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的女友是个鬼》全集 作者:叶青龙 我在路边捡到一神秘女子,并跟她同居,但意外而来的艳遇却让我发现:这个女孩有点不像人…… 【更多免费好书 登陆八零电子书 http://www.txt8080.com 】 请支持正版,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1章 神秘女子 这个离奇的故事,就让我从那个离奇的晚上,用这样离奇的开头讲起吧……不管你相不相信—— 雨丝连绵的秋末,那个上海的深夜比任何时候都要冷——其实这样反常的天气并不多见的。因还未正式入冬,物业并没有供应暖气,我发着抖坐在电脑前更新那部未完成的小说,可怎么也陈下心来,从始至终我没有码出一个字。 我的心情糟糕透了。 窗外月盘好大,白花花的月光从窗帘的罅隙洒进来,是一瓢水一样的光芒。 “呵,夜色还真是美。” 算了,我决定不勉强自己,月色早已勾去我的全部身心——良辰美景、心血来潮之时,假使出门兜兜风去一定另有番欣悦。 外面的街道会更冷,我披上一件厚厚呃风衣,关了电脑,带上门出来。 我推着单车,手脚还轻盈的出了小区。驶出大门,街上好劲的秋风直扑在脸,微夹寒意。我冷不防打了个哆嗦,停下车,探出一脚踩地,空出双手把衣服拉链拉尽。 空荡荡的,今晚街上人真少。 临十字路口不远,突然,天空飘过来满天像冥钱一样的纸片!我猛地记起来——今天是农历的九月初九了。又不是清明,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冥钱呢,这里离殡仪馆还有些距离,风是从哪个地方刮来的这些鬼东西? “怎么会在市区发生这么怪卡的事,清洁工人是吃软饭的吗!” 我冷冷的嗔怪一句,脚下一用力加快速度想绕过那些幽魂一样的东西,不早不晚,十字路的红灯掌起。 我将车停下,心里暗暗的懊悔为什么今晚要出门来。头上那亮起的血红色灯光,让我心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你说,这红灯像不像一把鬼火啊?我疑神疑鬼的回头看,凄凄冷冷的道路让我想起了常建的诗:松际露微月,青光犹为君。 风声过时,好安静。 突然心里那么一慌,我死死地朝着前方路边的一个角落看过去,黑暗之中我分明看见了一团黑色的东西,就在公路中间的人工花园边! 什么东西? 第2章 神秘女子 它安安静静的靠在那里,我可以肯定——它方才有动过!身后仿佛有一只手在轻轻地推着我冰凉的脊背,我丢了急于要过马路的心情,推着单车直接越出了停车线外。 路灯的光线实在太暗,无形的增加了心里的惧怕……我艺不高人胆大,徐徐向它靠去。直到离它约有一英尺的距离,才大约看清了,护栏旁的那团黑影竟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女孩! 她一动不动,双手抱腿,蹲坐在地,我猜测她是女孩的依据是从那绺长及肩头的长发。愣着很久我才又小心的问:“请问,是不是需要帮忙?” 她没有回答,我把话重复了一遍:“请问需要帮忙吗?” 公路少了平时那份喧嚣,俩人都不说话的情况下,风声呼呼,氛围阴森极了。我心里不自在,大晚上的遇上这么个人,何苦多管人家的闲事? 把车调了头,我正成全她走自己的路让我沉默去吧,突然她开口了,“不用了。” 声音竟然比这个夜还要冷,渗得我打心底发凉。 可以确定了——是个女孩。听音色,年龄似乎不大。 我头脑里萦绕着诸如古时那种线装书里才有的怪谈——一个叫宁采臣的书生在送家书的路上,遇到一个叫聂小倩的女鬼……那个女孩刚说完突然发出呜呜的哭泣声把我拉回现实! 我心脏颤抖,其实还真有点害怕这样的哭声——她需要帮忙,只需要我的帮忙。 “小妹妹别哭,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我蹲下身,原谅我如此轻浮,竟伸手过去搭她的肩膀,尽管只是想鼓励她相信我的“没有恶意” 她的身子凉凉的,在瑟瑟发抖。 路灯下,我看清了她的脸,顿时傻眼:挂面长发下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她双目枯瘦,穿着一件宽松的毛衣,年龄估计跟我差不了多少,约莫20上下,从穿着看像是一个大学生,令人暗叹的是她面容秀美。 擤了擤鼻子,因她美貌,我的声音有点颤动,“你——你遇上什么事了?” 第3章 神秘女子 女孩环抱双腿坐在地上,仿佛尘世中只有那两条腿是唯一的依靠。只有那双如水一样的眼睛始终不离我身,就这么怔怔的剜着我,寸步不离!对不起,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我的感觉,她的眼神带着一股似曾相识的苍凉,我蹲在地上自己吓自己一个双脚发麻。 就在不知道怎么办时,她的眼球往上一顶,眼皮一盖,身子慢慢的失去平衡,“磞!” ——就在我的面前她倒在柏油路上! 我饶是吓了一大跳,向后跃开好几步,样子有点怂。定了定神又上前,试图推醒她:“喂!喂!你醒醒,可不能在这儿睡觉啊!” 当时我的动作幼稚:我竟以为她是睡着了! 天实在太冷,我身体的血液澎湃得厉害,可头脑却清醒着:这一切来得太过于诡异了,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殃及我身! 我反身跨上车,脚一用力,单车载着我驶进无边的黑暗中。 我用一种失魂落魄的心情甩开身后那个渐渐被雾气湮没的十字路口。前方的公路被雾气覆盖,什么看不见,冰凉的风不断地扑打着我的脸,耳边风声嗡嗡嗡的响,像是在提醒我一个未知的凶兆。我以为能够逃离,但是越走,脚踏板就越显沉重。 “这样丢开这个女孩好吗?要是等会儿遇上流氓咋办,不然就是冻死也可能,再不然……” 我知道,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要回去看看她”这个想法找的诸多借口。 突然脚下一滑,车子发出“咯吱”一声巨响,在看到死亡的错觉时我险些摔倒在地——车子的链子滑了出来!站在黑暗之中的公路上,我彻底懵了:为什么脑海里全部都是那个祸水的影子? 三分钟后,按着原来的路我推车,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第4章 神秘女子(04) 是夜,无暇细想,归家似箭。 我将她背回了小区,保安远远的看见我从外面走进来。露出奇怪的表情,就算远去,也一直看着我。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我正把一个毒瘤往家里带。它是痴人说的一个梦,她是一个谜,我只是那个猜谜的人,猜谜的人需要身家性命作为赌注。 从C区的楼道进去,家在六楼。楼道口都是声控灯,没有声音时,一片黑暗。 我停在楼层之间休憩,背上隐隐约约飘来陌生的体香,让我知道现在有一个女孩与我如此贴近。她温热的脸贴在我的肩膀上,发出类似一种紧张的呼吸,那么的不均匀,清澈见底,清晰如昨,恍若在目。我仿佛只要稍微一偏头,就跟她如此亲密。如此假的柔情蜜意,我却错觉这个楼道就是一个小世界,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只蜗居着我和她,尽管我们彼此在之前与现在并不相识。 小心的把她放躺在床上,我来不及转身,便坐倒在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没有任何成功的喜悦。 贴身的衣物凉嗦嗦的,白色衬衫的湿了黏在皮肤上非常让我不舒服,我熟练地将它退下来,回头去看她,刚才在公路上的光线不足,未能看清,但没错,她年纪尚轻,面容十分秀美,没有化任何的妆却远比任何化妆的女人要俏丽:睫毛微长,樱桃小口。书上说有这样五官的女孩眼睛最是好看,不知是不是真的? 她的脸颊跟衣服尽是泥土灰尘,脏脏的。不知道这个女孩经历过了什么事情,不过一定流落街头有些日子了。 她会是谁呢?有点怕是社会上所谓的诈骗团伙,一醒过来便赖定我非礼她,骗我钱财掳我清白的人。我微微担心,懊悔起自己的冲动——没彻底弄清楚就把一陌生女孩往家里带。 我跑进洗手间湿了一条毛巾,想先帮她把脸擦干净。一碰到她的脸,我的手就像触电般的缩回来——她的脸怎么会比我的湿毛巾还要冰冷。 ——她还活着吗? 第5章 神秘女子 如果死了,这个女人死在我的家里,那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低头,注意到了她胸脯,时起时伏,我的心亦是颤抖不已——有心跳,说明还活着。我小心帮她洗净了脸,正伸手捧她后脑勺,想把她头放正时,却意外感觉手黏黏湿湿的。——是血! 像是眼睁睁看见自己死掉一样,我差点叫出来。 我没有晕血症,可此刻我竟然被手上那一滩血吓得差点要屁滚尿流,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好容易淡定下来,我渐渐恢复理智。——血来源于她的后脑勺,整个枕头全部被血液湿透了。 我低头去看,一滴滴的血渍,沿着客厅滴到卧室。看来流很长时间了,我粗心,没有去注意。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刚才怎么分明没有的……脑海里衍生出无数的问题,没有任何的头绪,除非她清醒过来,不然没有否则。 此时,必须先帮她把血止了再说。我没有选择打120急救,而是打电话给我的好朋友大谷。 他是个心理专家,但除此还对医学颇有研究,在电话中我尽量详细的跟他说明情况。本意是想请他过来,但是他说来不及,急救方法在电话里现场教我就可以解决。我到书房把药箱取过来迅速的打开,因为急手脚变得很不利索,只能一股脑儿把全部的医药倒在桌上,然后找出大谷所说的止血、消毒的药、绷带…… 血很快被止住了,大谷的方法很有用。 其中,女孩一直昏迷未醒,因麻醉的关系她如婴儿般睡去。我找过绷带,小心的把她的伤口包扎好,全部的工作终于告于段落。她的气色明显稍有好转。我找出一个新的枕头帮她换上,站在窗前深深的呼出一口长气,感觉很累,时间已经将近一点了。 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越来越冷。我帮她关好了窗户,灭了灯,便带上门走了出来。 第6章 神秘女子 家里并无多余的床铺,只能在客厅将就了。好在现在还未真正入冬,并不用惧怕寒冷。我取了一条毯子然后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尽是一些午夜新闻或者科学探索的节目,很是无趣。我不安分的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没有一丁点的睡意。 这个女孩到底会是谁,她从哪里来?她简直就像一个幽灵——不食人间烟火的幽灵!最怕贸贸然把她往家里带会不会有问题,再想想,不得不感慨世事奇妙,仅一面之缘的我们就同居了(算同居了吧) 她在门的那一边不知道醒了没有?乱想,可是却不敢相信我的生活,从今晚开始会因为这个女孩而不得安宁。因为欲深入思想时,我已迷迷糊糊的失去了知觉。 天色依然黑暗无比,不知道何时我突然醒了——是被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给吵醒的!一瞬间,我的睡意全无。 是的,尖叫声来自于卧室内! “是她在呼救我!” 我没有细想,连灯都没有来得及开就从沙发上翻身而下冲进了卧室。 女孩瑟瑟发抖地卷缩在床里边的角落里,看见突然冲进来的我,又是一声尖叫:“啊——不要!” 我被这一声振聋发聩的尖叫吓懵了,这个女孩在这个密闭的房间里能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我扫了一眼房间各个角落,没发现任何异常的东西。 她再这样尖叫下去,将会引起左邻右舍的不满。我又怕吓到她,小心走过去,试图想安慰她:“不要怕……我不是坏人,别怕。” 我的声音尽量很轻,但她还是不停的冲我摆手,示意我不要靠近她:“不,求求你,别过来,别靠近我。” 就在我上前想要碰到她时,女孩突然站起身向我扑过来,对这突发事故我没有任何的防备,差点被撞倒。眼看女孩就要夺门而出,我追上去一把拉住她:“喂!你的伤没好,现在是三更半夜最好别出去。” 不知道是为什么,女孩突然顿住了,她并没有挣脱我的手。 第7章 神秘女子 看来我的话,可能触动了她心里的某一个软处。我走到她的面前,心平气和的看着她说:“别担心,我不是坏人,对你没有恶意的,别怕。” 说完我转过身去,找到了电源的开关,然后开了灯。 在上海一片凄冷的天空下,你们谁也想象不到——现在映在闪亮的吊灯下,我的眼前是怎样一个宛若天仙的女孩。在清晰的视野里我看清她清醒状态的整个容貌,不得不承认这是我所见过最美的女子,她的眼神涣散,并且额头上都是豆大的虚汗。 难道她刚才做噩梦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剧烈的反映?我思忖着想问她话,就在我想要开口时,女孩再次失去了平衡仰身慢慢的倒了下去。 大概是惊吓过度,女孩再次陷入昏迷,这导致的结果是我跟她的谈话再次被迫中断。我只怕触动到她的伤口会裂开再次出血,所以只有尽可能小心的把她抱回床上,掖了掖被子替她盖好——没想到此时的天边已经悄然翻出鱼肚白。 天不知不觉,亮了。 我的脊背凉嗦嗦的,秋天的昼夜温差比较大,特别是凌晨的时候最是凉意渗人。回到客厅,我关了灯,盖上毛毯便把疲倦的自己扔在沙发上。一惊一乍的,我的神经有点疲惫了。刚躺下才有一点睡意,门底下的旮旯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小二回来了。 果然刚一听见犬吠声,小二早从狗洞钻进来,一溜烟就跃上沙发扑进我的怀里,伸出舌头就往我脸上舔。我被痒的受不住,咯咯的推开吓唬它:“今天跑去哪了,现在才给我回来?” ——小二是大年三十的除夕夜,我在小区附近捡到的一条流浪狗。 那天的天气比较阴寒,飘着细细毛毛的雪花,家家户户都幸福在自家过年的氛围里其乐融融。我去超市买年货,看见蹲在路边的一堆建筑石堆下的它,冷得直打冷战,超级可怜。我看着这只全身体毛白黑交错的杂交狗,长得有点阔嘴、皱得一塌糊涂的毛发、招风耳,虽然不是很美貌,但惹人可怜悯。我走过去,小心的把它抱回了家。 第8章 神秘女子(08——10) 把它洗干净后,我才发现人靠衣装而狗靠毛装,干干净净的它不比那些贵族养的进口洋货宠物来得差。小二开始还有点自闭很怕生,后来我照顾有加,它饭来张口水来还是张口,终于经不起我的糖衣炮弹,便跟没事献殷勤的我渐渐熟络。现在,我反而觉得它是一只有灵性的小狗,我的话它好像都懂。 咧嘴吐着舌头,小二朝我汪汪汪的吠了几声,我只懂汉语和英语却不懂狗语,不知道它在说什么。猛的我才想起屋子里的女孩,我捂住小二的嘴嘘了一声,因为怕吵醒女孩,示意小二回乖乖回狗窝去。 屋子里又是一片安静,我讨厌这样的安静,躺在沙发上,隐约可以听到狗睡眠自然而然发出的喃喃呼噜声。我的心中恐惧渐去,当睡意渐溶要慢慢的进入梦乡时,突然一股像闪电一样的光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突然想起来,去年我捡小二跟今天捡到那女孩的地点不偏不倚,竟然是同一个地方! 天啊,这是巧合吗?还是,冥冥之中早有什么人安排好这个套套,只等我钻进去?有其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值得如此……真这样的话,屋子里那个女孩到底能是什么人?我越想越怕不敢再想下去。 一整夜的心焦忧虑加之没有停息的繁忙,让我感觉身心疲累——人的神经经不起长时间的绷紧,这样很容易疲倦。我猫着身子侧躺着,此刻尽量什么也不深想,只希望尽量多休憩一会儿。我太累了,在心里只能跟看文的你们一样,默默地祈祷今天的事情于我来说不会太坏。 还好还好,情况并没有我担心的那样糟糕,起码暂时没有。 第二日女孩一直未醒,偶尔会在昏迷之中喃喃的念着要水喝,看来恢复情况良好。我安心地在书房继续写点东西,并时不时跑过来看看,她睡的很深,依旧是原来躺的那个姿势,几乎不曾动过身。几次坐在床边,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竟然假装带着不经意而大胆的去盯着她那凸起的胸脯,我心里小鹿乱撞。仅有这一次,她突然噩梦中呓语,不断地呢喃:“高山边——高山边——别去别去……” 我吃了一惊,把耳朵贴上去想听她讲了什么,只是她突然中断,并昏睡过去。 第9章 神秘女子(11——13) 那天晚上我又一次梦见了袁小华,梦里唯一清晰的是她的那张阴惨惨的笑脸。这是继她死后我头一回梦见她,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想告诉我什么,不知道她突然地“回来”是想要转达我什么? 高山边?那又是什么地方呢? 翌日,我恋恋不舍地从缠绵的睡梦中清醒过来,发现泪水打湿了半边的枕头。睁开惺忪的眼睛,阳光很是刺眼,盖睡前忘记拉上窗帘。 起的有点晚的早上,我犹如幽怨缱绻的闺中女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起晏几道的词来:“午睡醒来慵一饷,双纹翠簟铺寒浪。雨罢苹风吹碧涨。脉脉荷花,泪脸红相向。斜贴绿云新月上,弯环正是——愁眉样……愁眉样。” 还来不及独自伤感,我给吓了一大跳,女孩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顺顺当当的端坐在沙发另一角看着我。 我饶是没有回过神来,猛的才想起那晚上的事情——她醒了!我始料未及的坐起身来,睡意马上烟消云散,不知道她这样看着我多久了? 女孩用离散的眼神瞥着我,我脸皮很薄,光着膀子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慌慌张张先把外套穿起来:“你醒了?”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吗?” 女孩的眼睛并没有兴趣继续吃我豆腐,眼光终于从我身上挪开,并开始慢慢的打量起我的家,“这是哪?” 总算看到“活人”的她了。 “嗯,这里是我家。你终于醒了,感觉好点儿了没?” 我指了指她头上的伤,女孩碰了碰我帮她捆的绷带,一脸茫然。我不知道是不是脑部受伤的原因导致她现在精神有点恍惚。我下床找到拖鞋穿上,看着她小心的问道:“你应该还记得啊,初九那天夜里你倒在马路上,我经过,是我把你带回来的。” 她呆呆的看我,不知道有没有印象。她的脸型跟袁小华是有差异,可是眼神交汇之中我以为她仿佛是她,让我问话细语轻声:“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她小心的看我一眼。 “你放心,我没有恶意的,当然如果不便对我说也没关系的。” 尽管不是很明显,但从她的脸上我感觉隐约带有一点恐惧。为了化解尴尬,我霍的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把半开的窗帘全部拉尽,阳光顺着琥珀色的落地玻璃门照进来,屋子变得格外的明亮。 屋子里本来的阴森一哄而散——看来所有的恐惧都源于黑暗。 第10章 神秘女子 我重新坐回到床边,款款的问她:“身体还有哪不舒服吗?” 也许现在不用着急追问她的名字跟来历,因为就算她答了,对一个陌生人,谁也不敢保证她说的会是真话。 “没,只是头还有点痛。” “伤口还在愈合的关系,放心,你后脑的裂口并不大,没事的。不过你不宜下来乱走动,应该回房间躺着,大谷说今天还需再帮你换一次药……当然,如果你想去医院看看也行,毕竟那里设备齐全检查比较全面些。” 光线很充裕,我看清了女孩的脸,她的肤色奇白,虽然没修过的痕迹但双眉自然的修长,脸上黯然无色却有另一番世外之美。 “有东西可以吃吗?” 她不答反问,别过头去没敢正视我。跟她只有短短的几句对话,我却一直处于悠然悠然的状态——娇羞的女孩,怎么可以这样美丽。 “有!这样,你先去梳洗一下吧,我这就给你准备点早餐。” 我对她笑了笑,进洗手间找出一套备用的牙刷毛巾,“给,这些都是没用过的。” 回到厨房我翻箱倒柜,舞刀弄盘,搬出牛奶、面包、奶油,便乒乒乓乓的弄起早餐来。洗手间响起流水声,我忙活中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美梦:我娶了一个七仙女回家来,此刻正为我家娘子准备早餐。想着想着哈喇子都快流出来,我信手一擦又接着幻想,越想越不现实,我使劲的掐自己的脸。 “干嘛掐自己。” 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身后,我顿时大窘,红着脸说:“没,没有,可能有点困了。” 女孩会错了意:“累得你没睡好吧,对不起。” 说着就向我鞠躬。 我不懂这是哪个地方的礼数,但决承受不起,扬手不断:“没有没有,我睡得还好,跟你没关系。” 她一直鞠躬,我更慌了,也想着鞠回去,动作过于呆滞一低头就跟她头对头碰在一起。俩人在厨房立刻发出了伊尔亚、依依呀呀的声音。最后彼此相视而笑,我们之间隔阂那一刻少了许多。 “来,坐下吧。” 我摸着还微疼的额头,为女孩拉了一张椅子,然后在她的对面坐下来。 第11章 神秘女子 以为她会因为不好意思,坐下很矜持的吃——就是那种一小口一小口很做作很恶心的吃法。没想到女孩坐下,看着桌上的面包便自顾自的吃起来,吃的还颇快——我忘了,她这两天除了我喂她喝了一些粥,几乎没有吃过饭。 饶是这样,但连吃饭都很耐看。一个饭局,让我发现了一个真理——一般人要是长得俊,就是做糗事也都跟着一起俊吧。她是饿坏了,吃的津津有味,连牛奶都顾不上喝。我把牛奶递给她笑了笑说:“慢点吃,小心噎着。” 女孩接过我牛奶咕咕噜噜的喝了半杯,又吃起来。看着她吃面包,感觉吃了无数次的面包好像突然变好吃了一样。她一连吃下四片奶油夹层速度才减缓,我也就坐在对面看着她一片一片的吃完。注意到我在看她,不免有点尴尬:“怎么,你不吃吗?” “没事,你吃吧,我不饿。” 我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偶尔能够睡着醒来也已经是第三天了,食欲从来都不好。相比之下,我好奇的反而是她的名字,这样的女孩,一定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吧?我向她说了我的名字介绍了自己,然后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手中的面包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我,就好像卡了鱼刺一样脸色很苍白:“我?” “嗯,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放心,你看我长得不像坏人——吧?” 说最后一句时,我竟然还心虚? “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 女孩把手里的面包放回托盘里,突然自言自语起来。 难道因为头上的伤搞得她失忆了不成?瞧着她那个痛苦的神情,我小心的问她:“别急别急,你是忘记了吗?那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倒在路边吗?” 她看上去很痛苦,似乎在回忆什么东西,我看着她的眼神,隐隐透着一丝的恐惧。我相信我的判断力——那就是恐惧。突然,女孩叫了一声用手捂住整个头颅:“我的头好痛,好痛。” 头上的绷带挣脱了,在拽扯中触动伤口,鲜血果然从伤口处涌了出来。她信手去擦,只见手背上血红一片——全部都是血。 第12章 神秘女子 “好了,小心些,可别再动到伤口了。” 我拿着剪刀把多出来的绷带剪去——看来伤口暂时止住了。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我这种现钞现卖的业余治疗是说流血就流血的,所以我提议:“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不!不要!” 直接遭到拒绝,女孩坐在床上,那语气像个十足的孩子在撒娇。说完抬起头祈求的看着我,接着又带祈求的语气祈求地说:“可不可以不去医院?” 我无奈的笑了笑,此刻我发现自己竟没有力气说一个“不”字,牡丹花下死犹可,还有什么不能答应。“那你小心些,可再别动了伤口。” “嗯。” 把药箱收拾好,我信步走出来,女孩在身后叫我:“喂!”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药箱差点掉地上,回过身来:“叫我是吗?我什么时候也叫喂了?” “不好意思。” 女孩向我吐了吐舌头,“刚吃饭的时候你好像说你叫叶什么什么,好奇怪的名字,难记,我没记住。我叫你……叶子行吗?” “随便都行,干嘛?” “你,你要去哪?” 女孩的表情有点怕的样子,她以为我想抛弃她?这是我家,我不会离开这里的,她应该明白。我拿起药箱扬了扬:“去,书房,放,药箱。” “哦。” 女孩站起来跟在我身后,我没有注意,直接转身回到书房,把药箱一放,猛的一转身看见身后的她着实吓了一跳。“你吓死我了你!” 我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 “你常看恐怖故事,胆子还这么小?” 女孩靠近书架,踮起脚从最上面一层的角落抽出那本厚厚的《阅微草堂笔记》 “那只是故事,大部分来源于作者的虚构,我们所经历的都是现实,现实总是要更可怕!” 我言不由衷——都是源于作者的虚构?假使要没有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我虚构得出来吗? 她信手翻开书的扉页,眼神一滞,终于把上面娟秀的字体念了出来:“DEAR,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开开心心。零七年正月二十九……永远爱你的:袁小华?小华是谁?” 第13章 神秘女子 “啊?是,是一个……朋友。” 我低头,对于她当面念出别人隐私的无礼行为并没有感到气愤,只是有点不知如何正面处理。她终于翻过那一页,兴趣索然,我看着她的侧脸,忍不住又问:“你现在对于以前的事情,半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女孩蓦地盖上书,抬起头来看我。我盯着她脸上再次出现刚才那个痛苦的表情,我怕她再次失控忙补了一句:“算了算了,别想,不然又痛了。” “可是——我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她把书放回,信步走到阳台,看着视野之中晴朗无云的上海,外滩阴靡渺茫的景色不知道让她想起了什么,想不起什么。“我隐隐约约记得有个男人,好像那天晚上还有血……全是红色,深红色……” 我再次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没等说完女孩突然头再次痛起来,难受几乎得蹲下来。 我上前去扶住她:“算了,不要想了。” 女孩神情恍惚,一手挤着太阳穴闭上眼睛。看来有一个事实确定了,女孩的脑海中有块橡皮擦——她失忆了。这一切也太巧了吧,我救她的那晚上,也就是初九之夜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她脑部受的伤不像是磕碰而是受了什么敲击而成,是谁会对这样的女孩下手? 我的脑海中飞速的旋转着,设想着种种可能。糟糕了,我突然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这么贸然的把她领回了家,那现在凶手会不会已经盯上我了? 像扶着老佛爷慈禧一样,我毕恭毕敬的将女孩扶到客厅的沙发。我的思绪错综复杂,双手合十,我坐在女孩的旁边,想了想还是说:“这么着也不是事儿,不然我们去警察局看看吧?或许他们能够帮到忙,知道你的身份,或许还能够找到你的家人——” “不,我不要去!” 女孩这次拒绝很决绝,不像刚才那副天真可爱的脸庞,甚至她的下巴处在发抖。不去医院不去警察局——她到底在惧怕什么? “为什么?” “求求你,别问了。我就是怕,我不想去!” 第14章 神秘女子 看她慌张至如此,我有点妥协了,我和颜悦色的劝她:“可是你现在在我这里,家里人总会担心的,你联系不上他们?” “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吗?你帮我好不好?” 女孩一个劲的拽住我的袖子哽咽起来,跟几年前我在黄浦江见到一个溺水的女人很像。我霎那间感觉自己已经栽进一个不可预知的漩涡,也许从昨天晚上我带她回来就已经注定这一切,只是这将要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我一无所知。但是我终于再而三妥协了:“……好吧,我尽量。幸好我一直一个人住,也不会太挤,你先住在我这里吧。” 女孩泪眼婆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恋,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之中带有秋天的菠菜。我怜香惜玉,看不得一个美人垂泪,有意想让她开心,开玩笑:“喂,别哭鼻子了,不然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对你作了什么呢!” “你才哭鼻子呢!” 她扬起手雨点般的轻轻砸到我的肩膀,蓦地想起我的那个阴魂不散的女孩——袁小华,鼻子酸酸的,胸口岂止是有点疼。 女孩见我沉默,仿佛洞穿我所有的心事:“怎么,想女朋友了吗?” 我有点讪讪不好意思,脸烫烫的,没必要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只能干笑了一下转移话题:“那我该叫你什么?总不能一直叫你喂是不是?” “你不是明知故问嘛,我真的想不起来。刚才我自己翻找了一下身上的东西,除了几个硬币在也没有的了,好像身份证都没有。” 我看着她一筹莫展的样子突然想起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这样吧,我见你肤色奇白,与常人不同,跟雪一样,先叫你白雪,怎样?” “嗯。” 她觉得能接受,点头。“那我也能叫你DEAR吗,跟那个叫小华的一样?” “啊?” 有点过于亲密了,我吃力的按捺汹涌如潮的胸口,那伤感不断。 突然门铃突兀的响了。 这个时候会是谁? 第15章 神秘女子 我跟白雪面面相觑,气氛突然一下子变得好冷,门铃安静一下,没人去开再次被来人按响。我才猛的才想起得去开门,搓了搓手赶紧站起身走到门后,从猫眼里看出去——是个脸像脚盆一样大的胖女人。 我示意白雪先回避回避,也只敢开出半扇门。听说在门缝里看人,很容易把人看扁? “你好,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七楼的住户,请问这你家的狗狗是吧?” 胖女人堵在整个门口,对我直接的无礼没有介意,而是温文尔雅的问道。 我看着这个臃肿的胖女人,隐隐约约好像有点印象,似曾在哪里见过。又看了看她怀里深陷其赘肉中的小二,然后我点了点头:“对对对,怎么会跑到您那里?” “早上我去倒垃圾它就溜进我的屋子,调皮的很,不过很可爱。我记得好像是你家的,所以就替你把它抱过来了。” 难怪一大早又不见小二的影子,敢情它跑到别人家里做客去了。我伸手接过小二将它抱在怀里,不忘向妇人道谢:“谢谢您还专门跑这一趟下来,要不要您进来坐坐。” 胖女人瞥了一眼客厅桌上的茶水,知道不方便,识趣的说:“哪里,楼上楼下的邻居理当多照应。我还有事儿,改天吧。” 我看着胖女人像一个肉团似的往楼上滚回,突然对她的印象改了改观,看来人真不可貌相。 回到客厅,我正准备要骂小二时,小二突然挣脱了我的怀抱一溜烟扑进了站在里头的白雪怀里。我吓了一跳,甚至连白雪都没想到一条狗会突然向自己扑过来。小二吐着舌头要去舔白雪,依偎在白雪的怀里像找到了妈妈一样——小二怕生,我从来没见过小二对生人如此的亲热过,甚至是我也有时不冷不热的。它是怎么啦? 白雪看着怀里的小二,突然猛的好像想起了什么,最后又再次热泪盈眶的搂着小二哽咽起来:“是贝贝,你跑到哪去了我一直找你。” 贝贝?我站在客厅正中,一下子就懵了,然后还甚是怀疑的问:“白雪,你说这是你的狗?” 第16章 失声尖叫 “嗯。” 白雪抱着她亲热度不减,“我记得它,我记得它就是贝贝。你看它颈部的毛一撮黑色,你看没错!” 太巧了。我昨天晚上刚要怀疑说这只狗的来历,没想到竟然大家都是一家人,同住地球村。我看着白雪怀里的小二拼命的嚎叫,看来这错不了了。不过白雪竟然记起它的狗,并且知道了它的名字原来叫贝贝。我无不带欣喜的问白雪:“白雪,那你记起什么了是吗?” 白雪突然被我的话懵了,然后刚才的一股高兴劲烟消云散:“没有,我朦朦胧胧的就叫出来,但是……好像它是什么时候丢的,我却没多少印象。” 看来白雪还是没想起什么,只是一只不久前走失的狗让她突然灵光一闪,却仅仅记得狗的真名叫贝贝。 突然想起我给贝贝取名叫小二,真是土,而且连性别都叫乱了。我讪讪的说:“白雪,看来你现在脑海里的事情有希望逐渐恢复,或许某一天你就有可能全部记起来,但是!” 我看了看她的脸,很平静的说:“如果你想尽快好起来的话,我觉得应该去看看医生……你放心,不是医院。我自己认识一个心理医师叫大谷,也许他能帮你回忆起什么的,你也想赶紧想起以前的事情,对吗?” 白雪抱着贝贝,冉冉地垂下眼睑,我知道她心里犯踌躇了,每一个生病的人都会害怕看医生,就像小时候感冒害怕打针一样。我不敢过分为难她,我搭了搭她的肩膀说:“当然,这事儿不急,等你伤好了再说。” “咚——咚——咚——” 那古老的摆钟敲起了十二点的钟声,时间已是中午。 等等!十二点? 我突站冲上前,凑过去,再凑过去,脸几乎要贴着摆钟,看得清清楚楚:时针跟分针分明重合在一起的指着正上方。确实是十二点了。可怎么会这么快!我的心几乎要炸开,我发誓从我醒过来,然后跟白雪吃饭,又为她止了一次血,总共不会超过一个小时,怎么会马上到了中午?我胆战心惊的奔回书房,打开电脑,任务栏右边的时间显示——确实已是中午十二点了。 白雪被我的举动吓坏了,小心的在身后问我:“怎么啦?” 我喃喃的自答:“真是见鬼,时间怎么会这么快。” 我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但是一切如此的真实——是真的。我乱了,有若见鬼。难道受伤而神智不清的人是我?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怪异的事情,从没有过!是从白雪来了以后才慢慢的出现的:梦里的小华、我抚养的小二、时间恍如隔世……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 简直让人心寒,不用想了——一定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子,这是自她来我家后才发生的种种!我心里懊悔:不,我不能留这个女人在家,一刻都不行,她绝对不是人! 第17章 失声尖叫 想办法一定要把她委婉地送出去,我抬起眼眸看她,于心不忍,也得下得了决心!我说:“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叫外卖吧。” 等会儿让她吃晚饭走人,也许,这是我所能帮助她的了,我做的已经够多,我不想跟这个奇怪的女孩有任何的牵涉。 我的心事未流于脸面,她未能看出来,听到吃的马上忘了刚才的烦恼,吞了一口口水,用一张特清纯的脸幻想种种特美味的美食——我肚子还好,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她却饿坏了?我扭过头偷偷的也咽了咽口水,好吧,我承认只要看着她秀眉绝伦的脸不用吃都饱了。我身边的女性朋友,像这么美貌的女孩很少很少,有的话也都跟那些有权有钱有势却没年纪的人结成连理了。 但是这绝不是我收留她的理由,她必须走! “我想吃家里做的菜,好吗,我下去买菜。” 她主动要做这一顿最后的晚餐,悲哀的是她不自知。 “啊?——那也行吧,不过你伤口还没好还是呆在家里别动,我下去买吧。” 猫是被好奇心害死的,我大概这辈子会被虚荣心害死。要你装好人! 我换上鞋走出门来,两腿有点发抖——我一直以为我自己会是一个很淡定从容的男子,遇到任何事情都波澜不惊遇到任何女人都是柳下惠。原来,只是有很多事儿我没有遇到而已,真正要做起这些事情来,反而是另一回事。 算了算了,请纵容我这一次这么的绝情吧,就这么一次。 嘴巴微甜,我往地上吐了一口已囤积满嘴的口水,发现唾沫里含着血丝。我是怎么啦? 终于出了小区,天气其实不错,空气一片清新。 路上终于恢复往日的画面,行人三三两两,快步擦肩而过。他们把诧异的目光向我投过来,最后在离我近一点时忙不迭的加快脚步,绕着我走过去。我的脚步一顿,转过身,那人已恍如见了鬼一样,撒腿就跑。留下茫茫然的我站在原地,不知所以——小沈阳长得跟鬼似的,难道我长得跟小沈阳似的? 我仰头看头上的天空,白云缭绕,天气真的是很好嘿。 第18章 失声尖叫 又来到附近的那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自从那晚,我对它有更深的感情。附近也没有别的超市,几乎每天都必须的来往,固定的收银员,固定的消费群,相互之间已经认识。 我刚迈步走进超市时,那收银员阿姨便热情的跟我打招呼,“最近一直没见你哟,在忙吗?” “呵呵——没有,前些天有点小感,没能出门。”〖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txt8080.com 八零电子书〗 我皮笑肉不笑,扯了个慌。只对于她的变化非常诧异。 “难怪了呢,要当心身体伐,看你脸色不太好,嘴唇发白,我想你应该去看看医生比较好。” 她信以为真。人啊。 “我知道,谢谢您关心。” 不敢跟她多聊,也没那个必要,我匆匆推了辆购物车径直往里走。 一列列的物品架把整个便利店围成好几个世界,我们穿梭在其中,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在经过旁边一个全身镜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的腰部往后有一滩鲜红色的血液,跟被鬼抓过一样,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刚才路上的人是见了这个,我赶紧脱下外套,胡乱一裹丢进购物车。 好在大中午,超市的人还不是很多,我在一楼挑了一些罐头、蔬菜、面包以及牛奶。在其中又来回转了几圈,我的方向感很差,一时间找不着北。一个服务生见了,走过来彬彬有礼的问道:“需要帮忙吗?” “呃——” 我拖了个长音,依旧没敢说出口:“谢谢,我自个儿看看。” 服务生讪讪的走开了。 推着车上二楼,终于找到了卖衣服的地方。在女服区挑了一套的衣服、鞋子,还有才刚没敢说出口的女士秋裤和胸衣。我买了全身上下一全套,然后才猩猩地下楼来,并自我安慰的想着:这样“大方”的把她送走,就能换自己一个心安理得。 推着车到收银台,那个收银员再次向我微微一笑:“今天买了不少伐?” “嗯。” 我掏出钱包,看着一袋袋的物品从她的价位扫描仪,嘀嘀嘀的过去。紧张时刻果然便秘,收银员拿着那件胸衣有点怀疑:“你,这件拿错了吧。” 她知道我单身。 第19章 失声尖叫 “没,没错。” 我有点结舌,天知道死的心都有了。 收银员又是很有深意的一笑,小声的说:“家里来客人了?” 我没回答,匆匆结了钱,便一手提着袋子飞奔出超市,后面排队的大妈声音立刻此起彼伏,看来过几天这些妇女的八卦新闻中,很荣幸我有可能上榜了。提着东西我边笑自己边往回走,对于身边一些不相干的人的一些风言风语,我已不再挂心。 风吹过来很是惬意。有个女人在家等着你回来,这种感觉很舒服,真的。 幸福的瞬间与惊悚交错的时差很短,突然,我的胸口震了一下,我马上停下脚步。 脊背一阵阴凉——是错觉吗?我身后分明有个人一直在跟着我!其实从进超市我就有这种“错觉”但是我以为那就是错觉!我一向太敏感,但是此刻我的余光中,分明看清有个黑影在我停下时,隐入墙角,就好像是一个幽冥。 我由衷的感到害怕,不敢滞留,加快脚步小跑着冲进了小区。小区门口的保安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我听到他在后面唤我的名字,我都没敢回头就扑进了楼梯。 直直冲到家门口,没想到拿出钥匙却一直插不进锁孔——手竟不断地发抖。我才知道我的怕不是一般般,世界第三。 屋子里突然传出贝贝的犬吠声,我在门外心头一紧,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我忙不迭打开门便使劲地往上敲,白雪迅速地把门打开,我提着袋子推门进去,紧接着把门反锁上,一连串的动作完成,马上靠在门后死命死命的补回路上欠缺的呼吸。这一个瞬间,我的脑袋里闪现出了那部陈坤演的惊悚电影《门》 我的举动把白雪吓了一跳:“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她赶忙帮我倒了一杯水,我一股脑儿全部喝下去,受惊过的魂顷刻无法略定:“刚才回来的路上好像有人跟踪我!” “跟踪?” 白雪吓了一跳,“谁跟踪你,那你还好吗?” “不,我不知道!但是我确定一定有个人,就在我进超市开始就一直跟着我,像幽冥一样。” 我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第20章 失声尖叫 白雪看着我慌张如此,安慰不出来:“对不起!我想会不会是冲着我来的,我现在一片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 “嗯?你说什么傻话,我没事的。” 我故作镇定,是的,身为男人自要独当一面,要是连这种我都要惊慌失措的话,我也敢常叫自己老子?“别担心,或许是我错觉而已。” 我忘记了惧怕,只是突然注意到她换了我的一件大号的衬衫,白衬衣像裙子一样垂到她的大腿处,现出的两条如莲藕一般的腿……我干咳了一声,可惜没控制住自己,竟把自己狼人模样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直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下身。盯着之余,还不忘咽了咽口水—— 白雪的脸呈现出的只有尴尬,用手遮了遮:“对不起,衣服脏了我穿着难受,又找不着,又找不着你这里有女孩的衣服,所以,就,就私自在你衣柜里找了一件衣服先换上。” 我还在看。 “叶子!” “啊?哦,哦,我回来了!是的,没,没事。” 我在讲什么? “啊?” 鸟语,她绝对听不懂,因为连我自己都没说懂。 我亚克西亚克西的回答:“呵呵,没什么啦,我是说我给你买了一套的衣服。” 当下不敢再乱看乱想,我提着东西进厨房放桌上。没想到白雪在客厅处又传来一句勾魂摄魄的话:“不早说!其实刚才应该叫你顺便帮我内衣裤也买上的。哎。” 我拿着菜刀正准备切菜,差点切到手指。 白雪走进来翻了翻我买回来的东西,终于没有说话。我转过头去,她正一手拿着我给她买的胸衣。我尽量装的很随意的说:“这个是路过衣服区的时候顺便买的。” “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件的款式是我喜欢的!” “是吗?” 能不能不要跟我讨论你的内衣,特别是在厨房的时候? 还好,她结束刚才的话题又翻袋子下面的东西,纳闷的说:“怎么都是罐头跟袋装物品,没买什么菜。” 我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很会做菜。” 第21章 失声尖叫 “什么?” 白雪用看异类的眼光看着我:“你不早讲,我会啊,冰箱里还有其他菜吧?” 我点了点头,菜刀已被她夺去。我站在白雪身后,闻到她身上沐浴的清香,还有她微微透明的背,几乎要看到衬衣里面的肉色……她突然转过身把我吓了一跳,拿起刀子晃了晃,她推搡着我出厨房来:“先出去出去,我做饭你不许看!”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她的手碰到了我的腰跟背,我身上所有的细胞都集中到那两个部分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厨房里传出菜刀于砧板乒乒乓乓的声音,像一首优美的蓝调。 站在客厅,我呆住了,一股幸福感一直往心头上方涌。我只有过年的时候回家才能吃到妈妈做的菜,出来要么叫餐要么就吃一些速食,现在感觉自己离幸福不远了。只是我连白雪的真名都无从得知,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了,等会儿如何下得了决心赶她走? “叶子!” 白雪边忙活边在里头喊我。 我坐在沙发上点开电视,都是很无聊的肥皂剧,关了,回答:“嗯?” “你在干嘛?” “没有啊,看电视。” “有什么没有比较忌口的菜?” “除了——苦瓜,其他都可以。” “哦。” 里头传来油热哔哔波波的声音,她似乎喜欢边做饭边跟人聊天,又在里头问:“对了,都不知道你是干嘛的,你平常都不用工作的吗?” 找不到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就待业着,这样说太丢面子吧?头可断血可流面子总不能丢,我踌躇着回答说:“我啊?我现在还是自由职业,偶尔心情好会打份零工,偶尔赚一点稿费。” “那你家人呢?他们不跟你一起过?” “嗯,他们都在家乡,我现在自己一个人过。” “那你女朋友呢?就是叫你做DEAR的那个——小华呢?” 我坐在沙发上,有点木讷不知道是该答还是不该答。 第22章 失声尖叫 踌躇的原因,是因为伤感。 泪咽却无声,一片伤心画不成,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应该以何种难过的姿态对此作答——袁小华死的那天,他们很多人轻拍我的肩膀虚伪地叫我要学会忘记,他们假装懂我心里在想什么,并且了解我心里能有多难过。葬礼那会儿,雨下得好大,在倾盆大雨里我无数次抬起头看脚下馒头似的坟墓,笑的只是麻痹其中的我对自己反而不了解。 “小华……”——好久没有认真的想起这个名字了,她的脸庞我是否还能够记得清? “怎么突然不说话?” 思绪从那个雨天被拽回,却不知怎么回答,我只能跟白雪打起太极拳,反问:“你问这个干嘛来?” “没,就随口问问,就怕是哪天她来你家,而我在这里她总会不高兴的,你不知道每个女孩子吃醋得厉害。” 我胸口整颗心突然衍生出微微的悲伤,它们在卑微的地方开出花来。 她单纯如纸似水,没有特别的用意,只是怕给我制造麻烦。那个自恋的人坐在客厅,失落一浪接着一浪,只留一个躯壳深陷沙发,看着百般无聊的电视节目,走了神。 白雪推开厨房的玻璃门,解着身后的围巾边向我微微一笑:“饭做好了,进来吧。” 她看出我的心事了? 我把自己的表情与心情做尽量的调整,试图装作一个非常及格的食客,然后站起来走进厨房。里头菜香扑鼻,我的肠子立刻在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响起来,桌上一桌的珍馐美味:锅贴、豆腐羹、肉炒香姑,其他的我叫不上名字,是让人有点难以置信。 “动筷子啊!” 对面的她嗔道。 “噢科。” 夹了一块蒜泥黄瓜放嘴里咬将下去,爽滑酥嫩,舌头的味蕾处尝到了鲜,似龙欲翻——单就比楼下那家快餐饭店,好吃得多多了去。“还好,很对我胃口。” 我称赞不跌开始吃,光吃菜。 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笑容倒影进桌上的汤里,我舀起汤中她的笑来喝,如蜜如糖。呵,菜肴毕竟不如人,跟玉人一笑比起来,逊色了许多。 斜阳泼进来,用一个很好的角度照在她脸上,在光与暗之间,是一副《平凡的幸福》 这样的反差,在勺与瓷碰撞之间,不断地撞击我心头的古钟。别人的幸福都是让其沉睡其中不能自知,为什么我却会如此忐忑不安? 我的好奇心越来越强,却想起白天的跟踪在我身后的人——或许那是一个男人。他可能是贪图白雪的容貌,并且当晚企图对白雪进行先奸后杀……是我把事情给简单化了吗?好像事情的前因后果在哪里对不上。 白雪以为我犯花痴,伸筷子过来敲了敲我的碗:“叶子,你发什么愣呢!” 我回过神竟然感觉脊背有汗水出来,难得才有的胃口突然一下子无影无踪。幸福其实原也不过如此短暂,只是那时我还不明白。 第23章 失声尖叫 我以人格担保:这座古老的屋子自我住进来后从没有闹过鬼。忽然,不知从何处吹过来一阵凉风,冻死了所有的幸福,让人感觉整个人世间只有凉嗦嗦的——可惜的是风儿无法把我吹醒,悲观主义者说:“白雪,你看过一部叫《小岛惊魂》的恐怖片吗?” “嗯?” 我别过眼去,那半闭起来的窗帘使空气无法流动,屋子里潮湿昏暗,我心中实是无法笃定:“剧里面的女主人跟她的儿女居住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别墅里,只为等待外出打仗的丈夫归来。可是房子里每天不断地在闹鬼,她无依无靠,雇来的用人贝莎米尔丝、埃德蒙、还有一直装聋作哑的丽帝亚都诡异的隐藏什么秘密,就连突然回家的丈夫都变得非常怪异……可最后的真相却是她发现其实自己其实才是鬼!” 白雪的脸色唰的一下,现出惨白,“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放下筷子,抬起头不断地打量起自己的屋子,“其实这种生活不知觉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已经持续了好久都是如此——我一直躲藏在这样阴暗的屋子,家里平时很少有人来,凉嗦嗦的。我只是由此思彼的在想,那个女人等到了她丈夫归来,而我的生活突然出现了你,然后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变得神秘兮兮的,好像随时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比如呢?” “比如——就那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收银员,她突然对我的态度很反常,我记得她以前的话是很少的,是那种很自闭的女人。可是今天你知道吗,中午我去的时候她竟虚伪的向我打起招呼,仿佛我一个熟悉的朋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了?” “是你想太多了,叶子!我们方今不是都好好的活着?” 那后来跟踪我的人又怎么解释?我只想直白的说这是一种假象,但已经无力反驳了。 “快吃吧,菜都凉了。” 她帮我夹菜。 我慎重的第二次放下筷子,违背了先前说得相当好听的计划——我没有对她说出你吃完饭给我马上走人的话,而竟然是说:“还有,今天那个跟踪我的幽灵让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恐惧,反正这两天我老感觉心烦意乱,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要你乖乖听话,从今天开始要住在我家不许四处乱跑,再然后,除了我不管是谁叫门都别开!” 算了,再留她住几个晚上就好,我心里又这么想。 第24章 失声尖叫 见我无半分开玩笑的语气,她终于能够认真的对待,点头表示同意:“不过要是晚上有人敲门,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 “这样,我们来定个暗号!” “暗号?” 严肃只是暂时,如果是小说里她定是俏皮的女主,能够表情略带浮夸凑过来说:“是不是周杰伦的《暗号》噔噔噔——噔噔噔——我全都知道!” 她朗朗上口地哼起周的歌来。 我抓了抓头皮,一拍桌子佯怒的斥道:“你严肃一点行不行,这关系到你的人身安全!” 桌上的汤受了震飞溅出来,她吓了老大一跳直接从椅子上磞起来,躲过一场浩劫。我强忍住一肚笑意:“你认真听着,我以后每次回来会对着门先敲两下再连续敲三下,这就是我们的暗号,记住了没?” “先两下再连续三下……很简单,我记住了!”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个暗号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我婆婆妈妈还想提醒其他,一阵嘈杂的电话铃声从外边幽幽地传过来,唐突地打断了我们彼此的思绪。“叮铃铃!叮铃铃!” ——是客厅的座机。 来得真不是时候,我推开座椅急匆匆的回到客厅来,桌上像西方伽陵鸟一样叫得缠绵的电话,声声敲在我的心房,我拿着话筒张开嘴:“喂,你好!” 我的手定格在耳边许久……没有一丝的声音,那边没有给我回应。我莫名其妙:“喂——” 心里却暗揣,忙回过身去偷偷瞥了一眼关着的电视机,午夜来电、贞子出现的镜头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难道是线路断了?我惶惶不敢预想,欲盖上电话。 等等,好像不对! 我手微一用力,几乎要把整个听筒挤进耳膜去才甘愿。把耳朵提起来倾听,突然我的心脏抽搐了一下——开什么玩笑,那边明明有很沉重的喘息声。是谁在恶作剧,我不大确定的询问:“喂?请说话!” 语气虽然振振有词,开叉的声音已经暴露了我的心里防线彻底崩塌。 第25章 失声尖叫 “嘟嘟嘟嘟……” 对方突然挂断了电话,我犹若见了鬼,把话筒一撂没了主意地踱回厨房。 “谁打来的电话?” “啊?可能,可能是恶作剧,一些无聊的人!” 我惊慌失措地抓起筷子,心跳轻易无法平复,有种感觉痒痒地在心中作祟:荧幕上的卡米拉·贝勒不就是这么给吓疯掉的! 她伸手过来,手心贴在我的手背:“叶子,请告诉我你还好,为什么你的手冰冷得直发抖,是不是因为刚才的电话?” 语气里竟充满对我的关怀。 “我没事。” “可是我总觉得今天自你从超市回来后,就满腹的心事……” “叮铃铃!叮铃铃!” 再一次,来电惊魂。 我所有残留的定力在第二次的电话声中全部瓦解,看着同样被电话声吓到的白雪,我转过头死死地盯在再次响起来的电话——我有一种直觉,这个电话不会只是玩笑!我立刻冲过去:“喂!” 对方终于传出了一个冷冷的声音,我一下子分不出是男是女,他(她)凄冷悱恻的笑声冉冉的从话筒里传出来:“哈哈哈哈——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分明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你是谁!” 我被吓得不轻触电般甩掉电话,话筒磕碰着墙壁,最后由于电话线的拉扯垂在空中,摇过来又摇过去摇到地狱里。我犹如受惊的小鹿条件反射的转过身,忽然一阵妖风把窗帘掀起来。透过窗户,只见一个红色物体“扑”的一声,自上而下,一闪而过,随即我听到物体落地的沉闷声——“砰!” 浪起浪落,风波留存。 白雪吓得直接从厨房奔出来,我挪着沉重的步伐向窗台靠过去,扶着窗沿,头探出去,低头——楼底下一具尸体已经摔得连脑浆都蹦出来,鲜血在大地上染出一朵难看的梅花!——有人从天台上跳下来! 楼下围成圈的慌乱人群,不断地传上来尖锐刺耳的尖叫,我的脑中灵光一闪:“我死了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刚才的电话!刚接完那个来电,紧接着就有人跳了下来,不,难道是被人推下去的?” 对了!凶手一定还在天台! 我此时忘记了惧怕,竟然拉开门冲了出去,然后径直爬上了上天台的楼道。 第26章 红衣女鬼 我冲上了楼房的最顶层,却发生一件连我不敢相信的事情——那通往天台的铁门从里面竟给闭得死死的!我喘着粗气未息,在黑暗之中终于触摸到了那扇像是停搁在停尸房中死尸一样的铁皮,它如此生锈冰冷。突然我的手触摸到了那具死尸的器官——上面那嵌得死死的大锁。 人在突发状况时脑部会产生某种条件反射,人们称它为第一反应。而我的第一反应是:离死者摔下的时间很短,就我爬上来几秒钟的事情!假若其是被人推下来的话,那么凶手一定还在天台之上!可是眼前的门分明从里面被反锁着,我暗暗开始怀疑此刻外面的天台是否还可能有人? 每楼的住户都配有一把钥匙是没错,可自搬进来我从未来到这里,更没有开过这把锁。我翻找出钥匙迅速打开了锁,忘记了自己还有稍微的恐高,遽然朝着那个门冲了出去。 天台上的风无比剧烈,呼呼地朝着西南方向刮过去,衣服、头发立刻被扬起来扑哧扑哧的随风摇曳。我只身站在苍穹之下遥望眼前空无一人的天台,地上长满类似青苔一样的四方砖,四周被高高围起,除了角落有青一色的杂草,实是连个鬼影也寻不见。 不应该是一场意外的,不应该的! 就是好了,那这扇门怎么给反锁的,刚才的恐吓电话又如何做解释?我脑中竟然有个糟糕的猜想,得到的只是自己突然的苦笑一下:枉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竟然还这么的不科学。 可失魂落魄地扫视眼前林立的高楼大厦,我脑中所谓的凶手又何在? 远处传来了警车惯有的警鸣声,一声一声,刺耳惊心。突然,我听到了一声来自楼道中的尖叫——糟糕了,是白雪!我慌不择路的按原路匆匆下楼梯,真是白痴,早就该想到这很可能是对方的调虎离山计! 一个走神,给了一个趔趄,在七楼的楼道拐口踉跄一下,我灰溜溜地被拌倒在地,脚踝马上传上来一阵剧烈的疼,像是断了腿。一寸光阴一升血,时间紧迫,我亟不可待地爬起来连跳带冲地下到六楼来。 “白雪!” 我撞开家门,只见昏迷躺在地板上的白雪已经不自知,我的整个身躯一下子凉了,扑过去叫她:“快醒醒啊,白雪!白雪!” 第27章 红衣女鬼 白雪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我伸着颤抖的手过去探了探白雪的鼻息,还好,均匀的在呼吸。 家里并没有出现血渍或打斗的痕迹,她身上没有新伤出现,难道只是惊吓过度而昏迷而已吗。突然我猛的发现哪里不对劲,我抬起头几乎要叫出来。天啊,只见客厅靠摆钟的墙壁上方写了一行大大的血渍—— 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像是被赤炼仙子光顾过,后面还打着两个血色的手掌印,我吓得魂不附体。 “旺旺,旺!” 贝贝从卧室里跳出来朝着我不住的犬吠——显然,这只狗刚才亲眼目睹了整个血腥过程!TMD我不懂狗语,无从得知贝贝在说什么,但是我随即想到此时此刻不该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一把抱起白雪,将她放倒在床上。 是不是应该带她去上一趟医院? “叶子!” 正当我打算抱白雪去一趟医院的时候,她突然再次叫出我的名字,我跪在床边努力地抓着白雪的手回答:“是我,我在这里!” 可怜她的手竟冰冷如斯。 白雪睁开眼睛,受了极大惊吓的后怕症状,下巴不住的发颤,“哇”的一声环住我的脖子就嚎啕大哭起来。我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只好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别怕别怕了,是我不好,不该扔下你一个,真是很对不起。” 她的身子持续在发抖,好在有温暖的胸怀和细语的安慰,她在我的怀里精神终于安定下来。我看着她的满脸泪水愧疚不已,用手擦了擦她的泪:“白雪,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我不知道……就在你刚走时,我想喊你,可,可突然就从窗户跳进来一个黑影!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失去了知觉。” “黑色影子?” “嗯。” 白雪抿着嘴,泪水又涌出来,“好像是个女人,好长的头发!” 我看着白雪,心头怜惜:“别哭别哭,现在没事了。” 然后在心里暗暗地想白雪的话——是从窗户进来的吗?我家住在六楼,平常人是不可能爬得进来的,怎么可能呢?难道真的有什么飞檐走壁的功夫,还是根本就不是个人? 对了,我突然想起客厅墙壁的血渍! 第28章 红衣女鬼 “白雪,别哭,振作一点。” 我拍了拍白雪的肩膀,“现在我们有更要紧的事情要马上做,你现在赶紧先去厨房拿洗洁精跟抹布,再端一盆水过来。” 白雪虽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是没有追问,收住眼泪下床,很快的去厨房。我回到阳台朝楼下看下去,果不其然警察已经到了,下面泊着三四辆的警车,几个穿制服的警员在维持现场秩序。 “东西准备好了。” 白雪在客厅叫我,我亟不可待的回到客厅,拿起洗洁精倒进水槽里,把抹布浸水后拧干,白雪看出我的意图,赶紧帮我把血迹底下的家具挪开。我站在墙壁面前看着眼前阴森可怖的血渍,像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诅咒—— 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像是有人生生用血指在墙壁上一个字一个字刮出来,字里行间充满了咒怨。我犯什么错了吗,值得卿如此以命相逼? 算了,现在不是闲想这些之时,警察随时都可能来,我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我拿起抹布使劲的擦拭,血遇水直接化开,可惜墙壁上的血迹大部分已经干涸,清洗甚是困难。 “叶子,为什么我们要现在清洗它,这跟我们无关!” 我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边擦边说:“我猜,这些血渍有十成的可能是楼下那个死掉的女人的!” “什么?” 白雪突然石化在我旁边,吓的懵了。 “我想……” 我拿着抹布转过头来看着白雪,亦是带着恐惧的眼神:“那个凶手意图很明显,第一,是想对你我进行恐吓,第二,还可以嫁祸!这个事现在决不能让警察介入,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我们,你现在是一个无证无业的公民,我在一个深夜里把你带回家,接着有人跟踪,再接着接到骚扰电话马上又有人跳楼,并且跳楼女人的血还在我家的墙壁上,没有人会相信!至少我们轻易摆脱不了嫌疑!” 白雪的眼神出卖了她心灵的隐秘——我看出她越来越惧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你好,我是市公安的警员,麻烦开一下门,想向你们咨询一些情况。” 该死,没时间了!我跟白雪站在血渍旁边,抓着还在滴血的抹布,像被灌了铅一样死死的盯着那扇门。 第29章 红衣女鬼 五分钟后,我终于强作镇定的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竟是一个特显年轻的女警,穿着整齐的制服,肤色不算白,玉颊微瘦,五官之中最特别的应属那双凌厉的丹凤眼——这个女人身上有种有与众不同的气质,却跟眼睛无关,也许只是因为她身上有淡淡鸢尾的味道。 “怎么到现在才开门?” 那女警用很精锐的眼光企图绕过我去看屋里。 我心里有点惧怕,但是我知道我必须继续镇定:“不好意思,刚在洗澡所以晚来了,请问您有事吗?” 女警看了我特意弄湿的头发一眼,然后出示证件,礼貌性的对我微微一笑:“方便进去吗?” “喔,请进吧。” 我稍微侧了侧身让她进来,与擦身而过时我再次闻到鸢尾的气息。我注意到她的侧脸,带着似曾相识的痕迹。是如此相像没有错,但对方是名公安,我不敢太过冲动。 她走进客厅,职业性的扫了一眼四周,眼睛终究盯在墙壁上那张特大号的水墨画。我胸口憋得紧紧地连个气都不敢呼——最后,她的眼光终于舍得离开苍白的画,在我的对面坐下来。 “是一个人住吗,先生?” 并没有如释重负,我看了看里边紧闭着的卧室,依旧心中踹踹的作答:“嗯,我并不是本地人。” 她摊开了一个黑色皮革的笔记本,显然是要对我们的谈话进行笔录,搞得我心里特别紧张。 “你好,我是xx公安局编号N0129警员,负责这起跳楼案件的警官司萍……” 我听到司萍二字,心里咯噔的一下——果然没认错人,我不礼貌地抢过她的话头道:“你是司萍?是上X大学高时高我两届的那个司萍是不是?”她停下正在写字的活,抬起头来茫茫然的看着我,最后终于她也认出了我来:“噢,原来是你,刚就觉得眼熟就是没认出来!呵,你还好吗,大学生?” 司萍是在X大学时候高我两届的学姐,当时还是学校的校花一枚呢,传闻追求她的男人如浪一样多如狼似的凶猛。是因为当年我家的那位堂哥叶冰真也是男人堆里其中不起眼的一个,所以有一段时间堂哥经常托我捎东西给她,一来二往我们之间也便认识了。只是毕业后就失去联系,没想到再次相会是在我的家中,此刻的我真是应了弘一法师的那句遗言——悲欣交集。 第30章 红衣女鬼 “我还好,真的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你——变了很多。” “嗯,是好久了。工作后一直想着回学校看看你,不过真的很忙。” 彼此寒暄了一会儿,捕捉到她微变的外在,但那种感觉依旧如故,许是如今的她比当时更加内敛成熟一些。 “那个……冰真最近还好吗?” 她终究还是提到他,只把头垂得很低,用手不断地翻弄着那个笔记本。 我偷偷的在心里笑了笑——看来学姐对堂哥还没有彻底忘记。我听着心里挺感动的,我说:“嗯,还好吧。冰真哥哥结婚后偶尔也会跟我谈起你,他……他们现在一家挺幸福的,前几天还说琳嫂嫂刚有了身孕。” 司萍听我这样讲突然伤感的抬起头,我感觉这个女孩跟白雪比起来,虽然没有白雪的漂亮,但自有另一番模样,至少每个男人都不舍的伤害这样的女孩。可惜……堂哥跟她究竟还是没缘分。那次一起买醉后,冰真哥哥一直拉着我的手哭,念着的总是这个名字,这种相爱不能爱的痛我不懂。 “不好意思,你瞧我,都忘了正事儿了。” 司萍眨了眨泛红的眼睛,终于收回刚才黯然销魂的眼神,摊开笔记本,只是这次比刚才更加的亲和:“我想来问问你,刚才那个女人在跳楼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的情况?” “异常?” 我在心里想,既然对方是司萍她,那我到底该说还是不该说。最后心里的天平倒向另一端,“——没有。我刚才一直在洗澡,关着门听不见什么动静,我也是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有人从楼顶摔下去的。” “噢。” 司萍微微有点失望,“你能不能试着回忆回忆,在当时是否听到有人从楼道下楼的声音?” 跟我的第一反应一样,她以为死者是被人推下来的。我不可原谅,继续编织着谎言:“这……好像没有。” 司萍见在我这里问不出什么线索,终于把本子合上,然后抿了抿嘴说:“好了,那就不打搅你了,我去其他楼层看看,最近小心点安全,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她的神态恍恍惚惚,似乎还没有找到自我。我唤她,“学姐。” “嗯?” “请别怪我多事,我很好奇,能不能借问一下,刚刚楼下那个跳楼的人是自杀吗?” 第31章 红衣女鬼 司萍看着我,她的表情很复杂,难过稍纵即逝,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从天台目前发现的线索跟落下的角度观察,死者是从你们这栋楼的天台上跳下,头部着地导致后脑碎裂,并当场死亡。很奇怪的有几点,她死时身上竟穿着一件大红色外套……” “什么?” 大红色外套!那女人难道想死了以后化成厉鬼吗?我猛地想到墙壁上那句——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身后忽然感觉阵阵凉意,说什么以后的晚上还真不敢下楼了。 “对,是一件红色外套,这让人很不可思议,不太像是纯粹自杀。第二,她里面还穿着超市的工作服,死的时候面目狰狞,十指全部破裂。从她身上翻出的证件来看,死者身份应该是离这里不远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收银员。” 我的下巴微微颤抖——是她。今天不是还奇怪的问候我来着,笑容还在脑海,灵魂已不在,那个女人她死了! 司萍未能察觉,接着把话讲完:“从表面上看来让人觉得是意外死亡,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也许还处于侦查的案见不该带入私人情感,但我老觉得应该不是一起自杀案件这么简单!” 她霍得突然站起身来,“等等!死者当时手上各个手指尽皆破裂,好像在哪里磨过一样,难道……” 她突然一下子恍然大悟一样,在我面前自言自语。 “怎么啦?” 司萍又恢复那个眼里只有案件的女人,从她的眼里我没有再看到一丝的缓和,她从兜里迅速地拿出一张干净的名片递给我,“OK,我还有事儿忙,以后但凡有空再来看你,需要帮忙可以随时联系我。” “嗯。” 我付之一笑,送着司萍要走出来。 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道屋子里的白雪在搞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刻里面传出一声吭噔的碰撞声。司萍猛的在门口站住了,回头用吃惊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把眼光徐徐的扫向——那扇被我故意关上的门。 第32章 红衣女鬼 “你家里不是没有人吗?” 司萍乜着眼睛看我,显然她是误会了。 “是啊,就我一人!里面——哦,里面是我养的小狗。” 我越是口吃司萍误会就越深,最后对着我“很会意”的一笑:“哪天吃喜糖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噢,我一定到!” 我此刻有种想找个洞钻进去的尴尬,百口莫辩,只能讪讪的干笑两声:“呵呵。” 她噔噔噔的下楼去,迅速地离开我的视野。 把司萍送走以后,我气冲冲的一把推开卧室门:“喂,白雪,你想害死我啊!” 白雪抱着贝贝倚在床上,抿着嘴小声嘀咕:“是不小心发出来的,再说我怎么害死你了,明明跟人家在外面说得你侬我笑的,跟什么什么似的!” “什么?” “我说,你俩跟夫妻似的!” “夫妻?”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表情不似在开玩笑,显然是在生气,脸臭臭的,我问:“怎么了你?” “我没怎么,我现在讨厌你。” 你讨厌我?让人哭笑不得的对白,我一心一意的在外面交涉终于把一件相当恐怖直至关系到人命的事情给摆平了,得到的犒赏是一句:我现在讨厌你。阿弥陀佛,这演的又是哪出戏?确实不明白她在生什么气,我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说:“怎么?生我气了,我哪得罪你了?” “没有,我偶尔会不开心,别来管我,你现在就可以撇下我去找那个什么什么萍的,人家跟你不是好着呢!” 白雪把头拧过去不看我,我看得到她的侧脸因为生气微微潮红,我要是说此女动人如花遥似冰雪,你信吗。 “行了,我知道你在吃醋。” “呕!好自恋。” 白雪挑最刺的话酸我。 楼底下刚死了人,我们犹如人世间最平凡的情侣一般,还能够在苦中作乐。我冷冷地笑了笑,笑自己冷血。我闷闷地跟她说:“明明是如此,你怪我何来?别误会了,司萍是我以前的一个学姐,是我冰真堂哥以前的女朋友。只是现在他们没在一起了,今天刚好碰到了而已。” “真的?” 白雪转过头来半信半疑,好奇心起:“那你堂哥为什么没跟她在一起了?” 第33章 红衣女鬼 我笑了笑,摸摸白雪的刘海,转移话题:“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你的药也该换一次了。” 看她如此,刚才应该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我放了心。 拿来药箱,用剪刀把白雪头上旧的绷带剪下来,里头的伤口开始在愈合。我用棉花棒帮她擦了消毒液然后换了药,依旧用绷带帮她绑好。白雪依旧不死心,抓着我的袖子继续问:“快说嘛,为什么他们俩没在一起了?” 女生是不是都比较三八,好奇一些八卦新闻。我笑了笑:“因为没缘分。” “屁!你说嘛,你那个叫冰真的表哥,他现在为什么不来找她?” “他去年结婚了。” “结婚了?” 白雪咂舌,“哦,为什么呀,为什么他们没在一起?” “呵,这个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我惦记着那些没有斩草除根的事情,“我们没时间,现在咱得赶紧先把墙上的水墨画拆下来,抓紧时间把后面剩下的血渍洗了,以防后患。” 我跟白雪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把墙壁上的“咒语”彻底洗净,我的手上全部都是血渍。血腥味飞散不去,灌满了我的家的每一个角落,人置身其中感觉只有反胃与恶心。在洗手盆里,我拼命地用洗手液一遍又一遍的洗手,却洗不掉我已经种在心底的恐惧。 这一日竟过得如此让人不知所以。 我偷偷地靠在窗边低头看楼底下的结果,警车跟人群已经散去,只留下地上一滩鲜红干涸的血液,还有一个用白色粉笔画成的人形。她似一个游魂,在向我招手,我没有严重的恐高症却感觉一阵眩晕,我突然在脑海里想到,假如有一天我也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也会如此的死掉? 呵,真是让人觉得有心理变态的假设。 天色微暗,窗外一片了然,远方的灯火一盏一盏无次序的亮起来。我退了几步,毫不留恋的拉上窗帘。 今天不再出门,也无暇做饭,冰箱里的东西却空了。白雪为我下了面,虽然材料简单,味道却很鲜美。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我感觉现在有了一个家——小华,你相信吗?即使方今没有你在身边,我也不再孤单。 第34章 红衣女鬼 “白雪。” 我叫她。 “嗯?” 白雪吃着面含糊的应了我一声,“怎么啦?” “那个女人!你记得的。” 我知道我已经彻底的中了她留下的诅咒,我承认我怕了。“今天从天台跳下来、穿着红色衣服死的女人,就是她死前给我打的电话……” “对了,刚才一直都不知道打电话的人说什么了,为什么你反应那么剧烈?” “她说——” 我看着碗里浑浊的面汤,黏稠的很,犹如我不知道所以然的思绪,“她说她做鬼也不放过我!” “什么?” 白雪以为听错了,我其实更希望是我听错了,但是那句话如此清晰,字字如昨的烙在我的胸口。我说:“她就是这样带笑着在电话里对我说的,那时我吓得双腿发软。我保证我没有对她做过什么,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因我而死?” 白雪看着我,沉默的不再说一句话。 “白雪,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鬼吗?” 最近网路上不断地会有读者问我这个问题,实在抱歉,我一直也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白雪叹了一口气,终于睁大眼睛看着我:“我不知道,也许可能会有,也许没有。” 我们不再说话,因为这个话题无法再进行下去。厨房里安静的让人心里发凉,我的心里开始有鬼,希望有声音,又换了话题说:“对于以前的事情,你真的想不起什么了,是吗?” 她咽下面条,叹了一口气,“嗯,一丝都想不起来。” “那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什么来,你会离开这里的,是吗?” 白雪突然放下筷子,然后饶有深度的看着我说:“这么快就舍不得我了?” 茫茫然间竟似被猜中心事,我的脸不自然的发烫:“其实我有时在想,你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也许你已经结婚了,有个幸福的家庭,甚至还有一儿半女。然后他们正在家里等着你回家,你现在会不会很想家?” 我的话犹如医生的手术刀一样,剜开她最疼的地方。她突然哭了起来,泪水如珠不断掉落。 第35章 红衣女鬼 我长了一张乌鸦嘴,没事提这些做什么,又装好人的把椅子靠过去。我坐在她的旁边,低俗的认为只要这样近她就能够从我这里得到安全感了。思想一大堆,硬是憋三个字来:“对不起。” “不是,我是在想你说得对——现在我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也许我的家人正着急的四处寻找着我。你知道吗,近来我一直有种幻觉,好像有谁、有一个人他在某个地方呼唤着我。” 她如再伤心,只怕触动了伤口,我把话掐了,另起炉灶:“总有一天你会好的!不要着急,相信我好吗。” 她每次每次哭下巴都微颤,雪白的脖子血管全部拧紧。两只眼珠像小时候我吊在床头的那个蓝色水晶球,闪闪发光,我从里头看到我的倒影。刚冲动握着的手,突然感觉滑腻水润,我浑身一热,用一股冲动且后颈很大,竟能让我很狗血地说出这么起鸡皮的话来:“为何你总是那么的惹我怜惜?” 脑海一片空白,我硬是没控制住探过头要亲她。她看着色迷迷的我越来越靠近,紧张得不知所措,一如电视里未曾恋过单纯的闺中少女,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来回滚动就是不肯闭上。 她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噗嗤一笑,喷了我一脸的口水。 我被溅得一脸口水的姿态应该很怂,她很过分,指着我笑得更加大声。我怒,她收敛,强行憋着,结果只是把娇脸憋得通红剔透。积攒得饱满的兴致一扫而光,我无奈的站起身欲甩手而去,白雪却一手来拉我:“好啦好啦,对不起,是我不对,我让你亲我让你亲,这次我保证不笑!” 一丝诚意不带,说完继续笑。 “不亲了,兴致全部没有了!” 亲亲也是要讲究气氛的。 她拉着我不松开,手心暖暖的,带着比我略高的温度,让我甩开手的动作竟夹带眷恋。 白雪见我生气,把椅子拉近一手挽着我好言好语:“真的对不起了嘛,来来来,我帮你擦。” 她就着自己袖子来帮我擦脸。我叹了口气,白雪她是一个孩子,很小的一个孩子,小得让人怜惜——我似乎已经迷上了这样的她。 第36章 红衣女鬼 我清醒的知道我与她从相遇到相识才有几天,合着不到100个钟头——不亚一见钟情。足见这份爱实质是很苍白的。是不是在我的内心里头,重阳那晚上我见到她的第一眼早就粗俗地喜欢上她的容颜?是不是? 内心深处仿佛有个魔鬼,不断地对我嘲笑:“没有必要连自己也欺骗,叶子,你承认吧!自从袁小华死了以后,一直处于感情饥渴中的你根本没免疫力,你哪还有抵抗力来拒绝这样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得来的艳遇?” 我看着眼前的女子,终于苦笑着摇了摇头,缄默不语,只是低头吃饭。呵,爱情让人盲目,这是一句是很直白却永恒不会改变的真理。 吃完了饭,白雪把碗筷洗了。而我心乱如麻地走到书房来,这几天发生这么多突变而可怕的事情,我的小说已经间断了很久未更。 “叶子,我想洗个澡。” 白雪关了电视走进书房来,蹲在我的旋转椅旁边。 我笑了笑说:“去吧,这个事情可以不用跟我讲——就是你洗的时候记得要带个浴帽,小心头上伤口溅到了水就行。” “可是……” 白雪站起来朝阳台指了指,示意刚买回来的那套刚洗,还湿湿的,没有换洗的衣服。 阳台上的衣服随风摇曳,一排过去女人的衣服鲜艳耀眼。我猛意识到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忙收回眼神,不显山不露水的说:“不然这样,你先穿我的衣服吧,等明天什么时候我再陪你去买上几套。” “好,不过你确定所有的衣服,我都可以随便挑?” 我老实人一只,不妨她来戏我,答应太过于爽快,死得也惨烈,“YES!” “好!” 白雪扯了一把我身上的衣服说:“你自己说的,那我要你把身上的睡衣让给我,我想穿你的睡衣!” “啊——” 知道给上了套,但求能够收回来,“这不行啊姑娘,我只一套睡衣,你穿了那我怎么办?” 第37章 红衣女鬼 “我不管,你答应过的,快脱快脱!” 二话不多说,她径来扯我的领口,边扯边加上一句:“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反悔就是乌龟!” 她是习惯了穿睡衣才来夺人衣物,还是晚上一人发闷又见我不理,才来闹我?生平第一次被人叫着脱衣服,我的心里太过于复杂,无法进行心理描写。我拉着快掉下来的裤子,“我答应我答应!你也不能现在就脱啊,你先出去我脱下来再给你。” “那也行,快点!” 她束手,出了门去。我坐在椅子上感觉像被人玷污过一样,失魂落魄,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在脱唛(没)有呃?” 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诧异的是这句竟带着南方人特有那种口音。 “等等,我在脱了!” 我不想等会儿她又进来掠夺,三下五除二将睡衣脱下,开了半扇门才把睡衣递出去:“给,麻烦你帮我去卧室拿一套衣服,我好穿,谢谢。” 此刻的我光着身子在其中,不论身体还是心,都有点凉。 怎么会有冷风?我疑惑的回头看了看闭得紧紧的玻璃门,心中有点不安。 白雪收了我的桃没有报我以李,说:“你在书房先坐着,我现在洗澡去,反正你别出来乱走动就行,不然我就看到了。” 我听到了外面隐隐约约在偷笑的气息,她华丽一转身,相当狠心的走进洗手间。 未久,洗手间传出水声袅袅,女人听了没感觉,男人听了,止不住幻想里间的场景。 我站在门后,搓着手不断地哆嗦。关上书房的门,终于上前连带身后的窗帘也给闭了,这样也许就不那么阴冷了。 然后半赤身半裸体的坐在电脑前,愣是想写东西,可是感觉已经完全不对。只要一低头,就看见穿着一条裤衩的自己坐在电脑前——呵,要是我的读者们知道他们看的文是一个只穿着底裤的人在半夜里顶着凉风习习写出来的,不知道他们会喷饭否,尚能饭否? 第38章 红衣女鬼 我抽搐着站起身,来回在书房里踱步。这种反常的天气让我诡异的想起重阳那晚,是气温下降了吗,为什么很冷。 刚才她不经意的南方口音让我感觉很不寻常,此女是在故意玩我游戏,报复我跟司萍太过于亲密,或者报复我吃晚饭的时候对她轻薄,想亲她……怪谁了?那个时候她那么动人,谁控制的了! 冷得实在受不了了,穿上衣服要紧,我完全不必跟她胡闹的。 怕老婆而又不幸深夜归家的男子,形色想必也就如此吧。我悄悄的探着脚出书房来,终于三步两步,步步惊云地溜进自己的卧室。麻利打开衣柜,麻利翻出一套旧衣服套上,麻利把衣柜重新关上,麻利转身,突然我整个人麻了——就在我准备溜出来回书房时,洗手间传来开门声,如雷贯耳——她出来了吗? 我看见了门口地板上映出一条妩媚的影子——糟糕,白雪真洗完,从洗手间出来了!我整个心脏一提,乱了手脚,左边看看右边冲冲,白雪的影子越来越近。 “不能乱,镇定镇定!” 我二话不说钻进床边的那张木桌下,好在这个木桌买时我挑得比较宽,钻进去逼仄了点,但还是可以将就。 马上,脚步声就在跟前,地上有影。我在桌子里看到了白雪双脚一步一步的踏进来,我心里却一直念叨着:别发现啊,不然我可死定了! 她开了灯,光线温和,底下挤在其中我的一偏头,心里突然一抽搐,我的眼前立现犹如莲藕般的玉腿,就在我的眼前!我微微抬头再往上看去,灯光下,玉女出浴,等闲渐翻云覆雨——她胸前围着我那条白色浴巾,带着浴帽,身影如花。 她长着两只眼睛没有发现我,长着两只耳朵没有听到我已经变得急促的呼吸,只是用那两只如玉一般的双手去解开浴帽——如瀑布般的头发倾泻下来。头上圈着绷带,却挡不住往外吐纳的美丽。是发香幽幽,不,不是,应该乃女儿香!也不是,女儿红吧,那种撩人气息扑面而来。 那一煞那,我直接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第39章 红衣女鬼 初看《神雕》的时候,读到尹志平在终南山山脚偷偷窥视小龙女,真想一掌劈死这个臭道士。没想到有一日,我会成为像尹志平那种人,此刻是不是也应该有个人在暗想要一掌劈死我这个臭书生? 心中突然有了计较。哎,我也学做一回柳下惠吧,非礼勿视。我冉冉的低头,心不甘情不愿闭上眼睛。(虽是小说,但这一个闭眼的动作如实书写。如有怀疑者请可以申诉,但申诉无效。) 也许我懂你在YY什么,但我只能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她在换衣服了……我正胡思乱想,突然感觉手一阵疼——白雪的脚不小心踩到我的手指!十指连心,一指欲断,自是疼痛一斑,我没憋住直接一声叫,从桌子底下窜出来。 她赤身裸体的看着我,我们面对面都懵了,随后反应过来的是她,尖叫的也是她:“啊——色狼!” 捂住她嘴的是我。 三更半夜的这样叫,很容易招来民警。“嘘!我不是色狼,别叫别叫!” 刚说完我没控制好,不小心一低头,我终于如愿的看到那像乳酪一样(不好意思,马赛克一下下)睁大眼睛低头又看到莲藕般(呵呵,这是最后一次马赛克,我保证!) 白雪见我双眼发直,再次尖叫一声,举起绣花拳就朝我的眼睛打过来…… 十分钟后。 白雪穿上了我的睡衣,在书房取了药箱端坐在我的面前。她面无表情,口气生硬,“来,把头抬起来。” 一手拿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的左眼睛已经淤青了一块。若右眼再给挨一拳,那可就好玩了,我就有幸可以做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熊猫。 “忍着,会有点疼。” 白雪拿着棉花棒,刚擦到的伤口处一阵疼,我“呀”的叫了一声。白雪看着我吱吱有声,却不肯服输:“活该活该!谁叫你什么不好当,当个偷窥狂!” “哪有!” 我义愤填膺,恨不得跟人玩命,“我只是去拿衣服,谁想你就回屋了!” 第40章 红衣女鬼 “我刚不是叫你先别出来嘛,活该!要是再有下次,我就……” 白雪朝我扬了扬绣花拳,恐吓我。 “可是我真的闭眼的,我什么也没看到!” “是吗?” “是啊!” “是不是?” “是……啊。” 我转动着眼珠看窗外的天,没有六月飞雪。其实,好像确实是看到了那么一点点。 “怎么啦?” 她发现我的沉默来得突然。 “对不起——” 还是道个歉吧,毕竟我占了人家的便宜是事实。 “收到。” 白雪洋洋洒洒的在我旁边坐下来,我看着她的脸在洗完澡后变得更加清新脱俗,顿时刚才的一鼓气全消了。我还真是属于犯贱的那一种,别人打了你一拳,你笑了笑又把另一边的脸也送过去。 “为了表示你的歉意,你以后每天都睡沙发。而我为了接受你的歉意,以后每天睡你的床,能同意不?” 我举起双手,心里说不同意,嘴里说:“绝对配合!” “那好,现在也快十二点了,早点睡……亲爱的偷窥色狼!” 白雪摸了一下我的头,我看着她站起来打了个哈欠,然后跟我道了声晚安,便径直回了卧室。门关上了,我没有听到里头反锁的声音。 卧室里的灯光暗了。 我黯然的躺在沙发上,眼睛微微肿痛,尽力不去念想刚那惊鸿一瞥。只是心,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她于零九年介入我的生活后,并不全是后来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逃亡。有这样为数不多的小闹剧小暧昧,我能够如数家珍的记起它们,想大约可以略过去不提,但是它是事实存在的,像黎明前的黑暗、第二种的恐怖。 每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我就有厚重的绝望跟随着:那个收银的女人死了,为什么死的人会是她呢?她死前根本没有任何的迹象,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我去超市的时候她还心情很好的向我打招呼呢。 杂七杂八的想了无数遍,我在一片血腥味儿中沉沉的睡了过去。人在福中不思蜀,阿斗就是这样快乐死的。那天我唯独没有想过,有个可怕的灾难就在今天——就在今晚候着我。 我闻到了它的气息,在梦里。 第41章 红衣女鬼 是一个昙花美梦,又似海市蜃楼。我一直往前,一直往前,却摸它不见——梦里我反反复复的想起那个曾经爱得疯狂的女子,等醒来却发现只是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在黑黝黝的沙发上我睁开眼,没有边际的黑暗带着伤感。梦里和现实的我都哭了。 其实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的,但是我的心控制不住的疼,对一个人的爱跟恨原来还可以这么执着。 安静的夜,被摆钟响声给敲乱了,已经午夜两点了啊。时间过得真慢,短暂的睡眠,恐怕再难睡着了。 “啊!” 就在钟声刚过的时候,我再次被屋里稀脆的尖叫声彻底吓醒——是白雪,我不及思量跳起来再次冲进卧室。 开了灯,我看见床上的白雪双手抱着棉被,满头大汗、双肩发抖的在席梦思床上半坐着。我吓了一大跳,以为白雪跟我一样做噩梦了。贝贝被我们惊醒了,却突然异常的跑到阳台上朝着外面汪汪的叫起来,它想告诉我们什么。 “怎么啦,白雪?做梦了是吗?” 我过去想拍拍白雪的背,她扑过来抱我,全身都在发抖。我闻到她身上很自然的女儿清香,还有跟我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青春年少之时、长夜漫漫,我不免意乱情迷。 白雪抽搐的身子渐渐平复,我捧着她的脸心疼得几乎要掉泪:“跟我说,白雪,怎么才能够让你安心。” “不,什么都不要!” 白雪张开两只跳动的眼睛,不断向四处乱看。一手直拽着我的胳膊不放开,她很害怕:“叶子,那墙角有个女人……有个长发披肩穿红色衣裳的女人,她在那看着我!就在那个地方看着我,你看!” 我不敢置信,但还是惊悚的张大眼睛,回头扫了一下卧室。窗户已经紧闭,窗帘拉上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敢情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白雪心有余悸,才会产生幻觉:“别怕,没有什么女人男人,这不过是你在做梦罢了,是你的幻觉!” “不!” 白雪一口否定我的推测:“不是!我真的觉得有女人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就在……某个地方,它就这么的对着我笑,呵呵呵呵后,笑得很恐怖。” 白雪比划着学她看到那个人的笑,我听着感觉完全不是人类该有的声音,不免心里有点跟着害怕。 第42章 红衣女鬼 “好啦,你躺好。我跟你说,这个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谁,是你想太多了!乖,快躺下,你伤还没有好,别回头又感冒了。” 我让白雪躺下来。 白雪一把拽住我:“你不要走,我一个人我怕。” 我看着白雪拽着我的手抖动不停,不忍心拂逆她:“好好,我不走,我就在外头。” “不,你睡这里,我要你在我身边。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求求你你别离开我!” 白雪的泪水湮没我所有能拒绝的语气,我冉冉的点了点头(这不正是我内心深处早就希望的吗?) 轻轻的关上灯,我在白雪的身旁躺下来。这张双人床,第二次躺着两个人,第一次是一起的是那个叫袁小华的女孩。 我的心,一直往下沉。 她躺在我的怀里,怕我半夜离去一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不松。在贴到她身上某一处软软部位的同时,又闻到她头发上勾人的发香,我竟不敢有丝毫的冒犯亵渎,双手平平的放在白雪的肩膀上,并且一直告诉自己,要保持住别走火了。是了,越爱她,就越舍不得冒犯她。 好安静的夜。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被垂下来的窗帘阻隔,漫反射进来少许的光线。我仿佛听到了月光的声音。 白雪依偎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有婴儿般的呼吸声在胸口。我轻易不敢动,怕一动,惊醒了睡美人。在胳膊渐渐麻痹的时候,我才累得迷迷糊糊的睡下。这一觉睡得又不长,我再次被白雪推醒了:“叶子!叶子!醒醒。”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自是十分疲惫,用一点时间才记起刚才跟白雪躺在一起了,我睡眼惺忪的问她:“怎么啦,白雪?” “你听不到吗?” 半坐起来的她侧耳努力的在倾听什么。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外头有风,还不小,呼呼地,摇晃着窗棂空空响。卧室里却是一片静谧,我半坐起身来不敢大声呼吸,但是我什么也没有听到,“没有啊,你听到了什么?” 第43章 红衣女鬼 白雪的眼光在黑暗里有点阴寒,看着我又是害怕的说:“明明有的,你没听见吗?好像是楼上——你听——嘚嘚嘚的声音,好像,好像是滴水的声音!” 我顿时像泄了的皮球往床上一倒,这有什么稀奇的?“我没听到,就算有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啊,没准楼上的住户在洗什么东西呢……” 说到这里,我自己猛的也反应过来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此刻是凌晨的三四点,这个时候楼上的人会在洗什么东西? 对了,我记得楼上住着的好像是那个胖女人——就是那天抱贝贝来的那个体态臃肿的中年妇女。我咽了咽口水,“好了,别大惊小怪啦,可能人家失眠起来做事情而已。” 我安慰白雪,其实我心里也摸不透。 “要不,我们上楼去看看吧。” 白雪不死心,看来她被这个可怕的事情箍住了。 我坐起来把她推倒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不要出去,都这么晚了,好好睡觉!要是你不听话我就出去客厅睡了。” 白雪只得乖乖躺着,没有再说话。我躺在床上感觉从来没有过的困倦,朦朦胧胧中我听见白雪在低声叫我,我假装睡觉没有答应。她今天绝对是被吓到了,不然不会这样不间断的出现幻觉! 终于,身旁的白雪声音渐渐均匀。我知道她难得睡着了,悄悄地张开眼睛,看着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清晰。这样的夜真的好安静,只有外头昆虫在叫嚣,死寂得让人害怕。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那股濒临死亡气息让我发现一件痛苦的事情——我终究是失眠了。这个晚上被吵醒太多次,我已经再也无法入睡。 深怕吵醒她,我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小心。摸黑开了门,然后轻声走出来,小心开了灯站到马桶前,睁着酸涩的眼睛方便完。然后疲惫地走出来,在镜子前我看到里面的自己面色苍白,形如鬼魅——从何时起我竟然略显老态了? 我对着镜子里的男人笑了笑,关上灯走出来,忽然我听到了外头传来很重的脚步声。我蓦地一转身只见外头有亮光!闪现在脑海的竟然是儿时常常听到的名词——鬼火。 第44章 红衣女鬼 是在楼下的花园。我提起十二分胆量向窗户靠近,边提耳去细听,终于我的脸贴到了冰冷的玻璃上往下看——果然是火光! 是一堆火,现在怎么还会有人在楼下烧东西?太诡异了,我急于要看清楼下到底是什么怪事,一手拉开窗户,在外面扯了半天的凉风立刻打在我的脸上。我扶着窗棂探出头去,马上听到了哭声幽幽——是一个男人在夜半之时的哭声! 不不不,一定是我的幻觉,我一定是做梦了。我立刻拿起手来拍打自己的脸,疼入神经。——是真的! 他还在哭,那种哭声难以形容,只是在半夜里让人心胸抖擞。我发疯似的闭上窗户,然后找出了一把手电直接推开了门冲了出去。下面那个人也许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定要解开谜题,不然我会崩溃而死。 外面的楼道一片漆黑,所有的住户已然入睡,沉沉的夜,空空的心。 我飞奔下楼来,那火光之处正对着单元楼的出口。我犹如松鼠一样跳了出来,进入更加凄冷的夜色,并一步步的上前扑过去。火光之下,出现在我的手电光下的竟然是一个头绑白布的男人! 风,非常猛烈的风刮在我的身上。我吓得咂舌,手电当场掉在地上,还是指着他颤巍巍地叫出来:“冰真哥哥?你大晚上的在这干嘛?” 叶冰真脸上突然出现一种非常震惊的表情,他对于我的出现有点措手不及。在黑暗之中张了张嘴,不大自然的说:“没,没有,我没干什么!” 我的目光向下一移,他手里拽着一把的香跟祭祀的东西,脚底下是一堆还在烧的锡箔。这样一个夜,渗得让我心底发凉。我终究是有点怕,“冰真哥哥,大晚上的你在这里拜谁呢?” 他终于再也强行笑不出来,只能抽搐了一下嘴角,用颤抖的语气对我说:“其实,其实我去了一趟高山边!” “什么?” 我的心中猛地一震——又是高山边。我有点难以言辞了,“你,你说什么?” 第45章 红衣女鬼 他牛头对不上我的马嘴,“就在不久前的重阳节深夜,琳琳突然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一个满脸鲜血、身穿红色衣裳的女人,她就是死在这个小区里!死前还披头散发的在梦里对琳琳说了一句话……”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说什么?” “她说,我,疼!” 叶冰真突然一个惊诧,跳起身来犹如僵尸一般指着我的身后。突然似有一声如雷贯耳的落地声,我吓得心神俱乱一个回身,眼前什么也没有,只有脚下那个用粉笔画出来的人形——白天死的那个女人,就是这个位置! 我吓得本能的一抬头,只见明月高挂,却是很黑,竟然有黑色的月亮? “可是这跟高山边有什么关系?”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高山边,是不是一个地名? “对不起,其实后来我去算卦了,那是一个姓刘的老伯,他悄悄地告诉我,只有在高山边找到一样东西!” “找东西?” 我看着冰真表哥的脸色无比苍白,有点于心不忍,他自从跟李琳结了婚,便整个人都变了。“冰真哥哥,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知道我们都不应该相信这些。” 那些街头算命的江湖术士,有几个真能够知晓天机。 “不,我本来也不相信的,直到昨天我去了那里!” 他的眼神出现一种奇怪的东西。 我的好奇心起,“那,那你在那儿发生了什么事?” “不!我不知道!你别来问我。” 我不知道冰真为什么突然之间情绪大转,一把甩开我的手,仿佛我要追杀他一样,他迅速蹲下身来随便撩起自己的包裹要走。 我喊他:“冰真哥哥!” 停了一下,我在想是不是有这个必要对他提起,“我今天见到司萍了!” 他的脚在黑暗之中一顿,回过身来看我,没有月亮的照耀,让我看不清他的脸庞,但我相信拨开周围的黑暗,那里头一定深藏着一张难过的表情。终于,他再也没有回头直接扑进了阴冷的黑暗之中。 脚下的锡箔不断地烧着,像怎么烧也烧不完。我站在原地愣了不知多久,才突然想起他说起的梦境:女人、红色外衣、还有梦里的女人说了什么——我疼! 第46章 红衣女鬼 我突然心里才开始害怕起来,发抖着双腿勉强蹲下身捡起还亮着的手电,然后半闭着眼睛飞速往回跑。那个楼道被我如此顿重的脚步声吓得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为我指引归家的路。 冲上六楼,已经心底发冷。 是啊,好久没有去堂哥他们家走走了。冰真哥哥突然到楼底下,到底祭拜谁呢,他真的去了那个叫高山边的地方了?我扶着扶梯一步一步的回到家门口,才发现刚才出来如此的匆忙,竟然连门都忘记锁。 也许,只有家能够是永远的避风港,我正感觉心里有一丝丝的踏实时,没想今夜恐怖到了极点——从屋子里头突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的神经一蹦,当场伫立在门口。白雪此刻应该已经熟睡,里面又是谁? 我一个侧身,把手里唯一能够抓到的手电拽得紧紧地,直至流出手汗。然后我慢慢的把头伸过去,借着半开的门往里头看——黑暗之中,客厅竟然坐着一个女人,她背对着我坐在沙发上摆弄着什么!嘴里还一直哼着不知令人听不懂的歌谣,隐约之中好像有滴滴答答的声音,她在按什么东西。 本来已经够黑暗了,再从我的这个角度看进去,那个长发披肩的女子简直就是一个幽冥。我此刻所能做的就是石化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因为我的双脚已经发软了……我突然诡异的想到很久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一个帖子:午夜十二点时,拿起你的电话拨六个零,再说三声:带我下去吧。 突然沙发上的那个女人站起身来,依旧唱着歌谣,是那种虚弱无力,非常难听的歌,让你听了就会感觉心中波动更加厉害的旋律。她慢慢的把脸转过来,我用手捂住嘴巴,吓得差点叫出声来——竟然是白雪! 一袭米黄的睡衣在客厅之中游荡起来,她在干嘛?转圈? 我不知道白雪竟然还有这种毛病,难道她在梦游?太恐怖了,我牙齿双击,缩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她从这边飘过来,再从这边飘过去。怀里的手电在发抖之中突然掉在地上,发出非常明显的落地声。我心里暗叫不好,抬起眼眸,她定在原地了——她发现我了! 第47章 同居惊魂 黑暗之中我看不清她的面容,黝黑黝黑的,我不知道那长发之下是不是能给一个完整的脸来。 我几乎要待死时,白雪突然一个轻飘的转身然后像幽冥一般飘进了卧室。马上,这个夜再次恢复了宁静,我直是以为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没有发生过?我不知道我蹲在角落里多久,站起身来双脚已发麻,一步一步的踱回了客厅。 桌上冰冷的电话机看不出有被碰过的痕迹。她刚才应该是在碰电话,是打给某人吗?可是为什么整个过程没听见她在讲话,难道她早已经想起了什么事情,不然她如何得知对方的号码?我抱起电话,按下去电查询键,上面的号码竟然已被清空。难道是因为我刚受到惊吓时猛烈的撞击,把电话摔坏了? 只愿是我多虑了。我崩溃在沙发上,傻了一样在客厅发呆,没想到这一坐就整整一夜。 短暂得令人可怖的夜,清晨如约而来,光线撑起整个房间。《小说下载|贼吧Zei8。Com电子书》 奇怪的是虽然一整夜难以入眠但我没有一丝疲倦,在这个即将阳光普照的清早,我从自我中醒了过来。然后我借着明亮的光线走进卧室,白雪躺在床上还未醒,看着酣睡着的她,嘴唇微微上翘、胸部随着呼吸起起伏伏……这个女孩原来有梦游症的吗?这种病是不是能够治得好? 我看见了她美得几乎要逾出来的容颜,真不敢把她跟昨晚半夜梦游,恐怖到极点的女人想象到一起。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昨夜我的脑子里非常糟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才一个晚上我忽而能坦然接受这个事实——就算是她会梦游又如何,这个女孩也只有方今才让我感觉到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依然有自己的缺点。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梦,梦见了什么人?等会儿醒来,要不要告诉她梦游这件事,也许她自己并不自知。 我小心的近身过去,那双薄薄的双唇如花似锦,娇嫩欲滴,竟然还能够听到她那婴儿般的呼吸。冲动容易在于晨,我现在若偷偷的亲她一下,她决计发觉不了吧。 第48章 同居惊魂 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没有理智,壮着胆子还探过头去。再近些依旧那阵熟悉的清香,我整个心差点蹦出来时,桌上手机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你要离开——我知道很简单——你说依赖是我们的阻碍……” 我暗叫不妙,果然白雪就在这时猛地睁开双眼,看见我长得为所欲为的脸就在一厘米之前,哪能不吓了一大跳。她大叫一声霍的坐起来,骚乱中额头直接撞在我的右眼上,我捂着眼睛亦发出不逊杀猪的叫嚎。 这个清早,窗外鸡鸣声、男女尖叫声、电话铃声、床铺吱呀声交融在一起,好不热闹。 我捂着眼睛,顾不得疼痛扑过去拿起桌上的手机,是陌生来电,我怏怏然的把电话接下:“喂,你好。”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听出来是司萍。司萍告诉我说有点事情想当面跟我谈谈,约我半小时后在一家茶店见个面。我答应着然后挂了电话,接着叫苦连天,眼睛特别疼。 在洗手间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马上萌生一种自刎而死的念头。白雪看着面前的我,她的笑点本来就很低,捂着嘴巴有大笑而死的可能——我的两只眼睛全部都肿了,而且都肿一个位置一个程度,是对效果最佳的熊猫眼。但这不是关键,我主要是现在需出门,额……这下事情搞大条了。 “还笑还笑?” 继续幸灾乐祸的样子,她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情,我有点怒了,“严肃点,这都是你的杰作!” “我有叫你偷看我换衣服吗,还有谁让你偷亲我了,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 白雪捂着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自作孽者可活乎!” 上了药,淤青更加明显。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不安,这几日我每逢出门都只有三分像人,只恐今日出去真要被人见了,没准会被当做熊猫人给抓进侏罗纪公园。 “差不多就行了,别气恼!反正你不是晚上出去,看上去不会跟鬼一样——” 她突然沉默,意识自己说到我们彼此不知何时产生的心悸。 第49章 同居惊魂 “嗯,没事的,我把帽子带上。” 彼此心照不宣,我们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翻找出一顶鸭舌帽,幸好现在的天气能戴,不会被路人指骂是神经有问题。我匆匆盥洗了,随便吃了一点早餐然后换上衣服——司萍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与人约会,最忌迟到。 “你现在就出去吗?” 我看的出白雪的顾虑,她有点害怕。 “嗯。” 我蹲下来穿鞋。没有彼此的正视,我终于还是大胆的问出来:“白雪,你记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 “嗯?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 我站起来身来,她踮着脚帮我扣衬衣的领口。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看来她真的是梦游,我轻叹一口气,“别担心,你一个人在家等我,别出门就行。万一有人敲门……你还记得我们的暗号吗?” “记得,先二再三。” “我会很快回来的,如果饿了就自己做饭吃,知道吗?” 我看着白雪可怜楚楚的站在我面前,说实话我真的一半步也不想离开她。 “小心点。” 在门口,白雪看着我一步一步的下楼,“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这种幸福的感觉我后来再没有体会过,仅此这一次。 出了楼道口来,发现今天的太阳很大。我抬起头几乎睁不开眼睛,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楼下水泥路上的一滩血迹,已经风干了,但是依旧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想起昨夜我脊背一阵凉,不敢多呆就匆匆的出了小区。 将近十五分钟后,我来到了司萍约的地铁站旁那家小茶店。司萍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我低着头拉了拉帽檐,在她对面坐下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关系,是我早到了。” 她今天穿着便衣,一件很休闲的紧身T恤和一条泛白的牛仔裤,看过去完完全全不是警察,而是一个特单纯的女学生。 “你的脸怎么啦?” 司萍看着我的“熊猫眼”虽然有点矜持但还是忍不住笑了。 我又拉了拉帽檐来遮挡,感觉很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声说:“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磕到了。” 司萍看着我,她的表情又背叛了她,显然她猜到了什么。我不想越描越黑,转移话题:“今天特地叫我出来,一定是有事是吗?” 第50章 同居惊魂 “嗯。” 司萍点了点了,“你不知道?” “嗯?” 我心里立刻不安,难道昨天她发现什么破绽,“什么,什么事情?” “依旧是你们小区的,昨天半夜三点到四点时——” 司萍看着我,没有一点玩笑的表情,“又死了一个女人。” “什么?又死了一个?” 我的说话声颇大,旁边的客人齐刷刷的向这边看过来。我突然觉得很尴尬,压低声音说:“你刚是说就在昨天晚上是吗?” 凌晨三四点?我想起昨天晚上的离奇事情,突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没错,大约三点到四点之间,跟上个死者同样,从阳台上跳下来,是一个女人。死之前没有任何的征兆,所以不可能是自杀或者意外死亡,据调查两个死者都没有梦游的病症。” “这太可怕的。”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个时段就是我在楼底见到冰真表哥在烧纸钱的时候。我隐隐约约想起来,冰真指着我的身后不断的叫唤,接着就听到什么声音,难道是……我双手搓着大腿,有点慌了,“那,那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所以才会叫我出来?” “这是其一,因为你有……客人在家,我不方便去,所以——” 我听着司萍的话,有点尴尬。 司萍接着说:“看来你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笑了笑:“呵呵,早上起的不是很早。” “因为时间太短,并且事太蹊跷,案子已经引起上面领导的重视。早上我在现场见到那个死得面目全非的女人时,有一种直觉告诉我,除非查出其中的谜题,否则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完,一定还会有人诡异的死!” “啊?学姐,你可别吓我。” “我不是吓你,这次来主要是想提醒你,千万注意安全。两名死者都是你们小区的,我相信这绝不是巧合!” 我听到这句话有点感动,心里一热很泰然的对司萍说:“嗯,我会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也可以找我。” 第51章 同居惊魂 “这倒不用。” 司萍笑了笑,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好了,先到这吧。我还有事,其他以后再说。” 司萍跟我道了别,然后迅速的离开茶店。我感觉有一点后怕——已经死了两个了,这是结束还是仅仅开始? “昨天晚上凌晨三四点之间、女人、红衣?” 我的后背寒毛都竖起来了,想到这里,我开始犹豫应不应该将所有遇到的事情告诉司萍,她会相信我吗? 我不敢多呆了,把帽子戴好快步,马上离开茶店。 外面地铁站台的人今天出奇少,不知道为什么近来我总是感觉有人在某个地方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但愿这都是我的幻觉。我把衣领一竖,犹如装在套子里的人穿梭在地铁人群中。这一刻我只希望尽快回到家,白雪在家里等着我。 出得站台,人群越来越熙攘。 我气喘吁吁地路过一家女士服装店,突然脚步一滞,橱窗里展示着一件雪白连衣裙映入我的眼帘——真像何兮兮穿的那一件啊。她死了小有一年,但那件特有的衣服我一直记忆深刻。我站在原地甩了甩头,不让自己思考那些不该思想的事情。 可是这个穿着衣服的模特太逼真了,简直比真人还要真。我退了两步抬起头看专卖店名,不知道什么牌子,是一串英文字母。我想起答应要给白雪买衣服的,目测一下这个尺寸应该差不多。 凑上前看了一下模特脚底的价格牌,在我的意料之外,有点偏贵了,这几乎要花掉我半个月的生活费。只是微踌躇我一咬牙,“就当是给她一个惊喜吧。” 我暗暗的想,把帽檐拉下来,然后推着旋转门走进去奢侈的买下了那件连衣裙、白色的连衣裙。 站在马上边,我的心只是有一种冷颤颤的感觉,好像刚是从太平间走出来。 可惜回去成了问题,没想到新闻传播的速度比我的思想还要快。我拦了好几辆出租车,司机一听我说目的地都摇了摇手说不带。我有点吃惊,才死了两个女人,我住的那个小区已经成一个被下了“诅咒”的地方。 第52章 同居惊魂 最后,我硬是拦住了一辆,并先撂出要给三倍的价钱,车上开车的老头终于勉强肯带。老头似乎纯粹只是为了赚钱,一路上不肯跟我多说一句。出租车摇摇晃晃的开到小区门口,因为不是市中心一带,显得有些荒凉。刚付完了钱,车子未敢多留便急匆匆的远离我的视线。 我站在小区门口,心里凉嗦嗦的。 门口的保安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我住的时间已有几年,他能认得我,看到我精神恍惚差点要扑上来扶着我。我说:“没事没事,谢谢你。” 然后我突然想起了司萍的话,我问他:“师傅,听说昨晚上三四点的时候又有一个女人死了是吗?” 保安显然对我的问话很意外,脸上一下子不自然,最后小声的回答:“是的,就在三四点的时候,从那一栋楼上跳下来!” 说完往小区其中的一栋楼顶指了指——那是我家对面的一栋楼,我有点惊呆了。 “那时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异样?” “异样?这个倒没有。” 这句话当初我也对着司萍说过,能是真能是假。 我见问不出什么头绪来,匆匆的想进去。一路上我一直心有余悸,我再次想起那句可怕的血渍,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回到六楼,我迫不及待的敲响了门。屋子里异常的安静,我再次使劲的敲门,里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回应。情况不太对。我赶紧翻出钥匙,在一片慌乱中开了锁便冲进去,只见屋子里乱糟如坟。 “白雪!” 没有回应,屋子里并不大,白雪能去哪?我把东西放下,看了一下家里所有的家具全部被挪动过一样,似乎被摆成一个圈圈,中间一张座椅成了一个圆点,这是什么意思? 那白雪人呢,她出去了吗?不,她没钥匙不可能四处乱跑的,更何况她失忆! 我立刻感觉情况有点遭,急匆匆的跑下楼来。保安见我去而复返,有点惊诧:“有事需要帮忙吗?” 第53章 同居惊魂 “师傅,我想请问您一下,从我出去到回来这段时间你有没有见一个长发、然后很漂亮的女孩出去?” 我想白雪对于每个人来说,不管品味多么不同,“很漂亮”应该是无可异议的。猛地我想起阳台上的衣服还挂着,又补了一句:“她可能穿着男士衣服。” “长发?男士衣服?” 保安回忆了一下,“大约什么时候?” “就这一两个小时前!” “没有……” 保安细细的想了想,然后终于肯定的说:“没有,没有长发的女孩出去过。我确定。” “哦,谢谢您了师傅。” 大失所望,跟保安道了谢,我慢慢的往回走。 白雪会去哪里?没有出小区,又不在房子里,这里她一个人也不认识她能去哪,难道她真的从人间消失了吗,就像当初她赫然的出现一样?突然我的心一扯——站在楼道口,我不小心再次注意到脚下那滩干涸的血渍。地上有影,我胸口一震,猛地想到了天台。 想到这里我触电般的抬起头,就看见顶楼的天台边缘摇摇晃晃站着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孩,竟然是白雪! 我惊讶的用手捂住嘴巴,差点尖叫出来—— 她到底在作什么,是天真的想学之前的两个女人一样摔死吗?我的心脏一抖,随着白雪的脚步凌乱而凌乱。她从天台的一边摇晃着向另一边走过去,随时都摔下来的可能。我看得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白雪!” 我大声的在下面喊她。情况很糟糕,后果很严重,再这么下去她会死的——她会摔死在我的面前! 可是不管我喊得如何声嘶力竭,白雪根本没有听到我的叫唤。她犹自嘴里念念有词,哼着什么东西慢慢的走着,犹如被什么蛊惑了一样。她中了什么妖魅的邪术了吗,我整颗心几乎要跳出来:“白雪,你站着别再动!我马上就上来!” 没时间了。我用最快的速度撒腿就上了楼梯,然后火速朝着天台爬上去。在上去的过程中,我甚至一度的害怕突然听到肉体着地的声音,那我会有怎么样的绝望。心里只是不断地默念白雪的名字,我突然才发觉到她在我心里占着比我想象中还要大的空间。我不允许在这个时候失去她,绝对不行! 第54章 同居惊魂 三分钟,我气喘吁吁的冲上了天台。天可怜见,苍穹之下,长发女子还站在天台一角哼着歌谣。 “白雪!” 我愣是赫然叫出她的名字,白雪对于我的出现始料未及,被我一惊吓脚踩了个空。我吓得什么都顾不得想,冲上前,一手拽到白雪的手。 马上,很强的下坠力随之而来,我被白雪生生的往外带出去。在慌乱之中我一下子想到死,我只是一片乱抓,终于死死的抓住了白雪的手。老天有眼,白雪恢复意识了。 “啊——” 我听见白雪的叫唤声,随后一片挣扎。我感觉整个手臂就快要断了,身边没有任何的着力点,我的身子在一片摇晃中又被拖出天台边缘。虽然只是一点点的距离,但我的冷汗马上渗出来——我知道,只要现在再被拖出去一点,我就要跟白雪变成两具尸体了。 楼底下人声嘈杂,越来越多人围起来,抬头眼望着上面挂在屋檐边上的我们,替着感到身临其境的害怕。我看见了男孩女孩、老人与孩子,听见了地狱的死命召唤…… 看着不甚高的大地,我感觉一阵眩晕,天啊,这是梦——可怕的噩梦。 “白雪!” 我努力的拽住她的手,看着挂在下面的白雪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别动,坚持住,会有人上来救我们的!” 然后我慢慢的发觉不妙——该死,手心渗出汗变得滑腻,白雪的手被我抓我的手心里,正慢慢的、慢慢的正在往下脱…… “叶子——” 白雪也发现时间来不及了,她哭了。 “别怕别怕,白雪,坚持住。人马上就上来了!” 糟糕了,我的手紧紧只能抓到白雪手掌的二分之一。 该死,怎么还没有人来! “来,白雪你试着把另一只手伸过来。” 我伸出另一只手,在空中像抓救命草般的,终于拽到了她的手指。我的身子因为刚才的挪动,就在这时发生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趴在阳台上的身躯重量小于我们俩人的下坠力。只是一瞬间,我突然失去平衡,合着她朝着地球摔了下去—— 第55章 同居惊魂 风声一凛,身上所有的肌肉在一瞬间全部拉紧,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突然画面被定格——上方一个外力生生地拽住我的后背。这力气后劲颇大,借着我的衣服竟然慢慢的把我们两个往上拖拽。——救援人赶到了? 我还来不及向上细瞧,早已被一溜烟摔回到天台。地狱到人间,原来只不过隔一个屋檐。白雪的脸异常的惨白,坐在我脚边拼命的喘吸,发泄刚才徘徊于死亡边缘的惧怕。我惊魂未定,然后才发现救我与白雪性命的人不是其他,原是住楼上那个一身臃肿的女人。 “幸亏来得及时,忽忽,要是晚一步可就不得了。” 胖女人抬起手腕拭汗,呼了长长的一口气。 我咽了咽口水,话一句也蹦不出来,手脚在这时竟然不住的痉挛。 炉火纯青的太阳挪到我们的正上方,坐在天台上热气腾腾,我们仨像是沙漠之中饥渴将死的落难者,这个跟体态跟丰腴不沾边的女人是一片绿洲。我心里对她充满的感激勉强说出话来:“谢谢您……真的谢谢!” 救命之恩,口头称谢,庸俗肤浅。可有什么办法,我那惊魂落魄的心已被感激全部灌满,灌得满满的。 “没事,只是举手之劳。” 胖女人扬了扬手而已。我佛慈悲,她救人两命,还能够不居功而傲,世界上这样大公无私的人竟然还真有? 黑云压城风也无,烈日毒毒,似要把人晒死才甘。 是由于胖,热量不能得到充分的扩散,顷刻之间胖女人就一脸的汗水。她从热锅一样的地上跳起来,“先下楼去吧,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我终于让被糟蹋过的魂魄略略安定,一手扶着白雪站起身来。 楼底下看热闹的人们虚惊一场,不能得欢,尽皆兽散而去。从头到尾没有救援车的出现,可见无人报警,他们尽是冷眼看客。人心冷如冰,能够见死不救至如此也是一种凄凉。 第56章 同居惊魂 在楼道口,我拉着白雪向胖女人深深地鞠了个躬,作为我们深深的答谢,没有她的举手之劳我们两条小命难保。 “好了好了,不谢不谢!以后再别再上天台玩了,多危险,都是成年人还这么不懂事,浪漫也要选个安全地方啊!” 胖女人误会极深,我对着白雪面面相觑,然后笑了笑答应:“我们知道了。” 看着下楼的楼道,惊吓过度的我感觉一阵阵晃晕。她送佛到西,扶着我们到六楼家门前,我心里萌生与这个胖女人和睦来往之意:“阿姨,先到我家里坐坐吧,真的该好好谢谢您才是!” 