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采花行》全集 作者:老阳 做为一个采花的,你需要做到以下三点:第一:脚步要轻盈;第二:要X胆包天;第三:要懂得养花。(所以这年头采花也是一个包含着智慧和哲学思想的高科技行业,鉴于本工作的特殊性,一般同志还是不要妄想加入这个职业了)第一次采花,他带回来一条狗。第二次采花,他走错了房间...... 第三次了...... 【更多免费好书 登陆八零电子书 http://www.txt80.com 】 请支持正版,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一章 我翻过围墙跳了下去,发现迎接我的是一条狗。 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嘴里呜呜的发出很低沉的声音。 我心想,怎么会有狗了,我在墙外面的时候它怎么就不叫了。 于是我贴在墙上,动都不敢动。 等了一会儿,它似乎没有要冲上来咬我的意思。 我想是不是可以和它商量一下。 于是,我说,旺财,旺财,是我,我是你哥呀。听话,不要叫,去那边,花花还在那边等你了......... 旺财肯定听懂了我的话,汪的叫了一声,冲上来就咬住我的裤腿。 我心里骂了一句,干你老母。甩了几次都没有甩掉。 这个时候有人听到动静,房间里的灯陆续开始亮了起来。 看样子不跑都不行了。 我提起一口真气,急急忙忙往墙上一跃,忘记裤腿上还挂着条狗,哪里还跃得上,还没到墙头就开始往下掉,情急之下用手抓住了墙沿,就这样挂在墙上。 汪财老弟似乎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 我心里又干了它老母一遍,象荡秋千一样,用力一甩腿,好了,终于把它甩到墙外面去了,砰得一下,似乎摔得还不轻。 我也翻过墙头,跳到外面,心想赶紧逃命,跑了几步,又觉得不甘心,退了回来,拖着这条半死的狗一起走。 第二天,叫了小白一起吃狗肉火锅。 小白吃得满嘴是油,边吃边点头,好吃,真好吃,就是咸了一点。 我说,你他妈的探的什么路,人家家里有狗哎,你也不搞搞清楚。 小白说,我哪知道号称江南第一采花贼的人还会怕狗啊,这样吧,下次再去,身上带个肉包子,包子里面放点麻药。 我说,我是采花贼,不是打狗队好不好。 小白说,不先打狗,你怎么采花了。 我想了想,觉得小白说得有道理。 走的时候,小白递给我一张纸,那,这是刘家大院的地图,画圆圈的房子是刘大小姐的住处,别弄错啦。 我看都不看就把地图收起来,你先说,刘家有没有养狗。 小白叹了口气,你老爸要是知道教出你这么个采花贼儿子,非气死不可,那,说好啦,你爽完了带出来给我爽啊。 我说,你滚吧,看老子心情。 第二次,出发前我好好检查了一下,迷香,还有肉包子。 这次一定要手到擒来,不然就太他妈丢脸了。 当然,劫完色还要记得再劫她娘的财,否则就没饭吃了。 我翻过围墙,从围墙上跳了下去,没有养狗嘛。 借着月光看了一下地形,便直奔刘家大小姐闺房而去。 此刻已夜深人静,只见月光如水,偶尔清风吹来薄薄的云彩,遮住一点点月。 我暗自窃喜,这真他娘的是个采花的好天气。 一路顺利得很,看好房间,我轻轻一跃便跃上了二楼窗台,迫不及待的打开窗户就跳了进去。 房间里面有点黑。 轻轻往里走了两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忘记做什么事情。 对了,我还没吹迷香了。 于是急忙把迷香拿了出来。 老爸的采花三要诀,第一条,千万不要站在房间里面吹迷香。 开玩笑,你以为你儿子跟你一样笨啊。 我把迷香先收起来,然后轻轻的往窗户边退。 侧面一个庞大的黑影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我。 我猝不及防,被抱个正着,吓得魂飞魄散。 这个黑影紧紧的抱住我,还说话,一边说还一边摇我,死人,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我又吓一跳,是个女人嘛。 还没等我想起说些什么,她就抱着我往床上拖,这位姐姐身材奇胖,孔武有力,两只胳膊把我勒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由着她拖。 到了床边,把我往床上一甩,我喘了口气,刚想说,姐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姐姐庞大的身躯就压了上来。 起码两百斤,我苦胆水都要吐出来了。 姐姐不由分说就往我脸上狂啃,急吼吼的就象饿了三天在刨红薯地的野猪。 我被压得动都动不了,心里想,不会吧,这要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总得想想办法,不然就要shi身了。 点穴!幸好老爸教过我。 我腾出右手,就往姐姐腰间的阳关穴上点,凡被点中此穴者,必全身酸软无力。 戳了一下,没反应嘛。 用手一摸,哪里还摸得到腰,到处都是肥肉。 没办法,尝试着到处乱戳,哪里戳得中,加上姐姐皮厚肉肥,我手指头都快戳断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其实,反应还是有的。 姐姐嗲嗲的说,哎呀,公子,你乱戳什么呀,戳得人家都痒死了。 我差点把上次吃的狗肉给吐出来。 姐姐继续说,人家为了等你,晚饭都没吃,你个死人头,现在才来,真是想死人家了。 说完又要啃。 晚饭,肉包子。 我赶紧说,我.........我知道你饿,给你带了点宵夜....... 真的啊,姐姐抬起身子,我立马松了口气,赶紧把肉包子从怀里拿出来。 好好的肉包子都被她压成烧饼了。 姐姐一把抓过去,公子,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肉啊。 说完毫不客气的就骑在我身上吃了起来。 我边喘气边说,这个,我看得出来。 没一会,姐姐砰的一声就倒在我身上,口里一股包子味。 费了好大劲,终于从她身下爬了出来。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看床上这堆肉山,我不禁感慨做采花贼这个行当真不容易,也不知道当年老爸是怎么熬过来的。 虽然没爽到,但是提供了服务还是要收钱的,我在姐姐身上搜了一遍,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 手上倒是有只玉镯子,取了半天硬是取不下来,看来是她多年前戴上去的,除非把她的手砍下来否则是没招了。 我也就放弃了努力,坐在床边喘气。 我心里想,如果背得她动的话,我还真愿意把她背出去给小白享受一下。 月光透过窗户,静静的洒了进来。 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姐姐,睡梦中她把脸侧了过来。 其实脸长得还可以。 就是嘴唇上的胡子太重了。 突然之间,觉得姐姐也挺可怜的。 在自己身上找了半天,就找到一个簪子,前天在地摊上花两个铜钱买的。 老爸的采花三要诀之二,身上一定要常备讨女人喜欢的小礼物。 我给姐姐别在头发上。 姐姐不知道作什么梦,笑得甜甜的。 我看看窗外,看看如水的月光,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也蛮可怜的。 回到家里,把老爸留给我的《采花秘笈》拿出来看。 老爸说过,当我觉得很困惑的时候就可以把这本书拿出来看看。 老爸说过,这本书是集他一生的采花经历,呕心沥血而成,并且图文并茂,一看就懂,实在是采花界的经典巨作,传儿不传女....... 我翻开第一页,只见写着ju花两个字。 哎,有看头,看来老爸是把不同的女人分了不同的种类。 ju花嘛,必然是指清闲淡雅有成熟风韵的女人。 急急忙忙翻了一页。 只见上面写着,ju花,味甘苦,性微寒,有野菊和家菊之分,其中家菊清肝明目,野菊怯毒散火。主治目赤、咽喉肿痛、耳鸣、风热感冒等病症,有利气血、轻身、延年之功效......... 然后画了两副ju花的图,介绍了家菊和野菊的区别。 我吓了一跳,心想有没有搞错。 继续翻下去,整本书都是介绍了各种花草的习性、药用,或者毒性,每种花草还配以图片说明,果然图文并茂,不看封面还以为是《本草纲目》。 我差点晕了过去,难道老爸的意思是让我做医生,又不大象啊。 想了好久,不去想了,想得好饿。 只是身上已经一个子都没有了。 我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天,饿得实在是不想动。 我呆呆的看看屋顶,屋顶上空荡荡的,一只蜘蛛正在结网。 地上一只老鼠从洞里慢慢爬出来,好像走路都走不稳的样子。 我对它说,兄弟,省省吧,家里啥吃的都没了,你还是回去冬眠吧。 哎,连家里的老鼠都快饿死了,什么世道。 我又不想去找小白,实在恨死他了,第一次没告诉我人家家里有狗,第二次把刘大小姐的房间标错,害我跑到丫环房里,差点被那个胖丫环强暴。 唉,我的人生跟块臭豆腐实在是没什么区别。 都怪小白这个王八蛋,现在江南第一采花贼躺在这小破房里就快要饿死了,老天有眼,让他被五十个悍妇夜夜轮奸,直到体无完肤,精尽人亡为止。 心里正骂着了,门哗得被推开了,小白抱着一坛酒走了进来。 哎,不空兄,大好春guang,何故躺在床上发呆啊。 直娘贼,我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为了省点劲,只好就说一个字,滚! 小白慢慢把酒放下,又拿出一只烧鸡来,本来想邀不空兄共进晚餐,不过看不空兄如此精神抖擞,八成是吃过了,那在下就告辞了。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把刚刚流出的口水咽了进去。 听听声音他好像真的要走,实在忍不住,一狠心说了两个字,回来! 小白叹了一口气,把烧鸡扔给我,我接过来就狠狠咬了一口,结果咬在自己手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白说,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吃了大半只烧鸡,喝了一口酒,我终于舒了一口气,感觉这个世界还是有些美好的东西的,比如说烧鸡,比如说酒。 人生嘛,有时候象闻臭豆腐,臭不可闻。 有时候又象吃臭豆腐,还是蛮香的。 小白说,饱了? 我打了个饱嗝,算是对他的回应,然后弄点碎肉喂老鼠。 小白说,想不到兄台还这么有爱心啊。 我说,现在你可以滚了。 小白说,不空兄,不要这么绝情嘛,是你自己走错房间,硬是要怪我画错图了,凡事总要讲道理嘛。 我到处翻,小白问,找什么了,我说,我的柳叶刀了,放哪里了,我一刀劈死你这个王八蛋先。 小白连忙站起来,那,这次我找到个妞,美若天仙,她家里的情况我也打听得一清二楚,保证不养狗,丫环个个都迷死人,哎,不空兄,你不要操刀子嘛,听我跟你讲嘛......... 我举起刀就砍,讲个屁,告诉你老子不做采花贼了,老子改邪归正,今天砍死你这个王八蛋,明天就进京赶考去......... 小白一边躲,一边掏出张银票来,这次我出五十两。 我拿刀指着他骂,有银子了不起啊,你以为,用银子就可以抚平我内心的创伤吗,我呸! 一边骂,一边把刀放下,接过银票收起来,然后问,哪一家? 小白立马来劲了,这隔壁镇上有个姓庄的大户人家,据说是贩私盐出身,家里银子不要太多,庄家有个女儿,名曰小繁,年方二八,花容月貌,那,有图为证。 说着掏出一方手帕,手帕上画了个女的正在练剑,果然婀娜多姿。 小白的画是画得好,他自己说如果单比画chun宫,绝对和当年的唐伯虎有得一拼。 我问,怎么还会武功? 小白点头淫笑,有武功的玩起来才更过瘾嘛,再说以不空兄的独门迷香,武功再高到头来还不是一滩泥....... 我摇摇头,不行,再加十两。 小白一咬牙,好,不过,我也有条件,你把她带出来,我要先上。 我一听,看来这厮被这个小繁迷得不行了,就说,可以,不过我一个人可背不动。 小白又一咬牙,好,我和你同去,明天晚上就动手。 看看小白那副猴急的德性,我不禁暗自摇头。 小白的老爸和我老爸是至交。 两个人认识,是因为争一个女人。 后来我老爸退出了,这个女人就成了小白的妈。 小白家里很有钱,他老爸已经够败家了,整天就知道泡女人,花天酒地,但是直到死家产才败掉了四分之一。 小白继承了他老爸的遗志,争取在自己手里把家产全部败光,用他的话说就是不给后世子孙留下败家的机会,家族所有的痛苦都让他一个人担了。 可惜他还有个老妈。 我和小白从小玩到大。 十岁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澡堂偷看女人洗澡。 很不幸,被抓了。 小白老爸知道了,很高兴,逢人就说,一看就是我儿子。 小白老妈知道了,很生气,把他吊起来打了一顿。 小白老妈希望小白能用功读书,做状元之才,将来光宗耀祖。 其实小白读书还是很用功的。 有一次,先生在课堂上讲四书五经。 小白当时正在流梦口水,就被先生叫起来回答。 先生问,何为四书啊? 小白擦擦口水,说,四书嘛,当然是《金瓶梅》,《巫山艳史》…….. 先生大惊,又问,那何为五经? 五经就是《金刚经》《易筋经》,还有,《*》……. 据说老先生当时就气得神智不清,回家就吐血,发誓再也不教此人。 可怜小白,从此就成了失学儿童,她老妈请了好几个先生到家里教他,统统被他想办法赶走,小白好画画,金石印章,喜欢读天文地理玄学一类的杂书,不务正业。 小白父亲临终前,把我和小白叫到跟前,然后对我说,我儿子人不坏,就是有点笨,不知江湖险恶,你很聪明,以后你们两个要互相照顾,也不枉我和你父亲兄弟一场。 我心里说,光说互相照顾,也不见分点家产给我。但是表面上还是点头答应。 这几年我和小白一起打架,一起泡女人,他老爸在天之灵有知,肯定会觉得很欣慰。 和小白一起把酒喝完,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走了。 我又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第一次碰到一条狗,第二次撞上个胖丫环,第三次会怎么样了,是痛苦,还是惊喜。 老鼠吃饱了,悉悉索索在地上穿个不停。 想着想着我就睡了。 半夜的时候,小白就在外面叫我,我迷迷糊糊的想,不是说明天晚上么,怎么这么猴急。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起来换上夜行衣,带好东西,和小白直奔庄家大院而去。 我运起轻功,奔走如飞,小白哪里追得上,跑得气喘嘘嘘,不停的喊,等等我啊。 到了庄家外面,我让小白在墙外等,听到暗号就准备接人。 然后潜入庄家大院,和前次一样,顺利得很。 趴在庄大小姐房间的窗口,我用食指沾了点口水往窗户上一戳,想在窗纸上戳个洞,好吹迷香进去,指头一点,怎么这么硬,仔细一看,原来窗户没有用纸糊,是用竹篾编的。没办法,只好拿出柳叶刀,在竹篾中轻轻钻了一个洞。 小心翼翼的把迷香粉放好,把管子放进洞口,把嘴凑了上去。 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吸气,一定要吹气。 老爸年轻的时候就不小心吸了一次气,结果头一倒,掉到人家院子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被扫地的大妈用扫帚打醒。 我轻轻一吹,大功告成。 等了一袋烟功夫,听听房间里面没有动静,就把窗户轻轻打开了,让房间里迷香全部散掉。 这才跳进房间,借着月光一看,床上静静躺着一个人,再凑近些看,哇,果然是绝色美女。 不禁色心大起,也不管小白在墙外面等得多辛苦了,先上了再说,大不了回头退十两银子给他。 急急忙忙的就脱衣服,哎呀,这夜行衣怎么这么难脱啊,这王八蛋裁缝是怎么做的。 好不容易脱guang了,抬头一看。 原来躺在床上的美女现在静静的站在我面前,只是她的目光和她手中的剑一样冰冷,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我吓一跳,想起自己还是光着身子,下意识就用手先捂住要害。 我结结巴巴的说,姐姐,能不能.......等我穿好衣服再打。 美女狠狠的说,淫贼,受死吧! 一剑直朝胸口刺来,我躲闪不及,眼睁睁得看着剑已经刺到我胸口。 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然后猛的惊醒,天啦,幸好是个梦。 过了好久,我才平复过来,忍不住又看看胸口,还好没有洞,只有蚊子咬的一个包。摸摸后背,已经全被汗水浸湿了,这下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于是走出房间,跳到屋顶上吹风。 空气中充满了无边的月色,清风又送来一阵阵的花香。 我看着满天的繁星,想起小时候就是和老爸在屋顶上一起找星星。 老爸告诉我哪一颗是北斗星,哪一颗是牛郎星,哪一颗又是织女星,然后告诉我,你就是牛郎和织女的儿子,我就会哈哈的笑。 我常常一下就能找到牛郎星,但是始终都记不得织女星的位置。 因为我从小只有父亲。 老爸的采花三要诀,第三条,千万不要爱上任何女人。 老爸说,如果你犯了前两条,都还有得救;犯了这一条,神仙都没得救。 老爸就是死在这一条上。 他爱上了一个来抓他的女人。 更奇怪的是,这个女人后来也爱上他。 于是就有了我。 只可惜这个女人还有师父,知道后非常不爽,于是抓走了我妈。 老爸找这个老变态决斗,结果被打成重伤,只是侥幸逃命。 老爸说,主要是那天下雨,他的迷香派不上用场。 所以他很讨厌下雨天,一下雨就闷在家里喝酒。 他传奇的采花经历也就此终结,他的余生只能靠养花养草来打发。 老爸临终的时候先是哈哈大笑,然后又放声痛哭。 老爸对我说,他和老变态决斗那天,老变态告诉他,我已经把那个贱人给杀了。 于是,我在一天之内同时失去了两位亲人。 因为我还常常幻想我妈还活着,只是被老变态关在某个地方,我要快点长大,学好武功,和老爸一起去救她,只要我和老爸联手,就一定能救出我妈。 可惜老变态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于是我和小白一样,子承父业,干上了采花贼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我对小白说,不要乱跑,在这里等我好吧。 小白打个哈欠,好困啊,我在这里躺会,你回来了叫大声点。 这厮,怎么看也不是做采花贼的料。 我看看庄家大院的围墙,似乎也不是很高嘛。 于是低头在地上找小石块。 小白说,这个我知道,投石问路嘛,我来帮你。 我刚想说,不要乱扔,这可是有讲究的。 小白已经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墙去了。 除了石头掉在地上的声音,一切都很安静。 我松了口气。 我整了整我的夜行衣,这件可是全新的,脱起来也方便,前两次都没舍得穿。 去也!潇洒的跟小白说了一声,运起轻功一跃。 应该说在跃过墙头之前我的心情还是很好的,还想着小白怎么无限羡慕的看着我飞起来的背影。 等跃过墙头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直娘贼! 墙这边是一个大池塘。 靠墙的地方有短短的土堤,小白力气小,石头就扔在墙边的土堤上。 而我,似乎飞得高了一点。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往水里掉。 脚上沾到水的时候我就懊恼的想,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换新衣服了。 扑通! 还好岸边水不深,大半个身子没在水里,还能露出个脑袋。 隔壁传来小白关切的声音,不空兄,什么声音?你怎么样? 我抹了抹溅在脸上的水,还能怎么样,回家不用洗澡了,王八蛋,扔个石头都不会扔远一点么。 又赶紧看看四周,照理说这动静已经够大了。 但是跟起来庄家大院比起来,还是有点小。 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大的庄园,池塘那一头都是假山,假山那边的房子似乎离这里很遥远。 我爬上岸,心想下次无论如何也不跟小白一起干了,这厮他妈的就是个扫把星。 这次,这次就看在银子的份上,人穷就是志短啊。 很显然,我不能象个水猴子一样湿哒哒的穿来穿去,计划有变,先找个地方,去偷一件干净衣服,总得弄得干干净净的去见小繁啊,不然也太唐突了。 贩私盐的果然有钱,房子修得一栋挨着一栋,我拿着小白画的图纸仔细对,眼前这排平房应该就是下人的住处了。 其中有一间还亮着灯,我看了一会也没见里面有人影晃动,就大着胆子把窗户打开,往里面一看,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不管了,赶紧钻进去再说。 四处乱翻一气,我准确的判断出这肯定是一个丫环的房间。 因为我找来找去只找得到女人的衣服。 我手里拿着一堆女人的衣服,身上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是换,还是不换,真他娘的是个问题。 再出去重新找,我哪知道那帮男的下人住哪里。 唉,不管了,先换了再说。 于是把湿衣服脱了,刚刚把衣服换上,过道里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不会是来这里的吧,我四处一看,就墙角有个大衣柜,连忙把湿衣服一卷,就钻进衣柜,衣柜里挂着好多衣服,我躲到衣服后面,还没坐下,听见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了至少两个人,进门之后就只奔衣柜而来。 我吓了一跳,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捉迷藏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我握紧了柳叶刀。 柜门打开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快,躲里面,千万不要出声。 接着把一个小孩塞了进来,这个女人看来很着急,把小孩往里面一放,立即把柜门一关,转身就走了。 在这个小孩感觉到柜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我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我轻轻的说,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进来躲躲。 小孩竟然点点头,过了一会,我怕把她给闷死了,就松了手。 小孩吸了一口气,然后颤抖着说,外面....有人.......在杀人。 听声音是个小女孩,这句简单的话顿时让我毛骨悚然。 杀人,开什么玩笑,谁在杀人,我只是想玩玩然后弄点银子花花而已。 我示意小女孩不要出声,仔细一听。 外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很激烈,刀剑不断的碰撞。 很显然,现在最好哪里都不要去,呆在这里最安全,虽然这个地方有点挤。 过了一会,打斗的声音停了。 我心里又骤然紧张起来。 然后听见牙齿打架的声音。 我只好安慰小女孩,不.......要.......怕.......没....没事的。 小女孩轻轻的说,你别怕,我姐姐会保护我们的。 我这才发现原来是我自己的牙齿在打架。 连忙静下心来,小女孩说我们,八成以为我是个来躲难的下人,姐姐,我想起小白画的练剑的那个女人。 但是刚才两个人在打斗,现在不打了,必然是有一个人挂了,会是谁了。 过道里又响起了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极其的稳,不慌不忙,一下一下,似乎踩在我的心上,脚步响一下,我的心就咚的跳一下。 这不是刚才那个女人。 这个人在一间一间房的查看。 很快,脚步声就停在了门口。 门开了。 小女孩似乎也感觉到了眼前的危险,两人都摒住了呼吸。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但是又有很奇怪的象小水滴一样的声音,很轻,但是,足够听得到。 我这才想起我的湿衣服,流出来的水在顺着衣柜的缝往下掉。 还没等我想好接下了该怎么办,破空之声骤起,至少数十根钢针把衣柜给打穿了。 几十道灯光跟着钢针射进了衣柜,小女孩啊的一声大叫,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我再次死死握紧了柳叶刀。 在脚步声慢慢向衣柜靠近的时候,我松开了刀。 柜子的门,被慢慢的打开了。 刚刚打开一半,开柜子的人往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我连忙钻出衣柜,湿衣服还捂着我的口鼻。 看着躺在地上的这位,忍不住心里奸笑了两声。 我原本想趁他开门之际,用刀偷袭。 但是象这样的高手,竟然可以空手用钢针打穿厚厚的木板,如果我一击不中,就必死无疑。千钧一发之际,我改变了主意。 高手,也有疏忽的时候,钢针虽然打穿木板,但是却已经没有力量穿透挂在衣柜里的衣服,我躲在衣服后面其实毛发未伤。 然后我用湿衣服捂住口鼻......... 再然后在衣柜里撒了迷香........ 虽然得意,也不禁暗自庆幸,要不是小女孩一声大叫,让他以为一击得手,放松了一些警惕,我这下三烂的手段也未必迷得倒他。 门口插着黑衣人的剑,还在滴血。 显然他是以为这衣柜里藏着个人,或许吓得尿了裤子,所以看到了衣柜里在往下滴水,于是他痛下杀手,在听到小女孩的惨叫声之后,他确定这里面只是一个小女孩,于是放下了剑,大摇大摆的过来看战果。 这个小女孩救了我们的命。 我连忙把小女孩抱出来,还好,身上没有伤,只是脸色惨白,估计是吓晕了过去。 再看看这个黑衣人,他蒙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和鼻子,他就这么躺着都让我觉得有团杀气,我连揭开他的蒙面看他样子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处置他了。 杀了他,这个人这么厉害,他的同伴该有多厉害,到时来找我报仇怎么办,再说,我实在下不了手,杀人有那么容易吗。 不杀他,等他醒了来杀我。 我想先封住他的穴道,看了半天,手指头一直在抖,不敢点,心里想着万一点错了把他给点醒了怎么办。 想来想去又在他鼻子上洒了点迷香粉,奶奶的,就是一头熊也保准他睡到明年。 接下来怎么办,我尽量让自己冷静,显然我是来采花的,地上躺着的这位大哥是来杀人的,但是他不可能一个人来杀人,外面说不定还有他的同伙,我不能贸然出去,只好在房间里等,竖起耳朵听外面动静。 外面死一般的寂静。 等了半个时辰,我觉得象过了半年。 实在是受不了,不能再等了,就算外面埋伏着千军万马,我也要开溜了。 再看看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小女孩还没醒,她怎么办了。 就这么一走了之,让黑衣人醒来把她杀了,或者他的同伴过来把他杀了。 我看看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头发披散,脸色苍白,似乎很可怜。 她确实很可怜,她的家人说不定都被杀光光了。 我想起她还在衣柜里安慰我不要怕。 一咬牙,先把她救出去再说。 于是背起她,夜行衣也要带走,不能留下证据。 在门口左右一看,就跑了出去。 跑出房子,在门口的空地看见了一具女人的尸体。 旁边放着她的剑。 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少女,对手毫不留情一剑割开了她的喉咙,所以并没有听到她临死的呼喊。 难道她就是小繁,我内心不禁一阵凄然。 再往前走,又看到几具尸体,他们都是从睡梦中惊醒,逃出房间,但还是没能逃脱厄运。 我仔细一看,都是被一剑割断了喉咙。 我仿佛有点想明白了。 杀手潜入院子,然后一个个房间杀过去,虽然都是一剑封喉,但还是闹出了一些动静。 有人开始逃跑,而那位少女,这个家族唯一武功高强的人,先是带着她的妹妹找了个藏身之地,然后再出来和杀手决斗,但是很可惜,不是他的对手。 而这个杀手,杀人如此果断,冷静,必然是嗜血狂魔。 这样的人,把杀人当作享受的人,绝对不会让别人来分享这种杀人的狂喜。 所以他不会有同伴,他绝对是一个人。 而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这样的魔鬼,必须得死。 否则我和这个小女孩就必死无疑。 现在补救这个错误,还来得及。 我心里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充满了杀气,或者说是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勇气。 为了小繁,为了这些死去的人,我把他凌迟也不为过。 我急急忙忙赶回房间。 看到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人了?原来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只有那把滴血的剑还插在地板上,幽幽的泛着白光。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么多的迷香粉,足够让一个正常人至少睡上三天三夜。 而这个黑衣人,在地上躺了半个时辰就没了踪影。 难道他真的就不是人? 我头皮暗暗发麻。 刚刚涌起的那些杀气腾腾的勇气,瞬间没有了踪影。 现在心里涌起的只有一个念头。 跑。 赶快跑。 跑得越远越好。 我立即付诸于行动。 我背着小女孩,窜得比兔子还快。 顺着池塘的土堤跑到围墙边,低着嗓子喊小白。 没反应。 扔了块石头过去,还是没反应。 再扔一块,小白啊的一声,看来是砸中了。 我急急忙忙的说,接好了,我把人扔过来了。 小白迷迷糊糊的好像还没睡醒,等一下,让我先站稳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就把小女孩扔了过去。 小白啊的一声叫,然后是人倒地的声音。 我跃过围墙一看,小白躺在地上,小女孩压在他身上。 