”
　　赵安苒忍了又忍：“周柠，你别太过分。”
　　周柠想了想：“十个亿。”
　　赵安苒冷笑又鄙夷：“区区一个酱油秘方，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见钱眼开。”
　　周柠反唇相讥：“区区一个酱油秘方，值得赵大小姐厚颜无耻上门，你看看我的手，是不是很合你的脸？”
　　赵安苒吓得一哆嗦，她知道周柠是真的可能干出这事儿，后退两步，细跟儿绊了下，狼狈摔倒，离开前还不死心地说：“我可以给你八十万买断酱油秘方，就算你不替自己着想，也要替你父母想想，他们年纪大了，这笔钱，可以让你父母安安稳稳养老。”
　　周柠还没开口，周父拿着锅铲冲出来：“你老，你全家才应该去养老，有多远滚多远，什么玩意儿。”
　　见铁锅铲在自己面前晃荡，好像下一秒就要往赵安苒脑壳上敲一记，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别乱来，现在是法制社会，你敢动我一下，我立刻报警。”
　　有周柠这个不怕惹事的茬儿，面前护犊子的周父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脾气，赵安苒不敢再多呆，连滚带爬跑回对面。
　　周柠朝周父竖起一根大拇指。
　　周父仰首挺胸：“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失了气度。这事肯定是赵国强在背后指使，那个人一贯心胸狭隘，为此叛出师门。”
　　周母听得耳朵长茧子：“从前那些不必言说，咱们只管顾好自家，跟别人生气，先把自己气出个好歹。”
　　周柠才没工夫跟赵安苒生气，还好在系统升级前，她把酱油方子誊抄了一遍，看来以后得到食谱，也要自行誊抄，毕竟她这个系统一贯不靠谱。
　　她现在没空把车开去修车店，找了代驾，自己开始按照步骤制作秘制酱油……
　　最初酱油的诞生，是用腌肉制成，工序复杂，珍贵得很，只有皇室才能享用。
　　到了宋代，有食味者意外发现大豆也能酿制出鲜美的酱油，才逐渐在坊间流传开来。
　　现在餐桌上的鱼露，也是以小鱼虾为原材料发酵而成，同古早的酱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从美食生活系统抽来的一小坛酱油，以目前每日使用量，周柠估摸还能支撑一个月，所以酿造酱油的事，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虽说眼下并不是酿酱油的时节，出来的味道可能欠缺些，但只有试一试了。
　　浸泡几个小时发胀的黄豆，上锅蒸熟，趁着空档，周柠把炒熟的麦子碾碎……
　　铺子里还有周爷爷留下的石磨，周父右手使不上劲儿，左手却可以推石磨，他本就是厨子出身，有的是一身力气。
　　周母配合着拿刷子把碾碎的熟麦扫到桶里，夫妻默契，干起活来格外麻利。
　　一直忙活到中午，才歇了口气。
　　周柠点了外卖，给父母要了三菜一汤，两份米饭，她自己点了份麻辣烫。
　　看周柠吃麻辣烫，周母：“放着好好的饭菜不吃，尽喜欢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谁说没营养，有肉有蔬菜，还有蘑菇。”周柠拿筷子把辣椒拌开，嘴里咬着一只牛肉丸，嚼如石蜡，一股混杂着香精合成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周柠一阵反胃，没忍住吐出来。
　　连沾上汤汁的蔬菜也变得不合胃口，盯着碗里稠白的大骨汤，她凑近闻了闻，胸口又是一震翻腾。
　　从前她最爱吃这家麻辣烫店的牛肉丸，今天完全咽不下去，难道是她味觉嗅觉出现问题？
　　还是因为她嘴更挑剔了？
　　周柠偏向后者。
　　周母回厨房取了一只饭碗，扒了半碗米饭来：“没动过筷子，吃吧，以后少买那些垃圾食品吃。”
　　周柠端过饭碗，又见周父也往她碗里扒拉米饭：“爸最近减肥，看你瘦的，多吃点。”
　　周柠不肯：“别，我吃不下。”
　　周父神色黯然：“没事儿，爸不中用，闲着也是闲着，你多吃点，爸高兴。”
　　周柠灵机一动：“爸，您右手使不上力，但左手有力气，要不您试试牛肉丸，我可喜欢吃牛肉丸子，可市面上很难买到货真价实的牛肉丸。”
　　周父迟疑：“我真的能行？”
　　周母和周柠不约而同：“能。”
　　母女俩相视一笑，给了周父莫大勇气：“那我先……试试。”
　　这话说的，还是没什么底气。
　　吃过饭，从陶瓷厂订购的五只陶土坛子送到，齐腰那么高，窄口下园，一个成年人张开双臂无法完全抱住，需要两个工人合力帮忙抬到后院。
　　露天的后院，垒着高墙，地面用水泥铺平，两旁用青砖围栏出一方面积的土地，一边种着周柠从网上买来的草莓苗，另一边是周母喜爱的花种，爬满墙壁的月季，花开正盛，一簇簇蓝紫色绣球花，也要一争高下。
　　周柠选中这里，因为阳光充足，正是晾晒酱油发酵的风水宝地。
　　刚到的坛子，要先经过试验，经验丰富的周母自然当之不让，等周母点头后，周柠给结了尾款。
　　给自然放凉的大豆拌上米曲霉和面粉，搅拌均匀，蒙上纱布隔绝灰尘，一直忙活到下午两点，一家三口累得直不起腰。
　　周柠回家后，系统不能玩，只好拿出手机查看店铺网上评分。
　　“3.8颗星，要不了多久就要升上4颗星。”
　　思及几天前，店铺下面铺天盖地的全是差评，不过才短短七天时间，好像都不一样了。
　　从得到系统不过才七天，这七天里，她的生活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手机滑动，下面食客们的每一条好评，每一个小故事，都让周柠格外有成就感。
　　从前她所抗拒的事，此刻在周柠看来，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第8章 鸡蛋挂面   她说，不想看见你
　　又是忙碌而朴实的一天。
　　结束生意，周柠把收银台箱子里零散的钱数了一遍，加上网银支付的收入，一共是
　　生煎包2元一个，刨开成本水电人工，每个净赚一元，一天可以卖十锅，那就是600元。
　　三鲜包共有100个，卖一元一个，净赚0.4元，麦香馒头一元两个，一天可以蒸200个，净赚0.6元……
　　一天纯收入760元，一个月雷打不动下来，差不多月收两万多！因为每天都是定量做的，几乎每天收入一样，这是目前生意比较稳定的估算。
　　周柠敢拍着胸脯说，周氏包子铺的价格已经非常良心。
　　做餐饮一行的，最少利润要赚三分之二，因为其中还包括店铺租金在里面。
　　但周柠家是自己的铺子，不用交租金，免去中间商赚差价，又肯舍得下成本，吃到嘴里的东西不含糊不作假，食客又不是傻子，自然回头客多，供不应求。
　　手里厚厚一叠零钱数了一遍又一遍，周柠内心格外踏实。
　　这八天下来，她们家已攒下四千多块，这笔钱，周柠打算到上次逛街的商场，买周母不舍得的那条裙子，还给周父买个剃须刀……
　　想着想着，她不禁眼底有了笑意。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身侧传来一道有些的男音，周柠把零钱全部塞回去，这才抬眼看向来人。
　　来人穿着樱花白的一套西装，大牌版型，西装西裤的打扮，不是正式沉闷的职业风格，满满春天气息，他上半身前倾凑来，咧着嘴角，冲她眨了眨眼，浑身散发着那股子纨绔子弟的不羁。
　　周柠没搭陆盛，转头看向他身后站着的王亚月，仍是画着精致的妆容，眼皮上闪着细碎亮片，波浪卷发，不动声色把手放在鼻下，充满了鄙夷不屑。
　　周柠哼哼：“今天卖完了，不做生意。”
　　陆盛盯着周柠看，她的确生得很好看，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在跑道一眼记住。
　　清艳又大气的一张脸，连粉底都没上，眼下有浅浅的黑眼圈，头发随手拿皮绳一扎，依然漂亮得不像话。
　　其实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直男不直男，所谓直男不辨绿茶，只是不拒绝那些异性的暧昧，三心两意罢了。
　　陆盛哪里看不出王亚月打着什么注意，可能叫王亚月失望了，他不但不觉得周柠现在的模样难看，反而越发叫人怜爱。
　　王亚月时刻盯着陆盛，瞅到他看周柠的眼神，就知道自己今天失策，正要开口，听陆盛说：“这么冷酷无情啊，不招待我进去坐坐，喝杯水？”
　　周柠想也不想拒绝：“没水。现在小店不对外营业，请离开。”
　　扔下一句话，周柠拿块抹布，转身去收拾大堂里的桌椅。
　　陆盛不甘心，走过去：“周柠。”
　　“你会为了我放弃继承陆家，愿意留在我家包子铺帮助我的事业？”
　　周柠的话，有些跳脱，让陆盛有些回不过神来：“可是男人也要有自己的事业，为什么要放弃继承权，你家的包子铺……”
　　说到后面，陆盛的声音越来越低。
　　周柠平静地说：“包子铺是我的事业，而且你也不会放弃陆家的联姻对象。陆大少，喜欢一个人不是你这样的，你只是因为得不到，才起了征服的念头。”
　　陆盛迫切地解释：“不是的，除了这些，其余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以后你也不用在这种小地方每天操劳，跟着我难道不好吗？”
　　周柠压着火气：“我对你没那份心思，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陆盛好不容易见到她，哪里肯这样离开，下意识去抓周柠的手腕，被横空冒出的一只大掌擒住，那双手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秀气，却有着惊人的力道，根本挣脱不开。
　　他扫向身边多出来的陌生男人，对方个子比自己还高几公分，黑衣黑帽，戴着口罩，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脸，只依稀透来人的那双眉目，判断出对方容貌不俗：“你谁啊！”
　　霍时殷并未回答，扬了扬眉：“她说，不想看见你。”
　　“关你屁事，疼疼疼……”话落，陆盛疼得龇牙乱叫。
　　霍时殷放开陆盛，淡声说：“还不走？”
　　陆盛心不甘情不愿，可他方才在周柠面前那么狼狈，再呆下去也只有丢脸的份儿。
　　王亚月巴不得离开这个破地方，上前两步，搀扶住陆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跟这种粗鄙之人一般见识，我们走吧！”
　　等两人离开，周柠盯着面前的人打量着，猜不准是不是他：“刚才谢谢。”
　　霍时殷摘下口罩，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我有点了饿了，你要真感谢我，不如帮我弄点吃的。”
　　周柠面上为难：“可是店里没有食材，只有挂面，你吃吗？”
　　霍时殷想，她做包子一绝，厨艺必然了得，轻轻点头：“吃。”
　　周柠把玻璃推门合上，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以免有食客误闯进来。
　　几分钟后，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煮面条。
　　白白的面条上，卧着颗煎得金黄的鸡蛋，旁边躺着几根碧绿蔬菜，三颗牛肉丸子，最上面撒了些碎葱花粒，看上去就格外有食欲。
　　霍时殷握住筷子，迫不及待夹了面条送嘴里，下一秒，他微皱起好看的眉心，看向那边忙碌的人：“这面条……”
　　周柠停了手里的动作：“不好吃吗？”
　　打死霍时殷也想不到，能做出叫人欲罢不能的美味生煎包的周柠，能把一碗普通的面条做得这么……
　　他很想囫囵吃下，可实在：“不是，你家有水吗？”
　　周柠递来一只开水壶，霍时殷接过往碗里添了添，说：“加点水就不咸了。”
　　过了会儿，霍时殷又说：“嗯，牛肉丸还不错。”
　　周柠：“那当然，我爸还在调试配方，可能过几日店里开始售卖哦！”
　　霍时殷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吃面。
　　不多时，出门的周父周母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乐呵呵：“今天超市做活动，鸡蛋特价，你看我们买了好多。”
　　话落，周父周母望着角落里低头吃面的人，霍时殷起身，喊了句叔叔阿姨。
　　周父周母噤声好一会儿，发懵。
　　等霍时殷离开，上了路边的一辆车，周父拉着自家闺女询问情况……
　　倒是一向沉着的周母觉得年轻人瞧着眼熟，回忆了片刻：“我说怎么看小伙子长得面善，似乎像昨天电视剧里的男演员。”
　　周柠规整着物品，漫不经心：“就是那个演员啊！”
　　这下周母不淡定了，拉着女儿问东问西，还问周柠熟不熟，能不能帮忙问问后面还有几集女主角从地牢里逃出来？
　　周柠无语：“演员都签了保密协议，哪能随随便便向外人泄露剧情。我跟人家不熟，就之前车祸见过一面。”
　　周母失望。
　　收拾面碗时，周柠发现下面压着一张百元大钞。
　　把昨天的发酵的大豆重新翻一遍，盖上纱布，按照配方，这个过程要持续四天。
　　等清闲下来，周柠打开系统，发现系统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摸摸更新完毕。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完成接待特殊食客的任务，请在此领取奖励！】
　　【系统消息：宿主已完成个人制作1000个生煎包，技能“唯熟能尔”熟练值100，奖励幸运值+10。距离下阶段5000个生煎包，熟练值“登峰造极”还有98%的进度，持之以恒，钝学累功！】
　　她赶紧点开，烟花特效闪过，一只方方正正礼盒打开，分别是+20点技能值和一本牛肉丸食谱！
　　“真是打瞌睡送枕头，这牛肉丸食谱来的正好。”
　　她赶紧把22点技能值全部加到厨艺天赋，如下：
　　人物：周柠
　　身高：165cm
　　体重：46kg
　　三围：**-**-**
　　精神值：68
　　身体健康值：76
　　厨艺天赋值：49（27+22）
　　“还差11点技能值，就能达到合格水平，真不容易啊！”
　　周柠面上欣慰笑了笑，去看左侧日常任务，却发现日常栏凭空消息掉了，还剩下成就奖励、锦鲤大转盘，最底层多出一项愉悦情绪值的长条框。
　　点开，里面居然有1890分的愉悦值。
　　“这是干嘛的？”
　　可惜没有人回应，没有了日常任务，还怎么抽奖，还怎么氪金改命？
　　打开锦鲤大转盘，周柠发现还是同样的七彩转盘，只是上面的字全部消失，每种颜色隔间里一片空白，也就是说根本不知道能抽到什么玩意儿。
　　转盘中心写着10积分抽奖一次，周柠突然想起愉悦值。
　　岂不是说，她可以抽189次！
　　不过周柠还是比较谨慎，毕竟上次连抽十次，全部祝你好运，太非了。
　　刚才似乎成就奖励了10点幸运值来着，周柠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抽了。
　　这次系统还升级了个功能，十连抽，还给打个95折，周柠豁出去了。
　　十连抽，除了祝你好运，啥也没有。
　　“这么坑，看来今天不宜豪赌。”她嘴里这么说着，心想着还不容易得来10点幸运值，这样浪费掉，怪可惜，于是有了下一个十连抽。
　　下下个十连抽……
　　眼看着用掉将近八百分的愉悦值，什么也没转出来，周柠心痛不已，果断停了手。
　　第二天一早，汪甜甜顶着黑眼圈：“我是最近肝论文，天天熬夜，店主姐姐怎么脸色也这么黑？”
　　周柠不愿再想那个破转盘，看汪甜甜精神不佳：“那你要多注意休息。”
　　王甜甜苦着脸：“天临三年，不肝不行啊！”
　　周柠知道这个梗，今天还上微博热搜来着，有网友说某位艺人永远不会糊，打趣艺人的黑粉是所有明星里学历最高的一批。
　　“你等下。”没多久，周柠打包好一份牛丸汤：“我爸手锤的牛肉丸，私人赠送，打起精神来，加油。”
　　汪甜甜吸了吸鼻子：“好哒。”


第9章 手锤牛丸   千万网红vs探店直播
　　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快要指向七点半，往日里曾沛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来，周柠翘首以盼。
　　又过了约莫十来分钟，才看见曾沛气喘吁吁跑来：“真堵，完了，今天这么多人排队。”
　　周柠冲曾沛招了招手，然后按照他以往买的分量，特意准备了一份：“昨天，你老板付过钱了。”
　　曾沛意外又惊喜，瞅一眼，发现里面多了些别的东西，他以为是霍哥提前预定，没有多想。
　　后面排队等候的食客有些不悦：“我们排了这么久，怎么还能插队呢！”
　　一眼扫过去，大部分都很眼熟，是附近的居民和学生，周柠抱歉：“不好意思啊，一会儿送大家两颗牛肉丸尝尝鲜，都是上好新鲜的牛肉，经过人工捶打制作的，明天正式售卖，喜欢的捧个场。”
　　被插队的食客顿时也不恼了，超市一斤新鲜牛肉要43元左右，制作肉丸子其中有一定损耗，加上人工费，加工成牛肉丸少说要百八十元一斤。一斤也没多少颗肉丸，更重要的是这家包子铺出品的吃食，口碑一向颇好。
　　再说其实也没耽误他们多少时间，食客们的火气一下子被浇灭了。
　　果然，店家说话算数，接下来他们这些排队的顾客们每人额外都有两粒牛肉丸，排前面的食客到手后，迫不及待咬一口，柔脆弹牙，肉质纤维里流出淡淡油脂，属于牛肉特有的浓郁香味在唇齿爆炸开来，比从前吃过的所有牛肉丸都要美味。
　　见那位食客挡住后面的人，周父轻声提醒：“好了，下一位。”
　　那食客转头：“我再买一份生煎，还能送牛肉丸吗？”
　　周父眉梢爬上喜意，堆积的双下巴一颤一颤：“小伙子有眼光，不过今天数量有限，每人仅限两颗，送完即止。”
　　小伙子只好失望又惋惜的离开。
　　听说数量有限，后面的食客伸长了脖子瞅着，一只高60cm的不锈钢汤桶里，汤勺一搅，上下浮动着肉丸，心里估摸了下数量，把自个儿前面的人一数，顿时心中有数。
　　这边和和乐乐，一条马路之隔的福聚来。
　　赵安苒从司机手里接过一份生煎，解释：“我是拿回去研究，看看周氏包子铺是用了哪些材料。”
　　司机一脸莫名其妙，他也没说什么啊，小赵总干嘛跟他解释？
　　赵安苒又说：“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开车还要去个地方。”
　　把人支开，赵安苒开车来到郊外一处安静的地方，犹豫了下，手还是伸向了罪恶的生煎包。
　　夹起一个生煎包送嘴里，对，就是这个味道！
　　筷子没停，生煎包一个接一个往嘴里送，等赵安苒再回神时，发现自己全部吃光了。
　　赵安苒舔了舔嘴角，不可思议道：“我只想尝一口，怎么会……完了，四只生煎包一共是多少卡路里？”
　　以生煎包的高热量，上次只吃了一个，她在健身房慢跑两个小时，今天可能她要累死在健身房。
　　把车窗打开透透气，喷洒了香水，完全闻不见味道后，赵安苒驱车来到市中心的健身房。
　　刚吃完，不宜跑步，赵安苒在器材上做热身动作，没想到能遇到王亚月。
　　王亚月运动完，刚洗漱过：“你之前跟我说投资做连锁轻食店……”
　　“亚月，你知道我家公司都是爹地说话，我本来计划做轻食店，可我爹地却固执要做包子铺，我也没办法。”赵安苒开口打断王亚月的话，一脸无奈的样子。
　　王亚月笑了笑：“我没有怪你，做包子铺也好呀，要是你能让某些人做不下去，最好滚出苏市，别说是轻食店的投资，就是你们家万泰酒店的投资，我也可以跟爸爸说几句好话。”
　　赵安苒一喜，如果真的能拉到王家的资金，她们家公司的资质和人脉将会提升一大步，也能向爹地证明自己的实力，不比弟弟差。
　　赵安苒胸有成竹说：“亚月你放心好了，明天我们福聚来有大阵仗，一定打得对面周氏措手不及。”
　　*
　　晨光熹微。
　　福聚来的大喇叭又开始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招牌生煎包、香菇笋丁肉包、现磨咖啡……免费品尝，不好吃不收钱。”
　　王亚月烦躁地皱眉：“这就是你说的大阵仗？你确定一定能让周柠那个小贱人滚出苏市。”
　　赵安苒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好了，我们有周全的计划。”
　　不好吃不收钱的计划？王亚月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不好吃不收钱？”隔壁开面馆的张叔趁闲着，过来找周父唠嗑：“一会儿买完菜的大爷大妈们能给福聚来上一课。”
　　果然很快，几位结伴同行到超市抢购特价鸡蛋的大爷大妈们听到吆喝，特意询问了，福聚来店员都客客气气的：“对，可以免费品尝，您觉得不满意的话，可以不买。”
　　得到肯定回答后，老大爷大妈们各自尝了个。
　　店员面带微笑：“觉得如何？”
　　老大爷默了两秒：“没尝出来，还能再尝个吗？”
　　店员迟疑了下，仍是客客气气又每人分发一个，还不等店员开口，老大爷说：“不满意，算了，不买了。”
　　一群老大爷大妈提着菜篮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把王亚月气笑了，对身边人说：“这就是你的大阵仗？你的周全计划？我还有事，不陪你在这丢人。”
　　赵安苒不敢再保密，把底牌全部亮出来：“亚月你等等，我让人联络了几位吃播网红，今天过来直播宣传，昨天到了苏市，正在过来的路上。”
　　网红还没到，但是老大爷大妈来了一拨又一拨，只尝不买，把赵安苒气得直跺脚。
　　却也不好不让尝，毕竟这些也算人流量。
　　率先抵达的一位吃播网红，坐拥1400w+的粉丝，在平台也算是大V级别的人物，拥有一定的流量和商业价值……福聚来的店长亲自接待了对方。
　　网红和店长简单交流，回到车内时，朝对面周氏包子铺望去，想起刚才资方的千叮万嘱……
　　团队打开手机开始直播，网红小有帅气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朋友们，大西瓜今天来了苏市，听说苏市有一家非常出名的包子铺，我们坐高铁特意过来品尝他们家的招牌生煎包，来跟我一起去店里看看环境……”
　　因为福聚来店长的嘱咐，不能让对面的包子铺入镜，网红背对着福聚来，手机屏幕对准整个福聚来拍摄了几秒，大西瓜做出惊讶：“店面通透，尽显高端，跟我想象中的苍蝇馆子完全不一样。看前面排这么长的队，还有好多老大爷大妈，应该是附近的居民，买完菜顺便过来吃早餐。”
　　老大爷大妈心说：还不是因店家突然改口说免费给，只要不花钱，他们有的是功夫耗。
　　终于排到大西瓜，拿着食物去到餐桌直播：“又脆又好吃，朋友们，看里面全是肉馅儿……”
　　少顷，陆续又来了几位网红大v，几乎一个路子。
　　“对面福聚来找了好多老大爷大妈排队免费领生煎包，这会儿又一个个拿手机拍，干啥呢。”张叔摸不着头脑。
　　周柠看了看：“好像是搞直播推广。”
　　张叔不明觉厉：“免费给，也能赚钱啊！”
　　“你好，请问福聚来怎么走？”突然，有个年轻的小姑娘进来问。
　　周柠看她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支架，挑了挑眉梢：“你是吃播网红？”
　　单纯的小姑娘点了点头。
　　周柠问：“多少粉丝？”
　　小姑娘有点没底气：“几，几十万吧！”
　　周柠心照不宣，指了指对面：“那是福聚来，不过建议你留下来听我说几句话，或许可以帮助你快速涨粉丝。”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对于涨粉，她无比渴望，所以也不急着去福聚来。
　　周柠不缓不徐说：“对面都是上千万几百万粉丝级别的大网红，混在这些人里，一点也不起眼。你也知道做网红，另类和特异独行，需要有话题，才有流量。”
　　小姑娘听得连连点头：“你好，我叫林芊芊，那我该怎么做呢？”
　　周父周母看自家闺女在那使劲儿忽悠小姑娘，顿觉牙疼。
　　既然主动送上门，不使唤使唤周柠都对不起自个儿：“不如你替我直播。”
　　林芊芊年纪小，也是在社会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人，一想就明白其中关键，那些大网红在推福聚来，她推福聚来对面的包子铺，跟对方唱反调，不就等于娱乐圈里18线小明星碰瓷顶流爱豆，黑着黑着，热度不就上去了，再也不是无人问津的18线……
　　林芊芊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眼前这位一定是自己命运般的贵人：“那你打算给多少？”
　　周柠清了清嗓子：“有免费生煎包。”
　　林芊芊：？？？
　　要知道人家福聚来好歹给了5000的报酬，还包往返路费……也太一毛不拔了吧！
　　周柠仿佛看出对方的心思：“你也看到了，我铺子里的生意不差，至少不会让你丢了口碑，被人骂，还能赚人气赚流量。最多，给你报销车费喽！”
　　林芊芊盯着手机上面的号码，踌躇了下，接听：“对不起，我不能过去了，我马上把定金退你。”
　　等尝过生煎包后，林芊芊眼睛一亮：“怎么会有这么美味的生煎包！我吃过福聚来送的样品，没这么好吃。不，福聚来连它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瞬间心态稳了，林芊芊从双肩包里取出美颜灯，架好支架，放好手机，开始直播：“大家好，我是吃货林芊芊，今天我到了风景秀丽的苏市，偶然来到这家具有90年代浓烈气息的包子铺……”


第10章 什锦炒饭   好像盛开的烂漫山花……
　　苏市剧组取景地，丹霞山。
　　见到多出来的牛丸汤，霍时殷第一时间便被吸引住了目光，属于食物特有的袅袅香气，不住往鼻腔里钻，钩得人五脏庙作祟。
　　他艰难移开视线，看向身边的小助理。
　　曾沛浑然不觉，还一脸好奇又八卦问：“店主美女跟我说，是有人提前预定，也不肯收钱……不过霍哥你平时一整天呆在剧组，什么时候偷偷跟人家见了面？”
　　霍时殷冷漠看人，眼睛一眨不眨。
　　曾沛身子一哆嗦：“店主妹妹？”
　　霍时殷仍是看他，一言不发。
　　曾沛咽了咽口水，机智道：“嫂子。”
　　霍时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淡声：“少胡言乱语，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女孩儿……”
　　“哥，我可没胡说。”曾沛摸摸下巴幽幽道：“说实话，店主小姐姐其实长得还挺好看。”
　　常年混迹剧组的曾沛，不知见到娱乐圈里多少俊男美女，也算一饱眼福，曾沛眼光被拔高，在他看来，周柠也算是一个小美人。
　　听到这话，不由得叫霍时殷忆起第一次见面。
　　本以为早已淡忘，如今回想，却能清晰的记得她脸上分明害怕，却还是大着胆子上前想要帮助别人……那天她穿一件浅黄色长裙，微风轻轻拂过，裙摆蹁跹，好像盛开的烂漫山花。
　　他付了面钱，她不肯收，于是以这样的形式送回……
　　霍时殷尝了颗牛肉丸，轻轻“咦”了声，居然比上次吃的更筋道弹牙了。
　　那边曾沛连牛肉丸带汤全部吃下肚，吃不够味儿，舔了舔嘴角，望着霍时殷慢条斯理地吃着，馋得快流口水：“哥，怎么样，好吃吗？”
　　霍时殷拿汤勺舀了一颗在对方面前晃悠一圈，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是也有一碗，好不好吃，你不知道？”
　　曾沛沮丧：“哥，我吃的太快，还没尝出味儿来。”
　　霍时殷轻轻“哦”了一声：“真香啊，肉质鲜嫩，嚼劲十足。吃完一个，还有一个。”
　　曾沛：“……”
　　小气。
　　*
　　一方屏幕前，林芊芊刚介绍过生煎包，本以为很惊艳，没想到三鲜包和麦香馒头同样出色，惊喜道：“馒头入口不甜，但嚼起来贼香，有那种麦芽糖的回甘。三鲜包也不错，但没有她们家秘制生煎包惊艳，接下来我们尝尝她家新出的牛丸汤，就这一小碗，四颗牛丸花20元买的，有点小贵，看看是不是货真价实……”
　　屏幕上2000余人观看，多是无聊窥屏的路人，也不怎么留言，偶尔有几条评论划过，直播间冷清得很。
　　林芊芊看过一眼，也不气馁，勺子在清亮的汤水里搅了搅，上面漂浮着淡淡油脂和葱花，光看着食指大动。
　　往嘴里送了一勺，林芊芊深吸一口去：“真的好鲜，就只放了盐，没有别的调味料，满满都是浓郁的牛肉香，接下来我尝尝牛丸怎么样？天呐，我的五块钱长腿跑了……”
　　林芊芊一脸心疼又惊讶的模样，因为她发现自己的直播间评论刷得飞快。
　　“主播，快看你后面，笑死我了。”读完网友的评论，林芊芊不解回身，看到身后一只牛丸高高弹起，落下，又高高弹起……
　　牛丸机缘巧合的入镜，屏幕上弹幕刷得飞快。
　　【眼疾手快截个屏，主播乐死我了，肯定能入围年度沙雕大赏。】
　　【这是牛丸？分明就是牛丸中的乒乓球，主播快发地址，我连夜买站票过去。】
　　【我艹，这牛丸神了。】
　　【很好，主播你引起了我的注意，直接发链接，我买还不行。】
　　【来晚了，还能再介绍下，请问发生了啥？】
　　突然直播间涌进来的人数，一直在激增，林芊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虽然掉地上，冲下水煮煮，应该还能吃。毕竟五块钱呢，我去找店家，先离开一下下……”
　　林芊芊的离开，直播间的讨论并没有冷下去，反而是刚才有幸亲见证的网友热情地给新进来的网友科普。
　　没离开一会儿，林芊芊又回来，发现直播间弹幕刷得飞快，人数还在持续上涨，这一会儿功夫，已经突破4000人数。
　　“我又回来了，刚才直播发生一点小意外，接下来我要尝尝能蹦一人高的牛丸，老规矩，第一口，粉丝先吃。”这一次，林芊芊长记性，不敢用筷子去夹，怕又给蹦走了，她把牛丸凑近镜头，定格数秒，用汤勺把牛丸送到嘴边轻咬一口，惊呼：“好浓郁的牛肉香味儿。刚才我还惊讶牛丸怎么蹦那么高，原来里面的肉质纤维完全没有被切断，一看就知道是人工手打的牛丸，里面还能爆出汁儿，我拿近点给你们看看。”
　　镜头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咬开的牛丸里淌出汁儿，顺着肉质纤维流下的汁儿留在白瓷勺内，这幅诱惑的画面，瞬间勾起人的馋虫。
　　【才吃了一个里脊肉饼，三明治、一杯奶茶的我，又饿了。】
　　【我买，快点上链接还不行吗，要是不行，一会儿我再来问问。】
　　【我今天的早餐是西北风，吃了一嘴沙子，不说了，去搬砖。】
　　【主播在苏州？我也在苏市出差，快发地址，我现在打车过去。】
　　眼看直播间人数从4000突破到5000，林芊芊瞪大了眼睛，之前都是公会帮忙刷数据，掺着水分。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多活跃的观众，而且大家都早踊跃发言。
　　她一边品尝，顺便挑了几条评论回答：“不卖货不卖货，主播现在主要以探店发现美食为主，为我的粉丝和朋友们寻找人间美味。有朋友说想现在过来，我看了下，她们家真的生意特别好，外面都在排队，几乎不到九点就要收摊，不建议这个时间来。”
　　这时，周父把加热好的牛丸送来。
　　林芊芊兴奋：“啊，我的5块钱又回来了。”
　　网友纷纷刷屏刷梗。
　　【那是5块钱？那是主播的命啊！】
　　【快吃5块钱，给你打赏。】
　　直播间里，网友听见有食客问：“还有生煎包吗？”
　　周父：“没有了，只剩三个麦香馒头和一碗牛丸汤。”
　　食客说：“我都要了。”
　　手锤牛丸打开了市场，周父一扫颓废，脸上红光满面。
　　全部卖完，周柠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隔了一会儿，还是有人跑来问：“还有生煎包？”
　　周父回：“没有了，全卖完了。”
　　吃完牛丸，和面前的食物，直到结束，直播间的观众突破6000大关，增长粉丝1000+，这样的转化率非常惊人，对于林芊芊这个新人来说很满足。
　　收拾好东西，林芊芊准备离开，被周柠叫住：“车费多少，说了要给你报销的。”
　　林芊芊沉默了下，到底没有拒绝。
　　直播的时候，她顺便用另一个手机录屏，回去还要亲手剪辑，对于林芊芊来说，虽然一单少赚了5000块钱，可是多了1000个粉丝，不到一个小时将近2000块的打赏，说起来她不吃亏。
　　作为吃货，林芊芊今天吃的很满足：“你们家的生煎和牛丸，是我吃过所有里面最好吃的。”
　　周柠微微一笑：“我也这么觉得。”
　　林芊芊：“……”
　　结束包子铺的生意，翻了一遍发酵的大豆，继续拿纱布盖好。
　　回到家，周柠洗澡换了身家居服，等着吃午饭的空隙，百无聊赖打开系统。
　　她本打算完成成就，赚取幸运值抽奖，经过上次连续十连抽的噩梦后，这个心思便淡了。
　　一时间，她不着急去完成成就，盯着锦鲤大转盘，琢磨系统更新后，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坑？
　　明明之前连抽十次，最后总有一次会抽到奖励！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之前锦鲤大转盘是靠完成日常任务获取十次抽奖机会，现在日常任务凭空没了，需要愉悦值，而愉悦值似乎容易获取。
　　系统更新后，她的愉悦值共有1890分，连抽8个十连抽，打95折，用掉760，还剩1130分。
　　过了两天，愉悦值居然又多了4800分，就这一会儿，还在缓慢的几点几点增加。
　　这么多愉悦值留着也没啥用，周柠决定再豁出去一把。
　　阔绰地花掉快三千愉悦值后，终于不再是祝你好运，周柠点开一看，居然是一小坛红油。
　　好歹出东西了不是，周柠再接再厉，又花掉两千多分愉悦值，又多出一小坛酸豆角。
　　周柠：？？？
　　她双手去握住系统的透明面板，摇晃了晃：“大兄弟，振作一点鸭，你不能这样下去了。”
　　透明面板一抖，凭空消失了。
　　房间外传来周父的声音：“柠柠，出来吃饭了。”
　　周柠应了一声，来到厨房，看到一盆卤煮毛豆，迫不及待偷吃了个：“妈，你煮了毛豆啊！”
　　周母回：“是啊，放到下午入味了，当零嘴吃，比你买的薯片有营养多了。”
　　周柠点了点小脑袋：“咱们今天中午吃啥？”
　　周母忙前忙后：“我从菜市场买的烤鸭，还有你奶奶给的腌酸菜，一碟腐乳。”
　　帮忙把烤鸭端出来，周柠指着桌上一盘有柠檬片、胡萝卜、香菇、洋葱的不明物体：“这是……”
　　周母平淡地说：“我看冰箱还有些食材快坏掉了，干脆拿米饭混炒了一锅，什锦饭。”
　　周柠深深叹息，这就是为何当初她爹不辞辛苦大老远非逮她回来的原因，因为她娘在厨艺方面，总是一鸣惊人。
　　周柠热泪盈眶：“爸，你今天锤牛丸辛苦了，这盘什锦炒饭多吃点。”
　　周父的双下巴颤了颤：“你也辛苦，还是给你。”
　　周母欣慰：“你们不用争了，厨房还有。”
　　周柠和周父对视一眼，心知今天这一劫，怕是躲不过去了。


第11章 酱酸豆角   何必舍近求远？
　　临入睡前，林芊芊给她发消息，说是重新剪辑的视频发出去了，效果非常好，才几个小时，100w+的赞，5000+评论，流量非常可观。
　　给周柠说了声，那边一开始还迷迷糊糊吱唔两声，后来没了音儿，估摸着是睡过去了。
　　挂了电话，林芊芊毫无困意，盯着屏幕上主页的粉丝人数，以平均每小时三百人的数量激增，到目前为止，关注她的粉丝已经有17.6w的样子。
　　想到白天周柠问她粉丝多少，林芊芊说自己有几十万的时候，其实还挺心虚。
　　按照现在粉丝增长数量，再有两天，她感觉自己能突破20w，到时候再跟别人说自己有几十万粉丝，那也不算吹牛皮吧！
　　如小仓鼠一点点搬运胜利果实的心情，让林芊芊一夜难眠，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被电话吵醒。
　　“喂，什么，你说大西瓜联合几个大V一起搞我？”林芊芊立马就精神了，挂掉电话，登陆个人平台账号，看到昨天发布的视频下面，好多西瓜粉在骂她。
　　顺着搜过去，就看到大西瓜今早发布的视频里，话里阴阳怪气的内涵林芊芊接下福聚来的推广，又临时变节，毫无职业道德巴拉巴拉……
　　一方面大西瓜刻意引导粉丝过去找茬，内涵周氏包子铺环境脏乱差，请托儿……包括晒出半月前周氏包子铺的截图，网上评价仅一颗星，铺天盖地的差评，才半个月从一颗星升到快四颗星，估计不只请托儿，还雇人刷评价。
　　以大西瓜为首，及另外几位百万级别的大V粉丝乌泱泱过来找林芊芊的麻烦，她的个人平台几乎被一大片恶意覆盖。
　　早就预见过会有这样的情形发生，林芊芊说不在意是假的，但她也不气馁。
　　被骂，意味着热度。
　　热度可以直接转换为商业价值，每天能躺在钱堆里打滚儿，即便被骂，林芊芊也甘之如饴。
　　比如现在某些艺人，一边赚着普通人终其一生难以拥有的财富，一边在社交平台各种叫屈发牢骚，恨不得粉丝们天天捧着哄着，瞪瞪眼撅撅嘴轻轻松松挣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如果被骂，可以拥有那么多的财富，别人愿不愿意，林芊芊不知道，但林芊芊是愿意的。
　　不去看那些负面评论，林芊芊打开个人主页，看到一上午多了2w+粉丝，眼睛都瞪大了。
　　退出界面，林芊芊按照往常一样点外卖，想了想，点了一份生煎包。
　　吃着生煎包，明明以前她觉得还挺可口的，怎么今天吃到嘴里味同嚼蜡？
　　不经意间，林芊芊想起了周柠，鬼使神差给对方发去一条消息：【我被骂了，吃不下饭。】
　　过了会儿，周柠回：【不要灰心丧气，要知道，往后漫长岁月里，灰心丧气的日子还很多。】
　　林芊芊：？？？
　　这是人说的话？
　　打从知道对方一毛不拔后，她就不该对周柠还心存幻想。
　　十几分钟后，手机响了，说是外卖员让她到楼下取奶茶。
　　她没买奶茶，那是谁？
　　等看到订单上的备用号码有些眼熟，林芊芊忙掏出手机翻找，翻找到周柠，她脸上重新有了笑意。
　　透过掌心，传递来奶茶的温热，此刻林芊芊觉得空荡荡的房间里，莫名多了一丝温暖。
　　*
　　忙碌了一上午，周柠放下手机，拿计算机加减乘除，从每天固定收入760元，加上手锤牛丸的利润，每颗成本在2元，每天不一定能精确数量，但差不多在三百颗左右，一天光是卖牛丸，能赚900-1100元左右，这可比周柠辛辛苦苦制作生煎包的利润还要高，不过手锤牛丸是个力气活计，一般人还真做不来。
　　眼下又多了一笔收入进账，一个月包子铺的纯利润已经达到5w，如今苏市市中心的房子，一平米是1w6，努力两年，加上她家的房子，估摸可以买个带园子的小别墅，到时可以把奶奶接到城里来住，闲时打理打理园子，种菜种花都可以，随老人家高兴。
　　周柠的提议，周父周母明显一脸心动，比起住在高楼大厦，他们更向往能在城市有一方自己的小院子，闲时种种菜，别提多自在了。
　　把店铺打扫干净，周柠突然记起了什么，从橱柜里取出两只小坛子，心里打着草稿该怎么圆过去，但周父周母这次没有过问。
　　揭开坛子，一阵好闻的酱香味儿扑鼻而来，有豆角经过乳菌发酵的酸，混合着辣椒油的芬香，居然是红油酸豆角的成品！
　　拿盘子盛了一碟酸豆角出来，干玫瑰色鲜亮的红油浸染了每一根酸豆角，光是色泽和香气，瞧着已十分的诱人。
　　周柠拿筷子夹了送嘴里，精神一震。
　　脆爽正宗，有酸豆角的清冽的酸，也有红油微辣的灼热感，酱味咸鲜在舌尖里横冲直撞，她没想到一道小小的酱菜，也能做得这么美味。
　　果然系统出品，必属佳品啊！
　　周柠开始对没有拆开的另一坛红油，充满了期待。
　　周父迫不及待也尝了尝，点头：“好吃，看着就下饭，我能一口气下三碗米饭。”
　　听到吃饭，周柠忆起了昨天的黑暗料理，魔鬼什锦饭。
　　味道奇奇怪怪，又酸又甜又苦，吃完后，她跑了好几趟厕所，于是周柠转头对自己皇太后说：“大家忙了一上午，这么辛苦，还是别做饭了，点外卖吧！”
　　刚用过午饭，周父接到周奶奶的电话，说是最近鸭蛋大丰收，价格回落，收购商贩价钱压得很低，一公斤生鸭蛋才喊到2.6元。
　　眼看连饲料和买鸭苗的钱都快挣不回来，几户养蛋鸭的乡亲们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托周父帮忙问问城里收鸭蛋的商贩，实在不行，他们把鸭蛋拉到城里来卖，也是使得。
　　小麦卖不出去，还能放一放，只要保证不返潮就行。可这鲜鸭蛋不能放啊，现在苏市天气一天天攀升，成箱成箱的鸭蛋一直搁手里，就得臭掉坏掉。
　　灌了一杯凉茶，周父准备到市场上摸摸底。
　　周柠想了想，开口：“既然商贩敢这么喊价，多半整个苏市都是这个价。”
　　周父也很无奈：“总归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大家相互帮衬着，再说我这跑一趟也没什么。”
　　周柠直说：“我的意思是，既然横竖卖不出价，不如加工成咸鸭蛋，保质期长，咱们家现成的门店，何必舍近求远？”
　　周父一拍脑门，大喜：“唉哟，瞧我这猪脑子，还是我闺女儿脑筋转得快。”
　　周母乐呵呵：“那是，也不看是谁的闺女儿。”


第12章 红薯梗梗   红薯叶叶
　　说干就干，周柠去取返修的车。
　　自上次周柠回村出车祸后，由村长牵线，特意让人每天从云岭送新鲜猪肉和新鲜小麦粉到包子铺。
　　昨天奶奶还在念叨她，周柠本也打算抽空回云岭村，陪奶奶说说话，她也想老家的大黄和大橘了。
　　今年周奶奶种植半亩小麦，约有450斤左右，按照往年，这些小麦都是留作自家磨面吃，或是喂养鸡鸭鹅。
　　可今年周家小饭馆改行做包子铺后，周奶奶种的小麦磨成面粉，这还不够，于是在村里各家各户之间收购。
　　云岭村都晓得周家的包子铺生意红火着哩，羡慕归羡慕，却没人眼红嫉妒。人心都是肉长，村里各家各户多多少少受过人家帮助，也都互帮互助，思想风气，比较淳朴。
　　这次连村长都惊动了，大中午的谁劝也不肯回家，就在村口古树下伸长了脖子望。
　　终于见到人，村长眼角的褶子更深刻了：“建邦啊，听说你打算把村里几家养殖户的咸鸭蛋全部收购，你要考虑清楚，这不是一笔小数额。”
　　周建邦一脸郑重：“所以我打算牵头和另外几家养殖户谈谈，可以让他们入股，如果养殖户资金周转不来，我也可以全部收购。之后请村里人帮忙加工成咸鸭蛋，这样保质期不成问题，乡亲们愿意的话，按个计件，每个5分钱。”
　　解决一大难题，村长太高兴了，拉着周建邦不肯撒手：“多亏了建邦同志，我替咱们村里的养殖户向你表达最真诚的感谢。”
　　周建邦深受触动：“多亏您让康子帮忙每天送新鲜猪肉送小麦粉到包子铺，我们才不用每日来回奔波，为村里做点事情，都是应该的。”
　　康子，是村里的一家低保户，因小时候的一场火灾，容貌损毁，没办法出去找工作。在村长征求过周建邦的意见后，每天天不亮，康子便开着面包车给周氏包子铺送食材。
　　虽说周建邦给康子每个月开工资，但每日这样来回跑，着实累，很少有人能支撑下来。但对康子来说，这是自食其力，不用再申请低保金。
　　这话，说得村长怪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是有私心，一来现在猪肉价回落，卖不上好价钱，村里养殖户发愁得很，你们家要的量大，价格比外面给的高，二来也能给康子找个工作，这孩子瞧着可怜见的。”
　　村长所谓的私心，都是为了整个村子村里的人着想，又怎么能算私心呢？
　　周建邦能够理解，点头：“我们过来时特意买好了腌咸蛋的材料，挖完红泥就可以准备开始了，麻烦王叔帮忙组织些人手。”
　　现在刚撒下水稻种子，棉花苗也重新移植，正是农闲的时候，能额外赚到一笔外快，谁不乐意。
　　村长多了个心眼，特意挑了二十个手脚勤快的人。
　　腌咸鸭蛋，关乎村里养殖蛋鸭户的未来发展，村长高瞻远瞩，如果这咸鸭蛋有出路，那以后的鸭蛋还会愁销路吗？
　　村长当着几户蛋鸭养殖户说清楚，把道理细细掰扯明白，大家听得很认真，旁边来做工的人也听到耳朵里，不敢有丝毫懈怠……
　　拿丝瓜络细细擦拭着光洁的蛋壳表面，用净水清洗后，拿毛巾擦干，放白酒里裹上一圈，然后在太阳底下晾干。
　　每一个步骤，大家都认真无比，不敢贪快省事，宁愿慢下来也要做到最好。因为大伙明白，未来咸鸭蛋能销售出去，才有这样挣外快的机会啊！
　　三家蛋鸭养殖户，共有五万枚新鲜鸭蛋，一下午，表面裹着白酒晾干的鸭蛋，外面又裹上一层混着香料和盐粒的红泥，用坛子装起来，放到阴凉的地窖里，储存20天后，便大功告成。
　　晚饭，是周奶奶用坛子腌的红薯叶。
　　红薯梗梗和叶叶一起切碎，腌制变色后，搁茶油和小米椒一炒，又酸又辣，超级下饭。
　　周柠扒了两碗米饭，才肯作罢。
　　天边霞彩绚烂，周家三口驱车回到市中心。
　　远远瞧着，小区门口的背影有些眼熟，等对方转过身来，周柠意外地挑了挑眉，降下车窗。
　　待扫见林芊芊身后拖着的行李箱，周柠询问：“你怎么在这，没订酒店？”
　　林芊芊低头扯着衣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周柠家的小区，又偏偏碰见周柠：“订了，我去包子铺，是旁边面馆的叔叔告诉我，你家住在这个小区。”
　　看她这幅小模样，周柠搞不懂：“那你在这干嘛，站岗啊！”
　　林芊芊跺了跺脚，轻哼，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还是周母不忍心：“你这孩子，怎么不请人到家里去坐坐？”
　　周柠对林芊芊喊：“明天来包子铺，请你吃包子。”
　　林芊芊拖着行李箱的背影，顿了顿，朝马路对面的快捷酒店过去。
　　天边灰青色，凌晨四点半，一辆面包车准时停在周氏包子铺门口。
　　康子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搬运卸货。
　　卸完小麦粉和新鲜猪肉，康子大口喘着粗气，低垂的视野里闯入一双白色帆布鞋。
　　面具下的怯弱眼睛往上移，对上周柠和善的笑容，一瓶矿泉水和面包：“辛苦了。”
　　康子紧张地把手在上衣擦了擦，这才去接。
　　说话时，他眼睛也不敢看人，唯恐把周柠给吓到，沙哑的声音：“谢谢。”
　　说着，便往外跑走。
　　一早，开业不顺。
　　“一碗牛丸汤，多少钱？”
　　周父乐呵呵：“20元。”
　　食客皱了皱眉：“一碗牛丸才四颗，一大碗汤水，你们敢卖20，市场上冷冻牛丸才20一斤，你们卖这么贵，不如干脆去银.行抢钱。”
　　这还能忍？
　　起码周父的暴脾气就忍不了，开口要怼回去，被周柠拦了一把，示意稍安勿躁。
　　她不知道这位食客是单纯来找茬，还是自己阴谋论，但开门做生意，跟顾客在那儿互怼，影响生意不说，还会给老顾客留下不好的印象，得不偿失。
　　周柠端来一盘切碎的牛丸粒：“这位顾客觉得贵的话，我们可以试吃。”
　　中年男子顺手取过一支牙签插着的牛丸粒，浓郁的香味好似从鼻腔钻入了喉咙，胃里一阵分泌着酸水，带着迫切的渴望把牛丸粒送到嘴里。
　　咬一口又脆又嫩，汁水溅开，鲜嫩的牛腱肉在口腔里细细咀嚼，愉悦感在胸前奔腾不息，仿佛回到了广阔无边的绿色草原。
　　只是小小一块牛丸粒，自然不过瘾，中年男人手中牙签朝盘子里伸去，却见周柠轻轻挪开，笑吟吟：“还想吃吗？”
　　中年男人心随本能地回：“想。”
　　“不给。”周柠转个身，用这种方式轻松解决掉麻烦。
　　中年男人后知后觉，自己是来找茬的，怎么刚才跟被鬼迷了心似的？舔了舔嘴角，有点意犹未尽。
　　后面排队的老顾客忍不住帮忙说话：“一斤新鲜牛肉要四五十，房租水电人工哪一样不要钱，市场20一斤的牛丸，谁知道用什么肉做的？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不可能买到真正的牛丸。人家又没有逼你花钱买，咄咄逼人，嫌贵不买就行了，不要耽误我们后面排队的时间。”
　　其实吃过的人就知道，这家包子铺的牛肉丸比市场所谓的牛肉丸好吃，掰开肉丸，牛肉纤维清晰可见，一看便知是真材实料。
　　中年男人脸色涨红得跟猪肝色一样，事情也没办成，只好灰溜溜离开。
　　排在前面的大男孩扭头问身后说话的大叔：“牛肉丸真有这么好吃？我看主播介绍，专程从外地坐高铁来的。”
　　大叔竖起一根大拇指：“她们家是这个。”
　　大男孩听得直点脑袋，同大叔有一句没一句攀谈起来。
　　很快轮到他，大男孩要了秘制生煎包和一碗牛丸汤，风卷残云的吃完，捧着碗喝掉最后一滴清汤，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拍照了？
　　以前品尝美食，他都会用心记录，保存美好回忆，这一次却完全沉浸在美味里。要不是吃得很饱，他还想再买一份，现在只好拿手机拍下空空的汤碗和盘子。
　　想了想，点开林芊芊的视频，发表了自己的食用观感，结果很快被西瓜粉打上了“林芊芊水军”的头衔，一窝蜂地跑来骂他。
　　替林芊芊说话的人，不是个例，但也很快被铺天盖地的恶意给覆盖。
　　结束一天的生意，面馆的张叔过来串门子，愁眉不展：“福聚来有点后浪想把前浪拍死的意思，这条街上只有我一家面馆，结果福聚来今天也开始卖面，好多老顾客都被抢走了，房租物价一天天上涨，以后的日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叔老婆出车祸瘫痪，还要养两个孩子，所以整条街上的商户们，大家几乎心有默契地不去沾染面馆生意……也不是说福聚来不能做面馆，只是福聚来自开业以来各种拉客行为，天天搞低价促销，打乱了整条街的市场经济，搞得周围饭馆也只能跟着靠降价促销揽生意，早已犯了众怒。
　　周父拍了拍对方肩膀：“老张啊，我知道你负担重，要是你缺钱，跟我说。”
　　老张摇摇头，很是无奈。
　　周柠安慰道：“叔家的面馆，一直是有口碑的。而福聚来刚花了一大笔钱做网络营销，这几天看着生意红火，但做吃的，品质和味道才应该放在第一位。福聚来一门心思走偏门走捷径，这样的生意长久不了。”
　　送走张叔，大家情绪不高。
　　姗姗来迟的林芊芊，顶着黑眼圈：“我起晚了，还有吃的吗？”
　　周柠看墙上的钟表，嘴角抽搐：“这个时间，猪吃喝拉撒完，都准备睡个回笼觉了。”
　　林芊芊：“……”
　　周母知道自家闺女儿是个什么德行，难得能交到个朋友，拉着林芊芊：“孩子，你大远来到苏市，身边也没有亲人朋友，要不到阿姨家里吃饭，阿姨亲自下厨炒几个菜。”
　　林芊芊想，周柠家的包子铺全是美味，周阿姨厨艺应该不赖，正要点头，听周柠开口打断：“还是别做饭，太辛苦您了，不如去外面吃，我看看手机上有没有推荐好的餐厅。”
　　林芊芊也觉得不好麻烦人，说：“阿姨，太麻烦了，要不还是……”
　　“不麻烦，说什么胡话。”周母笑得慈祥：“你大老远来找周柠，带你到外面吃，多不合适啊，还是我亲自下厨做几个拿手好菜。”
　　一路上，周柠和周父明显蔫头耷脑，林芊芊以为他们太累，没有多想。
　　等吃到周母做的什锦炒饭、腐乳凉拌皮蛋，林芊芊才明白过来周柠和周父为何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她尝试了下红油酸豆角，很快味觉被俘获，难怪周柠一直拿勺子往碗扒。
　　分别前，林芊芊不顾周柠肉疼，打包了一碗红油酸豆角，怀里被塞了个东西，她不解看去。
　　周柠意有所指地说：“或许你能用得上。”
　　回到酒店后，林芊芊感觉到不适，捂着肚子去洗手间。
　　直到两个小时后，她坐在马桶上，也生无可恋。
　　手机响了，她划开屏幕：“喂，什么，你说我上热搜啦！”
　　迫不及待打开微博，看到微博热搜第一——【霍时殷点赞的评论】。
　　她不以为意，目光下移，看到热搜前五——【霍时殷周氏包子铺】。
　　又是周氏包子铺，不会刚好是她想的那个周氏包子铺吧！
　　林芊芊吞咽了下口水，点开标题，下面有几张截图，大约是苏大学生自拍时，偶然间后面一辆黑色路虎入镜，后来被霍时殷粉丝扒出，是霍时殷的座驾。
　　霍时殷工作室晒出过车祸现场，是同一辆路虎。
　　前段时间，有剧组工作人员晒过霍哥请大家吃生煎包的图，粉丝们猜测可能是助理曾沛买的。
　　下面有网友随口一说：“该不会霍时殷也去了这家包子铺吧！”
　　然后，就有了“霍时殷点赞网友评论”的热搜，一骑绝尘般的冲到热搜第一。
　　热度搜索第八——【霍时殷还没取消点赞】
　　前面的已经够惊天动地了，看到热搜第十——【大西瓜和林芊芊的恩怨情仇……】，林芊芊白眼一翻，兴奋得差点抽过去。
　　她真的要火了啊！


第13章 清炒菠菜   神颜出道
　　霍时殷其人，大长腿，宽肩窄腰，186的身高，大学时便被冠以高冷校草，神颜出道，出道即火遍大江南北。
　　以他非科班的出身，第一部 作品里参演了个阴郁疯批的大反派，以个人对角色诠释的魅力，不但收获大批粉丝，初登荧屏还拿下了星光盛典最佳男配角的奖项。 
　　电视剧大爆的同时，霍时殷一夜红透半边天，个人平台的一条微博，转发100w+，评论100w+……有次在山里做公益活动，霍时殷和一棵歪脖子树的合影，直接让当地成为了热门景点，许多粉丝不远万里过去拍照留念，可谓是娱乐圈顶级流量之一。
　　“霍时殷点赞网友评论”热搜一出，开始，许多网友猜测可能是霍时殷手误，毕竟平常大家刷某浪也会经常误点。
　　按理说，工作室的人会时刻密切地关注各大平台，一旦发生艺人的负面新闻，及时公关。可紧接着又多出个“霍时殷还未取消点赞”的热搜，却仍是不见霍时殷工作室的动静。
　　显然，不是霍时殷手误！
　　于是，霍时殷的粉丝炸锅了，纷纷表示要去哥哥去过的包子铺打卡。
　　这边粉丝正乖巧地听苏大学生说着美味的生煎包，超级鲜嫩弹牙的牛肉丸，暗戳戳的流口水，气氛意外的和谐……
　　电脑前，网红大西瓜看着这么大的流量，顿时坐不住，花钱雇了一批水军，想要通过捆绑霍时殷获得更多曝光流量。
　　几大营销号阴阳怪气，把对林芊芊的那一套流程原封不动用在霍时殷身上。
　　这下子，捅了一千五百余万“石英粉”的窝。
　　要知道“石英粉”平日里佛系养老，秉持自家哥哥积极向上的态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一旦有什么关于霍时殷的风吹草动，“石英粉”便会有组织有纪律的倾巢出动，撕遍内娱一点不带怂。
　　由“石英粉”超话主持亲自打电话通知主要骨干，组织一百多万“石英粉”倾巢征战，以人数全方位的碾压，锤得西瓜粉鼻青脸肿，毫无还击之力。
　　至于被西瓜粉骂过的小网红林芊芊，石英粉对她多有怜爱，那些帮忙替林芊芊替包子铺说话的评论，也被战斗力彪悍的石英粉愣是从茫茫恶语里挑选出来，再也不是大西瓜能买水军买通稿，一手遮天的时候。
　　这一场互掐，最后以石英粉压倒性的胜利而圆满结束。
　　林芊芊盯着自己个人主页，粉丝量刚刚突破20万，还在以半小时2000+的关注增长。许多看见微博热搜的苏大同学，痴迷于周氏包子铺的各类美食，见有人恶意泼脏水，看不过眼，不约而同为林芊芊为周氏包子铺发声。
　　昨天联合大西瓜一起故意引导粉丝网暴林芊芊的几位百万级别网红，见状各自龟缩，如瑟瑟发抖的小鹌鹑，不敢吱声。
　　唯有大西瓜，想要捆绑霍时殷走黑红路子，为自己吸更多粉……
　　然而这个美梦还没开始，大西瓜被网友扒出从前靠大胃王的噱头，博眼球有了名气，其实私底下一直催吐浪费粮食等，传播不良风气……国家一直在宣传节约粮食，各大平台以大胃王做噱头的网红不敢继续顶风作案，只得纷纷转行，可惜大多都面临人气大不如前的尴尬处境，大西瓜也是如此……
　　相比较起来，林芊芊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牛肉丸，没有扔掉，拿水煮煮继续吃，不浪费的行为，得到许多吃瓜路人的好感。
　　粉丝量噌噌上涨，林芊芊很想给周柠打电话，看时间刚过22点，这时候周柠应该睡下了。
　　又一晚，林芊芊没能睡个好觉，一方面是精神上的兴奋，一方面是身体不允许。
　　周柠塞给她的肠胃药，果然派上了用场。
　　*
　　一大早，天气阴沉沉，闷热得紧，似乎快要下雨了。
　　福聚来，赵安苒的脸比天色还阴沉。
　　王亚月面上带着玩味的笑，盯着马路对面人头攒动的周氏包子铺，目中高傲：“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明手段，不过如此。”
　　“亚月，事先我也不知道这些网红都是请水军，里面水太深，我都亏了一百多万，结果这两天营业额还不到一万。”据赵安苒估算，周氏包子铺一天的营业额在五六千左右，而自家大规模宣传，结果营业额还是赶不上对面。
　　这个结果，让一直学习各种宣传策划模式的赵安苒接受不了。
　　其实赵安苒本末倒置，一个好的产品，好的宣传策划可以锦上添花，但一个质量不过硬的产品，广告打得再响亮，只有新客没有回头客，终究长久不下去。
　　王亚月对赵安苒有些失望，但还没彻底放弃：“我这里有一份照片，或许可以帮到你，就看你敢不敢？”
　　赵安苒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迫不及待接过一沓照片，有些比较模糊，有些只有个背影，翻阅几张后的一张照片，吓得赵安苒浑身汗毛竖立，差点把照片扔出去：“吓死我了，好恶心啊！”
　　“吓到就对了。”停了停，王亚月笑眯眯：“乘着霍时殷的东风，周氏包子铺名声大噪，这时候把这组照片公布出来，你说那些食客看到这么恶心的一面，还有食欲去光顾这家包子铺？”
　　赵安苒捏着照片，指骨泛白：“可是这样揭人伤疤，不太好吧！”
　　王亚月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神古怪地看来：“赵大小姐，你可真是心地善良啊！”
　　赵安苒脸颊发烫：“我只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
　　周氏包子铺。
　　通常这样的天气，人流量相对会少一些，看见排队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如一条卧龙弯折绵长，快要占据到别人商铺的门口。
　　迟钝如周柠，看出了不对劲儿。
　　“老板，我要霍时殷同款生煎包。”
　　周父愣了下，耿直说：“我们家有秘制生煎包、三鲜包、麦香馒头，还有手锤牛肉丸，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同款是……”
　　白净小姑娘笑笑：“那我要四个生煎包。”
　　周父一头雾水。
　　周柠默默掏出手机打开某浪，看到热一边上一个小小的“爆”字，顿时心中有数。
　　还剩下两锅，可外面汇聚的人越来越多，别的店铺愁没有食客，周柠真不是凡尔赛学，她现在只愁食客太多也是一种负担。
　　她扯着嗓子：“最后两锅要卖完了，后面的别排队，明天再来吧！”
　　有人抱怨道：“搞没搞错，听人说得天花乱坠，害我专程坐车过来品尝，结果还吃不到。”
　　另有人愤愤附和：“是啊，一天才卖十锅，依我看就是搞饥饿营销，都是套路。”
　　有女孩听不下去了，帮腔：“听苏大学姐说过，这家包子铺一直是每天只卖十锅，一共600个生煎包，店家从凌晨忙到现在，身心疲乏，只做这么多是为了保证质量口感。”
　　又一个年轻女孩子接过话茬：“我看过苏大的帖子，这家铺子没火以前，每天供不应求，我也是从外地特意过来的。说实话，因为我们这些外地慕名而来的人，苏大学姐们也吃不到生煎包了，大家相互体谅下，店家也不容易。”
　　两个青年男人面面相窥，又听后面接话的女孩冒头：“你也是石英？”
　　女孩没想到自己会找到组织，高兴：“是啊，你也是啊，我们一定要约束自身言行，坚决不能给我家哥哥丢脸。”
　　两个小姑娘征求了店家的同意，合个影，才恋恋不舍离开。
　　忙完琐事，一直到下午一点，让商户帮忙送来五个带肉的牛后腿，在父母的帮助下，周柠把处理过的牛腿肉垫在坛子底部，一层黄豆一层盐，撒上清水，最后把五个酱油坛子密封好，接下来只需静静的等待，等待阳光酝酿出醇香的酱油。
　　市面上的酱油加工普遍较为快速，还有一种调制酱油，是用酿造酱油跟各种添加剂勾兑，某酱油牌子主打晒足阳光180天，其实酱油晒得时间越长，里面各种香料的味道更能挥发出来，味道也越醇厚浓香。
　　周柠手里有时间卡可以作弊，但瞧了瞧天色，暂时压下想要使用时间卡的念头。
　　她突然想起什么，昨夜抽奖好像抽到一把什么青菜来着，借着橱柜的掩饰，周柠拿出一把菠菜。
　　周父周母对她总是从橱柜取出奇奇怪怪的东西，见惯不怪，周父掐了一截菠菜尖儿放嘴里，砸吧了下：“麻中带点清甜，比市场上卖的水灵。”
　　虽说系统有时候不靠谱，但出品的东西品质上佳，这点毋庸置疑。
　　周母帮忙理菜，周父洗手，兴致勃勃把菠菜给炒了。
　　虽然右手还是掂不起锅，周父偶尔可以使使左手，动作有些生疏，比起魔鬼什锦饭，周父宁愿自己亲自动手做饭。
　　在市场买的卤肘子，上面浇了一层辣椒油、清炒菠菜，一碟红油酸豆角，几块腐乳，简简单单的午饭。
　　先夹了切成片的卤肘子，周柠吃着一般，不如红油酸豆角好吃。
　　她尝试着夹了根菠菜，抄过水的菠菜，颜色碧绿，去掉大部分草酸，口感不再麻涩，放点蒜末儿，特别清甜爽口。
　　看大家都不吃，周父尝了一片肉，念念叨叨：“这猪肘子还没我做的好吃。”
　　周柠听话听个音儿：“爸做的酱卤猪蹄儿，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要不赶明儿做一锅。”
　　被闺女儿一番吹捧，周父得意洋洋：“就你嘴馋，行吧，别明天，就今天。”
　　吃过午饭，周柠回房间拿手机，门锁不太好使，她使劲儿掰了下，把门把手给掰断了。
　　周父在屋外喊她，等得不耐烦。
　　周柠来不及多想，门把手先放到一边，父女俩一块儿到市场买新鲜猪蹄儿。
　　宽阔的马路驶过一辆豪车，室内的人扫过行人道，缓缓停下，落下车窗。
　　周柠低头用手机发信息，听见有人按着车喇叭。
　　循声望去，瞧着后座里戴墨镜的人有些眼熟，对方拉开车门，朝她走来。
　　霍时殷的目光率先看向周柠，然后移至周父身上：“叔叔好。”
　　周父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
　　又听霍时殷对周柠说：“我能单独跟你聊聊吗？”
　　周柠很意外，把手里的猪蹄儿递给周父，两人走到一旁说话。
　　霍时殷今天穿着白衬衫黑裤，衬衫袖口卷起一半，露出白皙而极具力量线条的纤细手腕，乌黑浓密的发丝柔顺地垂在额前，他一手摘除墨镜，步伐停了下来，高大的身躯抵在周柠面前，极具压迫感。
　　他棱角分明的俊脸，带着歉意：“我好像给你带来麻烦了。”
　　周柠心大：“你是说今早热搜的事儿？没事，反正我也经常手滑误点，回头还要一个个取消，麻烦死了。”
　　霍时殷剑眉扬了扬，凤眼弯弯，似蕴藏一丝笑意：“如果我说，不是手滑呢？”
　　周柠脑子转得飞快：“我没钱。”
　　霍时殷：“……”
　　他被噎住，把手里的一袋坚果零食递给她，转身往回走。
　　“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你的东西。”周柠下意识去抓对方的胳膊，不小心抓错到他侧腰的衣料，只听刺啦一声，两人同时呆住。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第14章 糖醋卤蛋   菠菜buff
　　空气一阵窒息，安静得很诡异。
　　手中握着扯掉的一截白衬衫，周柠心神一颤，瞥向他腰际空空飘荡的薄薄布料，以及白衬衫下若明若暗的腹肌线条，身段清瘦而有力，纤腰翘臀，就是这种若隐若现的遮掩，比直接露腹肌，更诛人心。
　　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如果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霍时殷目光复杂，第一时间抬手去捂漏风的腰腹，又觉得这个捂肚子的动作说不出是哪里怪异，跟怀孕似的。
　　他冷着脸。
　　周柠看他脸色不对，忙把手里的布料递过去：“还你，哎呀别生气，大不了我赔你就是了，你衣服多少钱？”
　　霍时殷别开脸，不理她，大步往豪车方向过去。
　　拉开车门，他把后背靠在真皮软座里，盯着手中断口不规则的衬衣布料，边缘须须答答，显然是被人使用极度暴力撕扯下来。
　　前面主驾驶的助理转过头来，眼神划过他身上的白衬衫，腰际大片的皮肤明晃晃，曾沛眼睛圆睁：“霍哥，你这是被劫财还是劫色？原来店主美……哦，不，嫂子对你下手这么凶猛啊，看不出来她平时斯斯文文，居然这么禽兽……”
　　回应的，是霍时殷一个冷漠抬眼，曾沛的声音逐渐微弱。
　　车室内，气压低沉。
　　霍时殷漆黑的眼眸，辩不出喜怒：“开车。”
　　徒留周柠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手，陷入沉思。
　　远远瞧着周父还在原地等候，周柠暂时压下心头的困惑，朝周父跑去。
　　平时爬五楼，气喘吁吁，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今天一口气不带喘，直到看见周父握着一截断掉的门把手发愣，周柠想起临出门前自己掰断的门把手……
　　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出门前，似乎听见过系统的提示音。
　　她心念一动，眼前浮现透明面板。
　　【系统消息：宿主已食用能量菠菜，减少体力消耗，作用增加200%的力量值，持续时间两小时。请慎重使用这种力量，以免造成公共设施的破坏和人员伤亡，遵纪守法，做一位合法公民。】
　　这什么能量菠菜，不就是峡谷里红蓝buff一样的存在？
　　周柠冷吸一口气，可她已经造成了家庭设施破坏和人员伤害。
　　想到霍时殷，她幽幽叹气。
　　这么吊炸天的东西，居然只是一捆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菠菜，而且系统事先没有任何提示，还是在食用之后才出消息……
　　虽然从小到大一直被系统坑，但周柠始料不及，居然还有这种坑法？
　　听到钥匙开锁的动静，周母还纳闷怎么一直不进屋，打开门一看，登时沉了脸：“换锁的师傅刚走，你们爷俩今天是要一起把家拆了？”
　　周父一脸委屈，拿门把手疯狂比划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轻轻一拉，断掉了。”
　　周母冷笑：“你看我能不能轻轻把门拉坏，我就不信了，好好的门把手……”
　　只听吧嗒一声，周母涌到喉头的话堵在嗓子眼，握着半截断门把手，同周父周柠面面相窥。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周母固执地说：“真邪门，我就不信了，我再换一个试试。”
　　周柠刚才看过时间，力量buff还剩五分钟，听到周母还要换门把手尝试，身子一哆嗦，赶忙上前拉住周母：“妈，要不先给换锁师傅打电话。”
　　周母：“防盗门的锁一定是出问题，我再试试房门的锁，哪有这么巧。”
　　周柠拦了拦：“妈，我好久没能仔细看你的脸，这才发现你最近年轻了许多，是不是换护肤品了。”
　　周母盯着她：“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古怪。”
　　终于拖延了五分钟，周母又去试了主卧的门锁，完好无损。
　　换锁的师傅来了，乐呵呵：“你们家门锁又坏了？”
　　周父周母：“……”
　　这个未解之谜，只有周柠心知肚明，她试着岔开话题：“爸，你说要教我做酱卤猪蹄。”
　　果然周父被转移了注意，拎着一只大购物袋往厨房走。
　　半只老母鸡，若干猪腿骨，周家一代代传下来的高汤配方，因为周父经常会熬煮高汤备用，是以不需要额外去熬高汤。
　　在周父的指导下，周柠开始处理从市场买来的新鲜猪蹄。
　　经挑选大小重量相近，表皮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新鲜猪蹄，方能成为酱卤猪蹄的后备役。
　　之所以说后备役，是因为在处理和卤制的过程中，可能出现外观损毁的情况，对于严苛的周父来说，一道能端上桌的美食，需要具备色香味俱全，少一样都不行。
　　一家三口齐上阵，很快处理完一大盆新鲜猪蹄。
　　先炒糖色，用大火将混合一定比例的高汤和清水煮沸，加入配制的卤肉香料，转为中火慢煮半小时，继续用小火温焖一个小时。
　　卤水一烧开，整个厨房里飘着香味。
　　随着时间的拉长，整栋小区楼外飘着一种迷人的浓郁肉香。
　　特别香，是卤猪蹄的香味，在闷热的天气，一点不腻味，有住户深深吸了一鼻子，寻找了源头，发现在楼上。
　　记得，左右邻居都说五楼有一户姓周的人家，老是喜欢熬高汤，那香味绝了，飘荡得整栋小区楼蹲家里咽口水。
　　今天更绝，卤猪蹄的香味飘悠了近一个小时，还越来越浓香，刚吃过晚饭的人，馋虫又被勾起来了。
　　小区楼下，林芊芊用鼻子嗅了嗅，不用寻人问7栋楼在哪，顺着香味自己摸了过去。
　　打开门，对上拎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的人，周母热情地招呼：“你说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厨房里，忙碌到周柠探出个脑袋：“来得正好，快点帮忙摆碗。”
　　放下东西，林芊芊朝厨房奔去。
　　周柠手拿漏勺，正一个个把猪蹄捞到盘子里冷却。
　　捞出锅时，卤猪蹄红光油亮的皮肉组织微微颤动，似乎极为柔软，相继顺着漏网滴落，是蜜红色的卤水。
　　不论是眼前的画面，还是厨房里诱人的肉香，令林芊芊疯狂吞咽口水。
　　林芊芊抱着碗碟，恋恋不舍地走出厨房。
　　没想到，周柠会主动发信息邀请自己来家里吃好的，有时候周柠说话有点噎人，但心里还是有自己这个朋友的。
　　猪蹄端上桌，周柠又去厨房忙活了。
　　林芊芊想，原来周柠还挺看重自己的，有酱卤猪蹄，还去准备别的菜。
　　几分钟后，林芊芊盯着盘子里神似煮鸡蛋的菜肴，陷入人生怀疑：“这个好像是煮鸡蛋？”
　　周柠说：“是啊，用热油炸得表皮金黄，浇糖醋汁炒一下，可好吃了。”
　　林芊芊差点想歪了，以为是周柠让她吃完滚蛋：“吃过糖醋荷包蛋，糖醋排骨卤蛋，还真没吃过这种炸得金黄圆滚滚的蛋。”
　　闻言，林芊芊强压下想要品尝酱卤猪蹄的欲.望，很给面子的先尝了颗糖醋蛋。
　　“滑嫩的鸡蛋表皮被油炸起泡，吃起来有一点像油豆腐的感觉，外皮浸满了糖醋汁，酸酸甜甜。鸡蛋因为提前卤过，香料的味道都煮进去了，天呐，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鸡蛋。”林芊芊的表情夸张得有些过分，只差下一秒喊句“多谢榜哥打赏，比心心”。
　　周柠沉默地拿起一只猪蹄儿，想了想，拐了个弯，放到林芊芊碗里：“多吃点。”
　　多吃点，堵住嘴，不要说话。
　　林芊芊一双杏眼水汪汪看向周柠，像一只等着摸头的乖巧小狗勾。
　　见周柠低头扒米饭，林芊芊对着色泽红亮的猪蹄嗷呜一口，皮肉软糯糯，裹着一层浓稠酱汁，看似油汪汪，吃起来一点也不油腻。
　　嗷呜第二口，皮肉分骨，嘴巴里包住满满肉香，炖的时间恰到好处，蹄筋也是软糯糯，叫人格外满足。
　　啃完一个猪蹄，林芊芊觉得周柠难得下厨，还是要鼓励下，于是违心说：“虽然酱卤猪蹄也很好吃，但我还是更喜欢周柠你做的糖醋蛋。”
　　周柠沉默了两秒：“傻瓜，糖醋蛋是我爸的手艺，酱卤猪蹄才是我做的。”
　　拍错马屁，林芊芊一脸尴尬，专注埋头啃猪蹄去了。


第15章 酱卤猪蹄
　　肥而不腻，唇齿留香……
　　一连啃完两个猪蹄儿，一碗米饭，离开前，林芊芊又打包了猪蹄。
　　周柠送她到门口：“你应该不路痴，会自己回去的吧！”
　　林芊芊作乖巧状：“会的，会的。”
　　送走人，周柠回到客厅，见周母收拾林芊芊买来的礼物，还一面念叨：“芊芊这孩子买了这么多东西来，破费了，性格又好，人也不错，以后有空你多叫她来家里吃饭。”
　　周柠懒洋洋应了声，准备回房间，沙发里看篮球比赛的周父突然开口：“你跟那个，电视上的演员是怎么回事？”
　　周母手上的琐事一顿，急匆匆：“哪个演员，是不是上次到咱们包子铺吃面的男演员？”
　　周柠非常抗拒想起霍时殷，想到对方离开前的表情，她就只是咽了咽口水而已，真的不是故意扯坏他的衬衫……
　　可他看她的眼神，哎！解释不清了。
　　周柠战术性地岔开话题：“今天卤了这么多猪蹄，我们吃不完，不如明天拿去店里卖。”
　　那对夫妻同时默契地清咳一声，周父说：“不要转移话题。”
　　周母苦口婆心：“依我看那小伙子长得好，个子也高，他有没有女朋友？要不改天你把人领家里吃顿饭，给我们看看。”
　　“妈，你说什么呢！”周柠开口打断，解释：“我跟他也就见过几面，什么领回家看看，你们可千万不要往外说，人家是演员，最忌讳绯闻什么的。”
　　曾经有一名女艺人试图捆绑霍时殷快速获得名气，被霍时殷家的粉丝骂出天际，扒出诸多黑料，直到现在还没能翻身。
　　周柠不混娱乐圈，也确实跟霍时殷不熟，至今为止，不过见了三次而已。
　　回到房间，周柠给曾沛发消息，询问那件白衬衫的价格。
　　等了几分钟，没有回音。
　　周柠干脆打开系统，开始抽奖。
　　手机响了下，屏幕上曾沛飞速撤回一条消息。
　　刚才余光一瞥，周柠注意到好像是两个字，没看太清。
　　紧接着，曾沛又重新编辑一条信息发来：【霍哥说不用，不必放在心上。】
　　周柠挠了挠头，刚才曾沛飞快撤回的两个字，跟“不用”长得不太像。
　　退出聊天界面，她把手机扔到一旁，一门心思去抽奖。
　　一时抽奖一时爽，一直抽奖一直爽。
　　不知多少个十连抽，即便打95折，周柠花费了将近三千的愉悦值，全部是祝你好运。
　　望着窗外苍茫暮色，她麻木了。
　　轰隆一声，天边一道水桶粗的闪电，大雨滂沱敲击着玻璃窗，酝酿了一整日，雨水终于落下。
　　淅淅沥沥一夜，第二天还没有停下的趋势。
　　蒙蒙细雨，周氏包子铺。
　　大堂放着一只不锈钢汤桶，咕噜咕噜炖着猪蹄，热气腾腾，很快街道小巷里飘浮起迷人的肉香。
　　因为下雨，周柠猜想今天的人流量应该不如昨天，但没想到还是络绎不绝，忙得几乎没怎么停下来。
　　昨天当周柠揭开锅盖时，听见系统提示音，被坑过一次的周柠没有忽略，立即去看。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酱卤猪蹄！评级6.3分，这是一份刚及格的卤猪蹄。距下阶段“闻一知十”进度还剩90%！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看到系统评分及格，她就知道这锅酱卤猪蹄不会难吃，通常系统评定不及格的，大于等于3分，都不难吃，达到4分，已是颇具风味。如果能拿到系统的及格分，那不得了了。
　　自从试过从铺子里取出系统出品的食物，周柠不但把红油酸豆角搬回家，还额外打了一瓶系统出品的秘制酱油。为了卤猪蹄，几乎用掉大半瓶酱油，本来存货不多，可把周柠肉疼坏了。
　　幸好这锅猪蹄还算争气，没有浪费掉她半瓶酱油。
　　走神间，周柠听见有人说：“老板，给我来四个生煎。”
　　收了雨伞的客人安静站在一旁，吸了吸鼻子：“你们家又出新品啦，这炖的也太香了，大老远闻见走不动道。”
　　周父乐呵呵：“炖的猪蹄，都是新鲜的食材，卖48一斤，需要来点吗？”
　　食客直勾勾盯着卤好的猪蹄，外皮是醉人的胭脂色，浓郁的肉香横冲直撞钻入鼻腔，也不知用了些什么香料，光是闻着叫人心醉。
　　他只想买早餐而已，经不住诱惑买了猪蹄，打算留作午饭：“我先买一个尝尝。”
　　回到工作的酒店，葛小海把猪蹄放到冰箱保鲜室冷藏，便去忙工作。
　　万泰酒店，位于顶层的总统套房里。
　　身材高挑的男人刚沐浴完，身披件白色浴袍，走出浴室。
　　他拿干毛巾擦拭着湿发，因为动作使得浴袍领口大敞，露出深V的一大片胸膛肌肤，令推着小推车送餐的服务员俏脸微红，不敢抬眼去看。
　　刘经理站得笔挺，一道道揭开神秘面纱的介绍：“这碗鲍鱼干贝海鲜粥，适合早上食用，还有鲜虾素卷、鸡丝菌菇薄饼、奶油蘑菇汤……”
　　等接开餐盖后，看到上面躺着个猪蹄子，刘经理明显一愣，虽然面前的猪蹄儿色泽鲜亮，摆盘也很诱人，可他们酒店好像没有猪蹄儿这道菜品啊！
　　怎么回事，后厨居然闹出这么大的纰漏？
　　靠在软椅里的楚北捷没憋住噗嗤一声，乐了：“大早晨吃猪蹄子，有想法。”
　　刘经理战战兢兢：“一点小失误，我现在立刻让人撤下去。”
　　楚北捷没有阻止，乐着乐着，他鼻尖轻嗅了嗅，打断：“慢着。”
　　袅袅娜娜的薄雾，室内混合着众多食物的香味，其中一股浓郁的肉香格外吸引人。
　　楚北捷口腔分泌着唾液，胃里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焚烧，迫切又渴望。
　　桌上其它菜肴清清淡淡，唯有猪蹄的画风别树一帜，他敢肯定，这种异香是猪蹄儿散发的。
　　尽管面上有些嫌弃猪蹄过于油腻，他还是忍不住被它的怪香吸引，拿起猪蹄，慢条斯理咬一口，牙齿轻轻一扯，肉质蹄筋被一块扯下，肥而不腻，嘴巴里包裹住软糯的皮肉，酱香浓稠，唇齿留香，一点也不油腻啊！
　　真满足，很久没有这么大快朵颐，他感觉自己还能再啃一个。
　　回头，给阿雪空邮到京城，也不知阿雪吃不吃得惯猪蹄子。楚北捷有一搭没一搭的想。
　　从昨天下榻万泰酒店后，对晚餐对住宿处处挑剔的贵客，一副老子很高贵冷艳的作派，此刻毫无形象地抱着猪蹄子啃，看得酒店经理目瞪口呆。
　　啃完猪蹄，楚北捷优雅地拿餐布擦拭唇角和手指：“我可以见一见做出酱卤猪蹄的大厨吗？”
　　刘经理事先得到过上面暗示，这位京城来的贵人非同一般，特意命他好好招待，尽可能的满足对方所有要求。
　　可他们酒店有没有卤猪蹄这道菜，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刘经理只说自己去请示下，很快给答复。
　　问题上报给董事长办公室，赵文博以为是后厨食堂里的人干的，没放到心上，首肯了。
　　刘经理一个电话拨去后厨，问猪蹄是谁做的？
　　半晌没人回答，有个实习生突然弱弱开口：“刚才孙厨忙不过来，让我到冰箱最上面的保鲜层取一只打包盒，放微波炉里叮一下，可能是我拿错了。”
　　刘经理眉毛抽了抽，莫名心烦：“那又是谁把猪蹄子放到冰箱里？”
　　负责配菜的葛小海讷讷道：“好像是我。”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好像是你？
　　挂断电话，刘经理挤着笑脸：“不好意思，我们大厨不太方便。”
　　楚北捷没有强人所难，指腹揉搓着下巴：“劳烦刘经理帮我准备一份卤猪蹄，等我回来的时候要。现在我要出去一趟，难得来苏市，一会儿我要到处逛逛。”
　　刘经理没忘记上头的叮嘱，说：“今年全国举办的厨王大赛要正式开始，关于苏市分赛区，我们董事长也是赞助商之一，届时希望您能以评委的身份出席。”
　　楚北捷点头：“这个好说。”
　　重新换了身衣服，楚北捷开着跑车飞驰在马路，按照导航的路线，停靠在路边一家包子铺。
　　本是因为霍时殷起的好奇心，可一靠近，楚北捷闻见意外又熟悉的肉香，轮到他时，没了。
　　楚北捷愤愤啃着生煎包，发现生煎包比猪蹄还要美味许多，阿雪肯定会喜欢，吃生煎包可比吃猪肘子斯文多了。
　　剩下的生煎包，被他放置一旁，打算空邮到京城去。
　　先去邮寄，再到丹阳山探班。


第16章 三月梨花   清冷不俗
　　“三年一届的厨王大赛要开始了，我看大厦那边好多人排队填表格，报名时间截止到明天下午六点。以你的生煎包，肯定能入围前十，不想去试试？”林芊芊喝着牛丸汤，不知怎么想起了话题。
　　周柠坐在她对面，提不起精神：“就一张破证书，争来争去，没什么意思。”
　　林芊芊又说：“往年是这样，但听说今年有赞助商，只要能入围前十的参赛选手，每人能拿十万的奖金。”
　　周柠脸色一变，眉飞色舞起来：“我突然觉得有点意思了。”
　　林芊芊：“……”什么叫突然觉得有点意思，是你突然盯上十万块奖金了吧！
　　周柠难得来了兴致，好奇地追问几句。
　　汪甜甜来的时候，就看到包子铺已经打烊了，店里没什么人，只有角落里周柠和一个容貌清纯的女孩子有说有笑。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趣事，周柠笑得双眼弯成了月牙儿。
　　长相清纯的女孩子，汪甜甜认识她，是最近小有名气的网红林芊芊。
　　林芊芊什么时候跟店主姐姐这么熟？
　　最近汪甜甜熬夜肝论文，也就两天没来，看见这一幕，有一种好朋友被人抢走的微妙感觉，心里不是滋味儿。
　　这时，周柠偏过脸：“甜甜来了，我给你留了猪蹄，要加热吗？”
　　“这是特意给我留的？”得到周柠点头后，汪甜甜立马扬起了笑脸：“要加热。”
　　等加热好后，汪甜甜闻着猪蹄子的香气，已经控制不住地分泌口水，拿手机扫码准备付账，问周柠：“多少钱？”
　　周柠不在意地说：“不用，我私人送你的。”
　　汪甜甜顿时受宠若惊，眉眼含笑：“那我就不跟店主姐姐客气了。”
　　周柠招呼着：“过来坐，跟你介绍一下，林芊芊，这位是汪甜甜，苏大的学生。”
　　林芊芊跟汪甜甜年纪相近，但混迹社会几年，早已是老油条，哪里看不出汪甜甜对自己的敌意，跟汪甜甜点了点头，双方没有说话。
　　汪甜甜啃着猪蹄，虽然早餐吃猪蹄子有点那什么，但真的很香，她觉得自己可能不用吃午饭。
　　啃完后，汪甜甜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她现在好饿，呜呜，还想再啃一只猪蹄子……
　　吃过午饭，周父周母身体熬不住，在家午休。
　　因为明天是周母生日，周柠心里一直想着上次跟周母逛街看见的连衣裙。最近实在太忙，一拖再拖，不知道那条裙子还在不在？
　　拿了车钥匙，周柠驱车来到市区商业中心，来到品牌服装区域，那条裙子已经不在模特身上，经周柠向导购描述连衣裙的细节，导购员翻开画册的其中一页。
　　周柠面上一喜：“就是这件，还有存货吗？”
　　导购查了电脑系统：“您要的尺码，整个苏市还有一件，这件连衣裙是限定款，价格5899，如果您确定要的话，我可以立即为您调货。”
　　周柠说：“确定，付账吧！”
　　因为调货还需时间，周柠顺便去皮革区逛了一圈，挑了个一千出头的钱包。
　　买好给父母的礼物，路过卖男装的品牌店，她脚步犹豫了下，走进去。
　　逛了圈，她挑了件款式跟霍时殷身上很像的白衬衫，看吊牌价格3580，比她这个土鳖预想的价格要便宜点，毕竟网友们扒明星同款，一件外套几万，稀松平常的事。
　　虽然对方说不用还，但周柠心里总跟欠人情似的，不舒坦。
　　白衬衫又没有品牌标志，她也不知道啥牌子，挑件款式差不多的，应该不会出错。
　　再见到曾沛时，周柠把东西交给对方，拜托他帮忙拿给霍时殷。
　　曾沛扫一眼购物袋的品牌，略惊讶。
　　营业快结束时，林芊芊来找周柠，给她看某论坛的帖子，已经上了热搜尾巴。
　　翻了几页偷拍的照片，周柠脸色冷了下去。
　　林芊芊偷偷看她，不敢吱声。
　　周父突然开口：“我听说今年厨王大赛的赞助商之一，有万泰酒店。对方肯定会使绊子，要不，你还是别去参赛了。”
　　周柠平静地说：“我不但要参赛，还要入围前十拿奖金，不知道那时候万泰酒店赵董事长会是什么表情？”
　　周父脸上爬上笑容，爽朗大笑：“不愧是我周建邦的女儿，有志气，不管你做什么，爸爸支持你。说实话，爸爸也想看看赵国强是什么表情。”
　　报名的过程中，出乎意料的顺利，周柠并未遭遇阻拦，填写的参赛名单交了上去。
　　下午两点，某浪多了一个【周氏包子铺】的id，发了两条微博，一条坚决表明自己的立场，表示自家店铺不会换掉康子。
　　第二条，则是直接甩出【福聚来包子铺】雇人刷评价铁证，一夜之间，比平常增加近两百倍的店铺评价，对外宣城现做现卖，却被食客发现是隔夜的生煎包……
　　林芊芊转发到个人平台，汪甜甜打来电话：“店主姐姐，我在社团认识很多学弟学妹，这事儿我行，我去办。”
　　出乎意料，不止苏大学生，对于周氏包子铺强硬的态度，网友颇有好感。
　　【虽然遭遇不幸，不能拥有和普通人一样的平凡外貌，但他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深处泥潭，心向阳光，靠自己双手挣钱养活自己，为什么要受到歧视和抵制？】
　　【太气了，男孩还特意戴了孙悟空面具，好不容易有一份正当工作，比那些好手好脚乞讨的人强上千万倍！老板这句话太刚了，我是苏大学生，会一直持续关注。】
　　【看到店主的文字太心酸了，很坚强努力的一个大男孩，想给孩子捐款，可以做医美植皮修复，请问有没有捐款渠道？】
　　有人抵制不应该招纳特殊人士，毕竟是小吃店……但大多数网友相对比较包容比较有共情力，想要给康子捐款，极力谴责某些上蹿下跳的营销号和水军。
　　这一关，周氏包子铺有惊无险的度过。
　　而福聚来，把自己玩翻车了，当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到福聚来似乎跟万泰酒店有着点瓜葛时，热搜被撤掉了。
　　然后网友突然明悟，原来不是有点关系，是真的有关系啊！
　　这场闹剧，直接导致第二天福聚来门上挂了一把大锁。一连数天没有开门，之后就是工人进进出出搬东西，只不过这次是把设施搬出来，贴了转租告示……这些都是后话。
　　落了两夜一天的雨，终于停下，天空放晴，蓝天流云，未来可期。
　　结束一天的营业，周父提前回家准备惊喜，店里只有周柠和周母。
　　余光里有人走进店里，周柠转过头：“不好意思，今天不做……”
　　来人摘下墨镜口罩，下巴微垂，随意顺垂的额发半遮黑眸，周柠从未见有人把白衬衫穿得这样好看，像是三月枝头倨傲的梨花，清冷不俗。
　　后面的话，被周柠咽了回去，她说：“是服务员向我推荐的尺码，要是不合身的话，我把小票给你，你自己去换尺码。”
　　霍时殷轻抬眼帘，不笑时，脸上多了几分淡漠感。
　　他往前走了一步，周柠后退，好像他是什么可怕的病毒。
　　霍时殷挑着眉梢：“离这么远做什么？”
　　周柠：“……上次我真不是故意的。”
　　霍时殷：“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着急解释啊……”
　　可他拖长的尾音和表情，分明就是觉得她有点什么……周柠差点炸毛：“我也不知道你身上是什么牌子，所以买了一件差不多的赔你，也很有诚意的向你道歉。”
　　霍时殷狭长的黑眸轻弯，泄出一丁点笑意：“挺合身的。不过我今天来找你不是因为这个，我在的剧组急需一个女主手替，需要会揉面的女孩子，恰好想到了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周柠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完没什么表情：“我有点忙……”
　　“手替拍摄两到三个小时，酬劳五千。”霍时殷继续补充说。
　　周柠眼睛一亮，又有些为难：“虽然有点忙，但也不是不能抽出空，具体什么时间？”
　　霍时殷：“……”
　　霍时殷说：“后天下午一点。你确定的话，我通知剧组，后天会派专车来接你。”
　　明天厨王大赛正式开始海选，时间上不冲突，还能赚一笔外快，周柠没道理不答应。
　　“小伙子，吃午饭了没有，要不跟阿姨去家里，阿姨亲自做几个拿手菜。”
　　周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周柠一哆嗦：“快走快走。”
　　霍时殷看她一眼，对周母说：“谢谢阿姨，不过今天有事在身，以后有时间一定。”


第17章 酿造酱油   32号选手人呢，去哪儿了……
　　回到家，少不得被周母刨根问底，周柠含糊提起自己不小心弄脏霍时殷白衬衫的事，一句带过。
　　周母好像有点失望，不过接下来当周父取出蛋糕时，周母惊觉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周柠取出自己准备的礼物：“妈，这是我给你买的裙子。”
　　上次逛商场时，多看了两眼模特身上的连衣裙，没想到女儿会留意到这种小细节，周母既欢喜又心疼：“这么一条裙子五六千，太贵了，拿去退了吧！”
　　周父安慰：“柠柠给你买，那是一片孝心，钱是赚不完的，该花的得花。这个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收到女儿的礼物，周母乐得合不拢嘴，对着周父的礼物，颇为嫌弃：“这么小，隔壁王姐手里的钻戒可大了。”
　　周父连连赔罪：“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明年送你个更大的。”
　　父女俩一唱一和，终于把周母哄好，毕竟今天周母这个寿星最大。
　　又是一个太阳高挂的好天气，结束营业后，周柠跑到后院子，拿手探了探酱油坛子，晒得有些烫手。
　　估摸着差不多了，她打开系统，进入店铺图标，店铺格局的后院里共存有五只酱油坛子，排列顺序，跟她们做的号码标记一模一样。
　　对一号酱油坛子使用时间卡，然后周柠看到金黄时间卡化作一阵金光消失不见，图标的酱油坛子上多出个钟表，时针分针秒针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飞速旋转。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提示使用完毕。
　　周柠拿工具撬开酱油坛子的动静，惊动了周父周母，内部已经酿出了深褐色的液体，浓香丝丝缕缕勾缠，酱香宜人，。
　　周父快速回厨房取汤勺，拿手指点了点送进嘴，砸吧砸吧：“咸香适中，虽不如小坛子里酱油的鲜美十分，但也有七八分神韵，比市场上卖的酱油品质要高。”
　　周柠当然知道，因为她撬开的时候，听到提示音。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成功制作一坛酱油，评级7.9分，时间酝酿出的美味，比记忆更深刻持久。达成“五味之一”初级成就，奖励技能值+5点。】
　　很久没有得到技能值，周柠果断全部点给了厨艺天赋。
　　她也没打算一直瞒着父母，可瞧着周父周母从一开始的震惊，很快恢复了常态。
　　普通人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第一时间应该开口询问，可瞧着周父周母没有半点要问的意思，周柠忍不住问：“你们不打算问问是什么情况？”
　　“不问，糟心。”面对女儿突如其来的变化，总是神神秘秘从橱柜摸出各种东西，这样的行为多么眼熟啊！一开始周建邦也疑心，如今真的证实是那么回事，周父心塞不已。
　　记起小时候，他也是总看见老爷子神神秘秘掏东西……
　　周柠涌到喉头的话，生生被堵了回去。
　　“现在秘制酱油有了，要是能有陈醋的配方就好了。”听到周柠念叨，拿容器打酱油的周父漫不经心：“谁说没有醋方子，咱们家食谱上就有。”
　　刚打瞌睡，正好有人送来枕头，周柠意外又欣喜：“咱们家真的有酿醋的方子，爸你怎么不早说？”
　　周父打了一小坛子酱油，跟抱个宝贝疙瘩似的爱惜：“你也没问啊！小时候让你背食谱，你死活都背不进去，一看到食谱就打瞌睡，哭着吵着要睡觉。”
　　*
　　下午三点，由万泰酒店提供的场地，室外搭就到台子，众多参赛选手汇聚一堂，约莫有五十多号人。
　　海选分为上半场和下半场，周柠被安排在下半场。
　　上半场在十点钟开始，据说55人的参赛选手，最后晋级的只有9人。
　　周柠看过林芊芊录制的视频，海选现场可谓是状况百出，有海选到一半，说是要去接孩子放学……还有根本不会做菜的，一锅菜掂着掂着，最后只剩下空空如也的铁锅……
　　周柠参加海选，周父信不过赵文博的为人，亲自来保驾护航。
　　外人瞧着周柠面嫩，望向她身边微胖的中年男人，看体重，就知道是干厨师的，拍了拍周建邦的肩膀：“老哥，我叫刘峰，你在哪家酒店就业，福利待遇好不好？”
　　周父回望身边搭话的青年，说：“我是陪女儿过来参赛的。”
　　刘峰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小姑娘瘦得跟豆芽菜似的，不好好呆在家里，能掂得起锅吗？”
　　周柠纠正说：“我不掂锅，我做中式面点。”
　　刘峰虽然没有再开口嘲讽，可脸上的表情过分夸张，分明就是性别歧视，看不起女性。
　　旁人异样的眼光，周柠没有放在心上。
　　她和周父悄悄说话，感受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回望过去，跟一行人前面领头的赵安苒对视上。
　　目光交汇一瞬，周柠别开脸，继续同周父说话。
　　虽然周柠戴着口罩，赵安苒还是一眼认出来。
　　早赵安苒的目光从周柠身上挪开，落到10号选手身上。
　　很快，赛事主持人开始讲述规则时，参赛选手和围观群众纷纷停止交谈。
　　接下来，57名参赛选手可以自行去保鲜柜挑选食材，在规定的两个小时内制作任何一道食物，由五位评委品尝后，给出打分，平均值在7.5分以上，即可进入第二轮比赛。
　　主持人喊出比赛开始，参赛选手一窝蜂朝冷鲜柜跑去，你推我搡地争抢排骨和牛里脊这种优质食材。
　　周柠慢悠悠走过去，拿了袋1kg的面粉，一块上等的后臀肉，四分肥六分瘦，一根大葱，若干调料。
　　揉完面，调制好的肉馅放到节目组冰箱里冷藏，看面团发酵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周柠从双肩包里取出一只折叠椅，定好闹钟，躺上去闭目养神。
　　凌晨四点起床，她是真的困。
　　每三年一届的厨王大赛，是国内比较有名气的奖项，全程会有节目组跟拍直播，主持人慷慨激昂的解说着：“这位10号选手真是刀工了得，切出的肉片薄如蝉翼。还有这边23号选手的萝卜雕真是美轮美奂，难辨真假啊！咦，32号选手人呢，去哪儿了？”
　　30号选手往自己隔壁撇去一眼，见32号正躺在靠椅里睡大觉，嘴角抽了抽。
　　当镜头扫过某个角落，主持人也是一脸懵逼。
　　什么样的选手，参加厨艺大赛会提前准备躺椅和口罩？
　　别的选手热火朝天烹煮食材，她悠闲又惬意地睡觉……主持人怀疑，这位选手可能也知道要点脸，才会一直戴着口罩。
　　大赛没有规定不能睡觉，主持人自诩见过世面，台风很稳，几乎没怎么冷场的把话题岔开。
　　当别的选手进行到最关键的环节，周柠伸了个懒腰，不慌不忙地到冰箱里取肉馅儿。
　　她捏过的包子没有一万，也有五六千，闭着眼，周柠都能捏出均匀好看的褶皱。
　　捏好的包子放到竹屉里，等待第二次发酵时间，于是镜头一扫，看到那位选手又重新躺回靠椅里。
　　众选手：？？？
　　每次镜头一扫过来，30号选手倍感压力，对面31号叫刘峰的青年男子隔三差五往这边瞅一眼，32号又画风清奇，鬼知道自己为什么碰到这么些奇葩的选手！


第18章 炸馒头片   心情愉悦，烹煮的食物更美味……
　　主持人感觉自己的事业生涯第一次遭遇滑铁卢，打着哈哈：“这位32号选手真是一位时间管理大师，不浪费一分钟的时间休息。不过其它参赛选手已全部完成菜品，为了不浪费大家时间，接下来我们有请五位评委老师，给我们选手的菜品打分。”
　　“5.8分，1号刘壮很遗憾被淘汰，不过还是感谢你来参加厨王大赛。”
　　“10号赵腾飞，平均分8.9，恭喜入围。”
　　“23号王平，平均分7.8，恭喜入围。”
　　……
　　评委每尝一道菜，主持人有条不紊地公布成绩，众多食物香气中，骤然迸发一股不同于肉食的麦香。
　　有点像油炸馒头片的香味，麦香之中，充斥着一丝丝甜。
　　刘峰朝香气的源头看去，望见周柠揭开锅盖，不知为何，她好像在发呆，迟迟没有动作。
　　周柠不是发呆，是震惊，没有云岭村新磨的小麦粉、土猪肉和秘制酱油，平常普通的食材，这锅生煎包却远超于她的期望值，居然能从系统那儿拿到8.0的高分。
　　她回想了下，跟平常的做法没有什么两样，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生煎包的品质再度拔高？
　　周柠有一种直觉，只要能弄懂其中的问题，或许一直以来困住她的桎梏，能被彻底打破。
　　自从她做的生煎包拿下8.8分后，之后的生煎包几乎一直稳定在8.6-8.8分左右，没有较大的波动。她觉得只要搞懂这个关键，自己一定能在系统手里拿到9分！
　　思考着，周柠听见男主持的激昂的声音：“31号刘峰平均分7.2，遗憾落选，欢迎三年后再来挑战厨王大赛。接下来是32号制作的生煎包，请评委们试吃，给出评价。”
　　前面已经试吃过几十道菜品，有惊艳有失望，看得评委们眼花缭乱，到了后面，舌头麻木，没什么期待。
　　所以通常排名靠后的选手，入围机率远不如排名靠前的选手，有时候运气，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评委中，突然有人惊呼：“天呐，没想到苏市居然有这么美味的生煎包！我去过很多地方，吃过很多美味，上一次让我这样失态，还是有幸吃到秦老亲自下厨做的生煎包。”
　　众人一同望向身穿职业制服的中年女人，而女人的确如她自己所说，有些失态。
　　其余的评委好奇看着面前一盘生煎包，八个圆滚滚的白胖子簇拥着，如剥壳鸡蛋白嫩的面皮，撒上黑芝麻和碧色葱粒，颜色分明，底部金灿灿，看着极为诱人。
　　属于小麦特有的清香，混合着浓郁的肉香彼此交缠，不分你我，不管不顾地往鼻腔里钻，品尝了数十味鸡鸭鱼鹅的珍馐，看到一盘稀松平常的生煎包，众评委心里竟生出了些急切。
　　迫不及待夹了一只生煎送嘴里，牙齿轻易撕扯开面皮，外酥内软，油汪汪的汤汁儿有些滚烫，顺着唇角淌出。
　　舌尖轻扫，连汤汁儿也不放过，实在太鲜美了，另一个评委惊叹：“皮酥，多汁，肉香满满，虽然我没有尝过秦老的手艺，不好比较，但这是我吃过最美味最惊艳的生煎包。如果是我的话，我愿意给这份生煎包打9.6分。”
　　“我打9.5分。”
　　“我……”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评委们的反应，看得刘峰怀疑人生。
　　人群里，有人不满地说：“评委是不是被收买了，这表演太浮夸了吧！”
　　10号选手赵腾飞举手：“我也尝过秦老先生做的生煎包，我可以试试吗？”
　　周柠做了十二个生煎包，还有多余，主持人朝台下总导演看去，得到导演的眼神，主持人让人递给赵腾飞一双筷子。
　　赵腾飞咬了一口，汤汁儿从唇角溢出，他愣住：“虽然和秦老比起来，还差了一点点，但不可否认，这份生煎包的确值得这样的高分。”
　　说完，赵腾飞看向32号选手，他直觉对方会是自己在苏市决赛中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之一。
　　周柠不知道已经有人把自己列为劲敌，凭借9.5的高分，她一骑绝尘地成功入围厨王大赛，也成为在场最瞩目的存在。
　　一开始，周柠想的便是划水比赛，没有最天然的食材和酱油，按她估算在7分左右，没成想系统给了8分。
　　别小看区区一分之差，周柠制作生煎包的评分一直停留在8.8分，步入9分大关的关键因素，一直以来始终困扰着她。
　　不管怎么说，成功进入晋级赛，她离十万块更近了一步。
　　走出赛场，举着话筒的女主持和摄影机围上来：“请问你对下一场晋级赛有信心吗？”
　　周柠回：“有啊。”
　　女主持又问：“看你年龄跟我相仿，却在这次海选中拿到了目前最高的9.5分，有望进入前十强，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直播间的观众们说？”
　　周柠思索了两秒：“感谢养育我的父母，感谢努力的我，还有……绿晋江千字三分，真的很便宜。”
　　女主持：“……”这特么什么选手，感谢父母，挺官方。感谢自己，有那么点微妙。按照正常人思维，接下来难道不该感谢举办大赛的平台吗？还有绿晋江千字三分，什么鬼？这人收了别的平台的钱，打广告打到她们节目组来了！！
　　难怪同事们脸色古怪，谁都不愿意采访这位32号选手，硬是把自己这个新人推出来。
　　因为是直播，这段没法剪掉。
　　直播间，网友们满屏刷着666，天秀，表示对接下来的晋级赛更期待了。
　　【年纪轻轻，如此天秀，我辈楷模啊！】
　　【期待32号进入前十，代表苏市去京城参加比赛，我宣布，我要让全国人民知道32号有多么宝藏。】
　　【厨王大赛没32号，我不看的，节目组，最好不要学选秀节目搞内幕哦！】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打开ljj看书了。】
　　【ljj是啥？】
　　【一个看小说的平台，尤其是纯爱频，里面讲述了各种快意恩仇的江湖，纯纯而美好的爱情，男主的故事都特别热血沸腾，值得一看。】
　　【直男必看ljj纯爱，yyds！】
　　被网友热火朝天议论的当事人，在回家的路上，周柠还在思考。
　　周父一眼看穿她的心事：“你揉面的时候，哼着童谣，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周柠：“我能想什么，当然是想我的十万块。”
　　周父：“……”
　　还没影儿的奖金，怎么就成你的十万块了。
　　周建邦想，自己和妻子平时也没亏待女儿啊，怎么好好一个漂亮闺女儿成了小财迷呢？
　　行驶的车转进一条岔路小道，周柠踩了刹车，似有所顿悟：“是因为情绪，心情愉悦，烹煮的食物也会更美味。”
　　见她一点就透，周父很是欣慰：“孺子可教也。”
　　周柠笑嘻嘻拍马屁：“难怪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爸就是个宝，遇事给我解惑答疑，指引人生方向。”
　　这番吹捧，把周父美得不行。
　　入夜，周柠抱着某牌的一袋干果，靠在大床，时不时往嘴里扔进一颗琥珀核桃，烘烤得干脆的核桃，油脂含量极高，外皮裹上蜂蜜和白芝麻，嚼起来又脆又香。
　　看到自己一天赚了3750的愉悦值，想到近两日手气差到姥姥家，几百次抽奖都是祝你好运，实在离谱。
　　调整好心态，周柠不抽奖了，打算先攒个万把的愉悦值，再抽奖，机率应该能高点。
　　开店，参加厨王大赛，一天捣腾下来，周柠累得眼皮子都快睁不开，洗漱完，早早睡下。
　　凌晨四点，康子开着面包车准时送达货物。
　　周柠想了想，问他：“有网友给我发私信，想要给你捐款。现在医疗发达，植皮美容手术很先进，你有没有想过这方面？”
　　面具下，抬起纯澈的双眸，大男孩有一点错愕，怯弱的开口：“我，可以拒绝吗？”
　　周柠说：“当然可以。”
　　康子低垂着头，额发顺势垂下，面具下长长的眼睫颤了颤：“替我谢谢那些善良的人，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吃不饱饭买不起药的人，我身体康健，凭双手养活自己，已经很满足。”
　　周柠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路上你开车小心点。”
　　大男孩点了点头，面具下干净的眼眸，溢出点点腼腆的笑。


