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装神弄鬼》全集 作者:thaty 【更多免费八零电子书 http://www.txt80.com 】 请支持正版,版权归作者所有! 有些人天生就有些独特的天赋,并不是类似于你跳得更高,跑得更快的天赋,而是他的所见、所闻、所知、甚至所控,以及所能做到的,并非“寻常”。有些人中的有些人把这种天赋埋藏了起来,终其一生从不使用,而另外一些有些人用它向善,还有一些用它为恶。另外还有那么极少数的有些人,用它随心所欲……陈休渊就是这么随心所欲的一种人。本文1VS1,主攻,CP是~猪脚和BOSS本文所有人称、地点、事件全为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1、001第一次约会 “一群同学又聚在一块谈论某个鬼片,可他们有谁相信这世上真有鬼的?所以我一直弄不明白,他们不信鬼,但却因为它或者兴奋,或者畏惧。但是,或许就是因为他们看不见才会这样?毕竟,当我把一个好朋友捏在手里揉来揉去的时候,可实在是兴奋和恐惧不起来——《我的日记》” “小陈,我包养你怎么样?你要拒绝也可以,但是工作就有点问题了。” 问话的是赵恣文,蓝薄荷的老板。被问的是陈休渊,蓝薄荷一楼的普通服务生。 前者今年三十二岁,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他的两个哥哥一个是军,一个是政,姐姐则是个商,父母则是红字打头,早已退居二线的老一辈。 至于后者,母亲早亡,父亲在车祸中去世。所以刚十八岁,他就不得不跑出来打工。 这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陈休渊可以拒绝,但是那个有点问题的工作,会是单纯只代表他在蓝薄荷的工作吗? “可以,但你要给我一段时间适应。”只考虑了两分钟,陈休渊就点头答应了。但他的干脆,反而之前一脸兴奋的赵恣文有些失望,他喜欢良家出品,尤其是比较难上手的,当然太良家的太也不会碰,他不想玩出人命。而陈休渊既然跑到蓝薄荷工作,那在赵恣文看来,即使在此之前洁身自好,但也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吧。 赵恣文和哥哥姐姐的年纪相差很大,是个意外到来的幺子,所以,他是被所有家人宠着长大的,也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的,不过他是个知道规则的玩家,从来不会太过火。 到你总在规则之内,也是会腻歪的,所有偶尔他也会过界,但他一直都很有分寸。比如在性的方面,他从没兴趣将床上运动扩展成为一种极限运动,也没兴趣向更高层次的跨种族运动发展的。 陈休渊就是他最近看上的,从身材看是个喜欢运动的年轻人,练就了一副模特一样的身材,蓝薄荷服务生廉价的黑色西装背心和西裤,穿在他身上就像是高级的定制货。而且他有一张漂亮并耐看的脸,一个精致的鼻子,鼻梁不是很高,但是很直,鼻尖和鼻翼都很小;好像总是带着笑的,薄厚适中的嘴唇,和他的鼻子很相配;他还有一个方下巴,不是特别粗犷的那种,正好让他看起来不会女气,多了些男子的阳刚。 可以说,陈休渊唯一在容貌上让赵恣文不满意的,就是他的眼睛了。不是说那双眼睛很丑陋,最多只能说不大,但也不小,但那是最合适他那张脸的形状和大小,而且他的眼珠很黑,成年人有那么黑的眼珠子可真的是很少见,那绝对是一双很美的黑色的眼眸。 但是,每次和那双眼睛对视,赵恣文都觉得有些毛毛的,外加冷冷的。也是这一点,让赵恣文犹豫了两个礼拜,才下定了决心——谁让陈休渊太符合他的胃口了呢?就算是现在因为失望,兴奋度略有下降,他也依然想要和陈休渊“交往”下去。 “那我们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在这里见?不用担心工作,你明天可以休息一天,工资照旧。”赵恣文递过去了一张纸条,陈休渊接过,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赵恣文递纸条的手却忍不住颤了一下,这次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重了。就连陈休渊嘴微弯的唇角,那一刻也恍惚着阴森了起来…… 第二天,两人相约的西餐厅。 赵恣文迟到了五分钟,他上楼时,陈休渊已经坐在了他订好的位子上,并在他出现时,朝他看过来。赵恣文对着他微笑,并朝他走去。但不巧的是,地上有什么东西绊住了他的脚,他踉跄了一下,扶住了一边的柱子,才不至于出丑。 他下意识的看向地面,然而光滑的地板上,没有任何杂物。然而他的脚确实是扭到了,并不会疼,但是从脚踝到小腿一阵阵的发酸发涩。他转动了一下脚踝,依旧没有疼痛感,但膝盖以下部位的沉重感好像更加的强烈了。 “请问您没事吧?”二层的服务生走了过来,礼貌的询问着。 “没事。”赵恣文摇头,但同时他感觉胸口一阵阵的发凉,另外还有些憋气,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心理作用,店里的空调开太低,还是他今天确实身体不舒服。不过,他的心情确实开始变得糟糕,这一点就没错了。 赵恣文又看了一眼陈休渊,他依旧在座位上稳稳的坐着,这让赵恣文有些生气,但没多久却又觉得这样才是好的。毕竟他不是一直喜欢难上手的,而陈休渊之前有变现的太容易上手了吗?所以,他现在这样并不过来谄媚,那说明他虽然答应了,但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吧。所以,他的眼光还是没错的。 想到这里,赵恣文的心情重新变好了,他的那条小腿好像也重新变得轻快了,他走过去坐在了陈休渊的地面,笑容可掬的。 “请问两位是现在就点餐,还是等一会?” “小陈,你说呢?” “我有点饿了。” “那就现在点吧。” 于是,赵恣文点的是海鲜焗饭套餐,而陈休渊点的则是黑椒牛排套餐。服务员离开,陈休渊继续沉默,而有了斗志的赵恣文则开始寻找话题。 “这地方怎么样?我特意为你挑的。”赵恣文这话倒是真的,在华夏再如何好的西餐厅,也就是那样而已。如赵恣文的身份,到这样的地方其实很掉价。但是陈休渊只是个还不到二十的“小孩子”,带他去真正上档次的地方,八成是赵恣文媚眼做给瞎子看了。那不如来这种小孩子喜欢的地方。 “还好。” “小陈,你平常的时候都喜欢做什么?喜欢玩游戏吗?” “我喜欢散步和跑步,偶尔会去游泳。” “哦,你喜欢健身?”对于陈休渊的回答,赵恣文是这么理解的,“要不然你身材这么好。”赵恣文喝了一口柠檬水,有的色迷迷的笑着。同时也是在期待着,期待陈休渊的反应。 害羞?愤怒?厌恶?或者是兴奋? 但结果都没有,陈休渊只是在打量着他,和他看着着周围的桌椅环境没什么区别的那种打量。让赵恣文不自觉的想起了昨天看到陈休渊离开他的办公室之前,那个让他吃差点发抖的眼神。 他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在大脑找到答案之前,他的身体给了他另外一个不对劲的答案,他按着自己的小腹:“抱歉,失陪一下。”然后尽量保持着绅士风度的,一路小跑的冲进了男洗手间…… 十五分钟后,赵恣文回来了。他刚坐下,两个人点的餐就上了桌。赵恣文正想玩点小情趣,比如对陈休渊说“焗饭很好吃,要不要尝一勺啊?”,然后玩玩你喂我我喂你的小游戏,他的肚子又闹了起来。 “我离开一下。”这是第二次,但不是最后一次…… 大概半小时后,第一中心医院的门口,赵恣文被推进了急诊室。这里有赵恣文的朋友接手,打车送他到医院的陈休渊回到了西餐厅门口,找到自己的自行车,骑上了回家的路。 陈休渊所住的小区是老房子,没有物业,虽然有居委会开的车棚,但是自行车也依旧经常丢。所以他必须把自己的车扛上三楼,放进自家小门厅里。 房子是他父亲留下的从物质上来说最贵重的遗产,说得好听点这是一套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但实际上,客厅放一个四人餐桌,两辆自行车就几乎转不开身,不过现在自行车只有一辆了……厨房是一个细长条,一边放了煤气灶和流理台,空出来的空间就只能让一个人通过了。而卫生间则更加狭小,浴缸是绝对塞不进那里去的,而且很容易在淋雨的时候碰到洗手池上。 陈休渊放开了车子,决定先去洗个澡,他打开自己的房间。于是他房间里的某个古怪的摆设就出现在眼前了——神龛,摆在卧室里的神龛,而且还正对着床,更古怪的是这个神龛里供奉着的不是任何一位神佛、不是先祖牌位,也不是家人的照片,而是一个汉白玉雕成的桃子…… 拿着换洗衣物正要去卫生间的陈休渊,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抬起右手——能看到他的食指上有一个没有任何花纹的很细的玉戒指——朝着神龛的方向甩了两下:“回去吧。” 一道黑烟从他的戒指中冒了出来,像是一条无目无口的蛇,在空气中扭动了两下,一头扎进了桃子里消失不见了。确定自己再没什么漏掉的陈休渊,转身去洗澡了。 从有记忆开始,陈休渊就能看到那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而独自抚养他的父亲虽然是个医生,但也是个“老派”的人,他也认为小孩子是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的,所以从来都不像其他家长那样,认为孩子的所说的是谎言,甚至哗众取宠。 他父亲只是告诉他不要靠的太近,因为这些东西是很危险的。也不要和别人说,这是陈休渊的特别的天赋,是他们父子二人的小秘密。 陈休渊一直遵守着第二条,虽然小学时听着同学们谈论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曾经让他有着讲出事实的冲动。而他的父亲告诉他,如果实在想要和谁说说,那就写日记,对你的笔和纸说。不过,第一条……不是他不想遵守,而是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做“不请自来”。 于是陈父不得不求教于一些专业人士,但他们这方面的运气很糟糕,遇见的大多是骗子,以及只有半瓶子水的,更糟糕的是最后一次还遇见了一个狂躁型精神病患者,不过长大后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虽然大多是胡编乱造的——陈休渊觉得那个想要把钢针钉到他眉心的家伙,更像是传说中的邪魔外道? 不过总之,自从那最后一次的不愉快,对双方来说都是这样的,之后,陈父再也没带着陈休渊出去寻求支援了。他儿子的能力,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足以自保了,所以对他的要求变成了“不要主动招惹是非”。陈休渊也遵守了,到现在也依然是这样。 所以,送上门来的权二代赵恣文,绝对是自己找死的。 2、002急转弯 “老爸定的规矩:除非情况危及生命,否则禁止伤人。我自己定的附加条款:只要别让老爸发现就好。所以,那个自己出了医疗事故,还把事情栽赃在老爸身上的混蛋,我本来想让你摔断脖子,但是你很幸运,只要需要每天做噩梦就好了(补充:他进精神病院了)。——《我的日记》” BOSS赵恣文已经将近两个月都没来蓝薄荷,或者他来了,只是一楼的服务生们不知道而已——在天渡市,只要稍微消息灵通一点,或者有些身份、地位、钱财的人都能知道,蓝薄荷的一楼和二楼,虽然业务看起来红火无比,但实际上,这地方的主要营业地点是三楼四楼以及传说中的地下室。 而作为老板的赵恣文,就算到这里来,也是直接上楼,很少在楼下呆着。 同时,陈休渊也恢复了他正常的生活,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在身后对他窃窃私语的人更多了。 赵恣文看上他时的某些想法,其实并不算是错误的,因为到这里工作的男女,大多怀着一些特别的目的,毕竟,这里太子党俱乐部的名字可不只是说着好听的。一楼大多数的普通服务生来说,就算见不到在三楼、四楼以及地下室消费的高级客户,但一楼的客人往往也不是普通老百姓。 如果被人看上了,就算不是包养,但只是一夜,他们也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进账。换句话说,在这里工作的人,大多数都有“兼职”的。当然,这种兼职必须要在工作时间之外,在工作时间禁止任何形式的买卖。 而陈休渊,他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因为外形原因,外加是“新货”,而成为了最引人注意的一个,向他“报价”的男女不知道有多少,却都被他摇头拒绝了——不过因为这是蓝薄荷,所以没人敢动粗。总之,陈休渊的同事们从那时候起就开始以他的“清高”,或者“放长线钓大鱼”当做自己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个半月前他钓到了大鱼,他们的BOSS——绝对是蓝鲸级别的大鱼。陈休渊被叫上去之后,虽然人人都称赞他的好运气,给他祝福,但如果他们背地里的诅咒管用,那么陈休渊的尸首此刻八成都烧成灰了。 结果,约会一天之后,BOSS就不搭理他了,这不是把他甩了还是什么?虽然没人当面说,甚至每个人都表示了惋惜,但实际上,显然这才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但背后幸灾乐祸的吵闹议论,对陈休渊来说并没什么,因为他们与他无关,没有危险,没有利益,什么都没有。 不过,今天有点意外,陈休渊端着一个水果拼盘走到半路上,忽然有人小跑着赶上他,把拼盘接走了:“小陈,东西给我吧,总经理在吧台等你呢,还不快过去。加油哦。”临走的时候对方还朝他挤了挤眼,一脸的支持。 陈休渊没在意这位同事的变脸神功——在员工休息时里冷嘲热讽,指着和尚骂秃驴的这位曾经是最大声的人之一——他皱着眉,是在考虑到底要怎么让这位BOSS知难而退,其实从赵恣文第一次说什么要包养他的时候,陈休渊就在想了。 他需要在这里工作,而且也需要蓝薄荷继续保持太子党俱乐部的强大号召力。所以,他不能宰了赵恣文,但也不能把赵恣文吓个好歹失去工作,这个分寸实在是很难把握。上次他把赵恣文弄病,但一个月就足够他恢复了,而现在已经超过一个月了,对方还没来找他,陈休渊以为他放弃了。但显然,他只是有事耽误了,或者养精蓄锐去了…… 现在,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赵恣文又想起来他了。 从被劫走拼盘的位置走到吧台的距离并不算太远,这也表示着陈休渊没有太长的时间思考对策,当他站到赵恣文面前,最终还是只能决定再把赵恣文弄病一次。不过不能在这里把他撂倒,周围人太多了,不确定因素也太多了。 “小陈,我们一块上楼去。”相较于陈休渊的面无表情,面带微笑的赵恣文可是亲和多了。 这是陈休渊第二次走进蓝薄荷的专用电梯,必须使用会员磁卡才能刷开电梯的门,不同等级的磁卡激活的按键也不同。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一直到进入办公室。赵恣文示意陈休渊坐下,自己到一边的小吧台倒了两杯果汁。 “这次请你来,是为了两件事。第一,我要向你道歉。”赵恣文将其中一杯放在陈休渊面前时,忽然说。 陈休渊玉戒指里的黑雾正要缠上赵恣文的手腕,结果因为赵恣文的这句话,黑雾被他收了回来。他疑惑的看着赵恣文:“道歉?” “为我的鲁莽。”赵恣文点头,“另外就是,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陈休渊完全被弄蒙了,他觉得赵恣文是不是把他和其他什么人弄混了?这位“大人物”,有什么需要他这个小人物帮忙的吗? “我的外甥女,在大学宿舍里,和她的同学玩什么碟仙,结果好像……” “稍等一下。”陈休渊抬手做了一个停的动作,“赵先生,您不是在开玩笑吗?您想让我在关于‘碟仙’之类的东西上帮忙,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上?” “我不是在开玩笑。有些东西确实是迷信,但是有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有些人不知道,不了解,没见过而已。” “……”陈休渊依旧保持沉默,并且戒备的看着赵恣文。他小的时候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是和父亲的秘密,长大之后,则进一步的明白,显露自己的不同要么是被不相信的人当成怪胎和说谎精,要么是被相信的人关进实验室当小白鼠。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要他用自己的能力帮忙,而且不久之前还想着“包养”他的人,陈休渊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改变主意,直接宰了他了…… “这样好了,你帮我的忙,我也帮你的忙。”赵恣文也感觉到了不对头,他加快了这次谈话的进程,从办公桌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在了陈休渊的面前,“无论里要做什么决定,先看看再说。” 陈休渊依旧带着戒备,但他知道信封里没危险,所以他打开了信封,从里边取出了几张照片——某监控摄像头所录制的一场车祸现场的截图,更准确的说,是造成陈休渊父亲死亡的那场车祸! “渡A*****。”陈休渊说出了那辆车的车牌号,赵恣文却愣了一下,录像中那辆车的车牌是被挡住的,而原本警方则干脆告诉陈休渊监控录像头损坏什么都没拍到,所以,他是不可能知道肇事车辆的号码的,“我爸告诉我的。” 这解答了赵恣文的疑问,但也让他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陈父是当场死亡的,所以,陈休渊这是承认他有那方面的能力了……虽然早就确认了,但真正亲耳听到,还是让人感觉心里发毛:“所以,你确实是来找仇人的?” “对。” 陈休渊的世界,比其他人都要大,因为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掌控别人无法碰触的力量。但却也比其他人都小得多,因为他只有一个父亲,那是唯一养育他、理解他、引导他、爱他的人! 而在赵恣文的调查中,一个骤然失去所以依靠的孤儿,跑到蓝薄荷来打工,这听上去挺合情合理的。所以,赵恣文第一次并没太过深入的了解陈休渊的身世,一直到他意识到赵恣文可能具有某种特殊能力…… 这个孤儿虽然早年丧母,但他的父亲是个医生,而且还是个比较有名的耳鼻喉科主任医师,虽然这位医生是个好大夫,甚至好到有点懦弱,结果到现在还骑着自行车上班,住着和妻子结婚时的旧房子。但他还是给儿子留下了几十万的存款,这点钱买饭买车挥霍享受是不可能的,但是支撑着陈休渊大学毕业却绝对没问题。 可陈休渊辍学了,并且跑到一个既声名远扬,但也臭名卓著的地方打工,这可就是耐人寻味了。如果再加上他的能力,他做出这种选择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寻仇! “我把仇人交给你,给你重新找个学校,然后你帮我外甥女的忙,怎么样?” “你把仇人交给我,我帮你外甥女,另外,我欠你人情。至于上学就算了,我在这挺好的。” “呵呵,那也好。” “另外,我好奇地问两个问题,你到底是怎么那么确定我的能力的?又为什么要让我来帮你的忙?” “这对我来说,其实是一个问题。就像是蓝薄荷的三楼、四楼与地下室只对一部分人开放一样,有些情报、资源等等也只为少部分人所知道。正好我也算是少部分中的一位,所以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的。不过……我们家的老爷子,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就算是面对事实,也不愿意借用,甚至是承认这些力量的存在。以至于我们这些小辈,就算需要,也只能偷偷摸摸的用,而且不能找某些知名人士,只能请不显眼的人帮忙。” “超自然的力量有很多?” “世界各国都有很多,只是大家都在背地里搞而已,毕竟现在是科学时代。总之,也是巧合,这次我找了一个朋友来帮忙我外甥女的情况,结果他来了却发现我病倒了,又发现我不是生病……当然,那是我自找的。”赵恣文苦笑。 而陈休渊有那么一瞬倒是觉得这个纨绔子弟也有可取之处,他认栽认得很干脆利落,反而一点也没感觉出狼狈,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而已。 “紧接着,我的那个朋友虽然看出来了我不是生病,但却没办法帮我治好,而他同样没办法的是我外甥女的状况。所以,我想那么把两件没办法的事情放在一起,是不是就有办法了?” 赵恣文说得很干脆,但这已经是至少二十多天前的事情了,拖延到现在,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他绝对不会想来求助一个可能看他不顺眼的“大仙”的。 “你没说谎。”陈休渊歪着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被警告过,在你们这样的人——别误会,只是形容,并无恶意——面前说谎,是找死。” “类似于碟仙、笔仙这类的东西我也知道一些,追求刺激和好玩的年轻人,召唤一些‘仙灵’来回答他们的问题。不过结果的随机性很强,原因是叫来的东西随机性很强。甚至大多数情况下,什么东西都叫不来,但一旦叫来,那么必定会发生些什么糟糕和倒霉的事情。看来你外甥女属于后者,而且她叫来的东西很强。” 陈休渊接受了赵恣文的答案,他也不再问问题,而是开始了“工作”,不过,使用自己的能力工作,这还是头一回——挺有趣的。 3、003新店开张 “实验完毕,所以,结论是阳光不会杀死它们,只会让它们变呆变笨而已,夜晚降临它们就会重新恢复活跃。而即使在太阳底下暴晒很长的一段时间,它们也只是会呆过头而难以恢复而已。那么,现阶段,我所知道的杀掉这些好朋友的方法,还是只有那两个:吞噬,以及……——《我的日记》” 协议达成,赵恣文直接带着陈休渊到了三楼的一间包厢,原来他的外甥女薛岚已经在蓝薄荷了。 虽然就是几步路,但路上赵恣文也为陈休渊讲明白了这个碟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门两间宿舍八个女生,一时好奇玩起来的。而且整整晚了一夜,但是第二天早晨八个人偏偏都忘了昨天晚上她们问了什么了,但是当时所有人都没意识到不对劲。但同时从第二天起,八个人就开始出状况,而且是轮流着一个一个来。但是时间上并没什么特别的,有时候一天没人出事,有时候却是一天里几个人都倒霉。 刚开始只是小事,打水烫了手,走路崴了脚之类的。八个人都出事,他们开始意识到不对,于是从网络上找了些驱鬼的办法。比如撒盐之类的,可是不管用。而且情况开始恶化。截止到今天为止,最后一个出事的女生因为车祸住进了医院。 原本早就应该轮到他外甥女了,但因为他那个损友在,所以躲过去了几次灾,不过现在…… 赵恣文没接着说现在怎么样了,可很显然,是他那位损友撑不住了。 “那位被我请来帮忙的朋友也在,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忌讳……”走到门口,赵恣文才想起来还有件事他忘记问了,他那位损友说过,做这一行的门派众多,忌讳也众多。对于许多人来说,“同行是冤家”也算其中一条。 “不,我没这方面的忌讳。实际上正相反,我挺想见见他的。” “那就好,他也挺想见你的。” 赵恣文用磁卡打开门,包厢里有一男一女,女的大概就是赵恣文的外甥女了,她看上去和陈休渊差不多大,鹅蛋脸大眼睛,扎着马尾辫,穿着白T恤蓝牛仔,漂亮、干净、直爽。 另外一个男的年纪略大些,大概二十出头,丹凤眼斜剑眉,脸型很阳刚,留了一头垂过了腰的长发,左手手腕上戴着玛瑙佩珠①,黑T恤,黑西裤,黑皮鞋。 赵恣文进来,女孩抬头,青年站起来问:“老大,怎么……”但没等他说完,陈休渊紧跟着进来了,于是青年瞬间瞪大眼睛,闭上嘴,看样子他想要后退,但忘了背后就是沙发,结果自己被绊倒,用一个狼狈的姿势摔回了沙发上。 “我外甥女,薛岚。这是……”赵恣文有点奇怪损友的反应,但是现在外甥女第一,损友靠后,不过接下来出了点小麻烦,他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彼此,好让他外甥女和陈休渊彼此称呼了。 “不用。”陈休渊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实际上,他直接把他推开了,走到了薛岚的面前,“把你的右手给我。” 这段时间一直担惊受怕,精神极度紧张的薛岚,被吓了一跳,她看了看自己的小舅,又看了看在沙发上僵硬坐着的某人,这两个人都对她点了点头,于是薛岚把手伸了出去。 陈休渊用左手握住薛岚的手,右手抬起,像是在薛岚的右手食指上抓住了什么,接着……他猛地一扯! “啊!”薛岚叫了一声,她的手指头刚才像是被什么勒了一下,有着瞬间的胀痛。这时再看向自己的手,薛岚在自己的食指上清楚的看到了一圈深红的印迹,就像那里曾经戴过一枚过紧的戒指一样。 “别!那样会让‘那个’缠上……你……”损友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先是看到陈休渊从薛岚的手指头上拽下来了一段黑气——他也知道那东西的存在,可是之前根本不敢碰,因为按照他的经验,这种东西如果不是用大法力净化,而是这种生拉硬拽,那结果就是暴力破解的人自己被缠上。但事实却和他想象的有着巨大的差距。 在陈休渊手上的那东西,就像是被孩子拽住翅膀的可怜昆虫,不停挣扎扭动,但就是不敢朝陈休渊手上缠,结果陈休渊右手戒指里冒出了另外一股黑气,而这后冒出的就像是一条蛇,猛地张开嘴巴把“虫子”吞进了肚子,接着缩回戒指里去了! “它把它吞下去了!它把它……把它……”损友指着陈休渊,看起来像是被打击过度了。 “你外甥女没事了。”陈休渊对赵恣文说,接下来就不再管这舅甥俩,而是走向损友,并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陈休渊。” 损友看着陈休渊,他伸出的右手,食指上戴着那枚探出“蛇头”的玉戒指,损友的脸变青了…… “你好,我叫洛昶林。”但他还是伸出手,略微有那么点颤抖着和陈休渊握住了手。 “哗啦!”忽然,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呵……呵呵……东西用太久,太旧了。”洛昶林僵笑着说——他的佩珠,断了…… 陈休渊总是被他父亲说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但他现在还是明白的,赵恣文说想见见他的这位异能人士,看起来对他并没什么同胞爱,相反,他在怕他,很怕很怕。 “我下去工作了,BOSS。有事再叫我。” “呃,等等,这个给你。另外,你真的不想换个工作吗?” 赵恣文递过去的是一张白金卡,陈休渊接过了卡片,没回答第二个问题,直接开门离开了。 “靠!”陈休渊关上门后有一会,洛昶林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压得我难受死了,老大你欠我人情可欠大了。” “当然。”赵恣文点头承认,但又有些奇怪,洛昶林自己最烦的就是张口闭口人情之类的东西,就算开玩笑也从来不会涉及这方面的话题,但是现在怎么忽然转性了?另外,还有个问题,“昶林,原本可是你说就算冒着犯忌讳的危险,也要看一眼偶像的,怎么见了面反而软了?” “软?不软才怪了!”洛昶林抬手抹了一下额头,抹到的都是冷汗,“别说是我这个半吊子,就算我那些师父在这,也得有一半软的!我这还是第一次羡慕你们这样半点感觉都没有的,不知者无畏啊。” “啊?” “修士除了分宗教信仰,也分黑白的。刚才那位就是混黑道的,而且道行绝对是这个的!”洛昶林比了个大拇指,“你看看我的佩珠!这可是请真正的高僧加持过的,虽然我这几年胡搞乱搞……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修士的事~你不懂~还有最近几天帮妹子避灾,耗费了些力量,但也不是寻常的物件,你看现在都什么样了!” 洛昶林手上托着几枚刚才捡起的佩珠,圆润的玛瑙上出现了斑斑黑色裂痕! “我占我外甥女便宜。” “我自愿当你外甥,你还不乐意?好,不说笑,说正事。总之,单纯的摔可绝对摔不出这样的来,不过人家也不是故意弄的。不过他身上阴气太重,结果佛珠自我保护的反击。不过也挺奇怪的,我珠子都废了了,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像确实有点夸张。” 洛昶林又研究了一会他的佛珠,结果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是被阴气侵蚀损坏的法器,多多少少也会染上些污秽的气息,可是这些毁坏了的佛珠,就只是毁坏了而已,却没有沾上丝毫的秽恶。哪天去找他其中一个师父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大哥,总之你是欠了我一个好大的人情。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惹上了某个入世的修士,结果让人家恶作剧了。正道的修士不能害人性命,你就算做的过分点,诚心道歉,奉上供奉也就没事了。结果你惹的是个走魔道的,老大,不用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了。” “魔道杀生?” “杀。”洛昶林干脆利落的回答,赵恣文的脸白了一下,“但也不像那些‘艺术作品’里描写的那么夸张,他们也怕天谴的——真的有哦。而且那时候绝对不会突然蹦出来一个对抗邪恶的正义人士来救命。因为外国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咱们华夏修士奉行的原则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魔修伤人,绝大多数情况下也是对方惹到他了,所以寻常修士不会没事找事的。” 洛昶林故意在“惹到他”三个字上加了重音,同时看了赵恣文一眼,但奇怪的是,对方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甚至好像还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妹子绝对是安全了,别看之前人家只是拽了一下,但那绝对是举重若轻啊,不,是杀鸡用牛刀。”洛昶林一脸向往,虽然当时那情景吓得他要命——养鬼、役鬼、还在他面前用阴气喂鬼,大手笔啊……对付个碟仙实在是太浪费了。虽然那碟仙也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 这些人根本看不见,还认为他小题大做?就算是自己老大,也鄙视一下,虽然是在心里的…… “那洛叔,既然我安全了,我同学也一样没事了吗?” “那位只是把‘碟仙’和你之间的联系拉断了,‘碟仙’不会再找你,但是你同学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别叫我叔,跟你小舅学坏了。” “小舅……能请他再去帮帮我同学吗?” 陈休渊正在为一楼某个隔间里的客人结账,今天对他来说绝对是忽上忽下的一天,他刚刚为能够比预计中更快的复仇高兴了没两分钟,但一个事实就砸了他一个头破血流——即使找到了同类,他依旧是孤单一个…… 其实他早该有这个心理准备的,普通人那么多,不是一样有许多人孤单一辈子吗?而他的同类更少,能找到知己的可能性也就更低得多。 “小陈,能再帮个忙吗?”让他有些意外,他们刚结束上次谈话没多久,但是赵恣文就又找来了。 “人情这么快你就要花掉了?” “呃……” “算了,新店开张,买一送一,帮什么忙?” 陈休渊的回答,让赵恣文忍不住愣了一下,虽然他们俩至今为止谈话的总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两个小时,但是陈休渊给他的感觉一直是冷静淡漠到不像是十八岁的青年人,不过和他身具的特殊能力倒是很般配,没想到他也有开玩笑的时候:“把我外甥女几个同学身上的问题也解决了。” “哦,等我把这些钱……”话刚说一半,陈休渊手上的账单和钱就被赵恣文抓了过去,随便塞到了另外一个路过的服务生手里,“那就上楼吧,或者找一个人少的地方。” “不需要去找她的同学,然后再来一次?”赵恣文做了一个在手指头上拽的手势。 陈休渊则表示:“来回跑太麻烦了。” 还是之前的那个房间,还是之前的四个人。洛昶林也还是被吓得要命,但是就算腿软,他也坚持要留在这里,修魔者啊,还是这么强的,虽然危险,但是这辈子能看到一个活的,也是很值了:“请问……你要怎么在那些当事人不在的情况下,解决她们身上的麻烦。” “吃掉就好了。”陈休渊干脆的说,他戒指里的“黑蛇”,或者以这次出现的粗细看来说“黑蟒”更形象些,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①戴在手腕或者手臂上的佛珠 4、004惊声尖叫 “我乐于满足那些喜欢寻求刺激的家伙,他们的尖叫声总是很动听——《我的日记》” 巨蟒窜了出来,身体在半空中摇晃一下,接着前倾贴上地面上,并慢慢在地上将身体盘紧,当它完全从那枚小戒指里脱离后……猛地一个勒紧!于是,巨大的蟒竟然瞬间缩成了只有篮球大的一团黑雾。 这过程其实有些好笑,但从头看到尾的洛昶林却是大汗淋漓,要不是膝盖发软,八成已经落荒而逃了。但同时,赵恣文和薛岚却只觉得包间里温度有些下降而已,洛昶林顿时感觉不平衡了,俗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老大,妹子,想看好戏吗?” “不,我还是不看了。”薛岚立刻摆手,她也有好奇心,但经过碟仙这种事,她觉得还是对这种东西敬而远之吧。 “能看见?”赵恣文倒是有心动了,这一晚上虽然被吓了好几回,但回想起来好像都是他自己吓自己,并没看过真货,陈休渊的表现有时候就像是哑剧。如果能够亲眼看到,当然是好的,反正……鬼片他也看过不少了。 “能,我可以暂时帮你打开天眼。” “好。” “陈大师,对不起,稍等一下,稍等一下。”洛昶林想到可能看到老大亲身表演一出惊声尖叫,顿时激动了,甚至对陈休渊的畏惧都少了些,敢开口让他暂停。陈休渊挑了一下眉毛,有一种自己像是在耍猴戏给人看的感觉。不过兴致高昂的洛昶林和赵恣文,都没注意到陈休渊在这短短一瞬间的表情变化, 洛昶林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抬起右手将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点在了赵恣文的眉心,然后两指慢慢分开……分开……分开……第二次深吸一口气,洛昶林把手拿开了。 “OK。” 赵恣文坐在那等了几十秒:“OK?太简单了吧?” “老大,不然你以为要怎么样?穿道袍、拿法器、烧符纸吗?” “至少也要念两句‘急急如律令’、‘乾坤借法’之类的东西吧?” “又不是唱戏的。”洛昶林撇嘴,“老大,别一直看着我不扭头,别告诉我你不敢。” “谁说我不敢?我……”赵恣文扭头了,先看见陈休渊,他站在那的姿势很漂亮,服务生的白衬衫和黑色小背心虽然只是三流货色,但穿在他身上就像是特别订制……他肩膀的弧度就像是特意画出来的,手臂肌肉的弧度让人很想将自己的手掌贴上去抚摸,还有他的胸膛,当然是平的,但是和收紧了腰线以及圆翘的臀放在一起看,那是另外一种诱人——真的非常合他的口味…… 赵恣文咽了一口唾沫,同时在心里无比遗憾对方身上那个“只可远观”的属性,不过他脚边上的那是什么?“那‘黑篮球’是什么?” “那是鬼仆,只是现在貌不惊人而已。”洛昶林的后半句话加重了一点语气。 “哦。”赵恣文点头,不过显然并不理解那后半句话要表达的是什么。 “能继续了吗?”陈休渊问。 “抱歉,抱歉,大师继续。” “直接叫名字就好。”“大师”这称呼叫得陈休渊浑身不自在,洛昶林嘿嘿笑着点头,心里却连叫着不敢。 没见陈休渊有什么动作,地上的黑球蠕动了两下,分裂出了更小的一块黑雾,陈休渊把这块分裂出的雾握在掌心里,用眼睛盯住:“过来。”他说。 “嗯?”赵恣文还以为是叫他,洛昶林拍了下他的肩膀:“不是叫你。” “那他在叫什么?” “叫魂。”洛昶林猜测这就是鬼仆之前吞下去的那块“记号”,但这才多长的时间,就已经几乎把这个记号同化了,它现在可是半点也没有了之前的桀骜不驯,怪怪的在陈休渊的手心里卧着,一动不动。 “……”相对于洛昶林的严肃,赵恣文却差点笑出声来,毕竟这个词用在这个地方,也太搞笑了。 “过来……”不管那两个家伙心里是怎么活动的,陈休渊第二次唤着,这次他的声音更轻,也更低。顿时,灵感强的洛昶林在沙发上弹了一下,那一瞬间,他仿佛被人揪着胸口的衣服提了起来!赵恣文和薛岚感应迟钝,可也有一阵说不出的难受,薛岚下意识的坐的离赵恣文更近了些,抓住了他的手臂。 赵恣文和洛昶林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都有着畏惧,赵恣文也再也不觉得自己所见的事情有什么滑稽…… 在三位观众对陈休渊的第三次召唤严阵以待的时候,陈休渊忽然把手里的东西随手一丢——它瞬间重新和黑球融合为了一体——接着对三人说:“来了。”他的话音刚落,“兹啦”一声,包厢里的所有的灯在同一时间灭了! 薛岚尖叫了一声,而在黑暗中,忽然吹起了一阵风……明明这里是个封闭的包厢,空调的风吗? “砰!”灯忽然亮了,风还在继续,赵恣文无意中看了一眼茶几上的花瓶,鲜花和绿叶都是静止不动的,甚至他们的发丝也只是随着每个人的移动而摇晃,所以,这风只有活物感觉得到吗? “啪!”“啪!”“啪!”“啪!” 脚步声在包厢中响起,并没想要看见的薛岚,现在却看见了有什么东西走了进来,只是模糊不清,她的喉咙一阵发紧,惊恐中将头扎进了小舅的怀里。而能看见的赵恣文和洛昶林更是脸色铁青浑身紧绷,赵恣文紧紧抱着他外甥女,洛昶林则紧紧抱着赵恣文,三个人缩在沙发的角落里。 在赵恣文看来,那走进来的东西,比陈休渊脚边的一团黑雾,更有人样,也更贴近人们想象中的鬼魂——那是一个模糊的普通中年男子的影像,身上缠绕着黑气。他好像并没注意到包厢中的其他活人,两只眼睛只是盯着陈休渊,然后…… 耳朵没听见任何声音,但是大脑中却忽然响起了用任何词语都无法形容的恐怖嚎叫,或者说就像是有一只手直接在你的大脑中拨动了那根名为恐怖的弦!鬼魂的一安静依旧只是看着陈休渊,并在同时张开了它的嘴巴,并且越张越大,以至于扭曲了它的脸,但它依旧在张大嘴,甚至他的整颗头好像只剩下一张黑洞洞的嘴,可它还在张,它的上半身一点点被吞没,腿和脚也在不久后消失,于是它站立的位置,就只剩下一个用两片扭曲的嘴唇包裹的巨大的黑洞…… 观众们感觉头晕目眩,他们的手、脚、身体、脖子、脑袋全都失去了控制,他们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用越来越大的声音尖叫——要被吃了?要被吃了!!要被吃了——!!!! 赵恣文虽然是老大,还是个舅舅,但是他的情况比其他人好不了多少,他同样只知道抓紧身边的人,同样只知道尖叫。同样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束手无措。又是“兹啦”一声,包厢再次陷入了黑暗,但是这次和上次有些不一样…… 有什么同样是黑色的,但是粘稠的东西蔓延了开来,不过却也把他脑海中的恐惧挤开了一些。赵恣文开始能够正常思考了,他能听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彼此争斗着,撕咬着,惨叫着,然后,一方吃掉另外一方…… 世界恢复了光明,包厢里已经没有了黑洞一样的嘴巴,没有了鬼魂,也没有了黑球,只有抱成一团抖成筛子的三个哭包,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他们对面,喝着柠檬水的陈休渊。 赵恣文首先意识到,一切可能都已经结束了,但接着他发现,自己仍旧在尖叫……那种可媲美女高音的,可以刺破屋顶的尖叫。他强迫自己闭上了嘴巴,一巴掌拍在洛昶林后脑勺上让他也闭嘴,然后慢慢的哄着薛岚恢复冷静。 “好了。”陈休渊说。 “呃,陈……休渊,你把它怎么了?”洛昶林哑着嗓子问,因为那个碟仙,好像不是什么凶灵恶鬼。 “吃了。” “你吃的?”赵恣文的声音也比洛昶林好不到哪里去,嘶哑得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一半一半。”陈休渊摇晃了一下自己的戒指。 “你不怕损功德吗?那可不是这边流窜的凶灵,那是个被从那边强拉过来的!”洛昶林瞪大了眼睛。 “功德是什么?”赵恣文皱眉问,他脸上莫名其妙的表情,绝对不是装的。 洛昶林这下把眼睛住都快瞪出来了:“你师父什么都没告诉你?” “我没师父。”陈休渊的能力完全都是天生的,外加他自己玩出来的,师父之类的……从没找过。 “靠!靠……靠……”洛昶林只知道说这一个字了。 “这下确实没有我的事了吧?” “没有,再没有了。”赵恣文立马摇头。 “那我……该下班了。再见,BOSS。再见,二位。”没想到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陈休渊笑眯眯的告别,然后离开。 “靠!我得去找我师父,这事不对劲。”陈休渊走了,洛昶林总算恢复了神智。 “什么事?”赵恣文问的有气无力。 “他才多大,就这么强?而且走的竟然是自己瞎折腾的魔道,竟然到现在也一点阳气衰竭的情况都没有,反而活蹦乱跳的滋润无比。正道修士没师父引着,还会把自己折腾个三灾九病的。按照他的做法,还有那一身的阴气,早该死得骨头都不剩了。而且他竟然真的吃鬼?吸鬼的阴气?咳咳咳!”洛昶林语速极快的连说了一大堆,结果把喉咙弄得更疼了,赶忙灌了一大杯水下去,这才没事。 “这些我不懂,不过我有点奇怪,你刚才说这个碟仙不是这边,是那边的,什么意思?” “老大,这世上有鬼,也有阴间。不过,真正的阴间和咱们想的略微有那么点不同。但到底怎么不同,我不知道。” “……”赵恣文给了他一个白眼。 洛昶林又喝了口水:“人死了,有的去了那边,有的留了下来。其实要留下来挺容易的,但绝对不是只要留下来就能像电视里那样变成厉鬼找人索命之类的。鬼大多是弱小而无力的,而且鬼的记性很差很差。比如你活着的时候对某人有深仇大恨,死了想要找那个人报仇,但可能你刚死,就把这仇忘了,甚至把你自己是谁都忘了,只能在原地徘徊。所以,老大,小妹,死了就立刻好好的走,千万别留恋啊。” “说正题!” “呵呵。”洛昶林知道自己走题走得有点远了,傻笑了两声,“那个碟仙就是个那边过来的——走了的不是不能回来,但是很少——原因是感觉不同,看起来也不一样,小妹,你之后要带你的同学找个地方去拜拜,要赎罪。轻易的把那边的鬼拉过来,可是大罪过。这就好像一个人存了五十年的钱,刚在城市A买了房子,结果忽然城市B的几个不认识的人,要请他帮忙,结果不问他愿不愿意,就把人拉到了城市B。但等他帮完了忙,那些人就把他扔下不管了。而他身无分文,根本没办法回到A了。” “嗯,我知道了,不过去哪里拜??” 洛家和赵家都属于家里家教严格的,都知道做事要掌握一个度,不会出圈,所以薛岚不会问类似“何不食肉糜”或者“怎么不在B买房”之类的问题。况且和举例里不同的问题是,他们这里的主角是个鬼,就连不承认世界上有鬼的人,大概也认为鬼杀人是天经地义吧。更何况,还是冒犯了鬼的人,虽然鬼原本也是人…… “回来我带你去吧。” “多谢,洛叔。”薛岚表示感谢,接着又抓着赵恣文的手臂说,“小舅,今天晚上让我住你家吧。” “都是大姑娘了……” “我吓死了……”薛岚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好吧。” “老大,也让我住你家吧。”刚才还一脸严肃做长辈状指导的洛昶林,此时同样泪流满面的恳求。 “你不是说要去找你师父吗?” “我不是还得带着小妹找地方吗?” “……来吧。” “多谢老大!” 同一时间,正在一楼员工休息室换衣服的陈休渊露出了猫儿偷了腥一样的笑容。 千里眼、顺风耳?他的能力没有那么夸张,但是在方圆五百米之内的世界,对他来说确实是完全透明与无防的…… 另外,他把那位碟仙吃了吗?是的。但需要等对方弄出来那么大的阵仗,吓得三个观众屁滚尿流才动手吗?如果只是要吃掉它,当然不需要,但如果他也想看戏呢?那就需要了,而三位演员很配合,他感觉很满意。老爸也说过,他是属睚眦的,锱铢必较。 不过,他已经很久都没这么高兴过了,自从老爸离开了他……另外,原来师父很重要,而修士是需要积功德的吗?还有,原来这个叫鬼仆啊。陈休渊看了看自己的小戒指。 略微发了一会呆,陈休渊换好了衣服,期间完全忽略了那些同在这里换衣服的同事,投过来的想在他身上找到什么的眼神,接着骑上自行车,回家。 大概十分钟后,BOSS带着其他两位也下了楼,并去停车场取车立刻。但必须得说的是,他走在平地上的时候,忽然腿软了一下——天眼的效力还在,结果他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干净,出了蓝薄荷大街上就是一片的……——而这情景无意中被另外几个取车的员工看见了。 他们BOSS一直都是攻啊,陈休渊那小子何德何能,竟然搞“上”BOSS了! 结果,夜还没过去,谣言就已经传遍了蓝薄荷,并且经由那些来这里消费的各路人士们,向更“深远”的方向传播…… 5、005路上的闲聊 “今天的语文作业是写一篇作文,题目《我的童年》,但是我该写啥?写我和‘好朋友’们捉迷藏?还是我把他们一个个敲得鬼哭狼嚎?算了,去问老爸吧。——《我的日记》” 第二天,陈休渊刚到蓝薄荷,还没进休息室换衣服,就被人叫住了然后一路领上了楼。不过,这次领路的不是BOSS赵恣文本人,而是蓝薄荷的二号人物——童魏。童魏同样是个英俊的男人,年纪大概和赵恣文差不多,而且明明是个成熟的男人,但因为身上的忧郁味道,所以很容易引起一部分人的保护欲,以及另外一部分的征服欲。 陈休渊是两种感觉都没有的人,不过就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他,听那些客人以及同事这么谈论,也已经听得耳朵磨出了茧子。 而且,童魏这个二号人物,实际上才是蓝薄荷的真正管理者,赵恣文起到的作用只是个招牌外加靠山。甚至不只是蓝薄荷,赵恣文在天渡的一家酒店、一家保安公司,一家物业公司,也都是童魏在管理——赵恣文这可不算是从商,这些业务对他们家来说只能算是玩闹性质的。所以说,童魏其实是赵恣文的大管家。 陈休渊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位官家会特意一直瞪着他,还送他上楼。其实只需要和警卫,或者随便他任何一个同事说一声就好了。毕竟,童魏可不同于赵公子的清闲,而是个真正的忙人。 而童魏直到把他一路送到了总经理办公事门口,终于说了第二句话——第一句是“你跟我来”——他一边将一张名片递给陈休渊,一边说:“小陈,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不需要觉得不好意思。” “??”他童魏的语气很充满关切,并且异常的诚恳,但正因为如此,陈休渊才更加的莫名其妙。 而童魏也误解了陈休渊的疑惑,他抿了一下嘴唇,苦笑着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我们都是普通人……而且我知道你的感受,很多事我也曾经经历过,我明白这绝对不好受,但是忍过去就好了。” “童先生,你好像误会了。”陈休渊囧然,郁闷无比,不过他也明白对方是好意,所以倒是不会产生什么攻击的念头。 童魏直视着陈休渊的眼睛,大概想看出他是不是强忍伤痛?最终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声:“有事给我电话吧。”看来,他最终还是不认为陈休渊在说真话。 童魏离开了,不过陈休渊记下了他的好意——他老爸说过,既然他锱铢必较的性格没法改了,那就必须学会不知计较别人的伤害,也要记住别人的恩情。 陈休渊敲门,里边传来了赵恣文的声音:“请进,门没锁。”赵恣文的脸色相比起昨天憔悴了不少,陈休渊一进门,就就对着他举起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并且摇晃着,“昨天多谢,今天我来履行部分诺言了。” “什么叫部分?”陈休渊皱眉。 “放轻松,不是我要赖账。”我也没那个胆子,赵恣文在心里说。尤其是在昨天晚上,洛昶林给他补了一夜课之后,赵恣文已经清楚明白地意识到了陈休渊的危险性。 他这样身具强大能力的,如果死了不想走,那必定是百分之百变成一个大恶鬼。所以,想要赖他的帐,就得杀了他,而且是灵魂与身体两方面都能处理得干净利落。赵恣文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 陈休渊点头做了一个请继续说,我在听的手势。 “首先得说明一点,撞了伯父的,不是我们本地的——按照老百姓的说法——太子党。其实,越是大城市,家里长辈等级越高,我们越不敢惹事。闹也是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闹,而且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条线,因为给老爸老妈惹了麻烦,到时候可就不止是打一顿屁股那么简单了。更何况,咱们这还算是天子脚下。所以,跑到这瞎折腾的,大多是外地来的。” 听起来这像赵恣文跑了题,这像是和陈父的那场车祸八竿子打不着。但是,赵恣文必须得把这个讲明白了,否则要是陈休渊误会他随便找了两只小虾米来糊弄他,那他可就冤枉大了。 “这点我明白。”怎么说也是在这长大的,虽然高三辍学了,但同学里也曾有过二代子弟,陈休渊还是明白的,“其实我知道那两个人长什么样。我只需要得到他们的籍贯、姓名就足够了,当然,如果你有他们的随身物品,那就更好了。” “就算没有他们本人,你也能报仇?”这叫啥?原来电影里的咒杀现实里真的有……赵恣文以为自己在经过昨天那些事情后,已经不会再因为别的什么害怕或者吃惊了,但是事实告诉他,他知道的还很少。 陈休渊对他笑了一下,接着赵恣文就发现,陈休渊那对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忽然变得毫无焦距,就像他在发呆一样,然后,陈休渊忽然说:“打电话给昨天你那位损友朋友吧,问他是不是摔了一跤?” 赵恣文的嘴巴瞬间张大得能塞进一个鸭蛋,他真想大吼一声“这太TM的不科学了!”,虽然这事本来就不科学…… “不、不用了,不用电话了。”赵恣文咳嗽了两声,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确实有他们的名字、籍贯,甚至连他们祖宗八代的情况我也有。”他指了指那个牛皮纸袋,“不过,如果你能等三天,我就能让你见到他们本人。” “三天?” “对,最迟三天。伯父出事之后,他们就躲回家里去了,原本是要躲一年的。但是前天我给他们家里去了一个电话……所以我说‘今天’我只能履行部分诺言,因为显然,我的办事能力和你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赵恣文用手指比了一厘米,但是又觉得不妥当,立刻变成用两个手比出了两尺左右,“呵呵,可能多了一点……” 赵公子的号召力啊,这也是陈休渊当初没宰了他的原因,他也知道那两个人离开这里避难了,而且是在当天晚上就离开的,否则他不会找不到他们……但他们最终还是会回来天渡的。而只要赵恣文还是蓝薄荷的主人,那两个人就一定会再来! “非常感谢,我很愿意等他们三天。”陈休渊没在意少一点还是多一天,他也愿意等三天,他要亲眼看着仇人惨叫哀嚎!陈休渊的眼睛眯起,唇角上弯——那是个笑……绝对是个笑没错!但被感谢了的赵恣文,却感觉背后一阵发凉……比昨天见鬼的时候好不到哪里去。 赵恣文咽了口唾沫,暗自下定决心,这些事完了之后,立刻离得陈休渊越远越好。 “另外,还有件事想要你帮忙,我想请你帮我‘打扫’一下我家里。我会付酬劳,我从洛昶林那里问了一下价码,清理家宅一般是在五万到三十万不等,但是我……” 赵恣文对于自己的家,完全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都不知道自己家里竟然那么“脏”。虽然洛昶林一个劲的说,其实他家很干净,那些零零碎碎的都只是些无害的小家伙而已。但赵恣文还是坚决要举行一次大扫除,而且他信不过半吊子洛昶林,大魔头陈休渊虽然吓人得很,但是必须得说,他也可靠得所。 “我不要钱,能让我和洛昶林(是这么叫吗?没错。)再见一面吗?我知道他还在天渡市没走。” “见他?” “我没有师父,我昨天刚知道我算是一个修士,还是个修魔的?所以我想向他请教一下,关于这个圈子里的问题。我对同类,很好奇。” “他现在就住在我家里……”赵恣文毫不犹豫的就把损友卖了。 “那我今天去‘大扫除’,就能见到洛昶林了?”赵恣文当即点头,话说他今天都不敢回家了,不过他也是看见了才知道,原来蓝薄荷干净得厉害——“废话,有个史前巨兽级别的在蓝薄荷工作,赶跑过去的都是送菜的!”洛昶林语。 赵恣文和陈休渊都是行动派,商量好了立刻下楼取车,不过陈休渊有点问题。 “我的自行车怎么办?”陈休渊是车盲,根本不知道赵恣文这辆银白色的跑车是什么牌子什么型号,但他知道自己的自行车绝对塞不进那个后备箱里去。 “等完事了我把你送回来。”赵恣文也不想自己的后备箱里露出一个前轮外加车把。 “好。”陈休渊点头,表示没问题。却不知道一边来上班的某员工听了个七八分,结果,谣言…… 赵恣文根本不知道无数个关于他的,有确切证据的小道消息,正用比他此时车速的更快的速度,在蓝薄荷,在天渡市,甚至有走出天渡穿向全国的趋势传播。现在的他,只是觉得车里太安静,但是放古典音乐好像有些做作,流行歌曲又不知道陈休渊的喜好,至于评书相声他没有。 可是这暗劲让他越来越难受了,甚至赵恣文开始思考是否和陈休渊说话,而一旦这么想,他就停不下来了。 他确实在陈休渊身上感觉到了危险和黑暗,但同时也有安全和强大。这个少年人,并不是洛昶林那种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半瓶子醋,他强到像是从动漫小说里走出来的人物,而且还有一张漂亮的脸。他对于赵恣文这样的玩家来说,充满了诱惑…… “小陈,你这种能力是天生的?” “嗯。”陈休渊点头,他还以为会沉默一路,但这突然开始的问题,让他有些意外。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你有这种能力的?而且,你从一开始就这么强的?” “我也忘了我是怎么知道到的了,这就和大多数人都不会记得自己怎么学会走路说话的差不多,关于我这种能力的最遥远的记忆,大概是我三四岁的时候,把一个‘好朋友’捏来捏去,拍来拍去,还把它捏成一块一块的重新搭起来。至于强不强的问题……洛昶林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同伴,在此之前,我完全没有参照物,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强还是弱。其实我原来以为,同伴应该和我都一样。” “哈、哈哈……”赵恣文笑得有气无力的,洛昶林听到陈休渊对于同类的想法,大概会哭吧。另外……别人小时候的玩的是橡皮牛、皮球和积木,而他玩的是鬼、鬼、鬼吗?真是多功能使用环保玩具,“小陈……杀过人吗?” “杀过。” “你回答得太干脆了,太没戒心了吧?我和你真正认识还没有两天吧?” “反正你永远也没证据证明。” “你信不信我没证据也能把你弄进去?” “我不信,你要证明给我看吗?” “……”赵恣文张口结舌了那么几分钟,“当我什么也没说。” 赵公子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但是他也明白了,物质上讲他是强势的那个,俗话说叫高帅富,而身为孤儿的陈休渊则是个屌丝里的屌丝,所以赵恣文大可以笑哈哈的俯视他。但是从非物质上讲,他们俩的地位顿时对调啊! 陈休渊笑了,露出八颗牙的那种,他可是一直记得某个人得意洋洋的说要包养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1VS1,CP是~猪脚和BOSS 6、006快感 “‘好朋友’的用处小结:1、夏天的冷气。2、冬天的暖气。——《我的日记》” “小陈,你真的不想换个工作吗?”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后,赵恣文决定换个话题。 “为什么要换?” “蓝薄荷虽然是我开的,但对于想要好好过日子的人来说,那里并不是长久之地。我这里还有几个工作,可以任你选。或者,要是你想自己开个店,启动资金我也可以出。” “谢谢,我现在挺好。” “你不想有个更安稳的工作,赚更多钱的工作,能让你开车、买房、娶老婆的工作?” “我觉得现在的工作挺安稳的,你会把我辞退吗?” “……”赵恣文如遭重击,顿生吐血之感,“不会。” “至于赚钱,我现在够花,每个月还能存点。这工作赚的钱已经很多了。” “一个月两千五,这叫很多?!”某人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嗯。”陈休渊则毫不犹豫的给予了肯定回答。 赵恣文忍不住将视线从前方移开,上下打量了陈休渊一番。他没穿那套背心、衬衫、西裤的工作服,而是和第一次见面时差不多的衣着,牛仔裤加T恤,绝对的地摊货,两件加起来保守估计二十。他骑的自行车也是个没牌子的,保守估计三百。 他看过的关于陈休渊的资料上,陈父留给他的那套房子还是公产的,每年要交两千多的房费。他连有线电视都没有,但是有电脑有网线,不过这大概也是他唯一的奢侈品了,再加上他每天吃饭的钱…… “你有手机吗?” “没有。” “……”赵恣文不得不学洛昶林,在心里靠了一声,所以这人一个月花费还没有他夜宵的一盘凉菜多呢,“你总这样不行,你真的不想开车、买房、娶老婆呢?”他忍不住扮演了一回苦口婆心的长辈。 “自行车挺好,我老爸的房子也挺好,至于老婆……” “也挺好?” “不挺好,我好像不喜欢女人。”陈休渊皱着眉,有点苦恼的说。 “你喜欢男人?” “好像也不喜欢。” 所以,结论是这家伙是个性冷感的原始人?!赵恣文在心里咆哮,坐在他旁边的不只是个活的魔修,还是个活的化石。因为心情太过复杂,赵恣文甚至拐错了路口,不过没关系,最多绕了一点路而已,反正陈休渊也发现不了…… 因为赵恣文停止了提问,所以车子里又安静了下来。赵恣文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并且,与此同时有一个声音也开始在他心里冒头——外国人叫小恶魔,华夏人叫心魔。 小陈确实很强,不过,他也确实很纯啊。那么,大概、也许、可能……我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了。而如果能够搞定这么强的一个男人,绝对会是充满了满足感与成就感的一件事。当然,善后有那么“一点”问题…… 想到这里,赵恣文像是牙疼一样咧了一下嘴,但是就这么放弃他又不甘心。于是在冷静思考了一会之后,赵恣文觉得自己可以选择一条迂回进攻的路线。 在最初的时候,他可以不将把“将陈休渊弄上床”这个目的放在一边,不是和他一块玩,而是带着他一起玩。也就是做一个引导者,将这个世界上更光鲜夺目的东西,展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知道这世界并不是那么简单而苦闷,而是充满着无数乐趣的。 于是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一个玩家,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玩一次,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赵恣文这想法绝对缺德,不是说把人朝火坑里推,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但也说明在他心里陈休渊已经有资格作为一个玩家了。即使他没有强悍的爹妈,但是他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就是让绝大多数人都对着他低头的强大资本。 “小陈,你两个都不喜欢,是两个都试过了呢?还是一个都没试过?”大灰狼开始摇尾巴,试图从现在开始,带着猎物走向陷阱。 “一个都没试过,完全没有兴趣。” “没试过怎么知道没兴趣?” “曾经在网上因为好奇看过录像,结果……” “一点都不兴奋?” “我笑了半天。” “为什么要笑?” “两个光着身子的人,一脸陶醉的摸来摸去,插来插去,难道不滑稽吗?” “呃……那是一种虽然原始,但是美妙的互动,会给人在身体上带来极大的快感,让人欲罢不能的快感。”赵恣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充满诱惑。 陈休渊像是没注意赵恣文改变的语调,垂下眼帘像是在想什么,嘴里半是疑问但又半是现在确定什么似的念叨着:“快感啊……” “对。”赵恣文回答,陈休渊的语气让他觉得不大对劲,但是陈休渊也没再多解释什么。于是,这让赵恣文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很危险的东西,可是他又觉得这可能是疑神疑鬼。最后,赵恣文告诉自己欲速则不达,现在暂时谨慎些,不要问太多的问题,剩下的可以慢慢来。 又过了十五分钟,车子驶入了止水小区。这地方几十年前就被天渡人称为外籍村,那个时候这里就没有一座高于三层的建筑物,全部是两层的花园式别墅,不过现在在这里已经没多少外国人了,大多是像赵恣文这样的“国产贵族”。 车一路行驶到十八号楼,赵恣文直接把车开进车库,两个人从车库的侧门进到别墅。 “要脱鞋吗?”进入室内前,陈休渊问。 “没事。” “哦。”陈休渊点头,这才迈了进去,向客厅走了两步,他忽然转过了身说,“把手给我。” “嗯?” “手,左右手都可以。” “干什么?”赵恣文好奇的问,但还是把手递了过去。陈休渊没回答他,只是握住了他递过来的手……就是两人肌肤相触一瞬间,一道白光撞上了赵恣文的脑袋,他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接着全身都僵住了,他的头向后仰,双眼望天,迷茫、不知所措,但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下一秒,他身体的感觉回来了,但并不是正常的,却也更不是什么痛苦的……他感觉到有温热而甜美的溪流在他的身体中流淌,滋润着他的血液,抚慰着他的骨头,浸泡着他的肺腑。他好像刚刚洗过一个热水澡,整个人的毛孔都张开并舒服的呼吸着,甚至比那更要舒适而放松。 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骼是那么坚硬,肌肉是那么的强壮,他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他像是一头熊,一头狮子、老虎,诱惑着他能轻易的撕碎这些野兽!那种野性的力量让他兴奋而又骄傲! 他体内溪流的温度渐渐上升,但并不会让他觉得痛苦,反而让他越来越兴奋,他仿佛正在云海间飘荡,在山林中奔跑,又或者在深海中畅游…… 温度依然在上升,赵恣文的眼前已经只剩下了一片亮白,他在高潮,没错,就是做爱时达到顶峰的那种。原本对男人来说,那种快感只存在于那个短暂爆发的刹那——你把子弹射出去,一切就都消失了——但是现在,他就一直停在那,在顶峰上,不断不断的享受着这美妙的滋味。他的记忆、理智、意识已经破碎,或者完全融入了他眼前与周围的那一片亮白,他的整个世界,就只是快乐着、兴奋着、发泄着! 时间在这极度的快感中变得极慢但又极快,但如果能够一辈子都呆在这种感觉中,赵恣文并没有异议,但那白终究是退去了,真实的世界重新回到了他的眼前,只是有些模糊。 他的双臂无力,伤腿酸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但他甚至发不出一声惊呼,因为他的大脑依旧是一团浆糊,无法发出任何一个命令。 面对着倾倒下来的赵恣文,陈休渊一把抱住了他,无意识状态的赵恣文并不知道,陈休渊的动作有那么一刹那的僵硬——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感受过活人的体温了,他的上一次拥抱还是老爸参加医疗队去外地之前。而且,抱住赵恣文和与老爸的拥抱,感觉完全不一样…… 不过陈休渊并没花太过的时间思考到底什么地方不一样,很快,他就半抱半拖的把赵恣文放到了旁边的沙发上,让他躺好。 赵恣文的双眼依旧朦胧着,就像是含着眼泪,他的脸潮红,鼻尖上有着汗水,嘴巴微微张开,他的喘息着,胸口的起伏清晰可见。陈休渊弯腰帮他把领口的扣子多解开了两个,正好看见了他的喉结因为吞咽唾液而上下滑动,锁骨上也有着晶莹的汗水。 或许……也不是所有人脱光了衣服,都像是没了毛的猴子一样可笑,陈休渊在心里想着。 大概五分钟或者更久一点的时间后,赵恣文总算恢复了理智:“刚才那是什么?” “有快感吗?”陈休渊没回答,但是反问。 “……”赵恣文能说啥?特别是在他的裤礻当仍旧湿淋淋的时候,他十五六岁还是个点火就着的热青少年时,都没这么丢人过。所以他只能老实回答,“很爽。” 陈休渊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所以……因为你有这个了,就不需要任何女人或者男人了?” “没有这个,我一样不需要任何女人或者男人。我只这么对我自己做过一次,十六岁的时候。原因是我一直在寻找它们的更多用处,比如夏天做冷气,冬天做暖气之类的。” “暖气……冷气……冷气我能理解,暖气是怎么回事?” “鬼记忆最深的,其实是自己的死法,有些鬼是烧死的。” “……我能说我后悔问了吗?”赵恣文深深的觉得,无法理解某人的生活方式,他像是呻吟一样的念叨着,“你一点也没有想再试一次的冲动?”如果是别人,赵恣文绝对不能相信这个人可以忍住不做第二次,因为作为一个亲身体验过的人,即使他刚刚从那种冲击中清醒过来没多久,但他已经开始怀念了。可是陈休渊不同,即使他们俩认识的时间很短很短,但赵恣文就是知道他现在说的都是真的。 “我干嘛要做?” “会让你很舒服。” “除此之外呢?” “就是……让你很舒服。” “那也就是说除了让人失控之外,这样做毫无用处。”看见赵恣文哑口无言,陈休渊又补充了一句,“我讨厌失控。” “……”赵恣文知道了,站在他眼前的这位,不是纯,也不是吝啬,更不是没见过世面,他只是个极端实用主义者,他的思考方式大概是这样的:吃好东西?反正吃饱就好,口味有用吗?住大房子?能睡觉能避雨就好,大了有用吗?买汽车?自行车也能到地方,要汽车干什么?其他类似情况以此类推…… “你活着有乐趣吗?”赵恣文忍不住问。 “乐趣很多啊。”陈休渊点头。 “能讲讲吗?” “抓宠物,养宠物啊。” “宠物?宠——!”赵恣文记得陈休渊家里没养什么动物啊,然后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指着陈休渊浑身颤抖,但是说不出话来…… 陈休渊配合的对着他摇了摇右手,他手上的玉戒指颜色内敛款式简单,但是看在赵恣文眼里,这东西比什么贵重珠宝都更刺眼。 这绝对是一般人玩不起的高雅乐趣啊……赵恣文的心里,那个在一个多小时前刚刚滋生出来的小小心魔,在这一刻彻底的被他自己掐死了,他渴望刺激和激情,但他从来不喜欢玩命,所以,还是算了吧。就现在这样,挺好的。 7、007每逢“佳节”倍思亲 “今天老师问:‘你们最喜欢的节日是哪个节日啊?’我回答:‘农历三月十四清明节、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农历十月初一寒衣节。’我说了三个节日,为什么老师不给我小红花?——《我的日记》” 在赵恣文恢复平常心后,他看见陈休渊仍旧坐在他对面:“呃……我的房子……” “已经打扫好了。” “什么时候?”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 “我能问问,你是怎么打扫的吗?”这已经不只是用神奇足以形容了,因为陈休渊可是从进门起就一直没离开他身边的! “说一声,在我的脑海里说一声,它们就都离开了。” “不,我不是不相信,我就是惊讶,单纯惊讶的而已。毕竟,你知道,我看到的那些电视电影。”赵恣文连忙做出摇铃铛,念咒语之类的动作,“果然,现在的节目都不能信,一点都没有现实依据。” “如果洛昶林在这就好了,可以让你看看。但是,我不会他那一手。” “不,我是真的相信,不需要看了。但是……你不会?”赵恣文惊讶于陈休渊的“不会”,毕竟,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看来,陈休渊显然是比洛昶林要强的。所以赵恣文以为,在各个方面陈休渊都是更强的那个,但是原来还有他不会,而洛昶林会的。 “不会。虽然我不是没有在活人身上练过手,不过……”陈休渊的表情有些苦恼。 “不用说,我明白了。”赵恣文点头,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就好了,“我去拿点饮料,你想要喝点什么?”他迫切的需要喝点什么,稳定情绪。 “橙汁就好。” 十分钟后,赵恣文拿着红酒和橙汁回来,两个人继续面对面的坐着,于是安静的客厅里就只有偶尔玻璃杯与茶几碰撞时发出的声音。结果想要安神的赵恣文反而越来越紧张,就算是他小时候犯了错,被自家老爷子抓了个正着,然后让他到书房里跪着等待惩罚时都没这么紧张过。 “BOSS。” “嗯?啊?什么事?”陈休渊忽然叫他,让赵恣文吓了一跳,差点把酒洒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已经被他喝下去大半的话。但是,他确实没想到,陈休渊会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这个给你。”陈休渊拿出了从裤子口袋里拽出了一根红绳,红绳上面缀着一个玉葫芦。并不是什么好玉,雕工也差得离谱——至少在赵恣文眼睛里是这样,不过陈休渊在把这个玉葫芦递给他的时候,说了三个字,“护身符。” 于是外在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这东西的内在绝对是千金不换:“谢谢。”赵恣文结果的时候甚至有点兴奋,但是很快,他想到了一个问题——陈休渊的老爹最终还是去了,而且是死于非命,这应该也算是护身符保护的范围内吧。 所以,陈休渊的护身符大概也就是比寻常寺庙开光的护身符好一点,有限吧?他还是别太神话这些东西的好。不过这个护身符的象征意义还是不错的,至少这说明陈休渊在向他示好。而能够与这么一个强力的,而且现阶段并不出名的灵异人士保持友好关系,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不过,有些“小事情”是关于陈休渊的那份资料上并没有提到的,也就是说赵恣文并不知道的:陈父车祸的前一天,把他的护身符送给了自己的一个小病人,十二岁淋巴癌。并且忘记了告诉自己的儿子,结果隔天陈父车祸身亡,而那个小病人,在两个月后奇迹般的康复…… “另外,BOSS,你有什么一直想见,但是已经见不到的人吗?” “问这个做什么?” “中元节快到了,我要去见我爸,如果你想去,我也能带着你去。”陈休渊的回答平静而自然,那语气就像是普通人之间“哥们,要回家吗,我顺路,正好开车带你一程”之类的对话。 “啊,哈哈,原来这样啊……”冷汗瞬间湿了赵恣文的后背,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也不用着急,要是现在没想到,十月初一想到了也没问题。或者明年也行,清明、中元、寒衣,华夏三大鬼节,都能过去。你可以慢慢想,另外你也不用担心,我是新手上路,我六岁时就带着我爸过去看我妈了,去过十几次。” “十几次?还是十几年?” “十几次,五六年的时间,我初中毕业那年,我妈说她放心了,让我们不用再过去了,她要走了。” “都已经到了那个地方,还能继续走?” “朝轮回走啊。” “真的有轮回?” “有鬼,有阴间,当然有轮回。” “是吗?”赵恣文叹气,并且忽然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谁,是干什么的?” “想知道吗?” “这事你也能办到?不过算了,我这辈子过得挺好的,上辈子的事情就算了,否则要是让我知道了些什么情啊爱啊仇啊恨啊,没事找事而已。” “你想知道我也没办法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知道。” “故意大喘气!”赵恣文怒指着陈休渊,“不过,原来你办不到的事情还挺多的,我还真的一度以为你就是个神仙,不对,应该说是妖怪?魔头?” “鉴于我的种族是人类,所以说是魔头更适合些。”陈休渊很认真的点头回答。 “小陈,你怎么突然……”赵恣文沉默了一会,出身问题,他还是很讲究语言艺术的,但是他觉得,面对陈休渊的时候,还是直来直去比较安全,“你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了?其实我知道你还记着我当初想包养你那回事呢。但是你现在送我护身符,然后又邀请我到那边去。我也知道你没有恶意,但是……我胆子挺小的。” “因为我欠你人情。”陈休渊回答,“而且我本人也确实想谢谢你对我的帮助,护身符让你能尽量活得久一点,以免在我没还完人情之前,你就跑到我爸那去告状了。至于去那边……我真的很顺路,而且从我自己的经验来讲,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反而更方便一点——对这边的感应更强。” “不用解释专有名词……”赵恣文有气无力的说,他感觉胸闷憋气,于是这半天的胆战心惊完全是他自己自作多情吗?! “总之,如果BOSS实在想不到,你也可以问问你外甥女,或者洛昶林。” “我什么?”陈休渊的话音刚落,另外一个声音就接了上来,“老大,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已经把小妹安全送到学校了,你不用担心……呃,呵呵,陈大师好。老大,我不打扰你和大师说话了,我……” “小陈是来找你的。”赵恣文站了起来,于是刚转过身的洛昶林立刻僵住了,他收回了脚,转身用半是震惊半是哀求的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老大,但是,他从赵恣文脸上看到的只有虚伪的同情,与真实的幸灾乐祸,“你们俩聊吧,我不打扰了。” 他已经被刺激了半天了,也该换个人来享受了。赵恣文毫无兄弟爱的想着。况且,他必须得马上把自己的裤子换了…… 赵恣文没义气的扔下洛昶林跑了,洛昶林一脸控诉的看着某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最终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下来,等着“审问”。 “抱歉,我来的有些唐突。”陈休渊不是瞎子,当然看出了洛昶林的不情愿,而既然自己有求于人,那多少也要表现得有礼貌讲文明一些。 “不唐突,不唐突。”洛昶林笑得挺像老电影里的汉奸翻译官的,再加上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作揖……于是更像了。 陈休渊挑了一下眉毛,既然对方已经接受他的道歉了,那么就进入主题吧:“其实我来是想请教你一些问题?” “陈大师请教?我?”洛昶林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错愕。 “叫我名字就好,真的请别叫我大师。”陈休渊对“大师”这称呼有阴影,毕竟他老爸带他见过太多的大师了,“洛先生,您知道我是刚刚才了解到我自己这种人算是修士的,还是从你的嘴里,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同类。所以,我很想知道我们这个群体,到底是怎么样的。当然,如果这触犯了某些忌讳,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洛昶林的表情慢慢没那么夸张了,他的表现虽然在外人看来很滑稽,但实际上那种无奈和恐惧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别看只是和陈休渊面对面的坐着,但他却觉得浑身都像是在针扎的一样。原本他总是因为自己迟钝的灵感而自怨自艾,但现在却为此庆幸——如果换成他师父其他那些好资质的徒弟坐在这,八成已经瘫了。 不过,当现在,陈休渊表情陈恳的说着只是想知道些修士的情况的时候,虽然洛昶林难受还是难受,但也有点同情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大魔头了。他强归强,但是一直孤孤单单的,虽然有一个好老爸,是他能够倾吐的对象,但这个老爸毕竟不是他的同类,而且在他十八岁的时候还被人撞死了,于是,为了报仇刚成年就跑到老大开的声色场所工作…… 这简直是狗血连续剧的剧情啊,洛昶林感叹之余,忽然也想自家老头了,上次见到他,貌似他的头发掉的更多了,就算是地方大面积支援中央也无法挽回颓势了。 虽然中间略微走神了一会,但总之,洛昶林是真心实意的下定了决心和陈休渊谈谈。他的能力确实不行,但是理论绝对知识丰富,而且把很多规矩讲明白了,也算是为华夏的安定团结做共享了——这就是一个在街上走的人形凶器啊!还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那种…… “也别叫我洛先生,一样叫我名字吧。”洛昶林深吸了一口气说。 “好,昶林。”陈休渊眼睛一亮,一边回答一边笑了起来,很开心很干净的笑容。 洛昶林忍不住在心里小小赞叹了一下:他还真漂亮,而且声音真好听,要不然老大好死不死盯上人家了——在此之前,洛昶林的眼里陈休渊全身上下都被浓郁的阴气包围,他根本不敢拿正眼看人家,所以,其实一直以来洛昶林都没看清陈休渊的脸…… “不过……我还真的从来没给别人当过老师,不太知道怎么该从什么地方说起。”洛昶林挠挠后脑勺,“干脆你问、我答怎么样?” “我也能提问吗?”说话的是换衣服回来的赵恣文,他可以在楼上玩游戏看电影的,但是那些往常对他还算有点吸引力的东西,现在看来索然无味——他所经历的现实可是比电影或者游戏更富有戏剧性多,也更刺激。 况且,他也知道他客厅里的两位实际上很安全,他也对他们即将进行的谈话很感兴趣。毕竟,之前他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群超自然的人,有这么一个超自然的世界,但是那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他曾经以为他们距离他很远,所以并没有去深究这些东西。但这两天他所经历的事情告诉他,实际上那个世界离他很近。 洛昶林看了赵恣文一眼,那眼神在说“老大,你还知道回来,总算还有点义气。” “那我今天就来一个挥泪大发送!你们要的~我一定给~”洛昶林捏着兰花指,对着两位听众放电中~ “……” 8、008报应 “爸爸,我想你了。——《我的日记》” 当先问问题的,当然是陈休渊:“什么是功德?真的有天谴?天打雷劈那种的吗?” “功德……我一直觉得挺简单的概念,现在要解释还挺难的。”洛昶林一边嘀咕着,一边低头想了一会,整理好了思路才开口说,“对功德的理解要拆开了说,而且在具体讲功德之前,我还得说一下别的。首先,华夏境内的修士,主要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修佛的,另一部分是修道的。当然还有其他宗教人士,但是,这个比例很少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另外,并不是所有的修士所具有的能力,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很多人身上的能力,是通过后天的累积与修行才获得的。” “后天也行?”赵恣文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后天也行,你忘了我昨天帮你短时间打开的开天眼了?而且,给我那串佩珠开光的高僧,也是并没有天赋但却拥有神通的。他只能看见现实的东西,也没有灵感,但是被他开光后的东西就是很强。” “那为什么修士还这么稀少?” “宗教原因,另外就是借用一句爱迪生的名言:成功就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是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重要。并非来自于天赋的能力,也就是表示这他们的神通并不属于自己的,而是借来的。” “从哪借来的?” “护身的神灵。” “……”赵恣文一脸囧然,“你真没开玩笑?别告诉我这世上还有龙王爷、孙悟空之类的。” “老大,你信有鬼不信有神?” “我见过鬼害人,没见过神救人。”赵恣文耸耸肩,“小陈,你见过吗?” 陈休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皱眉思考了一会,然后一脸恍然的说:“原来那东西就是神啊!” “你见过?!” “其实神……也是鬼吧?”这个答案出自于陈休渊个人的经验之谈,他不太能确定是否正确,所以用的是反问,并且一直看着洛昶林。 “洛神棍!解释!”赵恣文兴奋了,甚至把平常相处时的外号称呼都带出来了。 洛昶林翻了个白眼,不过谁让他是小弟呢?就算做了老师也没人权啊:“休渊说的基本没错,至少我那几位师父是这么教导给我的,而其他各个门派,虽然解释有些差异,但是大体上是相同的。” “你的解释和没解释没什么不同……” “我这不是尽量把方方面面都讲到吗。好的,不啰嗦,不罗嗦。”洛昶林第一次知道自家老大还是个急性子,他咒他在床上也是个“急性子”,“人死了,其实就是灵魂脱离这身臭皮囊,而绝大多数没了肉身的灵魂都是阴性的,这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鬼灵。但也有些人死后,灵魂不是阴性的,反而是阳性的,而且这些人一般在生前都是些大智慧者,或者虔诚修行者,所以我们称呼这种灵魂为神灵。” “这和羽化飞升的意思不是差不多吗?”赵恣文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而这么说起来,神就没那种神秘感了。 “这其实就是羽化飞升的本意。”洛昶林点头,“另外,大体上来说,鬼害人,神救人是没错的,从他们阴阳的本质属性上就决定了这一点。而之所以很少见到神救人,是神也有和鬼一样的缺点,大多数神也是没有自主意识,而且记性很差,所以他们是不会自己活动的,而是经常附身在活着的人身上。而被附身的人也是多种多样的,可能是他生前的后代或者亲人,可能是同样的修行者,也可能是同样信念的同类,附身在修行者身上的情况是最多的。他们会为这些被附身者提供保护,甚至还会将自己的能力借给他们,让他们拥有了各种不同的神通。” “也就是说,这些借用神通的人,和我的情况有点类似。” “不,他们要比你弱得多。你和你的鬼仆之间,是主从关系,你完全彻底的束缚住了它们,而它们也没办法违抗你的任何命令。但是神通者和他们身上的神灵却是共生的,甚至是更松散的关系,而且神通者出于弱势,因为神灵如果呆的不舒服了,随时可能闹脾气不管他,乃至于离开他。” “一个是完全控股,另外一个是外人控股,你自己只是个被雇佣的总裁。这么理解怎么样?” “差不多。” “这个问题明白了。所以,我们是不是回到一开始的功德那个问题上去?” “呃,对,我差点都忘记了一开始我们在谈的是什么了。” “……” “讲功德,就要先讲这些需要功德的人——修士,这个词的意思就是修行的人。所以,我们修士这个群体,从广义上讲,也包括了所有‘修行的人’,就算是那些在家念佛诵经的普通人居士其实也能算在修士里边。而从狭义上讲,修士则只代表修出了神通,或者生有天赋的修行人。而这些人,在华夏又分成了佛道两派,因为两派所倡导的东西有所区别,于是对功德理解也有些不同。” 说到现在,洛昶林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不过,他可不敢去喝陈休渊的橙汁,但是赵恣文上楼之前喝了一半没拿走的葡萄酒他就没什么顾忌了,拿起来就全倒进嘴里了。他大大咧咧惯了,和赵恣文两个人之间也是真的像亲兄弟一样,所以这么做是平常事,两个人都没在意这一点。 “佛家和道家都有也很多派系,具体细节方面还是各有不同的,如果每个都说,八成要说到明年,所以我只是把大方向讲一下。”喝完了酒,洛昶林继续说,“佛家方面把神通和天赋分得很清楚,神通是苦修所得,大多用来开光、赐福、超度等等等等。这些都是好的,是功德没问题。但是天赋呢,则完全不同。他们认为天生具有的这些能力,不该是凡人应有的。所以除了佛家里的少数特殊人物——活佛,这些生在人世的真佛之外,其他普通人就算有天赋,但也不能说、不能看、不能听、更不能用!否则你就是在制造罪业。” “无论做好事还是坏事?”赵恣文问。 “一个人偷了一把手枪,用它打死了一个杀人犯。这个人做了好事,但是他依然是犯罪。” “明白了。” “好,再说道家。道家并不认为天赋是罪,实际上,就算是现在,许多大门派也依然经常派遣门徒下山,四处寻找有天赋的孩童。小陈,我挺奇怪怎么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找到你。在天渡市来来往往的修道人无论是有门有派的,还是单身散修可是有不少,更别说那些常驻在这里的了。” “这个大概就是缘分的问题了。”陈休渊没回答,说话的是赵恣文。 “也确实只能用缘分来解释了。”洛昶林也叹气,他为陈休渊觉得可惜,因为要是有师父带,以陈休渊的天赋绝对是一代大师,怎么可能走上魔道?虽然他现在也是大师,但是至少就洛昶林所知的一般情况来看,就算他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但是他的英年早逝是一定的了。 “继续说道家,道家的学说虽然是崇尚自然,讲究无为而治。但实际上道家一直也追求长生、飞升、得道这些超脱凡俗的事情,而这实际上就是逆天了。而逆天自然是罪,于是,为了将功折罪,道家的功德标准也就是和普通人认为的差不多了,简单的四个字——除魔卫道。” “洛神棍,你戴着佩珠,但又没被封了能力,那么,你到底是道家的还是佛家的?” “我是杂家的,我连十字架都戴着呢。”洛昶林毫不犹豫的拽出了脖子上一根银链子用以证明。 “别胡闹!讲正事!你还没说是不是真有人遭报应了呢。”赵恣文立刻摆出了老大的威严,怒斥小弟太没正经…… “靠……”洛昶林表示无语问苍天,这到底是谁先胡闹的,不过他又不敢顶嘴,只能一脸悲愤的继续老实解答疑难问题,“确实有,而且不是听说,而是亲眼见到的。那是我是一个师兄,听说他收了一大笔钱,帮某企业的二把手咒死了该企业的一把手和一把手的女儿。让二把手顺利上位,还给自己的老婆来了个更新换代——那一把手是他岳父。结果拿到钱没两天,我这个师兄就开始生病,一开始是发烧,然后是起水泡,浑身溃烂,最后死得奇惨无比。在他住院期间,我那个师父特地轮番的带着我们这帮徒弟们跑医院‘探病’去,外地的都被他叫回来了,其实他就是用这个实例给给我们个警告。” “你师兄都这样了,那个二把手怎么样了?” “挺好的,最近又升官了。” “他才是主谋吧,况且这世上恶人多了,比如我,我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我现在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你师兄是不是只是恰好得病了?”赵恣文倒是正大光明,半点也没朝自己脸上抹金。 “这世上确实恶人多了,而且做出来的事情禽兽不如,但他们用的是凡人的手段。”洛昶林叹气,不只是赵恣文,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并不是说这世上所有缺德事他们就都赞同了,很多人很多事,他们也一样看不过眼,但是没办法,“所以,作为一个修士如果用刀子捅人,那这是警察的职责范围。但如果他用自己的能力杀人,警察十成十发现不了,但却并不表示没有谁能管了。我的师父们都说这是天道,看不见摸不着,但却一直勒在所有修士的脖子上。” “可如果这么算的话,我早就该遭报应了。”陈休渊倒是不避讳,很直接的问了出来。 洛昶林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开口道:“小陈,我说点什么你可别朝心里去。这就是我自己瞎想的,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好了。” “??”陈休渊莫名其妙,但是点头应下了。 “小陈,你想没想过,其实……你已经遭报应了?就是……就是因为你太强,俗话说命太硬了,所以,报应没报在你身上,但是却……报应在你亲人身上了?” 9、009凶宅(上) “今天去见了天渡传说中的凶宅,远远的看着我还以为是个烟囱,即使是正午的时候,冲天的鬼气也把整座楼都包了起来。另外,里边住着的那个大家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的不听话的鬼——《我的日记》” 陈休渊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太突然,以至于他的膝盖撞到了茶几,橙汁瞬间洒了一地,空掉的高脚杯坠落在地板上碎了一地…… “小陈!我就是猜测!不,我是胡说!你别朝心里去!”洛昶林瞬间大叫着解释站起来解释,并且跑到了赵恣文的椅子背后。而赵恣文也表现得像是个大哥了,他的脸色此刻也有些发青,但他却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直接把洛昶林挡在背后。 但这房子里没吹起阴风,也没有什么恶鬼嚎叫着把他们俩吞没,被他们深深畏惧的陈休渊,只是站在那,低着头,讷讷的问:“所以,我爸爸因我而死,甚至我妈妈也是因我才离开的吗?”他的年轻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愤怒,只有茫然和痛苦…… “他是胡诌的。”赵恣文说,为了保住洛昶林的小命,也因为他不想戳陈休渊的痛处。洛昶林刚才所说的,几乎就是在指控他弑父弑母了,这对一般人都是难以接受的,更何况,陈休渊对于父亲的感情远超于寻常父子…… “对,我是胡诌的。我这人就是个大嘴巴,还是个人来疯,一旦来劲了,什么都能说,什么都爱瞎说,你可千万别信我。”洛昶林忙不迭的点头。 陈休渊慢慢抬起头,视线停留在两个人的脸上,接着,他对他们笑了一下……可是,无色的泪也在此时滑落了他的面颊……他眨了一下眼睛,睫毛上沾了碎掉的泪珠,而更多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几乎在他的面颊上连成了一条线…… 没有啜泣或呜咽的声音,他就是站在那里,默默的流泪。此时,赵恣文和洛昶林都僵住了,他们想要劝慰,但是大脑里一片空白,找不到半个可以发出的音节。 终于,陈休渊重新开口说话了,带着鼻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昨天晚上,第一次听到你说功德的时候,我就想过了。电视上不是也总有什么天煞孤星,命中相克之类的事情吗?其实今天,我就是想来确认一下……” “没有什么好确认的,电视你怎么能信呢,那全都是胡编的。你看我告诉你们的这些东西,哪个电视里说过?我说的才是真……不对,也不都是真的。关于你的就是假的,是完全没有科学根据的。” “全华夏每年死于交通事故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赵恣文推了洛昶林一把,又瞪了他一眼,终于让胡言乱语的洛昶林闭嘴了,“伯父的事情是意外和巧合,也是某些人过度放纵造成的悲剧。而你当时根本不在场,这和你能有什么关系?” “即使我不在场,也有很多事情是我能做的” “你总没控制着那两个混球去撞伯父吧?”赵恣文问,陈休渊瞬间抬起了头,黑眼睛满含凶光,杀气腾腾的瞪向他,“擦擦鼻子。”但这次赵恣文却没背后一凉浑身发软了,他直视着他,拿起手边的纸巾盒递了过去。 “……”这次的瞪眼比赛中,陈休渊输了。他收回自己了凶悍的目光,他沉默的接过纸巾盒,老老实实的低头擤鼻子。 “至于伯母,你也说了,她甚至都已经放心的离开,走向新的人生了。这说明她快乐而幸福,不是吗?所以,别把罪过朝自己的身上揽,这世上比你惨的人多得是,你能说他们都是遭到了报应,或者被家人所克吗?显然不能。” 陈休渊并没立刻回答,他低着头沉默了好意会,才终于抬头用低低的声音说:“……谢谢。”他的眼睛和鼻尖还是红红的。原本就不大的年纪,也并不老成的脸,配上现在这种可怜兮兮的摸样,难以想象他曾经是多么的让人畏惧…… 现在,他看上去仿佛年纪更小了,就像是只有十五六岁。以至于,赵恣文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因为他也有一个这么大的外甥。但当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刚才表现得很强悍的BOSS大人,终于再次汗流浃背了——他不会被误以为是在占便宜吧? 但是,陈休渊并没有发怒,他只是又对他笑了一下,并且第二次对他说:“谢谢。” “客气了,不用谢……”赵恣文回答,但心里却有个警钟响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这警钟为什么响得这么厉害。难道是因为他忽然心跳过速? “打扰了这么长时间,我该告辞了。” “我送你回蓝薄荷。” “不……”陈休渊想了一下说,“BOSS,我今天想向请个假,我想回家。” “可以,我准假。我这就开车送你回去。不过你的自行车怎么办?需要明天我去接你上班吗?” “不麻烦了,我可以坐公车回家,明天也能坐公车上班。” “不麻烦,反正我也没事。”赵恣文一边说,一边很自然的和陈休渊一块走人了,两个人……好像都忘了点什么。 所以当他们俩关上房门,总觉得好像看到了什么比昨天晚上的碟仙,还要奇怪而且诡异的东西某神棍,忍不住大喝一声:“靠!瞎了我的狗眼!” 此时外边的车子已经发动了,赵恣文在打着方向盘让车驶出车库的时候,忽然说:“小陈,关于到那边去的事情……我确实有个人想见——我母亲。” “好,那天带一件老太太生前用过的东西来。” “梳子可以吗?” “可以。”陈休渊点头。 两人的谈话到此为止,虽然从赵恣文的家里到陈休渊的家,比从蓝薄荷到他家里的路程更长。然而,赵恣文却并没有像是过来时那样,没多久就感觉到烦躁不安,实际上正好相反,他几乎是有些享受这种平静。 在来往车辆不多、或者红灯的时候,他会有意无意的扭一下头,看看陈休渊,又或者有时候不需要转头,他的余光就能够看到陈休渊,后者一直安静而专注的看着窗外。 陈休渊的眼眶和鼻尖依旧还有些发红,黑眼睛在夜里越发的幽深,眨眼时睫毛的影子一定会然许多女孩嫉妒,他的嘴唇略有些发干让赵恣文后悔没有给他多倒一些饮料,偶尔对面的车灯照在他的脸上,还能依稀的看出他的泪痕…… 忽然间,赵恣文对自己当初把陈休渊叫到办公室,自以为是的说什么包养的行为,感到了强烈的后悔与羞耻。他那个时候为什么会那么的傲慢而自大呢?他差点毁了一个这个孩子,如果不是他有着那些危险而恐怖的力量的话。 赵恣文第一次由衷的庆幸陈休渊拥有这些力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车停在路边吧,房子周围的道路比较窄,你离开的时候掉不了头。” 陈休渊开口的时候,赵恣文才意识到他们竟然已经快到目的地了,这让他有些遗憾:“没关系,我倒车的技术也不错,送你到家门口没问题。” “BOSS……” “嗯?” “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一直都没告诉过你,我家住在什么地方。”陈休渊第一次把眼睛从车窗外并不怎么样的风景上受了回来,转而盯在了赵恣文的身上…… “吱——!”急刹车的太过匆忙,以至于轮胎与地面在剧烈摩擦后发出了难听的声音!万幸,现在这个时间,陈休渊家附近并没多少车辆,这才没有发生什么血腥的事故。 “小陈……”刚才,赵恣文对于陈休渊力量的那点美好的感慨,瞬间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而原本种胆战心惊的感觉,又都重新回来了!同时赵恣文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他在可怜一个强者,为强者拥有力量而觉得庆幸,只因为那个强者暂时表现出了脆弱和无主,但不会有下一次了!赵恣文努力在自己的心里写上谨慎两个字,同时努力想法子为自己窥人隐私的做法作出合理的解释,“我确实是查了一些关于你的资料,但是……” “BOSS,你真有意思。”但是,陈休渊并没等他说出一个完整句子,就用自己的笑声打断了他,并且用手拍了拍赵恣文的肩膀,“查就查吧,没关系,谢谢你送我回家。” 说完这些,他就主动下车了。一直看着陈休渊走进了楼群,赵恣文忍不住趴在了方向盘上,并且好一会之后,他才重新坐好,启动了车子。 当赵恣文回到家的时候,本来说好要再住上几天的洛昶林已经不见了,只是在茶几上留了一张纸条: 老大,我想我家老头,回去看他去了。PS:看好那位大师哦,下次回来我还会带几位专业人士过来,把他那么放着可不行。PS2:如果看不好也无所谓,别强求,老大的生命安全才是第一位,有事打我电话。 赵恣文叹了一下,他明白洛昶林为什么会这么急匆匆的离开,其实看到陈休渊为了自己的父亲痛哭流泪的时候,他同样也有些忍不住想他家老头是不是还硬朗,进而想起了前几年刚走的妈…… 如果是往常,这个时候其实他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是今天,他决定现在就去洗澡睡觉,然后明天早起给老头子打个电话。 第二天,就像昨天赵恣文说的,陈休渊坐公共汽车来到了蓝薄荷上班。 今天同事们格外热情,就算是平常往常最喜欢装看不见他的人,今天也满面堆笑的主动跑过来和他打招呼。他换衣服的时候,一群人堵在他周围,就算女同事看来也都选择性忽略了这地方是男更衣室,同样挤了进来。 男的女的都叽叽喳喳个不同。不过主要表达的意思全都差不多“把我也介绍给老板吧”“哎呀,不是要和你争啊,我们也知道自己争不过的。”“想多认识些老板的朋友,也好脱出苦海啊。” 如果这些人是在背后对他议论纷纷,那么,陈休渊可以很自然的无视他们,但是当他们挡着他的路,在他耳朵边狂轰滥炸的时候,陈休渊就没办法无视了。 一阵冷风……忽然吹进了温度过高的更衣室……除了陈休渊外,其他人大多打了个哆嗦,同时感觉心里发毛。他们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但最多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而还没有人选择离开,直到…… “小陈!这么这么多人都挤在这?外边快做开场准备了,还不都去工作!”听声音竟然是童魏。 真正主事的来了,众人眨眼散了个干净。 “童副经理。” “别叫副经理,叫我童哥吧。”童魏笑笑,“跟我上楼吧。” “等我换下衣服。”陈休渊点头,也总算来得及换上工作服了,“BOSS找我?” “他还没来呢。”童魏摇头,刚才的笑容没了,但忧郁重新回来了,“你也别总想着他,该为自己多做打算。” “呃……童哥你真的误会了,我是帮BOSS做事,并不是被他包了。” “哦。”童魏点头答应着,但是明显没相信,毕竟以赵恣文的身份、地位、钱财,他有什么事是需要找陈休渊这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帮忙的? 陈休渊也只能闭嘴,一会看情况再决定到底是不是要用实际行动为自己证明一下吧。 但是让陈休渊和童魏都有点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俩刚迈出电梯,童魏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立刻让陈休渊稍等一下,而他自己走到旁边去接电话:“喂,BOSS?三号包厢……让小陈上楼,就他一个人?BOSS……” 一开始还好,但后来就是虽然极力压低了声音,但是激烈的争吵了,一刻钟后,童魏结束了对话,脸色阴沉的走了回来。 10、010凶宅(中) 三号包厢,赵恣文进来的时候,童魏和陈休渊都在这里等着他,而且,童魏的俊脸绷得紧紧的——这看起来可绝对的不正常,童魏虽然很少笑,但他很少这么严肃。以他和童魏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的了解看,童魏只有在生气,并且非常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而这可是非常非常少见的情况。尤其是,看样子这怒火还是朝着他来的…… “BOSS,我们得谈谈。”果然,赵恣文这才刚刚迈进一只脚,办个身子还在门外边呢,童魏就已经飞一样的速度窜了过来。 “好,不过稍等。”赵恣文忙点头,示意童魏先让他进门,紧跟着他进来的,是三个年纪在二十七八上下的年轻人,“这是李卓。”赵恣文指着一个苦着脸的小胖子,“任书源。”是个皮服黝黑一脸精悍的平头帅哥,“刘晖宇。”这位则是个戴着金丝边眼镜一脸傲气的文艺青年,最后他一指陈休渊,“这位就是陈大师。” 这介绍显然是单独对着陈休渊的,童魏看来早已经和他们认识了。 “老大,你和神棍不是消遣我的吧?”小胖子的表情更难受了,五官几乎揪在了一块,就像是个捏了褶的包子。谁让陈休渊这么“年轻貌美”呢,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都不像是个大师,倒反而……更像是他们老大的新相好…… “我和神棍确实总消遣你,但是大事上我们俩骗过你没?” “这倒是没有。”小胖子摇头,“那他真是……” “你先等会,我得和陈大师单独说一会话。童魏,先帮我招待一下。”童魏和陈休渊都是一头雾水,但是两个人也都点了头,童魏知道能从赵恣文的朋友嘴里套话,而陈休渊则是知道赵恣文叫他出去就是要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两个人来到了走廊里,赵恣文关上门:“小陈,这事情简单来说,就是李胖子工作上出了点事,本来想找神棍帮忙的,结果神棍回家了,不过他介绍了你,所以,他就来请你帮忙了。” “帮‘好朋友’那方面的忙?” “对,就是和你那些‘好朋友’有关的忙。不过也不能说是帮忙,其实应该算是给你介绍了笔业务,如果你接了,绝对不会让你白忙的。不过,如果你不接也没关系。”赵恣文说,小胖子是他有限的几个兄弟之一了,如果能帮他的忙,他当然愿意帮。但如果不知没能帮上忙,反而惹恼了眼前这位,那可绝对是得不偿失。 “好啊。”出乎赵恣文的意料,他的话刚说完,陈休渊几乎半点也没犹豫就点头了。 “你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不过我不想要钱。” “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有昨天的那次谈话垫底,赵恣文对于陈休渊会这么说,完全不意外。 “没什么想要的……”陈休渊的眼神有那么一阵显然是很迷茫,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想要的都有了,隔了好一会他才说,“要不然我就要一台配置最好的电脑,然后他再给我交两年的网费好了。” “……”一台电脑加两年的网费?这可真TM是个大手笔啊……赵恣文在心里感叹着,同时觉得一阵头晕,“你也太便宜那胖子了!等会进去,除了专业问题之外,其他的东西你就别插嘴了。” “BOSS,他不是你朋友吗?” “作为老板,我要保护员工的利益,更要保护蓝薄荷。如果李胖子那么大的事情,你都用白菜价给他解决了。那么,明天找你帮忙的人就会堵满了整个蓝薄荷。而且,不按行业规矩办事的结果,就是你还会损害到同行的利益,而就算有什么功德之类的东西限制着他们,但我不认为到时候他们不会来找麻烦。” 在现实中,赵恣文的背后站立着强大的靠山,只要他不折腾得太过天怒人怨,那么他就能舒舒服服的走完整个人生。但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中,赵恣文什么都不是!那些人动一动手指就能要了他的命,甚至让他生不如死,而偏偏还没人察觉,至少现实中的大多数人察觉不出来。 而既然陈休渊这位史前巨兽已经在他的家里作窝了,即使目前看来,陈休渊带来的只是好处——虽然伴随着那么“一点”惊吓——但不可否认的是,一定还会有麻烦跟随着过来,所以,赵恣文觉得就算是为了他自己,也要尽量让陈休渊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得“普通化”,就算是相对来说的普通化也好啊! “好,麻烦你了,老板。”这次陈休渊答应得很干脆。 “不用总是这么客气。”赵恣文甚至忍不住怀疑陈休渊是不是有点双重人格,有时候他文质彬彬的像是个羞涩少年,但有时候……算了,还是别想了,“不过,小陈,你真的是自己愿意才接下这份工作的吗?我希望你完全出于自愿,而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比如你觉得这也是还我人情之类的,才答应下来。因为很可能以后还会有人来找你……” “是我自己愿意的。过去我爸爸把我的能力隐藏得很好,极少有人知道我的能力,更没人来找我帮忙。而现在这样,接任务做任务,我觉得很好玩,很有趣,像是玩游戏一样。” “呵呵,玩游戏……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赵恣文笑得僵硬,但同时也确实是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陈休渊因为还他人情强迫自己。那样的话一次两次还可以,次数多了,陈休渊没了耐心,万一到时候赵恣文自己没察觉,那麻烦可就大了…… “另外,我有一点私人建议,李胖子和任大侠算是自己人,那个小眼镜吗~~是很自视甚高让人讨厌的一个家伙,另外,他不信鬼……”赵恣文对着陈休渊挤了挤眼睛,“小陈,让那小子好好相信一下吧。” “可以。”陈休渊笑了,这个建议好,他很乐意接受,“BOSS,这次工作能让童哥一块吗?” 童魏确实在生气,就如赵恣文进门时看到的那样。不过童魏并不是因为之前电话里“让小陈一个‘招待’你们四个?”而生气。而是因为他想要让陈休渊重新回到学校,或者找一份新的工作,至少在离开赵恣文后能够独立生活。 可谁知道陈休渊是一条道走到黑,自甘堕落,总之半点想要奋发图强的意思都没有。可童魏也是个执拗的人,他看陈休渊的言谈举止,不像是那种贪图欲望享乐的孩子,所以火气就转到赵恣文身上了,觉得是赵恣文这个情场老手把这个小孩子迷晕了头,完全看不清现实,只生活在梦里了。 “童魏确实是误会了。”赵恣文耸耸肩,“带什么人一块由你决定,只要我们这些看热闹的不会妨碍到你,三个或者四个都一样。” “三个、四个?” “除了胖子和你外,其他人不都是在来看热闹的?” “BOSS也要跟着?”陈休渊还以为最近两天内发生的事情,会让赵恣文敬而远之。 “能看见小眼镜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我为什么不去近距离围观?” “哦……”陈休渊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不过,当一群人都围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是没办法保证,只让其中的一个屁滚尿流,而且他人却安然无恙的,至少现在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也就是说……BOSS,除非你自己胆子够大,否则是没办法单纯看戏的…… 不过陈休渊并没有“多嘴”警告,胆子这种东西啊,吓着吓着也就大了~ 陈休渊对着赵恣文咧开了一个露出八颗牙的笑容:“BOSS,我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工作。” “进去听李胖子讲吧。”毫无警觉的赵恣文点头打开了门。 包厢里的三个人正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不过当赵恣文和陈休渊进来的时候,他们就立刻闭上了嘴巴。而且几乎同时用疑惑或者怀疑的眼神,看着陈休渊。 “李胖子,说说情况吧。” 小胖子犹豫了一下,但对于赵恣文的信任显然是占了上风,况且反正情况也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了,那么让自家兄弟介绍的这个“大师”试一下也无所谓:“大师,我最近承包了一块地。我是来请您作法赶走钉子户的……不!看我这张笨嘴!您别误会,我不是让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说的这个钉子户,不是人,它是个鬼。” “无稽之谈!”眼镜青年冷哼一声。 不过看来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出言冷嘲热讽了,没人搭理他。小胖子依旧说着自己遇到的麻烦:“一到夜里它就出来乱喊乱叫,但是白天工地上也总出奇怪的事情,地面多了个大坑,莫名其妙的有砖头忽然从天而降,水管子忽然炸开。到现在了,老房子只拆了一半,但光医药费都搭进去一百多万了,而且工人们都不敢上工了。” “李先生,你建房的地方在哪里?”说了半天,小胖子都没说到正题上。 “他买的那片地,其他地方都没问题,有问题的只有一个四合院。昌森道一百二十五号,天渡四大凶宅之一。”是赵恣文替小胖子回答的,用的是明显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都在天渡住了十几年了,竟然还会像个外地来的傻帽一样买下那种地方,你的脑子呢!” “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路痴啊……” “那你拍卖前不会找人问问啊?!你随便找个人都能告诉你多便宜那地方都不能买!那就是用钱打水漂!那些人根本就是下个套让你钻啊!骗骗你就钻了,甚至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 “老大……我……” “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胖子也是不想给咱们添麻烦……”大侠站起来劝着。 “老大,我错了。”小胖子这下真哭了,还是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那种。 “大男人,哭什么?还哭得那么丑。擦擦!”赵恣文扔了一盒纸巾过去,转过头来一脸诚恳的问陈休渊,“小陈,怎么样?” “去看看吧。四大凶宅我只和福州路、李家园的打过交道,昌森道上的没进去过,所以我得亲自去看看。” “装神弄鬼。”还是眼镜青年在嘟囔,不过依然没人搭理他。 “现在就去吗?”小胖子问。 “当然不是现在去,胖子,先把报酬说好了吧。”赵恣文刚才还是小胖子的老大哥,摇身一变就成了周扒皮了…… 半个小时后,六个大男人才鱼贯而出,小胖子脑门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泪珠子还挂在腮帮子上呢,怎么看怎么可怜。 而陈休渊则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小胖子那个房地产公司的股东了——当然,是在他成功除掉恶鬼后。 蓝薄荷营业的工作时间,是从下午五点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六点。所以营业人员分成两班,第一班从四点开始,到第二天两点。第二班从夜里一点半开始,到早晨七点。陈休渊基本都是上第一班的,而谈话到现在,也只是刚刚六点半多一点,外边的天色只有略微有些发黄,还是很明亮的。 一行人,开了两辆车,中途在快餐店停了一下,打包了大堆的垃圾食品,四十分钟后,来到了小胖子的工地。 11、011凶宅(下) 天渡市四大凶宅:福州路三十七号、李家园三百二十四号、小红楼十二号、昌森道一百二十五号。这个是按照天渡市从南到北的顺序数下来的。 他们现在去的就是昌森道一百二十五号,如果进一步精确一点,就是一百二十五号二楼三门。这是栋老式的筒子楼,七层,没电梯,二十多年前是某厂的职工宿舍楼。原本这一块也都是类似的建筑物,不过昌森道这附近也属于天渡市的好地段。所以,近年来这附近的老楼大多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的新式高层住宅楼,但是一百二十二号到一百二十七号这六栋楼却一直毫无改变。 原因是这六栋楼刚好围成一个矩形,一百二十五号是在中间的,而这栋楼的某些影响,也是辐射到周围的。所以,没有哪个开发商敢买,愿意买,直到某个被人忽悠的笨蛋小胖子…… 而现在,这六栋楼也有大半成了废墟,完全完整的,只剩下一百二十五号。在四周一片残垣断壁的陪衬下,浙东残破的老房子更显得苍凉、悲哀而又阴森…… “陈大师,在您之前,其实我已经找过很多人了。”下车的时候,小胖子忍不住说,“好多人一听是这地方,立刻就不让我说了,直接讲干不了了。而那些来的人,大多数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立刻退了订金的。也有俩没退的,但一个从楼上摔下来断了腿,我就给他当医药费了。还有一个拿了钱,我就不知道他人跑哪去了。” “李胖子!” “老大,我不是说陈大师是骗子。哎哟,我这嘴!”小胖子拍了自己一巴掌,“我,我就是说……大师,我知道这地方的东西不好对付,所以你别因为老大的关系强撑着。我真不想再有人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了,实在不行就算了,反正老大你也不会让我要饭的,我到你们家给你看门去,也一样能活。” 小胖子把这番话讲完已经满脸是汗了,不过,最后胖脸上的那一笑,还真是憨憨的可爱。虽然陈休渊没有读心的能力,但一个人的言辞是不是真心实意,他还是听得出来的,现在,小胖子所说的,就确实是真心实意。 看来赵恣文虽然是个混蛋,但是他选兄弟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别的不说,小胖子,而且还是个地产开发商的小胖子,能有这份善心,绝对是难能可贵。 “别叫我‘大师’,直呼名字就好了。这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要具体看了才知道。李先生,您有二楼三门的钥匙吗?今天晚上我就住在那里了,你们可以先回去。” “那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呆在这?!” “你一个人呆在这,那当然什么事都是你一个人说的算了。”他们说话的时候,另外一辆车的人也都下来了,眼镜文青用他一贯的傲慢的语调说着,“我今天晚上绝对要看看,你们这些人到底搞什么‘鬼’!”说话间,不管别人怎么说,他自己推开其他人朝里走去了。 “我也挺好奇的。”一直很少说话的大侠微笑了一下。 “小陈,有你在应该没事吧?”赵恣文觉得……再恐怖也不会比那个碟仙更恐怖吧?所以他这一问完全是在做戏。 “按我说的做,我就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当然,只有你才才是专业人士。既然今天要在这待一夜,大侠,和我一块去买点夜里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吧。”赵恣文招呼着大侠和他上车。 “老大,现在还是别分散的好吧。”小胖子立刻着急起来,他们这么一走,万一回来的时候撞上恶鬼怎么办?又或者让这位大师去接他们,那呆在二楼三门的他们遇上鬼又怎么办? “没事,BOSS不会有事的。”他看见了赵恣文脖子上的红绳,既然他戴着护身符,那么就算回来的时候真的和这地方的“地主”撞上了,至少逃命是没问题的。 “大师,你还是在这等一等他们吧,我看现在天还亮,楼上应该不会碰到脏东西。”小胖子苦笑了两声,虽然他没见过那东西,但是这段时间的经历,以及从那些亲见者那里知道的事情——甚至其中没有一个人呆在那间房间里,和传说中的凶灵面对面,他们最多只是和它擦身而过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块在这等他们回来呢?”陈休渊问,从到这开始,小胖子就一直在出汗,现在他两条大腿更是明显的在打着颤,可想而是他是有多害怕了。 “谁让刘家的眼镜上楼了呢?虽然我也想那小子吃苦头,不过那人就是傲点,心地还是不错的,不能因为这个就让他有个三长两短啊。”小胖子又笑,“陈大……” “小陈。” “好,小陈,现在老大不在,你跟我说个实话,你真的是个修士,不是老大找来消遣我的?这地方可是真闹鬼,而且不是普通的鬼,咱们在这真是拿命开玩笑的。” “李先生,你是个好人。”陈休渊的手,在小胖子的肩膀上按了一下。 “这……谢谢。”小胖子苦笑。 “你放心,今天我在这,没人会出事的。”陈休渊语气很淡,但是很坚定。 “好,那我信你。”小胖子想了想,一咬牙点了点头,也在陈休渊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转身上楼去了。 小胖子走了,童魏还站在那,有点无奈外加尴尬的说:“抱歉,小陈,真的是我误会了。” “童哥是为我好。”陈休渊摇摇头,“不过,今晚上童哥你要和他们一块吗?” “你不是说没事吗?” “皮肉伤是绝对不会有的,但会不会有精神损失,我就不知道了。”陈休渊实话实说。 童魏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也该让这群太子爷尝尝什么是精神损失的味道了。”但话刚出口,他却又沉寂了下来,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的碎石,“小陈,既然有鬼,那为什么这世上造孽的人却总是得不到报应?” “确实有很多人是想着报仇才做鬼的,但是,做了鬼一切却就都由不得自己了。”陈休渊回答,“所以,死了就乖乖到下边去才是最正确的,留下来八成报不了仇,反而只会让自己受罪,甚至祸及他人。不过……童哥,你想‘报应’谁?” “没有谁。”童魏一怔,像是忽然惊醒一样头一抬,对着陈休渊又是一笑,不过,他眼中却是半点笑意也无,“好吧,我也上去了,你自己……”话说到一半,陈休渊也在他肩膀上按了一下,“怎么了?” “按个手印,有用的时间不长,但多少管点用。” “那就多谢了。”童魏想起了刚才,他也在小胖子肩膀来了一下,原来那时候他就开始“施法”了? 陈休渊一直等到七点一刻,赵恣文和大侠才总算是满载而归。两个人买了两箱啤酒,两大盒果汁,四个大袋子的各种零食,充满电的应急灯,扑克牌,一大摞光碟,另外还有一台显然是刚买的笔记本电脑——“配置不好,就是今天晚上拿来看看电影。”赵恣文很随意的说。而那一刻,就算是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陈休渊,也忽然有了一种非常非常别扭的感觉…… 他们三个人搬着东西上了楼,到了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锁。 “胖子!开门!”赵恣文用脚踢着门。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我老大?”隔了半天,才听见小胖子犹犹豫豫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你小时候偷看隔壁……” “别说!别说!”门瞬间就打开了,小胖子一脸紧张的蹦了出来,一把就接过了赵恣文手里的啤酒,且谄媚的说,“嘿嘿,老大,快进,快进来。” 这个单元的结构和陈休渊家的差不多,甚至还要小一点,毕竟都是老房子,门厅很小,此刻六个大男人在厅里一挤,几乎就是肩挨着肩了。 “去屋里吧。”赵恣文眉头一皱就去开旁边的屋门,小胖子叫了一声“大哥!”但终究是慢了一拍,一股腐烂恶臭的味道从屋里冲了出来,赵恣文关门的速度也不慢,否则留个人里至少有五个要开吐了。也幸好这个小门厅还有一扇窗户,离得最近的童魏反手开了窗,过了半天,众人才能正常呼吸,“胖子,这地方怎么回事。” “黑狗血,三牲祭品,还有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前几位‘大师’留下来的。” “另外那间房也是这样?” “嗯,那间房也是这样。这屋里只有门厅干净。老大,要不然咱们到隔壁去。” “到隔壁去?!”不用问,用这种怪因说话的,当然依旧是那位眼镜文青,“谁知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我做手脚?我有什么手脚好做的?况且,我在这地方做手脚干什么?毁了我自己的事业?我吃饱了撑的?”小胖子指着自己一连气的问。 “你以为你看起来不像是吃饱了撑着的?”眼镜文青冷哼。 “你……”小胖子原本就心里发堵,被文青这么一说,差点要掳袖子上全武行。赵恣文他们赶忙上去,七手八脚把小胖子拉住。 “就在这吧,大家挤挤,也好壮胆。”童魏一边把几个人进来时无意中踢倒的小板凳都扶起来,一边招呼着大家坐下。 文青哼了一声,自己抓了个板凳,倚着门坐角落去了,一副“我不与你们同流合污”的摸样。其他几个人也不会用热脸去贴他那个带刺冷屁股,大家围成一圈坐下,用啤酒就着已经有些凉了的汉堡、薯条,吃起了迟到的晚饭。 “小陈,你怎么不喝酒?”上次陈休渊到他家做客,要的也是果汁,现在喝的也是果汁,赵恣文忍不住好奇的问。 “我不喝酒。” “酒精过敏?” “不,我爸不让我喝酒。”陈休渊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瞬间!包括离群索居的眼镜,五个男人的眼神都变了。 “男人,怎么能不喝酒啊?而且还是你爸……”小胖子话说一半被赵恣文的肩膀撞了一下,差点让原本就下盘不稳的他从小板凳上摔下去。小胖子稳住自己,正义一脸委屈的想问为什么,但一看自家老大的眼神……顿时让他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小陈,过去是因为你没成年吧。不过现在你早就过了十八了,男人吗,该喝点……” “来了。”陈休渊猛的站了起来,赵恣文谆谆善诱到一半,也只能把话咽回去,和其他人一样,站起来看向门口…… “呼……”有风吹来,童魏立刻转身关上了小窗户,但还是有风,仿佛……绕着他们吹拂的风……但放在地上的纸盒与塑料袋,却一动不动……即使有了上次的经验,赵恣文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呵呵,一惊一乍的。”眼镜说,但他的语气却并不再是一直以来的坚定的,反而……在发着抖? “砰!砰!”沉闷的敲门声忽然响起,胖子“啊!”了一声,朝后退去,结果绊在了自己的板凳上,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童魏和大侠去扶他,就在这时——“开门——!开门——!开门啊——!我要回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12、012超度(上) “那些死去的,有的离开,有的留下。但去留之间的界限并没有那么明显,离开的偶尔会回来,留下的也有又离开的。不过,想回来的很容易,想过去的,却需要有人给他们指一条路。——《我的日记》” “胖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外边是你请的人!现在的人,有了钱什么不干?!”眼镜念叨着,同时伸手就去开门,但他与其说是在指责小胖子,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别、别、别别别……”小胖子吓得要命,也不顾刚才摔得疼死的屁股,一脸惊恐的要去阻拦眼镜,但是,他却被拦住了!被自己人拦住了!小胖子惊恐的看向大侠和老大——从眼神看来,很可能小胖子在怀疑他们是不是像恐怖电影里那样,被附了身——不过,很显然大家的理智还是正常的,甚至赵恣文还捂着他的嘴巴,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实际上,在变化一开始的时候,赵恣文就用眼神询问过陈休渊了,而陈休渊对他的回答是点头,对此赵恣文的理解是“没问题”。而他们俩之间的“眉目传情”,只有实心眼的小胖子没注意到,其他人都看得很清楚。 虽然就算并没有事先商量过,但对于教训一下某个鼻孔长在头顶上的眼镜,他们很快就在无声中达成了共识…… “砰!砰!砰!让我进去——!”外边的呼喊声越来越凄厉了,几乎就让他们以为门外的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老人了,如果不是电脑屏幕已经是雪花,而应急灯变得一闪一闪,房间内的温度更是快速下降,窗玻璃甚至已经结了一层白霜的话! 看着自己嘴巴里呼出的绝对不正常的凉气,赵恣文甚至都有那么点后悔了,因为很显然,论出场声势,貌似……那个碟仙并没有这里的凶灵生猛啊…… 但是,现在后悔也已经迟了! 因为手指不听使唤,所以眼镜的开锁时间有点长,但最终,他还是把门打开了! “轰——!”门只是被拉开了一个狭窄的缝,下一瞬,眼镜就被门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弹开,当他摇摇晃晃的撞上了墙,所有人——即使这里并没有一个洛昶林为他们在短时间内打开天眼——都清楚的看到了一团浓重的黑雾,从敞开的门里涌了进来! 那根本就是3D恐怖电影里的场景,它扭曲嘶嚎,汹涌翻腾,并夹杂着一种特殊的臭气。这显然不是一位可怜的老太太,而且确实是一只臭名卓著的凶灵…… 眼镜张大嘴巴,看着近在眼前的非人,接着他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自己的两条腿感觉不对,他觉得有点凉,还有点重……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腿,两只黑雾形成的手正各自抓着他的一条小腿。而同是黑雾形成的,依稀像是个老妇人,但却扭曲丑陋的脸,也恰好从那两只手中间冒了出来,张大嘴嚎叫着,并向着他冲了过来! 那张脸像是哭又像是笑,像是愤怒又像是悲哀,黑洞洞的眼睛直直的等着他,巨大的嘴一张一合,仿佛要将他整个吞进肚去! 半个字都没发出来,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眼镜的白眼一翻,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陈休渊及时踏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眼镜的胸口,快速的把他朝里拖。此时黑雾已经吞噬到了眼镜的腰部,但碰触到陈休渊的手臂时,却瞬间动摇了一下,并最终放开了眼镜。大侠和赵恣文及时接上,把眼镜拉到了最里边。 他们想打开刚刚紧闭的房门,相比起眼前的这个家伙,房间里的恶臭和肮脏根本不是问题,但是明明门锁已经打开,但任由几个人用足了力气,乃至或踹或撞,房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结果,他们只能紧紧的缩在最角落里,看着近在咫尺的陈休渊的背——因为除了他的背之外,他们眼前的其他位置已经被凶灵占满了! “小陈,能解决吗?”赵恣文努力让自己的牙不要打颤,但显然不怎么成功。 “不会让你们有事的。”陈休渊没回头,而是深吸一口气,张开了手臂。 “吼——!!”黑雾已经不再发出属于人的声音了,而更像是野兽一样吼叫,它的身体也像是暴雨之前的乌云,翻滚膨胀着猛然间砸了下来! 眼镜在这个时候清醒了过来,但只是看了一眼,就再次晕了过去…… “啊啊啊——!!!”小胖子惨叫着,闭上眼睛开始念佛。 童魏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盯着那恶鬼动也不动。 “我TM的应该把配枪带来。”大侠咬牙切齿的说着,一把把童魏拉了过来,将他护在身后。 “就算你带来了,但是那有用吗?”赵恣文同样咬牙切齿,他的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陈休渊给他的护身符。 面对凶灵,陈休渊昂着头,却是在那一瞬间不退反进,向前踏了一步!但众人想象中的恶灵退散的画面并未出现,相反,赵恣文清楚的看见那丑陋的邪物,直直的穿过了陈休渊的胸膛!顷刻间,对于凶灵的让人软弱的恐惧离开了他的心脏,但是对于失去的痛苦与愤怒却立刻填塞了进来! 赵恣文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重新恢复思考能力的时候,也是他被撞飞进主屋的时候——那扇门之前明明怎么都打不开——因为在那空白的时候,他竟然直直的朝着凶灵冲了过去…… “老大!老大!”小胖子吓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但他依旧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挡在了赵恣文的身前。大侠和童魏也看见了他的状况,但他们俩刚好被横穿过来的凶灵拦在了角落。 “都别动!”就在所有人都想着静止不动也是死,那么不如和凶灵拼了的时候,一个焦急的声音喊着……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被凶灵直穿而过的陈休渊竟然还活着!只是被凶灵翻滚的前半身遮挡住了,“一会就没事了,大家都放松一下。” 在这种状态下放松?这显然是不可能了。但是别动,每个人还是能做得到的。 陈休渊微微皱着眉头,他的双手抓住凶灵的后半截,一点点的把它朝外拽,同时向两边撕扯着。而看起来如同无形雾气的凶灵,也一点点的在他手中发出有形的物体断裂时,才会出现的让人牙酸的声音。而另一头,雾气凝聚成了一张巨大的嚎叫着的面孔,它挥舞着两条手臂,像是要抓住,或者直接撕裂小胖子与赵恣文。 即使撞碎了门,又摔在地上,但是赵恣文并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适。所以这个时候,他反而能拽住来救人但是因为双腿发软而动弹不得的小胖子,两个人同时后退。于是,那两条手臂先是抓了一个空,在地上留下了十条狰狞的爪痕,而它并没有来得及第二次抬起双手,随着一阵不甘的哀鸣,凶灵破碎在了空气中……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恶臭的空气,庆幸着自己的劫后余生。而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大功臣的陈休渊,反而一脸做错事小孩的表情:“对不起,BOSS,是我的错,我只是想吓你一下……” 谁让赵恣文之前让他吓眼镜呢?除了自己老爸之外,陈休渊可从来没有乖乖听过第二个人的话——就算是老爸说的话,也经常被他钻空子的。所以,陈休渊的决定就是“你让我吓眼镜,那我就大家一块吓”。 但是,他没想到赵恣文竟然会扑上来……那根本是一件不要命的鲁莽事!但那也说明,他对陈休渊很关心……所以,陈休渊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他应该来道歉。 “什么?”浑身虚脱,觉得骨头都软了的赵恣文一开始没听明白,但明白过来的瞬间,他立刻站了起来,“你是说,刚才那东西从你胸口穿过来,是你故意的?!” “嗯……”这里房间的门打不开,也是他故意的,不过……他已经这么老实的认错了,就不要太多追究了吧…… 童魏和大侠都哑然,大侠的脸色比赵恣文还难看,但鉴于双方还不算熟悉,所以只是铁青地看着陈休渊,并没说话。童魏也是生气,但无奈更多些,原本他就觉得陈休渊很孩子气,所以才对于赵恣文朝他伸手怒不可遏,现在事实证明,他比他想象的更孩子气…… “你多大了?!还做这种事!!这已经不只是恶作剧了!你知道刚才我们都以为你没命了吗?!”赵恣文怒气冲天,指着陈休渊没头没脸一阵数落。 “对不起……” “BOSS,小陈要是不承认,咱们谁也不会知道。但他现在却主动站出来承认了,说明他确实知道错了,别再说他了。”童魏过去压下了赵恣文的胳膊。 “算了算了,老大,小陈知道错了,况且现在这事情也完了。”小胖子也喘着粗气走了过来,不过他走到陈休渊身边的时候,明显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算了吧。” “没完。”陈休渊忽然插嘴。 “什么叫‘没完’?你还想干什么?!”赵恣文刚刚略微缓和的脸又变得怒目圆睁。 “那凶灵没死,我只是暂时打退了它而已。” “让你撕碎了还没死?”小胖子哆嗦了一下。 “那是鬼,又不是人?”谈到自己精通的事情,萎靡不振的陈休渊又变得活力四射了起来,“况且那个也不是凶灵的本体,只是个分身而已。不过我也已经知道它的本体在什么地方,就在这附近,我现在就可以去处理掉。” “算你戴罪立功,快去吧。”赵恣文沉着脸说。 “小陈……我想问问,你的处理,是指什么意思?”陈休渊刚要离开,小胖子忽然有些犹豫的问。 “简单地说,就是让它消失于无。” “不能超度吗?” “超度?你指的接引到那个世界去?那有点麻烦,我一般不会那么做。” “小陈,如果我给你两倍的报酬,你能‘麻烦’一下吗?”小胖子眼睛一亮,“一般不会那么做”,就说明陈休渊“不一般的时候做过”。 “胖子,你也别太好心了。”大侠皱眉,显然不同意小胖子的提议。 “是我的错,就算是来到这的时候,我都没以为小陈能处理这件事。直到刚才才算是信了……”小胖子又哆嗦了一下,“为了让这里的这位住户搬走,我做过不少的功课,连她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我都查清楚了。” 小胖子苦笑,说出了一个发生在十几年前的真相…… 13、013超度(中) 这里原来住着一家四口——姓张的一位老太,她的长子与长媳,还有她的孙子。 那一年临近年关,天降大雪,张老太却依旧外出晨练,这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张老太的晨练已经保持了十几如一日,风雨无阻了。但偏偏那天就发生了意外,她在回家的路上,滑到在地,因为磕到了头部,就此陷入了昏迷。因为她晕倒的地方太偏僻,竟然一直没人路过。 而长子夫妇一直到午饭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张老太之前也曾因去朋友家做客而晚归,但必定会在午饭之前回来——当他们找到老人的时候,张老太已经浑身冰凉。 之后,救护车而来的大夫,一探体温也是未作任何急救措施,就认定了张老太已经死亡,“尸体”直接送进了太平间。 张老太的儿子女儿自然都通知到了,众人先是一阵嚎哭,接着当然就商量起怎么办后事来了。按规矩应该是停灵三天再送到火葬场焚烧下葬,但是当时快过年了。如果停了三天,儿女们都不用额外请假了,但是过年时办丧事太晦气了,况且其他人也要放假的,而且过年的时候各方面雇人都要花更大的价钱,以及等等等等一堆的不方便。 所以,一开始还有人觉得对不起老人,但是商量了几个钟头后,儿女们就觉得“反正老太太都走了,应该会了解他们的难处的”……于是,转过天来的上午,就把老太太直送火葬场了。一把大火,灰飞烟灭…… 儿女们匆匆忙忙安置了骨灰盒,这事情就算是完了。或者他们以为,这事情就算是完了! 头七之日,正是大年初三,长子一家正围着圆桌谈笑着吃饭。“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沉重得让人心惊肉跳。 “谁啊?”长子以为是来访的亲友。 “开门啊!我还没死!为什么把我烧了!我要回家——!” 从那一天开始,昌森道一百二十五号二楼三门有鬼敲门。 小胖子一开始语气还是很平淡的,但是说着说着就变得绘声绘色了,不知不觉间几个大男人都蹲成了一圈听他讲故事。 “胖子,你的意思是这老太太是活活被烧死的?”其实小胖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的,但是赵恣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那位老太太自己说的,而且,听见的不只是他大儿子一家,当时住在这一层的住户,也全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楼上楼下,虽然听不到张老太说什么,但也都听到了敲门声。不过除此之外,医院,或者火葬场却都没有证据能够证明。” “胖子,你查得还真是够详细的。”赵恣文挑眉说。很显然,小胖子这是问过那些邻居之后得到的结论。十几年了还能找到那些人,可真是不容易。 “别夸我了,我得把拆迁的钱送到人家手上,当然得知道。”小胖子苦笑,“自从闹鬼之后,张老太的大儿子和这层的邻居,没多久就都搬走了。楼上楼下的住户原本想着装作不知道,谁知道等到这层没了人,老太太竟然也转换了阵地,跑去敲其他楼层有人家的住户。整个一百二十五号楼都没了人,她就又去了其他一百二十二到一百二十七,也就是这个矩形的其它几栋楼……半年之后,这地方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有伤亡吗?”大侠皱着眉头问。 “期间确实有人死亡,不过死因众说纷纭,年纪大的老人、车祸、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子、绝症病人之类的。不过,那三个月这六栋楼里的死亡人数,确实比之前几年同时间内的死亡人数要高出三倍。” 众人顿时都是心里一沉,怪不得是天渡四大凶宅之一啊。而且,其实华夏人的胆子还是很大的,如果这位老太太没伤过人,也不可能让这地方连流浪汉都不见一人。而这种地方的房子也不会有人愿意住进来的,就算一时被蒙骗,但搬进来的人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 “小胖子,我还是得说你查得可是真够自私的。”赵恣文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不过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我可都不是夸你,你这根本就是马后炮啊。你要是之前能把这事查清楚,还用得着我们几个大半夜的陪你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吗?” 小胖子低头,一脸“我错了,我认罪”的表情。 “BOSS,今天是你自己要跑来看热闹的,不能怪李少。”童魏标准的胳膊肘朝外拐。 “好吧,就算我也有责任。”赵恣文耸耸肩,“但是,虽然说这老太太是个可怜鬼。但不管之前高出的那三倍,到底和这位老太太有没有关系,我们姑且认为没关系。但是,刚才的事情大家可都是亲身经历过的,如果跟着来的不是小陈,而是换一个,比如洛神棍……那咱们的下场会是如何的?” “……”众人沉默,但是答案不用说,只有一个字——死。 “而你现在还因为老太太可怜,想让小陈把它超度了?刚才小陈确实是打退了它,而且他也说了刚才弄得那么惊天动地,是因为他想让咱们都一块挨吓。”说到一半,赵恣文有点咬牙切齿,陈休渊则老老实实的低了头,“他是够强的,但并不表示他就没有危险了。而你想过,超度那么一个大家伙,小陈所要面对的风险吗?” “胖子。”一直寡言少语的大侠也说话了,“虽然我对于通灵的这些东西也不了解,但我知道把混蛋变成好人,可是比把混蛋一枪崩掉更困难不知道多少倍。” “呃……”眼看着就要变成批斗大会了,之前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所以不敢吱声的陈休渊像是个好学生一样举起了手,“我能说两句话吗?” “说。”赵恣文斜挑了他一眼,外边怎么看怎么像是个乖宝宝,但做出的事吗~~ “超度确实比直接杀掉有些难度,不过,现在这个凶灵,咬牙一下,我还是能应付的。” “别,小陈,确实是我混账了。”小胖子连忙摆手,肉嘟嘟的胖脸上表情苦涩,“我这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赵恣文和大侠一边一个拍着小胖子的肩膀,小胖子努力笑出来,“没事,老大,大侠,我皮厚,别看我今天承认错误,明天大概又得找你们给我收拾残局。你们可得做好我这公司赔光,把你们的钱也赔光……” “胖子!”赵恣文大叫,打断了小胖子的话,但是,貌似还是晚了。 陈休渊很“天真”,外带不解世事,但这绝对不表示他是白痴。相反,他很聪明,反应快,而且联想能力丰富。 果然,当赵恣文看向陈休渊的时候,他正一脸若有所思的将视线在小胖子和赵恣文间移动。 “小陈,现在很晚了,尽快把那个凶灵处理了吧。大家还能回去睡几个小时。” “嗯。”陈休渊收回视线,很干脆的点头,“那我下楼去了。” “去吧,去吧。”赵恣文赶人,一直到陈休渊的脚步声变得悄不可闻,胖子才可怜兮兮的开口:“老大……对不起,我说漏嘴了。” 赵恣文叹气,摇了摇头:“这件事,早晚他也会知道的。况且,我那么也没损害他的利益啊,应该说,反而是让利。” “BOSS,你说话的时候,如果不是眼神游移,底气不足,那么还有点说服力……”童魏依旧贯彻着胳膊肘朝外拐的政策,凶狠的戳中赵恣文的心窝! 正在四人同时无语的时候,一阵风忽然吹了进来……还有什么“嘎吱”“嘎吱”的响了起来!原本就是惊弓之鸟的四人,立刻聚成一团挤进了墙角。房中却是半天没动静,倒是一个纸团滚进了屋里,又见被赵恣文撞破的那扇破门在摇晃,原来四人才明白这次终于是真的风了,而那嘎吱声则是年久失修的门轴在呻吟。 “太瘆人了。”赵恣文摸着自己起满了鸡皮疙瘩的手臂,后悔今天穿短袖了,“还不如跟着小陈一块下去呢。”话音一落,四个人彼此对视……继而立刻开始行动! 大侠把一直被以往在角落里的眼镜拎起来背在了背上,其余三人随便收拾了些东西:“啤酒饮料扔这就算了,零食都带上。” “老大,你想学我啊?”举着应急灯在走道里照亮的小胖子把脑袋探进来说——白色的光照在他脸上,阴森森的。 “折腾了半夜,你不饿啊。”赵恣文当没听见,依旧拎上了没拆包的零食。 其实,他们和陈休渊前后没差多长时间,而且陈休渊走得并不快,他们却是赶火车一样朝外跑。于是,出了楼栋,一扭头就看见陈休渊了。 陈休渊也看见他们了,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几个人就惊天动地的跑过来了:“小陈,完事了没?” “还没,你们坐车先回去吧。我可以在这里睡一夜,明天早晨……” “没完事就快办正事,今晚上都住我家里,明天早晨的事情明天再说。”赵恣文皱眉,对于陈休渊的“见外”,异常不满——该见外的时候不见外,不该见外的时候总见外! “好,那你们可以在车上等我。” “……”赵恣文用眼神表示不满。 “你们最好离我远一点,这次的动静会比房间里大得多。” “二十米,够远吗?” “够了。”陈休渊点头,当先向一片废墟走去,众人既紧张又好奇的跟在二十米外的地方,直到陈休渊忽然站住,对着他们摆着手臂并且喊着,“别动了!千万别过来!” 几个人停下脚步,小胖子忽然“哎哟!”一声。 “怎么了?” “那地方……张老太就是在那出事的……”这周围都已经是废墟了,但是小胖子来过这里不少次,当然大体的位置还是记得的。陈休渊所站的位置,原来是两座楼一百二十五与一百二十四中间的夹道。 那个年代,一二楼的老百姓都习惯把废置不用的旧家具、蜂窝煤、鸽子笼、破木头烂砖头之类的东西都堆在,使得夹道两边越来越脏,也越来越窄,慢慢地也就没多少人从那里走了。可是张老太当年大概是赶着回家,走了这条夹道,摔倒在里边,以致于无人发现。 “不过有点奇怪,这里是张老太昏迷的地方,怎么这个凶灵的主体不在她执念最深的家里,也不在她惨死的火葬场,而是在这呢?”童魏忽然问。这种高深的问题,小胖子当然不知道。看来要找答案,只能等事情结束,询问陈休渊了。 陈休渊依旧是没什么咒语,也没什么大动作,他就是站在那个废墟上,略微抬起头,那动作到有点像是在看星星。可是下一瞬间,“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他脚下冲天而起!像是扭曲的阴影,又像是黑色的火焰…… 14、014超度(下) 不远处的那种景象,骇得四个人都不忍不住脚下一动。只不过其中三个人是后退,赵恣文却是前进。后退的三人猛然意识到赵恣文脱队的时候,立刻窜了上去,拦腰、抓胳膊、挡路更有分工,死活不能让他再动了——赵恣文上次被撞飞的景象,可是就在眼前啊。 “没事,没事,我不是要冲过去。”动弹不得的赵恣文连忙解释,他就是很正常的吓了一跳,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他的选择不是很正常的后退,而是很不正常的前进,但他知道现在他是不会再冲上前去的,因为虽然身影被遮挡得有些模糊,但是陈休渊依旧在那里稳稳的站着,并不像是会到了伤害。 僵持了一会,三个人虽然依旧将信将疑的,但还是松了手。但刚松手,就听将旁边有人用夸张的音调大笑着:“哈哈哈哈——!果然这世上没鬼!” 不是应该昏迷中的眼镜还是谁?原来刚才大侠去抓赵恣文,没扶着他背上的眼镜,而且动作又大,竟然把眼镜摔了下来,而这一下,就把眼镜给摔醒了。但是他到底是怎么在醒来之后,面对着近在眼前的那么一副穷凶极恶的景象,而得到了这么一个结论呢?他那眼镜难道是假冒伪劣产品? 四个人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眼镜,接着齐齐将视线重新集中到了陈休渊和凶灵的位置。谁知道,不过是他们拉扯的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原本那一团浓墨般的漆黑凶灵,竟敢已经变成了浅灰色,体积也从五六层楼高缩小到了两三层楼高,并且这显然并不是结束,它还在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小…… 而就在它即将从视线中消失的时候,他们好像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穿着灰布褂子的老人的形象!但那只是一闪,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他们的眼睛过度疲劳而产生的幻觉,废墟上就只剩下陈休渊一个了。 超度这种活计,就是指将留在世间的灵魂送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 而要使得超度成功,超度者只需要做两件事,一、“说服”留在世间的灵魂,让它明白自己该走了。二、给它指明到该去的地方的道路。 说起来很容易,而做起来……至少陈休渊做起来,也并不困难——虽然之前陈休渊和小胖子说的是“咬牙一下,还是能应付”,但那时因为,他和清楚地知道,赵恣文在教训人,在这种情况下,陈休渊认为自己不该拉他后腿…… 现在,陈休渊站在这,凶灵怒气冲冲,满含杀意,咆哮怒吼。看起来就如同落在地面的漆黑雷云。但是没用的,陈休渊知道,魂灵的这些把戏,无论看起来如何的声势惊人,都是伤害不了他的。 而他却正相反,他有很多手段,能够伤害他们。 但至于他为什么知道?现阶段陈休渊还没找到答案,因为这同样也是他的本能。 因为角度的关系,有些状况,赵恣文他们就选是没有打打闹闹,也是无法看到的无法看到——两股黑气,其中一头连接着凶灵的身体,而另外一头,则连接在陈休渊的掌心,这就像是两根吸管,让他疯狂的吸收着凶灵身体中的阴气! 凶灵早就已经知道了不对头,但它无法逃跑,也无法躲藏,塔就像是被什么钉在了这里,只是看似凶猛危险,实则痴傻呆愣的,站在这里,眼睁睁的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弱小,直到再无任何保护……陈休渊这才断掉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他看着张老太,现在的她只是个虚弱的灵魂罢了,她的眼神呆滞,表情麻木,整个“人”就像是一道虚幻飘忽的烟气,随着夜风颤抖闪烁。即使就此放着不管,这种状态的她也不可能重新长成一个凶灵了,她只会在某一天的晨曦中破碎成连陈休渊也无法再看到的碎片,甚至成为其他鬼灵的食物。 陈休渊的工作其实现在已经完成了,但是他忍不住想起了洛昶林说的话——报应在亲人身上了——而超度,也算是积功德吧?他抬起右手,用食指点在张老太的眉心上:“看到了吗?” “回家……回家……”张老太的眼睛动了一下,嘴巴嗫嚅着,模糊的重复说着这一个词。 “你迷路了,你的家不在这,别去朝后看!向前,看着我给你指的路!”不需要回复全部的意识,只需要一瞬间的闪光,她就能去到那边了,但是,她的执念实在是太深了…… “家……家……”但老太天还是只念叨着这一个词。 陈休渊皱眉,他钻了牛角尖,正路走不通,他应该试试绕一下路:“家门就在你面前,为什么不推开门,走进去呢?” “回……家……”张老太的眼神变得迷茫,摇摇晃晃的伸出手,向前迈出了一步…… “小陈在干吗呢?”小胖子哆哆嗦嗦的问。他们五个人看见某个大家伙消失了,于是就好奇又紧张的靠了过来,但是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陈休渊抬着手臂,指着一个空荡荡的地方,并且对着那里说话,立刻就把脚步又停下了。 “看来还没结束,只是咱们看不见了。”相比起其他人来说,赵恣文怎么说还是经历过一些的,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装神弄鬼!”又是冷哼,眼镜不管其他几个人就要朝前冲,结果被其他人七手八脚的拉住了。 赵恣文实在是后悔让这个神经病炮仗也跟着来了,连累着他们都被吓了个要命。而要是他在某个要命的关头把陈休渊打扰了……电视里不是都那样的吗,什么一时受惊走火入魔之类的。要是真发生那种事情,那可真是把眼镜宰了都不能弥补。 不过,没等他们开始再一次的拉拉扯扯,陈休渊那边却已经放下了胳膊。 “知道我要去检查,他就停了,我就说这明显的有问题吧。”眼镜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自以为是的说着。但一抬头,却感觉有谁在他额头点了一下,还没看清到底是谁,在这天晚上,眼镜就第N次白眼一翻,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无人管。 “呃……好像手重了点。”陈休渊看着自己的手指,尴尬的咧了一下嘴。 “这个……到底是什么状况?”赵恣文不得不问一下。 “原本只是十几天的,但我也没想到……不过,他依旧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做四五个月的噩梦而已。” “……”一时间,众人自然是觉得解气,可同时却也觉得瘆得慌,眼前这位,比恶鬼也好不了多少~ “事情都解决了吧?”知道眼镜死不了,虽然看他躺在地上四肢一阵阵抽搐,但也没人再管他了——可见眼镜人缘之差,赵恣文问起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大体都解决了,我已经把人送走了。”陈休渊点头,转而对着小胖子说,“不过还有一点问题,刚才我站的那个地方,你清理的时候小心点,那下边有东西。” 小胖子听人送走了,顿时放下心来,但又听下边还有东西,胖脸顿时再次苦成了一团:“有、有东西!这是还有第二个恶鬼?” “不,强大的恶鬼,不只对活人有害,对于鬼也是很危险的,一般某个范围内就只会只有一只。所以你不用再担心什么鬼怪之类的危险,而我指的东西,确实就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我能感觉到它确实在那,但是我并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什么材质。可能是玉佩,可能是块不起眼的木头,甚至可能是个纽扣之类的……” “那我清理那块的时候,请你再来一趟吧。”小胖子知道没鬼就好了,而这东西既然陈休渊自己都不知道是啥,那就干脆到时候让他自己来看。 “好的。”陈休渊也答应的干脆。 “既然都好了,那咱们也走吧,洗个热水澡,然后睡觉。”赵恣文发话,也没人和他客气。大侠拎上眼镜,其他人拿着杂物,六个人回到了停车的地方。 童魏、赵恣文和陈休渊一辆车,童魏坐到后座的时候,赵恣文愣了一下:“你还和我们坐一块?” “你是我老板,我当然和你坐一块,毕竟,我和他们又没什么交情。”童魏正正经经的回答。 “今天大侠表现得还不够好?”赵恣文可是记得,大侠谁都没护着,就护着童魏了。典型的要XX不要兄弟。 童魏看了他一眼,表情木然:“那你帮我告诉他,他今天的表现让我很感动,所以他要是想睡我,我给他打五折。” “艹!”原本还笑嘻嘻的BOSS顿时变了脸,“你怎么现在还……” “小陈,你总揉胸口,怎么了?”赵恣文要教训人,童魏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身子前倾,关心的问着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陈休渊。而且,他这也并非是单纯的转移话题,没事找事。 从那片废楼到走进车里,又到坐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陈休渊已经揉了好几次胸口了,而且是皱着眉头揉的。 “没事,就是有点撑着了。” “撑着了?你吃什么了?”赵恣文果然不再管童魏了,有点紧张的转过身开看着陈休渊,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因为光线的原因,这么一看陈休渊的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不是食物,是阴气。” 赵恣文顿时想起来他说吃掉的那个碟仙了:“你不是说人送走了吗?” “是呀,人是送走了。但那种张牙舞爪的样子,我能送,那边也不会收的。所以需要先‘净化’。而对我来说,吃掉阴气是最简答的方法。不过我忘了前几天吃的还没消化,今天这个体积有点太大,所以我撑着了。” “……”赵恣文和童魏同时摆出一张囧脸,童魏低头翻了一下自己的手提包——出去的时候就放在车里没带上楼——片刻后拿出了一个小药盒,“需要……胃动力吗?” “谢谢,我消化这个不是在胃里。没事,我睡一觉就能好很多了。” “哦,那好,你睡吧。”两个凡人还能说啥?只能囧囧有神的该开车的开车,该发呆的发呆了。 15、015早饭 “‘我不想死’死都已经死了还整天这么吵!吵!吵!其实它们都已经忘了为什么要活,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死亡已经是终点了,为什么不干脆点呢?——《我的日记》” 第二天清晨,八点半。 一群人昨天折腾一直到半夜三点多钟,按理说,赵恣文应该是一觉睡到下午无压力。但实际上他七点刚过就醒了,之后就是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个多钟头。他不是不累,不是不困,但却就是睡不着。躺在那闭着眼睛,最后反而弄得自己头疼欲裂,于是,赵恣文干脆爬起来准备喝杯浓茶。 但却没想到,因为他脑袋晕晕乎乎的,下楼的时候竟然一脚踩了个空,当时吓得他一身冷汗。且眼看着自己就要大头朝下,自由落体栽下去了,赵恣文只来得及双手抱头,尽量保护自己身体的脆弱部位。他已经感觉自己整个人完全腾空了,可忽然,背后有谁拽了他一把! 这拽他的力量很大,赵恣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扑通一声坐在台阶上了。虽然当时尾椎就一阵酸疼,坐在原地半天没法动弹,但怎么说命是保住了。等到缓过劲来,赵恣文扭头想看看到底是哪位帮的忙,可看到的却只是空荡荡的二楼走廊,半个能活动的影子都没有…… 顿时,赵恣文顿时就是一身冷汗,可只是一瞬他就平静下来了。陈休渊可是为他家里驱过鬼的,况且他本人现在还在客房里睡觉呢。而这几天内所经历的事情,让赵恣文对他有了强大的自信——绝对不可能有什么魑魅魍魉敢跑到有陈休渊在的地方来。更何况,就算真有个胆大的鬼,但对方也是绝对没有恶意的,毕竟,那鬼救了他一命。 但这么想着,赵恣文又忍不住猜测,拽他的那位,会不会根本就不是鬼啊?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的玉葫芦,这块玉刚戴上的时候冷冰冰的,而现在早已经与他有着同样的体温了…… 昨天,六个人回到别墅,眼镜最简单,直接扔客厅沙发上了——现在还在那爬着呢。而他人,虽然也都想着早点洗澡睡觉,但事实却不允许。原本在凶宅的时候,他们全都是精神高度紧张击中,肾上腺素上升,有了伤痛也全都下意识的忽略了。 而在别墅里,安全了,平静了,小伤小痛也就都找来示威凑热闹了——五个人里,竟然有三个受了伤。大侠不知道什么时候后背上被划了一道大口子;小胖子后腰、大腿上青紫连片;童魏两个膝盖,还有小腿上擦伤严重。 至于没受伤的两个,陈休渊完好无损没人奇怪。但是赵恣文竟然也是毫发未伤,这可就不正常了。其他的不说,在单元里的时候,他可是勇敢的冲向了凶灵,结果被震飞,还撞破了一扇门,摔在了水泥地上。 虽然那扇门只是很薄的木头门,而且陈休渊也承认,之前是他捣乱锁住了门,不过那时候他就没在门上动手脚了。但那股力量,也绝对不好受。而这连串的惊险动作下来,赵恣文不但全身的骨头都完好无损,甚至连块淤青都没有,昨天其他三位不约而同的鄙视了赵恣文的狗屎运。 而因为那个时候又困又累的赵恣文,脑子不太听使唤,所以,当时的他这么认为的。但是,结合刚才的那件事,这绝对不是因为他自己的狗屎运那么简单,而是因为某种外力的影响,比如,护身符…… 当时他只是怀着多一点保护安全一点,可有可无的心态,才把这个玉葫芦戴上的。但现在看来,这东西可真不是“一点”的有用啊!不过,在赵恣文感到安全的同时,却又有些毛骨悚然——到底是什么东西,刚才拽了他的衣服?而陈休渊出品的护身符,到底又是用什么原理,护人安全的? 赵恣文的手,抚摸着这个来自陈休渊的,并不精致的,小小的玉葫芦。想着想着,他的思路,竟然不知不觉的从“护身符到底是怎么保护我的安全的”,变成“为什么昨天晚上,我就那么毫不犹豫的冲过去了”? 这件事也是昨天赵恣文被奚落的重点,大侠还特意提醒他“要干什么抓紧,趁现在这位‘神人’没什么名气。”。这点上得说赵恣文这位兄弟还是很讲义气的,能看得出来,大侠也很想和陈休渊加深点了解和认识的——毕竟这种特殊人士,他们这些人都是想要亲近的,谁知道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以后是不是会遇到困难?但是昨天晚上大侠并没主动去找陈休渊说话,而是把机会都让给了他。 毕竟那怎么说也算是患难之后啊,应该是见真情的时候。而赵恣文自己,其实也是动心的,不过想想上次被陈休渊摸了一下就爽到失神,还要上楼去换裤子的悲惨遭遇……赵恣文很怀疑,就算他和陈休渊的“前路”一切顺利,但到了床上他胜算不大啊……最终,在陈休渊门外边磨叽了半天,赵恣文还是灰溜溜的跑了…… “BOSS,你坐在这干什么?”想谁谁来,赵恣文正想着陈休渊,陈休渊就站在他身边说话了,弄得赵恣文顿时一惊。 “没事……就是刚才绊了一下。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再睡会?” “不了,我需要的睡眠时间很短,而且饿了。” “哦,怎么把你自己说得像老人家一样?”赵恣文笑,“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饿了,一块下去吧,我给你做点东西吃。”赵恣文站了起来,示意陈休渊一块下楼。 “BOSS会做饭?” “泡面、鸡蛋、火腿。还是面包、牛奶、火腿?” “泡面。” “嗯,我也喜欢吃泡面,那咱们俩就煮三包吧。你要吃几个蛋?” “一个就好。”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一路到了一楼厨房,赵恣文先是找出了泡面,又把脑袋伸进冰箱里一阵寻找:“只有两个鸡蛋,正好咱俩一个人一个,不给他们留。”等他举着两个鸡蛋站起来时,满脸都是得意的坏笑。 泡面下到锅里,水沸了,赵恣文立刻磕鸡蛋,但磕了两下,才发觉手感不对,这蛋不是生的,是熟的…… “哎呀?!怎么是个咸鸭蛋?太小了吧。”再磕另一个,这个是鸡蛋没错了,鸡蛋打在锅里,赵恣文用筷子搅合了几下,整颗的蛋就变成了蛋花。这面也就是完全煮好了,赵子文把火灭了,锅端下来,又给了陈休渊两个碗,“去分面。” 陈休渊乖乖听话,在一旁的饭桌上,给两个人分别捞了两碗面。刚分完,就见赵恣文端了两个小盘子过来了,盘子里放着切好了片的火腿、榨菜,还各有半个咸鸭蛋。不过,陈休渊盘子里的那半个蛋,金黄色的蛋黄明显更多,或者说,赵恣文的那一半,根本就只有一点点。 陈休渊注意到,赵恣文把那个小盘递给他的时候,看着蛋黄的眼神充满不舍与留恋…… BOSS原来也有这么居家和有趣的时候。陈休渊挑眉,思考着要不要把蛋黄分一点赵恣文,但是,两个大男人不至于为这么指甲盖大小的小事情,还这么让来让去的吧?他还不如早把蛋黄吃掉,让赵恣文眼不见为净,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于是,陈休渊早饭的第一口就是吞掉了蛋黄。 “好吃吗?” “嗯,谢谢BOSS,你的厨艺不错。蛋和面都很好吃。” “呵呵,多谢夸奖,下次你想吃我还以可以做。”赵恣文干笑两声,之后厨房边的小饭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俩胡噜胡噜的吃面的声音了。这背景音乐听起来不太雅,但却充满了居家感……赵恣文塞下曲了大半碗面,觉得总算不再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后,开始询问刚才他想到的那个问题,“小陈,你的护身符……到底是怎么起作用的?” “我的护身符,是有‘好朋友’在里边才起作用的。”陈休渊比赵恣文吃的还快,碗里就只剩下汤了,而对于赵恣文的提问,他也会回答得很干脆。 “好朋友……”赵恣文暗叹果然,同时觉得胸口处一阵冰凉,他也知道这完全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是,作为一个几天前还生活在正常世界的普通人来说,至少短时间内,他是没法克服这种反应了,“能说得具体点吗?” “具体点……”陈休渊把汤也都喝了,“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有些东西,主要是石头、木头、金属这些,也是彼此不同的。不过这种不同并不是指它们的种类,而是指它们给我的感觉。