我连忙背起小女孩,撒开腿丫子就跑。 小白哼哼唧唧的爬起来,哎,不空兄,怎么是个小女孩啊,你什么时候有这个爱好啦,小繁了。 我头也不回的跟他说,再过七天小繁自然会来找你的。 小白说,为什么要等七天啊,那我不憋死了。 我说,因为死人要过了头七才能变鬼嘛,变了鬼她才能来找你啊。 小白打了冷战,然后看看四周,似乎是有点阴森恐怖,连忙追了上来,不空兄,等等我啊,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觉得好怕啊。 我说怎么象我这么勇敢的人也会感到害怕,原来庄家大院的人都被杀光了,难怪墙外面都有一股阴气。小白边说边喝了口水。 喝完水,他又接着说,小繁死了,我真的好痛心啊,我虽然不是喜欢在一棵茄子树上吊死的人,但是我真的好喜欢她,唉,欲哭无泪啊。 接着假模假样的抹了把鼻涕,不空兄,那,这么说,你是不是.......要把五十两银子还给我。 我一口水喷他脸上,呸。 妈的,自从沾上你这个王八蛋就没好事,一次比一次惨,老子这次差点把命都丢了,你还好意思要我的钱,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接着一伸手,另外十两也给我。 小白一撇嘴,不空兄,你开玩笑吧,带了个小屁孩出来还好意思问我要钱,我可没有恋童癖。 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好像还是没有要醒的样子。 再在她身上仔细看,她脚上鞋都没穿,必然是情况紧急,被她姐姐从床上抱起就走。 我看看她的脚,右脚大脚指头插着根细细的钢针。 难怪,幸好扎得不深。 一看伤口发黑,看来是有毒,连忙叫小白打来一盆清水,小心翼翼的挑开伤口,把钢针拔了出来,小女孩在睡梦中疼得叫了一声。 我把钢针扔在盆里,又从小女孩的伤口挤出点黑血。 然后就看着小白。 小白说,你看我干什么,继续啊,李大夫。 我摊开两手,表示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小白拿着那根钢针研究,你说这针上有毒,那是什么毒啊? 我皱皱眉头,谁知道,有可能是蛇毒,蝎子毒,也有可能是你的口水。 小白拿起柳叶刀,要不我们把她的脚趾头给剁了,免得毒发全身。 我想了想,这么长时间了,早就毒发全身了,你不如干脆把她整个人一刀给剁了。 两个人在房间里发呆。 然后天就亮了。 小白说,不空兄,我先到外面探探消息,你先在家里窝着。 说着就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又回来了,哎,不空兄,我们是不是先去报官啊。 我一巴掌拍了过去,报个屁,昨天晚上我们一晚上在庄家大院,现在黑衣人跑了,你说官府会觉得人是谁杀的。 小白点点头,有道理,哎,不空兄,我先出去,你在家静候消息啊。 说着就不见了踪影。 我站在门口,叹了口气,一有事情,这小子窜的比谁都快。 又回房间看看小女孩,睡得死气沉沉,不知道好点了还是更严重了。 不管了,突然之间觉得好累,另外拿了床被子往地上一铺,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下午。 小白真还回来了,带了些吃的。 小白说,不得了,不得了,城里已经翻天了,庄家二十几口人,全死光了。 小白说,那个庄少雄,就是小繁她爸,贩私盐的时候就经常和黑道上的人来往,发达了之后,又喜欢结交武林人士,据说人也挺豪爽,对武林中的朋友出手也阔绰,在江湖上口碑不错。而且此人和官府也常有来往,算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这次就是不知道得罪谁了,倒这么大霉。 我边吃东西边问,那官府那边了,有什么反应。 官府那边都炸窝啦,什么六扇门七扇门的捕头全放出来啦,小白说得活灵活现,接着又低声说,那些捕头不光在找杀手,还在找这个小女孩了。 我咬了一口饼,看来官府也知道这个小女孩可能还活着,但也可能是死在别的地方了,现在急急忙忙找这个小女孩干什么了。 小白说,说不定官府里面有庄少雄的朋友,知道杀手肯定是要赶尽杀绝,所以想找到这个小女孩,保护起来,算是给庄家留个后。 我点点头,有点道理。 小白又神神秘秘的说,经过一天的分析,我觉得这个事情已经有点头绪了。 哦,我大吃一惊,白神捕,愿闻其详。 小白意气风发的在房间里度步。 假定,有这么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必然是江湖中人,而且还有几分姿色,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姑且叫她媚娘吧。 我咬了一口饼,这个名字好妖啊。 对,就是要妖,且说,这个媚娘在某一天失魂落魄。 当然,有可能是被仇家追杀,也有可能是被你老爸这样的人骗了财又骗了色。 我呸,怎么不是被你老爸骗财又骗色。 嘿,让你老爸沾便宜都不要,不要打岔。 且说这媚娘万念俱灭之下,就想到了死。 这个有几分姿色名字又这么妖的女人还挺贞洁的嘛。 说了不要打岔,且说就在媚娘寻死的那一刻,恰巧就被庄少雄救了,于是我们侠义心肠的庄老板就收留了她,并且让她教庄小繁习武。 但是这日久生情,这庄老板见媚娘美貌,媚娘见庄老板魁梧,于是干柴遇烈火,在某个春暖花开的夜晚…….. 行了,行了,《金瓶梅》里面的情节就不要说了啊。 每次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啊,总之,这两个人有了一段孽缘。 于是,就-有-了-她。 小白一字一顿的说,然后手指头往床上睡着的小女孩一指。 我吓一跳,饼都差点掉了。 有了小孩之后,媚娘当然就想名正言顺的嫁到庄家。 但是所谓豪门深似海,庭院深深深几许,庄家的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们自然不干。 两厢紧逼之下,庄大老板只好作出了抉择。 他选择赶走媚娘,当然,是给了一笔分手费的。 但是媚娘性情刚烈,死活不从。 为了怕把事情闹大,传到江湖上坏了自己的名声,无奈之下,庄老板找来了杀手,要让媚娘彻底消失。 但是我说过,媚娘也是有武功的,她没有死,从杀手手中逃脱了。 媚娘逃出去之后,隐藏在某个地方,这一藏就是七年或者八年。 前面我也说过媚娘不是一般的女人,在这段时间里她可能又勾搭上了少林派的哪个长老,学会了什么少林十八摸,哦,不是,少林十八路拳法,哎,总之,等到她羽翼丰满的时候,她带着深深的怨恨重出江湖。 她重出江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杀手,杀掉庄少雄,杀死所有曾经伤害她的人。 小白最后叹了一口气,于是就有了这幕人间惨剧。 我张大嘴巴,都忘记了咀嚼食物。 小白看看我,不空兄,我说完了。 是吗,我点点头,按你这么推理,为什么杀手还要杀死这个小女孩,为什么媚娘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了。 小白用手一指,问得好,你想,都已经过了七八年了,她女儿怎么还会认她,她和这个小女孩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而且媚娘是何等聪明的女人,她就是要这么做洗清她自己的嫌疑,让别人不要怀疑到她头上去,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她碰到了更聪明的我……… 我只好继续吃我的饼,我建议你回去写小说吧,说不定还能卖点银子。 小白点点头,不空兄,我正有此意啊。 我懒得理他,吃完东西再去看看小女孩。 摸摸额头,有点发烧,呼吸时轻时重,似乎情况更严重了。 再摸摸她的脉搏。 小白问,怎样。 我说,在跳。 小白说,只要人不死,自然都是在跳的,我问你她病情怎么样。 我把手一甩,我哪知道怎么样。 小白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送去看大夫吧。 我摇摇头,现在官府在找她,杀手也在找她,不能带她出去。你去叫个大夫来这里吧。 小白说,可是可以,就是请大夫要银子的啊。 一看我面露难色,就接着说,当然我是对这个小女孩充满同情的,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现在她自己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更何况她还算是救了我兄弟的命,只是天妒英才,小小年纪就要撒手人寰,真是红颜薄命,可悲可叹啊……. 我一咬牙,行了,你别说了。 狠狠心,就把那张五十两的银票掏出来给他了,心里一个劲的骂直娘贼。 小白收了银票,眉飞色舞,放心吧,不空兄,保证帮你找个好大夫,药到病除。 我说,跑到别的镇子去找个大夫来,不要偷懒找个当地的。 小白点点头,了解。 小白出去之后,我就呆在屋子里等,这一等就等到天黑,还没见小白回来。 我心里想,这小子不是拐了老子的银子跑了吧。 再看看小女孩,你真要是死了不要怪我,我也算是尽力了,你到了阴间,一家人又团聚,也挺好。 小白带着个人回来了。 这大夫五十几岁,留个山羊胡子,一进门,放下药箱就唠叨,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爱寻欢作乐,管不住自己,现在好了,得花柳病了吧。得病了你就看大夫啊,还不好意思,真是的。 接着大夫转向我,哎,把裤子脱了吧。 我张大嘴巴看着他。 大夫气愤说,脱啊,又不是个大姑娘,你不脱我怎么看。 我看看小白,小白拼命的朝我挤眉弄眼。 我心里说,待会再收拾你这个王八蛋。 我结结巴巴的说,大夫,是这样的……..我这病是…….好得差不多了,是我妹妹…….. 大夫一看小女孩,啊,小小年纪就得了这种病,你们是干什么的,我要去报官! 我连忙拉住他,大夫,是这样,是我妹妹不小心被蝎子给蛰了一下,中毒了,现在还没醒,求你老人家帮忙看看。 大夫指着小白,那这位公子怎么说是你得了………. 小白连忙把大夫拉到床边,大夫,救人要紧啊,你看看这小女孩多可怜,她父母死得早,跟她哥相依为命…….. 说完看看我,我连忙低下头,用手擦眼睛,抽泣几声。 大夫看看我们,叹了口气,就给开始仔细察看。 他先翻开小女孩的眼皮,然后再弄开嘴看了看舌头,最后看看伤口。 边给小女孩号脉边说,中毒是像中毒,但应该是蛇毒,不像蝎子蛰的,你们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吗。 我连忙点头,对,对,是蛇,细长细长的,我当时眼有点花。 大夫一拍床沿,既然是蛇咬,为何伤口没有牙印,只有一个小孔,你们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在拐卖儿童,我要去报官。 说着又要往外冲。 我心里那个恨,真想一刀把他给砍了,然后再把小白一刀也砍了。 小白赶忙拉住他,哎,大夫,大夫,你听我说,我们可都是好人啊,你看看他们家,真是家徒四壁啊,当真是老实巴交的穷苦人家,正儿八经的兄妹俩,从小相依为命长大,我是他们的邻居,看他们实在可怜,自己掏银子去请你老人家,这个当哥的死要面子,给他银子他不肯收啊。 大夫一指小女孩,那你说,她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我王某人给人治病向来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连忙说,大夫,是这样的,刚刚急急忙忙的没跟你老人家说清楚。那条蛇爬进屋里,我妹当时正在睡觉,我了,正在给她缝补衣服,可怜我们的妈死得早,我一个大男人只好学着做针线活,我一看蛇要咬人,就把手里的针扔了过去,正好扎在蛇的嘴巴上,我妹妹惊慌之下用脚去踢蛇,刚好又踢在蛇嘴上,于是就…….. 小白张大嘴巴,偷偷竖起大拇指。 大夫将信将疑,还有这么巧的事,那你说,那条蛇长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是什么蛇。 我心里说,妈的,就赌一把了。 于是假装边想边说,那条蛇带花纹,一环一环的…… 边说边看大夫的反应,好随时改口。 大夫点点头,确实是像银环蛇的毒。 我暗暗松了口气。 大夫说,我来的匆忙,没带什么药,我给你开副方子吧,外敷内服,还好蛇毒不多,但是小孩体质弱,要赶紧去抓药。 说完就开了副方子。 我和小白千恩万谢的送走了这位王大夫,心里一个劲骂他的娘。 大夫一走,我揪住小白就要打。 小白说,你听我讲嘛,这个大夫医术高,就是脾气怪点,死活不肯出来就诊,诊所人多,我又不敢说小女孩的事,只好说你一时糊涂得了花柳病,不好意思去看大夫,就把他骗了过来,我不也是为了你们好嘛。 我恨牙直痒,你才得了花柳病,你全家都得花柳病。 小白说,好了,好了,松手吧,赶紧想办法给小姑娘抓药吧。 我一伸手,剩下的银子了。 小白摸了半天,摸出几两碎银,就这点了,大夫离得远,我来去都要叫马车,还有出诊费,很贵的。 我心里想,下次再和你这个王八蛋算总帐。就把碎银收好。又开始发愁,这三更半夜的去哪里抓药啊。不去抓药,这小女孩熬不过今晚怎么办。 小白说,那,我是仁至义尽了,也该回家了,不然我妈又要骂我了,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搞定啊。 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我心里大致一算,这家伙今天至少贪污了我二十两银子,难怪溜得比兔子还快。 然后看看小女孩,心想都做到这一步了,那就好人做到底,买不到药,我就去药铺偷吧。 打开衣柜,把夜行衣拿出来,心想花还没采到,现在要去采药了,真是悲哀啊。 拿起夜行衣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在我脑海一闪而过。 我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衣柜,当时那个黑衣人就躲在衣柜里。 尽管中了迷香,但是凭借他深厚的内力,在半个时辰之内他已经恢复知觉,但是并没有恢复力气,所以他一直在假装昏迷暗暗积蓄内力,在我一时心软离开之后,他也还只能勉强行动,因为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拔他的剑,而我从出去到回到房间只有片刻功夫,这么短的时间他无法跑远,所以他藏在一个简直无法想象的地方,就是我刚刚藏身过的衣柜。而我当时完全被他的突然消失吓晕了头脑,只要我能冷静的想一想,我其实还有机会置他于死地。 想起当时柜门是开着的,而黑衣人就躲在衣柜的衣服后面用他阴冷的眼光看着我,我就不寒而栗。 无论是武功、胆识、经验,跟这个黑衣人比起来我都相去甚远,错过了两次绝佳的机会,我现在只能祈求他当时并没有看清我了。 或许他真没看清了,我自己安慰自己。 带着无比懊恼的心情,我急急忙忙的赶往镇上的药铺。 第二章 大街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我先跑伙计住的房间,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迷香吹了进去。 不是我不想花钱买,万一那个黑衣人在找买这些药的人怎么办,还是小心为妙。 听到房间没动静了,这才窜进药房。 药房里漆黑一片,这叫我怎么找,想想反正伙计被放倒了,就大起胆子把灯点了。 这下亮多了嘛。 药铺里都是一个个大柜子,大柜子里又做了很多小抽屉,每个小抽屉里面就放着不同的药,每个抽屉外面都标着药的名字。 我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小抽屉发呆,做好人不容易啊。 叹了一口气,把大夫开的药方打开,一样一样找药,找到一样就抓一些出来,好不容易把药快找齐了,突然想起,这每种药都是有份量的,份量不一样药用就不一样,像我这样随手一抓,还不把小姑娘吃死了。 于是又重重叹了口气,在柜台上找了把称药的小秤,按照药方上的重量一样样称,边称边想,要是救活了小姑娘又找到她家的亲戚,非好好敲敲她几百两银子不可,这哪是人干的活啊。 正称着了,外面突然有人用力拍门,伙计,伙计,快开门! 我吓得手里的药撒了一地。 不是吧,深更半夜的开什么玩笑。 房间里又亮着灯,这下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只好装做迷迷糊糊的说,谁啊,什么事啊。 外面那人大声道,废话少说,快开门,我们要买药。 我一听,立马装作没好气的说,关门了,买药明天再来。 这下那人急了,一脚踢在门上,叫你开门就开门,小心我…….. 这时又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唉,师兄,你这么凶吓着别人了。 只听这女的朗声说道,这位小哥,我们那里有人得了急病,急着用药,实在等不及明天了,麻烦小哥通融一下,我们一定会多付些药钱。 这下完了,不开门都不好意思了。 再说这个女的一口一个小哥,声音又甜,喊得我骨头都酥了,好歹看看这个女的长什么样啊。 于是色心大起,色胆包天,赶紧把里面收拾收拾,一边对门外的人说,三更半夜的,折磨人啊,等等啊。 这女的大喜,这位小哥,有劳你了。 等到要开门的时候,才想起还穿着夜行衣了,四处找,看到一件长卦,赶紧套上。又想还是不要让他们看到我的样子好,于是找了两片大膏药贴在脸上,这膏药不知道治什么的,贴在脸上感觉好热。 这才把门打开,把脑袋伸出门看。 只见一男一女,男的浓眉粗眼,一看就是急性子,没什么好瞧的。 再看看女的,当真是美貌不可方物,尤其那双眼睛,清澈得就看不出一点杂质出来,我顿时就看得呆了。 那男的骂,磨蹭什么,快开门。 我一边开门,心里一边骂,直娘贼,要是是这男的生病抓药,我就给他多加份巴豆,拉死他。 一进来,那女的就拿出一张药单,小哥,麻烦照单抓药,要快。 看来确实是很急。我拿过药单一看,瓜子金七钱,仙茅五钱………. 心里咯噔一下,再往下一看,几乎和王大夫给小女孩开的药单一模一样,只是可能出自不同大夫之手,有一两样略有区别。 这两个人都是劲装打扮,又带剑,必是江湖中人,那个女的焦虑之情表露无疑。 难道……… 那男的又不耐烦了,看什么看啊,赶紧抓药去。 这些药我刚刚找过一遍,熟门熟路,就赶紧称药,又想探探行情,就问,这位姑娘,这些药好像是解蝎子毒的啊,你们有人被蝎子蛰了么? 那个女的支吾一下,是……..是,我们一个小兄弟让蝎子蛰了。 我心里暗暗一笑,撒谎,必有隐情。 那个女的突然又问,小哥,你的脸是……… 我这才想起脸上还贴着膏药了,只好支支吾吾的说,哦……这个…….天太热,上火,长了两个暗疮。 心里想,一人撒个谎,算是扯平了。 又觉得脸上贴两个膏布,这美女就看不到我有多帅了,好可惜啊,早知道就不贴了。 很快就把药包好了,那个男的伸手来拿,我理都没理,径直给那个女的。 那男的要发作,看看女的,又忍了。 女的微微一笑,多少钱。 我心里又是一酥,钱?谈这么庸俗的东西干什么,你当然是免费,你那个师兄我肯定是要收他二十两银子的。 不收钱当然是不行的,我一边想,好像是在算账,四钱银子。 那女的掏出一块碎银,不用找了。 我接过银子,心里说,想找你也找不了啊,钱柜都是锁着的。 一边说,这位姑娘慢走啊。 完全当那个男的不存在。 女的拿起药,微微一笑,指指自己的头发。 我一摸头,原来之前抓药的时候埋头乱翻,头发上沾了不少药末。 连忙低头狂拍。 等再抬起头,这两人已经走出门了。 心里一阵怅然,要不要跟着他们探个究竟,又想起家里还有个小姑娘等着我回去救命了,就只好算了,每次看到美女魂就飞了,唉,罪过罪过。 连忙把自己的药也抓齐了。 脱了长褂,撕了膏药,膏药贴太紧,撕得我好痛,感觉是把脸上的毫毛也全扯下来了。 又尽量把药房收拾好,不要留下有人来过的痕迹。这才离开。 回到家里,小女孩睡得正熟了。 先把外敷用的药草拿出来,捣碎了,然后敷伤口上。 接下来就要去熬药了。 我跑到厨房,到处找锅,找到个小菜锅,一揭盖子,里面躺着十几只蟑螂的尸体,八成都是饿死了。 于是我努力回忆,是两年没还是三年没进厨房了。 熬药是要用瓦罐的。 哪里找去,找了煮饭的罐子,将就这用吧。 烧火又烧了半天,那些干树枝干草都受潮了,烧起来一股浓烟,熏得我眼泪直流,又呛,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我心里那个后悔啊,把那小女孩带出来干吗,她爱怎么死怎么死,管我屁事。 以后我传给我儿子的采花三要诀还得加一条,千万别他妈的心软做好事。 熬药火不能烧大,否则药效就发挥不出来,我刚开始还一点小火烧,后来一想,这他妈要烧到哪年哪月才开啊,不管了,拼命加柴,火势一旺,没多久水就开了,连忙小火再熬了一行,总算差不多了。 倒了一碗药水,烫得很,放桌上凉了一会。 用手摸摸差不多了,就把小女孩扶起来喂药。 本来想一碗给她灌下去,又怕把她给呛死了。 叹了口气,去厨房翻出把小勺子。 再把小女孩扶起来,靠墙坐好了,回头把药碗端起来一看,小女孩哧溜一下又躺下了。 我心里那个气啊,只好放下碗又把她扶起来。 好不容易喂了一口,小女孩一吐,药水顺着下巴全流出来了。 我心疼得,你说我弄这些药我容易吗我,你他妈还吐奶。 又喂一口,小女孩迷迷糊糊的就喝下去了。 终于喂完了,我给小女孩擦擦嘴,放她在床上睡。 这时候我实在是太困了,脸也懒得洗了,往地上一躺,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一睁眼,天都大亮了,小女孩坐在床上,正托着下巴看着我。 我揉了揉眼睛,你,醒了? 她点点头,你是谁?这是哪里?我姐姐了?打跑坏人了么?我爸爸妈妈了?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张大嘴巴看着她,心里想,我还是接着睡吧。 就索性闭上眼睛懒得理她。 过了一会,有人扯我的衣服,我睁开眼睛,又怎么了? 小女孩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饿了。 我这才想起,她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 只好爬起来,这小屁孩,晕倒的时候折腾人,醒了更折腾人,早知道不要理让她晕死好了。 小女孩指指我的脸,你没洗脸。 我一摸,脸上都是昨天烧火熏的烟灰。 于是打了盆水,把脸洗了。 小女孩走了过来,我也要洗。 我甩甩手上的水,你洗啊。 小女孩摇摇头,我在家里都是用淘米水洗脸的。 我心里说,老子家里米都没有,你他妈还要用淘米水。 看看小女孩,皮肤长得有点黑,看来她家里人希望变白一点。 于是用衣袖把脸擦干了,跟她说,现在没有淘米水,小姐你将就着洗吧。 她撇撇嘴,这盆水你洗脏了,不要。 我强忍怒火,又给她打了盆清水。 我对她说,我出去买吃的了,你千万不要乱跑,外面有坏人。 她睁大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心里说,巴不得你让坏人抓走,别他妈来烦我,问题是坏人找到你也就找到我了,我也没好日子过啊。 急匆匆的在外面买了些吃的,想了想又去买了几条毛巾。 回到家里一看,房间里空空的。 我的心一下跳到嗓子眼。 到处找,一看,小家伙正蹲在后院玩了。 连忙叫她进屋吃东西。 她吃起东西比我还猛,狼吞虎咽,毕竟饿了这么久也没什么好挑的了。 我一看这架势不对,也赶紧吃,吃得慢可就要被她吃光了。 两个人这么吃,片刻功夫就吃光了。 小女孩抹抹嘴,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的朝我笑笑。 我打了个更大的饱嗝,算是对她的回答。 小女孩低声的说,我想去找爸爸妈妈,找我姐姐。 我早就知道她吃饱了会来这一手,先好言稳住她,现在坏人正在外面找你,我们要先躲一阵子才能出去,等躲过去了,我就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好吧。 小女孩点点头,看来她也知道那个坏人很可怕,这位大哥,你那天是不是和我躲一个柜子里。 我点点头,小人李不空,给庄老爷打杂的,那天我看情形不对就躲柜子里了。 她连忙问,李大哥,那后来怎么样了,我姐姐没打跑坏人么。 我心里说,老子都打不过,你姐姐那点花拳绣腿怎么打得过,又不好告诉她真相。 就说,那个坏人想来杀我们,你姐姐过来救我们,他们打的时候,我就趁乱背着你逃出来了。 小女孩点点头,那天我是脚上被什么扎了,就一点都不知道了。说着看看大脚趾,还敷着药了。接着又问,那我姐姐,我父母他们都逃出来了么。 我只好安慰她,你姐姐武功那么好,肯定带你父母逃出来了,没关系,过几天我就带你去找她。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我怕她胡思乱想,就赶紧岔开话题,我到你们家干活没多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了。 我叫庄亦简,她抬起头,突然说,李大哥,谢谢你。 这下反而弄得我不好意思,只好说,没事,没事,庄老爷平时待我们下人不薄,应该的。 心里说,要谢也用银子谢啊,你李大哥只爱银子。 小女孩好像听到我心里的话似的,谢谢你救了我,还给我治伤,等找到我父母了,我们一家都会好好报答你的。 我一摆手,不用,不用。心里说这小家伙还挺懂事的嘛。 唉,看在你小小年纪这么懂事的份上,再去给你熬碗药。 于是跑到厨房给小家伙熬药,又给熏得灰头土脸的。 小女孩刚开始还看着我的脸笑,喝了一口药,苦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想,吃两剂药了,总该好得差不多了吧,老子再不用下厨房了吧。 小女孩把药喝完,困了,又上chuang睡觉。 我是怎么也睡不着,心想这可怎么办了。 当初救她出来的时候可没想过以后会怎么样。 明的官府在找她,找到她就要逮住我,还要说人是我杀的,我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暗的黑衣人在找她,找到她我就只好跟她一起死了,虽然说我们死了之后可以各自和家人团聚,但是我确实还不想现在就去见我父母,我这么年轻,又长这么帅…….. 怎么会搞成这样啊。 难道小白真他妈是我命中的克星,难道我老爸当年对小白老爸做了亏心事,不会啊,把他妈都让给他爸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先在这里躲着,过段时间听听风声再做打算。 我百无聊赖的坐到下午,直到饿得肚子咕咕叫。 唉,出去搞吃的吧。 街上热闹得很,我东转转西转转,本来想买些熟食回去,只是银子不多了,买了这顿怕是没下顿了。 思来想去的在店门口看,小二招呼我,切半斤熟牛肉? 我摆摆手,咽了咽口水,不用了,太荤,要改吃清淡的。 一咬牙,转身就走了。 去米店买了一袋米,再买了些油盐,就把钱给用光了。 我边走边想,这回家吃什么菜啊。 看到路边有家人院子里种了些白菜,于是把米袋子放下,看左右没人注意,急忙窜进去拔了两棵白菜。 偷了白菜赶紧往家里跑,远远看见浓烟不断的从窗口冒出来。 我吓了一跳,失火了? 跑回家一看,庄亦简正在厨房烧火了,一边烧一边咳,看见我回来了,就说,好了,好了,燃着了,我渴了,想烧点水喝。 抬起头看着我,一脸的灰。 我又不好骂她,心里说,你干脆把房子点了算了。 我说,我给你做饭吃啊。她就把湿的柴拿到后院去晾。 煮饭的时候火太大,饭就焦了,急得庄亦简大呼小叫,焦了,焦了。 炒白菜的时候,油到处溅,把我烫得哇哇乱叫,小姑娘又说,快放菜,油烧了。 我一急,白菜还没切了,抓起柳叶刀,就象街头卖刀削面的,刷刷就往锅里削。 小姑娘张大嘴,白菜还没洗了。 我心烦意乱,差点把手指头给削锅里,削锅里倒好了,还可以加点荤。 我没好气的跟她说,你,出去。 她就撅着个嘴出去了。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饭是焦的,白菜烧的烧,生的生,还是一条一条的。 小姑娘夹起一条白菜,李大哥,你的刀功还是挺好的。 我点点头,那是,小时候就开始练了。 两个人都饿了,管不了那么多,开始狂吃。 我说,小姐,你是不是会做菜啊。 小姑娘点点头,我经常去厨房,厨房里的王大厨对我可好了,什么都教我。 我说,哦,那明天你来做,我给你打下手吧。 正说着了,小白推门就进来了。 哎呀,我说怎么这么香了,原来正吃饭,不空兄,不介意加个碗吧。 说着老实不客气的往桌边一坐,一看桌上的菜。 哎,不空兄,不劳烦你了,我都忘了我刚吃过了,哈哈。 我理都没理他,跟小姑娘说,这是我兄弟,你白大哥。 小白连忙说,哎,不要什么大哥不大哥的,叫我小白就行。 说着一个劲给我使眼色。 我也吃差不多了,就跟着他出去了。 我说,放。 小白说,哎,没死啊,还被你给救活了啊,打算怎么办,养童养媳啊? 放屁,给你养好吧。 我可不要,黑不溜秋的,长大也好看不到哪去,再说外面多少个青春少女排队等着我去泡,我可不能浪费大好年华啊。 你别忘了还有很多怨妇等着你去解救啊。 嗯,不会忘,小白点点头,哎,外面风声紧得很,你这样带着她,迟早要倒霉啊。 我说,那能怎么办了。 小白叹了口气,不空兄,你一向是铁肩担道义,妙手窃花香,实在是江湖中人的楷模啊。 我心里说,呸,说这么好怎么不把你上次贪老子的银子吐出来啊。 小白说,放心,我小白也是至情至性之人,绝不会见死不救,有什么困难……..有什么消息我立马会通知你的。保重,我先告辞了。 我在后面拿着柳叶刀追着他砍。 小白边跑边喊,哎呀,不空兄,不用送了啊,送人也不要操刀子啊。 第二天,我又出去偷了两颗白菜。 庄亦简下厨做饭,果然做得比我好多了。 这小姑娘不娇生惯养还能做家务真是挺不错的。 第三天,我还想去偷白菜,还没到了,就看见一个大妈站在菜地骂。 哪个挨千刀的偷我们家的白菜啊,你就不怕雷公把你给劈了啊,我累死累活种点菜容易吗,我告诉你,我家的白菜下了砒霜,吃白菜吃得七窍流血吃死你……… 我那个气啊,又不能骂她,心想小白怎么不把她给解救了。 只是,菜总还要吃的。 翻出来最后两个铜钱去菜市买了两根黄瓜,气死那个泼妇,老子不吃白菜,老子吃黄瓜。 庄亦简看见黄瓜高兴得很。 只是吃饭的时候,黄瓜好像特别少。 我说,两根黄瓜怎么就这么点。 小姑娘支吾两声,闷头吃饭。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进房一看,小姑娘躺在床上,脸上敷满了黄瓜片。 我那叫一个气啊。 