第19章 藕片海带   谁能顶得住啊
　　回到店内, 周柠开始忙碌起来。
　　她把自己带入厨王大赛那天，幻想着数到手软的小钱钱，愉悦地哼起了童谣, 手中的面团绵软之余，面和水的比例恰到好处, 加水偏少, 蒸出的面皮口感绵软不足, 加水偏多，面皮不成型，缺乏卖相。
　　一个光滑均匀的面团, 对接下来的制作程序起到至关重要的因素。
　　系统出品的酱油，还剩小半坛子，被周父珍藏起来，目前店里用的是周柠自制秘制酱油……直到揭开锅盖，听见提示音。
　　周柠立即查看。
　　【系统消息：制作一锅生煎包，评级9.1分，这是趋近完美的生煎包，恭喜宿主初级称号“厨艺小白”，晋升高级称号“厨艺大师”, 奖励+30点幸运值。】
　　周柠冷吸一口气，30点幸运值！抽奖抽奖, 回去她要抽奖！！
　　“老板，怎么今天不卖猪蹄了？”
　　瞅了眼面前衣着光鲜的帅气青年, 老实如周父：“上次是因为卤制多了, 吃不完，拿到店里来卖，平时小店不卖猪蹄。”
　　“原来如此。”忆起万泰酒店刘经理各种找借口理由, 楚北捷哪里还不明白，换做旁人可能会失望惋惜，但楚北捷从来不知道失望为何物，只要肯花钱什么买不到，如果买不到，那一定是花的钱不够多。
　　他问：“我可以花钱订购吗？”
　　周父岂是那种为五斗米折腰之人，张口就要拒绝，周柠探出个小脑袋：“订购？你给多少钱？”
　　楚北捷说：“你开个价。”
　　周柠举起一根手指头，有点没底气。
　　谁知，楚北捷豪迈道：“10000，可以。”
　　周柠沉默了一会儿：“成交，十斤猪蹄，预付8000定金，明天这时候你来。”
　　她没告诉这位帅小哥，其实她的心理价位是1000，足足超出心理预期十倍，不赚白不赚。
　　“只有十斤？”说实话，十斤猪蹄10000元，1000元一斤，挥霍如楚北捷没怎么犹豫，痛快扫了支付码。
　　听到可爱的电子音提示“您有8000元到账”，周柠笑眯眯的小表情，像只小狐狸。
　　独栋小别墅，在前方冲她招手了啊！
　　午饭，周父亲自下厨做了韭菜鸡蛋、白灼大虾，活蹦乱跳的青虾倒入沸水里，加入两片生煎去腥，大虾由青转红，捞出盛在盘子里。
　　新鲜活虾，提前去过虾线，剥了壳的虾仁放辣椒油碟里蘸了蘸。
　　周柠热爱麻辣，她把虾仁蘸在红油碟里，甫一接触，舌尖一阵火热，辣椒油的浓辣在口腔里激烈迸发，虾仁的鲜甜缓慢在唇舌间晕开，缓解了辣椒的燥热，浓烈中一丝沁人的回甘，叫人欲罢不能。
　　此举，看得周父直摇头。
　　周父有模有样剥了一只大虾，Q弹鲜甜的虾尾蘸在酱油碟里，夹杂着浓香的酱油在唇齿悄然绽放。
　　美得周父眯了眯眼：“就是这个味道，虾仁的鲜嫩和酱油的风味完美融合，相辅相成，没有破坏食材最原本的滋味儿，清淡而不失鲜甜。这么好的酱油，可惜只剩小半坛子了。”
　　说起这个，周父阵阵心疼。
　　下午一点，剧组专派车来到小区楼下。
　　周柠去剧组赚外快的事儿，提前给周父周母打过招呼。
　　本来打算周母陪着一块儿去，临时有人肯花10000块预定卤猪蹄，有钱不挣白不挣，周母周父要去市场挑选新鲜猪蹄，不能陪周柠到剧组。
　　小区楼下。
　　司机热情道：“你是周老师吧，我是来接你的小王。”
　　一个小时前，由曾沛把周柠的微信推给霍时殷，周柠谨慎地对照过霍时殷发来的车型车牌和工作人员日常照片，确定对方是剧组工作人员。
　　对于老师这样的尊称，她有点不习惯：“麻烦你了。”
　　小王笑说：“老师客气了。”
　　来到剧组化妆的酒店，做完造型，化妆师还细心的帮周柠画好了妆容。
　　乘车一路颠簸，终于来到《君临》剧组所在地，丹阳山。
　　下了车，周柠好奇张望，小王领着她到棚里找服装组工作人员。
　　“周老师换好戏服，可以先休息下，一会儿到你了，我来找你。”小王似乎很忙，扔下一句，去接电话了。
　　换好戏服，周柠打了会儿瞌睡，支脑袋的胳膊发软，腿脚因为血液不畅，麻木如针扎，干脆起身溜达一会儿。
　　走出搭建的棚外，眼前绵延起伏的山势，青山白云，叫人心境平和，一扫烦忧。
　　余光里有人靠近，周柠转过身来，瞧着凉亭后方人影绰约。
　　视野里，闯入一身白色长袍的清俊公子，头戴玉冠发带，剑眉长目，立如芝兰玉树，层层叠叠的几件内搭外袍穿在他身上，并不显厚重，窄腰，清瘦的身段，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周柠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因为再多的描述，她想象不出还有别的词语能形容霍时殷的美貌。
　　从前，只知电视里的霍时殷已是惊为天人，不成想现实里的古装扮相，比电视剧里的颜值还拔高，美颜暴击啊，难怪他粉丝总是把“哥哥神颜”挂在嘴上。
　　周柠看得眼馋，是啊，谁能顶得住啊！
　　这时，霍时殷的眼睛从手机屏幕抬起，看向周柠所在的方向。
　　周柠感觉被自己胡乱塞在腰带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没功夫去看，在扫见霍时殷身后跟着一票人，她立刻把脸别开，假装不认识地走开。
　　霍时殷皱了皱眉。
　　她穿着件淡紫色的长裙，发髻里仅一支发簪，素雅的装扮，眼神朝他看过一眼，不知为何转过头去。
　　暖风吹拂，肩后的墨发和紫色发带被卷起，在空中飘飘扬扬，一层暖光镀在她身上，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
　　霍时殷恍了下，张嘴想要提醒有台阶，就见她一脚踏空，双臂扑腾着，身体摇摇晃晃站住了脚，没有摔跤，那些不经意间营造的氛围美，瞬间喂了狗。
　　霍时殷收回急促的步伐，一脸嫌弃。
　　等周柠站定后，心有余悸拍了拍胸脯。
　　她望见霍时殷和工作人员浩浩荡荡往棚内去，这才有时间拿出手机。
　　偏偏，手机又震了下。
　　霍时殷：【刚才你扑棱的样子，好像一只蛾子。】
　　周柠的脸拉得老长。
　　划开屏幕，上面还有一条消息，霍时殷：【到了吗？】
　　周柠的手指徘徊在黑名单，看在小钱钱的份上，还是没有把霍时殷拖到小黑屋。
　　“周老师周老师，到你了。”小王急吼吼跑来。
　　《君临》剧组在丹阳山搭了个小竹屋，听导演讲解剧情，大约是男主角负起离开，女主角亲手烹煮食物哄他。
　　现场有服装老师帮周柠佩戴襻膊，周柠的手臂白皙而纤细，即便是在镜头里也找不出瑕疵。
　　先过戏一遍，然后正式进入拍摄中。
　　镜头从远推近，从周柠修长的脖颈拉近，定格在她面前的案板，一双藕臂轻巧而有力地和着面，手臂线条流畅而优美，面团在她手中随心所欲……
　　一条镜头结束，曾沛凑过来：“好玩吗？”
　　“不好玩。”周柠摇摇头，瞅着案板上等待二次发酵的面团，问：“剧组有明火吗，要不把这些拿去蒸了，不浪费粮食。”
　　曾沛说：“导演监控室里有锅，我这就去拿。”
　　卸妆脱去戏服的霍时殷来时，看到剧组的工作人员们在啃馒头，曾沛端着盘馒头拿来：“霍哥，吃馒头不？”
　　霍时殷扫了一眼馒头，问：“里面拍摄进度怎么样？”
　　曾沛嚼着馒头：“挺顺利的，蒋导一口气吃了五个馒头，还夸好吃来着，对周老师说话都特别温柔，特别有耐心。谁能想到把女演员骂哭而闻名的蒋导，也有人情味儿的一面，刚才还问周老师要不要歇一歇再拍。”
　　听到竹屋里的动静，霍时殷放轻了步伐走过去。
　　拍摄器械之后，道具组举着打光板，周柠被簇拥在其中，一缕细碎额发垂落，卷翘的长睫，红唇微微张开，侧脸几近完美，在某个领域里认真而专注的模样，让她整个人鲜活生动，身上好像镀了一层微光。
　　一镜到底，对讲机里传来蒋导的声音：“这个镜头过了，接下来换下个方位拍摄，周老师表现得很好，先歇一会儿。”
　　周柠挠了挠头，从前听说过有些剧组素质极低，对群众演员和小特约吆五喝六，自己现在的地位，估摸算个小特。
　　但《君临》剧组上至导演，下至工作人员都非常有礼貌，开口闭口都喊她“周老师”，喊得她都快不好意思。
　　剧组工作人员在重新调试机位，周柠站在原处，舔了舔干涸的唇，张望着，霍时殷见了，拧开手里的矿泉水，走上前。
　　他手中的矿泉水还未递出，就看到周柠转过头，拉了身边的工作人员问：“这里有饮水机吗？”
　　工作人员指了指地方。
　　周柠道了句谢，提着裙摆撒欢地跑开。
　　霍时殷转手把矿泉水递给曾沛：“给。”
　　曾沛一脸便秘之色：“霍哥，我喝不下。”
　　霍时殷往他怀里一塞：“你喝得下。”
　　曾沛拿着矿泉水，跟着霍时殷来到房车里：“哥，咱们戏份拍完了，不回酒店啊！”
　　说完，曾沛一拍脑门：“瞧我这猪脑子，嫂子还在剧组，哥自然是要留下来……”
　　霍时殷冷漠看来，曾沛的声音逐渐微弱，说到后面没声了。
　　他靠在软沙发里，双腿交叠，膝上盖着一本心理学，淡声：“你怎么一点不长记性，不许提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是哪两个字，曾沛心知肚明，自知理亏地“嗯”了一声。
　　拍摄了将近两个小时半，终于收工，周柠举目四顾，没找到来时送她的小王。
　　曾沛挤进人堆，跟周柠说：“正好我们要回市里，你坐霍哥的车。”
　　周柠一把捂住曾沛的嘴，把他拉到无人的角落里：“平时经纪公司不给你们培训吗？你这么大摇大摆，万一给艺人招了绯闻怎么办？”
　　曾沛憋笑憋得很辛苦：“周老师，等你见到霍哥就明白了。”
　　来到房车，她跟靠在沙发里的霍时殷对视上，他换掉了戏服，穿一身浅绿色宽松休闲服。
　　巧合的是，今天周柠也穿一件绿色雪纺衫。
　　四目相对，空气安静得诡异。
　　不知怎的，叫周柠想起上次自己不小心撕坏对方衬衫的糗事。
　　她清咳一声，活跃着气氛：“早就听说明星的房车很豪华，看着宽敞又舒适，真好。”
　　霍时殷低着头颅，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淡漠出声：“不是装作不认识我，套什么近乎？”
　　周柠理直气壮：“我那是不想给你惹麻烦。”
　　沙发里的男人，缓缓抬起眼皮，薄唇似笑非笑：“整个剧组都知道你是我推荐的，现在你装作不认识我，故布疑云，很难不叫人觉得我们有点什么，不是吗？呵。”
　　周柠是真没想到这茬，可他这语气，是在嘲讽她吗？
　　“小学生罚站？”霍时殷的食指抵了下眼框，轻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我不是严厉的老师，过来坐。”
　　房车一条过道，摆放着一大一小的软沙发，另一边是置物柜，而霍时殷正靠在长条沙发一角，这一角与小沙发首尾相连。
　　环顾一圈，房车里除了沙发，只有主驾驶座，没有能坐的靠椅啊凳子什么的。
　　她过去坐，就只能跟霍时殷同坐一条沙发，可这房车空间本来不大，沙发窄小……另一个小沙发离得更近，周柠有点迟疑，走到大沙发的另一角，扒拉着边缘扶手坐下。
　　她这样的举止，令霍时殷好笑：“我有那么可怕，又不会吃了你。”
　　周柠心说，我特么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啊！
　　个高腿长，貌美有腹肌的大美人慵懒半倚半靠在身边，谁见了能顶得住，能不心花怒放？
　　她双臂交叠在沙发扶手，支着下巴：“以前看电视剧挺有意思的，想到终于能来剧组，还挺期待。”
　　霍时殷接着她的话茬：“然后呢？”
　　周柠腮帮子鼓了鼓：“然后我发现挺没意思的，同一个场景画面拍n个镜头，机位换来换去，总是重复同一个动作和台词，总之很无聊，跟想象中的拍摄很不一样，很幻灭。你平时拍戏，会觉得无聊吗？”
　　霍时殷盯着她的侧脸：“每个人在各自喜爱的领域里蹒跚前行，是不会无聊的。比如你揉面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很不一样。”
　　周柠转头，望进对方眼里，有些错愕。
　　空间里寂静了十几秒，霍时殷打破宁静：“干果还合口味吗？”
　　琥珀核桃真不错，周柠如实说：“挺好吃的，对了，怎么会想起给我送干果？”
　　在周柠看来，她们并不熟。
　　霍时殷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品牌商给的，我的团队在测评，那天恰好在人行道看见你。”
　　周柠“哦”了一声，原来是把她当试验的小白鼠。
　　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攥着拳头，神秘兮兮的小表情：“我要送你一样东西。”
　　霍时殷挑了眉梢，还是摊开掌心。
　　她松开拳头，灰扑扑的一只扑棱蛾子落到霍时殷的掌心。
　　周柠得意地扬着下巴：“哼，谁让你说我是扑棱蛾子。”
　　霍时殷并未被吓到，盯她两秒，突然开口：“你肩上有只蜘蛛。”
　　周柠岂是轻易能被人骗到：“你想骗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霍时殷似有点着急：“没骗你，真的有。”
　　说着，他身体往前倾来，高大身躯投来一片阴影。
　　周柠吓得不敢动，头颅缓缓转动，果然看到一只蜘蛛，还挺大一只。
　　卧槽，真大。
　　霍时殷手中的书籍呼啸扫来，拍掉了她肩膀的大蜘蛛。
　　受到惊吓的周柠，双臂下意识抓住身边的人，霍时殷抵在沙发用来支撑身体的手臂一滑，前倾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栽下。
　　柔软的双唇滑过他的脸颊，两人眨了眨眼，俱是一愣。
　　霍时殷回神，从她身上挪开，整理了下衣领：“你刚才拉我做什么？”
　　周柠内心一排乌鸦飞过，虽然她不想承认自己非礼了对方，可眼下的情况，很难让人不想歪。
　　为今之计，只有装傻，她面上一派茫然：“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失忆了，干嘛这么看我？”
　　霍时殷“呵”一声，冷冷一笑。
　　周柠硬着头皮解释：“小时候被蜘蛛咬过，我一见到蜘蛛就特别害怕。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特别害怕，我发誓，以后一定离你远远的。”
　　周柠只差赌咒发誓了，可不知为何，霍时殷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他冷笑：“你不是才失忆，什么也不记得，现在又恢复记忆啦！医学奇迹啊！”
　　周柠：“……”
　　车室内，一路沉默。
　　好不容易熬到小区，周柠道了句谢，飞快跑下车。
　　瞅着周柠嗖的一声，跑得没影儿，曾沛摸不着头脑。
　　低头一瞧，曾沛吓得三魂不见气七魄：“蜘，蜘蛛，好大一只。”
　　霍时殷白他一眼：“大惊小怪。”
　　却说周柠一路飞奔，连爬五层楼梯，累得直不起腰，在楼道里喘粗气。
　　看电视的周母听见声儿，往猫眼里一瞧，拉开防盗门：“年纪轻轻，爬个楼梯这么虚弱，明儿我得给你熬个汤补补身子。”
　　周柠脸色一变，直起腰来，大步阔首往里走：“我一点不虚弱，我觉得自己还能再爬五层楼。”
　　周母乐了：“这孩子，说什么傻话。”
　　咸鱼躺沙发里，周父刚睡醒，从主卧里探出脑袋：“我和你妈买了二十斤猪蹄，都处理好了，专门等你回来。”
　　那不是猪蹄子，是一万块小钱钱啊！
　　周柠立时有了动力，翻身爬起，往厨房走。
　　卤制的步骤，她已经熟练掌握，猪蹄下锅焯水，若干的清水高汤和上次卤制保存下来的老汤，补上少许香料，这样的老汤越熬越香，越久越浓。
　　许多卤菜店，宣传“百年老汤”的名号，卤制的肉食和素菜比平常卤菜店吃着更入味更香，就是因为这一味老汤是关键。
　　转中火温煮时，周柠没有闲着，回卧室抽屉里取出老家的半册面点食谱，翻阅起来。
　　食谱里，有一句话让周柠沉思了许久。
　　“世人常言，面点属偏门，可我却觉得面点变化无常，咸甜皆可，需要跳出常理之外，不可局限于框架之内。将吾平生所得心境著书一册，以待后人阅之，有所顿悟。”
　　最上面一页，毛笔寥寥几笔构画着一盘点心，名为宫廷红豆酥。
　　酥皮掉渣，红豆馅儿绵甜糯软，听描述词，周柠已经开始吞咽口水了。
　　又不免疑惑，古代不如现代科技发达，没有烤箱等烘焙电器，是怎么制作出酥皮点心？待扫见下面一行小字标注，利用吊炉在火上烘烤点心，周柠恍然大悟，不得不感叹古人智慧不可小觑。
　　扫到下面的配方：若干白面粉，少许猪油，适量红糖、蜜豆……周柠好像有点明白为何周家后人把这册面点食谱束之高阁的原因了，令无数厨艺小白头疼的三大谜题，在周祖师这里成了口头禅。
　　陆续翻看了荷花酥、松子百合酥，清水绿豆糕，配方无一不是若干、少许、适量……
　　把书放回抽屉，周柠看时间还早，从橱柜里取出两片海带搓洗，卤海带拌辣椒油，想一想流口水。
　　有了海带，不来点竹笋和藕片好像说不过去，周柠回房间拿了手机，奔下楼。
　　听说她要做素卤，菜市场的摊主又热情地推荐了鲜黄花菜、豆腐千丝、腐竹、木耳，还有豆筋可卤制可烧烤油炸，撒上点孜然，浇上一层红彤彤的辣椒，吃起来喷香喷香。
　　想到烤面筋，周柠有点嘴馋：“豆筋要十斤，藕和豆腐千丝怎么做都好吃，可以炒菜，给我各来五斤，鲜黄花滋味儿好，来三斤，腐竹来一斤，木耳五两。”
　　摊主：“一共198元。”
　　把食材放到买菜折叠车里，在楼下，周柠遇见出差回来的宋毅，拖着只行李箱，站在台阶上诧异看她：“买这么多菜？”
　　周柠挠挠头：“不小心买多了。”
　　宋毅说：“你帮我看行李箱，我帮你把东西拎到五楼。”
　　周柠怪不好意思：“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你看。”
　　说着，她拎着折叠推车哼哧哼哧爬楼，宋毅扶了扶金丝眼眶，温笑着接过她手中的推车：“别逞强还是我来，哟，还挺沉，没想到你力气真大。”
　　和煦的语气，周柠没有再推拒：“谢谢你了，宋毅哥哥。”
　　宋毅笑：“我可不是白忙活。刚进小区，听老大爷大妈说咱们这栋楼里又在熬猪蹄子了，还想上你家去买，看在大家都是邻居，你得让我插个队啊！”
　　周柠乐了：“好好好，一会儿做了素卤，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宋毅笑：“那感情好。”
　　两人有说有笑，宋毅住周柠家隔壁，告别一声，各自拉开家门。
　　客厅里，周母看电视剧打发时间，听见屋外过道有说话声，立马竖起了耳朵。
　　等周柠拧开防盗门，周母随口一问：“你在过道里跟谁说话？”
　　放下钥匙串，周柠在玄关换鞋：“隔壁宋毅哥哥出差回来了。”
　　周母扔下遥控器，快步流星堵住周柠：“宋毅？宋毅也好啊，生得眉清目秀，学识渊博，大公司上班会赚钱，能养活老婆孩子，咱们隔壁家老宋的人品那是没话说，教出来的孩子也优秀。”
　　周柠无语：“妈，我把宋毅当做哥哥看待，我还小，暂时不考虑这些。”
　　周母恨铁不成钢：“什么不着急，你看我给你计算，最佳生育年纪在27岁，不能一结婚就要孩子，婚后二人世界相处一两年，这就得25岁结婚，结婚前，还得谈恋爱了解男方的性格人品，至少也要花两年时间，这就意味着要在23岁前找到男朋友。你看你23岁了，男朋友也没领回家一个，让我怎么不着急？”
　　周柠策略性地转移话题：“我买了好多素菜，不处理，快不新鲜了。”
　　果然周母被转移了注意，念叨着：“买这么多菜，哪吃得完？”
　　鲜黄花含大量秋水仙碱，不能生吃，周柠麻利摘除花蕊，对周母说：“反正炉子开着也是开着，多的素卤菜，可以拿到店铺卖。”
　　忙碌到六点半，关火，周柠揭开汤桶盖，听见耳边的提示音。
　　【系统消息：制作酱卤猪蹄，评级8.1分，这是一份令人无法拒绝的猪蹄。】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素卤藕片！素卤黄花菜！素卤豆腐千丝！素卤海带片！素卤腐竹！素卤豆筋！距下阶段“闻一知十”进度还剩30%！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还有三个菜品，便能达成“闻一知十”的成就，周柠揉了面粉，做了红糖馒头、葱花卷、荷花酥。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红糖馒头！评级8.9分。葱花卷！评级8.8分。荷花酥！评级8.9分。达成高级成就“闻一知十”，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100%。奖励技能值+10！】
　　不用想，肯定是先点满厨艺天赋值。
　　任务属性，如下：
　　人物：周柠
　　身高：165cm
　　体重：46kg
　　三围：**-**-**
　　精神值：69
　　身体健康值：78
　　厨艺天赋值：64（54+10）
　　真不容易啊，厨艺盆地的她终于到达了及格线！
　　点开锦鲤大转盘，现在的总愉悦值有7860！
　　“本想攒一攒，涨到一万愉悦值抽奖，完成任务获得30的幸运值，明天会清零，不如放手一搏，30幸运值傍身，还抽不到物品，干脆给我量身定制个非酋成就。”周柠碎碎念，已经按下十连抽。
　　一阵特效过后，终于不再是祝你好运，盒子散开，屏幕上显示一枚黑漆漆的苹果。
　　周柠牙疼：“不会是恶毒皇后给白雪公主吃的毒苹果吧！”
　　有大力菠菜坑人在前，系统一贯画风不正经，不由得周柠多想。
　　“不管了，继续抽。”
　　七千多的愉悦值，最后抽到的物品有看似可能有毒的一枚黑苹果，不明属性的一罐茶叶、10坛红油酸豆角，一只铜铃铛……
　　除了红油酸豆角确定能食用，剩下都是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没能抽到稀有物品，例如时间卡之类，周柠略有些失望。
　　夜色滚哝，狂风急吹，落了好大一场雨，天气骤然转凉。
　　今早出门，周柠套一件薄外套，不大保暖，懒得回家换衣服，索性缩着脖子。
　　大风刮得紧，周氏包子铺门口一口汤桶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气，酱香肉香飘荡在空气中，飘香十里。
　　隔壁面馆的张叔寻摸着味儿过来：“老哥，你们家猪蹄子熬得真香，味道一绝。称一下帮我留的三个猪蹄儿，带回去给她们娘三个尝尝鲜。”
　　周父给抹掉零头，又往里加了只猪蹄：“今天买三送一，回去加热下口感更好。”
　　酱香猪蹄根本不够卖，这几天时常有食客追问还卖不卖猪蹄儿，哪里是什么赠送活动，分明是周建邦有意照顾，张叔默默承了这份情，掏钱：“好嘞。”
　　自从福聚来关门后，整条街上小饭馆老板们的日子也好过了些。
　　不过暑假即将来临，学生回家过暑假，小饭馆的生意到了淡季。
　　张叔提着猪蹄前脚离开，又来了许多老顾客，这个说给我来点猪蹄，那个说要卤素菜……
　　周父招呼着：“猪蹄是私人预订，工序太麻烦了，不卖这个。素卤藕片海带，需要来点吗？”
　　楚北捷来时，就看到这家包子铺又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周柠一眼从人群后瞅见楚北捷，高兴招手：“10000块，你是来取酱卤猪蹄，早给你准备好了，需要热一下吗？”
　　楚北捷眼皮子一跳：“不要随便给我外号，我叫楚北捷。”
　　周柠“哦”了一声，接过对方递来的名片瞅了瞅，名片上的职位好像是什么公司副总，难怪出手这么阔绰。
　　很快，周柠把热好的猪蹄拿到电子秤上过重量，分别用一次性透明打包盒装起来：“谢谢光顾。”
　　楚北捷付完两千尾款，瞅一眼今天还多了许多卤素菜，指着藕片海带和黄花菜：“给我装点。”
　　周柠直接把夹子递给对方，装好后放到称上：“10.3元，给你抹掉零头，10元，需要辣油吗？”
　　楚北捷纳闷了：“我在你这儿花了10000，一点素菜还问我要钱？”
　　周柠一本正经：“不好意思，小店利薄，小本生意。”
　　楚北捷心梗，算了，10000块都花了，不在乎区区10元：“要辣，多加香菜。”
　　“不好意思，我们店里没有香菜。”似乎看出楚北捷的疑惑，周柠解释：“我们全家不爱吃香菜，所以不买香菜，要不你去菜市场看看。”
　　说得好有道理，楚北捷根本无法反驳。
　　回到车室，封闭的空间里充斥着浓浓酱香和肉香。
　　提前吃过早餐，本打算回酒店放着中午享用，可那股勾人的香气，宛如一片羽毛轻轻划过心窝子，勾得他馋虫出来了。
　　早晨啃猪蹄不太好，心里这么想着，可双手不知怎的从方向盘挪开，他迫不及待套上一次性手套，抓着心心念念一天的猪蹄儿，先是凑到鼻尖闻了闻：“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奇怪，似乎比上次的更美味了！
　　他只能归咎于万泰酒店的大厨没能处理好这份酱卤猪蹄，导致味道大打折扣。
　　万泰刘经理支支吾吾时，当时楚北捷看出来了。意外来到周氏包子铺，闻到酱卤猪蹄的味道，后来楚北捷回万泰酒店，刘经理谎称卤制猪蹄的大厨不在苏市，他心知肚明，没有揭穿。
　　美食当前，楚北捷抛却杂念，沉浸在愉悦的时光里。
　　一口咬下，皮肉糯叽叽，入口即化，轻轻一嘬，软糯带点韧性的蹄筋在唇齿融化，骨头被熬煮得酥烂，一吸，骨头缝里的髓液鲜得人恨不得吞掉舌头。
　　吃掉一只猪蹄儿，楚北捷的余光扫到素卤的透明包装盒，顺手打开。
　　卤过的藕片海带和黄花菜，撒了些细细的红萝卜丝和青辣椒丝，淋上一层红彤彤的辣油，色彩搭配，煞是好看。
　　卤菜的味道不如猪蹄浓郁，香料稍清淡些，楚北捷尝了藕片，不是想象里那种软粑粑的口感，带一点清脆，浓烈的辣油在口腔里灼烧，迅速刺激舌尖味蕾，辛辣中夹带着花椒粒的麻，藕片细嚼无渣，回味一丝脆甜。
　　接连往嘴里送素卤，楚北捷鼻尖沁出一层细密汗珠，辣得直哈气，手上的动作根本停不下来。
　　作为配色的甜脆胡萝卜丝和生嫩青椒丝，楚北捷也不肯放过，蘸了辣油，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盒卤素吃完，楚北捷拿猪蹄蘸了碗底的辣椒油，双眼一亮，仿佛打开了新大陆一样。
　　软糯糯的猪蹄裹上辣椒油，又麻又辣，口感真的绝了！
　　*
　　“老板，还有猪蹄吗？”
　　周父笑呵呵：“不卖猪蹄，素卤12元一斤，藕片海带腐竹都很好吃，要不要来点？”
　　食客虽然失望，指了几样素卤：“帮我称15块钱，还要八个生煎包，就在这吃。”
　　平凡而简单的上午，在忙碌中度过。
　　不到九点，包子铺准时关门。
　　今天，周柠要去参加厨王大赛晋级赛。
　　经过两天的海选，一共有六十名选手入围，今天的晋级赛，仍是分为上下两场举办。
　　她抽中的赛次，在上午十点，现在打车过去，半个小时能到地方，时间上来说还有富余。
　　周柠的双肩包被周父拿着，还未进入会场，被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认出：“上次厨王大赛里的32号，是你吧？你们别害怕，我没有坏心思，就是想请你帮忙说个广告语。”
　　周柠追问：“给多少？什么广告？”
　　中年男人搓着手掌：“不知道一万够不够？我们化肥厂今年效益不太好，再这样下去，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我也是走投无路，刚好在厨王大赛节目中看到你打广告，我就想过来赌一把。”
　　当众说化肥广告，有点羞耻啊！周柠瞧着中年男人老实巴交的，开口拒绝的话涌到喉头。
　　她委婉地问了一句：“请问是什么牌子化肥？”
　　中年男人说：“史旦旦。”
　　这个品牌，周柠恰好认识。每次奶奶让她买化肥，耳提命面都是史旦旦，说是这个厂家的化肥用的实在，庄稼长得好。
　　史旦旦是本土品牌，没做过广告，没想到居然到了即将面临倒闭的境遇。
　　“巧了，我奶奶家用的就是这个牌子，一万块你先欠着，万一没效果，不用给。”停了停，周柠又问：“对了，广告语想好了吗？”
　　中年男人抓瞎：“还没，要不你给想个？”
　　周柠无奈：“行叭，包在我身上。”
　　进了入场，马上准备比赛环节，周父才把双肩包递出去。
　　这场比赛，要从三十人中选出十名选手晋级，进入到最后决赛。
　　还是同样的两个小时内，准备一道菜品。
　　如法炮制，周柠调制好肉馅，等待面团醒发的过程里，熟练地取出躺椅睡大觉。
　　主持人嘬得牙花子疼，努力活跃现场气氛：“让我们来看这位选手的文思豆腐，细如发丝，刀工真是出神入化啊！”
　　直播间，满屏刷着网友的弹幕。
　　【我的天，画风清奇啊！】
　　【遇到这么个选手，心疼男主持。】
　　【我怎么觉得32号看上去挺累的样子，一躺下就睡着了。】
　　【32号？今天总共只有30位选手参赛，还是我错过了什么？】
　　【楼上看见躺着的那位没有，参加海选时她的号码是32号，我们喜欢这么亲切地称呼她。】
　　【只有我觉得这位选手很不尊重比赛，很不尊重那些参赛的选手吗？】
　　【对，只有你，银河系里只有你是最美最闪耀的，请圆润的离开这个星球。】
　　【不然呢，杵那儿瞅谁谁傻帽，节目组也太不贴心了，该给特殊选手准备椅子什么，上次的生煎包看得我都饿了。】
　　网上的议论，周柠全然不知。
　　这一次，她制作的是葱香猪肉包，轻轻松松拿到9.3的高分，成功晋级。
　　走出会场时，她还特意放慢了脚步，等着主持人和摄影机围上来。
　　尽管女主持很不情愿，但不可否认，上期直播节目，因为某位选手集槽点和笑点于一身，导致节目在某种程度小小爆了一波。
　　女主持硬着头皮，去采访最具话题和热度的某位选手：“请问周檬选手对接下来的决赛，有多少信心？”
　　周檬，是周柠报名时临时给自己起的名字。
　　“有一些。”顿了顿，周柠又说：“接下来我把自己成功的秘诀传授给大家，就是……史旦旦复合肥，用了都多说好。”
　　女主持一脸黑线，感情这位选手又新接下化肥广告，专门薅她们节目组羊毛，把她们节目组当做宣传渠道？
　　【猝不及防，没有一点点防备，我不应该这时候喝水，赔我新买的ipad】
　　【哈哈哈哈，xswl】
　　【她是怎么做到说出这句羞耻广告词，口罩下没有笑场……我特么笑得肚子疼】
　　【史旦旦化肥给了你多少钱，我洋丰丰出双倍！】
　　【其实史旦旦化肥真挺好用，是苏市本土品牌，不说了，这就下单扛一袋给我奶家送去。】


第20章 冰雪元子   蜜沙冰
　　厨王大赛苏市分区决赛定于后天, 在万泰酒店举行，进入晋级赛前二十名的选手，将展开最后一场厮杀。
　　不论排名, 只要选手能顺利进入前十，都能获得由赞助商提供的奖金十万。排名前三名次的选手, 将会代表苏市去京城参加全国厨王大赛, 更有机会摘取厨王奖杯。
　　前两届的厨王大赛, 苏市便出了一位天赋异禀的厨师，以出神入化的刀工和厨艺吊打一众参赛选手，最后摘取桂冠, 从而名声大噪，美名远扬四海。
　　据说那位厨王制作的珍馐美味，千金难求，许多富豪捧着财富，也不能如愿品尝。因为厨王常年飞来飞去，致力于在各国寻找珍稀的美食……
　　而后天的决赛，根据官方发布出来的消息，厨王将会出席决赛开幕，为苏市分赛区的选手们点评指导。
　　此话一出, 在场选手又惊又喜，能得到厨王的指点, 那是多么大的机遇啊！
　　返回的路上，连周父也罕见地唉声叹气, 隔一会儿, 瞅自家闺女儿一眼，又美得很，乐呵呵地发笑。
　　周柠被看得莫名其妙, 皱着眉毛：“一时叹息一时发乐，爸，你中暑啦！”
　　周父感叹：“我没有中暑，我只是感叹你运气真好。不管如何，这次决赛你一定要全力以赴，进入前十才能得到厨王指点，别小看这一两句话，名家大拿的心得，说不定能助你解疑答难，更攀高峰。”
　　见周父难得一脸严肃认真，周柠收起了懒散：“知道了，就算不为见厨王，为了十万块，我也会全力以赴。”
　　周父：？？？
　　中午，父女俩在外面小饭馆简单对付了一顿。
　　周父说了一句有事，跑得没影儿。
　　早上还是狂风怒号，到了中午，天气由阴转晴。
　　室外艳阳高照，晒得柏油路面火烧一样，热浪吹拂，耳边是周母念念叨叨的声音，一会儿念叨周柠个没完，一会儿又数落起周父。
　　步入六月初，苏市的气温逐渐攀升。
　　再有几日是芒种，这样暑热的天气，难免燥热心烦。
　　周柠想起昨天食谱里偶然翻阅到的几个古方冷饮，例如蜜沙冰、砂糖冰雪冷元子、花饮金桔团、雪泡梅花酒、凉浆、杏仁甜水……
　　说起这个蜜沙冰，同现代校门口摆摊卖的红豆刨冰，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着，周柠有了行动，倒出半斤红豆浸泡在清水里，一斤黄豆和一斤红豆分别炒熟，取擀面杖碾碎，吹掉豆类表皮不要，单独盛装起来。
　　趁着红豆还没泡发的空闲时间，周柠回包子铺用石磨陆续将碾碎的熟黄豆和熟红豆磨成粉。
　　等周柠回来时，清水里的红豆差不多泡得发胀，放到高压锅里加清水熬煮成红豆泥。
　　八分黄豆粉，两分砂糖的比例，是周柠自个儿一点点调试摸索，她认为甜度最佳的口感，加入矿泉水拌匀搅拌，团成个个小元子……另一边的红豆粉，也是同样流程。
　　嫩黄色和鲜红色小元子用保鲜装起来，这时候红豆泥也熬好了，周柠在果汁机里放入若干冰块，挤出半个柠檬汁儿，三勺蜂蜜冷水，按下按钮。
　　十几秒后，又加入浓稠的红豆泥，稍微打五秒，让红豆泥和冰沙均匀些，即可。
　　倒在透明玻璃碗里的蜜冰沙呈浆紫色，上面撒些绿葡萄干和红红的山楂碎粒，卖相看着极佳。
　　从冰箱冷藏室里取出黄豆红豆小元子，盛在冰水里，浇上李子浆，来自宋代的一碗砂糖冰雪冷元子，便大功告成。
　　接连叮叮两声。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蜜沙冰！评级6.8分。砂糖冰雪冷元子！评级7.2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98%，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看到进度条，周柠沉默，也就是说想要达成“触类旁通”的成就，她必须自主学习98道菜品！
　　由此可见，后面的成就极为严苛，完成度也极难。
　　不知何时，从外面回来的周父，在厨房外探头探脑：“忙活啥呢？我瞅瞅。”
　　周柠说：“做了蜜沙冰和砂糖冰雪冷元子，可以端出去了。”
　　听说有好吃的，周父抹了把额上热汗：“还是我闺女儿孝顺，知道你爹大热天在外面跑来跑去，晓得做冷饮给我吃，也不辜负我到处给你寻来的好东西。”
　　周柠好奇追问：“什么好东西？”
　　周父含糊：“你爸快热死了，先吃完冷饮，等吃完了，一会儿带你看。”
　　食厅，餐桌上。
　　周柠尝了蜜沙冰，口感沙糯，有红豆特有的清香清甜，因为红豆本身味甘，加的三勺蜂蜜冷水略甜了些，或许两勺的甜度应该正好。
　　比较蜜沙冰，砂糖冰雪冷元子甜度适中，冷汤里一丝春日杏李的芬芳。冷元子糯甜，冷汤酸甜开胃，搭配相得益彰。
　　周父喜爱刺激感更强的蜜沙冰，周母则更喜欢颜值高又糯软的砂糖冰雪冷元子。
　　周柠满足地咬着冷元子，说：“看天气预报，未来七天都是33度以上的高温，这些冷饮销路应该不错。”
　　周父迟疑说：“我觉得应该把更多心思放到后天的决赛里，这些冷饮挪到赛事后，再开发不迟。”
　　知道爸爸是为自己好，周柠想了想：“制作冷饮，可以让我触类旁通地熟悉更多东西，这些天我也有在看那半册面点食谱，收获良多。我并不觉得这些会占用时间。”
　　软话她听不进耳朵，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周父气呼呼：“我要离家出走，你们谁都别拦我。”
　　啜饮一口冷汤，凉意从胃里蔓延四肢，通身舒畅，周母幽幽道：“没人拦你。”
　　周父泄气地坐回位置里，把面前的蜜冰沙全部吃光光，还不洗碗。
　　周母收拾残局，周柠拿食指戳了戳周父肉肉的脸颊：“爸，你不是说有惊喜要给我看？”
　　周父冷哼地别开脸去。
　　周柠又说：“想不想吃清水绿豆糕？”
　　周父双下巴颤了颤，脸上表情出现动容，听周柠描叙着：“松软细腻，口感绵软，放冰箱里冷藏食用风味更佳。”
　　周父哼唧：“想拿绿豆糕收买我？”
　　周柠好似放弃了：“那算了，我回房间补觉。”
　　这下子轮到周父傻眼，见闺女儿真不打算哄自己，周父上赶着去哄她：“行行行，你心里有谱就行，别的我不管也管不了。我忙活几个小时，给你搬的东西，真不打算看？”
　　是一只小型轻巧的石磨。
　　不像包子铺里笨重的几百斤，小石磨约有六寸大小，重达15公斤，据周父介绍，豆子小麦都可以磨成粉。
　　周柠好奇地东摸摸西瞅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周父乐了：“以后参加比赛，爸给你把石磨准备上，万一能用到呢！”
　　*
　　“天气真热，我以为没什么人，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排队买生煎包。”
　　“是啊，上次在微博刮过一阵风，好多外地人特地跑来苏市打卡这家包子铺，咱们苏大学生根本买不到。我去了几家包子铺，又贵又难吃，吃过她家的生煎包，再也吃不下别家的。”
　　两个女生小声嘀咕着，看见前面离开的食客手中拎着透明打包盒里黄黄红红的圆子，类似小汤圆。
　　片刻后轮到她们，前面的女孩要了生煎包，又听那微胖身材的老板笑眯眯问：“今天有冷饮蜜冰沙和砂糖冰雪冷元子，这里有价格目录，需要来一份吗？”
　　女孩目光一扫，蜜冰沙5元一份，砂糖冰雪冷元子8元一份，价格倒是不贵，毕竟奶茶店一杯奶茶上涨到了12元。
　　眼神巡视着，落到容器里清新的嫩黄色和鲜红如玫瑰色的双色小元子，叫女孩莫名吞咽了下口水：“我要一份冷元子，就在这吃。”
　　“好嘞，一起16元。”周父先舀了一勺特制冷汤，又一勺双色小元子……
　　刚好里面有食客离开，女孩坐在位置上，看着面前的透明玻璃碗，因为周围温度偏高，玻璃碗外凝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透亮的玻璃碗内，糖水清亮而不浑浊，一个个圆滚滚的双色小元子微微发胀，碗面浮着娇艳欲滴的一片玫瑰花瓣，似乎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玫瑰香，其中夹杂着果子的清香。
　　先咬了一颗嫩黄色小元子，入口微甜，是那种类似豆奶粉里的熟黄豆粉，淡淡的豆香，嚼着有韧性。鲜红色的小元子口感则绵软些，糯糯的，较之嫩黄元子来说，它的甜味儿稍淡，主要突出了属于红豆原本的清甜。
　　糖水里浸着薄薄的冰，口感冷冽微酸，肉眼可见的李子果肉颗粒，在燥热天气里啜饮一口，酸甜开胃，清爽解暑，叫人为之精神一震。
　　对面女孩掏出手机：“难怪刚才听名字有点耳熟，这种冰雪冷元子我在电视剧里见过，是宋代时期才有的，当时看演员吃，可把我给馋坏了。没想到能在咱们学校美食街吃到，味道颜值真是绝了，哎呀，差点忘记拍照片发朋友圈。”
　　新品蜜沙冰和砂糖冷元子准备的数量不多，因为包子铺良好的口碑，乐于尝鲜的食客还是挺多的，很快销售一空。
　　听说冷饮售竭，后面排队等待尝鲜的食客们不免有些失望。
　　有失望，也有抱着平常心的人，如杨旭。
　　“给我两个麦香馒头，在这吃。”付完账，杨旭端起餐盘朝周柠过去。
　　周柠正准备最后一锅生煎包，听见有人说：“你好。”
　　她抬头，觉得眼前的精英男士看着眼熟。
　　杨旭笑了笑，提示：“半个月前，你帮我找回了记忆中奶奶做的糖水。”
　　提到糖水，周柠一下子把眼前人对上号：“是你啊。”
　　因为他，系统第一次发布了特殊任务。
　　当时奖励了什么，周柠没记住，就记住不靠谱的系统升级更新去了，卡了整整两天，才升级成功。
　　一度让周柠怀疑，她的辣鸡系统会不会升级到半路，嗝屁了。
　　杨旭温温一笑：“你说以后想喝糖水，可以来你店里，还做数吗？”
　　“当然作数，需要加冰吗？”周柠内心轻叹，不就是一包板蓝根嘛！
　　杨旭迟钝了下：“加。”
　　吃掉馒头，喝光糖水，离开前，杨旭停住了脚：“这次回国很高兴认识你，可惜交流会要结束了，我也该回去了。”
　　周柠无法感同身受，只是笑了笑。
　　杨旭转过身去，走了一步，停下，回头说：“其实就在前不久，我偶然知道板蓝根这种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离开前，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感觉很亲切，再见了。”
　　周柠一愣，冲对方挥了挥手。


第21章 牛肉饺子   浸入牛肉汤汁儿的笋丁，吃起……
　　“看什么发愣？”几日未曾露面的林芊芊, 顺着周柠的视线看去，只看见茫茫街道。
　　外边光线刺眼得很，刺得林芊芊眯着眼：“明天苏市分区总决赛, 其它选手早就开始养精蓄锐的准备，怎么你还出来营业, 还开发新品冷饮, 看样子一点也不像要参加比赛的人。”
　　林芊芊不得不承认, 周柠的心态真稳。换做别人，不焦虑紧张就不错了，哪像她还有心情出来开店。
　　周柠一脸茫然, 问：“比赛，什么比赛？”
　　林芊芊无语：“别装了，虽然这两天我没去厨王大赛，当我知道32号是你。”
　　周柠坚决不肯承认，还想装傻到底，听林芊芊又说：“正好明天我有时间，到时候我在下面为你助威加油。”
　　周柠赶紧打断话：“打住，我可不想被人认出来。”
　　周柠在厨王大赛里的光辉事迹，林芊芊略有耳闻, 憋着笑：“行叭，那我在下面默默为你加油。”
　　送走最后一波食客, 周柠驱车来到云岭村看望奶奶，到了老家, 大门挂了把铁锁, 周奶奶却不知道去了哪儿。
　　拨打电话，听见铃声从屋里传来，人不在家, 出门还不带手机。
　　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婶子，说：“隔壁村常嬢嬢在家摔倒，你奶奶过去帮忙照料，真是可怜，无儿无女，一个人独居，摔倒在家无人知，还是邻居第二天早晨发现老人家没开门，拍门没人应，把门撞开，看到老人躺在冰冷的地上，村里人帮忙送去了镇上卫生所。”
　　谢过婶子，周柠和父母开车前往。
　　报了常奶奶的名字，从前台处得知病房号，果然找见了周奶奶。
　　见到儿子儿媳，周奶奶下意识去身上摸，什么也没摸着。
　　周建邦放下水果篮，脸色严肃，可一瞧见周奶奶跟老小孩儿一样，严厉的语气到了喉头，软和下来：“以后您出门千万记得带手机在身上，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时候我们找不到人，该有多着急啊！”
　　一见周建邦，周奶奶一阵心虚：“这不也没出什么意外，你不要跟个小老头似的念念叨叨。”
　　周建邦耐心说：“我能不念叨，我不念叨，您更无法无天。对了，怎么不见常嬢嬢？”
　　周奶奶回：“护士推她去了诊疗室。”
　　刚说到这茬，病房外听见轮椅声，是护士推着病人回来。
　　见到周建邦一家，常奶奶自埋自怨：“怪我这个孤寡老太婆，让你们跑一趟。”
　　周建邦说：“千万别这么说，您是我的长辈，长辈住院，过来探望是理所应当。您身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接过周母削好的苹果，常奶奶说：“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医生说观察一晚，可以出院。”
　　此情此景，周柠眼前浮现了中年时的常奶奶，那叫一个爽利，做事不比男人差。然而岁月不饶人，再能干的人，抵不过时光的侵蚀。
　　记忆中，常奶奶给的水果硬糖，甜得像蜜一样。
　　周柠心中颇有感慨。
　　中午十一点，周父和周柠回去做饭，周母留下来看顾两位老人。
　　因常奶奶馋一口饺子，今天午饭准备包饺子。
　　这个时间，镇上赶集的菜农肉贩早已散了，回去周柠翻看了冰箱，从冷冻室扒拉出上次她们从市里带来的一大块牛里脊，奶奶舍不得吃，一直冻在冰箱里。
　　取出牛肉解冻，菜园子里生长着茂盛的韭菜，小葱，鸡鸭舍里，现成的热乎鸡蛋。
　　自家散养的土鸡蛋，磕出的鸡蛋黄颜色鲜亮发红，热锅凉油，绕着锅一圈倒下，鸡蛋被热油炸得噗嗤噗嗤，金灿灿。
　　拿锅铲迅速搅拌成鸡蛋沫儿，盛在盘子里，加入切碎的韭菜，黄绿相间，加入各类调味料，最后滴上几点香油，提提香，有画龙点睛之妙。
　　有着特殊强烈气味的韭菜，爱吃的人觉得香，不爱吃的人特别讨厌。
　　周柠喜欢吃韭菜，所以对韭菜鸡蛋的搭配，欲罢不能。
　　面粉加水搅拌和匀，擀成薄薄的饺子皮，包上馅料，一个个圆滚滚的饺子在周柠手下诞生。
　　周父帮不上忙，被赶去给灶火添柴。
　　水开，下饺子，周柠动作麻利，很快煮好饺子。
　　父女俩胡乱扒了两口，把饺子捞起打包装好，带去卫生所。
　　“饺子有两种口味，是牛肉馅和韭菜鸡蛋馅儿，常奶奶您要醋吗？”
　　“给我点醋。”饺子皮薄得几近透明，隐约可以透过外皮瞧见里面扎实的馅料，老太太的筷子夹起饺子在醋里蘸了蘸，轻咬一口，里面的牛肉馅儿拌着笋丁，牛肉鲜香细腻，一点不老，笋丁清脆爽口，浸入牛肉汤汁儿的笋丁，吃起来比肉还香。
　　颇具风味的牛肉饺子，舌尖上熟悉的滋味儿，将常奶奶的记忆带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叮。
　　【系统消息：熟悉的食物，泛黄的照片，触发特殊任务——常秀娟的心愿……此任务限时一月，完成特殊任务，宿主将会获得丰厚奖励！】
　　常秀娟，是常奶奶的名字。
　　周柠错愕抬头，发现常奶奶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周奶奶也发现了异常，开口询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常奶奶摇头：“没事，只是被风迷了眼。”
　　从卫生所出来，周柠情绪不高。
　　关于常奶奶的事，附近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小时候她也听大人提起过。
　　副驾驶座里，周母叹息：“大家都说那个人死在了外边，可你常奶奶不信啊，一等，等了几十年，真是了无音讯。”
　　常奶奶的心愿，可能就是常奶奶等待的未婚夫。
　　周柠沉默。
　　如果常奶奶等待的人已经死去，为什么系统会给她发布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
　　那就只有另一个可能，常奶奶等待的人，还活在这个世上。
　　既然活着，却从未捎回一个口信，不得不让周柠深思那个未婚夫到底遭遇了什么……
　　四海茫茫，她又该去哪儿寻人？
　　入夜，周柠在房间里抽奖。
　　花费近四千愉悦值，全部是祝你好运。
　　周柠麻木了，正要退出，突然听见提示音。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连续十连抽奖一万次祝你好运，达成惨不忍睹”的初级称号，距下阶段“雪上加霜”进度还剩99%，奖励一次十连抽。】
　　周柠看着“惨不忍睹”的称号，惨不忍睹。
　　嘲讽，这腊鸡系统居然敢嘲讽她！
　　*
　　苏市气温连续攀升，早晨八点钟的太阳，一点也不温柔。
　　美食街上的冷饮店，生意火爆。
　　隔壁张叔面馆家的葱油凉面，广受食客喜爱，周氏包子铺的食客不见少，除了苏大学生，还有附近居民光顾。
　　昨天有学生在学校论坛上贴出砂糖冰雪冷元子的照片，凭超高的颜值，回帖过万，现在还挂在论坛首页飘着。
　　汪甜甜咬着冷元子，糯叽叽的口感，她实在太爱了：“店主姐姐，下午有空我一定去看你比赛。”
　　周柠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怎么一个两个都认出自己来。
　　她认为自己遮得挺严实，全程没有摘过口罩，怎么会被认出来呢？
　　周柠佯装问：“看比赛，谁的比赛？”
　　咽下嘴里的食物，汪甜甜说：“你的呀，你不是那个3……”
　　后面的话，被周柠拿手捂住汪甜甜的嘴给堵回去，她好奇追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汪甜甜被她的动作惊住，委屈巴巴眨了眨眼：“不难啊，一眼就认出来了。”
　　周柠：“……”
　　厨王大赛苏市分赛区决赛，下午两点钟，准时在万泰酒店举办。
　　为了这次比赛，周父连夜研究菜单，为周柠准备了营养均衡的午餐。
　　趁着时间还有富余，周柠先去睡了个回笼觉。
　　养精蓄锐，装备齐全的周柠来到万泰酒店门口，被人拦住去路。
　　对方脖颈上挂着小指粗细的金链子，戴着墨镜，在助理的开路下，出场拉风，如果不是他差点自己被自己绊倒，还是挺拉风的。
　　中年男人问：“你就是那个32号。”
　　周柠平静地说：“有事？”
　　就在围观的人差点准备报警时，中年男人摘下墨镜，说：“听说你接广告，我是老伙计鞋垫厂家，想要跟你合作。只要比赛你能进入前十，比赛后的采访说一句广告，给一万块。”
　　这糟心的鞋垫儿，糟心的金链子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周柠打从心底里拒绝：“你找别人。”
　　“哎，等等。”鞋垫厂商追来，锲而不舍：“价钱好商量，两万，你看行不行？”
　　周柠脚步有点迟疑。
　　中年男人一看有戏，咬咬牙：“三万块，就一句广告词，不耽误你时间。如果决赛你能进入前三，以前三名的身份接受采访打广告，我愿意花五万。”
　　这句话，成功让周柠的脚步停下：“先预付两万八的定金，事后没有进入前十，我把钱退你，如果进入前三，你可要说话算话。”
　　中年男人拍着胸膛保证：“当然，我老贾从不说假话。”
　　收到对方的定金，周柠笑眯眯。
　　为了十万奖金，她要努力进入前十，为了五万块广告费，她必须更努力一把。
　　进入会场赛区，周柠看见许多张熟悉的面孔。
　　海选上，看不起她又落选的刘峰。
　　跟周柠对视上，刘峰尴尬地别开脸。
　　现在时间，一点五十分。
　　主持人举着话筒，陆续为大家介绍节目组邀请的美食评委。
　　三男两女，前面几位都是国内比较有名气的美食家，只有最后一位年轻评委跟美食行业不沾边，但颜值在线，身家不菲。
　　耳边有女孩子窃窃私语，谈论这位年轻评委个高人帅，大长腿，想要去问微信……
　　周柠认得他。
　　说起来，这位评委还在她店里花大价钱预订过酱卤猪蹄……
　　希望对方不要认出自己。
　　隆重介绍完五位评委，主持人嗓音激昂地说：“接下来要出场的人，想必在场的选手和观众们都已经猜到了是谁。现在请大家热烈鼓掌，欢迎我们今天特别邀请的嘉宾，有请18届荣获厨王大赛冠军的项文斌先生。”
　　会场里，响起了潮汐般起伏的掌声。
　　从幕后走来一个身穿白色厨师服帽的青年男人，约莫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五官端正，浓眉大眼，比周柠想象中的还要年轻。
　　稀稀拉拉的掌声还未停下，听见清晰“叮”地一声。
　　这声冰冷的电子音，却不是来自于她。
　　心里咯噔一下，周柠瞧见台上的项文斌突然脸色一变，目光巡视地朝舞台下选手区望来。
　　快速掩去惊讶，周柠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台上项文斌的目光缓缓从左向右扫来，在她身上落了一秒，缓缓划过，扫向她身边的参赛选手……


第22章 牛肉饭团   鼻下忽来一抹清雅的柑橘香……
　　主持人接着又宣布：“接下来, 有请项文斌先生为我们的决赛开幕，敲响锣鼓。”
　　这一会儿时间，项文斌已经恢复了常态, 接过主持人手中的锣锤，铜锣声响亮而悠扬, 空旷的会场里荡着一圈一圈回音。
　　主持人举着话筒：“好的, 请项文斌先生上座。话不多说, 接下来让我们介绍各位参赛选手的资料……”
　　经由主持人简单介绍完各位选手的姓名年龄，及前两次赛场的成绩，在介绍到16号选手的成绩遥遥领先时, 项文斌的目光幽幽看来。
　　除了最开始察觉到某些东西的惊讶，过后的周柠内心逐渐平静。
　　此刻项文斌盯她，周柠也回望过去，一时，项文斌心里有点没底。
　　笼统的介绍完毕，由男主持开始讲述规则：“因为某些特殊选手的缘故，所以本次苏市分区决赛特意做出了适当调整，各位参赛选手需要在两小时内准备一菜一汤一点心，取五位评委给出总分数的平均值, 顺利晋级前十的选手，将会获得颁发证书和万泰酒店赞助的十万奖金。”
　　话落, 众选手交头接耳议论新增加的规则两个小时做出三道菜，时间太赶, 且每位厨师擅长的领域不同, 有的厨师擅长雕工，有的厨师擅长掂炒，不是所有厨师都是十项全能, 现在还多了一道甜点，直接让赛事难度系数增高……
　　在场选手心中不满，纷纷朝导致节目组更改规则的某位特殊选手看去。
　　他们发现周柠一脸好奇的模样，她露在口罩外的双眸眨了眨，清润又无辜，顿时心梗。
　　本就有选手对周柠另类独行的行为存在不满，临时得知比赛更改规则，之前准备好炫技的菜肴，费时又费工，只能忍痛割舍，另择其他。
　　同时增加的规则里，还有限量食材，例如面粉。
　　赛事开始，一群人抢着推车朝冷鲜柜跑去。
　　等周柠来到冷鲜柜时，面粉早被狂抢一空，别说面粉，就是糯米粉和糯米也没有。
　　站在冷鲜柜前，周柠感受一道恶意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她转过头，和赵文博赵安苒对上。
　　进入会场时，遇到了赵文博。
　　当时赵文博怎么说来着：“年轻人做事不要太猖狂，以后必然会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买单。”
　　周柠压根儿没搭理赵文博，转头对周父说：“哪儿来的狗在这乱吠，吵死了。”
　　赵文博修得一身养气功夫，大庭广众之下没有发作，只是皮笑肉不笑。
　　原来在这儿等着啊！
　　周柠静立了十数秒，因为其它选手都已拿走了需要的食材，回到自己的比赛区域，保鲜柜前，只有周柠一个人，格外显眼。
　　背影，似乎格外无措落寞。
　　直播间里，网友飞快刷评论。
　　【32号好可怜，没有面粉呜呜呜呜】
　　【感觉有点哗众取宠。节目规则就是这样，装什么可怜，就只做面点，不能做别的菜品？】
　　【说不定人家主攻面点，第一届厨王大赛冠军秦老先生一心钻研中式面点，为咱们民族申请了许多传统面点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少杠点，世界更美好点。】
　　【干得漂亮，看不惯那些阴阳怪气的人。】
　　【32号动了，她动了。】
　　现实中，就在周父为女儿捏了一把汗时，看见周柠终于有了动静。
　　她先拿了一袋1kg重的香米，目光在肉类处搜寻，选定一块牛胸肉，拿起保鲜膜包裹的一盒金桔看了看，扔进推车，1kg的瓶装牛奶……
　　没有面粉就难倒她了？
　　不可能。
　　就算没有面粉，不能做包子，在周柠看来，万物皆可包。
　　她推着车回到比赛区域，朝周父看去，默契如周父，立时搬出石磨来。
　　这样的举动，看得选手和观众一愣一愣。
　　节目组有准备料理机，但周柠觉得用石磨磨出来的品质，略高一筹。
　　把香米泡在水里，周柠开始准备处理那块牛胸肉，切成细丝，剁成肉泥，往里加入黑胡椒、酱油耗油等调味品。
　　调制好的肉馅，放入冰箱冷藏室，接下来周柠开始处理泡得发胀的香米。
　　一半上锅隔水蒸熟，蒸香米的同时，周柠用石磨把另一半香米磨成粉末，用干净的瓷盘收集起来。
　　少量多次地往米粉里加入牛奶椰奶和砂糖，直到确定奶香甜度适中，因为没有糯米粉，周柠只能暂时用玉米淀粉替代。
　　把搅拌结块的米粉团搓开过筛，平铺在模型容器里，一公分厚度的米粉，撒一层红糖，再放上一层米粉，轻轻压平后，最后撒上一层干黄桂花，上锅蒸二十五分钟。
　　点心和主食都有了，接下来她把清洗过的金桔切碎，熬制成金桔酱……
　　在周柠慢吞吞用石磨磨大米时，项文斌摇了摇头，眼神从周柠身上移开，盯着9号王平和11号赵腾飞。
　　在项文斌的观察中，王平和赵腾飞刀工出神入化，尤其是赵腾飞，似乎有意敛收锋芒，可又怎么能逃得过自己的眼睛呢！
　　这个赵腾飞真不简单。
　　而前两场拿到高分的周柠，据项文斌目前观察下来，刀工极差，切个牛肉丝歪歪斜斜，切得粗细难调。
　　刚才给金桔削皮，普通厨师一个旋儿能让金桔完完整整脱皮，这位16号选手削皮差点把自个儿手指头给交代了……以上种种迹象表明，她不可能是自己的同类。
　　因为项文斌先入为主的念头，心想：跟他一样拥有外挂的同类，怎么可能是个小废物？
　　估摸是撞大运进了决赛。
　　项文斌把关注度全部放在王平和赵腾飞身上，尤其是赵腾飞，他觉得这两人的实力不俗，最有可能进入前三。
　　项文斌的想法，周柠一无所知。
　　她从冰箱取出冷藏的腌制牛肉馅儿，上锅隔水蒸熟，自然冷却的香米平铺在模具上，填上牛肉馅儿，制成三角形的饭团，包上一指宽的海苔，主食牛肉馅饭团大功告成。
　　在主持人倒数最后几秒时间：“还有最有的10秒、9……”
　　周柠舀了一勺金桔酱，在白净的餐盘轻轻描绘几笔，放上一叶薄荷和一片金桔点缀。
　　“还剩最后3秒。”
　　在周柠给冷汤里加上玫瑰花瓣后，听主持人说：“2，1，时间到，请所有参赛选手停止手里的动作。”
　　掐着点顺利完成最后一步摆盘，周柠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穿着旗袍的司仪小姐款款走来，端着菜品，呈给五位评委品尝。
　　前面八位选手，最高平均分是5号选手，拿到8.2分。
　　评委们也尽可能不打击到选手的信心，多以鼓励为主，适当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直到9号王平的菜品，主菜蟹粉狮子头，引得评委连连惊叹，甜点双麻酥饼，里面裹着团浓香的黑芝麻馅儿，酥皮外一层白芝麻，还有淮阳有名的酸笋鸡皮汤……
　　站得稍远，周柠仍能闻见酸笋鸡皮汤的香气，馋得吞咽了下口水。
　　直到这时，周柠才后知后觉出这位叫王平的选手，在海选、晋级赛中一直隐匿光彩，刻意表现平平。
　　王平得分8.9，是本次决赛目前为止最高分得主。
　　毋庸置疑，可以肯定王平已经稳坐前十名次，至于具体名次，还要等后面十一位选手的评分出炉。
　　10号选手过后，迎来11号赵腾飞的菜品，坛子肉、蜜汁梨球、奶汤鸡脯，周柠瞅一眼，典型又最具代表的鲁菜。
　　周家祖上便是走的鲁菜一派，一时大意周爷爷收养了个白眼狼，赵文博。
　　赵腾飞不但擅长鲁菜，又恰好跟赵文博赵安苒一个姓氏，不得不让周柠多想。
　　不知是不是心中作怪，周柠打量赵腾飞的眉眼，还真和赵文博有几分相似之处。
　　胡思乱想间，听见主持人公布赵腾飞的平均分为9.1，刚坐上最高分得主宝座的王平，屁股还没热乎，马上被11号赵腾飞选手取而代之。
　　口袋手机震动了下，周柠掏出一看，是汪甜甜发来的：【店主姐姐别紧张，要对自己有信心。】
　　周柠回：【好。】
　　等周柠从手机屏幕抬眸时，跟评委席上的楚北捷对视上，那一秒，她直觉对方认出自己了！
　　恰恰这时，男主持递给周柠话筒，让她介绍菜品名字。
　　周柠干巴巴说：“那个是牛肉饭团、桂花红糖米糕，花饮金桔团。”
　　男主持问了句：“没了？”
　　按照每位选手正常官方的流程，后面不是应该说一句“希望评委老师喜欢或者提意见”等等之类的话，博得评委第一印象的好感？
　　周柠：“没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凉了。
　　最先呈到评委面前的，是三角形牛肉饭团，饭团上的一颗颗米粒晶莹饱满，裹住馅料的油润香米吸收了牛肉馅儿的汤汁，满满的牛肉风味，真是绝了。
　　评委老师在打分牌写上自己的分数，分别是9.3、9.2、9.0、9.2，只剩下楚北捷的打分牌没有举起。
　　楚北捷盯着周柠瞧了两眼，举起自己的打分牌，8.9分。
　　掐腰线高开叉的旗袍礼仪小姐，又捧上桂花红糖米糕。
　　白如净雪的两层糕体中心夹杂一层蜜色霜糖，撒上金黄的桂花，还未入口，便先嗅到十月秋高气爽的一丝桂香。
　　此刻的直播间里弹幕滚动。
　　【看着好美味，想吃。】
　　【没有面粉，居然想到用大米做甜点，厉害了。】
　　【这种糕点我吃过，吃着特别干，干香干香的，看得又饿了。】
　　【已经在拆泡面了……】
　　较之牛肉饭团，桂花红糖米糕则不那么惊艳，得分8.5、8.7、8.9、8.2，楚北捷给出7.9分。
　　虽然楚北捷给出的分数，较另几位评委的分数偏低，但周柠并不认为他是在刻意打压自己。
　　最后的花饮金桔团，着实是高颜值的一款冷饮。
　　泡过花茶的水，调以若干金桔酱，加入冰块，青绿色的金桔片沉在杯底，肉眼可见的橘肉果粒，抿上一口，果粒爆开，果汁儿在口腔爆浆。辅以丝丝缕缕的清凉薄荷，酸甜绵长，凉得人牙齿发颤，炎热的夏季，饮上一杯叫人心旷神怡。
　　鼻下忽来一抹清雅的柑橘香，从夏季跨越到十月金秋，明媚的天气，果园结满了金桔，清新的空气里裹挟着桔子的芬香扑面而来……
　　脑海里不受控制奔腾的画面，让楚北捷一扫入夏以来的烦躁和乏力，另外四位评委一一展示出打分，他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分数，9.0分。
　　主持人宣布：“16号选手周柠平均分为9.1分。”
　　台下有参赛选手不满：“按比赛规则，一菜一汤一甜点，这位16号选手以冷饮代替汤品，投机取巧，我不服，必须取消她的成绩。”
　　当事人周柠还未来得及开口，楚北捷出声维护：“花饮金桔团，在古时谓之冷汤，冷汤怎么不算汤？”
　　经过几位评委客观讨论，周柠的分数并未取消，她和赵腾飞的分数持平，参赛到一半，目前为止，她和赵腾飞的成绩并列第一。
　　前十的名次，她已经胜券在握。
　　周柠朝周父过去时，意外撞上赵腾飞的目光，对方冲她温温一笑，她同样回以笑容。
　　周父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真的进前十啦，我闺女儿真棒。”
　　周柠抬了抬下巴，有点小得意。
　　旁边有人轻声询问，周父笑眯眯：“对对对，是我家闺女儿，她可有天赋了，不过这其中我的教导也很重要，我经常告诉她要……”
　　巴拉巴拉，周父滔滔不绝，旁边的选手和亲友：？？？
　　果然有什么选手，家长也好不到哪儿去！


第23章 黄金炒饭   （二更）祝你一路顺风……
　　比赛区域, 17号选手举着话筒介绍自己的菜品……
　　台下位置，周柠正襟端坐。
　　刚才耳畔传来几声“叮”的电子音，换作平时, 她早就迫不及待调出透明面板，但现在场上多了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厨王, 鬼知道对方能不能看见点什么。
　　记得, 当时周柠听见“叮”地一声, 以为是幻觉，她只知道那道电子音不是来自于自己，而项文斌的反应, 则引人深思。
　　如果不是项文斌情绪波动太大，她无法察觉对方，但显然她的系统没有任何动静，对方却可以感知到她，意识到这点，周柠的心情明媚不起来。
　　压下想要调出透明面板的念头，周柠观看赛事，偶尔余光瞥到项文斌，发现项文斌目光紧锁王平和赵腾飞, 不知道有什么企图？
　　十几分钟过去，后面的四位选手成绩也出来了。
　　男主持拿着话筒：“经过节目组统计排名, 厨王大赛苏市分赛区决赛前十名选手的名单，已经在我手里, 接下来我将为大家揭晓名次, 从第十名开始公布，进入前十的参赛选手平均分8.1分，让我们恭喜18号刘鑫。”
　　休息区, 刘鑫面上惊喜和失落掺半，对于已经28岁的他来说，能进入决赛前十是一种荣耀，没能以前三名的身份去京城和全国各地选拔.出来的优秀年轻厨师厮杀，是一种人生遗憾。
　　厨王大赛，致力于选拔未满三十岁的优秀青年厨师，三年后，刘鑫已经31岁，别人还能三年后再战，他的年龄已经不能再参加比赛了，唯余淡淡失落。
　　主持人又说：“有请本次大赛的赞助商万泰酒店董事长赵文博，为第十名选手刘鑫颁发荣誉证书和奖金十万块！”
　　听到十万块，周柠顿时来了精神。
　　赵文博和煦地递出证书：“恭喜你。”
　　刘鑫虽然失落，可想到十万块奖金，脸上有了点笑容：“谢谢。”
　　有工作人员抱来一张轻飘飘又窄长的支票道具，刘鑫一手拿证书，一手抱着支票道具，下面节目组的摄影师拿单反拍好照片保存。
　　“接下来公布的是第九名……”
　　……
　　“本次苏市分赛区决赛第二名亚军平均分8.9，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恭喜9号选手，王平。”
　　此起彼伏的掌声在会场里荡开，第二名8.9分，而周柠的成绩是9.1分……想到了某种可能，周父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比周柠这个当事人还紧张。
　　旁边落选的选手本来心情低落，猝不及防被人抓住手臂，那手又湿又凉，跟刚从河里捞出的水鬼是似的，吓人一跳：“干啥，你拽我手臂？”
　　周父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松开手，道歉：“不好意思啊，有点紧张，想抓点什么东西在手里。”
　　选手：“……”MMP，本来独自悲春伤秋的心情，被这胖子给打乱了。
　　周柠别过脸去，往边上挪了挪，假装不认识周父。
　　周父似无觉察，拉着周柠问：“紧不紧张，如果紧张的话，学我这样深深的吸气，吐气，再吸气，再……”
　　“不紧张。”周柠开口打断周父的碎碎念，她不紧张，只觉得被周父念叨的脑仁疼：“有什么好紧张，成绩不就在那摆着。”
　　旁边的选手：“……”瞧这话说的，真气人。
　　主持人开腔：“下面为大家揭晓的，是厨王大赛苏市分赛区决赛第一名，相信在场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是谁。第一名的平均分9.1。因为本场比赛有两名选手同时拿到了9.1的高分，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先例。经节目组和评委商议，我们决定破例为两位选手同时颁发冠军荣耀证书，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恭喜11号选手赵腾飞和16号选手周檬。恭喜他们！”
　　赵腾飞和周柠几乎同时起身，朝舞台上过去。
　　还是赵文博颁发证书，只是这一次颁发的是苏市分赛区冠军荣耀证书。
　　周柠笑眯眯：“多谢赵董事长。”
　　赵文博笑得和煦：“不客气，继续努力，希望你们这些选手代表苏市去京城参加厨王大赛，能将苏市的文化精神发扬光大。”
　　赵文博有没有生气，周柠不知道，但她把赵文博的十万块装进自个儿兜里，想一想挺开心的。
　　哦，差点忘记，她这一趟比赛，可是赚了十五万呢！
　　想到这里，周柠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
　　周柠和赵腾飞各自拿了证书和支票道具拍照，按照官方的一套流程，发表各自的获奖感言。
　　赵腾飞还算官方，轮到周柠时，男主持莫名牙花子疼。
　　今天的决赛来了许多美食界重量级人物，还有18届厨王冠军，希望她不要闹幺蛾子。
　　周柠握着话筒，深吸一口气：“最开始来参加比赛，是因为我的朋友说有十万块的奖金，所以我是为了钱来的。”
　　说到这里时，台下的林芊芊眼睛亮晶晶的。
　　顿了顿，周柠又说：“但我后来发现，来了这个比赛后，我获得很多东西还有心得。在这里感谢节目组感谢所有工作人员，还有感谢我的父母，我能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我父亲的教导，我父亲常说一个人在某种领域蹒跚前行，最重要的是步伐要稳，鞋垫要舒适，老伙计鞋垫儿，你值得拥有！”
　　众评委一脸懵：？？？
　　啥玩意儿，不是你发表感言，怎么突然歪到沟里去了。
　　饱受摧残的主持人，已经非常淡定了，左右不过是最后一场决赛，以后这位选手就要去京城参加比赛……突然浑身轻松，还有点幸灾乐祸是怎么回事。
　　节目直播间，弹幕急增。
　　【基操勿六。】
　　【xswl，老伙计给了你多少钱，是我老北京鞋垫儿站得还不够高吗？】
　　【卧槽，差点闪了腰，爷青回。】
　　【我家开农业合作社，积压了很多化肥，看到32号的广告后，好多人来买史旦旦，积压的化肥全部卖空，厂家那边还补不到货。】
　　【我也被安利ljj纯爱频，剧情挺好看，就是男主和男二怪怪的，大老爷们整天哭唧唧打奶嗝儿，跟个娘们似的。】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挂链接带货，我买还不行吗？】
　　舞台上冷场数秒，主持人快速拾起状态，活跃气氛：“赛事已经进入到尾声，接下来还有一个非常重大的惊喜，有请我们重量级嘉宾项文斌先生，为我们带来他的成名之作，黄金炒饭。”
　　摄影机的镜头，跟随项文斌来到参赛区域，已经有工作人员帮他更换了干净的厨具。
　　能亲眼见到厨王级别的人物制作美食，对于参赛选手来说，是很珍贵又难得的机遇。
　　耳畔想起冰冷电子音，“叮”地一声，淡漠的电子女声：“已使用厨王之手道具卡，限时两个小时。”
　　周柠冷吸一口气，一份黄金炒饭而已，居然花掉一张珍稀道具卡，显然对对方来说，这种道具卡很容易获得……她想到自己也才得到过一张“食神之手”道具卡和一张“时间卡”，之后别说珍稀道具，连食谱都抽不出来……
　　直到这时，周柠下意识到项文斌的外挂，跟她的不太一样，明显项文斌的金手指又粗又壮。
　　腊鸡系统。
　　别人使用一张道具卡，浑身光鲜亮丽，便可以名利双收。而她每天窝在包子铺里揉面，最开始那几天，她肩膀胳膊跟废了似的，又酸又麻，怕周父周母担忧，她一声不吭。
　　每天凌晨三点多起床，一天揉几十斤的面粉，几百个包子，她所有的狼狈和努力，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现在告诉她还有另外一种捷径可以走，周柠的心神乱了。
　　她问：“爸，你相信这个世上有不劳而获吗？”
　　周父看出她心神失守，想了想：“我只知道，天上掉馅饼，不是毒药就是陷阱。”
　　周柠默默咀嚼着这句话，紊乱的心神逐渐平复下来。
　　不过几秒时间，周柠心境大变，她以审视的目光看向自己，其实她能得到系统，在系统的指引下一步一脚印，打好基础，就算系统升级更新卡了两天，那时她半分不慌，仍是照旧开店卖包子。
　　就算以后没有系统，她自己能立得起来。
　　反观项文斌，尝到了走捷径的滋味儿，心思变得浮躁，以后很难潜心沉淀下来钻研，一旦失去了系统，便什么也不剩了。
　　想通关键，周柠突然发现她的腊鸡系统也没那么腊鸡，似乎在以培养和指引的方式而存在。
　　胡思乱想间，会场空气里漂浮着香气。
　　前十名选手可以品尝到厨王的黄金炒饭，周柠有幸也被分到一份。
　　金黄的炒饭，颗粒分明，点缀着青豆胡萝卜丁和虾仁，稻米的清香咀嚼在唇齿间，松软弹香，鲜得人恨不得把舌头吞下。
　　周柠从未吃到过这么美味的蛋炒饭，不愧是厨王亲手烹制黄金炒饭！
　　音响里，传来主持人激昂而动容的嗓音：“现在时间是五点钟，2021届厨王大赛苏市分赛区决赛，就要跟现场观众和网络观众说再见了。期待我们的三年之约，三年后的厨王大赛，再会！”
　　头顶，有彩带飘落。
　　镜头拉远，参赛选手们围过来，纷纷向项文斌求教。
　　项文斌拨开人群，来到周柠面前，打量着她：“刀工还需磨练。”
　　周柠回：“好的。”
　　项文斌没有在她身上多浪费时间，转头去找赵腾飞和王平。
　　周柠离开会场时，听见项文斌对赵腾飞说：“下午我还要飞泰国，不如我们留个联系方式。”
　　她纳闷地问周父：“爸，我听说厨王一直在各国飞来飞去，是怎么回事？”
　　周父说：“不知道，听说厨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国旅游，创新出新的菜品，可能他比较喜欢旅游吧！”
　　周柠想，该不会是跟他的任务有关？
　　走出会场，脖子上挂大金链的中年男人从后面追来：“恭喜啊，没想到你居然拿到第一名，这笔买卖值。”
　　“同喜。”周柠比划了手机，示意对方打钱。
　　大金链倒是痛快，二话不说划出钱。
　　到账的提示音，无比的悦耳，周柠真是爱死了。
　　楚北捷出来时，瞄见周柠笑得财迷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头。
　　一辆迈巴赫缓缓停在酒店门口，楚北捷拉开车门，往里钻。
　　望了一眼身边的人，见他目光定格在酒店门口戴口罩的周柠身上，楚北捷面色怪异：“熟人？”
　　霍时殷没有说话，点了点下巴。
　　楚北捷表情夸张：“什么时候你认识了这么一位……一位奇人，哦，我想起来了，那天你让我给陆家找点麻烦，让陆盛回京城忙得焦头烂额，莫非就是因为她？”
　　事实的确如此，霍时殷没有反驳，沉默地拉开车门走下。
　　见霍时殷走向周柠，楚北捷飞快拿手机拍了照片，发给列表好友：【阿雪快看，太阳打西边出来，霍时殷主动找小姑娘说话去了。】
　　另一边，周柠跟着霍时殷走到安静无人的角落。
　　外面日头热辣，热浪滚滚。
　　霍时殷穿白T黑裤，戴口罩墨镜和渔夫帽，周柠也是戴口罩，二人相对，颇有某种隐秘交易见不得人的接头方式。
　　霍时殷说：“今天杀青，要回京城了。”
　　周柠“哦”了一声。
　　霍时殷又说：“没什么话要跟我说？”
　　想了想，周柠官方道：“祝你一路顺风。”
　　霍时殷眯着眼，打量了她几眼：“我乘飞机。”
　　迟钝几秒，周柠反应过来乘飞机不能顺风，她反应极快：“呸呸呸，我收回，刚才的话不作数。”
　　霍时殷：“……”


第24章 腐乳肉片   当场社死
　　“咦, 刚才跟你说话的人，看着好眼熟？”
　　听见说话声，周柠转过身看见汪甜甜和林芊芊一同走来, 汪甜甜盯着缓缓驶远的一辆迈巴赫，好奇地问。
　　周柠不想欺骗朋友, 没有回答汪甜甜的问题, 只是转移了话题：“你们什么时候走到一块儿？”
　　话落, 汪甜甜和林芊芊分别白了对方一眼，别开脸去，谁也不搭理谁。
　　林芊芊想了想, 开口：“你拿了分赛区冠军，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要不庆祝下？”
　　参加一场比赛，赚了十五万，还额外收获一张荣誉证书，虽然在周柠眼里一纸证书不重要，但不管怎么说，也是象征着一种荣誉，让人很有成就感。
　　周柠大方说：“好啊, 找个地方吃饭吧，我请客。”
　　听到吃饭, 汪甜甜眼睛都亮了：“学校美食街的馆子早吃腻了，不如去你家。”
　　周柠有点犹豫, 不忍拒绝汪甜甜：“好。”
　　驱车回到小区, 汪甜甜爬上五楼，累得快直不起腰，见林芊芊放下包直奔洗手间, 熟门熟路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因为周柠说要带朋友回家吃饭，周母特地去市场买菜，现在还没回来，周柠端来水果和坚果。
　　汪甜甜指着坚果，哇哇叫：“店主姐姐，这是我家哥哥新代言的坚果，我跟你说，可好吃了。对了，突然想起在酒店门口看见的背影像谁了，像我家哥哥呀，你说霍时殷会来万泰酒店吗？”
　　周柠不追星，无法体会到汪甜甜的兴奋，如果告诉汪甜甜，这些坚果其实是她家哥哥给的，不晓得汪甜甜信不信。
　　周柠说：“那你多吃点。”
　　汪甜甜点点脑袋，拆了一袋腰果，咔嚓咔嚓吃起来。
　　周柠去厨房忙了。
　　林芊芊从洗手间回来，汪甜甜盯她一眼：“你来过店主姐姐家？”
　　林芊芊一眼看出汪甜甜的小心思，反问：“你没来过吗？”
　　汪甜甜翻了个白眼，来过店主姐姐家了不起啊！
　　说话间，周母拎着大包小包回来，走出玄关，见到沙发里两个年岁相近的女孩，笑说：“你们是柠柠的朋友，别客气，把这当自己家就好。一会儿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几个拿手好菜。”
　　林芊芊抽了一口气：“阿姨，其实不用太麻烦您。”
　　周母摆摆手：“不麻烦，很快的。”
　　汪甜甜不明所以，在她看来周柠做的各种包子和冷饮都超级美味，想来深得家学渊源，想必周母的厨艺也是非常不错。
　　于是汪甜甜脸上的笑容更甜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母乐呵：“你们先看着电视，阿姨去忙了。”
　　等周母走去厨房，汪甜甜还有点不解：“刚才你一个劲儿冲我眨眼，眼抽筋了？”
　　林芊芊瞥她一眼：“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厨王项文斌指点周柠还需磨练刀工，回到家，周父便交给周柠备菜的任务，周柠切着萝卜丝，被周母赶出厨房。
　　擦干手，周柠和沙发里的林芊芊汪甜甜大眼瞪小眼。
　　饭桌上，摆着几盘周母亲自下厨的菜肴。
　　汪甜甜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好像有点臭臭的？”
　　周母介绍说：“是腐乳炒肉片，我新开发出的菜肴，你们快尝尝看。”
　　周柠和林芊芊对视一眼，看着面前的一盘魔鬼什锦炒饭，周母独家秘方的腐乳肉片，颇有点难兄难弟的意思。
　　而汪甜甜一无所察，有点抗拒又有点期待夹了肉片送嘴里，那种湿乎乎又咸掉舌头的怪味，让她差点忍不住把嘴里的食物吐出来。
　　可瞧见周母慈爱的眉目，汪甜甜生生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
　　周母问：“味道怎么样？”
　　汪甜甜狂扒了两口米饭，这盘什锦饭又酸又甜，明明食材都很新鲜，吃到嘴里居然味道怪怪的，勉强吞咽一口：“好吃。”
　　周母笑开了花：“你这孩子，我一见你喜欢得紧，以后有时间多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汪甜甜好像突然明白刚才林芊芊为什么冲自己使眼色了，含糊点了点头。
　　用过晚饭，送走汪甜甜和林芊芊两人，周柠返回时，在楼道遇见下来扔垃圾的周父。
　　父女俩沿着小区绿地的石子小路走着，散步。
　　欣欣小区设施老旧，规划出的绿地花园，缺少物业的维护和修整，这里的景致落败荒凉，只有几丛绿竹在顽强的生长。
　　“这次你能拿到苏市分赛区第一，放在从前，我想都不敢想。”周父丰润的脸颊浮现红光，搓了搓手掌：“刚才节目组特地打电话通知，前三的选手于两日后出发前往京城参加全国厨王大赛，机票酒店费用，大赛都给免费报销。”
　　不提，周柠差点忘记这茬：“我没打算去参加比赛啊！”
　　周父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下：“你这孩子，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能去和全国优秀青年厨师比赛交流，那是多大的机遇啊，当年我也去了京城参赛，没能进入决赛，可惜了好多年！”
　　周柠倒是没听过她爸提起去京城比赛的事，稍稍讶异了下，说：“全国优秀青年厨师汇聚一堂，必然很盛大，以我现在的薄弱基础，还要多多潜心钻研。”
　　即便入围全国厨王大赛决赛，只有一张荣誉证书，又没有奖金拿，周柠暂时没有去京城的想法。
　　白天在万泰酒店，离开前，霍时殷问她会不会去京城？
　　周柠回，自己暂时可能不会去。
　　正如舞台上她的获奖感言，一开始来参加这个比赛，她完全是冲着十万奖金来的。
　　周父面色凝重：“你是认真的？”
　　周柠没有开玩笑，点了点头：“爸，明天忙完包子铺生意，回云岭村把我奶和常奶奶接到城里玩儿，咱们先去外面餐厅吃饭，挑一家顶好的餐厅，要顶好的食材，把以前没吃过的都吃一遍，今天赚了十五万，咱们家不差钱了。”
　　周父一阵心酸，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没能给女儿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小饭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家里存折上只剩下一万块，差点把老爷子留下的小饭馆租赁出去……
　　也就是那时候吧，一夜间周柠开始变得懂事了，每天任劳任怨起早揉面，支撑起包子铺，从没有抱怨过一句……
　　“既然你不想去京城比赛，回头我跟节目组说一声。这次有两名第一，你不去，另外的前三名没有变动，这样也好。”周父轻叹一声，开始念念叨叨地规划起明天的行程：“吃过饭，咱们去水族馆看看，你奶奶还没去过水族馆，趁着这次机会把没见过的都要见识见识。”
　　周柠笑眯眯：“好。”
　　晚上洗完澡躺在基基的床上，周柠从抽屉里取出一只铜铃铛，摇了摇，清脆的铃音在房间悠悠扬扬，轻快悦耳。
　　这是她从锦鲤转盘抽到的系统物品。
　　因黑苹果的不明属性，不知道有没有剧毒，且从系统包裹里取出会坏掉，周柠暂时没动它，只从包子铺橱柜里取出那盒茶叶，还有一只铜铃铛，几坛红油酸豆角。
　　经过大力菠菜后，这盒茶叶周柠不敢喝，她打算哪天到花鸟市场买只小白鼠试验，确定没毒之后，才敢饮用。
　　又试着摇了几下铃铛，直到确定没啥用处，周柠兴致缺缺把铃铛扔回抽屉。
　　阳光灼热的一天，晒得植被蔫巴巴，美食街上的店家纷纷支起帐篷，以遮挡光线。
　　“我要四个生煎包，一碗砂糖冰雪冷元子。”
　　“我要三鲜包子，两杯蜜沙冰。”
　　“要一碗牛丸汤。”
　　人群里，突然闯入一抹不和谐的声音：“没有牛肉饭团吗？我看厨王大赛的牛肉饭团特别诱人，饭团冰冰凉凉，最适合现在的暑热天气吃，还以为今天会有来着。”
　　周柠半边身子一麻，听周父在那装傻充愣：“不知道什么牛肉饭团，我们家包子铺不卖这个。”
　　那食客是个急性子，手一抬，指向周柠：“就是那个姐姐参加厨王大赛制作的牛肉饭团啊！”
　　包子铺大堂里的食客齐刷刷看来，周柠当场社死。
　　完了，她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刚才我就发现这位姐姐看着特别眼熟，我平时特别喜欢看美食慢综艺，也看了厨王大赛，牛肉饭团和花饮金桔团真的是馋死我了。”
　　“卧槽，居然是32号。”
　　大堂里，有人举起手机拍摄，周柠就很无语：“我生得有那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吗，一个个拿手机拍。”
　　她一番自我嘲讽，几个起哄的男孩子笑嘻嘻收了手机，轻易化去一场尴尬。
　　一名食客用完餐，正准备离开，听到周柠自我调侃的话，又折返回来：“听说你们家在这条美食街经营几十年，应该对附近的路线熟悉，我想跟你打听个地方。”
　　年轻男人说话，口音略生涩，一听便知不是本地人。
　　周父点头后，年轻男人问：“请问你知道七里埠怎么走吗？我看了地图，没发现有这个地方。”
　　年轻人和周父的对话，周柠听在耳朵里，七里埠，是云岭村隔壁村子的名字，十几年前，改为现在的南岭村！
　　是常奶奶所在的村子。
　　刚得到系统的特殊任务，突然冒出个人问南岭村，不由得周柠不多想。
　　她问：“你问七里埠有事？”
　　年轻男人回答：“我要找一个人。”
　　耳畔，“叮”地一声。
　　【系统消息：熟悉的食物，泛黄的照片，特殊任务——常秀娟的心愿……任务关键人物陈睿出现，完成任务宿主将会获得丰厚奖励！】
　　周柠压下动荡的心神，接过对方的照片，一眼扫见泛黄的照片里，英姿飒爽的女人，跟她记忆里中年时期的常奶奶长得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之处，只是照片里女人眉眼稍显稚嫩，看着二十出头的模样，水灵灵得像一把嫩葱。
　　周柠质问：“你是谁，为什么找常奶奶？”
　　*
　　一辆越野飞驰在前，身后紧跟一辆奔驰车，一前一后进入南岭村。
　　在镇上卫生所观察一晚无事后，开了些药，常奶奶回了家，周奶奶因担心常奶奶身体，给自家鸡鸭鹅喂了吃食，夜晚便宿在南岭村。
　　来到院子，看见一位衣着朴素的老人，陈睿迎了上前，声音激动万分：“奶奶您好，我终于见到您了。”
　　周柠清咳一声：“你弄错了人，这位是我奶奶，那边那位才是常奶奶。”
　　陈睿道了句歉，朝刚从里屋走出的常奶奶奔去：“您是常秀娟女士吗？”
　　等常奶奶点头后，陈睿明显很激动，开口想要说话，周柠怕刺激到常奶奶，先打了一计预防针。
　　由周奶奶试探性地告知了大概，常奶奶也大致明白眼前的年轻人是谁。
　　瞧着年轻男人的眉眼，跟记忆里那人的眉眼的确有几分相似。
　　当年内地落后，而繁华的香港令人向往，她的未婚夫和村子里的人偷渡，中途似乎出了意外，一块偷渡过去的人死了几个，未婚夫下落不明，后来了无音讯。
　　所有人都告诉她，那人死了，让她别等了，找个男人，家里有个依靠。
　　常奶奶固执，从青葱岁月等到迟暮之年……
　　瞧着面前年轻人，常奶奶平静地说：“我知道你的来意，我跟你去京城见他最后一面。”
　　周柠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等一个人，等了几十年？
　　但换作是她，她不会大度到去见对方最后一面。
　　因为京城那边医院屡屡下达病危通知书，双方约定时间，明日常奶奶便会出发前往。
　　周奶奶放心不下，要跟着常奶奶一块儿过去，也好看着点。周柠一家三口自然放心不下两位老人，一合计，全家都得往京城去一趟。
　　周父迟疑说：“既然都去了京城，比赛的事……”
　　周柠想到了关键点：“节目组是不是给选手报销往返路费？那我自然要去参加全国厨王大赛。”
　　还能省一笔路费，酒店住宿费用，想到这里，周柠美滋滋。
　　周父嘴角扯了扯，就很无语。
　　既然要去出远门，周柠给自家包子铺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不忘在朋友圈发消息，免得汪甜甜和林芊芊白跑一趟。
　　周柠发朋友圈时，轻哼着童谣。
　　周父纳闷极了，昨天她还表现得特别不愿去京城的样子，不知为何过了一晚上，她突然这么开心又期待是怎么回事？
　　林芊芊点赞她的朋友圈，留言：【出远门，是要出去躲风头吗？】
　　周柠回复林芊芊：【……】
　　汪甜甜点赞，留言：【苏大论坛有人发贴店主姐姐参加厨王大赛的光辉事迹，现在还挂在首页，我身边好多同学都知道了。】
　　周柠回复汪甜甜：【已经买好了站票，连夜移民火星。】


第25章 果木烤鸭   （一更）一个亿
　　翌日早晨, 苏大学生和附近的居民像往常一样来买早餐，却看见包子铺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纷纷面露失望。
　　与此同时, 周柠和家人刚下飞机，站在机场, 眺目四望。
　　比起苏市小而老旧的机场, 祖国首都的机场设施先进, 一眼望见找不着东南西北。
　　出了机场，坐上由陈睿安排的车，她们先去酒店放行李, 修整下，下午去私立医院面见那位陈老先生。
　　下榻的酒店，是厨王大赛节目组安排的，周父周母周奶奶住的房间是自费，周柠住的单间是节目组报销。
　　修整精气神，拒绝陈睿的邀请，周家人和常奶奶在下榻的酒店吃过一顿简单午餐，说说笑笑，化解了低沉的气氛。
　　本来一直心情低落的常奶奶, 此刻开怀大笑。
　　别的选手紧张又焦虑，瞧见这一幕啧啧称奇, 他们知道周柠也是来参加厨王大赛，可你参加个比赛, 居然把全家都带来京城, 跟来旅游来玩儿似的，心真大。
　　吃过午饭，陈睿安排的车等在酒店外。
　　上车后, 周柠感觉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下，掏出查看。
　　霍时殷留言：【来京城了？】
　　周柠盯着手机屏幕，想了想回：【嗯。】
　　二十几分钟的车程，即便是避开早晚出行高峰，炎热的中午，京城的交通仍是一路拥堵，豪车驶入停车场，这里是京城最具名气的一所私立医院。
　　乘电梯到了指定楼层，站在豪华VIP室通道，常奶奶整理了下自己的上衣，又问周奶奶：“我的头发乱了没有？”
　　周奶奶细细打量：“没乱，挺精神。”
　　穿过通道，就看见病房外走廊聚集了一堆人，打眼看去，约莫有二三十人数之多。
　　周柠咯噔一下，虽有所耳听，那名陈老先生在香港有三房姨太太，这三房姨太太每人各自诞下儿女，这一伙人约莫就是陈老先生的儿孙了。
　　常奶奶明显也怔愣了下，很快恢复平常。
　　那伙人见了常奶奶和陈睿，明显带着敌意。
　　在陈家人看来，陈睿和常奶奶是争夺他们家产的人，尤其是陈睿，千里迢迢去找老爷子的故人，不就是为了讨老爷子欢心，想要多分走财产嘛！
　　虽然一大家子窝里斗，私底下各自给其它房里兄弟姐妹使绊子，但陈家人自诩出身高贵，凡事讲究一个脸面，即便是心不和，面上也会装装样子。
　　一则为了脸面，二则为了讨老爷子的欢心，不会像那些小门小户当众撕逼，叫人看了笑话，气度全无。
　　见到常奶奶和陈睿，只是多看了几眼，可眼底的鄙夷，丝毫没有收敛。
　　常奶奶好似无所觉察，在陈睿的前倨后恭下，走进病房里。
　　室内，简洁大气的装潢，通过落地窗可以眺望见外面的湖景，青色杨柳随风垂摆，景致真是好啊！
　　病床里，躺着一位枯瘦的老人，身上插着各种医疗器械的管道，本是望着窗外，听到动静后，转过头来。
　　老人被病痛折磨得枯槁，那双鹰眼却十分锐利，一眼便锁定住最前面的常奶奶。
　　透过对方的眉眼，依稀可以瞧见记忆中豆蔻少女的几分影子。
　　陈振海面上激动不已：“你，你是秀娟？”
　　陈睿走到病床前，把床位调高，方便陈振海更好的跟故人说话。
　　常奶奶也回望眼前的人，跟记忆里眉清目秀的未婚夫不太像，有些陌生。
　　在常奶奶点头后，陈振海好像打开了话匣子：“真的是你，你变得了，你老了，我也老了。”
　　常奶奶感叹：“我们都老了，岁月不饶人啊！”
　　“是啊，不过几十年，国家发展迅速，公共设施和医疗设备赶超香港。”陷入回忆里的陈振海一脸动容：“秀娟啊，当年我偷渡到香港，途中遇到意外，他们都死了，而我也受了重伤，当时没办法托人给你捎信。后来养好伤我又想等赚到了钱，再回去找你。等我赚到一笔钱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我以为你已经嫁人，所以我……”
　　常奶奶平静地说：“这么多年，你一封信都没有捎回来，真的是没办法，又或者你有了更好的前程，自欺欺人的说服，不过是减轻自我的罪恶感罢了。”
　　陈振海被戳中心思，并没有生怒：“秀娟，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听说了，这些年你一直在等我，没有找别的人，是我辜负了你，让你下半辈子孤苦无依，所以我已经连夜找律师谈过，把京城的一套四合院赠予你，有一笔现金和成立的养老基金，让你以后的日子衣食无忧，那我就能放心地闭眼了。”
　　常奶奶被气笑了：“原来，你已经派人调查过我？如果我没有等你，跟别的男人有了家庭，你还会这么情真意切为我安排吗？”
　　陈振海肯定地点头。
　　“我真的很失望，陈铁柱，你没有把我想见的那个人带来。”顿了顿，常奶奶摇摇头：“你的房产基金，谁愿意给谁去，反正我不要，也不想跟你有所牵连。”
　　陈铁柱，是陈振海从前的名字。
　　陈振海身居高位十数载，对集团公司有着绝对的掌控力，说一不二，三房姨太太和儿孙对他只有小心翼翼地讨好，跟古时的帝王已经没什么两样。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陈振海笑说：“你这火爆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你身边没有人照顾，我放心不下，有钱傍身，以后的日子才不会难过。”
　　“谁说无人照顾，我早就把常奶奶当做自家奶奶一般，以后我们家会给常奶奶养老，这事儿就不用您操心。”
　　听到周柠维护的话，陈振海这才看向一直被他忽略的背景板周家人。
　　周青萍和常秀娟年少相识，陈振海是知道的，就是因为周家人对常秀娟多有照料，不然他也不会默许周家人进入病房。
　　这个小丫头，好像是来经常参加厨王大赛，而另外的一对中年男女，是周青萍儿子儿媳。此时周柠一个小辈开口，周青萍儿子儿媳并未斥责，显然对小丫头很是宠爱和看重。
　　陈家一众小辈，没哪个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开口顶撞自己，看在周青萍份上，陈振海和煦说：“小丫头，你懂什么，等你见识到了社会的残酷竞争，就会知道财富和地位的重要。”
　　是啊，周柠早就体会到了财富的重要性，从前逛商场一条五千多的裙子，周母连摸都不敢摸，生怕弄脏了那么贵的裙子。
　　有了钱后，周柠有底气，直接把周母瞅了好几眼的裙子买下。
　　可是君子爱财，需取之有道啊！
　　不可否认，周柠爱财，且十分爱财。
　　她想了想：“我尊重常奶奶的想法，不管常奶奶怎么做，我们都支持她。”
　　常秀娟有些动容，强压下喉头的哽咽：“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见常奶奶和周家人转过身去，身后的陈振海说：“只要你们肯帮忙照顾秀娟，我还愿意赠送一亿人民币，给你们周家。”
　　就算小丫头对钱没什么概念，可是小丫头的父母就说不定了。
　　其实陈振海想错了，周建邦和妻子对劳什子一个亿没什么概念，周建邦是个比较容易满足的人，对眼下勤勤恳恳的日子很有盼头。
　　倒是周柠，脚步顿了下。
　　一个亿啊，那是多少钱，就算什么也不做，躺在银行里赚利息，活期存款的年利率为0.35%，一月的利息是多少来着？
　　听说存储高额现金，还可以向银行申请很高的年利率，一年一千万的利息是有的吧！
　　一千万，她要做多少包子，卖多少蜜冰沙和砂糖冰雪冷元子啊！
　　不用每天起早贪黑，不用揉面团揉得精疲力尽，每天咸鱼躺，只要不沾恶习，这笔钱足以够她们家下辈子生活无忧……
　　这样的生活，真是诱人又令人向往啊！
　　以陈振海据说上千亿的身家，一亿对他来说，就像她们普通人的一百块，不是一笔小钱，但在吃喝方面花一百块钱，还是挺舍得的。
　　周柠相信对方不只是说笑，只要她一个转身，陈振海真的会给她一个亿！
　　周柠差点就心动了。
　　见她停下，周父的眼神瞥来，好像在说怎么了？
　　周柠腿脚有点发软，说：“我们赶紧走。”
　　走慢了，她怕自己突然把持不住。
　　周柠并不觉得自己丢人，毕竟把任何人放到她现在的处境，不可能对天上掉下的巨额财富，视若无睹啊！
　　那可是一个亿啊，别说一亿，就是一千万，一百万，周柠都很心动的好伐。
　　周柠试着开口，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早就听说过全聚德的烤鸭特别有名气，难得来京城，下午咱们去吃烤鸭，明天去□□广场。”
　　周父点点头：“还有京城里的刷羊肉，看电视剧里演胡八一和胖子的演员吃得可香了，怪馋人的。”
　　这对父女俩热烈的讨论吃食，吵吵嚷嚷，常奶奶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容，有释然，也有开怀。
　　往事不可追忆，人要向前去看。
　　晚饭后散步，周奶奶和公园里下棋的老大爷唠嗑，知道这附近有专门跳广场舞的地方。
　　怕常奶奶闲下来胡思乱想，周奶奶拽着常奶奶去活动筋骨，很快融入了当地的老年人社交。
　　等陈睿推着坐轮椅的陈振海来时，瞅见常秀娟身边多了个老头殷勤备至，陈振海顿时脸色沉了下来，胸口翻涌，剧烈的咳嗽，咳得快喘不过气来。
　　陈睿帮忙顺着胸口，担忧：“爷爷，你没事吧，我这送你回医院。”


第26章 鸭皮白糖   （二更）酥脆油滋滋
　　陈振海咳得脸色青紫, 双手如鸡爪死死捂着胸口，疼得脊背弯折，艰难喘息着：“不用, 推我过去。”
　　“常女士，从那对老少来到公园后, 就一直盯着咱们, 你认识他们吗？”
　　面前的舞伴开口询问, 常秀娟顺着他的视线扫过去一眼，冷漠收回目光：“不认识。”
　　舞伴细心叮嘱：“最近坑蒙拐骗咱们这些老年人的骗子特别多，常女士一定要小心, 千万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常秀娟点头：“好，我会注意的。”
　　见常秀娟和对方有说有笑，被彻底忽略无视的陈振海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尤其是看到常秀娟和舞伴的亲密举止，气得差点当场呕出一口血。
　　广场舞结束，常奶奶的舞伴发现那对爷孙还没走，当下提出要主动护送。
　　常奶奶开口拒绝：“有晚辈在来接我们的路上。”
　　周奶奶恶心陈振海恶心得紧，巴不得气死陈振海，问面前二人的舞伴：“明天我们还来跳广场舞, 要不约个时间一起？”
　　舞伴说：“这个主意好。”
　　加微信的功夫，周柠按照周奶奶给的定位来到公园, 一眼瞄见坐轮椅的陈振海，立刻转过脑袋, 朝两位奶奶过去。
　　眼见她们离开, 陈睿犹豫地问爷爷：“要不要跟上去？”
　　“回去吧！”说出这三个字，几乎耗去陈振海大部分力气。
　　他得了癌症，靠化疗维持生机, 身体虚弱得很，见到常秀娟多了几分精气神，一番刺激，身体情况更糟糕了。
　　陈振海回私立医院，周柠一行人也回到酒店。
　　因为周柠参赛选手的身份，大赛帮她安排的房间和周父周母不在一个楼层。
　　简单摆设的小单间，一间窗子，采光和空气还算不错，毕竟不花自己的钱，周柠对房间很满意。
　　沐浴完，周柠打开透明面板。
　　【系统消息：熟悉的食物，泛黄的照片，特殊任务——常秀娟的心愿已达成！恭喜宿主完成特殊任务，奖励食谱古方水晶包儿。】
　　一开始周柠没放在心上，以为是技能值和幸运值之类，好像扫到食谱两个字，登时瞪大了眼。
　　系统出品的食谱极为珍贵难得，且尤其味美，例如生煎包和牛肉丸，这两样是包子铺最受欢迎的食物，即便是暑热的天气，依旧有食客点上一碗牛丸汤喝。
　　默念地记下食谱配方，周柠看时间不早，明日还有别的行程，抓紧时间休息。
　　天色灰蒙蒙，周柠一个打挺，掀被起身，等迷迷糊糊挤完牙膏，瞅见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才突然意识到今天不用开店。
　　这该死的规律作息。
　　刷完牙，周柠困意全无，看时间凌晨三点，窗户外夜幕还未散去，又重新回被窝里呆着，翻来覆去睡不着。
　　点亮手机屏幕，看到昨夜11点钟霍时殷发来的消息：【想好了要去什么地方玩吗？】
　　周柠顺手回：【去吃全聚德的烤鸭。】
　　回了消息，周柠点开微博去看，听见微信响了一声。
　　霍时殷：【这个点还没睡，扑棱蛾子成精了？】
　　周柠气鼓鼓着腮帮子：【你不也没睡。】
　　霍时殷：【22点从外地飞回京城，刚睡下。】
　　周柠：【哦，不打搅你了。】
　　霍时殷：【其实京城本地人一般不去全聚德，我可以给你介绍很多好吃的地方。】
　　周柠：【……我还是更想去全聚德。】
　　霍时殷没有再发消息，周柠返回微博，看到微博热搜上霍时殷好像去江城参加商演，当天的状态极佳，粉丝直呼哥哥神颜。
　　周柠赞同地点着小脑袋，不止神仙颜值，现实里比镜头里颜值更高，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腹肌也贼好看。
　　下面有网友转发“恭喜霍时殷杀青”的剧组照片，正中间站着的是《君临》剧组蒋导，导演身边一左一右的俊男美女，分别是男主霍时殷和女主郑婉儿。
　　那天周柠去剧组拍摄时，见过郑婉儿，白皮瓜子脸，大眼睛，长得是真的美，比照片上还美，特别温柔的一位女演员。
　　欣赏了会儿俊男美女，不知不觉间，窗外天边鱼肚泛白，阳光透过云层倾泻。
　　下楼吃早饭，在酒店餐厅遇到同一楼层的参赛选手，因为全国厨王大赛在明天举办，选手们大多都在昨天提前赶来京城，还有一部分今天到。
　　环顾一圈，三三两两选手抱团，周柠没有看见赵腾飞，倒是发现了一同从苏市来的王平。
　　她和王平没说过话，也不熟，自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用餐。
　　见她独自一人，周围选手多瞅了几眼，瞧着面生，便移开目光。
　　*
　　临近十一点，一辆出租停在王府井街。
　　门口两座威武石狮，漆红色梁柱，翻修的古风装潢，重檐屋顶，雕刻着活龙活现的祥兽，雕梁画栋，门上匾额龙飞凤舞的大书三个字，全聚德。
　　霍时殷不明白，全聚德对于老一辈来说，那是时代的印记。
　　来京城不去□□，不爬万里长城，不吃全聚德烤鸭，等于白跑一趟京城。
　　她们五个人，服务员推荐点一只烤鸭，恰好够四五人吃。
　　现场烤制的烤鸭，才美味，等待间隙，服务员上了其它冷拼和其它菜肴。
　　终于等到重头戏烤鸭粉墨登场，整只烤鸭丰盈而饱满，色呈枣红，颜色鲜亮极了，品相完美，阵阵香气往鼻腔里钻，周柠迫不及待咽了咽口水。
　　由专业的师傅，现场手工片鸭。
　　一鸭三吃，烤得滋滋冒油的鸭脆皮蘸上白砂糖，蕴藏一丝果木清香的油脂和白砂糖在唇齿融化，酥脆油滋滋。
　　鲜嫩的鸭肉裹着荷叶饼甜面酱和黄瓜条儿，皮脆肉嫩，肥而不腻，还多汁儿。
　　加点钱，可以熬个鸭骨架冬瓜汤喝。
　　一顿饭，吃个肚饱。
　　接下来，打车去□□广场。
　　从前在新闻里看见过，老兵热泪盈眶地朝□□敬礼，虽然周柠幸运的生活在和平年代，但她深知没有先辈们的浴血奋战，就没有现在太太平平的日子。
　　不再是隔着电子屏幕，而是真真切切站在了□□广场，这一刻，周柠心口好像被震了下，有感慨有激动，也为自己日益强大的祖国骄傲。
　　给两位奶奶拍照留念，之后又去买了故宫门票……
　　游玩一天，周柠的总结是京城人真多，哪哪都是人头攒动，路上通行动辄要堵个十来分钟左右，出门旅游，比她开店做生意还累得慌。
　　*
　　全国厨王大赛于今日上午十点，正式拉开帷幕。
　　厨王大赛，在国内是极具分量的一项奖项，因要求参赛者未满三十岁严苛的要求，能够拿到厨王奖杯的，必然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
　　能够来参加本次大赛的，都是各个分赛区最具实力和天分的青年厨师。
　　此次参加厨王大赛的青年厨师共有42人，分为上午和下午两场比赛，得分最高的前十名入围晋级赛。
　　周柠被随机分配在下午的赛次。
　　九点四十分，惊鹭滩度假酒店，会场早已汇聚来自五湖四海的参赛选手。
　　楚北捷举目四顾，没在人群里看见姜雪彦。
　　一扭头，就看到周柠从入口进来时撞见了个人定了定神，楚北捷快步走过去：“阿雪，你没事吧！”
　　又遇楚北捷，周柠吃惊：“好巧。”
　　楚北捷没好气：“别以为是熟人，撞到人不用说道歉。”
　　姜雪彦开口：“你们认识？北捷你误会了，刚才是我没留神撞到了这位女士，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
　　周柠打量着面前撞到自己的人，观他眉清目秀，脸色苍白得看不出一丝血色，纤细的身段包裹在衬衣里，不知道是天生白皮，还是身体有恙。
　　她说：“算了，谁叫你生得好看，我大度原谅啦！”
　　这算调戏吗？楚北捷当时就懵逼了，眼睁睁看着周柠离开，拉着身边的人问：“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姜雪彦回头看向周柠离开的方向：“她是来参加厨王大赛的选手吗？”
　　姜雪彦从未在度假酒店见过她，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只有可能是来参赛的选手。
　　见到周柠，不免想起她在苏市决赛发表获奖感言的操作，楚北捷一脸便秘之色：“阿雪，以后你遇到这个女人一定要离她远一点，不然你会被她气死。”
　　姜雪彦觉得楚北捷对周柠可能有什么误会，他就觉得周柠说话挺有意思，看着挺好玩儿。
　　却说周柠姗姗来迟，尽管提前一个小时出发，还是被堵在半路上，在比赛开始前十分钟，终于赶到参赛地点。
　　现场，周柠见到了王平和赵腾飞，与其它选手抱团不同，她们三人谁都没有主动找对方说话。
　　有一半选手的比赛安排在下午，几乎所有选手都来到了现场，一则是过来了解比赛规则，二则是提前了解竞争对手的实力。
　　台上主持人活跃着气氛，现场热闹极了。
　　当指针指向十点整，主持人开始为大家介绍比赛规则……
　　当主持人逐一介绍上半场的参赛选手资料，又陆续介绍到今天邀请的评委。
　　周柠望见在会场入口撞到自己的年轻男人，坐在了评委席，听主持人介绍，他好像是惊鹭滩度假酒店的姜总来着。
　　总之，也是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二代。
　　听这位姜总说话斯斯文文温温柔柔的，不像是蛮不讲理的人，应该不会因为她刚才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给她穿小鞋。
　　说来，她也是夸他长得好看嘛！
　　再说了，本来她好好的走着，被对方撞了，她都没责怪对方，这位姜总应该不至于小心眼。
　　周柠吁了一口气。
　　她正要移开目光，评委席里的姜雪彦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看来，笑容如春风暖阳般和煦。


第27章 松鼠鳜鱼   五毛辣条，一听就不高端没有……
　　周柠也回以微笑, 自然的从评委席移开目光。
　　上半场比赛，有赵腾飞和王平在内，共有21位参赛选手, 最后仅有前十名能够入围晋级赛。
　　即便在苏市分赛区，见过赵腾飞和王平出神入化的刀工和雕工, 眼下再看, 周柠仍是一脸惊艳之色。
　　这两人基本功底扎实, 一看便知没有十几年的磨砺，做不到动作如这般行云流水。
　　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 所谓天之骄子，万众瞩目的光环，哪有什么天赋异禀，一夜成名的天才！
　　在厨艺一途纵使天赋过人，也要日积月累，潜心钻研，光凭天赋，万万不够。
　　周柠之所以能进入苏市分赛区决赛，在她看来, 自己只是靠着做面点，不那么依赖刀工。
　　否则在刀工上, 她就被否决掉，能进入决赛, 她和赵腾飞同时拿第一名, 只有侥幸罢了。
　　所以对于来京城参加比赛，她心里没底，更希望潜心钻研钻研, 她不自信。
　　世事无常，因缘际会，横竖都要走一趟京城，周柠想，那她顺便来参加个比赛……
　　不抱什么期待，就只是来看看汇聚全国优秀青年厨师的比赛，有多么精彩。
　　胡思乱想间，后排位置有人挤进来，引得周围人不满。
　　周柠扭头去看，和后排的项文斌对视上。
　　项文斌顶着黑眼圈，眼白里布满红血丝，发丝有点乱，看着风尘仆仆，不复见在苏市分赛区决赛时的意气风发。
　　周柠瞅对方时，项文斌也认出了她来，虽然比赛场上她蒙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润的眼眸，但她气质太特殊了，项文斌一眼认出。
　　她是那个擅长中式面点，刀工却很废的小废物。
　　叫啥来着，不记得了。
　　项文斌下意识抓了抓蓬乱的发丝，维持自己的形象：“你是苏市来的选手吧！”
　　周柠点点头，乖巧说：“是啊，您这幅模样……”
　　“我喜欢旅游，刚从泰国飞回来。”项文斌笑着说。
　　不知为何，周柠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一丝无奈和苦涩。
　　喜欢旅游，也不必把自己搞成这样吧！
　　双方打过招呼后，安静下来，各自观看现场的比赛。
　　赛场中各位选手的刀工操作，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王平挑选了一条活碰乱跳的鳜鱼，握着刻刀，他手指灵活的把一个胭脂色果肉的萝卜，雕刻成栩栩如生的花卉……
　　赵腾飞的食材是一只正值青春期的鸭子，宰杀褪毛……
　　周柠的视线从赵腾飞身上挪开，落到赵腾飞身边的参赛选手，然后逐一去观察，去了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平斩下鳜鱼的鱼头，刀面横切去掉鱼骨，细细刮去鱼肚上的黑膜，很大程度上能消除鱼腥气。鱼皮放在砧板，鱼肉朝上，用刀斜切鱼肉，深度约莫鱼肉的五分之四，再反方向斜切，构成菱形刀纹。
　　鱼肉深度稍浅，则不够让鲜美的鱼肉入味儿，深度稍重，则会切破鱼皮，直接影响到菜肴的品相和味道，这一步极为考验厨师的刀工。
　　裹上淀粉的鳜鱼下油锅开炸，金灿灿的表皮，一块块鱼肉簇拥分明，等王平摆好盘，浇上他独门秘制的汁儿。
　　红彤彤的汁儿一浇，让这道松鼠鳜鱼有了灵魂。
　　当王平摆好最后一朵胭脂萝卜花，主持人举着话筒：“好，时间到，请各位参赛选手停止手里的动作。”
　　比赛区，食物的芬香混杂，周柠听见身边观众们不知道第几次吞咽口水的声音。
　　王平的松鼠鳜鱼，品相完美，鱼肉鲜甜，评分8.3，成功让他入围晋级赛，而赵腾飞烹煮的神仙鸭子，鸭子上锅蒸制三炷香的，直到香灰燃尽方止，这种烹饪方式，使得鸭子肉烂骨酥，咸香淳浓，据古籍记载，因这道鸭子酥烂，十分适合老人家食用，因此得名神仙鸭子。
　　赵腾飞的神仙鸭子，也得到评委的一致好评，评分8.5，成功入围。
　　除了王平和赵腾飞外，现场还有一位叫柳依然的选手，拿到目前全国厨王大赛的最高8.7分。
　　“厨师行业阳盛阴衰，难得在厨王大赛见到几个女选手，没一个好看的，听名字还以为是个漂亮小姐姐，居然是个坦克。”
　　耳后传来油腻的男声，周柠循着声音看去，是坐在她斜后排位置的一个臃肿肥胖的年轻男人，脸上长着痘痘，看着就特别倒胃口。
　　胖胖的青年男人见到周柠，眼中闪现一抹惊艳，就听周柠开口询问：“坦克是什么意思？”
　　胖胖青年解释：“就是说女生有点胖的意思，该减减肥。”
　　周柠轻轻“哦”一声，清润的眼眸无辜：“你也不瘦啊，凭什么对女孩子指指点点。凭你是一坨牛粪，鲜花就该绽放给你看吗？”
　　胖胖青年恼羞成怒：“你……”
　　胖子身边的朋友拉了他一把，劝说：“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好像也是来参加比赛的选手。”
　　胖胖青年：“是吗，正好我也是下半场比赛，到时候有你好看。”
　　对于这样幼稚的威胁，周柠笑笑：“我当然比你好看，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说罢，她不再理会某些油腻男，专心去看比赛。
　　项文斌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王平和赵腾飞身上，听见身边吵吵嚷嚷，盯了周柠几秒，摇摇头。
　　他发现，这位选手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惹出一堆事儿。
　　换作项文斌，他当作没听见就好了，比赛当前为了一点小事跟人起争执，实为不明智之举。
　　直到上半场比赛结束，仍是柳依然以8.7的高分领跑。
　　观众席上的人散去，周柠和周父走出会场，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她下午两点还有比赛，回去居住的酒店，路上往返的通勤时间都要花两个小时，干脆留在惊鹭滩吃饭休息。
　　点了酒店几道招牌菜，花掉六百多块钱，人均三百。
　　虽然有些小贵，但惊鹭滩的服务和菜品真是没话说。
　　绿油油的一盘清炒豌豆尖儿，价格88元，虽然贵，真的是很鲜嫩。
　　周父忆起往事：“想当年我来京城参加全国厨王大赛，中午窝在一家饺子馆吃的午饭，那羊肉饺子皮薄馅儿大，一点不膻，一看就知道用料是特别新鲜的羊肉，贼香了。”
　　听着描述，周柠很是向往：“还记得位置路线吗，等比赛结束，咱们去看看饺子馆还在不在？”
　　父女俩一拍即合。
　　“你好，请问用餐还满意吗？”
　　和煦如春风暖阳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周柠抬眼，撞进融化冰雪的一双茶色眼眸里。
　　望向面前如冰雪捏就的人，她以为姜雪彦只是例行公事问一问客人，于是如实说：“都很好，就是有点小贵，不过这里的环境和服务真的很值。”
　　姜雪彦温温一笑：“有点贵吗？这样啊，祝您用餐愉快。”
　　周柠没当一回事，等结账的时间，服务员说已经有人替她结过账了。
　　不知为何，周柠想到了那位姜总。
　　举目四顾，不见姜雪彦的人。
　　节目组有给参赛选手提供休息场所，周柠习惯性睡了个午觉，一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进入比赛会场，周柠在人群里张望，最后锁定了目标。
　　和周父说了一声，周柠朝姜雪彦的方向走去：“你好。”
　　姜雪彦和楚北捷一同看来，见到周柠，楚北捷皱了皱眉心：“你又来干嘛？”
　　周柠回：“我不是找你，我找这位姜总。”
　　姜雪彦对楚北捷说了一声：“我单独跟她说几句话。”
　　然后，姜雪彦大步往安静的角落过去，走了两步，停下，看向立在原地的周柠：“过来呀！”
　　周柠怔了下，抬步跟去。
　　耳边嘈杂声远去，来到安全通道，周柠开门见山：“姜总，我想问下那顿饭是不是你帮我结的账？”
　　姜雪彦点了点下巴，说：“姜总，好严肃啊，不如叫我姜雪彦，或者跟北捷一样叫我阿雪也可以。”
　　说实话，一开始周柠没想到姜雪彦，想到的是楚北捷。
　　这里她只跟楚北捷有过交集，又觉得楚北捷不太可能，于是想到了吃饭时遇到的姜雪彦。
　　周柠掏出手机：“我把饭钱转你，虽然有点小贵，但也觉得很值，真不是想要吃白食。”
　　看她着急的小模样，姜雪彦有点好笑：“我只是觉得跟你说话很有意思，心情很好，所以想请你吃一顿饭，给你带来心理压力，我很抱歉。”
　　姜雪彦的行为举止，让周柠觉得这人真的好温柔，明明只是好意，却还要跟她道歉。
　　她说：“没关系的，我把钱还你。”
　　姜雪彦欣然接受，又说：“那改天我请你吃饭。比赛快开始，你先回去吧！”
　　等周柠离开几分钟后姜雪彦从安全通道走出。
　　却说周柠一出现，被两个中年男人叫住。
　　“周老板，刚才在选手区找了好一圈，终于见到你。”
　　她定了定神，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老实巴交的，瞧着有几分眼熟。
　　见她目露迷茫，中年男人说：“你不记得了，我是史旦旦化肥厂家。多亏了你，我的工厂起死回生，咱们说好一万块的酬劳，我是来还你一万块的。”
　　周柠吃了一惊：“所以你大老远从苏市赶来京城，就是为了还我一万块？我不着急的，你先把工人们的工资发了，以后赚到钱再说。”
　　中年男人解释：“不是的，我是来京城旅游的，最近好多经销商来订货，签了订单给了定金，工人们工资都发了，我就寻思顺便把周老板的钱给结了。”
　　周柠问：“你真的不缺钱？”
　　中年男人说：“真不缺。”
　　转完账，史旦旦厂家像周柠介绍他身边的同龄男人：“他是我的好朋友，是一家辣条厂家……”
　　周柠：“……”
　　什么五毛辣条，一听就不高端没有逼格。
　　虽然上学时她也爱吃辣条，尤其是某牌的火爆鸡筋，可谓是曾经校园里的网红辣条。
　　但要给五毛辣条打广告啥的，周柠果断拒绝。
　　周柠一脸抱歉：“我不打算接广告了，而且这次节目组不是网播，是提前录制，即便节目里说了广告词，后期人家剪辑组会都给你一刀剪。”
　　辣条厂家：“能不能给帮忙想想办法，我的辣条厂现在工资都快发不出来……”
　　又来卖惨这一套，周柠觉得可能是史旦旦化肥厂家不老实，提前给支了招。
　　周柠问：“请问是哪个品牌厂家，还有你能给我什么？”
　　辣条厂家咬咬牙：“一半辣条厂。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向你简单的介绍我的产品。”
　　玩这么大？简单了解下对方的品牌，是个老牌子，她一脸狐疑：“毕竟是入口的东西，让我先想想。”
　　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她总觉得是个坑。


第28章 水晶包儿   （二更）樱花粉色的馅儿……
　　两点整, 下半场厨王大赛正式开始。
　　台上主持人又重新讲解了一遍比赛规则，镜头扫向台下，一名场外主持拿着台本, 一一介绍每位参赛选手。
　　当念到周檬时，双方对视, 主持人和参赛选手皆是一愣。
　　周柠心想：这不是苏市分赛区主持人, 他什么时候也跑来了京城！
　　而饱受摧残的男主持一脸便秘之色, 本以为这位周檬选手离开苏市，终于放过他和他的同事，去祸害京城的同行主持们啦……
　　那时候, 还有点幸灾乐祸来着。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有位在京城任职的前辈看过他主持的台风，向台里领导提了一嘴。
　　来京城的前一晚，他高兴得一晚没睡着，来京城后，被安排一档户外游戏的场外主持，也没想过能跟这位选手再次相遇。
　　本来做户外主持，虽然太阳有点晒，但参赛选手都比较正常, 也很开心。
　　结果上半场厨王大赛的一位场外主持临时闹肚子，台里得知他主持过苏市分赛区决赛, 领导当即发话，让他过来顶一期。
　　于是, 出现了下面他乡遇故人的场面。
　　只不过, 他乡乍逢故人，彼此都不愿搭理对方。
　　在周柠看来，来京城一趟也不错, 除了王平和赵腾飞，别人都不知道她的黑历史。
　　结果一个个熟人，如雨后春笋的冒出来。
　　来参加比赛时，周柠也想过要不要带口罩，已经被人扒出身份来了，这时候再戴口罩遮掩，有点掩耳盗铃。
　　等介绍完18号选手资料，换好统一厨服的周柠走上比赛区。
　　站定在自己的台位后，周柠感受一道带着恶意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抬起眼眸迎上。
　　不出意外，扫见上午坐她后排位置的油腻男，他是12号参赛选手刘东，统一的厨服，穿在别的选手身上笔挺，包裹在他两百斤的身体，外面的扣子都扣不上，不伦不类。
　　她没憋住，噗嗤笑了一声。
　　顺着周柠的眼神，刘东低头瞄了一眼自己一圈一圈的肚子，哪里不明白周柠是在嘲笑自己，顿时气急败坏。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可以嘲笑议论女孩子的身材，给女孩子身材评分，恶臭至极，却在别人嘲笑到他的时候，而无法接受。
　　周柠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有的人天生喝水都能长肉，周柠不歧视肥胖，她爸爸身材微胖，也有双下巴，笑眯眯的，好脾气，是个可爱的胖子。
　　周柠歧视的是那些本身素质和人品不怎么样，张口闭口谈论女性身材的油腻ws男。
　　这一会儿功夫，所有参赛选手资料介绍完毕，接下来进入正题。
　　和苏市分区赛几乎一样的规则，每位参赛选手可以选择十种食材，包括调味料在里面。
　　扶着小推车先拿了一袋面粉，周柠来到保鲜柜挑选猪肉，看上一块新鲜的后腿肉，手抬到半空，被一只胳膊抢先一步夺走。
　　刘东手握那盒冷鲜猪肉，威胁：“要是你现在向我求饶道歉，我就把肉让给你。”
　　周柠迷茫地问：“你说什么？”
　　刘东说：“只要你向我道歉，我就把肉给你。”
　　周柠眨着清润又无辜的眼眸：“什么？”
　　刘东耐心地又重复一遍，待瞧见周柠扶着推车越过他，立即明白她在耍他。
　　周柠脚步一停，眼神又落到一块羊肉上，刘东二话不说，抢走了羊肉。
　　她又看上一块鸡胸肉，刘东又抢了走，把鸡胸肉放进推车后，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已经选好了主要食材，食盐和大豆油蚝油酱油，还有五味调料没有拿，而刚才脑子一热抢走周柠的食材，已经占据了三个名额，现在只剩两个名额。
　　刘东有点后悔，伸手想把鸡胸肉拿出来换调味品，一旁的主持人开口制止：“12号选手请注意，本次赛场规定一旦食材放入购物推车，则不允许更换，请遵守比赛规则。”
　　节目组的镜头推近，刘东气得面红耳赤。
　　周柠做了个鬼脸，踮着脚尖取下保鲜柜最上面的一盒甜虾，一盒猪板油。
　　她停在那盒猪肉面前，本就是刻意，要是刘东不使绊子，也不会吃亏上当嘛！
　　虾仁里需要加入猪油调和，周柠不需要大豆油，陆续挑选了酱油蚝油食盐等各种调料后，按周柠的计算，还空出两个名额来。
　　她拿了黄豆和辣椒放推车，回到比赛区域。
　　栽了跟头的刘东，时不时朝周柠所在的方向瞄一眼。
　　然而周柠只要进入揉面的玄妙状态，对于外界的人或事，都自动被她屏蔽。
　　揉好加入食用碱的面团，并没有发酵，被先放置一旁，周柠处理这盒甜虾，没有拿刀切成细丝剁成肉馅，而是将虾仁切成小块，然后用一根木棍敲打着。
　　如周父每日敲打牛肉丸一样，把碎虾仁丁敲打成虾肉泥，加入熬好的猪油，适量酱油蚝油，拌上切得细细的白葱丝，放到节目组冰箱冷藏。
　　场外主持看得心惊肉跳，害怕周柠闹幺蛾子，可等了一会儿，只见周柠取来石磨，开始磨被清水泡得发胀的黄豆……
　　台上主持人也纳闷得紧，发挥他的思维：“看这位选手挑选的食材，她似乎准备制作包子，可她又开售磨豆浆了，不知道是什么菜肴，我倒是开始有些期待了。”
　　一个小时后，磨好的豆浆在锅里沸腾开来，周柠捞起豆皮，放置一旁，晾干。
　　这时候，她开始处理面团，案板撒上一抹干面粉，切成的小剂子，拿擀面杖摊开，数张面皮撒上点干面粉垒在一起，拿擀面杖抻得薄薄的。
　　把面皮放置头顶，隐约可见微弱灯光透进，一张好的水晶面皮，就是这种薄而不失韧性。
　　从冰箱取回腌制的虾仁馅儿，取水晶皮包裹住饱满的冻肉馅儿，放到蒸锅里隔水蒸10分钟即可。
　　闲下来，周柠把晾得半干的豆皮切成菱形片状，热锅下猪油，豆皮倒入锅里微炸。
　　剩下的热油往切碎的辣椒碗里一淋，动物油脂和属于辣椒独有的浓烈芬芳，弥漫在空气里。
　　即便有机器抽去部分油烟，仍是有阵阵香气，辣而不燥。
　　有的选手闻见这股辣椒味儿，精神一震，有的选手心烦意燥，譬如刘东。
　　因为存着炫技艳惊四座的心理，刘东准备的菜肴步骤繁杂，一开始为了恶心周柠故意拿走那盒猪肉，结果被周柠坑了一把。加上刀工的失误，浪费了点时间，他有点急躁，闻见这股辣子油的味儿，更是心梗，不知道周柠又在搞什么名堂？
　　周柠往油炸过的豆皮上浇上一勺辣椒油，撒上碧绿葱丝，搅拌至每一片豆皮都浸上了辣椒油，然后，她站在比赛台上吃着辣豆皮，悠闲看别的选手火急火燎……
　　现场观众：？？？
　　现场主持：？？？
　　场外男主持：？？？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亏他还天真的以为这位选手已经洗心革面，不搞幺蛾子。
　　观众席上，有小姑娘吞咽了口水：“我怎么觉得这位18号选手的辣豆皮，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另一个小姑娘吸了吸鼻子，附和：“我也觉得，看着又脆又辣，现在市面上的辣条都是甜辣口，一点也不刺激。”
　　明明是来看厨王大赛，两名小姑娘不知怎的，歪到了辣条上面。
　　看到周柠悠哉悠哉吃辣豆皮，刘东感觉对方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挑衅自己，心态彻底崩了。
　　周柠并不知道刘东的脑补，刚才制作完豆皮，听见系统的提示音，她抬目朝观众席看去，望见了项文斌，他身边还有赵腾飞，也不知这两人上次加了微信聊了些什么，突然关系变得亲密起来。
　　因为项文斌在场的缘故，她按捺住查看系统消息的冲动。
　　看时间，快要收尾了。
　　直到比赛结束的最后两分钟前任，周柠从蒸笼里取出餐盘，用辣椒油和酱汁儿勾勒几笔，放上一朵西兰花点缀。
　　音响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进入最后倒计时10秒，9秒……”
　　当主持人喊停下时，所有参赛选手不约而同停了动作。
　　最后几秒，刘东手忙脚乱，只来得及装盘，连点缀都没完成。
　　刘东的眼神从餐盘里挪开，落到周柠身上，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因为赛前被这个18号打乱了步骤，他也不会出这么大的差错。
　　身穿旗袍的高挑礼仪小姐逐一捧上菜肴，送到评委席。
　　主持人举着话筒，为大家介绍每一道菜品的名字和选用食材。
　　“这道菜是鲜蛏萝卜丝羹，是一号选手钱……”
　　……
　　“接下来是12号选手刘东带来是一道火腿镶豆芽，这道菜制作极为困难，要将火腿丝塞进细细的豆芽梗里，可以说是非常能考验一个厨师的耐心和刀工，有请礼仪小姐为我们揭开它的庐山真面目。”
　　餐盘盖被揭开，只有几根豆芽稀稀拉拉，没有观众们想象之中的神奇，冷场两秒，主持人快速拾起气氛：“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火腿镶豆芽不在多，味美则行，有请各位评委老师品尝，给出对这道菜肴的评分。”
　　姜雪彦一眼扫过去，约莫有十来根豆芽，这道菜本就不是吃个味美，主要是菜品本身的难度，而这位12号选手显然不够沉心和耐心。
　　其余四位评委分别给了6.2，6.1，6.2，6.0，姜雪彦取了个平均分，给出6.1分。
　　得到这个分数，刘东脸色僵了僵，除非后面的九位选手分数全部低于自己，否则他根本没可能入围下一场晋级赛。
　　心里这么想着，刘东不肯面对现实，还是抱着一点希望。
　　他都入围不了晋级赛，18号更加没可能。刘东很笃定。
　　……
　　“18号选手周檬的水晶包儿，采用甜虾虾仁手打而成的肉馅儿，据说因面皮透明如水晶，因而得名水晶包儿。”说起这位选手，主持人脑海里立时浮现她一边比赛，一边做辣条吃的操作，总之一言难尽。
　　当礼仪小姐揭开餐盖，十个饱满而水润的水晶包儿簇拥在一起，面皮净白如雪，晶莹透明，隐约可以瞧见水晶包儿肚里裹住粉樱色的肉馅儿。
　　光是看卖相，现场已经有观众忍不住咽口水起来。
　　姜雪彦夹起一只水晶包，看着这个圆滚滚的包儿，憨态可掬的模样跟它的主人神似，有点不忍下嘴。
　　“这个水晶包儿不止面相佳，味道也不错，这种海鲜本身具有腥气，调料稍重，会掩盖食材原本的鲜甜，而你做的很好，我吃到的只有虾仁的甜，我愿意给你9.1分。”
　　“我同意，这是我目前为止，品尝到的最惊艳的一道菜品，我给9.0分。”
　　“我给9.0分……”
　　“9.0分”
　　姜雪彦味觉极挑，可吃到水晶包儿时，小小的惊讶了下。
　　面皮纤薄而又有韧性，除了馅料儿味道调得稍重一分，竟然挑不出别的瑕疵，他觉得只要周柠稍稍改善下，足以和很多有名面点大师齐名。
　　而她却是这样的年轻，只要她肯，他甚至愿意花百万薪酬，应聘她来惊鹭滩。
　　姜雪彦压下心头的震荡，说：“我给9.0分。”
　　主持人宣布，周柠平均分9.0。
　　其实随着13号选手拿到7.5分，刘东明白自己不可能入围晋级赛，可周柠拿到目前最高分9.0，刘东不能接受，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说18号在比赛区做辣豆皮吃？大赛又没有规定选手只能制作一道菜品，提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他觉得自己是因为被周柠坑，才导致比赛失利，不然，以他精心准备的火腿镶豆芽，必然以刀工艳惊四座！
　　他将自己没能入围晋级赛，全部怪在周柠头上。
　　刘东的目光一直锁定住周柠，企图从她身上找出破绽。
　　不止是刘东，成功入围晋级赛，众多束视线凝聚在周柠身上，很多人之前并未把她放在心，此刻充斥着审视和打量。
　　而当事人周柠，并没想到自己不但能成功晋级，还这么高调，她不能调出系统查看，所以并不知道系统给水晶包儿的评分是多少。
　　走出参赛区，周柠朝周父的位置过去，周父笑眯眯对身边观众席介绍：“这是我闺女儿，长得好看，天赋也高……”
　　旁边参赛选手亲友：“……”
　　周柠差点捂脸：“爸，别吹了。”
　　“你叫周檬吧！”见周柠转头，项文斌又说：“刚才我看了你的比赛，除了刀工以外，我发现你在面点一途，真的很有天赋。”
　　除了她爸，连厨王也说她有天赋，然而周柠有系统，她知道自个儿的天赋不过才到及格线罢了。
　　她有点心虚：“天赋谈不上，只能笨鸟先飞。”
　　项文斌目露艳羡，这么有天赋的一个女孩子，还这么年轻，将来一定能大放异彩啊！
　　真是令人羡慕。