有些让我觉得冷,有些让我觉得热,还有一些我能闻到它们散发出来的特殊气味。不过,这只是其中的极少数,另外的绝大多数都是让我半点感觉都没有的。” “只有你能感到的温度,和你能闻到的气味?” “是的。” “那么这些特殊之处,有什么用?” “用处有很多。有的能杀掉鬼,有的能让鬼变得强大,有的能让鬼居住。”陈休渊指了指赵恣文脖子上的那个,“护身符就是能让鬼居住的,我的第一个护身符是误打误撞来的。我小时候,有户邻居要搬家,我当时和那家的男孩感情很好,于是就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他了——我最听话的一个‘好朋友’。不过因为他没地方放,我就把那个‘好朋友’,塞进了一块能住鬼的石头。并且命令它,要保护那个男孩——他的名字我现在都忘了。后来,他们家搬家的车子,刚开出两条街就出了车祸,和他同车的父母姐姐都死了,他却安然无恙。” “那伯父……” “护身符没在他的身上,我不知道他是忘了戴,还是送了人。”陈休渊苦笑着。 “你只是在把它给我的时候命令了一下,它们不会不听话吗?”害怕归害怕,但赵恣文必须要承认,陈休渊的护身符,确实是比那些开光啊,赐福啊得到的护身符,要可靠得多。前提是这里边的东西一直听话的话,这也是唯一赵恣文担心的问题,毕竟一百二十五号的那个老太太,可就是不听话的。 “不用担心。”陈休渊笑笑,“它们是家养的,和张老太那种野生的完全不同。” 赵恣文刚想让陈休渊解释一下,鬼这种东西怎么还有家养和野生一说?它们不同,到底不同在什么地方?他的手机就响了。赵恣文暂时离开厨房,两分钟后就回来了,并且表情带着明显的紧张:“小陈,你要的人提前到了,他们今天晚上十点会到我家。” 收拾了自己的碗筷正在刷碗的陈休渊顿了一下:“BOSS,在你家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在天渡,还没人能给我添麻烦。”赵恣文轻轻一笑,霸气侧漏了一把,但没多久,想起来什么的他立刻就萎了,“小陈,只要你别在我家把他们分尸了就行。” 陈休渊笑着摇了摇头:“BOSS,不会闹出人命的,死人……无论死亡之前,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只要死掉之后,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将之遗忘,这太轻松了……” 16、016反包……那个养 “今天我的书桌里找到了一封情书,还有一大盒巧克力,结果全班起哄。烦躁!回家和老爸诉苦,结果被老爸感叹,说我也总算到了品尝甜美爱情果实的时候了,竟然还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要好好珍惜女孩子,就算不喜欢人家也要有绅士风度之类的。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无聊的东西!(有点模糊的小字:喜欢上某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的?其实我还是有那么点……)——《我的日记》” “喝吗?”收拾完了碗筷,赵恣文招呼着陈休渊坐回餐桌边喝茶。 陈休渊点点头,接过了赵恣文递过来的被子。 “小陈,我想你也猜到了吧,胖子那个房地产公司,并不全是他自己的。”昨天在凶宅里,“我也有份。” “分我股份不是你忽悠人家的,而是你自己想这么做的?” “对。”赵恣文点头,“所以,我得向你道歉。是我自以为是,枉顾了你的意愿,我骗了你。” 当时赵恣文忽悠的其实不只是小胖子,还有陈休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答应了。明明他一直坐在那听两个人说话,一字不落的。但结果却像是他中间睡觉了,完全不理解事情是怎么发展到那样一个情况的。 很显然,处理神啊鬼啊之类的问题,陈休渊是个行家。但在谈判桌上,即便赵恣文还算不上什么行家,但他绝对比陈休渊强了很多。毕竟是家学渊源啊,生下来就在人精堆里边混的,即便一直是被宠着,没让他接触生曾的东西,但把一个不到十九岁的孩子绕到坑里,赵恣文毫无压力…… 小胖子的那句“把你们的钱也赔光”,那就明摆着说这房地产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了。不过,这绝对不是说送陈休渊股份这件事,因此变成了坏事,相反,这些股份也就更加具有价值了。 几个平头百姓建立的小公司,不一定就没有发展潜力。但是,几个背景雄厚,脑袋也不笨太子党插手其间,建立起来的小公司,除非某些特殊原因,否则做大做强是一定的。这倒不是说他们必定会是用什么非常手段,最简单的一条——人脉,就不是其他企业可以相提并论的。 别人都要花大价钱去打通,或者维持人脉,他们却根本不需要,反而会有人排着队的要来“共襄盛举”。这绝对是稳赚不赔的,赵恣文相信,陈休渊单纯归单纯,但他绝对是看得明白这笔账的。 而陈休渊并没提这件事,赵恣文也可以选择装不知道的,但是他没有,他道歉。 不过这不是说他人格多高尚,而是他知道,自己要是不道歉,那么陈休渊和他之间的隔阂可就大了。 一般来讲,一个在一家声色娱乐场所打工的人,就算他没有做出任何有违道德事情,但终归也会觉得这份工作是不体面的,并且羞于启齿的。但凡有一点进取心,或者并非有什么难言之隐的,那么必定会想方设法离开这样的地方,并且把曾经的这段经历当做人生中的污点,埋藏在记忆中最阴暗的角落里。 而成为一家大公司的股东——而且是一家钱景远大的公司——坐在家里看着钞票从天而降,这则明显是一份轻松、惬意、干净并且上等的工作。 那么,一个人从前者变为后者,必定会更加想要与曾经的自己一刀两断。这就是世俗的道德观念,就算他们不这么想,这个社会、他们周围的人也会推着他们这么干。不过……陈休渊是凡人吗? 他绝对是那种地上掉了一地金子,也目不斜视走过去的家伙。不是他道德水平高尚,是黄金在他眼里确实价值不大…… 陈休渊想了一下,问:“李先生是好心吧?不想让你做好事不留名?” “没错,但他弄巧成拙了。”赵恣文苦笑。小胖子根本本就不是说漏嘴的,虽然他性格也确实耿直老实,少有的好人,但是这点心机还是有的。不然赵恣文他们也不可能愿意把钱都交给他,固然兄弟间要互相帮助,但他们又不是做慈善事业的——让一个木呆呆的烂好人去打理他们的钱,那么有多强的靠山,也都是拿钱打水漂啊。 小胖子当时是想让陈休渊知道,你看我家老大多好,帮你挖自家公司的墙角。可他根本不知道陈休渊的为人啊,这公司要是小胖子自己的,他们俩又不熟,陈休渊之前被忽悠着答应了,那也就一直答应了不会反悔了。 可这里边赵恣文掺合进去了,那么站在陈休渊的立场,他不想歪就不可能了,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能问一下,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吗?” “想和你之间的联系更紧密一些啊。”赵恣文答得干脆,“就算你对于金钱方面并不在意,但有公司股东这个名义,利用公司的力量和你保持联系,就方便多了。” “你现在不是已经是我的BOSS了吗?”陈休渊表示不理解。 “我现在是啊,但就算你想一辈子在蓝薄荷当服务生,现实也不允许的。比如这几天这样,我找你帮忙,你不就没上班吗?如果是别人找你呢?” “不是你不让我上班的吗?如果是别人……童哥找我我可能会去,其他人就算了,我和他们又不熟。” “那有一天你要是和他们熟了呢?” “先来找你请假啊,你让我去我再去。”陈休渊一脸天经地义的回答着。 得承认,听陈休渊这么说的时候,赵恣文又那么点暗爽,不过,很快他就摆正了态度:“你知道吗,这次小胖子这件事,按市价给你报酬,两三百万都算是他赚了。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多,但对你来说,你花一辈子都够了。而且你今天就能报仇了,那班对你来说还有什么用呢?” 那种黄金地段,没了脏东西捣乱,立刻火箭一样的升值。小胖子买地皮的时候,是被人骗了,但是用不了一年,他赚到的利润能让当初算计他的几个混蛋,嫉妒到吐血。 “因为在家呆着很无聊啊。” “那别人请你帮忙除鬼,你不就有事干了吗?” “有趣的鬼又不是天天都有,天渡市一共也只有四个凶宅而已,现在还只剩下仨了。” “那天天来上班你就觉得有聊了吗?你还以为打打游戏啊,看看书啊,甚至你也能写小说,把你自己的经历写下来,绝对生动形象。” “BOSS……” “嗯?” “你真的不是找借口让我辞职?” “绝对不是!” “你真的想和我联系更紧密?” “这个没错。” “为什么?” “你大概不知道你自己的价值吧。有些东西,普通人遇到得少,甚至就算是遇到了,也根本不会朝着那个方向思考。但是对我们来说,这并不算是新鲜事,像我家老爷子那样,总是高喊着‘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绝对是少数。位置站得越高的人,越疑神疑鬼。” “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你不只想自己在需要的时候能够得到我的帮助,而且还希望,在必要的时候,借助我的能力去为你赚人情,对吧?” “嗯。”陈休渊很聪明,绝对的举一反三。赵恣文干脆的点头,但紧接着却长叹了一声,“不过,这其中也有更私人的原因——我确实很喜欢你。我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你听我这么说,会觉得我的这种喜欢太过功利。不过这确实是真心话,我不想因为你未来‘事业’的发展,而拉远你我之间的距离。但糟糕的是,我只会用这种方式挽留你……” “想包养我那种喜欢?” 刚刚深情告白的赵恣文顿时泪流满面,敢不敢不要说这么破坏气氛的话? “当然比那种要更有深度!” “哦……”陈休渊点点头,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赵恣文的身边,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半天,接着一屁股斜坐在了餐桌上,并且伸出双手,捧着赵恣文的脸。 “干什么……”感觉着脸颊上双手的温度,赵恣文浑身都僵硬了,不知所措,惶恐,窘迫。 “BOSS,我包养你怎么样?”陈休渊近距离看着他,两个人的鼻尖近乎贴到一起,而陈休渊深黑的瞳仁几乎闪烁着光。陈休渊确实在理智上对失控没有好感,觉得那种事情古古怪怪的,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十九岁不到的孩子,热血上头能直接煮鸡蛋的,一柱擎天能直接砸钉子的年纪啊…… 再怎么理智,好奇心和X冲动,也都不是他能够控制的。现在就是这两样东西战胜的理智,毕竟,赵恣文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啊,之前又暗示过陈休渊应该多玩玩,现在更是直接指明了说喜欢。陈休渊呢,觉得自己也不讨厌他,体验新事物也是好的。 “啊啊啊啊???”赵恣文的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 “其实也不算包养,应该算是互惠互利吧?你喜欢我,又想让我帮你忙,我能满足你得喜欢,又能帮你忙。报酬就是做快活的事情,怎么样?我记得你也是很喜欢爽的。” “……”赵恣文完全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陈休渊会提出这么一项建议。他想拒绝,但是看着陈休渊那双现在几乎发光的黑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忽然浮想了上次陈休渊那一摸之功……身体立刻就热起来了,喉咙也发干发涩。他拒绝的话就没说出口,反而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结果就是这么一会犹豫的功夫,陈休渊就又说话了:“BOSS,我当你答应了哦。” 陈休渊的脸忽然在他眼前放大,赵恣文意识到的时候,他的嘴唇已经被电了一下,这不是形容陈休渊的吻如何高超火辣的,而是个事实。 那确实是被电击的刺痛酥麻感,他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是陈休渊的一只手按在他的脑后,让他动弹不得。而还没等他还是挣扎,那电击的感觉就再一次传来了,这次不再是转瞬即逝,而是以极快的速度从他的嘴唇扩散到了全身。 这几乎让他感到有些痛苦了,他的舌根发木,喉咙发紧,手脚不听使唤,心脏狂跳,血液加速,体温升高,呼吸困难……可同时,这种感觉却有又如同略微粗暴的爱抚,不过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同一时间爱抚过另一个人身体的每个角落,并且是从里到外的…… 赵恣文的精神和肉体,完全来不及反抗,就在陈休渊的凶猛攻势前,一败涂地! 当陈休渊放开赵恣文时,后者依旧无法回神,而是双眼失焦的软趴趴的瘫在了椅子里。 “童哥?”陈休渊笑着和童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童魏打着招呼。 “抱歉,我好像打扰你们了。”童魏眼神古怪的看了看坐在桌边上的陈休渊,又看了看依旧瘫在那,就算是他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的赵恣文。 “没事,我们俩已经完事了。”陈休渊又低头吻了赵恣文一下,赵恣文一个激灵,瞬间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差点撞上陈休渊,但接着他就因为脚软身子一歪,如果不是陈休渊一把扶住了他,八成他就要跌回去了,“BOSS,要我服你上楼吗?” “别!别!”赵恣文却像是刚刚受了惊吓,连蹦带跳的躲开了,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我自己能上楼。”就跌跌撞撞的跑开了。 “做得好啊,小陈。”赵恣文前脚刚跑,童魏就对着陈休渊举了大拇指。 陈休渊眨了眨眼睛,笑了。 17、017复仇(上) “原来不是只有死人的灵魂才能离体,活人也是这样——《我的日记》” 童魏看来也是饿起来的,而且他对这地方显然不陌生,熟门熟路的翻出来了泡面,做上了热水。一边煮面一边问:“小陈,刚才某个思想道德极度败坏的人士,占你便宜了?” 童魏刚到厨房门口,就看见两个人在那KISS,先入为主就觉得“某个思想道德极度败坏的人士”是在做坏事了。但后边赵恣文跳起来就狼狈而逃,看起来却又像是他反而在陈休渊那里吃了亏。 所以,童魏对陈休渊的夸奖,完全是下意识的,至于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根本不清楚的,甚至是一头雾水的。看表明情况,明明应该是赵恣文占便宜?况且某人虽然不是没羞没臊,但脸皮的厚度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更不可能因为发现他来了以至于害羞的落荒而逃吧——这种想法刚刚闪过脑海,童魏就打了个激灵。 “不,实际上说是我占了BOSS的便宜。”陈休渊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总是实话实说的。 “!!!”正把面从锅里朝外倒的童魏,手一抖,差点把热面浇在自己脚上,他现在穿的可是拖鞋,“你占他便宜?” “嗯,我占他便宜。” “……”沉默了一会,童魏忽然笑了起来,“继续努力,这个月给你奖金加倍。”虽然依旧不太明白陈休渊这个便宜到底是怎么占的,但是这并不妨碍童魏开心。毕竟,某人这辈子吃过的亏,用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吧。所以陈休渊绝对是要大大的表扬啊——虽然BOSS也是童魏的BOSS,但谁让童魏仇富呢? “谢谢,童哥。” “不过,小陈,你也要有点分寸,别把他逼得太过了。虽然你有特别的能力,但毕竟也只是个普通人。而他们那些人,手里掌握的资源,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想象的。” “嗯,谢谢,童哥。”陈休渊点头,他不是不知道好歹,童魏后来的这两句规劝,可是比加工资什么的可贵得多。 陈休渊和童魏正在厨房里说话的时候,二楼的赵恣文和大侠也碰到了一块。 大侠比童魏也就是晚起了一会,他正要下楼,结果就看见赵恣文脚步虚浮,脸色铁青的一步一步爬上楼来:“老大,你这是怎么了?” “没睡好,头疼。”赵恣文闷声闷气的回答。 大侠当然也看出来了,赵恣文没说实话,但他也没追根究底:“我扶你进屋吧。” 赵恣文看了一眼大侠,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在别人眼里好不到哪里去,但还不至于惨到要人搀扶的地步吧?那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有事想和我谈谈?” “童魏……” “进来吧。”赵恣文叹气,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转头招呼着大侠,“昨天晚上一句话也没说上?” “如果嗯嗯啊啊也能算的话,那倒是说了好几句了。” 赵恣文看了大侠一眼,大侠之所以叫大侠除了他的性格原因外,就是因为他的长相了,脸有点微黑,剑眉星目鼻梁子很挺,脸上的轮廓也很刚毅。而且他也是和赵恣文一块在军区大院长起来,不过比起赵恣文这个纨绔,他可是从小被家大人操练长大,身高和陈休渊差不多,但身材却比他大了一号,不过当然不是肥肉,而都是肌肉。 他算不上彪形大汉,但这种身材配上这种脸,那就是标准的武侠小说里大侠啊。现在就是这位大侠,哭丧着脸,满眼的委屈……赵恣文可真想好好吐糟他一番,但是看他也实在是太可怜,最终没开了那个嘴。 “其实,昨天回来的路上,他倒是确实有句话让我转告你。” “什么话?”大侠眼睛立刻就亮了。 “他让我告诉你,你的表现让他很感动,所以你要是想睡他,他给你打五折。” “……”大侠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上。 “大侠,你放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不可能,我这辈子这么喜欢的人,也就是这一个了,放弃不了。”大侠的声调并不高,甚至语气都是平平淡淡的那一种,但更意味着他早已把这结论当成了理所当然的平常事。 “其实你就算追上了童魏你又能怎么样?你和我不一样,我生得好,这辈子就是来玩的。可你还得自己奋斗呢。你要是玩玩无所谓,现在有俩钱的谁不玩?可你要是认真的,那你可是在警务系统里搞同,到时候倒霉的可不止是你自己。” “只要童魏点头,我就不干了,然后到你物业公司当保安去。” “你想得倒是美,但是你想没想过我抗不抗的住啊,到时候你们家亲戚还不拿枪把我突突了。”赵恣文苦笑,帮兄弟偶尔两肋插刀一下无所谓,反正时候到了他也会插回去的,但问题是有些事他就算挺身而出,也不一定能顶得住啊。 “不是有你大哥,还有你们家老爷子挡着吗?我们家那一窝的大校捆起来,都比不过你们家的俩将军。” “要真闹到那种程度,那我哥就先把我突突了。” “老大,不开玩笑了。”大侠的表情终于放松了那么一小会,轻轻笑了一下,“我刚才说的可是真的,我爸也都同意了。” “同意?同意你跑我这当保安,还是同意什么?” “我跟家里出柜了……” “你胆子可真不小啊,你爸那火爆脾气,没拿皮带抽你个好歹的?” “我也以为至少也得在医院躺个一年半载了,但我那时候不是想不能委屈了童魏吗?就和我爸实话实说了。我也没想到,我爸竟然意外的开通,只警告我不能乱搞。就算不能结婚,也不能因为人家是男的三心二意,得好好对人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半路复员,跑来当警察了。” “不会吧……你那时候就喜欢上童魏了?还说胖子是一根筋,你比胖子更牛,你连筋都没有。” “……是不是因为我这样,童魏才一点机都不给我?”大侠竟然没反驳,反而一脸认真地低头苦思。 “不是你的关系,童魏那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赵恣文叹气,也不再打击好友,“他对谁都是充满戒备的,想要让他接受你,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干脆我帮你去问问他打五折之后价钱是多少,你一尝所愿之后,就把这事忘了得了。” “老大……” “好吧,当我没说,你们俩继续持久战吧。反正这刚三年,日子还长着呢。” 没想到大侠倒也是想得通,赵恣文这么一说他反而一扫刚才的苦相,很认真的说:“嗯,反正这是一辈子的事,我们俩还年轻,现在人均寿命也都长,就算我追他用了二十年,那么我们至少也还能有二十年的时间,能够在一起。” 谈话结束,大侠也下去吃饭了。赵恣文坐在自己卧室里却发了半天的呆,大侠这条慢慢追“妻”路,他看着都觉得累,但看刚才那小子志得意满的微笑,再配上他说的话……赵恣文忽然有点羡慕啊。 正这么想着呢,他忽然觉得裤子凉冰冰的,接着才猛然意识到了某个问题,暗骂了一声灰溜溜的跑去换裤子了,换完了之后他却没敢再下楼。干脆打开电脑玩游戏,可没玩两分钟,就不知不觉走神了。等他反应过来,人物已经被怪挠死了。如此惨事接连发生了数次后,他也没有了继续玩的心思,干脆关了游戏,专注发起呆来——他到底该把陈休渊怎么办? 最安全的选择就是疏远他,就此老死不相往来了。可于公于私他都不甘心啊,这么强的一个灵异人士,外表这么合他胃口,他自己也已经如此的心动,而陈休渊也已经变得如此的主动…… 唉……问题就出在陈休渊突然如此主动上了……尤其是他的主动,配合上他的能力的时候——不是说他抓鬼的能力,而是另外的那些……当然,赵恣文得承认,爽确实是前所未有的爽,但被陈休渊一摸就软,而且还软的迅捷无比,那他不就成了砧板上的肉,随便拿刀的人要怎么料理就怎么料理了吗? 胡思乱想了半天,赵恣文的心情在心痒难耐和心惊肉跳之间游移着,突然有人敲门:“BOSS?睡着了?” 赵恣文先是吓了一条,下意识以为是陈休渊追来了,再一听是童魏才放心了下来:“什么事?” “中午了,准备叫外卖,要吃什么?对了,小陈和李少走了。” “走了?他和胖子干什么去了?”赵恣文赶紧站起来开门,刚才还躲在房里不想见到陈休渊,现在一听他走了,心里却又不高兴了。 “你忘了,小陈说那下边有东西的。李少为防夜长梦多,准备今天就全力以赴,把东西挖出来。” “哦……” “别愣神啊,到底吃什么?” “你随便叫吧,我都行。”赵恣文摇头,童魏也不多说话,点点头走了。赵恣文又傻站着苦思冥想了一会,终于一咬牙!他也下楼了…… 不过也是下楼了他才知道,大侠也走了,不过他没问童魏。感情毕竟是很明感的事情,他有机会的时候帮忙推波助澜当然没问题,现在这种什么情况都没有的时候他还一个劲的帮刷存在感,反而可能会适得其反。 至于眼镜……早没影了,不过这次是他自己蹦跶走的,那他就是死外边了,赵恣文也一点都不担心。 吃完饭,童魏也走了,剩下赵恣文一个闲闲的没事做,干脆又跑回楼上玩游戏去了。 直到下午三点多,陈休渊和小胖子终于回来了,赵恣文犹犹豫豫的,但最终还是下楼来了。一看两人都弄得灰头土脸的,不过陈休渊却明显心情不错。 “找到东西了?是什么?”赵恣文对于某样东西还是很好奇的。 陈休渊也没藏着掖着,很干脆的从裤口袋里掏出了三截碎玉,在没碎之前,这应该是一个玉镯子。这可实在不太像是想象中的大杀器。但是,陈休渊却笑着说:“不错的东西。” “不错?”虽然并不是专业玩玉石的,但赵恣文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显然不是什么好玉,更何况已经被埋了这么多年,变得乌突突的,外加还碎成了三截。 “这玉镯先天就可以……” 陈休渊要解释,赵恣文赶忙伸手打住,他觉得有些东西还是不听的好:“我明白了,你的眼光和我们不太一样。快上楼洗澡吧,那边两个人来电话,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就到了。胖子,你还在这呆着吗?” 小胖子不太理解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但是看老大眼色,就知道留下来不会是好事。很干脆的摇头:“没,我就是送小陈回来,然后和老大你报备一下,这就走了。总算能正常开工,这事也一下子全压下来了。老大,再见啊。”一边说着,胖子三两步就跑没影了,只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串泥脚印…… 胖子走了,那也就是说在一个小时之内,这别墅里只有他和陈休渊?赵恣文又开始感觉心惊肉跳了,但是斜眼一看,陈休渊早就没在一楼呆着了。赵恣文先是一愣,顿时苦笑起来,他还总说人家是个小孩子呢,现在反而是他,碰见这么“点”不在掌握中的“小事”,就不淡定了。一惊一乍的,反而更像是没经过多少事的毛头小子。 在一楼客厅坐下,赵恣文静下心来准备把这几天的事情好好想想。而陈休渊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楼上一直没下来,这也正好给了赵恣文好好想想的机会。 大概快五点的时候,恭候多时的两个客人,来了。 18、018复仇(下) 来的这两位,虽然身上是西服革履的人模,但怎么看怎么像是狗样。一个鼻子、嘴唇上还有着穿过洞,明显是穿过鼻环口环临时拿下来的。另一个有着乌眼鸡一样的两个大眼袋,一头金毛像是狗啃过的扎着刺。 并且,两个人都是眼神呆滞面色蜡黄,外加瘦得像是两根麻杆。蓝薄荷绝对不沾毒,但赵恣文又不是没见识过的,一看这卖相,就知道两位绝对都是资深瘾君子。 穿孔男姓萧,狗啃头姓李,两个人的老爹一个是开小煤窑的,另一个是当地的警察局局长。他们的父辈就是好兄弟,这俩人从小也是好兄弟。不过他们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在当地称王称霸,到了眼前这位真龙跟前,两家绑一块也不过芝麻多的家财,蚂蚁大的权势。 甚至他们这次来,都不是赵恣文亲自开口的,而是他家上面的上面的上面……总之那么一个人物的秘书,给了家里一个电话,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两个人也是立马收拾了东西,屁颠屁颠就来了。 无论是因为什么,能来这里沾点龙气也是好的。 所以,两个人一进门就赵哥前,赵哥后叫个不停,做小伏低,谄媚阿谀,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想着怎么能讨好赵恣文怎么来。 如果是平常,那是赵恣文是绝对不可能让这么俩货绕着自己嗡嗡叫的。不过谁让今天是个例外呢?况且,反正这俩人的下场也已经确定了。所以无论这两人现在如何让人反感,对于死人,赵恣文还是能保持一定的宽容和忍耐的。 也就是出于这种良好的心态,赵恣文把这两位一路有礼的让到了客厅。 “其实这次请二位来的,并不是我,而我的一位好友。”两边坐定,赵恣文递了茶,温声说着。 “哦,不知道是您的哪位好友?他找我们有什么事?”穿孔男立刻很关心的问着,但又觉得自己这么说话好像有点拖大了,于是立马又问,“只要赵少的朋友一句话,我们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恣文笑了一下:“因为这是一件他私人的事情,所以我觉得还是让他亲自对二位说比较好。他应该下来了,二位稍等,我去叫……” 在这二位来之前,赵恣文一个人在楼下想心事的时候,他自然不太希望陈休渊下来的。但现在客人都到了,他却开始奇怪陈休渊这都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下来呢?难道是泡澡泡晕了?虽然觉得这个猜想有点可笑,但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赵恣文决定上楼去看看,结果刚转身,赵恣文就愣了。 赵恣文别墅的一楼客厅,一转身就能看见二楼的楼梯,所以赵恣文这一转身,就看见了从楼梯上下来的人——裹着浴袍,头发还湿漉漉的陈休渊…… 这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挺像电影里,在男猪脚家里女猪脚出场的镜头的。看着陈休渊这么“水灵灵”的走下来,赵恣文心里有一种让他心中发痒的满足感,当然,如果旁边的观众不是穿孔男加狗啃男那就好得多了。 而赵恣文也很快就想明白,为什么陈休渊来了这么一个出场了——他在这没有换洗的衣服,而原本那一身满是泥土的衣服当然是不能再穿身上了,结果就只能穿着客房里的浴袍了。 这个也是赵恣文一时疏忽了,能在他这住的,都是彼此相熟的亲朋好友,都专门有一个放着换洗衣物的小衣箱,甚至他们好多人的私人物品都在这。他也就下意识的没去想陈休渊洗完澡该怎么办的问题,这本来也不该是他操心的事情。 所以因为这,满足之后赵恣文也有点郁闷,他没想到,但是陈休渊难道就不能下来问他一声吗?他难道就因为这个,所以害羞的在楼上躲了一个多小时?当然这猜想也就一闪而过,赵恣文也知道,几个小时之前刚刚给了他一个电击之吻的陈休渊,绝对不会因为这么点小屁事而害羞的。 “赵哥,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赵恣文正胡思乱想呢,穿孔男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忍不住体贴的开口说话了。眼前这位虽然个男的,但怎么看怎么像是这位赵少的小情人,他以为这位小情人擅自作主跑下来找赵少撒娇了——这位穿孔男的马子虽然是女的,但可是经常当着他的朋友这么干的。 “不用,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位想见你们的朋友。”赵恣文看的清楚,陈休渊这一路下楼,眼睛可是一直盯着他的仇敌的,看来他对于自己穿着这身报仇并无压力。赵恣文当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多此一举。 “啊?”两人愣了,看了看越走越近的陈休渊,有彼此对视一眼,他们俩确实都没见过这人啊?不过也说不定什么时候见过,忘了。 “小陈,交给你了。”赵恣文走过去,这就算是最后的交接了。不过他当然没走,而是站在了一个他认为不会碍事的地方。因为,他对陈休渊会怎么做,还真有点好奇。 “多谢,BOSS。”陈休渊对赵恣文笑笑,接着陈休渊半点也没拖泥带水的,甚至直接的让赵恣文都吓了一跳的,站在了一头雾水的两位非主流面前,“八个月前,你们撞死了一个人,那是我爸爸。” “!”赵恣文心里都忍不住“靠”了一声,肚子里腹诽陈休渊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就算有他赵恣文的身份在这里压着,也不怕把人吓跑了? 不过很快,赵恣文就知道,陈休渊确实不怕把人吓跑。 而这两人也确实被吓了一跳,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去看赵恣文,结果发现这位赵少一脸平静,站在旁边完全是看好戏,就明白这次来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好事,而是鸿门宴了。 狗啃男上前一步大概是想辩解,穿孔男拉了他一下,说:“赵少,我们刚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从这一点看,他们也不算太白痴。 赵恣文没阻止,虽然赵恣文自认还是有两下子的,但他可不是大侠那种硬汉。更何况狗急了还会跳墙呢,阻人生路和人拼命……那从来都不是赵恣文干的活,他只是看着陈休渊。 而陈休渊的表情同样没有任何变化,表面看来,他也没做出任何要去追赶的动作。那两个人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当他们抬起腿准备迈出第三步的时候,却齐齐发出一声惨嚎,抱着腿倒在了地上。 而赵恣文也确定自己清楚的听到了“咔!咔!”两声响,虽然有那么一会他并没意识到那到底是什么声音。但看着两人那不正常扭曲的左小腿……想要逆推到底是如何发出那种声音就很容易了。 不过,这并不是结束,只是个开始。 陈休渊朝前走了两步,双手抱着膝盖蹲在了距离穿孔男一臂之远的位置上:“为什么当时你们下车了,却没有施救,反而大笑着离开?”他父亲传给他最后的景象,就是两个嘻嘻哈哈傻笑着的非主流青年,从一辆火红色的车上走下来,然后又嘻嘻哈哈的坐回车上,一路扬长而去的。 毫无征兆的断了一条腿,但两个人在疼痛的同时,更多的感觉却是莫名其妙,不过也知道自己今天走不了了:“我们认栽了,你要多少钱,报个数吧。” “回答问题。”陈休渊说,而他话音刚落,就又是“咔!咔!”两声!两个人断掉的小腿,竟然朝着反方向被掰了过去,不过,到底是什么掰的除了陈休渊却没人看得见…… 两个人惨叫着,鼻涕眼泪,在地上又折腾了半天。同时这次他们感觉到的就不只是疼痛了,还有恐惧,不是对死亡,而是对未知……毕竟之前的断腿,他们俩都误以为陈休渊身手好,从背后突然把他们的腿踢断。但刚才那条伤腿,可是一直被他们抱在怀里,在他们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没人碰,也没东西碰,可是突然间就“咔!”了??!! “为什么笑?” “鬼啊——!”疼痛暂时缓解,原本表现的还算光棍的穿孔男立刻就是声嘶力竭的一声惨叫。不过另外一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狗啃男,反而是开始积极配合,一看陈休渊皱眉毛,立刻就喊:“不知道!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撞死了人!我们当时吸高了根本不知道那一晚上都做了什么!这事还是第二天早晨别人告诉我们的!” “……”陈休渊沉默了,脸色也越发的阴沉了,因为他清楚这家伙没说谎。所以,他父亲就是被两个HIGH过头的,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人渣害死的?“那么,你们第二天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你们后悔了吗?” 穿孔男已经不惨叫了,他总算是冷静了一些,两人对视一眼,却还是狗啃男说话:“后悔,我们刚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立刻后悔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我们……” “说谎。”陈休渊说,狗啃男的惨叫响起,这次他的腿没事,有问题的是他的手,同样是毫无征兆的,他左手的皮肤忽然变得通红,很快一个个水泡争相恐后的冒了出来,接着水泡破裂,脓水和鲜血流了一地,赤红的肌肉和白色的筋腱清晰可见……肉眼可看的极快速度,狗啃男的左手在空气中被烫伤,烫烂了…… 同伴的遭遇,让穿孔男颤抖着,而当他意识到陈休渊已经不再注意狗啃男,而将视线再次转向他的时候,颤抖却停止了:“艹尼玛!老子就是把你爸撞死了你能怎么样!大不了我还你个爸爸!好儿子!好不快过来叫爹!” 面对死亡的威胁,却高声喝骂——这听起来还真有那么点英雄气概的意思,不过穿孔男这根本就不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他这是害怕过头,歇斯底里了。 “BOSS,打电话叫救护车吧。”陈休渊说,叹了一声。 突然被点名的赵恣文吓了一跳,匆匆忙忙答应了一声,可同时也有些奇怪,这件事……就这么完了?但地上快被吓疯了的两个人也是一喜,伤得是挺重的,但是能捡一条命就值了,当然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还是会报复回来的! 可这喜悦甚至还来不及在他们的脸上成型,两个人忽然之间就面孔扭曲的抽搐了起来,他们的腿在地上蹬踹,即使那条严重受伤的小腿也一样在地面上拖来拖去,这过分粗暴的动作,让断掉的骨头刺出了皮肉,但两个人犹自未觉。他们的手也在喉咙和胸口上抓来抓去,对于穿孔男来说还好,他只是把喉咙抓出一个能看到喉部软骨的大洞,金毛却是使得左手的伤势更重,那只已经暴露出森森白骨的爪子,难以想象竟然属于一个活人…… 这两个人直接拖到恐怖片的片场,扮丧尸都不用化妆的。一边刚打了电话的赵恣文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总之那块地方的地板,等这事完了一定得换了。 而陈休渊依旧还是蹲在刚才的那个位置,表情平静而冷漠,难以想象,他此刻正在近距离观看着两个正在无比痛苦的男人,看着他们窒息呕吐,看着他们血肉模糊,看着他们抽搐痉挛,看着他们……停止了一切的挣扎…… “……死了?”无声无息了半分钟后,赵恣文问。 “没,只是再也不会动了而已。”陈休渊回答,终于站了起来。 “植物人?” “活尸体大概更恰当一些。那里只是两个空壳罢了。”陈休渊拎起了两个小吊坠,很粗糙,就像是路边小摊一块钱一个的那种,“两个灵魂都在这了。因为身体没有死亡,所以他们不会像其他鬼那样记忆糟糕,他们依旧有感情、有欲望、有恐惧。他们会在一个黑暗无人的世界里,呆上几十年。” 陈休渊在这短时间内做下的,就算不是灭绝人性,但也是惨无人道了。那些人经受了短暂但是痛苦的身体折磨,并且将经受长久的肉体折磨。但是陈休渊看起来并没有丝毫的满足,他根本就是冷淡的,甚至超度张老太之后的那点兴奋都没有。 “怎么了?”赵恣文忍不住担心的问。 “我已经报仇了。” “对呀。” “可老爸……还是回不来了……” 19、019老爸不在了 “这个不能干,那个不能干,老爸好讨厌啊啊啊啊啊!不过,谁让他是我老爸呢。不干就不干吧。——《我的日记》” 陈休渊自己知道,单纯只是折磨,他不知道还有多少手段没用出来。一天、两天,甚至一个星期、两个星期都可以不重样。但是,看着那两个人在痛苦中哀嚎翻滚。他却半点也感觉不到,那种所谓的“复仇的快感”。甚至正相反,曾经亲眼目睹父亲横尸街头的撕心之痛,又重新涌了上来——就是这么两坨东西,却让他失去了他的父亲…… “BOSS,这样对你有影响吗?”陈休渊指了指地上的两个。 “没事。”赵恣文话音刚落就有人来敲门了,可是陈休渊知道,外边没有救护车,只有六个保安。这时候,赵恣文已经去开门了。 其中一个衣服和其他人略有不同的保安并没进门,只是站在门口小声和赵恣文小声商量着什么“事情已经打理好了”“医院那边也已经又吩咐了”之类的。其他五个进门的保安,打头的一个带这个小药箱,走进地上的两个人先弯腰摸脉搏,接着翻眼皮,查看伤口,做简单止血,最后站起来一声:“都死不了。”剩下四个人就手脚利落的把人抬出去了。 至于一直站在旁边依旧穿着浴袍的陈休渊,还有地上两个人的外表到底是如何的凄惨,这六个人看在眼里,拎在手上,却是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 “上去换身衣服吧。”保安们一走,赵恣文回到陈休渊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赵恣文和保安说话的时候也一直注意着陈休渊,他只是一开始对六个保安投去了好奇的目光,但很快就只是盯着地板发呆了。就算赵恣文并没有神通,但几乎也能清楚的看出围绕在陈休渊周围的低落情绪。 “衣服还没干呢。”陈休渊摇摇头,讷讷的说,但恍惚间醒悟了什么,抬头道歉道,“对了,我该走了。对不起,BOSS,我这就去换衣服。” 赵恣文先是囧然大悟——原来陈休渊在楼上的一个多小时先是洗澡然后又洗衣服去了——但紧接着就是一怔,明白陈休渊是误会了,立刻苦笑着摇头:“我只是让你换衣服而已,谁说让你走了?我的意思是,上楼给你拿一身衣服,让你先换上!” “哦,对不起。谢谢,BOSS。” “别总把谢谢挂在嘴边上,太客气了。”而且也太让赵恣文不习惯了,现在,他对于陈休渊拥有双重人格这一点,已经不是怀疑,而是确定了——史前巨兽和小白兔塞在了一个身体里,而糟糕的是别人看见的首先是纯洁可爱的兔子皮……甚至算起来他自己也是个受害者…… “别难过了,过几天你不就能见到你父亲了吗?”但是更糟糕的是,就算赵恣文明知道陈休渊随时会变身史前怪兽,当小白兔耷拉着耳朵萎靡不振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去顺毛抚摸…… “谢……”陈休渊笑了一下,想感谢,但又想起赵恣文说他太客气了,结果就是想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能说什么,“BOSS,那两个人的父辈那边也没问题吗?” “没问题,那两个人比他们的儿子还不干净,比起这两人进医院,最多也就是迟个十天半个月吧。一个就该被双规了,另外一个直接就去了。”赵恣文背景雄厚,但说举手投足间就碾死这两家子,原本也绝对没有这么容易的,毕竟他可是没有任何实际职务的。也是这两家自找死路,虽然花钱大方,但是太嚣张,民怨太大。 而民心这东西,说没用也没用,可有时候也是很有用的。总之是上头已经有人对他们看不过眼了,而对于两个总惹麻烦的家伙,下边人的耐心也已经耗尽了。反正又不是他们走了,局长就没人干,煤矿就没人开了?就算钱拿得少点,但是能拿的安稳,能细水长流,才是稳妥之计。 其实基本上上上下下已经有共识了,正好这就又要严打了,许多人私下里已经沟通好把他们扔出去当“业绩”了。正好赵恣文这边打招呼,还能卖给这位大太子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陈休渊不知道这些弯弯绕,他看到的只是赵恣文这几天和他一边“玩”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就一巴掌把两个当地的土皇帝拍死了。 “怎么了?”于是,赵恣文发现陈休渊听他那么说,不只没有放心,反而把眉头追起来了。 “明知道他们不干净,为什么还让他们快活到现在?” 赵恣文一惊,这完全就是质问了,甚至很明显陈休渊还有一句没问出来的话——为什么让他们快活到,把我爸爸在路上撞死…… “我也是……刚刚从你这件事上,知道他们不干净的。”赵恣文小心的回答,他现在有一种走在地雷阵里的危机感,不小心踩上,这就是一个大爆。 “你是刚知道的。”陈休渊点头,这点他是承认了,但是还没等赵恣文把心放下,陈休渊就又开口了,“但是,有些人不是刚知道的……” 有些人是哪些人?赵恣文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无从解释。说那些人有自己的考量吗?但那所谓的考量,不就是他们自己的权力和财富吗?这些东西放在陈休渊的心中的天枰上,本来就轻如鸿毛,更不用说,天枰的另外一头,放着的是陈休渊父亲的生命! 在赵恣文苦思对策时候,陈休渊却正在做一件他之前从来也没有做过的事情,以两个封存在玉佩中的活魂为最初的媒介,动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听、去看、去感受!去寻找和收集一切与他们的命运曾经交会在一起的灵魂。 他仿佛能触摸到一张用命运编制的大网,只要拉动线头,就能牵动无数人的生命……如果是在平常,发现自己竟然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就散是陈休渊也会觉得兴奋吧?但此刻的他却并没有那种闲情逸致,他只是努力的去寻找更多的丝线,标记更多的目标! 他们可能与陈休渊父亲的死亡并无任何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他们可能对此根本一无所知,但他们依旧是两个凶手的怂恿者、同谋者、保护者,他们是下属、好友、亲朋、长辈,他们是保护伞、狗腿子、狐朋狗党,是他们的所作所为,才让这两个人最终变成了垃圾!变成了凶手!!! 他们一样是陈休渊的仇敌,他们的手上一样有着自己父亲的血!他们该死!!!他们该死!!!他们该死!!!!!!! 眼前闪过无数的人影,耳边回响起无数的人声,该死的人已经全被他握在掌中,赵恣文要在一个星期之后才能让凶手同样不干净的父亲得到惩罚,而他现在,就能让所有这些不干净的家伙,去阴司报道! “啪!” “……BOSS?”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让陈休渊从那种主宰一切的感觉中脱离了出来,“你打我?” “我的错,你可以打回来,随便用多大的劲。”赵恣文说得很诚恳,他也不想用这么简单粗暴外加狗血的方式,把陈休渊唤醒。 但是,刚才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陈休渊已经在那发呆了。但就是他这个呆呆愣愣的模样,却让站在他面前的赵恣文,浑身的寒毛直竖,冷汗短时间内湿透了后背,呼吸压抑,忍不住就想转身逃跑。 昨天晚上,面对张老太的时候,赵恣文的感觉也和现在差不多。但是张老太当时是张牙舞爪,凶相毕露的。陈休渊现在的情况,单纯只“欣赏”画面的话,却甚至应该说是可爱。 不过赵恣文当然也是没什么感叹的,虽然,他不明白陈休渊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了,但他却知道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大叫了两嗓子,陈休渊没反应,用手去推,结果还没碰上呢,手就和过电一样。但可不是像早晨的那次过电那么温柔了,直接把他的手弹开了,外加疼得他哆嗦了半天。 他用最快的速度跑进房间里去拿了湿毛巾,朝回跑的时候平地摔跤,手里的毛巾飞到衣柜顶上去了。转身去拿第二次,依然平地摔跤,还是同一个地方,而毛巾也飞到了衣柜的同一个位置。赵恣文顿时心一沉!这绝对不是巧合! 继续这么做,八成下次就是他自己飞到衣柜顶上去了,或者直接一跤摔晕了。但是就这么放着陈休渊不管?当然更不行。咬着牙,赵恣文最后只能选择了这么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 陈休渊没打回来,他只有表情有点复杂的看着赵恣文:“别阻止我报仇。” “报仇?那两个小子不是早就被抬出去了吗?不对,那两个小子不是在你的吊坠里吗?” “他们是凶手,但还有更多的推波助澜的人,那些把他们教养成这样的人,那些和他们狼狈为奸的人,那些为他们提供保护的人,都该死!” “多少人?” “一百多。” “……”赵恣文根本没去考虑陈休渊是否拥有这个能力,他完全是下意识的认定了陈休渊办得到,“小陈,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 “你这样会引起社会动荡的。”陈休渊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大鱼小鱼一锅烩,黑道白道一刀切,这何止是动荡,地震差不多! “我要报仇。”但显然这个原因无法打动陈休渊。 “伯父也不想看到你手上沾到这么多人的血。” “但是我爸不在这边了……” 是呀,想骂你最多也就是一年骂三次了。赵恣文差点吐血,他原本还觉得那两个家伙下场凄惨了一点,但此时此刻却觉得他们俩再凄惨一百倍一千倍都不足以赎罪啊!现在这情况,说是放开大魔王的封印,一点也不足为过。 “小陈,有些人确实是该死,但是,你这么做是在瞬间酝酿起一场大风暴,该死的人固然是死了,很多无辜的人也会跟着受累。况且,你这么大的动作,你以为国家发现不了吗?这样做你自己的生命也会有危险。” 赵恣文其实是不太清楚国家对于他们这些异能人员,具体是这么处理的。但是陈休渊要是真引发了一场大地震,按照常理来说,那绝对是咔嚓不犹豫。 “我爸不在了。”没想到陈休渊还是那句回答。 “你……这是你的生活,你不能只围着你老爸转啊!你该有点其他的生活乐趣,你……”赵恣文忽然想起来了,关于生活乐趣这个问题,不久前他还心存非分之想的时候,曾经和陈休渊谈过……如果那是他的乐趣,那么对他来说,这世道越乱,那么宠物也就越强,而他能用来喂宠物的“饲料”也就越多吧?这事情难道就真的无解了?! “BOSS,你难道没想到杀了我以绝后患吗?”正在赵恣文感觉自己的大脑越来越不听使唤的时候,陈休渊忽然问。 20、020可以吗? “今天去学游泳,虽然呛了几次水,但是没关系,我知道有老爸抓着我,淹不死。——《我的日记》” 赵恣文眉毛挑动了一下:“不是没想过,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一方面是我从来没杀过人,另外一方面……我下不去手。小陈,不要冲动,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解决。”说丁点都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毕竟陈休渊要折腾出来的事情太大了,而且要是出了事,那可并非是一家两家被牵连,而是地震一样的大事。 而对很早很早之前,赵恣文就知道对陈休渊说谎毫无意义,所以,即使那念头确实只是一瞬间出现在脑海里。 “如果我告诉你,你阻止得晚了一步,我已经把仇人全杀了呢?” “!”赵恣文感觉胸口一闷,像是被人用大锤锤了一下,“那么这事情到此为止,你千万不要再和任何人说起其中的任何细节。虽然我给那边打过电话,但是知道我和这件事有联系的人,现在要么也被你处理了,要么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绝对不敢乱搀和的。” 当官这件事,最重要的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中庸才是王道。尤其是大事、乱事,自以为能立功,贸贸然沾上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你要隐瞒?要保护我?” “主要是保护我自己。” “不,这次你说谎了……”陈休渊忽然抬起了手,思考中的赵恣文被吓了一跳,但只是上半身抖了一下,并没后退,任由陈休渊的手抚在了他的脸颊上,“保护你自己的正确方法,是通知你的家人吧?” 赵恣文一怔:“我没想到……” 是没想到,还是下意识的不去想?赵恣文的脑子也有有些混乱了。 想要躲过这件事,绝对没有他认为的那么容易,他怎么能确定知道他与这件事有牵连的人,一定不是死亡,就是保持沉默呢?有一个人抖出来,将这件事牵扯到他的头上,那么到时候别说了他自己,就连他们家的老爷子也会有麻烦。 所以,陈休渊说的没错,赵恣文要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通知家里人,最低限度让家里人有个准备,毕竟无论做什么,最忌讳的都是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如果自己的家人知道了真相,会甘心只是做好挨打准备吗?借此事反击敌人可能难度大一下,但是事先准备把自家人从这件事里边摘出来,却是没问题的。可是那个自家人,只是指赵恣文而已。至于陈休渊……可八成就要凶多吉少了。 “现在想明白了吗?”陈休渊给了他一点将事情捋顺的时间,又问。 “……”他想明白了,可是脑袋也更混乱了,“你……你快跑吧,朝国外跑,我顶多帮你挡一两个礼拜。不过,到了国外你可别做什么祸害国内的事情,否则……”否则啥?做鬼也不放过你?赵恣文觉得还是留点悬念比较好。 不能寄希望于别人发现不了他们和这件事的联系,那么,既然保持沉默并不安全,也就赵恣文只能让陈休渊逃跑了。 “我跑了你怎么办?” “放心吧,我保住一条命应该没问题的。” “你现在和那次把我叫进办公室时的模样,差别‘有点’大。” “你还记得啊……”那大概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傻的一件事了,不过同时,赵恣文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后悔当时这么傻傻的招惹了这样一个家伙。因为,如果不那样,他们现在也就不会一起站在这里了——虽然站在这里的此时此刻,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并不是什么好事…… “只有一半多。” “嗯?” “因为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做,稍微有点不顺手,所以只来得及杀掉六十多人,都是那两个人的家人、他们父亲的合作者和朋友,狗腿子、狐朋狗友之类的。” “那就好……”赵恣文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不单单只是数量上减少了几乎一半的问题,而是质量的问题,不用去翻资料,赵恣文也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大多都是地痞流氓,混黑道的,或者一些底层的官员。 这些人同一天内死亡……引起的变动,最多只是让老百姓放放鞭炮,吃顿捞面。或者让当地卫生局忙碌几天,以为发生了什么大规模的传染病。而就算是上边有人知道不对查了下来,甚至查到了陈休渊的身上,国家也不会一上来就把陈休渊朝死里整的。因为能力达到了这种程度的特异人士,绝对是应该积极争取的。 “小陈……”赵恣文看着陈休渊,想着到底该怎么说。刚才事态严重,他帮陈休渊隐瞒是保护他,而现在情况大为好转,再要保护陈休渊,却是应该把他“供”出去了。而且这种保护,将不只是短期的,而是长期的,可同时也表示着,陈休渊将会失去一定的自由,“你想过给国家工作吗?” “不会把我绑在实验室里解剖吧?” “当然不会。”赵恣文摇头,“其实各国都有些特殊部队,是由你们这些特殊人士组成的。咱们华夏的修士,就算不加入部队,也会在国家登记挂号。”赵恣文虽然不是洛神棍,对于修士圈的事情知根知底,但这些“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 当然,就算是这种基本的东西,普通老百姓还是不知道的。按理说,以赵恣文的保密等级也不应该知道,可谁让他从小就生活在高端的环境里呢。 “我相信你。”陈休渊的答案是这个四个字…… 赵恣文也很干脆,立刻就要打电话,结果一翻口袋,手机却不见了。原来是他摔那两跤的时候,从口袋里摔出来了。总算把电话找到了,赵恣文坐在床边并没打给他的哥哥或者姐姐,而是先打给了洛昶林——别看洛神棍经常不着调,但实际上,他是个国安系统的一级警司,正科级,而且他的工作,恰好就是和异能人士相关的。 要不然他怎么能认识一堆师父,外加了解那么多的内部消息呢。不过也不能太高看他,其实他就是个高级办事员与联络员,专门为修士与军方、国安以及其他系统之间做沟通的。 赵恣文打电话,陈休渊也没到出去溜达,他坐在了赵恣文的旁边,安安静静的,看着地面。 连续几个电话打出去,赵恣文说话说得口干舌燥,举着手机的胳膊甚至都酸了,但事情总算是解决了。赵恣文把手机朝床头柜一扔,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过两天洛神棍带人过来。”其实原本洛昶林也说带人过来,不过之前他要带过来的是自己的师兄弟,这次却是要带一个师父过来——不过赵恣文还是觉得那边好像对这件事并不怎么重视,不过赵恣文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了,只能到时候静观其变了。 “嗯。”陈休渊点了点头,“BOSS,能和我说说话吗?” “当然。” “现在,我比车祸刚刚发生的时候,更想念我爸爸。”陈休渊也站了起来,而且站在了一个和赵恣文极端靠近的位置,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贴到了一起,“做人很无聊,但爸爸让我做人。可是,我不能一个人做人……” 陈休渊的声音就如他的表情,茫然而寂寞,像是个找不到家,在大雾中迷了路的孩子。当赵恣文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张开了手臂,轻轻的把陈休渊搂在了怀里。陈休渊没有躲避,随着他的动作前倾着身体,两个人的唇自然而然的贴合在了一起……多久都没有如此纯洁的去亲吻另一个人的唇了?没有欲望,只有抚慰和爱惜…… 不过,感叹了没多久,赵恣文就开始有些战战兢兢——上次是点击,这次是什么? 而这个“什么”,也并没让他等候太久,眨眼间,有些东西——温柔的、霸道的、甜蜜的、苦涩的、灼热的、冰冷的——说不清楚到底该如何形容,但确实是极强烈的“东西”,从对方那里撞了过来! 那一瞬间,赵恣文被这东西冲得头晕目眩,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感觉更加的强烈,他如同被卷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仿佛随时都会溺毙其中! 赵恣文忍不住开始挣扎,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同样抱紧了他的陈休渊并没有放手,而同时,陈休渊的手脚也超出他自己想象的虚弱无力。赵恣文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但他的视线却恰好撞进了陈休渊的黑眼睛,忧郁的黑眼睛,仿佛在对他说“帮帮我……” 赵恣文真的不认为自己是个心软的人,不过那是在遇到陈休渊之前……比如此时此刻,只是眼神而已,就让他心中一颤,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随波逐流…… 或者说这也并非完全是心软,还有信任,一如陈休渊在刚才把自己的选择和命运交给他一般。这放任自流,使得他转瞬之间便被那汹涌而来的东西淹没,但那些确实并没伤害他分毫,它们只是包围着他,缠绕着他,一浪一浪,一波一波……在倾诉——孤独、彷徨、迷茫、暴怒、疯狂、仇恨、依恋、思念、哀伤…… 即使陈休渊放开他,赵恣文也久久没能从那强烈的情感中回过神来,他呆呆站了很久才发出了一声呻吟,接着跌跌撞撞的摇晃着后退,直到靠上了墙壁。在此之前,赵恣文完全难以想象,一个人竟然能这样贴心和深入另外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这简直是神话中才会出现的情况。 看了一眼陈休渊,赵恣文揉揉额头,收回刚才的想法——眼前这位也绝对不像是现实中出现的活人。 除了这些感慨外,更重要的是,赵恣文也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对于陈休渊来说如此重要——并不是说父亲不该这么重要,但是赵恣文的反应确实有些过度了——因为那个死去的人对于他来说并不只单纯是生育他养育他的父亲,那个人,还是他的人性,是让陈休渊作为一个异类却走在人的道路上的支柱!。 是的……异类,即使他以人的身份出生,但是这样一个拥有强大能力,皱个眉头间就能让无数生灵灰飞烟灭的存在,他还能算是人吗? 赵恣文从未如现在这一刻感慨并感谢老天爷,让陈休渊有着那样的一个好父亲,因为如果他的父亲是个贪婪的人,利用陈休渊的能力去为自己赚取暴利;又或者是个暴虐的人,利用他的能力去为他扫平障碍…… 那么,这样一个本身就对现实世界的认知存在问题,虽然不爱钱财享受,但同时对于生死也毫无敬畏,缺乏社会意识的孩子,会成为一个怎样的存在?就算他终于被天谴,或者被其他修士击杀,但在此之前,他必定已经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陈休渊父亲的存在,救了无数人命——这一点毫无夸张。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牵着陈休渊的手,磕磕绊绊引导他前进的人,却死在了另外两个“人”的手上,这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又该是如何巨大的打击?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今天,而不是八个月前爆发,因为他还记着要复仇,他还有目标。可是当这个目标消失了,他的未来瞬间变成了一片茫然的黑暗。 “可以吗?”陈休渊问,他一直等着赵恣文从震撼中恢复,才对他伸出了手。 赵恣文愣住了,他犹豫着该不该握住那只手,因为他明白此可陈休渊向他要的,并不是一个拥抱,一次亲吻,或者今天晚上有个人和他上床之类那么简单。他要是一个代替他的父亲,成为他的人性,成为他的支柱,继续拉着他前进的领路者! 我不能一个人做人——几分钟前陈休渊说的这句听起来古古怪怪的话,此刻赵恣文回想起来,却觉得肩膀上沉重无比…… 21、021BOSS,你真好 “犯错就要认,有错就要改。犯错就要认,有错就要改。犯错就要……(以下省略一百遍)阅!以后记住了!(红笔大字)——《我的日记》” 握手,就算对三岁小孩子来说,都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前提是,那只是一个动作,而并不如现在这样,代表着无比沉重地责任。 赵恣文还算是了解自己的。说得好听点,他是个享受人生、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说得难听,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而且难听的这个才更符合现实。而什么时候,谁听说过纨绔子弟和“负责任”联系到一起了…… 赵恣文也不例外,在之前的三十二个年头的人生里,他所做的,唯一值得称道的,能算是负责任的事情,就只是他一直很听他们家老头子的话,坚决不能闹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这一点了。而突然之间,让他成为另外一个人的人生支柱,引导另外一个人的生命轨迹?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几天之前,如果现在对他伸出手的不是陈休渊,赵恣文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个笑话,是一场闹剧,总之绝对是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自己是绝对不会答应了,而除非是要来讹诈金钱的,也没有谁会跑到他面前让他“负责”。 “不可以吗?”赵恣文在沉默,而陈休渊的眼睛也渐渐暗淡了下来,他的手在一点一点的收回……而赵恣文也并非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如果真的就这样让陈休渊收回了手那么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赵恣文盯着陈休渊的那只手,同时,他的脑海里冒出了无数念头。 首先,陈休渊竟然会对他伸出手,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想想他们俩第一次彼此认识到底是什么样的样的吧——以势压人的权二代,与无权无势的小孤儿。 而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也绝对不是什么值得珍藏在回忆中的事情,现在赵恣文已经完全明白,那个时候他是很幸运了与死亡擦身而过,因为陈休渊需要他继续做蓝薄荷的老板,让蓝薄荷继续保持太子党俱乐部的吸引力。 第三次、第四次,以及一直到现在……他们俩之间发生过什么美好的、刻骨铭心的、让人感动的,总之其他能够用正面词汇形容的事情的吗?至少赵恣文一件也回想不起来。相反,破事乱事倒是有不少。 那么,到底为什么,陈休渊偏偏向他伸出了手呢?想来想去,赵恣文只能想到一个原因——因为虽然他是一个用不恰当手段闯入了陈休渊生活的人,但他也是在陈休渊失去父亲后,唯一仅剩的存在于他生活中的人了,他是他最亲密的人…… 在今天之前,这个最亲密只会相对来说。但是在今天陈休渊负面情绪大爆发,精神极端不稳定的情况下,这个最亲密也就被陈休渊自己无限度的拉近了。 这绝对是一个巧合,而赵恣文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了。如果他在陈父还在的时候,闯入陈休渊的生活,陈休渊绝对会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而如果他在陈休渊复仇之后闯入陈休渊的生活,那么……好吧,陈休渊还是会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甚至会更凄惨一点,生不如死。 或者他没闯进来,他可能安然无恙,但是某些震动却是不可避免了。虽然现在可能依然无法避免,而如果他不伸出手,甚至可能这场震动会从单一的一次偶发事件,变成持续时间漫长甚至绵延到大江南北的持续性事件。因为陈休渊划定的“共犯”范围,确实是太广了“一点”。 难道为了大局,就把自己卖了?这像是他家老爷子说的话,不像是他说的。更何况,这不是简单地把自己卖了,不是咬咬牙就算了的一锤子买卖。这是要照顾一个大活人,而且不是照顾吃饭睡觉的那种照顾,而更多的是心理层面上的。 赵恣文至今为止唯一养活过的植物就是狗尾巴草——原本那花盆里种的是君子兰,狗尾巴草是莫名其妙长起来的——而且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从来不敢祸害小动物。现在让他陡然一下子成为史前巨兽的“饲主”,也太难为他了…… 何况,赵恣文又想到了洛昶林最迟也后天就到了,这次他带来的,是真正的陈休渊的同类。很可能还是陈休渊的长辈,那么,会不会让那样一个人引导他,才是最合适的? 赵恣文想的虽然多,但实际上,也不只是过了数秒的时间时间,但这数秒的时间,也已经足够陈休渊从期待,到失望,又变得近乎于平静了…… “小陈!”赵恣文的心实际上依旧在犹豫着,但当陈休渊身子一动,看样子是要转身回他的房间的时候——他还穿着浴袍呢——赵恣文还是踏出了那一步! 应该说,这是完全出自于赵恣文私心的一步,因为他知道不管,陈休渊的未来如何,他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如果他赵恣文这次真的没有握住那只手,那么以后他也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他们俩会越行越远,最终成为两个只是认识而已的陌路人。 至少现在,赵恣文不想那样,史前巨兽危险是危险,但是必须得承认,这样的陈休渊比真正的单纯小白兔更吸引他。“男人不还女人不爱”这个定律,其实在男人对男人来说也适用,那种刺激感和危机感,更容易让人血脉愤张,就算“偶尔”处于下风遭了算计,那也只是让生活更加充满了乐趣。 就算是那些神神鬼鬼,反正有陈休渊在,它们也伤害不了他,隔三差五碰上一个,绝对比任何3D电影都真实刺激…… 总之,赵恣文知道自己喜欢陈休渊,虽然还没到爱的地步,但他确实喜欢他,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很短。所以说感情这东西很奇怪,可能两个认识了一辈子的人,到死也就是“认识了一辈子”而已,可能见面没有两分钟,两个人就坠入爱河。所以比较起来,他和陈休渊大概还是慢的。 赵恣文不知道不久之后自己会不会后悔,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拉住那只手,那么立刻就会后悔。 陈休渊明显僵了一下,他看着赵恣文,暗淡下来的眼睛又亮了一下,却依旧有着不确定与探究。他伸出手的也再没有了第一次的干脆,而是犹豫并缓慢的。 这一次,毫不犹豫的换成了赵恣文,他握住了那只手…… “BOSS!”陈休渊几乎是立刻就笑了起来,他与赵恣文握在一起的手猛地拽了一下,赵恣文被这个突然袭击弄得立足不稳,顿时朝前倒了过去,并被陈休渊抱了个满怀。赵恣文刚在心里感叹陈休渊的力气还真大的时候,陈休渊已经精准无比的含住了他的唇,并且这次,他的舌头立刻就渡了过去! 被吻了个措手不及的赵恣文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是我们的第一个舌吻”——之前两次都是单纯的嘴唇贴嘴唇而已。他想到的第二件事,则是他这次总算能够扳回一局了!他这么多年接吻的经验可不是白费的!他想到的第三件事,就是他什么也想不到了…… 陈休渊的吻,永远也不会是单纯的“吻”而已——这一点赵恣文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几次经验来适应——温柔的唇、滑软的舌、甜蜜的呼吸只是最初的体验,紧接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是精神上的冲击与侵略! 滚烫的热情,夹带着毫无遮掩的狂喜与兴奋,瞬间将赵恣文从头淹到脚!而在这种冲击下,赵恣文所谓的丰富经验,根本完全来不及使用。他甚至连哼上一声抗议都没来得,就已经双眼失焦的软了下来~ 他飘飘然的,就如同在寒冬腊月里浸泡在温泉中,灼热、舒适、安逸…… 身体渐渐适应了热情的冲击,赵恣文慢慢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了。不过这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他上半身的衣物哪去了?不过更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下半身的衣服! “小陈……”赵恣文的大脑下达的命令是发出义正言辞的质问,但是他的嘴巴发出的声音却是气喘吁吁的呼唤。 “嗯?”天还没黑,窗帘也没拉上,陈休渊眨啊眨的纯净无邪的黑眼睛看的清清楚楚——这不科学,和事实完全不符! “别……”赵恣文努力想把自己的双腿合拢,但是……某人的身体已经先一步——正确的说是在他无意识的时候——夹进来了。 “不可以吗?”声音软了下来,可怜兮兮的。 即使不久前刚刚因为陈休渊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表情,而败下阵来,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能一概而论。以目前的形势来说,赵恣文坚信自己是不会再次答应的!前提是他能把拒绝说出口的话…… “唔……”还是一个吻,好像陈休渊就会这招,可就只是这招,让赵恣文再次溃不成军,他的“不”扭曲成了一声“唔”,同时,他的身体和精神也因为快乐的冲击,而再次失去控制了…… “BOSS,BOSS。”低低的温柔的呼唤,伴随着脸颊额头上一点点如羽毛轻柔的吻,将他从朦胧中唤醒。 “犯规……”赵恣文控诉着,“你不是说……觉得这种事情很无聊吗……” “我错了。” “你认错认得还真干脆……” “犯错就要认,有错就要改。”陈休渊低头亲吻他的眉心,“现在我想做了,和你。答应我?答应我吧。” 赵恣文紧闭着眼睛,他有点意外,原来陈休渊没做到最后一步,即使他明明已经任由他摆布了。 “BOSS,别不和我说话,答应我吧,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赵恣文在心里泪流满面,这句话原来都是他对别人说的,“如果我摇头呢?” “那就……那就算了吧。” 赵恣文的眼睛渐渐能看得更清晰了,他看见陈休渊的额头上都是汗水,眉毛皱着,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委屈——这种事情谁更委屈啊,另外如果嘴上说了算了,那么某颇有威慑力的凶器是不是就该从……挪开了? “咳!”赵恣文咳嗽了一声,陈休渊表情更委屈了,但以为这是赵恣文在驱赶的他,总算动了,看来是准备起身。赵恣文可以说他现在已经后悔了吗?更糟糕的是,这还不会是他几天最后悔的一件事,“小陈,你没给我下过咒吧?” “下过。” “啊?” “上次让你拉肚子。” “那件事就不算了,除那以外呢?” “再没有了。” “那就是我自己栽了……” “什么?” “来吧……等等等等!我可是第一次……你别太疯了……”赵恣文再次在心里流泪,他堂堂赵大少爷竟然会说这种话?! “BOSS,你真好。” “嘶——!”在你笑得那么甜蜜的同时,能不能不要做那么“禽兽”的事情?! 22、022酒(上) “今天家里来客人,去外边吃饭。老爸没让我喝酒,说我年纪还太小了。不过……老爸在说谎。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另外,我好像记得曾经喝过酒。——《我的日记》” 赵恣文的接受,并不代表着两人的结合就此一帆风顺了。尤其是,有鉴于螺栓和螺母的型号严重不符……而且两边全部都是在此之前连试用都没试用过的原装货。就算经过了充分的事前准备,“磨损”都是不可避免的,更何况陈休渊趁着赵恣文神志模糊时做的准备也根本算不上充分…… 他很疼——这一点不需要陈休渊如何仔细地观察,即使赵恣文一声没吭,但他身体颤抖虽然轻微但却又是如此的明显。 “对不起。”可以不需要走到这一步的,陈休渊吻着赵恣文眉心的汗水,他此时的心情,除了歉意,还有感激。 其实事情的起因,是他的一时冲动,因为恐惧以及不确定性的冲动…… 陈休渊和父亲之间的紧密联系,来自于血缘,来自于养育之恩,来自于十八年的朝夕相对同甘共苦,来自于父子间共同保守的那个秘密。父亲是他的支柱和向导,这一点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不需要有任何怀疑。 但是赵恣文呢?他们之间没有无法割裂的血缘,也没有长时间的情感积累的,而陈休渊的能力至少在赵恣文的那群损友中,已经不算是秘密了。而爱情这东西也太过虚无飘渺了,甚至直到现在,陈休渊自己都还不太清楚对赵恣文到底是什么心情的。 所以,陈休渊需要有人抓住他,但当对方抓住了他,他却又不太确定是不是对方就永远不会放手了。他需要进一步的做点什么去确定,即使他也知道这样做得不到一个“永远”,但至少能够得到一个“看得见摸得着”,得到一个真实的现在。 这种近乎恐慌的渴望,让他做了一件并不正确的事情——他那样使用着自己的力量,那根本就是迷X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也就是询问赵恣文的时候,陈休渊甚至想过赵恣文会不会暴打他一顿? 如果那样的话,他不会反抗的。 但是……赵恣文竟然答应了!虽然他犹豫了一会,但他确实答应了!那瞬间的欢快与喜悦,比刚才两人的手交握时的兴奋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不起。”陈休渊再一次说着。对不起,我太幼稚。对不起,我太任性。对不起,我总是自作主张。对不起,我偏偏缠着你不放。对不起,我很害怕。 他闭着眼睛,将自己的脸埋在赵恣文的颈间,感受着薄薄皮肤下血脉的跳动。他轻轻的用鼻尖在赵恣文的面颊上磨蹭着,嗅闻着肥皂、汗水,还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这个人独有的味道。他晃动并磨蹭着自己的身体,用尽全力的贴近与占有着这火热身体的的每一寸…… 那是将自己的身和心全力投入的美好,那是明白另外一个人放任自己的伤害与痛苦,包容自己的全部身心的快乐,那是一种任意放纵的轻松与惬意…… 不过……他是不是太快了? 根本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因为到后来,大脑已经完全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陈休渊只需要随着本能的而动就好。所以,当他微喘着从顶峰的余韵后回神,有些不太确定,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问着:“我是不是他快了?” “嗯?”赵恣文迷迷糊糊的回答,他的头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双眼毫无焦距,呼吸也尚未平复。 这是“嗯”的意思,也就是肯定的意思吧?陈休渊有一点点被打击到——他被嫌弃太快了。那就……再来一次吧……这次要努力,不能只想着自己享受! 陈休渊在心里鞭策自己,短时间内迅速重整旗鼓,斗志昂扬的提枪再战! 两小时后…… “陈、休、渊。”赵恣文正被陈休渊驾着朝浴室走走去,他显然是想大吼的,不过过分嘶哑的喉咙却只能让他放弃,“你不是能听出真话假话吗?你怎么听不出来我一直在叫停!” “……”陈休渊眨眼。 “不许扮无辜。” “BOSS,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当时真的没感觉出来真假。”陈休渊诚恳的道歉,接着又若有所思的加了一句,“这难道就是为什么男人在床上的话不可信?” “……”这次换赵恣文无语了,这种事情,不需要用这么学术的语气说出来吧?不过,原来陈休渊的能力也有失灵的时候,但那是因为他自己也身处其中呢?还是因为说话的人正处于“特别状态”中呢?另外,这次陈休渊好像没用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力量……不对,他用了。 赵恣文忍不住开始回想,那还是刚开始,他正疼得要命的时候。可是,仿佛是循序渐进的,又仿佛是突然之间的,那疼痛就没那么剧烈了。但却并非是疼痛减弱了,诱惑着他已经适应了,而是另外一种感觉变得更强了,强到甚至掩盖住了那火辣辣的痛苦。 如果仔细回想,那原因只能是当时陈休渊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爪子了。可那是几乎是毫无技巧可言的乱摸,甚至根本算不上是爱抚,但就是这样,偏偏在短时间内,将他完全点燃……这也是他的能力吗? 蓦地,赵恣文僵住了,他刚刚还在腹诽陈休渊面对那么奇怪的问题还要用那么学术的说法,现在他正用比陈休渊更严肃的心情,思考着更囧的问题…… “BOSS,让我陪你洗吗?”陈休渊只以为皱眉出神的赵恣文是在抵抗身体的不适,根本不敢多说话。毕竟,他虽然没有一夜七次郎那么狠,但也是来个大三元。甚至为了“取悦”赵恣文,他一次比一次能忍。宁可让自己难受,也要强忍着延长时间,并且想方设法的让赵恣文爆发。 结果可想而知,赵恣文到底有多“舒服”了……反正在刚刚的两个小时内,他的肾脏和“吡——”都经历了严格的考验,所以,现在他既没身寸出血,也没流出血,那实在是个奇迹。 这就是没经验惹的祸啊, “不需要,我自己能行。”赵恣文赶紧摇头,他可是怕了陈休渊,现在他勉强还能站起来自己走,万一洗澡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闹个卧床不起,可就太悲剧了。 “那我去倒杯水。” “等等!” “嗯?” “下楼去厨房的话,把裤子穿上……” “哦。”陈休渊答应着,其实就算赵恣文不提醒,他也是会穿裤子的。毕竟厨房在楼下,陈休渊并不习惯一路遛鸟。不过……BOSS说话时的表情还真好玩~所以陈休渊忍不住想,有机会的话,他不妨也试一下,反正观众只有BOSS一个。 但因为赵恣文现在拉上了浴帘,根本没看见陈休渊脸上那种诡异的笑容,所以,这样就注定了…… 陈休渊下楼倒水去了,但刚上楼就看见身上还朝下滴水的赵恣文,裹着半湿的被单,跪在走廊的地板上看着什么。 “BOSS,怎么了?”陈休渊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上的水壶和水杯扔了。 “护身符碎了。”赵恣文伸手,他的手心里有着一小堆简直像是用石碾子砸过的碎石粉末,“可能是打你的时候弄的。” 赵恣文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脖子上只剩下一根红绳,护身符不知所踪了。他已瘸一拐的从房间里找到外边,有什么东西扎了脚,才发现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些细小的玉色碎石。 “我还是第一看见碎掉的护身符。”陈休渊也有点意外。 “还能修吗?” “这个很明显是修不好了。回来我再给你一个护身符吧。”陈休渊摇头,虽然是第一次看见,但是碎成这样了,而且他也感觉不到任何能量波动了,很显然这些碎末是完全没用了。 “好吧。”赵恣文点头,不过并没把那些碎渣扔掉,而是把它们倒进了陈休渊拿来的其中一个空玻璃杯里。说起来这个也勉强算是他们俩的定情信物了,虽然不至于像个小姑娘一样伤春悲秋,但如果真的把这个当成普通的废土废渣一样,随手让它们随风扬了,也实在是太可惜了。 两个人回到了房间里,赵恣文喝了口水,回到浴室里继续洗澡。陈休渊坐在床边眼睛却盯着浴室的透明玻璃门,浴帘遮住了细节,却遮不住剪影。不过陈休渊看着赵恣文却并非是出于色心,他只是很好奇的想要知道自己曾用拥抱在怀中的到底是怎样的——虽然做了两个多小时,但是陈休渊并没仔细的看过…… 突然,赵恣文的手机响了。 “BOSS,你的电话。”陈休渊敲敲门。 “谁的?” 陈休渊看了一眼来电显:“洛神棍。” “问问他什么事。” “我?” “九成是你的事情,你自己问和我问没什么区别。” “好的。”陈休渊按下了接通键,还没等他说话,那边人已经心急的开讲了。 “老大,我们这就要上火车了,小陈还在你家吗?”天渡和北安之间,有一条特快线路,来回一趟只需要半个小时,洛神棍所说的火车,就是这个特快了。 “我还在。” “啊?”就算是电话里,也能听出来洛昶林吓了一跳,“啊……小陈啊……那个,你能继续等在老大家里吗?最迟两个小时后,我就能带人到了。” “可以。” “小陈,你可千万别乱想,我们这次和你见面绝对是满含着和平的诚意的。” “去、去,你怎么说话呢。这不是越说越容易引人误会吗?”电话里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听起来也很年轻,“是陈道友吗?” “嗯。”陈休渊回答,可同时,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赵恣文本来也已经洗得差不多了,陈休渊接电话的时候,他快手快脚的擦干净身体就跑出来了。但刚打开浴室门,赵恣文就看见正说话的陈休渊忽然他一转头,朝着一个空无一物的地方,抬手抓了一把! “噼啪!” “哎哟!” 那一瞬间,赵恣文清楚地看见火花炸响,听见了陌生人的呻吟声。 “小陈,你没事吧,这怎么回事?”赵恣文心一沉,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难道他的估计错误,那边没想着把陈休渊收为己用,反而想着要他命?这让赵恣文后悔不已,他该想到自己对于修士什么毕竟只知道大概,国家机构的想法和修士组织的想法,很可能是完全不同的。 “没关系,再见。”陈休渊对着赵恣文安抚的笑了一下,先是结束了和那边的通话,才对赵恣文说,“没事,这只是那边的一个小试探而已,并无恶意。” “这个你也不能完全确定吧,毕竟你是从野路子出来的,自学成才。而对方则是有师父带的,窍门秘法之类,一定比你知道的多得多。说不定就有法子让你的判断失误。毕竟,原本你这个判断也不是百分之百住准确地。”不久前,陈休渊就是看走了眼,而且酿成了“严重事故”…… “……”陈休渊不说话了,因为他确实不能确定了。 “不过没关系,你判断不了的,我给你判断。”赵恣文揉了揉陈休渊的头发。 陈休渊看着赵恣文,笑着“嗯”了一声。 23、023酒(中) 陈休渊去洗澡,一开始,他还能听到赵恣文在外边翻箱倒柜的声音,接着又是“哗啦哗啦”貌似是折腾塑料袋的声音——他在吃东西。这时候陈休渊才意识到他们俩今天貌似只吃了一顿饭,但却经历了那么多事,不久前还做了两个小时的高强度有氧运动,肚子里边早就空空如也了…… 然后外边的声音忽然就没有了,也不知道他是正在吃东西,还是已经吃完了。不过,陈休渊知道赵恣文并没有离开,甚至不需要使用能力去看,陈休渊也知道,赵恣文此时正在隔着浴帘看他,就像是刚才他自己做的那样。 那么,赵恣文会喜欢他所看到的吗?如果喜欢,他最喜欢又是什么地方?在身上打着沐浴露,陈休渊并不会害羞,他只是有点忐忑,还有好奇。 当陈休渊穿好衣服,走出浴室,赵恣文摆出的样子却好像是他根本没有盯着浴室的门不放,而是一直在用手机玩游戏一样:“吃点。我懒得叫外卖了。”他用手指指旁边的一个饼干盒子,看外边的图样,这原本是个曲奇盒子,但现在里边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点心。 陈休渊没拒绝,坐在赵恣文旁边,开始填肚子。大概听不见肚子打鼓的时候,陈休渊忽然说:“BOSS,我很喜欢你的小肚子。” “什么?”赵恣文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我很喜欢你的小肚子。”陈休渊很自然的又说了一次。 “……”如果不是对陈休渊已经算是了解,赵恣文一定会以为他是在故意取笑他,毕竟,一方面他在自己卧室里放了一个盒子点心这种事,他那群损友们虽然每次来都不少吃,可同样不少的就是那这是说笑了。 而另外一方面,与陈休渊的亲近,让他清楚地了解到,除了容貌以及特别的能力之外,他的身体也是资本雄厚的——不是指某个特定部位!修长匀称的肢体,紧绷而光滑的皮肤,毫不张扬却充满力量的矫健强硬的肌肉。 尤其是他的小腹,昨天晚上给他留下爱了无比深刻的印象……因为那时候两人间碰撞的速度是如此的快,力量又是那么的强,以至于他很快就跟不上陈休渊的节奏,而与陈休渊直接相撞的部位也被撞击得发麻发热…… 现在想起来,又有点麻了——坐在床上的赵恣文活动了一下,他想陈休渊应该没有发觉他刚才在想什么吧? 总之,那平坦、紧实、强硬的小腹,让赵恣文印象深刻。而他自己的呢?虽然赵恣文也经常跑健身房,把身材保持的不错,但这只是相对于大多数同龄人而言,他的肚子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点赘肉的。 面对陈休渊的时候还是有那么点羡慕嫉妒的。而现在竟然被陈休渊单独点了出来说喜欢,并且特别声明是喜欢他的“小肚子”,赵恣文除了郁闷,就只有郁闷了。 “BOSS呢?”相对于赵恣文的复杂心情,陈休渊却是很单纯的只是想要交流一下两个人观察之后心得体会而已…… “我不喜欢我的小肚子。”赵恣文有点生气的回答。 陈休渊一愣,还是不太明白赵恣文具体为什么忽然生气了,但他知道八成是自己刚才说错话了,结果赵恣文误会了:“我的意思是,BOSS喜欢我身上什么地方?” 赵恣文先是脸上一红,因为自己的误会,也因为他刚才偷看显然被发现了——他倒是没想到陈休渊也在偷看——不过首先他得弄明白一个问题:“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我的小肚子吧。”难道陈休渊实际上是个胖子爱好者?赵恣文觉得,这事不弄明白了,他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手感很好,摸起来有点肉肉的,但也能感觉到柔软之下的肌肉,很充实饱满的触感。其实BOSS身上大多是这样的,不过肚子最明显,摸起来最舒服。”连想都没想,陈休渊很直接的笑容满面的说。 “……”赵恣文瞬间有一种被打倒的感觉……陈休渊的解释比没解释还让他悲愤,因为陈休渊的这些话,不得不让他理解成——BOSS的全身都有肥肉,只是小肚子上的肉最多! “BOSS,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此刻赵恣文可一点都没把自己的心情藏着掖着,陈休渊担心外加内疚的问着。 “没事,我只是想,要不要干脆买一个跑步机。”赵恣文摇头,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瞎想,没必要让陈休渊也跟着一块不痛快。更重要的是,就算他解释了,八成这陈休渊也依旧不明白…… 虽然说人本来就是个矛盾的存在,但是陈休渊这种极善和极恶的综合体,也实在是太奇迹了一点。 “BOSS,你最喜欢我什么?”赵恣文刚有点走神,陈休渊又把问题问回来了。 “我……一开始我喜欢的是你的气质,不过现在……”应该说是了解到自己“被骗”之后,“我最喜欢你的眼睛吧?虽然说华夏人是黑眼睛,但实际上成年人的眼睛大多是棕褐色的,只有小孩子才有像你这样的黑眼睛。” 说到这,不管陈休渊是什么反应。赵恣文自己却是一怔,他想起来了一句话“孩子是恶魔也是天使”,这不是和他刚刚所想的恰好一致了吗?所以,赵恣文真正的本质,其实就是个孩子吗? 看着陈休渊,赵恣文笑着说:“现在这样就是我最喜欢的,亮闪闪的黑眼睛。用肉麻点的形容词,就是我几乎能在你的眼睛里看见星星……”这样被他看着,赵恣文甚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自惭形秽……原本,他可是个自己都知道自己骄傲得过分的天之骄子…… “BOSS。”而陈休渊的眼睛,也更亮了,一时激动的他当场就把腰酸背疼行动不便的赵恣文搂紧了怀里,用一个吻宣泄自己的激动和爱慕。不过这次他终于没用什么乱七八糟的能力,赵恣文虽然一开始吓了一跳,但后来也就随他了…… 两个人在楼上折腾了半天,如果不是他们还都记得洛神棍就快来了,八成……八成赵恣文真的要卧床静养了。 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果然都是属禽兽的。赵恣文擦着自己手上黏糊糊的液体,有点无奈,另外还有点心惊肉跳的想着——他的未来堪忧啊…… 两个人总算起床下楼,赵恣文一边走着,一边忽然想起来了一个问题:“小陈,今天吃得太随便了,等到明天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咱们出去吃大餐吧。你喜欢吃什么?” “……”陈休渊想了一下,“BOSS做的面。” “现在可不是拍马屁时间。”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赵恣文脸上的笑容却是无比明显的,“说真的,你喜欢吃什么?” “我也是说真的,我喜欢吃BOSS做的面。” 赵恣文看了看陈休渊,诧异的问:“你喜欢吃方便面?” “不是,是你做的。”陈休渊在“你”上边强调了一下。 我做的面,不是依旧是方便面吗,调料包什么的和其他人的没什么不一样啊。赵恣文疑惑,可是看起来陈休渊确实并不是拍马屁,而是很认真的回答:“那么……你的口味是什么样的,你喜欢吃辣的?甜的?酸的?咸的?软的?脆的?冷的?热的?”赵恣文一个接一个的问,但得到的却是一次接一次的摇头。 “BOSS,我的味觉和普通人不大一样。虽然我也能尝出酸甜苦辣这些味道,但是,它们对我构不成任何刺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这就类似于你能看懂这个汉字念‘辣’,但如果把写着字的纸吃下去,却品尝不到任何味道一样。你等等,我给你示范一下。”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客厅,陈休渊离开了一会,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瓶刚打开的辣酱,没等赵恣文问,他就一手举瓶子,一手用筷子拨弄着朝嘴里倒。 虽然那个辣酱并不是特别辣的那种,但一口气吃这么多……至少绝大多数北方人那是绝对做不到的。一罐辣酱倒干净了,陈休渊的嘴唇上都是红油,但脸色却半点没变。 “那么为什么你说喜欢我做的食物呢?” “既然味道都一样,我当然更喜欢我喜欢的人做出来的食物啊。”陈休渊笑着回答。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真实的甜言蜜语?赵恣文必须得承认,这一刻他心花怒放啊。 “但是就没有什么是让你觉得好吃的吗?”但高兴归高兴,这种几乎没有味觉的情况,还是让赵恣文心痛的。 “有啊。” 赵恣文刚想要继续问是什么,陈休渊忽然站起来说:“BOSS,我去开门。” “嗯,别多说话,包括洛神棍跟你说话时也是。”虽然门铃没想,但是赵恣文知道,他这么说的意思是,洛神棍带着人来了。 “知道。”赵恣文已经把类似的话说了好多遍,不过陈休渊一点也没觉得他啰嗦,反而笑得很开心。 “把嘴擦擦再去!”赵恣文扔过了一包餐巾纸,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做保姆的天赋。 “哦。”陈休渊一边擦着嘴,一边一路朝着大门跑去。他能感应到来的有三个人,洛神棍,一个普通人,而第三个人……有点奇怪。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哪个“人”给他这种感觉——味道很好闻,一定很好吃的感觉…… 当然,如果一定要扣“术语”的话,BOSS对于陈休渊来说也是很好吃的。但两种吃不一样,这也就是赵恣文那个没问出口的问题的答案了。让陈休渊觉得好吃的东西,就是鬼! “你好,小陈。”虽然还没按门铃,门就开了,但洛昶林并没被吓着,显然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算是常事了。而且,他这两天也已经做了无数思想建设,现在再见了陈休渊也没有两次时的战战兢兢了。 但他冷静,却不表示其他人也冷静。比如,那位让陈休渊觉得很好吃的人,也是陈休渊一开门就一直看着的人。 这个人大概二十七八,一个大男人留着一头少见的长发,但却不让人觉得邋遢,和他清秀的容貌以及文雅的气质很相配。不过,他见到陈休渊时候的反应,就和他的容貌气质不大相配了…… 陈休渊一开门,他先是一愣,然后是疑惑,接着,洛昶林刚问了一声好,他就用最大的速度倒退着后退!结果一个没注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仰面朝天坐了个屁墩。但这还不算晚,他坐在地上,依旧手脚并用的朝后退着。 这情况显然出乎洛昶林的意料,他站在那,几乎呆住了。 陈休渊虽然也觉得莫名其妙,但他知道这事情出在他身上,说不定就和他那种奇怪的感觉有关。 24、024酒(下) 面对突发事件,发挥作用的是那位普通人,他先是跑到那位长发男子旁边轻声问:“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显然是被陈休渊吓到了,但是站在那的陈休渊并没有攻击的意思,所以长发男子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苦笑着站了起来:“副队,这情况超出我能力范围了,至少得是队长才能应付的。” “啊?那我们……”普通人原来才是上级——其实更准确的说,他是国家派过来的保姆,特别是处理一些让大多不解世事的修士们头疼的行政问题的——长发男子这么一说,他先是一怔,紧接着,眼神立刻变得戒备了。他还有些将说而未说的,显然是顾忌着站在那的陈休渊。虽然这种距离普通人是听不到的,但是副队见过的“不普通”的人太多了。 “别,别,对方没恶意。我说要让队长应付,可不是让他过来打架的。我现在这样,因为人家的档次比我高太多了。而且我的灵通和他正相反,所以,现在我站在这,已经觉得寒毛直竖了。我要是和他距离近了,根本就站不直腿。”知道是副队误会了,长发男子也不怕自爆其短,刚忙摆着手解释。 “既然如此,那你先去酒店住下,这里的事情有我和小洛就好了。” “……”这种安排本来也无可厚非,毕竟谈判这种事情,本来也并不是修士们拿手的。但是也有些事情,是只有修士们才知道,而且也不方便与普通人谈论的。 长发男子名叫松溪玟,他所在的“单位”名称上是华夏国安居下属社会调查局三科,不过真正在国安局大楼里办公的三科人员,和松溪玟这群人根本不是一码事。换句话说,就是华夏有两个三科,但是不一样的人,干着不一样的事。 而松溪玟他们这个三科,是安家在北安某军事基地里的,一般被称为特三科,卷宗上的代号是青牛,他们科里的人使用的也不是警衔,而是军衔,不过在外行走的时候,多数时间使用的也是国安的证件。军官证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很少拿出来用。 而特三科里也并非都是能人异士,比如洛昶林,比如副队。真正的修士只有两队人马,其他普通人从根本上来说都算是为他们服务的后勤人员。松溪玟属于其中的二队,而他的能力就是治病。虽然说能治病也就能让人生病,所以也不能说松溪玟没有战斗力,但是相对于其他修士来说,他的战斗力绝对算是低的了。 至于为什么让松溪玟这样一个战斗力倒数的,与他们的副队——王军——这个根本没战斗力的一块来,这确实是特三科那边的考虑不周了。 他们确实已经确定了赵恣文所说的,某省几乎是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六十多号人同时死亡。人数最密集的是一个小城,死了三十二人,其中大多数都是素有劣迹的流氓地痞。 不过确定归确定,特三科却不认为就能顺利的让陈休渊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首先,不管那些人是好是坏,这也都是人命,陈休渊还是要给上边一个交代的。不过,这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陈休渊是否还有机会做出交代…… 毕竟,那是六十多条人命啊,没有天罚那可就怪了!所以被分派来解决这件事二队队长,才把他们队里的“医务工作者”给派来了。从洛昶林那里知道“真相”的队长,他的本意还是很怜惜陈休渊这个迷了路的小道友的。他让松溪玟过来是尽人事的,“能帮就帮,让他走得轻松些”这就是队长的原话。 想着临走时队长说的话,松溪玟脸上的表情更苦了,所以说天道无常啊,很多时候,这事情就是怪了! “副队,谈判还是等等吧,等我和队长联系完了再说。” 这要是普通的队伍,那么副队八成会不痛快,就算他和队长多年来合作得都很愉快,而且二把手确实比一把手低一头。但现在可是他带队,怎么就必须要等通报了队长再说了? 不过这队伍里的人员奇特,副队也算是人精一个,很容易就明白了,这里边还有问题,是修士的问题。 “好吧,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晾在这。” “嗯。”松溪玟点头,但又有些无奈的说,“但也只能麻烦副队去道歉了,我实在过不去。” 副队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就朝着陈休渊走了过去。 “对不起……小陈是吧?我们这边出了点状况,所以今天只能爽约了。要不这样,我把小洛留下,你有什么不明白的,想知道的,都可以问他!” “好。”陈休渊其实一直听着两人的谈话,但可惜,他并没听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反而还让他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不过,陈休渊并不着急,因为不是还有一个“队长”吗?最多不过十多等几天而已,问题总会是解决的。 而洛昶林脑子里的问题大概比陈休渊还多呢,其实他挺想一块回去问问松溪玟,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副队的一个瞪眼,让他只能把小心思埋在心里。 副队和松溪玟两人离开了,陈休渊自然是和洛昶林进了屋。走到门厅,就看见赵恣文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三件套的西装,正襟危坐的坐在门厅的沙发里。直到洛昶林和陈休渊坐到了他对面,他才把挺直的背放松了下来:“人呢?” “走了。” “走了?你们在门口就谈完了?”赵恣文一脸“完了完了”的表情,他大概是以为陈休渊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给贱卖了…… “不是,突然就走了。有一个人,看了我像看见老虎似的,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他和另外一个人说了几句话,他们俩就走了。” “嗯,还把我扔下了。” “我说洛神棍,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带来的人有毛病?” “去!去!说这话你也不怕烂嘴唇,松少校可是有名的大师,不知道多少人想见一面都见不着呢。”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比你还奇怪。”洛昶林摇头。 “那就不说这个,我问你,小陈闹出的人命,有问题吗?” “这么说吧,有些事是能够特事特办的。”洛昶林脸上表情是少有的严肃,“不过我得说,这可不是国家软弱,不要因此而自以为是,只是我们不想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要记住,仅此一次。” “嗯,这点明白。”陈休渊和洛昶林都点了点头。他们这种修士,比如陈休渊这样的,你要谁想抓他,想关他,他要是来个鱼死网破……那结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所以如果只是一时冲动犯错,国家也愿意皱皱眉头把这件事抹过。反正造成的破坏不算大,死的人就算罪不至死,但也是活着就是危害人间的。但如果陈休渊并不就此住手,而是依旧任意妄为,但国家也不会继续忍耐,因为那时候他就是不稳定因素了,语气总是害怕他爆炸,那不如提前引爆。 “而且,不要以为一下子干掉六十多人是大手笔。”洛昶林看两人不像是敷衍,放心的同时,却也不忘再打一针预防针,“有这种能力的人很多,玩蛊的让本命蛊到水库里游两圈,那整个下游就都寸草不生。掌电弄火的,一道雷火劈下来那就是导弹级别的。符咒……” “行了行了,洛神棍,别打官腔了!”赵恣文坐在那正难受呢,洛昶林这番话说得他更不耐烦了。 “老大,我这不是给小陈提个醒吗。”洛昶林委屈的说。 “小陈比你还有分寸呢。我困了,睡觉去了。”赵恣文朝着他摆摆手说。 “不会吧,老大,现在就睡?”洛昶林怪叫。赵恣文根本不理他,他现可是腰酸背疼着呢。陈休渊正要跟着赵恣文一块上楼,却被洛昶林一把抓住了:“小陈,别急着走,陪我玩会游戏。” “你陪他玩吧。”没等陈休渊拒绝,赵恣文已经摆摆手这么说了。于是,陈休渊就只能坐在沙发上,看着洛昶林熟门熟路的翻出游戏机,翻出啤酒,翻出零食——貌似还是帮小胖子除鬼那天买的。 “冰啤酒、游戏机,这是绝配啊。” “我不喝酒。” “哎呀呀,男人怎么能不喝酒?”洛昶林打开一瓶啤酒塞到了陈休渊手里,“不过是啤酒而已!和喝水有什么区别?你看老大!脸不红气不喘,一个人就能干下一箱去!” 洛昶林的最后一句话终于让陈休渊松动了,虽然他记得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喝过酒,但老爸总说他没喝过,又说他的年纪太小不能喝酒,那大概就是他记错了吧?而现在,他快十九岁了……是不是就能喝酒了? 浅浅尝了一口,是苦味,不过也仅此而已,啤酒和其他食物给他的感觉一样。这一点对陈休渊来说,倒是确实和喝水没设么区别。不过……就是……头有点晕…… 洛昶林看着陈休渊先是浅尝一口,接着咕咚咕咚喝下去了大半瓶,刚要鼓掌,却忽然发现事情不对,陈休渊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紧接着,他眨了两下眼睛,头一歪,就睡死了过去。 这酒量,该说什么好呢?洛昶林真的想要笑,他的嘴巴已经咧了起来,牙齿已经露了出来,只差笑出声音,然而…… “啪——!!!!”一个瞬间,门厅里所有的玻璃制品:啤酒瓶、灯泡、灯管、电视显像管、玻璃茶几、花瓶,甚至烟灰缸等等等等,全都炸裂成了粉末!!!! 25、025撒酒疯 “好朋友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当它们聚集到一定程度,或者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能看得见摸得着,甚至把人顶起来了。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用它们做一张床会是什么样的?可惜老爸不允许啊——《我的日记》” 话说,这个时候赵恣文换了睡衣上床也没多久,他眼睛还睁着呢,结果就听“砰——!”的一声炸响,接着又是稀里哗啦的一片响声。 因为黑灯瞎火的,所以他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前飞了过去,落在床上,落在地上,不过幸好没有朝他身上落的。而赵恣文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开灯,但刚摸到床头柜上,他就“嘶!”的一声,把手缩了回来。 细小的玻璃碎块,割伤了他的手指。明白绝对不对劲的的赵恣文吮着手指坐了起来,而随着他的动作,被子上也发出了稀里哗啦的声响。 很显然,这绝对是楼下那两位搞出来的事情,但现在赵恣文还并不知道这事情严重到什么程度。他只是无奈的叹息一声,有点后悔把那陈休渊和洛神棍单独留下,他自己上楼了。他不过是想早点睡觉——赵恣文是不会说想到可能要和陈休渊同床共枕,他有别扭(其实就是不好意思)的——所以才没让陈休渊跟着上来,但是现在看来,他是适得其反…… 赵恣文知道自己必须得下楼一趟了,免得陈休渊把洛神棍宰了,又或者他们俩把他的房子拆了。 既然要下楼,赵恣文又摸了一把床头柜,这次他小心翼翼的,倒是没有弄伤手,可是台灯根本不亮,又去摸手机,结果发现手机的液晶屏也都碎了,这才让他想到是不是太灯的灯泡也碎了。难道是别墅里的所有玻璃制品都坏掉了?那情况可比他想象的要糟糕得多,不会洛神棍已经壮烈了吧? 赵恣文心里担忧,但是动作却快不了,他把被子一掀,反着盖在了地上,又把枕头扔下去,这才敢下脚。但却不是出去,而是朝衣帽间去。此刻赵恣文有点庆幸,他不喜欢换衣服的时候看着自己的裸体,所以衣帽间里并没有镜子,唯一的玻璃制品大概也就是几个壁灯的灯泡了。 随手抓了衣服扔在地上,赵恣文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皮鞋。他可没有勇气穿着拖鞋在满是大大小小玻璃渣的地上走。 而看着走下楼,而且显然没有什么大碍的赵恣文,洛昶林几乎激动得哭出声来。相比起只是割伤手指的的赵恣文,洛昶林可是凄惨多了。这还幸亏他身上也有些从他那堆师父那得来的硬货,护住了他头、脸、心脏,以及其他重要部位,否则……赵恣文下来就真的只能给洛昶林收尸了。 一楼的窗玻璃已经全都碎掉了,风吹动了窗帘,星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所以一楼的可见度,倒是比二楼好得多。 “洛神棍!怎么回事!”赵恣文看这手脚都是血的洛昶林顿时就是一惊,忍着不适用他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不过首先看的却是陈休渊,结果陈休渊闭着眼睛,失去意识的模样,顿时把他吓得够呛,“小陈!小陈!” “老大……他没事,就是喝醉了……你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吧,我要流血过多而死了。”洛昶林那个心酸啊,怎么几天没见,他在老大心目中就已经如此没有地位了? “你等会,我去翻座机去。”赵恣文也知道自己这做法太重色轻友了些,立刻放开了陈休渊去找座机。不过说起来……他们家座机在哪呢?一直用手机,要么直接电脑联系,现在让他找座机,他还真不太清楚自家座机放什么地方,犹豫了一下,干脆不找了而是直接朝门口走,“算了,我还是直接出去找警卫吧。” 他们这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八成已经惊动了警卫室,即使没有,但别墅区也有巡逻的人,与其去找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座机,不如去找已经确定在哪的警卫。 可谁知道赵恣文还没到门口了,就听身后洛昶林杀猪一样的惨叫:“老大!!!先把我拖出去再说啊!!!” 原来,陈休渊醒了…… 不过,这个醒的意思,只是陈休渊睁了眼,但看他两眼呆滞的,表情麻木。洛昶林下意识就觉得不好,再看赵恣文就要出去了,立马大叫了起来。淡然也有可能是他误会了,但是如果了道歉就可以,这要是没误会就这么让赵恣文走了,再出点什么事,他这条命就真的要落在这了——而且还是他自作自受的,谁让他劝人家喝酒呢? 而果然不是洛昶林的误会,赵恣文刚转身,这房子里又出现变化了。不过这变化只有洛昶林能看见,赵恣文所感觉到的只是从窗外灌进来的风更冷了,甚至他们口鼻中呼出的气,已经是清晰可见的白烟。 “老大!快点!快点!”其实也不用洛昶林再催促了,赵恣文已经三两步跑到他身边,把他架了起来,虽然匆忙必定是弄疼了洛昶林的伤口,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两个人用他们能够做到的最快的速度朝门口跑,眼看着就能出门了,赵恣文忽然踉跄了一下,两个人一块摔在了地上。 “洛神棍,你先走吧。”洛昶林努力的挪动着受伤的腿脚,好尽量减少一会赵恣文拽他起来时的麻烦,但是却忽然听见了赵恣文说了这么一句话。 “老大?”洛昶林先是扭头,但继而那请款把他吓了个半死!在他眼中,浓重的黑影正压在赵恣文身上,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过来了的陈休渊,竟然就蹲在他们俩脚边上。 “我动不了了,你先走吧。”赵恣文整个人平摊在地上,感觉手脚都和冻僵了一样,别说动了,连知觉都没有了。他知道这是陈休渊搞的“鬼”,不过奇怪的是,他却并不害怕。 “不行。”赵恣文不害怕,洛昶林可害怕,把赵恣文一个人扔在这,怎么看在怎么像是要让他送死!洛昶林尽全力要站起来,怎么说也要把赵恣文带走。 且不说那边两人的兄弟义气,这边的陈休渊依旧处于意识朦胧中,他好像在飘,身体变得极端的迟钝,理智则像是被罩上了纱罩。所以这个时候身体和理智都是无法被信任了,感知与本能取代了它们,控制着陈休渊的行动。 这地方太干净了,平常或许不错,但是在今天这个时候,却让他觉得有些太空荡。于是,他下了召集令,邻近的都来了,更远的还在赶路,这种热闹让他舒服多了。这时候旁边有两个不同于好朋友的东西动了,其中一个走就走了,但是……另外一个让他不想放开…… 而没等陈休渊命令,殷勤的好朋友就把他不想放的留下了,它们在他耳边谄媚着,说这一大堆一大堆的陈休渊此时不怎么理解的话。然后,陈休渊忽然就又讨厌热闹了! 这时候“无所谓”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架着“不想放”,陈休渊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是他知道,他讨厌“无所谓”抓在“不想放”腰上的手! 陈休渊站起来,一把从后边搂住“不想放”的腰,“无所谓”要推他,却被陈休渊一抓胳膊:“都走吧!”陈休渊皱着眉头说,他的手并没用太大的力量,但是结果…… 那对洛昶林来说绝对是灾难性的,那个瞬间所有聚集在这房间里的“好朋友”全都听到了陈休渊的命令,它们或哀嚎着,或咆哮着,或呢喃着一齐冲向了大门,冲向了洛昶林! “啊——!”洛昶林惨叫着,撞破了门,一直被撞飞到了路上,他最后看到的是星空下,四散消失的无数鬼灵…… “洛神棍!他没事吧?!”赵恣文吓得厉害,他当然担心洛昶林的生死,但也担心陈休渊——洛昶林可是刚刚对他说了“只有这一次”,结果就被陈休渊XX了,那陈休渊和国家谈判的大门也就就此打住了。 “没死。”陈休渊的声音有些干涩,走音。 赵恣文先是放下了心,但紧接着心就又提起来了——陈休渊一楼搂着他的腰,把他拖进了门厅,放在了沙发上,然后坐在他旁边,继续用那种呆滞得吓人的眼神看他。这个……是什么情况? 冷汗热汗交替而下,赵恣文脑袋里各种想法交替而至,而且大多是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想法。而且,让赵恣文郁闷的是,他虽然有那么点害怕,但更多的竟然是期待,还有些兴奋?某BOSS在心里泪流满面,他今天不过刚刚被“吡——”了而已,怎么就“吡——”了呢? 陈休渊不知道赵恣文心里怎么想的,他现在其实也很奇怪——我把这个东西留下来到底是干嘛的? 因为大脑的绝大部分功能现在都出于停摆阶段,所以想了半天的结果,就是跟着本能走。 陈休渊凑了过去,闭着眼睛,轻轻闻了两下。不讨厌的味道,另外奇怪的是,他身上竟然还有自己的味道?于是陈休渊又轻轻舔了两下,赵恣文因他的舌头发出了颤抖,而陈休渊却很喜欢这东西在自己的舌尖下颤抖的感觉…… 陈休渊舔拉舔去,舔湿了赵恣文略微干燥的嘴唇,品尝了他不停吞咽的喉结,赵恣文的睡衣被他干脆的扯开,湿漉漉的痕迹从锁骨一直延伸到小腹。 赵恣文郁闷的是,陈休渊显然确实很喜欢他的“小肚子”,他不止舔,而且正很开心的用手揉着,接着……接着陈休渊就忽然不动了,而且这一不动就是半天,赵恣文莫名其妙的低头,结果不知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愤怒的发现,陈休渊枕着他的肚子睡着了! 26、026我是谁(上)... “今天,我问老爸:‘我是谁?’老爸说:‘你是我儿子。’我确实听得挺感动的,但是……老爸呀,你这也算是转移话题吧。我当然知道我是你儿子,但是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呢?我这样的人,总该有个称呼吧?--《我的日记》” 陈休渊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以至于,就算他知道自己已经醒了,也不想立刻睁开眼睛起床。而是继续蹭着触感陌生的,但是柔软而又充满弹性的枕头,沉浸在那种惬意而又舒适的感觉里。直到这个枕头突然颤抖了两下,而陈休渊的头顶上也传来了闷哼声,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睁眼朝前看,他先看见的是白白的小肚皮;扭头朝上看,他看见的是衣衫不整黑着眼圈的BOSS;歪头朝四周看,他看见的是一片狼藉,还有两个全副武装举着盾牌,站在门关处的防爆……国安(胳膊上的字)? “……”陈休渊一头雾水,他关于昨晚的最后的记忆,就是和洛神棍打游戏,怎么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陈休渊疑惑的看向赵恣文,而看见陈休渊睁眼,赵恣文先是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他就放松了下来--那对黑眼睛已经重新灵动了起来:“醒了?”而既然确定陈休渊终于醒了酒,赵恣文在询问的同时,首先做的把自己的衣服系上。 陈休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奇怪地问“这是怎么了?” “你昨天喝醉了,然后就这样了。”赵恣文的解释也是简明扼要。 “只是因为我喝醉了?”陈休渊囧,不会吧,虽然他知道自己杀伤力不小,但那是对活物,现在这一地的狼藉显然是物理攻击,昨天晚上他是怎么弄的? 虽然一肚子的问题,但是看看赵恣文的脸上的憔悴,陈休渊却并没急着询问细节--况且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赵恣文也更闹不明白了。现在要紧的是离开这里再说,但是门口的那两个国安……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家没恶意。”陈休渊的眼神刚刚朝那边一瞟,赵恣文刚忙拽住了他的手臂,“他们守在那是为了不刺激你,但同时准备着在必要的时候把我救走。而且你没伤害到我,别发呆了,扶我起来。” 虽然赵恣文并不是一夜没合眼,但是坐在沙发上睡觉本来就不舒服,更何况陈休渊的脑袋还枕在他肚子上,一直心惊肉跳着怕把他弄醒了,结果这睡眠质量可想而知。现在他浑身的肌肉都是又酸又硬,腰部以下更糟糕,先是几乎没知觉,而等到知觉上来了,却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咬那种麻痛感,让他觉得自己没惨叫出来已经是奇迹了。 更何况陈休渊睡着之后没多久,那两个国安就进来了,举着盾牌站在那,虽说是保护吧。但被人看着敞胸露腹,胸膛和脖子上还有无数明显是新鲜无比的草莓,再配上他现在无比艰难的起身动作……饶是赵恣文脸皮够厚,这精神上的打击也不是不小。 但是不能因为人家看到了草莓,就要杀人灭口吧。况且赵恣文可是知道局势已经够紧张的了,他可不想进一步加剧两边的摩擦。 赵恣文的话,却把陈休渊吓了一跳:“我撒酒疯的时候,想要伤害你了?” “没有。”摇头的时候,赵恣文想到了昨晚,虽然是害怕,但同时也有些自傲和舒服--除去被咬了几口,陈休渊丝毫也没有伤害到他,甚至……他绝对是还保护了他。否则,他和洛昶林朝外跑的时候一路摸爬滚打,怎么洛昶林弄了一身是伤,他却完好无损?甚至他还在楼上睡觉的时候,他躺在毫无遮拦的床上,也是半根毫毛也没被伤到。 赵恣文在这边有点发呆,那边两位国安与对讲机说了几句话就退了出去,还没等赵恣文回过神来,一位身着灰色道袍,头戴冲天冠,手里拎着把拂尘,背后背着把宝剑,颌下留着山羊胡的老道走了进来:“这位道友,有理了。”老道笑着与陈休渊打了个稽首,对一边的赵恣文却只是轻点了下头。 不过赵恣文却是不在意的,这个时候能进来的老道,绝对不是街边上坑蒙拐骗的神棍,更不会是洛昶林那样的二把刀。而赵恣文固然有点身份,但他知道,自己那点分量在真修士的眼里,是可以完全无视的。 但陈休渊的表情就古怪了,他皱着眉头,有点不高兴老道对赵恣文无礼。同时,他还在对抗自己突然高昂起来的食欲--这个老道给他的感觉,比昨天的那个谁谁谁,好像更美味…… 而不知道是不是陈休渊有那么一会没忍住自己那贪吃的表情,老道突然脸色一变,退后了一步。但很快便深吸了一口气重又站了回来:“道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位老先生,是不是让我们先洗漱一下?另外,如果谈话,我需要BOSS在场。” “包丝?”老道先是一怔,继而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赵恣文,“是老道疏忽了,道友自然是要洗漱一番的。至于谈话……我们不谈公事,只谈修行,这位赵先生在场就有些不方便了。” “我……” “BOSS要在场。”陈休渊却没给赵恣文说话的机会,明显无理的抢着说。 老道虽然一脸无奈,最终却也只得妥协。不过,赵恣文觉得,那老道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像是老父亲看着偷走自己女儿的败类那样?而陈休渊的夜表现也太奇怪了一点,如果是关于修行的事情,他不需要这么坚持的。 老道也干脆,妥协之后说了句下午再来拜访,就转身走了。 “小陈,正牌的修士大多不像洛神棍那样,什么都说,这些人在面对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时候,都是很清高的。你非要拉着我,可能到时候有些话他们就不会说了。” “BOSS,不拉着你,我怕我会做错事。” “做错事?”赵恣文一怔,随即自言自语道,“也对,毕竟这些人虽然也都是修士,但年纪都打过你,且有也有不少已经在社会上打混十几年了,就算不说公事,但谁知道谈话的时候会不会把你带到其他沟里去?” 陈休渊却知道他理解错了,他怕做错事,是因为他不一小心“开吃”。随着他的身体完全进入清醒状态,他发现,这地方好吃的不只是这个老道,屋外边站着的,房子对面车里边坐着的,还有更远的地方谈话的……少说有二十多个吧。 一个两个还能抗拒,一堆散发着诱人波动的美食把他团团围住,从刚才开始赵恣文脑袋里就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吃掉他们!吃掉他们!”了,甚至吵得他头晕目眩,浑身发热!如果赵恣文没在他身边,他可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 “这地方咱俩也住不了了,你说是去大侠家,胖子家,还是……” “不能住到我家去吗?”陈休渊疑惑着。 “啊……我……没想到……你家很小吧?” “……” “开玩笑而已,当然是住你家。”赵恣文泪流,忽然有一种被套牢了的感觉,不过谁让他伸出了手呢?那做人家监护人就得负责人,“等一下,我去楼上换衣服,拿钱。”赵恣文说,一瘸一拐的上楼去了--腿还不舒服呢。 大概二十分钟后,两人走出了别墅。而陈休渊这才知道,现在这个小区乱得厉害,赵恣文家门口站了一堆国安,这才相对来说安静一点。其他别墅前停着警车、消防车、救护车,还有电视台的车辆等等杂七杂八的,各种人员更是吆喝着跑来跑去。 至于赵恣文,虽然他昨天晚上也听见了各种警笛来来去去,不过并没有亲眼目睹。况且,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但还乱成这样,那么昨天晚上必定只有更乱。两个人一时间都站在门口有些发呆,这时,有人走了过来说:“小赵、小陈是吧?快来快来。” “王副队?”陈休渊一看,正是昨天和洛神棍一块过来的王副队。赵恣文也是听说了他的,对于对方称呼他小赵并无压力--别看人家官不高,但掌握的力量却特别,绝对是见官高一等的存在。 “王副队,您好您好。请问一下洛昶林怎么样了?另外,这小区里是怎么了?”此刻的赵恣文,还以为只有他的房子遭了秧,却不知道他们家也就是个风暴眼而已,昨天晚上倒霉的区域可是大了。 “小洛运气挺好的,没怎么伤着。现在这里也就是煤气爆炸而已,不过没造成什么太大的人员和财物损失,都不用担心。” --直到再次见到洛昶林,他们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个“运气挺好,没怎么伤着”的洛昶林,“只是”断了两根肋骨,左臂骨折,外加右大腿骨裂“而已”。 至于煤气爆炸……则是官方对于昨天异常现象的解释,毕竟,止水小区的四分之三都被裹了进来,另外,一家电器行,两家银行,一家饭店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 而人员损失伤势最重的就是“没怎么伤着”的洛昶林同志……另外还有一些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划伤和割伤。而财物损失更严重些,尤其是这地方各家各户的电子制品已经全部报废,不过这些对于这里的住户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所以倒是也可以算称是损失不大。 “洛神棍出事了?这里其他人也被波及了?我全都不知道……”陈休渊当然明白这事必定是他惹出来的,没想到只是喝醉酒睡了一觉而已,结果不算是物是人非,但也是变化巨大了。 “……”王副队和赵恣文下意识的对看一眼,“车上再说,车上再说?”短时间内结成同盟的两人,一块吆喝着陈休渊上车。 到了车上,主讲是王副队,他应该也是从洛昶林那里知道的。而一边说他一边向陈休渊道歉,称这完全是洛神棍的责任,谁让他非得要把陈休渊灌醉。不过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谁能想到陈休渊醉了就放大招啊?更没人想到陈休渊竟然半杯,还是啤酒,就醉呀。更何况,这酒又不是洛昶林掐着陈休渊的脖子灌进去的,完全是陈休渊自己喝的,他怎么能怪别人的呢? “这事情是我……”陈休渊想着不能因为自己害洛昶林倒霉,刚要出声揽过错,就猛的一抖--他被赵恣文踩了一脚。 然后就是赵恣文接过话来,痛骂洛昶林“那小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说话不经大脑”“太年轻,太鲁莽”等等等等。把陈休渊弄得云山雾罩,完全不明所以--他们刚看见王副队的时候,赵恣文询问洛昶林状况的时候,明明是一脸担忧啊,怎么现在反而落井下石啊。 但赵恣文有意无意递过来的一个眼神,让陈休渊选择了相信他,并保持沉默。 陈休渊的选择也做对了,因为他听不出来,但是赵恣文明白,这个王副队这样说,不是要处理洛昶林,而是要保住陈休渊。昨天那件事能比陈休渊宰了六十几个人严重吗?绝对不是,但是在“考察期”内出问题,那事情就麻烦了。 可是显然,对方是不想因此影响到陈休渊的考察的,所以这件事就需要另外一个人出来扛。赵恣文不在他们的系统内,是个平民百姓,后头还站着个红字头的老爷子,动不得。那就只能是最后一位当事人洛昶林了。而别看洛昶林的小肩膀挺瘦的,但这件事他却绝对能抗得下来。况且又不是说经此一时,洛昶林就永不翻身了,最多一年半载--也正好让他养伤--他绝对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27、027我是谁(中)... 他们坐的并不是房车,而是一辆很宽敞的大车,后面有两排,三个座位,王副队就一直歪坐着和他们说话。 从赵恣文接过话开始,陈休渊就完全无话可说了--明明说的都是普通话,但是为什么那些字拆开来他都明白,合在一起他却完全不懂了呢?于是,赵恣文和王副队笑眯眯的打着官腔,陈休渊则听得一脑袋浆糊,脑门发胀,双耳闷痛,眼神发直…… 结果,当赵恣文在谈话中下意识的用余光看了一下陈休渊时,顿时吓得心脏差点停跳!可千万别又开始撒酒疯了,这可是在主干道上,还是上班的高峰时间,万一再来一个“玻璃炸炸炸”那可是绝对要死人的。 “小陈?!”心惊肉跳的赵恣文喊了一嗓子,就看陈休渊一激灵,黑眼睛一眨,变得有点雾蒙蒙的。赵恣文总算是放心了,知道他刚才不是撒酒疯,是打盹。 果然,就见陈休渊揉了两下眼睛,不好意思的说:“啊?对不起,我刚才走什么,你们说的什么?” 陈休渊其实也一直极力忍耐着,无奈这两位所说的话催眠作用太强,即使他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再加上车窗外照进来的暖洋洋的太阳光,总之他能忍住不打哈气已经是极限了, “没事。”赵恣文摇头,知道自己刚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反应过度了。 “小陈,再坚持会,一会就到宾馆了。”一边王副队笑着说,虽然这个男孩子对于治安造成了一定危害……但至少现在看来,这个孩子本性并不坏,虽然从小在世俗中长大,但却依旧有一种修士们的纯,可却又没有他们的孤与傲,不得不让人喜欢。 可惜,王副队的笑没能维持太长时间,因为陈休渊先是怔了一下,接着疑惑的问:“嗯?去宾馆干什么?”在止水小区的时候,王副队和赵恣文叫他上车,他就上车了,又一路听他俩说话听得迷迷糊糊,所以,陈休渊到到了现在,才知道他们这是去宾馆。不过,他和赵恣文是要回家的啊,跑去宾馆干什么? 王副队只是略微思考,就知道是他自以为是,外带忙中出错了。 说起来,谁能想到这件事到现在会变成这么一件麻烦事呢?虽然从刚才与赵家少爷的谈话里能听出来,这两位当事人对这件事是非常紧张的。然而实际上,至少在昨天敲响赵恣文家的门之前,王副队一直认为这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 只是签几份秘密合约,在国家的特殊档案室里加一份资料,另外在几份证书上打上钢印而已,这就是王副队一开始对这次外派任务的理解。而原因就是,管理着三科的普通人们同样也知道修士们最大的忌讳--天罚。 陈休渊一口气干掉这么多人,修士们以为他命不长久,把松溪玟派过来尽人事。王副队以及更上级的管理者们又怎么会没事找事呢?另外,就凭陈休渊那还不知道底细的远程精确打击能力,就算他死不了,可只要不触及上边的底线,就没有人会动他。 所以,王副队同样是过来尽人事的,或许还要加一条就是尽量安抚陈休渊,让他不要因为自己快……了,一时激动再做出点什么。 谁知道,一见到陈休渊的面,原本轻松的事情忽然就乱套了。他还从没见过那些修士们有谁那么失态过,更何况还明显是被吓的。而且就算是到了现在,其实他也和陈休渊、赵恣文一样,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回事。因为从在止水小区离开陈休渊的视线开始,松溪玟就开始给“家里”打电话--科里的人在面对自己人时一般把科里称呼为家里。 而还没等他的谈话结束,洛昶林出事了的电话也来了。 不过有不久前的那事,他也知道带着松溪玟去帮不上什么忙,反而麻烦会更大。于是主动提出松溪玟去火车站接人,他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处理止水小区的事情。 松溪玟当时虽然是愧窘不已,但也并没有反对这样的任务分配,只是嘱咐王副队,面对陈休渊那个小家伙的时候,万事都顺着他。 王副队虽然疑惑,但他并不是热血满头,喜欢猛打猛冲,酷爱吸引注意力,更酷爱吸引火力的愣头青。何况,他和这些神神叨叨的修士们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短了。而相比起洛昶林的那种死活也要掺一脚的行为,他的原则是在现实问题上尽量为这些修士们提供辅助,但是面对鬼神之说时,要谨慎小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他并没多问什么。 而昨天上他先是联系当地有关部门,把这件事压下来,调动当地国安局的人手,把最重要的赵恣文的住宅控制在自己手中。还没等他空下来喝口水,家里的人就过来了,最重要的是不止现在空闲的二队全员到达,几位编外的“大神”也到了…… 这些老爷子根本没有军衔,只有一个“受聘专家”的名号,但他们才是三科真正的强大力量,也是让别国异人员不敢在华夏动手动脚的依仗。 尤其是那位今早和陈休渊说话的道士,这位老爷子的道号是青阳子,虽然胡子眉毛都白了,但却是标准的鹤发童颜,仔细看就能发现老爷子脸上几乎没有皱纹。但是,知道这位老爷子存在的人,没有一个以道号为称呼的,而是只以“老神仙”代称。 这位老爷子,他的年纪问题就算在科里也是个迷。只是根据可靠的小道消息,当年老爷子曾经和红毛的传教士干过架,而在那段艰难时期里,老爷子和倭国的阴阳师更是不知道互掐过多少回。 就算是最最上边的来人,老爷子大多数时候也是避而不见的,只是待在北安郊区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里,种种花、唱唱戏、教教小徒孙啥的。谁能想到,今天这件事竟然把这位老神仙都惊动了?王副队听说的时候可是吓得不轻。 他匆匆忙忙给众人都安排了食宿,但包括包括老神仙在内,根本都没踏进宾馆一步,全都直接跑到了当时正混乱着的止水小区。但到了那里,却不过是老神仙悄悄进门看了几分钟,接着就立刻退了出来。只是让王副队调派了两个隶属于国安的特警,杵着盾牌站在那。 再然后……再然后就一群人傻等着,直到陈休渊醒过来了。老神仙和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出来就告诉王副队让他先带着两个人去休息--工作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二次老神仙和他说话。 结果王副队就以为两个人已经说好了,就直接带着他们朝宾馆去了,结果看来是误会了。 “小陈,你不是和那位老道长约好了要谈话吗?”不过没等王副队解释,赵恣文就帮他解围了。这也不算是他故意示好,而是他确实这么以为。 “哦,确实。”陈休渊点点头,表示理解。 王副队看着这两人,他从洛昶林那里所知道的,就是陈休渊曾经为赵恣文工作,而赵恣文无意中得知了他的异能,请他帮了几个忙,结果两个人就成为朋友了。而现在看来他们的关系确实很好,但还有些古怪的地方…… 不过这显然已经算是对方的私事了,如非必要,王副队不准备继续研究下去。于是,王副队再次与赵恣文谈论起了陈休渊半点也理解不了的问题,不过这次就没人去打扰双眼发直的陈休渊了,直到车子到了宾馆。 每人一间单人房,稍后会有客房服务的早餐,接着他们就可以自由活动了,不过最好不要离开宾馆太远。两个人都没意见,王副队这才放心的离开。 “BOSS,我和你要分房睡了?”开门的时候,陈休渊叹气。 刚刷开房门,正准备推门的赵恣文,一下子没掌握好力道,差点摔进去--他的腰经过了昨天长达两个小时的折腾,接着又在沙发上坐了一天,在那种酥麻劲过去后,现在是疼得像断了一样,之前的一路上一直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保持坐姿端正的。现在被陈休渊这句话一吓,被闪得可是够呛。 “BOSS!”陈休渊当然是用最快的速度把人拽住了,再怎么单纯他也知道,在周围都是国家公务人员的情况下,那是绝对不能把两个男人之前的非纯洁情感弄到台面上来说的。可他们一夜之前刚刚……初尝情滋味的陈休渊还想继续亲亲抱抱呢,但这就要保持距离了,他实在是没法忍住不抱怨。 “没事,没事。”赵恣文咬着牙呻吟着,“快去回你房间洗漱吧。” “你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去吧去吧。等等。”赵恣文赶着人,但眼看着他就要出门了,赵恣文却又叫停了。 “?” “这是副卡。”赵恣文叹气,把副卡递了过去。纸质的小小卡套里,套着的原来是两张卡,“不过说好了,白天的时候,不能总过来,晚上的时候也不能过夜。不对……”赵恣文刚说完话就囧了,怎么这些话说出来的意思这么诡异?不过难道让他直说,你过来最多和我说说话,但是绝对不能“做”事?那感觉更诡异…… “我知道。”赵恣文纠结的时候,陈休渊已经把卡接过去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了,“BOSS?我突然想亲亲你。” “啊?只能亲,不能做其他事,也不能用你的能……力……” “我知道……”陈休渊的一边回答着,嘴唇已经压了下来,亲吻的感觉很好,尤其是当对方被他亲吻得渐渐柔软下来,不得不依靠在他身上,而他也能用双臂将对方紧紧抱住时的感觉更加美妙--“我拥有整个世界”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吧? 但是最终还是要离开的,毕竟陈休渊答应了BOSS,所以他只能把被自己吻得有些失神的男人放在床上,只是临走的时候一时没忍住捏了两下他的小肚子而已…… 回到自己的房间,没多久早餐就送了上来。吃饱喝足,陈休渊有那么一会有点无所事事,结果就有人敲门了。可当他打开房间,却发现来的是童魏。原来他童魏刚从早晨的新闻,知道止水小区发生了煤气泄漏,打电话询问赵恣文情况,得到的却是对方没开机的提示。吓得他当即就朝这边赶,幸好半路上接到了赵恣文从酒店打过去的电话。 他这是给他们俩送东西来了,他已经给赵恣文送完了东西,现在是给他送的:一支手机、两千块现金、另外还有一小盒的DVD。陈休渊当然是不会接受那些现金,本来手机他也不要的,但最终还是拗不过童魏。至于DVD,陈休渊则是很自然的收下了,他这里正好没东西解闷。 只不过,童魏送他DVD时说的话有点奇怪--什么叫“有空的时候多看看,学习学习。”这是什么学习光碟吗?可惜都是没有封面的。 刚送走了童魏,陈休渊折腾了半天,弄明白了这里的DVD怎么用,刚准备那张碟看看,又有人敲门了。这次却是王副队来招呼他,这也表示着谈判要正式开始了…… 28、028我是谁(下)... 只有赵恣文和陈休渊才以为是谈判,这次实际上只是一次谈话。所以,王副队并没有准备会议室之类的地方,只是带着他们来到了青阳子同在一个宾馆的房间。而看着这么一位古色古香的老人家,站在宾馆现代感与西洋味十足的房间里,实在是违和感严重…… “两位小友,请坐吧。”青阳子笑呵呵的示意,“老道之前疏忽,忘了介绍。老道俗家的名字早已忘了多年,如今只记得一个青阳子的道号,小友直呼便可。” 而赵恣文一听老道的自我介绍,立刻就是一怔,他当然是听说过这位老神仙的,即便是在他那位死硬派的老爹那里,这位老爷子也是唯一的一个例外,别的不说,年岁辈分就在那摆着了。 “老神仙。”赵恣文怕陈休渊失礼,连忙抢先问好,加鞠躬行礼。谁知道青阳子当时就跳了躲躲在了一旁,不过不是躲赵恣文,而是躲依样画葫芦的陈休渊。 陈休渊疑惑的看了看青阳子,虽然这个老人家还是散发着好吃的波动,但现在周围并没有其他给他同样感觉的人产生叠加效应,所以,他认为自己比之前在止水小区的时候平静得多,但却也不能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依旧流露出了什么不好的冲动…… 毕竟向一位老人家行礼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不是察觉了什么,怎么会让一位老人家做出如此强烈的反应? 而陈休渊不明白,赵恣文就更不明白了,唯一明白的青阳子则是苦笑的摆摆手:“稍后你们便明白了。咱们也不要多礼了,还是直接坐下说话吧。” 这下两个人没多事,都坐在他对面了。 青阳子想了一下,才开口道:“小友……我听他们说,你不只没有师父,甚至在昨天之前,连修士也没有接触过,只是与令尊一起生活?” “对。”陈休渊点点头。 “哦……”青阳子有些感慨的叹了一声,“令尊可敬啊。” 两个人全都是莫名其妙,怎么突然间赞叹起陈休渊的老爸来了? “年纪大了,废话也多,还请两位小友见谅。”青阳子看两人的表情,笑了一下,继而却又肃然道,“小友,你可信天命吗?” “我信。”陈休渊先是点头,却又摇头,“不过我不信天命不可改,只是得抓住机会而已。” 这话却让赵恣文也不由得点了头,因为他想起了陈休渊向他伸出手时的情景,若是他没握住那只手,那现在的命运就是另外一个模样了。 “这话对,但也不对。有的天命可改,有的却是不能改的。比如出生何处,谁人生养,是否残疾,有何天赋,这些都是生来就注定的。” “……”陈休渊怔然,从青阳子说话时的轻重音就能知道,他说了这许多,但最重要的却只在最后的“天赋”二字上。不过,能让这个老人在此之前说了这么多作为酝酿和前缀,看来他的问题大概比他和赵恣文想象的更要严重。 陈休渊在疑惑,但青阳子接下来说的却好像有些偏题了:“羊生来是吃草的,狼生来是吃羊的,而老虎却是狼和羊都能吃。而这些动物死了,却最终全都是化作了腐土,滋润草木。过去,我们将这个叫做天道循环,而现在的人称这个是自然生态。” 羊、狼、老虎、天道、自然和陈休渊有什么关系吗? “天道循环,畜生是如此,人也是如此。鬼噬人,修士除鬼,而修士之上……”青阳子叹了一声,一脸苦涩,眼睛却是直直盯着陈休渊。 “老神仙……您的意思是,小陈吃……?”赵恣文指着陈休渊,眼睛瞪得大大的,如果不是知道眼前这位是“老神仙”,他八成以为这是个得了老年痴呆症的老骗子。 “小友,你头一次见到修士的时候,有何感觉?”青阳子苦笑。 陈休渊眨了眨眼睛,他在为是否说谎而犹豫着,赵恣文很小心的悄悄的拽了他的裤子一下。陈休渊知道,他的犹豫已经让赵恣文察觉到了,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真相了。但即使如此赵恣文却还在暗示着他隐瞒,而赵恣文当然也同样会保持沉默。 这就够了。陈休渊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知道还有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与他并肩站在一起,保护着他,这就足够了…… 毕竟,既然他的表现瞒不住赵恣文,那难道就能瞒住青阳子吗? 即使他和青阳子今天刚刚相识,但青阳子毕竟是个修士,还是个被称为老神仙的修士。即使不知道这个称呼具体是怎么来的,但并不妨碍陈休渊从中感觉到对青阳子为人的尊重以及对他力量的敬畏。更何况还有陈休渊自身对他的感觉,他绝对是陈休渊所感知到的所有异能人士中,最强大的一个。 这位道人并不是一位欺世盗名之徒,而如果陈休渊对他说谎,怎么可能不被识破? “美食……”陈休渊平静的说,“无论是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位松先生,还是现在,和我面对面坐着的您。” 赵恣文暗道一声“完了”,陈休渊竟然真的说出来了,这证明了老神仙说的全是真的,那不是等着被人家围殴吗?但是现在拉着他逃跑,也已经晚了! 那怎么做才能保住陈休渊的一条命?只有挡在他身前当盾牌,期望着修士们顾忌赵家幺子的身份不敢下杀手吗?且不说他这个凡人,对这些修真者是否有那么大的震慑力,就算是一时侥幸成功了,那也必定是将事情闹到了。 他家里可是还蹲着一个老爷子呢,如果他让他知道了,老爷子必定跑来一顿皮带抽得他生活不能自理,让后捆猪仔一样捆上带走,最后还是不可能保护陈休渊到最后的…… 赵恣文的脑袋正乱得犹如一团乱麻,青阳子却又开口了,这次是对着他说话:“赵小友不必烦恼,我们是不会害陈小友的。” 赵恣文脸上保持着斯文有礼的微笑,但心里却已经把“不相信”念了不知道几百遍。修士再如何强悍,本质上也依旧是人,而人这种东西,把虫子和鸟兽都分为了害、益两种,那么当面对一个要把他们当食物的存在的时候,人怎么可能不先下手为强? 相对于赵恣文的外表平静内心焦虑,陈休渊无论内外都很平静。因为他很清楚,青阳子说的都是真话,而另外他还有一种几乎可以用自大来形容的感觉——如果青阳子的攻击是对着他本人来的话,那么,青阳子绝对伤害不了他…… “我们若是害了小友,那根本等同于自寻死路。”青阳子却也并非是只扔了一个结论就作罢,而是继续解释着,“小友这般的,以那些秃驴的称呼,便是阿修罗,虽然是为恶的,且性格残暴,酷爱血腥杀伐,但依旧是位列正神,依旧是与那些轮回世间的活佛一般的,是可以掌控神通的大能者。只不过一个落入凡间是舍弃了极乐世界的福祉,为度世人出苦难;一个则是为了在世间显威能造杀戮,拉世人入炼狱。 而以我们道家的说法,小友却是被称为天魔,被称为劫数,是‘天’生的魔头,也是‘天’降的魔头。而这天……指的就是天道,天命啊。”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陈休渊杀了那么多人,却直到现在都没有天谴了,不是他的天谴转移到了亲近人身上,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天谴!别人做那样的事是有干天和,是损了功德,但对他来说是天经地义! “也就是说……我生来就是为了吃你们的,而你们还不能反抗?”陈休渊怎么也没想到,从青阳子这里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解释。 “如果你主动攻击,我们当然也不能坐以待毙。但如果你并未表现出任何恶意,那不要说是我们,就算是凡人,也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赵恣文忍不住想起了自己那次拉肚子……不过那是陈休渊自己动的手脚吧?所以算不上是他遭天谴?可是按照因果来看,这一就算是,因为他对陈休渊动了坏心思,所以才会倒了霉,那么就是应该也算天谴?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坏到遭天谴了…… “你们怎么确定,我就是那个什么天魔的?洛昶林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我和他都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 “医者不自医,医生是这样,我们这些修士也是这样,陈小友根本不知道你在我们眼中看起来是什么样的吧?至于昶林……他倒是个好孩子,也够刻苦,但是资质所限,直到如今也是无法入门……” 换句话说,天才是由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百分之一的灵感造就的,但是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却更重要得多——蠢才再怎么努力也还是蠢才……洛昶林原来根本都不算是个半吊子,只是个擦边球而已。 当然,赵恣文只是在心里想想,他会永远都把这些话深深的埋在心里的,毕竟他还是很关爱自己兄弟的,不想把洛神棍气疯的。 “那么……我到底是什么样的?”陈休渊很好奇。 “这……还真是不好形容,赵小友可否帮一个忙?让我们借你的眼睛一观?” “当然。”这话说得赵恣文一惊,但他也知道这个借眼睛不需要把眼珠子从眼眶里拿出来,所以很快就点了头。于是青阳子抓着他的左手,陈休渊抓着他的右手,赵恣文正想着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突然!毫无征兆的!赵恣文眼前的世界变化了! 29、029母与子(一)... “年纪越小的越不容易成为鬼,特别是那些对死亡,对阴间阳世还没有概念的孩子,基本上只要死了,他们就很自然的离开了。不过,也不是绝对的。比如有些很小很小的孩子,小到活着的时候甚至还没来得及出生,却已经成为了鬼,只因为他们的妈妈要带着他们一起留下。——《我的日记》” 洛神棍曾在短时间内为赵恣文的打开过天眼,让赵恣文看到了一个黑影幢幢的幽暗世界。那段时间,赵恣文觉得自己好像穿行在一片粘稠的黑暗浓雾中。细想的话,他那次也是看过陈休渊的,但是当时陈休渊和整个世界一样,也都是黑蒙蒙。所以看见了和没看见没什么不同,同样是模糊不清的。之后又来了一个碟仙,更是把他吓得半死。 而经过那次的体验,赵恣文很难理解,为什么洛昶林竟然会对灵异的世界那么着迷。更难理解的是洛昶林到底是怎么开夜车的?他就不怕撞树上吗? 如果不是为了帮助陈休渊,赵恣文是绝对不会答应再看一次的。但就算是答应了,他也是提心吊胆的,害怕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所以当青阳子说好了的时候,他甚至下意识的将头转向了与陈休渊相反的方向,因为他需要时间,给自己做好思想准备。 可是,他印象中的那个黑乎乎的世界,这次却并没有扑面而来。而是恰恰相反,赵恣文发现自己眼前的世界刹那间变得更清晰了。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闭了一下眼睛重新睁开,但世界确实是更清晰了,也更光明了,而且那光明也并非只来自于透窗而来的阳光,还有人和物…… 他眼前闭着眼双眼的老神仙,真的仿佛宗教壁画中的神仙一样,身周有着暖阳一般柔和而温暖的金色轮廓。老神仙放在茶几上的拂尘,原来也不是简单的物件,碎碎点点的闪烁着如初春嫩芽一般的淡绿色柔光。其他就算是桌椅家居竟然也是有光的,只是非常非常的微弱。 “赵小友?”青阳子一开始也是给赵恣文时间适应,可是这都半天了,赵恣文看天看地,又看他这个老道,却就是不看该看的人,老道也忍不住催促了。赵恣文脸一红,总算不再四处张望了,他定了定神,继而小心加小心,谨慎加谨慎的,一点一点缓慢的将视线转向了陈休渊。 “咦?!”这是青阳子和赵恣文同时发出的惊讶的声音。 同样也闭着眼睛的陈休渊顿时不自在的动了一下,他真的那么可怕吗?把BOSS吓着了吗?陈休渊有些郁闷的胡乱猜测着,很快就有影像从赵恣文那边传递了过来,终止了他的胡思乱想,但也让他心情有些复杂——原来……我是这样的…… “噗——!!”片刻后,三人拉紧的手都已经放开。而刚才一直绷着脸的赵恣文,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当陈休渊看向他,赵恣文就立刻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但抿得扭曲的嘴唇,以及眯得弯弯的眼睛,却隐藏不了他依旧在笑的事实。谁让赵恣文只要想到刚刚看见的,就实在是忍不住呢? ——粉红色的~~~ 之前,被一脸严肃的老神仙用大段大段的话,形容得那么逆天,那么恐怖的史前巨兽陈休渊,他身上的光竟然是粉红色的!与老神仙那种向周围发散的光不同,陈休渊身上的光是带状的。道道光带纠缠在他身上,粉色的光为他本来较常人苍白的皮肤点缀上了柔嫩的丽色…… 当时赵恣文就忍不住想着,如果在陈休渊裸的情况下,看到他身上的光芒,那不知是何等美丽的景象。当然,他也只敢想想而已,毕竟要看到陈休渊只能借助老神仙,他可不能亵渎老人家。 而丢开那个色兮兮的想法,看着陈休渊,想着他实际上的样子就像是用粉色丝带打包的漂亮礼物,赵恣文怎么可能不想笑呢? 而看着闷笑的赵恣文,陈休渊却是在郁闷的同时,松了一口气。粉色就粉色吧,总比看到一张青面獠牙的狰狞面容要好得多。他可不想以后赵恣文就算是不再能看见真实,以后看见他时也会回想起一张恶鬼的脸。而现在……只要他是笑着的就好。 另外,反正BOSS的“吡——”和“吡——”也是粉红色的,这应该算是他们俩半斤八两吧? 相比起两个欢乐的年轻人,青阳子却是若有所思。 他所看到的陈休渊,和通过赵恣文的眼睛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他眼睛中的陈休渊才是把松溪玟吓得跌倒在地的景象——充满压抑与狂暴气息的浓黑一团,一道道血线如同灵蛇一般在翻滚的黑雾中舞动,黑雾的最上方是一张面容与陈休渊的模样既相似,却又迥异的脸,因为那面容已经扭曲变形,两只眼神残忍而暴虐的眼睛,眼球血红如同鲜血在燃烧…… 他没有直接用言语对陈休渊形容,因为那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吓唬一个孩子,所以还不如让陈休渊自己看到。而之所以要通过赵恣文的眼睛,则是他不确定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够在陈休渊的身上成功使用,是不是会产生其什么副作用。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赵恣文看到的和他看到的竟然不一样?是因为副作用还是产生了吗?青阳子思索着,但很快就把这个猜测否定了。因为他确定自己的神通并没有变异,另外他发现了某些自己刚才忽略了的东西——赵恣文身上笼罩的淡淡的黑气,以及一丝极细的绕在他腰腹上的血线! 因为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之后也坐得很近,所以青阳子一直是以为赵恣文在无意中沾染上的。他还想过,等谈话结束后,私下里告诫一下赵恣文,让他不要长时间与陈休渊呆在一起。毕竟陈休渊就算对人无杀意,但天魔的煞气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至于和陈休渊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父亲,那是血亲,不算是普通人。 但是这些异象,加上方才赵恣文眼中所见的竟然与众不同。青阳子就明白了,这些东西虽然确实是因为两人“距离过近”而纠缠上赵恣文,不过却并非是有害于他,反而还对他有益——首要一条,这世上是绝没有哪个魑魅魍魉敢找他的。而赵恣文所看到的也并非是虚影,反而是比老道所见的更加真实,那才是陈休渊的本相,只因为,这位天魔无论身心都对赵恣文毫无防备…… “无论正邪,修士于普通人来说,都是传说中的事情。而天魔对于我们修士来说,也是传说中的事情,至少老道活到现在,亲眼所见的,也只有小友一位。”青阳子重新开口,赵恣文和陈休渊立刻都作恭敬状,安静倾听。 “家师却曾见过两位,而据家师所说,天魔本质非善也非恶,只是生性不羁,又略暴躁,大多随性而为。”所以青阳子才在之前称赞陈休渊的父亲,第一个让天魔亲近的人是非常重要的。就算天魔的本质是改不了,没办法把他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但至少可以让他有向善之心,而从陈休渊的表现看,他的父亲把他教育得很好。 而现在,拉着陈休渊走路的手,变成了这位有名的纨绔子弟。不过赵恣文的名声虽然不太好,但是刚才的言行举止,却说明他的本性不错,而且还一直关心照顾着陈休渊…… 青阳子一番思量,决定不对这两人横加干涉,反而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祝他们一臂之力。青阳子已经活了这么久,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两个男人走旱路并不值得大惊小怪,领着天魔走正路才是应该的——或者说,为了世界和平、人类安全(以下省略一百字)某筒子的牺牲绝对是有价值的。 “不过,小友却是没办法到三科了。”此刻的青阳子捏着胡子,笑得慈祥。 赵恣文和陈休渊当然明白,陈休渊现在的身份不是修士的同类,而是天敌了。他要是跑人家修士聚集地去,那不是砸场子吗。不过只要陈休渊的事情能解决了,那他做不做公务员也无所谓,其实最好是不做的,因为陈休渊怎么舍得离开赵恣文跑到天安去?而赵恣文虽然被吃得死死的,但是……怎么着也要给他一个反攻的机会吧? 两个人有意无意的都看向了对方,但却都知道还有外人在场,所以这次眼神的交汇不过是一触即分。但青阳子何等的老辣,一切自然是尽收眼底,这也是证明了他刚才的猜测。 “不过,却也不是说陈小友就此便能自由自在了,你去不了北安,留在天渡也是一样的。只是在华夏需要的时候,帮把手,想来小友不会拒绝。” 陈休渊点点头,忽然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老神仙,国内的我不能吃,国外的我能吃吗?” 两个小时后,赵恣文和陈休渊从王副队的房间里出来。他们是在和青阳子谈完话后过去的,陈休渊签了一堆的文件,拿了一堆的本本,又得到了一支手机,并被告知一定要随时保持这支手机处于待机状态。另外,他以后如非国家的安排,否则是绝对不能出国的,不过这点陈休渊也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那个外国的能不能吃的问题~ 但是这个问题,青阳子的回答是肌肉抽搐的对他说:“这个问题……是王副队的负责范围。” 而王副队也真是心脏强悍,之前他去叫陈休渊谈话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但竟然神色不变。不过当陈休渊签文件时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总算脸色变青了,于是他的回答是:“啊哈哈哈哈,小陈你把这个也签了。”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还是不能吃吗?”这种没有回答的回答,正好克制了陈休渊那个辨别谎言与否的能力,因为他们确实没说谎啊,只是顾左右而言其他而已。所以回自己房间的路上,陈休渊忍不住向赵恣文抱怨了一下。 “我觉得,这个也是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如果对方是来找麻烦的,那当然随你处置了。如果不是,那你当然就得保持冷静了。”赵恣文觉得自己的心脏大概也不输王副队,毕竟他现在和陈休渊谈论的可是吃不吃人的问题…… 而一边说着,赵恣文拿出了手机,刚才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现在一看,竟然已经有不少电话打进来了。要知道他这个手机号可是新的,童魏把手机给他的时候,告诉他正帮他把旧的手机号弄回来,不过还需要点时间。现在打来电话的人,必定是先打给童魏,然后再打到他这里来的。 其中大多是看了新闻,来确定他是否安然无恙的。不过里边有的不过是做戏谄媚,只有胖子和大侠那样的是真的担心他。赵恣文捡重要的,要好的一一回了电话。然后他忽然发现有一个人也给他留了信息——眼镜。 不过他以为也是那些客气的慰问,所以点开语音信箱的时候,赵恣文已经准备好听一下就立刻删除了,但谁想到眼镜的留言竟然是带着哭音的。 “赵少……帮我个忙吧……求求你了……还有上次那位大师……帮我个忙吧……” 30、030母与子(二)... 这可是出乎了赵恣文的意料,他的第一反应是眼镜不甘心上次出了丑,这次又找麻烦来了。虽然眼镜一直表现出来的清高性格,不像是会用这种法子设陷阱的,但是他们这些人谁没有几张假面呢?当然,回电还是要打的。 彩铃刚响了半声,那边就有人接听了:“喂?老大!?你帮帮我,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 “眼镜,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里不好说,老大你带着陈大师到承北路……” “眼镜啊……”赵恣文打断了他,“我还没说帮你吧?” “啊?我……”虽然就俩字,但是也能听出来,眼镜的语气从刚才的苦苦哀求,变成了略有怨愤。 “怎么?谁有事求我,只要语气可怜点,我就得答应?” “不是,不是,可是……电话里真的不方便说,所以,老大你能出来吗?” “可是我现在也没闲着,没工夫到处跑的。”赵恣文说话的时候,陈休渊已经进了自己的房间又出来了,他左胳膊下边夹着童魏给他的那个光盘盒子,左手上还拎着一个塑料袋,里边放着两支手机,外加王副队给他办的各种证件。 看了一眼正在说话的赵恣文,陈休渊很自然的用自己手里的副卡把赵恣文的门打开了,又很顺手的拉着赵恣文的手进屋了。赵恣文进屋就坐在沙发上,陈休渊就挤在他旁边,黑眼睛满含期待的看着他。 “怎么了?”赵恣文被看的不自在,捂住电话问。 “事都办完了,该回家了吧?”陈休渊问。 “回家?”赵恣文怔了一下,忽然间就笑了,“好啊,走吧。” “啊?老大,你能出来了啊?”电话里眼镜还在嚷嚷。 “不是和你说话,有事,明天去蓝薄荷找我再说吧,今天实在是没时间。对不起了,眼镜。” “老大!等等!等——啊!!!吱——!!!砰砰!咚!!”赵恣文刚要挂电话,电话里就传出了惊叫,以及绝对不正常的噪音。 “喂?眼镜?眼镜?”赵恣文对着手机喊了两嗓子,但屏幕上显示的却已经是“对方已挂断”了。 “BOSS,要我去看看吗?”陈休渊看赵恣文皱着眉,主动问。 “你怎么……你能看到?” “我见过他,他又是与你有联系的人,很容易找到。”陈休渊点头,说话时其实已经开始找人了。他先看到的是一棵被撞倒的树,接着是一辆被撞得扭曲变形的汽车,坐在驾驶位上的是满脸鲜血已经陷入昏迷的眼镜,周围的目击者一片吵闹,已经有交警赶了过来,和两个热心人正在准备撬开车门,还有……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依稀可辨的女人身影…… “怎么样?” “车祸,人还活着。” “伤得严重不严重?需要帮他叫救护车吗?”赵恣文皱眉,关系再不好,听人出车祸,还是要担心一下。 “应该只是昏迷,救护车现在已经到了。不过,有个女鬼跟着他,还是抱着婴儿的。” 赵恣文的心情先是一松,又是一紧:“鬼还有带着孩子的?他的车祸是那个女鬼害的?” “小孩子如果是和父母一起死的,而他们的父母也想留下,那么很大的可能小孩子也会留下来。尤其,我看那个大小,像是还没出生的魂魄。至于车祸,我没见到是怎么发生的,所以不好确定是不是和女鬼有关。不过她的的怨气很重这点倒是没错的。” “也就是说,不管这车祸是否与女鬼有关,但总之被她附身不是好事。要不然眼镜要来求助,也不对,如果只是除鬼,他们家里也有认识的‘大师’,怎么会特别打电话来找你呢?那样不是自找丢脸吗?”看来这不是眼镜的陷阱了,但是事情却依旧不对劲,只是赵恣文还不知道不对劲到底在什么地方。 “BOSS,那个女鬼至多死了半个月,怨气重但是阴气并不重,人的轮廓还十分的清晰,依旧留有一定的理智。” “而且咱们之前见他的时候,他还是没事的,这才几天而已,他就被一个女鬼缠上了?鬼经常缠在人身上吗?” “嗯,鬼经常跟人走的,只要它觉得你看着它,或者认为你说的话是对它说的,它就会跟着你走。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就是坐在我爸自行车后边,等到车骑起来,我就‘看’上一群好朋友,让它们跟着跑。黑压压的,铺天盖地的一片,真的很好玩~”陈休渊想到了幼时的趣事,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 “……”原来陈休渊的高雅兴趣不只是养宠物那一条啊,这一爱好也绝对是普通人,大概还得包括修士们,都望尘莫及的了…… “BOSS,要去帮眼镜吗?” “你想去帮吗?” “我听你的,你不是我的BOSS吗。” “你又不是卖给我了。”刚才赵恣文确实是脸红心跳了一下,看着陈休渊单纯的眼神,他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小陈,别总这么想,也千万别这么说,毕竟,我可是很习惯得寸进尺的人,你小心我真把你当私人财产了。” “哦。”陈休渊答应着,他却没告诉赵恣文,他早就在赵恣文身上插上国旗了,所以,为赵恣文做事是理所应当的——那叫做保卫和建设自家领土。 “而且我帮不帮他,其实是和政治有关的。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赵恣文叮嘱完了陈休渊,又开始叹气,“别看我现在的任务是玩玩乐乐,但我毕竟姓赵啊。” “BOSS的家人和眼镜的家人是政敌?” “其实说起来他们家和我们家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刘家不过是恰逢其会,外加好运气而已……”赵恣文义愤填膺说了半天,怒斥眼镜家的不够档次,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说,“嗯,他们家和我们家是政敌。不过,不是我们家最大的政敌,也就是三号四号敌人那样的。” “一号、二号是谁?” “南边的沈家……”刚说完赵恣文就反应过来不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休渊用天真的眼睛看着他,直到发现糊弄不过了才老实的说,“只是想帮你的忙,BOSS,一个一个处理的话,是看不出漏洞的。更何况,我并不是只有心脏病发作一个手段而已。” “!”赵恣文眼睛顿时睁大了,陈休渊的这个暗示可绝对是威力惊人。而说他一点都没动心那就是虚假了,毕竟那是除掉家里的竞争对手。但只要一想到这是用暗杀的手段,还要弄脏陈休渊的手,赵恣文就立刻摇头了,“不许那么做。”他第一次对陈休渊很认真很坚定,用几乎是命令的语气说着,“绝对不许那么做。” “哦。”陈休渊点头答应着,“我不做。”BOSS不让就不让呗,什么时候让什么时候他再做。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出宾馆了。打车回家,有鉴于出租车上有司机,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只是一个玩着手机,一个看着窗外。 到了地方,两人下车,上楼。赵恣文上楼时的感觉是楼梯又黑又窄又陡,进了屋的感觉则是房顶好低、房间好小、东西好多,但是……虽然这小房子一眼就能看个通透,却也很温暖,到处都能看到生活的气息,反而比他那个看起来像电视布景的家更让人放松…… “BOSS,想喝什么?” 赵恣文下意识的就要说酒,但是一想到某人半杯倒的体质:“随便。” “那我去烧水,你随便坐,对了,这是童哥借给我解闷的DVD,你选吧,回来咱俩一块看。” “嗯。”赵恣文接过小盒子,“不过你家电视呢?” “用电脑看啊。” “……明白了。”赵恣文点头,心里却决定明天就去买全套家庭影院回来,不过……貌似这家里没地放?算了,他还是买个大点的液晶显示屏吧。 陈休渊去刷水壶烧水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正好赵恣文选好了一盘光碟,正准备放进光驱:“是什么片子?”陈休渊问。 “黑衣人。”赵恣文回答,虽然光碟都是没封皮的,但是有的上面还是有文字的,这让他不得不暗自腹诽童魏,那么高的年薪,竟然还买盗版,真是…… “哦。”