搞来淘米水给你洗脸还不够,你还要用黄瓜片敷脸,家里连饭都快没得吃了,老子都快饿死了,你那张黑脸就那么金贵。 又不好当面骂她,到晚上她也睡了,我饿得实在不行,从她脸上拿下一片黄瓜偷偷吃了,嗯,黄瓜还是蛮好吃的,又去偷吃了一片。 第二天醒来,白菜是没脸去偷了,黄瓜也买不起了。 和庄亦简喝了一天粥,喝得我脸都绿了,庄亦简倒没事,就是老问,还有两片敷脸的黄瓜掉哪里去了。 眼瞅着天黑了,我馋得实在不行,趁着庄亦简睡着了偷偷跑了出去。 跑到个农户家里偷了只肥肥的母鸡回来,虽然粘了一身的鸡屎,还被一只公鸡啄了一口,心里还是很高兴,就先放院长里养着,明天吃,今天太晚了,想起明天有鸡吃,肚子就没那么饿了,连做梦都在笑。 一早就被庄亦简摇醒,我擦了擦嘴边的梦口水,干什么啊? 小姑娘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院子里有只鸡啊,还生了个蛋。 说着把手里的鸡蛋给我看。 我说,嘘,别瞎嚷嚷,是我今天一大早出去买的。 庄亦简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快靠中午的时候,我拿了柳叶刀,到院子里准备杀鸡。 小姑娘站在旁边可怜巴巴的看,李大哥,你要干吗啊。那感觉就好像要杀她妈一样。 我把刀架鸡脖子上,杀鸡,中午我们吃鸡,红烧鸡你会做吧。 小姑娘摇摇头,不会。 行,那你李大哥亲自做给你吃。 正要动手。 小姑娘啊的一声大叫,我一惊,刀就割手指头上。 忍不住回头骂,乱叫什么。 小姑娘哇的一下就哭了,这只鸡还在生蛋了,你杀了她好可怜啊。 我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好,好,不杀行了吧。就把鸡扔院子里跑回房间生闷气。 就听见庄亦简在厨房折腾弄中饭。 没多久就闻到荷包蛋的香味。 庄亦简盛了碗饭递给我,荷包蛋也夹到我碗里,李大哥,你吃吧,我们不吃鸡,就能天天吃鸡蛋了。≮我们备用网址:www.txt80.com 八零电子书cc≯ 我想想也是,狼吞虎咽就吃起来。 庄亦简就喝汤,两个人吃得高兴就又开始笑。 我跟庄亦简说,外面坏人还在找你,找到你我也就完蛋了,所以你千万不能出去。 我说,我去探探你父母的消息,问到了就回来告诉你。 我说……. 庄亦简说,李大哥,我知道了,你出去要小心,看见坏人就赶快跑。 我心里说,这个还用说,你李大哥逃命可是一把好手,就比你白大哥慢那么一丁点。 我跑到集市上,想着能不能找点什么活干赚点银子花花。 集市上好多人,找活干的人都凑在一起海阔天空的瞎聊着。 这年头,卖苦力的一堆,雇主可少。 唉,我叹一口气,我怎么堕落成这样了,我想象中采花贼的生活可不是这样的,现在不能偷又不能抢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正发愁了,突然来了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哎,志远镖局要人手啦,要干活的就跟着来啊。 哗啦啦十几号人就跟过去了。 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看见大家都走了,先跟上去再说。 于是跟着左转右转,到了一个偏僻树林子里,空地上堆着七八个大箱子,一群人手持刀剑在周围守着。 那大汉就说,这些箱子,两人抬一个,抬到镖局院子里去,管一顿饭,半两银子。 一帮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两个人抬一箱。 那些干惯粗活的人一个个身强体壮,看我太瘦,都不愿和我搭档。结果来了个比我更瘦的和我一起抬。 真他妈的沉,也不知道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金银珠宝。 我一边走一边晃,肩膀都快疼死了。 那些手持兵器的镖师就在旁边护着,不停的催我们快点。 我走一路心里骂一路。 又过一片小树林,哗啦啦冲出一堆蒙面人来,一个个哇哇的乱叫,打劫啊,要命的就快跑。 原来是一帮劫匪。那些镖师就冲了上去,志远镖局的货也敢抢,你们不想混了。 这些挑夫一看打起来了,一个比一个窜的快,我走得慢了点,和我一起抬箱子的小伙子都跑得看不见背影了。 我想他们打劫管我屁事,我还是赶紧跑路吧。 正要走,一个家伙凶神恶煞朝我冲过来,举起刀就砍,我只好躲,刚躲过去这厮又是一刀砍过来,连让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心里那个气啊,你小子吃枪药来的啊。抓起扁担就跟他干起来。 两边正打得欢,哗啦啦又冲过来一帮人。 有人大喊,志远镖局的兄弟们不要慌,大师兄来接应咱们啦。 这一下众镖师士气大振,劫匪就挡不住了,纷纷逃窜,镖师们就纷纷追了上去。 这时一个白衣女子大喊,不要追了。 砍我的那个劫匪被我敲了几扁担,痛得呲牙咧嘴,一看形势不对,掉头也跑了。 我恨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过来砍我,拿扁担追着他打,打得他哇哇乱叫。 那白衣女子连忙叫我,那位兄弟,不要再追了。 我这才停了下来,再回头看看那个女的,咦,怎么这么眼熟啊。 这不是那天晚上到药铺来买药的姑娘么,白天光线好,看上去就更加美丽动人,刚才打斗的时候只见她的白衣飞舞,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看来武功也不错。 那些挑夫们看看没事,一个个都跑回来了。 白衣女子四处查看有没有人受伤,东西有没有丢,突然朝我走了过来。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幸好还抱着根扁担,不然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这位兄弟,刚才真是辛苦你了。 我摇摇头,不辛苦,不辛苦。心里说,老子也是被逼的啊,不然早跑路了。又想早知道美女也在这里,刚才就应该表现得再神勇一点,一个人把这些劫匪全灭了。 上次脸上贴两片膏药,晚上灯光又暗,估计她是认不出我了。 这时一个男的跑过来,师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我一看,这不是上次和他一起买药的那个男的么,就知道瞎掺和,没看见我在和美女说话么,真想给他一扁担。 美女说,也是,那就快走吧。 说完对我嫣然一笑,转身招呼众人快走。 这一笑,我魂又飞了,直到我的那个搭档过来推我,哎,快走啊。 再走了一段山路,就上了大路,我一边走一边到处看美女在哪里,脚底下拌蒜,摔了几跤。 路过一个饭馆,大家一起吃饭,我拿起饭碗,又忍不住偷偷瞄了美女几眼,等看够了就拿起饭勺准备添饭,才发现饭盆都已经见底了,再看看菜碗,连青菜汤都没给我剩下。我看看其他的挑夫都一个个吃得狼吞虎咽的,心里说,不会吧,才一眨眼功夫,这是什么世道啊。 吃完饭大家又出发,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我是又累又饿,感觉再走下去我就要死了,终于看到个大宅子,大门口挂了老大一个牌子,志远镖局,字写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没文化的人写的。 大家把箱子抬到院子里,总算完事了。 我累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地上一躺。 刚躺下就听见有人喊,发钱啦,发钱啦。 连忙又挣扎着爬起来,只看见一陀人挤在一起,好像抢钱一样。 白衣女子就笑着对大家说,不要挤,不要挤,人人都有份。 每给出一份钱,她都要说一句,这位大哥,辛苦了。 我排到最后去领,这样可以多看她一会。 美女给了我两份钱,我连忙说多了,多了。 美女笑笑说,不多,这位兄弟,我看你身手不凡,又有胆识,不嫌弃的话加入我们志远镖局如何,我们正缺人手啊。 我想都没想就直点头,心里说,只要能天天看到你,别说加入你们镖局,你们就是帮土匪我也愿意入伙。 这时那男的又把白衣女子拉到一边滴滴咕咕说些什么,美女边听边皱眉头。 我心想,完了,这王八蛋估计没什么好话。 果然,那男的就过来跟我说,这位兄弟,你先回吧,我们要人的时候再去找你。 我看看白衣女子,估计她是做不了主,我也不想让她太为难。于是拱拱手,那好,小人先告辞了。又举起手里的钱,姑娘,谢谢啦。 白衣女子朝我笑笑,跟我挥手告别。 我心里又不禁一阵怅然,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了。 有了点钱,回家的心情就好些了。 去肉铺买了点肉,天天白菜黄瓜的,吃个鸡蛋就算开荤,老子都快成和尚了。 路过一家卖衣服的店铺,看见里面小女孩的衣服花花绿绿挺漂亮的,就走进去看看。 卖衣服的大姐热心的很,买小孩衣服了,男孩还是女孩啊。 我看看那些女孩的衣服,漂是漂亮,但似乎很贵,就支支吾吾的说,男孩,男孩。 于是买了件小男孩的衣服,这些日子庄亦简没衣服换,每次都是穿我的衣服,穿上去都跟穿裙子似的。小姑娘嘛又爱漂亮,虽然没人看她,但还是心里不舒服,整天撅着个嘴。唉,先随便买一件凑合着,好歹是件合身的衣服啊。 这么一路回家,心情还是很好的。 推开门一进屋,听见房间里欢声笑语,小白正和庄亦简聊得开心了。 庄亦简穿了件漂亮的新衣服,看见我回来了,立马站起来炫耀,李大哥,看我的新衣服漂亮不,白大哥给我买的。 我心里那叫一个尴尬啊,连忙点头,漂亮,漂亮。一边就想把手里的衣服藏起来。 偏偏小白眼尖,不空兄,手里拿着什么了。 我支支吾吾的说,没什么,买了块抹布。 小白就把抹布拿了过去,一展开,哎呀,这抹布可就值钱啦。这是给庄亦简买的衣服吧,怎么买件男孩穿的啊。 庄亦简拿到手里看看,然后说,也挺好的,去厨房做菜的时候可以穿。 我忍不住又去摸柳叶刀,怎么每次见到小白都有砍他的冲动了。 庄亦简换了衣服给我们看,也挺合适的。于是她拿了菜去厨房做饭,白大哥,今天在这吃饭啊。 小白说,那是自然,怎么着也要尝尝小姐的手艺。 一边拉着我往外走,小姐,你忙你的,我和你李大哥买点酒去。 我边走边问,你今天怎么回事,良心发现啦。 小白正色道,哎,不空兄,不要这么讲嘛,我小白一贯是行侠仗义乐善好施,未成年少女的成长问题一向是我关注的头等大事。 你不是嫌她丑么。 哎,你想哪去了,我这是在对一个孤儿奉献一片爱心。 我摇摇头,怕是没那么简单,你的那点爱心早就都献给那些整天思春的寡妇了。 小白嘿嘿一笑,不空兄,我们发达啦。 我说,不明白。 小白低声说道,昨天我请县衙的一个朋友喝酒,喝得多了点,他竟然告诉我一个大秘密,官府去庄家清点尸首,发现唯独少了庄亦简,这么急着找她,都是因为贪庄家的钱财,庄家大院都挖地三尺了,一个子都没找到。 我用手指着他的鼻子,你小子就是无利不起早。 不要这么讲嘛,我小白是那种人么。 那钱也有可能被杀手拿走了啊。 怎么可能了,少说也有上百万两银子,那个黑衣人被你迷得走都走不动了还扛得动银子,再说,那个庄少雄早就知道有仇家要上门寻仇,这些钱财早就藏好啦。 此话当真。 当然了,出事之前,庄少雄就把所有的下人都打发走了,只剩下些亲人还有些忠心耿耿的不愿意走的老下人。 听小白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相信了,难怪庄家那么大的宅子总觉得空荡荡的。于是又问小白,那庄少雄既然知道有人寻仇,为什么还不赶紧带家人跑了。 小白想了想,这个就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知道这个仇家确实太可怕,根本就没有逃跑的希望,所以他也不想跑。第二个可能就是他或许没想到仇家会来得这么快。 我点点头,有点道理。 小白接着说,现在官府的人以为是杀手抓走了小女孩,之所以留这个活口也是为了问出庄家钱财的下落。 我又点点头,没想到小姑娘是被我救了。 小白说,对啊,老天要我们发,我们要是不发,会遭天打雷劈的。说完又拉着我的手,不空兄,我们可是一向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 我把他的手一甩,难没见你来当过,福你倒是经常来享。 突然想起一件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上次请医生贪的银子还给我。 小白支支吾吾的说,不空兄,我怎么会贪你的银子了,我是那样的人么。 见我作势要打,连忙又说,唉,当时我手头也紧,就拿了几两。 我哗的把刀掏了出来。 十几两,十几两,接着掏出张银票,就这二十两了,不空兄,等找到那笔钱了,我可是有一份的啊。 我收起银票,等找到再说。想了想又说,那你说庄亦简凭什么把他们家的钱给我们了。 哎,这个有办法,一个小屁孩我还对付不了,首先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已经取得了她的信任。只要你去跟她说,要去找她父母,要弄点银子到处打点打点,你李大哥手头又紧,你看她怎么说。 我看看小白,坏,你坏得很。 小白嘿嘿一笑,彼此彼此啊。 晚上睡觉,我睡地上,庄亦简睡床上。 庄亦简说,李大哥,今天有没有问到我家里人的消息。 我还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这么一问,我倒还好说了。 于是苦着个脸,县衙里倒是有个朋友愿意帮忙打探,唉,你知道跟官府这帮人打交道就是要花钱,我最近手头紧得很,哪里有钱去搞门路啊。 小姑娘果然上当,啊,李大哥,你一定要想想办法,花了多少钱,到时候我父母一定会还给你的。 我叹了口气,唉,你李大哥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们两个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到哪里弄钱去啊。 小姑娘不作声,好像就要开始哭了。 我是最烦女人哭了,连忙说,小姐,没关系,你想想你父母你姐姐有没有告诉你,你们家还有钱放哪里了。 小姑娘边哭边摇头,我父母从来没有跟我讲过什么钱的事,我也不想知道这些事,李大哥,你帮帮我,只要找到我父母,他们一定会给好多钱给你的。 我想想也是,她这么小,管家里的钱干什么,反正她花几辈子都花不完。她父母也不一定会告诉她,她姐姐肯定知道,可惜挂了。要是她和她姐姐换一下就好了,她姐姐人又长得漂亮,我救了她姐姐,她姐姐无以回报,只好以身相许,顺便去个什么钱庄取出几百万两银子,我们就游遍大好河山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我这一幻想起来就没完没了,赶紧把心思收回来。 又问她,你们家在附近还有什么亲戚么。 小姑娘又摇摇头,我从来没听说我们家有什么亲戚,有我也不知道。 也是,穷人家的亲戚一大堆,富人家哪有什么亲戚,有也不来往了。 我想我是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于是答应她再想想办法,好言劝慰了一番就睡了。 我跟小白说,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白摇摇头,不可能,你等着,我去问。 小白跑进屋,和庄亦简聊天去了。 过了一会出来了。 见了我,摇摇头,深,真他妈的深。 我说,什么深。 小白说,这小屁孩,城府真他妈深不可测,也不知道她父母怎么教的。 我说,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了,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城府,就是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了。 小白说,不怕,不空兄,我有一招,来。 黑咕隆咚的我挣着眼,努力提醒自己不要睡。 庄亦简翻个身我都竖起耳朵听,直娘贼,几百万两银子啊。 小白跟我说,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姑娘天天想她父母肯定会做梦,做梦必然就会说梦话,不空兄,辛苦一下,晚上不要睡了,说不定哪天就听到了。 我想了想,就算她说梦话,怎么就一定会说到钱的事,但是也不一定,万一说到了。 暂且试试。 听了两个晚上,没把我给困死。 小白兴冲冲的问,小女孩说了? 我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说了。 说什么了。 爸爸,妈妈,姐姐。 还有了? 没了。 小白点点头,好,有进展,不空兄,再坚持几天,说不定就有结果了。 又过了两天,小白又来问,说了? 我眼睛又红又肿,跟个兔子似的,说了。 小白兴奋得,说什么了。 说小白是个杀千刀的白痴王八蛋!说完就追着他打。 小白边跑边说,哎,不空兄,不要放弃啊,说不定今晚就说了,要是小姑娘不介意,我跟她睡一间房,我来听啊。 我倒头就睡,睡得真他妈香。 第二天,庄亦简跟我说,李大哥,你昨天晚上说梦话啦! 啊,我吓一跳,我说什么了。 小女孩笑一笑,不做声。 我就在那里紧张的想,会说什么啊,要是在骂小白就算了,不会把实话都说出来了吧。 看庄亦简不说,我又不好意思再问,真是衰到家了,本来是要听别人梦里吐真言的,现在好了,全吐给别人了。 吃饭的时候,庄亦简突然问我,李大哥,我父母的消息还是打探不到啊。 我点点头,支支吾吾的说,嗯…….我在找你白大哥想想办法。 我吃过饭,无论如何呆不住了,得找小白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个搞法。别钱搞不到,命就先搭上了,就跟庄亦简说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临出门又不放心,又回过头来说,千万别出去啊,外面坏人多得很。 小女孩点点头,李大哥,我知道了。 出门的时候,我老觉得心神不定。 我见了小白说,招了,全都招了。 小白大喜过望,真的招了。 我哭丧着脸说,我半夜说梦话,不知道是不是把我们的情况都给招了,被小姑娘听到了,现在开始怀疑我了。 啊?不空兄,你开什么玩笑。 没办法,实在是太困了,睡着了。 小白只好安慰我,没事,实在不行,我们亮明身份来硬的,到时刀往她脖子上一架,要是不说出钱的下落,就送她去见她爹妈。 我摇摇头,这事我可做不出来,都怪你这个王八蛋,本来这小姑娘跟我关系还挺好的,就因为这钱搞得现在都要势不两立了。 哎哟,这日久生情了嘛。 放屁,我可当她是小妹妹。 这年头不就是哥哥妹妹情意长么。 行,行,要砍你去砍,我不管好吧。 好,你先回去稳住她,我先去搞点辣椒水什么的,回头我就过来,我就不信我还搞不定一个小屁孩。 从小白的房间走出来,正好碰到小白他妈。 这妇人都快四十了,保养的还是很好,见了我也很热心,李公子,吃过饭再走啊。 我摇摇头,不吃了,下次吧。 李公子,我还有点事情想问问你,能否到客房一叙。 我吓一跳,看看她的眼神,似乎还有点暧mei,心想,这个老寡妇发春啊,我倒是不怕,就怕以后小白见了我要叫我爸大家都尴尬。连忙摆摆手,阿姨,我先走了,真还有事。运起轻功就跑。 远远的还听见她的声音,下次过来吃饭啊。 我擦了擦汗,老爸当年怎么这么没品位,这种货色也有兴趣。不过也不一定,人家年轻的时候说不定还是很清纯的,不过还好老爸还没有笨到无药可救,小白他爸智商就比较低了,现在把他挖出来,不知道他脑袋是不是绿的。 回到家,把门一推,庄亦简,快过来,看你李大哥买了条鱼。 没人应我,以往要是有鱼吃,庄亦简都开心得要跳起来了。 我四处看看,不在房间里,厨房也没人,心里一紧,难道在后院玩,后院也没人。 这下把我急得团团转,又跑去把衣柜打开,小王八蛋,你不会也躲衣柜里吧。衣柜里没人,还放着小白给她买的衣服。 完了,完了,小姑娘肯定知道真相跑路了。 桌上放着一张纸,我连忙拿起来看,果然是庄亦简留给我的。 李大哥,对不起,没跟你打招呼就走了,我要去找爸爸妈妈和姐姐,谢谢你救了我,李大哥,你是个好人,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气都快跳起来了。 报答个屁,你个小兔崽子满世界乱跑,黑衣人会放过你吗,官府会放过你吗,黑衣人要你命,官府要你家的钱,他们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你自己死了就算了,还要把你李大哥害死,你没银子就没银子吧,我又不是非得要你那些银子,你乱跑什么。 想想小家伙腿短,应该跑不远,趁着天没黑我得赶紧找去。 天黑的时候,我回到家里,差点没把我累死,东西南北到处乱窜,鬼影子都没见一个。 虽然庄亦简不在了,但我还是习惯睡地上,翻来覆去的,总觉得不自在。 刚刚睡着,突然有人掩住我的嘴,不等我反应,剑光一闪,我只觉得喉咙一凉,鲜血狂喷了出来,我没命的狂叫,但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一下坐了起来,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又是一个恶梦。 我手里拿着刀,靠在床边坐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就去找小白。 小白说,不空兄,先说好,万一你有什么事可千万别把我扯进去,我可啥都没干啊,那天晚上我只不过在庄家大院外面看星星…….. 我咬牙切齿的点点头,我不连累你,我第一个就把你招出来,你就是主谋。 好,好,怕了你,要不你先在我家躲躲,我先去衙门探探,估计这小娘皮是报官了,亏我小白对她那么好,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我想起小白他妈暧mei的眼神,怕她又要找我谈心,想想还是算了,你们家有头母狼,我回家还不一定有事,说不定庄亦简又累又饿的回来了。 于是我说,我还是先回家吧,你先去探探,风声不对我就跑。 小白说,行,你可小心点,千万别说你认识我啊…….. 知道了,哎,你没事别老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没事关心一下你妈的心理健康。 你管这事干吗,她不就是到了更年期了嘛。 我先在家门口四处看看,好像没什么异常。这才开了门进屋,奶奶的,回自己家都跟做贼似的,什么世道啊。 进屋抬头一看,这庄亦简不就在床上坐着嘛。 我心里那个气啊,指着她正要骂,庄亦简跳起来大喊,李大哥,小心!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头一闪,一根木棍带着风声从我头上掠过,躲开这一击,我顺势把柳叶刀掏了出来,想都没想回手就是一刀,对手反应也快,迅速的往后一缩,只听见嗤的一声。 这么一个来回,两人都不敢大意。 拿短棍偷袭我的是个捕快,四十左右的一个中年人,正气凛然的跟我说,你,跑不了了…… 话音刚落,他的裤子就掉了下来。 刚才那一刀把他的裤带给割断了,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捞,没捞着。 庄亦简缩在床角,啊的一声,用手捂住了眼睛。 过了一会,手指之间分开一条缝,眼睛眨巴眨巴的偷偷往外看。 我大声说,庄亦简,不许偷看。 庄亦简一听被我发现了,羞得连忙低下头。 这捕快又不敢弯腰去提裤子,就这么光屁股站着。 我两手一抱,往下面看了看,不无遗憾的对他说,你要是个女捕快就好了。 豆大的汗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 我眼睛滴溜溜的四处转,他还有几个同伴了,房间里应该就他一个人,眼睛一瞄,看到了我身后的衣柜,突然念头一闪,反身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衣柜踢破了,我的腿果然踢到了某个人的身上,啊,衣柜里发出一声痛苦不堪的惨叫。 奶奶的,没事就往衣柜里躲,当我是傻子啊。 这一击命中,我是洋洋得意,对面那位则是汗如雨下。 我一边微笑着看看他,一边心里直骂,奶奶的,里面这人挨了我一脚怎么还抱着我的脚不放啊,真他妈够顽强的,早知道我该一刀插进去。 又用力一抽,还是没抽出来,我又怕对面那位看出我现在窘境,只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可惜对手也是位老江湖,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因为裤子还拌在两腿之间,情急之下,他就挥着棍子跳了过来。 我越急腿越是抽不出来,柳叶刀又没他的棍子长,对手一棍子敲下来,避无可避,正中额头,我嗡的一下几乎晕了过去,手一松,刀掉在了地上。 这捕快裤子都来不及穿,把我摁住,一边大声喊,快进来,逮住了,逮住了。 庄亦简见我挨了打,吓得哇一声哭了起来。 我迷迷糊糊的听见她哭,心里说,算你小王八蛋还有点良心。 门外又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过来把我摁住,另外一个打开柜子门,就听见柜子里面的那个人骂,妈的,差点没把我踢死。 拿短棍的中年捕快说,你还好,老子裤子都掉了,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来了个春guang乍泻。 说着他就去提裤子,突然大叫一声,不好。 两手一松,裤子又掉了,人往后一仰,扑通倒在地上。 像是受到了传染,其他几个捕快也前仆后继的往地上倒。 我屏住呼吸站了起来,头一阵晕,连忙用手扶住柜子,奶奶的,小时候怕苦铁头功没练好,现在受罪了。 抬头一看,庄易简也倒在床上了,连忙把小姑娘扛到屋外。 老爸当年说过,这迷香粉也不是万能的,要撒对时候才管用。 在我腿被卡住的时候,我就把装满迷香粉的纸包抓在手里,吃一棍是为了把这些人全引进来,抓住我的时候,也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谁会注意一个晕倒的人手指头的小动作了。 老爸以前就经常说我,功夫练的不咋的,鬼点子倒是不少。 老爸当年的随风刀法不要练得太好,当真就象一枝风中任意挥洒的柳枝,但是功夫再好有什么用了,还不是打不过老变态,既然是采花贼就要发挥采花贼的长处啊。 我深呼几口新鲜空气,又回到屋里用刀把几个捕快的裤带全割断了,就算他们醒了也没办法立即来追我,那个躲在柜子抱着我的腿不放的人,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和我差不多一般大。 我用柳叶刀指着他骂,你小子有种,下次再抱老子的腿,老子直接阉了你送你去京城伺候皇上。 ·文】我背着庄亦简一路小跑跑到小白家里。 ·人】开门,开门,我站在小白房间外面喊。 ·书】里面天翻地覆的乱成一团,小白说,来啦,来啦。 ·屋】门开了,小白衣衫不整的出现在我面前。 一个女的低着头走了出去,不知道又是哪个不懂事的Y环。 我说,你不是要去衙门打探消息么。 我……我这不正是要换套衣服出去嘛。 还出去探个屁,京城四大名捕都来抓老子了。 那你没事吧,小屁孩怎么了。 我把小女孩抱进屋然后往小白床上一放,有事我们两个就不是在这里见面了。 看看床上乱得一塌糊涂,正要质问小白,你小子是不是又在乱搞。 小白,小白在吗,门外突然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白低声说,糟了,我妈来了。 我和小白手忙脚乱,赶紧拿被子把小女孩盖住,小白说,妈,你,你先别进来,我换衣服啊。 一边说话就一边脱衣服,我一把拉住他,喂,我怎么办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推开了,小白他妈站在门口,咦? 我和小白坐在乱七八糟的床上,小白衣服刚脱了一半,我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 我尴尬的把手拿下来,叫了声阿姨,早啊。 妇人气得满脸通红,李不空,你给我出来。 我低着头走在她后面。 这妇人突然转过来,李不空,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连忙说,阿姨,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回事。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刚才,刚才是小白背上有点痒,他自己又挠不到,我正要替他挠挠。 我看见妇人脸色略有好转,连忙又说,阿姨,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们,我们都喜欢…….女人。 这妇人微微一笑,转而正色道,李公子,你父亲和小白的父亲都是名重一时的侠客,你们要好好做人,不要毁了他们的一世英名。 我心里说,还侠客了,看来小白他爸还挺会装的。连忙点点头,是,是,阿姨,我这次来找小白就是要相伴读书,待时机成熟我们就一起进京赶考。 妇人欣慰的点点头,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考取功名,建功立业。 那,阿姨,我找小白读书去了,我先走啦。 好,去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阿姨啊,阿姨也是知书达理的人。 好,好,我连连点头,心里却想,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庄亦简一醒过来就抱着我哭,李大哥,我错了,他们都不是好人。 我连忙安慰她,怎么了,怎么了。 他们老是问我我们家钱放在哪里,我说不知道,他们不相信,他们要我带路去找你,我不想去,他们说要把我关在黑屋子里,不给我饭吃……… 我心里说,现在你知道你李大哥好了吧,好歹我还是个文明人,那些公务员有几个好货色啊。 没事,没事,现在好了。我拍拍她的小脑袋,心里说,现在你该告诉李大哥你们家银子放哪里了吧。 庄亦简突然抬起头对我说,李大哥,你送我去四川吧,我爸之前跟我说过,万一我和他们失散了就让我去找峨嵋派的定逸师太,她是我姐姐的师父,她会好好照顾我的。 四川!峨嵋派!!定逸师太!!! 我脑袋嗡的一下,比挨了那捕快一棍子还要晕。 庄亦简见我迟疑,连忙又说,我们家给师太送过好多钱,等到了峨嵋派,我一定会让师太把钱还给你的。 