胖女人执拗着说不必:“不用不用,哎,以后上去注意安全就行了,我也是看见你慌慌张张跑上去才出来看看,要是再晚几步可不是闹着玩的。都是住楼上楼下的,有事帮个小忙就不必客气了。” 胖女人越是说小忙,我就越感激。她的气色很差,像是贫血的女人一样,两只眼睛有些暗黑,使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昨晚楼上奇怪的声音兴许正是来源于失眠的她,原由我却不敢多嘴问。——只是往后真的不许以貌取人,这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做好事不图回报。我在她面前再三再四再五地表示感谢,胖女人有点嗔怒了。我跟白雪只得作罢,她一笑,这才转身上楼而去。 刚撞开家门我当场一阵虚脱,整个人直挺挺的陷进沙发里。白雪踱步瘫坐到我身旁,她不说话,不断地掰手指。我半坐起来心疼地去拉她冰冷的手,面临了这一次生死我们触动极深。第一次发觉生命这么的脆弱,可以在一瞬间就像泡沫,噗哧一声,灭了。 她不敢久坐,起身倒了一杯水给我压惊,我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下去。 看着畏缩在墙角的贝贝,我们彼此默不作声,只是相互静坐,许久许久都不再说话。我一面排解掉刚才的恐惧,一面在等待:这次只是我们两个侥幸,死亡离我们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我从未设想过真有一天自己也会像小说人物那样——时刻都有可能不明不白的死去。 之前,我认为只要做为小说的一号主角就绝对不会死。我想我错了。 第57章 同居惊魂 这个屋子里在急躁的我看来,哪个角落都不再顺眼,我霍的起身将窗帘拉上,屋子里刺眼的光线变得缓和。我游弋着坐到白雪的旁边,她看着我,脸上有那一种绝望之后不见豁然的寒冷:“对不起。” 冷冷的道歉。 白雪垂下眼睑,她的手一直在打颤,手肘处擦伤了一大块,暗黑的血液半凝结在伤口处,像烟花。我把药全部抱过来,给她上药:“说吧。” 从白雪的眼神我看得出来,她有话要对我说。 她突然扑上来环住我的脖子,打翻了手里的药水,碘酒的味道非常刺鼻,被洒之处的皮肤冷冷的。我犹如行驶在大海里的货船一只,而天气正值狂风暴雨,这艘船无处停泊,随时都会沉没。 “叶子……” 白雪放开我,犹如一只受了伤的小鸟,她唯唯诺诺地终于说出口:“我还是离开这里吧。” “不!” 我抓着白雪的手拒绝这个提议,现在我不能失去她,她轻易地出现怎能轻易地离开!哪怕……我将有可能为今天的这个决定遇上更多的危险,“白雪,我不让你走,你不会不知道我的心意,我只要照看你一辈子!” “可是,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差点害死你。” 白雪不敢看我,眼泪涌出来。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他们生命中有些事情早已经被上天安排好,而其中,有些是不可为而为之的劫数。假若你是我命中的劫数,假若我们既注定要一起面对,就没有谁害谁。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虽然你现在什么事情也回想不起来,我此刻更是无能为力,但我保证要护你周全,你相信我!” “嗯。” 她感动的泪水不止,终于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问你,我出去的时候不是叫你好好呆家里吗,怎么突然上了天台?你那时简直像被什么勾了魂,我在楼下拼命叫你也不答应,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掉!” 我此刻还是想不明白白雪为什么像得了失心疯,只身一人到天台。 第58章 同居惊魂 “不,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真的,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上了天台,是你在面前叫唤我的时候我才突然醒过来。” “什么?” 我突然想到线装书里经常出现的迷信——鬼附身。不太可能……“那你还记不记得有知觉是什么时候?” “有知觉?” 白雪看着我想了一会儿,“差不多是你出门后的十分钟左右,等我开门的时候就记不清了。” 我霍的跳起来斥责:“我不是叫你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能给开门吗!” 说完才突然觉得语气过重,我蹲在她面前三百六十度的态度大转弯:“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白雪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我开门是因为我以为你回来了,因为……” 她用一种肯定的目光看着我,接着讲:“它有我们那个敲门的暗号。” “暗号?” 我突然全身像被电击过,打了个哆嗦——我跟白雪之间定下的暗号,怎么可能会有第三者知道。是误敲?不可能,不可能会这么巧。“你确定敲门声是先敲两下,再敲三下?” “我很确定。” 白雪的眼神带着一种坚定,“暗号没错,从猫眼看出去我没看到人,开始我以为是你开玩笑,所以并无怀疑地开了门。但是开门之后发生了什么再也没记清了,等到我有知觉就是你叫我的时候。” 天啊,难道我们遇到鬼了,真的有鬼魂附身这回事吗?不,我绝不相信!可惜白雪现在失忆,什么也记不起来——这件诡异的事情也许跟她身世之谜有关。 客厅的摆钟滴答滴答的敲着,它在间接告诉我们:我必须分秒必争,死亡已经在向我们招手。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看来也只能去找他了。 吃过午饭,白雪慢慢的淡忘刚才的恐惧。我站在洗碗槽前搓洗着油腻的菜盘子,多了一个心眼偷看白雪,她饶有兴致的打开电视机,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汪涵搞怪,或嗔或笑。就像是得了随时失忆症一样,她可以轻易的淡忘每一件事。这个状况让我有点怕,要是有一天她连我这个人也忘了,那时候会是怎样一番风景?“不管怎么样,那时我一定还陪在她身边。” 我心里暗暗地想。 第59章 同居惊魂 “叶子!” 白雪在客厅唤我。 我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声。 “这是买给我的吗?” 我关掉龙头,湿哒哒的手在围巾上一抹,走过来跟她谈话。她手里拿着我回来路上买的那件白色连衣裙,从眼珠之中流露出得裙人的一番惊喜——这个惊喜,在一阵惊悚过后竟然被我忘记。此刻被她主动发现,惊喜之影响少了一半半。我点了点头:“嗯,看喜欢吗?” “喜欢!” 汪涵继续逗趣,白雪却早忘了他是张三还是李四,自顾自笑容满面的抱着裙子走进洗手间。而我站在客厅外面,心里一阵欢喜一阵恐惧。 足足盯着电视有一分钟,我犹犹豫豫的握起话筒,最后拨通了一个号码:“你好,请问是林大谷吗?” “是的,请问你是?” 大谷的声音非常低沉,虚弱无力。这不太像以往的他,我有点吃惊,小心的回答:“我,我是叶。明天我去你那边一趟,是有点事情想求你帮帮忙。” 那边又一贯低沉地答应着,可能是不方便,这让我更加不安,说什么也不敢闲聊便挂了电话,然后坐在椅子上担忧明天的行程。 白雪穿着白色布裙,突兀地从洗手间里出现,叫着我问:“好看吗,叶子?” 我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女子,虽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没有想到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看着她,无语附加,心里蓦地想起金庸先生在写古墓派的小龙女,再多也就是这样: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 我看她的眼神可能很无礼,她有点脸红,我们目光不经意碰到一起,马上相互都闪开,不敢再正视。我的心跳骤然加快,不知她是不是也与我一样。我收回眼神站起来,非常淡定的跟她耳语:“嗯,很好看,明天就穿它出去吧。” “明天要出去?” 是有点意外,我还没跟她提这事儿。白雪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犹豫了一下说:“明天我带你去找个人,我想他应该能够帮到你。” 第60章 同居惊魂 我看得出来,白雪的眼神里有少许的担忧。我不知道选择这样做对还是错,只是这是目前寻找所有诡异谜底的唯一途径,与其在这样等下去还不如直接去搏一搏,人生不就是博出来的吗? 贝贝突然从厨房跑了出来,转着圈圈,屁颠屁颠地溜到白雪的裙子底下汪汪直叫。它一身毛茸茸的毛不知道在哪里裹得脏脏的,白雪慈爱地把它抱起来亲了一下:“贝贝,你看看我,你说我好不好看?” 贝贝还是说不出人话,旺旺旺的嚷叫起来,仿佛在骂街。不过我猜测,它应该只是想说:你很美你很美。 我提议:“明天把贝贝留家里,让它帮我们看家!” 贝贝听到我们不带它出门,似乎能够听懂,马上抗议般叫嚷起来。只可惜二比一,反驳无效。我发现贝贝自从白雪来了以后,跟我反而好像疏远了,不大搭理我。看来狗对自己原来的主人总是最好的,就像关羽跟刘备一样,我这个曹蒙德再用力讨好也只是妄作小人了。 想到此处我那颗嫉妒的心卓然爆发,一把从白雪手中抢过贝贝,将它按在沙发上掐它脖子,并公布其罪状:“贝贝,说!你对我哪里不满了,最近为什么对我是不理不睬的!” 白雪看我掐自己的爱犬,赶紧过来救援:“叶子,你放手啦,你想掐死它啊!” 呵呵,她心疼了。 我不管,一手把贝贝举得高高的,一手过来挡住“多管闲事”的白雪:“耶,够不着够不着!” 贝贝在我的手中旺旺旺的叫唤,参与这场小小的幸福。 我们二人一狗,嘻嘻闹闹至晚上才罢。 入夜。 白雪躺在我的旁边,依偎在我的怀里。我听见她轻吟的呼吸,却睡不着。第二个与我躺在一张床上的女子,我抱着她的肩膀心里百味交错。今天回来见不到她,让我竟然错觉这几天都只是浮华一梦,梦醒来这个白衣女子就会从我的生活中飘然隐去。 她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呢,也许我只是她在孤单无助的一个依靠,我只充当她这一生中许多陌生人的其中一个。要是有一天她想起以前的林林总总,会不会还侥幸记得曾经的我,也这样整夜的陪着她过? 当晚,我想了很多。明天,即将要到来。大谷,请救救我们。 第61章 催眠大师 翌日,我们匆匆吃过早点,我跟白雪便出得家来。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雾气浑厚,如只身置入其中仿佛会遭窒息。我跟白雪双双都带着帽子出门——我的毁容、白雪头上的带血绷带使我们不得不以这样的装束出场。那天若是有人在上海街头见到一男一女鬼鬼祟祟的穿梭茫茫人海中,并神色凝重,左顾右盼,未必不会是我们。 出租车驶上中山一路高速路上,车玻璃窗上有饱满的水珠。我从车里望出去,整个上海似一个白云袅袅的天庭——而我们的目的地是天镇路。 上班高峰,早晨的公路上车子偏多,空气却异常的清新。白雪把窗户摇下来,看着窗外瘦小的早晨,尽在自己的眼帘里。风刮进来扬起白雪的头发,发丝拂过我的脸,我感觉一阵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你说我们要去找谁?” 白雪看着窗外不停变换的风景,问我。 “是我高中的一个同学,叫林大谷。” “林大谷?” 白雪不明所以的回头看我。 “嗯,他是一流的心理医生!我想他会帮助我们。” 此刻我突然在想,要是现在直接去警局找司萍帮忙的话,她会有什么样的反映?不过直觉告诉我,现在还不是找该找她的时候! 将近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堵车了。 好在离天镇路已经不远了,我给司机一个整钱便跟白雪下了车。我们沿着路边往北走,有些店面甚至还没有开门。此刻早已经过了九点,街上的行人形色匆匆,都急着去上班,有的边吃边走。有人说上海人身在金钱浮华中,变得都比较懒惰,看来这是实话。 拐进弄堂里却意外的安静。天镇路已经慢慢的被开发了,但是还能在眼帘内见到几栋民国时期的建筑。他们仿佛在诉说岁月的沧桑与流水的无情。 这个地区算是安静的了,比我家更有一番别样。它会很适合那些文人写作或居住,更适合开设心理诊所——毕竟心理治疗更需要安静。当初林大谷估计也是看上这是个安静的好所在,纵然它不甚外滩的繁华。 第62章 催眠大师 步行比较慢,大约又走了半个钟头,我们才来到大谷的诊所前。 太阳日趋变大,有点热。仰头看着头顶上挂着那副大大的鎏金招牌——信零心理,我拉着白雪推着旋转门走进去。电梯将我们送到了21楼。 “你好,欢迎光临!请问有预约吗?” 刚从电梯走出来,长得颇为动人的前台小姐带笑相迎而来,礼仪不逊于星级酒店的那些迎宾。 “我跟大谷医生约好的,姓叶。” 前台小姐拿起电话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声。 我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写字楼,安静而不繁华,清新而不脱俗,墙壁地板全部以暖色为主调。一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也只是稍微装潢了一下,甚至连壁纸都没有贴。没想到一年之间变化之大,令人咂舌。我不由得暗暗打心里佩服大谷的能力了。白雪站在我旁边,手有点发抖,我想或许她在害怕。我紧紧的拉起她的手安慰她说:“别紧张,要知道,在国外人们看心理医生跟吃饭是一样一样的。” 白雪看着我,对我的话半信半疑。 “你好,先生小姐。可以了,经理请你们进去,请这边走。” 前台小姐撅起高跟鞋领着我们走进会谈咨询室,这里的光线比大厅来得更加柔和。正中间摆放着环绕起来的羊皮沙发,窗台上摆着两盆盆栽,墙上挂着两幅对称得像对联一样的书法。我瞅了一眼竟是毛主席的毛体字《满江红》跟黄道周的草书《喜雨诗》不禁暗笑,能够想到把这两幅风格迥异的书法摆在一起,舍大谷君其谁? “请随便坐,经理马上就过来。” 我跟白雪在沙发上并排坐下,前台MM帮我们泡了一壶茶,在茶叶清香中那位MM再次客气的叫我们稍待,再次撅起高跟鞋自去了。 “叶子,我还是有点怕。” 白雪忍不住还是想退缩,我笑了笑安慰她:“别怕,没什么的,也不用打针吃药动手术,就只是单纯的聊天而已……而何况大谷人长得很帅呆了。” 她破涕为笑,也算是难为她了。这时从门口传来了大谷的声音—— 第63章 催眠大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可是来晚了。那真是I Am Very Very Sorry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谷从以前一向都是这个调调,一进来拉着我的手就不舍得松开:“弟弟啊,不好意思嚄,刚偶在厕所大便到一半呢。” 惹得白雪坐在旁边笑出声来,大谷医生说完土话才发现旁边坐着一位多姿女童鞋,顿时有点尴尬。我站起身来化解尴尬:“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大谷?” “屁,天天还不都是那么过!在公司是病人药水、药水病人,回家是葡萄美酒玻璃杯,有什么好不好的。” “好了好了,此番来见到你公司在一年之内能够发展如此之快,不得不承认你是个猛男!来,白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林大谷。” 我又指了指白雪对大谷介绍:“这位是白雪。” 相互寒暄过后,大谷在我们对面坐下来,他不可避免的看到我的两只熊猫眼,然后瞄了瞄我身边的白雪,瞎子也能嗅出我们遇上了没办法解决的事情。他终于说了一句有带严肃的开场白:“这次来什么事?” 白雪低下头不敢去看大谷,像小鸟依人一样靠着我的肩膀。我看着大谷期盼的眼神,这个眼神强行带着我进入了他的世界。桌上烟雾缭绕的茶水、周遭安静的氛围、柔和的光线让我很快平静下来。我终于呼了一口气,慢慢地向大谷详述我们这几天的可怕遭遇。不论大谷信与不信,我不带丝毫隐瞒,因为我明白,要得到大谷的帮助,我不能还有一丝秘密在心间。 他听我讲完,并不认为我又在编故事。看着我和白雪俩人,我知道他相信我,“这么说,你们从天台上掉下来差点死掉也才昨天的事情?” “是的,今天我就马上过来找你。” “所以……” 大谷双手合十,像一个很好的被倾诉者,“你才想到我?” 我尴尬的笑了笑——对啊,以前没事的时候我从来不会想到大谷,纵然他常常还打电话问候我。我有点歉然,看了看白雪,歉然再次变成忧虑:“大谷,你觉得世界上真的会有鬼附身这种事吗?” 第64章 催眠大师 “鬼附身?” 大谷看着我意味深长的笑了几声:“我不知道,不过只有你这种爱看鬼故事的人才会认为有。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我说什么来着,爱幻想的人结果就是遇到什么事就什么都要天马行空!” 我抓了抓后脑勺:“呵呵,可是这件事太离奇了,我没办法解释的清!” “不,据我多年的了解,这应该是另一种心理控制法,叫做摄心术!” “摄心术?” 我回过头来看着白雪,白雪跟我一样一脸的惊诧。 “没错,就叫摄心术。古时候这种心理控制被称为摄魂大法又被称作‘催眠术’,自我心理控制时,又叫‘自我催眠术’,这是一种控制人的心理、行为、意识的技术。它应用范围十分广泛,我们也常用在心理治疗上。” 大谷看着我斩钉截铁的说。 “可这太可怕了。” 我一想到这种“摄魂大法”用到某个人身上就失去自我,然后…… “其实每一样东西要是用于作恶都很可怕,比如吧——刀子,我们削水果这是一种利,但是如果用来杀人却是另一种可怕了。依据你刚才告诉我的情况来看,对你们使用这种摄心技术的人手段还应该算是很高,能在开门的一瞬间就直接控制住你的魂魄,足以证明这个人的道行很深。” “那——” 我吓得哆嗦起来,“难道没有办法破解吗?” “没有。被控制的人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会失去意识,根本没办法思考,就如同梦游。” 大谷看着我,最后慢慢的走到那副书法字画旁,接着说:“所以先前日本的奥姆真理教,就是巧妙地运用这种摄心术,再加上宗教暗示和催眠,让信徒们干各种有损社会的犯罪行为。” 以前是听说过奥姆真理教,可是没想到这个教民竟然跟摄心术有关,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是破解了心中一个大谜团,但是我此刻更是乱了手脚,那个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人会是谁? 第65章 催眠大师 外面何时悄悄地又飘起了雨丝,落在对面的落地窗上,一点一点的,很快,外面的世界都模糊了。 大谷安安静静低头无语,他那种无法抉择的眼神很茫然,从他坦率张扬的性格来看,我悲观的猜测大谷是不是也无能为力——他并没有办法能够帮到我们。我走上前去,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大谷,不论如何求你想个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大谷回眸看着我,刚才见面时浮夸的表情再也寻不见,而我看到的是一张慎重的脸:“不,我没有任何办法。” 大谷看着我露出微微失望的表情,接着说:“不过我可以尽我的能力帮助你们,当然……这还需要你们当事人的配合。” 我回过头来看了白雪一眼,抱有一线生机的回答:“可以,你需要我做什么。” “不是你,而是她。” 大谷的手指向白雪。 “白雪?” “对,我希望能够对她正式催眠一次。” “催眠?” 我听到这个词语不由得汗毛一竖,以前我看过类似催眠的治疗法,可是万万想不到有一天要亲身来面临它。 “别太紧张,催眠并不可怕,这只是所谓心理治疗的其中一种罢了。要是你们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我转过头去看白雪,弱弱的眼神,最后点头的动作都带着为难。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就在眼前,她下得很大的决心,还有我的不忍心。大谷看着我们达成协议,仿佛突然一下子来了兴致一样:“好吧,你们跟我进来。” 我牵着白雪跟着他走进隔壁另一间会谈心理咨询室,只是这间显得格外的阴暗。大谷打开门引着我们走进来,我瞎子般寻路进去,大概也只能看清里面座椅的轮廓,并且感觉这里面的温度由衷的阴寒。 大谷开了灯,却是沿着墙角环绕成一周的低能小灯泡,它们散发出火焰般的光芒,看上去犹如一盏盏的蜡烛。我突然想起电视里那些探索节目经常播放的民间巫术,他们做法大概也跟这一般。 第66章 催眠大师 “来,躺在这里。” 白雪整个过程已经失去了主动性,她怕怕的回头看我,征求我的意见。我点头后,她才径直走过去躺在灯火中间的沙发上。大谷轻声告诉她:“别紧张,放松一点。” 白雪依然紧张得厉害,我能听得见她的呼吸声,带着主人的心情。室内好安静,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大谷不断地轻声劝导着,然后小心的示意我回避,白雪马上坐起身来拉住我:“不,叶子你不要走,我怕。” 她紧紧地拉住我的手,一步也不想与我分离。 我相劝几句,但是看情况她能够躺在这间黝黑的房间已经不易,要是再撇下她一人恐怕再难了。大谷叹了一口气,表示无奈的妥协了:“好吧,叶你留下来。你在一旁就行,等会儿的过程中不要发出任何动静,可以做到吗?” 我点了点头,回过身才把门轻轻的关上。霎时间房间内阴暗再阴暗,像是一间鬼屋。我感觉脊背凉嗦嗦的——大谷是不是经常在这样的地方工作? 大谷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木桌,不知道打开了什么东西,从里面取出一些物事。最后又走向电源的开关,按下一个开关,那些蜡烛灯每隔一灯便灭掉,房间内显得比刚才更加的阴暗了。 最后取了一张太师椅,大谷在白雪的旁边坐下来,我感觉到白雪气喘起来,我小心安慰她:“别紧张,没事的。” 这才退到一旁,引入黑暗之中。 有生之间,现场催眠。 整个程序似乎很繁琐,他拿着一瓶玻璃瓶,里头不知道装了何物,喷了几下,所喷雾气却没有味道之言。 “来,现在应该感觉好些了吧。再深呼吸一下,像我这样。” 大谷带动着白雪呼吸,“对,放松点,就当做是躺在床上要睡着。来,闭上眼睛……” 大约就这么安静,也许有两分钟,也许还更多时间。白雪的呼吸慢慢均匀,大谷坐在一旁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原来他穿的衣服有含义,在黑暗之中的死角里让人视觉非常舒服。 第67章 催眠大师 他念叨了半天,终于开始说我听得懂的话来:“想象自己躺在平静的湖面上,你听的见鸟儿的声音,水流声音湍湍,然后你慢慢的从水平面沉下去,你看到很多鱼儿,看到了海藻……” 我就这么站在身旁,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连呼吸都忘记。我不知道大谷接下去要干什么,他念念有词,最后从怀里拿出一件像挂链一样的东西,它像金子一样闪了一下光,我看得见它在慢慢的慢慢的、左右来回来回左右的晃动着。让人感觉整个灵魂要脱壳而去似的,我慌忙摇了摇头,想甩开那一阵阵不知何来的眩晕感。 就在我茫茫然之中,大谷再次念起一些像咒语一样的词,他伸出双手在白雪的面前来回比划着,好像在画符一样。最后突然双手交叉,在白雪的中堂穴前两只手咔嚓一声,犹如骨头断裂。 “白雪,你慢慢的把眼睛睁开。” 完了还是,这么快结束了吗?我正感觉速度有点快时,才发现不对劲,白雪的两只眼睛是睁开了,可是两眼无神——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她梦游的时候就差不多是这样! 不,催眠这才刚开始—— 大谷轻声细语,“白雪,告诉我,你从什么地方来?” “我……” 她说话了,说梦话?“我从来自……高山边。” 不消说,这个回答让我整个心脏一抖,果然是一个地名——高山边。是冰真哥哥去的那个地方吗,这么说,白雪其实是高山边人氏? 大谷没有惊讶,他应该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是吗?那为什么你会来到上海?” “我来找爸爸。” “哦,你爸爸在这里?那重阳之夜你遇上了什么事情,你还记得吗?” “我一个人逃出来,可是他一定要山经云不惊,爸爸说不能给他,我才明白他根本不爱我……” 说得语无伦次,但是白雪显然不是在做梦——她哭了。我的心里一顿,怎么又会突然冒出个“他”来? 第68章 催眠大师 她情绪开始变得高亢,估计是对方本身的记忆有带排斥,不愿多去回忆。催眠如果遇上这种状况,应该尽量回避,好容易问到最关键的问题但大谷也只能暂时打住。然后把时间轴拉到昨天去:“好了,放松一些,没事的白雪。现在你回到了昨天早上,叶刚出门去时你在哪里呢?” “我……我在家。” “是的,你在叶的家里等着他回来,家里空虚虚的,没有人,就只有你自己。想一想,你还记得自己干什么了?” “我……” 绝对是在做梦,说梦话似的冉冉吐出一个主语来,我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白雪慢慢的继续:“我……在家里,我开了……电视。” “你开了电视,接着呢?” “然后……然后我突然才想起叶子换下来的衣服没洗,就到洗手间想帮叶子洗衣服。我洗了一件上衣,就听见有人敲门——” “对了。” 大谷引着白雪一步一步的再现当日的情形,我感觉就像是突然身临奇境,真的站在那天的梦境里,看着白雪一个人在家。大谷继续慢慢的说:“有人敲了门,你应该走出来是吗,你是不是出去开门了……” “是的……我听见先敲两声再敲三声,我想一定是叶子回来了。我什么也没想就把门打开……没想到就看到了他(她)在门口……” “你看到了他(她)那个他(她)是谁?” “他(她)……我……” 白雪就像是播放录影带突然卡带了,慢慢的思索着,我的心一上一下。白雪冉冉的终于说:“是……龙亥儿。” “龙亥儿?你跟我讲,那个龙亥儿是谁?” “龙亥儿是我很爱很爱的人,我爱他,爸爸死了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可是他……他骗我,骗我。” 白雪说到这里突然情绪高亢起来,我不知道她想起什么激动的事情。 “那他为什么要骗你?” 第69章 催眠大师 “他要爸爸的山经云不惊(现今猜测应该也是一个名字)……我说没有,他不信,其实他不爱我从一开始就在骗人……” 白雪竟然哭了出来,只是眼睛犹自半闭着。我看得出来,她不想回忆这些东西。 我不忍心看着白雪继续忍受这样的痛苦,她不愿意回忆。我终于上前拉了拉大谷,大谷明白我的意思,用特殊的口气对白雪说:“好了,别伤心,这个世界一直都和平美丽。也不需害怕,白雪,你很善良,你想想现在的天空下再没有别人了,你感觉很累,你想睡,接着你就慢慢的合上双眼睡过去,什么烦恼也没有……这个世界一直和平得很。” 我听见白雪的心渐渐的平复,呼吸平稳,最后再次闭眼沉睡过去,她眼角有泪水,让我想起一个很可怕的名字——龙亥儿——一个男人的名字。请你牢记这三个字,因为这个人将有可能会是所有谜底的线头! 催眠的结果并不尽人意。黑暗之中,大谷示意我一下,我只能轻轻的跟他走了出来。 “怎么样,白雪她现在不会有事吧?” 刚才她看上去很痛苦,我有点心疼。 大谷见我紧张兮兮的,笑了笑让我在沙发上先坐下,催眠之中并没有做什么体力活,搞不懂为何他会出一脸的汗水。大谷泡了茶,自斟自饮了几杯,才微微一沉吟说:“放心,她现在只是睡着了,等会儿会自然醒过来的。” “这样就好……大谷,告诉我整个过程你发现了什么?” “有三点!” 大谷看着我,接着泯了一口茶水才不继续卖关子:“第一,就是高山边,我不知道这个地方你听过没,反正我是摸不着头脑,恐怕事情跟这个地方有牵扯。第二,刚你在一旁也听到了,找上她并且对她使用摄心术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就是那个叫龙亥儿的男子,好像这个名为龙亥儿的人是她的爱人?催眠的最后隐约能猜到,似乎是龙亥儿要她父亲的什么什么经而得不到,所以对她下了杀手。呵呵,被人欺骗了感情是不好受,难怪每次提及龙亥儿时她都情绪亢奋。” 听到龙亥儿三个字,我只感觉一阵颤栗,但是再听到此人是白雪的爱人,整颗心里喝过醋一样酸酸的——白雪真的有爱人了,那她爱他吗,他们结婚了? 我怕大谷看出来,不敢深想:“那还有一点是什么?” 第70章 催眠大师 “最后一点……” 大谷阖动着嘴唇,看着我继续说:“我在对她进行催眠的时候,她一直在与龙亥儿那段往事过不去,我想这一段回忆已经在她脑海里删去了,才导致她最终的失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一种叫做强迫性失忆的病症!” “强迫性失忆?” “对!强迫性失忆患者往往借由某些突然地无故的行为,忘记自己意识到的不好回忆,并把这些意识的内容转为潜意识,以避免自己的意识受到煎熬,这种想法和做法符合快乐原则。” 听着这种学术性的解释,我整个一脸茫然。大谷看着我笑了笑,心领神会:“简单一点来讲,就是那一段龙亥儿的事情对她的伤害很深,导致于她强迫自己想忘记那一段事情,这是她失忆不能复原的最主要原因。” 我明白了大半:“大谷,那么这种病症有没有办法得到根治?” “根治嘛,我觉得主要还是要靠患者自己,药物紧紧只能达到辅助的作用。” 就在这时,房间内传来了白雪的叫唤,她还是醒了。我推门进去扶起白雪答应着:“在这儿,我没走,别怕。” 白雪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感觉到她的泪水并没有干,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为那个叫龙亥儿的所谓爱人流的? “叶子,我们离开这吧。” 看来她并不喜欢这里,我抬起头来看着大谷,大谷对着我点了点头:“你们想走就走吧,我所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今天就到这。” 我扶着白雪站起来,帮她把鞋子穿好,然后答应她:“嗯,那我们回家。” 转过身却撞见了大谷的眼神,他看着我,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种担忧。就在我准备跟他道别时,大谷握着我的手一近身,在我的耳边耳语:“千万千万保重自己,万事要小心。” 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严肃的跟我讲过话,纵然就是当年他放弃继承林父万贯的产业,而选择独留上海闯荡的时候,从来如此,一副无所谓成熟在胸的样子。 “放心。” 我豪迈的握着大谷的手,晃了晃,保证:“我一定死不了,相信我!” 大谷看着幼稚的我,嘴角边微微扬起,笑了笑。我们的手握在空中许久,我才不舍地放开,转而牵着白雪慢慢的走出这家诊所,心里默默的说:大谷,谢谢你,要是我能活下去,我一定回来找你,月下促膝又有何不可。 第71章 我爱你 从信零诊所走出来时,我的脚步突然变得异常的沉重。天色已然不早了,没想到六七月的天,夜色还来得这么快。 外头一直飘着小雨,万物湿湿的在雨中略显安逸。 在路口拦了一辆车,我跟白雪便匆匆的离开这里。车子开出一段距离,我回过头看到大谷站在高楼的阳台某处,看着我们的车在自己的脚下慢慢的远去,最后大谷的身影连至整栋楼在我的视线里变成很小很小的一个点。我想,大谷看到的夜色,一定比我们看到还要美丽还要广阔。只是再广阔,我们谁也不知道前面的路等待的将会是什么? 在雨水飘摇中,我跟白雪回到了阴靡的小区。 中间的时间跨越仅仅一天,我便心力交瘁,夸张到连上楼都要扶着旁边的扶梯。一进门白雪帮我脱下外衣,她明显发觉我的不对劲,扶着我到沙发上坐下。我突然只感觉浑身犹如飘荡在海水中一样,整个世界摇晃起来,我的身子一直发冷,响亮地打了个喷嚏。 “敢情今天突然降温,得是伤风了。” 白雪有点着急的帮倒了杯开水,我略略感觉其想法幼稚,逞强辩白:“怎么可能这么弱,可能是太久没出去兜风,有点不习惯而已,休息一会儿就好。”〖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txt8080.com 八零电子书〗 我的身子没有一丝的力气,只觉得瞌睡,撑开厚重的眼皮都很费力。 她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心一急便责之切:“别贫嘴,头真有点烫,我扶你回屋好生躺着!” 她过来把我拉起,我才发觉双脚发抖到无力支撑身体,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心脏跳的好快,虽不是很清醒,但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自身的变化,身子很热在不住的往外冒汗,只要有风吹过来我就只打冷战。那种久违的感觉又痛苦又难受,脑海里一直想到的是那三个字,很恐怖的字——龙亥儿,就像用PS做出血渍的效果在我的脑海里环环绕绕。我像是发了失心疯一般,突然把白雪一推,将她按在墙上:“白雪,你明明记得他,为什么不敢跟我说!为什么!” “什么?” 她的脸就在我的一厘米之前,一双眼眸晶莹如水。 第72章 我爱你 我略带苦笑,仗着自己生病,开始无礼的取闹:“别再装傻了!你跟那个龙亥儿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不早跟我讲!你对我明明不是爱,为什么总是要给我这样那样的错觉!” 一路上憋得差不多的苦闷,在一瞬间全部迸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弄疼我了,叶子,你放手!” 她楚楚可怜地想将我的手挣脱,仅仅那张俏脸那个迷人表情,就一下子抽空我所有的魂魄,可是这个女人竟然爱着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叫龙亥儿的男人!我心中一恸,醋意大增,突然完全失去心智的喊出来:“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骗你,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再次按在墙上,我如愿以偿的搂抱着她的腰,禽兽般的用嘴强行含住她的双唇。她的唇片无比冰冷,用力的在反抗,“你放开我,不要这样——” 我没有给她任何的机会,唇上不停,手臂再一用劲将她整个人收进我的怀里,心里只有一种要将这个女子挤进我身体的欲望。我不顾一切的捋起她的裙子,用那一双邪恶的手强行要解去她的胸衣吊带……这样的吻这样的粗暴没有想到我也能轻易地做出来,如此的狂野与狂放,完全不像是原来的我。这一瞬间,我才发现因为这个女人我已经失去了很多原则。 突然我停下动作,舌头的味蕾咸咸的——是她的泪水。她缩墙角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双手放在胸口不再挣扎,泪水沿着脸颊流下来,砸在冰冷的地板上仿若能够听见落地之声。 我松开了手这才恍过神来——不,刚才那个“人”不是我,一定不是我!我后退几步,看着这个差点被我糟蹋的女孩,心中热血上涌,突然眼前直接一黑。 这个睡眠睡得非常辛苦,就像是有人在抽我的血一样,我越睡越感觉整个人要虚脱而死,那种吐不过气的感觉像是溺水。我依稀记得,梦里的自己还奋不顾身地扑过去要从一个人手里抢白雪,反而莫名其妙的掉进脚下的水潭里,浑身冰冷的我才被冻醒。 可甚至等醒来,我还天真的以为刚才那个不合法的“施暴”连同那个掉入水潭的事件一样,只是个梦——人生众多春梦中不起眼的一个。 第73章 我爱你 我茫茫然睁开眼睛,刚才那刮骨般的痛苦却已经好了很多。窗外的天又黑又暗,盖在身上的被子已被汗水全部浸湿,白雪坐在床边,趴在我的手臂上累得已经睡熟。 此刻差不多是凌晨。 我轻轻地坐起身,说什么也不敢发出动静来,只见桌上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开水,凌凌乱乱的还有些感冒药片。我偷看睡熟的她,突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暖暖的,可是鼻孔却酸酸的,隐约有想哭的症状。可是让我愈加难受的是突然看到她脖颈处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非常鲜明——难道那不是个梦? 我的心中突然一疼,看着自己的“杰作”可以回想昨晚自己的如何如何粗暴。我再也忍不住了,小心的唤醒她:“白雪,白雪,醒醒。”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惺忪之眼,揉了揉瞌睡的脸,如小猫般可爱。我歉然道:“快到床上来睡吧,小心你也着凉了。” 白雪蓦地想起什么,扑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最后终于吐了一口气:“还好,烧退了。” 她是这么照顾我一整夜的吗?我又能回报她什么——一个暴力的强吻?想到这里我突然一阵沉默。她立刻会意,站起身来要出去,我直接吓了一跳从床上跃下来喊她:“你,你要去哪?” “我睡外面,有事叫我。” 这样冷的回答还是第一次,我知道这是代价。 门轻轻地被她关上,外面很安静,没有任何的动静。我坐在床上还不敢相信昨晚那竟然是真的,直至摸到自己仿佛还有余味的唇,却再也没有一丝的睡意。我真是一个神经病,感冒归感冒,为什么要纵容自己这么无礼。 这个夜十分难熬,冗长得如同泡泡糖。 直到早晨我都没再睡去过,实在忍不住才唯唯诺诺的打开房门,只见厨房餐桌上一如既往的出现了早餐。我还错觉她没有介意,可出来却寻不见她,整个心马上悬起来,赤着脚乱跑要出去找人:“白雪,白雪你在哪?” 第74章 我爱你 “有事吗?” 她突然从洗手间出现,冷冷的看着衣衫不整的我,那表情想说(仿佛)我占过她清白。可是那晚,我应该没有侮辱了她全部清白才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呃,没事。” “准备吃饭吧,早餐过后再吃点药就可以了。” 她仿佛跟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话。 我不敢再言语,梳洗了就乖乖吃饭,吃了饭就去嗑药,嗑了药却一时找不到事干,就在客厅转圈。突然觉得有点诡异,坐下想事情,要回想昨日那个催眠的过程又想到那个强暴之事,觉得似乎更无聊就又站起来。三两个动作反反复复,只是无聊。 她有意避开我,连饭都是我吃完后才进去吃的。我叹了一口气听着卫生间的动静——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还有贝贝,彼此要是不说话,场面很冷很便秘。这样的冷战,我不喜欢。我终于按捺不住主动大声说:“白雪,我们能谈谈吗?” “有事等病好了再谈,你赶紧回屋休息去,病还没好全!” 我走进卫生间,微微一闪身上前拦住她,抢过她手里的衣服扔在洗衣机里,卫生间里本来就狭隘的很,我们几乎要贴在一起。“白雪,昨晚……那事儿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原谅我行不行。我们不要再这样下去,你不知道我是因为发高烧才会失去理智。” “哦,我没有生气。” “啊?那你为什么今天一直不陪我说话?” “也许,我们更需要给对方一点空间好好思考。” “你还说你不生气!” 我急躁的要抓墙。 “我这样讲难道你不明白,我不生气。” 我骂架从来不让巾帼:“不明白!白雪,我们出去然后坐下来好好谈谈行不,那种心平气和的聊聊?” 她无奈的点了点头,我们一前一后的从卫生间出来,坐在沙发上。本是要出来讲话的,却又变成了面面相觑。她有点忍不住了:“不是要谈吗?” 第75章 我爱你 “白雪,昨天晚上到现在我想了很多,在信零诊所催眠的过程,你能不能有点印象,或者说你知不知道在你失去知觉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这将不是一个好开头,岔开话题的意图太明显。 白雪似乎感觉到了,只是装作不介意,“我不知道,完全一点印象也没有,整个过程中……算了,我说了你也不相信,你自己去问问那个姓林的家伙。” 原来更生气的,只是因为我对她的不信任。 我的底气渐渐不足,软软的接着说:“昨天大谷临走时告诉了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就是从你的催眠让我们能有所得知的。” “嗯。” 白雪等着我继续把话夹子打开。 “你得的是一种叫强迫性失忆,并且在催眠之中你一直在叫一个人的名字,他叫龙亥儿,这其中的缘由我只能猜出个大概,也不知对不对。但是我想现在死了这么多人,我想跟那个你所说的龙亥儿有一定的关系。” “龙亥儿?” “你记得这个人吗?或者有一点点的印象?” 白雪看着窗帘被阳光渲染成白,摇了摇头:“没有,我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握起白雪的手,本身都对她不信任,突然不知道拿什么话证明能给予这个女孩安全感:“对于昨晚那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也许是因为突然知道还有个叫龙亥儿的人我一下子接受不了,一时才头脑混乱,还乱吃醋,但是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好不好?” 白雪在被催眠时一直的说她爱他,他是她的爱人。那时我的心里真的很疼。可是现在我才知道自己也有阴暗的一面——我小小期盼着白雪永远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只需记得我,顺便忘掉我们不愉快的昨晚,这就够了。 在一片迷离中,我突然觉得唇上一热——白雪拥过来与我的唇相就,赫然吻住了我。我立刻浑身如火中烧,一面想迎合她伸手将她抱住,一面想起刚才的保证,条件反射的推开她,然后才弱弱的说了一句:“我刚保证不那么亲你了。” 她突然笑咯咯的回答:“这个是我主动地,没关系。” 再也不顾我的意愿又扑过来,白雪的发丝垂下来拂过我的脸颊,我感觉喉咙处一阵的香甜。这个吻,跟昨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第76章 我爱你 一个如火一般炙热的吻。 它牵动了我身上所有的感知神经,化被动为主动,我微一用力将她身子压在沙发上。用手去捋开她长长地秀发,我们听得到彼此厚重的喘息,她满脸通红,胸脯剧烈的起伏,突然不顾一切将环住我脖子的手臂一弯,我们再次亲密的接触在一起……我以为并没有人能拒绝在她的情色中意乱情迷,可不知为什么突然只感觉胸腔处一口气压着非常难受——白雪的吻对我来说就像冰一样,没有一点温度,纵然我生理上有那么的干渴,但我不能。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睁开她的怀抱,白雪一愣,最后我们两个彻底再次无语,蓦地我听见了她的哭,泪水掉在我的脸上,很烫。 我做着无力的辩白:“对不起,我不能……我不能这样。” 白雪抽泣看着我,“你到底还是嫌弃我,是不是?” 女孩误会深了,我该怎么解释。 我看着她满脸的泪水,有点着急的辩解:“不,不是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刚才你的吻能感觉得出来——你脑中其实爱的并不是我。你不是因为爱才想给我,而只是为了要报恩,如果原由只是这样的话,那我不想弄脏你。” 我还有一句话没有说:白雪也许内心记得她与那个人之间的爱恋,纵使她此刻连龙亥儿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但那份爱终归是不变的。 “傻瓜,你保证不后悔吗?” 不知在笑还是在哭,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她对我除了有类似爱情的东西,其他的却是满满的关爱。 一定会后悔的,大白天能够这样的心情这样的氛围,我没有“得逞”将来要是没机会一定后悔今天装清高。但是纵容自己一次吧,就这么一次。我笑了笑接着装:“假如有一天你忘了那个叫龙亥儿的人而喜欢上我,我这个傻瓜少活十年也行,怎么还会有后悔之说!” “不许你胡说!叶子,你是如此善良的人,你会长命百岁的!不不不,你会活两百岁!” 她的傻傻的动作、惹人怜爱的神色让我发自内心后悔了,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从肠子里翻涌上来的伤感,“白雪,其实我的一个初恋她就在几个月前刚去世了……” 第77章 我爱你 白雪怔怔的看着我没有接话,但她似乎并不意外,我这才想起刚来那天她有看过书房那本《阅微草堂笔记》也许她早知道世间存在有这样一个女孩。我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是的,就是那个叫袁小华的女孩——她死在监狱里,是惨死,自己咬了舌。那段日子我的心情很低迷,还去监狱探过她几次,袁小华最后给我的印象就是不断的哭不断地流泪,她说再也没脸见我,我那时才明白原来贞洁对一个内心纯洁的女孩,比生命还重要。” “贞洁?” 白雪张着嘴忘记了要说什么。 “她是一次去老师家送作业的时候,被那个老师给……” 想到这里我犹自会想起当初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变态到对着自己的学生下手,想象那天小华被下药接着被他强行玷污的情形,我恨得咬牙切齿,“我永远也忘不了,恨自己为什么当时没好好的保护她。” “那老师最后怎么样,难道没有得到惩罚吗?” “他死了。” “死了?” 我不想对白雪有任何的欺骗,一直就注意她的眼神很像小华,我叹了一口气接着对白雪说:“是被小华杀死的,所以她因此也入了狱。我见完小华的第二天,她就自杀死在监狱里了,我一直告诉自己,要是有一天我爱上一个女孩,我会保护她守护着让她幸福,而不是一味的只是图自己开心。” “小华……好纯洁的名儿,你……还爱着她吗?” 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突然发觉其实不该告诉白雪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无所谓爱不爱了。” “其实我早能猜到一点点。” “嗯?” “就是那天在书上看到袁小华的名字,我念出那句生日祝福的时候你脸色苍白得像是见了鬼,我想,这个女孩一定对你来说意义很特别。接连这些日子你常常会不开心,梦里总是叫着她的名字。你明明发疯的想着她却没有去找她人,更没见你跟她打打电话,以你的性格跟脾气来看,我想那个小华的女孩定然是不在这世上了……” 白雪坐起身来,将我搂得更紧了:“叶子,我希望你幸福,我想给你幸福,好多好多的幸福,让你不必这么孤单。” 第78章 我爱你 我含泪但笑不能言语。 “叶子。” “嗯?” “你爱不爱我?” 我微一愣,料不出她会这么问。 “说真话。” 她抬起头来,她知道我的眼睛从来不说撒谎。 “我爱你,只爱你一个。” 我靠在沙发上泪水涌了出来,心境仿若是今天的天空,有乌云遮挡却没有狂风暴雨。我们靠在一起,泪流满面的谈情说爱,就像站在南极说天气不冷。这样的爱情如此的干净,没有回忆、没有安逸、没有性,还能够维持多久?我在心里只期盼着下一个死亡不要来得太快,这样的幸福我已满足。 风起云涌,如乌云般黑色的东西,在慢慢的靠近,不远了,天又要暗了。等着吧,别急,很快来了。 家中,晌午,天气阴。 突如其来的阴天,是想预示什么灾难即将来临吗?天空啊,你若听见我的问话,请给一点点提示。——雨却下不下来,也许就不下了吧。 家里光线好暗,阴寒阴寒的,我打心里讨厌这样的天气,婆婆妈妈要下不下。要是不开灯就以为是到了晚上,我们将家里的灯全部打开,还是不够亮的感觉,突然就对这个住宅有说不出的憎厌。白雪看着我整顿饭都吃的心不在焉,有点被传染,心不在焉的问:“怎么啦?” “白雪,你会不会有时候感觉到很不安?” “不安?” 催眠之事我们彼此都不愿提起,她知道我一开始就不喜欢那个从未谋面的男人。顿了顿才回答:“每个月是有那么几天会心情烦躁,怎么啦?” 我有些呛着,“我不是问这个,难道你真的没有感觉吗?我总觉得自从大谷那里回来,这个屋子里好像有种看不见的东西,它就在我们周围,就在某处,这么的来来去去。” 我看到就连脚下的贝贝都变得百无聊赖,在打了一个哈欠后便一动不动的蹲在餐桌脚。 第79章 我爱你 “看不见的东西?没有啊,你想说什么?” 显然白雪被我突如其来的疑问吓到了——又是我太多疑了? “算了,也许是我太多心了。” 我低头继续吃饭,却再也找不到胃口。 她突然放下筷子,为难的说:“家里的很多东西,比如柴米油盐的都用得差不多了,还需再下楼去买点菜回来,我等会儿去市场买行吗?” 我看着外面乌云压城的苍穹,心里突然没底——看来宅在家里不是个事儿,人要生存下去总需要跟这个社会交际的,闭关锁国如清亡。已经窝在家里两天没出去了,可谁敢担保出门又会遇上什么事?我低头匆匆把饭扒了,然后对白雪说:“走吧,我陪你一起去,把你一人丢家里或者让你自己去我都不放心。” 白雪回了卧室把睡衣换下,又取了一把折叠伞,然后跟着我出门来,而贝贝依旧留守在家。 街上人烟寥寥,流水般的车流,一路上溅起水花无数。这样的天气并没有影响上海人一丝的生活规律。我搂着白雪下了楼来,沿着街道走去最近的菜市场。 擦身而过的学生与壮士,不时的向我们或者说向白雪投来色迷迷的眼光,接而用嫉妒的眼光乜了我一眼。我隐约能从他们内心中读出同样的潜台词——小样儿,真是一朵花插在牛粪上。白雪无暇顾及他人的目光,主动揽着我的手腕。 男人都会有一种雄性动物与生俱来的自傲,不出家跟个别出家的,都不免有贪恋、好色、嫉妒等正常心理,其实如此之人是很肤浅,但活得很容易满足——比如现在的我。所有不开心的事情出现一去不归来的假象,内心只一味的快乐,虚荣心基本满足。 白雪看着我边走还边傻兮兮的笑,有点丈二和尚:“怎么啦,一直见你傻笑?” 我摇头不语,继续拉着她傻笑。 菜市场里,除了依旧不乏有小偷偷人钱财、老板偷斤少两、砍价面红耳赤之外,竟然能够太平如时间有鸽。 第80章 我爱你 出来后,我们不敢去那家便利店,专门坐地铁来到市区,这里算是比较大型的超市连锁。我计划如果可以,买一些干粮囤积起来,然后在家里当山顶洞人。 商场里面人来人往,我们就像是大千世界中普普通通的一对恋人,他们不稍加留心都不轻易注意,或对我俩置之一笑,或不加理睬。没有人会想到我们俩这些日子所遇到的一切,是那么的荒诞。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觉,原来我与这些人过得不太一样——他们活的是如此的开心,而我跟白雪全日制都在拍恐怖片,偶尔好一点也是效果上等的悬疑片。 “我要这个!” 白雪从购物架子上抓出两包特大型的薯片就往购物车上扔,然后屁颠屁颠地又上前,在冰激凌区才回头来对着我吐了吐舌头,容貌甚可,动作有爱。假如你是我的话,你就是兜里只剩下回去的路钱,你也会心无怨悔豪无理智地把钱轻而易举的全掏出来,然后对着这样一个美人恭谨说:“想买就买吧。” 我只能无奈的回答:“买呗,我付钱就是了。” 反正也只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开心就好。 白雪从中掏了一个伊利甜筒,出超市的时候吃的满嘴都是,我一手提着一大包,累的满脸都是汗水。 “来,给你吃一口。” 我看着微微融化开的甜筒上混合着白雪的口红,如女人一样带着浓浓的性感。我感性的舔了一口——这个普通的甜筒比以前我吃的好吃得太多太多。 一路上,我们经过陆家嘴的楼宇大厦,看到浪花起伏的大海,听见海轮起航发出的叭叭声。时间已经是傍晚,夹在山腰间的夕阳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这一天也许不会再来了——释放完了是希望我们回家后尽量不再出门,如果不出来能够让这一切与血有关的时间停止的话……好吧,今天很开心,安心的回家吧。 不,不会停止了—— 街上的风还有点燥热,我听着忽忽刮着的北风像是某种生物在怒号。突然,我的脚步一滞,没想到我的幸福仅仅是这么短暂,甚至还来不及跟白雪回到家。 第81章 我爱你 “白雪,快别吃了!” 白雪看着我,嘴里犹自吃着蛋糕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啦?” 她开心了一天,戒备之心早已不在。 “后面有人跟踪我们!” 一定没有错,后面的那个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寻常。我不敢肯定上次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碰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我心里像拉紧的橡皮筋,绷得紧紧的,来不及多想我一手拉过白雪脚步加快,没想到身后的脚步声也紧着我们的速度变快。白雪这才意识到恐惧,还未吃完的蛋糕慌落在地,草莓色的奶油在上面化开,像是一滩血。 “怎么办,那人是谁?” 她低声问我。 “找人多的地方!走快点。” 要是一般小偷混混盯上我们那还好,可是有没有设想过——假如身后就是那个叫龙亥儿的人呢? 他终究还是现身,等你很久了。 后面的脚步声对我们穷追不舍,这个家伙胆子还真大,不怕我们报警吗?白雪好奇的回过头马上整个脸都青了,我亦回头去看——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衣领竖起,我看不清他的面目。 就在走神的那一瞬间,突然有一只手从墙角伸出来把我跟白雪扯了进去,我下意识发觉不妙想大声呼救,没想到对方捂住我跟白雪的嘴! “嘘——别出声!” 我以为这是一次合伙突袭,近了身才看清把我们拉进墙角的人是司萍。司萍见我们吓了一跳要大叫急忙捂住我们的嘴,见我跟白雪没再挣扎才悄悄的放开手:“事情一会儿在解释,你们被人跟踪了!” “我知道!” “你知道?” 我刚想说话,司萍又是“嘘”的一声,“别说话,好好听莫出声,一切谜底的线头要解开,我就必须先抓到他!” 我们仨沉着呼吸躲在不是很宽敞的墙角,终于听见那脚步声在我们突然隐入墙角后变得异常迅速,看来他以为我们逃跑,心乱了才赶紧追上来,那脚步节奏却是没有凌乱。 近了,他来了! 第82章 我爱你 就在司萍准备好要跳出去一把将他擒住时,脚步声就在这一刻停止,对方的停滞不前让我的整个心提起来——难道他也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就在我琢磨不定、暗暗紧张时,我瞥到了外面离墙角不远处停着一辆奇瑞车,那面后视镜不偏不倚正好照到我们这边,镜中我看见了那个黑衣人诧异的眼神——显然他发现了我们! 黑衣人意识到情况不妙,二话不说撒腿就往回跑。司萍嗤了一口掏枪便冲出去:“别动,我是警察!再跑我就开枪了!” 黑衣人听到开枪吓得更甚,顾不得生死就夺路而逃。司萍不顾一切的穷追上去。 我拉着白雪紧接着随在后面,我知道只要能抓到那个神秘人,也许我们这些日子所有的恐惧全部停止所有的困惑全部解开——他(她)或许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龙亥儿! 等等,龙亥儿?我突然意识到不妙——龙亥儿能杀死这么多的人,还会使用摄心术,他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司萍贸然这么追上去说不定……我追在后面喊司萍:“司萍,别只身一人靠近他,那家伙简直不是人!” 可惜的是司萍没有听到我的叫喊,速度并没有减缓,两人越追离我们越远。路上的行人都是吓得往路两边靠拢,生怕一不小心丢了某个身体的器官。我不忘提着两袋东西还想追上去却听到身后扑腾一声,白雪摔倒在地,我马上往回跑。 “别管我,快跟上他们!” 我哪能放下她不管,一手挽着白雪的胳膊把她扶起来,白雪的胳膊肘跟膝盖汨汨的流出血来。果然还是要出事,我问她:“还能走路吗?” 白雪没有说话径直站起来,“可以,咱们快点追上,我没事!” 本以为她要哇哇大哭,没想到能够如此的强悍——能够流血不流泪的女子很难得。 好吧,现在也许还能够追得到,我奋力拉着她向前跑,毕竟不是体育运动员,纷纷大声喘息的追着已在远处的司萍。刚追随到地铁站台,站台上的男人女人无不惊诧纷纷,以为我们在拍戏,都停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热闹。 第83章 我爱你 人实在太多,就在我想穿过前面的那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时,突然脚步一乱直挺挺的撞他个满怀。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撞着您了!” 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转过身来,脸色白净很MAN,除了头发微长有点懒散不像,其他的地方却长的很像陈道明。撞到他那如冰一样的眼神我不由得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我不敢多想略施歉意,便拉着白雪还想往前追去。 便在这时,我听见轰隆一声,像是地铁撞到什么东西要翻出铁轨时与钢铁之间吱吱吱的摩擦声。声音持续的时间很长,天崩地裂。 那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突然在长发底下对我冷冷一笑,是的,虽然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但是那冷笑我绝对没有看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像是被人用铁锤重重的打在胸口,几乎要窒息——那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突然从站台上跳了下去,我看见他的身躯被呼啸而来的地铁轧过去,整个肠子都抖出来,裂开的四肢,除此之外是一条血流,血腥味跟随着它蔓延整个站台。 站在前方站台上的司萍,都突然一下子定格,我知道事情进行到了一个让谁都预料不到的死胡同——那个跟随我们的黑衣人,我们还未从他身上得到任何有效的信息就已经永远不会说话,天啊,为什么他要自杀,还要在我面前自杀! 我伸手捂着白雪的眼睛:“不要看。” 她跟孩子一样的天真烂漫,不应该活在这种血腥味里面,失去原本的自我。而我此刻看着那一堆血肉,想着另一个更直观更难以着手的事情——如果死的人是那个叫龙亥儿的人,那么我跟白雪是不是已经安全了? 我心里竟然昧着良心窃喜了一下,司萍站在前方看见我那邪恶的冷笑,她的眼神比南极的天气还要冰冷。 第84章 我爱你 医院,病房。 从来都是如此,医院这个地方在我所有的小说中都只是一个非常阴冷的地方,事实也是如此——只要是悲观主义者都会发自内心的讨厌这里,它跟坟冢没什么差别。看不到希望,一点也看不到。 我开始不知觉的计数,从那个收银员女人的死开始,这已经是第三个。假如——假如死的人是龙亥儿的话,那噩梦会不会就此结束了?这种不安的恐惧已经占据了我的整个心脏,我没有办法抗拒它,脑海像大西洋里的海水翻涌倒腾。尤其是空气里福尔马林的味道,更使得我胸腔愤懑。 病房中护士小姐正帮着给白雪上药,司萍在门口示意了我一下,我捻了个空当走出病房。走廊比起病房,无差别,连空气都是死的,无法流通。我暗暗的思考着要怎么应付司萍——我能够猜得到司萍会问我什么。人的眼睛的确是很神奇的东西,它隐藏着太多的东西。 心情开始烦躁,我刚掏出一根烟想点,司萍阻止了我:“在医院别抽烟!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的,好的不学专学坏的。” 我无奈,只得收起家伙,拿着打火机在手里把玩着,心里不安份的等着司萍的问话。终于,司萍沉了沉气息,反而奇怪地问我:“你应该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什么事情?” 我略一沉吟,装傻冲愣:“嗯,关于今天的事情我很谢谢你,还有死的那个人……现在查得到他是谁吗?” “现在身份还不能确认,只能知道是一个男子。从他身上找不到任何相关证件,一切都还在追查中。他的死因太奇怪,我到现在都琢磨不透为什么他会选择自杀?当时站台上人很多,只要他随意抓个人质就可以轻易地逃脱,所以自杀动机这一点实在让人费解。” “你不知道,他死前甚至还对我冷冷的一笑,我刚一直在想那个笑到底有什么含义。” 是在太过于诡异,这个自杀的人到底会不会是那个所谓的龙亥儿? 第85章 我爱你 “你认识他对吗?或者,那个跟你一起叫白雪的女孩跟他有干系?” 司萍睁着眼睛盯着我看,让我的心神不宁,“不然的话为什么会跟踪你们?其实你一直对我隐瞒什么是不是?” “对不起,司萍。我,我其实我是打算一段时间再跟你说的,这件事情我自己也琢磨不清楚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向你保证我是有苦衷的,待到时机成熟我会全部跟你坦白,现在我非常需要的是你的帮助!” “你连事情原委都不肯告诉我,要我怎么帮助你!” 司萍的语气带着一点气愤。 “对于你今天为什么会突然碰巧出现,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不是吗?” 我看着司萍,心里有一点感激:“其实从一开始你就在怀疑我有些事情没有向你透露了,所以今天你还是跟着我们的后面,我知道你在努力的保护我跟白雪的安全,但是现在我只能跟你说还这个事情太过于离奇。如果可以请相信我,如果知道什么我一定会告诉你!” “好吧,叶,我实话告诉你,你现在很危险,如果……不跟我们警方配合的话,甚至生命都有可能遭到威胁!我不是在恐吓你!” “我又岂能不自知,司萍,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司萍还想继续跟我争执下去,白雪不知什么时候从病房出来,她突兀地在一旁打断了我们:“嘿嘿,你们在争什么?” 我收回心神,看着她手腕跟膝盖的包扎,岔开话题:“伤口还疼不疼?” 她本来就对我们的谈话内容没有兴趣,冲着我甜甜一笑,晃手臂表示:“好多了,那咱们回去吧。” “好吧。” 称心的建议,我扶着白雪要与司萍擦身而过的时候,司萍突然拉住我的手,她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又看了看一旁的白雪。我知道她传达的意思,低头轻声的对白雪说:“你先到外面等我,我一会儿就过来。” 第86章 我爱你 她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我们,最后才慢慢的走出我的视线。 我把手往裤袋上一插,对司萍说:“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知道你现在什么也不会告诉我,我不好多说,只再提醒你一句——” 从司萍的脸上我读不出她对整个事情到底了解多少,也许她知道的不比我少。她字字清晰地跟我接着讲道:“注意身边所有的人!告诉你,其实刚局里已经从指纹调查出死者身份,死者名字叫李甾国,高山边人氏,三年前因偷窃及故意伤人而入狱,于两个月前减刑刚出狱。如果事件的前后都是同一个人,也就是从一开始跟踪你的都是李甾国的话,那么动机可能只是为了钱财,但是我总觉得有一点不对劲——” 我喃喃的将她的猜测说出来:“就是说还有一种可能,自杀的男子和跟踪我们的人可能不是同一个!” 司萍点了点头看着我,用一种更加低沉的声音说:“也就是说真正的跟踪你们的可能还没有死!” 我听完司萍的话,打了一个痉挛,脊背凉嗦嗦的——那么也就是说龙亥儿还活着,死的人不是龙亥儿!这太可怕了,来不及道别我心神不定的匆匆离开医院,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路上我的整个身躯像泡在冰窑中,直打哆嗦。 事情还没有结束,才刚开始。真的是那个叫龙亥儿的人吗,他的目的是什么?我猛地想到催眠的时候白雪的话,可是我记得重阳之夜在发现白雪的时候她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白雪不可能拿了他东西,那山经云不惊又是什么?更没有理由的是,为什么李甾国要从站台上跳下去,死前的那个笑是想告诉我什么? 我的脑子犹如一艘没有抛锚的船,它在四周尽是海平面的水面上飘啊飘,没有停泊的地方,我不知道我的目的是哪里。高速行驶的地铁,带着我们找寻归家的路,只是心里迷宫的出口却又在哪里呢。 第87章 我爱你 几年前,我在阅读莎士比亚的著作《哈姆雷特》时,对扉页中很平凡的一句话印象非常深刻—— 主啊,要告诉我们这些,并不一定要那些鬼魂从坟墓中跳出来! 几年后的连续几个晚上,我竟然不断地证明这句不起眼的名言。我不明白,那个高高在上所谓的上帝要用这种诡异的事情来告诉我们什么?故事时间没有大的跳跃,恐怖没有间断,依旧从医院回到家那刻开始—— 我们回到家时外面天已经非常黯淡,白天的惊慌让我们在夜晚更不敢在大街上随便逗留,二人径直回了家来。 贝贝久候在家中,见我们回来汪汪汪的叫唤着,一个鲤鱼跳跃钻进白雪的怀中,甩着尾巴伸着舌头舔得她一脸口水。贝贝定是饿坏了才会如此殷勤,果然,盘里的狗食已被吃空。 干干净净的家,比起医院好很多。 我负责喂贝贝吃饭,它摇着尾巴表示兴奋之至,挨着我的小腿来回磨蹭跟我装熟。我见孺狗可教,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贝贝,你今天可是开心得很啊,就知道吃吃吃,什么烦恼都没有。我跟白雪两个今天一出门遇上难以解决的事情,你知道吗?那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越来越慌……” 惦记着它的狗食,贝贝挣脱了我的手吃自己的饭去了。我真傻,狗怎么能够与人交流? 那个穿黑色衣服的男子?突然感觉事情的哪里不太对劲,黑色衣服,红色衣服……猛的我发现一个小问题,死掉的人是不是有这样一个巧合:女的都是穿红色衣服而死,而男的好像是黑色?这又是什么原因? 我在客厅来回踱步,可是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白雪系上围巾在厨房硁硁空空忙活起来,时不时回头来看我在做什么,我们彼此默契一笑——在回来的路上,我扯谎跟她说跟踪我们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偷,单纯地想偷我们钱财而已。她得以平定下来,看她快快乐乐的不是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非要有人承担这些,就由我一个人来吧。 第88章 我爱你 也许,只要避免再出门就不会出事。也许,那个叫龙亥儿的人根本不存在,白雪才会不记得,我根本不必耿耿于怀,只要我想,她在昨晚早就完全属于我一个人…… 用糟糠就能轻易地把贝贝收买,但要哄得她却不能大意,至少不能在人前露出魂不守舍的样子。我深呼口气硬是挤出一个笑脸,丢下贝贝猫步进厨房,从后面吃白雪的豆腐一把将她抱住,白雪怕痒,刚环住她的腰她笑得差点打翻锅。 “讨厌,出去出去。” 她过来推搡着我要我滚,我忽从身后变把戏拿出礼物:“这个送给你,亲爱的。” 自我赞许的是,表情做的应该很好。 “嗯?” 她踮起脚用那油腻的手捏我的脸,“什么时候我成你亲爱的了?” “耶,疼疼。” 我没事大声小叫,深怕她毁我容貌,白雪噜着嘴把手洗了然后打开礼物,看到是最新款的NOKIA手机眼光一闪,捂着嘴笑着表示惊讶:“你什么时候买的,怎么我不知道?” “在商场排队付钱,我说去洗手间一下就顺带给买的。” 她憨憨的嘿嘿笑起来:“哦,那时我还以为你便秘来着,原来——谢谢你,我很喜欢。” “那就好,这样以后要是我出门才好随时联系你,你不知道要是有一刻找不到你我的心会多么慌。” 我将话尽量捻好听的说,说得尽量真诚。她有点感触时我却转过身想出来,白雪果然叫住我,我转过身笑了笑,“干嘛?” 她伸出食指向我挑了挑,我不太明白把身子凑过去:“干嘛啦?” 白雪撅着嘴就我的脸上亲了一下:“奖励你的,嘿嘿。” 我心里连同被亲过的地方一暖,不规不矩的瞅了瞅她身子,纵然系着围巾身材竟能够显现出来。我藏掖不住这样“不怀好意”的表情,她红了脸、低着头,令人心神巨乱,我果然更是克制不住,上前搂抱她就想一吻。 突然从身后的锅里呛起一股黑乎乎的油烟,像古时候的硝烟烧起来,浓浓的,焦味马上弥漫了整个厨房。 我们回头一看烧着的锅,相互尖叫一声,赶紧齐心合力开始灭火…… 将近深夜十点才吃到晚饭,我们吃着微微烧焦的花菜,有一种“自食其果”的感觉,整个饭席间彼此都是边吃边笑,饭没有吃多少,反而把肚子笑疼。 第89章 我爱你 深夜,又下起了小雨,在书房我听见了雨的声音,淅淅沥沥,像是小时候挂在老家阳台的风铃。我坐在电脑前,第一次有创作这部小说的灵感,竟野心勃勃的想把这个故事写出来。亟不可待,我接上电源开机,电脑才进入WINDOWS界面突然滴的一声,屏幕全黑屏掉。这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难道是中毒了吗。 连续试了几次都是如此,不早不晚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突然让人条件发射地想到之前的女鬼病毒,当时被吓了一大跳,冷不丁从屏幕上跳出一个嗜血的女人头颅。我自己吓自己越想越怕,哪里还敢再去动电脑一下。 连书房都不敢呆了,出来面对着冷冷的客厅,我有种跟白雪共洗鸳鸯浴的龌龊想法。 也许我更应该趁这个时候好好整理一下这段时间所有离奇遭遇的原委,那从什么开始起?对,是那个收银女人的死开始,还有她留下的诅咒!接着就是第二个跳楼死亡的女人,他们死法一样都是穿着红色衣服,白雪差点也是这样死掉!那次催眠的时候她第一次说起龙亥儿,客观来讲那个龙亥儿真的存在吗?如果真有,那么死在地铁下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就是他? 还有一点,我霍的站起身,怎么之前都没有重视这一点——似乎所有的事情,隐隐约约都牵涉到一个地方——高山边!难道这些谜底跟这个地方有关联?我的思绪突然衍变成一波一波的恐惧。 白雪洗完澡从里头走出来,猛地见到黑暗之中一动不动的我吓了一跳,她小心的帮我把灯打开:“怎么啦,干嘛坐在角落连个灯都不开?” “白雪,过来。” 我拍了拍旁边的座位,她捋着湿湿的头发在我旁边坐下,我对她说:“我能问你一个人吗?” 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问谁?” 突然动作一顿,仿佛猜到我要问的人,感冒那晚我似乎曾经提起过这个人。 “龙亥儿。” 果然,我刚说出口心里马上有点后悔,“我了解,你可能现在没有任何的印象,这个名字是你在被大谷催眠的时候说出来的,也只有你自己才可能知道。但我必须要告诉你,这个龙亥儿是冲着你来的,并且他咬定是你拿了他想要的东西,这个东西的据你被催眠时说出来,应该叫做山经云不惊。” 第90章 我爱你 她一脸茫然,甚至连那个奇怪东西的名字都念的不顺:“山经……不惊?” “嗯,因为前前后后已经死了好几个人,我想很快他就会找上我们,我们很难逃脱得了。” “你的意思是?” 白雪突然顿住了。 “我的意思是——假使我们报警,也许司萍可以帮助我们!” “不,叶子,此事先不要报警好不好?相信我,我有自己的原因。我跟你保证,我会用我的所有保护你的安全,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再不然……我离开这里!” 这个理由就像我今天拒绝司萍的帮助一样,竟不像一个女孩应该说的话,她怎能轻易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好好,我们先不报警!” 我一把将她拉过来拥在怀里,除了心头憋得慌,我只感觉浑身无力,也许我受了接二连三的惊吓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 恐怖,请就此打住好不好。 着眼看不穿的黑夜,就像是黑洞,又像是梦。我是一个喜欢梦的人,在里面没有什么绝对不可能和一定可以,随性而为,但如果是噩梦的话—— 感觉就如身在一个异世界,冰冰冷冷,我开始还真的以为是现实。可是却看见黑暗之中有一个女孩慢慢的向我走来,她走得很慢、甚至有点矜持。那动作绝对是非常熟悉,我欲望更加强烈拨开一片不知何来的荆棘,看见的是袁小华——竟然是她!心中涌上来一阵喜,我眼泪差点掉下来。“小华!小华!” 我叫她,就不顾一切的扑上前去,脚下失去着地点,落进混沌的沼泽中连呼吸都是在喘。 突然,从哪里传来小华的求救声:“救救我,不要,救救我,我不要去!” 声音凄惨,简直像是割肉,她痛苦如此我却帮不上,我不知道她在哪,叫着她的名字,却只能听到宛若在容器里回响而来的声音。 第91章 我爱你 电光火石间,画面再次更换——像放幻灯片一样,我看见的场景竟是小华被那个像禽兽一样的老师柳世卒压在身子下,小华哭嚎着盯着我看,一次又一次伸出手来向我求救。那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柳世卒发出像僵尸似的淫笑,一把扯开小华的衣服,我听到小华来自生死边缘的痛哭。 “柳世卒,你他妈的放开她!我杀了你!” 我扑上前去,却发现柳世卒变成一张狰狞可怖的脸,他的虎牙上还滴着血拽住我就朝我的脖子上咬了下去。 “叶子,叶子,醒醒!” 是叫唤声,越来越清晰。 睁眼从噩梦里醒来,我第一眼看到的又是无边的黑夜,竟不能马上从刚才的噩梦中醒过来。冷汗渗湿了我的额头,我看清着眼前的女孩是白雪,没有小华,整颗心痛得要裂开。白雪摸了摸我的额头细声暖语问我:“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你刚才情绪不太好?” 我接过湿湿的毛巾擦汗,思绪犹自停在刚才的那个梦里,今晚怎么又梦见小华?最近做这个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又是为什么,难道小华在阴司过得不好吗? “刚你一直在叫小华,是不是又梦见她了?” 我难过的点了点头,看着白雪,月光下我看到她甚是白皙的脸庞:“我梦见她出事了……” 猛地我终于回想起小华早已经去世多时,怎么还会出事?一定是我对她太思念了,一定是这样。 “好了,没事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你看你出这么多汗。” 白雪下床拿了一件衣服帮我换上,我感觉浑身如脱水一样,又咕噜咕噜的喝了一杯水。时间已经是将近午夜一点了——这个时段在古时被称作子时,听闻是鬼魂出没率最高的时间段之一。我不敢多想便再次躺下来,企图赶紧再次睡去,忘记刚才的噩梦。 但是事与愿违,瞌睡虫已经去了大半,我的脑海里全都是柳世卒那张恶心的嘴脸,浮现的尽是小华那双痛苦难言的双眼,上面写满了无辜。泪水就流了出来——要是没有柳世卒,我跟小华现在甚至已经考虑要定婚了,但是……我恨,又恨又痛又咬牙又切齿。 第92章 我爱你 白雪听见了我的抽泣声,躺过来搭着我的胸口安慰我:“叶子,别哭好吗。这也许是小华她的宿命,我们能做的应该是祝福她在天上过得好,不是吗?” 我听得出来,白雪对我说话总是带着一种谁也学不来的温柔——其实我们两个彼此都有一个心结,假若我能够跟白雪一样忘记自己爱得很深却伤得更深的那个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别再伤心了,叶子,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唱歌?” 我感觉三更半夜的唱歌有点不对劲,但到底哪不对劲却说不来。不忍拂了她的好意,我答应:“好吧,你唱,我听着。” 白雪微微敛了敛气,然后轻轻的吟唱出来: 空档的借机 想找个人放感情 作这种决定 是寂寞与我归离 我们的爱情 像你路过的风景 一直在惊喜 脚步却从来不会为我而停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来交换你无谓给的关心 明明是三个人的天意 我却始终不能留心你 你说爱像云 要自在飘浮才美丽 我终于相信 分手的理由有时候很动听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来交换你无谓给的关心 明明是三个人的天意 我却始终不能留心你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我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 以为自己要的是自己 却发现爱一定要有回应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来交换你无谓给的关心 明明是三个人的天意 我却始终不能留心你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除了泪在我的脸上任性 原来缘分是用来说明 你突然不爱我这件事情 我听过这首歌,是方文山先生的词,而那个演唱的女孩却在前些日子亡故了。这个歌手的离去让我再次想到了死——这么清白的死去,留在人世间也如此清白的声音,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白雪的声音特别的好听,带着一点点沧桑,直至一曲唱罢,我的泪水从不曾间断。 她不断地唱,整个夜间一直很安静,犹如我们的爱情。 第93章 我爱你 不知多久,在一遍一遍的歌声中我的感觉、知觉、嗅觉渐失,整颗心开始变得很轻,我知道这是即将入睡的前兆。朦胧中歌声犹在继续,厕所却传出抽水马桶的声音。我翻了个身轻轻的抱着白雪,就在我想继续深睡时才感觉到不对劲——这个家里只有我与白雪二人,而白雪还被我抱着!那么…… 黑夜之中我的眼睛虽看不清什么东西,可有一点没错——白雪分明睡在我的旁边。 一缕又粗又宽的恐惧像种子一样在我的心头发芽,并且很快的灌注我的全身。我望着房门想到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现在谁在卫生间? 有一种感觉,不知你是否有过——当你深睡半夜中浑浑噩噩,有些动静让人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是啊,我都要以为自己又做噩梦了,突然手臂上一痒,我睁眼看到一只肥大的蚊子正攀在我的皮肤上吸食我的血。掌起掌落,蚊子死在我的巴掌之下。一阵爽快之意刚过,伴随的确是一种恐惧——我能感觉到疼,难道这是在现实!——那刚才厕所发出声音的是? 我的身躯马上不听使唤的发起抖来,伸手去摇白雪:“白雪,你快醒醒,白雪!” 在迷迷糊糊中,她终于侧了侧身半坐起来,睡眼惺忪的看着我说:“什么事啊,叶子?” “洗手间有人!” “洗手间有人?” 白雪的意识慢了半拍,重复了一句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想了想睁大着眼睛反问我:“厕所有,有人?” “嘘——我刚分明听到抽水马桶的声音,一定有个人在外面!” 白雪突然不解的对我笑了笑,摸着我的额头质疑:“叶子,你该不会是又做梦了吧?” “不!” 我一口否定,这个时候我不可能乱开玩笑,“我保证我神智非常清醒,刚我真的听到了!” 白雪看着我严肃的表情,信了大半,脸上现出了恐惧。我“嘘”了一声蹑手蹑脚的下床来,屋子里异常的安静,我听见很重的呼吸声来自我们自己。白雪下床躲到我的身后,拉着我的那双手如此冰凉,我才明白即使是我们有两个人,但是恐惧不可抑制已经上升到了极点。 第94章 我爱你 我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旋转开门锁,轻轻地把门拉开,从窄窄的门缝看出去,客厅黑压压一片死寂,并未见有任何的动静——难道刚真的只是我的幻觉?不然照理说外面要是有人,睡在客厅的贝贝应该比我更早发现,或许“那种东西”贝贝根本感应不到……我踮着脚走出房间,朝着左手边卫生间门看过去,冥冥中我听到隐隐约约的滴水声。 然而我鼓足勇气冲进卫生间时,却没有发现我害怕的东西。卫生间内一个人也没有,连马桶抽水的声音都停止了。我走过去看着瓷白色的马桶,想起欧美那些血腥恐怖的电影镜头,总是从那个下水孔伸出一只血手,我打了一个激灵不敢乱想。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时,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那个下水孔我看到了一个人头发发白的老人。我吓了一跳,正经一瞥却只看到一滩可以见底的水,哪有什么老人。 难道我有老花? 我精神不振地望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是那么恐怖,黑乎乎的黑眼圈,黑乎乎的嘴唇,黑乎乎的夜色。我猛地觉得哪里不对劲——白雪到哪里去了? 这个念头醍醐灌顶一样,在我的脑子里一震。见鬼,刚才不是在我旁边吗?我刚想转身,突然,卫生间门口飘过一袭白色的物事!——是白色裙子! 我吓了一跳,猛地想起那正是我送给白雪的那条白色连衣裙,当下什么也顾不上想,就追出门去,我大喊一声:“白雪!” 是穿白色裙子的女子,没错! 她听见我在叫竟没有反应,难道白雪又梦游了吗?我快步追上去,就在电视机前我一把拉到了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比刚才更加的冰冷——那简直不是人类应该有的温度。我心里一震,伸着手过去把白雪扳过来想看她在干什么,没想到此女刚转过身来的时候,我咂舌了! 她不是白雪,而是小华! “小华?你没死?你……你。”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激动,我说话变得大舌头。袁小华一反常态没有说话,她微微张开嘴,那嘴巴竟然汨汨的流出血来,然后当着我的面把手伸进嘴里把断了的舌头给掏了出来,“我疼!” 袁小华干净纯白的脸突然不知什么时候影像一变,变成了干尸。 黑夜里,当一张狰狞可怖的骷髅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张开嘴想叫却叫不出来,那具干尸一把扯住我的脖子,就像柳世卒一样见我的脖子就咬下去,我感觉一阵酸涩疼痛,看到月光从窗户上洒进来,接着我失去所有的知觉。 第95章 双眼见到鬼 我是被白雪给唤醒的,睁开眼时我很清楚的看到头上的天花板,脊背上凉嗦嗦的没有温度。紧接着马上就想起昨晚的干尸,我一个抖擞像触电般地坐起来拉着白雪要逃命:“快逃,白雪,快走!” 白雪一把将我拉住:“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你看你,连睡个觉都不安份!” 懵了一下,我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客厅,这才意识到这个早晨我竟是在客厅醒来的。躺在地板上,我隐约能记得只是昨晚那抽水马桶的声音,紧跟着出来房间我们胆战心惊的从房间出来,后面的事情已经有点模糊不清。我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乱了,这是怎么回事?“白雪,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这要问你自己啊,我早上醒来就发现你没在,吓了一跳,结果刚开门却发现你睡在地板上。” 她把我从冰冷的地上扶起来。 “我睡在地板上?” 我努力的回忆昨晚的事情,“白雪,我想起来了!昨晚上我记得我跟你一起出来的,可是后来你突然不见了,你去哪了?” “昨晚?昨晚我们有一起出来过吗?” “就是我叫醒你,还跟你说卫生间有人的那个时候!”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 白雪的表情有点无奈,要不是看我的语气非常慎重她甚至以为我在开玩笑。她认真地回答:“昨晚我就记得你中间醒过来一次,好像做了噩梦,我唱歌给你听,可是你很快的睡着了,什么卫生间什么抽水马桶什么我们还一起出来,我听不太懂。” 难道昨天晚上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全是假象?不可能,如果是幻觉那我睡到地板上来怎么解释?这表示我有出来过,我保证我没有梦游症!心里的疑窦愈趋变大,我的心里乱成一团。白雪看着我的脸色苍白,拍了拍我的脸颊说:“你太累了,不要胡思乱想,一定是又做梦了!” 心,像海浪一样拍打在礁石之上,激出千点万点的浪花,久久无法平静。我还以为是一时的精神状态欠缺,可是用冷水洗完脸我把所有的事情再从头想一遍,除了越想心越虚,得不到任何的头绪。 第96章 双眼见到鬼 “好啦,别再乱想了,准备吃早点。” 我刚挨着白雪坐下来,下意识的发现一大清早就没见贝贝的影子:“白雪,贝贝呢,怎么没见?” “贝贝?是噢,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往常只要一开饭它老是在我脚边转悠,现在去哪里了?贝贝——” 白雪叫了一声没见答应,放下筷子去阳台的狗屋,突然我听到白雪叫我,我赶紧过去:“怎么啦?” “你看,贝贝怎么回事?” 她指着无精打采的贝贝问我。 我蹲下来看,贝贝就像垂死的病人一样,趴在狗屋里一动也不动。白雪把它抱起来,细声细语的问它:“怎么啦,贝贝,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啊?” “会不会是病了,来,我看看。” 我从她手里将贝贝接过来,才发现狗一直都在抽搐发抖——今天的天气温度刚好,贝贝是怎么啦?贝贝的眼睛没有往日的活泼,难怪昨天晚上没有听见它的叫声,恐怕真是病了。“别担心,吃完饭我们带它到下面给兽医看看。” 吃了饭,我跟白雪抱着贝贝便下楼来。 一路上白雪焦急不已,看着她怀里的贝贝,不再有欢快的尖叫声不再摇尾巴不再拿舌头舔人。一下子还真有点心疼——它像是一位挚友,我把贝贝捡回家时,我们一人一兽同居在一起,我总是有什么心里话就对它说,它有什么不满就朝我吠叫,并秉承我所有的坏脾气,现在它病了,我的心里还真是万分焦急。 离小区最近的一家兽医诊所开在北边的公路上,一家很小的店面。我跟白雪推门进去,立刻闻到浓浓的一股屎尿味,到处都是笼子,笼子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宠物。墙角上那只鹦鹉叽叽喳喳的,见我们进来就一个劲的叫:“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旮旯处的办公桌边坐着一个戴眼镜男人,见我们进来立刻迎上来。他身穿一件偏大的黑色马褂,下巴处蓄着一绺精炼的山羊胡子,看上去但觉眼熟,倒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也是,人长得差不多就那样,一条街上的人见过也正常着。 白雪把贝贝轻放桌上说:“医生,麻烦你看看我的贝贝,它好像病得很严重?” 第97章 双眼见到鬼 “别急,我来看看。” 那男医生摘下眼镜,露出一张国字脸,信手将贝贝接过去放在架子上,动作不痛不痒地回身从工具箱里掏出探心仪器戴了。 我跟白雪悄立在一旁,看着兽医先生为贝贝诊断,那男医生突然问:“这个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早上吧,吃饭的时候才见它没精打采的。” “哦。” 他接着又问了几个普通的问题,无非是喂吃过什么,以前有没有过这种情况过尔尔。我们一一作答。 男医生几句过后,终于清淡描写的说:“狗狗没什么特别的病状,就是可能吃错什么东西,等会儿给它开个药药泻一下就可以。除此之外,就是有点受惊了!” 我心里一发憷,吃错东西正常,贝贝贪嘴人人都知道——但受惊之说何来? 兽医转过身去,从一层层的药柜中掏出一粒像是牛黄的药丸,我立刻闻到一股透骨的清香。这种散发着香味儿的药丸当真是少见,贝贝刚才没胃口吃了一点饭都尽皆吐出来,可闻到那药丸就马上伸出舌头将其吞下。 好神奇的药丸!我跟白雪面面相觑,贝贝刚吃下去,突然如有神助蹦着跳着吐纳着舌头。我暗暗称奇:“医生,这药还很不错啊,是什么药丸?” “这些医药是经过祖传的秘方配制而成,估计你们少听,药名为血命!” 我听着“血命”二字,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关于医学上的书籍,因为以前粗略翻过《本草纲目》略知一些,却没看到过类似血命的药。一般上医学药物都会取些与其相应治病或者学术性的名字,这个名字却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不知这是一种名词还是一种植物? 我窥了一眼于医生,名字如何倒是次要,只是真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先生,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人海茫茫,偶尔在街上擦肩相遇也是有的。” 兽医抬眼看了看我,从他的眼神里我蓦地感受到阴渗渗的冷气——除非是我太多疑。 就在这时,墙角的鹦鹉猛地叫起来:“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我们仨听到这句话,同时石化在原地。 第98章 双眼见到鬼 虽然那表情一瞬间即逝,我还是从那兽医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的惊慌——他在慌张什么? 那兽医此地无银,看了我们两个一眼更要杀鸟灭口,一把过去拿起有手臂粗的木棍甩手打向那个鸟笼,每次下的竟都是重手,笼子里的鹦鹉拍着翅膀,掉出来的羽毛纷纷扬扬犹如樱花,惊恐万分的鸟儿还会一句:“救命!救命!救命!” 仿佛喊出了我的心声,那一阵阵惊悚帘卷而来,我向后退了几步站立不稳,摔倒在身后的笼子里。身后的笼子里一只长得硕大的四脚蛇马上张嘴朝我咬了上来,万幸,两只长长地獠牙被卡在笼子上。 我突然想起了昨晚梦里的干尸也有这样长的獠牙,历历在目,当下二话不说我径直拽住白雪冲出了诊所——被我猜对了,那个兽医没有追出来要钱! 白雪犹自没回过神,不能明白怎么回事一把将我拉住:“喂!等等,你干嘛!” “别等了,快跑!” 我不由分说拉着白雪跑到外面,街上熙熙攘攘,人群与车流来来往往。终于在分岔口,她反过来把我拉住,无奈的嗔怪道:“咱们还没付医药钱呢!” “还付什么钱,你还要不要命了!” 因为贝贝生病,我们都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我们说好再也不出家门的。 “啊?难不成你想看‘霸王病’吗!” 有心思开开玩笑是好事,但现在根本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几乎要哭出来:“白雪,你快跟我走吧,外面很危险!” 她有点知道我的表情,“可是,可是就算要走也把贝贝带上啊,贝贝还在诊所里呢!” “什么?” 我转过身才注意到白雪两手空空,原来刚才太匆忙是把贝贝给丢下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该死的事情,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回去啊!告诉我你突然在怕什么,叶子?” 为什么刚才那医生的表情那么明显,白雪到现在还没发现。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无处发泄:“难道你真看不出来那医生有问题吗?” 第99章 双眼见到鬼 “问题?什么问题,我觉得很好啊,他是长得粗矿一点是没错,可是不可能人人都像你这么文彬彬的啊。是不是刚那只鹦鹉说的话,吓到你了?” 白雪此刻完全不再相信我,她甚至上前来又摸了摸我的额头,这个动作的意思是很明显——我是不是有病?“叶子,也许你也应该去看看医生,你不觉得这段时间你的疑心越来越重。” “不带这样的!我现在很好,非常清醒!哎哟,我跟你简直是说不清了——你看,要是他真是一个医生的话,瞧咱们就这样跑了,正常情况下都会跑出来索要我们的医药费。现在我们跑出来后那人却没有追出来!这说明什么?他一定有问题,那个医生是假的!” “那是因为我们还把贝贝落在他的店里,所以他根本不用追上来,我们还会回去的!” 这也说得通,可是——我再也找不出更加有利的证据,看着白花花的阳光照耀着这个世界,街道上人烟寥寥。我紧绷的神经有一些松弛下来,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就算那人真的有问题,他也未必敢乱来,更重要的是不能就这样放贝贝在那不管。 我们改变方向,好,回去吧——希望是我多疑了才好。 再次推开那扇玻璃门,里头的安逸假得很,从下而上叠起来的笼子装着不同的宠物。他们对于我们的出现,纷纷睁目咂舌。可医生呢?白雪挣脱我的手,上前去抱住桌上的贝贝。“贝贝,好些了没有?” “贝贝在这,那我们走吧!” 我巴不得离开这里。 “等一下啦,都还没付钱呢。” 白雪扫了一眼里头,没有任何的动静。那医生转眼间跑哪去了?“呃——大夫,请问医药费要多少钱?” 我的胸口微喘,诊所里除了笼子里时不时的动物气息,没有任何的动静。突然,我一扭头,竟看见才刚那只邪恶的鹦鹉萎缩在变形的鸟笼之中,不敢再有任何的出格言语。它好像在发抖。我踱步上前要去看它,一股非常刺鼻的腥味从屋里里头传出来。 第100章 双眼见到鬼 “大夫好像不在了……” “嘘——” 我感觉不太对劲,示意白雪不要说话。然后胆战心惊的跨过横亘在中间的木门,全部都是医药罐罐,还有大小不一的鸟笼。我从上到下扫看了一周,吞了吞苦水:“大夫,你还在吗?” ——红色的东西? 在其中有点惹眼,怎么会有红色的东西在笼子深处。我沿着仅容一人而行的过道,愣是好奇心的走进去,没想到迎接我的却是一具死尸——是那个兽医! 他双手双脚张开,四肢被绑在这个有一人之高的铁笼上,衣衫躏陋,全身是血。不要问我任何有关尸体的面目表情,我不知道!我哆嗦着双腿往后面退了一步,踩到的竟然是才刚他用来打鹦鹉的木棍!他致死的原因一目了然——是被人绑在笼子上后,接着用这个木棍敲活活敲击头颅而死的!整个头颅基本上已经被人给打烂了,地上墙上全是恶心的脑浆肉渣血流…… 我寒毛全部竖起来,双脚僵硬在地,无法动弹。 等等,那墙壁上写的又是什么?我睁眼细看,只见那尸体后的墙壁上又出现一行红色血渍,只有歪歪斜斜的五个字—— 叶育龙杀我! 白雪大喘着粗气石化在我身后,我知道随之而来的将会是她的一阵尖叫,匆忙回身捂住她的嘴巴,“白雪,快别叫!外面全部都是人,要是你一叫我吃不了兜着走!你一定要相信我文人小说下载,刚才从头到尾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的,我没有杀人!” 她的眼泪眼点夺眶而出,“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不,不是这样的,有人诬陷我!” 可距离的时间差这么短,前前后后最多两三分钟的作案时间,凶手怎么可能行凶后没有迹象的离去? “叶子,对不起,我,要早知道这样就不回来了,你说的对!” 她终于哭出来,一把拉着我欲道一万个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不知该如何招架,“不,我不要变成杀人犯!我不要!” 没有人,没有人在这一刻还会精神镇定,我甩开她的手,发疯般冲上前,就着自己的袖子在墙上那行血渍上不断地抹擦,来来回回,那五个该死的汉字渐渐模糊不清,直至和着墙上的灰尘掉落在地。 第101章 双眼见到鬼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很快还会有人来的!” 事态要紧,逃命事大,眼见墙上再也看不出来有字的迹象,我不敢再逗留,沿着曲曲折折的笼子往外走。那一刻,我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吊在笼子上的兽医,他的马褂破烂不堪,左边的大腿处呈青一色的皮肤——那地方有刺青吗? 最后那东西变成一个谜,随同着那具尸体,被我们抛离。 刚从里面跳出来,墙角的那只鹦鹉受惊之后不能安分,继续冲着我们乱叫:“你们死定了!你们死定了!你们死定了!……” 我们更加心慌,脚就往外迈,外面、大街让人感觉如盗墓贼从坟墓里钻出来。 发生了天大的笑话,我跟白雪几乎是不作停留的逃出那家诊所,双双把家还——我以为我们两个人会更惨,直接死在逃亡回来的路上。但凡要能够安全无恙地抵达家门,我发誓一定要先在客厅前点上三根香,答谢叶氏列祖列宗的保佑。 真的回来,却浑身无力心思全无的跪倒在地,哪还有心思去学唐伯虎点什么蚊香。那个死人头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嫁祸到我身上?死就死,为什么也要把我拉下水,我哪里得罪了这么多人,深仇大恨到要做这么赔本的生意? 脑子一片空白,房间里比刚才更加的阴暗。天气本无常,事情发生,老天还真配合地提供场景来烘托:见鬼见鬼,阴天再阴天。 现在应该差不多有人发现尸体了吧,也许电视台的新闻直播马上就能够出来。我霍的站起身来要开电视,黑色的屏幕不再闪动。我用力往顶上一拍,是坏了吗?白雪终于勉强站起身去开灯,打也不开。 “怎么搞的,不会偏偏在这时没电吧?” 我站起来去检查门后的总开关,保险丝好着,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时候电路给出问题了吗?我冲到窗户旁看着小区周围的其他用户,竟也是黑压压的一片——看来是停电了。“完了,好像是停电,我打个电话问问物业。” 第102章 双眼见到鬼 电话很快接通了,我听到一个尖声细语的女人声音,用忧心忡忡的心去问对方:“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怎么会没电呢,你们物业在搞什么?” 语气岂止是稍微重了一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现在正在维护C区的一段电路,不得不将总闸关闭,造成不便的地方请多见谅。我们抓紧时间修好,也请你们都担待点,顺利的话晚上就会开放了——” 我心浮气躁哪里听得会爽,直接挂了她电话。 现在警方一定已经开始搜查案情了,不知道进展怎么样,说不定马上就会有警察寻上来将我抓去。我一片焦急无处发泄,更受不了没有电的世界,可怎么办,现在急也不是办法。 “没事的,别担心,我们根本没有杀人,我想警方就算是找到这里也不会怎样的。” 白雪安慰我说。 “要是有万一呢!” “不会的,人根本不是我们杀的!” “不,这一切已经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所有的事情诡异的很,就算不是我们杀也要为我们而死,这两天跟我们有交集的所有人全部都要死!” 她再也说不出话了,找不到话安慰了吗? 天生就有种懦弱的心态,出了什么事情就只想着躲避,这样的我又来了,“你知道吗白雪,我现在突然想离开这里。” “离开?离开上海吗?” “嗯,也许离开了这里,天空就会有太阳。只是刚我突然在想,要是警方真的能够再找到其他假象,我就算是逃也会被定为通缉犯,到时一定偷鸡摸狗不成,还连累你了!”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难道是在暗示故事已经走到大结局了吗,在真相还没有大白前我们是不是也是要先死? “如果真有那一天,也许是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一个终结。”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强而有力的安慰。 我们坐在黑暗的角落里,静默许久,这样突如其来的死亡任谁也没有办法负荷。 下半天飞也似的过去,我的内心虽然怎么也无法安定,但事已至此还能够如何。眼下似乎更应该关心一下迫在眉睫的事情,“偏偏在这个时候没电,洗澡吃饭怎么办,没电的日子该怎么过!” 第103章 双眼见到鬼 “没关系啊,咱们可以先点上蜡烛,吃个烛光晚餐。” 此刻我才发现我跟她不一样,她是乐观主义者,从电视柜里翻找蜡烛的动作都不带丝毫的泄气。我没心情,则是懒于动弹。 她将蜡烛在角落里点了,光线不是很明了,但聊胜于无。我看着蜡烛散发着微微的光线,蓦地想起古代考科举的读书人在半夜中点着油灯摇头攻读。 由于成长时期留下了太多的阴影,我不再是一个胆大的人,每当深夜必须开启床头灯而眠。就连半夜上厕所也要憋到快绝提时,才会硬着头皮冲进洗手间。后来捡到了贝贝,我曾一度不再担惊害怕,甚至偶尔听见它半夜的吠叫,朦胧中心里反而多了一层安全感。 方今又多了白雪,突然觉得尽管是同样的黑夜,它还给了我几个相偎相知的同伴,让我不会孤身寻找幸福。 餐桌的四个边角燃上四根蜡烛,光线忽明忽暗,什么菜什么饭也做不成,白雪帮我泡了桶方便面,我却不怎么有胃口。 烛光晚餐、男女相对、他们说这叫烛光晚餐,是一种浪漫,而且耍浪漫者双鱼座犹甚。错了吗,为什么我只会感觉恐怖更多一些,忐忑更重一点。时间场景心情都不对,浪漫过了度反而让人心慌,如此这般,反似一幅《最后的晚餐》 难道今晚会是我们的末日之夜?不然何以内心突然这么悲观。我不敢乱想,张开嘴咬下第一口的面,那个兽医的脸出现在脑海里,胃里一阵翻涌。我眉头一皱,竟将其吞下去。 这顿饭是一直以来吃得最久的一次,此番劫难,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嬉闹,天空与气氛同样,真的很沉闷。我们继续静坐,中间隔着蜡烛。 瘦尽灯花未一宵,其中一根已燃到尽头,熄了。 我突然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还学温柔的叫她:“雪。” 这是第一次这样叫。 她原本走神,用手支着下巴转过头来看我,回答只是一句:“干嘛?” “我爱你。” 这样的凄冷的背景之下,我随意地将这三个字说出口,亵渎了天下所有的爱情和浪漫。 第104章 双眼见到鬼 有研究表明说,某些动物会因为感应到危险来临(比如地震、海啸)而做出反常的事情——那天的我身为一个犯罪嫌疑人,如此状况还嘴不离情爱二字,这样的反常让我心中更加怵怵,我的情绪低落到极点,好不安稳。 白雪对于我的这句话倍加受宠若惊,她有点怜惜地握我的手,“别这样,叶子。” 我垂眸不语,心在想,假若人人都能够实现一个不现实的愿望,我不要今天死了他,明天又死了你,我希望这个世界太平。可惜,这正如我所说的:它不现实——美国印第安的土著部落纳瓦霍为了追求万物和谐,违背自然之理,马上遭到了报应。 这个世间乱糟糟的,像路边乞丐的头发,只怕有人在的地方就永远也和平不了。 “假若今晚死的人是我们其中一个,那这三个字被说出来的次数会有多少呢?” 思及此处我苦笑了一下,看着桌上摇摇曳曳的烛火,犹如人的一生,受尽了风的残虐。 她因为我突如其来的告白,变得有点担心我,“以往不管是遇到再困难再震惊的事情,你都能够坦然一笑,可今天你是怎么啦?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突然变得魂不守舍,脸色苍白得很,接着打电话就跟物业发脾气,又这么心不在焉对我告白……叶子,别再这样好不好,你想想,接连几天我们不还是好好地活着?” 因为她的最后一句话,我再次冷笑——几天下来一日惊似一日,傻姑娘,你真没发现这些天发生质变了吗,嗯? 我又怎样了,这样的情景不该出现这样的对白是不是。俩人坐在一起,穷祷告明天不要再上演胆战心惊的事情?不,我不要,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玫瑰花的葬礼上,死在爱人的“我爱你”对白中,我只愿这三个字在我与白雪之间被相互说起九百九十九次。 我突然说:“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觉得要是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这句话暗示的意思浮在水平面上,只把我们气氛搞得更加僵硬。 第105章 双眼见到鬼 “不,不会啦,是你想太多了,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说啊。” 她勉强出来的笑,笑我的幼稚。 我想发作,蓦地一下子万念俱灰——死亡背后带着这样的甜蜜有够无聊。见我突然撤开手,嘻嘻闹闹戛然而止,她眼眸一垂,“又不开心了吗,好容易才不去想的。叶子,你说我们真能离开这里吗?” 刚才那一提其实只是无心之言,她突然问起来,我甚至有点唯唯诺诺,“离开,离开上海?我不知道,离开这里真的会变得好吗,可是天下之大我们又能够去哪?” “我也不知道……哎,上海这个城市对我来说真的好陌生,今天跟你出去时,从车上远远看着美丽的外滩,路过陆家嘴时身边人讲的尽是吴侬软语的上海话。可是我似乎一直与这个繁华的都市格格不入,也许我本来就不受这里的欢迎。” 她语气之中颇有离开之意,我怎能听不出来,只是一想突然要离开上海我心中还真犯憷——这里有很多事情都还没有了结,袁小华的祭日也快到了,我怎能说走就走。 “也不一定啦,这里空气清新风景优美,如果一辈子能够与你留在这爿小小的地方,挺好的。” 我不必自作聪明,她看出我的为难之处,才勉强自己说留下也好。 我叹了一口气,终究不好再说什么。 隔在中间的烛火摇摇曳曳,模仿着我们的情绪,忧心忡忡。 蜡烛的世界一直延续到深夜,并且还有延续下去的可能,深深感谢物业工作效率的龟速,电直到后半夜还没有来。 我痴痴坐在一排烛火旁,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家,是在很农村很农村的地方,到晚上家家户户都点上油灯,似那时天空的繁星点点。那时,我与冰真哥哥经常在这样的黑夜里偷偷下河去摸鱼捉蟋蟀……一年365天,一天一天的过去,我有时想起,怀念不已。 我与白雪在一起的日子不知会不会也要这样残忍,突然在某年某月某日戛然停止。 第106章 双眼见到鬼 在洗手间湿了毛巾,我给自己洗了个脸,镜中的自己面目苍白。不知什么缘故,好久没有疼过的脊椎骨今晚突然又是酸疼无比。哎,洗洗睡吧,我没有体力再做无意义的困兽之斗——毕竟天色已经不早了。 从洗槽旁端起蜡烛,我一手护着火苗要出来,其时疲倦早爬满了身躯,浑身乏力。 风起的很突然,还是从我身后吹来,烛光闪闪烁烁,摇曳不定。脊背冷冷的,我的心凉了一半,慢慢的回过头来看,身后的镜子分明只有自己的影像——那一瞬间只觉得黑暗中某个人正在盯着我看,可转过身却是什么也没不到。是因为自己疑神疑鬼的原因吗——周围确实什么也没有的。 我胆战心惊,猛地从厕所反跳出来,客厅依旧一片空寂,白雪还在厨房洗刷着碗筷。 究竟是怎么了?最近我的猜忌心越来越重,明明很肯定的事情却分不清是真是假。我拿了一套换洗的衣物,再次心中踹踹地走回洗手间,壮着胆子脱下衣服,整个人站在花雨喷头下,冷水立刻浇遍了我的全身。我倒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的身子,感觉它受尽了千疮百孔。 水很冰凉,闭上眼睛我要说自己掉进了南极的冰河中,这种想象遍及全身,我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迅速挤了一点沐浴液擦拭着这具不算健壮的躯壳,突然手一滞,我转过身来看,才注意到重阳节那晚在脊椎部位留下那个暗黑色的手掌印,已经消失不见。——这个征兆不知是好是坏。 算了,不管他,赶紧洗完好休息。 洗手间里只有流水的声音,没有灯,黑暗中我感觉到更多的是害怕。我拨开花雨想把身上的泡沫污渍洗去,蓦地让人惊讶的是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心里毛毛的,还以为只是一时错觉,没想到“那人”又拍了我一下。 我停止了动作,欲哭还笑地转过身子,却只看见身后墙壁上贴着画有唐朝女子的瓷砖。除了死物,是什么也没有的——洗手间里只有几平米,不容一人躲藏。 “是,是谁?” 像神经病一样,自问,无人答。 只有水滴声,滴,滴,滴的掉在地板上,顺着地漏流到下水道,湍湍的水流十足的像白天那个兽医裂开的脑骸。 第107章 双眼见到鬼 我心中有鬼,大半夜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让人心生悸意,我再次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被碰过的地方痒痒的感觉分外明显——不是做梦,这是真的!那刚才怎么还会有人……就在这时,我的脚上感觉似乎有毛毛的东西,我低头一看,长长地一缕黑发乌黑乌黑! “死人头一样!” 心脏一提,我吓得差点叫出声,什么也顾不上就灰溜溜的从卫生间跑出来。在门口慌慌张张地与白雪撞了个满怀,黑夜之中我兀自看到穿着白色连衣裙女子的一张脸,照耀在烛火之中,像极了西方的吸血鬼。我与她相互吓了一跳,白雪差点叫出来,我嘘了一声:“别叫,是我!” “你干嘛,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白雪看了看我才转而有点吃惊,上半身光溜溜的,下半身甚至还有泡沫未洗去——这样的造型是太过于非主流,我下意识的捂了捂下身。她捂着嘴笑道,“劳烦你一下,我的叶先生,你今天的反常也该适可而止了,大半夜的会有点凉,等会儿得了重感可不是闹着玩的!” “对不起,可是刚刚——” “什么事情再急也要先保重自己再说,快点回去!” 她完全不听我的解释,推搡着我进洗手间。“这种行为别再乱学,我可不喜欢暴露狂的人。” “等等!” 我蓦地总算想起刚才洗手间见鬼,指着身后蹦出一句吞吞吐吐的话:“洗手间,洗手间有鬼!” “什么?” 白雪叹了一口气,她怎么能轻易就变得不信任我,“你连洗澡也在做梦,你哪只眼睛见到的?” “你怎么不相信!我双眼都见到鬼!真的,我正洗着洗着突然有人从背上摸了我一下,真的!有鬼!” “有鬼?” 白雪吓得躲到我的身后,在黑夜之中我们两个成年人像是自己吓自己。 可是完全不像是虚构,风,这么巧合,猛地从窗户吹进来,她手里的蜡烛“吱”的一声就在这时间灭了。 第108章 双眼见到鬼 我们在黑暗之中摸索着打火机,可是那该死的起火机器要找时却不知去了哪里,它一定躲在某个没有光的地方暗暗对我们嘲笑。 总算在床头找到一盒火柴,是上次旅行时从宾馆带回的东西。我抽出一根不断地搓拭,火柴未能点燃直接断掉,重试了几根依旧如此。难道给潮湿掉了吗?不玩了,我决定放弃,“白雪,咱们现在就休息吧,睡过去明天就好了。” 我们商量妥当,哪敢再回洗手间,一前一后直退回大本营——卧室,紧接着死死地把门从里面反锁上。 最该万死的物业,称说下午会来电,此时还是不见动静,黑暗的世界什么时候是个头。我跟白雪卷缩在床上,各怀鬼胎。我还不断地劝慰她:“睡着了就不怕了,说不定醒来的时候电就来了。” 白雪二话不说整个人缩进被子,我躺在她的身旁,两个人呼吸同一片空气,给予对方不一样的恐惧。我躺着翻来翻去,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这样的心神不宁容易导致失眠,还是非常忧心忡忡的那种。 “白雪,你睡着了吗?” “没有,睡不着。” 白雪翻过身来看着我,像怕吵醒这样宁静的夜,她低声对我说:“你也睡不着吗?” “是啊,一点睡意都没有。” 我睁眼瞧她,她身上盖着毛茸茸的毯子,显现出身材大概的轮廓,淡淡女儿香气悠然飘来,竟如此诱人,一下子荡起我心中无比大的动静,直至身体都起了反应——我轻声呼出一口气,小心守住自己的歪念。 “叶子,你杀过人吗?” 歪念俱灰,我万想不到她会突然这么问。 “没有,怎么啦?” “那为什么突然而死的兽医最后留下的遗言会说是你杀的人,你以前认识他对吗?” “不,我绝对不认识!” 我敢保证,与此君从未谋面过。“可是为什么他会死、死的这么突然、并且还能够知道我的姓名、最后还把杀人者的矛头指向我,这些我实在想不明白。” 也许警方已经发现了那具尸体,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其他我忽略的伪证。如果能够平安到天明,一定要偷偷出去探个究竟去。 第109章 双眼见到鬼 白雪侧躺,“对,真的好奇怪,仅仅就在我们出门进门之间,这过程根本没有见到其他人!他死得是那么恐怖,让人回想起来就会感觉恶心。” “好了好了,咱们别再提他了。” 我心里发抖地打断这场谈话。 正视她面容雪白的脸,想问的事情好多,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我突然很是纳闷——今晚为什么人这么容易亢奋,动不动就脑子里的思想就不健康。我心跳骤然变快,强行忙收回已发直的眼神。白雪似乎懂了,低声细语回答我的沉默:“反正不睡,我们各自聊聊以前的事情好吗?” “你能记得以前?” 我反问。 “其实,从见到你以后偶尔能够隐约记起以前一些事情的,特别是去了信零心理以后,这种情况愈加频繁。所以有时我很茫然,不知道那只是一个场景还是曾经经历。”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 她弱弱而小声的说:“初时——我还有点怕,你长的不太像个好人,所以我不太相信你,就没敢多讲。” “不像好人?” 我指着自己的鼻孔,肩膀一提,“我哪里不像好人了?” 白雪扑哧一笑:“说实话,你长得就不太像!” “怎么会了,我真的是个好人。” 我嗫嚅说。她喜欢跟我争一些有点无聊,却是男女之间经常用来相互调戏的话语,只是我似乎EQ很低,接得都不怎么好。 “好人还会刚开始就偷看我洗澡换衣服,一色狼!” 旧事重弹。 “那时我也是无心的好不好!而且——” 白雪抢我的话说道:“反正你看了我的身子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是啊!” “你要对我负责!” 她伸手过来捏我鼻子,并不是嬉戏而来,竟狠心捏得我无法换气,几近窒息。我急得伸手在被子里抓她痒痒,她撒手,蹬开被子,笑的几乎岔气,“好啦好啦,饶命饶命!” 想起《红楼梦》里贾宝玉跟林黛玉也如此嬉戏闹过,这场两个人的爱情化成一个悲剧,突然觉得有点缅怀。 第110章 双眼见到鬼 突然她的笑容僵住,我的脸涨的绯红,把那只应该砍了去的手收了回来——对刚才碰到软软的物事,却是心之所喜,我的心才会跳得这么快。 “不好意思。” 我吞了吞口水,她抿了抿嘴唇不敢接话。场面变得很僵。 我更是难堪无比,低下头不敢正视她,可是哪里都是诱惑:被子刚被她蹬开,她的双腿裸露在外,雪白滑腻,诱人无比。 我并不是情窦初开,但论起年龄,却苦于自己是正值情欲最为旺盛的阶段。没想到这一次来得这么排山倒海——脑袋中突然全部是那日看到她洗澡时的胸脯之美,顷刻之间所有的理智底线全部崩塌,以前堂而皇之说过的什么“贞洁对一个内心纯洁的女孩,比生命还重要。” 全部置之脑后。 我身子一震,气喘如牛的翻身将她压倒,她吓了一跳,万想不到我突然会失控。这样的晚上,跟受惊鸟一般的她一样迷人,我亲吻她的嘴唇,两只手任由心绪四处游去,撩下她的下身衣服。 黑暗之中,我需要一场久旱之后的甘雨。 如此的亲近,我无意发现了她的一个小秘密,白雪的大腿处青一色的刺青,是一朵小小的三叶草花瓣。等等——我停住了所有的动作:这个记号好面熟。 “是那个兽医!” 我失声说了出来。 白雪被我压在身子底下,一脸潮红,突然浑身一发抖,我正视她的脸,字字清晰的说:“告诉我白雪,那个兽医为什么会有跟你一模一样的刺青?” 说着我朝着她暴露在外的大腿处一指。 在床上,我们面面相觑。最后一次浑然忘我的亲密如此短暂,不消写成百个汉字就已经胎死。 白雪唯唯诺诺,还未回答,就在这万分尴尬时变故突如其来,我的反常情绪得到了验证,如海啸一般灾难已来——突然从客厅传来了连续的犬吠声:“汪,汪,汪汪!” 叫声极为剧烈,隐约夹杂着撕扯,似乎还有撞击声。——是贝贝! 在黑暗中我的脸立刻绷紧,坐起身来往门的方向看去:贝贝突然怎么啦? 第111章 双眼见到鬼 那鬼叫鬼叫的声音,在半夜听来,真的让人犹如似见了鬼一样可怖。这个房间、愣在床上不知所措的两人,白痴极了。 “旺旺旺!呃——” 外面的贝贝是在愤怒地发狂,吠叫声不断的持续着,令人心生恐慌的是我们根本猜不出外头出了什么事情。 今夜迭遭凶变,我已彷徨无策,一个翻身下了床。 我必须得出去,贝贝在外面一定在跟某一种东西在纠缠。是一种感觉——那东西不会只是小偷偶入这么简单。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就像受到某种外来力挤压,有点透不过气来。 我得以在危怕之下硬憋出力气,瞎子摸黑到门口,取了一根前天藏好的钢管。好容易找到门把,双腿不争气,竟然在发抖——仿佛是跟我抗议开门这个决定。 下了好大的决心,我用力一拽,没想到门紧紧的闭着,打不开啊——该死,定是门在外面被动了手脚。 “门打不开吗?” 她站到我的身后。 我“嗯”了一声,撇了钢管,双手双脚齐用,企图强行把门拽开,此门似乎被下了咒语,从外面固定得牢牢的——是了,外面那个“人”不知出于什么目想把我跟白雪困在里头。 “汪汪汪!” 贝贝的叫唤持续不断地从门外传进来,那犬吠声音像是遭了某种大难,在发出死亡之前的求救,令人听了心中犹自凄凄。 我是给急糊涂了,一时惊慌错乱,毫无主见,白雪赫然冲到门前使劲地敲打在门板上:“快放我们出去!救命啊!” 我脑子慢了一拍——到这时才发现是我们俩,连同人被困在这匝四方之室,最坏可能,对方马上就会采取措施来将我们杀死在内——就像前几天那几个无辜死去的人一样! 不,我不能在坐以待毙。 “白雪,你先靠边一点!” 白雪看出我的意图,慢慢的缩到墙角。我则退步到窗户前,深呼吸一口气冲上前,抬起脚狠狠地往门上踹过去。“砰!” 没想到反作用力这么大,脚受到回震伴随而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第112章 双眼见到鬼 还好,门终究被我的大力水脚踹裂一个洞。墩身而望,我们能看见的是贝贝,也只有贝贝!那狗儿在客厅发了疯似的四处乱窜,无法理解的是外头一个人也没有! “贝贝,你怎么啦!” 白雪焦急的朝外喊了一句,但是贝贝犹自在地上打起滚来,一如发羊癫疯浑身抽搐,又似得了癌的病人疼得满地打滚。要不是曾听闻,畜牲的各种感官能够感应到人所不能察、人所不能看的事物,我早就不再害怕。 难道它真的看到了什么?顾不上疼了,我借着已破开的小洞再次抬起脚,连续不断地往门上踹。整个世界这一刻突然颠倒,只有可怕的噪音。 门“吱”的一声摊开大大一个窟窿——傻子都知道不该如此动作,自毁家门,这事不祥。但是那时无法考虑太多,我竟然还一阵欣喜,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洞的大小足以让人穿过去。我们蹲下身就着洞口钻出去,客厅,就像打过战争的土地,浓烟消失,一切恢复原来的安静,贝贝突然已经不见。 “贝贝!” 白雪找遍了整个客厅,甚至连沙发底下都找了一遍,但是贝贝就在这瞬间消失了。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突然就不见了,难道是跑出去了?” 我冲出门,外面黑透了,眼前的世界像是虚幻的梦,很黯然,很古老。可这么黑乎乎的,双眼又能看得见什么。 不管,但凡有一点可能,都不能放弃。我沿着楼梯一层一层的往下找去,直摸到小区的花园,这里直到此刻竟然还有几个老人,躲在凉亭下说闲话,我蓦地出现在她们的世界,她们表情各异。 “爷爷奶奶,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一条白色毛发的狗跑下楼?” 老人们反而也像见了鬼一样,交代性地甩手说没有,便要即刻散去。我只感觉天昏地暗,小区并不大,一眼就可以洞穿,贝贝到哪里去了? 上楼来时,脚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我蹲下身拉起裤管才发现整个脚踝都肿起来。得于刚踹门时用力过度,擦破一层皮,血汨汨的从脚踝流出来,很疼。 第113章 双眼见到鬼 白雪站在门口把我扶住,我拖着脚拐着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我只注意到电视柜下一撮杂乱的狗毛,还有一滩未干的血迹。 “怎么样,找到贝贝没?” 白雪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我一泄气,直接往沙发后一仰,满脑子都是刚才贝贝的声音。它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刚才为什么会那么痛苦。可是仅仅是一瞬间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贝贝,你在哪? 