陈休渊点头,坐在在了赵恣文旁边——电脑只在陈休渊的房间里,因为房间狭窄,他甚至不需要电脑椅,直接坐边上就正好能操作,所以现在是两个人一块坐在陈休渊的单人床边上,膝盖顶着膝盖,肩膀挨着肩膀。 电脑在读碟,陈休渊随手调了全屏,不过,接下来的片头画面虽然也是一个穿黑衣的白人外加一个穿黑衣的黑人,但是,怎么和他过去看到的不一样?陈休渊疑惑着,但也想着是不是自己太长时间没看电影记错了,或者盗版碟失真? 然后,接下来貌似是整个剧情的精华剪接,但那并不是什么地球人和外星人对抗的精彩镜头,而是……白加黑滚床单,奥利奥站地板,角虫手乱舞,皮鞭威武,河蟹横行的画面! 啊…… 噗! 陈休渊恍然大悟了,赵恣文却差点吐血,他这个距离不好去拿鼠标,所以就去关显示器,但却被陈休渊挡住了。 “BOSS,我想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也说看别人很无聊吗?” “那你今天会让我有聊吗?”陈休渊的眼睛飞快的从头到脚把赵恣文看了一遍,顿时就让赵恣文一哆嗦,于是陈休渊耸耸肩,“况且虽然无聊,但却是可以学习的。”他总算明白童魏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BOSS你也说过,多体会才会更快乐。” 正在赵恣文泪流满面的时候,电话又来了,还是眼镜的,这次电话一接通,眼镜也不再罗嗦什么了,而是直奔主题,所以他的头一句话,就让赵恣文一怔:“老大……我老婆死了……” “你……我怎么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我要娶她的,但你也知道我妈……两个月前我出差了,刚回来就和胖子碰一块,然后就跑到那鬼房子那去了。等我去家里找小雅的时候,我才知道小雅已经死了半个月了。”电话那头,眼睛哭了出来,“是上吊死的,死了一个礼拜,邻居才因为臭味通知房东打开了房门。老大,你帮帮我,让我见小雅最后一面吧。” 31、031母与子(三)... “抱歉,眼镜,这事我帮不了你。”虽然眼镜苦苦哀求,但是最终,赵恣文却依旧拒绝了他。 陈休渊的胳膊肘杵在电脑桌上,两手托着下巴,他虽然一直都专注的看着电脑,但赵恣文和眼镜打电话的时候却并没避着他,所以陈休渊同样听得一清二楚。 “BOSS,帮他的忙,然后换点好处,不好吗?”赵恣文一挂电话,陈休渊就把头转过来,不解的问。 “我不把这事告诉我哥已经是帮他的忙了。”赵恣文叹气,“毕竟这可不只是眼镜自己的事情了,而是牵扯到他家里。而你以为刘家的事情,眼镜能做主?刘家的大小事做主是他妈,连他老子都要靠后站的。那位铁娘子没事还要隔三差五搅出乱子来。我要是一时热血去帮眼镜的忙,一旦被他老妈发现,她才不管我是不是帮她儿子的忙呢,只会想到这总算是找到真凭实据打击我哥哥姐姐了。到时候可就要天下大乱了。” “只是让眼镜看一眼他女朋友,就要天下大乱?可你前两天把眼镜吓个半死,不是也没事吗?” “那时候不是有胖子在吗?胖子家里和眼镜家里可一直都是友好互利的。” “啊?那胖子家和你家……” “也是友好互利的。” “原来胖子家是最厉害的?”陈休渊表示恍然大悟。 “绝对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我们家是鹰派,眼镜家是鸽派,胖子家是俗称的墙头草派,但是胖子家倒向哪边,哪边就能取得暂时的优势。” “所以还是胖子家最厉害。”陈休渊眯着眼睛,觉得这个解释和没解释好像没什么不同。 “好像是……”赵恣文突然觉得迷糊了。 幸好,陈休渊不再谈论谁最厉害的事情了,而是转向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眼镜也叫你老大?” “其实,我老大这个外号还是眼镜先叫起来的,甚至大侠的外号也是他起的。我和大侠是在大院里长大的,上幼儿园的时候认识了眼镜,上小学、初中的时候也在一块。那时候我们仨很要好,我和大侠还为了眼镜和社会上的混子打过架。”赵恣文的语气带着无限的感慨。 “那为什么现在……” “长大了啊,他爸妈也升官了啊。” “BOSS……”此刻语气感慨的变成了陈休渊,“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也不要我了?” “你思维跳转得也太快了吧?”赵恣文忍不住笑了起来,“况且,我和眼镜哪有什么要谁不要谁的说法?不过是时移事易而已。” “……”赵恣文的解释没让陈休渊觉得放心,反而让他更加的心慌了。只要想到,可能有一天赵恣文已经时移事情易了,而他却依旧在原来的时间原来的地点原地踏步,那会是多么的可怕…… “BOSS。”陈休渊依旧坐在床上,不过用手撑着平移了两下位置,然后他一把搂住了赵恣文的腰,脑袋就搁在他的肚子上。 “你还真是喜欢我的肚子啊。”赵恣文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不过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也不是那么绝情的,我没答应眼镜,也因为他要求的事情你大概也帮不上忙。” “嗯?”陈休渊略微抬了一下头,好让自己的眼睛能看见赵恣文。 “他不是说想看看他老婆吗?可是,你不会帮人开天眼啊,那你怎么帮他?” “那个啊,我学会了。还要多谢老神仙借用你的眼睛。”用在两个人身上的能力,让陈休渊能够感受一下“被开天眼”是什么感觉,所以,他现在应该算是学会了。 “是吗!那帮我打开。”赵恣文顿时高兴了,虽然不久前才刚刚看到那个粉红色缎带陈休渊,但现在他已经开始怀念了那个“小可爱”了…… “不行。”陈休渊却干脆的拒绝。 “为什么?” “刚学会的神通,我用起来很可能会掌握不好轻重,我怕出现意外事故。而且,BOSS你如果只是开了天眼,而没有其他的神通,那么除非我一直守在你的身边,否则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赵恣文一怔,接下来便是冷汗直流了。他想起来了陈休渊说的好朋友会跟着看得见它们的人走,陈休渊能拿那种能力当游戏,但是他可不行啊。想象铺天盖地追随他而来的好朋友,赵恣文感觉压力非常大…… “那还是等你什么时候操作准确了什么时候再说吧。”还是让其他人去给陈休渊练手吧……赵恣文在心里擦了一下冷汗,揉了揉陈休渊的头发说,“小陈,放手吧。” 陈休渊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这话也太不吉利了:“不放。” “你怎么真的越来越像小孩子了。”赵恣文无奈的笑着,可结果话音未落,就听陈休渊说:“BOSS,和我做吧。”瞬间半点小孩子的感觉也无…… 赵恣文欲哭无泪,果然是爱情动作片看多了,欲火焚身了吗。 “小陈,我现在腰还在疼着呢。” “选个你不会腰疼的姿势?” 赵恣文在心里对着童魏第N次竖着中指,原本好好的一个孩子,让他都教坏了!没事让他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小陈,你昨天……弄得我有点出血。”涨红着脸,危急时刻,赵恣文也不管丢脸不丢脸了。 “哦……”听赵恣文这么说,陈休渊虽然遗憾,大终于是松手了,另外愧疚的表示,“对不起,BOSS,我下次一定注意。” “小陈,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所以你也不需要太自责。” “??”陈休渊的黑眼睛里几乎能清楚的看见大大的问号,赵恣文的这句话从字面意义上来看,确实是没错的,但为什么他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所以,把不擅长的事情交给擅长的人做才是最正确的,不能让外行指挥内行,你说对不对?”赵恣文拍了拍陈休渊的肩膀,笑得和蔼可亲。 “……”陈休渊眨着眼睛,显然是在很认真的思考。然后,他站起来……眼睛笑得眯起来,唇角翘起的弧度无懈可击,他就这么微笑着,吻上了赵恣文的额头…… 瞬间!赵恣文感觉一股热流从眉心处流向了四肢百骸!只来得及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好,下一秒,赵恣文的眼前就变得一片空白,迟了一会,熟悉的快乐才充满了他的大脑,他的双腿无力,双眼失焦,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瘫软了下去。 陈休渊及时抱住了赵恣文,才没让他他摔倒在地上,他含住赵恣文的嘴唇吸吮亲吻了很久,这才“基本满意”的把他放上了自己的单人床。没接着做什么,毕竟赵恣文说了他已经流血了,不能勉强伤员。 带着那点遗憾,陈休渊从衣柜里找出了一条崭新的内裤,还有他自己的一条牛仔裤。当他把这两件衣服整齐的放在床脚处的时候,赵恣文也回神了。 陈休渊很自然的弯下腰,又给了他的一个吻:“别太担心,BOSS。熟能生巧,你总有擅长的一天的。我去做饭了,厨房太小,你就不要来帮忙了,在我房间里看电脑吧。” 陈休渊自认为自己已经说得足够委婉了,毕竟,他们俩做的时候,他总会不自觉地动用一些能力,当然那并不坏,只是会让BOSS更加舒服满足而已。但是,也因为他的这种能力,用不了几分钟BOSS就会像现在这样,手脚无全身都酥软。 怎么看都是做零号事半功倍,因为只要稍微按摩一下,就能“吡!”了。但如果让他做一号……那陈休渊觉得自己从头服务到尾也太郁闷了。所以,BOSS,什么时候你能够“坚强”起来,咱们什么时候再讨论这个问题吧——陈休渊在心里说着。 “……”面对这样的情况,赵恣文能做什么?咬着床单痛哭流涕吗?已经够丢脸了,还是别更丢脸了吧。打落牙齿和血吞,乖乖换衣服吧。 当身体从虚软中恢复,赵恣文也确实乖乖爬起来换衣服,但没想到就算陈休渊已经去做饭了,他的打击却还没有结束——牛仔裤……太瘦了……虽然能提上来,但是腰部的扣子根本扣不上…… “小陈!我不想穿牛仔!你有其他的衣服吗?”赵恣文对着厨房里和锅碗瓢盆搏斗的陈休渊喊着。 “BOSS,你自己翻吧。” “好的。”结果……赵恣文发现陈休渊的衣柜里堆得满满的都是各色牛仔裤,唯一一条运动裤是他高中的校服裤子——这条裤子残忍的提醒了赵恣文,他被一头小嫩牛连皮带骨头啃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赵恣文终于找到了一条……睡裤?但这是除了陈休渊的校服外,他唯一能套上的裤子了。 但这并不是说打击到此为止了,这裤子的裤腿好长,以至于他必须要卷起来一些,否则就要踩在鞋子下面了。但是,虽然陈休渊比他高了一点,但只是那一点而已,腿就长了这么多吗…… “BOSS,快出来吃饭吧,一会就凉了。”在赵恣文折腾的时候,陈休渊的饭已经做好了。 “你的手艺怎么样啊?”赵恣文压下心里的郁闷,走进了那个只能恰恰好摆放一张餐桌四张椅子,还有一辆自行车的小门厅——桌子拉开,人坐进去,几乎就动不了了。 “我爸说还好。”陈休渊一边说着一边上菜,三个菜:咸鸭蛋拌豆腐,蚝油生菜,牛柳炒青椒,一个汤:黄瓜鸡蛋汤,“米饭?馒头?” “米饭。”就算两个菜都难吃,但是咸鸭蛋拌豆腐总是能入口的,赵恣文放心了。 “嗯。”陈休渊把饭递了过来,赵恣文竟然发现自己的饭碗里放着一枚金黄色的鸭蛋黄……没想到那次吃方便面的小事,他竟然还记得…… 陈休渊的手艺,也出乎的赵恣文意料的好,虽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确实饿了,但就算比不了那些特级一级厨师之类的,可也算是个好厨子了:“小陈,你的味觉,不是与众不同吗?怎么做饭的味道并不差呢?” “一开始也有点问题。”陈休渊刚为赵恣文盛汤回来,“因为我确实掌握不好调料的多少,毕竟那些对我来说都只是甜,或者咸。不过看我爸的表情就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放多还是放少了。后来我还买了菜谱,学习上面的配比。” “明白了,完全是死记硬背。不过,你这是多大就开始做菜?”死记硬背到现在的水平,赵恣文觉得陈休渊做菜的时间绝对不短了。 “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学着简单的蒸煮了,因为老爸的工作不定时,十一开始,做饭就全都是我的工作了。” 赵恣文有点惭愧,他十一岁的时候干什么呢?貌似是和大侠他们天天钻游戏厅?刚准备说点什么,他的手机又响了,看来电显竟然是洛神棍。赵恣文顿时有些惭愧,他都把洛神棍给忘了……其实说起来,应该去医院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才对。虽然那位王副队说他没大碍。 “江湖救急啊!”电话一接通,就听洛神棍在那边喊,“老大,快把你们家那口子带过来!这要死伤惨重了!” 眼镜怎么和洛神棍跑到一块去了? 32、032母与子(四)... “怎么回事?” “承北路和南海道交口!森森大厦,B座1503!快来!啊——!”接下来,除了“哗啦哗啦”的杂音,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洛神棍!洛神棍?!” “BOSS,电话被干扰了。”陈休渊拍了拍赵恣文的肩膀,“别担心,现在还人还活着。” 赵恣文一怔,随即明白了,这是陈休渊又去看那边的情况了:“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那两位正好在医院碰上了?” 正好在医院碰上这种是也不是不可能,虽然天渡医院不少,但除了几家专科医院外,有闲有钱的人病了去的都是一中心。 “不是,他们没在医院里。洛神棍和眼镜,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道童,三个人现在躲在好像是个厨房的地方,玻璃门和墙上还贴着道符……”陈休渊慢慢说着自己所看到的情况,可蓦地,他的眼前就是一黑,有什么东西,嘶叫着,张牙舞爪的朝他的眼睛扑了过来! 不过,想扑倒陈休渊?没看见他家BOSS都还没办到了吗? 而赵恣文正奇怪,陈休渊怎么说着说着忽然不说了?就看陈休渊忽然双手上举,像是掐住了什么,接着朝后一拉! “吼——!!!”野兽一般的咆哮震得赵恣文双耳生疼,头晕目眩,不过接下来的声音才是真的把他震住的,“哇啊~哇啊~哇啊~” “婴儿?”赵恣文顾不上疼得要命的耳朵,疑惑的看着陈休渊,那哭声就是从他那里传来的。 这种情况,对于陈休渊来说,也绝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他用双手举着那个刚刚被吸走了阴气和怨气,显露出本来面目的小不点婴灵——也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只是陈休渊和赵恣文吃饭说话的功夫,原本那个在母亲的怀里还能模糊的看出形状的小婴儿,竟然已经完全被污染了——求助的看向赵恣文:“BOSS……怎么办……” “下楼,打车,快点过去。”赵恣文干脆的说着,手上拽着陈休渊就朝门口走,但刚碰到们把手上,赵恣文就犹豫了——他看不见婴儿,但是却能听到声音,那么也就是说其他人也是这样的,那打了车,还不把司机吓个好歹的?“你能让他别哭吗?” “我……下不了手。”陈休渊的两只手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他这是第一次在面对鬼的时候手软。可是,这还是一个小团团呢,现在他的两只手与其说是握着他,不如说是捧着他,小家伙的小小的手甚至还握不拢他的一根手指。现在,这个小团团正一边努力的大哭,一边伸胳膊蹬腿的要从他的手中挣脱出去。 “谁让你下什么手啊?”赵恣文苦笑,暗暗警告自己,自己以后遣词用句必须精确,否则下次遇上陈休渊下得了手的,那可就悲剧了,“只是单纯的让他别哭,否则到外边让其他人听见,会出麻烦的。” “我试试……”陈休渊这次明白了,“别哭了。” 一般来说,落在了陈休渊手里的好朋友,都是很听话的,强大到违抗命令的那是要到凶灵恶鬼那种等级的了,现在他手里的这个小团团显然够不上那种等级。所以陈休渊一声命令,他不哭了。但是……他在抽噎——“呜~~呜呜~~嗯~~~嗯~~嗯~~呜呜呜~”这个样子的抽噎。 这听起来比嚎啕大哭还可怜,但是陈休渊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不行,BOSS。”陈休渊无奈地说,并且能感觉到从小团团那里回馈来的信息,“他怕我,要不然你来吧。” “啊?我……” 赵恣文根本都没来得及拒绝,陈休渊双手一推,有什么东西就被塞在他怀里了。小小的,凉凉的,软软的——赵恣文依旧看不到,但却能清楚地感觉得到。他下意识的就双手一搂,用很标准的姿势把婴灵抱在了怀里。 “不哭了?”陈休渊讶然,随即笑了,“BOSS,你真行。” “哈哈,是吗。”赵恣文笑得有气无力,这也算是他赢了陈休渊一次了,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比较有小孩子缘,不过我这么抱着空气走在路上,也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等会。”陈休渊跑进了大屋里,没两分钟,抓着条毛巾被回来了。把被子裹一裹卷一卷,塞进赵恣文的怀里里,这样赵恣文看起来就像是抱着一个襁褓一样,“走吧,BOSS。”总算是一切安排妥当,两个人立马跑出外边打车朝着目的的去了。 赵恣文一路上都是紧张兮兮的,毕竟他抱着的是一个鬼襁褓,而陈休渊一路上就一直看着皱眉看着赵恣文,结果把赵恣文看得更紧张,紧张来紧张去,他炸毛了:“看什么呢?” “BOSS抱着小孩子很顺手,你很喜欢小孩子吗?” “啊?”赵恣文一怔,“怎么会喜欢,小孩子都是又吵、又闹、又没轻没重、又不可理喻,很多时候还臭哄哄的!”虽然一个好词都没有,但是赵恣文的语气,可一点也不像是讨厌。 “哦……”陈休渊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他也终于不看着赵恣文,而是看着窗外了——陈休渊愿意满足赵恣文的一切渴望,这是从那天赵恣文拉着他的手开始,就已经让陈休渊刻在心里的。 但是陈休渊忽然发现,还是有个渴望,他满足不了的——生孩子……这是构造问题,他们俩再怎么努力,但也只能开得了花,结不了果啊。至于收养,那就更不可能了。他甚至没办法和赵恣文结婚,两人的关系还要一路隐瞒着——天真归天真,该务实的地方,陈休渊也很务实,对他来说,当一辈子地下情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在身边才是一切。 要不然把这个小婴灵留下来?也不行,毕竟,即使他是婴儿,但也依旧是鬼,留得时间长了,要么是变成呆呆傻傻的,要么是破碎消散,没有第三条路。陈休渊能做的也只是把这个时间尽量延长,可是小团团留得时间长了,也只是让赵恣文和他的感情更深,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也就是会更难过。 那么,他上哪琢磨一个孩子去? 根本没把他们即将面对的女鬼,这个婴灵的妈放在心上,即使那女鬼已经快把某三位可怜人生吞活剥了…… 二十分钟后,出租在一处高层小区停了车。 两个人下车,赵恣文刚要朝B座冲,就被陈休渊一把拉住了:“BOSS,我自己进去吧,这太危险。” “比那个老太太都危险?”那可是天渡四大凶宅之一,而且当时陈休渊身边带了一群门外汉,可现在只有他一个。 “如果我没来,那么这地方不仅会顶替老太太的家成为天渡四大凶宅之一,而且会毫无争议的成为四大凶宅之首。”陈休渊一指B座进门的地方,那地方赵恣文刚才没注意,现在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大门两边,竟然堆满了花圈,一个靠一个,一个叠一个,只是一眼扫过他就看到了七个不同的名字。 赵恣文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后知后觉的超脚底下一看,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红的是鞭炮,白的是纸钱,黑的是焚烧过的各种纸质物品! “BOSS,你刚才根本没注意这些吧?”陈休渊问。 “!!!”赵恣文吓得连忙后退,“这是怎么回事?” “BOSS听说过鬼打墙吗?让你忽略掉眼前景物中对方不想让你看到的东西,这就是最简单的鬼打墙。BOSS,如果你要是跟着一块来的话也没问题,我当然能保护你的安全,但是我怕吓着你。” “明白了,我留外边。”好奇归好奇,老太太可根本就没有这种手段,所以,赵恣文觉得这时候还是听从专家的意见吧。 “我很快就下来,别担心。”陈休渊轻轻抱了一下赵恣文,顺手抱走了小婴灵,小家伙离开安全的怀抱,立刻大哭了起来。赵恣文想说别那么“拿”孩子,但是陈休渊已经进到B座起来。 他不过刚刚推门进去,赵恣文就发现他竟然又看不到那些花圈和地上的纸钱了……一阵风吹来,赵恣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说是要跑远吧,他又想留在这等着陈休渊,虽然知道他那么强,可毕竟还是会担心…… 陈休渊进了大厅没两步就是电梯,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也正在等电梯。陈休渊看了他一眼,却直接转去了楼梯间。 “哎!电梯还差两层就下来了!”青年喊了一声,陈休渊动作一顿,低头想了想,走了回来,“你看,已经到三楼了。”青年笑着说,但陈休渊站在他面前就突然抬手点他的眉心,他左躲右躲,却还是被点了个正着,“你这人干什么啊?变态啊你!” “还没看清路吗?”陈休渊从老神仙知道天魔没有天谴,因此他明白父亲的死与他无关,而只是命数到了吧?但是,又机会的话,还是积点福吧。就算他没用,但是给BOSS也好啊,虽然他还不知道怎么给。 “啊?啊啊?啊……”青年猛然愣住了,站在那神色变化不停,最终定格在了恐慌上,“我……我……我怎么……我怎么死了?电梯……对了!电梯!”青年看向电梯,而不知道什么时候,电梯门前竟然挂了一个“故障维修”的牌子,刚刚明明是没有的。 “我怎么死了呢?!我和我女朋友说好了要结婚了啊!还有我妈,我妈还没享几天福!我妈说要帮我带孙子的!你骗我的,对不对,这是我那几个损友的恶作剧,对不对?!我……我怎么能死了呢?我不能啊!” 青年一阵语无伦次,最后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求求你,别让我死!我不能死!我不想死啊!” “可你已经死了啊。” “不!我还能活的,对不对?!我还活着的?对不对!” “看到那个了吗?”陈休渊一指角落里的一团黑影,“留在这,那就是你的下场。” “不!不!” “算了,愿不愿意听,随你。”陈休渊烦了,赵恣文还等着他呢,楼上还有三个人也“快死”了呢,他还是直冲十五楼吧。 “妈——我不孝啊!”陈休渊刚抬脚,就听身后一声凄惨的叫声,凄惨到他忍不住回了头,只见青年跪在地上,一个老太太站在他面前,抚摸着他的头,“多谢……”母子俩一起对着陈休渊说。 “这位……大哥,还请帮个忙,我和我妈走不了。”眼镜青年看来已经想明白了,而且虽然遗憾,但母子俩如今又重逢了,到了下面他也能依旧尽孝了,至于女朋友……当然不希望人家跟着来,只希望她能重新找到托付终身的,但现在是他们想走,却走不了了。 “等我上楼吧。”这也算是积了点德吧,陈休渊冲他们点点头,一条胳膊夹着小团团,开始朝着十五楼冲。 33、033母与子(五)... 当陈休渊正在用最快的速度爬楼梯的时候,赵恣文正因为发现了一件囧事,而……囧囧不已——他竟然忘换裤子了!原来他一路上就穿着这条蓝格子睡裤招摇过市的! 幸好来的时候没有熟人看见,可是,一会陈休渊把人救下来,那可就有人看见了,而且其中一个是大嘴巴洛神棍,另外一个则是死对头刘眼镜。被他们看见,他的脸可就别要了。 赵恣文犹豫着,是否要回他自己的家一趟,换身衣服,也拿点换洗的衣服。可是从这里到他家的距离并不短,来回一趟就算没遇上塞车,也要花上一个半小时。虽然不怕陈休渊误会他出事——那千里眼的“功能”绝对好用——但他自己不想和陈休渊错过。于是,在赵恣文的犹豫中,时间也就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他正抬头数着楼层呢,恍惚间好像看到有辆车停到了他的面前,但又好像没有,这感觉怪的,就像是看三维立体电影,他是局外人,而电影中的人物在做着他们自己的事情。接着,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那个看起来贼眉鼠眼的男的赵恣文不认识,但是那个女的正是眼镜他妈! 这位知名铁娘子的穿着打扮一如她的名声那样精明强干,一身合体的女士西装,头发剪得短短的,戴着一副窄框眼镜。 曾经,赵恣文和眼镜都还小,刘家和赵家的关系也都还好,赵恣文和眼镜还能毫无顾忌的去对方家里玩,赵恣文的兄姐和眼镜的爸妈看见对方也还会笑的时候,赵恣文就觉得眼镜的妈妈眼神很吓人了。 现在,他长大了,不那么容易被吓住了。但这位阿姨的眼睛也更吓人了,尤其是现在,她阴着一张脸,本来就闲的刻薄的薄嘴唇因为抿得太紧,以至于嘴角都有些下垂,干瘦的颧骨显得越发的突出。都说人年纪越大心胸越宽广,待人越随和,但是赵恣文觉得他们家老爷子和眼镜的妈就显然就不在这个常理之内,一个是越老越暴躁,一个是越老越尖刻。 赵恣文苦笑,如果不是刚才那种怪异的感觉,让他等车到了眼前才发现,否则他早就躲起来了。但既然人家已经下车了,再躲也迟了。赵恣文只能硬着头皮,要走过去打招呼。但谁知道,还没等他出声,眼镜妈竟然看都没看他一样,直直的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不对,这绝对不是故意忽视他,而是根本没看见他! 赵恣文想清楚这一点后,干脆依旧站在那不动了,眼看着眼镜妈走进了大楼。不是他看着人去送死,而是他相信,陈休渊在里边,出不了大问题。 此时,“出不了大问题”的陈休渊不过爬到九楼,但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刚才那女鬼的本体,突然从1503直冲楼下!陈休渊向楼下看去,才知道大楼里又进来了一男一女,对着那个中年妇女,这女鬼的怨气,比对眼镜的还要强烈得多…… 如果,单纯是为了除鬼,他现在应该下楼去的。可是女鬼虽然没能撞开厨房的门,却打开了1503隔壁1504的煤气阀门。陈休渊曾经见过煤气爆炸的场面,那是他老爸还在的时候,有人开煤气自杀,结果煤气爆炸。爆炸的后果,不只是自杀者的房子受到影响,上下左右邻居的房屋也全都跟着倒了霉,墙壁开裂,房顶塌陷,甚至承重墙里的钢筋,也因为受到冲击与烘烤而变形,以至于刚建好没两年的新楼变成了有坍塌危险的危房。 这个女鬼给了他一个两难的选择,而且陈休渊觉得对方这么做,并不是无意,而是故意的。她绝对是陈休渊所见过的,最聪明的女鬼了。 陈休渊叹气,他的玉戒指一次只能带一个“宠物”,而这次他带出来的唯一一个,已经被他留在BOSS身边了,并且他不想把“宠物”召唤回来,那么,最后陈休渊只能二选一了。 他选择继续向上跑…… 十楼、十一楼、十二楼……当终于来到十五楼的时候,陈休渊已经满身是汗,外加气喘吁吁了——就算是被老神仙说是非人,但面对这种单纯依靠体能的事情,他还是很人类的。不过也幸好赵恣文没跟着来,不然十五层的楼梯就是个问题,八成到后来还要陈休渊背着他爬了。 扶着墙喘了两口气,陈休渊首先跑向的是1504,只有磁性钥匙才能打开的厚实全钢防盗门,对陈休渊来说却只是个小问题,甚至根本不算问题,他只是径自拉向了门把手,那扇门就像是主人没锁过的一样,轻轻巧巧的在他手下打开了。 陈休渊一路冲到厨房,关上煤气阀,打开窗户,煤气泄漏的时间还不算太长,这样做就已经足够了。接着,他才是跑向了1503。 同样的门,同样的打开方式,然而当门打开,眼前的景象,让陈休渊都不忍不住后退了一下。由怨气和阴气混合起来的秽气,浓重到几乎成为了黑色半透明的胶状物。而透过这些胶状物,能够清楚的看到一个挂在门厅吊灯上的,歪着脖子,吐出舌头,双眼大睁的半腐烂女子…… 当然,她其实是根本不在那里的,无论是尸体还是灵魂的本体,那只是怨气的一种具象化的表象。 一路上一直哭哭啼啼的小团团忽然安静了下来,不过现在陈休渊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他,他揉了揉自己的胃,深吸一口气,将空着的那只手贴在了浓稠的秽气上。 “啵”的一声,陈休渊的举动就像是捅破了一个巨大的肥皂泡,经由从捅破的那一点,浓稠的出于静止中都会秽气开始流动——流向陈休渊的掌心……几乎涨满到快要挤出屋外的秽气,快速的缩小,再缩小。秽气中具象化的女子形象,也在一阵扭曲中消散于无…… “嗝!”陈休渊打了个饱嗝,一朵小小的黑气从他嘴里冒了出来。他难受的揉着胸口——看来短时间内是没法亲BOSS了——这东西对他来说味道还行,对BOSS来说…… 同时他抬起头,略微皱眉的看着吊灯的位置,就算屋子里的秽气已经被吸得一干二净,但那个地方却依旧在不停的朝外冒出秽气,并不算多,但是却没有停止或干涸的迹象。看来这里就是那女鬼死亡的地方了,这是她的根本。 就算从物理上把灯拆了,乃至于将屋顶挖一个窟窿,这个点也依旧会存在。除非她去到那边的世界,又或者消亡,否则,这个地方是永远也干净不了的。 陈休渊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把吃过头的难受劲压下去,走向了厨房。 厨房玻璃门上有着几道清楚的裂痕,可想而知刚才是何等的凶险,不过陈休渊更感兴趣的是那三张道符——原来真的有这东西,而且看来还挺管用。 不过,这些挺管用的东西,当陈休渊的手刚碰上门把手,玻璃门那边就“膨!”的一声,三张道符同时烧了起来。等他把门打开,熄灭的灰烬正好落在他的鞋面上…… “小陈……小师兄!别……”洛神棍刚刚还满脸欣喜的和陈休渊打着招呼,就忽然脸色一变,匆忙抬起好的那一只手要拦住站在门口的小道童。但他终归是喊迟了一步,小道童虽然哆哆嗦嗦的,但却坚定不移的挥舞着一把木剑,朝着陈休渊就戳了过来:“妖……妖孽,看剑!” 陈休渊的反应够快,抬手把剑握住了,就那么一瞬,被抓住手掌里的木剑让陈休渊感觉有点发热,而可下一刻却就是“空”了。那木剑的剑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竟然就那么化成了木粉,而只抓了一个木剑柄的小道童顿时就是一个踉跄。幸好陈休渊拦了他一下,否则八成就要摔地上去了。 小道童还不愿罢休,陈休渊却哪里还会给他这个机会,就听:“哎哟!”一声,道童就口吐白沫,两眼一翻的软了下去——被干脆利落的电晕了。陈休渊是手段,同样是电,对他家BOSS来说是享受,对于敌人来说,他可就没有那么好心了。 “没死,就是晕了。”把人扔在地上,陈休渊对洛神棍说,此时洛神棍和眼镜看起来都是够狼狈的。 洛神棍的一只胳膊打着石膏,一条腿则打着夹板,腰围也忽然“粗”了不少,现在歪歪斜斜的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无奈的看着他那位小师兄。眼镜的脑袋裹着厚厚的纱布,身上也是脏兮兮的,现在两眼呆滞的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不好好在医院待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个……嘿嘿、”洛神棍苦笑,眼睛有意无意看了一下眼镜,又看了一下他那位小师兄。原来他和眼镜倒不是在医院碰上了,而是眼镜给他打了电话,本来洛神棍不想答应他。因为按照眼镜但是的说法,他只是想招魂而已。这种“小事”不在洛神棍的职责范围之内,三科的人更不会干。 谁知道他那个小师兄在旁边听见了,死活就要来帮忙。 他是老神仙最小的一个徒孙,也是天赋最好的,但毕竟是个孩子,性格太跳脱,闯了不少祸。闹得老神仙不得不一直看着他,这次到天渡也把他带来了。可是,确定了陈休渊是个天魔,和他见面这种事情,别说是这个小家伙,就算是两个队长老神仙都没让搀和。毕竟,修行不易,万一惹恼了陈休渊,所有人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其他人都有正事,思来想去,老神仙就让他去照看“因工负伤”的洛昶林去了。小家伙到了医院就把各路有害无害的小鬼撵得鸡飞狗跳,正闲得无聊,听见眼镜求助,就算只是招魂,但小家伙觉得也比待在医院要好得多了。 而洛昶林怎么可能让他自己来,以不带着他就通知老神仙为威胁,这个伤员也跟着来了。 “你们这样怎么上楼的?”陈休渊想起了那个故障的电梯,奇怪这个只能金鸡独立的洛神棍是怎么上来的。 “坐电梯啊。” “……”那么简单的障眼法都没看出来的家伙,竟然能活着坚持到现在,可真是个奇迹,不,或者不是奇迹,而是……“看来那个女鬼并不想要你们的命啊。” “还不想要我们的命?你是刚才没看见……”洛神棍刚要开始向陈休渊描述刚刚的凶险,陈休渊手一伸,什么东西被他塞进了怀里。 “哇啊!哇啊!哇啊!” “这这这……这是什么?!” “拿好了,回来了。” 洛昶林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回来了,原来还算敞亮的房间忽然暗了下来,一个女人站在了敞开的厨房门口…… 34、034母与子(完)... “晖宇,我杀了你妈。”女鬼现在已经完全是黑漆漆的了,就像使用黑泥捏造的劣质偶人,五官和身体的轮廓异常的模糊,说话的声音也完全没有了女性的甜美,而是像如同砂纸打磨过一般的粗糙。此刻的的她,无视了厨房里包括陈休渊在内的其他人,她只是看着眼镜,并对眼镜说着。 但就算是这样的声音,也让抱着膝盖发呆的眼镜有了反应,他的身体瞬间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女鬼:“小雅……” “我喜欢你,我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那时候,我刚知道有了孩子,还想等你回来给你一个惊喜,可是……她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女鬼是询问,也是在嚎叫,她所控诉的内容很可怜,但她的声音却只是让人心惊胆颤。 而随着女鬼的呐喊,房间里又黑了两分,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恶臭气息充满了整个厨房。晕倒在地上的道童,呻吟了两声,张开了眼睛。一看眼前的阵势,立刻又惊叫一声,匆忙躲到了最角落。 毕竟还是个孩子。洛昶林看着小道童,不由得感叹两声温室里的花朵。他虽然也被吓得够呛,但既然有某人在场,他们几个丢不了性命。一边这么想着,洛昶林一边又看向了陈休渊,却发现陈休渊正好也在看着他。 “她是自杀的?” “嗯,自杀的。眼镜他妈……”洛昶林还要解释,陈休渊却已经把头转了回去,洛昶林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陈休渊除了对他所问的问题之外,对其他并不感兴趣,最后只能无奈的说,“大神,下手时轻点。” 眼镜他妈这次做的事确实太缺德了,先是假意已经接受了儿媳妇,实际上是找借口把儿子调开了——其实她根本看不上人家,因为小雅出身普通,一家子都是工人,而且父亲早丧,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妈。在眼镜妈眼中,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千般好,认为这姑娘根本就是做着灰姑娘梦勾引男人,只看个上她儿子钱财地位的坏女人。 于是,眼镜走后一个月,几个流氓半路上劫持了下班回家的小雅,虽然没强女干,但却拍了她的裸照。没几天,眼镜妈就拿着这些照片上门了——这么一个女人我们刘家是不会要的,至于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谁知道是不是我儿子的?亲子鉴定?我们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丢不起那个脸! 又过了两天,小雅一根绳子把自己吊上去了。 这些事,都是在陈休渊没来之前,女鬼撞门的时候对他们说的。眼镜当时也是一万个不信的,一个电话打给他妈,结果……结果看眼镜的状况就知道了。 而眼镜的电话把他妈给引来了,也是同时,洛昶林给BOSS打的电话。 不过,这里边的因因果果,陈休渊是不需要知道。他之所以询问洛昶林对方的自杀与否,是因为他要决定是否要对对方赶尽杀绝。 世界各地的许多宗教,都明文规定的了自杀是罪。陈休渊和那些宗教没联系,但是以他这些年接触鬼魂的经验,他知道一点——只要是自杀的,就绝对看不见那条通向阴世的路,只能留在阳间! 那些飘来飘去呆呆傻傻的低等鬼,有不少都是这些自杀的人,它们只能等着灰飞烟灭的那一天。而如果自杀者死后变成了厉鬼,因为它们无法被超度,所以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要么永远做厉鬼,为祸人间,要么就是被是同样灰飞烟灭。 眼前这个女鬼可怜不可怜?就算没问那些有的没的,陈休渊也知道他可怜。但是楼下那对已经看开了要离开,却因为被束缚走不了的母子可怜不可怜?还有陈休渊这一路上楼,因为没了时间,放下没管的十几个鬼——打扫卫生摔下楼的清洁工,玩球时跌断了脖子的小男孩,生病而亡的老人等等等等。 他们有的是自然死亡,但更多的却是这位女鬼的手笔,别看她可怜,既然成了厉鬼,她就不是人了,她的天性就是祸害活着的人。而且目标要么是那些本来就气虚体弱的人,因为好得手,要么就是那种健康幸福的人,因为这些人阳气盛! 再让这女鬼在这待下去,那么这栋楼里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那些不想成鬼的灵魂,也会被她拽着拉入鬼蜮。所以,陈休渊只需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自杀的,不是,她还能像那个老太太一样,踏上正路,至于到了下面会被怎么处置……那就不是陈休渊该管的,怎么说至少下辈子还有个盼头。 而既然是,那她面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小雅,你不能那么干,你不能……”眼镜跪在那,眼泪已经流了满面,痛苦的摇着头。 “可我已经那么做了。”女鬼依旧用那种毛骨悚然的声音说这话,而且她还笑了起来,那声音就像是用铁钩子在黑板上刮擦,“喀喀喀喀~~看,这就是你妈。”她的腹部从中裂开,作为鬼她的肚子里当然是没有血肉的,但却也并非是空荡荡的,那里有着一张因为痛苦已经扭曲变形的女人的脸。 “妈!妈!妈……”眼镜连叫了三声,那张女人的脸像是在向他求救,又像只是在呼喊眼镜的名字,但眼镜没能为他的母亲做任何事,就像是他没能为他的最爱的女人做任何事一样,他只是朝前爬了两步,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晖宇,我们一家团圆好不好?”女鬼继续用那种声音笑着,她伸出双手,带着身后张牙舞爪的黑暗,一步一步踏进了厨房。 陈休渊在这个时候却动了,虽然只是平行着迈了半步,但女鬼那双直勾勾向前抓的双手,却正好送到了陈休渊的眼前。 “别阻拦我!”女鬼的眼睛瞪大,舌头伸到嘴巴外边,她咆哮着,两只手由抓变成了挠,朝着陈休渊的两只眼睛就过来了。陈休渊怎么会让她挠到,他的头朝略微朝后一仰,女鬼的双手擦着他的面颊就过去了,可是女鬼再要收回自己的手就难了,陈休渊已经趁着这个机会抓住了她的手腕。 但女鬼并没因为被抓住而惊恐,她已经笑着,向前冲着。巨大的力量,甚至推得陈休渊立足不稳,接连退了四步才总算稳住了脚步。女鬼身上的黑气缭乱,被陈休渊抓住的两条胳膊变得扭曲绵软如同软体动物,其他黑气更是犹如无数狂蛇乱舞,从她的身上蔓延开来,意图抽打或者纠缠上陈休渊的身体,在她肚腹中眼镜妈的头也张大了嘴巴不知道是在惨叫还是在咒骂。 “触……角虫手啊……”陈休渊和女鬼的一来二去只是瞬间,洛昶林却已经吓得浑身被汗湿透了,他们三科,其实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起一个震慑作用,真刀实枪的还真没有几次,能轮到他的次数就更少了。眼前的情况,也不知道让他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古古怪怪的,眼珠子几乎瞪得要从眼眶中掉出来。 陈休渊在半分钟内被缠了个结结实实,那些抽上来的黑气也弄得他有些疼,这对他来说也是最狼狈,最艰难的一次了。而面对这种情况,他能做的也只是简单粗暴的那一招了——吃! 陈休渊深吸了一口气,他早已经吃撑了,非常非常的撑!但是…… 秽气笼罩的范围已经越来越大,女鬼的身影也越来越巨大,看上去仿佛眨眼间就要能够将陈休渊吞没。但是突然之间惨叫起来的,却不是几乎被捆成黑色木乃伊的青年,而是女鬼! “啊——!!!!”女鬼惨叫着,用比逼近时更快的速度想要逃离,但不只是被陈休渊抓住不放的双手,就连那些她自己缠绕在陈休渊身上的黑气,竟然也完全失去了她的控制,它们仿佛牢牢的粘在了陈休渊的身上,接连不断的抽取着她体内的力量。 这和活人被抽血不同,女鬼不但感觉得到身体一步步衰弱下去,同时她还会感觉到比之千刀万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痛苦,因为那些是力量,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而看似因为情势逆转,所以轻松起来的陈休渊,其实一点也不轻松,女鬼反抗挣扎的力量,比刚刚攻击他的时候还要大,他几乎集中自己所有的体力和意志力才能站在原地不动。 “小陈!小心!”洛昶林忽然叫了起来,他旁边是一张餐桌,那只完好的胳膊在餐桌上抓摸了半天,才摸着了一个空果盘。刚摸到果盘,就立刻被他扔了出去。毫无疑问此刻他攻击的是正一脸来者不善的扑向陈休渊的眼镜,“刘眼镜,你犯什么病?!” 可果盘出手,问题就出现了。洛昶林显然错误估计了他的准头,而有鉴于眼镜和陈休渊此时极端靠近,根本依旧是一前一后,所以…… “碰!” “……” “洛师弟……你是哪边的啊?”短暂的沉默后——包括女鬼在内,小道童带着哭腔问。躲在角落的小道童看了一会,也明白刚才陈休渊进来的时候是他鲁莽了,那个看起来黑烟滚滚,血丝横绕的“人”,其实是自己这边的来着。 眼镜要朝陈休渊扑过去的时候,他也抬了脚要去帮忙,结果……结果就看见一个果盘后发而先至,精准无比的砸在了那位自己人的后脑勺上!那一瞬间,小道童和洛昶林只能庆幸餐桌上没放着菜刀…… 陈休渊没注意身后发生的事情,他一直全身关注在眼前的女鬼上,可是突然之间他感觉后脑勺好像被谁拍了一下,就是这拍得有点重,拍得他头晕目眩,耳鸣眼花,甚至不自觉的放松了“吃”的力道,只是依旧强撑着理智抓着女鬼的手腕。可是接下来,他的后脑勺便传来了撕裂一样的痛——实际上确实是裂了一道口子。 “放开小雅!”屋漏偏逢连夜雨,脑破却遇疯癫汉,这就是陈休渊遭遇的真实写照。也不知道该说眼镜是终于想明白奋进了,还是彻底歇斯底里了,在那个大杀器的玻璃果盘掉在地上摔成碎片的同时,他就扑了上去,先是对着陈休渊链一通捶打,接着就是一把抓住了陈休渊的腰,意图把他扑倒在地。 小道童也过去帮着忙,奋力拉扯着眼镜,但无耐身小力薄,而眼镜此刻正在大爆发阶段。结果非但没能让眼镜放手,反而连带弄得陈休渊越发的摇摇欲坠了。小道童着急中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把簪着道观的簪子拔出来了,一把扎在了眼镜的肩膀上。 眼镜惨叫一声,终于放了陈休渊扭过头来看着小道童,其实现在眼镜的眼镜已经掉了,他两只眼睛瞳仁缩得小小的,布满血丝的眼白清晰无比,脸上的肌肉还一颤一颤的痉挛着,看起来比女鬼也好不了多少。 转身就追打起了小道童,但没跑两步,就摔了个狗啃泥。原来是洛昶林及时出脚相助,绊倒了眼镜,代价是洛昶林痛得嚎都嚎不出来了——看来又得去医院了。小道童也算机灵,立马转身骑到了眼镜腰上,对着他的后脑一通打,把人揍晕了了事。 陈休渊那边,虽然没了眼镜的桎梏,女鬼也已经再没有了之前的张牙舞爪,而是已经变成了几乎透明的浅灰色。但是陈休渊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两只眼睛越发无神,看来情况对他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好转。 眼看着他们这就要陷入绝境,忽然!另外一个同样明显非人的高大影子出现在了女鬼的身后,两只手卡住了女鬼的脖子,且同样吸收着她身上的力量。陈休渊眼镜一亮,一咬舌尖,勉力上前两步,他的一只手放开了女鬼的手腕,而是五指张开,笼在女鬼的脸上。 “别挣扎了,我会让她和你一块烟消云散。”陈休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女鬼的肚子,里边的眼镜妈显然依旧意识清晰,她见女鬼失势,先是兴奋,又听陈休渊如此说,顿时惊恐怨恨起来,“而你也不想你儿子和你一起变作厉鬼吧?” 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女鬼还在挣扎,但说到儿子的时候,看起来已经理智全消的女鬼却终于不再挣扎了。她黑洞洞的眼窝一刹那竟然重新恢复了人气:“还请……下辈子……好人家……” “我尽力。”陈休渊低声说。 “谢……吼——!!!”女鬼说了最后的一个子,陈休渊的手掌下压的力道果然放松,她开始从面部渐渐崩溃,但下一秒,崩溃的速度忽然停滞了下来,女鬼原本恢复了平和的面容也在此变得狰狞而兽性,但是无论她如何挣扎已经晚了。陈休渊手上的力量猛的一加!短短数分钟前不可一世的厉鬼,化作片片碎屑,消失了踪迹…… 同时,那个刚才出手相助的黑影,则化作一道黑烟进入了陈休渊玉戒指中,一个活人也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厨房,一把扶住了陈休渊:“小陈,你怎么样?” “BOSS……我头好疼啊……”陈休渊抱着赵恣文的脖子,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就失去了意识…… 35、035开禁... “看到的要假装没看见,听见的要假装没听见,不该说的东西也绝对不能多说。虽然知道在这么做是对我自己的一种保护,但是……真的好压抑。——《我的日记》” “小陈?”陈休渊投怀送抱,赵恣文却是半点快活也没,他的手一摸陈休渊的脑袋,满手的湿濡血腥更是让人心惊不已……赵恣文用他最快,但却不会弄伤陈休渊的速度,将人侧放在了地面上,小心的拨开他后脑的头发寻找伤口,然后按压止血,等忙完了这些才来得及抬头问洛昶林,“这是怎么回事?” 还骑在眼镜背上,掐着眼镜脖子的小道士,一时没忍住心虚加无奈的看了洛昶林一眼。不过赵恣文还没来得及注意他,也就忽略了这个眼神。洛昶林则是仰天打了两声哈哈,随即立刻翻出了手机说:“BOSS,我立刻叫救护车来。”也难为他只有一条胳膊还是完好的,拿手机的速度竟然还能这么快了。 “别叫救护车,打给你们副队!”赵恣文一皱眉毛,他上楼时,可是亲眼看到了眼镜的妈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全身赤裸的躺在楼梯间里,而且人明显已经死了。这要是传出去,那“乐子”可就大了。 赵恣文一提,洛昶林也明白了,虽然不知道眼镜妈的死相,但以眼镜妈的身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性命,这就已经不是小事了,怎么能让普通的救护车先朝这赶呢?他这点脑子还是有的,就是实在太紧张。 其实现在也依旧在紧张着,甚至是更紧张了,这件事闹腾得这么大,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作主张。谁让他只带着还没出师的小道童救过来了?明明天渡现在精英云集,这责任他是一定要负。 这是于公,于私……他那一盘子下去,可是注定已经得罪了两个不能得罪的大怪。不想了,再想他都要哭了。洛昶林一边打着电话,一边郁闷着。 “小道士,过来帮我摁着。” “啊?我这……”小道童一愣,看了一眼屁股底下坐着的人。 “过来!”赵恣文脸一沉,一声喊,小道童身子一绷,什么话也不说,立刻老老实实的过来了,赵恣文一边教他怎么按住陈休渊脑袋上的止血点,一边问,“眼镜这是怎么回事?” “他刚才八成是被女鬼迷了心窍,攻击这位……” 听小道童一讲,赵恣文的表情瞬间就全黑了——他以为陈休渊的脑袋是眼镜弄的:“按住别动,我去找点东西。”他对小道童说,小道童老老实实的点头。 赵恣文说是去找东西,却先走向了眼镜,只见他把眼镜的皮带一抽,三两下就把眼镜胳膊朝后捆了个结实。 眼看着皮带紧紧的勒进了眼镜手腕的皮肉里——怎么说也是大院里混出来的,赵恣文手底下还是有点手段的——打着电话的洛昶林却觉得自己的手腕子也疼得厉害…… 捆好了人,赵恣文这才离开去找东西。原来他想做一个简易的担架,在救护人员来之前,能把陈休渊抬下去一层是一层——他也是爬楼梯上来的,知道十五层一个人跑上来已经是高强度运动了,至于要抬着一个伤患下去,那可就更不容易了。 结果还真让赵恣文找到了适合的东西,他把卧室里的双人床拆了,现在的床都是拼插起来的,一面的侧板正好足够让陈休渊平躺。夹着板子回到厨房,赵恣文将找来的干净床单撕成布条,先裹好了陈休渊的脑袋,又把陈休渊在板子上固定住。剩下的布条则是利用起了板子上原来固定用的小孔,现在还是固定,不过却是通过布条固定在他和小道童的肩膀上。 “抬得动吗?”赵恣文问。 “比起每天练功,这不算什么。”小道童表示很轻松。 “老大……我怎么办?”洛昶林举起手,这都走了,就留他一个在这,守着一个发疯的眼镜,和一间严重闹鬼的空屋子——虽然已经被清理过了,但是身为一个半瓶子醋他还是觉得有点瘆。 “凉拌。”赵恣文连头都没回,就和小道童抬着陈休渊出去了,要不是他那个咋咋呼呼的电话,小陈现在怎么可能躺在这?洛昶林包扎得像是个木乃伊又怎么样?他那伤的都是胳膊腿,小陈伤的可是脑袋,那可是人最精密的地方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 胡思乱想中,两人已经到了楼道里。正要朝楼梯间的方向走,忽然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从对门走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不小心……”突然来人,让赵恣文和小道童都吓了一跳,道童皱着眉头,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哎哟,都这样了。那怎么还走楼梯,不走电梯?”看着陈休渊的脑袋,老太太一脸的担忧。 “电梯不是坏了?”赵恣文疑惑。 “电梯没坏吧,我就是坐电梯上来的。”小道童更奇怪。 老太太却是笑;“电梯是坏了,不过也赶巧了,刚刚已经修好了,快把人抬进去吧。” 赵恣文也是着急,一听电梯能用,赶紧就跟着老太太朝电梯去了。而电梯门口,有一个青年也等在那,见他们过来,青年立刻让出位置。正好电梯门开,赵恣文和小道士抬着陈休渊进去,老太太和青年也随后跟着进来了,青年按了一楼的楼层键。 直达一楼,电梯停稳,两人抬着陈休渊出去,老太太和小伙却没离开,赵恣文以为人家是照顾他们伤员,所以才没让电梯停留一路到底,于是又是道谢。正这个时候,外边警笛声响起来了,赵恣文和小道士都忍不住回了一下头。而当再把头转回来,不但,电梯门已经关上了,而且……那门上分明还贴着一张白纸红字——“电梯故障”! “妈,我搀着您,咱走吧。” “嗯,走!” “妈,下辈子您还当我妈。” “还让我为你操二十几年的心啊?” “那……那我……” “走吧,走吧,你从小就爱钻牛角尖,没事瞎琢磨什么,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吧……” 陈休渊清醒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他的后脑勺还是疼得要命,左手上打着吊瓶,而赵恣文就坐在他身边。 “BOSS……” “小陈!醒过来了?喝点水润润喉。”赵恣文一喜,从旁边拿过保温壶,为陈休渊倒了一杯水,小心的为他喂进了口中。 “BOSS,我的头怎么这么疼?”喝了水,更加清醒了些,陈休渊记起了他和女鬼的搏斗,搏斗中莫名其妙的后脑一疼,再后来,他好像看到了BOSS,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赵恣文心疼得厉害,抬起手却不敢碰他的伤口,只是轻轻的帮他揉着额头“别想了,你没事。就是受了点伤,流了点血,被剪了点头发,很快就好了。唯一该记得的,就是咱俩要吸取教训,下次见到洛神棍绕着点走,每次见到都没好事……” 赵恣文已经知道拍了陈休渊一果盘的是洛昶林了,他肚子里的气就别提了。 “?”陈休渊虽然还是有点奇怪,但既然赵恣文说别想了,那他也就不再具体去想自己怎么受伤的这个问题了,可是,按下了这个问题,另外一个问题却又浮现了出来,“BOSS,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你怎么会想这种问题?” “老神仙说我是天魔,还在我身上加了那么多的形容词,但是结果……”陈休渊叹了一声,“我觉得我真的挺没用的。”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只有自杀以谢天下的份了。”赵恣文苦笑,“你帮你父亲报了仇,你送了许多迷失的魂魄回家,无论活着的还是死去的,你救了很多人,也帮了很多人。” “BOSS,你这是找好听的说。” “可也事实啊。” “可我还是觉得我有点名不副实。” “原来你还是个爱名的人啊?那好办,我帮你多宣传宣传,用不了一个月,陈大师的名号就能响遍华夏南北!” “BOSS,你知道我说的名,不是那个名的。”让一个国家的特殊部门都不敢动的存在,结果被一只厉鬼以及莫名其妙的袭击就弄倒了,这落差也太大了。而如果他真的这么容易就能被弄倒,那老神仙干什么要这么忌讳他呢?找个人打冷枪不就好了,何必要做出那么多的让步…… “小陈,那些修士很强,因为他们有师父,有同僚,有大量的强人经验的积累可以学习和借鉴。但是你不同,你这样的是极端稀少的,所有的能力都是你自己钻研来的,而且你现在还不到十九岁。满满来,不用心急,总有一天你能够名副其实的。” “BOSS,你的意思是……你允许我锻炼我的力量吗?”陈休渊看着赵恣文,黑眼睛里又疑惑,还有期待和兴奋。 “什么叫我允许你?你现在也算是战斗在特殊战线上的一份子了,你的能力越强,未来也就越安全。”这个世界从来也没有绝对的和平过,即便是华夏也无法例外,暗地里的来自境外的各种各样的争斗从来都没有停息过。 异能人士之间的小规模的战斗,也是其中的一种。 “你真让我锻炼?”陈休渊不关心那些因为所以,他所惊讶的依旧只是赵恣文竟然愿意放手。没办法谁让他印象太深刻了,记忆里,他老爸唯三给他吃竹笋炒肉,原因都是抓到了陈休渊使用力量——虽然那三次就算不考虑他是否使用异能,在一般人理解里也是捅了大篓子…… “真……”赵恣文刚要答应,忽然想到了什么,先是一顿,接着才一脸肃穆的说,“事先还是要约法三章的:不许拿我练手!不许拿活人练手!除非是有特殊需要!也不能把动静闹得太大!” 关于“不许拿我练手”这一点,赵恣文绝对不是担心他有什么生命危险,而是担心,“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从此以后他就长在床上了,陈休渊绝对有那个能力…… 陈休渊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在确认了之后,是很单纯的顿时雀跃不已,黑眼睛亮闪闪的,就算是因为头疼和失血而变得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对着赵恣文,他笑弯了眉毛:“好的,BOSS。” “……”虽然已经约法三章了,但是,他还是觉得不怎么保险啊…… 36、036特训(一)... “今天生物课,学的是人体的消化系统,让我知道吃的东西和喝的东西都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相比起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我吃的另外一些‘东西’又消化到哪里去了呢?——《我的日记》” 陈休渊和赵恣文正在这相谈甚欢,童魏拎着个保温瓶,拎着一个塑料袋进来了,一进来看见陈休渊就皱起了眉:“小陈,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童哥,这个我都不知道怎么弄的。”陈休渊对着童魏招招手,孩子气的咧了咧嘴。 “你的。”童魏把塑料袋朝赵恣文怀里一塞,保温瓶放在床头柜上,空出来的双手轻轻按在了陈休渊挥舞的手上,“别动了,小心针头。”陈休渊一笑,乖乖把手放回了床边,童魏刚刚松了口气,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体一僵,弯腰拉了一下陈休渊的袖子,瞬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赵恣文,你把小陈弄去玩那个了?” “嗯?”赵恣文正低头翻着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三个盛满了饺子的饭盒,听童魏提问才把头抬了起来,“玩什么?” 童魏指了指陈休渊的手腕,那是已经发青的一圈勒痕,他又卷起陈休渊的袖子——陈休渊今天穿的是长袖衬衫——这下子,不止能看清一圈圈的勒痕,还有着那些像是被抽打之后留下的瘀伤…… “小陈,你这也是让那女鬼弄的?!”不过看到这些,陈休渊的反应比童魏还激动,他猛地站了起来,塑料袋顿时落在了地上,饭盒被摔散,饺子撒了一地。 不是赵恣文对陈休渊不精心,实在是之前他照顾陈休渊的时候,这些痕迹还浅,而赵恣文也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陈休渊被开了瓢的脑袋上,也就忽略了这些小伤口。 “应该是的。”陈休渊自己都是刚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这样的瘀伤,他皱着眉看着自己的胳膊,这情况真是让他继知道自己被一个果盘放倒之后的,再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这是不是进一步证明了他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没用? 赵恣文这边心痛得咬牙切齿,但也没办法再怎么样了,毕竟,人家都灰飞烟灭了。 “一会抹点消肿的药吧,现在先吃饭。”童魏倒是松了口气,打开了保温瓶,浓浓的鸡汤鲜味瞬间弥漫了整间病房。 “BOSS,你的饺子怎么办?”陈休渊谢过童魏递过来的鸡肉粥,眼睛却是担心的看着蹲在地上的赵恣文。 “没事,不是还有没掉在地上的吗?”三盒饺子,其实只有一盒散落在了地上,另外两盒都安然无恙,把脏掉的饺子收拾进塑料袋,赵恣文端着一盒没脏的,伸筷子夹了一个送进了陈休渊嘴巴里——虽然知道他味觉不正常,但这并不妨碍赵恣文和他分享美味。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童魏正好看着两人的“浓情蜜意”看得牙酸,示意他们继续吃饭,自己出去应付,几分钟后,童魏带进来了一个小道士。 “贫道玄慈,见过二位。”小道士有模有样的打着稽首,“这位陈道友,早些时候是我鲁莽了,还请见谅。” “没事,我也知道我长得挺吓人的。”陈休渊笑了一下。 “陈道友,怎么能这么说?”小道士却顿时摆出一份义愤填膺的模样,“要说吓人,你也是吓人的好看。” “……”童魏看向赵恣文,而赵恣文的嘴角已经开始抽搐了——这是啥?砸场子还是挖墙脚? 陈休渊却是惊讶的挑起眉,他被人这么说可绝对是第一次,于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答话。 “陈道友,让我摸你一下,可以吗?”一边问着,小道士一边就把手伸出去了,眼看就要摸到了陈休渊的脸上~ “玄慈道长,久仰久仰!”赵恣文眼疾手快,伸手就把玄慈的“爪子”握住,上下摇晃了起来。他的脸上虽然还保持着微笑,但是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也是清楚无比的,有这么明目张胆吃豆腐的吗? 不过,小道士绝对不是占便宜的意思,小家伙是个孤儿,七岁的时候被他师父发现,收入山门,从小就从道观里长起来的。虽然因为被大人宠溺着,所以少不了莽撞跳脱,但本性还是很单纯的。他说要摸一摸陈休渊,完全是出于好奇,并没有别样的心思在里边。 这就像是某些人看见了狮子老虎,很想用手去摸摸感觉一下的意思是一样的。尤其陈休渊这可是比狮子老虎危险多了,也稀少多了,他可是传说中的存在。看着陈休渊那一身的黑气滚滚,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让小道士脚下发软、冷汗直流的威压,更是让跳脱的少年有一种对刺激的热切渴望。 而被赵恣文这么一招呼,玄慈先是一愣,接着脸就红了,他也醒过味来了。自己这种说话方式和做派,实在是不好看。这幸好对方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八成就要一巴掌把他扇出去了。 “这个……我就是好奇……就是……对不起,打扰了!再见!”原本也是很机灵的玄慈先是张口结舌,接着匆忙道了歉,转身立刻飞也似的跑了。 把小道士“欺负”走的几个小时后,陈休渊出院了。 虽然他被缝了五针,但是赵恣文救护的及时也很准确,所以并没有出现失血过多。而大概也是运气,他只有轻微的脑震荡,因此有些头晕、恶心,但他的大脑还是完好无损的。所以,在医院的二十四小时观察期一过,就可以出院了。 那个小小的婴灵,已经被王副队安排到了天渡的某座佛寺里去了,王副队保证绝对不是骗钱的假庙,里边的大师都是真正的修行人,能够化去小家伙身上的怨气,然后再送他过去。 毕竟,小家伙先是夭折于母腹,继而与母亲一起兴风作浪,最终又看着母亲灰飞烟灭。即便他“身上”的怨气被陈休渊吸了个干净,但是“心里”的怨气却是只会多不会少的。而且他和张老太不同,原本就是个不解世事的小孩子,“说服教育”的点化是完全没用的,只能用慈悲之心一点点化解。 否则,就算强制把他送下去了,八成他还会自己回来兴风作浪,甚至可能会被那边“遣返”。 另外,临走前陈休渊还去看了洛神棍,虽然他后脑勺上的那道大口子是拜洛神棍所赐,但是陈休渊对他,可真是一点也怨不起来。无他,洛神棍也太倒霉了点…… 十五楼啊,赵恣文、小道士和陈休渊是坐着电梯下来的——赵恣文把那当成趣事讲的时候,陈休渊当然知道了那老太太和青年是谁,看来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事果然还是有好报的——可是洛神棍就没电梯了,他是被两位国安抬下来的。 可是,下到大概八楼的时候,其中一位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手上一个不稳,结果……结果就叮叮咣咣、噼里啪啦了…… 总之,陈休渊见洛神棍的时候,他已经真的是一个木乃伊了,还是个四肢都被固定吊起的木乃伊。相比之下,他的脑袋不算什么,所以陈休渊很厚道的劝慰洛神棍,说当时不过是一时失手而已,让他别往心里去。 而洛神棍,看着陈休渊的背影,还一直泪流不止…… 从医院回家,这次就不是打车,而是坐着赵恣文开的车了。之前赵恣文车库里的车,虽然不算是被陈休渊毁于一旦,但也要在修车厂里至少待上半个月了。童魏给赵恣文开来的这一辆,显然是新车,车里还放着赵恣文的衣物以及必要的日用品。 陈休渊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后座放的两个大箱子,再看看车外正在和童魏说话的赵恣文,心情忽然变得莫名其妙了起来。自从认识赵恣文以来,虽然也帮了一些忙,但是和他惹下的麻烦实在是不成正比,实在是…… “小陈?” “嗯?”陈休渊发呆的时候,赵恣文已经启动了车子,他叫了两声陈休渊都没回答,直接拍了他一下,陈休渊才终于回过神来。 “发什么呆?” “在想怎么开始给自己特训。” “被把自己逼得太急了,慢慢来,毕竟你才十九岁。” “嗯。”陈休渊答应着,不过他心里怎么想的,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二天清晨,六点刚刚过,陈休渊正在门厅穿着鞋。赵恣文头发乱敲,睡眼朦胧的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小陈,这么早你去干什么?” “我要赶车去郊区训练。” “那让我送你去不就好了,你等会,我去换衣服吃饭。”根本没问陈休渊具体去什么地方,赵恣文毫不犹豫的说。 “BOSS,我是要找个地方喝酒的,你确定还要和我一块去?”陈休渊叹气,打开他放在一边的书包,把里边放着的啤酒展示给赵恣文…… 陈休渊带着这些酒,当然不是为了训练酒量。在清醒状态下,招魂引鬼是没问题的,但是说到毁坏那么多房屋的玻璃,他可就绝对没法子了。也即是说,清醒的他虽然能对活物添加一定的影响,但对于死物,确实无法造成任何物理伤害的。 他要喝酒,让自己爆发,让后努力寻找控制暴发力量的方法。 “!”赵恣文吓得立刻后退一步,但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我跟着你去,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对人具有攻击性的野兽了,但我还是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荒郊野外待着。大不了我把车停在安全距离外等着你。况且,就算是上次你撒酒疯,也没伤害到我。” 37、037特训(二)... 赵恣文对陈休渊很放心,这让陈休渊很感动。可是,他自己对自己却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毕竟,对于自己酒醉后到底做了什么,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半点记忆也没有的。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他强归强,但八成也是处于一个无意识无理智状态下,如果发生了什么……陈休渊可不想品尝事后后悔的苦果。 “BOSS,你不需要工作吗?” “有童魏呢。”刷牙中的赵恣文,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不清。 “眼镜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不需要处理吗?” “有我哥我姐呢。”吐掉嘴里的泡沫,赵恣文把脑袋从卫生间里探出来,“放心吧,他们知道情况后,反而叮嘱我这个时候别出头露面,连蓝薄荷也是能不去就别去。” “BOSS……你真的是三十二了吗?”陈休渊表示有点不理解,这么大年纪了都被比他年纪还大,而且都已经有了自己孩子的兄姐这么宠着……但或许这也是因为陈休渊是个独子,无法理解这些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 “没办法,谁让我生得好呢?”刮好了脸,赵恣文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一脸得意。 结果,陈休渊还是没能劝住赵恣文,况且他也没法对赵恣文使用强迫手段,比如把他弄晕之类的,所以最后他们俩还是一起出发了。 “到底去什么地方,你有主意吗?” “没,只要是僻静人少的就好了。” “那只要朝着荒僻的路开,应该就对了吧?” “嗯,应该是。” “好。”问明白了的赵恣文先是一路把车开出了市区,然后就是朝着人烟稀少的支路上拐,拐来拐去拐进了一处人工林里。这林子里树木的树龄看起来少说也有十几年了,狭窄的道路已经变得坑洼不平,很多地方还长出了杂草。 “这地方怎么样?”赵恣文停下车,一路上他们好像还看见了野狸子的身影,赵恣文自己都没想到,在一个距离市区不算太远不近的地方,还能找到这么“自然”的景色——对于生活在现代都市的人而言,这绝对已经是非常自然了。 “这地方不错。”陈休渊背上他的那个小包下了车,可嘴上虽然说着不错,他的眉头却皱得紧紧的。 这地方虽然看起来很野生,很荒僻。但陈休渊却看到了大量徘徊不去的鬼魂。其中有的已经完全呆了,有的却还留存着执念,虽然只是“不想死”,“要回家”,“想看女儿”之类最大众化的那一种。但如果这真是一个少有人烟的地方,那发生这种事情,显然是太过奇怪了,“但这地方也够脏的。” “野外都是这样吧。”赵恣文还没理解陈休渊那个“脏”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那种脏,这里有很多……一般意义上来说的孤魂野鬼,而且八成都是枉死的。BOSS,这样的地方对想要训练的我来说倒是不错,但是对你来说就太危险了,你还是先离开吧,等到下午三四点左右来接我。” 赵恣文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头了:“好,我下午三点来接你。” 虽然他犹豫了,但相对来说,他答应的还是太干脆了,和他之前软磨硬泡也要跟来的情况完全不符。所以不得不让让陈休渊严重怀疑,他只是表面上的敷衍。最后,陈休渊看着赵恣文开车离开,自己才朝林子深处走去…… 而这地方也果然如陈休渊所认为的那样,越朝里边走越脏,飘来荡去鬼魂的怨念也越清晰与集中。他走走停停,寻找着最适合自己的位置——不是孤魂野鬼最少的地方,而是怨气和阴气最盛的地方——一直走了大概四十多分钟,陈休渊觉得他应该是找到自己要的了…… 如果是在普通人看来,这里据对是个野营的好地方。杂草并不长,地面也很平整,没有什么石头,头顶上的树木枝叶的稠密度恰到好处,阳光能够透过叶子洒下来,却并不是太猛烈,吹过的风也很温柔。所以,只要带足了避蚊虫的药物,这里绝对是个很舒服的地方。 可是在陈休渊看来,这地方就像是被黑色的大雾覆盖着,阴气浓郁得几乎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不时能看见扭曲的人脸在浓雾中浮现,或是哀嚎或是哭诉…… 陈休渊深吸一口气,放下书包拿出啤酒,灌进了嘴巴里。 而就在陈休渊喝酒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赵恣文到外边转了一圈,给车加了点油,在好不容易找到的路边的小超市里,买了些吃的喝的,然后就把车重新开回了那条隐蔽的几乎被废弃的小道里——虽然陈休渊脑袋上现在还裹着纱布,但是赵恣文对他的信任感半点也没有因为那个口子而降低。他总觉得虽然陈休渊对人不拿手,但如果对象是鬼啊神啊的,赵恣文绝对是充满安全感的。 所以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也只能要怪陈休渊没把话说清楚了……他劝赵恣文离开,对他所说的危险,里面包括来自于陈休渊自己的,这里过分肮脏的环境的,还有……对人的!毕竟,这么脏的地方,必定是有不少人在这里死于非命,而现在又不是战争年代,会发生这种事,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么几个解释了…… 赵恣文翻出笔电,准备今天就靠在车里玩游戏过去了。但笔电刚启动,还没等他决定玩什么,就听窗玻璃“砰!砰!”两声。被吓了一跳的他一扭头,更大的惊吓来了。无数的蚊子、苍蝇、甲虫、蝗虫,甚至蜜蜂、黄蜂等等各种各样的昆虫,正大片大片成团结伙的从那片林子里飞出来。有慌不择路的,一头撞就在了他的窗玻璃上——赵恣文庆幸自己怕进蚊子,没开车窗。 可这还没完,紧接着昆虫之后的是动物,这地方虽然没有大野兽。但是兔子、刺猬、松鼠、黄鼠狼、蛇,外加野猫野狗之类的还是很丰富的,如今它们也是争先恐后的从林子里朝外跑。赵恣文头一次见识到了那个“守株待兔”的传说里,自己一头撞死,或者至少也是撞晕的兔子,而且还不只是一只…… 所以,等到“大部队”过去,赵恣文就从车里出来白捡了三只兔子。现在临近秋天,这里的兔子又没什么天敌,一只比一只肥。单只看这三只兔子,赵恣文就觉得他这次回来没白回来~ 而这林子里面的鸟儿八成也都飞走了,虽然赵恣文没又亲眼看见,但是车身上,以及车周围的鸟粪就是最好的证据——明天得去洗车了。 并没去好奇陈休渊到底又折腾了什么,捡完了兔子,赵恣文就重新把注意力回到了他的游戏事业上来。可惜只玩了半个小时,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赵恣文干脆把座位放平开始睡觉。 睡了不知道多久,赵恣文忽然感觉一阵头皮发痛外加天旋地转,他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地面,然后他的鼻子就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再然后,他肚子上猛然一痛,整个人贴着地面飞了出去。 这TM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没看见袭击的人,赵恣文也知道袭击他的绝对不会是陈休渊。当他的后腰上又挨了一下子,赵恣文也总算能转过身来,他所看见的人更是证明了他对于陈休渊的信任并没有错。 那是两个年纪应该在二十七八岁左右的陌生人,都是T恤配牛仔裤,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看起来还挺斯文,如果不是他此刻正拿着一把刀,在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脖子上比划的话:“老四,别打了,我还得问他话呢。” “MD,老子最看不起富二代!一个个没屁本事还NB轰轰,就该干死他们!” “我……我不是富二代,我就是帮我们老板开车的。”赵恣文脸上摆出惶恐畏惧的模样,心里头却在骂着。虽然他确实是富二代,但是此时此刻从他身上的什么地方能看出他是个二代而来?况且虽然他也是没本事的,但是有本事的二代也是很多的…… 忍着疼,赵恣文看见自己车后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辆出租,那个女人大概是司机,这两个不会是打劫出租车的吧?这时赵恣文也有点后悔自己的大意,他以为在这种荒僻的地方,也就是陈休渊会回来找他,所以睡觉的时候就没锁车门,没想到却是给了劫匪方便。 “MD!我让你说话了吗!!”赵恣文的解释并没能得到“谅解”,而是又一顿胖揍。 就在赵恣文被人当沙袋的时候,陈休渊却“睡”得正香。他的四肢看似安逸的伸展着,面容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面带微笑,唯一奇怪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脱掉了自己的鞋袜,光着双脚。 不过如果用另外一种“眼光”来看,以他的胸口为中心,此时此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吞噬着周围阴气的漩涡!不够,这也只是表象而已…… “真实”的是,陈休渊发现自己又能“看”到另外一个地方了——那应该是他的身体内部,可如果从人类的科学上讲,人又明明没有那么一个器官,至少解剖图上没有——那些被他吸收而来的力量就集中在那里,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枣核形物体,并且它并非是黑色的,而是红色的…… 这个枣核也是静止不动的,它在旋转,并且枣核的一头有着一条线,一条延伸到陈休渊的躯干、四肢、甚至手指脚趾的线,它输送着来枣核的力量,滋润着陈休渊身体的每个角落,而最终,伸出的这条线回到了枣核的另外一头上。 这个……真的很像是传说中的经络、内功。不过为什么说是“传说”?他又是从哪听说的? 一直感受着身体内这种循环的,陈休渊有点迷糊,突然,他的眉毛一皱。原本在他眼前的清晰可见的循环路线变得模糊,那个枣核也远去了…… 于是陈休渊不快的睁开眼,霎时间,吞噬黑气的漩涡吸力达到了最大,周围的黑气在瞬间全部涌进了他的身体,可是陈休渊却并没觉得撑——如果他清醒的话应该会发现这一点,但是此刻的他,却是双眼凝滞而无神的…… 陈休渊能听到有人在喧闹,看见有人在打架,或者说是其中一个人在被殴打——那个人已经满身脏污,满脸血迹……这情景,让原本只是不快的他,忽然愤怒了起来! 38、038特训(三)... 满脸是血的赵恣文,虽然看起来挺吓人的,但实际上他伤的并不严重。不过是因为他撞在地上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鼻子,鼻血流得多了一点而已。身上虽然被打得很疼,但赵恣文也一直护着自己,并没伤到什么要紧的地方。 此刻,赵恣文已经确定,这两个青年并没有其他的帮手,他们的凶器也就只是一人一把匕首而已。现在这个踢人踢得正兴高采烈的家伙,甚至都没把他的匕首从腰后拔出来…… 这显然是个极端仇富的青年,一边的眼镜在平平淡淡的劝了两句,但却没有丝毫的作用之后,也就不再多说话了,反而兴致勃勃在一边当起了观众。 仇富青年时而骂骂咧咧,时而念念叨叨,不住踢打着赵恣文。从小学时的同桌为什么用那么高级的铅笔盒但却不给他用,还对老师告状;到初中的老师只对那些家境好学习好的学生和颜悦色,却只会请他的家长,害他一次次的被爹妈毒打;又到现在,漂亮女人全都是对他们这些有钱的小白脸窝囊废抛媚眼,等等等等。 貌似他正把自己所有的一切“不幸”,都归咎在了一个个曾经和他的人生出现过交集,或者他认为他们出现了交集,的富二代身上。 此刻,他心情越来越亢奋,咒骂越来越激动,语言越来越歇斯底里,手脚也越来越重的时候,仿佛正在通过这样一种行为,把他多年来因为“不公”而积压的各种愤怒全都发泄出去——赵恣文对他来说,显然是一个所有富二代的集合体——的时候,他的脚底下忽然一个不稳! 仇富青年唯一来得及看清的,是那个一直闷不吭声挨打的可怜虫,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但也仅此而已了,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把嘴里的那句咒骂完整的说完,就被抓住脚踝一拽,顿时就因为立不稳向后一仰,进而整个人仰天倒在了地上! 他的后脑勺好巧不巧的撞上了一块石头,顿时眼前就是一片金星,可紧接着刚才还只会挨打的人却猛虎一样扑了上来,对着他的没头没脑的就是两拳,于是,他的眼前就连金星也不冒了…… 赵恣文站起来的时候,顺手就把这位仇富青年后腰的匕首也拔出来了,不过是十几厘米长的一把小匕首,包裹在皮质刀鞘里,看外形倒是很符合青年人的审美,很“酷”。不过,不出鞘的匕首,永远都只是一件装饰品而已。 用空着的手抹了一把鼻血,赵恣文抬起头,用比刀锋更“酷”的眼神,看着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眼镜——别看眼镜刚才一直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我掌中”的那种黑道军师一样的模样,但看来,不管他手上有没有人命,但追根究底也是只敢欺负出租车司机,而且还是女司机的三流混混。 而遇到真的硬茬子,比如一脸血腥的被赵恣文,只是被他的眼神一扫,眼镜顿时就是手上一抖,明显胆怯了:“别!别过来!你过来,我可就……” “小子,你看电影看多了吧?还玩人质威胁?”赵恣文哪里管他在女司机脖子上摇晃的匕首,依旧自顾自的一步一步朝眼镜逼近,“你杀啊,你杀啊,我又不是公职人员,面对这种情况,我只要保护好我自己的生命就好了,别人的命我管不着。你杀了她,不过是把你自己朝枪子下面又送得更近了一步而已。” “你……你……你害死一条人命,你就不怕做恶梦吗?” “……”赵恣文都懒得搭理他了,做恶梦?有那么一位每天和他同床共枕的,他要做噩梦,早把自己吓死了。 眼看着赵恣文越走越近,眼镜的手也越来越抖,他看了一眼女司机——早就已经昏迷了——又看了看赵恣文,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同伴,很干脆的对着赵恣文一瞪……收刀跑了……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兄弟,我会给你报仇雪恨的。 朝着出租车跑去的眼镜,觉得自己在逃跑的时候还能分出闲心来,想想未来怎么替自家兄弟报仇,顿时觉得自己义气非常,甚至义气得他自己都要被感动得流泪了。 他转身跑,赵恣文却已经把刀抽了出来,捏着刀尖朝眼镜身上一甩,“嗖”的一声,紧接着就是眼镜一声惨叫,捂着不幸中刀的屁股软软倒了下来。赵恣文冲过去一手刀切在他脖子上,眼睛也就蹈了他同伙的覆辙,一样晕地上去了,就算刀子被从屁股上拔出来时都不带哼一声的。 赵恣文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发生这事是他大意了,这段时间他所遇到的危险都是来自非人的,而昨天的擅自行动,不止没又让他给陈休渊惹到麻烦,反而是在危难时刻帮了他的忙。所以,虽然表面上没表现出来,但事实上,确实是他有些得意的过头了。 外加这次陈休渊又说这里危险,所以他下意识的就回来了,光想着陈休渊危机的时候,他去帮个忙,却没想到是他自己碰上危险了,而且不是来自非人,而是来自人的。幸好,这只是两个瘦鸡一样的小混子。 赵恣文虽然被家人宠着长大,但毕竟是大院里摔打起来的。即使身手从来都比不了大侠,甚至到如今已经还荒废了不少——飞刀射偏了,原本他瞄的是大腿,外加……小肚子为证~——但是对付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唯一的问题是,他这身狼狈,还有这一脸血,一会要怎么和小陈解释? 不过赵恣文看着地上的这几位,想着自己大概也没法解释了,事实都明摆着呢。 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赵恣文转过了身,可是瞬间,刚刚勇斗歹徒的英雄人物,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住了——陈休渊就站在他身后两步处,眼神凝滞…… “小陈,你又困了?” 陈休渊看着这个一脸谨慎的正向他提问男人,略微歪了歪脑袋。刚才,就在他想要帮助这个男人时候——帮忙很容易,只是心念一转的瞬间他就能杀掉那两个男人——但就是这个比眨眼还快的瞬间,他却都没能来得及,形势……便逆转了! 看着他反败为胜,看着他气势压人,看着他斩尽杀绝,不过是白驹过隙间,陈休渊对于两个袭击者的愤怒虽然还在,但是却淡了。然而,另外一种火却烧了起来,旺盛的仿佛他的血都跟着沸腾了! 陈休渊猛的抬手抱住了赵恣文的头,不管他:“你冷静点……”的抗议,用最大的力气把自己的头压了上去:“呜!”除了牙齿磕碰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声响外,陈休渊还能听见对方的痛哼,同时他也品尝到了血腥味,只是不知,那些血液是来自自己麻木的唇还是对方柔软的唇…… 不过,这些他都并不在意,他随着本能去啃咬对方的唇,撬开的牙齿,吸吮他的舌,感觉着怀中人的反抗越来越微弱,身体越来越顺服……陈休渊抽空飞速的扫视了一下四周,那辆敞着门的车看起来很不错。一边继续与对方唇舌交缠着,陈休渊一边引导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了汽车,坐进去,然后,倒下来…… 肢体碰撞声,吮吸翻搅声,呻吟声、喘息声、闷哼声自车中响起,须臾,一件撕破的T恤从车里扔了出来…… 陈休渊是被喧闹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了车子里。揉着眼睛,他的记忆有那么片刻的模糊,但接着却渐渐清晰了起来。与年少时,以及不久前那两次醉酒不同,这次陈休渊模模糊糊的还是能回忆起一些东西的。 比如他躺在了一个秽气极盛的地方,比如那个在他身体里循环着的枣核,比如有人袭击BOSS,还比如……他好像对BOSS用强了? 先是乱啃乱摸,又是撕衣服扯裤子……虽然之后到了“重要时刻”他反而记不起来了,但是……陈休渊用手捂着脸,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醒了?”正郁闷中,车门开了,进来的不是赵恣文是谁。 “BOSS……”陈休渊倒是不用手捂着脸了,但却也是低着头,典型的小孩子做错了事的心虚模样。 “还没法回家,咱们得去做一下笔录。”赵恣文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到底是喜是怒。 陈休渊先是把头压得更低,但是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悄悄抬起了一点头,仔细观缠着赵恣文。首先,他身上那件T恤,好像不是他今天过来时穿的那件吧?其次,酒醉时的记忆里BOSS可是鼻青脸肿的,脖子上、胳膊上也有淤青和擦伤,可是现在,他除了嘴唇有点肿外,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 “BOSS……我把你怎么了吗?” “怎么?有点失望?”赵恣文斜了他一眼。 “呃……不是。” “你只是把我的伤治好而已。”不过用的是到处乱咬乱舔又到处乱摸乱捏的法子,并且在把他弄得欲火焚身,又灰心丧气的决定不管不顾的和陈休渊胡天胡地的时候,睡死在了他的肚皮上! 更准确的的事实,赵恣文是绝对不会告诉陈休渊的,他更不会告诉他这是第二次了! 陈休渊倒是松了一口气,要是真的在这种地方,又是神志模糊的和赵恣文来了一发,或两发,或……那一定会伤到赵恣文,而他上次的伤还没好吧?如今既然知道不但没有做出错事,反而是给赵恣文治了伤,那陈休渊就放心了。 不过,陈休渊刚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医疗的能力?他原本还以为自己只是个破坏者,陈休渊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隔着绷带摸起来还真的不疼了,或许会去也能拆开来看看是不是好了。另外,陈休渊也终于有闲心去看看车子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大侠也来了?”他看见了穿着警服的大侠。 “嗯,这件事不好麻烦副队,毕竟只是两个小混混。”赵恣文说。 “BOSS,这里应该有许多尸体,有必要告诉大侠吗?” “嗯?这里有许多尸体?很久之前的?”天渡虽然不是什么历史名城,但历史也不短了,荒郊野外可能是曾经的坟地之类的一点都不新鲜。 “不,最多七八年。” “这……咱俩去找大侠谈谈吧。” 39、039特训(四)... 大侠原本也正要过来对赵恣文说该走了,结果就看见赵恣文和陈休渊先一步下车了。 “怎么了?” “你车上有铁锨之类的能挖土的东西吗?”赵恣文没回答,而是提问。 “要铁锨……”大侠正奇怪的,赵恣文却对着陈休渊有意无意的点了一下头,大侠当时脸上的皮肉就是一颤,显然是明白了…… 大侠回到自己警车那转了一圈,铁锨没有,他拿来了一个工兵铲——话说华夏的工兵铲也是有特色的,至今除了伞兵,依旧是清一色的木柄工兵铲,虽然折叠式工兵铲虽然早就有了。原因貌似是部队觉得折叠的用着不舒服,木柄的握在手里很舒服,而且上边有个洞,穿个绳子打个结,系在背包上,用的时候一拉绳子就拉过来了,比折叠的方便舒服得多。 也没带同事,他就一个人拎着工兵铲,和赵恣文、陈休渊进林子了。 这次陈休渊不需要停下观察环境,带着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一路前进,用了不到十分钟,三个人就到地方了。陈休渊的背包、鞋和袜子还在那放着呢。 “BOSS,我脚上的鞋是谁的?”陈休渊看着地上的鞋才意识到脚上穿的貌似不是他的鞋子。 “他不在意的,你就穿着吧。”赵恣文拽了拽自己的T恤说,话说这T恤有点紧……算了,就当是紧身衣穿吧。 “就在这挖下去?”大侠无视那两人的窃窃私语,站在陈休渊刚才放书包的地方,拎着铲子问。 “嗯。”陈休渊点头,“应该说不只这里,方圆二十米之内,你应该都能挖到东西,只不过,绝大多数尸体应该都只剩下……骨头了。” 陈休渊话音未落,一股浓郁的恶臭味,就随着大侠的一铲子从泥土里冒了出来。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大侠一出手,就碰上了一个非绝大多数的。 尸臭的味道,尤其是人的,对人的呼吸道的冲击,绝对是堪比毒气。如果搭配上一具严重腐烂的的尸体,那么冲击力只会更大。 “小陈,你刚刚说二十米之内……你的意思不会是说这里不久前刚发生过一场大屠杀吧?”大侠脸色难看的厉害,这些天的气温还是很高的,别看烂得这么严重,但按经验,大侠猜测这人被埋在这不超过十天,甚至可能只有六七天。很难想象,在六七天之前,天渡竟然发生了一场大屠杀——陈休渊搞了一场大屠杀的事情,大侠并不知道。 “这些人死亡的时间并不一致,最早的要到七八年以前。而且,没有一个人的凶手是那两个混混。” “你能确定?” “我也觉得不是那两个混混。”这确实赵恣文说的,“虽然有一个有点神经质,可能手底下会有人命,但另外一个看起来不是胆子多大的人。而且小陈也说了,这里最早的人名都到八年前了,八年前那两个人才多大?” “老大,你怎么也用年龄论英雄?十二三岁手上就有人命的,也不是没有。”大侠对陈休渊的信任只局限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但是当他们面对的情况是人的时候,比如现在杀人的人,大侠就忍不住开始怀疑了。这既是因为职业习惯,也是因为他和陈休渊毕竟还不算熟悉。 “其实……我可以把凶手都告诉你的……”陈休渊略微走上前一步,抬手就点了一下大侠的眉心,就只是这轻轻的一下,大侠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猛的一颤,双眼一闭,干脆利索的晕了过去。好巧不巧的,正好和他挖出来的腐尸躺了个并排。 “小陈,你把他怎么了?” “告诉他凶手啊,也就是让他看看那些人死亡时最后的所看到的景象而已。” “对你来说是‘而已’,但是对普通人来说,压力还是很大的。所以,下次还是说一声吧……”赵恣文为大侠沉痛哀悼了一下,“不过,大侠皮糙肉厚,让他摔打一下也有好处。” “……” 不过赵恣文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和陈休渊把人朝边上拉了拉。否则就算是大侠能醒过来,那味道也能把他重新熏晕过去。 大概五分钟后,大侠猛的坐起来了,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远了几步,扶着一棵大树开始狂吐。陈休渊背包里有矿泉水,他拿了一瓶给大侠递了过去。大侠却是吐足了一刻钟,才把水送进了嘴巴里。 “怎么吐怎么厉害?你还是警察呢。”赵恣文语气是关心,脸上却是幸灾乐祸。毕竟他们是损友吗。损友就是要彼此拆台的。 大侠有气无力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为那个尸体啊?” “我以为你是看多了死人的记忆。那些人被杀时的场景,正常人看多了,不被吓得屁滚尿流才怪,你只是狂吐一场,不算差了。”赵恣文拍拍他的肩膀。 “也算对,但也不对。我刚才就像是在看3D的恐怖电影,身临其境也不过是视觉和听觉上的,却并没有触觉、嗅觉之类的,所以说不上恐怖。我吐是因为……我就是想吐。” “行了,就算你刚才只是充满大丈夫豪气的想吐就吐,现在怎么办?” “什么叫就算啊?”大侠嘀咕着,“你们又不是犯人,也不是官员,只是勇斗歹徒的热心群众和证人,所以既不需要警察押送,更不需要我护送。你们自己开车去局里吧。” “太不负责任了吧,小陈可是送了你一场大功啊。” “小陈,多谢你帮忙。”大侠笑笑,握了一下陈休渊的手。 陈休渊确实是帮了大忙,所以,大侠的笑与感谢都是真实的。不过,真要说到他送了一场大功,那就只是现在三个人之间的笑话了,这一点,赵恣文应该也是清楚。因为大侠看到的凶手,八成没几个是他认识的。而就算他认识凶手也没用,因为他总不能半点证据也没有,甚至可能连凶手和犯人之间的联系都没找到,只是靠他的两张嘴,一句我怀疑你杀了某某某,就把人家拘起来吧? 不过,事情当然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既然大侠知道了凶手,那么有些人还是能揪出来了,尤其死亡时间是时间比较近的死者。 另外,从这些死者各异,凶手各异的情况看来,这地方显然是一个传说中的“公共墓地”。意思就是说,对某个范围内的某些人来说,这里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地点,所以才会在数年间这里在累积了如此多的死者——这事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然而在华夏这种地方还是极其稀少的,实际上在许多人所向往那些月亮比华夏圆的欧美发达国家的城市边缘地带,这种地方更多,也更公开化。 “需要我帮你找一下那些犯人现在的住址吗?” “你连这个也能知道?” “一个人终结了另外一个人的生命,这两个人之间就产生了联系,通过死者寻找杀人者的位置,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你来当警察吧!”大侠一把握住了陈休渊的胳膊。 40、040我就是想吓唬你... “总能看见电视里说‘无论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XXX’,不过也就只是在电视里,人们才能把这句话这么简单的说出来吧。这辈子,会对我说这句话的人,也就只有老爸一个人而已了——《我的日记》” 大侠挖墙脚的企图最终没能得逞,赵恣文两巴掌就把他拍到一边去了。随后,赵恣文干脆利落的扔下一脸可怜巴巴守着尸体的大侠,带着陈休渊坐上车就回市里了。 不过,车子上路没多久,赵恣文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原本陈休渊坐车的时候也通常都是看着窗户外边看一路的,但这次,他虽然没看窗外边,却是把脑袋靠在椅背上,眼睛直直看着车顶,明显是因为想什么事而出神。赵恣文没多久就忍不住开问了:“小陈,你不会真的是想去当警察吧?” “啊?没有,当然不是。”陈休渊一愣,随即笑了笑,“我只是在想,为大侠提供这些线索,对我来说算不算是积功德?” “这个……应该算是吧。要不然……”赵恣文不能肯定,毕竟他不是专业人士。他想说要不然去找洛神棍问问,但上次见到洛神棍的模样立刻就浮现在脑海里了,他都已经那样了,他们还是别去打扰他了吧——虽然他和陈休渊每次见洛神棍就都会惹上一次麻烦,但是,必须得说,洛神棍同样是每见他们一次就惹上一次麻烦,而且这些麻烦所引发的后果显然比他们俩严重得多……所以,为了洛神棍的生命安全着想,他们还是能不去就不去吧。 “嗯?”陈休渊还等着赵恣文的后半句话呢。 “那些人死于非命,你替他们报了仇,绝对应该功德。”反正这也是好事,赵恣文觉得还是应该给予表扬的,至于以后大侠会不会三番两头的把陈休渊拽出去当义工?这又不是电视剧,天渡哪里那么多情节严重的谋杀案件,就是这个“公共墓地”就够大侠他们局里忙上一阵的了,“不过,你怎么忽然对于功德这么感兴趣了?功德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处吧?” “可是对BOSS有用。”陈休渊做这些事就是为了赵恣文,赵恣文问了他当然也不会遮遮掩掩,不过,赵恣文感动之下把自己洗洗干净,系着蕾丝围裙躺床上当奖品这种事情,陈休渊当然是没想过的。 当然,那种事情赵恣文也确实是打死也不回去做的,即使他现在确实非常的感动,另外还有着着一种的真心爱的人对自己的关爱与付出之后的满足感,不过有时候赵恣文都自己都觉得自己别扭,比如现在他心里感动但是嘴巴上确实绝对不能让陈休渊知道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呢,还要你来帮我积德。况且,这是你的功德吧,怎么给我用?” “这个我现在还不是十分清楚,不过你和我是极端亲密的人,所以本来某些情况下功德就是共享的吧?比如人们常说的词,患难与共,还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其实也能解释成功德上的一种共享吧?”陈休渊说的不是很肯定,毕竟这也是他自己瞎琢磨的,“不过更重要的是,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算不算是积德。” 陈休渊说前半截的时候,赵恣文还在点头,因为陈休渊虽然也惹了些麻烦,但算起来其实陈休渊已经帮他化解了好几次灾了,随着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陈休渊对他的帮助只会越来越大。但是陈休渊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就立刻皱起了眉。 “怎么又绕回来了?别总是钻牛角尖。” “对普通人来说,那应该确实算是功德,可是,我不是啊。”陈休渊眉头皱得更紧了,“按照老神仙的说法,我生来就是该杀人,而不是救人的。要不然,我干脆把那些嫌疑犯都杀了吧。” 瞬间,赵恣文的车子在公路上画起了蛇形。幸好这条路上没多少车辆,赵恣文反应也够快,这才没酿成什么惨剧。 说起来陈休渊这想法倒是鱼与熊掌兼得两全其美的“好方法”,他这既算是为那些死者报了仇雪了恨,同时也是顺应了他自己的“本职工作”。所以不管他的功德是怎么算的,也都能被算上…… “小陈,你不能随便杀人。” “我知道啊,可是这不算是随便吧,我只是让那些人杀人偿命而已。” “小陈……你怎么突然之间杀性这么重?不能那些修士称呼你什么,你就真的把自己当什么了。就算你确实有点特别的能力,但归根到底,你依旧还是个人的,你不能想杀谁就杀谁。” 归根到底还是个人吗?陈休渊在心里问着自己的同时沉默了下来。他因为确实是想做人,所以才对陈休渊伸出了手的,不过,好像这个因果关系也不能完全这么算…… 最早的因,是他父亲要他做人,所以他才做人的。而父亲走了,他身上勒紧的枷锁断裂了,那么做人还是做他自己呢?本质里他其实是渴望做自己的,但是,违背父亲的意愿却让他觉得惊慌。而赵恣文拉住了他的手,拉着他靠向了做人的道路。 所以,现在的情况已经变成了,他想做人完全是为了赵恣文了。 “BOSS,我是个胆小鬼,我连自己都不敢做……”陈休渊忽然觉得愧疚,这种选择本来应该是他自己来做的,但是他却死活塞进了赵恣文的手里,这绝对是怯懦与软弱的表现。 赵恣文却是吓了大一跳,要是让他去做自己了,那就要出大事了。他明白从他们俩握手的那天起,陈休渊的思想就进入了一个混乱阶段,前些日子是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忽然都来了,让陈休渊没时间想,但是今天他闲下来了,又遇到今天的事情一催化,他的各种念头就都冒出来了。如果现在不把他安抚好了,不知道会出多大问题。 “小陈……”赵恣文匆忙把车靠边停了——幸好没走高速——但没等他说话,就被陈休渊一根手指头抵住了嘴唇。 “先让我问,如果我真的变成魔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小陈,我只是个普通人。”赵恣文苦笑,看似他的回答和陈休渊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可实际上已经回答了——普通人只会和普通人在一起,至于魔……那显然不属于普通人。 “但如果我有手段,能让你没法拒绝我呢?不是那种让你在床上欲仙欲死的小儿科哦。”陈休渊笑着,感觉上他有好久都没欺负过BOSS了吧?看着他吓得抿紧了嘴唇,汗流浃背的样子,还是很有趣的。没等赵恣文回答,陈休渊继续问,“BOSS,在我折腾出六十多条人命之前,我记得你已经问过我杀过人没有了,对吧?” “对,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你是故意吓唬我的。”赵恣文忽略了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了第二个。 “那么,你知道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多大吗?” “多大?” “不是四岁就是五岁,能确定的是,那时候我还在上幼儿园,而没上小学。” “你别告诉我死者是你同学。” “不是我同学。”陈休渊叹了一口气,“是我们幼儿园做饭的厨子……” 华夏的教育,一直都是对性这个东西讳莫如深的,更何况幼儿园四五岁大的小孩子?况且,别说那个年代,就是现在,大多数人的脑海里,也根本不会认为一个成年人会对一个那么大点的孩子做出一些什么事情。 可是偏偏陈休渊幼儿园的厨子,却就是一个会对四五岁的孩子做出一些什么事情的变态。 表面上看,这个厨子是个非常好的人,总会自己出钱,做一点小点心小零食送给孩子们,偶尔还会带一些孩子到他的房间——这厨子就是住在幼儿园一间用库房改的房间里的——里玩一些比较高档的玩具。小孩子们,甚至孩子们的家长都很喜欢他。 可是只有陈休渊不喜欢他,一开始只是本能的反感,他觉得这人让他寒毛直竖,尽量能躲远就躲远,不与他主动接近。尤其是后来,他因为好奇而偷看了一下厨子和同学在房间里做的事情之后,虽然他还是不明白那事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总之他是绝对不希望这种事情也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所以也就躲得更远了。 但是,陈休渊小时候也是个十分漂亮的孩子,那时候他的眼睛看起来比现在还要大,也还要有神,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再配上圆圆鼓鼓的白皙小脸,也就是被他老爹剃的板寸头有点破坏审美,但只是看脸,小女孩都很少有比他漂亮的。 而大概因为屡屡得手,胆子越来越大的厨子,看屡屡对陈休渊用甜饵攻势引诱不成,竟然想到了用强的。 “小时候的我,其实比现在强。”描述了一下大概背景之后,陈休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因为父亲不让我使用能力,所以很多小时候能做到的事情,在不知不觉已经被我遗忘了。比如当初对这个厨子,但时候我被他堵住了,在感到恶心和危险的同时,我却也有一点兴奋——当然不是因为我愿意和他上床。 先是他朝我走过来,接着却是他自己转身走进了厨房。我们幼儿园有一口很大的汤锅,而其他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被淹死了,他把脑袋扎进西红柿鸡蛋汤里,自己把自己淹死的。BOSS,那个时候,我能够把人当成木偶控制,现在……我也能了。你怕我吗,BOSS?” 陈休渊看着赵恣文,他发现,赵恣文应该确实是怕的吧?因为他的手都有些抖。而此刻等待答案的陈休渊的心情也是很矛盾,他有点得意把赵恣文吓成这样,在他以为这就是情人间的情趣,他就是忍不住吓唬赵恣文,而且这样做也能让他确定两个人的关系是否牢固。 可同时他又害怕,万一把赵恣文吓过头了怎么办?如果他要离开他……至少如果是现在、此刻,赵恣文要分手。那么,陈休渊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做出来禁锢他的灵魂控制,他肉体的事情来! “我确实有点被吓着。”隔了半天,赵恣文叹了一声,“你要是总这么吓我,早晚有一天我心脏会受不了的。” “我可不是骗你。” “嗯,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骗我,所以才对我的心脏有刺激啊。所以,你就是告诉我,你想去杀人,而我阻止不了吗?” “这个……其实对我来说,包括那些杀人犯在内,我都没想去杀他们。毕竟,不管他们杀了谁,但这些人都是和我没怨没仇的。我告诉了大侠那么多,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嗯?那么……说这么多,小陈你最初到底想表示的是什么?”赵恣文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跟不上陈休渊的思路,明显的发懵。 “我如果说我就是想吓唬你而已呢?简单的说,其实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成魔了,你是不是还会跟我在一起。” “……”赵恣文头疼,深呼吸之后,一巴掌拍在了陈休渊后脑勺上,“你多大了!还玩这种……这种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我十九啊。”陈休渊摸着后脑勺有点心虚,又有点郁闷的说着。 十九啊……貌似、好像、可能、也许、确实就算是男孩子也正是爱玩这种古怪东西的时候…… 车又开了,陈休渊这次没发呆,而是看着赵恣文说:“BOSS,说一句吧。说你‘不管你成魔成神,我永远在你身边’说一句吧。” 41、041小陈的小名... “我这辈子都不会对我爸爸有任何怨言的,除了在他给我取小名的这个问题上……或许该说,幸好我的大名是已经过世的爷爷起的。——《我的日记》” 大概自从小学三年级,甚至更早的时候起,陈休渊就再没抓着别人胳膊撒娇过了。但太早自立的苦果他今天终于吃到了,因为多年不用,他的功力显然已经丧失殆尽。以至于磨了赵恣文一路,却终究是没能让赵恣文松口。 于是两个人在局子里做了笔录——大侠关照过的,虽然因为某突发事件,局子里的骨干都出去了,但是给他们做笔录的两个年轻警察人还是很客气和善的——就老老实实的回家去了。 不过,回去的路上陈休渊不撒娇了,却也有些发蔫了。赵恣文这次却像是没看见一样,连句关心的问候,或者讨好都没有。一直到两人到了家,下了车,如果不是一楼遇见了特殊事件,那么大概到上楼,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依旧是沉闷无比的。 “雯雯!别继续任性了好不好?我已经做出这么多让步了,你还要怎么样?小菲还是需要有爸爸的,为了女儿你也不能继续这么闹下去了!”蓝衬衫黑西裤,腰上的皮带和手腕上的手表也都不是地摊货,身高一米七八左右,身材偏瘦,模样也有六分英俊——这个站在一楼的过道,103的门口,挡着路顶着门,一脸苦情大叫的男人,至少从表面上看勉勉强强应该能够被归在高帅富的范围内。 “你滚!你滚!你滚……”听声音,这个在另外一个方向里顶着门的,歇斯底里的哭叫着的应该就是103住着的三位女性之一薛雅雯——103住着五十多岁的张姨(姥姥)、妈妈薛雅雯以及两岁的小女孩小菲菲三个人,因为张姨和薛雅雯经常带着小菲菲在楼下玩。楼里的住户出来进去经常能看见她们,所以,就算是只在这里住了几天的赵恣文,也认识她们。 “小陈,要不然咱们先去超市逛逛,我记得你说家里没酱油了。”陈休渊走在赵恣文的后边,正好朝前走,就被拉住了胳膊,接着就是赵恣文在他耳朵边小声说。 “要酱油找雅雅姐家借点就行了,不用去打。”陈休渊摇了摇头,最后却还是侧身,在狭窄的走道里挤过了赵恣文,走过去就拍在了那个堵着门的勉强版高帅富肩膀,把他朝后边一拉,“雅雅姐,我家里没酱油了,借我点。” “好,你等着。”薛雅雯原本也是个漂亮姑娘,不过看上去现在蓬头散发,两眼红肿,可是半点风韵也没了,陈休渊突然站出来先是吓了她一跳,但接着却是一笑,抹了抹脸上的泪进屋去了。 “雯雯!雯雯!你是谁啊?”那个被陈休渊一下子拽开的勉强版高帅富看见薛雅雯走了,踮着脚叫了两嗓子,就开始对陈休渊横眉立目了。 “邻居,朋友。” 勉强版深呼吸了两下:“那这位朋友,你大概是误会了,这是我们夫妻吵架,还请您不要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插手。” “前夫。” “什么?” “前夫,勉强比陌生人好点。” “你……” “圆圆,你的酱油,正好我家里上次买得多,这两袋还没拆封倒进瓶里。”薛雅雯回来了,递了两袋酱油出来。 “雯雯,这男人是谁?你可是我老婆!菲菲也只能有我一个爸爸!雯雯!雯雯!”勉强版抻着脖子喊朝里喊,但看起来陈休渊明明比他也高不了多少,壮不了多少,却就是把门挡得严严实实的,他死活也没法再碰到103的门口。 “谢谢,雅雅姐。”陈休渊对着薛雅雯笑笑,薛雅雯对他回以微笑:“我谢你才对,下次想吃什么还来我家。” “雅雅姐,快关门吧。”薛雅雯点头关上了门,听着她锁死了门锁,陈休渊才让开了门口。 “雯雯!雯雯!雯雯是我老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做出什么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勉强版拍了半天大门,里边却半点回声也没有,他扭头的时候,陈休渊和赵恣文已经开始上楼了。他站在楼梯下面喊了狠话,然后才整整衣服,离开了。 那种自以为是的狠话,赵恣文当然是不会在意的,至于他在意的…… “小陈……刚才那邻居称呼你什么?渊渊?” “……”陈休渊沉默。 “难道是我听错了?小陈,虽然我没有那种分辨真假的能力,但是你可不能骗我。” “唔……”陈休渊含含糊糊的应着。 “什么?” “我说……‘嗯’!是圆圆!”陈休渊斜了赵恣文一眼。 赵恣文挑起了眉,表情变得古古怪怪的:“你小名?” “嗯。”陈休渊叹气,既然已经招了,那也就完全没有必要隐瞒了,“其实……最早我的小名就只是渊渊而已。不过……我小时候长得像个小女孩,好多人误会了,而我爸觉得既然大家都叫成圆圆,他也就懒得更正了,所以这名字也就这么叫下来了。” 话说,他不在意风言风语,一部分是性格使然,但也有一部分是拜他这个小名所赐…… 赵恣文表情更古怪了:“更正什么啊,圆圆挺好,挺好的,挺有男子气概,也挺符合你的气质的。” “BOSS……”如果赵恣文的表情不是那么呲牙咧嘴的“狰狞”,或许陈休渊还相信一点他这番话的真实性。 “那么,那位和你互叫小名的雅雅姐,原来是你的青梅竹马?怪不得你会去帮她。” “嗯。张姨和雅雅姐,在我爸刚过去的时候,帮了我很多忙。”陈休渊先是点头,接着又补充,也就表示,不只是青梅竹马。 “哦……不过看来她先生和她有些误会,圆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人家夫妻俩的事情,你下次还是不要掺合的好。既然男方有重归旧好的意思,那么还是让人家顺其自然的好。” 俩人这个时候正好走到家门口,陈休渊他听赵恣文这么一说,动作瞬间僵了一下,不过毕竟是大门口,有些话不好说。所以也只是那么一瞬,陈休渊就开了门,与赵恣文一起进了屋。 “BOSS,你知道那男的为什么和雅雅姐离婚吗?” “不知道。” “因为她生了个女儿。” “……”赵恣文愣了一下,他还在等着陈休渊说其他原因,结果却只有这一个,“这都什么年代了?” “我父亲过世的时候,正好也是雅雅姐离婚的时候。那时候,雅雅姐和张姨自己家里闹着那样的事,却还帮着我……我也是无意中听见雅雅姐哭,张姨在一边劝才知道的。” “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你知道这男的现在为什么来找雅雅姐吗?”陈休渊又问,赵恣文当然还是摇头,“因为他‘不行’了,就算吃蓝色小药丸他吃到心脏病发作,他那东西也硬不起来了。而且这还是我做的手脚。” “……” “我那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就去男方的家里‘看’了一下。让我没想到的是,对方已经准备乡亲了,而且,最支持他这么做的竟然还是他在妇联工作的妈。”在那天之前,所谓的“重男轻女”对于陈休渊来说都只是个成语而已,而既然薛雅雯母女在她最低落的时候帮了她大忙,那么让那位勉强版高帅富和他妈永远也得不到他最想要的,就是陈休渊那个时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报答了。 “圆圆,干得好。” “BOSS,你不觉得应该把你的小名也告诉我一下吗?” “哈哈哈~~小陈,我饿了,去做饭吧。” “BOSS……” “要不我去做饭也行,你不是说喜欢我做的面吗?” “BOSS!” “说吧,我听着呢。” 赵恣文回了头,陈休渊看着他,却反而泄了气,他摆摆手说了句:“没事了,BOSS,你去煮面吧。”语毕,就一个人去自己床上趴着了。 原本赵恣文死活也没松口,就已经让他够郁闷的了。回到家又见到了薛雅雯和她前夫的这档子事,陈休渊触景生情心情也就更抑郁了。 当然,他抑郁的绝对不会是生孩子是男是女的问题的,毕竟他们俩连孩子都不会有的~让他抑郁的是,夫妻两人必定也曾经有着情投意合浓情蜜意的时候的,但是谁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甚至可能还是些非常滑稽可笑的原因,那曾经的情谊就都成了过眼云烟了…… 陈休渊忽然觉得,非常非常没有安全感…… “圆圆?”赵恣文忽然坐在了他的床边,还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嗯?”陈休渊睁开一只眼睛,有气无力的应着。 赵恣文低头看着她,陈休渊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真诚的担忧,还有无奈的歉意:“不逗你了。小陈,我从来都不是个胆子大的人。那天拉住你的手,八成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刺激的事情了。” “包括那些见鬼的事情在内?” “呃……你是正餐,那些大概连佐餐都算不上,最多算是甜品而已。听我把话说完,别打断我。”赵恣文笑了一下,伸手描摹着他的眉毛,“我是个胆子不算大的人,我很喜欢现在的你,喜欢现在和你一起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那种有点危险,有点……超出一般人的想象,但却又安全——我总是很清楚的知道我不会出事。对着现在的你,我能够很自然的说出喜欢,甚至说出……爱……你能确定我实在说真话,对不对?” “嗯。”陈休渊略微有些了些精神,他坐了起来,双手揽着赵恣文,额头抵在他的肩头上。 “我也想对你说‘无论你是神是魔,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这样的话。可是……我三十二岁了,不是二十三岁,虽然我还不能算是冷血动物,但我也绝对不是一旦热血沸腾就不管不顾朝前冲的年纪了。当你对我说那些的时候,我真的被吓着了。我不能确认如果你变成那样的存在,那时候的我还会不会爱你……而如果我对你说了谎,你会更难过吧?” “BOSS……”虽然依旧没有肯定的答复,但是听到赵恣文说的这些,陈休渊却意外的安心——原来虽然他自己想着“有一个谎言也好”,但实际上,他真正渴望的却是真实与坦诚。 所以这就是十九岁和三十二岁的区别吗?大人和孩子的代沟…… 陈休渊搂得更紧了些,把自己的鼻子在赵恣文的脖子上蹭着,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竟然发现赵恣文解开了自己的皮带扣,然后……干脆利索的把皮带抽掉了,随手扔在了地上。 “小陈,要做吗?”赵恣文扭过头,轻轻吻着陈休渊的额头,当陈休渊抬起头,他的吻也就很自然地印在了他唇上。 “可以吗,BOSS?”陈休渊问着,心跳陡然加快,两只手也开始朝下移动。 “我还没全好,你稍微……咳咳!”赵恣文以咳掩饰,手上却把一管软膏塞进了陈休渊的手里。 “BOSS……” “嗯?” “你也是我的大餐……” 42、042串门(上)... “死了不要多留恋,快去该去的地方。到了地方也不要多停留,快去走入下一个轮回。——《我的日记》” 陈休渊是先于赵恣文醒来的,醒来时是他自己是侧着身子的,而且后背紧紧贴着墙。赵恣文则是趴着睡的,相比较而言占地自然也就大了点。话说,两个身条都超过了一米八的雄性生物,昨天夜里前半夜翻云覆雨,后半夜抵足而眠,陈休渊的这张单人床竟然经受住了这一动一静的考验,显然是不容易。 不过,陈休渊现在脑袋里装的淡然不是单人床如何如何。他醒了,却也不急着起床,而是依旧保持着刚醒过来时的姿势,看着赵恣文的睡脸——睡着时的他,看起来比庆幸的时候年轻了那么一些,而且陈休渊虽然原来知道他很英俊,但这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还挺长的,不过长归长不是十分细密的那种,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睁眼的时候陈休渊从来没有发现过。 一时兴起,陈休渊抬起手,想去捏一下赵恣文的睫毛,或许还会捏下来两根当收藏……谁知道他手刚伸到中途,赵恣文就睁开了眼睛:“干嘛?” “捏一下拽你睫毛。”陈休渊实话实说。 “你多大了?”赵恣文无奈,问出口才发现这句话他这两天好像问了好几次了,再看陈休渊一脸无压力的表情,他也只能如之前几次那样认输了,“算了,我知道你十九了。圆圆~既然起了那就别在这躺着了~还不快给老爷我做饭去!” 陈休渊的表情,就像是正常人吃了极酸的橘子一样,整张脸都皱起来了:“BOSS,我记得昨天你还说要给我做面呢。” “我做了呀。”赵恣文却是笑,“你去看看,还在锅里呢。不过这世上,无论什么事情,有来有往才能长长久久的,你说对不对?” 昨天晚上的面,泡到现在……熟是绝对的熟了,但是八成都变成面糊了吧?陈休渊词穷,老老实实的掀开被单下床了。 陈休渊光脚踩在地上穿着衣服,喜好最后一个扣子一扭头,却见依旧趴在床上的赵恣文,正色迷迷的看着他,见他回头还咽了口唾沫,又咂巴了一下嘴巴说:“真漂亮。” “BOSS也是。”陈休渊倒是为这个赞美真心高兴,且很快就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什么是“有来有往”了,他弯下腰在赵恣文脖子后头轻轻咬了一下,手则同时在他屁股上捏了一下。话说,被被单罩着,赵恣文的那个浑圆翘起的部位,可是真清楚啊。 陈休渊去厨房做饭了,赵恣文把脑袋埋枕头里想把自己憋死算了,无论他之前如何的胜券在握,这一下子就被陈休渊打回原形了——受啊…… 洗漱完毕的陈休渊,虽然翻冰箱发现没什么多少菜了,但毕竟只是做早点,简单一点也无所谓。他把三个馒头切片裹鸡蛋炸了,做了个炝黄瓜,最后是一锅菠菜蛋花汤。煤气关火的时候,赵恣文正好也洗漱完毕,坐在厅里等饭吃了。 饭菜上桌,两个人坐下开吃,陈休渊吃了两口,忽然问:“BOSS,你做好准备了吗?” “嗯?”赵恣文饿得厉害,昨天从中午开始,他只在车上的时候吃了点面包,之后晚上陈休渊虽然没像上次那么疯了,但那运动也是够激烈的,体力损失巨大——好像上一次他们俩做的时候,也是很长时间没吃饭?不会每次都这样吧——吃饭中的赵恣文,显然是严重的走神了。 “BOSS,今天已经是农历的七月十五了。”陈休渊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把他的魂召回来。如果是半个月前,谁能想象得到,蓝薄荷的BOSS,竟然也会有嘴巴里塞满食物发呆的时候?不过,就算是现在很多人也依然是无法想象吧?这种画面,虽然不能说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但必定也只有很少很少的人能看到…… “啊!”赵恣文一惊,差点把嘴巴里的馒头喷出来,匆忙喝口汤把食物送下肚,他才开口问,“要到‘那边’去了?” “嗯,要到那边去了。” “我要有什么准备?” “我记得你要去看伯母的,还说要带梳子……” “啊!对了对了!梳子我已经带过来了!”赵恣文站起来就要去翻他那些行李。 “BOSS,别急,先吃了东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已经站起来的赵恣文被陈休渊住了,他站在那深吸了一口气,略微冷静了一下,这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有这么想她……” “BOSS之前也是我太冲动了,其实,我也不能肯定一定能找到伯母,因为有可能她已经朝前走了,也有可能她留下了……” “嗯,我明白。你也不需要太紧张,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强求不得的。”赵恣文点头,随即笑了,“不过,小陈,那个地方有牛头马面吗?” “没有。” “有黑白无常,有鬼差吗?” “黑白无常没有。但是鬼差……应该算是有有。” “真的有鬼差?长什么样?” “不知道,我和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是我第一次带着我爸去看我妈。结果正在过界的时候,我感觉有东西在‘看’我,可当我想‘看’他的时候,他就忽然跑了。” “跑了?” “更详细的说就是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与我相反的方向消失了。” “你还真的是实至名归的食物链最上层……”赵恣文笑着揶揄,“那么有阎罗王,或者撒旦恶魔之类的吗?做了坏事的鬼会被惩罚吗?” “不知道。” “你不是去看了你妈妈十几次吗?没问过她?” “也曾经好奇问过,不过我妈说,很多的东西他们都是不能和活着的人谈论的。” “为什么?” “道行低的想说也说不出口,道行高的能说出口,但只要说了就会受罚的。” “那说明还是有管事的……东西的。”赵恣文想说那是鬼,但觉得又可能不是鬼,当然更不会是谁,而是超脱于鬼之上的……东西。 “或许,不过没走到那一步,谁也不知道到底在那边管事的是什么。”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没多久吃饱喝足,陈休渊去涮碗,等他刷碗回来,赵恣文正坐在他房里看着一把梳子——非常老式的木梳子,断了三个齿,漆皮也掉了八分,拿到现在来,早就被扔到垃圾桶了,但在二十多年前,那种牙膏皮都能攒起来卖钱的年代,这梳子显然还没到退役的时候。 “BOSS,到大屋里去吧。”陈休渊招呼着。 “可以?”他们俩一直挤在小屋里,大屋里的门,只有刚来的时候,陈休渊介绍房间的时候他进去过。其他也只是每天早晨陈休渊去擦擦桌子柜子什么的,赵恣文一直以为大屋是陈休渊的禁区,现在突然被叫到大屋去,赵恣文还真是觉得意外。 “为什么不可以?” “我以为……不,没事。” “BOSS,原来是你想多了。”陈休渊仔细一想就明白了,挑着眉笑了,“我爸已经离开了,那些死物对我来说虽然有些意义,但也还没到需要一辈子锁起来不能碰不能扔的地步。你刚过来的时候,丝毫也没提去大屋睡,我还以为你是想要和我挤着睡……” “……”所以在昨天晚上之前,他连续几个晚上都睡得心惊肉跳的,完全是自找的吗?赵恣文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心里泪流满面。 “圆圆,咱们就这么躺在这?”赵恣文和陈休渊手拉着手躺在床上,他别扭的动了一下。 “BOSS,别着急,静下心来,闭上眼睛。”陈休渊安慰的说着,躺在另一边的他此刻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拉着赵恣文,另外一只手则握着赵恣文母亲的梳子。 “好的……”对赵恣文来说,静下心来是不可能了,他心脏现在都快从腔子里跳出来了,也只能闭眼了。但是闭了半天,其实也就是半分钟不到,赵恣文就开始着急了,甚至差点忍不住想张开眼睛,偷偷看一下陈休渊现在怎么样了——到现在还没动静,他是不是睡着了啊? 可谁知道,还没等他睁眼,他就觉得还想被陈休渊拽了一下!一个站立不稳中他踉跄着朝前迈了一步,可是……他明明是躺着的,怎么会站不稳?怎么会朝前迈步?然而怪就怪在他确实不稳了,确实迈了,并且,也确实踩在平地上重新将自己的站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从躺着变成站着了! “BOSS,睁眼,你看这地方你认识吗?” “啊?”赵恣文既觉得诡异又觉得兴奋,犹犹豫豫的把眼睛睁开了,结果……“这是我家啊……”看建筑,看草木,这就是他在军区大院里住的那栋楼。只不过,这地方太安静了,没有吵闹的孩子、没有站岗巡逻的士兵、没有来去的车辆,甚至连鸟叫虫鸣都听不见…… “你们是谁啊?”刚想着安静,突然背后就有“人”说话了。两人都是一惊回过头来,看见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一件草绿色的军装,手里拿着个小木头枪,头上戴着顶有颗红星的帽子,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 “小弟弟,你是谁啊?” “我是……妈妈!”小男孩正要自我介绍,忽然叫了一声,向着两人的身后跑去。一位四十岁上下,虽然已经青春不再,但慈爱谦和的妇人从他们背后的那栋楼里走了出来。 “妈!”赵恣文试探的叫着,眼前的妇人比她记忆中的要年轻得多,不过他却不可能认错! 妇人看着赵恣文,眼神先是疑惑,紧接着就是震惊,眼泪瞬间便夺眶而出:“四毛!”妇人充满感情的呼唤着…… 正准备奔过去和妈妈来一个拥抱的赵恣文,突然扭了一下脚~他回头看了一下陈休渊,而陈休渊对他回以微笑,还是让如今的赵恣文每次看到都会寒毛直竖的那种笑弯了眼睛的微笑…… “我去看我爸了,在这呆着别乱跑,该回去的的时候,我来接你。”陈休渊继续笑着,看来,见丈母娘果然是有好处的。他对着赵恣文挥挥手,找到父亲的位置,瞬间把自己拉过去了。 43、043串门(中)... 听多了“阴阳两隔”、“人鬼殊途”的事情,赵恣文本来以为到这边来会是一件即使不是“十分”的困难,但怎么说也是有些波折的事情。然而,他们就这么过来了。这让赵恣文有一种轻飘飘的不真实感…… 不过,一声“四毛”就把他立刻把他拍回现实了,甚至于那扑面而来的真实感,扑得他脸都烧起来了。 可这种尴尬与窘迫也只是短暂的瞬间,被陈休渊知道了归知道,反正不管要如何也是回到人世后的事情了。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这真是的他的母亲啊,原来以为是就此永别,没想到竟然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一个三十二岁的大男人,与母亲久别重逢,会是如何的反应?其他人,赵恣文不知道,他自己,走到跟前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抱着他妈哭了个痛快。好像是这些年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实际上,老爷子和兄姐待他比待那些小辈还要溺爱,但是,此时此刻,眼泪已经完全没办法被理智所掌控。 不过哭的稀里哗啦的赵恣文到是也知道了,原来鬼也能流眼泪啊。 等到泪水终于停了,母子俩还有小男孩进了房子——那房子里的摆设竟然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接着自然就是坐下说话了,赵恣文不是寡言的人,他的口才不算多糟糕但也没有多好。可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也会有这么滔滔不绝的一天。他说国家的事,说部队的事,说兄姐的事情,说小辈们的事情,也说自己的事情,说自己朋友的事情,但几乎是知无不言,但却也只是“几乎”了,因为有一个人的事情,是他从头到尾都故意错过的——陈休渊的事情…… 先是缠绵病榻继而撒手而去的母亲和现在家里的老爷子可完全不同,老爷子是看着这十几近二十年国家发生的变化的,也看着他们这些太子党的变化的。其实现在还是好了的,早些年,也就是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才是他们这些太子党们,玩得最凶,最无法无天的时候。 玩男人这种事情,也就是现在的普通人还觉得有别于大众审美,惊世骇俗点,实际上那个时候起就有人这么折腾了。倒也不是说里边有多少人是钙,这和玩蹦极的意思是一样的,有的人是冲着刺激和与众不同去的,有的人则完全就是为了面子,所有人都玩了你不玩? 赵恣文一开始被老爷子知道了,也是抓住了臭揍了一顿,打得他三天没下来床,真是差一点就把他腿打折了……不过后来,老爷子不知道和谁谈了什么。某天赵恣文还在床上趴着的时候,老爷子来了,坐在床边上看了他半天。 看得当时的赵恣文差点哭天抹泪赌咒发誓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时候。老爷子告诉了他一句话“你只要别做太伤天害理的事,我也就不管你了。”于是,赵家太子的自由时代正式来临…… 然而他的母亲绝对是个比老头子更老派得多的人,赵恣文害怕从母亲的眼中看到痛苦和失望,害怕即使他们的相遇只有这不到一天的时间,也会害得她流眼泪。所以母亲问他:“四毛啊,那个送你来的小伙子,是谁啊?” “是个好朋友。”他只敢这么回答,其余,就是多一个字的解释他也不敢加…… “哦。”老人点了一下头,忽然朝外看去,“哎呀,这么快时间就到了,四毛,我和老三一块送你出去。” “嗯,妈。” 虽然不知道母亲是怎么知道外边的情况的,但是当赵子文搀扶着老人出来,陈休渊果然已经站在楼门口等他了。 “这就要走了吗?”赵恣文依依不舍的问。 “再晚一点就要赶上高峰期,会遇到麻烦的。” “这地方还有高峰期?不是鬼差都躲着你吗?” “鬼节是两边的通道打开的日子,你以为只有咱们下来啊?下面的鬼也会到上面去的,再晚一点就是他们回来的高峰期了,我指的麻烦可不是鬼差。” “那麻烦你能应付吗?” “四毛啊,别难为人家孩子。”赵母一巴掌就拍在赵恣文后腰上了,拍得赵恣文瞬间就站直了! “妈!”赵恣文的脸再次燃烧了起来。 “你就是小陈吧。” “伯母好。” “小陈啊,我们家四毛就托付给你了。这孩子从小就脾气就直,脑袋也不好使,在我们院里是出了名的老实,所以总被其他孩子欺负。虽然偶尔也会使性子惹麻烦,但总的来说还是他发傻的时候居多,你可要照顾着他点。” “嗯,伯母,您放心,我会照顾BOSS……呃,就是四毛一辈子的。”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弄错了?我什么时候被人欺负了?大院里的时候貌似只有我去欺负人家吧?当然,这不是主要问题,主要问题是,他妈说的这些话,他怎么越听感觉越不对劲?——赵恣文虽然知道母亲大人可能“误会”了什么,但是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好了,不耽误你们了,快走吧。”老太太抹了抹眼睛,对着他们一摆手。在她身边的小男孩也对着赵恣文摆摆手:“弟弟再见。”又对陈休渊摆手,“哥哥再见。” 陈休渊因为这称呼愣了一下,但还是对着小男孩点了点头:“伯母再见,小弟弟再见。”他这么称呼的结果,就是被赵恣文暗地里瞪了一眼。 “妈……” “我都到这了,还有什么是我看不开的?”赵母慈和一笑,对着他摆了摆手,“路上小心啊,现在入秋了,八月十五回去看看你爸。” “嗯,妈,十月十五我们再来看您。” “BOSS,闭上眼。” 无论如何不舍,终于还是要分别的,赵恣文拉着陈休渊的手,闭上了眼睛。其他人说永别就是永别,但是他一年还能过来看三次,他明白应该知足了…… 惆怅之后,赵恣文想的是确实要准备回家了,也不知道老头子知道他和小陈的事情了没有——因为来的很容易,所以他以为离开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容易,不过是闭眼睁眼的事情而已。然而……他感觉脚下一阵晃动,踉跄着不稳朝前一迈,那瞬间他的身体仿佛穿透了一层凝胶一样的物质,这让他浑身上下都难受不已。 “BOSS,睁眼吧,抓着我的手千万别放开。” “嗯?”赵恣文以为到家了,可是没有,陈休渊拉着他的手,周围是一片黑暗,他们仿佛身处于关闭了所有照明设备的隧道中,这里唯一的光源,只有……陈休渊?是的,陈休渊的身上正散发着淡淡的光,略有些红的光,“这是哪?” “回去的路上。” “下来得这么容易,回去却要这么麻烦?” “下来的时候就像是朝泳池里跳,可以从跳台上直接朝下跳,也可以从岸边下水。但回去的时候,却不能直接一下子跳回跳台上,而是只能游回岸边。” “那我们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陈休渊忽然感觉与他交握的赵恣文的手有些软,声音也越来越无力,立刻用力抓紧了他大叫:“四毛!别睡!”不过他却依旧没回头。 “小陈!你能别叫我这个吗?” “你敢停下,我叫你一辈子!”陈休渊干脆把另外一只手也伸了过来,他用一种古怪的姿势,头依旧面向前方,但是两只手却抓紧了赵恣文,用尽了力气把他朝前拽。 赵恣文也明白不对劲了,他怎么会忽然之间精神变得疲惫困乏,而身体也变得沉重拖沓?正在他疑惑的时候,陈休渊又喊了,“别回头!最多看脚下!” “!”如果不是陈休渊这句喊,八成赵恣文就要回头了,有了他的提醒,赵恣文才忍着好奇朝脚下瞟了一眼。结果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算见多了大场面,瞬间也吓得够呛——无数透明的手,抓在他脚,他腿……哀愁痛苦的人脸,张开大嘴无声的嘶吼哀嚎着从他的腿边飘过…… “四毛,千万别回头!”陈休渊又喊。 “你在叫我那名字,我可就回头了啊。”赵恣文恼羞成怒的说,不过两个人都知道,说是这么说,但是他必定是不会回头的。两个人就这么一个拉着另一个,继续朝前走。 “小陈……我怎么觉得……背上越来越重了?”不知走了多久,赵恣文开始喘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仿佛背了一座大山,随时都会被压趴下。 “这是回魂路。”陈休渊说,“还没死的人想要到下面来,要么要有特别的东西,要么就只能在特别的时间过来。而想要从下边回去,不管活的死的都只能走回魂路。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这是我妈妈唯一能讲给我和我爸听的阴间地理。你还记得那个婴灵吗?他有秽气,不好点化,就算到了下面也会被驱逐的。在回魂路上,就有无数被驱逐的鬼灵。他们的灵智已经被侵蚀,被驱逐后,很快就忘了自己到底当初到底为什么执着,最后也没法回到那边。于是就只能这么不上不下,徘徊在这条路上,总是意图把那些路过的灵魂拉走。” 说到这,陈休渊也有些气喘吁吁了。不过,他和她父亲在这条路上也走了十几次了,虽然也会遇到阻碍,但却从来没这么吃力过。毕竟,虽然说的凶险,但实际上下面的鬼回到上面都走得这条路,如果是有死无生的去路,那每年三鬼节的时候也就没鬼回去走亲放走了——不过这个回去的一般都是新鬼,像赵母那样过来了快二十年的,大多就不会再走动了。陈休渊的老爹则是知道他一定会过来,所以也没动。 被从这里被拉走的,往往是些心智不坚定的灵魂,但是说赵恣文没有他父亲不坚定?或许是有那么一点,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差别,绝对不可能这么大。 或者因为今年情况特殊?也不对,这边如果有情况,那么人世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只是陈休渊思考的这片刻的功夫,情况已经更加恶化了。陈休渊甚至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从赵恣文那边传来的拉力太过巨大,如果他也继续使劲,两人的手很可能被拉开。 怎么办?怎么办? 陈休渊一咬牙,猛地转过了身! “小陈?”赵恣文吓了一跳,就在陈休渊转身的瞬间,在他们周围的那些黑暗无比的,被赵恣文以为是“隧道墙壁”的东西,瞬间全部动了起来!那竟然密密麻麻的全是鬼灵!他们哀嚎嘶吼着,一齐朝着陈休渊扑了过来! “BOSS!抱紧了我!” 44、044串门(下)... 陈休渊没玩过冲浪,但是在在这个别说是水,可能连水蒸气都没有的地方,他却切切实实体会了一把巨浪压顶的感觉——在这个绝无仅有的由恶鬼所组成的大海里…… 他抱着赵恣文,两个人四面八方都是扭曲的脸孔。大概是本能的知道,它们的这个团体中就要有新“朋友”加入了,所以,这些恶鬼的面孔上,竟然渐渐浮现出近似于“笑”的表情。并且,随着陈休渊和赵恣文被拽着后退的速度越来越快,模模糊糊的“微笑”慢慢变成了清晰可见的“大笑”——鼻子眼睛全都被挤得看不见了踪影,来来去去的全都是一张张血盆大口! “别怕,BOSS。”陈休渊抚摸着赵恣文的背脊,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现在怀里的这个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没怕。”赵恣文说,就是说话时舌头有点发麻,“不过你是不是有点行动?” “嗯,就快了。” “什么叫‘就快了’?” “我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应该怎么做,不过,因为是第一次‘做’。所以,在具体实施方面,略微有那么一点小问题。”陈休渊用词和语调充满了不确定性。 虽然他也想打包票,然而事实是从遇到阻力的那一刻起,陈休渊就开始努力推动着自己身体内那个血红的小枣核——这个东西从他那天特训结束后,就不再动弹了——它是陈休渊力量的凝结体,也是让他完美操控自己能力的中枢。 如果用那些网络小说上的用词,它应该就是内丹,或者因为陈休渊是魔,所以这个叫魔丹?总归是差不多的东西。但是,虽然这个东西很好很强大,不过此刻陈休渊面临的小问题,就是显然还不能灵活的操控它。 赵恣文不再提问了,而陈休渊也更加努力的想尽了办法要让那东西动起来。可是突然,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怀里的人越来越轻了,并且赵恣文原本凝实的身体正在变得越来越透明——即使他紧紧的抱着赵恣文,但是他的阳气依旧再被恶鬼源源不断的吸走,如果情况继续,用不了多久赵恣文就要魂飞魄散了…… 原本就有些紧张的陈休渊,面对这种情况差点就要慌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这种情况虽然糟糕,但并不是不能应付的! 陈休渊的一条胳膊依旧紧紧的搂住赵恣文的腰,他空出的另外一条手臂,则伸出来抬起赵恣文的下巴,下一步,他低头吻了上去。 头重脚轻,浑身无力的赵恣文迷迷糊糊的还有些奇怪,怎么到现在还想着吃他豆腐?直到他的身体确实渐渐有了力气,头也不再那么晕了,他才一直到陈休渊这不是吃豆腐。只不过他的视线还是有些不对劲,因为他竟然看着陈休渊的身上发红光了…… 而很快,赵恣文就知道自己眼前的并不是幻觉了。那一次老神仙曾经让他开天眼看到“真实”的陈休渊,此刻,那个真实正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略微有些出入的是,上次他所看到的是粉红色的光带,而这次的颜色却更深。而可能是因为这次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光带上散发出的光芒,让他的眼睛有些肿痛!不过,对于那些恶鬼来说,他们疼的就不只是眼睛了…… 眼前的景象完全应该壮观二字来形容——无数的光带瞬间撑开了他们周围的天与地,这并不是单纯的被动防守,而是主动进攻的驱散!光带的一头缠绕着他们,另外一头则伸展出去,它所前进的方向上只要有恶鬼出现,光带就会看似轻飘飘的一抽! 被抽中的恶鬼,即便不是当场断裂,也会有瞬间无法动弹,光带立刻便纠缠了上去,而当它松开的时候,被它缠上的东西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同时,这条光带的颜色则会变得更深一些……直到它变殷红如血,颜色才停止加深…… 不过,三不五时的还会有个淡粉色的光带从陈休渊的胸口里冒出来。没用多长时间,原本原本满天满地的黑暗,已经变成了满天满地的血红,而只有陈休渊才知道,这片血红到底里到底笼罩了多广! “原来还需要点个火。”确定没有威胁了,陈休渊总算是不再紧抱着赵恣文不放了,不过两人的手还是拉着。 “嗯?” “回去再和你解释,走吧。” “话说,你和伯父每次走这条路都要这么惊心动魄吗?” “没,实际上我还是头一次御剑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否则我也不会半天才反应过来了。” “还真挺奇怪的。” “……其实也不奇怪。”陈休渊忽然停了一下,一条光带降了下来,把一个黑色的小球放在了陈休渊的手心里,“BOSS,有人找你麻烦。” 这件事对于陈休渊来说,不是奇怪,而是不对劲,不正确,不应该,不自然。这绝对不是应该在这条路上发生的事情,那么要解释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有一种可能了——有人从中作梗。所以,虽然“点火”时有点麻烦,但是枣核运转起来便已经由他完全掌控的陈休渊,特别找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现在,让他找到了。 陈休渊把黑球朝地上轻轻一扔,黑球落地就长,眨眼间就长成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很明显他是个恶鬼,因为他全身黝黑黑气缭绕。但他和一般的鬼又有着明显的区别,首先他的五官很清晰,可以想见他在世的时候也是个英俊的小男子汉,可是现在他的双眼凝滞,面目呆板,如果不是身处现在这个环境,怎么看他怎么像是一个黑色的等比例娃娃。 “这是什么?” “感觉和我的鬼仆有点像,应该是被‘人’操纵的,但是也不完全像。”陈休渊摇头,“刚才那群找你麻烦的鬼,就是它在后边推波助澜……这是什么?” 陈休渊忽然发现了一点东西,附着在男孩眉心上的“东西”,他伸手摸了两下,发现能摸着,干脆用两根手指捏着把那“东西”拽了出来。这好像是根针或者类似的东西,但刚把这东西从男孩的眉心拽出来,它就“嘭!”的一声烧了起来。 “小陈!快放手!” “我的手没事,这火……不是在这边烧的。”说话的功夫,他手里的针已经化作了飞灰,可当这些灰落在了他的手心里,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吼吼吼——!!!”那个面无表情的小孩子,也同时在心口、小腹、双手、双脚六个位置燃起了火苗,当火苗熄灭,他不再是面无表情,而是如其他厉鬼一样狰狞如野兽,他嘶吼的声音也如野兽一样,下一刻他便飞蹿了出去! 而陈休渊的光带,这次并没有拦阻他,反而为他让开了去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恣文表示一头雾水。 “他去报仇了……” “嗯?” “刚才我到了一些影像,貌似控制他的是就是害死了他的人,不过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明白,回去再找副队问问吧。另外,我觉得你还是需要一个老师的。” “我也这么觉得。”陈休渊也点头,虽然他力量强,而且和现在的修士们都不是一个系统的,但是很多东西他还是应该了了解一下的。 说话间,陈休渊再次停下了脚步,没见他有什么动作,漫天的光带瞬间全部被他收回了体内。不过天地并没有再次归于黑暗,至少他们的前方不是,他们一步之遥的地方就是一片光……陈休渊拉着赵恣文的手朝前迈了一步,刺眼的光让两个人都忍不住眯起了眼,而当他们的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前所见的已经是陈休渊家雪白的房顶了。 “小陈,刚刚咱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吗?”赵恣文躺在那发了一会呆,才讷讷的问。 “不是梦,四毛。” “……”赵恣文咧嘴,他也知道确实不是梦了…… “BOSS,谢谢你。”刚打击了人,陈休渊忽然凑了过去,半个人都靠在了赵恣文的身上。 “够重的,别没事压过来。你谢我干什么?这次依旧是你救了我的命吧?” “如果不是你,我爸爸大概就要走了……” “走?是说轮回?伯父就那么放心你?” “我爸要走,因为他知道我没法看穿一个人的前世。他希望我以后无论遇到谁,想要对谁做不好的事,都要想想,那个人会不会是他……” “如果他现在轮回的话,伯父只会变成一个婴儿吧?” “那也有可能是我爸新的亲人、朋友,或者爱人啊。” “这倒也是……”赵恣文先是感叹,接着就更疑惑了,“那我是怎么让伯父改变主意的?” “因为我说我恋爱了。然后我爸先是表示他更放心了,接着就让我讲讲你,我讲完了,他就说不走了。”陈休渊解释得简单干脆。 “……”赵恣文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呢,“你到底是怎么讲的?算了我不想听了,感觉八成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么,陈休渊到底是怎么讲的呢? “哦?虽然你这个年纪谈恋爱还有点小,不过……算了,倒是也让我放心了。那姑娘怎么样?” “不是姑娘,是个男的。” “怎么是男……也算了,我儿子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吗,哈哈……男的就男的吧,最重要的是你喜欢。那么,这个小伙怎么样?多大年纪了?” “三十二,长得很帅。” “哦,原来三十二啊。三十……圆圆,你们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 “爸……我先得向您认错,之前一直瞒着没告诉您,我休学了……” “为了给我报仇?” “嗯,不过我没杀他们,这点我既然之前答应了您,就不会反悔。” “那就好,你还小,别总折腾这些打打杀杀的。你喜欢的这个人,就是你给我报仇的时候认识的?” “对,我为了找那两个人跑到蓝薄荷去当服务员。我喜欢的这个人,就是蓝薄荷的BOSS。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他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笑眯眯的问我‘小陈,我包养你怎么样?’” “……!!!!!” “爸?您怎么了?” “圆圆啊……他说要怎么你?我好像没听清。” “包养。” “圆圆,我……我还是过两年再走吧,你还小……我,我还不怎么放心你。你在上边也没别什么事都自己顶着,有事情可以来找我问。笔仙、碟仙那些东西,别人用不了,你不是能用吗。平常时候也能说说话的,对不对?” “我知道了,爸。” 于是,陈爸爸坚定不移的决定多留两年,要么十二年,二十年也有可能…… 45、045对手(一)... “我有一个梦想,就是有一天,有人能和我一起‘玩耍’——《我的日记》” 刚刚回来的两个人,并没急着起床,而是继续躺在床上说话。 “BOSS,问你个问题。” “不用问,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那你就回答我吧。” “小名是我爸起的,我大哥小名大毛,二哥小名二毛,按顺序下来,我就是四毛了……” “你姐姐的小名难道是三毛?” “不是,我姐小名土妞……” “……”原来在悲剧的小名这个问题上,真的是没有最悲剧,只有更悲剧,永远的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不过,我原来以为虽然我姐不是三毛,但按照大排行来说,我毕竟是老四,那么就得是四毛。不过,今天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个哥哥。就是被你叫了小弟弟的那个,下次见面得叫‘哥’!”赵恣文瞪了陈休渊一眼,“还有,以后我不叫你圆圆,你也不许叫我四毛。” “好。” “?”赵恣文狐疑了一下,“你就这么干脆地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其实就算你继续叫我圆圆也无所谓,只要你喜欢。原本比起叫你的小名,我就是更喜欢叫你BOSS的。所以,就算你不说,四毛这么个小名,我最多也就是偶尔叫几次。”陈休渊笑着回答。 这种意外地大方,倒是弄得赵恣文有些惭愧了:“那还是按照你自己的喜好来吧,我也一样喜欢叫你小陈。同样偶尔会叫你圆圆的。” “好。”陈休渊继续笑,弯了眼睛的那种笑,他不会告诉赵恣文具体的,他打算什么时候叫的——他们俩“吡!”的时候,因为他很好奇,那个时候赵恣文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是忽然夹得更紧了?因为他紧张起来的时候总会夹紧…… “BOSS,我得睡一会。”压下心里头的邪恶念头,陈休渊打了个呵欠,虽然这次回来不会让他有撑得要死的感觉了,那么点消化不良还是有的,所以,他需要消化一下,“冰箱里有做好的食物,你饿了自己热来吃。” “好,你睡吧。不过先让我下去,免得一会打扰你。”赵恣文爬下了床,转头再看,陈休渊已经睡着了。赵恣文也确实饿了,因为他又是躺了足足一天没吃饭。伸伸腰弯弯腿,去冰箱里拿了饭菜放在微波炉里热着。等到端着盘子开吃的时候,赵恣文猛然发觉自己忘了些东西…… 坏了!是兔子! 他放在后备箱里的三只兔子! 这都一天一夜了,这么热的天气,那些兔子不会已经又臭又烂了吧…… 赵恣文翻出来了一个大塑料袋,又找了一副塑料手套戴上,拿上车钥匙就匆匆忙忙的朝楼下跑。跑到二楼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大妈用不算太大,但也绝对不小的声音嚷嚷着:“雯雯,你也别装样子装得太过了!你压着人家小肖这么长时间,他现在也跑来给你赔礼道歉了,也答应复婚了,给足了你面子里子,你也就该顺着台阶下了!” 赵恣文当时肚子里就骂起了脏话,他“咚!咚!咚!”的踩着鼓点一样下了楼。走到了底下一看,一个略有些胖,大概五十多岁的大妈正叉着腰,对着103紧闭的大门指指点点。有鉴于已经知道了薛雅雯和她前夫的那些事,这大妈说的话,让他这么一个标准的局外人都听得心里冒火,耳根发疼。 但毕竟对方的年纪在那放着呢,况且看样子,她也不过是个跑腿说和的。而薛雅雯只要态度坚定,把这些当放屁就好了。赵恣文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在此时此刻跳出来出头,争些口头上的高低,反正陈休渊给那个混蛋前夫的惩罚已经够了,他一辈子只能当个有把的公公了。 所以,赵恣文的心态很快就从恼怒变成了平和,无论语调还是动作都没有丝毫攻击性的走下了楼梯,对着这位挡路的大妈说了句:“大妈,劳烦您让让,我要出去。” “哎?你这人……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岁数都长狗身上去了?长得是还挺是那个么意思,人模人样的,张嘴却只会说狗话。” “我怎么……” “让让?!什么让让!?路这么宽你走不过去啊?!故意的没事找事是吧?!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你这么阴损的人!我告诉你,大妈绝对给你让路,谁不知道前面一滩热屎正等着你呢!快走快走!小心一会凉了!” 这个大妈是薛雅雯前婆婆的同事(下属),也是薛雅雯母亲的好友,还是两个人当初的介绍人。现在情况是,薛雅雯的前夫眼看着用尽了手段也没办法让薛雅雯回头,这才死马当活马医把她给搬出来了。但那位勉强版高帅富不知道,这大妈早就和薛雅雯的妈掰了。 因为大妈人生中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说媒,撮合了一对就喜欢到处去炫耀,炫耀她的热心,炫耀她的眼光敏锐。但薛雅雯这对离婚了,这不是打她的脸吗?于是她就开始到处宣扬薛雅雯的不是,谁让她和男方的关系更近呢——错都不是她的错,就算有错也是那小姑娘太会装,竟然让她都认错了,结婚之后才知道又馋又懒,还不孝敬公婆BLABLABLA…… 可是她又没说这事她办不下来,因为要是这么说了不但丢面子,不是还在领导面前丢了面子了吗?况且,她记得原来这小姑娘还是挺好说话的,小姑娘的妈也是个软心肠的好人——这时候人家又是好人了。 结果她就来了,但没想到连大门都没让她进。之前那位高帅富毕竟还是个男人,多少还有些硬闯的能力的,但她一个三高在身的胖大妈,这体力活当然是敬谢不敏了。结果嚷嚷了半天,人家却来了个“你强由你强,清风拂山岗”大门紧闭,任由她站在外边丢脸现眼。 她正憋了一肚子火气呢,赵恣文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他给这位大妈的第一印象是啥样的呢:从楼上下来,而且还穿着拖鞋,所以应该是薛雅雯的邻居,衣服也不过是地摊上的山寨货——这样一个大妈你没办法让她正确辨认正版和山寨,怎么看都是没钱没势没后台的三无草根…… 在大妈眼里,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撒气桶啊,于是这点火气就都冲着他来了。 “你这么大年纪了,知道什么叫积点口德吗?”可怜赵恣文不是没和人吵过架,但是他可从来没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泼妇,撒泼还是正对着他来的……如今被对方脏的臭的一通贬损,但对方的年纪和性别放在那,要是让他打,让他骂,他又做不出来。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我不积德?!我告诉你啊……” “张姐,我还叫你一声姐,我都替你臊得脸红,你要点脸行吗?”103开门了,薛雅雯的妈妈对这位大妈说着。 “姓李的,就你知道羞臊对吧?!”张大妈的脸倒是红了,不过很显然不是因为羞耻,“你女儿!刚生了孩子就让人家男方休了!谁知道是人家是为了什么休的她!现在人家小肖不念旧错,竟然还想着要她!那就是人家重情重义!你还在这拿着架子?还不就是想要钱吗!!破鞋而已,有人要就给烧高香了!假清高,真SAO货!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赵恣文已经不是愤怒,而是恶心了,这世上竟然有人真能扯着脖子,把这么缺德的随口编造的谎言,喊得义正言辞!! “你……”薛雅雯的妈妈顿时眼圈就红了。 “哪来的老婆子,三更半夜的你还没完没了了!你是我们楼里的吗?再闹腾告你扰民了啊!”这时候,对面104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裤衩背心的光头大个子站在门口嚷嚷着。102和101也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还有一个老大爷站在了门口,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看脸色两位邻居也绝对不会是站在这泼妇一边的。 “告啊!你告啊!你告我扰民?!我还告你耍流氓呢!怎么?你们这么多人也要一块欺负我这老婆子是吧?!你们就是一群刁民!你们……”张大妈正嚷嚷得欢,大概是不把这整栋楼里的人都喊下来不罢休,就看一辆车停门口了——警车。 一个脸膛微黑面貌英俊的年轻警察从车里走了出来,正是大侠。大侠下车之前倒是也听见了这里有人嚷嚷,可也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居民吵架。就算看见赵恣文也站在那,也认为他只是碰巧路过,毕竟他才在这里住了多久?就能和别人吵起来了?他老大没那么没心机啊。 想都没想,大侠站在楼口就对着赵恣文打招呼了:“老大,小陈在吗?” 陈休渊睡得正熟,忽然就感觉一阵心惊肉跳,睁开眼竟然发现赵恣文没躺在他身边,原本模糊的意识顿时就被吓得清醒了。清醒之后他也就想起来,赵恣文应该是去吃饭了。可是他“看”了一下,门厅没人,小屋没人,厨房没人,厕所……这个还是别太直接。 陈休渊爬起来去敲厕所的门:“BOSS,你在里边吗?”没人回音,陈休渊一拉把手,门开了,厕所也是空的。那么,他家BOSS跑哪去了? “看”楼下,车还在,那么一楼……找到人了,不过就是情况有点奇怪,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大侠竟然也跑来了奇怪,而是…… 一个胖大妈坐在地上一边抹泪——虽然好像没有泪,一边蹬腿,同时扯着嗓子大哭大嚎:“警察打人啦!你们警匪勾结啊!警察欺负人啦!”赵恣文和大侠一个楼里边一个楼门口,站在那都是脸色阵红阵白的,别说一楼的邻居了,二楼的好几个邻居也都出来了,几个老头老太也都是气喘吁吁的。 这事情的起因经过,陈休渊是完全搞不清楚的,不过他还是知道这大妈不对劲的。或许是他偏心吧,不过他知道,赵恣文和大侠“勾结”是有的,但是让他们俩勾结起来欺负一个大妈?开玩笑吗…… 楼下张大妈正哭得悲悲切切,忽然她脸上的表情一僵,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哭嚎声也止住了。她就那么坐在那愣了两三分钟,在围观群众一头雾水,外带万分警惕的时候,大妈忽然拍拍腿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说了一句:“哎呀,时间这么晚了,我得回家了。”就径自走了…… 46、046对手(二)... 这是怎么回事?神经病还是鬼上身? 众人都是一肚子的火,看着她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一脸没事的要走人,有几个年纪稍微小点的就想出去拦下人。可是都被身边的老婆或者长辈拉住了,你拉住她又能怎么办? 和她对骂?骂得过早就骂了,也不用等到现在了。把她打一顿?要是地痞流氓小混混这事倒是可能做得出来,在这的小伙子、老伙子们对着一个老婆子下的出去手吗?况且,他们都是有家有业的普通人,把她打了,下半辈子就别想安生了。 遇见这种事,就像是大半夜踩了狗屎一样,只能认秽气了…… 薛雅雯的妈挨个给邻居们道歉加道谢,这么些年邻里都知道她脾气好,从没和别人闹翻过脸,薛雅雯从小也是文静好学的一个姑娘,楼上楼下教训自家儿女原本全拿雯雅婷当榜样。现在看他们家这样,不是没有肚子里偷着乐的,也不是没有怨他们家不但自家倒霉还惹了这么一群扫帚精的,更不是没人心里嘀咕闹腾这么大薛雅雯怎么还不出来的——虽然这情况她那老婆子只会被骂得更难听。 但毕竟都是普通老百姓,有怨气也在多是在肚里埋着,而且也确实是同情的人居多,就算因为大半夜出了这么件事,弄得谁都不痛快,但是也没人难为她们。众人草草打了招呼,之后各自回家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陈休渊穿着满是皱褶的T恤,头发乱敲,踢着拖鞋从楼上下来了:“BOSS,回家吧。大侠,有事吗?”说完他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眼睛。 “……”看着陈休渊,赵恣文突然有了一种“真相只有一个的感觉”。他有点想问问,陈休渊具体做了什么,不过,掌控人的行动这种事情,和读心术一样让普通人难以接受——感觉出真话假话,应该算是大多数人能够容忍的读心术的最大限度了。 赵恣文甚至注意到一边的大侠,眼神也有这瞬间的闪烁,很显然他也注意到了什么…… 毕竟,陈休渊和他其实并不是很熟,他们俩是因为赵恣文才被联系到一起的,他有点逆天还可以接受,太逆天了。站在大侠的立场,他还是继续装傻的好,那样他还能继续和赵恣文做没有隔阂的兄弟,也能够在偶尔的时候从陈休渊那里得到帮助。或许有一天,他也能和陈休渊成为兄弟,那是最好的。 赵恣文理解大侠,而且这样做不只是大侠,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回家再说吧……”赵恣文对陈休渊说,但是话刚出口他就想起了自己遗忘的东西,“等我一会!”赵恣文喊着,人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 打开后备箱之前,赵恣文已经做好了恶臭扑鼻的准备了,结果打开之后,臭确实是臭,但是……不是尸臭,而是骚臭。 赵恣文正奇怪呢,后备箱开到一半,一团毛球突然就跳了出来!好巧不巧撞在了赵恣文的怀里,他下意识的手一送,怀里的这团毛球就被他一把抱住了,不正是只灰色的大兔子。紧接着就听见“咚!咚!”两声……再打开后备箱,两只兔子正仰面朝天的躺在里边呢…… “哪来的兔子?”陈休渊凑过来好奇的看着。 “那天你在林子里折腾的,里边的动物疯了一样的朝外跑,这三只都是当时撞在我车上的。我以为它们被撞死了,还担心臭了,没想到只是晕了。三只,够吃半个月了吧?” “你是拿来吃的?” 赵恣文看陈休渊,杀人眉头都不眨的大男孩,现在竟然有点……哀怨?难道他真的是兔子,物伤其类吗? “你不吃吗?” “我爸曾经送过我一只兔子,黑白花的……” “那就不吃了,不过已经成年的野兔家养可能养不熟,过两天我带你买小兔子去。到时候就取名叫团团。”团团和圆圆,正好兄弟俩……赵恣文一向是善解人意的。 “不行,我养不了宠物。”陈休渊却是苦笑着摇头,“那只小兔,在我家只呆了两天,就病了,最后只能送给我表弟。”大概是担心赵恣文不相信,陈休渊作势把手伸向了灰兔,结果他手还没碰到,那兔子打摆子一样剧烈抽搐了起来!陈休渊赶忙把手收回来,兔子立刻就好了许多,却也依旧在哆嗦着,“我小时候还没这么厉害,现在貌似更严重了。” “老大,看来动物在某些事情上,确实比人聪明。一只兔子都很明白谁是不好惹的人,我听说你第一次见小陈……”大侠看这两位“你侬我侬”,郎情郎意的,完全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存在了,一时忍不住,站出来找存在感了。 “我对小陈一见钟情,你有意见吗?”赵恣文挑眉,虽然现在日子过得不错,但必须得承认,当年那件丢脸的事是他一辈子的痛啊! “没有,一点也没有。” “给你!”赵恣文把兔子塞大侠怀里了,“还有车里那两只!不过这可不是给你们队里加餐的,记着带去放生啊。” “哦。” “这兔子可不是我的,是小陈的,你可想好了,如果是贪污了会是什么下场~” “坚决完成任务!”大侠还真有贪污的心思,三只兔子找公安局对面的饭馆加工一下,再加点别的菜,全队就都加餐了。不过赵恣文这么一说,就算知道是开玩笑,他也真的不敢了。 “大侠,你又有什么事找小陈?他给你那么多线索还不够?” “我这次来可不是因为郊区的事。” “又怎么了?” “国安的事,和你有关也和小陈有关,上车吧,我路上详细告诉你们。” “不早说……等会,我们俩上去换个衣服。” 十分钟后,车上路了。 大侠一边开车,一边把今天来找他们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 就在大约两个小时前,天渡市最有名的修士之一,随波大师,突然暴毙而亡!当时他正在为一个老太太治病,结果整个脑袋就像是被棍子打中的西瓜一样炸裂了开来——也就是子弹爆头的那种反应——治病的老太太当场被吓得心脏病发作,现在可能还在医院抢救呢。 先是警察赶到,接着又来了一个竟然穿着道袍的老爷子,然后,忽然一群国安的人冒出来,这事就被国安接手了。 