第29章 羊肉饺子   （一更）这算报备吗？……
　　聚光灯下, 主持人在介绍19号的菜品，台下，周柠身边很是热闹。
　　其实项文斌根本没打算特意来看周柠比赛, 他来是因为赵腾飞，赵腾飞似乎对周柠很看重, 于是项文斌分出两分目光在周柠身上。
　　这一看, 就看出了与众不同。
　　项文斌不得不承认, 自己差点看走眼，如果说周柠能在苏市分赛区决赛拿到第一名，有撞大运的成分, 但来到人才济济的全国厨王大赛，还能有如此亮眼的成绩，不可能只是运气。
　　虽然项文斌没有品尝过周柠制作的食物，但现场的五位评委每一位都是味蕾十足挑剔之人，能给出这样的高分，足以可见周柠实力不俗。
　　项文斌作为18届厨王的身份，能主动来找周柠说话，本身存着点结交她的意思。
　　周柠没有那股天才傲气，说话谦虚, 项文斌对她颇有好感，他从一开始打出“小废物”结论, 到现在认真看待她，并想跟她交好。
　　两人各怀心思攀谈几句, 项文斌和赵腾飞离开。
　　后面的选手, 已经不必再看了。
　　项文斌离开时，周柠听见他们要比赛什么的……
　　自从上次在苏市分赛区，项文斌对赵腾飞和王平格外关注, 不知道是不是周柠多想，她总觉得项文斌这些怪异举止，可能跟她有关。
　　谈话间，评委给后面三位参赛选手评点完，并未再出现选手得分高于9.0，而周柠以9.0高分，暂时遥遥领先。
　　结束比赛离开会场，周柠望见等在出口的化肥厂家和辣条厂家，目露惊喜，一同走来。
　　辣条厂家犹豫开口：“周老板的谨慎，我可以理解，随时欢迎你来苏市考察。”
　　周柠想了想，说：“后天我还有比赛，正好明天有时间，可以跟你飞回去考察工厂。”
　　辣条厂家笑得脸上褶子都挤在一处，拍板道：“行行行，什么时间我都可以。”
　　双方交换了联系方式，周柠对面前两位老乡说：“你们先回去吧，我也要回酒店。”
　　“周柠。”
　　身后有些耳熟的男声，周柠皱了皱眉，朝身后瞥去一眼，匆匆钻入一辆出租车。
　　陆盛大步追过去，还是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出租车驶走。
　　他随口询问了身边助理，得知全国厨王大赛在惊鹭滩度假酒店举办，陆盛一脸若有所思。
　　被琐事绊住的姜雪彦，走出会场时，环顾周围，在乌泱泱人群里搜寻着一道身影。
　　身边的楚北捷好奇问：“找谁？”
　　姜雪彦说：“那个被我撞到过的女孩子。”
　　楚北捷冷抽一口气：“阿雪，你找那个女人做什么？”
　　卧槽，不会出现电视剧里两个情如手足的兄弟，最后因为一个女人手足相残的狗血桥段！
　　霍时殷和姜雪彦从小到大爱好基本一致，楚北捷盯着姜雪彦，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姜雪彦对楚北捷说：“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很欣赏她，想要聘请她来惊鹭滩。”
　　原来如此，楚北捷松了一口气。
　　如果现在他告知姜雪彦，这女人就是霍时殷主动说话的小姑娘，不知道会不会好心办坏事，反而让姜雪彦更起了好奇心。
　　算了算了，还是别说了。
　　酒店门口发生的这一幕，周柠不知道，但是在惊鹭滩遇见陆盛，这让她很不舒服。
　　京城这么大，怎么又偏偏遇到陆盛，遇到陆盛，就离不开王亚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跟出租车师傅说了大致地址，出租师傅是本地人，对周围路线和有哪些老铺子娴熟于心：“你们说的是于家羊肉饺子馆吧，不过他们那边拆迁，搬到了别的地方，还去吗？”
　　周父和周柠异口同声：“去。”
　　到了地方，周父望向路边不起眼的一家小馆子，很惊喜：“对，我记得这块招牌，跟二十多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离吃饭还早，饺子馆食客不多，只有一位身穿唐装的老人家，须发皆白，面露红光，看着精神头很不错。
　　瞧见唐装老者大口吃着羊肉饺子，肉香四溢，周柠被勾起了馋虫，五脏庙开始闹腾起来。
　　周父冲里面喊：“来一斤羊肉饺子。”
　　厨房里的店家应了一声，瞧不见人影。
　　等待食物上桌的间隙，周父打量了一遍店铺摆设：“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二十多年过去，这家饺子馆还在。二十多年前我来京城参加厨王大赛，虽然没能入围晋级赛，可今天我闺女儿入围了晋级赛，咱们还能一块儿吃羊肉饺子，真是不敢想。”
　　周柠一脸愁容又无奈：“爸，听你念叨了一路，我耳朵都长茧子。”
　　周父自豪道：“这有啥，我闺女儿就是优秀嘛，还不许人夸了。”
　　过道，另一排餐桌的唐装老人突然开口：“听你们口音，是从苏市来的？”
　　听有人问起，周父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对，我们从苏市来京城，是来参加厨王大赛，今天的晋级赛，我闺女儿得分最高，拿到9.0分。”
　　唐装老人的目光从周父身上挪开，落到周柠身上打量，观察她露在外面的手臂纤细而具有线条感，虎口和掌心并无紧握菜刀的细茧，不是走磨砺刀工和掂锅的路子。
　　“我也听说过全国厨王大赛，很有分量的一个比赛，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
　　唐装老者毫不吝啬的夸奖，周父乐得眉开眼笑：“谢谢，承您吉言。”
　　说话间的功夫，年轻的店家端来羊肉饺子，周父瞧着年轻人眉眼，问：“二十多年前我吃过你家饺子，印象非常深刻。那位店家当年四十左右，如今约莫六十多，唐突的问一下，那位是你……”
　　年轻人说：“那是我爷爷，爷爷回老家安度晚年，我继承了爷爷的手艺，打算把这家饺子馆继续开下去。”
　　周父目露缅怀，又有点遗憾：“下次见到你爷爷，能不能帮我捎句话，感谢老爷子当年一语惊醒梦中人，叫我不为天赋困顿，今天我不但又重返饺子馆，还把我闺女儿也带来参加比赛。”
　　年轻人点点头：“好的，我一定把话带到。”
　　桌上，羊肉饺子皮薄馅料丰富。
　　周柠迫不及待夹起一只羊肉饺子，送进嘴里，轻咬开饺子皮，纯羊肉馅儿的大饺子特别鲜美，浓浓的肉汁儿顺着木筷流淌出来。
　　吸一口肉汁儿，一点也不膻，周柠品了品：“只加入了花椒水、姜末、葱丝和食盐，没有盖过羊肉的鲜，又能提香去膻气，秒极了。”
　　周父囫囵吞了一只羊肉饺子，美得不行，听周柠说到配料，他不信邪又夹起一只羊肉饺子，这次却是慢慢品着：“怎么就你能吃出有花椒水，我吃不出来？”
　　周柠有点不确定地说：“是吗，可能是我吃错了吧！”
　　过道另一边，唐装老者朝周柠看去，眯了眯眼。
　　一斤羊肉饺子，两瓶冷饮，还不到六十块钱，便宜又实惠，父女俩吃得肚饱。
　　她们回来时，天色已经快暗下来，顺道去公园广场接周奶奶和常奶奶。
　　周柠听她奶奶说，陈振海每天都要跑一趟公园，每次都被气得半死。
　　说起这个，周奶奶特别解气。
　　回到酒店房间，周柠迫不及待打开透明面板。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辣豆皮！评级6.8分。水晶包儿！评级9.0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92%，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豆皮是因为当时手上食材名额不够，材料不丰富，当赛场上周柠吃辣豆皮时，就觉得味道比外面卖的辣条好吃那么一点，她相信只要调整些方子，辣豆皮口感会很美味。
　　手机放在床头充电，神疲身乏的周柠脱去外衣，一边往浴室里走。
　　沐浴完，吹干头发，穿着睡衣的周柠定好了明天六点的闹钟，临睡前，看了眼手机。
　　微信显示几条未查看消息。
　　汪甜甜：【店主姐姐，我好想你，苏大的学生也很想你……的生煎包。】
　　周柠回复汪甜甜：【参加完比赛回去。】
　　霍时殷：【比赛还顺利吗？】
　　周柠回复霍时殷：【顺利入围晋级赛。】
　　周柠正准备退出界面，那边霍时殷发来消息：【有没有想过在京城开一家包子铺？】
　　周柠：【忙不过来。】
　　霍时殷：【有时间见面详谈。】
　　周柠委婉地表示：【明天我要飞苏市考察一个工厂。】所以可能没时间。
　　霍时殷又回：【知道了，等你回来，我在为杂志拍摄封面，忙去了。】
　　周柠：“……”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放下手机，周柠抱着枕头翻滚了一圈，因为太累，很快熟睡。
　　京城一栋摄影棚内，灯光道具组在调整，化妆师过来帮忙整理造型，趁着空余时间，霍时殷拿起手机查看，没有看到周柠的回信。
　　盯着她发来最后一条信息，那句“明天我要飞苏市考察一个工厂”，这算是报备吗？
　　他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第30章 番茄炒蛋   安利ljj纯爱频给直男，夺……
　　京城卫视台里。
　　放映室, 一堆明明灭灭的机器，剪辑组三班倒熬夜，加班加点删选素材, 取舍、分解、组接，忙得不可开交。
　　作为这档节目制片人的吴峰, 灌了一大杯咖啡, 揉揉眼睛, 继续浏览被废弃的素材片段，试图从里面找出点惊喜。
　　扫见周柠推石磨磨黄豆的片段，吴峰觉得虽然有点无厘头, 但比起其它参赛选手的中规中矩，这位18号女选手身上有槽点啊！
　　有槽点，比平淡如水要好啊！
　　待又看到别的参赛选手有条不紊准备着菜品，唯有18号选手画风别树一帜，她居然在赛场吃辣！豆！皮！
　　说来也巧，被调来这档厨王大赛节目之前，吴峰是娱乐八卦新闻的制片人，他立即嗅到了这位18号选手身上与众不同的特质，这是一个集槽点和笑点于一身的选手啊！
　　还有18号选手和12号选手不对付的镜头, 稍稍剪辑一下，制造矛盾, 给观众留下悬念，绝对是一个小爆点啊！
　　想到这里, 吴峰赶紧喊来剪辑组组长……
　　*
　　早晨七点的飞机, 到苏市已经是中午十点。
　　一路颠簸，终于来到苏市边缘的一个小镇，不算繁华。
　　知道周柠是来考察工厂的, 乡亲们都很热情。
　　周柠提议先去看看工厂，袁利民却说家里准备好了饭菜，让她们先去吃饭。
　　见推脱不得，周柠和周父对视一眼，前往。
　　午饭是散养的土鸡，宰杀熬成一锅土鸡汤，女主人盛了满满一碗鸡肉给周柠。
　　环顾破败简陋的房屋、家具，周柠扫向把饭碗搁在靠椅，坐着小板凳吃饭的小女孩，一双黝黑的眼睛偷偷瞄来，咽了咽口水。
　　见她看去，小女孩立刻扭开小脸蛋。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一碗鸡肉，周柠拿去分给小孩，小女孩却十分懂事的说：“客人吃。”
　　女主人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正要开口斥责，周柠开口说：“孩子正在长身体，给孩子吃，平时我也不缺这一口。”
　　周父也纳闷：“你们家不是开辣条厂，怎么住的房子……”
　　袁利民叹气：“说来惭愧，以前我们家辣条厂也红火过，前些年被同行竞争者散播谣言，后来一落千丈，于是我抵押了房产向银行贷款，一家人搬回老房子。没想到还是没能挽救起厂子，乡亲们都指着厂子吃饭，我是真的没法子，听说周老板帮老方的厂子起死回生，这才厚着脸皮让老方带我去京城。”
　　老方，是史旦旦化肥厂家。
　　来之前，周柠简单了解过袁利民的辣条厂，是个老牌子，上学时她还吃过这个牌子的辣条。
　　袁利民所说的谣言，周柠也听过，似乎有人谣传这家品牌是用“尸油”制作辣条，才会便宜又那么美味……很假的一个谣言，偏偏很多人信以为真。
　　因为这些，周柠才决定过来考察。
　　胡乱扒了两口午饭，在袁利民的带领下，她们来到所谓的辣条厂。
　　外面墙皮剥落，周柠挑了挑眉梢，跟着袁利民到消毒室消毒，换好防护服，程序十分严格。
　　连手机也要消毒几遍，周父举着手机拍摄。
　　镜头里，周柠有些意外。
　　较之破败的外观，室内的环境和设备窗明几净，纤尘不染，每位员工身穿防护服和佩戴口罩手套，几乎全自动机器的制作方式，比周柠想象中的小作坊干净许多。
　　进入到生产线内部，空旷的室内，仅有一条生产线。
　　袁利民有些不自然：“为了偿还债务，卖掉了部分机器。”
　　周柠又问：“一条生产线每天能产量多少？”
　　袁利民摊开五指：“五百斤没问题。”
　　周柠点点头，五百斤太少了，一条生产线的机器，约莫不超过五万块，日后想要做大做强，必然要投入资金……她就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但结果不算太坑。
　　临走前，周柠对袁利民说：“我尽力了，没太大把握，毕竟苏市分赛区是网络直播，有发挥的余地。而全国厨王大赛的节目组提前录播，放到卫视台播放，要是做得太明显，后期剪辑组直接一刀切。”
　　袁利民也劝慰她：“尽力就好，我其实也没抱太大希望。千万不要有太大压力。”
　　周柠：？？？
　　从京城落地，周柠看了看手机，下午六点半。
　　还有一条霍时殷的微信：【飞京城了吗？】
　　她给霍时殷回了信息，转头问周父：“厨王大赛好像是晚上22:00播出？”
　　周父点头：“好像是。”
　　坐车来到酒店路上，周柠收到霍时殷的微信：【我在酒店停车场等你。】
　　一天连轴转，周柠忙得头昏脑胀，后知后觉想起昨天霍时殷说过等她。
　　从出租车下来，周柠说自己还有点别的事，让周父先回去。
　　周父瞄见她跟人发微信，没有多问。
　　目送周父离开，周柠从包里取出口罩，来到停车场。
　　一路，她东张西望，还给霍时殷发微信，询问安不安全，有没有狗仔？
　　霍时殷没回，只是按了下车喇叭。
　　刺耳的声音，在停车场响起，周柠拔腿跑过去，弯腰去看车室里的人。
　　霍时殷降下车窗：“上车。”
　　周柠拒绝：“不上，有话快说，万一被拍到了，我可以解释说我是来问路。”
　　霍时殷：“……”
　　他拉开车门走下，两条长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周柠面前，站定：“听楚北捷说，他向你预订过酱卤猪蹄，我想预订生煎包。”
　　“可以啊。”周柠瞅他一眼，低头从包里翻找口罩，递过去：“你怎么不戴口罩，幸好我包里有备用的，给。”
　　霍时殷轻叹：“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
　　周柠心跳漏了一拍，又觉得是自己多想：“我不懂，什么？”
　　霍时殷上前一步，脊背微微弯折，目光凝视她：“真的不懂？”
　　四周空气好像被抽去，周柠觉得呼吸受到阻碍。
　　因为离得近，她甚至可以闻见他身上浅淡的松香，她觉得可能离得太近了，导致呼吸不过来，后退一步，想要吸取充足的氧气：“你是不是想赖账？”
　　霍时殷轻笑，拉住她的手腕朝车门走去：“不赖账，你吃饭了吗？我还没吃晚饭。”
　　刚下飞机的周柠脑袋晕乎乎，再回神时，人已经坐在了副驾驶座：“自己做饭，那不是要去你家？”
　　他玩味儿的眼神落到她身上，高大的身躯前倾，周柠清润的眼眸眨了眨，紧盯他：“你干什么？”
　　霍时殷抽开安全带，帮她系好，一本正经道：“没关系，我不跟父母住，家里没人。”
　　这话说的，好像她要对他耍流氓似的。
　　周柠觉得越解释越糟糕，干脆不说话了。
　　马路上车流不息，堵了将近一个小时，驶入一片别墅区。
　　晴翠园，位于京城寸金寸土的地段，不同于栋栋高楼拔地而起的楼盘，这里是一栋栋别墅，也是京城名副其实的富人区。
　　亦步亦趋跟着进入别墅，周柠被眼前庞然大物的建筑小小惊讶了下，有点羡慕，倒不嫉妒。
　　周柠一直特别想买栋别墅，最好带园子，地方宽敞，能种种菜，让家里两位老人有点寄托。
　　周柠一心想着赚外快，买小别墅……霍时殷把她按在沙发里：“你看上去很累，先休息下，今天尝尝我的手艺。”
　　脊背靠在柔软的沙发里，周柠觉得脑子有点麻木，点点头：“好，下次我免费为你生煎包。”
　　看时间，已经八点十分，周柠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调到京城卫视台。
　　播放了几分钟的广告，果然看见节目预告，22:00播放厨王大赛第三期。
　　昨天周六一下子放出两期厨王大赛节目，之后双休，每天播放一期节目。
　　腰间系着围裙的霍时殷，探出个脑袋，问：“你想吃什么？”
　　周柠不挑食，说：“都可以。”
　　没多久，霍时殷解开围裙，端着菜肴走出从厨房：“可以吃饭了，柠柠。”
　　他声音极好听，尤其是喊出“柠柠”那两个字，轻轻的呢喃，好像一片羽毛刮过周柠的耳蜗，带起一点酥麻。
　　她一套深呼吸吐气，让自己恢复平常，来到餐桌前，番茄炒蛋、青椒肉丝、一个丝瓜汤，很平常普通的家常菜。
　　霍时殷取过她面前汤碗，舀了两勺汤：“吃点丝瓜，对皮肤好。”
　　周柠不禁思考，自己皮肤有那么差，晚上回去敷片补水面膜……
　　“在想什么？”
　　听到霍时殷问话，她回：“没想什么。”
　　夹起一块番茄，周柠咬一口，番茄汁儿飞溅出去，还是不受控制地朝霍时殷的方向飞去。
　　她瞧见霍时殷身上的白衬衫印上了番茄汁儿，这一刻，周柠突然有点不敢去看霍时殷的脸色。
　　“对不起，我帮你擦擦。”周柠扯了几张餐纸，倾身过去帮他擦拭。
　　手指隔着餐纸触碰到对方紧实的胸膛，周柠指尖好像触了电，几乎本能要收回手。
　　缩回在半空的手，被另一只大掌握住，霍时殷朝她挑了挑眉梢，抽走她手里的纸巾，自己低头擦拭着污迹。
　　轻抿的薄唇，飞扬的眉宇，他自顾自擦拭的动作，并不狼狈，甚至有那么点不食人间烟火……此时此刻周柠特别想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周柠犹豫开口：“我发现，每次你遇见我都特别倒霉，以后我离你远一点。”
　　霍时殷手中动作停顿了下，歪头看她：“你害我这么倒霉，想一走了之？”
　　周柠没好气：“你非要误解我。”
　　霍时殷把餐纸放在桌上，手掌轻拍了下她的头顶：“所以啊，你得补偿我，吃饭吧！”
　　周柠“哦”了一声，只朝青椒肉丝下筷，对番茄炒蛋有了心理阴影。
　　吃完饭，霍时殷说这地方不好打车，要送她回酒店。
　　一路上，周柠闷着头看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建筑。
　　霍时殷睨她一眼，从她生无可恋的模样看出端倪：“放心，我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知道。”
　　说话间，迈巴赫缓缓停靠酒店门口，周柠拉开车门：“我谢谢你。”
　　偏偏霍时殷一脸严肃，回：“不必客气。”
　　手机铃声响起，周柠接了电话，朝霍时殷摆了摆手，往酒店里走：“爸，我在酒店楼下，知道了，马上回房间看比赛。”
　　回房间后，周柠迫不及待打开电视机，节目已经进行到她用石磨磨豆子，这样周柠心情明媚起来。
　　看到后面吃辣豆皮的镜头也没被剪掉，周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无意间调开电视上的弹幕开关，屏幕上已有数量非常可观的弹幕。
　　【来了来了，为32号打call】
　　【笑掉头了。】
　　【别人比赛，你也比赛，还能搞个辣条吃，真是宝藏的32号。】
　　【辣条针不戳，有点馋了，有本事你挂链接，我买。】
　　【老伙计鞋垫非常好用，感谢32号倾力推荐！】
　　【谁TM给老子安利ljj纯爱频，看男人搞基，给老子站出来。】
　　【hhhhh，安利ljj纯爱频给直男，夺笋啊，大熊猫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周柠捂脸，这一条条弹幕，居然都是看过苏市厨王大赛分赛区的网友，另有网友热情地在弹幕里科普她干过的光荣事迹……
　　她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京城快要呆不下去了。
　　一直播放到选手烹饪完菜肴，镜头简略划过众位参赛选手，画面戛然而止，屏幕前出现“厨王大赛第四期预告”的字眼，留个了悬念。
　　*
　　次日，厨王晋级赛被安排在下午两点进行。
　　本次入围晋级赛的二十名选手对决，只有得分前八名次的选手，才能进入下一轮决赛厮杀，争夺全国厨王大赛的奖杯！
　　因为拥堵的交通，周柠提前两个小时出发。
　　来到参赛选手指定更衣室，周柠换好统一厨服，再次进入会场，周围无数道眼神扫来，她几乎立马想到了昨晚看到的弹幕。
　　越想越觉得这些选手看她的眼神，透着古怪。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陈睿问：“方便找个安静地方说话吗？”
　　因为不待见陈振海的缘故，连带着周柠对陈睿也不待见：“我想，我们不熟。”
　　陈睿不肯死心：“你不在乎一个亿，那么这个厨王大赛的冠军奖杯呢？我爷爷说，只要你一句话，这个厨王奖杯就是你的。”
　　周柠没憋住，笑出了声，劳什子厨王奖杯不能吃不能喝，哪有一亿香啊！
　　有一亿，她买黄金想打多少个奖杯打多少，还是纯金的呢，摆在家里不是更有面儿吗？
　　陈睿被她笑得有点发毛，迷惑不已：“你笑什么？”
　　她摇摇头：“因为你太搞笑了。”
　　周柠转过身去，撞上了赵腾飞和赵安苒。
　　赵安苒也看见了周柠，双方分别撇开脸去。
　　赵腾飞隐约知道点他家和周柠家不合，想了想，往周柠的方向过去：“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注意点项文斌。”
　　虽然周柠隐隐猜到赵腾飞的身份，但她没想到赵腾飞会来刻意提醒自己。
　　她问：“怎么回事？”
　　赵腾飞一头雾水：“我也不是很清楚，自从苏市分赛区后，这位厨王对我照顾有加，还对我说了许多似是而非的话，我听不太懂。但昨天他邀我来了一场私人比赛后，突然变了脸，神经兮兮，特别奇怪，以后你见到这位厨王，最好离他远一点。”
　　周柠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赵腾飞特意过来提醒，她也回了一句：“我会注意的，谢谢。”
　　说曹操，曹操到。
　　周柠站在周父身边，听别的参赛选手说：“上届厨王今天又来看比赛了。”
　　顺着看去，她发现项文斌和王平一起到了会场。
　　因为赵腾飞的话，周柠更加肯定项文斌是为着她来的！
　　就算大家都有金手指，井水不犯河水，为何项文斌这么执着呢？
　　聚光舞台上，主持人例行公事说着开场白，周柠暂时抛开繁杂的心思，让自己投入到比赛中。
　　全国厨王大赛，晋级赛直接按每位选手上轮排名名次，理所应当，周柠是1号选手，第一个被介绍出场。
　　当周柠和场外主持对视时，有点意外又看见了他。
　　场外男主持心里的苦，无法对外人言道。
　　领导说过，只让他来顶一期，结果昨晚22:00播出的厨王大赛第三期，收视率居然一路拔高，网友热烈议论，特别是苏市网友们一个个特别热衷于发弹幕，转发推荐给好友观看，收视率飙升至0.68%……而网络点击量突破了三千万，目前还在不断持续增长中！
　　按照以往厨王大赛的规律，只有最后一期决赛，才会有这么高的收视。
　　节目收视率好，台里领导一乐呵，嘴皮子上下一碰，让他直接暂代了原来的主持。
　　比赛开始前，制片人特意把所有主持人全部叫到办公室开了个小会，让他们多跟那位叫周檬的选手互动，摄影也要时时刻刻紧跟，尽量多拍些素材……
　　于是比赛开始过半，周柠又开始磨豆浆，台上主持人和场外男主持面面相窥，从彼此眼里看出点同病相怜。


第31章 鸡汤海蚌   （一更）手工豆筋辣条……
　　有上次制作豆皮的经验, 周柠熟练地从沸腾的豆汁里捞出豆皮，晾干放凉，垒在一起, 刀切成大小一致的长条形状，整齐叠放在圆盘, 保证每一片豆皮浸满了辣油, 她戴着手套, 认真地把浸着辣油的豆皮卷起来，一根手工豆筋便成功诞生。
　　不一会儿功夫，盘子里已经有二十多根豆筋卷, 复而淋上一勺浓烈而芳香的辣椒油，枣红色的油脂顺着豆筋淌到净白的盘底，点缀几粒碧绿葱花，红绿交错，色香俱全。
　　周柠从节目组冰箱取来冷冻肉馅，揉好的发酵面团切成一个个小剂子，她手指灵活，一套捏包子皮皱褶的动作娴熟于心。
　　周柠本就生得好看，白净脸, 明净清澈的眼眸，挺鼻粉唇, 可明艳可清丽，穿着厨王大赛节目组统一雪白色厨服, 肤色稍黄暗淡些, 则会显脸黑，而穿在周柠身上，衬得她面色白皙红润, 如明月生晕。
　　周柠的手指修长而白皙，一个个白胖的小包子在她翻飞的手指下诞生，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每一个步骤都是那么的自然，连在监视器前的总导演看到眼前的画面，目露惊艳，这是一场眼球上的秀色可餐啊！
　　仿佛为了今天的舞台，她早就演练了千万遍。
　　跟拍的摄影师从耳机听到总导演的命令，立即执行，将镜头朝这位1号选手推近，捕捉她近乎完美的侧脸和手指间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只要周柠一碰到面粉面团，她的全部心神都会集中在这一方案板，对于外界无知无觉。
　　同周柠的淡然不同，当镜头推近时，王平手上的刻刀偏移了一公分，前面他参加的几场比赛，虽然偶尔会有镜头扫来，但有一定距离感，不像今天的赛场这么多的摄像头时时刻刻监视着参赛选手。
　　对，在王平看来这些摄影机，和监控没什么两样，这样他浑身不自在。
　　面对摄像机器的逼近，王平心绪不宁，接下来的比赛处处出现失误……
　　台下观众席，项文斌对王平的心情，由期待转为失望，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人？
　　还是先看下去再说，想着，项文斌从王平身上移开，分去三分注意力在周柠身上。
　　他发现周柠心态特别稳定，即便镜头恨不得快要怼到她脸上，依旧是一派我行我素的作风，等到包子二次发酵的过程，闲下来的周柠甚至还当着镜头，展示了自己制作的辣条，并且愉快地吃了起来。
　　项文斌脑袋里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会不会是她？”
　　项文斌的想法，周柠全然不知，既然来参加比赛，虽然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态，但她也会全力以赴。
　　细数一圈自己所擅长的，最后周柠决定今天晋级赛制作一锅平平无奇的生煎包。
　　这是系统最开始给出的生煎包食谱，是周柠探索中式面点迈出的第一步，也是她目前最具心得，且拿到过系统评级9.2的高分。
　　周柠几乎敢肯定，她可以凭生煎包顺利入围全国厨王大赛决赛！
　　在生煎包出锅装盘的时候，耳畔传来“叮”地一声，周柠没有去看系统消息，专注地用食材做点缀。
　　台上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最后一分的时间，请各位参赛选手抓紧时间。”
　　“最后的倒计时10秒，9……”
　　周柠拍了拍手，闲适立在一旁，和其它选手动作慌乱形成强烈对比。
　　主持人高昂的嗓音：“最后一秒，时间到，请各位参赛选手停止。有请我们厨王大赛节目组最青春活力的礼仪小姐，把1号参赛选手的菜品送至评委席。”
　　当礼仪小姐揭开餐盖，一股属于麦子独有香甜迎面而来，圆润而白胖胖的生煎包簇拥着，撒上黑芝麻和点点碧色葱花，铺着一片生菜叶的生煎包底部被油煎得金灿灿，看上去卖相不错，可惜在网罗了全国青年优秀厨师的比赛场上，对比其它选手的大肆炫技，1号选手制作的一盘生煎包，显得平平无奇。
　　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作为美食主编的何茜对生煎包提不起太大兴致，夹起一个生煎包轻咬一口，外酥内软的包子皮，汁儿顺着筷子往外流淌。
　　何茜轻轻“咦”了一声。
　　旁边一位男性评委出声询问：“怎么了？”
　　何茜神色激动：“许多年前，偶然一次我有幸品尝到秦老亲手烹制的生煎包，那味道，叫人毕生难忘啊！还以为再也吃不到这么美味的生煎包，而我面前的这份生煎包，快要赶上的秦老手艺了！”
　　秦老，那可是中式面点界美食界的泰山北斗，为国内非物质文化遗产做出了极大贡献！
　　何茜一向倨傲高姿态，能让她如此失态，吃完一个生煎包，动作优雅地又夹起一个……
　　见状，另外四位评委迫不及待夹起生煎包，本想细细品尝，等回过神时，不知何时已经吃完了一个，筷子伸向盘子里看到空空荡荡的盘子，不免有些埋怨：“何茜，你已经吃掉两个，怎么还来夹？”
　　何茜咬一口生煎包，傲慢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其它评委：“……”可是你夹走了本该属于我们的生煎包啊！
　　何茜以霸道作风和性格而闻名圈子，其他评委不敢招惹她，只好埋怨地朝1号选手看去，有时间不务正业做辣条，你怎么不多做几个生煎包呢？
　　周柠被另外四位评委齐刷刷看来，那股子哀怨的眼神，看得她心里发毛。
　　这是过了，还是没过？
　　何茜霸道抢走其它评委的生煎包，吃得心满意足，用纸巾擦了擦唇角：“这份生煎包将我带回了十多年前的记忆，真是很难忘的岁月，非常1号选手给我带来这么大的惊喜，我给这份生煎包的评分是……”
　　说着，何茜举起手中的打分牌，台上主持人突然拔高的嗓音：“9.5分，何主编居然给出了9.5分，本次全国厨王大赛入围赛获单次最高分的是1号选手周檬的9.1分，由评委林国强给出，1号选手入以平均分9.0入围晋级赛，也是入围赛最高分获得者！而现在1号参赛选手又打破了自己创下的最高纪律，单次评分9.5！”
　　主持人的嗓音极具穿透力和感染力，不止台下观众，连周柠也后知后觉自己真是牛叉坏了。
　　不得不感叹，主持人的记忆力和临场应变能力，虽然提前有台本，但不可能预知每位选手的参赛成绩，所以是这位主持人把每位选手的成绩记在脑子里，才能脱口而出，流利地说出这段台词。
　　每个人的味蕾不同，有人偏爱甜食有人偏爱辛辣，何茜对周柠的生煎包喜爱至极，也有评委觉得的确美味，找不出挑剔之处，但没何茜那么夸张。
　　最高分是何茜的9.5分，另外四位评委分别给出9.3、9.1、9.4、8.9……
　　主持人迅速低头看了一眼电子台本，他激动宣布：“1号选手周檬平均分为9.2，让我们用热烈掌声恭喜她拿到这么好的成绩。能拿到9.2的高分，按照以往排名看来，1号选手非常希望晋级决赛前八！”
　　台下，掌声如潮水般一波一波袭来，站在比赛区的周柠振耳发聩。
　　她朝周父的位置看去，主持人说的话略有保留，但周柠知道，不是有很大希望，她有九成把握进入决赛。
　　还有一成的不确定，交给时间。
　　2号选手是柳依然，全国厨王入围赛柳依然拿到了8.7的高分，曾一度吊打上半场参赛男性选手，搞得男选手们抬不起头，以致某些ws男心生嫉妒不满，对柳依然的外貌身材发表不堪的品评。
　　今天柳依然的菜品是一道鸡汤汆海蚌，这道八大菜系之一的闽菜珍品，可以说是与名气远播的“佛跳墙”并列双花！
　　虽名气远不如“佛跳墙”如雷贯耳，但“鸡汤汆海蚌”胜在食材平价，鲜美度极高，很受喜好。
　　用散养的土鸡熬成的浓香鸡汤，撇去上面漂浮着的一层金黄油脂，以大火熬煮得沸腾的鸡汤，浇淋着新鲜海蚌，瞬间鸡汤把海蚌汆熟，食材遇热，外皮紧缩，更好的锁住了海鲜的水分。
　　何茜慢条斯理地咬一口海蚌，被它的鲜嫩多汁所惊住，浓郁的鸡汤赋予了海蚌滋味儿，只加入了食盐，再没有别的调料，却可以做到鸡汤浓香滚滚，海蚌鲜嫩脆的口感。
　　何茜给出的评分，是9.4，仅次于周柠。
　　另外四位评委的评分，别分是9.3、9.2、9.2、9.3，平均分为9.28，四舍五入……主持人宣布：“2号选手柳依然平均分为9.3分，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为她欢呼！”
　　比赛区，同样周柠也举手为柳依然送去掌声，落落大方。
　　没有嫉妒，甚至她很欣赏柳依然。
　　刘东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厨师界阳盛阴衰，全国厨王大赛入围晋级赛的，只有周柠和柳依然两位女性选手，她希望她们可以跟那些男选手公平竞赛，如果能拿到厨王奖杯就更好了。
　　瞧不起女性，不止在别的领域，在厨师界也屡见不鲜。
　　参加苏市分赛区海选时，周柠被一个叫刘峰的选手歧视，来参加全国厨王大赛，又遇到刘东对女选手评头道足……
　　脑海纷纷杂杂，周柠心念一动，朝身后观众席望去。
　　从比赛开始，她就感觉暗中有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望过去，只看见会场出入口通道，一高一低的两道背影，其中一道脊背佝偻，应该是一位老人。
　　另一道背影笔挺，西装西裤，气质斐然。
　　“您不是一开始回绝了，怎么突然又同意担任决赛评委？”
　　唐装老者睨向身边的青年人：“你心里不是已经猜到了。”
　　青年男人震惊：“您真的动了收徒的心思？”
　　唐装老者说：“一脚踏进了阎罗殿，一身本事带到棺材板里，那才是对不起老祖宗累下来的基业和财富，是时候把一身手艺传承下去。”
　　青年男人惊讶之余，回头朝赛场望了望，正好和比赛区的周柠望了个正着。
　　面对周柠探究的眼神，青年男人心里颇不是不是滋味儿。
　　他转过头去，不死心道：“爷爷，要不要你再考虑考虑，主要是这位选手她，她……她干的那些事儿，真是一言难尽。以后打着我们秦家的名号，在外边胡作非为，咱们秦家世代积累的名声，全部要败在外人手里。”
　　唐装老者：“你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


第32章 水晶肴蹄   （二更）冷却的卤汤汁宛如一……
　　场外发生的小插曲, 没有人留意。
　　一老一少的背影离开，周柠的目光意外撞上春雪融融的一双干净眼眸，姜雪彦冲她握拳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成功把她逗乐。
　　赛场内，主持人陆续介绍：“3号选手赵腾飞, 为我们带来他精心烹饪的九转大肠！”
　　这道九转大肠, 又名红烧大肠, 顾名思义是用处理过的干净肥肠为主要食材，为鲁菜十大名菜之一。
　　一焯、二煮、三炸、四烧，因其繁复的烹饪方式, 鲜少有厨师乐意去吃力不讨好，这也是曾经一度被奉为宫廷御用菜系的鲁菜，逐渐走出大舞台的原因之一。
　　赵腾飞得到的评分为9.2，主持人惊讶：“已经有两位来自苏市区选手拿到9.0以上的高分，看来今年苏市真是人才济济啊！”
　　4号选手得分稍低些，8.7分，5号王平的菜品是水晶肴蹄，用小火焖煮得酥烂的猪蹄肉，拆去筋骨, 盛在容器里，浇上撇去浮油的卤汁, 盖过下面的蹄肉，冷却后, 从容器里完好取出, 切成一公分厚薄均匀的肉片。
　　白净的餐盘里，整齐摆放好的肴肉，因为猪蹄儿富有丰富的蛋白质, 冷却后的卤汤汁宛如一层透明琥珀，跟果冻似的，筷子一夹，弹性十足。
　　然而，王平这盘水晶肴蹄最后只拿到8.3分。
　　而王平也耷拉着脑袋，似乎情绪不太好。
　　周柠觉得，王平还是有希望进入决赛。
　　心里正想着要不要过去鼓励下王平，她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
　　划开屏幕，是汪甜甜发来的微信。
　　汪甜甜：【店主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我室友和身边同学都想加你微信，要不你建个群，把她们拉进去？】
　　周柠：【好。】
　　建群时，她也没多想，以至于后来天天被这群人督促，每次有点事还要向群里的人请假，比出去上班还累。
　　那时周柠非常后悔，后悔极了。
　　建好群后，周柠把汪甜甜和林芊芊拉进去群里。
　　然后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周柠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惹得旁边的参赛选手频频看来。
　　周柠只好又摸出手机，调静音，顺便瞄了眼，就这一眨眼功夫，汪甜甜拉熟人，汪甜甜的熟人又拉熟人，汪甜甜的熟人拉的熟人又拉熟人……
　　不到五分钟时间，她的微信群里已经有两百多人，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可热闹了。
　　【大家好，我被安利过史旦旦化肥，我奶说特别好使。】
　　【啊啊啊，我特别喜欢生煎包，昨天看了厨王大赛第三期，最关键的时刻，居然要下星期六才播，有谁知道内幕吗？店主晋级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废话，没晋级，她昨天不就回来了吗？】
　　【@蜂蜜柠檬水，俺想吃生煎包。】
　　【别@了，算时间，店主现在在参加比赛的录制，应该没时间看手机。】
　　周柠瞅了两眼，回：【可能后天回。】
　　一言，激起千层浪，群里炸开了锅。
　　周柠没时间去看，因为这时候主持人开始宣布进入前八的名单。
　　柳依然以9.3的高分，领先众人，而周柠紧随其后，赵腾飞排第三，王平排名第九，与第八名选手仅有0.3分之差，与决赛失之交臂。
　　比赛结束，何茜主动过来跟周柠说话：“我是美食主编，加个联系方式，明天找个时间我们聊聊。”
　　美食主编，不管是做电子刊还是实体杂志，岂不是又多了个打广告宣传的途径！
　　周柠和何茜顺利加了微信。
　　观众席的人流朝出口涌去，周柠在人群里环目四顾，最后定格了焦点。
　　她跑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王平僵硬地转过头，目光毫无焦距：“有事吗？”
　　周柠想了想：“不要急着否决自己，在我看来你是很有竞争力的对手，如果不是因为外界因素干扰，我相信你一定能入围决赛。”
　　王平内心诧异，望进她眼眸水润而真切，渐渐放下心中防备：“谢谢。”
　　周柠问：“三年后，你还会来参加厨王大赛吗？”
　　王平认真思考了片刻，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会。”
　　见王平重新振作起来，周柠脸上有了笑容。
　　“周柠，没想到你能进入决赛，不过我要提醒你，那位盛丰集团的陈总有未婚妻，人家未婚妻出身名门，即便盛丰集团是这次厨王大赛主办方，但你别妄想靠着陈总的关系，为自己谋取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赵安苒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说。
　　听话里意思，周柠大致明白昨天陈睿用厨王大赛冠军奖杯诱惑她的事，被赵安苒给听了一耳朵。
　　周柠强调：“我的确和盛丰集团陈总见过几面，并不熟，我的成绩靠自己得来的，什么叫不属于我的东西？”
　　赵安苒跺了跺脚：“反正以后你少跟那个陈总来往，他的未婚妻可不是好惹的。”
　　赵安苒走开，留下周柠一头雾水，不知道对方抽哪门子疯。
　　不过赵安苒不是挺讨厌自己，怎么会主动提醒自己？
　　走出会场时，周柠一抬眼，和立在出口通道的陆盛看了个正着，暗骂阴魂不散。
　　见了她，陆盛眼睛一亮，拨开人群反方向走来。
　　陆盛说：“真巧，又见面了。”
　　周柠跟身边的周父告状：“爸，就是这个人，老是对我死缠烂打。”
　　闻言，周父放下手里的石墨，瓷砖地板随之一震，短袖下粗壮的手臂，健硕而扎实的体型，一个拳头能把面前穿身花花绿绿的年轻人抽得找不着北。
　　陆盛咽了咽口水，往后退：“叔叔，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喜欢周柠，想要替自己争取下。”
　　拒绝的话，周柠说了许多回：“我说过不喜欢你，你的追求，对我来说是骚扰。”
　　人狠话不多，周父直接举起铁拳，吓得陆盛掉头就跑。
　　“周柠，真巧。”
　　周父看去，又是一个小白脸，扭头问闺女儿：“这个也要揍吗？”
　　周柠吓得一激灵：“这个，不能揍。”
　　姜雪彦当时就懵了，他说错话了，为啥要揍他呢？
　　周柠一脸抱歉，对姜雪彦说：“对不起啊，我爸爸是赶走骚扰我的人。”
　　姜雪彦轻轻颔首：“这样啊，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不知道方不方便？”
　　周父在路口等她，周柠和姜雪彦来到一旁安静的角落。
　　姜雪彦问：“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周柠想到自己和何主编有约定，说：“明天，可能没时间。”
　　姜雪彦有些失望：“你说过惊鹭滩度假酒店环境好，很喜欢这里，如果我想邀请你加入惊鹭滩，支付百万年薪，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向？”
　　周柠呼吸一滞，被“百万年薪”砸得头晕目眩。
　　现今社会，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准，更多的是朝钱看。
　　几年前那句“百万年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言论，不就是成功人士的写照嘛！
　　周柠摇了摇头：“谢谢你的邀约，我更想努力经营好自家的包子铺。”
　　比起给老板打工，周柠更喜欢自己做老板，给自己打工，时间自由，离父母奶奶近一点，遗憾少一点。
　　她家包子铺一月纯利润有5w+，一年差不多有60w，周柠打算再做点副业，争取踏入百万年薪行业。
　　姜雪彦笑容如清风徐来：“没关系，就算做不成合作伙伴，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跟对方告别，周柠迈着轻快的步伐和周父汇合。
　　周父瞅她一眼：“高兴啥？”
　　周柠回：“进决赛了，我不高兴，难道我要哭丧着脸？”
　　周父轻吁一口气：“只要不是为小白脸高兴就好。”
　　周柠：“……”
　　越过周柠，周父的目光落到后面的项文斌：“咦，厨王。”
　　周柠看过去，发现项文斌直勾勾盯着她。
　　也不寒暄几句，项文斌单刀直入：“是你吧！”
　　周柠装傻：“什么意思？”
　　项文斌目光幽深：“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苏市分赛区海选那天，你也在，一定是你。”
　　周柠心里咯噔一下，佯装迷茫的眼神：“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是我，我做了什么呀！”
　　最初，项文斌一直以为赵腾飞是他的同类，竭力帮助和把自己的一些心得倾囊相授给赵腾飞。
　　等到他和赵腾飞私底下比过一场，可提示的特殊任务并没有达成，自然也没有他最需要的那个奖励——1年的寿命！
　　确定赵腾飞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他又开始密切关注着王平。
　　结果王平落选，这时他恍然明白自己一直看走了眼。
　　居然是那个刀工很废柴的女孩子！
　　或许是项文斌一叶障目，先入为主的认定只要拥有金手指，可以随意使用各种道具卡，变成十项全能的厨王，跟他一样。
　　观周柠从前每天开包子铺，气定神闲，似乎从来不被任务支配，不像他一样为了不被抹杀而拼命做任务……
　　项文斌问：“你想要什么，不管什么，只要我有的都可以商量。只要你跟我比试一场。”


第33章 食鲈鱼脍   （一更）什么好吃的鸭！……
　　话说到这个份上, 显然项文斌已经认定了她，周柠不禁开始思考，为何项文斌要不惜一切代价跟她比试一场呢？
　　盯着项文斌消瘦得凹陷的面颊, 眼下一抹黑青色，下巴冒出青青胡茬, 第一次在苏市分赛区见到厨王还是意气风发, 不过才短短几天时间, 磋磨得瘦得不成人形。
　　周柠心里有了一个猜想，不能确定，为了证实这个猜想, 她开口：“真的什么都可以提？”
　　得到项文斌点头后，周柠说：“你跪下求我啊！”
　　她直觉项文斌遇到了特别困难的任务，不是因为可能失去金手指带来的便利，项文斌现在的模样，让周柠感知到这个任务可能危机他的性命。
　　眼睁睁看着项文斌去死，周柠做不到，但她也不是圣母，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她会先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虽然她和项文斌仅有的几次见面交流里, 谈话还不错，但人心隔肚皮, 防人之心不可无。
　　周柠知道自己这个条件根本就是在侮辱人，如果项文斌真的照她话做了, 向周柠下跪, 那周柠反而要顾忌他。
　　因为从古至今的历史，譬如勾践卧薪尝胆，一个人肯舍弃自己的尊严, 不计代价，那么这个人必然图谋更大。
　　听到周柠的条件，项文斌无神的双眸里恨不得喷出两团火焰，咬牙切齿：“下跪？你别太得寸进尺。”
　　周柠没有错过他脸上一丁点微小表情，不过她可没那么轻易拿自己冒险：“既然你不肯，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周柠和周父上了停靠在度假酒店门口揽生意的出租车，项文斌站在原地，死死抬不开腿。
　　头顶日头，晒得脑袋有些发晕。
　　他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不到三天的寿命。这也是项文斌为何这么急迫的原因。
　　刚才项文斌差一点就要拔腿跑过去，抛弃厨王的身份抛弃人格，向周柠磕头，请求她和自己比试一场。
　　可他最后还是没有追过去，他是厨王，但首先还是一个人。
　　他有自己的尊严。
　　柏油路面，出租车飞驰。
　　周父知道自己闺女儿没有坏心思，觉得周柠的要求有些过分：“人家是厨王，你怎么能让他对你下跪呢？”
　　周柠解释：“只有小人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厨王应该是遇到了麻烦，而我刚才只是在试探他。”
　　周父点头，苦口婆心告诫她：“的确，我跟你说，男人特别记仇，肯示好委曲求全的男人，更要小心了。一旦他得到想要的东西，就会喜新厌旧，你记住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周柠无语：“爸，你也是男人。”
　　周父说：“我是你爸，我跟骗人家闺女儿的小白脸不一样。”
　　怎么她听着，亲爸似乎在指桑骂槐。
　　主驾驶座里开车的师傅也很无语，社会上的确有骗小姑娘的坏男人，但也有正经男人，不能一棍子打死好伐。
　　天边日头西垂，霞彩环绕，回到酒店，时间刚六点钟。
　　周母周奶奶和常奶奶先用过晚饭，父女俩简单吃了晚饭，周柠回房间，迫不及待调出透明面板。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辣豆筋！评级7.1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91%，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她支着下巴发呆，过了一会儿，手机震了下，是何主编发来的消息，约她明天去某个咖啡馆见面做访谈。
　　给了何主编肯定答复，周柠想到了项文斌。
　　想到曹操，曹操到。
　　微信蹦出来个请求添加好友的消息，是项文斌。
　　周柠点了同意，聊天界面显示双方已经是好友，可以开始聊天……
　　界面上备注的项文斌显示正在输入中。
　　看得出来，项文斌是真的挺着急。
　　项文斌：【你想要什么？我在京城有一套房子，价值五百万，还有苏市商业中心一套别墅，值一百五十万，我都可以给你。】
　　闻名遐迩的全国厨王，全副身家居然只有六百五十万，项文斌这个厨王属实混得有点惨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飘了，虽然她没有项文斌这么丰厚的身家，但换作周柠是厨王，给她三年时间，她能把厨王的名气和流量变现，为自己赚取更多财富。
　　老是被人拿钱砸，周柠轻轻叹息：【明天下午6点后详谈。】
　　她不打算要项文斌的钱，因为她相信自己凭本事也能挣到小别墅，比起走捷径，她喜欢靠自己。
　　一步一脚印，让她心里踏实。
　　微信里又多一条消息。
　　霍时殷：【明天下午一点，在酒店吗？】
　　周柠问：【有事？】
　　霍时殷：【给你带好吃的，要不要？】
　　周柠没抵档住诱惑：【什么好吃的鸭！】
　　霍时殷：【秘密，明天就知道了。】
　　周柠腮帮子鼓鼓：“神秘兮兮卖关子，不会又是找我做试吃小白鼠吧！”
　　*
　　次日中午，咖啡屋。
　　周柠先到一步，看见何茜和她身后的助理，招了招手。
　　何茜放下包，一脸抱歉：“公司太忙了，让你久等。”
　　周柠摇头：“没事，我也才刚到。”
　　何茜要了一杯黑咖啡，便直奔主题：“这位是我的助手阿宝，接下来阿宝负责帮我们记录，然后一会儿我的提问可能有点尖锐，这是我的大致采访稿，你看下有没有问题。”
　　周柠一目十行看了个大致，点头：“可以。”
　　谈话间，阿宝架好了录像设备。
　　经过何茜简单的介绍后，她们开始进入正题。
　　何茜发问：“全国厨王大赛第三期播出后，有网友质疑你在赛场制作辣条的行为，是对其它参赛选手不尊重，是无视这么重大的比赛，对于这种行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要说吗？”
　　因为节目组刻意剪辑的关系，网上言论已经对周柠很不利，甚至有更多难听的话，换作别人，可能问出更不留情面的问题。
　　但何茜对周柠有深厚的滤镜，把周柠看作小妹妹一般，已经嘴下留情 。
　　作为美食主编，何茜是商人，希望在为自家杂志销量和为周柠挽回名声之间找到平衡，达成双赢的局面。
　　一贯以言辞犀利而出圈，周柠也略有耳闻何茜的大魔女名头，承了对方的好意，她官方道：“最初来参加比赛时，因为知道汇聚了全国优秀青年厨师，没想过自己能进入决赛。至于制作辣条的行为不尊重其它参赛选手，我觉得有点过，每位参赛选手付出的努力和汗水都值得尊重。大家都在比赛，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不然等待面团发酵的时间，难道我要叉腰站在一旁瞅其它参赛选手吗？”
　　何茜憋了憋笑，继续问：“那你怎么会想到做辣条呢？”
　　终于问到关键点，周柠说：“前段时间我考察了一个辣条厂，打算投资，目前还在调试辣条的配方上。”
　　……
　　时间过得很快，周柠跟何茜愉快告别。
　　路上通勤半个小时，周柠下车时，刚好一点半。
　　道路旁驶停一辆豪车，按了按车喇叭，周柠循声看去，盯着一匹跳跃腾飞的车标，确定车牌不是霍时殷的。
　　周柠站在原地不动，豪车里的人降下车窗，霍时殷摘下墨镜，朝她招了招手。
　　她迅速从包里翻出口罩，屁颠屁颠跑过去。
　　霍时殷嫌弃看她：“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是想跟我传绯闻吗？”
　　周柠无语：“我是保护自己。我一个素人跟你传绯闻，那不得被网友扒得底朝天，万一扒出我以前数学考36分，那我也太丢脸了。”
　　霍时殷：“……”
　　他拉开车门走下，从后备箱取出一只密封好的泡沫冷鲜盒：“做航空公司朋友运来的新鲜花鲈，清蒸和做鱼生都不错。我有好东西可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你，你打算以后怎么报答我？”
　　周柠有点遗憾说：“可惜在京城不方便，不然我一定做生煎包和砂糖冰雪冷元子报答你。”
　　霍时殷挑了挑眉梢：“你可以来我家，报答我。”
　　周柠后知后觉踩进了他设下的坑里：“知道了知道了，有时间再说。”
　　霍时殷又问：“晚上呢？”
　　周柠想了想：“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太好吧！”
　　霍时殷睨她一眼，轻笑出声：“凭你？我一条胳膊能按住你，就算你对我图谋不轨，我也不会让你轻易得逞。”
　　周柠没忍住翻他白眼：“万一是你对我图谋不轨呢？”
　　霍时殷上下打量扫视她，那眼神嫌弃得不得了。
　　周柠坑哼一声，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停下，回头从霍时殷怀里抱走冷鲜泡沫盒，气呼呼走了。
　　身后，霍时殷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酒店大堂，这才回到车室。
　　豪车缓缓行驶，消失在街角。
　　周柠抱着花鲈去找周父周母，询问怎么吃。
　　对于吃，周父是这方面的老行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说的就是鱼生，虽然清蒸也不错，但这个季节适合吃鱼生啊！咱们不是还带来家里的酱油，切得纤薄的生鱼片蘸酱油吃，一定特别美味。”
　　既能饱口福，又能让周柠练习刀工，周父打得一手好算盘。
　　听周父的描述，周柠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找酒店通融下，借买了需要的厨具和大量冰块。
　　拆开的冷鲜盒里，放置了许多氧气袋，花鲈游淌在清水里，还保持着鲜活。
　　在周父的指导下，周柠先给花鲈放血，这样肉质才会雪白而不腥气。
　　等宰杀处理后，接下来开始片鱼，因为每天揉几十斤面团捏几百个生煎包的缘故，周柠的手腕被锻炼出力量感，下刀很稳，一点不抖。
　　周父点点头：“不错，不管是做包子，还是做菜，都是相互融会贯通。寻常人想要学习刀工和掂锅，需要练习手腕臂力，而你已经具备腕力，之前的努力一点没白费。”
　　周柠有点高兴，然后乐极生悲，收刀的时候，没收住，鱼肉厚薄不均，卖相着实不加。
　　周父安抚她：“只要肯多多练习，你的刀工一定大有长进。”
　　耳边是周父谆谆教诲，周柠沉下心，把双手放在冰块水里泡了十数秒，不慌不忙继续练习。
　　她片出的鱼生，薄得几近透明，只是每一片鱼生的切割，需要耗费大量心神和时间。
　　片好的鱼生，整齐摆放在垒起的冰盘，如孔雀开屏一般，格外赏心悦目。
　　仅是片了一盘鱼生，周柠搞了两个多小时，比让她揉面还累。
　　听说周柠又做了新菜，周父周母招呼着两位奶奶品尝。
　　年轻时，周奶奶跟随周爷爷也算尝过许多珍馐美味，神色陷入缅怀之中：“奇怪，这味道真是像极了。那会儿你爷爷也做过这道鲈鱼脍，吃起来已有七八分神似，就是这刀工差了点。”
　　周柠：“……”
　　看来她还要抓时间多多练习刀工。
　　周父周母同样赞不绝口，尤其周父，红光满面，明明没喝酒，却好像醉酒一般：“能进入决赛，我已经很满意了。千万不要对自己有压力，这一届人才辈出，咱们就是来开开眼界，大不了三年后咱们再战，一定会榜上有名。”
　　周建邦想，虽然他自己天赋不出众，可他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女儿啊！
　　周母小声埋怨：“还没比完决赛怎么能说泄气话，万一我们家柠柠拿了厨王奖杯呢！”
　　周父美得不行：“那我真不敢想。”
　　厨王奖杯，那可是让多少人眼红的东西，是至高无上荣誉啊！
　　周柠夹起一片雪白的鱼生，蘸着酱油姜醋汁儿，送到嘴巴，鲜甜的鱼肉在唇齿绽放。
　　被这种氛围感染，她对明天的决赛抱着无限期待和向往。


第34章 七星鲈鱼   （二更）多到令人羡慕的道具……
　　吃过鱼生, 周柠和家人在酒店简单用过午饭，时间正好五点半，她打算去见项文斌。
　　周父不放心她一个人, 提出一起去。
　　周柠正有此意，父女俩下楼, 项文斌的车停在马路边, 按了按车喇叭。
　　一路交通拥堵, 路上通勤花去一个小时，来到项文斌所在的小区。
　　许是没有物业的精心管理，小区河渠里的水呈绿色, 长满绿苔，乘着电梯到了指定楼层。
　　直奔家后，项文斌仿佛房产中介附体：“房子是一套大跃层，空间还算宽敞，共有四个房间，主卧有浴室，采光好，南北通透……”
　　“打住。”周柠省去了曲折，平铺直叙：“我不是来收你房子的。”
　　见项文斌脸色由晴转阴,  八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ＣoＭ  周柠赶在他前面开口：“我可以跟你比试一场，但是我需要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比试, 我还想要你亲手演示一遍片鱼。”
　　项文斌脸色好转：“好，我现在去超市买鱼。”
　　周柠晃了晃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我给你准备好啦！”
　　项文斌：？？？
　　从周柠上车时, 他就纳闷她拎个黑塑料袋干嘛？
　　项文斌突然明白, 周柠是想从他这里观摩学习刀工。
　　只要周柠是自己要找的人，项文斌是很乐意的，他也不想欠周柠的人情：“我这套房子挂出去最少能卖五百万, 真不要，以后不会后悔吧！”
　　周柠没好气：“你留着养老，毕竟你比我更需要。”
　　项文斌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看了看周柠，又去看周父，对周柠说：“我们去阳台说话。”
　　周柠给了周父一个眼神，跟着项文斌来到阳台。
　　阳台上，视野开阔，头上夜幕滚滚，西边日头坠山。
　　项文斌开门见山：“如果告诉你，现在我只剩下两天的寿命，你信吗？”
　　周柠惊讶看过去。
　　项文斌接着说：“为了完成一个任务，我要飞泰国寻找一种已经濒临灭绝的鱼类，把它制作成菜肴。可惜我废了很多心思和时间，根本找不见那种鱼，只好无功而而返。”
　　项文斌的话，跟周柠的猜测几乎一致，甚至比周柠想象的更严峻：“要是完不成任务，你会怎么样？”
　　项文斌说：“被抹杀。”
　　周柠深吸一口气，果然天上掉馅饼，不是毒药，就是陷阱！
　　她试着问：“所以跟我比试一场，会让你延长寿命？”
　　项文斌笑了：“你终于承认了。是，有个特殊任务，只有跟你比试一场，不论输赢，我都能得到1年的寿命。”
　　受任务支配，项文斌几乎每个月都要出国去寻找各类珍稀食材，而完成一次任务的时间，为一个月，如果完不成，他将会被系统彻底抹杀。
　　所以在看到特殊任务时，他情绪没有绷住，一部分因为遇到同类，更多的是震惊只要他跟这个人比试，他能得到一张时间卡。
　　完不成任务，项文斌只需使用时间卡，可以消除任务惩罚，为期一年时间。
　　也就是说，未来一年里，他不用再被任务支配着做空中飞人，辗转各个国家寻觅食材。
　　项文斌感叹的同时，看向周柠：“希望你记住我今天的话，千万不要像我一样贪图走捷径，什么都依赖外物，最后走向这条不归路。”
　　周柠心里有了个大致了解：“知道了，鱼给你，我会践行自己的承诺。”
　　项文斌接过黑色塑料袋，察觉里面有水流淌，以指探了探，原来是保鲜的冰块融化成水。
　　叮地一声，淡漠电子女音响起：【已使用“厨王之手”体验卡，限时两小时，请宿主谨慎使用。】
　　周柠嘴角抽了抽，多到令人羡慕的道具卡啊！
　　然后她就看见项文斌拿起来了刀具，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流畅，没有丝毫停顿，他手中动作不缓不慢，片出的鱼生，真正做到了薄如蝉翼！
　　她目不转睛盯着项文斌手里的动作，一边记在脑子里，一边抬手模仿着项文斌的动作，加深印象。
　　时间过得很慢，又好像很快，直到项文斌收住，周柠还有点意犹未尽。
　　看她仔细观摩，项文斌说：“如果你想要学刀工，我可以教你。”
　　周柠不给对方反悔的时间：“真的？那就麻烦你了。”
　　项文斌：“……”
　　项文斌恢复了平静：“接下来我不用别的手段，用自己的实力跟你比试。”
　　周柠点头。
　　她们来到项文斌一位朋友开的酒楼，征用了部分厨房，周柠做的是牛肉饭团，项文斌做的是他成名之作，黄金炒饭。
　　她们的食物，随机给酒楼里的食客品尝，挑选出他们喜欢更喜欢的一款。
　　许是天气炎热，周柠制作的牛肉饭团冰冰凉凉，比黄金炒饭更受欢迎一点。
　　周柠和项文斌分别品尝了对方的菜品。
　　项文斌边吃边点头：“你的天赋不错，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牛肉饭团这么好吃，不简单。”
　　周柠尝过项文斌使用“厨王之手”体验卡炒的黄金炒饭，现在吃到项文斌不依赖外物的黄金炒饭，不如在苏市分赛区吃到的黄金炒饭那么惊艳，还算美味。
　　她也回句：“你也不赖。”
　　两人商业互吹，倒也意外和谐。
　　临分别前，项文斌突然说：“我看过你之前的比赛，多是以面点面食为主，不知道这次决赛，主办方会给出什么选题的食材。”
　　在晋级决赛后，最后一场比赛，将会由主办方提供一种食材，选手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将食材制作成菜品。
　　周柠拨开挡住视线的碎发，别在耳后：“明天就知道了。不过，谢谢你给我发来的历年厨王大赛决赛选题食材的参考表，我会认真看。”
　　项文斌分享一个刚收到的消息：“听说本来决赛邀请了秦老，可惜被秦老拒绝。不知为何昨天又传来消息，说是秦老答应大赛的邀请，来担任决赛评委。秦老是中式面点界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如果你表现得亮眼，说不定能得到秦老亲自指点一二，或许可以助你突破桎梏，更攀高峰。”
　　秦老这个人，较为神秘，网络上关于秦老的资料很少，连一张照片也没有。
　　周柠一直很仰慕这样的大佬，但未曾有幸见过一面，不成想这次入围决赛，还能有这样的好事。
　　周柠莫名期待明天快点到来：“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努力的。”
　　翌日一早，项文斌拨来电话：“有人在昨天向节目组检举，是一些关于你的负.面.消息。”
　　周柠问：“什么消息？”
　　电话那边的项文斌追问：“你跟盛丰集团陈总陈睿认识？”
　　周柠下意识想到了赵安苒，但又觉得不对，如果是赵安苒，那天干嘛要主动提醒她。
　　电话里的项文斌又问：“你还去决赛吗？”
　　周柠回：“去，为什么不去？现在龟缩起来，更会让别人猜测我是不是心虚。”
　　进入会场时，周柠发现其它选手自动站得离她远远的。
　　有人落井下石：“我就说这次全国厨王大赛，一下子蹦出来两名女选手压我们男选手一头，果然是有猫腻啊！”
　　这是意图挑起男女性别之争。
　　周柠朝声音源头看去，是那个曾经议论女生身材的油腻男，在入围比赛中试图教训周柠，反而被周柠坑了一把。
　　她回忆起那天她和赵安苒说话时，好像这名落选的选手经过。
　　周柠眯了眯眼：“是你。”
　　刘东冷笑：“还以为你多了不起，还不是靠男人。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靠盛丰集团陈总的关系晋级决赛，就等着看你除名，成为本次大赛的笑柄。”
　　周柠反击：“谁是笑柄还不一定，我记得污蔑他人名誉，并且造成一定范围影响，是要付出刑事代价的。”
　　“你。”刘东脸色变了变：“你少吓唬我，就算今天所有评委和节目组都能被你收买，但现场还有媒体记者，我不信陈总能一直包庇你。还有美食界的泰山北斗，只要有秦老在，我相信厨王大赛一定能做到公平公正。”
　　“周檬，别搭理这种人，我相信你。”不知何时，柳依然来到她身边，关于周柠和刘东结仇，后来柳依然从别人口中得知，原来周柠是出口维护自己，打抱不平，结果招惹了刘东。
　　这时候，柳依然自然要站到周柠身边。
　　人群里，赵腾飞也站到周柠身边：“我也相信她，在苏市分赛区时，我吃过周檬亲手做的生煎包，让我印象非常深刻。她的实力，根本不需要靠别人作弊。”
　　另外五名晋级决赛的选手态度摇摆不定，如果只是赵腾飞，还可以解释赵腾飞和周檬都来自苏市。可还有个柳依然也坚持相信周柠，这下子，其它选手面面相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周柠真诚地谢过赵腾飞和柳依然，又说：“我的确跟本次全国厨王大赛赞助商盛丰集团陈总见过几面，不熟。我知道再多的解释没用，我问心无愧，相信厨王大赛的公平公正，会给我一个说法。”
　　此时此刻，厨王大赛后台争论不休。
　　即便陈睿解释，他和周柠只是最近才认识，也的确说过可以帮助对方之类的话，但周柠拒绝了，越解释，反而有点越描越黑的意思……这就是变相承认认识，另外几位评委仍是抱有怀疑态度，陈睿只好宣布退出评委席。
　　还未见过那位选手，另三位评委便已经对周柠的第一印象不太良好。
　　有人说：“秦老，您说句公道话。”
　　于是，争论的众人齐齐看向静坐一旁的唐装老者。
　　老者开口：“仅凭一面之词，否定一位选手所有的努力，太过武断。即便这位选手和盛丰集团陈总认识，也不能说明什么，陈总再是手眼通天，咱们厨王大赛每一场赛事评委都不是同一波人，陈总能一路收买所有评委，事先却没有一丁点风声透露出来？”
　　有人能被收买，也有如秦老这般刚正不阿的，的确很奇怪。
　　有人询问：“那依秦老的意思？”
　　唐装老者沉吟了片刻：“为了公平起见，那就重新制定一场赛事。”
　　于是便出现了接下来这一幕。
　　两点整，厨王大赛如约开始举办录制，主持人举着话筒：“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为了公正公平起见，今天我们全国厨王大赛的规则出现了一点点小变动。这里有一个抽奖盒，接下来由每位选手抽签，每位选手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自行购买标签标注的食材，把食材制作成菜品即可。”
　　闻言，京城本地选手还好，其它市区选手纷纷唉声叹气。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这时间能买到新鲜的食材？
　　京城选手拥有本地人脉，似乎获得食材更容易些。
　　于是有选手偷偷瞧了周柠一眼，又去看了刘东一眼。
　　作为晋级赛第一的柳依然，第一个上台抽签，她抽中的是瑶柱。
　　周柠第二个上台，抽中的是鲈鱼！
　　居然这么巧，又是鲈鱼！只是这个时间，她上哪儿去整鲜活鲈鱼。
　　不对，昨天她吃过鲈鱼来着，周柠立刻想到了霍时殷……
　　她几乎立马给霍时殷发去视频通话。
　　过了会儿，屏幕一亮，霍时殷清冷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层次分明的碎发下，狭长的眸子飞扬：“找我什么事？”
　　周柠说：“你还能帮我弄到鲈鱼吗？”
　　霍时殷眉心微皱：“你现在不是在比赛，还是比赛出了问题？”
　　周柠三言两语把自己的境况说了一下：“只要你帮我弄到一条鲜活鲈鱼，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霍时殷安抚她：“别着急，我会想办法，两个小时之内给你送过去。”
　　周柠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霍时殷身上，所以她和周父分别赶往各大渔市，然而都没有她需要的七星鲈鱼。
　　半小时后，霍时殷拨来电话：“鲈鱼刚下飞机，我已经让曾沛给你送去惊鹭滩，最慢四十分钟到，专注比赛，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可谓是雪中送炭，周柠说：“谢谢你，不遭人妒是庸才，我会努力哒！”
　　听这话，霍时殷知道她心态很稳，不会被外界言论打扰，只说：“我广告快拍完了。”
　　周柠轻轻“哦”了一声。
　　两人无言片刻，仿佛能听见霍时殷那边机器嗡嗡的声音。
　　霍时殷说：“那我挂了。”
　　周柠“嗯”了声。
　　挂了电话，周柠中途折返回酒店，取来了秘制酱油。
　　回到惊鹭滩度假酒店，周柠遇到了曾沛，顺利交接完，回到比赛区域，恰好赶在两个小时之内。
　　姜雪彦带助理来找周柠时，跟她们撞了个正着，注意到周父抱着只保鲜箱子。
　　两方遇上，姜雪彦下意识去看周父怀里的箱子，声音晦涩：“你们找到七星鲈鱼。”
　　周柠点头：“是啊，是我一个朋友帮忙。咦，你助理手里抱着什么？”
　　“买的一箱海鲜。”姜雪彦岔开话题：“你的事我听说了，不要为外界干扰，专注比赛，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周柠回：“谢谢。”
　　目送周柠离开，助理小声抱怨：“老板，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这位女士，你刚从医院回来，立刻调动人脉帮她去找这条鲈鱼。”
　　姜雪彦咳嗽了几声，脸色白如净雪：“晚了一步，说不说，有什么用。”
　　比赛区，其它几位选手已经先一步赶到现场。
　　主持人正在介绍评委，当周柠不经意间瞥见穿一身短袖唐装老者时，呆了下。
　　是在羊肉饺子馆里遇见的那位老人。
　　主持人介绍到对方时，周柠惊住了。
　　这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人，居然是中式面点界的大佬，秦老前辈！
　　当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周柠已经恢复平常，手起刀落利落地刺中鲈鱼神经，给鲈鱼放血，去骨。
　　在观摩过项文斌的刀工后，还有刚才项文斌私底下传授点心得和经验，加上周柠自己的体验和心得，她下刀虽慢，好在鱼片已逐渐具有薄如蝉翼的雏形。
　　每隔十几秒，她都会把双手放在冰块水里浸凉。
　　主持人博文强识，娓娓道来：“讲完1号柳依然选手的佛跳墙，我们来看看2号选手周檬的鲈鱼脍。在很多亚裔意识里，生鱼片是日本料理，但其实早在《汉书。东方朔传》中有记载，生肉为脍。在南北朝时，曾出现一道名菜金齑玉脍，听名字想必在场观众们跟我一样口水直流。”（1）
　　中间喘了一口气，主持人继续活跃着气氛：“那么在场观众是不是还有一个疑问，为什呢2号选手每隔十几秒就要把双手浸在冰水里，那是因为人体手温偏高，会直接影响到鱼肉的口感。所以用冰水把双手浸冷，才能最大程度保持鱼生的鲜嫩。”
　　“接下来看3号选手的菜品，海味什锦鸡……”


第35章 荔枝冷香   （一更）我要矜持下
　　“本次全国厨王大赛倒计时10秒, 9……”
　　主持人看着身后的大屏幕，念着屏幕上闪现的数字：“最后3、2、1，时间到, 请所有选手停下动作，接下来有请礼仪小姐。”
　　在评委席品尝菜品的同时, 主持人介绍道：“1号选手抽中的食材是瑶柱, 辅以鸡、鸭、猪肚、鸽蛋、鲍鱼海参和瑶柱, 慢火细熬一锅佛跳墙，真是浓香四溢啊，让我们来听听评委们的意见。”
　　因为陈睿的退出, 临时加入了一位美食协会的成员，姚老先生。
　　姚老和秦老一位是烹饪界巨擘，一位是中式面点泰斗，美食界常有南姚北秦之说。
　　姚老瞥了一眼秦老：“你有什么看法？”
　　秦老：“没有，你说吧！”
　　姚老立马不客气：“正宗的佛跳墙里面的这些干海货啊蹄筋啊，需要泡水泡个48小时，比赛时间不够，所以1号选手使了点小聪明，用高压锅把食材焖烂, 再装进陶罐里以温火慢煮，达到缩短时间, 想法很不错，不过这烹饪方式差异, 口感失之千里。处理海货方式还不够熟练, 勉强到及格线。”
　　柳依然的眼神从期待，到暗淡无光。
　　周柠拍了拍柳依然的胳膊，以作安慰。
　　姚老言辞尖锐, 另三位评委对柳依然的评价有一个先扬后抑，官方的夸几句，然后直指缺点。
　　厨王大赛决赛，每位裁判给出的评分都会暂时保留，直到最后公布。
　　另三位评委分数已经输入电子设备里，而自始至终，秦老一句话没说，沉默地给出来评分。
　　接下来是周柠的鲈鱼脍。
　　主持人简单讲解：“接下来有请礼仪小姐端上2号选手的菜品，是一道鲈鱼脍，据说当年一代枭雄曹操也极爱食鱼生……”
　　餐盖揭开，袅袅冷雾升腾，纤薄如蝉翼的鱼生一片片整齐平铺在冰层，鱼肉白净如雪，可以透过薄薄的肉质纤维看到下方的冰块，配以紫苏叶和几颗冰荔枝樱桃点缀，色彩层次分明，非常抓人眼球。
　　姚远年哼哼：“花里胡哨，这么新鲜又难得的野生七星鲈鱼，白白被刀工给耽误了。咦，酱油不错啊，咸香醇厚，不抢鱼生的鲜甜。小娃娃，酱油你从哪儿搞来的？”
　　被姚老亲自点名，周柠回：“自己酿的秘制酱油。”
　　周柠没说谎，系统出品的小半坛酱油，搁家里放着，因为担心不让运液体，所以只带了周柠自己酿造的酱油。
　　如果是系统出品的酱油，相信鲈鱼脍的味道更绝。
　　姚远年盯着她上下一打量，沉思说：“看在酱油的份上，新鲜野生七星鲈鱼的份上，勉强给你及格线，多一点点。”
　　周柠：“……”
　　不止周柠好奇，别的选手也好奇极了，姚老口中及格一点点是多少分？
　　姚远年嘴里说着，手上的筷子又夹起一片鱼生，蘸了蘸酱油，往嘴里送，入口是酱油的醇厚感，回味有鱼肉的鲜嫩弹性，丰富多汁儿，唇齿忽来一丝荔枝的甜香，再去品味，却怎么也寻不着那一抹冷香。
　　姚远年不信邪又去夹了一片鱼生，嗯，这片带点紫苏的清新……
　　几位评委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冰盘里二十来片的鱼生被夹光了，姚远年低声埋怨：“你们悠着点，好歹下面观众席都看着呢，我一张老脸被你们丢尽了。”
　　另三位评委：？？？
　　谁都没他吃的多，还反过来倒打一耙，无耻。
　　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秦老迟迟没有给出评分，其他评委看去，提醒：“秦生。”
　　秦老沉吟片刻：“我弃权。”
　　比赛区内，众位选手神色各异。
　　几乎一瞬间，众多道视线汇聚到周柠身上。
　　周柠也很茫然，难道秦老不爱食鱼生吗？
　　冷场几秒，主持人迅速拾起状态：“好的，请2号选手先到一盘休息，看一下3号选手为我们带来他的菜品，海味什锦鸡，也叫布袋鸡，这道海味什锦鸡原料是用海参海米、干贝、火腿、冬笋等各种食材裹在鸡腹中，用热油烫紧鸡皮，隔水清蒸，让我们听听评委们的看法。”
　　还是姚老打头阵：“3号选手的布袋鸡，我曾经在苏市一家小饭馆吃过，跟那家小饭馆差了一大截。胜在刀工如火纯青，我也给你及格线，多一点。”
　　赵腾飞：“……”
　　其它三位另外，包括秦老，早就熟知姚远年的不靠谱，秦老神色一派淡然。
　　……
　　之后陆续是五位参赛选手的评价，无一不被姚老批得狗血淋头。
　　经过计算，决赛采取了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去中间平均值，赛事进行到最后，由主持人公布排名。
　　通常这种决赛为了吊足观众胃口，会从后往前公布排名。
　　其实台下早有人暗暗计算每位选手的平均分，目光兜兜转转在周柠和赵腾飞身上。
　　主持人激昂的嗓音：“下面公布排名第三的选手得分8.2，让我们用掌声恭喜柳依然，获得全国厨王大赛季军。有请本次厨王大赛赞助商加减酱油品牌方总经理张华为选手颁发荣誉证书。”
　　拿到第三名，柳依然一扫低落情绪，状态还不错。
　　等柳依然拿着证书发表获奖感言后，主持人接着宣布：“接下来公布的是第二名，他和18届厨王来自同一个市区，现场有两位选手都是来自同一市区，想必在场很多人已经猜到是哪两位参赛选手了。这位选手的平均分是8.4，让我们恭喜选手赵腾飞荣获本次全国厨王大赛亚军。”
　　赵腾飞朝周柠看去一眼，欣然接受。
　　主持人说：“有请惊鹭滩度假酒店总经理姜雪彦为选手颁发荣誉证书。”
　　台下，周父紧张得忘记呼吸，双手空空的不习惯。
　　旁边席位的选手亲友看来：“干什么？”
　　周父一脸抱歉松手：“对不起啊，我有个毛病，一紧张喜欢抓点东西。”
　　选手亲友：“……”你紧张你的，抓我干啥。
　　周父探头来问女儿：“紧不紧张？”
　　周柠说：“有点。”
　　话音刚落，环绕会场的音响里传出主持人的声音：“接下来要公布的是本次厨王大赛第一名，也是我身后这座厨王奖杯的获得者。相信在场的选手们，都是从海选一路披荆斩棘，走到决赛，走到观众面前，对于这个奖杯，大家都很想要，是不是？”
　　台下观众配合地喊：“是。”
　　主持人轻叹：“不过很可惜啊，奖杯只有一个，不过大家不要灰心，我们厨王大赛每三年举办一次，三年后不满三十岁的青年优秀厨师还可以再接再厉，好了话不多说，再卖关子下去，可能台下有观众要拿拖鞋砸我。”
　　不止观众，几位选手也被主持人自嘲自黑的气氛调节，紧绷的神经，得到暂时放松。
　　“本次厨王大赛第一名获得者，”低头又确认了一遍名单，主持人才说：“真巧，她也同样和前一届厨王项文斌先生来自同一个市区，让我们有请她上台领奖。”
　　一束聚光灯，从前排观众席上移动，最后缓缓落到一个位置。
　　观众席周围的人看来，周柠左右张望着，感觉自己被一束强光包裹，一贯镇定的她，此刻也免不了流露出惊喜。
　　她从座位里起身，头顶那束聚光灯追随着朝舞台走去的人影。
　　台上主持人道：“错了，不是你，快回去。”
　　周柠呆了两秒，往回走。
　　又听身后传来男主持的声音：“不逗你了，是你的奖杯，上来领奖吧！”
　　周柠知道男主持是在开玩笑，于是她也坐回自己的位置：“我不去。”
　　男主持努力镇定地说着台词：“让我们大家用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恭喜参赛选手周柠，得分8.5，荣获本次全国厨王大赛冠军。”
　　周柠坐在观众席不动了，歪着头说：“我要矜持下。”
　　男主持：“……”
　　整期比赛，被这名选手支配，男主持想着趁比赛快结束，也逗逗周柠玩儿。
　　早知道这位选手非常难搞，他真不该招惹她。
　　看差不多了，周柠笑说：“算了，我也不逗你了，能拿到厨王奖杯，我就不矜持啦！”
　　在欢呼和掌声说，周柠走向那个璀璨夺目的舞台。
　　男主持松了一口气：“有请盛丰集团总经理陈睿先生，为选手颁发荣誉证书和冠军奖杯。”
　　陈睿对着面前的周柠，她生得白净，模样也好，宽松的统一厨服穿在她身上，有那么点俏丽的味道。
　　就是这样一个眨着清润的眼眸的女孩，一路过关斩将，最后拿到厨王大赛冠军。
　　看她年龄不过二十二三左右，更是打破了秦老以二十五岁夺冠的记录！
　　难怪上次他主动找她，许诺帮她拿到厨王奖杯，她却笑了。
　　是因为她自信有实力拿到厨王奖杯，所以才不屑一顾，陈睿说：“恭喜你，周檬。”
　　“她不叫周檬，她本名叫周柠，用假名参赛，和盛丰集团陈总有幕后交易，我不服，我希望主办方能取消这位选手的参赛成绩。”观众席里，有人大声叫嚷着。
　　周柠循声看去，是刘东。
　　呵，差点忘记这茬，周柠直接掏出手机拨出个电话：“喂，你好，我要报警。”
　　陈睿：？？？
　　男主持：？？？
　　横生变故，男主持眼看自己兜不住，连忙去请评委席里的秦老姚老。
　　一直保持沉默的秦老，接过话筒开腔：“承蒙大家看得起，本次比赛有公证人，有我和姚生。至于选题，是这位来自京城的张开山评委提议，由选手抓阄，由选手在规定时间内自行准备食材。鉴于以上，我以个人名义向参赛选手担保，本场比赛绝对做到公平公正。”
　　话落，张开山感觉众道目光投向自己，京城区域选手还好，外地选手看向他的眼神，诡异得很。
　　张开山承认，自己的确有点私心，他是京城本地人，当然是要为京城区参赛选手考虑。至于外地选手寻找食材困不困难，那就不在自己的考量范围。
　　外地选手看得张开山不自在，他立刻岔开话题：“可是用假名参赛的事……”
　　秦老询问周柠：“你真的用假名参赛？”
　　这会儿，周柠已经通完话，并且让周父紧盯刘东，不能让他跑了。
　　听见秦老问话，周柠如实回：“是。”
　　虽然当时因为赵文博的缘故，担心被对方搞掉报名表，但周柠的确用了假名。
　　秦老叹息。
　　姚远年坐不住，拍桌站起：“真是迂腐，即便用了假名，但成绩是她自己的。难道因为用假名，要取消一位选手过往的所有努力和成绩，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做人好比做菜，凡事讲究规矩体统条条框框，还能做得出好菜吗？”
　　柳依然声援：“我同意姚老的话，做人如做菜，输给周柠，我心服口服。”
　　赵腾飞也站出来：“的确，改回真名不就行了吗？做菜的是她这个人，我只认定她这个人，不管她叫什么名字。”
　　“我也觉得她实力不错，不该被取消成绩……”
　　“是啊，比赛前被人散播谣言，还能拿到这么好的成绩，换作是我，可能早就心态崩了崩。”
　　周柠一一扫过声援她的人，有姚老、柳依然、赵腾飞，还有跟她一起比赛的选手们，胸口酸酸的，莫名有些哽咽。
　　经过主办方和评委一致讨论，决定继续给周柠颁发奖杯和荣誉证书。
　　证书上的名字，改为她的名字，周柠！
　　虽然中途出现些岔子，好在节目还是顺利录制完成。
　　彩色花瓣飘落的时候，周柠仰望着上方，有花瓣砸到脸上，她抬手要去抹开。
　　一只手捷足先登，替她揭开阻碍视线的玫瑰花瓣，那人站在身前，狭长的眼眸里映出她的倒影。
　　周柠看向面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口罩外，霍时殷的眼眸辩不出喜怒：“路上堵车，来晚了，恭喜你。”
　　“谢谢。”周柠脸上洋溢着笑容，推了下他的胳膊：“这里有摄影机，你快走。”
　　霍时殷轻轻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比赛落幕，惊鹭滩外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声。
　　周柠指着刘东：“警察叔叔，就是他在散播谣言，污蔑我，请你们把这个坏人抓起来。”
　　等在惊鹭滩外的霍时殷，看见周柠上了一辆警车，让曾沛跟过去。
　　因为周柠一口回绝，坚决不和解。
　　因为刘东情节较为严重，还有诽谤罪，并且对受害人造成了一定范围的影响，对受害人名誉造成无法挽回损失，触犯刑法，最后可能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加害人刘东被暂时关押起来，他声称自己是冤枉的，背后有人唆使自己这么做的，但他找不出物证和人证，空口无凭，反而周柠这边人证物证具有，由不得狡辩。
　　收到霍时殷的微信，周柠给他回：【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明天下午两点，你有时间吗？】
　　霍时殷回了微信，对曾沛说：“送我回去。”


第36章 八大菜系   （二更）回家了，真好。……
　　从派出所出来, 天色已经暗透。
　　周母周奶奶和常奶奶都被惊动了，周柠只说是小事，安抚好了两位老人, 一同回酒店。
　　从下午两点在各渔市场寻找食材，连续两个小时的比赛, 精神高度集中, 一直到现在夜色滚哝, 回到酒店房间的周柠瘫在基基的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第二天凌晨，周柠睡饱了觉，去看透明面板。
　　【系统消息：制作鲈鱼脍，评级7.5分，还需磨砺刀工，再接再厉，更攀高峰！】
　　瞅了两眼，周柠起身到浴室洗漱。
　　等她吹干头发，窗外天色蒙蒙亮。
　　获得全国厨王大赛前三名的选手, 会有安排一个采访。
　　因为昨天临时更改比赛规则，又一出人荒马乱, 时间不早，选手们很疲惫, 于是节目组将比赛后录制访谈, 挪至第二天上午。
　　也就是今天。
　　吃过早饭，周柠打车去惊鹭滩度假酒店录制，而周父周母则带着家里两位老人去爬万里长城。
　　节目录制的提问, 比何主编的提问要温和许多，比较官方的问题，无非是一些个人成长经历之类的，周柠不敢作幺蛾子，回答比较正面官方。
　　半个小时后，周柠走出节目组录播室，迎面差点撞上人。
　　姜雪彦好像特意在这里等她，问：“今天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看了看时间，快到中午，她跟霍时殷有约，周柠说：“可能没时间。”
　　姜雪彦说：“这样啊，你跟霍时殷很熟吗？”
　　周柠默了下：“算，算是朋友，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雪彦微笑说：“只是朋友吗？我跟时殷也是好朋友啊，这么说来，我跟你也算是朋友。对了，本来厨王决赛邀请了霍时殷，最初他也答应要来，后来好像跟档期有冲突，没来，真是遗憾。”
　　周柠点头：“是啊，大明星的档期肯定排得满满当当。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了。”
　　姜雪彦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周柠打了辆出租，上车给霍时殷发消息：【你在晴翠园吗？】
　　几乎立刻，霍时殷回了消息：【恭候大驾。】
　　周柠跟出租车师傅说：“麻烦去晴翠园。”
　　到达目的地，周柠拉开车门，看见霍时殷穿身宽松休闲的家居服，撑着把遮阳伞。
　　他把遮阳伞递过来：“夏季紫外线高，记得防晒。”
　　周柠以为他是把伞借给自己，双手推拒：“没关系的，你是明星嘛，万一晒坏了怎么办？”
　　见她不肯接，霍时殷把伞往她那边偏了偏：“啰嗦，我没那么娇贵。”
　　周柠小声嘀咕：“可我看着你就挺娇贵。”
　　霍时殷转头，眯着眼：“你嘀咕什么？”
　　周柠睁眼说瞎话：“我说你说得对。”
　　他不满：“你刚才说了九个字，对不上。”
　　她继续胡扯八道：“还有强壮有力，嗯，活龙鲜健……”
　　他淡漠：“是吗，算你有眼光。”
　　再一次来到这栋面积宽阔的别墅，周柠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这次她直奔厨房，还不忘问身后人：“除了生煎包，你还想吃什么？”
　　霍时殷想了想：“你做的水晶包儿。”
　　周柠问：“还有吗？”
　　霍时殷挑了挑眉：“会不会太贪心了。突然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有所企图？”
　　周柠轻轻点头：“是啊，我说过要报答你的呀，还有昨天的七星鲈鱼，听说那种野生鲈鱼特别难找，我能拿到厨王奖杯，也有你的功劳。”
　　霍时殷想了想：“还想吃牛肉饭团。”
　　周柠说：“只有吃的可不行，还得有冷饮才好，那就做个花饮金桔团叭。”
　　这些都是她参加比赛的菜品，霍时殷早就想吃了：“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吗？”
　　周柠在冰箱翻找一圈，没有她需要牛胸肉和甜虾，还有金桔，她列了一张食材单子交给霍时殷，自己回厨房揉面，等待发酵。
　　捏好一个个生煎包，等待二次发酵的时候，周柠听见曾沛的声音：“哥，你一个人住，买这么多食材做什么，吃得完吗？”
　　然后曾沛和从厨房探出个脑袋的周柠对视上，曾沛冷抽一口气：“店主小……小老板。”
　　周柠看向刚从外面回来的霍时殷和曾沛，解释：“我欠他一些人情，所以过来做美食还债。”
　　曾沛瞄了眼身侧的霍时殷，说：“你们继续，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了。”
　　曾沛溜得很快。
　　周柠看霍时殷：“我以为曾沛是熟人，想跟他打个招呼。”
　　她是不是不该出现，让曾沛误会啊！
　　霍时殷拎着大包小包过来，问：“东西放哪儿？”
　　被转移了注意力，周柠说：“放水台。”
　　周柠开始处理牛胸肉，霍时殷盯着她专注的眉眼，停留几秒：“我也会一点刀工，我来吧！”
　　有人帮忙，也能省去她不少时间，周柠把刀具递给他，双方交接时，霍时殷的尾指触到她的指腹。
　　周柠把手缩回来，假装若无其事。
　　她去看时间，发现香米蒸得时间够了，取出，自然放凉。
　　周柠去剥甜虾，霍时殷又说：“这个我会，我来。”
　　她把甜虾全部塞给霍时殷，给牛肉馅儿加上黑胡椒和其它调味品……
　　周柠准备处理金桔，突然朝霍时殷瞄去：“要不你顺便把金桔也给切了，切成薄片就行。”
　　霍时殷：“……”
　　……
　　忙碌了近一个小时半，一桌美食，生煎包、水晶包儿、牛肉饭团、花饮金桔团。
　　周柠咬一口牛肉饭团，冰冰凉凉的口感，最适合现在的高温天气食用：“对了，昨天鲈鱼的费用还没有给你，航空运费和人工费我一起算你。”
　　霍时殷说：“朋友之间不必事事计较，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以后多给我做美食，抵债。”
　　都这么说了，周柠点头：“也好，不过我两天要回苏市了，以后你想吃东西，可以来苏市找我，随时为你服务。”
　　霍时殷盯她：“什么时候的机票？”
　　周柠回：“还没订机票，明天要去拜访秦老和姚老，看情况。”
　　之后，是一阵沉默。
　　气氛低沉，周柠小口啜饮：“因为你家没有李子浆，我用柠檬酱代替，发现味道还不错。”
　　霍时殷轻“嗯”一声，明显兴致不高。
　　车辆缓缓驶停在酒店门口，周柠朝车室里的人挥了挥手，拔腿往酒店里跑。
　　*
　　次日，周柠和父母买了一篮水果去拜访秦老，意外撞到姚老。
　　周柠心里是感激的：“姚老也在啊，决赛那天多亏姚老帮我说了几句话。”
　　姚远年冷哼：“谁帮你说话了，老头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要不是看在你那小碟子秘制酱油极妙，我才不给及格分多一点点，你那刀工实在是忒差劲。”
　　比赛后，节目组也公布了每位评委给选手的打分，姚老给她的分数，7.8分，柳依然的是7.5分，赵腾飞7.6分。
　　周柠不卑不亢：“没办法，我才刚学习嘛，以后会有进步空间。”
　　“听说你打算回苏市了。”一直没有开口的秦老，突然问。
　　周柠点头：“订了明天的机票。”
　　秦老沉吟片刻：“六月中旬，有一场中韩友谊厨艺大赛，我们向外交部推荐了本届厨王大赛前三名。”
　　说实话，周柠有点懵：“必须要参加吗？”
　　在周柠看来，国内八大菜系，随便拎出一个菜系都能吊打某国引以为傲的食物料理，即便比赛胜利，根本没有成就感，还会耽误她赚钱的时间。
　　秦老眉眼温煦：“必须参加。”
　　周柠又问：“应该是在国内比赛吧！”
　　得到秦老的肯定答复后，周柠点头。
　　临分别前，秦老突然开口：“晋级决赛那场比赛，我去看过，你的力道使用得很好，面团揉得好，馅儿调得不错，几乎找不到瑕疵，但你不自信，这就是你身上最大的问题。”
　　被直指要害，周柠浑身一震。
　　一个人的自信，跟性格和环境有很大的关系，周柠是那种看似心态很稳，其实内心不自信，包括一开始她不打算来京城参加比赛，一部分是她觉得自己还需要沉淀，很大部分是她不自信。
　　一路上，周柠陷入思考。
　　回酒店，在大堂遇到陈睿纠缠常奶奶，围了一圈看热闹的观众。
　　问明原因，方知陈振海晕厥，医院给陈振海下达了病危通知书，目前陈振海刚从手术中抢救回来，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常奶奶狠心拒绝：“过去的事情，我已经放下了，不想再见那个人。”
　　陈睿恳求：“奶奶，我知道爷爷年轻时负了您，我求您去送送我爷爷最后一面，实在不行，我只能跪下来求您。”
　　“少来道德绑架这一套，既然知道对不起奶奶，那就滚远一点，别来妨碍我们的生活。”从秦老那处回来，周柠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口口声声说动用关系，帮我拿到厨王奖杯，那天决赛上我也不会被人攻击，以此做话柄，污蔑我。”
　　周奶奶和常奶奶不知道里面还有内情，周奶奶四下打量，夺过清洁工手里的扫把，比划着：“走不走，你不走，我手里的扫把可不客气。”
　　说什么，陈睿都不肯走。
　　周柠挽着周奶奶和常奶奶步入电梯，不去管他。
　　从苏市机场出来，太阳已经升到半空，周柠手机上收到新闻推送，盛丰集团董事长陈振海辞世长眠。
　　陈振海的丧礼还没办，三房太太为了遗产分配，已经准备请律师打官司。
　　有网友对陈振海抱有怜悯：【即便家财万贯，身边的人都是冲着他的钱，没有一个真心人，其实也挺可怜。】
　　【一个月几千块工资的人，你还可怜身家千亿的大富豪，楼还是可怜可怜自己吧！至少大富豪锦衣玉食享受了大半人生，也没什么遗憾和后悔。】
　　周柠觉得陈振海对常奶奶不见得有多深的感情，不然，怎么这么多年了无音讯？
　　在感情和前程，陈振海选择了后者，一封信都没捎回来过，却娶了一房又一房姨太太，各个貌美如花，身姿曼妙……
　　直到陈振海临死前，才派陈睿去寻常奶奶，许是良心不安，又或许是忆起年少时最真挚的一份情义。
　　千万亿身家的大富豪，身边出现的都是居心叵测的人，在商界浮沉的陈振海岂会看不出，那些接近他的女人大多是冲着财富而来。
　　只有常奶奶不同，常奶奶的感情纯粹如水，是陈振海内心深处渴望的一抹美好。
　　日薄西山的大富豪临死前，有没有遗憾，周柠不知道。
　　但如果时间倒流重来一次，她想，陆振海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也庆幸，常奶奶已经放下。
　　放下手机，周柠说：“终于回家了，真好。”


第37章 麻辣鸡块   （一更）响不响？……
　　距苏大一条马路之隔的小吃街, 路过的行人和苏大学生意外发现，周氏包子铺门前不起眼的“暂停营业”牌子，改为“明日开店”。
　　同时, 周柠在自己的食客1群和2群里告知明天准时开店的消息。
　　是的，仅仅两天时间, 周柠的微信群人数满员, 于是又建立了2群, 目前2群里已经有300余人，还在持续增加中……
　　步入夏季，白昼长, 夜间短，凌晨四点，云层里透着光亮。
　　两旁道路橘色灯光，面馆早点馆早早过来做好开业准备，面馆卖凉面的张叔拉开卷帘门，瞧见隔壁铺子灯火通明，探头：“哟，老周回来啦！”
　　周父笑眯眯：“回来了，出门一趟, 还是回来好啊。”
　　老张乐呵：“你们家柠柠出息啦，都上了电视, 那个大赛我老婆孩子可喜欢看了，今天是周六, 那个节目要播第四期, 我们都等着看柠柠给咱们苏市人争光。”
　　周父也乐，伸手取过一只包装盒：“从京城带来的特产，驴打滚。不值几个钱, 拿去给孩子们吃。”
　　老张东瞅瞅西瞅瞅：“瞧着真好，那我不客气。”
　　周父又乐：“要不要我给你剧透啊！”
　　老张没好气：“剧透我跟你翻脸，我要自己看。”
　　寒暄几句，老张去做开店准备，周父拿棍子敲击着牛肉，周柠和面揉面，神情专注而认真。
　　厨房里立式空调，冷气吹得足，周柠一点不觉得热，脑海里回想起昨天秦老的话……
　　自信是什么？
　　在周柠看来，自信是有底气。
　　譬如一个生在底层困顿的人来说，经过一家装潢富丽的奢侈品店，连踏进奢侈品的勇气都没有，那种渺小无力感，周柠也曾经历过。所以在赚了一笔钱后，周柠去商场买下了周母多看了几眼的连衣裙，看着周母心疼的表情，周柠内心酸软，那时她就发誓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看到喜欢的东西，第一时间不是考虑生计问题，而是买买买。
　　同理，在厨艺上也是，周柠一直给自己打下“厨艺盆地”“厨艺天赋值刚及格”的标签，所以当周父和厨王夸她在面点一途天赋过人时，周柠并没有喜悦，反而心虚，这就是不自信的表现。
　　现在她拿到了厨王奖杯，那是不是说明系统给出的天赋值，其实并不能判定一个人能走多远，而勤奋努力才是啊！
　　思路通达，周柠从未有这样畅快淋漓过，她感觉手下的面团不再是一团死物，也在回应着她。
　　包子铺还未正式营业，遮阴棚下，已有排队等候的人。
　　当周柠揭开锅盖时，听见耳边“叮”地一声，她立即去看。
　　【系统：制作一锅生煎包，评级9.4分，这是一锅无限接近食神之手制作的生煎包！请继续磨砺刀工，力争上游。】
　　越是往这座仰止的高峰攀登，每前进提升的一步，都格外艰难。
　　她从9.1分，一下子跨越0.3分，得到9.4分。
　　周柠明悟，也就是说只要她练好刀工，优化剁肉馅儿的工序，便可以达到食神之手的境界！
　　心神微微震荡，周柠掩下眸中喜悦之色。
　　“你们家终于开店了，好久没吃生煎包，我要十个生煎包，一份砂糖冰雪冷元子。”
　　接过食物的食客咬一口，轻“咦”出声：“几天没吃，感觉比我记忆里的更美味了。”
　　后面排队的食客闻见生煎包的香气，早就馋得流口水，听到这话，又迫切地朝那一大锅生煎包看去。
　　人群里，一名模样出众的青年男人神色略有不耐烦，他也想不通大热天的，怎么这么多人过来排队。
　　朝阳并不温和，年轻男人要了两份生煎包和冷元子打包，带回路边一辆停靠的豪车。
　　车室后座路，是一名慈眉善目的唐装老者。
　　年轻男人把手中的生煎包放下，忍不住扯开衬衫最上面的两粒领口，抱怨：“这个鬼天气，热死我了，她们家包子铺门口好多人在排队，不就是个生煎包，至于都围过去嘛！”
　　唐装老者用筷子夹起一个生煎包，送往嘴里，混浊的双目一亮，目光凝在这份看上去不起眼的生煎包。
　　见爷爷面露沉思，年前男人见状，塞了一只生煎包在嘴巴，惊讶出声：“这份生煎包，似乎比上次晋级决赛的生煎包更上升了一个层次。”
　　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爷爷说她有天赋，欲收她为徒，甚至为了她，不惜大老远从京城飞来苏市这个小地方。
　　上次比赛结束，因为爷爷一句话，主办方特意把周柠制作的生煎包留了些，特意送来。
　　沾了爷爷的光，他也尝过那份生煎包，比起爷爷差远了。
　　可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周柠制作的生煎包，跟爷爷不相上下，不是说味道相似，而是完全不同，要知道他爷爷可是有几十年的积累，而周柠却是那样的年轻，以后还会有进步的空间！
　　要知道在厨艺一途，越是到达了某个高度，想要前进的步伐，极为困难，而周柠往后的人生，还有几十年可以继续钻研。
　　也突然明白为何这么多食客心甘情愿排队等候，只为买到这一份生煎包。即便吃惯珍馐美食，换作是他，他也愿意为了这样一份美味又能让人心情愉悦的生煎包而排队。
　　年轻男人朝唐装老者看去，试探地问：“爷爷。”
　　唐装老者神情激动，说：“因为一个小辈，我竟然有所顿悟，回去吧。”
　　豪车缓缓行驶，很快消失在街角。
　　忙碌到九点钟，包子铺关门。
　　周奶奶和常奶奶惦念家里的鸡鸭鹅，虽然托邻居帮忙照料，但也不好一直麻烦邻里，这次会来特意买了好多京城特产，果脯啊，驴打滚儿、茯苓夹饼……
　　周柠开车送两位老人回云岭村，经她们商议，让两位老人都住在云岭村，有个伴儿，相互之间也能照料。
　　近几天，周柠和周父打算跑一趟房产中介，预计把家里房子卖了，贷款买一套小别墅，把两位老人接到苏市。
　　好不容易说服周奶奶同意搬来城里住，可常奶奶性子执拗，只肯妥协住在云岭村，前提还是把她自己的房屋过户到周柠名下。
　　这下周奶奶也不愿意搬来苏市，张口闭口就是孙女儿子不孝，非要她舍了自己的家当，去城市里连个串门子的熟人都没有。
　　于是周父只能妥协，贷款买小别墅的打算，被暂时搁置。
　　这趟回云岭村，还要帮常奶奶收拾行李，常奶奶是个要强的人，从匣子里摸出自己大半辈子攒下的一对金手镯，递给周母。
　　周母哪里能收常奶奶的东西，连连拒绝。
　　常奶奶笑说：“拿着吧，你们给我养老，我也不能白吃白喝你们。以后我这个老婆子可就赖上你们了，赶都赶不走。”
　　周奶奶帮腔：“收下吧，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算是长辈给的见礼。”
　　“谢谢嬢嬢。”周母这才任由常奶奶把一对金镯子套在自己手腕，心中想着，日后就算不能锦衣玉食，只要她们有的，常奶奶都有。
　　一家热热闹闹搬运东西，宰鸡宰鸭，老鸭装在陶瓷罐里，倒入清水没过老鸭，辅以去年冬天挖的冬笋干、菌菇，继续熬煮半小时，熬到鸭子软烂方可。
　　散养的大公鸡剁成块状，用老抽和料酒腌制30分钟，大半勺黄橙橙的油围着锅边倒下，立马能闻见菜籽油的浓香，放入花椒和辣椒跟鸡块大火翻炒，快要出锅时，撒上青红辣椒段，一盘爆炒鸡块麻辣鲜香，超级下饭。
　　一顿迁居宴，欢迎常奶奶加入这个大家庭。
　　周柠盛了一碗老鸭菌菇汤，递给常奶奶：“从今天开始，我们都是一家人。”
　　常秀娟低头，面前的老鸭汤浓稠如白白的牛奶，浮沉几粒红枸杞，最终沉下碗底。
　　无根的浮萍，有了根，常秀娟眼角的皱纹更深刻了，对周奶奶说：“好久没有这么高兴，我箱子里有一瓶茅台，青萍，咱俩喝一杯？”
　　周奶奶抓住关键：“好啊，你居然背着我偷偷藏茅台，这事儿咱俩没完！”
　　周父在旁边劝架：“哎呀，你们别吵了，一大把年纪喝什么酒，吃菜吃菜。”
　　周奶奶呛周建邦：“我年轻时，那可是千杯不醉，一瓶茅台，小意思。”
　　常秀娟冷哼：“也不知是谁喝醉了酒，睡在马路牙子，还是我给你背回来。”
　　吵吵嚷嚷的两位奶奶，差点干起架来，周父周母在旁边拉架，越拉吵吵得越厉害，两位奶奶开始互相揭对方的短儿，年轻时干过的一些沙雕事。
　　例如周奶奶年轻时喝醉酒，抱着家里的老母鸡诉苦，后来那老母鸡见到周奶奶，扭头就跑。
　　例如常奶奶年轻时栽进了粪坑，是周奶奶把她拉拔起来……
　　虽然吵吵得挺厉害，但听着叫人哭笑不得。
　　周柠摇摇头，继续扒米饭。
　　翌日，又是照常开店的一天。
　　这天，包子铺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领头的一对中年男女自称是刘东父母，专程从京城飞来，想要跟周柠私下和解。
　　试图用一笔钱砸人，被周柠拒绝后，中年妇女开始撒泼打滚，道德绑架那一套：“你不是好好站在这里，也没磕破皮没伤到哪儿。我家东儿还只是个孩子，不懂事，你们就不能谅解他，非要看他坐牢，看他有犯罪纪录，影响子女不能考编制，你们好狠的心啊！”
　　周柠不为所动：“两百斤的28岁孩子，那我也算是小孩子，我不懂事，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周柠，别这样咄咄逼人。”有人横空插一脚，说：“刘东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是你主动招惹刘东，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周柠朝说话的男人看去，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认出他是跟刘东一起的人，那天刘东评头论足柳依然的身材，就是跟这个人在说话。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显然这个人跟刘东沆瀣一气，也不是好东西。
　　能说出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周柠也不客气，直接甩出一巴掌。
　　啪地一声，周柠问他：“响不响？”
　　朱聪愣了一秒，脸颊上的疼痛提醒着他：“我要报警，你殴打我。”
　　周柠耸耸肩：“你有什么证据？我什么时候打你了，谁看见了？”
　　朱聪环顾四周，指着大堂用餐食客，还有包子铺门前排队的食客：“这些都是证人，他们都看见了啊！”
　　汪甜甜扯着嗓子：“看见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啊，就看见一只苍蝇嗡嗡嗡，特别讨厌。”
　　其它苏大学生听了一耳朵，气得不得了，原来店主姐姐去京城比赛，被人欺负了。
　　好哇，这些外地人居然敢跑来她们地盘闹事，在苏大学生看来，店主姐姐好不容易回来开店，万一被气走了呢。
　　这还能忍。
　　大堂里苏大学生附和汪甜甜：“就是，还是一群苍蝇，专门恶心人。”
　　“原来现实生活中还真有这种“他只是个孩子”的智障言论，小说诚不欺我。”
　　“28岁两百斤的胖子，还是小孩子不懂事，那我还是宝宝呢，是不是我可以打人，还不用负法律责任？”
　　“听得我拳头都硬了。”
　　苏大学生你一句我一句，议论着。
　　朱聪气得面红耳赤，可挨了一巴掌，不甘心这样离开，抬手要去甩周柠一耳光子。
　　甩出的手臂，被她一把握住，任凭朱聪怎么使劲儿也抽不开。
　　他火冒三丈：“你。”
　　周柠每天揉几十斤面粉，手腕的力道，普通人根本比不过。
　　她甩开住朱聪的手，拿湿纸巾擦拭着：“滚，以后少来我的地盘闹事。”
　　刚才朱聪突然要打周柠的举动，来得太快，周父周母和食客大步朝周柠过去，还是晚了一步。
　　但周柠不但没有伤到，还把朱聪制住，苏大的学生们都围过来，汪甜甜呵斥：
　　“让你们滚，听见没有。这里是苏市，不是京城，想要在包子铺闹事，我第一个不放过。”
　　“就是，滚啊。”
　　“居然想打店主姐姐，有本事你别走，我们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
　　“咦，吐唾沫好恶心，不过我会踢他一脚。”
　　外面排队的食客，也都站在包子铺这边，大家早已在社会上磨练，虽被磨去了棱角，不如学生们情绪激昂，但也力所能及，大家一致投去鄙视的目光。
　　有壮汉亮出发达的肱二头肌：“打女人算什么男人，有本事跟我比划比划。”
　　朱聪吓得脸都白了，非常后悔跟刘东父母来苏市走一趟。
　　要不是因为刘东家境不错，朱聪想捞点实惠，根本不会来。不过现在什么也没捞到，还被人奚落，被周柠打了一耳光。
　　从包子铺落荒而逃，刘东母亲高跟鞋都跑没了一只，唾骂：“穷山恶水出刁民，一群刁民。”


第38章 香辣豆皮   （二更）不会还要我娶你吧！……
　　豪车缓缓停靠在路边时, 包子铺里发生的一幕，被他尽收眼底。
　　年轻男人拉开车门走下，来到包子铺, 周柠头也不抬：“不好意思，全部卖完了, 请明天再来。”
　　年轻男人说：“周柠, 还记得我吗？”
　　她抬眼辩了辩, 是晋级赛那天提前离开的人，当时他身边还有一位老者，后来周柠才知道原来那位是秦老。
　　决赛当天, 也是眼前的这位年轻人递给她一个地址，告诉她是秦老住的地方。
　　她停住手里的动作，点了点头。
　　听年轻男人继续说：“我叫秦朗，我爷爷想见你一面。”
　　周父见过秦朗，于是对周柠说：“既然秦老想见你，没有让长辈等你这个晚辈的道理，剩下的活儿交给我，你放心去。”
　　周柠净了手，擦拭干净, 随秦朗钻进车室后座。
　　一路，二人无话。
　　比起京城拥堵的交通, 错过早晚出行高峰的苏市，则如河水奔流向东, 一路畅通无阻。
　　二十分钟后, 来到苏市商业中心的一栋别墅区，周柠惊讶问身边人：“你们在苏市买房子啦！”
　　她记得，秦老好像居住在魔都。
　　秦朗看她跟看土包子似的：“临时租赁。”
　　周柠忘记这茬, 跟着秦朗进入别墅。
　　内部装潢以简洁大气为主，才进入客厅，秦朗招呼她坐，他朝某个方位过去。
　　穿棉麻短袖中山装的秦老从厨房走出，腰间系着围裙。
　　周柠的眼神从秦老身上，移到他端着的一盘生煎包，听秦老开口说：“尝尝看。”
　　她有点受宠若惊，接过秦老亲自递来的木筷，照着秦老的话夹了一个生煎包，咬一口。
　　秦老追问：“怎么样？”
　　周柠细细咀嚼，说：“皮薄不破而不焦，皮香肉嫩，馅儿中带汁，我几乎挑不出毛病。”
　　不愧是这方面的老师傅，周柠不由感叹，上次吃到这样的美味，还是因为食神之手的buff加持。
　　见她当真不客气点评起爷爷的生煎包，秦朗哼唧：“那当然了，毕竟是我爷爷亲手做的生煎包，普通人想吃都吃不到。”
　　秦老轻声呵斥：“秦朗，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秦朗立马向周柠道歉：“对不起。”
　　周柠摆摆手：“没关系，我就是个普通人嘛，没觉得被冒犯。”
　　秦老眉目温煦：“昨天，我去看过你的包子铺。”
　　看出周柠的惊讶，秦老又说：“我让秦朗去买了生煎包，发现你的进步很快，比参加晋级赛那次的生煎包，有很大的提升。而我在品尝你做的生煎包时，也有所心得，一直被禁锢的瓶颈得到突破，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 ”
　　“使不得。”周柠说：“其实在京城分别时，您的临别赠言给了我很大感触，也让我正视被自己忽略的缺点，才能有进步，应该是我感谢您才对。”
　　秦老欣慰点头：“孩子，你太谦虚了。以你的天赋，将来一定有所成就，但你身边还需有个人为你指引，我这个老头子好赖活了几十载，尚有一点本事，把这点本事带进棺材里，我愧对老祖宗。”
　　听到这番话时，周柠隐隐有一种直觉。
　　果然，接下来秦老又说：“在京城这些日子，我观察了你的心性，是个正直的好孩子，我打算收个徒弟，不知你愿不愿意？”
　　周柠吞咽了下口水，好像被巨大的惊喜砸到，她刚想好好学习刀工，秦老立刻出现了，好像是上天冥冥中自有安排……
　　只是想到周父，周柠迟疑说：“拜师学艺是头等大事，我想回家问问父母的意思。”
　　秦朗很无语，要是换作旁人，遇到这种天大的好事，早就纳头就拜，抱着他爷爷大腿不肯放手。而周柠却像个没断奶的娃娃，什么都要回家问爸妈。
　　秦老，则思考得多一点。
　　听话音，秦老知道拜师一事只要不出意外，八.九不离十，温声安慰她：“的确，拜师是大事，等你回去问过父母，再说不迟。”
　　秦老顺便多问了几句周柠日常遇到的问题，一一为周柠答难解惑，这才放她离开。
　　她坐在副驾驶座，有一搭没一搭跟秦朗说话：“你是做什么工作？”
　　秦朗双手放在方向盘，淡漠说：“在一家公司上班。”
　　周柠又问：“我觉得你好像很讨厌我，是因为秦爷爷想收我为徒的原因吗？”
　　秦朗眼珠微转：“没有。”
　　周柠确定他在说谎，思索片刻：“学你们秦家的本事，不会有什么条件吧！”
　　她脑子一转：“譬如，不会还要我娶你吧！”
　　秦朗睨她：“你想得美。要不是因为我天赋不够，你以为轮得到你这个外人。”
　　周柠“哦”了一声。
　　她以为秦家有什么条件，必须要学艺的人改名啥的，那甭说去问周父周母，周柠自己万万不肯。
　　她“哦”的一声，拉长了尾音，秦朗几乎立刻意识到她太狡猾了，故意用激怒他的方式，让自己自曝揭短。
　　秦朗踩了刹车，有点恼羞成怒地抓住周柠的胳膊：“你在笑话我，除了天赋，我不比你差在哪儿。”
　　周柠说：“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在做中式面点前，我家的小饭馆在我手里差点倒闭，大家都说我天赋高，但这些都是我靠着自己一点一滴努力，才走到现在。其实天赋并不重要，勤奋努力才重要啊！”
　　秦朗面露困惑：“天赋怎么可能不重要？”
　　周柠想了想：“天赋是一个人的起点，没有办法选择。但勤奋努力，是个人可以选择的，如果你真的热爱，为什么不去尝试呢？”
　　秦朗看向周柠认真的模样，被她的精神感染，再看向周柠的目光中，少了审视和咄咄逼人：“也许，你说的有道理。”
　　一去一回，时间快到十点。
　　周柠下了车，朝秦朗挥挥手，跑进了小区内。
　　目送她的背影远去，秦朗薄唇轻抿了抿。
　　打开家门，周父周母哪儿都没去，坐客厅沙发里等周柠回来。
　　见女儿回来，周父拉着她问东问西。
　　三言两语，周柠把秦老收徒的事情告知周父，还有她担心拜秦老为师，背弃周氏先祖的顾虑一同说出。
　　周父一拍大腿：“你这孩子，怎么比我还迂腐，什么叫背离先祖？将来你有更好的发展，那才是把先祖积累的东西发扬光大。”
　　秦老，那可是中式面点巨擘啊，多少人捧着千金去拜师，不得见，如今秦老主动开口要收周柠，那可是看中她的天赋。
　　周母在边上附和：“既然要拜师，怎么能空着手，明天咱们多准备点拜师礼怎么样？”
　　这话，说到周父的心坎里：“行，咱们现在出门去买。”
　　周柠拗不过：“可是午饭怎么办？”
　　周父叹息：“你就知道吃。”
　　周柠：“……”
　　*
　　凌晨四点半。
　　一辆面包车准时停在周氏包子铺门口，新鲜面粉和猪肉，戴着面具的康子又扛来一只大麻袋：“这是昨天加工刚晾干的豆皮。”
　　周柠递给他一瓶冰水和面包：“天气太热，别省钱，记得开车空调。”
　　康子接过冰水：“知道了。”
　　送走康子，周柠把等待发酵的面团放置一盘，开始准备制作牛肉饭团和辣豆皮。
　　星期六播出第四期节目后，经常有学生过来询问卖不卖她节目里吃的辣豆皮？
　　经过翻阅祖上传下来的食谱，改良辣豆皮的配方后，周柠打算先小试牛刀，再让袁利民的辣条工厂扩大规模量产。
　　除了辣豆皮，还有酿醋也要提上日程。
　　等酿造出食谱上的醋，有了好醋好酱油，周柠相信包子铺的食物会更上一个等级。
　　辣豆皮完成时，周柠心念一动，面板浮在眼前。
　　【系统消息：制作辣豆皮，评级7.6分，这是一份兼具香辣的豆皮，请宿主更进一步，力争上游！】
　　在京城晋级赛上，因为缺乏调料品，系统给辣豆皮评分是6.8，现在加入小茴香、香油、花椒粉等各种配料，让豆皮的味道更丰富了，评分也增加0.8。
　　她在门口挂了个牌子，上书，“今日新品，牛肉饭团15元一个，辣豆皮4元一包。”
　　“哇，终于出牛肉饭团，看节目馋死我了，花饮金桔团什么时候安排上？”
　　对着面前大学生模样的食客，周父笑眯眯：“看情况。”
　　前面食客心满意足离开，后面食客说：“我要一包辣豆皮，一份蜜沙冰。”
　　周父笑眯眯：“不好意思，辣条卖完了。”
　　“没搞错吧，看群里消息，我立马撒丫子跑过来，居然这么快卖完了。”食客要了个牛肉饭团，咬一口，眼睛直了：“帮我再打包一个，留着中午吃。”
　　后面的食客上前：“我也要一个牛肉饭团。”
　　周父瞧着面前的小白脸：“是你。”
　　听着声音耳熟，周柠侧头看去，看见姜雪彦：“你怎么来了？”
　　姜雪彦端着牛肉饭团来到周柠面前，上下打量，店内冷气很足，她穿一件宽松白T长裙，脸上不知在哪儿蹭的面粉灰，发丝微乱，双眼却明亮得很。
　　姜雪彦端着盘子的双手，抽出一只，举至半空，见周柠本能地躲开，他解释：“你脸上有面粉。”
　　周柠抬起手臂，擦拭着脸，小小的一坨面粉被晕开，偏偏她还毫无知觉。
　　姜雪彦轻笑出声，从餐桌上抽出纸巾，说：“别动，我帮你。”
　　纸巾还未触碰到周柠，被横空冒出的一条粗壮手臂夺去，周父握住纸巾：“我来。”
　　哼，小白脸休想骗他闺女儿。
　　周母揪住周建邦的耳朵，把人拽走：“你说你瞎凑什么热闹，我闺女儿要是一辈子嫁不出去，我跟你没完。”
　　周柠很无语：“你别介意，我们家一直这样，我妈说笑来着。”
　　姜雪彦突然收起笑意，眉眼认真：“如果我当真了呢！”