突然,我猛地想起那个兽医,准确的说是那颗药丸——血命! “难道——” 我触电般的坐起身来:那个兽医最后确实是死于非命,他人有问题,喂的药就不可能没问题——那血命绝不是治疗消化不良、受惊之类的药引。我暗暗叫苦,早就应该想到的,那时贝贝吃下去还一阵反常的。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 “那个秘密,难道跟贝贝也有关!” “什么?” 我自说自话:“一定跟贝贝有关!” “叶子,你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现在主要还是要找到贝贝要紧!白雪,你刚才有没有——” 突然我的脸上一凉,头顶上的某处滴下一滴冰凉的水。我还以为白雪哭了,那是她的一滴泪,信手一擦,紧接着头发上又是一滴——竟是从天花板上滴下来的。 我诧异的再去擦,才发现整个手指上粘的根本不是什么水质,那东西,油油的,粘粘的。 “这什么玩意儿?” 我胆战心惊抬头,只见头顶上正对的天花板不知何时发霉了一块。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一直都没注意到这里。难道是楼上漏水了,那个胖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我拿起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熏人得几欲作呕——这东西类似食用油,可不会是油,味道不一样,它奇臭无比,散发着浓重的腥臭,霎那间我想起了一种《福尔摩斯探案集》会经常出现的东西——尸油! 我的苦胆差点破裂,夸张到竟出现贫血才有的头晕目眩症状,我饶是站立不稳,赶紧用手扶住身旁的沙发。白雪看到我四肢连同整个身躯都在瑟瑟发抖,小心的问道:“怎么啦?” 她马上注意到我的手,“这——这是什么东西?” 第114章 双眼见到鬼 我不敢十分肯定的用手指着天花板,吱吱歪歪的,说不出话来,“楼上……楼上有……” 这栋楼房几年来不曾出现质量问题,楼层与楼层之间的封闭性很好,普通物事无法轻易渗透,会是什么物种生出这种怪东西,然后流到楼下来? 蓦地我猛地想起贝贝——刚才我们只是向下而寻,却忘了找楼上以及天台,莫非贝贝在七楼?想到这里我的心头一震,“白雪,快跟我上楼!” 根本不及细想,手电都没想到要拿,我们拉开门便闷头冲出去。 外面的夜当然暗的很,伸出手来,看不见自己的五指。 我们脚步一顿,总算摸到扶梯,然后循着黝黑的楼梯向上爬。果然,就在楼道中间的拐角处出现了一滴滴红色的血迹——血滴沿着楼梯一阶一阶的向上。由于已经渐渐地习惯了这样的黑暗,白雪终于看清了它,想叫又不敢叫出声来,直接捂着嘴巴躲在我的后面。 有一种直觉,在我们彼此心中油然而生——七楼一定出事了! 月光从身后的通风口照进来,血渍上引来了一群嗜血的蚂蚁,我分明看见它们在吮吸着这顿血色美食。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终于提着沉重的双脚迈上楼梯,沿着血滴一步一步的走上去。明显看得出,血滴是从楼梯口开始的,所料不错,它最后消失在七楼的门口处——是这是从七楼的门房里流出来的。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血滴中印着几个熟悉的脚印——是狗的脚印,难道是贝贝的? 我欲蹲下身来看,白雪拉着我的手突然一紧,我回过头来看她,黑暗之中她的脸竟然苍白如斯。她睁着好像要吐出来的眼珠子,一手指着里面:“那——那里!” “什么?” 我心里发慌的转过身看着前方,七楼的门虚掩着,这种感觉让人仿佛掉进了一个冰窟中,浑身冰冷。我努力让自己镇定,用手敲了敲门:“请问一下,有人在吗?” 屋子里死亡般的安静,没有人回答,我宁愿相信是那个胖女人有事出门去了,可是半夜出门不锁外门,这还能说得过去? “请问——” 我提声刚想再询问,突然,一阵风呼啸而过,门“吱呀”的一声,竟然自己开了半扇。 第115章 双眼见到鬼 我竖着寒毛,整颗心冰凉冰凉的,小心的走过去,使出莫大的勇气去握住门把,把门全部推开。我的眼帘像影院里电影开始时的帷幕,慢慢拉开,我看到脚下血流的尽头是一团毛绒绒的头发。——不,不是人,是一条狗。 白雪一阵欣喜,早忘记了恐惧,越过我就上前抱起地上的贝贝。没想到突然是她的一声尖叫,我冲过去冷冷的问:“怎,怎么啦?” 白雪霍的从地上跃起来,丢开手里的狗。她弱弱的向我转过身,我看着她手里、怀里全部都是暗红的血。 我退了一步,瞥眼一瞧,看见一件不仅血腥而且极其恶心的事情——贝贝整个肚子已经被破开,内脏在白雪的抛动中全部滚了出来。贝贝的死的脸眼睛都是那种死不瞑目的那一种——贝贝死了,我脑海里猛地闪出这一个现实。 到底发生什么事,是谁这么残忍? 我一步一步的挪步过去,蹲下来,看着地上死掉的狗,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我的贝贝,那个我曾一度叫成小二的贝贝——那一瞬间心里萌生一股难过,我几乎要掉下泪来。 突然,我的伤感一下子逃无所踪——在余光中,我下意识的感觉,客厅的角落还躺着一具更加可怕的物体。习惯性的,咽了咽口水,我不是很确信的转过头。 “天啊!” 是具死人——那个胖女人的尸体! 又是红色死亡。她身着一件红色棉衣,斜倚沙发,半躺在地,蓬头垢面。更令人作呕的是,尸体散发着一股恶臭,明显已开始腐烂,裸露在外的皮肤爬满了蛆虫,并且还盖着厚厚的一层尸油。我顿时想起刚才在客厅被滴到的油状物,果然是……死人流出来的东西! 我脑海中不自觉,已形成了一种条件发射,惯性地瞅了瞅尸体周遭。果不其然,那墙壁之上再次出现一行血渍,不过为什么只有两个字——因为! “因为?” “因为什么?” 我不小心再次垂眼,再也忍耐不住,恶心一阵一阵,像浪一样的东西从我的喉咙深处某个地方涌上来,我弯下腰张开嘴就大吐。 第116章 是人是妖 胖女人死了。 我的脑海里仅有的五个字——胖女人死了。我不敢再回想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直到现在,我都生活在一片血腥味中,到底谁能来救救我? 轻手拨开水龙头,水哗哗的冲洗着洗手盆里的吐泻物,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变得这么憔悴。 失魂落魄的从洗手间走出来,我坐在沙发上不敢看司萍的眼神。外面的警员进进出出,沿着楼梯爬上爬下,现场拍照声、耳语声不绝于耳——胖女人的死,对于警方来说,是凶手对他们又一次致命的挑衅。 司萍示意站在门口的警员把门关上,屋子里依旧像坟冢般的死寂——司萍选择在我家客厅做笔录。 “我不知道你们对我们隐瞒了多少,但是事关人命,我希望你们不管出于什么苦衷,都可以尽量的跟我们配合!叶,你也看到了,不能再有人死了,你明白吗?” 司萍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也许是怕了——死死死死:便利店收银员、小区的女人、神秘男子、兽医、还有七楼的胖女人,他们的脸我甚至能够如数家珍。 我的心一直一直的哆嗦,没有停过,白雪的眼光始终不离我的脸庞,我握紧她的手,冰冷无比。是谁开始的这一场杀戮,会由谁来结束? “对不起,司萍!”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知道我等的不是你这句话!” “好,我全部告诉你!” 我不敢再一意孤行了,有预感,胖女人不是第一个,但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借着安静的客厅,我像一个说书人一样,没有半点隐瞒的跟司萍从那天重阳节开始讲起。“那天晚上,刚好是九月初九重阳节,我一个人骑车出去……” 落地钟的声音、一旁记录员哒哒哒的打字声音、还有我平铺直叙的讲话声,我不知道我讲了多久,只觉越讲心就越沉,由于事有亲身,竟很轻易的把整个故事很流利的呈现给司萍。——我的坦白,但求司萍能救我,救白雪,救所有即将要死的人! 第117章 是人是妖 天色很快的暗下来,封锁的现场还未被解除。我看着警员一个一个的准备散去,心里突然没有安全感。在门口我拉住司萍:“司萍……” 但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司萍看着我搭着我的肩膀鼓励我:“怎么?害怕了是吗?” “不,我……” 我操着吞吞吐吐的嗓门,接着说:“能不能告诉我有关验尸的情况?” 司萍犹豫了一下,但是我看的出来她对我是充满信任的,“只能初步的断定,死者是被活活掐住喉咙乃至窒息而死,死亡时间从出现尸油、发臭、尸斑并且已经局部开始出现腐烂,应该死去多时了。从红色衣物来看,可以很肯定的是此案跟前几天的几桩案件有关。” “司萍,依你看凶手会是谁?” “是要我说实话吗?” 我点了点头。 她微一沉吟,侧面的回答我:“很让人琢磨不透的诡异,死亡的频率却越来越快,你知道吗,昨天我们在一家兽医诊所发现一个兽医也死了,就在临街。他的死相与此有案一些雷同,但手法不全部一样,比如杀人手法不同,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次出现了两个血渍的汉字!” 司萍不知道其实每次都有出现那行血渍,甚至连那个兽医也不例外,只是唯一这次的两个字我没有擦去。可兽医写下的那行字,我怎么能够有勇气也坦白出来? “‘因为’——你觉得光凭这两个字能说明什么?” 我小心的试探。 “说明不了什么,有两种可能性:这两个字是死者死前留下的,意图是想告诉我们凶手杀她的原因。不过好好想想,这点可能性不大,在死亡之前,她只需写出对方的名字不是更简单,那原因难道更重要吗?所以这一点可以否定掉,也就是说这两个字也许是凶手留下来的,他似乎想说明什么东西,很令人费解。” 那尖锐的眼神扫向站在旁边的白雪,司萍叹了一口气:“可惜……她失忆了,不然我想此案跟你脱不了关系,如果可以的话会在今天或者明天,她须跟我们去一趟精神科观察,或许我们可以知道某些东西。” 白雪怔怔的看着我,我不敢轻易的给司萍答复。 司萍接着说:“你们考虑考虑,尽快的话,明天警方会再派人过来!千万切记,这两天暂时不能出门,注意好自己的安全!” 司萍给了我们最后的忠告,然后便一头扎进没有光线的楼道。 遗留下的鸢尾气息,淡淡的,如一个恢弘的梦境。 第118章 是人是妖 我们大难临头时,再也找不出任何的心思嬉笑——纵使想笑也决笑不出来。 坐在沙发之上,我呆呆的出神,仰起头看脑袋上的天花板——鬼爪子抓过一样,天花板那一滩尸油似乎已有发腐。我心中突然萌生一种强烈的恶心感,它散发着独特的臭味儿,相当的难闻,就连刚才验尸官在检验尸体的时候都要带上口罩,我却能够干巴巴坐在它的下方。 天哪,我快疯了。 我冲进洗手间,取了空气清新剂出来,举起来正对着天花板的角落使劲地喷。尸臭味清新剂的味道交融在一起,更加难闻,且未久,那股难闻的气体再次氤氲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我随手将那瓶喷得精光的烂瓶子一丢,不知如何是好。 从客厅往厨房看过去,白雪背对着我,一个人靠在冰箱旁发呆。我心里一疼,过去拉了她的手回到卧室来,随手将裂开的门反锁。白雪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我已一把搂她在怀里。 她依偎在我的怀中,不做任何回应,轻轻地叹气,吹动着我的耳畔。我肩膀热热的,眼泪流出来的时候原是烫的。我轻手将她放开,果然是泪流满面的她。我的心又一疼,只是可怜的告白再告白,“白雪,我爱你,你爱不爱我?” 白雪挣脱开我的手,用手背把泪擦了,“这个时候我们就不要谈这个了好吗?” 我抓回她的手,“你肯不肯,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离开?离开这个城市?” 她犹自不知我的想法,刚坐在客厅想了很久,也许这个突然而来的决定应该给予实施。不走,必死。走了,是一场赌博。 “嗯,我带你离开上海,找一个没有人认得我们的地方。就我们两个,重新开始另一段生活,谁也不认识谁,谁也找不到我们,你愿意不?” 离开,也许所有的血案全部都可以停止,也唯有如此。 “可是,司萍姐那边怎么办,她说我们不能离开,事关很多人的生死,如果我们就这样走的话——” 第119章 是人是妖 “不管了不管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心思去承担这些。我要离开这个地方,带上你,这样很好不是吗?” “好是好,可是叶子——” 白雪依然有点踌躇不定,她呆呆的还问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说想跟我私奔?” 我笑了笑,是苦笑,“不要说私奔那么难听,你爱我,我也爱你,古时候这样的方式很别致的叫做一起浪迹天涯!” “你真的愿意带我走?” 仿佛期盼已久,等到真正能实现,她反而不信了。 我说:“主要看你,你愿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 白雪扑哧一笑,拼命的点头:“嗯!” “那好,我们现在就准备!” “现在就走?” “是的!现在!” 警方可能明天一早就会派人过来,所以如果要走时间很紧迫。我打开了所有的灯,突然发现生活了几年的宅子猛地说要离开便离开,心里真是有点不舍。 江山、美人。纣王选择了美人。 江山、美人。我会选择江山。 但若是江山、爱情。不带考虑,我选择爱情! 我迫不及待的拿出行李就要开始装箱,家具之类的恐怕就背不走了,马桶更是不是能随身携带的东西,只能带一些随身用品衣服。 边收拾边考虑旅途的事情,如果坐飞机恐怕不安全,还需要登记办理,司萍更容易查出来我们的行踪。唯有坐火车,那得多带些食物,好在路上食用。我打开冰箱,里头全都是一些剩饭剩菜的残羹,却没有速食的东西。 “怎么办?” 我看了看时间,五点钟正好。还有些许时间,行的话凌晨就走,趁着天未亮去买些食物应该来得及。 “白雪,我下去买些东西,好在路上吃!” “现在吗,咱们路上再买吧!” “没关系的,我很快回来!” 白雪只能一再提醒我要快去快回,我也很该死的忘记司萍的忠告——轻易不要出门。竟自顾带着钱包,大踏步下楼。 夜色像尸体一样,发臭着。 第120章 是人是妖 不是夜,是落叶。 夜,早在我出门前悄然收场,白天则风尘扑扑的到来。凌晨,我看见了万物生的模样。是落叶,提醒了我,秋天才到,上海的夜色却已然凄凉刚好。 太早了,估计商场都还未开始营业,唯有二十四小时店才可能在兜售。小区附近那家小型便利店自是不能再去,我决定舍近求远,奔波一次。 路上,一心只要想到即将白雪离开这个鬼地方,血液像漩涡一样在心头来回奔腾。我加快脚步朝着外面的街头方向走去,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必须尽量选择离小区较近一些的超市。 路上没有人,偶尔几个值夜班的民警走过去,不知道是连夜不睡精神萎靡,还是其他,他们的脸色木然。小心些,要是不幸给逮进牢里,我是不可能《越狱》的,所以不敢造次,我连忙假装从容的离开,离他们远远的最好。 时不待我,在路口终于拦了一辆的士,我跟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到附近最近的超市!” “最近的超市?” 司机瞄了一眼时间,估算,“现在超市恐怕都还没营业哟,先生,这么早就急着要买东西啊。” “嗯,所以最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你看附近有没有?” “这个,让我想想哦……” 那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大叔,这样的司机在上海很少见,“哦,是有一家。只不过是车子不能直接抵达,可能你自己要走一段路,您看那儿行不?” “随便随便!” 我的时间并不宽裕,司机大叔在我随便的语气下便随便的起步。 街道两旁时不时的有路灯划过,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五点半,竟还有不少的情侣流连于荒芜一人的街道上。他们的甜蜜却无法传染整条街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很清冷。大约5分钟后,车子停在了T字路口,司机大叔指了指对面的那条街说:“小伙子,就这前面大约五百米处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 我答应着付钱,便下了车。 第121章 是人是妖 本在来的路上我心中便踹踹,怕满脸胡须戟张的司机把我带到一个荒郊野外的小超市,回来就不好打车,此时我才终于放心。街道上的人烟虽少,但两旁还是有不少的商店,一夜掌着灯,闭门还未营业。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我朝着司机大叔指引的地方走去。 风声轻轻,不及我的脚步来得如此无情。 心里不能说不着急,带动了脚步。我实在不敢多想,一心只想着找到那家超市,进去,买好一堆食物,付钱,一连串不间断的动作过后,迅速的离开这里——这才是我最想要的。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噪动起来,我停下来看了看来电,是白雪。 “喂,白雪!” “叶子,你去哪里买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的语气中带着对我真诚得如假包换的关怀。 “咱们附近那家超市我没有去,专门出来了一趟,我现在在离小区不太远的地方,这里听说有家超市营业,我买完后就立刻回去。” 我听到她欲说还休的语气,以为她反悔,“怎么啦?” “我——” 白雪只说了一个字便突然沉默。 我站在路旁,拿着电话轻轻的问道:“白雪,你是不是有事要对我说?” “没,没事。” 一定有事,白雪从来不会说假话,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突然为什么对我撒谎,但是此时我没办法追问,只能等回去再深究,我说:“那就好,在家等我,我马上就能回去。” 挂了电话,我抬起头蓦地看见远方的东方之珠,璀璨美丽极了,它周围环绕着可怕的乌云蔽日。 我轻声一叹,正想继续走时,突然面前冷不防跳出一张花白的脸。我吓了一跳,只见对方是一个长着山羊胡、穿着黄色大褂袍子的江湖术士——这家伙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 这样的人在街上有不少,只会对人糊弄玄虚。我心里徒增一股反感:此刻我的时间是一寸光阴一寸金,没时间跟这种糊弄人的骗子耗!我转身想从他的身边绕过去,那术士将手上的牌杖一横,挡住了我的去路。 第122章 是人是妖 “你给我滚开,我赶时间!” 我的脾气也不是好惹的。 “叶居士请留步,小道实是专程度你而来。” “度个屁!我没时间,忙着呢,你想骗点钱找别人去吧,别跟我玩不科学理论,我从来不信这套!” 我一手打开他的牌杖,就在我走出几步时,我听见身后的那个术士兀自冉冉的说:“世间苦难轮回中,时时了了何是终!可悲可叹,叶居士,你气色不佳,印堂发黑,若再不施救到时枉了好好的性命!” 我听着这几句咒语一般的话,脚步慢慢的变缓,想听他说些什么。 “居士可曾听有一话说,忠言逆耳利于行?孔子亦有云,唯小人女子难养也,此番你的劫难不在小人,却在女子!” 我缓缓地转过身,只见那道士一脸阴沉,像洞悉了我所有的事情。站在原地,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个臭道士一样的家伙想干什么? 但有一点无可否认,我的回应,表明自己已跳进这个江湖术士的圈套中,心里还犹不自信:也许这不是圈套呢。 身体在这一刻突然不再听使唤,一连几日沉闷的心脏突然沸腾起来了。承认吗,我是暗暗期盼的。这种心情只有在看恐怖片的时候有过——难道此人真能为我揭开一切谜题? 那术士见我杵在原地,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过来,行了一个礼继续对我道:“叶居士,小道此举不为钱也不为财,只是见世人多灾多难,世人皆有同情之念,但凡能帮居士一把,便是造福一事。居士如信得过小道,不妨借个地儿坐下一续?” “你知道什么?” 那术士未答,自顾自的转身往身后的一弄堂走进去。 心里朦朦的,我在原地呆立半响,最后竟然大胆的跟上去,此刻我已经彻底的掉进去这个“漩涡”之中,傻子般的还迫切希望这个神秘出现而来的江湖术士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就我们两个,脚步声窸窸窣窣。我心中的这种不安一直持续,直到破落弄堂的尽头。 第123章 是人是妖 山腰处的太阳探出头来,我都要不习惯有光的地方了。——弄堂的尽头,是一桩枯树,至少有几十年的树龄。我恍然间差点看见,天空的月亮上有一个巫婆坐着扫帚飞下来,栖息在这棵枯树之上。枯树生来带着这样的一种阴冷,氛围不太对,我心中怵怵——幸亏不是在晚上,否则这里一定更加阴森恐怖。 好像他算准我会跟着来了,这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他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站好一个姿势,暗暗地对他戒备。 那术士转过身来,然后冷冷的说:“别怕,小道原来就没有恶意,不会加害于居士的。小道的法号为兆仙人,将居士引来此地,只为秘授一件物事。” “什么东西,快给我!” 我上前一步。 兆仙人慨叹:“居士如此性急浮躁之人,竟能够压抑着所有的秘密到现在,也真是难得。” 他的话语带着南方口音,心态却镇定自若,“此事莫急,借问,叶居士这段时间可曾遇到与以往大相径庭的异事,并且深受这些事情的困扰?” “我,我……” 我的心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去,这个道士一样的家伙能相信吗?我傲慢的回答:“是又怎样?不是又怎么样?” 兆仙人笑了笑,继续说:“其实就算不说,小道也知八成。现在叶居士的生活想必乱如麻,慌成团。而今日之行,恐怕未必能如你们所愿,逃避从来不是解决的办法。居士是否想过会造成今天,是何原因?” 我看着兆仙人,感觉眼前这个可怕的人貌似会一种叫“读心术”的特异功能,我慌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道也不会打哑语,对居士自当直言——依小道几十年的修为,居士大概是因鬼缠身!” “因鬼缠身?” 我像是触了电一般浑身一震,可是细想更不对,这样算来真是荒谬不堪——这个世界哪来的鬼神之说!也许,所有的鬼神都是人类自己的良心被狗吃了乃至幻想而出的虚无东西,一定是这样的! 我哈哈笑了笑,声音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枯树下有点恐怖,连我自己听了都觉得害怕。 第124章 是人是妖 “怎么,居士不信?” “哈哈,对!你这老道,尽瞎编些话语来诓骗我,这个世界哪来的鬼怪,说到底你还不是想骗我钱财!” 我轻蔑的转过身欲离去,兆仙人不慌不忙,且听见他淡淡的说:“居士的生活从什么开始变得这么血腥?又是从何时频频被人跟踪?红衣女子的死亡什么时候会是个头?是不是任何时候都感觉有某只眼睛在看着你?家里不再安分,每个晚上是不是都会做噩梦?甚至到近来还觉得浑身无力、椎骨疼痛?再着,居士是否注意到自己的脸部在慢慢的僵硬萎缩?” 他竟连续问出这么多猜测,每猜必中。 我僵在原地,噤若寒蝉。 “居士,可曾回想过这一切变化都是从什么开始的?” 兆仙人站在我的身后自问自答:“——对,是重阳夜,居士把那个女子救回来的那晚上开始的!” “你是说——” 如他所愿,我回过身,冲着兆仙人问道:“你是说因为白雪?” “其实居士自己早应该猜到了,只是心里一直不敢承认,难怪会被眼前很多的假象给蒙骗了。” 我的心里突然七上八下,悠然想到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不,我不相信!可,可是兆仙人的话无不在理:自从把白雪救回来的那个晚上,我的生活便开始发生极大的变化。直到现在,我还活在浑浑噩噩的恐惧之中。我不敢置信地问出来:“你的意思是……白雪……白雪她……白雪不是人?” 兆仙人抓着下巴的胡子,嘴角轻轻一撇,带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在骗我,这怎么可能!” 兆仙人举手一挥道服下襬,突然莫名其妙的对我念起一首诗来:“祖师度我出红尘,铁树开花始见春。化化轮回重化化,生生转变再生生。欲知有色还无色,须识无形却有形。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空色色要分明。” 我不喜欢打哑谜,恶狠狠说:“你在念什么鬼东西?” 第125章 是人是妖 “居士不知此中缘故,此诗乃为宋代一僧人所作,其人姓许,单名一个仙字,字汉文。” “许仙?” 《白蛇传》的传说儿时曾有听闻,那应该是个传说——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数百年前、西湖之畔、雷峰塔下,法海禅师告知许仙,许妻白素贞乃为千年白蛇精,并将其收于钵内,白娘子现出原形后,永镇于雷峰塔下。许居士终能看破红尘,遂拜了禅师为师,在雷锋塔下剃发为僧。妖,载于史书,已有千百年,就算是到了今日,岂能尽乎?(注:白蛇传的传说确有载于明代《警世通言》第二十八卷《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我的脸部肌肉一拧,突然被赤裸裸地告知这个可怕的“真相”吓得浑身直哆嗦,连冷汗都直接在这一刻渗出来。我的脑海里还真是会幻想,想到的画面竟然是:其实在每天晚上,白雪会不会像古代灵异小说那样,在偷偷吮吸我的阳气……不然何以我最近几日脸色苍白,犹如贫血。 还有,为什么她看起来总是很神秘,似乎像是失忆,可是很多事情她分明记得,只是不敢跟我提起。我只要提起说去医院,或去警局,她从来都是拒绝的非常直接。这些是为什么?我越想越不对,难道真的是—— 这太可怕了!我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饶是如此,我竟然还一手指着他不承认:“不,就算是这样,为什么‘它’要找上我,我跟‘它’无冤无仇的!” “无冤无仇?” 兆仙人不免一笑,“哼,只恐未必吧?”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文·冇·人·冇·书·冇·屋← 我有点心虚,难道他知道上次那个兽医的死?就算如此我更不用心虚——那个兽医原就不是我杀的! “有些事,天知,地知,你不自知。叶居士,可曾还记得有那死者当中有三个人死前留下三行血渍?” 我心中一震,这个人难道真有通天遁地之能,何以事事知晓?“那,那有什么相关?” “你方今还看不出其中的玄机吗?呵呵,也不枉你看不透其中的奥秘了!” 他泰然一笑,很有深意的冷笑。 第126章 是人是妖 “那三次血渍?” 我心里暗暗地回想着,“我记得三个血渍有:第一句是‘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第二句是‘叶育龙杀我’。第三句是‘因为’。这其中难道会有什么关联?前两句勉强算个完整句子,可是最后那个只是一个词语,能说明什么,就是连起来也不通……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还有的是……等等,不对,那个胖女人死亡时间其实应该是在那个兽医之前,也就是说其实第二句是‘因为’,第三句才是‘叶育龙杀我’!难道——” 我悚然一惊,回过头来失声念了出来:“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因为,叶育龙杀我!” 身旁那一颗枯树突然御风而抖,我抓地而起,上前拽住兆仙人,“不,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害过人!” “我早说过了,天知地知你不知,现在也许你不自知,但是那女鬼是为此而来寻你的,就是现在的白雪本人!” 兆仙人说话铿锵有力,不容人质疑。 我站在原地摇摇晃晃,几乎要站立不稳,“不,我不相信,不会是这样的!” 心口不一,不相信,为什么我不能坦坦荡荡,心里却一片恐惧。我到底害死了谁,谁要死了以后来寻我晦气? “居士莫要惊慌,小道倒是有一法可解,当然,这要居士绝对的配合。只要事成,哼哼,那女鬼自当烟消云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听到“永世不得超生”又是一个哆嗦,猛地深想一件直到此刻我都不敢相信的事实——白雪竟然是鬼!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可惜不管对自己好说歹说,我这样慌乱的状态,其实内心早偏向天平的那一边。我突然张口呵斥,“不,这样太残忍了!而且,白雪她,她从来没有加害过我的,我不相信它是……它是鬼怪!” 兆仙人笑了笑,说:“信与相信,是与不是,居士心中自会有个数,小道只是把真情相告。何如居士还不信,小道这有一物事可以交由居士去辨别真假!” 兆仙人说完,径直从袖子中取出才刚所说的物事。 第127章 是人是妖 灰黄的晨阳之下,我看清了——那是几张黄色带字的纸条,上面勾勾勒勒画着几条笔墨,不像字,却有点像是图腾。 “这是小道用朱砂写就的一道降妖符咒,此刻已施了法术于上,不管是飞禽还是走兽,都难逃其咒。” 我接过那几张“降妖符咒”突然感觉像是握着几张生死状,心跌到了谷底又浮上来。紧接着兆仙人又从袍中取出一块颇有重量的圆片,它很薄,我捏在手心里感觉有点惶惶然。兆仙人低声对我说:“今夜,居士只要趁其睡着之时,在子时,将此圆心贴片贴于此妖的鞋底处。尔后居士可用清水服食其中一道符,记住,务必要站在此妖身前口中念咒:‘赫赫阳阳,日出东方,魑魅魍魉,无处可藏。’念完迅速将另一降妖符贴于其印堂处,若是妖,必现原形!” “可,可如果白雪不是妖呢?” “假使不是,居士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兆仙人泰然回答,却在我的胸口荡起巨大的涟漪。 我站在孤藤老树昏鸦下,茫然间突然忘记了自己的身处。手心里犹自揣着那些符咒,是与不是,信与不信,全在我的一念之间。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像要撕破这个可怕的凌晨。 “叶子,你快回到家了吗?” 手机里传出她的声音,此刻再次传进耳中,我的心,颤栗不已。 我发颤着撒谎:“我?我还要一会会儿,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回去了。” “你还好吗,怎么我听你的声音——” “没事!” 我打断了白雪的关怀,“好了,我会尽快回去,你乖乖在家等我。” 我匆忙之下结束了电话。 怎么人呢? 就像是他的猝然出现一样,消失也如此神秘——等回过神来,我才发现那名为兆仙人的江湖术士已杳然不知所踪。这个神秘之人并未收取我一分一毫的钱财,难道真的不是贪图诈骗,他的话,可信度在我的内心猛增。 太阳隐入云层之中,此时身前那棵老树更是可怕。我不敢多待,把降妖符往兜里揣了,然后迅速的按原路走回。 第128章 是人是妖 一路上,我不停的琢磨着那个术士的话语,兆仙人真的是有心要度我?如果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也就意味白雪是……摇头摇头,我不敢想下去了。 突然我的脚步一滞,我没心没肺的抬起头才发现——前方是死路。原来自己走路不长眼,看见有路的地方就走,早已走过头去——刚才那股期盼的劲儿一下子无影无踪,此刻我还有什么心思去超市买东西,跟她远走天涯呢。 这么耗着。时间,早过了最荒凉的凌晨,各家超市不分先后开始营业了。一路跌跌撞撞,我随便择一家超市进去,随便买了些干粮,但付钱后,就跑出来。 手机骤响,是她。 她急了吧,急就让她急去吧。我关了身上的通信工具,提上一大包食物,在街上随意而行,始终不敢踏上回家的第一步。刚的归心似箭急迫感,消失殆尽,反过来,有点不敢回家。问题怎么也甩不开——假若白雪真的是妖,那我该怎么办? 此番回去,能吉能凶。 天空处,那只乌鸦似乎又在鸣叫了,在诉说着什么只有它自己知道。 直至中午,乃至黄昏,终至黑夜降临。 我一人,野鬼一样飘浮在街头人流,不断地行走,不断地抉择。明知道只要不回去,这个问题只能僵着,不会走出答案来。我,抬头,心,黯然——原来这一天,算是白白给浪费了。 “不,不,别傻了,白雪在等我,这一切什么也没有发生,我要带着她离开,我什么都不信,真的不信!” 好容易有了回去的念头,可一回到小区,甚至车子还未停稳,又一个念头生起:这么快就到家了? 人呵,真是善变的动物——刚才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现在拖拉机速度回来了,却有点不太愿意进去。昏黄路灯,只影相随,我眯起眼睛抬头,看着家的方向,这种心底发憷的感觉,除了躯体本尊,任何人都无法借位体会。 第129章 是人是妖 一步一步的上楼,总共只有六个楼层,一百五十六个楼梯,再耗,前后也就差个三五分钟,总是要到家的。我孤身站在门外,此刻只需用手打开门,进去跟她拉上行李,就可以一起远走高飞,一起浪迹天涯,我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灵符还在,我的手心有汗。真的,不知应如何谱写下面的情节,一味的害怕,怕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就是怕。 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我来来回回在门前踱步。 突然门打开,我一阵惊,刚转身,白雪急匆匆地从里跑出来,撞进了我的怀里,间接把我从那一片沉思后怕中拉出来。她猛地见我在外面,一如我看到她一样,吓了一大跳,“你回来了啊,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我本来还准备要找你去!” 我有点歉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说话的同时,眼睛早已背叛我的理智,我企图要从白雪的脸上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但是,我眼前分明一张雪白滑腻的脸蛋,她是那么的好看,怎么又可能是——就这么稍微一发愣,动作呆滞了些,她瞧见我在怔怔的看她,脸一下子泛红,不敢正视,对我低了头,“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 她一低身,帮我将买回来的东西提进去。 客厅的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原来白雪在我出去以后独自把所有东西都打理好了,就连沙发、摆钟都特地用一些旧报纸盖好。她体贴入微,如能迎娶,定是一位持家有道的贤妻。我伸进兜里的手猛地抖了一下,怎么也不相信她与我不同类。 本该有点感动,突然就很奇怪的出了冷汗,脸上,后背的衬衫全部湿透了。 “你出去了一天,手机一直打不通,你让我很着急!” “我,我没事!” 她一手搭在我的肩膀,我不习惯地躲开她的触碰,“手机刚好没电了,抱歉。” “哎,回来就好。” 她只是一耸肩。我记得,她不对我发脾气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嗯?” “天都黑了,我们现在还走不?” 第130章 是人是妖 “走?” 我总算灵魂归壳,“呃——不然明天一早再走吧,反正都晚了一天,也不急于一时。” “那好吧……你真的没事?” “我,我没事。” 同一句话,我都可以连续结巴两次。 “哎哟,你突然出这么多汗,上次感冒还没好吗?” 她匆忙取了一条毛巾,给我,“要不,等会儿上浴室洗洗。” 我看了看白雪,搪塞道:“不用了,我换身衣服就可以。” 匆匆逃回卧室,成功的避开她纠察一般的眼光。我有点惊慌失措,不知道为什么心跳会突然变得这么快。我不敢深想,打开已经装好的行李箱,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并麻利地把身上湿掉的衣服脱去。 门被我损坏后,隐约能够听到客厅脚步声逼近。可还来不及转身,白雪早已推门进来,我仿佛做贼被抓,给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 她对我起轻轻一笑,“趁还有点时间,我把你的衣服一洗。” 她弯身,将我的衣服合抱。知道我有点不习惯,她兴致极高的对我颔首一笑,转身要出门。 我躇了一下,突然一个精神抖擞——去死,这天大的事情我竟然能够忘记掉。 “不要动我的衣服!” 这句话语气几乎是用吼,从口中发出来时,我都不敢相信这会是从我的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更不敢相信这会是我对白雪吼出来的——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语气轻下来:“对不起,我等一下自己洗好了。” 白雪抱着衣服石化在我旁边,我知道,她一定是被我的话语吓到了。她的眼睛像是一汪湖水一样,在灯光中隐隐泛着光亮,一眨眼,泪水掉下来。最后她竟然一脱手,把衣服还给我,甩过脸哭着出了房间。 我提着裤子,还来不及穿上。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什么味儿都有,就是没甜蜜。 我低头,伸手去掏,惶惶然从那堆衣服的裤子中找出那几张符咒。看着几张黄黄的纸片,我整个人像被淹泡在水泥一样,眼前的一切很模糊,再也无法呼吸。 第131章 是人是妖 她在客厅,只用了一个姿势,摆出我最心疼的悲伤。 时已秋后,天气微寒。是这样的夜,哭声还细细。我如何冷血也要坐立不安,这颗心,原本就只为你跳动着——这个出来万众期待,我在她旁边坐下,欲假惺惺劝慰,白雪立刻起身,往对面的沙发坐过。她扭过头,连我都不看,赌气时,肩膀还带颤动,那一种伤透了心是没办法装出来的。 我的胸口,一味拔凉。 又挨过去,在她的旁边坐下,白雪的赌气不逊孩童,又要站起来换位置——与我杠上了这种游戏。我一把拉住她,她一手护着要掉下来的眼泪,急于想甩开我的手,我说什么也不放开,最后我们两个在一起揪扯中,扯出了无奈。 还好,我占了力气大些的便宜,挺拔起身,硬将她收在怀里,一手上来,帮她擦泪。“对不起,别再哭了,是我不对在先,刚不该凶你的。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别哭好不好。” “你以前,你以前——” 白雪梗咽着,哭说:“你从来没对我这么凶过,叶子,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怎么会?因为今天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我心情很不好,所以才会乱发脾气,我不是在向你道歉吗。” 她知道我此次早出晚归,一定有事隐瞒,“为什么心情不好,我哪做错了吗,还是——还是你突然不想与我走?” “不是你的错,白雪,你很好,全部都是我自己的原因,对不起。” 我握起她的手,很冰凉。 “哎。我其实不怪你,就是不争气,想哭。叶子,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难道今天出去遇到什么事了?” 她好好跟我说话儿,我的脑子却只有一个念想:“她是妖她是妖她是妖……” 就这么这一念想,连挽着她的手臂都松开了。 白雪见我如此,心冷了,索性将我推开,转身就想走。我实在不想骗她,此时却不得不骗,必须也只有说点什么,否则她不能谅解。这个世界有存在一种谎言,叫美丽的谎言。“白雪!其实——我在路上见到了袁小华。” 第132章 是人是妖 对不起,小华,用你的名义是不得已。 “啊?你见到了小华?她不是已经——” 她的表情立刻被“她”吸引住,果然,所有的事情忘在一旁。 “嗯。我出去这么久才回家,是因为在路上顺道又去了一趟墓地。我去看小华了,也顺便跟她道别。那里在凌晨时原来好冷清,她这半年来就是这样孤苦伶仃的躺在那堆土里,连个探望的人都没有。我突然心好疼,在坟前枯坐了一天,你也许不明白,阴阳相隔多么让人心痛的一件事情,小华是个不幸的女孩,我多想跟她能够像我跟你一样,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每天好好过日子,你知道吗白雪,我……” 纵使是谎言,但言及小华,我的感情却再也假不了,胸口如有一把锋利的镰刀,在一刀一刀地抹割着你的心。疼,自从她死的那天就在也没停过,直到今天,我还可以为她流下泪。 爱一个人,是一件久远的事情,天长地久。 两个可卑的男女,她哭你劝,你哭她劝。最后两人各持心事,索性抱在一起,在荒芜的黑夜中,大声哭喊。 “咚!咚!咚!……” 落地钟声突然的、节奏性的撕开我们的哭声,时间流水落花,北京时间二十点整——距离子时还有三个小时而已! 那张符咒在我的兜里不安分,仿佛在叫唤,问我要不要试试看? 整个世界似乎在摇晃。 降妖灵符、女妖回魂、术士之言,兀自在我的脑海中回来荡去:“居士的生活是从什么开始变得这么血腥?又是从何时频频被人跟踪?红衣女子的死亡什么时候会是个头……” 那是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直鞭策你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我开始有了如果——如果兆仙人一语成谶怎么办? 我可以洒脱一些的:直接将兆仙人这一劫跃过去,等待明日,带上这个女子远走,天涯海角。可是——往后的日子,我真食而知味、寝而安稳吗? 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对我说:“别再拖了,总要面对的。” 第133章 是人是妖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凌晨就要离开上海了,路途上避免不了的身前身后人,恐怕很难有机会下手。 机会,只有一个——就是今晚子时!兆仙人好像有说到时间,子时方能行事。 “可子时,离现在约莫还有三四个钟头啊,该怎么耗过这段时间才好?” 我突然一睁眼,心生一计,轻轻松开手,捋起白雪额前掉下来的头发,“累了吗?” 嘘——只要你我知道这个关怀很假就好。 “我还好。” 子时将近,必须抓紧,按计划行事。我摆出大男子主义,“别硬撑着,你连续两天都没合过眼了,今天又在家等我一天,肯定是累坏了。这样——你先进房间去,躺床上睡一会儿。” “可是我现在睡不着。” “睡不着,躺一会儿也是好的。” “那你呢?” “我?我想先洗个澡,收拾一下其他东西,你去睡吧,等明天早上我就叫你起来!” “不,那我也不要睡,我等你一起走!” “乖,去睡一会儿,不然路上会很没精神,都晚上了,我想司萍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来找我们,所以不急着走。” 她不情愿,又摇了摇头。 “真不困?” “其实有点,可要睡觉的话,就要有一会儿见不到你了!” 不能和颜悦色,效率不高。我竖眉,命令道:“好啦!听不听我话,快去睡!最多,我不离开你周围十米之外可不可以。” 为了佯装生气,我再板个脸,更加逼真。她终于妥协,小心的“哦”了一声,算作答应。 在卧室,我帮她盖好被子,并一再叮嘱她要好好休息。“干嘛一直在傻笑?” 我没对她做什么,她很开心的样子。 “你刚对我凶狠狠的样子好好。” “嗯?” “没,没有,呵呵,那我睡啦!” 女人似水,心思难懂,第一次凶她她哭,第二次凶她她笑。说到发脾气,她到底是喜不喜欢?我懵懵的,一个大大的问号——不懂。 第134章 是人是妖 算了,不理它。我抓起她的手,好像在教堂前祷告:“嗯,等你醒来我们就走,咱们离开这里,永远也不分开!” 那句名言里的男人怎么看都是在影射我——宁可相信世界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要她早点睡就不能继续聊了,我避开她,回到客厅来。 今晚的十二点,白雪是人是妖,给个结果,如果不试试,整颗心就不得安宁。第一次有了时间的概念——我又看了看时间,快十点了。 为了怕影响她,我连电视都不敢看,枯坐在沙发上,空等。 这时间平时不见这么慢,真正等起来,让人心悬在半空,难受也难受死了。半个小时不到,我开始按捺不住,偷步走进卧室,欲看她已睡着否,刚一进门,她眼睛马上睁开。我微微失望跟着急:“怎么还不睡?” “嗯,就睡了!” 她开心持续到现在,怎么可能睡得着。她笑笑,突然问我:“你要不要跟我睡?” “不了,我澡还没洗。” 我横在门口要退出去。 她突然摆摆手势,要我进去,我弱弱上前问她:“怎么啦?” “你不用洗了好不好,跟我睡一会儿,这几日来你也没安稳睡着过一次!” 她不由分说,半起身将我拉倒在床。 第一次被扑倒——第一次被女人(……不一定是人?扑倒。) 要是今晚以前,绝对少不了再互相嬉戏,因为今夜的气氛真好。可是怀中的符咒仿佛会吸走这些安逸,躺在一边,心里但觉毛毛然,哪还有睡意在。 她分明想跟我谈心,几次开口,我只是都交代性地答了就算完。子时说近则近,我暗自着急,闭了眼睛,调节自己的呼吸,装作好累、终于睡着的样子。她以为我真是睡下了,终于不再说话。原来每个人在生活这个舞台上都要有精湛的演技,我有幸做了一回合格的演员——可惜我睡觉向来不打鼾,不然假意再弄个雷一般的鼾声出来,一定更加像。 到底是在演戏,只能闭上眼睛,我不敢真睡着——辛苦也得等着,必须在今夜子时试他一试! 第135章 是人是妖 “子时,子时……” 因为不敢轻易翻身,久了,身子已微感酸麻。 应该也快12点了吧,我是精神抖擞,白雪却不知道睡着了没有。“无意”翻过身,我睁开一眼偷看,给吓了一大跳,白雪两个大大的窟窿眼正瞄着我看。她的眼睛简直就是黑夜中的猫眼,为什么我以前没注意到? “怎么啦,还不睡?” “睡不着。” “为什么?” 难道今晚计划要落空了吗? “我有点怕。” “怕?你在怕什么?” “怕你明早不叫醒我,就自己离开这里!” 听说过女人有婚前恐惧症的,她却有“走前恐惧症” “傻啊,怎么会呢!我是看你白天收拾了那么多东西,总得睡一会儿才有精力,不然路上再累坏身子,还得随你走走停停,岂不麻烦。乖乖,睡一会儿。” “那你先亲我一下!” 要求稚气。 黑暗中我笑了笑,全身暗自戒备之下,探过头,蜻蜓点水地亲她一下额头。 “你,你这是亲吗?完全就是交差,不行,我不买帐!” 我也正自奇怪,是不是心里有毛毛然的惧怕,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爱。黑暗中我不得不再一次挪身过去,很“深情”亲了一下白雪的脸,她的脸上残留着一股洗面奶般的清香。“现在总可以睡了吧?” “不,亲我这儿才作数。” 她的手指碰了碰自己泛红的香唇。 我心念一动,突然一甩手,声若洪钟:“睡吧睡吧,别老是像个孩子似的行不行!” 一而再,焉能再三。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怀疑了她的身份,不惧反愕,以至于会性格如此暴躁起来,动不动就发火。 她背过身,用冷冷的后背对着我。 我半坐起来,本意要低声劝诱,但是最后那手僵在黑暗中,我就这么坐着,白雪就这么躺着,我苦恼着,她痛苦着。最后微一沉思,我叹了一口气兀自躺倒在床。我们背对背拥抱,就像是同床异梦的夫妻,还没开始,就已走到爱与痛的边缘。 第136章 是人是妖 这个漫长的夜,是否也有人失眠,凭栏观月,听声细雨?他们是不是与我一样,有着类似的烦恼? 不知道过了过久,我突然睁大眼睛,心中大喜:白雪的抽泣声停止了!安静的夜里,我听到犹如婴儿般的酣睡声——白雪终于哭累睡着了。我小心翼翼的起身,拿起床头的闹钟看了看,此刻是二十二点五十分,不晚不早,子时将至(子时:古代时间,十二时辰的第一个时辰,即现今的23时至01时)——机会来了! 我婆婆妈妈,突然这时候犹豫起来:“到底该不该试试,真的要试吗?可如果不试试,就老觉得不踏实,算了,那就试试吧!可——可如果试出来白雪真是——真是——那怎么办?” 我迫切的需要答案,管不了那么多了,不亲身一试,是魈魅是鱼蛇怎知! 窗外洒进来薄凉的月光下,我蹑手蹑脚地取出了那几张油黄符咒…… “今夜,居士只要趁其睡着之时,在子时,将此圆心贴片贴于此妖的鞋底处。尔后居士可用清水服食其中一道符,记住务必要站在此妖身前口中念咒:‘赫赫阳阳,日出东方,魑魅魍魉,无处可藏。’念完迅速将另一降妖符贴于其印堂处,若是妖,必现原形!” 我依照兆仙人传授的方法,取出那块圆心贴片,冰凉冰凉的,制造的材质不得而知,博如蝉翼。黑暗中我摸黑下了床,可再小心也还是不免发出“吱呀”一声。好在白雪的呼吸依然均匀,看来她已睡熟。 原来做贼是这种感觉,当事人心惊肉跳。终于在床底找到了白雪的鞋子,我有点笨拙的将那贴片塞好。——第一步总算完成。 动作轻慢,好说也是在家里,各个地方摆设已轻车熟路。我摸黑倒了一杯水,从兜里抽出其中一道灵符。原来从刚才手一直瑟瑟发抖,难道给风吹的?我将灵符捏成团,捧着一杯清水,对于服食却下了很大的决心。 时间不多,不能再犹豫了,我这个优柔寡断的性格应该改改,否则难成事!只要子时一过,恐怕很难再有良机。 第137章 是人是妖 我一闭眼直接将灵符扔进嘴里,和着清水咕哝咕哝的往下咽。隐约听到那灵符和着水七磕八碰的到了肠子某处,肚子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好像刚吃的只是一张普通的纸而已。 我取出手头的最后一道符咒,转身回到卧室——到最为关键的一步了。 在床前,明月光,地上霜,一汪还一汪。心跳愈来愈快,是肚中灵符引起的反应,还是我自己的心理在作祟。 光线消失,明月真胆小,想必是又躲进云丛里了。在一片黑暗之中,我隐约窥到白雪脸部大概的轮廓,呼吸轻轻,我思绪万千,凌空而视。 手里握着的这张灵符,它将会在今夜告诉我一个秘密,而且这是个很可怕的秘密——就像胡斐最后的那一刀,我不知道要不要砍下去? “要不要贴?要不要贴?要不要贴?”≮我们备用网址:www.txt8080.com 八零电子书≯ 脑海,一瞬间被抽空了似的,我感觉自己不再是自己,化身未来那种所谓的克隆人。一念之间,是那个“自己”左右起我的手臂,瞿然对睡着的白雪慢慢地念出那句咒语:“赫赫阳阳——日出东方——魑魅魍魉——无处可藏!” 话音刚落,我手起符落,拿着那道灵符直往白雪的印堂处贴过去。 那一个动作,击垮我树立二十余年的良知,至今一直成为恨事。 只差几厘米,就差几厘米,只有手掌那么长的距离!我的心差点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同时,偏偏就在这一刻,事多变故——书桌上的闹钟“滴!滴!滴!滴!” 的响起闹铃来。——是谁动过闹钟,连设置的闹铃都忘了关! 我的手僵在空气中,不能上不能下——给闹钟这一响,白雪睡得再沉也要被惊醒的。果不其然,她睁开眼,一如诈尸般惹我惊愕,我在心里叫了一声苦——却因这么一个分神,手一偏,降妖符咒方向失准,贴到的是她鼻梁上。 白雪着实吓了一跳,触电般坐起:“叶子,你在干什么啊?” 在她被惊吓的基础上,我再加上一万倍——这个变故来得有点过头了! 第138章 是人是妖 想伸手去夺那张符咒,但是已经来不及。我惊慌失措,那还在响不停的闹钟,被我发泄抓起,从窗户丢了出去。 风,一起,停不下来。 白雪从鼻梁上摘下那张降妖符,看着手里昏黄的纸片,冰雕一样躺在床上不再动弹:估计她怎么也无法相信,竟遇上我这么一个鬼迷心窍的神经病! “不是,这不是我画的符……” 我一时间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蒙骗,惊慌之下,此地无银。 “我是失忆了,可你不要把我当成是一个低能儿,什么都不懂!” 白雪一甩手,生气的将那符咒摔到我的脸上。为什么,那只是一张纸,却砸得我的脸皮生疼。“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已是一个不幸的人,没有人要,可是连你都要这样对我!” 幸好没开灯,否则那绝望的眼神我该怎么面对。我站在她面前,彷徨无语,此刻心里百味交杂,变故太大,已经不如我计划,我真的……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她见我不再言语,二话不说,下床,套上鞋子,从衣架上抓了两件衣服,也不分那是我的衣服是她自己的,便径自冲出了卧室。 我猛地回过神来赶紧追了出去,终于,在客厅拉住了白雪:“对不起,白雪,我……” 赶紧说话啊!你TMD到这个时候竟然词穷,平时干什么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就没事了!怪不得你今晚回来就一直神神秘秘的,敢情是把我当成妖精了,是不是?你可笑到竟然还要拿这样的符咒来压我!姓叶的,算是我瞎了眼睛,我不该爱上你这种人,不该,真的不该!” 情绪上来,她不断地对自己摇头。 我拼命拉住挣脱个不停的白雪,她一把推开我的手,竟然成功,我殊不知她的力气也可以这么大。“不是这样的!白雪,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不就是以为我就是一妖精吗?对!我就是一只大妖精,狐狸精,是人妖!你满意了吧?” 泪水,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泪水。 她从来没有这样生气伤心绝望过,这一次全部在我面前爆发出来。 第139章 是人是妖 我知道,犯弥天大祸了。我渐渐恢复理智,却已晚了,亡羊补牢的抱住她不让她走,“白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时鬼迷心窍,相信了那个术士的言语,他跟我说你不是人而是个妖,我那时真是该死,不该信那些胡言乱语的,你原谅我,我求求你!” 白雪一用力,再次推开我的怀抱,指着我,决绝的对我吐出了这三个字:“我——恨——你!” 我却SB般,依旧在推搡中狡辩:“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听!原因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失望生气的是你对我的不信任——你让我走!” 我却一意孤行,拉着白雪急得要哭出来,自说自话:“是我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一个叫兆仙人的道长骗我说你是妖,你也知道,我从当初遇到你我的生活就被你全部打乱,所以我一时昏了头脑信了他的言语,你相信我,全是那个道长蛊惑我的!” “呵!” 白雪在黑暗中轻蔑的笑了出来:“蛊惑?叶子,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我生气的真不是人家怎么说怎么骗你。我再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失望的是你一点都不信任我!你根本不爱我!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你带我回家的那个晚上就后悔。是,我是给你惹了很多的麻烦,而你呢,不管我怎么对你好,你永远都只活在你那个小华的世界里!” 她说着又恸哭起来。 又要扯上她,小华已经死了,你犯不着去吃一个死人的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真的不知道。 白雪甩开我的手,哭着说,“谢谢你,叶子,长久以来的照顾感激不尽,打扰你了。我是一个不吉祥的人,从今往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再见!” 她如此如此如此决绝的话,就像一条鞭抽打在我的心里。我扑上去,在门口,从后面死命的抱住她:“不!不要走,我错了,白雪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文、】要是她一走,那就是诀别! 【人、】“你把手放开!” 【书、】白雪使劲的掰着我的手腕。 【屋、】“我不放!” 我的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 “你到底放不放手!” “不放!白雪,你别走!” “你要是再不放,我就去死!” 这一句话,带着刺刀,听的人不死也伤。就像是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挥过一条闪电,不偏不倚,打在我的天灵盖上。我顿在门口,手突然像是瘫痪了一样,缓缓的松开。 泪眼中,我看着白雪冲出大门,就在我的眼前,犹如一粒孤舟,消失在茫茫黑暗的楼道。 像是死神在宣告永别——永远永远的诀别。 第140章 两个女人 我渐渐的恢复起知觉,已经听不到她下楼的脚步声,后悔之意油然而生——她孤身一人,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漂泊在半夜,我不是把她往地狱里推吗? 想到这里我浑身一冷,霎时又是惊又是怕,马上像疯了一样赶紧追下楼。 莽莽撞撞本就危险之极,又加上黑夜看不见楼梯,再容易摔跤不过——没想到在二楼处,我一个不留神,翻了个跟斗,绊倒在地。下坠的惯性极大,我来不及伸手抓救命草,早已沿着二楼滚了下去。 以为会死在今晚,那也好,一了百了。可惜了,滚到底时还知道疼痛,没摔死。 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但觉左腿大拇指地方的疼痛更甚,低头一看,血水汨汨的从拇指上流出来——原来整个拇指的指甲全部掉下来了。那一刻,我泪流满面,十分疼中,三分是因为脚疼,却有七分是心疼。 我抽泣着扫视茫茫的黑夜,只见楼盘空寂,明月带勾。 又发疯一般,我踉跄着继续向外追出:“白雪!白雪!你别走!” 叫声如深山里的猿鸣一般,震响整个寰宇。在这个寂静的上海之夜,又有多少人人听到我的叫喊声,他们定不了解我的悲伤。 呼叫声,引来了人。远远地就瞧见保安过来,他拿着手电直照上我的脸。终于认出我来后,又见我狼狈不堪之样,忙不迭过来扶住我,眼神透露着诧异之感。“先生,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我却一把拽住他,只管问:“师傅!你看见一女孩了吗?您看见了是吗?” “女孩?没有啊,就看见你一个人在乱喊,这不,我才出来看看——小点声,别影响了其他的居民休息!” 保安看着我的脚血流得不成样,有点心疼,“唉哟,怎么伤的这么严重,整个指甲都掉下来了!” 我无暇顾及这些事情,半带踉跄,一溜烟冲出小区大门。眼前黑夜森森,烟雾茫茫,哪里有白雪的身影。 白雪…… 第141章 两个女人 “白雪,你别走!你回来好不好!” 我坐在公路上拼命的喊着白雪,这个楼盘林立的地区宛如一个山谷,不断地回荡着我的叫声:“回来好不好?” “回来好不好?” 她是否能听见我的心声?不,她恨我,特别的恨我,只愿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我。人海茫茫的,也许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毕竟,我伤了她那么深…… 保安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赶紧跟出来,一直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看着,最后他怜悯之切,走过来将我搀起。我随他来到保安室,丢了魂一般,坐到冰冷的铁架床上,他是个热心肠,忙里忙外,找出药水帮我先止血。 脚上一波一波的疼,渐渐整个人恢复知觉——原来整个身子哪里都疼。 “是不是跟老婆吵架了?” “嗯?” 保安帮我包扎着脚,兀自笑了笑,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过几天就回来啦,我跟我爱人刚结婚那会儿也动不动就吵。她本是千金小姐,看上我这样的粗人,我照理该让着她,可是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了,我发起脾气来,她直接摔门而出,我给急得啊……” 我不太想听了,这保安不了解情况,尽扯些他们家的“幸福争吵”让人听着心里反而落差更大。 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却不敢在生人面前露一分喜乐哀愁,哭也不能在这里。 “喵!喵!” 外面突然传来了野猫的叫声,它们的叫唤像婴儿在啼哭。冷冷的,阴森森的。 再找也无益。我终于回过神来,谢过关心后,便匆匆拜别了保安室,赶紧一步一步走回家里来,心里犹自抱着一分念想——兴许白雪突然后悔,回家去了也未定。 客厅、卧室、厨房、浴室,一片安静。没有,她没有回来。我像泄了的皮球,靠在沙发上,看着旮旯处一包包整齐的行李,所有事情真像一场幻觉,好似在我的生命里,她未曾出现过。可是伤痛是那么逼真。是真的,我的心里才会一阵接一阵的悲伤。 “白雪,你去哪里了?快回来吧。” 第142章 两个女人 有风,从窗户吹进来,扬起地上那张黄黄的符咒,它随风“扑哧扑哧”的踱着地板飞到墙角。我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拾起那符咒,一手撕得粉碎,然后狠狠的扔在地上。它们像蒲公英一样,再次被风刮走。 “为什么我要鬼迷心窍的试验,我一定是真的疯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用力的敲打着自己的头,她的离去,让人感觉像是在割心头肉,跟当日获知袁小华的死一模一样,在乎她如此,我始料未及。 天公不公——两个女人,每一个我爱过的,都要舍弃我。 空气一片阴郁,我无处发泄,随手抄起桌上电话机,竟要砸下去。 就在这时,眼前闪过一线希望——白雪是有带着手机出门的!想到这里我心头一震,顾不得其他,抓起话筒,手忙脚乱中总算拨对了号码。心头暗暗的祈祷时,我听到那个女人客套的声音:“对不起,您说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为什么今天听到这个电脑合声这么假? 深夜,我抱着话筒,愣坐黑暗。凌晨,我依旧抱着话筒,械居冰冷。一个坐姿,一个晚上。除发愣之外,我要何去何从,又能何去何从? 手脚渐感酸麻,我微微回神,只见窗外的天,已经变亮。一夜了,她终究没有回来。 事实成立——白雪走了,她就这么走了。 我轻叹起身,没想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因为麻痹,两只脚竟然夸张到站立不稳的地步。我艰难起身,匍匐着躺到床上,将头深深埋进被子中,枕头上有淡淡的清香。人已纷飞,只有香如故。总算憋不住了吧,趴在冰冷的床第,我无声哭出来,这么憋死在其中最好不过。 “叮铃铃——叮铃铃——” 客厅传来急促的电话铃!是白雪?回光返照的我反应比谁都快,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话筒。 第143章 两个女人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握起话筒时,那失落之感被我握在手心里满满的,满满的——是司萍,不是伤透心的她。突然填满的心,一下又被掏空了,我实在不想讲话,冉冉的问道:“什么事,司萍?” “怎么,听你的声音好像疲倦,这两个晚上没有睡好吗?” 司萍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岔开话题,“吃过早饭了吗?” 早饭?我别过头,天色泛白,早晨的太阳出现好久了。又愣了一会儿,我这才回答:“还没。” “那好,我现在在你家楼下,你们俩下来吧,咱们一起吃个早饭吧!” 我听到她说“你们俩”突然胸口干瘪瘪的,本想拒绝,可司萍接着说:“还是前天的事儿,想跟你们再聊聊,如果可以,警方这一边想让白雪今天就跟着去一趟精神科。” 电话里不便明说,我只能先答应着:“那,那好吧。” 挂了电话,我换上衣服下楼。司萍的警车泊在小区大门的旁,显然,她对我一个人出现有点吃惊,表情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我低下头,一瘸一拐的向她走过去——本来这个凌晨要跟她不告而别,与白雪离开这里,最后尽管没能走成,我总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司萍。 “你脚怎么啦?” “没什么,给磕到了。” 我歉然钻进警车。 她多少知道我的脾气,亦不敢多问,将车发动。 十分钟后,我们择了一家小餐饮店打发早餐。我没有一丝的胃口,拿着勺子搅拌早已凉透的牛奶,自顾发呆。司萍注意到我的“精神失常”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白雪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她还没起床吗?” 我又叹了口气,酝酿很久,才慢吞吞的说:“她走了。” “她,她走了?” 司萍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你们俩吵架了?” “不,不是。” 不算是吵架吧。“因为……我让她产生绝望,所以她离开我了。” “为什么?” “哎——” 我低头不言语,有泪水悬着,眼眶泛红。 第144章 两个女人 司萍不敢再深究,知道这样一来不免影响了查案进程。可还是先劝我:“别担心,我想她只是可能一时的生气罢了,会回来的!” 我别过头,看着玻璃橱窗外头的行人——茫茫人海,白雪真的还会回来吗?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现在,突然回到现实里,梦里的那个女孩连脸庞都已经开始模糊了。怎么办,我突然要记不清白雪的脸了。 我努力吸了吸鼻子,暗暗的垂下头。 司萍坐在我旁边,气息时进时出,似乎在企图安慰我,却找不到话语。我强作镇定,岔开话题:“对了,早上找我是有其他什么事情吧?” “嗯,在电话里就讲过的,本是想劝你和白雪配合做一次全面性的治疗,一定可以获得我们需要的东西,可惜……” 司萍学我,马上也把话题岔开,“早上,我独自又去了一次案发现场。” “你又去了七楼?” 什么时候的事情?一整个早上我都没有没有睡着,根本没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 司萍点了点头,“凌晨的时候,我本是想着去你家,可是好像有点来早了,就顺便上七楼再看看,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她不似我写文章,喜欢卖关子,信手就拿出一个塑料袋——里头装着一个纸质包装盒。 我凑身向前,看着这个已被拆封过的纸盒,上面有文字,密密麻麻,很可惜,全部是英文单词,上面那一大串的字母比较显眼:Listening—device。我不解,惊讶的问道:“这是——” “在你家楼上——也就是那个死者房间的垃圾桶里翻找出来的!因为垃圾桶还有几天前的牛奶外袋,这样,我推算倒垃圾的时间长短,这个纸盒拆封时相信应该不会离死亡时间太久。” “哦,那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窃听器!” “什么?” 我被司萍吓了一跳,窃听器?像是一个被下过诅咒的名词,它代表着一切黑暗,“你是说在那个胖女人家里找到了这个窃听器的包装盒?” 第145章 两个女人 “是的!” 那个胖女人用窃听器来干什么?想到这里我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想起生前一幕幕——那个胖女人的脸那么和蔼可亲,并且还救过我跟白雪的性命,她于我们有恩,我万万想不到她竟然在做一些很可怕的事情。那也就是说,我所猜测的错了一大半,她的死并不是无辜受到某种诅咒,而是因为某种秘密死掉的! “七楼,七楼……” 小区的楼房最高的只有七个楼层,上面空无一人的天台自然不可能,我在她楼下,那么也就是说被偷听的对象只能是楼下的我跟白雪!我不敢再想下去了:“会不会是弄错了,我觉得她不会是……” “这还要等回去交由局里采集指纹才能肯定,我只能告诉你,要是这样的话,这一宗连续死亡案件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复杂很多!” 司萍具备有一个警员临危不乱的心态,此刻还能有条不紊地对我说出其中几个利害之处:“他们的死亡都没有任何的征兆,死法雷同,从表面上看好像没有任何原因,但若把所有案件的来龙去脉再分析一下,就可以知道其实还是有很多突破口的!比如,一个叫高山边村落的地方。目前发现的死者中,其中包含身份未知的,户籍为高山边人氏的占百分之九十。还有一点,所有案件你们必有在左近,所以杀机恐怕是由于你们或者说是因为白雪一个人引起的,绝对错不了。目前最重要的,只有找到白雪人,她应该才是这个案件的突破口!只有她,才能够解开所有的谜题!白雪在上海除了认识你,再也没有别人,我想如果上海找不到她,她多半会回了那个叫高山边的村落,这意味着我们只能还需从高山边着手查起。不过不管是哪一件,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我就怕还会有人要死。” “司萍,没有用的,这个凶案没有凶手。” “嗯?” 她诧异的看着我。 我心里一慌,发颤着说:“我们从来没发现什么嫌疑人,七楼的那个女人有这个窃听器,可是也死了。这说明——这说明——根本不是人为!” 第146章 两个女人 “叶,你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白雪不是妖,她好好的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是她,全部是我的心在作祟。为此,我付出的代价就是她永远离开我,这还不能够让我清醒吗? “你还好吗?” 见我脸色苍白,司萍一下子慌了,“要是有必要,我可以申请几个警员专门保护你的安全!” “不!不用!” 我连忙拒绝司萍的“好意”更不想连自由都给剥夺了。有点可笑,我还在奢望是否能跟白雪私奔。 “可是你现在这样的状况,不能让人放心。” “我很好,谢谢关心。” “谁也不敢肯定,死亡会不会随着白雪的离开而终止。所以,叶,我希望你也妥协一次——” 司萍还想相劝,突然电话响起,她只能断了话头,接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也只是“嗯嗯”几句,便挂了机。 又有新的案情似的,她眉头一皱。 “有事你就先走,我很好,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终于不便执拗,“那好吧,你也要自己多多保重。白雪要是有消息,务必跟我联系。” 司萍站起身来便匆匆跟我道了别,便离开。我坐在座位上,看着她走,她好像是自己的一个亲人,跟冰真哥哥一样的亲近。可为什么我老感觉已像被世人抛弃一样。 又回到了原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永远这么的孤单着,没有人在意我,没有人在乎我。 突然,外面的风起大了,肉糜一样的乌云,整群整群的困住天空。那天,要下雨似的。 我坐在靠橱窗的位置,悲伤地望着马路,如水的车流,一行行的人来回交替,很快擦肩而过。 “哗啦啦啦——” 这么形容雨下的声音好吗,真的好不贴切,就像是用“悲伤”这个词无法诠释“失恋”真正的感觉。 外面的路人好多没打伞的,举着双手,跳开路面上的积水四处逃窜。我本无心,因看得有趣,更加详细端详。在迷离的眼帘中,我突然看见了一个女孩,她穿着一身白色裙子的女孩,上半身套着米色毛衣外套,目无雨下,自顾自的走在熙熙攘攘的行人中。——那不是白雪吗? 我的心一哆嗦,什么也顾不得就冲出了餐饮店,边追还边大喊着她的名字:“白雪,白雪!” 第147章 两个女人 多少电视剧有过这样的镜头,如此低俗的错误,我都不屑于犯一次——等扑上去,兴致极高地拽住女孩的胳膊,这才看清这女子并不是“正版”的白雪,她只是个“盗版”我一阵失落,在心中慨叹:世间竟有背影如此相像的人。 女孩诧异的回过身,看见面容枯槁的我,骂了句“神经病!” 一甩手跑远了。 雨,大滴地砸头发上,渗进衣服,打入我的心房。我失魂落魄站在雨中泣,泪水因咸,不融雨水不护花。 突然,有人在身后拍我肩膀,我饶是身心一颤,回身又是一声:“白——” “雪”字犹咬嘴边,两次的惊喜全化成绝望——餐饮店的服务员打着伞,脸带假笑在眼前,他只管揪了我胳膊,以防人逃脱,“先生,你跑什么呀,这账都没结昵!” 原来连单都忘了买? 我颤抖掏出湿淋淋的钱夹拿钱,动作好粗笨,一脱手,竟将所有的钱和卡抖落出来。偏生那雨水流动速度奇快,带着钱夹迅速漂去,钱夹上小华的那张照片依然笑脸盈盈,我栗然一惊,冲上去要捡它,哪知一跤跌进雨水里。 “哈哈!” 身后的服务员对我的丑态,大笑出声。 我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整个钱夹连同袁小华的照片,如同离开我的白雪,顺着水义无反顾地流入下水道。 “不要!” 小华留给我唯一一张照片,竟在这场大雨中,如此被水带走。 举家空空荡荡,没有人,白雪再也没回来。孤立在阴渗渗的客厅,我自呆很久,绝对接受不了又回到当初——孤家寡人。 呵出一口气,那个变成“孤家寡人”的家伙拖着疼痛的脚,倚了沙发,“他”竟艰难地将鞋与袜子脱下。因淋过雨,只见其整个脚趾甲红肿发脓,相当凄惨,并且移动之下,烂趾再度出血。“他”只感觉,整个脚踝以下部位似被人剁去,疼得连出声都不能够。——以上,都是自作自受的结果,此人并不值得被同情。 第148章 两个女人 我自笑得凄苦,突然屋内亮光一闪,只听外头雷声隆隆——这雨,下得更是大了。 “风雨无常,落得人心,心也慌。” 在窗沿,我凝视乌云密雨的天空:能把雨水下得这等残暴,今年还是第一次啊。老天——是在哭吧? 白雪,你此今身在何处? 只愿司萍说得对才好,她在上海谁也不认识,生完气也就回家了。“她定要回来的!” 思念及此我身心一震,骗过了自己,更非保证她归家能找到人——我决意不再出门。 等在家里的日子,是空虚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跨,有时深夜人睡了,我都不锁外门,但听得楼道楼下有人声,我心切切冲出门观望,只是每次都让人倍加难过。 日升日落,昼夜交替不停,我的心低到尘埃里去——已有五天了,无关她的任何消息,手机也再没打通过。我挂念起白雪的安危,不论在哪她都人生地不熟,万一在哪条巷子给碰上个痞子流氓,那岂不是—— “龙亥儿?” 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名儿,白雪应该不会去找他吧?可从催眠她的话语来看,龙亥儿比那所谓痞子流氓更加不可信,去找他岂不是羊入虎口,他们以前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 我越想越怕,“不,不能再这样守株待兔了!她轻易介入我的生活,我可不接受她的离开!我要出去,出去找她!继续这样空虚荒诞的等待,人早晚要精神崩溃的。” ——我承认,她是个小妖精,我的魂魄完全被她勾走了! 称心的脚趾那断甲伤口已渐愈合,我小心的穿好鞋子,只带上钱包与手机,随即匆匆的离开了家。 一座城市,是一个江湖。 身在其中,方知欲从这冷漠的世界找到一个江湖中人,绝不逊于大海捞针。之前,我与白雪二人能够发生一次交集,本已是几亿分之一的概率,我天真烂漫,期许能再与她不期而遇,所以一味穿街走巷,四处游散,南北东西啊南北东西。 第149章 两个女人 在这种懒散下我很快身心疲惫,唇燥舌焦得厉害。停步凝神一看,原来我竟到了黄浦江边,那海风好大,飕飕吹在脸上,带着潮湿。 落日余晖,断肠人江边,数归鸦。这景,我看得痴了。 “这么傻愣愣的出来,却要去哪里寻她?” 闭了眼,我拼命回想与白雪曾经到过的地方。 “大谷?” 我突然想起上次催眠的事情,对啊——为什么不去信零诊所找大谷!他不管在什么方面都能略知一二,许能解我于困惑中,甚至帮我找到白雪也是未定的。 我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立刻冲到路边,扬手拦了辆车,便飞快赶往天镇路。 路上,胸口突然一阵奇怪骚动,仿佛预感此行于我不会有任何好处。直至剩下的半颗夕阳也全部掉入海平面,我带着这种惶惶不安的状态到了信零大厦楼底。此次,再也无心留意任何物事,坐上电梯,直上21楼。 意外的是,前台MM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人,这次是一个浓妆艳抹的水粉女子,姿色可算是上等。我刚风尘仆仆的跻身进去,她从办公桌里跃出,扬手拦住我:“等等,先生,找哪位?” 语气还不怎么好。 我瞥了她一眼,却闻到一股很刺鼻的腥味,略迟疑了一下,才郁闷的答道:“我姓叶,找大谷的!” “大姑?” 前台MM似刚上任,想了一下,蓦地才反应过来,“噢——你是找我们林总对吧?” “是啊是啊!” 我点头不止,“他在没有?” 这个前台MM比上次来催眠时见到的那个更有心机,见我直称上司名讳,知道我们关系不寻常,立刻连称呼都变了:“您来的真不巧,林总一小时前出去了。” “出去了?” 有没有搞错,关键时刻的事情,“他去哪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巴黎,说是下午那里有一场关于催眠与心理治疗的研讨会要出席,现在的话——” 前台MM抬起手,露出手腕上那个耀眼十足的钻石手表,“现在应该差不多上飞机了!” 第150章 两个女人 “这样啊。” 来的还真是不巧,我暗暗把牙咬得吱吱有声。 “有很重要的事情吗?要不,您给他CALL个电话,飞机晚点也是很有可能的!” 是哦,我抱着万一的心态赶紧掏出手机打过去。可是世事不能总如希望的那样发展,那边电话关机着——看来大谷已上了去往巴黎的飞机。 “怎么样?” “他关机着,可能真的在飞机上了。” 我突然心里阵阵失落,不知该如何是好,偏偏这个时候大谷不在——我要是能够早来半个小时也是好的。 “要不您先里面坐一会儿吧,林总吩咐了,要有朋友来,一定要招呼周到。” 前台MM突然表现不错,一个劲把人往里拉。大谷自己喜欢这种“盛情款待”我却有点不习惯,进了娱乐场所似的,这跟上次的“五星级酒店待遇”总是有些差别的。 因没地方去,我想着进去坐一会儿也无妨,当做落脚吧。 前台MM帮我冲了一杯速溶咖啡。想来大谷不在公司,左右也无事,便堆笑坐在我旁边,问东扯西,问及我的家世、工作、以及跟大谷的关系。我轻描淡写回答:“我姓叶,我与大谷只是普通高中同学,我的家境很贫困,我的工作一直待业。” 原来这位女子势力得很——脸色一拉,对我失去了兴致,只差没赶我出门。最后留着实在无趣,交待几句别碰坏了贵重的东西,就自去了。 我也不放在心上,正好想着独自一人静一静,这个办公室很安逸,正好为我所用。 心,当静不能静。 才多久以前,我还与白雪来到这里,她握着我的手时微微颤抖……此刻回想起来,我的伤感无药可治。 我终于坐立不安,起来走动,倚窗边看了一会儿楼下的风景,又沿办公室走了几圈,再瞅几眼毛主席的书法《满江红》最后摸了摸两边的绿色植物。这身子,总算感觉觉到疲累——连续好几天都失眠,今天又不断奔波,我自问我是个人,而不是机器。 不消一会儿,人,竟尔坐在旋转椅上昏睡过去。 第151章 两个女人 这样,时间倒过得快了。醒来时,已是晚上六点,外面霓虹闪烁。 昼夜温差好大,我灰溜溜打哆嗦起来,从饮水机上倒了一杯热水,叽里咕噜喝下。身子才微暖,可胸口的心跳越来越快——真邪门,自从试符咒的那个晚上开始,但逢离子时愈近,心就倍加紧张。 “大谷不在,我留这里可谓是无为之至。” 我叹了一口气,起身打算离开,突然,我的余光扫到了桌上一本黑色的笔记本。这是什么东西? 奇怪,刚怎么会没注意到。我放下水杯,信手取过,翻开,只见上面字迹刚劲狂放——是大谷平时的一些工作心得和信零运作流程。厚厚的笔记,我一页一页的翻,有点似在见证大谷这几年来的成长历程。 平常人无需嫉妒的,一个人有多成功,背后的他,必为此付出相应多的辛酸。无怪大谷今天能大获成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在信零花费的心血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得多。不只我为他感到骄傲,就连当年把这种“心理学研究”看做“不入流”勾当的林父,终于承认儿子的能耐——大谷绝对是一个能令他自傲的儿子。 正慨叹时,突然我的手停了下来——二十七日! “咦,这不是我们来催眠的那天吗?” 我兴致大增,带着好奇,一眼看下来,那清秀的本子上果然写着有关于我的文字—— 一早,叶带着一个女人来找我。我对她进行了催眠治疗,整个过程下来还算顺利,有几点收获: 1.女方得了“强迫性失忆症”这个病症先前遇见过几个病例,治疗方法不一,治愈更需要药物与病人的配合,治疗需使用的药物有……(紧接着,笔记本的文字下方出现了一堆药物名称,包括用量、服用方式,以及接受治疗时需注意的事项。我懵懵懂懂,看不明白,只能跳过去,接着看第二点——) 2.我并未要求叶对她进行药物治疗,因为一点——高山边。整个治疗,有预感告诉我:要她病除,除非解开那个高山边之谜——这是她的病根所在。我特意上网,查询高山边,可惜,这或许只是一个小村落,网上并无此地相关的资料。 第152章 两个女人 3.山经云不惊。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4.这个女子,在接受治疗的过程中,自身散发一种非常强的反抗力。并且在催眠中,这种排斥感越来越强,念力不够,导致最后我流得一身是汗。很奇怪,这样的病人以前从未见过,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病例。——这个女子身上有问题。但愿,这只是我的一厢猜测。但愿叶一切都会好。 把27号的日志看完,我整个人也就懵了:这个女子身上有问题!——大谷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问题?有问题?” 带着戚戚然的心,我继续往下翻,果不其然,再次看到后面更让我震惊的事情。只见大谷次月的九号,工作日志竟然是这样写的—— 今日,所里来了两位马来西亚的心理学教授。直到中午,上海信零心理学会的全部会员全部到齐。自从叶子带了那个女人过来,她的病一直困扰着我,所以在会上我舍去叶与白雪的个人资料,只谈了几点近来遇到的疑问。可惜众多专家在场,竟无人能有效治疗这种病例。 看来等过几日,我要亲身去往一趟巴黎,去拜访我的导师文长牙教授,他或许能够帮我找到解决的办法。 散会后,我与两位教授去往马来西亚,由于之前已来往多次,还以为又会是一次很无趣的旅行。可却让我很意外的是:竟然能在马来西亚的街头见到道士——这种装束理当只在中国大陆才有的啊,并且现今更少见了——只见他身穿道黄色道士服,手拿牌杖,摇头晃脑而去。 这篇更触动我的心,我甚至希望在后面的日志里大谷还能提到那个道士,我只想确认那个道士是不是我所遇见的兆仙人——为什么大谷在马来西亚也会遇到他? 很可惜的是,后面的日志大谷再也没有提到过那个道士——也许这只是个巧合吧。我信手接着翻,直到整本日志的最后一页,写的时间还是前天—— 我发现了!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是有关于白雪!有关于山经云不惊的! 中午,我去往叶的家,在他家楼底下遇上了白雪,事不凑巧,她跟我说叶因有事离开了上海。为什么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联系不上? 不行,没时间等了,我现在必须尽快前往巴黎,跟文长牙师傅确认这件事。——白雪有没有可能不是人? 第153章 两个女人 三行的字,似三条霹雳,响彻寰宇。我颤手拿着本子,眼睁睁的盯着日志上最后一句歪歪斜斜的字:白雪有没有可能不是人! “大谷前天来找过我我怎么会不知道?白雪在楼底下遇上了他……也就说其实白雪至少前天还在家的左近出现过?可她为什么要跟大谷说我不在上海了?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脑子快炸开似的,乱成一团。 突然桌子“砰!” 的一声,差点把我吓死,前台MM不知何时出现,只手拍在办公桌上:“你怎么能够随意翻动林总的东西!” 说着一把将我手中的笔记本夺了去,“我要下班了,先生,请你下次再来吧!” 这个女人喊醒了我,我霍的起身,不带一声道别,直冲出信零诊所。 可恨,电梯这时却逗留在一楼,并且一直不动弹。我心急如焚,在电梯口来回踱步,最后吐了一句脏话:“草!” 捏起拳头,砸向电梯的上下按钮。楼道有响应灯,夺然被“吓”亮。灯下,所有事情扑面而来,我吸了吸鼻子——又是那刺鼻的腥味! 心中一揣,我疑鬼地回头,瞥了一眼信零诊所的大门。 “嘀噔——” 电梯这时到了。我咽了口水,赶紧大跨步进去,按下一楼的按钮。 电梯不断地下降,中间再也没有停过。看来已是下班很久了,各个公司的人都已散去。我心里反而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滴噔——” 到一楼。 门刚拉开,我马上一怔: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奇美的女人!用奇美来形容她——因为对方长得绝美,披肩发,眉目修长,香唇欲滴,身着一件紧身超短裙,黑色丝袜在漫漫长夜更是一个诱惑。奇,则是因为她带有混血儿才有的那种特征,比如那微挺的鼻梁。 即便是愣,她早心领神会,对我勾魂的一个对眼。我忙收回眼神,在电梯门口欲绕过她出去,这妖媚女人叫了我一声:“先生。” “嗯——” 我回身又确认:不认识她才对? 第154章 两个女人 “您刚从二十一楼下来?” 她的普通话说起来不但标准,且好听。 “对,怎么?” 她又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几眼,最后弯嘴一笑,暗红的嘴唇,“呵呵,你是林总吧,是我呀,今晚专门过来,人家找你有点事情。” “啊?你是——” 她的话语让人浑身酥软,我这么一愣,她见机凑过身来,挽了我的胳膊把人往电梯里拉。“你不记得了,一直还给你打电话的,我玉杉啊!咱们回你公司谈吧,你公司现在都没人了吧。哎,每次来都找不到你,这次总算让我逮到了!” 说着连头都往我肩膀贴过来,一闻到她身上淡淡沐浴清香,我心中一荡,直接忘记自己姓叶而不姓林。 电梯门开开合合,将我们包围在内——里面只有我们俩。 “林总,晚上我留下来陪你吧,你说好不好?” 怎么在这个时候会发生这种……好事——传说中的艳遇? 空无一人的电梯,假若我随便附和她一下,就一下下,应该也没人知道——况且是她主动的,又不是我主动的。她模特一般的腿贴得紧紧的,我全身紧绷,总算咽下淤积满嘴的口水。没想到此女观察如此细微,见喉结微动,知道我欲望炙热,猛地搂着我的脖子,上来就是吻。 她的舌头伸进来,仿佛要触及我的喉咙深处。 尽管隔着一层衣服,那双玉手只要触及我身上任何地方的皮肤,我都一阵颤动。我的心跳很快,因之前从没遇到这种一夜情的经验,呆瓜得连手都不知该放哪里好,是她在引领我。她果然熟练男女之事,轻手解开了我的衬衫纽扣,就要将我衣服退去。 不拒绝,便成人。 她是幸运的,一万个男人中,遇上了我——成了被我从怀里推开的女人之一。我摇了摇头,最后丢了一句:“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他!” 电梯刚好打开,拒绝一次已经用去了我全部的定力,绝不敢呆在这样氤氲女人气息的框框里,我飞快的冲出来,一头撞进了楼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21楼的楼梯徒步到一楼的,但,这绝对是一条漫长的旅途。 第155章 两个女人 站在楼底下,嘴唇还留有唇膏淡淡的味道。我抬头一看,灯光婆娑的很。 “不管白雪到底是不是人,我爱上了她,爱着她!可,可为什么刚才被那个女人搂抱时,我想起的女人不是白雪,却是小华?我到底是活在过去,还是活在现在?” 轻叹一口气,我也不懂是惋惜一夜情不得,还是惋惜深爱的女人不自知。 手机铃声突然大作,我赶紧掏出来一看,两眼仿佛找到希望,接电话时激动万分,连续叫了两声:“大谷!大谷!” “叶,你刚有给我打电话哦?” “是啊,我找你有事!” 乱了心神,一下子竟然想不起要说什么。“——我现在在你公司的楼底下!” 大谷那边很嘈杂,似乎刚下飞机,“哦,抱歉,我刚到巴黎机场,能不能等我回去再说!” “我知道你在那儿。” 在寒风嗦嗦中,我打了个冷战,“刚你公司那新来的前台告诉我了。” “什么新来的前台MM,你小子见鬼了!我公司前台不一直是那个小陈吗?” 我又哆嗦了一下,结巴着确认:“啊?你,你说什么?” “我说公司没有什么前台旧的新来的!” 我浑身一震,不管他的问话,继续确认:“大谷,你再说一遍!你们公司的前台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人——就是我上次催眠时我见到的那个,一直没有换过是不是!” 大谷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字字清晰的回答:“是的,前台一直只有她!” 见鬼? 那,那刚才在信零我见到的前台女人又是谁啊?我睁眼一抬头,只见楼层几乎最高处,微微亮起一个窗户。我的眼珠子立刻睁得大大——窗户映出一个女人的影子,我分明看见她晃来晃去,她在干什么勾当! 后背的汗毛马上竖起来,我吓得手机放下来,忘了还有的通话,话筒不断的传出大谷的声音:“喂喂喂,叶,回答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回过神,对着话筒交待:“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大谷,等会儿我再给你打过去!” 顾不得他的询问,我挂了电话,飞身冲进信零大厦。 第156章 两个女人 电梯再次离开地平面。——那个女人是假的前台,为什么呢?难道她要进行偷窃吗,要花这么大的心思,难道是有其他的企图?糟糕,刚刚那个叫玉杉的女人上了21楼没见下来,如果进去无意见到歹徒行窃,会不会已经遭到灭口…… “21楼!21楼!” 我突然多了一个心眼,在显示到20楼时迅速按下20楼层的按钮。然后蹑手蹑脚的从电梯里跳出来——如果21楼真出事的话,那么只能从20楼走楼道上去,行踪才不会被暴露! 反而多谢了阴暗的楼道,我藏在里面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一个楼梯一个脚步,轻缓的爬上了二十一楼。信零诊所的门大敞开着,我注意了一下四周,似乎没有任何的动静,难道那个假冒的前台已经离去? 心里完全没底的情况,殊不知我的胆子也能够这么大,只轻身一人,我蹑手蹑脚的到了门外,探个头进去,只见里头的灯都关着,黑压压的,看不见任何东西。 “又是那股腥味儿!” 第三次了,这味道很熟悉,可到底是什么却一时想不起来。 等等,里头有亮光。我小心贴着墙壁向前走了几步,天幸,今天穿的衣服比较暗色,在黑暗中不是很明显。我大胆伸头出去看——亮光处,原来是刚才在楼底下见到的女人,是她! 怎么会是玉杉!她手里竟然拿着刚才我看的那本工作日志,地板上有火堆。而她正一页一页的撕下来,丢进火堆里。原来她不是个好人!她也是有目的而来?但为什么要烧掉这本没用的东西,难道那里面的文字有蹊跷? 火还在燃烧,她却开始在办公室翻箱倒柜——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是谁!” 我心中给一惊,这才意识到其时自己离死亡已然很近——可她不应该发现到我的啊!我正准备束手待死,突然大门外传来清脆的脚步声:原来指的不是我。我朝外睁眼一看——是那个假冒的前台MM! 第157章 两个女人 “你是谁?” 玉杉的声音发抖。 “哼哼,东西你找不到的!” 那个前台MM说话变得奇怪,听声音,原来很粗矿。 “你,你到底是谁?” “怎么,心慌了吗?哼哼哼,哈哈哈——既然我布下这个谜,料谁也解不开的,解不开的!” 判若两人,不管她是谁,但决不是刚那前台MM! “操!找了半天没找到,定然是在你那了!快点,你再不交出山经云不惊,休怪老娘不客气了!” “不,不在我这里了,不过你也找不到的,就算给你找到了,你也永远不会知道其中玄机的。除非——” “除非什么?” “不,不会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哈哈哈——” 她凄冷的含笑,竟然让人感觉阴森可怖。我万想不到刚才那个颇有姿色的女人,竟然能够发出这样的声音,猖狂如斯。吓得我直往墙角里缩,突然,我的手却碰到湿湿凉凉的东西,嫩嫩的,是皮肤?我心中揣揣,又好奇的摸了摸“它”——怎么屁股底下坐着的这么像颗人头! 我欲哭无泪地低下头,果然看见一具尸体——这才是上次见到的前台MM!她死了? 原来刚才进门屡次闻到的味道,是血腥味。天啊,我吓得几欲屁滚尿流,用自己手捂住嘴巴,不敢叫出声来。跪在黑乎乎的角落里,一味哆嗦。外面也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等我再抬起头,那两个女人都已经不知所踪。 外面竟然一片安静,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 坐在一具尸体上面,怎么也要被吓死。我实在是蹲不住了,霍的跳出来。糟糕,双腿都软了,我一个无力支撑,正面撞上了大门的玻璃。发出巨大动静,没有减少一丝的恐怖,只是让整个安静的夜更加喧嚣。 “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凭声音,不知是哪一个。 我刚一愣,突然听到身后有挥动声——她要对我下毒手! 果然,一阵急促的呼吸后,那说话的女人已朝我扑过来。生死之间,一股强烈的逃生欲望涌上来,我夺路一转身,就听到身后刚扶着的玻璃门上“哐当”一声,似有利器碰撞在上面——要是反应迟个两秒钟,那后果不堪设想。 第158章 两个女人 我哪里还敢轻慢,大步冲出来,按下电梯。老天佑我,电梯刚好就停在21楼,我扑了进去,回身朝着关闭按钮乱按。黝黑的楼道被两门隔在外面,电梯微微的震动,我的心几乎要衰竭,“大难不死!大难不死!” 楼下保安室开着灯,里头的人全部消失,一个人都没有。我敲打着窗户也无人应答,心里愈加惊慌,深恐“那个女人”追下楼,哪里敢逗留,直直就往外跑。 七拐八绕,有路的地方就钻。 在一盏黄黄路灯前停下来,林林总总依然在目,我全身发抖——事态严重,死人了,要报警吗?不能犹豫了,给司萍打电话!不对,应该先给大谷打个电话才是,他现在一定很着急。我正欲翻找手机,才发现裤子俩口袋空空的——连手机都掉了! 一生之中,我从未有一个晚上,可以过得如今晚一样跌宕—— 刚稍作喘息,突然身后脚步声橐橐,我的心头一紧:莫不是刚才那个神秘女人?情急之下,我看见路边有草丛的地方就钻了进去。好快,从刚才来的方向脚步声越来越近,“空咳!空咳!” 的声音——是穿高跟鞋的女人。 刚才那两个女人哪一个有穿高跟鞋?这一点倒没注意了。终于,来人从我眼前的马路走过去,我悬着心,大胆地从绿叶中窥得一眼,短裙丝袜——原来是那个叫玉杉的女人! 她走了好远去,周遭再也没有动静——看来余下的那个女人没有跟上来。我心中揣揣,不知何来如斯勇气,从草丛里跃出,就向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原来这里还有一条如此深的巷子,一直朝里走进去见不到底。见了岔路我只管凭直觉走,也不知走对了没,跑得快,累极,只能喘着粗气靠在电线杆旁。前方雾气浓浓,明月挂高处。 奇怪!她人呢! 黑夜如困兽,吃掉我所有的视线。 “你找死啊,敢跟踪老娘?” 第159章 两个女人 “啊!” 我给吓了一跳,霍的转过身,一拍自己胸脯,就看见那个妩媚的女人从黑暗的墙角里走出来。 她认出我来,“原来是你?” 这个女人有其着他同性人没有的镇定,双手交叉胸前:“知道了你不是林总,我不来为难你,滚吧!” 她话中有意,分明只想找大谷本人的麻烦:大谷为什么得罪了她,惹她烧掉了那本工作日记!见我愣在跟前不说话,她笑得更是轻蔑:“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刚才在电梯里没爽够吧,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又想上我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 女人因我突如其来的一句,没明白,“搞屁啊,想说什么直说,老娘可没那工夫与你苏格兰调情。” 我咽了咽干巴巴的喉咙,大声问道:“为什么你要烧大谷的笔记本,你找的那个山经云不惊是什么?在信零时后来又出现的另外那个女人,你认不认识她,她是谁?” “你他妈的说话怎么一机关枪,草!” 她啐了一口,我问多了,她就乱答,“我不喜欢就烧,那女人我不认识但铁定是个骚B,怎样,你管得着伐!” 是还说不了几句话,可这女人的素质、文化、修养等早已全部透明化——这个自称为玉杉的女人长得确实美到极点,但是骂起粗话来难听入耳!不过总是个女人,叼,终究有个限度。我知道多说无益,“哼!” 了一声,几步上前,拽了她的手就走。 她吓了一跳,不意我会“动粗”“你干毛吊子!你放开我!” 玉杉连挥两下,没能甩开我,一俯身,低头对着我的手张口就咬。我手一疼,立刻松开,指着她喊了一句:“你——” “你他妈的想干嘛?” 她往后退了几步——纵然如此,不免有点对我恐惧了。 我半带恐吓:“带你去警察局!我想看看进了牢房后,警察会不会因为你的一句‘我不喜欢就烧!’和一句脏话,就轻易放你出来!——跟我走!” 说完,我又对她连拉带扯。 第160章 两个女人 “等等!哇草!你他妈的狗拿耗子,关你鸡巴鸟事!” 脏话让我无言以对,只有继续拽。 “放开我啊!我没干什么坏事!我要不是因为听到说那个山——” 我的动作一缓,知道“强行逼供”产生效用了。 “你给我好好交代,为什么要烧掉那本笔记,刚才你在信零想找什么东西?” 她的反抗比两分钟前和缓了许多,有望说出来。 “我,我其实是想山经云不惊会不会——” 好容易要说出口,突然从巷子深处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人数不下一两个,竟隐约还夹带有叮当之声——不对,是两边都有声音! “这条巷子本身就荒僻,不知来者会是什么人?” 我对玉杉“嘘!” 了一声,瞥见她刚躲过的墙角,心中一喜——好在有个躲藏的地方。我一手往里头指了指,然后强行推着她在墙角里躲了。她还想乱动,我伸手用力一拽,将她强行按住。 心,惶惶然的同时,听着那脚步声,人早就到了跟前。月光下,显现出了几个身材粗壮的黑影,以为来人很多,却好像也只有五六个人。 “货拿来了没?” 一个人说,是个男的,声音粗狂。 “废话子儿,在这呢,钱昵,一并裹来了没!” 另一个男人音色不逊于对方,虽然尽量压低音量,但还是听得出来,是中年人,南方口音。 “来,额(我)验验先。” “都有几次生意往来了,金老板还信不过我曹某咩!假的真不了,尽管验去!” 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在那个“验货”过程中。虽不敢断定外面正进行什么勾当,但从情况来看,决不是什么好事——那“货”又会是什么东西,买卖还要检验这么谨慎? “难道是那个所谓的山经云不惊?” 我的心挂得高了些,甚而眩晕起来——试想着“山经云不惊”是何等重要东西,这几人要专门觅这么一个偏僻巷子、在如此夜黑云低的晚上交易。 司萍要是今晚在现场,相信一定也会很振奋。 第161章 两个女人 我正欲专心偷听情况,身边这个女人靠得太近,香气四溢。我不由自主地回头偷瞧她,玉杉却对我坏坏一笑,突然,下半身传来一阵强烈的快感——她的手竟敢游弋在我下身,不规不矩。滚滚长江东逝水!我倒吸一口气,禁止自己呼声,却无法压抑住过于强烈的自然身体反应,一个颤抖,我的胳膊肘捅到墙壁。 动静虽小,我马上知道,世界末日了—— “是谁!” 那群人立刻将东西一掩,老鼠遇上猫似的,对着黑暗墙角的我们纷纷掏出铁枪棍棒来。 我寒毛一竖,对玉杉狠狠地瞪了一眼——我遭了殃,你也讨不了好去!却见她忽然眉目紧蹙,清丽的脸庞,露出几分闯祸之后害怕的神情。我心头一紧——要是让这群男人见了这等姿色,估计后果更加严重。都怪怜香惜玉之心,我终于主动护在她身前,抢先道:“对不起,各位大哥,我们是路过的。” 由于黑暗,一个男人握着棍子专门上前,戒备性地瞧我们。我本能张开手,回护她。可衣冠不整造成了误会,他回头报告:“大哥!是对小淫虫,估计在这里偷情子儿,默(没)事!” 四五个男人心领神会,哈哈笑笑。站在最前方的男人却骂道:“他妈的!吓了老子一跳,喂,我说!你们俩他妈的给我滚蛋!” 我心道:“这年代坏人嚣张得很,还好,总算太平盛世,再怎么也不敢轻易说宰了我们孤男寡女!” 我微微一欠身,拉了败事有余的玉杉就想逃之夭夭。 这一下起哄,身后的那群人猜测警察不在左近,更加嚣张起来,只听身后其中一人分明说道:“对了,曹大哥,上次那个姓柳的衣冠禽兽,怎么最近突然不向咱进货了!” “草他奶奶的!这家伙早不死晚不死,听说前阵子给死在学堂里了!” 像是被人用铁锤砸在胸口,我的脚步一滞——死在学校、姓柳的衣冠禽兽?难道他们说的是柳世卒——那个玷污小华,并且导致小华最终惨死的柳世卒吗? 第162章 两个女人 有个多事者,见我逗留,啐了一口,指着我骂道:“辣块妈妈的,那小子还在干嘛,不走想死哦!” 说实话,我真想拿把枪对着他们的嘴,要这几个男人一五一十的给我交待出来。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知道此刻必须理智再理智一些!玉杉轻轻拽了拽我的衣服,我万分难舍的大踏步向前逃离。——只怕,小华的死因为这一次的轻易离开,要成了永远解不开的谜题。 蹚不进的浑水,我愈加好奇那里面会有多深,就像我从来没有真正去怀疑过小华的死因一样,我好不甘心!找到白雪事大,此事更要另作一番计较才好。 身边的女人从刚才将那群人抛离后,嘴就没有停过—— “哇哈哈,算起来咱俩可是一场共患难,不过先说好啊,谁也不欠谁!就算没有你,他们照样不会怎样的我!话说回来……他娘的,看不出你文绉绉的,连块腹肌都没有,刚举动还挺男人的——那谁谁谁!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嗯?” 我回过神,“你说什么?” 没想到她感念于我无心的“护花”之举,又炒起冷饭:“不过说归说讲归讲,你别妄想本小姐这样就会感动啊流泪啊的,那是小女孩干的事儿!反正一句话,天下的狗屎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尽跟我胡乱扯淡,我的心神无法集中——这女人吵也吵死了,难道清净一会儿真会死吗! 我突然顿在原地。 “怎么啦?” 我看了她一眼,深深吐口气,才发觉刚才与她装“是对小淫虫”俩人手牵手到现在都没舍得松。我挥手甩开,生厌道:“好了,你走远点,我烦着呢!” 什么山经云不惊都跟我无关,惹我最烦的是——那几个人的言语话中有话,会不会真跟柳世卒有关。 “你现在想撇开老娘!告诉你!——晚了!” 玉杉扯起嗓子,却有点底气不足的说道:“我,我这辈子赖上你了!” 第163章 两个女人 “你简直是有病!我不欠你什么你也不欠我什么,我不认识你!你给我走开!” 我推开她,自顾拾路就走。她穿着高跟鞋“空壳!空壳!” 的跟上来。我回过身,怒气横生:“你到底想怎样?” “我爱上你了!” 我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冷笑,“这句话你还是到床上跟你的嫖客说去!” 是盛怒之下,所以第一次将心里话说得这么露骨——是的,第一次见到她,就可以娴熟的游戏我,不带猜测——这个女人非淫即娼。 她的脸突然变色,万想不到我会这么说,突然“啪!” 的一声,给了我一个耳刮子。 生疼的脸,我几乎要被气爆,今天算是倒了大霉,遇上这么一个野蛮不讲理的女人——早知如此,就不该出门来的! “我不要再看到你!” 这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我怒视她,最后一甩头,绕过她身子只管向前跑,任凭黑夜将我包围。 惹上这个女人已经够麻烦,可让人不省心的还一大堆—— 大谷日记里的那句“白雪有没有可能不是人!” 要暗示什么?突然出现这个名为玉杉的女人,她为什么要烧掉那本日志?怎么又会突然出现一个假的前台,最后不知所踪,她是谁?昨晚那几个南方人交易的“货”会不会就是所谓山经云不惊?凡此种种,我全都不能明白。 其实,最急欲想求解的是:他们口中那姓柳的进货人,有几分可能是我意料中的柳世卒。难道说袁小华的死另有蹊跷?——乱了乱了,要把人逼疯掉吗? 手机里的电话薄没有备份,我无法主动联系到大谷,甚至想告知司萍昨夜遇到的事情都不能。天刚蒙蒙亮,我决定——亲自去一趟警局——只有跟司萍碰面,把所有不明白的事情全部相告,她才有可能帮我查出那几个“交易人”的身份、他们是否也间接与袁小华的死有关! 刚推开家门,竟把我吓了一跳——门口墙角处萎缩着一个女人! 第164章 两个女人 “怎么又是你!” 玉杉浑身发抖着,抬起头,看了看我,想笑,却一直下巴打颤。可怜相装得还挺像。我说:“别跟我装,我这里不欢迎你,你早点离开,再纠缠也没用!” “我,我赖定——赖定你了!” 虽然是个感叹句,可是说话的力气明显比她昨晚淡薄了很多。 我不再苦笑,“你怎么啦?” “我,我没事。” 话未说完,她眼睛似闭似睁,俨然要失去知觉。 微一踌躇,我俯下身,终于伸手摸了摸她额头,哎哟,这么烫。“你,你发烧了!” 这个傻女人,难道昨晚偷偷跟我回家,竟在这儿蹲坐了一宿吗?秋冬交替之际,晚上最是阴寒,不被冻死是万幸的了。 脑中浮起的,却是不知身在何处的白雪。我叹了一口气,弯身将这个女人抱起——但愿收留她养病,上天可怜好人,白雪在外头也能够如此的事事化险为夷才好。 她的身子一直在哆嗦,不断地叫冷。我烧开了水,喂她吃药,睡过之后才安静下来,我不太习惯她变得这么安静。哎,突然又多出这么一个女人来,更加另人感慨——世事稀奇,我们永远也选择不了自己要走什么路,会遇上什么人。 我湿了毛巾,盖在她的额头,不定时更换一次,或定时喂她吃药,或吃点粥。 被照顾有佳,她恢复很快,第二日高烧便逐渐退去。精神刚好就还她本来面目,那气焰再次嚣张,不断对我的人和我的家指手画脚,品头论足。也许性格闷的人最好有一个多话的伴侣,生活互补,才能免得会无聊寂寞。可我好像习惯了如此,加上心事重重,我的生活不再需要外人——除了白雪以外的女人。 为她耽搁了一天,直到现在还未跟司萍联系上,真的很不该。这次,我好言好语的下逐客令:“你现在病好了,可以走了!” “老娘不走!” 看着电视,她双脚往桌上一跨,拿起薯片吃得吱吱有声。 第165章 两个女人 电视里,放着韩国肥皂剧,电视中人物泪流满面。我走上前,挡住她的视线,“你与我非亲非故,总不能一直赖在我家啊?” “怎么非亲非故,你抱过我,喂我吃饭,陪我上厕所——而且我还摸了你那儿,咱们现在关系跟铁桶一样圆滚!” 她一提前晚不规矩之举,我倒自己脸红了。她与白雪不同,见此更加喜欢,径自说得难听话,“我说,你还是一处的吧?哈哈!是不是——你自己说!” 身为被提问人,我很好奇,这要怎么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 长得很好看,笑得很大声,此人很不淑女。她又是一句:“怎样,你好像也还没女朋友,反正这个职位空着怪可惜的,要不让我试试?” 我怀疑,这个女人压根不知什么叫脸皮比墙厚,口气比香港脚臭!对她,不直接了当不行:“我告诉过你——我们不可能的,你赶紧走行不行!” “你不就是看不起我的工作嘛,我真不是妓女!我们这行当很正规,专业人士有的称为间谍,我们内行人则称为鱼饵,钓鱼的懂不!” “这些我不管,对不起,我没空跟你说,请便!” 我拉开门,直接请她出去。 她半躺在沙发,继续自言自语:“做为你女朋友,我要告诉你我的各个情况,我呢,名字叫做玉杉,今年二十四岁,身高一米六九,三围是……” 浪费我的时间!我走回来一把将她拽起,到门口处,她却拽住门沿,硬是不甘心:“为什么!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好了!” 这个问题好回答,我换了个站姿,说:“我们认识不超过两天,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还谈什么爱不爱!而且,我个人不太喜欢姐弟恋!而且,我有爱的人了!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借口!” “信不信随你!” 我又要拉她,无奈她拼了命,根本搬不动。 “等等,等等——” 她的口气软下来,我停手,看着她说:“辣块妈妈的,好,我走!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不答应,我死也不走的!” 第166章 两个女人 “说!” 说话可以不用算话,管她呢。 “我们之间是有缘的,不然我也不会遇上了你,这你不相信也得相信!好,我现在走得远远的,我不再来你家。不过,你不要让我在外面遇到你,要让我遇到你一次,老天爷注定,你可不许再说我又赖着你!” 除了家中,我本不会乱走乱逛,有可能还要离开上海,她哪里还会再碰到我!“好,我答应你答应你!” “这是你说的!” 她话语还没说完,我早已将门闭上——难缠的女人,总算摆平了。 外头里头渐渐清净下来,一时要让乱得要死的心也跟着尘埃落定,很难。 我看了看时间,还早,赶紧趁此机会到警局找司萍去。 打车匆匆来到警局,很可惜,我没能找见她。咨询其他警员,这才知道司萍昨天离开了上海。“难道她发现白雪的下落了吗,为什么偏偏这个节骨眼离开?” 因不相识,我再问他司萍具体去了哪里,可能关系到司法案件的保密性,那警员再也不愿意相告。——看来这几天,如果司萍不主动联系到我,要意味我暂时失去与她的联系。 我失落得很。几日来照顾病人,又来回奔波,三餐已经不定时,刚走出警局,肚子竟饿得难受。 路边有一家沙县小吃。 我徒步过去,入内就座,点了拌面、馄饨各一碗。馄饨香喷喷的,激起我的食欲,我果然“混混沌沌”的吃起来。可吃饭也不让人安稳——我突然想起早上那玉杉与我的“口头打赌”我做贼一样,往周遭瞅了瞅,还好,她没有阴魂不散。 “尽量减少机会给她碰见,此女如泡泡糖,难缠。” 想到此,我终于没胆子多耽搁,边吃边喊老板:“麻烦你,我打包一份带走!” 回家慢慢吃总行。 头顶上的棉花云,分分合合。 等的馄饨还没熟,突然一人站在桌前。一看到他的道服下摆,我吃饭终了,猛抬眸,只见他欠了个身,来了句耳熟能详的对白:“居士有礼了!贫道……” 又是一个江湖术士!难道我跟这种江湖骗子上辈子一家亲吗,为什么近来老是找上我! 他幸运的是,不是兆仙人本尊,不然我可要旧账新帐与他一并算。他倒霉的是,为此我见到这行人就没什么好感。我将筷子一撂,抬起手来,指着那个挂羊皮卖狗肉的术士吼道:“滚你妈的,别来妨碍老子吃饭!” 跟玉杉也才认识两天,我怎么有点被传染了似的——一出口,就成脏。我说老子,她说老娘。 第167章 两个女人 “诶,小伙子可别这么犟哟!我只是想指引你走一条富贵发财路!” 那术士不依不饶,他张开嘴等于在放屁——臭! “你赶快给老子滚,滚得越远越好!” 是这种人害得我现在这么惨,别怪我恨屋及乌。 店家将我要的馄饨打包好,送过来,我交了钱,拿上,转身就要离开。没想到那术士以为我是怕了他,不依不饶跟着我屁股后,三步两步,一个箭身,拦我去路,“你不知道得罪我们这种人,会招天空劈的!” 这家伙理应去跑业务啊,这么犟的。“哼,我最后说一遍:你——给——我——滚——蛋!老子宁愿遭雷劈,都不愿意跟你们这种江湖骗子有任何关联!赶紧给闪开,老子还有急事,不想跟你多耗!” 那术士打我钱财心思不死,笑了笑,再道:“我收的钱不多,若帅哥的话,打个折也行的!” 才赶走一个玉杉,又来了你个死骗子。 忍耐是有限度的,给找到个发泄口,势不可挡。我几日来憋屈心里的恶气,就等着绝提,我一抬手,捧着滚烫的馄饨竟照着他脸就盖过去。那术士愣是大叫一声,我失去心智,抡起了拳头,三步化作两步,扑过去,朝那术士的脸又给了一拳。 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到我有如此神力:那术士受了我一掴,一个趔趄,丢了手上的家伙,向后踉跄几步倒在地上,鲜血就流出来了。 我一愣,气势不减,指着他的鼻子:“看你还挡不挡路!” “好烫好烫!好烫好烫!” 他疼得满地打滚。 我心一紧,发觉出手重了,有点后悔,转身欲走。没想到那术士狗一样,扑上来抱住我一腿,大声的叫喊:“来人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这可惹祸上身了。 慌忙之下,我更急于脱身,抬起另一只脚踹了几下那术士。没想到他手铐一样,紧紧锁住我的双腿,一时还真没办法拉开。 中国的街头,没人看热闹是不现实的。早围了一圈人,纷纷停下脚步,看我二人纠缠着倒在地上。 第168章 两个女人 我受不了了,又抬起脚朝着那术士的面门踢去。那术士要钱不要命,就是不放开手:“你赔我医药费!你赔我医药费!” 看着他脸上都是血,我心软了——就这么一迟疑,下手也僵了一下,没想到他使诈,突然霍的挺身将我扑到在地。 我们俩相当可笑的裹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正在难分难舍时,突然人群中挤进一个民警:“谁在这里打架?” 低头一看,我跟那个术士两个大人齐齐躺在地上,纠缠一起,他马上明白。 我却吓了一跳——我暂时可不想被警察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一把撩开那术士,二话不说站起来,朝人群外面就冲。 “站住!别跑!” 后面的民警见我走路,什么都顾不得就追上来。我心里一急脚步更不敢怠慢,没路也要跑,却叫我不幸撞上了粗壮相当的人,得了一个反弹,倒在地上——又是个警察! 完了,还是四面楚歌!时不利兮驹不逝,白雪兮白雪兮未找到你,要死了可奈何? 后面那个警员等不及问我要不要自刎乌江,早已追上,一把将我按倒在地,从腰间利索的抽出手铐,反扒过我的双手,铐住。——故事还没完,我完了。 架事后果本是可重可轻,因我的强烈拒捕和袭警(后来得知被我正面撞到的警察也受了伤)而有幸得到同那些杀人、强奸罪犯一般的待遇——我双手反铐在后,被两个警察架着强行按进警车。 只有在民国电视剧里才会看到的场面,车外围了好大一排人,他们大快人心地鼓掌叫好。 我什么时候给成坏人了?刚张嘴想解释,那个追我的警员大哥得饶人处不饶人,举将手来敲我脑袋:“还跑!我看你还跑!有种你再跑啊!” 这一敲不打紧,却搅到了语言中枢,我竟失去了中文组织能力,一味想拿手遮挡,却苦于被铐住,只得叫嚷不迭:“哎呀!好疼,别打别打!” 一路被连殴带打,警车摇摇晃晃有一会儿,不久才停下。两个警员负责开门,我似一捆稻草从车上被拖下来,在一片乌黑的尾气中,我立知不妙——原是到了离浦江不太远的那家拘留所。只见大门前的正上方挂着一面国旗,而我的正前方是一排烫金题字——为人民服务。 第169章 三个梦境 不,我可不想蹲牢房,我大声叫起来:“不要,警察先生你们弄错了,我是打了架,可是我不想进监狱!” 那殴人的警察不显露表情,不说二话,把我往里推。就这么一拉一拽,我在环环绕绕中穿过铺着四方红砖回廊,经过一排排办公室,最后被带进一间黑暗的屋子。里面就光线本就已经很暗,除了桌子一张,椅子两把,空荡得更生阴冷。 铁门“哐当!” 一声关上,我一人被反锁在内,我赶紧冲上前,使劲撞门,“放我出去,我不能在这儿!放我出去!” 屋子里,除了有我的回声。——没有人搭理我。 我欲想越怕:“开什么玩笑,拘留所可不是好玩的地方,还有那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这个时候怎么能被关押在这里呢!” 被嵌在身后的手臂疼,一阵一阵的酸痛,我刚试着想挣一挣,突然那铁门再次开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身材挺拔,长相英俊,似香港无间电影里的皇家警察。 门再次被后面的随从关上,然后不得人反抗,我被强行按在椅子上坐下。那男人在我的对面坐了,取出纸和笔,显得对我的审问很应付。“打架、袭警、烫伤人的是你?叫什么名字?职业还有家庭地址!” 带命令的口吻。 我不知道自己情之至、性之至的性格,将导致我不止有此一困。只一味的着急辩解:“我没有袭警啊!而且我根本不是有意要打架的,是那个臭道士……” 他不带耐性的敲桌子:“我只问你姓名、职业、家庭地址!” 给吓了一跳,我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说啊,怎么不说了!” “我,我——” 要是交待了自己的姓名、电话号码,警方定会通知到家里,爸爸妈妈到时飞来上海就更加麻烦了。我更加踌躇。 “不给老实交待吗?哑巴了吗!” 他的口气非常坚定,我依旧沉默。无奈之下,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人员,那警员得到“命令”突然把我拉起,强行搜我的身。我还没来得及反抗,身上的物品都被搜出来——新买的钱包里仅有一些钱,没有任何我的身份证明。 第170章 三个梦境 “喂,你们快放了我!” 心情烦且躁,导致不是法盲的我一再犯错,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恐吓。 “你最好老实点,配合我们,坦诚交代你的相关资料!” 那男警下最后通牒。 “我不想说!你们不能这样关押我!” “好!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们也没办法了。我们本不想拘留你,可你一再抗拒我们的工作,先是打架,而后又是袭警,最后企图逃脱,审讯中语气亢奋,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我们只好依照治安管理法拘留你,待你什么时候从宽,我们再考虑放你出去!” 我一愣,还未来得及反悔,早被后面那警员连推带拽拖出那间黑暗的审讯室。紧接着我被带出办公大堂,穿过一个天井,来到一个像蜂房一样的过道,里头竟然是一间间焊着铁架门的牢房! 刚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我情知不妙——后悔得真快。“等等,我交待!” “晚了!” “不——” 我转身欲逃,苦于双手被铐着,很快被抓住。那个警员将我的手铐解了,我眼睁睁的看着牢管人员开了一间牢门,我刚说出:“我不要……” 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鸡,被推了进去。 天啊,我不要蹲在这个该死的地方!我一回身,扑在铁门上使劲的朝外喊:“快放我出去!快点放了我!我要出去!” 声音已带哭嚎。 那个警员视我无存,脚步声早已渐渐的远去。我的心中暗暗地对他们的背影暗骂:天杀的。 怒气匆匆的转过身,更让我心中揣揣:狭窄的牢房,黝黑阴森,奇脏无比,地上铺着稻草。床板上围着四五个人在打牌,一个刺懒着头,其余三四个光着背,裸露在外的肌肤刺着大大小小的纹身。最角落的地方还坐着一个老头,要死不死的样子。 床上的几人见我进来,牌也不打了,眼神尽向我飘过来,我当场打了个寒噤。 “哈哈,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进来了一个!” 四五人面面相觑,心怀鬼胎,终于站起身。 怕什么来什么。在电影里才会见到这种情况,现实怎么会有这一套——他们走过来,双手互相挤压,发出骨头脱臼的声音。我吞了一口口水,战战兢兢的问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第171章 三个梦境 很脑残的问出这句话,马上惹得身前的四五个男人的哄堂大笑:“哈哈哈——小弟弟别怕,我们不干什么!” 那猥琐的眼神,让人心里发毛。 我的喜怒哀乐不加掩饰,总是直白表达出来,可在这里又吃了大亏。我直接说:“不干什么就别靠近我!” “哈哈哈哈!” 那个有啤酒肚的男人笑得最是大声,“乳臭未干的毛孩啊,脾气不小,口气还挺硬!你哥俩几个都输了钱,没得赌了,小弟弟来得正好不过,想从你借几个子儿使使,待会儿哥赢了就还你!” “我没钱!” “没钱!” 他眉毛蹙紧,上前一步,拽起我的衣领,“额的娘耶,这还是带啊呕呃(aoe)的,名牌啊!你老实点,钱呢!” “你放开手!” 我举起手,打开他的无礼。 “呦呦呦,力气还真不小!” 他说着,又向我靠过来。 我又退了一步,“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哥输了钱,刚又被你打断了手,现在超级不爽,想照顾照顾你!” 他妈的,还有这么讹人的。“你们给我滚开!” “哼哼,发威了是不是!” 带头的那个大哥一脸挑衅样,“还以为自己年少气盛就所向无敌,告儿你,哥几个现给你上上一课,让你这孙子知道不是什么地儿都可以任由你这么拽的。” 