不过,在国安们来之前,警察们已经从随波大师的家里翻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放着赵恣文的照片,照片背面写着他的姓名、父母、出生年月,边上还有个小塑料袋,里边有着指甲和头发(虽然没被验证,但很可能也属于赵恣文)。 这也是为什么国安一接手,就要立刻找赵恣文,他们不找,警察也得过来人。大侠觉得有必要提前警告一声。所以他就过来接人了,也幸好他和国安这边的某些人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况且,国安看来也是知道赵恣文的身份的。 不过也只是警告而已,大侠不可能大包大揽的把这件事压下去的。毕竟,这事虽然诡异,但无论是赵恣文,还是对赵恣文来说,仅止于给他们添点麻烦而已。大侠提前告诉一声就已经非常足够了,如果一定要掺合进来做保护者……那就是可笑的不自量力了。 “打个电话不就完了,还非得跑一趟。”赵恣文同样也是这么认为的,甚至觉得大侠还一定要开车接他们是多此一举。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你电话没开机啊。” “啊?”赵恣文一愣,仔细想想他过的确实都是与世隔绝的日子,童魏给他的手机,他拿到手之后都不知道扔到哪去了。也许、可能、大概,没电了吧?“抱歉,回去就充电。” “小陈,怎么了?”和大侠说完话,奇怪的问着把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的陈休渊。 “我困了。”另外还有点吃醋。后一句陈休渊是不会说的,他虽然知道大侠在追童魏,也知道自己和赵恣文的关系已经是很深了,但是,每次赵恣文和大侠在一块的时候,他们的那种亲密感和亲近感,总让陈休渊有一种自己没办法插入的感觉。这样靠紧了赵恣文,才能让陈休渊安心,“随波大师是谁?” “天渡市最有名的修士之一,他最拿手的是治病。小陈,会不会是不是他?”算算时间,随波大师脑袋爆开的时候,恰好是回魂道上那个小孩子跑回去的时候。 “我觉得……不是。”时间确实很符合,而且还有那个惹人怀疑的小盒子,但是陈休渊就是觉得随波大师不会是那个人。在回魂道兴风作浪的,表面上是那个孩子。但实际上却是那位背后操控的修士。因为那个孩子在由陈休渊解脱之前,几乎就是个只有牵线才会动的木偶! 如果不是在此之前,他跑到树林里喝了半瓶啤酒,把枣核弄出来了,这次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毕竟,原本的他,底子再如何的好,潜力再如何的大,但潜力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就是白搭。这就比如一个超高智商的小学生,和一个老辣无比的博士生比赛,而且比的还是小学生完全不熟悉,但却是博士生主攻的东西…… 而即使因为枣核的关系,陈休渊在那次交锋中胜利了,但真的那么容易便能一劳永逸了?陈休渊认为,那不可能。 即使在和鬼有关的问题上,他从来是横着走,最多是偶尔遇到些波折,而且对手还是同样的人!这次的事情,对于陈休渊来说,几乎就可以说是一次打击了——被盘子拍的那次是物理伤害——不过陈休渊没觉得恐惧或者忧虑,这反而让他有种热血沸腾的兴奋感…… 有人能够陪我玩了! “BOSS,我想睡会。” “睡吧,到了我叫你。” “嗯。”陈休渊的脑袋在赵恣文的胸膛上蹭来蹭去,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闭着眼,微笑着睡着了。 “我瞎眼了……”大侠说。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开你的车吧,司机同志。” 47、047对手(三)... 这位随波大师的住所,是天渡市最早的几处高层建筑之一,这地方曾经也是名声显赫的,不过现在只看脏脏旧旧的楼面,就知道这地方早就没有当初的辉煌了。大侠把赵恣文和陈休渊送到了居民楼下,没等他说话,就有个穿着国安制服的人过来带着打招呼了。于是,大侠也就干脆的带着三只兔子走了。 “BOSS,我发现几个兄弟里,你对大侠最好。”上楼的电梯上,陈休渊小声说。 “因为他警服帅啊。”赵恣文笑着回答,其实他根本是在开玩笑,不过,他显然没想到,陈休渊当真了…… 电梯门一开,看见的就是王副队笑眯眯的脸:“小陈,赵先生,麻烦你们跑一趟了。小陈你跟我走吧?赵先生还请和老张去那边,不好意思,有些事情不好对您讲。” 赵恣文是局外人,一些事情确实不应该他在场。就算王副队知道,陈休渊回去八成还是会告诉赵恣文,而且以赵恣文的身份,他也绝对不会四处嚷嚷去——貌似有些是就是嚷嚷出去了,也不是被人当成神经病,就是被当成写小说的——但是,这个回避还是得要的。 “好。”赵恣文和陈休渊也都理解,尤其是,陈休渊从王副队的表现上,并没感觉到什么危险,倒是有些凝重。另外,在车上的时候,赵恣文也和他商量好了,去“串门”这件事,他们可是照实说。 因为,如果随波大师确实是被反噬而死,那么他们是自卫,没必要隐瞒。而如果不是,那么无论随波大师为何惨死,但既然先有面对赵恣文的攻击,又有发现的那个盒子,那么为了赵恣文的安全,为了早一天铲除危险,和国安配合都是有益无害。 至于会不会被国安抓来当个替罪羊?这点两个人没考虑过,毕竟无论阴道阳道白道黑道……他们俩的道行都是硬邦邦的! 不过,陈休渊没说的是,他还感觉到了“很好吃”的老神仙的味道,以及另外一个有点陌生的“次好吃”的味道。陈休渊还以为老神仙已经回北安了,但是身为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他不但没回去,还跑到这里来,这说明,这件事和可能比他们俩所想想象的还要麻烦。 也因为如此,两个人临分开的时候,陈休渊把手上的玉指环取了下来:“BOSS,你戴着。” “嗯?” “早该给你了,我一直想着找玉石给你做个更好的,但是到现在还没时间。所以就暂时用这个吧,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 陈休渊说得理所应当,赵恣文却有些窘迫——毕竟王副队和那位老张还在边上,虽然人家都背过身去了当没看见——毕竟这是戒指……他拿在手上,犹豫着不知道应该套在哪个手指头上,最后只能塞在口袋里。 不过,他放什么地方陈休渊倒是不在意,只要他带在身边就好了。 四个人兵分两路,王副队直接就把陈休渊带进拦着隔离带的凶案现场了。两人在门口套上了鞋套和手套,进到房间后,里边除了一些警务人员外,最显眼的就是依旧道袍玉簪的仙风道骨老神仙和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穿着黑皮裤黑色紧身背心一身古铜色皮肤,怎么看怎么像是个黑道打手的男人了。 就连陈休渊也觉得这绝对是对比强烈的两个人…… “小陈,青阳道长你已经认识了,这是郭敬郭队长。” “郭靖?”正握手的陈休渊下意识的问出了口。 “尊敬的敬……”郭队长那张一直酷酷的脸变得更阴沉了。 “小陈,别被他的黑脸吓着了,其实他在害羞呢。按照现在流行的话说,这人天生面瘫,面部肌肉不发达。我们队里都知道,他都为这事偷偷躲在墙角里哭好几次了。”王副队悄悄在陈休渊耳边说。 郭队长的脸更黑了,连耳朵都“黑”了~ 不过,开玩笑也就到此为止,下面就是介绍正经情况了。原本是王副队想要为他介绍的,但是老神仙一摆手,把这个“任务”接了过来:“小友,随江道友已经是这三年里,我们已知的第九位惨遭毒手的道友了……” 三年时间,九个修士,且还都是多多少少有些名气的。他们全都是爆头而死,有的人全身溃烂,直至烂入内脏;有的人肺部忽然硬如铁石,活活窒息而死;有的忽然全身毛孔冒血不止,最终失血过多而死;还有的无端端周身剧痛,硬生生因疼痛而死…… 若是按照科学的方法,必然是绝不可能将这九人归结到一起的,大概只会以为这九人分别患上了什么稀少的疾病吧。毕竟他们死状各异,死亡的地点也是天南地北各不相同。 直到一年多前,青阳子的一位弟子竟然在他面前窒息而死!老道才头一次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用尽了全部的努力想要挽救弟子的性命,但最终却徒劳无功,只因为,表面上看来,他这弟子是死于天谴!然而老道却知道,他是被人做了替罪的羔羊。 青阳子的这位弟子,生性老实木讷,而且他的神通与这位随江大师一样,乃是偏向于治病救人的白神通(所有治病救人的神通,不管信仰问题,一概被称为白神通)。虽然对于修士们来说,用神通救人同样损功德。 毕竟,有人该生病,有人改受苦,有人该没命,这都是别人该过的劫,而修士们用自己的异能让这些人解脱了活劫,跳过了死劫,那这就是违背天道,他们得付出代价。 不过,就像是打打杀杀的修士杀了鬼怪,损功德,却同时也积了功德一样。治病救人的修士们带来的不是破坏,而是生命。所以大多数情况下,背的债也就小得多,功德方面也会一定的有进项。 所以,大多数修白神通的修士,只要在世俗方面有所节制,基本上都能做到收支平衡,部分人还能做到“盈利”。他们就算是遭报应,也不可能是这种凄惨而死的报应。 另外,老道毕竟是“老”道,多年的修行不是白费,自然看得出来,徒弟受苦的时候身上有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无奈,对方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青阳子没能在事情发生之前先一步发现,事情发生时也无法亡羊补牢…… 没想到对方恁的大胆,三个月多之后,北安另外一位修白神通的修士也忽然惨死。老道觉得可疑便跑去探查了一翻,结果……他虽然说不出太过具体的一二三来,可是却在这位修士惨死的地点,发现了同样的“感觉”。他很确定,这人也是死于同一原因,即便不是死于同一人手中,手段也是完全一样的! 这话要是寻常人说出来,那必定是被骂做疯子。这世上怎么会有他感觉是什么,就是什么的? 但说这话的是老神仙,而出事的也同样不是寻常人。对于修士们来说,感觉比证据更值得相信。况且,同样有这种感觉的修士不止老神仙一人——当时目睹老神仙徒弟死亡的还有些老神仙的老友,青阳子干脆又与这几位老爷子一起,彻查了临近几年死于非命的修士。 无奈太远的即使可疑,他们也查不出个所以然了。不过,可以能确定的,已经又找出了两人,最早的一个死于距今三年前。事到如今,加上这位随波大师,死者一共是九人——而他们都是被做了替罪羊,如果按照修士们的行话来说,他们全是死于“嫁祸”! 修士们做错了事会遭天道惩罚,这是真理。其实就连开挂说无天谴的陈休渊也要包括在内,天魔也有应该遵守的规则,违反规则一样要被罚,只不过天魔和修士的规则完全不同而已。 而天道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有时候的天谴只是一种警告,这会让你难受一段时间,但还是能活命的。甚至就算是遇到致死的天谴,也并不一定就是非死不可,还有一个活命的绝招——硬抗!甚至如果广义上来分的话,硬抗还能分三种:最傻的、次傻的、还有最聪明的: 最傻的,就是借助某些特别的物品外加自身的能力顶过去。不过,关于古代修士的传说中倒是有完全靠自己抗过去的修士,现在这种强者至少老神仙都没听说过。 次傻的,而且略有些缺德方法。是躲到一个福缘深厚、命数强硬,又或者像陈休渊这样比较逆天的人身边,要不然就是躲在某个特别的地点,比如一些有灵性的庙宇道观,洞天福地里去,到时候报应会分散到周围的人或者物身上,修士要对抗的只是剩余的部分。 不过,这种方法,对于那些帮忙的人和物绝对会有一定程度上的损害。不过,这也不是说天谴之后就没事了,安全之后的修士绝对不能拍拍屁股走人,他必须报恩!或者至少也要怀着真诚的报恩之心——至于天道怎么知道你的心真诚不真诚的……这就和天道到底是怎么要了你的命一样,没人知道——总之如果不真诚,那么……就等着三五天后更大的报应砸在头上吧! 聪明的法子,自然也是最缺德的法子,就是“嫁祸”了。即修士们用一些特殊的方法,将本来应该降临到自己头上的灾厄,转嫁到其他修士或者特别的物品上,他自己平安无事,无辜者却要命丧黄泉。然而,这法子别说正道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邪道的也极少有人使用。因为这法子只是表明聪明,实则不过饮鸩止渴。 天道无形无质,却又无所不在,无所不包,自以为找到了天道的漏洞,但钻进去后你就会发现这根本就是个陷阱。嫁祸这种事情,就是陷阱之一。 报应错了人这种事情,天道是不是能发现,修士们同样不知道。但是老一辈传下来的经验告诉修士们,嫁祸别人的人,自身孽债的积累速度往往非常的快。而用嫁祸这种法子,用屁股想也知道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必定是为祸人间多生事端的人。 他一开始可能数年间嫁祸一个人就够了,可要不了几年,就会变成一年要找好几个替罪羊。可同是修士,同时修神通,修异能的,哪里就个个让你这么好嫁祸的? 结果要么是来不及转嫁,最终也逃不了天谴而死,要么是被其他修士发现了踪迹围攻致死——且不说被他害了的修士自然有三五好友是必定要找来报仇的,就说他身上的孽债,他的孽有多重,宰了他的功德也就有多高。 “老神仙,那么,做这些事的是谁?” “惭愧啊……” 其实陈休渊这话问得不怎么对?华夏总共等级在册的真正修士,也不过三千多,这已知的就死了九个了,还是白神通比较强——一般这样的修士人脉都是很好的——其中一个还是老道自己的徒弟。要知道是谁做的,老道绝对已经自己带头砸场子去了。 不过在场的几位都不是小肚鸡肠的,也知道陈休渊这就是很单纯的提问。所以没想得那么歪,只是跟着青阳子一块叹气。 王副队甚至比郭队和青阳子叹气叹得更长,因为这事对修士们的危害都这么大了,对于国家危害也就更大了——这可不是乱扣帽子,这人这么频繁的找修士嫁祸,那必定是他做缺德事做太多了。这些缺德事只是针对修士,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必定不知有多少普通人受害了。 不过修士们想要对付普通人,别管这人身份如何,这手段实在太多了。而每年华夏死亡的人口有多少?根本没办法查出来啊,甚至这个人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危害,他们都难以知道…… 48、048对手(四)... 老爷子查了一年多,却还没追到这人的尾巴。甚至就连这次发现随波大师是受害者之一,也都算是他误打误撞的。 老爷子一开始,根本没想到他也是受害者之一。因为他虽然也是死得凄惨,但是和之前八位死者的死亡方式相比,却有一个明显的不同——他死得太快了!随波大师的死状虽然凄惨,但他的死亡却绝对是快速与干脆的,甚至他自己或许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死亡。而之前八位,却都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折磨而死的…… 而青阳子虽然和随波大师算是友,但也不过是一种客气的称呼而已。这位随江大师虽然被称为大师,可是与老神仙相比还差了档次。若是老爷子还在北安,那么顶多是打个电话请当地的国安送个花篮之类的。 这次完全是因为郭队来了,郭队不善言辞,但却是个很靠得住的实干派。听说出事了,就想跟着过来,结果回去和老道一说,老道少有的一时兴起,也跟着来了。 结果过来一看,就发现不对劲了,随波大师绝对是已知的第九个被害者。而此时又发现了那个关于赵恣文的小盒子,青阳子立时就想到陈休渊了。 当然不是他把陈休渊当成了凶手,毕竟嫁祸这种方式,需要的不只是强大的力量,还有对于玄学的了解与丰富的经验,陈休渊却是个不久前连修士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家伙。更何况,以天道对天魔的偏心程度,要想天道罚他,八成得把他当成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空投到海外去才行…… 嫁祸这种东西,陈休渊他是绝对用不上的! 而且当天虽然接触的时间短暂,但是老道的眼光何等的老辣,早就明白了陈休渊本性纯良。虽然他是个天魔,但青阳子却并不希望把陈休渊当成“天敌”,而将他拒于修行世界的大门外。 接纳陈休渊,也让陈休渊接纳他们,于私,这是泽被了老道自己的徒子徒孙——毕竟老道也知道虽然还不至于立刻嗝屁,但他的寿元也快尽了;于公,这是福及了修士们与普通百姓。 而这件事,虽然到现在为止都是祸事,可是如果能够让陈休渊与他们建立其初步的合作和信任。虽然依旧是祸事,但总归……也算是让这场祸事有个好的结局了。 “老神仙,我也不知道今天白天在我和BOSS身上发生的事情,是否和这件事有关。”青阳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清楚,也自然表现出了让陈休渊帮忙的希望。陈休渊也干脆的把他与赵恣文“串门”回来,半路上遇到那个孩子的事情尽量仔细的讲了出来。 而随着陈休渊的描述,青阳子、郭队,甚至王副队的脸色都是越来越难看,等陈休渊讲完,王副队立刻就恨声道:“那是鬼童啊,这年月还有这么缺德的家伙!” “鬼童?”陈休渊听这这称呼,不是“儿童鬼”的简称,而像是个专有名字。 “鬼童这东西,邪修——大多数邪修——都早几百年不用了。”青阳子叹气,“鬼童也是鬼奴的一种,先是要用各种方法虐待一个孩子,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封住他面上七窍与下体、后门,再将这个孩子勒死或者闷死。之后用邪修各自独门的方式,将他的魂魄接引出来,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炼化,这就是鬼童了。 这世上如果说还有些行为是比嫁祸更残忍的,那祭炼鬼童,就必定是其中之一。虽然邪修们依旧制作各种鬼奴了,但早几百年就只使用是成年人了。且大多数邪修专找那些坏事做尽的人。抗战时期,邪派道友们很是引进了一大批东瀛鬼奴……” 老道也是苦中作乐了,当初的“东瀛鬼奴”有多让人解气,现在听说有人祭炼鬼童,就让他有多愤怒。 “于是,因为被……(陈休渊:叫我小陈就好),被小陈释放了的鬼童反噬其主,今天的情况才出现了不同?”这话是郭队问的, “他这是仓促为之,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很可能未能将所有伤害嫁祸,而是依旧有所损伤!”青阳子也是精神一震,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在此之前,他们连对方半根毫毛都抓不住,猜都没法猜。 “不过……他伤是伤了,可我们依旧没掌握什么线索。”王副队叹了一声。 “也不能说没掌握。”郭队这时候却笑了起来——看来谈起公事他就不会面瘫了,“祖师可还记得那个发现赵先生照片的盒子吗?” “那盒子我也看过,不过盒子已经被清过,半点痕迹也没有。”青阳子无奈的叹了一声。 “祖师,我们的法子找不到线索。却并不是说副队的法子也找不到啊。” “哦?”青阳子和副队都是一愣,继而一直满脸沉重的老道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老道果然是老了……” “哎呀,也是我糊涂了。”略迟了一步,副队也想明白了。 现代法医,这个职业可是越来越强悍了,国安内部的鉴证人员,水平从来都是高超的。只不过,华夏的习惯是有肉烂在肚子里,闷声发大财,所以,外人不知而已。副队也是在神神鬼鬼的人身边呆的时间长了,一时忽略了而已。 这边刚商量着有了线索,陈休渊却忽然感觉一阵心惊肉跳——在家里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吵醒了他,结果楼下有个大妈闹腾…… 虽然他知道一个大妈绝不会给他这么大的影响,可是,当时大妈离开了,这感觉也就消失了,结果他也只能把这件事当成是自己涉世太浅,不知道大妈的恐怖。但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而且越来越严重,陈休渊立刻明白,并不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抱歉。”陈休渊为自己打断三人的对话而道歉,“副队,我现在感觉越来越不对劲,我得去找一下BOSS。”陈休渊说完话转身就跑,但没人觉得他失礼,老神仙和郭队甚至还想着是否要跟过去。 但是,两人都不知道陈休渊抛开具体是为什么什么,老神仙明白人家是小夫夫,感觉乱搀和不好。郭队虽然不知道陈休渊和赵恣文的关系,但看老神仙没动,所以也没动。 可两个人刚决定了不追,就陡然双双脸色一变,又追上去了! 陈休渊一直“看”着赵恣文,所以并不需要询问其他人浪费时间,一路上直奔赵恣文。 国安也果然是神通广大,这地方刚出事,他们就在同一楼层找了一间房当办公。此时,赵恣文正在这里和一位感觉与王副队有点像——都是笑面佛一样,看不出威胁,说话态度待人接物都让人很舒服,很容易生出好感的人——的国安,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话。 不过他们俩这么半天到底说了什么?除了一开始的时候,问问赵恣文到底有没有什么冤家仇敌外,好像就没什么有实际意义的了。不过赵恣文也配合,反正这茶水不错,他不介意多喝两杯没意见。 可是突然,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赵恣文下意识的伸手一摸,摸到的却是陈休渊留给的戒指。不过,戒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了?几乎不像是玉戒指,而是一枚冰戒指了。 心里有疑惑,但是形象这戒指并不寻常,他也就把这点疑惑放下,继续专注于“今天天气正好啊哈哈哈。”的谈话,和茶水了…… 然后,在他背后的一处阴影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浅灰色的影子,这个影子一直在用似慢实快的速度拉长,它越来越长,越来越长!如果仔细看,那个细长而诡异的影子,很像是一只蹲坐着的大狗。 也就在赵恣文触摸口袋里戒指的同时,那只大狗也不再继续老实蹲坐,而是缓缓的迈出前腿,迈出了阴影…… 这是一只伤痕累累的巨大黑狗,即使他忽略它黑色半透明的外怪,只看那些伤痕,就知道它并不是活着的生物,因为这些伤实在是太严重了——带着倒刺的铁丝缠在它的脖子上,深深勒了进去;背脊上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了大块的毛皮,其下的肌肉看起来一片模糊;它的腹部被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见…… 它是恐怖的,却又是可怜的。 而现在这条黑狗正无声无息的,接近着赵恣文!当它认为自己的距离足够近的时候,猛地一跃!朝着赵恣文的后颈冲了过去! “!”碰撞的发生同样是无声无息的,甚至黑狗自己都不知道它是如何被抽飞的。不过这种程度不会对它造成什么伤害,它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呲着牙看向敌人可能存在的方向,而敌人也确实在那里! 一个盘在赵恣文肩头上的小小的黑色身影,它看起来像是条蛇,不过黑狗却知道,从它身上传来的波动,绝对不是蛇的灵魂那么简单。 在这只黑狗背后操纵的人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又有两只黑狗从阴影中冒了出来,它们同样伤痕累累,其中一只没有了眼睛,眼眶只留下两个黑色的凹洞。另外一只的脖子则像是被什么利器砍断了一半,只有一半和依旧连接着头颅和身体。 三只狗分成三个方向,咆哮着朝赵恣文冲了过来,但就在它们即将得逞的瞬间!黑蛇的体积膨胀大了十倍有余,它变成了一条粗壮的蚺,瞬间把赵恣文包裹了个严严实实,三只黑狗的其中两只直接被它弹飞!剩下的一只,被巨蚺一口吞进了嘴里! 巨蚺的身体里就像是真实的蚺一样,能看到一团凸起。但它们毕竟不是真实的蚺或狗,所以,这凸起并不老实,依旧不停的东冲西撞,而巨蚺……它也还有能力吞下更多! 两头黑狗在(它们自认为的)安全距离外打着转,不过它们并没选择逃跑。因为援兵再一次出现了,这次,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并不是陈休渊从回魂道放走的那一个,可是它表情的僵硬却和那个孩子别无二致! 这些恶鬼危险性不下于赵恣文曾经遇到过的那几位,但是,他们却都是“内敛”型的。身上的秽气不像曾经的那些大恶鬼一般霸气外泄,现在的赵恣文又不是离魂状态。 作为一个普通人,他根本看不见在这件房间里发生的争斗,不知道自己陷入危险。对于这些事,赵恣文做出的唯一的反应,就只是解开了衬衣的两颗扣子——他感觉有点胸闷,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胸口上一样…… 49、049对手(五)... 这座高层的布局,像是两个凹字背靠背并在一起,命案现场和赵恣文所在的位置,正好一个东北角,一个西南角。如果是平常这点距离不算是什么,但是对现在的陈休渊来说,他只恨自己不会穿墙。 此刻的房间里,虽然从数量上来说,依旧是一比三,鬼童替代了一只黑狗,但场面上,却在也不是巨蚺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了。 鬼童的身材不大,对上陈休渊的时候毫无还手之力,单独对上巨蚺竟然能斗一个旗鼓相当。再加上两只抽冷子偷袭的黑狗,没几个回合竟然就是巨蚺落在下风了。甚至一个不慎,鬼童骑在了巨蚺背上,拽着它便冲天而起,硬生生把巨蚺拉了起来! 瞬间,圈住赵恣文保护他的巨蚺的身体少了大半,保护圈出现了漏洞…… 两只黑狗,一个朝着赵恣文的脑袋,一个朝着他的胸膛,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就在它们的嘴巴即将咬到赵恣文皮肤的瞬间,暗红的光带穿墙而入,凌空一抽!虽是无声,却是当即将两条黑狗抽飞了出去! “砰!”与此同时,陈休渊后于光带一步,推门进来了。 黑狗还在半空中,就被光带捆扎成了两个暗红的木乃伊,拽着巨蚺的鬼童立刻就想逃跑,巨蚺却是反着一扭将它困住,鬼童嘶吼一声,双眼变得血红,两手手指暴长形如利爪,一阵抓挠,竟然因生生的抓烂了巨蚺的一段身体,眼看着就要重围而出! 但也只是“眼看着”而已了,光带此时已经赶到,手手脚脚将鬼童捆了个结实,拽到了陈休渊的面前! 找死!——此时此刻,陈休渊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词…… 他双手抓住鬼童的肩膀,看向他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没错,就只是“看”,可陈休渊的‘看’并非是表象……他看这个鬼童那些残破的记忆碎片,有的是他活着时的,有的则是他死了之后的,那些痛苦、黑暗、绝望的,再“真实”的恐怖电影也没法拍出这种东西。 他看那个施加给鬼童这一切的,他虐待他、杀害他,而现在,他依旧站在鬼童的背后,役使这他! 一个笑眯眯的老人,白发白须,就像是公园里打太极拳的老爷子,平静、安详,甚至于可以说他和老神仙还有四分的神似。 不过,无论他长得如何人畜无害,都到这地步了,陈休渊是半丝的手软也不会有的! 快来! 某处正在施法的老头,也已经知道大事不好了! 上次他虽然是吃了大亏,但毕竟当时战场是在下面,老头并不能明确的了解到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甚至不清楚,到底是谁坏了他的大事 可是,他的感觉却很明确的告诉他,他绝对赢不了这个人——这甚至让他自己怀疑自己的感觉错了,毕竟,就连京城里的那几个老不死的,最多也就是和他斗一个平手,怎么会有让他“赢不了”的感觉? 这可是让一向自负的他,无论如何也有些受不了,待他稳住了自己的情况,立刻就重整旗鼓,必定要拿下赵恣文的性命。结果刚动上手就发现,虽然有东西保护赵恣文,但是那个把老头赶走的正主并不在。 老头一开始还有些遗憾,不过现在,人来了,他当然是一点也不遗憾了——天魔啊!老头自己道上的称呼虽然也有个魔字,但是……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老头也是干脆,立刻就要切断所有的联系,但却还是迟了一步!无数暗红的光带破空出现,讲老头绑得紧紧的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拽,这拽的可不是他的身体,而是魂魄!老头大惊,拼尽全力在魂魄离体之前让手指碰到了颈上挂着的玉佛…… “砰——!”的一声炸响,陈休渊放开了鬼童,踉跄着退后了两步。鬼童的身体瞬间黯淡成了浅灰色,木然的脸上显露出几分痛苦,但光带很快也将他缠成了一团,和那两只黑狗摆在了一起。 “小陈?”赵恣文疑惑的问,他虽然不知道刚才具体发生了如何惊心动魄的事情,但看陈休渊进来时的表情,进来后奇奇怪怪的动作,却明白还是有事情发生了。 “BOSS。”陈休渊笑了笑——虽然他的肚子里依旧窝着火气——拍了拍手,细如灰尘的玉石粉末,落在了地上…… “这位是赵警司。”赵恣文介绍着那位满脸问号的国安,“刚才怎么了?” “有东西来找麻烦。另外……BOSS,你想养狗吗?”巨蚺已经把被他吞下去的黑狗也吐了出来,此刻地上三条黑狗,一个鬼童,陈休渊蹲在了地上,轻轻揉了一下瞎眼黑狗的耳朵。 “嗯???你不是说不能养宠物吗?”赵恣文一头雾水中。 老神仙、郭队和副队这时候也进来了。其实他们仨就比陈休渊慢了一步,但是陈休渊气场全开,副队没感觉,老神仙和郭队却根本靠近不了了——完全是天性上的压制。就算是现在,郭队也依旧给人一种“我很紧张”的感觉。 赵警司一看这情况,立刻笑眯眯的告辞了,众人也不会留他。 老神仙和郭队自然是看得见地上的三只狗和一个鬼童的,顿时郭队的紧张也没了,满脸凝重的把眼前的情况解释给副队。而老神仙的凝重也不下于郭队——这个邪修,到底有多少存货?他到底有多强?他又已经祸害了多少人?! 作为两个无论是在修行方向上,还是个人品德上都走的是正路的修士,看着地上这丧尽天良的“东西”,就算是知道对方接二连三失去这许多助力,必然实力大减,但还是半点高兴也没有。 “这种禽兽!让他多活一天,就是让世人多受一天的苦!”老神仙不知道多少年没发过大怒了,但今天去绝对是雷霆震怒了。 “我差一点就能要了他的命,但是他用了某种护身符,把我震开了。我甚至没能追出也到底在什么地方。”说到这陈休渊有点后悔,他应该看一下当时周围的景物的,可是他光想着把那个老头拽过来了,根本没没注意,结果人丢了,连位置都没找到,“我只看见了他的脸。” 能看见脸,那就绝对是比此刻他们俩一点线索都没有,好了不知多少倍了。 不过对方的这张脸,可实在是太泯然大众了,大清早随便找个小花园进去就能找到六七个。所以,最后,他们的线索,还是只有那个小盒子?不,或许那位鬼童的记忆里也有些线索。 “小友,不知这个鬼童……”老神仙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他希望能从鬼童的那里找到线索,但是这鬼童是陈休渊抓的,要怎么样也该是陈休渊处理。可能有的人会因为自恃身份,抢小辈的东西,但青阳子却是绝对说不出类似于“因为这个鬼童我要查,所以你就给我吧。”这样的话的。 “老神仙,这个鬼童您带走,但是这三条狗,能不能给我?”可没想到,老神仙还磨磨唧唧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时候,陈休渊很自然的就把鬼童塞给他了。 “小友……这……老道那就先谢过了。” 老道在心里感叹陈休渊是个好孩子,却不知道这完全是观念问题。老道自己虽然顶着个官帽子,但他其实根本没把那个官帽子看在眼里——上级部门也从来都没干过用行政命令让老爷子怎么怎么样的时候,都是商量着来的。所以,老道的行事做派从来都是按照“江湖规矩”来的。 但陈休渊的理解,赵恣文是他的BOSS,而他也和国安签约了,还拿了一张工资卡,那么国安也算是他的BOSS吧。虽然对方接二连三的袭击赵恣文,他也想自己报仇,不过这事是发生在公家的地盘上,而且那么多公家的人看着,所以……战利品是应该上交的吧? “老神仙,郭队,应该是我谢谢你们。”陈休渊疑惑着笑了。绑着三条狗的光带一勒。眨眼间,地上就只剩下了三个弹珠大小的红球,红球在地上一滚,自动飞进了陈休渊的左手手心里。缺少家什,就是不方便啊……陈休渊攥着拳头,小小感叹了一下。 同时青阳子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绣着青鸟,比手机袋略带大了一圈的丝绸袋子,他打开袋子看了一会,抽出了一张纸符,他左手剑指夹符,右手连掐手印,突然口中发出:“哆!”的一声,剑指一点!纸符便被甩到了鬼童的身上,刚碰到鬼童的额头就“嘭!”的燃起了一团金色火焰,消失不见了。 “小友,还请将这鬼童放开吧。” 陈休渊一眼放开鬼童,这鬼童便以一个轻飘飘的诡异姿势,一边飘着,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并飘到了青阳子身边。青阳子摸了摸鬼童的头顶,长叹一声的同时拉住了他的手。 修士之所以称为修士,最重要就是在“修”字上,而无论修的是正是邪,最重要额其实还都是修心,而只为了外力的强大,就去用残忍手段虐杀一个无辜稚子……老爷子对于这个鬼童有多么的怜惜,对于那个邪修就有多么的愤恨。多少年了,老爷子自己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大的火气。 “老神仙,我不能跟着你们一块走。”陈休渊看了一下旁边的赵恣文,“不过需要帮忙的话,我随时吩咐。”其实,他这话可是够狂的,对着青阳子说“帮忙”,但在场的,没一个认为他狂的,反而都是一脸的理所应当。 “这次麻烦小友了,那二位……便就此别过了。”青阳子笑眯眯的打了个稽首,郭队也与他道了别,与青阳子一同离开了。 副队倒是留了下来,不过他是为了给赵恣文和陈休渊安排离开的车。但是,他还没开口,陈休渊忽然就神神秘秘的把他拉到了一边问问题——必须得说,这让老好人的副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副队,我想问问,我有制服吗?” 50、050制服... “老爸语:‘有便宜不占,过期作废。’老爸又语:‘别为了一点便宜,让人家戳你的脊梁骨。’我表示,完全不明白这两句含义相反的话,到底该怎么和平统一起来。于是老爸三语:‘等你长大就知道怎么区分了,没长大之前,你就先遵循第二句话吧。’——《我的日记》” 陈休渊问起制服的时候,脸上是发着热的。 他有军官证的,貌似还是个中尉军衔,也有警官证,是个三级警司的警衔。当初“签卖身契”的时候,身高、体重、肩宽之类也都有人给他量。不过,他并不认为这些和制服有关,只以为同样是所需要的留档信息。 其实对于当兵的这件事,陈休渊私心里还是有点向往的,毕竟他是个男孩子吗。 但是,对于他自己得到的这些证件的“正规性”,陈休渊一直都是持着怀疑态度的。不是真实性的,当然都是真的,而是正式员工和临时工之间区别的怀疑。毕竟那一切来得实在是太轻松,也太容易了。 已经有了那些证件,也就是有了为国家服务的身份,还有了每月工资,以及一大堆福利奖金。陈休渊已经觉得那超出他的想象了——没办法,他还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孩子——再索要更多,陈休渊觉得自己就太过分了…… 所以,此刻的陈休渊绝对是厚起脸皮问的,可是问出口他就后悔了。毕竟此时此刻,他不只是得寸进尺,而且他得寸进尺还是为了讨心上人的欢心——不是说讨心上人欢心不重要,但好像太不严肃,太不端正,太因私废公了…… “副队,对不起。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是我太过分了。”面对妖魔鬼怪都能谈笑风生的陈休渊,此时此刻却是因为羞愧而心跳如鼓,甚至都没给副队说话的机会,他自己就悔了。 “唉?这有什么过分的?”副队先是奇怪,但奇怪了一会,就明白过来了,心里不由的感叹,果然陈休渊还是个小孩子啊,不管有如何强大的非人的能力,人情世故上却还是单纯的可爱。别说是走上了社会的成年人,就算是同样年纪的孩子,如今这世上也没有几个还像他一样,这么心思单纯的了…… “副队,再见。”陈休渊摇着头,觉得副队没听明白那就更好了,其实他想要制服也不一定就要占公家的便宜,上淘宝买几件不就好了。 可是副队却笑眯眯的拉住了他,没让他走开:“其实这是我的疏忽,当时也忘了告诉你。但因为我想一次性的把衣服一块给你,而军礼服需要定做多花了些时间,所以时间推迟了两天。不过,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我就能把衣服都给你送过去了。记得可是要把衣柜空出来啊,这衣服可不是只有一件两件而已的。” “还有礼服?”陈休渊先是眼睛一亮,但那种自己很过分的感觉还没消,所以很快的就又不好意思了,“这样好吗?” “你是现役啊,当然有了。不然你以为给你的证件是过家家玩的啊?” “可是我只是高一的时候军训过,剩下什么训练都没有过……” “那你以为当兵的需要什么训练?”副队忍不住打趣着陈休渊。 “至少得会用枪,会挖土木掩体,会战斗时的战术动作吧。” “哈哈哈哈。”副队笑得可是真畅快,他见过的修士可是不少了,陈休渊这可真是独一份啊,“小陈啊,军队里的各个兵种也是不一样的。你呢,算是我们特殊部队里的特殊部队,普通士兵的训练并不适合你,而你也不需要。不过你要是想体验一下部队生活,我倒是能帮你安排一下。” 这可是副队主动表示想要为陈休渊帮忙了,不过,他们俩脑袋里的这个“安排一下”概念不同,副队的意思是安排陈休渊进军校,陈休渊则以为是自己被安排进哪个地方的新兵连里去…… 陈休渊还真的有些心动,不过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赵恣文,他只能谢绝副队的好意了。 “那对你来说倒是确实有些太浪费时间了,不过……现在你这么一提,我倒觉得你确实得上个训练班之类的。毕竟以后你要是穿着军装或者警服上街,但是衣冠不整……” 陈休渊敞胸露怀的上街是不可能的,但万一以后他穿着穿着军礼服的上衣,常服的裤子,戴着作训服的帽子跑街上晃悠去……那可就是触犯军法了,就算带着证件也绝对会被扣下来的!毕竟,那可就是典型的败坏军容军纪啊! 副队正苦思冥想的时候,却不知道陈休渊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这辈子就卖给三科了BOSS第一,三科第二,就是陈休渊一辈子的座右铭了。 副队想了半天,抬头一看时间,这都快三点多了,觉得还是先把陈休渊和赵恣文都送回家的好:“现在这么晚了,我也该送你们回家了,和我下楼去……”但是一看赵恣文,副队突然就笑了,他苦思冥想半天根本是庸人自扰啊,陈休渊根本不需要去什么训练班,他身边不就有一个从大院里长起来的吗?就算赵恣文没走从军这条路,但是家学渊源,该知道的一点都不会少,当然也会好好的教给陈休渊了。 “麻烦副队了。”陈休渊也注意到了副队突然的兴奋,虽然奇怪,但并没多在意。他转过身正要招呼赵恣文,却发现赵恣文抱着胳膊在一边发呆,“BOSS?” “啊?怎么了?” “该走了。” “哦,来了。” “BOSS,你怎么了?”相对于自己的快乐,陈休渊觉得赵恣文的心情好像很失落。 “没事。” 陈休渊挑眉:“BOSS,你认为这是个回答吗?” “……”赵恣文叹气,“回家再说,可以吧?” “好吧,回家再说。”陈休渊表示,可以对他执行缓刑。 下了楼,副队抓了个国安开车送他们回家。两人一路无话,不过,赵恣文的沉默,却让陈休渊感觉他越来越低落了,陈休渊甚至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那个敌人,又用什么让他都没能发现的阴招? 幸好提心吊胆了一路,赵恣文的身体并没有损伤,那么,也就是说,他的低落,确实是心理上的。 总算是进了家门,关上大门,陈休渊就迫不及待的问:“BOSS,能说了吗?” “你去吃点东西,然后刷牙,洗脸,洗澡。都弄完了再说。” “……” “不是拖延时间,我只是认为我要和你说的话要花上一段不短的时间。而在我们去到那边之前,你就已经很困乏了。而且我们俩同样是一天下来没吃任何东西,我可不希望说完了话,你还要拖着一身的困倦去洗脸刷牙。” “好吧,BOSS。”陈休渊再次让步,同时这让他更加的不安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赵恣文如此的郑重其事? 之后就是陈休渊去做夜宵,赵恣文去洗脸洗澡。而陈休渊做完了夜宵,自己也吃完了,正好赵恣文也完事了,俩人正好交换。最后吃完了的赵恣文去刷牙,陈休渊去洗碗——包括昨天的还有刚刚赵恣文吃完的。 等到他们俩都完事了,也就是两个人坐在床上说话的时候了。这次赵恣文确实没有再推脱:“小陈,我想开眼。” “嗯?BOSS,之前咱们不是说过这件事吗?”陈休渊疑惑,但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你掌握不好分寸,但开眼……最严重了,也不过是打开了合不上而已吧?而我的意思,就是要完全的打开,而不再是短暂的几个小时而已。” “BOSS……开眼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和你混了这么长时间了,我当然知道。不过有你在身边,最初的那点不适过去了,也就没事了吧?” “不一定,按照这些日子我所知道的,‘能看见’同样算神通,而既然用了神通,就得积功德,否则……” “天谴。” “嗯。” 赵恣文叹了口气,皱着眉开始发呆。他确实是很想开眼,但是也确实不想遭天谴~ “BOSS,你怎么突然这么想开眼?” “……” “BOSS?”如果是刚才赵恣文的表情是凝重的话,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害羞?“BOSS,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赵恣文叹了一声,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豪情:“今天晚上,一定是发生了很凶险的情况吧?但是我站在那,完全就是个睁眼瞎。我也知道我这种的如果冲上去也是白饶的,但是……连逃跑我都做不到。相比起来上几次的情况,虽然我扮演的也都只是一个被吓傻的围观群众,或者自己没事找事的炮灰,但是至少,那时候我还是能帮上些小忙,或者至少不给你惹麻烦的吧?” “BOSS……我能说你真可爱吗?”心花怒放就是形容此时此刻的陈休渊的,他凑过去,在赵恣文脸上响亮的“啵”了一口,抓着他的肩膀就把他朝床上压。 “别恶心了!”赵恣文一肘子就把陈休渊顶开了,他就知道自己说出真相,会让某个小子“撒欢”,所以早有防备。结果陈休渊不但没能得逞,还因为一时岔气倒在了床上,赵恣文立刻就站了起来,“你在大屋睡吧,我去小屋。” 但是陈休渊复活得显然很快,他的一句话,成功的把赵恣文留在了床上:“BOSS,让你完全开眼,也不是没有办法。” 51、051可怜天下父母心(上)... “今天想要让圆圆和我一起玩网游,结果……被儿子鄙视了……——《老爸日记》” “你这样很没牙你知道吗?”赵恣文坐回来了,一脸无奈的戳着陈休渊的鼻尖。 “没牙?”陈休渊不管别的,朝前爬了两下,干脆的躺在了赵恣文的大腿上。 “无耻。” “手段不是问题,结果才是唯一。”陈休渊一脸“我没牙我骄傲”的无赖表情,“而且……BOSS,你留下来的原因,也不只因为我没牙吧?还因为,你宠我……你想与我的生活更贴近……”陈休渊抓住赵恣文的手,这绝对是娇生惯养的一只手,十指修长,骨节匀称,掌心柔软,别说老茧,半点硬皮都没有。 当然远达不到什么葱指玉手的程度,毕竟是还是个男人,骨骼的基础无法改变,但是摸起来,或者被摸着,都很舒服…… 所以,陈休渊第一喜欢的是他家BOSS的小肚子,第二喜欢的就是他的手了,为了能够享受这些“美味”,陈休渊不介意多没牙一切。 “好吧,我认输,什么法子,你就快招了吧。”赵恣文无力的叹气,手指头捏了一下陈休渊的脸颊,不过却是根本没用上多少力气的一捏。 “遇到能积功德的事情,我打头阵,你最终解决。” “嗯?”赵恣文一愣,觉得这情况听着耳熟,终于恍然大悟,“这不是带练吗?” 赵恣文虽然已经三十二岁“高龄”,但作为一个玩家,网游当然不陌生。陈休渊说的情况,不就是网游里,大号把某怪揍得只剩血皮,然后小号一刀解决吗?。如果一定要说不同,那也只是一个现实一个虚拟,一个攒的是经验,一个攒的是功德。另外……游戏里带练的是大号,他这里带练的是BUG,或者外挂? “不过……这样能攒的起功德吗?”网游里开挂被抓到了还会被GM封号呢,当然是指那些管理比较严谨,比较正规的,“而且……小陈,这也是现实,没有一个经验等级,我们怎么知道自己到底攒了多少功德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明天早晨起来我打个电话去问问三科那边吧。” “也只有这样了。” 可是,赵恣文和陈休渊都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赵恣文其实已经有大功德在身了,如果只是“看”而已,以他的功德,看八辈子也没问题…… “小陈,你玩什么游戏?”这个事情解决了,BOSS忽然对于网游的兴趣又上来了——其实他只是想带着陈休渊去网游里玩,然后……所有人都明白的,在现实世界没法展现自己的强大,至少在网游里铁汉无敌一把。 “扫雷、空当接龙。” “……” “连连看,扫雷?” “网游。” “哦,我爸曾经想让我和他一块玩,不过我完全不理解那有什么有趣的。用虚拟的人物去打虚拟的怪?”当时陈爸爸还给陈休渊解释了很久,别的家长都是害怕自家儿女陷于网络游戏之中,陈家是陈爸爸努力拓宽儿子的爱好,但却次次受挫…… “那你房里的电脑到底是做什么的?” 陈休渊挑了一下没:“BOSS,难道对你来说电脑就是玩游戏的?” “……”赵恣文有种想哭的冲动,他难道被鄙视了吗?当然,电脑他也用来聊QQ,看电影……不过这种东西说出来,只会被更被鄙视吧?不过,赵恣文不准备放弃把陈休渊拉上网游的“正路”,当兵打仗的人也依然喜欢玩枪战游戏,陈休渊虽然在现实中总打怪,但并不表示他就一定没法喜欢网游,只是暂时还没发现其中的乐趣而已,“你才十九岁啊,怎么能没玩过网游呢?其实网游有很多乐趣的BLABLABLA……” 接下来,赵恣文就开始给陈休渊做起了游戏科普,从龙与地下城说到山口山,从永恒之塔说到龙之谷,从……说到…… 他说的口干舌燥无兴奋,等到感觉嗓子有点哑想要去喝口水的时候,才发现陈休渊已经在他大腿上睡着了。 赵恣文那个郁闷啊,但如果只是为了让他听自己的游戏科普,而把他叫醒的话,还是算了吧。无奈的叹了一声,赵恣文小心的把陈休渊抬起来,转一圈,挪回了睡觉的正确位置。而后,他想了想,最终没到小屋去,而是睡在了陈休渊的旁边。 他原本以为这么兴奋的自己,大概要有一会才能睡着。结果,刚闭上了眼睛,意识就陷入了模糊…… “咳咳!呃……你好……”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耳边有人叫,赵恣文不想理,可是这个声音却好像有魔力,以至于,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皮。结果,双眼一张,他就发现了怪事。他睁眼前还是躺着睡觉的,睁眼后就是站着的了,还站在一个四处空空的无名大厅里,而且面前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斯文男子。 我正在做梦!不正常的梦!遇到这种非正常的事情,赵恣文第一反应就是后退,结果刚退了两步他就撞上了人,正心惊肉跳的时候,就听他身后的人说。 “BOSS,别害怕,你确实是在做梦,不过,这是一个真实的梦。介绍一下,这是我爸爸。”声音是陈休渊的,当赵恣文站稳了脚转过身,所看见的人也是陈休渊,然而这不但没让他放松下来,反而让他更加紧张了。 毕竟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那些事,证明了现在有人想要他的命,他不得不提防:“你怎么能证明你是小陈?” “呃……” “如果你想说的证据是我身体上的隐秘细节,那还是算了吧。”如果眼前这位是真的小陈,那么赵恣文一点也不担心他会恼羞成怒,而如果是假的,对他的放纵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所以,赵恣文说话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不过,他显然忽略了一点,陈休渊确实是不会对他恼羞成怒,可是一边上还站着一个陈爸爸呢~~~ “我……” “所以,你又怎么能证明,圆圆不是圆圆?”陈爸爸霸气的一挥手,就让陈休渊把后半句话咽回去了。 “我曾经送给了小陈一支镶嵌着碎钻与蓝宝石的金表,那也是他最喜欢的礼物,只要他能说出把领带夹藏在哪了,我就承认他是真的。” “BO……?” “放屁!我儿子是那种让人给他买这种东西的人吗?歪曲事实你也选个可信度大点。圆圆啊……”陈爸爸先是怒发冲冠,接着就是痛心疾首,“你找个什么样的不好?我不是指男女。我记得你高中有个男同学不是就不错吗?小伙子长的挺帅的,还是游泳特长生,那时候你们还经常一块出去游泳。” “爸爸,BOSS刚才只是试探一下而已,您别这么激动。我和很多同学出去游过泳,您说的是哪一个?” “你以为你爸我不知道他是在试探啊?但他用刚才的那种语气,那种‘剧情’来试探,这说明什么?说明绝大多数人都会以为,跟在他身边的年轻人,就是他养的那种……那种……总之是太委屈你了!原来和你去游泳的还不止一个啊?那正好,多种选择,总有一款是你喜欢。” “爸,别人怎么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BOSS。”陈休渊从来都是自私自利主义者,自己舒服就好,别人关他屁事,看不顺眼就好朋友伺候!当然,除非是惹急了,否则不会闹出人命…… 陈休渊和自家老爸在唇枪舌战,赵恣文其实已经信了九成了,而同时,他也知道自己麻烦了——他把老丈人惹炸毛了……而且,还是个本来就对他有着严重歧视,并且充满防备的老丈人。而偏偏还是他自家,用刚才的提问,把老丈人之前还没有任何根据的怀疑直接变成了真相。 虽然,其实真说实话……他也承认某些确实是真相,不过,都已经是“过去”的真相了。不过,这些话赵恣文可是只敢在肚子里念叨,现在,他的首要问题,是要先想办法顺平了老丈人的毛…… 不过,此时此刻,根本不是他插嘴的时候,无论他说什么对于陈爸爸来说,都是火上浇油。可是只等着陈休渊自己解释清楚?看陈爸爸一脸“儿子啊,你被骗了”的痛心疾首,貌似也不可能。 赵恣文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完全想不到如何解决目前情况的办法。忽然这个时候,陈休渊蹦了过来,而且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爸,您所想的有些事情,确实发生过,不过那是过去的事情。现在,BOSS绝对都是真心的。而且……他已经是我的人了,未来也只能是我的人!所以您放心,我们俩会好好过日子的。” “……” “……” “!!!!” “!!!!” 陈休渊的一句话,让陈爸爸和赵恣文瞬间统一了心情,也统一了表情…… 震惊!震惊!!震惊!!!还是震惊!!!!! 目瞪口呆~目瞪口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爸爸开始说外星语:“啊?噢?哦……” “……”赵恣文则依旧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是泪流满面:地上有坑吗?蚂蚁洞也行啊,让我把自己埋了吧。 52、052可怜天下父母心(下)... “原来……如此……”陈爸爸感慨着,该说是松了一口气吗?总算自家宝贝没吃大亏,不过就算没被骗了身,被骗了感情总是不变了,“圆圆,你先回避一下。我想单独和陈先生说几句话,放心,我不会吃了他的。” “好。”怎么说自家老爸确实是冷静下来了,所以陈休渊也就只能听话的让了。 陈休渊一走,陈爸爸眼神就是一冷,扭过头,眼睛像是透视仪一样,上上下下把赵恣文扫了几遍:“赵先生,我已经听圆圆讲了许多关于你的事。说实话,即使我知道你也‘付出’了。但到现在,我还是不赞同他和你交往的。首先就是年纪的问题,不是单纯的指岁数,而是因为年纪随之带来的问题。比如心理上的,你比他成熟老辣得多,毕竟能力是天生的,但心理却还需要成长。其次是家庭环境上的,你的家,我想用单纯的富裕或者说有权势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吧?而他现在……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陈爸爸满脸苦涩的深吸了一口气,他何尝希望让自己的宝贝孤单一人。可是,再不信的天,碰上“天意弄人”的时候,也只能自认倒霉。 “你们俩的朋友圈、社交圈也是完全没有共通之处,而圆圆的人生哲学与生活观念也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其他还有很多等等等等。相爱很容易,特别是区别很大的两个人,更容易因为新鲜感擦出火花。但是,相守却困难得多,柴米油盐酱醋茶能磨灭很多东西,而且时时日日待在一起,除了美好的一面,普通平凡甚至丑陋可笑稀奇古怪的一面都会暴露在另外一个人的面前。那个时候,你还会爱他的全部吗?” “他露丑,但我也同样在露丑。而且,伯父,其实我露丑的时候更多。”比如刚才……话说现在除了童魏之外,连大侠和胖子也都以为他是主导的那个,如果让他们知道事情反过来,他老大的威严何在啊…… 陈爸爸笑了一下:“虽然对你这么说很不厚道,但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倒是个好事。我挺希望圆圆把你甩了的。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可能太古板了,但门当户对这种事,其实还是很有些道理的,更何况你们俩还都是男的。” “我明白。”赵恣文点头,他明白,也理解。毕竟他身处的那个阶层,这些事情他看得躲了。 “不过……我想我这次还是反应太激动了。圆圆虽然有些方面有点单纯,但他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再加上因为能力的关系,他没那么简单的被骗。而我看你也不像是个笨蛋,你也是知道他的能力的,所以同样也会明白,如果你骗了他,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啊~ “所以,现阶段,你对他还是真心的。”陈爸爸话锋一转,点了点头,“所以,我也不会阻挠你。不过,赵先生咱们可说好了,你要是敢欺负圆圆,我让你后半辈子每天夜里都不得安宁!” 不,这才是红果果的威胁!儿子要怎么做是儿子的事情,老爸还是要给儿子出头的!也就是说,赵恣文以后要是敢变心,那他就等着来自史前巨兽加史前巨兽他老爸的双重打击吧! 但是,面对这样的威胁,赵恣文自己却挺奇怪,因为他听到陈爸爸这么问他,竟然半点紧张和畏惧都没有。原因是他竟然非常非常的清楚,自己永远也不会“欺负”到陈休渊。 可这是表示着他和陈休渊能会一辈子在一起吗? 不。 世事难料,而一辈子又太过漫长遥远,尤其是……因为陈爸爸的提醒,赵恣文发现原来他自己,其实也一直很在意年纪这个问题。而且与陈爸爸相反,他所在意的正是年龄本身——赵恣文已经三十二,快三十三了,万幸他家没有谢顶的遗传,所以现在依旧头发茂密。但是用不了几年,他就必须要为了遮掩白发而染发了。并且同时,皱纹也会越来越多。 但是小陈呢? 那时候的小陈,那时他的内在眼界更宽,思想更成熟,力量更强大。而外在……他更强壮、更俊美、更迷人……毫不夸张的说,想象那样一个陈休渊,甚至会让赵恣文有种窒息的感觉!而那样一个几乎完美的,像是神话传说的壁画中走出来的男人,还会继续守着一个鸡皮鹤发,双眼浑浊,肌肉松弛,手脚无力的老男人吗?甚至可能他们接吻的时候还要顾虑他的假牙,而做爱……不只是一个拥抱就会让他难以承受了! 那太恶心了——别说是对陈休渊,就算是赵恣文自己都难以接受那么一个老人家。 “伯父,到底是谁甩谁,其实时间没到,谁都不知道。” 陈爸看赵恣文明显的苦笑,也不由得有些怔愣:“圆圆是个执拗的孩子,有些事,认定了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而且,其实……你要是真心和圆圆在一起,你总会知道,很多问题其实不是问题的。” 赵恣文觉得陈爸爸那个“其实……”的后边,接着的不该是这些话,但是既然陈爸爸隐瞒了,总有他自己的原因。不过,这已经算是陈爸爸被他说服了,赵恣文觉得,还是不要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比较好。 “对了,伯父,你现在这个是托梦吧?” “更准确的说,是入梦吧。” “伯父,我有个问题。既然你能入梦,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赵恣文并不怕这样的问题得罪陈爸爸,他们现在都是为了陈休渊好,目的相同。 “你不在下面不知道啊。”陈爸爸长叹一声说,赵恣文囧了一下,“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所以入梦一次可不容易,每次都要耗费大功德,还消耗巨大的能量。我这次是因为实在放心不下……才过来的。回去之后,少说也要睡个一年半载的。” “也就是说这不是免费业务,而是付费的。”赵恣文明白了,不过同时另外一个疑问又来了“那您怎么能说,如果我辜负了小陈,就让我后半辈子不得安宁呢?” “……”陈爸爸愣了一下,脸色阵红阵青,“赵先生,您这么一字一句的抓我的语病,难道是已经想着要辜负圆圆了?” “呃,不,我没这个意思。” “赵先生,让你后半辈子不得安宁的法子,可不只是入梦这种小儿科那么简单。”陈爸爸此刻的语速很慢,声调也很低,但却比他一开始的穷凶极恶更让赵恣文有一种“见鬼”的感觉……“我这个做爸爸的虽然在世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但既然已经死了,怎么说也不能太差,对不对?那么,爬上来给儿子撑腰,就算魂飞魄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该说果然是陈休渊的老爸吗?其实陈休渊现在的那种性格,也不只因为他是个天魔吧? 陈爸爸微笑着向赵恣文靠近,而赵恣文心惊肉跳的后退,忽然,他感觉自己被什么绊倒了,什么反应也来不及,便朝后倒去…… 噌的一声,赵恣文坐了起来。有那么一会,他有些意识混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毕竟,前一秒他还想和陈爸爸解释一下,那不过是他的一个小玩笑的误会而已。下一秒,地方就换了~ “BOSS,没事吧?”陈休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担心的用被单擦着赵恣文额头上的冷汗。 “小陈,刚才是做梦?” “是梦,不过我爸爸也是真的过来了。BOSS,虽然我爸一开始有点激动,不过看来他还是很喜欢你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都在和你说话。”陈休渊甚至还有点小埋怨。 “……”赵恣文还能干吗?仰天长叹而已了,“小陈,你昨天睡着了,我也没打扰你,今天能把我的眼开了吧。” “现在?” “早一会是一会。” “好吧。”陈休渊点头,“你先躺下来,我也不知道一会你会是什么感觉的,如果头疼或者严重的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赵恣文听话的躺了下来,还给自己找了个最舒服的平躺的姿势。 “把眼睛闭上。”陈休渊又说,这时候赵恣文多多少少有一些紧张了,不过还没到害怕的程度,也不足以让他改变主意。 但实际上,陈休渊比赵恣文更紧张,他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点在了赵恣文的眉心上。赵恣文是他的第一个“实验对象”,这种紧张,甚至让陈休渊的指尖都有些发凉,直到他感觉到赵恣文摸索着握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这才让他的心稳定了下来。 而对赵恣文来说,这次完全的开眼,可完全没有前两次的感觉让他那么的舒服。一开始他的眼前漆黑一片,接着他开始感觉到晕眩,越来越严重,越来越严重!就像他正在一艘极端摇晃的船上,以至于他不得不抓住些什么,他抓住了陈休渊的手!接着,不知过了多久,有什么忽然在其他眼前炸裂,银色和金色的星星充满了他的视线…… “小陈?”当赵恣文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陈休渊仍旧坐在他的身边,一只手与他紧握着,另外一只手搭在他的额头上。 “别管我了,你去忙你的吧……” “我有什么可忙的?”陈休渊笑着说,“我都不知道多少天没上班了。” “谁说你没上班,你可是全勤。” “BOSS,你不能睁眼说瞎话哦。我确实是很久没工作了。可是,既然你和童哥都不会解雇我,所以我还是自己辞职吧。” “你不是说你要在蓝薄荷干一辈子吗?” “可我不能不工作,只是干收钱而已吧?况且,我已经有了新工作了,还是拿两份工资,有着一大堆福利补助,还有免费的衣服可拿的。所以,我还是辞职吧。” 53、053宠物一... “养宠物是一件大事,要给它食物,住房和爱,让它茁壮成长。划掉\在它生病的时候给它治病,在它死亡的时候给它一个安稳的永远之地。\划掉——《我的日记》” “……” 俺家的兔,被拐走了…… 想当年,赵恣文倒是也曾经渴望过陈休渊的辞职,毕竟把这个一个大神放在蓝薄荷,不知道的时候还好,知道之后,他就得天天担忧着蓝薄荷是不是会发生一场大屠杀了。 可是,果然是时过境迁啊……当此时此刻,陈休渊真的提出辞职的时候,赵恣文却是丁点夙愿得偿的感觉也没有。反而是一种,自家养的肥肥胖胖的兔子,被怪叔叔、怪爷爷轻而易举的顺手牵走的悲愤感觉! “我不同意。”赵恣文没硬挺着假装不在意,也没用什么语言艺术拐弯抹角,他表达得很直,拒绝得很干脆。 “可是我严重旷工,而且没在蓝薄荷做任何事。” “你养着蓝薄荷的老板了,这几天难道我不是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还住你的吗?况且……如果你不干了,那么我还是你的BOSS吗?”几个小时之前,他才刚刚为年龄问题而忧虑,然后现在他的忧虑就要开始变成现实了,陈休渊就要开始接触更广阔的世界,并慢慢疏远他吗? “当然不,你永远都是我的BOSS。我很爱这么叫你。”陈休渊凑过去,双手搂着赵恣文的脖子,吸吮他的嘴唇,品尝他的舌尖,直到赵恣文喘不过气,“BOSS,你尝起来起来是甜丝丝并且酸溜溜的。” “我又不是糖醋排骨。”赵恣文脸红,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吻,还是因为这个另类的赞美。 “当然不,食物可没有你那么美味。”陈休渊皱眉,“不过这挺奇怪的,我确实觉得你是甜丝丝并且酸溜溜的。虽然我不知道普通人吃饭时味觉是怎么样的,但刚才我确实感觉自己品尝到了美味……” “好了,别研究那个问题了。快去做饭吧。我饿得厉害了。开天眼头晕不代表不能吃饭吧?” “好的,BOSS,我去了,你有事叫我。” “去吧去吧~”赵恣文摆着手,赶蚊子一样把陈休渊赶开了,心里说我都多大了,还像是和小孩子说话一样,咱俩到底谁是小孩子。不过,这个天眼,怎么开了和没开,也没太大的……区……别…… 赵恣文刚刚并没能从陈休渊身上看到那些漂亮“丝带”,而现在这个房间里也是干净得厉害,半点过去没发现的东西都没有,这多多少少让他有那么点失望。然而,赵恣文正腹诽着,突然又是一阵晕眩,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天旋地转的感觉却反而更加的严重! 赵恣文用手揉了一下额头,想减轻一下这严重的晕眩,可情况不但并没有好转,甚至许多有些模糊的图像忽然浮现了出来。一开始,他完全不能确定这到底是自己真正“看见”的,又或者只是过度晕眩的大脑,自己制造出来的幻觉。 他感觉自己正在朝下坠,朝下坠,不停地朝下坠,可偏偏他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失去了控制,连向陈休渊呼救都不可能。他用尽了最大的力气,以及全部的意志力挣扎着,终于他睁开了眼! 好消息是,双人床并没有离开一道缝,所以他依旧躺在那,并没有离开那图像。坏消息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还在,就像是有谁站在他背后,用房顶做临时幕布,放映着完全没有关联的电影片段一样。 一切都混乱、古怪、无序、毫无逻辑,不过……其实也很有趣?而那团图像,在赵恣文的注视下,一个片段跳跃到另外一个片段所间隔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终于,那图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变化了,而赵恣文发现,这里面故事所发生的地点,就是陈休渊家的一楼! 首先要说一下现在的时间,虽然赵恣文和陈休渊三点多才回来,他们俩醒来的时候,其实才七点出头——关于这一点,赵恣文也有些奇怪,虽然他熬夜的时候多了,但是睡眠时间这么少,他却依旧精力充沛。 而现在这个时间,正好是大多数人上班、上学的时候,不过此刻那热闹无比的一楼走道,可不是单单是因为人们上班上学这么简单,那里来了五位不速之客—— 两男三女,三个人的容貌都有些相似。其中年纪最大的大妈,就是昨天晚上把赵恣文气得够呛的泼妇。不过现在大妈坐在一个马扎上,脑袋上缠着绷带,一条胳膊还吊着,另外一条胳膊拿着块大手绢正在不停的擦着眼泪。 一女陪着大妈,偶尔给她递杯水啥的。 其他两男一女,则都是叉着腰,对着103薛雅雯、薛雅雯的母亲,还有其他现在身处走道的楼中住户们大吐着口水。虽然听不见声音,赵恣文也知道他们说的话不会好听。 蓦地,一只手拍在了陈休渊的肩膀上,瞬间把他从一楼的场景中拉了回来,当赵恣文回过神来时,看见的正是陈休渊:“BOSS?” “小陈?你吓我一跳。”赵恣文深吸了一口气。 “呃,抱歉,BOSS,我怕饭凉了……”陈休渊没被别人从“看”的情况下拉出来过,所以没想到会吓着赵恣文。 看陈休渊一脸做错了事,悔恨万分的小可怜模样,陈休渊捏了他两下脸皮,就立刻大度的原谅了他的鲁莽,先是称赞了早饭——这么短的时间陈休渊竟然自己做了鸡蛋灌饼,熬稀饭的香气也从厨房里飘过来。 不过吃饭之前,他们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小陈,你昨天把那个大妈怎么处理了?” “送她出小区,让她嗓子肿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说不出来话。”陈休渊和赵恣文的想法差不多,大妈虽然可恨,但她毕竟只是个普通人,而且年纪大了。就算是她欺负了BOSS,但也只是言语上的冒犯,不至于大动干戈,小小惩戒一下就算了。甚至如果这事大妈炮轰的对象是陈休渊,这点惩罚都不会有,陈休渊向来不在意嘴皮子上的输赢——除了对赵恣文~~ “原来是跑来讹诈的……”赵恣文一笑,明白了。陈休渊在这种事情上当然不会说谎,那就是大妈做戏了。他刚要继续朝下说,忽然眼前又是一阵扭曲,又是无数场景碎片扑面而来,他的双眼疼痛不已,脚底下也是立足不稳,摇摇晃晃的眼看就要朝后倒去! 不过,只要两个人在一块,眼神几乎就不会从自家BOSS身上挪开的陈休渊,怎么可能让赵恣文跌倒?两步上去,就从后边抱住了赵恣文。同时,再次把他从混乱的“视”界里拉了出来。 赵恣文在陈休渊怀里靠了三四分钟,才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了。可实际上他还难受着呢,不过现在这姿势太糟糕,陈休渊一条胳膊搂在他腰上,另外一条胳膊横过他胸口,他几乎就是挂在了陈休渊的身上,两个人肩挨着肩、胸贴着背、他的屁股和陈休渊的“吡!”也紧挨在一块…… 还是早分开点早好。 “行了,就刚才那一阵,我没事了。” “我还是扶着你一会吧,你现在的能力不稳定。”其实也不是赵恣文多想,陈休渊还真想多抱一会,但可惜BOSS意志太坚定,他也就只能放手了,不过临放手还是无比眷恋的摸了一把BOSS“每摸一次都让人全身发麻热血沸腾”的小肚子…… “我上厕所你也扶着我?”赵恣文啪的一声就把他那个作怪的手拍掉了,但是陈休渊的另外一只手却不依不饶的放在他的肩膀上。 “BOSS,你又没什么地方是我没看见过的。”陈休渊没有半点挑衅的意思——至少表情上是这样,很义正言辞的说。 “别想。”赵恣文坚决维护自己的隐私。 陈休渊叹气:“BOSS,你应该知道,你锁不锁门,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而且你现在的状况我也一定会一直看着你的,除非你想一直忍着……” 陈休渊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赵恣文立刻感觉自己的憋得难受。所以,他现在有只两个选择,要么是让陈休渊看着他,要么就是“吡”在裤子里……吗? “你……你只有一只手扶在我身上就没问题了吧?” “对,没问题。” “那好。”赵恣文第N次接受了不平等条约。 于是,门没锁,不过只开了一点缝,足够陈休渊把手伸进去搭在赵恣文的肩膀上——现在陈休渊家小小的洗手间也有了好处,赵恣文站在洗手间的门口也就等于站在洗手间的最中间,可以完成任何动作,而陈休渊也不需要跟着进来。 不过这还是让赵恣文够尴尬的,他需要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而最好的转移方式就是他们之前谈论的那个大妈的问题了:“小陈,你看一下吧,那个大妈现在把自己弄成了个伤重不治的模样又来找麻烦了,而且这次,还带来了四个人。” 54、054宠物二... 陈休渊的手放在赵恣文的肩膀上依旧没有变,双眼却已经变得无焦距,他同样已经看向了楼下。和赵恣文不同,他不止能看到,也能听到。现在楼下非常非常的吵,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楼梯站满了人,所有人都是脸上焦虑,嘴里念叨,可就是没人能够前进一步。 因为一楼狭窄的走道,已经被那五位堵了个严严实实。端坐马扎痛哭流涕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者是大妈,手我水壶紧随其后目光坚毅舍我其谁的大妈的女儿,气势万钧张牙舞爪“有理走遍天下”的则是大妈的儿子儿媳外带女婿。 这可真是应了本地的那句俗话:“什么人养什么鸟,shun人养shun①鸟。”这一家五口,竟然全都是一个德行的。 不过,这楼里的住户也并不是没有捍卫自己的主权,可是看看众人的脸色就知道战果如何了……这也并不是什么意外的结果,陈休渊住的这个地方,很多年前是一所小学的教师楼,所以一开始住的都是老师,现在也依然还是许多年纪大的老教师住在这里,比如一楼的那位老爷子,比如薛雅雯的妈妈。 后来搬进来的人,也大多是“文化人”,所以,这个小区虽然硬件不怎么样,但是软件和人文上据对不差。很多人就是因为这个地方环境好,能买大房子也没有搬走。 不过,当大家全都是秀才的时候,猛然蹦出来一个流氓,那情况就像是现在这样,毫无还手之力了。 总算是已经选择了报警——这里住的人思想大多比较老派,甚至很多人觉得因为现在这种事而报警是件很丢脸的事情,但眼看着这些人越来越过分,所以也只能报警了——只不过现在警察还没来…… “怎么样?” “想看我怎么处理吗?” “好啊。”赵恣文正好也洗漱完毕,从洗手间跳了出来。 两个人肩并肩坐在了餐桌边,陈休渊拉住了赵恣文的手,赵恣文感觉自己背后像是有谁忽然推了他一下,他的视线瞬间就被拉到了一楼,而且这次他甚至听到了声音,只不过,年轻男女刺耳的咒骂声,只会让人心生反感——被这种人使用语言,对语言本身绝对是一种侮辱,无论是什么样的词汇,从他们的嘴里喷出来,都被裹上了一层污秽。 虽然这次被陈休渊带着,看到的是有声的场景,但赵恣文还真认为还不如是无声的呢。反感让赵恣文忍不住想要挪开视线,耳边便传来了陈休渊的声音:“BOSS,注意看。” 看着什么? 赵恣文心里刚刚闪过疑惑,那个“什么”就出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黑气,就像是被风吹动的雾气,在一楼走廊的打了一个旋,继而在已经非常稀薄的情况下,又分成了四股,分别钻进了那位大妈儿子儿媳,女儿女婿的身体里。 “卟~~~”吵闹的一楼,忽然传出了古怪的声音,像是……咳咳!放屁的声音。 大妈刚才还骂的气势辉煌的儿子,忽然声音越来越小,脸则越涨越红,两条腿的姿势也变得越来越古怪,最终,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脸红得像是被蒸熟的螃蟹,两条腿因为并得太紧,甚至都有些弯曲。 “卟~~~~~~~~~~~~~~~~!!!”这次的声音更加悠远绵长,也更加声势浩大,兼且余味厚重……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继儿子之后,大妈的儿媳、女儿在短短的一秒钟之后,也加入了这个气体“交响乐”的演奏行列…… 两分钟后,一辆警车赶到,十五分钟后,两辆救护车赶到,这一家五口才终于走人了。虽然这情况怪恶心的,不过……可真是解气啊! “小陈……我和你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不会也是这样吧?” “当然不,那个时候至少我给了你走到厕所,以及脱裤子的时间。” 那时候,陈休渊只是要给赵恣文一点教训而已,所以不过是让好朋友在他身上蹭了两下而已。那种情况下的拉肚子,有点类似于人吃了有毒的东西之后的正常排毒反应,虽然持续的时间长点,但是对身体并没有太大的损害。 但眼前这几位可不是,刚才秽气或许在赵恣文的眼里颇为稀薄,但却是确确实实的秽气,而且被注进了四个人的身体里,那么由此引发的结果不但是短期内的大病一场,长期内也有损元气——至少以后他们骂人是别想有那么厚的底气了。 更要命的是,这样的人以后很容易“招鬼”,尤其是他们自己心绪不稳,或者产生什么负面情绪的时候,那就更容易被趁虚而入了…… 不过这最要命的一点,陈休渊自己都还不知道,当然不可能给赵恣文讲那么细,而赵恣文,只要知道从一开始陈休渊就很“怜惜”他就好了~ “那我可还真要多谢你,怎么说你给我留了大面子。”赵恣文哭笑不得的翻了个白眼。 “不用谢。” 赵恣文弹了陈休渊的脑门一下:“不要得寸进尺~另外,小陈,我只是要开眼而已,不需要X光眼吧?” 面对追踪自问的疑问,陈休渊疑惑而茫然的看着赵恣文,“可是,BOSS,天眼不就是都能看见吗?” “呃……” “对不起,我还是没做好……”原本刚才说的挺开心的,可是赵恣文这一问,陈休渊就明白了,或者是他以为自己明白了——赵恣文不想看到那么多,对他来说能看见鬼就够了,甚至于那就是他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 而且开眼后,赵恣文一直都很不舒服,头晕无力,可能还有恶心。他首先看到的也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而泼妇大妈的一家五口。也就是说,这件事不但让赵恣文很不舒服,而且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乐趣。 陈休渊瞬间有点发蔫…… “不不不!这样挺好。等我掌握了,小陈,你最好穿点含铅的衣服。”赵恣文轻佻的笑着,故意上上下下的用视线“舔”着陈休渊。他立马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虽然确实有点难受,而且这情况不太好控制,他也不知道下次会看到什么情况——要是养眼的还好,如果是让人瞎眼的可就悲剧了。 但这绝对不表示他反感这种情况,毕竟,透视眼这种特异功能很多人做梦都梦到过吧。 这是赵恣文的安慰,陈休渊笑了,不过也更内疚了——他该自己弥补自己这次的自以为是呢? 赵恣文又问了些到底该怎么控制天眼的问题,但悲哀的是,陈休渊一问三不知…… 因为对他来说,用天眼和用肉眼没啥太大的区别,都是“睁眼就看了”,非让他讲,那么在他感觉唯一的步骤也不是“张开眼”而已,这让他怎么讲? 结果就是赵恣文本来想调动陈休渊的积极性,陈休渊反而更蔫了。 “BOSS,一会我给副队打个电话吧。”他不行,那就只能求教专业人士了。 “别那么急,没事。”赵恣文赶紧摇头,每次和其他人联系,绝对会拽出一大串事来,更何况赵恣文可是还记着他家兔正有转投他处的心思呢,继续让他们联系,没准下次他就拉不住了。“反正副队也说了会送制服来,到时候再问就好了。反正天眼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老神仙,张队那种程度的修士帮忙,随便找一个,甚至找天渡本地的也没事。” “可是BOSS你不是不舒服吗?” “没事,反正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你在一块。对了,你知道薛雅雯的前婆婆,到底做的是什么工作吗?”赵恣文赶快转移话题。 “只知道在妇联,具体做什么的不知道。” “前夫呢?” “气象局的一个小干事,其他具体做什么,我也是不知道。” “真是官越小越横,不过说起来也是薛雅雯太软了,她要是强硬点,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地步。一会你和我下楼去,问问那母子的具体姓名吧,也好把这件事一劳永逸的解决。不过我该打电话找谁呢……” 这件事,找官太大的,人家以为你是看不起他,或者觉得你是来找麻烦的。但找官小的,赵恣文觉得那才是他真正的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你让人帮忙你得给回报吧?但是官场上的回报……赵恣文拿什么去给? 当年帮陈休渊把两个纨绔叫到天渡来那件事不算,因为那是帮他自己的外甥女,他大姐也知道,所以回报是大姐给的。 陈休渊不管赵恣文的苦思冥想,只是在他发呆的时候,朝他碗里夹鸡蛋,夹青菜。直到赵恣文眼睛一亮,笑着说:“想起来了,找女王去。” “女王是谁?” “比我小了八岁的一个妹子,不过却是连我都得叫她女王。凶悍啊~”赵恣文略微有点夸张的呲呲牙,“和大侠号称男侠女王,那是我们大院里最好打抱不平的两位,还是为绝对的女权主义者,强悍得要命。虽然现在她人在北安,不过这事只要一个电话过去,就解决了。” 陈休渊想了想,突然问:“这位女王……穿制服的吗?” “你怎么知道?海军,上尉。”赵恣文没心没肺的笑着回答。 “……”于是,陈休渊知道这么弥补BOSS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这是天津这里的方言,shun,二声发音,有音无字。是难看、丑陋、丢人的意思。可能有筒子听不懂,特此解释一下。 55、055宠物三... 知道以后怎么弥补是一回事,但是此时此刻,陈休渊并不想就这么让赵恣文把事情交给别人,还是与他甚有渊源的人的:“BOSS,这件事不能由我来解决吗?” “你要怎么解决?全杀掉?或者让他们一直躺在医院?”赵恣文笑着问,“小陈,别总把事情大包大揽,也得让我,偶尔表现一下。” “可是现在表现的,不是那位女王吗?况且,我也不是没有‘软’手段的。每天晚上让他们做恶梦,然后一直做到良心发现怎么样?” 赵恣文噗嗤一声就就笑了:“虽然那位大妈算是我头一次见识到的泼妇,但我还是知道小人是什么样的心思的。你让他们日日夜夜做恶梦,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做了亏心事,而是有人在整他——虽然事实也确实是如此。而接下来他们想到的八成是报复,所以,你这样做的结果,是给自己树立敌人,而绝对不会让他们改邪归正。另外……”赵恣文眯着眼睛将嘴唇凑到了陈休渊耳边,“小陈,你吃醋啦?” 陈休渊转过头,看着赵恣文很郑重其事的说:“我一直在吃醋,从未放弃,谁让BOSS太好了呢?” “嗯,我接受你的马屁。不过你也别乱吃飞醋了,应付你一个我就够了。现在还腰酸背疼呢,哪还有精力应付第二个?”赵恣文的语气还有点小埋怨,然后那心满意足的笑容,却是刺眼得很。 话都说到这里,陈休渊虽然醋依旧是醋,但他也知道今天这件事,确实是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了。于是这件事算是两个人商量定了,稍后吃饱喝足,他们俩就到了楼下敲响103的门。 薛雅雯已经去上班了,只有为了照顾外孙女,也为了减轻女儿负担而提前退休的李姨在家里。虽然因为早晨的事情现在依旧心里不痛快,但李姨还是把他们俩青请到了屋里。 原本,赵恣文以为,只要他们俩表示有朋友能从官面上把事压下来,那么李姨就算不是兴高采烈,至少也会和他积极配合,然而,真实的事情进展,是非常的让人意想不到的。 “算了。”李姨抱着孙女摇着头,“怎么说原来也是亲家,即使是闹成了现在这样……但也不至于要闹到官面上去,大家都要过日子的,而这事也总能过去的……圆圆,还有这位赵先生,谢谢你们,但还是算了吧。” 对赵恣文来说,这还是头一次他张嘴说要义务帮忙,也是头一次被人泼了这么凶狠的一盆冷水! “好人啊……”出门之后,赵恣文似笑非笑的感叹着,这可半点也不像是赞美,反而说是讽刺更接近些,他现在被那天被泼妇没头没脸一通臭骂,更觉得愤怒,“小陈,我现在是真真正正的明白,什么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 “李姨不是不想争。”陈休渊叹了一声,反而没有赵恣文那么激动,“她在说谎。” “这事有什么好说谎的?帮就是帮,不帮就是不帮呗。” “怕我们没帮上忙,反而把事情闹得更不可收拾吧?” 这件事赵恣文没看明白,因为向来是别人求他帮忙的,而基本上只要他头了头的事,就没有帮不下来的。可是陈休渊反而明白,毕竟,类似的情况他看也看过不少,甚至陈爸在世的时候也曾经这么做过,“我们这样子,你觉得在李姨看来,像是能够压过对方一头的人吗?” 他们俩,上身都是廉价的大T恤,一个是破牛仔布,一个是看不出好赖的运动裤,都穿着拖鞋,而且也都住在这个楼里。陈休渊,李姨知道是继承了遗产,赵恣文怎么看怎么像是借住外带吃白饭的。这样两个人大包大揽的跑来说要帮忙,谁信? 这算是李姨犯了和那位泼妇一样的错误——以貌取人,但如今这世上虽然都说内在美,但包括赵恣文看上陈休渊进而闹出他们来的因缘在内,谁又能说自己从来没以貌取人过? “没想到我还有被人看不起的一天?”陈休渊一解释,赵恣文刚才的火气也降下去了,毕竟,这是人之常情。 “BOSS,这次当一回无名英雄怎么样?” 回到家里,赵恣文一个电话打了出去,那边是个很爽朗的姑娘的声音:“赵太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吧,什么事?” “赵太子?”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陈休渊,又知道了赵恣文的另外一个外号。 “其实我早就是王叔了。”赵恣文捂着手机挑挑眉。 “那我……是王的男人吗?”陈休渊皱着眉,想了半天,想出来了这么一个词。这时候又一个电话铃声响起,是那种最简单的叮铃铃的铃声——陈休渊自己的手机。 “你的电话!还不快去接!!!”原本就恼羞成怒的王叔趁机把某人赶走。 “王副队?” “小陈啊,你现在在家里吗?” “嗯,我在家里。” “那就好,你衣服准备齐了,正好我一会给你送过去。” “太谢谢副队了!”陈休渊的眼睛瞬间亮了。 “谢什么?这是我该做的。另外,还有两件事我需要跟你说一下,不过到时候我再说。” “坚决服从命令!”陈休渊想起来电视里接受任务的军人貌似都这么说~ “噗嗤!呵呵呵……小陈啊,你……最多还有四十分钟我就到了,到了再给你电话啊。”王副队挂电话了,临挂的时候,还能听见那边疯狂的大笑声…… 陈休渊原本兴致勃勃的想要去和赵恣文说这件事,但是看他还打着电话,于是,陈休渊就很自然的去厨房刷碗了。一边刷,陈休渊一边想着心事,他自己的过去非常的简单,两点一线的生活——家、学校,只是偶尔会去老爸的医院送饭之类的。所以,他所认识的人也很简单——爸爸、爸爸的同事、邻居、同学。他还是个除了养宠物抓宠物,没有任何其他爱好的人。 曾经他觉得这没什么,这种生活他很满意,也很舒服。可是和赵恣文在一起后,他的兴趣爱好多了一点——让BOSS高兴,于是他曾经的生活习惯,也必然要紧随着发生巨大的变化。 他无法接受,有一天赵恣文离开,留给啊的只有一个背景,甚至可能连一个背影都没有,只是一封传说中的分手信,就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他曾经威胁过的那种完全用力量控制住赵恣文的情况,并非不可能发生!因为他绝对没法接受赵恣文离开他! 可是,现在怎么让赵恣文开心,除了制服之外,在其他方面,陈休渊实在是不得要领。 “啊!” 陈休渊正想的走神,突然就听见一声惊叫,不是赵恣文还是谁?陈休渊匆忙间把碗随便一扔,也不顾身后响起的瓷器破碎声,冲出了厨房。房子小,房间少就是有这个好处,一眼望过去,什么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比如躺在小屋床上,捂着额头的赵恣文。 “BOSS!BOSS!没事吧?没事吧?”陈休渊把手放在赵恣文的额头上,其实他能够感觉到,赵恣文安全无恙的,但他需要亲耳听到赵恣文自己说出来。 “没事,我没事,别担心。就是刚才头晕了一下。” “你刚开眼,情况并不稳定,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想也是,不过……我记得你屋里没有这个东西啊。”赵恣文所指的是陈休渊我是墙上的神龛,还有那个看起来像是供奉在神龛里的大桃子。 “你刚来的时候,我怕吓着你,所以让它们自己把自己遮起来了。” “能具体解释一下,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是我的宠物房而已。” “……” 其实这也使很自然的事情,养宠物,狗有狗窝,猫有猫舍,鸟有鸟笼子。陈休渊的宠物是鬼,那么神龛这种东西,当然是最适合的“鬼宅”了…… “那为什么我之前都没看见?” “之前我怕吓着你,让它们躲起来了。BOSS,看来我又做错事了。”陈休渊苦笑着乖乖认错。 陈休渊一开始的时候怕赵恣文觉得瘆,毕竟他们俩一开始是住在他这间小屋里的,而且他老爸在世的时候也说,有人来了,就让他把神龛遮起来——其实陈爸一开始的意思是拿块布遮起来——毕竟这个神龛太古怪了,不好给人解释。而且就算是普通人一开始看这个神龛没反应,但再看第二眼,十个里有九个就会下意识地打冷颤,这东西太邪乎了。 不过今天早晨事多,陈休渊一时疏忽忘了告诉赵恣文这件事了。 “没事,没事,我就是吓了一跳。别总道歉,让我觉得像是我欺负你了一样。”明明是你总欺负我。当然,后一句话赵恣文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甚至他都不会承认自己在心里想过。 “嗯。”陈休渊坐在了赵恣文旁边,他正想着自己总惹麻烦,结果麻烦就自己出来了……这让陈休渊更加被打击到了,他觉得自己虽然不算是个废物,但貌似有用的时候也实在是太少了……可是赵恣文从来不会埋怨他,反而帮着他一起解决问题,对他无比宽容并包容。 陈休渊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切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堵在了胸口,让他一阵阵发闷。 其实简单的来说,就是陈休渊此时此刻想要讨好赵恣文,但是钻了牛角尖,越想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如果让他继续这么钻牛角尖钻下去,跳楼可能不至于,但是心情低落上十天八个月那是一定的了。 “小陈,你没事吧?”看着呆呆发愣的陈休渊,赵恣文都害怕了。 56、056宠物四... “BOSS,我是个笨蛋。”半天之后,陈休渊突然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啊??”赵恣文挑眉斜眼表情奇怪,随即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又想什么呢?我突然看见这样一个神龛确实是挺瘆人的,不过还没到了要怪你这个小笨蛋的地步。” 供奉着桃子的神龛,表面上看起来这样一个搭配既诡异又可笑,而开眼之后看起来,那就毛骨悚然,让人想要掩面避退了! 神龛和桃子都像是烧了起来,不过火焰却是黑色的,一种充满光泽和质感的黑……甚至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那种那样的色彩和光泽还有些迷人——赵恣文看第一眼的时候就被这样一种搭配迷住了,可是视线不过是在那上面多停留了一秒,一张狰狞的鬼脸就从那火焰猛地猛的朝他冲了过来! 饶是见多了市面,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袭击,当时赵恣文也不由得惊叫出声——陈休渊听到的那声——朝后一退,正好倒在了床上。等陈休渊冲击来的时候,他虽然已经恢复了冷静,但冷汗也浸湿了背脊。 不过冷静下来后,赵恣文就没那么害怕了,如果再看那个神龛,也不会把他吓得那么厉害了,毕竟上次他是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不用害怕,BOSS。”陈休渊的手搭在了赵恣文的手上。 “当然,我现在也没害怕。”有陈休渊在,这些死了的东西,有哪个是值得他害怕的? 陈休渊眯着眼睛笑了,因为赵恣文对他的信任:“BOSS,我说‘我是笨蛋’,一方面是因为我忘了告诉你。另外一方面是因为我想起了带练和养狗的问题。” “……”赵恣文感觉有点混乱,第一他还是能明白,这个带练和和养狗,怎么搀和到一起了?“你想养就养,不过你不是不能……” “稍等,我一会就回来。”陈休渊神秘的笑了一下,跑去了大屋,没多久就跑了回来,重新坐回赵恣文身边的同时,把一些小东西放在了两人之间的床上——上次帮解决了胖子解决了不愿离开的张老太后,陈休渊在老太昏迷的地方,找到的那个碎裂的玉镯,现在这玉镯仍旧是几块碎片,不过也不知道陈休渊什么时候弄的,已经在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玉上钻了孔,还穿了一根红丝线。 “还有这个。”陈休渊把碎玉放好,在赵恣文眼前摊开了他的左手掌…… 干干净净的手,赵恣文一开始“只看见”了三枚红痣,迟了一会他才意识到,原来那红痣就是他要看的东西。实际上那根本不是痣,因为它们在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立体。几十秒钟的时间,针尖大的小点已经变成了弹珠大小的三枚红球。此时,陈休渊手掌一翻,红球落在地上,长大的速度进一步加快,眨眼间,地上躺着的就是明明白白的三条红色木乃伊狗狗。 陈休渊收回了捆绑着三条狗的大多数光带,只在它们脖子上各留下一条。而看见这些狗的真面目,瞬间赵恣文浑身的寒毛都炸起来了。他看过《生化危机》,但没想到现实里能看到比丧尸犬还丧失犬的东西。 “小陈……这就是你要养的狗?”不是赵恣文胆子小,实在是……这样的狗养在家里,睁着眼睛都能做恶梦啊。 “BOSS,其实不管什么样的鬼,也都是死了的鬼,外表并不重要……”现在这三条狗虽然依旧呲牙咧嘴的,但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任由陈休渊摸摸这个的头,揉揉那个的背。陈休渊边玩着,边对赵恣文解释,但是一抬头看赵恣文脸色,他就立刻把后边的话咽下去了,“如果是普通狗的模样,那么就没问题了吧?” “嗯,那样就好多了。” “那我尽力。”陈休渊点头,把第一只狗拽了过来。套在狗脖子上的光带动了起来,它像是一条吸血的寄生虫,扭动着,从狗身上的一处大伤口中,一点一点钻进了它的身体…… 赵恣文蓦地站了起来:“我刚才听见你好像把盘子摔了,我去收拾盘子。”如果是看电影,赵恣文大概能就着爆米花,看得兴奋,但这是现实,这就让他有点接受困难了。更重要的是,这些狗,陈休渊是要养着的,赵恣文觉得自己要是从头看尾,万一以后看见这些狗,就想起今天的画面怎么办?所以还是走的好。 赵恣文避开了,陈休渊继续。 在此之前,陈休渊并不是没想过养死去的动物,毕竟他没法养活着的。可是,有个很严重的问题——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除了一开始死亡的时候还有些模糊的轮廓之外,除非是变成了凶灵恶鬼,否则用不了几天,就都是一个个的黑球球了,只有大小不同。就算是陈休渊,也看不出来它们活着的时候,到底是人还是动物。 他也曾经试着一个个去接触,结果当时年纪还小的他被一群人类的魂魄纠缠得狼狈不已——吃鬼的能力也是那个时候误打误撞碰出来的的。而因为动物远比人类要心思单纯,所以它们死亡后,留在人世间的魂魄是极少极少的,于是一番折腾下来,他也没碰到几个。 另外,或许是当时寻找路线的关系——毕竟当时还是两点一线的好学生,陈休渊碰到的所有的动物的鬼魂,没有一个是因为怨恨人类而徘徊的,它们传递给陈休渊的执念,都是“守护主人”“等待主人”“舍不得主人”…… 陈休渊可以用强硬的手段让它们成为自己的忠诚宠物,但是,归根到底它们依旧不是他的,所以当时的陈休渊选择了放弃。而现在,他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狗了。另外,BOSS也能够拥有自己的武力了。 陈休渊轻轻的抚摸着这只狗的脖子:“那个时候很疼吧?现在还疼吗?做我的狗好不好?我会一辈子好好照顾你们,等我死了,就带你们一起走……” 桃子里的好朋友们好像也听见了陈休渊的声音,一个个,一团团从桃子中飘了出来,房间中好像能听见陌生的笑声和起哄声…… 陈休渊的小屋和厨房就隔着一堵墙,赵恣文开眼之后,感应能力也加强了许多,他正扫着地,明显感觉到一阵阴冷从对面的房间传了过来。弄得他一阵阵的心惊肉跳,可同时又有点好奇,他犹豫着想自己是不是要去看看,正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谁呀?王副队?”赵恣文对着猫眼朝外看,看到的是王副队笑呵呵的脸,立刻打开了门。 王副队胖胖的脸上全都是汗,一个绝对不小的纸箱子放在地上:“老了,不行了。想当年,我也是一口气上八楼,腰不酸气不喘的。” “王副队,快进来,喝口水。” “等等,楼下还有两箱子。” “我下去搬。”赵恣文没为东西的多少惊讶,陈休渊这是一边国安,一边军队,两边的东西他都得有。而且他不是一般的入伍,只发当季的,应该是四季衣物,以及必要的装备都包括在内,那就一点也不算多了。 “王副队,麻烦您了。我也下去帮忙。”这时候,陈休渊出来了,而在他的身边,赵恣文看到了三条狗…… 真的是一点丧尸犬的影子也看不到,那看起来就是威风凛凛的大狗,虽然三条狗的血统看起来都不是太纯。一条是狼犬,也是赵恣文第一眼看上去最喜欢的,它很像他小时候邻居一个伯伯养的狗,那是一条退役的军犬;最大的是一条黑色的藏獒,站起来的时候背高几乎有一米二,而且这条藏獒的眼睛是血红血红的。最后一条是哈士奇,这条狗……虽然赵恣文并没有种族歧视,但还是觉得这条狗很有它同类的一贯习性——二,它正歪着脑袋用既严肃又好奇的表情看过来。 “BOSS,走吧,下楼去吧。” “呃?好。” 如果说有那么一会,赵恣文还有错觉这三条狗是活的,当他们下楼的时候,这种错觉就完全消失了。狭窄的走道,陈休渊和赵恣文并排走都亚欧错着一点身子,否则一边的肩膀就要蹭了墙,正常情况下,三条狗是绝对不可能和他们并排走的。但是非正常的,比如穿墙,就能够并排了,只不过这绝对不是活着的狗能做到的。另外,正常的狗也没法演出变相怪杰…… 那是上楼的时候了,哈士奇绕着陈休渊的腿蹦来跳去,陈休渊知道它想帮忙,一时心血来潮,就把箱子递过去了,结果哈士奇大嘴一张,竟然真的把整个箱子都吞进了嘴里,然后一路乐颠颠的跑上楼去了。 那情景,差点让赵恣文掉了下巴。不过这也挺有趣的,他看了看藏獒,那位体积庞大像是只黑狮子的红眼先生根本看都没看他,那头狼犬却默默的走了过去,像是示意什么的朝他叫了一声。这真是一个意外,毕竟这三条狗是陈休渊的,他没想到狼犬竟然会和他发生互动。 他把箱子小心的放了下去,在王副队:“小陈,你什么时候会隔空移物了?”的声音背景下——王副队看不见狗狗,于是在他严重就只有箱子了……狼犬驮着箱子,难以想象那么窄的背能够那么稳的驮着箱子,也冲上了楼。 57、057宠物五... “不是我,是我养的狗在帮忙。” “哦,原来是小陈养的狗啊。哈哈哈,我说呢。”王副队很自然的点头笑着。 “……”而赵恣文,此时此刻可是真心的佩服王副队——这是多么强悍的心理素质啊,一点尴尬、惊吓,或者强颜欢笑的感觉也没有,怎么看都是真真实实的开心,果然是见多识广啊…… 而陈休渊这个时候也在笑,他终于有了制服,也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宠物!这对他来说绝对是美好的一天!陈休渊甚至开始想今天晚上吃什么,快到八月十五了,老爸说这是吃蟹最好的时节,那么一会就去买螃蟹吧。 所以,此时此刻,虽然赵恣文有点小讶异,但是三个人的心情都很好。 进了门,王副队喝了口水,缓了缓汗水就开始所正事:“小陈,我今天来主要就是给你送衣服来。” “麻烦王副队了。” “职责所在,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王副队依旧是笑呵呵的,“这些衣服具体应该怎么穿,应该什么时候穿,赵先生应该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不过今天来,另外还有两件事。” “您说吧。”陈休渊点头,一边的赵恣文看着陈休渊那种全神贯注的模样,甚至都有点小嫉妒。当然,他不可能嫉妒王副队,只是觉得陈休渊的注意力被别的人,别的事分走了而已。 正在这个时候,他眼前一黑,原来是那头藏獒忽然窜上了餐桌,接着就堂而皇之的趴在餐桌上了。紧跟着其他两条狗也出来了,狼犬安静的趴在地上,一脸肃穆——虽然它是一条狗,但赵恣文确实从它脸上看出严肃来了。哈士奇则蹲在赵恣文脚边,尾巴甩得像是风车,一张脸充满了渴望——“跟我玩吧,跟我玩吧”就算赵恣文没有陈休渊的那种沟通能力,也知道它在想啥。 “一件事,就是洛昶林警司以后就留在天渡了,他会成为你的负责人和联络人。” “洛神棍……呃,抱歉。” “没事,你就那么称呼他吧,你们都是年轻人,不需要那么拘谨。”王副队一如既往的笑面佛一般,“至于洛警司的身体状况,两个礼拜后,他就能恢复工作了。而在他仍旧住院的这段时间,就由我暂代他的工作。” 洛昶林那样的伤,两个礼拜是绝对不可能完全康复,显然这是队里面有人出手了,很可能就是那位被陈休渊吓得失态的松溪玟少校。 “那就太好了,谢谢王副队。这段时间麻烦您了。”陈休渊很诚恳的说,下意识的看了赵恣文一眼,其他人大概看不出这位赵太子脸上的表情有什么变化,但是陈休渊却看得出来——他松了一口气。 他为了什么,又是为了谁松了这口气? 后一个答案陈休渊很清楚,前一个答案他就算不明白十成,但也能明白八成。 首先,有了一个彼此知根知底的人为他当“保姆”,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放松与值得高兴的事情。 其次,洛昶林看起来虽然像是被踢出了“主力部队”,但实际上,这是明降暗升。陈休渊对自己有自信,在他自己的领域里,即使他不会每一次都取得胜利,但他一定每一次都能保护身边的人。 另外,从这些安排里——不管是未来的洛昶林,还是现在的“临时工”王副队,可都不是小人物——很明显能看出上面对陈休渊的重视,到了现在,他才算是真正的进入了正确的轨道。 但这没有一点,没有一个人——至少陈休渊没看出来——是为了赵恣文自己…… 陈休渊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抓住了赵恣文的手,然后被赵恣文掐了回来~现在家里还有客人,不是打闹的时候。于是陈休渊也只能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第二件事,就是你的第一个任务来了。”王副队继续说道。 陈休渊的眼睛顿时一亮,兴奋的等着王副队朝下说。赵恣文却是一愣,他还以为陈休渊怎么着也得培训一下,至少也得知道组织结构,上下关系之类的事情,现在这进度也太快了点吧?忽略能力方面的原因,他根本就是个孩子,是个老百姓。 他们俩都不知道,这其实是老神仙的主意,老神仙提出来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觉得这样太快了,对他也太特别了点,就算陈休渊确实有这个被特别对待的能力,但这么做,会不会让他恃宠而骄? 但老神仙却看得明白,对陈休渊来说,他们需要的不是走形式,而是尽快让他融入三科,把三科当成自己人。毕竟这孩子太好拐了,虽然现在国家这边的有一个最大的王牌——赵恣文。但陈休渊骨子里对于现实的规则和权力其实并不在意,如果不能趁着知道他的人还少,快点把他定下来,万一被别人用了些手段拐走,那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毕竟这孩子的破坏力太大了,至于说一劳永逸的把他给“解决”了?老神仙从一开始就没这个想法,天魔就算死了也是氢弹级别的,谁能保证一下子就让他尸骨无存形神皆灭?没人……那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来软的,让他融入。 可怎么让他融入?给吃给喝不行,老神仙的建议是“让他干活,进而确立敌我”。这同样因为老神仙看明白了陈休渊的善恶观,他希望能够在工作中,让陈休渊一点点把所有与他合作的人都视为战友,把一切站在对立面上的人或者非人,都看成敌人。 三科以及三科的上头对于该如何对待陈休渊,其实已经争吵了有一段时间了,最终,上头的人尊重了老神仙的意见。 于是不让陈休渊去进行那些繁琐的训练,而是直接就让他做任务,这次的任务是解决某处道路的灵异问题。 王副队用茶杯比划着:“这块地方虽然是一个弯道,但并不应该是凶险的路段,道路够宽,弯道的弧度也并不急。一开始的时候,这里也确实平安无事。可是从四年前开始,这处弯道就事故频发,不只是机动车辆,甚至还有自行车和行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毫不犹豫的直接冲出了护栏。” “会不会是有人自杀,或者酒驾?”赵恣文问。 “一起两起还有这种可能,但是十天半月就发生一次,那就太不寻常了。另外也问过幸存者,他们说当时眼前所见的根本就不是弯道,而是一条直路,所以才那么干脆的一直朝前开,朝前走。当地也请过一些人,两年前曾经好转过一段时间,但是很快情况又恶化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别急别急。”看着陈休渊一副“现在出发,我就去拿衣服”的架势,王副队乐了,赵恣文无奈了,“你们准备一下,后天的上午九点,我来接你……”王副队看了一下赵恣文,赵恣文点了点头,他才接着说,“我来接你们。行了,我今天的任务完成,不打扰你们了。” 王副队站起来就走,陈休渊虽然想留王副队吃饭,但终归是没留住。至于那个邪修的问题,两个人也都没问,毕竟这才多长时间?况且,两人都知道,如果这事情查出眉目了,上面不会不通知陈休渊的。 “BOSS,你到时候也要跟我去吗?” “怎么,不想让我跟着?”赵恣文在摸哈士奇的头,这些狗狗是没有温度的,他触摸它们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在抚摸一块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果冻——比较有韧性的那种,这并不是一种很好的触感,但是狗狗看起来很舒服,于是赵恣文也就喜欢上了这种触感。 “不,我只是以为BOSS会有工作……” “我的工作就是玩。”赵恣文大言不惭的说着,“对了,给它们起名字了吗?” “它们有名字。毛球”他指向了狼犬,狼犬顿时坐直了身体,“卡布奇诺。”哈士奇快活的一边跳一边大叫着,“桔子。”趴在餐桌上的黑色獒犬只是动了一下耳朵。 “桔子?!”赵恣文反而是大惊小怪的那一个,毛球和卡布奇诺都还好,但是桔子……这个大家伙是怎么和桔子这种水果联系到一起的?它又不是橘红色。 獒犬看向赵恣文,好像在问:“有问题吗?” “桔子,你好。”赵恣文走过去,他的手放在了桔子的大脑袋上,桔子红色的眼睛眯了一下,但很快就乖乖低下了头,任由赵恣文抚摸。 陈休渊歪着脑袋看了一下:“BOSS,你最喜欢谁?” “嗯?当然最喜欢你啊。”已经从摸变揉,开始“揉”躏桔子那张大脸的赵恣文很随意的回答。 陈休渊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BOSS,我的意思是狗狗们你最喜欢谁?” “没有最喜欢,它们都很好。” “那你就都带在身边吧。”陈休渊把他自制的项链坠拿了出来,“这块玉很不错,它们都能住在里头。而且狗狗们很聪明,它们不只能够被动的保护你,还能听懂你的命令。”陈休渊觉得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祭炼”的效果,因为他收集的那些“好朋友”已经是很聪明的了,但是让他们听陈休渊的命令,没问题。可如果听赵恣文的命令,就有问题了…… 如果有机会,陈休渊觉得自己应该询问一下,祭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它们不是你……” “是我们的。”陈休渊抢先说,这是他仅有的能够双手奉上,让赵恣文共享的美好了…… “……”赵恣文忽然脸红了,因为陈休渊看着他的眼神,用文艺的说法,就是专注而深情,那让他后背一阵发麻,不是厌恶或者毛骨悚然的那种麻,而是大汗淋漓,膝盖发软的那种……于是赵恣文忽然脸色又白了,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这么“吡!”了,“那个先放着吧,咱俩今天先把你的这些衣服收拾了!” 赵恣文不再看陈休渊,匆匆忙忙的跑去拆箱了。 三个箱子的大小并不一样,最大的两个比市面上最大号的整理箱还要大出一半,小的也只是略微小了一圈而已。抬箱子的时候,赵恣文抬的是小的那一个,当时的感觉是死沉死沉,现在看里边的东西,就知道这个分量果然是半点不掺水啊。 “迷彩背包、帆布袋、军用水壶,小马扎!工兵铲!神器黄脸盆都有!”这些东西,其实赵恣文都有,但是此时此刻他就是忍不住大惊小怪,他自己都觉得这种情况无比的丢脸,他佯装检查黄脸盆,实际上是在看陈休渊。而陈休渊……原来一直都没注意他,而是在双眼发光的看着手里的军礼服! “小陈,要穿穿吗?”随手把黄脸盆扣在了卡布奇诺的大脑袋上,赵恣文问——他也有些心痒痒了,穿着军礼服的陈休渊,该会是什么样的呢? 58、058携手(上)... “二十年之后,我的手依旧要抓着你的手。那时候我会再问你:‘下一个二十年,你还会拉住我的手吗’——《我的日记》” 帮人穿军服,甚至只是看着相熟的人穿军服,对于赵恣文来说,也已经是有些遥远的事情了,此刻竟然让他有些怀念。陈休渊也在兴奋着,他从来也没想过,穿一件衣服,竟然也会让他那么的雀跃和激动。 两个人把军礼服,以及所有与军礼服相关的零碎都找了出来——松枝叶领花、礼服肩章、级别资历章、姓名牌和绶带,这些,以及国安徽章、肩章、军衔等等一堆东西裹在一个绿色的布袋子里,放在箱子的侧面。 赵恣文一边把需要的找出来,一边清点着数量,同时给陈休渊讲解着,这些东西到底都是什么,该怎么用,搭配什么衣服,在什么时候用。 陈休渊听得也很仔细,大体的他都已经明白了,但短时间内,在某些方面他还是有些摸不清头脑。赵恣文把礼服要用的分门别类摆在床上,其他的都交给了陈休渊,陈休渊想了想,干脆把袋子放在了书柜里。 接下来就是穿衣服了,毕竟是在自己家里,只是袜子和军队的内衣裤就不需要特别换了,礼服皮鞋也不需要穿。武装带和外腰带也在箱子里,按理说这两样是士兵或者仪仗队穿礼服的时候才需要佩戴的,军官穿军礼服则不需要带,但赵恣文想看,所以还是把它们也摆在床上了。 陈休渊脱了T恤和牛仔,除了一条四角裤,近乎全裸着白皙滑腻但又紧绷矫健的身体。赵恣文的眼睛看过来时,顿时就有些冒火。陈休渊看着那双“火眼”,顿时就笑了——这说明他对他家BOSS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笑什么笑?穿衣服!”赵恣文被笑得有些绷不住脸,立刻把礼服衬衣扔了过来。 陈休渊却依旧笑着,心情良好的开始穿衬衣,他觉得自己穿衬衣还不会吗?结果刚传完赵恣文就皱着眉过来了,捏领子、拽肩膀、拉袖口、扯下摆,一套动作下来,陈休渊自己低头看,发现整件衬衣一丝折都没有了,平平板板的贴在他的身上。 接着是裤子,赵恣文一样是对着他一阵拾掇,这真是让陈休渊以为自己变成孩子了,穿衣服都不能自理。不过,确实他自己穿完之后,怎么弄都像是老百姓,但赵恣文动作也很快,没见太费周章,看起来却立刻就不一样了…… 然后是系领带,穿外套,一堆零碎朝他的身上别!等到最终,礼服大檐帽盖——陈休渊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穿礼服时的大檐帽和平时的不一样,原来他都没注意过——在他脑袋上的时候,陈休渊已经不知不觉的保持着一个挺胸收腹,目视前方,双肩后收,双手贴平裤线,两腿挺直,脚跟并拢,总之就是军训时学的军姿的那么一个姿势。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因为赵恣文把衣服按照那个方向整理,那陈休渊如果顺着他的方向来,动作也就自然而然变成这样了。 陈休渊转了两下眼睛,他不太确定,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别乱看!”赵恣文轻轻拍了陈休渊的脸颊一下,陈休渊立刻把眼睛转回来。于是他整个人就都不动了,他依旧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他带着期待和焦虑,用疑问的眼神看向了赵恣文。 而赵恣文也同样用眼神回答了他…… 刚才赵恣文看向他赤裸的眼神是在燃烧,但燃烧的只是他自己,可是现在,赵恣文看过来的视线,几乎要让陈休渊也产生燃烧着的错觉了! “小陈……征兵如果拍宣传海报,一定要让你去。”赵恣文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还因为干涩和嘶哑以至于音调听起来有些怪异…… 军装,本来就是一种让人能够为人增添魅力的衣着,就算是有啤酒肚的大叔,穿上军装也会变成有将军肚的大叔。更何况现在军礼服上身的是陈休渊?一个本来就是个充满魅力的俊美青年! 平常的陈休渊,或者是因为那张脸,如果用比女性都漂亮是夸张,但确实精致得过分;或者是因为他的年龄,毕竟他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大男孩,还是个仍旧在发育的年纪;或者是因为他的力量,掌控阴暗的非人的力量……总之那么多的或者,使得他多多少少会给人一种阴柔、软弱的感觉,虽然这些和他的本质严重不符。 军装将这些阴柔的部分完全压制住了,此刻的陈休渊是那么的生气勃勃,他有着一种让人心折与叹服的锐利与刚强! 而除了精神与气质方面的,直接的视觉上的冲击也是让人头晕目眩的。合体的礼服完美的包裹出了陈休渊让人嫉妒的好身材,他平直宽阔的肩膀,还有点单薄但是已经足够笔挺的背脊与胸膛,外腰带一扎,那看起简直能用“盈盈一握”来形容的腰,还有他的腿,笔直修长! 这是个到外边一站,就会带来短暂的时间停滞效果的男人——所有人都因为注意着他而发呆! “BOSS,你喜欢吗?”陈休渊的眼睛与赵恣文的眼睛对视着,他上前了一步。 “我嫉妒,但也庆幸,我当初的眼光确实没错。”赵恣文毫不犹豫的说,他抬手抚摸着陈休渊的脸,皮肤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光滑,但是这手感让赵恣文着迷不已。 “BOSS,我想吻你。” 赵恣文挑眉:“什么时候你变成乖宝宝了?”他说,接着先一步抱住了陈休渊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说实话这有点亵渎的感觉。”当两人的唇分开后,赵恣文舔舔嘴唇说,“不过我现在很想亲手把你剥光……” 黑眼睛变得更暗沉的陈休渊,则根本没再说废话,他用最大的力气搂住了赵恣文的腰,接着一只手把他的T恤从裤腰里扯了出来,另外一只手立刻就探进了他的裤子里! 他们俩就像是两个刚刚学会交际舞的新手,四条腿紧挨着、纠缠着,你挤我推着,笨拙却又快速无比,从狭窄空间里移向了陈休渊的单人床,皱巴巴的T恤和笔挺的军礼服一同被遗弃在了地面上,随着咯吱一声“巨响”,两个男人倒在了床上。 “BOSS,等一会。”陈休渊忽然说。 “什么?!”赵恣文的声音有些不快。 “沐浴露。”陈休渊很快的跳下床,然后用更快的速度回来了,他觉得他们需要一旦润滑的东西,他可不想闹出严重的流血事件。 “哦……”房间里平静了一会,不久,呻吟和喘息声就再次响起,而更快的是,这个呻吟变成了疑惑,又变成了惨叫,“唔……嗯?小陈?慢点……唉哟!不是不是!疼死了!快放手!快出来!” 陈休渊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手重了,但赵恣文的挣扎越来越强烈,已经完全超出了情趣的范畴。而且他全身发抖外加热汗直冒,喊出来的话也不是撒娇而是真话,虽然疑惑,但陈休渊还是立刻就放了手,赵恣文当时就跳起来直奔洗手间。陈休渊跟在他的后边,站在门外,能听到他打开了花洒正在冲水。 过了大约一刻钟,赵恣文才脸色灰白的从洗手间里出来:“小陈,你到底用的是什么啊?” “沐浴露啊。” “沐浴……”赵恣文一瘸一拐的进了屋,拿起了掉在床下的沐浴露瓶子,看到上面上书七个大字“薄荷清凉沐浴露”…… 薄荷的沐浴露,洗澡之后会有一种很清凉的感觉,在夏天,用来清洁皮肤确实是很舒服的。但这并不代表着,它也能够用在某个娇嫩的地方……如果用了下场是什么?看看现在还趴在床上呲牙咧嘴,两条腿时而紧绷时而颤抖的赵恣文,就很简明易懂了。 赵恣文已经尽力的清洗自己了,但是自己清洁那个部位本来就不是很顺手,更何况沐浴露之前被陈休渊推得很深,那就更麻烦了,所以,此刻他的“吡”还是火烧火燎得一样难受。 “BOSS,我和你一块去洗手间,我再帮你洗一洗吧。”陈休渊看着他这个难受劲,也猜他八成没洗干净。 “……”赵恣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你先把礼服收好。” 片刻后,重新穿着T恤牛仔的陈休渊,半搂半抱的把赵恣文弄进了洗手间——不是赵恣文娇气,实在是烧得他太难受了,要用不上力,脚采地也别别扭扭的。而因为陈休渊家的洗手间实在是太小,于是当两个身高都超过一米八的男性朝里边一挤,他们俩就只能保持一个姿势,而不能再做太大的动作了。 洗手间昏黄的灯光下,赵恣文双手按着洗手池,身体微微朝前倾,陈休渊就站在他背后,此刻他们勉强不算是肉贴着肉,但彼此的呼吸也是清晰可闻。 一开始,陈休渊只是专注的为赵恣文清洁着身体,而赵恣文也是只想着尽快从那种尴尬又难受的糟糕感觉中解脱出来,但慢慢的,两个人就都开始“不务正业”了。 对赵恣文来说,沐浴露里薄荷以及其他该死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成分,让他痛苦不已。但陈休渊温柔的手指——比之前他自己都要温柔——慢慢减轻了痛苦。而这时候,刺激带来的另外一种效果也逐渐显露出来了——他变得更有感觉了! 而对陈休渊,当他视线中,能够清楚的看见某个可爱的“地方”,如今正红肿着并且在收缩着着,亲手感觉到那地方如今柔软、温暖,并且已经完全湿漉漉的了,这简直就是在爱告诉他“我已经准备好了!”陈休渊怎么可能不会喉咙发干,呼吸发紧,心脏的跳动越来越激烈呢? 59、059携手(下)... “BOSS……”陈休渊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又或者,因为腿软腰酸已经完全瘫在洗手池上的赵恣文,此时此刻,除了粗声喘气之外已经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不过忍不住归忍不住,陈休渊还是有理智的,也还是担心赵恣文的身体的。他并不想就这么立刻扑上去为所欲为,而是强忍着欲望,在赵恣文低声耳边问着,“你还能受得了吗?” “……”赵恣文颤了一下,继而动了动了脑袋,把额头紧贴在冰冷的金属龙头上,略微给自己的脑袋降了些温后说:“来吧。”嘶哑微弱的声音,如果不是陈休渊一直全神贯注,甚至可能根本听不到。 “我爱你……BOSS。”陈休渊吻着他耳后细腻的皮肤,轻舔吸吮着赵恣文的耳垂,而他的手则握住了赵恣文的腰,将他的下半身拉到了一个最佳的位置…… “啊啊!啊嗯……” 门厅里,三只狗狗一字排开,桔子一脸的无所谓,毛球依旧是酷酷的,卡布奇诺歪着脑袋无比好奇。但是当它站起来想要朝前走,进入洗手间的小门一窥究竟的时候,毛球和桔子一同看了过来……于是卡布奇诺立刻呜咽一声,老老实实趴着了。 临近午饭的时候,赵恣文和陈休渊才离开洗手间,两个人都是热气腾腾的。尤其是赵恣文,皮肤红得就像是刚刚洗过一个滚烫的热水澡。赵恣文双眼失焦,嘴唇干裂,甚至和进去的时候相比,更加的行动不便。 陈休渊则精神奕奕,甚至眉眼含笑。不过这并不是陈休渊没心没肺,他很细心的将赵恣文扶回床上,喂他喝水,并给他盖上被子。他微笑,是因为这次他并没有使用任何特别的能力,但却依旧能够让他的BOSS快乐得除了嘶喊呻吟,而发不出任何声音,完全靠他自己的能力…… 当赵恣文合上眼睛,陈休渊又吻了一下他的唇,这才跑去准备午饭。 大概四十多分钟后,午饭端上了桌,陈休渊回来叫醒赵恣文——有过几次两个人一天之内全都粒米未进的经验,陈休渊已经决定不管多累,总是得让赵恣文吃东西补充体力——但让他意外的是,赵恣文并没有睡觉,而是睁眼看着天花板,像是在思考什么。 “BOSS,还好吗?” “你说呢?”依旧嘶哑的嗓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但是这里边的怨气却依然清晰无比。 陈休渊讪笑:“吃点东西吧,我帮你把饭端过来。” “嗯,另外再给我拿杯水来。”赵恣文也没客气,两分钟后,一个擦干净了腿的塑料板凳放在了床上临时充当小炕桌,板凳上摆着赵恣文的午饭。陈休渊则坐在床边上,手里端着个碗,和赵恣文一块吃着饭。 低头扒拉了两口饭,赵恣文突然皱起了眉,继而他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放下了筷子:“小陈……那个……你现在十九岁,我也明白你正是最禽兽的年纪,某些方面开了闸就不好关上,而既然已经和你走到现在这步了……我也不该总想着绕开了。以后,咱俩定日子吧,到了日子,我也不躲着你,但是你……节制着点。” 节制着点什么?虽然赵恣文说话断断续续磕磕巴巴的,但是两个人都明白。 陈休渊不由得怔住了,他没想到,赵恣文竟然会突然和他说这件事。“定日子”,听起来有些干巴巴还有些机械,这又不是工作还有日程表,但陈休渊明白,这说明赵恣文是真的要和他“过日子”了。 “BOSS……” “我想你也感觉出来了,之前我确实在躲着你,毕竟……”赵恣文无奈的叹了一声,“但我也想白了,我喜欢你,而且你……也让我挺舒服的,其实这就足够了。再矜持,再端着架子,那就太假了。” “BOSS,你这么说,让我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个小孩。也让我觉得你终于是个BOSS了。” “你这是夸还是贬啊。”赵恣文歪了一下嘴角,又抬手去弹陈休渊的脑门,“别总说你是什么小孩子,你要是小孩子那我岂不是犯罪?” “BOSS,和我过一辈子吧。”陈休渊笑着任由赵恣文弹了,却在他收回手的时候,握住他的手腕。 “一个玉戒指还有一块碎玉就把我定下了?二十年后再说这个问题吧,现在先吃饭。” 这是拒绝了吗?不,这是赵恣文字说,二十年后,他们依然还是手拉着手的…… BOSS你太别扭了。陈休渊在肚子里腹诽着,但心里却只有开心…… 这顿欢欣鼓舞的便饭吃完,陈休渊照例去刷碗,等他回来的时候,仍然没睡的赵恣文立刻指着陈休渊,开始发号施令:“咱们开始收拾你的东西吧,拿衣架去,不要普通晾衣服的那种,要能够把肩膀撑起来的。” 陈休渊当然听命行事,先把赵恣文扶到小屋,把枕头被子也都抱了过去,让他抱着沏好的热茶,舒舒服服的歪在一堆柔软里。接着陈休渊跑回大屋,那样的衣架只有在大屋的大衣柜里才有。打开大衣柜,陈休渊看着这些衣物,动作忽然就缓了下来——好多都是老爸的衣服啊…… “小陈?”陈休渊正摸着衣服发呆,赵恣文那边等不及叫了起来。 “就来!”陈休渊答应一声,看着这些衣物一叹——老爸也说了,他……应该朝前继续走…… 于是,陈爸爸的衣服……被朝一边推了一推,陈休渊把自己的衣服从衣架上摘了下来——他过去还是有几套好衣服的,像是西装、外套之类的,毕竟陈爸爸在的时候,他们还是有基本的社交生活的。陈休渊把这些摘下来的衣服随便叠了一叠,放在了衣柜的下面,随即抓着衣架跑了回去。 “我先看看你的礼服怎么收拾的?你就这么一叠,然后塞到衣柜里了?快拿出来,挂上!”赵恣文斜坐在床边上,对陈休渊实行遥控指挥。 “那是警察常服大衣、军官常服大衣、警察作训大衣、军官作训大衣,都挂上去。王副队这衣服塞得太紧了,回来多半需要熨烫一下。行了,这四件,加上礼服一套,先拿过去挂起来。” 陈休渊抱着一堆衣服跑去挂。 “再拿点衣架来!”赵恣文又在他背后喊了一嗓子。 对着衣柜里的衣服,陈休渊犹豫了半天,小心翼翼的把老爸的几件衣服合在一个衣架上——西装合裤子,几条裤子搭一起——又抓着几个衣架跑回去了。 “这几件毛衣是部队的,这几件是国安的,不用挂,塞在你柜子里就好了。” 陈休渊蹲在自己的衣柜前边,他绝对是很听话的那种,他自己的衣柜早就清理好了——话说,清理的时候,赵恣文比陈休渊都积极,他双眼发亮兴奋无比的把陈休渊的绝大多数牛仔裤都塞进了纸箱…… 现在,陈休渊念叨着“军队、国安、军队、国安”,把军队的衣服放在了左边,国安的衣服放在了右边。 接下来赵恣文继续一套一套的数:夏常服、夏工作服、春秋常服、冬常服、作训服、军官指挥服、警官夏执勤服、警官春秋执勤服、警官冬执勤服…… 赵恣文分得清清楚楚,陈休渊手上虽然偶尔有点乱,但总算还是能跟上他的节奏。其实,看面料、薄厚,颜色,大多数的衣服都能分辨归类个大概,可就是突然这么多听起来很了不起的新鲜名词全都砸到脑袋上,让小老百姓陈休渊有点应接不暇。 最后一件衣服塞进去的时候,赵恣文一瘸一拐的从床上下来,看着陈休渊的衣柜:“你这可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啊。” 陈休渊也看了一下,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对于一个普通的十九岁男生的衣柜来说,这样的衣柜已经算是很整齐了。但一想想这里边放的是什么衣服,再想想曾经看到过的部队宿舍照片,陈休渊也就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军官”的衣柜,确实是够寒碜的。 “我帮你放一次,你看一下。”赵恣文嘶嘶吸着凉气就要单膝跪下来,陈休渊要阻止,却被赵恣文凶狠的一瞪。无奈,陈休渊只能选择跑去拿板凳,又在板凳上垫了垫子。赵恣文坐下后,抬手就开始把衣服朝外拿。 陈休渊在一边也是认真观察,跟着赵恣文学,衣服还是那些衣服,也还是一件一件朝上摞,但摞起来后,感觉确实完全不一样了。整齐!笔挺!干练!空余出来的空间,也比刚才他码衣服的时候多得多了。 “然后下面是帽子。”赵恣文干脆也不站起来了,依旧坐在那开始整理各种各样的帽子,不过他首先就是把一个钢盔扔给了陈休渊,“愿意放哪放哪,这东西你八成是用不上的。”剩下的帽子他手脚麻利的朝衣柜里一码,一切OK! 当陈休渊站起来,把钢盔和放零碎的布包放在一块,接着又重新蹲下后,赵恣文已经开始整理鞋子了。同样有些鞋子陈休渊这样的是用不上的,那还是让它们继续乖乖的待在箱子里,但一些皮鞋和靴子却已经可以拿出来穿了。 使唤着陈休渊把他原本的旧鞋子也收拾过来,朝空出来的纸箱里一扔,新鞋子则朝鞋架上一放,这也OK。 至于杂物之类的,对于不在部队生活的人来说,其中的大多数并没有必要拿出来用,同样是依旧放在盒子里。 终于东西收拾完,两个人喘口气喝口水,赵恣文立刻躺回了床上。他的腰快断了,而且也确实又累又困了,所以一闭眼,赵恣文立刻就睡死了。 “BOSS,你刚才很帅。”他坐在床边,悄悄的在熟睡的赵恣文耳边说,虽然这么说有点怪,但刚才干活的赵恣文真的很帅,让陈休渊有一种,自己是西贝货,而赵恣文才是真正的军官的感觉。 回答陈休渊的自然只有赵恣文小小的呼噜声… 60、060快乐的两天... “绝大多数的鬼,都已经没有理智,而只剩下本能了。它们会因为本能的惧怕,而躲得我远远的,担也因为本能,只需要一个眼神,它们就会成群结队的跑来自投罗网。——《我的日记》” 这两天,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很是轻松愉快。 闲暇时,赵恣文把警服一套套的拿出来给陈休渊讲,告诉他这些衣服什么时候,应该怎么穿。 至于非闲暇时,当然不是说两个人去上班了,而是赵恣文开始特训了。虽然在绝大多数普通人看来,就是陈休渊和赵恣文离开小区,到外边散步而已…… 陈休渊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住在这里,根本没挪过地方。所以,到了今天,以他的家为中心,这整个小区以及周边地区干净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大概这也是这个小区的人一个个都那么好欺负的原因之一——虽然大多数情况下,一个人基本的品行如何是早就已经确定了的,但绝对不能说鬼对人心没有影响…… 所以,赵恣文在小区里,是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的。但是,一旦离开了陈休渊所辐射的这范围,周围的情况就渐渐不同了。 赵恣文需要掌握的,就是在面对外界的游魂野鬼,做到“视而不见”,这是最正确也最简单的应对方式。这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可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结果就是陈休渊和狗狗玩接飞球玩得很开心…… 陈休渊暗红色的光带,把无数因为赵恣文“媚眼”勾搭而来的杂鬼抽飞了出去,三只狗狗则兴奋又快乐的跑来跑去,跑来跑去…… 陈休渊吃螃蟹的愿望也顺利达成,不过螃蟹不是他自己买来的,是童魏送来的,全都是活蹦乱跳的大闸蟹。 如果和赵恣文携手的二十年,都是这样快活的日子。那么,陈休渊觉得,那么可能一早醒来,这二十年就已经过去了——这大概是就是天上方一日地上已千年的现实版,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 第三天早晨,赵恣文一身西服革履,陈休渊穿着的是深蓝色警察春秋执勤制服。只不过,他的帽徽以及袖标能说明他是属于国安系统的。而这样穿着的陈休渊,虽然没有那天穿军礼服时,刺眼得能让人当场致盲,眼睛里除了他再无旁人,可也足够耀眼到让别人难以挪开视线了。 毕竟,原本陈休渊就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大概因为,他一开始是好孩子,而陈爸爸又对他保护过度——或者是对别人保护过度?所以社交面太窄。紧接着,又是跑到蓝薄荷那种明珠蒙尘的地方上班,以至于竟然一直无人发现他的光彩…… 可现在,他已经崭露头角了,赵恣文不敢相信,会有多少人拜倒在他的军裤\警裤下? 尤其是陈休渊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他不会那么难以亲近,也就更加的让人食指大动,口水横流……于是,赵恣文脸上越来越明显的郁闷,终于让陈休渊忍不住了:“BOSS,你怎么了?” “真想用棉被把你罩起来,不让别人看见。陈休渊同志,不许沾花惹草啊,军婚可是受保护的。”赵恣文煞有介事的说。 陈休渊笑出了声来:“BOSS,我才想说这句话,如果你沾花惹草……我会把那些花花草草连根拔掉。” 赵恣文在看着陈休渊,但陈休渊又何尝不是在看着赵恣文?甚至应该说,对这方面毫无经验,又严重错估自己杀伤力的陈休渊,心理面比赵恣文更加的患得患失。他总觉得漂亮的男人女人这世上有很多,而赵恣文挥挥手就能让无数的人把自己双手奉上。 陈休渊努力的让BOSS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能够停驻得更久,甚至于连威胁都用上了。不过,他私下里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赵恣文真的转头去看别人,而不是看着他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杀不了那个第三者,不是因为人命之类的狗屁,而是因为……那么做没办法挽回BOSS的心,只会让他从“不喜欢了”变成“厌恶”吧? 我受不了那个的——谁都不知道,陈休渊甚至因为那样的想象而偷偷的掉过眼泪…… 差一刻九点,王副队来敲门了。开门后一看见陈休渊,顿时就是眼睛一亮:“小陈很精神啊。话说我们局里一直缺少女性同胞,干脆今年招新的时候把小陈的照片四处贴一贴如何?那样今年局里的小子们可就有福了。” 虽然知道王副队在开玩笑,但赵恣文还是忍不住瞪起了眼睛。就差老母鸡一样站在陈休渊身前,保护他免受怪叔叔的骚扰了…… 王副队也知道开玩笑不能太过,所以只是提了这么一下,就立刻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其他的东西你们都不用带了,我们都准备好了,上车就好。对了,赵先生,这个证件给你,你现在算是被雇佣的临时人员。” 赵恣文一怔,刚才的敌意顿时消失不见,接过证件的同时感谢的说:“多谢,给您添麻烦了,王副队。” 并不是被国安雇佣的临时人员(也就是临时工)这个身份,对赵恣文来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要是真想干国安,现在王副队就该给他敬礼了,单单是王副队的这份心思和细致就值得感谢。 毕竟,不管赵恣文的老爹是谁,现在他就是一个白身的普通老百姓。而这么一个老百姓跟着一群国安到处跑,名不正言不顺还只是小事而已。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如果当时周围没有其他人,很容易会出现麻烦甚至危险。现在,虽然这个身份是临时工,但用处绝对是不小的。 “不用谢,不用谢。赵先生给了我们很多的帮助,这点事情我们本来就应该想到的。”王副队摆摆手,“好了,大家走吧。” 随着王副队的招呼,三个人下楼,三只狗狗也跟着。楼下停着两辆警车,车辆上是普通的警徽,四个警察站在车旁边说着话。虽然这不是头一次有警车停在这了,但对于这个小区来说,这么多警察跑到楼下来站着依旧是一件很能激发人好奇心与警惕心的事情。 几个正好晨练归来的老太太现在就站在楼门口朝这边看着,议论着,猜测着。等到陈休渊跟着王副队下来,老太们看着他的衣着,立刻就瞪大了眼睛——陈休渊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该认识的人都认识了,老太们惊讶于这个传说中休学养活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竟然当上警察了? 显然距离太远,他们自己也粗心,以至于并没有注意到徽章的不同。 除了老爹和赵恣文外,陈休渊从不在意别人怎么想自己。他正和赵恣文一起,听王副队介绍这路上的其他四位同伴。这四个人都是从市局里借调的警察。国安和公安虽然是两个系统,但是有时候,比如某些保密级和难度别不高的事情,国安也会从公安这边借人。 而公安这边的普通警察,还是都很愿意被借走的,因为这些任务即使危险,但也表示这能够立功。不过这些警察看到陈休渊的时候,眼神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 一看就知道陈休渊不大,最多二十一二,正常情况下,他这个年纪警校还没毕业呢。但是他却已经是个二级警司了,被借调过来的四个警察年纪最大才和他同级而已,这实在是由不得人不想歪。不管面上怎么表示友好,他们心里已经给陈休渊扣了一个某二代的帽子了。 而此时此刻,另外还有个一个想歪了的人,而且是一个花了些时间,自认为已经把陈休渊查的底掉的人。他比那些警察还多明白了两件事——陈休渊连高中都还没毕业,而且他家里绝对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长辈。 他倒是不认为陈休渊这是通过出卖什么得来的,只是很笃定的给陈休渊盖了一个“伪造”的大章——他这身份绝对是假的,他周围的那群人必定也不会是真的,这必定是一个大骗局! 不过,由此引发的麻烦,也要等到陈休渊第一次正式执行任务后,回来再说了…… “小陈,狗怎么办?”临上车时,赵恣文担心的问。 “它们很强的。”陈休渊笑着说,他话音刚落,就听轰的一声,同时有人惊叫了起来,原来是姓刘的年轻警察,正手忙脚乱的把一个着火的东西从脖子里拽出来,扔在地上。 “怎么回事,小刘?”一个年纪大点警察,一边紧张的看着王副队和陈休渊,一边厉声问着。 “我的护身符……刚才有点热,我一拿出来,它突然就烧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刘一脸的莫名其妙和惊吓,他看着地上的一小撮纸灰,这感觉既古怪又瘆人,另外刚才他明明碰到了火,但是手却一点烧伤也没有…… “小刘是吧,没伤着吧?”王副队关心的问。 “没有,没有,一点事都没有。”小刘连忙表示自己身轻力壮,虽然他现在一身的冷汗,但他可不希望被留下。 “没事就好。”王副队依旧是笑眯眯的,而既然没人有事,他大略的为陈休渊介绍了一下众人,然后加上陈休渊与赵恣文在内,一行七人上路了。 61、061第一次任务(一)... “人怕鬼,但鬼是人变的,厉鬼也是人造的。——《我的日记》 刚上车时,赵恣文还在担心狗。不过车门一关,他一回头,就立刻不担心了——三只狗狗整齐划一的跳到了警车的后备箱上边,或趴着,或仰躺着,一副海滩上享受阳光的模样。 “小陈,它们不怕太阳吧?” “如果是八月左右的太阳,可能还有点麻烦,但今天的这种没问题。不过,BOSS,其实路上要小心的是你,千万别乱看啊。” “……”赵恣文想起了昨天乌云盖顶的悲剧,“干脆我闭着眼睛睡觉吧。” “不行,BOSS,你必须要学会控制。”陈休渊立刻否定了赵恣文。 现在能闭着眼睛,因为有别人在开车,但是从近的说,赵恣文难道要一直闭眼到事情解决他们回家吗?从远的说,以后没人给他们开车的时候怎么办?赵恣文终究是要去蓝薄荷看看,要去他其他的公司看看,也是要去各处走动的吧?那个时候难道他还能一直闭着眼睛吗? 这个时候只能多看看,希望孰能生巧了。 “唉……”赵恣文叹气,“我明白,要趁着你还在我身边的时候,多努力。” “不只是这个时候,我永远都在你身边。”陈休渊挪动了一下身体,让他们两人挨得更近,他的手背也与赵恣文的贴在了一起…… 无论是陈休渊还是赵恣文,都将声音压得很低,动作也很隐蔽。因为两个人都知道,在家里的时候能肆无忌惮,但到了外边,有了外人,适当的退让和隐瞒是必须的。而这种偷偷摸摸的私语与碰撞,有时候,比大大咧咧的嚷嚷,更加让人心醉…… 不过那种沉醉而静谧,即使身处闹市,但我与你也依旧生存于二人世界的感觉,在四十分钟后就全都消失不见了。陈休渊高高挑起眉毛,无奈的看着黑压压的“乌云”——比他小时特意弄出来的都要壮观啊…… 游魂野鬼是种很蠢笨,但却又很敏感的东西。只要是能够看见它们的人,甚至不需要任何明确的意念或者命令,而只产生“有一个鬼”——好比普通人看到一棵树,脑海里反应过来“这是一棵树”,或者“这是一块石头”——这种只在思想中存在千分之一秒的概念,它们就会立刻一边嚎叫着自己仅存的执念,又甚至只是单纯的咆哮谁都不理解的句子,然后扑向那个看到了它们的人。 陈休渊想着,或许下次他再见到老神仙的时候,应该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这些鬼这么敏感。 不过现在,他首先要应付好眼前的事。其实,如果道路畅通的话,这些杂鬼是追不上来的,他老爸的破自行车都能甩开它们三条街。而它们只要跟着车子跑一会,飘一会,这些脑袋木木的家伙,就会忘记自己的为什么要追,在追谁,然后摇摇晃晃的随便找个地方继续发呆去。 可是他们很糟糕的遇上了堵车,于是该追上来的就都追上来了,不该追上来了也追上来了。黑压压的这一片,如果正常然看见,绝对会大喊“世界末日来了!”。而且,鬼这个东西,也是有群体效应的。一开始只是被赵恣文看到的杂鬼才跑过来,但是当跑过来的越来越多,就有一些杂鬼,甚至一些并没太大本事的厉鬼也跟着一块过来了…… “今天阳光不错,但风可是够冷的。”阵阵阴风吹过,开车的小刘一边嘀咕着一边关上了车窗。王副队依旧笑着,但是眼神有意无意朝后看了一下。 不过,再怎么声势浩大,杂鬼也是杂鬼。很多时候,数量是弥补质量的。 面对这黑压压的一堆,陈休渊虽然感慨着它们的声势浩大,但只要他想,虽是都能让它们灰飞烟灭:“BOSS,别怕。”陈休渊握住赵恣文的手,他冰凉的手指,全是冷汗的首先,让陈休渊皱了一下眉。 “这情景让我想起回魂道上那次。”赵恣文苦笑,闭了一下眼睛,“弄得我想吐。” 其实回魂道上的是凶灵恶鬼,这周围的都是孤魂野鬼,虽然最终也都是灰飞烟灭的结果,但凶恶程度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根本不能拿来比较。但是,对于刚刚开眼的赵恣文来说,他就算是心里明白,看着在表面上来说极端类似的场景,会难受却并不奇怪。 原本想着尽快让赵恣文熟悉能力的陈休渊,顿时心软了,也后悔了,甚至开始自我检讨。 毕竟他家BOSS这是刚接受新鲜事物,并不像他一样是天赋本能。他这样用强的,会不会反而适得其反?要是把他家BOSS吓出病来,那他就算给全天渡都来一次大扫除,也没用了! 原本只是把离得太近的杂鬼抽飞,继续前两天和狗狗们玩着接飞球的陈休渊,光带上忽然红光大盛,扫着杂鬼一圈下来,就听“兹兹”的如同烤肉的声音响起,眨眼间,天空为之一净!三只在周围车辆顶上跑来跳去,玩得正开心的狗狗,顿时都是一呆,继而有些怏怏不乐的,一个接一个重新回到了后备箱上。 “嗯?小陈,不需要弄出这么多大阵仗吧?” “BOSS,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 “没事,我已经很适应了,况且,该怎么看,我也找到一点窍门了。” “要我遮住你的眼睛吗?” “这……你不是也希望我尽快掌握吗?” “但我现在心疼了。”陈休渊把脑袋凑过去,用很严肃的表情说着,那看起来就像是他们用悄悄话在谈公事了。 “……你到底是真纯,还是假纯啊?”赵恣文哭笑不得的问。 “你喜欢是真的就是真的,你喜欢是假的就是假的。” “行了行了,别没完没了了。”赵恣文捂着腮帮子说,“我都牙酸了。不过,一直这么看,确实挺累的,而且精神压力也比较大。我上午练习,下午睡觉怎么样?” “好。”陈休渊想了想,点了头。 中午的时候,车已经出了市区,众人是在路边的一家小餐馆里休息的,七个人一张大桌。 陈休渊看着一脸疲惫的赵恣文更心疼,但是却也没办法太露骨的照顾他,只能不动声色的把他喜欢的菜转到他面前,外加主动帮着他盛汤之类的。 吃饱喝足,众人休息了半个小时重新上路,上了车,陈休渊以为赵恣文睡着了却没想到车刚开出一会,赵恣文突然说:“小陈,我这几天好像再没有像第一天那样,突然之间就透视了。” “可能,是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稳定吧。”陈休渊皱眉,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果然他不该是头一次开眼就是帮赵恣文开,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 “那么以后是不是不会再透视了?” “我也不清楚。”陈休渊一脸苦相的摇头,“BOSS,回来还是让老神仙帮你看看吧,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没谱了,万一我没帮你弄好,再有点什么差错……” “没事。”赵恣文笑着答应,还揉了揉陈休渊的脑袋,他知道这个大孩子不是对自己没信心,他只是珍惜和爱护,就像赵恣文对他一样,他们俩都不希望在对方的身上出现任何的差错。 陈休渊就这么守着赵恣文,在上半天他引得“鬼影幢幢”的时候,抹掉一切意图接近的非生者,而在下半天赵恣文睡觉的时候,他就这么看着他的睡脸……。第三天上午十点左右,这支风尘仆仆的队伍终于接近了目标地点。 “小刘,能让车朝左拐吗?” “左?左边没路啊。”两天多的相处下来,这只小队伍里的几个人虽然算不上有了多大的交情,但认识总归是认识了。借调来的几位警察也知道了,原来陈休渊是属于“特殊技术人员”——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技术,这次出任务,其实就是以他为主的。 几位警察虽然不能说多服气,更不能说一点嫉妒私心也没有,但至少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不过现在陈休渊突然说朝左拐,看着左边不是野草就是杂树丛,一头雾水的小刘怎么也不可能突然拐弯。 “小刘,拐吧。”直到名义上的领队王副队说话了,小刘才顶着一脑袋问号,还有“要看看到底有什么”的不服气,左拐了,后边跟着的那辆车自然也随着他们拐了弯。 车子一下国道,看起来平平整整的草地,但实际上这个颠啊,车里的人都是左摇右晃。但是没开多久,前面忽然多了一条土路出来。 “从那开进去。”指着那条土路,陈休渊又说。这次小刘没多话,把车开过去了。有路当然是比没路的时候好,但也是好了一点有限,这条路依旧是颠得要命。 “这谁铺的路啊?”小刘低声咒骂着,当然没想让人回答。 “这路不是铺出来的,是汽车压出来的。”但陈休渊却接话了。 “压出来的?”小刘虽然支起了耳朵,但是在这种破路上他可不敢回头,问这话的是王副队。 “前头就是总出事的那个弯道,人和车从那上面掉下来,要想去找尸体,找残骸,只能从这边过来。天长日久,就压出来了。这也是一种‘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王队(王副队在原本的队伍里当然是副队,现在自己带队了,就临时转正了)……咱们这次到底是什么任务啊?” 62、062第一次任务(二)... 借调的几位警察,接到任务的时候,只说是配合几位国安的同志,另外上级也嘱咐了他们,需要遵守纪律,没事的时候不要多嘴多舌,所以几个人只是听着王副队的命令做事,但具体是什么任务,却并不知道。 而王副队需要的,实际上就只是几个向导、保镖兼打杂的…… 这也是以为内天渡本地,以及北安,甚至河北的国安,都忙得团团转,王副队不得已为之——归根到底,国安这么忙,其实还得“感谢”陈休渊。他挖出来的那片“公共墓地”,虽然没见报,但在该知道的人群里,引起的震动却绝对不小,而且这里边有几个死者的身份还很特别……结果,这里边绝大多数的案子就都由国安接手了,大侠还是靠着自己的路子,硬留下了几个。 另外,就是那位刚刚露出水面的邪修了,这个老头的身份也是很不简单,甚至可以用麻烦来说的,而且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在已经确定,这个邪修外貌特征,以及大体作案手段的情况下,同时从修士方面,以及正常世界下手,查出来的与他有关,以及确切被他所害的人数,现在每天都在上升……这件事就不是震动,而是恐慌了。 于是,王副队就只能跑到公安借人了,当然,他们用人也不是白用的,借调人员回去也是之后必定会得到丰厚的奖励——金钱方面的,还有履历上的。相比起往常借调人手,去执行一些比较危险的工作,这次的借调,绝对算是一桩优差了。 其他三位警察都是能不问就不问的,不过,小刘一直都是个热血青年,总想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抓个特务,和恐怖分子枪战之类的。刚才听陈休渊和王副队谈的明显是关于案子的事情,所以一个没忍住终于问了出来。 王副队对着小刘眯眼一笑:“小同志,别急,开车要紧。” 小刘虽然热血,但也不是傻子,明白这就是泼冷水的拒绝了,虽然还是有点不服气,但最终也只能把不忿咽到肚子里了,老老实实开车。 车子在破烂的道路上开着,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的骨头已经被颠散架了,甚至后备箱上边睡得死沉的三条狗也都不再搭便车,而是跳了下来跟着车子跑。二十分钟后,他们真的顺着闪这条破路,来到了有着弯道的山崖下,而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地方已经有同行先来了——黄色的隔离带显眼无比,不远处停着救护车、警车,还有一辆拖车。当然,有两个人看到的更多…… 虽然早就知道这里不是个好地方,但身临其境,情况却比陈休渊想象的更糟糕。毫不夸张的说,回魂道的阴气都没有这里重!在他眼里,这地方累积的阴气,浓稠得几乎都能去当浆糊了。这周围的地面上寸草不生,临近的植物也大多枯黄萎靡,绝对不只是因为这里经常有人来——从上面掉下来,又或者从外面开车进来——而已。而且,不止是阴气旺盛,这地方还很古怪,死了这么多人,这里却竟然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一开始,王副队讲述这边的情况,陈休渊以为这会是最简单的那种,有个厉鬼在下边作祟。因为眼睛所见的道路和真实的道路明显不符,这不就是鬼打墙吗。 而造成一个地方阴气极盛,要么是自然形成的,不过风水那些东西,陈休渊虽然看过书,也研究过,可研究的结果是觉得自己的脑子变成了破棉絮——一塌糊涂。不过这地方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原因很简单,如果是自然的,这地方至少也该有一个强悍的厉鬼,可是这里没有。这些阴气,都是无主的。 那么不是天然的,就是人为的了。想起上一个邪修到现在还没有踪影,现在又出了一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布置出了这么一个阴狠地方的邪修,陈休渊的心也不由得朝下一沉。 “BOSS,你别下车了。”看着坐在一边,浑身僵硬的赵恣文,陈休渊说。虽然说定了要带着BOSS“打怪”,但是赵恣文现在连天眼都还控制不好,带着他一块去,陈休渊可不希望他身上出现危险。 “嗯……我在这等你。”赵恣文现在这个情况其实不是害怕,而是压抑,他感觉自己像是潜水到了深海,被水压压得丝毫也动弹不得。再加上一路的颠簸,也让他某个并未痊愈的部位雪上加霜……赵恣文很明白他现在下车只会添麻烦而已。 “BOSS,我让桔子他们守着你,你别下车。” “你自己小心……” 在陈休渊之前,王副队已经下车了。当陈休渊也下了车,王副队看样子已经和当地的负责人商量好了什么,正朝着陈休渊走来:“应该是昨天夜里的事情,看样子是周末出来旅游的一家三口,急着回家,结果……小唉,女孩才七岁。”王副队皱着眉叹气,陈休渊听得出来,他的同情和愤怒是真实的,“小陈,有线索吗?” “这地方确实不对劲,但更具体的,我还继续转转。” “好的,我不打扰你,你有事情叫我。”王副队和修士们经常合作,明白这个时候,陈休渊需要的是一个人不被打扰,所以也不多说话,干脆的站到了一边。 “嗯。”陈休渊点点头,自行离开了。 陈休渊第一个去看的,是最新的事故现场,一家三口的尸首刚刚被收敛走。按理说,陈休渊现在应该能找到这三个人灵魂。可是没有,大人的孩子的,都没有。这进一步说明了这地方不对劲,但到底是为什么不对劲,却依旧没有线索…… 陈休渊皱着眉开始转悠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没变,但心里却是焦急无比——如果第一次任务就搞砸了,那可就太糟糕了。转悠了大概一刻钟,陈休渊忽然停住了脚步,他也是笨,线索明明就在眼前,但他却竟然一直都没注意到——阴气! 这些浓稠的阴气,并不是静止不动,而是在缓慢的流动着的。一开始陈休渊忽略这种流动,他把这当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就像是河里流动的水。直到他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水流动,是从上游到下游。而阴气要流动,一般都该是流到吸收阴气的人、非人或者某种吸收阴气的物体那里去吧? 此刻,站在这地方的活人,除了陈休渊自己之外,绝对没有第二个对这些阴秽之气感兴趣了。那么现在引动阴气流动的,就算不是真凶,也是线索! 陈休渊慢慢的跟着阴气流动的方向走着,他没注意这个时候有多少人看着他。大多数都是好奇的目光,还有几位年轻女警则是火辣辣的…… 终于,陈休渊停下来了,他炮灰了王副队身边:“小陈有发现了?需要什么吗?” “可能有,我怀疑有个地方下面有东西,我想过去挖一下。” “挖这个东西,普通人需要回避吗?”王副队问这个回避,有两种意思,一方面是有些东西,很可能对普通人有危害,另外一种就是有些东西不适合让普通人看到。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最好留几个法医之类的……总之就是收集证据的,那下面有东西是一定的。”身为“学院派”出身,野路子的陈休渊只知道有东西,但用天眼看的时候,竟然只看见了模模糊糊的上下两大团,那下面到底是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我明白了,那你只能辛苦点,自己去挖了。”王副队也明白了,同时心里想着下次出任务看来还是应该从三科那边派个人出来和陈休渊搭配一下,他强是够强,但是理论知识太少。 于是,陈休渊自己拿了把铲子去挖地了。借调的几个警察想要去帮忙被王副队拦住了,当地的警察有想去帮忙的,又想去看热闹的,还有想去看帅哥的……但也被那边的领导拦住了,没事干的都被轰走了,最后也只留了四五个人。 陈休渊挖了一会,拜拜手臂招呼人过去。留下来的人都四步并两步的跑过了,一个比一个好奇,陈休渊到底发现了什么。结果到了地方一看,却让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狗的骨骸,而且看体型还是吉娃娃,或者博美之类的小型犬。 这位国安的特别技术人员,故弄玄虚了半天,就挖出了一条狗? “有证物袋吗?”陈休渊问——这些专业名词也都是赵恣文给他恶补的,在场的人虽然忍着笑,想着“真要把狗当证据?”但还是把东西递了过去。 陈休渊把证物袋反套在手上,却没去抓狗骨头,他拨开狗头上方的一些浮土,那下面露出了一个不大的金属盒子,像是个小首饰盒之类的东西。再把证物袋正套回去,首饰盒就正好落在袋子里了:“该交给谁?”陈休渊站起来问。 63、063第一次任务(三)... 有脑子的就能看出来,现在的情况已经“有点意思”了。王副队把证物袋接过来了,而且没等陈休渊说什么,立刻招呼着小刘他们处理现场,这四位借调的警察虽然也是一脑门的雾水,但到时没多说话,立刻拿东西做了起来。 陈休渊看这里都弄好少数也要一个小时,忍不住跑想回去看看赵恣文。但又一想自己这是在工作,随随便便跑回去实在是不太好。结果干脆折中,人依旧站在那,一副老老实实勤勤恳恳视察工作的模样,但实际上他的眼睛早就“飞”回去看着赵恣文了。 他们停着的警车那里,毛球老老实实并且充满警惕的蹲坐在警车旁边。卡布奇诺绕着警察跑来跑去,偶尔停在原地也是因为它突然对自己的尾巴有了兴趣,玩着原地打转追尾巴的游戏。桔子则在警车里,趴在陈休渊原本坐着的位置,而赵恣文正在轻轻的抚摸他的脑袋。 看起来赵恣文虽然依旧有些疲惫,但显然已经适应这里的环境了。 “小陈?”忽然,赵恣文抬起头,疑惑、紧张并且又戒备的问。 陈休渊笑了,他凑过去亲了赵恣文的嘴唇一下——这种精神上的交流,很有趣…… 把他家BOSS一阵调戏,同时也放心了赵恣文确实没有危险后,陈休渊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现场。狗的骨头已经被捡走了,其他所有看着可疑的东西,哪怕是一块石头,也被塞进证物袋了,他们的办事速度比陈休渊想的快得多。 这四位借调来的警察,包括有些莽撞的小刘在内,应该都是比较有能力的吧——总之作为一个野路子国安,陈休渊给这四位都贴上了能人的标签。 “小陈,接下来呢?”王副队问。 “这是找什么?杀狗犯吗?”当地警察的那几个人里,有人小声笑着说。对方领头的中年警察,顿时一脸尴尬,回头瞪了一眼。 “大家再散开一些。”陈休渊却又把铲子拿起来了。 这次众人又远远的推开了,不过显然如果不是王副队压着,他们大概不会退到和上次一样的距离。 陈休渊又开始挖,这次他挖的时间,长了很多。而一股臭味,一点一点的从地下涌了出来,陈休渊不知道这种味道其他人是否能闻到,虽然他也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但却知道这绝对不是活着的东西能够发出的臭味——这是怨恨、畏惧、痛苦、悲愤等等等等那些负面的情感,与阴秽的气息结合,发出的臭气。 虽然厉鬼的话,都会有强烈的负面感情,也都会吸收那些阴秽的气息。但是让这些东西在它们已经扭曲的心里腐烂,并且还让这些烂掉的东西流出来,以至于散发出恶臭,这绝对是陈休渊所见的头一个。 那么这些面是一个厉鬼?陈休渊铲土的速度慢了下来,所以这地方是有鬼的,不过它被镇压在地下?那么是不是不应该就这么把它放出来? 陈休渊犹豫了五分钟,最终对着王副队喊:“副队!再离远点!回车上去!” 不管这下面的东西是什么,虽然它不出来,但却已经改造成了重大的危害,而陈休渊觉得自己来到这,就是解决这个危害的。他不需要多想,宰掉这个厉鬼,才是唯一! 虽然有些人觉得不情不愿,有些人觉得莫名其妙,有些人觉得荒诞可笑,但两边的人还是都走了。陈休渊也重新开始挥动铲子,他知道,自己正距离那个他看不透的黑影——之前那只狗是一团小影子,现在这个则大得多——越来越近。 “嘭!”灰土忽然扬了起来!但却并非因为陈休渊,而是他所挖的坑中,突然伸出了一只白骨嶙峋,但又黑气缭绕的胳膊! 这是……啥?陈休渊短暂的愣了一下,因为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带着骨头的鬼,或者有鬼的骨头? 如果老神仙在这,那么他会告诉陈休渊,眼前的这位已经不能算是“鬼”,而应该算是妖怪了…… 而就在陈休渊把愣神的这点功夫,骷髅已经带着满身的沙土坐了起来,纯白的头骨涌动着恶臭无比的浓黑烟气,它朝着陈休渊伸出了双臂。 陈休渊依旧不知道这东西是啥,但是它知道,这东西绝对不怀好意!陈休渊并没想着逃跑,暗红的光带刺入了骷髅的眼窝和嘴巴,同时他将铲子挥向了骷髅的脖子,不过光带并没能杀死骷髅,而陈休渊的铲子也没能得手。 虽然从无声带的骷髅的嘴巴里,发出了嘶哑的惨叫,但是它依旧从泥土里站了起来。甚至它还抓住了陈休渊挥舞过去的铲子,它那看上去脆弱细瘦的白骨,竟然力量大得惊人! 更多的光带纠缠上了骷髅的身体,陈休渊从它的身上吸走了大量的阴气,但是这里是骷髅的主场,粘稠的阴气受到它的召唤,不断涌入它的身体,以至于,几乎被缠成木乃伊的骷髅,如果单看从它身上冒出的黑烟,竟然反而比刚出来的时候,更加的“声势浩大”! 骷髅的一只手依旧抓住铲子,另外一只手则对着陈休渊一阵乱挥,就像是要把陈休渊的肠子掏出来。 早知如此,我就该学散打,或者练八极拳也不错,这次回去一定立刻就找地方学!——和骷髅争抢拉扯着铲子,自知自己现在的行动一定异常古怪的陈休渊在心里说。但是他怎么知道原来和鬼打架,也是要用肉搏的?! 不过想想上次那个女鬼,如果他学过两下子,也不至于和女鬼陷入拉锯战,以至于被洛昶林失手开了瓢?他现在伤口虽然已经好了,但头顶上却还有一块弯月形没有头发的白头皮呢。不过因为有帽子遮掩,所以倒是看不见。 陈休渊脑袋虽然有着瞬间的胡思乱想,但他的行动却一点也不混乱,无论骷髅现在看上去是多么的强悍,但实际上它已经被陈休渊掌控了,陈秀要做的,只是找到它魂魄的真正所在!那个时候,等待它的依旧是被拆散的命运! 而骷髅好像也明白了这一点,它猛的松开了铲子,挥舞着一双白骨的爪子扑向了陈休渊。 “当”的一声,陈休渊用铲子敲开了两只爪子,同时向一边侧着身体,危险的躲过了这次攻击。 站稳身体的同时,陈休渊忍不住一喜——他找到了!只要一下,就能…… “砰——!” 突然而来的巨响,从背后而来的突然的推力,陈休渊踉跄了两步,正正好好的挨了骷髅一爪子。不过下一秒,那骷髅“哗哗”两声,重新化作了死去的朽骨散落一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时间超度,只有消灭一途。 陈休渊摸了一把胸口,警服虽然够厚实,但这一下子却依旧把他抓得皮开肉绽。而更疼的是左肋的某个地方。他伸手去摸,摸到的是正汩汩冒出的热血。 “中弹?”这可真是新奇的事情,陈休渊都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品尝被子弹击中的感觉。而且还是自己人的子弹,他能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吓傻了的,举着枪的警察,不是他们借调来的人,而是当地的警察。 让他去叫人应该是不可能了,甚至陈休渊怀疑,甚至只要再有一个大点的声音,那个小警察都会再次按动扳机! 但让他自己走回去却是不可能了,陈休渊只希望副队能够听到枪声,赶过来看看,又或者…… “BOSS……” 64、064天魔的路(上)... “我是天魔,那么天魔的天命到底是什么?什么情况下,天魔会被天罚呢?——《我的日记》” 闭眼,睁眼,对陈休渊来说,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他闭眼的时候,是鲜血淋漓、五官朝下扑倒在黄土地上,他醒过来的时候,还是五官向下,不过是趴躺在一张有消毒水味道的床上,应该是医院的床。 而他所在的这个房间黑洞洞的,当然也没有赵恣文的踪影。因为很显然现在是医院的非探病时间,赵恣文不在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不过,陈休渊还是有那么点失落。虽然说“艺术作品”里,病人从生死关头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最想看的人,是一种狗血的不能再狗血的老旧情节,可是当你成为了那个病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着相同的希望的。 陈休渊叹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或许应该继续睡觉?但或许之前他睡的时间太长了,而且他的伤口在疼,不管是胸口上的还是后腰上的,所以现在他没有丝毫的睡意。想想BOSS?或者立刻去看他?这很有诱惑力,但是陈休渊没那么做,他不想去偷窥赵恣文,而想给自己留一点关于BOSS什么时候会来,会给他带些什么的惊喜…… 想来想去,陈休渊想到了那个骷髅架子身上了,可他想到的都是问题,没有一个答案——它到底是什么,是怎么形成的,谁做的?接着就是陈休渊自己的事情,或许是他有点疑神疑鬼,也或许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但陈休渊觉得,一次被洛昶林砸了后脑勺,一次被人从背后来了一枪。而且都是在他和厉鬼搏斗的时候,这两次的事件,是单纯的巧合吗? 他自己觉得不像,因为有些太诡异,也太戏剧性了。这两次情况反而让他想起来了洛昶林、老神仙那些修士对他说的天道还有天罚。后脑勺上的那一下,像是一次并不严厉的警告,警告他:你做错了,快回头。后腰上的这次,却已经是一次训斥了:告诉你错了你还做!还不快改! 不过,天道这位老爷可真是不会做家长,如果这真是天罚,那么是不是他也能稍微提示一下,到底怎么样对天魔来说,才是对的? 正想着,陈休渊突然停到了开门声,一道昏黄的光从门外身寸了进来。接着让陈休渊惊喜无比的事情发生了——赵恣文正蹑手蹑脚的从门外走进来…… 没有去偷窥,果然是对的!陈休渊在心里说,同时快速的闭上眼睛装睡。 赵恣文一步一步小心的走到了床边,在床边站了一会,随即忍不住抬手,想要整理一下陈休渊额前的碎发。但他的手指还没碰到陈休渊的发,就被另外一只手抓住了! “BOSS~” “小陈?” “BO……” “护士!护士!快来!病人醒了!” 陈休渊甚至连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赵恣文就又跳又叫的“逃跑”了~~ “BOSS啊,这里可是医院,你会被护士赶出去的。”陈休渊猜测他自己的情况大概是是需要二十四小时陪护,所以赵恣文才能在这里。不然这么大喊大叫的,医院绝对会把他轰出去——陈休渊猜对了…… 再见到赵恣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他换了一身衣服,笑盈盈的拎着一个保温桶:“猪肘子粥,下奶,不对,补血的。” “……”陈休渊挑了一下眉毛,他当然知道自家BOSS是故意的。不过算了,故意就故意吧。陈休渊充耳不闻,安安静静喝粥。赵恣文对于他的没反应也并没觉得泄气,只是笑着坐在床边给他切苹果——是切,赵恣文不会削。 “BOSS,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一天多一点而已,不过医生说,后几个小时你已经不是昏迷,而只是睡觉了。”赵恣文一边给陈休渊递着苹果一边说,“子弹没有击中要害,你只是有点失血过多,毕竟是从那种破地方颠出来的。” 赵恣文的语气显然是对那个地方颇为厌恶! “BOSS,那个警察那天为什么攻击我?” 赵恣文听他这么问,脸上的怒气越发的明显,不过当然不是对着陈休渊反怒:“副队告诉他们不要擅自行动了,不过那边的人却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就派了一个胆子最大的过去了。结果没过多久就听见枪声了,等我们过去的时候,你躺在血泊里,那位则差点对我们开枪。” “胆子最大的?”他还是记得那一位蹲坐在地上,双眼瞳孔放大,满脸的鼻涕眼泪,典型的是受刺激过度。 赵恣文却叹了一声:“他确实是胆子大,要攻击那个怪物的,结果一枪打你身上了……算了,不说他了。” 法医的胆子大,什么样的尸体都敢解剖,盗墓贼也胆子大,什么墓都敢扒。不过如果有一天尸体在他们眼前爬起来,法医可能还能坚定的站在原地,因为他是为死者求公正的,盗墓贼……没当场吓死就是真的胆大的。 而当今世上,虽然所有人都怕鬼,但是真真正正相信这世上有鬼的,却是绝对少数的。结果一个冒着黑气的骷髅架子——那黑气已经浓郁到普通人也能看见了——正在攻击一个自己的同类。