我看看她,这些话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 没有,小姑娘摇摇头,父亲说,如果到了这个地步,那这就是最后的希望了,一定要和最信任的人说。 我点点头,小姑娘不大像是在说假话,于是就说,这从江苏到四川,路途遥远,我要和你白大哥先商量一下,你先休息吧。 说完跟小白使了个眼色,两人走了出去。 我说,你觉得怎么样。 小白眉飞色舞的说,我看这小屁孩说的八成是真的,庄少雄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有多少人在打他家产的主意,把钱放到峨嵋派谁他妈敢去抢,既然定逸是庄小繁的师父,对庄家的事肯定不会不闻不管,现在庄家的人都死绝了,那小屁孩就是这财产的唯一继承人,这钱怎么花自然是她说了算。 那定逸要是不认账了。 怎么可能了,这些名门正派最要的就是面子,峨嵋派可是当今武林第三大门派,这要传出去这些老寡妇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我是说,到时这些老寡妇把我们三个都杀了,那谁知道了。 更加不可能,你想,这定逸远在四川修行,专门跑到江苏来收一个俗家弟子,你不觉得这件事很怪异么。 你是说…… 对啦,哪有尼姑不思春的,这些人整天念经诵佛的,鬼知道她们背地里干些什么。 你说什么,我怒视小白。 好,好,我说错了,别那样瞪我啊,你就不想去峨嵋派找找你妈,她说不定还没死了……. 老爸生平最恨别人提起峨嵋派三个字。 因为老妈是峨嵋派的,老变态也是峨嵋派的。 老爸喝醉了酒有时候就说,反正你妈已经死了,以后碰到峨嵋派的人,见一个杀一个。 有时候又说,千万不要去惹峨嵋派的人,她们武功实在太高,一帮女人又不讲理。 老爸死活不肯告诉我那个老变态的名字,就是怕我去找她报仇。 老爸说,我们两个加起来就是再练二十年也不是她的对手。 我说,那我就练三十年。 老爸喝了口酒,三十年,不到十年那个老变态就该呜呼哀哉了,她等不到你啊。 见我还在犹豫。小白又赶紧给我分析,眼下送她去四川是最好的办法,你可以在我这里躲一时,但是躲不了一世啊,现在官府的人肯定在找她,黑衣人就更加可怕,我们平时没有他的任何消息,等他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就只有死了。 我仔细一想,小白说得有道理,呆在这里只是等死,不如铤而走险,或许还有一条生路,而且,说不定还能发一笔横财。 看我目光变得坚定,小白一把握住我的手,兄弟,维护江湖的正义就靠我们两个了。 我用力点点头,手搭在他肩上,我们一定要把这个责任扛起来。 那感觉,好像就要靠我们两个人去拯救整个武林,好像自己都要把自己感动哭了。 心里却都在想,好多银子啊,不要白不要。 正激情澎湃着了,小白她妈又过来了,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我们两个赶紧放手,没事,没事,我们走啦。 我问庄亦简,定逸师太多大年纪。 庄亦简想了想,四十几岁吧。 我心里说,又是个更年期的老寡妇,但估计不是老变态,老变态应该比她老多了。 于是我又问,她是怎么认识你们一家人的。 她有一年到江浙来云游,在我们家借住了几天,非常喜欢我姐姐,我爸爸也好枪弄棍的,就让我姐姐拜她为师了。 我干咳两声,这个了,我和你白大哥送你去四川,也不是说为了什么钱,就是为了维护江湖的正义…….. 小白连忙接着说,对,我和你李大哥都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 说得小姑娘又哭了,李大哥,我错了,我以为你不想去帮我找爸爸妈妈,我自己就跑到衙门去问,差点害了你,我错了,我以后就听你的话…….. 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拍拍她的头,听话就好,来,小白拿剪刀,先把头发剪了。 小女孩立马用手捂着头,为什么剪我头发。 这小屁孩长得不咋的,爱美倒爱美的很。 我只好跟她慢慢讲道理,这从江苏到四川路途遥远,江湖险恶,坏人都在找你,把你头发剪了装成个小男孩,坏人就没那么容易找到你了。 不要,李大哥,求求你,不要剪我头发啊。 小白,来来,我按住她的手,你快点动手。 不要啊,救命啊,杀人啦……. 小白把庄亦简的头发剪得跟鸟窝似的。 小姑娘哭得,那感觉好像已经知道她爹妈已经死了。 我就骂小白,怎么剪成这样啊,干什么吃的,来,李大哥帮你修修。 小姑娘背过身去生闷气,不说话。 我就跟她讲,不说话就对了,你一说话别人就听出你是女孩子,所以在到四川之前,你千万不能说话。 小姑娘立马叫了起来,我不要做哑巴。 我只好又跟她讲道理,要是让别人认出你来,不光你没命,你李大哥你白大哥都会跟你送命,明白吗。 小姑娘想了一会,点点头,抿着嘴不做声了。 我对小白说,还有一件事,小姑娘现在还不知道她父母都死了,衙门的人想着骗她的钱也没告诉她,万一她要在路上知道了,寻死觅活的可就麻烦了。 小白说,要不现在就告诉她。 那她现在就寻死觅活了,哎,路上再说吧,千万不要给她透露口风,还有啊,这一路上的花费,白兄,只好你先垫着吧。 垫归垫,那,到时候可是要算利息的啊。 你找小姑娘算去啊。 说着话了,就到小白他妈房门口了。 我踌躇了半天,要不还是你进去说吧。 小白说,你去说,我不去。 你去。 你去。 正吵着了,他妈就把门打开了,两位公子,有事了。 我踢了一脚小白,小白只好说,妈,我想进京赶考去。 妇人眉头一皱,这么早就去,不是还没到时候吗。 我连忙说,阿姨,是这样的,京城读书人多,好老师也多,读书的氛围也好,我们早点过去在那边攻读,效果也好一点。 妇人点点头,说得也是,什么时候走。 小白说,这两天就动身。 这么快啊,唉,你们男人汉大丈夫要考取功名,我当然支持你们,只是到了京城,千万不能花天酒地,荒废学业,一定要把心思全部放在读书上知道吗。 我和小白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放心吧,我们不考个状元绝不回来见你。 妇人微微一笑,能考个探花就很不错啦。 我心里说,探花?探花还用得着考么,我和你儿子整天都在夜里探花。 妇人说,李公子,你进来一下,我还有话问你。 我连忙说,阿姨,我先走了,我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去。说完转身就跑。 小白说,你等等我啊,跑那么快干什么。 我心里说,我要是跑得慢了,你以后就得叫我爸了。 第三章 我带着庄亦简在路口站着,庄亦简头上顶着个短短的冲天辫,穿着一身小男孩的衣服,又不能说话,哭丧着脸。 我看看她,不错,挺帅的。 庄亦简瞪了我一眼,看嘴型是说了四个字,最讨厌你! 我拍拍她的头,知道你喜欢我,不用说,你李大哥知道。 小姑娘狠狠的踩了我一脚。 我抬头看看天,这死小白怎么还不来,搞辆马车有那么难么。 过了一会,看见有个人牵着马过来了,等人走近了一看,正是是小白。 我看看这匹马,又老又瘦,都开始掉毛了,看来已经到了古稀之年,照理说这个年纪了它应该躺在哪个马棚,没事啃啃草料,颐养天年,结果又被小白揪了出来发挥余热,还担负起了从江苏跑到四川的重任。 我问小白,你这是怎么了,把你爷爷给牵出来了。 小白说,去,你看这马多好,多结实。说完用力在马脖子上拍了一掌。 那老马挨了一掌,一声哀嚎,前腿都差点跪了下来。 小白连忙说,不能用力打,不能用力打,这马金贵着了,年轻的时候和一匹汗血宝马拼速度,硬是把人家拉下十几里地。 我再看看那车,顶篷也没有,上面就一块平板,堆着我们的行李。那车轱辘都是一条条的裂缝,一动起来就吱呀吱呀的响,跟他妈老太婆哭灵似的。 我问小白,这车怎么连个蓬都没有啊,这要下雨怎么办。 小白就说,不空兄,你就不要挑三拣四了,车没蓬多好,多凉快啊,你看这小风吹得。下雨的时候撑个伞不就完了吗。 我当着庄亦简的面也不好说他,心里说,你小子就抠吧,这老东西跑不出江苏就累死了,到时候你不是还得花钱。 小白把庄亦简往车上一抱,我们出发喽。 小女孩想着去四川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哪管车好车坏的,一脸的开心。 小白也爬上车,我正要上去和他们挤一挤。 小白说,你干吗,干吗,你想把我们的千里马累死啊,没见上面还驮着这么多东西嘛,你在前面牵马就行了。 我正想发作,看看庄亦简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就忍住了。 我们三个人,一匹老马,一辆破车就这么吱呀吱呀的向西行去。 天空阳光灿烂,路两边的树林郁郁葱葱,迎面吹来的风舒爽又不带丁点凉意。 我回头看看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心里却在想,去峨嵋山说不定还能找到我妈了。 走了一上午,我已经累得快不行了,身边这匹老马也是,呼哧呼哧的,感觉再多走一步它就要倒了。 我对小白说,前面有个客栈,过去歇歇脚吧。 小白四处看看,这才几步路就要休息。 庄亦简早就没了出发时候的欣喜,焉得象根小黄瓜似的。 我牵着马走到客栈门口,小白跳下车来大声喊,小二,快,牵马,哎,小心点,这可是宝马,掉根毛你都赔不起。 客栈里人不多,我们三个就叫了点吃的,边吃边休息。 我嚼着大饼不爽,大喊一声,小二,来半斤熟牛肉。 小白正在喝茶,听我这么一喊,一口茶全喷出来了,小二,不用,不用,上碟花生米吧。 一边跟我说,整天就想着吃肉,这到四川得花多少钱啊,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 正说着了,门口进来三个人,刚到门口,其中一个就大喊,小二,快,有好菜尽管上。 我抬头一看,这三个人真是怪异,说话的那个外形俊朗,只是一脸的傲气,那得意的神情,似乎整个武林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旁边的一个了,又矮又丑,也不说话,估计知道自己形象不好,低着个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后面跟着一个公子哥儿,长得细皮嫩肉,一看就是个小白脸。 这三人刚刚坐稳,那帅哥就旁若无人的开始谈笑风生,二弟,你说我们大老远的从华山派赶过来,怎么就没见有人出来接待啊,是不是这边的人不懂规矩啊。 说完趾高气扬的四处看看,那感觉恨不得把华山派三个字刻在额头上,好让全天下都看见。 他那个丑八怪二弟低着头不做声。 小白脸倒知趣,低声说,无剑兄,少说两句。 我心里说,华山派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白痴,看来离灭门也不远了。 小二刚把菜端过去,帅哥又大声问,喂,小二,最近有没有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女孩在你这里住店啊。 小二摇摇头,没见过。 小白脸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不要乱问。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低着头吃东西。 还没吃几口,又进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走进来,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原来这两个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不知道他们老妈能不能分清他们来,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左手拿剑,一个右手拿剑。 两人几乎同时坐下,同时把剑一放。 同时开始说话,小二,半只烤鸡半只盐水鸭冬瓜白菜麻辣豆腐…….. 因为两个人一起说话,又只管各说各个的,说的菜名又混在一起,小二可怜巴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两位公子,可否一个一个说。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不行。 我心里说,这又是哪个门派的活宝,最近江湖上怎么尽出这种怪胎。 华山派那位无剑兄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感觉再笑下去就要断气了。 这对双胞胎哗的同时出手抓起剑。 小白脸狠狠的踩了那位无剑兄一脚,无剑兄这才捂着肚子不出声。 突然之间,所有人都不出声了。 房间里安静的很。 因为,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可能也是刚刚才到,但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感觉他已经来了很久似的。 进来的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头,瘦瘦高高的,背上负着把长长的剑,他站着的时候低着头,走路的时候也低着头,他慢慢走到一张桌子边坐下,只说了一个字。 酒。 小二接待过的江湖侠客多如牛毛,知道这种人最不好惹,把那对双胞胎先晾一边了,赶紧先端出来一小坛酒。 老头倒了一碗,喝了一口。 噗,全吐了。 抓起那坛酒扔到门外,砰,摔个粉碎。 大家正发愣,他掏出一小块碎银,啪的拍桌上,说话带着腔湖南口音。 要不掺水的。 小二看了看柜台里的老板,老板冲他一使眼色,小二连忙再端出一坛酒。 这坛酒果然不一样,一打开盖子,满屋子的酒香。 老头连喝三碗,又大喊一声,牛肉。 小二赶紧又端出一盘牛肉片。 老头吃了一片,吃得面无表情,小二看着他,生怕他老人家哪里又不满意。 老头说,谁让你们在牛肉里放糖的。 小二小心翼翼的说,这位客倌,我们这边的牛肉腌制的时候都是要加糖的。 老头把手放进怀里悉悉索索的掏什么东西,掏出一把干的红辣椒来放桌上,然后拿了片牛肉把个辣椒卷了,再放进嘴里,嚼得干辣椒嘎巴嘎巴的响,这才点点头,似乎是满意了。 小二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张罗那对活宝的菜去了。 庄亦简看着那个老头一口一个辣椒的嚼,感觉好像辣在自己心里一样,丝丝的吐着凉气。 老头突然抬起头,看了庄亦简一眼,目光如炬。 我吓了一跳,庄亦简也吓得赶紧低头吃东西,老头拿起个辣椒,手往庄亦简这边一伸,意思是给她尝尝,小姑娘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 那对双胞胎同时把手一招,小二,过来。 小二连忙跑过去,两位客倌,有何吩咐。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最近有没有见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过来住店啊。 这下所有人都盯着那对活宝。 老头一杯酒喝了一半,停了下来。 小二看看华山派那几位,摇摇头,没有。 两个活宝付了帐,一左一右的拿着剑走了,连走路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华山派那三位也站了起来,那位无剑兄又大喊一嗓子,华山派的兄弟们,走啦。 老头喝完最后一口酒,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桌上还有最后一个红辣椒,他也不吃,拿在手里玩。 我本来还想最后走,想想还是坐不过那个老头,就跟小白说,我们走吧。 三人起身,从那老头身边走了过去。 小二把马车套好,帮着把庄亦简放到车上,我和小白牵着马慢慢得往前走。 小白悄悄跟我说,看出来没有,华山派那个小白脸,是个女的。 我说,你怎么光注意这个,怎么,你灼热的目光烧穿人家的衣服啦。 小白说,你懂什么,这就叫江湖经验,哎,你说那个老头是什么来头啊。 我哪知道,不过肯定是个狠角色,你没见他吃辣椒那么厉害。 正说着了,庄亦简在车上嗯嗯的,发出声音想引起我们的注意。 我回头看看,你小子装哑巴倒是装得挺敬业的嘛。 小姑娘手里举着一只红辣椒。 我连忙拿过来,这不是那个老头吃的么,肯定是刚才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塞小姑娘口袋里的。 我看看这个干辣椒,心想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又还给庄亦简,人家请你吃的,你就尝尝吧。 庄亦简摇摇头,吃什么也不敢吃这个呀。 我大声说,吃辣椒美容啊。 这下小姑娘有点心动,看了半天,还是不敢下口,也不扔,重新放口袋里。 小白又悄悄的问,刚才那几个人问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是说庄亦简吗? 我嘘了一声,小声点,我那天晚上不是掉池塘里了吗,后来换了件女人的衣服,那个黑衣人躲在柜子里看到了,就以为我是个女人。 黑衣人,小白大吃一惊,难不成他是武林盟主,怎么能发动这么多武林门派来找我们。 哎呀,谁知道了,反正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完了,完了,现在整个武林都在找我们,不空兄,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个屁,你白痴啊,你没看见那些家伙都是往东走的,回去让他们逮个正着啊。 小白连忙爬上车,不空兄,快,快,让千里马跑起来。 我瞪了他一眼,它跑得起来吗,再说它跑起来我怎么办。 哎,你不是轻功好吗,快,快跑。 急急忙忙得又赶了一下午路,前面横着一条河,附近也没看到有桥。 我问路边一个老伯,老伯说,要过桥啊,还得往前走七八里路了。 我抬头看看天色,再走七八里路,天就黑了。 又站在河边看了看,这段河面虽然比较宽,但是水似乎不深,水流也比较平缓。 我跟小白说,要不我们从这里渡河吧。 小白也没办法,左右看看,好吧。 于是我牵着马,慢慢下了水,小白在车上一只手抱着庄亦简,一只手护着行李。 刚开始还好,等走到河中间的时候,才发现水流似乎比想象中的要急。 我往后一看,这退又没法退,只好拼一拼了。 我跟小白说,抓稳啦。牵着马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这老马在危急关头也爆发出了潜能,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水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急,眼看就要走过这最难的一段了,咔的一声,车轱辘大概碰到河里的一块石头,竟然脱离了车体,车立即就歪了。 庄亦简啊的一声就掉水里了,小白一抓没抓住。车一歪,这匹老马哪里还支撑的住,被车拖倒在水里。 庄亦简个子小,水又急,一下就把她冲走了。 小姑娘也顾不上装哑巴了,救命。 我一看小白还在那里手忙脚乱的抓行李,也不管那匹马了,连忙跳到水里去救庄亦简。 抓了老半天才抓住她,再冲下去,水就深了,连忙扛着小女孩上了岸。 回头一看,小白一只手抓一个行李还站在水里发呆。 那马和车,慢慢的被急流往下游冲,虽然那老马奋力挣扎想爬起来,但是哪里爬得起来,小白抓着行李,我要去救也来不及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马和车被冲走。 小白浑身湿淋淋的上了岸,哭丧着个脸。 我说,还好,还抓了两个行李。 小白说,放银子那个行李被冲走啦。 啊,那,银票了。 小白连忙放下行李,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一看,真的哭了。 我拿过来一看,银票已经被水泡了,红的黑的墨迹混在一起,跟烧给死人的纸钱差不多,这银票谁还敢要啊。 我一屁股坐地上,心想,怎么这么倒霉啊。 小白边哭边骂,都怪你,硬要从这里过河,现在好了,啥都没了。 我也气,你好意思怪我,你找匹好马搞辆好车,至于这样吗。 两人正吵着了。 庄亦简打了个大喷嚏。 小姑娘坐在地上,两手抱肩,冷得直抖。 我和小白也顾不上吵了,小白拿行李,我背着小姑娘赶紧赶路。 过了河,没走多远,就有个小镇。 我身上还有一点铜板,就找了家小客栈住了下来。 庄亦简着了凉,又惊又吓的,晚上就发烧了。 我一摸她额头,真烫,于是跟小白说,不行,得去找大夫来看看。 小白说,我还想去看大夫了,拿什么看,哪里还有钱。 是啊,哪里还有钱了,出门的时候我们还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满心的欢喜,以为前途一片光明,没想到才过了一天,所有的欢喜都被水冲得一干二净。 半夜的时候,小姑娘不知道做什么恶梦,突然一声喊,李大哥,救我。 我爬起来,看看她是在做梦,叹了口气,悄悄跟小白说,明天我们去搞钱。 小白迷迷糊糊的问,怎么搞。 第二天一早就和小白起床了,小姑娘睡得正熟,摸摸她额头,还是很烫。 我心里更加着急,连忙和小白走出房间。 刚走出房间,碰到个算命的,他就住我们隔壁,也刚好出门,一看到我们两个,立马就说,两位公子留步,我看两位公子红光满面,出门必迎大喜啊。 我看看这算命的,瘦得跟个猴似的,留着个小山羊胡子,左脸上还贴着块膏药,那块膏药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换了,一只苍蝇就叮在上面。 那算命的见我在打量他,立马站直了,似乎一副仙骨风范,顺手把幡旗一竖,那破幡上写着三个大字“算不准”。 小白说,算不准还算什么算。 那算命的也不做声,把幡旗翻了一面,原来另一面还写着三个字“不要钱”。 我心里说,无聊。也懒得和他口舌,转身就走。 那算命的在后面大叫,两位公子别走啊,算不准不要钱啊。 走到柜台那边,找小二借了把锤子,锤子有点小,不过也能凑合着用。又借了个铁皮脸盆,两人就一起出门了。 这小镇上一上午就有集市,人来人往还挺热闹。 找了块空地,看看差不多,我就开始拿锤子敲盆,边敲边喊,哎,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姐小弟小妹,有事没事都过来看看啦,武林四大奇迹之一,只演一场,错过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啦。 小白愁眉苦脸的说,不空兄,行不行啊。 我说,有什么不行的,只管照我说的去做。 这小镇上的人也爱热闹,平时也没见过什么新鲜玩意,一听说什么武林四大奇迹全围上来了。 我一看人围得也差不多了,放下铁锤脸盆,双手抱拳向四周行了个礼,我们兄弟二人初到贵地,承蒙各位乡亲关照有加,我兄弟二人无以回报,只好献此绝技,聊以搏各位乡亲一乐,请各位看好了。 然后对小白一使眼色,躺下。 小白极其不情愿的躺了下来。 我从旁边就扛了块大石板压了下去。 小白低声说,哎,不空兄,轻点,轻点。 我又一拱手,各位乡亲,有道是艺高人胆大,我兄弟从三岁起就练金钟罩铁布衫,浑身那是钢筋铁骨,刀枪不入,今天我们就给各位表演当今武林四大奇迹之一,胸口碎大石,来,兄弟,给乡亲们打个招呼啊。 小白被石板压得喘不过气来,只盼着我早点动手早点结束,一张脸苦得跟苦瓜似的,听我这么说,只好从石板底下伸出只手来向四处招招。 切,这也叫武林四大奇迹啊,围观的人都开始一脸的不屑,但是既然来都来了,那自然还是要看个究竟的,一帮人嘴上说着但谁都不肯走。 我刚拿起起锤子,人群里跳出个壮汉来,等等,我来看看这石板是不是真的。 说着凑过去摸摸石板,又拍拍,后来干脆一屁股坐在石板上,还在石板上颠了几颠。 可怜小白,在底下压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心里说,这哪里冒出来的混帐王八蛋,壮得跟头牛似的,不会把小白给压死了吧。 那壮汉拍拍屁股站起来,笑笑,嗯,这石板是真的。 他这么一折腾,倒提起了大家的兴趣,周围笑声一片。 我想赶紧趁热打铁,火上浇油,于是站稳马步,运了口真气,那把铁锤是高高举过头顶,用力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石板倒是安然无恙。 小白头一歪,噗的一口鲜血狂喷,喷出几尺开外,溅到了围观的人的脚上,人群一阵惊呼。 小白头又向另外一边一歪,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人群又是一阵惊呼。 我把锤子一扔,连忙掀开石板,把小白抱在怀里,兄弟,兄弟,你怎么了。 小白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眼见是不活了,他勉强抓着我的手,大哥,我…..我要回家。 我立马抱着小白痛哭起来,是大哥,是大哥害了你啊,可怜我们兄弟二人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有家不能回,你明明没练过武功,大哥非得拉你出来卖艺,以为能混点盘缠,是大哥错了,兄弟,你不要死啊,你从小熟读诗书满腹经纶,家里还指望能金榜题名,上可报效朝廷下可拯救黎民,你年纪轻轻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啊。可怜家中的白发老娘还在眼巴巴的等我们,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大哥我回去怎么跟老娘交代啊…….. 我这一番撕声裂肺的真情表白,闻者莫不动容,那些个心肠软的大嫂小姑娘都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 一个大嫂拿了些铜钱放在脸盆里,好言劝慰我,赶紧带你兄弟看大夫去吧,说不定没事了。 这有一个带头,其余的人也跟着纷纷掏钱,都说,对,对,赶紧看大夫去吧。 叮叮当当的,这片刻功夫就扔了半脸盆铜钱。 我慢慢放下小白,四处拱手作揖,谢谢,谢谢各位乡亲了,好人都有好报啊。 让开,让开,怎么回事。几个身穿官服的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指着我,喂,说你了,你在干吗。 我恨得牙直咬,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这些个王八蛋又出来添什么乱。 只好上前说道,这几位官爷,我和我兄弟在此卖艺,没想到出了点意外。 卖艺,谁让你在这里卖艺的,你交管理费了吗,你看看,你看看,这到处是血,你是卖艺还是杀人啊,来呀,把这些凶器还有赃款全都没收了。 几个人拿脸盆的拿脸盆,捡锤子的捡锤子。 我又急又气,各位大人,这可是我兄弟救命钱啊,你们把钱拿走了,我兄弟就没得救啦。 话音刚落,小白在躺在地上又吐出点血来,大哥,我,我要死了……..救我。 这下围观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纷纷说道,你们有没有人性啊,这是别人救命钱,这钱也敢拿,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就是,比强盗还狠。 刚才坐在石板上的那个壮汉,可能也心怀内疚,这会儿上前一步大吼一声,把钱放下,一边怒视着这几个人。 一看犯了众怒,这些官差也有点怕了。 领头的那个还是嘴硬,干什么,干什么,想造反啊。一边回头跟我说,这样吧,看你也实在可怜,给你留一半吧。 说着拿出个布袋,把脸盆里的钱哗啦啦的往里倒,看得我直心疼,小白估计就更心疼了。 说是留一半,脸盆里的钱也就剩下个脸盆底了。 这帮子人拎着钱袋子,趾高气扬的走了。 围观的人纷纷戳着他们的脊梁骨骂。 我收拾好东西,扶着小白,跟大家道了声谢,转身慢慢的走了。 众人纷纷摇头叹气,也就渐渐散了。 等走到没人的巷子里,小白一把推开我,一边把口里的红染料吐干净。 小白说,那个杀千刀的死胖子,差点没把我给压死,你也不拦住他。 我说,怎么拦,一拦他不就穿帮了么。低头看看盆里的钱,不禁叹了口气,唉,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这些个小老百姓,什么胸口碎大石啊吞剑啊,见了也不少了,但是那都是假的,演完了屁事都没有,其实看这种危险游戏的人就巴望着出点什么事才刺激,于是我就和小白张罗着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什么都算好了,就没想到这些官差过来搅局,搞得我们白忙活一场。 把锤子和脸盆还给小二的时候,小二说,两位客倌,今天的房钱该付了。 得,钱也不用从脸盆里拿出来了,直接给他。 我和小白垂头丧气回房间,在门口又碰到那个算命的。 这算不准还死皮赖脸的凑过来,二位公子何故愁眉不展,不如请小可帮二位算算。 小白说,滚一边去,大爷我没心情。 算不准拼命的喊,哎,二位留步,我算过了,二位明日必有大喜啊。 进了房间,庄亦简早就醒了,眼巴巴的在等我们回来。 见我们进来就哭,我连忙问,怎么样,好点了么。 小姑娘边哭边说,我以为你们不管我了,李大哥,你不要丢下我不管。 说得我心里酸酸的,赶紧安慰她,不会,我和你白大哥挣钱去了啊。 挣到了吗。 挣…….到了,挣了好多,够我们用好一阵子了。 小白也拼命点头,你就安心养病,病好了我们就出发。 然后两个人互相看看,心里面是一个劲儿的犯愁。 到了晚上,小姑娘病情略有好转,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我叹了口气正要睡觉,小白凑过来说,不空兄,我有主意了。 真的,我一把抓住他,怎么搞,你说。 小白说,保准能行,不过这次你要听我的。说完嘿嘿一笑。 第二天一早,我轻轻走出房门,没多久就拿着东西回来了。 小白问,放倒了。 我点点头,放倒了,保准他睡一天。 东西都拿来了。 都在这了,我一样一样给他看。算命的衣服,帽子,幡旗,几块膏药,还有把小山羊胡子。 小白说,你怎么把他的胡子给扯下来了。 我说,扯什么扯,那是假的,粘上去的,你也粘着吧,像一点。 小白穿好衣服,脸上贴块膏药,山羊胡子一粘,还真象那么回事,两人兴冲冲的赶紧就出了门。 小白站在路边靠墙的地方,把幡旗一竖,想了一想,把幡旗翻了一面,让“不要钱”那三个字露在外面。 