眼前的四五个人来势汹汹,我情知不妙,背过身想逃,只见身后栏杆一排排——这铁门已把我锁得插翅难飞!糟糕,要出大事了!我冲着外面喊狱警:“来人啊!有人要打架了!” 幼稚的、可笑的话惹得全监狱各处都传来一浪接一浪的笑声。——该死的狱警死哪去了,警察都不管的吗? 我做困兽之斗,还欲再叫嚷,虎口突然被一个臂上刺有青龙的家伙拽住。我连忙回身,一手朝他面目打去,只愿他知道我的厉害,没想到他轻易一闪而过。这还是小事,他反攻我一个下身,动作奇快,我像只鸡轻易被他举起来! 转了一个半圈,竟狠狠把我扔出去,我重重摔在墙角,四肢一麻,连反抗都来不及,四面八方的拳头早如雨点一样打过来。 第172章 三个梦境 疼!被打之处,都疼。 “给我打!” 这里,俨然跟外面的世界一样——弱肉强食。 早知有此一劫,年少应该习武,今日也不至于会被打得这么惨,此番要是死在这里可是大不幸。可双拳四手的打斗,我处处落下风——挡了这一手攻击,另一脚又至,最后神智迷糊,疼痛的终点俨然能让伤者看到死亡。 “好!好!好!打!还手啊,在搞什么啊!” 其余的几个牢房叫声迭起,我分明听见阵阵欢呼。 我将全身卷得像只毛毛虫,护住重要部位,心中只默念:“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伤痛更甚,原来内功心法都是假的,完全不顶用。 “喂!够了!” 挺不住了,请原谅我姗姗来迟的懦弱。他们动作稍缓,我得以在地上半坐起来,硬是咳出一滩口水,其中带血。 “别打了!我向你们道歉!” 我急急的摆手投降。 “带头大哥”示意其他几个混蛋停手,自己却叉腰,做了个稍息动作。见我没了锐气,他心里得到极大的满足,我抬眼看他,那副臭嘴脸比之真正的“带头大哥”——玄慈长得更加恶心,简直衣冠禽兽。那衣冠禽兽再一笑,说:“哥还以为你铁臂阿童木呢!既然你讨饶了,就识相点交出来!” “咳咳。” 坐着稻草,我干咳了几声,“交什么?” “带头大哥”伸出食指跟拇指磨了磨,意思要钱。我真想直接爬到他头上,然后在上面大便!——跟你说没有了,你叫我怎么生出这种东西?我硬憋着,卖笑道:“大哥您看,我要有钱的话就不会被抓进来了,钱包进来时也被警察他们搜去了!” “怎么可能?真一毛没有?” “带头大哥”说着话,像狼一样就扑过来搜我身! 在公安眼皮底下又打又抢,他们就没王法吗?要是我能够活着出狱,定要上京告御状去!正当我乱想着,没想到那拳头跟脚又再次踢过来:“妈妈的!还真他奶奶的连一毛钱都没有,打死你这个穷光蛋!” 下手反而比刚才更重了。 第173章 三个梦境 眼前全部都是晃动的脚,下油锅也不过如此,哪里痛哪里不痛已经分不清。 我泪眼婆娑,看了一眼角落里不知是活是死的老头,心中没了志气,竟有种给他们跪下讨饶的念头。天幸,这个念头产生时我已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躺在床上睡着了似的,还做梦了,梦很模糊,只听到有叽叽喳喳的谩骂声—— “真是中看不中用!打几下就昏过去了。真没搞头!” “可别死了啊!” “没死没死,眼珠子还滚动着呢!” “靠,最重要的是一毛钱都没哟了!” “老四,这小子长得白嫩白嫩的,一看就是个小白脸!” “给三哥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几年前那个勾引我老婆的小白脸,提起他来我就气!不行,我要宰了这小子!” 这句话说完,我身上又遭人踢了一脚,而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我连冷汗渗出来了——难道今天我要无辜命丧于此吗。 我眼睛睁不开,耳朵却还灵验。 (似乎是)那三哥却拉住要宰了我的老四,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并不感激,只听见他劝道:“别冲动啊,老四,你在这磨磨蹭蹭,这都耗大半月了,再把他杀了,你这辈子就不只是蹲蹲拘留所,可是要进看守所了!” 老四醒悟般,却说:“对头!我李老四可不上这当,想让我坐一辈子牢而引我杀你,我就偏偏不杀!” 有点脑残,竟是个“岳老三” 知道自己暂时不死,我身心一宽,身体无处不在的疼痛立刻釜底抽薪而来,我彻底昏了过去。 不知多久,朦朦胧胧只听到淙淙水声,像儿时电视上见柯受良代言的小黑子广告,哗哗啦啦的水流。我渐渐醒觉,睁眼,我躺在稻草上,面前是那个身穿牢服手臂有龙纹身的男人。他站在一只大木桶前,叉开双腿,身前有一条水柱,抛物线而下——原来刚那很悦耳的流水声竟然是…… 我一阵反胃,霍地坐起身,向身后挪远一英尺,却撞在硬邦邦的墙壁,身后的伤疼得我咬牙切齿。 第174章 三个梦境 那男人撒完尿,看都不看我直接跃上床,继续刚才的梦。原来床铺全部连在一起,很长,其侧躺着打我的几个男人,这厮们并躺一排酣睡,鼾声如雷。上面盖着的被子油黄油黄,如幼时家中妈妈给腌制的泡菜。 而那木桶——确切的说应是便桶,就在卧榻之侧,馊味另人作呕。 我大呼一口气,突觉鼻孔、口中苦涩非常,轻轻吐了口水,带着血丝。心中一紧张,信手擦过,本已止住的鼻血顺势又流出来。用手捂住鼻孔,借着冰凉的墙,我泪水就出来了。 情绪波动时牵扯到伤口,我坐下难安,扶着铁栏起身,朝外头瞧出去:对面也是牢房,几个犯人死尸般躺于床上,呼声如雷。 “天啊,为什么要被关到这里来?——难道是报应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坐在角落里我甩甩头,清醒的很——毋庸怀疑,是现实。 我抬起头看,这个房涂三壁的牢笼,右边很高的地方挖出一个天窗,外头光线幽暗,不能猜测时间。 伤口又疼起来,我站立不稳了,坐着稻草堆,一手撩起腹部的衣服,原来痛的地方都是紫一块青一块的伤痕。我暗暗地怒视床上几个睡熟的男人——听说监狱里如果出个意外,导致死了人,“三无人员”的尸体将会被拉到一个叫乱坟岗的地方丢弃。想到此处,我的心中着实一寒。 突然,从外头传来了清脆哨子声,我侧耳倾听,只听牢房门打开。 有一会儿,铁栅栏下“哐当”一声,从底下一个像狗洞的入口送进来一盘子,上面放着饭菜。 还没闻到饭的香味,那床上的人马上像狼见了羊一样跃起来,你争我抢,“我的!那是我的!”《小说下载|贼吧Zei8。Com电子书》 我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饭全部被抢夺一空,然后各人捧着自己的胜利果实蹲在墙角狼吞虎咽——吃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简直不是人! 盘子已空,我才发现没有我的那份!我转头一看,只见那个手臂纹龙的家伙手拿两份——他奶奶的!我胸口一动,身子有伤的地方跟着痛,刚才被打的情形马上清晰在目。犹豫一下,我只好打下门牙往肚子里咽,乖乖坐回墙角。 第175章 三个梦境 耳边厢食物或吞或咽的声音带着暴力。人进食时能饕餮至此,实在不能想象。 我别过头不看,这才发现除那四五人外,还有一个是没拉帮结党的——就是角落里坐着的那老头。只见他衣衫敝旧,满头白发,一脸皱纹深深深几许,显是苍老之极。老人孤僻的盘坐在角落里……也吃着饭——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抢到的饭? 更让人好奇的是:耄耋之龄的老人,恐怕连自戕都不能够,他有什么心力做坏事乃至被抓进来这里? 刚思念至此,突然从人堆中蹿出一个魁梧之人来,那吃两碗饭的家伙原来是个饭桶,还没吃饱的他朝老人狼扑过去,连抢带夺的从他碗里扒走一些菜。我心中气愤,可自己泥菩萨过江,终于窝囊得不敢发作。给他一番风卷残云的打劫后,老头的碗里只剩得米饭几粒,菜却尽数被夹了去。 “哎。” 我自叹一声,惭愧年少气盛总不离嘴的“路见不平一声吼”愤慨,已无可奈何花落去。 “哎。” 老人亦在自叹。忽听见有人英雄惜英雄,别过头来看我,刚好撞上我的眼神。我眨了眨眼,装不经意,错开。这是我们第一次注意到双方——尽管只是稍逝即终的眼神交汇。 饭后,牢管员将饭碗从刚才的小洞口收了去。黑夜降临的最是快,才一顿饭的功夫已目无方物。牢里又是修篁森森。 牢中不能由得人自行游走,活动范围有限,节目枯燥。有几个看开的,拉几个狱友闲聊唠嗑,大部分却心事重重,各持缄默。我属于后者,只或偷看一眼坐对面的老人,或一眼天窗外的明月。 夜渐深时,隔壁有人趁着无事讲起鬼故事来——讲有关这个牢房的纪实故事。只听得其人夸夸奇谈,有些添油加醋,大约说是此处虽为治安拘留的场地,可是来头不小,因历史悠久,大大小小的犯人都关过,死在这里的人不在少。那人又举例说,就前段时间还死过一个女孩,是咬舌自尽。我听得心中凉凉的,小心卧躺在稻草堆不再听,并劝慰着自己说:“我还不能死,白雪正在外面等我,我要出去!” 至半夜,我总算沉沉睡去,梦里总听见一个女孩在哭,不知是谁。 第176章 三个梦境 又至后半夜,凉意更是渗人,我被冻醒,所梦之境,忘记了大半。实在太困,迷糊中只是随手抓些稻草将自己裹了,我哆嗦着熬到凌晨,却再也没有睡着过。饿感跟随血液,布满我全身的每一粒细胞。在被抓进来前还吃过些馄饨,因身上伤重,体能消耗得更是快,已经开始出现浑身无力的症状。 我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想花草想想女人…… 光线汇聚,从天窗爬进来,掉在肮脏的地上,投影成一小块的乳酪形状。——是饥饿的想象。 天亮了,在狱里的第一个早晨,我还苟活着,能熬多久是个问题。 光线刚足以把整个牢房撑亮的时候,一阵哨声蓦地又响了起来,有狱警进来,手捧早餐姗姗来迟。 从昨夜至今,早已饥肠辘辘,我再也无所顾忌,但听到入饭口处“哐当”一声,就疯子似的上前扑去。所有人,莫衷一是,全部张牙舞爪,在其中你争我抢。 此举能成,归功于学生时代,在学校食堂练出一身看家本领,我淡定的在一片推搪中寻找突破口,一鼓作气穿过外围,再而寻找猎物,三而神速抓过,四而掖进怀中,五而全身而退,撤出人群——五个动作,不是为国为民,只是为了抢到一碗饭!相形之下,悲哀凄凄,惹人见笑。 我黯然一看,胃口去了大半。“这东西,能吃吗?” ——粗糙的瓷碗,要脏不脏的样子,里头放一堆发黄的米饭,米饭之上盖有几根斑驳的青菜。想起电影《苏乞儿》里的镜头来,周星驰与吴孟达父子沦落街头,在漫天大雪中抢吃狗饭的情形。此戏轮流演,今年到我家,捧着大碗的米饭,我突然感觉恍若隔世。 “妈的,你这家伙快把饭给我,什么时候能轮到你吃了!” 昨儿个“吃两碗不够又抢老头菜”的那小子今天只得一碗,回头瞪了一眼,见我手里有食物,当面指斥。 第177章 三个梦境 这一辈子我永远也忘不了他看我的那个表情,那时更是心中火起,尖锐的朝他“吼”了一声。他见我皮又开始痒,索性连自己手头的饭也撇一边,直线走过来,一脚抬起,踹上我的肚子。 我受伤之重,竟连这一击都没能避开。受了一脚,我直接向后飞出去,跪在地上时,只觉肠子被人揪出来,硬是干呕几声,吐出几口稀拉拉的水来。 “再嚣张一个试试!” 我趴在地上拼命咳嗽,抬眼怒视他,暗暗起誓,“总有一天,我要从你身上把这一脚踢回来——吃两碗不够又抢老头菜的人!” 似感应到怨气,那小子慌张避开我的怒视,也不知是被打形状凄惨还是有其他原由,他一踌躇,又将刚抢过去的饭丢给我。 我用力的拍了拍胸口,休憩良久才蹲坐下,盯着手里那粗糙大米饭,叹了一口气。小心抱起它,我颤悠着手,夹起硬邦邦的米粒,扒了几口在嘴里。牙齿一合,我一拧眉——饭中有沙子。 “呸!” 我尽数吐出来,怎么也吃不下第二口。刚抬眼,第二次相对无言——那个坐我对面的那老人,这顿早餐,他可落得两手空空。 “他的饭呢?” 我扫了一眼,才发现被刚才那抢我未遂的家伙抢去了! 彻底无语了。 我自认不是天性醇厚善良,对于任何陌生人一直都只是以个人喜好去交涉。也是思想着反正自己食不能下咽,何不做做好事,己所不欲可施于人。我艰难起身,捧着饭走过去,在那花白老人一边坐了,恭谨的说:“老伯,我的给你吃吧。” 长眉低垂,如银一般白,他双眉之下我总算找到一双小小的眼睛。 他诧异了一下,我以为正思索推脱之词,不想老人却不带一点推让,双手接饭过去,自顾自的吃起来,连腾出说一声“谢谢”的时间都没有。我有点纳闷,他至少也应该假装不好意思推脱则个——这老人直爽得很——不过谅来他应该是饿坏了才会这样。 第178章 三个梦境 上了年纪,他牙不好,吃得很慢。一顿饭下来,竟是细嚼慢咽,最后终将那碗不怎么丰厚的米饭吃得一粒不剩,吃完他把碗筷递还与我,自己则从地上的稻草抽出细细的一根,悠哉剔起牙来。这时才想起送饭的我,瞄了我一眼,第一句话却是:“这饭的味道可真难吃。” 额……嫌难吃还全部吃完的人,真有点贱P。这句话让人听了心中不太舒服,我亦不好再说什么,本来也不求回报的,随他去吧。本来对他有一点的好奇,想知道为什么他也会被关进来,但看来无所谓了——这个地方人与人只有相互利用,恐怕不能相知相交。 不受感激,我讪讪站起,坐回原来的位置。 天气无常,忽听见外面雨声隆隆,好似又在下雨了。我心中百味交杂,心沉在这潇潇雨声里,外面乌云游散,鸟儿归巢,人倒不如鸟儿不比云。监狱里的生活,就是坐吃等死,我为何陷这里,等待我的又将是什么? 狱中越来越暗,灯泡舍得开了。可功率太小,怎么也照不亮一个窄窄的牢房。 突然,我听到来自墙角像眼镜蛇发出的那种“吱吱吱”的吐舌声音,吓得我起鸡皮。 一片惊恐之中,我循着声音找去,吓了一大跳,只见从墙角突然爬出一只硕大无比的老鼠——有我刚才捧的那只碗口大。狱中所有人都竟然见怪不怪,任它横行,而那鼠竟然也肆无忌惮的游走在墙角的旮旯处。我哆嗦在墙角,见它体形大,几乎可以成精,暗暗猜测起那只老鼠年龄几何,兴许我还须称它一声鼠前辈。只见它从我面前轻佻的溜达而过,最后隐没在对面牢房的某处。可惜我没有鼠兄的本事,不然挖个洞出去,定然很美。 幻想联翩,我突觉落寞,在稻草堆上躺了下来,刚捂上耳朵又沉沉的睡去。 天窗荡进来少许的雨滴,冰凉凉的,雨兀自下不停。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我醒来,天早就暗了。狱中不知日夜,也不知现在具体什么时候。 第179章 三个梦境 打了个哈欠,坐起来,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只有走廊点着乌凄嘛黑的灯,其他的都在黑暗里,这是一个只有男人的世界,鼾声像要把整个牢房掀起来似的,场面何其壮观。哎,沦落于此,我情绪万千在变,十分念起白雪来——她现在会在哪? “化化轮回重化化,生生转变再生生。” 兆仙人当我的面只提过一次这首诗,我竟深刻记住其中这一句。此刻念及,触及心弦,仿若体会出许仙与其妻缠绵悱恻的爱恋,他与白娘子间是情爱笃深,“出家”其实不是代表他看破红尘,相反,是因为他看不破红尘。 我越想就越睡不着,地上不断有冷气上来,很渗人,可身上伤重,终究不敢随便辗转,只能轻轻地换个睡姿。 刚转过身,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躺着个人,乌凄嘛黑的,我寒毛卓竖,差点尖叫出声。睁眼一细看,这才看清是那个花白的老人——就是那个我可怜他给他饭吃他却连声谢谢都不说的老伯。 我胆子很小,惊魂未定的半坐起来,“你,你怎么躺过来了,你不是应该睡在那边吗?” 黑暗中我往对面指了指,暗想:“这老头是什么时候躺我身旁的。” 一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你的卧榻之侧,真的有点可怖。 “因荷而得藕,有杏不需梅。你若有此思想,那我可就不打搅了。” 许是刚的语气带着更分的排斥,我连忙否认,“倒不是因为这个,呃,就是有点给您吓着了。” “嘿嘿,你胆子倒小。” 他见我真的给吓出满头汗水,“小兄弟,你是不是需要帮忙?” 我暗笑,这句话应该我说吧,不过还是恭敬道:“我没有什么事情,谢谢您。” 人心可卫,我婉言拒绝。 “你白天给了我一碗饭,难道你就不想得到什么好处?除了钱之外,我都可以满足你!” 黑暗中,我从那老伯的眼里看到一丝丝的光芒,虽然仅仅是一丝丝,却令人心中颤动。我说:“没有什么的,我反正也没胃口正好吃不下去,你年纪比较大,这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你回报什么。” 第180章 三个梦境 老伯笑了笑:“好个不需要我报答什么。我喜欢这句话,小兄弟!” 老人双手架在地上,借地用力,往我旁边靠了靠。我想着,反正自己身无分文,也不怕你,况且是个老人家,谅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老伯接着说:“我看你刚才翻来翻去,唉声叹气,倒像有什么心事,你说说看,我不定能够帮得上你?” “没什么。老伯,你真的不用回报什么的……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我单姓一个文。” 文老伯含笑接着说,“听你的口音,南方人?” “是,文老伯你好。” 我恨不得下跪行礼,没想到刚想躬下身,双手却被文老伯一把握住,他握住我的力道很大,简直超出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力气。我吓了一跳,同时感觉一阵疼,被抓着的地方像是被手铐钳住一样。 他要对我做什么? 他的两只手粗糙如枝,仿佛含有电流,从被握住之处传遍我的全身,我立刻打了个颤悠悠的冷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如履雪天。就怕他此举非善是恶,我刚想反抗,他却突然收了手去,冉冉的对我笑笑。这个笑,有点意思说早一夕间将我全部身心全部思想看穿了去,我怕了,不知觉地往后腾了几步——这个老伯到底是谁啊? “不,不太可能,他满脸的皱纹,须眉如银,至少年纪上是不容置疑的。” 我思想着,却看他一捋下巴长须,忽然问我:“小兄弟,你因为打架而被拘于此,是也不是?” 比之兆仙人,这个老头一举一挥都英姿飒飒,一静一动如仙似神。 我吓了一跳,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此行而来,为了寻找一个女娃子,是也不是?” 我更是吓得一句话也答不上来,被他点破伤心处,我心中一酸,怔怔的看着他,未能回答。 “小兄弟,盖这世间万物,不论人不论物,不论情不论爱,有其生必有其死,三界因果,六道轮回,定数使然,并不能够随着你意愿而左右,所以你不必要如此泄气,也无须一蹶不振,因为将来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第181章 三个梦境 我颤动着下巴,难以置信,问他:“老伯,你的意思是什么——你怎么也会知晓我的事情?” 我心里条件反射的惧怕,兆仙人离奇知晓我所有事情本就想不通透,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老伯又会洞悉我的秘密? 难道世间真有读心术这种技能吗,还是存在志津子那种超能力? 文老伯泰然摇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此番牢狱之灾,你命里注定该有此劫,而且接下去你的路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可能还更加难走。因为一切的秘密,必须是你亲手将它揭开,急不来的,急不来的……” “老伯,您知道什么是不是,能不能告诉我?” 我此刻虽然很关心他是怎么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但我更想知道的是能够干些什么? “不,唯有天知地知,我可无法清楚为你预料未来。” 我顿时泄了气,恭谨的请教,“老伯,您能指引我一二吗?” “不行,我的能力道行都有限,否则也不会被困于此了,但你不同!小兄弟,我从你眉宇行间看的出来,你生来不凡,是以命运多舛。这里,只是你一生中许多劫难中的一个而已。你要牢记,万事不可逆天而行,切不做有悖于伦理道德的事,到那时自当有化险为夷的可能。” “那为什么我现在会被卷进这个劫难里,这可谓无意之至!” 是的,没有任何意义,我进监狱来就是个笑话。 “这个……嘿嘿,若道来你亦会不自信——只是因为一本书。” “一本书?” 我突然觉得有点弱智,怎么会是一本书?——是教科书、小说还是菜谱? “对,它在左右你跟这两个女娃的命运,你只需找到它,谜底便不攻自破。否则,这个诅咒不堪设想,此二人,除了你,亦无人能救!” “两个人是谁?你是说——白雪?对了,你知道不知道她在哪吗?” 关心白雪身在何处,她是不是过得好。 老人的眼睛像闭又好像开着,我感觉他在说梦话似的:“放心吧,她到时会自动来找你的,你想躲也躲不掉。” 第182章 三个梦境 “她会来找我?” 真的会来找我吗?白雪真的会回来?我心里始终半信半疑。 或许这个老伯脑子有神经病,他在胡言乱语?可是他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恰如是我身上发生的,这难道只是巧合?我暗暗的下了下决心,然后终于问出口:“那您能告诉我,龙亥儿是谁?他在哪里?” 文老伯抬起头看着天外的月亮,蟾犹凄冷,最后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不可说不可说。 牢房之中出奇的安静,天还没有亮,一如以往的天气,只是在凌晨会稍加阴冷些。我搓了搓手,旁边的文老伯拈须而坐,自从那天那个江湖术士之后我就再也不太敢相信别人,我知道在这个社会生存,要处处提防,否则哪天可能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傻嘻嘻帮别人数钱——可细细考究,我并未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任何有利可图的东西。 我对他的身份有点兴趣了,“老伯,您是什么人?” “我?呵呵,小兄弟,在人漫长的一生中,会跟很多人有交集,有的会成为仇人有的会成为朋友,而有些虽一面之缘,但最终还是沦为陌生人。老头子跟你的缘分属于最后一种——这是我们之间的一种小小的缘分,过了今晚我们将不再相见,所以至于我是谁也就没有相告的必要了。”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您要帮我?”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涌泉之恩,一生相报。我只是对你相赠的半碗饭报恩而已,在这个社会还有更多需要你去磨练的。看,你现在这个防人之心已经做的很不错了。”文老伯嘲讽中略带鼓励的话弄得我有些歉然,他明知我对他有过于的防范,还主动地与我交谈。 我微一沉吟,却引起了他的不满。 “怎么,还是不信我吗?” 他那花白的胡子由于鼻息变动,飘动起来,显现其主人一世飘逸。“但与死人丝丝联,华女尝困死牢狱。一生无幸无人嗟,只道独来夜夜连。到时自尔皆明了,却要死在高山边。” 第183章 三个梦境 他突然犹如和尚念经,叽里咕噜念起七言绝句来,其中几个关键字却深深地被我注意到。我恍若见鬼般的看着这个老人。 “老伯,你知道小华?你刚才是说小华就是死在这间牢房里吗?” 一话不说二遍,不加以解释,不直接回答直白问语,一席间我已经了解他的品性。老先生轻轻一笑,半闭着眼,捻须而道:“你姓叶,一‘口’与一‘十’,‘口’字四四方方,暗示一‘困’字。‘十’字嘛……却好像有点意思,十字架?咦——怎么会是基督教,难道代表耶稣?那于情于理此次劫难不应该有的啊……对了对了,我真糊涂了,前方还有个‘囚’字,那么就是‘囚神’,这就说得通了——你果真是我当年见过的那位书生。” 他语气不似真心与人交谈,反而是在自言自语,这也能过得去,偏偏是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最后他更是凝然一笑,对我说:“年轻人,你想不想改变历史?” “改变历史?” 这句话绝对可以做为一部科幻小说的书名,我有点不屑想笑——这老头是好还是疯。 “别顾着笑,回答我!” 文老伯看到我一脸茫然的脸,最后又补上一句:“比如——可以让死去的袁小华重生,或者找到那个害死他的柳世卒!” 我的心中一抖,惊讶的是他说出这种有事实存在的病话来——他如何能够知道我与小华的事情,直至连柳世卒这个人!我跟随自己的意识,弱弱的回答:“想是想,可是这根本不可能!” “呵,世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是绝对行或绝对不行,别把话给说死了,到头来却断了自己的后路。” “可是——” 这明摆着的事实,无需加以论证,我又不是三岁毛孩子,“你是说一个人能够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改变曾经?” “不,这个倒不可能,这个时代流行而来的穿越事件尽皆为假。人,是活物,是自然界衍生出来的实实在在东西,此今就算凭借外物科技也实是不能够时空穿越,但如果躯壳以外的东西,倒是可以的!” 第184章 三个梦境 我诧异的想到一个东西,“你,你是说人的灵魂?” 文老伯不置可否,他的话越来越掺杂着让人费解的过往,“对!要求此条件者,关乎到其名字生肖八字血型体格等,你是这个世间能行此事的人。上百年前,高山之边,我曾与你试过第一次,而那次却是失败,追溯原因,在于虽然你迫切要找到你的前妻,但当年的科举你中得榜眼,对于自身将来美好的仕途心有不甘杂念。自此,我不敢再与人试过此法,没想到现今再与同一个人,也许——真是命中注定此一劫。” 百年前我都还没来到人世间,他何能与我试过,我看出来了——这老头精神时好时坏。 “小兄弟,如果你胸膛里有一颗真心,那此事能够铤而走险,但假如……假如此事失败的话——也就是说你在梦境中因其他思想扰乱神智,你除了躯壳之外将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只能等下次的轮回,而那时已是百年之后,你还愿意试否?” 他的话我听明白了大部分——如果我失败的话,也就是说我会死掉? 我的心没有任何的着地点,有点彷徨。小华的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最后我的喃喃的回答:“好,我试试!”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可是我是那么迫切的想见到她。 “好,此事要能行得,便非要从你的内心开始。坦诚则成,心杂则亡。在我给你虚幻镜片过程,你不能加以任何的喜怒哀乐,你知道《圣经》上有哪七宗罪吗?” “这个我知道。” “那就行,喜怒哀乐事小,我能够凭一人只能为你化解。七宗罪最大,却是人力所不及,你在其中可要小心了——七者一犯,必当折寿。七者二犯,命不久矣。七者三犯,死在其中。七者四犯及以上,永世不得超生。明白了吗?” 我胆战心惊的点了点头。 “梦境有三,是为过去境、现在境、将来镜,这些梦境需要你回去一趟。历史非不能变,现在最是要紧,将来仍需探索,是福还是祸,全由你自己一手拿捏。” 第185章 三个梦境 “梦境?” 这个又是什么劳什子。 文老伯终于从自己的粗布衣中拿出一个规则的圆盘,我定睛一看——是一个中凸外平,中镜外磁的八卦。他冷冷的对我继续说:“记住,在其中你看得到他们,但所有的人都看不到你,梦境中人物场景淡化,便是你回来之时。我只能给你三个提示,第一,是圆形,此物是关键。第二,数字,这个东西要紧要紧。第三,南柯一梦!梦境里面尽皆能真能假,你且不用去管,但这三样东西是所有事情的关键所在,如果你能通晓天文地理,遇事则变,那兴许真能够改变历史,拯救那个女子的生死。” “你刚说什么数字,是不是有人会给我,还有圆形——” “这个到时你自然就会明白,我不再重复。” 这个像谜一样的老人,举了举手上那个八卦对我说出最后一句话,“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 我依照他的指示闭上眼睛,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大谷对白雪曾经用过的催眠之术。整颗心脏跳得非常剧烈,我明显感觉到连接心脏的血管在高速的输送着动脉血。 “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别去思考太多的事情。” 闭上眼睛,我的眼界中一片黑乎乎的,耳畔隐约听到牢房之中狱卒与犯人的呼噜声,再也没有任何的心思去管他。这样的平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内心只希望见到袁小华,整个心脏再也不敢胡思乱想。 文老伯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他从始至终没有碰我的身子,也许不需要。 好奇之心很足,可是却不敢睁眼去看。突然在黑暗之中我仿佛看见了一个闪闪的东西,我往前足步,才发现竟然是一个八卦。“怎么会是这个?那文老伯人呢?” 我诧异万分,将它拾起来,只见其中凸起的镜片突然闪闪发亮。我正欲拿起来端详,突然一道非常刺眼的光线将我吸住,我一个哆嗦欲将其甩开却发现整个人轻飘飘起来。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不在牢房—— 第186章 三个梦境 这就是梦境一了吗?——原来真的能够发生“不可能事件”就像真的白天见鬼一样,我的心情反而更加的剧烈跳动,我深呼吸几口气尽量不要把自己弄得浮躁。慌,则会乱。 “可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扫了一眼四周,我的身在地应该是某个公寓的客厅,不足二十平米样子,有沙发电视书架。干净、很浓的书香气息、装饰非常整洁,看来主人是个生活上不马虎的人。 突然房间内传出声响,我精神一抖,一回眸,却是一个中年男子从里间走了出来。他身材强壮,穿着斑驳的家中便服,带黑色边框的眼睛,一脸络腮胡子,年龄大概四十左右。 我退了几步,正不知如何招架,猛的才想起梦境中他是看不见我的。果然,他从我身边走过去,在书桌上坐下来,似乎很忙。我轻步走到他身后看了看,原来是在备课——这个男人是老师吗? 大概知道了情形了:我到了某个学校的教师公寓!——这个人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分明很眼熟,我一定知道这里,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我抬头,去碰玻璃窗,手指竟然直透过去,我惊讶得“啊”出一声——难道玻璃质品我碰不到? 我换手去推窗棂,不礼貌的打开了窗户,想看看外面有什么特别的建筑标志。没想到那男人突然站起来,我饶是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发现了我,没想到他只是直接穿过我透明般的身躯我开的窗户关上——我有点不习惯这样的自己了——他能穿过我的身体器官。 “奇怪,没风窗户怎么会开?” 他丈二和尚的跟自己说话,最后一个冷笑,欲继续坐下来备课,门铃突兀的响了。 备课之事只能作罢,他走过去开门,见到来人我的心脏跟着一个抖擞——是小华!我的泪水差点涌出来,跨开步子,冲上前要抱她,可是抱了个空。她果然对我视而不见,跟这个男人打招呼:“柳老师,这是我昨天的作业,不好意思,给忘交了,今天专门过来补上。” 第187章 三个梦境 “呵呵,没事。进来坐坐吧。” 那男人接过那本作业,请她进门。 这个人物关系、事件……难道这个男的就是柳世卒?天,是的,就是他!我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再次要推袁小华,可是事与愿违,我根本碰不到他们两个。我怎么叫,袁小华也没有听见。 我天真的想把她拉出去,并且告诉她柳世卒接下来要对她下春药,露出禽兽般的面孔来。可是此刻我才发现,即使我身在她的旁边,我都那么的无能为力,完全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他们寒暄了几句,无非学业上的事情。 柳世卒招呼着小华在沙发上坐了,然后只身进了厨房,我深知里头会有不好的勾当就马上跟进去。只见他娶了两个杯子,又开了冰箱,里面一排过去的饮料。他没有细想,取了一瓶大瓶装的橙汁——这是小华最喜欢喝的,他也知道吗? 橙汁“咕噜咕噜”的倒进玻璃杯里,像是两杯柔情。 我的心里,等待着那一个令人振奋的时刻——可是他倒满了两杯,双手捧了橙汁转身就要出厨房去——是我错了吗,还是对于小华的死因,警察侦查结果有问题!他不打算放药? 我的心一颤——他在门口停了下来,果然没错! 这个逼仄的厨房,有两颗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动着。他一定跟我一样的紧张,否则呼吸声不会那么重。果然,他突然一转身,动作利索的将饮料放下,然后着急地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一罐药。我目光一凝——只见那黑色的罐罐中分明装有一些带粉红色的圆药粒! “不要!” 如果要救袁小华,只能现在了!我扑了过去要从他手里抢夺那一罐药,可是我才发现那个令我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事情——我根本碰不到他手里的玻璃罐。 他迅速的将药罐倒出了几粒在手心里,我声嘶力竭胡乱拍打后,只能愣在空气中看着他——他整个人呆住了。“难道他感应到我的存在?” 我心里没有底的站在他身边,看着柳世卒的嘴脸:他在想什么?他还在犹豫什么? 第188章 三个梦境 愈看愈怒,我心里一窝火,突然一扬手打在他手里的药丸。他的手冷不防一抖,所有的药丸全部纷纷扬扬的洒在地上。这个突变使他迅速回过神来,他转身看了看我的方便,发现身前身后空空如也后,吐了口气,这才擦了擦满脸的汗水,慌忙将药罐收进衣衫,捧了饮料走了出去。 我心里一阵喜,历史改变了?我赶紧跟了出来,只见袁小华与柳世卒开始了寒暄,小华抿了几口橙汁,笑笑,与他所谈话题依旧是课上的疑问。 “刚才的药丸没有放成,我真的改变历史了!” 我欣喜非常,正不知该如何打算的时候。突然令我几乎将死的画面出现,坐在沙发上的柳世卒突然似乎浑身哪里不对劲,面红耳赤,随手将外套脱了,他的呼吸明显变得沉重。 坐在对面的袁小华意识到对方不规矩地往自己的胸部瞅,有点尴尬,“那老师,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吧。” “啊?” 柳世卒像是真的磕了春药一样,竟然大言不惭的说出来:“不要,呃——小华,其实,其实老师一直都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小华!” 说着竟然一把扑过去,袁小华措手不及,整个人被他压在沙发。 我吓得几欲发狂,“不可能的,我明明把那药弄掉了!” “不,不要!救命啊!” 袁小华尖叫出来的时候衣服已经完全被扒开,露出乳酪一般的胸脯。我急得犹如热锅蚂蚁,信手从墙角抓起一根棒球棍,要从柳世卒的脑子上打下去……偏生就在此时,眼前所有的事物:书桌上的作业、被抓得褶皱的沙发、柳士卒的赤身裸体、小华的眼泪,全部变成灰白,渐渐淡化开来。 我一个转身,赫然睁开眼,只看到了文老伯那张似笑似睡的脸。 我抓着他的衣袖直扯,“老伯,不可能的!怎么会是这样!那药最后明明没有放进去橙汁里的,为什么柳士卒最后会吃到!你让我再进一次梦境,你让我进去,我要救她!” 我像个傻子一般的嚷着,泪流满面。 第189章 三个梦境 “你真的看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不应该这样的,那药明明没——” 猛地,我想起柳世卒进厨房要投药的那个场景:我是碰不到玻璃制品没错,可是最后我见他犹豫时,一把将他手里的药丸拍掉,难道其中有个别的掉进去橙汁……怎么会这样? “想通了?” 文老伯捻须,提醒我:“柳世卒将药拿在手里的时候,内心彷徨不定,其实他是在犹豫要不要做这种下流勾当。如果让这件事情顺其自然发展,也许药将不会下下去,可是经你这么一拍,不偏不倚,竟然掉在了他自己所喝的饮料之中,促成了整个事情的发展。一开始,我就提醒过你,圆圆的东西是关键的所在,但是你没有留意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那么,也就是说——” 我眼泪掉了出来,哑着嗓子,“其实是我害死小华!凶手是我,是不是?” “对。不过经过这件事情,你应该明白,这一切皆是因果使然,不能怪得任何人。哎,历史原来真的不容人去改变,它既然是过去,就永远不会再重来!” 我哭得已经再也说不出话来。 “好了,这已经是事实,怪不在你,一个人有总有她自己的命运。” 文老伯不容我在任何的猜想,举着八卦,“好吧,既然如此,也许第二个梦境你会有所得,既然改变不了过去,那么把握好现在不是难事。” “你是说,下一个梦境有关我的‘现在’吗?” “这个你进去后就知道了,我们开始吧。” 我泪流满面,终于按着原来的地方进入了第二个梦境。可心思却一直停留在袁小华那里,怎么还会有心来琢磨第二个梦境,这又是哪里?我细看之下,像是一个小镇,小桥流水,走在道路中间,让人感觉一种彻头彻尾的熟悉感。——是我的老家! 我不由自己的叫出来,欣喜若狂的往前跑,那种踩在黄色土地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如此熟悉,仿佛在千百年轮回里遇见认识的人。 第190章 三个梦境 径自走到大门前,我抬脚跨门进入天井,里头有几年来在都市中无法听到的鸟叫声。院子中铺着错落有致的鹅卵石,我踩在上面,有种痒痒的感觉。 “妈妈不知道在不在家?” 我拾阶而上,走进里屋,房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这个时间段也许应该下田,阳光有点燠热,瞧来是五月的天。这个季节的有些果树应该也要红了。 院子突然传来小孩欢笑的嘈杂声,惊醒了失神的我。 我信步走出来,惊奇的看到了“年幼的我”手里犹自抱着罐子的蟋蟀,另外一个却让我更加觉得意外,是冰真哥哥。我有点印象了,那时我们家跟他们家是连在一起的,经常逃学去田野间捉蟋蟀摸泥鳅什么的。 我小心的靠过去,深怕惊醒了孩子们的开心。 孩子的“我”一脸嬉笑,俯身朝地上的竹盘张口喊着,“咬!咬!快咬死它!” 盘中的蟋蟀,头对着头,相互在恶斗,而冰真哥哥却在一旁静静观战。没想到这一战并未坚持很久,“我”的蟋蟀又输了。“我”站起来不服气,“哼,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输!” 瞧见那个自己的样子,好像有种恨不得把罐子摔了的冲动,真是稚气。 “嘿嘿,没办法,我的0129是世界上最好的蟋蟀,连二虎家的大头都被它咬下一只腿来!” 冰真哥哥一脸憨厚的样子,笑了笑。那笑容,是我自从上次半夜时在小区楼底下遇到他后再也看不见的。 没想到幼小的“我”心胸超级孩子气,较真如此,突然上前一把扯过冰真的罐子,那透明杯挣脱了手在地上“哐”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你干什么!” 冰真哥哥冲上来,一把将幼小的“我”推倒在地。 这个事情我一直记忆犹新,果然,那只蟋蟀死在一片玻璃渣中。冰镇哥哥哭倒在地,“啊,我的0129!你干嘛弄死它,你为什么要弄死它!” 他也有点冲动,说着就扑过来跟我裹成一团。 我被冰真按倒在地,突然哇哇大哭。 第191章 三个梦境 妈妈刚好这时回来,远远在门口听见了我的哭声,慌忙进来:“怎么啦,育儿!” “冰真哥哥打我!冰真哥哥打我!” 我做贼的喊捉贼,哭嚷着手指冰真打报告。 “你们两个怎么老是打来打去,伤哪了没,乖乖,别哭了,啊!冰真哪,你是表哥怎么也不让着点弟弟一点。” 妈妈心疼的过来细语安慰我,而那个多年之后的我站在一旁,看到当年的自己嘴角隐隐一笑。细心的我,此时不忘看了看一旁的冰真,他一脸泪水,轻手拿起那只死掉的蟋蟀,往外跑去。 那个大门以外的脚步声,突然摇摇晃晃,渐淡消失在我的眼前。 而这个梦境比起之前那个撕心裂肺的强暴,竟是如此简单。我闭上眼睛,眼泪再次从眼眶中漫出来,我哭的不是那只蟋蟀,不是当年年幼无知的我,而是许多童年的回忆许多少儿时的美好再也回不来。 回到了牢狱之中,我的心情仅仅因为这两个梦境,再也找不到自我。 “已过两个梦境:过去和现在,接下来这个却是将来。” “老伯,我不解——” “不解之事,待第三个回魂之后再说!” 文老伯不待我询问,已将手中八卦举起,“切忌,南柯一梦,是关键所在。” 这个梦境冲击力很强,我有种跻身进去的感觉——真无法想象到了未来会是怎么样的。我心中颤动,睁开眼,眼前一切微令人失望,绿草油油,四方平地。“草原?” 这回我又到了草原吗?站在清幽幽的绿草上,看着远方,视野四平八廓,非常壮观。 这种感觉真像是在做梦一样,可以往不管任何一个梦,我从来不会发觉自己是在梦里,只有等醒来才会知晓——这难道就是我的将来吗?我会去草原吗?还是?正自窃喜,突然身后有人叫我,我转过头去,却看到一个绝美的女人——是玉杉! “怎么会是你?” 不管如何,能够在这里见到她,总是开心的。她见了我,高兴地张口大笑:“哈哈哈,我找到你了!” 第192章 三个梦境 我想起了那个打赌,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她早已上前来将我拉住。刚才的欣喜少了一大半,我勉强给了她一个表情,“你怎么会在这?” 她笑脸盈盈附到我的耳边:“我不曾离开过你啊,我要永远爱你!” “不行,你还是走吧!” 我刚冷了下来,没想到她突然脸色一变。 一阵风突然凛冽的刮过来,我本能将她从怀里推开,只见她竟然拿出刀把冲我刺过来:“你敢不喜欢我!” 我大叫一声,距离太近想躲闪已经来不及,突然从侧面飞出个黑影人,挡在我的跟前——那刀子不偏不倚,捅进他的身体。我张开嘴,吓得浑身发抖……没想到,眼前所有画面全部抽空,我看见真实的自己——坐在床上满头大汗的人! 原来这是梦境里我自己在做梦——是个梦中梦!做了噩梦,躺在床在的我大声喘息……画面又在淡化,我一惊,可是梦境已经越来越远,最后慢慢的远离我而去。我睁开眼,回到了自己应该回来的地方——监狱。 “怎么样?” 文老伯将八卦收了起来。 “嗯?” “三个梦境,我想你应该能够体会到不少东西。” “嗯,突然感触很多,虽然过去、现在、将来的画面不一。”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伤感。 “除此以外呢?” 他定睛看着我。 我猛地想起来,数字!“对了,你刚才提示我说数字,那个——是0129?那,那这个数字有什么用处?” “是0129?这个数字我也不知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你与冰真二人想来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了?” “嗯,是啊。” 虽然常常打架胡闹,但童年想必都是如此吧。 “你有问过他0129是何意思吗,是不是他的生辰八字或者其他?” “这个倒没有,应该不是,他的生日不是这个时间。只是他似乎很喜欢这个数字,很多东西都要以此命名。” “那可就奇怪了,我一时倒是无法参透,不过日后你兴能见分晓,你将此牢记在心,切忌切忌。” 第193章 三个梦境 我点了点头,“好,我一定会的!” 所有梦境里却对于“将来”梦境最为担心,“江玉杉会杀我吗?” 可是画面清清白白,不能含糊,瞧来,我们彼此会由爱生恨?我正欲相问,老先生突然抓过我的手心,在黑暗中用他的手抚了抚我的手掌。 不知道他又干什么,难道他还会看相?一连撞到这么多看相的江湖术士,我真的是有点烦,只是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任其行之。 “小兄弟,可惜我明天要出狱了,我观你手相这段牢狱之灾不会太久。你我有缘,能相遇而赠我半碗饭吃,我不亏待你,且传你一招半式何如?”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老先生承你美意了,我这样的文人却不是学武的料!” 谁都知道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撑船打铁把武学,更何况才一招半式有何用处,打架就那一招能够干什么,我可不想好端端的学什么武功。 “不,你不用害怕,学起来不难,只是一招类似防身之术而已,日后兴许能救你于危难之中也未定,你用心,一看便懂。” 老伯站起身来,然后站在我的跟前说道:“这一招就一招式是我自己自创的‘雪花六出’,看好了。” 只见老伯一眨眼间,我以为会是使出绝世罕见的非常武功,比如八卦连环掌排云掌之类,惹得周围风云咋起,没想到他只是蹲了一个马步(又不像马步)然后突然就伸出右腿,向前踢了一脚。完事。 “看好了吗?” 我差点笑出来,这老头子一定现在又发病了,我不敢把话说白了,我说:“看好了看好了。” 一下子兴味索致,我想倒头睡觉觉。 “好,那你示范一次给我看看。” “示范?” “对!” 我从老先生的眼里看出一点不满,我不忍拂了他的意,乖乖站起身来踢了一脚,就想坐下来,却被这老头子在肚子上打了一拳! 他来真的,力道不小。我怒道:“你,你干什么?” 第194章 三个梦境 “你不用心,枉费我一心要交你!” 一瞬间我怒气勃发,再一瞬间我却又怒气全消——于情于理本是我的错。进牢前,我那种由着性子的脾气,才隔一天就能这样收敛,我自知难得,可竟还能好言好语的请教却完全却是出乎我自己的意料,“不好意思,麻烦您再示范一次,我这次用心学。” “哼!” 老伯叹了一口气,有种儒子不可教、粪土之墙不可污的神情,“好,我最后示范一遍,学不学由你自己。” 老人站起,叉开腿,下蹲,接着点播:“注意,这一脚踢出去,自下而上,从右至左,注意角度,只这样……踢出去。角度、力度、速度都不能怠慢,如此这般!你不要轻视了这招,但凡对方手里没拿长能触及你身躯的利器,不管他怎么攻过来,都会被你这一脚踢中。” 他踢出去时,隐约带着一点滋滋声,很像武侠剧里为打斗时配的嚯嚯声——原来真有那么一回事。 我有了兴致,半蹲下,叉开腿,转移重心,学着踢出右腿。没想到老伯一拳打过来,砸在我的脸上,我仰天便倒。 “你有没有用心学啊!完全错误!” 不明白他一片用心良苦,我倒在地上怒不可遏,冲口就说:“我不学了!” “假若你真窝囊如此,连自己的未来,直至那睽别已久的女人也可以这样说不找就不找,可以算了!” 他逍遥一叹,对着我背身坐下。 白雪? 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呼唤,“对啊,连续几日来我所思所想的不就是她吗,为了找寻她我还有什么苦是不能承受的?” 将可激不可辱,此番机缘先不管是福是祸,我何不用心学他一学。 慨然吼了一声,我站起,下蹲,又踢了一脚。他背对着我连看都不看,又是一句:“不对,重来!” 我雪花六出! “不对!重来过!” 我暗暗压抑,雪花六出! “不对不对!再重来!” 他连身子都没转,似在找我晦气。 第195章 三个梦境 我放下手脚,正欲发作,突然注意到灰黑的墙壁上映出自己的身影,方始领悟——他不是找我麻烦,而是看着我的影子在教我这招雪花六出。见我发愣,他蓦地转过来,“怎么又停下来?” “没有没有!我继续!” 他有暴力倾向,我这一脚才踢出去,他霍的站起,结实给了我一拳头在身上,力度却比先几拳要小许多,“心思都跑去哪里了,错讹越来越多,出脚无力,站立不稳,速度太慢!” 我看了看他,突然愣了愣,他一声呵斥:“别傻愣着,再来!” 旁边的几个家伙躺在床上很好睡,有一个估计是梦到了美女,时不时在叫:“美呀(美雅)美呀(美雅)” 让人听了以为是蜡笔小新在喊他的妈妈。 这时,我忽然全身有力,霍的又站起来,雪花六出一次,雪花六出两次,雪花六出三次……狼曝枭啼的夜,银蟾总欲滴。镜头一直往牢房的右上角移,定位在那个小小的天窗上,只见黑色泛白再泛白,化作透明的阳光。——天,总是在不知觉中,亮了。 我们在这一招看似简单的动作上花了一个晚上,我体力尚好,他却有点心力交瘁,望了望天窗的晨光,叹气说:“可惜你在武学方面资质一般,不然尽可在早晨前学会这招防御之术,哎,好在这招‘雪花六出’你知道了诀窍,看你以后的机缘造化吧,说不定某一天会促使激发你的体能,到时正是这招发挥效用之时。” 努力没有得到赞扬,我还是躬身一揖,“谨遵师父教诲。” “不,我不是你的师父,切勿乱了身份。你给我食物,我教你技能,只为我不想拖欠你,所以那些情深深的谢意休再提起!” “是是,我明白了老伯。” 他搭了搭我的肩膀,“切记,以后你不可在人前人后提及我的容貌、名字,你我之间只是各取所需的罢了,亦无多少交情可言。” 我讨了个没趣,连被我握着的手都被抽回去,只得认了,“那老伯您今后有什么打算?” 第196章 三个梦境 “走到哪算哪,哪里都可以为家……” 他眉目慈善,虽相识不久,却令我再生不舍。我黯然道:“能够与您相识一场我是很开心的。” 听我说得情真意切,他拍了拍我的手,也不能再说什么。这时,外面有开闸门的动静,一大早的正不知何事?几个警员开门进监狱来,只见铁栅栏被打开。其中有人瞅了瞅我们几个,最后指着刘老伯说:“你,跟我们出去!” ——果然,老伯说的没错,今天他要走了。 他只能对我笑道:“小兄弟,临走之前,送你最后一个忠告:这个社会事事尔虞我诈,而你生性单纯,忠厚淳朴,吃点亏也未必不好,只盼你能早日找到那个叫白雪的女人。我们就此别过了。” 见他站起身来,我有很多话,却已经来不及说:“呃——我明白。”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多保重。” “你也是,再见了。” 我看了他最后一眼,眉目迥异,风起时,长须白发遥遥欲飞,泰然似仙。再一悠忽间,他早已出了门去,我夺然起身,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在心里默念:再见了,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灯,未开。空气,潮湿。 再一日。这里依旧是监狱。 文老伯一走,我心萧瑟,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只一心牵挂着何时可以出狱去——这该死的地方,呆着纯粹是浪费时间。但逢日落、天气晦暗时,我的心思变得焦虑起来,趁着左右无事,我时不时起身踢上几脚,这一练竟又是一夜。只是无人一旁指点,很快没了兴致。 坐下来才发现,这已经是我在牢房的第三天,第二个早上。 “可惜文老伯走了,不然软磨硬缠着,或许还能问出一二来——他一定知道不少秘密。” 万物复苏的凌晨,心里也安静。我细细琢磨他说过的话语,正这走神的当口,只听铁门又被打开,我一阵欣喜冲上心头——难道今天要放我出狱了? 第197章 过去梦境:小华死因 我赫然起身,正想迎上去的时候,没想到被外面一个人堵了回来。狱警粗鲁的将其人往里一推,门再次被反锁上。 搞什么,又新来了一个! 我跟那个新来的家伙打了个照面,只见他皮肤黑瘦,身高小于等于一米五五,油嘴圆滑脸,蓬头垢面。坐地铁时我曾亲眼看过一小偷作案,那小子跟他长得差不多,贼眉鼠眼,长相下不为例。不是偏见,这个家伙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敢造次,在角落里缩了缩,我想着那“五人帮”是不是又要对这个新人好好“款待”一下……还真没猜错,我一回头,只见一直百无聊赖的五个家伙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四面楚歌的包抄过去。 那小子倒是愣了愣。 我也跟着愣了愣:眼看他也要自刎乌江了,说实在的,能看场好戏,我心里有些窃喜。 那五人眼看又要说出:“欢迎观临宝地,要想活命,留下人民币”尔尔,没想到那新人圆滑汉奸一张脸可不是白长的,他恭维的倒贴上来,一眼就洞穿其中哪个辈分最高,一手握了那个带头大哥的手就不肯松开,马屁拍的铃儿响叮当:“哦哟哦哟!大哥!您好您好,小弟我今天刚进来,承蒙你们几个大哥多多照顾照顾。” “嘿嘿,这小子!” 几个人满意的纷纷而笑。 “照顾?算你小样的有眼光,这里除我五雷之外没人保护得了你!只是,呵呵……” 带头大哥又是一个衰样,磨着两手指头要钱。 “哦,明白明白!” 那小子一哈腰,跪在地上。我微微探头去看,只见他从鞋底下左掏右找,终于掏出一叠“私房钱”来,“来来来——这点我孝敬几位大哥的!” 那碟钱,少说也有百八十块。 沾满脚气的钱,依旧深受人们喜爱。五人得了便宜,哈哈吼吼的相笑叫好。 人永远不会知足,那小子怕他们又勒索,一个劲的拍马屁:“现在外头可乱着呢,还好,能在这见到五雷哥您,是我的福气!大哥您不知道,我在外面可没少听说过您的名号!但凡报上说是您五雷哥的人,很少人敢动的。” 第198章 过去梦境:小华死因 “是不,你这小子!” 那带头大哥摸了摸屁股,笑得乐呵,像是生了个大胖儿子,搭着他肩膀,对那小子的表现表示鼓励:“好好,以后你是我的人了,没有人敢欺负你!” 有了几张钱,一行人又自顾自的缩到墙角里打牌。那圆滑的小人望着他们屁股漂亮的收个尾:“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您真是比我的爸妈还亲啊!” 我呕。 本想看出好戏的,可看到这里,我一味的想起很多诸如卖过求荣的人,觉得这个人跟他们是一个德性——我打心里厌憎这样的人。当时我还不明白,在这个社会,如果我们事事随性而为,吃了亏的只能是我们自己。 算了,不管己事高高挂起。 “哎!哎哎!” 老伯走了,白雪走了,小华也走了,通通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为什么?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没有太多时间,得为接下去出狱做好策划,出去后要怎么寻找白雪的事情。可一想到出狱,我却觉得麻烦大了,不通知爸爸妈妈的话,大谷人联系不上,司萍也不知道回上海了没有,也就是说没有人能够知道我困在这里。 这样的话,我要首先解决的是:怎么出狱? 猛然间,我突然想到老伯跟我讲的那句话——因为一本书。 “一本书?会是什么书呢?” 那本书里的诅咒只要我能够破开,就能够解救白雪,可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存在。——书? “你好啊哥们!能跟你挨一下不?” 突如其来的话语,打乱了我的思考。我吓了一跳,抬头定睛一看,是那个圆滑的“小人+国贼!” 陌生人给我的第一印象,我心里会很在意。刚才反感了这厮,他不来烦我也就拉倒算了,可他不识趣还要往我这边倒贴,真的是有点好笑。没办法,牢房不是我家开的,我没办法说你给我滚一边去,于是我说了:YES! 这小子拍了拍屁股,在我的旁边坐下来。“我叫曹银银,正宗上海人,你呢哥们?” 第199章 过去梦境:小华死因 我听不出他有上海口音,不过本地人还长成这个怂样,可有点影响市容。我打了个哈哈,有了信口胡掐的心,便乱回答一通:“我是高丽人,叫爱新觉罗·鳌拜!” “哦哟!” 曹银银大腿一拍,饶是把我吓一跳,“哥们,你的名字好长啊,爱……爱心什么罗?” “爱新觉罗·鳌拜。” “哦哟,你好你好,鳌兄!” 他找到我的手,抓过去握了握,晃来晃去。“说出来鳌兄你一定不相信,我真有个朋友他也是高丽人呢,跟你是老乡啊!” 我满头黑线——我还真是死都不相信!我瞎掰的,你丫的倒是怎么跟高丽人成为朋友的,穿越了吧?我打心里讨厌这样轻浮的人,却强迫自己惊奇:“是不是啊,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心里却说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就说嘛,今天在这儿碰见您就觉得面善,哥们,高丽人都很牛很聪明!我跟你说啊,等几天出去了你跟我混,我曹银银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听着曹银银巴结得如此,我在想,此人若是生活在康熙年间,就直接是韦小宝第二。他爷爷的。 他仗着我跟他又说又笑,大胆地揽了揽我的肩膀,我不太舒服,惮开他的手。见我面露不快,他立刻住了嘴,正色道:“鳌哥怎么会沦落到这里来?” “打架。” “哈哈,没事没事,打架一般关几天就可以放出去了。知道不,我来这里可不下十次了,天天跑进跑出,都没一点新鲜感。” 他说得好像进这个地方十次,应该很自豪。 我只能成人之美,假装羡慕了:“厉害厉害,曹弟不知是做什么犯法了,老是被抓?” “这个你就不懂了,做大事就要有小风险,懂不?” 曹银银开始炫耀起他的光辉史,话夹子开了就刹不住,“我呢,是做大生意的!” “做大生意的?” 看他最多就是煤矿场一个挖煤的。哎,其实没兴趣这些,不过坐牢反正也没事,我随口问,“什么大生意?” 第200章 过去梦境:小华死因 “你不相信是不?我跟你讲,这上海,里里外外,进进出出,谁要是不知道我曹银银三个字的可以跳黄浦江了!你看!” 曹银银从衣兜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我接过来,只见上面白纸黑字的盖有董事长曹银银的汉字,下面一摞阿拉伯数字的号码。 曹银银接着说:“嘿嘿,看傻了吧,告诉你我是卖东西的!” “卖东西的?卖什么?” 我摆弄着那张名片。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弄来,什么春药啊,迷药啊,透视镜啊,踪器啊,乱七八糟的,只有你想得到没有我卖不到的!你看着名片,你看好了,下面的电话是我的手机,要是什么需要出去后可以打给我,兄弟我给你八折优惠怎样?” 原来这个家伙想做我生意。 我看着他的怂样,原来这家伙做尽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被抓进来。我有点明白了,“你在贩卖这些东西的时候被抓了?” “呵呵,没有什么的,这个——” 他见我一猜就中,有点闪烁其词。 “哼,当我没问。” “也不是不能告诉你,我们本来就是做这档生意的,没什么隐瞒。今天就差最后一步交钱,可惜钱没到手就被铐住了,哎,这次又衰了没办法。” 曹银银掏出一根烟,点着了,然后吞云吐雾起来。烟的香味很特别,跟我以前闻过的香味不一样,至于哪不一样却说不上来。曹银银吸了一口烟,见我好奇的看着他的烟,递了一根过来:“给,你也来抽一根,保证让你赛似活神仙!” 我看着空中递过来的香烟,心里一阵悸动。 虽是如此,但心里是明智的,我一拍手说:“谢谢,我不抽烟的。” “怕什么啊,这烟是好东西,抽一根,就一根!” 他对我笑了笑,露出炎黄的牙齿。 我深知这东西不善,一把拍掉他手里的烟:“不抽,拿一边去!” “草!” 曹银银吐了一句脏话,捡地上的烟拾起。 我转过头,双眉一竖,瞪了瞪他。 他方才发觉,歉然一笑,只得把烟收进口袋里。 第201章 过去梦境:小华死因 烟的味道很浓,盖去了那只便桶的味道。云,在我们的头顶上空散开,我心有所悟。曹银银弹了弹手上的烟灰,转过头来朝着我呼了一口烟,继续游说:“怎样?要不你也加入我们这行,我正缺个人手,要跟了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不用了,谢谢,我只想平凡的过一些安宁的日子,你的那种风雨飘摇要的生活不适合我。” “这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爽就可以了!怎样,我曹银银从来没看得起谁,因为你鳌兄人还不错,有钱大家赚!” 这种三天两头往拘留所跑的日子我可不喜欢,我怕曹银银继续没休没止强求,便岔开话题:“你这样的生意好做吗?” “好!哪能不好!幸运的话一天卖出几十件不是问题,一个月下来净赚几十万,咱也可以算是富豪啊。怎样?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他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笑笑不正面答,净挑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问:“一般,买你们这东西的都是些什么人?” 曹银银又抽了一口,接着道:“还能是什么人?尽是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啊,什么春药啊迷药啊,越好用越好,越带劲越妙,价钱不是问题。你想想,穷人连吃喝都是问题,他们哪有那个命跟资去享受,你说对吧?” “哦。那倒是。” 穷人苦难多,自然处处被迫拘谨。我又问:“那交易时,你们就没被人婀过?” “有,哪能没有,做这行的少不了!有的买家简直就是无赖,搞完女人可以连嫖钱都不给,更何况是区区的货钱。以前碰上了算我们倒霉,不过现在我们也不是好惹的,我们背后有黄龙会撑腰,谁敢欠债,少不了要被砍几刀!” 我听到黄龙会这个帮派,感觉浑身一震——直接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动物。我往一旁挪了挪:眼前这个家伙,还是少交涉为妙。 曹银银捻熄了烟头,接着骂道:“不过他妈的,有一次碰着一个买跟踪器和窃听器的烂人。他妈的这家伙可叼的很,不给钱也就算了,还超难对付的。那天你不知道,我们吃了大亏,召集附近黄龙帮会兄弟,少说那也有二三十人,可全部被他一个人撂倒!哎,这可是一次奇耻大辱,怪就怪我们遇上超人,倒了大霉啊!” 第202章 过去梦境:小华死因 “这么猛!” 习武之人,我想再厉害如李小龙,也最多一个人只能斗得男丁三四个,算是不错了(电影里不算数,那都是蒙人的)没想到那家伙以一敌二三十,我此刻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猛男。 “算了算了,不去讲他了!” 曹银银意识到有损自己的帮威,谈到兴处停下来。却又随便捻了一事说:“鳌兄,这个世界可什么人都有,我记得还有一次,是个四十岁左右的老家伙来买我的春药。我曹某人啥都不会就会看人啊,那怂一看就知道是根嫩草,交易时还左右环顾。我就想着反正无聊着,就专程跟在他后面,一直尾随到他的窝。你猜他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 “是做大学教师的!” 曹银银说完大笑不止,“你想想看,一个老师为人师表,他妈的简直就是衣冠禽兽,还给自己的女学生下药!你说这个事有没有意思了?” 我张大嘴合不上,胸口像是被铁锤狠狠的锤了一下,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对自己的学生下药?我急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给自己的学生下药?” “我不是说了吗,我还跟踪过去了,现场直播!就在那老教师的公寓里!” 听到这里,我的眼泪差点滚出来。 我喃喃的问道:“你跟我说,跟踪的那人……是不是X大学的?” “你,你怎么知道?” 曹银银吓了一跳,看着我一脸茫然。 “快说,那天你看到了什么?” 会这么巧吗——买家是柳世卒? 他坏坏一笑,“哦哟,没想到外表斯文的鳌兄还想听人家嘿咻,哈哈。” “快说!那天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怒道,差点没控制住要往他身上扑过去:怪不得他的口音如此耳熟,原来那天晚上我跟玉杉遇上的那些交易的人,就是曹银银这伙人!原来卖药给柳世卒的那个家伙也是他,怎么会这么巧。 这半年来,我从来不知道当天袁小华被奸淫的情形,每次我去幻想时心口都会很疼。现在突然一下子告诉我们所有的来龙去脉,面对她的死,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203章 过去梦境:小华死因 “凶什么嘛,我说就是了!那天嘛……那个老师问我要货,我爽快的过去,交易完后,我跟你说反正没事干,看他买药时还一个惊慌失措的样子,可有点意思,我就好奇的跟了上去——没想到等我跟到X大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家伙是一教师!我发觉这个可更加有趣了,于是我一路跟着他,直到他进了一栋教师宿舍楼。” 曹银银又摸出烟要抽,我一把夺过来说:“别抽了,好好说。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站在走廊的阳台,看着看戏上场,那时应该是中午,人都在午睡所以很安静。结果,真不久我就看见一女学生敲了那间宿舍的门,哇,你不知道那女学生超正点的,简直跟那些AV的女优有得一比!身材超辣的,流着长发,我当时就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别加入你的个人想法,直接讲发生什么事!” “哦哦,然后,然后门就被反锁了。我更加好奇,凑上前,没想到窗帘没遮好,从窗外竟然可以看得见里面!我挨着窗口偷偷看,只见那卖药的家伙跟那女学生在里头说话儿!我倒没看见他下药,只是见他迟迟不动,我在外面怕被人抓,失望的本想走。可是,没想到那家伙早不知什么时候把药加进去了,那关键时刻突然来了!那老师吃了我的药,就开始马上变成狼人,霍的站起来,就扑上去抱住那女学生!我告诉你,那不是一种普通的春药,吃下去管你他妈的就算是人跟狗……” “你嘴巴能不能干净点,接下去怎么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老师整个脸潮红的呀,一下子浑身发热脱了个光光!那女学生也算是倒霉,想逃没逃成功,要是鳌兄当时见到这样的美女与野兽,保证你冲进去跟他夺食。不过我更喜欢看一场好戏,只见那老师一把把那女学生搂在怀里,嘴里亲娘亲爹的乱叫——他妈的比我还变态!蹂躏的似乎很过瘾,我相信那女学生是个处的,前前后后一直在挣扎!不过很可惜那老师中的可是我独家特售的那种加强药,保证你前仆后继万夫莫当。他按住对方的嘴巴,一把撕开她的衣服……” 第204章 过去梦境:小华死因 够了,是柳世卒没错!我把拳头握紧接着说:“接下去的情节可以跳过去,最后呢!” “最后?最后当然是双双欲死欲仙!那老教师当场将她全身脱光,推倒在客厅的沙发,那女学生可是一个劲的哭,我还听见她貌似一直叫什么树叶叶子,真是好奇怪的女人,被人干了,还在想什么植物树叶不树叶的?” 我的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恍若空气中我似乎都可以听见袁小华那天拼命的推开怀里的男人,然后哭着喊我的名字。她泉下有知,要是知道,那天卖药给柳世卒的人是曹银银,而下药的人是我,会不会死得难过? “是我害的,那个苦命的女孩是我害的。” 眼泪不争气涌出来,喉咙被堵住了,我很疼。 曹银银被我如此巨大的反应吓了一跳,推了推我,试图把我唤醒,“鳌兄,你在想什么呢?” “我疼?”——仿佛就在我的眼前、就在柳世卒的身子下、就在滩着梅花一样的血迹旁,被破处的袁小华对我哭诉出这样一句。可当我失魂落魄睁开泪眼,眼前婆娑不清:只有监狱,只有那个长得碍眼,名字叫做曹银银的男人! 我突然上前一把扯住曹银银——就在那天晚上,我在楼底下遇到了冰真哥哥,他跟我说起过的:李琳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女孩,老是对她说:我疼! “她梦见的女人,难道就是死去的小华吗?” 这样推测回去的话,兆仙人是说:所有的麻烦全都是因为那个我害死的女人——袁小华而起的。而文老伯却说:所有的秘密只是因为一本书,只是一本书!我到底应该相信谁说的话?这间监狱里死过的女孩,会是她吗?我如今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要回来还债? 小华,你难道一直不曾离开过这里吗?你恨我,所以也要我这样死在这里,是不是? “呜呜呜——” 一定是幻觉,我听到有个女人悱恻缠绵的哭声,纵然是光天化日我还是有点害怕,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起头来四处乱看。空气里,小华的影子无处不在,她似乎在对我说话一样:“别哭,叶子,如果你要我开心,那一定不要为我哭,我希望你幸福。” 第205章 过去梦境:小华死因 我真的伸手去抱她,可眼前的所有的幻影扑哧的一声,化为烟雾,散落开。我的眼前,是牢房,也只有暗黑的牢房,还有那个曾经在某个黑夜兜售药物给柳世卒的人! 没有他,柳世卒就不会有行动的可能,我就更加不可能会在“今日”害死“曾经”的袁小华——他是罪魁祸首! 我得理不饶人,突然瞪大眼睛去看他,曹银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兀自不识迷途要讲那些下流事情。我纵身起来,扑过去,双手掐了他的脖子。他吓了一跳,对于突如其来的凶险愣是没回过神——我要结束他——他必须死。 两秒钟,他曹银银吐不过气来,终于吓死掉,玩命的想推开我。可我已经豁出去了,用力的掐紧他的脖子不放开! “你疯了吗!鳌兄!是我啊!——我是曹银银!” 曹银银在我的手掌之下,拼命的想“唤醒”我。 “我杀的人就是你!你他妈的为什么要卖药给柳世卒,是你害死小华!为什么你最后见死不救,为什么!为什么你当时不报警!” 我举起拳头掴在曹银银的脸上,他被我打得更加糊涂,生死关头竟愣了一下。 我信手又掐过去,他面红耳赤,终于使出搏命的力气,把我拱下来。得以喘息,他趴在地上拼命的咳嗽,我不说二话又狼扑过去,与曹银银扭打在一起。 牢房的人围成圈,他们“五人帮”没有过来帮曹银银的忙,很好,正合我意,我要亲手宰了这个王八蛋。曹银银无心跟我玩命,夺了一个空当,抽出身去,围着牢房四处乱跑,我在后面乱追,像荆轲在追杀秦始皇,“你别跑,老子他妈的今天要宰了你!站住!” 曹银银哪里肯停下脚步,夺路便逃。 突然两个人横亘在我的身前:“小子,给点面子,我们收了钱,他是我们的人了,有什么过节消消气就好,何必赶尽杀绝!” 是刚才抢我一碗饭,并且踹我一脚的家伙。而另一个,刚才合伙揍我时他也有份。我心里暗暗有气。 第206章 过去梦境:小华死因 “滚开!” 望了望躲在三五人身后的曹银银,我心中竟然没有惧怕的意思。 “靠,你是不是还想挨揍,皮又痒了是不是?” 那家伙故技重施,上前抬起脚,就要朝我踹过来。 我脑中一片空白,反射性退了一步,两腿叉开,微微下蹲,还脚过去,正好抵住他的脚底。我这时才发现他用了十成力不仅被我尽数化开,而且被我这一脚全部返还回去,那小子踉跄了一下撞在另一个人身上,二人都摔倒在地。 “至于夸张成这样嘛老二跟老五,这么不经打!这小子没那么厉害吧?” 不仅是他们,我自己都吃了一惊。 可是动手打架这件事本就不能含糊,他们说着就围了过来,我知道这一次要是被逮住,定吃不了兜着走。刚一念想,剩下的三个人早攻了上来。我不知道原来这一招出脚速度可以如此之快,哒哒哒三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击到的人,他们三个人向后溜了几步,窘样各异。但是看着我的表情却是一样的:这小子鬼附身了还是? 牢房里尘土飞扬,风声四起。 僵硬的气氛,让我才醒悟到自己胆子好大,敢以一敌五。我双拳难敌四手,撑个一时可以,最后一定还是输。 是我命不该绝,突然外头牢门有动静,我们都暂时没了打架的心。透过铁栅栏,只见几个警员在入口登记后朝着这个方向进来了。我的心悬起来——他们开了我们牢房的锁。 我的心里扑通扑通跳着。 是面生的警员,进来后面无表情的看我们几个一眼,我站在最角落里。为首的狱警带着官威,站在囚犯前,拽着胸口的对讲机喊了几句嘈杂的话语,最后对我们问道:“你们哪一个人姓叶?” 我便畏畏缩缩,走上前:“是,是我。” “姓叶的就你一个人吗?” “我想,是的。” “那就是你了。” 他上上下下看了看我,注意到我的伤,又扭过头去看“五人帮”的架势,大怒:“我好容易下来做一次查访,就撞到你们这几个又在这里生事!小张,典典!你们俩留下来,好好给我整顿这几个!——你!” 那狱警指了指我的鼻子:“跟我出来!” 第207章 过去梦境:小华死因 他身后俩人答应着,叫我出去。 我转过头,瞅了一眼曹银银,很不甘心——恨不能亲手将他送进地狱。刚出来到门口时,却听到里头传来了警察拷打的声音,还有那几个家伙大叫不已的求饶声,我心里反而有点平衡,毕竟清淡一笑,跨步而出时,心情性情已经不如进来前。 外面的光线很足,甚至有点刺眼。我有点不适应了,刚走出大门还顿了顿,因为眼睛疼,几乎要眯起来看。不过空气异常的好,哎,还是外面的世界好,里面怎么能够住人。我眯着眼睛追上前去问道,“你好,警察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不许多问,这是上头的意思,我只负责带人!” 我哦了一声,只得乖乖跟在身后,一直到三天前我进过的那间审讯室。三天,好似三年,我坐在座位上想——或许我可以出去了。想到这里突然感觉自己如一直刚出笼的鸟儿,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门开了。 从门外走进那天审讯我的那个穿西装的男子,我不敢再造次,怕再被送进去。 这次他的态度不一样,有点带温和的询问:“你认识江玉杉,对吗?”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不敢不敬,淡淡、简略回答:“是的。”〖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txt8080.com 八零电子书〗 “那你怎么不早说!” 那穿西装的男子一拍桌子,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迎上来握住我的手腕,像是慰问刚从战地回来的战友:“对不住啊对不住啊,既然是玉杉的好朋友怎么不早说,害我——害我把你关起来,多有得罪,实在是万分抱歉呀!” 我懵了一下,不是很明白,问道:“说这个跟我打架有帮助吗?” “怎么没帮助呢!要不是玉杉跟我打听起你,我还把你关着呢,等会儿玉杉来了你千万要为我说说好话,知道吗?” 与之前凶神恶煞的人比起差距很多,先前那个是纲肃不阿的警察人员,现在却是夜店里的妈妈桑。 我被一男人握着手有点便纽,使劲的想抽出来苦于被他死死地拽住。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哦,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啦,我叫高廷,是玉杉的……也是好朋友!” 第208章 过去梦境:小华死因 这叫高廷的男人还想献殷勤,门又再次开了,玉杉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看着我的怂样,笑了笑说:“哈哈,我们又见面了!” 她今天穿着紫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绑成马尾,姿容靓丽。我反而尴尬,蹲了三天的拘留所,此刻自己已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高廷见了玉杉,如同小李子见了慈禧,上前眯着眼,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啦,杉杉,我也不知道他是你好朋友,要是我知道话,我一定不会关押他的!” “道个毛歉,我又没去怪你。” 玉杉笑骂他几句,竟然上前携了我的手:“快跟我走吧。” “杉杉,你这就走啊!” “那你还想干嘛?” 玉杉脾气冲。 “呃,那个他走也得登记一下手续啊!” 他找借口。 “什么屁手续,你在我面前可别老是这些死规定!” “好好好,不用不用。” 高廷应该还有话要说,“呃——” 江玉杉吐了一口气:“你想说什么?” “呵呵,没,没,能不能什么时候吃个饭,你知道我一直——” “再说吧!” 她朝说话人一挥手,亲热的拉了我的手,然后快步拉我出审讯室。我的余光,却看见那个叫高廷的男人的脸青了半个——但愿不是看到因为看到我二人握得紧紧的手,他身上才有了杀气! 可是玉杉不带理他,头也不带回,急急如律令的离开。 在太阳光中,我终于离开了拘留所,我回过头去看着五个烫金的大字“为人民服务”在阳光中异常的璀璨。这个地方给我一个梦,这个梦境并不冗长,但是却让我感觉像是被人强暴过一样,每一个坐过牢的人都知道。 第209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地铁旁的一间小餐馆。 阳光依旧是那么的灿烂。 玉杉为我点了一桌子的菜,我已饥不择食,顾不得吃相和形象,狼吞虎咽吃起来,左手抓鸡腿右手拿萝卜,左一口右一口……我吃相很饕餮,好暴力,所以餐馆的工作人员等后来我再去时,都会认识我。只是再有去那里,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时的味道。 那天因为有她坐在我的对面,并且在看我吃得吐不过气时,还会细心的为我叫上一份鱼丸汤,她说:“慢慢吃哈,又没人跟你抢。” 当时只道是寻常,我也只是嚼着鸡腿发牢骚,“你不知道,我进去三天就吃了两次饭,牢房里面的猪食简直不叫人吃的!” 她帮我舀汤,“谁叫你没事在街上打架,才被拘留几天算你幸运,要不是那高廷今天跟我乱讲,我都不知道你在里头。要是再隔个一两礼拜,我恐怕就见不到活着的你了!” “可不是!” 我瞧出了端倪,低声说:“我刚看出来了,那个叫高廷的好像喜欢你,对吧?” “呵呵。” 她干笑数声,“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突然此时,她仗着自己年龄大我两岁。 这样的沉默,带着些许暧昧。 我最后喝了一口汤,有八成饱了,理智逐渐恢复。偷看了一眼她的俏脸,我放下勺子,发自内心的说:“谢谢你,玉杉,是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 她抬眸看我:“然后呢?” “我会报答你的,但不是这个时候,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所以我想先跟你暂别——” “哇草!” 她一拍桌,我吓得往后缩了缩,她破口要大骂:“你奶奶的,吃干了麻净就不认人了,是不是?想又甩掉我!我们打赌过的,只要我能够在外面找到你,你就别怪我赖着你!你说话不算话!” “不是——” “怎么不是!你就是这个意思!” “你听我说!” 我浑身僵硬,伤口疼,说话无法大声,“咱们的私事以后一并了可以吗,我现在真的有事情要做!” 第210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不,我现在就要在你身边,我不离开你!” “玉杉,你怎么跟一孩子——” “你比我小,别老是来这一套!” 几个服务员独见我们这边动静最大,都看过来,然后相视而笑,以为是一对普通的情侣在吵架。 照这样看来,语言根本没办法说服了,我叹了一口气,突然站起身:“好,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转身出了餐馆,与她上了车,直往墓园。 这几天天气一直很干燥吗?怎么路上干巴巴的,好似有半年没下雨一样。 我坐在车里,闭眼回思:文老伯给了我三个梦境,第一个过去梦境让我已经万念俱灰。现在,是不是正视进入第二个梦境了,我该注意什么? 来到小华的墓前,我的心冰凉冰凉,看着墓碑里的她,笑脸盈盈,我泪水就流出来——是害死了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秋天了,满地的落叶,季节萧瑟,坟地话凄凉。 我站在墓前好久,突然跪倒在地,玉杉本已经不耐烦,只好上前劝慰我。我再也憋不住,鼻涕眼泪全部流出来:“是我!是我害死了她!玉杉,我在拘留所里那天才知道,她是因我而死!我害死了她!是我!呜呜——” 她是一个烈性粗豪的女子,可是见到我这样失态,竟然失措,不知如何劝慰。只在一旁,扶着我。 好久,我渐渐缓过来,她才小心的问我:“这个叫小华的,是你的爱人?” 我微微点头。 “她为什么死了,你刚说,你害死了她?” ——原来我是不祥的人,一生所爱,小华因我而死,白雪下落不明,所以不应该再去招惹其他女人的,免得惹她们一世为我伤心。“玉杉,其实你本性不坏,你是个好女人,至情至性,豪爽伶俐,这一点性格在这个浮华如梦的世界,是很难得的。所以我们即使不打不相识,但还觉有点投缘,所以我想有些话得说白了比较好一些……” 接着我将与小华、白雪二人相识到相离的过程说了个大概,她时不时会好奇插嘴几句,我也都尽量回答详尽。 第211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她听得热泪盈眶,颤抖着突然问我:“你有没有想过,这两个女孩之中,你最爱哪一个?现在又爱着谁?” “哪一个?” 我一下子懵了,这个问题我自问过无数次,却不知如何作答。对啊,她们二人,我究竟爱着谁?还是两个都爱,那岂不是说明我花而不专? 她反而怏然一笑,说了句很有深度的话来:“其实更爱着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曾经爱过,你说我说得对吗?” 她的话,让我感觉歉疚。我岔开话,直奔主题:“所以我现在急需要找到白雪,往后很多事情都是不能让人预料,这就是我不愿让你跟着的原因,我希望你好好活着,不要介入我的生活,因为我会给你带来麻烦。” “不!” 她突然站起来,“我要跟着你!” “怎么你还是要这么固执!我不是说了嘛,现在我真的没办法——” “你也说了,我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既然我爱上了你,这辈子就认定你了。我喜欢这样念情的你,我不走!” 没想到适得其反,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份犹如出轨一样的感情。她却突然蹲下身来,看着我的眼睛:“假如——我能够帮你找到失踪的白雪,那又如何?” “帮我找到白雪?” 我栗然一惊,不相信,“不,怎么可能!你不用跟我开玩笑。” “好,那用这个做交换,我帮你找人,你让我跟你在一起!” 我万想不到她会想到这个主意,还未答应,却被她一把拉起。我问:“你要去哪?” “找白雪!” 急匆匆的脚步,我甚至来不及跟小华道个别。墓碑上的她看着我们的背影,不变的笑容。 下午,家中。 刚回到空无一人的家,我有点失望了,“你不是要带我去找白雪吗,却回家里来干嘛?” “嘿嘿,说实话,我要是真能查出白雪身在何处,你会不会爱上我?” 第212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什么?” 她说出这种让人汗颜的话来,明知这根本不是可以交易的事情,却硬要说出来图个心里痛快。 她一拍我肩膀,“哈哈,开玩笑呢!瞧你那毛样!” “玉杉,我并没有答应让你留在我身边,但是如果你老是一直说粗话,我绝对赶你走!” 虽然放话出来,可是念在她救我出来,语气不敢怎么强硬。 她点头不止:“好好好,不说行了吧,哇草!” 猛地意识到,只得补个道歉:“不好意思,习惯了!” 我心中万般着急,自从出狱,便老是觉得时间一分一秒的珍贵,“那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 “其实从你在墓地跟我说的情况来看,我有两个发现!” 我狐疑:“你发现了什么?” “能不能先给我倒杯水,我渴死了!” “你事儿还真多!” 我回身倒水,递给她:“给,快说吧,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女人办事效率很低,喝口水都要细嚼慢咽,喝完还要嘿嘿一笑才道:“你将那天发现白雪站在天台上,起先在屋内见到的家具摆设的形状再摆一遍!” “啊?” “别啊,赶紧的!”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能依言把家中的椅子摆成一个圆形,中间放上一只拖鞋。“差不多应该这样了吧,你到底想什么?” “真的差不多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当时是事情发生得太快,我也没有详细看,物品不敢确定,但是摆设来看,差不多也就如此。” “那么这样的话,你们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在哪个方向?” 她愈问我就越觉得不解,只能如实回答:“在我家靠这边——呃——东边!” “东边!” 她在外面所摆圆形东边的地方做记号,“七楼的女人在你们楼上,也就是中间,而死在地铁的那个男人应该是在这个方向了!” 她自问自答,又在西方与中间都划上记号。“兽医诊所在哪个方向?” 我大约知道了她的意图:“靠北!” 第213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靠北!” 在北边做好记号,她跳起身来,“你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了吗?” 东南西北卦阵中,只有一个方向少了一点东西。“南方的部位没有记号?” “对了!” 玉杉站在屋内,看着我家以南的地方,“这个诅咒听闻是起源于南方某地,民国时有一个泰国巫师进入中国境内,当时战争下民不聊生,那巫师为了保全自己的亲人创出了此术。可是一直仅限于传闻,原来真有这个诅咒,而且没有在世上失传!” “那有办法破解吗?” “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过而已。但是现在这个被诅咒的人,已全部都遇害,除了在南边剩下的那个人!” “南边?” 我望着雪白的墙壁,万想不出南边的人会是谁? “哇靠,我都说得这么白了,你还不了解吗!” 玉杉呸了一声,“你不是说在拘留所得到了两个梦境吗(对于第三个梦境,我未敢表明)第二个的现在梦境是关键!” 我的心被人一锤,猛地想起来——住在我家以南的人是我的表哥冰真! “你跟我说过,白雪在上海谁也不认识,身无分文,她只有离开上海!可依我猜测,她多半是回去了那个叫高山边的地方。我们如果要找到她,还是必须要找到去过高山边的叶冰真——也就是你的表哥!” 我此刻哪里还有心思找白雪,怎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冰真哥哥有难!我冲过去,拿起电话直拨叶冰真家里的电话,那边败事有余,这时却忙线中。我已顾不得再等待:“玉杉,快跟我走,冰镇哥哥有危险!” 我们噼噼啪啪的冲下楼来,站在大门口等车,可出租车却如捉迷藏的小孩,要专门等一辆的时候却始终不见来。正等得人心神焦虑,突然一辆警车在我们面前停下,我心中着实一喜:“司萍!你终于回来了!” 她开了车门,跳下来,“你们要去哪里?” “我——哦,我们现在急着要去冰真哥哥那里!” “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秀美一蹙,对于冰真,她不可能漠不关心,这个男人这一辈子都会影响她的喜怒哀乐。 第214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还不知道,但是恐怕真的有危险,此刻不便明说,我们得赶着过去!” “快上车,我跟你们过去!” 正是如鱼得水,我们爬上了警车。司萍将油门一踩,竟是加速得相当猛烈。 是的,当夜在楼下叶冰真分明跟我说过,他去过那个叫高山边的地方,如果能够找到他,也许就能够找到失踪的白雪。现在,我更担心的倒不是他不说,就怕他的人身安全受到伤害。 “冰真哥哥,你可不能有事啊!” 在车中,我突然感觉一阵阵的热血沸腾。我们的速度不能再快的来到他们家楼底下。 司萍在电梯前,突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回过神才想起来,此次要是俩人见面的话场面会是多么尴尬——这是冰真哥哥的家中!李琳毕竟也是个女人,看到自己的丈夫真正爱的人来到家里,说什么不介意那不太可能。 她的顾忌并不是没有原由。 我按住开关按钮,让电梯停滞在眼前,然后回过身来对她说:“这样吧司萍,你在楼底下等我们。一旦确保了他平安,我跟玉杉就下来了。” 司萍的脸色很难看,泛白,这样的心情我还真没有领会过,就是那种想见而又不能见的心情。只是我们不愿看到所爱的人不快乐,去怀念不能够的爱情,所以有时要舍弃。她喃喃的点头,“那好吧。” 玉杉在旁边看了看我,我叹一口气,拉她进去,松开开门键,电梯慢慢合上,微微的颤动,电梯不断地往上升。 “刚才那个是警察?” 她一路上憋得慌,现在偷空问道。 “嗯。” “跟你的那个冰真表哥好像关系不是很正常哦?” “是,他们是以前相爱过。” 我不想再提,这段没有结局的感情令人心疼。我低声劝她:“等一下你进去可别乱说话,在一旁安静点,好不好?” “我知道。” 她这次倒是很服从。 被送到了18搂的高处,电梯“滴噔”一声打开。我慢慢的走了出来,脑海里竟然闪现出刘老伯给我的那个“现在梦境” 站在门外,除了恐惧,整颗心其实更多的是温暖。 第215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我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了李琳的声音,“来了来了!” 却是很久才过来开门,见到是我和玉杉俩人,更是大吃一惊,“哎呦,快进来快进来,正好赶上一起吃饭!” 她身上披着围巾,也来不及招呼我们就急急地往厨房跑。玉杉对我笑笑,我亦是如此,跨步进去,顺带把门关上,换了拖鞋。 屋子里很安静,很好的饭菜香。 我说:“嫂子,冰真哥哥没在家吗?” “不是在房间里头吗?肯定又是在忙着闷头设计文案了。” 李琳边发牢骚,边往里喊,“老公,别忙了,你那个亲爱的堂弟——和堂弟的女朋友来了!” 她的话带着一点点随和,也许真的是我好长时间没过来了,反而有点不习惯。 反而是玉杉,听她称呼自己为堂弟女友,很是开心。 可卧室里依旧没有动静,冰真似乎很忙的样子。李琳对我们无奈的笑了笑,把围巾解了,专门过去敲门:“我说老公,你还要工作多久啊,没事的话要出来吃饭了!” 她说着就推门进去,我顺着打开的门缝低头一看,房间里点着一盏台灯,里头的冰真坐在电脑前似乎在做什么东西。 猛地看见门被打开,像是在干什么事情措手不及,一个抖擞,伸手将显示屏关了。 李琳玩笑道:“你干嘛呢,这么神秘?” “我不是叫你进来的时候都要敲门吗!” 他声嘶力竭的怒吼来得如此突然,我们仨站在门口吓了一大跳。叶冰真像是吃错了药一样,完全无视外人的存在,指着李琳竟然是一顿臭骂,“三番四次的跟你说过,简直是一点记性都没有!姓李的,我告儿你,你脑子简直是有智障,自从你有了孩子以后天天都是这样!你是不是没脑子,没脑子生什么孩子!” 门猛地被他非常重的关上。 是怎么啦,冰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 李琳站在门口,因为我的存在突然变得很尴尬,不断地搓着手强行言笑:“呵呵,他可能是忙,咱们别吵了他了。等会儿就好了,来来来,你坐吧。” 第216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我有点于心不忍,是不是世间很多女人都是这么可怜,袁小华如是,白雪如是,连李琳也是这样。我安慰她,“别伤心,嫂子。冰真哥哥一直都是这样吗?” 难道他婚后从来都是这样对李琳怒斥的吗?这还是第一次当着我的面如此狂暴,连我都有点被吓到。 “没有,可能是这几天因为失去工作的原因心情才比较烦躁,真是抱歉了。” “冰真失业了,为什么?” “这个……” 李琳似乎是因为不便对我隐瞒,想了想才勉强对我说,“其实他这几天一直会有幻觉,说去了一个地方!” “去了一个地方?” 我的后背一冷,“高山边?” “你也知道?” 李琳诧异的看着我。 “之前有听他提过。” “哦,可是那个地方我却从来不知道,他出去了将近一个星期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变得很神秘,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 李琳突然压低声对我说,“昨天晚上,我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竟然还在偷偷用电脑,我躺在床上不敢大动,隐约看到好像是在弄一些图片。因为怕被他发现,始终没敢起来看他到底在做什么,也许他真的有心事。” 我有点茫然了,冰真他近来都在干嘛,那份工作是大伯好不容易给他介绍进去的,失去真是可惜了。我继续问,“那些照片是什么?” “我不清楚,不过也就算了吧,即使是夫妻之间也需要留一点隐私给对方。” 这么思想开明的女子,冰真能够与他结婚其实也能够算是一种福。我不便再问,在心里暗暗地打算着等会儿冰真出来,非得说他几句。 “这样吧,我们先吃饭吧,等他忙完了自会出来。” 我心里挂念着外面的司萍,外加刚刚吃过,实在没有多少胃口。李琳一直邀请,我看了看玉杉,实在不好在拒绝,二人坐在桌前与她吃了一点。李琳胃口似乎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一顿饭下来,吃得却是不多。我看着她已明显凸起的肚子,劝慰她,“嫂子,你多吃点,宝宝需要营养。” 我说着就给她夹菜。 第217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呵,真是一个容易幻想的人,我竟然还在做白日梦的想着有一天也要给怀孕的白雪夹菜。 “听说你与人同居了?” 她突然问了一句非常难以回答的话来,说完还看了看坐旁边的玉杉。 “啊?你听谁讲的?” “这个你不管,是真的吗,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结婚?” 结婚吗?这个我还真没有细想过,现在连白雪身在何处我都不知道,谈何结婚。我刚想回答,玉杉早就憋不住,插了一句:“我就等着他求婚,他一求,我准嫁!” 李琳呵呵笑起来,“是吗?那我现在就给你俩做主啦!” 我不好拆玉杉的台,免得她急了最后又说粗话,只得招手苦笑一下,“结婚还尚早,有些事情未了,等忙完了这阵子再说吧。” “别太劳累,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多为自己想想,如果实在不行就回家,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其实很孤单。” “不会啊,不是有你和冰真哥哥也在这里吗?我有空可以来看你们,将来还有一个小宝宝呢!” 李琳提及宝宝,脸上笑容可佳:“是啊,宝宝在几个月就出世了。哎,可惜的是——” 她说这话,突然受到一个惊吓——冰真的屋子里传来的一阵剧烈的声音。我们面面相觑,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太对。 双双离开了座位再次来到门外,李琳纵然有点犹豫还是敲了敲门,“老公,你还好吗?” 里头再也没有回答,跟刚才一样的冷漠。 我的心惶惶的,最后伸手过去握住门锁一拧,然后轻轻地推门进去。只有那一盏台灯依旧亮着,桌前的冰真已经不见踪影,“冰真哥哥!” 突然一阵狂风将外头的窗帘一起,我赫然看见一晃而过的影子从外面闪过去。我与李琳冲上前去,一把从窗护栏伸出去却没有拉到,冰真整个人突然在我的面前消失,直坠而下。 我尖声叫了出来:“不要!” 从防护栏看出去,只见冰真重重的摔在楼下——死在楼底下司萍的面前!司萍站在一堆的血肉之前,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尊雕塑,再也没有任何的能力退步。 第218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李琳更是恨不得陪着跟他一起死,要冲出防护栏去。我一把拉住她深怕她掉下去,猛地才发现一件不可思意的事情——窗外的防护栏竟然没有遭到任何损坏。冰真哥哥是如何从里面跳下去的? 我放开手,透过铁丝看下去,最后竟然才哭出来,“冰真哥哥,你为什么要死!” 叶冰真在第二天的抢救无效,医院宣布了死亡的消息。其他程序照旧,由家属同意签字后,法医进行最后的解剖。 在急救室守候一天一夜的司萍彻底绝望——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司萍一蹶不振,也是唯一的一次。她整个人彻底跨了,不管是坚强的女人,但决承受不起这样的诀别——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当时就摔死在她的面前! 一连多日我再也找不到她,她将自己关在家里,不再出门。这个案子原本由她负责,随着她突然脱手便停滞不前,局里这边的工作没有得到交接,警局竟出现了散乱的局面。 第七日,我们彼此守候在太平间外,我见到了泪流满面的大伯一家,还有一些冰真凌乱不齐的好友。面对着他们不能相信的表情,我们实在无法回答冰真的死因,这一刻我的心真的是很不安——就算比死神抢先一步,可是依旧没有挽救冰真哥哥的生命。 终于我再也忍耐不住,回到顶楼,探望了躺在急救室的李琳,还有她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小孩。我已经无法安慰得住她,只是将手头所有的钱应塞给李琳,因为我知道最近冰真哥哥家里的已经入不敷出。我跟她说了一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就飞快的冲出医院,跟着玉杉二人,逃出这一份无法承受的悲痛。 可是我们原来逃不出,到了家里还是一样——冰真的死对我造成的伤害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我克制不住这样的伤害,连续好几天,我失眠、禁食,这样的状态让我以为自己也要死了一样。玉杉仿佛照顾一个植物人,每时每刻陪在我的身边,她兑现了她的诺言——对我不离不弃。 第219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终于,在一个夜里,她突然进屋来,对着躺在床上的我说:“我希望你赶快好起来,冰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她知道我有在听,“我是没有体会过亲人突然离开自己,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并且再也回不来的滋味。可是做为旁观者,我却清醒的知道,如果他们泉下有知,必然不希望我们也这么颓废的活下去。” 我终于舍得开口:“对不起,让你替我担心了。” “老娘——呃,我担心是小事,就是希望你好。” “我会好起来的,这么多天辛苦你了,你回去吧?” “你要我去哪?” 我轻轻说:“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你应该有自己的家。” 我不想为此而拖累她。 “哇草!老娘这两天对你可是不薄啊,你又赶我走,我死也不走!” “可是你家人不担心吗?” 我抬起头看她,憔悴的面容。 “我家?” 她突然黯然神伤,语气低沉,“我……没有家。” 第一次提及她的家世,我低声问:“怎么会没有家?你爸爸妈妈呢?” 玉杉说:“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死了,妈妈再婚以后我就没再见过。” 啊,原来是个孤儿,怪不得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到时,会感觉这个女人越加粗狂就越显孤独,怪不得会满口粗话没有一丝文化——小时候连吃饱穿衣都是问题,何来教养之说。 心中念及此处,更加难过。 玉杉在床头坐下,换了口气,“从来没跟人说过心里话,算了,现在和你说说。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爱上你,呵呵,其实我自己也不懂。就是在那天晚上遇上做交易的几个人,你护在我身前,要保护我,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从小到大一直都没有!你也许不会知道,我生在富贵之家,几十年前,爸爸还是上海市的一个地产大亨,这也是听妈妈说的,后来不知怎么的,爸爸一段时间突然变得非常神秘,并且时常在深夜与人用网络聊天。直到有一天,爸爸突然消失,我们再也找不见他。而公司,妈妈毕竟是个女人,管理不善,半年不到,只能宣布破产。” 第220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我听得心口拔凉,意外的打断她。“原来是几年前非常有名地产黑马江若天是你的父亲?不过报纸上不是登出来说,说是在福建省某市发现了一具尸体,确证为他本人?”——原来她姓江? “是啊,爸爸是死了。不过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依旧很好,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我们不能为他总是停留在过去。” 没想到她用自己的伤心事来劝慰我的伤心,我要是再不识抬举,就要猪狗不如了——哪怕强装开心起来也好。 我起了床,脱下衣服,在浴室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一次全面性大梳洗。她乐此不疲的对我好,忙里忙外,突然推开门,将我换的衣服挂在门上:“衣服放这里,你等会儿拿。” 见我全身赤裸,她也不害羞,笑了笑,又帮我关好门。 我愣了有一会儿,最后匆匆一洗,穿上衣服出来。只听厨房烧菜煮饭的声音,乒乒乓乓。我轻身进去,却见她笨手笨脚的在为我做饭。而烧好的几个菜放在桌子上,我低头一看,不敢猜测这些烧焦的菜用的是什么材料。 “我来吧。” “不用不用,你一旁看着,老娘不信摆不平!” 她连翻菜的动作都很生涩,跟白雪比起来,大相径庭。 我说:“还是我来吧。” 一手抢过锅把,翻弄起来,“油盐都还没下吧?” “还没。” 我舀了大约分量下去,将火开到最大,锅内吱吱吱的发出碧波声——没想到我的厨艺,因为白雪,略有见长。 玉杉怕被油溅到,跳开很远去,突然又解了自己的围裙,站到我身后去。 “你干嘛呢?” 她的手自顾环住我的腰:“我帮你系上围裙,不然等会儿保证你又得洗澡!” 刚开始还是系围裙,到最后她仿佛是有意,竟然全身贴着我的背。我不知道应不应拒绝,只是她靠得这么近,仿佛要贴近我的灵魂——这个女人,印象里比我第一次遇见时,要高得多。 我转过头,她赶紧松开抱着我的手,并且朝我嘿嘿一笑。 第221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吃饭吧。” 我们面对面坐下吃,都相互不言语。有时目光碰到一块,仿佛心领神会,也不用多此一举再问。正吃时,突然她叹了一口气,我不解,问她:“怎么啦?” 她突然从桌下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 “什么?” “这是我这几年来我所有的储蓄,现在给你。” “啊?” 我手中的筷子掉了一根在桌上。 “我知道在医院的时候你几乎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李嫂子,身上一定没什么钱的,如果要找寻白雪,接下去的费用更是少不了的!” 我何德何能,能够值得她如此相待,暖暖的,可是更多的却是愧疚。我推开她的手:“不,不用了,钱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你不必挂心。” 她突然站起来,走到我的旁边,将我的手拉过去,撑开我的手心:“辣块妈妈,别嫌少,我除了这个人,可就只有这个了。” “不,不,我不能接受!” “你到现在还想赶我走?” “不是的,只是这个实在——” 这个定是她辛苦赚来的,我怎能说要就要。 “还是你嫌这钱不干净!”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收下!” 她刚别过头,我分明看到了她的泪水。对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此刻我能够报答她的是什么?也许是因为被感动冲昏了头,我突然站起身,将她扳过来,吻住了她的唇。 她喜欢我这样对她,没有其他女人的羞涩,踮起脚环住我的脖子回应。我本只想给她个吻,她却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们搂抱在一起,双双倒在客厅,亲吻和抚摸,狂热与激情,我刚解开她的衣扣,便听到她不能自拔的喘息。 我松开自己的唇,把头缩回来,看到了她潮红的脸。——白雪,这一刻,我怎么能停下来? 我闭上了眼,彻底放纵自己。 后悔,萌生于第二天的清晨我睁开眼时,这种善变得男人最是禽兽不如。我翻过身,看着体态丰腴的她,难过地亲亲她的侧脸。她随即醒转,来抱我:“敢投亲我,找死啊!” 说着张开嘴就咬我。 “说你爱我!” 第222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不敢骗他,我缄默,轻手推开她:“好啦,起床吧。” “我想再躺会儿。” 她彻底的环住我。 “好,那我先起来给你做饭。” “不要。” 她将我压在身下,头藏进我的脖子里:“辣块妈妈,哪有这么早起床的,你陪我躺一会儿不行?” 我不再强硬,只能叹了一口气,躺着。 她突然停住了亲吻:“为什么又叹气?” “没什么。” “我明明听见你叹气的,你说啊,为什么?” 我半坐起来,心不在焉:“我在想冰真为什么要自杀。” 江玉杉是个聪明的女人,“你真正想知道的白雪在的高山边在哪里吧?” 我不便反驳,亦不承认。她突然也跟着我叹了一口气,起床穿起衣服来,我说:“你要去哪?” 她穿好衣服,在门口站住,有点心情不高兴的说:“你不是要去查询叶冰真的死吗?” 李琳还没有回去,我们专门去医院找她取了钥匙,然后再次去往叶冰真的家——死者的死亡地点。 突然的死亡,叶冰真任何的话语都没留下——留在人世那些遗产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的一生,原也不过如此。我与玉杉站在这间装扮还新颖的新人房,想象着无数个日夜,冰真就在这个房间里面。 我突然冲到窗前,遥望着外头不见尾巴的夕阳,犹如一场浩大的大火,烧得整个天堂风一场血一场。 玉杉那天也在现场,此刻重新光临此地,也是心惊胆颤。她慢慢的走到窗前,抚摸着眼前不损一毫的防护栏,怎么也不相信冰真就是从这里下去的。 “冰真死的时候有没有提起什么?” “没有,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是最奇怪的,为什么他要选择死亡,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何以选择要死在自己最爱的女人面前。 玉杉回过身来,突然看见床头正上方挂着一幅硕大的结婚照。里头的冰真穿着一套雪白色的新郎服,双手抱着非常耀眼的李琳,两个人贴在一起,冰真的笑容是那么的勉强。与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结婚,为什么冰真要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第223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婚姻,是爱情的结晶,不是吗? 我不敢再看,转身欲走,突然撞到了身后的电脑桌。突然心里一沉,我颤抖的指着这台电脑说:“等等!我记得冰真在死前好像一直在上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我不确定这个事情跟冰真的死亡有没有关系。 玉杉脸色一沉,“很有可能跟他的死有关!” 我赶紧在电脑前做了下来,迅速的开机。是XP系统,好在没有设置任何开机密码。屏幕刚跳出桌面我就一下子愣在电脑前,那桌面的壁纸却是司萍的照片。要是看到这个的是司萍,估计她更会伤心难过。我不敢深想,马上双击我的电脑。 桌面上除了几个常用的聊天工作跟软件的快捷方式外,没有其他。 除了系统盘以外,我们很细心地将其他分区全部点开。一个一个下去,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的有价值的东西。“看一下最近打开的文档,也许能够知道!” 要是没有设置就可以知道前天晚上冰真打开了那些文件。 我点开桌面右下角的开始,最近打开的文档目录下是一排后缀名为JPG的图片。我们几乎带着相同紧张情绪的点开,却发现屏幕上跳出一个对话框—— 对不起,该文件已被删除。 如此几张全部都是如此,垃圾箱内也已经被清空掉——也就是说冰真最后死前在翻阅或者处理一些照片,并且最后将其删除,到底是什么图片会这么神秘。 我在电脑前的动作越来越慌乱,随意开始点击其他的东西,突然发现了IE浏览器下只有一个地址栏——明显是个QQ空间地址链接。 我好奇的叫起来:“咦,这是谁的QQ,网名叫什么?” “不知道,我有不识字!” 我疑问重重,突然回过头看了江玉杉一眼:“你不认识字?” “嗯,认得不多,一二三四五倒是懂,其他的不太认识,没办法。” 我猛地想起来,江若天死的时候,江玉杉也就一两岁,恐怕江家沦陷后,她一个人在外漂泊,无力上学。我竟然转移思想,黯然对她说:“要有空,我教你识字。” 第224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好啦,别分心,你继续查查。” 我回过头,试着点开这个链接,可惜的是这个地址一直链接不上,似乎腾讯有设置,需要登录QQ后方能进入他人的空间。我轻车就熟的进入了自己的QQ,最后在一个好友分栏中找到唯一一个人的QQ,点开他的空间。 冰真的空间是暗黑色的主调,没有太多的挂件,非常简洁。留言栏上已经有某些人在这两天的新留言,祭奠还在的Q却已死去的人,看得不禁让人难过。我的呼吸一重,在冰真的空间相册中只有唯一一个相册,并设置有密码! 我希望自己的身份能够特例,但是一点击依旧跳出那个让人反感的对话框——我的密码是? 最后微一踌躇,最后快速的在键盘上打入了几个数字,系统却一再提示错误,我们彼此无奈的坐在电脑前发呆。突然我条件反射的想起了那个在梦境里的数字,“等等!可以试一试那个的!” ——0129! 我发抖着将四个数字打进去,果不其然,0129通过了密码认证,冰真的QQ相册被打开,我凑上前去,被我握着的鼠标突然颤颤悠悠,发起抖来。 相册里只有三张照片,我双击了第一张,照片上的一男一女带着高脚帽,扯在一起,相比房间里那张结婚照,我才知道冰真的笑容原来是那么好看。里面的司萍看上去比现在要年轻,甚至有点娇小,眨眼一看,甚至以为这是一对绝佳的壁人。 照片下面的名字是:一生最爱的人。 这一刻,我的泪突然涌了出来,我想起了司萍与他,哭泣声响彻心扉,疼痛犹如被人用刀子在剜心,是那一种生不如此的纠结。 玉杉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冰真的脸庞浮现在我的眼前——冰真哥哥,你知道你的死带走了多少人的心吗? 我再也不敢去看那照片,点了下一张,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是李琳的照片。应当是在结婚前的照片,李琳看上去带着小女孩般的稚气,穿着套职业服装,端庄的站在树下。照片下面的名字是:对不起。 第225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这三个字,让人有点心寒。我不敢再看,点开最后一张,我的情绪一下子几乎崩溃,由于前两张的原因,我第一注意的是下方的名字:高山边! 是一个很远的取景,远方是一片破落的平房,平房往后却全部都是绿色的树林。因为天空很暗,我们看不清里头细小的事物,我凑上前,突然一手握过鼠标,然后指着放大镜不断地按下,照片不断放大再放大…… “是一辆五路的车子!” 玉杉终于忍不住指着其中叫了出来。 “嗯,是五路没错,也许冰真之前真的去过那个叫高山边的地方。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删除了其他的照片,只留下这张。可是光凭这个我们恐怕很难找到这个村落。” “高山边跟冰真的死会有关吗?” 玉杉暗暗地在思考。 我看着照片上,乌黑的苍穹,萎靡的视线,“可惜还没来得及问,现在一切都只能是个谜。” 又是高山边!所有的死亡,全部牵涉到的只有这里! 在此前,我无心去留意这个地方,但是现在想躲也躲不掉。也许我应该试着去往高山边——解开这个谜团,或许幸运的话,还能够在那里找到白雪!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的继续打开我自己的电脑,然后在各个搜索引擎上搜索高山边的关键字。令人绝望的是——竟没有一条有关于高山边的链接。我还在做垂死挣扎——又单独进入叶冰真的加密相册,然后将那一张高山边的图片复制下来。最后我将它复制到各个贴吧上,期许有人去过这个地方,我能够从网络上无所不知的人口中问出什么来。 可是,除了几条广告,帖子一直没人跟。——案子进入了一条死胡同,找不到高山边的地方,我的秘密解不开。 秋天也要过去了似的,外面劲劲的吹进来的风,冷得人心慌,却把我吹醒过来——我突然想起狱中文老伯给我的第三个梦境——将来梦境! 第226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梦境里的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玉杉要杀我,最后有一个黑影人替我挡开了这一刀。“南柯一梦”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第三个梦境仅仅只是想说明我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做这样一个梦吗?真的只是单纯一个梦吗?还是其他?如果真要发生,会是未来具体什么时候,玉杉为什么会杀我,我是不是应该也小心这个女人?可是她对我这么好,可能杀我吗? 突然玉杉从我身后出现,我吓得冷汗淋漓。 “怎么啦,瞧你吓得?” “没有,只是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找不到高山边。” 她拉了根椅子在我身旁坐下:“也许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我心一紧:“什么?” “等!”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等得心慌。” “自然现象,会好的!相信我!” 我长叹一口气,是啊,除了干巴巴的等待,我又能够做什么?司萍现在要是好一点,也许我能够找个机会跟她碰面,她定能帮我找到这个地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突然握了她的手说道:“反正左右无事,我教你识些字,你说好不好?” “不好。” 她拒绝的很干脆,“老娘在外闯荡了二十二年,不认识字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你真觉得自己真的好吗?” 我之所以苦口相劝,是想着要是现在不报答她,以后只怕无此机缘。“你现在开口闭口就老娘老娘的,要不就是粗话连篇,听起来很让人难受。就算我能够容忍,可是别人怎么看,要是以后你真的和我走一块,他们又怎么看我?” “这个,他们敢对你怎样,哇草!” “你看你看,你又来了!” 我继续谆谆劝诱,“有文化跟没文化差别很大,你可能还不懂,现在不是七八十年代,这个社会几乎没有文盲,什么都要懂一些的。多懂一些,将来你出去了,才不会吃了别人的亏。” “有你在,一样。” “我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对吧?” “反正,我真的——” 第227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你听不听我话?” “好吧好吧,我学我学!” 她这样要强的个性,竟然能够对我妥协,我心中颇为感动,小心将椅子挪到书桌旁,取了纸和笔。我想了想,最后欣然起笔,默背着写下纳兰容若的《虞美人》词: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 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 为伊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我将词递给她,她一看就头疼:“这又是什么劳什子!” “这是一首词,清朝纳兰容若的《虞美人》我是想着这样教你,可以你在识字之余,异曲同工,顺便学一些诗词,总是对你有益的。” 我指着上面的词问她:“看看,里面你能够识得几个字?” 她低头揣摩,秀眉紧蹙,显是很被动:“呃——我就认识这个是‘夕’这个是‘人’、这个是‘中’,其余的它认识我不认识它!” “呵呵,难为你还认得三个字。” 我指着上面的字说:“你跟把它我念一遍,等会儿解释其中含义给你听。” 然后鹦鹉学舌一样,我念一句,她跟一句,做了一次老师,我才知道老师这份工作不易做,需要耐心。好在她聪明万分,不仅在事情上,连识字上也比常人学的要快,不消一会儿,竟将几乎全篇都不认识的《虞美人》给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我满意的表扬她:“玉杉,其实你很聪明!就可惜没机会上学,不然定能够考个一流大学。” “嘿嘿,那有没有奖励啊,我敬爱的叶老师?” “你要什么奖励?” “亲我一下。” 这四个字,跟白雪当夜走前说的话一模一样,我心中突然一阵伤感,差点落泪,只能赶紧转移注意力,自顾自说:“我先把这首词的意思解释给你听再说。” 然后手指诗词的第一句说:“这是纳兰写对亡妻卢氏的刻骨相思词,‘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是说春到梨花盛开,来不及欢喜就风吹花落,而里头梨花代表他的爱妻。再来是:‘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这句话其实——” 第228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这个我知道,意思很明显,跟那个什么夕阳无限好,什么黄昏的那个差不多。” “嗯,你聪明伶俐的很,意思跟李商隐《乐游原》的那句差不多。然后最后两句‘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为伊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用的是唐代赵颜的典故。” 她脑残的问道:“‘典故’是啥玩意儿?” “呃——就是赵颜本人发生的事情!就说唐朝有一个进士,名叫赵颜,某日在一个画师那里看到了一张美女图,赵颜恋上画中女子的美貌,便问画师那是何许人,画师告诉他只要每天呼唤画中美女为真真,不分黑夜白天,连呼三天,真真就会答应,然后让她服下百家彩灰酒就会复活。赵颜遵循画师指点,果然得到了真真,然而几年后,赵颜听信谗言,给妻子喝了符水,真真遂将以前喝下的百家彩灰酒呕出,她流着泪对赵颜说:‘妾本地仙,感君至诚才与你结为夫妻,今夫君即已对我见疑,再留下也没有意思,我将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不会让他们给你增添烦恼。’”说到此处我心中蓦地一疼,是因为由己思此吗——纳兰有那么多词,我为什么净挑了这一首来讽刺自己。 “怎么不说下去,那最后真真呢?” 我回过神,心灰意冷的说:“最后真真拉着两个孩子朝画屏走去,赵颜大惊,拉也拉不住,再看画屏上,真真已换了愁容,双眼类盈,身边赫然多了一双儿女,赵颜后悔也为时已晚,他再像从前那样一声声的长唤,真真和一双儿女却是千唤不回头。” “原来是这样一个故事。” 玉杉叹了一声,“这个纳兰的词人,一定生前辜负自己的妻子,所以在词中千遍万遍的呼唤她。” “应该是吧。” 不然何以他几乎每首词都那么黯然神伤,“所以梁汾说:‘容若词,一种凄惋处,令人不忍卒睹,人言愁我始欲愁。’” “有道理,我喜欢这个纳兰,以后你多教我些他的词!” 第229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这倒好,我只愿你学才是。” 她看着宣纸上的纳兰词,咬了咬笔头,突然又问我:“‘叶’字我倒认得,你的名字可怎么写?” “为什么突然想写我的名字?” 我接过她手中的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你顺便把我的名字也写在旁边吧,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呢!” “不好意思,这一点我倒没想到,刚才应该先教你写自己的名字才是。” 我依言把她的名字写在我的旁边。 她突然迅速抢过笔,嘿嘿笑了起来。 “笑什么?” 她不说话,只是在我跟她的名字中间写进一个“爱”字,我低头,看着拥挤的字组成一句暧昧的话语,只是转头去,苦笑不得。 玉杉又是嘿嘿一笑,我才有点发现她可爱一处。她突然撇了笔,向我凝视,我问她:“怎么啦?” “我要你!” 说完就将我扑到,我没有做好准备,从椅子上摔倒在地。她骑在我身上,突然咧嘴笑了。月光之下,我竟然发觉她像及那个叫Celina Jade的影星。 而今夜,如此多情,管他谁要杀我。 第二天在家中能够接到司萍的来访,是我始料未及的——她恢复得比我想象的要快多了。 “不好意思,前几天心情不太好。” 才几天,便玉脸清瘦。 “没关系,我能理解。” 玉杉主动帮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在我身边坐了,司萍抬眼看她,最后又凝视着我。我懂她的意思,但是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办——等找到白雪,这两个女人,恐怕最后我要做出一个抉择,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应该辜负谁? 哎,到时再说吧。 我把进拘留所碰到的事情,包括曹银银假药赚钱的勾当、冰真空间相册里的照片都告诉司萍,现在对司萍没必要隐瞒太多,也只有她能帮得到我。 “也就是说小华当天被迫害,跟我们调查的结果是一样的,对吗?” 第230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嗯。” 我点了点头,想起死去的柳世卒,“其实我应该早一点意识到小华的性格,可是等我猜到事情的发展时柳世卒已经死了。” 她知道,“都过去的事情了,别想太多!” “不!” 我在心里暗暗的对自己说:“对我来说,小华她永远都不会属于过去。” 梦境里面的她,与坐牢前差别好大,可是为什么她留给我最终的印象却是一脸无辜,泪流满面的表情?那双眼睛突然让我想起了还下落不明的白雪。 “叶,接下去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找到当事人白雪!她知道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哪怕只记得一点点。” “关键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她人在哪里!” 司萍她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吗。 “你想想,之前你们经常会去哪个地方,说不定她会在那里!” 会去的地方?从一开始不断被提及的高山边,白雪真的会在那里吗?司萍见我若有所思,询问我:“是不是想起了哪里?” “我想起了一个地方,可是——不,这应该不可能!” 我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猜想,为什么一提及这个地方,连心都是惶惶的。 “叶,我希望你救她,目前只有你能够救她!她需要的是帮助。” 我的心登时一凉,最后叹了一口气,“也许,白雪去了那个叫高山边的地方!” 最后我又强调:“可是尽我所能,我也找不到有关任何高山边的信息!” “高山边?看来我们必须先从这个地方着手。” “我想只能如此。” “好吧,这个事情交给我。” 司萍知道多坐无益,起身告别。 将来梦境——谁要杀我。 司萍走后,我带着玉杉去市图书馆。爸爸说过他有一个姓唐的老朋友在里头做事,当面过去造访一下,兴许能够得到意外的惊喜。我在办公室坐下,直接跟他说明了来意,期许他能够帮我找到高山边相关资料——最好是能够查到去往那个地方的路线图。 他叼着一根烟斗,答应我尽力帮我找寻。 第231章 现在梦境:数字之谜 再三谢过我们方才出得馆来,望着潇潇欲雨的天,我想,司萍跟我两边同时进行追查,离真相应该不会太远了! 我们马不停蹄地来到移动营业厅,补回丢失的手机卡,这个事情拖到现在很不应该,不过实在事出无奈。事实证明,补卡这个事是正确的——刚讲新卡装进手机,开机。电话在营业厅里马上响了起来! 响亮的铃声饶是把女营业员吓一跳,我微微避身接下:“喂!” “总算打通了!” 是大谷的声音! 我才猛地想起去巴黎未归的他,他回来了吗!“大谷,你在哪!” “老天保佑,叶你总算还好,为什么这几天你的电话一直无法打通?” “真是对不起,我的手机丢失,刚补回来的卡!” 我情急之下印象颇为洪亮,整个营业厅里只有我讲电话的声音。我激动地告诉他:“大谷,信零出事儿了!” “这个事情先不用说!告诉我,叶,白雪现在在不在你身边!” “嗯?” 我傻了。 他急切切的追问:“快回答我,这个事情很重要!” 我看了看站在身边的玉杉,轻声说:“不,不在。” “SHIT!果然如此!” 大谷暗骂一声,又问得我一头雾水:“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已经好几天了,怎么啦?” “看来白雪也出事了!” 大谷在那边紧张兮兮的对我继续说:“叶,我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你也不要多问,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带上那本《山经云不惊》去往青浦路冥山工厂。白雪现在在那里!” “什么?” 我霍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山经云不惊》那东西不曾在我手上啊!” “可是龙亥儿指名没有它就……” 龙亥儿!我一震,他果然还是出现了,“白雪跟龙亥儿在一起?为什么?” “我现在也说不清楚,叶,去救她吧!她值得你去。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们一定不能放弃!” 大谷今天的语气让人听着心里慌慌的,他沉吟接着说,“我现在是回不去了,文长牙教授这边出了一些事情实在走不开。我要告诉你最后一点:不管怎么样,别去高山边!一定不要去!” 第232章 将来梦境:谁要杀我 “为什么?” 我抱着电话,心颤颤的问他:“大谷,你知道吗,这段时间以来你都让我很琢磨不透。我有好多事情要问你,比如你办公室那本工作日记——” “日记?你,你看了我那本工作日记?” “抱歉,我是看了几篇。可为什么连你也要说白雪不正常,大谷,你真的相信鬼神之说吗?” 大谷在电话里突然唯唯诺诺起来,“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我会回中国的,叶,等我回去再说好吗。我的导师文长牙昨晚夜占星术,说昨夜星象奇特,几日前出现一新星却飘然隐去,不知吉凶。我担心你和白雪的安全,所以请你在日落之前去青浦救白雪,你们好自为知!” “可是——等等啊大谷!” “嘟嘟嘟嘟——” 靠,我拉开嗓门想接着嚷,大谷早已将我电话挂断。我回过神,才发现营业厅所有人全部都停下手头的工作看着我。我心烦意乱,管不了许多,拉着玉杉低头就冲出营业厅大门。 “星象奇特,一新星飘然隐去——难道有预兆此番劫难重重,白雪会出事吗?” 望着街上人流如注,我急得心窝打结,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山经云不惊》上哪里弄这本书去! 玉杉一手拉住脚步颇快的我,问:“我们现在去哪?” “不知道!大谷说白雪此刻在一个叫龙亥儿的人手里,对方只要《山经云不惊》” “《山经云不惊》” 我看见她愣是吓一跳的表情,猛然想起,回身,拽起江玉杉的手腕:“对了,你那天晚上在信零找的就是这个东西,书是不是在你那里!” “哪有!你放手,疼!” 我一回过神,抱歉自己情绪太容易波动,“人命关天,你可不要骗我!” “我真没有拿那本书!” 我松手,带着怀疑的眼光看她。 此女没有文化,可是智商却高出我很多,她处事不惊,镇定自若,果断的说道:“刚我隐约听到你电话的内容,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好啊,既然那人认定他想要的那本书在你手上,那我们就找‘书’去吧!” 第233章 将来梦境:谁要杀我 “找书去!” 她想要干什么。 “跟我走!” 玉杉牵着我进了地铁,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在路上一直担心白雪。看着日上中天的日头,我额头汗珠如豆,只能乞求时间走得慢一些。 十五分钟后,我们来到了地铁站台的一家小书摊,上面形形色色的摆着各种健康与不健康的书刊。我不解的问道:“玉杉,那龙亥儿他要的书我是没有,可是我想也不至于会在这种地摊有卖,不然何以……” “既然你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将计就计拿本假的给他去!他奶奶的让他爱咋滴咋滴弄去。还别说,就算你真有他所要的书,也不能轻易给他,我相信那东西上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会让龙亥儿铤而走险!” “可——” 我还犹犹豫豫,好容易获知白雪此刻平安,我不想拿她的生命开玩笑。 “别再可了,我们没得选择!” 玉杉随手拿了一本手掌厚的书给老板,“老头儿,帮姑娘把这书包起来,多谢了。” 我看着被礼物纸包起来的书,心里充满了担忧。龙亥儿真会这么容易被骗吗,要是整个过程中哪里出点错白雪可能就性命不保。我深知,这次“将计就计”要是失败,就意味着什么。 匆匆结了帐,玉杉与我出了站台。日光照在前车窗,透进来一股燠热,相当的愤懑。 出租车向城市的东边开去。 “还去哪?” “再去你家一趟,到日落之前还有时间,去你家再找找,既然他说东西在你手上,找得到带上更好。实在找不到了,关键时刻也只能把这假东西给他!” 这时,我才完全明白玉杉对于这个事情的整个计划,有点拗口,她把整个计划分成三种可能—— 1.玉杉希望找到尽可能找到龙亥儿要的“真书”,然后带着“假书”和“真书”去换取白雪,能成的话用“假书”救了白雪最好。 2.如果不幸“假书”被龙亥儿识破,为了救人还能把“真书”救人。 3.要是回家真找不到“真书”那就只能带着“假书”全力救援,剩下的听天由命了。 第234章 将来梦境:谁要杀我 白晃晃的阳光,如此的耀眼,平铺在我脸上。 晃动的车上,我的心亦是七上八下。自从白雪离开我已好久未能如此激情澎湃的紧张,我的手用力地抓扯腿上的牛仔裤,让我突然想起狱中文老伯的第三个梦境来——将来梦境。“等等!” 玉杉见我自言自语,怔怔的问:“怎么?” 我自顾自沉默细想。“一新星飘然隐去、黑影人、江玉杉杀我、南柯一梦……” 我愣是打了个哆嗦——难道此番有难的不一定是白雪,而是我会有难? “别愣着了,快下车啊!” 玉杉早在车外头喊我。——原来已经到家了。 我钻出车子,望着面前的小区楼房,头竟然有点眩晕。一天未归,仿佛过了几世纪,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是古老爱情传说的发源地。 我低头看看时间,下午两点。这个季节昼短夜长,差不多六点太阳就要沉下去。 四个小时倒计时开始—— 爬上了楼,我轻车熟路开了门。屋内立刻引来没有人迹的寂寥,甚而桌上、电视上都盖着微微一层灰。我轻手去触碰,立显一个手掌印。突然想起白雪,我的情绪上来,眼眶一下子红了。才走进书房,恍若真能闻到白雪的发香。距她的离开已经有些时日了,这些日子我一直不曾敢去触碰的回忆突然念及,只感觉一波波伤感。 我在门口,呼吸有点沉重。 “我们可能只有四个小时不到。” 玉杉在旁提醒我。 我立刻收住心绪,“我知道,那赶紧找找,会不会是落在家里某个角落。” “白雪,等我,我马上就来了。” 心里默念着,我与玉杉开始在书房翻箱倒柜。书架上的书琳琅满目,《红与黑》、《射雕英雄传》、《对照记》、《阅微草堂笔记》……都是以前买的一些旧书。玉杉因不识字,站在旁边问我:“仔细想想,还能够丢在什么地方?” “其实在家里的可能性不大,我没印象有见过这本书的。” 第235章 将来梦境:谁要杀我 除了书房,只有卧室了,其他地方都不能藏东西。来到卧室,我又掀床翻被,把所有的衣服也倾出来。翻遍了卧室所有角落,没有,就是没有,那本所谓的“山经云不惊”从来就没在我的手上。 玉杉一个人站在浴室门口发呆。我上前,循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洗手台上放着两副的牙具,两条毛巾,两罐护肤品。这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敢出声。玉杉醒觉,蓦地转过身,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幽怨。 我轻声说:“怎么啦?” “没,没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她的心情,我也许懂。 可是我又能说点什么。她的眼神突然绕过我,直视对面的墙壁,我回过身去,原来壁上那日我与白雪贴的周杰伦大张贴已经脱落掉下来,被画遮挡的地方出现一滩干涸变黑的血渍。 我说:“这些血渍是在发现跳楼女人的尸体那天出现的,很诡异,不过我现在总算有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还是不敢深信。” “意味着什么?” “也许是因为——爱吧。” “嗯?” 我叹了口气,“一个女孩冤死后又回来了。” “什么?” 她吃了一惊。 我撇了撇嘴,笑,“没什么。” 在沙发上找了位置坐下来,我浑身疲倦。二人都选择沉默。 “书?” 突然想起文老伯的话,他说我的劫难是因为一本书——“它在左右我跟两个女娃的命运,只需找到它,谜底便不攻自破。” 难道那书竟是此刻说的《山经云不惊》 玉杉端视墙壁好久,突然又问:“为什么龙亥儿会认为那本‘书’是你拿走了?” “不知道。” “会不会是因为白雪的关系?” 我坐起身来问道:“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东西会不会跟白雪受伤失忆的那天有关?是不是那天伤她的人就是龙亥儿,而龙亥儿肯定东西在白雪身上,再之后你又救了白雪,偏又那么巧白雪给失忆了,龙亥儿以为就是你独吞了那本‘书’?” 第236章 将来梦境:谁要杀我 “如果这样,那书呢?” 她本来就不知道,被我问得烦躁了,“算了算了,我们快走吧!” “去哪里?” “救浴室另外那副牙刷的女主人!” 她仿佛赌气一般,站起就走。我坐在沙发上还没起身,玉杉早已拉开门走出去。而我,看到了她的背影,比朱自清的散文还要让我心醉。 下午四点。 天青一色,等烟雨。 目的地:青浦路冥山工厂——我的第三个梦境终结地! 刚进入傍晚,天渐晦暗,远方的彩云带着金银色的光,好看得略显诡异。我们坐车出了小区,刚离开了繁华地段,车前窗马上被雾气笼罩起来,前方的道路很不清晰,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司机边开边埋怨:“这天气可邪得很,车子这样可不好开。” 此刻离青浦路只有一段不远的路程,而车子开得颇慢。 青浦路段我曾在数年前去过一次,印象早已模糊,只记得是比较荒僻的所在。但却没有听过那里有这个叫冥山的工厂。我问玉杉:“你去过青浦路吗?” “我倒没去过。” 她习惯性的伸手握住我。我感觉到她有手汗。她从头到尾一直在不断地为我奔波,一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我有点过意不去,心里很歉疚。我说:“玉杉,你现在下车去吧,还没到那里,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不知道到了那里会是如何,我只希望她安好。 她猛地转过头来,那双眼睛像要把我吞下去。 知道她又要谩骂,我赶紧解释:“我是怕危险,我希望你能够安全的等我回来!” 她一耸肩,有点鼓励性的问我:“你到现在还当我是外人?” “不是的,我——” 文老伯给我的第三个梦境,前面两个梦境全部应验,第三个梦境应该错不了。玉杉会杀我?难道是想告诉我,玉杉会倒戈相向吗?她的姓名,甚至连她自己告诉我的那些身世是真是假,我都不知道真假。再一想,她对我真的很好,这种好常人是装不出来的。此行她去了对我是好是坏,我心中颇有顾虑。手里揣着那本在地摊上买的“假书”双腿瑟瑟发抖。我斜眼从车窗看出去,天色越加暗了。 第237章 将来梦境:谁要杀我 下午四点半。我们的车进入了青浦路段。 跟我记得的差不多,这是荒郊一带,杂草丛生的路,参差不齐。远方隐约有几座没有连续的平房,显得很是破旧。我怀疑恐怖电影里很多镜头都是来这里取材的,有够邪门的。没想到在这个时刻天空飘起了雨丝,很小很小的雨,比我预料的要小得多。 雨水渐渐的模糊了车窗,司机师傅开了刮雨器,扫过那像泪水一样的雨点。我们的视线渐渐的被雾气隐没。 “叶子。” “怎么啦?” 我轻轻的抓住她的手,她发抖的厉害。 玉杉的表情很怪异,我觉得她好像有话要跟我讲,我说:“怎么啦?你害怕了吗?” “不,不是的。” 她伸过来另外一只手,将我的手背覆盖,“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莫名其妙的心慌。” 女人的直觉,会有多准呢?我咽了咽口水,问:“你心慌?” “嗯。也不知道为什么。” 玉杉突然深呼一口气,对我强行欢笑,“呵,没事没事,可能是我多想了,只要在叶子身边什么都好!” 我看着她,久久不能言语。一开始的心慌渐渐变成习惯。 “我想我们到了!” 玉杉的话像这场雨一样,来的那么的突然。我回过神,只见车窗前面路已经没有了,而在马路的尽头是一座面积高度都颇大的建筑,是一所废弃的工厂。车子就在它的前方停下,安静的刹车,安静的止步。 我掏出钱来给了司机,信手把门推开,雨点淅淅沥沥的飞进来。我们二人弓着身子下了车。车子带着主人急切的心情,匆匆掉头离我们而去。 我们站在破落的工厂前,心里的感觉,都是一片空白。我说:“不然你不要进去,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你又说这种话!” “可是我实在放心不下你。” 我在车上已叮咛千次万次都不顶用,算了,妥协吧,“好吧,等会儿你进去,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只管保护好自己,剩下的我想办法。”≮我们备用网址:www.txt8080.com 八零电子书≯ 第238章 将来梦境:谁要杀我 她朝我点了点头,雨丝在这个过程中早湿了她的刘海。玉杉在这个时刻,比以往见到的都要美许多。只是我的心,到底还是会想起第三个梦境里的她拿着刺刀朝着我的肚子捅过来。我知道,在照顾她的同时必须小心这个女人。 我们抱着那本假书沿着马路直走过去,一路有雨。路上都是聚起的雨水,踩过去水和泥溅到了裤管,全部都是黄色泥土。直到站在那所工厂前方,大门的左边斜斜躺着一块有两个人高的牌子,虽然上面的字已经退色模糊,但还是可以辨别是四个字:冥山工厂。 看着这四个字,我猜想着会不会这里很久以前是一座山,而这座山的名字或许就叫做冥山……大门本来半开,我伸手用力一推,里头出现更大的空间,是一所荒草丛生的库房。我们相互看了一眼,还是义无反顾的冲进大门,冲进这座废墟已久的冥山工厂。 这是一栋没有人烟的地方,这地方带着一股阴寒。我们刚从雨中逃进来,与此同时一阵风吹过来,风向我还来不及辨别,风又突然止息了。 我站在门口掸了掸身上的雨水,只见里头空间很大,左右两边是一字排开的石柱,石柱很粗,几乎不能合抱。石柱之间是很多废弃的钢材钢筋,都已腐朽生锈不堪。我抬脚踏上去,三步中倒有两步是踩到丛生的杂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地方。 “看来这里是个废弃的钢厂。” 玉杉从后面跟上来,“嗯,等等我叶子。” 她拉着我的手,紧紧的,紧紧的。 “你害怕?” “没有,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我看着她,笑了笑。 我们一直走进去,没想到里面的场地更大,厂子中间上空更加的广阔,我才发现这栋建筑其实分为两层。壮观说不上,因为年时已久,墙壁上长得都是青苔,屋顶似乎还漏水,我可以听见像下雨一样滴滴滴的声音。 “白雪真会在这里吗,这个地方跟墓地一样?” 第239章 将来梦境:谁要杀我 “大谷是这么说的。” 是啊,工厂一如我们还没来时那样,坟冢一样死寂。我心中揣揣,轻步走进去,空旷的建筑,无处可躲。 突然玉杉拽住我的胳膊,对我嘘了一声。 “怎么?” “有人!” 我早已被她拽着到一根石柱后面,她耳朵灵验,我到现在才隐约能听到脚步声橐橐。听得出从刚刚的大门进来,来人脚步稳健,并且离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得很快,可还是忍不住探出眼睛细看——只见其人虎背熊腰的身影,身穿黑色外套,头发微长,手里拽着一大包东西,似乎从外头刚刚归来。 他走路很快,很稳,脚上的功夫很扎实。原来是出去买吃的,一手拧着一份便当。这工厂不见其他人,他带了两份饭,难不成白雪真在这里!我一阵兴奋,转过头再去看,那人早已沿着石阶上了二楼。 我没顾及那么多,拉着玉杉小心的沿着石阶跟上去。那人沿着回廊走,到了其中一个门前停下,推开门进去了。我的心此刻已经上升到了最高点,二话不说,提步上前。近了,近了,白雪一定在里面! 发出的脚步声,大得跟我的心跳一样。 突然,那张黄中带黑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的眼珠,是我没有见过的黑,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的整个脸轮廓,登时打了一个冷战。 “你们是谁!” “我,我——” 我的心差点要被吓死,望了望他身后半开的门,里头很阴暗,对着门口的角落分明躺着一个昏迷过去的女人。那身态衣饰如此熟悉,我朝着里头喊道:“白雪,你怎么样!” 说完我朝着那人冲道:“快放了白雪!” “什么?” “我说你快放了白雪!你到底是谁!” “哼。” 他的眼神果然很凌厉,看得我心里发毛,“你就是叶子!我等你很久了,山经云不惊呢!” 他往前一站,我殊不知这个男人个子高大,光站着就比我高出一个头。我吓得退了一步,他却回手,将门带上。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240章 将来梦境:谁要杀我 冥山很冷,真的,秋风吹得人打心里发凉。 我说:“你想要的东西给带来了,请你放了白雪!” 那男的不是白痴,伸出手,用低沉的声音继续对我说:“既然带了,就给我拿过来!”“这本可是山经云不惊!” 我强调道,可惜了狗尾续貂。 他一抬眼,怒道:“我知道,快把东西拿过来!” “不行!你先把屋子里的那个女人给放了,不然就别想得到!” 仅一墙之隔,我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爱人。 “如果我不先放呢?” 我怒视他,由衷讨厌起他的长相:额头太宽,鼻孔上翻,下巴突出,蓄着半长不长的八字须。这个男人的眼神的眼神却何其熟悉,分明是之前我在地铁撞见的那个黑衣人!他就是龙亥儿?等等,在地铁的时候,他不是被轧死了吗!他究竟是谁? 我后知后觉,有点后怕,退了几步,撞在身后的护栏。 “我叫你把书拿过来,听见了没有!” 手里的书突然被身旁的人抢过去,“如果这样,你就永远别想得到这本书!” 虽是假货,总是我们的唯一筹码,江玉杉抢过书站在我身前,姿态镇定,若在古代,定是巾帼英雄。 毕竟龙亥儿的眼力很尖,她还强加镇定:“既不肯先放人,我们之间无话可谈了。” 说毕,携了我手反身要走。 “等等!” 我正有一阵欣喜,以为对方妥协,一回身,那龙亥儿的身躯早逼到眼前。 变卦实在太快。 我“啊”了一声,肚子上早挨了一脚,登时感觉天昏地暗。他突袭时出手神速,动作连贯,挥手再过去,掴到江玉杉。江玉杉整个人飞了出去,我吓得差点叫出来,冲上前去拉她,只差一米间的距离,江玉杉早已朝着身后通往一楼的石阶滚了下去。 “玉杉!江玉杉!”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她爱我,可我却在石阶的上面,她在石阶的下面。 栽头滚下去的她早已昏迷过去,根本听不见我的呼唤。天啊,我在楼上更是乱喊:“江玉杉!江玉杉!” 就在我喊出这句话的同时,突然一阵非常刺骨的风从楼梯下方吹上来,我好像遇见了鬼,那一刻,我的心竟然恍若寒蝉。 第241章 将来梦境:谁要杀我 “怎么不是,他妈的你们骗我!山经云不惊呢!” 龙亥儿拿着那本拆开的假书,气得双手乱颤。 “没有山经云不惊,你他妈的对玉杉做了什么!” 那一刻我的害怕通通不在,竟主动朝龙亥儿扑了过去,去势犹如猛虎。他动作做得利落,肚子一侧,轻易避开我的攻击。反手又是一招,攻我下盘,我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被他踩在地上时,看着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江玉杉,我的眼泪马上流出来。 “给我山经云不惊!” “没有!死也不给!” 他再次过来,低身一手抓起我的头发,另一只手竟然卡住我的整个下颚,我被架在半空。龙亥儿的眼中布满血丝,恨不得生剥我的皮一般。“再问你一遍,给还是不给!” “给你吃屎!” 我朝着他脸上吐了一口血水。 摸了老虎屁股,他草了一句,拧着我的身躯就像拽着个小包裹,一提一纵都是轻而易举。我吓得全身筋肉绷紧,没想到被他一脚踹到,整个人就像被卡车撞倒飞在空中。一阵非常重的磕磕碰碰,我跟着滚到了一楼。 天幸,我没有一样昏死。我哆嗦着爬过去,抱江玉杉,只见她整个额头都是血浆,手上腿上擦伤处不知多少。我摇了摇她,哭着喊她:“江玉杉,你醒醒,快别睡着!” 我以为她永远也醒不过来死了。 一定是玉杉在天之灵,回光返照——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泪流满面的我。最后露出的表情,竟然不是痛苦,我看到的只是怜惜,也只有怜惜。 她正欲和我说话时,脚步声早到身旁,我犹如受惊的小鸟回头,龙亥儿手握刺刀,朝着我们二人捅了过来。法治社会,我以为他不敢出手这么狠辣,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想要我们的命。想躲已经晚了,那一刻,我闭上眼睛最后一次用自己的身躯想去护住江玉杉。 那一刻,我的脑海中浮现的,竟是第三个梦境,南柯一梦。 第242章 将来梦境:谁要杀我 几微妙,我来不及思考,怀里的江玉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从我的怀里挣脱,反我的行为而为,挡在我的身前。刀子进入肉体的声音很好听,跟铃铛一样。刀子拔出来的声音,有流水的声音。一条红色血流涌了出来,汨汨的。我大叫一声:“江玉杉!” 右脚抬起,自下而上,从右至左,雪花六出。这一脚所带的力度原来不小,龙亥儿竟然滚出好几丈之外,连反应也没给一个。 我哪里还敢恋战,上前抱起江玉杉,泪水绝提。我说:“江玉杉!江玉杉!” 她的眼睛没有闭上,可我知道,再不叫她,恐怕没机会了。原来第三个梦境里我梦见江玉杉要杀我,随后一个黑影人用自己身躯护住我。“南柯一梦”竟然才是关键,它用来提示其实梦里面都是相反的。其实我早该想到,真实情况应该是:那黑衣人要杀我,江玉杉保护了我。 我该死,我该死。 “叶子。” “我在我在!” 我用力按住她的腹部,可是肚子上的血还是不断的流。看到血红一片,我哆嗦着,手足无措。 “叶子——” “玉杉,你不要死!” 我信手将泪水一擦,马上又有泪流出来。 她的声音发颤,嘴唇干裂,“带上……带上……” “什么?你想说什么?” 我的鼻子发酸,低头,将耳朵伏在她的嘴旁。 她抽搐着身子,轻轻的道:“带……上白雪,离开,离开这里。” “玉杉——” 我呢喃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浑浊了的眼睛,让我早看不清她的面容。你为了我成这样子,我怎么能够丢下你呢! 脑子里,映出那天与她如何相识,她如何对我好,她如何出口成脏,她如何给我一切,她如何帮我寻找白雪,她如何学纳兰词,她如何的爱我……不管我爱不爱她这个女孩,已经不知觉住进我的心里! 她虚弱无力,硬要问我:“叶子,你……爱我不爱?” 我不能洞悉第三个梦境的秘密是梦极必反,间接也害死了你。你还这样问,到底是要让我愧疚而死吗?我深怕她还留下遗憾,迟疑了一下,说:“我——我爱你!” 第243章 将来梦境:谁要杀我 此刻的她,眼睛已半闭。天可怜见,她的手在动,我一手握住她,竟然极其冰冷,“怎么啦,你先别说话了,我带你上医院。” “不,不……听我说。” 她的力气越来越少,讲完整一句话,都要深呼吸好几次。 全世界,只有我,静静聆听。 “去……去,去高山……去高山山……边。” 她的手从我的衣服上滑落下来。我的心,在这一刻,突然一沉,人世间全部被淡化。 玉杉死时已是入夜,工厂四周黑暗不能方物。建筑外面,有鸟禽,突然受惊一般,叫声哇哇哇,啼声隐隐。那一刻,抱着一具死尸,我的心里好似完全被掏空掉。一瞬间,怒气横生,我站起身,怒视龙亥儿。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要杀了龙亥儿! “死了没!” 天此时已经有点暗了,我大约看清他站起来,第一句话竟然是:“山经云不惊呢!” 我笑了笑:“在一个地方。” “在哪里!” “地狱!我送你去拿。” 勇气不知何来,我朝着龙亥儿扑过去。不是武林中人,纵脚一踢,只攻不守。 他刚才轻易地将我这招避开去,以为我依样画葫芦,我却使了一个虚招,突然往他身后一绕。攥紧手里藏着的砖头,朝着他的脑门就砸下去。他受疼之后,整个人往前扑倒,回身不忘先给我一脚。我没来及防备,一哆嗦,倒地。马上又立起身来,又扑上去。 龙亥儿见我来势汹汹,此次提高防备,一个前攻转成后攻,从身后扫出一腿,将我撂倒。月亮之夜,一个反光,我看到明晃晃的刀子带着血腥,心里一阵疼,大叫一声,张口就咬他。他以为我禽兽,什么都不按套路出牌,哪还有招数应付。 这个男人阴狠毒辣,我吃亏在脑子太直。 突然他扔了刀把,左勾拳打到,我总算不识套路,被重重的打得鼻青脸肿。他恨我不给山经云不惊,我恨他杀了江玉杉,双方出手都是十八相送。 又在电光火石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抬起右腿,自下而上,从右至左,向龙亥儿踢过去…… 第244章 将来梦境:谁要杀我 是龙亥儿大意,还是我的侥幸,又或者是这招雪花六出有如斯威力?我竟然又踢到他的胸口。这一脚仿佛力气不小,龙亥儿吃了一腿,生生的被我踢退好几步。 “我可真是小瞧你了!你这是什么狗屁招数!” “雪花六出!” 我一语未毕,龙亥儿趁机扑上来,跟刚才的攻击方法不一样,我吓了一跳,已经来不及选择我应该怎么抵御。我二话不说,转过身依样画葫芦,抬起右腿,自下而上,从右至左,雪花六出。——着! 没想到这次龙亥儿再次被我踢中,我自己都感觉有点见鬼了。文老伯所教的这招真有这么强大?我突然觉得这一招很像郭靖初学降龙十八掌的亢龙有悔,就单只打这一招已受用无穷。难道我的雪花六出也可以如此? 见我这一招有点邪门,我以为他会知难而退,龙亥儿突然从怀里又掏出一把明晃晃的东西。我听到吱的一声,跳出刀柄,是刀子! 该死,文老伯说这一招威力虽强,却只限于在与对方空手格斗的情况下。我退了几步,正暗暗的为难,龙亥儿全部看在眼里,笑了笑说:“我看你能不能连同我的刀子也一起招架!” 龙亥儿作势要扑过来,外面的鸟儿突然哇哇哇叫起来。原来一直有人在外面,好像不止一两个。我心中一紧,只听从某个角落发出的声音:“里面的人全部放下武器,警察已经将这里全部包围!里面的人听着,快放下武器,不要做无谓的争斗!” 是司萍的声音!难道有人报警了?我心里一阵窃喜,却给了龙亥儿一个空挡,他突然上前,一里面之距,对我冷笑一声。我看见他的脸,有如南极冰冷的冬天。 “我会回来的,只为了《山经云不惊》” 他出手很快,一招过来,我突然脑门一阵顿重,整个人体力全无。突然隐约听到哐当一声,有类似铁片的东西掉在地上,声音跟外面的雨水声交融在一起。 我躺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江玉杉躯壳冰冷,泪水中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第245章 江山美人 早入秋了。 我昏迷了足足有两天,梦里我见到无数的樱花扬扬洒洒飘落而下。尘世间一片黯然,伤人伤心伤人心。 第三天,我突然睁开眼,只见窗外雨下得窸窸窣窣。殊不知在我不省人事时,雨一直陪着下到方今没有个消停。 “玉杉,玉杉,玉杉。” 视线还未恢复过来,我伸着手四处抓空,嘴里只会呢喃她的名字。突然我抓到了一双滑腻的手,一阵错误的欣喜,最后更加疼痛。“不,你不是她,玉杉呢!玉杉在哪!” “叶子,是我。” 司萍的声音带着歉意。 我的视线渐渐清晰,眼前的她脸色苍白。氧气罩下,我的呼吸一重一浅。 “其他事情先不用担心,你要好好静养身体,不能乱动。” “玉杉呢!你告诉我啊,司萍,玉杉怎么样了!” 我的脑部似乎缺氧,感觉整个世界在晕眩。 “她——她——” 司萍叹了一口气,视线转移,不再说话。 我早已明白的,应该有这个心里准备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仅仅听到一个“她”字,胸脯突然剧烈颤动,我大声咳起来。氧气罩在大幅度的动作中被我甩掉,司萍在一旁匆忙扶住我,吓了一跳:“叶子,你怎么样!叶子!快来啊,医生!医生!” 泪眼中,我再次被推出了留观室,几个护士慌忙推着我进入手术室,手术灯就在我的头顶上方亮起来。好清晰的光芒,犹如一场浩大的白雪。我朝其睁眼望去,想起的人并不是白雪,但不是因为和她没有了爱情,只是这段时间来与玉杉形成了的习惯。这个女孩,不知觉,已成了我的习惯。 随着麻药注射,一阵更加浩大的眩晕冲进的我的脑海,我在迷糊中念起江玉杉的名字和那首纳兰词,仿佛玉杉在我身边——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 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 为伊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第246章 江山美人 人与鬼,会拉开多少距离呢?我们会不会在梦里相见? 至少等我再次醒来,我的脑子空白一片。第二次醒来,我是哭醒的。白雪就坐在床边,我看到她心里更加难受,侧了侧身,眼泪朝着一边拼命的流。白雪坐在身后,我听到她的抽泣声,我突然回过身,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我们二人面对这一次的重逢,只有饮泣。 窗外下着雨,小小的。 “病人脑部恢复情况良好,余下的都是皮外伤,留院再静观几天很快就会康复,请放心。” 护士向司萍报告完我的病情,便细步退了出去。司萍走过来,帮我把床头摇起来,“这次感觉好点了没有?你整整昏迷了三天。” 我点了点头,脸上、手上、脚上全部麻了,心也麻麻的说:“我想一个人静静。” 白雪劝我:“叶子,你别难过了,玉杉她——” 身后的司萍似乎示意了她一下,她们小心翼翼的离开病房。我听着点滴跟心跳仪器的声音,带着节奏的悲伤,所有与她共有的画面,犹如幻灯片,一张一张的放映。突然我翻过身将整个脸埋在枕头里,将所有悲伤全部闷在里面,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再次见到为爱我倾其所有,到头来却为我而死的江玉杉。 那天晚上,我溜出医院,徒步往地铁走。我知道要去哪里,可是我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真能够走那么远。到地铁旁那家小餐馆时,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一点钟。 那餐馆似乎正准备打烊。 我湿淋淋的冲进去,硬是说:“我想吃点东西。” 老板只得再次起火,为我一人服务。 那天出狱时玉杉就是带我来的这里,一样的地方,一样的人物,却有不一样的风景。我叫了和那天同样的饭菜,一样的两副碗筷,又坐到外面靠路边的桌子上。 凉风习习中,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望向对面没有人的座位,我笑了笑,然后仰头喝下去。喉咙一阵热感,我抓起筷子夹菜,菜刚放进嘴里,突然眼泪就流出来,这个味道跟那天的不一样。变了,一切都变了。 第247章 江山美人 老板见我吃个菜都会哭,赶紧跑来招呼我:“不好意思,先生,菜哪里不对吗,太辣了还是!” “没什么,对不起,老板,是我心里难过,念及往事,不由得伤心。” “那还好,可别难过了,一切都看开点。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桥,没有打不赢的架。” 于他的鼓励,我说:“谢谢。” 老板正欲转身退去,突然认出我来,指着我叫了一声:“哦!难怪觉得你面熟,你不就是那天吃饭很暴力的那个家伙吗,我总算认出你来了!” “呵呵。” 我干笑两声,岂止有点感伤。 “我还记得那天你带了个女的,头发有这么长,穿着有这么性感,很漂亮的!不过这次怎么没来?呵,说起她呀,我记得那个女孩可真是细心,知道你不喜欢在菜里放蒜,特意吩咐我不要放。这不你看,可实在不好意思,这次我给放了一点蒜下去。” 难怪味道会不一样。我的情绪再次上来,眼泪绝提得更加夸张。 “你怎么啦?” 我擦着泪水,摇手慌称:“对不起,可能是给蒜呛到了。” 店家笑我太过夸张,小小的蒜能够把我呛出这么多眼泪。那小小的爱情,竟还能够伤我这么深呢! 我举杯,饮进了风雪。 风雨呼啸而来,我在一片迷离之中,自斟自饮。我知道,就在马路对面第四棵柳树下面,白雪就藏在那里。我知道她爱我。我知道江玉杉也爱我。可是我不知道我到底爱的是谁。 江玉杉死了。 这样饱满的夜,注定千疮百孔。 夜里,是白雪送我回来。我不知道何时到了医院,但是我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白雪心疼得难受。我靠在她的肩膀上,分明碰到她的眼泪,灼伤我的皮肤。可是我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失去意识的时间里,我只知道心里还很疼。 几乎是凌晨,天刚蒙蒙亮。我听到了阵阵哭声,我睁开眼睛,小心的唤她:“白雪。” 第248章 江山美人 她转过身匆忙拭泪,“醒了?头会疼吗?” 我看着她,脸色苍白。 她说:“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粥吧。” 我拉她的手,问:“白雪,怎么啦?” “叶子,我突然很害怕,很怕。” “怕?” 我推开她的怀抱,看着她:“怕什么?” 白雪一直躲闪我的目光,我心仿若死掉,几日来一直无暇顾及她,并不知道她离开这段时间经历了多少东西。死者已矣,我应该关心她才是。白雪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对我说:“叶子,我们离开这里好吗?求你了。” 白雪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对医院这个地方到底有多恐惧,简直像花粉过敏者之于花粉,胆小的人对墓地一样。 “你要我和你离开医院吗?” 白雪点了点头。 “可是你的伤也还没好,不如等伤好了以后我再带你回家好吗?” “不,我现在就想走,我真的很怕,求你了。我……” 白雪说着话眼泪兀自留下来。江玉杉已经死了,我应该包容那些爱我的人,假如我能做到的话。我妥协,“好,咱们走。” 凌晨,我们离开了医院。 我犹豫是否应该给司萍去个电话,如果不是她,我与白雪玉杉三人恐怕现在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又明白,要是给她知道,伤势未复原的我就没办法离开得了。 跨出医院大门,但见那天色蒙蒙,街上寂寂。我这才知道此刻的夜,已经彻底走到了尽头。蛋黄色的晨阳浮起,将路旁的香樟拉出很长的影子。 我与白雪沿着路边缓缓而行,一直走到三岔口才拦到一辆出租。不该出现的时间段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司机的眼神像是误会了什么,以为我们要去快活,连看着白雪的眼神尽是不正经的元素。白雪双手护着胸口,路上一直心不在焉。 回到家已凌晨六点,听说这是一天之中阴气最重的时段。就像当初她离开一样,这个家没有一丁点的人气。 第249章 江山美人 我握住她的手问:“白雪,你自己有没有哪受伤?” “我倒没事。” 白雪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了无惧色。 这次再见,她一副心事重重,我该问不该?“可你看起来并不好……白雪,我们还是回医院去吧。” “不,不是这个问题。” 白雪看着我,欲言又止。她之于离开我之后去了哪里,如何过活,之后又如何遇上龙亥儿都没有告诉我。我亦没有讲到关于江玉杉的出现以及我与她这段时间萌生的感情。 江玉杉的出现,就像她的突然离开,如风过处,不留痕迹。——真的是这样吗? 不,她一直在这里,在我的心里! 她有话,犹豫半天才说:“叶子,我走之前你跟我提起的那个建议现在可还作数吗?” 我捧起她的脸,看着她,“当然。我跟你说过的每句话随时都能兑现。” “真的吗!” 她喜形于色。 “嗯。” 见她因为我依旧可以离开这所城市而开心,我不敢打搅这份喜悦。我问她:“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离开了,又能去哪里?” “这个——” 她整个脸再次恢复刚才的惨白,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最后忧心忡忡地对我说:“叶子,我好像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你是说——你记起以前的事情?” 我看着白雪,脑子里全部都是疑问,有太多太多。 “我想起了无数的画面,尽管没有全部记起来,但我想——我想起来了。” “那你还记得我吗?” 我指了指自己,深怕白雪失忆复原却将我忘记。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如此在乎这个。 “当然记得。” 我舒了一口气:“那你记起了什么?” “很乱,有一些,亦真亦幻,我现在乱成一片,我不知道它们是否真实的存在我的过去。” 白雪一手按住太阳穴,使劲的想着,看来她还没有完全复原。 “慢慢说,想起了什么,就说什么?” “有一个人——” 第250章 江山美人 “一个人?” 白雪像是历经世事的老人在回忆儿时的往事,只是这些往事已经因为年老变得凌乱:“是一个男人,不是,是两个人。他们对我很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要挟我,我不知道,他说要那本书,好像叫《山经云不惊》……” “是《山经云不惊》” 又是这本书!难道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因为它而来,“他”和“他”又是谁?是龙亥儿?还是除了龙亥儿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觊觎着这本书?那一个人是不是白雪回忆起的“两个人”中的一个? “白雪,你到底记起什么?你记不记得那两个人是什么人?或者有关他们的外貌、姓名?” 白雪使劲摇了摇头,“我记不起来了。至于其他的,对了,我好像能看到很多的杨梅树。” “杨梅?” 我只知道这种果实多产于南方,除夕之夜开花。白雪怎么会记起这种东西。 “叶子,你知不道有一个叫高山边的地方,是不是我在乱想,我好像隐约记得有个叫高山边的地方。” 我想了想,把白雪的话综合起来,或许她凌乱的记忆就是——真有一个叫高山边的地方,并且那个地方出产杨梅! 为什么白雪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想起这些来?大谷在电话里明明叫我不要去高山边的,可玉杉死前,她用最后最最宝贵的遗言告诉我,要我去那个叫高山边的地方。为什么,难道那个地方隐藏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窗外的黑夜只有纺织娘的叫声,像在回答我:是的! 我突然热血沸腾,抓住白雪的手,对她说:“白雪,我们去高山边吧!” 我以为今天司萍会打电话过来,质问我为什么不在医院好好呆着。但是直到将近中午,司萍的电话一直没有来。也许她还未发现我跟白雪已经回到了家?——不管那么多了,我现在必须确定另外一件事情。 第251章 江山美人 下午,爸爸的那位姓唐的朋友终于给我打来电话。上次,我托付过他查询有关高山边的讯息。我一知道是他,心里热血沸腾起来,他对地理一向颇有研究,找一个地方并不困难。尽管我不知道白雪记起来的高山边到底是个市,或者只是一个镇,再或者只是一个小村落……但我想它一定跟白雪的身世有如丝如缕的关系,甚至还有关龙亥儿。我就像是一个考古者,发现一件古代文物,我迫切的要研究它的所有故事。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有值得我去深究的地方,不单单只是会给予我更多的写作灵感。 其时,我跟白雪正准备吃晚餐,电话突然响起,如有幽魂撕开干巴巴的空气。 “喂,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我此刻的心情急不可耐。 “哈哈,我办事你放心!” 唐伯的语气掩盖不住激动,他也兴奋得要死啊。“我可是找了整整一个星期,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给我找着了!” “真的吗?真的有高山边这个地方吗?是吗!” 白雪听见我振聋发聩的疑问,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凑过来。 “有有有!高山边是存在的!要找到它可不简单,好在七年前我恰巧收购过一份包含中国每个省市的地图,里面详细到连小镇都登记!好家伙,还真让我在福建省的那一张地图里面,偏靠东南沿海的地方找到了它!高山边只是一个屁点大的村落,普通的地图册上根本连登记都没有——简直就是荒村。” “别净说一些废话,结果呢!” 唐伯笑了笑,接着说:“你要找的这个名为高山边的村庄位于福建省N市,N市地处福建东南沿海,晋江中游,与台湾、金门隔海相望,通用语言为闽南方言。而高山边所在的那个小镇我查了查相关的地方志记载,是比较偏僻的山坳。这个地方除了出产杨梅,最特别之处是什么你肯定不会知道——明朝收复台湾的郑成功的故乡传闻就是这里。” 第252章 江山美人 “什么?是郑成功的故乡?” “对,所以想找到这个高山边村落是有可能的,我查了一下这个市区不算大,只要去到N市,找到这个地儿不算难。” 我听到这里突然血脉贲张,“太好了,谢谢你,我的爸爸的好朋友!” “谢就免了,要嘛就来点实在的,让你爸请我吃顿饭……” “好,改天一定,再见!” “那个还有——” 我的爸爸的好朋友话都还没讲完,我过河拆桥直接把他电话挂了。 “叶子,真的有那个地方吗?我们真的要去那里吗?” “当然!” 已经没有人能够改变我的计划,我想去高山边,想得发疯。“白雪,你也很想解开所有的秘密不是吗?我们必须去N市,只要找到高山边,我们就可能逃离这一切恐惧!你也希望我们尽快能平静下来,不是吗?” 白雪依旧担心:“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这一切发展的太快了,你不觉得吗?好像马上就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是你想太多了,我们会很顺利的找到那里,发现所有的秘密,甚至在那里还能找到你所失去的记忆。白雪,我希望你好。” 白雪抿着嘴唇,突然说不出话来。我看着她说:“好了,别担心,我相信上天会保佑你我的。我们马上出发!” 玉杉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的。 我记得第一次有这种念头离开上海时,心里暗暗地在想—— 江山、美人。纣王选择了美人。 江山、美人。我会选择江山。 但若是江山、爱情。不带考虑,我选择爱情! 此刻,历经一些世事,玉杉的离开更是改变我的很多看法。我的心态不再同于那时,也许我只是好奇心,也许我只是为了遵循那个死去女孩的遗言,也许我仅仅是为了白雪。但我此刻的答案是—— 江山、美人。纣王选择了美人。 江山、美人。我会选择美人。 但若是江山、爱情。不带考虑,我选择江山! 因为是第一次,不像你们那么有经验,这场爱我受尽千疮百孔的同时,更让我深知:爱情,是一剂毒药,有幸躬身经历,便能体会其中痛苦与幸福,其中分量却要看你自己的取舍。我从头到此,留下的只有这数十万字的回忆。还有的是这个决定,这或许是我一厢情愿的探险欲造成的,可在我后来看到结果后,我才发现其实这是最最错误的一个选择。 要是现在可以让我重新选一次,我绝对不会去那个叫高山边的地方。——可惜,我们毕竟还是去了。 接下去的故事得从那个叫做福建的南方省市开始说起了。 第253章 高山边村落 时值初冬,万里狂沙千把风刀,萧瑟了这个世界的天空。 当日,我们在这样的天气里赶往火车站。我没有跟任何一个朋友提起,没有做任何道别,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要这么不为人知的离开上海。 火车站人潮比预想的还要拥挤,我很奇怪,这个季节并不是购票的高峰期,但却有这么多人来挤车。来看世博的外地人口可见一斑。我与白雪买了两张当天的卧铺票,就在当天晚上我们坐上了从上海去往福建的高速列车。 车厢内本不通风,燥热难当。许久,车子才不声不响的开动,我与白雪相对坐在窗户旁,望着不停向后闪的摩天大楼面无表情——我知道不管我还愿不愿意,这个旅程正式开始了。 赶了一天的车,只感觉特别的匮乏。我回到包间,扯过被子,横躺在床,耳畔不绝火车轰轰隆隆的声音,如一场豪华的葬礼。我一闭上眼,竟尔沉沉睡去。再见了,上海。再见了,小华。再见了,玉杉。 睡醒时,火车早已开出上海市,窗外一如每天黑夜将临,渐渐的暗淡下来。 俩人都饿了,可惜出门太匆忙,没预先准备好吃的。火车内的饭菜又贵又难吃,我们将就着下咽几口粗饭。因为这样的旅程还要持续至少一天,直到终点站——福建的厦门。 入夜,凉意更甚。我从行李中找出厚一点的外套,从包间走出来,过道的灯很暗,延续到车厢的那一边。大部分的旅客都已早早钻进被窝,白雪却孤独一人端坐在窗户旁,眺望着窗外霓虹闪烁的世界。这样的画面,让我突感尘世太过苍凉。站在原地我愣了有一会儿,才上前为她披上外衣。 “白雪,你在想什么?” 我以为离开了上海她会开心,就不会有那么多东西再需要她去承受。却不知要回到高山边,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巨大的挑战。 “没什么。” 她脸朝外,镜子中的她眼神涣散,两只手不停的互相掰动。我想,她是有心事的。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心意,我说:“假如我们还有得选择,我想我愿意付出任何东西只换回你我的真心相爱。只是,这一场轮回里我们都身不由己。” 第254章 高山边村落 她转过头来,怔怔的看着我,让我想起玉杉生前。我竟然可耻的幻想假如玉杉没有死,她一定欣然和我们踏上旅途。我的心重重的抽搐一下——她死了,为了爱我而死。我赶紧别过头,假装瞧外面孤独的夜景。原来每一个看夜景的人,都有大同小异的伤痕累累的往事。 “对了,我们这次离开没有跟司萍道个别,你说会不会有点——” 我蓦地想起司萍,突然觉得抱歉,也许她此刻正忙着其他的案子抽不开身,我跟白雪偷偷离开医院,并且自顾离开了上海,她知道了吗,她现在是不是在到处找我们?别人忽略可以,至少跟她道个别才是。我翻出手机来想给她打个电话,这才发现手机屏幕上方的信号格子空白一片,很糟糕,我并未开通相应的业务,现在出了上海,早已收不到任何的信号。 “算了,等我们落脚以后再和她联系吧。我相信司萍不会怪我们的——” 话说到一半,我竟然看到白雪的泪水迎着吹进来的风,洒在空气中。“怎么啦突然,你别哭啊。” “叶子,我,我突然想起我妈妈。” 我几乎没反应过来:“妈妈?” “嗯。我想妈妈。其实这几日我想起来的事情很多,我很清晰的想起妈妈来。有时念及就连那感觉都是一样的,完全没有变。叶子,我的心真的很疼。” 我靠过去,帮白雪拭泪:“可是你的妈妈还在人世,不是吗?” “很早就不在了,我清楚的记得在我还小的时候她有一天突然消失了,自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消失了?怎么消失的!” “很离奇的消失!” “你别吓我,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消失?” 我感觉到微微的凉意,“白雪,你真能记起你妈妈?譬如她的姓名,相貌你这些都记起来了吗。” “我记得妈妈的样子,她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她头发很长,皮肤白皙,眼睛像湖水一样干净,这是我唯一能记起来的印象。我刚看着窗外连绵起伏的群山想起一件事情,以前每到杨梅熟了的季节妈妈都背着我去山里面,然后我们采很多很多红红的杨梅,和着盐摇匀之后吃起来的味道一点也不苦。那味道——” 白雪的眼神中,我读出了对那种味道的渴望,我跟着她的眼神看出去,车窗外果然满山遍野的树木,如她所说的杨梅,郁郁葱葱。 第255章 高山边村落 “妈妈背我进山里时,总喜欢唱山歌一类的歌谣。妈妈唱歌很好听的,其中有首歌谣我还可以记起来。” 白雪颌动着双唇,喃喃的看着窗户,吟诵一样,呓语着: 前世 如小孩 口口亲亲全心爱爱 爱你时 为你沧海里头摘青苔 今生 似风铃 声声叮叮一身盈盈 想你时 和你翻云上空捕月明 你用前世惹青苔的血 写下今生对我的诀别 我用今生捕月明的谁 幻化前世恋你的蝴蝶 我来不及转身的挥泪 湿了半边你那一生永恒的碑帖 我听着像诗一样的词,突然恍恍惚惚的被拉进这首歌的意境当中,我恍若能看到一男和一女,青苔与明月,一场残缺的美。最后我轻轻的问白雪:“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白雪望着窗外,说:“《山经云不惊》” “什么!它的名字——它叫《山经云不惊》” 我刚提起这个名字,突然整个火车被黑暗吞没,从四面八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我抬起投来,实实地打了个寒噤——原来是进入了山洞地段。 黑暗中,我看到对面白雪的眼睛如猫眼,发出灼眼的光芒。当日那个术士的话语在脑海中时隐时现。我愣住不知多久,突然火车又迅速的回到这个世界。一瞬间,我以为,这个世界塌了。 白雪对我惊奇的反应吓了一跳,她说:“怎么啦?” 只不过是过个山洞而已,不必这么大惊小怪。 我呼了一口气,问出刚被打断的话:“白雪,这首歌你确定只是你记忆里所谓的山歌吗?” “我,我不太记得了。不过妈妈以前在山里面是常常唱的,我也就只听过我妈妈唱过,妈妈消失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这首歌了!” “那你告诉我,你妈妈为什么消失了?” 她仿佛有难言之隐,避开我的目光。我以为那窗外很美,也转过头去看,连绵起伏的群山,无处不黑夜。 我想我的猜测不一定是错误的,按照白雪的说法,这仅仅是南方的一首山歌应该不大可能,这首词让人感觉有点甜蜜,可是字里行间又夹带隐约无奈的凄苦,这不是平常的高亢为主的山歌所具备有的。那日龙亥儿向我索要的那本也叫《山经云不惊》的书,彼此重名,会是一个巧合吗?不,有种直觉,绝不是巧合,一定有种某种联系,也许这会是一个突破口,也许这个联系会是致命的! 第256章 高山边村落 “那么这首歌词的创作者会是谁呢?也许找到他(她)那本也叫《山经云不惊》的书就会自然而然的浮出水面了,那本书到底会有什么秘密?为什么龙亥儿非要得到不可。” 夜里,我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日有所思,夜却不一定有所梦。整个白天我心里一直纠结于玉杉的离开,我想起她死前对我说的话,反反复复,可是一入睡我却没有梦到她,夜里醒来多次,每次都是迷迷糊糊,梦里梦外不自知。只有火车轰隆隆的声音不变,在我的世界嘈杂不停。 凌晨很早,乘客纷纷起来,一靠站外面的小贩大声叫卖东西,偶尔也有列车员推车卖一些小玩物。这个世界又开始运作起来了。 我揉揉眼睛坐起身来,白雪靠在我对面的床上还在睡,身上的被子一条有半条是掉在地上的——她竟会踢被。我轻声下床,趿着拖鞋过去帮她掖好,熟睡如婴的脸庞,我无意,轻轻的用手将她凌乱的头发拨到耳根后,手划过她的脸庞,却碰到烫烫的泪水。 我睁眼一看,分明就是泪。 “龙亥儿——龙亥儿——” 要不是内心有隐约作痛,我几乎要认为自己是在做梦了——白雪在睡梦中竟然在叫着龙亥儿! 她的呓语里我听不到任何的怨毒,似有那种缠绵悱恻的爱。为什么会这样?她回到我身边了,大团圆了不是吗,为什么这次再聚首,我感觉她对我隐瞒很多事情,她失忆究竟好了多少?白雪当面这样叫龙亥儿还是第一次——我蓦地想起在大谷那做催眠时她曾说她内心爱的是龙亥儿! 可龙亥儿这样对她,难道白雪到现在余情未了,还不忘于他?从来她对龙亥儿都是决口不提,只是怕我伤心还是内心排斥?珍珠一样的泪从白雪的眼角里不间断流出,仿佛在梦里也受尽委屈。我心有不忍,站起,抬头,窗外万家民屋,四下里都是荒野。 我想,下一个黑夜马上又要来了,下一首歌将重新被唱起,我等待着所有的秘密破开,我等着抵达那个叫高山边的地方。 高山边,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呢? 第257章 高山边村落 福建。厦门。火车站。下午。 火车最终停下来,是在第二天的下午——没想到晚点,这个行程花了我们有一天一夜的时间。 我将简单的行李打包好,随着人流,与白雪跳下火车。这将是另一片陌生的土地——海上花园城市厦门。身在他乡为异客,这个亚热带南方城市,于我于白雪来说,或许,会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在火车上我拿着本省的地图大概估算一下,除去堵车等情况外,我们从厦门过去N市还有近两个小时的车程。 时近下午,天气不再炎热,离天黑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我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就在当晚直接赶往N市。一从繁杂的火车站出来,我们没有做任何休息便马不停蹄赶往汽车站,购票,等车,出站——这样就强迫我们必须先在今晚日落前抵达那里,毕竟不知路上有无旅店投宿。 大巴很快地开出繁华不逊上海的厦门。 我们上了高速,越过郊区,经过海边。听闻厦门大学地处海边,风景秀丽,我记得有一个高中同学大学考到了这里,若此行是过来旅游就好了,我想那一定会是一次很有趣的观光。 很快,我们出了厦门。 司机似乎对去N市的路很熟悉,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跟着收音机里的音乐打起节奏。这个南方人看上去倒还算斯文,这让我有勇气跟他搭讪。我挨上前,问:“师傅,请问在天黑之前能到N市吗?” “天黑之前?” 司机把收音机的声音调低,看了看时间,用南方人特有的口音说:“猜(差)不多。” 他无意从后视镜瞟了我们一眼,笑笑的问:“两位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嗯。”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我没敢正面回答,只问:“师傅,您是哪里人?” “哈哈,你们不是刚才问了吗?” “噢。你就是N市的啊!” “土生土长的N市男丁一枚!” 司机大叔说得很自豪,毕竟为本地人。 我问:“那N市是不是郑成功的故乡?” 第258章 高山边村落 “买(没)有错买(没)有错。那个地方襟山带海,风光秀丽,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风景很不错,到处都是杨梅果树,我想你们一定会玩得尽兴。还有还有,我有一个女朋友就是那儿的人文人小说下载,长得水灵灵的,只可惜——后来跟人跑了。” 白雪噗嗤一声,忍不住呵呵笑出声,“不好意思师傅,实在忍不住了!” 对于内子不识礼数,为夫不教之过,我有点歉意。可那司机是个二愣子,不仅不挂怀,反而如赵本山演的黑土,在白云大妈前什么屁事都往外唠,“那买(没)什么,生活嘛什么鸡毛蒜皮的都有,媳妇儿跟人跑,老妈要嫁人,我们要用正确的心态来面对这个事情,懂不!” 遇见这样的有趣的司机我们之后的路途时间过得很迅速。 正说到酣处,突然司机指着道路前方的一个路标,说:“诺,已经要进入N市境内了!” 我和白雪抬起头,只见道路两旁的建筑不知何时黯然失色,我一直以为沿海的地方发展比较快,没想到竟还有如此荒芜的地方——到处都是山和树林。荒凉无比的山谷,没有尽头的山路——此刻我们已经进入N市境内了。 我的心,莫名的跳得很快。我不害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内心突然有了感觉。颤动成这样的心,是我跟玉杉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都没有过的。 窗外的夜姗姗来迟,盖住整个N市。这不是城市地区,可以看见山脉,湖水跟稻田,甚至可以看见淘汰多年的老式拖拉机在路上款款而行。而山野间的树木轮廓已经基本看不清了,白雪看着车窗外的杨梅,一颗一颗,一晃而过,她出了神。 车上的旅客在不同站点,先后下了车。最后车内,只剩下我和白雪两位乘客。 司机回头问我们:“先生,N市早到了,你们准备在哪个地方下车?” 这一下子轮到我懵了,我竟没有想到应该在哪下车。N市再怎么小也算是个市区,要找一个村子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大胆的问:“大叔,我们要到高山边,应该在哪里下?” 第259章 高山边村落 司机的脸色一变,突然狰狞着看我和白雪。 还发憷的同时,白雪早抢过我的对白对他很轻熟的说:“麻烦你,送我们到郑成功石像前下就可以了。” 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僵。司机之后再也不言语,我瞧见他的侧脸,没有一丝的表情。 “郑成功石像?” 我还未醒悟过来这个地方会是哪里时,车子再次停下,我转过头去瞧,想知道车又到了哪里,只看见一座足足有五六米高的石像立在环路的正中央。 天色很暗,我轻轻将车窗摇下来,但见那座石像竟是一个身穿明代武服,头戴官帽,腰悬宝剑的武士。一眼望过去有海浪翻腾过来的气势,我看其脚底下竟用烫金字写着——英雄郑成功。 我拉着白雪,脚步砘重的从车上走下来。还未站稳,司机赶着去投胎,发动车子,绝尘而去。站在原地,未来如何凶险我们不自知。 可是我的整个身躯,热血沸腾起来。我突然朝着前方的雕像奔过去,直到来到他的脚下。 天啊,这样宏伟的雕像我还是很少见到的,原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郑成功。大丈夫当如斯耳!我望着眼前在黑夜中的雕像,感觉像是站到了海边,视线里我好像可以看到三百多年前英雄郑成功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在海中奋战荷兰人的英勇身躯。 风,越刮越大,卷起我的衣袖。我站在马路上,犹如一位古代侠者。这一刻,我感觉,血可以说是逆流的。 我知道不能多呆,最后恭敬的对着郑成功雕像鞠了个躬,深深叹口气,然后转身携着白雪离开。我们沿着街道一直走,那座石像终于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因为,我们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要去做! 这里已属N市,也就是说:高山边就在我们周遭的某个地方。 整条街道不繁华,楼房建筑,比之上海没有太大不同,不过楼层普遍建得都偏低。路灯分得很开,所照光线亦只能供司机行人看清道路。 这个时候好晚了,街上游人只影好少。我们走在N市中,以为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第260章 高山边村落 终于,在路旁我们发现了一家阴暗破旧的旅店。旅店的老板是个胖女人,抽着一根劣质的香烟,匆匆为我们做完住宿登记,又继续打着麻将,时不时的还骂上几句闽南的脏话。 我拿着钥匙,跟白雪小心上楼,楼道口很脏,房间很逼仄,更是干净不到哪去——可今晚必须将就一晚上。 “白雪,你记得这里是吗?为什么你会记得郑成功雕像?” 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忍不住问起路上一直没机会开口问的话。 “嗯,我走到这里突然感觉莫名的熟悉,好像在梦里来过这里。” “刚才在街上的时候,我稍微看了一下过往店面的门牌地址,这里应该是一个叫溪美的城镇。你记不记得以前来过这里?” 白雪走到窗户旁,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子,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印象,其他的想不起来了。” “没事,既然你对这里有那么一点印象,说明高山边就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我想我们明天一定能找得到!” “但愿如此。” 白雪的口气,好像她没什么心思找到高山边。她在担心什么呢?自从那天离开我到现在,开始心事重重起来。希望是我太多心了,她只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你呆在这里别四处乱走,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 “去买点吃的。” “带上伞吧,外面风很大。” 外面,风声忽忽的,犹如野兽鸣唤。我从房间里找到一把破旧的黑色雨伞,出了旅店。 整条街不缺有小吃店,离这里最近的地方竟是一家沙县小吃,让我想起那天因为吃了一顿沙县结果被关进拘留所,当时的冲动跟无知此刻不复。我进去点了两份,打包,老板不知是见我衣衫褴褛还是其他,眼神怪怪的。 我有点心慌,这里的人,都是怪人。 我不敢多留,结了帐马上撑伞往回走。路上路过通信营业厅,才想起应该买一张卡。我不确定卡能用多久,但我想,会在这里耗上一段时间。 第261章 高山边村落 在半个小时后,我带上吃的回到了旅店。白雪卷缩在窗户旁一动不动,她竟然睡着了。我没敢开灯,把伞和食物放在桌上,轻声走过去,将她抱起,移到床上来。她很轻,整个身子温温的。 我扯过被子,替她盖好,没想到还是把她吵醒了,她睁开眼,迷糊说:“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我看你睡着,一定累了,好好睡吧。” 也是,一个女孩坐了将近两天的车,又马不停蹄赶路,绕了大半个中国,没有任何休憩,不累反而不正常。“会饿吗,吃点东西再睡,我给你带回来一点拌面。” 白雪摇了摇头,说:“我吃不下。” “不舒服吗?” 我摸了摸白雪的额头,这么冷的天她竟然流汗。 “我没事。” 她坐起身,“你出去时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 我笑了笑说:“如果你想说的话。” “我,我突然记起那本书的名字来——那本叫《山经云不惊》的书。” 白雪的话如此的砘重,砸在我的心里几乎使我不能呼吸,我不由自主的重复了一遍:“《山经云不惊》” “想起来了,今夜突然想起这个东西来,我想越多就越清晰,越清晰就越害怕。就是那一本很特别的书,我记得还好小的时候就翻到过它,甚至还调皮地在上面胡写,父亲发现后把我严厉的斥责了。我当时很害怕,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大事,一个劲的哭。当时年纪小,很快便忘记,直至忘了我在里面写了什么,只是那之后我再也没看见过那本《山经云不惊》” 也就是说《山经云不惊》曾几何时是在白雪的父亲手里,那本书此刻又会在何方呢?这是小时候的事,也就是意味着白雪看书时的地点是她的家里。对了,在家里——高山边! “白雪,你说过的,记得吗,你说你的故乡就在这里!” 寻找高山边的意义又多一层,让我热血沸腾更加起来。 “嗯?” “白雪,你是高山边人,你的老家可能在那!” 第262章 高山边村落 “高山边?不!” 白雪像是做了噩梦,不断的否定自己,“不会,怎么可能。” “你小时候一般不会出远门,所以你看到《山经云不惊》的地方绝对是在你的家乡!我们明天就可以找到高山边,找到《山经云不惊》的,对不对!” “叶子,你保证不会后悔今天的举动吗?”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很兴奋!” “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其实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 突然,风声乍起,一股强烈的风从窗外刮进来,竟发出簌簌的轰鸣。白雪整个脸吓得惨白,我怕她出什么事,回身好容易将窗户关严。 她的呼吸声很重,被吓坏了。我安慰道:“好了,别多想,先吃点东西,明天我们就去高山边。” 白雪心事重重的吃了一点,便又躺了下来。她翻身向里背对着我,一夜无话。 我躬在床沿,望着南方的天空,亦是如此的昏暗,连月亮都不知躲到哪里。风很大,一直在骚动窗棂,惹出响声吱吱吱不绝。 “玉杉,你在天堂还好吗?” 黑夜中无语凝噎,我累得昏睡不醒。 第二天,天气转冷。我们还是匆匆将房子退掉,一路打听,很快来到市中心——这个城市就连市中心都是小镇模样,看来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繁华。路边摊很多,我在其中买到一张N市地图,右下方嵌着各路公交的站点名称,我细细查了两遍,却没有在其中找到“高山边”的站点。 不知是不是改名字了?或许那个地方现在已经不叫“高山边”了?高山边——用名字直释,就是“高山的旁边”现在各个地方都在搞开发,高山假使已被开垦也未定。我站在街头,举目向四周遥远地方望去,实在瞥不到什么高山什么顶峰。 我躬身问卖地图的老婆婆:“奶奶,借问一下,高山边怎么走?” “你讲什么,谁骗你了,我这地图可是货真价实!” 晕倒,卖地图的老婆婆不仅失聪,似乎还耳聋。我气沉丹田,几乎用喊的:“不是,我是问你说去高山边怎么走?” 第263章 高山边村落 “哦,当然,N市当然很大哩!” 我打了个喷嚏,鼻涕流出,只能招招手,正欲放弃。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一个大活人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嗨!两位,要去哪里,高山边是不是啊,瓦(我)知道,瓦(我)带你们去!绝对便宜!” 我睁眼一看,只见那人长得甚是粗狂无赖,说着话,还不住拿眼瞟白雪。我一手护住白雪,拒绝:“你滚开!我们哪里也不去!” “可是——刚明明听到你要去的啊——” “滚远一点!” 我怒气横生。 那人吓到,吃了闭门羹,灰溜溜的走了。 对方没事贴上来,估计不是好鸟,我拉着白雪也灰溜溜的远离。可没想到我们接二连三问下去,除去那个无赖,再也没有人知道那里——像那里是一个被诅咒的地方。天黑之前,务必要找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儿。我有点后悔了。 “我们还是回去问问那个人吧。” “嗯。” 白雪和我暗暗有了默契,又沿着大街往回走,终于刚才见到那只坏鸟——原来是个卖盗版光盘的男人。不管他有没有企图,我现在只能屈就了。“先生,刚才你说你知道高山边?” “不知道。” 男人因被我呵斥过,态度懒洋洋,话都没听全就撩出这三个字。他说话带有浓重的南方口音,应该是本地人,靠他,也许真能找到高山边。我本还想问,但那男人立刻很不厌其烦的下逐客令:“你们不买我的盘就走开点,瓦还要做生意呢!” 我心生一计,蹲下身,抓起一叠盘:“老板,这些我买了!” “这些你全要?” “对!” 我从兜里翻出一张红色大钞扔给这个势力的生意人,那男人一看大钞,牙齿露出来,有下水道那么脏。 他接过钱揣兜里再说,“真拿你没办法,听口音可是从外地来的?” “嗯,我们路途遥远赶过来,烦劳大哥在方向上指引一二。” “可怎么会想到要去高山边,那可不是个好地方!” 第264章 高山边村落 他的口气中定然知道高山边,我浑身一哆嗦:“我们是来探望朋友的,您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去那里?” “瓦劝你们还是不要去,或者你可以叫你的朋友来这里接你们,那个地儿真不吉不骗你!” 不吉?——就是不详之地?我坚持道:“还是要烦你领个路,多谢。” “不行,瓦(我)可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哩,路瓦(我)可带不了。” “麻烦你了,就带带我们吧,实在不行把去的方法告诉我们也成。” 我边说话便又递钱过去。 那男人皱了皱眉,糖衣炮弹之下也只是微微一犹豫,一手伸手拿过钱,一手将地摊一扯,收摊。“先跟瓦走吧,瓦告诉你们就是了。” 我和白雪相对一笑,道谢不迭,他走在前面,却回头对我们二人叮咛不止,“不过瓦可告诉你们,是你们自己要去的,日后要出了什么事儿可别来找瓦!” “这个自然!” 男人将光盘包成裹,一并甩在肩膀上,领着我们穿街走巷。我快步上前问他:“不知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大家都叫瓦老虎。” “哦,虎哥,你要带我们去哪,直接去高山边吗,那里远不远?” “瓦直接带你们过去吧,不远的。”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总得先跟瓦回家呀。” “去你家?” “总得回家拿点工具不是?” “还需要拿工具?” 大哥你可别吓我,莫不是路上会有老虎猛兽袭击? 说话之间,我们早到了一栋破旧的民房前,石头材料,十分年老,是座老宅子了。我微微抬起头,只见大门正上方的石匾刻着变黑的四个字:南阳傳方。白雪抓着我的手稍紧,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老虎早已径自推门入内。从外面看进去,里头黝黑一片,让人心生悸意,说什么我也不敢抬脚入内。 老虎突然在里面喊道:“你们不用进来了,瓦拿了工具就出来。” “好。” 我们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突然里头传来婴孩的声音,似乎又孩子在哭——是老虎的孩子吗? 第265章 高山边村落 “好像有小孩子!” 白雪也听出来了。 “听到了。也许是老虎的孩子吧。” “我们进去看看好不好?” 女孩子,天生的母性,对婴孩总有浓重的兴趣。我看着她渴望的样子,呵呵一笑,说:“那进去看看应该没事。” 我们刚走到门前,婴儿哭声蓦地停止,老虎神色凝重的从里走出来,他手里多了几根镰刀铲子的除草工具。看到我们要进门,仿佛不欢迎:“你们做什么?” “呃——好像有小孩,是你的孩子吗,一定很可爱,我们刚还想进去看看来着。” “瓦不是叫你们不要进来吗?” 他很奇怪,手勾住门把,怕我们会强行撞门一样。 场面有点尴尬,我只能转移话题,指着他手上拿的东西问:“这些做何用。” “不是要去高山边吗?” 他锁上大门,对我们说:“跟瓦来吧。” 说完老虎自顾自的走开。 我目光朝着屋内黑压压的地方一瞥,亦不知里头到底有什么秘密不为人知。老虎他在隐藏什么呢?愣了半天,怕老虎等久了,我们赶紧跟上去。原来他领着我们从屋后走是抄近路,只不过这样就要进山。道路两旁都是荆棘刺草,我们三人一人拿两把刀子开路。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勉强能够前行。我问老虎:“高山边远吗?” “不远,如果从这里走的话,大约只要两个钟头就到。” “老虎,那你去过那里吗?你是怎么知道那里不是个好地方的?” 很多地方承载着无数的传说,可都是那些大都是本地村民传出来鬼事,目的只是不喜欢被外人滋扰。 老虎被我的问话吓得呆住了,突然停下手来,望着某个方向,他的脸没有了刚才的不正经。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说:“瓦妻子去年二月份怀孕时,声称自己去过那里,可后来,后来,后来她就——” |文|他有点说不下去了。 |人|“后来怎么啦?” |书|老虎看了看我,说:“后来死了。” |屋|“死了?为什么?” “原因至今不祥,所有人都只说是——被鬼附身。” 第266章 高山边村落 “什么?怎么可能?” 老虎的表情不似在开玩笑,“千真万确,产下的孩儿都有点不正常,大夫说千古罕见,他的左眼竟然有两颗眼珠子!” “你是在开玩笑吗?” “哼,你觉得呢!” 老虎有点生气,蹲下身来,继续砍杂草。 我们沿着破开的路一直往前行走,不时已经翻过了山腰。突然我指着前方喊道:“白雪你快看,是杨梅!是杨梅!” 后面原来更有一番风景——到处都是杨梅果树!是的,整条山脉看过去都是杨梅树。在杨梅的簇拥之下,分明有一个小小的村庄坐落其中,不细看还不一定注意得了。 这一刻,我的心跳得厉害。 我们来到一条破落的山路前,老虎指了指我的前方,说:“你们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有个分岔口,左拐上百鬼路,再行一百米左右,那里有一个站牌,在那里你们等五路车,它的终点站就是——高山边!” 我循着老虎指的方向看过去,雾气浓浓,那条路怎么看怎么像黄泉路,阴森森的。 “老虎,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瓦去干嘛,瓦有小孩要照顾,不能那么早死?” 老虎冷笑了一下,又说:“而且瓦妻子死前瓦答应过他,终生不进高山边。” “啊?” “好了,两位,咱们就此别过吧。” 他转过身要走,我突然喊住他,“老虎,谢谢你。” 我从背包中拿出一千块钱,并不多,可是是我的一片心意。我塞在他手里,“老虎,希望你和你儿子过得好,平平安安就是福。” “——谢谢。” 他需要钱,并没有推却。 “这是我的电话,有事情打给我,赴汤蹈火也行。” 我将在N市办的号码给了他。 他一并收去,最后对我说:“你们俩一定要活着回来,瓦等你们。” 这时我的心突然一抖,本想说些什么,可老虎已走远去,最后消失在刚才我们来的山路中。 杵在原地愣了好久,老虎的话一直在我的脑中盘旋。我茫茫然抬头,看到整个苍穹乌云蔽日,不漏一点蓝,最后我重重叹出一口气,回身拉过白雪,沿着他所指的那条阴寒道路走进去。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出现。 第267章 高山边村落 外世已寒冬,深山更胜寒。——冬天了,深山里,空气冷冷的。 正值我们走的有点心慌,突然我发现路已经到了老虎所说的分岔口,一边已经杂草丛生,另一边像是还有人走的迹象。杂草丛生的那条路拐角掉了一块指示牌,上面的字已然生锈,残缺的字赫然让人认得明白:百鬼路。 白雪赫的见到这个路牌哪能不吓一跳,赶紧躲在我的身后。说实话,我也有点捉摸不定——是不是南方人都喜欢将街道名、道路名取得这么吓人? “别怕,这只是路名。” 我安慰白雪,另一方面也是在安慰自己不要害怕。 道路两旁没有什么人家了,芦苇长得好高,几乎挤满左右。真是奇怪,也就隔一条路的距离,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得这么的荒芜。我不敢多想,拉紧白雪,小心向前走,我们四只脚都踏上了百鬼路。我这时方才注意到百鬼路只是一条黄土道路,没有铺柏油,除去中间有轧出公车的轨迹,这条荒草丛生的路似被人遗忘几百年。 这种异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将近十分钟,直到我们走到有一百米远的第二个岔口。岔口处歪歪斜斜地插着一根公交站牌,我挨上前,原来这条路只有老虎所说的五路车会经过。真是邪门,为什么我刚在市地图的公交导航上没找到五路车?为什么市区的地图把这个地方划开,根本没有做任何标识? 我看着道路的尽头被雾气淹没,突然萌生一股惧怕,这个惧怕在刚才来的路上是没有的。 “叶子,你会不会突然觉得冷?” “有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不冷,可身子会不由自主的打颤。 突然我听到车子的声音,是的,是车声。我朝远方眺过去,终于在那一片雾气之中,找到渐渐隐现而出的小小的一辆黄色巴士。那巴士车子开得颇慢,直到开到我们旁边的站牌,我才将它彻底的看清——这辆巴士可只有在八九十年代才看得到啊——太古老了! 第268章 高山边村落 我抬眸,见巴士的挡风玻璃正上方嵌着一块牌子,用大写黑字描着一个:伍。这让我突然想到宫崎骏的《龙猫》里那只“猫公车”实在是有点恐怖。 车子在我们面前停下了,车门打开——没有分上车门下车门,只有一个车门。我跟白雪愣了一下,才小心的踏上去,门口是一个投币箱,投币处有标签:请投五毛钱,不找零。车价真是便宜。我翻出一块钱铜板投了进去,随着“哐当”一声,我们马上找到窗边的位置紧挨着坐下。 车门被关上,车子抖了一下,开动了。 我的心此刻可以用心惊肉跳来形容,比起儿时坐云霄飞车还要紧张得多。我睁大眼睛扫了一眼整个车子,除去司机,五路公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乘客。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司机应该是个男人,头发有点发白,一手带着白色的手套,坐在驾驶席上安安静静的开着车。 车子时不时的又颠簸一下。 以前听过不少关于公车的怪谈,现在突然所有的这些故事再次在脑海里浮现。我一直告诉自己,这辆车将会把我们安全的送到一个叫高山边的地方。 车子一直在雾里开,也不懂司机是怎么看清的道路。雾气如此大,就连窗户玻璃都氤氲着一层湿气,他却开得稳稳当当。我扭头看窗外,道路两旁此刻能看得见三三两两的房屋,不过不像是能住人。马上,周遭的一切由芦苇变成稻田,接着又变成小街,最后又回到芦苇…… 这一路,谁也没有心思说话。 不一时,车子又停下来。是的,它停下来了——前前后后走了也就半个多小时。 门“哐当”一声打开,司机转过头来:“两位,终点站高山边到了!” 我心一震,原来司机长的那张脸有这么的恐怖,简直不是活人该有的脸皮,已经发白像是要腐烂。我吓得站都要站不起来了。 我扶住靠椅,勉强扶着白雪从车上跳下来。一只手抓着腿不住打颤,可真是被那张鬼脸吓得差点尿失禁。 车子在原地打转掉头,离我们远去。 我们的心,好久未能平复。 第269章 高山边村落——这里,已是百鬼路的尽头了。我挥衣转身,但见那密密麻麻的雾气一直未有散开的迹象,大气团团中,我分明可以看得见就在远处出现一个小小的村落。目测一下,我们此刻离它只有近一里的距离,直觉告诉我——那可能就是高山边了。 我观察细微,又细眼瞧周围,跟我意料的一样,此处并没有什么高山绝顶,而连绵起伏的山脉不知延伸至何处。真是一个典型的破落小村庄,视线里我望不到任何较为宏伟或者海拔比较高一些的建筑,小楼都没有一座的说。 踩在稻田之间,更加确定这只是一个依山傍水的乡下。往时我入乡不止一次,一直觉得乡下人际简单,事无纷争,可仅有这一次不敢再说一句这样的话。——这个村子,真的有冰真表哥和老虎口中所说的可怕吗?真的有吗? 十分钟后,我们正式步入了高山边村庄。 读者朋友们,我喜欢幻想,可也没有过来假设过来造访这么偏僻的地方——一个不欢迎外人来叨唠的隐逸村。所以你们一定想不到,此刻我身临奇境时心情有多紧张。这是一个南方味十足的村落,视线里尽是石头建筑的平房,黑瓦也有,间带草屋,牛吃野草羊自随,家禽鸡鸭四处漫飞。时不时有几个农民伯伯或中年妇女扛着锄头,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他们准备下田。道路两旁没有摆什么摊子,只有一群孩子在游戏……这样的世界,它却有令我热血沸腾的东西,也许,我只是需要时间去发现。 此刻,我能够告诉你的只有我的地理位置——我现在身在福建省N市溪美镇高山边。 突然,我很清楚的看到村子的后山上,长着林林总总的树木,层层叠叠的绿。是杨梅,果然跟唐伯说的半点不差,这个地方竟然有如此多的杨梅果树。 “白雪,你看,又是杨梅!” 我兴奋的指着远处给白雪看,回身却看到白雪一脸僵硬,她看上去似乎哪里都不自在,我刚想问,马上发现了这个不自在的原因——所有的路人走过来看见白雪,都会像见了鬼、躲瘟疫一样跳开好远,专门绕我们而行。 第270章 一女心惊 “他们怎么啦?” 我摸不着头脑,以为我们的装扮什么有问题,看了看半天愈加纳闷。 一直如此,走在村落里,别人见了,先是看上一眼,最后唯恐躲闪不及的避开我们。我哪里忍受得了这样的“侮辱”正欲抓个人偶来问,突然我在我们身后跳出一个老女人,发出一个绝对低沉的声音,“娃儿,你可终于回来了。” 这声音可凄凉得恐怖,我跟白雪背后冷冷的,几乎同时转过身,就看见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女人我们面前笑。她一头的白发,牙齿掉光,咩着嘴唇,干瘪的脸皮皱巴皱巴起来似烂肉,这个老女人的出现继五路车司机在后,几乎没把我们吓死。 “啊。” 白雪大叫一声,吓得躲到我身后去。 眼前的人原来不只一个,而是俩——除了那老女人,她身后还躲着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男孩,蓬头垢面的他似乎很害羞,将半边脸藏在老太婆身后去。我越看他他就躲得越深,最后我总算颤颤兢兢的问她:“婆婆,你们是——” 而这老女人身着一件旧式对襟棉袄,花色短脚裤,因生气,左手杵着拐杖晃悠不已。“小雪,你怎么出门才一会儿就把我这老太婆给忘了,我是你的汪婆婆啊!” “汪婆婆?” 自语起这个称谓已然陌生,白雪的记忆像七巧板,我回眸看她——很不幸,看来这个记忆属于缺失的那块。我怕那老女人讨了没趣而尴尬,忙抢过话头,“婆婆,实在抱歉,白雪她脑袋因受了伤至今有些事情已经——” “受伤了,可可可严重吗?” 婆婆早凑上前,佝偻的身躯,干巴巴的手几乎要拽到白雪的手腕,“哎哟,我可怜的娃儿瘦了不少!哎,平安归来就好,平安归来就好!” 说着又回首呼唤刚才那个害羞的男孩:“墩子,你不是天天缠着我要小雪回来吗,盼星儿盼月儿给盼回来怎么又傻愣在那里哩!” 那个叫墩子的一听面前的女孩是白雪,突然睁眼瞅她,马上两眼放出光芒,一瘸一拐的扑上前来要拉白雪。他杵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哇哇哦哦”的叫起来表达他的兴奋。我看清他的脸,乡下人中难得一下的白净脸蛋,轮廓正好,可惜——又瘸又哑。 第271章 一女心惊 白雪被拉得莫名其妙,看着他看看我,终于将手抽开去。墩子见白雪不认识自己,刚才的兴奋处一扫而光。 汪婆婆见此,指着墩子在旁提醒,“这墩子可从小和你耍大,怎么也不认识了?” 那墩子似受了委屈,满眼泪光,突然甩头跑掉。我看见他一瘸一拐的样子渐渐远去,心里萌生一阵难过。少年情窦初开时,易伤心,易烦躁。我回头对白雪苦笑一下。 婆婆见我二人如此,方注意到我的存在。“你又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婆婆,我叫叶子,我来自上海。” 没想到这句话像是一句咒语,汪婆婆突然脸色大变,见了鬼魅一般,颤颤巍巍对我吼道。“难怪我刚才一直见你面生,原来你不是这里人!——年轻人,你可轻易不要让其他村民看见你!” 我不知道她在怕什么,问:“为什么我不能让别人看见?” “高山边几百年来都与世隔绝,从不欢迎外人进村——特别是男人。” 原来进来的路上不断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跟白雪,他们在看白雪的同时其实更多是在看我,我现在没被揪出去赶出村子已经不错了。这个像谜一样的村庄像极了当年闭关锁国的清朝一样,不知在隐藏多少秘密。 白雪央求道:“婆婆,他是跟我一起来的也不行吗?” “这个——哎,不是老太婆我无礼,是村有村规,外人实在不容入内。” “我保证他不会给你们村子惹事的。” 再三请求。 “那你得跟婆婆保证,时刻看好他,高山边不容外人随意走踏穿行。” 只要能够留住我,白雪立刻答应:“一定一定。” “那你们在此地等我一等,我回屋一趟。” 汪婆婆吩咐了一句,便拄着拐杖,步履维艰地走到路口对面的一间小屋。进去时,又回过头来奇怪的看了我跟白雪一眼。不久再以同样的姿态走出来,只不过手里多了一串钥匙。 我起初没细看所以没发现,等婆婆走得再近,这才清清楚楚地注意到她拿的是一串钥匙——这钥匙年代可要有点久远了。我只有在博物馆,一些清朝古装戏,再或者早期的民国戏里才看得到这种钥匙。长度比现在的钥匙长出许多,只有在尾巴部分突出两个尖角,像是鎏过金却已黯然失色。 第272章 一女心惊 她什么都没有说,带着铃铛响的钥匙走在我们的前面。 终于,我们仨来到一个小巷口,那巷子不好走,路边全是杂草。左右都是石头砌起的平房,屋檐因为南方多雨的天气,挂满青苔,我抬起头,看见视野中绿绿青青。南方的天,亚健康的蓝。 正不知道汪婆婆带我们何处去,突然脚步停下——到了一间老房子前。 跟村子大部分的房屋一样,这是一栋非常普遍的南方民房,全部都是用白色而不规则的石头砌起来的平房,跟北方很多全部都是红砖头砌成的瓦房类似。建筑物的正中间是一扇木门,不大,左右两扇都贴着门神。我习惯性抬头看,大门之上又是那四个字:南阳傳芳。 汪婆婆举起那一串钥匙,挑出其中的一根,插进那把暗黄色的古锁。锁固定的地方并不高,不过她因年纪一老身子变得萎缩,够到有点困难。我见她开得不利索,上前去帮她,就在开门同时,我立刻闻到一股呛人的气息——长时间无人居住没有人的气息。 “婆婆,这里是哪儿?” 白雪在门外张望,对这栋朴实而荒落的屋子,没有一丝印象。 婆婆携了她手进门,说:“小雪,看来你真的记不清许多事情了,这是你自己的家呀!” “我(她)的家?” 白雪跟我同时喊出一句。 我又回身去看,黝黑的大堂,神几神像,灯光灰暗,蜘蛛网交错,房间紧闭,十分诡异。这竟然是白雪在高山边的家。 老人站的累了,径直拄着拐杖走到厅前一把官帽椅上坐下,举目环视这栋房子,对白雪继续用她一贯慢的语速说:“你和你爸爸走后我就一直留个心帮你们看着这房子,墩子常常会来帮你们打扫打扫,他可一直念着你回来哩。生死自尔皆明了,总要死在高山边啊——我知道这里的人就算死在外面,魂魄终归还是要回家的。” “呃——” 我们相顾无言,对答不上。 老太婆眯着眼睛,突然钉在我身上。我有点后背发凉。突然她又想起:“对了,有个事情得可要你说,就在上上个月的某个大雨之夜,你家遭贼了。” ————互动———— 留言栏里大部分是不满意速度,我尽快尽快尽快!请放心。 第273章 一女心惊 “遭贼?” “嗯,具体是那一天我老了也都记不得了,我就记得那晚雨下得非常的大。我在屋里歇了,很奇怪,凌晨三四点却醒来。我穿上衣服起身给炉子起火,却突然看到远远的你家有黑影飘过,我就着窗口瞧过去,那身影像是一个女子——一个披肩发的女子!我还以为是自己老花。可没想到第二天我上你家来一看,糟糕,屋内被人翻得乱七八糟。特别是橱柜,只要是能放东西的地方就有被翻动,我想这下坏了,招小偷了!也不知道丢东西没丢,我和墩子一件一件的给你家收拾好,想着等你回来再查究。这不,又请工匠帮你家门换了个锁,还好再没被人偷过,差幸今天你可回来了。” 汪婆婆说着有些情绪。 她最后说:“回来就好,不要再走了,这儿始终是你的家。外面的世界太过复杂,人都很奇怪。” 说到这句,她有意无意的看我一眼。“我可怜的娃儿,在外头一定受苦不少,你都瘦了。” “婆婆,家里这段时间可有劳你照看了。” 语气中亲近了不少,白雪的感动喜形于色。 我却心不在焉的想着刚才汪婆婆所说的事件,大雨倾盆之夜?最近下过大雨的除了玉杉死的那几天还有吗,那么披肩发女子又是谁呢? 汪婆婆捧着白雪的脸,摇了摇头,一再感叹:“好好在家看看,给,这是家里房间的钥匙。我这就回去了,有事没事都来望望我和墩子。” 我们答应着接过那串黄彤彤的钥匙串,汪婆婆自去了。她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我的眼帘里——有一种莫须有的心理悄然袭上心头。 世间应无鬼,何处惹惊慌? 这里是白雪的家——高山边村落。 时已傍晚,光线有点萧瑟了,农村的天暗得快。我把身上的行李放下,循着房子走了几圈,墙壁的角落有一条绳子垂下,上方连着一个开关,开关线一直延续到一个灯泡。我试着去拉它,灯亮了——果然是电灯泡的开关。 第274章 一女心惊 是低功率的灯泡,饶是如此,屋子还是多多少少增添了点光线。 这栋石房总共包含有六个房间:四间并排一起,余下两间孤立地设在对面——这样,六个房间形成一个倒过来的“凸”字。 孤立的两间门敞开着,一间里头堆着林林总总的杂物,看来是个杂物间。另一间有着蹲便和喷头,是浴室。而对面连着的四间却都关着。不知是不是南方这边的习俗,门上都形形色色的挂着门帘,站在外头不能直接看到里面。我们所处的位置应该算是客厅,或者说是大堂。大堂正中摆着一张翘头长案,再中央有一个神龛,一尊观音像摆在那案上,灰尘满满。东西两边分别一字排开两张官帽椅。 而整个大堂的正上方挂着一幅牌匾,大气的写着:“八闽一村” “咦——怎么会是八闽一村?” 我突然想到史书上零乱的有记载相关一些名称,比如这个“八闽王国”但我所知道的“八闽王国”相传是说在唐朝末年,奸臣当道天下大乱的那时期,其中光州固始王潮、王审知兄弟率众起义举兵南下,中州地区有一些叶姓的兵卒随后亦跟随此二王一并南下。就这样,在福建附近一带转战8年,王氏兄弟在福建建立了“八闽王国”叶氏有存活的将士也在福建各地定居开族。 那么,这个“八闽一村”是不是也是他们所开之族的其中一脉?对了,叶氏将士?如果这样推算的话,难道这个村子的主姓是与我一样,都是姓叶?真是这样的话,我要找的那本《山经云不惊》就是在这个“叶家村”吗? “叶子,你在想什么?” 白雪的话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回过神来,看着头上的匾额,始终不得其解。“没什么,白雪,你对这里就没有印象吗,哪怕一点点也好!” 白雪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恢复缄默。我走上前挽着她的手。我说:“这个家、刚才的汪婆婆、和那个叫墩子的男孩,这些你都没一点印象吗?” 第275章 一女心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老是魂不守舍的,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白雪抬眼,看我许久,最后叹了一口气,说:“我会告诉你的,可是我们得先收拾一下这里。” 我们打开了屋子里所有的灯,太阳已经下山了,但是这样的光线还是足以让我们看得清事物的。 我好奇已久,走到最左边上,撩起那房间的门帘,是木门——一扇暗色破旧的木门。我随意揪出其中一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头磨合声,锁被打开。轻手推开门——里面的摆设,竟是一间荒废已久的卧室。这个地方真的跟外面世界脱轨了,卧室里摆着的都是过时已久的东西,比如床,不是席梦思,而是一张巨大的雕花木床,床的四周除了面向门的一面有开口,其他的三边都被围起来——有点像被盖上盖的盒子。 我轻步走进去,恐惹一粒灰尘,扰了谁的幽梦。 床边还摆着一张梳妆台,是的,是梳妆台。它带着一面大大描边的镜子,台上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发簪跟胭脂。 胭脂?我有点无奈了,怎么会出现胭脂?我抓起这个发锈的小盒子,没错,是红色的胭脂,只是已经干巴了像石头一样硬。我重新装好放回去,猜想着这会是谁的房间,如果白雪是独生子女的话,那么这间要么是白雪的闺房,要么就是她妈妈的房间。更可能是白雪的吧——只是直觉,我没有什么证据。 突然,从隔壁传来一阵哭声——决不是幻听。我吓得丢下胭脂跑出房间——那哭声就从我眼前的这个房间传出来。我信手掀起门帘,突然心里一沉,只见门上的锁把已被撬坏——看来那个倾盆大雨夜,房子被人遭窃时,这第二个房间的门被撬开过。 我无声跨进门。“白雪,你一个人在干嘛——” 刚进门,话说了一半就掐住了,我看见她的泪流满面。 仅仅是触景生情吗? 我要交待一句,白雪这次回来,我们之间的感觉有点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么相互怜惜彼此爱戴。我说不好,也许只是因为她的改变,也许是我还为死去的江玉杉心内产生起伏。 第276章 一女心惊 站在门口,我竟想了很多。她哭得凄恻,没有发觉到我在外面听。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全部压下来,彻底暗了。我的脚有点酸,白雪俯在案上。想是哭累了。我小心走进去,在旁边找到一条毯子,又轻轻的帮她盖上。 微光中,我发现她手里犹自攥着一个相框,里面分明是一张女人的照片。我好奇心起,小心的帮她拿下来,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看到的是上面一个女人——竟然是袁小华的照片! “天啊!” 我的心跟手同时抖了一下,相框掉到地上,镜片“哐”的一声,四分五裂。白雪被我惊醒了,看着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慌张的跪下来:“你,你干嘛!” “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女心惊。 白雪魂不守舍的跪在地上,想去捡碎片中的照片,却“啊”的一声,被玻璃渣扎了一个口子。她抓着疼痛的手,蹲在地上哭了。我觉得难过,蹲下身帮她将照片翻出来。心里又多了一团疑云,犹豫了一下,我说:“白雪,你家里怎么会有小华的照片?” “什么小华,这是我的妈妈!” “你妈妈?” 我从她手里又把照片抢过来:上面的女人大概四十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灰白色的旧式外套,头发纶起。我猛地才发觉她不是小华,可是脸部实在长得太像,要不是她的年纪跟穿着有差距,我还真要认定她就是小华。 “你,你刚才说小华,你的意思是我妈妈长得很像那个叫袁小华的女孩,是吗?” “是。” 实在太像了,我握着那张黑白照片实在不敢相信她们不是同一个人,还可以长得如此相像。我问出一句很肤浅的话:“白雪,你的妈妈是你亲生的吗?” “是啊,她当然是。” 我抬眸直视白雪的眼神,跟照片上的女人有几分神似——难道我又猜错了?我看看白雪,又看看照片,只觉得这一切的巧合不只是巧合。“白雪,刚为什么要哭?你妈妈呢,你还记得她是吗?” 第277章 一女心惊 “嗯,虽然已经很久没再见到她了。” “她失踪是不是?你好像在车上是这么说的,关于你妈妈的神秘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低头,是犹豫吗?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不是的。我只是不知该如何讲这件事情。其实这个房间便是妈妈爸爸以前住的,这里有我们一家人的回忆。我刚才一进门看到妈妈的照片,忍不住就哭了。妈妈小时候很疼我的,可是,从那次失踪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没有一个人找到她!所以后来我们报警以后,失踪的时间已经持续太久,警察把妈妈列入了死亡人员。但我总是觉得妈妈一直都在,她一直在看着我。” 她说着,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的身后,让我有点毛骨悚然。 我小心的问:“白雪,那你可还记得你妈妈是怎么失踪的吗?” “我一直都不是很清楚,她失踪前有一个深夜里,爸爸跟妈妈吵架,吵得很厉害,我从梦中被吵醒了。当时我很怕,因为妈妈跟爸爸平时都不吵架。所以我偷偷的跑到客厅,就在这个房间的窗户底下偷听,我听见爸爸在对妈妈歇斯底里的吼:‘你就一个水性杨花、道德败坏的女人,我告诉你今天要是我不去把那人给了结了,我就不配做你丈夫!’妈妈拽着爸爸一直央求,她大约说:‘我求求你老公,不管他曾经怎么对我,但是你一定不要乱来。我知道一切都是错在我!我不该背叛你,看在咱们女儿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吧。’” 爸爸没有说话,突然我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耳光,紧接着是妈妈的哭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我担心妈妈,所以我推门进去,护着跪在地上的妈妈。我指着爸爸骂他:‘爸爸,爸爸,不要打妈妈,不要打妈妈。’我不让爸爸再动手。我第一次看到爸爸那绝望的眼神,他对我说:‘小雪,你认清了,这个女人不是你妈妈!’我哭喊着回答她:‘她就是我妈妈!’ 第278章 一女心惊 爸爸终于摔门而出。那天晚上,他一个人躲在隔壁的书房中。妈妈把我抱的很紧,哭得特伤心。我依偎在妈妈的怀里,一直叫她‘乖乖,别哭。’因为从小我哭得最凄厉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安慰我的。可是,后来我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妈妈已经不见。我冲进书房向爸爸要妈妈,但爸爸突然比我还要惊慌似的。他几乎要把家里翻一遍,都没有找到妈妈。我才知道不是爸爸把妈妈藏起来——而是妈妈终于是不见了。 最奇怪的是。我们发现,妈妈走时没有留下任何的书信。而房间里的门跟窗户全部都是从里面反锁的,所以我一直认为绝对不是妈妈自己走,而是爸爸把她赶出去。我不原谅爸爸,自那以后我也跟爸爸很少讲话。爸爸自从妈妈失踪以后就一直的神志不清,我好几次经常听到他在书房里自言自语,我有一次偷偷去听到,他一直在说:“‘快完成了,快完成了。’每次看他这样我就很难过。” 白雪泪流满面的握着照片,看着上面那个像极了小华的女人,泪水一滴一滴的洒在上面:“你说,我妈妈会去哪?” 我亦不解,“你说你妈妈离开时,屋子里的门窗全部都是反锁的!也就是说她是不可能办到这些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我想你妈妈多半是被你爸爸赶出去的。” “不!” 白雪打断我的推测,“我爸爸他从来不会骗我的,他说他那晚上根本没有出过房间!” “可要是你妈妈是自己离开的话,房间的门窗何来反锁——难道见鬼了?” 白雪还是咬着自己的直觉说:“我不知道,一定不是爸爸,更不是见鬼——等等!” 白雪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记得,那天早上爸爸一听我说妈妈失踪后,房间的门窗全部反锁,他的脸部表情真的就像见了鬼一样!然后——” “然后——然后什么?” “然后,他突然像发了疯一样跑进书房!” 第279章 一女心惊 “书房!” 我看了看白雪,“白雪,你们家从左边算过来,第一间是你的闺房,这里算第二间,第二间是你爸爸妈妈的卧室,那书房是哪一间?第三间还是第四间?” “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书房找找,你爸爸到底那天一定想起了什么!快告诉我书房是哪一间!” “在隔壁——就是从左边数过来第三间。” 我心头一阵亢奋,转身欲走,白雪突然叫住我:“叶子,咱们等明天再进去看吧,我有点累了,真的。” 进过一次监狱总算有所改变我的焦躁,虽然此刻的心已在隔壁的书房——那里面有什么秘密呢?白雪的爸爸那时想到了什么?我抬头,却看到她矍铄的眼神,里头千山暮雪的苍凉。我知道对于她,我从来都是妥协:“好吧。” 我们找来抹布扫帚,先将第一个房间白雪的卧室做了彻底的大扫除。屋中已好久无人居住,连水龙头刚放出的水都浑浊无比,夹带水管中的铁锈。水开了有一段时间,才渐渐变得清晰纯净。我们匆匆梳洗过了,便一同宽衣歇下。 窗户外面,没有霓虹灯光,只有月亮在很高的地方。 我翻身几次,却无法入睡。脑海里都是刚才的疑问,白雪的爸爸在那一瞬间突然想起了什么?毋庸置疑——他想起的事情一定跟白雪妈妈的失踪有关联!书房里面会是什么呢? 我侧过身看白雪,我问:“白雪,我刚数了数,你们家总共有六个房间,有两间没有上锁的除外,四个房间我们已经开了两间。现在睡的这一间是你以前的房间,过去第二间是你爸爸妈妈的房间,第三间你刚说是书房?” “嗯。” 她只闭着眼睛回答我。 “那第四间呢,里面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你到底能够记得起——” 白雪说:“明天白天你再进去看看吧,汪婆婆不是把钥匙给你了?” “哦。” 我转过身,看她的容颜。“对了,冰真哥哥和老虎的媳妇儿他们都来过这里,接着都莫名其妙的死了。他们来时都住在哪儿?在这里又发现了什么?也不知道汪婆婆有没有见过他们这些进入高山边的外人?” “这些我哪能知道,婆婆来时你自个儿问她去吧。” 她翻身背对我,不再愿意回答我无休止的问话。 我摇首一叹,看着月光投影在地上的位置移了移。在被窝里我赤裸裸的打了个哆嗦,这个夜,还真是有点凉。 第280章 一女心惊 在高山边的第一个晚上很冷,我记得被冻醒好几次,记得做过一个梦,在梦里我见到一个女孩,瓜子脸,身穿一件紫色外套,长发披肩,她看上去很可爱,还总是对着我笑。我问她你是谁,她只是微笑不回我话。直到梦醒时分,那个女孩一贯都是那表情——笑得冷冷的冷冷的。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累了,睡的时间也就久,特别是醒来那刻会更加疲乏,好像没睡够的模样。我感觉口有点干渴,便挣扎着衣起床,扯开窗帘去看,只见外面凉风习习,肃杀之气。出得房间,我吓了一跳,大门都没开,光线阴暗得跟晚上有得一比。在案上,我倒水咕噜噜地咽下,“白雪!” 没有人回应,她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拥着双臂,来到其中一个有声响的房门前。我说:“你在干嘛?” “给你做早点啊,就想着你也差不多要醒了。” 我睡眼惺忪,“不用了吧,现在都中午了还早点?” “睡得好吗?” 我想起梦里那个女孩,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不知道。” “怎么啦?是因为晚上感觉冷吗?” “我也不懂,就感觉很奇怪,也许是到了一个新的环境,有点水土不服吧。” “好了,去洗洗脸就过来吃饭吧。” 她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你会很快习惯这里的!” “嗯——” 我正欲转身,突然目光再次钉在第三间房间的门帘上。一阵风吹来,那门帘晃了晃,撩人心弦。我不说话,立刻跑回卧室,却发现昨晚放在桌边的钥匙不见了。我心头一紧,大叫起来:“白雪,我的钥匙呢!我的钥匙呢!” “什么钥匙?” 她吓得跟着冲进来。 “——就是汪婆婆给我的那串黄彤彤的钥匙!” “哦,这里这里,我给放抽屉了。” 她弯腰下去拉抽屉,我从她手里抢过,径直来到第三个房间门口。我的心,在这个清晨由衷的颤动。 我掏出其中一把,打开了锁。 第281章 一女心惊 与预料中的有出入,所以前脚刚踏进去就惊呆了——这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白雪的爸爸收藏图书竟如此之多。书房空间是不大,但矗立着两个硕大的书橱,两米来高,上接屋顶下接地。书橱前摆放着一个简陋的书桌,灰尘尽然。 我轻声走进去,上面的书包罗万象得更是让我惊讶,看来她父亲爱好收藏,其中不乏有旧版的蓝皮线装。我随手取下一本,开什么玩笑,上面的字正如我意料,都是自上而下、从右向左印刷——这种书鬼才会看得惯。 突然,我睁大眼睛——因为我意识到一个非常麻烦的事情来:这么杂乱的书房,我怎么才知道白雪的爸爸当天想起什么?他进来找的会是什么?我挨着书橱走了两圈,书上都是灰尘,有的很脏,也无分类。因为随便乱插乱推,每一层书架都显得很乱,也许这是在被翻得乱七八糟后,又被人很生硬的收拾好。看来是汪婆婆说的那次招贼的结果——这样说的话汪婆婆和墩子都应该不识字?不然何以分放这么随便。 欲知我所知,恐怕要大海捞针,这里除了书也只有书。我抬起头,最上面开了一个排气窗口,寻常人根本出不去,所以通过书房离开的可能性是没有的——白雪妈妈失踪那天,她的爸爸想到了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这里的空气太让人窒息,我胸口感觉很闷。在肮脏的书桌前坐下,桌角摆着一本书,我信手拿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封面上显现出竖着的几个粗糙楷字:《本草拾遗》下面作者的署名:(唐朝)陈藏器。我翻开书的扉页,意外的看到一行笔墨,以纯正的毛笔写就:容秀美书赠夫君南方,夫妻情深,与子偕老。我心中一恸,霎时念起小华送的那本《阅微草堂笔记》 也许是我走神太过于入迷,连白雪进来都没发觉。“饭做好了,吃一点再忙其他的吧。” 她见我,仿佛遇见一个未知的自己,而我且自笑且欣然。 第282章 一女心惊 饭桌上,我终于忍不住问她:“白雪,你的妈妈名字叫容秀美?” “你怎么会知道?” “对不起,我刚看了那本《本草拾遗》上面有提及她自己,还有一个受赠人叫南方,南方是你父亲?” “是,不过那只是我爸爸的笔名——我爸爸为自己取了一个很优雅的笔名,叫南方先生。” “南方先生?” 喃喃一念这个飘逸优雅的笔名,我突然想象那男人是如何一个洒脱之人。“那你爸爸现在人呢?” 白雪刚才无忧无虑的脸一换,突然又拉下来:“我爸爸去世已有一段时间了。” “哦,对不起。” 看来白雪是孤儿,我没敢多问。只是突然想象着那天晚上,在那个凄凉夜晚,白雪的妈妈——容秀美和南方先生先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且为什么容秀美就恰逢在那个晚上离奇失踪? 这真是一个没有谜底的谜。 第三个房间的秘密,会在哪呢?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跟白雪面面相觑——这个时候能是谁?我立刻想起那本书上写的字:难道是容秀美回来了? 苦于乡间的木门都没装猫眼,除了询问无法得知来人是谁。我只能颤悠悠的站在客厅里朝外喊:“是,是谁?” 门外传来一个老女人沙哑的声音,“是我。” 原来是汪婆婆。我迅速将门闩拉起,艰难地拉开门。汪婆婆刚迈步进来,就递给我一袋东西,“给,你们刚回来,一定是什么吃的喝的都没有,我和墩子从家里给你们带了一些来。” 我接过,翻了翻,袋子里头竟是蔬菜和米粮。 “这可怎么好意思,婆婆,您留着给自己吃吧,我们来时都有带吃的。” 白雪扶着婆婆在厅堂上的官帽椅坐了。后面的墩子双手捧着一锅热腾腾的东西拐进来,他的脚不利索,我上前接过。墩子似乎很腼腆,总是低头不敢直视别人,又躲到婆婆的身后去了。 汪婆婆笑了笑,面容特慈祥:“别净吃那些罐头,都没营养,这些菜都是咱乡下自己种的,不花钱,干净,田里到处都是哩。吃不够了我再给你们送过来,要是出去买,岂不是要把钱糟蹋了?” 第283章 一女心惊 “那谢谢您了,婆婆。” 盛情难却,我们只能收下,再遇到无亲无故又对我和白雪这么好的人,这让我想起以前楼上那个死去的胖女人。 “墩子一早就起来给你们做了点粥,等会儿你们趁热吃。” 白雪第一次注意到那个男孩,看着他,由衷的道:“谢谢你。” 那墩子这时方敢抬头,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哦哦啊啊”的声音。白雪不解,他更加着急,指手画脚起来。汪婆婆在一旁笑了笑,说:“墩子久没见你了,有点激动了,呵呵。” 我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我问道:“婆婆,我想跟您打听一件事情。” “你说。” “前一段时间我有一个表哥来了高山边,不知道你见过他没有?” 说着我将照片递给他。 汪婆婆颤悠着接过,放在面前,仔细端详,“这个人——不,我没什么印象。” “没见过吗?” 我有点失望。 “嗯,没见过的样子。” 汪婆婆正欲将冰真表哥的照片还给我,突然照片被人抢了去!我抬起头,大惊,墩子冲到我面前,看着那照片,整个表情狰狞可怖。他忽然跳过来,指着上面的人对我“哦哦啊啊”的说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 白雪倒是被吓了一跳,拽住我的手又躲。 汪婆婆在身后怒斥道:“墩子,不可无礼!” 说着将他拽回,作势要打他,墩子吓得更是害怕。抱头灰溜溜的跑掉,我看着他一瘸一拐的又消失在门外。 “对不起,我这孙儿情绪容易亢奋,农村娃没读过书,啥也不懂,刚可吓到你了。” “没事没事。” 我扬扬手,感觉墩子或许知道些什么。 “你们别怪他就好了,哎,这娃儿生来可怜,他爸他妈都是打渔为生,一次出海时遇上海啸翻了船,双双死在海里了。他那会儿还小,仅有一个妹妹,性格自闭,跟谁也合不来。我辛苦将他抚养大,也算是给他死去的爸妈一个交代了。” “原来他身世竟这么可怜。” 白雪听得眼眶通红。 第284章 一女心惊 我无心插柳,问了一句:“不过总算他还有一个妹妹,起码有个人可以依靠。” 汪婆婆突然顿住,我一句无心的话似乎触碰到某些事情,让我更加尴尬。 “——墩子的妹妹在几年前被一场大活活火烧死了。” 婆婆讲的语气很随意,却让我背后一凉,我不敢相信的问:“怎么会这样?” “所以村里头的人都不喜欢墩子,都说他克父母克兄妹。他一个人辛苦的很,打小就也只跟小雪比较要好,其他娃儿坏得很,墩子老是被欺负,只有小雪心地好,肯跟他玩。小雪,这些你可都忘了吧?” “是我?” 白雪又抬头,呆呆地望向门外。 我感叹一声,亦不知说什么才好,整个房子进入沉默。突然汪婆婆不再说话,她脸变了——汪婆婆眼睛死死地钉在我们身后的四个房间。我有点心凉,小心问道:“怎么啦,汪婆婆?” 说着我也回头看了看。 “你们,你们是不是擅自打开了第四个房间的门?” “第四个房间?” 我看了看书房隔壁的房门——四个房间中唯一没有落门帘的一间。我回答:“没有,我们只开了前面这三个,第四个房间正想打开看看!” “不要!” 跟墩子一样,汪婆婆突然发起神经,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不可以,你们不要随意打开第四个房间!” 我和白雪吓了一大跳,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样,小心的问:“怎么啦?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汪婆婆试着舒缓自己胸口,渐渐才缓和下来,她慢慢说:“我忘了告诉你们,第四个房间千万不要打开!” “可这是为什么?” “不要问!” 她晃悠着手里的拐杖,表示这个举动不容反抗。“不要问那么多!总之不要打开!” “可是——可是这到底为什么呀?” 我有点觉得她无理取闹过了头,凭什么不能打开。 “哼哼——” 汪婆婆的脸上突然显现出笑意,“就算你们想开,也没有钥匙。” 第285章 我现在在鬼屋 “没有钥匙?” 我突然掏出那个钥匙串,一直都没有去留意,没有错,四个房门,只有三根钥匙——也就是缺了第四个房间的钥匙! “婆婆,为什么没有钥匙,是您收走了吗?” “不,不是,本来就没有。小雪的爸爸临死之前,特意嘱咐我,千万不要打开第四个房间。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但我想,一定不会是好东西!” “就没有缘由?” 汪婆婆冷笑,给了一句:“叶家村本就不是一个什么事情都要有因果的地方,你们不要知道得太多,这对你们没有丁点好处!” “叶家村?” 我突然想起那个“八闽王国”原来这里真是姓叶。那么算来白雪就是跟我同姓了?她的全名应该叫做——叶白雪?汪婆婆可是一开始就叫她小雪的。我有点不相信了,半信半疑的问:“婆婆,你一直叫她小雪,那白雪就叫白雪,她的全名其实叫叶白雪,是不是?” “这还用问。” 怎么会如此巧合,当初“白雪”只是我随意给她取得一个代号,竟然就是她的真名。巧合?我觉得某些事情连不起来,至于在哪里连不上却怎么也想不到。 门外的云朵出奇的厚,天色不算好。不知这样的气候下,高山边还有多少这样离奇巧合的事情要发生? 一番千叮万嘱后,老人终于舍得走了。我们将她送来的东西搬到厨房,我尤其对这件厨房建设不习惯——这里不是用天然气,也没有煤气炉,仅厨房一角簇拥着大大一个灶房——就是用最原始的人工起火,在灶里烧些干草树枝,然后在这上面撑起的大锅中煮食所需食物。 白雪生火来热菜,我看着灶中恍恍惚惚的火苗,竟想起墩子被烧死的妹妹。整颗心,不是一般的冰凉。 吃饭用具粗糙,柴米油盐为土产,这样遭的环境里,我们勉强吃到饭。席间,我一直脚痒,忍不住了撩起裤管就往死里抓,一个个的脓包随之肿起,乡下虫子的毒性一斑。我内心有点小后悔,可说什么也不打退堂鼓——我暗暗告诉自己:我一定要留在这里,直到找到我要找寻的东西! 第286章 我现在在鬼屋 在房间内,我擦了一些药,痒感渐退。 晌午,村子进入了沉寂。云朵飘浮在天空中,就连它在移动我都能够听到声音。我在房内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释放心里淤积的压力。终于腾出时间来,我蓦地想起要给司萍去个电话,报道我们二人此刻平安。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我正准备挂机时,话筒内传来司萍突如其来的斥责,她的语气很是尖锐:“你们去哪里了?电话也打不通,我差点要被急死!” 奇怪,她怎么知道给他打电话的人是我? “对不起,司萍,事先都没跟你讲,我现在不在上海。” “那你,你在哪?” 我吸了一口气,说:“我在叶家村,也就是——高山边!” “什么?” 司萍的声音亢奋起来,急急的叫道:“你疯了吗叶子,你为什么要去那里!” “司萍。” 我轻轻的跟她说话,我以为我是很淡定的。“其他若干人的死,包括冰真哥哥不明不白的枉死,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不是吗?” “是要去查没错,可那是那不是你的职责!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行不,叶子,你快回来,我我——” 司萍的语气多出一点点伤感,我心知她的情绪定然失落,才会用这样的口气劝我,她接着说:“冰真已经不在了,我不希望你再有个万一,求求你了。” “我不会有事的!” 司萍在那边缄默好久,知道我跟牛一样。“那你现在在哪儿,高山边在哪里?我去找你!” “你找不到我的,不能再让更多的人来这里了,有我一个就够了,相信我,我一定会解开所有死亡的诅咒的!” 说甲方话,道乙方心,我心里只想着:“只要我是最后一个人到达这里就行,不管我的结局会是如何。” “叶子!这不是儿戏,请你不要——” 我转移话题,“司萍,玉杉给葬了吗?” “这个——还没。” “为什么?” 她一个人躺在冰凉的地平间,会感觉到冷的。我心里很难过。 第287章 我现在在鬼屋 “案件未完,恐怕要耽搁一段时间。放心吧,我们会看好她的尸体,毕竟,尸体是死者留给我们查案唯一的线索。” 突然,我听到有声响来自门外,我匆忙说:“司萍,之后有事我和你联系!” 将电话一撇,我胆战心惊起来,悄悄走到门口,小心掀开门帘往外看,门外一片静寂,风声呼呼在响。刚才的声响分明就在左近——一定有人的! 我小心翼翼,靠墙走出门,一下子猛地跳出去,就在声源处我果然找到那个人——是墩子。 原来他还没走。我心中本能一揣,他看到我突然出现,也吓了一跳,转身又想跑。我上前喊他:“墩子,等等!” 他听到我的话了,脚步一滞,停了下来。我绕到他前面,看清了他的脸,他有着一张干净纯正的容颜,头发乱而且长,衣衫不整且脏,脚丫竟有半个是露在破开的鞋外面。我肯定要是他不瘸不哑,再稍微收拾一下,他的外在绝对让人无可挑剔。他躲躲闪闪,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深怕吓到他,也只敢轻声说:“墩子,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他躲躲闪闪,抬眸看了我一眼,可马上又会低下头。 我深怕他趁我不注意又玩逃跑,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很粗糙。我小心问他:“墩子,我问你个事儿好不好,刚才和婆婆讲话时你抢过去的那照片里的那个人,你见过他是不是?” 墩子一瘸一拐地向后退两步,没能睁开我,他睁大眼睛看着我,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承载无数心事。我心头一酸,只感觉他的眼神很像江玉杉。 “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终于说话了——只是“哦哦啊啊”的摆着各种手势。墩子似乎没学过哑语,双手胡乱摆弄。我看不懂意思,着急起来,又拉住他,“这样吧,你是不是见过照片里的那个人,见过的话就点个头。” 他的眼神很容易暴露出一些东西,我肯定他想隐藏什么,所以表达的完全相反的意思——突然他对我摇了摇头。 