大多数人的反应,大概都是尖叫着逃跑吧?可是他还想到攻击,想到配合陈休渊,想法是好的,只不过,他显然没正确认识到自己的射击到底是个什么水平的,更忽略了他当时的心情对射击精度的影响…… 于是,他们俩来说,结局都不怎么美好。 “那么那个骷髅呢?” “骷髅的情况还在查,不过,那地方在骷髅消失后,确实立刻好了许多。我亲眼所见。”赵恣文又塞了一块苹果进陈休渊的嘴巴,“所以,别担心。这个任务,你所负责的部分已经完成的很好了。” 陈休渊也笑:“希望如此……”不过他并没有和赵恣文讲述有关天谴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说了,赵恣文很可能会让他立刻离开三科。但是不行,他还想继续穿着制服,而且,他也想继续做一个有用的人。 况且,他自己也还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天谴。或许,他应该尽快和老神仙见一次面。不过,老神仙八成已经回到北安了,而他短期内也都要在医院度过,这可真是个麻烦的问题。 这天下午,王副队也来了,很是安稳了陈休渊一通,外带表达自己的歉意——并不只是表情的虚伪,王副队确实对陈休渊的负伤充满了歉意,在他察觉到陈休渊缺少经验的时候,就应该叫停,然后和队里联系,再叫一个人过来做陈休渊的搭档。只要有两个人在场,那就绝对不会发生这场意外了。 而关于陈休渊那个任务挖出的骷髅,以及那位邪修,也都有了线索。 实际上,骷髅的事情,屡发车祸的弯道,已经完全解决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堆可悲又可笑的巧合组成的。 四年前,有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被绑架,他的父母支付了赎金,但是孩子却依旧生死不知。当然现在知道了,这个人少年已经被杀了,并且被埋在了那个荒僻的悬崖下面。而就在他被埋葬的数天之后,巧合发生了。 七个高中男生,可能是由于想要寻找刺激,可能是由于真的崇拜什么东西,也可能就是随大流,总之他们带着一条死狗,跑到这里来举行了一个鬼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乱七八糟的降魔仪式。 这些流传在外的各种各样的仪式、咒语,虽然大多数都是假的,但确实有一些是具有可操作性的。不过前提是,仪式的步骤正确,而这么做的人也要有点力量。这七个男孩子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成功了,只不过大概当时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而更幸运的是,这个降魔仪式,原本的祭品应该是那只可怜的小狗,可因为他们正好把祭坛——应该是有一个简单的绘制在地上的祭坛的,不过经过四年的时候,早就已经消失无踪了——设在了一个死亡了没多久的人类的尸体上,于是这个祭品也就成了人类。于是有着如此高端的祭品,他们当时许下的愿望,只要不是想要统治世界之类的,那么应该都实现了…… 不过,他们也是不幸的,如果只是一条小狗,他们的愿望可能只会部分实现,但紧随而来的惩罚,也不会太过严苛。可既然是人,既然愿望完全实现,那他们就一定没有活路了。而确实,这七个男孩,在四年内已经死了五个。 但还有人比他们更不信,因为他们唤醒并制造了一个魔。而这个魔,就守在这个路口处,四年内吞噬了无数一无所知的无辜者! 65、065天魔的路(中)... “一个二个的这些孩子们怎么都折腾这些东西?那些电视电影的教育意义难道还不够深吗?以为只是游戏的,一旦真跳出个鬼啊,神啊的,那不只自己要丢命,而且害人害己。”赵恣文想起了自家外甥女,虽然薛岚把碟仙送回去这件事,也算是间接的帮他和陈休渊拉了红线,但并不表示薛岚当初这件事是作对了。 “小孩子啊……”王副队也叹,看来是和赵恣文心有戚戚焉。 “呃……我杀了个同类?”不过,陈休渊所注意的问题,显然和这两位思考问题的方向不一样。 “你和那个的魔,不是一类吧?”赵恣文一愣,下意识的说。陈休渊给他看过那东西长什么样的,骷髅架子一身污秽的黑,怎么看怎么像是“怪”,但陈休渊呢,怎么看怎么像是打怪的英雄。 “……”但王副队却沉默了,他明白,说谎对修士没用,所以此时此刻,只能选择沉默。 “我们真是同类?”其实对陈休渊来说,那想法也是突然而来的,可谁知道,他竟然一下子猜中了。 “小陈,这次的事情完全是个意外,我们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比较强的厉鬼,但以你的能力能够轻松应对的事情。实在没想到,会出这么多篓子。”王副队知道,这个时候再保持沉默,那可就要起隔阂了。 “副队,我明白,这些事谁都不希望发生。”陈休渊理解的笑了笑,不是做戏。 其实,陈休渊对王副队一直是都很感激的,不管是让他穿制服,还是腰上挨了一枪。不是说反话,是真的如此。 毕竟,如果不是这一枪,陈休渊不认为自己会意识到,天道正在敲打他——虽然现在天谴这件事依旧是陈休渊自己的猜测,而没有任何证据,但他觉得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而这次虽然挨了枪子,但怎么说还没到没命的程度。 而且,陈休渊觉得他自己大约是弄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会被敲了。 他杀人的时候,从来没挨过罚,修理那些主动攻击他的小杂鬼的时候,也从来没挨过罚。而如果他受伤的这两次,都算是挨罚的话,那么这两次的共同点是:一,两次的“鬼”都很强,也很特别,骷髅这个已经确定是魔了,而那个女鬼当时也是聪明得异常;二,这两次,一次是为了救人,一次是任务,但实际上他都是免费的,碟仙那次他和还不熟悉的赵恣文有利益交换,老太太那次,则应该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三还没想好,或许哪天他还能想起来,不过目前,有这两条。但这也已经足够了,这看起来,像是天道不喜欢他做白工,不对,应该是不喜欢他在宰“自己魔”的时候做白工。但如果是对待人呢?他貌似经常一时兴起做白工的,比如让某人成了X无能,不过那会不会被算成是报恩了?而且也没出人命…… 陈休渊在庆幸的同时,也开始头疼,尤其是在下一次任务的问题上,上面分派下来的任务,当然是不能要收益的,因为穿上军装的那一天,这些事情,就是他的义务了。那要怎么保命呢?要怎么,既能完成任务,又不杀魔呢? 陈休渊忽然异常开心的笑了起来,当然,是看着赵恣文的,不过他的话却是对王副队说的:“副队,我很高兴能够在三科工作,如果可能,我愿意在三科干一辈子。这次只是意外受伤而已,我也明白这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有思想准备。” 王副队没有异能,不过他明白,一开始陈休渊心里还是有点……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心思的,但刚才那一笑,他确实想开了,而且玄机还在这位赵太子身上……不过王副队不管心那具体是什么玄机,他只要知道这个结果就好了。 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王副队也就开始讲述那位邪修的事情,一路追查下来,老神仙竟然发现自己认识这位邪修。不过当然邪修还是个青年,他姓赵名素,很简单,还有些女气的一个名字,但从年轻时就是极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偏巧他又赶上了一个无法无天,人命贱如草的年月…… 赵素那个时候就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而寻常人对他来不过是如蝼蚁一般。和平年代这种人都是个大祸害了,更何况那个时候,即便是普通人里,但凡有些权有些钱的,有和赵素有着相同看法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这些人请来赵素,给他想要的一切,就为了让他杀掉他们的敌人。不过那个年月,强者也是如林的,好比老神仙见到的两个天魔,就都是出自那个时候——乱世有妖孽,乱世有豪杰。 赵素要杀别人,自然也有别人能反过来杀赵素。结果就是赵素踢到了铁板,被当时的一位前辈一通教训——老神仙那时候还是只能旁观的小辈。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此死了,谁知道他却活得好好的,且看来是一直作恶至今。 当然,这些都是过去的过往,更重要的是如今关于赵素的消息——是坏消息,赵素跑了,在和陈休渊正面冲突,失去三条犬奴与一个鬼童的当天,他便直接跑到倭国去了。不过,他们找到了赵素最重要的一处据点,那是在某地郊区的某个看起来毫无特别的旧式大院,院子里的后边有一片桃林,但是挖开桃树下边的土地…… 那可真是一片“肥”地! “那么,这个赵素为什么要杀BOSS?另外,BOSS的头发和照片怎么跑到了那位随波大师的家里?” “这就是几件事碰一块了,小陈你还记得曾经去救下了玄慈吗?” “玄慈?”陈休渊看向赵恣文,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了。 “你那次去救眼镜和洛神棍,当时和他们在一起的,不是还有一个小道童吗?” “哦,想起来了。”陈休渊恍然的点点头。 当然,重要的不是小道童,重要的是当时那件事,还有女鬼杀掉的人。不是指眼镜的妈,而是倒霉给眼镜妈陪葬的人——当时眼镜妈请来的一个贼眉鼠眼的修士,别看这个修士长得不怎么样,他却是赵素唯一的一个孙子! 这也是做缺的事做多了,赵素的儿子女儿都早早的死了,而且都是死于非命,只有一个孙子。赵素都不敢教他太强的法术,小心翼翼的总算是把人养大了。刚放出去让他“玩”没两年,忽然他就这么没了性命!? 赵素当然要报仇了!他先找到的是眼镜。 眼镜一辈子都被自己的妈管教着,而那个女鬼则是他的挚爱,结果这两个女人都在他的眼前,眼睁睁的让赵恣文和陈休渊合伙杀掉了——别管事实如何,眼镜自己就是这么理解的。因为他不能接受,他的母亲杀了他最爱的女人,而他最爱的女人又反过来杀掉他的母亲的事实。 于是这所有的罪过,就都推到陈休渊和赵恣文身上了,他坚信这些是事实。 赵素一来问,甚至不需要什么威吓,眼镜立刻就把事实双手奉上了——修士辨认对错真假的能力,也不是万能的,比如,说话的人是一个精神病的时候……当你听他说太阳是方的,乌鸦是白的,你会发现他说的都是真话! 结果赵素就知道了,杀了他儿子的是天渡鼎鼎大名的赵太子,至于陈休渊,是一个赵太子养来逗趣的漂亮小修士。然后……然后他就去复仇了,再然后,他原本以为赵恣文这个猎物唾手可得,能够让他好好“料理”一翻,以报杀孙之仇,泄心头只恨!但是,他没发现站在这个猎物背后的不是可以随吃随杀的小白兔,而是一头史前巨兽~ 而突然蹦出来的这头巨兽,反而把他一通蹂躏…… 至于随波大师手里的那盒子东西,却是他从自己的一个弟子手里发现的。他斥责弟子不该心术不正,就把这些东西抢来了,却没想到第二天就遭了毒手。这个弟子他们也已经追查到了,原来这人是一脚踏两船,他同样也是赵素的徒孙辈。 赵素命令了几个徒孙分别去寻赵恣文身上的“零碎”,至于他们是怎么寻到的……谁让赵恣文家里正装修呢? 到如今,除了赵素以及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他相关人员,该处理的已经都处理了。 “……”陈休渊有那么点失望,他原以为要折腾赵素,怎么说也会叫上他一块的。 66、066天魔的路(下)... “怎么,不开心?”送王副队离开,赵恣文回来就看见陈休渊躺在病床上,嘴唇抿成一条线,怎么说两个人都决定要过一辈子了,赵恣文当然知道陈休渊不高兴的时候是什么表现。 “我一直以为,到了对付赵素的时候,他们会叫我一块去的。” “别赌气,这件事叫你确实不合适。” “为什么?” “第一,这是大规模行动,和邪修打的时候,一定有很多修士参与,你跑去吓人啊?” “……这确实是个问题。” “第二,你还是个新丁,并且是个没受过任何训练的新丁,你知道怎么和其他人配合作战吗?” “不会。”陈休渊这点也承认。 “那么第三,我猜,行动的时候就在这两天,可是这两天,你在干啥呢?” “……躺在病床上……” “明白了?” “明白了。”陈休渊明白了,但是也更郁闷了,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心里原因——他能够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因为那些说话的人并不是他在意的人…… 而三科,虽然还只是一个概念,但已经让他在意了。而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敌超人,能为三科做很多事,他以为应该是“非我不可”。然而,第一次任务他就躺倒了,还要国家掏医药费。而没有他,别人做得依旧很好。陈休渊的自尊心,真的有些被打击到了。 “别像个缺少阳光雨露的喇叭花似的。”赵恣文坐在了床边上,摸着陈休渊的脸。 “这解释是什么意思?” “简单两个字——蔫了。” 陈休渊忍不住笑出了声来:“BOSS,安慰安慰我吧。” “我现在难道不是在安慰你?” “亲亲我。” “你多大了……”赵恣文感叹着,但动了动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低头吻上了陈休渊的唇,“满意了?” “暂时,BOSS你朝上做一点,我想躺在你的大腿上。” “拿你没法子。”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赵恣文当然是贡献出了自己的腿。 安安稳稳的躺好,陈休渊从下而上的看着赵恣文,忽然说:“BOSS……我好像受天谴了。” “什么!”赵恣文吓了一跳,如果不是陈休渊的脑袋还在他大腿上,八成他就要真的跳起来了。天谴也不是他第一次听到了,而每次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伴随着的结果都是异常惨烈的非死即伤,非死…… “小陈,你这真的是天谴?不过你这不是生病啊?” “天谴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怪病而死只是最简单,也最激烈的一种。关于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到底是不是天谴,我也不是十拿九稳的,不过,BOSS你应该能和我一块想想。”于是陈休渊就把自己的总结和猜测全都和盘托出,“而且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上次和老神仙见面,听他的意思,我应该是修士的天敌,专门吃修士的老虎。那么我不去吃修士,反而去和同类作对,确实应该遭天谴。” “小陈,我也拿不准你这个到底是不是,你从三科退下来吧……”陈休渊是个野路子,那么赵恣文就是个大外行,他可不敢断定陈休渊这个到底是,还是不是。不过他同样觉得是宁可信其有,最好的选择是避开危险。 “BOSS,你还记得咱们俩说的带练吗?我在想,如果是你动手,那么是不是我就不会遭天谴了?” “这也不能确定吧?这种情况,也有可能被算成你是在帮我做白工。” “那我要点报酬?” “嗯?也好,但也不能太便宜了,钱太少可能依然……怎么?”赵恣文正算计着多少钱正合适——他把钱给陈休渊却是半点心疼或者犹豫都没有,感觉就像是左手给了右手——陈休渊却拽了他两下。 “BOSS,谁说要钱了?”陈休渊对着赵恣文,露出了一个既纯洁又天真的笑脸~ “……”赵恣文眉毛挑了一下,猛地用双手分别捏住了陈休渊的脸颊,然后向两边拉扯,看样子是不把陈休渊整容成大嘴巴的青蛙王子不罢休! 陈休渊呜呜咦咦的痛叫了半天,赵恣文才终于放手,陈秀玉摸着自己的脸,感觉真的肥了一圈,被捏的地方火辣辣的痛:“BOSS,你手真重。” “变包子脸了,我喜欢。”可接下来,他又无奈的叹了一声,“你真的是修士的天敌,你是我的天敌才对。另外,我答应了,就用那个做报酬吧。” “BOSS~~~”陈休渊猛地起身,作势就要朝赵恣文身上扑。 “去!伤还没好呢,别瞎折腾。”赵恣文嘴上说的凶狠,但却小心的接住了陈休渊,免得他把自己磕着碰着了。 “BOSS,还有一件事。”陈休渊躺在赵恣文的胸口上说。 “不许得寸进尺。”赵恣文的声音阴沉沉的。 “不是那方面的。BOSS,我只是想学点打架的功夫。” “等你病好了,我和你去买玉吧?至于学功夫……这件事该问大侠。”买玉这件事听起来和陈休渊的要求无关,然而赵恣文听到陈休渊要学功夫,他最先想到的是陈休渊把护身的东西都给了他,所以一些时候才必须亲自己作战。他学功夫是好的,但是护身的东西也更要准备。 而在赵恣文和陈休渊谈到大侠的同时,正在和一个武警老友喝酒的大侠,也想到了他们。原因自然是这位一边喝酒,一边哭得鼻涕眼泪到处都是的老友,不过他并不是想让陈休渊来除魔灭鬼,而是想让他来治病,或者至少介绍一个靠谱的治病的修士——大侠所知道的天渡治病能力强的,也只有一个随波大师,可是他还死了。 而大侠的这位老友,别看哭得模样难看。可却是个实打实的铁血汉子,他的肩章和奖章真正的是用自己的血汗换来的,大侠都对他敬佩不已。一米九的个头,身材矫健,脸长的虽然没有陈休渊那么丧心病狂,但也是个阳刚威武的帅哥。可他现在这模样,只能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了。 他为什么伤心?为了他老婆…… 陈休渊楼下的薛雅雯遇见了个极品的老公,大侠的这位朋友,就遇见了个极品的老婆,而更糟糕的是,他和他老婆现在还没离婚,而且他竟然到现在还觉得是他对不起他老婆,一切都是他自己活该—— 这个原因,就得从这位武警的职业说起了,他是武警,而且是武警里边的特警,做的都是危险的工作这是一定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也是一定的。结果,也不知道是因为冬天搞潜伏演戏,还是夏天在脏水里的武装泅渡,总之他把自己的肾给伤着了。 不是那种能要人命的伤,而是那种让人X痿的伤……虽然也不是一点功能也没有,但基本上就变快枪手了。原本就是三天两头不着家的工作,结果还这样,于是这位就觉得非常愧对自己的老婆,完全是百依百顺,任打任骂的那种! 从这方面说,确实是男方对不起女方,于是他的那位老婆,就真的打,真的骂。打,堂堂一个特警每次回家之后回队里,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骂,他这老婆最喜欢的就是站在家门口,敞着门,骂她自己丈夫“不行”,而且每次骂完必然得意洋洋。 更难以理喻的是,她竟然还在自己的单位宣扬——她一边用着高档的皮包和化妆品,但这些都是她丈夫用血汗换来了的,一边对同事哭诉自己的苦命和不幸,哭诉自己老公的废物。而这位也同样是工作在公安系统的,当然,工作也是他老公帮忙介绍的。 这位泼妇现在唯一能够被人夸奖的地方,大概就是她还没出轨吧?不过听说她总是和局里新近的年轻警察们,打情骂俏的。所以,是还没出轨,还是没被抓到过?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武警现在是喝醉了酒,又信得过大侠的人品,这才实在憋不住委屈了,哭成了这种样子。 大侠知道,他中医、西医都试过了,现在也就只能再试试“巫医”了。但是治好了病,他要是还和那个泼妇在一块,大侠觉得那就实在是太委屈他这个兄弟了。他觉得,或许可以把两件事打包,一块去赵恣文那里寻求帮助…… 67、067送出的“好朋友”(上)... “我的好朋友,要乖乖听我老爸的话哦。——《我的日记》” “对了,小陈,我挺奇怪的,医院这里……怎么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脏?”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抱在一块,眼看着陈休渊就要睡着了,赵恣文忽然问。 他的这个“脏”当然不是灰尘污迹的那种,而是“好朋友”的多少。其实,赵恣文也是刚刚意识这件事没多久。 从陈休渊中枪,到警车鸣笛一路直冲最近的医院,又到手术之后赵恣文强烈要求把陈休渊转到天渡室内的大医院——总之,直到看着陈休渊安逸的躺在病床上,赵恣文才意识到,他这一路上,竟然都没去看那些飘来荡去的好朋友……不过刚意识到这一点,也就把他吓了一跳,病房左右的“小不点”在他意识到的同时,就全飘过来了。 幸好三只狗狗一直紧跟着赵恣文,这个时候立刻就跑出来护主了——所以现在狗狗没在屋里,都在外边玩“球”呢。有它们在,安全了的赵恣文也冷静了下来。也就是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医院这个地方,比他想象得可是干净得多。他还以为这里一定是黑气缭绕,“怨声载道”的。没想到,这里确实是是比寻常的居民区脏一点,可也仅仅是那么一点而已,远远比不上赵恣文曾经见过的那些鬼宅凶地。 “因为对医院有怨气的,大多是活人吧。” 赵恣文皱着眉想了一会,尤其是想起来了陈休渊说的“好朋友”都有着破记性,叹着气点了点头:“如果我死了,我确实不会留在医院里纠缠什么……” 就算确实是死于医疗事故,可既然死都死了,那么如果想通了要到下边去的,当然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多看两眼家人爱人朋友。要是想不通不愿意下去的,对于大多数鬼来说,在理智消散之前,也原有比纠缠一个大夫或者护士重要得多的事情,比如那个让他们放心不下的人或者物…… 所以留在医院里呆着的,八成就是那些只是执着于“我不想死!”,但却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死的可怜鬼了。而这样的鬼,大多也是变不成厉鬼,而只能做杂鬼的家伙。 “BOSS!”陈休渊不高兴了,“别拿自己做比喻。” “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所以随便一说而已。”赵恣文的手在陈休渊脑门上揉了两下,帮他顺顺毛,“好了,别气了,不说这个话题了。小陈……你还要在国安干吗?” “当然要继续干啊。BOSS,怎么了?” “……”赵恣文又揉了两下陈休渊的头发,“危险。”赵恣文原本以为这个工作对于陈休渊来说并没太大的危险,但是现在……陈休渊给他来了个“开门红”,他就不那么肯定了。 “BOSS,这次是意外而已。否则,王副队当初怎么会那么干脆的同意让你跟着一块去?” 如果是危险性大的任务,于公于私,王副队都不可能答应让赵恣文这个后台极硬的家属跟着一块去的。这件事,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是轻松的公费旅游,确实是谁都没想到最后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疏漏。 不过反过来想,这次也有点歪打正着的意思。幸亏是找了这么一个“轻松任务”让陈休渊练手来了,否则按照正常情况,三科那边也就是派几个道行靠后的过来,也就是类似小道童那样的小师弟,都是些跳脱热情无论是心性还是能力都不达标,可却又想表现自己的小家伙。 要真是那样,那到时候后果可就是严重了——说不好听的,他们的命还是小事,万一把那个魔头放出来了,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可是,你不觉得,最近你碰上的意外太多了点吗?” “与其说是我碰上的意外太多了,不如说是我和你碰到一块之后,我碰到的意外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了。” “……” “BOSS!轻点!”陈休渊头皮一阵剧痛,他后脑勺上已经有一块长久长不出头发的伤疤了,赵恣文这是觉得他前边也需要对称吗? 赵恣文也只是这次提了一次,陈休渊拒绝,他也就不再多说。毕竟这是陈休渊自己的事业,他喜欢他,担心他,但是却并不会去阻挠他。只是两个人商量好了,下次的任务,可是一定要斟酌又斟酌,挂彩这种事情,可一可二绝对不可再! 两天后,王副队又来了一次,捧了一大束花,外带一堆慰问品。王副队这次来,主要是来道歉的,原因是,上次陈休渊已经请王副队帮忙联系了老神仙,询问他是否能够过来——虽然老神仙对陈休渊要敬三分,但在世俗中,陈休渊和老神仙的地位却是一天一地的,不可能他一句话,老爷子就要颠颠的跑来。 结果老爷子来不了了,至于原因……王副队能透露的也只是,“南边有些不请自来的客人”,让赵素跑了的老爷子、其他几位老前辈,外带大半的三科,都跑去南边了。 这话说得陈休渊莫名其妙,还是王副队走了之后,陈休渊问赵恣文,才略微明白了些。 华夏这几年看着平稳,实际上在普通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每年不知道要打上多少架。不过都是些小规模的战争,当然也少不了他们这些异能人士的身影。 “我也想去……”明白了之后,陈休渊渴望但是又无奈的对赵恣文说。原来不用出国就能有食物送上门啊!可是这送上门来的鸭子,他连见都见过就让别人大卸八块了——他坚信每次胜利的都是自己人! “你现在是试用期外加伤病期,忍忍吧。每天想吃什么?我给你买来。” “BOSS买的都好。”本来就馋,赵恣文这一说吃的,陈休渊更想“吃”了,“我什么时候能过试用期啊~~”陈休渊扭头,抻着脖子咬了赵恣文的小肚子两口,解馋! 赵恣文翻了个白眼,但是,话说,他这几天的运动量也不少啊,而且天天都提心吊胆牵肠挂肚的,怎么就不见这点肉下去呢? 虽然偶尔陈休渊有撒泼、耍赖、炸毛、装死的时候,但是有赵恣文在,养病这段时间,陈休渊基本上,应该、可能、大概、也许还算是一个模范病人的。而且,上次他后脑勺挨果盘,就表现出比普通人恢复速度快得多。这次也是,不到十天,伤口就已经收口结痂了。要知道陈休渊当时虽然没被下病危通知单,但肚子上里里外外也是缝成了千层饼的…… 陈休渊没在意伤口,让他觉得古怪的是每次来给他伤口换药的大夫护士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竟然让他都觉得背后发麻的眼神——枪伤、国安、门口有站岗的、医院里的上面下了封口令、快速愈合的伤口、出色的容貌,他可不知道,综合这一切,照顾陈休渊的医护人员,对于他真实身份的脑补,已经足够拍摄N部好莱坞大片了,且题材横跨动作、谍战、科幻等等等等…… 眼看着陈休渊就要出院,赵恣文这才想起来陈休渊要学功夫。他原本以为陈休渊少说也要在病床上躺个一个来月的,结果别说联系大侠,他手机那天和陈休渊出去之后没电了,到现在还没充呢。 赵恣文当然是匆匆忙忙的回家,一通翻找,最后在脏衣服里把手机翻出来了,刚充上电,立刻就是叮叮当当一通短信攻击,看名字,竟然十之八九都是大侠的。赵恣文顿时奇怪了,怎么原来大侠也有事找他吗? 还没等他仔细看短信,手机就响了,再一看,果然又是大侠的来电。按下接听,那边大侠有些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老大,你失踪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陈病了,这两天跑医院呢。” “啊?小陈病了?严不严重?”大侠的声音顿时更焦急了,这一听,赵恣文就知道了,大侠找的是小陈,不是他。不过,大侠也是个沉稳的人,让他声音里都能听出焦急来,这一方面是他不拿赵恣文当外人,另一方面也说明,事情很急。 “没事,这两天就出院了。大侠,怎么了?” “怪我,我应该等小陈的。”那边,大侠无奈又自责的叹了一声。 即使他那个兄弟的事,大侠那天找小陈,但是怎么打赵恣文的手机都是关机。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大侠听说了一个和灵验的神童。 和随波大师那种声名显赫了二十多年的大师不同,这一位是新近才出了名的,而且他本身年纪也不大,比陈休渊还小,也就是十六七岁。但因为他治疗疑难杂症的水平极高,而且完全不挑病人,来一个治一个! 也有懂行的人,怀疑这是个假货——对于灵异人士来说,这么治病绝对是不要自己的命了——但确实他治了的都好了。再如何的疑难杂症,最多三天,就能痊愈,而且这位神童到现在也依旧活蹦乱跳的。 于是,怀着试一试的心情,大侠和他那位兄弟换了便装,去“求医”了…… 68、068送出的“好朋友”(中)... 大侠带着人去求医之后,他那位兄弟好没好……有些事当然是不方便问的,而且人家也回家了。但没想到五天之后,出事了。不是他兄弟,而是他兄弟的泼妇老婆,忽然疯了,天天都说有鬼要杀她,有鬼要拽着她去死,而且看谁都是“鬼”,现在已经被送到精神病院住院治疗了。 不过大侠听说了之后,第一反应却是这事不对,那泼妇可能并不是疯了,而是真的见鬼了。狠心点的说,那泼妇如果真的被鬼缠身而嗝屁了,大侠一点也不伤心,正好他兄弟也能恢复自由身了。但是,谁能保证这事情就仅止于此了? 所以大侠这不是加紧联系起赵恣文来了。 赵恣文也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劲,不过陈休渊恢复得再怎么好,那也是重伤住院,而且还有两天才出院,总不能刚出院就跑去精神病院吧? 没说具体出了什么事,赵恣文只是说陈休渊重病,还有两天才出院,大侠一听也不由得皱眉了。他急是急,但确实不能把病人拽去看疯子啊。 这边大侠和赵恣文正在为各自的问题心烦,独自在病房里,看起来睡得正香的陈休渊,却也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清闲,他也正在心烦,还有愤怒——为眼镜! 关于眼镜泄露情报,以及引诱着邪修和赵恣文死磕这件事,王副队当时是含糊带过的,甚至还有点帮眼镜推脱的意思。更具体的,则是赵恣文私下里和陈休渊一块分析的出来的。另外赵恣文也说,出了这件事,对眼镜来说,他最多是在黑名单上登记一下,但是牢狱之灾不至于。 毕竟他不是动手的,甚至连个从犯都算不上。而且事发找上眼镜之后,他一定还十分积极的和有关部门配合,再加上他妈死了,但是他爸还在,所以…… 陈休渊当时笑眯眯的和赵恣文答应的好好的,但是他心里,可没那么容易就把这件事放下! 原本就是,虽然和赵恣文除了没领证之外,两个人算是正式进入夫妻生活了。可是除了感情生活之外,这段日子对陈休渊来说却并不是很顺遂,相反,让他觉得束手束脚,并且很压抑。 这和他现在成为了公职人员有关,但并不是说他觉得对国家服务不好,虽然纯洁如陈休渊也知道这世上很多黑暗的东西,甚至包括他老爸在内,在遇到某些情况的时候也不得不同流合污。 可是,陈休渊曾经听过陈爸说过一句话,那还是在某地大地震的时候,他老板感叹的说:“别管平常的时候怎么样,遭灾遭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国家,第二个想到的就是解放军。” 另外则是他小时候,他老爹的医院向非洲某个小国派驻医疗队,当时陈爸因为是个单亲爸爸,所以没在名单上。结果那个小国打起了内战,医疗队当时回来的叔叔阿姨讲,他们什么都来不及带上,只有身上一件衣服,当时的感觉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觉得自己可能就得死在异国他乡了。可是,先是自家的军人来了,那时候的心立刻就安定下来了,接着到了港口,看见挂着国旗的自家油轮了——虽然不是军舰有点遗憾——那是接他们回家的,当时不少人抱着身边的人就开哭。 其实陈休渊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有那么点小骄傲。毕竟是男孩子嘛,又是陈爸多年的教育,对于保家卫国,都是有些英雄情结的。所以陈休渊的压抑,就是关于他的英雄情结的,他是绝对不希望自己成为这个国家的污点的,他想让自己更好,也更符合他想象中的英雄。 结果……英雄没当成,反而把他自己弄得绊手绊脚的,现在还躺在病床上。陈休渊觉得自己可能当不下去英雄了,他还是做他自好了。只要老爸和BOSS不让做的事情,不让他们知道,应该……就没事了吧?反正他之前的十九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首先一件事,那当然就是拿眼镜开刀了。那天给他找了麻烦不算,之后竟然又在他和BOSS的背后捅刀子?好吧,不杀他,因为杀了他太招眼了。但是,怎么可能就让他这么轻轻松松的继续过日子?! 陈休渊要报仇,但是他开开心心的准备去找眼镜的麻烦时,却发现,他找不到眼镜了! 他逃到外地了?不,陈休渊确定他还在天渡,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躲了起来,关于这一点,虽然陈休渊没有证据,但是他有直觉。 而还有两天就要出院了,那个时候和赵恣文二十四小时都呆在一起,他不想对赵恣文阳奉阴违——在陈休渊的逻辑里,背着赵恣文,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动手脚,就不算是阳奉阴违了…… 一定要在这两天内找到眼镜,既然自己找不到,那句借用一下“好朋友”吧。 陈休渊睁开眼,与此同时,医院为中心半径两百米范围内的孤魂野鬼忽然都是一僵——如果有人能看见它们的话——接着像是炮膛里打出的炮弹一样疯狂的向着这个城市的四面八方散开! 在此时此刻,它们的心里都清晰无比的出现了一个强烈的执念:找到“他”! 那个他,当然是眼镜无疑。 去找,去找,去找。陈休渊继续扩大着驱使杂鬼的范围,因为这个城市也很大,他知道自己刚刚派出去的那些杂鬼,看起来多,分散到这个城市里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 但是陈休渊的能力也是有限度的,大概他控制范围扩展到八百米左右的时候,就再也难以更进一步了。不过没关系,空出来的“领地”,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杂鬼入住,这也表示着,几个小时候他就有新的侦察兵了,虽然可能比这一批少一些。 陈休渊放松下了自己的控制,这次终于满意的睡起了午觉。 两个小时之后,让陈休渊高兴的是,不需要第二批的侦察兵了,已经有“好朋友”来告诉他,找到目标了…… 杂鬼这种东西某些情况下确实很好用,因为它们太不值得一提了,所以,除非是一些极特别的场所,否则,它们都能够来去自如。 比如现在这个地方,陈休渊接着杂鬼的指路,来到了某个小区的七楼。眼前的情况很有趣,因为陈休渊竟然发现自己竟然看不见七楼,就好像六楼之后,紧接着的不是七楼,而是八楼一样。 但是引路的那个杂鬼,却明明身处于那个在他眼中根本不存在的七楼。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传说中的神仙阵法之类的东西? 因为单独只是意念过来,“看”不见的,就没法过去,所以陈休渊用了一个笨蛋的办法,他进到了六楼的——正好没人——接着怀着好奇和戒备的心情,从六楼的房顶,朝上“飘”。 一开始的感觉有点奇怪,他就像是闯进了一个巨大的充满韧性并且滑溜的泡泡,泡泡的外层正在努力的把他朝外挤。不过泡泡毕竟是泡泡,没花太大的力气,陈休渊感觉自己就顶破了泡泡的外层,进入了内部。 实际上,太过顺利的情况甚至让他刚“飘”到七层的时候,愣了那么几秒钟,太容易了,有点无聊。接下来,他发现了一些让他松了一口气,外带有些开心的事实——眼镜不是被国安藏起来的,虽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是谁藏起了眼镜,都不能阻止他的报复,不过,知道不会和自己为之工作的集体对着干,还是很高兴的。 至于他是怎么发现的……看门厅里或坐或站的几个人,以及他们的对话就清楚了。 “大师,我妈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了,这次是来向大师道谢的。”A青年一脸感激的奉上礼品。 “大师,还请您帮忙看看我儿子。”B中年恳切又焦虑的奉上一个特大的红包。 “大师,我的腿有知觉了!”轮椅上的B女孩开心的流下了眼泪。 虽然进入国安没几天,而且根本都没参加过一次集体行动,但是陈休渊知道,国安里的诸位都是很低调的,没有一个会这么大范围的公开的,治病收钱。而且听老神仙说过,有些病,国安的人也是治不了,或者说不能治的。但是这个人,看来却是什么病都治? 不过这不是陈休渊关心的,他明白这是眼镜总算是稍微正视了一点他的能力,所以特意躲在了这么一位大师的家里,可是他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陈休渊朝着其中一个房间而去,他知道眼镜就躲在里边,可是突然,那位被六七位患者或者患者家属围在中间的大师——他看起来比陈休渊的年纪都小——忽然站了起来:“谁?!” 69、069送出的“好朋友”(下)... 貌似上次BOSS发现的也挺快,看来,这样“看来看去”的能力,隐蔽性也不是那么强。 想是这么想,陈休渊却只是歪头瞟了一眼这位“大师”而已,半点也么停留的进入了眼镜所在的房间。这位大师的能力也就是比洛神棍好那么一点,能让陈休渊觉得“有味道”而已,不值得陈休渊花多大的心思。 话说,这位大师住的地方,可是确实不小,单单只是他门厅的面积,比陈休渊整个家的居住面积就只大不小,这个房间的面积更是有陈休渊家大屋的两倍多。不过房间虽大,现在却并没被合理利用,房间里的家具乱七八糟的,看起来像是有一段时间用家具来顶门,而现在虽然已经不再那么做,却也并没把家具恢复原样。 厚重的黑色窗帘密实的遮蔽着窗户,使得现在就像是突然之间从白昼就跳到了黄昏一般。 而眼镜就在这杂乱的家具和昏暗的环境中,哆哆嗦嗦的抱着自己的膝盖,在床和衣柜间的阴影中,蜷缩成一个地板上的小团。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传说中的鬼怪。 应该说他很可怜,但陈休渊虽然有怜悯之心,却从来不会对危害到自己安全的家伙怜悯。实际上他现在还感觉有点无聊,因为现在只要有丁点大的动静,这家伙可能就会跳起来,因为他已经被自己吓坏了。 甚至可能他自己脑海中所模拟想象出来的危险,反而比陈休渊自己动手来得更加恐怖——陈休渊从来都不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那么他到底要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陈休渊开始挠下巴,同时心里不由得感慨:我真是个好人,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报复。 “刘先生!您没事吧?!”这个时候,门忽然打开了。没完全打开,因为一个五斗柜歪歪的堵着,所以门板与柜子的撞击声,以及柜子与地面的摩擦声同时响起,在这个封闭阴暗的空间里,不是一般的刺耳。 眼镜“嗷”的一嗓子就跳了起来,嚎了两声:“怎么了?!怎么了?!”转身就要逃跑,结果一扭头“砰!”的一声响,结结实实的撞在衣柜上了,人倒是还没晕——从这点看,他倒是比当初张老太的时候胆子大了些——不过也已经摇摇晃晃的了,而他的脑门上已经破了一个口子,鼻子也开始流血,就是摇晃的这一会功夫,已经鲜血满面了。 “哎哟!刘先生!”开门的这个人——不是那位年轻的“大师”,而是年纪更大的,大师在他身后出现——顿时牙疼一样的叫着,等他把眼镜着躺在床上,才对着大师说,“我就说你太一惊一乍的了,你看,现在没事变有事了。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帮忙?” “爸……”大师站在门外,神色惊恐,不过让他惊恐的不是他的父亲,也不是满面鲜血的眼镜,而是那种古怪的压抑感。一开始他察觉到有人,或者有东西进入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实际上也没过几分钟,可是那种恐惧却已经越来越深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蛇盯上了的青蛙,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吞吃入腹! “发呆干什么?快进来啊。”不过这位中年男子显然并不理解儿子的恐惧,他依旧催促着大师进来帮忙。 结果,大师一咬牙,干脆把他最大的底牌,放出来护身! “咦?”本来已经决定了报复手段,正想把眼镜弄醒的陈休渊,发现大师的动作后,不由得怔了一下——这个出来的,不是他送给老爸护身符里的那一只吗?虽然现在它的形象变得有些破破烂烂,颜色变得黑灰夹杂像是得了癞痢症一样,还有意识也已经一团混乱吵杂,但是它的感觉,不会错。 仔细看看,陈休渊才发现那个大师看起来有些眼熟,他貌似是之前陈爸爸的病人…… 原来,老爸把护身符给了他。 而这个人,显然本身也是有些能力的,又不知道什么原因激发了他的能力,结果现在也成了一位异能分子,至于他为什么不遭天谴,答案也很明显了,都被陈休渊的护身符挡了。不过,护身符的能力也是有限度的,他这么大范围的治病,护身符已经有些挡不住了,而且貌似还发生了一些异变。 继续这么下去,护身符要么崩溃毁灭,要么发狂反噬,无论什么情况,这位大师都会死的很惨,毕竟这并非是为他制作的护身符,而以他的能力原本也是无法掌控如此强大的鬼奴,更别提还这样虐待鬼奴的。 陈休渊决定救他,因为这件事毕竟算是老爸用自己的一条命,换了他的命……不过,他对这家伙非常非常的不爽,比对眼镜还要不爽!——所以,眼镜你很幸运,现在你对我来说只是次要矛盾,这家伙,才是主要矛盾! 陈休渊在心里咬牙切齿着。 大师刚刚觉得安全有了点保障,正要进屋,忽然!一阵风从那房间中吹了出来!巨大的风,吹得他身体摇摆不定,不得不紧闭了双眼,连连倒退!他听见吱扭扭的家具的腿脚刮擦地板的声音,听见“砰砰”的撞击墙壁声,听见玻璃用具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然后,他的后背就已经紧贴着墙了…… 风也在同时停了下来,他的心脏像是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他浑身都是汗但却忍不住发抖,缓缓的大师睁开了眼睛,但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瞎了,又或者攻击他的这个东西竟然有像是巫师的什么幻影移行的能力,把他绑架到了地球另外一头的黑夜中的某个深渊峡谷。 然后他摸到了身后的墙壁,那确实是他家的墙。接着他发现当把手放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还是能看见的。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他放心,因为他现在根本没法逃离这个黑暗到恐怖的环境——他的上半身能自由活动,但是腰部以下现在却好像变成了石头,别说迈步,他连自己的脚趾到底在什么地方都感觉不到。 大师害怕得想要嚎叫,但是张开嘴只能发出“咯咯咯”的上下牙打架的声音,喉咙却半个音节也挤不出来。他挣扎,想着倒在地上,也能靠着两条胳膊爬出去,但是却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在黑暗中摆动手臂,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当大师在门厅里“玩”摸黑的时候,陈休渊正在处理眼镜。他抽了他一下,精神上的,接着眼镜就因为疼痛痉挛着醒来了。比大师的遭遇更悲惨一点,醒来后的眼镜的发现自己除了脑袋,脖子以下的部位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更糟糕的是他是横躺着的,可是就算眼前一片黑,他也确定,自己并不是躺在床上——他是悬空的! 这其实也是这几天陈休渊琢磨出来的物理攻击的手段之一,他拿着汤匙练出来的,如果眼镜知道陈休渊的另外一个手段是让汤匙变弯——都是很老旧的手法,但是很好用,比如把骨头和汤匙变换一下角色的时候——他或许就要感谢陈休渊的仁慈了。 “我不喜欢说废话,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件事到底为什么会发生。”就在这一片黑暗中,陈休渊的声音传进了眼镜的耳朵。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报复。” “我——”眼镜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他想过了种种的应对手段,但是当这一天确实来了,而且还是如此富有冲击性的时候,他的脑袋已经一片空白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跪下乞求一条活路,如果他还能跪的话;又或者是应该大义凛然的咒骂这个怪物,如果他还能想得出骂人的汉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的话。 然后,他还没想明白到底该怎么做,这次连他的声带也不在他自己的控制之中了,而陈休渊也再没说什么。眼镜惊恐的在黑暗中等待着所谓报复的来临,却不知道报复已经降临了——他的眼睛在也看不见,耳朵再也听不到,嘴巴也再也说不出了…… 可他不知道,依旧等在那里,在脑海中想象着曾经已经被他翻来覆去想象得不知道多少次的,各种各样恐怖的酷刑,以至于自己已经失禁了,也丝毫没有察觉。 陈休渊快速处理了眼镜,把他朝床上一丢,和昏睡过去的大师的父亲放在一起。接着就去看那个已经因为恐惧得大量出汗,而近乎脱水的大师。 “我不想死……救命……”大师的年纪本来就是比陈休渊还小的,无论被其他人怎么抬高,但也改变不了他还是个孩子的事实,现在这个吓坏的孩子,正站在那哭鼻子。而陈休渊突然的提问,吓得他整个人明显的一震。 “你为什么没有去上学?” “我……”大师左右看了看,依旧是一片漆黑,他只能擦着鼻涕抹着眼泪回答问题,“我曾经得了重病,那时候就休学了。后来竟然病好了,而且有了特别的能力,我爸就干脆没让我复学,然后一直到现在……” 他年纪虽然小,但当时也是淋巴癌晚期,说死就死的病,忽然好了。最开始照过来问偏方秘药的就是他的病友。他刚开始的时候还没察觉到自己的能力,后来能治病了,立刻就引来了一群求生路的病人。结果人传人,别看他真正开始治病的时间还不到半年,但得到的名声和钱财可绝对是不少。 “你该去上学。”陈休渊说,这句话不是为他自己说的——休学的他也没资格说人家,而是替他老爸说的,“而那些能力,不是你该有的。” 70、070漂洋过海外国鬼(上)... “这世上既然有修士,那么东方的妖魔鬼怪,西方狼人吸血鬼,会不会也是有原型的?——《我的日记》” 要让一个修士恢复成普通人,可以将他的力量封闭甚至直接的剥夺,而无论是那一种,在施术者远远强大过承受者的情况下,都是一件很轻而易举的事情。尤其是对于陈休渊来说,他虽然也是第一次使用,可却比给赵恣文开眼,还要轻松得多。而且,这貌似也是他本能的一部分,是过去从来没有触及过的本能…… 他选择的是剥夺,因为他的私心,不愿意给这个少年人留下任何重新走上修士这条路的机会。陈休渊看到了他身上张开的天眼,看到了他因为并不会控制,而散逸的灵气。陈休渊做的就是吸干他的灵气,撕扯下天眼并同样将之吞吃入腹! 陈休渊所做的是那么的轻而易举,但对方的感受却觉得并不轻松。大师先是感觉身体一阵虚弱乏力,紧接着他听到自己的眉心处发出了一声因为什么东西离开断裂的脆响,巨大的痛苦让大师惨叫着捂住了额头。然而那里没有任何伤痕,一丝也没有…… 但痛苦却让他根本无法意识那些,他甚至都没注意自己已经重新得到了身体的控制权,没注意到周围的黑暗已经退去,他只能双手捂着额头,躺在地板上打着滚…… 这天,赵恣文来给陈休渊送饭的时候,发现陈休渊坐在床边,两只手抓着一个黑、灰,还想还有点黄相间的,那么一个……鬼?像是普通人洗衣服一样,在不停的搓揉,而他手里的那团“五花鬼”身上也就不断的有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杂质掉落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 “原先的一个鬼奴,无意中找回来了,正在把它弄干净。”如果说,陈休渊是外行,那那位大师就是外行中的外行了。至于说他把自己的那个楼层藏起来的布局,竟然也不过是从网上找的——陈休渊不得不再次感叹,网络上果然是个藏宝地,什么东西都能找到。 不够也算是他幸运,获得能力并且发现自己能够役使护身符中的古怪后,并没用这种东西为非作歹,而大多数情况下是用来治病,少数情况下帮人测测吉凶,找找亲人之类的、否则,以大师和大师他爹荤素不羁,来者不拒的办事效率,这个鬼奴早就灰飞烟灭了。 “在医院找到的?”赵恣文讶然,同时,隐隐有有些不好的预感,“你……不会还是跑出去找眼镜了吧?” “……”该说他家BOSS太理解他了,还是该说他家BOSS联想力太丰富了?竟然一下子就把鬼奴和眼镜联系到一起了,但既然被拆穿了,那就别狡辩什么了。陈休渊很义正言辞的说,“我没去找他爸。” 赵恣文哭笑不得,知道陈休渊这是表示:没牵连他家人,我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别这种表情。”赵恣文伸手拽着陈休渊的脸颊,拽出来了一个扭曲的笑,“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你闹矛盾,其实你料理了眼镜,我比谁都痛快。但是……别人都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了你这,却正好反了过来,是暗箭易躲明枪难防。” 即使幼年时还有一份友情在,但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原本就已经磨损得差不多了。这次对方更是明摆了要他的命,赵恣文既不是玛丽苏也不是白莲花圣母,眼镜要是嗝屁了,他虽然不至于放鞭炮吃喜面,但听闻“喜讯”的时候,也绝对心情愉快。 可是,虽然眼镜妈死于非命,眼镜又查出来和邪修有牵连,可是眼镜爸还在,亲戚古旧等等利益共同体还在,即使他们家的势力被必然会被打压得厉害,可并不表示这势力就不在了。如果这些人铁了心的想要对付陈休渊,那可绝对不是一件容易应付的事情。 “我明白了。”陈休渊点点头,他的双眼忽然变得无焦距,因为此时,他的视线已经落在眼镜爸身上了——很斯文的中年人,貌似是刚刚得知眼镜出了事,正焦急的走出他工作的行政楼。 陈休渊刚要动手脚——不会太严重,只是让他需要在病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而已,那个时候,眼镜家的势力早就完蛋了吧?可是突然感觉现实中有谁拽着他猛烈的摇晃,而赵恣文焦急的声音也传进了他的耳中:“小陈!你可别对眼镜他爸做什么啊!” “为什么不能?”人在那不会跑,迟一会无所谓,陈休渊回来看着赵恣文问。 “你这样就算如何不留痕迹,在有心人前后联系下,也不难发现是你动的手脚。这下你的敌人就不止是眼镜了,很可能你也会像是那个邪修一样被人人喊打。” “真麻烦。”陈休渊皱眉,那种束手束脚的憋屈感觉,又来了。 “况且,眼镜的爸官声不错。”赵恣文发现晓之以理已经把陈休渊劝住了,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能就此打住,于是立刻又开始动之以情,化解他心里的戾气。 “好官?”而陈休渊听赵恣文这么一说,果然敌意就没那么重了,他原本以为眼镜一家子,眼镜妈和眼镜都那么极品,眼镜爸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毫无心理压力,但既然是好官……那就算了吧。 “嗯,虽然不是个风风火火的人,但却是个能踏踏实实的做实事的,也就是因为这个,他和眼镜的妈才闹了不少矛盾。” “那他不来惹我,我也就不去找他……”陈休渊点头,忽然又问,“过两年,如果没事,我也能给眼镜治病。”作为一个“正直”的人,陈休渊觉得,既然是好官,那么眼镜也不是那么不能原谅了——虽然原先这人对他来说就没啥存在感,只是眼镜自己偏偏喜欢朝枪口上撞。 “BOSS,明天我出院,咱们先去蓝薄荷怎么样?”自觉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陈休渊开始谈起了正事。 “嗯?怎么突然想起来去蓝薄荷了?” “前天童哥来看我。” “怎么,你要回访?”赵恣文挑眉,陈休渊对于童魏异乎寻常的好感与关心,让他嫉妒不已。 “不是,童哥的状态不对劲。” “不对劲?” “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不对劲,但是总之……不对劲。” “你跟他说过吗?”赵恣文一边打开保温盒,一边皱着眉问,“也有可能不是蓝薄荷的事情。” “我问过童哥,他说最近一直都住在蓝薄荷,几乎没怎么回家。”陈休渊回答。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快进入十月了,代表着十一大假的来临,而原本就热闹的蓝薄荷,也就更加的热闹了。又因为蓝薄荷的老板不在,原本就有点工作狂倾向的童魏,干脆就住在蓝薄荷了,反正经理办公室的后边就是小套间,里边所有物品一应俱全。 “安全吗?”童魏也不是头一次拿蓝薄荷当家了,无良老板赵恣文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压榨员工,只是担心陈休渊,先是果盘、再是子弹,谁知道下次再出问题,会是啥。 “要不咱俩先谈谈报酬问题?”陈休渊笑了,用眼神把赵恣文从头舔到脚~ “……” 71、071漂洋过海外国鬼(中)... 陈休渊既然要去蓝薄荷,赵恣文就干脆把大侠的事情也和他说了——赵恣文一开始面对大侠时的犹豫,其实不只是因为陈休渊大病初愈,也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不过现在既然陈休渊有“大事”了,那让他顺手解决一下小事,应该违和感就没那么重了。 陈休渊却并没有和赵恣文一样的感觉,陈爸还在时,虽然是耳鼻喉科的大夫,但是家里的亲戚无论是生孩子还是需要打狂犬疫苗,都会来找他爸。现在他的情况,倒是也和陈爸类似。总之,在陈休渊的人生哲学里,只要赵恣文开口的事情,无论是多小的,还是多大的,他都会为他办到…… 只不过,事情却又出了变化。还没等赵恣文告诉他大侠,陈休渊能去帮忙,大侠就来电话了,而且还是喜气洋洋的…… 那泼妇好了,当然这不是大侠高兴的事情。那泼妇好了之后突然意志坚定地要闹离婚——从这一点看,她又不像是好了——不过虽然他那厚道的傻兄弟现在伤心难过,所有认识的人,却都已经商量着等着二位离婚签字后,他们拉他去庆祝,又或者等到兄弟恢复了自由身,该怎么给他介绍第二春了。 “我倒是认识一个不错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这事不需要陈休渊插手了,赵恣文也就放松心情听八卦了,听到这,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 “老大,你认识的……”大侠刚刚还雀跃的语气变得犹豫和为难起来。 “你想什么呢。”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赵恣文当然知道大侠在想什么,“我也明白你兄弟是什么状态了,当然不会把那些金枝玉叶介绍给他,爱玩爱闹的就更不可能了。其实对方是小陈楼下的邻居,真的是很不错的一个人,无论长相还是人品,而且还和你兄弟挺有缘分的。” “也是警察系统的?” “也遇见了个极品,不过是老公和她婆婆。现在离婚了,带着个女儿和她妈一块住。” “哦……” “你要是嫌弃人家二婚,还带着拖油瓶,就算了。” “当然不是这意思,我们这边不也是二婚吗,我正算我那兄弟什么时候有空,让两人见见面呢。” “少说还得等他真正恢复自由身呢,况且,这边我们也没和人家谈过,人家到底乐意不乐意还是一回事呢。”虽然是手机通话,但是赵恣文也听得出来,大侠这不是搪塞,而是真的这么想的。而且人家两人还八字没一撇呢,他们俩就在这“算计”上了,实在是让他不由得不笑,“行了,这事回来再说吧。” “要给雅雅姐介绍?”赵恣文放下电话,陈休渊问。 “嗯,不错的一个人。”赵恣文在陈休渊身边坐下,陈休渊手里的那个“五花鬼”现在已经完全变成灰色了,被他揉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落在地上,现在已经聚成了一个个大小不等的雾团,翻滚涌动着,那景色看起来可不怎么美妙。 陈休渊点点头,就把牵线搭桥这事放下了——这不是他的专业范畴。他没说话,更没什么动作,但三只狗狗就穿过了病房的门,颠颠的跑了进来,开始吞吃起了地上那些观感不佳的东西。看它们的表情,味道不错。 陈休渊用双手,像是抓刚洗完的湿衣服那样,双手抓着那个鬼奴展开:“破破烂烂的了。”他叹了一声说,这可不是形容词,而是真的如此。 “怎么弄成这样了?”被陈休渊这么抓着,这个鬼奴看起来就像是块使用过度的抹布一样,千疮百孔的。 “没好好保养。”陈休渊又把那块抹布抖了两下,这时候地上的东西已经被三只狗狗吞吃殆尽,毛球和桔子老老实实的各自找了个地方趴下,眯着眼睛消食,卡布奇诺却涎着脸靠了过来。表面上是要对赵恣文和陈休渊撒娇,实际却是等它凑得进了,立刻大嘴一张! “咔嚓!”实际上是没声音的,但是赵恣文却觉得自己确实停到了卡布奇诺上下牙剧烈碰撞时发出的响声——它咬了一嘴的空气,那块“抹布”已经被陈休渊先一步收起来了…… “呜~~~”卡布奇诺两只前爪搭在陈休渊的膝盖上,把一张囧囧有神的撒娇+委屈的大脸凑了过去,同时却又鼻尖抖动把陈休渊上上下下闻了个遍,可显然是啥也没找到。 那边桔子站了起来,像是打哈气一样,张了张嘴巴,卡布奇诺扭头看了看桔子,眨了眨眼睛,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和同伴趴在一起了。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你到底把那个藏在哪了?”一直在旁边憋着笑的赵恣文,继卡布奇诺之后,也凑了过来一通寻找——陈休渊穿的是松松垮垮的病号服,身上别说玉石的首饰了,连块手表的都没有。 陈休渊的回答是对着他伸出了一只手:“我过去也是笨,竟然没发现这么好的地方。”陈休渊笑眯眯的转了一下手腕,用手背对着赵恣文。 “?”赵恣文先是一头雾水,看了半天,才发现了陈休渊这只手有什么不同——他有一片指甲,变成了铁灰色!他能确定,这绝对不是陈休渊的了灰指甲,“你把它放在指甲里了?” “嗯,而且我发现我的一片指甲,不止能放一个,我家里的好朋友就都能带上了,下次就不需要孤军奋战了。可惜了,我长这么大,剪掉了多少指甲啊。”陈休渊真心的惋惜着,更主要的是他“浪费”了他老爸都少钱啊,“BOSS,我不用浪费你的钱去买玉了。” “我觉得……我还是喜欢玉的。”虽然听说原本人的头发和指甲就能备用当护身符,但是赵恣文觉得,他还是用玉石啊、宝石啊、水晶啊这些东西比较好,他宁愿变成浑身精光闪烁的暴发户,也不想带着一堆指甲走来走去,就算那是陈休渊的指甲! 总之,陈休渊住院的最后两天,就在总体平静,小有余波的情况下结束。当他出院的时候,赵恣文当然是不会缺席了,童魏也来了,有些意外的是胖子、大侠和洛神棍也都到了。 距离上次见面还没多久,但胖子却已经不是见面时那么白白胖胖了,而是黑了也瘦了,但看起来也精神得多了。大侠则表示他来看陈休渊只是顺带,这次主要目的是为了偷瞧一眼他楼下的女邻居——看来那位兄弟离婚的事情却是已经定了。至于洛神棍……他也是前几天刚出院,结果就因为来访的太过频繁,被赵恣文撵走了,今天他这是总算有机会名正言顺的过来,当然要好好的和未来的同事拉好关系! 六个人热热闹闹的离开了医院,开了五辆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接新娘子的喜车车队呢——浩浩荡荡的一路来了陈休渊家门口…… 接着又闹闹哄哄的上了楼,他们这些人里,胖子、大侠和洛神棍还没来过陈休渊的家呢。而六个平均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同时进到陈休渊的家里……不难想象那会是多么的拥挤…… 于是几个人没坐一会,放下东西就先后离开了。胖子是最先走的,其次是童魏,不过他走的时候,和陈休渊商量了一下明天的事情,得到了陈休渊的警告,这几天他已经不再住在蓝薄荷了,每天都尽量早回家。 再次是大侠,临走拉着说话的换成了赵恣文——大侠上楼的时候,眼神不对。不过大侠什么都没说,赵恣文就意识到,八成不是私事,而是公事,也就不再问了。 至于洛神棍……他是被赵恣文踢出去的…… 不过也约好了明天和陈休渊一块去蓝薄荷的事情,虽然这也不是公事,而是私事,但显然洛神棍并没有赵恣文那么公私分明。 这一天也就忙忙碌碌的过去了,第二天也就平平常常的到来了。陈休渊却不知道这天还发生了一些不平常的事情——大侠那个眼神不对劲,因为他在陈休渊家外面,发现了他分局的同事。而且对方并不是跑到这遛弯来的,看起来……像是在埋伏,或者监视…… 而他们的目标,怎么看怎么像是陈休渊的那栋楼。大侠没忙着警告,因为他不知道这些人监视的目标到底是谁,他决定回去打听一下再说。 结果没等他大厅,分局的先找上来了。原来他们接到了可靠的先报,说是那楼里有犯罪分子伪装成警务工作者,而大侠显然和对方认识,所以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其实大侠对于陈休渊现在的身份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要真让他说可能还有点说不明白,结果还没等他说了,有同事就站起来帮忙了——就是以小刘为首的四位被借调的同事…… 分局的人尴尬但是却又万分庆幸的走了,还以为是碰上了什么大案要案,结果……幸好这时来问了一句,否则万一下手抓人的时候把国安的抓了……那可就有得瞧了~ 而那位提供“可靠线报”的先生,当然是被划进了分局众多人士的黑名单。不过,这却并不表示这位先生就此不再找事,立地成佛了…… 72、072漂洋过海外国鬼(下)... 下午六点左右,两个略吃了些点心点了点肚子,就要换衣服出发。 陈休渊打开自己衣柜,突然扭头对在箱子里翻衣服的赵恣文说:“BOSS,我的警服……”虽然衣服有两套,没了一套还剩下一套。但怎么说自己头一次执行任务,不但躺着回来,而且还弄坏了一套衣服的事情,还是让陈休渊万分郁闷的。 “去蓝薄荷可不能穿警服,更不能穿军装!”赵恣文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陈休渊一点常识都没有,“你那不是还有平常衣服在外边吗?”——陈休渊的平常衣服,牛仔裤加T恤…… 陈休渊点头,略微有些遗憾的把衣服塞了回去,“BOSS,我那次出去时穿的衣服呢?不只是当时穿的衣服,还有路上带着换洗的衣服,我看都没在这。” “那些衣裳都一路上用来给你压着伤口止血了。”事发的时候,无论是王副队还是当地的那位领导都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让救护车回去了,幸好法医那边也有些急救的用品。 “哦。”于是陈休渊更郁闷了,原来他毁的不只是身上那身衣服。 “受伤后都没见你郁闷,听说衣服遭难,你到蔫了。”赵恣文拍了一下陈休渊的脑袋,“放心吧,你这是工伤,找洛神棍打个报告,应该会把衣服补给你的。” “我拿到衣服没两天,然后就又要……”陈休渊不好意思了。 “别总在不该不好意思的时候,不好意思。”赵恣文无奈叹气,“好了,走吧。”谁知道他抬头一推门,却挡在了什么东西上,趁着开门的缝隙朝外一看,洛神棍正用慢动作从地上爬起来,“不是说要到蓝薄荷那边碰头吗,你蹲在这干嘛?” “嘿嘿,我看反正也快到和你们碰头的时间了,来回赶太麻烦,还不如在这里等着。” “……”好一个“快到碰头的时间”,洛昶林是临近十二点的时候被赵恣文扔出去的,他要是真的一直等在外边就是少说五个小时,“你这么急着执行任务啊?原来在三科你不是该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吗?” “老大,我在三科那是跟在一群人的后边跑腿,大场面只听说过,就算是见,也只是见一个小尾巴而已。现在不才是真正拉起自己的队伍单干了吗?” 赵恣文一脸鄙视的看着他:“那你既然当领导了,先给手下人点实惠吧。小陈上次秋冬的警服玩完了,连带着警服上的一堆零碎,除了肩章和国安的徽章都没来得及抢救下来,你打报告再申请一套吧。” “好!今天回去我就办,三天之内,一定完成任务!” 赵恣文和洛昶林嬉闹着下了楼,但实际上这两个人心里边都没面上那么轻松。 眼镜那事,已经闹开了,另外还有那位“大师”的事情,赵恣文也是才知道,这是赶巧了。陈休渊收拾眼镜,一块也就把大侠那位兄弟的事情给解决了。眼镜他爸的反应,是给赵恣文的大哥去了电话,具体说什么不知道,但是赵恣文的大哥来电话的意思,却是这件事就此打住。 赵恣文也是这意思,但是他还这几天还是提着心。就怕还有别人看陈休渊不顺眼,跑出来找麻烦,陈休渊本来就在上边某些人那挂了号的天魔,万一把他和那个邪修一般对待了,那到时候别说他,就算是赵家也护不了陈休渊——虽然听修士们的意思,都很明白死了的天魔比活着的还难应付,但是普通人可能并没那么深刻的认识,很多人,尤其是聪明人大概都心存侥幸。 况且,赵恣文明白,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他是绝对不可能强拉着自己一家子给陈休渊陪绑的。但要割舍和陈休渊的感情?他也做不到……所以到时候是两个人一块亡命天涯,还是共赴黄泉? 难以想象自己有一天会走上那么一条路的赵恣文,其实这些天心乱得厉害。他带着陈休渊去蓝薄荷解决可能存在的麻烦,是为了让陈休渊有事可干。他答应带着洛昶林一块去,还跟着他打趣谈笑,其实是为了试探,试探国安那边对于陈休渊的态度。 至于洛昶林,他其实也知道最近有些事,不过他们一家子都是国安系统的,甚至还有不少是国安里边的国安,奋斗一生死了都进不了烈士陵园,甚至可能墓碑上的名字根本不是本名的那种……所以别看洛昶林总是吊儿郎当,神神经经,其实他口风很严,不该说的绝对不会乱说,而他家里的人不但口风也很严,而且不该搀和,和自己无关的,或者与私人有关但是牵扯太大的事情,那都是绝对不会搀和的。 所以,洛昶林其实根本不知道上边对陈休渊的态度是不是有什么转变。反正还是让他给陈休渊当保姆,还是让他尽量培养和陈休渊的私人感情。不过洛昶林可还记着自己当初说小陈的老爹死是因为“天谴”呢…… 其实,当时他是以一个修士前辈的立场,想要指点外带警告一下,这个当时表现得强悍可是却又过分不谙世事的陈休渊的,免得他又惹下其他的大祸。可谁知道原来他是这么个逆天的存在,他这个前辈当时说的话完全就是个笑话。 之后让人家救了一命,却反而来个了以怨报德,洛昶林可是清楚的看见陈休渊后脑勺的伤疤…… 洛昶林和赵恣文打打逗逗,这是在努力通过走“夫人路线”,改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陈休渊虽然看不了太深,但实际上他也并不是表面上那么一无所查——阅历不够,直觉来补,而陈休渊的直觉,可是很强大的……但是他们俩,尤其是赵恣文,既然不明说,陈休渊也就不去问。 日后若是平安无事,那自然是最爱,要是有事了,解决就是了! 各怀心思的三个人,一路到了蓝薄荷,已经是快七点了,只因为路上耽搁了一会,在街边买了些烧烤吃——虽然洛昶林没说话,但他肚子的抗议声实在是太大声了。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所以到蓝薄荷的时候,天色已经是昏黄了。童魏接了电话特意在楼下等他们,意外的是,大侠竟然也来了。看来是听说蓝薄荷不对劲,特意跑来英雄护草了,不过童魏对他,却还是那样。说不上冷,也说不上热。 五个人进了蓝薄荷,这个时间,对蓝薄荷来说是刚刚进入营业时间,还并没有太多的客人。 一楼的服务员们也就有空看一些有的没的,比如,在自家大BOSS,二号BOSS,还有一位BOSS好友之间站着的,不是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的他们的前同事吗? 不过,他们怀着各种小心思的议论,陈休渊从来都不是不在意的。进门后走了两步,他就停下了:“洛神棍,你有什么看法?”陈休渊汲取了上次碰上新鲜事物,太过鲁莽结果导致血案的教训,首先问了洛昶林。 “我……没什么看法。”洛昶林站在那努力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洛昶林也明白陈休渊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对自己帮不上忙有些郁闷。 “这里确实有些怪东西,但我不知道它们今天还会不会过来。”陈休渊略微有些失望,但也明白洛昶林毕竟不是修士,而只能算是灵异爱好者。另外他也不确定现在充斥着这个地方的那种不对劲,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才能感觉得到——那是一种古怪的,但是却有些激发他“食欲”的灵魂的味道,不会是厉鬼,也不会是修士。 而之前因为童魏身上散发出的这种味道东西非常的淡,所以他只感觉到了不对劲,而没感觉到食欲。 “在一楼等?”赵恣文问,陈休渊的话,显然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到二楼去,我不想把它们吓跑了,如果他们今天还会来的话。”陈休渊却有些雀跃,想着是不是自己真的能开荤了,味道怪一点也没关系,但随即却又冷静了下来,也可能是空欢喜一场呢,“洛神棍,对方不会是挂了号的同事吧?” “还没见面呢,我也不会知道对方到底是谁。”洛昶林笑,陈休渊这也太急了,他却不知道陈休渊为什么急,“见面再说吧。” 陈休渊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五个人上二楼开了个包厢,水果和干果朝桌子上一摆,知道他们只是随便吃了点东西填肚子,童魏还叫了外卖。这看起来根本就像是个好友聚会了。无奈几个人都提心吊胆着,草草吃过了饭,几个人相顾无言,却也没人想走,也没人想玩。 还是童魏又翻出来了几张DVD,电视上放弃了电影,空气才变得没那么沉闷了。可要是问他们电影上放的到底是《天国王朝》,还是《黑衣人》,却没人能答得上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看起来像是发呆的陈休渊眼睛忽然闪了一下,但很快归于了平静——那些古怪的“东西”来了! 那是一男一女,一个金发碧眼,一个褐发蓝颜,苍白的肤色和深刻的五官,很显然这是两位外国友人。陈休渊一开始也想着是不是外国人的魂魄和华夏人不一样,但很快这两位所做的事情就告诉了他,这绝对不是外国或者华夏人的区别——他们在吸人的生气! 或者也可以说是活力?精气?总归是活人身上的那一类正面的东西。 所有和他们有所接触的人,即便只是无意中的擦身而过,也会被他们将生气吸走。 “是老外。”在只有极低的电影人物说话声的包厢里,陈休渊的突然开口显得有些突兀。 “嗯?” “不对劲的东西,是两个老外,他们在吸人的生气。”陈休渊又更具体的说了一下,他也想过这事是不是能默不吭声,来个闷声发大财,毕竟这两个的味道虽然有点怪,但也是生鲜的食物。曾经看着三科的人来来去去,只能看不能吃,毕竟那是同胞,还是同事。 但是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说了。是否是公职人员的事且放在一边,要是他闷不吭声的把连个老外宰了,惹出了什么国际争端,那可就不好了。 可是洛昶林的表现,却出乎了陈休渊的意料。听陈休渊这么一说,洛昶林立刻就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异常的严肃:“确定,他们在吸人的生气?” “确定。” “你能对付吗?” “哪种的……对付?”陈休渊觉得洛昶林有点杀气腾腾的。 “一刀解决的那种。” “不确定,因为没对付过。”陈休渊没把话说死了。 “那就先盯着他们,我叫点人过来。” “洛神棍,对他们,可以下杀手吗?”洛昶林拿着手机按号码。 “小陈,看来副队也有疏忽的时候,这么说吧,修士的规矩,捞过界的,只要抓着了,杀无赦。” 73、073开吃(上)... “吃饭,不能急,尤其是碰到美食,要慢慢的长久的品味——《我的日记》” “不会……太强硬了吗?”这话是赵恣文问的。 要知道华夏现在的外号就是土鳖……这是一个自家人和反对者都通用的代称,不过一方用来自嘲,另外一方则用来蔑视,意思是既老土,外加又超级能忍。就算华夏一直在努力刷时髦值,但这个外号应该还会被背负很长一段时间。 “世俗和修士们,虽然有交汇的地方,但我们另外有一套自己通用的法则。况且……呵呵。”洛昶林很宽泛的解释了一下,接着就开始打电话了。不过他不再说,却并不是因为电话通了,而是因为有些话,大侠和童魏在场,不适合说。 其实这话要说出来也很简单,打个比方,两个国家的普通平民之间,当然是该友好和睦的,但是如果是一国的间谍特务,跑到另外一国去进行恐怖活动,搞破坏呢?那当然是除了少数人留着一条命,拷问情报,或者交换己方特殊人员外,逮着一个宰一个。 至于派出特务的……除了某少数国家喜欢贼喊捉贼外,其他大多数国家都是捏着鼻子认了。而修士们,在别国折腾出来的动静,虽然往往没有自杀式炸弹袭击那么声势浩大,但那些润物细无声的恐怖,实际上却往往比一枚炸弹带来的损失更大得多。 所以,跑到别国去的修士,除非是事先打了招呼来“友好访问”的,身边跟着本国的“陪同人员”,否则,不管哪个国家发现了,那都是宰了再说的——这也是为什么陈休渊“挂号”的时候,王副队对他说以后不能随便出国了,并不是针对陈休渊,或者针对国安,其他修士也都是这样,这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 虽然,这点事就算说了也没什么。更何况他们也都不是乱说话的人,但隐瞒却同样是必须的,这对双方都有好处。在场的也都不是小孩子,明白了两边的观念不同,也就足够了,明白这也算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没人想着刨根问底。 “小陈,你觉得什么样的人适合?”洛昶林和那边叹了一会,抬头问陈休渊。陈休渊生病住院这段时间,总算是人手被调回来了一些,但现在天渡的国安人手仍旧处于吃紧的范围内。更何况,毕竟是对付外籍友人,还很可能发生好莱坞魔幻大片级别的乱斗,有些保密级别不够的人员也就不能动了。这也就让人手更紧了,所以洛昶林还是问好了。 “能打的。”陈休渊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下,“物理攻击。” “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你必须确定,你一个人能应付。”洛昶林对陈休渊也有信心,但是,该问的还是得问。 “不是我一个,还有BOSS呢。” “啊?我?”赵恣文一怔,没想到这次还有他的事。 陈休渊指了指他的脖子:“说好的带练。”狗狗今天没放出来,而是都老实的待在赵恣文的那个碎玉坠子里,赵恣文自己还没有攻击技能,但它们,就是赵恣文的刀。 接下来就是等着国安的人过来了,童魏已经离开包厢了,不知道一会是否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他要安排在必要的时候疏散蓝薄荷的顾客,又或者封闭蓝薄荷时,尽量减少顾客的紧张。大侠当然是跟着去了,美其名曰在必要的时候保护童魏。 剩下的三个人,赵恣文把三只狗狗放了出来,无比紧张的摸摸这只,捏捏那只,想着一会到底该怎么战斗。无意中看见陈休渊,又忍不住有些胡思乱想——陈休渊算是MT吧,那么他是召唤师?这算是输出,还是算辅助啊? 洛昶林则比赵恣文还紧张,毕竟这是他头一次主打。所以过几分钟就把电话掏出来看看,他想再打过去问问,人都到位了没有。但有知道电话那头负责的人比他要老道的多,人家安排好了会给他电话的。他要是跑去催问,反而不好。于是就只能憋着,憋着憋着……他就从不停看电话,变成不停跑厕所了~ 至于陈休渊,则轻松得所。虽然因为有过两次被发现的经历,所以他现在只停留在一个稍远的,并且客人比较多的地方远远的看着,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好心情。头一回啊,总算能开荤了…… “洛神棍,那边好没有?他们好像要走了。”陈休渊提醒着,外国友人已经找好他们今天的目标了,那是一男一女——蓝薄荷这里的档次,服务员除外,顾客们如果单纯从衣着举止上真看不出来谁是出来卖的,谁单纯出来找伴的。 陈休渊话音未落,洛昶林电话就响了,接起来一听,洛昶林就乐了:“好了,这里是繁华地段,完全戒严有点麻烦。不过先别行动,等他们带着人出去再说。” “嗯。”陈休渊点头,在华夏修士眼里看起来,是个“声势浩大”的家伙,虽然东西有差别,但根本的东西不会变,陈休渊也不希望让好不容易送上门来的食物跑了。 看着他们一路到了一楼的大堂,陈休渊才和其他两人离开了包厢。不过就在那四个人出门的时候,有个意外发生了。 那是那位外国友人的女性猎物,他们出了蓝薄荷大门的时候,她很随意的说了一句:“奇怪,今天晚上怎么一辆出租都没有?” 于是男性猎物一怔:“你不说我都没注意,今天这里好清静……” 他们俩只是并无深意的随口一说,但旁边的两位外国友人,表情都是一变!接着,发生了让在陈休渊短暂的目瞪口呆的事情——不是指那两位猎物齐齐白眼一翻晕倒在地,而是那两位外国友人,“嗖”的一声,跳到了蓝薄荷二楼的某个窗台上,接着又是身影一闪,他们已经跳到蓝薄荷的房顶了,接着又从蓝薄荷跳到了旁边一栋楼的房顶上! 这种情况……他们俩真的是修士吗?更重要的是,陈休渊觉得以自己的物理攻击能力,如果就这么冲出去有自杀的嫌疑,可是就这么放走了? 陈休渊忽然想起来前两天料理的“大师”来了,话说,他对普通人,经常性的都是使用远程攻击的,那次其实主要是去对付眼镜的,虽然后来主菜变成了大师,但是那说明,对付修士,也可以远程的——陈休渊此时其实挺奇怪的,他为什么之前竟然从来没想到这个问题呢? “BOSS,我把视线和你共享,狗狗们该怎么办你自行决定。”时间紧迫,原本就是和赵恣文并排坐的陈休渊一把抓住了赵恣文的手,语速极快的说着。 天已经极黑了,即使有路灯和霓虹,但道路两边建筑的屋顶依旧是暗漆如墨。更别提现在已经是大多数人入睡的时间了,所以,两个外国友人在房顶上上演真人版《骇客帝国》,除了一直密切注意着监视器情况的国安们,并没被任何普通人注意到。 所以,接连几声轻微的气音,也就更没人会意识到那是戴有消音器的狙击步枪发身寸出子弹的声音。两位国际友人再次落在了一处楼顶上,其中的女士脸颊上有着一丝轻微的划伤,两人对着在这楼顶上埋伏的全副武装的三名军人,露出了狰狞的笑。 以他们的速度,吸干这几个人,只需要眨眼间,那并不会妨碍他们的逃离——即使一开始他们逃得匆忙又狼狈,但是这么久都没有华夏的修士出来拦路,这两个人已经放下心来了。 但他们显然放心得太早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两个生手…… 两个飞快前冲扑向猎物的家伙,刚刚冲到一半,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勒住了他们的脖子,于是他们那引以为傲的速度,现在却成为了将两根白皙修长的脖子折断的罪魁祸首。 “快把这楼上的人撤下去。”陈休渊对着洛昶林说,断掉的脖子虽然让那两个人扑倒在地,但却并没就此夺走他们的性命,两人同样顶着歪斜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 陈休渊可不是绅士,眼看着敌人恢复,不过,他现在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么下嘴T.T 这情况,等同于人们人们看到某些外地水果后,不知道该怎么下嘴…… 刚才那一下子,正常人的魂魄就会从身体里被拉出来了,可是陈休渊刚才那一下子却没拽动。是他自己身体没在这的原因?还是对方不吃这套?而且脖子断了都没死,他要怎么先宰后吃? 74、074开吃(下)... 不过,陈休渊倒是没觉有什么灰心丧气的,再怎么不好上手,这也是“食物”,小刀切不开,就上老虎钳! 两位国际友现在也明白了,护犊子的“家长”来了,刚站起来,脖子还没完全恢复正常,就很有默契的分两个方向而逃。已经决定暴力破解的陈休渊,怎么会让他们跑得了?他们的速度虽然快,但也不过是刚刚跃起数米,就听“咔咔”两声脆响,两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掉了下来。 两道暗红的光带,紧紧勒着两人的腰,甚至因为太过紧绷,已经勒断了两人的腰椎。更多的光带纠缠了上去,“咔咔”的骨骼断裂声不绝于耳…… 唯一看了全程的赵恣文,忍不住有点发毛,他倒是不少怕陈休渊,只是自然反应而已。毕竟,过去看到的陈休渊所对付的凶灵恶鬼没一个有人模样的,就算看着陈休渊杀人,总体过程也没多长时间,但是眼前这个…… 而这两个人的反应也更增添诡异——被陈休渊这么折腾,对方竟然一声惨叫也没有,折断的骨骼戳穿了肌肉和皮肤,但却一滴血也没见。 “洛神棍,这是什么东西?”赵恣文毛骨悚然,陈休渊也郁闷,他也不想弄得这么乌七八糟的场面,况且他攻击的本来也不是这两个人的身体,而是他们的魂魄,但奇怪的是,百试百灵的光带吸收不到他们俩身上的任何“气”——无论是死气还是精气——而对灵魂的攻击,也全都反应到了身体上。 陈休渊把情况对洛昶林一说,洛昶林一愣,尴尬的笑笑:“嘿嘿,我的错,我的错,我忘了,王副队说过得对你做学前教育……” “那就别废话了。”赵恣文白了他一眼,白天把他踢出门的时候下脚轻了,废话连天忘了正事的家伙,就该再让他从楼梯上做一次自由落体运动。 “这东西,俗称是吸血鬼。” “嗯?真有?”赵恣文和陈休渊顿时都有些讶然。 “它们和传说中的可并不太一样,回来再仔细跟你们仔细讲。要杀掉它们,就要找到它们身体内的一种被称为‘核’的东西,一般在心脏或者脑部,腹部也有可能。把核击碎,它们……” “小陈小心!”赵恣文忽然喊。 “嘶!”陈休渊忽然吸了口凉气,摇晃了一下。 就在洛昶林普及知识,陈休渊和赵恣文轻微走神的的这点时间,异变发生了。 男性的吸血鬼在重重包围中,红黑色的光芒在他身上闪过,下一瞬,他就像是一条脱去旧皮的活蛇,扭动着舍弃了那个像是被重型卡车碾压过的尸体。重新站在地面上的已经恢复了不久前的完好无损,只除了一双蓝眼睛,变成了鲜红色…… 这个时候,陈休渊的注意力还在洛昶林的身上,光带也兀自紧缠着那个被金蝉脱去的无用外壳。但这吸血鬼却并没有逃跑,而是朝着陈休渊的方向冲去! 赵恣文最先察觉,因为他的护身符动了一下,但也只来得及一边发出命令让狗狗们攻击,一边对陈休渊出声示警。 如果当时站在那的是陈休渊本人,那么八成他就要和他家BOSS上演真人版的人鬼情未了了……但既然是意识体,不过转念间,陈休渊就消失了身影,吸血鬼攻击到的只是黑夜中的空气。 吸血鬼的反应却也并不慢,红黑色的光再次闪现,这一次,他从一个人类的形状,化成了黑红色的液体状生物。他他扭曲并扩散着的身形,不但躲过了陈休渊随之而来的攻击,而且竟然跟上了陈休渊闪躲的速度。 “怎么样?怎么样?”刚才吓了一跳的洛昶林,当看到虽然陈休渊依旧一脸凝重,但是赵恣文脸上的表情却渐渐放松的时候,忍不住悄悄的问着赵恣文。 “异形大战铁血战士。”赵恣文回答,他命令三只狗狗堵在那个女吸血鬼身边,随时注意着,自己看起了戏。 “……”洛昶林感觉百爪挠心一样,极端想要看个究竟,但同时他也明白,无法看个究竟的原因,其实是他自己的布置失误。 陈休渊的天眼既然有千里眼的能力,那当初他们就不需要特意跑到蓝薄荷来,而是应该在附近安全的地方建立一个“指挥部”,相关人员也不应该所有人都到了再安排,否则也不会露那么大点破绽,让对方提早发现了。 洛昶林在心里检讨着自己的失误,原来跟在王副队身后的时候,他都知道该怎么办,轮到自己了,这就乱了。 其实这事倒也不能怪洛昶林失误,谁知道这是两个外国鬼呢,谁知道来的第一天就碰上正主了呢? 刚开始打斗的时候,陈休渊还有些放不开手脚,他并不熟悉这种战斗方式。在此之前见过的鬼怪,他都是靠强推的,那种的根本不能算是战斗。所以在赵恣文看来,最初的时候,陈休渊甚至是落于下风。 但是,这好像也是本能的一种,不过曾经并没有被激发而已。大概只是几分钟后,战斗形势逆转了。陈休渊不再躲避,不只是光带把对方的身体抽得汁液四溅——液体状的身体几乎无法被束缚住——陈休渊本身,也可以直接和对方对攻了。 这种战斗,让他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甚至因为过分投入到战斗本身,以至于过了一会,陈休渊才发现——“这个”可以吃了…… 吸血鬼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不可能战胜对方,他扭曲了两下,液体的身体突然爆裂成无数血珠,四散飞舞。 但这是他这天晚上的再一次选择错误,如果一开始他就使用这种方法选择逃跑,陈休渊是没办法阻拦他的。但是现在,晚了…… 光带轰然而起,罩住了这楼顶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即使那血珠有亿万,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在陈休渊操控的天地中,重新聚拢。 “no,no,wecan……”他想求饶,或者想提出什么交换条件,不过陈休渊的英语水平很糟糕,并不知道他再说什么。所以,陈休渊依旧直冲过去,陈休渊的到来,让吸血鬼焦急惶恐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欣喜若狂——他以为,陈休渊眼看胜利到来,所以大意了…… 而陈休渊确实没有躲避在这次近距离之下的攻击,但那是攻击吗? 吸血鬼花出的两支红黑色的标枪,分别刺入了陈休渊的头颅和心脏,并如同种子在大地中发芽一般,生出无数枝桠根须,眨眼间便几乎遍布了陈休渊整个身体,而下一秒,就要将他组成意识体的能量吸收殆尽——这是吸血鬼所认为的,注定发生的未来。 然而,真实的下一秒,陈休渊的意识体带着满身的黑红色根芽——那看起来就像是他的毛细血管——突然向外略略膨胀了一下,很快就是一个回缩,恍惚间,能听到呼吸的声音。而血族惊恐的发现,他并没吸收到任何能量,相反,他的力量正在疯狂的涌向他的敌人! 这次是食物…… 闭着眼睛的陈休渊一脸的飘飘然,他吃那些厉鬼和阴气,虽然能尝到一点味道,并且有饱胀感,但也只是比正常的食物让他有感觉而已。可是现在,这甘美的味道,简直是融化了他身体的全部感官,几乎让他舒服得呻吟出声…… 不过,不能一次全吃光。陈休渊强忍着将对方吸吮殆尽的冲动,这个时候那个血刃只剩下二分之一了。 自己国内的不能动,国外的这才是头一次看见,而且只有俩,今天吃光了,那么从明天开始就只能抱着BOSS用另外一种快乐填补他的空虚了。 所以,陈休渊决定存起来,每天吃一点。而且最后一击是要留给BOSS的,所以他还要记得,最后一点是要留下来的。 当然,要从当场宰杀,变成圈养,这其中的具体细节,他还是会和洛昶林商量的。 75、075前辈的教训一... “做笨蛋其实挺好的——《我的日记》” 陈休渊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小家伙,你胆子可够大的,用元神出来打架?” 蓝薄荷的包厢里,赵恣文扑通一声,就从沙发上掉下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洛昶林吓了一跳,不是说情况已经在掌握中了吗,怎么突然这样了? 赵恣文被这一下子摔得七荤八素,然而他知道的也不比洛昶林多多少。完全是突然之间,他就回到身体里了,而且还是动静这么大的回来。 然而突发状况并不是到此为止了,没等赵恣文站起来,陈休渊忽然身体一软,正好倒在了他身上。 “小陈?小陈?”赵恣文焦急的喊着,但陈休渊就是双目紧闭,毫无反应。直到两个人准备叫车送医院,陈休渊才咳嗽了一声,睁开了眼,“你吓人玩啊?”赵恣文还抱着他坐在地上呢,看他终于醒了,嘴巴上说得无比气愤,但却动作轻柔的把人扶到了沙发上。 “我遇到了一个前辈……”陈休渊说,表情似有所觉,还带着点笑,显然是心情不错,“他教了我点东西。” “前辈?”赵恣文看洛昶林,用眼神问:三科的? 洛昶林摇头:要是三科的不会这么不声不响的。 “他没恶意。”陈休渊看两人面带戒备,忙解释。但对于他的解释,赵恣文的反应是撇撇嘴,洛昶林则只是笑,看也知道没把陈休渊的解释当回事。 陈休渊无奈,却也不再多说,转而把话题转移到那两位吸血鬼身上:“话说,那是吸血鬼?” “对。”洛昶林挑挑眉毛,看陈休渊不想多说,他也不再多问,在是暗地里给了赵恣文一个眼神——别让你家天魔被不明人士拐走了,“其实不过是走了邪道的西方修士而已。” “那咱们国家这边怎么没有?”赵恣文倒是不怕陈休渊被拐走,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但是也担心陈休渊的安全问题,不过他不会暗地里揪着陈休渊不放,而是已经决定回了家再问个明白。 “谁说没有?你看国外关于吸血鬼的传说:怕阳光、吸食人血、忄生欲旺盛,听着耳熟不?” 赵恣文和陈休渊都是一怔,貌似……还真是耳熟,华夏的传说里,十个妖怪里也是八个都是这样的,只是细节方面略微有些偏差而已。 “笼统来讲,邪修也分外功和内功两种,外功就是小陈上次揪出来的那个老家伙。他用邪道的法门驱使外物——其实这些手段,早几百年的时候,也还是正统的法子——但自身的修行却还是走的正道。而内功,只要是夺外人造化为己用,吸食他人精血生气。畏光畏热是一定的。至于忄生欲那就是各家自己的问题了。” “那狼人不会也有吧?月圆之夜现出原形这点,也挺耳熟的。” “没错,不过其实只是力量被激化后,暂时性丧失神智,并且有着体毛疯长副作用的倒霉家伙而已。”洛昶林点头,“好了,今天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俩回家去吧,剩下的就是我的事情了。不过小陈,明天要去找你,扫盲,顺带教你写报告。” 于是,陈休渊和赵恣文坐上了回家的车。不过这次,陈休渊没坐上副驾驶的位置,而是一个人坐到了后座。 蓝薄荷前之前的街道,一如曾经的热闹,甚至略微有些塞车,即使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赵恣文花了一会功夫,才终于驶上无人的大陆。他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了一下陈休渊。后者闭着眼睛,唇角带着微笑,看起来仿佛正在好眠。但是,赵恣文却并没感觉到安心。 而赵恣文的第六感,有时候也是很正确的,陈休渊确实不是在睡觉,而是在和其他人“通话”——他对赵恣文与洛昶林隐瞒了一些事,比如,他遇到的不只是前辈,还是同类…… 不是修士,是真真正正的同类,天魔!至于为什么两个人面都没见,陈休渊就如此确定,那就和他头一次看到修士的时候,感觉到的是好吃一样。在对方“突然袭击”之后,“看”着对方的第一反应,就是亲近…… 现在,这位前辈,正在先于洛昶林,为陈休渊扫盲,顺道解答疑难问题。 首先,当然就是陈休渊最担心的报应问题了。陈休渊的那些事,所谓机密也只是对完全不了解修士世界的普通人而言,而对一个天魔,也就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了。不就是和鬼打架,被一果盘开了瓢吗?不就是和骷髅架子打架,反而吃了枪子吗? 而对方的回答是:,在一阵狂笑之后,给了他俩字“笨蛋。” “……” “你那不是报应啊,你那是笨的。”大概是怕陈休渊没听明白,对方又解释了一下,不过貌似和不解释的时候,也没啥区别,“天魔要遭报应,那就是一下成灰,还给你警告?你以为天道这么悠闲?果然是小孩子啊,这么单纯。” 从笨蛋变单纯了,应该是夸奖吧……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这世上有修士,应该还没多久吧?” “一个月还不到。” “果然。所以你太紧张了,两个巧合而已,不要这么风声鹤唳的。” 只是巧合……陈休渊的心里囧啊囧的,亏他自己心惊胆战,又拉着BOSS商量来商量去了那么长的时间…… “我们天魔啊,其实为善、为恶都可以。只是因为几乎没有限制,所以为所欲为的人更多一些,所以才被称为‘魔’。也就是俗话说的,没有限制的权力必然导致腐败。实际上到现在为止,我还真的没听说过哪个天魔是被天道收拾的。而身为天魔,只有两件事不能做。” “什么事?” “惹火另外一个天魔,或者犯了众怒。” “可是……我真没觉得自己有多强。”陈休渊老实说,他不是没有过天下我有的豪情壮志,但是貌似随着他进医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住院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就有些灰心丧气了。 “话又绕回来了,你果然是个笨蛋。” “……” “更应该说是太平盛世里温室花朵,不是天魔不强,是你空有力量,却完全不会使用!以后我每天晚上九点都会来找你,记住吃饱喝足,待在家里。还有,我的事情不要和其他人说,恐惹麻烦。” 这就是陈休渊失去意识那段时间,被拉进了一个奇怪的空间中,与那位前辈的对话,接着他被塞回来了。 而上车之前,那位前辈就找来了。为了方便谈话,他才一个人坐到了后边。 “我是来提醒你一句的,这些日子严禁床事,什么时候行了,我在告诉你。” 陈休渊挑眉。他现在已经知道赵恣文是突然之间被“扔”回来的,而且被摔得够呛。再结合这句话,让陈休渊不得不有些多想。 这位前辈却也是一位干脆的人,陈休渊那边刚有一点心思,这边他就直接说了:“我也不骗你,我来这,是因为有人请我帮忙。但是我和他不算太熟,而且你挺和我胃口。可是要让我对你家那位和颜悦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所以,你这几天最好别离开他,否则,我看他落了单,会不会顺便做点什么,那可说不准……” 天魔的随心所欲,在这位前辈身上表现得异常清楚。 除此之外,对方又指出了陈休渊的几点严重的错误——他那不是天眼的能力,是元神出窍,和天眼中的千里眼有着明显的区别,千里眼是只能旁观,不能做事的。元神虽然也能用来探看千里之外,但是绝对不能用来打架!他现在对上的是些小杂鱼,所以每次都能打赢,但如果对上强手,一旦把元神拘走,那可就“有意思”了。 另外,陈休渊幻化出的光带,竟然是他特有的,或者说,每个天魔炼化掉吞噬的魂魄后,都会有自己特有的进攻手段。但是其他人大多是刀剑之类的兵器,陈休渊这样的带子,对方也是头一次知道。但是,形式虽然不同本质是一样的,他这能力现在太粗糙,必须自己努力整理。 还有,天魔是很能打的……不只是灵魂和神通的领域,肉搏的天魔也是很强悍的。而且,这同样也是天赋,而几乎不需要后天学习——至于陈休渊为什么这么废柴?前辈还是一句“笨蛋”。 陈休渊最后问的,是他们的同类到底有多少?他原本以为天魔很少很少,但是听起来,好像人数还是挺多的。 “我知道的,所有国家的都加起来,大概有十七个人,你是第十八个。” 对方话音刚落,陈休渊感觉自己摇晃了一下,顿时失去了对方的联系,当他睁开眼睛,原来是赵恣文正将他从车上抱下来。 76、076前辈的教训二... “醒了?自己走!”赵恣文见陈休渊醒了,立刻洒了手,拍着他脑门说。 “嗯。”陈休渊捂着头,不是他娇气,而是这一下子,还真的挺疼的。看一下赵恣文的手,陈休渊发现了一些他忽略了的东西。陈休渊把赵恣文的手抓过来了,那上面有一层已经软化了的薄茧。说明赵恣文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让他磨出茧子的事情了。 “十八岁之前让家里老爷子练出来的。”赵恣文显然是看出来了陈休渊的疑惑。 “……”陈休渊点点头,放下了赵恣文的手。两个人一路无话,但又各有心思的上了楼。 除了面对妖魔鬼怪,赵恣文今天竟然少有的,感觉到了一种压抑的危机感。对于陈休渊认识的那个“前辈”,他也越发的在意了起来。他心思转动,正在思量着一会要怎么和陈休渊说这件事。 “小陈,你今天……”到了家,关了门,赵恣文就想问。 “陈休渊却立刻对着他摇了摇头,BOSS,别问。对方不愿意我说,如果告诉了你,我没事,但我怕你有危险。而且,我这几天大概有些反常,不过是为了学习,所以别担心。”陈休渊知道,自己这貌似什么都没说,但实际上,该说的已经都说了。 说怕赵恣文有危险,引申意义也即是说,在面对对方的时候,陈休渊没有把握能够保护赵恣文的安全。谁会让他们这么没有信心?而且他说了要学习,那么又有谁有能力,有真材实料可以教他? 陈休渊知道,如果他闭口不言,那么只会适得其反,让赵恣文更担心,甚至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而如果像现在这么说,赵恣文能想明白,而陈休渊也不算违反约定——是赵恣文自己想明白的,又不是他透露了什么。 “你确定自己安全吗?”但赵恣文的眉头却并没有松开。 “我不会离开你的,BOSS。死了,做厉鬼,也要缠着你。”陈休渊笑着说,“如果你也死了,我绝对不会放你去转世,我要你永永远远陪着我,然后一起灰飞烟灭。” “你认为……你说的这是情话吗?”赵恣文表情古怪的咧着嘴,陈休渊这话……尤其是以他的身份,外加无比认真的语气说出来,那实在是太惊悚了,就算赵恣文和他是两情相悦,这么鬼气森森的话,也让他不得不背后发毛。 “上穷碧落下黄泉,难道不是情话吗?”陈休渊还在笑,配合现在这个时间,房间里昏黄不明的灯光,结果就是赵恣文再次打了个冷战。 “这个时间了,洗洗睡吧。”赵恣文匆匆忙忙的先跑去洗手间了,洗了一半,才意识到别说是睡衣裤,就是换洗的内衣他都没拿,更有甚者他还是穿着皮鞋进来的……于是只能裹着大浴巾,湿淋淋的跑了出来。 陈休渊却早就想到了,赵恣文前脚跑进去,他后脚换了衣服,也帮赵恣文拿了一套衣裤。然后就坐在门厅里,一边闭着眼睛考虑着如何安排梳理他的光带,一边等着赵恣文了。果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水汽氤氲的美男子,别有一番滋味:“拖鞋在门口。”陈休渊把衣服递过去的时候,用眼神示意。 赵恣文接了衣服,郁闷的一转身,浴巾……掉了。 陈休渊也是一怔,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是我搞的鬼。”天地良心,他说的是真话,不过因为是笑着说的,所以就连他自己也感觉有些假,赵恣文就更别说了。 但是此情此景,他们两人之间虽然有着不单纯的关系,但是身为一个男人,对这两外一个男人遮遮掩掩,含羞带怯的,实在不是赵恣文的性格。但让他转过身来和陈休渊对峙乃至吵闹?有没有必要还是其次,赵恣文觉得他要是真那么做了,很可能这澡就要洗到床上去了…… 结果只能满含悲愤的,用最快的速度,灰溜溜的跑进了洗手间,把陈休渊可恶的笑声关在门外。 陈休渊看着关上的房门,止住了笑,郁闷就上来了。不能床事啊……那位前辈到底是难为的BOSS,还是难为的他啊?如果没有那个禁令,刚才陈休渊就真要扑上去了,他可是已经住了一个多礼拜的医院了,在此期间,连接吻都能用两只手数的过来。 昨天出院又想着今天有行动,所以只是抱着BOSS单纯的睡觉。好吧,也没那么单纯,但只是摸摸蹭蹭,仅能解渴而已。如今却要长时间的看得到吃不到……太郁闷了…… 而实际上,这其实是那位前辈的一个误会。 要知道,从外貌上看,漂亮年轻粉嫩嫩的是陈休渊,英俊成熟硬邦邦的是赵恣文。而从性格上看——至少是前辈接触的短暂的那点时间,以及在此之前从各种渠道收集到的情报——不解世事单纯温柔的是陈休渊,老成世故心狠手辣的是赵恣文。还有两人过去的情史,一片空白纯情洁白的是陈休渊,花开处处滥情无限的是赵恣文…… 所以,攻受看起来很明显了吧? 天魔也免不了以貌取人外加道听途说啊。 虽然有着点生闷气的意思,赵恣文洗完澡出来,就躺床上睡觉了。不过,他们这天折腾得也确实是太晚了。所以,等到陈休渊洗好了出来,赵恣文已经睡着了,甚至还略微打着小呼。 三只狗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他放了出来,同睡在床上。毛球和桔子很正常,凑在一起睡得香甜,卡布奇诺……四脚朝天睡成了一个中间插了一竖的二字…… 于是,陈休渊头一次知道,狗狗能睡成卡布奇诺这个模样,也是头一次知道,狗狗成了鬼也要睡觉。 另外,赵恣文这是用狗狗占地,赶他去小屋吗? 还是那个情况,如果没有禁令,陈休渊就“猛虎下山”了,但有禁令,还是不扰他家BOSS睡觉了吧。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不,中午十一点半。还是洛昶林的敲门声,把房里的两位砸起来的。 “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啊。”赵恣文开门放人进来,睡眼朦胧的去洗漱。 “清早?现在这都……哎哟!狗狗狗!”洛昶林刚走进来,就看见三只大狗,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立刻吓得又蹦出去了。 “他们不咬人。”陈休渊也揉着眼睛走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解释着。 “¥@¥……%¥¥”赵恣文嘴巴里戳着根牙刷说,人听不明白,但是狗狗们很老实的都回进大屋去了。洛昶林进来了,赵恣文对陈休渊解释着,又叼回牙刷刷牙去了,“他小时候被狗咬过。” “呵呵。”洛昶林傻笑,虽然说他最近出丑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每次还是少不了尴尬和窘迫,这说明他还是脸皮很薄的~ 中午两人匆匆忙忙把自己打理整齐,赵恣文坐在门厅里,和洛昶林喝茶闲聊。陈休渊跑到厨房折腾着做饭。不一会,三个人的午饭——洛昶林也没吃饭——就做出来了,三菜一汤,都是家常的菜。 三个人叽里咕噜吃过饭,这次赵恣文端着碗筷去刷了,洛昶林就把他带着的公文包拿出来了:“小陈,咱们俩先说这个报告的事情……” 报告如果大概的说,是个挺简单的东西。按照格式写不就好了,但是具体到写什么报告,尤其是他们这个特殊部门的战斗后总结报告,对于陈休渊这个只写过命题作文的年轻人来说,就实在是一个大工程了。 不过,洛昶林倒是也明白。所以,其实他已经把昨天那件事的报告写好了。今天就是拿这份报告做样板,一点一点讲给陈休渊知道。 同时把行动中的规则与套路,也一块教给陈休渊。昨天晚上的那次行动,就绝对是最好的反面教材。两个人都犯了不少的错误,洛昶林的错误甚至比陈休渊的还多些大些。毕竟,他和王副队这种修士队伍中的普通人,虽然是被戏称为奶妈,然而实际上,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负责人。 说的口干舌燥的,洛昶林本来就是活跃的性子,顿时有些走神,忍不住就提起一些不相干的事情来了:“对了,小陈,那两个吸血鬼,你最后到底是怎么干掉的?” “呃,对不起,昨天忘说了。”陈休渊一怔,立刻不好意思起来,昨天最后离开的时候,三个人的注意力都击中在那位前辈身上了,洛昶林只是问了一句“那两个死没死”,陈休渊答了个“死了”,就没再具体说了。 现在看陈休渊这样的反应,洛昶林就是一惊,难道忘了什么? “这个,我可以自己留着吗?”陈休渊伸出左手,掌心上两个小红点,越变越大,最终出现的是两枚菱形的黑红色水晶,一枚大一些,有六七厘米长,另一枚则小得多,只有两三厘米长。 “这是……核?不过核能够离开身体吗?”洛昶林都是头一次看见,不太确定的问。毕竟他还没执行过出国任务呢。在国内,如果是太危险的任务,他也只能留在最安全的地方。而其他人和吸血鬼搏斗,基本上都会将核击碎,哪里有这么平平安安的拿在手心里的? “是核,应该能离开身体。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拿着吧。这个……其实咱们的情况特殊,以后得到的关于异能方面的战利品,你都能自己收着。当然,有些太阴毒的,或者关乎到民生的东西不行。”洛昶林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一下,这东西……竟然很烫,而且其中好像有什么在跳动,就像是心脏一样…… “小陈,你用这东西做什么?”赵恣文洗了碗回来,一边擦手,一边问。 “吃。” “……”洛昶林和赵恣文的嘴角齐抽搐。 学写报告,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件事上甚至赵恣文也没法帮忙——他也没写过。 洛昶林倒也不是太着急,讲了一会写报告的诀窍和忌讳,就开始说书一样讲起了“古今中外妖怪奇谈·现实版”,其实大多数都是修士,不过竟然也有真的精怪,妖魔。赵恣文也在一般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就是洛昶林又蹭了一顿晚饭,并约好明天再来。 这天晚上,狗狗们没睡在床上,但刚到八点半,陈休渊就一个人去了小屋…… 九点一到,没有任何征兆,但陈休渊即使知道那位前辈来了。 77、077前辈的教训三... 虽然离开学校还不到一年,但是学习这种事情,对白起来说,却也已经成为了一件很遥远的事情。没想到忽然之间,就有了两个“专职家教”。 “看到了你力量的核心吗?” “看到了。”那个红色的枣核,现在他光带的颜色越来越暗,但是枣核的颜色倒是越来越明亮了。 “这个东西,有叫内丹的,有叫舍利子的,还叫元婴的,你刚刚抓到的那两个血族的叫核,另外还有其他一堆称呼。而且,有的人单修一个,有的修两个,还有的身体里有一堆,这就要看每个人的修炼方式了。天魔没有特别的称呼,总之你知道这是什么就好了。” “嗯。” “现在,你把元神沉到内核里去。” “……” “怎么了?” “怎么沉?” “就是……”前辈的声音像是牙疼,“你从来没沉进去过?那你是怎么使用你的能力的?” “一时情急,就能用了……”陈休渊回忆,回魂道上性命攸关的时候,要用就用了。 “果然不该做好事,温室小花麻烦多……”前辈的牙更疼了,“像是我们那个时代,天灾人祸频繁,把你朝大水里,或者战场上一扔,几个小时下来,保准什么都会了。”前辈最忆当初峥嵘岁月,明显是恨铁不成钢。 不过这位前辈到底多大了?原来听声音,陈休渊还以为他最多和赵恣文年纪相当,但是听现在这个意思,难不成他和老神仙是同时代的人? 疑问虽然有,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这位前辈虽然教给他东西,但是到现在为止别说名字,就连个外号都没告诉他。而且现在对方出于绝对的优势,陈休渊觉得,他还是不要过多的查探为好。 “我有办法了。”前辈忽然说,“你先放松一下,然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二天一早。 赵恣文很早就醒了,先是看着房顶发呆。 没有游戏机,没有电脑,没有灯红酒绿,没有酒肉朋友——突然间才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健康而且“贫瘠”的活过了,而且竟然一过就是两个多月,并且对过去那种潇洒的人生没有一点的怀念。 至于为什么今天忽然想起来了……就算不想承认也得承认是他昨天晚上有那么点“孤枕难眠”了…… 突然觉得郁闷,又觉得有些自尊心受挫的赵恣文把把卡布奇诺叫了出来,两只手按着那张原本就囧的狗狗脸,一通蹂躏。可怜卡布奇诺刚出来的时候还挺高兴,结果却被如此“残忍”对待,“呜呜呜”的呻吟控诉不止。 “怎么哭怎么闹也没人救你的~”赵恣文一副大魔王的嘴脸,桀桀的怪笑着,还是揉得痛快了才放手。不过他还是有点良知的,撩被子坐起来的同时,把毛球和桔子也叫了出来,让它们安慰安慰同伴。 可惜,这两位也都是没有同伴爱的。卡布奇诺寻求安稳的时候,却看同伴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幸灾乐祸……于是只能泪流满面的和自己的尾巴玩去——尾巴是永远不会背叛它,也不会嘲笑它的! 早晨一通折腾结束,心情略微恢复的赵恣文一开门却就吓了一跳——陈休渊就坐在门厅里,整个门厅在已经开了眼的他看来,完全是黑压压的,充满着森冷阴霾的气息,绝对典型的“见鬼了”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 “昨天晚上被拉去模拟实战了。” 赵恣文一过来,陈休渊就张开手臂,赵恣文笑着说:“多大了?还要抱抱?吓着了?”但还是让陈休渊圈住了腰,他自己也抱住了陈休渊的头。 “嗯……”陈休渊闷闷的回答,正把自己的头在赵恣文腰腹间蹭来蹭去。 门厅依旧是刚才那模样,但赵恣文却已经半点畏惧也没有了,陈休渊确实是被吓坏了,这个时候他才表现得像是一个孩子。不过刚要继续安稳他,赵恣文忽然一怔,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什么情况,能把陈休渊都吓成这样? “到底是什么实战模拟?而且我记得你并没离开房子吧?” “没离开,那情况有些类似于……幻境?应该这么称呼吧。” “嗯,精神层面上的东西,你没在那,但是大脑告诉你,你在那?”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看来你被折腾得够呛。”赵恣文轻轻抚摸着陈休渊的背。 “嗯……”陈休渊突然打了个冷战,过去的十几个小时对于赵恣文来说,只是一个晚上,但对他来说,却已经度过了无数个日夜,无数的生与死,但更多的却是生不如死…… 你死我活的战场,表面上看起来是最混乱,但也是最简单的,杀人或被杀,最惨不过是支离破碎,或者在剧痛中流血而死。 至于和非人的战斗,则是最轻松的,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然而这些家伙大多是大同小异的。尤其是它们最大的共同点,就是笨,偶有几个有些灵智的,但也说不上狡猾。能力方面又被克制得死死的,只要找准了窍门,最后都能得到胜利。 最混乱而痛苦的,反而是和修士之间的斗争。而且陈休渊确定,那位前辈所然他体验的,必定也是他曾经亲身经历过的——老神仙虽然说过,天魔是修士的天敌,攻击天魔会遭天谴。陈休渊相信老神仙并没对他隐瞒什么,老爷子自己确实是那么想的,而且一直以来也是那么做的…… 然而,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老爷子一样的,总有些人,是什么都敢做的。 想要得到天魔的能力,想要知道天魔为什么这么特殊,想要役使天魔。要达成这些目的,割肉放血是最平常的手段,剥皮抽筋敲骨吸髓也没什么新奇的,陈休渊也尝到了鬼童与三只狗狗曾经的待遇。 更有别出心裁的,陈休渊此刻回想,竟然都觉得模糊了。传说中的自我保护的本能,竟然让他碰上了,但是当时的那些感情倒是还能记得,痛苦是最基本的,怨恨、悲哀、愤怒、恐惧,乃至于虚无的崩溃。 甚至他都有些怨恨赵恣文了,为什么不在那,为什么不陪着他,为什么不去就他?即使陈休渊自己知道那只是无理取闹。 然后突然之间,他醒了过来,跑到厕所呕吐,打着哆嗦,流着眼泪,蜷缩成一团。然后就是坐在门厅里发呆,直到赵恣文出来。 陈休渊很累,很冷,很害怕,而且头疼的厉害,他想睡觉,但不想放手——他上次这样还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高烧抱着老爸…… “爸爸……BOSS……”陈休渊模模糊糊的念叨着,然后,他的意识就变成一团浆糊了。 再醒来的时候,陈休渊知道自己躺在大屋,裹着被子,抱着BOSS,光溜溜的BOSS……身上有些汗水,但是并不难受,只觉得舒适而惬意。 然而,这种轻松并没能持续多久,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前辈又来了:“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陈休渊顿时身体就紧绷了起来,抱着他的赵恣文似有所感,动了两下,陈休渊立刻强迫自己放松了下来。 “一夜之间经历那么多,我以为你不疯,也要神经衰弱一段时间。难道这是所谓的爱情良药吗?”前辈又开始笑了起来。 “我以为是很多天……” “你关心的地方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样?”前辈好像是噎了一下,“你难道不该质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对待你吗?你以为是很多天,毕竟意识的流转是很快的。但我可没能力改变时间,不过是一股脑的把东西塞过去而已。” “明白了。”陈休渊恍然大悟的回答,“是我自愿向你学东西的,而且我也确实学到了很多,虽然这个教学方法有点太刺激了,但是主要目的达到了,我何必要问呢?”问了不过是自找麻烦而已。 “温室里的小花,倒也不是一无是处。或者该说,你毕竟是同类。”前辈嘿嘿嘿的笑着,“小家伙,我叫赵蒹,明天找你玩,顺带我还想见见你们家那口气。对了,我喜欢吃鱼,做两条鱼给我吃。” “我能说明天家里没人吗?” “记得我告诉过你别惹同类吗?” “明天一早我就去买鱼……” 一夜之中的填鸭教育,陈休渊所得不少,能力上,经验上,眼界上,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他的能力还会有所上升。现阶段,已经足够让陈休渊明白,这位前辈,确实是他的同类,这点他一直感觉到的并没有错。可是,他好像又有那么点不一样,另外,他比同类要危险,并且就算陈休渊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能力,也打不过他…… 只希望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十几个同类,所以这位前辈对他的兴趣能快点消失。 “小陈?”大概是陈休渊在无意识中把胳膊勒紧了,所以赵恣文醒了过来。 “BOSS,没事,睡吧。”陈休渊轻轻抚摸他的背。 “哦……”赵恣文迷迷糊糊的睡死过去了。 78、078针锋相对(上)... “今天无意中看到了老爹看的书,发现其中的一个概念的下边用蓝笔来来回回画着线——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判定这一类人的‘七无’中,我只占两条条。我有社会责任感,有道德观念,有自制心(在大多数问题上有),有感情,有悔改之心,所以我不是反社会人格的变态。这也是为什么老爸这几天忽然这么高兴吗?——《我的日记》” 又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陈休渊忽然又被赵恣文拍起来了:“不对啊,应该是我问你。你没事了吧?” “嗯?什么没事?”陈休渊还迷糊着呢。 “算了你睡吧。” 被赵恣文拍了两下的陈休渊刚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却听旁边一阵窸窸窣窣,继而感觉赵恣文下了地。顿时就没那么瞌睡了,揉着眼睛抬起了头:“BOSS,你干什么?” “刚意识到你退烧了。”赵恣文赤裸着上身,就穿一条睡裤站在床边上,“而且你早该吃药了,还有喝水,出那么多汗,你需要补充水分。”话说完就跑出屋去了。 陈休渊躺回床上,是觉得头有些晕眩,所以他的状况是……别吓病了?有些无奈又有些囧然的陈休渊,等着赵恣文拿药拿水回来,老老实实的吃药喝水,继而两人重新躺回了床上:“BOSS,你怎么和我躺一块?不怕我传染你?” “你这又不是病毒性的。”赵恣文用被子把两人裹好,“况且,我也走不开啊。” “嗯?” “我走开你就哭。” 陈休渊一怔:“不会吧?” “我用手机录像存证了。” “……” “逗你玩的,别什么都信啊。” “BOSS……”陈休渊看着赵恣文,他可是有能辨真假的异能的,他家BOSS可能暂时性的忘记了。 “好吧,别瞪着我了,明天我就删。” “……”陈休渊挑起眉毛,这还是假话。 “现在就把手机给你好了吧?” 几分钟后,录像删掉了。在删之前,陈休渊还看了那么一下确认,他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哭,不是嚎啕撒泼的那种,就是拽着赵恣文的衣角,无声的默默地流着眼泪。那样的情景看得他窘迫无比…… “好了,这下能安心睡觉了吧?”再次裹好两人,赵恣文略有些郁闷的问。 “BOSS,明天我那位前辈回来。” “把你弄成这样的家伙?” “嗯。” “想来看看他的教学成果?”赵恣文的声音满含嘲讽。 “不知道。”陈休渊 “对方……并不全是善意吧?”赵恣文没见过对方,连话都没说过一句,但只看对方把陈休渊折腾都成这样了,就算是名师出高徒,那也太过分了些。 “勉强不是一肚子的恶意。” “你知道就好。” “嗯……”陈休渊低声应着,在赵恣文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赵恣文安安静静的搂着他,但实际上还等着他继续朝下说,两人商量明天白天具体的安排呢。可没多久,赵恣文便感觉陈休渊的呼吸重新变得绵长和缓……竟然是已经重新睡着了! “你倒是心大,什么都放得下。”赵恣文不只是该气还是该笑,危险降临他都睡得着。但是又一想,他这样,就说明情况还在他的控制之下。如此一来,赵恣文道是也不再那么忧心忡忡了。照顾了陈休渊一天,饭都没好好吃,一放心,他自己困顿的感觉也回来了…… 没多久,赵恣文也睡了。 这一天起来,陈休渊果然一大早就拉着赵恣文去买鱼了。另外,也买了不少赵恣文喜欢吃的食材。 因为买的东西太多,而家里的厨房又太小,以至于门厅都成了切菜摘菜的地方,更不能只有陈休渊一个人忙活,赵恣文当然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除了去野营烧烤,多少年了,我这才是头一次洗手作羹汤。”赵恣文虽然答应得干脆,但拿着菜却开始碎碎念,“结果招待的却是个……” “谁说我要招待别人了?”陈休渊端着一盆子新鲜鱿鱼出来,站在餐桌边洗鱿鱼。 “嗯?” “你有朋友吗?或者洛神棍要来?” “不是那位前辈……”赵恣文在说“前辈”的时候,音调怪怪的。 “只有鱼是他的,清蒸鱼。” “小陈,你不会是要把那两条鱼就那么蒸了然后上桌吧?”卖鱼的地方也提供杀鱼以及整鱼服务,免费的,但是陈休渊却没让人家动那两条鱼。赵恣文原本以为他是为了让鱼活着,好保持新鲜。但是现在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嗯。” “虽然我也不喜欢对方,但是你不至于吧?” “我只为自己认同的人洗手做羹汤,那些饭菜都是我为你做的。我可不打算接受任何人的威胁,不请自来的客人当然只能吃清蒸活鱼。”看着赵恣文眼睛瞪大了,陈休渊突然一笑,“你认为我会那么说吗?我没那么幼稚。” “那能说说你为什么这样吗?” “我没心情给他做饭。” “你不觉得你这个解释更幼稚吗?”赵恣文嘴角抽搐,“那鱼我去做。” “他要吃的是我做的鱼,别担心,BOSS,没事的。”陈休渊自信满满的劝慰着,赵恣文却还是偷偷给相熟的酒楼打了电话,两个小时后,鱼的外卖送到…… 陈休渊看着那两条鱼,笑了笑,没多说,把它们和他做的那两条纯天然无任何添加剂——包括加碘食盐——的清蒸活鱼并排放着。 四点多的时候,所有的前期准备工作完成,需要半加工的东西都已经加工好,需要长时间烹调的东西已经在锅里处于最后冲刺阶段,其余的只等着正式开吃的时候开炒了。这时候,有人敲门了——可以说是刚刚好的时间。 一开门,赵恣文便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占座位门外笑。 “赵恣文?我是李蒹。”李蒹笑得和善,主动向赵恣文伸出了手。即便是早已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如赵恣文,头一眼看见李蒹也没法和他之前给他的印象结合到一起。 李蒹是个……表面上看来竟然超乎年轻,最多三十出头,甚至说二十七八更有可信度,并且充满古典韵味的高大男人。他有着时下男人很少有的长发,扎成一根松松的马尾搭在肩头,丹凤眼上挑得很明显,鼻子不算太高,但也绝对不是塌鼻梁,只能说是很东方,嘴唇略微有些薄。 不过他的身高可真是高,至少要有一米九,因为赵恣文也要抬头看他。但并不会给人臃肿笨拙又或者麻杆一根的感觉,即使穿着衣服,他的身材比例很匀称,本身的肌肉也恰到好处。 要是让他拿着把剑,穿着现代的衣服都能拍古装片去,反正现在有些古装片的衣服已经比古惑仔还新潮了…… 不过恍惚之时一瞬间,赵恣文早就过了以貌取人的年龄了——绝大多数情况下,陈休渊的那件事不算。 李蒹被让进了屋里,狭小的房间让他不由得眉头一皱:“你们就住这?” 没等赵恣文回答,“咣当”一声,厨房的门打开了,陈休渊左手端着一个碟子,右手拿着一个小碗和一双筷子走了出来。碟子和碗放在了桌上,碟子里放的自然是让赵恣文无奈的那两条清蒸活鱼,碗里则貌似是醋。 “请。”陈休渊对着鱼比了一个手势。 李蒹挑挑眉,笑着问:“你胆子还真大,不怕把我惹急了?” “我有必要考虑你的感情吗?” “那么,你难道不认为你应该考虑某些人的生命安全吗?”李蒹不恼反笑,一双凤眼有意无意的瞟向赵恣文…… 作者有话要说: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人有"七无"特征:①无社会责任感;②无道德观念;③无恐惧心理;④无罪恶感;⑤无自控自制的心理能力;⑥无真实或真正感情;⑦无悔改之心。 以上得自度娘 79、079针锋相对(下)... 陈休渊这样,看起来几乎就是故意激怒眼前这个前辈了。面对一个在能力明显更加强悍,无视凡俗的律法和规则,而且旁边还坐着一个拖油瓶的情况下,陈休渊这么做,显然是超出正常,有些冲动和自以为是了。 赵恣文的心脏有那么一会失速,他承认他害怕了。就算知道死了之后确实不是生命的终结,但死亡对于他来说依旧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可是,他这恐惧并没在他的心里停留多长时间。因为,陈休渊没那么傻,不会拿他们俩的小命开玩笑。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或许……因为他们都是天魔? “你不觉得这么说话很累吗?”陈休渊挑挑眉说,“像是演戏一样念台词,你到底要什么,直说不行吗?” “你果然还是个孩子。”李蒹笑了,倒是有了些长辈的慈爱与宠溺,“不过也该是这样才最好。我好像听见高压锅出气的声音了,你不去看看锅吗?” 后一句话李蒹是对赵恣文说的,赵恣文看了一眼陈休渊,陈休渊对着他点了点头。赵恣文这才怀着对陈休渊的担心,还有对两人未来对话的好奇,去了厨房。 “可以说了?”厨房的门关上,陈休渊问。 “休渊,你猜我多大了?” 陈休渊表情扭曲了一下,他这么大,还没人叫过他“休渊”呢,尤其用的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诡异腔调:“四十?” “猜小了。” “六十?” “还是小。” “一百?” “两百二十三岁。” 有厉鬼,有修士,有吸血鬼,有狼人,虽然隐约才猜测过,必然这世上也会有些长生的人,其实老神仙不是也算吗。虽然已经是一头华发,但是面色红润,身体强健,东奔西走,降妖伏魔比年轻人更能打拼,相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算是长生不老了。 而眼前的这位……比老神仙可是更上了不知多少层楼。 “天魔……不会都是你这样的吧?” “自然死亡的天魔,我没见过。” 陈休渊有那么一会真有些心乱,他本来就比BOSS年轻得多,如果也和李蒹一样,那么……但是很快他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倒现在的事情上来了:“李老,你依旧没说,到底想要什么?” 这下表情怪异的是李蒹了:“李老?”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叫我呢。”看陈休渊面无表情,李蒹笑着放下了手,“好吧,不说废话了。简单的说,就是我想问问你,和我一块过日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休渊回答得干脆无比。 “我能等的,比如等到你那个小情人下去了。” “他死了做鬼也要和我在一块。” “是呀是呀~”李蒹像是面对一个任性的小孩子一样,点着头,“但你该明白,一个痴心人,是没那么容易死心的。况且……就当我做梦吧,我觉得可能最多三十年,我就能得偿所愿了。” 三十年,那时候赵恣文已经是个六十老翁了——于是刚才被陈休渊强按下去的事情,如今又被李蒹提了出来。 此时此刻,陈休渊觉得有些荒唐,他又不是个万人迷,勾搭到一个赵恣文,已经很心满意足了,至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前辈……陈休渊真的觉得自己无福消受。更糟糕的是,他知道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他说的,都是真的。除非,这位天魔的前辈,已经强悍到能够对着另外一个天魔撒谎,而不被拆穿了,“李老,不算你自己,那么在我之前,你已经见过十六个天魔了。为什么单单是我呢?” “……”李蒹沉默的看着陈休渊片刻,忽然露齿一笑,那是个皮笑肉不笑,就像是画皮的鬼,对着他的猎物。不过对象是陈休渊,这笑也就没能引起什么反应了,“十八个,两百多年,那么你猜猜依旧还活着的天魔,今天还剩下几个?” “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吧。” “你绝对不是个好学生,张口就要答案。”李蒹继续那么笑着,“不过我也不是个好老师,总喜欢告诉学生答案。”这么感叹着,李蒹靠近了陈休渊,“你……和我……” 半个小时后,陈休渊打开厨房的门,招呼着赵恣文:“BOSS,出来吃饭吧。” “人走了?”赵恣文正举着手机玩游戏,听声音站了起来,活动了活动酸涩的脖子。 “走了。” “这鱼他还真吃了?”赵恣文刚出来就是大惊失色,那两条纯天然无污染的清蒸活鱼,还真的被吃了,“那还真能入口……” “BOSS,我一直以为你是开玩笑呢,原来你真忘了。” “嗯?” “我们的味觉……”他的味觉不同于常人,身为同类,李蒹也是一样。 “啊!这些日子一直都和你这么过平常人的日子,我确实忘了。” “你指的给住院的我送饭,陪床,然后一回来就是勇斗吸血鬼吗?这日子可真够平常的。”陈休渊点点头,赵恣文到是没说错,这对他来说确实是正常。 “……” “BOSS,我去做饭,咱俩开吃吧。”陈休渊倒是也不再窘赵恣文,径自去做饭了。 两个人吃饱喝足,洗了澡。照惯例是陈休渊后洗完,出来就看见赵恣文坐在他的小屋看电脑,陈休渊到大屋去翻了翻床头柜,翻到了他要找的地方——还没开封的KY。当然不是他买的,而应该……是赵恣文在他住院期间买的…… 接着,陈休渊一脸严肃的直冲小屋,把KY朝电脑桌上一放,趁着赵恣文窘迫懊恼,眼神乱瞟的时候,就把人压倒在了床上…… 午夜十二点,赵恣文和陈休渊刚刚移师回到大屋的床上。 赵恣文趴在床上,早已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陈休渊侧躺在身边,一只手支着自己的脑袋,另外一只手则在赵恣文的脖颈以及背脊间来回抚摸。 陈休渊还在想下午的事,半个小时,李蒹说了很多。 天魔的外敌是同类,与惹了众怒之后的修士联军。但却还有“内敌”,就是天魔自己。 天魔这个“东西”的本性,真的和寻常人病态的反社会人格很相近。无法无天,冷酷无情,完全是随性而为。不过以陈休渊自己例,他们又不是完全的疯子,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人性以及情感的。 其他的天魔也是,但这种半疯不疯的,或许会让他们人生刚开始的时候,活得很恣意。可长则六七十年,短则三十年,这种快乐和愉悦就消失不见了,更多的是孤独和茫然。 李蒹最早认识的同类,也是他的师父,是自爆而亡,魂飞魄散的。他已经活了四百多年了,生命的四分之三,都在收养孤儿,教养孤儿中度过,可最终还是挨不下去了…… 李蒹早期所见到的同类,他师父却是最正常的一个,在英国见的一个老外同类,却已经完全被杀戮的欲望控制,完全变成一个只有食欲的恶鬼了——确实,以天魔的体质,当他们人生无望的时候,唯一能让他们感受到渴望和兴奋的,也就只有吞噬各种各样的灵魂时,那种食欲上的满足了。 至于李蒹自己……很显然他早已不正常了。不过他变态的程度还是超出了陈休渊的想象——在那一夜教学中所经历的种种痛苦,除了战争之外,其他被捉、被囚、被用刑、被折磨,竟然都是李蒹去自找的~因为他要感觉自己还活着……他需要一个目标。 在这么自虐了二三十年之后,也就是因为他是天魔,所以经历这些反反复复的非人待遇,还能活蹦乱跳着。李蒹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者是被什么刺激了,他有了生活的目标——他要一个伴侣,一个能被他宠,被他爱,和他并肩而行,和他毫无忌讳的伴侣。 结果他找到现在,找到了陈休渊。 说到根本为什么是陈休渊,因为:“你不傲慢自大,抬头挺胸一副‘我是神子’的模样。但也没战战兢兢,担惊受怕的像是怕全世界都要陷害你。你正好,我觉得不错,就是你了。如果你要问什么爱不爱的……你和我过几十年的日子,没爱也有爱了。” 那时候李蒹一边吃鱼,一边说。 而就是他那时候说话的语气,以及吃鱼的动作,忽然让陈休渊有了一个发现——他已经明白自己之前觉得李蒹古怪的原因了,李蒹……吃了同类…… 八成是他之前寻找到的那些,不合乎他喜好的同类,全都进了他的肚子。所以,他才那么强?陈休渊倒是没觉得害怕,倒是胆子挺大的想尝尝李蒹是什么味道的…… 另外,陈休渊确定自己不会和李蒹成为什么伴侣的,陈休渊抚摸赵恣文的手停顿了下来,就放在他后心的位置,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 就算BOSS成了干枯的老头子,成了鬼,他也不会想要和别人这么亲密的。陈休渊自己需要的是人性,而不是另外一个更加没人性的家伙,否则就只是两只野兽互噬而已。所以,他要杀了李蒹,因为这头野兽,显然给他造成了莫大的威胁…… 不过,有鉴于双方的力量对比,他要从长计议。 “这是三个任务,选一个吧。”阔别了两天的洛昶林,这天一来既带来了三分卷宗。 “不能都选吗?”陈休渊倒是挺喜欢洛昶林带来的任务的,因为这表示着有东西吃了。 80、080三个任务之还愿一... “许愿,许愿不是最重要的,因为有的灵,有的不灵。不灵的也就罢了,如果灵的,必须要记得还愿。就算是凑巧灵的,也要还愿。身为常人奋发图强是对的,强要不属于自己的能力,就是找死了。而有能力的人,做善事也好,作恶事也罢,但都不要自以为是。——《我的日记》” “你们要去任务?”陈休渊正和洛昶林商量任务的事,赵恣文啃着个苹果出来了,看陈休渊点头,立刻又说,“那我不和你一块去了,正好去办点闲事。” 赵恣文的闲事……也就是要去看看他的业务和工作,所以,这些闲事其实才是一般意义上的正事吧? 陈休渊想了一下,短期内,李蒹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所以,赵恣文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也就去吧。 “注意安全。” “我带着狗狗们呢。”赵恣文笑着把苹果扔进了垃圾桶。 三个人都是行动派,二十分钟后,就一块出了门,到了门口道一声别,分头行事。 陈休渊坐在洛昶林的副驾驶位置上,感觉有些别扭。他头一次“降妖伏魔”没和赵恣文一块,但未来他还要去做更多的,更危险的任务。不可能时时刻刻和赵恣文在一块,他总要适应的…… 想虽然是想明白了,但别扭终究是还在的。陈休渊干脆翻看起了档案,关于今天要完成什么任务,他之前只是随便抽了一下,具体到底是什么任务,还没看过。而把精力击中到了即将面临的任务上,也正好转移注意力。 头一个任务,是解决数个小区范围内的奇怪传染病。病因不正常,某位修士很确定这里边有异能的原因在,然而他怎么找却也找不到源头在什么地方,传染病的范围倒是没有扩大,但是发病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从一开始只是轻微的皮肤病,变成了皮肤严重红肿溃烂——虽然至今还没人死亡,但如果照着这种程度的发展,死人必定是迟早的事情。 于是就把这个问题上报了,在此之前,天渡已经有几位当地有名的各类修士去看了,还真让众人把传染病的原因找出来了,但是,他们没法解决。 小区里有这么一户人,住了祖孙三代,奶奶、父母和小孙子。老太太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从某座知名寺院里请回来了一座菩萨,天天求神拜佛。结果让小孙子学会了,他也跟着求神拜佛,然后…… 然后八成他就学者老太太的模样也对着菩萨求神许愿了,而且这个愿望还达成了。但是,愿望达成了,就要还愿——从这点上看,神佛和淘宝店主也是有一些共同点的,都是货到了要付款的。 但是那孩子还不到六岁,根本就忘了自己曾经许过愿这码子事,至于他当初说的要如何还愿,也就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了。 这事情所有的经过结果,都是陈休渊之前的修士们推测出来的。那老太太完全是个叶公好龙的信徒,有修士把真相说与她听,想让她说服自己的孙子,把愿还上,这大家也就都太平了。看她信是信了,却当即就把吓得中了风,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那对父母,却根本不相信这件事,直接打电话报警说家里有了骗子。而这种事情……因为现阶段绝对不算情节极端严重,需要强制执行的程度。所以这种涉及到和普通百姓交流的问题上,无论是公安还是国安都是不好出面的,毕竟,国家明面上是禁止宣传封建迷信的。 于是这案子就进一步上交了,结果这任务的正常结果是安抚最好带走那位被请来的菩萨——让一个懵懂的家庭供奉一个真佛,实在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既然这个任务落在了陈休渊手里…… 吃他是不会吃的,倒不是对神灵恭敬,反正只是行为不同,本质上他们和厉鬼在陈休渊眼里确实都是一样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神灵的味道很难吃——得出这个结论,很显然陈休渊已经试吃过了,只不过当时的情况应该算是吃了一半就被他吐出来了~ 但让他安抚对方是不可能了,暴揍一顿,倒是非常可能~ 到小区门口,洛昶林就把车停下了。一方面是有熟悉当前情况的人,已经开车等在路边了,另外一方面,则是这小区的情况,在他眼里看来也太古怪了——这地方一个杂鬼也没有,陈休渊家范围内也是这样的,但这里的气感异常的扭曲,虽然都是很正的氛围,但就是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这个陈休渊家那可没有…… 洛昶林下车是谈事情了,陈休渊则皱着眉开始勘察周围的情况,和洛昶林一样,他也感觉到这地方很“正”,至于为什么这么让人不舒服,他也看明白了,因为这些“正”气里,掺杂着浓重的愤怒,更正确的应该说是狂暴的愤怒和暴躁。 小区门口来来去去的居民,也都是一脸隐忍憋屈的表情,这地方也算是中高档的小区,如果一个两个是这种表情,还能说是家里有不顺心的事情,人人都这样,那就是这地方的不对劲了。 陈休渊的元神冲进了暴怒的中心,因为这种感觉太过浓重,甚至让陈休渊的元神都轻微的受到了影响。他并没的太近,但已经足够看到和听到那中心的房间里的情况——他还是明白了,虽然之前元神用得顺手,但其实是很脆弱的“东西”——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用黑布罩起来的神龛,看来,虽然那对夫妇认为当初跑来“危言耸听”的是骗子,但多多少少也感觉到了畏惧。 那暴怒和“正”的力量,果然都是从佛像中散发出来的。不过,更需要注意的,是一个踩着凳子揭开佛龛上布幕的小男孩。 他把一块巧克力和一个苹果放在了佛龛上:“菩萨,菩萨,你别生气,我把苹果和巧克力给你,你别生气。” 真实情况,看来和报告上的有些落差啊…… 81、081三个任务之还愿二... 陈休渊在这边睁眼的时候,洛昶林也正好走了过来。一开始还怕竟然到他,洛昶林没敢有什么动作,一看他醒了,立刻弯下腰来问:“小陈,发现什么没?” “小男孩挺懂事,这里边可能还有问题。接下来是要破案模式,还是要暴力破解?” 洛昶林嘴角不明显的抽搐了一下,但想了一下,他还是问:“如果暴力破解……能不能把那位神灵留下来?” “不可能。”陈休渊摇头,还是多亏了李蒹的速成教育,很多事情他大概比洛昶林知道的都清楚,毕竟也算是“身临其境”了,“暴力破解的结果,就是完全破解了。否则只要对方一息尚存,还会来讨还该得的供奉的。” 神灵和鬼灵的不同,就是厉鬼完完全全就是要祸害人的。而神,性格好的,做了事得不到报酬才会发怒,性格不好的……其实做的事也比厉鬼好不了多少。共同点是,两方全是并没有什么智慧的家伙,大多是一根筋,所以像是遇到现在这件事,想要留下神灵——神灵用好了还是很不错的,最低限度能治病救人,最好的情况是平息一地的自然灾害——又想平复当地的神罚,是完全不可能。 “唉。”洛昶林也叹气,苦笑着引用了陈休渊刚才的比喻,“那就先来破案模式吧,下来渐渐之前的负责人吧。” 之前的扶着这案子的一个队长,是个姓刘三十多岁男人,不是很帅,但是气质很好,笑起来的时候很斯文。只不过看见陈休渊的时候,这笑立刻就僵硬了,顺便还有点双腿发抖——也就是比当初松溪玟见着陈休渊第一眼背被吓得坐倒在地,好点有限。 陈休渊也因为他身上的“美味”眼睛亮了那么一亮,结果当场就把人家吓得一哆嗦。 还好,两边都能坚持,不管是食欲,还是恐惧。 对方开始把现在的情况都讲述了一下,没想到,就是文件上传然后又下达到洛昶林与陈休渊手里的这三四天里,情况又发生变化了,突破口是医院里的那位老太太——这些日子医院里一直有人盯着。 儿媳妇和老太太吵起来了,争吵中说出了“疑似”的真相。原来这愿竟然不是男孩许的,而是男孩他妈。 说起来平常,但是对任何一个陷入这种问题的家庭来说,却绝对不平常的。一年前,男主人找了个小三,闹着和原配离婚的故事。不知道当初是不是病急乱投机,妻子对着菩萨许愿“让我丈夫回心转意,我愿意让我减十年阳寿,让我儿子给您做金童。” 结果……反正是一年前摊牌,但是丈夫到现在还没和妻子离婚,街坊邻居也说夫妻俩很和美。 而老太太当初也不希望儿子儿媳离婚,尤其不希望孙子有个后妈,所以当初也是站在儿媳一边的,之后儿子回心转意,老太太倒也是曾想过是否和许愿有关。但也只是以为菩萨保佑,至于还愿……多多供奉香烛就好了。 阳寿、金童这两样当初许下的愿,两位当事人却都是选择性的遗忘了。毕竟阳寿这个反正她们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金童……这可不是让小男孩出家修行,侍奉佛祖的意思,而是……活祭…… “确定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洛昶林听刘队长说完立刻就愁眉苦脸起来,没想到陈休渊却这么说。 “小陈,你不是要小男孩……” “假死而已,很快我就能把魂魄拿回来,不过过程中不能有人找麻烦。” “你确……”洛昶林刚想问问陈休渊是不是有足够的把握,就看见陈休渊皱起了眉,明显是不耐烦的对他摆了摆手。 “快把这问题解决了,去下一个任务吧。”这东西吃不进肚子,浪费了他半天的时间。 洛昶林立马闭上嘴,肚子里暗叹一声:人比人气死人啊。就立刻和刘队长商量怎么尽快解决问题去了。 而陈休渊则进了车,把剩下两份案卷都打开了,他先大略的看了两眼,如果又是神灵的问题,他就把案子拍回给洛昶林。反正洛昶林今天也是问他选哪个的,那就说明可以有不做的任务。 万幸,剩下的两个一个貌似是凶灵杀人,另外一个……陈休渊没看明白。还没等他来得及问,事情已经准备好了。 而这里的行动速度也挺快的——其实是孩子妈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其实已经完全吓坏了,她甚至后悔当初要了老公害了儿子,特别是几个那方面的人士找上来后,她更加的惶恐,但是也只能顺着一无所知的丈夫的意思来。 现在修士们再次主动找上了门,并且表示不会泄露任何消息,也不会对她的家庭造成任何伤害,甚至不会要任何报酬后,怀疑依旧是有,但是已经慌了神且走投无路的她,还有的选择吗? 当即她便请了假跑回家,让保姆离开后,放陈休渊他们进了屋。 “我睡着了,奶奶和小雯雯的病就都会好了吗?”躺在床上,男孩很认真的问。 “我只知道你不睡觉,她们一定好不了。”陈休渊显然是不会照顾孩子的。 小男孩被他说得一咧嘴,但还是乖乖躺平了,随后陈休渊的手在他额头上一按,没什么睡意的男孩,当时便谁的深沉了。 把人的魂魄硬生生拖出身体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陈休渊对仇人用得干脆利索,但对一个孩子……就算他用得出来,那这孩子也不一定能经受得住,八成事情进行到一半就魂飞魄散了。 不过,陈休渊还有别的法子。 确定男孩睡着了,他将手按在男孩的心脏上。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男孩的身体猛的一震,如弓一般向上挺起,双眼也大大的睁开,待他的小身体落回床上,已经是气息全无了…… 幸好孩子妈被要求待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否则看到这情景,八成会和陈休渊拼命。屋里的其他几人——有的是修士,有的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常人国安,都是刘队长的手下——也都是表情一变,头上冒出了汗来。 能看见的,已经能见到男孩的灵魂从身体上剥离,双眼迷茫,飘飘摇摇的飞行了扯下黑巾的白瓷观音。观音像金光一闪,男孩便被摄了进去!几乎同一时间,笼罩着小区的狂暴“正气”便安稳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昶林甚至觉得那观音像的嘴角弯了一下,露出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笑容来…… 陈休渊这个时候有了动作,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他依旧坐在那,却在虚空中抓了一下,仿佛抓住了一条即使在场的修士们也看不见的丝线,接着,他朝后一拽。男孩竟然就从观音中被他拽了出来! 观音像金光大盛,万千金霞飞出,欲缠上男孩的身体,刺眼的光芒让在场的修士都忍不住闭上了眼,陈休渊却一脸的无所谓,光带飞出,干脆利落的“噼!啪!”两声,就把那声势浩大的金霞全都抽了回去! 男孩的魂魄被他朝身体里一扔,同样又是在胸口上一按。小男孩咳嗽两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好了,没事了。”陈休渊站了起来,没他什么事了。 “谢谢,谢谢。”刘队满头大汗的对陈休渊道谢,陈休渊摇摇头,径自下楼去了。 “话说,小陈……能解释一下原理不?”刘队不敢问,他却忍不住满肚子的好奇。 “你不都看见了?完成还愿,他就不折腾了,然后我再把魂魄抢回来。”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他就不再找这家人麻烦了?他要是找你的麻烦怎么办?” “你不是也知道他们的脑袋都是一根筋吗?”陈休渊挑眉,“至于找我的麻烦……虽然他们一根筋,但还是知道辨别强弱的。” 以这种低级的神灵的能力,是理解不了太复杂的事情的。也就是说陈休渊如果一开始就胖揍他一顿,说明了让他们别祸害周围的普通人,他大概也不会放弃,因为“办事收钱”是他的本能。就算当时他老老实实的按命令行事了,陈休渊转身一走,他还会故态复萌。 而“欺软怕硬”也是他的本能,所以如果供奉之物是被更强者抢走,他就不会再去抢回,这件事就算了…… “我好嫉妒啊~~”想明白的洛昶林,郁闷的说。当然能对着陈休渊说出来,其实也就不算什么嫉妒了,反而是羡慕和崇拜更多些,毕竟,洛昶林身为一个修士,尤其还是个废柴修士,看到陈休渊这么举重若轻的解决了一件让多少人棘手的问题,可真是……“啊啊啊~如果老大愿意,我真想和他共事一夫啊。” 洛昶林语调之哀怨,声音之忧郁,就差叼着个手绢咬了…… “……”陈休渊额头上冒出了青筋和冷汗,干脆他把那个让他觉得古怪的卷宗拿了出来,“洛神棍,这个是什么意思?” 82、082三个任务之找死一... 这个档案,只是一个人的个人档案。是天渡本地的那么一位大师,三十多岁,姓吴。不会治病,也不会抓鬼,但能见鬼,能透视,能“远视”——千里眼的那种,最重要的是,他还能给别人开天眼。 而且明码标价,开一个天眼八千到一万五不等,至今已经有三十多个人“享受”了这一服务,其中大部分是青少年,这档案的最后一份紧接着就是这些被开了天眼的人的名单。 “杀人灭口?把他的能力消除?还是其他的什么?” “这个人情况有些特殊。” “嗯?” 洛昶林两手比了一个圆。 “邪教?” “嗯。”洛昶林点点头,“要料理他很容易,但主要是想要顺着他这根绳,拽出来后边的人。只不过他现在闹得影响有些大,所以,上边主要是想问问你,有什么快速简单的方法没有?” “把魂魄拽出来直接问?” “会不会打草惊蛇?” “抓着他的魂魄,我能把和他有勾结的人,也全都拽出来,不过就是有距离限制。” “多远的距离? “以天渡为中心,小半个华夏,棒子国能覆盖到,但是倭国到不了,湾湾也不行……”陈休渊的地理不算是好,还在皱眉努力思考着怎么解释,洛昶林已经冒着汗的点头了:“明白了。” 这种攻击半径,虽然比不上洲际导弹,但是也算得上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洛昶林甚至都有些心动,下次某岛国再惹事,是不是打个报告让陈休渊去“旅游”一下?也不需要出国,只是送到东北边去旅游。够得着攻击半径就好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陈休渊这个天魔厉害,还是倭国的那些神官厉害? “洛神棍?洛神棍?”陈休渊还等着洛昶林继续朝下说呢,结果就看洛昶林的双眼发直,面部表情越来越淫荡,口水都几乎流下来了,也不知道他YY的是什么…… “啊?哦!”洛昶林总算被叫回来了,“你这样的攻击半径绝对是够了,不过具体的还是得向上边汇报一下,毕竟这个事情是需要很多部门配合的。咱们还是先解决那个凶杀的案子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有。”陈休渊摇晃了一下档案袋,“死了一个人,就把问题推到这里来了?”陈休渊问这个问题完全是出于好奇,虽然他确实是有点轻慢人命…… 不过,他也是明白现在怎么说也算是中等偏高端的力量了,能到他手里的任务,必定是下面的人处理不了的,最低程度也是上次那样的经年车祸案件——虽然实际上那案件一点也不普通——长时间死人,而且当地已经没办法解决了。 现在这个,死了一个人,但陈休渊看过案发时间,死亡时间不过是一个半月之前。而案发地点是在个旅馆里,并且这个旅馆并不是什么有着悠久历史的地方,死者是头一个死在旅馆里的人。一般而言,这种地方就算闹鬼,除非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也不会是什么太过凶戾的鬼,现在只杀了一个人,杀伐能力不算太废柴的修士,应该都能处理得了。 “你没仔细看资料吧?”洛昶林挑眉问,但也并没让陈休渊再去看什么,“这个案子的困难之处,不在怎么杀,而在于根本找不到目标。” “什么意思?” 死者是一位普通的二十多岁OL,放年假和一个同伴来天渡找大学同学玩。结果在天渡的头一天晚上,她和她的同伴就同时在房间里遭受到了攻击,她的同伴险险获救,但她却没能被被抢救回来,因为脖子已经被勒断了…… 据她那位同伴清醒之后的证词说,她是被人忽然摁住口鼻,才醒来的。但却没看见任何攻击的人,在挣扎中,她也拼命打开了台灯,向死者的方向求助。但结果,她看见了两条透明的手臂,从床头紧靠的墙壁里伸了出来,死死按住了死者的口鼻和脖子…… 然后,她就失去意识了。 对于这样匪夷所思的证词,警方只能认为这位被害者是刺激过大产生了幻觉,虽然经过现场勘查,这两位女性确实是被人从床头的位置袭击的,而房间的布置中,床头板是紧靠着墙的,地面上也没有任何床铺曾经被挪动后的痕迹。 但,作为警方,只能认为她的尸体是在刚死时曾经被挪动过。然而,死者的尸体只要是修士看了就知道,那尸首上的阴气和怨气极重,绝对是厉鬼索命而亡。而既然是鬼,那一半的身子在墙里,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但古怪的是,一个半月的功夫,来来去去不知道所少人了,但这地方大家的观点都一样,虽然不能说这里多干净,但也绝对不是什么脏地方。就算是有鬼影子,也不过是寻常杂鬼而已。 那最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就是有“过路”的恶鬼作案。不过若真是如此,不该只死一人就停了案子,更不该连丁点痕迹也没留下…… 总之是挠破了众人的头皮,最后只能将案子上交了。毕竟越稀奇的案子,一般最后闹出来的动静越大,只希望上头来人,能够尽快把事情真相查出来。免得拖得时间再长些,线索就真的丁点不剩了。 陈休渊当时还没真的太仔细的查看,洛昶林这么一说,他也来了兴趣:“接下来立刻就去?” “你愿意,那当然是立刻就去。稍等,我打个电话。”洛昶林笑笑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接着就开车带着陈休渊去现场了。 到了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人等着了。三个人,两个是现在负责这案子的国安,一个则是来配合的警察,而这个警察,竟然还是陈休渊的熟人——那位被烧了护身符的小刘,毕竟这案子也是在警方那里挂了号的,有一个警察跟着,行动也方便些。 小刘看着陈休渊眼睛立刻就亮了,是那种崇拜得烧起来的眼神,虽然陈休渊当初是莫名其妙的受了枪伤,而且上面也下了禁口令,但是受枪伤的英雄啊,小刘现在还只是在靶场练过枪法而已。 另外,小刘虽然绝对是不会到处乱说乱问的,可是利用公事之便,查查那个路口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他们离开之后又怎么回事还是能做到的。于是,他也就是约略猜到,陈休渊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隶属于国安的“特别技术人员”了。 这次小刘没敢多问什么,但是配合起来也是殷勤干脆。 没花太长时间就找前台拿了钥匙——前台的两个服务员却有些面色难看,旅馆死了人,已经有些影响声誉了,虽然现在隔离带已经撤了,但是警察三天两头的来人,也就更不容易把事情平息下去了。也不知道这地方已经被打扫了好几次了,他们来来回回每次来的人还都不一样,看的到底是个什么!听说老板已经有了裁员的意思了…… 来的众人却管不了这些寻常人的烦恼,以及他们肚子里的痛骂。拿了门卡径自上了三楼,开门,进屋……不过以为这次总算能近距离看到点什么的小刘,被留在了屋外看门。虽然一肚子的失望,但他也只能遵命行事了…… 这是个双人间,门厅、毛玻璃的洗手间、两张单人床,外加电视柜之类的家具一眼就能看个清楚。 “怎么样?”洛昶林问。 进屋里转了两圈的陈休渊,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也没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地方,稍等,我问一下。”陈休渊抬手,唤了一声,“都过来。” “哎哟!哎哟!”屋外的小刘忽然蹦了起来,他老妈给他求的护身符,又被烧了…… 分散开的杂鬼,其感应小的几乎和没有没什么不同。但积少成多,但整个旅馆,以及旅馆半径百米之内的杂鬼都被集中到一起的时候,那比起一头厉鬼也逊色不了多少……洛昶林看着陈休渊手里瞬间凝聚而成的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的黑色球体,反射性的背脊有些发寒。 陈休渊抬起另一只手,戳进了那个黑球里。片刻后,他的眉皱起来了:“死者的尸首在哪?” “按照一般流程,应该是验尸结束之后,已经被家属领走了。”一个国安说。 “没有了尸体,那就只能到她工作的地方,以及家里的地方查查。因为按照这些本地‘朋友’的说法,行凶的不是咱们这的恶鬼,也不是过路鬼,而是她自己带过来的。所以,问题不在咱们这边。” “她是被咒杀的?”洛昶林问。 陈休渊摇头:“跟过来的厉鬼,到底是因为有人用咒役使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需要跨界了…… 跨界的案子,就不是说一声坐飞机、坐火车赶过去,就能办的了。至少前期,需要两地协调。所以,陈休渊现在只能回家去了。 虽然最终什么都没吃上,但是也不算空手而归。下楼的时候,陈休渊捏着手里的那个黑球如此想着。 “小陈,你那东西不准备放了?”洛昶林看真,忍不住问道。 “回家给狗玩,它们一直想要个球。”陈休渊摇头,他还记得狗狗很喜欢玩接飞球的游戏,不过最近赵恣文已经不会招来一堆杂鬼了,于是狗狗没得玩,按照赵恣文的说法,最近有点打蔫…… 啥情况都知道的洛昶林满头满脸的黑线,虽然并不具体清楚陈休渊家状况,可是想也知道并不好玩的国安嘴角抽搐了一下,至于啥都不知道的国安和小刘,只是脑袋上冒出了几个问号而已。 “陈大神,姓吴的案子大概不会这么快让你出手,但是厉鬼杀人的案子,和那边打招呼却用不了太长时间,大概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到时候咱们就得出差了,你记得整理一下行李,也别忘了和老大说一声。”洛昶林的车子到了陈休渊家门口,临下车的时候,洛昶林忽然想起来说。 “嗯?还要离开天渡?不是那边接手?”正开车门的陈休渊一怔。 “既然咱们已经接了这个案子,当然是要负责到最后啊。” “那么,我能带着BOSS去吗?”这辈子,陈休渊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和王副队去到那个骷髅架子所在的地方。一说离开天渡市,陈休渊竟然感觉有点无措。 “他大概去不了。”洛昶林想也没想就如此断定。 “为什么?” “这后天不就是十一了吗?那可是他每年最忙的时候了,嘿嘿~”伴随着这个模模糊糊的答案,洛昶林给陈休渊的还有一个猥琐的笑容。 于是,陈休渊就忍不住朝歪处想了…… 83、083三个任务之找死二... 陈休渊回到家的时候,原本他以为自己是后到的那个,却没想到赵恣文还没到家。到了快六点的时候,陈休渊已经做好了饭菜,家里电话响了:“小陈,我就快到家了,下来接我一下。东西太多,我一个人搬不上去。” 于是陈休渊下楼了,刚到楼下,赵恣文就开车进来了。他那辆陈休渊说不上牌子的小车里——应该说所有的车陈休渊都认不住牌子——不但后备箱里因为东西太多,以至于没办法合上,就连车后座力也满满的塞了七八个纸箱子。 这果然是东西太多搬不上去啊,至于让狗狗们搬……现在正好是下班下课的时候,小区里来来往往都是人,怎么让狗狗帮忙? “圆圆,你朋友是哪个单位的啊?十一单位发了这么多东西。”有几个老太太是相熟的邻居,看两人搬东西,就趁着赵恣文上楼,而陈休渊在楼下的时候过来问。倒是和羡慕嫉妒无关,更多去其实是好奇外加八卦。 “他自己开公司。” “那他结婚了吗?”一听是开公司的,老太太的眼睛立刻亮了。 “没结婚,但正和他对象同居。”陈休渊说,抱着一个箱子上楼了。 “哦,那就算了。”老太太们立刻变得有些有气无力的,但是转过身来几个人一商量,这个……现在住一块的不是赵恣文和陈休渊两个大男人吗?这个……这个……可能是之前同居和他同居的是女朋友,或者他们当时听错了吧? 两个人来来回回的,总算是搬好了。陈休渊发现,他搬的这些东西,最多的就是酒——茅台,五粮液。 “你要喝的?”陈休渊疑惑的问着,累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愿意动弹的赵恣文。 “那还不把肝喝废了。”赵恣文咧嘴,“不是我喝,是送礼的。我每年最忙的就是十一的时候了。” “忙什么?” “我爸的战友,还有些他的老部下,最近几年还要加上我哥的上级和战友。在天渡待着的有不少。每年十一,我的任务就是挨家挨户送这么一份礼,不重,两瓶酒,一盒点心,再加上两张购物卡。不过这也算是代我们家老爷子表心意。” 陈休渊挑眉,洛昶林挤眉弄眼说得阴阳怪气的,他都忍不住想歪,结果却是这么正经的事情。 “小陈,接下来几天我不能陪你了。”别人十一假期是假期,他十一假期要到处跑,这些老爷子和叔伯们,虽然都住天渡,但却是住得哪里都有。就算只是扔下礼物问个好就走,他这几天的时间也是将将够用。如果陈休渊是他女朋友,或者老婆,带着他当然没问题,可是他是个男的,那就只能委屈他了。 “BOSS,我也不能陪着你了,我得和洛神棍去做任务。” “……”于是,这下委屈的忽然就变成赵恣文了,他很想说“大过节的竟然把我一个人扔家里了?”,不过貌似他自己也没这个资格,所以最终只能说,“去什么地方?我帮你整理行李,一个人在外边要小心。” “别担心,我每天晚上都会回来找你的。” “你每天晚上都回?呃……明白了。梦里?”看陈休渊点头,赵恣文忍不住笑了起来,“异能这个,还真是方便的东西。” “BOSS……”看他笑,陈休渊忍不住过去在他唇上肯了一口,继而整个人挂在了赵恣文的身上,“突然不想走了。” “好啊,留下看家,外带每天给我做饭。”赵恣文搂住他笑着说,倒也是来者不拒。 两个人,明明在一起没多长时间,依然有着初恋的热情,但也同样有了老夫老夫的温情和默契…… 不过最终,陈休渊当然还是走了。人生里头一遭,拉着从赵恣文那借来的拉杆箱,穿着一身军装——洛昶林要求的,穿国安的太招人了——跟着洛昶林,还有另外两个军装的坐上了飞机,一个多小时后,在目的地的机场降落。 陈休渊被洛昶林搀着下了飞机——谁都没想到的,陈休渊他竟然晕机…… 迷迷糊糊的被一路搀下飞机,迷迷糊糊的被塞进了车里,还是迷迷糊糊的被一路送到了某招待所。等他完全清醒的已经是下午了。洛昶林和陈休渊一个房间,刚刚从外边回来,就看见陈休渊捂着额头,看上去还有点搞不清状况的坐在床边。 “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好多了。”陈休渊摇摇头,“抱歉,我耽误大家任务了。” “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你这又不是自己愿意的。况且,就算是你没事,咱们也没法那么快开始。看看这个吧,这边这两天最新的调查进展。你当时说的没错,不是咱们那边的脏东西,是她从这边带过去的。” 打开资料,这里边写的是这边对死者亲朋好友与同事的调查。 原来死者前往天渡的前三天,正好是她一位姨妈的忌日,她和母亲前往骨灰堂祭奠。据她的一位表妹说,死者当时无意中看见,旁边有一个最近这一年新放置进来的骨灰盒,骨灰盒照片上的男子很年轻英俊。所以她无意中说了一句:“哎呀,这么年轻这么帅就死了,真可惜。” 因为这句话还惹得过世姨妈的女儿,也就是她另外一位表姐的不高兴,险些起了争执,所以她的印象很深刻。 而关于死者同事和好友的调查,都说死者是个很喜欢灵异之类东西的人。总说自己灵感很强,到处去求“仙师”指点,去天渡之前,死者也神神秘秘的说自己找到“真大师”了,这次是去开眼的。 死者的同事和好友,貌似都把这个开眼,理解成了是开眼界……除此之外,自从她那天祭奠回来后,就变得有些神经过敏,总说好像有人看着她,还和一个男同事吵起来了,说对方跟踪她。不过虽然闹了一些不愉快,她还是很高兴的去旅游了。 “开眼?”陈休渊看着中间那份资料。 “也是意外吧,没想到这两件案子会联系到一快。不过,那位吴大师的名声,传得可真是够远的。”洛昶林皱眉,也不知道这该算是一个突破,还是该算是让原本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复杂了。原本以为,以陈休渊的攻击范围,这下子已经够了,可是现在看来,影响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广阔得多。这下看来又得从长计议了。 “眼前这个案子还继续查吗?”查这个女的怎么死的无所谓,但是她作为一个平凡的OL,怎么知道天渡有这么一个给钱开眼的家伙却是一个问题,就把会把这条线上的人打草惊蛇了。 “也得听上边的安排了,毕竟我们现在还不确定,到底这个女人的死亡,确实是因为她无意中这一句话勾搭来了什么鬼,还是她到了天渡发现了什么,最终被灭口。你先当到这里是玩来的吧,明天找个当地的同志带着你到处转转,买点吃的玩的。就算办不了案子,也别空手来一趟。” “好的。”陈休渊虽然略微有些失望,但现在这事情他不是为了自己好玩,而是给国家办事,当然也要听命令行事,所以点头答应的倒是很干脆。至于说到出去买东西,吃的玩的他都不在意,不过……给BOSS带些回去倒是不错。 天渡这边,赵恣文累的腰酸背疼——几乎在汽车上过了整整一个白天——也是好奇外加期待今天夜里陈休渊的“保平安”,于是回来洗个澡,随便吃了些东西,就草草的上床睡了。他刚闭上眼睛,就觉得腰上仿佛被谁拽了一把,整个人朝后跌去,“嘭噗——”一声,好像落在了一个柔软的床垫上。 那这必然不是家里了,他家里无论是大床小床,都硬得厉害……最早入住的时候,赵恣文可是万分的不适应,尤其是还要在硬板床上做运动……不过现在适应了,倒是也睡得香甜,反正硬板床对脊椎好…… “这是你现在住的地方?”突然来到了陌生的地方,赵恣文却一点也没惊慌,连头也没回,他很确定是谁把他拽过来的。 “只是梦中把地方具象出来而已,看起来相同,实际上我们都在做梦,也都待在原地没有动。我可不舍得让你灵魂出窍那么远。” “这天过得怎么样?” “挺惨的,我竟然晕机了,还是被洛神棍从飞机上抬下来的。” 赵恣文噗一声笑起来了:“晕机?而且听你的意思还晕得挺惨的,真想不到。”继而却又担心起来,“现在没事了吧?” “嗯,已经没事了。不过案子出了点问题,暂时没法办了。你想吃什么?听说这边有不少小吃特产,我给你带回去。”陈休渊就这么抱着赵恣文,两个人倒在了床上——他们……这也算是神“交”了吧? 第二天一早,陈休渊神情气爽的起了床,八点多的时候,洛昶林介绍了一个娃娃脸的向导给他,就和当地的几个国安干部离开了。 陈休渊昨天已经和赵恣文说好了要买些什么,甚至哪里的什么名字的店铺都知道一二——赵恣文虽然不是彻底的吃货,但作为玩家显然还是很注重口腹之欲的。 一开始倒是很顺利,但临近中午,陈休渊正准备和“导游”到某个不算大,但是却口碑颇佳的小店里吃饭——这也是赵恣文昨天夜里叮嘱他的,虽然他是个路边买个馒头就能对付一顿饭的人,对方也是听命令来完成任务的人员,他们俩很可能这次合作之后就再不会见面,而且对方可能也并不在意这些。但是出门在外,有时候关心照顾一下别人,也同样是照顾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人情世故,不过……陈休渊听话照办,却并不是因为他懂了,而是因为这是赵恣文说的话而已。 早晨的时候,陈休渊已经在小店定过位了,所以两个人来了报了名字就能就坐。不过,陈休渊忽然闻到了一股好吃的味道。当然不是店里的食物,实际上那味道根本不是从店里来的,而是从外边飘进来的。 