第39章 玫瑰香气   （一更）你们富二代都这么拼……
　　目光交汇, 周拧盯了两秒姜雪彦，岔开话题：“谢谢，你成功把我逗笑了, 光吃牛肉饭团怎么行，需要来一杯冷饮吗？”
　　扫见他苍白的面色, 周柠补充说：“你身体, 能喝冷饮吗？”
　　姜雪彦说：“可以的, 要一杯你们家冷元子。”
　　周母在强烈谴责周父的行为，周柠无奈摇头，接替周父的工作, 一勺冷汤，一勺双色冷元子。
　　姜雪彦低头看着面前的冷饮，袅袅冷雾腾起，双色元子泡得有些发胀，冷汤里悬浮着胭脂色的果肉，一片含珠带露的花瓣漂浮在玻璃碗中，闯入一丝浓烈似火的玫瑰香气。
　　他看向周柠转过身忙碌的背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光是看着她, 就能让人感到愉悦。
　　姜雪彦很少吃到这种冷饮，拿勺子舀上冷元子往嘴里送, 黄豆元子筋道，红豆元子软糯甜, 是他想象不到的美味。
　　这种冰冰凉凉的甜食, 至记事起，他几乎只能看着别的小朋友吃，自己眼巴巴馋得不行。
　　他捂唇, 低低咳嗽，害怕惊动忙碌的周柠。
　　忍着咳嗽，他一滴不剩的吃完冷饮，心中唯余快乐和自由。
　　他慢条斯理地用餐，大堂的食客离开的七七八八，专注美食的姜雪彦听见有人问：“我来找周柠，谁是周柠？”
　　姜雪彦蹙着好看的眉毛，朝说话的人和周柠看去。
　　周柠抬起头，是个打扮贵气的中年女人：“你好，我是周柠，有事吗？”
　　中年贵妇一打量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姑娘，最后定格在她白净漂亮的脸蛋上：“现在的小姑娘啊，心机手段可真是高，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踏进我家大门。”
　　周柠挠了挠头，确定不认识对方：“不是，你哪位？”
　　中年贵妇轻哼，面上不屑：“连我都不知道，还想进我家大门？”
　　周柠看中年贵妇脑子跟有大病似的，温馨提示：“出门右转，直走两百米，苏市精神病院欢迎你。”
　　中年贵妇保养得宜的脸唰地冷下，用佩戴大钻戒的食指指着周柠，问周父周母：“这就是你们家的教养，今天我可真是见识到了？”
　　周父护犊子：“我们家教养好着呢，一般只对没有教养的人没有教养，你个疯婆子跑过来指手画脚，吃错了药？”
　　周母也用审视地目光打量对方：“看你衣着光鲜，素质也不怎么样。跑过来吆五喝六，你以为你是谁啊！”
　　站在中年贵妇身后的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孩，开口：“这位是秦老先生的儿媳，也是我表兄秦朗的妈妈，郑绮霞女士。”
　　周柠“哦”了一声：“原来只能靠蹭别人的标签，才会被人记住，我知道了，你是秦朗的妈妈，可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郑绮霞一生顺风顺水，出门被人捧着，还从来没遇到过周柠这种专门戳人肺管子的，气得浑身簌簌发抖：“秦朗眼里只有面点和工作，从来没有提起过别的女孩子的名字，可昨天他说起了你，我家公公又突然起了收你为徒的心思，不就是你蛊惑秦朗，想要登堂入室。你这样的女孩子我见多了，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不纠缠秦朗。”
　　没想到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会在自己身上上演，周柠说：“一个亿，你有吗？”
　　郑绮霞：“你可真会狮子大开口，干脆去抢银行好了。”
　　周柠叹息，刚才她父母还在讨论昨天买的礼品够不够，等店铺生意结束后，打算先回家换一身衣服，以示重视，免得怠慢了秦老，再出发去秦家拜访。
　　她想要气郑绮霞，一会儿按照事先说的拎着礼品去秦家拜师，真正登堂入室，估计能把郑绮霞气出毛病。
　　但周柠只想安安稳稳开包子铺，赚点小钱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一想到日后时常跟秦老的这位儿媳天天打照面，一堆鸡毛蒜皮的破事儿，让人无力又疲惫。
　　“麻烦这位女士回去帮我转告秦老先生，多谢他老人家抬爱，晚辈心领了，高攀不上。”周柠不是惧怕郑绮霞，只是懒得浪费时间在一些她根本不在意的人身上。
　　得到想要的结果，郑绮霞满意：“你最好说话算话。”
　　“小曼，我们走。”
　　回到车里，被叫小曼的女孩担忧地说：“万一被秦老先生知道，小姨你怎么办，我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
　　郑绮霞安抚她：“大不了被训斥几句，为了一个外人，还能把我赶出秦家不成？你妈妈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我说过会让公公收你为徒，就一定能办到。”
　　郑曼吸了吸鼻子：“小姨，你对真好。”
　　郑绮霞被哄得眉心舒展：“傻孩子，我是你小姨，不对你好对谁好。”
　　包子铺里。
　　“你还好吗？”
　　面对姜雪彦的询问，周柠抬头：“没事，林子大了，什么奇葩都有，习惯了。”
　　姜雪彦面颊的线条柔和下来，对她说：“刚才郑女士身边的人，叫郑曼，是她娘家的侄女儿。我听过一些传闻，郑女士嫁入秦家后，明里暗里处处提携娘家，依我看，她们是故意这么做，让你放弃拜师的念头。”
　　周柠坚定自己的想法：“这么说，秦家分明是个是非窝，没能拜秦老为师，虽然有一点遗憾，但我不后悔。”
　　姜雪彦见她似乎真的不太在意了，说：“我相信，即便没有秦老的指点，你一定能凭自己的实力有所成就。在全国厨王大赛上，你表现得那么亮眼，正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初露锋芒。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夜空，只是你的背景色。”
　　在他看来，不该是周柠后悔，应该是秦家后悔，难得秦老爷子打算把一身技艺传承下去，奈何家人从中作梗，拜师一事被彻底搅黄。不是周柠有损失，损失的是秦老。
　　顺耳的话，谁都爱听，周柠也不意外，心情明媚起来：“谢谢你啊，你真会安慰人，我现在一点也不生气了。”
　　见她展露笑颜，他眼底似有春雪融化：“别的人，我可不会这么绞尽脑汁的安慰，只有你。”
　　周柠啧啧两声：“你们富二代都这么拼的吗，为了挖员工，甚至不惜牺牲色相？含着金钥匙出身都这么拼，叫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活啊！”
　　姜雪彦做认真考虑脸，似有些意动：“如果你肯被我挖走的话，小小牺牲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哦！”
　　周柠很无语：“你可别当着我爸说这话，小心他揍你。”
　　“柠柠，这位是你朋友啊，怎么也不跟我们介绍介绍？”
　　身后传来周母的声音，周柠一张小脸皱得像苦瓜，对他说：“快走快走。”
　　姜雪彦刚下飞机，立刻过来包子铺找周柠，此刻也觉得不是说话的时候，冲周柠比划了手机：“回头微信上聊。”
　　周柠敷衍地摆了摆手，转身去应付周母的盘问。
　　“我们只是朋友，他叫姜雪彦，是惊鹭滩度假酒店的总经理，他想挖我去他的酒店，被我拒绝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听完周柠的话，周父嘀咕：“从我眼皮子底下挖人，幸好他跑得快，不然我一定揍……”
　　周父后面的话，被周母一个眼神给噎回去，周母恨铁不成钢：“我看人家小雪看你眼神不一般，你跟人家多相处多相处，自然就成了男女朋友。”
　　周柠挤出痛苦面具：“喜欢这种东西，特别简单，首先要两个人看对眼，看不对眼，怎么相处都没用。妈，你以后别操心我的事，要不你给我奶和常奶奶操心操心老伴的事儿。”
　　周父头疼：“你还嫌家里不够热闹吗？”
　　周柠想到云岭村老家，两位老人住在一块儿后，每天鸡飞狗跳的日子，她奶老是故意捉弄常奶奶，惹得常奶奶天天跟她奶吵架。
　　日子过得充实，常奶奶再也没时间想别的。
　　结束一天的营业，回到家，周柠立刻打开微信群，去看群里食客们的反馈。
　　【呜呜呜，刚吃完，辣豆皮真的绝了，炸得香香脆脆，超级辣，可惜新品限购，每人只能购买一袋。】
　　【说得馋死我了，看到消息立马跑过去，没买到，弱弱问一句明天还有吗？@蜂蜜柠檬水】
　　【我也买到一包，跟市面上的甜辣口味完全不一样，是香辣的，豆皮嚼着特别香，干香干香，太上头了，对于爱吃辣的人来说，还可以再搞辣一点。】
　　【臣附议，出个超辣款的，辣哭我吧！】
　　还有这要求，周柠自然要满足。
　　她发消息：【超辣立刻安排。】
　　几秒钟时间，群里聊天消息暴增数十条。
　　【卧槽，群主出现了。】
　　【啊啊啊，被翻牌了，我的超辣。】
　　【花饮金桔团什么时候安排，搞快点，我给你砸钱钱，不要不识抬举哦！】
　　【多搞点辣豆皮，我们想花钱。】
　　【家里房子贷款还完了吗？父母养老金攒够了吗？社保交了吗？最可怕的是富二代都比你努力，店主别咸鱼了，赶紧卖辣豆皮搞钱！】
　　周柠想说这人是魔鬼吗？
　　浏览一圈，评价普遍不错，证明辣豆皮还是很有搞头。
　　周柠立即给袁利民拨去电话，告知对方，明天他来包子铺走一趟，见面详谈。
　　次日，袁利民早早赶到包子铺。
　　周柠把自己制作的辣豆皮递给他。
　　袁利民不解，还是接到手里品尝，细细咀嚼，惊讶：“好浓郁的豆子香，辣而不燥，干香而不油腻，哪个厂家牌子生产的？”
　　听她说是自己做的，袁利民震惊了。
　　周柠说：“我准备了一份合同，预计用五万购买一条生产线入股，原来的辣条还是照样生产，另一条生产线主要做这种豆皮，按合同比例分配，我七你三，你可以回去考虑下。”
　　虽然跟事先说好的辣条厂一半对分，变成了周柠拿七成，袁利民拿三成，但周柠打算投入生产线，还拿出辣豆皮的配方，这些价值比机器更值钱。
　　辣豆皮的味道，袁利民很推崇，他个人也非常喜欢，觉得可以小规模的生产，试试水。
　　他没有不满，劝说：“你确定要投钱，万一亏了呢？”
　　明明他的辣条厂快要揭不开锅，还在这里劝说投资人不要投钱，周柠哭笑不得：“亏不了，到时候工厂生产的辣豆皮，经销商不肯收的话，直接拉我包子铺来卖。”
　　以她们家包子铺流量，一天五百斤的辣豆皮，感觉有点不够卖的样子。
　　袁利民几乎没怎么考虑，动容地说：“你帮忙做宣传，还肯投钱进来，说来是我占了便宜，感谢你的信任啊！”
　　“先别这么说。”周柠打断他的话：“既然我投了钱，占大头股份，又是食品这种入口的产品，不是我小人之心，但我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不能因为辣条厂未来可能出现的失误，让自己辛辛苦苦积累的口碑名誉扫地。我抽不开身，所以我需要派个人去辣条厂帮忙协助袁厂长，也看着点辣条厂，这样我才能心安。如果袁厂长觉得被冒犯的话，可以再考虑考虑。”
　　袁利民觉得有道理：“应该的，只是这个协助是……”
　　周柠一一掰开说清楚：“袁厂长职位不变，还是厂长。协助你的职务是副厂长，主要是日常的一些管理，如果辣条厂有大方向的决定和变动，必须要通知我这个大股东，也必须要经过我的首肯，这些合同书里都有写，厂长可以仔细看一看。”
　　本来袁利民的辣条厂苟延残息，早不抱什么希望，这会儿听周柠讲得条条是道，思路跟着她一同展望辣条厂的未来蓝天，越想越觉得有盼头。
　　在全国城市建立他们的辣条工厂，所有超市连锁店都有他们家牌子的辣条，简直像在做梦一样，不敢想啊！
　　签完合同书，袁利民留了下来，细心观察来包子铺买辣豆皮的人流量，发现周柠的那些辣豆皮根本不够卖，太抢手了。
　　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周柠给他规划的蓝图，袁利民突然觉得，好像不是做梦啊！


第40章 三餐食味   （二更）讨债
　　香辣豆皮, 受食客们追捧的程度，让袁利民信心倍增。
　　才半个小时，五十包香辣豆皮和五十包超辣豆皮全部卖完。
　　袁利民跟周柠说一声, 抱着合同书和周柠给的五万块钱回辣条厂，去引进生产线, 抓紧时间量产。
　　周柠在店铺外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清算一天的纯利润, 秦朗到了。
　　见到秦朗，周柠神色平常：“你来了。”
　　反倒是秦朗神色不自然：“我以为，即便你不开口骂我, 也会拿扫把赶我走。”
　　周柠笑了笑：“我跟你无仇无怨，做不成朋友，和和气气说话还是能做到的。”
　　秦朗轻叹：“我妈来过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代她向你道歉，不求你的谅解，但你就真的放弃了吗？”
　　周柠说：“感谢秦老抬爱，可能缺点缘分吧！”
　　秦朗很惋惜。
　　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停下, 秦朗对她说：“我会记得你说过的话，希望以后还能再见。”
　　周柠冲秦朗摆了摆手。
　　“你跟他很熟吗？”
　　男人沉着的嗓音, 在周柠耳畔响起，吐出的热息喷洒在她的侧脸, 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刮过娇嫩的皮肤, 带起微麻。
　　周柠转过脸去，盯着他黑得吓人的瞳孔：“见过几面，不熟。你来苏市做什么？”
　　霍时殷睨着她的目光有了温度, 眼底蕴起点笑意：“讨债。”
　　周柠愣了两秒，才意识他要从自己这里讨债。
　　她耸了耸肩，手里握着一团抹布擦拭：“我今天还要酿醋，很忙的，对了，我听姜雪彦说，你们是熟识，他也到了苏市呢！”
　　霍时殷的长眸眨了眨，平静看她：“我知道。”
　　见他并不意外，周柠想了想，问：“你在苏市呆多久？”
　　霍时殷说：“下午回去。”
　　“可是我手里的事情丢不开，”周柠有点可惜地说：“不然明天抽空，我一定给你做好吃的。”
　　霍时殷薄唇轻抿：“那很可惜。”
　　周柠挠挠头，余光里扫见从店铺门口路过的行人，偶然朝她们所在的方向瞥来。
　　她咯噔一下，说时迟那时快，双手抱着霍时殷的脸颊往大堂里侧了侧。
　　霍时殷眼尾挑起，用控诉的目光看她，听周柠小声抱怨：“看看你，出门老是忘记戴口罩，万一被人拍下来怎么办，机智如我，你说要怎么报答我？”
　　他嫌弃地抽了几张纸巾，擦拭着脸颊：“刚抓过抹布的手，还想要报答，你等着还债吧！”
　　看他臭着脸，往鼻梁上架一只墨镜走出包子铺，周柠有点搞不懂这人。
　　她不是不知恩图报，是真的有事走不开。
　　厨房锅里蒸着高粱米，用石磨碾碎的高粱米，上锅蒸两个小时，晾凉拌曲，装坛发酵，冬春季气温偏低，需要发酵50天左右，而夏季则只需要一月时间，便能酿好食醋。
　　十分钟后，周柠往竹屉里的高粱米撒上米糠和清水，继续让高粱再蒸一个小时。
　　周父周母从菜市场收获满满，买了周柠爱吃的青虾，还有明天开店需要的黄豆和红豆、金桔等等食材。
　　周母瞅了瞅，问：“陶瓷厂还没把坛子送来吗？”
　　周柠回：“他们刚打电话过来，说是送货师傅回家吃饭午休去了，下午一定送来。”
　　周母点头：“是挺热的，这天气一年比一年热，出门买个菜，热出一身汗。”
　　周父回家准备午饭，店里只剩下周柠和周母把五十斤的高粱米倒出，摊开在竹帘上放凉。
　　这样的活计不累，但也不轻松。
　　忙碌完，周柠胃里空空叫了起来。
　　恰恰这时，周父打来电话，说是准备好了午饭，让她们回家先吃午饭再说。
　　挂了电话，周柠在玻璃门外挂着一把锁，听见手机铃声又响了，以为是周父，看也不看，直接划开接听键：
　　“我们在路上了……咦，你说什么，你是《三餐食味》节目组工作人员，想要邀请我做一期嘉宾……”
　　这个节目，周柠没事的时候经常看，是现在很火的一档慢综艺美食节目。
　　每期嘉宾有娱乐圈艺人，也有各行各业领域优秀的人才参加，例如拿到奥运奖牌的选手，还有互联网的新秀……许是因为她刚拿到全国厨王大赛冠军奖杯，于是《三餐食味》节目组决定邀请她。
　　周柠几乎立刻想到自己的辣条厂，要是她能在《三餐食味》上打个隐晦的广告，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但录制节目，可能分身乏术，包子铺无法开店，这让她有点为难。
　　她问：“录制时间是什么时候？”
　　对方告知，是端午节的假期，也是六月中旬。
　　周柠为难：“虽然我很喜欢看你们节目，想去你们的节目组，但六月中旬，我在京城有个中韩友谊比赛，可能抽不出空。”
　　节目组工作人员说：“我们特意问过全国厨王大赛主办方，从主办方那里得到你的联系方式，录制时间和中韩友谊比赛，时间上并不冲突，6月11日晚乘飞机来我们节目组，12日录制一整天，14日端午，是中韩友谊比赛。”
　　端午三天假期，学校学生都放假了，周柠本也打算端午关店三天，去京城参加比赛。
　　既然时间上没有冲突，她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弄清楚，她又问：“录制你们节目，有酬劳吗？”
　　工作人员回：“有一个两万块的红包，图个意思。”
　　两万块，不算少了呀，周柠满意说：“那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结束通话，周柠挽着周母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在饭桌上，她把《三餐食味》节目组邀请自己做一期嘉宾的情况，简单讲了下。
　　周父红光满面，抱着周柠赢来的奖杯不肯撒手：“列祖列宗保佑，我家柠柠出息了，拿了厨王奖杯，这都被邀请上电视节目，改天回老家，我要亲自给你爷爷上两注清香，好让老人家继续保佑咱们顺顺畅畅。”
　　原本，周父打算把厨王奖杯摆在包子铺，好好显摆显摆，因为周柠的强烈反对，周父才妥协，只把奖杯放在家里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每日周父清早起床，都要把奖杯擦一遍，周柠怀疑用不了多久，奖杯外表的金箔都要被擦掉。
　　她很无奈。
　　手机响了，微信上，姜雪彦发来消息：【有空吗，一起吃顿饭？】
　　周柠刚剥了一只虾仁塞嘴里，腮帮子鼓起一坨。
　　拿纸巾擦拭干净手指，她回消息：【没时间。】
　　姜雪彦不死心，又问：【下午呢？】
　　周柠：【下午要做开店准备工作。】
　　姜雪彦沉默了半晌：【你每天都要做这么繁杂的事情吗？】
　　周柠：【是的，这就是我的生活。】
　　回了消息，周柠一抬眼，碗里放着周母剥好的一小堆虾仁，周父偷偷摸摸从她碗里偷走虾仁，被周母拿筷子敲了一记：“多大个人了，还跟孩子抢吃的。”
　　周父吃味儿：“你就给她剥，也不给我剥。”
　　周母乐了：“这是我亲闺女儿，我不给她剥，给谁剥。”
　　周柠小鼻子皱了皱，拿着碗里的虾仁炫耀着，送到嘴巴里：“妈妈给我剥的虾仁，最甜最好吃了。”
　　周父牙酸：“有什么了不起，我自己剥的，也甜，也好吃。”
　　……
　　下午，陶瓷厂送来七只大坛子。
　　等周母验过货后，周柠立即付了尾款。
　　晾凉的高粱，拌上大曲，搅拌均匀，盛入干净的坛子里等待发酵。
　　忙完这些，太阳沉下山头，整座城市浸在橘色的灯光下，清风吹拂过，吹散了白日里的燥热，带来一抹清爽。
　　行人道上，路人匆匆，多是下班回家的白领。
　　手机微信上，霍时殷发来消息：【刚下飞机。】
　　周柠盯了几秒手机屏幕，脚步放缓。
　　“周柠。”
　　身后有人喊她。
　　周柠转过身，见是姜雪彦从车上走下，也不知道他的车停靠在这里多久。
　　她朝走在前面的周父周母说：“我跟他有几句话说。”
　　周父还想叮嘱几句，被周母拖走。
　　长长的电线杆，投下暗橘色的光亮，半分明亮半分灰暗映在姜雪彦的面容，他眸中映出点点滴滴微光：“我以为你是在躲着我，讨厌我，所以我反思了很多，想了一下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可是当我看见你走出来的疲惫，我又觉得自己太无理取闹，你明明这么累这么忙，却还要应付我，你说我是不是很讨厌？”
　　周柠问他：“姜雪彦，你怎么了？”
　　突然说这些话，搞得她摸不着头脑。
　　姜雪彦的目光直视：“我从京城来到苏市，是为了跟你吃一顿饭，又不仅仅是吃一顿饭，你知道吗？”
　　周柠恍然，觉得气氛不太对，岔开话题：“我，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觉。”
　　一路跑回家，收到姜雪彦发来的晚安。
　　目光落到手机屏幕，周柠也回了一句晚安。
　　她调开系统面板，把这几日积累的一万零三百的愉悦值全部转完。
　　盯着系统包裹里79坛红油酸豆角，周柠陷入沉默。
　　虽然酸豆角真的很好吃，但天天吃酸豆角，也招架不住啊！
　　家里还剩两坛子没吃完，既然抽到这么多酸豆角，吃也吃不完，干脆拿去卖，还能挣上一笔外快。
　　想到以后的愉悦值，能变现成一部分现金，对于锦鲤大转盘抽不到道具卡，周柠的怨念也消散了几分。
　　次日，红油酸豆角采取赠送一小碟堂食的方式，广受食客们的好评。
　　卖疯了，不止附近的居民，连学生也买了留作午餐吃，超级下饭。
　　坛子不足膝盖高，一坛约有十来斤左右的分量，79坛红油酸豆角被扫荡一空，还不够卖。
　　看着一位食客品尝红油酸豆角，她系统上的愉悦值+10，终于搞懂愉悦值，来自于食客吃到食物的满意程度。
　　光是这一天，靠红油酸豆角，周柠得了一万三的愉悦值，她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可以帮助自己赚取更多的愉悦值。
　　想到这里，周柠立刻把一万三的愉悦值全部抽完，抽到88坛红油酸豆角。
　　因为刚才对外宣称酸豆角全部售完，这时候一下子拿出太多售卖，容易引人注目。
　　所以，她从系统只取出一坛红油酸豆角，借着橱柜的掩饰拿出，用外卖调料透明盒打包成一小份份的酸豆角，放在店铺门口托盘里，挂上牌子，让人免费取走或试吃。
　　有食客品尝了，觉得味道不错，过来询问：“还有新品红油酸豆角吗？”
　　周柠：“卖完了，请明天再来。”
　　食客指着门口试吃小盒：“要不卖我点这个。”
　　看着面板上噌噌往上冒的愉悦值，周柠喜上眉梢：“这些是做宣传的，免费多送你两个，不卖。”
　　食客：“……”


第41章 冰块冷水   （一更）哪怕她让他赴刀山火……
　　红油酸豆角分装在酱料小盒里的100个试吃装, 为周柠赚到960的愉悦值，除了极少部分给出+8的愉悦值，其余试吃食客给了+10的愉悦值。
　　细数有史以来愉悦值的收入明细, 最高+10，最低+6, 由此可见, 食客在品尝美食后给出的愉悦值, 封顶是+10。
　　周柠好像发现了一大片松林的小松鼠，一边筹划着积累更多愉悦值，一边清点今日的净收入。
　　因为加入了新的菜品, 牛肉饭团、花饮金桔团、砂糖冰雪冷元子、蜜沙冰，辣豆皮，包子铺一天的净收入从原来的1660元，暴增到每日净赚5000元！
　　刨开不需要任何成本的红油酸豆角所得的利润，继续保持这个日收益，包子铺一月纯收入能有15万余！
　　年薪百万，走上人生巅峰，不是梦。
　　清算了下自己的账户，参加苏市分赛区赢来的奖金10万元, 接化肥厂广告1万，接鞋垫儿广告5万, 加上大半月以来包子铺进账的营业额，支出辣条厂购买生产线的5万块, 今天卖红油酸豆角的部分收入3950元, 周柠账户里已经有21.8万！
　　从奋斗两年买一套小别墅，时间一下子缩短，也许半年能住上小别墅。
　　周柠畅想着美好未来, 买别墅，有自己的花园和菜园子，把两位奶奶接城里小住……
　　她单手支着下巴，见一辆眼熟的车牌号缓缓停在店门口，打扮正式的精英男人朝包子铺走来，周柠跟对方说：“今天收工了，请明天再来。”
　　精英男人掏出一张名片：“我是惊鹭滩度假酒店姜总的助理，杨杰，你可以叫我小杨。上次在京城厨王大赛决赛上我们见过，当时我抱个保鲜箱，你还有印象吗？”
　　这么一说，周柠想起为什么觉得他眼熟了。
　　等她点头后，杨杰又说：“我们姜总从小身体一直不太好，日常都是由我照顾他的饮食，昨天姜总是不是在你店里吃过冷饮？”
　　当时，她询问过姜雪彦能不能吃冷饮，姜雪彦说能，于是才给对方吃了砂糖冰雪冷元子。
　　周柠又点了点头。
　　终于找到罪魁祸首，杨杰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能给姜总吃冷饮呢？他身体受不住，昨夜高烧39.2度，被紧急送到医院输液，现在人还在医院里躺着。”
　　周柠想起昨夜见到姜雪彦，说：“昨晚我见他虽然精神状态不好，但脸色还不错，怎么会这样？”
　　“你也太不把我们姜总放心上。”杨杰替姜雪彦鸣不平，愤愤说：“听说你决赛需要的食材是鲈鱼，我们姜总在医院一边输液，一边打电话四处找关系托人给你找鲈鱼，看你找到鲈鱼，怕打扰你比赛，一字不提，事后也没主动提过。”
　　她下意识皱眉：“我不知道啊！”
　　决赛那天，杨杰怀里的确抱着一只保鲜箱，当时姜雪彦说，只是一箱海鲜，周柠没有多想，以为是姜雪彦给酒店准备的食材……
　　杨杰冷笑了笑：“你当然不知道了。为了你，我们姜总大老远从京城来到苏市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居然给他吃冷饮，害得他又犯了咳嗽性哮喘。”
　　周柠问：“那他现在没事了吧！”
　　杨杰说：“还没退烧，你现在立马跟我去医院走一趟。”
　　一路驱车飞驰，来到苏市一家有名的私立医院。
　　简洁的VIP病房，姜雪彦穿着蓝白条纹相接的病号服，脸色不再是苍白，有点不自然的潮红。
　　姜雪彦的视线从周柠身上，移到她身后的杨杰，他性子一贯和风细雨，此刻冷下脸：“小杨，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去麻烦她，不关她的事。”
　　周柠双手空空，懊恼自己忘记路上应该买个水果篮，她说：“别怪小杨，他也是着急，是为你好。你身体不能吃冷饮，为什么不早说？”
　　姜雪彦下巴紧绷的线条放松：“从记事起，因为身体的缘故，每年换季我一感冒都会引起咳嗽性哮喘，即便天气再热，也从不吃冷饮冷食。当一个人总是被规划在条条框框里，多么无趣，偶尔放纵下，才知道活着的乐趣。”
　　“是作死的乐趣吧！”周柠被他气笑了，亏她一路想七想八，自责得恨不得穿越回昨天。
　　姜雪彦低低轻笑，从她身上闻见了烟火气息：“凌晨起床忙活一上午，你应该很累了，回去休息吧！医生只说留院观察两天，我没事的。”
　　周柠抬头去看输液袋，才输了三分之一，点点头：“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你有事记得叫医生，那我回去了。”
　　他轻轻颔首，目送她推门离开，又对身边助理说：“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杨杰出去，房门拉开复而合上。
　　靠在病床里，姜雪彦的笑容如百花暖阳，下一秒，他脸上敛去灿烂。
　　昨夜在见过周柠后，他给自己喝下一杯浸着冰块的冷水……
　　导致他半夜被紧急送到医院，不是因为那碗砂糖冰雪冷元子……
　　杨杰永远不会知道。
　　周柠也是。
　　此刻，周柠乘电梯下楼，意外在缴费大厅里遇见两位熟人。
　　“秦老先生，秦朗，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秦朗搀扶着爷爷，听见声音，抬头看向周柠：“是你啊！”
　　她从秦朗身上，扫到秦老，上次见面时秦老面色还很红润，这次看上去不太好。
　　秦老将身体大部分力道依附在孙儿秦朗身上，勉强打起几分精神：“不是什么大毛病，人上了年纪，总会有些头疼脑热。虽然咱们没能成为师徒，但老头子仗着一把年纪，也算是你的长辈，日后遇到困惑难题，可以给我这个老头子打电话，放心，没人敢再找你的麻烦。”
　　如果没有出现一些意外，面前这个小姑娘已经成为自己的得意之徒……对周柠，秦老有遗憾惋惜，也有愧疚，可能如她所说，他们之间真的差着点缘分。
　　听说老二儿媳去周柠家包子铺闹事，周柠放弃拜师后，秦老当场气晕厥过去。
　　之后，秦家一团乱糟糟，这也是为什么秦朗第二天才去包子铺找周柠赔不是的原因。
　　秦老不欲告知周柠这些，只是又叮嘱她切不可荒废时间和天赋，刀工还需磨练等等。
　　周柠一一应下，目送秦朗和秦老钻进一辆豪车。
　　她觉得秦老的身体，可能跟那天拜师未遂有关，只是关乎个人隐私，她也不好刨根究底细问。
　　这期间《三餐食味》节目组工作人员跟周柠对接，在问询了周柠的意见后，给她预订了后天下午三点十分的机票。
　　包子铺店门外，挂着把大锁，周父周母应该是去市场买菜。
　　周柠直接回家里，顺便给袁利民拨去电话，询问购买生产线的进度。
　　袁利民的回复是，机器明天能到辣条厂，跟她讨论原材料豆皮该从哪儿进货，还有副厂长什么时候赴任？
　　周柠给了袁利民一个手机号码，是康子的：“明天他会跟你交接，至于豆皮的原材料，我打算先从云岭村进货，之后建立咱们自己的原材料工厂。”
　　虽然还没吃到那个大饼，但袁利民对周柠说的话很信服。
　　包子铺红火的生意，他亲眼所见，不会因为周柠只是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小姑娘，轻慢她，反而觉得她们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说话条条道道，并决定以后一定要把自家娃儿送到大城市读书。
　　跟袁利民通完电话，周柠把后背靠在软沙发里，咸鱼躺。
　　辣豆皮的配方，是她参考了部分先祖食谱，加上自己一点点琢磨，每一味香料增减，能不能让辣豆皮口感更美味，她耗费了许多时间在上面。
　　袁利民跟她签署过配方保密协议，周柠不担心对方泄露配方，因为还有最重要的一味香料配比，她单独交给了康子。
　　不是说周柠不相信袁利民，只是辣条厂里人多眼杂，袁利民和康子不会，那别的员工呢？
　　袁利民跟辣条厂员工们打了十几年交道，但周柠跟他们不熟，无从了解。
　　当然，如果有心人将来真的盯上辣豆皮的生意，可以花重金同时买通袁利民和康子，拿到辣豆皮配方，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周柠目前最信任的只有康子。
　　一个人很容易被周围环境影响，有的人忘记初心，有的人始终如一，康子以后会不会改变，周柠不知道，所以她给康子争取的职位是副厂长，上头还有袁利民这个厂长，两方鼎立，以求达到一个平衡点。
　　昨天见过袁利民后，今早凌晨康子又来送面粉送猪肉豆皮，一如既往的卖力工作，从不喊苦喊累。
　　周柠心中早有想法，于是问他愿不愿意离开熟悉的环境，去另一个地方工作？
　　得知这份工作是辣条厂副厂长，手底下管着十几号员工，当时他面具下干净如水的双眼有些惊讶：“可是我没有大学学历，什么也不会，也不会管理。”
　　周柠说：“没有人生来什么都会，你肯学吗？”
　　虽然他怯弱胆小，却还是鼓足勇气地点了点头。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是我？”
　　周柠回他：“因为你的工作能力和人品，值得让我信任你。”
　　面具下，即便他面容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但大火烧伤的皮肤，留下了狰狞的疤痕。事故发生一段时间里，康子一度能感受到旁人看待他的异样眼神，那段时间仿佛生活在深渊地狱。
　　只有云岭村的村民，还有周柠，把他当做普通人，而这段时间，也是他过得很开心的日子。
　　尤其是当周柠告诉他，欣赏他的工作能力，还有信任他时，康子几乎哽咽。
　　为了这份信任，别说只是学习提升自己管理一个辣条厂，哪怕她让他赴刀山火海，他也愿意！


第42章 青椒酿肉   （二更）豆角肉沫焖面和鸡蛋……
　　吃过午饭, 周柠回包子铺里给装坛子里的食醋原材料翻搅，这样的程序，约莫要持续十几天。
　　包子铺需要有人翻搅这些原材料, 所以周父留下照看，这次去录制《三餐食味》节目和京城参加中韩友谊比赛, 只有周柠一人独自前往。
　　成年人腰际高的七只大坛子, 腹中又深又圆, 周柠逐一运作查看，确定没有出现变质霉变等情况。
　　第二天早晨，还是康子来送面粉等食材。
　　康子脸上戴着那个路边摊一元钱的廉价塑料孙悟空面具, 眼神跟从前有了变化，清澈不失坚定：“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送货，下午我开车去袁家镇，明天是李叔给你们送货。”
　　李叔，是住她奶家隔壁的邻居，人很不错，时常帮衬着周奶奶。一个月三千五的送货工资，在云岭村不算少，路上往返通勤时间两个小时, 送一趟货，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也算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昨天忘记跟你说，”周柠拿出一份雇佣合同：“以后工资还是照常打你卡里, 我私人账上拨出2%的股份给你, 等年底辣条厂效益好，你也可以跟着拿分红。”
　　康子结巴说：“这，这我不能要。”
　　周柠笑说：“我这是在收买人心, 你不要股份，我怎么放心把辣条厂交给你管理？再说，现在2%的股份不值钱，厂里效益好，股份才值钱，这只是激励员工的一种手段，让员工更有归属感，多劳多得，你懂了吗？”
　　康子点点头，签下自己的名字。
　　周柠有心逗他：“你都不看合同，不怕我把你卖了？”
　　乍逢大难，康子养成了细腻的心思，则考虑得较多：“别人，我肯定会仔细看合同。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你。再说我又不值什么钱，就算卖也卖不出好价钱。”
　　送走康子，周柠回去忙碌了。
　　照旧，今天用两小坛红油酸豆角，整整二十斤，分装在酱料小盒里，约莫200个试吃装，比昨天多了一倍。
　　剩下86坛酸豆角，周柠没有全部拿出来，只拿出一半43坛，一共430斤。
　　“老板，给我来半斤红油酸豆角，送粥吃真的绝了。”
　　周父笑眯眯：“半斤红油酸豆角，10元。”
　　“老板我要一斤……”
　　“我要两斤……”
　　忙碌到九点，周柠记录好账本的收支，核对账目，还准备去给食醋原材料翻搅翻搅，被周母夺走手中工具：“这些小事不用你，下午三点的飞机，赶紧回家收拾行李去。一会儿我跟你爸到市场买菜，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拗不过，周柠准备甩手回家去了。
　　临走前，她冲周父喊：“我想吃豆角肉沫焖面。”
　　听到周父应了自己一声，周柠开始期待午饭时间。
　　回到家，好一通收拾，她拿手机翻阅了城市未来几日的天气预报，未来几天连续降雨转凉。
　　看着已塞下大部分的夏装的行李箱，周柠果断添了两件薄外套。
　　护肤品，日用品，拉开抽屉，瞅见抽屉里的铜铃铛和一盒茶叶，毕竟是系统出品的东西，她随手扔进了行李箱。
　　上次打算买小白鼠试验茶叶，因为每天太忙，总是被她忘记。
　　行李箱被塞得满满当当，一时半会儿想不起还缺什么，她把行李箱拉链拉上，先放到一旁。
　　客厅里，传来动静，是周父周母回来了。
　　周父在厨房里忙活，周柠过去：“我留了酸豆角在厨房，学校放假，这三天我不在，要不把店铺歇了吧，你们也放个假休息，逛逛商场，陪陪家里两位奶奶。”
　　周父叹气：“你个背时娃，能挣一分是一分，再说没有你，我还能卖牛肉丸汤，卖酸豆角，以为没有你包子铺不能运转，赶紧去外边，别在厨房碍事。”
　　周柠说不通，还被赶出厨房。
　　站在走廊里，周柠哪里不明白周父的心思，无非就是舍不得每天的营业额，想要多赚点钱，更好的照顾家人。
　　饭桌上，有周柠心心念念了好久的豆角肉沫焖面，青绿色的豇豆被焖得软烂，白白的细面条充分地吸收了豇豆和肉沫的汤汁儿，软趴趴的，超级入味儿，超级好吃。
　　还有青椒酿肉，翠绿的青椒被热油煎成虎皮，内里塞着一团儿肥瘦得宜的肉馅儿，一点醋一点酱油，撒上蒜末，周柠一口气能吃五个酿肉。
　　白白的嫩豆腐，一片片放鸡蛋液里，上锅大火隔水蒸，香菇丁笋丁肉沫炒成浇头，兜头浇在蒸熟的豆腐鸡蛋里。
　　舀一勺鸡蛋抱豆腐，黄橙橙的鸡蛋羹和白白的豆腐，又嫩又滑又鲜，周柠吃了一碗焖面，半碗鸡蛋抱豆腐，青椒酿肉也没少吃，到后面抱着肚子靠椅背：“太饱了，不想动。”
　　周母看时间：“快一点钟，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带，赶紧带上，我跟你爸送你去机场。”
　　到苏市机场时，已经是两点半。
　　周父周母轮番叮嘱，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
　　周柠敷衍点头，等上了飞机，看着周围陌生的面孔，那种离别的伤感，后知后觉在心头蔓延。
　　她只伤感了一会儿，规律的作息，让她困得眼皮都睁不开。
　　再醒来，已经到了那个钟灵毓秀、三月烟雨朦胧的钱塘。
　　推着行李，从机场通道走出，就看见通道外有举牌子接应她的工作人员。
　　看到牌子上自己的名字，周柠冲对方挥了挥手。
　　“周老师好，你叫我小范。”
　　“你好。”
　　说着，工作人员取出自己的工作证，等周柠确定后，热情地帮忙推行李箱，说：“咱们节目组的车就在停车场等着，我现在送你过去。”
　　周柠受宠若惊：“麻烦了。”
　　工作人员笑说：“客气，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车辆驶出机场通停车场，周柠看见停车场通道里，出现很多拿手机直播的人和一大群人，不知道在干嘛。
　　她不解，问身边人：“她们在停车场直播？”
　　工作人员说：“这叫代拍，近几年兴起的，靠拍明星，得到明星粉丝的打赏。”
　　周柠皱眉：“这严重影响大家的出行，不好。”
　　工作人员按着车喇叭，缓缓从人流中穿梭，听到她的话点头：“是啊，这些代拍不见得真的喜欢明星本人，只要有粉丝打赏，他们就去机场蹲点，几十个手机怼脸拍，这行业特别混乱。”
　　因为陆续靠拢过来的人流太多，她们所在的车辆缓慢向前行驶，快要来到出口，听见后面传出激烈的尖叫声。
　　场面混乱而杂，听不清喊的什么，周柠回头望了一眼，只瞧见那一堆代拍和人潮往某个方位蜂蛹过去。
　　揪着脑袋瞄了两眼，没瞄清是哪位艺人。
　　她随口一问：“对了，这期节目，你们邀请了哪些嘉宾？”
　　工作人员神秘一笑，卖关子：“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下了高架，转入一条狭长的小路，一路颠簸，天色由明转暗。
　　车辆驶入一处偏僻又黑漆漆的村落，周围环山，晚风送凉。
　　工作人员说：“前面就是桃花源，周老师可以下车了。”
　　周柠拉开车门，冻得牙齿发颤，整个人打着哆嗦，旁边的工作人员从后备箱里取出她的行李。
　　要不是前面木栏杆上挂着装饰和指引的两长条彩灯闪灯，周柠差点以为自己被拐卖人口，被卖去给人生孩子。
　　她抱着裸露在外的胳膊：“这地方太，太冷了。”
　　工作人员安慰她：“周老师要不回车里呆一会儿，很快有人来接你的。”
　　周柠从来不是甘心等待的人，接过行李箱，指着那座装扮得很朴实又梦幻的房屋：“是那个房子吧，我自己过去。”
　　她拖着行李箱，蹭蹭往前面跑，后面负责拍摄素材的摄像人员悄悄跟上去。
　　来到这座桃源屋门口，发现门栏杆拉不开，外面黑灯瞎火，又冷，她搓了搓手，双脚一蹬地，爬了上去。
　　爬到一半，突然一束强光射来，照得周柠睁不开眼睛。
　　对方两人也是一懵，其中一位男主持思维灵敏，开口问：“周柠，周老师吗？”
　　最尴尬的不是爬栏杆，而是爬到一半被人发现，周柠老脸一红：“是的。”
　　男主持笑了：“你翻门做什么啊！我们出来接你的，刚才还想说哪里来胆大包天的小偷，偷到我们节目组来了。”
　　说着，男主持人递来一只手。
　　借助对方的搀扶，周柠从低矮的木门跳了下来，清咳一声：“太冷了。”
　　主持人看她穿着短袖衫，点头：“山里晚上气温低，快去屋里喝点水，暖和暖和，我让阿泽帮你把行李箱拿进去。”
　　周柠道了一句谢，飞速冲进桃源屋。
　　进入屋子，在场还有四名常驻嘉宾，见到周柠这张陌生面孔，有人目露好奇，猜测她应该是刚出道的新人。
　　这一会儿功夫，男主持回来了，主动跟大家介绍：“她叫周柠，也是今年全国厨王大赛冠军获得者，还打破了上一位以25岁年纪拿全国厨王大赛冠军的记录，真的非常厉害。”
　　那位叫阿泽的歌手，鼓掌：“厉害，这么年轻的厨王。”
　　有人“哇”了一声，附和着：“这期节目导演居然给咱们安排了厨王，我们是不是有口福啦！”
　　男主持敲他一记：“人家是这期嘉宾，你还想使唤人。刚才这姑娘在外面冻得不轻，赶紧去给她冲泡一杯姜茶，趁热喝了可以预防感冒。”
　　男主持裴荣冲他眨了眨眼，叶黎立刻会意，见缝插针地打起了广告：“对，这时候喝一杯我们节目组赞助的零零牌姜茶，跟感冒说拜拜。”
　　周柠：“……”这广告打的……
　　常驻嘉宾中，一位女艺人突然朝周柠开口：“你是32号？”
　　周柠看向说话的女艺人，突然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果然，下一秒那个生得肤白貌美瓜子脸的女艺人一脸激动：“天呐，我居然看见了活的32号！”
　　其它嘉宾一脸懵逼，男主持裴荣问：“什么32号？”
　　女艺人说：“就是这位周老师参加厨王大赛海选时的号码，我在苏市的朋友推荐我看的，可搞笑了。”
　　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被人淡忘，就这么过去了，捧着姜茶小口啜饮的周柠，扶额。
　　又听男主持说起她刚才爬木门，差点把她当做小偷……
　　其它人捧腹大笑，刚才那位女艺人过来轻声安慰她：“我叫林玲，厨王大赛每一期我都在追，特别喜欢你。你是不是怕这些播出去，没关系的，后期会剪辑掉。”
　　周柠面色一松：“真的，我要不要找机会贿赂下导演？”
　　林玲点头：“美食贿赂？你还需要腿部挂件吗，一个牛肉饭团就可以收买我哦！”


第43章 牛肉包子   （一更）竹笋和蕨菜……
　　节目组镜头一扫而过, 两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小脑袋凑在一起咬耳朵，静止的画面, 莫名美好。
　　听说周柠没有吃完饭，阿泽特意去厨房做了一碗清汤面, 卧着鸡蛋和青菜。
　　周柠抱着面碗, 吃得一滴不剩, 后背沁出细汗，驱走了浸骨的寒意。
　　《三餐食味》节目组，共有五位常驻嘉宾, 分别是情商高台风稳的裴荣老师。
　　曾经在酒店任职过大厨，偶然踏入娱乐圈的男歌手阿泽。童星出道的青年演员叶黎，上半年因为参加一部古偶而小火一把的林玲，还有以高冷示人的才女卓璇宁。
　　对比林玲非常热情地带领周柠去看她们的宿舍，卓璇宁则表现得较为淡漠，也会力所能及地给出帮助。
　　因为时间不早，明天还有繁重的任务等着她们，大家轮流去洗澡，准备睡下。
　　桃源屋的集体宿舍, 是那种上学时睡过的上下铺，周柠有点感叹, 看到节目组的宿舍，让她想起了以前住校的室友, 毕业后, 大家各有奔东西，很少联系了。
　　一进入宿舍，林玲向摄像头打了招呼, 以此来提醒周柠，房间里有录像装置。
　　林玲一边帮忙整理床铺，一边问：“你带洗漱用品了吗，我们桃源屋里有干净的毛巾和牙刷，就在浴室的储物柜里。”
　　“不用，这些东西我都带了。”周柠从行李箱找出自己的日用品和睡衣：“明天早上有什么想吃的吗，冰箱里的食材，我能用吗？”
　　林玲欣喜：“可以用，你要给我们大家做早餐吗？明天记得叫我，我给你打下手帮忙。”
　　周柠奇怪：“好啊，刚才怎么没看见参加节目的其它嘉宾？”
　　林玲回：“你是第一个先到的，其它人应该明天来。”
　　……
　　洗完澡，周柠看见康子发来的微信，告知她，他在袁家镇暂时安顿下来，又说袁厂长今天带他去辣条厂看了新到的机器，已经开始调试机器，小闺蜜的尝试着按照配方制作辣豆皮，约莫明天能出结果。
　　还说袁厂长特别热心帮他找房子，他在袁家镇一切都好，饮食也习惯，让她不用替他担心。
　　看完，周柠还是叮嘱了几句。
　　夜已深，点点月辉投射进屋子里，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寂静绵长。
　　凌晨，周柠的生物闹钟准时让她从沉睡里苏醒，看了看手机时间，才三点半。
　　这会儿再躺下也睡不着，摸着黑，周柠玩了会儿手机，看到微博上有昨天霍时殷来钱塘的新闻，他来拍摄杂志和录制节目……
　　又是录制节目？
　　窗子外的夜幕退散，天光微亮。
　　周柠起身洗漱，穿上薄外套，想起昨晚林玲让自己喊她，拉了拉林玲的被角，对方迷迷糊糊坐起，嘟囔一句又重新倒在被窝里。
　　周柠无奈一笑，轻手轻脚拉开门，走出宿舍。
　　穿过长长走廊，来到桃源屋的露天院子，站在这里，可以望见起伏的青葱山脉，连绵不绝。
　　身后传来踩在木质地板的脚步声，周柠看去，跟他打招呼：“裴老师好。”
　　裴荣一愣：“周老师好。”
　　周柠说：“使不得使不得，您是前辈，叫我小周就好。”
　　裴荣顺着她的话：“年纪大，睡眠质量不好，小周啊，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起这么早，要给我们做早餐吗？”
　　周柠点头：“可以啊，昨天我还问林玲可不可以用冰箱里的食物，林玲说要给我打下手，刚才喊她，她又睡过去了。”
　　裴荣乐了，开玩笑：“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我给你打下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周柠说：“其实也不坚持，只要裴老师客套几句，我顺水推舟就放弃啦！”
　　说笑间，裴荣带领她来到桃源屋的厨房，空间明亮宽敞，一应摆设，颇具现代农家简约风。
　　石砖垒成的灶台，正儿八经的农家柴火灶，看上去很干净，一应调料俱全。
　　打开冰箱，周柠扫了一遍食材，看见有一块新鲜猪肉和牛肉，问：“有面粉吗？”
　　裴荣说有，立刻取来一袋5kg包装的面粉。
　　周柠和面揉着面团，每一个步骤和动作行云流水，特别赏心悦目，一旁的摄像组的工作人员摸了摸耳朵里的耳机，按照导演的话把镜头拉近……
　　室内，周柠调制肉馅儿。
　　室外，裴荣握着斧子劈柴火，劈一会儿，扶一会儿腰。
　　……
　　早晨七点，生煎包火热出炉。
　　在生煎包出锅那一刻，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深深吸了一鼻子，镜头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本就空空的胃里，此刻翻江倒海，疯狂地分泌着口水。
　　白白胖胖的生煎包簇拥，撒上黑芝麻和葱花，裴荣也被馋得不行，砸吧砸吧嘴：“我能尝一个吗？”
　　正查看蒸笼里的牛肉包，周柠点头：“刚出锅有点烫，小心。”
　　话音刚落，裴荣被烫了下，抓着热气腾腾的生煎包咬一口，惊呼：“我的天呐，真的好好吃啊！”
　　这时候，桃源屋陆续有嘉宾起床，叶黎吸了吸鼻子，朝厨房摸来：“好浓的甜麦香啊，炸馒头片了吗？”
　　裴荣手里握着半个生煎包，含糊跟他说：“你去把其它人喊起来，吃早餐。”
　　叶黎瞅一眼盘子里圆滚滚的生煎包，“嗷”一声：“我最喜欢生煎包了，我现在去喊他们起床。”
　　叶黎在前头跑，一队摄制组工作人员扛着机器在后面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超上他，边追边听叶黎碎碎念：“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一会儿我要一口一个，吃十个。”
　　拐个弯儿，叶黎遇到刚从女生宿舍走出的卓璇宁：“周老师给我们大家做了生煎包，你喊一下林玲吃早餐了。”
　　跟卓璇宁交代完，叶黎一阵风似的往男生宿舍跑。
　　一向爱睡懒觉的林玲，在听说周柠亲自下厨做了生煎包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惺忪的睡眼冒绿光：“生煎包？”
　　等一行人陆陆续续来到厨房，周柠给手机定了时间，让牛肉包子再蒸一会儿。
　　大家帮着把食物端到大堂的餐桌，低矮的长条案上，摆放着生煎包和牛肉包，这时候裴荣和叶黎给在场每位嘉宾端了牛奶，对周柠说：“早上一杯牛奶，对身体很好的。”
　　这家品牌牛奶是《三餐食味》节目冠名商赞助，周柠喝了一口，非常上道：“奶香味儿很浓，我喜欢。”
　　不是因为节目，她刻意夸大，这家牌子牛奶的确做得不错，不像某些乳饮料为了刻意追求口感刺激，而大量加入各种甜味剂增味剂，牛奶入口时香醇温厚，唇齿有回甘和浓郁奶香。
　　叶黎抿了一口牛奶润润喉，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只生煎包往嘴里送：“这是什么神仙生煎包，比我吃过魔都一家老字号的还好吃。”
　　阿泽觉得有点夸张，不信邪也夹起一只，咬破外皮，皮薄肉香，流淌的肉汁儿轻轻一嘬，特别满足地哼唧一声。
　　一向叽叽喳喳的林玲不说话，筷子不停，一个接一个的生煎包往嘴里塞，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见卓璇宁喝着牛奶，没动筷子，还招呼着：“璇宁你快尝尝看，真的特别好吃，是我吃过最好的生煎包。”
　　卓璇宁摆摆手：“不了，我最近减肥，吃个水煮蛋就好。”
　　这时节目组有工作人员从院子外过来，告知他们，这期邀请的嘉宾到了。
　　裴荣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喊了阿泽一道去接人。
　　屋内，周柠的手机准时响起，她起身去厨房查看牛肉包子。
　　林玲见了，起身追过去：“我给你打下手。”
　　狼吞虎咽吃下生煎包，叶黎擦了擦手，也过来帮忙。
　　林玲和叶黎帮忙抢着干活，周柠看火候差不多，让叶黎退了灶堂里的火。
　　“先装两盘，不够吃还有。”周柠把手里的两盘牛肉包递出去，林玲和叶黎一人端了一盘。
　　当蒸笼揭开时，周柠耳畔传来提示音。
　　她调开面板。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牛肉包子！评级8.4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89%，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走出厨房，周柠一抬眼皮，跟踏入大堂里的一道如松柏的侧影对上。
　　尽管得知霍时殷也到了钱塘，也要录制节目，但这种情况下遇见，让人有点意外。
　　周柠面上几乎没有表情，裴荣以为她们不认识，主动介绍：“时殷啊，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本期节目邀请的嘉宾，也是今年全国厨王大赛冠军周柠。”
　　周柠赶紧打招呼：“霍老师好。”
　　霍时殷睨向她，眸子淡漠：“周老师也好。”
　　周柠冲他露出礼貌的微笑，转过去对裴荣说：“牛肉包子熟了，你们放好行李过来吃啊！”
　　裴荣回她：“好的，马上。”
　　裴荣带领霍时殷去宿舍放行李，听说又有嘉宾到了，叶黎和林玲出去接人。
　　等霍时殷到的时候，大堂里只剩下周柠和卓璇宁。
　　霍时殷踏着慵懒的步伐走来，停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问周柠：“我坐你旁边不介意吧，周老师？”
　　周柠心说：你对我也太放心了，坐我旁边，不担心跟我传绯闻吗？
　　“不介意，睡意坐。”周柠往嘴巴里塞了牛肉包子，面无表情。
　　身后叶黎和林玲带领新的嘉宾回来，是一位在歌坛界颇有声名的前辈，进门一瞅桌上两盘肉包，宋毅登时乐呵了：“这生活不错，大包子蒸得安逸，我就好这一口。刚下飞机，一路上颠簸，还没来得及吃早餐。”
　　行李还没放，爽朗如宋毅挤过来拿了只大包子往嘴里塞。
　　他眯了眯眼：“牛肉馅儿调得真好，咸香入味儿，细嚼无渣，这牛肉包子火候一个把控不好，里面肉馅儿老得嚼不动，看得出来。阿泽的手艺，突飞猛进啊！”
　　阿泽无奈：“我哪儿有这么好的手艺，这是周老师一大早起来给咱们做的早餐。”
　　顺着阿泽的目光，宋毅朝周柠上下打量：“小丫头厨艺不赖啊，专门学过？”
　　裴荣充分发挥了主持人的身份：“这位是今年全国厨王大赛冠军周柠，我们节目组辗转才终于邀请到她来我们节目做嘉宾。小周，这位是歌坛天王宋毅前辈。”
　　宋毅显然是知道厨王大赛的，看向周柠的眼神从审视转变为吃惊：“我说怎么今天的牛肉大包子这么好吃，还想着以后经常来节目组蹭吃蹭喝。你做的大肉包子太解馋了，我能开个VIP包月会员吗？”
　　周柠：？？？
　　裴荣在边上解围：“宋前辈逗你的，他这个人就是不着调。”
　　吃过早餐，裴荣告知她们，冰箱里的食材所剩无几，一会儿需要他们去山里寻找午餐食材，另一拨人去镇上买米卖肉。
　　裴荣拿出买菜基金，总共五十块元。
　　因为前两天花钱太狠，导致这两天连买菜的前都捉襟见肘，其它人唉声叹气，感叹生活不易，甚至宋毅开始考虑去街上卖艺，赚钱买水果吃。
　　其他人绞尽脑汁构想赚钱的法子，以维持生计。
　　周柠问：“厨房里还有剩下的牛肉包，我们可以拿到镇上去卖，或者问问导演组买不买？”
　　裴荣觉得这个提议好，主动去找导演谈判，最后以5元一个牛肉包的价格，赚回了95元钱。
　　买菜资金暂时得到缓解，大家脸上也露出了轻松。
　　之后是讨论安排两拨人，周柠主动请缨去山里寻食材的任务，林玲表示要跟周柠一起。
　　霍时殷低头抿了抿水，说：“去山里找食材，是个体力活，我可以帮忙搭把手。”
　　见霍时殷去，叶黎有心蹭蹭热度，于是也举手说：“上次我在一个地方发现好多竹笋，一会儿带大家过去挖竹笋。”
　　接下来，以宋毅为首的一行人去镇上采买物资，周柠、林玲、霍时殷和叶黎四人去山里寻找食材。
　　临走前，裴荣郑重叮嘱了叶黎和林玲，好好照顾嘉宾。
　　半个小时的路程，叶黎一个大男孩，还能坚持，林玲最先受不了。
　　找了片树荫底下，小坐片刻，四人继续背着竹篓前行。
　　又十分钟后，来到一片山坡，也是叶黎口中据说有很多竹笋。
　　盯着窜得比人还高的嫩竹，看着叶黎从背篓取出工具去挖竹笋，周柠劝说：“这是新竹，不能吃了。”
　　叶黎不信邪，砍倒一棵碗口粗细的竹子，还去啃了一口，差点没把门牙给崩了。
　　有霍时殷在，意味着这期节目热度话题绝对大爆，叶黎本想好好表现一番，结果事与愿违，不免陷入自责：“前两天我看见竹子还很小，要不然，刚才咱们不用特意绕远路。”
　　林玲小声劝他：“没关系 ，事先你也不知道。”
　　耳畔听见脚步声，林玲看过去，见周柠朝一处潮湿的坡底走去，霍时殷也跟了过去。
　　周柠一溜小跑过去，冲她们招手：“快过来，这边有好多野菜。”
　　叶黎盯着周柠手里的据说是蕨菜的野菜，看着形状怪异，顶端枝叶盘成一个圈，他有点不敢置信：“这东西真的能吃？”
　　林玲全心维护周柠：“周老师说能吃，那一定能吃。”
　　于是，四人绕着山坡转悠搜寻，掐了约莫两斤的蕨菜根，这才满载而归。
　　与此同时，负责开车去镇上去买菜的队伍先一步回来。
　　临近中午，阴沉了数日的天气，大放晴空。
　　刚从外面回来，卓璇宁拉开冰箱找冰水喝，意外扫见用保鲜膜包裹的牛肉包子，当时裴荣没有全部卖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特意留几个，晚上热着吃。
　　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卓璇宁只是盯着白白净净的牛肉包多看了几眼，再回神时，手里拿着已经啃掉大半的肉包，陷入迷茫和后悔。
　　吃也吃了，不在乎小半个，卓璇宁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一个肉包，热量不高。
　　可吃完一个，她不受控制地又拿起一个肉包，刚塞嘴里咬一口，被路过的裴荣撞见。
　　偷吃被抓包，卓璇宁有点心虚。
　　看她小模样，裴荣忍不住笑：“你不是说减肥吗？”
　　卓璇宁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狠狠咬一口肉包：“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我明天再减。”
　　呜呜呜，肉包子太好吃了吧！
　　虽然放凉后，口感不如刚出锅时绵软，但肉馅儿里的汤汁儿全部被包子皮吸收了，浸饱了肉汁儿的包子皮，软趴趴，特别有风味。
　　卓璇宁突然一阵后悔，早知道这么美味，大家劝她吃点的时候，她真应该尝尝，如果是刚出锅的牛肉包，应该会更美味。
　　院子外，传来说话声，卓璇宁塞下最后一口，脸上意犹未尽，合上了冰箱。
　　卓璇宁和其它人来到门口迎接，只看见霍时殷、叶黎和林玲，问明原因，才知周柠先回宿舍洗澡去了。
　　见他们摘来了蕨菜，阿泽掐了一截，嫩嫩的汁水儿溅在大拇指上：“出门挖竹笋，没挖到竹笋，倒是挖到了蕨菜。这季节正是吃蕨菜的时候，你们几个从哪儿找来的？”
　　林玲说：“我们去的时候，竹笋长得老高了，周老师在山坡上发现了这种野菜，说能吃，我们寻了半天，才找到这么点。”
　　阿泽点头：“这时候的蕨菜很嫩，里面有一种毒素，必需焯水才能吃。”
　　叶黎自告奋勇：“我去烧火。”
　　林玲也帮忙洗菜洗盘子。
　　洗去一身热汗的周柠，换上身干净衣服，走出浴室，听见手机轻微震动一下。
　　是康子发来辣条厂对最新情况，经过两天一夜的时间，袁厂长调试出的辣豆皮口味，跟周柠制作的辣豆皮非常接近，问周柠接下来怎么运作？
　　周柠让康子把辣豆皮的样品送一部分到包子铺，得到周父首肯后，可以立即大规模生产。
　　回到厨房，周柠见大家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打量一圈，尽可能帮忙做一些眼皮子能看见的琐事。
　　例如给阿泽大厨拍个蒜，拿抹布擦一擦灶台的水渍，帮忙看着小火炉上的老母鸡汤……
　　霍时殷淋浴完，回来接替叶黎烧火的工作，让叶黎也去冲个凉。
　　周柠瞅了他一眼，见镜头扫来，立即撇开脸去，拿蒲扇轻摇两下，盯着面前咕噜咕噜翻滚的浓香鸡汤。
　　“你要喝冰牛奶吗？”不知何时，卓璇宁走到身边，递来一盒刚从冰箱取出的牛奶。
　　恰好周柠有点渴，她说：“谢谢。”
　　卓璇宁面上有点不自然，自己可不是故意找周柠说话，只是吃了周柠的肉包，不做点什么，好像欠了什么似的。
　　既然给了周柠，不好忽略霍时殷，卓璇宁也顺道去问了对方。
　　“不渴，谢谢。”霍时殷拒绝。
　　卓璇宁抱着冰牛奶又回来，坐到周柠旁边的小木墩。
　　周柠主动找话题：“我看见宿舍里有一架古琴。”
　　卓璇宁纠正：“不是古琴，是古筝，我平时偶尔会练习下。”
　　周柠对这方面不懂，“哦”了一声。
　　卓璇宁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主动问：“你想听吗，最近我新练了一首曲子？”
　　周柠说：“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卓璇宁抢着说：“马上要开饭，等吃完饭说。”


第44章 老母鸡汤   我申请暂停比赛
　　很快, 阿泽招呼大家说可以开饭了。
　　林玲和叶黎帮忙拿碗筷摆好，周柠和卓璇宁也过去帮忙端菜。
　　饭桌上，周柠盯着自个儿面前的一盘番茄炒鸡蛋, 想起某些不好的记忆，脸色绿了。
　　偏偏阿泽这时开口：“这盘番茄炒鸡蛋是时殷点的菜, 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是啊, 我最爱番茄炒鸡蛋。”霍时殷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盖在米饭上, 说：“尤其是前不久，因为一位朋友，让我对番茄炒鸡蛋印象深刻。”
　　被某人阴阳怪气地cue到, 周柠埋着脸，扒米饭，跟个没事人一样。
　　霍时殷赞美说：“比我自己下厨做的好吃。”
　　得了夸奖，阿泽很开心。
　　裴荣活跃着气氛：“听说时殷最近一部剧刚杀青，拍戏时剧组还去了苏市取景，恰好我们这期节目里也有来自苏市的嘉宾。”
　　听裴荣说起，其他人把目光向周柠投来。
　　周柠也很纳闷，来之前对接的工作人员只说，参加节目的嘉宾帮忙做做任务, 吃吃喝喝就可以了，也没有说要问到这种私密问题。
　　裴荣又说：“之前那个手滑点赞的事情, 我也看见过微博热搜，所以你和小周之前就认识吗？”
　　众人好奇地目光投向周柠和霍时殷。
　　“不是手滑。”霍时殷停顿了下, 说：“我的助理经常会去她家给我买早点。被私生追尾那次, 当时差点误会周老师，很过意不去。”
　　周柠嘴里塞着蕨菜，含糊说：“没关系, 我早就原谅霍老师，不必放在心上。”
　　裴荣点点头：“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就拿我跟宋毅来说，我们认识之前，身边有好几位相同好友……”
　　饭桌上，大家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
　　周柠扒完一碗米饭，又喝了一碗老母鸡汤，不得不说，阿泽的厨艺不错，散养的鸡熬出的汤汤水水特别鲜香，恨不得叫人吞掉舌头。
　　她吃完饭，把后背放在椅背，跟家里一样自在。
　　身侧霍时殷瞅来，她也回瞅过去——瞅什么瞅，没见过美女吃饱喝足的样子？
　　反正大家都知道她们认识，那也没什么顾忌了。
　　再说，她又不是时时刻刻需要在镜头前展露出最美一面的艺人，怎么舒服怎么来。
　　别说只是靠个椅背，她参加比赛时，还在镜头前睡过觉……
　　霍时殷的眼神落到她身上一瞬，嫌弃地挪开。
　　卓璇宁突然起身跑开，没一会儿，抱着她的古筝回来：“天气不错，我给大家表演一曲。”
　　林玲殷勤地搬来小马扎，卓璇宁坐着小马扎，把古筝置在膝上，细长的纤指轻轻拨弄，婉转流畅的音调从她指尖流泻。
　　如清风过山，如泉水叮咚，点点雨水拍打着碧绿竹叶，有高山流水之畅快感。
　　这是周柠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和景象，她不懂怎么欣赏，只觉得声乐敲击着心脏，令人震撼。
　　一曲完，周柠和其它人一起为卓璇宁鼓掌。
　　卓璇宁把古筝小心翼翼放置一旁，过来问周柠：“我刚才表演得怎么样？”
　　千言万语，唯有汇聚两个字，周柠说：“很酷。”
　　她其实更想说牛逼，又觉得这里是节目，太过粗俗，教坏小朋友不好。
　　听过很多评价，有夸她指法优美，夸她记忆力惊人，但还从来没有人像周柠一样说她很酷，卓璇宁很喜欢：“我也这么觉得。”
　　相处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吃过午饭，到了分别的时候。
　　叶黎帮忙推着行李箱，林玲拉着周柠的胳膊：“过得真快，以后有时间我能去你玩吗？”
　　周柠点头：“可以呀！”
　　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周柠看向立在一旁的卓璇宁，问：“要加微信吗？”
　　卓璇宁沉默着，把手机递给周柠。
　　周柠向每个人道别，打开后车门，正准备一头钻进去，抬眼对上后座里的霍时殷。
　　她停了两秒，看向那边送别的裴荣等人，见他们并不意外，有点纳闷。
　　看出她的疑惑，霍时殷开口：“节目组的车去机场接别的嘉宾，暂时抽调不出来，上车。”
　　周柠径直朝前面副驾驶看去，曾沛探头探脑冲她打招呼。
　　周柠钻进车后座，纳闷：“今天一上午，我怎么没看见你？”
　　曾沛说：“跟杂志社对接工作，才赶过来。”
　　随着节目组的车驶远，《三餐食味》节目组将迎来下一期嘉宾的到来。
　　蜿蜒曲折的道路飞逝，周柠盯着玻璃窗外秀丽的风景，看一会儿，眼皮上下打架。
　　当车骤然停下，周柠被惊醒，睁开眼，已经来到机场外。
　　工作人员帮忙从后备箱取出她的行李箱，周柠朝身侧的位置看去，霍时殷往鼻梁架上一副墨镜，露出好看的下颌线，淡漠的侧颜偏了偏：“一起走？”
　　周柠伸了个懒腰：“各走各的。”
　　听说明星爱走VIP通道，一次好几千，一想到这里，周柠都觉得肉疼。
　　她可以花几千买一件连衣裙，送给周母毫不心疼，但让她花几千走VIP，败家。
　　她就是一路人，又不是明星艺人。
　　霍时殷抿着薄唇，微微张合：“京城见。”
　　他扔下一句话，拉开车门走下，带着助理离开。
　　周柠拖着行李箱直奔大厅……
　　2h30m后，到达大兴机场。
　　时间是18:20分，天际边一点残阳，夜幕还未完全落下。
　　路边打了辆车，周柠直接去主办方预订安排的酒店入住。
　　车流缓慢穿梭，周柠手机震动了下，她拿起查看，是霍时殷发来的消息：【我被堵在高架，你呢？】
　　周柠：【今天录制节目是怎么回事？】
　　霍时殷：【生气了？】
　　周柠：【以你目前的人气和咖位，很多问题不想回答，可以有选择的余地，你和节目组越过我，我不该生气？】
　　霍时殷：【有些捕风捉影的小料，趁机公开我们认识，以后正常来往，难道你喜欢偷偷摸摸？】
　　周柠犯倔：【我喜欢偷偷摸摸，刺激。】
　　霍时殷：【？？？】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她扫了支付码，把手机放包里。
　　拿到房卡，忙碌一整天，周柠累得瘫在基基的床上，除了胸脯微微喘气，一点力气也提不起。
　　再醒来，手机没电关机了，周柠赶紧找数据线给手机充电。
　　看到屏幕上有周父的未接来电，还有信息，让她看见立即回个电话。
　　看时间，周父这时候应该起床，周柠立即拨过去。
　　对面很快接听，周父声线带点焦急：“喂，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幸好知道你住酒店的电话，问了前台知道你入住了，没打扰你休息，再晚一点不回电话，我跟你妈急得要报警。”
　　周柠愧疚，弱弱开口：“我太累，回酒店睡了，刚醒来发现手机没电。”
　　电话那头，周父说：“辣条厂送来部分样品，我尝了，机器量产能做成这样很好了，昨天怕打扰你，我回复袁利民加大生产，今天送三百斤到包子铺，剩下两百斤他自己试着找找经销商，看能不能开拓市场。”
　　“嗯，我知道了。”跟周父通话结束，周柠把手机放床头柜。
　　脱去身上的束缚，到浴室洗漱，吹干头发，窗子天色明亮，翻找一身干净衣服，她走出房间下楼。
　　今天自由活动一天，明天端午节，她和另外两位小伙伴代表中方和访华韩团进行一场友好比赛。
　　内里如何不管，至少，面子上看着友好。
　　周柠下楼吃早餐，撞见柳依然。
　　柳依然兴奋拉着她说话：“昨天我中午到，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柠说：“昨天晚上。”
　　两人凑在一起交流了会儿心得，周柠有所感悟，听柳依然面带忧愁：“听说这次举办友谊赛，地点是一家韩式料理店。”
　　周柠安慰：“怕什么，咱们国家八大菜系，随便拎出一个都能打得泡菜料理找不着满头包。”
　　柳依然紧绷的神经，放松。
　　吃过早饭，周柠又接到周父的电话，告诉她三百斤辣豆皮销售一空。
　　周柠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父叮嘱几句，又换周母念念叨叨。
　　人在异乡，周柠并不觉得烦躁，反而心窝子很暖。
　　她认真听着，乖巧应和。
　　在房间咸鱼躺了一天，周柠养精蓄锐。
　　次日上午九点，一辆车停在酒店门口，接她们参加比赛。
　　坐在前面副驾驶，赵腾飞一脸心事重重，几次三番对周柠欲言又止。
　　周柠知道，是因为刘东。
　　上次刘东口口声声呼喊自己冤枉，有人在背后教唆他，虽然没有人证物证，但周柠猜到是谁。
　　全国厨王大赛上，赵腾飞离冠军奖杯仅有一分之隔，试想周柠被取消参赛资格，获利最大的人是谁？
　　虽然赵文博不是人，但赵腾飞没有对不起周柠。
　　周柠不怪赵腾飞，但也做不到跟对方做朋友。
　　车流如蜗牛，缓缓行驶，来到位于商业圈中心地段，坐落一所韩式料理店。
　　店内正中央的墙面，挂着一副巨大油画，头顶悬挂的鸟巢式灯罩，投出斑驳的光影，尽显简约和唯美的用餐氛围。
　　这次美食协会到来的是姚老和另一个周柠没有见过的中年男人。
　　“我是李君豪，是美食协会的部长，因为秦老不能出席，今天由我和姚老先生率领你们三位优秀青年厨师和韩方进行一场友谊比赛。在这里给大家打打气，希望大家能全力以赴，拿出最好的状态。”
　　李君豪去问身边姚远年：“姚老，有没有鼓励的话要对三位选手说。”
　　姚远年特讨厌李君豪这种打官腔的说话调调，冷哼。
　　热脸贴冷屁股，李君豪僵笑了笑，转头对她们说：“跟着我们上二楼。”
　　踩着台阶，来到二楼。
　　双方叽里呱啦讲了一通，随身携带的翻译给李君豪和姚远年讲解。
　　周柠站的远些，听不懂讲的什么，察觉对面几道视线望来，甚至用手势挑衅。
　　她回望过去，很想翻个白眼儿。
　　还没开始比赛，这三位选手的自大无知，展露无遗。
　　近些年，随着网络的发达，某些泡菜国以各种无耻自大的行为，登顶人类迷惑行为。
　　当然，不能全部一棍子打死，哪个国家都有好人和坏人之分。
　　因为面前的几位泡菜选手，周柠对泡菜国没有一丁点好感。
　　李君豪回来，跟她们讲述了一遍规则。
　　双方选手熟悉完规则，铜锣敲响，两国六位参赛选手分别按照事先提交的菜品，由主办方采买食材。
　　周柠打算做水晶包儿，分配给她的是面粉和甜虾，还有各种葱姜调料品等。
　　活完面，周柠把拌好的虾仁放冰箱冷藏。
　　回到自己的赛台，周柠听见耳边有陶罐碎裂声。
　　下意识，她朝柳依然看去。
　　柳依然又惊又茫然：“怎么会破裂呢？”
　　全国厨王决赛，柳依然被姚老批评得受了刺激，没打算放弃做佛跳墙，冥思苦想各种法子，打算今天露一手。
　　可现在的情况是，她还没来得及露一手，她的陶罐先漏了一手。
　　周柠正诧异，又发现赵腾飞那边也跟着出了意外。
　　锅，穿了个洞。
　　对，赵腾飞的锅穿了个洞！
　　这特么也太玄幻了，周柠下意识凝视对面的泡菜国选手和本场比赛的裁判看去：“我申请暂停比赛，现在这种情况，很难不让我怀疑这场比赛的工作人员和采购人员被人收买。”
　　“申请无效。比赛只说过可以更换食材，厨具损坏，不在违反规则之内。”裁判一口流利中文，但干出的事儿，让人大跌眼镜。
　　“这说的是人话吗？”周柠忍不住骂骂咧咧，指着柳依然的破陶罐，还有赵腾飞的破锅：“没有厨具，怎么做菜？”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张：“警告，中方参赛选手辱骂裁判，罚黄牌一张，第二次直接出局。”
　　明目张胆办假赛，收买裁判……周柠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她朝姚老和李君豪看去，见带队领头的两位大人物作壁上观，稳坐钓鱼台。
　　柳依然走过来，对周柠说：“越是这样，我们越要争一口气，不能输。周柠，我相信你。”
　　周柠估摸着，一会儿她的锅也得漏。
　　而这时候，节目组工作人员来告诉周柠，冰箱的插头不知道被谁拔了，她的虾仁馅儿没能冻上……
　　赵腾飞在自己的赛台沉默了半晌，听见说话声，朝周柠走来：“真没想到，对面这些选手能使出这么恶心下作的手段。现在，我们队伍里只剩下你一个人。”
　　中方士气低落，对面泡菜国选手竖起中指，恶意挑衅。
　　周柠定了定神，节目规则可没有说明不许用其它选手的食材。


第45章 竹筒糯米   谁不去，谁是小狗
　　万物皆可包, 无论什么食材都是可以被容纳包裹的。
　　在苏市分赛区，因为赵文博从中作梗，周柠没有拿到面粉, 但她用香米和牛肉制作出牛肉饭团，得到了很高的评价。
　　她扫向赵腾飞和柳依然剩余的材料, 抓取了几个重要关键, 糯米、火腿肉……
　　扫视一圈, 最后目光定格在自己面前盛装过甜虾的鸭肠架，用一根根绿色细长竹子拼接。
　　她把鸭肠架拆分开来，变成单独的一根根竹子。
　　细长的绿竹, 可以用来做竹筒火腿糯米饭……
　　就算蒸锅也漏了个洞，她还可以火烤竹筒饭，办法总是比困难多。
　　不管遭遇什么困难，都要积极向上，保持正能量，她们泱泱华夏大国，礼仪之邦，拥有广阔的胸襟和心怀……
　　狗屁。
　　太憋屈人！
　　周柠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捏着一截绿色细竹, 削瘦的指骨，泛着青白色。
　　跟人可以讲礼仪讲道理, 跟狗讲不通。
　　跟这种手黑心脏的选手比赛，即便她自身实力战赢对方, 也得不到对方真正的尊重。
　　除了最开始想要藏锋, 每一场比赛，周柠都非常认真的对待，也拼尽全力, 对于每一位参赛转手心怀尊重。
　　在她看来，比赛需要公平公正。
　　只有双方共同遵守比赛规则，赢得比赛，她可以灿烂欢笑，即便输了，她也能坦然保持输家的风度。
　　下场的赵腾飞，在看见周柠取了自己的糯米和柳依然的火腿肉，裁判开口阻止，被周柠给怼了回去。
　　的确，没有不能用其它参赛选手食材的规定，所以周柠钻这种漏子，似乎想要做饭团。
　　然而下一秒，赵腾飞见她拆绿竹，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想要做火烤竹筒饭啊！
　　他们的厨具出现问题，周柠的应该也不例外，没有锅，但周柠想到了利用竹子替代锅子，焖熟糯米和火腿肉。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能有一些奇思妙想，赵腾飞察觉，自己的思维受到了局限，把自己固定在条条框框里。
　　他似有所感，听柳依然惊呼：“周柠在看什么？”
　　赵腾飞的眼神落到周柠身上，见周柠举目四顾，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终于，她的目光定格在对面泡菜国选手赛台上的牛排猪排敲肉锤。
　　只见她大步流星走去，拿起不锈钢的敲肉锤，朝泡菜国1号选手的锅砸去，哐当一声，破了个大窟窿。
　　不等人反应过来，重重哐当一声，2号选手瞅着自己的破锅，3号选手抬手来阻止周柠，意外发现周柠手腕劲儿大得吓人，没拦住，还被她扒拉地后退了两步。
　　瞅着自己的破锅，那个叫朴勇秀的1号选手指着周柠，席巴儿，接着一串扭扭捏捏的泡菜语言……
　　周柠听不懂，但能听出不是夸奖赞美自己的话。
　　朴勇秀朝她走来，周柠不怂，却被赵腾飞和柳依然护在身后。
　　周柠的嘴唇张张合合，看见赵腾飞和柳依然维护的坚定的眼神，没有开口拒绝她们的帮助。
　　赵腾飞用磕磕绊绊的泡菜语言回击着对方，周柠诧异朝他看去，有些意外。
　　一开始还结结巴巴，到后面，赵腾飞口语越说越流畅，以一对三，丝毫不带怂。
　　柳依然翻来覆去也在骂骂咧咧：“你们混蛋，不遵守比赛规则的是狗，你们就很狗……”
　　一场中韩友谊比赛，变成了双方唇枪舌战的混乱。
　　两国选手凑在一块儿亲切交流，虽语言不通，大致你问候我二大爷，我问候你十八代祖宗，吵吵嚷嚷，现场堪比菜市场吆喝，热闹极了。
　　泡菜国领队和裁判一同来找中方领队兴师问罪。
　　来时，姚远年提前得知了裁判被收买的事儿，也知道这场中韩友谊比赛，只有字面上的友谊。
　　内里恶心着。
　　姚远年在美食协会任职副会长，资历极高，但他不爱管事儿，协会里都是秦老在管，往年这种事，都是秦老领队。
　　但今年出了点意外，身为协会会长的秦老没法子来，姚远年临时被委以重任，本以为又是一场无聊至极的假赛，没成想还有惊喜呢！
　　赛台闹哄哄，跟看大戏似的，姚远年瞅着乐呵，笑得眼角褶子都多了两条。
　　泡菜国领队和裁判来问罪，扬言抖到国际上，并且要求中方选手向他们国家选手公开致歉。
　　这几人的到来，打扰了姚远年看戏的兴致，他冷哼：“你们明目张胆收买裁判，给中方参赛选手劣质厨具，还有脸来指责声讨，人不可以不知耻，无耻之耻，无耻矣！”
　　泡菜翻译员抓瞎，什么吃不吃，每个字他能听懂，但不明白其意。
　　“这场友谊比赛，错不在中方，就算你们闹破天，闹到国际上，该道歉不尊重参赛选手的人，是贵国选手。”对此，李君豪态度非常坚决，随着国家日益壮大，身为国家子民，他身后有后盾有底气说出这番话。
　　李君豪对台上的中方选手吼了一句：“吵吵嚷嚷像什么话，一点体统规矩都没有，咱们又不是兽医，不能治病，回去！”
　　泡菜国领队询问身边翻译，李君豪的话是什么意思。
　　翻译愣了两秒，只翻译了前半截。
　　中方选手跟随己方领队乘车离开，一路上，柳依然还有些懊恼：“我还打算以德服人，现在才发现这种没有品德的选手，根本讲不通道理，还是周柠干得漂亮啊！”
　　赵腾飞无奈摇头：“你不是想到利用火烤焖熟竹筒饭，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
　　周柠实话实说：“一开始我是这么打算，但后来越想越生气，尤其是那个叫朴勇秀的选手，他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忍不了。”
　　确实忍不了。
　　赵腾飞无声地笑。
　　周柠问他：“你会韩语？”
　　赵腾飞点头：“以前一个朋友去那边留学，我也想去，学了一年，后来从共同朋友那里听说她交了男朋友，没去成。”
　　周柠诧异看赵腾飞一眼，没想到他还是个痴情种。
　　车玻璃外，京城的标志建筑飞逝而过，周柠辩了辩，狐疑：“这不是回酒店的路线？”
　　开车司机说：“李部长说，要带你们去美食协会办理成员入会证书，一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宣布。”
　　车辆七弯八拐，驶入一栋办公楼，来到指定楼层，每人给予一份意愿书。
　　周柠握着圆珠笔，听隔壁柳依然问：“拿到协会会员的证书，有含金量吗？”
　　她想了想：“荣誉和责任更多吧！”
　　周柠陷入沉默，作为一名普通公民，小时候写作文，她和别的小朋友一样畅想未来当科学家，为祖国争光，但长大后的周柠才清楚的认知到，自己平凡而普通。
　　她最大的责任就是努力生活，挣钱缴税买房子，给父母奶奶养老，不给国家添麻烦，这就是一个平凡普通人的生活。
　　成为协会会员，拥有更多责任和义务，譬如每年协会举办的活动，会员得参加，有这时间，周柠更想在家陪家人。
　　还有今天所谓的友谊比赛，周柠约莫猜到领队可能事先知情。
　　今天不只是友谊比赛，也是端午节，这样的节日，她本该和家人一起度过，却因为协会的一句话，她大老远乘飞机来京城，充分养好精神参加比赛，过程却是这么糟心。
　　对于这个协会，周柠有排斥心理。
　　拿到她们三人的填写的申请会员意愿书，李君豪翻看了看，扫见周柠的申请书上一片空白，抬眼扫她，没有说话。
　　他们成立这个协会，本就是个人自愿加入，既然周柠不愿意，自然不能勉强。
　　李君豪说：“今天找你们，除了这份会员申请书，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明年五月份，有一场法国举办的世界烹饪大赛，国内很多选手可以自愿参加。”
　　柳依然似乎有些激动。
　　赵腾飞不免泼她冷水：“国外饮食，跟我们国家饮食有巨大差异，想要以国内菜品获得国际评委的认可，难于登天。”
　　……
　　回到下榻的酒店，好巧不巧，周柠她们又跟以朴勇秀为首的三人撞上。
　　路过时，朴勇秀故意伸脚绊人。
　　柳依然被绊了下，差点摔跤，幸好周柠拉拔一把。
　　朴勇秀跟身边的人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另外两人哄堂大笑。
　　柳依然脸色又青又白，骂骂咧咧一句：“sb玩意儿。”
　　周柠去看赵腾飞。
　　赵腾飞跟对方交涉完毕，转头跟周柠和柳依然说：“他们说在明年五月份的世界烹饪大赛上跟咱们再比一场，如果我们不去，就是胆小鬼，是懦夫。”
　　玛的，这还能忍。
　　虽然泡菜选手的激将法很幼稚，没有水平。
　　柳依然被激到了，应下战约：“去就去，谁不去，谁是小狗。”


第46章 蛋黄肉粽   （一更）蜜枣粽vs咸蛋黄肉……
　　柳依然应下, 本来有点迟疑的赵腾飞也应下。
　　见周柠不说话，柳依然和赵腾飞齐刷刷看来，那眼神好像在说——你要背叛组织吗？
　　周柠无奈：“知道了, 我去。”顺便可以去国外旅游，带着父母和奶奶, 想想应该很美好。
　　跟柳依然和赵腾飞告别, 周柠拎着粽子回自己的房间。
　　收拾行李时, 手机响了。
　　微信上。
　　霍时殷：【比赛完回酒店了吗？】
　　周柠：【嗯。】
　　霍时殷：【下楼。】
　　周柠：【？】
　　霍时殷：【有好吃的。】
　　周柠睨了一眼屏幕，顺手把美食协会发的端午粽子带上。
　　走出酒店大堂，周柠目光一扫, 落到一辆停靠的迈巴赫。
　　车室里的人，降下车窗，霍时殷头上一顶鸭舌帽，蓝白口罩将大半张脸包裹得严严实实。
　　周柠吸一口气，走上前：“你生病了？”
　　霍时殷白她：“偷偷摸摸很刺激，有人这么说的。”
　　周柠当时有点生气，犯了倔，也没想他能听进自己的话。
　　霍时殷朝她使眼色：“我来讨债，上车。”
　　“今天可是端午节, 这么没人性……”周柠拉开副驾驶车门，盯着座位上一只裹着丝带的礼盒, 她看着主驾驶里的人：“给我的？”
　　霍时殷轻嗯一声。
　　周柠抱着礼盒，钻进副驾驶里：“这怎么好意思？”还挺沉。
　　霍时殷发动引擎, 漫不经心说：“拆开看看。”
　　周柠怀着好奇, 扯掉了礼盒外的绸质丝带，掀开礼盒。
　　“粽子？好丑啊！”她晃了晃手里的一只网格袋，说：“看, 我也给你带了粽子，是美食协会发的蜜枣粽，我们那边口味都吃咸粽。”
　　周柠去看霍时殷。
　　他好看的侧脸偏了偏，启唇：“我知道，咸蛋黄肉粽尝尝看。”
　　周柠迫不及待扯开麻绳，一层一层扒开灰青色粽叶，一点白意崭露头角，随着粽叶被彻底拨开，露出棱角分明的糯米团团。
　　被粽叶包裹浸在清水里的糯米，充分吸收了粽叶的清香，每一粒糯米盈透饱满，因为富含高量支链淀粉，使得糯米粘稠性高，是制作甜点甜品的食材常客。
　　对着一个糯米角角咬下，混合着肉质的糯米在唇齿间晕开，不满足再啃一口，一抹惊艳的鲜橙色闯入眼帘，属于咸蛋黄沙沙的口感混合着鲜肉块和清香糯米，周柠眯了眯眼：“又软又香糯，好吃。”
　　迈巴赫缓慢穿梭在车流，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云层笼罩了金乌。
　　霍时殷偶尔偏头，睨她一眼。
　　见她吃得满足的小表情，腮帮子鼓鼓，莫名叫他想到了小仓鼠吃东西的样子。
　　一模一样。
　　吃完了一只粽子，周柠有点意犹未尽：“没有了吗？”
　　“吃多不好消化。”霍时殷没有告诉周柠，她口中丑丑的粽子，是他学着包粽子一上午，里面最好看的一个。
　　他问：“几点的机票？”
　　周柠回：“下午六点。”
　　霍时殷抬眼看时间，才过两点钟。
　　说话间，围绕着酒店绕了一圈路的迈巴赫停下，霍时殷对周柠说：“端午快乐！”
　　周柠古怪看他：“不讨债，不去你家啦！”
　　奇怪，今天霍时殷居然特意好心请她吃粽子？
　　霍时殷扫她，唇角轻晒：“怎么，舍不得走了？”
　　周柠觉得他一定吃饱了撑得慌，拿自己做消遣：“行，那我走了，你可别反悔。”
　　“你是本地人，蜜枣粽合你的口味，给。”她把一网兜的粽子递给霍时殷，拉门下车，往酒店大堂里跑去。
　　黑云压顶，约莫快要落雨的天气。
　　周柠感觉有偶尔有一两滴雨珠落头顶，她快步向跑了两步，脑海里突然闪现自己刚说出的话。
　　霍时殷是本地人，爱吃蜜枣粽，可他为什么做咸粽呢？
　　她的背影骤然停下，静立两秒，转过头。
　　迈巴赫还停在原处，霍时殷的目光还没来得收回，他有些错愕。
　　周柠不懂口语，辨不清他薄唇张张合合，说了什么。
　　云层积累的雨水和闷雷，猝然齐齐降下，大颗大颗雨珠落下，她笑着朝他摆了摆手，跑进建筑里避雨。
　　迈巴赫缓缓驶走，周柠踏入酒店。
　　霍时殷不是今天第一个跟她说端午快乐的人，从早上睁眼，陆陆续续有汪甜甜林芊芊，父母奶奶，还有3个微信群里的食客们，参加《三餐食味》认识的林玲和卓璇宁也送来节日祝福……
　　人在异乡，总会格外思念亲朋好友，周柠没想到会有一个人大老远开车，只为了送她一份祝福，和一份他做的肉粽。
　　这份被重视的对待，让周柠如冬日里饮下一杯热奶茶，浑身暖洋洋。
　　咸香的粽子，暖进了人的心窝。
　　回到房间，周柠摸出手机，皱眉苦思打出一大堆感激的话，删删减减，准备给霍时殷发消息。
　　霍时殷先她一步发来消息：【你的帐，给你记小本本，改天讨债。】
　　潜台词是说，今天是端午节，暂时放她一马。
　　果然，什么暖心和感激是不存在的，周柠删干净了对话框里的段落，又重新打出一段话：【好好好，你到家了吗，外面下好大雨，有没有淋湿？】
　　窗子外，硕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拍打声，周柠有点担心。
　　晴翠园，霍时殷拿干毛巾擦拭着湿发，长睫低垂，快速回复：【没有，我早到家了。】
　　周柠：【不跟你说了，我去收拾行李箱。】
　　22:00，苏市机场。
　　周父周母早早等候在这里，见了周柠，周母拉着她的胳膊，非说她又清瘦了不少。
　　周父表现得内敛些，上下打量：“好胳膊好腿儿，一根汗毛也没少，这次中韩友谊比赛，有什么收获？”
　　周柠糟心得很：“别提了，过程好比看一场球赛，结果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发现赛场评委和裁判都被收买。”
　　周父爱看足球比赛，对那些踢假球的行为深恶痛绝：“这帮人真无耻，后来呢！”
　　周柠回：“后来我就把他们锅都砸了，他们也盯着破锅，大家都不能比赛。”
　　周父盛赞：“干得漂亮，不愧是我闺女儿。”
　　从机场出来，打了辆的士，周父把行李放后备箱里。
　　周柠呼吸着苏市的新鲜空气，明明才出去三天的时间，她好像离开了三个月之久。
　　重新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周柠百感交集。
　　大半夜归家，周母从厨房取来温在锅里的肉粽：“尝尝你爸特意给你留的肉粽，在外边可吃不到，里面真材实料的咸蛋黄和大块鲜肉。”
　　周柠低声说：“我吃过，有个在京城的朋友特意做了肉粽给我送去。”
　　周父警惕：“哪个京城朋友，又是惊鹭滩那个小白脸？”
　　自上次在私立医院见面后，姜雪彦给她发了一条回京城的消息，再没有露面过。
　　周柠把姜雪彦当做朋友，在察觉气氛不对时，打断了对方。
　　这些日子，姜雪彦没再来打扰，应该是明白了她的潜台词。
　　今天端午节，她收到很多朋友的节日祝福，也包括姜雪彦的祝福。
　　周父目光望来，周柠如实说：“不是他，是霍时殷。”
　　周父轻哼：“那也是小白脸，脸比惊鹭滩的还白。”
　　周柠维护：“人家那叫冷峻雅致，肤白貌美大长腿。”
　　周父感叹：“现在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审美比我们那一辈的差远了。”
　　周柠嚼着粽子，含糊：“霍时殷也不比那些前辈差。”
　　周母惊喜：“啥时候把人领回家瞧瞧？”
　　周柠很无语：“妈，你可真敢想。”
　　……
　　次日一早，微信群的食客们看见群主发出一张图片，图中白胖可爱的包子生胚。
　　周柠：【牛肉包，今日开售一百个。】
　　【刚回学校，看到牛肉包，我饿了。】
　　【哇，是林玲微博里的牛肉包嘛！】
　　【我也看到了，林玲晒了合照，看着特别像店主，所以趁我们端午节休假去录节目了？】
　　【我的天呐，店主这么牛掰，这个周六厨王大赛播出最后一期，我有预感店主一定能拿前三。】
　　【赞同，我压一瓶肥宅快乐水。】
　　【两包辣豆皮，谁做庄？】
　　然后，话题不知道怎么歪到沟里去了。
　　就在周柠去录节目时，她的微信2群满员，又创建了3群。
　　发完消息，周柠把手机放回抽屉里，开始一天平淡而普通的开店工作。
　　“老板，要两个牛肉大包子。”
　　“我也要牛肉包，什么卖完了，不能多做点吗？看到群消息，开车开了半小时专程赶来……”
　　周父好声好气解释：“我们也想多卖点，多挣点钱，人力有限，如果雇人的话，可能没法保证质量和口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大家都是文明人，好好说话，都能体谅，周父又开始介绍：“我们店里辣豆皮卖得也很火，别的地方没有卖，要不要带两包尝尝？”
　　食客想了想：“来两包，先看看好不好吃，好吃的话，再来买。”
　　中午乏困，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曹俊冲泡一杯咖啡，喝完还是困得很，常年喝咖啡，让身体已经有了抵抗性。无意间撞到公文包，从里面掉出两袋辣豆皮。
　　嘴巴里淡得没味儿，曹俊随手拆开一袋辣豆皮，心神微荡，瞬间被芬芳的辣油和豆香所吸引。
　　辣豆皮一入口，辣而不燥，半脆半筋道的口感需要牙齿细细咀嚼。
　　越嚼越干香，满满浓郁的豆子香，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精神一震，混沌的头脑清晰起来。
　　“曹俊，人事部门有事找你。”身边同事说。
　　没一会儿，曹俊面如土色回到办公室，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因为拒绝加班，曹俊被公司辞退，他抱着私人物品离开公司，走进一家便利店。
　　便利店老板娘扫他一眼，说：“工作不开心的话，回来给家里帮忙也好。”
　　曹俊苦笑：“隔壁开了家连锁超市后，咱们家便利店的生意一落千丈，我这几天在网络上投简历，重新找一份工作。”
　　曹母接过他的公文包，无意瞥见里面一包辣条：“咱们家就是卖零食的，你怎么还在外边乱花钱买？”
　　“不一样，这家包子铺卖的食物都特别好吃，辣豆皮比别人家卖的好吃多了。”曹俊突然灵光一闪：“我记得那个店家说过，只有他们家有卖，要不咱们批发点来卖，销路应该不错。”
　　曹母持怀疑态度：“有没有这么夸张？”
　　曹俊拆开包装袋：“你尝尝？”
　　曹母其实不太爱吃零食，觉得零食不健康，可豆皮嚼在嘴巴里，浓浓的豆子香，实打实用豆子做的，香香辣辣，吃起来咸淡合宜，是年轻人们喜欢的味道：“要不，你去问问？”
　　曹俊点头：“行，明早我开车过去问问。”
　　听说这家包子铺每天只做早上两三个小时生意，不然，以他的急性子现在驱车去问了。
　　而此时，周柠单独去了袁家镇。
　　因为跑不出销量的事，袁利民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还觉得对不起周柠的投资，陷入自责，几天不见，整个人脸颊凹陷进去，瘦了一圈。
　　她本也打算走一趟袁家镇，看看辣条厂的生产状况，听到康子说起袁厂长的近况，不敢再有片刻耽搁。
　　前几天信心勃勃的袁利民，快要被现实的暴风雪吹倒挤垮，眼下青色，精神状态不好：“我已经尽力了，还给经销商保证卖出货才收钱，只有跟我还有合作的一名经销商拿了一箱走，其他人听说是那个传言尸油的厂家，话都不肯听我说完。”
　　周柠没有安抚，冷冷说：“一点困难，就把你给打垮，这样还幻想将来辣条厂遍布全国，做梦。”
　　袁利民继续颓废：“是啊，根本就是做白日梦嘛！”
　　周柠：“这么容易轻言放弃，辣条厂走不了多远，面临一个波浪，很快就会倒闭。”
　　听到倒闭两个字，袁利民一抽：“不能倒闭，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肯去做去尝试。”
　　周柠告诉他：“没什么办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大家都觉得好的东西，会没有销路吗？”
　　周柠的办法，就是不急躁。
　　她的包子铺是一步步脚踏实地走到今天，凭口碑拳打脚踢出一片天地，吸引老顾客常来，老顾客又带来一拨新顾客……
　　最初，周柠也想过上《三餐食味》制作辣豆皮，还能间接给打个隐晦的广告，但后来还是放弃了。
　　打广告，固然能带来销量和实惠，却也能激出人的浮躁心，现在她更应该做的是脚踏实地把产品做好，打好基础，让口碑发酵。
　　昨晚，她把和周父考察辣条厂的视频放上了微博，严格的消毒工序，干净的生产环境，并表示欢迎网友们的监督和考察。
　　那条微博，她得到了一万网友的赞，还有几百条评论。
　　周柠说：“我相信，过不久会有经销商主动来考察，来找咱们订货。”


第47章 流油鸭蛋   （二更）一滴流油顺着白净蛋……
　　经过严苛的消毒工序, 周柠进入到工厂内部生产线，窗明几净，机器运转迅速, 按照袁利民的说法，她们工厂八小时工作制, 一天能生产近五百斤的辣豆皮。
　　五百斤辣豆皮, 其中三百斤送去包子铺, 还有两百斤由袁利民去找销路，但目前为止只销出一箱约五十斤的辣豆皮，剩下的全部堆在仓库里。
　　两天的库存, 有五百五十斤左右。
　　周柠家包子铺一天能卖出三百斤，还有些不够卖，主要是大学生们购买力太强悍。
　　回程时，她顺便捎上。
　　跟康子叮嘱几句，周柠转头安慰袁利民：“心态稳一点，这才几天，慢慢来。再过段时间没动静，我会想法子的，说好了要把咱们辣条厂开遍全国, 你们好好管理厂子，效益好, 年底大家都有分红拿。”
　　她打一棒子给一甜枣，一套组合拳下来, 袁利民又升起了斗志：“我明天再去找找外地经销商。”
　　周柠点头, 又鼓励了几句，驱车离开袁家镇。
　　从袁家镇回苏市，路程两个小时, 已经是下午，她顺道拐去了花鸟市场，买了只试验的小白鼠回家。
　　把笼子放茶几，周柠到冰箱里翻找了支雪糕的功夫，听见一声尖叫，周柠叼着小布丁往客厅跑。
　　瞅见小笼子从茶几掉落，周父抬起的一只脚正要落下，周柠猛吸一口气：“脚下留鼠。”
　　周父刹车及时，脚下一偏，落在铁笼边缘。
　　逃过一劫的小白鼠在笼子里乱窜，吱哇乱叫，似乎也感知到死亡的威胁跟自己擦肩而过。
　　周父拧眉：“哪儿来的老鼠，看把你妈给吓得。”
　　周柠结巴：“买，买的。
　　”
　　见周母神魂回体，心有余悸，周父责怪周柠：“好好的，你买只老鼠做什么，又不是不知道你妈胆子小。”
　　周母维护女儿：“谁胆小了，柠柠买老鼠，肯定是有用处，你什么不问清楚，瞎指责。”
　　周父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家里呆不下去了，我要离家出走。”
　　周父穿着拖鞋短袖短裤出去，防盗门哐当一声合上。
　　周柠问：“妈，你不去追啊！”
　　周母淡定：“他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一会儿自己就回来了。”
　　周柠赶紧把老鼠笼子拿回房间，她啃着小布丁，把最后一口留给小白鼠，试探它肯不肯进食。
　　小白鼠嗅动着鼻子，沿着笼子角落爬行到食盆，芝麻大的小眼左右张望，警惕着。
　　周柠走到房间另一个角落，跟笼子拉开距离，下一秒，小白鼠安心进食。
　　她嘿嘿一笑，取出一直被她搁置的系统出品的茶叶。
　　一罐茶叶，约莫100g的重量，分量极少，所以周柠非常珍惜地搜寻，不想浪费嫩芽，终于找到了一根茶叶梗。
　　用茶叶梗冲泡的一小杯茶水，晾凉，给小白鼠当饮水喝。
　　周柠耳朵听外面动静，听见周父在门外喊：“桂芳，开开门，我忘记带钥匙。”
　　周母说：“你去哪儿呢？”
　　周父轻哼：“我在楼道口坐着，你们没一个人来找我，没良心。”
　　周母无奈的声音：“大不了这个月零用钱，给你加五十块。”
　　周父立马一扫不快：“真的啊，还是桂芳对我最好。”
　　房内，周柠：“……”
　　从浴室出来，周柠看着几日以来积攒下来的一万三千愉悦值，豁出去，全部抽了。
　　第一次十连抽，祝你好运。
　　第二次十连抽……
　　周柠心想，这一下下按的太麻烦，要是出个百连抽，岂不更加刺激。
　　一万三的愉悦值，最后只抽到56坛红油酸豆角，平均232愉悦值，抽到一坛红油酸豆角。
　　“赌运不佳，今天机率也太低了吧！”一惯非酋的周柠很淡定的接受了自己惨淡的手气。
　　打了个哈欠，瞌睡如约而至，她脑袋刚沾上枕头，听到一阵吱吱嘎嘎乱叫，把人吓得一颤。
　　拉开灯，周柠一个鲤鱼打挺，从基基的床上坐起，起身去查看笼子里的小白鼠。
　　借着微弱的暖黄色灯光，周柠看见小白鼠在铁笼子里上蹿下跳，一会儿绕着笼子角落跑一圈，一会儿转圈圈。
　　给几个闪光灯，它可以来一场单鼠蹦迪……
　　她第一反应，茶叶有毒！
　　可盯了半晌，小白鼠除了吱吱乱叫和乱跑，没有毒发的迹象。
　　周柠挠了挠头，眼皮子上下打架，凌晨三点半起来，中午没午休，她真的快熬不住。
　　小白鼠太吵，周柠把笼子提溜放在客厅，自己爬回基基的床上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见门外有议论声，周柠拿手机一看，三点四十分，她差点睡过。
　　门外似乎是周父周母在说话，周柠拉开房门，见她父母对着铁笼子指指点点。
　　还拉着周柠过去看，周母说：“这老鼠看着真滑稽，一直在那转圈圈。”
　　从小白鼠身上得到证实，茶叶果然没毒，可周柠觉得小白鼠看着太精神了。
　　难不成系统出品的茶叶醒神之效，比普通茶叶功效提升几十倍，或几百倍？
　　还是先观察观察，看看有没有副作用。
　　凌晨四点，李叔按时来送货，除了新鲜猪肉和现磨面粉，还有咸鸭蛋。
　　李叔说：“你奶说咸鸭蛋腌得好，让我给捎了100个来，数数看。”
　　周柠点了货：“数目是对的，辛苦李叔。”
　　李叔摆手：“我回去还能倒头睡一觉，你们开店才辛苦，快去忙吧，我回去了。”
　　周柠笑着送他离开，转身回店里。
　　咸鸭蛋是洗净煮熟了的，周柠能想到她奶和常奶奶用清水清洗咸鸭蛋的红泥，放到锅里煮熟，就是为了替她们分担一点。
　　周母取来一口大锅，倒水，嘴里碎碎念：“这100个咸鸭蛋清洗煮熟，可不是省力气的活儿。以后还是让直接送生鸭蛋，家里两位老人年纪大了，不好这么劳累。”
　　周父说：“有本事你去劝，反正我劝不动。”
　　100个咸鸭蛋被放进锅里复煮一遍，盛装在容器里，周柠随手拿了一颗咸鸭蛋，敲破皮，露出里面光洁嫩滑的蛋白。
　　手指撕开蛋皮，扯到了蛋白薄弱处，撕扯开一抹亮丽的橙黄色，一滴流油顺着白净蛋白淌到手指。
　　周柠不假思索地把食指指节送进双唇，抿了抿，流油起砂，咸香醉人。
　　她咬一口，给出满意评价：“蛋白不会咸的发齁，咸鸭蛋流油，好吃。”
　　周父乐呵呵：“那当然，这腌咸鸭蛋的法子，还是祖上传下来。当初我怎么鬼迷心窍一门心思学厨艺，要是卖咸鸭蛋，如今也是一方豪富。”
　　周母白眼：“得了吧，你也不是做生意的料。”
　　眼看又要吵吵起来，周柠打断说：“还是先看看销量，卖的好，咱们村里的蛋鸭养殖户也不用愁鸭蛋卖不上价钱，村民还能多赚一份外快。”
　　周父瞪周柠一眼，差点他这个月又能多五十块钱零花。
　　这一瞪，瞪得周柠莫名其妙。
　　被女儿搅黄，周父轻叹：“其实祖上还有一味五香咸鸭蛋的法子，回头可以小批量尝试下。”
　　店铺准时营业。
　　周柠搬了块牌子，上面写着——新品流油咸鸭蛋限量98个，1.5元一个。
　　柜台上，还特意劈开了一只咸鸭蛋以作展示，分开两半的咸鸭蛋，蛋白净如雪，蛋黄是橙花色，流油从蛋白和蛋皮流下，淌在白瓷盘里，看着格外勾人。
　　说再多，夸再好，不如直接行动。此举，的确给消费者带来直观的影响，咸鸭蛋几乎不到半个小时全部售空。
　　看到群消息，来晚一步的食客只能看着群里发布咸蛋黄流油的照片，流口水。
　　还好能买到辣豆皮，买几包辣豆皮以作慰藉。
　　其实群里早上出现过生产辣豆皮的厂家不好传言，但周柠及时发布了一段视频，看见卫生干净的生产车间，还有包子铺一直以来的口碑，让辣豆皮销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暴增。
　　【什么尸油，听着太假了叭。】
　　【看网上生产辣条的小作坊，工人手套也不戴，这家厂家连消毒都这么严格，全机器自动化生产，爱了爱了。】
　　【什么尸油传言？吓得我赶紧吃了两包辣豆皮定定神。】
　　周柠瞅了几眼群里消息，见一道阴影投来，她抬起眼皮，惊讶地看向面前人：“姚老？”
　　“来来往往，店里生意不错啊！”姚远年举目四顾，清咳一声：“不跟你绕圈子，我是为着你那一小碟酱油来的。”
　　周柠恍然：“我家的秘制酱油？”
　　姚远年点头：“上一小碟酱油，叫我解解馋。”
　　周柠舀了一小碟，自己用时间卡缩短时间得到的酱油，额外端了几个生煎包。
　　姚远年没看生煎包，拿筷子蘸起一点酱油放舌尖，砸吧砸吧嘴：“妙，就是这个味儿。”
　　他闭上双目回味着舌尖上无穷的醇鲜，突然又拢了拢眉心：“缺点沉淀的味道，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达到无可挑剔，就一点点。”
　　周柠心神震荡，不能平静。
　　原来如姚老这样的大佬，到了一定的境界，竟然可以尝出真正时间的沉淀和快速催熟的区别。
　　“哎，可惜啊！”姚远年睁开双眼，面上带着怅然若失，对周柠说：“小丫头，你的刀工真是拿不出手，想不想跟我学刀工？”
　　经历过秦老一事后，周柠对拜师一事，心怀抵触：“如果我拜你为师，不会又有人跳出来对我指手画脚。”
　　姚远年胡子一翘：“想得美，我姚远年立志活得自在逍遥，此生不收徒，不受束缚。”
　　对上周柠不解的目光，姚远年说：“你这小丫头的性格，对我胃口。我可以教你刀工，但你必须每天给我吃一小碟酱油。”
　　“这么简单？”周柠惊喜：“成交。”


第48章 清炒番茄   （一更）就是这个味儿……
　　“你可高兴太早, 老头子可没别人那么好脾气，对人对事一向严苛，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姚远年胡子一翘一翘, 说。
　　在全国厨王决赛上，周柠和柳依然都被姚老犀利, 且不留情面的点评, 刺激过。
　　大不了就是被姚前辈吐槽几句, 又不能少一块肉，只要学到真本事，她不带怕的：“我从来不哭鼻子, 只是我天资愚钝，姚老前辈千万要保重身体。”
　　姚远年“呵”一声，拐杖重重敲击在地板：“谁怕谁啊！老头子在苏市住下了，记得每天准备一碟酱油。”
　　周柠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喊：“我家的酱油碟子是不外带的。”
　　姚远年不管，端走一只秀气的蘸料碟往车里钻：“明天给你还来，小气。”
　　这意思，明天要正式开始操练她了。
　　虽然周柠自认系统出品的酱油配方，独一无二, 且咸香醇厚的味道极为出挑，不然当初赵文博也不会派赵安苒出80万高价买秘方。
　　可姚老前辈一生纵横美食界, 什么珍馐美馔没见过，就算喜欢她酿制的酱油, 没必要兴师动众大老远赶来苏市？
　　周柠直觉里面有猫腻。
　　掏出手机, 她低头翻找通讯录的联系人，柳依然和赵腾飞都是昨天才申请加入美食协会，想必不能给她答案。
　　滚动间, 周柠的目光定格在项文斌的联系框。
　　昨天端午节，项文斌给自己发来过祝福，因此周柠了解到，他又飞去西藏做任务了。
　　当时周柠好奇问他：“不是还有一年时间卡的缓冲？”
　　项文斌回：“地主不嫌家里余粮多，何况我还不是地主，我只有一年的寿命，当然要想办法各种尝试做任务，能不能在一年之上增加寿命。”
　　项文斌好像也是美食协会重要成员。
　　周柠给他拨去电话，嘟……嘟……嘟……
　　过了一会儿，那边的项文斌才接通：“喂，周柠啊！我现在在机场准备回去，找我有事？”
　　周柠寒暄几句：“任务还顺利吗？”
　　项文斌说：“顺利，我发现真的有用，看来以后的任务还是不能停。对了，这次美食协会给我发布一件重要任务，让我在厨王大赛前三选一个人，指点对方的厨艺。咱们是打过交道的老熟人，我当然想选你，但李部长说你另有安排，我只能在赵腾飞和柳依然中，二者选一。”
　　项文斌的话，说进她的心坎里，周柠赶紧追问：“为什么突然对我们三个做出安排，莫非是因为明年五月的国际烹饪大赛？”
　　项文斌说：“是啊，听说这次大赛连外交部都非常重视，也算是一个向外界展示和弘扬中华民族饮食文化的大舞台，到时候，你一定要好好表现，为国争光。”
　　“使不得使不得，我尽力就好。”周柠又问：“你不去吗？”
　　项文斌笑了笑：“我去过。这种比赛参加过一次，终生不能再参加。”
　　周柠吃惊：“还有这样的规定，好，我知道了，再见。”
　　项文斌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几秒，皱着眉毛：“也不问问我回去是回哪儿，打算选赵腾飞，还是柳依然？”
　　用完就扔，说好的友谊长存呢？
　　他拖着行李，走向飞往西藏到苏市的检票通道。
　　而此刻，周柠正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依然，你怎么来苏市了？”
　　柳依然拖着行李箱子，风尘仆仆，但精神头瞧着不错：“美食协会有通知，分别派了协会里的前辈给咱们一对一教学，你没收到通知吗？”
　　周柠如实说：“我没有加协会。这个跟你来苏市有什么关系？”
　　柳依然又说：“我收到通知，让我先来苏市等消息。来到苏市，我就想到了你，想到你做的各种包子。”
　　周柠招呼她：“其它食材都卖完了，还有馒头，要吗？”
　　柳依然豪迈说：“给我来五个，反正之后我在苏市住下，想吃随时能来，咦，这是辣条吗？”
　　顺着柳依然看去，地上一只长方形的纸箱，里面是一包包摆放整齐的包装袋，周柠顺手拿了一袋递给她：“是我们家卖的辣豆皮，送你尝尝。”
　　柳依然不以为意，先啃了一口原味馒头，被麦子清甜的口感所惊讶，她以为周柠做的各式包子已经很好吃，没想到一个看上去不起眼的馒头，也能这么美味。
　　“难怪看价目表，叫麦香馒头，原来真的有麦芽糖的香气！”柳依然不禁想起了过世的奶奶，那时候条件不好，有时抢收小麦不及时，或连日纷纷小雨致使麦子发潮发芽，半年的投入全部打了水漂。
　　那时候家里愁得睡不着觉，奶奶会把发芽的小麦熬成浓浓的麦芽糖，穿街走巷的叫卖，尽量挽回损失，赚到的一笔钱，还给她买了件新衣裳。
　　收回飘到九霄云外的神思，柳依然低头看着手里啃了一半的馒头。
　　决赛当天，有人安慰自己，周柠只是凭运气拿到简单的食材，拙劣的刀工连鱼生都片不好，论实力，远不如她和赵腾飞。
　　柳依然虽然反驳，心里未尝没有想过如果比赛时间足够，自己慢火细炖8个小时的佛跳墙，不一定比周柠的鲈鱼脍差。
　　可问题在于，参赛时间仅有两个小时，所以柳依然输得心服口服。
　　但此刻，柳依然才彻底心服口服，她自认为和周柠比做馒头，肯定比不过周柠。
　　恰恰是最简单的食材，反而最难把握住，就好比面前的馒头，大街小巷早餐店里卖馒头的多了去，但能把一个平凡普通的馒头，做得不平凡不普通，却很难。
　　柳依然似有感悟，扫见辣条包装袋上印着周氏包子铺图标，撕开包装，芬芳的辣椒油直往人的天灵感窜去。
　　嘴巴里被辣椒刺激得灼热的痛感，牙齿咀嚼挤压着薄豆皮，真真切切的大豆香，比肉还好吃。
　　试着用馒头夹豆皮吃，柳依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她拿手机拍了照片，发到个人平台——【馒头夹辣豆皮，对于一个嗜肉的人来说，真的比肉还好吃。】
　　包子铺里卖的馒头，特别扎实，不像一些早餐店里松软的馒头，看似膨大，拿手一捏只剩下一小团，周柠卖的麦香馒头松软有余，还实在。
　　平常一口气能吃五个馒头的柳依然，吃了三个，吃不下，让周柠帮忙打包，还多要了几包辣豆皮带回去解馋。
　　周柠给柳依然装辣豆皮时，一个年轻小伙子闯过来：“今天路上堵车，老板，还有辣豆皮吗？”
　　今天堵车的事，周柠听店里食客说了，好像是有一名孕妇快要临盆，路上司机自发停靠一边，让出一条绿色通道，总之是很正能量的事。
　　周柠朝曹俊看去，觉得他有点眼熟：“还剩几包。”
　　曹俊的目光落到周柠脚边的大纸箱，挠头：“这么一点啊，如果我想批发的话，能拿到货，能给优惠吗？”
　　听到拿货两个字，周柠上下打量他：“你是做什么的？”
　　曹俊说：“我家里开便利店，人流量也不小。”他有点心虚。
　　周柠颔首：“我给你一个联系方式，具体送货方式和拿货价，你直接跟他聊。对了，你要不要去我们工厂考察考察？”
　　“我听说过“尸油”传言，听着特别假，我更相信你们包子铺的口碑。”曹俊想也不想说，见周柠脸色，他试探地问：“要不，我还是去考察下？”
　　周柠立马眉开眼笑：“好呀，我们工厂非常欢迎大家去考察。”
　　曹俊觉得大不了就是多跑一趟，看着周柠高兴，他也高兴，毕竟周柠长得好看，笑起来赏心悦目。
　　曹俊当场跟袁利民通话联系，择日不如撞日，表示立即要去袁家镇考察。
　　电话那头的袁利民怎么乐呵，周柠不知道，送走曹俊，柳依然也表示自己先去找个酒店住一晚，等租好房子，再来找她玩耍。
　　送走最后几名食客，周父周母搅拌醋坛子里的原材料，周柠简单收拾下卫生，把厨余袋扔到街道角落里的垃圾桶。
　　返回时，一辆豪车停在包子铺门口。
　　陈睿拉开车门走下，整了整衣领，朝周柠看来。
　　陈振海已经逝世，没想到陈家人还是不消停。
　　周柠没好气：“你们陈家三房争财产打官司，闹得风风火火，这时候你又来做什么？”
　　听见说话声，周父探出个脑袋。
　　见到陈睿，周父顺手抄起手边的扫帚，赶来维护。
　　陈睿还没动，他身边的助理拦着：“大家都是斯文人，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我们陈总这次来，是来告知你们遗产分配问题。”
　　经过了解，陆振海临终前并没有改变遗嘱，他给常奶奶留下一套京城四合院，成立了个人养老基金，这笔遗产对陈振海的千万亿身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是以，陈家三房为了争遗产打官司闹得沸沸腾腾，而拨给常奶奶的这笔钱，陈家其他人不放在眼里，不会过问。
　　这次陈睿来苏市，不止通知常奶奶继承遗产的事，还带来了一位律师，企图劝说周家人，让周家人劝说常奶奶接受这笔遗产。
　　“爷爷知道他对不起常奶奶，最后还念叨着常奶奶的名字。闭眼前他说自己有罪，到了地下不能安心，作为晚辈，我真心恳请你们帮帮我，人死为大，让往事随风过去吧，我们向前看，不要执着在仇恨里。”
　　周柠平静地说：“你错了，放下的人是常奶奶，你们一次次出现，打搅她的生活，常奶奶是一个有思想的人，不愿意接受你们所谓愧疚的馈赠，便成了执着过去，不肯放下仇恨？”
　　周父声援：“说到底，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遭天谴，我们不会开口劝说，如果常嬢嬢愿意接受遗产，我们也决不阻拦。”
　　周母当场拨通电话，得知事情始末，电话里的常奶奶说：“让他们过来一趟吧！”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向云岭村。
　　在见到陈睿时，常奶奶开口说：“我知道你们这次来的目的，我愿意接受这笔遗产。”
　　陈睿眉梢一松，朝周柠看去。
　　然而，周柠面色并无多大变化。
　　下一秒，常奶奶朝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看去：“你是律师？”
　　等中年男人点头后，常奶奶又说：“继承的这笔遗产，我想捐出去，捐给山区学校建立一所图书馆。”
　　常奶奶过来握着周柠的手：“柠柠丫头，回头你奶奶看着点。”
　　周柠盯着常奶奶淡泊的眉目，点头：“好。”
　　明明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一对祖孙，可这样的画面，莫名叫人觉得美好。
　　对于从小生活在陈家那个大家庭里的陈睿来说，三房太太和子女勾心斗角，他使绊子，我设计害他……这样的事情，打从记事起，陈睿见过不少。
　　爷爷说，他是三房孙儿辈中最出色的，要亲自教导他，将来要把公司交到他手里，让盛丰集团越做越大。
　　那时候，陈睿不太明白爷爷明明拥有那么多财富，却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对一个看似普通的农村老太太恋恋不忘？
　　即便是常奶奶年轻时，照片上的年轻女孩眉宇英气，然而对于见惯名利场的陈睿来说，年轻时的常奶奶模样儿寻常普通，只能说不难看，他不懂爷爷的执着。
　　眼前这一幕，让陈睿心口震动。
　　他似明不明，只是莫名渴望拥有这样单纯的情感。
　　周家人对常奶奶的维护，常奶奶对周柠的信任，连不起眼的周家父母也有傲骨，没有尔虞我诈，一家人齐心协力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
　　听完常奶奶的话，律师懵了：“老人家，这可是一大笔财富，你可要考虑清楚，一旦签署捐赠文件，中途不能反悔。”
　　陈睿侧脸对律师说：“既然是常奶奶的意思，之后捐赠一事，麻烦林律师跟进，一切按照老人家的话去办。”
　　林律师应下，保证这两天去联络一些公益基金会。
　　这件事尘埃落定，周柠对陈睿说：“事情办妥，我们就不留你吃饭了。”
　　陈睿苦笑：“是我言语有失，决赛那天有人拿话柄污蔑你。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尽全力补偿。”
　　他递来一张名片，带着助理离开云岭村。
　　村落，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进了菜园子，周柠拿着把菜刀割了把绿油油的韭菜，放到菜篮一角，又摘了豇豆和青椒，这时节番茄还未完全成熟，藤上挂着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硕大青番茄，快要成熟，还未熟，特喜人。
　　周柠摘下三个绿番茄，把菜篮子装得满满当当，拎着满载的收获跑厨房里。
　　看到绿番茄，周父牙酸：“你又祸害园子里的番茄，过两天熟了才好吃。”
　　周奶奶护犊子：“种番茄的人都没说话，你在哪儿叭叭啥？绿番茄怎么不好吃，我就觉得好吃。”
　　周父弱弱开口：“这番茄苗还是我种的呢！”
　　周奶奶继续怼：“你种的了不起啊，这番茄苗种下还需浇水施肥，你把苗往地里一埋，它能长番茄？”
　　“行行行，我说不过。”周父闷头往灶堂里塞柴火。
　　把青色番茄切成薄片，周奶奶往锅里倒上浓香的菜籽油，撒上几粒切碎的干辣椒，辣味儿呛得鼻涕眼泪流，把青番茄往大铁锅里倒下，番茄的清香和酸味儿立时被热油全部激出。
　　因为青番茄里有一种叫做龙葵素的物质，具有一定毒素，需要把青番茄完完全全烹熟，才能把毒性分解掉。
　　饭桌上，有常客韭菜鸡蛋饼，一碟腊肉香肠，分割两半的流油咸鸭蛋，豇豆炒肉片，还有叫人看着口水哒哒的清炒番茄。
　　周柠夹起炒得软糯的一片青番茄，又酸又辣，特别开胃：“就是这个味儿。”
　　她能扒两碗米饭。