第288章 我现在在鬼屋 “墩子,你敢说你没说谎?你明明见过冰真哥哥的,不是吗?” 他的眼睛透露出对我的恐惧。我突然报复性一般失去理智,对他冲起来:“你再不说真话,你那烧死的妹妹会变成厉鬼然后回来找你的!” 我发疯的说出这种恐吓效果果然过了头,他哪能不害怕,猛地甩掉我的手要跑,可是眼前无路可走。墩子“啊!” 的一声大叫起来。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正想跟他道歉,突然有人站在我的身后。 “你们俩在干什么?” 一看就认为是我欺负了他,汪婆婆怒气冲冲的瞪着我。 “没什么,呵呵,我跟他玩呢。” 明明真相就在眼前,可是却不能得知。我心里暗暗压抑。 墩子被我吓到了,赶紧躲到汪婆婆身后。婆婆似乎看出些什么,盯着我看了看,可也没多问。她低头跟墩子说:“回去吧,谁叫你老在外面瞎跑。” 最后又抬头,对我警告说:“叶先生,可不要随便出来走动,为了你的安全,奉劝你老老实实在房子里呆着。” “对不起,因为屋里闷得慌,我只想走走。” 我狡辩起来。 汪婆婆的语气看起来不似在开我玩笑,“如果你不听我劝,你将可能遇上那个红衣女鬼!” “什么?红衣女鬼!” 我精神为之一震,“婆婆,您可别吓我!” 后面的墩子又往婆婆的背后躲了躲。 婆婆阴阴一笑,道:“你不是说水莲会变成厉鬼来找墩子吗?” 原来她听到我跟墩子在说话了,我微微低头,有点尴尬。婆婆却把语气加重,接着道:“水莲就是因为被那女鬼附身自己烧死自己的。” “水莲?水莲是谁?” “她就是你说的那一个死人!” “那红衣女鬼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村子里人人这么诡异,是因为一直在闹鬼吗?想到这里,我结实的打了个冷战。 汪婆婆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她本是村子里的一个寡妇,名叫熙秋。在高山边,你只要跟别人提起说那个爱穿红衣的女人,村民都知道的。熙秋长得非常美,没死时是村里最美的女人。可她总是不爱说话,沉默不理人,常常一个人拿着肥皂到山上的湖边洗头,她的头发很长,几乎长到地上了也不剪——她是一个奇怪的女人。所以守寡七年,谁也想不到后来竟会苟且到与自己妹夫通奸,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第289章 我现在在鬼屋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哪有好下场,熙秋被村子里的人浸了猪笼丢湖里了,烂死在湖里,连尸体都没有浮起来。” 汪婆婆说完,突然举起手,指着远方一座微微耸起的山,“山腰间有个湖就是熙秋湖。村里的孩子有下去游泳全部都溺死在水里,她们都说湖里有怪东西。水莲被烧死前,也经常一个人跑到那湖边洗头,当时我就应该察觉不正常的,可是到底还是粗心大意了。水莲死在一场大火里,死前一直叫我疼我疼。” 我胸口一寒,这句叫唤,竟然跟冰真所说的李琳怀孕前做的梦一样,难道亡魂真的会用梦境来通灵吗?我恍恍惚惚,恐惧更胜于好奇。“那传闻是不是真的?” “这就不知了,她死后,每逢星期五晚上六点过后,都走在路上轻轻的唱歌。村子有人亲眼见过的!村民们说每逢星期五的晚上——对了,今天刚好就是星期五啊!就是今天晚上,熙秋都会从湖里爬出来!” “啊?” 我嚼舌,向后退了几步。 “我不该跟你说这么多的,不过为了你好,以后尽量少出门。” “我明白了。” 她不再提其它,携了墩子早已远去。我站在原地,抬起头,眺望远方不知怪异有否的熙秋湖。红衣女鬼。四个字在我的胸口渐渐扩张变大。 一整天,我开始有点心神不宁。今天村里的人似乎因为熙秋的关系,都变得很怪,汪婆婆和墩子都是这样。我站在门口,每户人家家门紧闭,窗户扣锁。一个人都没有。我突然反思为何要到这里来,我能在这里寻找什么东西呢?现在还只是为找寻那本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山经云不惊》吗,还是单纯的找寻冰真表哥等人的死因?恐怕事情要越来越复杂了。 我迷茫了,我是怎么了。 入夜。我身上被虫子叮到的地方越来越痒,有得竟被我抓破皮。我决定先把自己身子洗净,再涂药膏。 浴室设在厨房的对面,是一间窄窄的房间,用黑色琉璃瓦,由粗糙水泥建起。我抱着衣服刚走进去却发现里头出奇的暗,没有通风窗,所以只要一关上门直接可以伸手不见五指。 第290章 我现在在鬼屋 我灰溜溜跑出来,“白雪,浴室里没有灯可怎么洗。” “是没灯,里头没有装插座,要洗的话恐怕只能用煤油灯将就将就。你等等,我去取。” 白雪拿出一盏不知多久没用过的煤油灯,她擦拭半天,握着打火机又点了半天才找到光明。一盏灯火,摇摇晃晃,被送进浴室,撑不起足够大的光明。“将就着洗洗吧,总比没有好。” “可是,还是有点暗。” 红衣女鬼的传闻,直到现在都让我心有余悸。 “你害怕?” “不,不会。” 我强自镇定。 “那进去吧。” 我硬着头皮关上门,里头只能看见摆物件的台上煤油灯微微晃动,如豆一般。我不敢多想,迅速将衣服脱下。天气很冷,我打了一个寒战,发抖着打开喷头。热气立刻灌满了整个浴室,模糊了本来已经无比脏的镜子。我站在喷头下,任凭热水流遍我的全身。一阵清热过后我睁开眼睛,看到墙上镜子里的自己,若隐若现出半边脸,突然心里有种不一般的感觉。我以为,我是不害怕的。 突然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那声音从外面某处飘来,立刻吸引我的注意力。我将喷头关掉,水声一停,听得更加清晰——是两个女人的谈话声!这栋房子外面是巷子,想是外头有人在。 冬天毕竟冷,我只能先将浴巾裹在身上,然后将耳朵贴在墙壁上,期许听得更加清晰点。果然,外面的谈话声这么近,她们决想不到隔墙有耳。只听她们低声在说—— “听说了吗,又来了一个男的!” 一个女人细声说道,声音很低,听不出年龄。 “是不,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个女人随性,讲话不刻意,估计出声者大约四十岁。 “就昨天刚来的,还是那个妖精带回来的男人!” “什么?那妖精回来了吗!造孽啊。那鬼屋岂不是又有人住进去了?” 中年妇女吓到了。 那女人又附和:“看来又要发生祸事了,前段时间刚有几个外人进了鬼屋,听她们说好像她们还打开了第四个房间,本以为真的没什么,都是妖言惑众!结果呢,新闻都播出来了,几个都死在外面了!” 第291章 我现在在鬼屋 我心头一惊,原来白雪的家在她们眼里叫做鬼屋!那她们二人说的现在来的人理应是指我,那之前进了鬼屋的人,莫不是冰真哥哥?我连呼吸都不敢,又接着细细听—— 中年妇女又说道:“那是,我孩子他爸说看报纸看的,报上登的人头像就是那男的。你没听说,前段时间雨下大的那个晚上,偷偷溜进鬼屋的那个长发女孩,失踪到现在也不见踪影,估计也遭到不测了!” “嗯嗯,墩子她妹子水莲不也这样才被活活给烧死的,进鬼屋的人有几个能活着!” “不是说水莲是被熙秋的鬼魂附身才烧死的吗?” “这谁又知道呢!” “快回家回家,今天可是星期五!咱们避得远远的,别跟她们扯上一点关系,否则遇上熙秋就不得好死了!” 接着二人的声音徐徐远去,我听得更加振奋:怎么,难道墩子妹妹水莲被烧死,难道跟这个房子也有关联吗?天啊,怎么会这样。我的心跳骤然加快。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我站在浴室内不住打冷战。 不行,我非问清楚怎么回事不可。我迅速将衣服套上,拉开门跑出来,绕了一圈终于跑到外面。外面天色黯淡,星期五的黑夜降临,哪里还有人在。 我站在原地,茫然不知何处去。突然我退了几步,抬起头来看,只见面前的石屋后方有一颗高大的龙眼树,落叶掉光,枯枝交错。我的心里,冷冷的——说这是鬼屋,何止是有点像。 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这一刻,我有点后悔来这里。 我浑身冰冷的回到鬼屋里,屋内一片黑压压的,悄然无声。我更加害怕了,小心的叫唤白雪:“白雪,你在哪?” 她没有答应,我心悸多了一层,循着屋内无头苍蝇乱找。“白雪你在哪里啊,你出来啊!” 又回到浴室前,里头的煤油灯至今未灭,我站在外面看得见里头的光线摇摇晃晃。似乎风有点大,可是怎么还会带有阴冷? 第292章 我现在在鬼屋 突然我注意到浴室隔壁有一个入口,我小心上前走了两步——好像是一排台阶!再往上,就一片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忘记了一切,匆匆跑进浴室,取了蠢蠢欲灭的煤油灯,又来到台阶前,这次终于看清了——原来这个台阶可以通往屋顶!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踏上石阶,并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上面的尽头,似地狱的入口。我以为我要穿越人间。 这时,我突然摸到黑黑的墙壁,就在石阶上到一半时,我发现墙壁上黑了一大块。我举起煤油灯细细的照了照墙,有七分可能是被火熏至如此。是这个角落以前有着过火吧? 我不敢多想,小心的低下身继续向上爬。终于,我爬到了最顶端,是一扇门。有不小的风,微微扇动,门没有关,不断的传来“咿呀咿呀。” 的声音。我寒蝉凄切,对此心惊,摸到门把,用力将它打开。在屋顶上,我看见了白雪穿着一身雪白色的裙子,风刮起来,她的头发不断在空中呼呼呼的飘动起来,宛如一只凄美的幽魂。 我看呆了,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总算发现了我,走过来对我说:“澡洗完了吗,呵呵,你身上香香的。” 她犹如僵尸,吮吸我刚洗完澡的体香。 我感觉,心,窒息了。 “怎么啦,怎么洗得满头大汗?” “我,我刚到处找你来着。” “找我?你怕我死了吗?” 我突然一顿。 她笑了笑,说:“呵呵,开玩笑啦。上来坐坐吧,这里风景很好的。” “可,可我有点恐高。” 我害怕,双脚在发抖。 “没事,我扶你。” 她朝我伸出手来。 我只能丢掉早已灭掉的煤油灯,然后一步一步的踩上屋顶。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我刚站稳,突然尖叫起来——我看到了星星!不,是比在都市看到的还要大颗还要迷人的星星,太美了。乡间的夜空原来可以如此美轮美奂。 没有都市的万家灯火,没有霓虹闪烁,没有灯红酒绿,只是黑压压一片,却叫人心有所感。人们已经安然入睡,这个世界,原来可以这么安静。只是,远处某户人家的狗时不时传来叫唤。 第293章 我现在在鬼屋 “这里的空气很清新!” “嗯。” “白雪,你看你看,那是不是北斗星?” 白雪抬起头,看着星空,穹顶安静,没有云彩。她没有说话,一直一直的,缄默。 “在想什么?” “我想起小时候有一篇课文不知你那时有没有念过,叫《数星星的孩子》以前,我跟爸爸妈妈一直在家里的屋顶上,就躺在这里数星星,那时觉得好幸福哦。一家人就这样其乐融融的在夜里,什么事情什么烦恼都没有,看着天上的闪闪发亮,妈妈那时就总会唱起那首歌。” “唱歌?哦,是不是你在火车上唱的那首?” “是啊,我特别喜欢那一首,妈妈唱的很好听。” 白雪躺在我身边,再次情不自禁唱出来: 前世 如小孩 口口亲亲全心爱爱 爱你时 为你沧海里头摘青苔 今生 似风铃 声声叮叮一身盈盈 想你时 和你翻云上空捕月明 你用前世惹青苔的血 写下今生对我的诀别 我用今生捕月明的谁 幻化前世恋你的蝴蝶 我来不及转身的挥泪 湿了半边你那一生永恒的碑帖 那一瞬间,我突然错觉叶白雪变成了容秀美——那个照片上的女人,而白雪把我当成了她的夫君南方先生,那首歌谣在呢喃中荡漾在乡村安静的穹顶之下,无声无息,连绵悱恻。仿佛,仿佛,仿佛,仿佛熙秋的灵魂飘过。我终于忍不住,黯然的问:“白雪,这间房子村民一直把它叫做鬼屋,为什么?” “鬼屋?” “我听到了,她们是这样说的!” 白雪转过头来看我,她的眼睛跟头上的星星一样。“叶子,在这里除了我以外,不管谁对你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可是我想知道!” “你会知道的——总有一天!” “为什么不是现在,白雪,你告诉我——墩子妹妹水莲是怎么死的!” 白雪突然将头抬起,望着头上的星空,说:“是被一场大火活活给烧死的!” 第294章 我现在在鬼屋 “为什么?是谁放的火?” 我感觉有点心寒,屋顶上的风更加强劲,扑哧扑哧的吹着我的头发。 “是她自己!” “怎么可能,哪有人会自己烧自己的!” 白雪叹了一口气,她以为这些都很稀松平常? “白雪,是不是进了这间鬼屋的人,都会受到诅咒?或者,就像水莲的死法一样,他们撞上了熙秋的鬼魂,她们死在熙秋的怨气里!所以冰真哥哥死了,老虎的妻子死了,水莲死了,没有人能存活,是不是?” “你也知道熙秋?” “对,不就是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她看着我,笑了笑,“你害怕了?” “我不知道。” “也许吧。” 也许吧?什么意思?我抓着她的手,“我不相信!不管这一切如何诡异我都不相信!我们至少应该做点什么!” “我们唯一能做的——” 她转头头看我,淡淡的说:“只能等。” “太荒谬了!” 我突然站起来,“这怎么叫人怎么等,我们有多少时间可以等!” 我义无反顾的冲下楼来,心里不断的默念:那个诅咒不会是真的!熙秋早就死了!要真的是这样,那我就主动去寻找她。不能干等着那本《山经云不惊》的出现,它什么时候出现又有谁知道?天知道?可笑。 白雪没有跟下来,就我一个人。我拉开了客厅的灯,再次回到了第三个房间——那间书房。 南方先生得知容秀美失踪的那一瞬间,到底想到了什么才促使他跑回书房?我肯定,这是一个突破口,找出这个诡异房子的秘密。书房?也就是说他应该是想起哪本书?——对了!难道是那本《山经云不惊》 想到这,我不由得心头一震,马上沿着书橱一本一本的寻找,《山经云不惊》、《山经云不惊》、《山经云不惊》……我的脑海跟嘴巴同时念着这个名字,一本一本的寻找,整晚的精神亢奋,我很快的感觉浑身疲倦。最后我干脆坐下来,一页一页的翻。我打了个哈欠,几乎要睡着。就在渐感无聊的时候,突然从书中的扉页掉出一张东西。 第295章 我现在在鬼屋 “什么东西?” 我翻开那张纸片看到另一面,才发现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物颇多,大概有八九个。上面有男有女,从打扮来看似乎是学生出去郊游,在野外的合影。正猜测着突然我发现照片之中竟然有容秀美的身影!是啊,真的是她吧。她穿着一件学生装更像袁小华了,最最底下被挤着还有一个穿西装中年的男人,洋溢着微笑。我觉得这个男人有点面善,却说不出曾经在哪里见过。 盯着照片上忽隐忽现的容秀美,我的眼泪不小心滴在照片上。清风冷冷中,我的体力渐渐不支,阖眼,睡去。 这一夜,依旧非常寒冷。连做个梦,都是不安。 一等醒来,天光大亮。 我睁双眼,突觉两脚发麻,我竟然蹲在墙角睡了整整一夜,用了好久我才记起昨夜的事情。我拉开身上一条毛茸茸的毯子,毯子?看来白雪也起床了。我离开书房,到浴室舀了一瓢水,将还有点瞌睡的脸盥洗了。 第三天了——今天是来高山边的第三天。 除了知道我们住的这房子被人称为鬼屋、除了听说熙秋的故事、除了知道水莲死的痛苦之外,我一无所知。我心里的求知欲越来越强烈,这促使我在这样的一个早晨有偷偷出去走访村子的想法。我未告诉白雪,便一个人悄悄走出来。深怕遇上汪婆婆给我的行动带来不便,我特意绕过婆婆所住的那间房子,只愿我能够去我想要去的地方。 刚绕过一栋房子,我马上来到一条水渠前。这个水渠有三四米宽,深度至少有五米,应该算很深了。似乎很久没流过水,底下都是垃圾四处,杂草丛生。我漫无目的,沿着水渠一直走,我想看看它能够带我到什么地方。 终于,前方突然出现一排排的竹林。竹林种在水渠旁,沿着水渠种植,排的很密,高低参差。我漫不经意的继续往前,以为前方就要没有路,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一座大桥! 第296章 我现在在鬼屋 我嘘唏一口气,只见我的眼前有一座巨长但却非常窄的石桥(注:天桥。石体结构,长152米,高27米,八个桥墩,九个桥孔,建于民国三年)。大桥从我这边横跨过河到了对边的山腰间。我站在桥的这边望过去,一阵晕眩,风声剧烈的从四处刮过来,似乎要将我带到下面的悬崖!我的恐高症仿佛更加严重,我害怕了,转过身扶住旁边的竹子试图让自己转身。 突然我的动作停下来——因为我看到一个人!就在桥上!天啊,是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红色外衣,站立在大桥的正中间,她举目张望脚下激流湍急的河水。她向前微微挪了挪步子。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 “不要!” 我大声叫出来,可是两只腿已经发软,向前冲出一步,马上摔倒在地。等我爬起身,只见大桥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那个女人呢? 我低头俯视底下的河水,没有一点迹象——难道这都是我的幻觉吗?不行,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第一反应就是离开,我不敢肯定再留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抬起脚步,飞快的往回走。 田园间,道路多,相似的更甚。慌张之下,我竟然笨到忘记说只要沿着水渠就可以回到鬼屋。等我抬起头时,我心头微喘——该死,我好像迷路了。 “这里是哪里呢?” 村中大部分的路都铺着鹅卵石,路,只有走的人多的中间才没有杂草。我发觉这里的冬天要比外界冷很多,我将风衣的衣领竖起来,一头栽进其中。原来农村的路扭曲狭小,没有规则,大小巷子随意相连。很快,我走着走着,更加无法辨别方向。 房子都差不多落魄,有几户人家正在吃饭,一家人在随意支起的自制桌上吃早餐,连门都没有关。见有外人走过,亦多是见怪不怪。我在外面好奇的看了几眼,里头的人望了望我,最后不耐烦的站起身,将门掩上。 我用衣领挡住半边的脸,并告诉自己不该看的不要多看,免得被他们发现我是外来人员。 第297章 我现在在鬼屋 思念及此,我又来到一栋二层小楼,这楼房算是村子里比较富贵的一户人家了。我抬头看了看,似乎刚建不久,整栋房子很新。我信步绕过去,突然惊呆了,在我眼前,是一个非常硕大的榕树,树荫铺天席地!这颗榕树枝繁叶茂,浓荫蔽天,估计有上千年龄。就连在森林公园都没有这样的景观,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高的参天大树。 它有多高呢?我脑子竟然感到眩晕,一时失去了高度感。我退了两步,举目望着高大的榕树。它大约有近二十米的高度——折合成房子的话,应该近六七层楼那么高! 我骨子里爱极了大自然,在脑海里我想起泰戈尔一首描写榕树的诗: 他想做风 吹过你的萧萧的枝杈 想做你的影子 在水面上 随了日光而俱长 想做一只鸟儿 栖息在你的最高枝上 还想做那两只鸭 在芦苇与阴影中间游来游去 这让我心情亢奋起来,我早已忘记要找到回家的路,立刻飞一般地跑过去。就在榕树底下,郁郁葱葱垂下来的榕树根,我才感觉到一丝害怕——为什么上面会绑着好多的红线。我小心踩在凸起的树根,一手扶着,一步步的跃上去。艰难的爬到树腰处,总算看清了——就是很多红线,上面缠绕着一个个的犹如锦囊一样的东西。颜色不一,有黄、红、白三种。 怎么会有人在上面绑这种东西呢?我好奇心起,踮起脚,沿着硕大的树根继续爬上去,终于勉强抓到一个白色的锦囊。我用手一捏,里面果然装着东西,似乎是纸质物事。我就站在原地,正想将它打开,突然身后有人叫我。 “喂!上面的那个人在干嘛?说你呢!” 是一个脸色蜡黄,牙齿很白的中年女人。她挂着一间黄色外披,犹如袈裟,很奇怪的装扮。 我回头,呆了呆,指了指自己:“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上面除了你还有谁,请你下来,先生!” “哦。” 我知道事情有点麻烦了,只能将那锦囊放回去,然后按原路爬下树根。 第298章 我现在在鬼屋 刚一落地,那女人瞧了我几眼,最后两眼一翻:“祈福、祷告、诸死都得先到前面的佛公庙里买了香油钱!” “啊?” 我并不知道怎么回事,“祈福、祷告、主食?” “我是问你是要祈福、祷告、还是诸死?” 那女人似乎有点诧异,转过身又瞧了我几眼,确认的问我:“你不是本地人?我好像没见过你?” “呃——我确实是外面来的,想在这边住下,不过对这里还不是很熟。” 我态度尽量好,期许她不会因为我的外来身份而介怀。 女人的话本应如是。“这里可不适合你们外人来旅游。” “对不起,前段时间我的女友一直说想要来这里,所以我和她来走访几天就会回去的。” “那就好。” “烦劳问一下,您刚才说的祈福、祷告、诸死是何事?” 这女人回过身,就地指着榕树上垂下来的根,说:“你看,上面的佛公笺有几种颜色?” “三种,黄、白、红。” “这些都是佛公笺,诺,这个黄色的笺就是村民们的祈福,比如出去外界做生意的写下来祈福生意做大赚大钱。而红色的,就是祷告,祷告避开一切血光之灾,这一类的比如怀孕的女人祷告顺利产下健康宝宝。还有那个白色的,是和死人通信用的,比如你有死去的人,写在这上面,死者的亡魂就会来到这里看你要说的话。” 原来如此。前面的黄、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红佛公笺我倒了解,是很多民族自己形成的迷信,先不管是真是假。可最后一种,就有点太过于夸张了:跟死人如何通话?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却说:“不过,跟死人通信,这有点太过于迷信了吧——” 女人上来一把捂住我的嘴,吓了我一跳。 “嘘——佛公面前,不得胡语!” “SORRY。” 对于自己的无知又莽撞,我感到抱歉。 “哎。真是讨人烦,就你们这些外来人都是口无遮拦!” “实在对不住——” 我正欲再道歉,突然猛地察觉到什么。我紧张的问:“我们这些外来人?大姐,你的意思是你还见过除我以外的外来人是不是?” 我立刻想到的是冰真哥哥! 第299章 我现在在鬼屋 “那是,也不知在搞什么,最近来得人不少。” “你都记得是谁?” “我能记起的就你,还有一个孕妇,还有的话,对了,有一个男的,个子体形差不多跟你一样,文文的那种。” 孕妇应该是老虎的妻子才对,那男的呢?是冰真哥哥吗?我掏出手机,将冰真哥哥的照片打开,递给她。“是不是这个男的?” “对对对!就是他!他来的时候哭丧着个脸,所以我对他的印象比较深。” 总算找到了一个知道冰真哥哥来过这里的人了,我激动不已,“那他来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他也写了个佛公笺,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他也写佛公笺了?” 李琳那时刚好要临盆,他难道也想来这里祷告?我上前一步,声音有点冲,“告诉我,他写了哪一种?他写了什么?” “你干嘛——” 女人有点被我吓到了,我微微收敛火气,她呼了一口气,回答我:“这我哪知道写了什么?不过——我记得好像他拿的是白色的诸死笺!” “什么?” 我感觉很惊讶,为什么呢?冰真哥哥要跟哪个死去的人通话?“能不能知道那张佛公笺里,他写了什么?” “恐怕有点难。” 女人指了指榕树上空,枝繁叶茂中挂着成千上万的锦囊。她为难的说:“难找难找。” 我站在大树底下,抬头,突然一阵风起,将树上的佛公笺刮得扑哧扑哧的响起来。成千上万的佛公笺,哪一张是冰真哥哥的?好不容易有一点点线索,可是又给断了。 树荫下,我长长叹了一口气,突然心有所想,依照所需,给了香油钱,然后要到了一张白色的佛公笺。握着笔,我坐在榕树下,字迹清晰的在纸上填写—— TO冰真哥哥: 如果在天之灵,请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包括,你那一张白色佛公笺,你写给了谁? 一直想你的表弟叶子 写完,我爬到偏高的地方,找到一根结实的榕树根,依照女人的指示,绑上红线。对着红线默念几句:佛公保佑。最后才下得树来。又在树下,我举目望着茫茫红线,早已经分不清哪一封是我所挂。更难以猜测哪一坠才是冰真表哥所书。 第300章 我现在在鬼屋 他到底用白色的笺写给谁呢?冰真哥哥,求你看到佛公笺回答我好不好。 突然身后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转过身,白雪雍容寡淡的站在我面前,“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 “怕什么,你怕我死了吗?” 我学她昨晚对我说的话。她仿佛不经意,吓了一跳,不知要对我说什么。 我说:“咱们回鬼屋吧。” “嗯。” 听到这两个刺耳的字眼,那穿黄色袈裟的女人猛地抬头看我,眼睛里充满俱意。我不管她,只是抬头看了看树上,依旧浓荫蔽日。 回了家。我们都闭口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吃饭的时候她突然问我:“找得怎么样,一早上有什么新发现?” “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昨晚你一直呆在书房,早上起早又出去村里头胡找,找到了什么没?” 也许没必要讲,更何况我还真的没发现什么。我冷淡回应:“没有,什么也没有。” 她“哦”了一声,低头安静吃起饭来。我说:“等吃完饭后,我们做点什么好?” “——我想上山,去看看爸爸的坟,你陪我去好吗?” “行。” 我轻轻的应了一声。 饭后,我们带上些许祭祀用的东西,锁了屋子,绕到村后,直接进山。一路上,我茫然若失,心头一直挂念着冰真哥哥写的白色佛公笺。 “你怎么啦,为什么从早上就魂不守舍的?” “没,没有啊。估计是累了吧。” 我抬起头,这是山路,是的,全部都是山群,视野里看不到建筑。白雪似乎很能爬这种山路,路很难走,两旁郁郁葱葱的长着不低的杂草。四周是一片杨梅果树,听说杨梅除夕夜开花,夏初结果,所以此时的树木一片茫茫,只有树叶随着风,滴滴答答。毋庸置疑的一点是这里的空气清新得很,我大口的吸进肺叶中,闻不到一丝都市才有的污染。 第301章 我现在在鬼屋 “白雪,这里空气甚好!” “是啊,这里离大自然很近。” 我喜欢她这句话,把心事放了一旁,问他:“白雪,时过好久,你还记得你爸爸的坟地在哪里?” “放心,我记得。” 她早已汗流浃背,突然仰起头,一手指着我们正在爬的山顶端之处,说:“不远了,就在这座山的顶端。” “山的顶端?” 我眯着眼睛,将视线移到山腰处,“那熙秋湖是不是在那个地方?” 我信手一指,那块地方有吐出几亩山地,上面寸草不生。 她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熙秋胡的?” “婆婆说的。” “不许多问,赶紧上山吧。” 她一低头,沿着陡峭的石阶爬上去。 这个地方风很大,不容我多想。我气喘吁吁的跟到后面。 将近一个多小时,我们总算上到了山顶。视野变得最大范围的辽阔。我从山脚下看也没感觉这山有多高,等真正爬上来才明白:原来“想”跟“做”真的是两码事。我只是轻微恐高,可低头看脚下,也要叫上一声:呜呼哀哉。 一览众山小,何等傲气的风景不容我有多余的心思去欣赏——因为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的墓地。我猜测可能高山边的人死后都统一葬在此地,否则这么多的坟冢没有上百年的积累是不可能这么多的。它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我胆战心惊地跟在白雪的后面,绕着一个个像馒头一样的坟墓跳来跳去。生怕不小心踩到一具尸体会变僵尸,《植物大战僵尸》的游戏玩多了,我才会想得如此幼稚。 坟墓上刻着林林总总的死者姓名,我看得眼花。终于我们在一个长满杂草的墓碑前停下来,我们要找的墓到了——这就是白雪的爸爸安葬的地方。我附身看了看立着的墓碑,一块不平的石头,上面没有嵌照片。更让我意外的是上面写的竟然是:先父南方先生之墓地。在此下方还有一行字,相比之下比较小:女叶白雪谨立。 我注意到了时间——立碑的时间竟然才是几个月前,距离我遇见白雪那时根本不远!当时不知叶家发生了什么变故,使得白雪离开了这里。 第302章 我现在在鬼屋 她双手合十,双眼紧闭,轻轻的说:“爸爸,女儿来看你了。我知道,你一个人在这儿很寂寞,我也知道在你死时有说不出的痛苦。爸爸,女儿一直都在找寻妈妈,连做梦都希望我们一家人还能够聚在一起。我知道不再可能了,但请相信我,不论我现在做了什么,都只是为了你赎罪!” 喉咙梗咽得说不出话来,她终于强忍着泪水继续对着墓碑喃喃的说:“你在天之灵,要是有什么话想跟女儿说,可以告诉我——我知道您一定有话要说的,就像您死前看着我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拽着我的袖子那一刻想告诉我什么。爸爸,您在天上听见我的话了吗?” 我更相信这是巧合,就在白雪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起风了。碑前的锡箔全部被吹起来,白雪连哭都顾不得了,站起来,惊慌失措的看着漫天飞舞的锡箔。“爸爸,是你吗?” 难道真的有亡魂再现这种事情吗?我站在墓群之中,张望四方,突然钳口挢舌——远处还有一个人! “白雪,那里好像有人!” “谁,谁啊?” 我举目望去,距离不算远,可雾气颇大,影响了视线。我有点心急,向前走了几步:“白雪,你在这等等,我去看看!” “别去,叶子!” 我早已向前跑去,越走越近,终于我看清了——是又瘸又哑的墩子。他看见我也是一脸诧异,以为我是一个人。不过这一次他总算没有要跑的意思。我走上前,跟他打招呼:“你好,墩子。” 他微微给了我一个表情,不是笑。 “我跟白雪来看他爸爸的坟,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真巧。” 我装熟络,走上前,一边问:“咦——你在拜祭谁?” 是一个女孩,墓碑上嵌着一张女孩的人头照!大概十七八岁的光景,在照片底下,刻着她的名字:妹叶水莲之墓。 女孩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惹人怜爱……等等!怎么会有点眼熟。我立刻凑上前,脸几乎要贴在墓碑上。天啊。我突然一个哆嗦,往后弹了好几步——这个女的,竟然是我在高山边的第一天晚上梦到的那个只会一直笑的女孩! 第303章 我现在在鬼屋 “怎么会是她!” 墩子见我发神经一般,本能的冲上来护住坟墓,生怕我搅了死者的亡灵。我的眼神绕过他,看着碑上的女孩,一种凄冷之感袭上心尖。我再次感觉到那股一般般的诡异。我艰难的站起身,慎重的问墩子,“墩子,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老实回答我好不好?” “……” 他不能说话,只是表情很奇怪。 我说:“我听他们说,你妹妹水莲是被大火烧死的,她死前偷偷进过鬼屋,是不是?她擅自进了第四个房间,是不是?还是她受了熙秋诅咒才死的,是不是?” 他不回答我,只有表情透露出他的绝对惊悚。 “她死前为什么会跑到熙秋湖边去洗头,水莲有没有告诉你第四个房间里头是什么东西?” 墩子的眼神非常空洞,因为他不能说话,所以我一直都是从他的眼睛里读取一些信息。但现在我竟然不懂他在想什么。他愣了有一会儿,终于给我回应,而这个回应只是摇了摇头。见我木然,又“哦哦啊啊”没完没了的嚷起来。 我正欲问询个详细,突然那边传来白雪的声音,“叶子,你在哪?” 她就在左近了。 墩子听到她的声音,似乎很惊慌,慌忙蹲下身收拾东西,也不管不顾我们,竟然犹如一只松鼠,自己窜出了墓地。我一眨眼,他早已经消失在厚厚的深山雾气里。 不一时,白雪到了,她看了看我,“你在这干嘛,不是有其他人吗?” 我不知道也在隐藏什么,竟然撒起慌来:“没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谎话刚一说完,她的目光停留在地上还未烧尽的锡箔,仿佛明白了什么。我不好再扯淡,只能催促她:“我们回去吧,这里冷。” “嗯。” 一转身,突然又一袭凉风猛烈刮来。 这风起得有点舞台效果,云开雾淡时,眼前站着的非南方先生的亡魂,而是另一只不散的妖精——龙亥儿。 亡魂再现(《午夜凶铃》)。 第304章 我现在在鬼屋 他的出现的确让我比见了鬼还要揪心——尽管算准他早该出现了!可是来得有点快,有点错。我心里暗暗叫苦: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他一个人围着我们俩转,我们小鸡一样。 “又是你!” 我抬头看他,他身上没有再戴任何的东西,脸上白净,身披一件破旧农家外衣。这家伙是怎么来高山边的,难道这一路上他都尾随在我们后面吗?我们还是大意了。 “说过,会再见的!” 龙亥儿的脸显出一丝狡诈,这种表情我一直不喜欢,还有点憎厌。 我小心护着白雪,说:“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了,没拿你的《山经云不惊》我更加不知道那破东西会在哪里!” “我明白。” “你明白?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对我们纠缠不清!” 泥菩萨过江,我想着玉杉的大仇。 “我喜欢,所以我快乐!” 他在挑衅。 “你——” 我愤怒的说不出话来。心道:“这个家伙心狠手辣,这次又出现估计不好摆平了。” 只是我怎么也理解不了:他只是为了一本书就追缠我们不放,他何苦呢。我看见他那长长的头发下的嘴脸,他的嘴角拉出一个弧度,他说:“也许小雪会知道的!” “我们两个都不知道!” 我上前把白雪拉过来,才发现她的手如此冰冷。 龙亥儿突然弹簧一跳,跃上了叶水莲的墓碑,坐了。 我退了一步,暗暗琢磨逃脱策略。他看着我们两个,说出一句令我很恶心的话:“小雪,你记起我来了,是吗?” 白雪怔怔的看着龙亥儿,一阵缄默。 我终于忍不住了,冲着龙亥儿吼道:“你滚!白雪从来都不认识你这个浑蛋!” “不认识?” 龙亥儿这一笑很是轻蔑。“你相不相信要是现在让她选择和谁在一起,白雪只会跟我走,而不是跟你走?” “你狗屁——” 我突然反应过来他的话,心里不知为何,没有一丝底气。 龙亥儿转眼对她说:“小雪,只要你跟我走,我会像从前那么爱你,我不要什么《山经云不惊》了,好吗?” 第305章 我现在在鬼屋 我回过头来,看她,她的眼睛,注视着墓碑上的男人。款款情意,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动作,我想,我不是傻瓜。这是自从她失忆渐渐复建后,从未出现过的表情。其实从火车上白雪唤他名字的那一刻我就该知道,这个举动代表着什么。我每天只是在自欺欺我。 我的心跌入谷底了——白雪突然迈开了步子,慢慢的朝着龙亥儿的那边走过去。而龙亥儿相反的这一边是我,她越走越远,我的心越升越高。心里却暗暗地叫着她:“白雪,别过去,别过去。” 白雪似乎根本不会听见我的心语。 直到,我们三个人连成一条线。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情——在信零诊所,大谷跟我提过龙亥儿所精的摄心术!我暗叫该死,疯了一般的扑过去:“白雪,快醒醒!他是龙亥儿!” 白雪在我叫她的同一时间,突然想梦游的人被唤醒一样——果然,她中的就是龙亥儿的摄心术! 我的反应还是晚了,白雪刚回过神来,龙亥儿跃下墓碑,速度奇快,扑身过来,一把拽住白雪。一瞬间的冲突,一瞬间的转换,一切让人始料未及。我暗暗自责没有早一点发现。“你放开她!” “嘿嘿。” 龙亥儿的笑很轻浮,把脸贴过去,几乎要蹭到白雪的脸。 “啊——” 白雪被她的手肋着,疼得叫出声。龙亥儿视我无存,突然拽着白雪就走,我吓得丢了篮子赶紧跟过去。我们再次来到了南方先生的坟前,他对着南方先生坟,轻蔑的叫道:“亲爱的岳父大人,你人都死了,就不要再玩花样了!不妨告诉我,那下半本的《山经云不惊》到底在哪里?” “你乱叫什么狗屁岳父大人,放开白雪,听见了没有?” 我捏紧拳头,愤怒不可遏止。 “哟,心疼了是吗?” 龙亥儿把焦点转移过来,“不只我说你,兄弟,你的女人缘还蛮不错的啊,上次不是有女的还肯为你去死。这年代,好女人都给你捡到了!” 第306章 我现在在鬼屋 我眼睛布满血丝,“要是你再敢伤她,我绝不放过你。” “呵,呵呵,可笑!白雪已经跟我早已定过婚,怎么说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怎么会有你这外人插嘴的份!” “你们定过婚?怎么,怎么可能!” 我惊讶,不太相信。可当我看到龙亥儿怀里的她,我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我不管你他妈的跟谁定过婚,你马上放了她!” “除了给我我想要的东西,你以为这种行为能够?” “一定能!”→文·冇·人·冇·书·冇·屋← 龙亥儿一把推开怀里抓着的白雪——他是中计了,可我也要完蛋了,等会儿再为我的生命担忧去吧,“白雪,你先走!” 救得一个是一个。 她挣扎着要爬起身,“不,我不丢下你,我不走!” “我叫你走!听见没有!” 或许我不会再见到这个女孩了。 “叶子——” 她刚站起,龙亥儿手起手落,一掌恰恰打在她后颈上,白雪就地昏死过去在也不能言语。我心一惊,瞪于他。 龙亥儿道:“你瞪我做什么,她只是昏过去罢了,这样就不会有人影响我们了。” 我僵在坟墓之间,胆战心惊。要是死在这里,不过多添尸体一具,何足惧哉。想到这里,我马上心头一释。 墓地荒凉,肃杀之气渐渐。 我未战心先怯,这家伙不是人,上一次跟他交过手知道的,他手足力道强劲一般人不能对付。很不幸,我是一般人,而且是很一般很一般的人。我与龙亥儿中间,隔着南方先生的坟——假如世上真有灵魂,这个龙亥儿称之为岳父大人的死人会站在哪边? 他瞧出倪样,“怎么,还没打就尿裤子了?” “……在我捡到白雪以后,你就一直跟随着我们,寸步不离。之后,你不间断的杀人,杀人,杀人,都只是为了找到那本名叫《山经云不惊》的书。是吗?” 他见我没有动手的意思,站在原地亦是不动。 “再之后,我和白雪频繁的被人跟踪,红衣女子死亡之谜,我与白雪的暗号轻易泄露,甚至差点累至白雪跳楼而死。所有的命案导引着都是你,是不是?你想要得到的仅仅是那本破书,为什么轻易杀死那么多人?为什么?” 我有点心急了,“你回答我!” 第307章 我现在在鬼屋 “但凡造成阻碍的人,只有死!” 我笑了笑,把这份笃定继续装下去。“你自以为无人知晓,所以你布了很大一个阵,红衣女鬼,兆仙人假符咒,杀死了七楼的女人,杀死小贝等,最终引我来到高山边,希望通过白雪对我的真心,利用我们二人为你找寻《山经云不惊》是不是?” 我实在太好奇,有太多的谜题我都不知道答案。我决定要在这里安排上一个大结局,我问道:“你是怎么让那些穿上红色衣服的女人自杀的?为什么我跟白雪两个人的暗号,你会知道?既然杀死了小贝,为什么还要残忍的解剖了它!” “说下去——”《小说下载|贼吧Zei8。Com电子书》 我大胆的猜测起来:“所有的女人都是在穿上红色衣服后,然后自杀身亡,如此巧合的雷同仿佛都跟那个叫熙秋的女人有关联。我很好奇,在这一点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肯定这是你做出来的一个假象,你其实心理畸形,想把所有的死亡推给熙秋的亡魂。” 他但笑不语,是我说对了吗? 不管了,我继续将话讲完。“但是,我发现其中有一个女人的死比较不一样——就是七楼的那个胖女人!我们发现她死的时候她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伴随有尸油尸斑的出现。她死的很奇怪,尽管在她的身上也同样穿着一件红色衣服,可是很凌乱,像是死后被人很生硬的套上去,事实上就是如此。因为她跟其他死者还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其他人都是自杀,她却是属于‘他杀’!所以胖女人的死是出乎你的意料之外的,她身上一定有某些秘密。” “聪明!以前我还小看你了,看来留下你还真是个祸患!” 他说到最后一句,嘴角扬了起来,弯成一个弧度。 我感觉到他的杀机已起,心中不免踹踹。“是我说对了吗?你心虚了?” 龙亥儿接着说:“反正你要死了,我索性告诉你一二,好让你你死个瞑目——不错,那个肥婆的死死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她就是该死,在我强行逼迫后,就连叫她把窃听器装在那只狗的身上,她都敢不情不愿的。”…… 第308章 我现在在鬼屋 “窃听器!” 我对这个东西突然感到意外,原来那天贝贝跑出去玩,被肥婆主动送回家时已经在身体内装有窃听,其实我们从那时起已身在龙亥儿的掌控中!“所以我跟白雪的谈话你全都能听到,你才会知道我跟白雪的敲门暗号?” 龙亥儿没有直接回答我,自顾自说:“可惜,跟这肥婆的‘合作’不长久!没过几天她就开始说自己良心发现,还哭耗着叫我放过她!她良心发现不要紧,还因为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竟然在天台救了你们,当着我的面还想把秘密告诉你们!嘿嘿,死人才有可能闭嘴啊。在那一刻,我赏了她一刀……” 龙亥儿极其狠辣的语气下,我仿佛可以想象肥婆因为我们如何倍受欺凌,她的死究到底是因为我和白雪!我的心突然一震,除了感动我找不到其他。 但如果杀人可以无罪的话,我要杀他一万次。“那其他人呢!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杀死那么多的女人,冰真哥哥的死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那些人不是我的杀的。” “还说不是!既然敢承认一个,为什么还要掩饰其他!” 他缄默,仿佛觉得是我无理取闹。 我其实义愤填膺,暗暗在压抑时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天我进了拘留所,见到一个走私毒品的曹银银,他说有一人买了他的东西,并且没有付钱,黄龙会一怒之下冲出二三十人却全部被那人撂倒。我想我没有猜错,他卖的东西是窃听器,而买家就是你,对不对?” “是。” “你这个浑蛋!用它装在贝贝的身上也就是了,为什么也要将它杀了!” 我想起贝贝的死何其凄惨,突然悲痛交集。 “杀,可以解决事情。” 一时热血上冲。我突然想起龙亥儿的摄心术,不,我不能失去自我。术从睛起,我不能看他的眼睛,我偏过头,突然想急急他:“《山经云不惊》总共有上下两卷,是也不是?” “你,你怎么知道的?” 第309章 我现在在鬼屋 “你不用管,其中的上卷已在你的手上是吗?” “谁告诉你的?下卷果然在你身上是不是!” 我轻蔑的嘲笑他,“你刚不是自己叫我们把《山经云不惊》的下半卷交给你?这样意思不就是说上半卷已在你手上了不是吗?” “你只有几分钟的命了!” “我知道,能一手撂倒黄龙会二三十个的人,不是人!” 龙亥儿没有发觉我拐着弯在骂他,没情绪的继续说:“冲着你这句话我让你死的快一点!” 我闭上眼睛,双手自然垂直,轻轻呼出一口气。只有声音,风声一逊,他早已在眼前。他手上有利害刀器,抵住我的喉咙,冰冰的。我早已猜到的,所以死神前,不乱心神。 他的嘴贴在我的耳根,在上面呵气,让我心寒。“死,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我微微睁开眼,淡定的问他:“其他的你不承认算了。告诉我,《山经云不惊》于你有什么用处,为什么你非得到它不可?” “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很大声,在坟地之中四处晃荡。 “笑什么?” “我开心啊,不妨告诉你,因为那里面藏有一个天大的宝藏的秘密!” “宝藏?” 那里头有宝藏?这几天我一直在猜想,可是到现在我反而不相信了。这个时代,何来宝藏? “一个巨大的宝藏,要找到了它,我就发了!” 龙亥儿的眼神发直,俨然已被发财梦灌满了脑袋。 我咽了咽口水,生怕激怒他我会死得更快。“这本书最原先的主人,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南方先生。” “是啊,那老家伙顽固得很,临死之前说这本书里记录着他所有的遗产,所以这个村子里一定有大宝藏!一定有!” “可依我看来,我想里头就是有宝藏,也绝不是你所想要的!” “为什么?” 龙亥儿对这一份宝藏的热枕,像慕容复对皇帝一样的痴心。都是为了得到所要的东西,牺牲一切,比如王语嫣。要是他费尽心机找,到头来发现不是宝藏,他会不会为此也疯掉?我不敢刺激他,想了想才继续说:“你想想,这次我南下,来到南方家,从现实情况来看,普通石房,简朴家具,南方先生的家最多也只能是温饱之家,你觉得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人会藏有什么宝藏之说?” 第310章 我现在在鬼屋 “这样的家庭?” 该死,我的言语还是刺激到他了。他突然脸皮打颤,推翻才刚自己的质疑。“不!你骗我,一定有宝藏,是你独吞了宝藏!快给我宝藏!” 他对我提起匕首那一瞬间,我感觉死神就在眼前。 我看着地上昏倒在地的白雪,眼睛再次一闭。 命悬一线,是的。我差点就可能死在这里,成为这块坟地千千万万具尸体中的一具。 那匕首停在半空中。 我睁开眼睛,见他那一贯的冷笑。他站在原地,突然大笑起来,震耳欲聋的笑声铺天盖地。我心神俱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痴痴站在原地,竟然没有想到说要趁机逃。他突然像头牛一样,吼出一声。龙亥儿那双眼神很直,逼视着我。 “我们玩个游戏,如何?” “玩什么?” “老鹰捉小鸡。” “什么?” 我不知道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他阴笑一下,“这个游戏刚到可以玩的阶段,我可不忍心就这么中断了。” 我以为绝不会是好事情,“你想做什么?” “放心,很好玩的。就像你能猜测出七楼那个胖女人是我杀的一样,你的智商看来比我想象中要好。” 他靠过来,刀子按在我的脸上,我的冷汗冒出来,手心手背都是。他压低声音接着说:“现在我最后一次告诉你,除了那个胖女人和你的那条狗,其余的女人男人都不是我杀的,其他诡异事件与我无干,千真万确。” “你,你不骗我?” “信不信由你!” “那杀死红衣女子的人又会是谁?” 难道真的是熙秋的鬼魂在现?除了龙亥儿以外,难道还一直有个重要的人物在幕后安排这一切吗?怎么可能?我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龙亥儿。 他说:“在‘那个人’也杀你前,给我找到《山经云不惊》解开宝藏之谜,让我看看你真正的能耐。” “不可能,别说不知道,就算是给找到了——” “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如果得不到,我将会用高山边几百口人的性命,来祭奠你的愚蠢!” 第311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你敢乱来!” “哼哼。你以为你能够拯救万物苍生,高山边近百年来,就被封闭起来,自成一个世界,我看,你还是先救高山边吧!” 他自在摇头,仿佛怜惜。 “你会输的!” “你就这么有自信?” “跟你一样。” “好,杨梅开花,除夕当夜,如果你找不到我要的东西,解不开其中的玄机,咱们等待这场好戏吧!” 他没有杀我,收起刀子,瞬间隐入黑雾之中。 我站在原地许久,突然一个腿软,赶紧上前扶住墓碑。南方先生的墓碑,真是冰冷无比。 冬日,深夜。闺房。她在一片冷汗淋漓中将自己喊醒—— “别伤害她……我跟你走……你不要伤害叶子!” 还在昏迷中的白雪伸着手四处去抓,我连忙冲到床前将她搂进怀中。像只猫,她依偎在我的肩膀瑟瑟发抖。 许久,她醒觉,只问,仿佛自问。“他呢?” “他离开了。” 我脸上的疤痕开始泛红,她用手小心地将它触碰,疼得我直吸气。 “告诉我你一切都好。” 我摇摇头。“没事的,你放心吧。” 白雪转头看自己的闺房摆设,知道已在家。“我们怎么能逃回来的?” 她的眼神涣散,没有焦点,精神看上去很差。我蓦地床上站起,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高山边朝夕孑然。一瞬间,不知该言何语。 “你说啊,出什么事了吗?” 我详细讲她昏迷之后的事情经过,特别是说到龙亥儿以高山边全村人口性命做为赌注时,她更吓得脸色惨白。“一念起,万水千山。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回眸,默然问她,“你觉得龙亥儿他真敢这么做吗?” “……他是一条眼镜蛇,连血都是冷的!” “也就是说,如找不到《山经云不惊》除夕之夜,杨梅开花之时,高山边必遭此大难。” 那时刀子口下,无数人受到牵连,定会血流成河。 第312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她是一个女孩,遇到这样的事情又能够如何。有太多的问题没说,但见她如此哀默,我亦不愿再去提。我跑厨房为她倒了杯水,递给她压压惊。白雪抬起头,涣散如斯的眼睛。她猛地拽住我的手腕,“叶子,你不问我跟……龙亥儿的事吗?” 热水洒在手背上,我没有一丝知觉。“你想告诉我?” “对不起,我本应该早告诉你的。” 略略收复心神,她从床上跳下来。“我们去书房吧,我把能够想起来的往事都告诉你……全部!” 她不敢再看我,套上鞋,走出闺房。我握着热水一杯,遥望她身,如秋风拂过,留下凄冷。 她自己说的,原来白雪真是龙亥儿的未婚妻。 我问她,“可是你怎么会跟龙亥儿订婚?” “叶子听过童养媳吗?” “嗯。” “他也许可称为童养夫。” “嗯?” 发呆,沉默,怔怔的看着我身后一摞摞的书,她才慢慢道来:“其实龙亥儿并不算高山边人。高山边,他们老人又称它叫做‘八闽一村’,传说是唐朝王潮、王审兄弟所立的八闽王国其中一分支。至于其中因何故,高山边几百年一直与外界不相往来,我也不懂的。” 从儿时我便与爸爸妈妈居住在这个地方,家里面只有我们三个,我们随同整个高山边村落,不与人争不与事夺,日子过得清心寡淡。若说我能记事时,龙亥儿是还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的,直到——有一天,邻家莫名起了一场大火,我只记得火势很大,很热。我身在那场大火里无法逃生,那时我非常害怕,四面八方都是滚滚而来的浓烟,我只记得那种感觉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我在火里大声哭嚷,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危及关头,龙亥儿不知何时从大火之外窜进来,我分明看见有个男孩背着我,背我出去。 爸爸刚好急急赶到,知道是龙亥儿救了我,自是千恩万谢。我们经过打听得知,龙亥儿是一个流浪孩,从外世而来,逗留在高山边已有半年。我没见过外面的人,以为他是神仙,事实正是如此,他后来跟我讲起很多外面花花世界的故事,都是很精彩纷呈。 我对那个‘外面’的想象就是从他开始的。 第313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第二天,他住进我们家。是爸爸抚养了他。 我时常跟龙亥儿,墩子和水莲玩在一起。我以为自此有一个小小的依靠,但慢慢的我发现,也许这不是依靠——村里的小朋友再也不跟我玩,他们不仅说我的爸爸是魔鬼,有的大龄哥哥经常还会欺负我。龙亥儿为维护我站出来将他一顿揍打,不管对方强壮弱小,他在打架上从来没有输过。即使到了现在,我依稀记得起他站在我前面保护我的背影。 也许不是福——又一次,一位伯伯喝醉酒,无故凶我。龙亥儿上前揍他,将他的一只手打脱臼,爸爸当时看到大吃一惊。他突然有了想法:要龙亥儿离开高山边!我问爸爸要把龙亥儿带去哪里。他说要让我去一个地方学习武术,龙亥儿是个武艺上可造之人。我虽然小,可是一直觉得不怎么对,也许他的离开不仅仅为此。 只是那时还小,只知道他要走了,我要哭得比谁都凄惨。龙亥儿临走前,叫我等他,他偷偷跟我说,他找到了一条发财路,成功的话会回来接我。 一等就八年。龙亥儿在我的记忆深处几经开始模糊时,他回来了。 我一厢情愿的以为:一切都会回到过去的!我发现这是错的,八年的相隔两方,我们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么亲近。我们疏远了。但是很奇怪,自从他回来以后,爸爸似乎很喜欢他。不断的跟他在这间书房里探讨事情。有时一说就是一天,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他们的举动变得非常奇怪。我与妈妈两人在那段时间十足像孤儿寡母,爸爸对我们来说正在悄悄的远去。 四年前。爸爸因故被调往上海某高校做临时教学员。他去了三年,而整整第一年里,龙亥儿几乎不在家。第二年,龙亥儿是回来了没错,但却一直守在爸爸的书房内,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诡异事情。妈妈很担心,怕真会出什么事情,时常进去看看,可是每次进去除了能听到龙亥儿笑得乐呵,却什么都没有。 第314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因为担心,妈妈写过信给爸爸,爸爸只回过一次,上面只有几个字:莫管,莫提。 第三年的除夕夜——就是爸爸回来当晚。在那个杨梅开花的深夜,他突然跟我说想让我与龙亥儿马上订婚。我如醍醐灌顶,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我拒绝。在这一点上妈妈也跟着表示强烈不同意。也许,妈妈认为这两个男人不正常,根本不能过日子。妈妈不希望我将来找一个如爸爸一样的丈夫。因为这档事妈妈跟爸爸一连好几天的吵架。 叶子,我跟你有提过的,就在妈妈失踪前几天爸爸甚至还动手打了她。我总是爱他们的,我希望要是我嫁给龙亥儿,爸爸妈妈能像以前一样的话。我可以。 订婚的那晚,妈妈跟爸爸再次吵架了,妈妈在当天的晚上失踪。我与龙亥儿所谓的订婚夫妻,其实不了了之。 简短的讲述,靠自己去想象其中的过程对我来说不算难。我只觉得像是在听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许久都不能自拔。“你是说,你妈妈是在你跟龙亥儿订婚的当晚失踪?” 这一切太过于巧合,龙亥儿的转变是在他离开之后的八年里,那八年他去了哪?里面隐藏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我盯着白雪,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是的,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妈妈的离开非常不可思议。她到底去哪里?没有人知道。我相信妈妈不会撇下我一人的,除非——” 白雪的眼神突然衍化成一种惧怕,“除非她已不在人世。”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身子骨凉了一下。“你爸爸在妈妈失踪时跑进书房。自从那以后还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比如,你是否再次看到那本《山经云不惊》” “没有。爸爸那会儿好几天都把自己关进书房。我还担心坏了,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当我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的时候,我却分明听见爸爸来自写字和欢笑的声音。” “写字,欢笑?” 一切越来越不能让我理解,龙亥儿跟白雪的爸爸俩人在书房有一件事情一样——就是都会笑。为什么呢?“你妈妈刚失踪,可是你爸爸不找去寻,反而在书房里笑呵呵地写东西,白雪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第315章 《诡校笔记》已出版上市 《诡校笔记》连载于09年,网络原名为《给色鬼的信》 你们相信吗——就在某年的圣诞节前,也是这样一个下雨的夜里,我做了一个怪异的梦,最后我惨叫一声醒过来,而那个穿白色裙子的女子立即从眼前消失!剩下的,只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之后,很多个夜深人静雪花如刀的深夜,我都孤单的缩在电脑前写着那个叫何兮兮的女孩的故事……每一个句子都会用心去写,每一个桥段都细心去推敲。那时,我们曾彼此相守过,直到现在我的第三部长篇《我的女友是个鬼》 昨夜,我疲倦的爬上床,一直感觉冷。果不其然,那一夜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我的脑子里只想到那个女人! “何兮兮。” 是的,她回来了…… 第316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你是说妈妈的失踪其实跟爸爸有关系?” 我点了点头:“至少不会没有关系!” 白雪的下巴突然抖动了一下。 我们之间一直谈得太过于投入,未能发觉天气越来越刺骨。我将毛孔绷得紧紧的,却伸手过去握了她的手背,我发现连同她的身躯都抖个不停。我说:“白雪,你还好吗?” “我没事。” 白雪用同一款眼神看着我,没有回答她心里到底想到了什么。而是选择把未完的故事讲完。她说:“直到有一天,爸爸在春寒料峭里突然从书房里出来!我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哭了,他老了,他很憔悴。我很心疼。还以为爸爸把什么想通了,所以我站在他面前,一直在等他说话。他的确是想通了,但不是我所想象中的那么美满,期间我不知道他一个人在书房这么长时间来发生多少事情。爸爸看着我,那张脸就像是小时候邻居那个得了癌的伯伯,我以为他也要离开我了。爸爸安抚着我,莫名其妙的递给我一张银行卡。我问他要做什么。他突然用仓颉的手抚摸着我的头,说了一些更莫名其妙的话。” “你爸爸说什么了?” “爸爸一直重复一句话——他说,‘对不起。’也许他是想说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他叫我忘记妈妈。我那时候突然抱着他哭了,我拼命地问他为什么。爸爸说不许问。紧接着,爸爸开始收拾东西,我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爸爸要离开这个家!我哭得特别厉害,死死的拽住他,不让他走!爸爸在我的哭嚎中,将我拉开,他看了我最后一眼,只是说了一句话,保重自己,爱惜自己。 他离开了高山边时,天色已经很暗。 爸爸走后,我一个人守着高山边过日子,一边期盼着妈妈能像她突然消失一样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从没想过我有一天需要一个人去忍受这些——这样的日子度日如年。直到几个月前,我收到了一封信!是爸爸寄给我的信!” “才几个月啊,那不是你爸爸死前的那段时间?” 我记得墓碑上的日期的,南方先生死亡时间不久。——年前年后总是很忙,抱歉,请多担待。圣诞快乐。 第317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嗯。在信中,爸爸说他此刻人在上海,并且叫我立刻去找他!他在信里提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要托付给我保管,需要我马上到达他所说的地方,还有,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在信的最后,他留下了一个地址。爸爸歪歪斜斜的字里语气似乎非常慌张,好像在害怕什么似的,但我还是看得出来他很兴奋很开心——或许我太多想了吧。我当下收拾行李,在深夜悄悄背上行囊,生平第一次离开高山边。也许,这一切都在计划内。要坐车要住房要吃饭,我都没钱,我想到了那张银行卡!所以尽管花很长的时间,但按着他给我的地址找,在八月中旬我总算抵达上海,我要去那里找到我的爸爸!” 这给我吃的惊不小,竟然白雪的爸爸——南方先生曾几时与我生活在同一个都市!也许我与他可能在某个街头擦肩而过也不一定。 “这个繁华的都市,对我来说,意味着无底洞。我盲人瞎马,找到了那里。爸爸给我的地址是一个挺偏僻的出租屋。我站在他住的地方,才知道其实爸爸离家以后的生活并不会如我想象中的那么坏。他一身西装领带,比在家里时要年轻一些。在门口看到我的那一刻,他也是一呆,他的反应很奇怪,好像是在不该的时间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不过他马上换了一个表情,拍拍我的头发说我长成大姑娘了。我那个时候真的很开心,抱着他的背,这种温暖我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尽管是那么那么的短暂。爸爸在客厅招待了我,一边跟我寒暄近来的生活。我不知道这一次的刚刚的见面,竟然成了最后的永别——刚饮茶不久,突然他说感觉腹部有点疼。我不以为然,以为是他吃坏了肚子。问他止痛药放在哪里。正要进屋帮他拿药时,越来越不对。没想到那‘病’越来越厉害,爸爸已经感觉不对,用手颤抖地指着桌上的那杯茶。” “他说什么了没?” 已经频临死亡的边缘,南方先生是中了茶里的毒才对。他竟然是这样的死的! 第318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他身体开始痉挛,往地上一倒,我吓得扑过去拉他。爸爸拽住我的手,整个面目打颤,最后叫起疼来,还是说出他的遗言。他说:‘我的东西……百鬼之源……百鬼之源,吾鹭分里……’” 我心急火燎,冲着白雪问:“百鬼之源,什么事百鬼之源?” 白雪想象那日的情形,已经害怕。她哭着。“爸爸刚说出这几个字吐了一大口血,两只眼珠往上翻,两手的手指弯起来像是要扯什么似的,可是再也不说话,一直到断气。” “后来呢?” “后来时间相隔其实很紧,我慌慌张张的,哭得很犀利,根本还没来得及报警,龙亥儿却出现了。我以为他是我要的那个人,没想到对于父亲的死,只是他不断地追问我要那本《山经云不惊》在揪扯当中,爸爸写给我的信被他看到。他固执以为爸爸给我所谓重要的东西是《山经云不惊》书在我手里,龙亥儿没完没了的逼问我。可爸爸临死之前分明连话都没有讲完,我不知道那《山经云不惊》到底是什么。我慌慌张张之际夺门而出,也未能跑出多远。在当天的晚上,我在一条荒无人烟的街道上失去了方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整个城市苍凉一片,唯我一个小女子孤苦无依。我坐在街头,感到害怕,身上都是父亲的血。我的后脑勺很疼,像被什么砸中过。我一摸,方知自己受伤不轻。渐渐的,后来我不再记得任何事情,直到重阳夜,你救我的那天晚上。” 我安安静静的听着白雪把大致的事情脉络说完,想象着那天情形。“我当时在街边看见你的时候,已并未看见龙亥儿。” “我的脑海有一段时间,的确是一片空白。” 白雪不愿意欺骗我,她很坦诚。“想起时也没和你说,实在身不由己,对不起。” “没事,我明白。”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父亲最后的遗言:百鬼之源,吾鹭分里。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319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南方先生要死了,最后在信中所提的“重要东西”未能交托给白雪,却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说明这几句话的分量。之于他不直接说“重要东西”在何处,那是因为龙亥儿就在房间里,所以龙亥儿在南方先生死时才会突然出现。 我吸了一口气——也许,也许这句话跟我现在继续要找的《山经云不惊》有关。 我说:“白雪,你可还记得你爸爸在信中所给你的地址吗?” “这个我记得。” 白雪的话让我的身心一震,“是浦东区小声路561号。” 我默默地在心里记下,“白雪,你听我说。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是找寻到那本《山经云不惊》也许这本书不仅仅只是龙亥儿口中所谓的宝藏之谜,它有关你妈妈的失踪,有关你爸爸和龙亥儿期间变化的原因,也许还有关……江玉杉,不管它有多重要,至少之于眼前我们能够因为它而拯救高山边。其他的情况我们先放在一边,你只要相信,找到这本书,就能够解开所有的谜。” “嗯。” 她突然一脸倦怠,说了那么长久的话,累了。 “白雪?” “嗯?” 她的眼皮盖了一半,已经疲乏不堪。我叹了一口气,小心将她抱起来。她的身子原来这样瘦小,卷缩在我的怀里,像只小猫。让她平躺在自己的床上,我看着她白皙的脸庞,像是隐藏着另一个秘密。我跟她前世若是一对璧人,为何今生要多灾多难。高山边最终会如何,而我与她的结局又会是怎样的呢? 突然我又想到了那三个人——三个死人!也许,要破开谜底,就得从这三个人的死下手:他们的死因可能跟谜底有关。 “有一个方法也许可以用。” 我思考着,立刻轻轻走出闺房。在客厅,我在一张官帽椅子上坐了下来。不知道想了多久,我终于掏出手机,按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电话号,电话的那一旁嘟嘟嘟的接通声想起,一声接着一声…… 第320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司萍的声音依然那样苍白,她公式一般的叫我:“有事吗叶子?” “司萍,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讪讪的有点不好意思,只有找她帮忙才会想到要联系她。 “你等等。” 电话那旁传来一阵交际声,有一会儿,司萍在接着对我说:“需要我做什么?” 背景安静了许多,看来她刚才在忙。 对她唐突的滋扰,我第一次这样抱歉,“对不起,你很忙吗?” “嗯。在忙一些旧案子。” 她顿了顿,才说,“是有关于袁小华的下毒谋杀案又有新情况。” “是吗!” 我全身的细胞被吊起来,“有什么新消息?” “还不能确定,只是与法院最后判处有冲突,是高廷在查江玉杉案子时偶然给发现的。我们在查,你不用担心,有眉目就会告诉你。” 果然不方便透露案情,即便那个人是我。算了,袁小华已经死了,又能怎样呢。我不再追问。 司萍问我:“给我打电话需要我做什么?” 我说:“我问你,是不是在全中国,只要是非正常死亡的人你们警局档案里都会有登记,或者说你都可以调得到相关卷宗?” “理论上是这样,全国联网。” 对我来说是好消息,“那你帮我查几个案子可以吗?” “有关什么的?” “有关高山边,有关三个死人的!”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一下,我听出来了。我只能压低声音说:“第一件案子,麻烦你你代我去一个地方,几个月前在那里发生过一场命案。” “命案,几个月前的?什么地方你说?” “地址是浦东区小声路561号,几个月前,有一个男的因为中毒死了。我想让你帮我查查那整个案件发生的经过,最好有其他详细一点的信息。” 司萍很惊奇,“浦东区小声路561号?” “你听过这个地方?” “我们此刻就在这里,因为袁小华的案子就是跟这里有出入!” “什么?” 真有这么巧合。袁小华跟那里有时什么相关了!“袁小华的死跟那里有什么相关的?” ———————— 祝大家元旦快乐,平平安安才是福。 第321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事情水漏石出前,暂时不方便透露。” “哦。” 我有点失望跟振奋。 “这个我在查不用担心,那还有两个案子是什么?” “还有的是两个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想到她们的名字我就要心慌。“一个名叫叶水莲,几年前死于自杀——她烧死了自己!第二个叫熙秋,听闻是因为与自己弟弟通奸,被高山边的村民浸了猪笼,淹死在熙秋湖里。” “熙秋?她死亡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 “叶水莲死在这两年内,熙秋,估计大概死了有十年。两人都是高山边人氏。” “OK,我尽快帮你查查,有消息的话我会马上给你电话。” 司萍答应的很干脆利落。我知道,这几个人的离奇死亡,让她热血沸腾。 “谢谢你,司萍。” 除了说声谢谢,我什么也做不了。 “在外面万事小心,有事别逞强,学会想到报警。” “袁小华的事情就拜托你和高廷了。” 我脱口而出,猛地才发觉自己多说话,“我会注意的。” “好,我会尽快给你答复,再见。” 我也感觉累了,整个身子几近要散架,没有任何的心思再继续去思索。我站起来,关了大堂灯匆匆回到房间,躺在那一张雕花木床上。我一手围着白雪的腰,她已睡熟。我也闭上眼睛,却马上想起两个女人的面容。硬硬的床板很搁,最后是疲倦战胜了一切。很快,我迷迷糊糊的睡去。 好似近来,我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夜里,不知何时下起雨来。天马上变冷。这天一起床,我赶紧裹上从上海带来的大衣,可不知道为什么,依旧冷得直打颤。 一下雨,乡间的道路泥泞不堪。整个白天,我们都无法出门。一直到傍晚,雨势渐渐收小。只有天,依旧是冷的。 饭后,我一人爬上了屋顶,在傍晚俯瞰整个村庄心中竟然是另外一种感觉。我心事重重,担心如果找不到《山经云不惊》高山边接下去的命运会是怎样。张望着远处的山腰,突然我想起了那个死去的女人——熙秋。 第322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那个地方不是熙秋湖吗?蓦地我想起汪婆婆曾经说起过的熙秋,说这个爱穿红衣服的女人死前喜欢到湖边洗头。我的汗毛突然竖起来,赶紧止住思绪。 刚回过神,我突然听到房子底下有人声。我往屋檐靠了靠,俯身一看——是个披着黄色袈裟的女人。 “是她。” 是那个榕树下管理佛公笺的女人——她来这里要干嘛? 那女人沿着鬼屋巷子走过,然后跃上后山的围栏,钻进山路。我细眼一看——这条是上山的路!这个时间段,已经快晚上了,这个女人偷偷摸摸的进山要做什么?我微微抬起头眺望前方,山腰是熙秋湖,山顶是坟地,她要去坟地还是……还是熙秋湖? 我心头一震,不知哪来的胆子,快速从屋顶上下来,绕到屋后,沿着那条上山的路跟过去。我莽撞的做了决定——跟在她后面! 白天下过雨,空气潮湿,山路泥泞。我气喘吁吁的追上前,好在道路一直没有分叉点,我没有跟丢,很快,我看到前方那女人的身影。她脚步细碎,但走得很慢。我跟在她身后,五步一躲,十步一藏。她的速度一直不变,一步一步的往山上爬。我在她身后看不到她的脸,所以心里开始莫名其妙的恐惧起来。 我真是没脑子,如此莽撞的跟上来。 我很诡异的回过头,看着已走过的山路湮没在淡淡的黑夜中,我心中一酸——黑夜来得有点太快了吧? 我知道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她。那个女人摆着手,边走边哼起什么来。山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我在离她有十米的地方,可以很清晰的听见她在胡乱唱着:“啦啦啦,忽啦啦啦,嘿,啦啦啦啦……” 怎么听怎么像死人歌——就是葬礼上放映的歌谣! 我缩在路旁的稻草旁,紧抱双臂,眼睛越睁越大——她的手里攥着的,是不是一瓶洗发水? “她,她是要上熙秋湖!” 一阵阴风吹着我的后背,我实在哭不出来,蹲在地上,双腿发软。只想着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第323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我霍的站起身要跑,眼前突然出现一汪水波粼粼的湖水!——是熙秋湖! 原来已经到了山腰处了!面积大约有八十平方的熙秋湖,旁边几乎寸草不生,我看着眼前平静无痕的湖面,在黑夜中竟然映出一缕荡来荡去的银光。天上,我确定没有月亮。这个光,又是什么东西的倒影?真是诡异极了,我石化在黑夜中,连呼吸都不敢。 穿黄色袈裟的女人走到湖边了,她站在原地很久,什么都没有做。奇怪,她在那里做什么?有一会儿,她终于将手里的洗发水放在地上,然后她慢慢的取下头上的毛线帽子,帽子底下露出一裹黑黑的头发。那头发被一只发簪倌起,终于,我看到最恐怖的一幕——她用左手将那满头乌黑的头扯了下来! 我用两只手按住嘴,使劲的咬住双唇,深怕叫出一声。脑子里只想到一个名词——无头女鬼! 那种几乎要被吓死前的平静占据心头,我细眼瞧去,发现她露出光溜溜的头来——原来她是光头!猛地我才意识到她信佛。刚才所受到的惊吓终于渐渐平复,可是心跳却越来越快。她……她开始脱衣服! 解开最外面的黄色外袍,只见那个女人还穿着一件僧衣,她背对着我将僧衣全数脱下来,露出肉黄的底裤和背上的红色吊带……原来她竟还穿着肚兜。我一走神,她早已将内衣挂件全部解下,露出赤裸裸的身体。最后她一个纵身,跃入熙秋湖内。湖水传来扑通声响,波纹荡漾开。 天气这么冷,她竟然下湖。 许久,都没有声响。“难道她死在湖里了?” 我心中害怕,说什么也不敢动,突然湖里猛地冒出一个人头来!她在湖里游来游去,游来游去,像一只美人鱼。虽然光着头,可是我竟然第一次发觉原来这个女人有另外一种美——是很多中年妇女都没有的意韵。她从湖水中抓起她的假发,很细心的清洗,又拿出一把梳子,梳啊梳啊梳啊梳…… 第324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不知是不是我心里有鬼,突然背后一冷,我慢慢的回过头,看着身后浓密的山路。“明明有的,怎么突然又没了!” 我正自纳闷,突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有人在哭!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样的“背景音乐”再遇上这么一个奇怪的女人,我差点被吓破苦胆。哭声分明很清晰,可我却听不出哪里是生源。 “是谁!” 湖中裸女大叫一声。 我一惊,难道她发现了我的存在,还是她也听到了那哭声?我有点害怕,躲在草丛里更加不敢出气,突然离我躲的草丛不远处也传来动静。“原来除我之外,还有人在这里!” 那女人跟我一样,一下子都忘记要怎么办。可她的反应比我神速多了,赶紧从湖里爬出来,迅速将外衣披上,抱着她的袈裟和假发,从我身前的山路跑掉。我缩在草丛里,听见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整个熙秋湖,恢复宁静。 许久,我小心的从草堆站起来,整个大腿发抖不断。双手扯住裤子,几乎要撕破一个口子。我艰难的找到刚才出了动静的地方,竟然有人踩过的痕迹!“原来除了我之外,真的还有人!” 我低身细看,脚印一深一浅——是墩子! 他为什么也会跟到这里来,他知道什么?他冒险躲在这里也是跟我一样,跟着这个女人过来的吗?还是,他在跟踪我?我抬起头,突然发现那女人走了许久了,湖水竟然还有波纹缕缕。我心中害怕,沿着山路赶紧跑。 没有手电,道路太过于泥泞,我在山间给大大摔了一跤。只有忍住痛,我终于在夜里逃回了鬼屋。 那天晚上,我躲在床上,心中实在难安,很多事情交杂在一起,乱了我的思绪。 而司萍那边依旧没有消息,恐怕几个死者没有进行法律程序上应有的禀明登记,要查到很难。我还能通过什么渠道找到《山经云不惊》这时,我再一次想到了熙秋湖!也许解开熙秋鬼魂之谜,就能够知道很多事情! 第325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当夜,我再次出得家门——这次,我要去的是汪婆婆的家! 屋外,可以看到里头明晃晃的灯光,婆婆此刻似乎还未休息。我走到大门前,举起手正欲敲,突然屋内传来一阵训斥声:“你见鬼了是不是!” 绝对是这一句,才会让我的心里有如此大的波动。我呼吸急促了一下,站在门外,不敢出声。 只听汪婆婆似乎在跟谁讲话,“这么晚你去那里干什么!你也想要去洗头是不是!水莲不懂事也就算了,你也跟着人家去干嘛!是不是要跳湖死了,丢下我这老太婆才甘心!” 对方发出“哦哦啊啊”的声音,看来他在训斥墩子。刚才在湖边偷看的,果然是墩子,婆婆怎么知道他去了那里? 我心中一沉,敲了两下木门。里头的谈话声突然停止,“谁啊?” “是我。” 大门打开,我站在门外,冷得直搓手,“婆婆,你好。” “你好,叶先生。” “呃——还没休息吧,我方便进去吗?” “进来吧。” 她退了退,我跻身进门,看到里头摆设粗糙,家具老旧。墩子坐在一张板凳上,见我进来,突然脸色僵了僵。我当做不知,站在原地说,“婆婆很忙吗,我想要打搅您一下。” “不忙不忙,你要做什么?” 我打开天窗说不亮的话,“我想问那个叫熙秋的女人!” 他们二人的脸色马上一变。 “我知道,墩子的妹妹水莲是怎么死的!可是,熙秋她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难道现在真的有鬼魂吗?熙秋湖里面真的有东西吗?” “这个——没有人知道。” 汪婆婆突然抬起头,瞪视我,“你这么晚的过来,跟我提这种事情,难道你不害怕吗?” “我只想迫切的知道这些!” “那可能会让你失望的!” “为什么?” 汪婆婆的脸阴沉下来,她说:“因为但凡有可能见过熙秋鬼魂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你是说水莲吗?” 第326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不止,再早的话,熙秋的妹妹熙夏、国青夫妇俩,在熙秋死后,熙夏死了,国青也死了。负责浸猪笼的几个村民,后来都离奇死亡!” “都死了!” 我更加心寒,“她妹妹熙夏和她丈夫叶国青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国青是男人,依这里的风俗免进了猪笼,以为逃过了,结果几个月后突然心肌梗塞,死掉了。” 汪婆婆的话语让我毋庸置疑,“更加离奇的是,国青之前没有任何的心脏病史。他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很大,两只手拽得很紧,像是受到极大的痛苦。我记得那刚好是在深夜,一个星期五的深夜。” 我声音急促起来,“那么其他几个村民也是如此吗?” 汪婆婆突然一顿,看了一眼旁边的墩子。问到这个问题,我发现墩子的情绪有点波动。我有点奇怪,“为什么不说话?” 汪婆婆终于说:“当年负责将熙秋扔进湖里的人,就是墩子的爸妈!” 我的心打起结来,“——所以,所以墩子他爸爸妈妈因为受到熙秋的诅咒,死在海难了是不是!” 汪婆婆继续道:“之后水莲放火烧死了自己。剩了他一个。其实墩子两岁时身体健康得很,可是熙秋死后,他那时摔了一跤,马上又了一场大病,最后,脚断了,可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们一家四口,都遭到不幸。” “也就是说,熙秋的诅咒是可能真有。” 心里非常的压抑,我轻轻的转过身,从窄小的窗户看出去。远方白雪的家——鬼屋在夜里若隐若现,不甚分明。不知家中白雪此刻醒了没? 而我的心里,竟有了一点点波动。 雨,没有停。下了一整晚。 第二天,血流开来的早晨,开始于村民的失声大叫——我从床上跳起来,飞奔出门。白雪冷战在门外,外面的村民失心疯一般到处跑来跑去。难道龙亥儿已经对谁动手了吗?不可能,这才一天,他应该不会的。我拉住白雪,“怎么啦,出什么事情了!” 第327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白雪的唇片泛白,她的手有点发抖。“一个女人死了!” “什么!谁死了!” “是桂华阿姨,她死了。” “你别发愣啊,白雪你醒醒,快告诉我,是谁死了,死在哪里!” 白雪突然冷冷的抬眼,“佛公饲的桂华死了!听说是昨晚吊死在榕树上!” “什么!” 我立刻想起那个昨晚进入熙秋湖洗头的女人。她死了?“走!白雪,赶紧跟我去看看!” “我,我不敢……” 我不再管她,独自随着一波村民往榕树的地方跑去。很快,我抵达了当天写佛公笺的地方。榕树底下围了一圈又一圈的村民,而在所有人头的上方,挂着一具摇摇晃晃的尸体——天啊,就是那个披黄色袈裟的中年女人! 我站在这个死人的脚下,整个胆子从里到外冷出来,跟昨晚在熙秋湖有一模一样的感觉。我胆战心惊的仰着头,看着她的脖子上肋着一条白绫,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嘴唇外翻,定是死前倍受窒息之苦,脸部才会往一边扭曲。榕树上的佛公笺,嗦嗦嗦的随风响动。此时不是深夜,否则我必被这一幕吓死。 那个女人像是在看我。我学着她,睁着豆大的眼睛,反盯着她看。桂华的双手没有自然下垂,而是使劲的抓住自己的胸部。死亡之前有这个举止真是奇怪,她为什么临死时还要抓住自己的胸部?她死前跟水莲一样,都是在跑到了熙秋湖里洗头之后。昨晚她洗头时明明很正常的,为什么会想到去自杀? 高山边村民移来梯子,试图将桂华的尸体提下来。我站在人堆里,不敢向前向后移一步。而人群中,莫衷一是,都是在自语一件事情—— “看,是熙秋的诅咒!她穿着红色衣服!只有熙秋才会这样穿的!” “是熙秋!一定是她!” “天啊,有鬼!” 许是被吓到了,我脑子才会慢了一拍,这时我猛地意识到一点——红色衣服!很久再没有见过红色衣服带来的死亡,再次见到这一幕,我惊心往后退,往后退,再往后退,掉头沿路向鬼屋跑,还没到我就冲着大门嚷起来:“白雪,白雪,没有停止!那个诅咒没有停止!熙秋她给我们的诅咒没有停止!” 第328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你,你在说什么,叶子?” 我拽着她的袖子,跪倒在地,“我以为只要离开了上海,只要离开上海,所有的事情都会因而停止!我真是幼稚,我错了,大错特错!” “你说桂华阿姨真的死了吗?” 她蹲下身,已经没力气将我拉起。 “是,她死了!又死了一个,桂华死了!” 我颤抖着下巴,自言自语起来,“熙秋回来了,她要报复所有的人!” “……我早知道的。” 我一抬眸,“你早知道?早知道桂华也会死,那为什么迟迟不说出来?” “你在责怪我咯,叶子?你后悔来高山边了,是不是?” 我的心突然一滞,刚才受到的惊慌始终沉不下来——我肯定,桂华不会是最后一个!就是不闭上眼睛,我的眼前全部都是桂华死时的表情,全部都是! 外头,嘈嘈杂杂的人群,四处跑来跑去。屋内——阴闷的鬼屋里,我们两个人,静坐,相顾,无话。不断的有冷风灌过来,我静坐在官帽椅上,一直要打起冷战来——高山边的天气诡异,冬天冷到如此地步。白雪终于站起身来,我回过神,“你要去哪里?” “你不是想见熙秋吗?” “什么,见熙秋?” “想见就跟我来!” 她犹如一只小鹿,飞快的跑出门。 我立刻从椅子上弹起,跟在她后面,我们顺着逼仄的巷子,七拐八绕的来到一户人家前。外面爬满了青藤,这户人家境况相对好些,瓷砖外墙,水泥内建。白雪敲了敲大铁门。不久,一个年近五十的女人过来开门,她左手拿着扫帚簸箕,像是在打扫。 白雪低声问候,“淑笙姨好,澜叔叔在家吗?” “在的,他刚从大榕树下那边回来。” 对方面色不是很好,微微开了半扇门让我们进去,没有显示出很欢迎的待客礼仪。我走在最后,尴尬跨进门,女主人引着我们经过一段鹅卵石路,穿过小花园,径直走到了那房子的对襟大石门底下。我抬起头,心不自觉的一提,只见上方依旧写着:南阳傳芳。 第329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屋里头传来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白雪向里头的人寒暄,“还好吗,澜叔叔。” “哦,是小雪啊,早听说你回村里,可算见到你了,进来吧。” 那个被叫做澜叔叔的人大概五十来岁,上了年纪,头发已泛白。招呼我们入座,一边使唤刚才开门的女人去倒茶接客。“淑笙,去泡壶茶来。” 在内屋一套很旧的木制沙发上坐定,面前的桌上有凌凌乱乱的茶具,他烧着开水洗茶具,为我们倒了茶。 白雪说:“澜叔叔最近可好?” “是老了,行动还算利索着……哎。” 他身上有一种大气,似处事不惊的魄力。可是竟然发出如此哀愁的叹气声。 白雪小心问:“是为桂华的死而烦恼吗?” “嗯,事情发生得实在突然,身为一村之长,总是想着给村民们一个交代,否则高山边不免因幽冥之说而生灵涂炭。” “澜叔叔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最强大的人,您能处理得了任何事情……包括有关熙秋!” 老人笑容如茶气,氲人心房,他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味道。 “这个样子连续已经有好几年了,熙秋她……不可能的,人与鬼之间,哎,不可能的。” 叶澜勉强的对我们笑了笑,连想岔开自己的烦恼都有点牵强,“算了,不提不提。你这次回来应该就不走了吧?” 他的目光转到我身上来,不免又添上一句,“在外面结婚了吗?” 他的无端揣测,让两个年轻人微微尴尬,白雪不敢看我,却说:“还没。回来主要是想拜祭一下爸爸,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拜祭……熙秋。” 这个名字,在这栋小楼中又一次被提起。 说到最后一句时,村长睁开那婆娑的眼睛,以为听错。我的心亦是,微微,微微上升。白雪的语气,反而无比镇定,“村子里一直以来不断的发生祸事,都是因为我们对不起她,其实,我们更有必要为她拜祭超度。” “是有这个必要,可是——” 白雪谆谆劝诱,“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如何让她原谅我们。” 第330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叶澜颇为难,“几十年没有人进去过,你的意思是……真想去她那儿?” “嗯。” 气氛本已经很僵硬,突然门外传来“哐当”的一声——在客厅的淑笙失手打翻了茶盘。“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脸色很难看,慌忙蹲下身,收拾碎掉的瓷片。我们都被吓了一跳,三个人一时之间都不敢说话。 叶澜脸上很僵,好久,终于答应,“好吧。我去拿钥匙。” 老人说完,起身自去了。我低声问白雪:“他是这里的村长?你们要去的那儿是哪儿?” “嗯,澜叔叔是高山边的村长。我们要去……等会儿你就会知道了。” 从村长叶澜的家走出来,我正不知道他们将又会带我到何处去,我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等着我。就在隔壁——能是这么近的距离!我的眼前出现一栋非常古旧的木屋,琉璃黑瓦,木色外墙,实已近乎坍塌。这样的破房子,门上却被一个非常巨大的锈锁给锁住。我跟在二人身后,跳进围栏,一步步向它逼近。就在屋前竖着一块一米来高的石碑——只有旅游景点才会摆放的牌碑,石头上方刻着——熙秋故居。 这里——原来是那个女人生前居住之地! 我的心不知为何,此时嗡嗡的,任由行动指引,大步跨进被打开的大门。客厅正前出现一张八仙桌,上面凌乱的摆放着几个盘子,其中所放事物因时隔太久已经分别干巴。八仙桌正中,蜘蛛丝缠绕着一个灵位——何熙秋女士之灵位。 灵位的正上方,公公正正的悬挂着一张白色人头像。我知道这便是灵位的主人,我知道这个女人生平爱穿红色衣裳,我知道她的头发很长,我知道她死得何其痛苦……对一个陌生女人了解了这么多,可是当这个女人的脸完完全全暴露在我的面前时,我的心里一阵猛烈寒颤后,突然的,没有任何感觉。照片底下的我,仿佛只有仰望着她,盯着这张摄魂摄魄的脸庞,还有这双汪汪如月的双眼,我的心,便能够抵达一直不能到的地方。 第331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我窥探了她的全部秘密,包括长相,还包括她的名字——何熙秋。 将所带祭祀东西摆在桌上,他们恭谨的在灵位前开始点香,我跟在村长叶澜和白雪的身后,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我好奇而又不礼貌的打量着这个曾经为红衣女人何熙秋的闺房:四面白壁,雕花木床,腐蚀木头柜,描边化妆镜……一一陈列着,它们静静的呆在这里,几十年如一日,孤单的陪着这个灵位。我的目光注意到了那张床,上面的窗帘已烂得所剩无几,甚至有一脚的木头已腐蚀了。 整个房间的气氛很诡异。 村长将带来的祭祀东西放在桌上,点了九根香分了,我们人手三根。村长与白雪各自默念祈祷,以为如此便能解除死人的怨气。我举着三个微微熏鼻的香,心不在焉,只是恭敬的跟着白雪他们对死去的熙秋灵位鞠躬。 低头时,突然我看到了,就在床底下——是块红色的布巾?他们二人继续闭上眼睛默念着什么鬼东西,我心思却被床底下那个东西勾走。好奇,让我的心再一次大起来,我无声蹲下身,从容的将那一块布巾抓起,一急之下找不到地方藏,我随手将它揣进兜里。 我们没敢在熙秋故居逗留太久,已拜祭完就锁门出来。 从村长口中得知,熙秋生前与小雪的父亲一样,是高山边小学的一名化学教师。他说,在夫君死后,熙秋平时行为举止犹如晚年的张爱玲,教书回来的她总是将自己闷头锁在家中。即便有访客也是能推则推,能不见尽量不见。因为她的姿色,女人嫉妒其美貌者甚多,村里的男人大部分都是芳心暗许的,却无人能获其芳心。之于叶国青如何与她发生不正当关系的过程,村中至此无人知晓。 而我的脑海,被照片上的那个女人的脸庞灌满。就在当天夜里,我将对熙秋的记忆带回到了鬼屋,在书房,我用笔在纸上画出熙秋脸的轮廓。 晚饭后,白雪说她很累,邀我先行睡下。我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最后悄悄拿着煤油灯再次来到书房,我盯着桌上那副画,看着上面熙秋的脸。心,每一次的心跳都是那么明显。 第332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这时,我想起白天在熙秋故居床底下捡到的物事。我找来那件布衫,从兜里翻找出它来。此刻这块布在我手里,竟然跟这个晚上一样冰冷。我拿着它,手竟然有点颤抖。慢慢的,我将它小心摊开,向内凹下,呈半圆形状,中间绣着两只鸳鸯戏水中——是块红色肚兜!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用手拂过去,仿佛在摸女人的皮肤。这个贴身衣服,现代人即使搞反古,也已很少人再穿戴,这件红色衣物会是熙秋的吗?如果答案是,那上面所绣的鸳鸯戏水代表的是何人,叶国青与她? 我披着大衣,在寒冬的深夜,坐在书山之中聆听高山边的夜夜风雨,夜夜惊。可是这样的夜里,我为什么又睡不着。是为了突发死的桂华而不安,还是为了死去多年的熙秋? 书桌前端,垂挂着几支毛笔,长短不一,有砚台。我亦是心之所至,忽然起身,取水于砚中,磨了墨,在书桌上铺开方纸,以笔蘸墨。双手握着笔杆,终于下笔,在纸上无力写下几个歪歪斜斜的毛笔字来:何熙秋。我的思绪越加乱,蘸了墨,再书:江玉杉。之后笔下不停,又另起行,勾勒:袁小华。 都是女人,好个江湖儿女几多情——何熙秋,江玉杉,袁小华……我们不乏都为了爱情,滋生如此多的甜蜜与烦恼。 我想着这几个女子,直至后来不知何时给睡着过去。我以为在梦里我可以见到她们。这是我在高山边的又一个晚上,似乎真相已急于浮现,让我连安逸都享受不到半刻—— 我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就好像金蝉脱壳、僵尸出坟的摩擦声,我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夜里凉意深深。从椅子上艰难的站起身来看,眼前一片黝黑,几乎要让人还以为刚才都只是错觉。等等!声音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第四个房间! 天啊,怎么会是那里?我吓得退了几步,身前身后全部都是书,无处可躲。自从出狱,我的胆子越来越小,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三更半夜鬼哭狼嚎的,有谁不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一种直觉非常强烈——那第四个房间里头有问题。 第333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山经云不惊》是否正如我说猜测的,就藏在里面?可万一真的有诅咒这种东西,打开了魔鬼之门,后果岂能堪我设想? 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要去看看。 我循着墙壁,一步一步的走到门口,来到大厅。我扶着墙,去墙上摸索那根电灯开关。我用力一扯,却将整条线扯下来——该死,这个时候出问题。突然,我身后一阵凉意,我转过身,看到最右边的第四个房门在不住的晃动。不知为什么,我脑海中突然闪现出那部叫《万能钥匙》的惊悚电影的某些镜头。 “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回想起汪婆婆的忠告,可是整个脚已经不听使唤,我恍恍惚惚来到门前。手刚触摸到门把,突然缩了回来——好冰冷的锁! 我下了好大决心,最后再次将它握住,使劲一转,门锁的死死的!我不甘心,使上蛮力,两只手都用上,木门晃了晃,欲开不开。我的心,此刻已经不再平静,专心致志于撞门的动作上。 但那个声响好大——是手机震动的声音。 我惊慌失措,一下子差点忘记自己的手机放在哪里,在黑暗中翻弄好久。我找出亮闪闪的电话,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新的号码在我换了以后很少人知道,现在又是半夜,会有谁打过来呢!我颤动着将它接下来,“喂——” “……” “喂,请说话——” 有一种直觉,我突然小心的问道,“是老虎哥吗?” 那边终于在一阵喘息过后说:“是我。” 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么晚了他为什么要给我挂电话?我说:“怎么啦,老虎哥,有事?” “我,我——” “有事就说吧!” 我快崩溃了。 “不要开门!不要开门!求你了!” 老虎的声音接近在哀求! 我更加不解,看着眼前的木门说:“老虎哥,怎么啦?为什么?” 突然我猛地发觉,更是悚然一惊。我喊道:“老虎哥,你在哪?你怎么知道我要开门!” 说完我四处张望,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第334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不要问,求你,现在不要打开门。我求你!” “可是——” “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仿似有特别为难的事,老虎哥他竟然用这种口气与我通话。 “——好,好,我不开门。” 我的手从门把上渐渐往回缩,心中的疑团重重。 “一定要小心那个名叫——” 突然的,声音断了。这样的疑惑,几欲让人崩溃。我始终都不敢作声,而是低声的,轻轻的询问:“老虎哥,怎么啦,你想要和我说什么,我要小心什么呢?” 再来,电话里只是传来刺耳的挣扎声,我的心缠成一圈,再一圈,直至大喊起来:“喂!老虎,听到我说话了吗,喂,老虎哥!” “嘟,嘟,嘟。” 急促的挂断声响起,电话被挂断了。 我整个人失去重心,差点晕倒过去,发颤着将电话回拨过去,对方的手机马上处于关机状态!天啊,那边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他远在千米之外的溪美镇上,这个时候贸然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不要开门,诡异的是,他怎么会知道我现在要开这个门? 在鬼屋的角落里,我几乎一动不动,可黑夜还是可以轻易的将我包围起来。 百鬼出没之时,背景音乐总是那么令人身心俱颤。 今晚,也有如此妖异的感觉——第四个房间的门还在不住的,不住的晃动着。它动一下,动一下,动一下……发出的声音,硿,硿,硿……跟随着我的每一次心脏跳动,我已经怕到极点,立刻从黑暗的大堂推门跑进书房,并随手将门反锁。 外面硿硿声不止。 鬼屋里头越来越诡异,我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老虎哥的忠告,哆嗦着,走近书桌前,突然我差点大叫一声——在刚练笔的书岸上,我所书写的全部字贴全部莫名消失,那案上的纸中赫然显现两个歪歪斜斜的大字——我疼! 我睁圆双目,盯着身后的黑暗处,书房之中黑气森森。我颤抖着声音试探:“白雪,是你吗?你在这里,是不是?” 第335章 今夜你洗头了吗 没有人。 我倒退一步,竟扑通一声碰翻了桌上的墨砚。那纸上二字歪歪斜斜的,写字之人手腕力道不稳,一定不会是白雪,鬼屋内难道有第三个人了!我的心又抽搐了一下——这个黑夜再一次被细碎的脚步声打搅了——客厅外面还有人! 是谁?贼?或者是……是熙秋吗!魂兮归来!我要疯了! 突然,书房的门把被人拉动了——那人要进来书房!我的心重重一提,第一反应,一溜烟赶紧冲到书桌前,假装躺倒在椅子上,并且双手压住那两个歪歪斜斜的大字。我刚做成装睡的姿势,来人好快,早已推门进来。她的脚步很轻,仿佛怕吵醒了我,我的耳根时时提起,直到那人逼近我身旁。 “叶子,叶子,你睡了吗?” 我心一顿——是白雪吗? 她的声音就在我的身畔,她轻轻的唤我的名字,一如从前,还是叫着我叶子。只是,气氛古怪极了,我犹豫着要回应她与否。突然背上压上来软软的物事,怕我感冒了,好像她替我盖了被子。 “她只是单纯起来看看我的吗?” 我心暖暖,她却逍遥一叹,见我终然未醒,用刚才进来的轻步再次离去。我睁眼,微微抬起头,望见她离去的一个背影,恍恍惚惚有点走神。毕竟,自来高山边后,身边牵绊甚多,我们不再像在上海一样,单纯的爱着。 客厅传来大门打开声。我的思绪被拉回,突然反应过来:白雪要出鬼屋!——这个时候的她要去哪里! 外头很快没了声音,我弹簧般从椅子上跳起来,急急的开门出书房,果然,大门大开。她走了,白雪三个半夜的,要去哪里? 忽的,我想起桂华死前的那个晚上,难道……为什么偏偏是白雪,为什么会是她!不,我要救她!我血脉贲张,大跨步冲了出去。 天色不暗,盖有明月当空。不好跟得太急,近了容易被发现,我小心翼翼的跟在离她较远的地方。可这样的夜,还是那么清冷,总算,肩膀上还披着她为我披上的毛毯。我扯了扯毯子,寸步不离的跟在白雪身后。 第336章 你爱谁多一点 高山静谧一片,昆虫被我们突然的造访,吓得无声无息。她的身影,隐没在进山的小径之中。她果然是要进山去,又是要到熙秋湖里洗头吗?可为什么这次的诅咒会是白雪,为什么是她? 我一凝神,疾步向山路而去。 走过几个来回,对这条路已渐熟悉,即使再黑再暗,我竟做到心中有数,登山之中,我步步平稳。很快的转换,已经近了熙秋湖来,白雪并没有我意料中的那样停在湖边,而是选择继续上山――原来,她是要上高山边的墓地! 前方的熙秋湖面吹来寒风,让我打了个寒噤。她,她疯了吗!夜黑,云高,你一个女人,到墓地去,能为何事?如龙亥儿还在墓地,岂不是要自投罗网? 我又一凝神,向整座山最阴冷的地方爬去。近了,越来越接近了。 月光将身前的影子拉到最长时,我们又一次回到当天来的墓地――这块如同足球场大小的地方。和我预想的一样,她在众多坟冢之中找到南方先生的墓穴。我躲在远处,目光四处搜寻,最后才渐渐松心,龙亥儿似乎已经离去多时,坟地早已看不出当天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我壮着胆子,兔子般的往前再跳几步,躲于一座孤坟后,可依旧无法看清她在做什么。我瑟瑟缩缩的蹲在墓地一角,不再敢上前。 她蹲在死人堆中,突然在讲话,讲话内容被寒风过滤,听得不甚清晰。我心焦急,却无能为力,在原地暗自感慨,一手扶着的墓碑越加寒碜。我转眸细看,碑上嵌着一张白底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老的女人,脸在月光之下有苍白的狡黠。 被吓了一跳,我叫了一声我的娘亲舅妈十三姨。 “是谁!” 白雪朝着我藏的地方看过来,该死――被发现了。 我只能唯唯诺诺站起身,颤着声音回答:“是我。” “叶子?” 她触电般站起来,毕竟对于我的突然出现她很惊慌,竟把脸憋得苍白,如同刚墓碑上照片里的老女人。“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答反问:“你一个人跑到这深山里做什么?” 她却反而将我一军,盘问似的反问我:“你从前面就一直在着我?你都听到了什么?” 原来,她真的有事情在瞒着我。我给她一个很假的笑容,“告诉我,白雪,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337章 你爱谁多一点 她却反而将我一军,盘问似的反问我:“你从前面就一直在着我?你都听到了什么?” 原来,她真的有事情在瞒着我。我给她一个很假的笑容,“告诉我,白雪,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不用管。” 她将面目撇开。心理学研究:这个动作表示当事者心里有鬼。 我突然冲过去,拽住她的胳膊,睁大眼睛看着她,“你叫我怎么能够不管!白雪!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连我都要隐瞒,你早知道其中的秘密,对不对!” 她突然也抬头,看我,白雪的眼珠很黑,黑极了,犹如黑色的点墨。她对我说:“其实,你刚才并没有听到什么,对不对?” “是,我是什么都没听到!不过我深信,你永远瞒不了我的,真相一定会水漏石出,我也一定会知道的!” 我的情绪激亢,震动之下,身上的毯子被甩在地上。 “那就等那一天到来。” 我以为幻听,这会是白雪你说的话?你怎么啦? 我爱她,这样时刻,我能够做出什么反应才是最好的呢?一时间,我竟与她愣了半天,不必怀疑,依旧是我妥协着她,安慰着她。“算了,算了!或许你有自己的原因,我不去怪你!算了!……咱们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我偏下头,看着先生的墓碑,无数问题不得解答。偏明月夜,短松冈,而无人打理的坟墓,如未经修剪的花草,果然是,杂草相互倒戈于坟上。我叹了一口沉沉的气,转过身就走。 突然,我的脚步顿住了。 等一等,杂草,倒掉的杂草,连根拔起的杂草!我猛地转过身,低头细瞧,南方先生的坟墓之上,杂草倒戈相向。而别的坟墓都是杂草丛生,可是……可是南方先生的坟墓却算作寸草不生!我冲上前去,抓起一把坟土,松松的,软软的,似被人翻动过。 ――南方先生的坟在最近,就在最近,定被人翻新过! “怎么啦,叶子?” 白雪看我露出惊悚而畸形的表情,也兀自吓了一跳。 “白雪,你仔细看,仔细一点看!” 我用手心,扫过南方先生的坟土堆,“你仔细看看,你不觉得你爸爸的坟墓跟其他所有的坟都不一样吗?”她被我的话语提醒,上前,蹲下来,顺着土堆摸了摸,“被人翻新过?” “对!而且是最近!高山边有听说过什么盗墓贼吗?” 第338章 你爱谁多一点 “不,这里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被盗墓的情况。” 白须矢口否认,径直从坟墓上方举足跨过。在儿时,奶奶曾和我说,活人轻易穿过晾着的裤子和死人的坟墓,乃为大不忌。可是她神色毫无异常,但愿奶奶说的这些,只是迷信。 她将坟上那略显干巴的杂草握起来,死死的盯着看,神色的变换,瞧来让我害怕,突然她双目圆睁的对着我:“叶子……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什么?” 你在想什么? 她鼓起勇气,晃动着手里的稻草,“有没有可能是诈尸?” “不,这不可能!” 我寒毛一竖,将话作死答。唯有心里想法依旧不顾一切思考:先生当日为冤死,遇上只猫啊狗啊的不是不可能的。我往后缩了几步,脚后跟踩上了一根硬硬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匍匐着去将它捻来,纤秾适中,竟然是一把蘸有泥土的铲子! “是了,坟墓是招人挖掘过才会。” 我握着那铲子,依旧心中栗六。 白雪又一次从坟上跨过,忽然将我手中的铲子抢了去,没有预兆,直朝先生的坟头掘了下去。我大惊,上前,从身后抱住她,“白雪,你在干什么!不可以!不可以的!” 挖坟不吉,会让死者在地底下不得安宁。 她颤抖着,沙哑着,说:“你不明白,我有多害怕——” “你清醒一点,你懂不懂你现在这样是在做什么?” “我懂,我应该去死,恐怕连爸爸的尸体都不能保全!一定是有人盗走了爸爸的尸体,你不要阻止我,我要看看究竟!” 她不知道哪里借来的蛮力,将我推开,抄起铲子,捅进坟土。 很久以后,我忘记那天的寒冷,忘记头上的明月,可是她挖坟的身影,一直映刻在我的心里。我是疯了,才会遭了魂一般,跪下,陪她去挖死人的家园。 年底将近,茔地清冷。 我们却在畅快淋漓的流汗,掘先生的坟墓说不上工程浩大,可徒用双手实在为难。好在泥土潮湿,被挖开,是迟早的事情。 天啊,这是什么?—————— 顺便,祝看文的女性读者,节日快乐。 第339章 你爱谁多一点 上粗下细的涂漆棺材,已明显出现了腐蚀,在苍白的月光下,如同博物馆展出的文物。 我情知此刻无需任何气氛的渲染,可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不断浮现曾和袁小华在电影院看过的泰国恐怖电影《棺材》的海报画面。我清晰的记得那个古老的泰国传说:在那个国家,有一个传说,只要在棺材里待上一夜,得以欺骗死神,就可以消除厄运,从而逃离死神,带来好运。 白雪动作反而迟缓下来,怎么也不敢伸手去将它触摸。而我站在跟前,看着散发独特味道的棺木,心头此起彼伏。这之前,我没有过掘坟的经验,这具东西在我的印象中,只存在于林正英的僵尸电影中。 而如今,我真正对着它,“老房子”给我的感觉,我只能说,它很怪异。我才会心里毛毛的。 “我们打开它吧。” 先生死在几个月前,乃为冤死,恐怕尸骨未寒。我黯然道:“白雪,你站远一点去。” 她退了几步出去,跃上洞外,站在上头看。我咽了一口口水,握紧铲子手柄,找到盖子的切口,将铲子插进去,貌似盖得还很严,动不了。我换了个能用力的姿势,再次握紧铲子,用力往下压。“砰!” 只听见一声干燥的响动声,棺木被撬开了。 我做好一切的心里准备,可当闻到那股气味时依旧免不了的身心俱颤。就是这种味道——那种肉被腐蚀掉的味道,几欲让人作呕。我忍不住捂着鼻子,走上前,看它,棺材之中如同一座小房间,最底压着一层白色棉布,上头是一堆翻得乱七八糟的陪葬品。有些沙土跑进去,除此之外,竟没有一块尸骨的痕迹。 我们彻底的惊呆了——棺木是空的! 没有尸体,甚至连块骸骨都没落下!“怎么会这样,难道说你爸爸的尸骨真的被人偷走了吗?” “我,我怎么会知道。他们说,爸爸被下葬时是村民一起帮的忙,而那个时候我和你犹在上海!” 第340章 你爱谁多一点 “可怎么会连尸身都没有了呢!” 越想越觉得恐怖,问题又回到最初的“诈尸”我颤起声来问她:“白雪,你确定南方先生那天真的死透了吗?” 也许南方先生未真死,也许是诈尸,也许真正在龙亥儿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是他? 白雪立刻摇头否认:“不,爸爸那天已经死了!一定是有人掘坟,盗走他的尸骨,怎么可以这样子!” 跪在坟边,她突然发狂得不知道所措。 一直有人在整个事情的背后搞阴谋。可盗走尸骨,我实在下想不出,对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光再次停留在棺木内,突然我向前一纵,整个人跳了进去,踩在棺材板上,有一种未死先下地狱的感觉。里面的陪葬品价值各异,杂而不紊,乱而不整,但均未被偷去。这些,想来是南方先生生前用过的东西,东西都在着,好像盗墓者意图仅仅是为了先生的尸骨。 盗走尸骨,此举是想掩饰什么吗? 棺木最底层有一层蓝布最为碍眼,很轻柔,似丝绸,我蹲下身,小心去拽了拽,能够动。我双手抓住它,将整块布都抽了出来,结果引来一阵尘土飞扬。待到尘埃落定,所有的东西都显见于眼底。被我拽出的丝绸内包裹着一块呈矩形状的石板,一米来长,微薄,颇重。不像普通的陪葬品,怎么会有一块蓝布包裹着这块石板放在这里呢? “叶子,你看,上面好像有字。” 白雪在我身后突然指着石板大叫。 “好像是。” 我将石板的正面翻过来,用手去触摸,果然,上面似乎有字。我把上面的泥土和几只还有蚯蚓清理掉,石板上露出两排字来。怪月光始终不够亮,我看不清写了什么。 关于墓穴,考古书上确有记载类似的东西——比如墓志铭。墓志铭是中国古代一种悼念性的文体,记载着死者生前的生平事迹等,被放入墓穴中陪葬。可二十一世纪了这东西还会有吗?难道高山边村落与外世脱轨真有这么严重,使它犹自保留着古代各种的遗风? 第341章 要死了(344) “为什么?” 我咬了咬牙,“刚才我拿着那件红色的肚兜,一夜没有睡,我想了很多!桂华和村长夫妇的死,一定跟熙秋湖有关。他们死前都会有个共同点——就是在熙秋湖里洗头,所以我想,我想——” 她补上了我不敢说出来的决定:“——所以你想亲身跳湖,到熙秋湖里洗一次头,破解其中的诅咒,是不是?” 我默然不语,态度表示肯定。 “叶子!”白雪突然冲上前抱住我,让我觉得更加冰冷。她的语气,充满了质疑。“你觉得你会是一个例外,你洗了,就不会像他们一样是不是,你能保证自己不出事是不是?” 我黯然低下头,将那瓶洗发液抓得紧紧的。 “——你说话啊,你能够保证的对不对!” “我,我,我其实,我……”我不知该说什么,也许我会死,跟桂华他们一样。“如果我不去,就无法知道一切秘密,依然会有人死。” “可也许不会再有人死了。” “我不想再赌了。” 白雪正色道:“如果我现在叫你不要去,你还是会去,是吗?” 我又一次低头,面对这个夜实在不该有的情景。 她倒吸一口气,“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 “你先答应我!” “……好,你说。” “我先陪你去熙秋湖,到了我再说!”她手里早已攥着我的外套,上前为我披上。 我站在原地愣了愣,想法诸多,可她已经将鬼屋大门打开,也不愿意等我,径直冲进了黑暗中。 “白雪,等等我!”我随后紧跟,一贯曲曲折折的路,如同我们不平坦的人生。 这座高山如果没有存在,也许就没有这里的坟场,没有熙秋湖,没有所谓的高山边了吧? 在上海,我曾无数次想象过高山边的模样,躬身住于此,才发现这村庄与我之前所遐想的差异甚大,我始终猜不透说不圆这个地方的诡异,也许它本身如同佛家讲究的爱情:不可说,不说便是错。 行彀多时,一股惊惧感渐亘心间——熙秋湖到了。 寸草不生的周围,苍茫的湖面,有着宁静的死亡的熙秋湖。我和白雪手牵着手,面对寒气的湖面,双双发抖,波光粼粼的湖水上面,唯有月光在上面跳舞。 我心生害怕,不免又回头看了一眼,我们身后所有的荒山野岭,均被黑暗无情的吞噬。 白雪突然问起,“一路上你不断的回头,到底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似乎有人一直跟随,直觉告诉我——应该是那个哑巴墩子。 他为什么老是跟踪在我们身后?真的是他吗? 我心悬着,将全部心神召回,“白雪,此刻熙秋湖是到了,你刚才若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面对着沧海一粟的熙秋湖,我竟有些大无畏。 第342章 你爱谁多一点 “呜呜——呜呜——呜呜!” 月明星稀夜,熙秋湖里熙秋哭。 “白雪,你听!” 我停下脚步,提耳倾听,“你听,你听到了吗?” 她屏住呼吸,安静的问我:“听到什么?” “——像是有个女人在哭泣!呜呜——呜呜——就这样,你听,仔细听!” 她专注的去响应,最后却是摇头,否认我的观点,“你太大惊小怪了吧,只不过是有家犬在叫唤而已。” “不是的。你怎么会听不到呢,除此之外,真的有——” 突然,那声音一下子给停了,就偏偏在我强调的时候,“咦,真奇怪。” “什么什么奇怪?” 那天晚上,我跟踪桂华到这里时也是如此,时有时无。熙秋湖实在太过于古怪,我不知如何去讲,只能作罢,“算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我回身,拽住白雪的手,匆匆沿着山路继续往下走。这里近山腰地段,眼看着又要经过熙秋湖路段了。我仿佛对那里萌生很多恐惧,心里是排斥的。逼近了那儿,我的目光条件反射的要避开,假装没有看到。可纵使如此,因好奇心起,还是忍不住瞥了它一眼——此刻的熙秋湖,宁静无声,死水沉沉。 突然,白雪驻足。 我回过头喊她,“白雪,怎么又不走了?” 她着迷一样盯着,盯着远处的湖水方向看。夜黑云高,这样的夜,这样的山,这样的湖,这样的可怖。我急于下山,她却兀自逗留着,我只能急急催促她,“快走吧,白雪,这里很怪!” “叶子,你没闻到吗?” “什么?” 我吸了吸鼻子,这时才发觉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清香,宛如玫瑰。“咦,怎么会有清香?” 白雪没有回答我,只是突然瞪着双眼,往通向熙秋湖的小路看去。我问:“怎么啦?” 待转过头,我突然也看到黑暗中的那个女人,她慢慢的朝着我们走过来。我的心一个大大的抖擞,差点就从原地滚下山。那个女人越来越近,在月光下,呈现出她脸庞的整个轮廓,是村长叶澜的妻子——淑笙! 第343章 你爱谁多一点 白雪因吃了一惊,缓了缓,才吞吞吐吐的叫她:“淑笙阿姨,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就站在我们面前,左手拿着一个发箍,而右手却揣着一把梳子,小心的梳着还微带湿的头发——那股淡淡的玫瑰清香正是来源于她的头发。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是在村长家里,当时她在扫地,我以为是个女仆,没想到是叶澜的妻子。现在又在这里见到,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我的心,只感觉她也很诡异。 “你们俩怎么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不怕吗?” 她不答反问,果然是村长的妻子,这个已过半旬的女人说话另有城府。 白雪弱弱的问:“要怕什么?” 淑笙的目光转过去看了一眼熙秋湖,意思十分明了。不够她的眼睛真是锐利,又搜寻到我怀里抱着的石板,我对上了她的目光,手却小心的往身后藏。 白雪上前一步,问她:“淑笙阿姨,你一个人在这吗?” “嗯,我一个人失眠,睡不着,散散步。” “散步?” 这个时间散步的人,散到这里来,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白雪说:“可也不敢现在来啊,大半夜的,这里很危险!”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不如跟我们一起下山去吧。” 白雪提议。 “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情。” “可是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微微一拉白雪的袖子,轻声对淑笙说:“那我们先下山了,您请便。” 我急于躲开这个女人,拉着白雪就走。淑笙站在原地,看着我们慢慢远去。我回过头去看她好几次,她一直站在那个地方不散,就像一个长发女鬼。下了好一段路,白雪才气喘吁吁的问我:“叶子,我总觉得淑笙阿姨今晚很怪。” “怎么说?” “往常她胆子很小的,以前听说晚上只要是出门,都要让澜叔叔陪着。我很奇怪,为什么现在她会一个人出现在熙秋湖!” 我急于问询石板的事情,没有在意太多,只低头顾着走路,“没什么的,也许村长叫她帮忙查些什么事情,我们呆在那里反而不方便的。” “希望是这样才好。” 她没有再跟我多言,马不停蹄的借着月光疾奔下山。 第344章 你爱谁多一点 今晚的夜,还真是长啊。直到下了山来,天都没有亮。 凌晨四五点的光景,此刻高山边哪户人家不是在睡梦中。村中安静时出现了响际,有养犬的人家,犬吠声了。 我们没有再回鬼屋,而是直接造访汪婆婆的住所。站在门前敲了敲门,估计婆婆已经睡下,很久很久,屋子里有了响动,煤油灯亮起,灯光在屋内一直晃动着。我们站在门外,看见屋内有个黑色的影子,走动不停,犹如鬼魂。 门,之后才开。 汪婆婆捧着那盏煤油灯,从自己的头颅底下往上照,如《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里的巫婆,一副死相,煞是可怖。 我颤身,颤心,颤声说:“对不起婆婆,不该打搅你睡眠,实在是有事相询。” 她一低头,马上认出我手上环抱着的石板,“这,这个石板不是已经被埋在棺木里了吗,你们怎么……” 她指着我怀中的东西,手腕连同声音都在颤抖,“你们俩去挖坟墓了!” 我和白雪各自狼狈不已的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胡闹!你要咒你爸爸在底下不得安宁吗!” 像是冒了天下大不韪,婆婆呵斥一声。 白雪只能解释:“婆婆,事情很不简单,我们也是出于无奈!” 我亦附加一句:“对啊,我们是挖坟了,可是没有发现她爸爸的尸骨!婆婆,整个事情实在怪透了!” 婆婆怒目圆睁,最后重重的叹气,握着灯,回身进屋。我们两个赶紧跟了进去。 “婆婆——” 白雪再三请求,“对不起,我们是不该挖掘爸爸的坟墓!” 她将灯往桌上放了,低头喘气,已经年老的人,生起气来,十分费力。她缓了缓,终于无可奈何,“你们挖都挖了,我又能说什么!爱惜飞蛾纱罩灯,上坟恐惊冤鬼魂。你们不该,实在不该。” “对不起,婆婆。” 婆婆冷言:“一切自有佛公看着,日后有诡异,莫来相寻。我与你们不要有牵涉,你们自去吧。” 第345章 你爱谁多一点 “婆婆!” 汪婆婆不愿再言语,将头偏过,只是用手挥了挥,意思是我们可以走了。我们还欲再请求,可是她显然已不愿再搭理我们。看来,挖坟事情有点过于严重,她不敢对此表示任何交集。有道是,做事不强人所难。我拉了拉白雪,示意她离开。 突然,屋内有响动。我们扭头一看,竟是墩子,他犹穿着内衣内衫,顺眼惺忪地站在房门口。被我们吵醒了,他的眼神憔悴得很。直到现在也不例外,一直以来他的眼里,只容得下白雪一人。可惜,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不然一定能够帮助到我们,毕竟,他如此单方面的痴恋着白雪,愿为卿努力一次也是可能的。 我回身,黯然说:“白雪,我们走吧。” 白雪偏过头,看了看婆婆,仿佛不舍,提步跟我往外走。直到脚已经跨到门槛,身后的婆婆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有什么事情,你们问吧。” 我一阵欣喜,指着怀里的墓碑,“我想问这个!” “……没错,当日你父亲下葬时,这块石板是我亲手埋下去的!” “是吗?” 白雪跟我同时喊了出来,“竟是您埋的,那上面的话语你一定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我站在百鬼里寻找你的身影,直到见到了你,也就见到了我自己。 婆婆突然又站起来,她去找煤油灯,直走到石板前,借用灯光,瞧视着上面微斜的字体。风把煤油灯火刮得如同海上的船只,摇摇曳曳起来。她赶忙用颤抖的手去护住火苗,待风过了才把手放下来。最后才道:“这块碑,也是我叫人刻上去的!” 墩子也站在房间的门口,听着她对白雪讲道:“那天,澜村长跟随几个警员去了上海认尸,死的果然是你父亲。村长只能先将尸体运回村内,我们将尸体,暂时放在一个地方冷存起来,才不至于腐烂。可虽多方面打听,可我们一直找不到你的下落,于是我们决定先将你父亲的尸体安葬入土。距离他离开人世已有多时,那天,我为他做最后一次身体清洁时,我发现,在他手心里好像写有一行字,已经开始呈现模糊,看不甚清楚。” 第346章 你爱谁多一点 “我以为,会不会是你父亲死前,有什么遗言想要告诉我们。如果真是,我想着等你回来再告诉你,这样一定也才能让他瞑目。于是我们强行将他的手指掰开,果然,那字用圆珠笔写就,却是一句很寻常的话,或许是,他死前胡乱写起来的一句话而已,我们也就没再去多想。下葬时却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墓志铭。你知道,之前村里唯一懂得撰写墓志铭的祥秀才,前几年也老了。村里变得一个文化人都没有,想了想,最后我们直接将你父亲手上的字仿写成一块碑,虽无法拓写,但也有七分相似,这就是你们现在手里的这个。” 她自始至终,不问我们为何挖掘南方的坟墓。只是又怔怔的看石板:我站在百鬼里寻找你的身影,直到见到了你,也就见到了我自己。 “可是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至今也不明白。” 让人失望的答案。 我站着,从上往下倒着看这些字体,有丝灵光闪过,“我站在百鬼里寻找你的身影,直到见到了你,也就见到了我自己。