陈休渊将视线从门口挪开,八成是有修士也来这吃饭,看得到吃不到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既然如此,还不如不看。虽然,只是味道对他来说就已经很折磨了。 陈休渊扭头的同时,一女两男,三个中年人从店外走了进来,可刚进门一看陈休渊就都是一怔。其中一个男的脚底下一绊,甚至差点摔在地上,但三个人互相使一个颜色,还是一步步走进来了。 他们自觉自己动作并不大,但别说一直是被好为所迷,自欺欺人“我没看见”实际盯紧了他们一举一动的陈休渊早就知道不对劲了,就是那位向导也已经挡在陈休渊身前了——他不只是向导,还是个保镖…… 84、084三个任务之找死三... 陈休渊以为这三位要走,就算不走,也会远远的躲开他的,所以一直没转身。但事实却是,却三位不但没离开,反而越来越近。 有服务员询问是否要点菜,其中一个人却说:“我们是认识的,一起吧。” 陈休渊这才转过了头来,显然他们不是胆子大,而是别有所图。向导看了陈休渊一眼,这是问是否要现在开始行动,陈休渊对着他摇了摇头。向导的眉毛略微皱了一下,但也确实没动手。 “对呀,何必这么紧张呢。”对方显然也松了口气,笑着对陈休渊说,“和和平平的不是对谁都好?况且,略微动点脑子,也该明白,我们三个不会就这么直愣愣的跑出来,对不对?” “什么意思?” 陈休渊这一问,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放松,而是得意了,他也看出来了陈休渊是个雏:“我们还有几位朋友,正带着‘饮料’坐在某几辆公共汽车上,如果十五分钟之内,他们收不到他们的电话,那么……那饮料可是劲头很大的!” 这个……陈休渊可确实是个雏,虽然挂着国安的牌子,而且也和老外互掐过,但是这么近距离的接近一个OO份子,并且他们明显是在大白天里,还是公共场合用意图进行恐怖活动来威胁他。 陈休渊还真是有些觉得荒诞无比缺乏真实感,另外觉得这几人是不是脑袋有毛病:“所以,你们这是用这种威胁,来让我放你们走?但如果这样的话,你们还来找我干什么?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大概陈休渊的眼神太明显,对方原本洋洋得意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当然不是只我们走,而是也请您到我家去做客。正好是中午,我家里的厨子手艺也是不错的,到时候一样能让中尉先生一饱口福。” 陈休渊眨眨眼,他确定了三件事。 首先,虽然他们看见他的时候确实被吓了一跳,但这三位明显不知道他是个天魔。看来,不是所有的修士都像老神仙那样博学,知道这世上有天魔这么一个物种。 其次,他们知道了他军方的身份,那么是有内奸? 最后,关于请他吃饭这件事,他们在说谎…… “洛神棍。” 洛昶林正在开会,他们的案子和OO教在这边的活动联系到了一起,正好有又听说当地OO教的活动,最近是异常的猖獗。所以,洛昶林昨天和上面联系了一下,上面下达的命令却很快,直接就是让他们在这边待命。或者说,一开始上面行动的中心就不是天渡,而是这边。 吴大师的案子是上头为了了解陈休渊的能力倒带达到什么程度,没想到通过洛昶林了解到的情况,明白要是让他动手动静太大。正好第二件案子也是在这边,这么快就送他们过来,其实案子本身倒是其次,主要是为了让他们俩了解当地的情况,行动的时候就用上。 虽然这里不过是二线城市但是天渡和北安那样的大城市严防死守,OO教虽然一直有死不悔改者在下面扑腾,但毕竟只是少数,从没出现什么大规模的有组织破坏行动。可这边却不一样了,警力物力全都有限,一个没看牢,就折腾出问题来了,看来OO教也是知道什么叫农村包围城市。 结果,洛昶林正专心致志的开会呢。听见有人叫第一反应是回头,接着猛然意识到,会这么称呼他的,而且还是在这边的,应该只有陈休渊啊。可是陈休渊现在应该在外边正SHOPPING得开心吧?怎么突然连个电话也不大,直接就来个“远程通讯”? “怎么了?” “我眼前现在有三个人,也是修士,他们以公共汽车上的人体炸弹,威胁我跟他们一块离开。” “!”管不了这里是会议室,洛昶林蹭的一声,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能问一下,为什么要我跟着你们走吗?”面对三个绑架犯&恐怖分子,陈休渊的语气就像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询问知识丰富的长辈。而实际上他也确实是好奇,对方既然不知道他的真是什么,那么花这么大的力气,绑架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小中尉干什么? “说这么多干什么?你走不走?”刚才绊了一脚的那位,原本就因为出了丑而表情难看,现在又看陈休渊这么推三阻四的,更加不耐烦了。 陈休渊表面上看来像是犹豫,实际上却是在和洛昶林联系。那边,洛昶林正担忧又焦急的叮嘱着:“小陈,尽量稳住他们,先确定公共汽车的安全!” “我和你们走,公共汽车就能安全了?” “但如果你不和我们走,那是绝对的不安全的。”那位领头者笑着说。 陈休渊看着对方,叹了一声,所有人都以为他低头了,那位向导正在左右为难焦急的时候,忽然之间……谁都没看到陈休渊是怎么动的,前一秒明明他还站在向导的身后,后一秒就已经到了三名绑匪的身前,将手搭在了领头者的肩上。 所有人都是一惊,对方的三人有的要发动攻击,有的要逃跑,有的要反抗,但却同时发现,他们竟然根本无法移动分毫,浑身上下只有两颗眼珠子能动弹,其他的就算是眼皮也完全僵麻住了! 一边的向导也是吓了一跳,但他却不知道那三个人都已经变成了泥胎木偶,只是看陈休渊行动,也就跟着出击。一拳正中绊倒男子的胸口,把他打得翻着白眼当场向后躺倒,更倒霉的是脑袋磕在了身后墙面上,随即便软软的瘫到了地上。 对那位女性向导也没手软,只能算是微微客气了些,一刀切在她颈间,随即两手搬肩抹臂,把人铐上了。 旁边服务员也怔住了,本来就奇怪这几个顾客怎么站着说话不,结果突然之间就上手了,他们不是没见过打架,毕竟开餐厅的总少不了有那样的情况。可两边年纪相差太大,还有男打女,这就让人不由得愕然了。那脑袋磕在墙上的“砰——”的一声,可实在是不小,见血都不新奇,而另外那边那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大妈也被铐在了地上…… “小陈!小陈!怎么样啊!”洛昶林也在担忧,就怕陈休渊一时冲动,闹出什么无可挽回的…… “对方只是用炸弹来危险,但却并不愿意确切的表示,是否在我和他们走后,就可以保证公共汽车的安全。所以,我把他们拿下了。不过,我已经从领头者的身上,找到了进行恐怖袭击者的线索。至少他所知道的人,现在应该都已经下车,去最近的公安局自首了。” 洛昶林的心是忽上忽下的,他担心陈休渊的安慰,他们俩之间是朋友,也是同事,陈休渊还数次救了他的命,更何况他还是他还朋友的“老婆”,他把人带出来了,就得全须全尾的再带回去。 他更担心却是外边随时可能发生的恶性事件,现在正是公共汽车上人的时候,某些线路一辆车能挤进上百人去,就算是人少也有四五十人,这要是出了事…… 虽然局里从陈休渊那里得到“线报”还没两分钟,但现在能派出去的人,基本上都派出去了。交警那边也已经通知到了,现在洛昶林旁边的几个领导正在挨个给各分局(片警)的局长打电话,未防出现其他意外,武警,乃至当地驻军也都已经被通知了。 结果,闹得这么大动静,陈休渊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洛昶林确实是放心了,甚至还很高兴,总算不会出现大问题了。但是却又忍不住ORZ一下,他的报告……要怎么写啊? “洛神棍,另外派辆车来,我这里还抓了三个中坚人员……另外,我这个,算不算是打草惊蛇啊?” 85、085三个任务之新任务... 陈休渊打草惊蛇了吗?确实是打草惊蛇了,但是那种情况下,想不惊也不行了。而且事后证明,他的行动也是正确的——对方已经供认,汽车上的“饮料”是必定会点燃的,无论陈休渊是否和他们一块离开。因为绑架陈休渊的行为,并不是事先有组织有计划地,而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起因是,有OO功份子和陈休渊他们同机到达,穿着军装的几个人当然很引人注意,军衔并不高,可是隐隐被其他几个人护在中间的陈休渊也就更加的显眼。另外他看起来白皙漂亮,还异常的娇弱——晕机……——于是,怀疑他是某高干子弟,跑到这边来游玩的。 事实证明,他也确实是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出来玩了。结果,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想着做些具有震慑意义的大事,结果,果然震慑了…… “不能等了,收网吧。”而就在有警车来把陈休渊的三个战利品接走的同时,上面也下达了行动的命令。因为很显然,在他们努力的想要尽量准备完全,以减少损失和伤亡时,对方显然已经先一步动手了,虽然按照情报说,他们原本也是在准备中的。但继续等下去,等来的很可能不会是大鱼,而是鱼死网破。 而对于陈休渊这个特殊的人员,该怎么用他,对于上面来说也是个非常挠头的事情。所以陈休渊招待所里看了一天电视后,老神仙竟然从南边赶了过来。 陈休渊原本以为这次出差也就是三天两天的事情,最多不过是一个礼拜,结果却是在外待了一个多月……也并非是一直停留在那个三线城市中,而是到处跑。 陈休渊做的,并不是直接抓人。而是利用他的能力,以那些已经被抓捕住的主要人员为媒介,去探查那些仍未落网的OO功分子。 是把他看到的,写在纸面上,或者直接传递给一些由老神仙或者洛昶林安排来的同事脑中,而他自己却并不参与任何直接的行动。 一开始,陈休渊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脱裤子放屁”了,事实也证明确实是如此,这样做甚至引发了许多不必要的伤亡——虽然这些行动都不对外公开,但作为内部人员,该知道的事情,陈休渊还是都知道的。 他并没隐瞒这种不解,而是世界询问了老神仙。面对他的疑问,老神仙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只回答了一句话:“我们毕竟是特别的,不能把他们都宠坏了。” 能用人力还是用人力的好,用非人的方式,虽然简单干脆得多。但也剥夺了其他人,对于这件事的权利和义务。有人在这行动中受伤,甚至死亡,但更多的人却也在这些行动中积累了功劳和经验。 为国家服务的天魔只有陈休渊一个,谁也不能确定以后有同样能力的人还有第二个愿意这么听命行事的。而国家也不是陈休渊一个人的,即便是做为正义的一方,也不能让他太过大手大脚。否则,为所欲为惯了,陈休渊也很可能是会闯祸的。 这是为了国家好,也是为了陈休渊好。 这一个多月下来,无数张面孔在陈休渊脑海中浮现,即便是陈休渊也累得厉害。不是体力,又或者能力上的,而是每天每天都要“输入”和“输出”那么人的面孔与所在地。如果只是在一瞬间搜集到这些命运交汇的人,让他们去自首,那么对陈休渊来才是轻松的事情。但是像这样一个个的过滤,让人异常的烦躁和疲劳。 不过他还不能回家,因为他还有任务没完成,天渡的那位吴大师已经被其他人接手了,但是那个死去的姑娘事情还没完结。所以,原本能够坐飞机直飞天渡的洛昶林和陈休渊,中途降落在了那个小城市。 当天下午,陈休渊和同样累得瘦了两圈的洛昶林来到了骨灰堂。 “这里看起来倒是并不脏。”基本上这样的地方,不说家属请来道士和尚做法式,负责人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情人来“清扫”,所以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地方反而不会出什么太过危险的凶灵恶鬼。 “嗯。”陈休渊点头,这里阴气盛是一定的,但是确实算不上脏。 两个人一路到了目标所在地,在一排排的骨灰盒中寻找。这个年月,人均寿命较长,看照片他们找的这附近密密麻麻的骨灰盒,倒是很少有年轻人。至于被评价为,年轻又英俊的年轻人,那也就更少有了,实际上只有一个。 而无巧不巧的,那位女受害者的骨灰盒,竟然和对方的骨灰盒是紧挨着的邻居…… “小陈,有什么感觉吗?”洛昶林知道自己的能力,感应了半天,什么也没感觉到,也就直接问陈休渊。 陈休渊的手,放在对方的骨灰盒上,静默了片刻后回答:“一个执念:结婚。不过除此之外,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的意思是……” “这姑娘当时对他的称赞和好感,基本上等同于一个邀请了。而这里的这位,应该是执念满足了,所以已经到下面去了,把这姑娘也带着一起去了。所以,他不会再闹腾了。但是不排除以后会在这里或者其他地方,发生同类事件的可能。”随口而出的无心之言,却成了找死的邀请函,这不是头一次发生,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回家吧。” 陈休渊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能够回家,但到了招待所等待机票的当晚,洛昶林却和老神仙敲响了他的门,洛昶林带来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请他再帮一个忙。 “这事不是你的职责范围,但是……”洛昶林想劝,但是觉得把自己个人的想法加在陈休渊身上不恰当,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文件袋交给了陈休渊。 陈休渊接过,打开后发现这果然不是他的职责范围,这是个缉毒案…… 这是一个绰号天羽的组织,五年时间,死了四个缉毒警察,三个卧底,抓捕行动中死亡了六名普通警察,十三名武警。前任缉毒队长的女儿被绑架,三天后被发现尸体,有性侵害迹象,并且死于毒品注射过量。其他负责此案的缉毒警家属,也受过不同程度的威胁、绑架,甚至伤害。 付出如此大的牺牲,虽然抓捕了大量相关人员,也销毁了巨量的毒品,但是这个组织的头目至今却依旧逍遥法外。有线报称,此人最近就在国内,而且很可能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回国,如果这次再抓不住他,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但问题是,他们虽然得到了这个情况,却依旧不知道这个最大首脑到底在什么地方。 原本这个事情是求助于国安,结果国安那边也没有太确切的情报,结果就把事情推到陈休渊这来了。 “虽然我前次说了不能宠坏他们,但是有些事……” 因为虽然毒品害人甚于鬼怪,但这是世俗之人自己造的孽债,就该自己偿还,他们这些修士不能插手。可陈休渊不同,他是天魔,百无禁忌,只要他自己想帮,就能帮。所以,即使老神仙不久前刚刚说了说了“不能宠坏他们”,此刻,老神仙明显是希望陈休渊出手帮忙的。 “我帮,不过,这件事我可能要让BOSS也参加进来。”陈休渊看着那一张张的照片,有罪犯,有被害警察,有瘾君子…… 陈休渊已经一个多月不见赵恣文了,夜里也不是日日都能联络,他飞机飞来飞去,有多半时间便是飞出了和赵恣文的“联络”范围,且任务中,电话、电邮也全都是不能用的——其实大晚上幽会更是不行的,只是陈休渊的恶劣行为无人能发现而已。 不过他让赵恣文加入进来,却并非是为了和赵恣文亲热。一方面是因为他一直说着帮赵恣文积德,貌似一直能积成。另外一方面,则是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还是应该把赵恣文放在身边…… 同一时间,赵恣文正在天渡的紫柳会馆,参加一个聚会。 这个地方是由前清的一处世家老宅改建而来,完全的古色古香,一派世家豪族宅院深深的模样。在天渡,赵恣文蓝薄荷的“太子党俱乐部”是戏称,那么紫柳就是货真价实的现代贵族俱乐部,完全采用会员式,非请勿入,所有在天渡的甚至外地的“高层人士”都以得一会员卡为荣。 赵恣文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到紫柳来了,不过,并非是由于他有了陈休渊,而是因为在这地方的聚会,太无聊了…… 不过这次,是他大哥吩咐他一定要来的。结果就是和眼镜他爸的一次见面,这次应该说是正式的,双方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四……” “大哥~”他家老大一开口,赵恣文立刻瞪眼,完全是“你敢这么叫我,你试试看”的架势。赵家老大立刻笑了,总算是把后一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我听说你认识的那个小朋友的事情了。”赵老大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爷子应该比我还早知道,现在没搭理你,就是等着你自己认罪呢。你也知道老爷子对他们那些人的态度,况且,你和这样的人小心玩过头了,不好收场。” “大哥,老头子不是说了吗,只要我找个能好好过日子的人,我现在找着了,他可不能言而无信。” 赵老大一怔:“找着了?你这次……” “我也三十多了,想定下来了,不想继续玩了。” “确实啊……一晃眼……你也都三十多了……”赵老大感叹着,拍拍最小兄弟的肩。 赵恣文从单间里出来,就有早等着的人一扭一扭的凑了过来——沈彦棘,一部分称呼他沈少,另外一部分人称呼他“阉鸡”…… 这是个和陈休渊一样的玩家太子党,而且也同样酷爱男风,但是别看他上身紫色T恤,下身紧身亮片皮裤,脖子上还系着一条绿围巾,抹着眼睛,擦着口红,怎么看怎么娘炮,其实……他是个攻,还是个纯攻,外加娘攻…… 86、086糟糕的预感... “第六感并不是不存在,只是像天眼一样,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自己拥有这种能力,或者有些人没有这些能力而已——《我的日记》” 赵恣文和沈彦棘确实是认识,但是就是认识而已了。并非是对方装扮的原因,对于别人的衣着爱好,赵恣文历来都是很放得开的,只不过,两人的头一次见面,沈彦棘就试图勾搭赵恣文上床。当然,由于沈彦棘是个纯攻,所以可想而知,对方在床上是要做压人的那个的…… 更重要的是,沈彦棘是个玩得有些疯的人,当然,在天渡他是不敢疯的,但是听闻他到外地旅游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敢玩的…… 所以,对于上床,曾经的赵恣文还没想过自己会有被压的一天。而就算如今在某个小混蛋身上破了例,也仅仅是在那个小混蛋身上而已,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而在玩乐的态度上,两人也不是一路人,所以赵恣文对他,历来都是敬而远之的。但今天沈彦棘主动来搭讪,他也不能太过失礼。 “赵少~最近很少见到你,蓝薄荷也少见你的面。”沈彦棘一边转着他的围巾一边对赵恣文抛着媚眼,“怎么?有了新宠了?” “哪里有什么新宠?”赵恣文笑着摇头,他可不想忽然乱语引起沈彦棘的兴趣,惹来麻烦,“只是被家里管得严了,大哥也说我三十多的人了还不务正业,未防被断了财路,所以一年到头,不管怎么说也要抽出几个月来扮勤恳。沈少也是这样的吧?” “这倒也是。”沈彦棘点点头,但眼睛却还是直勾勾的看着赵恣文,上上下下来回不停,那种热切,仿佛是要把衣服看得着了火,“不过……事实虽是事实,我却是不怎么信。赵少自己不知道吧?在我看来,今天你可真是光彩夺目的,全身上下,举手投足都像是被男人好好滋润过了的……” 赵恣文被他阴阳怪气的这么一番说,脸色没变,毕竟这点城府他还是有的,但眼神却是完全变了,半点温文也不见,明明白白的闪烁着怒火。就算必须承认,这确实也没错,但被人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评价成什么“滋润”过了,赵恣文不怒才怪了。 如果不是现在身在会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自家大哥也还待在他身后的雅间里,赵恣文拳头大概就要上去了,但即便如此,阴冷着一张脸的他,嘴巴上也不会再客气了:“阉鸡,你想男人滋润想疯了吧?但也确实没男人,能在看了你的模样后还硬的起来,怪不得,到了现在你的后门还没能送出去。” 被赵恣文这么一说,沈彦棘却也恼,依旧是笑眯眯的,甚至还意图抬手去摸赵恣文的下巴:“赵少,你生气起来真够劲。尤其是声音,听得我下面都硬了。至于我说的是真是假,你我心里都清楚。既然你也不是自己的后门锁得那么紧,那和我找点乐子有什么不好?你应该也听说过我的能耐吧?” “我当然听说过你的能耐,你不是阉鸡吗?”赵恣文故意笑得轻蔑,“抱歉,我的后门还是锁的很紧的。”推开沈彦棘,赵恣文无意继续谈论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径自走了。 陈休渊不知道赵恣文今天闹了一肚子气,夜里他自然是跑来和赵恣文来个“远程聚会”了。往常抱住人之后,虽然不是每次都能水乳交融一下,但嬉笑谈心总是有的。可是这次,他刚抱住赵恣文的腰,就被对方一巴掌拍开了。 “怎么了?”陈休渊凑过去问? 赵恣文本来不愿意回头,甚至想就此把陈休渊赶走。但是却又一想,他们交往到现在,感情一直都很干净,尤其是陈休渊的感情,更是澄澈无瑕……那明明是他人的龌龊,怎么能怨到陈休渊? “没事。”于是,陈休渊还正奇怪着,赵恣文就转过身来了。 但又怎么可能没事?但既然赵恣文不再说,陈休渊也就不再问了:“BOSS,能和我一块到南边去吗?西南。” “嗯?又有新任务了?” “嗯。”关于任务,一开始陈休渊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但是,洛昶林那边告诫他,赵恣文也告诫他,不能说,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是纪律,也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和自己。毕竟,有些事情,确实是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就算是陈休渊有能力,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保护,也没有绝对的安全,而从来都是相对的。 于是,原本没什么保密意识的人,渐渐的也学会了把私事和公事分开。所以现在他只说了一个“嗯”,而没有详细讲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为什么要带我?” “想你了。”陈休渊开始在赵恣文身上磨蹭。 “这一个多月都没想着让我去找你,怎么突然现在让我去了?” “……我担心你。” “怎么了?” “有不好的感觉,到不了心惊肉跳那么严重,但是很担心。”陈休渊把赵恣文抱得更紧了。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赵恣文笑着摸了摸陈休渊的头发,但是话出口的时候,他忍不住想到了沈彦棘,于是底气也就变得不是那么充足,而陈休渊注意到了。 “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松开了拥抱着赵恣文的手,挑着眉,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真没什么。”赵恣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陈休渊看着赵恣文,很确定他并没有说真话,这还是两个人相处至今的头一次,不过他却也明白,这不是赵恣文想欺骗他,而是赵恣文想隐瞒他,结果听起来似乎相同,但实际上却不同,这是赵恣文需要的隐私。于是陈休渊也没再追问,而是把事情转到了最初的问题上来,“要到这边来玩吗?就当作是来度假。” “我有什么时候不是在度假吗?让我……”他本来想说考虑两天,但是又想,这么说,倒像是他不服气耍性子一样,而且,陈休渊的担心,从来都不会是普通人的神经过敏。他躲避,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好吧,我也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去旅游了。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安排一下,过两天就过去。” “别让狗狗们离开你。” 两人商定了相聚的城市,毕竟赵恣文动身的时候,陈休渊八成已经开始执行任务。而就算陈休渊向洛昶林要求,但不是在任何事上,他的特权都能通行无阻的。非常可能的是,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个人都不能碰面。毕竟赵恣文的级别还够不上参与这种大案,而陈休渊在任务一开始的时候,应该就会处于严密的保护之中,在物理上与外界完全隔离了。 但毕竟距离近了,陈休渊可以随时感应着赵恣文,有什么事都能及时上手。而只是安排两天,应该也不会出事吧? 和赵恣文联系的第二天,陈休渊就和洛昶林踏上了南去的飞机,而这样也就是说,除非赵恣文也过来,否则,天渡就已经超出陈休渊的感应范围之内了…… 坐飞机的次数多了,比起头一次的时候,陈休渊已经适应的多了,总之是不会被人从飞机上抬下来了。而是略微有点脚步虚浮的和其他人下了飞机,坐上当地同事安排的车辆,陈休渊的这次行动也是属于机密。虽然与当地缉毒部门配合,却没进省厅的大门,而是直接一头扎进了某军区。 外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内里还是和之前一样,把有关人员拉来,有关资料运来。而陈休渊提供的资料,能写的写出来,不能写的直接穿给分派给他的相关人员,但他自己能活动的范围,只有安排给他的一个军属小院。 有囚犯用黑头罩罩着头,手铐脚镣齐全的压进小院里。陈休渊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隔着特殊玻璃一坐,录像机一开,该说的不该说的,说了的没说的,就全都从他的嘴巴里吐露了出来。来人是亡命之徒,原本就是死刑了,但是还有老婆孩子,全交代了,那老婆孩子即便不会丧命异处,但下半辈子也要在穷苦和胆战心惊中挣扎。还不如一肩扛了,至少老婆孩子吃穿不愁。 听起来倒是豪气,颇有点武侠小说里的侠客风范,且又是顾家的好男人。但除了少数人之外,正常人只要知道他的避讳会使得不知多少毒枭继续在外嚣张,贩毒。那就没人不想咒他死全家的,谁让毒品这东西,一祸害就是祸害了别人一家子。 但就是这么一个不畏生死的硬汉,不过是失神了几分钟,回过神来,眼前的电视上放着的就是他坦白交代的画面了。鬼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又惊又怕的结果却也只能点头认了继续合作,只希望该抓的都抓住了,国家也能确实保证保护他家人平安,否则……那真是要死无全尸了。 就是这样一个个类似的嘴硬家伙,被军车押过来,又押回去。而当地的缉毒科听说国安上边派了人,却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也没接到通知要怎么接待人家,莫名其妙又欣喜若狂的收获了无数崭新证据与线索。 陈休渊忙的脚不沾地,一晃三天时间过去,看起来一切都是顺利发展,陈休渊却皱紧了眉——赵恣文,还没过来…… 87、087陷阱... “我给他的护身符竟然轻易给了别人!!(另一种字体)我知道错了,别生气了。——《我的日进》” 陈休渊现在所在的地方,普通人别说是进来,就是联系也不行。但是之前,他和洛昶林已经说好了,外边安排了接送,以及之后送信的人,也就是说,不可能人来了一点信都没有。 “洛神棍,BOSS来了吗?”这天下午,工作告一段落,陈休渊忍不住开口问了。 “小陈,你不用这么急吧。”洛神棍有点猥琐的朝着陈休渊挤挤眼,“我知道你这是一个多月都没……可这现在和你与老大约定的才过了一个白天的时间。老大在天渡那边可能随便遇上点什么事,这一天就过去了,别这么急不可耐~” “……”陈休渊抿紧了嘴唇,他要的答案洛昶林已经告诉他了——赵恣文没来,外边等他的人,半点消息也没有。 这情况,不对劲! 即便是三天前,赵恣文答应他安排好了那边就过来,陈休渊也只是略略放心。更准确的说是理智上放下,但是精神上还是感觉到了深深的危险。而此刻,陈休渊很不希望,赵恣文确实是出事了! “我今天有点累,不吃饭了。除非是BOSS的事情,否则明天早晨之前,不要叫我。”忧心忡忡的赵恣文,转过身,大踏步的离开了。 “小陈,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吧,还是……”洛昶林想劝陈休渊,但是陈休渊却已经没了影子,而同时,洛昶林也开始紧张了起来,毕竟,陈休渊不是无事生非的人,难道……家老大真的出了什么事? 这里到天渡实在是太远了,超出了他的极限距离几乎三分之二。但是,超出了他要也要去看看! 陈休渊进到了自己的卧室,并不是立刻有什么动作,而是从关上门的那一刻,就开始脱衣服,一路脱到了卧室的洗手间。进了洗手间,站在莲蓬头下边,就开了凉水猛冲。 虽然南方的气候比北方温暖,但是现在也是十一月的天气了,一开始水管里的水和室温等同,还无所谓,但接着,水就越来越凉了,陈休渊却依旧在冷水下站着不动…… 古时祭祀,讲究斋戒净身,以示对祖先或者神祗的恭敬。陈休渊并不需要祖先或者神祗做什么,他的力量来自于他自己,但是从某前辈给他的知识中,他却知道,天魔这么做,也能够让自己的精神更加集中,力量更加强大。原因没人知道,但是陈休渊不是个研究者,只是个实行者,他需要的只是结果。 或许幕天席地更好些,但是在这种地方赤身裸体的幕天席地,即使陈休渊不在意,也有很多人在意……很可能引来争议,浪费时间,外带还把自己弄得心浮气躁,所以,陈休渊选择光着身体躺在卧室的地板上。 他的眼睛先是看着天花板,继而他的视线穿透了天花板,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空,这里是郊外的基地,今夜没有月亮,但是却星河灿烂,但是陈休渊一向不是浪漫的人,他一路感应着,朝北方而去! “BOSS……你在哪……” “唔!”赵恣文猛然睁开眼睛,想要从站起来,或者至少坐起来,但是被手铐靠在背后的双手,和同样铐住的双脚让他无法掌握平衡而倒了回去,勒着嘴巴的布条则差点让他突然之间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他被绑架了,这辈子头一次,而且绝对不会有第二次的事情。 “咯咯咯咯~”赵恣文还像要挣扎,但是一个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够发出的笑容在他耳边响起,同时还有阴冷的气息吹进他的脖颈,赵恣文的视线下意识的看向发出声音的……东西,顿时身体一僵,大脑重新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放松了四肢躺回了床上——那是一个“女人”,和其他赵恣文曾经见过的鬼不同,她不是黑乎乎的,而是灰白色的,她在世的时候或许曾经美丽,但是现在拥有的却只有像是外国传说中蛇发女妖美杜莎一样,狰狞舞动的发,只有血洞的眼窝,高高的颧骨,干瘪的双颊,还有……被用黑色粗线缝起来的嘴巴…… 这事情该从两天前说起,他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机票也都买好了,就差拉着行李赶赴机场了。外甥女薛岚突然哭哭啼啼的来电话了:“小舅!小舅,我在蓝薄荷,救命啊。” 还是,灵异事件…… 不过,薛岚是个聪明孩子,上次既然已经吃了亏,按理来说,就不会再做什么和神鬼有关的事情。赵恣文是这么想的,薛岚自己也很确定,她并没做什么不对的事情,甚至应该说因为经历了上次那件事,她对这也事也多了恭敬和小心。她也不知道怎么被缠上的,可是她很确定,自己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赵恣文只能推迟机票,陪了外甥女一天,缺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他毕竟是不可能一直和外甥女在一起的,并不是他准备去找陈休渊,毕竟还是外甥女的生命安全重要。 因为薛岚是学生,需要上课,她还是个女孩子,必须要有私人时间。赵恣文略微犹豫一下,把戒指暂时借给了她——要么是狗狗们的护符,要么是戒指,赵恣文对比之下,给了戒指。毕竟狗狗们看似温顺,实则很嚣张,另外自主性也太强。赵恣文可不敢肯定,是把护符的本体给了薛岚,到时候狗狗们会不会听话的保护所有者。甚至它们很可能自己跑出去玩,把薛岚扔在一边…… 这天晚些时候,赵恣文一个人开车回家拿行李,顺便想着要做怎么打电话告诉陈休渊,他是没办法立刻过去了。谁知道半路上看见一个老爷子要跳河。赵恣文不怕遇见碰瓷或者行骗的人,当时就停下了车和另外几个热心的人,把老爷子从大桥护栏上,拉胳膊搂腰的救下来了——老爷子哭喊挣扎,自然这又是养儿不孝,老无所依的让人愤怒却又无奈的家庭故事了。 之后警察和救护车也来了,录口供,帮着垫付医药费之类的,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一身疲累的赵恣文回到车上,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一摸脖子,一直戴在脖子上的护身符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赵恣文当即就要去找,但是突然之间眼前一暗,意识就变得模模糊糊了…… 中间曾经短暂的清醒过,也只是感觉自己貌似被塞在一个黑暗狭窄的狭窄地方,摇晃颠簸着。很快就又失去了意识,直到几个小时前,他才在这个看起来像是烂尾楼的地方苏醒,手脚被锁铐的结实,躺在一张脏兮兮的床垫子上。旁边还有这么一个显然没存着什么善念,但却并没伤害他,只是纠缠着他不放的女鬼! 赵恣文却并不后悔自己为了外甥女没能听陈休渊的话,早和他汇合。他只是希望,他才是对方真正的目标,那么岚岚在他被捉后,也就不会有事了。至于他的安危……反正有陈休渊呢。 毕竟现阶段能让陈休渊觉得危险的,只有他那个前辈了。而如果心怀恶意的是那位前辈,那么根本不用这么多手段,干脆利索的就能把他宰了,而且连陈休渊都不知道。既然现在对方诸多波折,现在把他抓了却是关而不杀,那必定,是忌讳着陈休渊的! 躺在床上,从没有玻璃的窗户里吹进来了湿冷的风——前两天刚刚下过一场雨——此时此刻,让赵恣文花心思的只有两件事:肚子饿了,什么时候会有人来送饭。以及,小陈的第六感还真是好用。 88、088开打(上)... “连打带吃,是天魔的优良传统——《我的日记》” 陈休渊的元神重新回归身体的时候,电子表上显示的正是三点十五分。 陈休渊有点晕眩,还有点无力,还是不行,太远了……即使他已经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了赵恣文确实还是天渡,可是如果想要进一步确定到底是在天渡的什么地方……他就会有一种被巨力拉扯,即将撕碎的感觉。 那是很危险的情况,继续呆下去,面对的即使不是死亡,也会是元神重伤,继而大病一场,对于寻找到赵恣文并没益处。 “砰砰砰!”敲门声忽然响起。 陈休渊匆忙套上睡衣,打开了门,看见的是一脸歉意和焦虑的洛昶林:“小陈,对不住。之前你让我接老大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不对劲,所以拜托了朋友帮忙看着,原本我想这样就不会出大事了。没想到,还是出事了,老大失踪了……” “洛神棍,你能给我拿点酒来吗?”来这边之前,已经说清楚了,这次任务固然是必须要在一个月内有所突破,但同时也是一个要花费上所有人一两年时间,也并不算新鲜的长期大案。 他是回不去的,那么就只能用强了。 “啊?”洛昶林吓一跳,陈休渊头一次发酒疯时,他可既是始作俑者,又是现场亲历者,还是被害者之一,记忆犹新外加教训深刻,这地方可是某部队的基地,“大炮仗”没有,坦克飞机也没有,但是各种危险物品却也是不知道有多少,而且这地方还有那么多驻军,这要是陈休渊撒起酒疯来…… “我能控制的,我真的能控制的。”陈休渊当然看明白了洛昶林的犹豫,他斩钉截铁的说。 洛昶林抿着嘴唇:“事先说好,你可只能喝两……不对,一口。”洛昶林如果是单纯的政府工作者,比如王副队,他是绝对不会答应这事的。但谁让事关赵恣文,而且洛昶林本人也是江湖习气颇重呢。犹豫再三,他终于还是点了头。 洛昶林利卡找酒,大概走了四十分钟,脸色阴阴的回来了。进屋之后锁好了门,洛昶林从口袋里拿了一小瓶最便宜的二锅头出来:“没找到啤的,只有白的,所以你连一口都别喝了,你就舔一下吧。”不是洛昶林拿陈休渊找乐子,实在是他认为舔一下对某人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嗯。”陈休渊倒是也不和他讨价还价,只是疑惑的看着洛昶林,“你还在这呆着?” “为防你出什么意外,我还是在这守着吧。”以上次的经验来看,洛昶林知道,就算是发生什么意外,最初的时候阻止是阻止不了的,但是事后,有他在这至少还能挽回一下。 陈休渊略微思考一下,叹了口气:“一开始的时候,你不要说话。” “明白,不打扰你。”洛昶林忙不迭的点头,其实陈休渊就算是不说,洛昶林也知道,别说不能在别人“发功”的时候说话,就算是喘气都得尽量小声,他亲眼见过有师兄因为旁观者的一个喷嚏,走火入魔的。 陈休渊点点头,把酒放在一边的柜子上,再次走进了浴室——身上的水已经干了,陈休渊不太确定,原本的净身现在是否还管用。而当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当然是湿淋淋的,并且裸着的…… “唉?!唉……唔!”刚看见陈休渊赤裸裸,水淋淋的,刚才还说明白的洛昶林顿时忍不住惊叫出声了。虽然都是男的,但……这个是哥夫?还是大嫂?而且小陈身材可真好啊……于是,这声惊叫不只是因为他身为赵恣文的小弟,还是因为他拥有白斩鸡的身材…… 陈休渊朝他一撇,洛昶林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先是摇头表示自己对不起,最后干脆转过身,面壁而站。 拿过白酒,陈休渊坐在地上,打开瓶子给自己灌了一口! 洛昶林背着陈休渊站了半天,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原本就好奇心旺盛,更何况也怕陈休渊出事,终于是忍不住转身了。不过他还是记得自己刚刚的失误,用手把自己嘴巴紧紧捂住才转动身体。 到了看到陈休渊时,洛昶林顿时佩服自己捂嘴的先见之明! 洛昶林虽然天分糟糕,在陈休渊面前甚至半点味道也没有,但他毕竟开眼多年,已经不需要像是赵恣文那样以“似看非看”来躲避孤魂野鬼的纠缠,他可以随时将天眼或关或开。现在他就是关着的,但就是关着的,竟然已经看不出陈休渊的“人样子”了—— 黑漆漆的一团影子,就像是趴伏的野兽,在依稀是头颅的位置,有着两个猩红的依稀是眼镜的亮点…… 不过,陈休渊身上的灵气已经歪曲到了这个地步,洛昶林背对着他的时候,竟然一点不对劲也没感觉到,这可实在是太过古怪了。 但不管为什么闹出这样的古怪,现在都不是大惊小怪,又或者提问题的时候。洛昶林用最缓慢,最安静的动作,坐在了一边的床上——看陈休渊这架势,不是一时三刻能完事的,而洛昶林虽然某些时候也会跟着做常规训练,但他真的没有自信大半夜的站军姿站到天亮,未防自己一个懈怠惊扰了陈休渊,还是坐下来的好…… 就在洛昶林坐下来的时候,陈休渊的元神,已经到了天渡的上空。和那位前辈头一次见面,对方头一个对他的警告就是“元神不是用来打架的!”此时此刻的陈休渊也知道了,但是,如今肉身过不来,他也只能如此…… 只不过,陈休渊此刻的元神,却是和以往不同,因为若是有人能看到,那么必然能发现元神的眼睛,看起来同样是如陈休渊此刻的身体一样,是一对血红的玻璃珠! 必须要找到那个,不是鬼,而是人,安然无恙的……而那个人,现在正在……那里! “轰——!”陈休渊按一条直线,朝着他发现目标的地方飞冲了过去!那地方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危险,是双重意义上的四面透风,一览无遗。然而,他就像是正常人撞上了一层坚硬的钢化玻璃,甚至更加糟糕,一声巨响之后,晕眩无力的从高空开始坠落…… 他是元神,摔不死,现世的东西也无法拦阻他,然而坠落地面的陈休渊却感觉到了巨大的痛苦!他像是落进了有着无数利刃的陷阱! 但疼痛带给他却不是愤怒,更不是虚弱,而是……诡异的贪婪与饥渴,陈休渊的眼睛越发的鲜红,在此刻的他脑海里闪现的首先是“敌人”,其次……是“食物”!哦,还有个警告——“那个人不成吃”。 陈休渊的手在地上轻轻一抚,废弃的满地垃圾的工地里,几个角落燃烧起了金黄色的火焰。火焰未熄,地下冒出了十几道黑色的影子!不过,它们刚冒出半截,陈休渊已经贴着地面,冲到了它们的面前。 仿佛只是与这些埋伏着擦身而过,这些厉鬼原本凶戾的面容瞬间变得枯萎,黑雾缭绕的身体也不过一阵清风吹过,便如最浅薄的雾气一样,消散在了夜空里……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如果现在周围有东西呼吸的话——至少这一批的埋伏者已经全军覆没,陈休渊则重新来到了那堵“强化玻璃”的面前。 在天上的时候,他进不去,地面上,这东西竟然还是堵着他。 89、089开打(中)... 有阻碍——破坏阻碍——无法破坏——继续破坏! 此时此刻的陈休渊,说好听点是只跟随着本能而行动,说难听点就是完全的蒙头硬干横冲直撞。 这也就是喝酒之后最大的坏处了,他的力量被完全激发,甚至是超常发挥,但是理智几乎下降到了负数。如果就把他这么放着,很可能结果就是他折腾到天亮,劳心劳力了一夜,但是一无所获的回到他的本体。 但是,现在已经显而易见了,赵恣文只是个鱼饵,陈休渊才是折腾出这一切的人,想要钓的大鱼。 时间一点点流逝,陈休渊眼睛里的红光渐渐变得暗淡了。 必须要离开了…… 不甘心,但是本能里的另外一个声音,却让他知道没办法继续留下去了。 陈休渊离开了被他击打了一天,但是毫无动静的透明墙壁,转身就要飞走,但是一抬脚,他却踢上了什么——背后什么时候也出现墙壁了?这些墙不是应该在面前的吗? 疑问只在仍旧麻木的大脑里闪现了片刻,让此刻的陈休渊在意的只剩下“离开”了。但是他左走右走,还是被堵住,他决定朝上飞,但是却同样撞撞到了什么! 被关住了! 无法破坏的墙壁,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由障碍变成了牢笼。 意识中,“危险”两个大字终于浮现了出来,但貌似却已经为时已晚了?陈休渊再次开始了疯狂的攻击,但他没能破坏掉什么,最终,却只是让自己疲累无力的从半空中坠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暗已经过去,光明开始洒向大地,所以光线的作用,让陈休渊躺倒在地的元神看起来有些暗淡? 陈休渊躺在那不知过了多久,这栋天渡市郊的烂尾房里,走出了四男两女,其中一个脚步明显踉跄着的,不是赵恣文是谁…… 赵恣文看见陈休渊的时候就是一怔,不顾的女鬼依旧在他肩膀上趴着,当时就想要冲过来。可是刚迈了一步,膝盖后边就被人一踢,他摇摇晃晃的前冲了两步,还没站稳,就又挨了一脚,这次直接踢在了腰上。他两条胳膊还被铐在身后,原本就不好掌握平衡,接连吃了这两脚,他整个人顿时就倒下去了。胸口撞到了地上的半块砖头,顿时就听见了“咔”的一声,疼得他浑身发抖,完全动弹不得。 其他三男三女,其中一个最年轻的男的,还有那女鬼,留在了原地看着赵恣文,其他两男三女,朝着看似动弹不得陈休渊走来…… “好!好!无论之前失了什么,但只要是我如今得了你,那老夫可就都算是赚回来了!”众人里年纪最大的一个白眉白须,也算是仙风道骨的老头,绕着陈休渊看来两眼,立刻捋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他这动作也依旧是仙风道骨的,但是笑声和表情却怎么听怎么让人毛骨悚然。且这事于他们来说明明是好是,但听他这么笑,即便是站在他背后的几人,也忍不住低头缩肩,吭也不敢吭一声。 陈休渊这个时候眼睛里的红光完全消失了,他看起来有些迟缓虚弱的从地上起了身,他坐在地上,两只手都撑在背后,定定着看那老头:“赵素?” “小娃娃,都到了如今这般田地,也是恁的无礼,以你的年纪道行,怎能直呼老夫姓名?!” “这个阵法,你是跟谁学的?”陈休渊没理他那些废话,总而言之,这是他认了。不过这老家伙真的不愧是和老神仙一代出来的人啊,之前虽算不上倾举国之力,但也是几个大部门的联合行动了。 显然,依靠着自己狐狸成精的机警狡猾,外带这些年月在物质上积攒下来的丰厚家底与人脉,他甚至都没外逃,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子,又跑回到天渡来了…… “老夫与谁学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抓到你。”赵素捏着胡子冷笑,“如今,你若老老实实,我便留他一条活命,你若不老实……我倒是也留他一条活路,只不过……你也该知这世上有生不如死一说。” “你学的时候,应该有人,或者有什么书上写着,这阵法是专困元神的吧?”陈休渊却仿若没听见,依旧自说自话。 赵素刚要继续讥讽,或者责骂陈休渊,却猛地住了嘴,他感觉不对——其实从这个计划已开始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的,毕竟,他要对付的是一个天魔,这绝对是反天道而行之,就如兔子要反过来去吃掉狮子。 但是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丧尽天良”说别人是咒骂,对他来说却是人生最正确的形容词。作为一个修士,“感觉不对”这种事情,最多是告诉他天劫要来了,赶紧去找倒霉鬼与替死鬼的标志。 如今抓天魔,也不过是天道隐隐示警而已。只要把陈休渊抓到,控制在自己手心里,那么,他就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了!之前的不好让他如何在意,但是如今,那不好的感觉却已经不再是一点了,而是甚至让他脑门的血管也突突直跳了! 赵素开始退后了,但是他脑袋里有着两个声音在交锋——其中一个声音告诉他,立刻!马上!后退逃跑!而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如此胆小,得了眼前这人,未来的他即便成不了神仙,但在这红尘世界里,他却能够为所欲为!这岂不是胜似什么神仙! 结果他腿得缓慢而踌躇,但看起来身陷囹圄的陈休渊也动了,快速而坚定! 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比如这个法阵,他确实是做来困元神的,但绝对能困住吗?得了某比赵素更妖孽的前辈真传的陈休渊,用实际行动告诉告诉他们,不! 陈休渊瞬间站了起来,暗红的光带瞬间浮现,缠上了他的双手,它们并非化作服帖的手套,而是陈休渊的手仿佛长出了一层暗红的鳞片,暗红的利爪!这双看起来几乎已经完全非人的爪子,直直的戳向了透明的壁障中,而且确实插了进去! 看陈休渊的举动,刚才还显出些精华的赵素,此刻却反而冷静了下来,稳稳站在原地,咬破了左手指尖,在右手上飞快画出了血符,却并非朝着陈休渊的方向,而是朝相反的位置虚虚一拍,气凝神定的默诵起了不知是什么的语句——那里才是这阵法的真正中枢。 看赵素如此,其他五人稍后也做出了同一动作。如果有外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八成会以为这是来拍什么电视的。 陈休渊原本双手拉拽着,眼看着就能在“墙”上拉出一条可容元神初入的细缝,可突然之间压力大增。原本恢复正常的陈休渊严重红光又是一闪,元神是不需要呼吸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却突然大口的做起了深呼吸。 看似专注于阵法,实际上一直盯着陈休渊行动的赵素暗道一声不好,但是此刻事已至此,他除了拼下去,还有什么……赵素猛然想起来了,他手上还有人质啊!也是刚才事发突然,外加不论表面上如此,但实际上他对于这位天魔他可都是颇为忌惮的,所以竟然忘了还有个赵恣文呢! “小丁!”动弹不得的赵素,这次总算是没再犹豫,想到了就高喊了徒弟的名字。 小丁当然也就是看着赵恣文的人,听到赵素喊,立刻就要把刚才摔倒时受了伤,于是疼得缩在地上半天没动静的赵恣文拽起来。在他看起来这纨绔子弟,虽然年纪不小,但是娇生惯养,显然是相当的没用。 赵恣文挨饿受冻了一天多了,刚才撞倒那一下子也确实疼,但他绝对不是那么没用的——上次被小混混揍是突然袭击,这次被绑架则是因为他毕竟是普通人。好吧,说到底确实是他大意的错…… 但现在,有人比他还要大意~ 小丁刚弯腰要把赵恣文拽起来,赵恣文猛地就是一脚!小丁反应也是快,立刻就是侧身,但毕竟两个人贴得太近了,这一脚还是踢在了小丁的胯下。男人的那个位置被打中……偏一点或者是正中目标,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 小丁瞬间脸色就变得和猪肝一样,吭都没吭一声,一根木头一样栽倒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但赵恣文却并不是就能这么逃了,人倒了,还有鬼盯着他呢。 甚至于那女鬼在他动手的瞬间,两只手就猛地朝他胸口戳去,赵恣文瞬间就觉得上半身一寒,仿佛心脏也被冻得停止了跳动!就在这时,女鬼忽然不甘的嘶叫起来,仿佛有什么拉扯着它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甚至都顾不上取走赵恣文的性命,而实际上,身不由己的被拉扯着的,还不止它一个——天,瞬间阴了下来…… 90、090开打(下)... 遮天蔽日的,如果附近有人,只以为是普通的随风而过的云层。然而还有些什么,同样与云一同而来的,普通人却看不见了——说不清是“它们”为了隐蔽在云的阴影中而与云一起,还是云因为“它们”带起的阴风而在高空中飘移…… “啊——!”赵素不是个好东西,他的徒弟,尤其还是带在身边办“大事”的徒弟,用脚趾甲想都该知道他们也绝对不是好东西。但就是这样经历颇多的几个家伙,其中一个看到那天空中澎湃而来的“它们”时,却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口中的念叨,歇斯底里的惊叫了起来。 赵恣文刚刚开眼的那段时间,曾经经常的带着铺天盖地的杂鬼到处跑。不过,当时在赵恣文看来已经是无限接近还魂道上“景色”的情景,现在看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赵恣文头一次了解了,遮天蔽日的真实意义! 天魔天生的,也是最让修士们畏惧和头疼的能力,一个是他们不畏天谴,为所欲为;第二个就是他们能号令万鬼,且力量越强,所役使鬼魅的数量也就越多,能力也就越强,甚至传说中,最强的传闻中,最强的天魔能役使的不只是那些痴傻、憎怨、凶戾的鬼灵,就算是与人为善那的仙灵一样难逃他们的掌控…… 不过,天魔本来就是传说中的生物了,强悍到那种地步,则完全是传说中的传说了,陈休渊当然还远远达不到那种层次。但是,掌控不同鬼灵的,他也已经算是驾轻就熟了,甚至现在就算是厉鬼他也能够号令一二了,甚至对方有了主人,也不得不被他所牵引。比如纠缠着赵恣文的那一只! 赵素不管不了惊叫的徒弟,其实即便是他也有些头皮发麻。虽然知道九成都不过是些一戳就碎的杂鬼,但毕竟数量放在那里,若是往常,他也会对它们敬而远之,若是一定躲不开,要料理它们也要花费一番手脚。如今,他全力压制着围困陈休渊的阵法,即便随身带着几枚护符能帮他挡下些灾厄,但若是站在这做靶子,那就算之后把陈休渊抓住了,他也要脱层皮! 甚至说不准费尽了心思,却反而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老九。”赵素看着年纪最大的徒弟,还朝着那依旧尖叫吓傻的女徒弟看了一眼。 “是,师父。”老九也收了双掌,转而轻轻拍了一下师妹的肩头——赵素的男徒弟长相都不算惹眼,甚至还有些歪瓜裂枣的趋势,但女徒弟即便有些年纪了,却也都是风韵犹存——那女子惊慌中被一拍,恢复了些神智,不由得感激的看了老九一眼。 老九也对她一笑,下一刻他却看着陈休渊的方向猛然一惊:“坏了!” 女子一怔,也下意识的扭头,但脑袋刚扭过去一半,一张符咒便拍在了她胸口:“你!”女子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惊恐又怨恨的呼声,整个人便爆成了一团血雾!其余骨骼、头发、内脏肚肠等物淋漓了一地! 专心“招鬼”的陈休渊,原本也并不关心其他人到底是如何反应,知道看见那团血雾。他倒是也不担忧,而是好奇——他这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邪修的手段。 眼看着天上的黑云就要降下来,老九手上一动,陈休渊这才注意到,原来他拍在女子身上的那符咒竟然并未也跟着女子炸成齑粉,而是从杏黄化作了猩红,随着老九这一挥动,原本悬浮的血雾,随着老九的的动作瞬间动了起来。血雾化作了一面看似薄弱的雾罩,与当先冲下来的黑雾碰撞在了一起。 看似薄弱的血雾,却竟然稳稳挡住了黑雾,这结果,让正准备加固血雾,符咒都掏出来一把的老九顿时有些意外,难道如此声势,其实却是中看不中用?然而,再一看却让老九心中一凉——黑雾的攻击方向根本就不是他们,血雾承接到的攻击根本只是一个边角而已。 直冲而下的黑气在他们这防线稍微转了一个弯,直冲陈休渊而去! 陈休渊撕开的那一丝缝隙,他自己出不去,这些加起来声势浩大,但一个个单独个体却并不算大的魂魄却进得来! 围困着陈休渊的这个平面为八边形的柱体监狱,在短时间内变成了一根黑漆漆的柱子,随着后续雾气前赴后继的充斥其间,这黑色竟然还在进一步的加深,在能看见的人眼来,这黑的竟然都有些发紫了…… 陈休渊此刻甚至不需要自己用力,只是靠着这些进了阵法就开始左冲右突寻找出路的杂鬼,那裂缝就在一点一点的扩大,甚至整个阵法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他脱困而出,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一点,陈休渊知道,而无论又如何的不甘心,此时此刻,赵素也已经知道了。 继续在这里加固法阵,结果也只是延长陈休渊脱困的时间而已,对于最终的结局来说,却是没有丝毫的裨益。现在,赵素想的已经不是怎么抓到陈休渊,而是怎么面对自由后必定暴怒无比的天魔了! 而陈休渊却也并不是想表现的那么气定神闲,他的酒劲早就过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喝酒时能做出来的事情,现在做不出来,然而事实就是如此。现在这个距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就算靠着之前的酒精成功来到了这里,但是从清醒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元神就开始感觉到撕裂一样的疼痛,同时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的警告他,立刻回归本体! 他必须尽快回去,甚至对赵素的报复都放在了第三位,但在回去之前,还要把放在头位的事情做好——必须保证赵恣文没事,不只是今天没事,他离开之后也不会再出事! 陈休渊和赵素有着不同的目的,但他们俩的重点却都放在了赵恣文的身上。而赵恣文……不过是这会功夫,却看不见他了。 这些年城市扩张,天渡市当然也在扩张。但房地产也不是在所有情况下都能赚钱的,比如眼前的烂尾楼。这里大多数人都认为还是郊区,可实际上在规划上早就属于市里。早些年听所这地方附近要有大学迁过来,于是就有地产商买了土地来围起了院子开始建楼。没想到楼还没建好,风向就变了,大学迁出来了,但却不是这周围。结果这楼盘就停了建设,烂在了这里。 早几年,这里还有两三工人看大门,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工人也走了,院子里剩下的材料没多长时间也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些大块的水泥砖,几处红砖垒起来的院墙也不知道被谁拆了。 所以,现在这个杂草丛生的院子应该是让人一目了然的,但是,赵恣文却已经不在这了! 从那个女鬼被陈休渊“勾搭”走,赵恣文就站起来朝外跑了,他知道,自己只要留在这就是给陈休渊找麻烦,要是想上手帮忙,那就完全是没事找事拖后腿了。所以趁着那一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铺天盖地的杂鬼上。他立刻就爬起来开始逃命了。 而当时陈休渊也注意到了,刻意帮他遮掩,所以等到赵素想起来找赵恣文的时候,他已经没影了。 “老九,去找那小子。”赵素暗想了一下,自己还是能支撑一会的,于是便吩咐徒弟去抓人。其实他更像自己去的,毕竟他还是很担心这徒弟根本不去抓人,而是自己逃命,又或者抓了人却不管他这师父,而是待他死了,才拿赵恣文做人质跳出来,自己得利。 可是没办法,他现在只要一动,徒弟们就都会跑,那陈休渊就会立刻脱困而出。依旧是死路一条,不过他这徒弟聪明了几十年,只希望不要最后做傻事——他这师父要是下去,怎能放心把徒弟们孤零零的留下来呢?必定是要带着他们一干“金童玉女”下去享尽阴福的。 老九点了头,挥动方才那张血符,将血雾收进符咒中,立刻答应一声。但还没等他追出去,就是众人刚才推掌所向的那个方向,“轰”的一声!蹿起了一人多高的火苗,以这个地方为中心,还有另外八处也同时烧起来略矮的火苗。被阵法紧紧束缚在其中的杂鬼,如同打碎沙漏中的沙子,瞬间倾泻而出! 赵素后退了散步吐出一口血来,他其余几名弟子最糟的直接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赵素想不通,这势均力敌到底是如何被突然打破的,直到他看见陈休渊的身上也燃烧着鲜红的火焰! 陈休渊听到了,他们要去找BOSS,而陈休渊再怎么强,也毕竟只有一个,现阶段他还没有分身术的能力——未来其实也有不了……如果他们分头行动,那现在单身一人的BOSS会发生什么,陈休渊难以想象。 所以,这是现阶段陈休渊所知的,第二种瞬间提高能力的方法,甚至通过这种方式,提高得比喝酒后更多更强,并且他还能保持理智,但是,这持续的时间极端。这是真真正正的“燃烧灵魂”!短时间内,燃烧的是他吸收得来的力量,如果再长,就是他自己的元神了! 在散落而出的杂鬼夹杂着二三厉鬼,那一片黑暗的群魔乱舞中,赵素看着陈休渊那点火红朝着自己直线重来,半点也不犹豫的一掌拍在他一个女徒弟的身后,那徒弟惨叫一声,迎头撞上了陈休渊。 她本来也是手里边有真本事的女魔头,但却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就被陈休渊透体而出了,而在陈休渊透明的身体背后,女徒弟软软的倒了下来…… 连两步都没能跑出去的赵素,见女徒弟根本半点也没能迟缓陈休渊的脚步,还要再抓别人,却发现只有身后地上晕着一个,身前十几步远的地方还趴着一个——赵恣文踢趴下那个,其他人早就四散奔逃了,全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活到现在,大风大浪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但赵素终于是知道自己这次这风浪他可能是过不去了。但束手待毙确实不可能的,就算不能拖陈休渊一块下地府,也得让他留下点零碎来! 数张符咒拍向了陈休渊,却是遇了他身上的火焰便燃成了飞灰。赵素年纪虽大,伸手却利落,向后到底一个打滚,躲过了陈休渊第一次攻击。同时让他从小腿上取下一柄碧玉所制的刀来!赵素咬破舌尖,一口鲜血直喷早刀刃上,眨眼间,那血仿佛就渗了进去,青碧的刀刃染上了一抹暗红! 拿着这把刀,一个翻身站起的赵素不退反进,一刀捅向了陈休渊。这老头虽然白发白须,但是身体健壮腿脚利索,这和老神仙的保养得宜并不是一回事,他用的是夺寿之术,同样是损阴德的逆天事,让他身体健壮如青年。这一刀捅得是又快又恨,但是,他再如何快,快得过此刻元神的陈休渊吗? 那刀只划过了陈休渊左臂燃气的火焰,让那一处的火焰在瞬间燃得越发的旺盛,紧接着,持刀的人,就双眼大睁,万分不甘而怨毒的瘫软了下去。 赵恣文依旧在跑,但是蓦地,他被铐在背后的手腕一量,心口一热,他的束缚解开了,胸口处不知道是不是断掉的骨头也忽然不再疼痛了:“BOSS……没事了……”轻轻的声音,在他耳边吹过,随即便消散在了空气中。 赵恣文停下了脚步,有感觉自己的手湿漉漉的,下意识的双手互相抹了一下,吓了他一跳的是,抹下来的竟然是发红的铁水!而那铁水甩到地上,粘了枯草,立刻吱吱啦啦一阵响,甚至烧起了火苗,赵恣文一惊之下连踩带跺,才熄灭了火焰,显然都是真材实料的,可是,在他手上,却冰凉如清水…… 91、091悲哀事... “比美食在前不能吃更悲哀的是什么?是明明饱餐了一顿,但是……根本不记得是什么味道——《我的日记》” 洛昶林也不是没出过大任务,更不是没有因为任务通宵过,但今天晚上,他还是头一次通宵的这么心惊胆战的。而且……说起来,他和陈休渊这绝对是严重破坏纪律吧?毕竟,现在是绝对不能和外界联系,更别提陈休渊这还是去外边打架的。 可是,普通人顶多靠着些法宝,防备一些不入流修士的手段。但如果说是防备陈休渊这个天魔……老神仙,还有三科的几位大神级的人物,大概有那个能耐,其他人离得近了就开始心惊肉跳了,根本无法防备什么。而不会心惊肉跳的,如他自己这样的,却都是能力低微的,也根本无法察觉陈休渊的变化。 陈休渊却是铁了心一定要去救赵恣文的,不让?有用吗? 况且,洛昶林私心里也是想要陈休渊去救人的,他也不想自家老大有个三长两短的。所以,要是被发现了,这事他也就一肩扛了,最糟糕了也不过是蹲两年,然后回家吃赵恣文去——洛昶林可是不敢说吃自己家的老爸老妈的,要是出了事,不被他老子打死都已经是个奇迹了。 就这么胆战心惊的守着,眼看着时间就奔七点去了,外边早就能听见基地的士兵早晨喊着号子晨跑的声音了。 要是陈休渊还不回来,一会所不定就有人找来了。洛昶林不敢打扰陈休渊,只是悄悄的朝门口挪,准备着如果有人来敲门,他就先开门去顶一会儿。 没想到他刚走到一半……陈休渊突然“赫——”的一声,深吸着气,双眼大睁着坐了起来。 洛昶林又惊又喜,也不保持那做贼一样的姿势了,立马三两步抓了床上的被子,就要去给陈休渊盖上。洛昶林不管陈休渊是不是天魔,他只知道他在地板上冻了整整一天了。 可是还没等他走过去,就又是“砰!”的一声,陈休渊已经结结实实的摔回去了。 “小陈?小陈?”洛昶林把人盖上,怕他有什么不对劲,不敢乱动他,只能压低声音叫着。 陈休渊现在全身都在痛,像是有火正在皮肤上烧——虽然几分钟之前他也确实在烧——又或者是他全身的皮肤已经都被剥了下来的那种痛!不过,疼痛却只是其次,让陈休渊几乎发狂的,是侵蚀着他每个细胞的……饥饿! 洛昶林凑了过来,陈休渊第一反应就是要吞了他,但是他终归还是有理智的。陈休渊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洛昶林的衣领,洛昶林吓了一跳,但看陈休渊面红耳赤的模样,知道他不对劲,于是也不敢反抗。 “我要吃东西……”陈休渊艰难的喘息着。 “我去给你拿。”洛昶林立刻就要走,但是陈休渊却根本没松手。 “不是干粮肉菜!” “不是?那……”洛昶林反应也算迅速,立刻就明白了陈休渊什么意思,他的脸色立刻就是一变,接着一咬牙说,“不能在这吃,你……你到外边,只要没被抓到,那就不是你干的。” “好,我很快回来。”陈休渊点头,手上的劲终于是松了,眼睛一闭,人也倒了下去。洛昶林匆忙把人扶住,这才感觉到陈休渊身上火炭一样烫,赶紧用被子把人裹上,抱床上去了——不过是两步的道,但中间也差点把陈休渊摔地上…… 捂着有点闪到的腰,洛昶林跑外边叫人去了。陈休渊的体温,让他不需要思考编造什么谎言了,直接说人劳累过度,病了就好。 陈休渊很饿,也很累,没喝酒,但现在本能也几乎掌控了他整个人。说几乎,因为他还记得几个准则——自己“家里”的不能碰,到了外边平民百姓的也不能碰,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陈休渊到底最远到了什么地方,吃了什么“东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记忆有着几乎十二个小时的断层,他记得自己解开了BOSS的手铐,虽然事后才知道原来他是用那种他自己都觉得惊悚的方法解开的;也记得又热又疼,饿得要发狂,差点把洛昶林啃了;还记得他飞出去了,一直一直朝着西边飞,貌似还看见了大海? 但是再多的……他就完全不知道了,甚至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不过是突然一睁眼,看见的就是白色的墙壁,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还看见了点滴架,和洛昶林,还有几个其他的同事…… “醒了?醒了?”洛昶林激动的看着陈休渊,低头一边关心的问着,一边做着眼色,“没事了吧?” “嗯。”陈休渊点点头,他现在身上还是有些疼,不过相比起一开始的那种痛苦,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对洛昶林点点头,然后就再次昏睡了过去。第二次清醒,已经是转过天的早晨了,其他人都走了,可是洛昶林却依旧顶着黑眼圈坐在他床边,打着瞌睡。 陈休渊没想打扰洛昶林,他只是看一边床头柜上放着暖壶和水杯,想要自己弄杯水。但没想到洛昶林现在精神极度紧绷,睡着了也睡不安生,陈休渊不过是掀开被子,他就猛然一瞪眼睛跳了起来。 “小陈,小陈,你真没事了吧?” “真的没事了。”看洛昶林显然是被吓得厉害的模样,陈休渊也是歉疚不已,干脆做起来安慰他,“对不起,把你折腾的够呛。” “这不是你的事,帐得记到老大身上。”洛昶林无所谓的摇摇头,“不过,你这次到底跑出去吃了什么啊?”除了赵素那样缺德大发了,在自己国家完全呆不下去的邪修,其他的据大多数平常的修士,身上的国家和民族烙印比普通人都要明显得多。 原因是修士们的修行与文化和宗教,大多有着密切的联系,于是这就出现了“宗教战争”。另外,宗教这个东西永远只会在艺术作品中才是超然物外的,现实中的宗教永远与政治有着密切的联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修士的杀伤力太大……不管对方来到自己的国家是好意还是歹意,只要过来了就只能把对方当歹意论!宁错杀不放过! 但这些都是防守,陈休渊昨天可是去主动进攻的。 而且,他可是一去去了一整个白天,虽然不知道陈休渊去救赵恣文具体是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的,但是洛昶林知道的是,必定有人设了埋伏陷阱。而那些被他寻上门去的异域修士,就算在自己家里也设置了些防卫手段,但是怎么比得了特意的埋伏陷阱?不用想,那绝对是损失惨重…… 而陈休渊还带着官方身份,这么泡别人家里“吃饭”去,终归是不好的。 “……”陈休渊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洛昶林的心依旧吊着。 “我忘了。”陈休渊说,表情是明显的郁闷。 “小、小陈,你也别紧张难过!忘……忘就忘了吧,那正好,这件事也就是完全没发生过。”洛昶林满身是汗,面部表情狰狞无比,反正死不认账好了,就算陈休渊做的不干净,被谁看见了真容。但反正他是元神,最多也就是留下人证,物证是半点也别想有的。况且华夏十几亿人,谁能确定就不是人有相似? 洛昶林之前,还胆战心惊的,想着要不要上报,免得真要出什么事,之后国家应对不及。现在干脆,从他这就把这件事否了,这事要是报上去,反而是麻烦大了,那干脆,从他这开始,就把这事否了!从几天以后,要是真有人查,那就是诬陷,就是诽谤,就是想借题发挥找国家的茬! 陈休渊眉毛动了一下,其实……他并不是为洛昶林所说的原因而郁闷,他只是……明明吃了,结果半点都不记得,跟没吃一样~ 但是陈休渊还是不准备把原因告诉洛昶林了,毕竟这几天他受的刺激显然已经不少了。 “对了,老大没事了。”这么想之后,洛昶林反而安心了,干脆说起了私事来。 陈休渊“吃饭”用了一个白天是,睡觉用了一个晚上,赵恣文那边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92、092天魔的肉搏战(一)... “不使用力量,用拳头揍人,其实也是很舒服的一件事——《我的日记》” 赵恣文得到了自由之后,想了想,没继续朝外走,而是回到了那栋烂尾楼。因为他没手机,钱包更是不知道哪去了。现在他所在的这个地方,朝四周望去,他能看到的最明显的人类痕迹,就是一块大白菜田,再有就是赵恣文目力的极限,能看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烟雾,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炊烟。 其他的再也没有什么了,可想而知这烂尾楼为什么烂在这了。 他现在又冻又饿,外带被那个阴气极盛的女鬼纠缠了一天,体力消耗极大,要是这么一路去找人,他都怕自己在半路上就冻饿而死了。那还不如回头,那些人身上应该有手机,就算没手机,大楼里至少也应该有饮水和食物,也能让他吃饱了再上路。 赵恣文想对了,他找到了手机,找到了食物。 接下来,赵恣文在原地又等了半个白天,因为当时陈休渊就那么走了,半点也没说接下来怎么办。所以,赵恣文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是“官了”,还是“私了”。 官了的话,当然用不了多少,就会有国安和公安的警车开过来,那他也就没什么需要忙的了,只是到时候录份笔录,大概就没他的事了。但他还是知道陈休渊现在的状况的,执行任务,就算是之前还在北边的时候,晚上利用能力优势天天跑过来找他,这都是违反纪律的。 所以,赵恣文猜……陈休渊是偷着来的,所以,如果他给当地的执法机关打电话,这是给陈休渊找麻烦。 幸好这地方荒僻,这半天都没人来,赵恣文明白了,这确实是私了了。 他胆子也确实大,不知道从哪找到了块比较大的铁皮,挖了个大坑出来,把死人从各个角落拖出来,把他们的衣服都脱了,只留着内衣,埋进了坑里——他对这些人绝对没有任何的不良企图,只是以防万一他们被发现的时候,增加查出他们身份的难度,另外他也担心自己有头发之类的东西粘在对方的身上。 然后,赵恣文背巨大的黑色塑料袋,这是他翻出来的,之前也不知道这些人之前用它装什么的,里边竟然还有几根鸡毛。里边放着的都是他觉得不能放在这的应该销毁的东西,可是那地方必然还留有他的指纹之类的,不可能完全清理干净。 可是现阶段做成这样已经是他的极限,他只能这样走上了寻找人烟的道路。当然,他也想给童魏打电话,当他连自己在那都不知道,怎么让童魏接他?同时,赵恣文也决定了,等到回家,就让胖子把这地方买下来。烂尾楼推了,盖度假村,也学习电影里的把死人装水泥里填地基。 赵恣文和陈休渊,这两个人也不知道谁教坏了谁。 用两条腿走到下午,赵恣文没找到人烟,倒是找到了一条公路,还有一个公路指示牌——赵恣文头一次看到这么破烂的指示牌,但他也是头一次知道他看到这么破破烂烂的指示牌,竟然还激动无比。 他终于能给童魏打电话了,不过接电话的…… “喂?” “大侠?” 虽然大侠一直想要勾搭童魏,但是真没想到他这么无声无息的就真的和童魏勾搭到一块去的? 累得像死狗一样的赵恣文,在坐上大侠开来的车时,有那么一会,八卦的探索精神甚至完全掩盖了他的疲劳。 不过大侠却只会嘿嘿嘿的傻笑,外带不断重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八字真言。 赵恣文虽然八卦得厉害,但是大侠不说,他毕竟这几天他经历得太多,就算被陈休渊救下来,精神也一直紧绷着。所以这点兴奋劲,很快就过去了,赵恣文的上眼皮开始和下眼皮打架。大侠一看,立刻把椅子放下了。 而赵恣文好奇,大侠还有并没跟来的童魏,难道就不好奇? 前天薛岚可是紧张无比打电话来找童魏的,她并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为赵恣文这个舅舅担心——赵恣文那天只说回家拿东西的,薛岚等了一晚上,人还没回来,而之前闹腾得异常厉害的妖魔鬼怪也突然没动静了,薛岚知道可能是赵恣文留下的戒指的关系,但也可能是对方达到了目的,因此放弃了。 结果小姑娘吓得直哭,她不知道自己大舅舅也在天渡。那样的话北边最近赵家人就是在北安的老爷子,薛岚倒是知道老爷子的电话,可是如果把这事告诉老爷子,那可真就是闹大了。问题是不告诉老爷子,这事情也已经闹大了……如果她小舅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另外,如果这不只是冲着她小舅舅来的,而是冲着他们一家来的呢? 这也是薛岚自己吓自己了,虽然她也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并没经历太多黑暗面。她出来上学同学也都不知道她家里是什么样的,只以为她家最好也就是中产家庭。但薛岚毕竟是那种家庭出来的,现在又是信息社会,乱七八糟的事情网上都能看到。薛岚当然是自己吓自己,越想越害怕。 童魏接到电话,一开始也是担惊受怕,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事情的开始是和神神鬼鬼有关的,那么,别管赵恣文是出于什么原因被绑架,这事必定是能和陈休渊联系上的。 这么一想,担心依旧担心,不过,对于“赵恣文能完整无缺的回来”这一点,童魏却是非常有信心…… 当然,他不可能有信心就不管了,于是一方面联系大侠,一方面联系自己的其他关系人——蓝薄荷能安安稳稳开到现在,不只是赵家官方的白色背景,黑色的地方也要关照到。 黑白两道,从两方面开始找人。当赵恣文终于打电话给童魏的时候,他们已经找到了赵恣文的车和证件,并找到了一条线索,指出他很可能被带往郊区了。 赵恣文确实是被绑架了,他灰头土脸的回来,那么,他到底是怎么被救出来的?绑架犯又怎么样了?还有很多问题。但是赵恣文不说,大侠也就不问。因为他知道这不是赵恣文对他的不信任,只是不想给他惹麻烦。 毕竟,他问了,知道了答案。那么怎么办?把“犯人”绳之以法?还是跟着同流合污? 既然这样,那最好的就只能是一个不问,一个不说了,不过…… “老大。”大侠轻轻叫了一声。 “嗯?”刚才和几辆大货车擦身而过,那种声音,震得刚睡醒的赵恣文又醒了过来。 “你可别做伤天害理的事。” “啰嗦,这句话你按年说,累不累啊?”赵恣文不理他,转过身,睡了。 赵恣文刚到蓝薄荷没多久,那边洛昶林电话就过来了——陈休渊高烧住院了。洛昶林说他病倒不是普通的病倒,他需要“专业支持”,他这也不是骗人,事实也是如此,于是他能把电话打到三科,又把电话转到了赵恣文的手机。可是没人接,陈休渊家里又连个座机都没有,洛昶林想了半天,电话打到蓝薄荷了,没想到还真的打对了地方。 当然,在电话里有些事是不能说的,但是只要能确定赵恣文真的平安无事,这就足够了。 “BOSS没事就好。”陈休渊点头,“洛神棍,办出院手续吧,回去继续工作。” 93、093天魔的肉搏战(二)... 提起任务,陈休渊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当然,这不是说他对于自己的工作不用心,只要是押到他眼前的犯人,摆在他面前证据,但凡是他能找出来的线索,不管有用的没用的,只要是他脑海里闪现的,他就全部一丝不落的转告给了记录的同事。 甚至每一次都把一件事重复了两三次,以防自己有什么遗漏。 他并没有任何懈怠,但是,因为从过来开始,他就一直分心在BOSS的安全上,所以,等到现在确定了BOSS的安全,他就开始为自己之前工作的分心而不好意思了。即使,那些事,他就算全心的扑上去,也不会比现在得到的更多,但是心情终归是不一样的。 陈休渊想回去,洛昶林当然是一点异议也没有的,实际上,他比陈休渊还想回去。 于是,两个人一大清早,还没吃饭,也就回到原本分配的宿舍去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今天竟然……没什么需要陈休渊做的了?没有证物,没有证词,更没有蒙着头的证人或者犯人。 “怎么了?”洛昶林出去问了一趟,回来后陈休渊问。 “正好是从昨天午夜就开始行动了,而且你又‘劳累过度’,上面觉得应该让你休息一天。”前半句还没问题,说陈休渊“劳累过度”的时候,洛昶林牙疼一样,呲牙咧嘴的。 “现在行动?人证物证够了吗?”陈休渊还是明白自己确实帮了忙的,但是到底帮了多少忙,他却就不了解了。 “虽然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是……这种与境外勾结的集团犯罪,想要一下子抓到大头目,并不现实,只能现抓小虾米,再抓中层的,然后是高级干部,最后等到证据确凿,线索明确,才能知道谁是金字塔的最上层。现在,应该是开抓高级干部了。至于那个领头的,到底能不能抓到,说不定还得靠运气……” 做警察这行的,除了某些极品,谁不想做福尔摩斯,做名侦探柯南?跑到现场转一圈,就能说“真相只有一个”! 但结果呢?可能丢了性命,但是连追寻真相的机会都还没有过。 所以这么说起来,洛昶林觉得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至少他有这个机会。追寻真相,也追寻自己的梦想。 陈休渊没有洛昶林那么复杂的想法,他的思想单纯得多。他很确定毒品不是好东西,而自己现在又是干这一行的,那么能早一天KO毒贩子,是做好事也是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不过,洛昶林和陈休渊都以为,既然官面上开始行动了,那么陈休渊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地下工作者,等到这个大规模的行动结束之后,这边的保密令解除,他们也就能回家了。 但是到了第三天,犯人就又朝这边开始送了。 话说,洛昶林三天前那个牛哄哄的推测,完全错误。本来这边根本就是朝着大头去的,陈休渊提供的线索,让他们确定了目标确实回到了国内,并且进一步确定了对方的位置。 目标这最后一次回国,也是要最后一篇最大的买卖——话说,华夏很大,有着漫长的边境线,虽然在许多地方都有军人守护,但总是有些地方,比如西南边境这里,山区加上原始雨林,再加上毒虫毒蛇,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人看守。 这些地方根本没有道路,但是有些当地人,却硬是能找出道路来。于是,总有人能从境外将一些东西运到境内来,比如,毒品。前几年还出了全村都因为贩毒枪毙,就剩下了一个两岁孤儿的事情来。不过实际上,这里依旧有着全村贩毒的事情,只是现阶段还没查出来而已。 毕竟有些村庄实在是太闭塞了,目标选择的就是这么一个深处大山中的村庄交易,因为山中有着极难开采但确实存在的铁矿,所以这地方包括卫星电话,所有通讯设备都无法使用。外带没有有线电话,没有网络。 这是一个在任何地图上,都根本不存在的村庄。 所有人都以为这次万无一失了,这地方确实是极难被发现,但一旦被发现,就是瓮里捉鳖。花了两天赶到山村,确定对方绝对没有离开,但没想到,抓到的依旧只是喽啰,目标带着亲信提前他们两个小时离开了。 很确定他们进入了雨林,特警找了一天,倒是抓到了一个中了蛇毒奄奄一息的目标亲信,可除此之外,就一无所获了。 山里边还在追着人,这边就立马赶来找陈休渊了,希望他能够从那个仍旧陷入深度昏迷的亲信身上“问”出点事情来。 “我得看到人。”陈休渊没拍胸脯保证,而是看向洛昶林。 “没问题。”洛昶林也点头, 于是,两个人先是坐车来到了现在收住着这位未来死刑犯的某军医院,大夫护士全都请出去,外边有武警戒备,房间里只有陈休渊和洛昶林。陈休渊看着那个陌生人,先皱了一下眉,接着他走近了两步,摸在了对方脑袋上,眉皱的更紧了。 “怎么了?”洛昶林意识到不对劲了。 “我能看到的……也只是那个小村子而已,其他的都只是灰蒙蒙的一片。有谁在阻挠我的探知。” “也是……也是你的同类?” “不,应该是个修士。我能找到,不够这里太远,我也得去那个村子里。” “……”洛昶林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线索并没断,敌人也并不是太凶悍,忧的是他有预感(当然不是陈休渊那么强又那么准的)如果陈休渊这么去了,那八成要在一群人面前“抛头露面”,又或者那可是第一线,毒贩子也都是有真家伙的,陈休渊要是有个好歹……他会被老大生吞活剥了。 不过最后,洛昶林和陈休渊还是跟着支援搜索的部队进山了——不能看着一个大毒虫就这么跑了。 随着距离的接近,陈休渊开始觉得“有意思”了起来,这个阻挠他探知的修士,很特别。毕竟,对于天魔来说,修士就是美食,而食物对着猎食者,总是有着诱人的香味而充满了存在感的。但是眼前的这位,却恰恰相反,陈休渊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即使现在双方已经非常的接近了,按照陈休渊衡量距离的标准来说。 知道即将到达小山村的时候,陈休渊才抓着了一点敲门——跟着感觉模模糊糊,无法清除看到的那个方向走!但是这个模模糊糊的地方,一直也是在前进和变化中的,在缺乏通讯手段的大山里,陈休渊没办法给搜索人员一个确切的位置。 “我得去带路。”陈休渊最终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到了地方,陈休渊不知道洛昶林到底是怎么和上边说的,最终决定一个十二人的队伍(两个班)将跟着他们一起行动。十四个人,背着行囊——陈休渊和洛昶林是“借”了部队的——踏入了雨林。 一开始,两边还有些小矛盾的。他们是国安的身份,对方不知道具体是干什么的,可是看一个二个都是细皮嫩肉的,身为兵尖子的特种小队还是不大看得起他们的。不过,既然任务是保护陈休渊和洛昶林,另外除非遇到生命危险,或者遭遇毒贩,否则就要听洛昶林的命令,所以,特种小队也只是冷冰冰的公事公办,不可能做出什么影响任务的事情。 不过,走了两天,特种小队的态度就略微有些改变了。主要是因为陈休渊……他也不太知道在部队里怎么说话,怎么和其他人相处。只是从出发的头一天,就闷头带路。一开始可是把小队里的其他人都吓得够呛,他要是一条腿踩在毒蛇身上,或者附近老百姓挖的陷阱里,那可就“有意思”了。 然后陈休渊被众人教育了之后,才知道得跟在探路的尖兵身后跑。不过……实际上到后来与其说是他跟着尖兵跑,不如说是他赶着尖兵跑,他 94、094天魔的肉搏战(三)... 但是战士们不能让他就这么一个劲的冲,因为他们很清楚。虽然说是这次的任务是保护洛昶林和陈休渊,然而,从根本上来说,这任务依旧是追击逃入雨林的毒贩,至于为什么让两个国安做领导……可能他们有什么特别的跟踪手段?或者逃亡毒贩里,有国安的卧底线人? 简单的说,就是雨林里依旧有武装毒贩,他们是不是来旅游的,更不是来赶路的,不能这么闷头向前冲。 陈休渊几次被拦住了脚步,终于才把速度控制在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范围内。不过,与正常的搜索速度相比,这速度还是快了许多。如果是普通人,在雨林中按照这种速度行进,用不了两天,八成会垮掉。 不过他们十四个人,除了洛昶林略微有些吃力外,其他人都能轻松应付。而陈休渊,随着一天一天的路程,他半点也没表现出疲劳,反而是眼睛一天比一天亮,精神一天比一天振奋。那就好像……一步一步接近猎物的野兽…… 当然,队伍里还有一件“小事”让战士们很奇怪,雨林里麻烦的除了敌人、潮湿,还有糟糕的地形外,昆虫也是很让人头疼的一个东西。就算将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涂抹上驱虫的油彩,裤脚、袖口和领子都扎得紧紧的,每天也少不了被虫子拜访。 就算是最好的战士,也说不定会因为某个小虫的“小小”一口,而罹患重病,从而丧失战斗力。即使不会病倒那么倒霉,但每次在玉林的野外生存训练,每个人身上也会多出来绝对没人喜欢的红肿。 不过,这次,队伍里竟然没人被咬……实际上,他们一路上别说被咬,就是连虫子的嗡嗡声都没听见过。 难道是国家又研究出来了什么好用的避虫药物?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药也能装备到他们部队啊……只是,两边毕竟都不熟,不知道这事会不会是机密,所以没敢问。 这场追击的第个小高潮,发生在出发后第三天早上九点一刻,然而实际上,在十一个小时之前,也就是第二天晚上八点的时候,这次高潮的结局,就已经确定了——那个时候陈休渊对洛昶林说:“对方分兵了。有四个人转过身朝着我们现在的方向来了。” 无论那位修士用的是什么手段,他确实能把自己身边的人完完全全的遮蔽起来,但正是因为,反而是漏洞。虽然一开始的时候陈休渊也曾经追错过,但很显然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诀窍。而这些脱离了保护,“突然”清晰出现的人类,就是最好的证据。 “多长时间内,他们会和我们碰头?” “如果我们原地不动,他们依旧按照现在的这个速度前进,那么至少也是要在十几个小时之后了。当然,不一定准确。”陈休渊计算了一下两边的距离后,说。 雨林的夜晚也是很危险的,但是对方显然是胆子够大,再加上可能借助了性能极佳的夜视仪一类的装备——某些国家对于军品的管理并不严格,作为拥有大量金钱,并且坐着危险工作的毒贩,有些性能绝佳的装备并不奇怪——所以竟然在夜里还在赶路。 只不过,性能绝佳的装备能买到,“性能绝佳”的天魔牌追踪仪,显然对方是买不到的。 洛昶林转过身就去和带队的队长商量,而“国家机密”这四个字果然好用,尤其这么说话的是以为国安人员的时候。队长虽然奇怪洛昶林是怎么把对方的动向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但却一点废话都没有,就立刻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 一面是四个持枪毒贩,而且都是手上染了血的凶徒。一面是十二个特种战士,并且已经先一步了解了对方的动向。外加上面有命令,一旦发现毒贩,可以立刻击毙!于是,结果必定是显而易见的, 陈休渊和洛昶林当然没被允许跟着上战场,他们在远离危险的地方,还有两个战士留下保护。洛昶林很兴奋,他一开始还以为能听到激烈的交火声,你来我往的互相射击,没有炮但是却有手榴弹的爆炸声,还有惨叫!呼喊!BULABLABLA之类的。 但结果,却是…… “砰——!砰!砰!”三声枪响,接下来就突然安静下来了…… 洛昶林忍不住看向了保护自己的战士,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要保持战场静默,但他真的挺好奇的,四个毒贩,四声枪响,难道就这么完了? 正常情况下,却是就是这么晚了。虽然十二个人里不可能有四个专门的狙击手,但是身为兵王的战士们,每个人都有一手不错的枪法。找个地方伪装好,等到人来了,对方手里也握着善良老百姓绝对没有的枪,那么当然是击毙没商量。 其实应该是四声枪响的,但是因为前两声枪响几乎重叠在一起,所以,听起来就像是只有一声。 不过,现在不是正常情况下。 陈休渊忽然就站了起来,那四个男人,活着的时候是正常的“人”,但是当他们死亡,却突然“古怪”了起来。意识到这种“古怪”的时候,陈休渊就想要远程的把它们解决掉,然而,他的力量在远程的情况下竟然不管用? 先是一个将自己笼罩起来的人,又是四个古怪的死亡了的,古怪但是不能称为是鬼的“东西”。 “快把赵队长叫回来,那边出问题了,他们解决不了。”陈休渊要走,但当然是被拦住了,他只能让洛昶林把人叫回来。虽然有干扰,但部队配备的对讲机还是能使用的,只不过距离被大大缩短,但是队员们彼此之间联系还是可以的。 两个战士和洛昶林都愣了一下,洛昶林总算是久经考验了,立刻就要联系。但就只是这几分钟的时间,异变发生了。 “这是什么?!”“砰砰砰!!!”“后退!快后退!!”然后又是激烈的枪响。 “降头!让他们停止射击!你们等在这!”陈休渊现在已经看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东西原来他从李蒹传递给他的记忆中看过,原来那四个人都被下了降头,他们活着的时候,没什么问题,一旦死了…… “立刻!” 留守的两个战士也知道那边不对劲的,明明四个嫌疑人应该都已经死了,但是那边却反而枪声大作,而且他们熟悉自己的队友,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他们发出那么惊慌的喊声? “在这等着!”陈休渊这次不管那两个人的阻拦了,如果他们还是拦着,陈休渊不介意让他们俩“睡”一会——他真正的身手现在可能比不过,但是用“阴招”那却是绝对没问题的。 两个战士这次却是并没有阻拦,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个跟着他去了,一个继续留在洛昶林这边。 两个人快速朝着战场的方向奔跑,那边洛昶林也联系完了,枪声果然已经停了……他们奔跑速度很快,当能看到战场的情况的时候,跟在陈休渊背后的战士踉跄了一下——那是……什么? 四个像是人头一样的东西,下边连这一堆心肝脾胃肾以及肚肠里的杂碎,淋漓着鲜血以及各色内脏中的液体,一边发出“嘎嘎嘎”的怪异叫喊,一边在半空中飞舞着。就算是经历颇多的战士,见到这场面……也忍不住有片刻的走神和恍惚。忍不住怀疑自己正在做噩梦来…… 降头其实是一些邪道修炼方式,以及神通使用方法的统称,眼前飞的这四颗脑袋,也应该归在役鬼里边,只不过,它们是有肉身的,而且从某种方面说,它们还是活着的,这些东西应该是属于蛊术的一个分支。 而陈休渊的远程操控能力,现阶段他还只是能对付各种程度的鬼和修士,可是对待这种“虫子”,他就得依靠自己的肉搏能力了。 95、095天魔的肉搏战(四)... 四颗飞头,就像是猎食中的兀鹫,围绕着十个士兵们飞舞,一开始枪械对它们就丝毫不起作用,就算是子弹掀飞了它们头盖骨,那骨头和崩裂的脑浆也能自己飞回来,眨眼间让它们完好如初。 它们的“武器”虽然只有牙齿,但是那牙齿却能撕碎士兵身上的防弹衣,啃食他们的血肉——显然士兵们已经都挂彩了,最严重的一个,被其他战友保护在中间,看起来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当陈休渊出现的时候,那些飞头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紧接着,竟然放下了已经眼前已经到口的猎物,朝着陈休渊飞去。 “别跟着我!你会拖累我!”陈休渊扔下两句话,朝着飞头冲了过去!跟着他来的士兵,什么时候在战斗中被人说过这种话?但要是跟上去,那就是赌气了,而看看那四颗连带着杂碎的人头,再看看一脸平静有恃无恐的陈休渊……跟与不跟,不是害怕与否的问题,也不是个人能力的问题,而应该是“职能”不同的问题。 想的虽然多,但实际上这个战士并没浪费任何时间,他很干脆的绕开了陈休渊,跑向了自己的战友——不过,如果他知道陈休渊其实也是头一次亲身面对这样的东西,八成就不会跑得这么干脆了…… 飞得最快的一颗头,已经呲牙咧嘴的朝着陈休渊俯冲了下来。陈休渊握紧了拳头,紧盯着那颗脑袋,练降头的,是邪修,所以也算是修士,而天魔既然是修士的克星,他们克制的,当然也包括这些降头师在内。 只不过,降头师和蛊毒师,对天魔来说,是最麻烦的两种。 眼看着飞头就要咬上陈休渊的喉咙,陈休渊朝着却恰好差左边一躲,同时,一把抓住了它脖子下面连带的那根白色的脊椎骨,飞头咬了个空,又被抓住了脊椎骨,但却并不表示它就动弹不得了。它的脊椎咔咔轻响着,扭动着,仿佛那还连带着丝丝血肉的不是脊骨而是一条活蛇! 脊椎的下端朝着陈休渊刺了过来,而上端的人头则翻转着咬向了陈休渊的胳膊。但它的牙齿并没能咬到肉,它的舌头也没能尝到血。陈休渊的另外一只手抓到了他的后脑,猛地把这颗脑袋朝地上一砸,这飞头顿时像是熟透了的西瓜一样,“汁水”爆裂的砸了个稀烂。这原本来说,还未到结束的,飞头的骨头和脑浆还在动着,眼看就要重新聚合在一起。直到陈休渊从那大滩的脑浆你捏出了一条短粗的黑色小虫——有些像是蜈蚣,但是却只有三截,且有一对相对于这个身体比例来说,大得骇人的锹形颚。 不过,它还没来得及在陈休渊的身上用它的颚,就已经被捏成了一滩碎渣!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电光火石间,陈休渊刚解决了这一颗头,另外三颗正好同时到了!陈休渊弯腰躲过一颗头,随手自地上捡起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正好扔在了第三颗头的脸上,砸的它原本就扭曲的一张狰狞面孔,干脆变成了一个大大的血洞!而第二颗头,这时候眼看这就要咬在陈休渊的脸上,陈休渊却是“砰!”的一声,一拳头把它打得将头扭向一边,接着拽着它的脊骨朝侧面一挡!刚刚被陈休渊躲过,现在飞回来的第一颗头,正好咬在了自己同伴的耳朵上。 但即使是同伴,飞头显然也是没太大的忌讳的,咬上了耳朵,它也并不松口,反而用力一扯,把第二颗头的左耳外带一块脸皮全都撕扯了下来!塞了满嘴飞快的大嚼着!鲜血从它的嘴角滴落,随着它的吞咽,能清楚的看见食管中有什么被吞进了胃里……第二颗头却也并不是宽宏大量的,见自己被撤去了耳朵,甚至放弃了陈休渊,也反嘴去啃第一颗头,一口咬在了对方面颊上,用了最大的力气,撕扯啃咬着! 第三颗头此时已经大体恢复,至少能看得见了,这时候也冲下来加入了战团,无奈它的“战友”却已经起了内讧,他那张鼻子尚未完全复原的脸,被陈休渊两根指头戳进了眼窝,一把甩在了地上,不等它重飞起来,一只脚已经踏了上来…… 解决了第三颗头,陈休渊转头看去,那两颗头却还在你咬我我咬你,短短的时间内把对方撕咬得面目全非。两头相争,结果变成了陈休渊得利。 “别过来,地上的东西都有毒,无论受伤没受伤的,只要是和那些东西接触过的,都先到那边的小溪里洗个澡,衣服从里到外都要换掉。”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让洛昶林帮忙拿把铲子过来。” 他们也不亏都是精锐的战士,现在显然已经把心里调试了过来,十一个人,不多说不多问,甚至都没多看一眼陈休渊还有他造成的一切,只是搀扶着队友先离开了这片狼藉。 没多久,洛昶林拿着把工兵铲过来了,这情况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别走了,就在那扔。” “小陈,有个战士失血过多,大概咱们要分派三个人把他尽快送回去。”洛昶林把铲子扔过去的时候说,“少了三个人,对任务接下来影响大吗?” 接过铲子陈休渊就开始挖坑,听到洛昶林这么问,他杵着铲子想了一下:“应该能应付。” “只能是‘应该’?” “我不知道对方到底还剩下多少人,而且,其实我对降头师也不太了解,再加上对付他们,我只能用肉搏的,肉搏同样也不是现阶段的我,能百分之百应付得来的战斗方式,虽然这挺爽的。”陈休渊笑了,那笑容有些调皮和无奈,漂亮的脸,白皙的皮肤,雪白的牙齿,趁着的是飞溅到在他脸颊上的鲜红的血、乳白色的脑浆、粉色的碎肉…… 洛昶林感觉自己的牙齿好像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会:“应该就好,应该就好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那些战士的身边了。 只能说,虽然他们彼此知根知底,而且有了即使不能用深厚形容,但也绝对并不浅薄的友谊了,外加洛昶林自己也对神神鬼鬼的感兴趣,但面对那样的陈休渊时,他还是……毕竟,那不是修士,而是个天魔…… 陈休渊不知道洛昶林的复杂心情,挖着坑的他,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主要是眼前的事情。就在刚刚,他使用自己真实的手、脚去杀戮,那是一种过去灵魂和精神上的对抗,完全不同的……享受——陈休渊也不清楚自己这个词用的是否正确,不过,他不讨厌这种鲜血淋漓的感觉,甚至觉得心情很好,那么用这个词就算不恰当,但总归是不错的吧? 他想着那个即将开打的降头师,如果形象一点比喻,寻常的修士也就是鸡鸭鱼肉,蛊毒师和降头师则是螃蟹或者龙虾,后者是面目狰狞,并且需要用些力气弄开硬壳才可以吃到其中美味的…… 只不过,陈休渊明白,他显然还不是个善于剥壳的“食客”。 李蒹给他的记忆中,天魔在肉搏战中主要所依靠的有三样:首先,是他们的感应能力,这个能力只要是修士就都有,只不过天魔的最强,近身搏斗中完全能预感到对方的攻击从哪来。否则,飞行中的飞头在正常人眼中,只能看到一条黑色的线,先“看到”再躲,绝对已经是来不及了。 其次,天魔天生的有一副强健的身体,稍加锻炼就能强于普通人,如果是像陈休渊这种本来就喜欢锻炼的,那就更强到让人(例如赵恣文)天怒人怨的地步了。 最后,就是那个出自枣核的血色光带,李蒹说过每个天魔炼化灵魂之后得到的武器都是不同的,这个武器可不只是能用来杀鬼,也能用来杀人,直接切碎灵魂可不是有意思的事情,而这个“武器”也能够附着在一些外形相近的兵刃上,这样不只是魂魄,就连人也能一块切了。传说,修士们的飞剑灵感就来自于天魔的兵刃。 实际上,在此之前陈休渊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兵刃到底应该附着到什么东西上面,总不能拿丝带吧?虽然他对好恶的评价和正常人不同,但他也依旧觉得扮飞天压力有点大……陈休渊武器头一次附着的“武器”,是他自己,也就是前几天他空手撕封印的那次——其实说起来……完全是歪打正着的,因为除了他自己的“爪子”,再也没有其他趁“手”的工具了。 但没想到效果不错,这次,陈休渊也是把光带直接附着到身体的四肢上了,否则,飞头那种东西,比正常人的头骨要坚硬得多,如果不是被加强过的手脚,陈休渊绝对没有那个力量击碎这些骨头,抓到隐藏在大脑深处的虫子。 不过,陈休渊对这些能力的运用还并不纯熟,对付四个凭本能行事的飞头,他没问题,如果是有降头师控制的各种降头,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想问题的时候,大坑已经挖好了,陈休渊把尸体和沾染了秽物的泥土草叶,还有他自己从里到外的衣服鞋袜都扔进了坑里。原本应该点火烧掉的,但是现在显然没有这种可能了。 反正这地方也没人看,陈休渊就这么赤裸着,一路走到了水边——没有任何蛇虫鼠蚁来找他的麻烦——用溪水洗净了自己的身体…… 96、096虫子很讨厌... “虫子很讨厌——《我的日记》” 陈休渊洗好了从水里出来,正要朝其他人已经建立起来的小营地走去,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有什么在看着他,陈休渊非常确定这一点。可是,无论用什么方法“看”,这周围都是既没有或者的东西,也没有死去的东西…… 不,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 陈休渊猛然看向一棵树的树顶,但还没等他有所行动,身边的地面响起“沙沙”的声响,无数赤红色的蜈蚣,突然从枯叶与腐土中钻了出来!飞快的向陈休渊爬来!下面难道会出现虫群噬人的可怕场景?要知道陈休渊现在是全裸的! 不过陈休渊没动,而那些蜈蚣在来到距离陈休渊的脚两三厘米外,就开始原地不动,就算被后来的蜈蚣推搡得翻了个肚皮朝天,也是坚决不上前的。而陈休渊则迈开了脚步朝着那棵树走去,距离那棵树越近…… 嘶嘶嘶!!!一颗足球大的草绿色三角蛇头,猛地从青绿色的枝叶中窜了出来,即使陈休渊先一步感觉到危险侧过身子。窜出的巨蛇虽然没能咬到陈休渊,但它也成功的挂在了陈休渊的肩膀上,它的尾巴开始缠上陈休渊的身体,蛇头也转向另外一边,要去咬陈休渊的肩膀。 陈休渊用有点别扭但是足够快速的姿势,一只手抓住了蛇头,另外一只手扣向了蛇的身体。大概是发力有些仓促,陈休渊和这条蛇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小陈!”洛昶林和一个战士这时候正好过来,毕竟这么长时间了,陈休渊还没回来,洛昶林就算信任,也不由得担心了,结果带人刚过来就看见了一幕现实版的人蟒搏斗。立马和战士一块朝这边跑。 刚开始的时候,洛昶林和战士还是并肩跑的,大没跑两步,就变成他跟在战士后边了,没办法,奔跑速度太慢。不过不管是跑得快的战士,还是跑得慢的洛昶林,他们的速度都慢了一点——当他们来到陈休渊身边的时候,蛇和人都已经不动了,而陈休渊一身的鲜血淋漓……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洛昶林眼泪都下来了,一个劲的念叨着跪倒在了陈休渊的身边,“小陈啊……我来晚了啊……” “来晚什么?”陈休渊的眼睛一转,疑惑的看向洛昶林。同时扭了两下,从地上坐了起来。 “靠!你没事?!” “没事,不过你们最好离远一点,这条蛇也不干净,我得把它也挖坑埋了。”陈休渊对着那个想要来帮他来开蛇尸的战士和洛昶林轻轻摆着手——因为满手的蛇血,他不敢动作太大,免得血飞溅出去。 洛昶林这个时候才顾得上自己看,原来那蛇……已经几乎断成三截了,它的身上有两处撕裂的伤口,都只是连着一些皮肉,鲜血直到现在还兀自朝外喷射着。陈休渊竟然硬生生的靠着两只手,撕开了一条蟒蛇的蛇皮,扯开了它的肉,硬生生把它干掉了! 洛昶林深切的认识到,确实是完全不需要他们这些人,当初只要让陈休渊自己背个包进来,貌似就没问题了…… 再次重复了挖坑埋尸的工作,这次再没出现什么变故了。但是陈休渊却并没觉得放心——那些赤红色的蜈蚣在他回到河边后,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而那个让他感觉到的窥探者,也并不是那条蛇,而同样是一只赤红色的虫子,不过是甲虫,一只拇指大小的锹形虫,不过就在那条蟒蛇窜出来的瞬间,那虫子就飞走了…… 也就是说,敌人现在隐藏到了暗处,甚至可能那还不是敌人的头领,只是个比较强的喽啰而已。 陈休渊回到那个小营地后,首先当然是找来更换的衣服穿上,而接下来他对洛昶林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明天不能出发了。” “为什么?你发现什么了?”洛昶林一怔,他知道陈休渊也是希望尽快抓到那位首脑的,既然他要留在这,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这有脏东西,我不能放下其他人不管。”那东西可能会跟着他们走,但如果对方想要做点什么,留在这里的受伤的战士,以及保护的战士是完全没办法反抗的。甚至……陈休渊现在还有些担心,其他入林搜捕的战士,他们的身上可是一点保护都没有…… “好,我们等接应的人上来了再走。”已经和后方无线电联系了,最晚明天上午,就能有接应人员到来。 “洛神棍,现在情况有变,到时候我自己去,你也和他们一块走吧。” 一开始陈休渊就是个来带路的,主要战斗力量应该是随行的特种士兵,但是现在对方从武装毒贩,变成了武装降头师毒贩,在小范围的战斗中,对方所掌握的非人的力量比人类科技的力量更具威胁和杀伤力。 其他人跟上去,不过是增加陈休渊的负担而已。 “这个……其他人能回去,但是我不能回去。”洛昶林苦笑,“你先别反驳,听我说完。其实我也是想回去的,毕竟寻求刺激和自找死路的区别,我还是知道的。” “嗯。”陈休渊点点头,这时候,一个战士给他们俩送来了两杯水——他们出来时随身携带带的纯净水,早就已经喝完了,现在喝的,都是从附近水源里取来的清水,经过药物净化后的水。味道不好,但是干净。 “你算是新近的成员,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必须至少有一个‘文职人员’跟着,任务完成,你和我要分别交一份报告。这样做表面上来说,确实是监视。但这是为了保护普通人,也是为了保护你们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国家的特别部队里,很少有散修,大多是和国家合作的大门派里出来的。散修,尤其是有能力的散修大多是心高气傲的,不能接受这种监视,他们就算知道这是好处,但也会觉得这是对他们的不信任,是一种侮辱。 但陈休渊没那么多复杂的想法,既然知道这是规章制度,那身为员工就遵守:“我可以带着你,但是会很危险。” “这个……”说实话,洛昶林有点肝颤,但还是咬牙点头了,“我会绝对听话……另外,我要是不小心壮烈了,我爸请你帮忙照应着一下。他这几十年得罪了不少牛鬼蛇神,如今眼看着他就要退下来了,一旦他退了,就算明面上没人敢动手,但暗地里的事情谁都不知道的。” “明白。” “行,那就没事了。”洛昶林一笑,“真没想到,这样的话能从我的嘴巴里说出来。” 陈休渊也笑,没说话,低头喝了口水,但水刚进嘴,就让他吐出来了,外带一巴掌打翻了洛昶林的水。 “还有谁喝水了?!” 结果是所有人都喝水了,毕竟在经历过了与那种东西的遭遇战后,喝水是很正常的事情。陈休渊也干脆,确定了之后,先来到了那位伤势最重的伤员身边,示意另外两个战士把人扶起来,陈休渊在对方的额头轻点了一下。 这战士忽然睁开眼睛,歪着头对着陈休渊事先拿过来的钢盔呕吐了起来,他吐出来的不是食物或者胃液,而是黑色的古怪液体,还有……拇指长短线绳粗细的黑色虫子…… 顿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伤员吐了快五分钟才止住,这时候要找漱口的水都没有。只能用纱布擦一下他的嘴唇和舌头。接下来是其他两个伤势略轻,然后是没怎么受伤的战士,最后是洛昶林——陈休渊不在的时候,他已经喝过一次水了。 这也幸亏这十四个人要么是精锐的战士,要么就是已经知道这些鬼鬼神神事情的人,否则接脸皮鞥见这种事情,非要精神崩溃了不可。即使如此,战士的精神状况也异常糟糕,毕竟这些事情太过超出正常人理解的范围了…… “小陈,这水源不会把下游也污染吧?”洛昶林还担心下游的事情,下游有农田、有鱼塘,还有自来水厂,这如果下游被污染了,结果不堪设想! “这些东西离开母体过一段时间就会死亡,也就是说这周围的植物和动物可能会被污染,但是到了下游人口稠密的地区,这些虫子就已经死亡了,所以,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危害。不过……还是从三科找一个精通这些的人来看看比较好,毕竟这不是我所熟悉的范围。” “希望能把任老爷子和苏老爷子请来了。”洛昶林点头,绝对是要请过来的,而且不能只请来一个…… 97、097防毒面具的渴望... “外出任务,别的都可以忘,就是绝对不能忘带防毒面具!——《我的日记》” 这天晚上,除了站岗的战士,陈休渊也没睡觉,即使他同样闭着眼睛躺在睡袋里——而且陈休渊确定,有东西在看着他们!而那很可能就是白天的那只虫子…… 无奈,那东西待的地方,距离他们很远,比白天虫子与他的距离要远得多,而且,这些东西很善于隐藏自己,陈休渊没办法确定它的准确位置,他也就不可能离开这里。他能做的,只是隐隐的对那只虫子发出威胁,让它不要轻举妄动! 因为毕竟,天魔的强大在于进攻,而不是保护。而必须得说,降头师的能力也是在于进攻,尤其,是在群体进攻方面。于是,当陈休渊这个新手天魔,碰到了如今这个老手降头师,而现阶段陈休渊出于防守地位,并且还找不到对方的准确位置时,陈休渊就变成了出于绝对劣势了。 “沙沙沙!” 陈休渊正在一边保持着威吓与监控,一边思考着对策——李蒹遇到头一个降头师敌人的时候,已经足够强大了,更何况他曾经还有个好老师,于是,他教给陈休渊的那些对付降头师的“案例”,大多是直接依靠力量碾压,但是具体的技巧运用,陈休渊就算曾经亲身经历过,此刻真的运用到了自己的身上,现阶段显然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轻微的如同风吹树叶一般的声音响起。陈休渊猛的坐了起来! 其实现在这个时候,除了受伤的三位战士外,其他人大多并没入睡,战士们无论心理素质多强,平常的时候能够天塌了当被盖,到了现在也多少有些胡思乱想,开始怀疑白天所经历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否只是一个荒诞的梦? 洛昶林虽然知道明天只有他自己要跟着陈休渊去“拼命”,今天晚上最好养好体力,但一躺下就眼前忽然就浮现了他被一群虫子啃咬致死的画面,然后就自己把自己吓醒了。他唯一庆幸的是,自己睡觉的时候没说梦话,要不然一嗓子嚎出来,再把狼招来…… 所以,这个时候陈休渊起身时发出的动静,让其他几乎所有听到的人都翻身坐了起来!戴着夜视镜站岗的士兵,更是直接进入了战斗状态,端着枪寻找任何移动的目标。 这种沉默持续了十几秒钟,夜晚黑暗的雨林中除了水滴落树叶与偶尔风的声音外,静默得可怕——谁都知道这是不正常的,夜晚的雨林本来应该比白昼时更加的热闹。 洛昶林忽然听到了某种巨响,震得他耳膜发疼,他刚想要询问别人这是什么,才意识到,那竟然是他自己粗喘时发出的声音!洛昶林攥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的保持镇静和庆幸,他甚至开始在心里默背《长恨歌》,否则,他害怕自己会什么都不顾的拔腿就跑!这种压抑,简直能把人逼疯! “啪!啪啪!啪啪啪啪!”突然,终于又有些其他的什么声音了,但这声音有那么一会,竟然诡异的让人找不到出处。直到洛昶林突然看到了两个红点,他“哎哟!”一声叫出生来,才意识到那是陈休渊的眼睛。 接着又听人说:“那是什么?”洛昶林刚要解释那是陈休渊的眼睛,这时候他的眼睛已经有些适应黑暗了——今天晚上的星光很明亮,就算有茂密枝叶的遮挡,但大概的轮廓还是渐渐能看出来的——这才发现,对方指的根本不是陈休渊,而是在站岗战士脚下,靠近小腿的位置。像是有什么东西,很细小但是数量众多的东西,跳起来又落下来,跳起来又落下。 “都别动!”陈休渊说,他现在的精力全部集中在杀掉那些小飞虫上,即使只说了三个字,也差点让他出现了漏网之虫。 李蒹的知识里,他在对待那些降头师的时候,对方根本来不及用处这些讨厌的小东西,于是陈休渊只能摸索方法,摸索的结果就是用最笨的方法——慢慢的一个一个抽死。 以洛昶林的能力还根本看不见的,陈休渊的暗红色光带,发疯一样起舞,一个个的把所有意图前进的黑色小甲虫全部凌空抽爆!突然,陈休渊站了了起来,那只先前逃跑,之后又远远窥探的到虫子,忽然接近了!但也不算太近,它停在了上午战斗的地方,也是……埋尸的地方! “都在这呆着别动!”暗红的光带围着所有人转了起来,在所有人的外围环绕着,渐渐的,当它停止旋转,已经从一个光圈变成了把所有人罩在里边的光罩,所有意图冲进光罩的飞虫,都在“兹”的一声后,落在了地上。 暂时解决了安全问题,陈休渊刚要跑,忽然对洛昶林说:“洛神棍,把你腰带给我。” “啊?”洛昶林虽然满脑袋问号,但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腰带给了陈休渊。陈休渊拿到了那根腰带,就向埋尸处跑去! 埋尸处距离他们的宿营地有一段距离,但也并不是太远,可是奔跑中的陈休渊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尸臭味道——真的是非常的突然,就仿佛他跨过了某一道隔离了这个气息的屏障,一边完全没有味道,另外一边却臭得像是毒气弹。 不过陈休渊只是皱了一下眉,继续朝里跑,在绕过了一棵阻碍视线的大树后,他已经看到了那撒发出浓烈恶臭的东西——如果从更远的看来,很容易会误会这是一只无比巨大的蜘蛛,然而实际上,这是四具无头尸体拼接起来的怪物! 它们失去的头颅的凑到了一起,两边各有四条腿支撑着身体,紧靠在一起那一层的手臂陈休渊看不见,但是外围的手臂长出了一层细密的黑毛,不仔细看,根本难以相信那是两只手臂,倒像是蜘蛛的獠牙,它们咬合在一起的颈项的位置,此刻则长出了森白的獠牙,不断开合间暴露出的牙缝上的血丝与红肉,不知道是它们自己的,还是什么倒霉生物的…… 陈休渊的到来,让这人肉蜘蛛的速度陡然加快,实际上,它瞬间从那个坑里跃了出来,八条腿刚刚触及地面,就在此跃起,朝着陈休渊砸了下来! 陈休渊握着洛昶林的那根皮带,暗红色的光带瞬间附着在了那上面,皮带瞬间拉长,变粗,同样变成了暗红色,它看上去也已经面目全非了,就像是一条鸭蛋粗的暗红色长鞭。陈休渊甩动长鞭,一阵煎肉一般的“兹啦”声响起,这看起来斤两绝对不轻的蜘蛛瞬间被抽飞了出去! 陈休渊咧了咧嘴,这东西真的是……太臭了!!!他要快点把它解决了!因为听说尸臭是很难消除的!如果这味道给他来一个“沁人心脾”,以后任务结束,碰到BOSS的时候,BOSS八成会把他有多远踢多远…… 被抽飞的蜘蛛刚落地就弹了起来,但陈休渊已经决定了速战速决!怎么还会给这东西反击的机会?! 陈休渊没学过怎么用鞭子,如果是真正的这么长的鞭子,他用起来的结果可能是抽死自己……但是他手里的这个,却可以说是他身体的延伸,完全随着他的想法而动! 蜘蛛刚刚离地,就被正好抽在了“嘴”上,也就是两个无头脖颈的接合处,且不只是抽中,鞭子顺势一卷,在“滋啦滋啦”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响声中,把蜘蛛整个卷了起来,抡飞出去,砸在了一棵粗壮的老树上! 鞭子乍收,不等蜘蛛重新站起来,又是一鞭抽了上去,并且同样是抽在了嘴上,抽得蜘蛛立刻重新跌了回去,而且这并不是一鞭即止,而是狂风暴雨一般的一顿狠抽!抽得蜘蛛嘶哑的惨叫起来,腐烂的尸水与抽飞的血肉四溅,蜘蛛的整个身体开始痉挛颤抖起来,而这里的味道也愈发的恶臭! 陈休渊下定了决心,回去一定要让洛昶林向上边申请配备防毒面具,而且以后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要随身带着! “砰!”的一声,这人肉蜘蛛在被硬生生抽出来的恶臭的血雾中,重新分成了四具无头尸骸!但陈休渊的鞭子却依旧没停,只是……略微偏移了一下方向,抽向偏右的一具尸骸!但他的鞭子还未落上目标,又是“轰!”的一声,尸骸炸裂成了一大团青绿色的烟雾。 看到这烟雾,陈休渊都是脸色一变,匆忙后退,退出来的时候,他的鞭子上竟然也附着了一层绿色,陈休渊赶忙抖动鞭子,明明是气体,但这武器却像是油脂一变,缓缓的“滑落”了鞭子…… “吼——!”就是陈休渊短暂分神的空隙,一头似人——手和脚显然还是人的,但非人——没有头这是当然的,脖颈处向两边撕裂,本应该是内脏所在的地方长出了獠牙,变成了一张嘴,总之就是这么一个东西,四肢并用的直窜向了陈休渊! 陈休渊,绝对已经来不及后退了!甚至鞭子抽过来也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那张扭曲的大嘴就要咬到陈休渊的脑袋,可是蓦地……那东西开始破碎,破碎成一块一块大小完全相同的肉块! 陈休渊的手动了一下,无数细如发丝的暗红色线条,收回到了陈休渊的鞭中…… 那一堆恶臭的肉块中,偷偷摸摸的钻出了一只小小的红色飞虫,飞虫正要展翅离开,陈休渊的手一动,那飞虫瞬间被鞭子抽成了碎肉! “唔!”遥远,当然也不算太遥远的地方,一个满脸脓疮的男人猛地呕出了一口鲜血! 而此地,陈休渊却眼睛一亮——找到他的确切位置了! 98、098降头师(上)... “外边太恶心的食物,虽然传闻中很好吃,但我实在是……下不去嘴啊——《我的日记》” 红色的小虫死掉了,之前那团凝聚的绿色烟雾,在一阵风吹来后,也渐渐开始向周围扩散,依稀能看见,地上的另外三具无头尸体,现在只剩下了森森凌乱的白骨,至于白骨上的皮肉……看来都已经化为了绿雾的原料——这么看来那个降头师可真是能够充分利用资源。 之前一直沉着应对的陈休渊,却因为眼前的情况,而瞬间脸色一沉,转身就用最快的速度朝营地跑。 “快!抬上伤员,快跑!” 这是败了?被人追过来了? 怪大家朝坏处想,实在是陈休渊这表现看起来太像是败退下来的逃兵了。不过倒是也没人在这个时候废话,全都是用最快的速度把必要的东西收拾了,稍微笨重些的全都没去管,包括每个人睡觉的睡袋,以及安置了伤员的帐篷——这是战士们用十四个人的雨衣拼起来的,并不大,勉强能睡下三个伤员。 一群人抬着伤员就朝外跑,也是幸好战士们都训练有素,而且都配备有夜视设备,至于并不训练有素的陈休渊和洛昶林,尤其是根本不会用夜视设备的陈休渊,他们俩的眼睛可是比夜视仪好用得多。 一口气狂奔了近半个小时,陈休渊才招呼众人停下来:“好了,没事了,大家可以原地休息了。” “小陈,到底是什么追在咱们后边?” “毒雾。” “毒物?什么毒物?” “有毒的雾啊。” “我知道是有毒的物,我问的是……你说的是雾气的雾?” “嗯。”陈休渊点头,眼神有着疑惑,不是雾气还是什么? “那么你……打赢了?” “赢了,不过我不会后续处理。”陈休渊有那么点惭愧的说,那些毒雾对他也是没有任何威胁的,但是对普通人,甚至对寻常的植物草木来说,都是剧毒一般,所以他只能带着人跑。 “赢了就没事了,赢了就没事了。”洛昶林刚松了一口气,猛然跳起来,“不行!得赶快通知其他人!” 从他们这队人马踏入雨林开始,其他队伍搜索的方向,就是朝着他们前进的方向靠拢的,虽然按理说应该没有哪队人马距离他们那么近,也在毒雾的笼罩范围之内,但说不定真有谁不小心撞进来呢?那真出事了可就完了。 陈休渊知道这周围除了他们之外是再也没有其他的活人了,但是又一想,这件事洛昶林向上报告也是出于责任,也就不多话了。 战士们清理出了一块地方,把伤员放下,其他人抱着武器各找地方坐下。虽然陈休渊很明确的说了,确实不会再有其他事情了,但众人依旧多少心里有些不安,就算是强迫自己睡着,但也大多睡的并不安稳。 到了转天的上午十点左右,来支援他们的人到了,伤员初步得到了妥善的照顾。而陈休渊和洛昶林却是在下午一点之后,才能够出发——洛昶林要说服上面的人,单独让他们两个新手加菜鸟去追数量未知,并且穷凶极恶的毒贩子。 但是……根据洛昶林的情报,普通人的战士不管多精锐送上去也几乎是送死,而如果再派人过去……三科附近倒确实是有人,但是那地方电磁干扰强烈,而且林木茂密,直升机没办法把人送到确切地点,也就是说,新派人进去也要靠两条腿从出发点开始追。可是对方眼看就是要出国界了! 最后上面研究来研究去,一看竟然已经浪费了几个小时,于是也只能拍板让他们俩去了。不过,上面也很明确的说了,如果危险那么就不要蛮干,只要尽量拖延毒贩的逃跑速度就好了。 不过洛昶林虽然也是这么向陈休渊转达的,但看意思,陈休渊貌似根本一点都没明白什么叫“拖延逃跑速度就好”…… 陈休渊根本就是在雨林里狂奔,鬼都不知道他这么一个未经过任何特殊训练的前老百姓,是怎么在这种险恶的地形里如履平地的!一开始,洛昶林还能跌跌撞撞的跟在陈休渊身后,但在他脚下打滑连摔了两跤后,陈休渊就让他拉着自己的背包带了,虽然看起来这只是借了洛昶林一点力,而且使得陈休渊的速度不得不降低,但这已经足够洛昶林不会在陈休渊背后,莫名其妙的摔死自己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狂奔,第二天他们刚出发没有半个小时,陈休渊忽然停下了,洛昶林匆忙之间没来得及反应,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怎么了?” “对方又分兵了。” “这次……是几个?” 陈休渊看了一眼洛昶林,貌似他刚才听见了他牙齿打颤的声音:“一个。” “啊?” “扭头阻止我的只有一个人,不过逃跑的却有三个人。而且……有点奇怪。”陈休渊其实想先干掉逃跑的三个人的,但奇怪的是,他明明能看到他们,却无法操控他们。陈休渊决定干脆不抓活的,直接干掉,但却又发现,对方竟然杀不死? 或者说,他明明感觉自己已经杀掉对方了,但是视力所及的地方,那三个人竟然还活蹦乱跳的逃命? “怎么奇怪?” “应该是替身。”陈休渊回答,虽然记忆里有这样的东西,但陈休渊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其实护身符也算是替身的一种,但护身符的远离是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与其说是替身,不如说是护法。而这种,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替身,将顶替对象身上承受的一切伤害转嫁到某物,或者其他人身上。 当然,这应该也是能反过来的,即将某物受到的伤害,转嫁到某人的身上…… 天魔的护符虽强,但这种事情,他们却永远也做不到。这也就是术业有专攻了。而很显然,他要杀掉或者抓住这三个人,必须首先杀掉那个降头师! 虽然一路上遇见了讨厌的虫子,又遇到了丑的要死的尸变,但是此时此刻,陈休渊竟然有些兴奋,这么强的降头师……味道一定不错吧? 他扭头看了一样洛昶林:“洛神棍,如果动上手了,我让你在某个地方等着别动,你就千万别动,无论看见什么都别动。” “明白。”洛昶林擦一把额头上不知道是因为奔跑还是紧张,而溢出的汗水,点了点头。这不是陈休渊头一次说了,但是洛昶林一点也不觉得陈休渊啰嗦,因为……其实他也真的挺怕自己忘了的…… 这天,眼看着天色暗了,洛昶林以为他们会停下休息,谁知道陈休渊依旧继续狂奔,直到洛昶林实在是被饥饿折磨得有点受不了了,才问了一句:“小陈,咱们什么时候休息?” “打完了就能休息了吧。” “啊?” “前面……那个降头师在等我。抱歉,我忘了说了。”陈休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太兴奋,以至于没把最重要的事情告诉洛昶林。那个降头师,从和那三人脱离之后,就不再隐藏自己,天黑之前,更是直接给陈休渊发来了邀请——“咱们……见个面吧……” 洛昶林当时就有点两腿发软,但终于是没跪下去,而是老老实实的又跟着陈休渊狂奔了两个小时。这个时候,透过树叶的缝隙,洛昶林发现,今天……竟然是满月! 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块雨林中少见,并且并不算大的无草无木的空地,一个满面烂疮,像是得了什么难言之病的男人,盘膝坐在空地上…… “洛神棍,坐在地上等我。”一路上,陈休渊重复了许多次的叮嘱,终于在这里要现实演练了! “我、你、比武,我赢、让他们走。”那男人站了起来,生硬的说着。 陈休渊却觉得他说废话,如果他赢了,那必然是陈休渊和洛昶林都死了,到时候毒贩子也自然是已经跑出过境了。所以陈休渊根本没搭理他的废话,他抽出了鞭子——其实……还是洛昶林的皮带,陈休渊就一直没还回去——半个招呼也没打的一鞭子抽了出去! 99、099降头师(中)... 陈休渊的鞭子因为是附着在实体上,所以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见,但因为这鞭子是随着他的心意而动的,因此一旦发动攻击,移动速度就会变得非常快,大多数人,甚至包括洛昶林这样已经开了眼的人眼里,最多也只能捕捉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了,但具体的大小长短,甚至颜色,八成都来不及分辨。 应该说他的鞭子大概比子弹略慢,但也慢的有限。近身作战,这种速度的攻击,正常来讲应该是躲不过的。然而,他面对的显然并不是正常人。 这个降头师,从脸上看起来已经是烂得能看见骨头,甚至左眼眼窝处的肌肉都仿佛完全溃烂,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血洞,而且他散发出的腐烂的味道,与陈休渊不久前宰掉的那四具腐尸几乎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于是可想而知,他身体上的状况绝对也不会太好,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生化危机里的丧尸。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让人觉得他动一下,身上的烂肉就会朝下掉的活死人。竟然躲过了陈休渊的鞭子,甚至于因为他躲闪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看起来就好像是他突然学会了传说中的“空间跳跃”,瞬间从一个地点消失,出现在了另外一地点。 不过,他也并不是完全无损的,他的外衣被抽破了,暴露出了部分身体的模样。即使只是部分,也已经能证明所猜想的——他身体上的腐烂,比脸上的更加严重!而恶臭的味道,也因为越发的浓烈了。 “沙沙”和“嗡嗡”的声音响起,地面上出现了血红色的蜈蚣,树丛里飞出了大拇指大小的飞虫,它们看起来和马蜂很像,但却同样也是血红色的。 那些蜈蚣扑向了洛昶林,但到了以洛昶林为中心的半径一米之外,忽然像是撞上了一道火墙,发出“滋”的一声,油煎一样的声音,翻倒在地扭动了两下就立刻不再动弹了。 马蜂则是全冲着陈休渊飞来。陈休渊却是一个眼神都吝啬放在它们的身上,依旧追着降头师抽。马蜂眼看就要“立功”。却没等它们碰到陈休渊的头发,已经凌空爆炸! 没多久,虫子的尸体,竟然已经扑了一地,陈休渊走动间,踩在地上都是“嘎吱”作响。而那降头师,也已经被陈休渊抽得衣衫褴褛。但陈休渊都知道,不管地上死了多少虫子,无论降头师的衣裳是否已经被抽成了破布,其实对方根本没显露多少真本事吧? 刚刚这么想着,陈休渊忽然感觉这地方的尸臭味里多了点什么,脚底下脚步一边,踩着厚厚的虫尸,又是一阵“嘎吱”声,陈休渊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低头,看见的就是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除了虫尸之外,又摊上了一层淡黄色气体。而且,这些气体正在缓缓的上升……但因为颜色太淡,因此当气体升到一定高度,就算是陈休渊也都看不到了。 毕竟,这个同样不属于神神鬼鬼的范围内…… 陈休渊下一个反应就是去看洛昶林,虽然说不管他,而且此时此刻貌似也没办法管他,但是是死是活还是得看一眼的。 但陈休渊的头刚转过去一半,降头师的反击开始了!天魔的感知,让陈休渊匆忙停下了动作,转身一让,同时鞭子回撤,极细的红色“丝线”织成了一张大网!降头师要冲过来,他骨头架子上剩下的那些烂肉,也就别要了! 陈休渊反应快,降头师在脸上出现第一道溢出鲜血与脓水混合物的伤口时,他就退了回去。而陈休渊,则头一次确确实实的因为自己的敌人见了血——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三道极细小的血痕…… 再怎么说天魔肉搏强悍,但至少对现阶段的陈休渊来说,如果和眼前的这位看起来快死了甚至是已经死了的家伙一拳一脚的互殴?那绝对是找死。 大概是因为那细小的伤口在脖子上,所以陈休渊没忍住咳嗽了两声,并且觉得那伤口有些发热发胀,但很快那种不适的感觉就消失了。而明明是那么小的伤口,陈休渊却觉得脖颈处一片濡湿,不过现在他已经来不及伸手去摸了。 降头师也亮出了他的雾气,那是一把剪刀,去卖废品都没人要,甚至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剪刀,上面锈迹斑斑,剪刃上还有几处明显的缺口。而且作为一个大男人拿着剪刀,总是有些可笑的。不过这个时候,当然是谁都笑不出来的。 降头师的动作依旧快的惊人,他的剪刀割不断陈休渊的“丝网”,但却已经可以扰乱。而只要对方扯动“丝网”,陈休渊就感觉一阵难受——真正意义上的难受,就像是刚刚跑完马拉松一样。 陈休渊是几乎静止的,他动的只有他的鞭子,或者说是他的能力。因为降头师是动的,而且陈休渊知道自己绝对没法跟上他的速度,就连他对危险的感应,有时候都无法跟上降头师的移动。 不过,陈休渊是把自己从头裹罩脚的,滴水不漏的防备。 现在看起来,倒像是陈休渊处于下风了,然而实际上却和刚开始的时候正好相反,现在,他才是占优势的那一个。 降头师身上的口子越来越多,甚至已经真的出现了他身上的肉朝下掉落的情况,另外,降头师的速度……在一点一点的降低!继续这样的情况下去,他会被陈休渊磨死,被一点一点的割成满地的碎肉! 陈休渊很明白,降头师当然也知道。 这一次,降头师依旧没能割开“丝网”,但当“丝网”反卷的时候,他却并没跑开,反而干脆的一把抓上了“丝网”,他的五根手指,瞬间被割断。但他的手指却并没就此掉落在地上,而是依旧朝着陈休渊冲去! 陈休渊不敢把“丝网”收回来防御,暗红色光带及时从胸口涌出!将五根手指拍了回去,手指落在“丝网”的背面,随着“滋滋”声,先是化成了五条长短不一的白生生肉虫,接着又化为五滩黏糊糊的绿色液体,滴落在了地上,铺满地的虫尸体,顿时被腐化了一片。 “你的,同伴。”到了此刻,降头师脸上身上的腐烂程度已经更加严重了,他的嘴唇甚至都已经没了,白森森的牙齿和红彤彤的牙床清晰可见,他说话时的声音也就更加含糊了。他话音刚落,陈休渊身后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显然是洛昶林就要爬起来。 陈休渊说过不让他动弹的,洛昶林也一直坚决不动,但现在他突然动了……不是他受不了了要逃跑,而是他身不由己! 陈休渊缓缓的后退,用余光看着洛昶林,果然,洛昶林一脸的憋屈和麻木,颤抖而又僵硬的正朝他走来,略微细看就能发现,他竟然是同手同脚的。 “就要,死了。咳咳咳咳咳咳!噗!”降头师发出的声音像是咳嗽,然而实际上他却是在大笑,然而笑到一半,他的舌头就从嘴巴里掉了出来…… 100、100降头师(下)... 陈休渊只看了一眼洛昶林,就把视线收回来了,不是他狠心,就算是他家BOSS在这,他也是一样的表现。毕竟……现在要是因为洛昶林而分心,甚至示弱,那他们俩全死在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那么与其闹出一个全军覆没,还不如专心眼前的生死相搏。 而这个降头师,绝对已经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烂人”了……语气称呼这个降头师为他,还不如用它更恰当和形象些。 因它的五根手指掉落为开始,它身上的皮肉与零件,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朝地上落。落在地上就变成或白色或深红的肉虫。 白色的肉虫如果没被陈休渊干掉,落地不久身上那看似毫无防御效果的柔软外皮就会慢慢变黑变硬,最终便是变成了一个茧子,几乎是眨眼还不到的时间,茧子就会破掉,一只白色的看起来和最普通的白蛾没什么不同的虫子,从里边飞了出来。它们也不去攻击陈休渊,只是越飞越高,但阳光照射过来,能看到在它们的翅膀扇动中,有什么细细密密的粉末掉落了下来…… 深红的肉虫则一落地就不会在地面上待着,它们的身体看似笨拙,实则灵敏,头朝地面一扎,扭动两下就消失在了腐叶覆盖的泥土中,因为看不见它们在底下的状态所以不知道在泥土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在另外一个方向,有一小堆泥土被顶起,一只只血红色的虫子从泥土里钻了出来,它们有半截手指的大小,身体细长,外表看起来和螳螂很相近,不过它们的嘴巴像是蚊子一样有一根长长的针。这些虫子或者隐藏在草叶子的后边,或者干脆依旧藏在自己钻出的洞里,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然而,陈休渊现在用的根本不是身体上的耳朵和眼睛。 距离他一尺外的头顶,经常能有白烟冒出,这当然不是武侠小说的体外发功,而是陈休渊正在处理那些磷粉,如果白蛾靠得更近,那么就连这些蛾子也一起烧掉。至于红色的螳螂,这可真的是麻烦的东西,陈休渊甚至也不小心中了一次招…… 降头师的皮肉不只是朝地上掉,它有机会就会将自己的皮肉扔过“丝网”,朝陈休渊的身上扔,它身上那已经绝对不能成为鲜血的橙黄色的脓水一样的体液更是已经成为了主火力,朝着陈休渊泼洒。 陈休渊甚至也有些头晕了,但不是因为中毒,而完全是被熏的,现在,这地方已经比夜里的四具腐尸带来的味道更加恐怖了。他们的周围开始变得雾气弥漫——单纯的看景色竟然还有几分“迷人”,不过身处其中就完全不是了——地面上的青草野花,甚至苔藓蘑菇都变得枯黄萎靡,树木的叶子也渐渐变黄凋零。 “嘭!”洛昶林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死去了还是昏迷,但陈休渊的注意力半点也没有因此而转移。 降头师“咔咔”的动着自己的上下颚,它大概是想说些什么,无奈没了舌头,喉咙也在腐烂中,声带就算还在也很可能已经不敷使用,腹语之类的技巧就算他会,但她的肚皮也已经撒气了,所以最终,只能发出牙齿碰撞的声响。 陈休渊则渐渐的已经摸到一点门道了,但他不敢贸然的进攻,还是依旧决定继续这么“削”下去,等到自己摸到更多的门道,又或者对方已经确定无力反抗的时候,再实验他自己新的感悟。 蓦地!降头师张大了嘴巴,那个血肉模糊窟窿里竟然真的发出了声音,而且是一种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黑板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嚎叫! 不过,也只是嚎叫而已……这并不是陈休渊听过的最恐怖的声音——以普通人的“审美标准”来说——甚至他还从其中看到了机会,因为这个从开打以来就一直都跳来蹦去的家伙,此时此刻,是静止不动的! 陈休渊的手动了一下,“丝网”里分出三道“丝线”,闪电般的速度戳向降头师!其中两道直冲降头师的双眼,另外一道则朝着降头师的心脏而去! 陈休渊的速度够快,然而最终却只有一道击中了——心脏!降头师的脑袋,就像是陈休渊之前见到的那四颗飞头一样,与自己的身体切断了联系,飞了起来!不同的是,降头师的飞头并没有连带着内脏。而它剩余的身体,在陈休渊的“丝线”此种它心脏的瞬间,整个爆裂开来! 陈休渊为躲避因爆炸而飞溅的“杂碎”而接连后退,他一直都有清理地上的虫子,然而……百密一疏!他的脚底猛然一痛——他穿的可是军靴!虽然这东西又重又磨,但鞋底子确实很厚实!就是这么厚的鞋,却竟然被一只虫子的嘴巴戳穿了! 瞬间,胀、痛、麻、酸诸般滋味顺着一开始疼痛的那一点,先是扩充到整个脚掌,接着便直朝上窜。陈休渊的整个左腿都动不了了! 眼看摇晃着就要栽倒,陈休渊的“丝网”出现了那么一点漏洞,降头师的飞头揪准了那漏洞,冲了进来!“丝网”已经撤不回来了,而且身体确实在失去平衡,眼看着这腐烂的脑袋冲着自己飞了过来…… “嘭!”一只仿佛长着暗红色鳞甲的拳头,正正击中了飞头的颧骨,虽没骨骼破裂声,但也是将飞头击飞了出去,又是“砰!”的一声,脑袋砸到了树干上。那大叔被砸到的地方,立刻兹兹的冒起了白眼,瞬间碳化出了一个黑色的印子!如果是之前的四颗飞头,这种力道被打出去,必然是已经骨折了。但是这颗头骨在撞到树后,只是摇晃了一下,眼看着又要飞起来。 但本来应该站立不稳,甚至跌坐在地的陈休渊,这个时候却猛地窜了出去!和他手臂上一样暗红色的鳞甲,正在从他的脖子上向脸蔓延着…… 飞头也只是短暂的迷糊了一下,看见陈休渊冲过来,却不逃,而是也对着冲上来——它的速度比陈休渊快得多,真面搏斗……它自信能够把陈休渊一点点活撕了! 然而,明明是血肉之躯,飞头白森森的牙齿,却已经撕扯不动了!或者至少只是一口它绝对撕不下来,至于第二口……陈休渊的速度虽然依旧慢于它,但是还没慢到被咬了依旧来不及反抗,并且……此刻的陈休渊比开始的时候,快了很多! 飞头被击飞了出去,已经进嘴的“瘦肉”却是硬生生吐了出去,它在半空中要稳住自己,陈休渊人没到,鞭子却抽到了,直抽过飞头的眼睛,甚至干脆把它的一枚眼珠硬生生抽爆!几滴眼珠中的液体飞溅在了陈休渊的身上,把他的军装腐蚀了两个洞,却并没伤到陈休渊的身体。 紧接着,陈休渊整个人已经追到了,他依旧还没怎么学近身搏斗——李蒹是从小学武的,他记忆里的战斗方式,不适合陈休渊,很多东西,知道了并不一定就是会用了——所以,面对这颗飞头,当他速度并不占优势的时候,陈休渊能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用最大的力量,送给这颗人头最多的拳头! 并不是每一拳都能击中飞头,但只要击中,就会有碎肉烂汁飞溅出去,渐渐的飞溅的又加上了白森森的骨渣或者牙齿!另一只眼睛也也已经爆裂!但陈休渊也已经气喘吁吁,覆盖着鳞甲的狰狞的脸上看不出他的脸色,可是,单看他已经衣不蔽体的破烂衣服就能知道,或许他并没那么凄惨,但也并不好过。 飞头已经连下巴都失去了,但是它嘶叫的声音却从来没有停止。突然,在陈休渊的一拳之后,飞头凌空爆裂!它碎裂的骨头像是爆炸后的弹片一样飞射而出!它的脑浆并不是白色而是青绿色,冒着热腾腾的黄烟,同样大多数飞溅向了陈休渊! 陈休渊匆忙向一边扑倒,躲过了碎骨,但还是被脑浆溅到了肩膀,肩头上的鳞甲颜色瞬间变浅,眼看着脑浆腐蚀到了皮肉,陈休渊的肩头皮肤瞬间发黑,却又有鳞甲以更快的速度“长”了出来,重新为肩膀提供了保护。 这并未结束,一只看起来与飞头无异,但是却绝大了至少十倍的黑色飞头恶鬼,朝着陈休渊冲了过来! 但是……和鬼打架?天魔怕过哪个鬼?陈休渊的眼睛闪过红光——老账新帐一块算! 洛昶林醒过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吐,不停的吐,他看《哈利·波特》电影的时候,里边曾经有个角色吐鼻涕虫,当时他只觉得有趣。但现在……轮到他自己呕吐出一条条蜈蚣与白色肉虫,而且还是短时间内的第二次,这可就一点也不有趣了! 当他觉得自己的胃也一块吐出来的时候,才终于停止了呕吐。他才有精力去看四周,在他不远的地方,有着一团古怪的黄色浓雾,风一吹,有恶臭的味道传来,洛昶林匆忙后退,结果碰到了人。 “啊!”洛昶林吓得大叫,转过身一看,原来是陈休渊,“小陈!小陈你还活着吗?”洛昶林当即明白,是陈休渊救了他,可是陈休渊现在的状况看上去可是糟糕透了。他的左肩膀像是烧焦一样,黑了一片。右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都变成了黑色,并且肿得像是左腿的两倍,皮肤都别撑得发着亮光。洛昶林也不敢碰他,只敢轻轻的试他的鼻息,外加在他耳边小声念叨着。 “全部击毙,任务完成。”陈休渊张开一只眼睛,只说了八个字,就又失去了意识…… 101、101帮不上的事情(上)... “厉鬼只是凶残,而有些活人往往的无耻,比厉鬼还要让我愤怒——《我的日记》” 陈休渊头一次恢复意识,感觉自己像是在颠簸的车上又或者是摇晃的船上。他的视线有些奇怪,像是隔着一层水帘。听觉更是严重受阻,即使模模糊糊的还能看出来眼前是一个人在说话,但耳朵里却只有“哄……哄……”的有着抑扬顿挫,但是却完全无法理解的噪音。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次失去意识了。 第二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陈休渊看到的只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的灯,几个穿着手术服的人围着他走来走去,有个人大概看见他清醒了,拿着一个氧气罩一样的东西朝他脸上一盖…… 第三次的时候,陈休渊确定自己终于不会耳鸣心跳,眼前发懵了。他发现自己在一间单人病房里,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左手连着输液管。 陈休渊累得要死,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他张开右手——相信在此之前已经有人发现了,他右手握着的拳头怎么也打不开——里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这就是那位降头师化作的厉鬼。 既然是鬼了,它就只能任由陈休渊搓扁揉圆,乃至于捏成小球,握在手心里,再也逃脱不出去了。至于他保护着的那些毒贩子,陈休渊对这些人之间是否存在着什么深刻的故事,证明“恶人也是有感情的人”不感兴趣。尤其是在他自己也已经即将体力不支的情况下,他没时间想人性和柔情。 所以,陈休渊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干掉了远处的毒贩,同时拽着洛昶林远离了险境,紧接着,他就GAMEOVER了。然后,就是现在了…… 陈休渊倒是也熟悉医院的配置,醒过来了缓一缓,就开始找呼叫铃,一般来说呼叫铃应该在床头,或者床头柜的边上。但是他现在骨头都是酸的,左肩膀在他刚醒过来的时候是麻木的,现在渐渐的开始火烧一样的疼,他稍微一动,更是疼得钻心。右腿比左肩也好不了多少,不但异常疼痛,并且极端无力,陈休渊还以为自己被截肢了呢…… 总之,他动起来很费力,在床上折腾来折腾去,折腾了半天。还是没看清楚自己床头到底是有什么,呼叫铃的开关也没找着。 正折腾得他满身是汗的时候,门开了,竟然是BOSS拎着个袋子走了进来。 “小陈!你醒了!”看见陈休渊行了,赵恣文立刻就是一喜,他好不容易没事的跑到南边来找陈休渊了。原本已经做好在这版度上两三个月假的准备了,谁知道没两天,洛昶林就给他电话说是能见面了…… 但更没想到的是……是跑到某军医院见面的! 陈休渊当时还是在重症监护室里,他的左肩被酸性物质烧伤,整块皮都没了。右腿则是被某种虫子咬伤后产生的中毒过敏反应,那张虫子的毒性很像是眼镜蛇的蛇毒,但又略微有些不同。 据大夫说,他能一直活到现在,内脏没有任何衰竭迹象,这绝对是个奇迹。 两天前,陈休渊搬出了重症监护室,到现在,他总算是醒过来了…… “你以后可别接这么危险的任务了。”赵恣文一边帮陈休渊喂水,一边念叨着他。 “没想到是这么危险的,原来以为只是个找人的任务。”虽然昏迷期间先是有护士,接着有赵恣文,隔一段时间就用干净的面纱帮他滋润嘴唇,并且向嘴巴里滴水,但陈休渊还是干渴得厉害。 “那干脆你打报告换个‘奶妈’吧,你和洛昶林搅在一块,那必然会出大事。”赵恣文退而求其次,事实也是如此,每次陈休渊和洛昶林有点联系,两个人必定是小事变大事,大事……看陈休渊先在的模样就知道了,那是变成要命的事情了。 “老大,我也是你兄弟吧。”这时候洛昶林正好也一瘸一拐的进来,听到赵恣文说的那句话——都已经没事了的,回来的路上他自己一脚踩进了软泥里,无巧不巧的,小腿骨当场骨折,而且还是断成了三阶……大概也是上次他变身木乃伊,虽然有三科的人帮他加速治愈速度,但骨头毕竟还是脆的愿意吧。现在他正打着石膏呢。 “谁让你只会找麻烦……”赵恣文半点不留情面。虽然不知道具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赵恣文还是打听到了,当时跟着陈休渊到最后的只有洛昶林,于是赵恣文很确定,跟着去的洛昶林一定是拖了陈休渊的后腿了! “老大……”洛昶林无奈,却也只能承认,他当时也算是拖了陈休渊的后腿了,比如最后的时刻,他被控制——大概只有那个降头师的死鬼知道为什么他身处陈休渊的保护圈,却还是中了降头了——虽然没有攻击陈休渊,当然,以他的能力,上去无论对谁都只是碍手碍脚的。但是他也局限了陈休渊在战斗中的移动,陈休渊不能退到他周围去。 因为那个降头师飞溅出来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沾上一点,洛昶林就要没命了。 “算了,你也还在住院观察阶段呢,回你的病房躺着吧。小心点骨头错位了。”洛昶林住院不知因为他的骨头,还因为他被下了降头,当然,他住进来的时候,是不能跟医院这么说的,只能说是他曾经得了某种少见的寄生虫病,想要住院观察并且详细检查一段时间。其他和他们一起行动的是战士,也同在这个医院里。 “我钢镚打过来,然后老大也不让我歇一歇喝口水,就再让我蹦跶回去,这不错位的也错位了。”洛昶林开始叫苦。 “我去给你推个轮椅过来。”赵恣文倒是干脆,直接站起来找轮椅去了。洛昶林原本还想继续耍无赖在这窝着,但是转念一想……陈休渊这都出来多长时间了?元旦都没回去,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况且赵恣文见陈休渊第一面,两人还是隔着玻璃一个闭着眼戴着氧气面罩,一个睁着眼且心急如焚的。 洛昶林也不打扰人家情侣聚会了:“小陈,这次你的报告还是我帮你写了,谢谢你又救我一条命。”说完洛昶林就囧了,怎么感觉像是他的一条命就值一份报告?“呃,不是,就算你没救我命,我也会继续替你写报告的,不过你自己也要学。” “我明白。”陈休渊笑笑,却又对洛昶林伸出了右手,“洛神棍,这个你要吗?” “什么?”洛昶林看了半天,才看出依稀有个小黑点,不是陈休渊手上的痣,而是…… “那个降头师。” “靠!”洛昶林吓了一跳,“你没把他……” “太恶心了,吃不下去。”陈休渊摇头,见识过这个降头师“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算这东西根据传闻来说很好吃,陈休渊还是忍住了美食的诱惑…… 他觉得如果他是正常人,就一定会是那种死活都不会吃臭豆腐的人,无论其他人说臭豆腐实际上多好吃,他也绝对不会去尝试的。 “我立刻就去联系,能继续在你这放几天吗?”降头师的这个鬼魂是绝对不能随便找个地方放的,它必定是个恶鬼的,就算是热带雨林那深山老林子里,也总有一天它会跑出来害人的。陈休渊吃了是最一了百了的,但是人家吃不下去,洛昶林也不能强迫,当然是赶快联系三科,把它灰飞烟灭了。这下,洛昶林是心甘情愿的赶快走了。 不多时,赵恣文找了轮椅来,洛昶林乖乖坐上上,也没让赵恣文送,自己滚着走了~ 洛昶林一走,赵恣文拿了个iphone凑了过来:“看点电影?还是小说?我帮你选。” “BOSS……你有心事,怎么了?” “你可真敏感。”赵恣文笑了一下,“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陈休渊用眼神表示怀疑。 “好吧,有点事,但是,和神神鬼鬼的无关,完全是人的事情,你帮不了忙的。” “……”陈休渊再次用眼神表示怀疑。 “真的是你帮不上忙的事情,能帮我不就早说话了吗?” “……”陈休渊第三次用眼神表示怀疑。 赵恣文把头一低:“好吧,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件事你要做什么,可是千万千万要跟我商量。” “BOSS,你认为现在我还能做什么吗?”陈休渊示意了一下。 “我对你从来都不会低估。”赵恣文说,同时也开始讲述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102、102帮不上的事情(下)... 让赵恣文烦心的事情,确实不是陈休渊“职责范围”内的,无论是对于他那个国安公家的身份来说,还是对他掌鬼的私人身份来说。 这件事,最早还要朝前说,原本不是大侠和赵恣文半开玩笑的说,把他那个特警的兄弟和陈休渊楼下的姐姐配成对吗?陈休渊出差的这段时间,就真的把玩笑变真事了。 虽然两边都不熟悉,但薛雅雯的母亲不久前听说了她那前亲家一家,依稀听说是得罪了上面的人,全都回家吃自己了。当时她首先想到的是恶有恶报,但接着又觉得不对劲,她那亲家的一家,可是十足的会做戏——要不然她当初怎么能把宝贝女儿嫁过去呢?直到薛雅雯生了个姑娘,那边才算是原形毕露。 但总之,这么一家人,在领导面前,当然是卖乖讨巧的,而且他们也不是完全的没能力,这些年下来,还是有些政绩的。更何况,那位妇联的亲家母又是快退休的人了,做事更是老实谨慎,就怕出现晚节不保的事情。怎么可能得罪了上面的人? 于是薛母就想到了那天赵恣文来问了,进而联系了这些日子小区里发生的稀奇事——首先是总有警车来,其后又听说圆圆当兵了?还有人说是当了警察,总之是这段时间执行任务去了…… 可是别人不知道,十几年的邻居,薛母能不知道陈休渊高中都没毕业吗?怎么可能突然就穿了制服? 薛母就想到了赵恣文身上,顿时,薛母就觉得后悔了,她并不是后悔没能占上便宜之类的,而是后悔当时对赵恣文的态度——人家显然是真心想要帮忙的,结果她当时只把赵恣文当成是好奇心旺盛来听新鲜事的,又或者是没有自知之明想来惹麻烦的。 结果她当时态度那么不好,人家却还是帮忙了。薛母这个老太太也有意思,打听到消息的当天下午就炖了一锅肉,敞着门看赵恣文回来,说看他们两个男人天天只能在外边吃,她就做了点菜。 也没说是特意致谢的,毕竟一锅肉而已……相比起帮的忙,实在也是太微不足道了,但对于薛母来说,除了这些事情,她也想到了是不是买烟买酒给钱,但又觉得那样不合适,于是最终也只能做这些小事而已。 赵恣文当然不能要,但对着一个端着锅的大妈……他是有劲没地方用,结果你推我让中,还是招待薛母进屋了。 而一进屋,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说着薛母就哭了起来,哭女儿,哭孙女,不知道薛雅雯年轻轻轻的该怎么办,小孙女没有爸爸要是被欺负也没人护着了。按理说这种事是不该和赵恣文这么一个大龄未婚青年,外地陌生人诉说的。 但是,大概是薛母压抑得太久了吧?等到薛母终于冷静下来,赵恣文无比尴尬,她自己也是极端的不好意思。不过,赵恣文却把曾经的玩笑话想起来了,其实也不能算完全的玩笑,当时赵恣文和大些也还是有些真心的。 这两个人,男的不算是十分英俊,但也是男子气概十足,外加高大威猛。虽然原先冻坏了身体,不过现在也好了。工作也不错,就算以后离开特警队伍,也能在警察系统里得到一个不错的职位。而且虽然他性格有点木讷少言,但是认识了不少不错的哥们,以后彼此照顾,绝对能够说他是前景光明。 女的陈休渊说好的人,绝对就不会坏。以赵恣文自己的感觉,住在这段时间来来去去看薛雅雯和邻居和自己的女儿相处,她的长相虽然不能算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美人,但也是个甜美的小家碧玉,而且性格温柔。一开始她前夫那件事上,赵恣文甚至觉得她有些胆小怕事,不过后来一想,无论怎么说男女平等,女性在这种事情上本来就是处于劣势的。 就是薛雅雯这样确实的彻底的受害者,在他们这个众人心态平和安宁的小区里,竟然还有人背地里说薛雅雯生不出儿子活该,没和前夫复婚,八成是因为在外边早就又有了,表面正经骚在骨头里呢——赵恣文起得晚,睡醒下楼的时候正好听见楼下几个大妈闲聊。 薛雅雯当初要是据理力争,八成只会被某些人冠上泼妇的名号,还不如这么隐忍这呢。 结果赵恣文一提,薛母只是犹豫了一下,回去就开始劝说薛雅雯。最终把薛雅雯劝服了。结果这两个人还真的看对眼了。当然,总共他们认识并没多长时间,具体未来到底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但终归是有一个好的开始。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好的开始刚开始没多久,就出事了。 不是现实世界,是网络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流传出来的附有图文并茂的帖子。说某男(薛雅雯的前夫)勤勤恳恳工作,孝敬老人,爱护老婆。但他老婆(薛雅雯)勾三搭四,女儿没满月就和某男闹着离婚,某男老实,不要房子不要钱,只想要女儿。谁想某女的姘头是穿警服的,有路子,结果不但让某女卷走了大笔财产,还把女儿也带走了。 之后某男的亲戚看不过,找到它家去理论,被某女找老来个流氓,把老人给打了——此照片中为那位跑到陈休渊楼下来撒泼的大婶,还有那位秃头的邻居,也不知道是谁,是什么时候照的,把那位大婶照的惊恐万状,那位秃头邻居照得穷凶极恶。 接着下面还有某女打孩子,话说这么大的孩子哭闹是正常,但是照片上的角度小姑娘可怜无辜,薛雅雯那么一个温柔的妈妈竟然有几分白雪公主后妈的架势。 再接着还有某女和她的姘头,逛街遛弯,挥霍无度,其实那照片上的两人刚从电影院出来,路过某名牌店,根本没进去,但对贴图者来说,他要的显然不是真相,而是看图说话。 确实有不少缺德违法的人,是因为网络的曝光而被社会所知,乃至于锒铛入狱的。不过,网络上的水深了,想要浑水摸鱼的人一样不少。显然他们这就是遇上要摸鱼的了。呃这个要摸鱼的人,不用问就是薛雅雯的那位前夫了。 这件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短时间内闹大,薛雅雯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当即就要去告他。但是,这件事原本对方就说他们“有路子”了,你要是告了他,就算本来这事情是无论从哪个方面说,都应该是他们赢的,而且确确实实也是他们赢了,但最后八成有不少人也是反而会站在“某男”那边。 毕竟,大多数人看不到,也没那个时间去看真实的证据,去倾听真实的证人,基本上他们“觉得”什么可信,也就信什么了。 况且这事情已经从网络上传开了,如果是用“强权”手段,使得对方道歉认错,八成影响更坏。而既然已经知道罪魁祸首是谁,赵恣文他们的意思是私下解决。这个私下解决,当然不是给他钱财收买,而是——你不是说我们以势压人吗?那就让你尝尝什么是真的以势压人的味道。 这事当然不是大侠或者赵恣文出头,而是交给童魏去办的——别看童魏斯斯文文的,但是下黑手这种事情,如果其实基本上都是他去办的。 可谁知道,童魏还没动手——这位前夫先生还不算太笨知道躲起来,因为找人所以动手就慢了——先是薛岚找来,接着赵恣文就被绑架了。而就是赵恣文被陈休渊救回来的当天晚上,这个人又发了另外一个帖子。 《拾荒大爷误刮宝马,被逼下跪》 这次的主角换成赵恣文了…… 然而实际上呢,就是那天赵恣文和一群人救下来的跳河老大爷,他们把人从栏杆上拽下来的时候,大爷那姿势正好跪着! “现在我……”陈休渊刚要点头承认自己帮不上忙,忽然顿住了! “怎么?”赵恣文紧张起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千万不要想着跑到北边去找人啊。” “不用去,他就在这。”陈休渊挑眉,这也是个很“有趣”的事情,他发现自己的能力,至少是感知方面的能力,变强了? 103、103神经病... “遇到一个打不过又赶不走的神经病怎么办?——《我的日记》” “要不然童魏一直在天渡找不着人。”赵恣文一怔,也是他们小看了那位前夫同志,明显的他不只是一时冲动为了对他老婆报仇——虽然绝大多数正常人都能很清晰的明白谁对谁错,但是对某些人来说,只要事情不按照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那就是严重错误的——而且他显然也还是或多或少的知道了赵恣文和其他人的身份,明白不能留在天渡硬碰硬,所以提前跑到南边来了。 “要不要我……” “别,你一出手就要人命。”赵恣文叹气,“这件事要了他的命也没用。你把他现在呆的地方告诉我,剩下的我去处理。” 赵恣文家族的势力一直是在北边,无论是分别从政从军的两个哥哥,又或者是从商的姐姐,他们的根本都是在北边的。甚至和南边的某些人还有矛盾,要是处理这么一个麻烦的人,麻烦的事,还真是……有些麻烦。 “BOSS,这件事可能并不是你自己的事情。”陈休渊的眼睛刚刚恢复了焦聚,他皱着眉说。 赵恣文笑了,戳了戳陈休渊的额头:“放心吧,真的需要你的时候,我从来都不会客气的。” “不,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不只是他个人。”陈休渊抓过了赵恣文的手,把刚才他看见的画面传递了过去。 “刘先生。”那位貌似姓肖的前夫在一处陌生的房子里,迎接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进门。 “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来看看,肖先生在这还住得习惯吧?吃饭之类的,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刘先生笑眯眯的说着,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虽然他和王副队一样是胖子,但王副队笑起来让人觉得舒心,他笑起来却给人一种怪怪的头皮发麻的感觉。 “很好,很好,这里的气候很舒服,北方现在都要裹上毛衣了,这里现在还是不冷不热的,气温刚好,很舒服。吃的东西也很好,好多我们北方都没有的。” “适应就好,适应就好。对了,这个……是沈少让我交给肖先生的。沈少说,这个不算在说好的价钱里边,只是最近辛苦肖先生的奖励,用的是你的名字开的户头。”刘先生递过去了一张卡。 姓肖的立刻眼亮了一下,倒是没表现得太迫不及待,只不过是一叠声的道谢,顺带着恭维眼前的这位刘先生,还有那位仍未见面的沈少。 赵恣文看到这就已经够了,他对着陈休渊点点头,两个人的手这才分开,他们的视线也回到了当前。 “果然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赵恣文皱眉,“小陈,我离开一下,会尽快回来的。” “有需要的就来叫我,自己小心。” “放心吧。”赵恣文在他唇边印上了一吻,急匆匆的转身离开了。 赵恣文一走,陈休渊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下。大概因为这次伤害他的并不是物理上的,而是灵异能量的对抗,因此陈休渊这次的伤恢复得很慢,而且很容易疲劳。 可是他刚刚闭上眼睛,病房里就出现了一种……诡异而强大,但也并不是太陌生的气息——李蒹! 张开眼之前陈休渊就猜测到了,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也只是确认了而已。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李蒹的元神。 “看来你最近玩的很开心啊。”李蒹的元神浮在半空中,眯眼睛笑着。 “你……”在没看见李蒹之前,陈休渊并没把他和最近的情况联系到一起,但是……或许他有些神经过敏?在他出现的一瞬间,陈休渊仿佛看到了些若有若无的丝线,把他和那位绑架了BOSS的赵素,以及数天前差点让他没命的降头师系到了一起。 “小陈,和我走吧。”李蒹对陈休渊伸出了手。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不会离开的,如果你不能等了,那么……” “我不明白,经过这些事,你难道还没能明白吗?你的那位爱人,他只会拖你的后腿,他无法理解你,无法和你并肩作战,也无法保护你。而你的那些朋友,他们只是在利用你,甚至很多情况下他们还是畏惧你的。你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他们和我们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的!” “但是……我现在过得挺好。”陈休渊皱眉,虽然李蒹说的那么愤怒,那么慷慨激昂,但是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非常明确的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他就是被他老爹从小到大灌输着长大的。站在正常人的集体之外,不是应该的吗?否则让人害怕无所谓,但是可能会无意中弄伤了谁,那样老爸会很伤心的…… 而现在,虽然他依旧不同,虽然在执行任务中,也确实有许多人对他另眼相看——他感觉到了,但是从来不会去注意,因为无论那些人在心里怎么想,他们总归也依旧是要专注于任务上的。 至于他身边的人……包括老神仙和王副队在内,都有些神经兮兮的,最严重者就是洛神棍,也就BOSS还正常点。但是就在这群人中间,他活的很轻松,也很充实,虽然偶尔有些危险,但他这么做BOSS和老爸都会高兴。况且他不止有工钱,福利也很不错。另外……两套制服都很帅…… 总之,陈休渊对于被排斥,毫无压力。对于给普通人干活,被普通人“利用”,他觉得——这很正常啊? “这就叫好吗?他们在拿你当一条狗!养着你只为了让你去咬人!”李蒹显然有些精神过于激动。 “这个……”陈休渊挑眉,他举得自己的脑袋就足够不正常了,但是……李蒹显然比他更进一步,“我觉得我只是个正当的工作,而且还是国家公务员,这个是公平……呃,那个词好像是……劳务交易?这个工作虽然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虽然不能正大光明的和别人说,虽然有时候些危险。但是你看现在我不是也住在最好的医院,最好的病房,用着最好的药物吗?” “小陈!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了?” “其实我也奇怪,为什么你也不能明白?”陈休渊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头大……“前辈,我虽然是个天魔。但实际上,我也只是一个普通孤儿,被一个当医生的单身爸爸养大,唯一特别的就是有一个红二代的伴侣。所以,你认为什么样的生活更适合我?我自己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 “我喜欢你身上的这种单纯……”李蒹忽然没那么愤怒了,他定定的看着陈休渊,温柔的笑着。 不过这下子反而让陈休渊寒毛直竖了:“我觉得,你如果觉得这样就是单纯了,那么……出门上街,你能找到不少和我一样的。” “所以说你是单纯的,那些即使表面上和你相同的人,但他们都是些平凡的没有丝毫力量的蝼蚁,他们的平凡本质上是一种无奈。但是你不同,你有力量,可你依旧如此单纯,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的本质。” “……”陈休渊的脸皱成了苦瓜,“前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经病?”不是陈休渊不知道迫于形势,该低头的时候就应该低头,问题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还能怎么低头?答应和对方走吗?那是他绝对不可能越过的底线! “抱歉,吓着你了。”李蒹却并没表现出丝毫愤怒或不满,他很温柔的笑笑,“我孤单得太久,也失望得太多,直到找到你……我以为自己能等,毕竟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但是现在……但我意识到我渴望的就在眼前的时候,我的耐心想火中的干柴一样,飞快的消耗殆尽了。” 104、104假死... “小混蛋!小混蛋!小混蛋!小混蛋!(蓝色笔)BOSS不但偷看我日记,还偷骂(黑色笔)我是正大光明的骂!小混蛋!你吓死我了!(蓝色笔)——《我的日记》” 陈休渊无力着,他和李蒹完全无法用语言沟通,他们之间……大脑的思考回路完全对不上! “但是我知道,现在你还是没办法被我说服。”李蒹苦笑着说,配合他现在这种半透明的被阳光穿透的状态,还真有种寂寞忧伤的感觉…… “……”陈休渊却觉得自己更有资格说这句话。 “不过没关系,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的。”李蒹紧跟着表情一变,重新阳光明媚了起来。 “你说过你不会对BOSS做什么的。”陈休渊猛地一惊,戒备的看着李蒹。 “我确实也不会对他做什么,但我却并没说不接受他家族对头的雇佣。毕竟,我依然是这个世界的人,也就表示我依然要穿衣吃饭,我要工作。”李蒹一副耸肩无奈的表情。 “我会出院的。”陈休渊盯着他,手已经抓上了自己的被子,很明显的表示着“你一走我就撩被子下床”。 “你斗不过我的。”李蒹的表情和语气,都像是面对一个有些调皮,但又极端惹人怜爱的小孩子。 “我会拼命的。”陈休渊的语气没有一开始的那么阴阳顿挫了,而是平静而自然。而他拼命的意思,可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捋袖子和别人对掐,而是他会抹了自己的脖子,来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做鬼也不放过你”。 “到不了那个地步。”李蒹却笑着既自信又得意,“我不认为你和他之间的感情会持续到那个时候,实际上,大概用不了三五个月,你就会看到那些人虚伪的本性了。当他们失败时,不回去寻找自己的错误,而只会盯着其他人身上的不同。” 有口难言是个什么状态,陈休渊彻底的领会到了。 “好了,不打扰你养病了。”李蒹笑着,“实际上,我认为,当你出院的时候,也就是我来接你和我一起离开的时候。”话音刚落,他就已经消失在陈休渊的病房里了…… 几乎是李蒹刚刚离开,后脚赵恣文就进来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放松,但是陈休渊感觉得到他的心情十分的不好。 “怎么了?” “别担心,你帮不上忙,安心养伤吧。对了,这次教训记住了吧,下次别这么拼命了。要吃苹果吗?”赵恣文坐在床边,从不知道谁拿来的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我去给你洗?” “好。”陈休渊点头,赵恣文绝对不会忘了他的味觉不正常,那么现在也就是转移话题而已。不过陈休渊并没穷追猛打,这就像是他现在已经学会不把自己的一些工作带回家,而现在这些事显然是赵恣文的家族事务,而且还有他的“公事”,出于很多方面的考虑,赵恣文不告诉他是应该的。 但是…… “小陈,以后别这么拼命了。”就像赵恣文回来一遍递给他苹果,一边这么说。他这也算是“插手”陈休渊的公事了。 想要陈休渊完全对他漠不关心,尤其是知道这件事还掺杂了那位神经病前辈李蒹,那么,陈休渊依旧更要插手了! “其实,这也不算拼命。”陈休渊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笑着接过了苹果,“虽然我得承认,确实有点危险。” 赵恣文几乎要翻白眼了:“这个叫‘有点’?我真想戳你伤口。” “想戳就戳吧。”陈休渊又咬了一口苹果,很无所谓的把肩膀亮了出来。 赵恣文这次真的翻白眼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你没办法,对了,你这次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怎么没吃?”赵恣文指了指他的手,“这个是大头吧?” “太恶心了……”陈休渊很干脆的回答。 “还有让你觉得恶心吃不下嘴的东西?”赵恣文好奇了,陈休渊那种独特的口味……赵恣文还以为只要是他能吃的,他都来者不拒呢~ “BOSS,你想看看具体什么样吗?” “不,算了吧。”好奇归好奇,赵恣文没有自虐的爱好,所以还是算了吧。而且他很有自知之明,能让陈休渊都食不下咽的,如果轮到他身上,八成十天半月都食不下咽了。虽然他对于陈休渊次次都表示喜欢无比的,那个属于他自己的……小、肚、子!很有怨念,但他可并不希望通过挨饿这种方法减肥! “BOSS……”陈休渊把咬了一半的苹果随手放在了桌上。 “怎么?”赵恣文挑他一眼,觉得陈休渊的状况略微有点不对劲。 “我想你了……”陈休渊笑眯眯的看着赵恣文,手搭在了赵恣文的膝盖上。 赵恣文的脸,瞬间红了:“都这样了,还想乱七八糟的?你是不是真的想我戳你伤口?” “我想你了……”陈休渊却不管,还是那句话,还是那个语调。 “……”赵恣文动摇了。 “我……” “好了,别说第三遍了。但是,你的身体确实不能……”赵恣文无奈的叹气,什么时候他竟然也是送上门的人了?“我帮你摸摸吧?” “我也想摸摸你。”陈休渊笑得像是晒太阳中的猫,得寸进尺的朝一边挪了挪,拍着身边的床,“BOSS,上来。” “别这么急。”赵恣文弹了一下陈休渊的脑门,他先去关好了窗户拉好了窗帘,接着跑到护士站确定接下来陈休渊不需要任何药物,也没有其他的治疗或者检查项目要做,这才回来锁上了门。然后……他又去小洗手间简单清洁了一下自己,最后,脸略微有点红的赵恣文这才脱了上衣和裤子,钻进了陈休渊的被子里。 盖住他们的被子高低起伏折腾了一会,才平息了下来…… 陈休渊触摸着赵恣文温暖而光滑的皮肤,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BOSS……你是我的……” “嗯~嗯~”赵恣文答应着,同时有点奇怪,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也像纯情少女一样,讲什么你的我的了?但是很快,从陈休渊手掌上传来的让人浑身发烫甚至痉挛的美妙热流就让他再也没心思嘲笑某人了,“不能……犯规……” “很久都……我想让你尝到最美妙的快乐……” “你……”赵恣文想说他说话不算话,想说这可是医院、病房、病床!如果真的……那么必然把病床弄得一塌糊涂!难道你不觉得丢人吗?!然而,他已经无力多说什么了,即使只有一只手能用,即使他们甚至都没有真刀实枪,然而天魔的能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赵恣文的理智,很快被汹涌的“最美妙的快乐”所淹没,他的手、脚、身体、甚至大脑、自我!都在短时间内停止了工作,他尖叫着因为仿佛自己获得了永生,他哭泣着因为自己如同落入了地狱,挣扎反抗,却又抱紧了在身体上抚慰的那只手,渴望哀求着! “天啊……”这是赵恣文醒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他的身体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麻木,因为那些轻微触电一般的美妙余韵,而当他完全恢复了对肢体的控制后,可就一点也不美妙了——他像是躺在了湿泥里!而身上盖着的是一块破烂的海带菜!唯一的好处是这些东西是热的,不会让他冷得打哆嗦。 他的腰麻木得像是快木材,两条腿虚软无力得仿佛不属于他,他的小肚子……又酸又硬像是做了一百个仰卧起坐,他的眼睛、喉咙、胳膊、肩膀等等等等,总之,他全身的零碎没有一个是好的! 又过了更多的时间,赵恣文才意识到身边有一个人——主要还是因为那个人在用一块苹果擦着他的嘴唇。又干又渴又饥又饿的赵恣文立刻张口就把咬上了苹果。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一口苹果竟然能救命! “混蛋!”但总算因为时间和苹果重新活过来后,这是赵恣文说的第二句话。 陈休渊却就是在一边笑,什么也没说,直到赵恣文怒气冲冲又两腿虚浮的离开病房,陈休渊才对着那扇关上的房门说:“BOSS……我要保护你。” 在那张现在已经变得湿冷冷的,越发不舒服的床上,陈休渊双手交叠,放在了小腹上,他闭上了眼睛…… 活着的他,在现实的方面帮不上忙,甚至就是在神神鬼鬼的反面,也帮不上赵恣文的忙,因为……他的能力不够!但是,死了的他就不一定依旧能力不够了!至少他有一线希望了。可是,他舍不得死,那样就拥抱不到温暖的BOSS了!那么,真死不成,就用假死吧! 105、105空战(上)... “做鬼有风险,假死需谨慎——《我的日记》” 赵恣文刚离开了医院不到半个小时,因为正好碰上塞车,他被卡在一段路上,前不前后不后的,周围吵闹混乱到一定程度,这时候电话就响了。赵恣文一看来电显号码是洛昶林的,家里的事情,让他原本就够郁闷的,现在这个时候被噪音折磨的已经变成烦躁了,在家上身体的疲劳…… 赵恣文实在是不想和咋咋呼呼的洛神棍通电话,就把电话给断了——他现在可没时间和洛昶林说闲话,但是,刚按了没两秒钟,也就是信号灯刚变绿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赵恣文一看,还是洛昶林,对于他这样的锲而不舍,赵恣文有点无奈,于是又按了。 这次洛昶林没再打过来,但赵恣文安静的时间也不过是两分钟不到,这次不是电话,是短信的铃声。赵恣文感觉出有点不对劲来了,但现在外边正好车流繁忙,过了五分钟他才找了一个能八成停下来的地方看短信,那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却是让他瞬间仿佛坠进冰窖的一句话——老大,快来医院,小陈垂危! 垂危?!半个小时之前还那么生龙活虎的,把他折腾得要死要活的,然后现在就垂危了?! 赵恣文甚至觉得这会不会是洛昶林那个混蛋对他开的一个玩笑,但他知道,洛昶林喜欢开玩笑,但不会开这种事关生死的玩笑…… 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给洛昶林回拨,那边响了一声就听洛昶林的声音传了出来:“老大!老大!你在哪?快回医院!小陈忽然恶化了!刚推进手术室抢救!” “到底怎么回事?”赵恣文听洛昶林的状态,唯一的那一丝侥幸和自欺欺人也没有了,洛昶林不是个会演戏的人,他这焦急和担忧绝对不是装的。匆匆忙忙把手机的耳机找出来别在耳朵上,赵恣文找着把车转向的机会,但是现在车流众多。他在这地方转向,那就绝对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我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只知道十几分钟前护士发现的,他陷入了深度昏迷,心跳都几乎停了。明明他都没事了啊……”洛昶林声音越来越低,他经历过死亡,但是不认识的人或者敌人,和亲密的好友,甚至不久前还并肩作战的战友的死亡,他还没经历过。 赵恣文这时候也明白他是别想在短时间内调转车头了,干脆把车开上人行道一停,拿着手机和钱包就下来了,一个大爷在一边喊:“哎哎!这不能停车!不能停车!”他也不管,找了个地方匆忙过了马路,打了车朝医院赶。 坐在车上,赵恣文忍不住开始回想半个小时前的情景,但是没感觉,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那可是太像诀别了……小陈难道不是病情恶化,而是……自己找死?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要那么做? 一路上,赵恣文的脑袋一片混乱,但就算是到了医院,也没人能够回答他。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但是病人……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医生说不清原因是什么,他们能说清楚的是结局。 “植物人?”怎么会?怎么……可能? 对不起,BOSS。让你担心了。不过,我会回来的…… 当赵恣文在病房里握住陈休渊,想要流泪,但是却发现泪腺干涩得让他发疼时,另外一个陈休渊正在高空中,看着赵恣文道歉。 现在的他,不是元神,而是生魂,因为——死掉的天魔,才是最难对付的天魔。 当然,那是对其他修士来说,而对于天魔的同类,尤其是对一个之前不知吞噬了数目众多的同类的同类来说,这不过是陈休渊最无奈的选择。 要么,他胜,重归肉身,和他家BOSS来一个HAPPYENDING。要么,他败,那就……灰溜溜的回来,他们的未来不再会是能够用幸福美满形容,但即便艰险重重,除非BOSS先他而去,否则,这个人世上就永远都会有着他无法舍弃的依恋——至于和李蒹同归于尽? 不,陈休渊半点这种献身想法都没有。他死了,难道要留BOSS自己活着吗?那么,不管BOSS活得快乐不快乐,他的生活里也都与“陈休渊”无关了,作为一个天魔,他没有那么伟大的胸怀。做不到“就算我死了,只要你快乐就好”这样的付出,更何况,眼前的情况是,就算他付出了,也不一定就能够让赵恣文从此无忧幸福了。 在这城市上空又徘徊了几分钟,陈休渊为赵恣文的悲伤而自责,但依旧开始做起了他决定下的事情…… 肖“前夫”喝着啤酒看着电脑,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提心吊胆的,心里负罪也有一些。但平安无事到了现在,唯一让他不舒服的,也只是在这边略微有些不自由,就算是想去找个姑娘交流交流“养生经验”都不行。只能从网络上下载,对着电脑屏幕自力更生而已。 突然,肖“前夫”身体一僵,神色先是变得茫然,继而呆滞,他的手放在鼠标上,正当他刚刚关掉电影的时候,却忽然打了一个激灵,眼神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他为自己关掉了电影而感觉疑惑,但也只是疑惑而已,很快他就重新打开电影“欣赏”了起来。 “小陈,我可不能让你给我添麻烦。”依旧是城市上空,不过这次看起来透明的身影,却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陈休渊没说话,虽然有点遗憾对方来得太快,他甚至来不及让肖“前夫”自己在网络上坦白,更只是顺着肖前夫找到了几个小鱼小虾而已,李蒹就已经来了。 “况且,你就算让他说在网络上写出真相也没用了,悲剧总是比喜剧更让人记忆深刻,同样的,坏事总是比好事更让人津津乐道。” “那你就不要阻止我。”陈休渊挑眉,每次他都觉得李蒹说的话太做作虚伪,就像是电视里三流演员在念台词一样,而随着他对李蒹的了解越来越深,不但没让他适应,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反而越来越严重。 “虽然我知道短时间内你是不会理解我的苦心的,但是每一次每一次,当你和我对着干,我都觉得心……” 他的心?他的心如果在这的,陈休渊要么是剁碎了扔臭水沟,要么是踩爆了直接埋了当化肥! 现在,对方是元神,陈休渊可是记着李蒹最早对他的“教诲”——元神不是用来打架的,而是用来修炼的,或者是用来进补的…… “小傻瓜,元神不是用来打架的,但是也要看是谁的元神。”李蒹的话被打断,他躲过陈休渊的光带,语气无奈,眼神宠溺。 “……”陈休渊一就不说话,只是埋头攻击,暗红色的光带仿佛红蛇起舞,追着李蒹的元神不放! 106、106空战(中)... 元神的速度一瞬千里,如果是没见过的人,一定会觉得这种形容词夸张,然而实际情况,只比想象更夸张。陈休渊的亲身经历,以元神瞬间从南到北,华夏可不是气象预报只需要一句话的某大思密达民国,南北之间的距离又何止于千里? 而此刻的陈休渊是天魔的生魂,拥有自主意识并且能力强大,他的速度也绝对不会弱于元神。 不过,陈休渊根本没时间观察自己到底到了什么地方,他只是追着李蒹的元神,因为速度过快,两人所经过的景物全都扭曲拉长,变成了恍惚而难辨意义的色块。不过,此刻的他们没人会停一停,好看一看着四周的大好河川。 李蒹说得既豪气又轻松,但他并不是说大话,因为他有这样说话的底气。最开始的时候,陈休渊真的感觉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虽然他追在李蒹的后边,但被戏耍的却是他。但是……如果成为生灵与做元神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如果生魂的能力还不如用元神,那陈休渊何必来个假死呢。 刚才看那状况就知道,此刻他的肉身只是心跳缓慢,脑波微弱,体温也降低到了一个对正常人来说危险的程度,简直就是植物人……如果能够平安回去,那么他家BOSS绝对会找他要账的。更何况,陈休渊怕的并不是付账,而是他家BOSS会伤心难过。 所以,他要尽快,胜了当然好。败了……也不需要败,只要确定不是对手,陈休渊就会跑——跑回去,不再管别人,甚至不再管他家BOSS的亲友,只是守着那一个人,他也只有能力守着那一个人了…… 陈休渊追在李蒹元神后的生魂,突然之间消失了踪影。一直和陈休渊玩着官兵抓贼游戏的李蒹却没有就此停下来,相反,原本他脸上嬉皮笑脸的神情完全消失,反而用更快的速度朝这一个方向冲去。 然而…… “轰——!” 这响声并不是出现在现实中的,只是因为李蒹的元神撞上了某堵墙,而在他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的碰撞声。 如果是肉身凡胎,这一下子即便不会让他脑浆迸裂,也至少会头晕目眩。但元神只是被撞击反弹,僵直了一会——正常人眨眼大概都没法这么快——扭头就朝下方跑。 然而他眼前那透明的墙壁,用比他僵直更快的时间波动了一下,而这波动很快传递到了这段空间的上下左右。李蒹的元神这才意识到,他已经被囚禁起来了。 “小陈,没想到你学得真快。”这不是李蒹教给陈休渊的,因为做师父的总会给自己留下一招的。 天魔的魂魄比天魔的元神强,因为无论是天魔还是其他修士,大家的元神本质上都只是修炼能量的聚合体,元神只能聚,不能散。然而元神看似凝实,实际上是非常脆弱的东西,一击就散。一旦使用元神对战,就像李蒹曾经说的,如果在绝对力量上强于对方,那么当然能把对方轻易拿下。但如果是弱于对手,一旦被抓住了,连炼制的过程都不需要,完全是连洗都不用洗,就能直接生吃的滋补佳品…… 而生魂则不同,速度上速度瞬息千里,却还是“行”出来的,生魂则却是真正的随念而动,一念而彼,一念而此。表面上看起来,生魂的强度都和元神差不多,都是透明而且漂浮着的,然而生魂比元神凝实得多,如果被重击当然也会受伤,但是不会到“散”的程度。更重要的是,他的能力变强了,无论是号令百鬼,还是他自身的攻击强度,甚至,吸收散逸阴气的速度也比他还是肉身凡胎的时候强上许多。 说起来,这还要感谢那位绑架了BOSS的邪修赵素——陈休渊当时元神的强度,是绝对跑不到北边去的,除非拼了命——从某些方面方面说他当时也确实是拼命了,如果当时洛昶林碰触了陈休渊,检查了他的身体状况,他现在大概就不会那么心惊肉跳了。那时候陈休渊一开始还以为过去的依旧是自己的元神,谁知道那是他的生魂。 这也是赵素倒霉,因为被陈休渊探知,所以和徒弟乖乖躲在法阵里,结果也影响了他自己的探知。困元神的法阵,用来困生魂,对于一般人来说,生魂比元神容易对付,但是对上天魔,那就是找死了。结果,他们果然都死了。 但是对天魔来说,也有生魂弱于元神的地方。就是元神被灭了,本体最多元气大伤,可是性命无碍,但如果生魂有了好歹……那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李蒹虽然强,但是此刻在两个人面对面战斗的部分,却是陈休渊略占优势。外加李蒹还不想让陈休渊有个好歹,也就更弱了几分。更何况……李蒹一直拿陈休渊当个“小家伙”的,说不上轻视,但是显然也不会怀着太高的戒备之心。 结果,如今可不就被这个小家伙阴了? 这四周的“墙壁”其实就是陈休渊所化,就是生魂的“散”。陈休渊既然将李蒹困住,丝毫也不给他观察反抗的时间,墙壁的波纹一停,出现在李蒹身后的陈休渊已经飞扑了上去。李蒹以为陈休渊既然出现,那么墙壁必然已经消失。然而……他再次撞墙了,不,他撞在了陈休渊的怀里。可是,明明他背后的陈休渊仍在! 老怪物级别的李蒹绝对是见多识广了,不过他确实从来没斗过天魔的生魂——他所见的比他强的天魔,只有他师父,但是没人把他师父逼迫到要用生魂拼命的地步,至于其他天魔,要么是还没学会,要么是李蒹根本没给其他人展露的机会。 陈休渊很漂亮,不止外表,气质上更有一种大男孩的纯净,唯一的缺点就是有时候看起来有些阴沉,但也可以看成神秘感。所以,他是个会让大多数正常人喜爱又或者嫉妒的美男子。 但是,那是在陈休渊只有一个,或者两个,三个大概也可以凑合,四个就有些诡异了。而如果是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乃至无数个密密麻麻的陈休渊呢?除了“恐怖”两个字,没有其他的可以形容了。 这就是李蒹所面对的,这也同样是生魂的“散”,这是……很有趣的发现,他所见的鬼的体型总是巨大的,而陈休渊只是想了想他自己吃了那么多的鬼,那么为什么成为生魂之后,他还是这么小呢? 那时候陈休渊正出现在李蒹逃跑的路上,他本来只是要拦截他,谁知道自己却变得巨大无比,李蒹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接着,陈休渊觉得这样的大小太可笑了些,他是不是可以变化一下,或者分离一下。结果先是变出了两只巨手,将李蒹包裹住,接着就是出现了这许多的“陈休渊”了,他们都是他,但也都不是他。那个唯一的聚合的整体才是真实的他。 对于他人来说是恐惧,但是对于李蒹来说,却只是惊讶。一对多的战斗开始了。陈休渊一开始有些无法控制这样的“多视角战斗”,人堆你就看左飞起来一个陈休渊,右飞出来一个陈休渊。但是,陈休渊在战斗方面,一直是非常善于学习的,他被打飞的次数越来越少。 站在后边,攻击不到李蒹的的陈休渊甚至开始拿起了武器——同伴的身体所化,陈休渊“分裂”的次数还是有一定限制的。 一开始还能手下留情,但是眼看着他自己正在陷入劣势,只要是那些攻击到他的,就会带走他身体的一部分,他脚下说“踩”的地面也同样在不断的吸走他的力量,虽然无论是哪方面,说夺取和吸收的都只是很微小的一部分,但是积少成多! 李蒹即便逆天,也还没有逆天到能把元神随便送,如果真送出去了,那他也要大伤元气。并且,一旦被陈休渊所吸收,那么……就算他恢复了,但到时候谁强谁弱,可真还是说不清楚。那么别说抱得美人归,是不是能留住命都还是两说。 李蒹不再留手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陈休渊瞬间被打爆了头颅!李蒹也从这个陈休渊身上,强夺了部分灵气过来。不过……相比起被夺走的,他和陈休渊也只是不分胜负的五五分而已! 107、107空战(下)... 李蒹硬生生轰出了一条路,然而就算他这么做了,在现在这个时候,却也已经迟了,即使他确实有那么一会是看见自由的天空了…… 在李蒹犹豫不决的同时,陈休渊则是在快速适应一个生灵的战斗方式,所以,当李蒹以为自己自由了,却发现他的元神有些难以控制,没办法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本体之中——那些他以为吸收了的来自陈休渊的力量,实际上成为了他元神的“杂质”,并且正在反过来侵蚀他自己的力量。 陈休渊重新融合成了一个,说实话,一开始感觉挺好玩的,但是时间长了……比较眼晕。就算李蒹不把他轰了,他也要自己重新整合的。现在,反而使对方帮了他的忙。 一道道暗红色的灵丝,一头连接在李蒹的身体里,另外一头则被陈秀艳掌控在手中,现在看起来,李蒹就仿佛是一个大号的,并且不怎么听话的串线木偶。 李蒹努力的在前边飞,但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瞬息千里的速度,陈休渊拽着那些灵丝紧跟在后,不加速,因为如果没有意外,只是通过灵丝吸收的力量,就足够在几分钟内把这个家伙吸干。 当然,意外很快就出现了——有什么东西在接近,危险的东西。 陈休渊不认为“那个”是过路的,预感告诉他必须尽快从目前的僵持中解脱出来,不能继续优哉游哉的了。 拼命前飞的李蒹忽然顿住了,或者说更像是卡通片里被冻僵的卡通人物,他保持着一个姿势,再也动弹不了。而连接着两人的灵丝,开始变得越来越亮,转瞬间,李蒹的身体里出现了喷涌出暗红色光泽的裂纹,并且那裂纹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最终……李蒹如同一个被打碎的玻璃人一样,破碎得四分五裂! 陈休渊的身体在李蒹元神破碎的地方用极快的速度转了一圈,尽量把那些碎片捡拾干净,这些对他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不过,现在这里可不是细细品尝的时候,两个小点正在越离越近,那是两头紫黑色的巨鹰! 转瞬之间,原本的追击者成为了逃亡者,陈休渊在前边跑,鹰在后边追。 这两头鹰……很像是陈休渊送给他家BOSS的那三条大狗,它们同是鬼奴,也同是动物灵。不过,李蒹可不是陈休渊这种一切靠本能来的“野生动物”,活到现在他的理论知识比老神仙都要丰富得多,再加上本身的强大力量。可想而知,他炼制的鬼奴,能力有多强。 陈休渊与两投影在空中拉出了三条细长的影子,彼此纠缠碰撞,如果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那么现在天空上必定已经是鹰毛飘洒,鲜血四溅了。 可他们都是灵体,但纯粹能量的碰撞,却也并非永远都是寂静无声的,尤其是,当碰撞双方的能量强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他们飞过的天空,在眨眼间变成了血红色,如果天上漂浮这云彩,那么云必定被搅得翻腾,白色的云却开始爆发出金色的闪电。如果是无云的天空,太阳还明晃晃的挂着,天空却还是飘起了雪花落起了雨滴。 “呀啊啊啊!!!”就在他们路过的地方,一个被雨淋了的青年,高声惨叫着。 “怎么了?怎么了?崴脚了?”另外几个看起来像是他同学的人,立刻凑过去。 “血雨啊!血雨!你们没看见啊!”青年跳着脚,躲在了一边小卖部的屋檐下面。 “你什么眼神?这不是普通的水吗?” “我什么……你们才是……” 当然,最终在一对多的情况下,明明看着眼前的血雨,青年却也只能承认自己的眼神有问题,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回宿舍睡觉去了。 而在今天,陈休渊与两头鹰的所经之地,还有许许多多的,或者已经明确,或者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灵感很强的男女老少,感觉到了天空中的异样。 陈休渊大概自己都么意识到,他路过了老神仙以及其他几位三科主力人员的脑袋。 “天上这是哪路神仙路过?好大的动静啊……” “是咱们认识的神仙。”老神仙看着血红的天空,“老头子我虽然不怎么够看的,但多少应该还是能帮上点吧?”老神仙手上掐诀,突然袖子一甩,低喝了一声“去!”一道金光自他袖中飞出,直追陈休渊和两头鹰去了。 陈休渊正在变得越来越强,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完全吸收了李蒹破碎元神的力量。和两头鹰的争斗,一开始还是僵持,用不了多久,就是他压着两投影打了。 陈休渊的身体已经没了人的模样,拉得长长在天空中翻卷,更像是一条蛇。虽说鹰鹫克制蛇蟒,但主因还是蛇蟒不会飞,如果后者会飞,那么谁克谁就不一定了。 又觉得只是蛇的纠缠,对于两头鹰的伤害太小,陈休渊干脆又让自己“长”出了四只爪子,抓、挠、撕、扯,越发占了便宜。 眼看着就要来一出蛇吞鹰,突然两头鹰顾不上被陈休渊又从身上撕扯了大块身体,转身就跑。陈休渊只来得及缠住离他更近的那一头,虽然将它撕搅成碎块,只是眨眼间的事情,但这点功夫,也足够另外一头鹰远遁而去了。 虽然跑掉了一头,但陈休渊并不贪心,追不上,那么正好回去处理那个“前夫”的问题。可就在他回头要走的时候,一道金光当头击中了巨鹰,鹰的身体立刻就是一顿!陈休渊也是会抓时机,长了爪子的巨蛇电闪般窜了过去,终于是把这头鹰也吞进了肚子里…… 医院里,赵恣文正在急救室外焦急的等待着,可是他等来的却是医生的:“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但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你们要做好他成为植物人的准备……” “怎么可能?大夫,您没弄错什么吧?”洛昶林当场差点跳起来,那是谁?那可是祸害遗千年的陈休渊啊,怎么就突然之间毫无征兆的就变成植物人了? “对不起……”医生刚说了三个字,里边一个护士忽然推门出来了:“张医生,您快进来!病人病情有变!” 那个时候,谁都以为病情是变糟糕了。医生如此,洛昶林与守在这里的国安如此,赵恣文也是如此…… 甚至于,赵恣文的腿有些软,眼睛也有些发黑,幸好他背后就是塑胶椅,所以当他无法控制的软下来时,不至于太狼狈。 而洛昶林一扭头,看见赵恣文的脸色都变了,铁青得吓人,外加一脸虚汗。这已经有一个出事了,洛昶林可不想赵恣文也有个三长两短的,当时就要叫人,可这时候……急救室的门一开,陈休渊竟然已经被从里边推出来了? 所有人就立刻去看陈休渊,洛昶林也顾不上赵恣文了,赵恣文自己也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可是腿刚直起来就是一软,赵恣文眼看着就要跪到地上去了,但是……有谁扶了他一下? “谢……小陈?”扶着他的分明是陈休渊,只是身体有些虚幻。下一刻唇上有些发凉,那虚幻的影子飘散成光粒,飞回到被推得越来越远的“陈休渊”身上去了…… 小陈没事了! 不管医生是怎么说的,赵恣文却是无比确定的。 而医生,也确实改口了~ “再过一两个小时,他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啊?这……大夫,您不是耍着人玩吧?”洛昶林正看着病床上的陈休渊唉声叹气呢,突然医生脸色尴尬的来了这么一句,这前后的变化也太大了吧。 “洛神棍,别多事了,既然小陈没事了就好。”赵恣文当然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要是平常的时候出了这种“医疗事故”,那他当然是要找个说法,但是,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是医生能掌握和了解的,不管他是多高明的医生。与其和医生纠缠,不如快点让病房安静下来,也好让他和陈休渊安安静静的多呆一会。 医生松了口气,赶紧和护士一块离开了。洛昶林也明白了点什么,招呼着同事走了。很快,病房里就剩下了赵恣文和陈休渊,这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仪器运行以及点滴滴落的声音。 然后,陈休渊张开了眼睛:“BOSS……” 108、108过度... “如果BOSS先走了,我要怎么办?——《我的日记》” 陈休渊醒了,但是赵恣文看了他一眼,却转身就走。 “Boss?”陈休渊拽了输液的针头就要去追,不过他好像有些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恢复能力,这个也有一段时间没有下床了,无论原本的底子多好,两条腿也都是有些不受控制的。脚一踩地,就听“咕咚”一声,先是两个膝盖磕在了地上,紧接着他整个人又“啪”的拍在了地上——标准的跪拜大礼。 这动静把赵恣文吓了一跳,到了门口的他一扭头,就看见陈休渊撅着屁股跪在地上,那个被他自己拽下来甩到一边的输液针头还在输液架子上晃悠来晃悠去的。赵恣文当时就不走了,转过身来照顾他:“起这么着急干什么?没事吧?没磕着头吧?我去叫护士!” “Boss,我没事。”陈休渊一把拉住赵恣文,“我如果刚才不着急,你现在就已经跑了。不过,你为什么生气?” 如果不是因为感觉到赵恣文生气了,陈休渊也不会追。 “告诉你这件事你管不了,你还非要插手,都把自己弄进急救室去了。”不提还好,一提赵恣文的火气就又窜上来了,“我没说错吧,你不是突然恶化,你是跑出去找事了。” “呃……没错。” “你以为我是个客气的人吗?”赵恣文捏着陈休渊的鼻子,左右摇晃着,“你能帮我当然会对你提,但是你帮不了,也不能帮。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们这些异能人士,最多做些小手脚,或者用来保驾护航,可再多的就与你们无关了。” “那是因为其他修士插手会惹来天谴吧?”这种政治上的俗事争斗,比自己亲手动手杀戮无辜还要损功德,“可我不……” “你属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虽然现在这种斗争动辄也是要死要活的,但毕竟是自己人窝里斗,怎么用得上你们。况且,就算以你的能力‘镇压了一切反对力量’,这位子坐得稳吗?” “那么,如果对方也动用了同等力量呢?” “什么同等力量?” “我的,那位前辈。我和他碰上了,打了一……两架。” 赵恣文一听,顿时把火气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可是知道李蒹有多强的:“你没事吧?” “没事,而且老神仙帮了我一把,反而让对方全军覆没了。”陈休渊少有的有些小得意的回答。 听到陈休渊没事,赵恣文却是并没放心。虽然不知道老神仙是怎么帮的陈休渊,但赵恣文以为,陈休渊能胜,八成还是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边的。他都如此,家里只是普通人的哥哥姐姐,还有那位根本不信鬼神一点防护都没有的老头子,可千万别有个三长两短的…… 可是,如果要提醒他们的话,又要怎么提醒? “我去看了。” “嗯?” “你的家人?” “你去看了?” “嗯,想到你会担心,所以我都去看了,看起来危险的我都处理了,另外还留下了点预警的东西。” “你知道他们是谁?” “和你有联系的,不需要我知道,就能过去。呃……我没随便杀人,也没让人生病,就是让那个‘前夫’把真相都贴上去了。”陈休渊低着头,一副陈恳认错的模样。 赵恣文揉了揉他的头发,此时此刻,他明确的感觉到陈休渊还只是一个孩子。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后悔,刚才和陈休渊说话是不是太疾言厉色了一些? “小陈……今年过年,和我回家吧?” “嗯?回家?” “北安的家,见见我爸爸。” “啊?啊。啊……”三个啊,就算末世降临,大概脸色也不会有丝毫改变的陈休渊,竟然愣住了…… 赵恣文秉承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态度,毫不犹豫的用手机给现在张大嘴巴发呆的陈休渊照了一张,被决定这辈子都要好好保存……等到七老八十了拿出来笑话他! “又不是练嗓子,怎么还有高低起伏的?”照相完毕,陈休渊竟然还在发呆,赵恣文笑着伸手指头戳了他的舌头一下。 陈休渊一激灵,醒过了神来:“BOSS,你确定?我可是……” “别说你具体是干什么的,就说你是国安的,工作内容保密,老爷子就明白了。” “但是我……” “放心,绝对没事的。该担心的反而是我,老头说不定还要用皮带抽我一顿,谁让我老牛吃嫩草,迫害国家幼苗?”赵恣文苦笑着说,虽然明明是他这头老牛被嫩草啃了…… “我成年了。”陈休渊皱着眉,自我感觉不应该被算在嫩草的行列里。 “我的年纪几乎是你的一倍。”赵恣文叹气,其实说起来他依旧算是青年才俊,但是……“如果是古代,我这年纪说不定要和你差了两代人呢。” “……”说到两个人的年龄差,陈休渊保持了沉默,因为他想到了李蒹所说的情况,天魔的生命周期,貌似是很长的……那么,原本就比他年纪更大的BOSS,一定要走到他前面了吗? 陈休渊曾经想过如果BOSS死了就把他的灵魂强留下,但是,在人间的鬼,除非是用特别的方法炼制过——那必定是极端痛苦——否则,那些灵魂要么是化为厉鬼,要么是散逸为虚无。就算是一个天魔在背后保护,也一样如此,这是自然的规律,天魔已经超脱了大多数的规律,但这一条却并不属于他们可以超脱的范围内。 “别担心,老头子很宠我的。”赵恣文看陈休渊低着头不说话,没想到他思考的是很“文艺”的问题,只是因为他担忧自己真的被抽个好歹的。 “BOSS……” “嗯?” “我是不是也改叫伯父,爸爸?” “噗!咳咳咳咳!”赵恣文好悬让口水呛死,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气来,“别,不用,你要是那么叫他,八成老爷子得心脏病发作——虽然他一直心脏挺好的。”老爷子能接受儿子和一个男人作伴,以老爷子的性格和习惯来说,已经是很难为他了。再让他被一个陌生男孩叫爸?刺激太大了。 “哦。”陈休渊点头。 “小陈……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我把卡布奇诺它们弄丢了……”放着三只大狗的挂坠,在赵恣文被绑架之前就丢了,不过那偷儿的手艺太强悍,赵恣文竟然在遇险的时候,才注意到挂坠的丢失。他原本以为那东西在赵素手里,但是处理那几个人尸首的时候,他忍着恶心翻检过,并没找到挂坠。 这事他一直焦心着,但是刚过来的时候,陈休渊一副重伤在身的模样,赵恣文也就忍下了没敢对他说。但是现在看陈休渊虽然腿还有点软,但都敢把自己折腾得被下了“植物人”的通知了,那看来大概是没事了。 正好,与其让他四处乱溜达,不如去找狗狗们吧。 109、109狗狗丢了... “狗狗真的丢了……——《我的日记》” 大多数情况下,一个人炼制出来的“物品”,多少会和他本人有些联系,毕竟炼制的力量是从炼制者本人身上分离出来的。 但是到了陈休渊这里,无论是他小时候歪打正着给邻居炼制出来的第一个护身符,还是了解了自己的这个能力之后,有意的用心做出来的,当确定这件东西已近完成,他就和这些护身符里呆着的东西,完全的失去联系了。否则,当初也不会没察觉到自己父亲的身上已经没有护身符了。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状况,李蒹给他的记忆中也没有如何解决这种情况的方法——实际上李蒹从来不给别人护身符是,所以也不会去想解决方法——所以,狗狗现在丢了,让陈休渊找回来,他只能从其他地方找线索了…… “BOSS,你把网络上,关于你那天的照片,都打印出来给我。”BOSS当时是被偷的,那么小偷必定就在他周围,照片上或许也拍到了那个小偷。 “好的,我明天就给你拿过来。”就算赵恣文足够平常心,但是想想要去找那些针对自己的乱七八糟的照片,还是不由得皱起了眉。 “BOSS,我不是已经让那位‘前夫’写出真相了吗?应该没事了。”陈休渊看他这样,立刻劝慰着。 赵恣文看着陈休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小陈,这世上悲剧永远比喜剧更让人印象深刻,坏事也总是比好事让人津津乐道……” “你的意思是……真相会被忽略?”陈休渊表示难以理解,“坏人有那么多吗?” “不是好或者坏的关系。”赵恣文苦笑,“甚至那些传播的人,也有很多人是出于热心和好意,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那些黑暗和丑陋的部分。” “或者说起哄更恰当吧,他们又不能确定真假,毕竟只是一些照片配一些话,断章取义这个词,小学生都知道吧?” “这不叫起哄,这叫民意,而对方的那种作为,有一个比较文雅的称呼,叫做‘裹挟民意’。而且必须得承认,断章取义也不一定就是假的,而裹挟民意在很多时候也能取得好的结果。” “BOSS,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这几天我会好好的找狗狗的,不会插手你的事情。”陈休渊叹气,知道赵恣文这么卖力的解释,并不是他自己对于被泼脏水不在意,而是当赵恣文想到他看到网络上一些评论后,可能产生的反应…… 陈休渊想的确实没错,赵恣文没当想到陈休渊的反应时,他那点愤怒和暴躁就立刻都烟消云散了。 可是听陈休渊这么老老实实的,赵恣文却内疚了,怎么想怎么像是他委屈了陈休渊:“小陈……”但是,想要补偿或者安慰的赵恣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因为他要是真的那么说那么做了,不就是也表示着,陈休渊真的受委屈了吗。 原本赵恣文以为自己也算是个情圣,结果真动了心才知道,他在感情上还是个菜鸟。 陈休渊看出来了赵恣文的别扭,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BOSS,不要着急回去,在这陪陪我。” 赵恣文现在怎么可能不答应他,立刻就坐过去了,陈休渊得寸进尺的凑过来,先是脑袋搭在他肩膀上,接着就像小狗一样,鼻子在他脖子上嗅来嗅去,接着就从嗅变成了舔,并慢慢的从赵恣文的脖子,舔到下巴,与此同时,他的手也探进了赵恣文的裤子里,直接就朝下边去了。 “别!”赵恣文一把抓住陈休渊的手,距离上次他和陈休渊一快躺在这张病床上,可还不到一天时间,他现在腰还是麻的呢。更何况……陈休渊这动作明显暗示着他,并不是像上次那样,只用点“技巧”而已,他看来是要身体力行,“你忘了你还有重伤呢,你的腿……对了,你的腿!” 一提腿赵恣文想起来,陈休渊那条重伤的腿可是磕在地上了:“我去找大夫!”他站起来就要去叫护士,连呼叫铃都忘了。但却被陈休渊双臂一抱,压在床上了,“小陈,别胡闹。” “BOSS……”陈休渊用体重压着赵恣文不让他动,自己手底下动了两下,把一条还带着浓重药味的纱布放在了赵恣文的头边。 “你怎么把纱布拆了?!”赵恣文眼睛瞪大了,火气顿时就上来了,怎么能为了一时的快活,就不顾自己的身体的?“你快把我放开!” 陈休渊不但没放他,反而拉着他是手,去摸自己的腿。赵恣文的手能清楚的摸到血痂以及药粉,而随着他的手触摸到那些它们,无论是血痂还是药粉就全都剥落了,赵恣文能摸到细致的皮肤…… “BOSS,我没事了。” “这……你让我看看。”这次赵恣文要起来,陈休渊没拦着,而赵恣文看陈休渊的两条腿,果然,别说是恐怖的伤痕,就是半点伤疤都没有了,腿上的皮肤光溜溜的像是白煮蛋一样。 “吃饱了就没事了。我也算因祸得福,占了李蒹的大便宜。”陈休渊得意的笑着,就像是偷了腥的猫,“BOSS,现在可以了吧?” “可以……才怪。” “为什么?” “你想让我死在床上啊?忘了你之前做的好事了?”把他折腾得都快射出血来了,“原本我应该回家睡觉去的,现在……”赵恣文打了个哈欠,不提还好,这么一说,他还真的有点坚持不住了,“你再朝里边躺一点。”知道陈休渊丁点事情都没有了,赵恣文对他也就不客气了,把陈休渊朝边上挤了两下,赵恣文就舒舒服服的躺下了,没两分钟,已经睡得熟了。 陈休渊左看右看,也面对着他,侧躺下了,没过多久,表面上看来,也和他一块睡着了…… 两个人就这么睡到了第二天的同一时间,然后……然后,陈休渊就伤愈出院了——那位负责陈休渊的主治大夫,用一脸求知的目光看着负责的洛昶林。看得洛昶林汗流浃背,逃一样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医院。 不过他们还不能离开南边,还有许多的善后没有完成,虽然已经没陈休渊的事情了,但他也要留在这。而这样,赵恣文也就不需要把照片打印出来了,陈休渊从网上直接看就好了。 结果,陈休渊真的……很窝火,但是,有赵恣文在一边安慰,他总算能坚持工作。明明赵恣文才是受害者,现在这种情况,怎么看怎么像是……二次受害啊! 实际上陈休渊也并没在找人上花费太多的时间,更多的时间被他用来求安慰了。但到了这天下午,陈休渊也已经找到了挂坠的去向,但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被卖了。”陈休渊有些郁闷的说。 “卖了?” “嗯。” “具体的还不清楚,毕竟距离太远了。我们只能回去之后,再说了。” 110、110努力思考出来的休闲... “我为什么要有爱好?我只要爱你,就足够了。——《我的日记》” 陈休渊以为回去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但无论是赵恣文,还是洛昶林都没给他一个明确的回答。 一直在这边呆了三天——真的是“呆”,完全没有陈休渊这个特别人员的事情了,洛昶林在第一天晚上的时候来了一趟,用一块暖玉把那位降头师的魂魄带走,就开始闹失踪。而按理说赵恣文也应该和陈休渊在一块的,但是第二天开始,他也开始白天出去,晚上回来了。 “BOSS,你出去干什么?”陈休渊能用自己的能力,把赵恣文看的清清楚楚,说得难听点,就是赵恣文上了几次厕所,他都能知道,但是,除了极端担心赵恣文安全的时候,陈休渊窥探了几次,其余,陈休渊从没在赵恣文身上,用过这样的能力。有好奇心,感到孤单,他也忍着,忍到赵恣文回来,有什么听他亲口说。 “家里的事,乱成一锅粥了。”赵恣文揉了揉陈休渊的脑袋,“如果具体的讲就是……” “不用了,BOSS你讲了我大概也听不明白,但我大概明白是什么事了。两边已经开打了?” “不至于用‘打’来形容,但也差不了多少了。正好我哥想要个人在这边帮他活动一下,其实也只是传点话而已,所以也只是这几天忙,过两天我就能在这边陪你了。” 别看赵恣文家的老爷子是红字辈的,他们家建国的时候,就已经崭露头角了,但实际上真要论,赵家也只能算是“新贵”,而且在新贵里还只是中等偏上而已,真要朝上数,那比他们强的就不知道还有多少了。 但是,赵家的实权占得很大,尤其是在北边的地方上,所以真论影响力,也就是比第一梯队的弱一点而已。并且,赵家的第二代正是年富力强的阶段,第三代最近也长起来了,赵恣文几个年岁比较大的侄子侄女已经在各自的领域里站稳了脚跟,很显然,这是一个正处于上升阶段的家族。 而这次和赵家对着干的沈家,则是个历史悠久的世家,还没建国的时候,沈家就在了。因为在最后阶段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所以到了建国后,依然拥有了一席之地,只是在十年大抽风阶段曾经遭受过一定的打击,但是熬过那个十年,很快就重新崛起了。 不过,他们毕竟不是从那个血与火的年月,同甘共苦过来的。作为投机者,站到了正确的一边,并不表示,就会被毫无芥蒂的接受了。那是任何时代与社会都会有的,新旧利益集团之间的矛盾问题。 尤其是一开始的时候,各方面的人才稀缺,沈家的发展环境还算宽松。但是到了最近,像赵家这样的新贵也发展起来了——自己人多多少少会照顾自己人的,更何况还是有能力的自己人——这个时候,沈家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所以这一次,表面上看,是沈家和赵家多年来,终于从表面不和走向捉对死掐——赵家老爷子还在任上的时候就和沈家的老爷子不和。但实际上,也是这么多年过来了,新旧两边的矛盾激发,否则,他们两边闹腾得这么大,也不可能上面都没人说话。 赵家赢了,当然更上一曾经楼。沈家赢了,却只是不至于在短时间内被吃掉。赵家输了,赵恣文在政在军的两个哥哥,就要换个地方工作地点了。沈家输了,也就就此沉沦了。看了起来对沈家不公平,可谁让他们家没有一个红字辈的老爷子呢。在功勋老臣越来越少的情况下,这些仅存的老爷子们就是活着的免死金牌。 虽然赵家没有了后顾之忧,但是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为了生死存亡的沈家,可想而知,也并不会轻松。 “如果觉得腻了,出去逛逛吧。” “你放心我一个人出去?”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赵恣文揉了揉陈休渊的头发,“虽然因为你那么前辈的事情,没有过去那么放心了,不过还可以。对了,别穿军服,也别穿警服。” 穿着制服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赵恣文把不能去的地方说过陈休渊听了,但是,陈休渊在某些事情上,总是出乎意料的迷糊的,万一他莫名其妙的闯进什么地方,那就要被请到小黑屋去喝茶了……赵恣文到时候都捞不出来他。 虽然并没有觉得腻,想要的话,陈休渊朝床上一躺,元神哪里去不了?况且,本来陈休渊也不是个爱玩的人。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毕竟这是他家BOSS的好意。 这天晚上,两个人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的抱着睡觉——其实他们住的是双人的房间,不过基本上两个人都躺在一张床上。第二天,赵恣文却对陈休渊的事情很上心,他既然不能陪着,当然也不能把陈休渊拘着,早晨其他他要出门的时候,死活把陈休渊也给拽出去了。 车带他们到了市区,赵恣文就把陈休渊给放下了,当然是塞给了他一个包,里边有地图,有钱,还有手机,都是赵恣文用早晨的时间准备出来的。 穿着久违牛仔T恤,陈休渊背着包在街上站了半天,只干了一件事——发呆。大多数男孩子本来就对无目的的逛街没有什么兴趣,而陈休渊……他唯一一件和正常男性相同的爱好,还是赵恣文给他纠正了没几天的——某爱做的事~ 可想而知,陈休渊对于在一个陌生地方的散心,有多么无所适从了。 不过终于,在站了半个小时之后,陈休渊终于想到自己能干什么了。他要去观光,不过,却不是看风景、建筑,历史遗迹,而是……朝着这个城市那些“黑暗阴森”的地方前进,他想看看这边的凶灵恶鬼、鬼宅凶屋和北方的到底有什么不同? 左右看看,陈休渊看见转角的地方有个咖啡厅,就背着包走进去了。咖啡厅并不大,店里的顾客也不是太多,陈休渊找了一个三面都被隔断的角落的位置,看都没看就点了一堆食物,同时让老板帮忙找纸笔来。 老板直接就把自己写菜单的笔给陈休渊了,陈休渊也就铺开地图,拿着笔朝地图上画圆圈。咖啡厅上饭菜的速度也快,陈休渊还没画完,食物就把另外半张桌子摆满了。 陈休渊画的这些圆圈都是他凭感觉,感应到不对劲的地方。这里城市规模虽然也不小,但毕竟是个旅游城市,陈休渊感觉不对的地方不少,但是感应强烈到让他有兴趣去看看的,只有三个地方。其中的两个是凶宅,一个……则貌似是某些修士聚集的地方。 不过从地图上看,那里并不是寺院庙宇,而是一个小住宅区。前些天刚折腾完了邪教,怎么还会有修士聚集? 陈休渊这也算是完全从公事出发了。 早晨在家里已经吃过,不过在选定了目的地之后,面对着一桌子的食物,陈休渊已经展示了惊人的战斗力。半个小时之后,一桌子的食物搞定,结账的老板看着他都有些呲牙咧嘴…… 付账之后,陈休渊第一站就是某小区。 于是,他刚刚进入市区没多久,就有打着车出市了——那是个建立在郊外山坡上的高档小区。 111、111来送菜的国际友人(上)... “国际友人……来得越多越好~~——《我的日记》” 陈休渊的习惯,是把好吃……不,好玩的留在最后边,所以,他先去观光的是那两个鬼宅。最后的感觉是并不觉得败兴,但是也没什么惊喜。就在他站在路边打车,准备朝第三个修士聚集地出发的时候,一个人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 陈休渊刚要抬起的手,立刻就放下了,这个人……陈休渊曾经见过他的照片,赵家这一代里,和赵恣文情况相近的一个青年。因为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刚生下来就说他有先天性心脏病,活不过十二。结果给他起了个很女性化的名字叫沈彦婷,全家上下也都娇宠着。 这个沈彦婷是个很幸运的人,这一点不单因为他生到了沈家,还因为,有些极少数的先天性心脏病患者,随着正常的身体发育,虽然不可能完全康复,但也能够“几乎”康复。沈彦婷就是其中之一,他活到这么大,只有八岁之前还要少量服用药物,到现在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沈彦婷和赵恣文不同的是,赵老爷子虽然对赵恣文放纵,但是有底线,该管的时候朝死里抽没商量。但是沈家对沈彦婷的娇宠则几乎是没有底线的,毕竟之前都以为这个孩子生来就是等死的,怎么可能下狠了心去管?就算后来知道他几乎痊愈了,但毕竟是比正常人弱的,万一受点刺激,突发心脏病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这样的结果是赵恣文玩得有限度,而沈彦婷几乎什么烂七八糟的都玩。 “你就是小陈啊。”沈彦婷果然是来找陈休渊的,他只比赵恣文年轻两三岁,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两个人至少差了八九岁——不是容貌上的,而是心性上的,沈彦婷看起来轻浮幼稚得多。 “有事吗?”让陈休渊忧虑的只有李蒹,不过现在,他没感觉到李蒹在周围。当然,他还是会提高警惕的,毕竟李蒹 “你倒是挺干脆的。”沈彦婷笑着,“而且你本人也比照片上有魅力多了。小陈,有没有兴趣,换个工作?” “不了,我现在挺好。” “那么……你有没有兴趣,换个情人?”沈彦婷皱了一下眉,不快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但还是能维持得住脸上的笑容。 这下陈休渊没那么干脆了,他愣了一下,因为他感觉眼前这位沈彦婷太过不可思议。他和BOSS差距那么大,怎么会有勇气提出这种要求——当然,有这种想法,陈休渊情人眼里出潘安,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也不了,同样是挺好。”陈休渊摇头,赵恣文给他介绍的人不介绍其他人,单独介绍沈彦婷,就是怕陈休渊和沈彦婷碰上。沈家的其他人知道,挖陈休渊根本没必要,手段威胁更是没事找事。 但是,沈彦婷这个人…… 就算是沈家的自己人,也有不少人承认,沈彦婷是个二到不能再二的二百五,外加臭不可闻的混蛋。他说是一加一等于三,别人说等于二,他就能抄板砖把人家开了瓢。只要他想,什么匪夷所思,什么缺德带冒烟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 “艹!”装绅士装到头了,沈彦婷的脸色终于变了,别管出身,他根本就是个混混无赖,“别给脸不要脸!” 陈休渊对他一笑,沈彦婷却陡然打了个寒战,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陈休渊的笑容单纯以视觉来说,绝对能上杂志封面无压力,可是此时此刻站在陈休渊对面看真人版,沈彦婷却觉得从头到脚都凉了,仿佛被人塞进了冰库里。 他想要继续逞强,说两句狠话,或者直接上升到行动——他人都找来了。因为,沈彦婷是个完全不信鬼神的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也知道缺德,他觉得这世上要是有鬼神,那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好人好报?恶人恶报?那是屁话!或者佛家说的,上辈子造孽这辈子受罪才是真理?那那些人上辈子都是缺德的,欠了他债的人,现在他们这辈子无论被他怎么样都是活该的!这也说明,他沈彦婷上辈子是个大好人,真该感谢自己的上辈子…… 他当然也不信陈休渊,虽然家里长辈传了照片过来,让他在这边玩的时候遇见了人,别招惹对方,他依然不信。恰恰相反,他对陈休渊的那张漂亮脸蛋,反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结果就带着狐朋狗友,还有几个狗腿子跑来找麻烦了。 只不过,他想先来文的,他也看了陈休渊的履历了,不就是一个大学都没上,跑到蓝薄荷打了快一年的工,家里一穷二白的孤儿吗。这样的,他两万块能买半打,还都是原装货。也就是这个看容貌档次略微高点而已。 “不要……我给你命你不要命。”正当沈彦婷打了胆子要反击的时候,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他清清楚楚的看着,陈休渊的嘴巴是闭着的,还带着那明显的微笑,可是……他的声音却明显的出现在耳边,还有冰凉的气吹在他耳后! 沈彦婷抽了一口凉气回头,他什么也没看见,再把头转过来的时候,陈休渊正好坐上了一辆出租,悠悠然的离开了。 沈彦婷经过这件事还真的是被吓了个够呛,回去之后噩梦连连,食不下咽,身体每况愈下,乃至于真的突发心脏病进了医院,这就是后来的事情了——陈休渊没对他做任何事。不过陈休渊绝对不会拿BOSS发誓自己没做的……拿洛神棍发誓倒是无所谓…… 经过了那个有些无聊的小插曲,陈休渊打车直奔最后一个地点。 这个小区是建在郊外,于是建在半山坡上的房子,一幢一幢的都是独立的三层小楼。而且这片区域都被高大的围墙围了起来,围墙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监视摄像机,而且墙顶上还朝上插着玻璃碎片——这也算是土洋结合的办法了。 小区的外围还有一个小公园,现在里边有不少少年男女溜冰,还有一对对的情侣坐在凉亭里大树下的长椅上。陈休渊也走了进去,找了一个没人的长椅,他看起来就像是在等人。他得先看看里边的是什么人,如果是自己人,他也只能离开了。 不过,大概是最近陈休渊倒霉的次数太多了,这一次,老天总算给他送来了好运。 “咦?”陈休渊先看到的一只在房顶上被古怪的法阵镇压着的大狗,那个……不是他家的卡布奇诺吗? 上次没能找到三只狗狗,甚至线索也断了。但是赵恣文虽然没说,但是陈休渊清楚的从他的脸上看到了遗憾。现在,不管里边的是谁,陈休渊都得和他们斗一斗了! 112、112来送菜的国际友人(中)... 虽然说,陈休渊是要准备做坏事了。不过,毕竟是经历得多了,他明白现在有些分寸还是应该遵守的。他要看看住在里边的人,到底是黑得彻底,或者只是普通的不明真相的“买卖人”? 窥探另外一个修士,就算是BOSS或者洛昶林那样只是开了天眼的,算不上修士的修士,依然很容易被发现——这一点,不但是以陈休渊自己的亲身经历,而是他也问过了洛昶林:除非是熟人,否则窥探别人,又被发现了,就等同于宣战。 因为或许还有一丝和平的希望,因此,陈休渊进到房间里,而是停在房子的外边朝里边看。然后他看见了毛球和桔子!这可是个好消息,原本陈休渊还担心是三只狗狗被分开了——虽然当初它们是一块被卖的,但是到这段时间内几经转手,说不定就有人改批发为零售。现在好了,三只一块都找到了。 而且,不止三只狗狗,竟然还让他发现了其他的东西…… 有三只——陈休渊不太能确定具体它们生前是什么种类的动物——看起来看来像是狐狸,或者黄鼠狼的动物?陈休渊不太确定,暂时把它们都当做是狐狸。分散在房屋中的其他动物,陈休渊到是能确定,一只是猫,一只是鸽子。还有两只是狼,因为它们的尾巴低低的垂着,而不是像狗一样能翘起来。 陈休渊有些好奇它们到底是怎么被养的,就像是李蒹放出来追他的那两只鹰一样,这些动物的体型绝对都比它们生前大得多。尤其是那三只狐狸,体型大得超过了桔子,而桔子那藏獒强壮身体体长可是接近两米的。更有趣的是,狐狸的颜色和普通的鬼灵不同,既不是黑色的,也不是透明的灰,而是金色的,那倒是和陈休渊很久之前无意中见到过的仙灵颜色有些相近。 鬼虽然多,但陈休渊并没忽略房子里的活人,而且人还不少,有七个人,两个在楼下客厅里坐着看电视,两个在健身房里消耗着汗水,剩下的三个人——年纪都不小,最年长的一个白胡子长到了胸口,另外两个也都是中年大叔。都聚集在三楼最大的一间房间里。这里原本应该是主卧室,但现在地板上画着奇怪的八角符号,每个角都点着白色的蜡烛,毛球就卧在八角型的正中。 三人围在八角形周围,左右两人跪坐着,一个膝盖上放着一个玉色的瓶子,不时用柳树枝沾着瓶子里的水朝桔子的身上洒;另一个膝盖上放着的是个长方形的漆器盘子,里面装满了金粉,隔一段时间,这位就会抓一把金粉朝头顶抛去。 第三个人则是一直动着的,看动作很像是跳舞一样,右手举着一把剑,左手握着一串铃铛,难为他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绕着八角形不停的旋转。 这是……跳大神?陈休渊还是第一次看到现场版,不过从这三个人的气味上,他却知道他们不是神棍,而是真正的修士。所以,跳大神其实是有现实依据的,修士们确实也这么做?但这样对力量有什么加成? 陈休渊好奇的旁观,里边的三个人又折腾了半个小时,什么都没看出来的陈休渊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们终于停下来了,并退出了这个房间。跳舞的那个跪在地板上,用毛巾擦着汗,另外一直跪着的两位,此刻微微欠身,站在他面前。 “@¥……¥!¥”长胡子老头说。 陈休渊一句也没听懂。 “%……¥@¥”其中的一人回答。 陈休渊还是一句也没听懂,不过,他听着怎么这两个人的对话,有点像是…… “嗨!”站立的两人齐声说,同时九十度鞠躬! 不是有点像了!是确定了!这三位不是华夏的修士,是捞过界的!可是杀无赦的! “砰——!”小别墅的窗玻璃瞬间碎裂,长胡子老者第一时间从地上站了起来:“请不要误会,我们是怀着友好的目的来到华夏的,我的老师也是一位华夏人。” 如果是其他人,无论是靠着个人能力养家糊口的,名门大派的仙家弟子,甚至是三科那样为国家服务的半军事化的修士,听见老者态度恭敬的这么说话,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犹豫,但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陈休渊。 虽然这段时间倒是吃得饱,但是从看见一个真正的修士那一天起,他就开始馋。说他馋得眼睛都蓝了一点都不过分。之前好不容易碰见了一个降头师,那家伙把自己弄得烂糟糟的,他还活着,魂魄就和厉鬼一样已经被污染得没滋没味了,再加上身体被他彻底弄成了臭得不能再臭的正宗臭皮囊,陈休渊能吃得下去才怪呢。 至于那两个吸血鬼的血精……有点滋味,但也不过是糖霜而已。眼前的这三位,虽然没有华夏修士们的那种极端的美味,但总也能算是糖果了。总算是让他抓找机会了,这个时候陈休渊怎么会可能会犹豫? 至于因为他口中的误会、友好、老师等等的原因惹了麻烦?到时候就朝洛昶林身上推——是他说的,过节的杀无赦!我只是听命令办事而已…… 那两个站着的中年人,连哼都来不及哼,就相继倒在了地上。老者的反应却是很快的,而且他回到房间后,剑和铃铛就放在身边,这个时候,老者抄起那把剑朝前就是一劈! 陈休渊眼睛一眨,意识到自己的元神已经回来了。 那个老头子的剑有古怪,虽然没伤害到他,却把他的元神送回来了。 不过,陈休渊却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就此放弃的。他靠着背后的椅背,再次闭上了眼睛。 当陈休渊重新来到那栋房子的时候,四个保镖,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在刚才的位置上各自晕倒,不过这些人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现在,挡在陈休渊面前的,是一只巨大的金色的狐狸,比上次陈休渊看到的还要大,因为它已经把整栋房子护卫在了自己的身后。 113、113来送菜的外国友人(下)... 巨大的金色狐狸,因为是鬼,所以阳光下它的身体并不反光,但是直透它的身体而过,金色透着金色,剔透夺目,就算是陈休渊这样审美观有些扭曲的,也要承认,眼前的景色很漂亮。 不过漂亮归漂亮,当这只大狐狸看见陈休渊过来,就立刻呲牙咧嘴,陈休渊也就毫不犹豫的朝着他的脑袋抽了一下。 狐狸发出一声无声的痛苦而愤怒的惨叫,反爪朝着陈休渊拍了过去。爪子眼看就要落在陈休渊身上,那一瞬,陈休渊的身体却一扭,他们双方的身体确实碰在了一起,但与其说是陈休渊被打,不如说是陈休渊随着狐狸的动作而扭动。这种扭动是剧烈的,甚至于陈休渊的身体开始变形,拉长、弯曲,最终盘旋缠绕,顺着狐狸的爪子而上! 狐狸甩动着爪子,但结果却是被缠得更紧,不过眨眼间,狐狸的爪子已经几乎被勒得破碎。狐狸张开嘴去咬爪子上的陈休渊,但陈休渊却猛地一窜,瞬间勒住了狐狸的脖子。 “轰!砰——!”狐狸放弃肉搏了,从它身上迸发出来的凡人不可见的金光,但盘在狐狸身上的陈休渊只是极短暂的僵硬了一下。 狐狸的声势虽然比刚才国际友人老头的声势要浩大得多,但是本质上这两次对于陈休渊的攻击,都是相同的。国际友人表面上用的是剑,然而实际上,能让这些器物能起到作用的,还是其中的“灵”。 极稀少的情况下,器物本身会产生天然的灵——要么是长期与有天赋的人相处,要么器物本身特别——但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硬塞进去的,陈休渊的护身符显然就是第二种。那把剑虽然陈休渊不知道是哪一种,但陈休渊知道,绝对比老神仙的拂尘差。 不管是自然产生的,还是硬塞进去的,这些收纳灵体的东西,本身就有收敛气息的作用。除非其中的灵体超过了它收敛的强度,那些力量散溢出来,陈休渊才能看到。否则,陈休渊来虽然能看出这些东西和寻常物品不同,但是具体里边到底有没有东西,他是感觉不到的。 到现在为止,陈休渊看见有力量散溢出来的,只有寥寥几种而已,老神仙的拂尘是其中之一。至于说会不会是老神仙拂尘的材质比国际友人的剑差,所以才会散逸出气息?陈休渊选择性的把这种可能忽略掉了…… 总之,两个家伙用的是同一种能力,不过,第一次陈休渊比较大意疏忽,而且是元神状态,所以一下子就被国际友人打回去了。但第二次他生魂出窍,而且出于真正戒备的战斗状态,还想用这招对付他,那可就是妄想了。 狐狸没击退陈休渊,反而被陈休渊一阵撕扯,弄得它脖颈及肩头处的金光一阵破碎,但点点光斑在阳光中漂浮,却又转瞬间被陈休渊吸入了体内。 狐狸无声的嘶吼着,它的嘴巴里射出了无数近乎凝实的金光,这些金光就像是一把把传说中的飞剑,离开了狐狸的嘴巴,转了一个弯,直刺向撕扯着狐狸背脊的陈休渊! 不过,陈休渊却没躲。 在背后那座房子里旁观这一切的国际友人顿时狂喜,但是,没等笑容在他脸上完全形成,笑容就被恐慌所代替。光剑已经刺中了陈休渊,可是那些光剑与其说是刺入了陈休渊的身体,不如说是被他吸收进去的……光剑在最后一刻,有着明显的减速,接着,光剑原本尖锐的形状,在瞬间软化,化为流光,融合进了陈休渊身体中。 那头狐狸还在挣扎着,它并不是就此黔驴技穷了,它还有手段。但从头到尾看在眼里的国际友人却惊悚了,因为他现在才认出了陈休渊是什么。国际友人欲哭无泪,如果早认出来陈休渊是什么,刚才就跑了,还在这等着干什么? 国际友人很明白,陈休渊和狐狸,并不是“打斗”,而是“玩耍”……什么时候他玩腻了,什么时候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 这位国际友人,其实想对了一半,后一半对了,只要陈休渊腻了,就是他的死期了,但是前一半不对,陈休渊不是在玩。狐狸、猫还有狼卖相都很不错,陈休渊想把它们都带回去,当做狗狗离家这么多天没回的“利息”。 他现在是玩,不过是在试狐狸好不好玩~ 折腾了这么一会,陈休渊大概知道了,狐狸很好玩,至少吐金光的能力就很漂亮,他家BOSS应该很喜欢。而刚才闹出的动静太大了,警卫已经过来了,要不了一会,警察大概也要来了。陈休渊的身体还躺在外边睡觉,他可不想一睁眼发现自己被送到火葬场了…… 况且,那个老家伙也要跑了。 国际友人确实要跑了,他只随身带了那把剑,那串铃铛,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几个竹筒。狼和猫竟然就老老实实的进了竹筒里,但三只狗狗他却没带着。不知道是明白了陈休渊就是冲着狗来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特殊情况。 在墙壁上贴了符咒,国际友人躲在陈休渊“应该”看不见的角落里,用最快的速度给人打了电话,之后换衣服,戴帽子,他看起来和华夏路边普通的老人也就没什么不同了。在衣服的内里也贴着符咒,国际友人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一楼,他不敢从前门走,准备从一楼的窗户翻下去。 眼看着逃生之处就在眼前,国际友人却猛地脸色一变,抽出剑来反身一劈!但这次,这把必定名头响亮的宝剑,却并没像往常那样杀灭敌人,得到胜利。国际友人的眼里,那把剑清晰无比的刺入了陈休渊朦胧的身体里,但结果,却是那把真实的剑,仿佛是脆弱的冰晶一样,在瞬间崩裂破碎,就连国际有人的身上都被刺入了数块剑的碎片。 国际友人惨叫着,但并非是因为珍宝被毁,也不是因为戳瞎了他一只眼睛的碎剑,而是因为此刻灵魂与肉体的痛苦分裂。这过程并不漫长,最多不超过五秒,但却足以让一个人发狂。不过,幸运的是,他没发疯,因为在发疯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陈休渊有好久没试过让人这么痛苦的灵肉分离了,上次还是为了给他父亲复仇,这次则是给他家狗狗受点利息——买也有罪!所以,只是让他生受五秒钟而已。 警察已经来了,而且,显然有不少人听见了那凄惨的叫声,陈休渊必须要离开了。至于这位国际友人的灵魂,他可以留到回家后,再享用。 陈休渊张开眼睛,吓得正看他的一个青年一跳:“同学,你没事吧?”青年旁边的一个女生也小心的问着。 “哦,没事,我只是在睡觉。”陈休渊对他们俩笑笑,“谢谢。” “兄弟,你下次可别在这种公共场所睡得这么熟,刚才差点就让……”那个青年一边对陈休渊说,一边扭头找着什么,结果显然是没找到,而青年也没再提,“总之你得小心。” “嗯,我这次是大意了,谢谢。”陈休渊继续道谢。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明显也是年纪不大的男生——所以这两个大学生才叫他同学——长相漂亮得少见,对他们温声表示,甚至还笑的很腼腆,感觉耳朵后边发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原本还想再念叨念叨这个涉世未深的大男孩,顺便打听打听他是不是离家出走的。结果两个人忍不住快速结束了话题。 不过,离开时,女生忍不住问她的男朋友:“你刚才注意没有?” “对,我也觉得怪怪的,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是那个,我是说,你注意他手里拿的东西没有?我怎么记得……之前他手里没东西啊。” “啊?”男生回头看见陈休渊正把几个三指粗,小臂长短的竹筒从他的书包里拿出来,“什么什么东西?没什么特别啊……” “那几个竹筒,好像一眨眼突然就出现在他手里了。” “竹筒?那不是刚刚他从书包里拿出来的?”男生又转头看,才发现,原来陈休渊不是拿,是放……“靠!你被吓我啊~~~”男生说话声音都打颤了。 “我吓你干什么?”女生说着,自己也朝男生怀里缩。 “算了算了,咱俩好人有好报,不管那个是什么,他要做什么也都找不上咱俩的。应该找不上……” 两个吓坏了的大学生,其实并不需要有任何担忧,该担忧的,是那个意图偷窃,被两个大学生发现,又谎称自己是陈休渊舅舅的偷儿——没错,陈休渊的生魂虽然离开了,但是在回来的那一瞬,之前发生的什么,他就都知道了。 死当然是不会了,陈休渊还没那么霸道,但是,三年五载的,他身体的抵抗力会极低,他本人的运气会极糟糕,他的睡眠质量会差到要命,就这点而已…… 两个大学生,反而会好人有好报,那个男生别看比女生状,但是身体上有异常,肾的部位漆黑一片,或许他现在只是没感觉,但一旦病发就要命。筋断骨折的事情陈休渊还没掌握治疗方法,但是这种病,他还是能应付的。 所以,帮他拔除病痛,也就是对对方的报答了——有时候,好人,确实是有好报的。 回到宿舍的时候,赵恣文已经先回来了,看见陈休渊进门,他立刻松了一口气:“小陈,事情提前结束了,和我回家吧。” “谁赢了?” “表面上看是谁都没赢,今天上午上面有人发话,下来和稀泥当和事老了。但实际上……害死谁都没赢,甚至两边都吃亏了,只有上面得利了。不过,也能算是我们家赢了吧,毕竟,那边吃的亏要更大一些,而且,八成他们也就要就此一蹶不振了。”赵恣文说完,还颇有感触的叹了一声,结果一抬头—— “……”陈休渊乌黑分明的眼睛看着他,眨巴了两下。 “没听明白?” “听明白了,我和你要回家了。还要去看你家老爷子了。” “呃……这确实也算是你明白了。”赵恣文无奈,但一想却又笑了,确实,想这么多干什么?知道能回家,能去看老爷子不就好了? “对了,BOSS,我把狗狗找回来了。”陈休渊打开书包,原本是要拿竹筒的,结果手机响起来了,一看来电显,是洛神棍的。 “小陈,来帮忙,三个倭国鬼子死在XXX小区了,看周围的动静,还有残留的痕迹不像是普通人下的手。” “嗯,是我下的手。”陈休渊斩钉截铁的说。 “哦,原来是你……啊?你?捞过界的?”洛神棍的反应也够快,只是一怔就明白过来了。 “对。” “那就没你的事了,你明天就能和老大安安稳稳回天渡了,羡慕啊……我还得在这边操劳啊。” “给你带土特产?” “你给我带什么土特产啊,你和我是一块到处跑的,咱俩都是天渡的。” “……” “行了,我也不废话了,你今天还得准备行李呢,不打扰你了。拜拜。”洛神棍虽然有时候啰嗦,但另外一些时候,也是很干脆的。 114、114喵~... “人死如灯灭,没有火了,还守着灯干什么?——《我的日记》” “你找到狗了?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出事了?”赵恣文一直在旁边听着,虽然具体洛昶林那边说了什么没听清,但又出事了却是没错的,“你自己没事吧?” “没事的。”陈休渊笑着摇头,“只是处理了三个捞过界的,并不是多强的家伙。”陈休渊把竹筒取出来了,“对了,还有额外的惊喜。不过现在只能让你看看,因为这几个家伙,还有些不服管教。” 陈休渊取了国际友人老头子的魂魄,离开得虽然很快,但对于瞬息千里的陈休渊生魂来说,却绝对不能算是匆忙,该找的地方他都找了,没找到那块碎玉,不知道是对方看不上明显是残缺品的玉,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没把玉带在身上。总之,陈休渊没找到碎玉,他只能用国际友人的法子把自家的狗狗们装回来了。 当然,金狐狸、猫,还有狼,当然是一个都不少的。不过那两只狐狸有些发蔫——那只巨大的金狐狸实际上是两只狐狸融合在一起之后的产物,陈休渊冲向国际友人之前,硬生生把大狐狸扯得四分五裂! 如果是活的,狐狸当然死得不能再死了,但狐狸是鬼,扯碎了虽然也是元气大伤,但却暂时于性命无碍。 狐狸一出来,就用怯怯的眼神看着陈休渊,但是不敢跑,只敢依偎在一起蹲在陈休渊的脚边。鸽子呆呆的,出来了就落在椅子上,梳理着它已经不存在的羽毛。 那只猫……是最有趣的,看不出来它生前是什么品种,不过它很肥,肥爪子、肥脑袋、肥肚子,就连尾巴看起来也比普通的猫咪粗,它一出来舔了舔爪子,就很自来熟的迈着肥猫步,接着用与它的身材完全不匹配的迅捷和矫健,跃到了赵恣文的膝盖上,一脸严肃的踩了两踩,接着忽然变脸,慵懒惬意在赵恣文的腿上的蜷缩成了一团……睡着了。 因为这只猫的动作太淡定,太自然,也太无害。所以,陈休渊都是在它一脸满足的闭上眼睛后,才意识到他还不确定这只猫是无害。 但陈休渊刚抬手,要把猫拽下来,这只猫就睁开了一只眼睛:“对我来说,被谁养都是养。而且,看起来在你家这里反而是更轻松,喵~。你不会让我去做那些抓鬼、驱邪之类的无聊的事情喵?” 声音是直接传递到脑海中的,并且清晰无比。虽然只是看似简单的事情,却说明了这只猫咪的强悍。因为绝大多数的鬼,都是无法传递清晰意思的,大多只有恐惧、悲哀、渴望等等抽象化的情感。 “抱歉,你也得去做,因为我也是干这行的。” “喵~喵~喵~~怎么会这么糟糕?”猫咪惨叫着。 “不过,我可以让它们去做,你只要保护现在被你躺着的这个人就好了。” “这个是你的配偶喵?”猫咪的另外一只眼睛也睁开了。 “……” “好喵~我确实知道他是~”猫咪站了起来,开始舔自己的爪子,“他身上都是你的味道喵。就是因为闻到了,才让我这么卖力的讨好他。” “你这是在讨好?”陈休渊严重的无法理解,它从头到尾只是趴在他家BOSS大腿上而已吧?这是讨好? “难以理解你们这些人类喵。”肥猫给了陈休渊一个“你真少见多怪”的眼神,“作为一只猫,我肯躺在他的腿上,已经是做出了莫大的牺牲和让步,怎么不是讨好喵?” “……”短时间内,陈休渊第二次无话可说。不过,这只猫也让他明白,作为一个灵异“人士”,他还是很正常的。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喵。我保护他,其他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不,我觉得还应该加一点。” 肥猫抬起头看了看陈休渊,皱着它的小眉毛思考着:“好喵~”肥猫最终叹了一声,“你是个修罗,所以我给你讨价还价的权力喵~” 修罗这个词,很早之前,洛神棍做知识普及的时候曾经说过,陈休渊现在还记得,可是猫咪那个施舍一样的傲慢的眼神,可真是让陈休渊怔了一下——不是讨厌,是好玩…… “小陈……打扰一下……”赵恣文从刚才就看着陈休渊和这只肥猫眉目传情,他很大方的一点醋都没吃,反而很有一种把这一人一猫的互动拍下来的冲动。无奈,他知道只要拍出来就一定是陈休渊的个人哑剧……不能拍,他也是想要继续看的,无奈,某些特殊情况不允许——“我腿麻了。” “凡人喵~~~~”猫咪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从赵恣文腿上跳了下来,跳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凡人总是很脆弱喵,不过凡人也总是很迷人,很有趣的,有血有肉,有欲望,有恐惧。” “我记得我们刚才在讨论的是讨价还价的问题。”陈休渊去捏赵恣文麻掉的腿。赵恣文难受得牙酸,一把把陈休渊的爪子拍开:“都说麻了,你还碰!” “活动开了,也就好了。”陈休渊锲而不舍的依旧递爪子不停。 “就算不活动,等一会儿,也是一样就好了!你就是故意的”赵恣文护住自己的两条腿,同时指出了陈休渊的险恶用心。 “嗯,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听你叫,很好听。”陈休渊的本质,就是用最天真的眼神,最平和的声音,最纯良的表情,说出最XX的话…… 赵恣文听得发憷,喉咙还有点发干:“我……我去买点东西。”他站起来就要走,但忽略了事情的起因就是他腿麻了。结果刚站起来一点,就坐回去了,还被陈休渊借着机会在他肩膀上一推,赵恣文整个人就都倒在床上了—— 真面目已经被揭穿了,那还隐瞒什么? 看BOSS手撑着床还要起来,陈休渊已经压在他身上了,两只手在赵恣文的大腿上又摸又捏。那种酸麻的难受劲,混合着两个人之间的,应该说早已达成了的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暧昧与欲望的暗示……赵恣文难受(又不全是难受)的颤抖着,他想叫,可是又不敢大声叫,谁知道这地方的隔音怎么样? 对于陈休渊的这种流氓行为,赵恣文做出了激烈的反抗,至于反抗的结果…… “猫,别走,我一直注意着你呢。” 肥猫原本以为陈休渊已经把他们俩的事忘了,结果就听见陈休渊传过来这么一句,肥猫立刻将探出去的爪子收了回来。虽然它也知道,跑又能跑到哪去?只是能躲一会是一会,可是陈休渊的警告把它躲一会的可能也扼杀了。它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蹲在原地,看着那两个人打架…… 最终的胜者,当然是陈休渊。但他应该被称为是仁慈的胜者,因为当两个人GAMEOVER之后,虽然都是衣衫不整,但至少赵恣文的衣服还都在身上,他还能一脸气急败坏的打开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直奔洗手间去了。很显然,陈休渊并没做到最后。 猫咪用它的猫爪子对着陈休渊比了一个大拇指。 “谄媚也没用,你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我不能确定你是安全的,不能就这么让你保护我最重要的人。” “我明白,你需要些什么,好让自己放心。那么,你想要什么证明喵?” “挺简单的,就是……给我一块。” “喵~~~?!”猫咪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突然之间,它的一部分离它而去,但却依旧是它的一部分。再看陈休渊,一道暗红色的光带,正把什么东西递到陈休渊的手里。 “我的!!!”猫咪龇牙咧嘴的朝着陈休渊冲了过去,但依旧是什么都没看见,肥猫的大脸朝下,平拍在了地上…… “小陈,你欺负猫干什么?”赵恣文本来就有点气陈休渊刚才的行为,一出来就看见他把可怜的肥猫两手抓着搓扁揉圆——并非形容,而是真实……八成陈休渊小时候的积木就是让他这么搓出来的。 肥猫一脸的欲哭无泪,加敢怒不敢言,忍不住就让赵恣文感同身受,把猫从陈休渊手下面抢了过来,搂在怀里顺毛。 肥猫感动,不停:“好人喵~好人喵~”的叫着,大头还在赵恣文怀里蹭来蹭去。 就此……肥猫正式成了赵恣文最忠实,最狗……不,猫腿的追随者。 所以说,最狡猾的还是人——陈休渊已经和赵恣文商量好了,最简单的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方式,至于什么时候商量好的……反正也就是“那个”时候商量的而已。 不过,即使表面上这猫咪乖顺了,陈休渊还是要叮嘱赵恣文小心,他从这猫身上,感觉到浓烈的血腥气,比那两头狼的血腥气还重,所以,最后,最值得依靠的,还是自家的三只狗狗。 桔子、卡布奇诺和毛球从竹管里出来,立刻就凑到了赵恣文身边一阵亲昵,甚至都没去理陈休渊。刚刚报名自称千叶的猫,喵喵大叫着宣誓对赵恣文大腿的主权,也于事无补…… “小陈,回天渡后搬家吧。”看着一屋子的动物,虽然都是鬼,不占地,但以陈休渊家的那个面积……总不能让动物们一个叠一个的住着,或者平时没事都躲到墙里去吧?所以,赵恣文虽然觉得这可能会是陈休渊一个无法碰触的地雷,但还是硬着头皮提出来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陈休渊貌似是想都没想就点头了:“好啊。” “啊?” “可以。” “可以?那不是你和你……是伯父……啊……嗯……” “人死了,魂魄就走了,尸体不过是一堆死人。原本住人的房子……”陈休渊顿了一下,“虽然有些怀念,但毕竟也只是一堆土石而已。” 115、115飞机(上)... “下次出远门,一定坐火车。——《我的日记》” 第二天,两个人一直到飞机场,都并没发生什么意外。不过,到了候机大厅没多久,陈休渊就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坐下,坐下又站起来,还跑去机场里贵到丧心病狂的商店,买了咖啡和蛋糕回来。 “你怎么了?”赵恣文当然不在意那点钱,他也知道陈休渊没太大的金钱概念,但是,在他们的背包里带着水和面包的情况下,赵恣文真的不认为,陈休渊是个会愿意站起来,走五分钟的路,然后跑去花钱买在他嘴巴里和面包没什么区别的食物的人。 就算说是为了照顾赵恣文的口味,也有点不对劲。毕竟他在这方面从来都不是一个细心的人,更何况……赵恣文也不喜欢吃甜食,他口味偏咸和辣。所以,这就必定是陈休渊出什么事了。 “感觉很不好。”陈休渊摇着头回答。 “嗯?”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陈休渊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是他很确定不是好事。而且是很危险的事情。 “你那位‘前辈’的事情?”让陈休渊这样的,赵恣文除了想到他的前辈,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了。 “不是他。”陈休渊却毫不迟疑的摇了头,“是某种……来自现实中的危险。”天魔的感知再强烈,毕竟也只是感知,在没有任何方向,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有危险”已经是他能确认的全部了。 赵恣文眉头也皱起来了:“飞机场里有危险?” “不,这里应该不是事发地点,而是其他……” “飞机上?”这下,赵恣文不是皱眉,是浑身汗毛炸起来了! “不过,咱们这边飞机上能有什么危险?”毛骨悚然至于,赵恣文也有些疑惑。 “BOSS,或者我和洛神棍说一下?” “嗯,你和他说吧。”赵恣文点头,如果飞机上真的出什么状况了,陈休渊再如何强悍,也没办法带着人在天上飞啊。 陈休渊到一边打电话去了,洛神棍依旧在忙着。 麻烦琐碎的是毒贩子的后续工作,一根藤连着无数果,陈休渊做完他打手的工作了。但洛昶林除了帮他扫尾,连带着,还要有国安这边和当地公安之间联系的工作,之后还要处理后续的文书工作。 然后,现在又出了国际友人事件,也是要他负责扫尾的,虽然官面上都是以突发急病处理——毕竟几个人死得都很“安详”,尸检结果全部都是自然死亡。 虽然,这几个人的身份还很不简单,是倭国那边某某神宫的神主,官方身份尊贵,貌似还有皇族血统。但官面上,也做不了任何追求。 实际上这三个人在此之前,对于华夏都是没有不良记录,他们这次到华夏来,如果是事先打好招呼,这边派出专门的陪同人员,那就绝对不会出现比如被陈休渊这样的家伙路过KO的问题…… 就算是他们“不小心”买了赃物,也可以协商解决的,不至于像现在自己成了人家的食物,自家的宠物装备也跟着全军覆没的大问题。 但是,倭国的修士却不干——虽然他们谁都知道这三位是去干什么的,说得好听点是去“淘宝”,说得不好听,就是来偷东西的。 这类似于早年间,华夏这边许多文物流落民间,但是老百姓不认识,就有不少国际友人跑来“扶贫”,把珍贵的文物用很便宜的价格买走。虽然他们给钱了,虽然这是双方都自愿的交易,但这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下的明抢。 现在大多数人了解到文物的重要性了,不会轻易把那些物品出售,但是在普通人意识不到的地方,另外一些物品,却依旧大量流出国外。 这三位偷偷摸摸的过来,就睡干这种事的,这当然是见不得光的,怎么可能通知这边,派人员跟随?所以,无论从黑的方面说,还是从白的方面说,这几位都是自己找死的。按照修士界的一般传统来讲,绝对是不能找什么“凶手”的。 你不打招呼就过界,既没有隐藏住自己的身份,也没有那个能耐在被发现之后杀人灭口保命,死了活该。 但是,现在倭国那边却不顾被嘲笑轻视,死活闹腾着要严惩凶手。洛昶林现在正无比暴躁的和那边进行“友好协商”。 就在这个时候,陈休渊来电话了,洛昶林接起电话一听,差点没吓死。 当然,这还是有一定几率,不是飞机出问题的,有可能陈休渊危险的预感是在他回家之后,又或者也有那么极小的几率,是陈休渊神经过敏的。 但是,洛昶林可不敢把希望都寄托在“可能没事”这种想法上,万一有事呢。 尤其是,让洛昶林头疼的是,他不知道,陈休渊这个预感,是单纯的对他将要乘坐的那架飞机,还是对应此刻停靠在那个飞机场中的某一架飞机,又或者最糟糕的状况,所有飞机都可能有问题。当然,这种最糟糕的,就算是洛昶林极端相信陈休渊的预感,也是不敢去想的。 不过,事情大了这是一定的,以洛昶林的权限,他是解决不了了,因此,这边没让陈休渊挂——不怕他依旧心神不宁,就怕他那种不好的预感消失,那就说明某架绝对不好的飞机起飞了——那边他就给自己上级电话了。 对洛昶林的上级,这也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因为鬼神之说,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过虚无缥缈——就算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其实也是这样,陈休渊现在感觉不对劲,但是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能能够给别人看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 越是面对可能的大事的时候,上面拿主意就要越谨慎,否则如果没事……当然,谁都希望没事,但是,如果大动干戈之后,陈休渊来一句“对不起,我当时感冒了,做什么事都头晕,感觉错了。”那上级们都可以去脖子,或者上吊了。 犹豫了几分钟,上级问了陈休渊一句话:“你能判断是认为原因,还是机械故障吗?” 陈休渊也沉默了一会儿,让自己的感知发放到最强:“人为。” “确定?” “确定。” “好。” 电话里,那边就给了陈休渊一个字,接着电话就挂了,甚至洛昶林都没来得及根陈休渊说声再见。 不过只是因为很明显,那边已经开始紧急布置了。 又过了四十分钟,陈休渊和赵恣文的飞机有点晚点,但终于是到了。当他们俩上了飞机,陈休渊那种糟糕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了…… 116、116飞机(中)... 坐上了飞机,那种糟糕的感觉依旧萦绕不去,甚至于更严重了,以至于,陈修渊看起来明显的紧张。赵恣文能做的,也只是握住他放在把手上的手。 “陈……陈修渊?”这个时候,他们对面座位的一个女生忽然问。 陈修渊一抬头:“金妍?”相对于对方的犹豫,陈修渊倒是认得很快。 “哎呀,这没想到在这碰见你,你干什么来的?” “工作。” “工作?”金妍一怔,陈修渊为什么休学,以及他休学时家里的状况,他们可是都知道的——这就要感谢陈修渊高中的班主任的,那位老师很感慨的把陈修渊的事情都说了,当然他不知道陈修渊是去报仇的,只以为他是生活所迫辍学打工去了,教育剩下的同学们“别以为你们坐在这里天天学习考试就是辛苦,这个世界上比你们辛苦的人多得是,要好好珍惜你们现在的机会!”之类的。 所以,以陈修渊辍学时的状况,他能来坐飞机就已经是个奇迹了,他因为工作的关系来坐飞机,那就更是奇迹中的奇迹了。他一个高中都没毕业,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特殊才能的年轻人,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是怎么做到外出工作还要坐飞机的?虽然现在飞机旅行也越来越普遍了,但也只是相对而言。而且……看他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很高档的。 “还是早工作好啊,有工作经验,做什么都好办,现在大学生都不值钱了。你说我们这些人,高三累死累活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但四年,甚至五年下来,又有什么用?现在我才大一,但却已经感觉到失业的危险了。”金妍感叹着又问,“对了,陈修渊,你做什么……” 话没出口,她旁边的,大概是男朋友拽了她一下:“鑫鑫,你和我出来一下。” “干什么啊?”金妍虽然不满意,但还是跟她男朋友出去了。 “你干什么打断我啊?”还没走远,就听金妍的声音传了。 “……”她男朋友的声音倒是压得很低,但是别人听不见,不代表陈修渊听不见,他说的是——你那个高中同学是出来卖的。 “怎么可能?”金妍的声音拔高了一点。 “他旁边那男的一直抓着他的手,而且他就是那个你跟我说的爸爸被撞死那个吧?这世上白手起家的不是没有,但是哪那么多啊?他这个年纪,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在短时间内这么体面?除了去偷去抢去骗,不是就剩下去卖了吗?” 五分钟后,两个人回来了,金妍的表情很尴尬,之前的问题,她当然是没继续问了,只是“哈哈哼哼”的招呼了两声,就和她男朋友坐下了。 那个男生刚才虽然说话难听,但是却坦然,刚才是态度,现在还是什么态度。金妍的眼睛里则是多了厌恶鄙视,可她又不是对陈修渊视而不见,尤其是,她看了两眼赵恣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露出点诡异的羡慕来…… 赵恣文这个时候有点后悔没定头等舱,而是嫌麻烦,直接让洛神棍那边顺便给他买了机票就算了。 陈修渊却无所谓,或者该说,这个世界上,让他有所谓的事情,其实很少很少。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没放开赵恣文的手,即使知道比人已经看了出来,并且说得难听。 飞机起飞了,已经可以解开安全带,也可以使用电子产品了,周围有人在玩游戏,也有人在看电影,打电话,金妍和她男朋友不知道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难受就闭上眼睛,靠一会儿?”赵恣文在他耳边小声说。 “……”陈修渊并不是难受,但是他犹豫了一下,也闭上了眼睛。如此的高空,不管天魔还是凡人,只要摔下去肉身一样完蛋,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地感知,尽量早一步发现危险。 “哼……”那边金妍冷哼了一声,但是她男朋友拽了她一下,最终什么话她也没说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穿着灰绿色夹克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脚步跌跌撞撞的,脑门上都是热汗,空姐立刻就过去询问。 陈修渊没反应,赵恣文却立刻绷紧了身子,拍了拍陈修渊:“是他吗?” 没等陈修渊回答,空姐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位夹克男扶进了洗手间——明白了,不是什么劫机犯,这就是个憋得难受的…… “嗯?”陈修渊被叫得睁开眼,看着赵恣文。 “没事,你继续闭上眼睛吧。”赵恣文尴尬的说。 陈修渊脑袋上顶着问号,刚要重新闭上眼睛,神情忽然一僵:“BOSS,你坐在这别动。” 赵恣文忙不迭点头,他绝对不会动的。 陈修渊离开座位,走向了……空姐? 不对,他越过空姐了,等在了洗手间的门外……所以,他也是想去洗手间吗?至于刚才那句叮嘱,不过是危险中的例行公事吗? 赵恣文捂着脸,他今天错得够离谱。 又过了一会,之前的夹克男从洗手间出来了,但是他刚出来,脚步就是一个踉跄,整个人前扑倒在了地上。空姐惊呼了一声,刚要过去救人,却看见陈修渊上前一步,膝盖抵上了夹克男的后腰。 “你……”空姐也是受过一些紧急事件处理训练的,但是眼前这事情,首先看起来像是有人急病?借着这是打架斗殴?再接着……陈修渊拿出一副手铐来,把夹克男的两只手铐在了背后,接着从另外一边的口袋又拿出了自己的证件来。 “执行公务。” 话说,陈修渊没受过专业训练,但是这几个动作,他还是被被洛昶林教过的。毕竟,他并不都是抓鬼的,也有人,不可能每次都是格杀勿论的,说不定这就要用上。结果,今天果然用上了——陈修渊上飞机之前,以防万一,把证件和手铐都放在了外边。 洗手间旁边的动静,闹得不大,但是也不小,能看见的乘客都在议论纷纷,两个同样上厕所,在外边排队的乘客吓得一溜烟回自己的座位了。这时候,两个看起来和一般乘客没什么不同的年轻男子却站了起来,来到了陈修渊的面前。 “陈警督?”两人用的疑问,却是笃定的语气,一边问,一边也向陈修渊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一个姓赵,一个姓任。 陈修渊原来是二级警司,不过最近执行任务比较多,升官了。不过,他这种特殊技术兵种,升不升官干的都是一样的工作。 “洗手间里有东西,你们俩谁熟悉爆炸物的?到里边搜搜吧。” 两个人一听,脸色都变了,不过同时也有点好奇,他们俩也是特种兵,不是那种丛林沙漠的野战特种兵,而是专门应对城市暴力问题的特警,可能的劫机这种案件,虽然他们都是头一次面对,但两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一点都没感觉到不对劲。 夹克男从一开始他们就注意过了,不过……夹克男一开始表现的就是一个急着上厕所,可是时机不对的倒霉蛋。他很显眼,但却并不是不正常。至于对方在厕所里安装了炸弹?陈修渊又没进去过,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国安方面的特殊器材吗?可惜,两个人都知道规矩,不能乱问的…… 按理说,是陈修渊抓到了人,那么后面犯人就该归陈修渊,也就是归国安。但是……陈修渊显然是没有这种“犯人\案子\功劳一定要抢到自己手里!”的自觉,他很干脆的把犯人,还有那个可能存在爆炸物的洗手间,全都交给两个特警了,自己回座位上坐着去了。 两个特警,一个押着犯人去头等舱了——正好这次头等舱没客人,空姐也不需要做说服工作了。一个进了洗手间,没多久用一个黑色的盒子,装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出来,他出来后洗手间也贴上封条了,至少这趟旅行,男洗手间是无法使用了,有需要的男士们,只能去和女士们挤挤了…… 陈修渊回到座位上,丝毫也没关心金妍和她男朋友现在那个精彩无比的脸色,他的眉头还是皱着。 “不是没事了吗?” “不是全部……”陈修渊皱着眉回答。 这个时候空姐已经开始广播,因为飞机上出了这种事情,他们不能继续飞行,必须要在最近的机场降落。 虽然有人埋怨不想耽误行程,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不想和一个劫机犯,外带疑似炸弹的不明物体,呆在几万米的高空的。 飞机提前降落,让陈修渊略微放心了一些,但是,也只是一些而已。 117、117飞机(下)... 飞机又飞了不到两分钟,就在陈修渊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速度,已经到了一个让他也难以承受的程度是时候,变化终于来了。 “砰!”的一声,伴随的是剧烈的上下震动与颠簸,并且……飞机很明显的并且快速的向一侧倾斜了起来! 推着小车,正在送东西的空姐瞬间歪倒在一边,跌进了一个乘客的怀里。小孩子尖叫了起来,但成年人这个时候也好不了多少。因为有一个靠窗的乘客发现机翼上的一个发动机在冒着黑烟,傻子也知道,他们不是遇到上升气流之类的,一会就能过去的事情,飞机确确实实的发生故障了! “在这飞机上的人,都应该去买彩票,这是多小的几率啊。”赵恣文苦笑着。 先是劫机,又是飞机故障,虽然是电视里的老套桥段,但是,现实中同一架飞机,先后两件事都碰上,这概率也实在是太小了。但结果,他们的这架飞机,却就碰上了这个小概率的事件了。 “BOSS……”陈修渊紧紧握住赵恣文的手,他的能力,对于物理性的伤害有一定的抵抗力。这种抵抗力,相对于普通人来说,也绝对是强悍到难以想象的,但是再强悍也是有限度的,他毕竟不是某个内裤外穿的蓝大个~ “看来这次,你也没办法了?” “貌似是。” “哦,没关系。”赵恣文反握住陈修渊的手,“看了那么多,见了那么多,做鬼也挺好的,并不见得有多恐怖。” “……”如果赵恣文这么说的时候,手没有发颤,那么陈修渊或许还会相信…… 机长在广播着,尽量语气平稳,要求所有人都系上安全带,照顾好孩子和老人,在座位上保持冷静,不要移动。 现在确实没人移动了,因为一开始的时候,有位貌似是惊吓过度的男士,站起来意图……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因为他只是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就因为飞机的又一次颠簸,而整个人被甩飞了出去,脑袋砸在了另外一边的座位扶手上,发出明显的一声响,接着又倒在了地上,随着飞机的向前倾斜,一路前滑,直到被一位冒着危险起来行动的空姐拦住。在旁边另一位好心乘客的帮助下,把他扶到了椅子上,用安全带固定好。 至于他脑袋上依旧流着血的口子,以及他是否被撞出来了脑震荡?这个还是暂时忽略吧。 有人在哭,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咒骂,还有人在不知道对谁道歉。 “砰!砰!”又是两声巨响,同时飞机也大幅度的震动了两下,那种震动的强度,甚至会让人怀疑,飞机是否会就此在空中解体?! 飞机坚持住了,但是它在下坠……以恐怖的速度,并且机舱内的人,都能听到机身与空气摩擦时,发出的厉鬼嚎叫一样的尖啸! 飞机在坠毁,所有乘客都这么想着。 飞机在迫降,陈修渊看到的比其他人稍微多了一点。 飞机已经坚持不到机场了,即使他们已经距离某个机场很近了,不过,不幸中的大幸是,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有一条高速公路。 原本高速公路就是一处战略地点,除了让交通更加迅速外,每一条高速公路也应该是一条能够让飞机安全起降的跑道。不过……大型民航客机的吨位,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超出这条跑道的限制? 不过,除此之外,飞机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陈修渊没办法做到托起飞机,但是为飞机的迫降扫平障碍,还是能做到的…… 这条高速路上有大大小小十几辆车在跑,但是,几乎是同时,这些车全部转向了。这段路的两边就是碎石荒坡,而且路并没有护栏,这些车就冲出了告诉公路,发疯的朝着远处开去。 几分钟后,当司机们恢复了意识,全都是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跑这来了,还有想象力丰富的,联想到穿越那方面去了。紧接着,震得车窗嗡嗡作响的轰鸣声从头顶传来,所有人都在被震得头疼的同时,把脑袋从窗户里探了出去——这个时候,那些以为穿越的才发觉,道路就在背后,白高兴一场。 一架巨大的飞机,朝着他们直冲了过来! 飞机落地的瞬间,如果不是安全带,所有人都感谢安全带,及时他们被它勒得疼痛无比,但至少他们没飞出去折断脖子! 赵恣文和卢政勋此刻的动作,都是弯下腰,让头抵着膝盖,原本应该双手抱头,添加更多一层的保护,但他们只有单手,他们俩的另外一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在外边看来,飞机笔直的顺着高速路直冲了下去,但是在机舱内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像是一颗在炒锅里颠簸的豆子!无论之前是哭是叫还是咒骂的,现在都老实了,或者说都在发呆,因为这眼睁睁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灾难,让他们从身体到头脑都陷入了一片空白的茫然,甚至连绝望都暂时遗忘了。 终于,飞机停下来了…… 整个机舱陷入了一片死寂,直到广播里机长的声音再次传来——他们安全迫降了! 乘客们哭着、叫着、咒骂着,人们在面临死亡时与绝处逢生后,表现竟然是惊人的相似,大概因为两种都是极端的感情。 但欢欣只是短暂的,接下来,有人拔了安全带就冲到了门口:“让我出去!”砸着门大喊。他的举动提醒了其他人,越来越多的乘客从座位上站起来,哭着喊着要离开,有人和开头人一样,去徒劳的砸门,有人却转身去找空姐。 飞机里越来越乱,争吵声和不知道谁发出的尖叫声,让人头皮发炸。人都是有从众性的,这种混乱让更多的人下意识的离开了座位,加入了其他人的行列。 就在事情越闹越乱,去找空姐要求开门的那群人,甚至已经从口头上升到手头,用手撕扯,甚至殴打的时候,所有人的动作忽然都定格了,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朝地上摔,眨眼间,整个飞机里的乘客,就都躺在地上睡死了。 这对于空姐,以及感觉情况不对,从头等舱出来看情况的武警都怔住了,这情况太莫名其妙了,都有些诡异,甚至惊悚了。 这个时候再想起来那个从刚才一直昏迷到现在的劫机犯,众人心里边都有些感慨——原来竟然还不是单体武器…… 这件事,闹得很大。这是废话,飞机都停高速公路上了。 陈修渊和赵恣文回家的行程又被拖后了几天,倒霉的洛昶林,那边的事情还没完,这天下午就飞了过来,他的飞机倒是没出事,一切顺利。到了这边,又开始到处跑。 陈修渊和赵恣文被问了些话,当天就在安排的招待所住下了,然后就是不能离开住所的三天,不过陈修渊还是带着赵恣文出去玩了——用元神出窍。 三天后,洛昶林来给这两位送机票了,没他们什么事,他们能走了。 “洛神棍,你减肥吗?原来你身材就根棍差不多了,现在都变洛干柴了,瘦得像柴禾似的。” 洛神棍看起来则根本是对他的调侃没反应:“小陈,你和柯南是不是同学啊?” “没,不认识。”陈修渊眯眼想了一下,很严肃的摇头。 118、118意外的后续... “有时候突发事件也是好事,好吧,对我来说是好事——《我的日记》” 对洛昶林来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成了柯南的同学,跑到哪儿都有事情发生。又或者,他觉得自己像是跟在狗熊身后的倒霉狐狸——狗熊在掰棒子,他的任务就是应该把狗熊落下的棒子收拾好。听起来简单,但是狗熊落下的棒子太多了,他不但没能收拾好,反而落得满头抱…… 好吧,就算没包那么严重,但他也是累得像死狗了。 “那么,跟上面说一声,给你换个工作?”陈修渊这么说,完全是出于关心。毕竟,洛昶林此刻的状况,看起来真的很不好。 “不用,不用,小陈,你怎么跟老大这么长时间,还这么实在啊?”洛昶林急忙摆手,“我就是埋怨两句,过过嘴瘾而已,但我是绝对不会走的。和你一块多充实?而且,我原本在三科那么多年,接触的事情,还没这几个月和你在一块接触得多。唉……总算不用到处鬼混打发时间了。”洛昶林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呃……老大,我不是说当初和你在一块是鬼混,绝对不是说你……” “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赵恣文给了洛昶林一个“懒得理你”的表情。 “呵呵呵~”洛昶林讨好的笑着,“对了,正事忘了说……” “通知我们能回家不是正事?”赵恣文挑眉,略微有了那么点不好的预感。 “也是正事,不过还有一件事。小陈,你处理了那几个过界的鬼子的时候,是不是还带了东西出来?” “我……”陈修渊正要老老实实的报账,赵恣文拉了他一下,抢先问着洛昶林:“对方来要东西了?” “嗯,闹腾了好几天,看咱们不服软,说真话了。人死了,他们原因按照规矩接受事实,但是,有两件东西他们必须要拿回去……” “洛昶林,你欺负小陈不懂行是吧?这里边的事情,我没来这边之前,可是问过的。小陈宰了他们,拿走战利品,也是按规矩来的。” “你听说完,老大,你护着你们家那口子,也别总抢我话啊。今天你打断我几次了?”洛昶林给了赵恣文一个白眼。 赵恣文耸耸肩:“好,你说。” “我们当然是不同意的,老大也说的,小陈拿走的是战利品,同样是修士界的规矩。更何况,那几位来干什么的,咱们都心知肚明,难道只许他们用阴的,用骗的。不许我们用明的,用战的?” “还有句‘但是’对吧?”赵恣文没好气的问。 “老大……你就不能不拆我台?” “难道没但是?” “确实有‘但是’,不过,不是我们这边说的,而是那边说的,他们愿意交换。”洛昶林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叠了两折的纸,“那边愿意提供的物品,有些东西是我们用的,还有些东西……总之你看看吧。” 陈修渊和赵恣文两个人一块接过来,看起了上面的东西。陈修渊这个本来应该是内行的家伙,现在却完全是外行看热闹,反而是赵恣文,看了两眼眉头就皱起来了,薄薄的一张纸,写了两列,四十多件物品。 有的东西,赵恣文也不明白是什么,但其中的大多数,别管名字的是什么,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称谓——国宝。 “用几样换几样?” “最重要的是一把剑,只要剑回来了,这上面的东西其中一半就任我们挑选。然后才是猫神、犬神、稻荷神,还有一个羽神什么的,其实就是鬼奴,它们……” “不用说了,剑还不回去了。”陈修渊抬手,把说话速度有点快的洛昶林打断了。 “嗯,上面也说了,完全凭你自愿。”洛昶林点头了,但还是没忍住叹了一声,因为,都是国宝啊……这个什么神社,当初也是跟着鬼子的部队来过华夏的,那时候就抢了不少好东西回去,再加上他们这几十年“收集”的,真的都是好东西啊。 “洛神棍,不是我不愿意拿出来,是那把剑,早就毁了。” “啊?” “你们没发现吗?那里应该有很多金属碎片,那把剑,当时已经完全碎掉了。” “那个……就是那把剑?”老头子的尸体,确实被钉入了很多细小的金属碎屑,现场的金属碎片更多,然而,谁都以为这是一种攻击的手段,没想到这竟然会是一把剑破碎之后的产物。至于为什么没人能通过残片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原因很简单—— 这些残片,最大的黄豆大,最小的大概只有沙粒大,想要把它们拼起来,不是不可能,但这绝对是个耗时漫长的大工程。所以从外形上是绝对不可能知道这原本是什么东西了。至于说从材质上,之前这把剑是神物,至少在它跟着老头子来华夏之前,也没人想着检测一下它是什么材质的。就算倭国那边有人检测了……但是也没告诉华夏啊?华夏怎么会知道。 “这个……我回去让他们把那些碎渣收收,用袋子装起来,不知道那边承认不承认?”洛昶林苦笑,不用问就知道,这完全是战斗损伤,没办法了。 “我想,有个东西那边应该还会要的吧?甚至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比那把剑更重要一些?”陈修渊考虑了一下说。 “什么东西?” 陈修渊把手伸出来,一团灰蒙蒙的东西,被陈修渊虚握在手中。陈修渊舔了舔嘴唇——他的习惯,是把好吃的留在最后,特别是这种,以后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吃到的东西。 “那个老头子的魂魄,你问问他们要不要?”刚问完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又加了两句,“另外两个人的他们就别想了,就这一个。”后半句话陈修渊没说,但是谁都懂——爱要就要,不要就滚蛋!吃不到东西的天魔,心情很糟糕。 刚才还有点郁闷的洛昶林,没看那个倒霉蛋的灵魂,而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陈修渊:“小陈,你能在招待所,再呆几天吗?” “明白,要等你问话的结果。”陈修渊点头。 “不是,我觉得,这件事让对方和你商量,效果比较好。” “我不会谈判。” “不,小陈,我也觉得,这件事让你和对方谈,或许会有意外收获。另外,洛昶林,也别吓着国际友人,带来之前,告诉他们小陈的身份。”赵恣文也点头,刚才的不耐,变成了现在的饶有兴趣,“别让上面派人了,我到时候给小陈做翻译。” 这个身份,当然不会是国安或者军人,而是陈修渊的本质——天魔。 “要去吓人?” 洛昶林也点头:“你还用吓吗?之前,就顾着我们自己着急了,就连上头也完全忘记这一点了……” “我无所谓。”陈修渊耸耸肩,把那团灰色的灵魂又拿回了手里,揉两下扯一下的玩着,不能吃,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洛昶林当天就回去了,其实让陈修渊出面谈判这种事,上面是否能答应还不知道呢。毕竟一般来说,他们这些特殊人员都是不会参与这些工作的。这其实是对修士们的一种保护,毕竟,绝大多数修士都是很容易被骗的单纯家伙——其是陈修渊也该算在单纯家伙之中…… 他们又在这边住了两天,之后,因为飞机的事情,又有人来找陈修渊谈了谈。主要是感谢,还有来撬墙角的,希望陈修渊到自己的部门工作,而谈话中,不可避免的泄露了一些关于飞机的事情。 原来飞机那件事,不是两件无关联的偶然事件碰到一块,同一伙人,先是把飞机的发动机被破坏了,接着又让人把一些化学品带上了飞机,制成了简易的定时炸弹——只要简单的训练,就能用牙膏、洗衣粉等等日常用品制成炸弹。 至于对方这么麻烦干什么?来谈话的人就没继续说了,那属于比较高的机密,不是谈话时能随便说的。 陈修渊和赵恣文也不会多打听,一个是没什么好奇心,另外一个则是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多打听。 不过幸好,这几天他们俩能外出了,两个人在当地这个不算大的城市里逛了两圈,收获是找到了一架让赵恣文吃的眼睛发亮的无比好吃的兰州拉面店,还给陈修渊买了两双鞋,三件衬衣,五条裤子。洛昶林终于回来了……上面同意让陈修渊和对方直接面对面谈判了。 119、119强硬... “实力是硬道理——《我的日记》” 这天,那边的人到了。不过当然不是人一到就开始谈判,而是洛昶林先来给陈修渊做一点“培训”。虽然,洛昶林以及其他人,确实是怀着让陈修渊吓唬人的主意,把他抬出去谈判的,但是,有些必要的谈判礼节陈修渊得知道,另外,有些说辞,两边也要套好。 而洛昶林不说不知道,他一说,陈修渊和赵恣文才知道,那边可是隐瞒了倭国不少事情啊~ 首先,他们没告诉对方陈修渊是国家公务人员,虽然也没说他不是。不过很显然,倭国以为陈修渊是这边的某个单干的能人异士了。这种情况下,华夏也好打折陈修渊的名义加价,毕竟私人永远比集体拥有更高的灵活度。尤其现在他们面对的神社也是私人,私人和私人的讨价还价才是更方便,而国家……尤其是华夏的政府部门,总还是很顾忌面子的~ 他们既没说陈修渊毁了剑,也没说那个老鬼子的魂魄还在陈修渊手里呢。在关于那团东西的处置上,洛昶林帮陈修渊想了一个更阴损的法子。 最后,关于陈修渊是个天魔这个问题,一直到谈判开始之前,才有人以“哎呀,坏了有件事我忘了”的语气,告诉了对方…… 天魔,到底有什么样的地位? 陈修渊在国内遇到了对他态度迥异的各种各样的修士,但是外国人……或许上次的那个降头师就是外国人?不过从他身上,陈修渊看不到丝毫的畏惧。相反,如果让一个正常人来评论,那家伙才更像是天魔一些吧?和三位国际友人的交手,陈修渊的出手又很快,根本没给对方反抗的机会。 所以,现在才是陈修渊第一次见识真正的外国人对他的态度。 对方一行进来的是六个人,领头的一个看起来比那个老鬼子只大不小,四个都是中年人,最后的一个是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二十多岁年轻人。 而陈修渊这边,当然不可能只有他和赵恣文两个人孤军作战。洛昶林在一边作陪,上面也派了八个来自不同部门的人——有国安的,有外事办的,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考古博士——此刻和他坐在了同一战壕。 谈判开始,闲杂人等退散。 鬼子那边的年轻人和这边年纪最长的,大概也是一直负责和他们谈判的,一个中年国安组长在寒暄。华夏这边的众人也加入了谈话,原本这次谈判也应该就此开始了,然而……意外情况出现了。 倭国那边的老人和中年人们一句话不说,从进来开始,就一直看着陈修渊,一直到现在,已经满脸是汗了,还是看着他眼睛不动。 而陈修渊也看着他们,不过相比起对方的压力山大,陈修渊则表现得很轻松,他甚至还会偶尔移开目光,喝口水之类的。但明眼人都知道,他的这种移开目光,并不是怯懦或者躲闪,相反,每当他移开目光的时候,对方额头上的汗水只会更多……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陈修渊开始觉得坐在这里无聊了,他一抬头,两只眼睛直视着年纪最大的鬼子的眼睛:“听不懂华夏话,但是听得懂我现在传达过去的意思吧?” 陈修渊之前和别人的灵魂对话,都必须通过元神沟通,但是此刻却并没有,而是直接使用的心理感应,这还要感谢那只肥猫。时间虽短,而且物种不同,但是在灵魂发面,其实万物的本质都是一样的。而陈修渊这个过去空有强大实力无处施展的家伙,最近可是从猫身上学了不少。 另外,这只猫竟然也是华夏的。至于千叶怎么知道的,因为倭国人供奉着他的神社上,已经把事情写得清清楚楚了。千多年前,某个华夏的法师前往倭国时一同带着这只猫前往,后来法师回国,猫和宝剑则留给了他在这边的徒弟。辗转多年,这两样东西,都成为了这家神社里当家的神物。 千叶虽然这么说,但陈修渊真的不认为这家伙有多少故国情怀,毕竟在那边享受了那么多年的香火了。而且,千叶貌似也并不是用怨念造出来的鬼奴,他是因为执念自愿留存于世的,这样的同时也就说不上对倭国有什么恨。 所以,拿着猫身体的一部分,陈修渊却到现在依旧对他戒备非常,从他身上学东西,也都是有选择性的。但是同时陈修渊也必须得承认,从他身上学习到的即使是小技巧,也确实都非常的有用。 对面的五个鬼子都僵了一下,甚至有一个身体一晃就从椅子上载了下来,幸好被那位年轻的伸手扶住了——陈修渊的优良传统之一,头一次使用某种技能的时候,往往掌握不好力度。 而心灵感应,弄不好也是要死人的~ 华夏这边的都看向了陈修渊,除了国安的内部人员,其他人也都是明白,这个世界确实分阴分阳,有鬼有灵的人,明白八成是这位的手笔。 国安那位组长犹豫了一下,忍住了没说话。他是知道全部内情的,非常明白,现在把陈修渊抬出来,就是最后的手段了。不过,本来陈修渊宰人,也不是出于国家目的,而完全是按照修士界的规则办事,不守规矩的是鬼子们。而那张单子上的国宝,对于华夏来说,也全都是意外之财,虽然原本那些“财”也都是华夏的…… 他的保持沉默,也就表示这次谈判完全撒手交给陈修渊了。 “我们听得懂中文。”年纪最大的国际友人嗓音略微有些嘶哑的说。 “剑你们是别想要回去了,它劈在我身上时碎裂了。不过,它里边的……用你们的话来说,是‘神灵’还在,你们要吗?”其实那个灵完全跟着剑一块碎裂了,至于陈修渊现在手里拿出来的灰色的灵……本质上来说,确实就是之前的那位储备粮。 但是,现在他被陈修渊百般蹂躏,意识已经完全化为混沌了,就连作为一个鬼,该有的执念也丁点都没有了。也就是说,他完全失去了本性,现在就算是在看得清本质的修士们的眼中,他也只是它——混沌的一团灰色了。 这主意当然是洛昶林出的那个,不过,陈修渊拿出它来的时候虽然是面无表情,但实际上他还是有些紧张的。他看不清剑里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这些一代一代供奉着宝剑的人,陈修渊不确定他们也一点都没有察觉。 事实证明,他的紧张是多余的。 这些人也是看不清宝剑里有什么的,但是他们感觉这团灵的气息很熟悉,而且很强大。但是对面的五个鬼子,只有其中的一个人表情有些激动,其他四个人却依旧是顶着一张严肃的脸。 “我非常不想坐在这和你们浪费时间,而你们这张单子上的东西,对我也没有任何的吸引力。”这句话是其他修士说,绝对会让人觉得他是口是心非,但是陈修渊是天魔…… 天魔之于修士,就像是老虎之于绝大多数普通人。 没见过老虎,但是也知道老虎是吃肉的。同理,就算天魔比老虎稀少的多得多,但是这些人也知道,天魔是吃魂魄的,而且天魔往往对于世俗的渴望并不大。 而他们那些东西,非世俗的,天魔是绝对看不上眼的,他自己本身就是最强大和逆天的法器,至于世俗的东西,他当然是看不上眼的。但是他们不能放弃神剑,否则,神社也就必定就此败落了。 “您想要什么?”为首的老鬼子很恭敬的问。 “我欠了人情。”陈修渊指着洛昶林,把洛昶林吓了一跳,不过,在这种场合,这位神棍还是很能禁得住考验的,他给了众人一个有点矜持还有点羞涩的微笑,一边看着的赵恣文心里翻了个白眼,而陈修渊没管那些,他还在继续说,“按照这上面的价值,再加一倍。剑魂给你们,两只狐狸你们也带走。剩下的,别再来烦我。” 陈修渊摆出一副“爱要要,不要滚”的蛮横无理架势,华夏这边的人还是都捏着一把汗的。 可是鬼子那边——为首的老鬼子竟然呼出了一个口气,看起来是放松? “非常感谢我们一定尽快将清单谈妥。剑魂和稻荷神就暂时由您照顾了……”然后还对着陈修渊一鞠躬。 众人:“……” 120、120见“岳父”(上)... “BOSS我不会告诉你,我留了你红屁股的照片的(赵恣文:……你还没销毁?!)——《我的日记》” “口气那么大,你不怕和对方彻底谈僵了?”回到招待所,赵恣文问出了刚才参与了谈判的所有人都想问,不过因为众人或者还有事情要忙——其中的大多数人,毕竟最终的清单还要他们去讨价还价,或者没敢——这个主要是指洛昶林,总之是都没问出来的问题。 “……”陈修渊想了想,却保持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 “我怕你和我发脾气。” “我什么时候和你发脾气了?”赵恣文没好气的问,好吧,他偶尔也是和陈修渊发脾气的,不过那都是那种……的脾气,那么这件公事上,他怎么会和陈修渊发脾气,或者说,陈修渊到底是怎么想的,以至于,他会认为赵恣文会和他脾气,“从实招来,你该知道我们的方针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呃……”陈修渊尴尬的笑了一下,“这个……其实我是忽然想起来,他们那边不是有一个靖国神社吗?如果这次谈崩了,那我就向上级要求,被派到倭国执行任务去,或者,申请去倭国的带薪休假。” “你跑倭国和靖国神社有什么……”赵恣文正疑惑呢,陈修渊怎么会对那个地方感兴趣,毕竟,只要有那么针尖大的良知,不对,就算没有良知,但只要还知道什么叫脏、什么叫臭的华夏人,就一定不会朝那种地方观光去——去吐痰倒是有可能。 而陈修渊呢,他最基本的观念被他父亲填鸭式教育,灌输得其实很正,而陈修渊自己,在这些方面也很坚持,甚至能够说是老派而死板的,应该说,他绝对不会产生什么非主流的爱好。 但是很快着,赵恣文就明白过来了。 那种地方,必定是凶魂恶鬼成堆的,甚至可能还有修士死后的魂魄,但因为是被专人供奉着的,所以并不会伤人。而那里对陈修渊来说……基本上也就相当于自助餐厅了吧? “你也不怕吃多了鬼子,拉肚子?”赵恣文纨绔归纨绔,但毕竟家学渊源,在他以为,除了极少数有良心的突变分子外,九成九的鬼子,肉都是臭的,血都是脏的……那种地方供奉的战犯,更应该是个顶个的脏臭。 “众生平等。”陈修渊想了一会,冒出了这么四个字。 “都进你口?”赵恣文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的,莫名其妙的就接了这么四个字。 陈修渊眯着眼睛笑了,对着自家BOSS点了点头。 “……”赵恣文翻了个白眼,拿某人没有办法,“别想了,上头不会放你出去的,尤其还是和咱们关系微妙的国家。况且,你也别这么无法无天了,之前你那位李蒹的前辈还没解决完,谁知道这世上会不会还有其他隐士高人?” 就算是在修士的领域里,陈修渊不是全能的,这一点赵恣文早就意识到了,并且越来越清楚和明白。啊不希望陈修渊到处乱闯,乃至于伤害到自己。 对于赵恣文的泼凉水,陈修渊并没觉得不快,相反,他像是猛然醒悟了什么一样:“抱歉,BOSS,我刚才确实太兴奋,也太自以为是了。” 自高自大貌似也是天魔的本性,李蒹显然也是这样。陈修渊三不五时的也会犯,不过,不同的是,意识到错了,他会认错。当然,承认错误了也方便下次再犯…… “没关系,反正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赵恣文拍了拍他的头,“不过,你要把狐狸还回去?” “因为我看你貌似不喜欢狐狸,而且,狐狸也不是很容易养熟。”陈修渊原本以为,最难降伏的会是两只狼,毕竟他听说过,狼是最忠诚的动物,终生一个伴侣,并且一旦认主永不背弃。虽然在那个什么神社,它们已经被传承了好几代了,但也可能它们承认的是那支血脉呢?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肥猫之后,两只狼是第二快和他们亲近的……甚至在第二天,其中一只狼就背脊着地四腿向上,朝着赵恣文露出了肚皮,允许赵恣文挠他的肚子。就算他们已经死了很久了,但是这种表示臣服的行为,依旧保留到了现在。 而且,他们和三只狗狗也相处得很不错。 鸽子则一直是笨头笨脑的,不过现在也是赵恣文或者陈修渊招呼就飞过来蹲在他们的肩膀上。 只有三只狐狸,行动上,它们依旧远远的呆在角落挤成一团,神情上它们也一直用戒备的眼神看着陈修渊和赵恣文,感觉上,就算赵恣文也觉得狐狸很危险……最终,也就只能用狐狸记仇来解释这种情况,毕竟陈修渊可是把它们打得很惨。 既然养不熟,陈修渊原本是想吃掉的,但既然对方要,那就还回去吧。 “我不喜欢也是因为养不熟,但是……你吃了也好啊,何必还回去?”抢过来敌人的东西,自己用不了就算是砸了,拆了也不能交还给敌人。至于为什么把倭国当敌人?还是家族教育~ “呃……” “看来你也不是没想过吃了它们?” “那就别还了?” “已经答应了的,怎么可能不还?咱们的东西还要不要?” “那么……我动点手脚?” “能动?对方看不出来?” “除非下次对方也带天魔来。”陈修渊没把话说满。 赵恣文有些心动,让陈修渊动手脚的话都到嘴边了,可最终他没说出来。虽然这事情上面也说完全是陈修渊和那边的私事,但是,之前那张清单上的东西,可已经绝对不是私事了。那些都是能要回来的了,如果就因为他一时的私愤,让事情砸锅了,那可就太不应该了。另外,到时候陈修渊也必定会在上边留下不好的印迹,就更加是得不偿失了。 “不,又不是白还回去的。我们是得大于失,不是亏本的买卖,那就足够了。”结果,那三只狐狸也暂时的逃过了灭顶之灾。 而两个人原本以为他们要在这边,甚至要回到南边去,一直等到这次交易结束,才能回到天渡。但谁知道,只过了一天,洛昶林就又来了,告诉他们能回家了。 “不在这里等着?”赵恣文奇怪。 “事情完全结束,至少要到春节之后了。干什么为了几个鬼子牵扯我们这么多人?我们都先回家,过节去。” 121、121见“岳父”(中)... 因为半路上被拦的这些日子,两个人决定干脆不回天渡,直飞北安。旅途倒是很顺利,不过他们飞机刚在北安降落,北安就开始下雪了,后边的好几架飞机全都转场了。 两个人下了飞机,这边接机的人赵家人连陈修渊都认识——赵恣文的外甥女,薛岚。 “这个……我叫姨夫?不对!舅夫?还是舅妈?”薛岚原本就和自家舅舅亲近,后来又知道差点把赵恣文连累得没命,就算后来赵恣文平平安安回来了,小姑娘也吓得够呛,大病了一场。所以,现在她比头一次陈修渊见着的时候,消瘦了许多。不过还是俏皮的笑着,和赵恣文陈修渊打趣。 陈修渊眉毛挑得高高的,表情古怪,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看着赵恣文。赵恣文也笑,敲了这个外甥女额头一下:“你的年纪比小陈都大,还这么耍赖皮,也不怕脸红!”想了一下又说,“叫名字吧,别叫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还有……老爷子怎么样?” “最重要的还是后边那句话吧?”薛岚笑着,“拿着东西,咱们一边走,我一边说。舅舅,你开车,我和小陈就坐后边吧。” 薛岚是自己开车来的,不过回去的时候,她就偷懒和陈修渊坐后边了。 而赵家老爷子的住处,并不是在北京城的市区,而是在城郊。车出了机场,就直接上高速,朝郊区去了,坐在后边薛岚也开始说家里的事。 其实北安的家里,也就只有赵家的老爷子而已。而关于这位老爷子,来之前,赵恣文当然是也对陈修渊说了许多。最基本的就是,老爷子是个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都很强硬的人。他的儿女们出去工作了,他就说“你们在外边做事重要,没事就别跑了,逢年过来让有空的小辈回来就好了。” 如果是平常的父母,会觉得老爷子这是客气,其实还是希望儿女回来的。但赵老爷子说的是真的,血淋淋的例子就是他们家最早离开家的大哥,老大工作的头一年,请假回来过年,被老爷子拿笤帚疙瘩打出去了…… 而且,打得还不轻,至少赵恣文知道,他大哥那种能咬牙的性格,也一瘸一拐了两天。 今年也是这样,甚至有工作的小辈,赵老爷子也要求他们不要回来了。最近几年,老爷子的脾气倒是缓和了许多,所以“无意中”回来的赵恣文的几个侄子侄女,倒是没被打,只是吃了闭门羹而已。 至于老爷子为什么这么做,赵恣文倒是和他哥哥姐姐私下里议论过,也没瞒着陈修渊。这并不是老爷子性格古怪,而是他毕竟经历得多了,觉得既然退下来了,就得避嫌,免得给子女惹出祸端——他连自己子女都不见,那么,那些跑关系走后门的,更没人敢找到他头上了。 这么些年下来,老爷子的家门口确实一直都是门庭冷落。绝大多数的人,都知道赵家的老爷子是个古怪老头,谁都不会没长眼的跑到他跟前找事。 薛岚现在说的,就是今年老爷子的事情,今年回来的人倒是多了些,不过,当然不是薛岚的表兄妹们,而是要叫她表姨的第三代。 “舅舅,你也是叔爷辈的了。陈……我叫你陈哥吧。陈哥,你可是进门当爷爷啊。” “……”赵恣文和陈修渊都囧了一下,赵恣文开着车念叨外甥女,“岚岚,你再这么怪腔怪调的,小心……” “怎么?小舅还要找我妈告状?” “你又不怕夜夜做恶梦了,是吧?” “小舅!”薛岚立刻没了刚才的赖皮劲儿了,如果此刻汽车正在行驶,她必定要吓得跳起来跑出去。之前看着陈修渊的神采奕奕外加好奇探究的眼神,立刻变得全部是畏惧和惊恐——如果说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她还对神神鬼鬼的东西有些好奇,否则也不会被撺掇着一块玩碟仙了,但是到了现在,经历了那么多恐怖的事情,她对这些东西可是完全的敬而远之了。 “你不许再瞎说,那我就一直把戒指留给你当护身符。” 那个戒指,说的当然是陈修渊戴了许久,之后给了赵恣文,赵恣文在被绑架之前,又给了薛岚的戒指。 “我什么都不说,这样好了吧?”薛岚举手发誓。 之后的路上,果然薛岚再不说搞怪的话,只是讲些大学里的新鲜事。等到近家门了,薛岚忽然问陈修渊:“陈哥,你怎么不上大学啊?” “我不想上大学。” “嗯?”赵恣文也好奇了,他以为陈修渊之前是为了报仇,才放弃了。 “为什么不想,上大学多好?可以认识好多高帅富,而且还都是比我小舅年轻的。” “岚……岚……” “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没瞎说。” “……”赵恣文拿这个外甥女是没办法了。 “其实,我连学都不想上。”陈修渊这还是头一次说他关于学业的时候,“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薛岚吐了吐舌头:“你真的是高人。不过,到家之后你可千万别和我姥爷说你是做这个的。” “这点不用你操心,小陈现在可是个国安的警督。” “哎?”薛岚怔了一下,“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舅舅……那借我陈哥用用吧?” “干什么?” “做我挡箭牌啊,学校里好几个追着我的牛皮糖。”薛岚没宣扬自己的身份,但是有些有心人相查,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你看电视看多了,不想要就别搭理,被拉着小陈给你当挡箭牌,小心惹麻烦。”赵恣文当然也明白,那些看重薛岚容貌性格去死缠烂打的无所谓,但如果是知道他们家状况才死缠烂打的……家里多少也是有路子家底的。让陈修渊去做挡箭牌?真的是没事找事。 薛岚又吐了一下舌头,知道赵恣文已经有点发怒了,这次真的是不说话了,而且前面也已经看见自家大门了……呃,不止看见大门,还看见自家老头子了…… 老爷子的家,是郊区的一处大院子,青砖绿瓦,很有种古典韵味。老爷子还在院子里种着花,养着鸡,养着狗,绝对的好住处。 此刻,背不驼耳不聋的赵家老爷子就牵着一条半人高的大狼狗,阴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赵恣文停下了车,三个人都老老实实从车子里走下来了。薛岚立刻一阵风的叫着“爷爷”,要去抱老爷子胳膊,但老爷子朝她一瞪眼。薛岚就老实了,说了句:“爷爷,我去屋里了。”连眼神都不敢给陈修渊赵恣文一个,用更快的速度跑院子里去了。 “爸……”赵恣文虽然老头子的叫,但看得出来对赵老爷子是很敬畏的,看他现在战战兢兢的面部表情就知道。 老爷子却没看他,而是径自走向陈修渊:“小陈,是吗?今年十八?” “嗯,十八岁刚过几个月。” “听说你前些日子去南边抓毒贩子还受了伤?伤好了吗?” “已经好了,完全没事了。” “现在年轻,确实恢复得快,但可别不在意,要修养好了,否则万一落下病根,等年纪大了就麻烦了。”老爷子很慈爱的说。回来之前,赵恣文没给自家外甥女报备,但当然是“有选择的”告诉了老爷子真相,老爷子只也调查了一下,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老爷子对于修士的事情很反感,被他问道的了解真相的人,都把那些属于黑暗世界的方面隐瞒了。所以,老爷子就以为陈修渊是一位年轻、勇敢,有能力,有担当,毫无畏惧的年轻国安战士…… “谢谢伯父,我真的已经都好了。”赵老爷子给陈修渊的感觉,很舒服。 “那就好……进屋里暖和去吧。”老爷子笑了,拍了拍陈修渊的肩膀,“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但是瓜子是我自己种的,煮的,你可以尝尝鲜。” “嗯。”陈修渊点头,就要去拿自己的行礼,老爷子粗糙的大手却一把把他拉住:“去,进屋去,这些东西有人收拾。” 有人……有谁? 答案是——赵恣文。 陈修渊拗不过老爷子,先进屋去了,但他觉得老爷子对BOSS好像是有些误会,所以,就算进了屋——先他一步的薛岚看他进来把他拽进一边的屋里了——也没观察四周,而是一直盯着赵恣文。 赵恣文辛辛苦苦的把所有的行礼都搬下了车,之后又在老爷子威严的瞪视下,老老实实的跟着进了另外一间屋子,那看起来应该是老爷子的卧室。 “说,你怎么骗了人家好孩子的?”一进门,老爷子就坐在椅子上,摆出了审犯人的架势,眼睛瞪得铜铃大,紧紧盯住了赵恣文! “爸,怎么能说骗?” “不骗?!人家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会愿意和你作伴?” 122、122见“岳父”(下)... 赵老爷子觉得,他很清楚小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觉得,以他所知的赵恣文的脾性,必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才把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给……了。 “爸,我们俩真的是真心诚意的……哎哟!”赵恣文老老实实低头站在那回答,没想到话刚出口,屁股上就是一疼,一扭头,看老爷子举着根拐棍,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赵恣文立刻就要跑。 那拐棍他认识,还是去年老爷子寿辰,他大哥邮寄给他,让他转送的礼物。没什么龙头、鹰头之类的华丽雕刻,就是最普通简朴的造型,用料只是枣木,如果卖的话也就是两百块左右。不过货真价实,拿在手里就能感觉木料的沉厚硬实。 依老爷子的老当力壮,几棍子下来能把赵恣文的腿抽断了。刚才那下虽然是抽在了肉最厚的地方,但现在也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爸,我真的是想要和小陈过一辈子的!”赵恣文捂着屁股,高喊着在房间里蹦跶。 老爷子又抽中了几下,终于停手了:“那你告诉我,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敢说一句谎话……”老爷子坐在那了,把拐棍“啪!”的一声排在了桌子上。 “本来就是要和您说的,谁让您……”看见老爷子又把拐杖举起来了,赶紧说正题,“我和他是在蓝薄荷认识的。” 关于怎么和陈修渊认识,两个人怎么走到现在,陈修渊又是怎么成为国安的。和陈修渊在国安的这个“技术官员”具体是拥有怎么样的技术一样,绝对是不能对他家老爷子说明真相的。不过,赵恣文也是早有准备。 都说知子莫若父,但是赵恣文也这么大了,脸色丝毫不变的对他老爹说点慌,还是在各方面都配合的情况下,并且主要部分全部真实只是次要部分说谎,作为一个打混多年的前玩家,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没问题归没问题,毕竟这还是头一次撒这种大规模的谎,赵恣文还是有些心头惴惴的。 老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听着,虽然赵恣文讲述过程中他一次也没插嘴,脸色也丝毫未变,甚至还优哉游哉的喝了两碗茶。但赵恣文就是越讲越战战兢兢,讲到最后,差点就把真话也带出来了——幸好是悬崖勒马了…… 总算,半个小时后,口干舌燥的赵恣文讲完了,恭恭敬敬的站在那,等着老爹发落。 老爷子又喝了一口茶,把他那个大茶缸子放在了桌上——古老的搪瓷茶缸,上面是缺了一块瓷的牡丹花。 “四毛啊。” “爸……” “你以为,你老子是瞎了,还是聋了?” “爸?”赵恣文顿时有点肝颤……老爷子显然是来者不善。 “当年我到底见过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懒得和你说。但是,你以为我都到了这把黄土埋了棺材的年纪了,还像过去那么冲动暴躁,乃至于会不分青红皂白吗?” “……”赵恣文嘴巴抽搐一下,老爷子当然不是部分青红皂白,但是冲动暴躁……他真觉得他家老爷子没怎么变~不过!更重要的是,怎么听起来,像是老爷子都是知道了?“老爸,您都知道了?” “哼!”老爷子冷哼一声,没说是,但也没说不是,“你趴那……”老爷子抓起拐棍指着床。 “爸,您怎么还要打啊?”小时候他捣蛋过分了,他老爹就是这架势,趴那一顿揍。别说他都这么大了,就算不大,只为了不让皮肉受苦,他也要据理力争啊,“况且您都知道了,我和小陈不是胡闹的,我们俩都是本心,也都是真心的。” “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心,我就知道你一开始没存好心。况且,小陈才多大?二十不到的小孩子,比你外甥侄子都小着,他哪里能和你这已经黑到骨子里的坏痞子掰得开手腕?况且……如果不是我只打你们俩是真心的,你以为我会等到你现在?” “爸……” 老爷子示意赵恣文别解释:“我倒是想看到你和一个好孩子在一起,这段时间你也确实是做了正事。但是,我这不是为我自己打的,是为那孩子的父母打的——毕竟人家的好儿子,就让你糟蹋了。” “……”赵恣文心说,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况且,从他和陈修渊的“互动”上来说,他才是被糟蹋的那个?但是,也不能说老头子说的不对,毕竟他去见陈爸爸的时候,那位父亲也确实是一幅要啃了他的模样。 这么一想,为了陈修渊吃顿打,好像也确实是应该的。 “爸,您可别把我打个好歹的。” “几年没打了,是有点手生,不过怎么说你也是我儿子,放心,打不出残疾来。” 赵恣文又后悔了,但是事已至此…… “嗷——!!” “姥爷的狗打架了?”正嗑瓜子的薛岚站了起来,开门朝院子里看,结果发现老爷子养在院子里的动物,都缩在一角,别说打架?就是动都不敢动,甚至两只鸡明显是在打着哆嗦。 “这怎么了?”薛岚奇怪,但又有点害怕,是不是什么东西跑到院子里来了?“陈哥你来看看,这里是不是……” “啊——!!!”又是一声惨叫。 把薛岚吓了一跳,四处张望才发现是姥爷和小舅的房间传来的声音。于是她放心了:“小舅也真是的,叫的这么惨,把鸡都吓着了。”这么念叨着,薛岚回屋了。 陈修渊:“……” 陈修渊当然知道赵恣文现在在干什么,不过这是父训子,BOSS家里的家务事,不是他应该管的。所以虽然心疼,但也只能干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先是老爷子,他后边赵恣文呲牙咧嘴一瘸一拐的也走出来了。 “小陈啊,以后这里,也你的家啦。”老爷子拍着陈修渊的肩膀,一脸慈爱。别说赵恣文,就是薛岚也有点意外,真没见老爷子对谁这么慈爱过,不对,赵恣文见过——他两个嫂子过门的时候…… 陈修渊眨眨眼睛,很干脆的叫了一声:“爸爸?” “唉!以后我就是你爸爸。”老爷子笑的满脸桃花开,又拍了小陈肩膀两下,拉着小陈的手,亲自带他去客房了。赵恣文这个亲儿子,被老爷子毫不犹豫的扔在脑后了~ 稍晚的时候,老爷子要“露一手”亲自去厨房做饭了,陈修渊正在给赵恣文的屁屁上药。就算老爷子说很久不打人了,但是手底下还是很有一番功夫的。赵恣文的屁屁并没见血,只是红肿了起来,原本白团团的两半,变成了红彤彤的两团。 之前用冰敷的,留下些水渍,汁水淋漓的更诱人。现在擦干了水渍,抹开了药酒,又变得油光锃亮的…… 抹药期间赵恣文的“怨声载道”已经让陈修渊很是意动了:“BOSS,我帮你治好怎么样?” “治好?”赵恣文先是眼睛一亮,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别了,你要是这么快把我治好了,我还得吃一顿打。忍着吧。” 赵恣文能忍着,但是陈修渊……他摸了摸那两团,因为肿了,所以比往常的触感更热烫些…… “嘶……还没上好药啊?我都有点凉了。”平时反应敏锐的赵恣文,这次却明显的迟钝了。 陈修渊在心里哀叹一声,悄悄把手机拿出来了,前两天他刚学会拿手机照相,听赵恣文介绍,他的手机像素很高,照起来很真实。所以……不能把BOSS吃到嘴,但是留影纪念总是可以的吧? 背后发出轻轻的咔的一声,赵恣文却没注意到~接下来,当被子把他轻轻盖上,他就哎呦哎呦的睡着了。 123、123不长眼的小偷(上)... “小偷啊,第一次亲眼看见,挺好玩的——《我的日记》” 冬天天黑得早,四点半左右,外边就完全暗了。赵恣文已经睡着了,陈修渊就躺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脸发呆。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陈修渊一开门,老爷子笑呵呵的站在门外边:“小陈,一天都没好好吃饭,饿了吧?” “不饿,过来的路上买了驴肉火烧。”来时的路上有家极不起眼的小店,但是薛岚和赵恣文都说这家比寻常店铺的火烧贵了七八倍,而且每天只宰一头驴,卖完了就关门。但就是这样,也有无数吃家趋之若鹜,今天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这家店却没有了往常长长排队购买的队伍,陈修渊对现实版的口腹之欲不在意,薛岚和赵恣文却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少有的机会,一口气买了一大袋子。 陈修渊有点奇怪,老爷子应该是知道的啊,毕竟他们路上没吃多少,没动的全都给老爷子交公了啊…… “大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点怎么够?你先到饭厅吃点点心去,一会饭也就做好了。” 陈修渊更迷糊了,为什么一定要到饭厅等着?在这等着不也一样吗?不过他又想,自己倒了长辈家里,怎么能让老爷子自己动手做饭呢? “爸,我去做饭吧。厨房在那边吧?”陈修渊撸起袖子,就朝厨房的方向走。 “哎!”那声“爸”叫得老爷子笑眯了眼,但是却又立马跟上一声,“别别,你头一次来家里,怎么能让你去做饭?你也得尝尝我的手艺。” “那让您尝尝我的手艺,不也是应该吗?” “你又不是今天一天就走了,好几天的,总有机会尝你的手艺。去去,饭厅吃点心去。” “那我去叫……”陈修渊要去叫赵恣文。 “我去叫!我去叫!”老爷子拽住陈修渊,“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婆婆妈妈的?小陈,快去,快去。” 陈修渊就这么被推出屋了,不过他也没立刻去饭厅,而是在门外偷听。老爷子刚进去,就听里边一声惨叫,不用问是赵恣文无疑,跟着就是老爷子的咆哮:“快起来!做饭去!” “爸……我这样……” “管你那样!一年到头也就给你老子做这么几顿饭,你还不愿意!” “嗷——!”又是一声惨叫,“您再打!把我打残了,这几顿也做不了了!我起!我起!” 然后,赵恣文就一瘸一拐,倒抽着冷气从屋里出来了。看见陈修渊立刻有点小埋怨——他老子进去就一巴掌拍他伤处了,疼得赵恣文当场就从被子里窜出来了,当然,是光着屁股的:“小陈,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没来得及……” “又欺负小陈什么呢?”老爷子虎着脸出来了,对着赵恣文就是一瞪眼。 “我哪欺负他了……” “快做饭去!” “小陈来帮忙。” “帮什么?!让你做饭,没让小陈做!不许偷懒!” “爸……”这是谁欺负谁啊?赵恣文欲哭无泪。 陈修渊觉得好玩,给了赵恣文一个“坚持住,我相信你会活着回来”的表情,去饭厅等着吃了。不过……BOSS原来会做饭啊?陈修渊原来还以为,他只会做红烧牛肉面、鲜虾鱼板面、葱烧排骨面等等…… 赵恣文嘀咕着有了媳妇,忘了儿子之类的,最终还是进厨房了。 陈修渊当然去了饭厅等着吃到赵恣文的头一次正式菜肴,不过坐着也是无聊,陈修渊想起来了一个问题——薛岚说这里有几个要叫赵恣文做叔爷的赵家第四代的,怎么没见着? 想到了就问,这也是陈修渊的一个好习惯了。 “我已经养活了四个小混蛋了,老了,想要清闲些,再来四个?”老爷子摆了摆手,“折寿啊……” 原来孩子们都是在城市里长大了,老爷子这里虽然只是市郊,甚至地图上还算是市区,但是颇有农闲的乐趣。原本孩子们还觉得这里没电视、没电脑,一出门连楼房都少见,有些不乐意,但是很快,就在这里发现了更多的,电子产品无法带来的乐趣。 刚开始老爷子倒是挺乐意的,但是没过多久就被闹腾得一个头两个大,毕竟,他要一个人给四个小家伙洗澡、做饭,换衣服,每天早晨叫起,晚上催睡,外带监督功课——小孩子既是天使也是魔鬼,而且都是七八岁人嫌狗厌的时候,老爷子孤军作战,怎么受得了? 赶紧打电话给他儿女,全弄走!结果才有陈修渊今天来看到的清净。 因为谈论四个混世小猫王,老爷子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和陈修渊说个不停,先是说赵恣文小时候的乱七八糟事,但是安慰陈修渊说现在他必定是改邪归正,会好好过日子了。老爷子以后会是陈修渊的坚强后盾,宁肯把赵恣文揍成植物人也不会让他有故态复萌的机会! 老爷子又开始感叹自己的往事,老爷子也是吃过许多苦的人,好几回都觉得这条命就要扔在那了,但磕磕绊绊却活到了现在。相反,好多他的老伙计,却都已经不在了…… 最后说到了陈修渊的问题,问他在国安干得怎么样?要是不顺心,大把的地方随他挑——别人是求爷爷告奶奶的走后门,陈修渊这是天大的后门直接送到他面前。 陈修渊正拒绝着,赵恣文做好饭了。 一人一……陈修渊真的不觉得那个是碗,但看形状又不像是盆,总算让他想起来了那是武侠小说中“脸盆大的海碗”的现实版。碗里边的确实不是方便面,不过……是挂面,西红柿鸡蛋的挂面,一大盘子的酱牛肉,更大碗的拍黄瓜,驴肉火烧也是热好了端盘子上来,外带一人一个咸鸭蛋。 “小舅,你喂猪呢?”薛岚之前看老爷子和陈修渊谈得高兴就没进来,在院子里琢磨为什么老爷子养的动物忽然都打蔫了,之前小魔王们在的时候,拔鸡毛揪狗尾,也没见它们这样。赵恣文端饭进来了,她才进来,一看桌子上的东西,立刻囧了。 “说什么话呢?有的吃就吃!” “我只吃驴肉火烧行吗?” “岚岚,不能浪费粮食。”老爷子发话了,女孩子也没特权。 一家子人,都属于高端分子,结果吃面喝汤吃到想吐…… “BOSS,你做那么多干什么?”陈修渊味觉有问题,但他的胃容量没问题,那么多汤汤水水灌进来……水量已经过了警戒线了。 “酱油放多了,就加了点水,面也放多了,就又加了点水,然后,你就知道了……”赵恣文也好不到哪去,连屁股的疼都顾不了,躺在那深呼吸。 缓了一会后,四口人不约而同散步消食,说说笑笑倒是其乐融融。等到夜再深点,就都各自回房睡觉了。 午夜时分,一辆车停在了赵老爷子小院的两百米外,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车上下来,直奔小院而来…… 124、124不长眼的小偷(下)... 陈修渊睡得正香,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戳了戳赵恣文,低声叫声:“BOSS?” 赵恣文连哼都没哼一声,依旧睡得死沉死沉。 陈修渊伸手,先捂住了赵恣文的嘴巴,然后在他伤痕累累的某处轻轻一拍~赵恣文哆嗦了一下,疼醒过来就用眼神瞪着陈修渊。 “BOSS,有贼。”没给赵恣文反表反对意见的机会,陈修渊在他耳边说。 赵恣文那点不快立刻就烟消云散了,抬手就去摸自己手机——报警。话说,老爷子的家,看起来虽然比普通的农家小院还破败些,但实际上,这地方是但陈修渊却压住了他的手:“能等一会吗?” “你干什么?” “做实验。” “?” “和我出来。”陈修渊示意。 赵恣文也很干脆的从床上爬起来了,陈修渊在这,绝对是真正的百邪回避……两个人穿衣服下地,谁知道陈修渊把装肥猫的竹筒找来了,但是他打开竹筒,半天也没有动静。陈修渊木着脸,把竹筒倒过来,“啪!啪!”拍了两下筒底。 “磅叽!”当然,实际上是没有那个声音的,但是,看着肥猫挤扁扁的从里边掉出来拍在地上,陈修渊和赵恣文都忍不住在脑海里加上了配音。 “为很么要打扰我睡觉喵?!”肥猫挥舞着爪子,表示愤怒。 “帮忙。” 然后,陈修渊就开门出去了。赵恣文这个时候感觉有点奇怪,就这么出去?让贼看见了怎么办?况且,陈修渊还有什么需要这只肥猫帮忙的? 结果刚推开门,就让赵恣文吓了一跳——这里是市郊,并没有城市里那么严重的光污染,如果是没有月亮的晚上,那绝对能让人体验一把什么是伸手不见五指,幸好今天月色不错,所以,还是能看见小院里的人影的——这三个人影虽然不是近在咫尺,但距离他们也绝对不算远。 赵恣文出来的时候把窗台上的手电筒拿出来了,这个可不是现在人用的那种很小的口袋里就能放的手电筒,而是在他们家有着十几年历史的使用三节五号电池的银白色超大古董手电筒,拿在手里极沉,谁要是挨了一下子,就算不开瓢,也要脑震荡。 看见他们,赵恣文就举着这个手电筒,迈了一步挡在了陈修渊的身前。理智知道这几个人对上陈修渊,完全是白给的。但是理智还没反应,他的腿就自己动了。 陈修渊拍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BOSS……别紧张……注意看……” 陈修渊这么一说,他才注意到不对劲,这三个人,明明应该已经看到他了,要么冲过来拼命,要么逃跑——大多数情况下来说,应该是逃跑,这些贼也是明白的,入室盗窃和入室抢劫伤人,完全是两个概念。但是,别以为他们就是怕事了,这些人大多是亡命之徒,如果主人家表现出一定要保护自己的财产,那么他们也不介意干一把绝户的买卖。总之是不留下任何人证就对了。 可是这几个人,没反应,还站在他们原本站的地方,而且陈修渊确定他们也不是瞎子或者聋子,三个人六只眼睛虽然大小不一但都瞪到最大,偶尔还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一下。 “你干什么了?”赵恣文也压低了声音,扭头小声问。 “鬼打墙。”陈修渊笑眯眯的说了三个字,正好这个时候一阵冷风吹过,赵恣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那次帮洛神棍和眼镜对付女鬼,他们遇到过鬼打墙,不过,那只是小儿科。 “鬼打墙?”赵恣文一怔,明白了,那几位现在虽然不瞎,但八成也是睁眼瞎了,不过……他们到底看见什么了? 陈修渊又拍了拍赵恣文肩膀:“注意看……” 瞬间,他眼前的环境变了,不,也不能说是变了,只能说是平移了。原本他们是站在院子里的,但是现在却一下子站到了房后,而且,房屋都变成了透明了。而三个偷儿,一个站在屋门口放哨,一个盯着房子里熟睡的“赵恣文和陈修渊”,一个正在翻箱倒柜。要不然刚才看着他们就像演哑剧一样呢?原来在这三个人的眼中,他们已经开始上工了。 “他们怎么……”鬼打墙,上次看见的不过是视觉上的幻术,让人忽略掉某些东西,但现在,尤其是那个翻东西的,明显已经是加上触觉了,甚至可能还有嗅觉。鬼打墙怎么也能打上? “这就是自以为是——人的脑袋,是很有趣的。” 也就是说,陈修渊对他们释放出的强大的暗示,足以让他们感觉到真实。 “那么,就这样?”赵恣文毕竟也是久经考验了,被打击得多了,惊叹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有了坏主意。 “哪样?”陈修渊眨眨眼,有点迷糊。 赵恣文凑到了他耳朵边,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了一番…… 翻东西的贼正翻得起劲,但黑灯瞎火的,他又只能用一把小手电,总有看不清的时候,结果,先是不知道摸到了什么,湿漉漉黏糊糊的,恶心得他要命,也只敢在心里骂这家人太脏,又在一个袋子里翻来找去,却发现那袋子里只有一个大毛球,于是又骂这家人什么爱好? 这贼转身准备去其他地方寻找,忽然听见有人咳嗽。他看了一眼自己同伴,却没想到同伴也在看他,这个时候咳嗽声又响起来了。这次,两个人都听清楚了,这咳嗽,不是从门外他们的另外一个同伴身上传来了,不是他们俩的任何一人发出的,不是床上睡觉的两人发出的,而是从翻东西的贼背后传来的。 可是,他背后没人…… 那个一直盯着赵恣文和陈修渊的贼还好,刚才翻东西的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那个毛球!他的腿软了,而且有一种想要撒尿的冲动。 “咳咳!咳咳!”咳嗽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频繁……两个贼都有些发毛,但是干这行的胆子也大。 “老四,去找找。”看人的贼低声说着,他害怕归害怕,但不认为这是鬼啊神啊的,可能是什么玩具?或者是一种小动物?他们俩也知道能咳嗽的东西多了去了。 就在老四迈动双腿,要去找找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其中一个人忽然动了:“呵呵呵呵呵……那是我姐姐……她感冒了……”他用一种古怪的姿势,歪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兄弟,你老老实实的,我……”贼看着做起来的人,但话刚开头,就被他自己咽了回去,屋里黑,但是窗帘没拉,月光照了进来,再加上两个人离得近,贼能够依稀看见对方脸。原来是很漂亮让人嫉妒的一张小白脸,可是脸上的皮肉转身间腐烂朽坏,一块一块的朝下掉,最终只剩下一张白得反光的白骨脸,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晃悠,白森森的嘴巴里血红的舌头长长伸了出来…… “你!你!”贼指着那个骷髅,牙齿打颤甚至要了自己的舌头,但此刻却也顾不得了。他想这是不是自己做恶梦,这是不是对方拿着什么整人玩具?但是那骷髅站起来了,还是古古怪怪的姿势,脖子之下的皮肉也噼里啪啦的掉着,他穿着睡衣,看不清里边到底怎么样,但是这屋子开始弥漫一股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恶臭! “啊——!!!!”两个贼一块尖叫着,转身就要朝屋外跑,但是,咳嗽声更加清晰了。一颗人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在了半空中,在黑夜中挥舞的长发,看起来就如同深水里的水藻,要纠缠住任何误闯的生物! 屋外的贼还奇怪着,把脑袋探进来查看同伴的状况,结果却是有什么东西迎面撞在了他的脸上,把他撞得鼻子发酸,连退了两步,他想把那东西拽下来,却上唇一疼,一睁眼,吓得他也跟着大叫了起来,那是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而人头已经没了嘴唇的嘴巴,正咬着他的嘴唇! 这个贼也继同伴之后,大叫了起来,不管不顾的拽掉了人头,跟着其他两人一块朝门的方向跑。 然而…… “砰!砰!砰!”三声响,三个贼全都一脸是血的倒在了地上。他们冲向的哪里是敞开的门,分明,就是一堵墙~ 125、125强大的喵星人... “别惹喵星人——《我的日记》” 这三个贼,从逃跑到把自己撞晕的那短短一分钟不到,却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老爷子和薛岚睡得都不死,这么大的动静,当然都爬起来了。老爷子穿着秋衣秋裤,握着一根大概一尺来长,鸭蛋粗曾明瓦亮的不锈钢棍子,横眉立目的就冲出来了。结果,就看见陈修渊和赵恣文,正弯腰用手铐和绳子捆着地上三个一头是血的陌生人——手铐是陈修渊的,绳子大概是赵恣文翻出来的,大概是老爷子晾衣服的。 “贼?”看了一眼地上几个人的穿着打扮,老爷子就确定了。 “应该是。”陈修渊和赵恣文都点点头。 “怎么不叫我?”老爷子左手野马分鬃,右手白鹤亮翅,“十几年没活动活动了,正好拿这几个小兔崽子开开荤。” 众人:“……” 赵恣文不敢说,您老胳膊老腿的,小心拧了筋,只是恭维:“小毛贼而已,对您塞牙缝都嫌细,套句老话那叫杀鸡用牛刀,我们小辈的收拾了就好了。” 老爷子一想,点了点头,把架势收起来了,又左右扭了扭腰:“动作大了,有点闪着。” 众人再次:“……”薛岚赶快上去搀扶着老爷子,把他老人家送回屋去了。 “BOSS,外边还有俩,和我把他们抓进来吧。”门外的俩,一个在他们家门口放哨,还有一个在更远的地方,就坐在车上一直发动着车子,等着其他同伙。这两个人,尤其是坐在车里的,就是陈修渊让肥猫帮忙的。 他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不知道自己笼罩的范围有多大,也不知道是否足够真实震慑。所以,门外的两个就交给肥猫了。 在老爷子家墙外边的那位,也不知道肥猫给这个倒霉孩子看了什么,他坐在地上,大睁着眼睛,一脸震撼,完全呆住了。被人捆起来也不知道反抗,依旧木头人一样。 但是,等到他们走到汽车边的时候,呆的就变成赵恣文了,甚至陈修渊都站在那不知所措了,好半天才问了赵恣文一句:“他疼吗?” 至于为什么这么问……看看那位喊着:“宝贝~宝贝~”的贼的现状就知道了,只看腰部以下,以及忽略周围背景的话,这个人其实是很幸福的,他眯着眼睛,表情完全是沉醉和快乐。但是……如果加上背景,再加上腰部以下的话—— 他抱着上下其手,又亲又咬的并不是什么美人,甚至连人都不是,而是一颗有年头的有着粗糙树皮与瘤疤的大柳树。而承受他要不剧烈运动的地方,当然更不是什么销魂地方,而是一个树洞! 陈修渊的提问,让赵恣文有反应了,他双腿一夹,是作为人类雄性生物的同病相怜的反应,龇牙咧嘴的说:“那猫呢?也太缺德了吧?” “我只是让他做了个美梦喵。”刚问完,肥猫就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舔着爪子发出反对意见,“我可是比让别人做恶梦的你们,善良得多了喵~” 善良个屁啊! 赵恣文在心里腹诽。 陈修渊吓唬人,但是对方也就是撞了个满脸花,最多脑袋上缝几针就没事了。但是肥猫这个……这人下面那根东西就算以后还能用,那也必然是要经过了手术整容了,毕竟一个连打磨都没有的树洞,其他东西没具体看过不知道,木刺是绝对少不了的~ “让他恢复清醒吧。”陈修渊说。 “不把他打晕喵?” “不打晕他醒了也跑不了了。”赵恣文刚说完,想起什么又加了一句,“要是他还能跑,就让他跑了吧。”只要是男人,有了这次教训,就算是没办法改邪归正,但怎么说也得老实上三年五载了。 “好喵~”肥猫点点头,但却并不着急而是先把身体摆成一个标准的老母鸡抱窝蹲,眯眼眯了一会,才伸出猫咪的肥爪子,竟然打了一个无声的响指…… 那位最倒霉的家伙正一口含住了树皮,又亲又咬,还用舌头舔着,大概突然之间疼痛还没传达到大脑,他还没反应过来,所以一开始只是因为口感不对,触感也不对,而睁开了眼睛,结果——“嗷————!!!!!” 其叫声之惨,用杀猪似的惨叫,都不足以形容,大概是阉猪的时候,才有这种惨叫了。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一条汉子,当时就倒在了地上,捂着两腿之间,惨叫挣扎着。 赵恣文也没捆他,现在捆真的是多此一举。 又过了一会,警车到了,但警察刚下车,军车以及国安的车也就都到了。在协商之后,这五个倒霉的小偷,被国安的借走了。有人给陈修渊和赵恣文做了记录,也跟着撤走了。 等所有的事情折腾完,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五点多了。还是老爷子大赦,陈修渊和赵恣文得以睡懒觉。 但是,刚躺下来陈修渊就好奇的开问了:“BOSS,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赵恣文闭着眼,半梦半醒的问。 “他们五个人,开车跑来老爷子家偷东西?汽油费都不够吧。”就算是经济观念糟糕的陈修渊,也知道老爷子家里表面上看起来实在是太一穷二白了,院子里的鸡鸭可能值点钱,毕竟这年月不是大家都推崇绿色食品,那都是纯家养的土鸡土鸭,可是其他的…… 老爷子这里能算上电器的东西,总共也就四样:一台赵恣文也得叫哥的超大(体积)收音机,貌似还是老爷子的战利品当年的战利品。一台拥有多达五个频道的,十五寸黑白电视机,此电视机比赵恣文年轻两岁。一台双开门冰箱,这冰箱大小只到陈修渊的胸口,赵恣文介绍时,也记不大请到底是先有的电视还是先有的冰箱了。最年轻的电器,则是一台电风扇,现在套着风扇套,在老爷子房间的一角落灰。 小房子里面的家具以及摆在外边的物品,也都是明显的古旧。此刻这个家里,摆在面上的,能看出来值钱的东西,也就是他们带来的行礼,还有薛岚的那辆车了吧?难不成对方是来偷古董的? “小陈,你没注意吧?”赵恣文睁开了眼,问他。 “注意什么?” “来时的路上,你别看我老头子的房子破,房子里边更破,其实这里是特级别墅区。这周围虽然没有围墙、没有岗楼,甚至连个物业的小屋都看不到,但这周围住的可都是比较强悍的人物,之所以没有这些配置,是因为其他人住的都是自建了围墙的别墅,大多有自己的保镖或者警卫人员。只有我们家老爷子,连警卫员都不要了……” 赵恣文讲话,一开始是帮陈修渊科普,但是慢慢的就有些惆怅了,尤其是他说“警卫员”这个词的时候,以陈修渊的敏感,很确定他当时的语气和平常不同。 “警卫员?有什么特别吗?” “没什么特别。”赵恣文回答的干脆。 “你说谎。” “……”有个能听出来真话假话的男朋友,真心杯具啊……赵恣文在心里叹气,然后他如实招了,“好吧,我爸的其中一任警卫员,是我的初恋……呃,不过对方根本不知道,而且人家结婚了,现在孩子八成都快考高中了。” 这么想着还是有点心酸,想他当初也是因为“心爱的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而笑着参加婚礼,但一回家就把自己闷被子里哭的纯真少年啊…… “所以,你才喜欢制服?”陈修渊想起来了赵恣文看着自己穿制服时的那种眼神。 “制服谁都喜欢,尤其是美人穿制服,而且,我可没看着你想别人,你可别胡思乱想。”赵恣文赶紧澄清。 “我为什么要胡思乱想?”陈修渊倒是疑惑了,他当然知道赵恣文那个时候的称赞都是真的,也都是对着他的,没有胡思乱想的必要,“我只是有点感叹,幸好你的初恋没成功,而我的初恋成功了。”说着说着,陈修渊凑了过去,把赵恣文搂在了怀里,“BOSS,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赵恣文也反抱住他,两个人就要相拥而眠,忽然,赵恣文把眉毛挑起来了,“不对呀,既然他们知道这里住的都是大人物,那怎么不去别人家,偏偏来老爷子家?” 这不是赵恣文气别人遭贼,只是他们家遭贼,而是很单纯的怀疑。 “你也说了别人家都有围墙和警卫,老爷子家没有。” “不对,之前你说的对,表面上一看就知道老头子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们跑来搬东西,连来回汽油费都不够。而其他人家,也有到外地去留下一栋空房子的,但里边电器甚至少量的首饰总是还有的,手脚够快也能赚不少钱——当然,他们有了钱是否有那个能耐花可以另外说。” “可是,他们确实是来偷东西的。”这点陈修渊能确认。 “那么,就看看国安能不能查出什么东西来吧。”赵恣文也叹气,而且,他忽然有点不安了。 “BOSS,你如果担心,我今天就把疑问从他们脑袋里挖出来。” “好……” 126、126以小见大... “动物比人敏感,很多时候,他们能预知危险,但也比人更容易受到伤害——《我的日记》” 和贼分开的时间并不太长,陈修渊很快就能找到他们。此刻,五个人都在医院呢,三个撞破头的在缝针,发呆的那个正在被几个医生会诊,那位和大柳树XXOO的在麻醉后,正躺在急诊手术台上手术。 陈修渊翻看记忆的动静略微大了点,五个人,先后口吐白沫晕栽倒在地。已经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位确实不用倒了,但是忽然口吐白沫痉挛起来,也吓了大夫一跳,幸亏这是位中年大夫,有经验而且手也稳,立刻就让开了。否则,就算没把他的小兄弟一刀割下来。也得让这个小兄弟多上一张嘴。 最倒霉的是正缝着脑袋的一位,他这突然一动,倒在地上,不但把线扯断了,他自己脑袋上的伤口也硬生生被弄大了一寸。 不过,这些陈修渊是不管的,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就回了家。 “BOSS,你认识一个叫阉鸡的人吗?” “阉鸡?”上次见那位娘攻阉鸡,还是在赵恣文被邪修赵素绑架之前了,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沈家和赵家也没开掐——阉鸡本名叫沈彦棘,其实也是沈家的人。