第49章 水晶葡萄   （二更）三分烹饪，七分刀工……
　　扒了两碗米饭, 吃饱喝足，周柠把后背放在靠椅，咸鱼瘫。
　　饭后, 血液前呼后拥帮助胃部消化食物，导致大脑供血减少, 于是产生了犯困。
　　“周嬢嬢在家吗, 你们家要的100个咸鸭蛋, 我送来了。”
　　听见院外有人喊，周柠一骨碌站起，吧嗒吧嗒踩着拖鞋朝院子外奔去。
　　“叔来了, 要不进屋里坐坐。”
　　养殖蛋鸭的胡叔摆手：“不了，还要回去给家里玉米地打药。”
　　“叔慢走。”送走了人，周柠把一筐子鸭蛋移到院里角落，打开了自来水龙头，装满一盆清水。
　　头顶搭着葡萄架，挂着一串串长势喜人的水晶葡萄，洼洼的水绿色，约莫到八九月份才会成熟。
　　茂盛的藤条舒展，在架子上攀爬, 在院里罩下一大片阴影。
　　周柠搬来个小矮凳，坐在院里清洗鸭蛋。
　　这一会儿, 吃完饭的周父搬来一卷竹帘子，把周柠洗刷干净的鸭蛋放在竹帘上晾干。
　　处理完100个鸭蛋, 周父周母实在熬不住, 午休去了。
　　周柠把家里的凉椅搬到院子里，放在葡萄架下，躺了上去。
　　大黄狗吐着舌头, 蹲在周柠脚边，卷起的粉舌舔舐着她的脚踝，痒得她咯咯笑：“大黄，别闹。”
　　微风习习，耳畔偶尔传来一两声知了的鸣叫，周柠把什么烦恼都抛在了脑后，好像钟表上的指针也被放慢，心底只剩下宁静。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迷迷糊糊醒来时，周柠感觉肚皮很沉，睁开双眸，跟大橘圆溜溜的猫眼对上。
　　它压着她的肚子，它还眨着一双圆圆的大眼卖萌，无辜极了。
　　刚才她睡得太沉，也不知道大橘啥时候跳上来？
　　周柠双手抱起大橘，被奶奶养得胖乎乎：“以后不叫你大橘，叫你猫猪。”
　　大橘喵喵叫唤，拿小脑袋拱她蹭她胳膊，各种撒娇卖萌，叫人毫无招架之力。
　　听见里屋说话，周柠去看竹席上的鸭蛋，都被捡走了，她从靠椅里爬起，抱着大橘往屋里走。
　　脚边趴着的大黄狗一甩尾巴，追着周柠去。
　　里屋。
　　午休完，厨房里用花椒八角等五味香料煮出的五香水晾凉，周父周母搬到堂屋，往里添加适量的食盐，还有能让咸鸭蛋多出油的秘方——高纯度的白酒，把所有需要的材料提前准备好。
　　晾干的咸鸭蛋在白酒里浸透，放到干净的坛子里，最后把五香水倒进去，坛子口密封，等待二十天左右，即可食用。
　　周柠来时，五香咸鸭蛋已经到了收尾工作。
　　常奶奶塞给她一片西瓜：“镇上买的，尝尝好不好吃？”
　　周柠把怀里大橘放下，大橘不肯走，蹭着她的脚脖子。
　　放水里冰过的瓜，啃起来凉浸浸，汁水儿充足，沙瓤在口腔里爆炸，特别解渴。
　　分食完西瓜，大家吃得脸上手上倒出沾满汁水，到水龙头下冲洗。
　　趁机，周柠用清水洗了把脸，拿手一抹，夏风悠悠吹来，脸上透净，就特别清爽舒服。
　　大黄热得吐舌头，哈哈喘气，趴在水龙头下不肯走。
　　周柠笑：“你要洗澡？”
　　她给大黄拧开了水龙头，狗子躺卧着，悠闲的冲凉，时不时还翻个肚皮，打个滚儿。
　　给大黄冲完凉，眼看狗子准备抖一抖毛发上的水珠，见状，周柠赶紧跑远。
　　她们把坛子放回家里地窖，顺便搬出几坛子之前腌好的咸鸭蛋，那时候约莫有三万枚，周父皱眉：“咸鸭蛋这几天味儿正好，最多不能超过一星期，过几天越腌越咸，那时候蛋白咸得发齁。”
　　周母说：“昨天的100个咸鸭蛋很快卖完了，但这近三万个，一星期全部卖掉有的困难，要不去找找菜市场里开粮油铺子？”
　　周柠说：“那些铺子都是自己动手腌制咸鸭蛋售卖，赚的就是这里面几毛几分的利润，如果我们家打算做咸鸭蛋生意这一块儿，将来要买一台真空包装机器。”
　　周父听得心潮澎湃，搓搓手掌：“做咸鸭蛋，的确前景不错，咱们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顾好。”
　　周柠想了想：“可以先买个商用的真空包装机，一会儿我去问问袁厂长上次买生产线的厂家有没有，让人帮忙给咱们送到铺子里。”
　　陆续抬出几大缸子，约莫五百个左右的数量，把咸鸭蛋清洗煮熟，吃完晚饭，天色快暗沉，周柠带着一后备箱的咸鸭蛋返回市中心。
　　被忘在家的小白鼠无精打采，周柠以为自己拿它试验茶水，搞出了毛病。
　　看着蔫头巴脑的小白鼠，周柠有点着急：“完了，我的小老鼠要死掉了。”
　　周父瞥她一眼：“你没给它喂食，一天不吃饭，谁还有精力蹦跶啊！”
　　周柠后知后觉，从冰箱里翻找出一袋吐司，掰了一小块，丢在它的食盆里。
　　小白鼠“吱”一声，耸着鼻子朝食盆爬去，警惕心很重。
　　周柠走开一段距离，就看见小白鼠双手拟人化抱着吐司，愉快地啃食着。
　　哦，还真是饿的。
　　把一袋吐司放回冰箱，她又掰了半根胡萝卜扔到食盆里，没再管它。
　　她打算多观察几日，看看小白鼠有没有别的毛病。
　　准备洗漱前，袁利民拨来电话，听语气特别激动：“经营便利店的曹俊先生来参观工厂后，批发走了一箱，打算先试试水。今天还有一位从京城来的经销商，他说看过一家美食杂志的访谈，特意找到我们工厂，经过考察，已经签署了合作意向书，有长期合作的打算。”
　　算是好消息，周柠煲着鸡汤：“终于迈出第一步，我们都要继续努力。”
　　顿了顿，她问：“上次买生产线的厂家，不知道手里有没有商用真空包装机，袁厂长能把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袁利民愣了两秒，他看见周柠朋友圈里发布的流油咸蛋图片：“你是想把咸鸭蛋真空包装，我帮你去问问，可能还能讲讲价。”
　　周柠一口答应：“行，麻烦袁厂长。”
　　次日一早，店里悬挂的液晶电视之前是播放早晚新闻，今天换成了一段拍摄考察辣条工厂的视频，循环播放，没有剪辑，看上去更加真实。
　　耳畔熟悉“叮”地一声，周柠立即调开。
　　【恭喜宿主完成制作10000个生煎包的高级成就，奖励技能值+8，距下阶段制作20000个生煎包，进度还剩98%，请再接再厉，持之以恒！】
　　不用想，肯定是先点满厨艺天赋值。
　　任务属性，如下：
　　人物：周柠
　　身高：165cm
　　体重：46kg
　　三围：**-**-**
　　精神值：69
　　身体健康值：78
　　厨艺天赋值：72（64+8）
　　操作完，周柠跟一个人对上，对方茫然看着她对着空气指指点点的举动，大眼眨了眨。
　　周柠机械地问：“你好，有什么需要吗？”
　　“是我。”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人，掀开了一角口罩，卓璇宁端着一个生煎包和牛肉包。
　　周柠认出她：“你怎么来了，事先也不打个招呼。”
　　卓璇宁说：“突然想来就来了，我只是过来旅游散心，不是为了吃包子。”
　　周柠憋着笑：“嗯，知道了。”
　　卓璇宁端着包子左顾右盼，终于寻见一个空位置，赶紧占了位置。
　　肉多皮薄的牛肉大包子，果然名不虚传啊！
　　跟上次她从冰箱里翻出的冷牛肉包，完全天上地下。
　　上次以为已经很好吃了，等她吃到刚出锅的热烫牛肉包，才知道面皮这么的酥软，肉馅儿又嫩又多汁儿。
　　卓璇宁冷着脸，心里有个小人在蹦跶。
　　呜呜呜，牛肉包太绝太好吃了。
　　再尝尝这家招牌生煎包，咬开面皮，立时滚烫的肉汁儿淌出来，卓璇宁立刻嘬了一口，满满的肉香，超级满足。
　　天呐，原来林玲说吃过最好吃的生煎包，居然是真的，一点也不夸张啊！
　　如果叫卓璇宁给牛肉包打分，她会打9分，而生煎包，则是无可挑剔，她会给10分。
　　等卓璇宁回过神来时，盘子里的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吃光了。
　　看着外面排队的队伍，卓璇宁有点后悔，应该多买几个。
　　反正已经吃了，多吃几个当做欺骗餐，应该问题不大。
　　哎，真后悔。
　　这时，听周柠说只剩最后一锅生煎包，让专程排队买生煎包的顾客不用排队。
　　门外，走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周柠给他端了一小碟酱油，招呼着。
　　见周柠似乎很忙，卓璇宁重新挂上口罩，准备离开，路过时对她说：“我回酒店了。”
　　周柠随口说：“好的，路上慢点。”
　　姚远年取出自带的半斤肉饺子，拿筷子夹起饺子蘸了蘸酱油，送进嘴巴里，眯了眯眼，眼角的褶子舒展：“还不错，没有浪费我的饺子。”
　　姚老吃得很香，看得周柠都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味道。
　　姚远年瞥她一眼：“想吃？”
　　周柠点头。
　　姚远年哼哼：“想得美。”
　　周柠不稀罕，转过身去忙自己的事。
　　她接到袁利民的电话，他把真空包装机的价格砍到3000元，问她能不能接受，可以的话，明天厂家能把机器送来，还包路费。
　　周柠给了肯定答复，挂断电话，听操着别扭普通话的一个中年男人缠着周父说劳什子加盟店的事。
　　周父一口拒绝。
　　对方还在继续游说，说他这几天观察了她们包子铺的客流量，生意很好，开加盟店还能宣传知名度之类，还有一笔加盟费，巴拉巴拉。
　　周父仍是拒绝：“加盟店毕竟不是自己的店，没法子约束，说句不好听的，不管怎么口头保证，回头加盟店闹出店食品卫生安全，到时候还会连累我们，我们家不趟这趟浑水。”
　　中年男人跟听不懂话似的，比了个手指：“三十万的加盟费，不少了，老哥你要卖多少包子才能赚到这么多钱，好好考虑考虑。”
　　“既然你每天观察我家店里的客流量，应该能大致估算出一天的流水有多少。”周柠打断他的话，说：“谢谢你这么关注，大家出门谋生路，各凭本事，我们家只有直营店，不会搞加盟连锁那一套。”
　　中年男人失望离开。
　　姚远年瞅一眼周柠，低语：“这性子，倒是像那个人。”
　　送走所有的食客，大堂里只有姚远年一人。
　　吃光自带的半斤饺子，姚远年拿餐纸擦擦嘴角，脸色冷肃：“接下来，让我告诉你刀工是什么。”
　　“俗话说三分烹饪，七分刀工，足以可见对于一个厨师来说，刀工，是很关键的一步。”


第50章 萝卜丝儿   （一更）将来辣条厂在全国遍……
　　这一会儿, 去菜市场买菜的周父周母回来了。
　　打从得知，姚老要亲自给女儿开小灶，周父特意挑了适合练手的食材, 白白的大萝卜，足足半筐子。
　　姚远年从菜筐子里拿出一根水灵灵的白萝卜, 扔给周柠：“先切个细丝看看。”
　　周柠接过白萝卜, 利落地削去萝卜皮, 去掉边缘不规则的地方，削成规则的正方形，把食材扣在砧板, 锋利的刀锋划过，划出薄薄的萝卜片。
　　因为一边要高度集中精神，一边要在心中计算距离，下刀落在萝卜哪处，能让食材薄厚均匀，自然周柠的动作快不了，但比普通人切菜的速度快一点。
　　姚远年不满意：“磨蹭什么，照你这个速度，天黑你都切不完这半筐子。”
　　周柠加快了切菜速度, 相应的，萝卜片做不到薄厚均匀, 切出萝卜丝有的细如发丝，有的比铁丝还粗。
　　姚远年拿着一根萝卜丝端详, 吹胡子瞪眼：“这刀工, 村里老太太切的猪食都比你切得好。这玩意儿拿去给猪，猪都不吃。”
　　周柠好脾气：“刀工非一日之功，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我总得慢慢磨砺，以后我一定不比别人差。”
　　姚远年盯着她眉眼中的沉着，不自大，没有迷失在浮华的名利，和别人的吹捧中，她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知道自己的优势和缺点，不盲目自信，也不玻璃心。
　　想着，姚远年脸上严厉的线条缓和几分：“好好练，先练半个小时。”
　　扔下一句话，姚远年找了把靠椅坐下，把后背靠到椅背，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周柠：？？？
　　现在的老人家，这么时髦？
　　周父端来晾好的凉茶，一碟香瓜子，殷勤地说：“有什么需要，老前辈都可以跟我说。”
　　姚远年从手机屏挪出目光，说：“这椅子不舒服，要是能有个靠椅更好，还要垫个软枕。”
　　周父点头：“有劳姚老。我现在要回家做饭，一会儿老前辈抽空赏个脸，粗茶淡饭，都是普通的家常菜。”
　　姚远年玩着小游戏，忙里抽空应声。
　　周柠指着自己切的半盆萝卜丝儿：“爸，这些不能浪费，带回去弄着吃了。”
　　周父应声，把半盆萝卜丝打包带回家。
　　于是，周家午饭的餐桌上多了葱油凉拌萝卜丝儿，腊肉炒萝卜丝儿、萝卜丝鲜鲫鱼肉丸子汤。
　　凉拌的萝卜丝儿，提前用盐腌制，控出水分，切成细丝的青椒和胡萝卜丝放在里面配色，加入酱油红油，爆过香葱的滚油往上一淋，萝卜丝儿的口感，又脆还辣。
　　腊肉爆炒的萝卜丝，被热油大火激出萝卜里的水分，又同时吸收腊肉的油脂和风味，口感软绵，入口即化，特别适合牙齿不好的老年人食用。
　　两面煎得金黄的鲜鲫鱼，放到锅里，调以热水烹煮，能让鱼汤的颜色浓白如牛奶。加入肉丸子，不但能让汤汤水水更鲜美，也能让鲫鱼更味美，最后撒上萝卜丝儿，煮得塌一点，立马出锅，撒上葱花。
　　因为再煮一会儿，萝卜丝会被煮化掉，有损菜品的色相。
　　周柠舀了一碗鱼汤，先递给客人，然后自己舀了一碗品尝。
　　她点头：“好鲜。”
　　姚远年不以为意，也就那样吧，他拿勺子送到嘴里，咦，好像还不错，比外面小饭馆卖的好吃一点点而已。
　　嗯，鱼肉也还不错，很嫩。
　　凉拌的萝卜丝，刺激又下饭。
　　见周柠剥了一只大虾，在蘸料碟里蘸了蘸，送嘴里，吃得很满足的小表情。
　　姚远年也有模学样，他没有跟着周柠蘸红油碟，而是蘸了另一边酱油碟。
　　买回来的鲜活大虾，肉质紧实而弹，鲜香醇厚的酱油，丝毫没有掩盖青虾的鲜甜，而青虾，因为酱油带来了更好的口感。
　　她刀工差劲，酿的酱油倒是真不错！
　　姚远年吃得摇头晃脑，一下一下去摸盘子里大虾……
　　下午，周柠又练习半小时的切萝卜丝。
　　姚远年说过犹不及，明天会继续来监督她，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周柠把卷帘门拉下，回家的路上遇到小区住户，对方跟她打招呼：“今天是周六，厨王大赛决赛最后一期晚上播放，我一定在电视机前给你加油打气。”
　　周柠笑着回：“谢谢啊！”
　　一骨碌跑回家，她察看小白鼠没出啥毛病，回房间冲凉，美美睡个午觉。
　　一觉，从下午两点睡到三点，睡眠多了，晚上容易睡不着。
　　心念一动，透明面板浮现面前。
　　因为红油酸豆角和流油咸鸭蛋的加入，现在周柠一天能赚到6000+的愉悦值，既然累计到一万也抽不到好东西，周柠直接全部抽了。
　　几个十连抽过去，都是祝你好运，周柠已经能保持心态平和，手指飞快按了下，又按下……
　　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不是红油酸豆角，周柠立马点开系统包裹查看。
　　食谱配方，四个大字出现在眼前，周柠怀着激动的心情，点开图标。
　　一阵灿烂特效过后，一页纸张缓缓舒开——燕皮馄饨。
　　扫了眼制作工序，那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首先馄饨皮，不同于普通馄饨皮，燕皮馄饨的面皮是用猪肉泥和红薯粉敲打，擀成薄如纸张的厚度……这其中的复杂程度，根本无法量产。
　　周柠瞅了两眼，把配方和制作工序一一记在脑子里。
　　闲着无聊，她又把祖上传下的半册面点食谱拿出来，翻阅诵读。
　　下午，炒熟黄豆和红豆，拿到包子铺磨成粉，熟黄豆粉和熟红豆粉加入蜂蜜和水，揉成细细长长的条状，拿刀峰利落斩成小剂子。
　　双手在干净的砧板上轻轻揉搓着熟黄豆红豆粉的小剂子，如神奇魔术一般，眨眼间，一个个小剂子变成圆溜溜的小元子雏形。
　　这些小元子放在冰箱冷藏，为明天的砂糖冰雪冷元子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晚上22:00，京城卫视准时播出厨王大赛最后一期。
　　上期结尾处，恰好卡在众位选手制作完菜品时，画面戛然而止，可谓叫追节目的观众们抓心挠肝，迫切想要知道后面的赛况。
　　这时候，镜头一转，礼仪小姐端着1号选手的菜品，款款来到评委席。
　　尽管早已知道后面的排名，厨王奖杯现在就搁家里客厅摆着，周父每天早起都要拿干净的毛巾仔仔细细擦拭一遍，但周父还是忍不住随着节目刻意营造的氛围，跟着捏了一把汗。
　　作为当事人的周柠，平静地摸出手机，翻出京城卫视的直播，调了静音，打开弹幕。
　　节目才刚开始，已经有几百条弹幕刷刷飘过。
　　【大晚上的，流口水了。】
　　【主持人讲解的很好，现在提起鱼生，很多人第一时间都会想到日本料理，其实咱们国家从很早开始食用，是唐代时期传入别的国家……】
　　【32号真宝藏，虽然鲈鱼脍看着不错，但更喜欢生煎包。】
　　【口水哒哒，发出想吃生煎包的声音，32号能来我们这开包子铺吗？】
　　【呜呜呜，暂时不能去别的城市，羡慕苏市人民有口福。】
　　【她家包子铺又新出了一款辣豆皮，我朋友给我邮寄了几袋，超级好吃，可惜外面超市没有卖的。】
　　【没有在苏市的朋友，有没有苏市的小伙伴给我邮寄一份？】
　　意外看见有辣豆皮的评论，周柠挑了挑眉梢。
　　能被网友自来水的推荐，看来辣豆皮口碑还不错，想必近期会有一批经销商来访。
　　22:30分，节目拉近尾声。
　　周柠看见电子屏里的自己，抱着冠军奖杯和证书笑得特别傻，不忍直视。
　　准备起身时，瞥见电视屏里舞台上空撒下金箔纸和鲜花，场面很弘大。
　　她看见镜头里，自己面前大步走来一个侧影，比她高出一个头，笔挺如松柏，他带着口罩，额发自然顺垂遮住眼眸，只是站在那里的一个侧影，都极为出众。
　　周柠吸一口气，后期剪辑组怎么还把这个镜头给剪进去了？
　　她给霍时殷发去消息：【厨王大赛最后一期，镜头有你。】
　　霍时殷几乎秒回：【嗯。】
　　见他半点不着急的样子，周柠觉得自己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下一秒，霍时殷又回：【担心我？】
　　周柠回：【多想，洗澡去了。】
　　*
　　凌晨四点钟，李叔运送食材到铺子，除了面粉和猪肉，还运来200个熟咸鸭蛋。
　　昨天的1000个咸鸭蛋，售出600枚，剩下400枚。
　　隔壁面店的张叔过来开门，伸出脑袋：“恭喜啊老哥，昨天看到你们家柠柠拿厨王，我家小闺女儿高兴得蹦跶起来。”
　　周父乐呵呵：“谢谢。”
　　老张埋怨：“你说你也真是，柠柠拿到厨王奖杯，也不跟我们这些街坊邻居说一声，大家凑钱买个礼物，也当是庆祝了。”
　　周父赶紧拒绝：“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花那些钱干啥，留着给孩子买吃的，不然我还得给你回礼，怪麻烦。”
　　唠了会子嗑，老张去做开店准备。
　　忙着实习的汪甜甜一大早过来，蹦蹦跳跳：“恭喜店主姐姐啊，之前我还担心不敢问你名次，没想到你竟然拿到厨王奖杯，之前也没听你说过。”
　　说到后面，汪甜甜有点小声埋怨。
　　周柠无奈：“你也没主动问啊。”
　　“也是。”汪甜甜皱了皱鼻子：“哎，实习公司离学校太远，每天花在通勤的时间要四十分钟，以后可能也没时间坐下来好好吃早餐，想一想都觉得人生灰暗，真舍不得离开学校。”
　　周柠轻叹：“当初我也是像你这样过来的，觉得累是对的，因为舒服是留给有钱人的。”
　　汪甜甜哭丧着脸：“店主姐姐的这碗毒鸡汤，我干了。”
　　卓璇宁来时，发现周柠跟一个微胖可爱的女孩子说话。
　　打了招呼，卓璇宁今天买了两个生煎包和牛肉包，还额外要了一个牛肉饭团，一碗砂糖冰雪冷元子。
　　昨天有女孩子吃这个，看着可馋人了。
　　今天小小满足一下，明天正式开始减肥，卓璇宁在心里小小安慰自己，然后开始放心大胆地进食。
　　呜呜呜，生煎包和牛肉大包子太绝了。
　　牛肉饭团冰冰凉凉，也超级可口呢！
　　砂糖冰雪冷元子不但颜值高，口感也非常不错，天呐天呐，还想再来一碗怎么办？
　　“今天砂糖冰雪冷元子卖完了，还剩下蜜沙冰需要吗？”
　　听见周父对别的食客说砂糖冰雪冷元子没了，卓璇宁舔了舔唇角，有点意犹未尽。
　　她朝周柠的方向看去，看见周柠身边又多了个长得水灵的女孩子。
　　两人有说有笑，来来往往的食客纷纷向周柠道喜，祝贺她拿到厨王冠军奖杯。
　　对祝福自己的人，周柠也回以笑容。
　　站在周柠身边的林芊芊，向周柠送完祝福后，也对汪甜甜点了点头，直奔来意：“我听说你的辣条工厂欢迎网友去考察，我也可以去吗？”
　　“当然。”周柠问：“所以你打算去考察，为了帮我的辣条厂宣传？”
　　林芊芊别扭说：“我才没有因为你特意来苏市。只是最近接的商务数据不太理想，流量一直下滑，你的辣条厂那什么尸油传言很有讨论度，说不定能让我再涨一波粉丝，你之前不是说了嘛，这叫共赢。”
　　周柠点头：“行，我把袁厂长的联系方式给你，回头让他招待你。”
　　“好热闹啊！”
　　听见熟悉的声音，周柠朝说话的人看去。
　　项文斌端着一盘生煎包，见周柠身边围着的汪甜甜和林芊芊，看着面生。
　　他对周柠说：“怎么见到我一点不惊喜呢？”
　　周柠说：“我见过柳依然了，喏，她在那边用餐。”
　　项文斌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柳依然在大快朵颐，摇头：“失策，你怎么猜到是我负责柳依然？”
　　周柠说：“你跟赵腾飞之间有不快，难不成还要回头找他。”
　　项文斌被戳中心思：“我快饿死了，一会儿吃完早饭再跟你聊。”
　　说着，项文斌朝柳依然的位置走去。
　　见到项文斌，柳依然目露惊喜，显然已经猜到给自己教学的人是他。
　　两人相互介绍……
　　卓璇宁起身，跟周柠打了一声招呼，往外走。
　　周柠盯着她的背影两秒，被身边人拉回心神。
　　林芊芊说：“我跟袁厂长约定好时间，吃完早饭，立马动身过去。”
　　送走汪甜甜和林芊芊，周柠收到袁利民的报喜电话。
　　说是跟袁利民一直有合作的经销商又来进货，把上次的货款全部结清，还额外拿走四大箱子的货，约莫两百斤，连货款都没压，当场付款，好像是因为合作的小超市小卖部卖得很好。
　　开便利店的曹俊，昨天拉走一箱五十斤的辣豆皮，今天又来拉货……
　　北京的经销商已经交了部分订货定金，还有前两天被袁利民歪缠死活不肯拿货的经销商们，其中有两位经销商改了口风，试探地要了一箱货。
　　电话里，袁利民嗓音激动得发颤：“现在厂里一天生产的五百斤辣豆皮，根本不够供货需求，所以我觉得应该再招募一批工人，让工人们两班倒，一天起码能生产一千斤。”
　　说起这个，袁利民还有点不敢相信。
　　周柠认可，顺嘴提醒一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一定要定时派人检查厂房的卫生和消防问题。尤其是消防问题，不要为了省钱用过期的灭火器，还有检查消防水管，宁可产能少点，千万不能闹出质量问题，不管出了什么事，万事以工人的自身安全为先，厂子没了，还能建造，工人要是出了问题，一条人命咱们担不起。”
　　袁利民在电话里保证：“会的，回去我就去检查，另外让小康打一份安全意识防患说明书，张贴在出入口，大家互相监督着。咱们厂子好不容易起死回生，有了盼头，我一定好好看着。”
　　他还要看着辣条厂在全国遍地开花。


第51章 萝卜丸子   （二更）挂链接，搞快点……
　　末了, 袁利民又说：“你托我问的真空包装机，厂家刚才回复说在路上了，快到的时候, 他家运货师傅会给你打电话。”
　　周柠说：“好的，知道了, 辛苦袁厂长。”
　　袁利民美滋滋：“不辛苦, 一句话的事儿, 那你去忙，不耽误你事。”
　　挂了电话，周柠听周父说今天的600枚咸鸭蛋全部售完。
　　她想了想：“可能是前两天买回家尝试的回头客。刚才袁厂长告诉我, 咱们买的真空机在来的路上。”
　　周母琢磨：“咸鸭蛋销路不错，保存问题也得到解决，地窖里的几万个撑不了多久。”
　　周柠赞同：“鲜鸭蛋，村子里有现成的，还能让云岭村蛋鸭养殖户不愁销路。但腌制鸭蛋的活计，还得麻烦村长，上次就是村长帮忙组织的人手，做事认真，手脚麻利, 才能出这么好的流油咸鸭蛋。”
　　周父点头：“行，吃完午饭, 你在店里学刀工，我跟你妈开车回云岭村, 顺便给村长拎点水果, 不好老是麻烦。”
　　今天的日程，分配明确。
　　店里食客陆续离开，项文斌和柳依然吃饱喝足, 项文斌过来邀请周柠：“我买的别墅还没怎么住过，想办个暖居宴，准备了好多吃的喝的，你也带上朋友过来玩玩呗！”
　　每天在家、包子铺，还有云岭村三点一线，周柠也觉得闷得慌：“好啊，什么时间？”
　　太晚可不行，毕竟明天她还要开店。
　　“下午五点半，地址我发你手机。”项文斌的目光越过周柠，落到周柠身后一辆豪车里走下的姚远年。
　　他激动地迎上前去：“姚老怎么来苏市了？”
　　姚远年瞥他一眼：“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您误会我的意思，我就是惊讶。”项文斌解释，突然扫见周柠平常的神情，内心有了一个大胆猜测，有点不敢置信：“您是负责周柠？”
　　姚远年没说话，算是默认。
　　项文斌冷抽一口气，看向周柠的目光，透着浓浓的艳羡。
　　是的，他特别艳羡周柠，年轻又有天赋，还比普通人努力，得到姚老看重，亲自莅临指点，
　　要知道，姚老和秦老，可谓是美食界两座巍峨大山。
　　阅历深厚的老前辈，吃过的盐比他们吃过的米还多，随口指点一句话，足以让年轻人受益匪浅，少走许多弯路。
　　虽然项文斌有金手指和“厨王之手”道具卡加持，但自己动手跟给别人教学是两码事，更何况自己靠走捷径，有些东西他似懂非懂，更不用说讲解了。
　　项文斌星星眼：“我能不能跟着旁听下姚老的教学？”
　　柳依然：“……”你不是来教我的吗？
　　项文斌拉了拉柳依然的衣角：“能听到姚老的经验之谈，受益匪浅。”
　　柳依然从茫然转为喜悦，夹杂着点忐忑。
　　姚远年看一眼周柠：“你们问她。”
　　周柠爽快：“可以啊，你们随意。”
　　送走最后一位食客，准备开始教学。
　　项文斌和柳依然厚着脸皮旁听，抱着万分期待。
　　然后，她们俩看见姚老前辈往软沙发里一靠，掏出个智能机，玩起了消消乐。
　　项文斌：？？？
　　柳依然：？？？
　　那软沙发，是她们刚才说话时，周父指挥家具城的师傅搬运来的。
　　周柠拿着把菜刀，奋力跟大萝卜和砧板较劲儿。
　　姚老靠在软沙发，饮着凉茶，磕着香瓜子，玩着小游戏……
　　项文斌和柳依然坐硬板凳，坐得屁股发麻，瞅一眼周柠身边大半盆的萝卜丝儿，莫名无语。
　　项文斌感觉腿部血液不循环，站起走了几步，顺手抓起盆里一撮萝卜丝儿，摇头晃脑地叹气：“你这刀工，猪食都比你切得好。”
　　周柠轻哼：“论刀工，我自愧不如。比做包子，你能比得过我吗？”
　　项文斌被怼得不说话，要说做包子，不用道具卡，他还真比不过周柠。
　　项文斌怀疑，即便他使用道具卡，做出的包子，可能也比不过周柠。
　　就是这种平常不起眼的一个包子，周柠把它做到了极致。
　　在苏市分赛区时，或许她离秦老还有那么一点距离，但现在周柠做包子的技艺，可以说完全不输给秦老。
　　假以时日，甚至她还能超越秦老。
　　项文斌扔下萝卜丝儿，又坐回板凳里，闷闷不出声。
　　周柠以为自己把他怼得郁闷，轻声问：“怎么了？”
　　柳依然也看来，项文斌摇头：“我羡慕你啊！”
　　周柠莫名其妙，继续埋头苦干。
　　周父准备回家做午饭，走了几步，折返回来，抱走了周柠刚切出的大半盆萝卜丝。
　　周父把萝卜丝捎带上，又对项文斌和柳依然说：“你们不嫌弃的话，一会儿去家里吃饭，我做几个家常菜。”
　　项文斌：“这怎么好意思呢！”
　　柳依然落落大方：“谢谢叔叔，那我们不客气。”
　　于是，中午餐桌上。
　　萝卜丝鸡蛋饼、蒸萝卜丝肉丸、炸萝卜素丸子、粉蒸肉片、粉蒸萝卜丝、萝卜丝排骨汤。
　　项文斌吃过粉蒸肉，还从未吃过粉蒸萝卜丝儿，软烂而甜，入口即化：“真香。你们怎么不吃啊！”
　　周柠对周父说：“明天换点别的食材，换换口味？”
　　“败家娃儿，一斤土豆两块，萝卜经常搞特价，当然是买白萝卜练手。”对着面前的萝卜宴，周父沉吟：“其实一天两顿吃萝卜，谁也遭不住，冰箱里装满了萝卜丝，不吃，得坏掉。扔掉，又浪费。”
　　周柠思维发散：“要不明天卖萝卜饼。”
　　周父：“我觉得可行。”
　　吃过午饭，项文斌和柳依然告辞，周父周母开车回云岭村，周柠留下继续练习切白萝卜。
　　中途，送真空包装机的师傅到了。
　　机器不算重，也不轻，一百来斤。
　　师傅还热心教她怎么操作，没有咸鸭蛋，于是用了新鲜鸡蛋，连续操作几枚，很快上手。
　　周柠很满意，拿到维修单和票据，当场付了钱。
　　送走送货师傅，周柠又回来继续切萝卜丝。
　　姚远年从手机屏挪开一眼：“你天赋尚可，如果不把心思分散在你那些辣条厂，咸鸭蛋的生意，专心放到面点，你的成就远不止现在。”
　　周柠没有反驳，回：“人立足于世，离不开名利富贵这些俗物，我喜欢宽敞带院子的别墅，喜欢享受生活，所以需要自己努力挣钱，才能过上理想中的生活。我相信自己可以在面点和生意上兼顾。”
　　姚远年瞥她一眼，难得没有拿话刺她：“时间差不多，老头子回去了，你也休息会儿。”
　　周柠一直送到门口，见姚远年钻入后车座，这才返回店里。
　　微信响了下，是项文斌发来的定位。
　　他让自己喊朋友一起去玩儿，周柠脑海里闪过卓璇宁离开的落寞背影。
　　她给卓璇宁发去消息：【有个朋友家的暖居宴，去吗？】
　　卓璇宁：【去。】
　　周柠：【好的，我把定位发你，还是你来找我？】
　　卓璇宁：【我找你。】
　　然后周柠又如法炮制给汪甜甜和林芊芊发去消息。
　　汪甜甜双休，当即一口答应。
　　林芊芊还没有回音。
　　想着，周柠摸到林芊芊的网络平台，果然看见林芊芊正在直播，顺手点进去。
　　手机屏里，林芊芊正在进行严苛的消毒工序，消毒完，来到辣条工厂的生产间。
　　佩戴口罩，穿防护服的林芊芊对着镜头打招呼：“嗨，朋友们，我来到了苏市一家辣条厂，这家牌子辣条厂曾经的火热程度一度风靡学校小卖部，也是很多人的童年回忆之一。后来之所以逐渐淡出大众视野，是因为几年前一个用“尸油”制作辣条的传言，虽然听着特别假，却让这家工厂差点面临倒闭。”
　　镜头里，林芊芊让开了一半的空位，又说：“大家可以看看我身后生产车间的工人，都是跟我一样佩戴口罩穿防护服，虽然工厂外部环境墙皮剥落，但没想到内部车间居然这么卫生干净，这是把钱都用在了刀刃上？”
　　林芊芊边走边说，屏幕上飞快刷出弹幕。
　　【这个牌子的辣条真的是我童年最爱，可惜后来买不到了。】
　　【我也是，难怪后来跑遍了市里超市都买不到，居然是因为这种谣言。】
　　【啊这，谁传出的尸油啊，一听就是假的。】
　　【咦，这家牌子不是跟周氏包子铺联名了辣豆皮，主播挂链接，搞快点。】
　　【什么，是只有苏市有的那个辣豆皮！赶紧挂链接！我买！！】
　　【挂链接！】
　　后面的网友，一水儿的评论都是让她挂链接，林芊芊解释：“我真的不卖货。”
　　“什么，劝我不要不识好歹，不卖货要拉黑我？”林芊芊就非常无语：“你拉黑叭，我是探店主播，不是直播带货主播。”
　　下一秒，有网友大手笔送出一辆法拉利的礼物。
　　在看见特效礼物的瞬间，林芊芊双眼都直了：“感谢榜一大哥飞扬的心，送来的一辆法拉利，笔芯。”
　　飞扬的心：【带货，再给你刷礼物。】
　　林芊芊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折服于万恶的金钱：“袁厂长，你们家的辣豆皮还有货吗？”
　　袁利民摸摸脑袋，憨憨说：“没了，明天的量已经被订完，你看后天成吗？”
　　林芊芊赶紧去看直播间刷屏，听到缺货，这些网友越是挠心挠肝，得不到的在骚动。
　　【挂链接，不就多等一两天嘛！】
　　【挂链接，搞快点，等着抢货。】
　　【真有这么好吃？主播和商家故意搞饥饿营销，还真这么多人赶着上当，真傻。】
　　【你傻，你全家才傻。我在苏市的朋友说好吃，买几包尝尝呗，花不了几个钱。】
　　扫了一圈，林芊芊发现直播间观看人数在飞速增加，一会儿功夫又多了两千，界面提示她被推送到首页推荐。
　　因为热榜推荐，热度肉眼可见的极速增长中，比上次蹭霍时殷的热度还高，直播间已经有七万多观看的人，林芊芊差点嗝一声，当场晕过去。
　　她哆哆嗦嗦：“没，没带过货，我去问问助理会不会做链接。”
　　“小卫说她可以，在小卫做链接的时候，袁厂长给了我一包辣豆皮的样品，我给大家展示一下。”林芊芊磕磕绊绊，从来没有这么心累过。
　　平时看带货主播好像特别轻松，轮到林芊芊时，她才知道特别难，网友一问，不熟悉产品的她三不知，只好拉着袁利民求救。
　　【这要是提前和辣条厂做策划，辣条厂的老板要扣主播工资，这一问抓瞎，啥也不懂。】
　　【我也觉得，主播看上去憨憨的。】
　　【太难了，探店主播生生被我们逼得转行带货，笑哭】
　　【笑到头掉。】
　　【链接呢，还没上？】


第52章 油润樱桃   （一更）辣豆皮火啦……
　　一顿焦头烂额, 终于结束直播，林芊芊吁了一口气。
　　告别袁厂长，回到车里。
　　小卫拿来后台数据, 从善如流地说：“芊芊姐，这一场直播下来, 销量有6321单, 最高观看人数突破十万, 后台涨粉八千。”
　　瞅着后台数据表，林芊芊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刚才我被推荐到首页榜单？”
　　“是的，然后热度流量一下子起来。”小卫一脸兴奋, 这是她跟着林芊芊以来数据最好的一次，于是提议：“要不趁热打铁，芊芊姐有没有考虑转行带货？”
　　林芊芊头疼：“带货太累，还费力巴劲地记每样产品，我就想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探店直播，去每个城市品尝美食。”
　　小卫有点失望。
　　林芊芊打开微信，看到周柠半小时前发的信息，立马回信。
　　很快，周柠那边发来一个定位。
　　林芊芊扭头对小卫说：“一会儿待你去个地方玩耍。”
　　半小时后, 明珠园。
　　一辆的士停在别墅区外，周柠盯了手机屏上林芊芊发来的信息, 把手机收回。
　　付了车费，周柠和卓璇宁在门卫室登记。
　　知道她们马上到, 柳依然来接人。
　　说说笑笑间, 几人来到项文斌的居所。
　　行道树木遮天蔽日，两排阔叶乔木，独栋独居的三层别墅, 隐私性极强，铁栏杆上攀爬着蔷薇科植被，粉的白的，煞是好看。
　　尤其门前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渠，波光粼粼的碧水，夏风从河面吹拂而来，特别畅快清凉。
　　进入院子，庭中还有一汪游泳池，大厅冷气开得十足，踏入其中，叫人一扫烦热。
　　项文斌迎了上来：“就等你们了，快过来，这里有蛋糕饮料，当自己家里，不要客气。”
　　周柠往嘴巴里塞了一颗红润的樱桃，鼓着腮帮子：“一会儿我还有两个朋友要来。”
　　项文斌：“来呗，人多热闹。”
　　见现场还有项文斌的朋友，周柠让他过去招呼朋友：“你去吧，反正你也去过我家吃饭，我不跟你客气的。”
　　周柠瞅一眼身侧束手束脚的卓璇宁，主动把樱桃盘子递到卓璇宁面前：“尝尝看，特甜。”
　　卓璇宁盯了一眼周柠，眼神落到樱桃上，脑海里下意识换算樱桃的热量是多少来着？
　　等回过神来时，卓璇宁已经鬼使神差拿起一颗樱桃，嫣红油亮的光泽，看着就很诱人。
　　只吃一颗，应该问题不大。
　　呜呜呜，真的超级甜呢！
　　好吃。
　　再来一个，最后一个……不知不觉，卓璇宁的手伸向了盘子里最后剩下的一颗红樱桃。
　　卓璇宁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伸出了罪恶之手。
　　而旁边的周柠和柳依然抱着果汁，听项文斌朋友在吹捧其中一位年轻公子哥，看手腕的金表，约莫是个富二代。
　　富二代同项文斌称兄道弟：“这次到苏市考察投资，有一个项目不错，不过经我考察，那家酒店没什么投资潜力，项哥有没有什么好的项目推荐推荐呗！”
　　项文斌苦笑：“我要有挣钱路子，别墅贷款早还完了。你刚才说的，是不是万泰酒店？”
　　一句话，把周柠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万泰酒店，不就是赵文博创立的酒店？
　　富二代又说：“是啊，你也听说了，万泰酒店看似风光，其实近几年每年财务亏损，早已大不如前。”
　　这一会儿，林芊芊和汪甜甜也到了。
　　“甜甜，你怎么会在这？”跟项文斌唠嗑的富二代突然困惑开口。
　　汪甜甜见到自家表哥，也是一愣：“我跟朋友来的，你怎么也在？”
　　韩巍看着汪甜甜的目光朝周柠和卓璇宁看去，忽然觉得周柠看着有几分眼熟。
　　项文斌介绍说：“她是21届全国厨王大赛冠军得主，周柠。”
　　韩巍多看了两眼，显然知道周柠的存在：“是她啊！”
　　是那个面点界小有名气的新贵。
　　从项文斌家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韩巍主动开口送她们回去，周柠见林芊芊开车过来，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拜托他把汪甜甜送回学校就行。
　　周柠和卓璇宁上了林芊芊的车，先送卓璇宁，再回周柠家的小区。
　　到小区楼下，周柠不忘嘱咐林芊芊路上注意安全。
　　回家，周父周母在客厅看电视剧，周柠无意一瞄，瞄见电视屏里恰好闪现霍时殷全方位特写的无敌美貌。
　　只见鲜红色血液溢出他的唇角，衬得苍白的面容更添破碎感，他一贯挺拔的脊背轻微弯折，似乎痛到极致，刚毅的下巴轻轻颤动，狭长双眸中雾水氤氲……周柠瞅着感同身受，不得不感叹好演技。
　　“妈，我回房睡去了。”扔下句话，周柠踩着拖鞋吧嗒吧嗒拉开房门。
　　身后周母提醒：“你的老鼠还没喂食。”
　　闻言，周柠又折返回厨房，从冰箱拿出一片吐司和半截胡萝卜，给小白鼠投食。
　　*
　　一大早，汪甜甜跑来负荆请罪。
　　“我真不是故意瞒你们，以前因为家庭优渥的原因，吸引了许多酒肉朋友，把我当凯子。好不容易离开了家，来到大学开始新的生活，我想交一些真正愿意跟我这个人交朋友，而不是看重我家里有钱。”
　　周柠点点头，安慰：“家庭条件好又没错。如果以后你觉得工作太累，还可以回家躺着当米虫，多好啊！”
　　林芊芊看看周柠，瞅瞅汪甜甜：“真羡慕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有预备成为富一代的包子铺老板。”
　　周柠拍了拍林芊芊肩膀：“你也不差，坐拥五十万粉丝的网红，好好努力经营，咱们都是富一代。”
　　这话，很大程度激励了林芊芊。
　　汪甜甜扯了扯周柠的袖子，使出撒娇大法：“店主姐姐，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当做赔罪。”
　　周柠为难：“中午我有事，要不你们两个去吧。”
　　汪甜甜和林芊芊对视一眼，还是算了吧！
　　“甜甜。”
　　身后有人在喊，汪甜甜转过身：“韩巍，你该不会是跟踪我？”
　　“跟踪你对我有什么好处。”韩巍无语，比划了手中的盘子：“早就听说苏市这家包子铺盛名远播，我慕名来吃东西。”
　　找了个空位置，韩巍果真坐下来用餐。
　　韩巍出身富裕家庭，从小到大尝遍各种山珍海味，起初，并未在意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生煎包。
　　尽管知道周柠拿到厨王奖杯，必然厨艺不俗。不过在韩巍看来，一个小小生煎包，无论怎么翻花样都是生煎包，怎能比得过鲍鱼燕窝呢？
　　然而，当韩巍轻轻咬开包子皮，嘬一口肉汁儿，一份普普通通的生煎包，竟然不比他吃过的天价顶级食材差。
　　风卷残云完，韩巍深吸一口气，他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起身来到周柠面前，这时候汪甜甜和林芊芊已经离开，韩巍直接开门见山：“这次到苏市考察投资，本以为要无功而返，没想到临走前发现这么大一份惊喜摆在面前，我想投资你的包子铺，以后在全国各地开分店，你觉得怎么样？”
　　一听就不靠谱，要不是提前得知这是汪甜甜家的表兄，周柠会以为对方是行骗人员，想要送他一副银手镯。
　　她毫不客气戳破对方的幻想：“包子皮和馅料必须我亲自动手制作，才能保质保量。而我每天精力和劳动力有限，所以开分店的事情，我压根儿没有考虑过，也不接受投资。”
　　韩巍不死心，又说：“如果说，我想投资你在袁家镇的工厂呢？”
　　周柠眯了眯眼，眼前这人怕不是简单来吃一顿早餐，而是早有预谋，连她在袁家镇的工厂都知道，恐怕他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投资辣条厂的打算。
　　只要接受投资，一大笔资金的注入下，在如今口碑知名度扩张到一定程度的条件下，完全可以在各省建立属于她们的辣条厂，提早完成周柠和袁利民让辣条厂全国遍地开花的远望。
　　然而，在韩巍手持大笔资金的输入，相对的周柠如果不继续追加投资，那么她的股份被冲得很少，也意味着周柠不再是辣条厂的大股东，失去了对辣条厂的话语权。
　　投资这回事，有利有弊，虽然短时间可以快速帮助盈利致富，可她苦翻家中食谱，耗费心神研究出辣豆皮的配方，可不是当一个没什么话语权的小股东，给别人做嫁衣。
　　她选择跟袁利民合作，也是有自己的原因。
　　一来重新建立一个辣条工厂耗时长远，二来她□□无暇，没空管理工厂，而袁利民虽然不擅长经营，但毕竟是这行业里的老手，加上袁利民手中持有辣条厂三成的份额，对辣条厂有着深厚感情。不消别人说道，袁利民自己每天都格外有干劲儿。
　　毕竟辣条厂效益好，袁利民手上的三成股份也越值钱。
　　“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会联系你，但现在不需要。”周柠一口回绝。
　　韩巍轻笑：“你不需要，我记得辣条厂里似乎还有一位小股东，你怎么保证别人不需要呢？”
　　周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袁厂长，既然你也说了他是小股东，而所有关系到辣条厂的大决定，必须由我点头，才能实施方案。”
　　韩巍噗呲一声笑出：“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谈合作，没必要这样敌视，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想通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周柠接过名片，盯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沉思。
　　恰恰这时，袁利民的电话拨过来。
　　听着他那边嘈杂声，跟菜市场买菜吆喝似的，周柠皱眉：“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袁利民是有喜有忧，心中滋味难言：“哎，别提了，以前是愁卖不出货，现在愁产不出货，一大早又来好几个经销商堵着我，还有专程从外地开车来拿货的经销商……可我有什么办法，一天两班倒生产一千斤，都是人提前交了定金预订，我手里是真的没货。”
　　旁边冒出一道陌生男音：“老袁啊，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上次你来求我，我没拿你货，但请你吃了顿饭，还记得不？”
　　老袁的声音很无奈：“记得记得，可我手里真没货啊，总不能让机器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吧！你瞅瞅后面，今天还来了几个主播，非要跟我谈带货直播的事，我都没搭理她们。”
　　电话这头的周柠开始思索，卖这么火的吗，要不，再搞一条生产线？
　　应付完别的经销商，袁利民转头对电话里说：“周老板还在吗？”
　　周柠应声，沉吟道：“有钱不挣白不挣，咱们从公账里拿钱再买一条生产线，招募一批工人吧！”
　　袁利民打通电话，就是为着这个来的：“行，我立马给卖机器的厂家打电话。”


第53章 绿豆糕点   （二更）何不食肉糜……
　　忙完店铺里的事, 周柠驱车来到袁家镇。
　　她到时，发现有个主播团队刚从工厂出来，周柠皱眉：“怎么回事？”
　　袁利民摇头：“自从昨天林芊芊直播后, 这群人跟风跑到咱们工厂搞直播，还要跟我们谈合作啥的, 我想着林芊芊是周老板的熟人, 就没搭理她们, 反正她们在工厂直播，也算是变相给工厂做宣传嘛！”
　　周柠想了想：“现在口碑打出去，知名度也有了, 宣传太过，过犹不及，之后禁止主播们进工厂。”
　　袁利民边听边点头：“就跟打广告一样，适当宣传，提高知名度。但一股脑儿的轰炸，反而让人心烦。”
　　“对，就是这个理儿。”停了停，周柠又说：“今天我来是临时抽查消防隐患，了解下工人们的工资和福利问题, 还有五险一金都得安排上。”
　　她接着说：“只给员工空口白牙谈梦想，不谈工资, 都是狗屁。”
　　在周柠看来，什么理想不理想, 那点工资都不够吃饱饭, 你还跟我灌输理想，这跟“何不食肉糜”没什么两样。
　　不如直接让员工的利益跟公司利益挂钩，这才是达到大家双赢的合作模式。
　　袁利民带着周柠来到厂里办公室, 听说她要看工人们的工资条，康子立刻打印出来。
　　周柠靠在软椅里，身后的窗子投进一束明亮光线，她的眉目认真而专注。
　　她盯着后面补助一栏：“袁厂长，这个夜班补助20块，加到50块吧，晚班熬夜挺辛苦的。”
　　袁利民看了一眼周柠，把周柠看得莫名其妙，询问：“怎么了？”
　　他抓抓脑袋，笑得憨实：“没有，只是觉得你一个小姑娘方方面面考虑得很周到，挺有人情味儿。”
　　周柠也笑：“你不也是，自己欠一屁股债，房子都抵压给银行，也没把工厂关掉，让这些工人有一份工作。”
　　之后，办公室里一阵安静。
　　周柠又问：“这些员工都是镇子里的人，吃饭问题怎么解决的？”
　　袁利民回：“都是周边的居民，中午外面随便买点吃的，或者回家吃饭。”
　　周柠试着提议：“我看那边有闲置的厨房，搞个职工食堂，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让工人们吃得安心放心，对身体好。”
　　反正都是造福厂里的员工们，袁利民自是一口应下。
　　周柠口述的这些问题，康子拿笔快速记录下来，无声充当着秘书。
　　之后抽查了消防水管和安全通道，还有卫生问题，还算安心，周柠交代了袁厂长和康子二人几句，驱车返回苏市。
　　与此同时，林芊芊正在一家卖关东煮的店铺直播。
　　“萝卜块煮得非常绵软，浸透了汤汁儿，舌头和上颚抿一下就化掉了。接下来吃这个福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每次我都能准确吃到年糕，这运气真是没谁了。”林芊芊咬开福袋外皮，气笑了：“果然，又是年糕，你们吃福袋都能吃到什么呢，在下方评论回复我哦！”
　　【上个月出差去过苏市，吃过周氏包子铺的生煎包，真的太难忘，我们这边包子铺都不是那个味儿，现在暂时没法去外省，听说又出了新产品，所以今天还有包子铺联名的辣豆皮吗？】
　　【带货，挂链接。】
　　【真有那么好吃？挂链接，我买点尝尝。】
　　【敲敲饭碗，主播，馋馋。】
　　一圈扫下来，几乎全部是带货，林芊芊无语：“别提带货了朋友们，咱们还能愉快地玩耍吗，我这个资质真的做不了靠实力的带货主播啊，我是靠颜值，靠颜值吃饭！”
　　“哎，吃得太饱，不想动不想说话。”林芊芊瘫在靠椅里，看着一水儿的带货评论，生无可恋。
　　下一秒，屏幕上一辆法拉利的绚烂特效，林芊芊几乎本能：“感谢榜一大哥飞扬的心，送来的一辆法拉利。”
　　下面一溜刷屏。
　　【医学奇迹啊！】
　　【笑到头掉。】
　　结束直播，小卫主动告知林芊芊：“咱们公会新签的蔡晴晴，之前一直学你的直播方式，今天蔡晴晴也到袁家镇直播去了。”
　　林芊芊拉下脸来。
　　小卫试探着说：“不过蔡晴晴没有带货，应该是谈不下来，芊芊姐要不要考虑下继续带货？”
　　林芊芊拉长的脸，突然多云转晴：“你说蔡晴晴没有带货？看来周柠还挺够意思，我现在就去找她。”
　　虽然林芊芊一直觉得周柠挺牛叉，参加个比赛，顺便拿了个厨王奖杯，她本人还淡定的很。林芊芊替周柠高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拥有周柠这个朋友，原来是这么牛叉的事。
　　一不小心，周柠好像间接打了林芊芊死对头的脸。
　　现在的林芊芊，特别想知道学人精蔡晴晴的脸色，一定是五颜六色，特别斑斓。
　　林芊芊给周柠发去消息，得知周柠在家，立即驱车前往。
　　二十分钟后，车辆停在周柠家小区楼下，林芊芊让小卫开车回酒店，晚点自己打车回去。
　　听到敲门声，周柠过来开门，猝不及防被一道黑影扑过来熊抱，不待看清人，她手腕正要发力，听见埋在自己怀里的人说：“周柠。”
　　她直觉林芊芊神色不太对劲，温声问：“你被人打了？”
　　林芊芊身体一僵，涌到眼角的湿意，一路上酝酿的情绪生生被一句话憋回去：“我被人欺负，你会帮我吗？”
　　周柠深吸一口气：“我可以帮你打110，到底出什么事？”
　　“没事。”林芊芊郁闷，见周柠侧身让出一条空隙，她走进周柠家。
　　见周柠不问，林芊芊委屈巴巴诉苦：“其实，我们公会刚来一个新人，特别会来事儿，讨人欢心，老是学我，跟个学人精似的。她今天又学我去袁家镇直播，估计也想学我带货，结果没带成，真解气。”
　　林芊芊又说：“谢谢你啊周柠。”
　　周柠有点懵：“等会儿，今天我去袁家镇的确见到几位主播，不过这事儿跟我关系不大，因为我们确实没货，明天后天的货都预订出去，况且袁厂长也跟她们不熟，所以没有答应。”
　　林芊芊固执：“那也是因为我跟你熟，你又是辣条厂大股东之一，所以袁厂长给我开小灶嘛，还是要感谢你。”
　　听话听音儿，周柠说：“所以你的意思，想转行做带货主播，不过你要考虑清楚，我们家辣豆皮现在是网红产品，这阵子风吹得很大，可能过几天就被大众抛在脑后，你最好考虑清楚。”
　　林芊芊坦白：“我就是想气蔡晴晴，能气到蔡晴晴跳脚，我就高兴，大不了我豁出去。”
　　见林芊芊坚决，周柠不再规劝：“之后你找袁厂长联络，问他要货源，可能要过两天才有货。”
　　林芊芊小鸡啄米地点头，星星眼：“谢谢你啊周柠，能有你这样的大佬朋友真是太幸福了。”
　　“少拍马屁，我刚做了清水绿豆糕，要尝尝吗？”周柠问。
　　林芊芊吞咽口水：“要。”
　　鹅黄色的粉质糕体，正正方方整齐摆放在白瓷盘里，模具上拓印的印花图纹清晰可见。
　　不是俗气的花卉，而是很雅致的图案，太漂亮，看着摆盘都有点不忍吃。
　　见周柠不解看来，林芊芊伸手拿起一块放到嘴巴：“入口细腻松软，浅淡的蜂蜜甜和绿豆的清香，完美相遇。真的好吃。”
　　“那当然了。”周柠有点小得意，她刚才看过系统。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清水绿豆糕！评级7.8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88%，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
　　一早，店铺还未正式营业，店外来了好多张陌生面孔，还有人拿手机拍她，把周柠给整懵了。
　　怎么肥四？
　　手机震动下，周柠看到林芊芊推来的新闻消息，瞳孔震地。
　　昨天，外交部举行例行记者会，某泡菜国记者借“中韩友谊厨艺比赛”的事情当场发难，被外交部发言人毫不客气怼回去。
　　晚上，网络上有人甩出一段视频，似乎是监控拍摄的角度，画面有些模糊。
　　大致可以看出是中韩友谊厨艺比赛现场，开场还算正常进行中，当看到本国两名选手厨具接连出现破损问题，而裁判并没有终止比赛，网友气炸了。
　　再然后，看到周柠申请终止比赛，被裁判驳回，周柠爆粗口，被罚黄牌，网友气得恨不得当场把裁判的头给拧下来。
　　当看见周柠分别借用了另两名离场选手的糯米和火腿，把鸭肠架拆开成一根根细长竹子，以为她要巧思做竹筒火腿糯米饭……
　　就在屏幕前网友为她暗暗加油打气时，只见周柠抬眼四顾，最后拿起敲肉锤子，把泡菜国选手的锅全部敲烂，这一举动别提有多爽，多解气。
　　比起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继续比赛，直接弄破泡菜选手的锅，让对方选手也没法继续比赛，这种以牙还牙的方式真的爽爆了！
　　尤其是后面双方选手还撕逼起来了，差点动起手来，对方选手要朝周柠动手，被中方选手团团护住的周柠，大家友爱团结的画面，太过美好。
　　“支持你，中韩友谊厨艺比赛上干得漂亮。”人群里，一道脆生生的嗓音，众道目光全部汇聚到开口的人身上，小姑娘脸蛋红了红，不太好意思。
　　“对，我们大家都支持你。”
　　“说的很对，跟人可以讲道理，跟小人讲不通道理。这些年泡菜国偷走咱们多少文化，现在网络上还在偷偷搬运咱们汉服和小说文化，一群恶心的偷国人。”
　　周柠挠了挠头：“谢谢你们的好意，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也忘记这茬。大家还是先散开吧，我们家还要开店做生意，不要打扰我们正常生活，非常感谢。”


第54章 萝卜肉饼   （一更）喂，110……
　　围拢的群众比较好说话, 要么排队等着买食物，要么离开，仅有个别主播一直拿手机怼脸拍, 为自己赚取热度。
　　毕竟今早，那段视频可是直冲热搜一, #中韩厨艺友谊比赛#的话题, 几乎占据热搜前三。
　　换普通食客, 周柠说笑自嘲一句，把事情小事化无。
　　但有些主播没脸没皮，网上一位草根歌手火了, 好多主播一窝蜂跑去怼脸拍，敲人家大门，那些主播整天游手好闲，跟趴在草根明星身上吸血的蚂蝗一样。
　　网上这种跟风行为，多不胜数，例如林芊芊在辣条厂直播小火一波后，第二天一大堆主播去辣条厂打卡……
　　周柠不想被大家跟看猴子一样围观，不想被吸血，当即不客气回怼：“别拍了, 这是我们店里的私人场所，你的行为已经严重骚扰到我们的工作, 警告一次，第二次直接报警。”
　　周父无声挡在周柠身前, 旁边食客们也过来劝说。
　　男主播盯着手机屏, 直播间里暴增的人数，虽然大多数网友也对他的做法持反对意见，被人骂, 也是一种热度，黑红也是红啊！
　　男主播不为所动，继续拿手机怼脸拍，还故意挑衅：“你们家店大欺客啊，我也是来用餐的顾客，顾客是上帝，这就是你们的服务态度？”
　　周柠作势掏手机，把自己专门为林芊芊注册的某平台账号，直播间打开，同样怼男主播的脸：“你不是喜欢拍吗，来，让你上镜头。”
　　男主播有点怂了，他一直没有在直播间露过脸，所以不管网上怎么被骂，根本不怕被黑，但被周柠拍摄，一瞬神色仓皇，再看直播间里，有网友一边大骂他，一边说要摸到周柠的直播间，把他的外貌截图下来……
　　他可不能在网络露脸。
　　男主播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慌慌张张转身离开。
　　隔壁面馆张叔朝男主播扔去一把烂菜叶：“赶紧滚，没脸没皮，一点教养都没有的东西。”
　　男主播回头，恶狠狠的朝张叔瞪一眼。
　　张叔胳膊爬起一阵鸡皮疙瘩，到底是一定阅历，沉稳持重。
　　周柠心里一阵犯嘀咕。
　　见张叔走出，拾起地上刚朝男主播砸去的烂菜叶，他嘴里念念有词：“爱护环境，人人有责，大家千万不要学我乱扔垃圾。当然如果遇到垃圾人，对付这种人就要垃圾扔他，但是扔完的垃圾，要捡起来。”
　　这番言传身教的行为，周柠哭笑不得。
　　她转头对周父说：“爸，你有没有发现那个人行为举止很怪异，尤其是看人的眼神，特别渗人。”
　　即便是主播不想露面，也不会像那名男主播的眼神，最多只是慌张，而周柠刚才真切从对方脸上看出心虚、害怕！
　　长得眉目端正，那人在害怕什么？
　　周父一针见血说：“这人身上有一股戾气。”
　　周父的话，提醒到了周柠。
　　对，就是很重的戾气。
　　后知后觉，周柠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是苏市，近期她去过的地方只有钱塘和京城……
　　京城？！
　　周柠后背一寒，迅速打开微信，找到关注的微信公众号，当时她送刘东入住集体套房，从警局出来时，顺手扫了他们的官方二维码，关注。
　　当她目光最后定格在一行照片中的其中一张，心神震荡。
　　她冷抽一口气，立即拨打一个电话：“喂，110，我刚才见到一位在逃嫌犯……”
　　在抓捕期间，周柠的眼前一直浮现那人离开前的凶狠眼神，转头对周父：“一会儿要不你们别去市场买菜，那个可是在逃的杀人犯，万一报复我们呢？”
　　十个厨子，九个胖，周父也不例外，但他是个灵活的胖子，体格健壮，比划着粗壮的手臂：“就那小子，那体格，我一拳能打两个。”
　　周母听得胆寒，拧着周建邦的耳朵：“看把你给能得。”
　　周父哎呀哎呀喊痛，低声说：“别动不动家暴，还有顾客在，给我留点面子。”
　　周母放开他的耳朵，拍板道：“在人还没落网之前，哪儿都别去，就算有人进出咱们店里也要留意小心。”
　　周柠安慰：“咱们店内店外有警方的人手布控守着，就是谨防嫌犯心存报复，去而复返，只要我们不离开包子铺，其实也不用太担心。”
　　因为刚出了新品萝卜肉饼，许多老顾客特意准备来店里尝鲜，又临时收到周柠在群里发布通知，说是临时原因，希望大家明天再品尝萝卜肉饼。
　　小城市的消息，传得很快，群里食客约莫知道，一大早周柠被个男主播骚扰，纷纷出声安慰她。
　　周柠回了句谢谢，放下手机。
　　扫了一圈大堂里满座，食客不少，但较之往常排起的长长队伍，今天可以说是冷清。
　　人命关天的大事，比起做生意，自然是食客们的安危更重要。
　　周柠还临时通知姚老，告知自己发生一点事，希望今天能放一天假，明天再接再厉。
　　知道她不是刻意偷懒的人，姚远年没有多问，一口应下。
　　然而两个小时过去了，陆陆续续有食客进店，惊喜说：“按照以往，你们家这时候早就停止营业。今天睡过头，还以为吃不到心心念念的牛肉饭团，看来我运气还不错。”
　　周父赶紧把食客要的食物递过去：“快点走，一会儿太阳很晒。”
　　食客接过食物，觉得听着怪怪的，抬头看半空的太阳，的确挺晒。
　　店里的便衣人员，也不是一直都是那几个人，他们边吃边聊天，吃完付了账，出门。
　　没一会儿，换一波面孔进店，大约每半个小时换班一次。
　　在确定嫌疑犯离开的方向，经过城市监控的辅助，四个小时后，负责布控的人收到消息，已成功抓捕到嫌疑人。
　　包子铺里的便衣撤离前，向她们告知了一系列经过，表示已经抓捕到人，又安抚了她们几句。
　　之后警局拨来回执电话，回复周柠，嫌疑犯已成功抓获，经过指纹的笔对，确认对方在京城杀人潜逃的通缉犯。并表示会授予周柠良好市民的奖状，还有京城那边发布提供线索的奖金报酬，让她过两天去领取。
　　周柠问：“我能不能问下奖金有多少？”
　　对方回：“五万。”
　　挂了电话，周柠有点懵逼，天降一笔横财啊，没想到一个嫌疑犯还能包装成主播，伪装得再好，还是露出一丝破绽。
　　十一点半，卖完最后一份牛丸汤，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周柠心累。
　　镇定如她，一上午也跟着提心吊胆。
　　照旧给醋坛子搅拌完，一家人十分疲惫地回到家。
　　“柠柠，出来洗手吃饭了。”
　　外面周母在喊，周柠应声，给手机充上电，准备起身。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是柳依然打来的。
　　电话里，柳依然说：“秦老过世了。”
　　周柠默住：“怎么会这么突然？上次我见秦老时，还……”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住。
　　上次她跟助理小杨去医院看望姜雪彦，恰好在缴费大厅遇见了秦老，当时秦老的面色，看着不太好。
　　柳依然：“刚刚在京城病逝的，听说秦老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但没有对外界透露过，葬礼就在两天后举行，我预订了机票，飞京城。”
　　挂了电话，周柠感叹世事无常。
　　饭桌上，周父简单做了几道家常菜，有周柠最爱的白灼大虾，但她现在没什么胃口。
　　周父瞅她，又尝了尝自己的菜：“今天饭菜的味儿不差啊，怎么才吃了小半碗。”
　　周柠胡乱找了个借口，等吃过饭后，才告诉父母，秦老过世的消息。
　　周父周母也同样诧异：“怎么这么突然？”
　　周柠摇头：“不知道。”
　　要说她跟秦老有多深厚的情谊，谈不上。
　　如果当初，没有秦老儿媳的搅局，也许她和秦老有了师徒之谊。
　　冥冥之中，差那么一点缘分，她们无缘做师徒，但秦老的指点，周柠心怀感恩。
　　这样一位德才兼备的老前辈离世，是整个美食界里的一大损失，也让今天的霞彩，黯然失色。
　　两日后，结束包子铺的生意，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周柠和周父打了一辆的士，来到苏市机场。
　　同行的，还有柳依然和项文斌。
　　本来柳依然是预订昨天的机票，临时更改了和周柠同一航班。
　　项文斌也是如此。
　　会场里，已经汇聚了各位美食界的前辈和新鲜面孔，大家都是专程来悼念秦老。
　　周柠和柳依然她们一同过去，先去上了一炷香，宽慰秦朗几句，又被项文斌领着介绍给几位美食协会的成员。
　　例如李君豪李部长，还有叫不出名字，看着面熟的人。
　　人群里的周柠，感觉脊背上黏着一道灼热的目光。
　　她顺着望过去，和那个叫郑曼的姑娘对上。
　　郑曼眼里，透着浓浓敌视。
　　优秀的人，总是为人嫉妒，周柠在心里安慰自己，没搭理郑曼。
　　大家千里迢迢赶来送秦老前辈最后一程，希望这位秦家外戚脑子放聪明点，别搞事。
　　郑曼的确没搞事，却在秦老的葬礼后，传出些似是而非的传言。
　　这些，周柠全然不知。
　　回到苏市，她第一时间去警局，领取了自己的荣誉证书和五万块奖金。
　　之前的抓捕行动，早已引起部分市民的注意，为了不引起恐慌，当晚苏市警方官博编辑了一条微博，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还有周柠捧着证书的照片，应本人要求，打上厚厚的马赛克，连男女都分辨不出。
　　这条微博截图，被人搬运到苏大学校论坛。
　　【卧槽，那个怼32号脸拍的男主播，居然是网上通缉的在逃杀人犯！！】
　　【我的天，我记起来了，那天店主在群里发消息，难怪当时看着怪怪的，本来想去包子铺的，没去。估计当时就在布控抓捕。】
　　【只有我的关注点比较奇怪，提供线索五万块奖金，突然冒出一个发家致富的路子。】
　　【这种手里见过血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还想致富，别把自己折人家手里了。】
　　【难怪包子铺平时九点结束生意，那天十点多，老板说话也怪怪，我还说自己运气好，从来没有离死亡这么近。】
　　【看见这个帖子，想起刚在视频APP里刷到《三餐食味》的花絮，这期节目嘉宾有霍时殷，还有一位神秘嘉宾，让人瞳孔震地，你们猜猜是谁？】
　　【剧透，是店主！我也刚回来，想发帖子，先看见了这个帖子。】
　　【哪个APP，马上充会员去支持店主。】
　　【我也……】
　　正喝着肥宅快乐水，愉快刷帖的汪甜甜看到这里，立刻尖叫一声，从靠椅里跳起。
　　惊得室友从蚊帐里探出个脑袋，淡定询问：“蟑螂，还是老鼠？”
　　汪甜甜指着帖子，说话都哆嗦了：“霍，霍时殷，我偶像，店主姐姐，我最喜欢的姐姐，跟我偶像一起合作了综艺节目，我的天呐，这是什么天大的惊喜。”
　　听到霍时殷，不追星的室友没什么反应，听到周柠时，汪甜甜的室友也跟着尖叫一声：“哇，那节目里应该又做好吃的，哪个APP，我立刻去下。”
　　汪甜甜说了个APP名字，镇定了一会儿，拨通周柠的电话：“店主姐姐，你什么时候去录制的节目，怎么我都不知道？”
　　周柠平静说：“端午节那三天学校放假，我去京城参加中韩友谊厨艺比赛，顺便去钱塘录了个节目。”
　　汪甜甜比当事人还激动，压抑着小兴奋：“你见到霍时殷了，我偶像是不是很帅？”
　　周柠回：“他不上镜，真人比电视上更神颜。”
　　汪甜甜没忍住，兴奋得在原地跳了跳：“上半年我也见过，可惜抢不到前排票，离得特别远，看得不清楚，呜呜呜，好羡慕店主姐姐，可以跟我偶像近距离接触。”
　　听着电话那头汪甜甜的亢奋，周柠觉得现在时机差不多，于是小小坦白了下：“其实，我跟霍时殷在私生追尾那场车祸，认识了。”
　　因为节目要播出，周柠突然意识到节目里霍时殷主动承认她们认识，周柠提前向汪甜甜坦白，打个预防针，争取个缓刑。
　　那边安静了几秒，汪甜甜追问：“所以，那次我们在万泰酒店门口看见的背影，是他？”
　　周柠轻“嗯”一声。
　　挂了电话，周柠摸不着汪甜甜是怪她隐瞒，还是不怪。
　　放下手机，周柠一手抓刀，一手把白萝卜按在砧板里，手起刀落，咔咔咔。
　　眨眼功夫，一根白萝卜被她切成细丝儿。
　　周父周母从市场买菜回来，从菜篮里取出一袋子比划着：“你要的一块纯瘦后腿肉，一块肥瘦相间的肉。”
　　周柠抬起眼皮瞅一眼：“知道了。”
　　新得到的系统食谱——燕皮馄饨。
　　周柠馋了好久，一直没时间动手试验。


第55章 燕皮馄饨   （二更）浸在汤里的馄饨，皮……
　　制作工序太过复杂, 她没打算添加到包子铺的菜单里，但自家平时尝尝鲜，还是可以的。
　　周柠对半倚半靠在沙发里玩消消乐的姚远年说：“姚老前辈, 下午我打算做燕皮馄饨，要不要赏个脸？”
　　姚远年从手机屏挪开眼, 燕皮馄饨？这可不轻松。
　　他不客气说：“吃, 老头子要吃一大碗饭。”
　　周柠给她的朋友们发去邀约, 卓璇宁几乎秒回。
　　只有卓璇宁没去过周柠家吃饭，她给单独发了定位。
　　把手机放一边，周柠继续跟萝卜较劲儿。
　　姚远年时不时瞄她一眼, 告诫：“离国际烹饪大赛还有十一个月，照你现在的水平，想要达到柳依然和赵腾飞的水准，难啊！”
　　周柠不气馁：“那就努力变得更好，好一分也是好啊！努力不会白费，时间会给出答案。”
　　中午吃完饭，周柠开始忙活制作燕皮馄饨。
　　店里用来锤牛肉泥的工具，被周柠拿回家使用。
　　先调好馄饨的肉馅儿，放到冰箱冷藏。
　　接下来, 她用工具捶打一块两斤重的纯瘦肉块，还得是猪后腿的瘦肉, 口感才好。
　　因为每天揉面，周柠的手腕劲儿很大, 但是这样捶打肉泥, 还是十分费力气。
　　周父看不过眼，拨开她，拿起工具捶打起来, 动作利落，没有一丝累赘。
　　不过半小时，两斤重的纯瘦肉块，被捶打成一滩肉泥。
　　周柠拍马屁：“肉泥打得真好，很均匀。”
　　周父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喘着粗气：“老师傅下场，当然不一样。”
　　周柠端茶送水，捏肩献殷勤：“是是是，那我去做燕皮了。”
　　回到厨房，她按照步骤往肉泥撒上少许红薯粉，把肉泥和薯粉混合搅拌成面坯子，然后翻车了……
　　肉泥跟红薯粉搅和的面坯，松松散散，全部粘在砧板上，根本不像面皮那样具有韧性。
　　调开系统看一眼，周柠盯着配方红薯粉一栏，果然，原来她把红薯粉克数记混了。
　　试着往肉坯里再次添加红薯粉，这一次没有翻车。
　　案板上，撒一些红薯粉推匀，以免面坯粘黏，周柠拿擀面杖轻轻推开面坯子，鲜嫩肉粉色的面皮，呈现在眼前。
　　一张，两张，两斤纯瘦肉制作出五大张面皮，全部整齐摞在一起，继续拿擀面杖轻轻压过，力气稍大，会压破掉面皮。
　　拿刀去掉边缘不规则的部分，切成馄饨薄皮，燕皮馄饨中最难的一个工序，燕皮做好，之后的工序轻松很多。
　　刚做完燕皮，姚老最后一个到，跟客厅里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们说不上话，站走廊里，往厨房瞄了眼。
　　见姚老扫向馄饨皮，周柠以为他饿了，说：“再等一会儿，马上好。”
　　姚远年点点头，拄着拐杖走开。
　　锅内加入一定比例的高汤和清水，大火煮沸，水开，转为中火，下馄饨，静等五分钟，即可捞出。
　　周柠下意识去看系统。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燕皮馄饨！评级8.0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87%，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及格，妥了。
　　在场九个人，每人都能分到一碗。
　　卓璇宁端着瓷碗，拿勺子搅了搅碗里清亮的汤水。
　　浸在汤里的馄饨，皮薄肚儿大。肉粉色的面皮，薄得几近透明，隐约可见里面扎实的肉馅，撒上点点葱花，看着格外有食欲。
　　零星的油脂漂浮着，闻着特别香，卓璇宁先尝了一口清汤，有骨汤的味道，很鲜。
　　勺子迫不及待舀起一只大肚馄饨，放在唇边吹了吹，吹得凉些，送进嘴里，卓璇宁细细品尝着，许多被遗忘的记忆，因为一只馄饨，纷至沓来。
　　叮。
　　周柠一顿，下意识去看项文斌。
　　项文斌吃得豪放，鼻尖沁出细密汗珠，怪异看周柠：“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
　　确定项文斌听不见她的系统声，周柠放松下来，毕竟系统是她的底牌，她没有当着项文斌的面调出来，查看系统发生了什么。
　　周柠借口回房间拿手机，躲回房间打开系统。
　　【系统消息：一碗暖心的馄饨，熟悉的味觉，记忆纷至沓来，触发特殊任务——卓璇宁的心愿……此任务限时十一月，完成特殊任务，宿主将会获得丰厚奖励！】
　　十一个月？
　　怎么又是十一个月？
　　十一个月后，周柠要去法国参加国际烹饪大赛，难道卓璇宁的心愿，跟她去法国的行程有关？
　　暂时压下这些杂乱思路，周柠回到客厅，继续吃小馄饨。
　　等大家吃完，汪甜甜和林芊芊争抢着洗碗，周柠大手一挥：“干脆你们一起洗。”
　　周母拿手指轻轻敲了一记周柠的脑门：“甜甜芊芊是客人，怎么好指使客人干活？”
　　汪甜甜说：“我们经常来蹭饭，也挺不好意思。”
　　林芊芊罕见附和：“是啊，做点事情抵饭钱，下次我还能厚着脸皮来蹭饭吃嘛！”
　　不管汪甜甜和林芊芊怎么说，周母就是不让，把她们俩扒拉一边吃水果，推周父去洗碗。
　　汪甜甜和林芊芊对视一眼，别别扭扭。
　　柳依然和项文斌在一旁低声说话，卓璇宁挪到周柠身边：“这段时间来苏市散心，让我忘却了烦恼，想起了很多美好的回忆，谢谢你，周柠。”
　　毕竟卓璇宁不是苏市人，家也不在这儿，要走，是迟早的事。
　　周柠说：“你要走了。”
　　“嗯。”卓璇宁轻声说：“下午六点飞京城的机票，以后来京城，记得找我，我带你去玩儿。”
　　周柠点头：“刚才我做的燕皮馄饨，还合口味吗？”
　　卓璇宁眼神晦暗了下，开口：“很好吃，跟我记忆中妈妈做的味道一样，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她是福建人，做的一手馄饨，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出国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没有看过我。”
　　果然，事情按照周柠的猜想，卓璇宁的心愿，大约是跟久未谋面的妈妈有关。
　　周柠很想告诉卓璇宁，她的妈妈可能就在法国，但无凭无据，而且这些仅是自己的猜测，没有佐证，万一空欢喜一场呢？
　　她嘴唇张了张，涌到喉头的话咽了回去，轻轻拍着卓璇宁的肩膀，安慰：“有缘，一定还会再见的。”
　　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卓璇宁心情好受了些：“下午我去机场，别来送，我喜欢笑着说好久不见，不喜欢挥着手说离别。”
　　也害怕因为那种伤感氛围，让她情绪失控。
　　周柠温声：“好。”
　　*
　　晚上十点钟，《三餐食味》准时播出。
　　因为霍时殷的加入，给节目组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话题和热度，当晚收视率直接破了1.13%。
　　包子铺的食客们自来水互相安利，周柠的人气也不遑多让。
　　这期节目，争议很大。
　　卓璇宁的粉丝和周柠包子铺的食客还没撕起来，发现中午卓璇宁在个人社交平台晒出两张照片。
　　一张是卓璇宁和周柠的贴脸照。
　　一张是清汤的小馄饨图片，格外勾人。
　　卓璇宁配文：【朋友做的燕皮馄饨，外面吃不到的美味。】
　　卧槽，误伤，节目里两人互不理睬，私底下居然是朋友，还撕个球儿？
　　《三餐食味》节目组很鸡贼，趁机放出一段卓璇宁专门为周柠弹奏古筝的片段，还有卓璇宁凑到周柠身边，跟猫儿一样仰着头，求表扬的小表情。
　　上半期嗑周柠和林玲姐妹情的网友，开始准备嗑周柠和卓璇宁，大呼好甜。
　　温吞小厨娘x高冷傲娇，带感。
　　至于霍时殷，那是盛世美颜，舔颜就对了，就算一开始他主动要坐到周柠身边，愣是没叫网友歪想。
　　主要是他一身淡漠，眉目矜贵，坐在那里，跟其他人格格不入。
　　他开口闭口，总是喊周柠周老师。
　　《食味三餐》这期节目，当晚直接上了热搜尾巴，一夜过去，不但没掉，还包揽了热搜前三。
　　热搜评论下，有网友感叹太馋节目里周老师制作的生煎包和牛肉包，可惜吃不到。
　　有人安利周氏包子铺，什么外酥内软，汤汁儿直流等形容词，把网友们馋得口水哒哒。
　　纷纷感叹，羡慕苏市人民有口福，可惜她们城市没有这么好吃的包子铺。
　　林芊芊的粉丝趁机安利，她的直播间里有和周氏包子铺联名的辣豆皮，又香又辣，夹馒头吃，绝了。
　　一小波网友好奇涌进林芊芊直播间，只见主播拿着一袋辣豆皮，津津有味地吃着，下面一水儿的评论。
　　【别吃了，链接是不是挂错了，没货。】
　　【快点搞链接。】
　　主播嚼着辣豆皮，特别咸鱼说：“那就没了，一天只有八千份，这还是我私人找关系，别人都拿不到货。”
　　【所以，你还很骄傲了是吗？】
　　【主播这么咸鱼吗？】
　　林芊芊点头：“积极生活，咸鱼卖货。”
　　背靠周柠，林芊芊终于尝到了躺着赚钱钱的甜头。
　　袁厂长给的最低批发价，林芊芊一天卖个八千单，比从前东奔西跑接单利润多30%，而且收入稳定。
　　难怪那么多主播，还有明星纷纷转行带货，这里面是真的能挣钱啊！
　　而同样，有这种感慨的，还有周柠。
　　一眨眼，到了七月下旬。
　　自从上架咸鸭蛋和红油酸豆角，尤其是红油酸豆角，因为系统出品，根本不需要任何成本，每天能带来稳定的4000+收益，几乎相当于是包子铺单日纯利润的一半。
　　包子铺现有的食单里，共有13个种类的菜品，包括冷饮，让包子铺的单日净收入超过10000元大关。
　　一个月，纯收入30万。
　　赚钱，好像突然变得特别容易。
　　这还是不包括辣条厂。
　　辣条厂里的干豆皮，收购成本在一斤8.4元，制作成辣豆皮，因为辣油和各种调味料的添加，一斤干豆皮，约莫能制作出一斤三两的分量。
　　125g一包辣豆皮，包子铺卖5元一袋，批发价会便宜点，但利润也非常可观。
　　一天工厂生产两千斤辣豆皮，全部按批发价，一个月营业额有39.6万，去掉成本，二十几位工人的薪酬和福利，还有工厂消防维护，日常用电等零零碎碎的杂费，到这个月中旬，能进口袋的利润有25万。
　　周柠占大头，能分到17万多，袁利民手握三成，也能分到7万多，即便拿最少份额的康子，手里2%的股份，也能拿到5000。
　　加上提供线索抓捕嫌犯得到的五万奖金，还有这些日子店铺所有的净收入，不过才一个月，端午节前周柠账户余额从21.8万，到七月下旬时，极速攀升至62.1万。
　　添上辣条厂带来的盈利17万，周柠账户已经有将近80万。
　　离买小别墅，又迈进了一大步。


第56章 冰镇葡萄   （一更）买大别墅
　　两个月后, 正值葡萄成熟的季节。
　　云岭村一家小院里，葡萄架上，红的紫的, 硕果累累，果香袭人。
　　藤蔓开辟一片树荫, 架下, 摆着一张竹席靠椅, 凉风徐徐，竹席上侧躺的人酣睡正畅。
　　过了中午，日头西偏, 被斜阳投射，靠椅里的人揉着惺忪的睡眼，脚边的大黄听见动静，睁开眼睛。
　　周柠踩着拖鞋，跑客厅里打开冰箱，从冷藏室里取出一串圆润饱满的葡萄，挂着晶莹水珠子。
　　捻起一颗葡萄送唇边，上下嘴唇轻轻一抿，果皮里包裹的果肉划入舌齿间。
　　牙齿轻轻划切果肉, 充沛的果汁在口腔里爆开，水灵灵又多汁。
　　周父伸着懒腰走出卧室, 瞅见周柠拿着一串葡萄吃，看着挺好吃的样子。
　　顺手从她手里葡萄的主干, 扯下一根分支上结着的七八颗葡萄, 一股脑儿塞嘴里，凉浸浸。
　　他感慨：“甜。”
　　说着，周建邦又伸出手, 周柠护食：“冰箱里还有奶奶洗过的，自己去拿。”
　　周父气呼呼：“小气。”
　　手机响了下。
　　微信上，项文斌发来消息：【记得你说过想换一套别墅，我们小区一户急售房子，我发房东挂网上的几张照片。】
　　周柠翻阅浏览着照片，图上的环境很舒服，装修是她喜欢的简约风，尤其是院子里有一大片空置土地，还有一汪小池塘，有房子主人养殖的一尾尾锦鲤……
　　看照片，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就是在城市种田、养鱼的理想生活啊！
　　小池塘里种植莲藕，到了夏季，荷香幽幽，也算附庸风雅了。
　　周柠赶紧问：【房子卖家多少？】
　　项文斌说：【房东说要面议。】
　　周柠说：【行，帮我明天下午约个时间。】
　　和项文斌结束聊天，周柠把照片拿给周父看：“项文斌说在的小区有个户主急售房子，觉得这个怎么样？”
　　当看见小池塘时，周父一拍大腿：“这房子好啊，闲来无事还可以支个钓竿，钓钓鱼，种种菜，这房子得花更多钱吧！”
　　周柠说：“房东说要面议，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过去的两个月里，包子铺每月净收入在30万左右，两个月的利润一共60万。
　　还有辣条厂，第二月重新购买了两条生产线，两班制的生产，一天能产4000斤辣豆皮，仅两个月里，整个苏市大大小小超市全部有她们家生产的辣豆皮。
　　不过短短两个月时间，辣条厂的收益从原来一个月36.9万，到现在每月货款有79.2万，几乎快翻了一倍。
　　攥着包子铺和辣条厂，周柠户口里的余额已经有220万！
　　她估摸着，这笔钱差不多够买套小别墅，开始关注苏市房产消息，没想到项文斌这么快带来好消息。
　　这时候把这笔钱拿去置办房产，非常不划算，用这笔钱滚钱，才能最大利益化。
　　眼下辣豆皮口碑和知名度都打出了，甚至许多外地经销商特意致电，想要寻求合作，可惜辣条厂受面积影响，无法额外增加生产线供货。
　　按照周柠最初的规划，当然是把这笔钱用来租赁地皮，然后用地皮向银行贷款，扩建辣条厂，利滚利，像雪球一样壮大……
　　然而她担心趁着这股东风，一味盲目扩张的建辣条厂，不是一种理智的行为。
　　一个人每天汲汲营营拼命赚钱，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更舒适便捷，周柠喜欢享受，喜欢宽敞的大院子，能让自己生活在一个更舒服的环境，为什么要每天委屈自己呢？
　　赚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让家人活得更舒适。
　　所以，由苏市往外省扩张工厂的计划，周柠在征求了袁利民的意见后，决定再等一等吧！
　　*
　　第二天，下午两点。
　　周柠驱车，带着周父周母来到项文斌所在的小区。
　　房主是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士，姓宋。
　　据说他常年在外工作，房子一直空着还要请人打理，于是打算出售。
　　等真正见到房主，周柠惊讶：“宋前辈。”
　　“真的是宋毅，我居然见到了活的宋毅，带喘气的。”周母年轻时也是买过海报追过星的人，此刻见到宋毅真人，虽然时光如一把杀猪刀，昔日潇洒不羁的翩翩美少年，变成了邻家大叔，周母还是有点小激动。
　　周母和宋毅是一辈，现在舞台上的那些歌手，周母看着脸盲，但宋毅曾经火透大江南北，当之无愧的天王巨星。
　　见妻子如此，周父上下打量面前的男人，除了比自己瘦一点白一点，也没什么出挑。
　　对于周父审视的目光，宋毅不在意，笑：“人不喘气，不就死了嘛！”
　　周柠回过神来，问：“宋前辈，这房子是你的？”
　　宋毅颔首：“对，去年拍了一个月的戏，听说这边搞开发别墅区，看着跟大白菜似的便宜，被忽悠着买了，后来发现小城市里房产没什么升值空间，我一直在京城工作，这边房子空置，每个月物业和请人管理都是一笔开销，索性卖掉。”
　　周柠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宋毅主动开口邀请她们：“进来吧，站外面可没法子看房。”
　　参观的路上，周母拉着周柠：“你什么时候认识宋毅？”
　　周柠古怪：“你忘了，参加《三餐食味》时，我跟宋前辈是同一期嘉宾。”
　　周母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居然把这个忘了。”
　　只看图片，看不出来个大概，真正走到这栋别墅院里看房，别墅是三层，占地约有562平米，前后各带一百平米的宽敞院子，种植着各类花卉，庭院小池塘里的锦鲤，比照片上还肥硕。
　　周柠发现这栋别墅比项文斌的别墅占地更广，大一倍不止，地理位置也更好些，视野开阔，周围绿化达50%，空气特别好，室内的装修和硬件设施，完全超出了她心理预期。
　　相应的，房价应该也很高。
　　看过一圈，周柠对房子非常满意，也在心里估算大致房价。
　　来之前，她的心理价是两百万左右，以为是跟项文斌差不多的户型面积，所以信心满满地来看房，结果项文斌太不靠谱，介绍这么大一栋别墅给她。
　　她看上去像是能买得起大豪宅的人？
　　而现在，知道这是宋前辈的房子，周柠瞬间觉得手里的钱可能不够。
　　宋毅转头，问：“你们觉得这房子怎么样？”
　　不止周父周母，周柠也实在太喜欢这房子的格局，可惜超出她心理预期，她主动询问：“房子的格局、装潢都很合我们眼缘，只是面积比我预想中偏大，可能超出我们的预算。”
　　宋毅没有直接报价，带她们到了茶室，每人斟了一杯茶水，才悠悠道：“你心理预算是多少呢？”
　　周柠说：“我不知道这是前辈的房子，也不知道这房子比我朋友家大那么多，我暂时可能还买不起。”
　　宋毅饮了一口茶水，说：“既然是急售，我这房子也卖不上什么高价，一口价三百万。”
　　握起的茶杯，轻轻晃动，一圈圈茶水溅到周柠的指节，她缓缓放下茶杯，拿纸巾擦拭了手指。
　　她舔了舔嘴唇，有点心动：“您这房子按市价，最少也值个四百多万。”
　　言下之意，她们仅在节目里有过一面之缘，连朋友也算不上，干嘛让她捡这么大一便宜？
　　宋毅没有反驳：“因为是急售，自然不能按平常市价估值。我又不住这儿，每个月还要多花一笔开支，干脆卖掉算了，看你刚才给小花喂食儿，我就知道以后你一定能好好照顾它们。”
　　周柠懵了下：“小花？”
　　宋毅说：“池塘里的锦鲤。”
　　周柠“哦”了声，又问：“三百万卖我，不后悔？”
　　宋毅：“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早点送出去，给我省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白捡一大便宜，心里不安宁，想要回报点我什么？”
　　周柠：“买完房子，我一朝回到解放前，口袋比脸还干净。”
　　宋毅咂咂嘴：“上次节目里那大牛肉包子，真是绝了，我跟你提过要搞个包年会员卡，每天空运食物到京城，我有个朋友就是做这方面的，回头我让他跟你联系。”
　　周柠：“……”吃个早餐，还要航空运输，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
　　最后双方同意以三百万的价格谈妥，约定两天后签合同，过户。
　　跟父母商议，把家里的房子抵押给银行，应该能贷到一百万，勉强凑齐房款。
　　回家的路上，周柠哼着不知名的童谣，心情变得畅快起来。
　　家里的房子虽说小区设施老旧，胜在地段好，银行的贷款通过审核，很快批下。
　　贷款一百万，年利率为4.35%，周柠的包子铺三个月就能赚回来，但她不着急先还钱。
　　一年利息不超过十万块，她完全可以用这笔钱，继续钱生钱。
　　两天后，周柠和宋毅到了地方，办好房屋过户的手续。
　　走出大厅，宋毅扯下口罩，扭头问周柠：“准备哪天搬新家？我可是馋了好久你做的燕皮馄饨，可惜你店里都不卖。”
　　周柠解释：“因为制作工序太过复杂，没法子量产。”
　　“那可这么说定了，我可等着吃你做的燕皮馄饨。也不白吃，暖居宴那天，我一定给你送上一份大礼。”私底下的宋毅，笑嘻嘻，爱开玩笑，压根儿没什么巨星包袱。
　　目送他离开的矫健身影，周柠很无语，她什么时候答应做燕皮馄饨了？
　　第一次遇见前任屋主，参加现任屋主的暖居宴。


第57章 薄皮馄饨   （二更）皮薄肉嫩……
　　既然要办暖居宴, 周柠掰着手指头算了一遍要邀请的朋友，得，赶紧提前开始准备。
　　入夜, 抽完全部愉悦值，周柠顺手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 发现群里有人@自己, 点开微信界面。
　　大晚上, 1群还挺热闹。
　　【一个暑假，我居然特别怀念在学校的生活，尤其是包子。我家那边没有好吃的包子铺, 馋死了。】
　　【别说了，大晚上又开始饿了。】
　　【我也天天盼着回学校，咱们过暑假去了，不知道包子铺会推出什么新品，还挺期待，结果愿望落空。有生之年能等到卓璇宁同款燕皮馄饨吗？】
　　【毕竟咱们都回家去了，人家店主也要过暑假嘛！】
　　【燕皮馄饨，我也想要。】
　　【馋了馋了，快点安排上。@蜂蜜柠檬水】
　　周柠回：【燕皮馄饨没有, 薄皮馄饨可以安排。】
　　【我的天，很晚了, 店主快点去睡觉。】
　　【啊啊啊，上次别人被翻牌子, 可羡慕了, 终于等到我了。】
　　【小馄饨，我的最爱。】
　　【已经准备定闹钟，一早冲过去。】
　　【楼上提醒我了, 赶紧多定几个闹钟，千万不能睡过。】
　　扫了几眼，经受不住困意的侵扰，手机放旁边充电，周柠把房里空调温度调高，盖着薄被入睡。
　　凌晨四点半，周柠把揉好的面团放置一旁等待发酵，又重新用水、食用碱和面粉和匀面坯，加入食用碱，是为了让面团口感更筋道。
　　和好的面团，先放在一旁静置30分钟。
　　比起制作燕皮馄饨，薄皮馄饨的步骤，则非常简单。
　　把静置好的面团擀成薄片，撒上一层生粉，放一层面皮，防止粘黏，然后拿擀面杖把面皮们轻轻擀开，尤其要注意力道，不可操之过急。
　　擀好的面皮，拿菜刀切成正正方方的形状，馄饨皮放在灯下，可以透进光来，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薄皮馄饨！
　　初时，周柠裹肉馅的动作有些生疏，没一会儿掌握了规律，手指灵活飞舞，裹好的小馄饨，扔到旁边的容器里，一会儿下锅烹煮。
　　夏季白天长，夜晚短，早晨六点钟，日头刚从云层里冒出，天光大亮。
　　周柠搬出个牌子，上面用荧光笔写着——【今日新品薄皮馄饨，7元一碗。】
　　排队的食客，闻见了浓香的骨汤，纷纷吞咽着口水。
　　“要一碗馄饨，两个生煎包。”
　　“好嘞。”周父应声，伸长了脖颈问后面的人：“还有要馄饨的吗，一块煮了，给大家省时间？”
　　“我。”
　　“我要。”
　　“我也要。”
　　一样望去，后面十来位的食客，都是来尝新鲜。
　　一锅不能煮太多，周建邦按照十人份的量，把小馄饨投入汤锅里，拿勺子轻轻搅拌开，等待五分钟。
　　碗底撒上紫菜丝儿、虾皮，几粒葱花，一勺浮着淡淡油脂的清汤，薄皮馄饨上下浮动在清亮的汤水里，白而薄的面皮舒展，如天空积攒的团状云朵。
　　盯着碗里云朵般柔软的小馄饨，食客咽了咽口水，问店家：“能给我来点香菜吗？”
　　店家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同伴率先笑出声，解释：“这你就有所不知，她们家没有香菜，也从来不买香菜。”
　　食客纳闷：“为什么？”
　　周柠抬头，回答：“因为我们家都不爱吃香菜，所以不买。”
　　这个回答，听着居然好有道理啊！
　　隔壁桌，一个小姑娘自备了香菜：“我可以给你一根。”
　　“谢谢。”道了声，食客把香菜掰成一段段扔面碗里，看着白色云朵和碧色香菜相互交映，随着汤匙的搅动，碗底的透明虾皮和绛紫色的紫菜丝丝缕缕，轻微浮动。
　　薄雾袅袅升腾，浓郁的香气不断往人的鼻子里钻，食客迫不及待拿勺子舀了一勺清汤往嘴里送，因为吃得急，舌尖一烫，随之而来是浓香的骨汤，鲜得人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吞下。
　　品完汤水，舀起一只小馄饨，说小也不小，可以透过水晶一样的面皮，感受到内里裹住的那一大团肉馅儿，比别的馆子卖得都实在。
　　入口，上颚和唇齿轻轻一抿，皮肉分开，馄饨皮薄而爽滑，内里肉馅儿鲜嫩而多汁儿。
　　明明没放什么调味料，吃着却极鲜，极嫩。
　　是真的好吃。
　　数一数，碗里十二个馄饨，一大碗浓骨汤，七块钱，不算贵。
　　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尽管店里冷气开得很足，食客们吃得鼻尖沁出细汗，明明夏季是最讨厌出汗的季节，此刻却觉得出了这一身热汗，身体也跟着轻快了许多。
　　视线从大堂食客身上扫一圈，收回，周柠借着取东西，回到厨房橱柜，借机调开系统。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薄皮馄饨！评级8.3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86%，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上次她做燕皮馄饨，才拿到8.0分，这次做薄皮馄饨，比燕皮馄饨高0.3分，有手法的进步，也有她做的燕皮确实不够好，还需要继续改进。
　　不到半小时，五十份的馄饨，全部卖完。
　　后面的食客见牌子写着已售竭，又瞅一眼群里其它人晒出的照片，白得宛如水晶的馄饨，光是看着，就有千万般的勾人。
　　听到那些“皮薄肉嫩”的具体描述词，更是叫人馋得口水哒哒。
　　可恶，这群人又开始描述起来了，一定是故意的。
　　*
　　日复一日的练习刀工，现在的周柠跟大白萝卜已经结下了深厚友谊，不再是当初那个跟萝卜较劲儿的刀工小白。
　　旁人学刀工，还需练习手腕力道，周柠完全不用，手起刀落，动作越发沉稳有力。
　　问她有什么诀窍？
　　周柠会回答：“没有捷径，唯熟能尔。”
　　切完萝卜丝，姚老放下手机走来，随意抽查了一部分：“已经能做到粗细均匀，这三个月来，你很用功，老头子都看在眼里。”
　　停了停，姚远年又说：“不过刀工，不是一朝一夕能大成，像柳依然和赵腾飞那是苦练还多年，才有现在的手艺。以你现在的水平，也就只能切切萝卜丝，距离雕花刻叶，还差一大截。”
　　周柠明白姚老是刀子嘴豆腐心，用这些话告诫她不要骄傲。
　　她点头，目中追忆：“当初在苏市分赛区时，我见赵腾飞和王平都用刻刀雕花，而我只能利用西兰花做点缀，当时就很羡慕他们，姚老前辈，我什么时候也能学那些雕工。”
　　姚远年沉吟：“还早着呢。”
　　周柠没有气馁，把包子铺锁好，回家吃午饭，路上，她主动邀请：“我们家找了搬家公司，明天要搬去新房子，前辈也来凑个热闹。”
　　姚远年摇头晃脑：“不去。”
　　过了会儿，见周柠不说话，姚远年偷偷摸摸看她一眼：“要不，你再多说两句，说不定老头子就答应去了。”
　　周柠：“呵呵。”
　　姚远年住了嘴。
　　吃过午饭，周柠收到柳依然的慰问消息：【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不要跟那种人一般计较。】
　　周柠懵了下，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
　　她开口问：“什么风言风语？”
　　电话那头的柳依然，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好心办坏事，想要隐瞒，可逃不过周柠的法眼。
　　最后，柳依然只好把事情从实招来：“就是一个叫郑曼的女孩，似乎是秦老儿媳郑绮霞，娘家的外甥女。
　　秦老过世后，郑绮霞对外宣称郑曼是秦老亲自教授的徒弟，没有对外公开，而那个郑曼各种艹天才少女的人设，因此得到了些曝光机会，接受几家媒体采访。
　　这也就算了，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流言，说秦老来苏市想要跟你切磋，结果被你气昏倒了。现在外面盛传你嚣张跋扈，目无尊长，把秦老气得住院，说你恃才傲物，眼中目无尊长，连秦老过世，也要往你头上泼一盆脏水。”
　　周柠吐出一口浊息：“那秦家怎么说的？”
　　柳依然又说：“秦家，还有秦朗坚决不承认郑曼，于是这个郑曼各种上蹿下跳，还在媒体面前，向你下了战书，说是过几天要来苏市挑战你。”
　　周柠轻呵一声：“这是想把我当作跳脚石，踩着我，她坐收名利呢！”
　　难怪那天送秦老最后一程，周柠感觉好像被一条毒蛇盯着，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柳依然急着追问：“你会跟郑曼比试吗？”
　　周柠淡漠开口：“这种人，你搭理一分，等于自降身份。郑曼的事，交给秦家处理，我相信秦朗能给我一个说法。”


第58章 黑色苹果   （一更+两更）冬瓜炖……
　　午餐桌上, 周母还有点伤感：“吃完这顿饭，下顿饭就不在这儿了。以后咱们家就搬去明珠园，还真舍不得这些街坊邻居。”
　　周父好笑：“那独栋独居的大别墅, 有小花园，种种花种种菜, 养养鱼, 饭后在湖边遛遛弯, 想想就美得冒泡。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都盼望着日子越过越好, 住了几十年的破房子，没什么好舍不得。”
　　想到新家能摸着土地，房子也宽敞，周母的伤感淡了几分。
　　饭后，在某APP下单搬家服务到了。
　　只需多花几百元，搬家师傅们的服务特别周到，帮忙打包搬运行李，遇到易碎物品，师傅们还会贴心地加泡沫垫着, 动作又快又利落，全程不用周父周母操一分心。
　　两个小时后, 房屋内的日用品被搬运打包完，毕竟在这个屋子里生活了几十年, 很多生活小物品。
　　至于房子里的家具家电不用搬, 新家都配备齐全了，还是九成新，换个床单被褥, 直接可以拎包入住。
　　冰箱里的保鲜食材，被周母取出来全部打包好。
　　从云岭村带来的冬瓜，还剩下半个，剥去外皮的一碗青黄豆，都被周母小心翼翼装起，带回新家当做晚饭食材。
　　周建邦蹲在冰箱前，把冷冻层里的高汤块全部清理出来，用保温容器装好，一块儿带去新家。
　　给冰箱家电全部扯掉插头，断了电，拉下屋内用电总闸。
　　真到了离开的时候，周建邦扫了一圈室内环境，小到一个茶杯，大到沙发和电视，这里面饱含着一家人日常点点滴滴的生活琐事。
　　人的眼睛长在前面，要向前看，周建邦转身拉了妻子的手：“走吧，去咱们新家看看。”
　　一家人拎着菜篮子，周建邦和搬家师傅从小区一路走出，楼里认识的居民上来搭话：“恭喜啊，你们家柠柠可真是出息，开包子铺这才多久啊，就买了明珠园的别墅，那地段可不便宜，花了很多钱吧！”
　　这话里话外的打探，叫周建邦听着不舒坦，大部分人心是好的，但也不乏有眼红嫉妒的。
　　周建邦勉强笑笑，含糊说：“也不全是柠柠争得，之前我们也攒了一笔钱，还把现在的房子都抵押给银行，这以后还得还贷款呢！”
　　这话一说，问话的人眼里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这还贷款可不轻松，我家的孩子在鹏城上班，年薪几十万，都不敢动买房的念头。”
　　巴拉巴拉一堆。
　　周建懒得搭腔，打断：“不好叫搬家师傅等着，我们先过去了。”
　　见周家三口走远，那人在身后呸了一声，翻白眼儿：“有点臭钱，有什么了不起。”
　　关于周家搬去明珠园的事儿，连小区里的老大爷老太太们都在谈论。
　　“我听老李头说啊，周家的包子铺一个月能挣好多钱，老李头给她们家算了笔账，一个月毛收入能有这个数。老太太竖起一根手指头。
　　旁边老大爷问：“一万？”
　　老太太说：“怎么可能一万，最少十万块。”
　　“她们家包子真是一绝，别说旁人，我馋了，也三天两头跑去买着吃。”老大爷嘴里说着，一抬眼扫见站在不远处的人，打招呼：“哟，翠兰，你家老太太在医院住着，身体怎么样？”
　　“还行，家里还有点事儿，我先回去了。”王翠兰答复一声，拎着手里东西走得匆忙，脑海一直回荡着那十万块。
　　她儿子在鹏城工作，年薪三十万，过年亲戚们见了，谁不夸一声优秀，而一个小小包子铺，一个月能挣十万，一年岂不是上百万！
　　王翠兰打从心底不想承认别人家的孩子优秀，比自家孩子还优秀。
　　一个年轻姑娘能挣这么多钱，将来还不是要嫁人，便宜了夫家。毕竟周家没有儿子当家做主。
　　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她家。王翠兰心里打定主意，打算找媒人牵线。
　　一个喷嚏，周柠揉了揉鼻子。
　　后座的周母轻声提醒：“是不是空调开太低，调高一点，别冻感冒。”
　　周柠说：“不冷，就是鼻子痒痒的，可能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路况畅通，开车来到明珠园，花了十来分钟，搬家师傅又帮忙把打包箱子搬运到大厅。
　　送走这些师傅们，周柠开始打量起别墅内部格局和装潢。
　　上次是作为看房人员来的，而这次则是作为这栋房子归属的主人。
　　越看，她心里越是欢喜。
　　周父周母则是东摸摸西瞅瞅。
　　周建邦连连感叹：“真是不敢想啊，有一天我也能住上电视里有钱人住的大别墅，白日梦，我都不敢这么做啊！”
　　周母也慨叹：“是啊，前几个月还差点把老爷子留下的店面租出去，一转眼，咱们家也算是跻身中产阶级。明天把两位老太太也接来小住一段时间，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真好啊！”
　　周柠点头：“是啊，这房子有三层，一共七个房间，以后不愁没地方住。”
　　一楼有客厅厨房，一主卧一次卧，二楼有三个房间，一个观影室，一个书房，三楼两个客房，露天大看台，整个房子大而宽敞，空间利用得非常充分。
　　周父周母选择住一楼的主卧，一楼做了些防潮的手段，不用太担心湿气。
　　因为前段日子闹出个高楼火灾，住户被防护栏困住，活活被烟雾熏死的新闻，看得周母几天没睡好觉，提心吊胆，每天总要确认好几遍天然气管道完好，这回挨着地住，周母安心了不少。
　　周柠选了二楼最大的一间卧室，面朝东南，光线通透，冬暖夏凉。
　　拆开打包箱，周父第一时间把周柠的厨王奖杯和荣誉证书取出来，扫了一圈，说：“改天我去旧货市场淘个书架，摆在客厅里。”
　　周柠无语：“我记得二楼好像有个书房，里面有空的书架子，还有玻璃罩，摆里面不用担心有灰尘。”
　　周建邦：“书房？我怎么不记得还有书房？”
　　周柠领着他过去。
　　把家里带来的零零碎碎生活日用品，零零碎碎小物件儿规整好，时间不早，天边暗了一角。
　　周柠把从家里带来的铜铃铛和食谱放回床头抽屉，整个人瘫倒在刚铺好的床单被褥里，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手机响了下，周母发来微信：【下楼吃饭。】
　　周柠好奇说：【以前不都是直接吼一声？】
　　怎么突然改发微信，她还有点不习惯。
　　周母回：【喊了半天，没动静，你爸说估计是房子隔音太好。】
　　扔下手机，周柠踩着拖鞋，吧嗒吧嗒顺着楼梯往客厅跑。
　　餐桌上，周父周母已经吃起来了。
　　周建邦面带红光，一点不知疲倦：“大房子就是好，客厅有中央空调，厨房也有空调，以后在家做饭，不用每天把风扇搬进搬出。”
　　周柠一屁股坐了过去，叹气：“房子小有房子小的好处，这么大的空间，打扫起来特别吃力，以后还是专门找清洁阿姨帮忙。”
　　想到家里房子都抵押给银行，一向节俭的周母，心疼：“请人多花钱啊，以后还要还一百万的贷款，现在能省一笔是一笔，家里的卫生全部交给我，我一个人都能搞定。”
　　周柠劝说：“妈，咱们赚钱，就是为了更好的享受生活，还贷款的事，你不用操心。家里的卫生交给专业人员，还有包子铺那边，最近都快忙不过来，我想请个人手，帮忙洗碗，搞搞卫生。”
　　周父边听边点头：“桂芳啊，柠柠说得对，咱们现在挣钱了，何必让自己每天跟绷着的琴弦似的，太累。花点钱找人帮忙解决生活琐事，把身体和精神养好，这才是最大的财富。”
　　周母妥协：“你们父女俩一唱一和，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周柠夹了一块冬瓜炖放周母碗里：“冬瓜美容，多吃点。”
　　周奶奶种植的大冬瓜，一个能有七八斤，吃了两顿，还剩半个，被带来新家，做成在新家的第一顿晚饭。
　　圆实的大冬瓜，去皮，切成正正方方的块状，拿刀锋轻轻划开冬瓜瓤，三分之二的深度，方便入味儿。
　　同时又不能切断冬瓜块，散了，不成形，那就不够美观。再从反方向继续一遍，切割成菱形的格状，热油下锅，煎得底部焦些，味道更好。
　　加入肉馅、葱丝和豆瓣酱一起翻炒，倒入清水，大火焖煮几分钟，这样做出的冬瓜炖软烂，肉汁儿全部浸入了冬瓜瓤里。
　　这样做出的冬瓜，不管是加肉馅儿煮，还是做素菜清煮，都非常美味。
　　还有奶奶种植的晚青黄豆，这时节又嫩又清香，不管是虾仁炒青黄豆，还是清炒青黄豆，非常绝。
　　虾仁青黄豆拌饭，浇上点冬瓜炖的肉汤汁儿，周柠扒了一碗米饭，超级满足。
　　吃过晚饭，外边天色擦黑。
　　周柠主动帮忙承担洗碗的家务，周父周母因为疲乏，放弃了原本打算饭后绕着湖边散步的念头。
　　擦拭干净手掌，周柠从冰箱里翻出两颗小番茄，逮着一颗生菜，揪下两片青葱嫩叶，一片吐司，拿去喂给小白鼠。
　　洗完澡，换了一身宽松的睡衣，周柠瘫在基基的床上抽奖。
　　随意点开系统包裹，划拉了几眼，盯着包裹栏里的不起眼的一个黑色苹果，差点被她遗忘，在几次试验中，周柠已经确定茶叶没毒素，还剩下这个属性不明的黑苹果。
　　明天找机会拿回家，喂小白鼠？
　　窗帘外，还未透进光亮，床头闹钟发出滴滴声，大床里的人坐起，迷迷糊糊踩着拖鞋去浴室。
　　洗漱完，周柠从床头找到遥控器，轻按一下，窗帘缓缓自动拉开。
　　走到落地窗前，她双手抓了抓头发，用一根橡皮筋随意扎成个丸子头。
　　窗外，行道上映着暖黄色的路灯，照得树影婆娑，周柠看了几眼，回身去衣柜里翻找套衣服。
　　之前住的小区离包子铺近，步行五分钟，从明珠园步行到包子铺，现在需要十二分钟。
　　这就导致她们来开店晚了一点，看李叔坐在马路牙子抽着烟。
　　周建邦不好意思：“辛苦了，刚搬新家，没计算好时间。”
　　李叔摇摇头：“没事，我也才刚到。”
　　昨天售卖50份的馄饨，卖得不错，看群里反馈，口碑良好。
　　今天周柠特意多做了一倍，比起生煎包三鲜包和馒头，馄饨的工序非常简单，不需要二次发酵，裹上肉馅儿，抓十二个下锅里，中火一煮，就是一碗薄皮馄饨。
　　忙完生意，周柠继续接着练习切半个小时的白萝卜丝儿。
　　光是切白萝卜丝，她已经切了三个月，今天的周柠，有点急躁。
　　姚远年心情也不好，玩个小游戏，差点没气得把手机砸了：“这什么破游戏，老是过不了关。”
　　周柠放下菜刀，主动过来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姚远年把手机递过去，见她点了下几下屏幕，然后说：“把大拇指伸过来一下。”
　　姚远年不明其意，还是照做，然后又见周柠一通操作，把手机递来。
　　姚远年盯着手机屏，不可思议：“过啦，你是怎么玩的，这一关卡了我一上午，都没通关，你怎么一下子通关？”
　　周柠神秘一笑：“这就是氪金的力量。”
　　姚远年立即去看账户余额，好家伙，花了他三十块钱。
　　姚远年不差钱，花在吃喝上，经常一顿饭千儿八百的，一点不心痛，但他从来不在游戏上花费一分钱，此刻特别心疼那三十块钱。
　　关上手机屏，姚远年从沙发里起身，走到周柠身边：“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切萝卜丝，改切萝卜丁。”
　　本以为她把老爷子惹得暴躁，终于要开始操练她学雕工，闻言有点失望：“切萝卜丁，不好卖萝卜丝肉饼。”
　　姚远年板着脸，呛她：“少废话，赶紧练。”
　　姚老发话，周柠只得开始转为切萝卜丁。
　　有了前面三个月的打底，她切萝卜丁得心应手，动作流畅如水，每一粒萝卜丁，大小相近。
　　周母发来微信，喊她们回家吃午饭。
　　姚远年却说临时有事，今天不去吃午饭，又说她家下午要准备搬新家的暖居宴，容情给她放了假，下午不用继续练习。
　　目送姚远年钻进车室后座，扬长而去。
　　回到厨房，周柠借助橱柜的掩饰，从系统包裹栏里点了取出，拿到那个黑苹果。
　　拿到手里的黑苹果，跟普通苹果没什么两样，除了颜色不太对劲儿，光泽看着比普通苹果新鲜，看不出其余不同。
　　她鼻尖凑过去，轻轻嗅了下，没有想象中浓郁芳香的果香，什么香气都没有。
　　黑色，无味……她心里咯噔一下，这玩意儿不会真的有毒吧！
　　把黑苹果揣进包里，带回房间。
　　简单吃过午饭后，周柠从冰箱里取出一块纯瘦肉和一块肥瘦均匀的猪肉。
　　周母帮忙清洗水果，然后摆上各种买来的点心。
　　下午三点，陆续有客人到访周宅。
　　汪甜甜和林芊芊一前一后到的。
　　进入院子，林芊芊瞅见前院子一边种植花卉，一边重新犁地，有一块土地不知道撒了什么菜种，另一块栽着蔬菜的小嫩苗。
　　院里用石块垒成假山，一汪池塘，一只猫儿趴在池塘边张望，池塘里一尾肥硕锦鲤试探性地靠近，游到边缘，猫儿伸出粉舌卷着清水，模样憨态可掬。
　　林芊芊边走边惊叹：“这就是富人的生活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住上别墅，小一点的也成！”
　　“好可爱的小猫咪啊！”汪甜甜扫见那只橘猫趴着喝水，瞳孔是透净的蔚蓝色，顿时心都快化了，欢喜奔过去：“卧槽，好大一坨。”
　　刚才因为池塘边砌就的石砖遮挡，只露出一个猫头，等见到橘猫全貌，王甜甜没忍住爆粗口。
　　一双白皙的手臂抱起橘猫，橘猫在周柠怀里一阵情绪低落地喵喵喵，似乎是在向周柠告状。小模样委屈极了。
　　周柠笑着轻哄怀里的大橘：“知道了知道了，不能说你胖，你只是萌得有点膨胀。”
　　她转头对汪甜甜和林芊芊说：“我正要出门去接应你们，你们怎么先到了？”
　　汪甜甜送来一只礼物盒：“祝贺乔迁新居的礼物。”
　　林芊芊不甘落后：“这是我的，看看喜不喜欢？”
　　周柠抱着大橘，招呼她们：“外面日头晒，进屋里坐。”
　　汪甜甜和林芊芊进屋，见周母跟两位老太太说着话，才知道原来这两位是周柠家的奶奶。
　　没一会儿，宋毅也到了。
　　见到宋毅，林芊芊猛吸一口气。
　　俗话说，大佬的朋友，都是大佬，林芊芊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抱上了一条粗壮的大腿啊！
　　不过这位巨星似乎对周柠的新家很熟悉，一些基础设施，作为房子新主人的周父周母没摸明白，反而是宋毅熟门熟路的样子。
　　厨房里，周柠尝试制作猪肉萝卜丁肉包，宋毅探出个头：“虽然今天我空手来，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周柠有点好奇：“什么礼物。”
　　宋毅神秘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把包子放到蒸笼里，接下来周柠从冰箱取出肉馅，裹馄饨馅儿。
　　细长白皙的手指，灵活似掐诀，周柠又捡起一块燕皮，突然客厅里爆出一阵尖叫，惊得她差点把燕皮戳破。
　　发生什么事，似乎是汪甜甜的声音？
　　放下手里的活计，周柠来不及洗去手上面粉，朝客厅奔去。
　　然后，她顿住。
　　客厅里，一道挺拔清雅的身影，男人穿一身款式简单的白T黑裤，五官皮相极为出众，狭长双眸中，点点漆黑，辩不出喜怒。
　　他向客厅里的人点了点下巴，突然朝某个方向看去，眼底拢起一点微光。
　　明明他收敛起了光芒，穿着日常休闲，背光而立，却又叫人感觉万分耀眼。
　　他紧绷的下颚线放松，薄唇轻启：“好久不见。”
　　周柠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从他脸上挪开，落到汪甜甜，说：“再等几分钟，马上可以吃。”
　　记起厨房里开着火的锅，她踩着拖鞋，跑回厨房。
　　清水沸腾得厉害，周柠转为中火，下馄饨。
　　瓷碗底，提前放了虾皮紫菜和葱花，周柠握着汤勺，从另一只汤桶里舀出骨汤。
　　大厅里，林芊芊坐不住，拉着近距离接触偶像兴奋得快要晕厥过去的汪甜甜，到三楼的露天阳台看风景去了。
　　汪甜甜感还处于巨大的惊喜之中，快要呼吸不过来，答应跟林芊芊去楼顶透透气，是为了缓解下情绪。
　　毕竟一会儿还有跟偶像一块儿吃东西的福利，要是这时候晕厥过来，丢人，还得不偿失。
　　在三楼呼吸了会儿新鲜空气，汪甜甜感觉自己的情绪平缓下来，看一眼手机屏：“下去吃馄饨吧！”
　　等汪甜甜和林芊芊下楼时，住同一小区的项文斌才姗姗来迟。
　　项文斌擦了擦额头细汗：“听说有好吃的，我立刻赶过来，这是祝贺你乔迁新居的礼物。”
　　周柠说：“谢谢，坐吧，马上准备吃饭。”
　　项文斌这才有空打量一圈来人，见到宋毅，他面上半点不意外，扫见霍时殷时，项文斌盯着多看了两眼，觉得他有点眼熟。
　　见周柠去厨房，霍时殷起身过去帮忙。
　　林芊芊也要去帮忙，霍时殷停下，转头说：“不用那么多人，你们等着吃就好。”
　　汪甜甜拉了一把林芊芊，把人拽回。
　　燕皮馄饨出锅，霍时殷连续几趟帮忙端出去，林芊芊喊她们出去一块儿吃。
　　周柠说：“我要看着包子，你们先吃。”
　　末了，周柠看了看手机屏，对留在厨房的霍时殷说：“还有一分钟熟，你先去吃，不用等我。”
　　霍时殷没有动作，用手掌支着水台，歪头看她，露出轮廓分明的好看侧脸：“在我们家吃饭，必须一家人上桌，才可以动筷。”
　　周柠说：“我们家没这种规矩。”
　　霍时殷笑笑，漆黑的眼珠微转，长睫垂下：“我陪你一起。”
　　这一会儿功夫，周柠低头看手机屏，时间到了。
　　关了火，揭开锅盖，周柠拿铁夹把包子夹出来，装盘。
　　因为今天来的客人有些多，盘子不太够用，周柠图省事，往盘子里多堆了一个包子。
　　她把包子递给霍时殷，堆在最上面的一个包子滑了下，眼看要落到她的手腕皮肤，被横空的一只手背打开。
　　那只手骨节分明，纤瘦修长，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立时烫红一大片。
　　周柠愕了下，上手抓着他的手腕，放到水龙头下用清水冲洗。
　　她扭头问：“疼吗？”
　　霍时殷盯她，最开始有点灼热的刺痛感，有清凉的水流冲过，极大程度地缓解了刺痛。
　　他眼睛眨了眨：“不疼。”
　　“可是都红了一大片，看着好吓人。”周柠盯着他的手背横看竖看，皱着眉毛：“要是留疤就不好了，我房里有烫伤膏，你跟我来。”
　　她和霍时殷走出厨房，周父扫见霍时殷手背一片红灼，担心：“烫伤了？”
　　周柠回：“嗯，不小心弄伤了，我房里有烫伤药膏，给他去拿。”
　　周父准备起身，被周母按回座位。
　　来到卧房，周柠在抽屉里翻找了一圈，挠了挠头：“昨天搬家，我把药膏放哪儿来着？”
　　“你好好想想，别着急。”身后，霍时殷出声安慰她。
　　他又说：“你桌上有个苹果，能吃吗？”
　　“吃吧，一个苹果而已。”周柠把抽屉翻得乱七八糟，正努力回想药膏被她放在哪里，听见身后人的问话，想也不想地回。
　　等等，她房间什么时候多了苹果，不会是……
　　“不行，不能……”她转过头来，一个“吃”字涌到喉头，没能吐出来，还是晚了一步，霍时殷咬开果瓤的清脆声，在耳边清晰可闻。
　　周柠一骨碌站起：“快扣喉咙，这玩意儿可能有毒，赶紧吐出来。”
　　霍时殷目露困惑，然后翻了个白眼儿，直挺挺倒下。
　　咚地沉闷一声，周柠吓得捂嘴。
　　真的有毒？
　　完了，腊鸡系统害我！
　　她刚买下独门独栋的大别墅，还没能来得及好好享乐，立马喜提一副银手镯，多人居住的豪华套房……
　　她的命好苦啊！
　　周柠赶紧蹲下，拍了拍霍时殷的脸，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
　　呼，还有气。
　　周柠吁了一口气，继续拍打他的脸，丝毫没有反应。
　　她把人扛着放倒在大床，仔细观察了一遍他的面色，眉心舒展，没有丝毫痛苦，脸色看上去红润白皙，五官优越，没有任何变化。
　　他好像睡着了一样，而且睡得很安详？
　　周柠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下。