第一句似乎有点暗喻在内,我站在百鬼里,百鬼里,百鬼?” 等等!先生他死前不是还说过一句带有“百鬼”的遗言来——百鬼之源,吾鹭分里。我蓦地想起和白雪来高山边村落时,所乘坐的五路车,那时,其中不是有一个条路就叫百鬼路吗? “婆婆,谢谢你,我想,南方先生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婆婆突然直起身,“难道,你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兀自和她道别,然后出门来。 此时,天边已经有点晶莹剔透了。这个刚刚到来的凌晨,我和白雪,回到了鬼屋。 “白雪,帮我煮点东西吧,我饿了。” “你是说现在?” “是的。” 我再次确认,“现在。” “非要现在吗,石板之谜咱们不查了?” “好像——你比我还要急?” 她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我哪有……” 我笑笑,“好啦,我实在饿了,先让我吃点东西,其他等会儿再说,好吗。” 第347章 你爱谁多一点 “……那好吧。” 她只能从权。 我趁此将石板收起来,放于她的闺房内。回到厨房,见她正对着砧板切菜,体态婀娜,动作娴熟,我蓦地想起那个大字不识、做菜笨拙的红颜知己。白雪吃得很少,席间,数次不解的盯着我看,小心问:“为什么不说话?” 我含着饭,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她缄默,直视我。 无需言语,我们之间总是有这样小小的默契在。我还是低声交待:“刚见你在做饭,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江玉杉。” “所以……你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她言语中,带着吃醋的韵味。 “不。” 我摇头,说出我想到的,“我想到的却是玉杉她曾经和我说过她父亲江若天的事情,江若天死的那天我恰巧也有看报道,我记得是在福建省被发现的尸体。而刚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乱,好像很多不相干的人都被扯到了一起,没有一个头……” “既然没有答案就不要去想了,我们眼前的事情你可别忘了。” 她又将话题扯到那块石板。 我只好先将事情搁一边,“嗯,石板的秘密也许等会儿就能知晓。” “需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你吃饱饭就可以。” 她愣是将碗筷一撇,说:“我吃完了,你告诉我。” “锁上家门,走吧。” 出鬼屋,她亦疾步跟在我身后。我带领的目标明确,直往村口而去,对,就是百鬼路——回到这个隐逸村所有故事的起点。 “原来,你真知道了石板之谜?” “我还不能很确定,但也许靠探究能得到答案,我想,你爸爸死前一定是试图想告诉我们某些东西。” “那刚在婆婆家时,她问你为什么你不说?” 我顿足,对她笑了笑,“那天晚上我们在屋顶上,你不是和我说过,在高山边,除了你我不能相信任何人吗?” 她竟对我愣了愣,不知如何应对。 第348章 你爱谁多一点 行彀一时,我们已穿过稻田,越过小溪,左右两边的路被大颗大颗的芦苇挡住——茫茫大雾里,我们回到了五路车的终点站:高山边村落。 此地离百鬼路颇有距离,如徒步,定要再花上许多时间,我们决定:搭乘五路公车。——对,那辆犹如《龙猫》一样的古怪公车!光回想它,就让我感觉十分震撼,我那些上海的朋友定不会相信我现在正要搭乘坐一次五毛钱的公车吧。它太特别了,即使还存在有其他的穷乡僻壤,也不定能够再在找一辆出来吧。 五路公车还没来,我与白雪站在站牌底等着,古老的传说即将会来迎接我们。 我注意到了路边插着的站牌,它因被风雨腐蚀得厉害,已严重生锈,几乎与周围植物成一种颜色。我仰头去看站牌,上面有好多的站名已模糊不清,隐隐约约有几个标识和站名还看得出来,比如起点站百鬼路,比如终点站高山边村落,或着一个叫八田站的站名。名字都取得奇怪,不知含义。我退了几步观察,为了巩固站牌屹立不倒,底下切起来的土堆高高的,再竖个站牌,活像一座坟。 正值走神,突然远方传来“呼!呼!呼!” 的车行声。——它来了! 我的心,竟然能够又沸腾起来。目视着那辆古老的车子由远及近,渐渐的停在我们面前,门打开。我愣了愣,终于想起上车,牵着白雪的手爬上去,投币时,我的目光与那司机对上,还是之前那个长得如同车祸现场的师傅。出于礼貌,我对他露齿笑了笑,他的丑脸显得很严肃,不苟言笑。 我们无不尴尬,兀自找位置坐了,不敢吭声。 车子动了。 开得很慢,心渐渐的平静下来,我举目朝远处眺望,雾气茫茫,实在分辨不清四周景象,只隐约见得,远处有巅峰屹崒。原来,这所谓的高山之边,还真是有借鉴真实之说的。车子每到一站都停,每一站都无人上车,一直到最后,五路公车只有我和白雪搭乘。 轻车犹自颠簸,已过八田站。我还正自感慨,很快,又抵达了下一块站,站牌上显示着“百鬼路”的字样! 首站百鬼路到了! 第349章 你爱谁多一点——我在百鬼里等你! 我慌忙站起,大叫一声,“师傅!麻烦停个车!” 那丑司机原来胆小,被我的突然一声,吓得急刹车。我和白雪立刻从车上跳下来,只见整条道路雾气茫茫,竟不能方物。车子离我们远去,这样的路途,凄凉无比。 白雪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还在惦记刚才的丑司机,“嘿,那师傅胆子还真小,连刹个车脚手都会发抖!” 我想起那张丑的有点恐怖的五官,萌生悚悚然之感,“别去管不相关的事儿啦……白雪你看,我们现在已经到百鬼路了!” 我心情亢奋,朝前方的雾气一指。时隔多日,我快要识别不出这条路来了——这就是当日我们进入高山边的起点站吗? “是这里,百鬼路,没有错。” 站牌上这样标志的。 南方先生意指百鬼,一定是在这里的某处! 我和她快步向前行,左右参差的芦苇高过我们的头,将我们包围起来。整条路说不上林麓幽深,可雾气竟还能够浓到这种程度,让我们几乎看不清路途。道路泥泞极了,我们只能缓步向前。 一路下来都没有发现不寻常的地方,芦苇、荆棘、杂草、大雾茫茫,哪里是谜底所在?南方先生,你又在哪里呢。 是我猜错了吗,自以为秘密就会在茫茫的草丛之中?若是,光凭先生一句话而从中搜寻,岂不是要大海捞针? 颇有一番功夫,突然路的前方出现一座像洞口一样的建筑——就在那个不远处。 我们徐徐渐进,终于,那个圆形的东西彻底的暴露出来在茫茫的大雾里——是一个山路的隧道。原来,途径百鬼路时是有穿过隧道的,我记得上次来高山边时,并没有注意到穿过什么隧道啊! 还是说我们坐在车上,雾气厚重,穿过隧道时不细心,没有注意到。 隧道外方树木苍翠,蒿蓁满径,为山木及众多杂草所覆盖,若不是经常有车常过,将垂下的树枝绿叶损坏掉,很可能这座孤寂的小山洞会被埋藏在大自然里。 再行里许,我与白雪,终于,经搭乘五路车,步行千米,穿过茫茫大雾,来到“神”的意念下。 第350章 你爱谁多一点 心中有了猜测,我抬起头来,小心找寻它的不寻常——这隧道呈圆拱形状,有三四米来高,不长,是个大约三四百米的小通道。外沿砌起来的石头虽粗糙简陋,但前后不见有一根铁架支撑。自身建得结实稳固,古埃及的金字塔与之相比如何呢。 我上前几步,伸手去摸石壁上厚厚的青苔,让我突然想到杉本博司的一本书,叫《直至长出青苔》这里终年大雾,石头粘稠,竟孕育出绿色的生命来。我突然做出了一种奇怪的行为——轻轻的闭上双眼。我听到了风声从外面灌进来的回声,轰隆隆,轰隆隆,如同响亮潮水声,如同某种野兽在哭嚎。夹杂着一滴一滴的水滴声,真好,竟还有水滴声! “你能听到什么吗?” 白雪茫然四顾,以为我发现异样,“你又听到什么了,现在可没有人在哭。” “我听到了潮水打在礁石上的声音。” “怎么可能?这里又不是海边。” 她站在我的左手边,嗔怪一句,身子却不停的发抖。 我睁开眼,问她:“你很冷吗,白雪?” 白雪打颤着双唇,“是啊,不知道为什么,一进来突然觉得寒气深深。” 她这样说,我不禁也哆嗦了一下。或许是这里的风太大,使她不仅催促我:“咱们抓紧时间吧,你到底想来这里找什么东西?” “咱们一路走过来,都是草丛,都是泥泞的道路,没有见到任何异样,除了这个隧道特别。” “你是说,可能与这个隧道有关。” 她拿起手,对着自己的嘴巴哈气,跨步走上前,却不敢去碰肮脏的隧道墙壁。 我低头一看,刚因碰过,手上全是泥土——黑色的泥土。这里的事物,都好生奇怪。我集中精神,在隧道内来回转了几圈,摸寻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南方先生意指的百鬼之源,却不在隧道之中,那又在百鬼路的哪一处? 恐怕有些为难了。耗去多时,依然无果,我犹豫着要不要无功而返,突然,我的目光定格在隧道的墙上方——大约两米高处的那一块光滑石壁之上。≮我们备用网址:www.txt8080.com 八零电子书≯ 第351章 你爱谁多一点 “白雪!白雪!” 我招手唤她,眼睛犹自盯着那块石壁不放开,深怕它跑了。 “怎么?” “你看,上面!” “有什么状况?” 她朝我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找了半天,才发现几片藤叶之中,所露石壁,有字若隐若现。 “你看着它,我去找东西来垫脚。” 我心急火燎的跑了出来,在隧道口一带四处找寻,总算在草丛中搬到几块外形相当的石头来。 我费尽心力,将它们一一搬过来,垫在石壁那行字的最下方,借用石头,我够到了两米高处的藤叶,我小心的将他们逐一扫开。藤叶底下,露出一块光滑锃亮的石壁来。相比其他凹凸不平的石壁,这块的表面显得非常光滑,带条纹,不长青苔。而字体,竟与在先生棺木中挖到的石板上的字句有几分相似。 “叶子,上面写了什么?” “吾鹭分里。” 是的,只有四个字!曾在南方先生痛苦欲死时,自说一遍。 “吾鹭分里,怎么会是这一句呢?” 对啊,怎么会是这一句呢,难道南方先生其实最终的意愿只是这一句了了的四字吗?我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站在底下,举头望着这四个汉字,没有符号,没有注解,只有四个字。——吾鹭分里。 “你能懂我爸爸的意思吗?” 我摇摇头,只能猜测,“你爸爸死前有说过这句,前面那句是百鬼之源,意指这里,恐怕‘吾鹭分里’四字也有另一番含义。可是究竟是何意,我没办法猜出来了。” 南方死前写于手心,用意极深地将我们引到百鬼之源,只得此四个字:吾鹭分里。从这个角度,寻常过路人都可能看得到,岂不是会让他人看了去,还是之中另有蹊跷? 忽然隧道之外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我初以为是地震,蓦地反应过来——五路车又来了。 果然,那车子来势汹汹,势不可挡朝着隧道开过来。司机坐在朦胧的车前窗,我几乎要看不见他的身影,差点以为是一辆幽冥车,心一下子提起。 第352章 你爱谁多一点 灯! 是灯光! 车子临近隧道,将车灯打亮。那车子来得颇慢,隆隆声还在远处,它又迅速地开进隧道来。果然是破车,声音巨响,我捂住耳朵,五路车慢慢的开进洞内,向我们这块驶过来。我和白雪赶紧往隧道壁上靠,避开。直到,到了跟前,如同一位故友,与我擦肩。 站在隧道之中,洞内一切物事,彻底暴晒在光亮的视野中。所有东西,煞那间,在眼皮底下清清楚楚。 我抬起头,目视着它,看向隧道壁上的四个字,视线被这个巨物切去一半,扫在四个字,竟不小心道破天机!整个过程,我只用了一秒钟,一道灵光,一闪而过,我想到了南方先生的意念。 车子渐行渐远,车声已然听不见,我却愣在原地,心中颤起来。听不到白雪在旁唤我,她还以为我受了伤,推了推我。 我却兀自向前走,再次跳上刚刚砌起来的石头。 “叶子,怎么啦?” 我盯着墙壁上的四个字,突然大笑起来。 “你怎么啦?” 她人在底下,以为我中了邪。 我俯下身,看了白雪一眼,仿佛自傲,然后举起手,将墙壁上四个字的每个字都遮住了底下一半。 “吾”被遮去了下面的“口”“鹭”被遮去了下面的“鸟”“分”被遮去了下面的“刀”“里”被遮去了下面的“土” 白雪站在我的脚下,忍不住大声念起来:“五路、八田!” “对!就是五路八田!” 我终于明白南方先生的意思了!“白雪,你父亲南方先生是一个聪明人,他设计一套谜中谜出来,意指一个地方,可是又怕他人轻易知道,所以他用了一番心思,设计多处暗语,等告诉你来到百鬼之源的隧道,并且在这里书写了‘吾鹭分里’四个字。” “可为什么是五路八田,你是怎么知道的?” “它的秘密就在于五路公车,有心人想要找的话,一定会在这里耗时探究,所以他择了一个绝妙的角度在墙上刻下了‘吾鹭分里’。来此追查的人,都会长时间站在对面看这些他刻下的字体。五路车每隔一段时间必然从此经过,最妙的是,在五路车与我们擦身而过时,我们的视线会被车身挡去一半,因此,石壁上的这四个字的下半部分都会被挡住,那时刻我们若抬头看这四个字,读出来的只能是吾鹭分里的上半部分,你再看一看?” 我将四个字下半部都捂着。 第353章 你爱谁多一点 “果然……可五路八田又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间明白,“你是说,秘密在五路公车的其中一站,八田站?” “对!” “可八田站四处茫茫,你又知道会在哪里?” “这个更加容易,你父亲还有一句:我站在百鬼里寻找你的身影,直到见到了你,也就见到了我自己。你父亲是位洒脱之人,洒脱之人,定有洒脱之举。我私以为,这句会蕴含着有关感情的回忆,能牵涉感情的,恐怕是你那个神秘失踪的母亲:容秀美。也许这个隧道有关于他们夫妻,也许这个角度的仰望他们所私有,也许这是他们的一种爱情画面。可我没想到这句的关键在于最后的一句——见到了他自己!南方先生已死,见到了他,等于见到了坟墓!刚我们在站牌下等车时,我不是说那站牌看上去颇像个坟墓?” 她心领神会,两眼放光,“……所以秘密在八田站的站牌下!” 下一站,幸福。 那上一站呢? 地狱吗? 不,上一站,是八田站——它在五路车的其中一个站点,百鬼路的上一站。 当下,我与白雪径直徒步到了那里。我不愿再用太多文字去描述这个地方,只得一句:深山飒飒,雾气茫茫。 八田站的站牌,当真像墓碑一样耸立在我和白雪的面前。原来不只是相像,它真的就是坟墓——埋葬秘密的坟墓。我想不通的事情一个接一个的环绕在八田站的站牌四周,雾气给不了我答案。 白雪一路几乎都不跟我说话,不敢确信:“真的会有吗?” 我却看着脚底下的‘坟堆’,“嗯……如果我没有猜错死人的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她竟后退了几步。 我偏过头,看到她惊慌的眼神,我的语气淡淡的,“坟都掘过了,还有什么值得害怕吗?你要怕,我可以自己来。” 第354章 你爱谁多一点 若是有一天不再不写字了,或许,我有当盗墓贼的潜力——我一根筋,胆子小可心大,手脚十分麻利,三下五能除二,蹲下身拿了事先预备的铲子,大挖特挖起来。总算体会到雾气的好处,这让土壤更潮湿,挖掘起来甚是爽快。 很快,站牌向一边倾斜,倒于地,牌底被我挖出一个大坑来。这一次,没有再费任何心思,挖了近半米深,突然铲子分明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我一阵欣喜,但不敢太用力,弃了铲子,蹲下来用手去扒。从泥土中抽出那锈迹斑斓的东西,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是一个铁盒。 我因见过了真实的棺木,总算想到一个新的比喻来形容它了:它活像一具棺木啊。 心急之下,自是迫不及待,我想直接将它打开,但铁盒关得有够紧。借用铲子的尖角去撬,总算撬开。铁盒里装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我弃了盖子,将塑料袋整个抽出来。 凭手感,似乎为纸装物质,不重。我又弃了空底盒,再拆塑料袋,怎么……竟是一本书。 “奇怪,只是一本书?” 我将它握在掌中,微觉书页上渗出来点点的冰凉。可惜,似乎连带封面都被人为的撕过,剩下的只有后半本的样子。 心里是失望的。我有点小拜金,此前一度幻想着南方隐藏至深的秘密,定是贵重,比如金条几根,或者珠宝无数等等等等发光发亮的东西,却不曾想过是这东西。先生费劲心机,将我们引到这里找到了一本残缺的书,又是做什么用? 穿过黑发抚摸你的手……而我,穿过了云雾,小心的抚摸着这本残缺的书籍。 天啊,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这些破旧纸张虽薄如蝉翼,却软而不硬,酥而不散,光凭手感,倒不像是在摸纸张了。像什么? 对了,我想到一样可怕的东西——在摸一张人皮。 被深埋于此,直至外壳的铁罐都已经显现腐蚀,历经多少岁月,它却完好无缺。真是一本奇怪的书。 第355章 你爱谁多一点 我在原地,好奇的将它翻开一页,又翻,再翻,均不胜嘘唏,上面的字迹潦草,密密麻麻。因不是铅字,全部出自手写,读起来颇为困难。正翻着,突然从扉页掉出来一张东西,我蹲下身将它捡起,浑身一震——是,是一张白色的佛公笺! 天,阴冷阴冷的。 白雪在旁,一直兴奋得说不出话,直到现在,她才很惊讶的问道:“这个不是……不是村里的佛公笺吗?” “是啊!” 我记得的,桂华死前曾和我细说过:“佛公笺有黄、白、红三种,而白色佛公笺,是和死人通用的!写在这上面,死者的亡魂就会来到这里看你要说的话。” 我握着这张白色的佛公笺,手竟然有点发抖。 白雪的脸扭曲了一下,不安的问我,“你说里面会写什么?” “我不知道!” 但一定是写给某个死人的!不管是写给谁,打开就知晓了,我却在害怕什么呢?我咽了咽干燥的喉咙,小心的,亢奋的,将它掏出,解了,翻开,上面一行工整的字迹我竟十分熟悉: To袁小华: 既是命运如此安排,求你不要在人间作怪,不要继续冤魂不散,不要再喊冤叫恨,该下地狱的,就安心的去吧!——叶冰真 我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张佛公笺,这确是冰真表哥的字迹!——天啊,他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当日他来到高山边写佛公笺就是写了这个吗? “不要在人间作怪?不要冤魂不散?下地狱?” 我下巴微颤,袁小华阴魂不散?她,她还在人世间作怪!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呢! 在我们身后的某处,有几根芦苇,随之动了一下。 在一片惊恐之中,我突然失去了理智,朝着那个方向大声喊起来:“躲在那里的是谁!快给我出来!给我出来!” 我以为那是袁小华的亡魂。 白雪都被我无端的叫喊吓了一跳,上前拉我,“你怎么啦叶子,别这样,别这样子。” “出来!” 我目视前方,直到那人慢慢的从草丛里走了出来——是那个又聋又哑的墩子! 第356章 你爱谁多一点 白雪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墩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早知道他可能会跟过来的,早在情理之中的!只是对于冰真表哥的佛公笺实在太意外,才会心神俱乱。 而这个怪人又是在唱哪一出?他老是阴魂不散的跟在我们身后,一副无关自己,非常无辜的样子,我上前质问他:“墩子,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在这里,不要再给我装,你知道什么!” 他的脸一直在发颤,萎缩的样子让人讨厌。我上前拉他,继续大声冲他喊:“你别以为你不会说话就可以逃过去了,是不是婆婆让你跟着的,还是你早知道了什么,通通告诉我,快说话!” 墩子害怕这样的我,一直挣扎,拼命的摆手。他从小到大,身临不幸,极少受到委屈,面对我这样子的训斥,竟吓到最后抽泣起来。白雪赶忙上前拦我,将我推开:“叶子你疯了是不是!墩子他是无辜的,别这样对他!” 是是是,所有人都是无辜的! 我愣在原地,抓着叶冰真写的字,思想再次回到了袁小华的身上。冰真哥哥,你的话,能信吗?——可,可怎么可能!——不,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突然哀哀的笑起来,笑得两个肩膀直痉挛。我要疯了,那就发疯吧,自从来了这里每时每刻都是这样,我快要无法忍受这样的压力与恐惧了。我凄然抬起头,望着满天大雾。——袁小华,你真的在这人世间吗?这么多的雾气,那一波是属于你的冤魂呢? 故事,依旧还得回来,回到深夜里的鬼屋。 在先生留下的东西中,只有这两样:书籍,佛公笺。我有理由相信,南方先生一定是要通过这两样东西传达什么给我们?最后的佛公笺,是为冰真哥哥当日来高山边村落所书,为何却会到了他最后留下的玄机密案中?还是,要我相信我的女友是个鬼——袁小华冤魂不散,她的灵魂还在人世间四处飘荡,甚至就在我的身前身后? 第357章 你爱谁多一点 坐在鬼屋中,我把两件物事重新摆放在书桌上,痴痴的看,痴痴的想,竟想起白天在八田站时对着墩子自己会失去理智。不过情绪上得到了发泄,现在反而倒安静下来了。说到墩子,对了,为什么老是他,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真让人琢磨不透。 门外有人叩门。 白雪举着一盏煤油灯进来,将桌上快燃完的那把换去。星星之火,总算多添些许光亮。 我抬眸问她:“将墩子送回家了吗?” “嗯。” “替我跟他说一声我很抱歉,在八田站是因为我情绪上来了,才会对他这样子的。” 她诧异的盯着我的脸,笑了笑,“墩子应该不会怪你的……尽管,你实在是吓到他了。” “可他也吓到了我。” “嗯,也不知他为何跟踪着我们?” “已经不止一次了。” “你知道原因?” 我摇摇头。“他是一个奇怪的人,特别是他的眼睛,总是一副弱弱怕怕的样子,其实他懂得的不会比我们少!” “他可能只是担心我们吧,别多想。” “但愿如此。” 我默然低头,继续端详桌上的两样东西思考。 她绕着书桌走过来,在我的身旁俯身去看,又问:“想通什么了吗?” 我依然摇头。 她浅浅的笑,忽的凑过来,将脸逼到我的面前。我吃了一惊,她竟然伸起手来,摸到我的脸上,手心的温度是冰的。目视我许久,我试着读懂她的心思,可只是枉然。但是,她与我之间,默契越来越好,直接问我:“你又想她了?” 我愣了愣,点头。 “这么久了,还是忘不了她?” “嗯。不管她现在如何,曾经爱过的,实实在在,就在心里。”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你相信吗?” 她竟连续问了两个相信吗? 我抬眸,对上了她的目光。许久,才非常机械而僵硬的摇了摇头。 不,这应该不可能。如果硬要说有东西在尘世能够永存,我想是爱情,也只有爱情。 第358章 你爱谁多一点 白雪总是懂我的心思,但我却越来越不懂她了。她竟不吃醋,撇嘴一笑,把抚在我脸上的手拿下来,按在我的胸口,又问:“叶子,我要你老实回答这个问题,我与她,还有那个叫江玉杉,三个女孩里,你爱谁更多一些?” 油灯如豆,一晃一晃,我时而看清她的脸,时而模糊,却不知如何作答。 她在我的脸上吻了一下,“……我知道了。” 说完,她放开了我,转身拿起换下的煤油灯,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端坐在书桌前,望着她的背影,有种凄凄然,戚戚然的感觉。 许久许久,我才将心神收回。 将目光重新投在桌上的东西:书籍——对了,上次进拘留所时,刘老伯与我讲起有一本书至关重要,难道会是这本? 我将煤油灯挪过来,再近一些,灯光照在上面,使书页呈现出一种若隐若现的银白色,竟与寻常书店所贩卖那一种纸张差别很大。它比一般的纸张好像更有重量,而且还要再坚韧些。可惜被扯去了上半部,不仅没了封面,连带书侧面的装订线偏也很松。 只剩下半部……那时,龙亥儿在墓地,曾一直逼我拿出《山经云不惊》的下半部。莫不是,这本就是《山经云不惊》 一股凉意从手指传递上来,我将书重新举起,在煤油灯光下,光线竟直接透过纸张到另一边去。我突然有一个奇妙的想法,打开抽屉,从里头翻找出手电,一手拿起那本书,而另一只手打开手电筒从书的这边照过去。 光柱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天啊,整本书犹如透明一样。 “这是一本什么怪东西?” 造纸的原料主要是植物纤维,但这本书的制造材料恐怕不会是一般的植物纤维,会是由什么做成的呢? 我不再单纯的觉得失望,而是突然发觉:这越来越有趣了! 我再一次将这本残缺的书籍翻开,在八田站,我曾翻开过一次,上面的字迹很潦草,让我不愿当场试读。 这次,我只能带着兴趣,对着它,一个字一个字的琢磨。 第359章 你爱谁多一点 我错了。 一连两页下来,所记都是一些为化学科目做的笔记,还有为酿制某种化学物品而提到的几个化学反应,虽多,但不尽相同,各个化学反应公式也似乎寻常。 难道,只是一本寻常的摘抄本吗。我不敢大意,继续往下翻,一句手写题外话跳入我的眼帘,我屏住呼吸,小心的阅读着它们: 秀美她怎么了,她变了,我才离开不久,她怎么可以这样子做!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羞耻,什么是妇道,她让我感到绝望!我恨她!我要怎么办她? 这一页,字迹窘劲,比之前面几页,显得更加狂草,看得出,当时握笔者情绪亢奋。南方先生和容秀美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这么生气。不守妇道?我嘘唏一声,难道容秀美…… 我继续往下翻,希望能够在下一页得到答案。 不料,这一页书写的却是那一首词——白雪经常唱的那首歌: 前世 如小孩 口口亲亲全心爱爱 爱你时 为你沧海里头摘青苔 今生 似风铃 声声叮叮一身盈盈 想你时 和你翻云上空捕月明 你用前世惹青苔的血 写下今生对我的诀别 我用今生捕月明的谁 幻化前世恋你的蝴蝶 我来不及转身的挥泪 湿了半边你那一生永恒的碑帖 乙丑正月除夕之夜秀美为夫君南方作 原来,这首词为容秀美所填,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可毕竟不是我所想要探究的。我已经开始有点心急,匆匆向下翻去,接下去却整个书面清清白白,唯有左下角不知是谁人,单单写了两个小小的字,歪歪斜斜的: 回来。 “回来?” 什么意思? 我一头雾水,又翻,接下去竟然全数空白。 “没有了吗?” 一页一页,无一不是如此。奇怪,这半本书籍根本没有写明什么重要讯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废了多少心思,总算解开了种种谜题。南方先生,难道你叫我们找来这本书的价值,就单只这些? 忽的,我回想起昨晚在案上发现的那两个字迹!——如果那两个字迹和这书籍上的如出一人,又如何呢? 第360章 你爱谁多一点 我俯身,再次找寻,却是四下找不到。昨晚走前过于匆忙,没有收藏好它,可怎么也不至于莫名其妙的消失。我将书桌下的柜子打开,找了个遍,不知它已何处去。 我不肯放弃,放下了手头上的东西,从书房出来,往里屋走,一边问:“白雪,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案上有一张——” 在门口,我的话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她竟坐在镜前化妆,而且,又穿起那套在上海时我买给她的白色衣裙。 她从镜子里看我,对我笑了笑,妖媚极了。 我心中其实有些哆嗦,也茫然从镜中看到她的脸,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打粉底,画眉,双颊涂了淡淡的胭脂。现在拿了一把木色梳子,梳起头发来。在这样的一个深夜里,美与妖艳同时在一个女人身上迸发,会是如何让人心神俱颤? 她轻声问:“你找我?” 我一下子忘了什么事,口吃着问她:“昨晚那案上有两个字迹,是你收起来的吗?” “什么字迹?” “我,我……” 我疼!这带着血腥的字,我想说,可是却说不出这两个字来。 她也不管我是否说完,蓦地站起身来,一身白晃晃的衣着,明艳的容颜,竟让我对她陌生起来——这就是我一直以来认识的白雪吗?这就是那个楚楚可怜,天真活泼,不惹凡尘的女子吗? “叶子,你能把所有的事情先放一放,陪我出去走走吗?” “啊?” 蓦地,我终于反应过来,“现在要出去……出去走走?” “嗯,就今晚,我想你陪陪我。” 难怪她今天精心打扮,原来是想我陪她出门。可这里不比繁华都市,现在要去哪里,能去哪里? 我们将鬼屋锁了,并肩高岗走出来。 走得极慢与走得极快的,都是有心事的人。她有心事,不说与明月听,不同星星讲,是以一路出来都是步履沉重,极致缓慢。 “她突然将我约出来,定是想说些什么的。” 至于详细原因我无法猜测,更不习惯她徒然将我忘记,自顾自的向前而去。 我在身后唤她:“白雪……” 第361章 你爱谁多一点 她不肯为我停得半步,一身雪白,兀自向前飘去。我睁眼辨认,原来白雪一直沿着水渠边走。在来高山边的第三天,我记得我走过这条路——穿过一片竹林,这条水渠的尽头是一座天桥。 她要带我去那里做什么? 高山边村庄沉寂在黑暗中,周遭都是黑乎乎的。远处,唯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光,方位大概就在熙秋故居的附近,原来除了我们,还有未能安眠人。 但稍一迟疑,她已然被竹叶重重阻隔,我愣在原地,隐约看到那白色的裙子飘来荡去,我忙快步追上去,终于在上天桥前拉住了她。 我说:“白雪……你在生我气吗?” 她被我拉住时,眼睛是广袤无神的。 “大晚上的,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呢……还是你想告诉我什么,对不对?” 我心疼的看着她的脸庞,忧心忡忡。 “没什么啦,嘿嘿……” 她强自欢笑,过来拉我的手,“叶子,咱们到桥上坐坐,你说好不好?” 我竟然忘记自己有点恐高,没有理智的跟她跨上了天桥。 “来,别害怕。” “我,我不害怕!” “相信我。” “我相信你!” 要有多少勇气,才能让你忘记。 这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刚没走几步,风突然变得非常大,我立刻僵在原地,感觉有汗从额头上挤出来。她拖着我的手,而我,亦是紧紧的抓着她,不敢放开。 “来,一步一步来,勇敢往前走!” 我忍不住低头去看,桥底下黑乎乎的,几乎是一片迷茫。我分明听到水流的声音,下面有河水,不分昼夜,不分时辰,如同生命一样,夜以继日的流动着。 咬了咬牙,又继续向前移步,终于,在第四个桥墩和第五个桥墩中间停下——我们走到了桥的最中间。 她在这里彻底地放开了我,就在身旁,闭着眼睛,和我说:“感觉这里好吗叶子?” 因为害怕,我摇摇头。 “不喜欢?” “你知道我恐高。” 我只能在桥中间坐下,想缓解自己跳得不能再快的心脏。 “你可知道会恐高的人,是因为当事者对自身处境比常人少了什么,才会害怕吗?” “什么?” 第362章 你爱谁多一点 白雪低下头,看着我,“是安全感。” “哦?” 我其实不明白。 她莫名其妙的话没完,继续和我说:“其实,很多事情你以前害怕去做,不敢去做,可当有人在身边协助你,保护你,相信你,你就会有一种安全感,想要去尝试……就像你刚才过桥一样。” 我思想耿直,不懂这些,直截了当的问:“白雪,我不喜欢你这样不痛快,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对不起,叶子。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遭遇这么多的事情。你会一个人,好好的在上海生活,对吧?” 我想了想,懵懵点头:“嗯。” “你怪我吗?” 我立刻摇头。“不,不怪。” 我发现她来了这里以后,最多只是浅笑,她现在就是如此,她应该不开心吧,又问:“为什么?” “这些是我自己做的选择。” “觉得值得吗?” “值得?——这个并不重要,白雪,我为你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在所不惜。” 我坐着,抬头,仰视着她,只教她懂得我的一片冰心。 她无语凝噎,竟是低头对视着我。 风,吹起来,都是轻轻的。 她突然弯膝,在我身畔坐了,将头贴到我的肩膀上,找到我的手,握起来,放在她的脸上。 许久都不说话,这样的酝酿,一直到风势小一些,她终于对我说:“你还记得吗,我在家里问过你,在我们仨女孩中,你爱哪个多一点?” 再回到那个话题来,我不知如何回答,又一阵缄默。 白雪小心的笑,小心的说:“一直以来,你之所以能给我安全感,都是来源于你的真实。” 我不说话,听她讲。 白雪又说:“叶子你心思细腻而单纯,很多事情流于言表,不善伪装。那时问你这个问题,我把手放在你的胸口上,你的心在那时跳得好快……我得承认,你爱,这三个女孩你都爱着,你是男人,可你逃脱不了花心之嫌……不过我对你并不失望。因为我不知道当年袁小华和你在一起时,你们曾经历过怎样的爱情,你们有过怎样深的回忆。我亦不能知晓,在我离开你那段时间,江玉杉小姐对你如何能够倾心,直至许以生死。我只懂得,我对你的,与她们对你的并不在少。” 第363章 你爱谁多一点 我目不转睛的看她说话,并对她今晚突然叫我出来,讲这些自从来高山边以后都没有坦诚过的心里话,我感觉到极大的不安。但,此刻,我唯有认真的听她诉说。 “你还能够记得那个叫袁小华的女孩吗?” 她突然好奇起小华来。 我点点头。 “有关她的全部都记得?” “不。” 我摇摇头,坦诚道:“时隔已久,有些七零八碎的事情已经模糊了。” “那你还能记得多少,是否有一天,你会将这个女孩遗忘得一干二净?” 不知为何,她再化妆,眉目模样却依旧让我熟悉,特别是在对于这种无意问题的执着追问时,我竟然心生怀念之感。 我沉沉说:“有一天,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可那些最初的感动和温暖,与之有关的心迹,依旧会在那个位置没有变,也不会变。” “那……袁小华给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印象最深的……心中微沉,我说:“小华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的细心,我从未见过这么细心、记忆力这么好的女孩,她可以很好到记得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情。如果将她比喻成身上的一件物品,我觉得她更像是我的一双合适耐用的鞋子,万水千山,她都甘愿与我同行。” 她似乎喜欢我的比喻,又将话题引到江玉杉,“那江玉杉小姐呢,你觉得她又像什么?” 若说江玉杉,我一闭上眼睛就可以想起的是—— “……是她的眼睛,玉杉不管是在与人玩笑时,或心绪紧张时,或与我表露情意时,或学古诗的专注时,我总能够记起她那水汪汪的眼睛,波光粼粼的瞳孔,如同一汪湖水,在她至情至性,贞烈豪迈的性格底下,让人萌生爱怜。要硬说像一样东西的话……我觉得江玉杉如同在登山时携带饮用的一瓢泉水,冷暖咸淡自知。” 可惜……三个人中已死两个,真正爱谁再多,又能怎样?我有掉眼泪,不过还是偷偷的用袖子拭去,心中情绪复杂,不愿别人看到我的软弱。 “叶子。” “……嗯?” “……我给叶子的印象,又是什么呢?” 第364章 你爱谁多一点 风突然大起来,将衫襬吹得直响动。 “对于你……你总是让我觉得——” 我张口想说,突然她伸起手指来,按着我的唇,用无比难过的表情对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突然因何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她不敢再对视我,转过去看风,对着风说:“如果有一天,我跟玉杉、小华他们一样,我也这样的离开你了,你也会这样的想我吗?” 我的心,蓦地一疼,你的意思是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她又说:“你会吗?” 我全身发冷,扯了她手腕,嘴里不停的言语:“不,不!白雪,你不要说这样的傻话,我不爱听,你不要跟我讲这些!” “叶子……” “我不爱听!我不爱听!白雪你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你讲了……” 这下可好,本想要掩饰的哭泣,突然彻底暴露在她面前。 见我哭得直至抽搐,她慌了,卷起袖子来,帮我擦拭。“对不起,我只是无意说的,我不离开你,真的!” 对对对,白雪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等高山边的事情一并处理完,我与她就离开这里,不管身处何地,总会有我们相伴的地方。我坐在桥上,对着大风,想让它们将我满面的泪吹干。 她不敢再提,只是痴痴盯着我看。我哀笑,沙哑着问她:“干嘛一直看着我?” “没有,就只是想多看看你。” “以后有的是这样的机会。” 她说:“叶子,你抱抱我好吗,我好冷。” 我伸手搂住她的肩膀,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与她紧紧的相依偎,隐约意识到某种劫数即将来袭。 “差点给忘了。” 她突然推开我的怀抱,兀自低身,从裙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来。“——这个送你。” 原来她事先有准备。 “什么东西?” 我接过来,盒子为木,四方,翻盖状,里头装着什么东西,莫敢猜测。 我想直接打开,她却说,“别打开。” 我手僵着,“那你告诉里面是什么?” “好东西。” 她秘密一般,想急我。 第365章 我要死了 “能是什么好东西还不让打开,干嘛好好的要送我礼物?” 我拿在手里把玩着。 “正月廿九,忘了吗?” 她提醒道,“你的生日也差不多要到了。” 我苦笑,“我的生日还早着,还有个把月呢,你可以等到那天再送呗?” 会提前送别人生日礼物,她的行为还真是…… 她自有她的道理,“反正你收好,等生日了再打开吧。” “嗯,明白了。” 我只好将东西收起来。 她又依偎到我的怀里来,如同一只小猫。突然,她央求我,说:“在上海,司萍说在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念着一首词,你念给我听好不好?” 呃……那个…… “好不好?” “嗯……好吧。” 我搂着她的肩膀,二人坐在天桥之上,夜风凄凉,星星闪闪。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仿佛能够看到江玉杉的脸庞,而我自呢喃——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 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 为伊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桥恋着小河水,风爱着纳兰词,我们彻夜坐在天桥之上,陶醉其中。 四肢有些发麻,我发现靠在怀里的她竟睡着了。 这一次,我靠自己站起来,并稳重的抱着她娇小的身躯,慢慢的从天桥上下来——我因为她,做了一件自己以为一辈子都不敢去尝试的事情。 我们回到了鬼屋,其时已是凌晨。 将她放在床上,我就坐在床边看她,一直盯着看,想起重阳节捡到她的画面,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当初的爱恋越来越深。也不知今晚是怎么了,我竟然诸多思绪,一并贯穿脑海。 清晨,我倚靠在床沿睡着了。突然,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扰了我们的美梦。 马上,一个男人从鬼屋外撞门进来,整个屋子一下子不得安宁。我匆忙跑出去,只见墩子摔倒在地,我上前将他扶起,恍然若失的问他:“怎么啦,墩子?” 他不知是因着急还是忙于赶路,竟流得满脸的汗珠。 “嗷嗷嗷——啊啊啊!” 墩子双手在空中狂舞,涂鸦什么,自是无人能懂。 第367章 我要死了 白雪亦被他惊醒,跟着后面跑出来,墩子看了她一身如雪的连衣裙,亦是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又比划起来,让我和白雪都有点无奈。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他拽住我俩,向外就跑。 我一边跟着,问他:“墩子,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啊?” 他仿佛懂得继续表示也是枉然,没有作回应。我有点害怕,墩子之前都不会无缘无故瞎起哄,此时来找,必是有一番变故。只能跟随着,与他窜过几条曲曲折折的巷口,越过杂草小路。终于,我开始眼熟他带我们走的路线——这是到村长叶澜家去的路! 果然,五分钟后在我们冲到叶澜家的门外。 一到,我和白雪都是一脸惊呆了,到处都是挤来挤去的村民,惊慌失措的村民。我的心脏抽搐了一下,站在人群之外呼吸变得急促。只见村长家的上空,整个苍穹黑压压的,邪气很重。有关于熙秋,浮现在我的脑海——我惊愕自己此时有这种莫名的预感! 我愣在原地,仿佛想等待什么,却不敢挤进人群去看。 我掩耳盗铃的认为只要没有看见那所谓的尸体,就没有所谓的死亡。我甚至认为,这类的画面见得多也就不再害怕,可是直到叶澜整张狰狞的脸摆在我面前时,那一种时时刻刻全身毛孔紧闭的紧张,再一次冲进我的意识。 我张大嘴巴,眼睛死死的盯着村长夫妇的脸——叶澜和淑笙二人躺在地上,俩人的表情无异于见了鬼,狰狞得可怖。他们的面目苍白,身体坚硬,早已死去多时。 突然其中有村民大声尖叫:“村长也被熙秋害死了!咱们不能等死,要毁灭熙秋!毁灭熙秋!” 几个村民附和声刚起,所有人跟爹便是妈,纷纷挤兑而出。 他们动作粗犷,把站在最外围的我挤倒在地。天幸,没有发生踩踏事件。我抱住重要部位,坐倒在地。等人群过去才敢抬起头,只见房梁上方垂下两条白绫,即使感觉不到风起,但白绫依旧在空中恣意摆动着。 第368章 我要死了——难道叶澜夫妇是双双吊死在家里的? 我匍匐着爬过去,没错,他们的脖子上各有一道深深的肋痕。为什么?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要约好一起死? 白雪突然在外头喊我:“不好了,叶子!你快出来阻止他们!” 门外突然传来响彻寰宇的轰动,我此刻心慌意乱,冲出门口,只见一波村民全都丧失理智,举起石头,拿着木棒,敲打着熙秋的故居。我知道,如此不间断的死亡已经击垮了所有村民的心理防线。可是,这绝对不会仅仅是一座熙秋故居惹出来的灾难,没这么简单!他们此举绝对不是什么善行。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去生了火把来,浓烟四起,我睁大眼睛——他们还想烧了这座故居不成! 我胸口一恸,正欲上前阻止这群愚昧的乡民,但觉手背上一凉,我回过头,看见白雪对我摇了摇头。 “不可以的,我要劝导他们——” “没用的。” 白雪看清大局,意欲我不要惹得自己一身麻烦。 才一席话间,突然面前嗤嗤的火苗劈啪声响起来,一串火苗如龙如凤,直冲上空。整个熙秋故居早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所有人齐声欢悦。这群神经兮兮的村民在慌乱中想要保护自己,却保护过了头——火苗比预料中的要旺,越烧越烈。此刻起的正好是东南风,火头借着风势甩在村长叶澜的家,点燃的第一个物事就是易燃物品——雕花木窗。 我实在忍不住,大声叫起来:“快停下来!村长的家也起火啦!你们都给我停下来……” 纷纷扰扰的嘈杂声中,无人听见。拖拖拉拉了许久,终于有人自己发现,大喊:“糟糕了,村长的家也遭殃了!” 火此时已经烧到了大门,熙秋故居连同村长叶澜的家烧在一起,火海连天。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叶澜夫妇的尸体!“天啊,你们谁快救救村长,村长夫妇的尸体还在里头!” 没有人动,一个人都没有。我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然后用不敢深信的目光瞧着眼前如狼似虎的村民,此刻你们又在干什么?刚才坚硬不拔的冲劲哪里去了? 第369章 我要死了 她补上了我不敢说出来的决定:“——所以你想亲身跳湖,到熙秋湖里洗一次头,破解其中的诅咒,是不是?” 我默然不语,态度表示肯定。 “叶子!” 白雪突然冲上前抱住我,让我觉得更加冰冷。她的语气,充满了质疑。“你觉得你会是一个例外,你洗了,就不会像他们一样是不是,你能保证自己不出事是不是?” 我黯然低下头,将那瓶洗发液抓得紧紧的。 “——你说话啊,你能够保证的对不对!” “我,我,我其实,我……” 我不知该说什么,也许我会死,跟桂华他们一样。“如果我不去,就无法知道一切秘密,依然会有人死。” “可也许不会再有人死了。” “我不想再赌了。” 白雪正色道:“如果我现在叫你不要去,你还是会去,是吗?” 我又一次低头,面对这个夜实在不该有的情景。 她倒吸一口气,“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 “你先答应我!” “……好,你说。” “我先陪你去熙秋湖,到了我再说!” 她手里早已攥着我的外套,上前为我披上。 我站在原地愣了愣,想法诸多,可她已经将鬼屋大门打开,也不愿意等我,径直冲进了黑暗中。 “白雪,等等我!” 我随后紧跟,一贯曲曲折折的路,如同我们不平坦的人生。 这座高山如果没有存在,也许就没有这里的坟场,没有熙秋湖,没有所谓的高山边了吧? 在上海,我曾无数次想象过高山边的模样,躬身住于此,才发现这村庄与我之前所遐想的差异甚大,我始终猜不透说不圆这个地方的诡异,也许它本身如同佛家讲究的爱情:不可说,不说便是错。 行彀多时,一股惊惧感渐亘心间——熙秋湖到了。 寸草不生的周围,苍茫的湖面,有着宁静的死亡的熙秋湖。我和白雪手牵着手,面对寒气的湖面,双双发抖,波光粼粼的湖水上面,唯有月光在上面跳舞。 我心生害怕,不免又回头看了一眼,我们身后所有的荒山野岭,均被黑暗无情的吞噬。 第370章 我要死了 白雪突然问起,“一路上你不断的回头,到底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 似乎有人一直跟随,直觉告诉我——应该是那个哑巴墩子。 他为什么老是跟踪在我们身后?真的是他吗? 我心悬着,将全部心神召回,“白雪,此刻熙秋湖是到了,你刚才若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面对着沧海一粟的熙秋湖,我竟有些大无畏。 没想到白雪突然一躬身,将我手中的洗发露抢了过去,两步并走,绕到我身前,“让我来吧!” “不,这怎么可以!” “让我来吧,由我下去洗头!……如果这一切都是来自于熙秋湖的诅咒,待我死了之后,请转告村里所有的人——让其他的村民都不要再下湖!” 我抬手一横,“不,不可以!我不答应!” 白雪看着我,阒然一笑,“叶子,你若安好,我便可以!” “你不要犯傻了,行不行?” 我有点着急了,想夺回她手里的洗发露。 “也许……我不会死呢。” “你也天真的肯定自己会是一个例外吗?” “……我想试试。” “既然如此,我自己下去,你在岸上等我!” 说着,我又低身要去抢回那瓶洗发露。 结果她身子一躲,“答应我,不论我最后怎么样,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更不想,她动作比我更快,突然转身而过,我甚至来不及叫她,便突然听到“扑通”的一声,白雪早已跃入那冰冷的熙秋湖中! 我慌慌张张的冲到了岸边,朝着波动巨大的湖面喊她:“白雪,白雪!” 水波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但,很快,这滩死水只用了几秒钟的时候,就将整个动荡抚平,接着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它该有的沉寂! “白雪!白雪!” 我吓得手足无措。 时间越来越长了,白雪怎么还没有浮上来,我心急如焚,俯身对着湖大喊,“白雪,你听见我的话了吗!快上岸来啊!白雪,你在哪!” 湖里,荡出阴冷的空气。 我在岸上来回周旋,急得要发疯,再也顾不了生死,提气纵身,我跟着也跃入了湖中。 第371章 我要死了 刚触及水面,冰凉爱上了我的每一寸肌肤,刺入我的每一个细胞,立感千疮百孔之痛,我的神经全部绷紧,几欲冻昏过去。我全身一震,用力在水中挥动,拼命的向上涌,马上又浮出了水面。有一阵腥臭扑面而来,我已经顾不了许多,用力拍打着四周的湖水,“白雪,你在哪,快出来!” 难道真的出事了吗? 我一闭气,将整颗头颅沉进水里,水下一片苍茫,只能模糊看见有水草物质,其他一概浑然。 “白——” 我张开口想喊,立刻吐出无数的气泡。 我只能闭住呼吸,试着往下沉,再往下沉,两手在水里四处摸寻,可是浮力越来越大,不久我便扛受不住,再次被迫钻出水面来。正大口呼吸之际,从不远处的湖面浮出一张脸来,白雪的脸色有着吓人的惨白。 她束在湖中,犹如一朵奇葩,独自绽放。 我喜极而泣,匆忙向她游过去,就着水中紧紧搂住她,我不断的重复着,“白雪,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我的身子,不断的发抖。 “你,你傻啊!你怎么也下来了!” 我牙齿颤动,断断续续的和她说:“要死……咱们就,就,就死在一起!” 她的眉眸之间,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这一刻,所有的是非,生死,情爱都化为虚无,我们只是湖中一对芊芊伴侣。 白雪颤抖着手,取出带来的洗发露,挤了一大堆出来,然后帮我涂在我的头发上。 我但觉头皮发麻,不知是因为刚受到湖水冻过的原因,还是预示着熙秋湖诅咒已经开始。她亦挤了些抹在自己的长发上,然后取出一把木梳,按着黑黝黝的头发沿最上面梳下来,梳啊,梳啊,梳啊,梳啊,梳啊…… 那一瞬间,我的眼里一闪光亮,只见湖中有个影子,似乎在挣扎。我立刻朝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我想去拉她,却发现突然湖中空无一物。然后我听到了笑声,我依稀想起死去的桂华,我又想起了那个穿着黄色袈裟的女人。 我瑟缩着害怕起来,再次游回来并将水中的白雪搂住,我们俩人在水中不断的发抖。 整个熙秋湖,仿佛再一次响起一个红衣女子哭泣的呜呜呜呜声音,若高歌,若饮泣,唱响了这个夜。 第372章 我要死了——当人濒临死亡,害怕到不能害怕,恐惧到不再恐惧,会选择去做什么事情呢?——大悲,大喜,还是大惊?——不,我的答案是:那人会因静到不能静,反而默默的等死。 鬼屋,进入倒计时。 将屋内的门窗紧闭,在熙秋湖里洗过头的我们将自己锁在屋内,等待死神来敲门。 生死有命,我不知生命还剩多少的时间,按桂华和叶澜夫妇的诅咒发作时间推算,我想,我应该仅有几天的命而已了。 白雪在身边,我依然怕闹鬼,可是我不惧怕死亡,我不怕! 当天夜里,不知原因,我非常突然的发起高烧来。头脑晕乎着,在没有知觉时,竟在我的潜意识里闪现出林林总总的画面,至少有一半都与熙秋有关。 美国一名心理学家雷蒙德·穆迪博士曾经就真的研究过,他说人在死亡前,会有很多种的“濒死体验”其中就包含:听到奇怪的声音,出现亮光和进入黑洞之说。 我三者皆而有之,我甚至都以为我真的要这样子先死了。我以为这一刻清醒,只是人在死亡前的一种回光返照,所以在昏迷过程中,我曾一度害怕到哭。 白雪于床前床后照顾着我,知道我如果不幸,她亦跟随其后,也许是因为如此她并不惊惧。 从她的泰然的眼神中,我知道,她也认为我要死了,我真的要这样死了。 没想到挨到第二天的天亮,烧感减退,人未离世,睁开眼睛,我方知为虚惊一场。 “你都梦见了什么?” “嗯?” 我反问,撑着身体,半坐起来。 白雪上前,帮我找枕头靠着,“在昏迷过程中,你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叫谁?” “……袁小华。” “是吗?” 已经好久没有梦见她了,怎么又会昨日重现?我挤了挤生疼的太阳穴,回想梦里的种种情景,我从小时候身体就不好,时常感冒发烧,小华未离开人世时,亦是如此对我照顾,也许是人要死时,开始念及旧情了吧。我说:“对不起。” “干嘛道歉?” 我齁齁睡起,只觉喉咙干涩,不答反问:“今天是第几天了?” “第二天,下午。” 第373章 我要死了 原来距熙秋湖洗头已有两天了,时间又没了两天,即使浑身无力,我不敢做怠慢,掀了被,要移步下床。 白雪上来阻止我,“别下来,你还很虚弱,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书房!” 梦里,我清晰的记得,《山经云不惊》的画面一直映入我的脑海中。 趁着诅咒还未来,我非要弄懂这个奇怪的现象! 她赶紧从衣架上取了我的衣服,疾步跟出屋子,我却抵达了书房的那张冰冷的书桌前,开了抽屉,我将那本残缺的书籍翻出来。可连拿着那本冰凉的纸张,我的手都是微微的颤抖。 白雪为我披上外衣,关心的问我,“什么事情非要这么着急,你连性命都不顾了吗?” “我们既然肯下湖,何必贪恋生死?” 白雪见我如此说,突然哑口无言。 我正色对她说:“白雪,我昏迷的时候一直感觉到周遭巨冷无比,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有好几次想到这本书……可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想说,它有什么不寻常?” 我翻弄着《山经云不惊》的扉页,咳嗽着摇头,“我还不知道。” “也许这都只是你的臆想而已。” 我低头,不愿作答承认,继续探究,突然我想到一个办法,“白雪,鬼屋中有没有信封?” “这个不清楚……你要做什么?” “我有用。” “要做什么?” 我兀自不答,拉开的抽屉,一堆堆的文件,十分散乱。 在书房多时,我一直没敢四处搜寻,这时好奇心起,我将抽屉拉尽了,里面全是些资料类的文件纸张,乱极了。我将它们尽数抓出来,将这一大堆纸张扔于案上。一翻,都是些报纸,或杂志,或书刊,我一一将它们翻过,再有,是一些无用的纸张或是缴费单之类的东西。拿在手上的这张更加过分,上面的字迹显得十分潦草,与在大谷信零诊所见到的那《喜雨诗》有得一拼。 恐怕,平时只在医生开出的病历单才有这种天书。 我甩手,丢到一边,猛地想起来——病历单? 我回身,又抓回那张“天书”这回仔细看了上面的铅字标题——上海市xx医院心理测试诊断书。 还真的是张病历单! 第374章 我要死了 我低眸,看了最开头的署名,赫然写着两个字:南方。 “白雪,你看!这是不是你爸爸的病历单?” “呃……好像是。” “……你爸爸怎么啦,他生病了吗?”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似乎又在隐藏什么,父亲有病去看,做子女的怎么可能不清楚? 落款是上海的一家知名医院,怎么又会是上海? 对,南方先生此前住在高山边,听白雪的诉说在后来应该是有去过上海的,我看了一下下面的日期,四月二十五日,在大前年的事情了。可当我将眼光都集中在病历后面贴着的免冠照片——一张黑白照上头,是一个男人,蓄着微长的头发,脸部萎缩,眼神特别的涣散…… “好像在哪见过……” 我突然捂住嘴,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算了,别在看什么照片了,先回去休息吧!” 照片?这时我马上又联想到那一次我在书房内,从书中扉页上找到的那个照片!我突然用脚踢开椅子,发疯般的冲到身后的书架前来回寻找,情急之下,早已忘记是在哪一层的哪一本书里看到的。 白雪跟前跟后,“你要找什么?” “我要找一张照片,之前我有看过的!” 我焦急在书架前,翻弄得手忙脚乱。 白雪猛地想起什么来,翻身跑了出去,很快她又回来,“是不是找这张?” 她的手里多了一张照片——就是上次我找到的那照片! 我毫无绅士风度的抢过来,将照片按在案上,连同那张病历单上的男子头像摆在一起。 照片上总共有九个人,有男有女,高高低低,各个眉开眼笑,从外景来看,像是一张在野外的合影。我找到站在最最底下那个穿西装中年的男人,他洋溢着微笑,比在病历上冰冷的表情差距甚大,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他和病历单上的头像是同一个人——南方先生。 容秀美的旁边站着的这个人,原来就是南方先生,原来在他们未婚之前,就已在学校已然认识。 我可否认为,他们结婚之前,彼此还曾是同学?照片上的他们,都有着幸福的微笑,不比眼前白纸黑字的病历上的他,病历?而之后的南方先生是不是患有精神病了呢? 第375章 我要死了 我心中的疑窦,繁衍极快,几乎要乱了套,直到我的目光移到照片上的其他人,此外还有几个男女,满目不相识,可是右下角蹲着的一个小孩子,却是面熟的! 那个女孩穿着一件偏小的粗布衫,和一条膝盖有补丁的花裤,头发梳成两条辫子。 我的身躯渐感寒冷,是她——叶水莲! 她的笑如同婴宁,在梦里,我都能够清晰的看见她。 “水莲,水莲……” 这个曾经也是在熙秋湖里洗过头的女孩,惨死在大火里,至今都不知原因。 假如我们随时也会和她一样,不幸惨死在这里,也许我试图留下更多的线索,要一天司萍知道我的死,凭此定能够查出真相。 我正兀自发呆着,突然心中一喜。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又在一堆废纸上找到了一个信封。 事不宜迟,我立刻把那本《山经云不惊》拿出来,并取来了剪刀,把书侧面所有的装订线尽数剪断了,书页零零散散的开,成了一张一张的纸。我单拿了其中第一张,剩余的按线再绑回去。 白雪不明白我的意图,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我忙活着。 我再将这一页《山经云不惊》的纸张、病历、连同那张就个人的照片对折了,塞进了拥挤的信封,然后将封口粘上。放在手里我发现竟有些重量,只怕贴的邮资不够而被退回来,我一连贴了三张邮票上去,最后在上面写下司萍所在警局的地址。——这一些我没能力无法知晓的东西,我想,司萍一定能够帮我查出来。 时间仓促,也顾不上会麻烦还是会打搅了,我拿起电话拨了过去,这次竟响了一下她就接了,司萍的声音在告诉我——她等我的电话已经很久了。她问我:“你现在的情况都还好吗?” 像是和自己的同事在交流,我黯然道:“事情说来话长,我现在不是很好。” “怎么,有危险吗?” “我不知道怎么说,时间太紧迫,所以我现在不方便细谈任何的事情,司萍,我还是需要你的帮忙,我需要你帮我再查几个东西。” 司萍答:“好的,你说。” 第376章 我要死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将我的想法传达给她:“我想从高山边邮寄给你一封信,里头装有一张南方先生的病历单,一张彩色的合影照,还有一本书籍的其中一页。”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慎重的提醒,“这三样东西很重要,你要收好,我要你帮我查的事情是,第一,你帮我查出病历单上那个叫的南方人他所有的资料,连同他的生平事迹。第二,就是那照片,上面右下角有一个小女孩,我猜测她就是上次我要你帮忙查的叶水莲,你看看,也许对所查的案情有帮助。第三,就是那张书页,这个是最重要的!” “为何?” “我总是觉得这本书有些古怪,譬如这纸张,薄,但韧,柔软,但油滑,冰凉,而显透明状……很多不寻常,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讲。” 《山经云不惊》如同寒玉制成的纸张,我握着信封,甚至感觉凉意渗出来。“总之,我现在已经设法将书的其中一页取下来,然后一同邮寄给你,你帮我化验,或者找寻相关专业人员研究一下,看看它的所造材料,以及特性等等,如果我的直觉没有错,这东西上绝对有古怪。” “明白了,我会注意查收的。” “那就麻烦你了,我会在今天……或者最晚明天就邮寄给你。” “好。” 我不知如何交待这样仓促的决定,只能避着跟她说:“司萍,如果……我是说如果接下去我没有办法了,你一定好好继续追查下去……我,我真的不甘愿。” “你要放弃了,是吗?” 我对着电话直摇头,“我不想放弃,可是……可是有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什么意思?” “我可能要死了。”〖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txt8080.com 八零电子书〗 “你,你说什么?” 我只管“交托遗言”般的和她说:“反应你不要放弃,答应我吧!” “我答应你,可是你刚说——” 我淡然一笑,静静的将电话挂了。 这场无硝烟的大战,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停息?还是即使用上了我和白雪的死,也无法阻挡如同病毒般的繁衍? 第377章 我要死了 没有人敢和死神赛跑。 时间真的不多了,我决定要现在行事,把东西用最快的时间寄给司萍。当下我便携那厚厚的信封,从鬼屋跨门出来。 刚打开门,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两天未见天日,竟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光线了。 晌午的空气,带着凌晨才有的湿冷。 我微一哆嗦,循着羊肠乡村小道,绕着参差不齐的乡间民房,一人在高山边村落穿街走巷。 路上,我没有碰到过任何一个人,我甚至以为这个村落要沦为楼兰了。直到在快到那颗榕树下时,有两个中年农民,扛着锄头,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举止正常,却引来对方不断的回头。 我怔了一下,想起有一个故事说:一个正常人进了一个全村人都是独眼的村子,却被村民当成了怪物。 佛公庙到了,白雪说村子里有唯一的一个信箱,就在这个庙的墙外。 我四下望去,树叶浓荫蔽墙,有树藤,将整栋墙围去了一半,连同墙上的信筒都快被掩盖。 这种邮箱,还有邮递员来收信? 我有点怀疑,但是想了想,此地恐怕不会再有邮局,唯有投这里。 我走上前,拉开遮住了的树枝,对准窄小的投递口,将信件投了进去,只听到哐当的一声,我才心安转身,赶紧沿着原路走回。 路上,我越加不安起来……似乎比常时少了一样东西。 我走走停停,三步一回身,五步一回头,却始终未能发觉墩子的身影。以前,每逢这个时候他都会偷偷的跟踪我,为什么自从从熙秋湖回来,甚至我和白雪都可能要死了,他反而却没有跟来了?——墩子出什么事了吗? 途径榕树下,我又一次抬起头,举目望着头上的三色佛公笺,一种凄凄然之感袭上心来。我还年少气盛,可是总不由自主的感叹世事多变,是因为人生实在无常,还是因为我本人开始早熟了呢? 我摇首一叹,正欲继续往回赶,突然我的目光注意到榕树下站着一人。 那人一身血红衣衫,连同围在脖子上的那条毛线围巾都属大红色,整个脸被那围巾围住了大部分,我只能见到其人双手合十,仿佛正站于榕树下许愿。 第378章 我要死了 因好奇,我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她)几眼,那人马上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我,微感不自在,竟赶紧转身离去。 我怔怔望着他(她)的背影远去,只觉得似曾相识。 奇怪,那又是谁? 突然,我又抬起头,盯着头上洋洋洒洒的佛公笺——对了,那天我独自出来游走高山边村落时,在天桥上,我也见到过一个红衣女子,好像就是同一个人! 我立刻回过神来找寻,可是那人早已快步走了很远去。 我站在原地,大喊一声:“喂!请等一下!” 那人听到我的声音,驻足一下,见我追上来,拔腿便跑。她的速度很快,几乎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我气喘吁吁往那个方向疾奔,直到将近鬼屋,却失去了她的踪影。 又被逃掉了! 我在原地跺脚,身穿血红色的人,被我遇见了两次,到底会是谁呢?为什么要慌张的逃? “难道——” 我突然回想起熙秋的传说,不由得心生害怕,并马上放弃了追寻的念头,径直向鬼屋的方向跑去。 在拐弯处,却和墩子撞了一个满怀——原来他没有消失,他一直就在鬼屋的外头。 墩子愣是撞见了我,却没有又要逃走的意思,这是他唯一一次当着我的面不回避。 因刚才的红色女人,我心惊不已的问他:“墩子,你怎么在这里?” 墩子的目光躲躲闪闪,眼前就是鬼屋,我又何必多此一问,他神情之间仿佛稍有担心,难道墩子已知我们在熙秋湖中洗过了头吗? 我轻声说:“墩子,你知道了?” 他怔怔的看着我。 “你一直逗留在这里,是在担心白雪吗?” 我能够读出他的眼神,是在回答我的话,我安慰他说:“放心吧,现在白雪一切还好,我们还没发生什么事情。” 墩子依然幽怨的看着我,带着嗔怪。 “我知道,让她身临险境都是我不好,可是假如诅咒依然会来,我想这里恐怕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 他突然抬起手腕来,在我面前一横,对我摇了摇头。我第一次明白他所要表达的含义:你这么做,到头来屠戮了自己,却是无谓之至。 第379章 我要死了 我苦笑了一下,知他心意,上前拉他:“所以,你也要帮我好好的守着白雪,让她平安!” 被我猜到心事,墩子不愿再说话了。 是啊,他一定打心里爱慕着那个和我在一起的女孩。 我本想和他多交谈几句,这时鬼屋传来了响动声,只见白雪从鬼屋走出来,站在门口看我。她耳朵真灵,听到声音,便知道是我回来了。 可墩子却依然不愿面对她,紧张兮兮的逃开了。 我见他腼腆,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着,往鬼屋的方向走回来。 白雪见我一路苦笑,不解的问,“在笑什么?” “没什么。” 我又微微一笑。 “刚那人是墩子吧,他怎么啦?” 我反问:“墩子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只要你一出现他就逃走?” “嗯,他总是很神秘。” “不,墩子他也许不是神秘,他只是有心事,不方便表露而已。” “有什么心事?” “……他在暗暗的欢喜你。” 白雪嘴一撇,推了我一把,“我没心思和你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 我严肃回答她。 “他喜欢我?……这不可能……” 她犹自不信。 “只怪我的心思比较细腻,一直察觉他向来待你不同,而且他每一次来鬼屋之前和之后,都是一看到你就害羞的跑了。我想,在爱情面前,他是个害羞的人。” 我暗暗的低下头,又说:“而且墩子可能因为自身有残疾,他自卑,敏感,没有自信向你吐露情意。” 白雪半信半疑了,“你又知道?” “嗯,虽然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是彼此性格相向,总是能够有些感觉的。” “我才不信……” 我笑笑,又解释给她听:“喏,你想想,为什么每一次我出门,墩子都要偷偷跟着我?” 白雪木木的看了我一眼。 “因为他是怕我是坏人,他怕我待你不好,可是后来几次跟踪,却发现我循规蹈矩,也就放了心。刚才呢,我出门时他却反常的没有跟随我,反而在鬼屋前后走来走去。我猜,咱们在熙秋湖里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了,他怕你出事,所以在外头守着,恐怕……这痴情男已在门外守了你两天了。” 第380章 我要死了 白雪听我说得有理,信了,“……可是这些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他只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幸福,他就开心了吧。” 这穷乡僻壤,竟有这样单纯的爱情,真是让人欣喜。我一下子忘记了身上不知何时会来临的诅咒,像我这类人,有多少浪漫主义的情调呢? 她再次将视线平视,对着远处。 “好啦,别看了,我们该进屋了。” 鬼屋的大门反锁上,我仿佛感觉得到外面那偷窥的眼神再次出现。 也许,我真是个成事不足的人。 刚回到黝黑的鬼屋里,就在我推门进书房的时候,一瞬间我木了——书房的抽屉大开,书架上的书被翻得凌乱不堪。——天啊,有人趁刚才我出门寄信时潜入了书房偷窃! 完全没有任何的预兆,我几乎不敢相信,缓缓的走上前,“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你走后我一直在家,明明没有人进过屋的!” 白雪慌张着摇头。 我心头冷冷的,“到底会是谁呢?等等——” 我立刻想起了那个红衣人,“难道是那个人!” “是谁?” “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 “什么?” 白雪脸白了一下,“你是说你见到熙秋了吗?” “我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对方看到我就跑了,结果就消失在鬼屋附近!一定是那人趁着我和墩子说话的时候,潜进来的!” 我跨过满地凌乱的书籍,突然胸口一震,发疯一般的冲回来,来开了书桌的抽屉。 不见了! 《山经云不惊》不见了! 我朝地上一跺脚,往桌上一拍,吓到了站在旁边的白雪,可是我依然恨起来,“完了,书不见了!好容易找到的东西……没有了!” 我们的性命危在旦夕,一切化整为零,这难道都是天意吗? “叶子,对不起!” “不怪你!” “才一会儿,我不知道有人会进来偷。” 我脑子慢了半拍,“对了,一会儿的话……也许对方还没走远!” 我再次发疯一般的拉开鬼屋大门,冲了出去。 第381章 我要死了 果不其然,在拐角处再次撞到了墩子,这次我用尽了蛮力,他被我撞倒在地。我猛地想起他从一开始都在这里,立刻上前拽住了他,不带呵斥,不做恐吓,而是非常严肃的问他:“墩子!你告诉我,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见到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经过这里,你一直在这里的,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墩子错愕的盯着我。 “说话啊,那个人偷走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墩子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一定又在撒谎了! “你怎么可能会没有看见呢!” 那个人刚才分明就是从这里消失的,“你脚跛了,难道你连眼睛也瞎了吗?” 我抓住墩子的肩膀,拼命的摇晃。 突然,一个如同鬼魅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刚才恰好也一直待在这里,可是我也没看见你说的什么红衣人从这里经过!” 我抬起头来,看到了婆婆站在远远的地方,正怒目圆睁的看着我,我只好松开地上的墩子。 “叶先生,你也该闹够了吧?” “婆婆,我不是在闹,我刚才在榕树下真的有看见一个人,他(她)就穿着红色衣衫!” “怎么可能?” 汪婆婆兀自念叨起来,猛地醒悟,“你,你看到熙秋的鬼魂了!” “你是说那是熙秋的……的鬼魂?” 汪婆婆终于将眼眸慢慢的抬起来,看向我,慢慢的对我说:“可是听说只有在熙秋湖里洗过头的人才能见到她的鬼魂,如果有人真的见到了,就表示熙秋要那人的命来了!” “不,不……” “放心吧,叶先生你又没有下去洗过头,所以你应该只是眼花吧。” 婆婆不知其中缘由的劝慰。 我颤抖着双腿,向后退,向后退,突然背过身,冲回鬼屋,我将所有的事物全部关在门外。当我靠在门上,我的两拳相握,不断的抽搐。——熙秋果然要我命来了! 夜里,鬼屋内似乎真的开始有了骚动,并冷得几乎如同睡在冰窟。 我心中对死亡的恐惧达到了极点,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睡着,我突然转过身,将旁边的白雪拦腰抱住。白雪曾和我说她那晚整整哭了一夜,我于迷迷糊糊中,初时并不知情,直到后半夜,她的哽咽声越来越大,连同身子都在痉挛。 第382章 我要死了 我轻轻问她:“你怎么啦,白雪?” 她的哽咽声徐徐。 我问:“白雪,你在哭吗?” 半夜三更的,这样的哭声实在可怖。我将她扳过身来,果然,我看见她的泪流满面。我说:“你怎么了?” “叶子……婆婆说的是真的吗,我们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原来刚才她在屋里也听到了,我轻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我也不知道,也许不会……别害怕!白雪,我一直在你身边。” 白雪热泪盈眶的摸着我的侧脸,“这怎么可以,为什么我们不能够永远在一起……呜呜呜。” 我喉咙感觉疼疼的。 白雪悲伤的说:“我想要和叶子你继续活下去,我想我们好好的在一起,我不要这样死。” “你后悔了吗?” 白雪听到我这样讲,哭得更是厉害,将头埋到我的颈窝里,大声和我说:“……我好后悔,我好后悔,早知道这样,我一定不会让你下湖!” “生死有命,不容人去选择的。” 我将目光移到空寂的窗台,“白雪,差幸是你我陷进这场生死纠结中,即使是死,也有个伴。” 她听到我这样消极,匐在我的胸口哭得极凶。 自从来高山边,我很少再看到她这样孩子过,今晚的她,却因为和我不舍离别,才害怕起生死来,而将性情全部暴露。 “叶子……” “嗯?” “若我们俩之中一定要死一个,而那个人是我,你真的还会记得我吗?” 我情知濒临死亡,产生的惊惧让她不断想确定这些其实说来是无谓的问题。但我不敢玩笑,而是认真回答她:“我会永远记得你是我的女朋友,我要永远记着白雪你的好,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文—刚说完,她又“哇”一声,大哭起来。 —人—我吓了一跳,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是吗?” —书—她哽咽了好久,将整张脸都哭花了,许久,才沙哑着声音对我说:“那以后别人做了你女朋友,你就马上忘记我了,你还是不要记住我的好吧。” —屋—傻瓜,你还不懂我的心意吗? 第383章 我要死了 我轻轻将她环在怀里,不再说话,静静的鬼屋,熙秋随时来鬼屋夺命,我本将一切看得释然,突然也不甘愿起来。黄泉路上没老少,也无单身,这样子死了,会怎么样呢。我说:“白雪……不如我们结婚吧。” 我的呼吸,即使在求婚这一刻,也不过是如此平静。 “啊?” 她突然挣脱我,抬起头来看我,几乎是不敢深信的语气,“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你嫁给我,让我来照顾你……即使今晚就是我们的最后一天。” “当真吗?” 我但笑,“我没有说当假的话,你嫁吗?” 她认真得有点过分,“可是这里没有民政局,无法登记。” “我有主意,来,咱们现在下床再说。” 我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 我率先穿好了衣服,才从柜中帮她翻找出那件白色连衣裙,“给,穿上它吧。” 她一愣,随即明白我心意——我总喜欢一身白色的她,如同仙女,缥缈得让人无法窥视。 趁着她换衣服之际,我在桌上取了容秀美的照片一张,不过南方先生唯一所留两张照片被我寄往上海给司萍了。不过我还是有主意的,我到书房,随手取了他书房中的一本书籍来,就迁就着代替吧。 然后,我把两样东西都摆在客厅正中间的那长案上,又在屋内找来两块坐垫,放平在地。 白雪已经站在门口看我忙活多时,立刻明白我的心意。 我抬起头,说:“……可能会比较简陋点,如果我们能够回到上海,我再给你补办个欢庆一点的婚礼,好吗?” “你想好了吗?” “嗯……咱俩就在这里反古一下,在鬼屋里先拜拜堂,像小时候过家家那样,好不好?” 白雪满脸泪水,又带着笑,欲笑还颦,美色无人出其右。 我继续想逗笑于她,“白雪夫人,晚上你就和为夫凑合着结婚吧,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白雪杵在原地,这次没有笑出来了。 我招手让她过来,她却愣着不动,我只能走上前去拉了她的手,却见她泪流满面啊泪流满面。 “怎么啦……不要哭了,好不好?” “你,你当真要娶我?” “你随我过来,是真是假,自有定论。” 我携了她的手,跪在客厅的坐垫上。 第384章 我要死了 对着容秀美的照片和南方先生的书籍,我公公正正道:“公元二零一零年二月五日,农历的十二月廿二,在此,小婿叶氏向南方与容氏祈愿,虽然现世不安,事事跌宕,但我和白雪二人真心相爱,愿结为夫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白雪看着我,眼眸之间,柔情似水。 我伸手,帮她将泪水拭去,柔声说:“白雪,你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我,我……叶子,你真的要和我做夫妻吗?” 我看着她,字字清晰,“你问千遍万遍,我的心都不变。” 她的声音已哭得沙哑,总算强行对着案上的照片道:“女儿白雪,愿一生守护我的先生叶子,但求不悔不怨,不分不离。” 我和她相对强笑,站起身来,面向门外,跪下来,双双俯身,将头磕在地上,屋内都是悾悾悾的交拜声。 拜完天地,方又站起,朝里,跪向案上,再拜。最后起身,夫妻对拜时我们泪眼盈眶的看着对方,她虽泪光闪闪,却露出一脸的笑靥,分外动人。我俯身,和她交拜,因站得近了,俩人额头竟又磕到了一起去。 “哎哟!” “给撞疼了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赶紧上前轻抚她的额头,心中大恸,竟想起重阳夜捡到白雪之后,有一次也有过这样磕到头的情景。……那时的我们,还未芳心可可。 她摇摇头,依然笑着,和我说:“不碍事的,不疼。” 我拿起她的手,放在胸口,黯然道:“白雪,从这一刻起,不管生离死别,我会永远做的丈夫。不管天荒地老,我都永远疼爱你。不管海枯石烂,我都永远为你而活。不管是是非非,我只要和你,共比鸳鸯。” “你在哪个电视剧里学的话,学得这样油嘴滑舌的。” 我嘿嘿一笑。 她也蔚然的笑,我低头,去亲她嘴唇,她的唇,有着让我喜欢的温存。我俯身看她,她有些害羞,我逼到她耳边去,轻轻的对她说:“亲爱的,咱们入洞房吧。” 呃……她之前没有意识到这个程序,即使几日来都是和我躺一起,可还是有些吃惊。 我不给她任何回应的机会,低身将她横抱起来,推门进屋,又随手关了。 春宵一刻,我将她扑倒在床,还未做任何动作,她已经微喘,我也是心头微喘,伸手去解她胸口的衣衫,她的手,本能的护上来。她的气,呵在我的耳根上。 我亦喘息着问她:“你害怕?” 白雪有些蜷缩,像是个孩子,不过她很坚强的摇摇头。许久许久,蓦地才将自己的双眼闭上,双手竟慢慢的松懈。 我闭上眼睛,只影向她去。 外面有许月光偷偷摸黑进来,像是意会,帮忙摇动了雕花木床上的床帘。 那帘子轻轻掉下,遮住了所有的花和月,云和雨。 第385章 我要死了 结婚当夜,熙秋依然没有出现。 传说,看了贞子诅咒录影带的人只能活七天,那在熙秋湖洗头的人呢,我们到底能活多久? 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的心情,实在太折磨人了! 我不安的侧过身,只见那晨曦透过窗来——这第二日,也算是过去了。 第三日,从白天到黑夜,又是一切如常!……不过我发现了一件挺奇怪的事儿,墩子也突然消失了。他这几日是一直藏在外面的,可是今天,鬼屋的四周突然没了这个人的身影——是那天被我吓到了吗,为什么突然间连他也消失了,又或者……我和白雪私下结了婚,痴情人心灰意冷了? 第四日,对于熙秋的惊惧之心有所减淡,我独自一人爬上鬼屋的屋顶,眺望高山边的天空,觑看铅云的漂移变幻。黑夜降临时,在山的那边有只乌鸦歇在枯枝的高处,不停的哀鸣……我叹了一口气,从屋顶下来,爬到石阶边那块被熏黑的地方时,我又一次驻足,我盯着它,仿佛那是曾自经历过的痕迹,盯得我心犹寒颤。我躺在床上,突然又想起:对了,墩子好像今天也没有见到他人!我开始发觉有点奇怪了,躺在床上一度沉思……还好还好,这个晚上我因身体扛受不住,暂时告别失眠。 第五日,竟是个阴天,我在窗户前守了几乎一天,心思比昨天更糟了——墩子真的消失了!而且司萍始终没能回电话给我,上海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动没有,我害怕还没等到我要的答案,熙秋便如约归来……可我和白雪除了等待,无能为力。 第六日,没有人生,没有人死,可是……消失了足足三天的墩子突然又冒出来了!我是在屋顶见到的他,他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墙角,盯着我看,所不同的是他的眼神,让我感觉到害怕——我以为,那是一种恐吓的暗示!当天,我第二次见到他是在傍晚,就在即将天黑时,我如常去关鬼屋的大门,竟再次被他的那双黝黑的眼睛袭击!他站在门对面的不远处,盯着我看,我被他弄得心惊胆战的——他从来没有过这样子瞪过我!这些时日,他神秘的消失后又神秘的出现,不再陪伴曾在熙秋湖里洗头的白雪……种种迹象让我的不安达到了极点。 第386章 我要死了 第七日,我都骗自己熙秋湖的诅咒不知为何消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那许久不跳的左眼皮突然如同跳蚤一样,顽皮的抽搐着。庸人自扰了一个白天,直到……直到这天晚上的十二点零一分,也就是在这第八日的第一分钟…… 这一夜,我和白雪各怀鬼胎的躺在床上,相同的是,我们都没有睡着。 我突然向她问起墩子,“白雪,这几天墩子可有来找过你吗?” “没有啊,怎么?” “……那你见过他吗?” “是有见过一次。” 我试探性的问:“你不觉得墩子这几日来突然变得非常古怪?” “古怪?” 白雪翻过身来,淡淡的说,“我早说过,他这个人向来都是比较神秘的。” “不,这几天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总觉得他突然很神秘,像是看透了什么,我也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 “不懂……” “难道,你真没注意到他神秘失踪了一段时间,又继续在鬼屋附近走动的怪异吗?” 怎么形容呢……对,怪,怪透了! 可白雪却摇头,“我没有注意到这个,就两天前我有偷偷出门去婆婆家借剪刀使,婆婆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墩子一个人在。我问他剪刀在何处,他竟然凶神恶煞的瞪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答就自顾自进屋了。” “有这等事?” 这个吸引起我的注意,“从前他不是对你百依百顺,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不知道。” “看来他知道了什么。” 白雪矢口否认,“我就不懂了。” 我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白雪突然说:“都这么多天了,我们算逃过诅咒了吗,叶子?” “也许是,也许……不是。” “哎,这几日我的心都是处于悬着的状态,这种感觉真让人难受。” “……我恐怕是天底下最不合格的丈夫了吧,你和我刚结婚,却要担心着下一秒的生死——” 十二点零一分。 “叮铃铃,叮铃铃!” 床头上的手机嘈杂响起来,来电显示着上海移动。 我的血液马上沸腾起来——期盼已久的电话响了起来!司萍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我从床上撩起来,对着电话重重的说:“怎么样怎么样!司萍,结果都出来了,是不是?” 第387章 我要死了 “嗯……有些已经出来了。” 就是司萍,她的语气有些许犹豫。 “那你说啊,快告诉我结果!” 她知道我急性子,交待道:“你所寄给我那《山经云不惊》的书页化验结果还未出来,这个咱们另外再说,我现在主要查到了你一同寄给我的病历单上,南方的相关信息,我想你一定会很意外。” 我和白雪对看了一眼,我发现,她的表情有点扭曲,我沉沉的对着电话问:“那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说来很巧,这个名为南方先生的人,与高廷那边正在查的谋杀案相吻合。” 司萍吸了一口气,又一再叮嘱我:“我可说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别卖关子了,怎么个吻合法!” “这个有过精神病史的南方先生,也为高山边人氏,南方为他本人的笔名,也是这个人出入高山边以外所有地方所用的一个代名。他自身通过渠道伪造了一张假的身份证,名为南方,因而在很多问题上都给我们的查找结果带来不便。不过很巧的是,你给我的照片和他的病例单都有他的容貌,其五官竟与高廷那边的凶案嫌疑人相吻合。我在怀疑之下,调出这个人的真正资料,终于确定——南方的真正名字应为:柳世卒!” “什么!” 我的脑袋轰隆一声,声音打颤:“你再说一遍!” “不错,南方先生的真实身份是姓柳,名世卒,籍贯高山边,出生于一九六八年,有精神病史,与你所要我调查的那个叫熙秋的女人一样,曾任职高山边村落小学教师。” 我对视着面前的白雪,终于知道她刚才为何会露出那种表情。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依旧质疑着问司萍:“也就是说……南方先生、害死袁小华的凶手——柳世卒,其实是白雪的父亲?” “没错,白雪的全名为柳白雪!”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白雪她,怎么可能?” 我心中其实早有猜测,到如今,却还是没办法接受。 司萍还在电话里继续说着:“柳白雪之后也曾到过上海的,两年前在黄埔出过车祸,公安局留有该车祸的案底。所以,我今天特意查白雪的资料,她的家族史渊源较为复杂,眼下能够追溯得到的只在民国时期,柳世卒的父亲……也就是白雪的祖父杨闵为浙江人,于一九六六年和柳氏结婚,入赘到了叶家村……也就是现今所说的上门女婿。第三年柳氏诞下孩儿柳世卒,根据当地习俗,世卒随了母姓柳。” 第388章 我要死了 我的思绪很乱,完全没有再细听司萍在讲什么,我的脑海中被一条思绪裹住整颗脑浆:——白雪的生父是柳世卒!——白雪的父亲奸淫了我曾经最爱的女孩!——我的岳父竟是致死袁小华的凶手!——我最恨的人竟然和我最爱的人直接褡裢在一起,这叫我如何能够接受? “……而柳白雪的祖母其实名为柳佳嫔,是当时民国大将叶招平司令府上的一名丫鬟,后来叶招平统领的九十师兵败广东,全军溃散,她的祖母跟着叶家转而亡命到了高山边……” 司萍在那边不间断的讲述着有关白雪的身世,我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不等她一并说完便黯然的将电话挂掉,泪眼婆娑的看着白雪。 你可骗得我好苦。 我情绪到了极端,憋出热泪两行,向后退了几步,不断的手指她的面目:“难怪……难怪,难怪了!到了高山边,你开始变得有很多的秘密,很多都不愿意再告诉我,原来你都是知道的!所以你平时从来都是避开你父亲的名讳,不肯和我深入交谈,因为你知道,他就是那个人——他就是我最恨的那个人!” 她咬着唇,不断的摇头,“不是这样子的……” “怎么不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你爸爸就是柳世卒!” 她想上前来拉我,却被我粗鲁的一把甩开。 白雪的眼睛红了,“我知道,你会因为我父亲所做的一切而怨恨难过,我知道,你会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所以我只能这么做!叶子,其他的我可以通通都不要,我只求我们俩能好好的。” “这就是你的理由?是吗!因为这样,你就可以自私的欺骗我?是吗!……要是我一直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打算骗我一辈子?” “不是的叶子,我也不想的,瞒着你我内心也很痛苦,可是有些事你还不明白——” “当然!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可能明白!” “瞒着不告诉你,我也是有苦衷的,真的是——” “那你就带着你的苦衷去死吧!” 我明知道现在说“死”是一个忌讳,复杂的心绪搅乱了所有理智,我颤声对她说:“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了,我真的不能接受了……” 争到后来我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声音变得有点哑。 第389章 我要死了 我难过的背过身,向外走去,我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白雪突然哭了一声,我驻足,偏头看见煤油灯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我见她在不断的抽搐。 白雪走过来,扯了我的袖子,哀哀的问我,“我们才结婚,你就要离开我了吗?” “我,我不知道……” 白雪,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因为就在那一煞那,我与袁小华所有曾经的爱恋浮现在脑海中,你叫我如何面对这样子的事情呢。 我说:“你放手。” 白雪僵着。 “你放手!” 她手抖了一下,像是被突然大怒给吓到。 我说:“我想一个人静静……我一下子没有办法接受,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白雪还不肯松手。 我又一次决绝的甩开手去,擒住眼泪,从鬼屋里冲出来。 一路向前冲,向前疯跑,大半夜的我真的不知该往何处去,我只能盲目的跑,直到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才发现,这一奔,竟是上了山。 渐渐从失控中苏醒过来,有会当凌绝顶之感,鬼屋早被我踩在脚下,而我身在高山之顶。可怜此处清冷岌岌,更无一人,正是最荒寂的地方——原来不知觉我竟走了这么远,高山墓地已在跟前。 荒野之中,凄凉的,冷冷的。 “白雪,对不起,对不起……” 念到这个名字,我忽的又想起了小华。 因站立不稳,我蹲下来嚎啕大哭,不能自已,似要把自己哭个肝肠寸断才甘愿。 夜愈加深了,四周寒气侵体,我双手互抱,在无依无靠中瑟瑟发抖。可是我是不愿回去的。整个尘世一片淡然,即使是要独自守着这空山莽莽,即使只有杨梅树影婆娑的高山与我为邻,我都不愿回去。 一整个晚上,我那凌乱的思绪一直在“爱人被自己新婚妻子的父亲所害”这个圆圈里找不到出口。 人一旦将生死、是非、诅咒、熙秋都置之脑后,就会觉得心被掏空了。 忽然我屏住了呼吸,并且,注意力一下子矜持起来——此时的深山中,不知何处传来抽泣声。 “是谁在这里哭?” 我站起身,循着哭声望去,声源地正是前方的墓地! 悲恸之下,我没有任何犹豫,哆哆嚯嚯的就往山顶爬去。 第390章 鬼屋血流成河 天色已暗,因在鬼屋内居住多时,早已习惯了黑暗,我勉强拾路而寻。终于,在墓地的万千坟中我看到了一个人,好像是个中年男子,其蹲在墓前大哭不止,声音惨烈,另听者闻之亦是伤心。 不知因何在此嚎哭,想必,亦是一个伤心之人。 这一次,我不做避讳,向前直行。 那人听到脚步声,哭泣声戛然而止,他向我转过头来,我仅仅瞥到了他那半张露在月光下的脸,就如同他见到了我,竟是无限惊慌。 那男人帮我当成了鬼,挣扎起身,拔腿便跑。 我可不知他此番见了我会做出这样怪异举动,“老虎哥!老虎哥!不要跑,是我!” 我冲上去大声喊他,可还是已经来不及,这一喊,老虎哥跑得更加卖命了。 我对此地形已熟悉,三步两步上前拽住了他。 老虎哥更加怪异了,他回身,向我跪下珍贵的双膝,对我屡拜不止。 “瓦求求你!求求你放了瓦吧,瓦孩子都死了,你求不要杀瓦了,求求你了,饶了瓦性命吧!” 这,这不是折煞我吗? 我蹲下来拉他,“老虎哥,你别这样!我没有恶意啊,真的,我干嘛要伤害你!” 他的肩膀一直在颤抖,对我躲躲闪闪起来,始终不敢深信我的话。 “你到底怎么啦!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跑?” 我急起来,目睁欲裂。 他犹若见鬼,和我推搡起来,“你放开手……你放瓦走吧。” 我蓦地想起他刚说的话,小心地问:“老虎哥,你刚刚说你儿子死了?……为什么呀?” 一提到孩子,倒激起了他的情绪,老虎哥突然恶狠狠的抬眸瞪我,忍不住斥责道:“你们自己最清楚!” “我们?” 我愈加糊涂,“什么我们?你儿子真的死了吗,这段时间我都没见到你,这又与我们什么相干?” “少和瓦装糊涂,你和那位漂亮的小姐来了高山边可还是瓦带的路哩,想不到你们会恩将仇报,将瓦的孩子夺了去,并且要在挟不成下将他置于死地!” 老虎哥义愤填膺,吼完,嚎啕大哭。 第391章 鬼屋血流成河 他越说我越糊涂了,我按住他的肩膀,质问:“老虎哥,你给我把话都说清楚了!什么和我漂亮的小姐,你是指白雪是不是?……她对你们做了什么!” 老虎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当口,分不清皂白,将所有的冤头指向我。“不是吗?那小姐又跑回来偷了瓦孩儿,在某一天又莫名其妙的叫瓦给你电话,叫你一定不要开什么第四个房间的门,不然会上伤瓦孩儿性命。瓦也照她说的做了,可是那女娃实在好狠的心,到最后还是不肯放过瓦孩儿的性命。” 说完,他伸手一指,有一尊小小的新坟就在我的身后,难道—— “你,你说那天晚上的电话是白雪要你打的?” “你这厮还和瓦装糊涂!我打死你!” 失子的痛苦竟让他怒气横生,老虎一把将我撞到在地。 我犹自未醒,他却欺到我身上来,举起拳头,朝我面门直打。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掴到了太阳穴,我绷得紧紧的神经,突然疼得混乱。 是了……那天,我要开第四个房间的门时,是白雪叫老虎打的电话,老虎哥是不知道我要开门没错,可是同在鬼屋的白雪是知道的!竟然是她!为什么会是她,她跟这一切秘密到底有什么关系,她想要隐藏什么?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冷血——连老虎哥的儿子都杀害了! 我蓦地感到一阵心寒。 老虎哥将我毒打几拳,还欲再打,忽见我面目带血、身躯发颤之下,却依旧毫不还手,他竟僵了僵,打下来的拳头突然轻了许多。 我躺在地上,血眼模糊的看着他。 他忽然松开了我的虎口,原来,每一个人在伤心到极点的时候,都是会哭的。……他哭了。 我亦是难过的和他说:“对不起。” 这一句,是替白雪说的,她对我隐瞒的秘密太多,看来这一切我都有理由相信。 他却狠狠瞪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人都死了你说这句有什么用。 我勉强坐起身来,只见他正手舞足蹈,兀自向坟地外围跑去。 我追了两步,在后面大呼:“老虎哥,你要去哪里!老虎哥!” 第392章 鬼屋血流成河 “啊——” 老虎哥大喊一声,向山下疯跑,隐入黑暗中。 高山边,荡着他那一声长长的叫嚣。 这样的世界,真是叫人悲伤。 我愣在墓地,突然察觉鼻孔不停有水流出,我信手去擦,但见一手血水,在我的两脚之间已滴出一滩暗黑。我咬紧牙关,又惊又怕的向墓地外围走去——我要下山,我要回鬼屋,找白雪问个清楚! 到了外围,身后突然传来呀呀呀的鸟鸣声,十分刺耳。 我回过身,打了个寒颤,只见刚才被滴过血的地方,围了一群嗜血的乌鸦,正在啃食那顿美味。 我深怕它们吃完地上的美食,转而来攻击我,赶紧将鼻孔捂紧了,匆匆往山下跑去。 司萍说南方先生就是柳世卒,就是白雪的父亲!那白雪呢,为什么她又要杀害老虎哥的孩儿?她曾说过在高山边除了她,我不能相信任何人,可是我发现我越来越不能相信的,就是她! 一切都被敷上一层膜,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什么才是真的,我犹如身在卡夫卡的“地洞”里,不能呼吸。 所以,待下了山,我又在离鬼屋百米之外的地方徘徊。 心中意念极乱,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让人吃惊的事,已经超过我能接受的范围。我搓手站在远处,无端的望着鬼屋,里头灯光闪烁,大门微微遮掩,并不反锁。 星星点灯,照亮回家的门。 她在等我回家吗,她还在等我吗? 我抬手,擦拭掉下来的眼泪,心念此处,胸口大恸。你再如何对我好,却教我怎生接受这样的身份、这样做的你? 正踌躇间,突然鬼屋外人声有响动! 我立刻止住哭泣,拈了个黑暗处躲了,偷得半面去看。果然,只见有一人慢慢的向鬼屋大门靠近!我的心忽的提到胸口,更加仔细地观看,终于,在近大门前有灯光照出,那脸面被黑巾所罩住的人彻底暴露出来。 “天啊,那是谁!” 莫不就是偷了《山经云不惊》的窃贼? 我再睁眼一看,那人动作神速,早已推门进去——遭了,给我留着归家的门,反倒被窃贼偷了破绽!——白雪有危险! 第393章 鬼屋血流成河 我哪还顾得上其他,立刻冲了出来,直往鬼屋跑去。疾步冲到大门前,我将背贴在墙壁上,扯耳朵去听,里头好一片安静处。 那人已潜了进去,不能再多耽搁,多一分耽搁,便可能生出祸事来。 我不敢怠慢,深呼吸一口气,直闯龙潭虎穴。大堂点着的煤油灯一晃一晃的,整个鬼屋只有白雪的闺房还亮着灯。在黑暗中,我的目光向四处寻去,一眼发现那黑衣人躲在闺房门外,正伺机行凶。 我当场大叫一声:“有贼,快来人啊,有贼!” 此举不明智,那窃贼被我的突然呼救吓一大跳,给逼急了,直向里冲进去。 “啊!” 门帘内随之传来了白雪的大叫声。 “白雪!” 我豁了出去,撩开门帘,闯进闺房,那蒙脸人正手拿一把锋利的剪刀向白雪致命部位猛刺。 我吓得魂不知飞去了哪里,在原地僵了一下,猛地意识到生命攸关,就地抄起椅子,扔过去。 突然有椅子从身后降临,那贼防不胜防,给吓了一跳,想躲,可是动作不够利索,竟被我一个椅子扔中肩头。 白雪得了一个空当,寻机要逃,那贼哪里放得过,又横身刺过来,如同当年,荆轲找寻一切机会刺向秦王…… 门外似乎有村民,听到呼救,跑了两个大叔进来。可是冲到门口,见到了这一幕,亦是被吓得不敢近身。 蒙脸人手疼之下,始终不放弃,举着剪刀朝白雪再刺,刀刀往毙命的部位,可是动作实在不够利索,总是差了几步。 我又一把椅子扔过去,他这次有了防备,没有被砸到,可他却没想到我这步是虚招,待得形势一缓,我冲上去抓住他的双手,趁他一愣,将他那只握着剪刀的手往桌角一按,剪刀挣脱在地。 保命之下,我的身手更快,早已低身抢了过来。 那蒙脸人霎时慌了,扑身来夺剪刀。原来对方的脚不利索,竟给趔趄了一下,全身都撞上来,正中我的手里的剪刀。 你要生,便生,要死,也就死了。 有些变故,总是在几秒之间发生。 一场纠纷凌乱,蓦地,停止。 我的手上渐觉一阵冰凉——血。 第394章 鬼屋血流成河 是血。 我的心颤了一下,手渐渐的松开那把剪刀,晚了,已有半根深入进对方的腹中。 不,我不是故意的…… 我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蒙脸人的眼睛皱着,我看见了他的眼神灌满千山暮雪的苍凉。 “呃,呃——” 他慢慢的将手抬起,指向我身后的白雪,勉强向我跨出一步,又趔趄了一下,最后仿佛灵魂西去,闭眼的同时,他重重倒在地上。 天啊,死人了。 在屋内见证整个事情经过的俩村民,大叫大喊着向外跑去。 人命关天,我纵身上前,一把托起他,竟发现他整个身体蹦起来,如同一张弓,看来他非常痛苦。 “喂,喂!你撑着点,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我要将他抱起,突然想起——这里是高山边!糟糕,充其量这个村落只会有郎中,哪里见到有什么医院! 更何况……那只紧紧抓住我袖子的手正在慢慢的松开…… 我的心一沉,慢慢的伸手过去,摸到他蒙布下的鼻孔……无声无息,竟已经死了! 生命的消逝,怎么会这么快。 我还犹自不信,又伸手去拉他的蒙脸布…… 白雪一直站在我的身后,突然惊讶着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倾盖而出。 “墩子!怎么会是他!”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墩子?” 我亦不敢相信。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可是墩子他就真真切切的死在我面前,这张脸,这个五官,就是他! 他竟被我一个失手,捅死在这样一个寂静无声的晚上。他自长大,不再开口说半句话,直到死,都只说了一个:“呃,呃,呃——” 我痉挛着身子,看着他昏死过去的脸庞,他因死不瞑目而睁得大大的瞳孔里有我的倒影。 我的心,哆嗦了一下,他刚明明闭上眼睛倒地的,怎的又突然睁开了? 突然,又有水流从我的鼻孔流出来,我信手一擦,都是血水,老虎哥在墓地打我时带来的眩晕,再次转起来。 我眼前突然一黑,昏了过去。 我失去知觉不足半天,天刚亮起来,消息已日渐传开,这群愚钝的乡民都云墩子被熙秋附了身,失去理智,转而刺杀白雪——他们就是这样讲的,我躺在床上就是这样听到鬼屋外面大声的叫嚣着。我想起了叶澜村长死的那天,亦是如此,之后就被毁灭了。——而这一次,他们竟还要这样子做。 第395章 鬼屋血流成河 我强行让自己醒过来,翻身从床上摔到地下,用尽全力,扶墙向外冲出来。 门外,汪婆婆正守着墩子的尸体,而一干村民正在和她抢夺。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孙儿吧,他都已经死了!” “不行!他是被熙秋附身了所以才乱袭击人,我们要毁灭他,毁灭熙秋!” “为了高山边的和平,为了所有村民的生命,我们必须铲除妖孽,烧毁妖孽的真身!” 我冲了上去,大声呼喊,“你们理智一点!他绝不是被鬼附身!墩子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原因,一定都另有蹊跷!” 其中一个大汉竟抢到我面前,对我恐吓:“我们高山边的事情轮不到你个外人来讲,你要再敢阻拦,我们就把你请出去!” 我偏过头,看见汪婆婆还在哭,她一个老人,恐怕斗不过这群人——他们疯了。 我向前,大声再问一遍:“你们就非要这样做吗?” “那你就非要阻止我们?” 我说:“我不忍心看你们做一些无谓的事情!” “你要再讲一句,我们就把你哄出高山边!” 我淡然一笑,“不用你们驱逐,我现在就离开这里!” “快走快走,最好走远一点!” 他们将我无视,说完又过去抢墩子的尸体。 汪婆婆被推倒在地,墩子就是这样在我眼前被很多人抬走的。我想,他若地下有知,必然不会原谅我,就像我此刻,完全没办法想清楚,为何那么爱白雪的人,突然有一天,会举刀想将其刺杀! 墩子,你真的被熙秋附身了吗? 如果不是,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实在放不下心,终于还是跟在乡民后面,想看他们到底要对墩子的尸体做什么毁灭。 没想到他们一伙人上了高山墓地,我亲眼看见,高山边村民堆着柴火,将尸体放在上面,点燃,火苗越烧越旺,直至将墩子的尸体包裹在内。 这一幕让我惊心不已,我望着火苗如同妖怪的舌头,四处吸舔。 而所有在旁边看着的村民莫衷一是,都是一副大快人心的表情。 火光十分耀眼,如同我儿时用来把玩的火石球,不断的刺痛我的视线。我在那一刻,恍惚视线穿越一般,我看到十几年前的熙秋湖边,一样愚昧的村民,一样的叫嚣,他们抬着一只猪笼,在里头,躺着一个身穿红衣不断叫喊的女人。因要面对痛苦的死亡,那女人手抓在猪笼的缝隙间,向外嚎啕大哭着。她在大叫:“我熙秋犯了什么错!我有没有害人!我没有害人!你们无权剥夺我的生命!你们放开我,我要是死了,就是化成厉鬼也要回来的!” ———————— 高考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祝,考试顺利。 第396章 鬼屋血流成河 我听得全身起鸡皮疙瘩,但抬着猪笼的村民竟然无动于衷,我仔细一看,其中有一个中年男子,他的下巴轮廓像极了被我杀死的墩子。 他,他……就是墩子的父亲吧! 我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们靠近湖边,还一起数了一二三四,同时将熙秋丢入湖之中。我吓得不能呼吸,眼睁睁的盯着熙秋湖的水面,一直在冒泡,一直在冒泡着……直到最后,湖水依然流淌,花草依然开放,可是水底下的熙秋安静了下来。 “快救人,她要死了!” 我扑上前想救人,一切幻象突然消失。 眼前,只剩一堆废墟还在不停的燃烧,里头正在烧的是活死人,烧的正是墩子的人肉!这空气,有人的肉体的味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摇了摇头,对这里的所有人突然心寒,义无反顾的奔下山。 墩子的死,对我打击实在太大,这样的人,说变就变,说死也就死,说烧也就烧了。要是我再逗留,也许,下一个被烧的会是我。 这个地方,真是好可怕。 我再次确定了刚才的抉择——我要立刻离开这里! 是以我一下山,便直奔鬼屋,直冲进房,拉开柜门,将我的衣物一并扯了出来。 “你要做什么?” 白雪不知何时,突然在我的身后出现。 我手拿着衣服僵了僵,低声说:“我要离开高山边!” “为什么?” 我低下身,继续收拾东西。 她又问:“为什么要离开?” 我不回答,她一把将我手上的东西,双眉微竖。 我只好淡淡的说:“村民都赶我出村,而且……我自己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那我呢?” 我偏过头去不看她。 “你要丢下我?” 见我不说话,她一把扯过我的肩膀,逼问我,“是不是,你说啊!” “我能带你走吗?你能让我带走吗?” 我低头,见她下巴颤着,可是我的心,还是冷的。“白雪,你告诉我,同样都是高山边的人,你和那些愚昧的村民有什么两样?你父亲可以随意的奸淫一个无辜的女学生,你叫我怎么说你们这些人呢?” 第397章 鬼屋血流成河 “对不起,我父亲是做错了事情没有错。可是——” 我继续笑,“那孩子的事情,你又怎么说?” “嗯?” 还在给我装糊涂!“你连老虎哥的孩儿都害死了,你的良心真是‘好’到令我发指!我是疯了,所以才自始至终的相信你,柳白雪!” 我用手指着她,指名道姓。 她对这个果然有反应,抬起头来看我,“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退了几步,看到她此刻的脸色竟然特别难看。我说:“其他的我现在不想和你追究,我只问你有关于墩子的,他从小就那么那么的喜欢着你,心里面情愿偷偷爱着你,你去熙秋湖洗了头,他怕你会出事,昼夜不敢远离鬼屋,保护在你的周围。这样的人,突然在今天举着剪刀要刺杀你,结果到最后呢,反而自取灭亡,我想,你有没有必要和我交代一下,这个原因!” “我,我怎么知道……墩子又不是我杀害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这句话提醒了我,我哼哼的笑起来,实在太好笑了,我笑得开朗极了。 她站在原地,什么都不敢说。 我突然止住笑容,拽住她胸口的衣服:“柳白雪,老虎哥那天专门打电话来给我叫我不要开第四个房间,是你做的,你还杀了他的孩儿,又导致墩子要杀你,告诉我,为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墩子是被熙秋附身了,你信吗?” “哼,你要这样子说吗?好!那老虎哥的孩儿呢,又是为什么?” 她低头,默然不语,竟是默认吗? 我心寒。 “你回答我!” “叶子,你知道我从不想骗你的。” “那就是了!”《小说下载|贼吧Zei8。Com电子书》 我认不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了,“我现在要离开这里,可是你叫我怎么能带你这样的人走?” 又回到原来的话题。 “我明白了……” 她的头似乎很重,一直低着。 我笑了笑,从她手里抢过我的东西。反身,在床底拉出行李箱,将所带衣物一并裹了,放进去,拉上拉链。最后直起身来,我看了白雪最后一眼,她喉咙的各个血脉因情绪高亢,尽皆拱了起来。……我以为她最后是会妥协的,我以为她会告诉我所有的秘密,我以为她是爱我的,我以为这份爱情是真的。 第398章 鬼屋血流成河 沉默,沉默,沉默! 她是这么的狠心,片言不语,死死的盯着墙角,直至眼眶发红。 “再见!” 她能如此,我又何必操心呢。 我决绝地提着行李,从鬼屋跨出来,已经泪流满面。 我不再理会屋内的哭声多渗人,只管向前直奔,往村口的方向走。可即便是如此恨着,如此想着,一路上,眼泪像是被人打开的水龙头,扑簌簌的往外直流。我的心,真的很疼,想着这一场爱情即将无疾而终,所有的死亡随着我的离开即将成为一个个谜,我就莫名地难过。 可是这个深冬,我还是决定,走! 且哭且行,途径汪婆婆的屋子,我的脚步慢下来。你不杀伯人,伯人却因你而死——即使算是防卫过当,可墩子毕竟是因我而死,剩下的老人孤苦无依,也不知此刻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在难过。 我擦了眼泪,站在外头敲门,门竟然没有关,被我一指推开。 里面有哭声。 “婆婆!” 我小心的抬步进去,若能听见一点声响也是好的,可是里头突然安静下来。 我继续缓步走了进去,“婆婆……婆婆,你在吗?” 直到在一间偏阴暗的屋子前,我看见坐在床沿的汪婆婆,她有着苍老的姿态和干瘪的手,兀自摸着在床上的被单。我记得,那一个晚上在坟墓挖到石板时,我和白雪来这里询问婆婆也见到墩子,那时他就站在这个房间的门口。 我想,这是墩子的房间。 我轻步走进去,问候她:“婆婆……” 婆婆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 “……别难过了,墩子走了,你要保重身体才是。” 她端坐着,不回应,不搭理。 “婆婆,对不起。” 毕竟是我直接导致墩子的死亡。 婆婆依然抽泣着。 我不愿自讨没趣,转过身要出门,她这时才又抬起那褶皱的眼睛看我,见我一身行李,问道:“你要走了吗?” “嗯,所以来跟你道个别。” “走吧……走吧!高山边不是个好地方,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咳咳咳……” 她没说几句,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婆婆您没事吧?” 她只是摆摆手,又低头不语了,仿佛没有任何精力招呼我。 第399章 鬼屋血流成河 我站在原地,一时也是无从安慰,呆呆的抬起眼眸,在屋内四处一扫。这间屋子的采光比鬼屋竟然还要差,偏昏暗,这是一架更旧的花雕木床,上面的帷幔千疮百孔,却还在用。在床边摆着一张长方形木桌,桌正面亦是刻着许多图案做装饰,桌上摆着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 我靠前走了一步,原来是些玩物,几件对折好的衣物,还有一个破碗,里面装着几个首饰。 墩子是男子,理当用不到,是送人的吧。 送给谁?……哎,我怎会不知道这个简单男孩的心思呢。 可惜,这个男孩平时过于单纯,又跛又哑,没办法交流,不然定可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拿起碗来,对着发怔,许久才回过神来,正欲放回去,突然发现破碗底下压着个黑色的外袋,里头的东西,让我心内产生猜想。 我信手过去一按,是纸质物事。 难道…… 我没有再拘于礼节,擅自去拆开它,竟又吓一跳,我简直不敢相信,有两本!不,应该算是上下两册——竟是那天被窃贼偷走的《山经云不惊》 天啊,怎么会在墩子手上!那天偷走书籍的不是那个红衣女子吗,怎么会在墩子这里! 而且,上半册不应该是在龙亥儿手里的吗,墩子又是从何得来的! 我脑海里的思绪都突然被打乱——看来,墩子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 “咳咳咳——” 婆婆突然在我的身后又咳嗽起来,差点把我吓死。 我转过身,她看到我手上拿着的书籍,淡淡的说:“墩子死前的几个晚上,一直躲在这个屋里,就无端端的拿着这两本东西看,我不识字,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是吗?” 难道这本《山经云不惊》中,真有关键所在? “哎……你还是尽快走吧,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婆婆突然下起逐客令。 我站在原地,舍不得转身,提起勇气说:“那墩子的这两本册子可以送给我吗,我想留作纪念。” “拿去吧,放着也没用了……” “谢谢婆婆,那我走了。” 她不愿再多看我一眼,摆手示意我出门。 第400章 鬼屋血流成河 我提着行李,带上墩子留下的《山经云不惊》从婆婆家出来。站到门口,我望见远远的鬼屋大门敞开,如同爱情在召唤着我归去,可心里是黯然的,我离意已决,不想再做任何的犹豫。于是,我拖着行李直往村口走去。 已是农历的十二月廿五,除夕将近,可是这个村庄依然没有一点热闹的气息。我穿着厚厚的大衣,穿过荒芜的村落,赶到高山边的尾站等车。 这次,五路车比上次来得更早,很快停到我的跟前。 上车前,我忍不住再次回过头,湮没在雾气之中的村庄已无法窥视,我只能决然的上了车。 车子缓缓地开动了。 我对着远方,默念着白雪的名字,直到此刻,心中再有万般不舍,终究是一场云烟。 我想,我有我要走的路,而之后,我的路,我只能一个人前行。 在百鬼路下了车,我步行,抵达了当日所到的溪美镇,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这时的街衢已不再如同当日那样的冷落,年底将近,这个小城镇总算有一些活跃的气息。 公路两旁摆着很多的地摊,在卖陶瓷,卖衣物,其中不乏有在卖春联的,这条街与当日来时所见到的大相径庭。沿街道缓缓前行,我心里暗算着。天很快就要暗了,恐怕得在这个小镇逗留一个晚上,明天再赶往厦门,买了机票就可以直接飞回上海。 可到如今,孤家寡人。 南方建筑颇多为黑色琉璃瓦房,路痴的我在一大片瓦房中,总算找到了当日的那家小宾馆。来往的客人多,老板已经不认得我,我却依旧记得她的模样,还有当日住的门房号码。我指名就是要住那个房间,她亦是一愣,帮我办了手续,什么都没有过问。 夜里,寒风萧瑟,将整个瓦房吹得哐哐当当的响起来。我站在宾馆的窗沿,眺望这个都市在黑夜降临后,点点灯光,仿佛一场大火,灼烧着这个世界。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十分孤独,竟喃喃的念起我曾在高中时期所写的一首小诗《我爱上了自己》 风 爱上了窗户 所以 摔碎了玻璃 鱼 爱上了渔夫 所以 选择了上钩 我 爱上了自己 所以 选择了孤独 第401章 鬼屋血流成河 我这番心思,欲与明月说,明月隐入云雾里,只好低头和影谈。心里的冲动越来越强烈——我真想回高山边去。分开不到半天,对白雪的思念,在这样的寂寞下,如涨潮一样。 如果任由自己这样寂寥下去,我不知道会不会崩溃,我只能小心翼翼的跑出宾馆,在街上犹如幽魂一样,四处游荡。 直到,在那转盘中间,我又来到了郑成功的雕像下。 晚上,整座雕像脚下都打着灯,将它照的熠熠生辉,郑成功站在灯火中,显现得更加威武。寒风中,我却畏缩着身子,仰起头,目视郑成功的脸庞,最后我轻轻闭上眼睛,在黑暗之中,在大街之上,感受着英雄与自己近在咫尺,感受由惊涛骇浪变得沉沉无波的境界。 突然,但觉身子有些冰凉,我睁开了眼睛,在灯光线中,我看到了小小的雨丝,无声无息的下起来。 再次回到宾馆,我的心,没有了刚才的那么急躁。 此时,已是半夜。 我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因为不习惯于林林总总,躺下许久都不曾入眠。白天无法理清的谜团,兀自回旋着,我始终没有办法放弃。 突然,我想起了墩子留下的那两本册子! 我立刻回到床铺上,打开灯,找出行李,将那《山经云不惊》的两本书籍都翻了出来。——墩子“被附身”前一直在看这本东西,难道真的有什么玄机在? 下半册我是翻过的,写的是那一堆似乎毫无用处的笔记。当晚,我怀着忐忑之心,伏在桌前,打开从未翻开过的《山经云不惊》上半册。 开篇第一回,竟然另我十分震撼。 我情绪产生之原因,是因为第一页所书为毛笔字,那字体十分漂亮中,除去五分刚健婀娜,还含五分的气势磅礴,一笔一划,都是潇洒淋漓。我在鬼屋内也试写过几个毛笔字,知道能够写到这种境界,一朝一夕,决不能至。 第一页上公正的竖立着一排名字: 山经云不惊 赠国民党中央军九十七师上校团长叶招平,祝寿比南山。 底下的有落款,书写着: 文台贺送 九十七师——叶招平?民国大将……我蓦地想起昨夜司萍在电话里和我隐约提过这个名字!——原来这本《山经云不惊》是一名叫做文台的人赠送给叶招平团长的生日贺礼。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小心翼翼的翻开下一页,虽一样都是毛笔字,但字迹明显变了,与第一页上的气势磅礴的题字完全不一样,第二页字里行间显得小巧玲珑,婉约娉婷,似出自女子之手,不过读起来可要费解一点了,它的内容竟是半文言: 卿为布衣人,夙遭闵凶,苟延于世。幸得叶将军收容,不知觉已入叶府十有二年。睹得将军之潇洒,以长江鏖日军,所打之仗,无不是水淹敌军之溃散,火烧敌船之沉水底。将军亲贤友,远小人,本为天意一员,奈何不幸,终得民国三一年兵败广东。将军为骑兵团团长龙占彬所护,携带老小,逃得性命,却不幸失一臂。奈何苍天皓月,从不肯将光辉照与明月人…… 第402章 鬼屋血流成河 (内容大意:我本是较为贫穷命苦的人,幸好得到了叶将军的收容,在叶府已经十二年了,期间见到了叶将军以长江为界攻打日军的潇洒英姿,所打过的仗没有不胜利的。叶将军亲近贤人远离小人,是好人,可是依然不幸在一九四二年兵败广东,骑兵团团长龙占彬保护着将军一家老小逃出了姓名,可将军却在战乱中失去了一条手臂。无奈天上的明月再亮,也不肯将光辉施舍给值得的人……) 之后整段话下来,细细书写着叶招平将军的大略光辉史及在广东如何兵败,如何遭到敌军袭击,如何辗转到高山边的情形。在最后面又提及到那名为叶招平将军的生平事迹,我咬文嚼字,吃力的读完这一页,总算读得明白了大概。 第一篇内容到此已完,我又翻过一页,看来是同一个记录者,这页依旧是出自同一个人的笔墨,而且我更加有理由相信,写这些文字的,会是一个女子。 为了使读者的阅读更加方便,之后的内容,容我将它直接翻译成现代白话文。 《山经云不惊》第二页的内容是这样开始的: 叶将军逝世于民国三四年(作者注:公元一九四五年叶招平逝世)的农历正月廿七,享年五十二岁。终其一生,为晚年最为平淡,之后一直居住于高山边。他五十大寿之日,四面八方都来了拜访贺寿的朋友,其中有一个名为自称为文台的道人,带着一个名为文长牙的道童来拜寿,并取本书相赠。将军收过礼物之多,囤积整个屋中,后来将军意外离世,府上人心大乱,子女争相抢夺财产,唯有这本不起眼的《山经云不惊》并无人要。卿柳氏怀念叶将军的大恩,只拿了《山经云不惊》这本书来留做纪念,并用以记人记事,用来祷念将军的恩德。 章尾没有落款时日,以及书写者姓名,但我有理由猜测,记录这篇文章的人柳氏,应该是白雪的祖母——就是叶将军当时府中的那名丫鬟柳佳嫔。因为难懂,我看得大汗淋漓,我颤抖着双手继续往下翻,平时的阅读中,我从来没有过这样忐忑的心情。 果然,我继续向下翻时,柳氏开始如约记录着叶将军逝世后她自己遇上的大人大事,有些人物至今已经无法考究,外加我能力有限,翻译困难,我只能略看几眼,便一翻而过。 直到后来,柳氏在书中提及她和杨闵的婚事,我细心看了看,果然和司萍所调查的一样:杨闵本为浙江人,之后入赘到柳家,和柳佳嫔结为连理。 再之后的记录中,又跳跃过一大段时间,是在他们二人结婚后的第二年,柳氏为杨闵诞下一名男婴,并取名为柳世卒,此事才又有交待——并且,这是出自柳氏手笔的最后一篇。 除了见证到一些史事,我依旧找不到我要的答案。 读文言太过费力,枯燥极了,我刚才满满的耐心被磨得差不多,睡意已渐渐袭来,我随手往下翻了一页,正有要放弃翻阅的想法时…… “南方先生!” 我失声喊出这一页开始出现的落款。 这一页的内容不仅开始变成现代文字句,还出现了转折。 第403章 鬼屋血流成河 内容如下: 母亲突然病逝,收拾屋子时,发现枕头下有这一本,我坐在书房内一页页的翻,心惊胆战的见证母亲和杨闵的爱情,还有当年叶将军的荣耀史。原来,这一本《山经云不惊》是我们家的“家族史”我收起来,以后有事没事也跟着写点,记录起来,将来好留给子孙后代做留恋。 如今已是春天的尾巴了,距母亲离世已有些时日,可想起来依然让我心痛。 晚饭后,我没吃多少,秀美和小女白雪来书房拉我,说要到屋顶看星星。我知道,他们想让我开心点,别再茶饭不思。 高山边的天空,繁星点点。我们仨躺在屋顶上,看着天空,什么也不想,一直躺着互相嬉闹。说实话,这样平淡的日子让我很开心。我真希望我们以后的生活都是这样子,我爱她们,我的妻子和女儿是我的全部。像星星之于天空,月亮之于太阳一样。 我想,其实苍天皓月,是肯将光辉照与明月人的。 秀美她不好文学,为了朗诵诗歌让我开心,她硬是翻词典,拼凑了一首歌来,虽不工整,可她倒为自己的作品自豪。 她唱着,淡淡的唱着: 前世 如小孩 口口亲亲全心爱爱 爱你时 为你沧海里头摘青苔 今生 似风铃 声声叮叮一身盈盈 想你时 和你翻云上空捕月明 你用前世惹青苔的血 写下今生对我的诀别 我用今生捕月明的谁 幻化前世恋你的蝴蝶 我来不及转身的挥泪 湿了半边你那一生永恒的碑帖 记于:1990年5月27日天气阴有小雨 哎……要是村里能有辆公车通行,那该多好啊。 