我在另外一个角落看着他。 这大路上虽然人来人往的,但没几个想算命的。 小白就主动出马,先拦住了一个男得,哎,这位公子,看你容光焕发,必有大喜啊。 那男的瞪了他一眼,我刚刚死了老婆,现在去给她买棺材,喜你妈的大头鬼啊。 哎呀,公子有所不知,所谓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哎呀,恭喜恭喜。 神经病,你怎么不让你老婆死去。 我是没有老婆啊,否则早就巴望她死了,哎,公子,别走,别走啊。 眼见那男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小白又拦住一个女的,这位大姐,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怕有祸事临头啊,要不小可帮你化解化解。 放你妈的屁,这位大姐指着小白就骂,老娘刚刚抽奖中了几十两银子,你这个乌鸦嘴就来败老娘的兴头,你才大祸临头了,你走路被车撞死,吃饭被饭噎死,喝水被水呛死,上茅坑的时候掉茅坑里淹死,大白天的被雷劈死,晚上睡觉从床上掉下来摔死………. 这位大姐口才好,人也胖肺活量也大,骂得神采飞扬唾沫四溅,气都不喘一口。小白被喷得一脸的口水,拼命的用手抹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那位大姐骂骂咧咧的走了,小白也被骂焉了,蹲在墙角发愣。 我心里说,这可是你自己找的,我可帮不了你。 就这么一上午,一直没生意,小白除了看见年轻漂亮姑娘就上去调戏一番,除此之外什么事也没干。 我也蹲在墙角又累又饿的发呆。 突然看见前面走来三个人,仔细一看,这不是华山派那三个白痴么。 我正想着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调头追上来了,小白就已经迎上去了。 他先围着三个人转了一圈,然后说,哎呀呀,如果小可没有看错的话,三位公子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啊。 那位无剑兄还是无脑兄哈哈一笑,那依先生看,我们到底是什么人了。 看三位仪表堂堂骨骼清奇,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三位必是当今武林第一大门派,华山派的青年才俊啊。 小白这马匹拍得是够足,华山派都成了武林第一门派了。 那三个白痴互相看看,似乎都有点惊奇。 小白又装模作样的说道,不过我看三位肯定是有要务在身,又暂时不得解,要不小可帮三位算算。 那位无脑兄就说,要不试试看。 丑八怪倒是摇摇头,这种江湖术士,还是不要信的好。 那小白脸还在犹豫不绝。 我心里说,该我出马了,赶紧去添把火。又怕他们认出我,地上弄了点土灰往脸上一抹。 我一边走一边喊,大仙,大仙啊。 小白把幡旗一竖,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我扑通一下就跪在他面前,大仙,你不记得小人了,小人是刘不二啊。 小白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不二老弟,怎么样了。 我连忙站起来大声说道,三天前我们家的牛走丢了,我寻了一天没有寻到,无奈之下只好来求大仙指点,我只告诉大仙我们家走丢了牛,大仙就问我是不是刚刚丧偶,真是一点不错,小人的老婆刚刚病逝,现在又丢了牛,当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幸好大仙说没事,只要我赶紧去我老婆坟前诚心诚意上柱香,保准三日之内那牛自己会回来,而且还会带个活物回来。我起初也是将信将疑,回家就到老婆坟前上了柱香,没想到今天一大早我们家的牛真的就自己回来了。 周围听的人就发出一声惊叹。 不光牛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头大肥猪啊。 哇,又是一声惊叹。 小白掐指算了算,你属牛,你老婆属猪对不对。 我拼命点头,大仙说得一点都不差。 这就对了,所谓阴阳有界亦无界,你老婆死后阴气未散,和你又前缘未了,故有此事。 我一把拉住他,大仙神机妙算,走,今天我就把猪杀了,大仙到我家吃肉去。 小白正色道,万万不可,此猪是你老婆附体,你不仅不能杀,还要善待之,供其颐养天年直到善终。 我连忙说,多谢大仙指点。心里一个劲的骂,你老婆才是猪,你娶个老婆就是头大肥猪。 华山派三个猪头相互看看,那小白脸就点点头,那就劳烦先生也帮我们算算吧。 小白就把三人带到墙角,然后一指那个小白脸,这位公子,写个字吧。 小白脸左右看看,先生这里可有笔墨。 小白伸出手掌,公子用手指写在小人手心即可。 我在旁边看得又好气又好笑,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调戏别人。 那小白脸犹豫了一会,还是在小白手心中写了个字。 小白闭着眼,点点头,好像已经知道写了什么字,然后突然一睁眼,三位是在找人。 这三人一惊,又互相看看。 小白正色道,这位公子,劳烦伸手过来,让小可看看手相。 那个无脑兄把手伸了出来,先生,看我的吧。 小白摇摇头,三位都是贵人,但这位公子紫气最重,非这位公子不可。 小白脸还有点犹豫,小白说,男左女右,请公子伸手过来。 小白脸下意识的伸出右手,伸到一半突然想想不对,连忙缩回右手伸出左手。 我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这是华山派哪个白痴啊,这种人也能出来闯荡江湖。 小白捏着那小手看了个够,突然抬头说,你们找的人当中肯定有个女人。 三人又是一惊。 小白又摸摸人家的小手,突然象发现了什么,抬头对另外两个说,两位请退后片刻,我和这位公子有话要说。 看小白脸色凝重,那小白脸就示意另外两人走开。 小白就附在她耳边轻轻耳语,她脸微微一红,又微微一笑。 我心里骂,这个淫棍,又在调戏妇女。 小白又招手让另外两人过来,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所谓风、雷、雨、露、天之灵也;山、川、民、物、地之灵也。天圆地缺,利在西方啊。 谁也没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小白伸出一只手,捻捻手指头,示意要钱。 那丑八怪一指幡旗,不是写着不要钱么。 小白把幡旗翻了过来,三位公子,看好了,算不准,不要钱,凡事不可只看一面嘛。 接着冲小白脸眨眨眼,公子,你说我算得准不准啊。 小白脸微微一笑,拿出块银子来,放在小白掌心。 小白收好银子,乘机又在小白脸耳边耳语了几句。 小白脸又是一笑,脸又是一红。 我就在旁边琢磨,这这小子到底在说什么啊,把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哄得一愣一愣的。 这华山派三个猪头得了大仙指点,便一路向西而去。 看他们走远了,我和小白赶紧开溜。 边走边问,你刚才跟她说了些什么啊。 我说,小可没有猜错的话,公子应该是千金之躯啊。 后面又说了些什么。 我说,姑娘不日必将遇到真命天子,此人姓白,乃江苏人氏,此人虽无潘安宋玉之貌,却有经天纬地之才,姑娘千万不可错过。 我张大嘴巴看着他,人才,人才啊,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了。 小白掏出银子掂了一掂,先骗她的财,再劫她的色,看她怎么跳出我的手掌心。 你就不怕她以后就死缠着你不放。 怕什么,先上了再说。 两人正得意着了,前面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这位先生,可否帮老夫算算。 我们两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说话的不是前天在客栈碰到的那个怪老头么。 小白结结巴巴的说,所,所求何事? 找人。 找何人。 一个女人,一个小孩。 你,你自己找去吧,小可不知。 先生不是神机妙算么。 我,我每日只算一卦,你明日再来问吧。 老头一把揪住小白的衣领,眼光突然变得锐利无比。 我连忙上前一步,手里暗暗握紧了柳叶刀。 老头左右环顾一下,松开了小白的衣领,跟我走。 我和小白又惊又怕,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不跟上去嘛又担心他突然发飙,只好跟在他后面。 老头东拐西拐,没多久走到了无人的郊外,看到前面有棵大树,于是就盘腿在树荫处坐了下来。 我和小白提心吊胆的站在旁边。 老头用手一指,示意我们也坐。 我们只好坐了下来。 屁股刚坐稳,老头就开始解后背的剑。 小白连忙跳起来跪在老头面前,求求你,老伯,不要杀我,我以后再也不敢调戏妇女了,我就骗了点银子,没多少,给你,都给你。 老头奇怪的看看他,杀你做什么,坐。 小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了下来,我心里说,真他妈没出息,不就一个啃辣椒的老头么,给吓成这样。 老头看了我们一眼,二位可知道老夫是谁么? 我和小白摇摇头。 老头说,不认得老夫,这把剑可认识。 我看了看老头手中的长剑,这是一把古剑,剑匣剑柄都是黑色,浑然一体,剑匣上刻着一个“衡”字。 这是衡山派的剑。我脱口而出。 老者点点头,没错,这是衡山派的镇山之宝,老夫正是衡山派的掌门,莫十缺。 哎呀,原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人见人爱的莫大掌门,刚才我还跟我兄弟说,怎么见你老人家神采奕奕仙气逼人了,今日能见到莫掌门,实在是我小白三生有幸啊。小白拍起马屁来那当真是如行云流水,其实他哪知道衡山派的掌门人是谁。 我也连忙行了个礼,小人李不空,见过莫掌门。心里说,衡山派的掌门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莫十缺慢慢说道,大约一个月前,有人给我们衡山派送来一个帖子,帖子的大意是说,饕餮图已经重现江湖,在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身上,二位可知道这饕餮图是什么东西么。 我和小白互相看看,饕餮图没见过,*倒是看过不少,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老者悠悠说道,这饕餮,传说是一种很古老的动物,这种动物贪得无厌,什么东西都想吃进肚子里,最后食无可食,就把自己的身子也吃了,只剩个脑袋。 小白挠挠头,又看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叫饕餮的动物把自己的身子吃到哪去了。 我就问,那饕餮图是怎么一回事。 莫十缺说,二位可曾听说过一个叫萧及天的人。 我们摇摇头,没听说过。 唉,莫十缺叹了口气,现在年轻人没几个人知道他啦。也难怪,他死了有两三百年啦。这是一个少有的武学奇才,又是一个永远都无法得到满足的人,什么样的武功他都去学,而且一学就会,学完了全天下的武功,他又不断的自创武功。他又爱收集稀奇古怪的珍宝,知道谁有什么好宝贝他就一定要拿到手,别人不愿意给他就抢,据说他的房间里堆满了奇珍异宝,但是他从来就不觉得满足。 小白打岔说,永不满足才会进步嘛,我觉得这点他跟我倒是挺象的。 我踢了他一脚,你也就是对女人和银子永不满足。 莫十缺接着说,当时的武林中人对他是又恨又怕,因为他武功实在太高,谁也不想去招惹他。但是他总是要去招惹别人,无非是因为别人手中有什么罕见的珠宝或者高深的武功秘笈。久而久之,萧及天成了武林的公害,成了人人痛恨的对象,每个人都盼着他早点死。 唉,其实萧及天自己又何尝不盼着早点死掉,据说他每杀一人事后都会痛悔万分,以头戗地,可惜他的头没事,地上倒是被他撞出个大坑来。也有仇家上门找他报仇的,虽然明明知道对方武功远远不如他,他就是不还手,任由对方砍杀,而偏偏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兵器能伤得了他。他的仇家也只能拿刀砍他一通泻泻愤而已,跟拿刀砍石头没有什么区别。 萧及天也发过誓,再也不抢一件珍宝,再也不练任何武功。但是他永远也无法克服内心的贪欲,过一段时间老毛病就会又犯,犯错之后他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虽然谁也无法伤及他的肉体,但是他的灵魂却经常被自己放在烈火中拷问,让他痛不欲生。 萧及天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可他的本性又是个至情至善之人,如果他是这两种性格中的一种,那倒无妨,偏偏他是这两种性格的结合体,所以他的一生永远活在自相矛盾的痛苦中。 我和小白又互相看看,武林中原来还有过这种老怪物。 唉,莫十缺又长叹一声,终于有一天,萧及天决定彻底了断自己,他把他所有的珍宝武功秘笈连同他自己密封在一个山洞里,洞口用山石层层堵死,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在武林中出现过。 小白松了口气,边点头边说,果然有点象那个饕餮,饕餮自己把自己吃了,他是自己把自己给收藏了,其实他也算得上一件稀世珍宝了,也不错,那从此以后武林就安稳了,大家都过上了童话般幸福的生活。 莫十缺摇摇头,错了,自此以后武林更加动荡不安,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我和小白不禁愕然。 萧及天自我了断的地方本来是极其隐密,无人知晓,但是他自己又画了副画,这幅画就隐讳的指出了这个山洞的位置。 世人只道萧及天贪得无厌,但是有谁想到过自己内心的贪念了,萧及天还知道忏悔,这尘世当中又有几个人知道忏悔的。所以,萧及天和世人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把自己密封起来了,却把地图流传到世间,他要这全天下的贪欲都呈现在他面前,这副画就叫作饕餮图。 那有没有人看懂这幅画,找到那个山洞了。我忍不住问道。 莫十缺苦笑着摇摇头,没有,没有人看懂过这幅画。你说看不懂就看不懂吧,但是萧及天在这幅画里下了诅咒! 我和小白吓了一跳,再看看莫十缺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晴不定,一会痛苦一会恐惧一会咬牙切齿。上午的时候这天空本来是晴空万里,这会突然来了块乌云,遮住了太阳,乌云又越集越密,天色立即就暗了下来。 小白握着我的手,浑身都在抖。 莫十缺幽幽的问道,两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诅咒么? 我和小白吓得摇摇头,但是又忍不住好奇心,又点点头。 莫十缺恨恨的说道,你要么就别看这幅画,只要看了这幅画你就必须参透它,若是你参不透,就会有灭门之祸! 轰的一声,天空中突然一个炸雷,小白吓得跳起来哇哇乱叫,莫掌门,谢谢你给我们讲鬼故事啊,我们还有事,我们下次再过来听吧。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莫掌门,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这世上哪有什么诅咒。 开玩笑,莫十缺仰头长笑,笑到后来又似乎像是要哭了,那声音当真如鬼泣一般。 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莫十缺又说道,你们只当老夫是在开玩笑,自从这幅画现世之后,有多少门派家族因为它被满门灭绝我是不知道,我也不相信这世上还真有什么诅咒,直到五十年前在我们衡山派发生了一件事。 莫十缺抬起头来看着我们,眼睛里竟然是血红一片。 我战战兢兢的说,莫掌门,这江湖仇杀也很平常,为了不留后患,赶尽杀绝也是常有的事,不一定是什么诅咒吧。 莫十缺没理会我,继续说他的故事。 五六十年以前,衡山派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武林大派,但偏踞潇湘一隅,还是有不小的声望。 我父亲是个聪明绝顶之人,三十几岁的时候就接任他大师兄的位置,做了衡山派的掌门,当时他年轻气盛,发誓要带领衡山派成为武林第一大门派。 但是武林第一哪有那么好做,衡山派的武功和少林武当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父亲也感觉他已经练到了一个极限,似乎很难再提升到另一个境界。 于是,在我五岁那年,父亲带着衡山派的一帮菁英出了趟远门。 这一走就是几个月。 等父亲再回来的时候,性情大变,变得多疑,易怒,动不动就大发雷霆。以前父亲表面对我严厉,内心其实宠爱有加,对我母亲更是百依百顺,但是自从他那次出门之后,对我极其的不耐烦,稍有不如意,就一顿痛骂,对母亲也是如此,还经常把自己关在练功房里,有时候十天半月都不出来,出来就大发脾气。母亲只道他是一心想着光大衡山派的事业,整个门派复兴的担子都压在他肩头上,也不便多言,只是暗地里偷偷落泪。 就这么过了三年,也就是五十年前,那一年,我正好八岁。 这一年,衡山派发生了一件大事,我父亲的大师兄,也就是前任掌门突然辞世了,辞世的时候六十还不到,死得也很平静,没有什么伤口也看不出中毒的迹象。 大师伯虽然武功不高,也没什么雄心壮志,但为人极好,衡山派上上下下都对他很爱戴。 他突然离世,大家都很伤心,父亲也是,于是衡山派开始张罗他的葬礼,还请了一帮道长为他大作法事。 那天也很平静,就是吃过中饭之后,很多人都开始拉肚子,大家只道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都没在意,父亲把厨子骂了一顿也就算了,只是厨子觉得委屈的很。 到了晚上守灵,半夜的时候外面突然杀声四起,一帮蒙面人强冲了进来,衡山派仓促应战,万万没想到那帮做法事的道长也杀将出来,原来他们是内应,内外夹击,又加上吃食里被下了药,功力大打折扣,衡山派哪里还挡得住。 父亲见大势不妙,趁乱把我藏到大师伯的棺材里,塞在大师伯的尸体底下。 我躲在棺材里,大气都不敢出,听着外面的刀剑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慢慢的,刀剑声喊杀声都没有了,只听见一帮人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一个人大声说,还有个小男孩,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但是谁想得到我会躲在尸体下面了。 还有人把棺材盖子推开一截看了一下,但是只看到我大师伯小半个身子,没有发现我。 这下更没有人来棺材边仔细查看了。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这些人不得已只好撤走了。 临走之前他们还在房子周围四处放火,烟越来越浓,我又不敢往外逃,心想难道要被烧死在这里了吗。 突然莫名其妙的下起了倾盆大雨,片刻之间大火就被浇灭了。 我只道是衡山派死难的师伯师兄们在天有灵,要为衡山派留下点火种。 我爬出棺材四处看看,到处都是尸体,我父亲死在大厅的门口,浑身都是伤,死的时候还睁着眼睛怒视着前方。 我大哭了起来。 我以前只要一哭,那可是衡山派的大事,师兄师姐们都会争先恐后的来哄我,用尽各种手段,哄到我笑为止,可是现在,我哭得嗓子都哑了,他们谁都没有过来安慰我,他们都听不到我哭了………. 说到这里,莫十缺不禁低下头,良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莫十缺似乎才从痛苦的回忆中解脱出来,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当时也不敢在房子里多做停留,就躲到后山上,衡山派有个长老云游四海好多年了,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听说了衡山派的变故,于是回到衡山找到了我,教我衡山派的武功,又帮我把衡山派一点一点重新建立起来。 长老临终的时候把我叫到跟前,让我发誓,万万不可报仇。我哪里肯答应,我辛辛苦苦练功十几年,又历尽艰辛把衡山派重建起来,不就是为了报我们衡山派的血海深仇么,长老怎么会变得这么糊涂。 长老见我固执己见,就拿出一个信封来,说这是后来在你父亲书房里面找到的,你自己看吧。 我连忙打开信封,原来父亲把当年那次外出的经历全部记录了下来。 父亲一直都梦想得到饕餮图,找到萧及天遗留下来的武功秘笈,有一天终于得到消息,饕餮图在一个叫南宫月明的人手里,于是他带着本派的高手倾巢而出,将南宫一家杀了个干干净净,并且抢到了饕餮图,但是也发生了一件怪事,南宫月明当时还有一个八岁的儿子,找来找去没有找到。父亲拿到了饕餮图,整天看着图思索,但是看来看去始终没有看明白饕餮图的含义,父亲本来很自负,以为凭借着自己的绝顶聪明完全可以解开饕餮图的秘密,哪里想得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也越来越担心,那个古老的咒语是不是就要降临,所以愈加烦闷。 长老对我说,现在你明白了吧,这一切都是天意,每一次灭门惨案发生,总有一个八岁的小孩会幸存下来。萧及天为什么要这么诅咒,就是要让仇恨的种子埋下来,让杀戮一代一代传承下去,世人都恨萧及天,可曾想过萧及天更恨世人,只要杀戮还在继续,萧及天的灵魂就会在地狱里偷笑。 到这时我才恍然大悟,那个古老的咒语是真的,我们衡山派被灭门是自取其祸,而我之所以没有死,父亲把我藏在棺材里,以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都是天意,都是萧及天为了让我继续做杀戮的工具,于是我就彻底断了报仇的念头。 莫十缺说到这里,发现我和小白浑身都在发抖,于是就问,怎么,吓着二位了。 小白颤抖着说,庄亦简,庄亦简也是八岁。 莫十缺问道,庄亦简?是那个小女孩? 我一想,实在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于是就把庄亦简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莫十缺。 莫十缺叹了口气,五十年了,五十年已经没有听到过饕餮图的消息了,我以为它会就此在江湖上消失了,这次出现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的人要丧命。 我连忙说,我可没有看到什么饕餮图,小姑娘出来的时候除了身上穿着衣服,啥都没带。 莫十缺看看我说,这个我相信,庄少雄肯定担心过那个古老的诅咒,在他的小女儿年满八岁的时候,他的这种担心会更强烈,所以他肯定事先已经把图安置好了,不可能在事发之时还把图塞在他女儿身上。 小白就问道,这么说来,饕餮图原来肯定是在庄少雄手里,而且庄少雄肯定看过这个图。 莫十缺点点头。 小白又问,那黑衣人那天晚上有没有拿到饕餮图了。 莫十缺摇摇头,没有,如果黑衣人已经拿到了饕餮图,就不会到各个门派去透露饕餮图的下落了,他当时看到李公子穿着女人的衣服就以为是一个女人救了庄亦简,所以他一直在找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自然就无法找到你们。他通知各个门派就是要让更多的人来找你们,他好从中混水摸鱼,他还以为饕餮图在你们手上了。 小白拍拍胸口,哎哟,给我我也不敢要啊,放我面前我也不敢看啊。顿了一顿,又说,不过也不一定,以我小白的绝顶聪明,说不定就能参透饕餮图了。 我给了他一巴掌,那些拿到图的人都是你这么想的,现在他们都带着他们弟子和家人陪萧及天那个老怪物去了。 莫十缺点点头,李公子所言及是,其实哪个人的心里没有一只饕餮了。 小白又好奇的问,莫掌门,那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了。 莫十缺微微一笑,那天我在客栈第一眼看到那个小姑娘,突然心里一震,立即想起我八岁时候的事情,你们不会明白,或许因为我们都是幸存者吧,后来我就暗中一路跟着你们,你们对她很照顾,也不是恶毒奸诈之人,所以老夫才会把真相告诉你们。 我心想,幸好你过来跟我们说明白了,否则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原本还只想着搞点钱,哪里料到竟然卷入到一场武林大杀局之中。 莫十缺说,走,我们赶紧看看小姑娘去。 我们这才想起把庄亦简留在客栈里大半天了。赶紧起身,抬头一看,此刻已乌云尽散,又是晴空万里。 我心想,这个萧及天还真是通天了,说都说他不得。 第四章 三人急急忙忙的赶回客栈,还好,庄亦简没有被黑衣人掳走,正有气无力的在床上躺着了。 莫十缺看看小姑娘,摸摸她的额头,又给她号了号脉。小姑娘也不怕,乖乖的让他号脉。 我和小白互相看看,难道这一老一小真的心灵相通。 莫十缺说道,没事,受了点风寒,发身汗就好了。 接着从怀里掏出几个干辣椒来,来,把药吃了。 小姑娘摇摇头。 我说,吃吧,听你莫大伯的话,这药还美容了。 小姑娘犹犹豫豫的拿起一只,啃了一小口,估计口里也没味道了,也不觉有多辣,于是连啃了好几个。 没多久辣椒的劲道就上来了,辣得她呼哧呼哧得喘气,额头只冒汗。 莫十缺拿了块毛巾帮她擦汗,一边说道,再睡一觉就好了。 小姑娘点点头,谢谢你,莫大伯。 我突然看见小白还穿着算命的衣服了,连忙说,赶紧脱下来。 两个人拿了衣服跑到隔壁算命的房间,算命的中了我的迷香,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 我把衣服都按原样放好,小白问我,哎,你说莫掌门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我想了想,不大像是编的。 小白叹了口气,唉,不就想搞点钱嘛,至于这样嘛。 你没听莫掌门说吗,这是天意,我们不救小姑娘自然有人救小姑娘的,反正她不会死。 哎,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种东西的,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问题是事实就是如此,你不信也得信啊。 那你说现在饕餮图在哪里。 我想了想,这个问题怕是只有庄少雄才能回答你。 小白说,完了,完了,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两人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 小白突然又说,要不我们找莫掌门借点钱吧,他跟小姑娘那么好,肯定会帮她的吧,到了四川就让小姑娘还他。 我点点头,好啊,就是不知道他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哎,他好歹是一代掌门,身上不带个千儿八百的哪好意思出来混。 我想想也是,好,就找他借。 两人连忙跑回自己的房间,小姑娘已经睡着了,莫十缺正在床边看着她,那表情又是惊又是喜,好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孙女。 我问,莫掌门,怎么样了。 莫十缺说,没事,睡醒来就好了。接着站了起来,看看窗外,突然说道,两位小兄弟,我感觉这个小姑娘干系重大,你们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到四川。只是老夫当年向长老发过誓,永不寻仇,也不涉及任何武林纷争,这次实在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才会破例出山一趟。我不能一路陪着你们,但是我会通知各大门派的好友,在沿途照应你们。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一个女人和小女孩,暂时还不会有人怀疑到你们头上,你们一定要尽快启程,老夫先告辞了。 我连忙叫住他,莫掌门……… 怎么,你们还有事? 我和小白都不好意思开口,只好说,没,没事。 那老夫告辞,后会有期。 说着打开门就走了。 我和小白颓然坐在椅子上,这开口借钱可真难啊。 没想到莫十缺突然又转回来了。 我和小白大喜过望,难道是知道我们没有银子,回来送钱给我们了。 莫十缺看看我们,欲言又止,二位能否先借点银子给老夫,唉,这次出门走得匆忙,现在才发现钱带得不够……… 我和小白赶紧把他往外推,莫掌门,你老慢走啊,我们也要赶紧收拾下出发了,不送啦。 把他推到门外,赶紧把门关上,死命顶住。 莫十缺还在门外喊,喂,别那么小气啊,有借有还的。 小白拍拍胸口,怎么还有这么穷的掌门,我要混成他那样,直接跳河算了。 我擦了一把汗,人家不是十缺么,头一个就是缺钱啊。 第二天一觉醒来,庄亦简果然又活蹦乱跳了。 小白说,你别跳了,这干辣椒不光治病还能增加功力啊。 我就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突然看到桌上一个小袋子,心想难道是那个缺钱缺心眼的莫掌门拉下的,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干辣椒。 我把袋子给庄亦简,拿着吧,这是你干爷爷留给你的。 庄亦简死活不要,我就放自己身上,说不定哪天还用得上了。 三个人收拾好东西走出房门,刚好又碰到隔壁算命的出来,只见他拍拍脑袋自言自语道,怎么睡了一天一夜,中邪了。 我和小白心里暗暗偷笑。 三人出了门,原来还有辆老马拉破车,现在就只剩两条腿了。 庄亦简走不动了,我就背着她走,幸好她不重,我还勉强支撑得住。 小白哪走过这么远的路,累得叫苦连天,没事就问我,兄弟,差不多快到湖北了吧。 我说,放屁,刚刚才出了江苏,到安徽了。 哎哟喂,这什么时候才到四川啊,我死了算了。 三个人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晚上就找个小客栈休息,过了三天,小白骗的那点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 我背着庄亦简走在前面,小白拿根树枝当拐杖,在后面慢吞吞的往前挪。 