第59章 醋溜白菜   （一更）她怀疑，他在故意骗……
　　周柠几乎立刻想到了白雪公主的故事。
　　恶毒皇后欺骗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 被路过的王子吻醒，然后公主和王子幸福甜蜜的生活在一起。
　　可那是童话故事啊！
　　想到上次被系统坑了一把，一盘清炒菠菜, 被全家人毫不知觉地吃下，莫名拥有巨力buff, 家里的门把手一天坏了三个……
　　她还一不下心把霍时殷的衬衫撕开……
　　以系统的恶搞惯性, 也不是没可能, 周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难道真的是白雪公主里的毒苹果？可现在我要去哪儿找个王子，把你吻醒呢！”
　　“项文斌，还是宋毅前辈？”周柠一边碎碎念, 一边不死心又拍了拍他的脸颊：“喂，天上掉馅饼了，快醒醒。”
　　先不说项文斌和宋毅会不会同意帮忙，即便他们同意帮忙，可能霍时殷醒来第一时间，恨不得掐死她。
　　周柠到底没敢劳驾，她心里有一个更好的人选，说：“我给你助理打电话，让他来救你啊！”
　　比起宋毅和项文斌, 霍时殷的助理，霍时殷应该接受度能高一点。
　　“喂, 曾沛，我找你有天大的事, 你现在能不能来我家？什么, 你在海南度假……哦，没事了，你好好玩。”
　　挂了电话, 周柠无奈：“你也听见了，你助理在海南，一时半会儿怕是来不了。大不了我吃点亏，真不是占你便宜。”
　　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她决定豁出去。
　　嘴唇贴了贴，周柠感觉身下人浑身僵硬，抬起眼皮去看，四目相对，她要从他身上爬起，还没来得及动作，率先被霍时殷轻轻推开。
　　他轻轻低喘，坐直身来，目光审视地看她：“你对我做了什么？”
　　周柠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说，你怎么什么都吃，那苹果是黑色的，一看就知道不正常，正常人也不会吃？”
　　霍时殷觉得她拐着弯骂自己：“什么黑苹果，那不是红色吗？”
　　周柠扒着床沿，在地板搜寻被他啃了一口的黑苹……
　　“咦，苹果真的变成红色？”她弯腰拾起苹果，拿在手里反复检查，在看见苹果皮上一个自己不下心掐下的月牙状指甲印，确定是系统出品的那个黑苹果。
　　它怎么突然变红了呢？
　　周柠百思不得其解。
　　那边霍时殷清咳一声：“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她灵机一动，胡编乱造：“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在做一种实验，这个苹果表面被浸满了安眠药，咬一口苹果，会昏睡过去。”
　　霍时殷挑了挑眉梢，一脸“你当我三岁小孩”的表情。
　　他突然拉近两人的距离，漆黑双眸里，蕴起一点笑意：“合理解释，就是你对我垂涎很久了。”
　　他的长睫轻轻眨动，如蝴蝶蹁跹，落在人的心湖，荡起一圈圈波澜，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周柠的侧脸，她提醒：“你不要离我这么近，我家没拉窗帘，万一被狗仔拍到，我身上长一万张嘴都说不清。”
　　霍时殷睨她，从她手里拿走苹果，细细端详：“什么白雪公主的毒苹果，我不信。”
　　说着，他把苹果放衣角擦拭干净，咔嚓啃了口。
　　周柠来不及阻止，见他翻了个白眼儿，又晕厥过去。
　　周柠：“……”她怀疑，他在故意骗吻。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来到二楼的周父，扫见大敞的房门，抬步走去……
　　“找到药膏没有，馄饨要坨了。”问话间，周建邦已经站在房门口，他目光一扫，室内周柠蹲在床头柜，抽屉被翻得乱七八糟，房间里另一道侧影立在落地窗边，还算老实。
　　地板上凌乱的小物件，周柠把它们塞回抽屉。
　　霍时殷开口：“没找到算了，一会儿在网上叫个代买跑腿。”
　　没发现不对劲，周父放下心来：“下楼先吃饭。”
　　周建邦转身，余光扫见落地窗前的霍时殷，没觉得异常，只是察觉他脸色晕开浅红，估摸是晒的。
　　一楼，餐厅。
　　开得很足的冷气，桌上的饭菜和馄饨有些温了，正适合入口。
　　周柠拿勺子搅了搅：“是有些坨了，不过还挺好吃。”
　　霍时殷心不在焉，轻嗯一声。
　　他在想那个古怪的苹果，当时隐约闻见一股四溢的特殊芳香，似乎是果香的味道，比从前闻见的所有果子都香。
　　他朝散发清香的东西看去，是一个又圆又漂亮的苹果，鲜红欲滴，红得似血。
　　看一眼，叫人挪不开目光，好像这个苹果有什么奇怪魔力，他情不自禁拿起苹果，心底窜起迫不及待想要吃掉它的念头……
　　他一贯挑嘴，入口的食物必须保持洁净，况且还是一个不知道被搁置了多长时间，染了多少灰尘，没有去皮的苹果……
　　而当时的他，仿佛受了蛊惑一样，并不在意苹果是不是干净，只是被想要吃掉苹果的念头占据了脑子。
　　后来他就像整个人被困在漆黑的屋子，耳朵能听见，鼻尖能闻到，只是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难道世上真的有神神怪怪的事情？霍时殷不禁朝周柠看去，沉默。
　　饭桌上，陷入长久的寂静。
　　汪甜甜的眼神在周柠和霍时殷身上来回扫视，主动活跃着气氛：“这道醋溜白菜真好吃，叔叔手艺真好。”
　　汪甜甜的马屁，把周父拍得别提有多美：“这还算不上好，现在不是吃白菜的季节，到天寒地冻时，白菜梗甜津津，还脆，搁点醋搁点辣椒，比肉还好吃。”
　　汪甜甜吸溜着口水，馋得不行：“我决定了，以后好好工作，争取在苏市买房。这样就可以经常来蹭饭，到时候阿姨和叔叔可别嫌弃我呀！”
　　周母说：“怎么会嫌弃，人多热闹啊，你们常来，阿姨一定欢迎。”
　　林芊芊眸中意动，要不，她也努力攒钱在苏市买套小房子，一想到以后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把奶奶接来苏市养老，而且这里物价不算高，是个比较宜居的城市。
　　越想，林芊芊越心动。
　　吃过饭，厨房里还剩下十来个猪肉萝卜丁包子，被大家均分打包。
　　周父回厨房刷碗，周柠和周母去送客。
　　院里，汪甜甜把顺来的小鱼干喂给橘猫，讨它欢心，终于让大橘没有再拿爪子呼她，愿意让汪甜甜摸它毛绒绒的脑瓜子。
　　汪甜甜一面撸猫，一面摆摆手：“不用送我，帮我送送我偶像，先走了。”
　　汪甜甜朝周柠身后望了望，拉着林芊芊，跑得飞快。
　　顺着汪甜甜的眼神，周柠转头看来，见宋毅和霍时殷一同走出。
　　宋毅拎着一份打包盒，眼神在周柠和霍时殷身上来回扫视，揶揄道：“我这份礼物，惊不惊喜？”
　　后知后觉，周柠恍然明白宋毅说的惊喜，似乎是霍时殷。
　　的确，她今天真是被惊吓得够呛。
　　差点以为她把霍时殷给交代了，自己后半辈子也要交代了。
　　周柠无语：“我真是谢谢你。”
　　宋毅摆手：“不用客气，你们年轻人好好聊，我就不打扰你们，回头在剧组见。”
　　最后一句话，宋毅是跟霍时殷在说。
　　扔下这句话，宋毅脚底抹油。
　　在场，还剩下霍时殷和项文斌。
　　项文斌摸摸鼻子：“以后大家都是邻居，有事相互照应，我先回去了。”
　　最后只剩下霍时殷。
　　周柠四处张望，纳闷：“我妈呢，刚才还在这儿？”
　　霍时殷主动开口：“不送送我？”
　　周柠说：“万一被狗仔拍到，传绯闻，你不怕啊！”
　　“有什么好怕的。”霍时殷往前走了几步，停下，侧身看她。
　　周柠抬步跟去。
　　他漆黑眼眸，落到她纤瘦的身影，长而浓密的鸦色眼睫微垂，清透润白的下巴低垂，侧脸线条姣好而安静。一条林荫行道，他们中间的距离可以容纳一辆小轿车穿梭而过。
　　他目光从她莹润的嘴唇，一划而过：“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我怕你受不住。”顿了顿，周柠意识到这话听上去容易让人联想一些别的东西，她又补充：“毕竟你离我太近，容易倒霉。”
　　在听见那句“我怕你受不住”，霍时殷挑眉，诧异朝她看去，听完后面的一句补充，他眉心皱得更紧，主动朝她靠过去：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周柠立即反应过来，他在试探苹果的事，既然他没有明问，她也继续装傻：“没有。”
　　系统的事，她绝不可能对别人提起。
　　霍时殷叹气：“我不怕传绯闻，我甚至希望能被拍到。”
　　周柠盯他一眼，头顶茂密的枝叶间，投下斑斑驳驳的碎光，在霍时殷身上跳跃，见他冷峻的眉目，满是认真。
　　虽然她早就听说过许多明星在电视剧临播前，会故意制造绯闻，博热度和话题，她很吃惊：“这么敬业？你现在的流量和咖位，不至于用这种下流炒作，再说你要炒绯闻，也该跟剧里女演员去炒。”
　　“为什么你总是误解我？”霍时殷眉宇紧皱：“我想跟你传绯闻，想让所有人知道，我是你的。”
　　周柠瞪大眼：“你玩真的？”
　　在她的印象里，虽然有时候霍时殷的一些举止奇怪，但在周柠眼里，他就是个清冷寡淡的人，偶尔有点毒舌，喜欢吃她做的生煎包，更多的是不食人间烟火……
　　霍时殷纠正她：“我没有玩，我一直都很认真。”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霍时殷一言不发地钻入车室，重重拉上车门，临走前，睨她一眼，扬长而去。
　　他的眼神，盯得周柠后背发寒。
　　门卫室打来电话，告知周柠有一个快递。
　　是柳依然寄来的，因为家中奶奶生病，柳依然回老家呆了半个月，仍不忘特意送来礼物，祝贺她搬新家。
　　把客人全部送走，离日头落山，还早。
　　周父周母换了双沾满泥巴的胶鞋，继续上午没栽完的蔬菜苗。
　　蔬菜苗在下午栽种为最佳，没有正午大日头的暴晒炙烤，多了一晚上露水的滋养，稚嫩的小苗更容易存活。
　　周柠抱着快递回来，听两位奶奶在边上讨论以后要在前后院子种果树。
　　周奶奶爱吃酸酸的李子，常奶奶爱食甜，两位老太太因为要种果树这种小事，你一句我一嘴，争论起来。
　　靠在池塘边睡懒觉的大橘，受了惊吓，一骨碌爬起，没站稳，咚地一声掉池塘里。
　　周柠赶紧放下快递，从池子里捞起大橘，毛发湿润平塌，露出它原本肥硕的身躯。
　　从前周柠一直以为大橘是因为毛发过长，看上去有些膨胀，今天才发现原来错怪毛发了，它本来就很膨胀。


第60章 撒上芝麻   （二更）你怎么突然改行赶尸……
　　找了条干毛巾, 给大橘把毛发擦拭半干，周柠把它放在有阳光的一块草坪，让它自己晒会儿。
　　大橘懒洋洋趴着, 一会儿还朝上露出个圆滚滚肚皮。
　　看得常奶奶啧啧称奇：“大橘在家不爱喝水，来了城里, 我瞅着它可爱喝水了。”
　　周柠朝池塘里体型硕大, 比大橘还胖一圈的肥硕锦鲤们, 忍俊不禁：“它是心有鱼，力不足。”
　　常奶奶点头：“这池子里的锦鲤可真肥啊，平时都喂啥给它吃？”
　　周柠想了想：“喂鱼食, 水果蔬菜啥的都吃，反正不挑食。”
　　瞅着橘猫，她想起了每次回村里都会热情迎接自己的大黄狗：“对了奶奶，你们怎么不把大黄也一起带来？”
　　周奶奶说：“村子里最近老是有黄鼠狼偷鸡，咱们家地窖还有几万枚咸鸭蛋，我不放心，留大黄在家里看家护院，让邻居帮忙喂养几天大黄和家里的鸡鸭鹅。”
　　周柠点了点头，她们村子风气良好, 没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主要是让大黄帮忙驱赶黄鼠狼。
　　唠嗑间, 周父周母把嫩苗栽种完，周柠接了根水管, 站在用石子铺就的小道上, 给嫩苗们灌溉，定植。
　　刚种下的小嫩苗还很虚弱，需要早晚各浇一次水, 让它们度过难熬的前三天，等根茎活过来，扎入泥土里，才能彻底成活。
　　天色刚擦黑，周柠跟着周母给家里两位老太太铺床单。
　　周奶奶和常奶奶在放映室瞅稀奇，盯着投影仪，目露困惑。
　　常奶奶感叹：“现在的科技，可真是高级啊，想当年听说露天放电影，我们每个人搬个凳子去看，现在都能在自个儿家里看电影。”
　　周奶奶慨叹：“可不是，那时候不止村子里的人，别的村子也大晚上摸黑来看，乌泱泱的都是人，怪热闹。”
　　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追忆旧日时光。
　　“奶奶，床铺好了，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外面，周柠在轻喊。
　　常奶奶瞅着自己的房间，布置得很温暖，大床里铺上柔软的四件套，能闻见淡淡洗衣液的芳香和阳光的味道：“真好，没什么需要的。天色不早，忙了一天，明早还要开店，你早点回去睡觉。”
　　周柠应声：“好的，您也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周柠抽开抽屉，从里面找出那个被啃过的苹果。
　　刚拿到手里，红苹果突然化作一堆黑灰，金光闪闪飞扬到半空，然后不见了。
　　周柠：？？？
　　叮一声，透明面板浮现眼前。
　　【系统消息：经检测，能量苹果已被食用，警告！严厉警告！！能量苹果会让食用者陷入沉睡，沉睡的睡美人，需要真爱之吻才能苏醒。请宿主谨慎使用，以免造成人员伤亡，遵纪守法，做一位合法公民。】
　　啥玩意？
　　周柠愤愤不平：“每次都是马后炮。干脆你坑死我算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翻出同样是系统出品的一只铜铃铛，目前还没发现有什么特殊属性。
　　她晃了晃：“这玩意儿有什么用，你赶紧说。”
　　等了半晌，系统没有任何反应。
　　周柠开始脑洞大开，这铜铃铛会不会是修仙小说里，可以攻击神魂之类的灵器！
　　她对着自己摇了摇，铃声很动听，精神没有任何异常，她又重新对着小白鼠试了试，仍是没有反应。
　　一气之下，她把铜铃铛又塞回了抽屉里。
　　临入睡前，不知怎的，周柠想到了从前看过英叔的电影。
　　英叔一身天师服走在前面，摇着铜铃，后边一排排清朝僵尸蹦蹦跳跳……
　　卧槽，以系统的恶搞，还真有这种可能啊！
　　然后这个画面，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晚上，睡得不踏实。
　　梦里，那是一个蔓延大雾的夜晚。
　　浑浑噩噩的周柠穿一身明黄天师服，身后一排排青面獠牙的僵尸……
　　然后霍时殷跳出来，问她：“你怎么突然改行赶尸，不开包子铺了？”
　　周柠哭唧唧：“我是被腊鸡系统逼的。”
　　滴滴滴，一阵闹钟声。
　　从噩梦里惊醒，周柠捂着胸脯喘息。
　　吓死宝宝了，还好不用赶尸。
　　包子铺的生意走上正轨，即便是之前暑假，许多小饭馆陆续歇业，周柠家的包子铺依旧红火，甚至带动了整条美食街的人流量，几家准备歇热的店家，也因为较大的人流量，又重新回来开店。
　　除了附近居民的光临，也有大批苏市的食客和专门从外地来的食客和游客。
　　周氏包子铺，俨然成了一块活招牌，网上拥有大批自来水安利，周柠注册的微博账号，经过几个月的积累，已经坐拥8万粉丝量。
　　辣豆皮，可谓是网络热销商品，还有真空包装的流油咸鸭蛋和五香咸鸭蛋，同样深受外地食客们的喜爱。
　　主要是这两样东西，天气冷热都可以放，来苏市旅游的人，听说了这家包子铺食物特别好吃，临走前，总得带点特产回去。
　　最近周柠琢磨着，把咸鸭蛋也商业化，可以搞网络销售，也可以搞个高大上的包装，放店里售卖，过节送礼送一盒咸鸭蛋，或者作为特产买回去送亲朋好友。
　　周柠把自己的想法跟父母说了。
　　周建邦很支持，毕竟咸鸭蛋可是周父在主导，咸鸭蛋卖得好，他觉得倍儿有面：“礼品盒装的咸鸭蛋，我见好多牌子都在弄，应该有前景。”
　　这对父女俩，一贯是有主意的，周母能说什么，只有支持。
　　说干就干，周柠给袁利民拨去电话，跟他提起这个月的货款，先别分账，用来扩建厂房，搞咸鸭蛋包装的事。
　　就扩建厂房的事情，两人说了好一会儿。
　　她带着无线耳机，不影响做事，一边跟袁利民说话，一边给生煎包撒上黑芝麻和葱花。
　　店外，有人咋咋呼呼。
　　抬眼，周柠望见一群记者和郑曼。
　　郑曼打头，来到周柠面前：“你就是第21届厨王，圈子里大家都说继秦老之后，你是中式面点第一人。我师傅是秦老，今天我特意来向厨王发出比赛邀请，诚心向你请教，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什么中式面点第一人，周柠压根儿没听过有人这么夸她，那她不得高兴得冒泡啊！
　　这个郑曼分明是居心不良，先把她高高捧起，架在火上烤，周柠不吃这套：“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厨王之名，不过虚名。我很忙，没空。”
　　郑曼并不意外，依旧保持着笑容：“我专程从上海飞来苏市，就是为了跟你比试一场，厨王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你哪根葱哪颗蒜，我为啥要给你脸？”周柠睨郑曼，不客气地质问：“你自称是秦老亲授徒弟，可秦老一身光明磊落，为何从来没有向外界公开宣布你的身份？还有秦家，前不久在圈子里公开宣布，并不认可你是秦老之徒的传言。”
　　郑曼不慌不忙，唇角挂笑，眼里冷气逼人：“那是因为当时我师傅身体已经不适，所以决定暂时不公开。至于秦家不认可，是因为秦姑父跟我小姨在闹离婚，一时置气，我可是秦老亲自传授教导的徒弟，秦老制作生煎包的手艺，我都传承到了。”
　　周柠恍然明白，为何对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想了想，说：“美食界横空出世的天才少女，呵，果然有点手段。不过我不会跟你比，如果你真想跟我比试，明年五月有一场国际烹饪大赛，届时，各凭本事。”
　　周柠不是没想过，说出秦老一开始想要收自己为徒的事情，可这话说出来，更加印证了传言，且没有人证物证，毫无说服力。
　　明年五月，她本来就要去参加国际烹饪大赛，前面有泡菜国选手，后面有个郑曼，正好凑一块儿。
　　如果郑曼能成功入围比赛，对国内文化输出和宣传，也能起到一定作用。如果郑曼真的入围，周柠还会高看她一眼，起码是真有几分本事。
　　周柠的话，郑曼并未听进耳朵。
　　郑曼自诩天赋过人，她太想一鸣惊人，让所有人见识到自己的厨艺，为自己的天赋惊叹，岂能甘心等到明年五月？
　　一个月，一个星期，郑曼都等不了：“现在我只想跟前辈比试，还请前辈首肯，满足我这个小小心愿。”
　　“我说过了，我很忙，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找我比赛，一个个应付，我还要不要开店，要不要挣钱了？”周柠看见不止记者在拍，围观群众也在拍摄，同时她自己也打开手机录音，就算对方搞剪辑那套，她也不会留对方把柄。
　　郑曼摇摇欲坠：“原来厨王前辈就是这么羞辱后辈，难不成，是因为我听过的那个谣言。”
　　后面记者堆里，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秦老先生大老远从上海来到苏市，想要结交这位周柠女士，而这位周女士想要拜入秦老门下，被婉拒，怒而大骂秦老，导致秦老昏倒住院。”
　　“真的，竟然还有这回事？”
　　后面两人一问一答，演得一手好戏。
　　周柠半点不怂：“就算秦老想收徒，一个是厨王，一个上蹦下窜跟个猴儿似的，你觉得秦老会选谁做徒弟？我手里有录音，还有现场围观群众录下的视频，不要妄想玩剪辑那一套，年轻轻轻，道德绑架玩得挺溜。”
　　大堂里的食客，也有人议论：“就是，换我是秦老，我肯定愿意收厨王为徒，不是绣花枕头，带出去有面子。”
　　“就是。”
　　“什么天才少女，一看就是营销，包子铺里的食物可是大家有目共睹，我馋了，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同样是议论，周柠这边根本没有提前策划的可能。
　　舆论站在了周柠那边。
　　郑曼脸上血气尽褪，身体摇摇欲坠，还是失算了。
　　本以为已经够难堪，没想到接下来出现的一个人，几乎把郑曼的骄傲踩到泥里去。
　　一道拐杖声拄在瓷砖地面，浑厚而沉闷的声音响在耳畔，郑曼闻声看去，惊得瞪大眼睛。
　　姚老，怎么也出现在苏市？
　　姚远年和秦老，那是美食界的泰山北斗，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郑曼忘掉了不快，笑脸殷勤上前：“姚老，您怎么会……”
　　涌到喉头的话，还没吐出来，只见姚远年偏了偏身体，没有搭理郑曼，朝周柠走过去。
　　姚远年掏出个礼盒，递出：“昨天有事，没去参加你的暖居宴，这是祝贺你迁居之喜的礼物。甭高兴太早，一会儿练习刀工，老头子可会好好盯着你，一丝一毫不能偷懒。”
　　周柠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知道这是老爷子故意帮她造势来着：“知道了。”
　　郑曼好像被一道惊雷劈中，姚远年大老远亲自来苏市指点周柠的刀工，这怎么可能呢？
　　一般来说，都是晚辈迁就前辈， 八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ＣoＭ  想要学艺，怎能不付出点代价？怎么周柠这么好命，前面有秦老先生大老远为她而来，现在又幸运的被姚老相中，也是大老远来到苏市，专门为了迁就周柠……
　　郑曼脸色惨白惨白，感受到周围人嗤笑和指指点点，她努力压抑着声音没有颤抖，说：“好，明年五月的国际烹饪大赛上，我再好好向前辈赐教。”
　　扔下一句话，郑曼拨开记者团和围观的人群，跑掉。
　　给姚老上了一碟酱油和生煎包，周柠听到耳机里袁利民的声音，这才记起刚才跟袁利民通话来着。
　　她说：“袁厂长，我这边发生点事情，晚一点我再跟你通话。”
　　挂了电话，周柠拨给秦朗。
　　“喂，秦朗，你家出什么事了，我刚听郑曼说，你父母闹离婚？”
　　秦朗一惊：“郑曼去挑衅你了，我早警告过她，让她老实呆着，她跟你说了什么，你有没有怎么样？”
　　周柠说：“我没事，你还好吗？”
　　电话里，秦朗吁出一口气：“不太好，我妈一时糊涂，竟然把我爷爷耗尽一生心力，连临终前还在呕心沥血所著的心得和食谱，拿去给了郑曼。我爸一气之下打了她一巴掌，要跟她离婚。”
　　周柠不知道怎么劝慰他：“想开点。”
　　秦朗的嗓音透着落寞和感伤：“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想，为什么我有一个脸蛋漂亮、却头脑空空的妈妈？一直以来她处处替我外公家不成器的舅舅还赌债，我爸爸也都是默许，可这次妈妈把爷爷气得晕倒，现在还把爷爷的一生心血拿给外人，不止爸爸，连我也感到好失望。”
　　停了停，秦朗又说：“对不起，我其实不该跟你说这些糟心事。”
　　周柠回：“没关系，不开心的事情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也许会好受点。”


第61章 蒸甜南瓜   （一更）冬瓜肉丸子汤……
　　围观的人群散去, 王翠兰和媒婆面面相窥，本以为周柠是软柿子，好拿捏, 这一看分明就是恶婆娘，赶紧拉着媒人屁颠屁颠走了。
　　这些周柠全然不知, 因为郑曼的出现, 也算间接帮周柠解决了一桩麻烦事。
　　包子铺的生意, 一直让人眼热，这个月不知谢绝了多少个捧着财富大谈特谈发展加盟店的人，还有直接想吃软饭, 介绍自家儿子侄儿亲戚等等，通通被周父周母拿扫把赶走。
　　姚老扫一眼周柠，见她刚跟秦朗通话完，跟人在说话，听话音儿，是来应聘的。
　　姚远年插了一句嘴：“不招人了。”
　　周柠朝姚老看去，对面前的人抱歉：“不好意思啊，要不先留个电话号码，回头再要人了, 我再通知你。”
　　周柠记录了电话号码，送走人, 听姚老问：“你的包子铺要招人手？”
　　周柠点头：“是啊。”
　　姚远年浑浊的眼睛亮了亮：“老头子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厚着脸皮向推荐个人过来, 随便给口热饭吃就行, 而且身强体壮，任凭驱使。”
　　周柠以为是什么穷苦人家的孩子，反正她家也要招人, 趁此能还姚老几分情分，她几乎没有犹豫，一口应下。
　　走到包子铺外墙壁，扯下招聘启示，周柠提前跟姚远年打好招呼：“我家包子铺每天又忙又累，请人洗碗打杂，工资还是要给的，就按照招聘启示上的工资福利，姚老还有什么建议吗？”
　　姚远年沉吟：“没什么建议，千万不要看在老头子的面上对他手软，多多使唤，什么脏活累活，尽管扔给他去做。”
　　周柠花钱请人，本就是来洗碗做卫生，减轻自己和父母的重担，又不是找个大爷伺候着，听了姚老的话，彻底放下心来。
　　然后次日凌晨，周柠和父母过来开店，在包子铺门外见到了蹲马路牙子的秦家大少爷，秦朗。
　　他穿一身名贵西装，精神状态看着还可以。
　　周柠大吃一惊：“郑曼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没生你的气，其实你不用专程从魔都飞来向我道歉。”
　　秦朗沉默了下，纠正：“我是来上班的。”
　　秦朗又重复一句：“姚爷爷介绍我来上班。”
　　周柠：？？？
　　啥玩意儿？
　　周父拉卷帘门的时候，不太顺畅。
　　见状，秦朗自觉跑过去搭一把手。
　　周柠端了一杯水递给秦朗，客气道：“要不你先坐会儿，一会儿等天亮，我给姚老打电话询问下。”
　　秦朗不肯接，也不肯坐，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来之前，我就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我不怕苦也不怕累，也会丢掉从前那些脾气，不管有什么脏活累活，只管交给我。”
　　周柠笑着婉拒：“我可请不起你，你可是秦家未来的继承人，秦老先生的嫡孙。”
　　秦朗肃了肃面色：“这里没有什么秦家继承人，秦家嫡孙，周柠，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一个人的天赋不能选择，但可以选择要不要努力，我想靠努力在面点上做出一番事业，不奢求如我爷爷那般成就，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一夜之间，那个傲慢的秦大少，丢去了高傲，无比诚恳，眉宇多了坚定。
　　周柠被他眼中的真诚所感，周母过来劝说：“要不先把他留下，让他试试。”
　　她没有再狠心拒绝，含糊说：“等我见到姚老爷子再说。”
　　周母瞅着秦朗，虽然秦朗妈妈和表妹一个赛一个讨厌，但秦朗没有长歪，年轻人有点傲气，品性是好的，轻声安抚他：“喝点水，别着急。”
　　秦朗局促：“谢谢阿姨。”
　　店铺还未正式营业，姚远年来得比以往都早，见秦朗捡了块抹布，周柠在后面追着让他别动手……
　　姚远年重重拄了下拐杖，果然吸引了周柠的目光。
　　周柠不管秦朗，走来：“老爷子，你说给我推荐个人手，可没说是秦朗！”
　　姚远年白胡子一翘一翘：“好歹秦老曾经指点过你，动过收你为徒的念头，你就这么忘恩负义？”
　　周柠解释：“不是的，他是秦老先生的嫡孙，怎么能来我的店里做洗碗打杂的活儿？而且，为什么是我？”
　　姚远年盯着她，叹息：“你不应该用这种想法看待他，秦朗除了是秦远志的孙子，首先是他自己。秦家恰逢变故，我和秦远志是故交，秦朗想要在面点一途发展，所以老头子才厚颜求到你跟前。你比谁都清楚，天赋不够，更需要比常人努力十倍百倍，秦朗在秦家的舒适圈里，根本不可能有所成长，做到像你这样，所以只能是你。”
　　那一刻，周柠觉得姚老看穿了她。
　　所有人都说她天赋高，只有姚老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周柠直视姚远年，又移到秦朗身上，他拿块抹布不伦不类的模样。
　　她轻轻颔首：“那就先留下他，如果做不好，就算我看在您的面上，也不好使。”
　　姚老轻点下巴：“如果是那样，指定没救了，老头子绝不开口替他多说半句好话。”
　　一上午，秦朗摔破了三个盘子，两个调料碟。
　　周柠对他说：“摔坏的盘子，从你薪水里扣。对了，忘记跟你说福利待遇，每个月基本工资3000，管早饭，不包午饭晚饭和住宿，两百元餐补，两百元住宿补贴，一百元全勤奖，暂时先这些。”
　　“好。”秦朗压根儿不在意这点工资，他是来吃苦的，亲眼所见周柠一天的劳动量，他觉得自己以前的吃苦，根本不叫吃苦。
　　周柠想了想，问：“你住宿的房子找到了吗？”
　　秦朗说：“助理给我找的，在一家公寓楼。”
　　周柠点点头，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朴实无华，出行都有专人安排，丝毫不用自个儿操心。
　　往常结束生意，周父周母还要擦擦洗洗，今天多了一位打杂人员，周父周母被彻底解放，提前去市场买菜，还叮嘱周柠一会儿把秦朗带回家吃顿饭，算是欢迎他加入包子铺的一员。
　　周父周母出门买菜，店里只剩下周柠、姚远年和秦朗。
　　玻璃门拉上，温度适宜的店内，只听见咔咔切萝卜丁的声音，还有姚远年玩消消乐的音乐声……
　　秦朗挽起白衬衫的袖口，套件碎花围裙，拿着块抹布擦拭油污，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却咬牙坚持。
　　每次秦朗脑海里浮出要不干脆放弃的念头，他会看一眼周柠，一想到天赋过人的周柠，即使拿了厨王奖杯和证书，在美食圈子里颇有盛名，她都能沉心练习三个月切萝卜，他又有什么资格轻言放弃呢？
　　秦朗还没有擦洗完，周柠放下刀，对他肯定道：“挺认真，虽然动作慢了点，以后熟练了会快些，我爸妈做了饭菜，今天先去我家吃午饭。”
　　秦朗受了鼓舞，初来乍到的局促和失落，淡了几分：“好。”
　　乘坐姚远年的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驶进明珠园，环境清幽，闹中取静，秦朗还挺喜欢这里的格局，问：“这里房价多少？”
　　周柠回：“不超过一万一。”
　　秦朗惊讶：“这么便宜，回头让我助理也买一套。”
　　周柠：“……”她请的打杂伙计，特么比她这个老板还有钱啊！
　　一进入院子，靠在池塘边睡懒觉的大橘抬起个小脑袋，见到周柠，立时变成了擦鞋匠，毛绒绒的猫头在周柠脚边蹭来蹭去，咕噜咕噜。
　　怕踩到大橘，周柠干脆蹲身抱起大橘。
　　院子另一角落的树荫下，周奶奶和常奶奶在唠嗑，听见动静，伸长脖子看，常奶奶说：“丫头回来了。”
　　“是啊奶奶，吃饭了。”周柠踩着石阶，往客厅里过去。
　　见人都到齐了，周母端出菜来，招呼秦朗入座。
　　洗完手的周柠，路过瞅一眼，高兴：“有蒸南瓜。”
　　她随手拿了一块蒸南瓜，咬一角，感慨：“糯糯的，真甜。”
　　南瓜有什么好吃的，秦朗心里想着，肚子咕咕叫唤起来。
　　他也拿起一块南瓜，入口是甜润的南瓜香，软糯糯的糊儿，不需要牙齿咀嚼，一抿就化开了，甜津津。
　　真的好吃。
　　见周柠又拿起一只白灼大虾，剥掉外壳，蘸了蘸红油，吃得很满足。
　　周建邦和姚老爷子则是喜爱蘸食酱油，秦朗早就听过周柠会一手酿造酱油的手艺，他迫不及待也剥了一只虾仁，蘸了蘸酱油，送嘴里。
　　酱油的咸鲜和醇厚，在唇齿荡漾，回味又是一阵虾仁的甜净，秦朗以为早上吃的一碗薄皮馄饨已经是少见的美味，没想到一盘看上去简简单单的酱油和白灼大虾，比什么山珍海味都要美味。
　　虾仁蘸辣椒油，又是不同的风味，灼热的辣油在口腔攻城略地，虾仁的甜，变成一股绵软的回甘。
　　太辣，嗓子里冒火一样，秦朗扒着米饭，用汤勺舀一勺冬瓜肉丸子汤，冬瓜去火，肥瘦相间的肉丸子又香又嫩，还有醋溜藕片，酸酸的，清脆爽口，特别开胃。
　　不知道是不是太饿，秦朗扒了两碗米饭，喝了一碗冬瓜肉丸子汤，才作罢。
　　吃过饭，秦朗又回包子铺继续擦洗的工作，不过他的动作明显比上午熟练了些，十几分钟便清理好。
　　周柠还要继续练习刀工，让他可以下班回家。
　　姚远年眼睛没有离开过手机屏，不客气开口：“西服、助理、豪车，还想住别墅，你是来吃苦，还是来享福？”
　　秦朗朝沙发里玩消消乐的姚老爷子看去，张了张嘴唇，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染了斑斑油渍的白衬衫，的确不太合适宜。
　　他没有开口替自己辩解，拿着西装外套走出包子铺。
　　店外，助理早已等候多时。
　　乘车回到公寓楼，秦朗吩咐说：“从今天起，你不用跟着我，你回魔都去。”
　　助理哭丧着脸：“秦副总，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辞退我。”
　　秦朗说：“不是辞退你，我这边暂时不需要你，你先回去帮我爸爸管理好公司。”
　　助理只好接受：“那我走了，秦副总要好好照顾自己。”
　　送走助理，秦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洗漱完，头脑昏沉地躺在大床里。
　　以往他睡前多思多虑，难以入睡的毛病，得到很大改善，没一会儿，沉沉睡去。
　　心头从未有过的踏实和满足。
　　第二天凌晨五点，秦朗准时来包子铺上班。
　　周柠特意让他晚一个小时上班，不是照顾秦大少起不起得来床，是因为昨天秦朗的突然到来，她不敢利用橱柜的掩饰，取出太多红油酸豆角，容易露出破绽，昨天只卖了二十斤左右。
　　今天周柠拿出四十坛，共四十斤，一会儿功夫就抢光了，没有抢到的，周柠每位顾客送了一份试吃装，又赚了一大笔愉悦值。
　　“一号桌有客人走了。”周母说。
　　秦朗赶紧应一声，拿一块抹布去收拾桌子，手脚比昨天利索了些，起码没再摔破盘子和调料碟。
　　他把桌子擦拭干净，碗筷收拾放在托盘里，转身，差点撞到人。
　　贵气逼人的妇人，打量面前模样俊朗的青年人，秦朗一身简单的休闲装，从前意气风发的宝贝儿子，沦落到给人打杂帮工，郑绮霞心如刀割：“朗朗，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快点跟我回去。”
　　秦朗笑笑：“我在工作呢！你不吃东西，就快点离开，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郑绮霞眼泪止不住地掉，她有点后悔：“朗朗，就算是我不对，你也不应该这么惩罚你自己，放着好好的秦副总不做，跑来这种不入流的小店里打杂，又累又脏，这能有什么前途？”
　　秦朗不愿再搭理她，偏着身体，擦肩而过。
　　郑绮霞继续追上去，不依不饶。
　　周柠见了，对秦朗说：“给你十分钟说话的时间，解决好再回来工作。”
　　“谢谢。”秦朗扔下抹布，朝包子铺外走出。
　　郑绮霞跟了出去，还不死心地想继续劝说。
　　走在前头的秦朗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问郑绮霞：“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郑绮霞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回：“你还是穿西装最好看。”
　　秦朗唇角挂笑：“昨天我穿西装来端盘子擦桌子，好多顾客见到了，觉得稀罕，也有顾客说我笨手笨脚。今天换了一身衣服，再没有顾客说我笨手笨脚，我也觉得穿上这身衣服，做事一点不感觉束缚，昨晚睡觉，我睡得很踏实，一觉睡到天明。”
　　郑绮霞听着心酸：“跟我回去，这种地方不是你呆的。”
　　“回去？”秦朗轻笑，故意戳她心窝子：“回去能做什么，爷爷的毕生心血都被你拿给外甥女郑曼，你心里只有娘家一众亲戚，何时顾忌我和爸，还有整个秦家？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郑绮霞自责又难过，解释：“妈妈不是这么想的，你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心里最在乎的人，当然是你。我拿走食谱只是给曼儿看一看，没有不归还的意思，曼儿也说会全力辅助你打理好秦家，所以我才答应拿给曼儿。你不高兴，我现在找曼儿要回来。”
　　秦朗冷冷一笑：“上次爸爸直接报警，什么也没搜到，等于两家撕破了脸皮。郑曼不会给，她愿意送回，必然有条件，其中之一，肯定是让秦家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她是我爷爷的入室弟子。我不希望爷爷在天之灵不得安生，哪怕不要食谱，也坚决不会让郑曼玷污爷爷的名声，否则是引狼入室。”
　　郑绮霞不信：“不是的，曼儿一向最听我的话，我现在就给曼儿打电话。”
　　很快受挫，郑曼的回答，几乎跟秦朗说的话一模一样，郑曼希望秦家公开在业界宣布，她是秦老的入室弟子，才肯归还食谱……
　　一向乖巧听话的外甥女，突然变了一张脸，让郑绮霞觉得陌生，也让郑绮霞无颜面对儿子和丈夫。
　　看亲妈脸色，秦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故意问：“郑曼怎么说？”
　　郑绮霞又悔又自责：“郑曼说，暂时帮你保管。”
　　“这鬼话，谁信。”秦朗本就不抱希望，打发：“您回去吧，我还要工作。”
　　郑绮霞拉住他的胳膊：“现在还能有什么法子拿回食谱，我都愿意去做。”
　　秦朗一顿：“我有个法子，您回去跟娘家人继续来往，找机会从郑曼父母口中套话，说不定能知道食谱被郑曼藏在哪儿，有机会拿回来。”
　　关乎秦朗的前程，郑绮霞没有犹豫：“好，我一定去做。”
　　凭一张漂亮脸蛋能嫁给秦家次子，郑绮霞不算特别聪明，但也不傻，只是因为优渥而安逸的生活环境，因为周围人的追捧，她脑袋空空，对身边人没有了警惕心，容易被欺骗。
　　目送脑袋空空的亲妈钻进豪车，秦朗回到店里，就看见周柠在收拾桌子碗筷。
　　他大步过去，接替了周柠手里的活儿，身影穿梭在店里各个角落。
　　吃完午饭，周柠开车送两位老太太回老家，在苏市小住的两日里，老太太们总是惦念家里的鸡鸭鹅，还有大黄。
　　周父刚熬了高汤，捡了连肉的大骨头棒子装起，带回老家给大黄磨牙。
　　驱车回到云岭村，车辆驶来，听见动静，院里的大黄兴奋地低低轻吼。
　　周奶奶摸出一串钥匙，打开院门，大黄激动地甩着尾巴扑了来。
　　周奶奶摸了两把大黄的脑袋：“一边玩去。”
　　周奶奶去开屋里的锁，大黄又撒着欢儿朝周柠扑来，低低轻哼，又朝周柠怀里的大橘轻吼几声，似乎在轻声责怪，为什么带上大橘，不带上它？
　　周柠放下大橘，摸了几把大黄的头，捏了捏它软乎乎的耳朵：“好了好了，别撒娇，知道你这几天看家护院的辛苦，特意给你带了大肉骨头。”
　　嗷呜一声，大黄叼起骨头，甩着尾巴，跑一旁啃骨头去了。


第62章 西瓜沙冰   （二更）吸收了火锅底料的脆……
　　现在是大批葡萄成熟上市的季节, 因为前年种植葡萄的农户赚了一笔，次年村子里好几户人家跟风种植葡萄苗，今年葡萄大丰收, 商贩却把价格压得很低，每斤批发价2.5元, 还得是上等品, 才收这个价。次品果, 根本没人收，拉到镇上菜市场贱卖2元一斤，卖不出去。
　　周父迟疑：“我看村长愁得很, 听说昨天还学着搞直播卖货，吆喝半天，卖了一百多斤。那些次一点的果子，就是长得不好看点，吃起来挺甜，商贩都不肯收，果农只能拿去扔掉，太浪费，要不咱们批发点回去卖卖, 卖得好，再大批量采购, 也算是帮扶下乡亲们。”
　　是个赚钱的路子，周柠立时来了兴致：“好啊, 先搞个五百斤。”
　　周父一惊：“这么多？万一不好卖怎么办, 现在消费者挑选水果，普遍挑选那些品相优等，看光泽就很诱人的果子。”
　　按他的想法, 先搞个百来斤，试试水，毕竟收购商在这行经营多年，只选品相上等的果子，那是有一定道理的。
　　周柠却觉得周父过于谨慎，她说：“卖不出去，就自己吃喽，还可以酿葡萄酒，熬葡萄浆。”
　　事情敲定，周建邦主动去找村长，要了两百斤上等品，三百斤次品葡萄，回去的路上，用泡沫纸箱垫着，拉回苏市。
　　还未正式售卖葡萄，看到周柠发的图片，群里炸锅了。
　　【我看到了什么，3元一斤的葡萄！给我预订十斤！！】
　　【算我一个！】
　　【看着好新鲜的白霜，这么便宜，外面葡萄都要8-9块一斤，对于爱吃葡萄的人说，一天一串是基操，这个价格我可以一天十串。】
　　周柠回：【葡萄虽好，不可贪食，次果3元一斤，只是外表不好看，口感甜，一共三百斤。还有两百斤上等品，5元一斤，欢迎大家选购。】
　　刚回苏市，天色还未完全黑透，把车停在店铺门口，周柠和周父搬运水果到店里。
　　路上有老顾客路过，跑过来问：“这是你群里发的葡萄吧！”
　　周柠说：“是啊。”
　　老顾客眼睛一亮：“甜吗，能不能给我称十斤。”
　　周柠不放过任何一笔单子，点头，把箱子轻放在店里地上，拆开胶带，从里面拿出一串，她大方道：“你尝尝。”
　　吃完一颗，老顾客咂咂嘴，意犹未尽：“真的好甜，比我今天早上在水果店买的甜，这个多少钱？”
　　周柠低头瞅了瞅纸箱的标记：“这是次果，3元一斤，你还要吗？”
　　“要。”老顾客比出两根手指头：“我要20斤。”
　　周柠诧异看她一眼：“这么多，吃得完吗？”
　　老顾客说：“一天一串是基操，这么便宜的葡萄，我当然要多囤点。”
　　她听着这话觉得耳熟，来不及多想，不过眨眼间功夫，陆续又有两名顾客进店，瞅着周柠脚边的一箱子葡萄，问：“葡萄多少钱一斤？”
　　周柠介绍：“这个3元一斤，还有5元一斤的。”
　　顾客问：“有什么区别吗？”
　　周柠边给前面的老顾客上称，边回：“长得好看点。”
　　顾客：“……”
　　周建邦又一趟搬运箱子回来，店里已经多了七八位顾客，堵着门口通道：“麻烦让一让。”
　　又一趟，周建邦纳闷：“怎么人越来越多？”
　　有食客开口：“看到群里有人发消息说葡萄刚运到店里，我们立即赶过来了。”
　　周建邦点点头，正准备任劳任怨继续搬货，被人群里包裹的周柠喊住：“爸，你先别搬了，一会儿我直接把电子秤搬到外面去称。”
　　周建邦累得喘着粗气，干脆坐在马路牙子，擦拭脸上的汗珠。
　　远远瞧着，还有人往这边飞奔来，周建邦感叹这些吃货的力量惊人。
　　周柠负责称重，周母负责套袋子收钱，分工明确。
　　没几分钟，这对母女俩搬着电子秤来外面。
　　周建邦连忙起身搭了把手，把电子秤放到越野车旁。
　　不到半个小时，总共五百斤的葡萄销售一空，次果反而比上等品卖得更好，更受欢迎。一串葡萄里有半数外皮上多了浅浅沟壑，并不影响果实的口感。
　　买了葡萄的食客，品尝后，纷纷在群里给出了反馈。
　　有说她家卖的葡萄又甜又水灵灵，特别新鲜，葡萄梗绿绿的，一看就知道是刚摘下。
　　也有说比水果店的还甜，就是不好看，但好吃就行了……
　　被安利的食客口水哒哒，来得晚一些，没赶上趟，急忙追问：“明天还有吗？”
　　周柠说：“如果有的话，我在群里发消息通知，免得大家白跑一趟。”
　　周父给村长打电话，把葡萄已经全部卖完的事儿一说，又问能不能让种植户明早再送一千斤葡萄，让李叔一起运送来？
　　半个小时，卖掉了五百斤葡萄，让周建邦有了信心。
　　周柠拿着计算器，一笔笔加减乘除，刨开进货成本，路上运输损坏的十多斤葡萄，就这半小时，一共赚了800元。
　　收拾了纸箱子和泡沫箱，损坏的十多斤葡萄，周母不舍得扔，拿剪刀剔除坏果，把好的留下，用清水冲洗，装了大半盆。
　　一家人围拢一起，吃着葡萄，畅谈未来。
　　*
　　早上秦朗来上班，看见包子铺门外支个摊，挂着纸牌，卖起了葡萄。
　　秦朗对周柠说：“你不是开包子铺，怎么又跨行卖起葡萄？”
　　周柠面无表情：“生活不易，多搞个副业不行啊！”
　　秦朗竖起个大拇指，偏头扫了眼新品牌子：“今天还新出了葡萄酸奶冷饮，好喝吗？”
　　周柠指了指：“里面有果汁机，冰箱有酸奶，你可以自己榨着喝。”
　　秦朗也不客气，自己调了一杯，一口薄皮馄饨，一口葡萄酸奶饮，再咬一口蘸醋的生煎包，快活似神仙。
　　即便秦朗吃惯了爷爷做的生煎包，口味变得挑剔，可周柠制作的生煎包，秦朗挑不出半点毛病。
　　爷爷未过世前，还夸赞过周柠制作生煎包的手艺，不在他老人家之下，对于这份极高的评价，秦朗不以为意。
　　那时候秦朗还不服气，可现在端正了心态，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狭隘，真正心服口服。
　　来之前，姚老在电话里告诉他，如果他真的好好努力，而不是只是嘴上说说，那么他要走出秦家，离开自己熟悉的舒适圈，真正到外面去看看别人是怎么努力……
　　想到姚老，想起自己的爷爷，秦朗眼神暗淡了一瞬。
　　“你昨天不是刚买20斤，你怎么又来买，吃得完吗？”
　　“昨天刚拿回寝室，和几个室友分了，所以今天又来。”
　　耳畔传来周柠和顾客的对话，充满市井烟火气，很快秦朗又打起精神，一会儿还要工作，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结束营业，秦朗拿抹布擦擦洗洗，听周柠手指敲击着计算器，乐呵的小财迷样儿，让人无语。
　　秦朗翻白眼儿：“你都算了三遍，至于吗，也就那么点钱，还能越算越多？”
　　周柠轻哼：“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秦朗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继续闷头干活。
　　吃过午饭，休憩后，周柠带着双亲逛商场，买换季衣服。
　　周父一看牌子上的标价，好家伙，大几千，连连摆手：“买什么换季衣服，我柜子里那几件够穿，给你妈买。”
　　周母一向节俭，说：“现在春秋季不明显，往年的衣服对付着穿就行了，何必花这些冤枉钱。”
　　周柠费劲口舌劝说：“今天的纯利润有11600，给你们买两件衣服绰绰有余，我还想买件风衣，要是你们不买，我也不买。”
　　这话，果然拿捏到了周母：“女孩子是要买点品牌衣服，版型好，穿着精神，行，不就是一天的利润，明天再赚就是了。”
　　周建邦乐呵：“终于想开了，要不再给买点保养品化妆品打扮打扮，回头走出去，那可是光彩照人。”
　　周母把脸一偏：“就你会贫嘴。”
　　逛完服装区，又去逛品牌护肤品。
　　周建邦实在逛不过她们，拎着购物袋，找了个休闲椅坐着等。
　　护肤品区，服务员小姐热情地招待。
　　周柠试了几个颜色的口红，随手点了几支，周母也要了两支，加上护肤品和粉底液之类，一共两千块。
　　从商场出来，把11600花得只剩下10元，满载而归的周柠和周母精神高涨，而周建邦累得浑身酸软，他发现陪女人逛街，比捶打牛肉丸还累。
　　逛完街，晚上还要去订好的火锅店吃饭。
　　又爽又脆的毛肚，用油炸过的虎皮鸡爪，轻轻一抿，骨肉分离。
　　现炸现卖的小酥肉，周柠直接上手拿着吃，肉很厚实，酥酥脆脆，下火锅汤料里煮一会儿，吸收了火锅底料的脆皮小酥肉，软塌塌，又辣又香。
　　她吃得喉咙冒火，这时候来一碗红糖冰粉和西瓜沙冰，绝了。


第63章 萝卜雕花   （一更）五百万
　　一顿火锅, 吃饱喝足，享受完美食，拍拍屁股走人, 不用忙着收拾碗筷搞厨房卫生，这是周柠觉得在外面吃饭的最大好处之一。
　　饭后, 周父周母绕着湖景散步。
　　周柠很自觉没去当电灯泡, 回家喂小白鼠和池子里的锦鲤。
　　鱼食里拌着切得细碎的生菜叶, 奶奶种植的鲜嫩生菜，吃不完都是拿去喂鸡喂鸭，这次她特意拿了好多, 锦鲤和小白鼠都可喜欢吃了。
　　她侧坐在池塘边，心不在焉地支着下巴，看池子里肥硕的锦鲤们夺食……
　　清澈的水面，倒映着一张姣好的脸庞，周柠正走神发呆，听见口袋里手机轻微震了下。
　　是袁利民发来的微信，说是扩建厂房的工程队找好，约莫就是近两日动工，还传来几张图纸, 其中还包括员工宿舍，工程报价之类的。
　　近几天周柠也做了些功课, 看着明显比市场报价低7%的价格，她立即拨去了电话：“袁厂长, 你真的把单子谈下来, 了不起。”
　　电话里的袁利民透着喜悦：“之前我也去试着谈过，没成。于是我按照你的指点，告诉对方未来我们打算在别省建设新工厂的事儿, 如果双方合作愉快，将来建新厂的活儿还找他们，对方一听，还真答应让出一部分利润。”
　　花几千块钱买护肤品和衣服，周柠不心疼，但生意上，省一笔就是赚头，况且按照辣条厂目前的趋势，估摸着年底，很快要建第二个辣条工厂。
　　周柠也不算说假话，如果这次扩建厂房的活儿干得漂亮，当然还继续找这支工程队。
　　她激励了几句：“让袁厂长跑了好几趟，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应该的。”突然袁利民话题一转，说：“昨天有个大公司的助理，说是他家总经理很看好我们的辣条厂发展空间，想要收购我手里的三成股权。”
　　周柠想到了汪甜甜的表兄，问：“姓什么？”
　　袁利民回：“姓韩。”
　　“韩巍？”周柠挑了挑眉梢，那头的袁利民手忙脚乱翻找出名片，确定是韩巍，她心中有数：“果然是他，韩总给你开多少价？”
　　袁利民颤颤巍巍说：“五，五百万，说实话，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当时特别心动，差点就经受不住诱惑。”
　　周柠深有同感：“我懂，这种被人拿钱砸的事，我可是很有经验的。不过既然你这么心动，怎么不直接拿那五百万，比跟着我苦干强？”
　　袁利民也不掖掖藏藏，直说：“虽然我大半辈子窝在袁家镇，没啥见识，看电视剧里人家公司老总投资一个项目前，都要事先让公司智囊团分析项目有没有潜力，他们肯花大价钱买我手里的股权，正好说明咱们辣条厂有搞头，有前景。”
　　周柠笑着点头：“说得对。”
　　袁利民接着她的话茬，滔滔不绝：“对啊，傻子才卖，我又不傻，当然不能卖。再说现在每月账上分红，我能拿14万，这几个月赚来的钱，一部分还债，还在苏市买房付了首付，以后孩子可以到城市里上学，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不愁吃穿，按现在的营业款，一年入账一百多万，也就几年时间，我也能赚五百万，疯了才卖掉。”
　　又听袁利民说起工厂里一些点滴琐事，乏杂无味，但周柠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轻嗯一声，偶尔附和，偶尔提出自己的建议。
　　她和袁利民通话完，周父周母饭后散步还没回来。
　　独自发了一会儿呆，周柠想现在辣条厂稳定了，是时候推广点新产品。
　　她回房间继续翻食谱，想要从里面找出点可供借鉴的小零食。
　　翻看到其中一款糍粑辣鱼块，周柠定了定神，觉得其中有可操作空间。
　　*
　　第二天，一早。
　　在第三锅生煎包的锅盖揭开时，周柠听见耳畔“叮”的一声。
　　中间借着空档，她跑回厨房查看。
　　【系统消息：宿主已完成个人制作50000个生煎包，达到“登峰造极”的高级成就，奖励幸运值+35。距离下阶段个人制作10万个生煎包，“一派宗师”还剩99.99%的进度，持之以恒，钝学累功！】
　　幸运值+35，想到上次幸运+25，抽奖抽到一水儿的东西，坑爹的黑苹果，还有至今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铜铃铛……周柠迫不及待想要抽奖。
　　“有人吗，帮我称五斤葡萄。”
　　厨房里，周柠探出个脑袋：“来了来了。”
　　今早运来的新鲜葡萄，一共1100斤，除了苏大的学生，还有附近居民也会来买，也经常出现住职工房的老师、教授们和学生碰到一块儿买葡萄买早点的场景。
　　给称完葡萄，周柠还额外赠送了一份试吃的红油酸豆角。
　　一上午，秦朗见她热情给每位顾客送试吃装，眼睛笑眯眯，跟只小狐狸似的。
　　他瞅着周柠厨房里还有一坛子红油酸豆角，顾客来问，她却不卖，偷偷摸摸弄了好多试吃装。
　　“小财迷突然不想着赚钱，难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为此，秦朗还特意走到包子铺门口，瞧了瞧阴沉的天气，透过云层，能看见光线，他自言自语：“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秦朗准备下班时，手里也被塞了两盒试吃装，他诧异看去。
　　周柠说：“最后两盒，你拿回去可以就着粥吃，我告诉你，可好吃了。”
　　秦朗一脸嫌弃：“这种咸菜亚硝酸盐含量高，吃起来不健康。”
　　他嘴里说着，手上的动作还是把试吃装收了起来。
　　中午吃过午饭，周柠回房间洗了把脸，打开系统。
　　看见今日累计的8950的愉悦值，一口气抽了。
　　第一个十连抽，祝你好运，第二个十连抽，抽出一个熟悉的物品。
　　一把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绿菠菜。
　　但周柠知道它并不是平平无奇，而是可以增加巨力buff的能量菠菜！
　　她继续，又在花费将近两千愉悦值，抽中一个食谱——香辣小鱼仔！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好她最近想要给辣条厂搞个新品，居然立马抽出了可以制作零食的小鱼仔。
　　一块钱一包的小鱼仔，超市里随处可见，偶尔嘴巴没味时，周柠也会顺手买几包，当作零嘴。
　　又两千愉悦值，周柠抽到了一个食谱——辣卤鸭脖！
　　第三个两千愉悦值，又是一个食谱——绝辣臭豆腐！
　　周柠发现了规律，没停下，继续抽，直到愉悦值全部抽完，果然后面又抽到了两个食谱。
　　分别是麻辣牛肉和盐焗鸡蛋。
　　继续回店里练习切萝卜，一路上，周柠哼着不成调的曲儿。
　　她本以为今天还是切萝卜丁，拿起竹筐子里的萝卜，准备继续开切……
　　不料后她一步进店的姚老，突然开口：“把我送你迁居之喜的礼物拿出来。”
　　姚老送她的礼物，是一套装备特别齐全的工具，周柠目露惊喜：“您要教我雕工啦！”
　　姚远年面无表情：“废什么话，还不赶紧去拿。”
　　接下来，就是姚远年一手拿刻刀，一手白萝卜：“认真看，老头子可没耐心教你第二遍。”
　　姚远年眼睛浑浊，手指却灵活翻飞，顷刻间，一朵纯白的萝卜花如出水芙蓉，透着晶莹水雾，层层叠叠绽放在眼前。
　　周柠有模学样，没想到看着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雕刻的萝卜花，因为耗时长，水分蒸发流淌，已然变得蔫巴，半点看不出嫩生生的水灵。
　　到了半个小时的规定的时间，姚老拍拍屁股起身：“今天就到这里，过犹不及的道理，你应该懂。”
　　目送姚老离开，周柠给自己整理和总结经验，收拾了残局，想到今天抽到的食谱，她打算回家实验一番。
　　到市场粮油铺子称了五斤小鱼仔，两板鲜鸡蛋，十袋粗海盐、盐焗粉……
　　回到家，周父周母在午休，周柠把食材先放厨房里，回房间洗漱，换了身家居服，上床补眠。
　　到时间，闹钟滴滴滴。
　　她一骨碌从基基的床上爬起，踩着拖鞋下楼，看见厨房玻璃门内影影绰绰，拉开门：“爸，你做什么呢！”
　　周建邦吓得一哆嗦，双下巴轻颤：“你这丫头走路没声，我能干嘛，当然是处理这些小鱼，对了，你怎么突然想起买这些小鱼仔？”
　　周柠往厨房里走，伸着懒腰：“我打算做香辣小鱼仔和盐焗鸡蛋。”
　　周父听话听音儿：“你那个辣条厂，要推出的新品？”
　　周柠说：“是啊，虽然辣豆皮现在销量也很好，但一个企业不能一成不变，需要时不时推陈出新。抓住现有的消费者，发展新的消费者。”


第64章 盐焗鸡蛋   （二更）咸香Q弹……
　　接下来, 父女俩闷头处理小鱼仔，掐头去内脏，丝毫不含糊。
　　首先是熬辣椒油, 洋葱切成小块，大葱切断, 还加入各种花椒八角香叶提香, 磨好的辣椒面放白瓷碗里备用, 加入食盐、少许白砂糖、孜然、小茴香。
　　大火热锅，倒入菜籽油，一定要是菜籽油, 炸出的辣椒油才香才好吃。
　　洋葱大葱等香料，小火慢炸，待颜色微微焦黄，香料捞出锅，热油往辣椒面上一浇，呛人的辣椒芳香，立时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周建邦拿筷子点了点，轻吹了吹，送嘴巴里, 咂咂嘴，竖起根大拇指：“辣。”
　　说完, 周建邦转身去冰箱里翻找水果啃，好解辣。
　　有了灵魂辣椒油, 小鱼仔之后的工序则简单许多, 热油两面煎一下，煎得金黄，香味儿立马出来了。
　　倒入清水没过小鱼仔, 煮个两分钟，大火收汁儿，出锅后，加入辣椒油拌一拌，小鱼仔被辣椒油染成酱红色，看着就很漂亮。
　　听见“叮”一声，周柠心念一动。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香辣小鱼仔！评级8.1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85%，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不过，她不着急吃，小鱼仔需要浸上两个小时，等待辣油浸入味儿，才叫香辣。
　　周柠的目光落到两板鸡蛋上，做盐焗鸡蛋更容易了。
　　清洗干净的鸡蛋，冷水下锅煮熟，捞出用冷水过凉，热胀冷缩，可以让鸡蛋壳更容易剥落，不会损伤滑嫩的蛋白。
　　蛋白上坑坑洼洼的鸡蛋，不美观，肯定没法子拿去售卖。
　　盐焗粉和粗海盐、桂皮八角等香料调制的卤汁，放入剥壳的鸡蛋，大火烧开五分钟，再转小火五分钟，用容器把鸡蛋和卤汁装出，浸泡半小时，以便入味儿。
　　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四点。
　　周柠从冰箱里拿出一串葡萄，清水冲洗，用盘子装着，走出客厅。
　　环目四顾，她来到池塘边，坐到大理石铺就的台子，顺手把盘子放下，捻起挂着水珠的一颗酱紫色葡萄，甜润可口。
　　忽而，耳畔传来鱼尾拍打的水声，周柠转头，诧异看见池中的锦鲤笨拙地朝她身后游来，徘徊着不肯离开。
　　周柠捏着一颗葡萄，发笑：“干什么，你们这是成群结队来打劫我的葡萄啊！”
　　她笑着剥了葡萄皮，把果肉里的籽儿剔在碗里，果肉朝池子里抛去，引得锦鲤们争相去夺。
　　喂了几颗，不敢多喂，周柠把葡萄一颗颗往自个儿嘴里送，又支着下巴走神。
　　等周柠回到厨房，周建邦正在准备晚饭，周母在旁帮忙摘菜洗菜。
　　周建邦侧过头瞅她一眼，不高兴：“你又来干啥？”
　　周柠纳闷极了：“我的蛋还没弄完，还差最后一步烘烤的工序。”
　　她把浸泡在卤汁儿里的鸡蛋捞起，把烤箱预热后，鸡蛋放烤箱里，180度烘烤十分钟，让鸡蛋表皮的水分蒸发，蛋皮微微变焦，是那种诱人的蜜蜡色。
　　周柠端着盐焗鸡蛋和香辣小鱼仔走出厨房，听见身后推拉门哐当一声，感觉她爸似乎挺不高兴。
　　拍了好几张照片，周柠打开透明面板，查看信息。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盐焗鸡蛋！评级8.0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84%，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脑子清明了些，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自己打扰了这对中年老夫妻甜蜜的二人世界。
　　受了一顿秀恩爱的暴击，周柠顺手拿起一颗盐焗鸡蛋，咬一口蛋皮，露出里面一抹惊艳的亮黄色，拍完照，她转手把图片存在相册，等待天黑的到来。
　　晚饭桌上，周母品尝了盐焗鸡蛋，给出很不错的评价，尝了香辣小鱼仔后，辣得嗓子窜火，周建邦连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周母大口喝水，缓解辣味儿：“太辣了，受不了，比昨天吃的火锅还辣。”
　　周父大胆尝试了下，也被辣得扛不住。
　　周柠没有气馁：“没关系，一定会有爱吃辣的顾客。”
　　入夜，周柠在群里发了图片。
　　【沃日，看着好好吃的样子！】
　　【新品？】
　　【瞌睡一下子醒了，想吃。】
　　【你是魔鬼吗？大晚上我就不该点开这个群，饿了，敲碗碗，明天有卖吗？】
　　周柠：【明天试卖50个盐焗蛋，香辣小鱼仔赠送部分试吃装，后天上架。】
　　*
　　一早，秦朗到店，看见周柠又捣鼓出了盐焗鸡蛋和小鱼仔。
　　他往盘子里放了两个牛肉大包子，一个三鲜包，一个麦香馒头，自己榨了杯葡萄汁儿。
　　端着盘子，他盯着那蜂蜜色的盐焗鸡蛋，多看了几眼。
　　周柠还特意问他：“要吃盐焗鸡蛋吗？”
　　秦朗立马想到昨天让他打脸的红油酸豆角，一开始他看不上这种登不上台面的小酱菜，等回公寓后，他试着熬粥吃，真是难得的人间美味啊！
　　难怪天天那么多顾客排队来买红油酸豆角，动辄就是十来斤，还有买几十斤，也不乏专程从外地跑来买的食客……秦朗说：“你牌子上不是写新品限售50个？”
　　周柠用一种怪异地眼神瞅他：“怎么可能说多少个就多少个，肯定会多准备一点，咱们自己店里的人也要吃嘛！”
　　那句“咱们自己店里的人”，让秦朗胸口微暖，虽然周柠给人的印象一直比较财迷，不太好相处，有时候说话噎人，但也有温暖之举。
　　他过去夹了个盐焗鸡蛋，还被周柠送了一包小鱼仔的试吃装。
　　蜂蜜色的蛋白，紧致而有弹性，他的牙齿划开蛋皮时，被轻轻弹了下，咸香Q弹。
　　蛋黄没有浸入味儿，干香干香，但这样吃着味道正好，不会太咸。
　　而香辣小鱼仔，又辣又干香，秦朗吃了一个小鱼仔，抱着果汁大口大口冲刷唇齿里的热辣，过了一会儿，又很神奇地，想要再尝试吃一口。
　　总之，特别上头。
　　十分钟不到，50个盐焗鸡蛋被抢空，后面买不到的食客，额外送了小鱼仔的试吃装。
　　因为昨天总共做了五斤小鱼仔，为了保证后面食客也能拿到试吃装，每个试吃装里只有三条小鱼仔。
　　中途偶尔闲下来，周柠立刻掏出手机，查看群里的反馈。
　　【一大早就去排队抢盐焗鸡蛋，可惜新品只能限购一个，真的太香啦！】
　　【没抢到，呜呜呜，好在领到了一份香辣小鱼仔试吃装。】
　　【我也领到小鱼仔试吃装，还没吃，有吃过的朋友吱一声。】
　　【又香又辣，吃了还想再吃，又刺激又上头，根本不想停下来……】
　　看到小鱼仔的反馈，目前还不错，周柠放下心来，她不担心盐焗鸡蛋，因为盐焗鸡蛋主要以清淡而香为主，而小鱼仔则是重辣口，很多不能吃辣的食客，可能会退避三舍。
　　周建邦突然开口：“后天是中秋节，要不要做点月饼来卖？”
　　周柠忙得都快忘记还有节日，打开手机日历，发现果然快到中秋节。
　　她沉吟：“我在食谱上看见过五仁月饼的配方，一会儿回去，试着买材料做。”
　　有些材料，市场上买不着，例如月饼配料里的五仁，其中有去皮的核桃，这要去超市购买。
　　超市里，早早挂起了庆祝中秋的横幅，提前感受到了节日气氛。
　　好几天没来逛超市，周柠买了一大堆零食薯片，可是绕着货架看了一圈，也没她喜欢的青柠味儿，一水儿的黄瓜味和原味……
　　除了没买到喜欢的薯片，其它配料都买好，周柠拎着大包小包回家。
　　休息完，一觉醒来，周柠路过客厅看见周母又在追剧，多扫了两眼，她犯了懒，决定明天再做五仁月饼也不迟。
　　抱着零食，周柠啃得欢快。
　　周母看剧看得着急上火：“哎呀，又是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女人在搞事，什么时候拆穿她的阴谋？”
　　周柠听过一耳朵网友们的讨论，好像是个ip小说改编，悠悠道：“好像是最后大结局。”
　　周母睨向身旁嚼大白兔奶糖的闺女儿，从周柠手里抓了两颗奶糖，剥去外衣放嘴里，浓郁奶香在唇齿化开：“不要剧透，我要自己看。”
　　周柠无辜：“明明是你问，我才回答。”
　　多瞅了几眼电视，周柠也看得生气，抓着零食走到院子里。
　　周父在池边喂锦鲤，周柠环顾一圈，总觉得院子里少点什么。
　　“爸，改天在院里装个秋千呗！”
　　周建邦眺望一圈，指着花丛里一块空出的草坪：“那块地方怎么样？”
　　周柠小鸡啄米地点头。
　　晃晃悠悠的秋千，鲜花围绕，谁还没有一颗少女心呢？


第65章 五仁月饼   （一更）酥得掉渣
　　昨天给五斤小鱼仔掐头去内脏, 处理完，周柠和她爸眼前阵阵发黑，险些站不稳, 父女俩相互搀扶着走出厨房。
　　吃一堑长一智，今天她特意多问了两家, 买到提前处理好的小鱼仔干, 每斤价格贵8元, 但解放了双手，给人解决了不必要的麻烦。
　　把小鱼仔浸泡在清水里五分钟，今天周柠制作了二十斤香辣小鱼仔, 200个盐焗鸡蛋。
　　凌晨四点。
　　因为包子铺的营业额和发工资等杂事，一直是周柠在管账。
　　见到周柠，李叔立即拉着她追问：“这个月的工资好像不对，多了两百块钱？”
　　周柠还以为是自己算少了，听完松一口气：“没多，这三天劳烦李叔额外运送了几千斤葡萄，这两百块钱里，一百是给您的油费，一百是劳务费。”
　　瞅见银行卡多出的两百块, 可把李叔给愣了下，还以为是周柠多给, 连忙从银行卡里取出，揣在兜里准备还给她。
　　他以为是顺道, 没想到周柠还会额外给报酬, 联想到村民们靠给周柠家腌咸蛋，一天能挣一百多，不过没他这个活计好, 一天跑一趟苏市，往返不到三个小时，收入也更稳定，有早餐补贴，高温补贴……
　　村里好多人眼热，因为李叔家经常帮衬着周奶奶，才被安排上，对于这份工作，李叔干得很认真。
　　回家的路上，他揣着那两百元钱，给家里孙子买了变形金刚的玩具……
　　包子铺，店内。
　　周柠的手速又提上来一个高度，一分钟她能捏12个生煎包，手指翻飞，没有一丝累赘的动作。
　　秦朗站在真空包装机前，给小鱼仔压缩真空包装袋，偶尔瞥一眼，盯着她纤长灵活的手指，目露惊艳。
　　即便是他爷爷，在捏包子皮时，也没周柠这么利落漂亮。
　　倒不是说他爷爷几十年的技艺赶不上周柠，周柠是靠量到质的蜕变，他爷爷是贵精不贵多，在于精雕细琢。
　　秦朗在一点点放下自己的偏见，用客观的想法去看待人和事。
　　20斤香辣小鱼仔，每份真空包装里约45g，售价4元，一共分装222袋，另有200个盐焗鸡蛋，半小时内被抢购一空。
　　结束生意，继续雕萝卜花。
　　有了昨天的失败经验总结，今天周柠雕出的萝卜花，虽不如姚老的灵动，但也似模似样。
　　中午回家吃饭，姚老告知暂时要离开苏市一个月，让她自己好好练习。
　　姚老不在，下午周柠也没偷懒，把半竹筐子萝卜带回家，全给霍霍完。
　　下午一点，她回房间洗漱，午休。
　　到了两点半，闹钟准时响起，养精蓄锐的周柠迷迷糊糊醒来，听见耳畔传来鸟雀的欢鸣声。
　　从柔软的大床爬起，按了按遥控，窗帘自动分开，她一面往阳台走，一面用手抓了抓头发，扎成个丸子头。
　　来到阳台，叽叽喳喳的雀鸟声越发清晰，行道上两排阔叶乔木的枝桠上，麻雀跳来跳去，欢快得很。
　　偶有知了，断断续续鸣声。
　　环境清幽，入目景色一片绿意盎然，呼吸着空气里若有似无的花香，周柠的心情随之变得更好。
　　从阳台处，可以看见楼下院子周父拿各种工具固定秋千的背影。
　　云层罩住了太阳，今天天气不算热，过完中秋，即将迎来秋分，预告着往后的天气，一天天转凉。
　　周柠踩着拖鞋下楼，到厨房里净手，她准备制作月饼。
　　她要制作的是五仁月饼，国内食用五仁月饼的历史悠久，从唐朝时，开始由胡饼演变成现在的月饼。
　　作为月饼界最经典的一款五仁月饼，同时也是被黑得最惨的一款月饼，几乎每年中秋节，网络上不乏有网友吐槽它有多么难吃。
　　周柠也曾深受其害，一度对五仁月饼抱有偏见，直到一次偶然吃到同事家寄来的月饼，据说是自己买配料，专门找村里会做五仁月饼的老师傅，没有市场上劣质五仁月饼里的红绿丝和冬瓜糖，满满的五仁馅料，酥香，超级好吃。
　　可惜，后来她在市场上再也没买到过那么美味的五仁月饼。
　　面粉和白砂糖，从冰箱里取出一碗白如凝脂的猪油，加入猪油可以让面皮表皮更酥香，揉好的面皮放一旁静置半小时。
　　这时候，她把买来的杏仁、花生仁、瓜子仁、核桃仁、芝麻仁等五位重要嘉宾放入预热的烤箱里，烤一烤水分，使得吃起来更加脆香。
　　烘烤过的五仁，用擀面杖轻轻擀碎，拂走干果的外皮，
　　周柠个人不喜欢冰糖，所以添加了蔓越莓干和葡萄干增加甜味儿，加入酥油和蜂蜜搅拌，最后是炒熟的糯米粉和面粉，混合搅拌成内里的五仁馅儿。
　　面皮裹上五仁馅儿，塞到模具里，第一个，因为周柠手重，没能把握好力道，内里的蔓越莓馅儿顶出来一点，瞧着颜色还不错。
　　裹了一个五仁馅儿月饼，周柠又做了一个豆沙馅儿，试探性地把它们两个放油锅里炸。
　　她不确定记忆中美味的五仁月饼，是不是油炸，但她看到自家食谱上明明确确书写着油炸！
　　先是大火定型，捞出，转为中火慢炸，捞出控油，周柠甚至用厨房餐纸吸了吸月饼上的油脂。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五仁月饼！评级7.9分。豆沙月饼，评级8.1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82%，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院外，周建邦闻见阵阵酥油甜香，扔下手里的工具，朝厨房走来。
　　碰巧，周柠端着两块月饼走出。
　　见到周建邦，她招呼：“爸，你过来尝尝好不好吃？”
　　周建邦拿水果刀把月饼分成几小块，拿起其中一块品尝，边吃边点头：“好酥啊，酥得掉渣。”
　　他一面惊叹，一面把掉落在衣服上的月饼渣渣捡进嘴里，吃得挺香的样子。
　　虽然有系统给出7.9的评分，可能周柠先入为主可能油腻的念头，导致她提不起胃口。
　　见周父连掉落的月饼渣都要捡起来，周柠试着尝了一小块，出乎意料。
　　毕竟又是猪油，又是下油锅里煎炸，油脂不可避免，但香，也是真的香。
　　外皮酥香松软，内里馅料丰富，干果仁和芝麻仁酥酥脆脆，少许的蜂蜜甜而不腻……跟她记忆中吃过的绝美五仁月饼不太一样，但丝毫不输风味。
　　较之五仁月饼的酥香，豆沙月饼内里沙沙的口感，绵甜悠长，雪腻生香。
　　周柠正伸手还要去拿一块尝尝，盘子被一只手臂端走，周建邦说：“我拿去给你妈尝尝。”
　　说着，他端走盘子吧嗒吧嗒往卧房跑。
　　周柠：“……”
　　剩下的材料，做了五百多个五仁月饼，五百个豆沙月饼。
　　周柠准备给姚老、宋毅和柳依然、卓璇宁邮寄了一份。
　　无意扫见列表里躺尸多日的某个人，自从那天乔迁宴分别后，霍时殷给她发了一条“已到达”的消息，那天她睡得早，没来得及回消息，次日一忙，也就忘了。
　　周柠发消息：【吃月饼吗，给你寄过去？】
　　发了消息，半小时后，才收到对方回信：【今天剧组赶工，没看见。】
　　周柠：【地址发我。】
　　等霍时殷发来地址和电话，收件的快递员刚到小区。
　　从苏市到霍时殷所在的新疆乌市，航空运输，最快也要三天，幸好现在天气没那么炎热，周柠又特意往保鲜泡沫盒里放了好多冰袋。
　　吃过晚饭，周柠把月饼盛放在容器里，第二天一早，用微波炉叮一下就好。
　　沐浴完，滑入被子里，临入睡前的周柠突然想起自己忘记往群里发售卖月饼的消息，还好记起来了。
　　顺手点了几张照片，昏昏欲睡的周柠再也坚持不住，伴随着虫鸣和柔柔月光入睡。
　　凌晨醒来，她点开几个群，看见300多条的未读消息。
　　【让人害怕的五仁月饼，最讨厌五仁，想吃豆沙馅儿，流口水.jpg】
　　【五仁月饼？好像没有讨厌的红绿丝，我又可以了。】
　　【老家那边一家牌子的五仁月饼，面皮厚实，也是纯五仁，对于坚果爱好者来说，真的是欲罢不能，后来那家牌子经营不善倒闭了，再也没吃到过那么好吃的五仁月饼，看到图片，莫名期待。】
　　【现在月饼的面皮越做越薄，爱好啃月饼面皮的我，终于等到了，呜呜~】
　　中秋节这天，超市便利店，乃至市场粮油店也早早开始售卖月饼，周氏包子铺也推出了月饼。
　　周柠搬出牌子，上书——【新品五仁月饼10元一个，豆沙月饼6元一个。】
　　一大早，汪甜甜就过来了。
　　两种口味，她各要了二十个。
　　周柠诧异：“买这么多？”
　　汪甜甜不以为意：“我爸爱吃五仁月饼，我给他买了寄过去。”
　　拿走月饼，汪甜甜在店里找了个位置，开始享用。
　　加热过的豆沙月饼，外皮厚实又酥香，内里的红豆沙，香甜绵软，跟她以前吃过的月饼，完全不一样。
　　油酥酥，但又特别香。
　　想着，汪甜甜试探性地拆了个五仁馅月饼，咬一口，她好像打开了新世界：“这是五仁月饼，难道以前我吃的都是假的五仁月饼？”
　　这么好吃，要不再去抢点？
　　汪甜甜朝长长的队伍扫去，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恐怕她现在去排队，不见得能买到。
　　而那边忙碌的周柠，粗粗估算了下，购买豆沙月饼的，年轻人居多，买五仁月饼的，大多年长一些的教师教授，和附近居民。
　　将近一千个月饼，销售一空，来得晚的人，还在询问明天还卖不卖？
　　周柠觉得做月饼又累又复杂，有所保留地说：“短时间内，不打算卖了。”
　　结束生意后，汪甜甜瞅见秦朗得了一袋子月饼，有点羡慕地吸吸鼻子：“店主姐姐，你们家什么时候还招人，我也想来上班？”
　　周柠不想打击汪甜甜的热情，说：“我家包子铺每天特别累特别忙，还要求五点到店上班，虽然一天只工作四个小时，但工资不算高，待遇也比不上大公司。”
　　汪甜甜关注点很奇怪：“可是每天都能吃好吃的，还是免费吃，除了早上五点起不来床，我真的太羡慕这位小哥哥。”
　　秦朗清咳一声。
　　换作从前，有人跟他说羡慕一家包子铺里打杂的伙计，秦朗会觉得这人多半脑子有病，可他来到包子铺上班几天，就改变了看法。
　　生煎包、牛肉丸汤、牛肉饭团、红油酸豆角、盐焗鸡蛋……好吃的东西真的太多太多，秦朗一贯挑嘴，可来到包子铺后，肉眼可见地发胀起来，他已经胖了两斤。


第66章 铁锅大鹅   如果未来有一天我们能在顶峰……
　　今天中秋节, 也是华夏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圆圆的月饼，同时也是寄托了古人对家人的思念, 向往团圆的美好期盼。
　　忙完生意，周柠把一筐子萝卜放到越野后备箱, 准备带回云岭村练习。
　　临走前, 见秦朗一个人孤零零过节, 她顺便邀请他。
　　秦朗几乎没怎么犹豫，答应了。
　　一路颠簸，从高速下来, 转进一条岔路口，行驶约莫一千米左右，拐进一条树木葱茏的村子里。
　　下了车，周柠见秦朗东瞅瞅西瞅瞅的模样，古怪看他：“发什么愣？”
　　见周建邦去搬运一竹筐的萝卜，秦朗连忙过去帮忙：“叔叔，让我来。”
　　等秦朗把萝卜搬到院里，一转头，看见周柠挽着只竹篓子从屋里走出, 打开篱笆栏，她从竹篓里拿出一把菜刀, 对着一丛生长茂盛的绿植霍霍。
　　定睛一看，秦朗问：“这是葱吗, 你怎么不直接拔起来？”
　　周柠白他一眼：“听过割韭菜吗？”
　　秦朗一出生就在魔都, 前二十几年顺风顺水，被身边朋友吹捧，自问见识过大风大浪, 被周柠那种没见识的眼神一扫，少爷脾气要发作了。
　　他清了清嗓子，往篱笆栏里钻：“我怎么可能看不出这是韭菜，就是故意问问你。”
　　周柠信他个鬼，又听秦朗说：“把刀给我，我也要试试。”
　　有人肯免费做小苦力，周柠把刀递过去，站到一旁，指挥着他一会儿摘个茄子，一会儿摘个丝瓜。
　　秦朗丝毫不觉得累，尤其是他把装的满满当当的菜篓子提回厨房，内心格外有收获和成就感。
　　对于一向坐享其成的他来说，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韭菜，最适合拿来做韭菜炒鸡蛋，周柠去鸡棚里捡鸡蛋，秦朗亦步亦趋跟着。
　　棚里大鹅没见过秦朗这个生面孔，昂着头，迈着小碎步过来啄人，把他追得满院子跑，吱哇大叫。
　　周柠一把抓过大鹅脖子，把大鹅提溜起来。
　　秦朗从大堂里探出个脑袋，对着周柠拉起来他的袖口，告状：“它啄我。”
　　听见动静的常奶奶和周奶奶从厨房出来，查看了秦朗被啄得青了一块的手臂皮肤，二话不说周奶奶拿过周柠手里的大鹅：“正好加餐。”
　　烧开的热水一烫，拔毛破肚，热锅下锅烹炒……
　　周柠帮忙给藕盒夹上肉馅儿，笨手笨脚的秦朗尝试了几个，被赶去给灶堂添火。
　　结果添火也添不好，秦朗只能窝在院里和大橘大黄为伴。
　　大黄对这个新来的客人，还算友好，而大橘轻轻一跃，跳到院里的桂树上猫着，鸟都不鸟秦朗。
　　周母给了秦朗小鱼干，秦朗拿去喂大橘，但是大橘吃完小鱼干后，翻脸不认人，又跳回桂树。
　　秦朗：“……”
　　院里不知何时，飘起了阵阵油香，秦朗跑回厨房，见周柠直接抓了个藕盒吃。
　　他也有模学样，周柠一声“小心烫”脱口而出，那厢秦朗飞快把藕盒塞嘴里，烫得龇牙咧嘴。
　　刚出锅的藕盒，外皮面糊炸得酥脆，厚实的藕片嚼起来带点韧性，这种油炸方式，使得藕片不失水分，带着清甜，中间夹着一层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馅儿，脆中带糯。
　　炸得金黄色的藕盒，随意用不锈钢容器装着，没有漂亮的摆盘，但秦朗就是觉得今天的藕盒，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藕盒。
　　另一只大铁锅里，焖煮着大鹅，周建邦把剥壳的板栗仁，切成薄片的莲藕一股脑往铁锅里倒，然后盖上锅盖，继续大火烧焖。
　　中午十二点半，才终于吃上饭。
　　常奶奶把自己珍藏了好久的茅台取出，给自己和周奶奶各斟了一杯，又问秦朗要不要来一杯？
　　秦朗早就惊呆了，他爷爷不喝酒，除了爸爸偶尔应酬喝一点，家里没人会喝酒，没想到两位看上去不起眼的老太太，酒量惊人。
　　他摆手：“我不会喝。”
　　常奶奶品了一小口，夹起一块鹅肉，豪迈拿手啃着，吃得那叫一个香。
　　周母也招呼着秦朗吃饭：“千万别客气，把这里当作自家。”
　　秦朗点头，筷子伸向韭菜炒鸡蛋，眼睛又盯着焖茄子，还有丝瓜鸡蛋汤，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他自己亲手摘的缘故，这些菜吃起来格外美味。
　　最后啃个大鹅翅膀，炖煮半个小时的鹅肉，香料味儿全部浸入了肉里，贼香。
　　散养的大鹅肉质肥美，鹅皮筋道，吃起来一点不腻，鹅肉有点类似于牛肉的口感，汤里的板栗仁煮得软烂，甜糯糯，藕片烂乎乎，微辣下饭，秦朗辣得鼻尖沁出汗珠，低头扒米饭。
　　饭后甜点，还有一块蒸南瓜，甜软适口。
　　吃过饭，她们准备返回苏市。
　　院里种的小白菜、丝瓜、茄子豆角……把后备箱里装得满满当当，周父周母还在劝说两位奶奶到城里小住一段时日，但奶奶们总是放心不下家里的鸡鸭鹅。
　　驱车返回苏市，秦朗说月饼落在店里，想要回去取一趟，周柠直接把车开到包子铺。
　　越野车缓缓停驶在包子铺，秦朗拉开车门，拿着一串钥匙去开门。
　　周柠百无聊赖朝身侧一瞥，扫见前面一辆车行驶过去，又缓缓倒退。
　　正困惑，前面的车停下，车门拉开，一个挺拔的身影从后车座里走出，戴着墨镜口罩，周柠看着有些眼熟。
　　困惑间，对方朝自己过来，敲了敲车玻璃。
　　他低沉的嗓音：“是我。”
　　周柠脑袋里嗡地一声，这时候他不是在乌市拍摄？
　　她扭头对父母说：“我有点事，要不你们先把车开回去。”
　　临走前，周母降下车窗，还特意交代：“你们年轻人好好聊，柠柠啊，一会儿记得把人带回家吃个晚饭。”
　　周柠敷衍摆了摆手。
　　她回过身，看向面前人：“你怎么来苏市了？”
　　问完，她想咬舌头。
　　废话，他的家又不在苏市，来苏市能干嘛！
　　霍时殷睨她一眼，眼尾带着倨傲：“你别误会，我只是过来丹霞山补几个镜头，顺道还礼。”
　　周柠点点头：“我刚从老家回来，你吃饭了吗？”
　　霍时殷轻嗯一声。
　　身后传来脚步声，秦朗拎着一串钥匙出来：“咦，车怎么开走了？”
　　等周柠转过头来，秦朗才发现她身边多了个神秘男人，戴着口罩墨镜，遮掩得严实，他能感觉对方的眼睛透过墨镜，正死死盯着自己。
　　秦朗多问了一句：“这谁啊！”
　　周柠后背发寒，感觉身后一股寒气逼人，她接过秦朗手里的钥匙串：“秦朗，你先回去。”
　　秦朗摸不着头脑：“卷帘门要不要我给拉下来？”
　　“不用。”周柠指了指身旁的人，说：“一会儿让他去做，这不有现成的苦力。“”
　　话落，周柠明显感觉身后的寒意退散了许多，她不禁好奇，霍时殷喜欢被人使唤，这是什么癖好？
　　目送秦朗离开，周柠抬步朝店内过去。
　　霍时殷先一步推开玻璃门，等周柠进去，紧跟其后走进店铺里，熟门熟路的样子。
　　“你回老家，把那个秦朗带回去了？”
　　他随意坐到软沙发里，双腿交叠，摘下墨镜和口罩，好似漫不经心地问。
　　周柠给他倒了杯水，应了一声，眼神划过他消瘦的下巴，还有冒出的青色胡茬。
　　正好这时，霍时殷的眼神看来。
　　目光交汇，她掩饰地拿起水杯润润嗓子。
　　霍时殷身体僵直，阴阳怪气：“你可真行，把人往老家领，你喜欢那个秦朗？”
　　这话，问得她被呛了下，剧烈咳嗽：“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喜欢秦朗。”
　　霍时殷身体放松一瞬，起身，想要替她纤薄的脊背顺顺气，抬起的手放在半空，停下。
　　他带着几分揶揄：“被拒绝的人是我，你不用感到局促不安。”
　　面对他的靠近，周柠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那天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他的唇，凉凉的，特别软。
　　周柠一直知道自己是个颜控，她不确定自己是喜欢他的美貌，还是他这个人。
　　她有点恼羞成怒，反问：“我哪有不安？”
　　霍时殷但笑不语，他可是见过她对自己腹肌吞口水：“大大方方是友情，局促避嫌，是因为喜欢，周柠，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周柠直视他漆黑的瞳孔，什么情啊爱啊，在一个理智的人看来很虚幻，没什么比搞钱更实在，在她看来，相互喜欢重要，门当户对更重要。
　　虽然她有了别墅，财富也在日渐累计中，但她离霍时殷还差得很大一段距离。
　　她思考良久：“我们之间差距太大，现在我只想好好经营包子铺，如果未来有一天我们能在顶峰相遇，如果那时候你还喜欢我，我想，那时候我一定不顾一切。”
　　霍时殷盯着她清润的眼眸，眼底有了笑意：“最近我有减少工作量，沉心磨练演技，也有转行做幕后工作的想法，很期待未来我们能在各自领域的顶峰相遇。”
　　站在周柠的角度，他会尊重她的意愿。
　　在霍时殷看来，喜欢不是把人禁锢在身边，是双方相互鼓励成长，成为更好的自己。


第67章 大骨头汤   （二更）谈感情，多伤钱啊……
　　“小霍呢？”
　　客厅里, 周母朝周柠身后看去，没见到人，纳闷道。
　　周柠说：“回酒店休息了。”
　　周母碎碎念：“你这孩子也真是的, 怎么不把小霍领回家吃饭，一个人在酒店吃饭多冷清啊！”
　　“您想多了, 有助理跟着呢！”
　　扔下句话, 周柠朝楼上跑, 带上房门，她从包里拿出一只长条礼盒。
　　解开丝带，里面固定着一支紫檀木发簪, 顶端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生煎包。
　　周柠掏出手机，想要搜索怎么用这个挽头发的教程，才发现手机没电。
　　赶紧给手机充上电，一开机，收到了霍时殷发来的微信，时间是在包子铺见面前。
　　十分钟前，霍时殷：【你在明珠园吗？】
　　周柠：【不好意思，手机没电，才看见。】
　　那边霍时殷几乎秒回：【嗯。】
　　周柠搜索了怎么用簪子挽头发的视频, 照着尝试了几次，几次失败。
　　暴脾气如她, 直接把簪子放回礼盒，放在了抽屉最里面。
　　下午, 周柠磨了绿豆粉, 制作清水绿豆糕……
　　次日一早，项文斌来店里吃早餐，说起自己买了机票飞澳洲, 可能要去半个月。
　　周柠意会：“好好做任务，加油。”
　　项文斌突然凑来：“经我的一位食客介绍，有一位华侨想吃你现做现卖的五仁月饼，愿意出这个价？”
　　说着，他比了个手势。
　　“八百。”周柠不为所动，毕竟她制作八十个五仁月饼，就能挣到八百块，但五仁月饼的工序实在太繁杂，尤其是最后一步油炸工序，处理得不好，破坏了品相……
　　项文斌翻白眼：“什么八百，八万块，接不接？”
　　周柠冷抽一口气：“接。”
　　有钱不赚，王八蛋。
　　项文斌把对方助理的号码扔给了周柠，还要回家收拾行李赶飞机。
　　他要付账，周柠摆了摆手，大方：“你给我介绍客户，怎么好意思还收你的钱。”
　　“行。”项文斌也不跟她客气，临走前还顺走一盒清水绿豆糕，留到飞机上吃。
　　周柠跟对方助理沟通，助理跟她约定好时间，明天那位富豪会亲自走一趟苏市，希望能吃到最新鲜的五仁月饼。
　　按照规矩，对方助理提前预付四万定金。
　　一大早，秦朗看她的眼神透着古怪，欲言又止，终于逮到机会，拉着周柠劝说：“昨天那个，是叫霍时殷吧！”
　　周柠瞅向秦朗：“干嘛，不要告诉我，你也暗恋我？”
　　秦朗无语凝噎：“谁特么暗恋你了，我要喜欢也是喜欢那种温柔的女孩子，你这种，切……”
　　周柠转移话题：“对了，你打算待多久，我好早点招人？”
　　秦朗叉腰：“等国庆后，好招人。”
　　周柠点点头：“随你。”
　　等周柠走回厨房，秦朗才想起自己要提醒她的事，跟霍时殷那种公众人物走在一处，容易招惹是非……
　　算了，她心里应该有数。
　　结束一天的营业，下班前，秦朗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跟那些公众别人物打交道，容易被人扒黑料，我说这话，也是看在咱们是朋友的份上，为你好。”
　　周柠面无表情：“上厨王大赛时，我的黑料就已经被扒，连我数学考36分的成绩单都被扒出来。”
　　秦朗默默竖起根大拇指：“你能考上大学，真不容易啊！”
　　今天袁家镇的工厂扩建，正式动土，下午，周柠开车独自前往袁家镇。
　　昨天是中秋节，厂里的工人拿三倍工资，还有一盒月饼节货，各种福利都还不错。
　　她穿一身长袖和牛仔裤，脚上一双帆布鞋，绕着尘土飞扬的工地转悠一圈，考察。
　　看时间不早，袁利民带周柠去参观员工食堂，顺便吃个饭。
　　食堂不算宽敞，但也不拥挤，一路过来，遇到的工人们都会跟袁利民和周柠打招呼。
　　周柠要了份米饭，今天的菜有红烧肉炖土豆，青椒炒鸡蛋、蒜末空心菜，她每样都要了一份，厨房师傅给她打的的大骨萝卜汤里，肉块都比别人多。
　　袁利民瞅瞅自己碗里，又瞅瞅周柠碗里满满的肉，没啥萝卜，哭笑不得：“看来我这个厂长，还没有你受欢迎。”
　　周柠吃了几个月萝卜，看着萝卜腻歪，尝了尝大骨萝卜汤，熬得咸鲜。
　　她说：“我难得来一次，要是天天在工厂，肯定没袁厂长受欢迎。”
　　她举目四顾，没有寻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康子呢，刚才还看见他人，怎么一会儿功夫不见人影？”
　　袁利民说：“他喜欢带饭到回房里吃。”
　　周柠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饭后，康子又出现了，还是戴着孙悟空面具，谈吐却自信了很多。
　　看时间不早，周柠驱车返回苏市。
　　第二天结束生意，周柠制作完面皮，把五种果仁放到烤箱里……
　　一辆豪车停靠在包子铺外，从车里走下一个衣着朴素的老人。
　　听见有人拉开玻璃门，周柠走出厨房查看，撞见站在包子铺大堂里的老人，见对方目光落到店里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相框照片。
　　那副相框，照片里的人是她爷爷和功夫巨星的合影。
　　她礼貌问询：“您是郭老先生？”
　　老人点头：“不用招呼我，你自己去忙吧！”
　　周柠觉得这位老先生可能以前来过小饭馆，更甚者，可能是认识她过世的爷爷……
　　几分钟后，她把控去油脂的五仁月饼装盘，端了出来。
　　周柠走出厨房时，郭老先生已经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见到五仁月饼，老先生没有直接拿起来吃，而是闻了闻，闭着双眼感受了一番，才迫不及待拿起一块品尝。
　　“对，就是这个味儿，跟他做的几乎一模一样，后来吃遍大江南北，再也寻不见这个味道。”
　　周柠抓住了重点：“他？”
　　郭老先生说：“你不是看出来了。其实我跟你爷爷有过一面之缘，说起来，当年受了你爷爷的恩惠，在我饥饿交加最落魄的时候，你爷爷给了我一块月饼，我记得那是五仁馅儿的，吃起来特香，叫人一直念念不忘。”
　　周柠没想到一个五仁月饼里，包含了这么多的往事：“您见过我爷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爷爷过世得早，那时候她还没出生，对于爷爷的印象，周柠都是从父母口中的只言片语，模糊又片面。
　　郭老先生目露缅怀：“你爷爷，是个宅心仁厚的人。当年我还完做生意欠下的巨债，把事业移居海外，又攒了一笔钱，想要资助你爸爸去法国留学，被拒绝。这次回国，听到你们一家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剩下的月饼，被全部打包好。
　　目送对方钻入豪车，郭老先生降下车窗说：“现在我定居法国，欢迎以后来法国游玩，到时候老头子作为东道主，一定好好招待你。”
　　周柠：“谢谢，老先生也要保重身体。”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
　　剩下的四万尾款，通过对方助理转到她手机里。
　　周柠知道项文斌给他的某些食客制作一顿美食，约莫也是这个价，因为这个经济来源，才能支撑起项文斌时不时满世界飞的做任务。
　　总不能因为郭老先生见过她爷爷一面，就让她白忙活一场。
　　谈感情，多伤钱啊！
　　更何况这位郭老先生跟她爷爷，还算不上故交。
　　周柠收钱，没有丝毫压力。
　　过了中秋节，迎来秋分，早晚气温骤降，包子铺里的冷饮陆续撤掉，牛肉饭团被保留下来，但每日售卖的数量减少一半，热腾腾的牛肉丸汤，弹牙紧实，每日供不应求……
　　按周柠的意思，秋天喝一碗热豆花，健康又养生，见隔壁面馆张叔也有卖豆花、豆浆的念头，想到张叔家瘫痪生病的妻子，还要养两个孩子……搞热饮之类的想法，被她全部被打消。
　　周柠还会向食客们推荐张叔家的热豆花。
　　所以经常出现张叔端着碗热豆花送来包子铺，食客们吃着生煎包牛肉包，喝上一口暖人的甜豆花，感受到暖意蔓延四肢，脸上也展露出温暖的笑容。
　　少了冷饮，每日销售额受到一定影响，周柠推出了牛肉饺子和清水绿豆糕，弥补了这一块的收入。
　　村里积压的数千斤葡萄，不过几日时间被清空。
　　临近月末，即将迎来国庆七天假期。
　　《三餐食味》节目组掐着点，安排工作人员给周柠沟通，想要邀请她返场。
　　毕竟上次周柠参加的那期节目，虽然有霍时殷的流量加持，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柠也是小有人气。
　　最主要是她的脸蛋漂亮，揉包子的画面很有氛围感，光是看着就很赏心悦目，同时她也是观众们期待返场呼声很高的嘉宾之一。
　　收到《三餐食物》节目组的再次邀请，彼时的周柠晃着秋千，有点意外：“国庆节我家包子铺还要继续营业，走不开，只能抱歉了。”
　　节目组工作人员只好表达自己的遗憾，以及期待下次继续跟她合作的机会。
　　听对方表示，似乎只要周柠有空，可以随时给这位工作人员打电话，按她自己时间安排上《三餐食味》的节目。
　　周柠实在是抽不出空，只好再次表达了感谢和惋惜。
　　秋千悠悠荡荡，太阳西移，仿佛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暗金色的光晕。
　　她把双腿曲折放在秋千椅，后背枕着软垫，把一本食谱盖在膝上，缓缓翻阅，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
　　现在的时节，别的花都已凋谢，院里只有攀爬的蔷薇还在不屈不挠地盛放着。
　　“今天晚饭想吃什么？”周建邦睡醒后，站门口石阶一瞧，望见了周柠，顺嘴喊了声。
　　周柠膝上的食谱迟迟没有翻动，上面一页描着卤鸡的插画，她盯着“香酥骨烂”的一行小字，馋得流口水。
　　她期期艾艾地说：“想吃五香卤鸡。”
　　周建邦拧着眉心：“净会找麻烦，想吃明天回你奶奶家抓鸡，自己做。”
　　周柠皱了皱鼻子：“知道了。”


第68章 五香卤鸡   （一更）猪头肉跟豆腐似的，……
　　下午, 袁利民那边传来好消息。
　　他辗转托关系，找到一家做包装的工厂，以极低的价格, 负责帮她们设计和包装咸鸭蛋。
　　设计初稿发到周柠手机，她点开看过, 有周氏包子铺的图标, 还有流油咸鸭蛋的图片, 直观而简洁，虽然大红大绿的排版有点老土和丑丑的，但醒目又直接, 一看就知道是卖咸鸭蛋。
　　于是，赶在国庆节前加班加点，终于把咸鸭蛋的礼盒包装给捣鼓出来。
　　十一黄金周，周柠店铺里的清水绿豆糕和咸鸭蛋作为特产，虽包装简陋，却卖得红火。
　　20枚咸鸭蛋的礼盒装，卖38.9元一盒，平均一颗咸鸭蛋的价格在1.945，因为零售价是1.5元一个, 加上礼盒，还是比较能让人接受。
　　主要是咸鸭蛋真的颗颗流油, 蛋白也不会咸得发齁，简直是旅游过节送亲友的佳品。
　　这个黄金周, 学生们放假回家过节, 却多了好多特意来周氏包子铺品尝的游客，好吃的生煎包牛肉包没法子带回去，顺手买一盒咸鸭蛋或清水绿豆糕带回家。
　　这也是周柠决定扩建工厂, 正是因为她看重咸鸭蛋做特产礼品的前景。
　　袁家镇的厂房已经动工，按计划，最快需要50天，也就是说快到年底才能投入使用。
　　在知道周柠包子铺里推出新品盐焗鸡蛋和香辣小鱼仔都非常受欢迎，袁利民馋得不行，倒不是他嘴馋，而是有一种坐拥金山银山，却没工具去挖掘的无奈。
　　为此，袁利民甚至动了停掉辣条厂里原本的生产线，那条生产线每天制作五百斤面筋辣条，后来加入了四条制作辣豆皮生产线，即便原本的面筋辣条带来的利润不高，也一直被保留下来。
　　听了袁利民的提议，周柠不太赞同：“我对比过近几个月厂里的账目，这些老产品的销量也被带动起来，虽然我现在的身份是个商人，但同时也是顾客，这些老产品是我们这代人的童年回忆，不过袁厂长坚持的话，我也支持你，商人重利，毕竟谁不想赚钱呢？”
　　袁利民犹豫了好半晌，到底舍不得：“刚才的话，当我没有说过。”
　　结束营业，周柠拿着计算器加加减减，念念有词：“今早运来的527盒咸鸭蛋礼盒全部卖完，一盒的利润是……”
　　细高跟的哒哒声，有人推开玻璃门，周柠头也不抬：“下班了，不卖了，请明天再来。”
　　“谁来光顾你，我是来找儿子的。”郑绮霞踩着细高跟，脖颈挂着丝巾，保养得宜的面容憔悴，眼下一抹青色。
　　郑绮霞一眼望见拿着拖把擦地的秦朗，她宝贝儿子在家里连水果都不用自己亲自切，十指不沾阳春水，到了这里，被周柠那个土包子使唤得连这种脏活累活也干。
　　郑绮霞连忙去摸包里，拿出一本食谱：“朗朗，你快看妈妈给你拿什么来了？”
　　秦朗目光一扫，放开拖把，奔了上前：“这是爷爷呕心沥血所著的食谱和心得，您怎么拿到手的？”
　　郑绮霞抬了抬下巴，有点小得意：“我按照你的法子，我答应给兄嫂一笔钱，他们果然帮我把食谱从郑曼哪儿拿回来了，你快看看是不是原本。”
　　秦朗翻了几页，点头确定：“是爷爷的笔记。”
　　郑绮霞面上一松：“妈妈帮你拿回食谱，现在你别赌气，跟我回去，咱们家不愁吃不愁穿，你不想继承公司，喜欢做生煎包，可以把它当□□好，没必要这么辛苦，你爸爸赚那么多钱，就是为了让你过好日子，以后你想吃生煎包，只要花钱，就算是世界名厨也能请来。”
　　拿回食谱，秦朗心情刚好转，听到这话，拉长了脸：“我已经说过，过完国庆就回魔都，你先回去，不要打扰我工作。”
　　郑绮霞不死心：“我是为你好，你在这里多受一天罪，妈妈心里揪一样的疼。”
　　秦朗不懂：“有什么好担心，我待了大半个月，不但没瘦，还胖了一圈，总之就这几天前，你快走，不要妨碍我。”
　　郑绮霞眼睛一转，把矛盾对准了噼里啪啦一顿按计算器的人：“是不是你给秦朗灌了什么迷魂汤，搞得他连家也不想回。”
　　周柠正沉浸在数钱钱的喜悦之中，闻言，突然有点明白为何姚老先生说让秦朗离开舒适圈，到外面吃吃苦头的用意。
　　试想，当儿女正准备在自己喜爱的行业里发愤图强，父母左一句为你好，又一句舍不得你吃苦，不停地打击儿女的自信，加之过分溺爱，秦朗没有长歪，也算是奇迹。
　　周柠懒得搭理郑绮霞，转头去问当事人：“做人要言而有信，说好等国庆节后，一天也不能少，秦朗，你说呢？”
　　秦朗回：“我说话算话。”
　　周柠点头，又低头去按计算器，唯有小钱钱能给她带来快乐。
　　被无视的郑绮霞冷哼一声，又拿秦朗没办法，踩着高跟鞋离开。
　　因为秦朗在国庆假日后要返回上海，周柠给之前来应聘的人拨去电话，得知对方已经找到新工作，招聘启示又重新被张贴在包子铺外墙。
　　等周柠算完账，秦朗的卫生清洁也做完，关店落锁，秦朗准备回公寓，周柠要回云岭村霍霍奶奶家的鸡……
　　昨天翻到五香卤鸡，可把她馋坏了。
　　吃过午饭，周奶奶拎着五只养到2斤左右的大公鸡，交给周父宰杀。
　　大公鸡可以霍霍，蛋鸡，周奶奶可舍不得吃。
　　常奶奶在村子里扫荡一圈，买来十四只散养的公鸡，也是两斤左右的重量。
　　用不锈钢盆积攒的鸡血，倒入1:10比例的盐水，充分搅拌，凝固的鸡血，不管是下火锅，还是做毛血旺都非常滑嫩。
　　同时鸡血里铁元素极高，可以预防贫血，富含氨基酸，各种微量元素。
　　因为老汤罐子和高汤不方便路上运输，处理好的鸡，拿冰块冷冻在泡沫箱里，还有一干杂七杂八的冷鲜货。
　　一路开车回到苏市，周柠顾不上休息，先把卤过猪蹄子的老汤煮开，捞出最上面的浮油沫儿，加入高汤，还有一定比例的清水，提前用清水泡开的花椒、八角、草果、桂皮等香料。
　　等待卤汤沸腾时，周柠从冰箱取出从村里屠夫预订的一个猪脑袋，两对猪耳朵，清洗处理。
　　绰水后的猪脑壳码在汤锅最底层，两对猪耳朵，各种鸡杂鸡肠鸡肝鸡心一股脑儿加入卤汤桶里，超市买来的五斤鸡爪，这些都需要先绰水一遍，去除血水，能减少腥味儿。
　　周柠用另一只锅给白条鸡浸煮15秒，放到凉水里快速降温，这样能让卤鸡在卤制过程中鸡皮不会剥落，同时吃起来有弹性，也让品相更好。
　　她把浸过冰水的白条鸡放入沸腾的卤汤里，大火五分钟，转为小火五分钟，加入几卷豆腐皮和海带，冰箱里的新鲜莲藕段……
　　锅内卤汤一沸腾，立即关火，让卤鸡在卤汁儿里慢慢浸一个小时，让锅里的卤汤余热把卤鸡慢慢浸熟。
　　一小时后，把卤豆腐皮、卤海带和卤鸡爪捞出，继续加热至卤汤沸腾，关火，再浸一个小时，让香料浸入味儿。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五香豆腐皮！评级8.3分。五香海带，评级8.2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82%，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盖上锅盖，卤汤浓郁的香气悠悠飘出，正值吃晚饭，明珠园里的住户闻着这股缠缠绵绵的肉香，有住户走到阳台嗅了嗅，好奇：“谁家在卤肉，这么香？”
　　而此时，周柠揭开锅盖。
　　叮一声。
　　她下意识去看面前透明面板。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五香卤鸡！评级7.9分。五香卤猪头肉，评级8.0分。五香鸡肝，评级7.7分。五香鸡胗，评级7.9分。五香鸡心，评级7.8分。五香鸡爪，评级8.3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76%，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周柠猛吸一口气，她决定明天再做一锅卤鸭货，什么鸭翅鸭脖子鸭掌鸭胗之类的，又能收集一波“触类旁通”的进度值。
　　她捞出最上面的卤鸡，炒过糖色的卤鸡，色泽透着诱人的鲜红，鸡皮盈润，品相极佳，肉质酥烂。
　　如果用酱油提色，卤味则会呈现暗黑色，欠缺点品相。
　　套上一次性手套，手撕五香卤鸡，装在盘子里，淋上一勺卤汤，浓稠馥郁的汤汁赋予了卤鸡更醇厚的味觉。
　　鸡肝、鸡心、鸡胗、鸡爪，每样切一点，淋上一勺卤汁和红油，搅拌均匀，最后撒上一把小葱，一盘凉拌鸡杂就做好了。
　　豆腐皮切成条，藕节切片，调上料汁儿，又是一道卤味素菜双拼。
　　路过饭桌，周建邦扫一眼：“怎么没有猪头肉嘛！”
　　昨天她想吃五香卤鸡，她爸说啥来着，周柠没好气回：“净会找麻烦，想吃也不自己切。”
　　周柠嘴里说着，还是回厨房切了一小盘猪头肉，端到她爸面前。
　　周建邦笑呵呵：“还是我闺女儿孝顺。”
　　周柠白他，抓着个鸡翅膀啃。
　　鸡翅鸡胸和鸡腿处都被划过一刀，方便入味儿，一共浸在卤汤里两个小时，香料味儿浸入了肉质里，鸡皮筋道而富有弹性，内里肉质被卤汤余热焖得酥软骨烂，鸡肉鲜嫩，一点不柴。
　　周建邦夹起一块猪头肉送嘴里，猪皮含有丰富的胶原蛋白，七分肥三分瘦的猪头肉，吃起来一点不腻。
　　他咂咂嘴：“猪头肉跟豆腐似的，香滑软嫰，一抿就化了。”
　　比起猪头肉，周母更喜欢五香卤鸡，说：“这鸡酥香肉烂，不费牙，最适合老人吃，明天我给你奶奶送两只去，剩下的打算拿去包子铺卖？”
　　周柠点头：“给奶奶家也带点鸡杂猪头肉什么的，给我留一只五香卤鸡，其余的都可以拿去卖。”
　　见这对母女俩压根儿没有问过自己的意思，周建邦愤愤不平：“肥而不腻，烂而不糜，这么好吃的猪头肉，不懂得欣赏，你们别的可以拿去卖，猪头肉给我全部留下。”
　　周柠很无语：“明天我打算做鸭货，再给你卤新鲜的，不是更好吃？”
　　周建邦觉得有道理，也不护食，大方说：“那你拿去卖吧！”
　　临睡前，周柠记起自己差点忘发照片，小手一点，赶紧把拍好的卤货照片发出。
　　群里的消息，刷得飞快。
　　【魔鬼呀，又是大晚上，上次点开，这次我就不该手贱点开，我现在把爪子剁了，给你助兴。】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现在还给送货吗，不行我自己去取也行？】
　　【流口水，鸡肉爱好者，谁都不要跟我抢卤鸡。】
　　【哇，这个卤鸡爪看着就很糯，超级喜欢那种轻轻一抿，就骨肉分离的鸡爪啊！】