闺女昨发了高烧,村里郎中不济事,想去医院,却又远在镇上。因没有公车,我和秀美只能背着孩子徒步赶往镇里的医院,幸好到医院的时候闺女一切平安。偏偏就高山边没有公车,再不济,把其他地方的公车调一路过来也是好的。 记于:1990年6月8日天气阴 母子平安,墩子又多了一个妹妹,恭喜他们。汪婆婆说我是读书人,硬是要我为她取名儿,我抱着那刚出生的小女孩,水一样清澈的眼珠子,如同莲花一样的面容,长大后必定是个可人儿。 我想了想,说:“不如就叫叶水莲吧。” 记于:1990年6月11日小雨 原来,叶水莲生于九三年,而且这个名字是南方先生亲自给取的。 如果水莲活到现在,家有女儿初长成的话,掐指算来,已经年方十八了,只可惜…… 三篇日记看下来,我隐隐约约想象到柳世卒的为人——他的文字风格质朴而单纯,记录真实,我有点喜欢上他的文章了。我又翻开下一页,这一篇记录的时间跳跃幅度可有点大,距离有半年之久。我不知道这段时间里柳世卒发生什么事情没有,或者只是忘记了? 我循着第一行,更加细心地往下看,越来越揪心,接下来日记出现了我关心的人物,并开始显现情节了—— 第404章 鬼屋血流成河 中午从学校上完课回来,叶澜村长突然跑来家里和我说了个好消息,一个相当好的消息,好得我都不敢相信了!——政府鼓励城市带动周边贫穷地带、开发穷乡僻壤的政策,要在村里通一辆公车直达到镇里。 愿望竟然实现了,我兴奋地跑出厨房去跟秀美说:“阿美,村里要有公车了!是五路车!” 秀美初还以为我在骗她,真正相信时,亦是喜不自胜,她抱着我的脖子使劲的亲了一下。我们拿了些香跟锡箔去拜妈祖去,我想,一定是老天听到了祷告,所以赐给我们这么好的礼物。以后小女生病就不用担心了,我要由衷的感谢上帝跟如来佛。 谢谢。 记于:1990年11月02日天气晴 今天,正是白雪爷爷杨闵的忌日。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和秀美总要准备祭祀用的东西上山,到墓地去。 七年前的今天,杨闵还在,可就在那天刚吃完午饭,杨闵推说肚子疼。我们一家人见怪不怪,以为只是寻常的小感肚痛。说要等会儿找郎中来看,可就等了这么一会儿,杨闵突然哆嗦在地,一抽搐,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杨闵走得太匆忙,死后什么也没有留下。(作者注:柳氏在被柳世卒提及时,会被尊敬的称为母亲,可在提到杨闵时,柳世卒却不再称其为父亲,而是直呼其名,我总觉得他们二人家庭关系不会好。甚至杨闵的猝死,可能也与他有关。至于真正的原因,因时隔久远,已不能得知了。) 在墓前,我跟秀美在坟前烧了很多的纸钱,锡箔被风吹得如同樱花,四处漫飞。小女可能是被吓到了,哭着要回家去,秀美只好先行背孩子回去了。我拿着锄头在坟土上为杨闵除草,直到天黑十分,风起得更加的大。我明显感觉坟地突发的诡异,心慌起来,草也没给除完,便急急忙忙的下山。 直到……我在熙秋湖边遇上了汪婆婆! 她见到我也是吓了一跳,犹若见鬼。这个女人真是奇怪,一个人在那里瞎转悠什么! 回到了家,我的左眼皮一直跳不停,哎……今天不知是怎么啦? 记于:1990年11月5日天凉 早上还是晴天,到了下午,就倾盆下起雨。天,真是无常。我和女儿打着伞,一起从学校回来。在路上,我突然见到一个孩子,他在冬风里冻的直发抖。我边走边瞅他,他亦是冷冷的盯着我,仿佛我欠了他什么一样。回到了家,我不断的想起那个男孩子的眼神,这年头,街头冻死鬼不计其数。我又独自偷偷往回走,到了刚才的那个地方,我又见到了那个眼神很特别的男孩。 他哆哆嚯嚯的蹲在地上,看着我笑了,仿佛知道我一定会回来。 我走过去,从怀里掏出家里带来的馒头,递给他。他一把抓过,使劲的咬,吃相十分暴力。 我偷瞧他体格形貌,大白雪七八岁的样子。我轻声问他:“小娃娃,你是哪的,怎么会沦落到了这里,你爸爸妈妈呢?” 第405章 鬼屋血流成河 那男孩突然僵住吃食,含着满头,淡淡的说:“我爸爸妈妈都死了。” 他的语气无关痛痒,让我感觉心里怪怪的。我叹气说:“真是个苦命的孩子,你也别太难过——” 他竟然抢白:“我才不会难过……他们是因为我才被杀死的!” 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突然无语。许久,才缓缓的说:“哎……这可不好,这么小就会撒谎吹牛了。既然身世不幸,就应该学着更加的勇敢,趁你现在还有手有脚,多努力一点!” 我虚心诚意的教导他,却又瞥见了他的冷笑。 也许,是我多管闲事了。 我直起身,正欲离去,突然发现家那边的方向滚滚浓烟呛起。 “糟糕,是什么地方着火了!” 我犹若自言自语,那孩儿反应比我快很多,小鹿似的,早已向起火的方向疾奔。 我上了年纪,跑起路来十分费劲,气喘吁吁追到火灾处,果然,起火的地方吓得我魂飞魄散——竟是在鬼屋的隔壁!……刚才小女可还跑到他们家去玩呢! 所有的人乱极了,来回奔跑,忙着灭火。我六神无主,也不知道女儿是不是还在大火里。就在这当口,那男孩抱着什么东西从火海里冲了出来,有当日赵子龙护驾救阿斗的英勇,他将女儿恭谨的送到我面前。 小雪拥着我哭,给吓坏了,愣是指着身后的男孩说:“爸爸,是这大哥哥救的我。” 我抬起头来,和那男孩道谢。“谢谢你。” 他一贯的歪嘴冷笑,仿佛这是他的习惯。小小的孩子,竟然有这样隐讳的表情。 我上前拦住他,问:“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吗?” “你若真想报答,可以收留我。” 这个……可有点为难了,我反问:“除了这个呢?” “要是你不收留,也许我明天就会死,其他的对我来说没意义。” 他转身又要离开。 我几乎是没有考虑,喊他站住,然后我问他:“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龙亥儿!” 记于:1990年11月7日雨天 一切生活暂时安定。愿这个孩子是平安,是福,而不是让我心生喜欢中微微萌生的恐惧。 记于:1991年5月13日小雨 熙秋又来找我了。 村民们都说,她是一个奇怪的女人。而我和她,其实只在学校碰面时有打过几次招呼,甚至从来没有讲过话。可是,这两天她都会来鬼屋附近,依旧是那件红色衫,还有那长长的头发,从前天到现在,经常在门外徘徊来徘徊去。 我出门时见到了她,吓得脸铁青,她自己竟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我试着走上前问她:“你可是找我的?” 她点了点头。 “有事吗?” “呃……你能帮我吗?” “你说什么事,我看看。” “……” 显然,事情很复杂,或者很难启齿,她在那儿杵着。 “不然屋里坐吧。” 我招呼她进屋,熙秋的表情突然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我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来,只见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后,正瞪着她。熙秋见了她害怕,立刻转身离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长发几乎要触及到地面的女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可是这样的举动,却造成了误会。秀美这一天开始不断的质问我,问我和熙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因为她一出现,熙秋就逃走了。她甚至怀疑我和熙秋有什么!秀美这样,简直是让我伤心! 我平常睡眠质量不错,可是在今天却失眠了一夜,在书房草草写了这篇,却依旧无法入睡。 记于:1991年11月24日天气云多 第406章 鬼屋血流成河 这一切,都不是我预见的。——突然在全村都传开了:熙秋和她的妹夫国青偷情了! 而就在前两天,熙秋还特意来找过我几次。她,她怎么会干出这等事情?我赶紧上她家去,却看见一群村民围着熙秋的屋子,未久,大嚎大哭的熙秋被村民拽了出来。依照村里的习俗,偷汉子的女人寡妇都要装猪笼淹死的。 我站在人群之外,见她的哭得几乎要叫破喉咙。那哭声凄厉让我的心冷冷的。 可是,村民哪里理会得了这些,扛着人爬上了山,一把将熙秋丢进湖里。 当时,我就站在湖边,看着水面的泡泡,慢慢的,满面的消失。 熙秋被淹死在湖里。 记于:1991年11月26日阴 死掉的熙秋,鲜血淋漓的从湖里爬出来…… 十几年了,竟在我回来高山边的第一个晚上做了这样的一个梦。在醒来时,我已大汗淋淋。是想再睡,却不能了,完全没了睡意。 终于,我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到湖边去拜祭熙秋! 我拿着烧香拜祭用的东西,独自一人上了高山,半夜,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一路上不断的回忆着梦中所见的事物,不敢想象,十几年了还能这么的逼真可怖,令我几次又转身回去的想法。熙夏也死了,水莲也死了……难道真的是熙秋的诅咒吗? 只恨熙秋死前的那几天来找我,我没有给她机会说。 我想,她一定是有话未讲,她一定死不瞑目! 终于,我爬上了山,远远的看见琉璃般的湖面在前方,我正准备要烧香,却发现湖边早有一人! 我吓了一跳,找个暗处躲了。我一动不动的侧耳倾听,那人跪在湖边,正朝着湖面自言自语呢。我拉开杂草,从中偷看,实在是失口不敢尖叫,竟是和熙秋通奸的人——国青! 怎么会是他,他也是来悼念熙秋的吗? 我万万想不到他是来忏悔的,我蹲在不远处,竟听到了真相。 周遭一个人都没有,可国青却跪在地上自言自语起来。我以为他是给鬼附了身,却听他哭说:“……呜呜,我对不起你呀,对不起啊熙秋,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喝酒,我不该失去心智最后强行和你发生了关系……可是谁叫你倒霉呢,又被你妹妹熙夏撞见我们刚好在床上,哎,熙夏的性格你我都明白,要是她知道是我强行奸淫了你,她定会要了我的命。我为求自保,说是你勾引的我,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既然熙夏也死了,你就安心的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会不忘在每年的清明给你多烧点纸钱的……” 之后,国青又哭哭啼啼的说了一堆,我已经忘记他说什么了。 我全身冰凉,想着被自己妹夫奸淫的女人,最后还要进猪笼——熙秋死的还真是冤! 可是,我能够怎么办呢,熙秋已死。 记于:2004年2月7日阴 看懂了大部分,不过最后这两偏的时间跳跃幅度太大,我看得懵懵的,时隔十几年,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正是柳世卒精神病发的关键所在,却没有了记录。 不过这点让我由衷的震撼——原来,熙秋和她的妹夫国青通奸是另有隐情,熙秋是受害者! 第407章 鬼屋血流成河 人一旦冤死,不知是否真的有像鬼电影里头那样,会回魂到人间复仇的。他们说熙秋每逢星期五都会从湖里爬出来的,难道是真的? 如果不是,那我那天在榕树下见到穿红色衣服的人又是谁呢? 柳世卒也亲眼见到她下的水,难道还有可能没死? 我咽了咽口水,安慰自己,既然已身在千米之外的溪美镇,就不必再心生恐惧。 照这样说的话,接下来死的应该是那个叫国青的了,果然—— 国青死了! 我不相信,决不相信,他们说是死于心肌梗塞! 我和国青自幼一起长大,我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个病,不,他的死因,让我心生害怕——一定是她回来了! 可惜我出去了这么久依然找到杨闵所说的“神物”杨闵死前被我逼出真相(作者注:看来我猜对了,杨闵的死和南方先生有关)我就早知道他入赘到高山边,嫁给我母亲的动机一定不单纯,只是因为在外边听说叶招平将军留下了一样重要的东西,不管人神不管仙佛,是个俱不可抵挡的神物。 我初以为是这本《山经云不惊》可是我怎么样都找不到秘密。 当天晚上我又做梦了——我梦见我的女儿白雪和熙秋一样的遭遇,在一天也被人奸淫,然后被村民轻易的抛入了熙秋湖。最后我大叫一声醒来,这个晚上,我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我想要让女儿赶紧安定终身。 我直接和秀美提这个决定,她愣是说我发神经。 没有错,不知道为什么,自熙秋死后,我总是开始多疑多虑,总是害怕很多东西。但我觉得这个决定一定是对的,我这个是先天下而忧,我没有错!——我要赶紧找个人来保护小女。 我首先想到了那个孩子——龙亥儿!并且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把小雪嫁给龙亥儿。 他们一定会幸福的,是的,一定会幸福的。 秀美听到我这个决定,如当头棒喝,非常反对。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龙亥儿跟小雪完全不配,完全不行。” 我说:“这几年,我也送过龙亥儿到附近的寺里学过点皮毛功夫,将女儿交给他主要是图个平安!” “不,坚决不行,小雪不能和他在一起!” “这,这是为什么?” “反正这事儿你听我的!” 这就可以是理由吗? 我在想说,她突然闪烁其词起来。 结婚几十年,她从来没有和我有过口舌之争。我发现,秀美已经变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记于:2004年3月19日阴 不,我必须把小雪嫁给龙亥儿。女儿能幸福,这是做父母的心愿。 我相信我的眼光,龙亥儿这孩子各个方面的能力都不错,女儿嫁给了他一定可以幸福的。既然秀美不同意,我只能亲自找女儿来书房谈话。可女儿的拒绝让我摸不着头脑,她说她一直是喜欢龙亥儿的没有错,跟我这个爸爸也不想隐瞒,但只是把龙亥儿当成哥哥看待,并没有什么爱情。 有感情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我回到书房,却发现慌慌张张的龙亥儿。 我问他:“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 我没有想太多,而是跟他说起小雪的事情,我说务必要争取到我的女儿,如果他能够跟我的女儿结婚,那我就可以给任何东西,甚至给他一笔丰厚的财产,这足够让他们花上一辈子。当然,等真正结婚,生米煮成熟饭了,财产再另外说吧!是的,我是诓骗他的,只要他们结婚! 我看得出来,他因我的谎言心动了。 记于:2004年4月20日阴 第408章 鬼屋血流成河 哼,龙亥儿果然有两下子。 才短短的一个月,我不知道龙亥儿怎么使女儿同意嫁给他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我想要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我策划着择个良辰,为他们举办婚礼,结果秀美那个女人、那个臭女人毁了所有的一切。她硬拽着我到书房去,关上门,整个脸都扭曲了。我知道,此刻她一定做好准备要告诉我什么秘密!而事实证明也是如此,她第一句话是:“女儿决不能嫁给龙亥儿!” 无理取闹,我回身想出来。 秀美一把抓住我,用命令的口吻说:“你要是这样……会毁了小雪一辈子的!” “怎么会呢,阿美,龙亥儿是好孩子!我相信,他会照顾女儿一辈子的!” “他看上的只是你信口雌黄而说的财产!他要的只是钱,他要的是那本破书!这些年你不在,他变了!他除了想着你手里的那本破书,都可以出卖,为了和小雪结婚,连我都可以抛弃!” “怎么可能!我相信他是爱我们女儿的……” 我耐着性子和秀美解释,猛地感觉不对劲:“你,你刚说什么……他抛弃了你?” 秀美的表情,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 我忽然扑上前,犹如一头狮子,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再说一遍!你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龙亥儿早就跟我……” 她的声音在颤抖。 我的喉结也在颤抖。 “我实在是没办法,他总是对我……在两年前,你去上课时,他在家里忽然对我动手动脚……我挣扎不掉,最后……他就把我给……” 秀美还没说完,我直接一巴掌伺候过去。 我的手臂一阵酸麻,却还指着她的鼻子说:“你之后就从了……是吗?原来你在家里面却自己偷人去了,偷的还是未来女婿!容秀美你到底你知不知道羞耻?你他妈的就是一个淫娃荡妇!你不要脸!” “对不起,世卒,我错了。” “错?” 我突然哼哼哼的笑起来,暗叹不该进猪笼的熙秋进了猪笼,该进猪笼的女人却在这里佯装可怜。 秀美一直哭,不停的哭,让人看了厌恶。我突然发失心疯,冲上前去抓开她的衣服,将扣子全部扯开了,嘴里还在不停的骂:“你要做婊子,我成全你,你去啊!你去啊!” 你怎么就舍得背叛我了? 秀美衣衫不整的哭个不停,她怕得一直往后退,只会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女儿冲进门来,不明所以,还去护着她。我眼泪流了下来。 女儿却哭着叫我:“爸爸你走,爸爸你走,你不能打妈妈,你消失!” 我一个人躲在房里,想着女儿的话,直到天亮。 我消失? 哎…… 我犯了什么错,该消失的,是秀美啊。 记于:2004年5月29日阴(记录时间为作者推算,因字迹被柳世卒眼泪拓开,已模糊,只做猜测) 我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这一切怎么可能! 秀美离开了,或者说消失了!不可能的,家里从什么地方出去的! 秀美你快回来。 秀美你快回来。 秀美你快回来。 第409章 鬼屋血流成河 这一篇最为特别,没有落款时间,连最后面的叙述字迹都显得缭乱。再接下来的页面更让我无语凝噎了,怎么回事?剩余的页面,有着非常之凌乱的胡写,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而且全部都只有一句话: 秀美你快回来。 全部都是,无一不是如此。 我静静的将这本《山经云不惊》合上,僵化在桌前。 在这个淅沥的雨夜,在这家小小的宾馆内,我所有的思绪,此刻才慢慢被唤醒—— 熙秋含冤而死、杨闵的死和南方有关、容秀美跟龙亥儿竟然有私情、龙亥儿早就想要得到《山经云不惊》、容秀美消失……爱情本没有对错,我不敢妄加评语,只是最后的确是找不到她的人,这是何故? 当时应该是所有的房间都会被找过,柳世卒才会这样确定,可是容秀美到底去了哪里呢……瞧来,柳世卒直到死都没有解开这个谜底。看他的叙述,秘密很可能就在某个很近的地方,只要伸手一揽,就好像能够抓得到。 我精神抖擞,只想着要赶紧破开一切谜题,我有打算从第一页再将它翻看一遍。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没有惹恼了细细的小雨,却打乱了我的思绪。 我悻悻的起身去开门,有点意外,是宾馆的女老板。 我弱弱的问:“有事儿吗?” “给!这是刚有个人托我转交给你的。” 这胖女人有着和桂华一样偏胖的身材,她抬着臃肿的手腕递给我一张纸条。 我伸手接了,她便转身啪啪啪的往楼下走。 我摸着来路不明的纸张,在门口又喊她:“借问一下,是谁托你转交的?” 胖女人在某一个层台阶上停住脚步,“不清楚。” “不清楚?” 我在心里暗骂,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真不清楚!” “对方给你的时候就没有站到你的面前?” 我反问。 “那人来的时候穿着一件红色衫,脸被蒙住了半个,递给我一百块钱,说让我把纸条给你,我也不清楚是谁的。” 红色衫?我一个激灵,正欲再问,可那胖女人早已急急的往楼下走。 很久,便没有了声响。 我在黑暗中愣了半天,走回来,将门一掩。在桌前,借着昏灯我小心地打开了那纸条: 有急事,请速到溪美镇新华路44号。 没有落款,没有时间,单只有这一句话。 又是那个穿红色衫的,我心生疑惑,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历,是好人是坏人,竟然给我这样一张纸条。 “会是谁呢?” 在这个城市,我是一个人也不认识的,“一个穿红色衫的……应该就是在高山边见到的人才对!” 我恍恍惚惚的站起身,望着窗外的路灯,细细的雨丝不停的飘,而我的心中,思绪万千。 “等等——” 我又一次睁大双眼,盯着桌上手里被风吹得直晃动的纸条——在这个小镇里,我唯一有过交集的只有老虎哥。“新华路……会不会这就是老虎哥的家啊!” 第410章 鬼屋血流成河 我慌慌张张的在桌上摸到手机,从电话薄里翻找到老虎哥的号码,是拨通了,可一直无人接听。 不,一刻都不能等了。 已是后半夜,那胖老板正在收银台前打瞌睡,我啪啪啪地从楼上蹦下来,将她整个脸吓得铁青。她睁眼欲看,我却早已推开玻璃门,冲进了绵绵细雨中。 我以残缺的记忆作为依据,在这个黝黑的小镇上,如同一只无头苍蝇,四处找寻着老虎哥的家。 街上无人,我无处问询,只能独自去摸索错综复杂的街巷。我大约记得,当日和白雪走的就是这条大路,一直往里走,在前方的路边上还挂着一个很大的某品牌家具的广告。我继续向前行,心中一喜,然后右拐,再继续走……果然被我找到了那一座荒寂的老民房。 上次高山墓地一别,老虎哥不知回来了没有。 我趋步向前跑,冲到门前。我抬手敲门,如风吹毛发,门轻易的被我的两个手指给推开了。 黑乎乎的里屋,死寂沉沉的。 我站在门外,朝里头颤颤的喊:“老虎哥,我是叶子……你在家吗?” 待我的声音消散很久,都没有得到回答。 寒风,吹得轻轻的。 我壮着胆子,提声再问:“有人在吗?” 这厢问着,我人早已进去,里头黑暗无比,不能方物。我将两只手都举起来,四处摸找,突然手心传来一阵冰冷——我摸到一面粗糙而冰冷的墙壁。 “老虎哥,你在不在?” 明知继续问得到回应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可我却很奇怪的继续向空屋问询,仿佛内心在期许什么。 难道,老虎哥当真还在高山墓地? 那……这纸条又是谁给的? 阒然无声的空屋内,突然手机嘈嘈杂杂地响起来,我差点被吓死。——谁的电话,来得这么不是时候! 我哆哆嚯嚯的在口袋中找到手机,接起来:“喂……” “你在哪里?” 是司萍。 “我?我现在正在一个溪美镇的小城市,你有事吗,司萍?” “你在溪美镇?” 司萍闻之,语气立即亢奋起来,“可当真?” “是的,有问题?” “我也在这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福建,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先别问,我去找你,你在溪美镇的哪块?” “呃——” 我和她讲电话,这边可没闲着,兀自在黑暗中往前继续找寻。我勉强找回思绪回答:“我……我也忘了这个地方的具体地址,我刚刚收到了一张纸条,好像在新华路这边,文人小说下载现在正出来找人……” 正问时,突然我脚踩到一样软软的东西。 我胸口一顿,整个身子僵住了。 司萍却还在那边讲着,“新华路,那行,你在那边先不要走,我到了会再给你打电话!……你听到了吗,叶子!” 我突然没了心思听她言语,而是握着微亮的手机荧光,慢慢的俯下身。 直到……我的手机照到了那张得很大的嘴巴,要蹦出来的眼珠子,还有那整张死人的脸! 这一边,我给她的回应,是一声大叫:“啊!” 第411章 大结局 从那老房子里逃出来,我就一直蹲在屋外的一根石柱下。 天气冷极了,可是我只能不断搓着手,等着司萍过来找我。 司萍没有骗我,她竟真的抵达了溪美镇,十来分钟后,她和高廷一起赶到了我所说的地方。 高廷见我给吓得面目惨白,蹲下来不住的轻拍我的后背,而她,举着手电独自闯进空屋。——她是女子,胆子竟然大我许多。 我压压惊,决定和高廷也一起跟进去,屋内,只见司萍拿着手电,在凶案现场来回查找。我再次将目光投向地上,没有错,刚才被我踩到的就是老虎哥的尸体。——墩子死了,老虎哥也死了! 他的尸体,倒挂在一张破旧沙发上,四脚朝天,怒目圆睁。 司萍带着白色手套,检查到了他脖子上插着的一把弯弯的刀子,我曾经在电视上有见过,那是一种叫做镰刀的东西,是南方一带用于收割稻麦的工具,弯弯的,像是月亮。 镰刀有半根剜进老虎哥的脖子内,死前一定极其痛苦,否则老虎哥不会做出这样可怕的表情。 高廷轻声走过去,问她情况。 “人已经死了,从尸体僵硬的情况来推断,死亡时间在两个钟头内,致死原因,是被这种切割稻麦的镰刀横割咽喉致死,一刀毙命!” 司萍查找仔细,用手电其他部位照去,并试图小心地翻动尸体。终于,在老虎哥的手腕翻过来时,竟出现一排血渍! 我几乎要忘记红衣女鬼的死亡诅咒了,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再次出现: 柳白雪杀我! 我以为看错,扑上前去读,“不,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看来,与我们的案件所取得最后结果一致——你身边的女孩柳白雪有必要被列入重点嫌疑犯。” 司萍突然抬眼看我。 “不……司萍,不会的!” 当日红衣女鬼的诅咒我也亲眼目睹,亲身经历,这绝对又是栽赃。 “你怎么知道不是她?” “因为在上海时,有一次也是这样——” 等等,我想起来了,那一次为了避嫌我对司萍隐瞒了那个案件经过,她是不知道的! “叶子,实话告诉你吧,你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也来到福建吗?” 我在黑暗里,见到了司萍的目光带着强硬的光芒,我内心有众多想法,可也只能对她摇了摇头。 司萍说:“这一次来的不只我和高廷两个,其实重案组二十五个成员已全部调来福建……而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司萍将头沉了沉,目视着地上老虎的死相,然后说:“缉拿重点嫌疑犯柳白雪!” 刚开始是我,现却把矛头一转,认为她是个令人发指的杀人犯! 我矢口否认,“不,司萍,你完全不了解情况!这一切全部都是栽赃!手法跟上次的一样,他们想嫁祸给白雪,白雪南下以后一直都是跟我在一起的,她是不会杀人的!” 我的身子一直发抖。 “你是说,白雪也是受害者?” “对!我们俩都是受害者,整个案件的凶手一定在某一处安排着这一切,我们走到哪,那个人就跟到哪!” “你凭什么给白雪打包票?你有证据吗?” 第412章 大结局 “我,我……” 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你看,这是我刚收到的一张纸条!是一个身穿红衣衫的人给我的!” 我颤颤悠悠的递出那张几个字的纸条,连落款都没有,司萍的表情果然有些不太相信,“司萍,难道你不相信吗?” “……叶子,其实很多事情都不要太情绪化!” “我没有!我没有情绪化!你们这帮警察从头到尾只会去误会了好人,却让真正的元凶逍遥法外!” 我声嘶力竭的喊着,以为这样,他们就可以相信。 突然,司萍胸口的对讲机传出说话声,“1108重案组司萍!1108重案组司萍!” 我心头一阵怪异——好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司萍低头靠着对讲机,道:“收到,请讲!” “案件进展情况如何!收到请回答!” “嫌疑人柳白雪在溪美镇又作案一起,地点为高山边村落附近的一个小城镇。” “现在立刻前往缉拿嫌疑人。” “收到!” ——他们果然还是不分青红皂白! 我一跺脚,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偷了个破绽,突然向往门外冲出来。 “叶子!叶子!” 司萍在身后喊我。 我哪里会答应,朝着有风的地方就是雨。 天边,出现了微微的曙光。 溪美镇斑驳的建筑,如同出嫁的姑娘,悄悄的露出它整个面貌。 我深怕露出行踪,便选择往与宾馆相反的方向跑去,在朦朦的凌晨,在沉寂的街上横冲直撞,我只望将司萍一干人等甩开。我不知道在我的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我拼命的跑,直到那尊雕像树立在我的面前。 郑成功救苦救难,我见他威武身躯下绿化带浓荫浓密,实是一个很好的躲藏之处。 当下也由不得细想,我向前一纵,在草丛之中躲了。 昨夜下过雨,那草丛所有的叶子都湿哒哒的,我感觉有些冷,有些无助,在里面,我抱着自己的弯曲的双膝,突然想起这样的场景竟和当日我与玉杉相遇时,有十分的相像。 那一瞬间,我有些热泪盈眶。 果然,不一时,司萍和高廷很快的尾随而来,接着又很快汇集了其他四五个警员,在接着又有一个人也和他们汇合……——等等! “那个人……” 我屏住呼吸,在叶子片隙中偷瞧,在他们的人群中我又一次见到了那个身穿红色衫的人!——又是那个人! 司萍,红衣衫和其他几个男警员交待着。 “找到没有!” “没有。” “你们两个这边,你们去那边,务必要找到他,小心他会带了嫌疑犯逃跑!” “是。” 他们人手一个对讲机,分散开来,看来是决不肯放过我的行踪了。 十分可惜,我蹲得有些远,只能看到那红色衫人的背影,司萍正简短的与其交流着什么,那人的声音很小,短短几句,便与所有人匆匆散去。 我独自蹲在绿化带里头暗自焦急,度日如年,我的脑子里不断的回荡着这样的问题:我应该做什么,我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也许,我更应该做的是先回去通知白雪。 我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现在在做什么,我都不希望她出事。 是,是司萍说我情绪化,我承认! 第413章 大结局 我不愿白雪再出事了,她是我的妻子,我要守护她!即使,她是个坏人! 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拨打电话,让我绝望的是,怎么也打不通。——难道高山边的信号就这么差吗! 我茫然的仰起头,看到了郑成功的雕像,比我之前所见的更加更的高大威武。 国姓爷一生精忠报国,对抗荷兰人,收复台湾,后来即使在清兵糖衣炮弹下,也依旧对旧朝忠于职守,决不肯投降。他是一个伟大的英雄,他的伟大在于他会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为爱戴他的国家,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在这个时候难过得哭起来。 突然,我想起司萍与对讲机通话的内容——他们可能会马上前往高山边缉拿白雪! 不,不行,我没有时间再去耽搁了,我要立刻回去,我也要为了心中的信念,我要守护我的白雪! 我信手擦干了眼泪,从草丛中钻出来,怎么也不敢回头看,夺路往百鬼路的方向跑去。 凌晨,我凌乱的脚步声响彻整个溪美镇。 郑成功的雕像,立在远方,怔怔的看着我远去,直到消失。 看来,五路车的首班车果然还没开动。 天知道时间对我有多宝贵! 我不做半刻停留,徒步穿过百鬼之源,冲进茫茫大雾中。 直到早晨,朝暾东升、雾气愈加浓厚时,我穿过了梯田,打马过杨梅林,我赶回了那个叫做高山边的地方。 这里一切如故,仿佛没有任何的纷争,一切都好似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却突然对它出奇的陌生。——我真的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吗? 我心中挂念着白雪,径直回到了鬼屋。 鬼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空荡荡的死屋,让我心生悸意。 “白雪!白雪,你在哪里!” 我撞门进去,闺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那一张雕花木窗迎风哐啷,这个世界空寂无声。 我反身出来,又推门进了书房,里头琳琅的书籍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放回书架上,可是屋子里依旧没有人。 白雪,你去了哪里?我心生焦急,跌跌撞撞的冲出来,在大堂高声喊起来:“白雪,你快出来!你在哪儿!” 远处有被惊醒的犬,突然大声的吠起来。 我的心悬着,站在大堂内,心里正不知作何反应,突然身后再次传来了徐徐响动声——第四个房间的房门依旧在摇摇晃晃,仿佛在对我进行一种挑衅。 我缓缓的将目光重新定格在门上面。 一直以来,我都未能打开这扇门,里面究竟是何妖物! 此刻的我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遇人能杀人,遇佛能杀佛,区区一个锁头算什么。 我立刻转身,跑到了鬼屋的门口,找了一块大小刚好的碎石,又快步奔了回来。 我缓缓的将石头举起来,深吸一口气,照着上面的锁头一把砸将下去。 一个锤子的买卖,锁头一下被我敲掉。 我咽了咽喉咙,不敢再呼吸一下,我伸手去推,第四个房间的门这一次被我成功的推开。 一阵非常之冰冷的白雾从里头冒了出来,我倒吸了一口气,突然惊讶的张大眼睛——难道此处是冰窟! 第414章 大结局 终于,我将整扇门全部推开,突然我的瞳孔无限放大,像是一个数码相机,将焦点一直调到那出现在我面前的事物。我再也忍耐不住,一步一步的往里挪进去,最后,我的手慢慢举起来,摸到眼前的这座巨大的冰块上。 幽冥在唱歌,唱着悲歌。——袁小华身穿一身雪白色的连衣裙,她的眼睛闭着,嘴唇泛白,双手交叉在腹部,一身公公正正的立在那硕大的冰块之中。 我忘记了自己,缓缓的向前走,以为她还活着,但我的手刚一触碰到冰块,突然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死了!——她早就死了!——她早就咬舌死在监狱里了! 尸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冰块,还有尸体,难怪这些时日居住在鬼屋时,我时常会觉得浑身发冷,原来所有的阴气来自于冷气,而所有的冷气来自于第四个房间。 可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她? 袁小华的尸体不是一直在太平间,最后被她的家人给运到殡仪馆火化了吗,为何转而到了鬼屋内? 白雪为什么千番万番的阻止我打开这扇门,她显然是怕我知道的,难道其中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提着重重的疑问,胸口越来越沉,蓦地又想起白雪。 她方今又在哪里呢? 突然,我想起一个所在——难道白雪在那里! 我立刻不顾一切地反身出门,冲出了鬼屋,我沿着水渠莽莽撞撞的往前追去,在水渠边上一字排行的竹子随风飘扬。在风雨中,那些落下的竹叶如同飞刀,洋洋洒洒的划过天空,像极了樱花烂漫时。我以为,这样的场景,像极了江玉杉死的时候我做的那个梦。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很伤感。 我满眼泪水的来到天桥之边,早上这里烟雾缭绕,在雾气之中,果真立着一个白衣女子。——是她! “白雪!” 我站在原地,大声的喊她。 风刮无比的强劲,将她的头发彻底吹了起来,几乎要挡住整张脸。 白雪转过头来,看到我站在远处,竟痴痴的立在桥上盯着我看。 我大声说:“白雪,你在哪里做什么?” “叶子,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我怎么会不回来!白雪你说什么傻话,你快回来!” 我伺机向桥中间靠去。 “你生我气了,我也伤你心了……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你不要我了。” 我鼻子一发酸,眼泪夺眶而出,“快别再说傻话了,你快过来,那里很危险!” 她一动不动的对我摇摇头,然后苦苦的笑了,我发现她嘴唇干裂,神色很差,如同失血的病人。 我焦急起来,“白雪,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你走过来好不好,就当做是我求你!……我知道你一定是被冤枉的,对不起,你曾经对我是那么的信任,可是我却听别人一句话就很轻易的怀疑你,我想老虎哥和他们都误会了,你不会那么残忍的……是不是?” 她不答,也不动。——白雪是怎么了? 第415章 大结局 我要去追寻她,不顾一切,所以我壮着胆子,第二次冲上了天桥,并直直往前走。 桥比起那天晚上给我的印象要高出很多,我突然感觉一阵眩晕,站在桥上摇摇晃晃起来。我一低头,只怕一摔下去就会成为人间一缕亡魂,我竟吓得再也不敢往前走。我小心的喊她:“白雪,你过来扶我!” 她不再理我,屹立在桥中,如同一幅画。 我正自奇怪,就在微微偏身时,从她身后突然走出一个人来——龙亥儿。 风继续吹,在空中狂舞。 我暗暗的握紧拳头,一路过来我一直牵挂着白雪,早已将这个人全部泡在脑后,他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对了,今天是除夕!——是我和他约定的大年三十了! “我们约好的时间到了,我要的东西到手了没有?” 此事古难全,在今更是无所下手。 我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发颤着说:“《山经云不惊》我已经都拿到了……我可以全都给你,姓龙的,你放了她,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少废话,东西呢?” “东西?” 我眼睛一眨,突然想起来,刚才在匆忙下《山经云不惊》还落在那家宾馆内,我根本没有在回去取。我只能老实作答:“《山经云不惊》就在附近的溪美镇,你可以自己去拿!” “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骗你!” 我又往前走了一步。 “你要是敢走一步,我就推她下去!” 他龙亥儿说得出做得到,我看了一眼白雪,心中极是不忍,又退了回来。我说:“你要的东西我真没带在身上!” “你耍我?” “我没有!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自己都是逃出来的!” 他见我浑身狼狈,似乎有点相信,“……那你叫别人去帮你去拿,我在这等着,一手交东西,一手换人。” 我不平起来:“你叫我上哪里找人——” “这是你的事情!” 我蓦地想起了司萍——她也许还在溪美镇找我。 我说:“你等等,我马上叫人拿过来!”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得白雪的性命其他的再说。 我掏出手机,盘算着怎么暗示司萍说我们处在危险当中。 电话终于接通了,我心惊肉跳的说:“司萍,呃……现在我的情况有些困难,走不开身,你帮我到一家宾馆拿一下我的行李,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你现在就帮我带过来……我在高山边的天桥之上等你。” “你是说现在吗?” “是的。” “地址在哪?” 我报上了那家宾馆的地址,“你现在就拿过来,我们这边情况不是很好——” 龙亥儿在那边动了动,暗示我,我只能不情愿地住了嘴。 司萍是个聪明人,在那边低语:“缓住……尽量拖延时间,不要慌,我会马上过来!” 她挂了电话,我的心稍安。 我们仨人立在天桥上,等待着,风继续吹着,彼此僵持着,处境僵硬着,可是我心里只想着,他只要那两本没用的册子,给他便了,我只要换得白雪平安。 在生死关头,我看不出白雪的表情有一丝的慌张,她突然伤感的对我说:“为什么要回来?” 我说出由衷:“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第416章 大结局 白雪努力止住眼泪,“……我们不会在一起的。” “会的!一定会的!只要我还想和你在一起就可以了,我不原谅的是你的父亲,可那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错在把责任推在你的身上,我太自私!” “叶子——” “白雪!” 我打断她,“我也不相信是你害死了老虎哥一家,我真的不相信,我只相信你会是一个好人!” “好人?……哼,好人?” 白雪呢喃这两个字,念了两遍,念得无比沉重,我见到她的笑容隐藏着凄凉。 我刚要说话,就见到她的两行清泪。 “白雪,你——” “对不起……” 她抽泣起来。 我兀自问:“别这样说,我能感受得到你的苦衷。你知道吗,鬼屋的第四个房间我刚才进去都看到了,袁小华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一瞬间,突然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往事我突然都想明白了!袁小华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过去,只是一个痕迹,你是我的现在,是我的以后,我爱的只有你!” 她热泪盈眶,像是期待已久。 “但有一点,我只希望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小华的尸体会冷藏在鬼屋内!” “我,我……” 白雪有苦难言。 在旁的龙亥儿突然插口道:“袁小华?……你们所说的是不是柳世卒的那个女学生,一个长得娇小的女娃儿?” 我顿生疑惑,“你如何知道?” “哼,柳世卒错认那个女孩是容秀美,结果还误打误撞的上了她,这些我自然知晓!” 这男人和容秀美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感情,可他自己提起容秀美却跟没事人一般。我以为是爱情是没有对错的,但现在真的替容秀美感到不值,甚至觉得容秀美有眼无珠,好好的柳世卒不要,好好的一个家庭不去珍惜,却摊上这么一个人。 白雪在前,我不便明讲,我只能沉沉的问龙亥儿一句:“龙亥儿,你真忘了那个叫秀美的女人了吗?” “彼此踏脚过,如何能忘!” 他一贯的冷笑,让我想起了柳世卒的日记。 “你说……容秀美只是你的踏脚石?” 龙怂了怂肩膀,不再表态。 我愣是只听明白他话里的第一层含义,所以试探着去问他那些无关的事情:“那你知道容秀美在那天神秘消失的原因吗?” “我想是神物显灵吧!” “神物显灵?……你所说的神物又是什么东西?” “《山经云不惊》” 我否认,“不,我在昨晚曾翻阅过那本书,那只是一本寻常的书籍而已!” 龙亥儿也矢口否认,“不,里头暗藏玄机……比如,深藏着一个柳世卒留下的天大宝藏的秘密!” “宝藏?” 我想起了柳世卒留给他的空头支票,原来这厮还犹信不已。“龙亥儿,你得到《山经云不惊》真的只是为了柳世卒口中所谓的宝藏吗?” “当然!” “如果最后的结果让你失望了呢?” “不,不会的!” 他很自信,是信了柳世卒的话,还是坚信自己的想法? 我好生劝他回头是岸,“龙亥儿,你换个想法思考一下就大彻大悟了——柳世卒一家居于穷乡僻壤的高山边,鬼屋为石头房,唯有建一层,不经任何装修,更不提说有些什么好点的家具,鬼屋内连一件上乘的古董都没有。如若当年叶招平将军留什么宝藏给他的后人,他们柳家决不至如此破败萧条,他们此刻定是笑傲江湖,屹立在这个小村子里,甚至还能家丁兴旺,占百亩地,拥万人户,岂会是如今这样的不景气?” 第417章 大结局 “可是柳世卒是亲口告诉我——” “那是骗你的,他希望你和他的女儿白雪结婚,希望你给她幸福,那时情急之计,唯有以宝藏财产为诱饵。” 我以为他会吃惊,并且失望。 可是龙的脸上只有以往我见到的那种随意,“……我早就知道,所以他得到了他欺骗我该有的下场!” 我脑子有坑,还是只听明白了第一层含义,而第二层我没有听明白的含义是:龙亥儿早就知道这只是柳世卒的骗局。 我问了第一层含义的问题:“所以你报复他了?” 天桥之上,淙淙的水声被他笑声所覆盖,然后他突然把话题转到我最关心的袁小华身上,“你们刚才不是说起那个像容秀美的学生袁小华吗?” “是又怎样?” “她不是被奸淫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哼,那个袁小华的遭遇也正如我所料,她在被柳世卒毁了清白后就真的想要找他报仇,给柳世卒投毒……” 龙亥儿顿了顿,说出了其中曲折:“不过女人办事情就是窝囊,在关键时刻那个女孩不知道又犹豫起什么来,选择放弃,这还是我帮了她一把,在她没敢下药的茶壶里投了毒,最后假她之名,毒死了柳世卒!” 我浑身一个颤栗,“——原来杀了柳世卒的人不是小华!” “对头!这个事情我不说应该没人知道的,袁小华那女的也是够傻,知道不是自己投的药,还傻乎乎的为我顶包。” 说到此,他不禁啧啧有声。 我的声音发颤,始终不敢深信,依旧在确定:“也就是说……柳世卒是你下毒给害死的,是你从中做了些小动作,是你让小华进的监狱,乃至冤死,其实一切前因后果,都是你布的,对不对!” “可以这样讲。” “你真TMD不是人!” “我替那个女孩杀了一个坏人,我怎么不是人了!” “可是你也害死了小华!” “错!第一,是她不愿意澄清自己,第二,她在牢里是自杀!他的死与我无关!” 简直无耻! 我声音有些激动,“她因你而死,你不毒死柳世卒,小华就不会死!” “可是我若不杀柳世卒,现在的你应该会很惨的!” 龙亥儿继续又说:“年轻人,你未经世事,单纯而懦弱,毫无心机,是以在这个世界生存只会任人摆布,你不懂人心也不足以为怪。” 我义愤填膺的怒道:“我再怎么差劲,最起码的是非观总还是有的!” “那在你所谓的是非观里……你觉得什么才是好人?” 这个人竟然有资格问我这种问题。 我说:“和你相对立的,就是好人!” “那什么是坏人!” “和龙亥儿一样的,都是坏人!” 龙亥儿像是意料到我会这样讲,只是扯了扯嘴角,道:“你也许不相信,在这场争夺战里,有很多人,像容秀美,像我怀里的这个女人柳白雪,甚至包括你所一直查究的柳世卒,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因为他们都想要得到想要的利益,他们都会为了得到同一样东西而不择手段!” 我打断他:“你说反了吧!” 这是第三次,龙亥儿如此直白的话语,我连最后一次都没有听明白。 今天的风真是诡异极了,突然地又猛刮起来,有沙尘竟然吹入我的眼中。 我眨了眨眼睛,几乎看不清东西,我的身子在桥上晃动起来,差点失足从桥上掉下去。 白雪大惊,失声喊我:“小心!” 第418章 大结局 龙亥儿的注意力也集中到了我安危上,他吓得亦是身子微颤。 突然,变故发生。 “啊!” 龙亥儿大叫出声,他头上受了一击后,还来不及转身便直挺挺的倒在桥上。 原来,趁着我们三个人正面交谈时,汪婆婆不知何时已从桥另外一边走到龙亥儿的身后,我眼睛迷了沙子,引得彼此跌跌撞撞之时却是最佳偷袭时机,她老人家举起拐杖,一起一落,照着龙亥儿的后脑勺狠狠敲了下去。 龙亥儿自诩身手敏捷,功夫了得,却在今时竟连个身手都没来得及显露,就被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根拐杖击倒在地,实在让人汗颜。 “幸亏我手脚还算利索,不然你们俩真是凶多吉少!” 汪婆婆也是一番胆战心惊。 我突然忘却了高度,冲上去,一把就将白雪揽在怀里,“你没事吧白雪!” “我都好。” 她的脸色苍白,像是多日失眠的人。 可是情急之下,我对于她浑身冰冷的身躯并没有多想,我只是偏过头,恨不得跪下的向婆婆道谢不止:“多谢婆婆,多谢救命之恩,多谢!” 汪婆婆拄着拐杖,眯着皱巴巴的眼皮,向我很有深意的笑了笑。 大风又吹起来了。 我机伶伶打了个冷战,才清醒过来,“婆婆,这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好。” 我转过身,可是一低下头,慕名而来的勇气突然消失殆尽,我的两只脚像灌了铅一样,说什么也动不了。 底下高高的河水分外明显,很高,很可怕。 白雪会意,先走过来扶住了一度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婆婆,“婆婆,我先扶您到岸上去,再回来扶叶子!” 说完又回过头来,对我说:“叶子你站着别动,我先扶婆婆过去吧!” “嗯。” 她扶着婆婆,一步一步的向桥头靠去,我杵在原地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龙海儿,突然额头汨出冷汗,我不敢久看,只能闭上眼睛。渐渐的,我发觉有些不太对劲,白雪和婆婆在离我十步左右的距离不再走了。 我睁开眼睛,“怎么啦白雪,为什么又不走了?” “不忙不忙……等一等——” 婆婆拄着那根粗大的拐杖,慢慢的将她的脸转过来,竟与刚才的笑脸不太一样。 我的心中一抖,感觉到了她的不怀好意。 而此时,她的另一只手正握着一把剪刀,刀尖对准的,却是白雪的身躯。 “婆婆,你——” 我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看婆婆,她的眼睛里,显现出龙亥儿那种阴险之中的仓颉。 白雪站在一旁,亦是只字不敢云。——刚才救我们一命的人,怎么啦? 婆婆冷冷的说:“告诉我,《山经云不惊》的秘密是什么……其实你早已发现了吧!” 我不敢相信,“原来……原来婆婆你也在觊觎《山经云不惊》” “知道就好,还不快说!” 我此刻才想明白了龙亥儿对我所说的话,太可笑了,为什么会这样! 我都快不认识身边这些人了,她想知道,他也想知道,所有人都想知道,可偏偏就是没有人知道的事情啊,就需互相残杀,从杀戮中找到答案吗? 婆婆见我愣住了,突然要挟道:“你若再隐瞒不说,我老人家就一把推她下去。” 第419章 大结局 我咬了咬牙——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婆婆……你不会这么做的!” “我不会不会做,主要看你。” 刚才濒临一次死亡,其实死并没有那么的可怕。我突然将一切置之度外,艰难的转过身,面朝天桥之外,在我的脚下,是湍急不息的河流。 婆婆以为我要跳下去死,有些惊诧的问:“你,你要做什么?” 哼,这老人怕我死了就没人知道《山经云不惊》的秘密了。——好,那我就跟你磨上一磨,只要耗到司萍来,我们一定可以得救! 我清淡的藐视万物苍茫,显得不重视的问她:“婆婆猜对了,那《山经云不惊》的秘密其实我早已知道,可是在我回答你之前,您可否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现在没资格和我讲条件!” 她将那把剪刀往白雪身上抵了抵,那剪刀是我捅死墩子的那把吗,是吗? 我鼻子发酸,双脚又向前微微跨了跨,这一刻,我突然不再害怕。 果然,她马上喊我,“好,你先问!” “我所问的,你不得作假回答,否则你将得不到《山经云不惊》的真正秘密!” 婆婆道:“这个自然!” 我说:“从头到尾,其实一直有个幕后黑人就是婆婆你,对不对?……其实从我们还没来高山边,直到将我们引到这里,整个过程你早就预算好了,对吗?” 与龙亥儿不同,这个老女人圆滑,处事干净,不给自己斩断后路,所以她表现的不屑交待这些,“那自己你又能知道什么?” “好,那我就来猜猜看……” 我背负着手,说:“汪婆婆在高山边久居,估计已有数十载,从柳家的上一辈到这一辈无不一一了解,而那本名为《山经云不惊》的书,是当年叶招平将军残存给柳家几十年来的传家之宝。想来,你定然知道点蹊跷,甚至道听途说这本所谓的‘神物’的秘密。可是匆匆数十年过去,不管那书籍是在柳佳嫔手里,还是柳士卒的身上,都是英明不够,智慧不佳,均不能解开其中之谜题,甚至他们都认为,此乃一本寻常书籍,更有甚者,将它取来做作化学课上用的笔记本。 你一直只能躲在黑暗处等,计划着只消《山经云不惊》的秘密揭开,你就会拼命夺取。 不幸,柳家一连两代,发生各种怪事,间接变得家破人亡,直到柳世卒带着《山经云不惊》私逃都没有为你揭开这个秘密。你以为你所期许的宝物也会因此落空,所以你心急火燎的四处找寻柳家三口的下落……最后你将爪牙伸到了上海,并且很快知道了失散的柳家女儿白雪的下落,不过说到这里我很疑惑,柳世卒死在上海,化名是为南方,按理来说你是不知道他们在上海的,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白雪的下落的,因为在我收留白雪时无人知晓!” 婆婆说:“嘿嘿,白雪在上海时曾出过一场车祸,肇事者刚好是高山边人氏,那个人回来跟我提起过,只是后来那司机不巧给死了!” 我一惊,此事我竟不知,“为什么?” “这我可就不知了。” 老人似乎喜欢听故事,她依旧继续说:“继续说下去。” 第420章 大结局 “——之后,你找到了住在我那边的白雪,你以为白雪身上一定有《山经云不惊》于是你派人跟踪我们,尾随在我们身后。我之前之后所遇到的可疑人物,相信都是你找来的。可是不管再如何消磨,我们的交际中依旧没有《山经云不惊》的出现。你心急了,所以你想让她回来,你相信柳世卒就把东西藏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你要白雪回来促你解开这一切……于是,你费劲心机,导演了一部部的红衣女鬼事件,让我们最终回到了高山边!” “某些人把天说小了,把地比高了,妄作聪明。” 我将话暂时打住:“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依你这样说,那么,请问我是如何让那些女人个个都自己穿上红色衣服,然后跳楼自杀的?” “这个——” 我抿了抿嘴唇,偏过头去看她,我不知道她的表情是对自己的手法肆无忌惮,还是真的就不是她的手法? “从第一天来,我就看的出来你很聪明,不过都只是自作聪明!” “我相信,世间的一切谜底,到最后都有水露石出的一天。” “当然,可有些人不一定有命看得到。” 我继续道:“婆婆,贪婪之心乃人之本性,原本可以原谅的。即使是基于某种目的,可是你在我和白雪来高山边之后,对我和白雪二人是实实在在的照顾有加,不仅衣食具备,甚至在平时的生活上都是帮我们弄得井井有条。我一直以为,你如同我的祖母一样,是一位恪守善良,德才兼备的老人家。我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所谓的居心不良?” 我轻叹一声,说:“我在来高山边的第一天,在鬼屋的大堂之内,你和我们讲述起鬼屋月前被盗的事情。当时你说:‘被盗那晚,雨下得非常的大,我在屋里歇了,凌晨三四点却醒来给炉子起火,突然看到远远的鬼屋有黑影飘过。我就着窗→文·冇·人·冇·书·冇·屋←口瞧过去,那身影竟是一个披肩发的女子!’,你是不是这样说?” “是又如何?” “可就在那天的晚上,我在熙秋湖碰上了桂华到湖里洗头。我急匆匆的跑下山,上你家中问询有关于熙秋的往事。然后,我就站在你家的窗沿发呆,突然,我发觉到一件很微妙的事情——当时我就站在窗沿,眺望远远的鬼屋,在黑暗中即使鬼屋中还掌着灯,可是我依然看得不甚分明。我的视力还好,可尽管如此,都没有办法看清远处的鬼屋里头有何人,发生什么境况!——可是婆婆您却在第一天就和我说,你在家中能够看到远处的鬼屋内有一个披肩女子在行窃!” 我雅然对其笑笑,最后看着她,说出最终我的猜测:“也就是说,婆婆是在说谎,当日没有人行窃!而是因为婆婆为了找《山经云不惊》在柳家纷纷离家出走、鬼屋空无一人时独自翻找过鬼屋,又怕被人发现了,就声称被屋内遭到过偷窃。” “我竟将你看得忒小了。” 婆婆难以置信的望着我,“也就是说,凭这一点小小的错误,你就开始怀疑我的不怀好意?” 第421章 大结局 “不,当时我只是觉得奇怪,真正感觉到的,是接下来婆婆的掩耳盗铃——这个犯得更加明显的错误!” 我情绪亢奋之下,站得更加稳当,在高高之上昭示往事的罪恶。“婆婆费劲脑力,始终不能如愿的事情有二。第一,就是那第四个房间,你也发现了其中冰冻着袁小华的尸体,这让你很不解,你甚至以为里头那一具冰冻的人是容秀美。第二,南方先生死前留在手上的那句谜题:我站在百鬼里寻找你的身影,直到见到了你,也就见到了我自己。 第四个房间相信你在翻找鬼屋时,之前已经进去过了,所以之后在我们回来时,第四个房间的门因为被撞开过,所以很松动,总是在不停的晃动。你很疑惑,为什么里头会冰冻着容秀美的尸体,可是又不便明问,只好叫我们千万不要打开第四个房间的门。人是有反叛心理的,你越叫他不做什么,他越会想做什么。你叫我们不要打开的同时,其实是在告诉我,打开第四个房间的门,因为你也想解开这个谜底——为什么容秀美的尸体会放在第四个房间!可是你不知道,那其实另有其人! 第二,就是刚才我点到的那块石板! 坟墓内那块写有柳世卒遗言的石板,其实应该是你在我们回来后,重新挖开坟墓放进去的。你的目的很简单,因为你解不开谜底,所以就故意让我们发现这块石板,让我们来为你解开谜题。所以,你盗走南方先生的骨骸,真正目的只是掩人耳目,让发现者以为盗墓之人真正的目的在于遗骸。你故意怪我们掘坟,与第一个类似,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怪我们掘南方之坟,把自己排除悬疑! 当然,这无不恰到好处,我们作为你的一颗棋子,事事无不躬亲。你怕我们出事,所以你派着自己的孙儿墩子步步跟随,保护我们。墩子喜欢白雪,这样的差事,其实正合他意,所以我们每一次的行踪,墩子再艰难都会跟随。 可是墩子突然的去世,仅仅留下生前不知如何得到的《山经云不惊》上下册都有! 他死得太猝然,你想借他之名,把自己手头不知如何得来的书籍让我们琢磨,你相信我们找到秘密的,所以我去你家中探望时,你‘大方’地将两本书籍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让我故意发现,并且赠送给我。原因还是一个——自己做不了的事情,让别人帮你做,你直捞现成的!” “这一点,你又如何知道我另有主意?” “因为墩子根本不识字!你却说他死前在翻阅那两本书籍!” “看来是我大意了!” “不,是你自负聪明了!” 婆婆试探起我来,“这《山经云不惊》也给你有两天了,你既然那么聪明,可发现其中的蹊跷?” 而我,却反过来试探她:“婆婆,我有一件事一直无法知晓,最后,墩子为何要对自己心爱的白雪下杀手?……其实是你指使的,是不是?” 直到现在,除了红衣女鬼的事情让我无法明白,依然还有很多谜底,所以我必须趁热打铁! 第422章 大结局 “墩子这孩子要做什么,谁又能够知道呢?” 我想起那个不能说话的男孩,有点悲戚,“你回答我,为什么墩子最后会这样?婆婆你告诉我,墩子死前难道就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风突然大起来,扬起婆婆雪白色的头发,使她像个巫婆一样,她拄着拐杖,努力想站稳。 我不以为风再一次大起来又有扭转乾坤的可能,那时,我更加好奇的是婆婆的回答。 果然,婆婆突然神色有异,“墩子发生事故前,好像说过有一点怪怪的——” “墩子他说了什么,哪怪?” 我的心立刻提起来。 婆婆完全走神了,她一定是想到了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兀自呢喃,“是了……墩子在那一段时间是反常,而且最后面的那天晚上他倒是真的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 我屏住呼吸,等待关键。 “啊哟!” 没想到婆婆正要说到关键处,站在身旁的白雪见有机可趁,突然往外推了她一把。 “白雪,不要!” 已经来不及,我大叫出声,同时扑上前,却没能拉到婆婆的手。 婆婆趔趄了一下,失去平衡,向桥外翻了出去。就在我心惊胆颤时,只见桥沿尤自勾着一根拐杖的弯角,我大喜,扑上前要去施救,没想到死神只给我两秒钟的时间——那杆子很快一滑,婆婆连人一起从天桥上掉了下去。 我站在桥上,听到一阵雷动般的落水声,随后底下的河流竟浮起一片血红色的水流,婆婆再也没有浮起来。 我低着头,看着河水浮起来的血花,像是樱花颓败,看得我整颗心几乎要窒息。 我生气的转过头,斥责:“白雪!你看你做了什么!” “我,我……” “她的话只说到了一半,很关键!” 白雪杵在原地,怔了一怔,有点委屈:“我,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婆婆只是心存贪恋,其实对我们没有加害之意,你太鲁莽了,你——” 那时候的我不仅仅是不成熟,连基本的是非观都还只是个雏形,我竟还以为婆婆是好人。 “可是婆婆刚才的样子好可怕——” “你真是——哎!” 我叹一口气,又俯身去看河水,很快,底下又被雾气所掩盖。 河中不知深浅,恐怕一个老人家这样摔下去,即使河水再深,恐怕已经断命。 “叶子,你小心点,可别掉下去了。” 她上前过来拉我,我勉强走回来,心中犹有心悸。我看着她苍白的脸,竟不知说什么好,白雪亦只能和我道歉:“对不起,我刚太想保护你了,我爱你,叶子!” “你真的下手也太重了——” “对不起。” 风,起了两次,似乎感觉够了,慢慢的小了下来。我看着白雪苍白的脸,又叹一口气,竟不知如何处置这样的她。 突然桥的那一边传来喊声,我偏过头,只见司萍拿着那两本《山经云不惊》站在桥头朝我大喊:“叶子!” 她可终于来了,可是我已经平安了。 “叶子!” 她双手放在嘴巴上,大声的向我喊:“快放开她!” “什么?” “快离开她!——离开那个女人!” 第423章 大结局 我感觉到司萍一脸的惊慌,像是我和一头怪物站在一起似的,我纳闷的朝对面喊:“你在说什么啊,司萍?” 司萍又一个声嘶力竭的喊:“我叫你远离你身边那个叫白雪的女的!” “为什么!” “她,她,她不是白雪!” 第几次起风了? 如同北京的沙尘暴,拍在我的脸上,会疼的风。 我朝着司萍声音发颤的问:“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司萍!” 司萍站的地方实在太远,即使声音再大,到了这里,依旧被风声带走。 只是,我看到司萍的表情非常之惶恐,如同遇上了鬼。 我正想上前靠近几步好听她讲话,突然,白雪轻轻的拉住了我的手。 我一回过身,白雪脸庞却轻步贴上来,她的嘴唇几乎贴到我的耳边,她对我轻轻的、小声的说:“不用过去了,叶子。我来告诉你司萍刚和你说什么吧……她刚在说:‘我不是白雪!’” 然后,她又把头缩回去,让我用最佳距离盯着她。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在天桥之上,只见白雪的樱桃嘴唇,长发披肩,柳月眉,脸上井井有致的线条,模样十分楚人……她用手轻轻得勾起两条发丝,在我的眉上一划,如同曾经的那个曾经的女孩曾经这样子对我做的。 我犹自不信,她又说:“我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是在公园,那时候,有两个小男孩在角落里偷看我们,然后学起我们来,他们亲起嘴来。那时候我们笑得很开心,还一直骂他们傻蛋。我也记得,我在送你那本《阅微草堂笔记》时是你生日,你当时刮我鼻子,对我开玩笑说:‘在男朋友生日时送一本鬼书,真是见鬼!’我还能记得……” 我小心的,轻轻的唤她的名字:“小,小华?” 她小心的,轻轻地点点头。 我寒毛一竖,往后退了好几步,却依然看见她在对着我笑。 “你,你是她!你是她,你真的是她!” “不相信吗?” “不,这不可能!” “那你想想,第四个房间的尸体!” 我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冰块里袁小华冰冷的脸庞。 突然,远在桥那边的司萍向前迈了好几步,大声对我说:“叶子,她不是白雪,真正的柳白雪在一年前出过一场车祸,造成脑子出了问题,真正的白雪其实是一个低能儿!” “什么?” 我还犹自不信,却见司萍当着我的面拿出一张鉴定书,那上面贴着一张放大了的照片,是真实的白雪的一张人头像,上面的女人咬着手指,目光呆滞,显然是个低能。 白雪站在我的面前,这一次她不再向我靠近,而是显得极为平静:“叶子,不要再怀疑了,我是袁小华!” 我将目光重新回到白雪的身上,不……这个人不是白雪!——是袁小华,她是袁小华! 这怎么可能…… 可是重阳之夜一捡到她,就莫名的熟悉;我一和她相处,就可以跳过所有的磨合,难怪她一开始就知晓我所有的生活细节…… 见我面目难看,她站在原地,露出泪流满面的脸庞。 她说:“你害怕了吗?” 第424章 大结局 我依旧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许是因为实在太过意外。 她却说:“我早和你说过了,当你知道这一切时,我们就永远不会在一起了。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白雪,我一直以来都是在演戏,我把真实的自己伪装起来,我的真身,是那个死于咬舌的女孩——袁小华!” 我实在无法接受突然而来的身份转变,跳开好远,“你太会演戏了,你别再对我演戏了,求你了!” “我真的是袁小华……我真的是她!” 她的眼泪,让我轻易的相信了。 我颤颤巍巍的说不出流利的话,“你骗我,连你也在骗我!” “对不起。” 我的眼泪扑簌簌的涌了出来,怔了半天,问出她三个字:“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她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惹得我心绪颤抖。白雪向我这边走近了一步,喃喃的说:“你愿意把我的经历当成个一个故事来听吗?” 这个世界太大,大到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 “那天,就是那个人毁掉了我的清白……不,是他毁掉我和你所有的幸福,我是真的想要将他毒死!可我当我准备下手时,一再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的心都碎了!也许真的是天意,后来柳世卒真的死了,我却被关进了牢房,叶子,你一定不会明白我那个时候的心情,我想辩白我想上诉,可是我没有脸见你……也许对我来说这是一个解脱。我也知道我们是不会在一起的了……可我还爱你,这可怎么办呢?叶子,我不忍心就这样离开,今生我还爱你不够……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你,我想用一辈子、用我的一生一世来爱你,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的……” 我们的中间只隔着两行清泪,却被她的几句不明白拉开好远。 “——可是我以为这都是可以的,柳世卒还有一个女儿,因为出了车祸而变成低能儿,我就在想反正她活着与死去并没有差别,如果我占用她的身体,我就会变成另外的一个女孩,我可以没有任何的过去,没有任何的不干净,我依然可以留在你的身边,一样可以爱你的!你说这样好吗?” 我咽了咽发疼的喉咙,难以置信的望着她,“所以在重阳之夜其实你是故意让我遇上的,你假装失忆其实也都是假的!只因为你的真身是袁小华,你对于那个叫做柳白雪的女孩的过去一概不知,你只能装作失忆来蒙混过这一切!而你所知道柳白雪那些为数不多的过去,却都只是你通过读取那本《山经云不惊》和高山边里乡民们的道听途说,对吗?” 袁小华无意再瞒我,点头回应。 我的思绪飞快的转动,将我和她从相遇到现在都想了一遍,很多事情越来越想得通了,“——所以其实红衣女鬼中的凶手是你,对吗?” “对不起,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那么多人?” “因为他们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 白雪脸上,有着我以前从未发觉过的怨毒。“那几个来自高山边的女人与真正的柳白雪是认识的,并且在柳白雪出了车祸后还有联系,她们都知道真正的柳白雪在出了车祸之后就已经变成了低能儿,可是现在却突然好了起来,他们马上怀疑到我的真正身份……” “可你如何下得了手?” “我只是对她们说了一个慌。” “你说了什么?” 第425章 大结局 “我说,只要穿上红色衣服的女人,就会有熙秋灵魂保佑,并且从楼上跳下来不但不会死,就会变得比以前更好、更加的美丽,因为我就是这样变过来的!而且不仅如此,我为了逼真一点,还在她们面前演习了一遍。这群女人个个都很傻,高山边的人也都很傻很天真,他们都信了!” 我听得噤若寒蝉。 “我化身为白雪,可是高山边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真正的白雪是在上海出过车祸的事情,在上海我可能一眼就会被人识破,所以我深怕事情败露便希望你和我来高山边,——我以为这样就太平了。可没想到的是刚到这里的第二天,桂华阿姨眼尖,我不知道是在哪里出了问题,她竟一眼就认出我不是柳白雪,并要挟我要把秘密全部都说出来。于是我骗她说,古老熙秋湖的传说——只要女人在湖里洗头,化解了熙秋的诅咒还是事小,却能够另女人长生不老!桂华去洗完头的第二天,我便从医院一个植物男子的灵魂植入她的身上,可惜那个男人的脑子生存抵抗力原来很差,他无法接受自己一下子成了女人桂华,所以给吓得自杀了。我的第二个移魂计划却是失败了。” 原来桂华死的时候抓着自己的胸部是这么回事——因为当时死的根本不是桂华。 “……而叶澜夫妇是在我去他家之后,我不幸又被那个叫淑笙的给认了出来,我只能依样画葫芦。” ——淑笙阿姨在扫地,她是一个惯用左手的左撇子,可是死的时候却是右手拿着准备梳头的梳子! 我应该猜到的,那个女人不是淑笙! 我太笨了。 忽然,我想起一个事情来,“所以一直以来暗恋柳白雪的墩子,一直以来拼命的保护着她,跟随着她,可是却突然有一天拿起了刺刀捅向自己爱的人——这是因为墩子他很聪明。他虽然不能说话,走路不方便,但因为总是紧紧的跟踪我们,到了最后他还是发现了一切越来越不对头。当他发现了这个秘密的时候,他马上对你一下子冷淡起来!只是苦于墩子不会说话,又不会写字,墩子他不懂应该怎么办,所以他只能选择这种最直接的方法,去为他心爱的女孩子报仇——墩子杀你,只是因为他认出了你不是真正的柳白雪!” 站在对面的这个女孩,点了点头。 “可为什么你要杀害老虎和他的孩儿!——他们都是无辜的!” “你不知道,那个小孩子其实很可怕,他的第三只眼睛竟然能够看到我的骨头里,我没有办法留他!” “——你怎么能够这么做!他还是一个孩子!” “对啊,她还是一个孩子。” 我听到了她的言语中,突然隐藏着浩大的悲伤。“我几乎都要不认识这样的自己了……” “我也不认识你了。” 突然,她抬起泪流满面的脸,抽搐着身子问我,“叶子,你知道我杀害老虎哥的孩子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以后要是孩子会不会也这么可爱呢……” 我咬了咬牙,不让自己再哭一滴眼泪。 第426章 大结局 “但是我知道,当我对一个小孩子下手时,我也在毁掉我们的爱情,毁掉我们有孩子的机会。” 她说得好听,我却听得句句带血。我看着她,“这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不是吗?” “不,要是我能够选择的话,我一定不会走这条路。” “不。” 我马上否定她的说法,“即使再来一次,你也会选择这一条路,因为你是一个自私的人……” “我自私?” “对,简直是自私透了!为了成全自己的爱情,你可以不惜一切。” 我指着她那一张我几乎无法认清的面孔,心里难过得想要去死,可是却还要假装自己坚强。 “叶子,我骗你也是情不得已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忘记我,可每当你提起我的死去,都是显得那样的内疚痛苦,我又反而希望你将我忘记了……我自己也在矛盾之中。” “别再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了,行吗?” 我求她。 她的眼泪像是海水一样,轻易的覆盖了我的灵魂。 “我最失望的不是你的自私,而是你也在骗我。” 我自私无法接受这个冰冷而虚假的世界。 “对不起。” “有用吗?” “除此以外,我还能够做什么?” “白雪——” 我顿了顿,突然小声的笑起来,然后才换了更加揶揄的语气说:“我现在应该称呼你柳白雪,还是袁小华,或者——我也可以叫你冷血凶手吗?” “你非要这样子说我吗?” “对!所有的一切若不是因你而起,若不然,我就不会对这个世界失去一切信念,江玉衫也就不会死!” “因为而起?我是让你看到了这个世界的虚假,所以你觉得没有了我这个世界就会真实了?” “对!” 我受够了她的欺骗,情绪亢奋下早已不在顾得对错。“除了江玉衫,你们全都是假的!” “总有一天,你认清什么是真正的真,什么是真正的假。” 我突然冷冷的笑起来,哈哈的笑起来。 司萍也许听不懂我们真正在讲什么,她突然站在袁小华的身后对我说:“叶子,你相信吧,因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偏过头去看司萍,只见她手里拽着两本上下册的《山经云不惊》 司萍将它们举起来,对我说:“我在上海查了很久,司法物证鉴定中心传来的报告是这样的:一般我们市面上卖的书的纸质是用植物纤维制成的,植物纤维主要含有纤维素,半纤维素,木素。造纸当中可能还需要根据不同纸材添加不同的填料,比如改性腈纶复合纤维等等。可是在你寄给我的一页书籍中,我提取不到任何的植物纤维,纸张中该有的东西里面全部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 司萍竟趁着空隙,向桥上走了几步:“鉴定官和我说,此物所用的材料早已在几百年前绝种了。不过我怀疑这可能是用一种叫做毛利果跟五色竹的植物所炼造,果然,有关五色竹的情况,我在一些植物的书里查得到,但是毛利果已经早在几百年前就绝迹了。另外我还发现了很可怕的一点——这一本书籍不管从外观、手感、硬度等,够可以看出,它是固体。而化学理论中,固液体的分子间距貌似约等于分子直径,约10的—10次方左右吧,而气体为3.3乘10的—9次方米。可是竟鉴定官研究,却发现违背常理的一点:《山经云不惊》它的分子之间间距是3.32乘10的—9次方米!” 第427章 大结局 我站在原地,实在难以置信的重复一遍:“也就是说,其实这本书看为固体,实为气体?” “是的。” “怎么可能!” 如果是气体,应该如同鬼魂一般,是无法预见的,可这又是什么怪事。 司萍大胆的做出推测,“恐怕这本书的秘密就是写在上面文字,若有人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愿望,这本书便会如同阿拉丁神灯一般,将这个愿望变成现实!” 她说到这里,亦绕过头去,看着袁小华。 我脑中突然灵感一闪—— 所以南方先生在《山经云不惊》里写希望通五路车,车真的开通了! 所以南方先生在《山经云不惊》里写让容秀美消失,人真的消失了!…… 是巧合吗? 不,一定是这样! 一个幻化成真的神话,却孕育出了无数的假话! 这也就是《山经云不惊》真正的秘密所在,袁小华才能将自己的灵魂“安装”在柳白雪的身上,得以重生。我又将目光移到了袁小华的面容上,她的表情,突然给我一种诀别的错觉。 我真的以为那只是错觉。 然后她偏过头,“……其实司萍你说只对了一半。” 司萍问:“怎么说?” “如果不知道这本书其中蹊跷的人,即使在上面写上再多的愿望,也是不会实现的!” 袁小华站在风里,她很静,静得让我几乎相信她就是个幽冥。 “那要怎么做?” 司萍的脸色竟显现出惶急。 袁小华回过头,“你把《山经云不惊》给我吧,让我来告诉你!” 我从来没有见过司萍这么大意过,她竟直接将书递给了袁小华,一递一接间,有如道家的八卦,生生不息的转变。 那书一得手,袁小华立刻向我这里纵身过来。 司萍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你可以说了吧。” “哼,你以为我还是当时的那个傻子吗?” 司萍咬牙,“你使诈!” 袁小华突然指着司萍的身后大喊一声:“小心你后面!” 司萍刚会过头,袁小华突然拉住了我,“叶子,快跟我走!” 我像个条线木偶,任由她拽着向桥的另一边跑。 可是我们没走多远,突然一阵枪声在身后响起,震耳欲聋。 袁小华突然僵在原地,不再动弹,我咬了咬牙,慢慢的把头转过来,只见她的脚下已经滴出一滩的血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白雪!” 她应声便倒,我将她搂在怀里,只见她背后中了弹,有大片大片血热的血渍。我一下子全部慌了,一只手驮着她,一只手想要去捂住她的伤口,没想到踉跄一下,与她重重的倒在天桥上。 司萍站在我们身后,拿起对讲器大声喊道:“不要开枪,嫌疑人已经要投降!不要开枪!不要再开枪!” ——原来,四周早已埋伏着阻击手! 我已经顾不得任何性命,使命的抱着日趋变冷的身躯,大声喊:“白雪,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了!” 在我的第一个反应里,我依然喊错了这个名字,也许在我心目中她都只是那个单纯天真的女孩,她都只是重阳夜我遇上的柳白雪! “叶,叶子……” 袁小华痛得咬紧牙关,在我的怀里不断的抽搐。 第428章 大结局 我哭着安慰她,“白雪,你撑着点,你不会有事的!” “我……舍不得你,叶子,我……” 我见她几乎有气无力,像是随时有可能灵魂西去,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当日江玉衫的死。 我只能哀哀的问她:“你不要再说话!我会救你的!” “不,叶子……你抱紧我,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热泪夺眶而出,将她收进怀里。 白雪又张了张泛白的嘴唇,像是要说话。 “你想说什么,白雪!白雪!” 我害怕起来,深怕白雪突然离开。可是我只能低下头去,将耳朵放在她的嘴前,然后她轻轻的对我说了四个字。突然她一阵抽搐,紧接着再也没有动弹。 “白雪!白雪!呜呜呜,呜呜呜——” 我发了疯一般,不断的晃动着白雪已经发冷的身躯,大声哭起来。 司萍在旁边突然提醒我:“叶子,你快救她!” “什么?” “你可以的,用《山经云不惊》你知道其中的秘密,你可以再次让白雪重生!” 我知道秘密? 哼哼,哼哼,哼哼……我苦笑着。 我将白雪的尸体慢慢的松开,放在冰冷的桥上。那一瞬间,我不再害怕,因为有足够的悲伤。 我站直了身子,对视着司萍。 此刻,就像有一个镜头,从我们的头上方转了三百六十六的一个圈,围着只有我和司萍两个人的桥上转起来,最后镜头慢慢的移近,直至只能容得下我和她的脸庞。 司萍见我依然屹立不动,有些受宠若惊,“你快救她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不必了,袁小华已经死了!” “可是你是可以救她的不是吗,用《山经云不惊》你可以让她回到你身边的!” 我冷冷的对视着司萍,看得她有些发毛。 我才淡淡的说:“在天桥的周围根本没有任何的狙击手,其实刚才那一枪是司萍你开的,对不对?” “怎么……怎么会是我呢?” 司萍脸色苍白。 “司萍,你知道刚才白雪在死前对我说了什么吗?” “她说什么了?” 我吸了一口气,“小——心——司——萍!” “小心我?” “是的,正是因为是你开枪杀了她!” “呵。” 司萍笑得极其难看,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杀她?” 我也一起和她笑了笑,相反的是,我笑的时候还流着滚烫眼泪,“因为你以为除了白雪自己以外,我也是知道《山经云不惊》秘密的人,白雪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所以你不惜赌了一把,先杀了她,你以为我爱她,会用《山经云不惊》让她再次得到重生!” “我没有理由啊,我,我没有必要这么做!” “你有!——因为你想要套出我知道的秘密,因为你想要救死去的冰真哥哥!” “叶子,我没有——” “司萍,你跟我说实话,我就可以把我知道的秘密告诉你!” 空气凝固了。 “好……我承认,是我开的枪!” 司萍慢慢的从身后拿出一把黑色的手枪,上面的枪口,似乎还在冒烟。 我心中一酸,像是心中有股炙热的火焰被人消灭,冷冷的。 司萍,你让我失望了。 这个我突然不认识了的女人却还在追究,“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我看着她抬着的枪把,不害怕,相反,我突然希望她也开一枪,送我去和袁小华、江玉衫她们相见。 第429章 大结局 我突然想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个虚假的世界。 我泪流满面的对司萍说:“司萍,如果我不告诉你的话,你是不是也会杀了我?” “不,我不会的。” “你一路跟踪我们,甚至保护我们周全,不让我们有任何的危险,不就是为了得到最后的秘密,好去救你最爱的冰真哥哥吗,你会这么轻易的放弃?” 司萍难过的低下头,“叶子,我对不起你,是我利用了你!可是我爱他,我希望他能够回来,他能够重生——就像你的小华一样!” “司萍,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 “叶子,现在争这些都是枉然的,求求你你告诉我吧,《山经云不惊》的秘密是什么?我要怎么做才能够让冰真他复活!” 要是我真的知道如何使用这本书,我会告诉她吗? 会吗? 我会违背大自然的生老病死的定律,而让所有的人都重生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山经云不惊》如果你让我用来救活冰真哥哥,我就不能就袁小华了。” “为什么?” 司萍慌了。 “《山经云不惊》的秘密在于把你的愿望不带任何标点符号在书上连续写三遍,就可以实现!” 我随意的编造这个莫须有的可能,然后又接着说,“……不过这本书有一个缺点,就是最多只能实现两个相同的愿望!” “什么意思?” “比如你想要实现重生的愿望,在上面只能实现两次,最多只能让两个人重生,小华之前已经用去了一次,只剩下一次!” 司萍脸色发白,“——所以袁小华和冰真现在只能救一个?” “对!如果我再次让她复活,你的冰真就没有办法了!” 司萍突然皱起了眉头,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懊悔。 “司萍,我想,你还是别让冰真哥哥重生了,把机会让给小华了——毕竟这是你欠她的!” “怎么会这样?” 司萍摇着头,突然向后踉跄退了几步。 在一瞬间,她的自私一面首先闪现在她的面容上——我瞥见了她极为短暂的目露凶光。 司萍慢慢的抬起手,对我举起了枪把,枪头正对着我的脑袋。 司萍说:“对不起。” 我冷冷的说:“你反悔了?” “是的,我必须救他!” “你真的那么爱冰真哥哥吗?” “嗯,对,我爱他!我不要他离开这个世界!” 我听到她这句话,突然胸口颤了颤——可是我的小华,我的玉衫,还有我的白雪,都离开了,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说:“司萍,如果冰真哥哥当年不顾一切和你在一起,他就会一无所有,甚至没有一个家,你还要这样的他吗?” 司萍点了点头,“我爱的是他的人,我不介意这些。” “所以你要重新来过,选择他,对吗?” “我会的,我会好好爱他!我不会再让他难过!” 这样啊,我像是看到了冰真哥哥在地狱中的笑容。 司萍咬了咬牙,扣动扳机,难过的对我说:“爱是自私的!叶子,我只能和你说一句,对不起了——” 突然,有冰冰的水珠掉在脸上。 我茫茫然的抬起头,整个苍穹乌云密布,慢慢的下起了雨。 不一时,我的整个身躯,连同头发,连同整颗心,都漂浮在这样抑郁环境中,找不到出口。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430章 大结局 我看到在我的脚下,有一大滩红色的雨水,夹带着躺在地上白雪的血流,它们向四处蔓延,将我的双脚围起来,有的甚至流到桥沿,狠狠的流下去,和河流融合在一起。 我在心里,默默的倒数,并对着白雪的尸体说,白雪,等等我,我就要下来找你了! 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向前迈了两步,然后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司萍的枪口上。 我说:“司萍,开枪吧!” “什,什么?” 我说:“我说,请你开枪,打死我吧!” 司萍见我轻生,像是触摸到了她自己的灵魂,眼泪马上流了下来。——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她哭,第一次是冰真死的那天。 我们两个人都只是爱情的俘虏,为了爱情一错再错。 “为什么?” 我笑了笑,“我已经没了白雪,生活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多意义……我只希望能够真正让冰真哥哥回到这个世界来。” 我闭上了眼睛,“司萍,别犹豫了!” 我闭上了眼睛,明显感觉到了额头的枪口不断的抖动。 在我将灵魂放空那一瞬间,一阵枪响。 我以为司萍对我开了枪,我几乎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我以为这就是中枪的感觉,我以为我会死在这一刻。 可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的眼皮是颤抖的。——司萍身后中了枪,慢慢的倒了下去。 我大叫一声:“司萍!” 我扑上去,一把托住了她,两个人重重倒在血水中。 她的脸上,全部都是血泪。 在那一瞬间,我的脑中,想起冰真哥哥死前也是如此的不舍。 司萍用力的抓着我的袖子,不断的抓着,口出呕出一口血来。 “司萍!” “冰真,冰真——” 她念着冰真哥哥的名字,死在这个荒凉的天空中,寒风萧索的风雨中。 雨,点点滴滴的落下来。 我缓缓的站起身,只见桥的那一头有一个穿着一件红色衫的人,她对着我这边举着一把枪。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她已经缓缓的向桥中间走了过来。 突然,我想起来,在熙秋湖洗了头后,我在榕树下见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她!——难道是熙秋? 我眯起眼睛来看,越来越清晰了,越来越清晰了!——是江玉杉! “江玉衫?” 这个女人扯起嘴角,笑了笑,对我说:“别来无恙,叶子。” 我向后一趔趄,差点失去平衡,“不,怎么可能!你难道是她的鬼魂吗!” 她的那双眼睛,竟然都是谎话,“对不起……其实我并没有死。” “不,这不可能的……那天,你明明被龙亥儿捅了一刀,你浑身都是血——” “我是有受伤。” 江玉衫轻轻的撩起腹部的衣服,露出了一个手指关节大的伤口,“不过那天我穿了防弹衣,被刀子伤到而已,没有捅进身体,所以没有死。” 我低了低头,看着已经死去的司萍,依然不敢相信,“——可是司萍在那天当天亲口和我说你已经……” 我说到这里,忽的明白过来——防弹衣? 一般人怎么会有防弹衣? “我是她的顶级上司,司萍也只是我的一个部下而已,她也只是服从该服从的命令。” 江玉衫又补充道:“而其……那天从头到尾,你并没有听谁说过我真的已经死了。” 第431章 大结局 我听得心中直打寒颤,此刻略一思绪,终于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所以凭借江玉杉的身份,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在派出所把我给带出来。还有,在信零诊所的时候,在她找《山经云不惊》的时候,我遇上了她,如果她不识字,她怎么会懂得找这本书呢?其实她是识字的,而在后来为了掩人耳目,竟骗我说她目不识丁。后来,她一直留在我身边,并且大方的给我足够的路资,主要是让我帮她找到她要的东西——《山经云不惊》 龙亥儿说得没有错,从头到尾的演戏,这只不过是因为她也想要得到该有的利益! 枉我迷恋《倚天》竟不吸取教训: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袁小华在演戏,她也在演戏,到头来所有人都是戏子,我却可怜巴巴的被耍的团团转。 原来这一切,我只是一颗棋子,江玉杉其实利用我在坐收渔翁之利! 雨越下越大,几乎模糊了我的双眼。 “玉杉!你是个骗子!你得我好苦,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你费劲千辛万苦,甚至出卖了感情和清白,就是为了引我一步一步的到高山边来,为的就是你的一己之私,你太狡诈了!” “哼,我狡诈吗?” “难道还不够吗,你欺瞒我不识字,欺瞒我你至情至性,甚至用死都可以,江玉杉你的阴险真是令人发指,你枉为一名警察。” “随你怎么说吧。” 江玉衫不以为然,“也只有你这样的傻子才会被人骗!” “对,我太傻了!” “你一定不相信,也许正是因为你这样单纯,我才会对你许以真心。你一定不相信,我对你,没有全部都是欺骗,至少感情有些是真的!” “我不相信!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刚问出来,突然我的心中一顿,哦,是了,一定是为了那个死去的地产大亨!“你父亲江若天有了这一本《山经云不惊》就可以复活了,所以你以权谋私,想用它救活你的父亲?” “呵呵,你的聪明来得有点迟钝!” 她骂的恰到好处,我早应该想到的。 刘老伯给我的梦境,他一再提醒我:南柯一梦! 梦境里的我实在做梦!就是不真实的,那只是一个梦!所以江玉杉不会杀我,她也不会被我杀,都只是梦! 我太傻了! “那段时间和你在一起,你对我照顾有加,我理当谢谢你。” “那你为什么要杀司萍!” “我和司萍达成协议,如果知道了秘密,我们彼此都得到好处,她让她的冰真复活,我让我父亲复活。可是如今,这本《山经云不惊》竟然只剩唯一可以重生的名额,我只能对不起,我是要定了——我思念我的父亲,我一定要让他重生!” 没想到我只是一个轻生的借口,却送了司萍的性命。 我说:“不,玉杉,生死有命,早已注定,你现在这样,是在强行改变天意。你为了让你父亲复活,你竟然杀了别人,你这样也太自私了!” “人不自自利,天诛地灭。” “玉杉,这不应该是你的本性!” 我与你相处这么长时间,但觉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 “我只想救我的父亲,其他的都不在乎!” 第432章 大结局 “对不起,你会失望的!” “什么意思?” 我黯然的说:“刚才我说的秘密,什么写下三行愿望就会实现全部都是杜撰的,我根本不知道这本书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什么!” 江玉衫脸扭曲的一下。 “对不起,大自然有她们自己的定律,生老病死并不能强求,你放手吧,让这一切生命由它自己去循环。” “不!不可能!” 江玉衫有些慌乱,在雨中不断的否认,“袁小华就是用这本书复活的,我不相信!你一定在骗我!” 她站在我的面前,我依稀能够看到当日她和我相爱的画面。 我的眼睛,被泪水灌满的同时,突然在江玉衫的身后站起了一个人!——龙亥儿! 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 龙亥儿手里握着从司萍尸体那里得到的枪,在身后对准了江玉衫的头,然后说:“乖乖把枪放下!” 这场雨,下得十分剧烈,我几乎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变化。 我只能冷冷的站在这里,看着他们两个人。 江玉衫眉头一皱,不甘愿的将手里的枪,放在桥上,她说:“你想怎么样?” 龙亥儿在身后大声命令,“把《山经云不惊》交给我!” 江玉衫将手拿在手里,更加不情愿。 “——快点!” 江玉衫咬了咬牙,我看见了她下巴闪现出来的槟郎角,她缓缓的抬起头,将书籍了递过去。 龙亥儿不敢大意,小心去接,没想到江玉衫霍的退了一步,突然出其不意,将那书籍反丢给我,然后她竟然由下往上,从左至右斜跨一脚——江玉衫怎么也会那招雪花六出! 我本有预料得到,龙亥儿更是吃了一惊,可是已经来不及。 龙亥儿的手枪被江玉衫一脚踢飞,在桥边滚了两滚,从桥上“哐当”一声掉下了河。 江玉衫的身手工于快,紧接着一个回身替,龙亥儿的身手总算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用途,抬手挡开了她这一击。江玉衫是个女子,膂力不够,被龙亥儿纵身一推,连续退了好几步,差点也从桥上滚了下去。龙亥儿知道打斗讲究的是速度,早已经欺身打将过来,江玉衫这次费劲隔开,向我这边蹿过来,不意又被拦住…… 两个人在桥上险象环生的搏斗令我惊心胆颤,这时我注意了在他们脚下躺着的枪支。 我应该帮谁? 我站在原地,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却是这么一个犹豫的时间,被江玉衫抢了一个先机,蹲身拾起了枪支。 我们两个突然像只小鸡一样。 江玉衫抬手用枪指着龙亥儿,“我现在就送你去西天!” “不要!” 我大喝一声,“江玉衫,你是警察,你不能再伤人命了!” 江玉衫再次想要扣动扳机。 我急中生智,大叫起来:“你要是杀了他,我就把这本书丢从这里下去,你们谁也得不到!” 最后一张王牌,是她给我的,怪不得我了! 江玉衫一愣,不敢动。 我咽了咽口水,深怕她突然扣动枪,我对于这个女人,再也没有任何敢去预测的想法。 龙亥儿也是愣了愣。 江玉衫终于不敢赌这次,“叶子……我杀他,可是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这样做!” “江玉衫,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第433章 大结局 “我没有错,我只是想要救我的父亲!” 我摇了摇头,“你就是错在这里!” “叶子,难道你忘了吗,我曾经怎样对你的?……我们也在一起不少日子,我的心意都是真的,你忍心和我作对?” 龙亥儿见我犹豫,着急起来,“你别相信她的话!” 我还来不及犹豫呢,突然江玉衫转过身来,我看见了她的面容狠毒。——她曾经说过她爱过我。——她曾经也是那样的对我好过。——她曾经也把我当成一片天。——她曾经像个亲人一样也努力的照顾过我。…… 可是就是这个女人,为了要得到某一样东西,竟对我开了枪。 “砰!” 我的心,颤了一下。 也许,更应该死的是我,我看着江玉衫手里冒出烟火的枪口,在雨中像是一个巨大的伤口。 我慢慢的将目光移到我的身前,龙亥儿用他的身躯为我挡住了这一枪。 子弹打进了他的体内,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可是这颗子弹开出了一条很大很大的血口,血流从他的心脏处喷了出来。在我的眼前,枪声过后的一个世纪之后,我看见如同泉水一样的血流,十分的壮观。 没有人会意料到这一切。 事情进展的实在让人震惊,龙亥儿站在原地捂着心口,突然不动。 我以为他死了,可是这个时候我竟然一句话都喊不出来,我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也许这个恩德实在太大,我只能静默的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那个曾经也如此呵护过我的冰真哥哥。 雨中的江玉衫也是愣住了,她抓着的手枪放下来,有些不知如何处理。 突然,就在这时,龙亥儿甚身子一动,与此同时,江玉衫也发现了不对劲,抬起手枪。 我又一次听到了枪声,然后龙亥儿上前踹出一脚,从上至下,从左往右,正是那招任谁都没有办法躲开的雪花六出。 江玉衫被踢中了下怀,连人带枪从桥上滚了下去。桥下,湍急的河流,响起了落水声。 在这样的倾盆大雨之时,我听到了一声幽冥的悲歌。 龙亥儿慢慢的在我的身前倒了下去。 我踏过雨水,上前一把扶住他,眼睛有些迷糊。 龙亥儿一枪中了心脏,一枪却打在了头颅,身子不断的痉挛,像是十分疼痛。 我抱住了他宽大的身躯,不知道为什么泪流满面。 最后我哽咽着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我?” 龙亥儿竟然在这样的关头,依然扯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我曾经讨厌这样的笑容。他有气无力的说:“其实从头到尾我都是在救你,你还不明白吗?” “怎么会?” 我使劲的摇了摇头。 这一路都是龙亥儿在追杀,我和白雪身遭不幸多半是为了他,他却说是在救我? “……其实有很多幕后黑手一直在试图揭开这本《山经云不惊》的秘密,他们为了找到这些不顾一切代价,这一次其实你只是其中的一个棋子!” 龙亥儿捂着的肚子不断的冒出血来,他顿了顿,努力讲出清晰的话来,“……我是杀了几个人,包括你在上海的家的七楼那个女人,你不知道他们都是被安排在你身边监视你的……而我杀了他们,并且又恐吓你,是反而希望你知难而退,不要掺进这个事情,否则到最后你必定会损失性命。” 我听明白了他的话,“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之所以表面上和你是对立,是希望保你安全,柳白雪不是个好人,她若知道我和你同样都是为了保护《山经云不惊》的秘密,他们从我口中得不到秘密,一定会直接对你用刑!” “也就是,其实《山经云不惊》是真可以让人重生,你其实是知道使用这本书的方法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确实传说中这本书能够实现任何愿望——” “龙亥儿,你到底是谁?” 龙亥儿脸色越来越白,“你应该知道的,我的祖父叫做龙占彬!” 我记得那个龙占彬——在《山经云不惊》里有提过的! “当年,我的祖父龙占彬保护叶招平将军的家人来到高山边,我们龙家世世代代就是为了保护叶将军所留下的《山经云不惊》即使是自己人,如果妄图利用这本书做有违背叶将军意愿的事情,都必须惩罚他们!” 龙亥儿痛得咧嘴。 “请你告诉我,我要做什么?” 龙亥儿突然声嘶力竭,像是力气几乎耗尽,我感觉他的身体在发抖。 “你说什么?” 我将头低了地,去听见他说:“……销毁《山经云不惊》” 龙亥儿没有再说出一个字,突然一个痉挛,死在我的怀里。 天空,突然平地一声雷。 我抱着日趋冰冷的龙亥儿,没有哭,没有落泪。 我只是蹲坐在桥上,直到深夜十二点,直到远方灯火通明,直到烟花撑起了中国的半边天,直到这个世界最喧嚣的除夕这天过去,直到第二天下起了小雨,直到我的视线模糊不清…… 在梦里,我看到了很多的烟花,在天空震耳欲聋的炸开,化作灰尘,散落在了天涯。 对着一片灰烬,我泪流满面的呼唤那一个名字: 真真。 真真。 真真。…… 第434章 尾声 公元二零一零虎年二月十五号,农历便是正月的初二。 有个农夫牵着一头黄色的牦牛经过天桥,那个老头视力似乎不太好,牵着牛儿往桥中踽踽而行。直到被什么挡住了路,这才眯着几乎睁不开的眼睛来看,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他眼前,到处都是鲜红色的鲜血,雨水好没有干,血流几乎蔓延了整座桥。 我茫茫然的听到面前有人大叫起来,“快来救命啊,死人啦!” 那老人丢下牛儿,几乎是半跑半摔的逃掉。一连几日不吃不喝,我的神智已经开始显现昏迷,我只能够听得到这个世界还有的一点点声音,竟然会是如此的悲伤。 最后我以及桥上几具开始呈现僵硬的尸体被送到了离这里最近的溪美镇的一家医院。 实在抱歉了,也许真是我命大,我活了下来,并且终于得以在某一天早晨醒来。醒来后的我呆呆的瘫在病床上,不断的呼喊着白雪的名字。我如何变得疑神疑鬼都不重要,可是我是那样的想要见到白雪,我想她了,想念她那温暖的爱情。 什么都可以是假的,可是那份情感是真的就够了,可惜,只怪我想通这些都已经太晚太晚了。 医生说到了其他几个人的情况:除了我之外,龙亥儿和司萍均已经死去了多时,他们的尸体令我不忍目睹,竟是微微呈现出腐烂的样子。如果可以,我甚至马上可以去往太平间见到他们的尸体! 我摇了摇头,张开发白的双唇,问:“白雪,白雪呢!白雪怎么样!” 那医生是个SB,抱着个文件夹反倒问我:“谁是白雪?” 我抽搐着身子,不断的哭嚎:“尸体当中还有一具是穿着白色连衣裙!皮肤奇白!非常的美的女孩子呢!” “不!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穿连衣裙的女孩!” “不可能的!你们一定是没注意到!” 医生赶紧上来扶住几乎疯掉了的我,“叶先生,请你先稳住自己的情绪,我们甚至连桥下的河流都进行了打扰,除了桥上的尸体和你,我们一无所获!” “怎么可能会什么都没有找到!桥下分明还有几具尸体的,你们一定是疏漏了什么!” 我情绪高亢,呼吸几乎不能。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不过我们没有放弃往河流以下的地方搜查。我相信,要是有生还者一定可以找得到的!” 我的呼吸越加急促起来,心中只惦记着白雪的尸体去了何处。 突然外面有人进来,是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我的心情无法平复,医生见我神色恍惚,低头对那人低语几句,“病人现在情况不是很稳定,你们想要了解情况,我建议再过几天。” 警察偏头看了我一眼,准备退出去。 我对司萍还有江玉衫都有着一种来自阴影中的恐惧,可是我实在想知道白雪的下落,我毅然喊住了那个人:“你们找到白雪了吗?” 那个警察吃惊的回过头,缄默了一下,终于从身后掏出一只左脚的鞋子——那是白雪死前穿的鞋! “我们在桥边找到的它,相信如果这只鞋子有主人,应该是被雨水冲刷而掉下河去了。” 那个男警声音带着刚毅的坚定,“你好好休养,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会尽快找出还没有找到的人。” 他听从了医生的建议,不再对我多说,收起了那只鞋子便退出病房。 我在他们出去的同时,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可是窗外竟然探进来一缕轻柔的阳光,福建竟然放晴了呢,怎么就放晴了呢? 第435章 尾声 农历的正月初五。 我感觉自己能够有力气独立行走的那天晚上,我带着一壶满满的悲伤偷偷的离开了那家阴郁的医院。 是深夜,除夕才刚过,可是天依然冷得渗人。我不顾性命的再次踏上了那条百鬼路,五路车在这个时候不开,我只能独自徒步穿过汪汪黑夜,重重森林,这条路曾经是死去的老虎哥带我和白雪走过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这个人世间,只剩我一个人……还有这座孤山。 我回到了天桥,深夜里我几乎看不到桥下的景色,只能够听到水声淙淙。 “白雪!” 我将手放在嘴边大声的呼喊白雪名字。 白雪……白雪……白雪…… 远山的回声,传来一遍又一遍我悲伤的叫唤。 我知道我不可能得到回应的,可是心里总是存着一点侥幸,期许出现奇迹,她朝能够见一面也是好的。 白雪,我想你了,真的。 那一夜,我沿着桥边的水渠通往下面河流的陡壁来到了河流的边缘。我往下一直行走,踏过无数次的水洼,有几次听到仿佛水蛇或者青蛙的叫声,可是我不害怕,我一路向下走,走到了天亮,喊到了天亮,声音都沙哑了。 我的白雪,像这条河流一样,永远的向远方流淌,不再间断,不再属于我。 寒风吹在我的脸上,我想要擦掉眼泪,可是我发现脸上是干的。我没有哭,哭不出来了。我甚至还以为这半年多来的所有所有都只是一个梦,梦里我不知自己是个过客,和他们的幻象度过一个又一个的画面。 你们不能够触摸到我的悲伤,所以一定不明白我为什么不继续沿着河流往下寻找。 对不起,我是个懦夫,我也害怕这样决绝的失望。 我没有再回鬼屋,在当天我直接离开了那个叫做高山边的村落。我一个人,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我们备用网址:www.txt8080.com 八零电子书≯ 我突然想起当初来时,婆婆是那样不带委婉的对我说:“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于是,我买了回上海的飞机票,离开了福建省。 坐在空荡的经济舱内,我的心情无比沉重,像是读到一本小说却没有看到结局,有很多东西放不下,可是不放下又不能。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那两本《山经云不惊》我连忙伸手,从单薄的行李袋中将它们翻了出来。我至始至终都解不开《山经云不惊》的秘密,也许这不过是一本普通的书籍而已,这都只是谣言?龙亥儿嘱咐我,务必要销毁这两本书,我应该如何做呢? 我很久很久的望着书,最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先把它们收了起来。 从飞机窄小的窗口看出去,窗外的云驻留在空中,悬着,不悲伤也不快乐。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席慕容的一首诗,这首诗里说: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葬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的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的走过 在你身后掉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正走神时,那个漂亮的空姐递给我一张纸巾,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哭了。 第436章 尾声 上海,下雪了。 上海几年来的冬天都是不下雪,竟然在今年下雪了呢。 从浦东机场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像是悲伤的颜色。我刚从安检处走出来,便有一股剧烈的风狠狠的刮在我的泪流满面。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化作疼痛,龟裂在我的面容上。 疼,疼,疼。 我竖起风衣的衣领,冲进了雪中,穿过弄堂,越过白渡桥。 我回到了家。 昔日我与白雪所用过所买过的东西全部都在,我在荒烟蔓草的家中,触摸着曾经一起睡过的床单,久久不能找回心神。 “对了!” 突然,我想起了白雪那天晚上留给我的那个生日礼盒。 我多时没有任何感觉的心突然再次剧烈跳动起来。 我立刻将行李袋的几件简单的衣服全部清出来,心急火燎的到处翻找。那个久违了的生日礼物掉了出来,映入我的眼帘。 或者,这应该是白雪留给我的最后遗物? 我颤抖着手,小心的将它握起来,甚至舍不得打开了。可是之于里面会是什么,更加让我好奇。足足有十分钟,我才缓缓的将它放在桌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推来了它…… 怎么会只是一张纸条! 我有些紧张,仔细的前后翻看。 没错,盒子里只有这一张纸条! 我知道这张东西的贵重性,咽了咽口水,才打开了它…… 此时的天,已经有些晚了。 上海一直是高楼林立,很少能够见到鸟儿的,可是我却突然听到了鸟叫声。 那一瞬间我的热血突然直往上涌,我反身下了楼,找到了那辆一直放在楼下,却很神奇的到现在都没有小偷光顾的单车。 两个小时候,我到了天镇路。 天,彻底的黑了。 我呼吸平稳的来到了那栋高高的楼下,立刻想起了当日遇到江玉衫的情景。想当初,我和她便是在这里相识的。 我不可否认,我很怀念那段时光。 坐电梯径直上楼,我发现信零诊所安静极了,抵达了那里,门开着,可是前台一个人都没有。我款步走进去,在锃亮的会客厅里见到了我那个英俊而威武的好友林大谷。他此刻手里夹着一根雪茄,悠闲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都市,脸色十分从容。 我并没有告诉他,我回来了。 所以他从镜子的倒影里突然看到我,也是一脸诧异,“哎呦,我的上帝,你可回来啦!” 说完他回过头来,我对着他笑了笑。 “咋没先告诉我一声捏,我好过去接你啊!” 大谷迎上来,和上次一样,热情地招呼着我坐下。 大堂的两幅字画依然没有换,直观代表着悬挂者那顽强的心理。 “叶子,我发现你瘦了,一定在那个小山村里吃了不少苦吧?” 我坐着半天,突然淡淡的说:“……他们都死了!” “他们?” “嗯,他们每一个人都死了!” “他们是谁啊?” “就是那些好人和那些坏人,他们都死了,死光了,唯独剩我自己……” 我握着温热的茶杯,苦苦的笑了笑。 “叶子,你在说什么呀!” 大谷甚至抽顾不得手心里的雪茄,“快告诉我你在高山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这是怎么啦?” 我突然将眸子抬起来,死死的看着他。 第437章 尾声 大谷有些诧异,移开目光,“干,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们的最后……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嗯?” 大谷憨厚的笑起来,“叶子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真不懂?” 我喜欢这样的游戏,特别是用自己这双几乎瞎了的眼睛看着这个我到现在还在质疑的人,“要是还不懂你可以去问一问呗,比如去问一问……那个已经为你而死的柳白雪!” “叶子……你说什么呢,我不明白。” 大谷继续以吃惊的表情看着我。 “大谷,你知道吗,在高中的时候你和我也共过患难,也一起努力奋斗过,我曾经将你引以为知己!” “……我也是。” “哼。” 我笑了。 “叶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也是你最好的工具吧!” “你……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啦?” 我不管他,兀自说:“其实柳白雪并不是什么袁小华,根本就没有什么移魂大法,什么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书,那全都是假的!那个女孩,那个曾经跟我在一起半年多的女孩,她就是白雪,她就是南方先生的女儿柳白雪!” 林大谷惊愕的看着我,这次他再也不能说话了。 “我都已经知道了!” 说完,我缓缓的将手心里握得出汗的纸条张开。 白雪留下的最后纸条是: 叶子,我有三句话要对你说。 一,我从头到尾都是真实的,可我最恨的是到了最后我竟然却选择欺骗你。我根本不是袁小华,这一切都是他要我这样做的,他希望你相信《山经云不惊》的传说是真实的,并且找到这本书的秘密!他也想要得到那个秘密,所以我只能够这样做! 二,我爱你,这是真的。 三,我爱你,这是真的。 我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我根本不需要再来,可是我突然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我只想要这样的答案。我冷冷的说:“就是那个之前不幸在上海出车祸而变成了一个低能儿,却被你林大谷精湛的医术离奇治好了的柳白雪!就是那个假装被你催眠,乐意为你撒谎引我去高山边的柳白雪!就是那个信零诊所里几个女人争夺书籍,为你演戏的柳白雪!就是那个你利用催眠术,杀害了无数个红衣女子,却为你承担了罪名的柳白雪!就是这个女孩,仅仅是为了报答你再生的恩德,欺骗了我的同时也欺骗了她自己的爱情的柳白雪!” 大谷索性不再装了,“够了!” “你不爱听吗?我偏要说!” 我的心是在滴血,我也要让你这样一个冷血无情,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来尝尝这滋味。我说:“大谷,我一直不相信最后面的那个所谓的BOSS会是你!我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 “叶子,对不起!” “这句话别和我说!要说去跟白雪说去!” 我心寒的摇了摇头,“白雪本来就是一个极其单纯的女孩子,她最注重的就是感情,她也最念情。所以你将她医好了,她就要报答你,她不想欠你,所以她决定做你的一颗棋子,为你找寻《山经云不惊》的秘密。她在和我来了这里之后,你们配合起来,天衣无缝的导演了一场催眠表演。所有红衣女鬼的死,根本不是白雪说的什么移魂大法,而是你这位中国最为高明的催眠师所布下的一个迷局。我早应该猜到的,为什么白雪在被龙亥儿抓走以后,你怎么会第一时间知道!为什么冰真哥哥本来在家里,却被你说的有关高山边的一句话而引出去,从而从外面跳下楼而死!还有为什么那个兽医在一时间被你催眠自杀而死,可是我们却找不到任何凶手!你知道吗大谷,我每次想到我为什么会忽略这些,我真的很想陪着白雪去死!” 第438章 尾声 “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吧?” “没有!我从来对你都是以最赤诚的心!” 我心酸极了,“可是你让我失望了。” “请你原谅,我也有苦衷……” 我苦笑了起来,我今天只能苦笑的面对这个人还有那些死去的人。“你的苦衷,莫过于从旁门左道学到更多的心理医术,来扩大你的诊所和你在心理界的威望!我从这件事情上终于明白了,你是为什么能够在短短的几年内,将自己的信零诊所发展这么快!你为了你的利益,手段一定是令人发指!” 林大谷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看着我,突然说:“既然你都已经识破了,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的心一抖一抖的,“什么?” 大谷突然站起来,然后将自己的衬衣领口扒了下来。在锃亮的光线之中,我的瞳孔突然放大起来——他的胸口上有一个碗口大的纹身! 是一只带有鳞片的火龙! 我的脑海中闪现出来一道光,终于我颤颤惊惊的站起来,指着他:“不,不可能!” ——日本的奥姆真理教我听闻早已经是不复存在的! 林大谷突然纵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汗毛立刻竖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他进逼上来,“叶子,我始终相信你是知道《山经云不惊》的秘密的!你只是不说而已。” “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 “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我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你为什么不让白雪回到你身边,也许真的有可能!” “我笑你的天真!笑你和司萍还有江玉衫一样,都在做白日梦!” “既然如此的话……” 突然林大谷的眼中闪现出一丝的杀机! 我立刻发觉不妙,正欲转身逃跑,没想到大谷动作奇怪,抢身上来,一刀从我面前划过。我本能的向后倒地,那一刀差点要了我的命! 他要杀我! 我颤颤惊惊的在地上哆嗦着,感觉到了死亡,“大谷!你,你要做什么!” “既然你不知道《山经云不惊》的秘密,你又知道我的身份,我只能最后送你一件礼物!” 我天真地问:“什么礼物!” “去死!” 说完,他举起明晃晃的刀,向我捅了过来! 我大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砰!”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是枪声! 我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正欲张开了双眼去看发生了什么情。紧接着,突然又是一阵枪响,这次枪打中的是那盏非常闪亮的灯。 灯灭了,突然信零诊所的会客厅无比的黑暗。 我颤抖着张开双眼,却看到林大谷站在我的面前,狠狠的向我喷了一口热热的血流。我信手一擦,发现是血液。可是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林大谷已经沉沉的倒在了我身上。——他中枪死了! 是有人救的我! 我立刻反应过来,抬起头,却看见一个黑影人站在,马上转身离去。她转身的时候动作很快,扬起了长长的头发! 我肯定是长发! 是个女的! 我再也顾不得林大谷情况如何,起身追了出去,“等等!等等!” 就好像那个人,就是我黑暗人生仅存的一点光。我追出去,不顾一切。 可是当我冲出了信零诊所的门口,我发现周围一片寂静,一个人都没有,就连电梯都是停在某一层,没有动。 奇怪,那个女人呢! 我马上想到安全通道,于是我立刻翻身向下追寻,我是夺命般的往下坠,可是无论如何,当我到了楼下,我都没有看到那个有着长发的女人。 不可能是我幻觉,大谷的确是中枪了! 可是望着深深的黑暗,却一片茫然。 我不知道救我的人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只有空荡的街气,连卷这个世界莫须有的悲伤,向更高处飞去,而我所想要最后找寻的未解之谜,却一直随风而去。——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呢?——谁能告诉我? 第439章 尾声 今天已经是公元二零一一年,农历十二月廿二。 还记得吗? 去年的今天,我和妻子白雪在鬼屋拜堂了。 不知不觉,时光如白驹过隙,我们结婚已经一周年了。 看这篇文的你们一定不会知道,在这漫长的一年里我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叫做高山边村落的地方。我躲在冰清无依的上海,并独自呆在家里写下了这三十多万字有关于我和白雪的故事。 我将这些文字发表在了网络上,有千千万万个读者看到了这部小说,也许他们是如此讨厌里头男主角那么的软弱,那么的不聪慧,可是他们却还是发自内心的喜欢那个叫做白雪的女孩。 深夜里,我偶尔会在网络上随意搜索有关于《我的女友是个鬼》的任何东西,我发现有些书友很厉害,他们自发找到了福建省N市那个叫做高山边的地方,并且他们愿意去帮我找寻白雪。我明知找到她的可能性有多少,但是我的心是温暖的。 我只能多次在QQ群里的对他们说:“我只想对你们说一句话:谢谢你们,这是真的。” 今晚,是如此特别的日子,我不忍心在寂寞中度过。 于是我关闭了QQ,并轻轻的关了电脑。——我决定出去散散步。 原来外面还在下雪。 雪花在我的头上,肩膀上,帽子上铺得厚厚的一层。马路上一片雪白,我再也感觉不到当时重阳之夜所具有的恐怖。 夜里,风很小,带着檀木的香味。 “呜呜呜,呜呜呜……” 突然我听到一阵细细的哭泣声。 我顿足细听,不,不是我的幻觉。 我立刻警觉起来,抬起头来四处搜索——我竟然又来到那个十字路口! 前方一片大雾,上个月大雁才南飞,再也没见回来过,是哪里来的悦耳哭声? 大雪不解人意,总是挡住我的视线,我吃力的往前迈了一步。 天啊。 一样的夜,一样的凉月,一样的天气,一样的心情。 我泪眼婆娑脚步蹒跚的向“她”走过去,期许着这或许我的下一个故事…… 完 一点点后记写在后面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完结了这部不到四十万字的文字。从一开始跟这部小说的读者一定少不了背地里骂我更新有多慢,我也从一开始就道歉道到最后,整整一年里,我都是在QQ上说这些道歉话: 对不起哈,马上更新马上更新! 对不起了,我现在就写! 对不起啦,已经快完结了! 亲爱的读者,你可知道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会花一年多的时间去写一部小说。——写完的感觉是什么?——写完的感觉是没有感觉,这是真的。 在写《毕业是女生》的时候我曾经把自己写哭了,我不懂那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当时还太年轻,也许是因为那些文字真的触动自己的心灵,那个时候的我就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在寻找自己阴暗世界的那盏灯火,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写《女友》的岁月跨越太长,可是我竟然时不时又找到了曾经的自己。我开始又做梦,做了无数的梦都是樱花,那些樱花凋零得只剩下枝桠。 二零一零年,这是我流过最多眼泪的一年。 我将永远记得那些日子,不管是难过的,还是悲伤的,还是快乐的,还是没有悲伤没有快乐的。 我通过这篇文字说明什么? 仅仅是一个跌宕起伏的悬疑故事? 所有的好人不一定是好人,所有的坏人也不一定是坏人? 不,我相信我内心想讲的东西在文字里面,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懂得。 从亘古开始,只有感情永存这个世间,只有感情才是最真实最有手感的。 我喜欢,就是这样的感情,是这样的爱情。 感谢你们与我分享我的回忆,我的爱情,我的文字。 《我的女友是个鬼》是我的第三部长篇小说,因为一直有你们的支持,得以完成。 谢谢,这是真的(喂喂喂,又来了……) 我的下一部小说依然是悬疑类型,我想讲的是一个男生和很多女生的故事,风格不变,爱情依然。尽量写得比这部更好些,我想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还请随时关注我的新文。 祝各位,开心,快乐。 我爱你们,这是真的。 叶育龙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