我叹了口气,这么着走到四川,小姑娘都可以嫁人了。 我爬上个小土坡,累得不行了,就把小姑娘放下,坐在坡上休息。 这前面就有个岔路口,只见另外一条路上尘土飞扬,一列车队慢慢行了过来。 我心里说,这又是哪个门派的,这么大排场。 终于看清车队前面竖着的旗,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志远镖局四个字。 我心里一喜,哎呀,这下有救了,不管怎么样先过去蹭一段再说。 我急忙背着小姑娘,走到车队中间四处看。 突然听见有人大声说道,喂,那个谁,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了。 我一抬头,这不是那个陪着美女买药的那个王八蛋么,怎么这张臭嘴也不改改。 他也认出我来了,一脸诧异。 我当然不好意思去求他,求他也是白搭,就问,那个,就是上次给我发钱的那个姑娘在么。 我这才想起来我还不知道白衣美女的名字了。 这男的一愣,她,不在,她去别的地方了,你有事找她? 我心里一凉,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师兄,什么事。正说着,一个女的骑着马就赶了过来。 我一看,这不正是她么,这王八蛋又想阴我,于是也懒得和他算帐,连忙说道,姑娘,你还记得小可么,我以前帮你们搬过货的。 美女下了马,微微一笑,记得,你不就是那个勇斗劫匪的挑夫么。 这一笑,让我把所有的辛苦劳累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美女帮我把昏昏欲睡的庄亦简抱下来,放上马车,然后就问我,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这小孩是谁。 我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这是我表弟,他父母出了意外刚过世,我送他去四川的伯父那里。 美女点点头,真是凑巧了,我们也是要送货去四川了。 她那个师兄立即干咳了两声。 我心里说,你咳什么咳,痨病鬼啊,要不要给你抓点药。 我把路上马车被水冲走的经历跟美女大概说了一下,然后就问,你们这里还要人手么。 美女点点头,要,尤其需要像你这么好身手的。 她师兄又发话了,师妹,这事情还是等总镖头回来再说吧。 我心里一个劲的骂,你个王八蛋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死人。 美女想了想,这样,你先和我们一起走,等总镖头回来,我再去跟他说。 我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真想给她跪下来磕几个头再烧柱香,这美女简直就是年轻时候的观音菩萨啊,又支支吾吾的说,我还有个好朋友和我结伴同行了。 美女说,人了。 我手往后一指,只见远处一个小黑点,在连滚带爬的往前慢慢蠕动。 美女一笑,把马牵给我,去把他接过来吧。 我骑着马像风一样冲到小白面前。 小白迷迷糊糊的说,大侠,不要抢我,我没钱啊。 我跳下马,小白一看是我,高兴的大喊,不空兄,你哪里搞的马,偷的还是抢的。 我把他扶上马,走吧,少废话。 到了车队那边,小白一看庄亦简已经在车上坐着了,也厚着个脸皮爬上车,躺在一堆货物旁边,像个死人一样动都不动。 美女笑笑,看来你朋友是累得够呛。 我连忙说,多谢姑娘帮忙,小人李不空,我兄弟叫小白,还没请教姑娘芳名了。 美女翻身上马,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空,嗯,有点奇怪的名字。边说边骑马往前走。 我大喊,你还没说你的名字了。 陆雨桐,话音刚落,她就走到车队最前面去了。 我还在发呆,旁边陆雨桐的师兄恨恨的看我一眼,也骑马赶到车队的前面,估计又要去说我的坏话了,说吧,说吧,反正我也无所谓。 这车队一路向前,小白休息了一会也有劲了,就和赶车的车夫海阔天空的聊了起来。 那车夫一路也烦闷,突然碰到个能说会道高兴得很,两人越聊越投机,恨不得立即就下车拜个把兄弟什么的。我不禁摇摇头,小白的能耐就是在那张嘴。 庄亦简坐车也开心,看着我直笑,招招手要我也上车,我摇摇头,哪好意思三个人都赖在车上,就跟着马车慢慢的走。 走着走着,车队突然就停下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忙走到车队前面去看。 原来是两个骑马的人把路拦住了。 我定睛一看,这两位不是客栈里碰到的那对双胞胎么,不会也是要搭顺风车吧。 只听这对活宝说道,你们总镖头在么。 那位大师兄就上前一步答道,总镖头不在,二位有事么。 两个活宝互相看看,把你们押送的货打开给我们看。 这些护镖手们走南闯北见得多了,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纷纷就骂了起来。 大师兄也是一脸怒气,但又不知道这两个白痴什么来历也不好得罪,只好说道,这些货都是雇主的,我们自己都不曾看过,实在不方便给二位看。 两位活宝哗的拔出剑来,不给看我们自己来看。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飞到第一辆马车上,把车上的两个护镖手一脚踢了下来。 那大师兄反应也快,立马纵身一跃跳上马车,叮叮当当的三个人就打了起来,眨眼间又从车上打到车下。 那些护镖手们没想到这两个活宝说动手就动手,一时都还没回过神来,这会儿纷纷拔刀拔剑的想要上去帮忙。 陆雨桐大喊一声,不要乱动,看好马车。 看来她也不是第一次护镖了,很有大将风度,这个时候也确实要提防还有敌人的同伙会趁火打劫。那些镖手们也是训练有素,立即站在马车四周,把马车围住。 那对活宝虽然智商似乎有点问题,武功却高得出奇,尤其两人的剑法精妙,配合得天衣无缝,看来打小就开始一起练了。大师兄的武功倒也不弱,但在两人密不透风的剑风之下,没多久就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我在一旁看热闹,心里说,打得好,最好把他那张嘴削掉。 果然,嗤得一声,大师兄就挨了一剑,不过是削在胳膊上。 陆雨桐连忙拔剑上去助阵,虽然局面有所改观,但是因为大师兄有伤,动作就没那么利索,陆雨桐的武功又比大师兄要差一点,两人也是被逼的一步步后退。 我在旁边看得是心惊胆战,你们两个白痴可千万别把我的梦中情人给伤了,万一刮花个脸什么的你们赔不起。 嗤得又是一声,我心里一震,还好,是割大师兄腿上,这下大师兄是无论如何也顶不住了,我一看不行了,再不出手,我未来的老婆就要被两个白痴给废了,连忙拔出柳叶刀上前助阵,两个镖手也赶紧上前把大师兄扶了下来。 和美女并肩作战,我似乎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一把柳叶刀耍得跟花似的,堪堪能和两个白痴打成平手。 过了这么几招,我慢慢也看出点门路来了,这两个人的剑法固然精妙,但讲究的是配合,一个守,一个必然攻,两个攻,就一个攻上一个攻下。 我一想现在还勉强挡得住,就怕再这么打下去,我未来的老婆就撑不住了,于是慢慢有了主意。 打着打着,我突然跟陆雨桐说,分两边走。 陆雨桐何等聪明,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两人一左一右的边打边退。 看我们往两边分开了,两个白痴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左手使剑的说,攻那个男的,右手使剑的就说,攻那个女的。 我对着左手使剑的家伙骂,白痴,过来打你爷爷啊。 这家伙果然中计,咬牙切齿的说,我最恨别人骂我白痴了,说完不顾一切的就冲上来。另外一个右手使剑的就急了,我说攻那个女的。看到他的同伴已经冲上去了,只好也跟了上去。陆雨桐哪能放过这个机会,立马一剑刺了过去,右手使剑没办法,只好回头和陆雨桐斗在一起。 我带着那个左手使剑的越打越远,这原本两人使的剑法,变成一个人使,立即漏洞百出,我一下就占了上风,逮住机会就踢了他一脚,这白痴哎哟一声,表示踢得很疼。我似乎又听到另外一边也有人叫了一声,也没在意,继续打。 过了一会,我明明还没碰到他了,他莫明其妙的又叫了一声,我心里说,你乱叫什么了,又没碰到你,你叫春啊。转念一想,难道,是另外一个被陆雨桐打了。 我决定再试试,找准机会又踢了他一脚,这次听得很清楚,另外一边确实也传来了叫疼声。 这下我来劲了,原来你们两个心灵相通啊,打一个就是打两个,好玩,好玩。 于是也不客气了,拳打脚踢,打得他哇哇叫,也不想用刀伤着他,伤了他传出去还说我欺负残疾人。 那些镖手们,听见这边叫一声就往这边看,那边叫一声就往那边看,刚开始还看得莫明其妙,后来弄明白了,就哈哈大笑起来。 打到后来,陆雨桐都不用动手了,站在那里看着她面前的对手一会捂这一会捂那,口里还叫个不停,往我这边一看,这边这个正被我狠揍了,这下她也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可怜这白痴被我打得鼻青脸肿,干脆把剑一扔,坐在地上哭了起来,那边那个也是,边哭边说,你们欺负人,你们不要脸。 这下所有人都笑翻了,在一片狂笑声,这对活宝互相搀扶着上了马,你们欺负人,我们回去告诉师父去。 底下一个镖手大声喊,喂,两位回去不用找师父了,找你们师母喝点奶再过来啊。 又是一阵大笑。 陆雨桐满脸笑意的对我说道,不空兄,真有你的啊。 我得意的拱拱手,哪里,哪里,是陆姑娘功夫好把两个白痴打跑了。 陆雨桐说,你就少贫嘴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我这心里就一阵狂跳,旁边站着的大师兄重重的哼了一声,一脸敌意的看着我。 大师兄,你的伤怎么样了?陆雨桐连忙问道。 大师兄冷冷的说道,没事,皮外伤。完了又加一句,只怕我们今天看到的都是一场戏。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我心里说,真该让那两个白痴一剑刺死你。 陆雨桐抱歉对我笑笑,你别在意,我大师兄就是这脾气,其实他人还是很好的。 我点点头说,没事。 陆雨桐就追她的大师兄去了,我原本狂喜的心一下就有点落寞了,只好慢慢走到小白坐的车上。 小白在哪里眉飞色舞的狂吹,看到了吧,我还没出马,我兄弟就轻松搞定了,我要是动手,他们还跑得掉么。庄亦简在车上也看得眉开眼笑,一个劲给我鼓掌。 那些镖手们都没有什么心机,对我们几个也都刮目相看,纷纷热情的过来和我们打招呼,我心情才又稍微好点。 车队又重新启程,还好一路无事,快到晚上的时候大家就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我和小白带着庄亦简进房间没多久,就听见外面有人喊,总镖头回来了,总镖头回来了。 我连忙跑出房间看,只见一个五十左右的老者从大门口走了进来,此人身材不高,看起来也挺和善,举手投足之间,显得极其的精明干练,炯炯的眼神中不时透露着坚定、自信,让人不由的认为这肯定是一个极其负责、值得信赖的人。 陆雨桐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他皱了皱眉头,走,房间里说去。 于是就和陆雨桐还有大师兄三人进了房间。 我心想,我们能不能去四川就全靠他了。 没过多久,陆雨桐过来叫我,总镖头请你过去一趟。 看她神色黯然,似乎刚被训过,我心里一凉,八成是没指望了。 心惊胆战的进了总镖头房间,刚进门,总镖头就站了起来,今日之事,多谢李兄弟出手相助,陆养先在此谢过李兄弟了。说着就行了个礼。 我连忙还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里不禁感慨,总镖头就是总镖头,气度都不一样,不像某些人…….. 正想着了,旁边的某些人就不屑的哼了一声,一场苦肉计而已。 陆养先笑了笑,我听说青城派有一对双胞胎,天生就是练武的料,就是笨的有点过头,你想找他们演苦肉计,他们还未必能和你演了。 看看,看看,还是总镖头英明,我心里又发出一声赞叹。又一想,原来那对白痴是青城派的啊。 旁边的大师兄就不作声了。 陆养先又问了我的一些情况,我早就编好了,半真半假的一一告诉他。 陆养先点点头,沉吟了片刻。 我估摸着他确实是需要人手,但又不敢完全相信我,不禁暗暗着急。 只听他突然又问,听说李兄弟以前在我们这里做过挑夫。 我点点头,小人确实是在镖局做过挑夫,就,就做了一天。 听雨桐说,碰到劫匪的时候其他的挑夫都跑了,就李兄弟没跑,还和劫匪干起来了,李兄弟当时为什么不跑了。 我立即慨然说道,小人当时虽然只是镖局的一个挑夫,但是既然拿了镖局的银子,就该为小人挑的东西负责,小人虽然读书不多,但是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别人挑的东西我管不了,但是我自己挑的东西我就要负责到底。 陆养先看看我,眼神里有一丝惊讶,又有一丝欣喜,突然站起来哈哈大笑,然后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小兄弟,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正是我们志远镖局创立一百多年来经营的宗旨,既然拿了雇主的银子,就要为雇主的货物负责到底。接着又说,志远镖局这一百多年,没有丢过哪个个雇主的任何东西,就是再苦再累也要完好无损的送到,靠的就是这个宗旨啊。 我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里一个劲的给自己喝彩,李不空,你真他妈的是个天才。 果然,陆养先看着我说道,小兄弟,我们镖局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加入我们如何? 我连忙点头,小人一定牢记总镖头的教诲,尽职尽责,决不辜负总镖头的期望。 旁边站着的陆雨桐,本来还愁眉苦脸的,这会也乐开了花,然后撒娇的对陆养先说,我说帮你找了个好镖手,你还不相信,还骂我不懂事。 陆养先眉头一皱,雨桐,不可造次。嘴里是这么说,眼神里却充满了疼爱。 我一看就明白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了,难怪陆雨桐一个女流之辈在镖局里呼风唤雨的,原来你老爸就是总镖头,不错,不错,未来的老婆长得花容月貌,未来的岳父还是个总镖头,银子肯定多得花不完啊。 现在唯一一个闷闷不乐的人就只有大师兄了,陆养先回头对他说,添鸣,以后不空兄弟就是我们志远镖局的人了,你这个做大师兄的要好好教导他,明白吗。 大师兄万般不情愿的点点头,明白了。 我又赶紧跟陆养先说,总镖头,我还有个朋友和我一路同行,他人很聪明,就是没什么武功……..至于小白能吹会侃,逃跑比兔子还快的优点我就都不说了。 陆养先爽快的点点头,行,那就让你朋友在镖局里帮忙打打杂吧,工钱就少算点。 我拿了两套镖手的衣服高高兴兴的回到房间,小白焦急的问,怎么样,怎么样,事成了么。 我扔给他一套衣服,成了,还给你找了份活。 小白高兴得跳起来,拿起衣服左比比右比比,我老妈要是知道我找了份工作,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不知道有多开心啊。 我跟庄亦简说,我们能去四川啦,我们跟着镖局的车队走,不光不用花银子,还能挣些工钱了,你李大哥说带你去四川就带你去四川,不会骗你的,对吧。 小姑娘要是不装哑巴早就高兴得叫起来了,这会就拼命点头,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小白急着想换衣服,就说,庄亦简,转过去,你白大哥要换衣服了。 庄亦简撅着嘴转过身去,那神情好像在说,就你那点肥肉我还不想看了。 我和小白就兴冲冲的把衣服换了,都还很合身,就叫庄亦简转过身来看,问她,帅不帅啊。 小姑娘又笑着拼命点头,两个人正在房间里臭美,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两位睡了吗。 我一听是陆雨桐,连忙把门打开了。陆雨桐拿着一碟糕点,我给小家伙送点吃的来。我连忙说,请进,请进。 陆雨桐把糕点给庄亦简,来,尝尝。 小姑娘老实不客气的就抓起来吃,边吃边点头,表示好吃。 陆雨桐又看看我们,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把衣服换上了。 小白说,我们试试看合适不合适,明天不是就要出发了么。 嗯,这一路上会很辛苦,两位可要做好准备啊。 小白一撇嘴,姑娘说笑了,你看我们是怕苦的人么,我小白走南闯北纵横江湖几十年,什么时候叫过苦啊。 陆雨桐笑笑,那两位早点休息吧。 陆雨桐已经走了,小白还在那里招手,陆姑娘慢走,没事就过来玩啊。 我掐了他一下,你小子想干嘛。 小白若有所思的说,这美女不错,人又好,不空兄,归我了,不要和我抢。 我看看庄亦简,低声跟他说,你不是有华山派那个小娘皮了么。 哎,男人嘛,娶几个老婆不是很正常吗,哎呀,不空兄,不要掐我啊,好痛啊。 唉,累死我了,是不是该休息了。小白擦擦额头的汗,轻声的问我。 我摇摇头,这才走了几天,你老人家不是纵横江湖几十年,不知道累字怎么写的么? 小白叹了口气,唉,我哪知道会有这么累,你也不给我找份好点工作,比如管家什么的。 走在后面的大师兄突然大声喊道,快走,别磨磨蹭蹭的。 今天算是我和小白当镖手的第三天了,现在才知道这镖局里面还是分等级的,象我们这种最底层的镖手一共有十几个人,不光护镖,搬货卸货啥都得干。陆总镖头说,人贵在精而不在多,有些大镖局护趟镖动不动就上百号人,不仅增加开支,而且人员良莠不齐,更加容易出事,这也算是志远镖局的一个生存之道。我们一共有四辆马车,每辆车上大概放了四五个或大或小的箱子,里面放这我们要送的货,还有我们的行李,都盖得严严实实的,每辆车有四个镖手在两边护着。 这镖手上边一级就是镖师,目前镖局的镖师还只有一个,就是那个爱说风凉话的大师兄了,他一般都走在车队的最后面,负责殿后,看到队伍中间有人偷懒什么的,他就过来骂几声。据说陆总镖头一直想再找个镖师,但是总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宁缺勿滥,也就空着了。 再往上就是我们陆总镖头了,他老人家总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有风吹草动,他手一抬,整个车队立即就停了,护镖手们拿刀的拿刀,拔剑的拔剑,如临大敌。前面两个护镖手就立即顺着路两边向前搜索,经常会赶出几只野兔子野鸡什么的,总镖头这才放下手,整个车队又开始向前移动了。 还要往上一级就是陆总镖头的宝贝女儿陆雨桐了,这个镖局里面她年纪最小权力最大。 陆雨桐的妈妈去世的早,小小年纪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总镖头表面对女儿管教得很严厉,内心却是宠爱就加,这点镖局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幸好陆雨桐乖巧懂事,待人也好,深得镖手们的喜爱,大家伙私下里有点什么事,都乐意去找陆雨桐说去,不论事情大小,陆雨桐都会帮忙,逮到机会就跟总镖头说,一看宝贝女儿开了金口,只要不是太过份的要求,总镖头都会点头同意。陆雨桐要是不高兴,总镖头会急得饭都吃不下。志远镖局的镖手们个个精明能干,很多大镖局都想过来挖角,镖手们都说,就冲陆姑娘这份情义,咱哪都不去。 陆雨桐就是爱玩,从小玩到大玩野了,本来这次总镖头是不想带她出来的,但是陆雨桐听说是要去四川,死活要跟着,说跑了那么多地方,就四川没去玩过了。没办法,总镖头只好又把她带上了。 至于大师兄对陆雨桐的那点心思,据说连镖局的那几匹拉车的马都知道,陆总镖头也不反对,毕竟他女儿也有十七岁了,可陆雨桐就是假装不知道,整天大师兄的叫得很甜,当他跟大哥一样,搞得大师兄好不尴尬。也难怪,陆雨桐有一份和她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又有和她年龄相称的纯真烂漫,是个男人就要着迷啊。 这会儿这个迷死人的美丽少女不知道骑着马去哪里赶兔子,影子也见不着了。 我只好回头叫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 大师兄策马过来,什么事。 我说,我们现在怎么一直往北走啊,不是说去四川么,该往西走啊。 大师兄说,你知道什么,跑这么远路当然不止送一趟镖了,有好几批货要送,自然要绕一下路,具体去哪里,怎么走,你们做镖手的不用问,也不能问,跟着走就是。 我本来还想再问,看看大师兄那个表情,也就只好不作声了。 晚上没有找到住宿的客栈,大家就搭了帐篷在野地里宿营。 小白就负责打杂,正忙着搭帐篷,不过他不会做,不仅没搭好帐篷,还把人家搭好的帐篷给弄倒了,又被大师兄一顿臭骂。 小白气呼呼的跟我说,老子不干了,这哪是人干的活。 我说,你就忍忍吧,现在好歹有饭吃,有车坐,再说混在这镖局里,别人也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 突然看到陆雨桐正在四处查看,连忙凑上去问,陆姑娘,我们去四川,怎么这几天一直在往北走啊。 陆雨桐就耐心的跟我解释,如果路途很远又只送一趟镖就会很不划算,一般都会把路线差不多的几趟镖都凑在一起送。这走镖了就怕沿途有人打劫,所以走镖的路线都是总镖头临时决定的,底下的人都不知道,这样那些打坏主意的人就不是那么容易得手了。 我点点头,算是明白了,又问,那不会绕太远吧,不会一绕绕到关外去吧。 陆雨桐噗哧一笑,怎么会绕那么远了,反正就快到了,告诉你也无妨,这次我们先去安徽巢湖,送完巢湖的货,我们就会转头向西,放心吧,绕不了多远的。 我想了一下,巢湖确实不远,总算安心了。 陆雨桐又说,千万不要和别人讲啊,被我爹知道了又要骂我了。 我说,放心吧,只要对手不使用美人计,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陆雨桐笑笑,就你嘴贫,赶紧休息吧。 我和小白还有庄亦简挤一个帐篷睡,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外面哗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了,我连忙伸出个脑袋去看,原来是大师兄睡的那顶帐篷塌了,把他罩在了里面,只看见大师兄光着身子爬出来大声骂道,这是哪个王八蛋搭的帐篷啊,压死人啦。 我偷偷跟小白说,是你小子干的吧。 小白说,嘘,别出声。两个人捂着嘴躲在帐篷里偷偷的笑。 又走了两天,车队爬上一个山坡,就远远的看到宽阔的湖面了。 小白说,咦,这是哪里,到东海啦。 我说,东海你个大头鬼,这是安徽巢湖啊。 车队先走到一个码头,总镖头租好的船已经在码头等我们了。 大家把货从车上卸下来搬到船上,又怕箱子万一落水浸湿了里面的货物,每个箱子都用油纸油布包了个密不透风。 庄亦简第一次坐船,觉得船上的东西样样新奇,一会从船头蹦到船尾,一会又从船尾蹦到船头。 我和小白累得个半死,不过总算是把货搬完了。 总镖头对船老大说,赶紧起航。 一帮船夫收起船锚,扯起风帆,大船就缓缓离开了码头,向湖中心驶去。 大家都站在甲板上看风景,只见湖面烟波浩淼,帆樯如画,一派湖光山色,美不胜收。又加上凉风一吹,把刚才的劳累都吹到九霄云外去了,众人有说有笑,好不自在。 小白看看远处,装模作样的说道,落霞与孤鹭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巢湖不愧是天下名湖啊。 陆雨桐噗哧一笑,王勃什么时候跑到巢湖来作诗了。 小白挠挠头,都一样,都一样,到哪里不是作诗。 陆雨桐又是一笑,接着侃侃说道,这巢湖又名焦湖,虽然没有鄱阳湖那般大气开阔,确也算得上是天下名湖,相传古巢湖为州,有一年大旱,小白龙私自降雨除旱,触犯天条,被打下了凡尘,被一个叫焦姥的善良妇人所救。为报焦姥救命之恩,小白龙告知天帝将陷巢州的天机,焦姥及时告知巢州百姓,众人因此而得救。而焦姥母女却因告知众邻而延误了逃生的机会,被涛涛洪水吞没。后人敬仰焦姥舍己救人的高尚品德,遂将所陷之湖命名为“焦湖”,将湖中一山命名为姥山。《淮南子》有记述:夫历阳之都,一夕化而为湖。唐代诗人罗隐也曾经在诗中感叹道:借问邑人沉水事,已经秦汉几千年 众人听了纷纷点点赞叹,总镖头也是听得一脸的笑意。 我心中暗想,不得了,这美女才貌双全啊,要赶紧下手,不要让别人给抢了。 只有小白还在那里大言不惭的说,听到没有,听到没有,这小白龙了,就是我小白的兄弟,你们不要惹我啊。 说得众人又是一番大笑。 就只有一个人笑不出来,庄亦简刚上船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这会晕船晕得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陆雨桐连忙扶着她进船舱休息。 船又行驶了一段时间,大家刚上船的新鲜感都没有了,那些没坐过几次船的镖手们也被风浪晃得晕晕乎乎的。 我看看小白似乎也有点脸色苍白,就问,你老人家没事吧。 小白摆摆手,我老人家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算什么呀。话音刚落,哇的一口就吐了出来,不空兄,我先吐会。 我摇了摇头,只见大师兄不慌不忙的在甲板上到处巡视,跟走平地一般,这才叫久经风浪啊。 大师兄走到船尾往后看了看,突然叫道,总镖头,快过来看。 总镖头连忙赶到船尾,大师兄往后一指,有条小船一直在跟着我们。 总镖头眉头一皱,跟了有多长时间了。 大师兄说,离开码头没多久就一直在了。 我一看,是条小渔船,船上大概四五个渔民,抽烟的抽烟,撒网的撒网。 总镖头看了一会,转身对大师兄说道,看上去都是渔民,不过还是小心为妙,要弟兄们打起精神,注意戒备。 大师兄就一路喊了过去,都给我起来啦。 镖手们一个个软绵绵的爬起来,站都站不稳。这些人在陆地上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在船上估计连只螃蟹都打不过。 大师兄又问船老大,大船能再快些么。 船老大指指天,又摇摇头,这会风小,没法再快了。 大师兄一脸的焦急,又没有办法。 所幸那条小渔船和我们相安无事,两条船一前一后的继续往前行驶。 甲板一侧一个镖手突然大叫,又有一条船,众人跑过去一看,斜刺里又冲出一条帆船,这帆船比我们大船要小,所以速度更快,一会就赶上了我们,和我们并排行驶。 大师兄说,快,快,赶紧都操家伙。 众人拔刀弄剑的,都注视着这条帆船。 这船上的人除了几个船夫,其余的人都是一副公子哥儿的打扮,大约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在船上饮酒作乐。 陆雨桐说,怕是一帮闲人出来游玩的吧。 对面船上两个男的看到陆雨桐,嬉皮笑脸的站在船边,妹子,到这边来,哥哥请你喝酒。 陆雨桐刷的一下脸就红了,众镖手们就纷纷开骂,你小子到这边来,爷爷请你吃枪药。 我心里说,连老子未来的老婆也敢调戏,你们不想混了。苦于两条船还有段距离,中间隔着滔滔湖水,又奈何不得他们。 这时一个女的又歪歪扭扭的走到船边,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众位哥哥,不要生气,要不妹子陪你们喝一杯。 这下镖手们高兴了,齐声叫好,还有人吹口哨的,要不是因为总镖头和陆雨桐在,什么难听的话都要说出来了。〖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txt80.com 八零电子书cc〗 那女的又往船边走了一步,向我们招了招手,正想说什么,突然船一歪,女的没站稳,啊的一声,就掉水里。 这下两条船上的人一起惊呼起来,那女的掉进水里,估计冷水一浇酒就醒了,拼命的在水里扑腾,一边大声喊救命。 船边两个男的把酒杯一扔,着急的大喊,妹妹,妹妹。其中一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水里一跳,另外一个一急,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两个男的看来都不识水性,酒喝多了,又急着救人只顾往水里跳。 湖面风浪又大,这两人不光没有游到那女的身边,连自身都难保,没多久两个男的也开始叫救命了。 那女的呼救声越来越弱,只见到头发在水面忽隐忽现,再不去救怕是要沉水底了。 这时两条船都停了下来,我们大船的船夫也凑过来看热闹。 那边的两个船夫跳进水里,拼命向落水的女子游去,之前跳水里的两个男的又快不行了,船上的人也不敢再下水,手忙脚乱的拿着长竹竿往水里伸,只盼落水者能抓到,还有人往水里扔绳子的,当真是乱成一团,一个人都还没救上来,那个拿竹竿的救人心切站船沿太近,扑通又掉水里了。 大船上的人看得也焦急了,陆雨桐对船老大说,快下水救人吧,再不救就没命了。这条船上水性好的也就这几个船夫了。船老大看了看总镖头,总镖头点点头,救人要紧,去吧。 船老大和两个船夫扑通就跳进水里。 几个船夫分别救起了三个男的,慢慢往小帆船那边拖。 那个女的已经连头发都看不到了,船老大和一个船夫就潜入水中四处寻找,找了半天没找着,众人看得焦急,都想着是不是沉水底了。 我突然一拍脑袋,后面不是还有条小渔船么,小船救人方便,赶紧叫他们过来救人。 急忙跑到船尾一看,咦,那条小渔船了,怎么不见了踪影。突然觉得不对劲,连忙大喊一声,大家小心,有人上船偷东西啦。 边喊边往船的另外一侧跑,果然,船沿上有两个鹰爪钩,一个人正顺着绳子往下爬了,我唰的一刀把绳子割断了,那人扑通掉进水里,旁边小渔船上的人赶紧把他拉了上去,小渔船上放着我们的两个大箱子,刚刚落水的那个女的也坐在小渔船上,还笑着冲我做了个鬼脸。 原来小帆船上的人在演戏,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之后,这小渔船的人就从另外一侧爬上来把我们的货偷走了,他们都是一伙的。 众人都赶了过来,正想着该怎么办,突然听到有人大喊,小心。 话音刚落,嗖的一支箭落在了甲板上。原来小帆船的人纷纷拿出弓箭朝大船上射。 总镖头大喊,趴下,赶紧趴下。大家赶紧都找地方趴在甲板上,头都不敢抬。 