第69章 五香鸡爪   （二更）轻轻一嘬，骨肉分离……
　　凌晨四点, 包子铺又架起一口大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风儿一吹, 从街头到街尾都能闻见浓郁醇厚的肉香。
　　面馆老张伸长了脖子，嗅了嗅：“老哥, 煮啥呢, 这么香？”
　　周建邦说：“卤鸡、卤猪头肉, 鸡杂，多着呢，要不来点？”
　　老张疯狂吞咽了下口水：“要得, 搞只卤鸡，再来半斤猪头肉，鸡爪也要点。”
　　周建邦把账算得清清楚楚：“鸡是村里散养半年的，比市场买的贵一些，卖58一只，卤猪头肉39一斤，卤鸡爪28一斤，一共是81，零头抹了, 收80。”
　　老张拿起一片猪头肉尝了尝，眼睛一亮：“肥而不腻, 这么好的猪头肉，拿来下酒最好不过。”
　　周建邦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 拉着老张：“还是你识货, 改天咱们俩有空喝一杯。”
　　老张正准备应下，就听周母幽幽的声音：“喝酒？这个月零花钱不想要了。”
　　周建邦摸摸鼻子：“开玩笑，一个月两百块钱零花钱, 我哪有钱买酒喝。”
　　老张张了张嘴：“老哥，起码你还有两百块，我店里营业额全部打到家里婆娘的账上，一个月才给发一百呢！”
　　周建邦和老张面面相窥，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点同病相怜。
　　本来周建邦觉得零花钱有点少，不够用，一对比，瞬间有了幸福感。
　　秦朗走到这条街，便闻见一股特别诱人的肉香，离包子铺越走越近，那股浓香也越发清晰。
　　他瞅着那口深汤锅里咕噜咕噜翻滚，好奇：“咱们家不是包子铺，怎么还卖卤鸡，你还会做卤鸡？”
　　周柠看他那没见识的样儿，解释：“我家祖上做宫廷御厨，后来才迁回苏市开小饭馆，以前是走鲁菜一派的路子。”
　　秦朗惊讶极了。
　　因为他爷爷曾有心收亲自教授周柠一身本事，当时周柠在参赛期间干出的那些事儿，让秦朗担心爷爷识人不清，特意找人调查过周柠的家庭状况，开一家小饭馆，父母人缘还不错，很普通的一个家庭……
　　现在看来，秦朗才知道自己的调查很浅显，其实在吃过周柠制作的五仁月饼时，他就该有所怀疑。
　　即便周柠在中式面点天赋傲人，但她尝试着制作的月饼，不论是内里五仁的酥脆和甜度，还是面皮的酥香，每一分都恰到好处，显然是有一个明确的配料谱。
　　爷爷曾经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时候的秦朗对爷爷是一腔孺慕之情，觉得爷爷才是当之无愧的中式面点第一人，自然听不见耳朵里。
　　但以秦朗目前的观察，周柠手中一定有食方，且丝毫不逊色于他爷爷一身积累的食谱和心得，极有可能是很多失传已久的古方。
　　什么砂糖冰雪冷元子，花饮金桔团，水晶包儿，五仁月饼……这些配方，别的店即便再怎么眼热，根本无法复制出一模一样的。
　　秦朗盯着周柠，打从心底羡慕她，有天赋，又肯下功夫钻研，而那些食方对她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到一旁吃早饭，秦朗发呆啃着麦香馒头，腮帮子咀嚼着，馒头的口感柔韧而扎实，吞咽之后，唇齿一阵麦芽糖的回甘。
　　他想：难不成，他也要学周柠一样，在魔都开个包子铺，每天忙碌地练习，才能做到从量到质的蜕变？
　　啃完馒头，他有些意犹未尽，拿起刚才顺利的一个卤鸡爪。
　　轻轻一嘬，骨肉分离，五香的卤汤汁儿全部浸入到鸡爪里，软烂适口，皮软肉香筋嫩，真是好绝！
　　秦朗突然想，也不知道周柠会做多少好吃的，要是离开包子铺，以后也许就吃不到这么多美味……
　　汪甜甜到时，正好看见秦朗在啃鸡爪子，鼻子嗅了嗅空气里浓稠的肉香，馋得口水哒哒。
　　周柠好奇：“稀客啊，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汪甜甜指了指自己眼下一抹青色：“一晚上没睡觉，我工作没了，我爸说如果在外面呆不下去，让我回家相亲。”
　　周柠挑眉：“之前不是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被公司炒鱿鱼？”
　　汪甜甜纠正：“不是老板炒我，是我炒老板，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周柠：“……”
　　汪甜甜拉着她的胳膊，求安慰：“呜呜呜，店主姐姐，要不你把我收了，看你门口又贴了招聘启示，要不我给你打工。”
　　周柠很无语：“你来我店里打杂，有点大材小用。要是你真想找份工作，年底我的辣条工厂准备在别省扩建，可以先去袁家镇熟悉熟悉环境，到时间任命你去开拓外省业务，任命你为副厂长。”
　　汪甜甜还没来得及开口，秦朗不服气：“你就不觉得我也有点大材小用？”
　　“不觉得。”周柠说：“这么快就忘了，是你自己要求来吃苦头的，又没人按着你的头让你来打杂。”
　　秦朗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可反驳，只能自己生闷气。
　　汪甜甜犹豫：“要是去外省，以后我见不到店主姐姐，也吃不到你做的这些好吃的？”
　　周柠点头：“可以这么说起，所以你自己考虑清楚。”
　　汪甜甜问：“好，我会认真考虑。”
　　云层透亮，随着秋天的到来，天气转凉，尤其适合赖床睡大觉。
　　周柠搬出新品牌，上书——新品五香卤鸡58元一只，卤猪头肉39一斤，卤鸡爪28一斤。
　　然而周氏包子铺门前排队的人，丝毫不受天气的影响，甚至因为黄金周游客的增加，让好多老顾客抱怨买不到生煎包。
　　“老板，我要四个生煎包去，一碗牛肉丸汤，一只五香卤鸡。”
　　周建邦笑眯眯：“一共94元。”
　　“老板，来三个牛肉大包子，一个麦香馒头，除了牛肉丸汤，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热饮？”
　　周建邦主动推荐：“我们隔壁面馆有甜豆花和豆浆，都很不错。”
　　“好嘞，我这就去买一碗甜豆花。”
　　送走前面的顾客，后面的顾客指着咸鸭蛋礼盒：“要一盒这个，还有没有清水绿豆糕？”
　　周建邦说：“有的有的。”
　　……
　　一上午忙完，周柠浑身腰酸背痛，她揉着小腿肌肉，看着那些旅游的游客，有着艳羡和向往。
　　她说：“熬过今年，明年我们不用每天汲汲营营开店，以后我也想任性点，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开店。天气不好，不想开店，在家睡懒觉，逢年过节，我们也可以到处旅游，去海南去三亚，我还没看过海呢！”
　　周母听得忍不住笑：“想什么时候开店就时候开店，那顾客不都跑光了？”
　　周柠说：“等年底在外省规划的辣条厂定下来，咱们家有别的收入，不愁吃不愁穿，开店只是兴趣爱好而已。平时我也能接私活，怎么着都不会亏本。”
　　自从她接待过郭老先生后，又有人过来询问，愿意花高价聘请她做一顿美食。
　　不过对方要求是让她飞外省，虽然对方包机票路费，一单八万块，周柠也很心动，了解后，发现一去一回没法兼顾包子铺，被周柠婉拒。
　　一个单子，抵包子铺八天的收入，拒绝时，周柠也很心痛，但她知道包子铺这边的生意才是稳定收入的来源。
　　这种单子，据项文斌说，最初他拿到厨王第一年，一个月也没几单，后来结识的富豪朋友多了，经互相推荐，才逐渐有了些固定客户。
　　准备关店时，有个脸蛋青涩的女孩站在了包子铺门口，询问：“我看你们家贴着招聘启示，还招人吗？”
　　周柠见对方精神状态不好，但打扮得爽利，第一印象还不错：“你今年多大？”
　　吴小禾：“刚满18。”
　　周柠问小吴：“怎么不继续上学，你父母呢？”
　　小吴如实说：“父母离婚了，我跟奶奶一块长大，奶奶有风湿性关节炎，我想找个工作攒点钱，搬个好点的房子住。”
　　周柠跟女孩说清楚了工资和福利待遇，女孩似乎很满意。
　　她点点头：“明天带身份证复印件和个人卫生证明，检查费用记得打好打票，我们给报销。”
　　送走小吴，周柠把账目算得清清楚楚。
　　周母轻叹：“小小年纪出来打工挣钱，真是可怜。这为人父母，一点也不尽责任。”
　　周建邦赞同：“可不是，不过社会上这种不管孩子父母的新闻，屡见不鲜。以后小吴来咱们店里，要好好照顾她。”
　　秦朗不想承认，他有点柠檬了。
　　他来包子铺的时候，可没有人这么欢迎自己。
　　拉下卷帘门，周柠和秦朗告别，她拉着周母到公交站台等班车。
　　上了公交车，两站的距离，回到明珠园。
　　带上五香卤鸡和鸡杂，驱车开往云岭村。
　　村里有户卖花卉的种植户，新进了一批花卉，周柠随周母和隔壁李婶去串门。
　　听说有可食用的玫瑰花苗，李婶买了一棵，剩下的被周柠全部包圆了。
　　这家种植户口碑不错，村里买花植买果树，都找他家。
　　周柠还特意询问有没有八仙花苗，种植户指着她脚边两盆绿植：“这就是八仙花，现在这个季节正适合扦插和压条。”
　　周柠又问：“是什么颜色？”
　　种植户：“一盆蓝色，一盆紫色。”
　　恰好都是她喜欢的颜色，周柠满意：“那我都要了。”
　　从云岭村回来，周柠和周母用剪刀剪下八仙花植株的分枝，用清水养着。
　　周建邦握着一把铁锹，三下五除二挖出个坑洞来。
　　他一边挖，一边抱怨：“你说你们娘俩可真是会找麻烦，买这么多花树，除了招蜂引蝶，能顶啥用处？还不如种菜园子。”
　　周柠说：“那十几棵都是可食用玫瑰，明年等这些玫瑰花开了，摘点花瓣，拌个鸡蛋面糊，下油锅里一炸，酥脆清甜，还可以制作胭脂和口红。”
　　听到玫瑰花拌鸡蛋面糊，周建邦想到了槐花拌面糊，也不知道玫瑰花吃起来是啥味儿？
　　这时候，周母来了一句：“这个月的零花钱，给你多加50块钱。”
　　周建邦一喜，干起活来越加卖力，他哼次哼次挖土，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停下来：“250的数字多难听啊，要不再给加点？”
　　周母悠悠道：“那就249。”
　　周建邦不敢继续讨价还价，再讨价还价下去，249也悬了。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是黄金周最后一天，明天秦朗便要回魔都。
　　结束生意，周柠没有第一时间去做账，让秦朗用她留下的食材制作一锅生煎包。
　　她看着他揉面，裹上肉馅儿，捏好包子皱褶，下锅……
　　周柠品尝了一口，同样的配方，秦朗做出的生煎包，跟她吃过秦老亲手做的的生煎包，差太远！


第70章 香辣鱼仔   辣得吱吱叫
　　秦朗一双鹿眼眨巴眨巴, 期待地看向她：“我是按照爷爷的手法做的，怎么样？”
　　周柠想了想，说：“你有没有想过, 什么都在按照别人的模式生搬硬套，反而让你变得束手束脚。最开始学习制作生煎包, 我们普遍会下意识的去模仿别人, 但那是别人走出的道, 我们需要走出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需要自己去不断感悟和体会，而不单单只是照着食谱配方, 跟个提线人偶一样添减食材用量。”
　　秦朗眼中流露出迷茫，若有所思：“我好像有点明白，又不太明白。”
　　周柠继续点醒：“愉悦的心情，烹煮出的食物也更美味，你就是杂念过多，什么都想着一把抓，不管是面皮，还是内馅儿，能达到合格水准, 但比起已故的秦老先生，远远不够, 或许你可以试着朝自己擅长的方向发展。”
　　秦朗恍然，有些明悟, 好比他打杂干活, 一开始生疏，后来通过不断思考积累了经验，做起事来, 更顺手。
　　突然，他手里被塞来一个信封，鼓鼓囊囊。
　　他打开信封瞧了瞧，是一叠纸币。
　　周柠说：“是你二十一天的工资，加上宿补餐补，扣掉你摔破的盘子，一共是2480，点点看。”
　　“不用清点。”秦朗捏着信封塞进长裤兜里：“在包子铺这段日子，很难忘，也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周柠回：“不必客气，毕竟我只是为了还姚老先生一份人情。”
　　这话说的，好像如果不是因为姚老，他连来给她打杂的机会，她都不肯给。
　　这一趟苏市之行，也算有许多收获和感悟，秦朗对周柠是抱有感激之心，他知道或许是看在他爷爷和姚老的份上，她才会在临走前特意提点自己。
　　他并没有因为和周柠年龄相仿，而小看周柠，反而把她说的话全部听在耳朵里：“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期待以后我们也能在赛场上遇见。”
　　当天下午，秦朗乘航班飞往魔都。
　　次日，还有食客追问：“怎么没看见那个长得清秀的年青人？”
　　周柠笑说：“他回家了，以后都不来了。”
　　秦朗的离开，对包子铺没什么影响，经过几天的适应，小吴已经熟悉了每日的工作，手脚勤快，做事认真负责，顺理成章留了下来。
　　汪甜甜经过几日的思想斗争，为了不被家里安排相亲，下定决心搞一番事业，来包子铺豁出去大吃一顿，又打包了好多牛肉包，才出发前往袁家镇的辣条厂实习。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两个月过去。
　　临近年底，袁家镇扩建的厂房早已竣工，生产线也被运进了生产车间，同时还额外建造了员工宿舍，方便工厂员工们吃过午饭后，可以到宿舍午休，或者住得远一些的员工能搬进宿舍里住。
　　调试机器和配方数日，袁利民终于发来好消息，盐焗鸡蛋和香辣小鱼仔马上可以大批量量产。
　　至于咸鸭蛋的礼盒包装，分给外面的包装厂。
　　知道包子铺推出了盐焗鸡蛋和香辣小鱼仔，经销商们早就望眼欲穿，得到消息，一天之内，袁利民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比起第一次袁利民带着辣豆皮，他死皮赖脸去求各位经销商大爷们，吃了闭门羹。
　　这回，轮到经销商跟袁利民套近乎，张口闭口喊他老哥，能不能先给拿点货？
　　袁利民也是看亲疏关系的，比如一直跟他有合作关系的经销商，第一个照顾辣豆皮的生意，还有京城的经销商，在辣豆皮的口碑还没发酵前，特意大老远来工厂考察，又给了定金拿货……袁利民第一时间拨去电话通知，对方二话不说，打来一笔定金款额。
　　还有经营便利店的曹俊，那也是最早来厂里考察进货的一批人，虽然曹俊拿的货不如经销商量大，袁利民对他印象很深刻。
　　从探店主播，正式转为带货主播的林芊芊也不能忘。
　　这些人瓜分得七七八八，才能轮到别的经销商。
　　袁利民自己心里一点小算盘，丝毫不掩饰，全部在电话里一股脑儿说出。
　　虽然周柠握有辣条厂大部分股权，她只管大方向，这种小事，周柠不会插手，都让袁厂长自个儿拿主意。
　　说完袁家镇的事儿，袁利民又说起她们在邻省丽镇租赁下的一块地皮。
　　袁利民说：“上次那支工程队的活儿干得又快又好，没偷工减料。”
　　周柠轻“嗯”一声：“先让他们拿出图纸和报价，如果适合的话，那就继续合作。”
　　结束通话，她揉了揉眉心。
　　临到年尾，各种账目看得她头眼发晕，干脆起身出去透透气。
　　她踩着拖鞋下楼，看到周母拿着挂烫熨衣服，周柠好奇：“没事您给我熨烫羽绒服做什么？”
　　周母说：“明天你不是要去参加那什么市里举办的晚会嘛，熨得板正，穿着精神。”
　　那是个美食文化交流会，临近年尾，各大美食交流会都有邀请周柠，还有京城美食协会的邀请，周柠又不是人家协会里的成员，她去干嘛，于是婉拒。
　　而市里的美食文化交流会，不止有美食协会成员，还有许多各行各业里的精英人士，在本市举办，来回路程不费什么时间，于是周柠接受了邀请函。
　　第二天下午五点，她带着周父周母一同去参加晚会。
　　到地方，她才发现大家穿得挺正式，室内暖气开得足，她脱掉羽绒服，里面一件薄荷绿的薄毛衣，长裤白鞋，很平常的打扮。
　　项文斌端着红酒杯，上下打量，见她化了淡妆：“不是给你说了，记得穿正式点？”
　　周柠耸耸肩：“我也想露腿穿旗袍，我妈不让，说天气冷，年轻受冻，以后老了容易得老寒腿。”
　　项文斌无法反驳：“有道理，还是听妈妈的话，实不相瞒，我裤腿里还套了秋裤。”
　　两人有说有笑，有人从旁经过，周柠无意扫去，望见赵文博和赵腾飞，擦肩而过时赵文博鼻孔哼了一声。
　　周柠不客气哼回去。又在看见赵腾飞向自己打招呼地点头时，她也点了点头。
　　项文斌晃着红酒，凑来：“你们家跟赵家的恩怨，我也听过一耳朵，向你透露个小道消息，可能万泰酒店撑不了多久。”
　　周柠诧异地挑了挑眉梢。
　　她感受到自己踏入会场后，众多道目光朝自己扫来，有在苏市分赛区见过的熟悉面孔，也有陌生面孔。
　　项文斌仿佛看穿她的想法，解释：“你一直窝在包子铺，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已一战成名，整个美食圈都听说过你，大家早就想见见你，可惜你很少在这种公众场合露面，咱们协会成员对你真是又敬又好奇。”
　　周柠挠头：“什么一战成名？”
　　项文斌看她是真不知道，说：“中韩友谊厨艺比赛的视频传出后，整个圈子都听说了你，我们美食协会好多年轻女成员都很仰慕你呢！”
　　谁不爱听好话，周柠内心刚窜起点小雀跃，小得意……就听项文斌喘了一口气，又说：“然后成员们纷纷找你在苏市分赛区的比赛视频，看去了。”
　　想到自己在分赛区的那些黑历史，周柠猛吸一口气：“别说了。”
　　赚钱一时爽，一直有钱一直爽。
　　她不后悔接那些化肥啊，鞋垫儿的广告。
　　项文斌憋着笑：“刚才她们还在打赌，一会儿颁奖典礼上的获奖感言，你会不会猝不及防打个广告。”
　　周柠纳闷：“她们怎么就确定，我一定能拿奖？”
　　项文斌乐了：“这么多奖项，至少都能拿一个。”
　　周柠没听清他后面的话，旁边走来一位半百的老人：“这就是今年的厨王，小项，你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项文斌主动介绍：“这位是范学先生，任职苏市美食协会会长。”
　　周柠问好：“范会长好。”
　　范学微笑说：“年少有为啊，早就听过你的名字，说起来，我还去你的包子铺吃过早点，那生煎包，皮薄多汁，真是叫人难忘啊！”
　　周柠也笑：“能让食客吃得开心，也是我的荣幸。”
　　很快，晚会正式开始。
　　按照分配的位置落座，周柠被现场工作人员引至前排，坐她旁边的，恰好是刚才说话的范会长。
　　周父周母的位置则靠后一些，周柠抬眼扫过一眼，正要收回目光，发现她身后一排的位置，两个女孩推推搡搡，不肯落座。
　　见周母看来，两个女孩局促不安。
　　周柠看了一眼，暗想，自己有那么可怕？
　　她收回目光，身后的两个女孩同时松了一口气。
　　其实两个女孩也是美食协会的成员，因为烹饪一行普遍男性居多，女性偏少，好不容易出了位打败众多男性选手夺得冠军奖杯的女厨王，为女厨师争光添彩，她们特别喜欢周柠，却又不敢靠近周柠。
　　毕竟周柠一入场，身边不是前任厨王，就是苏市美食协会会长，虽然大家是同龄人，显然对方的社交圈子，她们根本够不着，也不敢去打扰。
　　台上载歌载舞，欣赏了歌曲舞蹈后，主持人念了一段官方的开场白，接下来进入正题：“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年举办的三年一届全国厨王大赛，咱们苏市厨师又一次斩获厨王奖杯，为咱们苏市美食文化的宣传做出了一定的贡献，是一名杰出的优秀青年厨师。下面请大家用热烈掌声欢迎，有请周柠女士上台领奖……”
　　说到这话时，台上一束光柱落到周柠的头上，她起身，那柱光柱随着她的动作移动。
　　她踩着台阶，来到舞台。
　　范会长作为颁奖嘉宾：“年轻人，继续努力。”
　　“谢谢。”周柠向对方鞠了一躬，她双手捧着奖杯，发表获奖感言：“感谢本次苏市美食晚会的举办方，还有现场的工作人员，其实刚才在台下，有朋友告诉我，现场有人拿我做赌注，赌我会不会打广告什么的。既然你们这么期待，那我当然要满足了，最近我的辣条厂推出两款新品，盐焗鸡蛋，吃了都说好，香辣小鱼仔，辣得吱吱叫。”
　　什么鬼吱吱叫，把人辣得跟老鼠一样吱吱叫，这广告词真是绝了……项文斌捂脸，知道她是个什么选手，能干出啥事都不奇怪，可你明明白白打广告啥的，真的是……
　　早知道，他应该装作不认识周柠的。
　　后悔，总之项文斌非常后悔。
　　范会长嘴角扯了扯，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
　　周柠刚下台没一会儿，第二轮奖项，主持人身后的大荧幕又出现她的名字……
　　周柠把奖杯交给项文斌帮她拿一会儿，上台领取“美食文化传播杰出贡献奖”的奖杯。
　　她站在台上，拿着奖杯：“刚才发表过的获奖感言，句句肺腑，我就不耽误大家时间。”
　　台下观众：“……”


第71章 煲仔米饭   溏心流淌到琥珀色的油亮米粒……
　　之后颁发两轮奖杯后, 项文斌也拿了一个极具重量级别的奖项，台上主持人又念到周柠的名字。
　　周柠再次上台领奖，这一次给她颁奖的是赵文博。
　　赵文博一身板正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得出来是精心捯饬过, 可眼白里泛着的红血丝, 让周柠联想起刚才项文斌说的小道消息。
　　几个月前, 周柠就听说过万泰酒店出现资金周转问题，如今见到赵文博，周柠心中有数。
　　她礼貌得体地向对方鞠了一躬, 站到支架前的话筒，发表获奖感言：“不好意思，又是我。”
　　坐周柠身后的两个女孩鼓起掌声，随着会场一阵高过一阵的掌声，如潮水起伏。
　　周柠向台下鞠了一躬，回到自己的座位。
　　后面的周建邦，比他自己拿奖还激动。
　　旁边的美食协会成员早就想找机会跟新任厨王套个近乎，瞅着周建邦眼熟，于是问：“刚才我看见你们和厨王一起入场, 你们二位是厨王前辈的父母吧！”
　　周建邦胸腔里奔腾着喜悦，红光满面：“是我女儿, 我女儿多有出息啊！做父母的，为她感到骄傲。”
　　旁边的美食协会成员只想拍个马屁, 混个眼熟, 没想到周父自来熟地拉着人，一直滔滔不绝……
　　颁奖晚会结束。
　　周柠和父母准备离开，一位眼熟的本地企业家朝周柠过来：“周先生周太太请留步, 我想跟周柠女士聊一聊。认识下，我姓林，这是我的名片。”
　　接过名片，周柠记起眼前的中年男人是做电商出口贸易，经常出现在市里的杂志和电视上，算是本地数一数二的企业家。
　　她问候：“林先生好。”
　　林志康说：“早就听过你的大名，我家孩子特别喜欢吃你做的生煎包，刚才冒昧打扰，是因为我这边有一单私活，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来钱了，周柠精神一震：“如果是外省，可能我暂时走不开，地点在本市吗？”
　　林志康目露欣喜：“是的，在苏市。”
　　周柠点头，比划了手指：“既然林先生事先打听过，应该知道我的价格是这个数，我的规矩跟别人也不一样，需要先预付一半定金。”
　　“这个我懂，只要你能让我那位法国客户吃得满意，之后，我私人再给两万的小红包。”林志康加了她的微信，转账4万。
　　还有这好事，周柠听到两万红包和法国客户，眼睛一亮。
　　最近周柠每天都在翻阅一些法国食材的书籍，了解法国人的口味，为之后的大赛做准备……
　　明年五月她要和小伙伴们去法国参赛，这时候一名法国食客主动送上门来，可真是打瞌睡，送来枕头。
　　刚琢磨的东西，这么快有了用武之地啊！
　　周柠盯着手机里的四万定金，笑眯眯。
　　回到明珠园，周建邦捧着周柠的三个奖杯，噌噌往二楼书房里跑。
　　从二楼下来，周建邦一会儿给周柠端茶，一会儿给周柠捏肩，殷勤备至地问：“累坏了吧！”
　　周柠怪异看她爸一眼：“借钱？没有。”
　　周建邦乐呵：“不是借钱。”
　　周柠更困惑了：“不借钱，还突然对我这么好？”
　　周建邦给她捏肩，舒活舒活肌肉：“今天你一人拿了这么多的奖杯，是没看见赵文博那脸拉得老长，这么多年被他打压，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今天晚饭想吃什么，爸给你去做。”
　　原来如此，要是告诉她老爸，万泰酒店就快垮台了，她老爸不得更高兴。
　　这事儿还没尘埃落定，没有定数，她暂时不打算说。
　　既然她老爸开口，周柠不客气点菜：“想喝菌菇汤，想吃腊肠煲仔饭。”
　　想到上午买的新鲜排骨还没吃，她又添了一句：“还有糖醋排骨。”
　　周建邦耷拉着眉毛，双下巴轻颤：“净会挑麻烦，等着。”
　　他嘴里抱怨，还是任劳任怨去打开冰箱找食材。
　　周母拿来半布袋的花生，坐在餐厅桌上剥壳。
　　周柠过去，帮忙跟着剥花生仁，问：“剥花生打算怎么吃？”
　　周母回：“留着明天熬花生粥。”
　　周柠眼前仿佛浮现出一锅热气腾腾的粥，熬得绵密的花生，西瓜红色的米汤里绽开的米花，加上一勺白糖，绵稠稠的，还能健脾养胃。
　　剥出的一粒粒花生果实，放在白瓷盘里清脆作响，周柠脑海里突然想起奶奶以前经常做的一道菜——清炒花生芽！
　　她说：“一会儿我泡点花生米，拿去发芽。”
　　周母想到花生芽的清甜，不止点头，甚至回厨房端来一碗清水，把她们剥出的花生仁全部浸到清水里。
　　约莫有大半碗，又剥出一盘子，周母看分量差不多了，没让周柠继续剥，把布袋一收，放回厨房橱柜里。
　　看花生米泡发得微胀，周柠到杂物室找了把铁锹，扛着铁锹来到院子，走到栽种卷心菜的一大片土地，瞄准靠近墙角的一小块空地。
　　冬天白昼短，夜长，天色暗得早。
　　就着行道两排暖黄色的灯光，周柠摸黑，一铁锹下去，铲出泥土。
　　门铃响了，周柠放下铁锹，小跑过去过去开门。
　　门外，项文斌拿着一盒蛋糕，见她手上脸颊上沾了泥巴，顺着她身后看去，一把铁锹，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坑……
　　项文斌把手里的蛋糕盒往她怀里一塞，好奇道：“朋友送的巧克力蛋糕，我不爱吃巧克力，就给你拿过来了。对了，大晚上你挖坑干什么，神神秘秘，搞得脸上都是泥？”
　　周柠一手拎着蛋糕盒，另一只手背擦了擦脸：“我准备发花生芽，你要吃吗，回头给你送点？”
　　项文斌震惊：“花生芽，这玩意儿能吃吗？”
　　“孤陋寡闻。”周柠白他一眼，说：“我告诉你，花生芽不但能吃，营养价值非常高，尤其是雪白的茎干，热油下锅清炒，甜津津。”
　　项文斌馋得流口水：“那我岂不是有口福了，我那边还有事，不跟你说，等花生芽长出来，记得给我送过来啊！”
　　周柠目送他离开：“知道了，路上慢点走。”
　　送走项文斌，周柠把蛋糕盒先放到一边，叉腰看着自个儿挖好的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深20公分左右。
　　这时，不远处石阶上传来周父的声音。
　　“柠柠，吃饭了。”
　　“好，马上来。”周柠把蛋糕盒拎起来，另一只手去拿铁锹，到客厅玄关处脱下脚底黏了泥巴的鞋，重新换上一双干净拖鞋。
　　她把蛋糕放在客厅茶几，铁锹放回原处，经过餐厅时闻见排骨的肉香，她猛吸了好几鼻子，跑回厨房洗手，还洗了把脸。
　　厨房灶上开着小火，两只砂锅细火慢炖的，酝酿着一场极致的味蕾。
　　周建邦看时间差不多。
　　他取出一只碗，加入一勺酱油，耗油、食盐、白糖，点上几滴香油，一撮香葱，拿勺子把料汁儿搅拌均匀，揭开砂锅盖，磕一个鸡蛋，把烫熟的小油菜整齐码放在荷包蛋和腊肠旁边，用勺子把调好的灵魂料汁儿淋上去。
　　厨房里，香气四溢。
　　盖上砂锅盖，关火，利用余热继续焖五分钟。
　　周柠拿餐纸把手上水渍擦干，帮忙端菜。
　　盘子里，用冰糖炒出糖色的糖醋排骨，裹着一层鲜红亮鲜的汁儿，撒上点点白芝麻增香提味儿，琥珀油亮，色泽诱人。
　　她迫不及待先抓起个小排骨啃着，牙齿轻轻一划，立即骨肉分离，甜甜酸酸，肉质鲜嫩，一点也不柴。
　　“好吃。”她嘬了一口骨头上裹着的酸甜汁儿，立刻又夹起一块排骨。
　　周母给她舀了一碗菌菇汤，碗里主材料有平菇、金针菇、口蘑，佐以火腿、鸡蛋饼、肉丸、嫩豆腐……
　　周柠捧着碗尝了一口，深深感叹：“这碗菌菇汤，真是鲜到掉眉毛。”
　　金针菇嚼起来脆爽，口蘑和平菇煮得软糯，吃起来只剩下一个鲜。
　　火腿片的咸香全部挥发到汤汁儿里，口感干韧，又有经久不散的腊味香，嫩豆腐香嫩而滑，用油煎过的鸡蛋皮，吸饱了鲜汤，水汆的猪肉丸子，嫩而不腻，塞一颗到嘴里，吃着特别满足。
　　这时候，周建邦把两锅煲仔饭搅拌好，周柠赶紧去盛了一碗。
　　利用煲仔锅里的余热，煮到七八分的荷包蛋，内里溏心，拿勺子戳破薄薄的蛋白，溏心流淌到琥珀色的油亮米粒，油脂肉粒分明的腊肠，搭配着青翠的小油菜……眼前的画面，分外勾人。
　　空气里，混合着腊肠的芳香和丝苗米的清香，周柠吞咽了下口水，舀起一勺米饭和腊肠，一同送进嘴巴里。
　　颗颗晶莹饱满的米粒，它吸收了腊肠里的油脂，还有最后的灵魂料汁儿，米粒Q弹而有韧性，极致的味蕾在口腔里绽放，连锅壁上挖出的焦锅巴，吃起来脆脆的，带着米香。
　　这时候，夹起一根颜色青绿的小油菜，甜脆爽口，特别解腻，接着再来一口煲仔饭，绝了。
　　周柠吃了一碗煲仔饭，喝下两碗菌菇汤，啃了不知多少根排骨，捧着小圆肚，后背靠在椅子里，感叹人生值得。
　　周母把她泡发的花生仁拿来：“泡得差不多了，拿去发。”
　　吃得太饱，周柠有点犯懒，可又不能白白浪费花生仁，只好强撑着精神。
　　到院里，她把花生米平铺在坑底，碗里的水全部倒了下来，然后上面用一块青石板盖着，铺上泥土。
　　前三天，需要每天掀开石板，给花生仁浇水，淋湿就可以了。
　　之后，把一切交给时间，只需静静等待5天的时光。


第72章 生敲鱼面   （二更）一股浓郁丝滑涌入喉……
　　拿着碗回客厅, 遇上正准备出门散步消食的周父周母。
　　周母问她要不要一起散步，周柠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她吃得够饱了，才不想被这对老夫妻继续喂狗粮。
　　回到客厅, 扫见蛋糕盒子，想起项文斌说是朋友送的什么巧克力蛋糕……
　　这一会儿运动, 她好像又有点饿了。
　　到底是饿了, 还是馋了, 不管。
　　周柠坐过去，扯开蛋糕盒子上的丝带，打开盒子, 一股浓郁的巧克力香气扑面而来。
　　凑过去沉醉的吸了一口香气，她迫不及待拿起盒子丝带上挂的餐具。
　　取了一份单人刀叉，划了一块，浓浓的巧克力送入唇齿里，立时融化，化作一股浓郁丝滑涌入喉头。
　　真的是纵享丝滑啊，不禁让人联想到某牌子的广告语。
　　她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项文斌：【这么好吃的巧克力蛋糕，你居然不喜欢？】
　　没一会儿, 项文斌回：【我怕胖，过了25岁后, 身体的代谢能力逐年下降，大晚上吃高油高脂的东西, 小心胖死你。】
　　周柠低头瞅自己捧着的巧克力蛋糕, 这东西热量高得吓人。
　　吃？还是不吃？浪费可耻，再说她今天吃的糖醋排骨、煲仔饭哪个不是高油高脂的食物啊！
　　她说：【还好我年轻，才23岁。】
　　项文斌：【你真狗, 我记住了。】
　　周柠决定不跟项文斌客气，立马又给他发去拍摄的糖醋排骨和腊肠煲仔饭的图片。
　　盯着手机屏的项文斌，咽了咽口水，飞快打出一行字：【晚饭，介不介意多我一个？】
　　周柠：【吃完了，桌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过了片刻，门铃响了。
　　项文斌发来消息：【给我开门。】
　　周柠来到院里，从里面打开门，项文斌一点不跟她客套，坐到客厅沙发里，取出一份餐具，给自己也切了一块蛋糕。
　　她挑了挑眉梢，纳闷：“不是说你大晚上不吃高油高脂的东西，不怕胖死？”
　　项文斌气呼呼，瞪一眼面前这个罪魁祸首：“胖死算了。”
　　不知道是不是破罐子破摔的心理，项文斌又啃了一大块蛋糕，这才作罢。
　　临出门前，他扫见周柠家院里卷心菜一颗颗拥簇着，指着卷心菜：“这菜长得真不错。”
　　周柠意会，走过去，二话不说把卷心菜一扭，咔嚓一声给拧了下来。
　　项文斌吞咽了下口水，他怀疑要是自己哪天惹毛了周柠，她双手一扭，能把他脑袋给拧下来。
　　周柠抱着沉甸甸的一颗卷心菜递出，问：“够吗，要不再给你拧一颗？”
　　“不，不用了。”项文斌掂量掂量手里的卷心菜，还挺沉，他一个人起码要吃两顿。
　　送走项文斌，周柠把剩下的巧克力蛋糕放回蛋糕盒里，存放冰箱。
　　沐浴后，她躺在柔软大床里，把所有愉悦值全部抽完，从抽屉里翻出紫檀木簪，发了一会儿呆。
　　上下眼皮打架，她熬不住困意，早早睡下。
　　翌日，包子铺照常营业。
　　凌晨五点，吴丽丽提前五分钟来到包子铺，简单吃过早饭，收拾碗筷的动作怪怪的，没往常利索。
　　周柠瞥一眼，收回。
　　冬日的早晨，薄雾浓云，太阳才刚爬出山坡，天气冷得很。
　　“要两碗牛肉丸汤，十个生煎包，四个牛肉包子。”食客对店家说完，转头对身边的伙伴说：“这个天气喝一碗滚烫的牛肉丸汤，真是美得很。”
　　身边同伴附和道：“是啊，看天气预报，过几天要下雪了。”
　　收拾餐桌碗筷是，不知是没拿稳还是怎么回事，吴丽丽把盘子给摔破了：
　　“对不起，周柠姐，盘子的钱从我工资里扣。”
　　周柠盯着吴丽丽的背影，从早上对方到店里，她就发现不对劲儿，吴丽丽的手臂一直在打颤。
　　她对吴丽丽说：“你过来一下。”
　　吴丽丽以为是因为打破盘子的事，低着头，等待许久，却听不见训话，抬起眼皮，正好对上周柠的目光。
　　见周柠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手臂，吴丽丽不自觉把手臂移到身后。
　　周柠开口：“把袖子卷起来，我看看。”
　　吴丽丽结巴道：“我，我没事，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周柠姐，我向你保证。”
　　周柠皱了皱眉头：“是你自己拉袖子，还是我替你。”
　　吴丽丽犹豫又不安，不敢再去看周柠，把毛衣袖口往手腕上拉了一截，白皙纤细的胳膊，印着两道刺目的红痕。
　　周柠张了张嘴唇，听到吴丽丽开口辩解：“这是我不小心摔的。”
　　见吴丽丽眼神闪躲，周柠心里哪里不清楚，她肃着脸：“本来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过问，但你现在是我店里的员工，你的人身安全，我也有部分责任，如果你不告诉我实情，那我没办法再留你。”
　　吴丽丽慌了：“是我亲生父亲，前几年他赌博欠了一大笔债，离婚了，把我奶奶一生的积蓄全部拿去赌，后来经常找我要钱，不给钱就打我。”
　　吴丽丽哽咽：“我大部分的工资都给他了，昨天他又找到我和奶奶现在居住的房子，找我要钱，我没有，这是他拿皮带抽的。”
　　周柠吸了一口冷气：“你为什么不报警？”
　　吴丽丽摇头：“没用的，等过几年他出狱后，面对我的只有报复，我不敢。”
　　周柠摸了摸吴丽丽的头，安抚：“千万不要想不开，要相信警察叔叔，也要相信自己，只要你肯努力，以后你一定会带着奶奶过更好的生活，或者离开苏市，去往更广阔的一方天地。”
　　吴丽丽眼中有迷茫，胳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坚定：“周柠姐说得对，就算没有学历，我可以白天打工，晚上读夜校，只需要几年的时间，把我的人渣父亲关进去几年，我的人生一定会有不同。”
　　周柠欣慰：“今天先给你放一天假，一会儿我陪你一起到警局咨询。”
　　吴丽丽仍要坚持继续工作，周柠拿话唬她，才让人服服帖帖。
　　结束生意，不止周柠，周母也跟着一块去了，一路上还鼓励安慰吴丽丽。
　　先去了医院，找医生治疗，开具伤情鉴定书，这才前往警局报案。
　　做完笔录，她们乘车返回。
　　因为吴丽丽担心她奶奶，周柠把吴丽丽送回了家，是那种地处老旧的一条巷子，周边偏僻，一个年轻女孩子进进出出，不太安全。
　　吃过午饭，周柠收到警局的回执电话。
　　她们报警后，警方开始立案，展开侦查，一个小时后，嫌犯归案。
　　一开始，嫌犯死鸭子嘴硬，但执法人员从他皮带中抽取到受害人吴丽丽的皮肤组织，还有租房邻居和奶奶作证，人证物证俱有，本案基本是铁上钉钉，跑不掉。
　　挂了电话，周柠继续雕萝卜花。
　　中午休息一小时，下午四点，她开车前往苏市一家私人会所。
　　接待周柠的人，是林志康的助理，小孙。
　　见她自备食材和面粉，小孙稍稍诧异，不敢多说。
　　毕竟像她们这些身怀绝技的大师们，身上有些怪脾气，有些奇怪的规矩，都可以理解。
　　别说只是自备食材，小孙还见过自备厨具锅具的呢！
　　只要能让老板的客户吃得高兴，吃得满意，别说只是自备食材，小孙能把周柠给供起来。
　　周柠拎着半袋面粉和一块猪肉，对门口的小孙说：“昨天我拟好的食材单子，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小孙点头：“都准备好了，我们老板特意派专人采购最新鲜的食材，为周老师准备的厨房在这里，请随我来。”
　　会所内部装修高档，墙壁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穿过长长的走廊，小孙停在一间房门，他拉开推拉门，里面是一方干净整洁的厨房。
　　一应厨具，应有尽有。
　　周柠进入，环顾一圈，拉开冰箱门清点了下食材，很满意。
　　她扭头对小孙说：“麻烦孙助理了，接下来我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不麻烦，之后周老师遇到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小孙退出，顺便带上推拉门。
　　宽敞的厨房里，仅剩她一个人。
　　周柠先把面粉揉成光滑的面团，放置一旁发酵。
　　又重新揉了一个面团，放了食用碱，放到一盘静置。
　　剁好的猪肉馅儿，加入酱油、蚝油、食盐、高汤冻搅拌均匀，放到冰箱里冷冻。
　　她来到冰箱前，按照冰箱上贴着的便利贴提示，找到生鲜鮸鱼。
　　这种鱼肉嫩刺少，高蛋白低脂肪，价格也很亲民。
　　周柠给它开肠破肚，去鱼头，清洗干净后，用厨房纸巾擦拭去多余水分，以不锈钢勺子轻刮鱼肉，刮出的鱼蓉，细密粘稠。
　　乒乓大小的一团鱼蓉，砧板上抹一层红薯粉。
　　红薯粉太多，之后煮出的汤汁儿浑浊，不够清亮，红薯粉过少，则会出现鱼饼自身不够韧性，更没法进行之后的烹煮。
　　周柠往锅里加入清水，放入葱姜几粒花椒熬煮。
　　趁着葱姜水熬煮的功夫，她拿着擀面杖，轻轻敲击着鱼蓉，让它跟红薯粉充分的吸收在一起，这种烹饪方式，跟燕皮馄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敲得薄厚均匀的鱼饼，放到平底锅里小火烘一下鱼饼里的水分。
　　几个鱼饼叠在一起轻轻卷起，放在砧板里，拿刀切成宽面条的条状。
　　切好的鱼面，是生的，不能吃，还需进行最后一步水煮的烹饪方式。
　　将它暂时放置一旁，葱姜水煮好，周柠把水池子放水口堵住，打开水龙头蓄水。
　　水池内浅浅一层凉水，周柠把熬煮葱姜水的小奶锅放在水池里，用凉水快速给它降温。
　　去冰箱取出北极甜虾，去壳，留下一截粉樱色的虾仁。
　　她从背包取出工具敲打着虾仁，鲜嫩的虾仁被敲击成肉粉色肉泥，拌上几滴酱油、食盐，加入周柠带来的凉猪油，适量酱油蚝油，逐次倒入温好的葱姜水，放到冰箱里冷藏。


第73章 牛奶醪糟   汤水里，夹杂着醪糟和鸡蛋花……
　　顺带着, 她从冰箱保鲜隔间里取出一盒新鲜空运的牛排，用餐纸吸去血水，以肉锤轻轻敲打, 能够让食材更好的入味儿。
　　轻扭几下调料瓶，洒出的海盐粒轻轻按摩着肉质, 涂抹均匀, 用保鲜膜包裹着, 放到冰箱腌制半小时。
　　她取过一包密封的红枣，随手抓了两把红枣丢进小奶锅，加清水煮五分钟, 把干枣煮得发胀即可。
　　关火，去枣核，放入料理机里打碎成枣泥。
　　另一只容器里磕三个鸡蛋，加入适量牛奶和红糖，玉米油，用打蛋器快速把容器里的液体打发。
　　打发的鸡蛋液明显的蓬松，加入枣泥，倒上筛过的面粉和一定比例的泡打粉，把容器里的蛋液和面粉继续搅拌均匀, 搅拌成湿润的面糊。
　　烤具的容器刷上一层玉米油，以防粘连, 周柠把面糊倒在烤具，握住容器把手, 震出面糊里的小气泡, 使得烘烤出的红糖枣糕，品相更完美。
　　面糊放进烤箱里，145的温度, 烘烤45分钟，这时间周柠顺手把生煎包给捏完，等待二次发酵。
　　另一团没有发酵的面团，被她擀成单薄而透明的面皮，塞入樱花粉色的甜虾馅儿，上蒸锅里蒸十五分钟。
　　等待蒸制的过程中，周柠抬起眼皮，望了一眼墙上钟表的时间。
　　她把干净的小奶锅架到燃气灶，加入清水和两个番茄，大火煮开。
　　等待清水沸腾，把烫熟的番茄捞出，从头部划一个十字，轻轻一揭，平时怎么也剥不好的番茄皮，此刻整个番茄的表皮都能轻易被揭走。
　　切出的番茄碎丁，在平底锅里加水煮开，再转为小火细细煨着，木勺不断地在平底锅里画圈，防止糊锅。
　　这个过程持续十五分钟左右，熬好的番茄酱，芳香溢满整间厨房，加上一勺白糖调节甜度，点上几滴柠檬汁儿，放在一旁冷却。
　　这时候的生煎包已经二次发酵完毕，周柠把清洗干净的平底锅放在燃气灶，油温升高，一个个发酵好的白胖生煎包平铺在锅里……
　　水晶包儿火候差不多，关火，取出蒸笼。
　　借着生煎包还在锅里慢慢烹饪，她拿出一颗白玉翡翠的大白菜，去掉菜叶，仅仅留下它的白玉梗。
　　玉梗心朝砧板，背部朝上，刀锋倾斜45度去片，深度在三分之二，五段为一截，微微折得弯曲如鱼鳞，而不断，才算成功。
　　片好的白菜梗，压在砧板上，顺着筋膜切成细丝，把它们浸到冷水里，不一会儿，片出的白菜梗张牙舞爪地翘了起来，形状如凤尾。
　　换作从前，周柠直接放一朵西兰花，又或者是玫瑰花瓣摆盘，敷衍了事。
　　学了一段时间的刀工后，她把几簇凤尾白菜摆成一个小鸟巢的造型，旁边搁上一只水晶包儿，一只生煎包，用勺子舀一勺番茄酱，在光洁的盘子里随意勾勒一笔。
　　满意点了点头，她给小孙拨去电话。
　　很快小孙来了，捧着第一盘菜肴出去。
　　同楼层里，一间宽敞奢华的室内，铺就着昂贵的羊绒地毯，水晶吊灯，房顶装饰得金碧辉煌，家具和摆设的色调沉稳而不失轻快。
　　餐桌前，坐着一位金发碧眼的中年人。
　　他盯着面前的生煎包，微微露出失望，对于混迹这个国家，致力于寻找各种美食的歪果仁来说，这种路边小吃，他是知道。
　　尽管面前的生煎包看上去很漂亮，底部煎得金黄，白净的面皮点缀着黑芝麻，但对于一个美食家来说，看上去再怎么漂亮的生煎包，仍然是生煎包，能好吃到哪儿去？
　　克劳德自认为绅士，不会做那种令人难堪的事，一抬眼，扫见林志康已经把生煎包塞嘴里，又对准盘子里另一个类似于饺子一样面皮透明，却是包子形状的食物。
　　一股浓浓的香味儿钻入鼻腔，克劳德的喉结情不自禁地上下滚动，他拿起刀叉，将看上去他更愿意品尝的水晶包儿。
　　几近透明的面皮，经过蒸熟，面皮更是薄如水晶，里面裹着的一团粉色馅料，清晰可见。
　　用刀从中切开，流油的汁水流淌在白净的餐盘，樱粉色的虾肉展露在眼前。
　　拿叉子送进嘴巴里，一滴汤汁儿顺着唇角溢出，克劳德湛蓝的瞳孔瞪大，伸出舌尖把唇角的汤汁儿扫尽。
　　多么的鲜甜啊！
　　虾肉鲜嫩，其中夹杂着淡淡的葡萄酒香，这真是他吃过最好吃的包子了。
　　克劳德飞快把另外一半送嘴巴里，细细咀嚼，明亮的双眸微眯着，回味。
　　品尝过后，克劳德心里一阵怅然若失，盯着盘子里的一团汤汁，轻声抱怨：“要是有一片吐司就好了，我可以用吐司蘸着汤汁，一点不浪费。”
　　林志康朝助理递去个眼神，小孙会意，立刻着手去办。
　　克劳德抱着尝试的心理，又去品尝了生煎包，这次他没再用刀叉切开，直接用手拿着，入口外酥内软，皮薄多肉多汁儿……
　　克劳德咋咋呼呼：“这个生煎包，比刚才的那个虾仁包子更好吃！”
　　林志康觉得克劳德有点大惊小怪，他给对方解释：“是啊，这位大厨最拿手的不是别的，就是一手制作生煎包的手艺。”
　　小孙敲了敲门，他利用厨具加热吐司。
　　一旁的周柠把牛奶和醪糟倒入小奶锅，倒入十毫升的玫瑰酒，大火煮开。
　　她找出一个干净的容器里，磕破两枚鸡蛋，用筷子搅匀。
　　把煮开的牛奶醪糟趁热倒入盛着鸡蛋液的碗里，她一边倾倒，另一只手握着筷子快速搅动蛋液，让蛋液充分被热牛奶快速汆熟。
　　分别给两只白瓷盅里加料，去皮的花生仁和葡萄干平铺瓷盅底部，把容器里的牛奶醪糟鸡蛋酒倒入瓷盅。
　　她对小孙说：“这个汤品也好了，可以端出去。”
　　小孙在一旁吸溜着口水，眼神飘到了容器里还有剩下的牛奶醪糟鸡蛋酒：“周老师做的菜，闻着真香。”
　　周柠笑了笑：“你送完过来，我给你留点。”
　　小孙立马眉开眼笑：“周老师，那我先过去啦！”
　　他送来一盘刚烤过的吐司，还有第二道菜品。
　　白净的瓷盅里，煮得白白的热牛奶，透着一丝浅粉色，煞是好看，汤水里夹杂着醪糟和鸡蛋花儿，拿勺子搅拌搅拌，里面还有花生碎和葡萄干，有点类似于热饮。
　　林志康深吸一口气，好浓的奶香啊！
　　入口是牛奶的浓香，紧接着醪糟的酸甜，汆熟蛋花儿软嫩极了，一点儿不腥气。
　　另一边，克劳德掰了一小块吐司，蘸着盘子里水晶包儿的汤汁儿，一块下肚，很是满足。
　　用作摆盘的凤尾白菜丝儿，克劳德瞅了半晌，愣是没看出这种形状微微翘起的蔬菜，到底是什么原材料。
　　他试着送了一根到嘴里，发现不但可以吃，居然是大白菜的味道。
　　克劳德蘸着番茄酱送进嘴里，当做沙拉一样，边吃边点头：“真是神奇的东方魔术，白菜也能做的这么好看。”
　　林志康握着调羹，心说，这才哪到哪，要是克劳德亲眼看见厨师们雕龙刻凤，活龙活现，不得惊得跳脚？
　　克劳德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心满意足，这才揭开白瓷盅的盖子。
　　香浓的牛奶香扑鼻而来，他迫不及待品尝了一口，香滑甜美的牛奶液，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玫瑰香。
　　克劳德微眯着双眸，细细品味了一番，目露惊喜：“是玫瑰酒，里面添加了玫瑰酒。很香浓的一份汤品，我个人真的非常喜欢，这位厨师真是太让人惊喜。”
　　小孙瞅着自家老板脸上红光满面，知道这笔单子十有八.九是成了，脸上也跟着露出喜悦。
　　退出雅室，小孙来到厨房，周柠推来指了指灶台边的盘子和容器：“那些都是多出来的，你可以吃。”
　　小孙往嘴里塞了一只水晶包儿，嘴甜地拍马屁：“谢谢周老师，周老师人美心善，一夜暴富，添福又添财。”
　　这马屁拍得人格外舒心，周柠笑了笑：“借你吉言。”
　　说话间，平底锅里的汤水煮开，周柠把鱼面均匀撒进锅里，看着清亮的汤水，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端只碗喝牛奶醪糟鸡蛋酒的小孙，伸长了脖子张望：“这是什么啊，闻着好香啊！”
　　周柠说：“这是生敲鱼面，用鱼糜敲成的面条。”
　　听得小孙口水哒哒，不过看她做的分量不多，只能咽咽口水了。
　　除了食盐，骨汤里没放什么调料，煮熟的鱼面捞放碗底，浇上一勺汤水，鱼面静静叠在碗底，汤水上浮着浅浅的油脂。
　　等小孙离开，周柠迫不及待打开透明面板。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牛奶醪糟鸡蛋酒！评级8.1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70%，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生敲鱼面！评级7.9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69%，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因为两个月前卤过鸭货，所以“触类旁通”的进度从原来76%，到目前还剩下70%。
　　而此时，雅室里。
　　林志康捧着面碗，先尝了一口汤，特别浓香的大骨汤，暖胃，喝下一口，暖意蔓延四肢，浑身舒坦得很。
　　用筷子夹起一根拇指粗细的宽面条，雪白而爽滑，入口爽滑劲道，却不是面粉面条的味道，而是属于海鱼特有的鲜美！
　　林志康走南闯北，也算吃过不少美食，也曾在福建吃过这种生敲鱼面，毕竟是用海鱼制作，多少有点腥气，对于不爱吃鱼的人来说，有点难以下口。
　　可他吃着，一点也不觉得腥，里面除了食盐和骨汤，吃不出别的调料，连葱花姜片也没放，只有鱼的鲜嫩。
　　很鲜，鲜得人恨不得把舌头也一块吞下去。
　　克劳德本以为是普通面条，品尝完一根，急吼吼：“林，这是什么面条，怎么会如此的美味？”
　　林志康解释：“是我们国家一个地区的名菜，用鱼肉制作的面条，叫做生敲鱼面。”
　　“盛桥玉面？”克劳德不会使用筷子，拿着叉子转着圈圈把鱼面卷起，艰难送到嘴里：“哦上帝啊，这么好吃的面条，我决定把今天的机票退掉，过几天再回国。”
　　林志康一脸惊喜：“那真是太好了，关于我们之前的那个贸易业务……”
　　克劳德一脸抗拒：“现在是愉快地用餐时间，这么美好的时光，为什么要谈起无聊的工作，林，让我们好好享用美食……”
　　林志康讪讪一笑：“好的，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谈公事。”


第74章 红糖枣糕   （二更）里面有红枣的颗粒，……
　　厨房里。
　　加入黄油块, 周柠拿夹子用黄油擦了一遍锅底，等待黄油全部融化开来，转为中火, 腌制的牛排放入锅底，一阵滋滋冒油的声儿。
　　闻见香味, 她给牛排翻了一个面, 黄油炙烤着柔嫩的肉质, 厨房里弥漫起牛肉油脂的芬芳。
　　法国人的口味似乎喜欢吃嫩一点都牛排，周柠加了洋葱，迷迭草, 立即关火。
　　胭脂色的萝卜，雕刻成芙蓉花摆盘，牛排上放着两簇迷迭草，最后淋上她亲手调制的黑胡椒酱汁儿。
　　打开面板。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黑胡椒牛排！评级5.8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68%，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5.8分？”周柠有点吃惊，这可真是低到新高度, 她自我安慰：“第一次做牛排，火候不够, 腌制的时间也没拿捏好，积累这些失败的经验, 下次才能做得更好。”
　　小孙把两份牛排端出去, 周柠跟他说：“一会儿我用鮸鱼的鱼头和鱼骨熬个汤，你要喝吗？”
　　助理小孙点着脑袋：“喝。”
　　周柠转过身去，把平底锅清洗干净, 擦拭掉水分，大火烧锅，倒油，放入鱼头和鱼骨，以及部分鱼肉，两面煎得金黄，加入提前煮沸的热水器，这样煮出来的鱼汤，颜色奶白奶白，特别好看。
　　鱼汤煮开，加上食盐，一点点胡椒粉，往两只碗底抓一撮碧绿葱花，舀上一勺浓白的鱼汤倒在碗里，葱花浮了上来，隐约可见点点油花。
　　周柠捧着碗，小口小口啜饮，热气腾腾的鮸鱼汤，不需要加太多调味品，食材本身就很咸鲜。
　　没一会儿，小孙跑回来了。
　　见周柠餍足的小表情，小孙也捧起碗，一口滚烫，烫得他龇牙咧嘴，却又舍不得吐掉。
　　他烫得舌头发麻，却又分外回味：“鲜，好鲜美的鱼汤啊！”
　　烤箱提示一声，周柠放下瓷碗，取出容器里的红糖枣糕，切成方方正正的一小块，拿薄荷叶摆盘，最后一道菜品甜点，完美落幕。
　　小孙端着最后一道饭后甜点，回到雅室。
　　作为主菜的牛排，让克劳德微微失望，这种牛排他在很多餐厅都吃过，甚至那些餐厅制作出的牛排更美味更多汁儿。
　　唯一出彩之处，唯有黑胡椒酱汁儿，味道有一丝独特。
　　对于饭后甜点——红糖枣糕，克劳德也平常过这种枣糕，闻着有一股浓郁的枣香，吃起来甜甜的，还不错。
　　可是面前的枣糕吃起来，跟他以前吃过的那些枣糕完全不一样。
　　不止是闻着有浓郁的枣香，里面有红枣的颗粒，嚼起来松软香甜，不如奶油蛋糕和枫糖的甜蜜，甚至对于嗜糖嗜甜的克劳德来说，吃起来不够甜蜜，但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他无法用词语描绘的口感，不够甜，但很香，有一种特殊神秘的东方之味。
　　换作林志康，则会形容为回甘，因为红枣本身是甜的，枣糕入口甜软，回味之甘，是红枣的清甜。
　　克劳德开口请求：“我能见一下这位大厨吗？”
　　林志康点头：“当然可以。”
　　当周柠踏入雅室，克劳德惊讶：“哦我的上帝，原来是一位这么年轻的大厨，还是一位女性，你做的包子，还有玉面，那个鸡蛋牛奶，我都非常非常喜欢，我真的特别热爱中国的美食。我想跟你认识下，我叫克劳德。”
　　见面前金发碧眼的歪果仁，激动得张牙舞爪，周柠把手递过去：“我叫周柠，也很高兴认识你。”
　　话落，克劳德递来一张名片：“周，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我可以请你聘请你单独做我的私人厨师吗？”
　　林志康心里卧槽一声，这是当着他的面，挖走他请来的人，歪果仁真是不讲武德。
　　周柠朝林志康瞥去一眼，直言拒绝：“不好意思，我个人比较喜欢自由，不喜欢束缚。”
　　在外国人普遍看来，他们把自由看得非常重要，是基本人权之一，克劳德只能表示遗憾。
　　好不容易抓到个法国人，周柠抓住机会询问：“对于我准备的那些菜品，克劳德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克劳德想了想：“有的，太少了，分量再多一点点更好。”
　　周柠：“……”这不是你们法国菜的特点之一吗，还是她翻错了书？
　　想起克劳德刚才没有提到牛排和最后的甜点，她心中有数，继续追问：“关于牛排和饭后甜点，有没有不和您的口味的地方，或者您能不能给我今天的菜品各自打个分数？”
　　克劳德不想打击到大厨，但也不会说谎：“牛排口感不够嫩，但是黑胡椒酱汁儿很特别，我愿意给6.3分，饭后甜点很松软，甜度不够，6.5分。包子，我非常喜爱的生煎包，是这个。”
　　说着，克劳德竖起大拇指，接着道：“牛奶鸡蛋非常美味，玉面，是除了番茄意面最好吃的面条，9.5分。”
　　周柠有了一个大致了解，微笑着说：“谢谢克劳德先生，如果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了。”
　　每道菜品的分量不多，胜在种类多，克劳德吃得刚刚饱，但他感觉还能吃点，咂咂嘴，意犹未尽。
　　林志康松了一口气，这顿饭他吃得很满意，还能让克劳德暂时留下来，为他们死磕那笔贸易单子争取了时间……先前的八万，加上两万红包，他给的心甘情愿。
　　却说周柠看时间不早，回到厨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至于厨房里的狼藉，有专人收拾，不用她管。
　　手机响了两下。
　　周柠背上双肩包，从口袋掏出手机，进入微信界面，小孙发来剩下的六万块。
　　点了领取，周柠给对方回复一条消息，带上出厨房门，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她开车回明珠园，一路几乎没怎么堵车，不过十几分钟开到家。
　　知道她在回来的路上，周父周母刚做好饭菜，就听见钥匙拧门的声音。
　　一碗鮸鱼汤，一块红糖枣糕，生煎包和水晶包儿下肚，周柠其实不太饿，也在电话里让父母不要等自己，让他们先吃饭。
　　回到家，才发现父母还没吃晚饭，就等着她。
　　“不是说了，我吃过了，你们不用等我……”周柠瞅一眼饭桌上的菜肴，有脆皮五花肉、韭菜盒子、萝卜花炖鲫鱼汤、胡萝卜片炒牛肉，说出的话卡了半截，她吸溜口水：“我觉得，我还能再吃点。”
　　周母乐呵呵给她盛了满满一碗米饭，还压实了一把：“吃，大碗吃，够不够？”
　　“够了够了，别盛了，再多吃不下浪费。”周柠拉开椅子，把饭碗放一边，先给自己来一块炸得猪皮鼓起小泡泡的五花肉：“好吃，外脆里嫩，腌得很入味儿。”
　　她舔了舔嘴唇，有麻麻的花椒味儿，又拿起一块五花肉，蘸了辣椒粉，裹上生菜叶子塞嘴里，五花肉的脆皮油脂被牙齿碾开，外面酥酥脆脆，里面肉质爆出油汁儿，辛辣麻香的辣椒面儿芬芳火辣，生菜甘甜，既解辛辣又解油腻，带劲儿。
　　胡萝卜片甜生生，牛肉滑嫩，周柠拿来练手雕出的萝卜花，为了不浪费掉，周建邦每日绞尽脑汁琢磨着怎么入菜，便产生了这一道萝卜花炖鲫鱼汤，别说，口感跟萝卜丝儿没什么差别，一样的咸鲜美味。
　　韭菜盒子也很不错。
　　吃过晚饭，周柠主动帮忙承担洗碗的家务。
　　周建邦拉着周母绕湖走一圈，饭后消食散步。
　　洗完碗碟，周柠到院子田地揪了几片卷心菜叶，切碎，拌着鱼食喂给池子里的锦鲤。
　　闻见食物的香气，池塘里懒洋洋的锦鲤摆动着肥硕的躯体，纷纷朝撒了鱼食的地方游来。
　　数十尾锦鲤，有通体艳红，有金黄带红斑，也有通身白色，头顶一点红，还有全身金灿灿的，凑在一块儿夺食，五颜六色的，斑斓多彩。
　　周柠坐在池子边沿，试探地把五指放在水里，已进入冬至，这时候的水温跟冰块似的。
　　周柠准备收回手，一尾锦鲤笨拙地游到她的手掌旁，拿嘴巴拱了拱。
　　她用手指点了点它的鱼头，锦鲤调转个头，灵活地跑掉。
　　把手在裤腿上擦了擦，她盯着这些锦鲤看了半晌，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
　　发了一会儿呆，徒然记起昨天发的花生芽，一天没有浇水了，赶紧取来容器装了清水。
　　揭开青石板，平铺在坑洞底部的花生仁泡得有些发胀，但还没这么快发芽。
　　她把一碗水均匀浇透了花生，又重新把青石板盖上，边沿用泥土压实，防止空气带走小坑里的水分，被风干的花生，会没办法发芽。


第75章 食豆腐宴   （一更）率先闻见一股芝麻油……
　　结束铺子的生意, 周柠把吴丽丽叫到跟前，让吴丽丽帮忙搬点东西。
　　她领着吴丽丽回到小区的老房子，打开自己的卧房, 从抽屉里取走了一个笔记本。
　　她问：“你觉得这个房子怎么样？”
　　“挺好的，周柠姐, 你们家老房子就这么空着啊, 怎么不出租出去, 起码每月还能赚一笔收入？”吴丽丽环顾一圈，一百平米左右的房屋，空间宽敞, 沙发电视机、桌椅家具一应俱全，比起自己在城中村租赁的逼仄简陋的出租屋，每个月不稳定的流动租户，这里简直是天堂。
　　刚才一路走来，邻里之间还会相互寒暄几句。
　　周柠回：“这套房子里有我们一家人的很多美好回忆，但房子一直空着，没有人日常维护也不行。所以我一直想找个靠谱的租户，之前我也想过出租，但有些租户不太爱惜房子, 但现在我找到了。
　　经过两个多月的观察，周柠觉得小吴手脚勤快, 孝顺奶奶，是一个有目标肯奋斗的人, 于是她和父母商量完, 决定把老房子租赁出去。
　　对上周柠的目光，吴丽丽恍然，什么嘛帮忙搬运东西, 其实就是个幌子，吴丽丽连忙摆手：“这房子太好了，好得超过我的预算，昨天我报了一家成人教育机构，手里没有多余的钱。”
　　所有的积蓄都被人渣父亲拿去赌钱，报名的费用，还是吴丽丽从正规平台借贷，以后每个月工资拿一部分还债，终于把人渣父亲送去坐牢，吴丽丽也畅想着周柠口中带着奶奶过更好的日子，想要念个文凭，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度过……
　　眼前的房屋，还透着昔日主人家相处时的温馨，电视机和沙发罩着小碎花防尘套，处处透着家的温暖，吴丽丽真的很向往，可还是开口拒绝了。
　　周柠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反问：“你现在租的房子多少钱？”
　　吴丽丽低着头，手指不自觉抓着衣角：“三百块。”
　　周柠点了点头：“我家的房子三室一厅，带厨卫，但我有一个条件，我爸妈的主卧不能住。我的房间和另一个次卧你奶奶都有可以居住，还有就是必须要爱惜和维护我家的房子，因为这个苛刻的条件，所以比较难找到租户，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按三百元租给你。一个年轻女孩子住在那种流动人口混杂的地方，不安全，就算你不在乎，也要为你奶奶考虑考虑，住在这里，交通买菜上班都很方便，你还要去读书不是吗？”
　　尽管周柠口中说什么条件苛刻，包括维护房子爱惜房子……但在吴丽丽看来，分明是周柠姐有心照拂自己。
　　别人打破脑袋，也找不见地段这么好，还宽敞，一个月才三百房租的房子。
　　这一次，吴丽丽想到了奶奶，接受了这份好意：“谢谢你周柠姐。”
　　周柠乐了：“甭说这些了，钥匙给你，找个时间带着你奶奶尽快搬家。”
　　吴丽丽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我今天就搬。”
　　把钥匙给了吴丽丽，跟对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周柠转身回包子铺，打印了一份租房合同，双方签完字，合同正式生效。
　　常奶奶说家里今天准备做豆腐，让她们回老家吃嫩豆腐。
　　驱车开往云岭村，大黄撒欢儿地跑来，一向矜持高冷的大橘也不高冷，沦为周柠的擦鞋匠，在脚边蹭来蹭去。
　　周柠弯腰抱起大橘，往厨房过去。
　　一方灶台前，周奶奶往灶堂里塞着柴火。
　　铁锅里，小火熬煮着黄豆磨出的豆浆，常奶奶拿铲子不停地翻搅着，转头对周柠说：“想喝豆花还是喝豆浆？”
　　因为周柠经常给食客们推荐隔壁面馆张叔的甜豆花，张叔时不时送几碗过来，周柠想了想：“想喝豆浆。”
　　常奶奶握着锅铲：“还要等会儿，你先去外边玩。”
　　周柠抱着大橘从厨房出来，遇到邻居李婶，匆忙拎着一只塑料盆。
　　瞅见她，李婶扯着嗓子喊：“村里鱼塘户今天清塘，还有些小杂鱼不要，大伙都去捡鱼了，你要不要拿个工具一起？”
　　周柠放下大橘，回厨房拿了只陶瓷盆，换了双她奶奶的塑料胶鞋，跟着李婶过去，准备捡点猫鱼。
　　大黄和大橘一前一后跟着，不一会儿，她们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大池塘，里面的水都被抽掉，只剩下池塘底沁出的浅浅一层水。
　　塘子里已经有几名村民在捉鱼，见到李婶和周柠，塘主还特意给周柠递了个筛子工具：“柠柠来了，用这个好抓一点。”
　　“谢谢伯伯。”周柠脚上套着双橡胶鞋，拿着筛子和陶瓷盆也跟着下了水。
　　水草里，时不时跳出一条鳑鲏鱼，头小，身体扁平宽大，鱼鳞五颜六色，看上去特别漂亮。
　　这种鱼处理不好，容易发苦，所以在村子里普遍没人会吃，都是拿来熬一熬，喂猫喂鸭子。
　　除了鳑鲏鱼，一般池塘里还有麦穗鱼、虾虎鱼，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小杂鱼，都是肉厚刺多，体型小，长不大，却因生存力强悍，数量庞大，消耗池塘里的饲料，为养殖户们深恶痛绝。
　　周柠手心里捧着一条鳑鲏，瞅向站在岸上喵喵叫，很着急的大橘，把鱼给拿了过去。
　　大橘低头嗅了两下，又抬头瞅了瞅周柠，发现她没有危险，亮出利牙，叼着小鱼囫囵一口。
　　周柠又重新回到鱼塘，投入到抓鱼的事业去了。
　　大橘坐在岸边草丛，一脸高贵冷艳，等待投食。
　　大黄趴下来，搁着下巴，瞅他们一群人捉鱼，时不时甩一下尾巴。
　　池塘里，周柠把水草扒拉开来，看见七八条长得漂亮的鳑鲏鱼，鳞片可好看了，还有麦穗鱼，小河虾，偶尔还能捡到一两条拇指长的小鲫鱼。
　　把这片草丛里的躲藏的小鱼全部捡完，她开始转战水里，拿着筛子往泥水里一撮，提起，密密麻麻是活蹦乱跳的小鱼仔，其中还夹杂着几个螺蛳。
　　十二月份的天气很冷，水也冰得很，周柠双手冻得有些发红，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把杂鱼和螺蛳全部捡到陶瓷盆里，周柠拿着筛子继续去捉……
　　十几分钟，她收获了大半盆，再多也拿不回去，向李婶说了一声，把筛子还给塘主家，周柠抱着陶瓷盆回家去了。
　　大黄在前面撒欢地奔跑，开路。
　　大橘喵喵叫，寸步不离地跟着周柠，看好自己的口粮。
　　回到家里，周父周母还在午休，常奶奶听到院里的声儿，出来查看：“哟，是到老陈家塘里抓了这么多？”
　　打开水龙头多放了些清水，周柠格外有成就感：“嗯，我给大橘抓了好多鱼，慢慢养着给它吃。”
　　大橘在旁边喵喵喵，伸出猫爪勾走了一条小鲫鱼，慢条斯理地享受着美味。
　　拿肥硕的锦鲤没办法，它对付这种小鱼，可是一抓一个准儿。
　　常奶奶注意到她手冻得发热发红，心疼：“快来灶堂烤一烤火，别生了冻疮，以后每年都要发作。”
　　周柠找出鞋刷子，说：“等我把胶鞋刷干净了，就去烤火。”
　　还没做猫饭，大橘率先吃个肚饱。
　　刷完鞋，周柠老老实实坐在灶堂前烤火，捧着一碗加了白砂糖的热豆浆，小口小口啜饮，浑身暖洋洋，四肢百骸有了暖意。
　　灶堂里的火，映在人的脸上明明晃晃，烤得她脸颊发干，滚烫滚烫。
　　还惦记着盆里的河虾和螺蛳，周柠喝完一碗甜豆浆，拿出一双橡胶手套，把河虾、螺蛳挑拣出来，用另外的瓷碗盛装。
　　等周建邦休息好，瞅见女儿面前一盆杂鱼，还挑拣出半碗河虾，一碗螺蛳。
　　周建邦咂咂嘴：“河虾炒韭菜，有滋又有味儿。就是螺蛳有点少，这么多杂鱼哪儿来的？”
　　周柠盯着碗里螺蛳，也觉得有点少：“村里鱼塘清塘，好多人去捡，我跟着李婶捡的，对了，咱们门前的池塘里好像也有螺蛳，要不去多弄点，煮着吃？”
　　周建邦点头：“要得，你等我下，我去搞个网兜。”
　　一根碧绿细竹，顶端用铁丝绕着网格固定，一个简易的网兜做好了。
　　周柠拿着她爸做的网兜，到池塘边去兜螺蛳，一兜一个准儿。
　　现在的季节寒冷，水下温度极低，很多寄生虫，包括令人闻之色变的蚂蝗，几乎都被冻死，正是吃螺蛳的最佳季节。
　　门前的池塘里，种植着莲藕，每年五六月的季节，荷叶在水面舒展，荷花悄然绽放，这时节，河面上只剩下枯黄的茎干，迎着寒风。
　　河水清澈见底，水草上，河底，到处都是螺蛳，周柠视力极好，半个小时，兜了半桶。
　　父女俩收获满满，时光斗转星移，仿佛回到了快乐的童年，那时候捉鱼捉泥鳅，可好玩了。
　　周建邦先把螺蛳用清水简单搓洗一遍，往水里加入食用油和盐，让螺蛳吐一个小时的沙。
　　午饭好了。
　　常奶奶亲自下厨做的一桌豆腐宴，有荤有素有汤。
　　大家洗手，赶紧去吃午饭。
　　周柠夹了一块香油煎豆腐，还未入口，率先闻见一股芝麻油的诱人芳香，让人恨不得多吸几口，闻闻香气。
　　豆腐外皮煎得金黄，内里香滑细腻，口感清淡，不需要怎么咀嚼，特别适合牙齿不太好的老人食用。
　　相比较起来，周柠更喜欢腊肉炖麻婆豆腐，麻麻辣辣，再来一片四分肥六分瘦的腊肉，干香的肉质和油脂在口腔里缓缓晕开，特满足。
　　连汤汁她也不肯放过，浇几勺拌着米饭，麻辣爽，超级下饭。
　　饭后，再来一碗酸辣番茄豆腐蛋汤，绝了。


第76章 蒜香螺蛳   （二更）好多同框镜头的糖……
　　吃过午饭, 螺蛳吐沙也吐得差不多。
　　周建邦把螺蛳搬运回堂屋，周柠端来低矮木凳，取来铁钳等工具, 剪掉螺蛳屁股去了，方便入味儿。
　　一家人围着碳炉子, 一个小时, 才处理完。
　　周柠猛地一起身, 眼前一黑，差点没撅过去。
　　继续搓洗几遍，直到洗完螺蛳的水, 仍是清澈透亮，方才作罢。
　　周柠负责烧火，周建邦往锅里倒入菜籽油，一碗蒜末呛出香味儿，几片生姜和，用热水泡发的干辣椒、花椒、八角、桂皮、小茴香等香料，一段葱结，大火炒香，加入螺蛳爆炒, 一罐啤酒去腥增香，加入一碗水, 大火可劲儿地烧。
　　周柠给灶堂里添了两根手臂粗细的柴火，够燃烧好一会儿, 暂时不用去管。
　　她揭开桌上用布盖着的容器, 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豆腐，约莫有数十斤。
　　半个月前，周柠按照系统给出的绝辣臭豆腐配方, 用黑豆豉煮水，加入碱面、白酒，还有香菇和冬笋丝发酵好一桶卤汁，只等着豆腐了。
　　把豆腐盖好，周柠回灶堂前添了根木材，在院里逗大黄玩儿。
　　她把网球扔出去，大黄飞快跑出去，叼回玩具球，它还用鼻子示意继续，别停。
　　心机大橘害怕自己的宠爱被抢走，轻轻拿头蹭着周柠，一套卖萌撒娇打滚儿。
　　周柠抱起大橘，放在膝上，把手伸到它柔软的肚皮，别说，还挺暖和。
　　她一边摸一把橘猫肚儿，一边跟大黄玩耍，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煮好的螺蛳浸在红汤里，装了一大盆，撒上葱花，点缀着红辣椒段儿，她拿起一颗，轻轻一嗦，螺肉就出来了，浓浓的蒜香味儿，简直是宵夜和零食必备佳品。
　　她拍了两张照片，发到群里。
　　然后，群里被消息刷屏了。
　　【我的天，看上去好诱人惹。】
　　【想嗦螺蛳，明天有卖吗？】
　　【刚吃完午饭的我，又饿了。】
　　【看饿了，好馋田螺啊！】
　　【想吃，店主搞快点，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大不了我跪下来求你了。】
　　周柠盯着手机屏飞快刷过的消息，对周父说：“爸，要不搞点香辣螺蛳卖？”
　　周建邦瞅一眼她手机屏，沉吟道：“螺蛳在咱们村里也不值什么钱，都是拿来喂鸭子，我去外边问问。”
　　听说她们家要收购螺蛳，鱼塘主乐呵，反正螺蛳也没人要，3元一斤收购价，随手一捞，就是二十斤来斤，一包华子到手。
　　在村里找了腌咸蛋的十位熟手，一个小时就把六十斤螺蛳屁股处理完，十五块一小时的酬劳，花掉一百五十，周柠一点不心疼，也算是让自己双手解放，不然光是剪掉螺蛳屁股，她处理得手都快断了。
　　返回苏市，带上了十几斤豆腐，还有保鲜盒里的六十斤处理过的螺蛳。
　　回到明珠园，把螺蛳和豆腐搬运到家里，一通忙碌。
　　周柠揭开密封桶，“嗝”一声，臭得差点翻个白眼晕过去。
　　把切得方方正正的豆腐，整齐平铺在容器里，立马打开抽油烟机，把臭味儿排出去。
　　周建邦捏着鼻子路过：“你说说，搞什么不好，非要搞臭豆腐，快熏死人了。”
　　周柠也捏着鼻子：“虽然有点臭臭的，但吃起来香啊！”
　　周建邦轻哼一声，提着一塑料袋的小鲫鱼，准备放生到院里池塘。
　　周柠拿小鲫鱼喂给大橘，看得周建邦一阵心疼，痛心疾首道：“真是糟蹋，怎么把野生小鲫鱼给猫吃，拿回家里池塘里放养多好啊！以后想吃鱼了，捞一捞就有。”
　　周建邦逐一把鲜活的小鲫鱼挑拣出来，不辞辛苦从云岭村运回苏市。
　　周柠盖好密封盖子，看臭味抽得差不多，关上油烟机，跟上周父的脚步。
　　来到池塘边，锦鲤们以为开饭了，条件反射性地争先恐后游来。
　　周建邦把小鲫鱼往池水里倾倒，见锦鲤游来，顺手捞了一尾，掂量了掂：“7斤八两，还挺沉。”
　　周柠：“……”
　　给花生又浇上一遍水，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周柠不用再管它。
　　周父去炒螺蛳，炒完的螺蛳放汤桶里，调以骨汤和啤酒大火熬煮，十五分钟后，关火。
　　翌日，天色雾蒙蒙。
　　周氏包子铺里大堂里，一只圆汤桶里，咕噜咕噜冒着泡儿，香气飘散。
　　闻见的人，不停地吞着口水。
　　老张闻着味儿来了：“好香啊，跟卤货不太像。”
　　周建邦：“是一道下酒好菜。”
　　这话说得老张来了兴致，借着头顶灯光去瞅周建邦手里的汤勺，惊喜：“螺蛳？倒还真是下酒好菜，这个怎么卖？”
　　周建邦说：“十二一斤。”
　　老张扣扣搜搜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二十元的纸币，大方说：“给我称两斤，多舀点汤。”
　　天色蒙蒙亮，已经有食客陆续过来，闻见香味儿，双眼一亮：“是卤货吗？”
　　得知不是五香卤鸡，食客双眼里的光亮暗淡下去，又问：“我能尝一颗螺蛳吗？”
　　上次怕不好吃，只买了一只五香卤鸡，后来再想买，可惜店家说只是因为想吃卤鸡，于是多做了些顺便拿出来卖，店里平时不卖。
　　听意思，就是店家想吃了，才会再卖，这位食客对五香卤鸡的酥香骨软，一直念念不忘，又担心这次错过好吃的螺蛳。
　　她嗦了一颗螺蛳，螺肉一嗦就出来，螺肉鲜嫩，汤酱汁儿咸香爆辣，还有浓浓的蒜蓉香，真的好吃啊！
　　“我要十斤蒜蓉螺蛳。什么，每人限购两斤，”食客往牌子的方向瞅一眼，上面果然写着“新品蒜蓉螺蛳12元一斤，每人限购两斤”的一行字，她只好退而求其次：“两斤，就两斤吧！”
　　送走前面的食客，后面的顾客上前：“要一碗馄饨，两个牛肉包子，我也要两斤螺蛳。”
　　“我也要螺蛳，还要四个生煎包，一碗牛丸汤。”
　　五十多斤的螺蛳，不到半个小时被抢空。
　　还有食客没能买到蒜蓉螺蛳，在群里强烈要求加入到包子铺食单里。
　　从两个月前，周柠的3群，到现在已经有6个群，一个群可容纳500人，6群又即将满员……
　　看群里普遍反馈还不错，而且螺蛳除了处理比较麻烦，但可以花钱请小工帮忙，烹饪起来没什么难度，还能给村里带来一笔收入，周柠去跟周父商量。
　　忙完生意。
　　周柠连午饭也顾不上，独自开车前往袁家镇的辣条工厂。
　　辣条厂扩建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来。
　　这次借接待她的人，换作了汪甜甜。
　　一见到人，汪甜甜眼泪汪汪朝她扑了过来。
　　汪甜甜轻声抱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什么好吃的都没有，我每天吃不好睡不好，两个月瘦了十斤。”
　　周柠放开人，上下打量汪甜甜，脸蛋瘦了一大圈，更突显了五官，其实汪甜甜并不难看，身材微胖，还有点可爱：“是瘦了，也漂亮了好多。你要是不想呆下去，也可以辞职，另外找一份工作。”
　　这话可算是戳到汪甜甜心坎里去了，脸上扬起明媚的笑：“真的啊，看来在这里上班，还是有点好处，我就想好好做好一份工作，让我爸看看，女孩子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路。”
　　周柠见对方泪眼汪汪，挑了挑眉梢：“那你也可以去别的大公司工作。”
　　汪甜甜撅着嘴：“那些资本家的丑恶嘴脸，都一个德行，店主姐姐我跟你说，其实我已经炒过三个老板的鱿鱼。”
　　周柠：？？？
　　“不是，你实习好像才两个月。”周柠纳闷，道：“合着你平均每二十天，炒掉一个老板？”
　　汪甜甜掰着手指头，认真算了一遍：“大概是这样没错。”
　　周柠无法接话，把手里一只打包盒递过去。
　　“哇，知道我馋了，特意给我带的吗？”等周柠点头后，汪甜甜更开心了：“呜呜，还是店主姐姐对我最好，细心又温柔，跟我偶像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周柠没听清汪甜甜后面的话，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汪甜甜意思到自己一时嘴皮子秃噜，磕CP，差点舞到正主面前，战略性地转移话题：“没，没说什么啊！袁厂长特别交代，一定要带店主姐姐去员工宿舍看看。”
　　周柠接着话茬：“你搬去宿舍住了吗？”
　　汪甜甜顺嘴回：“搬进宿舍了，因为我们女员工比较少，我住的是两人一间的宿舍。”
　　周柠点头：“那就去你宿舍看看吧！”
　　汪甜甜抽了一口冷气，想到自己在桌上放的某些东西，不能被店主姐姐看见，于是急中生智：“要不，还是先去扩建的厂房看看？”
　　周柠盯汪甜甜一眼，总觉得汪甜甜很奇怪：“还是先去宿舍，再回来新厂房考察。”
　　然后，周柠在汪甜甜的宿舍桌上，一眼扫见她和霍时殷的合照相框。
　　她跟霍时殷并没有同框拍过合照，而相框里的照片，显然是p图。
　　汪甜甜看不出周柠脸上的表情，只见周柠微微蹙起眉心，她把相框拿到手机，把手背在身后，解释：“我就是磕个冷门CP而已，不是故意舞到你面前。”
　　周柠奇怪：“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跟霍时殷，嗯……”
　　汪甜甜说：“我看过全国厨王大赛，最后一期，镜头里的那个人是我偶像，对吧！”
　　周柠：“就因为这？”
　　汪甜甜点头：“是啊，那个对视多甜啊！还有《三餐食味》节目里，好多同框镜头的糖，我们超话里还有小几千的集美们，跟我一起磕糖呢！”
　　周柠：？？？她和霍时殷居然已经有CP超话啦！


第77章 肉沫白菜   （一更）脆生生，特甜……
　　员工宿舍面积不算大, 配备了空调和洗衣机，白白的墙面，光洁的瓷砖, 幽静而简约，女生宿舍共放了两个高低床, 因为员工大多来自镇上的人, 且女员工比男员工人数少, 目前员工房里只有汪甜甜一个人居住。
　　置物桌上摆着汪甜甜的个人物品，护肤品化妆品之类。
　　周柠打量了一圈室内环境，还算不错, 她挺满意：“时间差不多，先到食堂吃饭，吃完饭去扩建的厂房看看。”
　　汪甜甜小心翼翼瞄她一眼，见周柠没太放在心上，也松了一口气，把相框塞抽屉里，追了出去。
　　食堂里，工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饭唠嗑，见到周柠, 也会跟她热情打招呼。
　　“周老板好。”
　　周柠一一点头回应，拿起餐盘打饭, 今天有烧茄子、肉沫炖白菜、青椒肉丝，最后来一份黄瓜皮蛋汤。
　　烧茄子, 软绵绵, 入口酱香十足，有着浙菜系的咸香回甜的特点。
　　肉沫炖白菜也是十分诱人，剁得细腻的肉沫儿, 让白菜叶吸饱了肉汁儿，周柠也特别喜欢吃白菜梗儿：“冬天的白菜就是好吃，脆生生，特甜。”
　　汪甜甜也点头：“是啊，我还想着你家的醋溜白菜呢！”
　　周柠也有点想醋溜白菜了，说：“改天放假，你来我家吃呗！”
　　一碗黄瓜皮蛋汤，她喝的一滴不剩，汤水里又是黄瓜又是皮蛋，名副其实的下火汤。
　　袁利民和康子也来食堂打饭，康子拿着饭菜跟周柠打完招呼，回宿舍吃。
　　周柠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开口叫住他。
　　或许对康子来说，不敢摘下面具，不敢用自己的伤疤面对别人，那才是他习惯而熟悉的生活方式。
　　没有规定，人一定要用什么方式去生存，不过周柠能从康子侃侃而谈的神态，看出他从原来的腼腆，已经改变了许多。
　　“小周啊，饭菜还吃的习惯吗？”
　　耳边传来袁利民的声音，周柠拉回飘到九霄云外的心思，说：“习惯，挺好的，我看员工们也吃得挺好。”
　　袁利民深以为然：“那当然，两荤一素，一汤，比家里的饭菜还丰富。不怕告诉你，我家那口子做饭一天两盘菜，一荤一素就不错了，咱们食堂每天还有一口热烫喝，镇上好多人都想来咱们厂子，托我来问，咱们在丽市的分厂，招工要当地人，还是外地人也可以？”
　　周柠咽下嘴里的饭菜，说：“招工方面，是丽市的厂长的职务范围，到时候你去跟丽市厂长沟通。”
　　袁利民心中有数，其实平常周柠也不太管厂里的琐事，除了消防火灾工人安全问题之类，她多番强调之外，就像她最开始说的，她只管大方向，很多事情都是他这个厂长去拿主意，拿不定的时候，再去问周柠的意见。
　　袁利民没有再继续追问丽市厂长会派谁去任职，他又不打算跟周柠争权夺利，什么培植亲信是扯淡，再说要争也争不过，周柠可以转身把他一脚踢了，另外组建工厂……
　　想到这个，袁利民后背发凉，想起昨晚他跟老婆商量的事，主动开口：“等丽市厂长上任，我打算把手里三成的股份，让出一成。”
　　周柠凝眉看去。
　　袁利民又说：“其实辣条厂的扩建，跟小周你拿出辣豆皮，还有盐焗鸡蛋和香辣鱼仔的配方分不开关系，我也没做出什么贡献，反而占了大便宜。让出一成股份，我心里好受一点，可以让丽市厂长对咱们这个大家庭更有归属感。”
　　周柠心里也有类似的想法，但她打断等丽市工厂建成，到那时再跟袁利民提议购买股份的事，却没想到袁利民自己主动提起。
　　她想了想：“袁厂长千万别这么说，你把厂子管理得很好，是一个合格的厂长，功劳苦劳，我也看在眼里。我的想法是这样，袁厂长拿出0.8%的股份，让丽市厂长以当时的市价购买，不知道袁厂长意下如何？”
　　袁利民本是打算直接让股，周柠的提议，还让他赚了一笔。
　　按目前辣条厂的市值，0.8%的股份，他可以卖200多万。
　　本想着白给，意外赚一笔，有钱不赚是王八蛋，袁利民略一思索，就同意了。
　　见这两人议事，大大咧咧，汪甜甜皱眉，这是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汪甜甜心里估算了一下，这未来的丽市厂长，一入职拿到0.8%的股份，周柠可真是大方又单纯啊！
　　吃饱喝足，该忙正事。
　　送走袁利民，汪甜甜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我表哥对你的辣条厂虎视眈眈，你把股份让给外人，不怕别人转手把股份卖给我哥。”
　　周柠睨对方：“我又不傻，双方签署了优先转让协议，如果他们想转让股份，只能优先转让给我，我不要，才能转给别人，否则就是违约。”
　　汪甜甜恍然大悟，刚才她觉得周柠像个傻白甜，现在发现自己才是天真。
　　新建的厂房，是沿着老厂房扩建，约莫有老厂房三分之二的面积，经过苛刻的消毒程序，她们穿着防护服进入到生产车间，先去参观了盐焗鸡蛋的生产线。
　　堆积的几百板鸡蛋，工人利用器具吸附着鸡蛋一端，送进第一道流水线，经过机器放射光线的照射，筛选出外壳破损或有瑕疵的鸡蛋，剩下达到合格质量的鸡蛋，被流水线送入冷水桶里，加热煮熟。
　　煮熟的鸡蛋放冰水里极速降温，利用机器脱掉熟鸡蛋壳，其中夹杂着几颗没有完全脱壳的鸡蛋，被下一道流水线的工人动手处理。
　　脱壳的鸡蛋白净圆溜，透着莹润光泽，被机器逐一运送到盐焗卤汁里浸泡半小时。
　　另一条流水线上，浸泡完毕的鸡蛋透着均匀的嫩姜黄色，被送去机器里烘烤去水分，继而被真空机器压缩包装，一颗普通不起眼的鸡蛋，经历完一段不平凡的旅程，成长为盐焗鸡蛋！
　　这一会儿功夫，一桶盐焗鸡蛋被装箱打包，运送到工厂仓库，等待发出。
　　因为盐焗鸡蛋制作工序流程繁多，所以每日产量不多，一天产能一千斤。
　　周柠又去观看了香辣鱼仔的生产线，比之盐焗鸡蛋的复杂工序，香辣鱼仔的工序则简便许多。
　　转悠一圈，周柠出了厂房，来到仓库视察。
　　经她再三强调，不管是工厂还是仓库的消防通道，都没有杂物堆积，还有消防栓灭火器，都有专人每隔一段时间检查。
　　仓库里，康子和工人一起搬运着纸箱送到一辆车室里。
　　见了周柠，曹俊过来打招呼。
　　周柠认识他，就是那个开便利店的小老板，也是第一批来工厂考察进货的人，瞅一眼对方越野后面满满当当的纸箱子，稍稍讶异：“拿这么多货，曹老板生意不错啊！”
　　曹俊摸摸鼻尖：“要说拿货多，我一个开便利店的，再怎么也比不上那些专供各种连锁超市供货的经销商，是周老板和袁厂长仗义，每次供货都先想着我们这些老朋友。”
　　周柠点头，一箱辣豆皮是50斤，她看曹俊后备箱里有四箱，还另外有两箱子盐焗鸡蛋，一箱香辣鱼仔。
　　她随口问：“香辣鱼仔没有盐焗鸡蛋卖得好？”
　　曹俊沉吟：“可能是因为吃辣的消费者，比较小众，而盐焗鸡蛋，老少皆宜，受众比较广。”
　　周柠听着有道理，见曹俊装满货，对着单子清点：“曹老板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踏进仓库，里面的货架空空如也，除了刚才工厂产出的几箱盐焗鸡蛋摆着，根本没什么货，更没啥可瞅的。
　　周柠准备转身返回，迎面撞上袁利民被一群经销商包围着，吵吵嚷嚷，要找袁利民拿货。
　　袁利民又不是，挥一挥魔杖，能变出一堆盐焗鸡蛋……
　　未免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周柠把肩后的长发拨到前面，挡住脸。
　　擦身而过时，还是有经销商认出了她，有人指着：“这不是工厂的老板吗？”
　　周柠跑慢一步，其余经销商一窝蜂蛹围上来，你一嘴我一嘴，吵吵嚷嚷，跟菜市场卖菜一样的吆喝。
　　被经销商围在人群里的周柠，眼睁睁看着袁利民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她向众人解释：“我不管厂里的事，有事你们找厂长说道，找我说也没办法。”
　　有人不满：“我听说带货主播都有货，可我们这些经销商却拿不到货，既然你是工厂的老板，怎么也要想法子解决一下？”
　　有人附和：“就是，根本就是看关系拿货。”
　　周柠毫不客气堵回去：“最初我们辣条厂比较困难的时候，是这些人雪中送炭，这份情义，我跟袁厂长都很感激。”
　　这话说得没错，其余人也反驳不出什么。
　　又有人放狠话：“不给我拿货，我今天就蹲你们工厂门口，不回去了。”
　　周柠笑吟吟：“我们有员工宿舍，欢迎各位入住。”
　　众经销商：？？？这特么的就很无语，我老远从外省跑来，专程来体验员工宿舍的吗？
　　有经销商大着胆子问：“听说你们准备在丽市建分工厂，什么时候动工？”
　　周柠回：“图纸还没出来，最快两三个月吧！”
　　被排除外围的汪甜甜，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人是来讨债要钱的呢！
　　现在的市场，各省的经销商是大爷，食品厂家们各种送礼让利，期望经销商能储备自己的货源。但是到周柠这里，情况完全反转过来，哲学经销商千里迢迢亲自到厂里堵人，反而为了拿货，倒给厂家送礼。
　　不过袁厂长倒是一直拒绝，从未收过礼。


第78章 辣臭豆腐   （二更）剁辣子跟臭豆腐真是……
　　好不容易摆脱那群经销商, 周柠开车返回苏市。
　　看天气预报，明天有大雪，她开车到明珠园最大的一家连锁超市, 囤了好多零食，大白兔奶糖、薯片, 瓜子等等之类。
　　回到家, 周柠第一时间去揭开浸泡臭豆腐的罐子, 夏天浸泡发酵两个小时就好，冬天气温偏低，需要浸泡10-12个小时, 甚至更久。
　　捞出已经发酵好的青墨色臭豆腐块，整个厨房被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包裹。
　　看豆腐块色泽黝黑，奇臭无比，约莫是发酵成功了。
　　她把冰箱里剩下的豆腐全部切成片状，小心整齐地浸泡在卤汁里，赶紧密封上盖子。
　　周建邦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圈胶带，用胶带把厨房门缝，封得严严实实，生怕臭气从门缝钻入屋子里。
　　周柠：？？？
　　她小声埋怨：“至于这么夸张吗, 以前我们家也吃腐乳啊！”
　　门外的周建邦听了，回：“人家腐乳, 可没你做的臭豆腐臭，简直恶臭, 臭气熏天。”
　　周柠轻哼：“一会儿做好了, 你就知道闻着越臭，吃着越香。”
　　平底锅里，倒入黄橙橙的菜籽油, 菜籽的芳香扑鼻而来，稍稍缓解了属于臭豆腐霸道而强烈的气息。
　　周柠把手放到油上感受了下温度，用筷子夹着臭豆腐块下入油锅。
　　滋滋一声，热油包裹住青墨色豆腐块，炸制臭豆腐外皮鼓起小泡泡。
　　一锅炸好的臭豆腐，装了好几盘子。
　　周柠调了剁辣椒和酱汁儿混合，把臭豆腐倒进容器里搅拌均匀，保证每一块臭豆腐都沾满了酱汁儿，最后撒上几粒葱花，大功告成。
　　她拉开厨房门，端着盘臭豆腐，大摇大摆走出来。
　　周建邦一阵窒息，赶紧过去把厨房门关上。
　　一心追剧的周母吸了吸鼻子，朝气味源头看来。
　　周柠特别上道，端着盘子坐过去，同时递出一双筷子。
　　周母夹了一块臭豆腐，先是放在鼻下嗅了嗅，才送进嘴巴。
　　缓缓咀嚼，周母眼睛一亮：“外焦里嫩，又臭又香。”
　　又臭又香，可谓是对臭豆腐最高的评价！
　　见母女俩你一块我一块，吃得欢快，周建邦在边上咽了咽口水，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一双干净木筷，尝试着夹了一块臭豆腐，犹豫地送进嘴里。
　　咦，真的很香啊！
　　油炸过的臭豆腐，外皮焦脆香酥，内里裹着的豆腐又烫嘴又嫩滑，用鼻子闻的时候，臭气熏人，但吃到嘴巴里，那叫一个香醇诱人啊！
　　虽然又臭又烫嘴，但越臭，越是香啊！
　　待周建邦还要再伸筷子时，盘子里最后剩下的一块被人夹走，周柠还故意问：“爸，你不是不喜欢吃臭豆腐，要不这块给你？”
　　想到刚才瞄见厨房里还有多出的两盘臭豆腐，周建邦摆手：“还是你吃吧！”
　　周柠不客气，一口吃掉臭豆腐。
　　她收拾好碗筷，回到厨房，没一会儿，拎着七八个用塑料袋打包的盒子。
　　周建邦伸长了脖子：“你干嘛去？”
　　周柠解释：“给左邻右舍们送点去，不然把人家熏得慌，挺不好的。”
　　在玄关处换了双冬靴，周柠挨个去敲门。
　　明珠园里，都是独门独栋的别墅，隐私性极强，所以每户之间相距有一定的距离。
　　一栋欧式风格别墅。
　　男主人捏着鼻子，一边关上房间窗子，一边抱怨：“什么味儿，这是哪家厕所炸了吗？”
　　女主人嗅了嗅：“好像是臭豆腐的味道，我觉得还好。”
　　男主人说着掏出手机：“这也太没公德心，臭烘烘的，我要投诉。”
　　这时，楼下门铃响了。
　　女主人踩着拖鞋下楼，打开院门，见到面前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脸蛋白净，漂亮得过分，尤其是一双眼睛，未语先带两分笑意：“不好意思，刚才我在家里炸了点臭豆腐，可能有点臭，给你们造成不便，特意带了一份过来赔罪。”
　　女主人见过周柠，知道她是刚搬进明珠园的房主，因为房子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所以臭味也算是一阵一阵，对方主动上门致歉，也算是挺好相处的人。
　　“我知道你，是周氏包子铺的店主，上次做的那个五香卤鸡，可真酥香骨烂，我们周围邻居闻着香气，都跟着流口水。”顿了顿，女主人笑着说：“刚才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你家在做臭豆腐，因为这臭豆腐真是闻着太香了，还想过去买点。”
　　周柠也笑：“那真是赶巧，这份给你，我还要去给其它几户邻居赔礼道歉呢！”
　　女主人接过那份臭豆腐，冲她点头。
　　关上门，女主人拿着臭豆腐回客厅，打开熏得雾气朦胧的包装盒，清晰地看见盒子里躺着的臭豆腐块，色泽漆黑如墨，躺在一汪汤料汁儿里，撒着色泽鲜亮的剁辣子和碧绿葱花。
　　光是看色泽，还看不出来臭豆腐正不正宗，女主人凑过去深深吸一口气，眼睛亮了亮。
　　真臭。
　　臭里，还带着香！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男主人下楼站定，开口问：“是谁啊！”
　　话落，闻见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男主人皱着眉头：“本来已经够臭了，你还点臭豆腐外卖，雪上加霜？”
　　听得女主人讲明事情原委，男主人怒气冲冲：“她还敢上门来？”
　　女主人替周柠说话：“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再说臭豆腐闻着臭，吃着真的很香，你要不要尝一块？”
　　男主人拿眼角扫了一眼黑糊糊的臭豆腐，充满嫌弃。
　　女主人握着一次性筷子，又夹起一块臭豆腐送到嘴巴里，一脸满足的样子：“外皮炸得焦而不糊，豆腐皮里吸饱了酱汁儿，咬一口汤汁儿在口腔里爆炸的感觉。尤其是里面的剁辣子，又陈又香，剁辣子跟臭豆腐真是绝配！”
　　光是听着描述词，男主人眼中出现意动。
　　“真不吃，那这六块我都吃了啊！”女主人夹起第四块，故意用这种口吻诱惑他。
　　“臭豆腐而已，能有多好吃。”男主人一脸不信，接过她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块往嘴里送。
　　等等，居然真的有点好吃。
　　外皮酥脆，包裹住一团酱汁儿，牙齿划下，真的有酱汁儿爆开，剁辣子咸香醇厚，也很好吃啊！
　　不止有点好吃，甚至还想再来一块。
　　男主人心里想着，身体也诚实地伸筷子过去，想了想，把汤汁儿里的一坨红彤彤剁辣子夹到臭豆腐上，嗷呜一口送到嘴巴里，唇齿包裹着香嫩，真的太满足了。
　　女主人嘿嘿笑：“好吃吧！我就说臭豆腐又臭又香，越臭越香。早知道，刚才应该问问能不能多买点？”
　　男主人点头，嘴硬道：“跟我以前吃过的臭豆腐不太一样，也就稍微好吃一点，也没什么特别。”
　　女主人懒得戳破他，起身说：“吃完是有点味儿，我去开下通风系统，置换空气。”
　　男主人拉着她：“还是别开了，省电，其实闻习惯了也还好。”
　　女主人憋着笑，至于嘛，吃完了臭豆腐，还处在余韵之中，想多闻一闻臭豆腐香，好好回味回味？
　　周柠转悠一圈，来到项文斌的别墅前。
　　她刚才问过项文斌在不在家，这会儿直接给对方发微信：【我到了，开一下门。】
　　很快，项文斌出来开门。
　　在见到周柠的同时，突然刮来一阵冷风，猝不及防，项文斌吸了一鼻子，嗅了嗅，最后发现臭味儿是从对方身上传来的。
　　他嫌弃：“你家厕所炸了？”
　　周柠从身后拿出臭豆腐：“你吃这个吗？”
　　项文斌恍然大悟：“我说从刚才开始，是打哪儿飘来一阵臭气，原来罪魁祸首是你。”
　　周柠也怪不好意思：“我以为大家都离得很远，没想到能飘这么远。”
　　回到家，周柠闻了闻自己的头发，都是一股浓浓的臭豆腐味儿。
　　回到浴室洗漱，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丝飘着洗发液的香氛，周柠吹干头发，爬到大床里补觉。
　　项文斌的别墅里。
　　等周柠离开，项文斌拎着臭豆腐回客厅。
　　此时客厅里，坐着一个穿手腕挂着名表，身上着名牌的青年男人。
　　项文斌打开包装盒，从塑料袋里取出两双一次性木筷，朝面前的客人递去一双：“韩巍，给。”
　　韩巍捏了捏鼻子，嫌弃：“我不吃这种东西。”
　　项文斌说：“真不吃，这是周柠做的，你真是没口福。”
　　话落，项文斌就看见韩巍拿过筷子，熟练地拆开包装，夹了一块臭豆腐品尝，脸上表情越来越凝重。
　　“不好吃？”项文斌瞅他一眼，拿筷子夹了臭豆腐送嘴里，吃惊：“虽然有点凉了，还是很香酥可口，调的酱汁儿也不错。”
　　韩巍闭上双眼，回味着：“酥中带软，软玉温香，这种东西真是奇妙，明明闻起来很臭，吃起来却很香。”
　　“文斌，你说这些臭豆腐拿到外面去卖，你会买吗？”
　　对于韩巍的提问，项文斌认真思考了下：“好吃的食物，我想我会买。你这么问，不会是又想掺和到她的生意？”
　　韩巍点头：“看着金山银山，不去挖掘，是傻子。我是个商人，目的就是要挖掘那些有潜力的投资项目，把手里的钱投出去，赚取更大的利润。”
　　项文斌打击：“那你可能找错人了。别看周柠外表看着柔柔弱弱，可她心里有主意，性子遇强则强，你那些许以厚利的手段，对她没用。”
　　韩巍沉吟片刻，他想到了汪甜甜。
　　如果汪甜甜肯帮忙，就好了。
　　可惜汪甜甜不但不肯帮忙，还把他给拉黑，提起这个，韩巍气得不行。


第79章 花生芽儿   甜津津，比肉还好吃
　　入夜, 临睡前，周柠照例把臭豆腐的图片发到群里。
　　实在太困，她没有继续盯着手机屏, 把手机关机，定好闹钟, 放松安睡。
　　次日清晨, 整条街道上飘荡着一股难言的气息。
　　过路的行人纷纷捏着鼻子, 皱着眉毛。
　　6个群里看见群消息，独独好这一口臭豆腐的人，早早赶来排队, 做第一个试吃螃蟹的人。
　　“要一碗臭豆腐，四个生煎包。”
　　生煎包还未出锅，食客端着一份臭豆腐率先品尝起来。
　　拿竹签扎起一块臭豆腐，闻着巨臭，入口外酥里嫩，还多汁儿，尤其那一口剁辣子，简直是灵魂拌料啊！
　　食客眼里冒着光：“麻烦帮我再打包两份臭豆腐。”
　　后面有小姑娘咽了咽口水，追问：“太臭了, 好吃吗？”
　　食客点头：“闻着臭，吃着香, 越臭，吃着越香。”
　　同为臭豆腐爱好者的小姑娘, 赞同地点头：“光是闻味道, 我就已经馋得不行了。”
　　虽然臭豆腐爱好者比较小众，但胜在这部分消费者粘性比较高，品尝过后, 回头再买的比比皆是。
　　也有本来不爱吃臭豆腐，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品尝，居然被俘获了味觉，继而很神奇地觉得，这股味道不臭，还很香，甚至吃饱了也没离开，多坐一会儿，闻闻臭豆腐香。
　　客人不离桌，吴丽丽也不好收拾碗筷，给人一种赶客的不好错觉。
　　吴丽丽只好拿抹布先收拾灶台油污……
　　忙碌到九点，顾客走得差不多，吴丽丽收拾好，可以下班。
　　店内暖气开得很足，周柠练习刀工，手指灵活，不消片刻，一朵栩栩如生的芙蓉花轻轻绽放，含霜带露，水灵得很。
　　姚远年满意点头：“眼下，也算能登得上台面，转眼马上要到元旦，老头子也该回去了。”
　　离别在即，周柠心中万分不舍：“你还会回苏市吗？”
　　姚远年沉吟：“也许吧！”
　　虽然姚老总是嘴上不饶人，但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周柠比划了下手里的刻刀：“就算您不在，我也会好好练习，绝不偷懒。”
　　姚远年吹胡子瞪眼：“这话说的，老头子还好好活着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离别的伤感，被打破得七零八碎，周柠没好气：“本来还打算送个好东西，现在看来礼物都省了。”
　　姚远年抓住重点：“好歹老头子教了你些真本事，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小气，什么好东西，赶紧拿出来。”
　　周柠说：“东西在家里，我让我爸送来一趟。”
　　姚远年摆手：“别那么麻烦，直接开车过去。”
　　浴室，接下来她们乘车来到明珠园，周柠从厨房抱出一只坛子。
　　揭开盖子，一股醇鲜的浓香酱味萦绕在鼻尖，立时，姚远年精神一振。
　　他拿筷子点了一点，送到嘴巴，咂咂嘴，闭目回味：“酱香醇厚，悠深绵长，咸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回甘，这里面浸渍岁月长河，这坛酱油，最起码酝酿了一年啊！妙，果然是好东西，你这丫头还算大方！”
　　系统出品，能不是好东西嘛！周柠赶紧抱回坛子：“我也只剩半坛子存货，可不是全部给您。”
　　姚远年立马转变了态度，轻哼：“小气。”
　　周柠让步：“最多能分给您一半。”
　　用容器装好，姚远年拎着一瓶酱油，跟揣个宝贝似的。
　　按他的想法，周柠那丫头能给他一调料碟的量，就不错了，毕竟这酱油味道着实好，珍惜无比。
　　他只是教了些刀工，拿了那丫头这么珍贵的东西，姚远年琢磨着，还得回点礼。
　　随着姚老的航班飞离苏市，一场小雨伴着雪粒飘飘洒洒，席卷整个苏市。
　　周柠给6个群里发了消息，表示因为下雪的缘故，近两天包子铺不营业，免得大家白跑一趟。
　　手机屏上，群消息唰唰飞过。
　　【刚才还跟室友说明天去吃生煎包，居然告诉要停业两天，我死了。】
　　【呜呜呜呜，吃不着臭豆腐了。】
　　【父母养老金存够了吗？房子贷款还完了吗？嫁妆攒够了吗？店主不能咸鱼，你要努力啊，明天开业行不行？】
　　周柠回：【我自己懒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大雪道路不好开车，店里用的都是最最新鲜最好的食材。】
　　解释完，周柠把手机拿去充电。
　　寒风冷冽，雨夹雪，转为大雪纷飞，一年四季青葱的树木，被银装素裹，风景恬静，但交通来往极不方便。
　　周叔那边也得了通知，这两日里带薪休假，不用运送面粉和食材。
　　屋外寒风肆掠，屋内，暖如春秋，因为明天不用开业，客厅里，周母一门心思追这段时间攒下来的剧集。
　　周柠抱着一袋青柠味儿的薯片啃，她喜欢这个口味清爽而不油腻，有点酸酸的，吃完还不忘嘬一嘬手指，就跟酸奶不舔瓶盖，不嘬手指，没有灵魂。
　　从抽纸里抽出餐纸，擦拭干净手指，她拆开一道大白兔奶糖，把裹着糯米纸的糖块塞嘴里，浓郁甜美的奶香味儿在唇齿晕染开来。
　　有些来瞌睡，周柠穿着拖鞋回二楼卧房，看到手机震了下。
　　打开微信，霍时殷：【元旦礼物，已经在路上，请及时查收。】
　　周柠笑了笑：【知道了。】
　　霍时殷：【听说苏市下雪了，记得保暖，别感冒，我这边有点事，先去忙了。】
　　周柠：【好。】
　　自从那天把话说开后，后来她们也会偶尔联系，逢年过节，也会送礼。
　　同样，周柠也会回一份差不多价值的礼物给他。
　　无聊刷微博，她鬼使神差想到了汪甜甜说的CP超话。
　　搜索了她和霍时殷的名字，果然找到一个叫做“嘤咛cp”超话，居然有0.58万名成员。
　　精华一栏里，顶在最上面的黄V认证的超话主持人，周柠看着对方的头像，有点眼熟。
　　戳进对方微博里，微博动态最上面一条是昨天刚发布的，熟悉的打包盒，熟悉的生煎包……
　　这是谁的微博，她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正准备退出，汪甜甜下一条转发的微博，引起了周柠的注意。
　　点开图片，一行行文字展露眼前，似乎是有网友撰写她和霍时殷的同人文。
　　例如——“清俊男人一身冷肃之气，步步紧逼向退至车室角落里的纤瘦女人，他目光沉静无波：“柠柠，刚才在《三餐食味》节目上，生气了？”
　　女人直视面前矜贵的霍时殷，想着刚才节目镜头拍不到的桌下，他牵住她手的举止，皱眉：“你太大胆，万一被拍到怎么办？”
　　霍时殷睨着她低垂的长睫：“怕什么，被拍到，大不了公开。”
　　……
　　一目十行，待周柠扫见后面段落几行字眼里大胆描叙，什么“她用牙齿解开他的衬衫领口，激得他三魂不见七魄，如火烧燎原一样灼热……”
　　猝不及防，看得她老脸一红。
　　天可怜见的，她可是霍时殷的小手都没摸过啊！
　　大雪飘飘扬扬了一晚，一早，拉开窗帘，放眼望去一片冰雪白色。
　　起床后，周柠拿着工具来到院子角落，拂开上面的积雪，掀起青石板，因为周边用泥巴堵住了缝隙，坑洞里的去问问，比地面气温要暖和，花生芽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
　　花生芽发达的根系扎入泥土里，周柠轻轻一扯，放到容器里，装了满满当当。
　　发好的花生芽，透亮白净的根茎水灵灵，指尖轻轻一掐，汁水四溢，放到清水里洗净，掐去它发达的根系，放到盘子里备用。
　　锅里热油，加蒜末和剁辣子，大火爆炒花生芽，最后撒上点香葱。
　　周柠早就馋得紧，先偷吃一根，烫得她龇牙咧嘴，对周父竖起大拇指：“甜津津，比肉还好吃。”
　　剩下的花生芽，她用袋子装了些，给项文斌送过去。
　　次日化雪，一家人开车前往云岭村。
　　周奶奶问她想吃什么，周柠偷猫瞄着她奶奶家的鸡鸭鹅许久了，说：“今天想吃鸭子。”
　　孙女爱吃，一大群鸡鸭鹅，眼看数量锐减，周奶奶顾不上心疼：“行，我去给你逮。”
　　目送周奶奶往鸡棚过去，周柠和周建邦拍了一掌。
　　周建邦乐道：“你也忒损了，共七八十只鸡鸭鹅，还剩下不到十只，等这些鸡鸭鹅全部吃完，你奶奶没有借口，只能跟咱们去城里。”
　　周柠白她爸一眼：“什么叫忒损，我这叫机智。”
　　周建邦赶紧附和。
　　周柠又说：“爸，要不下回还你开口。”
　　周建邦眉毛一横：“我才不去，上次开口想吃吃她老人家一只鸡，差点拿鸡毛掸子抽我。”
　　在这个家庭的地位，周建邦对自己还是有点数。


第80章 腊鸭腊鹅   看，我给你报仇了
　　豆瓣酱炒出红油, 鸭肉块爆炒，下入料酒、酱油、花椒，小火焖煮20分钟, 最后一步加入子姜，青红辣椒段, 大火收汁儿, 加一点盐, 连味精都不用放。
　　另一半鸭肉，被心灵手巧的周奶奶拿去熬了老鸭粉丝汤。
　　家里养的鸭子又肥肉质又紧实，鸭汤咸鲜, 冬日里捧着喝上一碗，鼻尖能沁出汗珠子。
　　拿勺子搅一搅，汤里还有鸭血鸭心鸭肝鸭肠等配料，比外面买的料足，粉丝也是自家用绿豆做的，透明澄净，吸饱了浓稠奶白的鸭汤，口感软趴趴。
　　比起市面上口感爽滑柔韧的粉丝，周柠更喜欢这种软趴趴吸饱汤汁儿的口感。
　　还未吃饭, 周柠已经吃下一大碗老鸭粉丝汤，要是再加点豆腐泡就更完美了。
　　元旦三天, 学校放假，周柠也在群里请假：【天气太冷, 店主现在家里睡懒觉, 元旦放假三天。】
　　群里的食客就很无语。
　　【天呐，还打算这两天休息去门店吃，别睡懒觉了, 努力搞钱，我给你掏钱还不行吗？】
　　【理直气壮的不开店，长本事了你。】
　　【我要吃生煎包，算我跪下来求你，不行的话，一会儿我再来问问。】
　　【店主，你不能继续咸鱼，这样很快会过气。】
　　周柠回：【过气就过气吧，现在开店纯粹是打发时间。】
　　群里众食客：“……”店主这么实诚的吗，一点也不把她们当外人。
　　其实周柠也有自己的考量，近几个月来，从量到质的变化，对目前的她来说，助益微乎其微，甚至因为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没有时间静下来好好琢磨，有点拖后腿。
　　生煎包的最高分，一直卡在某个阶段，只差0.2分，就能够达到食神级别。既然明年去法国参加国际烹饪厨艺大赛，她就会全力以赴，如果能让生煎包口感再提升一个层次，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入围决赛！
　　没有经济带来的压力，或许她可以试着放松，沉淀下来。
　　元旦过后，周柠和康子踏上前往邻省丽镇的高铁。
　　这一天，工程队正式在丽镇破土动工。
　　工程队发来的图纸和报价，对于结构和规划，周柠都很满意，这个工程进度大约70天左右，也就是说明年3月竣工，可以正式投入到使用中。
　　兜里有钱，周柠出门可不会亏待自己，商务座，宽敞又舒适。
　　小睡一觉，再睁开眼，就到了邻省市区，转乘大巴两个小时，到达丽镇。
　　这个镇子有山有水，交通便利，最主要的是土地便宜，尤其是当得知她们是建造辣条工厂，能够带动当地经济，镇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又怕价格太贵，把人赶跑，足足用比市价便宜一半的价格租赁这片土地。
　　双方签署了二十年租期，并且合同里也有周柠加上跟当地政府优先续约的条款，还额外赠送一座小山包，简直让周柠白捡了大便宜。
　　农村荒地每亩地的租金在300-800之间，周柠租赁下80亩地，20年的租金，加上一座小山包，总共48万。
　　拿着土地租赁合同，一转身，周柠到当地银行贷款40万，左手掏钱，右手进账，商业贷款以基准利率4.9%换算，一年要支付的利息不到两万元。可以说丽镇的工厂，她们只需垫付部分工程款，多的资金，完全可以拿去运作投资别的，继续钱生钱。
　　这也是为什么有钱的人，会越来越有钱。
　　拿把剪刀，剪断红绸，完成开工大吉的仪式后，周柠带着康子去小山包转悠一圈。
　　约有七八亩地的面积，周柠指着小山包问：“你说咱们在这里种果树怎么样？”
　　康子面具下的眼眸眨了眨：“挺好，刚才我看过后面那片山坡，还可以种植茶树。”
　　周柠点头：“观察的很仔细嘛！对了，你在袁家镇的表现不错，现在丽镇这边动工，我想提拔你到丽镇任职厂长。”
　　他眼睛瞪得圆溜溜：“让我当厂长？”
　　周柠反问：“你不想？”
　　“我想。”因为激动，康子的嗓音有些颤抖：“可是我害怕自己做不好。”
　　“没关系的，你在袁家镇的表现很好，袁厂长都跟我说了，你做事认真，通过学习，已经很熟练操作办公软件，相信自己可以的。”周柠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抚。
　　过了元旦，进入腊月，各家各户腌鱼腌肉，周柠家也没例外。
　　去年猪肉价贵得让人望而兴叹，今年猪肉价还算稳定，周父周母买了几十斤的上好五花肉，灌的腊肠在院子里都快晒不下，另外买了架子专门挂香肠。
　　这期间，周柠开店的次数，算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大多时候，周父开店卖手锤牛丸汤和臭豆腐，而周柠却不在苏市，她去了别的城市旅游，顺便去某些有名的包子铺去品尝。
　　也不拘什么品种，遇到口碑较好的餐厅，她也会去尝试。
　　辗转在两个城市呆了二十天左右，到了岁末，掐着手指还有三天过年，周柠才从酒店收拾好行李，飞回苏市。
　　因为周柠对她奶奶说想吃腊鸭腊鹅，于是剩下的几只，也难逃一劫。
　　没了鸡鸭鹅牵绊着，周奶奶又搬出田里的小麦苗和油菜地。
　　周建邦说：“油菜地小麦地又不用天天看着，隔三差五送您回来瞧一眼就行，把大黄大橘一起带上，咱们回城里好好过个年。”
　　周柠给大黄套上项圈和牵引绳，一手抱着大橘往车室里走。
　　周奶奶和常奶奶拿她们没法子，只好收拾了衣服和冰箱里没吃完的食物，还有田地里的蔬菜，满满当当一车的物质拉回明珠园。
　　到了家里院子，大黄先是局促不安，等熟悉了，撒欢地在草丛里奔跑。
　　大橘熟门熟路趴池塘边，可能对于它来说，吃不到鱼，喝口鱼汤也是极好的。
　　年夜饭，腊鸭腊鹅通通端上了桌，吃过饭，接着就是跟每家每户一样的娱乐节目，观看春晚。
　　看完霍时殷的小品节目，周柠眼皮已经困得睁不开，回楼上睡觉。
　　窗帘未完全遮掩的一线，投射进一缕清辉。
　　月升中天，清冷的光辉洒遍大地，气温骤降的夜晚，霜露降临，冷得人呵出的气，化作一阵白雾。
　　同一时间，明珠园外。
　　霍时殷盯着手机屏自己半小时前发出的新年祝福，到现在还没有回应。
　　拨打电话，对方已关机。
　　知道周柠的作息规律，睡得早，可现在过年过节，大家都在庆祝新年的到来，包子铺不用开业，所以他才想着给她一个惊喜，没有事先知会一声。
　　眼下看来，这个惊喜，真的把自己坑了一把。
　　因为只打算在苏市呆一两个小时，所以他连酒店也没订，一会儿还要赶航班。
　　在冷风里站了一会儿，霍时殷实在熬不住，回到车室里，一边是空旷的道路，一边是万家灯火……
　　一早，周柠睡醒开机，看到昨夜凌晨的未接电话，还有朋友们送来的滔滔祝福，其中夹杂着霍时殷的祝福语。
　　霍时殷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她拨了过去，提示对方关机。
　　听闻很多明星们都是大年初一开工，兴许他是太忙了，周柠没有多想，把手机放到一旁，下楼吃早饭去了。
　　吃完饭，周柠才想起手机，盯着手机屏对方发来的消息，沉默了半晌。
　　霍时殷：【元宵节放假，没地方去，求收留？】
　　周柠：【那你来吧！】
　　新春的热闹，一直延续到了元宵节。
　　这个元宵节，她们是在云岭村度过。
　　周母嫌周柠碍事，推着她：“别杵在这里，带小霍到处转转。”
　　天寒地冻的，周柠把双手放上衣兜里，在前面带路。
　　大黄甩着尾巴，亦步亦趋跟着。
　　说来也是奇怪，大黄见到生人都会吠叫，上次差点把秦朗给吓得不轻，这次见到霍时殷，不但没有朝霍时殷狂叫，反而还甩着尾巴。
　　两人刚走出院子，迎面一只大鹅仰首挺胸伸着长脖子过来要啄人。
　　想起上次秦朗被大鹅追得满院子跑，连胳膊都青了一块，周柠下意识要保护身边人，手还没掏出来，旁边横出一条手臂，他率先一把抓住大鹅的脖颈，把它制服。
　　她盯着霍时殷上下打量，大吃一惊：“你不怕鹅啄你啊！”
　　霍时殷拎着大鹅：“别小看人，我也是有点武打功底，对付一只大鹅，手到擒拿。”
　　话落，立刻被打脸。
　　大鹅脖子扭到一百八十度，坚硬的喙，狠狠地啄了他一口。
　　霍时殷吃痛，丢开了大鹅。
　　眼看大鹅不死心又伸长了脖子过来啄人，周柠一把擒住它的脖子，双手一拧，动作之利落，大鹅只挣扎了几下，嗝屁了。
　　霍时殷：？？？
　　偏偏周柠还一脸灿烂地笑：“看，我给你报仇了。一会儿跟邻居买了，把它拿去炖了。”
　　霍时殷见她提着大鹅往隔壁邻居家过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付完钱，周柠把大鹅拿回来，烧热水拔毛。
　　大鹅一半红烧，另一半炖老鹅茶树菇汤。
　　周柠给他盛了一大碗：“快点尝尝看，解不解气。”
　　见她把自己当小孩一样哄，霍时殷摇头失笑地接过碗。
　　大鹅汤，不同于鸭汤的浓白汤色，鹅汤质地更显清亮，不如鸭子油脂肥厚，但肉质很筋道。
　　吃饭的时候，霍时殷感觉自己的裤腿被勾了勾，他放下筷子，震惊地朝身侧的人看去。
　　周柠一脸茫然：“看什么看，吃饭啊！”
　　霍时殷刚握起筷子，又感觉裤腿有异动，撩开桌布，他跟一张咧着嘴的狗脸对上了。
　　吃过饭，一行人回到苏市。
　　周奶奶和常奶奶找借口先离开，周母也拉着周父拖走。
　　原地，只剩下她们两人。
　　霍时殷目光睨着她：“我看你手法利落得很，上次那个秦朗去你老家，你是不是也……”
　　“好酸啊，哪里飘来一股酸味儿。”周柠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吃醋了？”
　　尽管霍时殷心里不想承认，然而他反驳不出：“算是吧，毕竟你说过以后会不顾一切和我在一起，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哄哄我，才能叫我继续对你死心塌地。”
　　周柠脑海里一下子就闪现了CP超话里，令人脸红心跳的文字描述。
　　反正又不是没亲过，不就是嘴唇碰一碰，她也想知道自己对霍时殷的感觉。
　　她说：“你能不能把头低一下？”
　　霍时殷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挺直的脊背，顺从地微微弯折，自然顺垂的额发遮住半只眼眸，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嘴唇，紧抿着。
　　下一秒，一股清甜的香味覆贴上来，柔软而甜润，如一点细碎的火星子，落到一片燎原，迅速灼烧了他的理智。
　　从尾巴骨里激出一股酥麻，霍时殷放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成一个拳头，他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掌控自己的身体。
　　只是一瞬，那股甜美抽离。
　　霍时殷望见对方眨着清润的眼眸，一脸云淡风轻的小模样，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躁意，又有点挫败。
　　刚才的他就像个冷冰冰的木头人一样，而周柠的表现，也让他陷入怀疑。
　　跟喜欢的人接吻，难道不是会害羞吗？
　　霍时殷一面告诫自己，下次要换他来主导，一面打量面前的人，企图从她脸上看出脸红害羞之类的小情绪。
　　周柠好像发现了什么，惊讶：“霍时殷，你的耳朵红得像滴血一样。”
　　他抬手摸了摸耳根，滚得烫手，往上拉了拉围巾，又去看周柠，冷哼一声钻进主驾驶里。
　　目送他的车屁股远去，叫周柠摸不着头脑。
　　她嘀咕：“这招不管用？算了，好困啊，过几天，应该就会消气了吧！”
　　打着哈欠，周柠回房间睡觉去了。