到了现代,所谓宗族,其实依然存在。不过,比起他们子啊南边碰到的沈彦婷,沈彦棘只是个旁支子弟而已,“这事情的背后是他?沈家还没完?不对呀,他们怎么敢动老头子?况且,那几个人确实就是贼……” 赵恣文越想越混乱,他首先想到的是沈家不甘心失败,想把他们赵家立于不败之地的基石,也是就是老爷子干掉。 不过,现在红字辈的老人可是越来越少了,活下来的可是一个比一个国宝,谁敢动他们,那绝对是胆子长毛活腻歪了。沈彦棘很明显是沈家人,只要被查出来,那后边的人一连串也就都被拽出来了,到时候沈家不玩完也得玩完了…… 但是,沈家不可能这么笨啊。就算是沈彦棘,他也不是白痴,怎么可能自己撞上来找死啊。 而且,那几个人也确实是贼,他们不是来行凶的,他们就是来偷东西的。可是,偷东西干什么?示威?那不更找死了,对红字头的老爷子意图不轨! “沈家到底在想什么啊?”赵恣文想得头疼,想得完全没了睡意,但就是想不明白,结果一看陈修渊……已经睡死了~ 下午五点的时候,陈修渊醒了,一睁眼就看见赵恣文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怨愤的看着他。 “BOSS,怎么了?” “你让我一天没睡着。”赵恣文咬牙切齿的说,他也想睡,但脑袋里边的事情太多,太乱,就是睡不着。 “我没打扰你啊。”陈修渊拧着眉头,莫名其妙。 “……”对于某人的表面纯良,赵恣文甘拜下风,“算了,不和你生气,你能把我弄睡觉了吗?” “可以。” “……”半天,陈修渊没动静,赵恣文挑眉看他,“你等什么呢?” “现在就弄?你不疼吗?” “我疼?我……”赵恣文莫名其妙,结果发现陈修渊的手朝放在他背上,然后朝下摸……赵恣文顿时额头上青筋直冒,“谁让你这么弄啊!我是说比如拍我一下,看我一眼,就让我睡着那种。” “哦……”陈修渊明白了,略微有点失望,他凑过去,在赵恣文额角吻了一下,“睡个好觉。” 赵恣文感觉到陈修渊的嘴唇接触自己皮肤的同时,就失去了意识…… 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又过去了一天了。一天两夜没吃东西,赵恣文饿的前胸贴后背,也来不及洗漱,抓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厨房,翻了个冷馒头出来啃了两口。 “小舅,你饿死鬼投胎啊。”薛岚也起来了,看见赵恣文那狼狈样觉得好笑,“至少你也热热啊。” “等不及了,我饿死了。” 薛岚看他塞得满嘴都是,立刻拿暖壶倒了杯温水给他:“别噎着,喝口水。”又去拿了两个鸡蛋出来炒了个鸡蛋,“就着吃吧,小舅。” 赵恣文用热水和茶鸡蛋把馒头对付下去了,总算好过了很多:“贤惠啊,岚岚,以后你老公有福了。” “你们这些人啊,怎么都喜欢说这种话?我难道就不能自己伺候自己吗?非要联想到让我去伺候别人。现在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混蛋,找他们,我还不如找条狗呢。” “岚岚,你这地图炮攻击范围太广了吧?你姥爷,你爸,你另外两个舅舅,还有我……” “我说的是现在的男人。” “小陈不也是现在的男人吗。” “小陈是雄性,但他像人吗?” 赵恣文沉默了,突然,他意识到自己醒了半天,陈修渊都没出现,原来以为他和老头子出去晨练了,但是赵恣文一抬头看见老爷子正推门进来,陈修渊却仍旧不见踪影,不由的奇怪了:“对了,小陈呢?” “昨天晚上被他上司匆匆忙忙接走了,最近北安和天渡有点事。” “!” 老神仙带着三科的,到南边和另外一群捞过界的家伙们打群架去了。但并不是说北安和天渡就没人保护了,华夏人口多,这个时候也变成了好事,天生拥有异能的人群也就相对的更多些。这边自然有另外代号的特别部队,专门用来保护国家的首都。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用上陈修渊这样现在刚刚执行任务回来的休假人员的。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一般情况了…… 在赵恣文睡觉的时候,陈修渊刚吃完晚饭,就被一脸灰色的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小车,接到了一座看起来同样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小院。不过院子里边的人,可是一点都不普通。 陈修渊离着很远,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此刻,院子里边,分成几组的老老少少三十多人,全都是修士! 陈修渊咽着唾沫,决定一下车就立刻找人说清楚,然后赶快把自己送走,他可绝对是没法呆在这种地方的。结果,下车看到的还是熟人——“王副队?” “小陈?把你也接来了?” 有熟人就更好了,不需要他太多解释,就能明白他的处境:“王副队,这里这么多修士,我在这可不方便,您能不能让我换一个地方?” “你先在这等着,我去里边和大家说清楚了,再让你进来。” “王副队,我不是怕吓着人,我是怕自己忍不住。” 王副队也苦笑了,当然知道他说的忍不住是指什么:“稍微忍忍,就一会儿,就是发生了一点事,等到事情结束,你就能离开了。” 陈修渊犹豫,对于一个长期处饥饿状态的人来说,无数美食摆在面前,让他忍耐?这绝对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但很显然,在这里,王副队做不了主。从他见到陈修渊时,脸上明显的惊讶就能知道,可能他甚至都不是某部分工作的负责人,而只是一个接待人员。 陈修渊舔了舔嘴唇,对着王副队点了点头。王副队松了一口气,递给了陈修渊一个夹在领口上的号牌,那上面写着二十七。他把他带到了门口就离开了。另外一个一脸木然的青年接手了带路的工作,他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这里边在他之前,已经有了三个人。 一个胖和尚,一个更胖的道士,还有一个消瘦蜡黄如同重病的老人。屋里有个圆桌,原本这三位原本是各据一方的,但是陈修渊一进来,几个人立刻眼睛瞪大,接着,不约而同的挪动椅子,坐到了一起。 桌边还剩了两把椅子,陈修渊很自觉地坐了距离他们最远的那把椅子上。 他刚坐下,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一人分了一份资料,然后开始为他们讲解如今正面临的问题。 而这件问题的发生,一开始是悄无声息的,直到半个月前,一位养狗的修士,家里的狗忽然生了重病,抽搐、呕吐、双眼流出血泪,这位修士不通治病之术,匆忙间只能把狗带到了医院,结果兽医说狗是脑出血,救不活了,建议他把狗安乐死。因为勉强救也只是让它承受更多的痛苦,就算极幸运的救活了,它也是瘫子了。 这位修士当然不可能放弃,这可是陪伴了他十多年的伙伴了,完全是家人了。只能让医生尽量稳住病情,他去找白神通的好友过来救命了。 他的好友也是极爱狗的,被找到就跑来了。可他不上手还好,这一大上手,这只大狗瞬间就咽气了。 话说,这是狗的问题,听起来和人没什么关系。但是就在宠物医院,两个人痛心大狗离世的时候,发现不对劲了。宠物医院里得病的动物,十有八九……竟然都是和大狗相同的病症! 这可不是什么传染性的脑膜炎之类的,这就是脑出血,怎么可能这么多动物,猫、狗、还有鹦鹉之类的,都是这种病症? 127、127年(上)... “幸福是什么?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还有……天魔和BOSS吃火锅——《我得日记》” 或许有些人觉得不过是动物身上发生的平常小事而已,或许只是巧合而已,但两个人都是爱狗之人,虽然确实是找不出什么漏洞,但却都隐约觉得不对,况且,就算只是他们一时多想了,那么也能求一个自己安心…… 两个人不查还好,一查就发现了不对劲。原来不只是动物,就是原本健健康康的人,也有不少忽然患了脑溢血或者心脏病之类的大病,眨眼之间就去了的。 最严重的一个小区里边,竟然曾经连着一个礼拜哀乐不断——不过那个小区的风水本来就不好,地底下原先就是一大片乱葬岗,建起的楼盘布置更是是糟糕得要命,阴晦之气聚而不散,多强壮的人在这住个三年五载也要小病不断的,上了年纪或者身体稍弱的人更是要命的。而且发生这种情况,也有一半是人为。 因为原先这地方就是隔三差五的死人,上面接到过异能人士的报告,也想拆了重建的,但结果出了四家钉子户,要钱要得太凶,否则就是宁死不搬。而其他住户一看情况原本动摇了想搬的也纷纷不搬了,让家里已经不工作的老人住了回去。这地方原本人还算多,阳气盛还能压着点,如今大多数人都不住在这了,只有这些老人,结果……结果就是两个修士如今所知的结果了。 如果不用调查的眼光去看,就算是修士也以为这只是让人唏嘘的半人祸。但这两位修士本身就是觉得不对劲的,这么一看就感觉这情况也实在是有些凶恶得过头了。 以这个小区为主,北安和天渡的范围内,又让他们找出了许多不对头——主要是两个人的活动范围主要就是天渡和北安。可是就算是以修士的眼光看,也仅止于不对劲而已,一切都依旧是无头无脑的。两个人坐在一起一商量,干脆,找各自的师门长辈去吧。 两边,有的长辈也是没当回事,但也有同样觉得不对劲的人。而长辈又吩咐其他小辈,或者去找自己的长辈或同辈,牵一发而动全身,牵动的范围越来越广。终于,真正的明白人出现了。 ——年,是腊月三十的称呼,是三百六十五天的总称,但也是一个传说中凶兽的名字。 传说古时候有独角的凶兽名为年兽,每隔三百六十五天就会出来吃人一次,后来有人发现年兽怕红色、怕光、怕炸响,这才用穿红衣,燃爆竹的方法赶走年兽,也有了现在过年的习俗。 年兽这东西,实际上是从修士们的口中流传出去的,更正确的说它不是年兽,而是“孽”兽,大概是因为谐音的关系,慢慢演变成了年。而且,这只是一个代称,它并不是兽,出现的时间也并非是间隔三百六十五天,而是短则十几年,长则百多年。它完全是没有实体的,而是大多以水灾、地震、瘟疫、虫灾等等方式展现自己的存在,并带走大量的生命。 不过,实际上孽兽的出现并不是违反自然的,虽然管它叫“孽”,但绝对不是因为人类作孽才出现的,它同样是天道轮回的一个反应。从某些方面来说,它和陈修渊差不多,都是凶煞之物,但于广义的方面来说,却又都是正义得不能再正义的。因为他们身后站着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后台。 算算时间,看看天时,确实也到了孽兽出世的时候了…… 一个明白人出现,稍加提醒,更多的人也就同样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现在,其实不只是北安,全国各地都把值得信任的修士们聚集到了一起,就是想要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手段能够预知灾难的发生,或者在大灾来临时,有应对的方法。另外一方面,国家机器也在暗地里储存着各方面的物资,调集着人手。 孽兽是不可能将它消灭在萌芽状态的,这就类似于大规模的天罚,而且是无论善恶对错,强弱大小,面对一切生灵的。更糟糕的是,天罚还能在知道到底是什么引发的时候,尽量去弥补,就算不能立刻安全,但至少能保住一条命。而孽兽却是完全无理由的发生的,找不到源头,无法降低,只能硬抗。 不过,总算到现在也并不全都是坏消息——经过国家力量的调查,这次孽兽出世,并不只是华夏范围内的,而是世界性的,也就是倒霉的时候,大家一块倒霉。至少不怕华夏势弱的时候,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趁虚而入。 陈修渊绝对算得上是信得过的人,但是,他能做的也只是随时听候调派而已了…… 有的修士集合起来,坐着一辆军车不知道去哪,但大多数修士却只是被送回接来的地方。当然,这里发生的事情是不能对外界的人讲的,他们之后的行踪也必须报备,免得需要人的时候,找不到。 陈修渊也是回家的一员,比起其他人一边担心亲朋好友,一边却又无法直言。他要放心得多,他不需要担心任何家人的安全。 不对!正放心的陈修渊回到了家,看见赵恣文,就忽然心里一沉,过年之后,他们就要回天渡了。而天渡那边,赵恣文唯一的能力也就是能吸引一群纨绔子弟,可一旦出事,上面要调他走,那可就是没人照顾赵恣文了。虽然现在有了肥猫……但是,本身肥猫就不保险。 而其他的宠物,既然之前已经出了赵恣文被连蒙带骗,最后变得光杆一人被绑架的事情,那么,也就同样不保险了。可是具体到底怎么应对?不是现在他能解决的,只能想着随事情的发展,到时候再说了。 回到了家,已经是第二天十点多了。一进门,赵恣文也没问他,而是直接对着陈修渊一摆手:“回来了?别进屋,直接跟我走吧。” “去哪?” “买东西去,家里能吃的几乎都吃完了,再不买,之后几天就要挨饿了。”两个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薛岚的车边。 “过年家里没东西吃?”在陈修渊的认识里,临近过年的时候,家里必然是要被食物堆满的,陈爸几次采购,大包小包买回来的东西,往往足够爷俩吃上三四个月的……而老爷子这里,陈修渊之前还没去过厨房,但总以为必定是到处塞得满满的。 “大概杨白劳家过年时的厨房,都比现在老头子的厨房里物资丰富。”发动车子,赵恣文又叹了一声,“要去采购做劳力,还要给外甥女免费加汽油,每年过来都是悲剧啊……” 128、128年(中)... 两个人开着车,现在距离过年已经很近了,但像他们这样,在年关的时候买东西的人,却依旧不少。尤其……两过日子却从来不注意日期的人,根本不知道今天是周日,毕竟,许多双职工家庭想要买年货,也只能趁现在了。 结果,到了超市里,自然是人山人海。不过赵恣文每年都要来这一出,陈修渊过去跟陈爸买年货,也曾经在年货市场里杀个七进七出的,所以两个人倒是都很冷静的抢到了合用的坐骑——购物车要是不好用,推起来绝对累得要死——杀入了人群。 “三十吃火锅吧……初一初二也吃火锅吧。对了,速冻水饺……咱们刚过来的时候,忘买了。”赵恣文看着冷冻柜台里的羊肉片和肥牛肉片说着。 “你想吃火锅了?四口人,如果连续三天都吃火锅,要买不少东西吧?饺子的话,还是买绞肉、虾仁和白菜自己回去做吧。”陈修渊对口味不挑剔,但是从他老爸过去吃速冻水饺的反应看来,显然速冻水饺不是什么美味。 “不,这几天只要准备咱们俩的口粮就好了。” “?” “老头子从二十九就要去吃国宴,接下来就是连场的正式宴会。说吃到正月十五有点夸张,但至少一个礼拜是见不到他的面的。岚岚是要陪着老头子一块的,毕竟他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必须得有一个人照顾。” “我们……不是来和老爷子过年的吗?” “不,我们是来给老头子看房子的,顺便给他洗衣叠被,整理房间,还有塞满他那个小冰箱的。” “爸……不可能每年只加这么一次储备粮吧?” “确实不是只这么一次,老头子这边是有保姆的。不过临近过年了,保姆就放假回家了,而且一般老头子都会故意把脏衣服臭袜子多积攒十天半个月的……”赵恣文显然是颇有怨念。 “回去我洗衣服。”陈修渊笑了起来,这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父子斗法? “不,你还是做饭吧。我能找人借台洗衣机来,洗衣服的事情也就解决了。吃饭的问题,现在却是只能靠你了。这可是生死交关的问题,我的性命可就托付在你手中了。”赵恣文一脸悲壮的说。 其实,这又不是赵恣文头一次来给老头子过生日,过去他都是喜好了衣服,住到朋友家去的,自然肚皮问题也同样在好友家中解决了。不过今年特殊,赵恣文不想和一群狐朋狗友热闹却又空虚的度过这个新年。 就算只能吃上凉拌白菜心,过年也还是应该和家人在一起,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当然这个家人就是指自己的伴侣了。更何况,陈修渊做饭的手艺,可不只是会做凉拌白菜心~ 买面、买米、买肉、买鱼、买虾,买…… 总之,赵恣文和陈修渊各自推着的购物车里都堆满了食物,不过这种时候,他们俩的这种举动也并不是多显眼的,所有人都一样满载而归。车子里东西少的,反而引人侧目。 不过,此次战役并不是就此结束了,接下来还有历时更久的一场战斗——排队结账。 “希望排到咱们的时候,虾不会化光了。”赵恣文无奈的看着那十几条长龙,每个结账口都有至少十几个人在等候,而每个人的购物车上都塞着满满的东西。 “BOSS,我试试?” “试什么?” “空出一条队来,别人应该发现不了。”虽然说是试试,但是显然他已经有把握了。其实也只是一个小范围的障眼法外加心理暗示而已,把让某条队伍里排队的人,都觉得这队人太多,挪到其他队伍里,而让其他路过的人都觉得这条队伍里依旧人很多。 “别。”赵恣文却拉住了他,“不过是排队多花点时间而已,不需要用你的特殊能力。”赵恣文虽然抱怨,但是觉得这不过是小事,不需要这种事情都要陈修渊用他的能力。其实他并不是有原则,而是畏惧。 毕竟,陈修渊可是个“特权阶级”,而且他的这种特权——赵恣文当初要是知道,绝对是一个指甲盖也不敢沾的——虽然在世俗方面没有赵恣文这个红二代的特权看起来耀眼,可实际上,却要更有威慑力,也更强大得多。毕竟,就算是陈修渊死了,要是他死得不心甘情愿,这特权依旧存在…… 所以,就算赵恣文是个纨绔子弟,但是他其实一直告诫着自己,不能在陈修渊的这种特权上沉迷太深。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有坚定意志的人,要是在战争年代,被俘之后绝对是受不了拷打的。不过他也不是一个没有良知的混蛋,同样是在战争年代,他是绝对不会做汉奸的。 至于这个矛盾要怎么调和,那就只能选择第三条路自杀了。就算是之后变成懵懵懂懂的残魂,反正那个时候已经一脑袋混沌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然,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总之,面对陈修渊的异能,尤其是开天眼之后,赵恣文确实看到了从来没见过的世界。他在欣喜的同时,也警告自己应该到此为止了,他不能让自己总是去享受异能带来的便利,不希望自己用习惯了,得寸进尺。 买东西,排队,这是最简单的问题,这种小事也要让陈修渊大动干戈,那也太可笑了。 赵恣文说不,陈修渊也就不会做。 不过,两个大男人傻站着吗?在排队的时间里,赵恣文教陈修渊学会了玩手机游戏——泡泡龙。赵恣文欣喜的发现,陈修渊竟然毫无玩游戏的天赋,竟然连第一关他也死活都过不去……并且显然和那支射泡泡的小龙卯上了劲,玩手机玩得鼻尖都冒汗了。 赵恣文则在他面前,无数次得意洋洋的显摆着自己手机上的通关画面。 就这么玩玩闹闹的,时间竟然很快。轮到他们结账的时候,冷冻的东西非常幸运的只是处于半融化状态而已~ 满载而归的回到家里,把东西最大限度的塞进冰箱,陈修渊掌勺,赵恣文打下手,赵家的四位终于吃了一顿真正意义上的晚饭。 赵老爷子吃完了一抹嘴,舒舒服服的喝着去油解腻的热茶。陈修渊收拾碗筷,原本赵恣文也要跟着去刷碗洗碟的,但是老爷子却把他叫住了:“四毛啊,我应该再打你一顿的,但是又想给你个大红包。” “爸……您又怎么了?”赵恣文更想说的是“您又犯什么病了”但为防老爷字发飙,还是文雅一些吧。 “这么好的一颗白菜,就让你这头猪拱了。”老爷子长叹一声,又砸吧砸吧嘴,“我十几年没吃得这么舒坦过了……” 赵恣文龇龇牙,这个……骂自己儿子是猪,那么老爷子自己?当然,他是不会提醒老爷子的口误的。不过他也有点高兴的,知道老头子虽然不会说话,而且明显是夸张了,但确实是在夸奖小陈的。 “这样吧,那顿打就先记在我账上了,红包我就给小陈了。”赵恣文正暗地里高兴,老爷子发话了。 “好。”赵恣文这次倒是答应的干脆,还是笑咪咪的。 “好好对人家孩子,好好过日子。”老爷子看他这样倒是放心了,“我这下也就放下心来了,不过你要是三心二意,就算老子不在了,也还有你两个哥哥在。一人一条打断你的腿是够了,你姐力气小,但是扇你巴掌还是不费力的。” “爸……”他们家老头子,怎么总是不会好好说话呢? 又过了几天,赵恣文和陈修渊又开始去买了一堆焰火,北安市区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他们这里是郊区不再管辖范围内。二十八这天早晨,一辆小车把老爷子和薛岚接走了。这个小院也就成了赵恣文和陈修渊的天下了。 129、129年(下)... 两个人那天没买肉馅,而是买了鲜肉,决定自己回来剁。 现在赵恣文正左手一把刀,右手也是一把刀的剁肉,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气势惊人,但是没两分钟,接连不断的如马蹄疾奔的刀斧之声,就变得有气无力三心二意了。赵恣文可是十几年除了各种速食面类外,没自己真正做过饭了,他都忘了剁馅是一种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多么困难的工作了…… 现在赵恣文的两个胳膊又酸又累,但是一看陈修渊——他在剁白菜,依旧保持着那么轻松欢快的频率。难道是白菜比较容易剁? “小陈。” “嗯?” “咱俩换换。”赵恣文示意两个人菜板子上各自的东西。 “好。”陈修渊虽然奇怪,但还是交出自己的菜板子了。 两人重新开始,赵恣文悲哀的发现,白菜其实比肉还难剁,因为白菜更多,而且飞溅得很厉害。 所以,五分钟后,赵恣文再次开口:“小陈,咱俩还是换过来吧。” “BOSS,你去剥虾仁吧,这里我来。”陈修渊终于明白了,并且很明智的为赵恣文换了个工作。赵恣文呵呵干笑两声,跑去剥虾仁了。 但这虽然不是个体力活了,却也是个技术活,而且不只是剥掉虾皮,还要把泥肠用牙签挑出来。赵恣文接连把两只虾折腾成了虾蓉,并被特毁尸灭迹,总算第三只的时候虽然也是伤亡惨重,但总算是“勉强”“应该”能用了 陈修渊把白菜和肉都弄好了,鸡蛋也炒好了,赵恣文还剩了一小半没弄好。他要来帮忙,却被赵恣文赶走了。总算,半个小时后,满头大汗的赵恣文圆满完成任务了。 “虾仁都放在那了,你要用就用。”赵恣文得意洋洋的说,“我去洗手了。” “……”陈修渊看着碟子里鲜有完整的虾肉块,点了点头。 陈修渊正拿一个大盆把所有的馅料放在一块,再加作料和馅,忽然听见音乐响起,他想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赵恣文的手机:“BOSS!电话!” “嗯?”赵恣文正甩着手上的水朝回走,他对来电并不以为意,“忘关手机了,八成是拜年的。”原本是要关机的,但赵恣文一看来电显示,立刻就眼睛一亮。原来,来电的叫韩亢,是过去大院里和赵恣文穿开裆裤长大的好友。 韩亢的老爸转去地方上做警务工作了,并没带着他一块,他从小是和爷爷奶奶长大的。初中的时候真的是韩亢真的是阵被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索性那时候刚初一,又是在首都,再怎么无法无天也没闹出太大的事情来。后来不知道是谁,给他老子通了信,韩老爸回北安拿皮带狠抽了他一顿。 虽然之后还是没把他带走,但是韩亢十六岁的时候,连学业都没让他完成,就把他扔军队去了——而且还是韩老爸战友所在的队伍,韩老爸特意要求战友“好好照顾”自己这个儿子。 韩亢新兵训练的时候,曾经被训到哭鼻子,曾经还起过当逃兵的心思。当然,别说只是心思,就算是他付诸行动了,他也是逃不了的……总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两个人也断断续续的联系过,但是距离上一次见面,也有四五年了。 “我今年回来了,还说能和你好好喝一顿,怎么,洗心革面了?对了,我听说你有嫂子了,不带出来给兄弟们看看?” 赵恣文完全无语了,每次其他人说“嫂子”、“老婆”之类的问题,尤其是这么理所应当的认为他才是“娶”的那个的时候,都让他很无奈啊,毕竟真实情况……虽然别人都不知道,虽然这说明别人都觉得他才是更有男子气概的那个,但是,当事实和想象完全不同的时候,而他的脸皮又不是那么厚,尤其是另外一个当事人也在旁边,显然是把这些话也听得清清楚楚,也就越发的让人无地自容。 赵恣文哼哼哈哈的和这位好兄弟约了年后碰面,而且在卢政勋好奇眼神的注视下,向对方保证一定带着“嫂子”同去…… 电话放下,陈修渊把那个盛满饺子馅的大盆递过去了:“BOSS,闻一下,味道够了吗?” 赵恣文闻了一下,自制饺子馅鲜香的味道扑面而来。赵恣文也不是缺吃少穿的人,但是嘴巴里的口水,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嗯,很香,应该很好吃。” “香就好。”陈修渊笑笑,“那么,就开始包吧?” 于是,两个人对着圆桌,开始包饺子,赵恣文原本认为自己小时候包饺子虽然不会,但是擀皮还是有两手的。结果……果然是时间久了,手生了。擀半天,不是面皮全部黏面板子上,就是擀成了一个严重不规则的多边形,包饺子绝对困难,最多能用来做面片汤。 赵恣文立刻羞于动手了,但是陈修渊却不饶他,把他拉在旁边,死活要让他继续。赵恣文也就厚着脸皮开始一次次失败的特训了,不过慢慢的,他倒是真的找到感觉了。擀出来的面皮终于能用了,陈修渊也专心在包饺子上了。 两个人一个包,一个擀,合作愉快。包着包着,赵恣文忽然明白为什么刚才只是饺子馅就让他流口水了,不是他很久没去外边吃,嘴巴馋了,而是……他好像越来越喜欢陈修渊了,别人是爱屋及乌,他是爱人及馅。 两个人笑笑闹闹了包好了饺子,看时间,就该吃中午饭了,正好中午就是饺子了,剩下的,盖上纸放到外边就好,现在的天气,户外比冰箱都冷。 “小陈,你初二的时候和我去参加朋友聚会,怎么样?”煮饺子的时候,赵恣文才提出来了刚才电话的问题。 “好。”陈修渊点头,为防饺子粘锅,偶尔用汤勺搅和着。 赵恣文正拿着个苹果啃着:“但是我决定自己去了。” “嗯?” “不是我有了你,就忘了朋友。”赵恣文差点说了有同性没人性,不过觉得不对,改了口,“不想让你去给他们品头论足,而且必定还要做手段,恶作剧,我就更不愿意看见了。” “没事,朋友之间,就是会那样吧?” “不行。”赵恣文摇头,“朋友开玩笑可以,但是,他们大概不会认为我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而是以为你也是玩的。更倒霉的是,这事现阶段说不清楚……”语气里,赵恣文竟然有了那么点悔不当初的意思,虽然这些朋友也并不全都是酒肉朋友,比如韩亢两人就是铁哥们,但是……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是,谁能那么快就确定了你浪子就真的回头了?况且,谁又能确定,浪子回过一次头,就不会再扭回去了? 陈修渊没坚持:“好,我在家里等你。” 赵恣文表情又变了,小陈这么“温柔婉约”的时候,还真有点像是他老婆,不过……也只是偶尔而已。 饺子熟了,比赵恣文想象中的还要好吃,但他却没时间回味。因为要做的活还多得很。陈修渊要蒸年糕,晚上涮锅子也要把东西都准备出来。两个人一同忙和,等到八点坐到饭桌旁边,赵恣文累是累,却觉得很充实,而且浑身都热乎乎的——绝对不是太忙了。 吃着喝着,看着热热闹闹的却根本不知道是哪个台的节目,这就是赵恣文这一天最后的记忆,也是关于这个新年,记忆的最深刻的,永远的记忆…… 而陈修渊也是如此,没有了父亲,原本以为以后就只有他自己孤孤零零的一个人过一辈子了,结果,天上掉下了个大BOSS,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我包养你怎么样?”于是,他们俩就互包了…… 130、130小女孩的歌声(上)... “‘世上只有父母会无回报的爱你’但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以内不是所有的爹娘都爱孩子——《我的日记》” 从三十晚上这顿饭,到初二中午十二点的这段将近四十八小时的时间,如果让赵恣文和陈修渊分别用一个词形容他们都干了什么的话,那八成,玩家太子党会脸红的说“糜烂”;至于大好青年陈修渊,则会直接而坚定的说“幸福”。 而具体是怎样的糜烂和幸福呢? 具体又要从三十晚上,两个人都吃得八成饱的时候说起,或许是羊肉和海鲜的火气太大了,又或许是红酒的度数太大了,还或许是他们的桌子是摆在床边,两个人是坐在床边吃饭的,向后一倒就是床,实在太方便了。 总之,他们抱在一起倒下去了,之后,就是发生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了。 陈修渊和赵恣文的床上运动一直配合得很好,虽然偶尔陈修渊“有点”索求过度,但是,大体上他们都是很愉悦的。不过从交往至今,两个人完完全全的灵肉合一,却要说是今天晚上。这种感觉,真的是那种传说中的魂都美得飞出去了。 也就是从这一次开始,两个人就几乎住在床上没下地了,他们倒也不是一直在“干”活。更多的时候其实就是抱在一起说话,但具体说了什么,两个人却都想不起来了。只有模模糊糊的,貌似是在各自描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的记忆。 困了就睡觉,饿了渴了陈修渊就下地去端食物拿水,激情上来了就抱着滚到一起,当然,还有去洗手间。 这之中,他们俩的精神感受,都很像是陈修渊使用力量HIGH时的状态,但是比那种完全力量催化的快感要温和,却也更深厚得多…… 两个人回过神来,还要感谢,或者说怪罪赵恣文的手机,他也想到这两天八成要和陈修渊做点什么,要是睡过头了,迟到了聚会就不好了。但结果,他完全不想去聚会了,虽然不了解他们俩这段时间,让他回忆起来都脸红心跳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种快乐的感觉必定是可遇不可求的。更奇怪的是,赵恣文起床的时候,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疲劳,包括他的腰和腿,只有频繁使用的某个地方,略微有点不适而已。 不过,更怪的事情都有,反正这是好事,赵恣文可以完全忽略。 “你让我上瘾了。”穿好了衣服,拿好了车钥匙——薛岚的,赵恣文自己的车根本没在这边——刚出了门的赵恣文忽然又回来了。 陈修渊眯着眼睛笑了:“你也让我上瘾了。” 两个人进行了简短的,但是让人无比牙酸的对话,赵恣文才离开了。而他前脚刚出门,后脚陈修渊就把肥猫叫出来了。从那天有贼开始,肥猫就一直被放养着。陈修渊回忆他和BOSS刚才的情况,也觉得不对劲,另外,因为他的感觉要敏感得多,所以并没有赵恣文那么投入,虽然肥猫现在不在,但他可是记得,这只猫旁观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和BOSS是怎么回事?”快乐是一回事,但是会不会有危险,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喵~”肥猫舔爪子,然后伸出舔得干净的爪子指着陈修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能够自然双修的情侣喵~” “自然双修?请讲中国话。”陈修渊表示需要解释。 “双修了解喵?” “采补?互相采补?”从那些陈修渊看过的闲书上的解释来看,双修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单方面的只采不补就是邪法,又采又补就是双修。 “可以这么理解喵。”肥猫点头,“一般来讲,这种事情还是要通过特有的功法来达成喵。不过也有极少数人,无论身心,彼此十分契合,而感情也达到一定程度,就会自然的产生交流喵,这个就是自然双修。比用功法达到的效果要好得多,但几乎是传说。我也只是听说过,你们这样的情况是第一次见到。不过,很奇怪喵~你为什么会和一个凡人这么契合喵?按照书上说的,需要两个人的能力差不多喵。” 肥猫用肉肉的爪子,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但他毕竟是只猫,即使因为长久的年月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和出色的智慧,但在有些事上还是缺乏应变能力。 陈修渊和赵恣文的情况,就是因为两个人差得太多了,而陈修渊对赵恣文的感情也越来越深。他这种在魂灵上强悍到恐怖的存在,当某种感情过于强大,就算他自己没有故意去做,也会不知不觉的同化和催眠对方的灵魂。比如他现在爱赵恣文,而且赵恣文这段时间经常和他在一起,别说赵恣文也早就动感情了,就是没有,这段时间下来,也会爱到骨子里了。 当两个人的感情达到一定阶段,就算没有什么天生的缘分,就算不是什么彼此是对方灵魂的另外一半之类的,感情也会成为沟通的桥梁,要做什么要发生什么,也就水到渠成了。 “那么,这样的情况不是就和么一次了?” “不是就这么一次。”肥猫点点头,陈修渊立刻眼睛一亮,肥猫立刻挥了挥爪子,“不要高兴得太早,你要小心些,你家的那位必经现在只是个凡人,就算你们俩互有修补,但是现阶段也是你付出、他接受得更多,小心把他撑坏了喵。” 陈修渊怔了一下,点了点头:“嗯,我明白。”这点他还真的没注意,以后一个礼拜做一次,每次完事之后看看BOSS的状况,应该就没事了。另外,双修这种事情,除了让BOSS体力更强,能够和他战斗更长的时间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吗? 至少现在陈修渊是一点头脑也没有的,他摇了摇头,开始收拾两个人折腾出来的一片狼藉。 稍晚的时候,赵恣文也来到了和好友约定好的会所。两个人在小单间里,开始推杯换盏,续起了哥们情意。当然,两个人的杯子里盛的都是王老吉,两人都得自己开车回家,而且路还都挺远的,不能为了喝酒玩命。 饮料喝太多,当然就得跑洗手间。赵恣文跑第二趟的时候,正洗手,忽然听见身边有小女孩唱歌的声音:“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不是那种录制的歌曲,而是带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口音的童声清唱,赵恣文忍不住抬头看了旁边一眼——哪个爸爸把自己女儿的歌声用来当手机铃了吧? 结果他看到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在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他这个年纪有女朋友不奇怪,可是刚才的那个童声,怎么说也有八九岁了吧?绝对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另外,童声到现在都没有停,依旧是一遍一遍的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而这个人也一定都没有去接电话的意思…… “世上只有……”赵恣文正想着,歌声停了,但不是因为青年因为感觉到了赵恣文的视线向他点点头,而是因为一道黑烟从青年的头顶冒了出来,变成了模模糊糊能看出小女孩面孔的一团……瞬间!朝着赵恣文冲了过来! 但是,没等黑影近身,另外两个身影比它更快——毛球和卡布奇诺冲了出来,两张嘴巴瞬间便撕咬掉吞噬了黑影的一半。一声凄厉的惨叫,黑影缩回了青年的脑袋里。赵恣文站在那,就算是他经历颇多,也已经被惊得一身是汗了。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之箭,青年疑惑的看了一眼盯着他不放又变脸连连的赵恣文,大概还在肚子里骂了句神经病——来这地方的非富即贵,多嚣张的嘴巴上也要记得把门——转身走了。 赵恣文却对小女孩的歌声上了心,虽然对方明显就是厉鬼,吩咐卡布奇诺跟上青年。 再回到小包间,赵恣文就有些心不在焉了。韩亢也注意到了,不过两个人虽然很久没见,但是交情却并没变淡,韩亢很直的开问了:“怎么了,出去见到美男了?” “没有,反而见到了好几个穷显摆的。”见鬼的事是不能说的,但是赵恣文却也没说谎,从他出包厢到洗手间的路上,确实遇见了几个站在走廊上谈话的大嗓门。 一个说:“X老板你好啊。” 一个说:“X局长,你好啊。” 接着是什么您又升官了?您又赚钱了?然后开始彼此谦虚:不过是平调而已啦,从XX部分调到XX部门,虽然职权更大了点,管理的人又多了十几号,也就几次而已;不过是小钱而已啦,几百万的芝麻,也就是一栋房子的钱而已。 “这两个人高谈阔论的挡着路,服务员劝他们离开,差点和服务员打起来。” “你别说,现在越是小官架子越大,威风越大,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越多。”韩亢点头,“这种的都是在当地被宠坏了的,到了北安也不知道收敛,找死啊。” “算了,不说他们了,继续说我小侄子的趣事吧。”赵恣文一举王老吉,示意韩亢干杯,两个人也就转移了话题。 两个人吃吃喝喝,到了时间互道一声珍重,也就各自离开了。 赵恣文带着一肚子王老吉和食物回到家,进门先跑洗手间。跑出来之后,发现陈修渊正在玩电脑游戏。凑过去一看,泡泡龙。 “小陈,能找到卡布奇诺在什么地方吗?”赵恣文把随身的玉石拽了出来,这是他们在南边的时候买到的,卡布奇诺和毛球现在就是住在这里的。既然联系没断,陈修渊当然能找到。 陈修渊点点头,接过玉石,寻找卡布奇诺的位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赵恣文感觉有点怪怪的。 131、131小女孩的歌声(下)... 陈修渊还在找卡布奇诺的位置,赵恣文突然就明白到底是什么不对劲了——陈修渊花的时间太长了…… 赵恣文坏笑着拍了拍陈修渊的肩膀:“小陈,你不是不知道,你早就知道我今天到底发生么什么事了吧?” 结果,赵恣文话音刚落,就少有的看见了脸红害羞的陈修渊一只~ “对不起,BOSS,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着你。”陈修渊脸上发烫。 赵恣文走了,他在家里玩手机,原本有些小游戏还是能让他打发时间的,但是今天,他却是死活也玩不进去。死来死去就不用说了,隔两分钟就退出游戏程序来看时间,结果发现时间过得极端缓慢。 然后就开始收拾屋子,做饭,去给老爷子院子里的动物添水加食,把鸡鸭喂得嗉子鼓起,大狗撑的趴在地上,陈修渊才意识到不能喂了,再喂就要出“命案”了。 可是站在院子里,陈修渊却又茫然而不知道该做什么了,结果就躺回床上追着赵恣文去了。他也知道这样不好,会让赵恣文觉得自己不信任他,在监视跟中他,甚至会讨厌他,但陈修渊就是忍不住。 结果他还是不会做戏,或者说做过头了,让赵恣文发现以他的能力,想要知道那些小事,不应该那么慢吞吞的。现在被赵恣文抓现行了,陈修渊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赵恣文看着陈修渊的无奈,但欣赏了一会也就算了,他凑过去吻了一下陈修渊的嘴唇,又安慰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总看着我,不腻?” “看着你,安心。” “果然是没学过油嘴滑舌的人,油嘴滑舌起来才让人挡不住啊。”赵恣文笑了一下,“但如果你一直这么紧迫盯人,也会让我感觉别扭的,毕竟我也有自己的私事。”此时的赵恣文确实并不怪陈修渊,毕竟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陈修渊担心是必然的。但是总这样紧迫盯人,放在谁身上也都是受不了的。 “对不起,BOSS。”刚把头抬起来的陈修渊,立刻又把头低回去了。 “我知道你现在说对不起,但是以后还是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呃……” 幸好赵恣文不是小年轻,否则为了今天这件事,两个人就得大吵一架:“这也是我疏忽了,你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吧?下次我会把你安排好了再离开。” 陈修渊的脸还是红彤彤的,不管在其他方面他多有能力,在另外一些事情上,比如现在,就明显的能感觉出两个人在心智成熟程度上的差距了。 “好了,这件事我会改进的,不过那是以后了,咱们先说说眼前这件事吧?那个年轻人身上有这么凶戾的恶鬼?” “是恶鬼,但是一点也不凶戾。”陈修渊摇摇头,看着赵恣文的小眼神很明显的表达出“那种程度,也就是吓吓BOSS你了”的意思,“BOSS,你忘了刚开眼的时候,折腾得一路上百鬼尾随的事情了?” 青年身上的鬼和当时追上来的鬼情况差不多,都是发现赵恣文能看到自己,本能的就扑上去了。但是做了鬼的,倩女幽魂那样的艳鬼绝对是极稀少的,无论生前是什么模样,张牙舞爪凶悍恐怖才是真的。比如赵恣文今天见到的这个。 赵恣文默然了,果然是有对比才有事实,还是刚才那个害羞的小陈可爱。 不过沉默了一会,事情又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上来了:“那么,那个恶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赵恣文关心那个陌生的年轻人,他是关心的是那个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的童音…… 或许是赵恣文也到了这个年纪吧,再加上他本来就喜欢孩子,但如果在国外能找一个代孕妈妈,在国内这方面的很多法律还不健全,再加上他的家族又比较特殊,还是少找麻烦为好。所以,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至于收养……如果赵恣文找到的另外一半是个普通人还好,但他找的是陈修渊。于是,赵恣文真不知道和他养个孩子,会养出什么样的来。后果更严重的,会不会把小孩子吓个好歹的。所以,还是算了吧。 “戾气很重,是小孩子死后化的鬼,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天然的戾气这么重的娃娃鬼,而且还不只是一个。”陈修渊见过鬼童,但那个是人为制造的。 “不止一个?” “嗯,你看到的那个,是几个娃娃鬼聚在一块组成的。”陈修渊皱眉,“那个年轻人必定是和这些孩子的死亡有关。但具体是什么我并不知道。因为,我从他们那得到的意念大多很混乱,只有两样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一个是他们对成年人的畏惧和仇恨;另外一个是……” “世上只有妈妈好?” “对。” “我当时就是听见一个小女孩的歌声……”赵恣文的眉头也皱得紧,“我记得你说过,年纪越小的小孩子,也就越不容易留下来?那么一下子留下来几个,还都缠在这个人身上,那么是不是……” “BOSS……”陈修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像是要吐,但更多的是愤怒,这么明显的感情波动,绝对不像他,“BOSS,我知道原因了,等会给你看。” “?”赵恣文虽然有点奇怪为什么还要等会,但没着急问。大概十分钟后,陈修渊的脸色略微恢复了正常。 陈修渊没有用语言解释,他直接握住了赵恣文的手。陈修渊给他看的,是那个年轻人离开会所之后所做的事。他载着一个中年人,到了郊外的一处农家。当然,两个人在路程上花费的时间,陈修渊完全“快进”了。 这个农家的院子很大,是老爷子家这个院子的四倍还要多。土坯墙垒得很高,大铁门紧关着,青年上去敲门,一个小门拉开,门里的人打着手电看清楚了他的脸,才打开门他们的车进去。 进来之后,一个怎么看怎么像是憨厚老农的中年人,带着他们朝里走,进去二进院子的正房,这里是一张大通炕,炕上睡着七八个孩子,有男孩有女孩,大的不超过十四,小的看起来只是八九岁。这些孩子也并没有多漂亮,但青春年少,自有一种成年人没有的纯洁可爱。 看到这,赵恣文和陈修渊刚看见这里的时候一样,一头雾水。陈修渊之前甚至怀疑这里会不会是幼儿园?虽然现在都实行什么双语教学的高科技幼儿园,但是农家乐不是也不错吗? 但接下来的事情,立刻就让陈修渊恶心了,也让此刻看着的赵恣文震惊无比。 青年指了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那个中年人也指了一个小男孩。这时候就很明显能看出来不对劲了,绝对不是家人对幼儿的态度。 那个看似憨厚农夫的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给两个被选中的孩子各自闻了一下。两个孩子都颤了一下,接着咳嗽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小女孩的眼神发呆,小男孩则立刻就开始哭,但是声音很细弱。 青年和中年却不管,而是眼睛发亮的各自抱了一个孩子,朝更后面去了,那里是一间间布置良好的双人客房,外边看着是土坯房,但是内部布置不输五星级宾馆。至于他们去干什么了…… “艹!”陈修渊的手突然被赵恣文甩开了,但陈修渊知道,赵恣文不是骂他,“报警!” “我通知洛昶林了。”陈修渊点点头。 赵恣文脸色狰狞的在房里来回走了两圈,对着陈修渊点点头:“嗯,通知洛昶林对,这事比较大,还是国安出手方便。不过,怎么在北安……在北安……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他们会不会逃跑,会不会换地方,会不会……” 陈修渊站起来,把赵恣文搂在了怀里:“我叫肥猫过去了,进去的成人一概弄晕,孩子们……为防他们乱跑,也只能让他们继续睡觉了。洛神棍那边说尽快解决,最多让孩子们饿上一天半天吧。” “怎么会有……怎么会有这种畜生……” 国安那边的行动比陈修渊预想的要快,在他和洛昶林联系后的两个小时,立刻就把那个院子包围了——两个小时绝对是很快速的,在整个北安抽调人手,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还要分派抓捕任务。 在陈修渊和赵恣文回到天渡前,他们俩收到了关于这个案子部分资料,当然,是复印版本的。 这地方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最藏污纳垢的所在,而院子外边,一片枣树林子里边,挖开地面,又寻找到了十几具六到十六岁未成年人的尸体与骸骨。 利用这些孩子进行这些脏污交易的成年人该死,但是出卖这次孩子的父母更该死——做这件事的集团也是很小心的,从他们的“货源”从能看出来,这些孩子没有一个是被拐骗的,都是被直接购买的。 他们大多来自于比较贫困的地区,并且所有的孩子全都没有户口,也就是说从法律上来说,在华夏他们根本不存在。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被父母当成宝的,城市里尚且有如陈修渊楼下的邻居薛雅雯那样的,因为没能生了男孩就闹离婚的,更不用说某些依旧愚昧的偏远地区了,闹离婚可能不会,但是不停的生是一定的。 结果越来越生,越生越穷,那么丫头片子反正不需要,卖掉换钱也好。女孩就是这么来。 而那个少数的男孩,有的是像上一种类似,不是生不出男孩,但是生太多了,可又不愿意避孕。结果卖掉几个换钱也无所谓。 最缺德的一种,则是父母好吃懒做,发现孩子很好卖,干脆就生孩子赚钱了——这最后一种是最匪夷所思的,不过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无奇不有的。 这些人就这么奇怪的把自己的孩子卖掉了,根本不管这些孩子将会面临什么。这些被救出来都还好,那些埋在枣树林里,已经成了骨骸的呢? “我原来以为我老头子很混蛋。先自爱看来,他完全是个仙人了。” “这些孩子经历得多,我们收养两个?” 赵恣文短暂的动心,但是很快就摇了摇头:“别,这些孩子大多对成年男性有心理阴影。况且就因为他们经历的糟糕事太多了,还是平静的生活跟适合他们,尤其是和同伴在一起的。所以,咱俩还是算了吧。只是可惜,罪魁祸首自杀了……”赵恣文看着资料的最后几页,有点郁闷的说。 陈修渊也看着,却皱起了眉:“BOSS……” “嗯?” “我觉得……这事没完。不过,可惜,只是一种感觉而已,具体到底是哪里没完,我不知道。” 132、132收养... “其实应该是爸爸妈妈一样好吧?——《我的日记》” 陈修渊和赵恣文终于回到天渡的家了,虽然已经说好了回去赵恣文的家,但是首先回去的依旧是陈修渊的家,毕竟两个人还需要收拾行李。 两个多月没住人,房间里的空气有一种沉闷的味道,临走时赵恣文还忘了把家具盖上,回来时到处都是厚厚的灰。两人又决定搬走,那么房子要空更长的时间,也就更需要来一场大扫除。 不过,大扫除是明天的事了,回来这天已经是下午了,两个人都要休息。尤其是赵恣文,临走的时候又被老爷子揍了一顿,看来这是他们父子俩沟通感情的方法。 “BOSS,需要上药不?”陈修渊看着赵恣文趴在沙发上装死,从装药的抽屉里翻出软膏来,蹲在他身边问。 “没那么严重。”赵恣文扭过投来,无奈的给了陈修渊一个白眼,“我只是感觉累。” “累?” “嗯……” 陈修渊沉默了一下,这次到北安的前几天,两个人还是很开心的,不过从无意中发现了那么一个污秽的地方后,两个人就都开心不起来了——亲眼目睹那种情况还能开心,那可真的是禽兽了,比如坐下那些事的禽兽们:“还在想那些孩子的事情?” “没法不想。”赵恣文转过身,两个人离开的时候,老爷子这顿打并不重,除了老爷子的道别,里边还有“打一顿少一顿”的意思,毕竟,老爷子的年纪也大了。再怎么打,或许少年的时候,赵恣文还有些怨怼,但现在都这么大了,赵恣文当然是知道,“被拐卖的孩子我还可以理解,但是……我也知道这世上有些父母很过分,可没想到还有不拿自己的骨肉当骨肉的……” “我也觉得很难以理解。”赵恣文坐在地面上,也和赵恣文一块皱眉,“父亲如果虐待子女还好理解一点,毕竟他们不需要经过痛苦,反正只要爽一下就好了。但是母亲……十月怀胎,忍受着痛苦生育的真正意义上的骨肉,除非是被强迫下生育的,带有怨恨情有可原,但正常情况下生育的,就那么放弃了?” “小陈……”小陈总监几句的用词让赵恣文无奈的撇嘴,但是后边他说的话,则让他叹气,“这个世上每个人的情况都是不同的……”刚说到这,猛然意识到怎么突然变成他安慰陈修渊了,赵恣文笑了,“别担心,其实关于那些孩子的事情,我已经大多放下了。”笑容变成了苦笑,“不放下又能怎么办呢?我只是在想,那些做了这些事的畜生什么时候能够全部被抓住。” 陈修渊也沉默了,确实,这件事抓了不少人,但是对方在天子脚下干这种缺德的买卖干了三年,其他的不说,谨慎方面几乎是做到了极致的地步。就算是陈修渊,也只能拽出来少部分的人。 这个组织一开始并不是在北安的,而是在中南部地区,但是后来“生意良好”,在一些主要的大城市开辟了“分店”。价钱且不说,这些店的顾客全部是会员制,三个会员同意才能收纳一个新会员。 甚至两年前,“北安分店”刚开业的时候,这地方的付费、取货和享用的地点都完全不同。会员们先是去看货,接着过两天加入一个旅游团,不过这个旅游团里有的人到底谁是真旅游的谁是出来“玩”的谁都不知道,等到众人自由活动的时候,再去指定的地点享用。 直到后来找到了这个好地方,才把取货和享用变成了一个地点。但是付费的地点还是不同,而至于是到什么地方付费呢…… 陈修渊和赵恣文去老爷子家的路上,不是见过一个有名的卖驴肉火烧的小店吗?不是那个店,是它对面的一个卖海鲜烧烤的店铺,这地方倒是和驴肉火烧一样经常有人排队等着吃,听说味道很不错。但再不错,谁也不知道这里分普通会员、白银会员、黄金会员、钻石会员三种吧? 普通会员就是普通的食客,觉得食物不错,办会员卡,消费三百块以上就行,以后再来打八折——大多数来到这里吃饭的普通人都以为这就是这里的会员。而其他几种呢? 有三个会员介绍,八十万白银会员。八十万简单,但是有三个会员介绍,才是最麻烦的。至于没有介绍的……赵恣文这样的红色家族出来的太子党不是也不知道北安还有这么一个缺德的地方吗。 不过白银会员也是大多数“特殊会员”知道的,他们以为这地方只有普通和特殊两种。赵恣文见到的那个青年还有之后被陈修渊拉着看到的那个中年都是白银的。至于黄金和钻石的会员资格,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得到的,不知道,听都没听说过。 甚至就连餐馆里收钱的,大院子里里看门的,以及带着他们选货并且提供其他服务的憨厚老农一样的中年人也全都不知道。 不是不说,是真的不知道……甚至还有更高级的会员这件事,都是他们交代的。可是具体是谁,他们也没见过。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抓到的十几个会员,全部都是白银会员。 就连陈修渊还有其他几位也被请过去帮忙,又发现了三个送货的,但只是发现了,具体送货的在哪就找不到了……八成是已经死了,可是到底死在哪,就算有鬼当时请去的几位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线索,偏偏连鬼都找不到! 后来还是通过已抓捕的这些人的口供,还有几个比较坚强的孩子的证词,他们知道北安范围内,这样的地方不是一个,还有另外一个更高档的地方,不过在那个地方,孩子们都戴着有锁的头套,至少活着到了那个大院的两个孩子一直戴着有锁的头套,完全看不见到底是谁,就算听见有人说话,也是模模糊糊的。 但确实是还有这地方没错了,虽然当时所有人心情都有些阴沉——虽然行动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托大了,行动这么小心的人,现在很可能已经转移了。但转移归转移,只要特意去找,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结果年还没过完,北安几个部门紧急大集合,来了一个新年大搜捕。 大概作奸犯科的人也没想到,还没出正月北安就回来一个大搜捕吧。但是,抓了几个回家过年的通缉犯,其他小偷小摸聚众赌博的也抓了不少,甚至无意中摸到了几位出来偷吃的官员…… 总之收获是不少的,但是他们真正要找的,却是一无所获…… 虽然现在抓到的人也是该死的,但是更该死的却没被抓到。虽然赵恣文知道无论自己高兴不高兴,都是没线索抓不到人,但是短时间内,他又只能这样了。这也是赵恣文又挨了一顿揍的另外一个原因,老爷子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赵恣文和陈修渊也不会和他说,结果老爷子只看着赵恣文苦了一张脸,不打他打谁? “BOSS,原本我想过两天再让你看到的。”陈修渊看赵恣文的眉头又皱紧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朝门口看。 “嗯?”赵恣文正诅咒着不知道是哪个畜生的祖宗十八代,被陈修渊一拍,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结果他看到了一个……露出半边脸的小女孩? “我偷偷带回家的。”陈修渊神秘的对赵恣文说,“小孩子的鬼要是一开始下去也就下去了,但是这种留在上边的,如果没人带路,很可能也就一直衰弱下去,直到魂飞魄散了。她的戾气我已经帮她消了,养着她当女儿吧,等到咱俩走的时候,也带着她走。” 如果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消掉戾气之后,把小女孩超度过去。但是对陈修渊来讲,她要是在跟在自己身边,就不会有魂飞魄散的危险了,那么早“一会”晚“一会”都无所谓,那就晚“一会”吧。 赵恣文一怔,隐约觉得不好,但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好。 这个时候小女孩已经蹲在地上去抓肥猫的尾巴了,一边抓一边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她生前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只有这个执念还留着。”所以上次陈修渊说没什么,朝赵恣文扑过去的小女孩们确实只是看起来凶悍,没法杀掉害了她们的凶手,只能吓唬吓唬赵恣文。甚至陈修渊要在众多冤魂中“领养”一个,也只能勉强领养到这个唱歌的执念最深的小女孩。其他的孩子,戾气散尽,赵恣文就立刻把他们送到下边去了,连给他们巩固魂魄的时间都没有,多留一会儿都是要出鬼命的。 这个小女孩,赵恣文还想把她巩固巩固,看看是否能多恢复一些记忆。不过赵恣文这样,让他忍不住把孩子叫出来了。 赵恣文也不管什么好不好了,已经一脸关心的蹲到小女孩身边了:“你没有妈妈,有两个爸爸好不好?” 小女孩却不回答他,只是终于抱住了肥猫——陈修渊的命令,肥猫不敢不从——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 133、133斗孽兽(上)... “……问:最爱的人是谁?答:原来是爸爸,现在是BOSS。 问:最难对付的妖怪是什么?答:孽兽。(我以为会是你那位前辈。他不是妖怪,只是我前辈而已。我能说其实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妖怪吗?没事,你是妖怪我也要你。)——《我们的日记》” 家里有了小女儿,第二天赵恣文五点就把陈修渊叫起来了。 “BOSS?”虽然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做——就这么两间房,有宠物赵恣文无所谓,但是有孩子了,还是个女儿,赵恣文是绝对不会答应的,陈修渊也明白,所以昨天晚上根本连提都没提。但就算什么都没做,早晨五点不到就起床,也实在是太早了。陈修渊揉着眼睛,还迷迷糊糊的完全不明所以。 “起来,你去做早饭,我开始准备。”赵恣文已经穿好衣服了,还冒着热气的毛巾,就把赵恣文瞬间拍在陈修渊的脸上了。热腾腾的毛巾,让陈修渊都发出一声叫,瞌睡虫更是瞬间跑了个干净,“为女儿做表率,快起来!” “……”陈修渊无奈,老老实实的起床了。 早饭是陈修渊,因为吃饭的是两个大男人,因此陈修渊做了七八张,再加上一人一大碗黄瓜鸡蛋汤。陈修渊看着吃得开心,尤其是渐渐没有了早晨刚起时那种匆忙和焦急的赵恣文,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不过,这算不算是初为人父的手足无措? “小陈,咱们回去之后,先准备贝贝的房间吧。” 听赵恣文说“贝贝”,陈修渊的嘴角又翘了一下,贝贝不是他们给小女孩取的名字,虽然陈修渊确实让赵恣文取了,但只是想了一会,赵恣文就把头一摇——“她有自己的名字,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而已。”所以贝贝只是个昵称,BABY的谐音而已。 陈修渊虽然没法从这件事上具体说他家BOSS到底怎么样,但就是觉得他家BOSS很好……这就像是一本好书,读过的人虽然大多数都觉得好,但并非是所有人都都能把读后感写出来一样。 “准备房间?客房不行吗?” “客房是给客人的,不是给女儿的。还得给贝贝买衣服……。” “买衣服?”陈修渊一怔。 “对了,小陈,他们能穿我们买的衣服吗?” “当然穿不了。” “不是每年还有送寒衣的讲究吗?”赵恣文一怔。 “你见着厉鬼的时候,是感觉热,还是感觉冷?”陈修渊问。 “呃……我那时候当然感觉冷,不过我那时是……” “吓得?”陈修渊帮他把最后两个字补充上。 “……”赵恣文扭头,把视线挪开。 “恐惧是一部分,但寒冷确实是厉鬼带来的,应该说是阴气的表示吧。”陈修渊解释,“就算是普通的鬼,用手去碰,也会觉得冷吧?” “也不会太亮,就是觉得像摸果冻。”赵恣文皱眉点头,那是他在摸狗狗们还有肥猫时的感觉。 “鬼都是这样的,你认为他们在寒冷的时候,还会需要多穿衣服吗?” 两个人正在谈论鬼到底是不是需要穿衣服,门铃声响起。陈修渊去开门,外边站着的是薛雅雯,看见陈修渊薛雅雯脸一红。是害羞,不过不是那种因为对陈修渊有了“意思”而害羞,而是一种不好意思,带着快乐的,很单纯的羞涩:“我是来谢谢你和……”薛雅雯朝里边看看,“还有赵哥的。” “谢谢我和BOSS?” “对,这两天我想请你们出去吃顿饭。我来问问,你们俩哪天有空?” “嗯?不……”陈修渊下意识的就要拒绝,但被赵恣文踢了一下后脚跟,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这两天我们都有空,随时都行。” “那太好了,今天我和……就来请你们。”薛雅雯的脸更红了,朝赵恣文和陈修渊点点头,匆匆忙忙的就要走,都快下楼了又跑回来。原来门外边还放着一箱子橙子,薛雅雯脸红着朝两个人房里推,赵恣文笑眯眯的把箱子接过来,并没推辞。 关上门,陈修渊脑门上的问号明显得几乎都是实质了。 “这是谢媒的,东西必须收,饭也必须吃的。” 陈修渊一怔,也了解的笑了。这些日子碰上的乌七八糟的事情也多,虽然也有豪爽可是怪癖的老爷子,还有虽然有些调皮捣蛋但是本性善良温和的外甥女,但知道自己的家人是好人,和外人是好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真可惜,贝贝不能吃橙子。”赵恣文把箱子打开,拿出一个大橙子遗憾的说。 他们俩开门的时候,贝贝就躲进狗狗堆里去了,现在正抱着卡布奇诺的脖子,犹犹豫豫的朝外看。 “你吃吗?我给你拿刀子去。” “我能自己剥皮,刀子切开就要弄一手橙汁了,黏糊糊的,自己全剥了皮,拿着橙子啃才最舒服,又不会弄一手橙汁。”赵恣文看着陈修渊,一脸的“你不懂”。 陈修渊挑挑眉,问:“不收拾房间了?” “呃……”赵恣文顿了一下,“你先顶上,我立刻就去支援。” “……”陈修渊也挑挑眉,但是没多说什么,去干活了。 首先要做的是找箱子装衣服,不只是陈修渊的,赵恣文在这边住的时间也不短了,衣服也不少。陈修渊是从小做家务长起来的,东西收拾得很快很整齐。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衣柜里的衣服就少了大半。 赵恣文说吃个橙子就过来帮忙,结果变成他吃了俩橙子,就跑去和贝贝以及狗狗们玩了——明明是他五点刚过就把陈修渊叫起来的…… 但陈修渊能怎么办呢? 不过,能看着赵恣文欢笑,确实比让他给自己添麻烦要好。 只能做“面食”的BOSS,至少这几年自理能力严重下降,收拾房间这种高难度的工作,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就在陈修渊享受着这个难得的平静的时候,电话铃想了:“小陈?一会有人去接你,穿着日常的衣服就好,赶快和对方走。”没等陈修渊问,对方——老神仙——已经接连的说话了,语气明显的焦急。 “出了什么事?”陈修渊问,这个时候门铃竟然已经第二次响了。 “电话里不能说,你过来就知道了。”老神仙的语气依旧焦急,还透着些无奈。这个时候,门铃已经响了。 挂了电话,陈修渊对赵恣文:“BOSS,我把他们都留在家里,你自己小心。” “这次别让我又在医院见到你。” 陈修渊龇了一下牙:“我尽量。”没办法,到了该拼命的时候就得拼命。但是想了想,临开门的时候陈修渊又加了一句,“我变成鬼也会回来找你的。” 站在原地的赵恣文扭了一下腰…… 134、134斗孽兽(二)... 陈修渊上车前,手机被接他的人收走了,但此刻他还没在意。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思考能不能及时赶回来喝谢媒酒上。他第一次做媒人,还真不知道谢媒酒该是怎么喝的——陈修渊还不知道就算是谢媒酒,也只是吃一顿略微丰盛的饭而已,还以为这里边或许该有什么讲究。 当车驶出小区,陈修渊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或许是贪心不足吧。这段时间和BOSS在一起,其实真的回想他们俩在一起时,除了吃饭睡觉滚床单外加闲聊废话之外,没做任何有用的事情。甚至能够用浑浑噩噩来形容,但就是这种浑浑噩噩的平淡,让陈修渊陷得越来越深…… 车子很快上了告诉,出了市区,接着……接着陈修渊知道,他短时间内没法回去了。别说谢媒酒,或许这次又要一连几个月没法回家。因为车子进的机场,不过不是天渡的民用机场,而是军用的。 至于身为小老百姓的陈修渊怎么知道的,他就算是军盲,也看得出不远处起飞降落的飞机绝对不是民航客机。而跑到这么一个地方来,要么这个飞机场就是他的工作地点,要么他即将要做的事情,甚至都不能搭载民航,而严重到要用军用飞机。 送他来的小车一路把他送到了一个小营房里,告诉他在这里等着别动,想要什么东西就和门口站岗的战士说。陈修渊点头,安安静静的拎着自己的旅行袋进了营房——还是赵恣文想到不论长短,陈修渊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陈修渊和老爷子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匆匆忙忙朝旅行袋里塞了几件衣服一瓶水,把带子递给他了。 随便找了一张床坐下,陈修渊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和赵恣文说一声。 刚闭上眼睛,陈修渊就轻“咦?”一声,睁开了眼睛,这座小营房竟然别有乾坤。是谁,怎么弄的,陈修渊不知道,但他感觉的出来有一种力量阻碍着营房中的人和外界沟通。但这对其他人来说大概是很强悍的一种束缚,对陈修渊来说,想要冲破这个,并不需要太大的力气。 但是只是略微想了一会,就放弃了行突破的想法。他现在是工作时间,而上面这么布置显然这个工作极端需要保密,甚至连修士的独特联系方法也考虑到了,这应该不是对他个人的,而是对所有人的。 那么作为行动中的一员,就应该配合,否则就是给自己惹麻烦了。 不过,这也更确定这次任务短不了了…… 陈修渊叹了一声,但他刚叹了一半,忽然一抬头,一股香味,也只是比老神仙身上的略淡一些,直冲他的鼻腔。 接着,一个……中年尼姑走了进来。 尼姑刚到门口顿时就吓了一跳,虽然不至于惊叫,但也明显僵了一下,立刻退了出去。 陈修渊也哑然,没等人再进来,拎着自己的旅行包老老实实跑到营房的最里边呆着去了。 陈修渊刚坐下,一个穿便衣的中年人进来,他和送陈修渊来的那位有些类似,都是表情淡漠,容貌普通,那种甚至无法用言语描述出来的普通,因为太普通了,扔在人堆里立刻就不知道是谁了。 对方看到陈修远坐到了里边,立刻就又出去了,片刻后尼姑还是走了进来。但眼神防备,坐在了最靠门的一张床上。 在此之后,又有两人接连进来。一位有着超大将军肚的中年大叔,一位白眉白须的老爷子,这两位刚进来也是吓了一跳。结果中年大叔先是在第二靠门的那张床那坐下了,接着老爷子进来和大叔压低了声音商量了一小会,也坐在那张床上了——不能和师太去挤啊。 略坐了一会儿,大叔和老爷子缓过来了。虽然陈修渊把他们吓了一跳,但是他们能来到这,必定都是上面信得过的。即便不是像陈修渊这种完完全全的拿工资成国家公职人员了,但也应该是联系比较深的,也都耳闻过出了一个天魔的。 只不过是刚进来,陈修渊那个架势……一片暗红粘稠的血光啊,而且这种色彩不只是视觉上的,而是直接精神上的冲击。灵感越强的人,受到的冲击也就越大。 偏偏陈修渊身上的血光是很凝实的,除非长时间在一个地方呆着,否则不会扩散到自身半米之外。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屋外一个屋外的话,除非陈修渊开门出去,或者有人从外边进来,否则甚至不会发现他。这也是为什么从松溪玟之后,一个一个的修士中招。甚至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忽然之间就看见了陈修渊的“真面目”,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痛哭流涕都有可能…… 此刻这几乎就像是把绵羊和狼放在一块,别看这几位年纪都不小了,经历的事情也必定多,但此刻也吓得心脏发颤。 吓归吓,他们毕竟不是绵羊,慢慢的缓过劲来——绝对不能说是已经适应了,除非和陈修渊一块生活个三年五载的,否则适应不了,只能说是意志和理智战胜了恐惧。毕竟都在一个房间,也就是说应该都是在一个战壕里的 老爷子和中年人开始小声交谈,师太念了半天佛,也渐渐安稳了下来,几个人开始彼此询问。三人正要试探着问问陈修渊,不怪他们最后想到陈修渊。毕竟陈修渊的“架势”在那里摆着,传闻中天魔的脾气又是乖戾凶狠的,他们都年纪一大把了,如果被羞辱讥讽一顿…… 可还没问出口,外边进来了一个军官,招呼着四个人要出发了。 这也是奇怪的旅程,二十岁的小年轻加中年尼姑加中年将军肚大叔加白胡子老爷子,上了一辆军用……当然不是客机,而是运输机。 “坐哪?”陈修渊刚进了机舱就傻眼了,连座位都没有,他就看见了一个一个大小不一但已经捆绑整齐的货物箱子,也不知道里边都是什么,想知道很容易,但陈修渊没那么没事找事。 安排他们的军官朝一个盒子一指:“坐那。” “……” 然后,他们四位就和货物一块儿,被“绑”在了机舱里。飞机起飞,突然的倾斜和失重让陈修渊下意识的拽住机舱顶上垂下来的一根绳子,等到飞机升空,不知道是飞行线路的问题,还是他们碰上了糟糕的天气。飞机一路上的颠簸程度……把陈修渊都吓着了,还有绑着他们的绳子,这可不像是安全带能解开——毕竟解开了,就不知道怎么系上了,至少陈修渊深知,依他自己的手艺,绝对做不到像是专业人士绑得这么牢靠——结果一路勒下来,出血不至于,但至少也是红肿了。 三个小时后,飞机终于降落,陈修渊都变得脸色苍白了,其他几位的情况可想而知。就算修士的体力比一般人强上很多,但他们其他人毕竟年纪都大了,下飞机的时候完全是被人搀扶下去的。 这里……也是个军用机场,而且集中了更多的修士。至少陈修渊见到的,就有二十多个。休息了半个小时后,每个人得到了一个饭盒一瓶水,但不是在营房里,而是在大巴车上。三辆大巴,驶离了机场。 135、135杀孽兽(三)... 所有人坐好,大巴车最后又上来一位,很斯文英俊年纪也轻,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学生。虽然穿着便衣,但是一上来就敬了一个军,然后才礼笑眯眯的说:“大家别紧张,我姓张,叫我小张就行了。大家有什么事就请和我说,就当你们是出来旅游的,我是你们的导游。” 导游啊……现在宰客的导游可是不少啊…… 而且在场的人,都是第六感超级强悍的,虽然依旧不可能一眼就看出一个人的本性如何——也是因为人的本性是很难捉摸的,又不是童话世界纯粹的好人或者坏人,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但是太少太少了——但此刻这个青年军官身上那么清晰的紧张感和戒备感,绝对是他的微笑遮掩不了。 但反正已经知道这次事情不会小了,而且,在场的大多是经历颇多的老爷子老太太,年纪最小的也已经四十开外了,陈修渊是绝对例外中的例外。心理素质都不错,看出来的也没有一个嚷嚷的。而是笑着和他们的导游打趣,还有几个老太太问:“小张啊……看你年纪不大,长相也俊,有女朋友没有啊?” 车里的气氛立刻就变了,至少从表面上看来,车里的气氛很不错。 南腔北调开始在车里响起,一开始众人还有些拘谨,不知道这个任务是怎么回事,说话间不会探问对方的来历,不过本来有些人就是彼此认识的,毕竟都是这一行的翘楚了。虽然来自天南地北,但也都是挂了号的在册人员,虽然来自天南地北,但或者公或者私,碰巧在一起合作,甚至彼此之间是好友的人自然不少。当然,有合作的,必然也就有结仇的,毕竟众人里还有修邪道的,自然横眉立目一通。 不管是友人还是仇人,彼此之间话一说。在座的偶尔有上过“特殊课程”的,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员,彼此间的信息也就都“泄露”出去了。一开始反应过来,还有人吓了一跳,但是看那位小张笑眯眯的并不阻止,众人才放心大胆的开始交流信息,甚至渐渐的开始猜测…… 不管正的邪的,基本上叫得上名号的都叫来了,甚至还在他们中间加了卢政勋这条大鲶鱼,这到底是,这到底是什么事,值得这么兴师动众? 当然,也有人和陈修渊说话,能来的人绝对都不是胆小的人——和鬼怪生死打交道的,没几个一般意义上胆小的——那种像是碰到了天敌的感觉渐渐适应,那种拘束和危险感也就淡去了。再怎么样,面嫩的陈修渊看起来,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而且一个人不言不语的坐在最后边,看起来腼腆又可心。 于是一旦有开口的人,也就聊了起来,不过只要一聊…… “小陈啊,你这么小,怎么不去上学啊?”一大叔问,就算是这些有着特殊能力的人们,面对世俗的事情,绝大多数也无法免俗。 “我爸去得蹊跷,我得报仇。”陈修渊答得干脆,都是“干这行”的,骗不了人。 “……”冷场了那么一小会,但主要是那位大叔后悔自己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这么孟浪——修士少有没做“私活”的,更何况是为了报父仇。他们这些人,为国家办事——不是某个官员的个人——是一回事,那是大义。但是这么大的仇怨,却绝对是不会按照法律程序走的,否则绝对是耻辱,这是修士们个人的义气。 所以也没人问陈修渊仇人是谁,成功了没有,要不要帮忙之类的。那是废话,天魔要宰谁,有谁跑得掉? “他们俗家的学校,我们进去学不了什么,陈檀越,老衲托个大,愿让你……” “呃……对不住大师了。我家里有了要守着一辈子的人了。”陈修渊立刻出声,这个大和尚的气息是所有人里最平淡的一个,不是说大和尚弱,而是他的气息平和安定,近似于没有味道,但看他身后却有一个金色的影子。陈修渊就明白,这个大和尚不是天生有神通,而是后天有神灵护身,还是一个很强大的灵。 这样的和尚,绝对不会是那种招妓破戒的假和尚…… 不过有和尚就有道士,一位看起来和老神仙有几分相似的长胡子老爷爷,转过身来,疑惑的看着陈修渊:“陈小友,你这个年纪就谈婚论嫁,是不是太早了?” 如果是农村,别看这些年国家政策,但实际上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农村十七八,甚至十五六结婚的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城市里这样的状况却很少,而且晚婚越来越严重,三十多依旧未婚的越来越多。 所以,老爷子才有此一问。 “没有他,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而是走上歪路了……”陈修渊露出一个很幸福的笑容。 他这句话一点也没错,站在现在朝曾经看,虽然他们俩认识的时候赵恣文很……歪。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很正。而如果没有当时的那个歪,以陈修渊的状态,一种结果是他终于等到那两位肇事者回了天渡,宰了他们,然后陷入人生的迷茫,最后八成就是失控成为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天魔”了。另外一种,则是死后也找不到凶手,结果来一个干脆无比的大开杀戒,同样是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天魔。 这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而赵恣文呢,说得肉麻点,给他打开了人生的另外一扇门。 老道笑了:“那恭喜陈小友了,小小礼物,送与那位好姑娘不成敬意。”伸手拿出了一块玉佩掷了过来,恰好落在了陈修渊的腿上。老道并非虚情假意,之前问陈修渊的“婚姻”状况,也是因为看他年纪小,又天赋异禀,万一被人带上歪路,那可就是祸事了。现在听他这么说,虽然忧虑不是没有,但也少了许多。老道随身的玉佩也有精心安神的奇效,也是希望那位“好姑娘”能保持一份平和之心。 “多谢……”陈修渊话还没说完,噼噼啪啪下雨一般,身上就不知道被多少玉佩、铜牌、银簪子、金戒指之类的小物件击中,顿时打得他都有点蒙,谢都不知道谢谁了…… 看他那呆愣的模样,车里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其实送到卢政勋手里的这些东西,有认识真心实意的,陈修渊在,至少多少年周围的外国友人不敢跑来找死了,况且车上就他一个小孩子,年纪大了的人总是喜欢宠着儿孙辈的;有人不过是凑个热闹,反正到了他们这个档次的除了少数脾气古怪的,否则都不缺钱,也大多身上会带着一些送人的小东西,所以送谁都是送,更何况是送陈修渊,结一个善缘说不准日后就用上了;当然也必定有人是心里骂着,虚伪应付而已, 陈修渊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什么事都还没做呢,就得了这么多小礼物,顿时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是能言善辩的人,站起来匆忙感谢的结果,就是被一群老爷子老太太推出去唱歌! 陈修渊无奈的唱了一首老歌——《霸王别姬》,这还是陈修渊过事的老爸最喜欢的歌,所以陈修渊才学会了。 当结果刚唱了两句:“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小陈!你去喝口水休息吧!辛苦了!”一只笑眯眯的导游小张,脸色苍白的把麦克风抢过来了。再让他唱,玻璃要碎了!甚至之前都是一脸硬汉气息,把车开得无比稳当的司机,手都抖了一下,不过车子却依旧是稳稳的。 众多刚才起哄的“听众”们,也立刻把陈修渊拽回座位上了。小张所看不到的世界里,无数飘逸游荡的小鬼,就因为刚才陈修渊那两嗓子,全都过来了…… 于是,就是这样,有点平淡,偶尔又吵吵闹闹的路程,在三天之后下午结束了——为什么不再次换乘飞机?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到的这个偏僻的山沟里显然没有机场,另外一方面,实际上他们又换乘了数次车辆,甚至还坐过几个小时的伪·集装箱。 就是虽然本质上是一辆大客车,但是外边挂了一个集装箱模样的超级大纸盒子。这种看起来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伪装,那位张导游却很认真的告诉他们,这是骗卫星的。不要看电影上要欺骗卫星需要怎么怎么样高科技的手段,真正实际上,就是这种最简单的土办法,最管用。 一路到了大山里,众人直接进了山肚子,陈修渊看着这里。这对他来说,比他的能力还神奇的地方,一脸的好奇和惊讶。不过没时间让陈修渊仔细看,他们先是坐着电瓶车,然后进电梯,一路向下,向下,向…… 要是地府和阳世真的是处于同一空间,八成这就把两个世界凿穿了吧。 先是分配房间,然后众人十几个一队,又分了不同的时间段,到各个小会议室去开会。而给他们开会的,竟然是老神仙。不过,叙旧不忙,先谈的当然是正事。 这个时候,陈修渊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杀孽兽?孽兽不是五行的吗?”这也是现学现卖,完全是之前在北安刚知道不久的知识。 “是无形的,但是又是可以通过手段具象化的。”这件事不只是陈修渊,在座的其他人也是一脸迷惑,“这也是过去历朝历代经常举办大祭祀的原因,不过到今天为止,已经断绝了两百多年了,不怪你们不知道。” 136、136杀孽兽(四)... 别说是这种已经淹没在历史中的大祭祀,就算是如今的很多修士门派,虽然说自己的祖师爷是明代的、宋代的、汉代的某位高人,但实际上,也只是假托这些前辈高人的名义而已。许多“掌门人”根本就是野路子出身,自己锻炼出来的。 正宗传承的不是没有,极少,就算是传承下来的,也有很多东西遗失了。可是也并不能全怪建国初的那段特殊时期,毕竟从清末开始,国家动乱的时间太漫长了,死人也死得太多了…… 但是总算,一些老人,以及留有传承的大派集合起来,还是能把曾经的祭祀复原出来的。而且,这个祭祀不是摆出来好看的,要的只是它的效果,许多东西并不需要准备和死扣。准备起来要简单得多,但是,相对来说,在人员上面就有些麻烦了。 因为大多数人都是生手,除了和尚、道士要做道场,那时候的动作安排和祭祀的某些动作有些像外,这里大多数人在“工作”的时候,都没有走步的要求,像陈修渊这样靠着个人能力蛮干的也有不少。 而这个祭祀要根据日月星辰,以及天地变动的变化而行动,不只是脚底下走,手臂的摆动、弯腰、低头、转身……手上更是要拿着东西,或拜祭,或挥舞等等等等。应该说看起来挺像大型集体舞的。 陈修渊当然也被编排进了一个小组,开始学习他的部分。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秘密洞穴,也是挺有意思的。这里是原先山中的天然洞穴为基础,再用人力进一步将大山挖空而最终建成的。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的是,这里的山地表面岩石中夹杂着磁铁矿,但这里的矿石质量低劣,而且开采难度大,作为铁矿几乎没有太大的开发价值。 正因为这些磁铁矿,造成了这周围的磁场混乱,以至于电子设施无法使用。甚至在外边的时候,部分敏感的修士都感觉到身体不适。这样也就进一步增加了这个基地的安全性和保密性。 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从外朝内窥探不容易,但是由内向外联系,更困难。首先当然是纪律问题,一出门就被收走了手机,这也就暗示着他们不能随便喝外界联系了。另外则是山洞内部为了隔绝电磁干扰,无论是在山壁上的涂料,还是建筑物,使用的都是特殊材料。 这样一来干扰被最大限度的隔绝了,也隔绝了内部的信号。 这种情况下,陈修渊要“偷溜”出去,不是不可能。可也要花点时间,尤其周围有这么多修士,万一被发现,那事情可就不太好了,所以,陈修渊也只能忍着。 现在,陈修渊不由得有些庆幸赵恣文是体制内长大的人。这些事他都有心理准备,虽然会担心,但是……“应该”不会过度的胡思乱想……吧? 应该说是赵恣文在家里是是不是担心,陈修渊不知道,但是现在坐在这,陈修渊自己确实是有些忍不住了。 不过想归想,该做的事情也是要做的。 陈修渊很努力的学习着自己的那部分祭礼,和他组成一组的其他十位“同学”,要么头发全白,要么也是花白的——修士们无论男女貌似乎都没有染发的习惯。陈修渊一开始的时候,还担心把这些老人家磕碰到了,结果真上了手,他反而是最笨拙的一个…… 基本的动作学起来还是很对简单的,除去让陈修渊感到别扭的下跪与叩首,具体到陈修渊需要作出的,也只是几套动作而已。但这指的只是上半身,整个祭祀过程中,大家并不是站在原地静止不动的。 参与祭礼的人员最后达到了近三百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走的线路。简单的不过是在原地转圈而已,复杂的——比如陈修渊的线路,他原本是在斜后方,先走蛇形,接着走山字,然后横着走一字,再然后是挪来挪去的小碎步……最后结束的时候,陈修渊却已经是第一排右数第一个了。 从第一步,祭礼参与人员就是就前后左右各个方向移动全都有的。一开始所有人合在一起演练的时候,地上画着格子。但是至少陈修渊就觉得,不看格子还好,看了,数着,再加上周围来来去去的人影,反而更迷糊。用不了多久,陈修渊就晕头转向了…… 反观那些老爷子老太太,却是动起来丝毫不乱,而且颇有气势。反之,众人就看着陈修渊这个小年轻没头苍蝇一样,东边撞一下,西边踩了谁的脚,作为大家的娱乐了。 不过,陈修渊狼狈的出洋相,却也有了意外的好处。之前天魔这个身份所带来的紧张感,消失得一干二净——就是个小孩子而已嘛。 陈修渊再怎么出洋相,毕竟身体的反应和协调能力很强,两天半之后,总算是磕磕绊绊的适应了。 众人从开进山里,到最终磨合完全,一共用了十天的时间。终于,上面说了休息一天,隔天就要正式开始了。在这种磁场紊乱的地方,不可能举行祭祀。 但这个休息的通知却没让任何人放松,九成九的参与者都有些紧张过度。看了一眼对方的脸色,经过这十天已经熟悉起来的众人相视苦笑——这事情……虽然他们来的时候就知道不轻松,但是现在你看来,比想象的还要麻烦啊。 陈修渊也同样感觉到了紧张,不过同时,他还有一个隐隐的预感,这即将来临的危险,掺杂着的有什么东西,是他熟悉的。 137、137杀孽兽(五)... 离开的时候,他们离开这个基地时,走的并不是来时的路——陈修渊他们那一队人是坐着旅游大巴,打着旅行团的幌子过来的。 走的时候,坐的车就是无话五花八门了,一组组人坐的车都不同。陈修渊坐的貌似是某企业的班车,车离开的时候不是朝上开的,而是继续朝下。没人问为什么,但是好奇的人有不少。可是窗户上的窗帘不能拉开,众人也只能忍着。 但就算不看,也能感觉到车子所有的路线和第一次不同,甚至于,有一段还走了下坡路。一开始还都是暗的,他们还以为都在基地里,但是忽然之间就有了其他车辆来去的响声,可即使有着窗帘,也能知道外边依旧是暗着的。 而上车的时候才刚刚上午八点,看时间,到现在也不过刚过了二十分钟。所以,他们还在山里?但为什么有这么多车? 接着忽然之间,外边就亮了,这个时候众人才恍然,刚才……他们貌似是无声无息的,就从山里的基地进到了某条隧道里,现在这是出隧道了? 陈修渊也觉得有趣,虽然他的这个经历没法和科幻大片里的场景相媲美,不过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自以为的),这种经历已经能够用神奇来形容了吧? 心情因为这个经历略微放松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重新绷得紧紧的。不是陈修渊想紧张,而是那种越来越紧迫,越来越危险的预感,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上次他有着类似感觉的时候,还是那次劫机事件。 陈修渊闭上眼,调整自己的呼吸。上车前已经说了,至少还有两天的路程,他要尽快适应并缓解这种糟糕的状况…… 车上的其他人,也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缓解自己的紧张感,不过有人在写钢笔字,有人在背诗词,大家各自的方式不同而已。 中午的时候,他们停下吃了些东西,然后车继续开。晚上入住了某地的一家酒店。第二天除了出发地点不同之外,完全是重复第一天的事情。 这天夜里再次休息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确定他们来的是什么地方了——泰山……历代君王封禅所在地。 但却并不代表着第三天“节目”就能开始了。这天上午是让他们休息的,下午则被拉到了泰山,坐着缆车上来,让他们看看地点,排练适应一下。 第四天,天还黑着,坐车就摸黑上山了。前天就已经对外说是要拍摄电影,需要清场,所有游客都被拦在了山脚下。众人到了前一天已经看好的广场上,这个广场的青石地面上已经以朱砂为主,其他药物为辅,画好了巨大的符咒,四方八面也摆设好了应有的器物。 此时此刻,就算没有什么动作,只要站在这,稍微有些灵感的人,就能察觉出这地方的异样。有并不因为气流而产生的风,正缓缓的流动着…… 所有人按照自己的位子站好,有人掐着时辰,开始放配乐——一开始听让众人都囧得厉害的配乐,或者说囧的不是其中的音乐,音乐即使高山流水,囧的……是音乐里加的“旁白”。 “准备……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没错,是打拍子的旁白…… 几乎就是一个高山流水版本的广播体操~ 其实这个音乐可以不加的,只是他们所有人的动作都必须按照时辰进行,但毕竟众人准备的时间不长,无可能完全整齐划一的不出差错。所以就只能喊拍子,只要都跟着拍子走,无论慢或者快都不会偏差得太夸张。 他们周围的工作人员也都已经离开了,但依旧有一些便装人员戒备着。从他们的严肃的表情上能猜测出这些人多少都是知情的吧。毕竟,可笑的音乐,怪异的布局,配上男女老少僧道儒释什么人都有的将近三百参与者,如果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不笑才怪了。 陈修渊初始所占的位置,像是一个小小的气旋,他就站在这个气旋的中间,风缠绕着他的身体。当陈修渊开始有动作,风也在随着他而动着,其他人也同样。 这个时候,这感觉并不难过,相反还有些有趣。但当陈修渊迈出第一步,他就不再这么想了。缠绕着身体的气……变强了!也变冷了…… 随着他的举手投足,风越来越强,也越来越冷,就连颜色也在逐渐加深。而不只是陈修渊,其他人很显然也是如此。陈修渊想起来了开始前,老神仙说的话——“不要太急,咱们一共有七天时间。” 要不然这么说,现在只要有人摔一跤,或者只是退后一步,就前功尽弃了。 陈修渊扔掉脑袋里的杂念,专注的跟着节拍一步一步的踏稳。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周围的已经不是调皮的风,而是阴凉的水了,甚至水下还有这纠缠双腿的水草。 就算是陈修渊也开始因为寒冷打着哆嗦,同时又被滚烫的汗水湿透了的衣服。其实陈修渊可以把周围的阴气吞吃殆尽的,但他不知道这是否会破坏这场祭祀,所以只能忍着。 终于动作到最后了,这也是个奇迹了,竟然没有人出错,他们第一次就一路走到了最后。陈修渊完成了他自己的最后一个动作,他的脚落在了最终应该落的那个位置,但他的心并没放松下来,祭礼结束,还有一场大阵仗…… “轰——!!!!” 脚落下踩踏住的大地疯狂的颠簸震荡着,错觉? 138、138杀孽兽(完)... 陈修渊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糟糕过,就算他上次被揍得惨兮兮,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动不了在内。因为那个时候,虽然糟糕,虽然他也做好了GAMEOVER的准备,但是心底最深处,隐约的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我死不了”。 可是今天,就在刚刚脚下山岳震颤的同时,这个声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愤怒的声音,这个声音说“付出的和索取的并不成对等,还要更多……”。 这毕竟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意识的感知,而且传递来这些意识的,还是一个无意识的……家伙。但陈修渊还是很理解这是什么意思的,用祭礼就是付出,想要镇压孽兽,就是他们索取的,这两个不对等。而要的更多的,就是在场所有人的命,甚至灵魂也要加上。 思想是很快的,陈修渊想得不少,但实际上只是时间只是眨眼而已。可就是这个眨眼,陈修渊很明确的知道自己跌在了地上,魂魄无法控制的离体而出。当然,他还没死…… 这些同样是通过感觉感觉了解的,不只是因为脱离了身体,他无法用肉眼去看,就连灵魂的“看”也已经做不到了。 如果要形容陈修渊现在的,他仿佛是瞎了,但触感却依旧在。祭礼的最后,冰冷如水的阴气,此刻更加的粘稠,像是一种用古怪的有生命的胶状物。它包裹了陈修渊的全身,所以仿佛的只有一个它,然而上下左右不同方向的纠缠,要侵入撕裂陈修渊的灵魂,这样一来,这又仿佛是一群它们。 让陈修渊不得不联想到赵恣文玩的游戏中,那种被称作史莱姆的怪物。 陈修渊是拿阴气当美食的,他以为自己应该很适应在这些东西里沉浮的感觉,但是今天他无比深刻的明白了,虽然人离不开水,但是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掉进深水里,也还是会被淹死的…… 但在被淹死之前,反抗,也是必然的。 他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不去管上下左右,毕竟现在已经完全分不出来了,只是朝一个选定的方向前进。可他自己想的虽然挺好,实际做起来,必须面对“它们”的撕扯。陈修渊第一次在灵魂层面的战斗中,感觉到了如此剧烈的疼痛。 一开始他还在反击,把纠缠上来的吞噬或者击碎。但是很快他就放弃那么做了,因为这不但浪费了他脱离的时间,还让更多的阴气盘绕了上来。不久前才感慨作为食物的阴气会让他疼痛,现在的情况却是稍不小心就能把他四分五裂了。 陈修渊移动得越来越缓慢,而且还总是被阴气弄得偏离方向,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正在原地转圈……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要我帮忙吗?” 这是个很明确的声音,不是抽象的情感传达,这是一个“人”在对他说话。而在这个时候,还能这么轻松的问要不要帮忙,陈修渊只认识一个。 “……李蒹?” “原来你一直记着我?” “不用帮。” “何必赌气呢?”那个声音无奈的说着,就好像面的调皮的孩子,“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赌气。”陈修渊回答,同时,他已经停了下来,“我只是觉得,既然你这么轻松,那么……事情大概没我想的那么糟糕。” 他们俩是有差距,陈修渊用自己的生魂才打得多对方的分神。这两种普通人看起来差不多,然而实际上对修士们来讲,几乎就是正品鱼翅和假冒凉粉的差别——最多就是外表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看来从你这,我永远也占不了便宜了。”李蒹感叹着,“那么,快点回家吧。离开这么久,被你扔在家里的那头猪可就要被生吞活剥了。” “!”陈修渊被阴气包围中的灵魂明显抖动了一下,不只是因为对方的话,还因为有“什么”进到了他的意识里,留下了点东西,接着又飞快的离开了。 “你也是个笨蛋,上次打我打得不是很开心吗?孽兽与我们绝对算是同一阵营,用现在人的话说,我们都是给天道打工的。原本孽兽是不会伤害到你的。但是你现在和它对着干……我想把你拉出来并不困难,但是你自己想要出来,可就要费些手脚了。记得,快点……” 李蒹的声音渐渐消失了,他留下的东西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点微光……在意识中,为陈修渊指明一个方向。 虽然说孽兽并非兽,但实际上,它有兽性。否则,只是隐讳的气息,集合得再多,找几个有道行的超度一番,也就没事了。 微光所指引的就是这个兽性所在的方向,只要毁了它,也就自然没事了,否则就算挣脱而出,一样会被孽兽追赶着。 而李蒹葭说的话虽然有些颠三倒四,其实也是在提醒陈修渊——上次他是怎么揍的李蒹葭,以及这次,他面对的东西与他确实同出一源。 陈修渊不再蜷缩着防守,他确实被扯得狼狈疼痛,但是扯开就扯开,他的身体变大,甚至破碎,可那也依旧是“陈修渊”的身体,也依旧听从“陈修渊”的命令,开始同化吞噬周围的阴气。 有那么一会儿,阴气剧烈的攻击起来,将陈修渊几乎撕成了齑粉,但这并没让他灭亡,反而让他扩张。 从生疏的手忙脚乱(当然此刻他没有手脚),但应对自如,在凡人不可视的世界里,一个巨大的身体正在逐渐成形…… 而在真实的世界里,泰山上竟然刮起了龙卷风,在龙卷风笼罩的范围中,几百人躺倒在地毫无动静。 忽然,有人动了动,苏醒了过来——扩张中的陈修渊无可避免的碰到了“熟人”,于是就把人扔出来了,他扔得越来越多,现实中醒来的也就越来越多。 这是很奇怪的龙卷风,从外边看威势惊人,但是身处其中的人,却是连头发丝都静止不动的。即使恢复了体力,修士们也没人离开这个看似险恶的地方,全都躺在地上,看着天空。 龙卷风越来越大,竟然逐渐显现出一条盘旋飞舞的黑龙与一头状似猛虎却有独角的猛兽,纠缠厮打。耳边响起的一声声诡异啸声,仿佛就是两头凶兽的咆哮,而不只是风吹过山岗。 “轰——!!!”大地再次颤动了起来,龙卷着虎,虎咬着龙,一齐撞在了山壁上,无形的生命却仿佛有形。 “帮忙!”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看呆了的修士们,立刻都有了动作。 唱咒念经的,即使知道自己的能力和嗓门大小无关,也用最高的音量吼出来。符文血字更是不断的从众人的手中拍了出去,此刻没人回想着留着两手压箱底。 山石滚落,树木倒塌,卷起的烟尘几乎遮住了太阳,两座小道观被两头凶兽压成了残垣断壁。 这是一幕极端缺乏现实感的……现实。 尘埃还没落下,但声响已经消失了,之前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与危机感也结束了。 所有人都喘着粗气,一身热汗,呆愣愣的看着彼此——结束了吗? “小陈?!”几个照看着陈修渊身体的修士大叫了起来——他们没有“远程攻击”的手段,只能来照顾一些依旧没缓过来的年纪太大的修士,还有一直没醒的陈修渊。 现在,陈修渊醒来了。 “撑死我了……” 139、139吃撑了... “一般人吃撑了需要一片胃药,某个人吃撑了需要……(陈:BOSS我以为这是我的日记本。赵:偶尔借用一下而已。)——《偶尔被借用的日记》” 陈修渊被撑到了,但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被撑到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打进了太多气的气球,全身上下的皮否绷得紧紧的,无论是再被多冲进一点气,又或者是被外界轻轻一戳,他都会立刻爆裂开。 所以,此刻陈修渊难受得很想在地上打滚,但矛盾的是,只要动一下,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能感觉到针扎一样的疼痛。 于是,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位“伤员”,陈修渊被用担架抬下了山。而这年月的记者也真是无孔不入,他前边刚上了救护者,后边几篇类似于《泰山突现罕见龙卷风,数名游客重伤》的附带照片的报导,就差点登上网络。 结果这几位记者都被及时的“查水表”了——报导无所谓,前边模模糊糊的龙虎打战的录像,现在此刻就在网络上疯狂传播呢,主要是照片不能上报,照片上有一多半人的保护级别都非常高。 进了医院当然是检查不出什么的,甚至陈修渊差点把核磁共振机给炸了。他身上紊乱异常,并且明显不是人类强度的磁场,和机器的磁场发生了对撞。仪器里根本照不出成像,只有一片空白,而原本就噪音很大的机器,当时吵得就像是正在演奏什么破铜烂铁交响曲。 见势不妙的医生护士们,匆匆忙忙把陈修渊从机器里拉出来了,他们当然没想到这是陈修渊的功劳,只以为机器发生故障了。而从陈修渊被送来时,上边的吩咐看,机器炸了他们还能申请资金买一台新的,这个年轻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都得去吃牢饭了。 结果折腾了半天,陈修渊忽然不再疼得哆嗦,而是睡着了。两个小时后,他就“几乎”没事,可以自己下地蹦跶了。 “我想回家。”陈修渊对一直守在他身边的老神仙说。 老神仙点头,刚要对陈修渊说如何安排他回家,却忽然一怔,抬手在陈修渊眼前晃了一下:“小陈,你这是……”陈修渊的头随着老神仙的手动了,但是他的眼睛不对劲,呆滞无神像是一对劣质的玻璃珠装饰品。 “撑的。”陈修渊眨了一下眼睛,回答。 “……”原本悲痛异常的老神仙,忽然有一种闪了腰的感觉。不过,毕竟是老神仙,很快他老人家的腰就闪回来了,“你这是吞噬过多,一时经脉运行不畅?” “应该差不多,但我还是能看见的。”陈修渊点头。他现在的“看见”,用的不是眼睛,而是失去身体时的感觉,不过,现在他所见的世界,有些像过去电视里,看到的热成像的世界,不同的是热成像的照出来的是温度的差异,他看出来的则是“灵感”的差异。 无生命的东西都是灰色,鬼魂们则依旧是不变的黑色,有生命的活着的东西,则是多姿多彩的,只有重病或者濒死的人身上才会有哪些暗淡的色彩。 “我与你一道回去吧。”老神仙点头,没再多说其他。 至于他们办成了如此大的事情,会得到什么样的奖励?绝大多数的修士,尤其是聚集起来的这将近三百多人,都是些对世俗的东西需求并不大的,真正的修行之人。实际上能参与这一盛事,并且之后还能全须全尾的回到家中,修士们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其他的,有,便有了,没有,也无妨。 而陈修渊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深的修行者,但他对于世俗的需要,比这些修士都要低。只要有衣服穿,有饭吃,有地方睡觉,过去是有老爸睡在他旁边房间里,现在是有BOSS睡在他旁边的枕头上,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从有天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开始,陈修渊八成是他们中最缺乏攻击性的一个了…… 说离开就是立刻离开,老神仙和陈修渊都是行动派,半个小时后,陈修渊就和老神仙坐上了前往机场的车了。回去的时候虽然依旧上头报销,但是就没有“专机”接送了。 李蒹的话,让陈修渊还坐在车上就立刻跑到天渡去看赵恣文,脱离了肉体,陈修渊反而能看到完全清晰的世界。结果,陈修渊发现,他家BOSS并没在家,而是回到了久违的蓝薄荷,和一群陈修渊不认识的人喝酒。 不过,陈修渊从这些人身上,感觉不到恶意。可陈修渊并不认为李蒹是欺骗他。 毕竟为什么呢?他没有必要在救了陈修渊的命之后,又加上一个蹩脚的谎言。 虽然李蒹是个挺无聊的天魔,但应该还没有无聊到这种程度。那么,就是危险还没有被发现…… 如果人的身体,也能像意识或者灵魂一样一下子飞回去就好了,陈修渊没和赵恣文打招呼,只是确定肥猫狗狗,还有收养的小姑娘都他身边,基本上只有他欺负别人,别人想欺负他,难度很大。 “老神仙,我能给家里发一条短信吗?”暂时放心,回到身体上,陈修渊问。 “哦,是我没想到。”老神仙立刻拿了手机过来,陈修渊接过手机在手里举了一会……老神仙立刻一拍脑门,“哎呀!我这可真是越老越糊涂了。”陈修渊只是几乎入场,但他眼里的世界应该并没有太过细致的图案。所以拨号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大概太困难了一点。 “不打电话,只是短信?”老神仙知道赵恣文的电话号码,至于怎么知道的?没必要在意。 “嗯,他在喝酒。”陈修渊点头。 老神仙怔了一下,也明白的点点头。 短信很简单,陈修渊就是告诉了赵恣文一声,自己没事,以及他大概什么时候回家。关于自己眼睛的事情,陈修渊并没有提,但是老神仙却在后边提了。其实,陈修渊就算是不发这个短信,也会有人通知他的…… 所以,在飞机场,陈修渊刚走出通道,就被人一把抱在了怀里:“小陈……”赵恣文的声音,带着点哭腔,“你怎么吃撑了也这么与众不同……” 140、140校园惊魂(一)... “找回迷路BOSS的方法:1、一开始就别让他迷路;2、在他距离自己已经有一米之遥的时候,立刻大吼;3、原地站着别动,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蹦跶回来了(赵:这到底是谁迷路了?)——《我的日记》” 本来已经说好要住到赵恣文家的,但结果现在眼看着奔五月去了,两个人依旧在陈修渊家的小房子里住着。因为赵恣文家房子太大,况且陈修渊也不熟悉,赵恣文担心现在“吃撑了”的陈修渊不小心把自己磕碰到。 就是在小家里,赵恣文也不放心,陈修渊只是站起来喝杯水,都能让他心惊胆战半天:“小陈,不是告诉你了,要什么和我说,别自己瞎折腾。” “……”陈修渊保持沉默,他觉得,赵恣文更想要做的,是把他捆在床上,再在脖子上套一个带着铃铛的项圈,他一动不动了,就是留着两个鼻孔喘气,一个嘴巴喝水吃饭,哦,对了,上厕所时也要嗷嗷叫两声,然后被抱着去,然后,他家BOSS也就基本满意了…… 喝了水,把杯子很准确的放在床头柜上,陈修渊一把就把赵恣文拽过来了。 “BOSS,我没事了。”回到天渡已经有一阵了,但是赵恣文不但没放松,反而有越来越紧张的趋势,陈修渊不得不行动了。 “看得见,这上面写的是几吗?”赵恣文拿出手机来,大概是按了几个按键。 “呃……慢慢的,一定能够重新看见的,你总得给我一点消化吸收的时间,对不对?” “小陈……”赵恣文叹气,他也知道自己最近保护过度了,但是没办法,他管不住自己,“上次你走的时候,还说别又躺着回来。” “我……” “你现在的情况,还不如躺着回来呢。况且,你在那边的时候,难道没进医院?”赵恣文看着陈修渊,叹了一声,“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有老妈子的潜力。” 赵恣文是家里最小的一个,而且和哥哥姐姐的年纪差的太大了,既拿他当弟弟宠,也当孩子宠。而且,他小时候老头子根本不管他,根本就是放养的。就算是和同龄的孩子玩,但那些孩子也是捧着他的。 ——谁说小孩子天真,只要知道赵恣文的身份,态度立刻就变了。巴结奉承的,谄媚邀宠的,故意找他打架,以示不畏强权的,更有不知道多少人背后说他怪话。小孩子的世界,其实就是一个略微缩小的成人的世界。 赵恣文和自己的那几位损友,虽然也总有彼此照顾的时候,比如对倒霉催的胖子,但是……不一样。那都是别人找来,主动跟他说,他才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把,不过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可是这种主动的,在生活小事上都把别人照顾的无微不至? 说实话,老爷子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只有陈修渊,他自己也开始烦自己的絮叨和多事了,可是一看陈修渊要动,那点理智立刻就甩到无人岛去了,屁颠屁颠的跑来伺候人了。 “BOSS……我喜欢听你教训我,无论是为了什么,毕竟这说明你关心我。”陈修渊把赵恣文楼得更紧,“我今天提出来,不是因为我烦你,是因为我不想看着你总把自己绷得这么紧。” 听陈修渊这么说,赵恣文突然笑了出来:“你二十岁生日还没到了吧?结果还要让你来……那次怎么说的?对了,包容我。” “躺下的时候,你包容我,坐下和站着的时候,就让我来包容你好了。” 赵恣文隔了连分钟,才琢磨明白陈修渊这话是什么意思,顿时哭笑不得,敲了陈修渊额头一下:“你这是跟谁学坏了,竟然敢对我说荤话了。” “跟我要吻的人学的。”陈修渊凑了过去,一开始还没吻准,亲到了赵恣文的鼻尖上,两人都笑了起来。但只是略调整一下,他就吻到了赵恣文的唇,“有点干,总是照顾我,你自己忘喝水了?” “不渴……” “嗓子都哑了,真不渴?”陈修渊又凑了过去,一边舔着赵恣文干燥的嘴唇,一边问。 赵恣文张开嘴,舔了一下陈修渊的舌头:“我的嘴唇本来就比较干,我的舌头不是还湿漉漉的吗?” “BOSS……” “现在你的嗓子也哑了~”赵恣文轻笑,挣扎了一下。陈修渊以为他在“肇事”之后,意图不负责任的逃逸,立刻身体前倾,两个人倒在了床上。陈修渊的嘴唇准确无比的压在了赵恣文的嘴唇上,他的舌头敲开了赵恣文的闭合得并不那么紧的牙关,缠住他的舌头,舔舐着他的口腔,并向他喉咙的更深处探去。 当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陈修渊才放开赵恣文的唇,但他自己的唇却依旧没有离开赵恣文的脸颊,一路浅啄轻舔着,一直到他的耳后:“BOSS,你的嘴巴确实还是湿漉漉的,那么,你的其他地方也一样湿吗?” “你……”赵恣文轻轻踢了一下陈修渊,“不要得寸进尺。” 陈修渊轻笑了一下:“嗯,就是为了让你放松精神而已,不会再说了。”不会再说,但是会行动,陈修渊的手,已经探进赵恣文的衣服里去了——他明白赵恣文的禁止的是他的语言,绝对不会是他的行动…… 温暖而紧绷的皮肤,只是触摸就让陈修渊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即使看不见,但是陈修渊比赵恣文本人更熟悉他的身体,应该说,这已经是陈修渊的领地。 陈修渊知道怎样这让赵恣文同样舒服,怎样让他颤抖、喘息,怎样让他呻吟,甚至尖叫,怎样让他失去理智,大脑空白,只能随着陈修渊的动作而动作…… “我爱你……BOSS。”陈修渊感谢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天道,但并不是因为天道给了他特别的天赋,而是天道把这个男人送到了他怀里——又或者这不该感谢天道?是BOSS自己把自己送上来的? 陈修渊并没花费太大的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与其去研究那些哲学问题,不如研究怎么让BOSS叫得更大声…… 赵恣文睡着了,陈修渊忽然也有些讨厌现在看不见的状态了。总不能每次想看BOSS的睡脸,都用分神吧? “干什么?”陈修渊一动,赵恣文就忽然睁开了眼,明明已经精疲力尽了,却死撑着眼皮,盯着陈修渊。 “去厕所。” “我和你一块去……”赵恣文就要起来。 “你现在起得来吗?”陈修渊的手在他赵恣文腰上捏了一把,赵恣文立刻就躺回去了。 “有事叫我。”无奈的叹了一声,赵恣文不动了。 陈修渊原本想偷偷去厨房做饭的,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吃外卖,陈修渊明显感觉得出来赵恣文已经吃腻了。但是他刚从厕所出来,就听赵恣文嘶哑着嗓子喊他。于是,陈修渊又回去躺在赵恣文身边了。 再吃几天外卖吧,如果做一顿饭,明明是为了赵恣文好,结果却是让他心惊肉跳,那不是反而适得其反了吗? 手搂住了赵恣文的腰,陈修渊做起了美梦……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陈修渊的眼睛渐渐能看见模糊的世界了。窗户外的树木仿佛一天之间绿了起来,这段日子陈修渊一直没啥任务,不过,总算在南边完成任务的洛神棍到他们家来了一次,带来了陈修渊新的的警衔和军衔,今年陈修渊应该得到的服装与装备,另外……陈修渊还得到了两个勋章。 原本是应该授勋的,但是陈修渊这样的工作……是没办法给他和与他类似的人们一个授勋大会的。 赵恣文觉得生活如果就这样过下去就好了——最好陈修渊的眼睛恢复了,也已经没有任务。 陈修渊在表面的一切如常的掩盖下,却越来越担心李蒹的那个警告,关于赵恣文,到底要发生什么事? “小陈,后天岚岚学校校庆,表演节目,我去给她送花去,你就别跟着去了。”这天,赵恣文接到了薛岚的电话后,对陈修渊说,“那时候人多,我担心有人把你推了挤了。” 赵恣文最近虽然没那么婆婆妈妈了,但是终归陈修渊没有完全恢复,他的担心依旧存在。 “……”陈修渊刚要点头答应,却忽然觉得心里一跳,于是出口的话就变了,“BOSS,我和你一块去,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赵恣文愣了一下:“岚岚要出事?” “你要出事。” “那我不去了。”外甥女的登台表演神马的……反正这既不是她的头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没必要这么紧要的去报到。 “你不去……这事就要应在岚岚身上了。”完全是下意识的,这些话就脱口而出。 “好吧,我去。”赵恣文额头上冒出了热汗,但是却觉得后背凉飕飕的,“看来这事情很严重啊……” “BOSS,把小东西都带上,而且别离开我视线。那种人很多的地方,我现在的状况,很容易把你跟丢。对了,干脆咱们把洛神棍也叫上吧,好歹是个人。” 原本还紧张兮兮的赵恣文忽然笑了出来:“洛神棍也够可怜的,他这么忙前忙后的,就给了他这么一个评语——好歹是个人?哈哈哈哈!当着他的面,可千万别这么说。” 141、141校园惊魂(二)... 这天下午四点多,两个人早早的吃了点东西,并不多。因为他们决定晚上去逛夜市,如果……今天晚上不会闹什么太大的事情的话——应该说,赵恣文的心脏也越来越强悍了,明知道今天要出事,还想着去逛夜市。 肥猫喊着“我要睡觉喵!我要睡觉喵!”四爪不停挥舞着,但依旧被陈修渊揪着尾巴从竹筒里拽出来了,强迫他一直跟着赵恣文。于是肥猫就趴在赵恣文左肩膀上了,两秒钟之后就睡得死死的。弄得赵恣文动都不敢动,开车的时候也尽量只用右手,所以当他到了薛岚的学校,整个左胳膊都麻了。 “小舅,送我的花呢?送我的花呢?”今天外边的车可以进来,但是需要学校开的证明,薛岚拿着证明等在校门口,一看赵恣文的车,就冲过来了。 “有你这样的吗?送你什么花,还要提前知道?后座上放着呢,一束狗尾巴草。” “如果是别人,只要送了我就高兴了,自家人,当然是能敲诈多少敲诈多少啦。”薛岚刚要去后座看看她的鲜花,忽然发现赵恣文的动作有点怪异,“小舅你怎么了?睡落枕了?” “BOSS?”小陈一怔,“你落枕了?” “我没落枕。”赵恣文郁闷的叹气,“有东西在我肩膀上。” “……”薛岚立刻全身僵硬了,经历过那么多怪意乱神的事情后,只要一沾着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她立刻能躲多远躲多远。如果说这话的不是她小舅,现在也算是校花一朵的薛岚,早就不顾形象的夺路狂奔了。 陈修渊抬手在赵恣文肩膀上一拍,他的手透过肥猫直接落在了赵恣文的肩膀上:“不用这么顾忌肥猫,他睡在你肩膀上其实只是做个样子,别忘了他其实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赵恣文动了两下肩膀,果然肥猫依旧团成一个大大的毛团,睡得香甜,动都没动一下。再想起家里的动物和孩子总是穿墙而过,赵恣文忍不住笑了:“习惯问题。” “二位……请注意一下这里还有个怕鬼的妹纸……”薛岚欲哭无泪,“小舅,我如果在台上哭起来,你可要负责。” “嗯,我负责把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照片寄给你妈,我姐。”赵恣文很干脆的落井下石,“好了,别在这站着了,堵塞交通。” 薛岚一边嘀咕着:“小舅变坏了。”一边帮赵恣文登记好,三个人坐着车,直接开到学校的体育馆去了。 “晚会五点半开始,这是入场券。不过我怀疑会推迟至少一刻钟——这也是我们学校的特点之一了。也就是说,还有四十多分钟的空闲时间,你们俩自己逛逛吧。那边是我们大学的普通食堂,如果想体验最真实的大学生活,欢迎去参观品尝。那边那栋楼整栋楼都承包出去了,一层主要是卖一些日用品的,二三层都是一些小餐厅,中餐、西餐、烧烤、火锅,有些餐厅不错。你们可以去喝杯咖啡,吃个冰激凌或者吃两串麻辣烫什么的。还有那边,看见那个白色的高大的建筑物没?那里的一层也有一家餐厅,我们这里俗称外宾餐厅,基本上都是留学生和大款才去那里吃饭的,饭菜确实不错,但也确实很贵。” 薛岚指指点点的把附近的几个可以打饭时间的地方——主要也就是吃的地方,都指给而来两个人。 “薛岚,那边的那栋楼是干什么的?”陈修渊指着一个方向。 “教学楼、实验楼、办公楼,二号食堂也在那,你要问的楼有没有什么标志?”体育馆在薛岚学校的正中间,所以,陈修渊指的方向,有着一大片建筑物,薛岚也闹不清楚他具体问的是哪。 “和周围的建筑风格不太一样的一栋楼,只有两层,墙皮有些剥落,墙上爬着很多干枯的藤蔓。” “哦,那个是我们的老楼,从上上上上届刚入学的时候,就传说要拆,结果到现在还在使用。小陈,你问这个……那地方难道真有古怪?”薛岚的眼睛瞪得有点大。 “什么叫‘真有’古怪?”赵恣文听出薛岚的话有些不对劲。 “也是传说,毕竟是老校舍,而且又不是那种保养良好的校舍,里边又阴又潮,而且灯管还总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传出来过去有学姐在楼里上吊,有人看见穿白裙子的女生到处飘,自习的学生忽然听见背后有女孩子唱歌,但是一扭头教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等等等等之类的。那里不会真有脏东西吧?”薛岚欲哭无泪,她当时填志愿是不是填错了,这地方和她八字严重不合。 “不,那里很干净。”陈修渊摇头。 “不是安慰我?”薛岚问。 “不是安慰,那里确实很干净。”陈修渊摇头。 “行了,别问了,你现在还牛仔T恤呢,别告诉我你这身就上台了?” “那我去了。”薛岚虽然还在担心,但对她来说确实时间已经有点紧了。 薛岚一走,赵恣文立刻问:“小陈,那里真的很干净?” “看起来是很干净,但我就是感觉不对劲。BOSS,今天千万别到那边去。” “不会去的。”赵恣文点头,顿了一下又说,“其实你不提醒,我也不会去的吧。毕竟看完了表演,咱们就直接离开这里去吃夜宵了。” 因为大学生聚集,因此大学的前边不远处就有一条小吃一条街,赵恣文和陈修渊想去的就是那里。也就是说,那个旧教学楼,根本不在他们的出行线路上。 陈修渊也点头,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了。 接下来,两人按照薛岚建议的去喝了一杯咖啡,赵恣文有点意外,这样的小店卖的竟然不是速溶咖啡,而是用咖啡豆磨制出来的新鲜咖啡,而且手艺还不错。不过,看着对面和喝白开水没什么区别的陈修渊,赵恣文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陈修渊听到了那声叹气。 “你的味觉和审美都太让人郁闷。” “我的味觉确实有问题,但是审美……”陈修渊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护一下,“我的审美还是很正常的。” “前天,有个人指着奇瑞QQ的图片,叫玛莎拉蒂。又指着玛莎拉蒂的图片,叫奥拓。” “……至少我认识劳斯莱斯。”或者说,他只认识那一种车子的品牌…… 赵恣文立刻笑得半天缓不过劲来:“幸好我嘴里没东西,否则,这一下就要呛个好歹。不过,小陈,审美观无所谓。我真的希望你的味觉……就算异于常人,但也别像现在这样,吃东西只是为了活着。我希望,你能感受得到味道的乐趣……” 陈修渊能为赵恣文做出美味可口的饭菜,但是他自己却每一天每一天的重复着味同嚼蜡的日子。或许是他从小到大都这样,习惯了。赵恣文很难过,因为即便他自己没经历过,但他知道,那滋味,必定不好受。 “BOSS,其实我现在就尝到滋味了……” “嗯?” 陈修渊微笑着把一包糖倒进了自己的咖啡里,用勺子搅了搅:“我知道,有种滋味,叫做甜。” 虽然说情到浓时情转薄,但是至少对于这两位来说,只有更腻歪,没有最腻歪……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快进了,回车上去拿花,没和一群人挤在一起入场,而是等了一会,等到人少了,再入场。大学生校园里还是非常藏龙卧虎的,有些节目很有意思,至少赵恣文觉得超过春晚的标准了…… 不过,出了一个小意外,原本薛岚的节目是在中间的,那样赵恣文送完花也就带着陈修渊一块退场了,可是薛岚的节目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挪到最后变成压轴戏了。结果,赵恣文献完花,回来找到陈修渊的时候,正好是最拥挤的散场时刻。 赵恣文急得汗水不停的流,突然看见前边一个人怎么看怎么像是陈修渊:“小陈?!”赵恣文喊,不是告诉陈修渊留在座位上吗?他的眼睛还没完全恢复,就算能够灵视,但是在这种拥挤的场合下,终究是比不了健全人。万一摔倒了这么多人说不准就要把他踩伤了…… “小陈——!”不顾周围人的侧目,赵恣文大喊着,在人群里挤着,想要去抓陈修渊,但是陈修渊却越走越远。而赵恣文没注意的是,那只睡死的肥猫此刻“活”了过来,正站在他的肩膀上,两只爪子扒着他的耳朵大喊着——虽然对灵魂来说,这样做根本没什么作用。 “喵!喵!喵!”肥猫用尽了手段也无法吸引赵恣文的注意力,更糟糕的是,貌似他和赵恣文之间,正在逐渐升起一道屏障? “吧唧!”这不是貌似了,是确实产生了一道屏障,直接把肥猫挤得掉在了地上,接着被无数大脚踩过,“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肥猫吓得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于是显得更肥了。他乱蹦乱窜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鬼是不怕这些大脚的——可是鬼怕陈修渊…… 肥猫转身要去追赵恣文,但是一只手捏住了他,肥猫只来得及“喵?”了一声,就又“睡”死了过去。 陈修渊正在等赵恣文回来,可是他突然发现,赵恣文正在跟着人流离开体育馆。 被挤出去的?陈修渊犹豫在留在这等人和也跟着出去之间犹豫着,最后决定去问问。可他的分神分出去,却被弹回来了? 噌的一声,陈修渊站起来了。 142、142校园惊魂(三)... 陈修渊站起来,着急的朝外挤,顾不上一路被他推开的男女的抱怨声,可是毕竟两个人之间隔得太远,等到陈修渊挤出体育馆,赵恣文已经在直冲着之前陈修渊警告他不要去的旧教学楼去了! 陈修渊跑着就要去追,可是半路上,忽然冒出来一个人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小陈……别去追了。” “放开!”来人除了李蒹还有谁?“你指示的?” 陈修渊白天只能看到模糊影子,黑夜里则完全失去作用的眸子怒瞪着李蒹的方向,灵视却能让他看见,李蒹手里的肥猫。 “不,我只是知道,并且特意赶来阻止你,但是这次我并没有恶意。现在不让你去,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那个凡人好。”李蒹抬起手,示意自己并不是来打架的。 这很怪异——能清楚的了解到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好的。比如现在,陈修渊很清楚,李蒹说的是真话。 “为什么这么说?” “今天你放手,他受的是活罪。但今天你插手,下次他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 “你是个天魔,得你的青睐,于一个凡人来说已经算是逆天而行了。就算那个凡人也是运势旺盛的人,但他毕竟也只是个凡人,况且他如今又得了长生……不受点罪,也实在太说不过去了。今日你不让他受点小劫,日后遇上大劫难,连你也救不了他。” “逆天?长生?”陈修渊已经被说动了,即使他依旧看着赵恣文消失的方向,看身体的姿势也仿佛随时都要冲过去,但显然他愿意停下来,听李蒹说话了,“你说的,我不明白的太多。” “咱们去那边,那里正好有个长椅,我们可以慢慢说。” “BOSS……” “只是半个小时,你给了那个凡人不少好东西,而且……好人有好报,他会受惊,外带受点小伤,但是死不了。”陈修渊的眉毛颤抖着,显然动摇是动摇,但是依旧没法下定决心,李蒹继续劝解着,“真的只是小伤,擦破点皮而已。他一个大男人,不会连这点伤都受不了的。” “你自己知道现在是在骗我吧?”陈修渊看着李蒹问。 “……”李蒹无语了。 “我听你说。”但是接下来,陈修渊却点头了。 关于“只是擦破皮”这一点,李蒹说谎了,但是,除此之外,李蒹说的都是真的。另外,今天陈修渊从李蒹身上感受不到半点威胁,甚至,李蒹给陈修渊的感觉,竟然非常非常像是老神仙给他的感觉——关怀后辈的温厚长者…… 虽然陈修渊很奇怪他为什么会给自己这样的感觉,但是从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开始,李蒹就不停的变脸,一次正常的也没有。所以,不正常才是正常的吧? 两人走到了一边,找了一张空着的长椅。 刚刚结束了晚会,现在大多数学生还都亢奋着,尤其情侣是最亢奋的。学校在今天也略微放松了一些,这附近,在夜里又是僻静的地方。所以,可想而知这里现在这个时间坐在这里的,必然都是一双双一对对的……而他们这两个明显是校外人士的男士,也跑到这里找椅子坐,很是受了周围鸳鸯们的侧目。 “小陈,咱俩先从你最想知道的说起吧。”两个人坐下,李蒹是对陈修渊说话,但他没看着陈修渊,而是看着天上的月亮,而他的第一句话,就让陈修渊瞬间浑身肌肉紧绷,“有人对你说过,你父亲的死,是因为你作孽太多吗?” “有……”洛神棍的那次对他最早的“修士知识普及教育”,虽然洛神棍说得已经很客气了,但实际上他就是这个意思。可是,陈修渊以为…… “他说的没错——我见过的天魔,没有一个是父母俱全的,大多数都是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比如我。极少数,只有父亲,可也活不过天魔的十八岁生日。这些都是我亲身经历的,而我师父则对我说过:天魔虽然是顺天道而生,但生来必然杀伐过重,所以天魔之母活不过孩子满百日。至于父亲的生死,就看他们是否命硬了。” 心有瞬间的混乱,但却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洛神棍那么说时的血淋淋的惨痛。陈修渊也抬头看了看月亮开口说:“我相信你说的,这是所谓的命运,但是,现在我并不认为,因为这样的命运,所以杀父弑母的罪过,就该背在我身上了。” “你说的很好,本来就不该背着。”李蒹鼓了鼓掌。 “那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没把这些屁话当回事?” “……” “看~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我也只有你有些话说得虽然以正言辞,但并不那么真。” “……” “好了,咱们先不谈这些了。我知道,只要那个凡人一直在你身边,这些话就真的都是屁话。” “……” “呃……好吧,咱们说正题。天魔啊,其实和那种天煞孤星的命格有点类似,但不同的是。天煞孤星也就是孤苦百年,天魔却要孤单很久很久……还不同的是,天煞孤星是别想找到伴儿了。但天魔,如果好运的话,还是能找到的。但是,你得确定自己找对了,而且要及时把对方抓在手里……” 就在陈修渊和李蒹谈论命格问题的时候,赵恣文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明明“陈修渊”看起来就是在他前边十几米远的地方慢慢的走,但是赵恣文一路跑着就是追不到人,而他无论怎么喊,“陈修渊”也就是不回头。 突然之间,“陈修渊”不见了!而赵恣文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在夜色下越发阴森的旧教学楼。 “我刚才没朝这个方向跑啊。”赵恣文毛骨悚然的站住脚,他差一点就走进去了。可他记得自己一直是在大路上跑的,而且怎么忽然之间天就黑了?另外,肥猫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赵恣文转身就走,但只走了十几步,忽然转了一个弯……旧教学楼又出现在他面前了! 退后了两步,赵恣文确认这个楼是在自己面前,而不是又趁着他一个不注意,跑到背后去了。赵恣文掏出手机,准备给陈修渊打电话,但是,手机竟然没信号。 赵恣文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阵发炸,他稳定了一下自己。暗自庆幸因为担心陈修渊的眼睛,所以他一直把书包带在了自己身上,送花的时候,也一路带下来了。所以,一群狗狗现在就在他身边——赵恣文管狼也叫狗。 把几个竹筒拿出来,赵恣文用最快的速度把狗狗们都放出来。就算平时最蹦跶得最欢的卡布奇诺现在也严肃起来了。虽然卡布奇诺的脸任何时候都是严肃的,不过……现在它的心态也很严肃。 两头狼三只狗,围成一圈,把赵恣文围在了最中间,即使它们都是鬼了,但赵恣文还是能明显的看出,它们身上的毛都炸起来了! 被狗狗围着,赵恣文面对着旧教学楼,一步一步的小心的后退,教学楼的对面有一片草坪,顾不了那个“禁止踩踏草坪”的牌子。卢政勋一直退到草坪上,然后就站着不动了。 不过,站了一会儿,赵恣文开始感觉冷了,而且他的腿也变得酸胀酸胀的。但是以赵恣文的体力,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快就感觉到疲劳。但他不确定这是心理作用,还是这里的古怪之一。他拿出手机来准备看一下时间,但却发现,手机的时间显示的,竟然是:十七点三十分…… 赵恣文沉默着把手机塞回口袋了,他觉得下次还应该在在包里塞一本佛经,或者道经,那么遇到这种情况就不会无事可做了,而且还能念念经辟邪。正这么想着,赵恣文忽然看见旧教学楼里走出一个女学生来。 从赵恣文意识到不对劲,一直到现在,别说这栋旧楼里,就算是这条路,甚至更远的地方,全部是半个人影都看不见。现在从楼里走出人来,别说是人,就算是老鼠,赵恣文都会躲得远远的。现在,他更是带着狗狗后退。 “你如果进来,那么一切就都简单了……”那个女生则直愣愣的朝着赵恣文走了过来,同时用一种声嘶力竭的声音,说着奇怪的话。 狗狗和狼全都习惯性的龇出了獠牙,无声的咆哮着。 “我不认识你。”赵恣文瞪着她说。 “我也……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女生继续走着,她的声音也更嘶哑和破碎了,就算是赵恣文,也能看见她背后那片浓郁无比的黑沉沉的气息。着四周没有风,但是一股恶臭的气息越来越浓郁。 她,不,它不是个活人!赵恣文无比确认这一点。 真的遇见生化危机了?看着越走越走的活死人,赵恣文苦中作乐着。 143、143校园惊魂(四)... 赵恣文看着这个不知道被谁操纵的僵尸,心里发毛归发毛,可同时也却踏实了。至少比刚才没头苍蝇一样一通乱转,明知道有危险,但却既躲不开,又没法面对,要好得多了。 更何况,它还不是野生的,而是家养的——在对待鬼怪的问题上,赵恣文显然陷入了一个误区,他以为野生的比家养的要厉害…… 因为他见的都是野生的,家养的他也就是见过赵素的,不过那时候还没来得及让他有点感觉,赵素就让陈修渊GAMEOVER了。尸首还是赵恣文自己埋的,现在八成烂得只剩骨头了。 虽然上一个只是为了绑架,这一个是为了谋杀,危险性来说,这个更大点。但是上一次陈修渊在万里之外,现在陈修渊就在几百米外,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应该……是用不了多久吧? 僵尸一步步的逼近,赵恣文则一步步的后退,突然,在他身后的卡布奇诺和狼犬毛球一块咬他的裤腿。这还是继上次让它们抬箱子之后,赵恣文第二次看到它们接触实物。不过现在的赵恣文可没空想这些有的没的,因为两只狗狗的动作,他侧身扭了一下头,结果……退后的脚步立刻僵住了——他背后的,是旧教学楼…… 赵恣文又飞快的转过身来,但是明明旧教学楼还在他的对面立着!? 不只是背后,现在向左看和向右看,路的两头也同样被一模一样的旧教学楼堵住了。虽然赵恣文原本就已经放弃了从这条路上逃跑的希望。因为他已经走了好几次了,但是每次都只是绕回原地。 赵恣文觉得,现在的他,就像是不小心走进陷阱的耗子。四面八方都被堵上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你……自己……进……”僵尸停在了原地,磕磕巴巴的说着。 “别想。”赵恣文有点奇怪,为什么对方一直要让他进到校舍里去,同时,他也开始怀疑,这个僵尸的真实性。赵恣文在给自己扫盲上,比陈修渊都要努力,另外他也不像陈修渊还要东跑西颠的。 所以,赵恣文知道,有一种修士的神通是幻术,本质上来说,这种神通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否则就不能称之为“幻”了。 但不能说这种神通很弱,因为幻术并不只是凡人的魔术,只是视觉上的错觉。幻术涵盖了人的触觉、视觉、听觉、嗅觉和味觉,也就是所有的感知都会让人产生错觉。在家里坐着被水淹死,在河里游泳被火烧死,对于幻术师来说,都只是小菜一碟。 不过这种直接用幻术杀人,也是很容易招天谴的。所以,幻术师除非迫不得已,或者用邪门的法子躲天谴,否则不会那么干,一般来说,走正道的幻术师都是治病的,到了现代还有不少幻术师兼职去做心理医生了。至于走邪道的,取人性命也要辅以其他方法。比如,把人逼入绝境,让对方自己去“找死”…… 赵恣文越想,越觉得对方的行为,以及他自己之前的遭遇,像是他遇到幻术师了。 因为力量的波动微弱,所以对方把他引出来,以及在这旧楼里布置了埋伏,但是陈修渊事先却一点都没察觉。大学里都是年轻人,人气太旺盛,普通人身上的波动,就足以掩盖对方的行为了。 之后,赵恣文又像是遭遇鬼打墙一样,到处绕到处绕不出去。如果是幻术,也同样说得通了。他认为自己在不断的寻求出路,然而实际上,却是在原地踏步。 一般情况下,幻术师是不会招惹带着护卫,或者有其他修士保护的人的。因为鬼与高明的修士,都能看穿幻术。不过,也仅仅只是“一般情况下”…… 觉得拆穿了对方身份的赵恣文,胆子略微大了起来,他朝前走了两步,又朝前走了两步。 赵恣文的步子迈得并不大,但是他的动作很明显,赵恣文觉得,无论是不是幻术师,对方怎么说也要反应一下吧?也好让他确定一下。 但是,那个僵尸没动。一咬牙,赵恣文朝前走的更快了。不知道从哪吹来一阵风,腐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唔……”赵恣文摇晃了一下,停下了脚步,不管是真是假,这味道都够呛的。 “为什……么不…………继续……咳咳咳……”发现他停下了,僵尸却反而发出像是咳嗽一样的笑声,大步走向了他,“你……没错……幻术……不过……咳咳咳咳咳……” 这个时候,僵尸和赵恣文之间,也就是三四步的距离。看见僵尸抬腿,赵恣文却忍不住后退了。可保护他的獒犬桔子和两头狼却冲了出去,直扑僵尸。 如果真的是幻术,那么这一下,绝对够对方受的。然而……咳咳笑着的僵尸张大了嘴巴,浓重的黑色烟雾涌了出来,赵恣文能从烟雾中看到一张张的脸孔,哭泣的、惨叫的、挣扎的、愤怒的……都是扭曲着,并且……都有着孩子的稚嫩?! 烟雾看起来是虚幻的分散的,然而,在离开僵尸嘴巴的瞬间分成了拧成一起的三股,瞬间击穿了冲过去的两头狼和桔子。 赵恣文清楚无比的看见烟雾从狗狗们身体的一侧进去,另外一侧出来。他还能听到像是水泡破裂的声音,接着,桔子和两头狼的身影也跟着破碎了…… 那一刻,赵恣文心疼得厉害,同性伴侣养宠物,大多就是把宠物当做孩子养的。虽然他们家的宠物比较特别,而且也多了点。但赵恣文确实也是把他们当孩子养的,就算是后来有了小姑娘,对这些宠物他的态度依旧没变…… 原来是陈修渊卧室的小屋,现在床铺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一字排开的快十个狗窝。就算是陈修渊一直说着要送走,脾气极臭的三只狐狸,现在也渐渐融入进来了。更不用说相处了很久桔子和一开始就意外投缘的两头狼? 可是现在根本连难受的时间都没有,赵恣文转头就朝后跑,但他是绝对不敢进旧教学楼的。只能擦着墙根跑,黑雾就在他身后追,而且不时伸出来一截攻击他的背后,这个时候守在他身边的卡布奇诺和狼犬毛球就会或冲上去撕咬,或用自己的身体抵挡。没过多久,卡布奇诺和毛球的身体都明显的变得透明了。 而可以让赵恣文逃跑的地方越来越少了,因为这四个一模一样的把他堵起来的旧教学楼,正在一点点的向前移动着,即使赵恣文看不见它们动,但是自己跑圈跑的是大事小还是很清楚的。 突然,赵恣文的脚底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跤,身后黑雾又在这时突然冲了过来。卡布奇诺挡了上去…… 赵恣文也还是跌在了地上,在“咔”的一声之后,他的左臂传来剧痛。抱着胳膊翻身坐了起来,赵恣文看到的就是卡布奇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黑暗中。现在只剩下已经近乎透明的毛球站在赵恣文的面前。 “陈修渊!你再不来我就真死在这了!”赵恣文忍不住喊了出来。 他话应刚落,面前就多了一个身影…… 但不是人,是鬼,更不是高挑的男性,而是个头矮矮的小女孩。 “爸爸是好人。” 那是赵恣文和陈修渊的“女儿”,他们给她取名叫乐乐,是希望她在接下来的生活中都能够快快乐乐的。 在今天之前,赵恣文还以为乐乐会一直都只是个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的傻女孩——但那样也是自家的姑娘,不过她终于说其他的话了,而且还第一次交自己爸爸了!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并不是高兴的时候,赵恣文大概会高兴得跳起来。 “快养熟了的小鬼,原来跑到这里来了。”不是那个僵尸在说话,赵恣文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不远处多了一把长椅,有一个赵恣文绝对意想不到的人坐在那——阉鸡,沈彦棘! 沈彦棘还是穿的那么娘,只不过没有过去见的时候那么花哨,在女士的高跟皮鞋,白色的西服套装除了他的下半身穿的不是裙子,样式同样是女士的,头型也没那么夸张,只是系了个高马尾,脸上也没化妆,白白净净的很干净,但是也比过去见到的他更阴森…… 沈彦棘站了起来,笑嘻嘻的朝赵恣文走来:“赵少,干什么弄得这么狼狈呢?” 赵恣文坐在地上也笑出声来:“虽然我知道你原来都是神经病,但能这么神经吗?” “虽然我知道你原来就很傲气啊,但现在你还傲气吗?”沈彦棘冷哼着回了一句,但是很快他又笑了,“不过越傲越好,你越傲我玩起来越爽。” 沈彦棘喜欢赵恣文?那是笑话,也就是赵恣文的性格和外貌都不错,想找他玩一把而已,但是赵恣文不同意,也就算了。 他就是那个未成年人卖春组织的幕后首脑。虽然他把这个组织搞得异常严密,但这事请被赵恣文揭开了。这种缺德事弄到孩子身上,上面不知道多少大佬拍桌子震怒!国家机器开足了马力四处出击,就算是陈修渊这样的逆天人士都查不出线索来的事情,国家却能挖出来,沈彦棘及时壁虎断尾又加乌龟缩头也不行。 沈彦棘要逃出国去了,但是他不甘心,所以临走才来找赵恣文“叙旧”…… 144、144校园惊魂(五)... “我也想到了你身边有高人,但刚知道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这没想到,那个高人竟然就是圈里传的天魔,而且这个天魔和你之间还‘交往甚密’。”沈彦棘嘿嘿嘿的笑着,“天魔的滋味怎么样?” “什么圈?蕾丝内衣研究会的圈吗?”赵恣文挑眉,捧着胳膊略微坐直。 “我还真的研究过,你穿黑色蕾丝配黑色吊袜带和同样黑色的镂空长筒袜应该会很不错。” 对方的“很不错”让赵恣文立时打了个寒噤:“谢谢推荐,但是你的审美和你的人品一样,都太出类拔萃了。不是我这个小人物能够欣赏得了的。” “在拖延时间吗,赵少?”沈彦棘还是笑呵呵的,丝毫也没有因为赵恣文的冷嘲热讽而表现出愤怒,“别想着你那个天魔赶来了,他是够强,但还有更强的。毕竟……天魔可不是只有他一个,这一点你也该知道的,不是吗?” “……”确实,现在过去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陈修渊不可能依旧没发现不对劲。但是,沈彦棘却还是这么轻松悠闲,半点也没看出焦急来。这说明八成陈修渊确实是被绊住了,甚至都没能来到附近,“但你真的这么有恃无恐吗?如果是那样,那为什么你甚至都不敢走近?” 虽然知道不对劲了,但是保持脸色不变的这点城府,赵恣文还是有的。另外,不能再谈这件事,否则沈彦棘既然是修士,就必定能感觉出话的真假,到时候被他探出来可就更糟糕了,那就转移话题,同时尽量让自己掌握着说话的主导权。 沈彦棘翘着兰花指捂嘴轻笑了一下:“赵少,你这样的,就叫死鸭子嘴硬吧。不过,你也没说错,我确实是不敢过去的。因为,现在你对我可还是有着很大的威胁的。但是,用不了多久,你也就没威胁了。我原本还想在房子里,多多少少给你留一些体面,但是既然你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那我也会遵从你的意愿的。” 这也算是一力降百巧了,此时此刻,无论赵恣文如何的挖空心思和对方斗智。可对方根本不接招,只是和你打硬仗,那可就……要倒霉了…… 刚才原地不动的僵尸重新迈开了脚步,从它嘴里冒出来的黑雾也越发的浓郁了。沈彦棘站在僵尸背后,“呵呵呵呵”的笑声再加上他翘起来就一直没放下的兰花指,看起来比僵尸还要“销魂”。 “我曾经也认识那么一个女孩。”沈彦棘刚刚出现在赵恣文面前的时候,李蒹正在和陈修渊谈论人生哲学,“长得绝对不漂亮,只是非常普通,但是很温柔,很有耐心,很会照顾人,做饭也很香的女孩。” “……”陈修渊嘴唇动了一下。 “很快就到你了,有点耐心。”李蒹没给陈修渊说话的机会,“我那时候还在犯神经病……别又要打断我,我那个时候的神经病比现在严重得多,到处找那些心术不正的修士,然后……” “我明白。”陈修渊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这就是李蒹给自他的那段漫长的被囚禁和折磨的记忆的由来。他确实在那个时候更加的神经病,他在自虐。 “嗯……”李蒹也点头,眼神茫然的继续说,“用现在的话说,很狗血的情节,我在上一个邪派人士的家里呆腻了,杀光了那人一家,带着满身的伤,不知道是该死还是该活,结果晕倒在她家的菜地里了。” “是很狗血……不过,一个普通女孩会收留一个浑身是伤的单身男人?”又不是那些虚构的艺术作品,单身女子救下落难主角之类的。现实中,不管哪个年代,那么做的女子要么是智商有问题,要么就是知道对方身份的。 “她认识我。”果然,李蒹证实了陈修渊的猜测,至少是证实了一半,“说我曾经救过她,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我都忘了。但是,既然对方这么说,那就这样吧。然后我就让她救了,在师父去世后,那是我过得最平静的一段时光。但是……谁让那时候也是我最神经病的一段时期呢?” “你把她杀了?”陈修渊插嘴。 李蒹给了陈修渊一个白眼:“没有,我只是伤好了就离开,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什么,然后又放弃了什么。我就那么……去找下一个变态了。” “……”陈修渊撇了撇嘴,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该嘲笑他。 “所以,我嫉妒你。你这么丁点大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平静。但我离开了她很久——二十年,对普通人来说,绝对算是很久了吧?然后才意识到那才是我要的,但是当我跑回那个地方,我连她的骨头都找不到了。” “她死得太年轻了吧?” “我离开后,有人传说她一个大姑娘留了个年轻男人在自己家里。那个时代,你知道的……”李蒹叹气,“她被宗族里的人点天灯了。” 李蒹说把“她的族人”怎么样了,但是,以他当时的神经病程度,那些人想死得痛快是不可能了:“我得去找BOSS了。” “我刚说到我的女人没了,你就要去找你的……男人了。真没有同族爱。”李蒹唉声叹气着。 “再……”陈修渊已经要站起来道别了,他坐在这确实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但也浪费了不少时间,必须去找BOSS了。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小陈,你带着警官证了吗?”李蒹赶站了起来,紧抓住了陈修渊。 “带了。”虽然很不理解这到底什么问题,但陈修渊还是回答了。下一刻忽然有什么闯进了陈修渊的意识,让他晕了一下! “小陈,我太累了……我错过了她,你也不属于我,我累了,没有精力和勇气再去找第三个人了。而你竟然胆子那么大招惹了孽兽——你以为你干掉了它了吗?不过是额虚像而已,华夏数百年累积下来的孽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你化解?我去帮你顶上了,你要记着,你欠了我人情……” 瞬间的恍惚,李蒹的话却句句清晰无比。当陈修渊恢复清醒,他的视力竟然也跟着恢复了。而李蒹却已经软在了他的怀里,没有了气息…… 要不然会问他带没带着警官证呢,突然一个人暴毙身亡,还是在大学校园里,有个公家的身份,比较方便。 陈修渊只是短暂沉默了一秒,把李蒹扔回椅子上,朝着赵恣文的方向跑去。 黑雾压了过来,赵恣文知道自己只能逃跑,但是,这里已经没有地方可以逃了。 “别折腾了,你让他们走吧,我随你处置。”赵恣文指的是乐乐和毛球,今天晚上不能再失去了。同时赵恣文其实还是要拖延时间,因为沈彦棘不会让他那么快死的,那么,受点虐待无所谓,只要活着能撑到陈修渊来就好——赵恣文依旧相信陈修渊能够及时赶到。 “真抱歉,不——行——”黑雾瞬间加速,但却绕过了赵恣文,直扑乐乐和毛球,毛球瞬间消失了踪影,乐乐也被黑雾卷了进去。 赵恣文愤怒得想要吃人,但他的表情只是让让对方发出更加快乐的笑。 “爸爸是好人……”可是突然间,黑雾中又响起了乐乐的声音,瞬间,那黑压压的一团吞吐嘶喊的雾气,向四周炸裂了开来! “BOSS!”陈修渊赶到的时候,这里就是普普通通的旧教学楼——唯一的一栋,赵恣文捂着胳膊,坐在台阶上,头低着。听见陈修渊的声音,赵恣文抬起了头。 “警察总在一切结束后才姗姗来迟,别告诉我你也染上这个臭毛病了。”赵恣文红着眼睛抬起头,“乐乐……” 陈修渊看出赵恣文的胳膊不对劲,原本是想要第一时间过去扶他的,但是忍住了。他站在原地——这里,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平静,然而,想要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并不是没有办法……陈修渊闭上了眼睛。 记忆,一点一滴,开始时是破碎的,慢慢的被拼凑完整…… 黑雾爆裂开了,从一个集合体,变成了漫天飞舞嚎叫的一个个凶灵! 赵恣文被吓了一跳,沈彦棘却也同样吓得不清,堵住四面的旧教学楼,有三栋诡异的扭曲了起来。在这三栋旧教学楼的前方,隐约能够看见一道透明的墙。 刚刚炸开的凶灵们,并没什么方向感,有的重新回到被炸开之前的位置,也就是乐乐的身边,想要重新集合到一起,但缠来绕去,却一直不能如愿;有的冲向了三栋教学楼前方的那透明的墙,一次次无声的碰撞却最终不能离开;最凶暴也是个头最大的几个凶灵,则全都冲向了沈彦棘,但沈彦棘不知道做了什么,几个凶灵在半路上就发出一声哀嚎,不得不改变了方向。 奇怪的是,没有一个凶灵冲向赵恣文。 而乐乐原本更接近于暗灰色的身体,渐渐的开始发出月光一样银色的光芒,随着这光越来越亮,周围的凶灵也变得越来越安定,它们越来越多的集合到了乐乐了身边。当它们被银光照射到,身上的黑气立刻淡去。只是的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面目狰狞的凶灵就变成了懵懂迷茫的孩子…… 145、145校园惊魂(完)... 眼前发生的一切,甚至让赵恣文没去注意沈彦棘,他看着越来越多的孩子。从容貌上看,他们中最大的,也不会超过十六岁。 鬼还是穿衣服的,但他们穿的并不是临死时的那套衣服,而是潜意识中记忆最深刻的衣服。这些孩子的衣服和发型,用直白的话说,就都是很破烂和……老土。 “乐乐……” “爸爸,再见,我得走了。谢谢你和哥哥。”乐乐对着赵恣文摆摆手,转眼间,已经和所有的孩子消失了踪影了。 然后——陈修渊来了。在沈彦棘貌似已经逃跑,只剩下捧着胳膊的赵恣文孤身一人之后,他总算是姗姗来迟了。面对陈修渊,赵恣文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陈修渊看着赵恣文,他的手轻轻挥动…… 赵恣文眼睛忽然小小的亮了一下,虚空中,三只狗狗和两头狼慢慢的显出了身影,它们更透明了,几乎看不见它们的脚,仿佛薄薄的雾气描绘出的动物。 陈修渊从一边捡起赵恣文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书包,把里边的竹筒拿出来,几个动物立刻就钻了进去。陈修渊蹲在了赵恣文对面:“养一段时间,它们都能恢复的。乐乐那个情况,应该是她成仙灵了。” “成仙?”原本赵恣文就并不埋怨陈修渊的迟来,毕竟沈彦棘也说了有人拦着陈修渊,并且很可能就是李蒹。在他想来,陈修渊所面对的显然比他所面对的更加危险。但是……狗狗们都消失了,乐乐离开了,他自己也差点死得很惨,这些事情让赵恣文既愤怒又恐惧,他能个陈修渊好脸色才怪。不过,看到狗狗们重新“活”了过来,那种失而复得喜悦,让他胸口中充塞的负面情绪舒缓了许多,“你碰见李蒹了?” “我叫救护车。”陈修渊碰了喷赵恣文的胳膊,看他立刻呲着牙皱眉躲开,去掏手机打电话,电话放下,他才继续说,“不是仙,不过有些人把他们当成仙,在我看来依旧是鬼的一种。她刚刚应该是把那些孩子都送回家了,但是她自己是回不去了。李蒹……就死在前边。” 陈修渊所说的回家,当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家,有家人的房子,而是下面的世界。 赵恣文坐在路边,前听他说话,赵恣文刚想说他想起来了,陈修渊是说过还有这么一种特殊的“鬼”。会附身在那些普通的修行人身上,借给那些人神通。 他前边刚想问为什么乐乐不附在他的身上,后边又听李蒹死了,顿时就是一怔:“你杀的?” “他自杀的。” “对了!沈彦棘!”事情太多,信息量太大,赵恣文竟然把那个最该死的人忘了。突然一想起来沈彦棘,赵恣文就要站起来,结果胳膊的疼痛也瞬间回来找他了,疼得他又跌了回去,跌得尾骨生疼。 陈修渊扶住他,坐在他身边,让赵恣文靠在自己怀里,也能更好的架住自己的胳膊:“没关系,BOSS,他跑不了……” 沈彦棘从黑雾爆开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了。更糟糕的是,他竟然感觉另外有一个强大的存在正在快速接近——只有赵恣文眼睛里的陈修渊是无害的缎带霸王龙,陈修渊在其他修士眼里,是所到之处一片血腥的恶鬼…… 不甘心归不甘心,但作为一个既胆大包天而同时又小心谨慎的混蛋,沈彦棘很干脆的扔下赵恣文跑了。当他开着自己的车,离开这座大学校门的时候,警车和救护车一前一后的与他擦身而过。 沈彦棘本来就打定了主意,做完“这一票”就直接机场出国,行李都在他的身上,口袋里则放着好几张不同时段的机票。距离现在最远的是明天中午三点,距离最接近的则在两个小时后,正适合他赶去机场。 虽然带着一些遗憾,但是,他觉得可以从长计议,在国外呆上一两年,想办法给自己弄一个新身份,还可以换一张脸。然后,他就可以回来了。那时候他想要报复谁,就是轻而易举了。而且,听说国外喜欢孩子的人更多,那时候他还可以弄一些孩子出国,把生意做到国际上去。 沈彦棘为自己打算得非常好,他觉得自己的未来依旧是一片光明的。直到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和脚竟然意外的僵硬。僵硬到甚至没办法转动方向盘,也没办法从油门上挪开……他的车,就这么在公路上,一直加速,加速,加速! 沈彦棘是幻术师,虽然他也修一点邪门的功法,早年间用童男女的命祭炼出了一件法器,之后又不断的把这件法器“升级”,但今天也被毁了。他知道,这是自己着了道了。这也是幻术的一种,又或者是强力的精神控制,或者灵魂控制,是那个天魔的手段吗? 沈彦棘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对抗着自己身体的僵硬。但是,他是个识货的人,虽然在他身上产生的是一种用很多手段都能达成的效果,但仅仅只是对方在不知不觉间就让一个强悍的幻术师着了道,并且到现在自己还不知道对方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甚至手脚半点恢复的征兆都没有…… 之前一直感觉良好的沈彦棘,终于怕了。 总给被人带来各种各样恐惧的人,当自己面临同样的恐惧时,表现得同样,甚至比那些曾经死于他手的人,更加不堪。 车子里传来流水的声音——沈彦棘尿裤了。 这条直路是是有尽头的,前边就是一个弯道…… “啊——救命——我不想死——”沈彦棘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求饶,甚至咒骂,他在极端的时间内,鼻涕眼泪糊满了他的脸,而随着最尖利的一声嘶喊,他的直直的冲出了防护栏,撞倒了亦可大树,又撞上了另外一颗树。 车停下了,浑身是血的沈彦棘颤颤巍巍的从车里爬了出来,他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怎么样?!老子还没死!?” “唰!”有什么掠过草丛的声音响起,但是沈彦棘一开始并没注意到,直到那些东西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呲着锋利的獠牙,闪烁着贪婪的眼睛。 “狼群?”沈彦棘一怔,可是接着他笑的更大声了,“妈的!天渡市区范围内有狼群?!这幻术也太假了吧?!” 天渡市区范围内有狼群吗?有——动物园。比猪都肥胖,比羊都温顺。而眼前这些则很明显是浑身野性的真正的狼,换句话说,能吃人的。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但明白这是幻术是一回事,对抗它,乃至战胜它,沈彦棘忘了,他不是没试过,他刚刚就对抗过,但是很明显失败了。这次,他同样失败了…… “嗷呜——吼!”最前边的一头狼冲了过去,沈彦棘的大笑,很快就变成了惊恐痛苦的惨嚎。 “喵~”XX大学暂时被当做停车场的一片空地,其中一辆白色车子——与沈彦棘“被撞毁”的车子完全一样,车顶上,趴着一只双眼泛着红光的“鬼”猫,“好想吃活鱼做的鱼生喵,可惜都吃不到了喵。” 赵恣文上了救护车,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陈修渊想跟着一块去的,但是他还有更多的事情。洛神棍也来了,虽然一只埋怨着“过去的事情刚完,现在就又有事情压上来了”,但在事情的处理上,却一点也不含糊。 李蒹的尸体被“打包”运走,洛神棍凑过来小小声的问了一下陈修渊:“要不要上报这个死的是个天魔?” 陈修渊对洛神棍的问题有些奇怪:“为什么不上报?” “我看你的表情,很感慨的样子。他是天魔,这样送上去,就是研究、解剖、切片的命。” “死了就是个臭皮囊而已,切了就切了吧。”陈修渊一开始有点迷糊,接着恍然大悟,“你不会以为我是物伤其类吧?” “……”洛神棍的表情很明显的表示,他就是以为陈修渊是物伤其类,甚至可能还觉得陈修渊会担心身后事? “别胡思乱想了,还有那个,处理得怎么样?” “下次刑讯逼供就靠你了。”提起“那个”,洛神棍立刻就笑了,“我是彻底明白,什么叫吓得屁滚尿流了。不过实施抓捕的几个兄弟一直埋怨我给他们找了‘好活儿’。”但是接下来笑容就没了,洛神棍皱着眉,还踢了一下旁边的一辆警车的车胎,“不过,那人可是真够该死的,枪毙?活剐了他都是轻的。娘的!” “没我的事了吧?我去找BOSS了。”陈修渊挑眉,肥猫现在正蹲在他脚边,眼睛依旧是红的,因为陈修渊借给了他一些力量。所以,肥猫才能让比他更强的沈彦棘品尝到被生吞活剥、油炸水闷的感觉,然而实际上却依旧活蹦乱跳的…… 洛神棍想了一下,拍了一下陈修渊的肩膀:“去吧,有事我给你电话。” 146、146大结局... “童话的结尾:王子和王子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赵:是王子和公主吧?陈:好吧,你觉得有一个是公主。赵:还是王子和王子吧……你真的不写日记了?陈:不写了,原本爸爸让我记录的是不解和苦闷,但是现在,有了你我一切都足够了。)”——《我的日记·最后一页》 陈修渊到医院的时候,赵恣文也正在给他打电话——坐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刚刚按下了快拨键1。而陈修渊刚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正好想了起来。赵恣文一抬头,就看见了他。 “BOSS,回家吧。” “我都没注意,你的眼睛……已经好了?”赵恣文先是看了陈修渊一会,突然,他眼睛一亮,在松口气的同时笑了起来,“这个晚上也不是没有好事啊。” “要我扶着你吗?” “我还没那么无力。”赵恣文站了起来,“咱们坐警车回家?” “没有警车,我打车来的。” “那也可以。”赵恣文点头,在前边走了两步,忽然扭头,“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没事。”陈修渊露出一个笑容,同时脸上有些发红——他竟然还要让受伤的赵恣文担心自己。 “受伤了?还是哪里不舒服?”赵恣文的眉得更紧了,他不但没放心,看起来反而更担心了,他用没事的那只手拉着陈修渊的胳膊。 “BOSS……我们回家再说?”陈修渊觉得赵恣文现在最该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然后,他才有精力做其他的事情。 “好吧。”赵恣文却误解了,他看了看四周,顿时也有些窘迫了。虽然现在出柜的同性情侣越来越多了,但是在大庭广众,尤其还是医院这种地方亲亲我我的,可绝对是少之又少的。而刚才他和陈修渊的举动,已经让不少人侧目了。 医院门口大多数情况下总有等着载客的出租,不过赵恣文和陈修渊出来的时候运气不是太好,所以只能站在路边等车。 “BOSS,去你家还是我家?”陈修渊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赵恣文搭在身上。 “嗯?怎么突然想起来去我家了?”赵恣文没拒绝,他在地上摸爬滚打,外套已经又脏又破了,刚才查看伤势外加正骨、上石膏,里边的衬衫也被剪破了。现在这模样,怎么看怎么有碍市容。而且他也确实有些冷,现在还是倒春寒。而陈修渊……赵恣文知道他不怕冷,身体壮的就是头牛,所以也没推辞。 “你那边浴室更大些,而且有浴缸,能让你泡一下。而且,你家里的床也更舒服吧?”赵恣文要洗淋浴至少也要抬着胳膊,而他家那个小浴室。只能一个人进去,而赵恣文的身高一抬胳膊就捧着房顶了,况且单手平衡也不好把握,浴室地又滑,万一磕着碰着…… 至于床,陈修渊家的床都是硬板床,枕头也是荞麦皮的老实枕头。赵恣文刚过来住的那段日子,每天起来都脑袋疼,硬,格的……现在适应了,但也是拿了三床被子铺在下面当垫子的前提下。 “不用。”赵恣文摇头,“回你家吧。我身上根本没带着那边的钥匙,那边的房间也没打扫,衣服被子都在你家,冰箱里也是一点东西都没有。况且……今天我发现,在你家这里住久了,突然又不想挪地方了……” 又小又窄的房子,房外边没有花园,更别说凉亭、游泳池和其他健身设施了,仅有的一小片草坪也成为了居民们的停车场,绿草早就都压死了。仅有的绿色植物,只有一棵孤零零的歪脖子杨树。 但是,这个小小的房子里充满了人气,当然,鬼气也挺充足的。但是总之,几乎他在每一个角落,都能找到在任何角落的陈修渊,仅有的那几个死角,他也只要稍微大的喊一声,陈修渊就能回答他。 没有清洁工来打扫房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俩来收拾整理的。赵恣文这辈子第一次亲手洗床单,虽然是用的洗衣机。这里也没有保姆,饭菜全都是陈修渊亲手做的,锅碗瓢盆则是赵恣文洗的——他也不能总是混吃等死。因为这里甚至是个连物业都没有的小区,陈修渊前些日子还半夜起来抓过小偷,于是附近的大爷大妈都很高兴的说,果然是住了个穿制服的安全感就强了…… 楼下薛雅雯的喜酒最近几天就能吃了,赵恣文还想让自己的车做喜车,帮着接新娘——应该说就算搬走了请柬也少不了他们的,想来还是能来的。但是,赵恣文在心里,就是把这个当成了一个不想离开的原因。 “好吧,回家吧。”陈修渊看着赵恣文,“如果你坐在马桶上,那么我应该能挤进去,给你擦身体。” “不用。”赵恣文翻了个白眼,很直白的说,“那样和你挤在那么个小黑屋里,拿水洗澡还是拿汗洗澡?况且……我可忍不住。” “忍不住就别忍。”陈修渊站得距离赵恣文更近。 “我今天可累的要死,而且还重伤在身,你不是说让我休息吗。”赵恣文立刻笑了,“有车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 一辆出租停在了两人的身边,无论是赵恣文自己还是陈修渊,都明白是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但却不是拒绝…… 出租停在了家门口,并没开进他们的小区。赵恣文先下车,陈修渊坐着车去了距离他家不远的兰州拉面店买了两大份,又坐车回来。他的速度快,拎着外卖跑回家的时候,赵恣文正好打开家门。 把外卖放在了餐桌上,陈修渊正要去厨房拿两个碗把食物放起来,忽然感觉赵恣文在拍他的肩膀。陈修渊刚转过头,赵恣文就压了过来,火热的唇紧紧贴在陈修渊的唇上:“小陈……” “BOSS,先吃饭。”陈修渊因为担心他的胳膊,所以只敢双手亲情抓住赵恣文的肩膀,将他朝外推。陈修渊虽然也想做——这个晚上他们经历了很多,而男人在经历了一些刺激的事情之后,欲望往往更加旺盛。可他觉得有许多事还是应该说清楚,比如他为什么去得那么迟,陈修渊可以说谎,但是他不想对赵恣文有任何的欺骗。 受点小劫难确实是对BOSS好,但是……这件事再也不会有下次了。陈修渊宁愿之后出大劫,大不了一块做鬼,一块到下面去。也不想再看到类似于今夜的那些场景了。 可这个事一旦说了,今天晚上别说和赵恣文恩爱一下,八成连地板都没得睡吧。 赵恣文停下了亲吻,看着陈修渊:“我大概能猜到你要跟我说什么——为什么你赶来得那么迟。”赵恣文在医院没感觉到什么,但是回来的路上渐渐感觉到不对了,陈修渊太沉默了,而且一路上都在躲闪他的目光。 “嗯……”陈修渊闷声答应着。 “那好,说吧,给你两分钟。” “李蒹把我拦下了,说想和我说说话。” 赵恣文的眉毛挑起来了:“别管我,你继续。”只是这样,赵子文知道陈休渊绝对不会留下的,而是会和李蒹互殴。 “他又说,你没有性命之忧,现在历小劫,比以后历大劫要好得多。” “他说的你就……”赵恣文想说,“你就信”,但是想想修士面前撒不了谎,最后一个字就被赵恣文自己咽回去了,“你就继续吧,我不生气。” “……”陈修渊看了赵恣文一眼,觉得他这句话后边应该加上“才怪”两个字,“所以,我就跟他走了,听他说了很多他过去的事情。最后他说,孽兽不是那么容易就镇下去的,他替我去了。然后,他就死了。再然后” 陈修渊的讲述,根本就是白开水,反而听得赵恣文更迷糊:“他就……这么死了?”李蒹也是天魔,而且是能够把陈修渊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天魔啊。而且还是个神经病,综合他身上的所有特征几乎就是一个邪恶的反派大BOSS。甚至赵恣文做噩梦,还梦见他了,吓得浑身是汗的醒过来,半天没法再睡熟。 但这么一个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走了? “给你看我的记忆吧。”作为半点感性都没有的人,陈修渊过去上学的时候,作文成绩总是最差的,“看着我的眼睛……” 赵恣文抬头,李蒹这种稀里糊涂的死法,甚至让他对陈修渊的怨念都淡了,只是更多的好奇这么一个奇人怎么会放弃自己。 “一个人很寂寞……” “我可以杀了他的,随时都可以,而且还会是让你无法察觉到的杀了他。但那样你就是我的了吗?就算侥幸我得到了你,但是你还是这样的吗?我不过是造就了一个和我一样的疯子一样而已……” “小陈,我太累了……我错过了她,你也不属于我,我累了,没有精力和勇气再去找第三个人了。而你竟然胆子那么大招惹了孽兽——你以为你干掉了它了吗?不过是个虚像而已,华夏数百年累积下来的孽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你化解?我去帮你顶上了,你要记着,你欠了我人情……” “你欠了他人情。”那些记忆结束,赵恣文回到现实,叹了一口气说。 “嗯,下辈子还吧。”陈修渊很干脆的回答。 “下辈子?”人确实是有下辈子,但那个时候,到底是人是兽尚且还不清楚,这辈子欠的人情?那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赵恣文可不是圣母,他的东西,当然不可能让给别人,所以,赵恣文此刻脸上的笑容,但是称赞的含义居多,“那么,下次还得让我受小劫?” “不,我舍不得。”陈修渊抬手,轻轻抚摸着赵恣文胳膊上的石膏,一脸的愧疚。 “那你要怎么办?” “你死了,我也把你贴在胸口养着你。” “说不定是你先死呢?” “做鬼也和你在一起……”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