一支支利箭嗖嗖的往甲板上落,我们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也不知道用什么还击。 慌乱之中,我到处找陆雨桐,她有没有藏好了。结果发现她不要藏得太好,大师兄的身体都盖在她身上了,我又气又恨,干什么,找机会占我老婆便宜啊。 又看见前面有个人趴的姿势比较奇怪,他上身伏在甲板上,屁股却高高翘起,像一只把头埋在土里的公鸡,这不是小白又是谁了,我哭笑不得,低着身子爬过去,在他屁股上打了一掌,小白哎哟一声,谁,谁打我屁股。 我说,是我,你是想在屁股上插几十支箭装孔雀开屏是吧。 话刚说完,突然听见陆雨桐大喊,不要出来,快进去。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庄亦简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可能她听到外面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出来看看。刚走出舱门,一支箭嗖的就钉在她脚边的甲板上,小姑娘吓呆了,动都不敢动。 我心里说,我的小祖宗,这个时候你出来添什么乱啊。 正想着要爬过去,只见陆雨桐掀开大师兄,猫着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小姑娘,两人一起躲进了船舱里。 我这才松了口气,好老婆,等到了四川拿到钱,一定算你一份。 众人都这么趴着,直到没有箭再落在甲板上。 趴在船沿的一个镖手抬起头看看,总镖头,他们跑了。 众人立马站起来,大师兄大喊,快,快,快开船追。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想起来,船夫们都还在水里泡着了。 连忙扔下绳子,把船老大和两个船夫拉了上来。 再四处一看,那两条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大师兄说,少了两个箱子。 总镖头阴沉着脸,是哪批货里面的。 大师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总镖头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总镖头问船老大,你不是说这巢湖近来都还算太平么,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强盗来。 船老大赶紧解释,总镖头有所不知,原来这姥山上确实有伙强盗,不过平时他们都只打劫些大户人家,跟官府作对,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只要不去招惹他就没事,最近官府正在剿他们,他们也不敢出来犯事了,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干的。 总镖头说,行,那我们就去姥山。 众人吓了一跳,那可是强盗窝啊,就我们这十几号人,不光那两箱货拿不回来,还得把这十几箱货再送给他们。 船老大连连摆手,去不得,去不得,据说那个强盗头子最爱生吃活人心,如果我们跑到姥山去,那就有去无回必死无疑啊。 无论总镖头怎么说,船老大就是不肯去,最后说,你要去也找别人送你去,反正我是不去。 众人也跟着松了口气,丢两箱货就丢两箱货吧,犯不着把命给搭上了。 船老大不肯去,总镖头也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前行。 因为丢了东西,大家都闷闷不乐的不说话。 突然一个镖手大声喊,快看,水面上有东西。 众人一看,水面上漂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八成是死了,过了一会儿陆续又有尸体不断的漂过来,大概有十几具,都是些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船老大一边摇头一边说,罪过,罪过啊。 众人心里一凉,难道就是那帮强盗干的,真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连老人都不放过。 傍晚的时候,大船开到了一个叫巢县的地方,靠岸停了下来。 总镖头也不下令卸货,众人都在船上守着,总镖头和大师兄陆雨桐在船舱里商议。 大师兄的大嗓门整船人都听得见,这不是明摆着有内奸吗,为什么刚刚有人入伙我们就丢了货,志远镖局已经有十几年没丢过货啦。 我就猜到这家伙出了事肯定会把责任往我头上推,我又勾结青城派,还能搭上巢湖的土匪,我黑白两道通吃啊,我有这个能耐还在志远镖局混个屁。 没多久,只见陆雨桐走了出来,估计也没商议出个什么结果。 李不空!陆雨桐气呼呼的站在我面前。 我正想说,陆姑娘,原来你生气的样子这么好看啊。 陆雨桐把手一指,你说,你有没有把来巢湖的事告诉别人。 我两手一摊,我,我没有啊。 那你说,为什么我们一到巢湖就有人跟着我们,那些土匪早就计划好啦。这次来巢湖送货,只有总镖头大师兄还有我三个人知道,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说的,只有我,只有我傻傻的相信你,告诉了你。大师兄说你到我们镖局肯定是图谋不轨,我不相信,我以为我没有看错人,你为什么要跟别人说,为什么要跟别人说。 我看陆雨桐说得都要哭了,心想,她是真生气了,正想着怎么跟她解释,陆雨桐又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爹急得头发都快白了,志远镖局创立一百多年了连客人的一根针都没有丢过,这两箱货就是要送到巢县的,现在你叫我们拿什么去送,志远镖局的招牌就要砸在我们手里了。 说着真的就哭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直往下掉,看得我那个心疼啊,连忙说,陆姑娘,我……... 话还没说,陆雨桐头也不回的跑回船舱去了,我就在甲板上呆呆的站着。 小白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怎么,小两口吵架啦。 我没好气的说,滚,滚到一边去。 众人在船上过了一晚,还好这天晚上平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总镖头把大家召集到船舱里,然后对众人说道,我决定亲自去一趟姥山,我不在的时候大家要听从大师兄的调遣,看好我们的货,千万不要再有什么闪失。 大师兄说,总镖头,还是我去吧。众镖手也纷纷说,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们陪你一起去,他们要是不把货交出来,我们杀他个天翻地覆。 总镖头说,添鸣,你脾气太冲,容易坏事,还是我去。又对众镖手说,我也是先过去探探路,这两箱货是不是他们拿的还不知道了,去的人多了说不了几句就要打起来了,反而坏事。如果真是他们拿的,我看他们也只是要钱,不会拿我这个老头子怎么样的。 我看看陆雨桐,现在眼圈都是红的,想必昨晚哭了一夜,又想起在湖面上看到的那十几具尸体,这帮土匪是不是专喜欢杀老头老太,总镖头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他们人多啊,陆雨桐认定是我走漏的消息,万一她老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她这辈子都要恨死我了。唉,我李不空命真是命苦啊。 于是上前一步说道,总镖头,小人愿去探路。 大家都吃惊的看着我,我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只是丢了两箱货物,还能想办法补救,剩下的这些货物再有什么闪失就无法补救了,对手既然盯上我们了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总镖头还是留在船上最合适,小人到了岛上,自然会见机行事,一打探到确切的消息就回来。 总镖头想了一会,然后看看我,嗯,不空兄弟言之有理,你去我也放心,只是要多加小心,如果探不到什么消息也尽快回来,不要久留。 我心里说,老子替你去你当然高兴了,我死了也不关你们什么事,最多给老子买口薄皮棺材,再给点银子,老子举目无亲,这点银子只怕还要被小白那个王八蛋给贪了。 总镖头又说,你可以再挑个兄弟一起去,两个人去总还有个照应。 我四处看看,镖手们一个个低着头,恨不能在地上找条缝躲进去。 我心里说,找你们我还不放心了,咦,小白跑哪去了,结果看见小白蹲在地上,假装在到处找东西。 我暗暗好笑,于是就说,那我就和小白一起去吧。 总镖头点点头,行,两位兄弟多多保重。 众镖手们都松了一口气。 小白慢慢站起来,冲大家笑笑,然后说,总镖头,不是我不愿意去,这个,只是这两天我吃坏东西了,肚子不太舒服……. 没等他说完,我一把拉着他就走。 小白气愤得掐住我的脖子,李不空,你想死就去死,还拉着你兄弟垫背,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连忙说,松手,松手,我这是为你好。 小白松开双手,好,你说,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就掐死你。 我揉了揉脖子,然后说道,现在我们两个在他们眼里就是奸细,我走了,你以为你有好日子过,这些人会放过你吗,你跟着我,我们一起去姥山转转,就当是过去看看风景,看完我们就回来。 那个鬼地方有什么风景好看的,我掐死你这个没义气的王八蛋。小白说完又来掐我。 正在这时陆雨桐走了过来,小白只好气呼呼的松开手。 陆雨桐对我说,你没必要这么做来证明你的清白。 我忍不住回敬她一句,我没必要证明我的清白,因为我本来就是清白的。 陆雨桐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愤的指着我,你……. 我看看她,她心里只想着她爹,他们镖局的声誉,哪里还关心我个人的安危,看来我不光是自作多情,还作茧自缚,还自掘坟墓。 我想了想,就对她说,我不在这几天,你帮我照顾一下我表弟,万一,我没回来,你帮我把他带到四川去吧,他是个可怜的孩子。还有,差点忘记了,谢谢你在船上救了他。 陆雨桐说,我救他是因为他是个小孩,你别以为是因为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气愤的想,你怎么知道我以为是因为我,我就以为是因为我,怎么样。 回到船舱里,庄亦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就跟她说,我和你白大哥要出去几天,这几天你要听雨桐姐姐的话,好吧。 小白也哭丧着脸过来拉着小姑娘的手,庄亦简,你要记住,万一你白大哥有什么事,那都是你李大哥害的。 我拍了他一下,说什么了。 庄亦简看看我们,预感到大事不妙,小手拉着我的衣角,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向我拼命摇头,示意我不要去。 我心里说,唉,还是我妹子好,不像有些自私自利的女人,老子为了她命都不要了,她还装模作样的假装不知道。 我连忙安慰庄亦简,没事的,没事的,不要听你白大哥瞎说,我们过两天就回来。 我和小白赶到码头,看到一堆船夫聚在岸边,抽烟的抽烟,闲聊的闲聊,等着有人来雇他们的船。我走过去大喊一声,有谁愿意去姥山吗? 呼啦,人群一下就散开了,都像躲瘟疫似的。 我又大喊一声,我出十两银子。 呼啦,人群一下又聚拢来,都像过来捡钱似的。 但还是没人说愿意去,都在犹犹豫豫的议论。 我伸出两只手指头,二十两! 一个年轻的船夫站了出来,我去。 我和小白坐在船上,船夫在船尾卖力的摇着橹,天空和湖面依旧广阔无边,阳光把远处的波浪照得金光闪闪,异常耀眼,一只白色的水鸟突然掠过湖面,头往水里面一扎,叼出一条小鱼来,水鸟叼着鱼,翅膀一拍就飞走了。 我看小白闷头生气不理我,就说,快看,你说那只鸟叼着个鱼是回家喂老婆了还是喂小鸟啊。 自己吃了,小白没好气的回答道。 我只好找船老大闲聊,船家,这到姥山要多长时间啊。 船夫说,一天吧。接着又问我们,二位公子到姥山有什么急事么,这姥山可是个土匪窝啊。 小白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回答道,我们去游山玩水。 船夫说,二位公子可真是有雅兴啊。 我连忙说,是有急事,有急事。又问船夫,这姥山当真是个土匪窝? 船夫点点头,那可不是,听说那土匪头子最爱吃活人心,在人活着的时候把人心挖出来,那人心还是砰砰在跳的,也不煮,也不炒,就趁着这新鲜劲,一口咬下去,哎哟,吃得满嘴都是血啊…… 我看他说得那么活灵活现,忍不住就问,怎么,你也吃过啊? 船夫说,公子说笑了,小人哪里敢吃啊,都是听别人说的,这巢湖有句民谣,姥山龟,毛鱼美,最补不过活人心。这姥山龟就是姥山上的一种山龟,味美又滋补,可惜快要绝迹了。毛鱼嘛就是我们巢湖里的特产了。活人心就是说姥山上的土匪吃人心,所谓吃什么补什么…… 我说,这么说来那个土匪头子是不是有点缺心眼。 小白嘿嘿一笑,据说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好汉当中有个叫王矮虎的,就喜欢吃这个,他上梁山之前有次把宋江给捉了,王矮虎那时候还不认识宋江,要挖了他的心吃,在动手之前,宋江就仰天长叹,可怜我宋江命丧与此,王矮虎这才知道他是宋江,就把他给放了。 我也一笑,那宋江要是个哑巴就完蛋了。接着又说,这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做土匪了。→文·冇·人·冇·书·冇·屋← 船夫叹道,唉,有吃有喝的谁愿意做土匪啊,还不是让官府的给逼的。 小白说,当今皇上英明神武励精图治,天下也太平得很啊。 船夫苦笑着摇摇头,这太平盛世只怕是粉饰出来的吧,莫说全天下,就是这巢湖多少无辜百姓被官府逼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看二位公子都是富贵人家出身吧,哪里会知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苦处。 我和小白就不作声了,三人沉默了一会,小白突然一指船底,船家,你的船怎么在漏水啊。 我一看,可不是吗,船底一个小洞正在进水了。 船夫瞟了一眼,没事,没事,二位公子拿点棉花帮忙堵一堵。 我和小白相互一看,这也可以,走得时候没仔细看,原来租了条破船。船尾放着条破棉被,看样子船夫是有备而来,我和小白赶紧撕了点棉花把洞给堵上,然后提心吊胆的到处看哪里还会不会再漏水。 等到了下午,天色突然一变,眨眼间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湖面一下就起了风浪,船在风浪之中上下颠簸,感觉随时都要翻了。 不一会儿,船底又有一个地方漏水,漏水的地方越来越多,洞也越来越大,我和小白手忙脚乱,堵都来不及,水哗哗的漏了进来。 我大声跟船夫说,堵不住啦。 船夫一边摇橹,一边大喊,没事,没事,那里有两个瓢,你们赶紧往外舀水。 我心里一个劲的骂,干你老母,只要老子还活着一定要你退十两银子。 我和小白拼命的往外舀水,船总算没有沉。 突然之间,雨又停了,湖面又恢复了平静,要不是我和小白浑身湿透了,我们还真怀疑刚才有没有下过雨。不过我们真的累得不行了,一边筋疲力尽的躺在船上,一边咒骂这无聊的天气。 到了傍晚时分,船夫说,二位公子快看,马上就到了。 我们起身一看,前面果然看到一个岛,岛中间高高耸立着一座山峰,落日的余辉洒在山峰上,一群群的飞鸟迎着落日回到树林中歇息,当真是一派湖光山色,宛如人间仙境。 我对小白说,风景不错吧,不虚此行吧。 小白说,风景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这条小命还保不保得住。 船快要靠近小岛的时候,船夫就停了下来。 我说,船家,怎么不划了。 船家苦着个脸,二位公子有所不知,这岛上的土匪早就放话出来过,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他们平时也不会来招惹咱们,但是谁要是敢上岛,就必死无疑啊,我也只能送你们到这里。 我说,船家,你不是开玩笑吧,难不成让我们游过去。 但是无论我怎么说,怎么骂,他就是不肯再往前一步。 我说得口干舌燥,实在没办法了,于是手一伸,那你还我十两银子。 船夫自知理亏,只好及其不情愿的还了我十两银子。 小白说,不空兄,要不我们还是别上岸了,回去吧,反正风景也看过了。 我看看岛上,似乎也安静得很,没什么人迹,天色也晚了,现在偷偷摸摸上岛正合适。 于是我对小白说,快看,岛上有个女人。 小白连忙站起来,边看边问,哪里,哪里。 我在后面一把把他推到水里,小白浮上来就大声骂,李不空,你他妈敢阴我。 我也扑通跳进水里,向岸边游去,小白骂骂咧咧的也跟了上来,只是骂一句就喝一口湖水,他也就不骂了。 在船上看着离岸挺近的,游起来就远了,我和小白累得筋疲力尽,终于感觉能踩到底了,于是两个人挣扎着往岸边走,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呜噢呜噢的大声叫,回头一看,那船夫一边大声叫着,一边把船往岸上划。 小白说,这人是怎么了,是在学狼嚎,还是在叫春啊。 我心里大叫一声不好,上当了。连忙跟小白说,快跑。 在水里哪里跑得快,好不容易上了岸,小白往地上一躺,连连向我摆手,走不动了,打死也走不动了。 我一把把他拉起来,然后扶着他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没走出几步远,前面就出现十几个人,手持刀剑凶神恶煞的围了上来。 我四处一看,这下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索性也不跑了,把小白往地上一放,自己也仰天一躺,实在是太累了。那船夫千方百计让我们游这一段,就是要让我们累个半死不活,然后他就像捡死鱼一样把我们抓进篓子里,他和岛上的土匪是一伙的。 那帮土匪围了上来,船夫也走了过来,他先在我怀里一掏,把那十两银子拿了回去,一边指着我骂,农民工的工钱你也敢扣,你不想混了,把他们都绑了。 几个人过来把我们五花大绑,然后用黑布把我们的眼睛蒙住,一个土匪大喝一声,起来。 我们哪里还起得来,那土匪就踢了小白一脚,小白有气无力的说道,各位大哥,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要走你们就抬着我走吧。 那帮土匪就哈哈大笑,那船夫就说,行,那就请二位坐轿子吧。 我心里说,不是吧,竟然还有轿子坐。 过了一会,只感觉手脚都被绑在一根棍子上,然后就被抬了起来。 我这才想起来,那些山里的猎人如果打了什么猎物就是这么抬回去。 我们就这么一路被抬着,一会上山一会下坡,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感觉手脚都要断了。 又听见小白说,几位大哥,还是让我下来走吧,我手脚都酸了。 一个土匪怒骂道,你再唧唧歪歪就把你舌头给割了。 小白就不作声了。 终于走到某个地方停了下来,几个人把我们解开,刚刚站起来,又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绑好之后有人就把蒙在我们眼睛上的黑布取了下来。 第五章 我睁眼一看,原来是在一个很大的山洞里,四周竖着些火把,把山洞照得很亮,十几个土匪手持刀剑站着,山洞中间摆着张方桌,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坐在桌边喝酒,那汉子浓眉大眼,五短身材,猛一抬头,眼神里凶光毕露,脸上一道疤痕从左耳边一直快延伸到嘴角,硬生生把左脸分成了两半。那方桌上放着把短刀,上面血红色的印迹还没有完全干,刀旁边摆着一颗暗红色心脏,我看看那颗心脏,自己的心脏也咚咚的就狂跳起来,连忙在心里说,别跳了,别跳了,他要是听到了就把你挖出去了。 那船夫就说了,大哥,抓了两个官兵的探子。 那汉子喝了口酒,不耐烦的摆摆手,别废话,挖了,挖了。 一个土匪说了声好咧,麻利的把袖子一挽,操起桌上的短刀就朝我们走过来。 我连忙大喊,大哥,大哥,我们不是官兵,我们志远镖局的人。 那土匪就回头问,老大,还挖不挖了。 那汉子头也不抬,什么狗屁镖局,没听说过,挖。 那土匪先走到我跟前,上下看了看,我连忙说,这位大哥,别,别,小弟我先天性心脏病,心室过厚,瓣膜不紧,不好吃,不好吃。 小白就在旁边轻声的骂,你个王八蛋,老子的心脏就好吃啦。 那土匪看看我,又慢慢度到小白面前,还是上下打量一番,小白连忙说,这位大哥,你听我说,小弟从小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你挖了也是白挖,你挖了一身的血,什么也捞不着,费这劲干嘛了,对吧。 我心里一个劲的骂,你个王八蛋,算你狠。 那土匪就问,两个人,到底先挖哪个嘛? 喝酒的汉子就火了,二驴子,你他妈吃屎长大的啊,平时手脚麻利得很,现在怎么这么磨蹭。 完了又加一句,先挖那个有心脏病的。 一听这话,我立马被吓出了心脏病,小白在旁边就偷偷的笑。 那土匪挨了骂,嘴里就滴滴咕咕的,动作也快了,哗的一下撕开我的衣服露出心口来,完了舀了一瓢冷水一泼,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心想,不是吧,玩真的啊。 眼见着那刀子慢慢往我心口上靠,我突然想起小白讲的宋江的故事,于是闭上眼睛大喊一声,苍天哪,想不到我宋江……..喊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喊错了,妈的,重来。 苍天哪,想不到我李不空竟然命丧于此! 刀子还是慢慢往我的心口靠,都快碰到我的皮肤了,我立即感觉到了刀锋的凉意。 且慢!那喝酒的汉子突然一抬手。 拿刀的土匪就停了下来,我长长的松了口气。 那汉子慢慢的走到我跟前,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满心的纳闷,这也能行,我好像在江湖中没那么出名嘛,平时也没银子接济别人啊,难道我小时候做了好事都忘记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连忙回答,小人叫李不空。 那汉子突然厉声问道,说,李不色是你什么人。 我看看他那样子好像是李不色欠了他好多银子没还似的,只好战战兢兢的说道,李不色是我爸。 那汉子先是愕然,突然哈哈大笑,不色,不空,这色就是空,空又是色,不色大哥,原来你儿子跟你一样啊。 我就更加纳闷了,怎么,我爸什么时候做好事做到巢湖来了,还结交了这么个土匪小弟。 汉子大喊一声,来呀,松绑。 那土匪就拿刀把捆我的绳子给割断了。 汉子又把我带到桌子旁边,来呀,给贤侄看座。 一个土匪就搬来个长凳往桌上边一放,我心惊胆战的坐了下来。 汉子又说,快,给我贤侄倒酒。 又有人给我倒了碗酒,我拿起酒碗,手还一直在抖,那汉子把酒碗一举,来,贤侄,干了。 接着一仰头,把酒喝了个干净。我也只好硬着头皮把酒喝了,这酒虽然呛人但味道倒也醇厚,我连忙喊了声,好酒。 那汉子听了高兴,贤侄果然有不色大哥的风采啊。接着把那心脏捧在手里递到我面前,来,贤侄,咬一口。 我一个哆嗦,酒碗差点就没拿住,只好尴尬的笑笑,小侄来之前,已经用过餐了。 那汉子捧着心脏,歪着头看看,唉,放着久了一点,没那么新鲜了,难怪贤侄不吃。 我心里说,这玩意再新鲜我也不敢吃啊。 那汉子把心脏一放,回头一声大喊,二驴子,把那个没心没肺的给我挖了。 那二驴子就应道,好咧。 汉子又跟我说,贤侄,来,先喝酒,待会咱吃个活蹦乱跳的,你有心脏病,这玩意得多吃,补得很。 我噗的把一口酒全喷了出来。 小白在那边哭着喊,兄弟,快救命啊。 我心里说,叫你没心没肺,老子就是不救你,看你怎么办。 眼见那刀子就要往小白心口捅,小白闭上眼睛也是一声大喊,苍天啊,想不到我小白竟然命丧于此! 汉子又是一摆手,且慢。 那二驴子只好又停住,疑惑不解的看着那汉子。 汉子慢慢的度到小白面前,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白赶紧说,小白。 那汉子突然一喜,连忙问,大白是你什么人。 小白一看有希望,赶紧说道,大白是我爸。 哈哈哈哈,汉子突然仰天大笑。 小白一看,也呵呵的跟着笑。 那汉子突然停住笑,面朝南方单腿跪下,双手把酒碗高高举过头顶,大声说道,娘,孩儿不孝,今日才找到当年辱你清白的人,孩儿一定给你出了这口恶气,以告慰你的在天之灵。 我心里说,小白老爸是猛,土匪头子的老娘都敢上,幸好我爸还有点品位。 汉子又脸色一变,大喊一声,来呀,把这个小王八蛋给我一刀一刀剐了。 那二驴子应声道,好咧。接着又问一句,三百刀还是一千刀啊。 汉子说,两千刀,要是两千刀不到就死了,还剩多少刀就剐你身上。 二驴子说,好咧。 小白急得都快哭了,他怎么也没想明白,都说同样的话,这结果差别咋就这么大了。 我一看似乎真的要剐,连忙上前道,叔叔息怒,息怒,这小白是小侄的兄弟,当年有错也是他父亲的错,跟他没有关系,叔叔暂且饶过他吧。 汉子想了想,抬头说道,有道是父债子还,本来这两千刀是一刀也不能少的,不过既然贤侄为你求情,就三百刀吧。接着又吩咐二驴子,只割三百刀的话,你就割慢一点。 二驴子说,放心吧,保准割两个时辰。 小白急得大喊,叔叔饶命,叔叔饶命,我父亲已经死了。 汉子厉声问道,当真,那个老王八蛋是怎么死的。 小白边哭边说,父亲从巢湖回家之后,自知大错酿成,无可挽回,终日悔过垂泪,夜不能眠,终于积劳成疾郁郁而终,临终前把小侄叫到身边,叮嘱小侄日后一定要到巢湖登门致歉,否则他在天之灵永不得安歇,小侄今天就是来给叔叔你赔礼认错的啊,我大娘了,大娘现在何处,让小侄代父亲给她磕头认错。 我心里说,你小子还真能演啊。 汉子默然不语,半响才说,我娘也过世了。 小白不禁嚎啕大哭,大娘,大娘你怎么走得那么早啊,小侄来晚一步,小侄是千古罪人啊。那情景当真是撕心裂肺声泪俱下。 我也赶紧求情,叔叔,念他诚心诚意悔过,就饶他一次吧。 汉子点点头,今日就看在贤侄的情面上,暂且饶你不死。 小白见逃过大劫长舒了一口气。 汉子也不理他,拉我回桌边接着喝酒,顺手把桌上那心脏扔给二驴子,赶紧拿下去炒炒,用来下酒。 然后边喝酒边说,唉,我父亲去世的早,我娘守寡多年,靠经营巢湖边上的小客栈勉强维持生计,那年你父亲和那个老王八蛋到巢湖游玩,恰巧住在我家。那老王八蛋心存不轨,竟然勾引我娘,当时我虽然年幼但也心知肚明。不色大哥就不一样,真是翩翩君子啊,经常带我兄妹玩耍,给我们讲些奇闻趣事,我和我妹妹整天就缠着他要他给我们讲故事,临走之时,不色大哥又多付了二十两银子,我娘不收,不色大哥说你们孤儿寡母生活不易,就算是我暂且借给你们的,下次我来再还我便是。我娘无奈只好满心感激的收下,只可惜不色大哥日后再也没有来过。唉,这一晃就二十几年过去了。 汉子喝了口酒,接着问道,不色大哥身体还好么。 我低声回答道,家父已于几年前病逝了。 汉子端着酒碗,沉默片刻,接着一声长叹,唉,如今这世道就是好人命不长啊。 我连忙说,家父向来乐于助人,叔叔无须伤感,那点小事叔叔也不必挂在心上,只是后来叔叔怎么就…… 那汉子又叹了一口气,当年母亲经营客栈,生意也还可以,也够我们一家三口维持生计,只是那乡里有个恶霸,想强占了我们家的客栈,母亲自然不依,那恶霸找来几个泼皮半夜闯入家中将我娘活活打死,我刚好带着妹妹住在亲戚家才幸免于难。后来我带着我妹妹去官府报官,哪知那恶霸和官府早有勾结,官府不仅不去抓人,还说我娘是自杀而死,可怜我娘被打得浑身是伤,怎么可能是自杀而死呢,官府把我们兄妹给乱棍打了出来,那恶霸听说后也带人四处寻找我们兄妹,想要置我们于死地,亲朋好友又都怕惹祸上门,谁都不敢收留我们,实在是无路可走,我们兄妹二人只好来到姥山落草为寇。 我气得一拍桌子,叔叔,那恶霸姓甚名谁,小侄去把他一刀给挑了。 汉子说道,不劳贤侄动手,五年前,我把已经把那个恶霸连同县太爷都千刀万剐了。 我大声说,杀得好。 汉子说,来,贤侄,接着喝酒。 于是我们边聊边喝,小白还被绑在柱子上,又累又饿,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们。 我心里说,你小子活该,谁让你爸到处沾花惹草,连寡妇都不放过。又想着这次回家一定要到老爸坟上去烧柱高香,真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啊。 这时那二驴子把一碟菜端了上来,那心脏被切片刚刚炒好,热气腾腾的。 汉子夹了一片放嘴里,边吃边点头,二驴子,你的手艺又有长进了。一边又招呼我,贤侄,来吃。 我看得心里直发毛,又怕我要是不吃,他就去挖新鲜的来吃,只好勉强夹了一片放进嘴里。 咬一口,味道还不错,于是又夹一片。 小白在旁边看得直吐凉气,嘴里小声嘀咕,李不空,你饿疯啦,人心都吃得下。 汉子听了,哈哈一笑,贤侄,这炒猪心味道不错吧。 我一愣,原来是猪心,难怪味道这么好。 汉子又哈哈一笑,以前那些渔民老是有事没事的就来岛上转悠,我嫌他们烦,就抓了几个演了几出吃人心的戏给他们看,就吓得他们再也不敢再来了,没想到今日把贤侄吓着了,其实你叔叔哪里敢吃人心啊。 我也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下就放心大胆得吃起来,可怜小白在旁边看得口水流了三尺长。 酒过三巡,我正寻思着怎么问那批货的事,汉子突然说,叔叔见了贤侄,高兴得糊涂了,都忘记跟你说了,叔叔我姓刘,大名一龙,以后叫我老刘就行,舍妹叫半凤,我这就叫她过来见你。 正说着,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哥,听说抓了两个官兵的探子,还没杀吧,小妹还想看看怎么剐他们了。 我吓了一跳,这妹子是看剐活人看上瘾了吧。不禁抬头一望,洞口进来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女子,因为整天在太阳底下晒的缘故,所以她看起来皮肤有点黑,但是圆圆的脸蛋又透着一点红润,越发显得健康可爱。那双大眼睛滴溜溜的四处转,眼神闪过尽是精灵古怪,虽然不似江南女子这么婉约可人,却有北方女子的泼辣果敢。只是她手里拎着的东西着实又吓了我一跳。 她手里拎着个人头。 