第81章 可乐鸡翅   对，都怪火，才不是厨师的原……
　　三月中旬, 丽镇的分厂终于建成。
　　康子顺利去到丽镇赴任厂长，一部分工人从当地招聘，一部分从袁家镇本地招聘。
　　同行的, 还有作为副厂长的汪甜甜。
　　到了三月末，丽镇的厂子开始正式投入到生产之中, 很大程度缓解了货源不够的困扰。
　　林芊芊通过带货直播, 加上之前攒下的存款, 在苏市付了首付，贷款买下一套房子，还把奶奶也接了来, 似乎有在苏市长居的打算。
　　早在三月初，周柠提交的参赛名单审核通过，接下来就是安排比赛场次。
　　三月中旬，第19届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正式在多个国家拉开海选帷幕。
　　国内分别在京城、香港、澳门、台湾设立专员选拔，这几乎是所有符合参赛条件的青年厨师的梦想殿堂。
　　对于每一个厨师来说，能够成为世界级别的顶级厨师，那将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啊！
　　三月底，周柠暂时关闭了包子铺, 她独自一人飞来京城。
　　海选赛周边的酒店，已全部售空, 早在一个月前，被全部预订完。
　　于是, 周柠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家离比赛会场步行十多分钟路程的酒店。
　　刚下飞机的柳依然, 问了她所在的酒店位置，也订了这家酒店的房间。
　　下楼吃饭，周柠就见到了状态不错的柳依然。
　　见到人, 柳依然过来拼桌，第一时间开口询问：“海选赛分为三天，你被安排在哪一场？”
　　周柠拿勺子舀了一勺乳鸽汤，缓缓送到嘴里：“第三天上半场。”
　　柳依然目露艳羡：“真好，可惜我被安排在第一天下半场。”
　　周柠安慰：“以你的实力，加上这半年的闭关，进入晋级赛可谓是板上钉钉。”
　　柳依然往嘴里塞了一块苹果派，含糊：“我爸也说，只要按照往常发挥就好了，不过一想到要去参加国际赛，我心里就很慌，很害怕。”
　　周柠想了想：“你就当做在国内参加全国厨王大赛一样，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柳依然一直紧张的情绪，适当舒缓了下，又说：“听说泡菜国跟咱们一样同步开始海选，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等着在国际大赛上好好打他们脸。”
　　周柠慢条斯理地啃着一块酱骨头，嘬了嘬手指：“把目光放到那种不入流选手身上，浪费精力。依然，你尝尝看，这个酱骨头真的好吃，这么多骨头扔了好可惜，好想打包给大黄。”
　　柳依然也跟着啃酱骨头：“腌得很入味儿，确实香啊！”
　　吃过午饭，周柠和柳依然在京城无聊闲逛了起来。
　　正值三月底，草长莺飞，姹紫嫣红盛开的季节，阳光折射到身上，透着温暖。
　　女孩子出门逛街，吃喝玩乐衣服护肤品包包，买了一大堆。
　　二人收获满满，回到酒店电梯口，等电梯。
　　突然，周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对身侧的柳依然说：“我要出去一下，你先上去。”
　　柳依然点头：“遇到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告别完，周柠走出酒店，一辆迈巴赫缓缓停驶在她面前，驾驶座里的人降下车窗：“上车。”
　　周柠拎着大包小包放后车室，钻进副驾驶里，顺嘴问：“去哪儿？”
　　霍时殷睨她一眼：“去我家，怕不怕？”
　　周柠怕个鬼：“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
　　车流缓慢穿梭在人群里，如蜗牛一样缓缓挪动，到晴翠园，已经是一小时后。
　　霍时殷帮她接过背包挂到衣帽架，倒了一杯白水：“饿了吗？先喝点水润润嗓子，我去给你做饭。”
　　周柠吃惊：“还是我来，反正我身边朋友都是我来做吃的。 ”
　　霍时殷捏了捏她的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心疼啊，在我面前，你不用那么累。”
　　周柠眨了眨眼，心底说不出的感觉，再抬起眼眸，不见霍时殷的人影。
　　顺着动静过去，她看见霍时殷忙碌而笨拙的背影……
　　他给她做过青椒肉丝、番茄炒蛋，还有端午节亲手包的一个丑丑的蛋黄肉粽，也曾让她在偌大陌生的京城，感受到一丝关切的温暖。
　　那时候，她从未想过挂在高空里璀璨的一颗星辰，会为她折腰。
　　因为她不自信。
　　饭桌上，很简单的家常菜。
　　“都怪火太大，把肉沫茄子烧糊了，这个你别吃。”霍时殷一面小声埋怨，一面把茄子端到一旁放着，夹了菜给她：“尝尝我做的可乐鸡翅。”
　　周柠附和着轻哄：“对，都怪火，才不是厨师的原因。你做的可乐鸡翅就很不错。”
　　霍时殷果然被哄得七晕八素：“真的，我就说我很有天分嘛，来，还有肉丸子汤，你也多喝点。”
　　周柠点点头，见他不动筷：“你怎么不吃？”
　　霍时殷说：“工作需要，最近一个月要严格控制饮食，已经一个多月只吃鸡胸肉和蔬菜，以及少量碳水，等过了四月中旬，我就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周柠知道他们做演员工作，经常因为剧本要求，需要演员根据饰演的人物突然暴瘦，或者增肥。
　　她点点头，她们家食谱上似乎有一道用土豆可以烹饪出肉食美味的菜肴，要不改天她做给霍时殷尝尝？
　　不过那道菜工序繁杂，很大程度考研厨师的功底，周柠决定还是暂时别先开口，万一她信誓旦旦，回头做不出来，岂不是太没有面子。
　　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霍时殷沉吟地开口：“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法国比赛？”
　　周柠心里藏着事，没听清他说的话，下意识点头。
　　*
　　第19届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在京城的海选进行了三天，周柠和柳依然成功入围，还有赵腾飞、王平，另有两名名参加过厨王大赛的熟悉面孔，还有一名也是周柠的老熟人，秦朗。
　　秦朗扫视一圈入围选手，唯独没有某个天才少女。
　　不过本届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的海选赛事，不止京城有海选区，香港、澳门，台湾分别设立了专员选拔。
　　秦朗走过来说：“以郑曼的性格，绝对不可能错过这种扬名立万的机会，她可能是在香港参与的选拔。不过这样也好，接下来我们这些选手要进行一个月封闭式的训练，熬过这一个月，四月底就能出发去法国啦！”
　　对于去法国，周柠也有点向往，毕竟她还从来没出过国，向往电影里的浪漫之都，巴黎。
　　之后，她们拿着个人的行李，住进美食协会成员安排的集体宿舍。
　　入围选手里，只有周柠和柳依然两名女性选手，所以男选手那边四人挤一间屋子，而女选手们两人住一间宽敞的宿舍。
　　次日一早集合，跟周柠想象中派出名师大家亲自指点她们厨艺的训练模式，完全不同。
　　她们的训练，只有八百米慢跑、列方阵等等体能训练。
　　一通八百米慢跑下来，所有选手累得直喘粗气，浑身脱力地趴在草坪里。
　　训练教官吹着哨子：“本届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的选拔赛已经尘埃落定，确定共有23个国家的选手要参与本届赛事，就你们这点体能，进入晋级赛，三个小时的烹饪环节，一共五道菜品，每个环节不能出一点点差错，以你们现在的精神力和体能，根本不达标。”
　　有选手嘀咕：“听说有些外国厨师会靠嗑药打兴奋剂，来保持注意力集中，前一届夺得世界厨王的法国选手普尔菲斯，赛后有人爆料，他就是靠着打兴奋剂，夺得的世界厨王。”
　　闻言，其它选手相互之间凑到一起议论。
　　周柠事先粗略了解过创始人举办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的初衷，却不知道，前一届世界厨王得主还有这样的丑闻。
　　柳依然也小声嘀咕：“原来不止奥运竞技赛有某些国家磕兴奋剂，连烹饪界也有这种不公平的现象，那这种口头上宣言公平公正的国际比赛，真的有公平可言吗？”
　　不止柳依然陷入徘徊和迷茫，在场的众多选手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只剩下气愤。
　　周柠深以为然，从前一直听别人提起“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如烹饪界的奥林匹克一般，令所有厨师热血沸腾，令所有厨师无限向往，可是现在犹如当头一棒，沸腾的热血，骤然一凉。
　　她突然有点明白去年的中韩友谊烹饪大赛，美食协会的两位领队脸上并不意外，明显早早知道这场比赛的猫腻，事先却只字不提，大约就是让她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辈们，提前明白人心险恶……
　　胡思乱想间，教官急促吹了一声哨子：“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天真的小孩子，世间本就没有绝对公平公正的事，但一饮还一啄，那些违规药物，会给人的身体带来极大程度的损害，且不可扭转的伤害。
　　使用违规药物，只能让选手精神力达到饱满的状态，却无法对厨艺有提升，而一旦依赖外物，便很难戒掉这种侥幸心理。
　　与其想着依靠不可取的手段，不如好好锻炼自己的身体，一具健康的体魄，才是我们最大的本钱。”
　　“教官说得真好，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周柠率先鼓掌，她是真的认可这段话。
　　柳依然和赵腾飞也热烈地拍掌，陆陆续续的掌声响起，如潮水般起伏。
　　上午的体能训练，下午周柠还会取出姚老送给她的一套工具，练习刀工。
　　如今的周柠，雕花刻叶不在话下。
　　见周柠发奋用功，也变相激励了其它选手。
　　旁边的一位选手，有刻意炫技成分，一个圆滚滚的白萝卜，去皮，去棱角，削成圆柱形，用刀面轻轻片出薄片。
　　不消片刻功夫，圆柱形的白萝卜被变成薄薄的一卷卫生纸巾，长而不断，薄如蝉翼，透过薄薄的萝卜片，可以清晰地看见案板的纹理。
　　见冠着“全国厨王得主”名号的周柠瞥去一眼，那名选手抬了抬下巴：“怎么样，不错吧！”
　　周柠特别敷衍：“厉害厉害。”
　　这玩意儿除了炫技，又不能拿去摆盘，有这功夫，还不如雕两朵芙蓉花呢！
　　“我叫陈浩。”叫陈浩的选手听过周柠的传闻，上下打量她：“听一位苏市美食协会成员说在年底美食晚会见过你，觉得你很高冷，我却觉得你一点也不高冷，挺好相处的，有空咱们切磋切磋？”
　　周柠一口回绝：“我只想练刀工，切磋就不必了。”
　　陈浩有点失望：“做菜，刀工雕工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最重要的还是菜品。尤其那些外国人，根本不懂刀工，都是用西兰花和玫瑰花各种食材摆盘，随便糊弄下就行了。”
　　“每一次参加比赛，我都竭尽全力，从不糊弄。”周柠头也不抬，一板一眼地说。


第82章 红酒烧肉   还多了一丝红酒的醇香，口感……
　　一眨眼, 训练到了尾声。
　　国际烹饪大赛，在五月初正式开始海选赛，迎接各国参赛选手。
　　四月底, 周父周母和两位奶奶一同乘航班来到京城，跟周柠和柳依然汇合, 转飞法国首都。
　　家中的大黄和大橘, 带回老家让邻居帮忙喂养照看几日。
　　因为这场国际比赛, 周边酒店格外抢手，周柠和柳依然又在同一家酒店入住。
　　到了地方，有美食协会海外成员主动联系她们, 充当她们的向导和翻译员。
　　周柠想要支付酬劳，奈何对方一口拒绝，于是，她只好从吃食和礼物方面着手。
　　这次安排给她和柳依然的翻译员，是一名叫娜娜的女性成员，常年定居海外，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穿一身黑色职业套装，很干练的模样。
　　周柠的礼物是法国著名某牌的经典香水, 价值234欧，折合人民币1800元, 柳依然也送了几乎同价位的某牌丝巾。
　　这份礼物不算太贵重，但也不廉价, 不会让娜娜难做, 她推辞几句，只好收下：“既然这样，盛情难却, 你们想去什么地方游玩，可以跟我说，后天将会在爱丽丝花园酒店，正式举办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的晋级赛，一会儿我把具体地址发到你们手机。”
　　确定好明天的旅游行程，周柠和柳依然拉着娜娜问询了些参赛注意事项，还有法国本地的风土人情。
　　这次来法国参赛，将有来自23个国家的参赛选手，周柠从京城选□□的参赛选手有7人，香港5人，澳门3人，台湾2人，这还是人数较多的，还有某些小国代表的参赛选手入围人数，仅有1人。
　　比赛时间一共三天，前面两天是晋级赛，最后一天入围前十的选手，进行最后的决赛。
　　说话间，时间飞逝，大家肚子都饿了。
　　晚饭，柳依然带着父母跟周柠她们一起用餐。
　　除了周柠，周父周母、周奶奶和常奶奶也是第一次出国，虽然跟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语言不通，但瞅着什么都觉得稀奇。
　　第一餐，入乡随俗，在一家点评还不错的法式餐厅用餐去。
　　周奶奶翻阅着菜单，不耐烦吃那些奶酪啥的，随手指着一个看上去烤得金黄发焦的长面包：“这个跟咱们的烧饼差不多，我要这个，再来一个羊排下饭。”
　　周柠扫一眼：“这玩意儿可硬了，要不给您来份吐司，就那种软软的面包。”
　　周奶奶犯了倔：“我牙口好着呢，就吃这个。”
　　周柠和随行的翻译员说了，由翻译员帮忙给她们点菜。
　　煎鳕鱼，烤章鱼腿，很多菜式论鲜嫩，不如国内菜系，论咸香，也不如鲁菜。
　　倒是七分熟的牛排很嫩，很出乎意料，配上餐厅的秘制香料，颇具异国风情，对比之下，她制作的黑胡椒牛排，真的拿不出手。
　　蔬菜不是拌沙拉，就是煮得烂糊糊，水土不服的众人吃不太习惯。
　　饭后，还有一种形状如小贝壳的甜点，入口松软甜香，但多吃几个，会觉得甜腻得发齁。
　　外国人的口味普遍嗜甜如命，这就是周柠之前做的红糖枣糕，并未俘获克劳德的味觉。
　　吃过晚饭，夜幕笼罩着整座城市。
　　知道国外不如国内安全，大家相互叮嘱入夜后呆在酒店房间，别乱跑。
　　临走前，娜娜多番嘱咐：“这里治安不如国内，出门不要带太多现金，200欧足够了。遇到陌生人搭讪，或者给你塞他们的唱片，那是骗人的陷阱，千万不要搭理，也不要伸手去接。那些唱片根本不值钱，一旦你接过，他们同伙会让你花费大价钱购买。”
　　周柠和柳依然纷纷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告别娜娜，她们一行人乘电梯回楼上房间。
　　柳依然把手机屏递来：“真可惜，泡菜国这次只有两人入围。”
　　周柠瞥了一眼：“毕竟国土还没有我们某些地方一个省大，能有两位选手入围，看来还有点实力。”
　　柳依然不信：“上回，他们能收买裁判，难保不会收买那些负责分区的海选专员。”
　　周柠颔首：“不排除这个可能。”
　　次日，一行人随着向导娜娜玩转巴黎，这里是一个有着历史建筑和现代建筑相互融合一体的都市。
　　午饭，在娜娜推荐的一家中餐厅，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妻情，来到这座大都市已经有十几年，经营着一家餐馆，附近商业楼里上班的华人会经常来这里吃饭。
　　因为融入了当地十几年，饭菜口味也做了些许改变，比如这家中餐店的红烧肉，还多了一丝红酒的醇香，口感偏甜，却也别有一丝风味。
　　吃饭的时间，除了华人的面孔，也有高鼻深目的外国人，三三两两的，一来直接点菜，看得出来是这里常客。
　　看不出是不是当地人，毕竟在周柠看来，这些高鼻深目的白人，都长得差不多的模样。
　　吃过午饭，众人一商量，打车回酒店，咸鱼躺。
　　旅游，太特么累了，比训练还累。
　　娜娜送她们回酒店，自己打车回去。
　　作为美食协会海外成员，娜娜负责接待她们这些选手，能拿到相应的报酬和补助，例如打车费，只要有□□，都能给报销。
　　回到房间，她收到霍时殷的电话：“休息好了吗？要出去走走吗？”
　　周柠说：“我在法国。”
　　话落，听见霍时殷那边有人在说法语，她一惊：“你也来法国了？”
　　霍时殷说：“是啊，上次我问过你来法国陪你好不好，你答应了。”
　　瘫在柔软大床里的周柠：“上午陪家人和朋友旅游，可我今天实在太累。”
　　那边霍时殷安慰：“没关系，我刚拍完一部电影，最近打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可是明后天我要去观看比赛，还要参赛。”顿了顿，周柠说：“订了4号的机票，所以，可能也没有时间。”
　　霍时殷：“没关系，我可以去观看你的比赛。”
　　周柠实在不忍心打击他：“这种比赛，好像需要用特定的身份卡才能进入会场，没有邀请函，不能入内。”
　　霍时殷：“……”
　　*
　　五月一日，上午十点，爱丽丝花园酒店会场里，本届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的晋级赛，正式敲响锣鼓。
　　一早，周柠和柳依然按照手机上的地址，打车来到比赛地点。
　　到了酒店外，周柠跟娜娜汇合，一起进入酒店。
　　来到会场入口，她们必须出示各自的证件，才能进入到里面会场观看。
　　今天的晋级赛，没有周柠和柳依然，她们只是提前过来熟悉比赛规则和环境，了解其它选手。
　　因为本届比赛的参赛选手分别来自23个不同的国家，一共126位选手，几乎每5个人里，都是操着一口不同的语言。
　　幸好每个国家给各国选手分别配备了翻译员，不至于鸡同鸭讲，全场混乱。
　　听娜娜翻译，比赛规则，跟周柠在国内的厨王大赛相差无几。
　　唯一不同，菜品比国内多，需要头盘、汤、副菜、主菜、甜点等五道菜品，而菜品食材，由选手提前提交，主办方派专员采买最新鲜的食材原料。
　　接下来就是三十一名选手分别领取自己的食材，然后回到比赛区域，进行比赛……
　　上半场比赛中，周柠只看见一位亚裔面孔，刚才听说话，似乎是日本人。
　　周柠的目光大致在赛场扫视一圈，察觉一道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她迎着看过去，对上郑曼敌视的目光。
　　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下，周柠转过头，跟秦朗望了个正着。
　　秦朗幸灾乐祸地开口：“我打听到为什么郑曼跑香港海选区参赛，想知道为什么吗？”
　　周柠不敢兴趣，还是给面子地问：“为什么？”
　　秦朗：“你猜。”
　　周柠呵呵一声，转过脑袋。
　　没人捧哏，秦朗也不减兴致：“因为她被美食协会取消了成员资格，不能参加京城的海选。”
　　周柠吃惊：“我也不是美食协会的成员，为什么我能海选？”
　　秦朗抓抓头：“也不是这个意思，郑曼上了黑名单，海选名单递交上去，不通过，所以她想办法参与到了香港的海选。”
　　周柠更吃惊：“就因为郑曼挑衅过我，还有自封你爷爷的徒弟，然后上了黑名单？”
　　秦朗白她：“你少臭美，那是因为郑曼自封我爷爷的亲传弟子，美食协会里的高层，早就看不惯她连过世人的名声都不放过的行为。之后又是营销天才少女，又是到处游说准备开一家包子铺，骗了好多人入股，卖的天价生煎包，四个99元，一开始还有些顾客，但大家也不是傻子，后来根本没什么人去吃，结果可想而知，那些入股的人，赔得血本无归，又要不回钱，影响一度非常恶劣。”
　　周柠点点头，如果是秦老的手艺，相信会有很多人买，因为秦老的手艺，是真的值。
　　显然，郑曼并未完全传承到秦老的手艺。
　　即便周柠拿到系统的食方，除了包子一类，其它诸如冷饮和甜点，即便也很美味，但她从未拿到系统给过的9.0高分。
　　至于包子一类，那是因为她曾经使用过“食神之手”的道具卡，那是比现实里传课授业的师父教的还要细致，加上后期周柠在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烹饪小发现和感悟，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她从量变到质变，达到了“闻一知十”的高级成就！
　　举一反三、闻一知十、触类旁通，她在生活中一点点琢磨感悟，再去制作其它包子品种的食物时，自然得心应手。
　　这也是周柠制作的包子，第一次练手，最低都能拿到8.0分左右，全因触类旁通之功。但如果换成其它食材，例如黑胡椒牛排，她拿到过不及格的5.8分……
　　归结下来，在没有师父的带领下，仅有食谱食方，除非是天赋异禀的百年奇才，才能还原秦老亲手制作的生煎包。
　　显然，郑曼并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奇才。
　　心思漂浮间，赛场上已经进行到一半。
　　比赛区域的亚裔，举起一把寒光闪闪的料理刀，开始从透明鱼缸里捞出一条体型稍小的虾虎鱼。
　　锐利的刀锋，均匀而熟练地切割鱼肉，厨师一面将料理好的鱼肉摆放在冰盘里，一面将剔去鱼肉、只剩一副骨架和完好鱼头的虾虎鱼放生鱼缸。
　　虾虎鱼生命力顽强，被放生到水里时还未完全死去，甚至尾巴还在净水里摆动，可身上的骨肉被剔去一空，只剩下一副晶莹的骨架……
　　周柠莫名有点反胃，她不觉得吃鱼吃虾有什么错，清蒸螃蟹，也是放锅里大火蒸熟，那是因为死掉的螃蟹有毒。但这种鱼生，根本不需要刻意用这种手法，即便如此，也不能让鱼生更为鲜美，只能满足某些人的变态心理。
　　这种近乎虐杀的行为，更多的是哗众取宠，博取话题和眼球，在她看来特别残忍，国内食用鱼生，或者杀鱼，都会先把鱼脑袋给敲晕，然后宰杀放血……
　　柳依然也感到不适，悄悄凑过来：“听说这是日本最近发明出的很流行的骨泳料理，一大群人吃着生鱼料理，围观这些在水池里承受酷刑的鱼儿，看着它们被剔去骨肉，还长久的存活着，以此来证明厨师的刀工精湛，生鱼料理的鲜嫩。”
　　周柠对柳依然说：“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柳依然点头，娜娜也跟在后面的
　　没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有人出来，除了亚裔面孔，也有其它国家的面孔。


第83章 素烧排骨   听说，外国男人比较有男人味……
　　上半场的晋级赛, 有两名选手最后拿到的平均分遥遥领先，其中一位是制作骨泳料理的山本武，还有另一位来自土耳其的参赛选手, 伊尔玛兹·卡迪。
　　中途休息，下半场比赛在下午两点。
　　不止周柠和柳依然想到提前过来了解比赛规则, 几乎所有选手们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即便这样的国际比赛不对外开放, 现场除了被邀请的业内人士，还有一百多号选手们，会场并不冷清。
　　休息一个小时, 来观赛的选手们都会选择直接在酒店用餐，三三两两认识的，凑做一个小团体。
　　周柠和柳依然走在前面，秦朗和赵腾飞落后一步。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五月份的天气，透净的窗外，依稀可见天边洁白蓬松如棉花糖一样的云朵飘过。
　　瞅了一眼，周柠低头给卓璇宁发消息：【下飞机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不单单来了解比赛规则, 还有一部分是周柠想来了解几位本次比赛的六位评委。
　　系统发布的特殊任务，卓璇宁的心愿, 完成时间截止在5月3日。
　　可惜本次国际烹饪大赛的工作人员和评委席里，并没有明显的东方面孔, 而卓璇宁曾经说过, 她的妈妈是福建人，擅长包馄饨……
　　但周柠更相信她的系统，既然系统发布了任务截止的确切时间, 如果不是晋级赛，那么极有可能是在最后决赛……
　　一串叽里呱啦的扭捏音，熟悉的泡菜国语言入耳，周柠的眼睛从手机屏里挪开，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对上在中韩友谊烹饪大赛上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她的选手。
　　泡菜国身边的翻译员，扭捏着嗓子，生疏的开口：“我们的朴勇秀选手说，你们华夏人这么喜欢偷别人东西，偷大韩民国泡菜，现在还偷占别人事先选好的位置。”
　　周柠当时就很迷惑了，这是什么智障发言。
　　柳依然气呼呼，拍桌站起：“谁偷谁的呀，我们国家早在3100年前的商周时期就有了用盐腌渍食物的记载，你们拿来奉为珍宝国粹的泡菜，在我们国家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菜。还有什么叫我们占了你们位置，这里是公共场合，不是你家，我又不是你妈，凭什么都让着你。”
　　扫一眼现场的其它国家选手，赵腾飞机智，没有用泡菜语言翻译，而是用一段英文翻译，于是接下来在场的其它国家选手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
　　上半场表现亮眼的土耳其选手，伊尔玛兹·卡迪指了指泡菜国选手，用英语对朋友说：“哦，上帝啊，他们的脑子坏掉了吗？”
　　同伴回：“哦，老伙计，这帮自卑又无知的家伙，让人感到丑陋。”
　　山本武睨向跟自己同样有着东方面孔的泡菜国选手，投去鄙夷的目光。
　　虽然山本武也讨厌华夏的几名选手，那是他认为的强劲对手，但比起周柠她们，显然泡菜国的朴勇秀跟蠢狗一样，更惹人讨厌。
　　面对周遭其它国家选手的强烈排斥，朴勇秀和他的同伴，还有他们国家翻译员的脸色都很难看。
　　在朴勇秀看来，他根本不会反思是不是自己有错，只会觉得这群华夏选手抢了他事先看好的位置，靠着窗的位置，采光好，视野通透，要不是因为这群华夏人早到一步抢走，这个位置本该是他的。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爱丽丝花园酒店的负责人。
　　见到负责人，朴勇秀想起上一届前辈提起过这名负责人克劳德，在法国的势力庞大，如果能抱到对方大腿，说不准能进入决赛……
　　见克劳德一身名表西装，肃着脸走来，朴勇秀激动地上前，抬手要去问候……
　　克劳德身体偏了偏，瞧见了周柠，冷肃的面容维持不下去，目露惊喜：“周，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周柠也一脸意外：“很高兴见到你，克劳德先生。”
　　克劳德一扫被拉来处理事物的不愉快，湛蓝的眼眸闪着亮光：“周，上次你做的包子，真的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回国后，再也吃不到那么美味的包子。”
　　感受无数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周柠谈笑自若：“克劳德先生的美誉，让我对比赛更有信心。”
　　餐厅里，其他选手面面相窥。
　　华夏国选手居然认识克劳德先生？
　　因为克劳德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别国选手们听不懂克劳德在说什么，只能寄希望身旁的翻译员。
　　幸而翻译们精通多国语言，逐字逐句把周柠和克劳德的对话翻译完毕。
　　纳尼？
　　山本武盯着周柠，眉眼逐渐认真。
　　其它国家的选手纷纷朝周柠看去，按照他们得到的情报，那个看上去具有神秘的东方气质的漂亮女孩，是华夏三年一届的全国厨王！
　　他们早就将周柠视作劲敌，但听见爱丽丝酒店负责人克劳德的评价，众选手忍不住再次打量她，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模样，年轻得过分。
　　虽不如欧洲人高鼻深目，五官立体，按照他们的审美来看，周柠并不难看，甚至一改其它选手们观看T台走秀超模们的小眼大饼脸，满脸雀斑的刻板东方印象。
　　更重要的是，克劳德是他们家族里最年轻最有能力的继承者，同时是一位美食的狂烈爱好者，但也非常暴躁，不是所有美食都能博得他的好感，也不是所有的厨师，都会让他如此亲切地对待。
　　能得到克劳德如此之高的评价，显然这位来自华夏的东方选手，一定有过人的实力。
　　餐厅一静，几乎所有选手都向克劳德和周柠投去目光。
　　朴勇秀的手停在半空，听到身后翻译员小声的翻译完，才知道在中韩友谊比赛上砸他们锅子，又粗鲁又野蛮的选手周柠，她和克劳德好像认识，似乎克劳德还有点欣赏她……
　　事情好像跑偏了。
　　一开始，朴勇秀打算故意挑衅华夏国选手，借助矛盾，见到爱丽丝花园酒店的负责人，克劳德先生。
　　然后，朴勇秀想着利用前辈的关系，搭上克劳德这条线，以克劳德在本地的势力，借助克劳德的一番运作，他们进入绝赛，为国争光，到时给华夏选手们一个下马威。
　　然而事与愿违，华夏国选手怎么会认识克劳德先生呢？
　　朴勇秀心存侥幸：“克劳德先生，您还记得两年前一个叫崔太贤的朋友吗？”
　　身后的翻译员，给克劳德翻译完，克劳德舒展的眉头，紧皱：“崔太贤，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整天缠着我，要推销他做的泡菜肉饼，哦，我对你们的泡菜不感兴趣。刚才有人闹事，是谁？”
　　经助理提醒，克劳德看向朴勇秀，面对周柠时惊喜又柔和的脸部线条，面对朴勇秀和他的同伴时，骤然变脸，翻脸比翻书还快：“爱丽丝酒店，只欢迎用餐的顾客，如果有人闹事，我会叫保安请他们离开。”
　　朴勇秀脸色又青又白，涨红得像猪肝色。
　　他敢挑衅周柠她们，是因为仗着华夏选手们不敢把他怎么样，却不敢挑衅克劳德，毕竟这里是克劳德的地盘。
　　面对周围其它国家选手毫不遮掩的鄙视目光，朴勇秀觉得自己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记耳光，这地方呆不下去了，朴勇秀和同伴一起离开。
　　解决完小事，临走前，克劳德还邀请了周柠参加他明天的派对。
　　周柠委婉表示自己要应对接下来的比赛，只好拒绝。
　　克劳德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
　　目送克劳德带着助理离开，柳依然没忍住爆粗口：“卧槽，这个打脸好爽啊！周柠，你深藏不露哦，以前嘛，我就有点欣赏你，但从没有像今天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周柠端起面前的水杯，润了润嗓子：“少拍马屁。”
　　柳依然拉着她继续追问：“你不是一直呆在苏市那个小地方，这半年又没去过别的地方，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有名气的法国人？”
　　周柠也不打算瞒着同伴，说：“机缘巧合，你也知道我私底下偶尔会接几单私活，其中的一位老板要招待的客人，就是克劳德先生，于是就认识了。”
　　柳依然也会偶尔接私活，都是一些熟人推荐的客户，闻言羡慕极了：“那你运气也太好了叭，而且这位克劳德先生人帅又有钱。”
　　周柠也没想到遇到的客人，在法国这么有名气和地位。
　　秦朗轻哼：“你们这些女生啊，就知道以貌取人，外国男人有什么好看，保质期短，过了三十岁就老了。”
　　听不惯秦朗的发言，周柠出声维护柳依然：“你嫉妒人家比你长得帅，比你高，我能理解。”
　　秦朗气得炸毛：“谁说我嫉妒了，我用得着嫉妒，至少我很年轻。”
　　周柠纠正：“人家那叫有男人味，再看看你，啧啧……”
　　秦朗拉长着脸：“周柠，你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吵架是吗？”
　　周柠呵呵一笑：“小孩子才吵架，跟你有什么好吵的。”
　　秦朗撸起袖子，要跟她干架，被旁边的赵腾飞拉住。
　　柳依然早就看不惯秦朗，知道周柠维护自己，心中正暖，也撸起袖子，放话：“来啊，我跟你干一架，谁怕谁。”
　　餐厅里用餐的别国选手凑到一起嘀咕，怎么比赛还没开始，华夏国那边的选手反倒先起了内讧，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下半场比赛，没有特别亮眼的选手。
　　打车回到酒店，周柠突然有点想霍时殷，想着拨去了电话。
　　通着电话，门外房门被人敲响，透过猫眼朝门外看去，望见一张熟悉的面容。
　　拉开房门，周柠还未反应过来，门外的人一把拥住她的肩膀，带上房门。
　　后背抵在结实的房门，周柠直视看过去，她直觉霍时殷的脸色不佳。
　　他放开拥住她的肩，双手缓缓捧起她的脸颊，挑了挑眉梢：“听说，外国男人比较有男人味儿？”
　　果然，周柠心道不妙。
　　她仔细回忆了一圈，当时那桌只有她、柳依然、赵腾飞和秦朗，柳依然不是那种到处说嘴的性格，赵腾飞也不会做这种事。
　　她问：“秦朗告诉你的，你跟秦朗怎么认识的？”
　　这种话时候，周柠还能够冷静的分析，霍时殷胸腔里燃烧着一团火焰，分不清是嫉妒还是愤怒。
　　他嫉妒那个被她评价有男人味的法国男人，也很愤怒，却不是愤怒周柠，而是愤怒他自己，一定是他做的不够好，所以周柠只会对着他的腹肌吞咽口水，却不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
　　是的，从他确定自己的心意后，多番撩拨过她，却好像没什么成果。
　　上次她哄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他沉溺其中，她却眨着清润眼眸，毫无动情之色。
　　霍时殷捧着她的脸，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鼻尖贴近，几乎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他努力压抑住紊乱的心跳声，嘴唇贴上她的樱唇，又软又香，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味。
　　周柠眨了眨眼眸。
　　她低垂的长睫，划过脸颊的皮肤，带起微微的颤栗，霍时殷哑着嗓子：“闭上眼。”
　　他眼中压抑，火热的双唇轻柔地碾压她的唇瓣，从尾椎骨窜起的酥麻感，激得他神魂摇荡，唇齿间溢出动情的低喘。
　　她的两条藕臂，攀到他的劲腰，霍时殷头脑清醒，拉开两人距离：“刚才你怎么不推开我？”
　　周柠并没有挣扎，既然她决定跟霍时殷在一起，那么是早是晚，不太重要。
　　刚有点进入状态，被他轻推开来，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推开？等参加完比赛，我们在一起吧！”
　　霍时殷盯着她：“你确定，那你可不能反悔。”
　　“为什么要反悔？”周柠不解，发现他看上去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顿了顿，又道：“对了，之前你因为角色，吃了很久的蔬菜和鸡胸肉，当时我特别想给你做一道用土豆烹饪的素烧排骨，可惜那段时间封闭式训练，一直没有机会。”
　　霍时殷没想到她还有惦念他的时候，毕竟，每次都是他联系周柠，周柠可从来没主动联系过他。
　　他拉着周柠的手，满眼喜悦：“不用可惜，一会儿你教我怎么做，等我学会了，以后做给你吃。”
　　周柠不太明白，他怎么突然又变得很高兴了。
　　明明上次她都主动献吻哄他，他还是不高兴，她教他做菜，他就高兴了。
　　难不成，他是为了偷师学艺才接近自己。
　　为了偷师学艺，还要出卖自己的色相倒贴给她，这牺牲也太大了叭！
　　周柠目露复杂：“好，就这么说定了。”


第84章 芙蓉香螺   由花心的殷红，延伸边缘的花……
　　霍时殷打了个电话, 回来就说已经安排好了。
　　跟着对方来到指定这栋酒店的楼层，停在一间类似周柠在苏市会所见过的那种独立私人厨房。
　　霍时殷推开门，熟门熟路地去打开冰箱门：“你看看还需要什么食材, 我请人去采购。”
　　冰箱储物室里琳琅满目的食材，让周柠几乎看花了眼。
　　粗略估算了下, 她需要的几种常见食材, 冰箱里都有：“不缺什么, 足够了。”
　　霍时殷朝她招手：“过来。”
　　她走过去，从冰箱里取出一个土豆，一截莲藕若干冬菇, 一个杏鲍菇、两盒豆腐，顺手递给身边的人，然后又取了葱姜。
　　霍时殷低头瞅了瞅怀里的食材：“就这点？”
　　周柠点头：“对啊。”
　　有了霍时殷这个小苦力的帮忙削土豆片，周柠把其中一盒水灵灵的豆腐取出，在玻璃碗里捏成豆腐泥，备用。
　　冬菇和杏鲍菇切成细丁，放入玻璃碗中，加上酱油、盐等调料，把混合的菌菇丁和豆腐泥搅拌均匀, 先放一旁静置。
　　另一盒豆腐取出，切成正正方方的小块, 热锅下油，炸成金黄外酥的豆腐泡。
　　交给霍时殷处理的土豆泥和藕条也准备妥当。
　　接下来就是慢工出细活, 金黄焦香的豆腐泡里塞满了豆腐菌菇土豆泥的馅料, 切得薄而宽长的藕条缓缓穿起一个塞着馅料的豆腐泡。
　　开中火，素排骨下油锅炸两分钟，这个过程菜勺不能搅动, 先给素排骨定型。
　　之后按照糖醋排骨的方法制作，转为小火煸炒冰糖，炒出红亮糖色，葱段和姜片下锅，倒入调好的糖醋汁儿，大火烧开，加入淀粉水，以大火收汁儿，料汁儿被炒得黏稠，咕噜咕噜冒着气泡，关火。
　　素排骨下锅，翻炒至没一块素排骨裹着糖醋汁儿，色泽油亮，撒上一撮熟芝麻。
　　叮地一声。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素烧排骨！评级7.8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66%，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自从她做出过不及格的黑胡椒牛排，一度让周柠备受打击，此刻见到烹饪的素烧排骨拿了7.5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快尝尝看？”
　　摆在他面前的菜肴，裹着糖醋汁装盘，散发出糖醋的酸甜香气，足以可以以假乱真。
　　霍时殷握着筷子夹起一块素排骨，经过油炸和糖醋汁儿包裹的豆腐泡外皮仍是有点焦脆，极富韧性，内部如蜂巢结构里包裹着一团汤汁儿，内里裹着的馅料，更是香嫩而鲜美。
　　“不止神似糖醋排骨，真的有肉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得了这么高的赞誉，周柠好奇尝了一个素烧排骨，里面的馅料的确鲜嫩，她觉得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居住的酒店，还有这种地方？”
　　霍时殷抬手敲了一记她的额头：“因为我跟你住同一个酒店。”
　　原来如此，周柠又说：“明天上午，我有个惊喜送你，你有时间吗？”
　　霍时殷突然凑近，问：“什么惊喜？”
　　对上他碎发下的漆黑眼眸，周柠的目光滑落到他的唇，那触感又软又柔，她不自然地撇开脸：“都说了是惊喜，提前说出来，哪里算惊喜。”
　　*
　　五月二日，上午。
　　拉开房门，周柠低头看时间，差点跟酒店走廊里的人撞上。
　　“走路不看路，你平时也这么冒失？”
　　一抬眼，她望进一双漆黑的眼眸里，周柠顺口问：“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这话，就是打算把他正式介绍给她的家人和朋友。
　　霍时殷搀扶她的动作，转而颇具占有欲地一把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好啊，求之不得。”
　　在酒店餐厅，不可避免地遇见熟人。
　　见对面的秦朗的目光朝某个方向瞥去，不屑地“切”了一声。
　　柳依然顺着看去一眼，登时瞪大了眼睛，周柠身边的那个是谁来着，一时半会儿怎么想不起名字？
　　这里的异样，引起了周父周母的注意，周母眼睛一亮，热情招呼：“小霍，快来这边座。”
　　他是霍时殷！没错，大家都说他不上镜，没想到真人比电视上还貌美……柳依然的眼神下滑，落到两人拉着的小手，一瞬间明悟。
　　“一大早的，狗粮都吃饱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秦朗哼哼唧唧。
　　周柠呛他：“我从来不知道秦大少除了少爷脾气，还跟八婆一样，多嘴。”
　　秦朗拉长了脸：“周柠，不要以为有人护着你，我就怕你。”
　　周柠笑呵呵：“是啊，我好怕怕。”
　　秦朗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
　　同餐厅吃饭的别国选手相互之间议论：看，那帮乌合之众又吵吵起来了。
　　九点半，大家陆陆续续下楼集合。
　　娜娜开车过来，把一只信封递过来：“幸不辱命。”
　　“谢谢你，娜娜。”接过信封，周柠转交给身边的人，对他说：“你
　　拆开看看。”
　　拆掉信封，里面是一个长长方方的证件，证件上关系一栏，填着华夏籍参赛选手周柠的家属，目光定格在“家属”的两个字眼，久久不能挪开，霍时殷眼里的笑意如湖水泛开。
　　其实昨天他已经拿到了一份入场券，可比起贵宾席位的入场券，他更喜欢周柠的这份惊喜。
　　他问：“所以那天你问我要护照，是为了这个？”
　　周柠解释：“只能这样，才能让你进会场。”
　　“时间不早了，大家上车吧！”娜娜开口。
　　一行人分批乘车，来到爱丽丝花园酒店。
　　进入会场，时间是上午九点四十五分。
　　上午的比赛，有柳依然和赵腾飞，还有香港籍选手和台湾选手各一名。
　　进入比赛区域，赵腾飞被台阶绊了下，差点摔跤。
　　虽然周柠不喜欢赵文博，但赵腾飞没有错，在中韩友谊比赛上还冲到前面保护她。
　　周柠有点担心。
　　在京城封闭式训练时，赵腾飞就鲜少开口说话，好像有什么心事，而今天这么重要的比赛，他更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果然，之后赵腾飞在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破了手指。
　　贴了张创可贴，赵腾飞忍痛继续坚持比赛，但他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显然并不好过。
　　柳依然的状态还算不错，用刀锋利落地切割着香螺肉，片出薄片……
　　赛事进行过半，赵腾飞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一个厨师，要用手指搅拌食物和感受食物的状态，因为手指割破，他套上了橡胶手套，愈合的伤口又被撕扯开来，鲜血流淌，到了后面，赵腾飞脸色都白了，却还是咬牙坚持完成了比赛。
　　在场很多选手都受到了触动。
　　赵腾飞的前菜是香草芝士焗鲍鱼，添加了西式的烹饪食材，混合着芝士和土豆泥，点缀着香草……
　　汤品是奶汤鸡脯，奶汤，只是形容汤色浓白，并非真的用牛奶熬煮。
　　这道菜是以鸡脯和荸荠，为主要食材，辅佐火腿片、干香菇、干玉兰片，肥猪肉等，烹饪一锅浓香珍馐。
　　副菜四喜丸子，主菜酱汁鸭方，都是鲁菜极具代表性的名菜，尤其是酱汁鸭方，油红光亮，咸中略甜，很适合国外人的口味。
　　赵腾飞的最后一道甜品，是藕粉桂花糖糕，方方正正的糯白糕点上，裹着一层姜黄色的糖桂花，如蜂蜜的黏稠质感，叫人赏心悦目。
　　六位评委分别点评完赵腾飞的菜肴，下一位选手是来自法国本土的参赛选手马可·沃德，甫一出场，几乎抢走了其它选手的风采……
　　听后面的观众谈论起这位法国籍选手，据闻这位马可·沃德的父亲，便是第18届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金奖得主，也是世界级厨王。
　　上一届世界级厨王磕兴奋剂的丑闻，犹在耳边回响。
　　周柠摸了摸下巴，她盯着马可·沃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先入为主的偏见，总觉得这位家“学渊源”的法国籍选手，莫名有些精神亢奋。
　　作为世界公认的三大菜系，除了中国菜和土耳其菜，法国也占据了一席之地。
　　法国菜以菜品种类繁多，摆盘精致华美，主打食材的鲜嫩为主。
　　马可·沃德的五道菜品，都受到了评委们的一致好评。
　　下面的数位异国选手，远不如马可·沃德那么亮眼，直到第二十九号华夏籍选手，柳依然。
　　柳依然的前菜是烟熏火腿鱼子酱吐司，口感咸鲜的一道开胃菜。
　　汤品姜撞奶，副菜淡槽香螺片，是闽菜中经典的名菜之一，也是极废厨师的刀工的一道菜品。
　　切得薄厚均匀的香螺片，被嫣红的糟汁儿染红，螺片边缘微微卷曲，被她摆盘成一朵含苞绽放的芙蓉花，色泽鲜艳，带给在场观众和评委们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不同于法国菜利用各种香料的摆盘，华夏菜系直接把食材运用进去，这朵芙蓉花由花心的殷红，延伸边缘的花瓣，透着粉白。
　　参次的层次感，让这朵芙蓉花立体，栩栩如生到几乎能以假乱真。
　　有评委当场表示，不忍心吃掉这么美丽的花朵。
　　柳依然制作的副菜是鸡汤汆海蚌，这道菜，在国内京城的晋级赛上登场过，用鸡汤汆熟海蚌，育儿网海蚌外皮紧缩，保留了内部的汁水主，味道之鲜甜，不用多说。
　　主菜，柳依然吸取了法国中餐厅的烹饪手法，利用葡萄酒烹饪，制作出一道红酒醉排骨，最后一道甜点，枫亭糕。
　　这道甜品，原料用糯米粉、白砂糖、花生仁和芝麻一起蒸熟，上面的糯米粉如一层白霜，尝一口软糯甜香，因其独特的松软口感，在国外也颇受追捧，例如东南亚国家、英国、加拿大等国家非常畅销。
　　获得了不错的成绩，柳依然走下舞台，见周柠在安慰赵腾飞，也过去给他加油打气。
　　手上的伤口经过消毒包扎，已经止血，赵腾飞的脸色白惨惨，打起精神：“我真的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觉，一恍神，切了手指，能圆满完成比赛，我已经很满足。”
　　说话间，下一位选手登台。
　　突然，酒店外一阵嘈杂的示威声。
　　当即，有工作人员出去了解情况。
　　娜娜也听了一耳朵：“好像是日本籍选手山本武，昨天比赛时制作的骨泳料理视频，被人传播到推特，引起了很大的关注，有本地民众自发组织起来抗议这个比赛，外面已经汇聚了数百人。”
　　会场外，有巡逻的警员驱赶着示威抗议的民众，外面一团乱哄哄。
　　台上，比赛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毕竟在许多北美、欧洲国家，这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欧洲人民早就习以为常。


第85章 樱桃果子   奶油和樱桃肉，如滚烫岩浆在……
　　上半场比赛结束, 中途吃饭，广场里汇聚的抗议民众越来越多，约有七八百余人。
　　抗议人群里有扔矿泉水、扔鸡蛋、扔蛋糕, 这还是比较友好的，还有的直接脱掉自己臭烘烘的鞋子, 朝出入的工作人员们脸上砸去。
　　娜娜告诉她们, 最好留在酒店, 暂时不要出去。
　　吃过午饭，下半场比赛在即。
　　不知道是周柠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下半场赛事里除了郑曼，居然还有泡菜国的选手朴勇秀。
　　换好统一的白色厨服，胸前的铭牌用英文和中文两种文字写着她的国籍和名字。
　　来到比赛区域，秦朗凑来：“好好比赛，给自卑无知的泡菜国选手狠狠一击。”
　　周柠点头：“你也努力。”
　　秦朗惊讶极了：“你怎么不开口损我？”
　　周柠白他：“不损你，是不是浑身不舒服，原来你还有这种奇怪的癖好啊！”
　　秦朗拉长了一张脸，他属实贱得慌，就不该凑上去找她说话。
　　拿着单子一一对照, 确实节目组交给自己的食材，没有遗漏, 周柠推着小推车回来。
　　周建邦把石墨给她送过去，于是在场的异国选手和裁判们奇怪地看向周柠, 不知道她拿出这种圆形的石头要做什么？
　　评委席和观众席的异国人, 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台上，周柠把麦子磨成面粉，过筛, 加清水揉成面团，放置一旁等待发酵。
　　调好的肉馅，被她放冰箱里冷藏，螃蟹上锅清蒸……
　　这时候，周柠又开始取出一条鮸鱼，处理的鱼蓉加上红薯粉，用工具轻轻敲打。
　　下锅下火煸去水分的鱼饼，几张团成一卷，用刀切成一指宽的面条，放置一旁。
　　她看了看时间，还剩一个半小时，比赛已经进行到一半。
　　面团发酵好了，裹上肉馅儿，捏出漂亮的褶皱，一个个圆乎乎的白胖子在她手底下诞生。
　　台下的克劳德激动地对身边助理说：“这个，我最爱的生煎包子！”
　　旁边的选手正想开口嘲讽，是打哪儿来的土包子，大呼小叫，可望过去，居然望见了那位传闻中的克劳德先生，惊讶地捂住了嘴。
　　台上，等待生煎包二次发酵的时间，周柠把蒸好的螃蟹取出，拆出蟹肉和蟹黄。
　　用刻刀雕出锯齿的纹路，掀开甜橙顶部，用勺子轻轻掏出内部的果肉，因为这道蟹酿橙以橙子壳容纳蟹黄蟹肉，酿出一道珍馐美馔，是以，这时候尤其要注意动作不能过重，否则会损坏橙子表皮。
　　果肉放到容器里备用，脱去果肉的橙子壳还有用处。
　　平底锅内倒入几滴香油，把蟹黄煸炒出香味和蟹油，加入蟹肉和橙子肉，香雪酒，米醋，少许食盐，把调好的蟹肉橙肉用勺子塞到橙子壳里，蒂枝顶覆盖，只需要上锅大火蒸三分钟即可。
　　距离比赛三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取出一盒樱桃，去核，留下果肉，放到料理机里打成樱桃汁儿，加入点食用碱，一会儿烘焙的时候，能保持鲜亮的樱桃色。
　　糯米粉里加入牛奶、玉米淀粉、蜂蜜和樱桃泥，搅拌均匀，嫣红色的糯米面团放容器里，用微波炉加热五分钟，蒸熟。
　　蒸熟的糯米团，仍是鲜红的樱桃色，加入适量黄油，揉匀。
　　揪出一个小面剂子，用擀面杖擀成一个均匀的面皮，裹上一圈打发好的奶油，奶油中间填以樱桃肉和白糖炒出焦糖色的果馅儿，捏成鹌鹑蛋大小的包子形状。
　　把包子翻面倒过来，插上一根巧克力棍儿，最后一道甜点完工。
　　……
　　距离比赛最后倒计时五分钟，所有参赛选手进入到最后的摆盘时间。
　　周柠往牛柳蘑菇塔里放上一粒冰镇梅子，点缀着两片薄荷叶。
　　碗底叠着鱼面，浇上一勺清澈透亮的骨汤。
　　洁净的圆盘里，周柠握着勺子，黑色的液体勾勒出一个八卦图案的雏形，把生煎包放在空白的八卦图里。
　　“距离比赛结束，还剩最后10秒，9秒……2秒、1秒，比赛结束。”主持人说着法语，周柠耳机里有专员的翻译声。
　　最后给甜点浇上一层红酒蜜汁儿，周柠停了手，有点懊恼，因为时间不够，她还没来得及给蟹酿橙摆盘。
　　经过前面五位异国选手，其中不乏有褒有贬，然后轮到了周柠的菜品。
　　她的前菜是冰镇梅子牛柳蘑菇塔，鸡蛋大小的蘑菇塔。
　　冰话梅酸酸甜甜的开胃，牛柳煎得还算鲜嫩，去除掉蘑菇梗，翻面用玉米油煎过的蘑菇盖里，蓄出一汪鲜美的蘑菇汁水，轻轻咬开，汁水顺着刀叉流淌在盘子里，但唇齿里的鲜味一直流淌到喉间，鲜得人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吃完蘑菇塔，有评委对着身边同伴感叹：“要是有吐司就好了。”
　　紧接着第二道汤品，生敲鱼面，评委们日常用叉子吃意大利面，对于这样的操作很熟悉，结果却发现面条太劲道太滑溜，挑在叉子上的面条滑溜一下就落回碗里。
　　查尔斯登时就皱起了眉头，想要放弃，要不是听旁边的评委吱哇乱叫，嘴里一个劲儿念叨海鱼。
　　强烈的好奇，导致查尔斯又尝试了数回，好不容易吃到一根宽面条，然后他就惊呆了。
　　这是面条？可跟他吃过的所有面条，完全不一样，分明是海鱼的鲜美啊！
　　但口感又有面条的韧劲，滑溜溜，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顾不得多想，唇齿的鲜味，令一贯没什么耐性的查尔斯继续拿叉子跟面条做斗争，此刻他突然想到要是自己能熟练运用那种该死的木筷，应该能很容易的吃好这种美味面条！
　　下一道副菜，是八卦生煎包。
　　这种奇怪，却又似乎简朴大气的不规则图案，来自英国的查尔斯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图案，凑过去闻了闻黑乎乎的液体，一股浓郁的芝麻香气。
　　原来是黑芝麻。
　　对于生煎包这种食物，查尔斯并不陌生，几年前，他甚至吃过一位华夏籍厨师做的生煎包，再看面前的选手，年轻得过分，并未抱有太高的期望。
　　不同于其它评委用刀叉食用生煎包，查尔斯直接捏起生煎包，表皮白腻光滑，底部煎得金灿灿，牙齿撕咬开外皮，外酥内软的包子皮，汁儿顺着手指流淌。
　　查尔斯飞快把生煎包塞嘴里，舔了舔手指。
　　听旁边的评委惊叹，把生煎包称之为一种神奇的东方魔术！
　　这是很高的评价了。
　　其它评委在慢条斯理地点评，轮到查尔斯，他顿住。
　　生煎包是什么味儿来着？
　　刚才他怕浪费汤汁儿，直接一整个塞嘴里，他咂咂嘴：“这位华夏籍选手制作出的生煎包跟牡蛎一样，鲜嫩多汁。”
　　主菜蟹酿橙，在南宋时期，曾是风靡一时的宫廷菜肴。
　　南宋作者吴自牧著作的《梦粱录》里，记载了当时的市井风貌、茶饮美食，其中便有这一道蟹酿橙。
　　查尔斯鼻尖嗅了嗅，说：“好像有一股酒香和菊花的清香。”
　　说着，掀开顶盖，一阵清甜的甜橙香风，包裹在浓郁的橙花香氛里，有一瞬间，查尔斯以为自己不小心闯入了栽种着甜橙树的庄园，空气甜美，一位金发女郎友好地走来……
　　身旁同伴推搡一把，查尔斯惊醒，有点遗憾没有看清金发女郎的面容，低头挖了一勺蟹酿橙，入口酸甜，极嫩极软的蟹肉里掺了甜橙的芳香。
　　轮到查尔斯点评，他皱着眉头：“唯一缺点，就是份量太少了，挖完第二勺就没了。”
　　听到耳机里的翻译，周柠哭笑不得。
　　为了拆这点蟹肉，花费她大半个小时，到现在手指头还在酸疼。
　　主菜后，最后一道甜点，樱桃果子。
　　小小的一颗樱桃，因为淋过一勺料汁儿，红彤彤的润泽感，色泽鲜亮，顶端的根茎微微弯曲，外形非常逼真。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它是用甜品的方式制作的，查尔斯会真的以为它是一颗樱桃。
　　查尔斯拿勺子划开糯米皮，里面包裹的一层奶油和樱桃肉如滚烫鲜红的岩浆在白雪里流淌，这样的画面，简直是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软绵如云朵的奶油裹着甜美的樱桃肉，查尔斯竖起一个大拇指：“哦，我的上帝啊，原来上面的根茎是巧克力做的，可以食用，这个小小的樱桃，非常美丽，我非常喜爱这样的甜点。”
　　周柠也向评委们表达了自己的荣幸，走出比赛区域，来到台下观众席。
　　台上的点评，还在继续。
　　霍时殷拉着她的手，满眼心疼：“累不累？”
　　周柠扬起笑：“还好。”
　　他轻叹：“那我给你捏捏。”
　　接下来是一位英国籍选手，提起英国菜系，很多人第一时间会想到黑暗料理。
　　安东尼的副菜，被查尔斯评价“油到美国都想来抢油了”，而安东尼的下一道主菜惠灵顿牛排，来了个大反转，得到了评委们一致的好评。
　　惠灵顿牛排，算得上是英国的名菜之一。
　　牛排表面抹上芥黄酱、鹅肝酱和蘑菇酱，用一层酥皮裹着一块油煎过的厚实牛排，放入烤箱烘烤。
　　切开裹着酥皮的菲力牛排，肉质鲜嫩，鹅肝酱和蘑菇酱带来了咸鲜。
　　下一位是来自香港选手，郑曼。
　　郑曼的副菜，也是生煎包。
　　查尔斯嘴下丝毫不留情：“这只猪一定很年长，所以肉质又老又塞牙。”
　　其实郑曼做的再怎么不好，怎么可能把生煎包里的肉馅儿，做得塞牙，查尔斯是一种夸张的比喻。
　　郑曼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对于她来说，这是莫大的屈辱。
　　在郑曼之后，一位同为女性的法国籍选手，以芝士焗龙虾拼香草羊扒也获得了极高的评价。
　　秦朗的副菜，也是生煎包，并未被查尔斯挑太多刺，但也没有得到更多好评。
　　虽然评委们互相交头接耳，相互间议论怎么今天有三位选手制作生煎包？
　　查尔斯开口：“你是华夏籍选手，为什么你的菜品，也会选择做这道生煎包？”
　　秦朗懂一点英文，但平时很少运用到生活中，所以口语磕磕巴巴：“因为我的爷爷，来自华夏，是一名主攻中式面点的厨师。”
　　查尔斯脑海里瞬间想起一位白头发白胡须的老人，那时他有幸吃过那位大厨的生煎包，大厨也叫秦。
　　眼神从秦朗身上，移到他胸腔的铭牌，查尔斯微笑着点了点头。
　　轮到泡菜国选手朴勇秀，头盘是金枪鱼片配鱼子酱，汤品韩式大酱汤、副菜泡菜风味炸鸡，主菜鱼皮水芹卷、甜点千层可丽蛋糕……
　　查尔斯一如既往地嘴下不留情：“大酱汤又臭又鲜美，我可以忍受。但是泡菜风味炸鸡，是你继承了一座盐矿吗？”
　　朴勇秀：？？？


第86章 灵丹妙药   就是一帮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
　　经过主办方的统计, 入围排名前十的选手名单已经握在主持人手里。
　　台上，主持人用法语说着俏皮的开场白，引得台下众选手哄堂大笑, 紧张的氛围被打破，带给选手们片刻的轻松心情。
　　通常带动气氛和吊起观众的好奇心, 一般这种比赛, 都会从后面的排名开始公布。
　　本场比赛也不例外, 主持人从第十名选手开始公布：“第十名选手去掉一个最高分，一个最低分，平均分是8.3, 让我们祝贺来自英国籍选手，安东尼。”
　　安东尼非常惊喜，身边的同伴也在向他祝贺。
　　第九名入围选手，是来自墨西哥。
　　……
　　听到柳依然入围前五，观众席上的周柠去看柳依然。
　　恰好这时柳依然看来，见周柠对自己竖起大拇指，柳依然做了个握拳加油的打气动作，给周柠加油。
　　二人相视一笑，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公布了入围第四名的选手, 来自日本籍的山本武。
　　面对外界的游行示威，还有网络上的各种争议, 主办方并未有丝毫动摇。
　　扫见山本武可谓是春风得意，朴勇秀坐不住了, 眼睛死死盯着台上的主持人, 一面在心中向耶稣祷告，祈求下一个念到名字的人，会是自己。
　　然而, 主持人念出的名字，令朴勇秀感到莫名耳熟，不就是那个华夏籍的野蛮女选手……
　　见周柠面带微笑接受伙伴们的祝福，朴勇秀眼睛红得滴血，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还有第二和第一……
　　万一，他入围了第二名，更或者是第一名呢？
　　朴勇秀的美梦，很快被现实破碎。
　　主持人念出第二名入围的选手，来自土耳其的Hakan。
　　第一名选手的名字，很快被众人揭晓，来自法国籍的选手马可·沃德。
　　本场入围前名的参赛选手，分别来自七个不同的国家，以法国籍占最大的总量比，共有三人，两男一女。
　　华夏和土耳持平，入围决赛的选手均有两名，日本、意大利、墨西哥，英国，各1人。
　　比赛结束后，所有人收到了主办方公布的全部排名，秦朗扫见自己的名字压了郑曼一头，没能入围决赛的沮丧心情，瞬间好转。
　　瞅见郑曼从身边经过，秦朗故意对周柠说：“偷来的东西，就是偷来的，想要占为己有，也看有没有本事，天才少女，呸。”
　　秦朗这副嘴脸，颇有小说里那种无脑恶毒女配的作风，周柠不忍直视，无奈摇头。
　　痛打落水狗这种事，她不会去做，把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所有选手，陆续在主办方安排的通道离开酒店。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由明转暗，大家饥肠辘辘地回酒店吃饭。
　　卓璇宁倒好时差，起床跟她们一起用餐。
　　周柠把另一个信封交给她：“明天有我和柳依然的比赛，你要来吗？”
　　卓璇宁点头。
　　回到酒店房间，周柠想起在比赛中途时，似乎听见好几道叮地一声。
　　她迫不及待打开面板。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创新的菜品，冰镇梅子牛柳蘑菇塔！评级7.8分，达成“开辟领域”的初级成就，距下阶段“开山立派”剩余进度，还剩100%，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奖励技能值+15。】
　　【系统消息：制作一碗生敲鱼面，评级8.5分，经过宿主不断的实践和积累，这是一碗令人垂涎的鱼面。】
　　【系统消息：制作一锅生煎包，评级9.6分，这是几乎可以媲美食神亲手制作的一锅生煎包！加油，高峰就在眼前，勉力前行。】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蟹酿橙！评级8.0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65%，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创新的菜品，樱桃果子！评级8.3分，距下阶段“开山立派”进度，还剩99%，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奖励幸运值+20。】
　　周柠把+5的技能值点在了厨艺值一栏。
　　如下：
　　人物姓名：周柠
　　精神值：69
　　身体健康值：78
　　厨艺天赋值：87（72+15）
　　“白瞎了我的20幸运值。”封闭式训练一月，包子铺没有营业，周柠盯着自己面板上少得可怜的愉悦值，一共三百多点。
　　一口气，她全抽了。
　　为了不浪费幸运值，她根本没想过能抽到啥，竟然被她抽出了一份臭豆腐老卤汤。
　　周柠震惊了。
　　一晚上养精蓄锐，第二天一早，周柠和伙伴下楼吃早餐。
　　法国的特色羊角面包，酥皮焦脆，入口即化，麦片坚果拌酸奶，榛子腰果仁烤得酥酥脆脆，配上酸甜酸奶，也是一道开胃美食。
　　周柠还喝了一杯西柚汁。
　　用完早餐，时间过了八点半。
　　九点半，下楼集合，准备出发爱丽丝酒店。
　　车队来到爱丽丝酒店门前，较昨天相比，今天的示威游行民众多了一倍，严重阻碍了交通。
　　据娜娜说，山本武入围前四的新闻，占据了推特、脸书、油管的热门词条，有十几万人加入到讨论中。
　　有英国民众表示强烈谴责，他们国家推行《动物福利（感知）法案》 ，强烈谴责骨泳料理。
　　每个国家的车队，都会挂上各个国家的旗帜，周柠们的车队挂着鲜艳的五星小旗。
　　在当地警员的协助下，她们的车队穿过抗议的人群，顺利地进入酒店。
　　后面的日本车队，则被群情激奋的民众们围攻，鸡蛋、□□一同招呼上，后面的车辆，甚至把旗帜收起来，这才逃过一劫。
　　比赛还未正式开始，后台休息室里的六位评委们争论不休，克劳德被攻击了。
　　因为有人拍到昨夜他和选手马可·沃德碰面的照片，有人拿着照片攻击克劳德，指责克劳德可能被金钱收买。
　　不论克劳德如何解释，其它几位评委持怀疑态度。
　　工作人员中，一名东方面孔的女性，沉吟开口：“克劳德，不管你有没有被收买，在比赛前夜评委和选手私底下见面，是一件非常影响比赛公平公正的事情。”
　　克劳德感到无奈：“凯拉，我很抱歉，但事实就是如此。如果大家对我感到怀疑，那我只有退出评委席，虽然非常遗憾，只能如此。”
　　有评委表示：“入围前十的选手，昨天提交了今天的菜品名单，最后一道甜点，会按照今天公布的主题，有参赛选手们制作，现在的情况，可能参赛主题已经泄密。”
　　坐在位置里休息的一位老者，拥有着东方亚裔面孔：“那就重新拟定一个主题。”
　　在华人区唐人街极具影响力，我们需要重新拟定一个主题。”
　　经人推荐，临时候补到评委席里的布莱克表示：“我有一个好主意，广场上游行示威的民众，对我们的比赛很不满，我们可以更换全新的以素食为主题的菜品，一方面重新拟定主题，另一方面可以消除民众的不满。”
　　好几位评委，当场表示赞同布莱克的提议：“素食主题，我个人认为不错。”
　　另一位评委开口：“我建议加上鸡蛋。”
　　亚裔老者持不赞同，奈何其它几位评委全部去捧布莱克的臭脚，最后的结果，布莱克以四票对一，运用素食和鸡蛋为主题的概念，就这样被决定下来。
　　除了亚裔老者，还有一票弃权。
　　当选手们被通知临时更改菜品，提出了以素食和鸡蛋为主题的概念，她们制作的菜品，只能运用到素菜和鸡蛋的食材。
　　比赛时间从原定的上午十点，改至下午两点。
　　一石激起千层浪。
　　见到台上的主持人的面孔，卓璇宁的呼吸好像静止了，周围一空，眼前的世界好像停转了。
　　台上，有着东方面孔的女主持人，虽然韶华迟暮，可那张脸，那双眼，叫卓璇宁一眼望了出来。
　　这张脸，卓璇宁从小盯着照片看到大，二十多年了，不会忘记。
　　卓璇宁低头，手机屏里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女人穿着件旗袍，曲线玲珑的身段，眉间清冷如冰雪，凉薄浸透骨子里。
　　而眼前台上的女主持，眉宇开怀，浑身散发着一种利落气质，宛如夕阳的余霞，冷而不疏离，是亲切，和蔼。
　　卓璇宁不禁想：看柔和的眉眼，这些年，她应该过得很好吧，才会在异国他乡展露笑颜，不再是如冰雪般捏做的人。
　　经过主持人的简短介绍，所有参赛选手来到比赛区域。
　　在规定的半小时内，入围的前十名选手，分别提交个人菜品，和食材目录，方便主办方重新采购食材。
　　克劳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周柠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因为某种原因，昨晚我接见了马可·沃德，今天本该属于我的评委席，没有了，不能享用周制作的美食，我很遗憾。你千万要注意马可·沃德的阴招，候补的评委叫布莱克，是美国最大人造肉公司的老板。”
　　说完这些话，克劳德便离开了。
　　周柠和柳依然愣在原地，这位人造肉公司的大老板，可真是会借机搞宣传啊！
　　甚至听克劳德刚才的话外之意，很可能这场游行示威，也是这位叫做布莱克大老板的手笔！
　　提交完菜品，中午，她们在爱丽丝花园酒店用餐。
　　为了防止某些阴损招数，中午的饭食，是由克劳德派的助理亲自去盯。
　　入口的水，是娜娜和海外美食协会成员亲自采买。
　　即便是这样，她们还是着了道。
　　比赛开始前十分钟，周柠感觉不对劲儿，下楼梯差点把自己绊倒。
　　幸而，身旁的霍时殷眼疾手快，搀扶了她一把：“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对劲？”
　　周柠也觉得有点不正常：“我好像有点头晕。”
　　霍时殷抬手去探她的额头温度：“没有发烧，昨晚没睡好吗？”
　　周柠摇头：“不知道，没哪里不舒服，就是头晕，难道我中招了？”
　　以为是春困，洗了把脸，周柠的精神状态并没有好转，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
　　她问过了柳依然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柳依然摇头，好像没事人一样。
　　想到了什么，周柠直接点开了透明面板。
　　人物姓名：周柠
　　精神值：18
　　身体健康值：78
　　厨艺天赋值：87（72+15）
　　精神力一下子下降这么多，果然有问题。
　　周父亲自去借了水壶，亲眼守着水壶里的水烧开，取来。
　　幸好她有把系统出品的物品带在身边的习惯，她从背包里去掏茶叶罐，铜铃意外掉落出来。
　　周柠弯腰去捡铜铃，清脆的铃声，特别悦耳。
　　见她动作不便，霍时殷接过她手里的铜铃，帮忙找出茶叶罐。
　　周柠叮嘱：“最多放三片茶叶。”
　　当初她给小白鼠做实验，一根茶叶梗梗，让小白鼠在笼子里蹦了一晚上的迪，按照剂量，三片叶子应该差不多。
　　泡好的茶水，入口苦涩，喉间有茶叶的清香和回甘。
　　小口啜饮，效果立竿见影，周柠精神一震，通体轻松舒畅，觉得头脑从未有过的清明，身体好像轻飘飘的羽毛，能飞到天上去。
　　这是茶水吗？这分明是灵丹妙药啊！
　　一想到这么点的份量，从前她还浪费了两根梗梗给小白鼠试验，顿时心痛不已。
　　虽然柳依然还没有出现症状，周柠把剩下的一杯茶水端来，说：“这种茶水的提神效果，立竿见影，可能有点副作用。如果没事的话，先不用喝，用保温杯装着，回头出现了症状再饮用。”
　　“回头出现症状就来不及了，刚才的矿泉水我也喝了不少，可能我吸收比较慢。”柳依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抿了一口，顿时一扫身体上的疲乏，精神抖擞：“这个茶叶，太神奇了！”
　　一旁的娜娜气得不行，直接一个电话拨到海外美食协会的会长，告知这里的情况。
　　会长给予高度的重视，表示立即派人来调察。
　　克劳德听说此事，派人去掉监控。
　　娜娜也在自纠自查，没有饮完的纯净水拿去检验，果然有安定的药物成分，最后在密封的纯净水塑料瓶上，发现了针管的痕迹。
　　同一时间，周柠给其它国家参赛选手提了个醒，建议他们比赛前最少来一杯咖啡。
　　周柠不会慷慨，更没想过把自己稀有的茶叶分给不认识的异国选手。
　　她肯，说不准人家选手还怕她在里面投毒。
　　提醒一声，别人爱听不听。
　　到了比赛时间，十名选手分别来到比赛区域。
　　主持人率先向观众们介绍了六位评委，其中一位东方亚裔面孔的老者，周柠瞧着眼熟。
　　这时老者也瞅了来，跟周柠对视上，老者眼里蕴起了笑意。
　　周柠心湖震动，没想到能在异国他乡遇到这么多的熟人。
　　眼前的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是去年经项文斌介绍的一位顾客，指名道姓要吃周柠制作的五仁月饼。
　　后来项文斌告知自己，通过介绍，他还拿了两万块的好处费。
　　耳边是娜娜在轻声介绍，大约是这位郭老先生不是一位普通人，在华侨和巴黎唐人街里有很大的号召力和影响。
　　最后一位是来自美国的布莱克，一家人造肉上市公司的大老板。
　　提到人造肉，完全就是个智商税，谁买谁上当。
　　不管是人造肉还是植物肉，里面添加大量添加剂，以此来提升口感，热量比普通瘦肉高，价格也比普通肉类昂贵，不可能替代动物蛋白，为什么不干脆吃健康又美味的肉肉呢？
　　还记得去年一则的报道，大约是地球环境的恶化，缺水、南北极雪山融化的变暖现象，由此指责因为华夏人吃肉，而导致环境逐渐恶劣的言论……
　　好像她们华夏人不该过好日子，吃个猪肉牛肉都要受到指责，要减少碳排放。今年更甚，连她们华夏吃个海鲜，外界也要插嘴管上一管……
　　说来说去，其实背后引导这些言论的，根本就是这些丑恶的资本家嘴脸，自己吃真肉，让华夏人买他们昂贵的人造肉，就是一帮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
　　无耻至极，殊不知他们那些嘴上嚷嚷着人权和自由道貌岸然的发达国家，每年浪费平均15吨粮食，位居世界第一，制造的洋垃圾也是最多的，名副其实的浪费大国。
　　而华夏则从官方提倡号召大家，“一颗粮食，一滴汗，吃干净碗里的每一粒米饭，不浪费每一粒粮食”的口号！
　　今天的素食主题，多半也是这位缺德冒烟的布莱克先生的手笔。


第87章 雪绵豆沙   他要好好学厨艺，征服她的味……
　　台上, 女主持开始陆续介绍参赛的十名选手。
　　周柠已经换好一身雪白厨服，把铭牌徽章扣在胸腔的位置。
　　她和柳依然互相给对方整理了仪容，加油打气。
　　周柠的眼神从卓璇宁, 扫到女主持身上，两人眉眼有几分神似, 而且她发现卓璇宁见到这位叫凯拉的女主持后, 连吃午饭, 都心不在焉。
　　她担忧地朝卓璇宁看去一眼，听到接下来念到自己的名字，站在比赛区域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比之其它参赛选手对于这个素食和鸡蛋主题的菜品, 感到棘手，一筹莫展。
　　华夏籍的选手们，则是一脸轻松。
　　不就是做素斋嘛，难不倒她们。
　　在华夏国的素斋里，运用到豆腐和菌菇类的食物，模拟肉质的口感，例如菜心狮子头、五柳芋头鱼、素火腿、素鲍鱼等素味食材，模拟荤食的做法……
　　作为食用豆制品的大国，几乎把黄豆开发到了极致, 例如豆浆、豆腐花儿、豆腐、豆腐皮、豆干、臭豆腐、素鸡翅、大豆蛋白、素火腿等等若干品种。
　　小时候，周柠就在村口小卖部里买到那些什么北京烤鸭、素鸡翅、唐僧肉之类的辣条零食, 那时候大人们都不让买这种零食吃，因为添加剂多, 对身体不好。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资本家又开始大力推广这种人造肉植物肉代替动物蛋白，宣传植物油人造肉比动物蛋白更营养，也不知宣传效果, 到底理不理想？
　　她朝马可·沃德看去，见对方绅士礼貌地向观众打招呼，一转头，跟周柠对视了一眼，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周柠也朝对方笑了笑。
　　介绍完所有参赛选手，接下来进入到比赛环节。
　　周柠一一对过目录单子，确定每样食材，把甜杏仁、黄豆和琼脂分别装在容器里，以温水里泡发，可以大大缩短泡发的时间。
　　陶罐里三碗清水，冬菇，平菇、口蘑、栗子、核桃、冬笋，辅以八角豆蔻、肉桂、草果等十八味香料大火烧开，转中火，熬制一锅山珍卤汤。
　　案板上，周柠双手紧紧压实地卷起一张豆腐皮，扎起，放山珍卤汁里文火浸煮。
　　她把黄瓜切成薄薄的长条，如果有工具，直接用刨子更方便。
　　切好的黄瓜条，放到容器里用一整罐雪碧、食盐、白糖、白醋和小米椒冷藏一个小时。
　　等待冷藏的过程，周柠继续处理其它的食材，魔芋粉加适量清水搅拌开来，倒入熊掌模具里，放到蒸锅里蒸熟。
　　取出一盒嫩豆腐，放在容器里，捏成细腻的豆腐泥。
　　冬菇、草菇、杏鲍菇、口蘑、鸡枞菇、鸡腿菇等十三种菌菇，切成大小相等的碎丁，平底锅内倒入香油，把菌菇细丁小火煸炒，适量食盐，适量白糖，激发菌菇的鲜甜。
　　煸出水分的菌菇丁，菌菇汤，连带着倒入细嫩的豆腐泥里，再加一遍香油，少许食盐，把豆腐和菌菇丁搅拌均匀。
　　蒸锅内的魔芋已经定型，要特别小心地模具里取出魔芋熊掌，掏空内部，填以搅拌好的豆腐泥和菌菇丁，按照骨骼关节的位置，依次塞入豆筋模拟蹄筋的口感。
　　做好熊掌，用口蘑雕刻熊指甲，定好型，放入蒸锅继续清蒸。
　　泡发好的黄豆，用机器打出豆浆，备用。
　　水发后的甜杏仁同样打成杏仁露，过筛两遍，杏仁露倒入小奶锅里，添加琼脂，这是一种海藻胶，可食用的明胶产品，普遍应用于食品、医疗、化妆品等范围。
　　小火烧开杏仁露，加上500毫升的豆浆，如果有牛乳就更好了，这里因为比赛规定，周柠只能用豆浆替代，煮开的杏仁露，倒入容器等待晾凉，用刀切成规整的形状，这道菜品就大功告成。
　　五道菜品，已有三道初具雏形。
　　抬头看了看时间，比赛已过大半。
　　环视一圈，她和柳依然保持着高度的集中力，精神状态良好，两名土耳其籍选手一个劲儿地猛灌咖啡。
　　一向自负自傲的山本武，并不相信周柠的说法，出于保护舌头的目的，并没有饮用强烈而刺激的咖啡，此刻药劲儿猛地上头，有点招架不住。
　　相比之下，英国籍选手安东尼、墨西哥和意大利等排名靠后的选手，并没有出现异常。
　　正当她准备收回目光，马可·沃德突然转过脑袋，湛蓝的瞳孔里飞快闪过一丝疑惑，接着朝柳依然看去……
　　周柠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她没有把过多的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接下来要做的，是一道宫廷御菜。
　　还是先搞摆盘。
　　她用机器现场制作蓝白两色棉花糖，抓成云朵一样的蓬松感。
　　取出五个鸡蛋的蛋清，加柠檬汁去除蛋腥气，用打蛋器打发成奶油状，加入少量淀粉和面粉，两根木筷笔直插进去，不会倒下，则算成功。
　　取红豆泥搓成桂圆大小，裹上面粉，裹上打发好的蛋清，下锅油炸。想要摆盘卖相好看，炸制漂浮起来，外面一层雪白，即可捞出，摆放刚才的餐盘里。
　　家常食用，喜欢口感焦脆一点的，可以多炸一会儿，炸成金黄色，椭圆形的小金蛋，看着也很憨态可掬。
　　趁着刚才油炸雪绵豆沙的功夫，周柠小奶锅里的豆浆醪糟煮开，容器里打入两颗鸡蛋，拿筷子搅成鸡蛋液。
　　趁热，她把煮开的豆浆醪糟倒入盛着鸡蛋液的容器里，一边倾倒，另一只手握着筷子迅速搅动蛋液，让蛋液充分被热豆浆快速汆熟。
　　台上，主持人宣布比赛仅剩最后五分钟。
　　周柠从蒸锅里取出芋头熊掌，锅内家一勺清水，用红曲米调色，倒入调好的红烧酱汁儿，加入水淀粉，大火收汁儿，小半勺汤汁儿浇在熊掌上。
　　比赛还剩三分钟。
　　她把模具里晾凉的杏仁豆腐，用刀切割成规则的长方块，淋上一大勺蜂蜜桂花酱。
　　揭开陶罐盖，一股浓郁的肉香袭来，内里浸煮的紧扎豆腐皮呈酱黑色。
　　周柠用刀锋切割成正正方方的长块，不论外形和气味，跟牛肉条有七八分神似。
　　耳返里，传来专员翻译的声音：“比赛时间，还剩最后10秒，9……”
　　周柠有条不紊地取出冷藏的酸甜黄瓜片，卷起素牛肉块。
　　用勺子舀了小半勺黑芝麻糊，寥寥几笔，勾勒出屈曲盘旋的梅花树干，红豆沙描出的小花，点缀其间。
　　当周柠完成最后一笔时，耳返传来专员的声音：“2、1，请选手们停止手上的动作。”
　　比赛区域，周柠长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后面传来山本武的声音，耳返里翻译的意思，大概是山本武只来得及制作四道菜品，还有最后一道甜点没完成。
　　虽然周柠对骨泳料理存在不同的看法，但山本武这份坚持和精神，着实令人佩服。
　　马可·沃德走过去，给了山本武一个拥抱和安慰，加害人在公众场合安慰被害人，博了好名声，这种道貌岸然的行为，多么眼熟啊！
　　接下来大众的焦点，全部放到了评委席。
　　按照入围决赛的排名，评委们吃到的第一道菜品，是马可·沃德的头盘褐酱芦笋煎黑松露。
　　他的汤品是用红薯、洋葱、各种蘑菇干和芹菜组成的一锅蔬菜汤，最具焦点的，则是主菜，用植物肉模拟牛排，加上椰子油、可可脂和牛油果，模拟动物脂肪的口感。
　　布莱克一脸夸张：“哦，上帝啊，这简直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最鲜嫩最美味最健康的牛排，这样的牛排，我愿意以后每天都吃。”
　　柳依然悄悄凑来，递出把手机屏。
　　周柠不解，低头瞄一眼，是一位外国人的个人网络平台，约在前天晒出一张和布莱克吃晚餐的图片，图中的食物，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菲力牛排啊！
　　柳依然低声道：“这个缺德玩意儿，自己吃牛排，号召民众买他公司的人造肉。”
　　周柠耸了耸肩，也很无语。
　　其实华夏的素斋种类繁多，开发得很好，想吃肉味素食，可以去吃斋饭。目前这些人造肉公司里，加入大量椰子油和可可脂，提升口感，这些反式脂肪酸，最少需要花费50多天才能被人体代谢掉。
　　这场比赛的最大利益获得者，无疑是布莱克。
　　资本家的手都已经伸到这场国际大赛上，指定素食主题，并且还通过了，这在以前听起来，真是天方夜谭。
　　所有选手地认真备赛，仿佛一场笑话。
　　比之布莱克狂吹大吹，郭老先生很不给面子，直接吐了出来：“菜品讲究摆盘、味道、质感、口感，这份植物牛排，加入了牛油果模拟动物油脂，在看我看来，仿佛吃了一块水煮肥肉，伊格尔维尔油田顺着我的口腔往喉咙里灌下去。丝毫没有牛排的肉质和鲜嫩口感，我认为这是一份很糟糕的食物。”
　　其它几位评委评价还算不错，只有郭老先生毫不留情面，马可·沃德的脸色沉了下来。
　　第二名是来自土耳其选手，主菜是极具有清真风味的茄子饭，但因为精神状态不好，没有入围赛时的惊艳。
　　很快，轮到周柠的菜品。
　　头盘，酸辣黄瓜条干切素牛肉。
　　布莱克盯着面前神似牛肉块的素食，尤其是它还散发着那一股迷人的浓郁肉香，他目中有疑惑有震惊，这是怎么办到的？
　　当布莱克品尝了这道据说用豆腐制作的食物，豆腐不是软绵绵的，怎么会有韧性？
　　太美妙了，吃起来居然真的有点牛肉。
　　布莱克看向周柠，一瞬间，他心底浮出一个念头，如果他能跟这位年轻的华夏女厨师练手合作，制作这种美味的豆腐牛肉，以后更方便打开华夏市场……
　　郭老先生倒是一改严厉，格外和煦：“这种素斋，已经很多年没吃过了，真是怀念。”
　　汤品是豆浆醪糟鸡蛋酒，浓白汤水里姜黄色的鸡蛋花儿丝丝缕缕，夹杂着瘦长的纯白江米，无需过多点缀，醪糟微酸又甜，豆香扑鼻，杯盏底部还有花生仁、坚果仁和葡萄干，热饮几口，浑身畅快。
　　得知这是一种属于华夏的特殊蛋酒，布莱克有点惊奇，他们也有一种蛋酒，那是用鸡蛋、牛奶和朗姆酒调制的饮品，而这种汤品里的鸡蛋花是熟的，很嫩，淡淡的酒味里夹杂着稻米清香，甜甜酸酸。
　　台上的郭老先生品着蛋酒，目露缅怀。
　　台下，克劳德拉着身边的查尔斯：“这份汤品是一种很神秘的东方味道，是用米酒冲调的蛋酒，味道独特。”
　　听得查尔斯雀雀欲试，非常心动。
　　下一道副菜，杏仁豆腐，Q弹水润，如冻好的牛乳，表面光滑如剥壳鸡蛋白，不，在粘稠蜜汁桂花的衬托下，这一小块杏仁豆腐色泽纯白如南极雪堆，比鸡蛋白还要水润。
　　布莱克用勺子挖了一勺，送进嘴里，浓浓的杏仁味儿在唇齿融化开来。
　　他闭上双眼，用心感受着食材在舌尖的变化，鼻端一股若有似无的桂花香，仿佛一睁开眼眸，能见到红透枫叶的季节里，一树桂花盛开在自家庭院的模样……
　　吃到杏仁豆腐，布莱克决定要在他的庭院里栽种一棵桂花树。
　　台下的查尔斯扭头，问克劳德：“这道菜品，你也尝过？”
　　克劳德摇头：“很遗憾，不然今天就是我坐在布莱克的位置，愉悦地享受美食。”
　　查尔斯安慰他。
　　主菜素红烧熊掌，甫一上桌，几位评委议论纷纷，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实在太像了，尤其最上面一层Q弹的质感，无论怎么看，他们都觉得像是猪皮之类的食材？
　　郭老先生盯着这份素红烧熊掌，尤其是最后浇的半勺酱汁儿，把熊掌染得红里透亮，颜色漂亮极了，不说有十成十，起码有八.九分神似了。
　　用刀叉划开，郭老先生边品尝边点头，他吃过赛熊掌，是用猪皮、猪蹄、白灵菇、火腿和鲍鱼等多位山珍海味烹饪而成。这道素熊掌，还是头一回吃，有肉质和蹄筋的口感。
　　论味美，这道素红烧熊掌自然比不得山珍海味烹制的赛熊掌，但能利用平价食材做成这样，从味道上来说，真的非常难得。
　　此时的布莱克有点发懵，这真的不是肉吗？
　　最后一道甜点雪绵豆沙，蓝白两色的棉花糖捏成云朵形状，一根细细的焦黄糖柱支撑着，盘中撒上绵白糖，一颗鸡蛋大小的甜点沾裹着绵密白糖，这样一份颇具创意的甜点，光是用目光欣赏，就已经让人感到心情愉快。
　　酥皮有点类似舒芙蕾的口感，里面裹着的一汪红豆沙，不如枫糖甜蜜，也能让人心情愉悦。
　　在周柠之后，是山本武。
　　山本武还来不及完成甜点，四道菜品，摆盘上差强人意。
　　柳依然的汤品是用煎荷包蛋、海带、冬菇、冬笋、嫩豆腐、豆腐皮、海鲜菇熬煮的一锅素佛跳墙，赢得了评委们的青睐。
　　主菜赛螃蟹，蛋清蛋白分离，如果有条件，蛋清里加入蒸熟的海鱼肉，因为条件不允许，柳依然加入了油炸过的蟹味菇，勉强替代海鱼肉。
　　葱油煸炒咸鸡蛋黄，加入打好的蛋黄液，做好的鸡蛋蟹黄叠放在蛋白蟹肉上。
　　受食材限制，还能把这道赛螃蟹烹饪得这么美味，香滑又嫩，尽管布莱克不想承认自己看走了眼，但不得不承认自己提出的素食主题，似乎帮助了华夏籍的两位选手，让她们比之前更耀眼了。
　　最后一道甜点，豌豆黄，同样是宫廷御菜，据说是慈禧最爱食的一道甜点。
　　……
　　经过六位评委半个小时的品尝点评，比赛接近尾声。
　　台上主持人凯拉手里握着一份名单，是获得本届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的前三名选手。
　　按照颁奖典礼的一套惯例，仍是从第三名开始公布名单。
　　当柳依然听见主持人念到自己的名字，耳返里的翻译员也同时念出自己的名字，一时有点不敢置信，又有点五味杂陈。
　　主持人微微喘了一口气，又继续用法语说：“第二名选手获得的平均分，9.2分，同样华夏籍选手，让我们恭喜她。”
　　看到屏幕上浮现的分数，郭老先生的拐杖重重拄在瓷砖地面，传来沉闷声。
　　现场出了问题，郭老先生跟主办方沟通。
　　台下选手和观众搞不清出了什么状况，克劳德和查尔斯对视一眼，同时朝布莱克看去。
　　他们没想到布莱克这个商人的手，已经伸到了主办方安排的工作人员里。
　　经过华夏海外美食协会、郭老先生、克劳德和查尔斯的连环施压，主办方紧急调查，确定是后台的一位临时工作人员失误，错录了分数，把周柠的分数录到了马可·沃德的名下。
　　经过讨论，主办方决定开除这么工作人员。
　　事实到底如何，在场各国选手们心知肚明。
　　为了保持足够的吸引里和神秘，本场赛事并未提前公开分数，是由六位评委用电子设备打分，所以只有评委们知道自己的打分，如果不是郭老先生发现自己打出的分数不对，恐怕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蒙混过去。
　　经过主办方的鞠躬道歉，之后又重新宣布马可·沃德获得第二名，原来的第二名华夏籍选手周柠，因为临时工作人员马虎大意错录了分数，现在调整为9.5分，成绩第一。
　　三位选手一同走上舞台，准备领取各自的奖牌。
　　周柠和柳依然对视一眼，她们默契地拒绝了这个在所有厨师看来是无上荣誉的国际奖项。
　　其实在舞台下，她们也商量过了，不管谁进入前三，都会这么做。
　　她们异口同声：“对不起，我们选择放弃。”
　　当凯拉再三确认，周柠开口：“相信不止我，还有现场的所有国籍的厨师们，对于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对我们而言，如同烹饪界的奥林匹克一般，令所有厨师热血沸腾，令所有厨师向往，可在最后的决赛中，我们遭遇了很多不公平。”
　　台下一阵哗然。
　　灌了好几杯浓茶也不顶事的山本武，强打起精神叫叫嚷嚷。
　　土耳其选手深受其害，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竖起中指，表达不满。
　　柳依然接着话茬：“是的，不止华夏籍选手，还有其它国籍的选手也遭遇到了这种下作手段。放弃奖杯的我们，希望用这样的方式，可以让后来的选手们拥有一个真正公平公正的比赛环境。”
　　会场一片混乱，克劳德幸灾乐祸地鼓掌，他早就看布莱克不顺眼。
　　查尔斯也跟着现场气氛，有些活跃。
　　一场国际烹饪大赛，在乌烟瘴气中落幕。
　　海外美食协会也不是吃素的，国家日益壮大，他们腰杆子挺得笔直，直接拨打了驻法国的华夏领事馆，请求支援。
　　秦朗看热闹不嫌事大，上下打量周柠，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似的：“以前就知道你能惹事，没想到你都惹到了国外，有种，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周柠冷哼：“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一不小心喜欢上我，没结果的。”
　　秦朗翻白眼：“就你，一点女人味都没有，除了那谁，还有谁会喜欢你这种女人。”
　　周柠没搭理他，拉着卓璇宁走到凯拉面前：“凯拉女士，刚才在台上，我很抱歉。”
　　凯拉微笑着：“你不需要说道歉，我并没有生气。”
　　周柠又说：“我想向你介绍我的朋友，她叫卓璇宁。”
　　话落，凯拉舒展的眉心微皱，死死盯着周柠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孩。
　　难怪上午扫过这个女孩时，她觉得眼熟，原来如此。
　　发呆的卓璇宁被人一把拉住，她想要挣脱，抬眼看见周柠，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带到了凯拉面前，毫无防备，周柠直接开口介绍……
　　凯拉盯着她，同样卓璇宁也看向凯拉，那些埋藏在脑海里的记忆，纷至沓来。
　　有些模糊的片段，母亲缩在墙角无声地哭泣，父亲的大声斥责和巴掌……
　　“原来，原来是这样。”卓璇宁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身体失重，后退一步。
　　一只手掌搀扶住卓璇宁的手臂，那只手掌很温暖，凯拉担忧：“孩子，我们终于见面了。”
　　周柠主动退出，把空间交给这对久未谋面的母女。
　　按照预设，她们打算比赛完，在法国多呆两天，看看风景，因为情况突变，她们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直接坐上了海外美食协会安排的航班，飞回国。
　　从美食协会安排的小队人员护卫着离开酒店，周柠耳边听见“叮”地一声。
　　她迅速朝卓璇宁看去，直觉跟卓璇宁有关。
　　打开透明面板。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素牛肉！评级7.8分。豆浆醪糟鸡蛋酒，评级8.6分。杏仁豆腐，评级8.3分，素红烧熊掌，评级8.1分。雪绵豆沙，评级8.8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60%，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
　　【系统消息：一碗暖心的馄饨，熟悉的味觉，记忆纷至沓来，特殊任务——卓璇宁的心愿已达成！恭喜宿主完成特殊任务，奖励技能值+10，奖励颜之花食盐500g。】
　　颜之花这种食盐，周柠以前听过，好像是法国的一种名贵食盐，紫色的晶状体，宛如玉石一般，颜值颇高，据说它有一种紫罗兰的香气，反正很贵就是了。
　　旁边霍时殷累成狗，瞅她参加了三个小时高度集中精神的比赛，直到现在还精神抖擞，试探地递了个毛毯：“要不要休息会儿？”
　　周柠摇头：“我不困，你睡吧。”
　　霍时殷扫一眼同样散发精神力的柳依然，直觉跟她的那盒茶叶有关。
　　周柠没有主动开口说，他也不去问，什么白雪公主的苹果，一开始他是不信的……
　　眼皮沉沉耷下，霍时殷在心里想，他要好好学厨艺，征服她的味蕾，毕竟以色侍人，终非长久之道。


第88章 . [最新] 杏仁豆腐   原来这这个铃铛，还能这么用……
　　次日中午才到达京城机场, 比起同行的其他人旅途没有休息好，精神萎靡，周柠和柳依然则显得格外另类。
　　她们俩一夜没合眼, 次日却神采飞扬，眼里也没有红血丝, 柳依然拿着小镜子照了照, 发现自己皮肤水灵灵, 看上去状态特别好，丝毫没有副作用。
　　转念想到土耳其选手们猛灌咖啡，没太大效果, 柳依然觉得昨天的决赛，自己的超常发挥，跟周柠给她喝的茶水，分不开。
　　这么神奇的茶水，一定特别珍贵。
　　走出机场通道，旁边秦朗凑过来：“有两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周柠白他一眼：“有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停了停，秦朗说：“一个坏消息是昨天的比赛上了推特油管，土耳其和山本武向媒体公布自己血液检测报告, 里面含有大剂量的安定药物成分，背后黑手可能是参赛选手马可·沃德。还有一个坏消息, 据爆料，马可·沃德磕了兴奋剂, 接受采访时, 他承认违规使用了兴奋药剂，并质疑华夏籍选手也使用了相关药物。”
　　柳依然气呼呼：“太无耻了，马可·沃德居然有脸承认自己使用兴奋剂, 还倒打一耙。”
　　周柠沉吟道：“所以，我们也要出具血液检查报告？”
　　秦朗摇头：“不清楚，看协会里怎么说。”
　　回到京城，周柠和柳依然面见了美食协会会长，自秦老过世后，会长一职空置，本该由副会长接任，但姚老不耐烦这些闲事，举荐了原本担任部长一职的李君豪。
　　临时决定放弃奖项，周柠和柳依然来不及跟协会商量，见到美食协会会长，多少有点心虚。
　　李君豪责怪她们鲁莽行事，并不是怪她们放弃奖项，而是强调注意人身安全，毕竟国外不安全，要是发生了意外……
　　李君豪如教导主任一般，周柠和柳依然跟小学生一样乖巧听训。
　　话头一转，李君豪又说：“你们的情况，我从海外美食协会会长那里都有了解，我们国内、海外美食协会也会对主办方施压，同时主办方会派专员到达华夏，采取你们的血液检测，明天你们做好准备。”
　　周柠不意外：“反正我们没嗑兴奋剂，没什么怕的。”
　　柳依然附和：“就是，兴奋剂会有可怕的副作用，我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抽血就抽血，我不怕。”
　　谈话结束，李君豪准备离开，周柠叫住他：“会长。”
　　他转头看来，听周柠说：“如果我现在想要加入协会，还可以吗？”
　　李君豪点头：“当然。”
　　拿着周柠的入会申请书，李君豪有点感慨，想起姚老说的那句话——美食协会的未来，终将是这些年轻人去创造！
　　不用很久，李君豪已经看见了这一辈年轻人带来的变化，她们活得张扬而美好，会成为美食协会里的担当。
　　又一日，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专员抵达京城，周柠和柳依然配合对方采取血液样本。
　　很快有了结果，根据报告，华夏籍选手血液里也含有大量安定剂，但并没有任何兴奋药剂的成分。
　　马可·沃德在个人平台发表小论文，对检测专员的设备持疑，认为华夏籍选手是服用了一种更高级的药物，导致常规仪器检测不出。
　　比赛回国后，周柠参加的第一个访谈，给了某美食杂志。
　　杂志主编，是熟人何茜，业界里出了名的魔女作风。
　　而这期访谈杂志，销量暴增，甚至还有国外杂志公司想要跟她们合作电子刊，发表国外。
　　血液中含有大量安神药物，她们华夏籍选手却能在比赛中保持高度注意力……面对外界的质疑，周柠说自己喝了一种茶饮，完成去了比赛。
　　而后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专员用剩下的血液样品检测，果然测到血液中含有茶多酚，在国外掀起了一阵华夏茶饮的热度。
　　年底，据数据统计，下半季度，华夏茶饮的外销比去年同期增长30%。
　　眼下，经过多方施压的结果，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主办方并未取消周柠和柳依然的成绩。
　　两位华夏籍选手的照片，同历届比赛获得前三成绩的选手们挂在了那面荣誉墙上。
　　与其他选手不同的是，她们除了照片和个人简历，下面的玻璃罩里，分别陈列一枚金牌，一枚铜牌。
　　同时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主办方，向所有参赛选手公开道歉，并表示他们接受批评，会肃清内部资本，努力带给所有参赛选手们一个真正公平公正的比赛环境，期待跟大家再一次重逢。
　　冠军和季军同时放弃领取她们的个人奖牌，这一场赛事，注定将被载入史册。
　　也为后来的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做到了他们说喊出的宣言，公平公正的世界烹饪大赛。
　　趁着这股风头，在京城时，周柠接到十几个私活的单子，她现在没那么缺钱，更想好好享受生活，推拒了。
　　其中有几个单子顾客表示，可以完全按照她的时间来，见对方如此有诚意，双方便留了联系方式。
　　离开前，姚老想要把名下一栋别墅过户给她，说是偿还那一瓶蜜汁酱油的礼。
　　周柠压根儿没想到一瓶蜜秘制酱油，在姚老眼中看来如此贵重，不肯收：“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酱油，本来就是给人吃的，遇到对的人，才能体现它最大的价值，说到这个，我想起家里酿制的几坛酱油，算时间，约莫快酿好了，回头我再给您寄来。”
　　见这丫头死活不能收，姚远年没法子，叹气：“哎，你跟你爷爷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您也见过我爷爷。”周柠目光灼灼地问，想起第一次姚老来她家包子铺，眼神落到墙上的相框，那时，她没有多想。
　　姚远年颔首：“是啊，你爷爷年轻时是个风云人物，可惜走得早，很多人已经不记得了，但我始终记得你爷爷擅长一手鲁菜，尤其是布袋鸡，那叫一个齿颊留香，叫人怀念了好多年。”
　　周柠想起，在全国厨王大赛上，赵腾飞做过一道海味什锦鸡，姚老当时点评说曾在苏市一家小饭馆里尝过这道菜……
　　原来，那时姚老说的是她爷爷！
　　回到苏市，第一时间到云岭村接回了寄养在李婶家的大黄和大橘。
　　明珠园。
　　周柠靠在晃晃悠悠的秋千椅，捧着一本食谱。
　　去年种下的十几棵可食用重瓣玫瑰盛开了，蓝紫色的绣球花围绕着秋千架，空气里漂浮着花香，吸引了许多蝴蝶和蜜蜂。
　　大橘一会儿捉蝴蝶，一会儿去捉蜜蜂，乐不思蜀，大黄吐着舌头，趴在周柠脚边。
　　头顶天色湛蓝，偶尔飘过一片流云，叫人晕晕欲睡的午后时光，惬意而美好。
　　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电钻声的噪音，令人莫名烦躁。
　　据说是在年后，明珠园一家户主打算卖掉房子，有个傻帽接手，花了比市价多五十万的价格，买下这套二手别墅，装修了将近几个月，经常看见有工人搬运家具，进进出出。
　　看了一会儿食谱，看不下，手机响了下，她掏出手机，是群里食客们@她，询问包子铺什么时候开店？
　　那天姚老跟她提过，美食协会打算做一期饮食类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其中就有传统面食制作技艺，借着纪录片扩大中餐的影响力，趁着这个机会，向海内外宣传中餐饮食文化。
　　过几天，会有摄制组到苏市来拍摄，周柠怕到时候出错，临时抱抱佛脚。
　　至于开店，是不可能开店的，今天晚上她可能还会上热搜……
　　想了想，她提前给群里的食客打一记预防针：“等躲过这阵风头再说。”
　　群里食客，以为她说的风头，是国际上一些无脑网友跟着泼脏水，污蔑她们使用了高科技的药物成分。到了下午，看到热搜新闻#霍时殷周柠#，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没错啊。
　　哦，可能是同名同姓，问题不大。
　　点开话题词条，卧槽，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是怎么看对了眼？
　　见到霍时殷的粉丝踩周柠，食客们忍不住撕回去，她们的生煎包女神，由她们来守护！
　　踩人的，只是一小撮人，更多的石英粉在路人的推荐下，抱着挑刺的心理去观看周柠的比赛视频，然后一阵哈哈哈，笑得在基基的床上打滚儿，化身为自来水，疯狂安利别的石英粉一起去看比赛视频。
　　下面一水儿的评论：
　　【嘤咛CP，我已经入坑了，这个女人太沙雕，别人比赛，她在掐时间补觉，主持人都很无语了，哈哈哈哈。】
　　【别说，那个史丹丹化肥真的好用，明天我去买双老伙计鞋垫儿试试。】
　　【科普一下，这位小姐姐真的是人美又有脑子，我们镇上都有她开的辣条工厂，我家远方亲戚就在工厂里上班，福利待遇超好，还有五险一金，据说还打算继续扩张工厂。】
　　【接楼上的科普，而且小姐姐不止是全国厨王，还拿到了国际级别的世界厨王金牌，大家可以搜赫斯提亚世界烹饪大赛，有着烹饪届的奥林匹克之称的青年厨师竞赛，真的很优秀的一位姐姐。】
　　【长得漂亮，白手起家的富一代，别说哥哥喜欢，我也好喜欢，这样的姐姐给我来一个吧！】
　　【终究是哥哥高攀了，我已经脑补了霸道姐姐和她的小娇夫。】
　　丽镇。
　　一早醒来，汪甜甜发现自己的手机差点被电话打爆，看到信息，她立刻点开自己创建的超话，一夜之间，超话粉丝人数从原来的0.59万，暴增10.6万！
　　人数没有停止，还在不停的增加。
　　此刻汪甜甜心里的想法是：磕个冷门CP，我居然搞到真的啦！
　　一个电话拨给周柠，汪甜甜诉苦：“太不仗义了，我居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周柠心虚，哄她：“就是最近的事情，然后就决定公开了。”
　　汪甜甜很会抓重点：“最近？难道是去法国这趟，我就说嘛，咱们关系这么好，你怎么可能瞒着我。对了，你让袁厂长购买了两块地皮，是打算扩建工厂吗？”
　　周柠不打算瞒她：“对，我打算推出新品，绝辣臭豆腐。不跟你说说了，我这边有点事，明天我家准备做赛熊掌，你要不要来吗？”
　　听到有好吃的，汪甜甜立刻眉开眼笑：“那我不客气了。”
　　挂掉电话，周柠看向面前高鼻深目的外国人，对方是布莱克的助手，乔治。
　　乔治极力争取：“如果你对三百万美金不满意的话，价格我们还可以商量，对于跟你的合作，我们公司抱着很高的诚意。”
　　三百万美金，折合人民币差不多一千九百四十多万，相当于一套京城的房子！
　　周柠深吸一口气：“抱歉，我暂时没有跟贵公司合作的想法。”
　　乔治惋惜：“那将是一件遗憾的事情，我们老板布莱克先生非常欣赏您。”
　　周柠也一脸惋惜，惋惜这一千九百多万元长着翅膀飞走了。
　　叮叮当当的噪音，终于消失了。
　　这天一早，周父周母从菜市场回来，满载收获。
　　上一次，周柠在比赛场上做了一道素红烧熊掌，今天她来做一道赛熊掌。
　　选用一张没有瑕疵的猪皮，一只猪蹄，一只牛蹄，加入高汤、八角、大料、红曲米等香料大火煮开，转为小火熬煮三个小时。
　　熬好的猪皮，色泽红亮，放入熊掌模具里压实。
　　这时候，她开始处理熊掌里的肉馅儿，卤制好的猪蹄和牛蹄分别拆骨，蹄筋单独盛装。
　　把拆好的猪蹄肉质和牛蹄肉质切成碎定，加入灰刺参丁，白灵菇丁、火腿丁、干贝丁搅拌，调上点食盐，几滴香油，接下来就是填入猪皮内。
　　填入肉馅儿的工作，被霍时殷抢去。
　　周柠取出料理机，把泡发的甜杏仁，打发成杏仁露，加入琼脂，这一次她加入了新鲜牛乳，小奶锅刚一烧开，厨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奶香和杏仁的清香。
　　从上午忙到下午一点，才吃上饭。
　　桌上摆满了各种好吃的，白灼大虾，可谓是周府餐桌上的常客，另有五香肉卷，用一片豆皮，裹着肥瘦相间的肉馅儿卷起，用绳子扎紧，搁高汤里卤制半小时，切成一公分的厚度，一圈豆皮，一圈肉馅儿，浇上一点酱汁儿。
　　豆皮吸饱了肉馅汁儿和高汤，肥而不腻。
　　最后浇上一勺红烧酱汁儿，今天的重量级担当赛熊掌，端上了桌。
　　周父率先品尝，点头：“外皮软糯，入口即化，内里馅料也调得好，蹄筋烂乎，一抿就化了，真正的红烧熊掌，也不过如此了。”
　　项文斌也点头：“虽然是用猪蹄子做的，但比猪蹄子好吃。”
　　得到盛誉，周柠把米饭端来。
　　汪甜甜吸了吸鼻子，捧着面前的一碗米饭，挖了一勺送嘴里：“这是什么米饭，好香啊，用什么炒的？”
　　周柠有点小得意，用下巴指：“酱油炒饭，他做的，用酱油和猪油烹炒，连食盐都没加。”
　　一个对视，霍时殷努力压抑住唇角上扬的弧度：“是师父教得好，以后还请师父多多指教，来，吃一块奶香玉米烙。”
　　周柠也夹了菜给他：“我做的杏仁豆腐，小徒弟也要多吃点。”
　　臭情侣，桌上众人受到猛烈暴击，唯有埋头享受美食，方能得到心灵上的慰藉。
　　汪甜甜扒着酱油米饭，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她居然吃到了偶像亲手炒的米饭，还磕到了真的cp！
　　饭后，卓璇宁还要赶飞机回京城，向她道别。
　　等两人单独时，卓璇宁突然开口：“其实凯拉是我寻找了好久的亲生母亲，在法国见到她后，我脑海里突然多了好多记忆。原来我的亲生父亲是一个很可怕的人，他表现得很深情，但那个男人在愤怒时会使用暴力，会家暴，她们离婚，她想要带走我，可我的爷爷奶奶根本不允许她靠近，威胁她，所以她远走他乡，而我失去了八岁前的记忆，直到最近才想起来，原来我一直错怪我的母亲。”
　　周柠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都过去了，你和你的母亲，不该再沉浸在过去不好的回忆里，向前看，你们都有美好的将来。”
　　卓璇宁微笑：“把这些埋在心底的东西说出来，真的好受许多，能再次遇见我的母亲，解开我心底多年的心结，我要感谢你，很快我会去法国和母亲一起生活，以后你来法国，可以找我。”
　　周柠目送她离开，见卓璇宁迟疑地回头，朝她挥了挥手。
　　一生的旅途中，每个人都在重复着告别和重逢，有告别，才有下一次的重逢。
　　送走大家，她扭头去看霍时殷：“你要回京城吗，要不我送你去机场？”
　　霍时殷说：“我推掉了部分工作，近两个月会在苏市陪你。”
　　她想岔了：“你不该会想住我家吧！”
　　霍时殷抬手敲了一记她的额头：“想什么呢，我在明珠园也有自己的房子。”他突然有点后悔买房子，如果他没地方住，她会邀请他吗，还是算了，住到一起，光是想一想就很难熬……
　　她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多花几十万的傻帽，是你！”
　　霍时殷拉长了一张脸，对，可能他就是个傻帽，大年夜从京城飞来苏市，在明珠园门口吹了几个小时冷风。
　　周柠不知道他怎么又生气了，还不搭理人。
　　算了，反正过一会儿，他自己就会消气了。
　　周柠开始琢磨包子铺里的几坛子酱油，去年使用过道具卡的一坛酱油，还剩大半坛子没吃完，估摸要吃到年底。
　　所以院子里剩下的四坛酱油，她暂时还没有开启的打算，也有想法考虑要不要建一个工厂，卖酱油，卖掉三坛，留一坛。
　　建工厂的地方，她都想好了，就在云岭村。
　　另外两个镇子的工厂已经开始动工，云岭村的地皮租赁好，等到施工方给出图纸，即可动工。
　　与此同时，万泰酒店门口聚拢了上百人讨要薪水，闹得整个苏市里的人知道。
　　没过几日，万泰酒店宣布破产，酒店被银行收走，放到网上流拍……
　　听到这个消息时，周柠跟国外的一位经销商结束通话，再过几日，她们的辣条将会漂洋过海，运送到国外的连锁超市售卖。
　　听周父随口念叨一句，周柠内心很平静，当一个人站在了一定的高度，再去回望从前的人和事，如云烟运营，不值一提。
　　她唯一担心的，只有赵腾飞，不过赵腾飞一手厨艺，在哪里都能吃得开。
　　这日，迎来了拍摄组，对于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记录片，美食协会非常看重。
　　真正见到周柠，摄制组都很惊讶，尽管一早知道她是一位优秀青年厨师，但没想到这么年轻，看上去像是才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周柠和总导演打过招呼：“杨导好。”
　　总导演杨峰并没有因为周柠年纪小，而轻看周柠，反而非常欣赏她：“周老师好，接下来我向你确认一下咱们的拍摄进度，还有一些具体事宜……”
　　时间如白驹过隙，十月国庆节，霍时殷担任制片人和主演的电影，在各大电影院上映。
　　对于这部影片，圈内人普遍持不看好的想法，毕竟霍时殷只是个流量，谈了恋爱，大半年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好多跟霍时殷资源有重叠的对家立刻买通稿拉踩，暗示这部电影票房要扑街。
　　《最可爱的一群人》这部电影，主要讲述了一群深山里的“背篓电工”，一根木棍，一只竹篓，一支小队跨越崎岖的山脉，机器根本无法进入的大山，只能用最原始的人力一点点搬运，架起电线杆，给住在偏远山区的人们，送去了光明和温暖。
　　这部电影，有小队翻山越岭的艰辛，危险和困难，从来不知道哪个率先降临，陡峭的山势，让人不由跟着提了一口气，夹杂着许多山村里人与人，或人与动物的暖心小故事。
　　电影上映第一天，口碑爆炸，在某瓣的评分上拿到了9.1的高分。
　　第二天，票房直接过亿，第三天仍在持续增长中……
　　一个月后，票房高达40亿，又延长放映了一个月，总票房破60亿，从普遍不看好，到当之无愧的票房黑马，霍时殷甩掉了身上的流量标签，跻身实力派演员。
　　年底，霍时殷要去参加各种颁奖晚会，他的电影《最可爱的一群人》入围了华庭奖的好几项提名，也是国内极具份量的一个奖项！
　　周柠也穿着旗袍，游走在各种美食晚会的颁奖典礼，她刚从京城回来，又马不停蹄赶来参加苏市本土的美食晚会。
　　晚会上，周柠遇到了很多张熟悉面孔。
　　有美食协会成员大着胆子跟她说话：“副会长好。”
　　周柠笑着点头。
　　“居然是真的，咱们副会长看似高冷，其实人挺好说话的。”
　　“是啊，上次我向她请教了一个困惑了我好久的问题，副会长一说，我就明白了。”
　　而后的讨论声远去，周柠摇摇头，这一年里，她好像成长了许多，也开始承担起了这份责任。
　　年中时，范会长因为身体的缘故，退休，原副会长升任会长，范会长推荐了周柠，于是周柠便成为了苏市美食协会的副会长。
　　偶尔，她也会心血来潮制作一些美食，放到包子铺里去卖，至于包子铺里打杂的吴丽丽，在周柠前往法国比赛前，让吴丽丽到袁家镇的工厂上班，目前她一边上班，一边在网上学习课程，再过两年，能拿到文凭……
　　大家都在为了美好的明天，而努力着！
　　*
　　颁奖典礼上，霍时殷捧着奖杯：“今天能拿到这个奖杯，我要感谢《最可爱的一群人》的所有工作人员，感谢你们所有的付出，有你们，才有这么好的作品呈现出来。”
　　《最可爱的一群人》影片，斩获了多个奖项，晋升影帝的霍时殷，立刻媒体围住。
　　先问了几个跟电影有关的话题，有记者歪到他的私人生活：“你过生日，女友没有在微博发祝福，对于外界猜测你们已经分手的事情，可以回答一下吗？”
　　霍时殷脸上洋溢着喜悦，抬起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戒指：“向大家宣布一个喜讯，在我生日，也就是前天，我们已经领证了。”
　　一路开车，回到明珠园。
　　周柠也刚把车停在车库，一瘸一拐的下车。
　　盯她脚后跟磨得发红，霍时殷长臂一弯，抄起人往屋里走，把她放在椅子里，从柜子取出一双柔软的棉拖鞋，帮她脱掉高跟鞋，套上棉拖，打量她磨破皮的脚后跟，轻声埋怨：“跟你说过别穿高跟鞋，你老是不听，等着，我去拿医药箱给你消毒。”
　　脱掉高跟鞋，周柠不感觉疼了，支着下巴看他轻轻地替她吹伤口，问她疼不疼？
　　周柠感叹：“我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有这么貌美又体贴的老公。”
　　其实在丹霞山的剧组里见到霍时殷是我，当时她就在想，也不知道这么貌美的人，以后会便宜哪家的姑娘？
　　霍时殷无语：“你就不能文雅点？”
　　周柠拉开羊绒大衣，露出旗袍下高开叉的一条雪白长腿。
　　她眨着清润的眼眸：“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霍时殷的眸色深了深，打断她：“别闹，先给你上药。”
　　周柠的两条胳膊攀上他的脖颈，玩味地轻轻在他耳边呵气。
　　霍时殷后背一麻，喉结滚动了下，强撑着从医药箱里翻找出一包创可贴。
　　他越是心急，越是扯不开。
　　偏偏耳边还传来那女人没心没肺的咯咯笑，霍时殷拿牙齿扯开包装，给她脚后跟贴上创可贴，扛着人往卧室走去……
　　周柠盖着被子，两条胳膊放在外面，躺在大床里，累得双手双脚都懒得动弹。
　　旁边的霍时殷凑来，欣赏着她这副样子：“刚才不是很能很行的吗？”
　　周柠嘴硬：“你还说我，我觉得你也不怎么行？”
　　霍时殷捏着她的下巴，瞳孔漆黑幽深，眼神划过她身上的肌肤：“这样啊，那再来一次。”
　　终于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急忙打断：“别别别，你很行。”
　　“没有，只是一般般而已，我还得继续努力。”说着，他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在她肩胛啃了一口。
　　周柠气：“你属狗的？”
　　霍时殷哼唧：“看脸的女人。”
　　周柠理直气壮：“我承认我看脸，难道你不看脸？”
　　霍时殷不想跟她继续争辩，密密麻麻的吻落到她身上，周柠一把把人推开：“你说清楚。”
　　他翻身下床，穿戴整齐。
　　周柠拉着被子，做起：“你要去哪儿？”
　　“我要离家出走。”
　　“这个月零花钱，给你加50块。”
　　按照以往，她给他加零花钱这一招，很快能把人哄好，今天却没效果。
　　算了，反正过一会儿他自己会回来。
　　周柠抬手去拿水杯，不小心碰到了铜铃铛。
　　铃铛落地，清脆的铃音传出。
　　推开房门走出的人，突然就蹦了一下，又是一阵铃声，霍时殷控制不住地跳回卧房。
　　四目相对，周柠眼中露出迷惑：“你吃错药了？
　　”
　　霍时殷也是一脸懵：“你对我做了什么？”
　　周柠愣了愣，下意识又摇了下铃铛，就看见霍时殷在房间里僵尸跳。
　　他咬牙切齿：“周柠，停下，别摇了。”
　　没忍住，实在是太搞笑了，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原来这这个铃铛，还能这么用，怎么以前不行呢？”
　　余光一瞥，铜铃铛好像多出了一行小字——召唤铃，仅对恋人使用有效。
　　霍时殷也看见了这行小字，他想到在法国时，也见过她随身携带这个铜铃铛，那时什么异常都没有，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长眸里盛着细碎星光：“你再试一下？”
　　周柠满足了他。
　　霍时殷又开始僵尸跳，跳着跳着，他突然笑了。
　　就算她看脸，是不是说明，她也是喜欢他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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