只见她往桌边一坐,把人头顺手往桌上一放,我嘴里含着片猪心哪里还吃得下,又想,不会又是演戏吧,他兄妹俩都是戏班子里出来的吧。于是偷偷仔细看了看那个人头,结果越看越像真的,吓得我心惊肉跳。 刘一龙就埋怨她,你看你,谁让你自己动手的,让手下弟兄们干,你一个大姑娘家的,以后还要不要嫁人啊。 我心里说,这还嫁得出去,那真是见鬼了。 刘半凤眉头一竖,这王八蛋欺负了多少良家妇女,我就是要亲手砍了他的头,替姐妹们出了这口恶气。 刘一龙又说,你砍了就砍了吧,还拿在手里到处玩,你也不怕吓着客人。 刘半凤转头一看我,一脸的笑,这位公子,怎么这么面熟啊,莫非前世我们在哪见过? 我心里说,千万别见,我不认识你。抬头一看,确实是有点面熟,哎呀,这不是那天假装掉水里偷我们东西的女的吗,真是找对地方了。 刘一龙笑着说,妹子,你猜猜看这位公子是谁。 刘半凤又仔细看看我,笑着摇摇头,猜不出来。 刘一龙哈哈大笑,这是你当年不色大哥的儿子,叫李不空。 刘半凤一拍巴掌,我说怎么这么眼熟了,不色大哥真是好玩,生个儿子还起这么个名字。 我连忙说,小侄见过半凤姑姑。刘半凤脸色一变,哗的拔出把刀来,谁是你姑姑,有你这么叫的吗,嫌我老得不够快啊。 我吓得结结巴巴的说,小侄,不,小弟见过姐姐。 刘半凤把刀一放,嫣然一笑,这还差不多。 刘一龙急忙在旁边解释,我妹子就是这样,一贯疯疯癫癫的,其实人倒是蛮好的,贤侄不要怕。接着又问,贤侄今年多大了。 我回答道,小侄今年十八了。 刘一龙对他妹妹一笑,嗯,这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九抱什么了。 我一听这话如五雷轰顶,顿时额头直冒冷汗,刘半凤笑盈盈的看着我,似乎很有兴趣。 小白不知趣的又加了一句,女大九,必长久啊。 刘一龙大笑着对手下说,好,去,赏小王八蛋一片猪心。 小白一看算计到我了,挤眉弄眼的对我笑。 我连忙说,叔叔,小侄虽未婚娶,不可确实已经有意中人了。 刘一龙就遗憾的哦了一声,刘半凤脸色一变,抓起刀子就站了起来。 我看了看旁边绑着的小白,心里说,是你先阴我的,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 于是我也连忙站起来,姐姐息怒,小弟只恨未能早日见到姐姐,今日只好空留遗恨,不过小弟还有个朋友,他风华正茂,聪明绝顶,虽无潘安宋玉之貌,却有经天纬地之才,他日必入阁拜相,流芳百世。 刘半凤这才又一笑,此人现在何处。 我用手一指,就是他,江湖上人称床上小白龙,地上小淫虫的小白。 小白气得大叫,李不空,我跟你没完! 刘半凤拿着刀,笑盈盈的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小白一番。 小白被看得心里发毛,只好陪笑着说,妹子,最近还好不。 刘半凤说,嘴巴真甜,叫得好,我喜欢。 小白说,妹子,你不要听李不空瞎说,其实我早有婚娶,小妾都有一大堆了,不是哥哥我狠心,就怕到时候委屈了妹子。 刘半凤摇摇头,不委屈,到时候我把她们都一刀砍了。接着又对刘一龙说,哥,这个嘴巴甜,我看上这个啦。 刘一龙皱皱眉头,不行,妹子,他爹那个老王八蛋当年辱了老娘的清白,我怎么还能把我妹送给仇人的儿子沾便宜。 刘半凤厉声说道,当年那个老王八蛋辱了我娘的清白,害我娘晚节不保,今天我就要辱了他儿子的清白,为我娘报仇。 我和刘一龙正在喝酒,一听这话,忍不住同时把一口酒喷到对方脸上。 刘一龙抹了把脸,还在那里发愣,心里肯定在想,这究竟是算报旧仇还是算添新恨啊。 我怕刘半凤回头又来找我,连忙劝解道,姐姐果然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我大娘大仇得报,必当含笑九泉,来,叔叔,喝酒,喝酒。 刘一龙只好郁闷的和我喝酒。 刘半凤就在那边笑嘻嘻的调戏小白,小白平时调戏妇女惯了,现在反被妇女调戏,哭得一张小脸是梨花带雨,悲悲切切。 我也懒得管他,心想赶紧把正事给办了,于是就对刘一龙说,叔叔,小侄在志远镖局混口闲饭,今日过来是有事相求。 刘一龙说,贤侄尽管开口。 我就硬着头皮往下说,昨天姐姐带人从我们镖局抢……拿了两箱货,不知能否还给小侄。 刘一龙点点头,这事我知道,若是在平时,这货我就还给贤侄了,只是现在官兵追得紧,叔叔我急需钱粮买枪买炮,和官兵干他娘的。所以……. 我一看那脸色,像是要钱的样子,于是就说,小侄在镖局也只是跑跑腿,叔叔有话直说,小侄只管给总镖头送个信。 刘一龙说,这就好办,来人,先把货抬上来。 没多久,几个人就把两个大箱子抬了过来,刘一龙说,打开。 我一看,原来是两箱石砚,这石砚做工甚是精美,一看就是好东西,只可惜刘一龙没法拿去打仗,总不能拿这么精美的东西去砸别人。 刘一龙干咳两声,只要你们总镖头愿意出一千两银子,这货就完璧归赵。 我大吃一惊,一千两,你们打劫啊。再一想,人家不就是打劫么。 刘一龙说,这还是看在贤侄的情面,否则至少三千两,一纹都不能少。 我正在想是不是要砍砍价,突然听到小白大声喊,两千两。 我心里说,你小子吃错药了啊,添什么乱。 小白又大喊,两千两,一千两给你们,一千两给我们。 刘一龙哈哈大笑,好,妹子,你找对人了,这小王八蛋够贪,以后你吃喝不愁了。接着又对我说,你要是能让你们总镖头出两千两,我就拿一千两,另外一千两我们再平分。 我心里说,你个王八蛋也够贪的。于是回答道,小侄回去禀报总镖头再说,在哪里交货了。 刘一龙说,不要上岛,就在济龙湾吧,离岛也不远,明日我让手下弟兄带你去看,后日正午时分,我会派人在那里等,你们人一到,我们就立即过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说,好,就这么办。 刘一龙突然转过身去,来呀,取二十两银子过来。 那船夫只好把刚刚我给的二十两银子取了出来,放在桌上。 刘一龙又从怀里取出一块银子一起递给我,贤侄,这是二十多年前不色大哥借给我们家的银子,叔叔再加五两利息,请贤侄收下。 我连忙说,这如何使得。死活推托不收。 刘一龙就生气了,我娘有生之年,经常念叨此事,叮嘱我兄妹二人日后一定要还了这笔钱,贤侄不收此钱,不光要陷叔叔于不仁不义,又要叫我娘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我一听他这么说,只好把二十两本金收下,那五两利息死活不要,要是收了这利息,我老爸的在天之灵只怕也不得安息了。 刘一龙没有办法,只好把那五两银子收起来,贤侄果然有不色大哥的遗风啊。 刘半凤也给小白松了绑,带他到桌上边吃饭,刘一龙又叫人弄了几个菜,四个人边吃边喝,皆大欢喜。 小白饿得不行了,边吃边用筷子指着我骂,姓李的,我饶不了你。 刘半凤一边给他夹菜,一边劝他,相公,少说两句,来,赶紧吃。 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道,前日小侄在湖上看到十几具尸体,都是些老人,外人都流传是叔叔做的,小侄肯定不信,只想问个究竟。 刘一龙一拍桌子,气得眼睛都要滴出血来,站在周围那些土匪都一个个低着头,有人还轻声哭了起来。 刘一龙说,哭什么哭,有种就到战场上杀尽官兵,为你爹娘报仇。一边又对我说,贤侄有所不知,这官兵抓不到我们,就到村里抓了我们兄弟的老父母,逼我们投降,兄弟们哪肯就范,官兵就把他们杀了泄愤,我本来还不想和官兵硬拼,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不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怎么对得起我手下的弟兄。刚才叔叔厚着脸皮跟贤侄勒索钱财,实在是逼不得已,望贤侄见谅。 我一听也不知真假,鬼知道他们一帮人是不是又在演戏,只好说,这官兵不仁不义,必遭天谴,叔叔此番出战,必大胜无疑。 刘一龙叹了口气,接着闷头喝酒,也不说话。 酒足饭饱之后,又有人带我和小白到山中的一间小屋住下。 刚刚躺下,小白就过来掐我脖子,姓李的,你害人不浅啊。 我说,你干什么,给你找了个好媳妇你还不满意,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好媳妇?整天拿着把刀子当筷子,拎着个人头当球踢,疯疯癫癫的……. 小白,你在说谁了?门口突然传来刘半凤的声音。 小白连忙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在骂李不空他那个相好了,说她哪有你这么温柔贤淑啊。 刘半凤就在门外咯咯咯的笑,小白,你出来。 小白说,妹子,我,我们都已经睡了,衣服都已经脱了。 刘半凤说,啊,衣服都脱啦,你知道我要来啊,那我进来啦。 我急得大叫,别,别,别进来。 一边用力把小白往门外推,你给我出去。 小白大骂,李不空,你就忍心把兄弟往火坑里推啊。 我把小白推出去,然后把门一关,松了口气。 就听见外面刘半凤说,走,陪妹子上山看月亮去。 小白说,妹子,这黑灯瞎火的,哪有月亮啊。 谁说没有,躲在云后面了,叫你走就走,哪有这么多废话。 听见两人都走远了,我往床上一躺,心里说,不是兄弟我不帮你,只是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你老人家就自求多福吧。 第二天一早,刘一龙派了条小船送我回去,小白也过来送我,眼圈黑黑的,看来是一夜没睡,一见我就说,不空兄,救命啊,顺便带我回去吧。 刘半凤在后面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想溜,没那么容易,你就乖乖做我的压寨男人吧。 我对小白说,没事,我明天带银子回来赎你。 小白苦着个脸,不空兄,你一定要回来啊。 我跟刘一龙等人一一道别就上了船,这次刘一龙派了两个船夫送我,轮流摇橹,船就快了很多。 想着又能见到陆雨桐了,我是一阵欢喜又一阵担忧,货是找到了,好歹也算是不辱使命,但是刘一龙要这么多银子,总镖头肯出么,他要是不肯出,这可怎么办了。 一个船夫突然跟我说,李公子,这里就是济龙湾了。 我连忙一看,这一带水面开阔,离岛也不是很远,对刘一龙来说这确实是一个交易的好地方。 两个船夫轮流卖力的摇橹,这次只花了大半天时间就到码头了,我跟他们道了声谢,正要上岸,一个船夫突然问我,李兄弟,你上次看到的那些尸体,大致是在什么地方。 我看他一脸郑重,另外一个船夫则咬牙切齿,眼中似乎有泪水在打转,立刻明白了那些遗体里面就有他们的亲人,他们是要过去打捞遗体,让亲人们入土为安。 我连忙大致给他们指了一下方向,只是这遗体随波逐流,他们现在过去找不找得到就不一定了。 两个船夫道了声谢,就往我指的方向划去。我呆呆的在岸上站了一会,看情形这两人绝对不会是装的,官兵果真有这么狠毒,只是这这种事情多想也无益,于是长叹了一口气,连忙找我们的大船报信去了。 镖手们一看见我回来了,个个喜出望外,拼命大喊,总镖头,总镖头,李不空回来了! 看来他们都原以为我是回不来了,陆雨桐带着庄亦简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庄亦简一看见我,立马扑了过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连忙抱起她,没事,没事,你李大哥好得很,这不是回来了么。小姑娘不能说话,只管抱着我拼命的哭。 我抬头看看陆雨桐,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弄不清楚她心里到底是喜还是忧,还是根本就不相信我。 这时总镖头急冲冲的走了过来,李兄弟,怎么样,人还好吧。 我点点头,总镖头说,走,我们进去说。 我喝了一口水,然后说道,确实他们偷的货,他们是想要钱,拿到钱就把货还给我们。 大师兄冷冷的问道,要多少钱。 我犹豫了一会,然后一咬牙,要一千五百两。 大师兄气得叫起来,打劫啊,送这趟货才赚多少钱啊。 总镖头一直没作声,这会才问,你看到货了么。 我点点头,看到了,东西都在。 总镖头又问,是什么东西。 我说,是石砚。然后心想,唉,他还是不相信我。 总镖头点点头,小白兄弟了,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只好说,他被扣在岛上做人质了。 总镖头又问了我其他的一些情况,我一一照实作答,只是把刘一龙和我父亲认识这一节没说,怕这么一说,他们更加不相信我了。 总镖头把能问的都问了,然后低头不语,像是在仔细考虑。 大师兄气呼呼的说,干脆报官吧,现在官兵不是在剿他们么,我们和官兵联手,杀他们一个干净,也就把货拿回来了。 总镖头抬头问我,李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我也不管他是不是在试探我,就照实说道,官兵剿他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铩羽而归,说明这帮土匪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而且对方一旦知道我们和官兵联手,到时就算我们出再多银子他们也绝对不会把货还给我们。退一步讲,就算官兵这次彻底把他们给剿灭了,那些官兵就会让我们安安稳稳把货拿走么,只怕他们比土匪还黑。 我想起官兵杀人的事,想想还是不说出来的好,说了他们也不信,还要怀疑我在帮那伙土匪说话。 总镖头点点头,李兄弟说得有道理,这批货至少值两三千两银子,且不说货丢了我们要照价赔偿,对我们镖局的信誉也影响甚大,以后的生意就不好做了。只要能拿回货,这次我们赔一点,以后还是能赚回来。我们出这个钱,明天就去济龙湾。 我心里说,还是总镖头有远见。 大师兄和陆雨桐都低头不语,看来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总镖头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准备,添鸣,你想办法去弄些弓箭什么的,上次我们已经吃过亏了,明天我们坐大船,所有人都过去。 我一听就急了,连忙说,总镖头,让小人带几个兄弟划条小船过去就行了,这大船上还有好多货了。 大师兄也着急的说,万一他们把我们这些货也打劫了怎么办。 总镖头摆摆手,他们不会要我们的货,拿了也没用,他们只是要钱,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不能再分散了。 我万万没想到总镖头会来这一手,到时候我怎么和刘一龙分那五百两银子啊,正想再说点什么,总镖头就问,怎么,李兄弟还有事。 我怕我再说他就要起疑心了,只好说,没事,没事,小的这就去准备去。 总镖头点点头,大家各自去准备吧,千万不可大意。 我回到庄亦简住的船舱,小姑娘拿出些糕点让我吃,看来她自己也没舍得吃,是特意留给我的。 我心想,还是小姑娘好,一点心思都没有,哪像我们这些大人,你防着我我防着你,勾心斗角复杂得很。 这时陆雨桐又走了进来,我看着她那个不冷不热的样子就来气,老子命都不要了跑到土匪窝去,好歹还把货找到了,你还摆着副欠你三百两银子不还的表情干什么。 于是不等她说话,就气呼呼的说道,陆姑娘,小人这次去可打探清楚了,这巢湖到处都有那伙土匪的眼线,好多船夫都是他们的人,我们那么多货,自然一过来就让人家给盯上了。我李不空平时是油嘴滑舌,但是陆姑娘跟说我的话我可是守口如瓶,谁都没有告诉过,陆姑娘就不要再埋怨小人了。 这一番话把陆雨桐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她过来本意似乎是想要跟我和好的,现在被我一番数落,倒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她红着脸想了想,突然说,你,你还是骗了我。 我哗得一下站起来,我哪里骗你了。 陆雨桐一指庄亦简,她,她是个女孩。 我吓了一跳,才和庄亦简呆了两天让她给看出来了,我连忙把舱门掩上,然后对她嘘了一声,姐姐,小声点,这出远门的,让别人知道她是女孩不方便嘛。 陆雨桐气呼呼的把头扭到一边,哼了一声。 我看又有把柄抓在她手里了,只好又低声下气的求她,姐姐,姑奶奶,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陆雨桐趾高气扬的说,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刚才有人数落我来着。 啊?我装出很气愤的样子,谁啊,哪个杀千刀的敢数落陆姑娘,我去把他的嘴给撕了。 陆雨桐噗哧一笑,那你把你自己的嘴撕了。 我把两个手指头放进嘴里,然后往两边一扯,做了个鬼脸给她看。 陆雨桐又是一笑,好了,好了,我问你,你刚才跟总镖头说的可都是真话。 我连忙正色道,句句属实。心里说,就两句假话,陆姑娘你不介意吧。 陆雨桐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希望这次可以顺利的拿回那些货。接着又对我说,李不空,我好像确实错怪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我连忙摇摇头,没事,没事,被陆姑娘错怪是小人三生有幸。 陆雨桐又说,你这次去岛上,他们……..没有难为你吧。 我又摇摇头,没有,他们对我好得很,也就灌了点辣椒水,坐了下老虎凳,点了一会天灯。对了,还有个女土匪头子见我长得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硬是要拿我做压寨男人了。 陆雨桐恨恨的说,那你怎么不去啊。 我义正严词的说,怎么可能了,我当时就告诉她,我李不空心里只有陆姑娘一个人,其他女人在我眼里都是一陀……一堆泥土,哎呀,那女土匪一听这话,哭得跟什么似的,当天晚上就跳了巢湖…… 正说得起劲,发现后面有人打我,回头一看,庄亦简正气呼呼得看着我了,我连忙拍拍她的小脑袋,小屁孩,你一边去,这没你什么事,你还不是女人了。 陆雨桐满脸通红的看着我,李不空,我今天一定要撕了你这张嘴。说着就真上来要撕我的嘴。 庄亦简也过来凑热闹,在旁边帮忙。 我连忙大喊,别,别,两位姐姐饶命,我还要留着嘴吃饭啊。 大船慢慢的向济龙湾驶去,镖手们都在船上拿着弓箭玩,这次人手配了一把强弓,这样在水上开战也不至于太吃亏。 我看他们一个个都玩得起劲得很,心里说,这年头谁还玩这个,别人都用火炮了。然后又在那里发愁,待会那多说的五百两银子可怎么办,我怎么拿回二百五十两啊,唉,这年头想搞点钱还真不容易。 正午的时候刚好赶到济龙湾,远远的看见一条小船,我连忙说,快,把志远镖局的旗帜挂上去。 船夫就把旗帜挂到桅杆上方。 那小船远远的看见是镖局的船,就开始往回摇。 大师兄说,他们怎么看到我们就走了。 我说,没事,他们回去通知其他人,待会他们的大船就会过来,我们先在这里等着吧。 大师兄对众镖手说道,赶紧都准备好了。 镖手们手忙脚乱拿出弓箭,我不由得暗暗好笑。 没过多久,一个镖手突然大声喊,来了,来了。 我心里说,怎么这么快,连忙跑过去一看,远远得看见两条大船一前一后的驶来,不由暗自纳闷,怎么不是从姥山方向开过来的啊。 总镖头过来问道,怎么,哪里不对劲么?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再看看。 那两条大船驶得更近了,我终于看清楚了船上的旗帜,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明”字,我连忙大喊,是官兵的船! 这下船上乱成一团,总镖头大喊,快,快,把我们镖旗挂上去。 大师兄说,早就挂上去了。 这时一个镖手又大喊,那边又来了两条船。 我一看,又有一大一小两条帆船从姥山方向开了过来,应该是刘一龙的船,心想,这下糟糕了。 两艘官船向我们直逼了过来。 大师兄说,不要慌,官船是来打土匪的,跟我们没关系。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炮响,正中桅杆上方,把我们的镖旗炸得影都没了。 船上的人吓得都想躲起来,就是不知道躲哪里安全,一个个都在船上乱窜。 接二连三的又是几声炮响,炮弹在大船四周溅起老高的水花,总镖头大声喊,都趴下,都趴下,但是谁都听不到。 突然间船身猛烈的一震,把船上的人都震翻了,几声炮响之后船身又是一震。 一个船夫大喊,中炮了,中炮了,船漏水了。 两艘官船越战越勇,似乎压根就没有想停手的意思,炮火不断打过来,我们的大船成了靶子。 大师兄还站船边大喊,别开炮了,我们不是土匪。 人家哪里还听得到。 轰的又一发炮弹落在甲板上,惨叫声响成了一片,也不知道中炮的人是死是活。 突然听到船老大大声喊,船身中炮了,炸了个大口子,马上就要沉啦。 果然,没过多久船身明显就向一边倾斜了。 船老大对总镖头说,跳水吧,跳水还有一条活路。 总镖头说,这些货可怎么办啊。 船老大也不管他,扑通跳进水里,两个船夫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想起庄亦简和陆雨桐还在船舱里,连忙跑了进去,一发炮弹落在船舱附近,又把我给震倒了,我挣扎着爬了起来,陆雨桐正抱着庄亦简躲在角落里,我一把把她们拉起来,快走,船要沉了。 陆雨桐问,怎么回事,是土匪在打炮么。 我大声说,不是,是官兵。 边说边走出船舱,船已经倾斜得很厉害了,几乎站都站不稳。 一些镖手也开始往水里跳,大师兄带了几个镖手,气愤得拿起弓箭往官船那边射,哪里射得到,纷纷都掉进了水里。 我大声喊,没有用的,快跳水吧。 陆雨桐急急忙忙的问我,总镖头了,总镖头在哪里。 我四处一看,只见总镖头颓然坐在那堆货物旁边,一动也不动。 陆雨桐连忙跑了过去,我抱着庄亦简也跟了上去。 陆雨桐对总镖头大喊,爹,快走吧,船就要沉了。 总镖头好像呆住了,喃喃的说道,我的货,我的货怎么办。 我心里说,你是被火炮轰傻了,还管货干吗,先保住这条命再说。于是连忙放下庄亦简,让陆雨桐抱着,然后不由分说把总镖头往背上一背,走,快跳水。 刚走到船边,船身又挨了一炮,猛烈的一震,我身子一歪,和总镖头两个人直接掉进了水里。 等浮出水面一看,船身一侧被炸开一个大口子,水正哗哗的往里面灌,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沉了。 总镖头被冷水一浇也清醒了,一边游水一边大喊,雨桐,雨桐,快跳下来。 船上不停的有人跳下来,跟下饺子似的,哪里分得清是谁。 我正想游过去找找她们,轰的一声响,一发炮弹在水里炸开了,害我呛了一大口湖水。这些王八蛋官兵,都掉水里了还不肯放过,存心是想要老子的命啊。 正骂着了,突然官船上火光一片,好像是挨了一炮,原来是刘一龙的大船赶了过来,和官兵干上了,那些土匪对官兵是恨之入骨,这一炮是打得又准又狠,我心里说,打得好,打得好,打死这些王八蛋。 那两艘官船立即掉头去迎战刘一龙,我们终于暂时安全了。 我一边游一边四处看,终于看到庄亦简的小脑袋,陆雨桐在她旁边拼命把她往水面上托,好像已经快支持不住了,我赶紧游过去,托住了庄亦简,陆雨桐这才松了口气。 湖面上依旧炮声隆隆,刘一龙船上的炮少,又是以一敌二,明显不是对手,开始边打边撤,那艘小帆船则乘风破浪,飞快向我们这边驶来,我心里一喜,这下有救了,刘一龙果然够义气,连忙对陆雨桐说,再撑一会,马上就有人过来救我们了。陆雨桐话都说不出来,脸色苍白的点点头。 小帆船开了过来,船上的人扔绳子的扔绳子,伸竹竿的伸竹竿,把水里人往船上拉,当初他们这么演戏偷我们的货,现在竟然成了我们的救命恩人。 小白从船上扔了根绳子扔到我傍边,一边大喊,快,快上来。 我对陆雨桐说,你先上。 陆雨桐无力的摇摇头,我一只手抓起绳子缠她胳膊上,一边说,快,别磨蹭了。 小白就先把陆雨桐拉了上去,我对庄亦简说,抱住我的脖子。小家伙点点头,用力抱住我的脖子,弄得我气都喘不过来,我心里说,让你抱紧也不是这么抱的啊,你要勒死你李大哥啊。 连忙两只手拉住了绳子,终于爬上了船,我把小家伙往旁边一放,有气无力的躺在甲板上。 小白踢了我一脚,你个王八蛋就知道把兄弟往火坑里推,我还把你从水里拉上来,你不觉得惭愧么。 我点点头,你老婆了。 小白手一指,在那边了。 我一看,刘半凤正在手忙脚乱的救人了,忍不住对小白说,你看看,多贤惠啊,你好福气啊,当年我爸把你妈让你爸,现在我把这么好的老婆让给你,你们父子俩还有什么好说的。 小白又踢了我一脚,你再唧歪,再唧歪我把你踢水里去。 没多久,浮在水面上的人都被救上了船,我四处一看,总镖头,大师兄,一干镖手都在,松了口气。 只有陆雨桐还在耐心的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两个镖手,四处问,一个镖手就说,他们两个被炮打中了,一个当时就不行了,另外一个也动不了,现在还在大船上了。 陆雨桐生气得说,那你怎么不把他带下来。 你以为我不想带吗,他两条腿都炸没了,我怎么带,带下来他还能活么。那镖手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一船的人都不说话了。 刘半凤站在船头看了看,刘一龙的大船正在往岛上退,两条官船正紧追不舍,于是就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哥已经快撑不住了,我们赶紧回岛上去接应他们,快,赶紧开船。 帆船没开出多远,哗的一声,大船就彻底沉了,水面上形成一个大大的漩涡。 总镖头身子一震,嘴张了张,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上了岛,我们镖局的一帮人坐在树林中休息,刘半凤带人接应刘一龙去了。 众人刚刚死里逃生,惊魂未定,或坐或躺,谁也不出声。 只有陆雨桐忙着在给受伤的兄弟包扎伤口。 大师兄却沉不住气,怒气冲冲的走到我面前,你说,是不是你和土匪串通好的。 我正想辩解几句,陆雨桐站起来说,大师兄,你说什么了,是官兵炸了我们的船,跟不空兄弟有什么关系。 大师兄怒火冲天的说道,都这样了你还相信他,要不是他和土匪串通好来骗我们的钱,我们会跑到这里来么,不跑到这里来我们会碰到官兵么,他一来我们镖局,我们碰到多少事情,我早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你不相信还要护着他,非得让他把我们都害死你才明白啊? 接着用手一指庄亦简,怎么,他从哪里捡了个小哑巴来就让你同情成这样了,那我哪天也去捡一个你也来同情一下我吧。 陆雨桐气得脸一下就红了,大师兄,你胡说什么。 庄亦简看见大师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直往我怀里躲,我连忙抱住她安慰道,没事,没事,别怕。 大师兄还不肯放过,拉住小姑娘就外扯,一边对着我骂,李不空,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拿小哑巴当挡箭牌,起来跟老子单挑。 我腾的一下站起来,忍让你半天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小姑娘吓得哭了起来,又不敢哭出声,抱着我的腿眼泪哗哗的往外流。 陆雨桐站起来推了一把大师兄,陆添鸣,你疯啦,你冲个小孩撒什么气,有这个劲你跟官兵斗去。 大师兄一下就呆住了,陆雨桐边哭边说,现在货都没了,两个兄弟也没了,谁不伤心谁不难过,你平白无故的发什么火。你口口声声说李不空和土匪勾结,可你也别忘了,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土匪救的,没有他们你现在都已经在水里喂鱼了。 大师兄被说得满脸通红,但嘴巴还是不肯服软,那些土匪救我们也没安好心,他们,他们是要拿我们作人质。 放你妈的屁!后面传来一句怒骂,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刘一龙他们回来了。 刘一龙指着大师兄痛骂道,你爷爷我需要拿你这种王八蛋作人质吗,要不是看在我贤侄份上,我会去救你们?为了救你们这些个王八蛋,我还死伤了十几个弟兄。 果然,在他后面,又来了一大群人,有人扶着受伤的,有人抬着尸体,受伤的一边走路一边痛得忍不住呻吟。 众人一看这情形都低下了头,大师兄也低着个脑袋不作声了。 刘一龙又转身对我说,贤侄,你没事吧。 我连忙说,没事,没事。心里暗暗叫苦,这下糟糕了。 果然,镖局所有人立马都盯着我,陆雨桐看着我,那表情简直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才我们吵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总镖头靠在树旁始终闭着眼睛不说话,这会儿也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 大师兄慢慢站了起来,然后大笑两声,听到没有,听到没有,贤侄,贤侄啊,你们都听清楚了吧。 陆雨桐咬牙切齿的对我说,李不空,等回去了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大师兄又笑,回去?只怕我们是回不去了。 刘一龙厌恶得看看他,都他妈的给我滚,下次不要让我再在巢湖看到你。 一边对手下说,弄条船,把他们都给我送走。 众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直到有人过来说,各位,请吧。 众人这才慢慢起身,跟着朝湖边走去。 陆雨桐扶着总镖头走在最后,总镖头像瞬间苍老了二十岁,呆呆的一步一步往前挪。 陆雨桐一边扶着他一边不停的抹眼泪。 我牵着庄亦简,慢慢的跟在他们后面。 刘一龙问道,怎么,贤侄,你也要跟他们走? 我无力的点点头,我要是不跟他们走,他们更加不会相信我,陆雨桐还不把我给恨死了。 刘一龙叹了口气,冲我摆摆手,也不挽留我。 众人都上了艘小船,都靠船两边坐着,我先把庄亦简抱上船,她四处看看,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也没人愿意给她腾出点地方来。 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看看我。 陆雨桐站了起来,也不看我,把小姑娘拉到身边坐了下来。 我又是感激又是羞愧,低着头呆呆的站在水里。 船夫就对我说,李公子,快上船吧。 我突然抬起头说道,总镖头,陆姑娘,你们先回巢县等我几日,我留在这里再想想办法。 总镖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只顾看着湖面发呆。 陆雨桐本来抱着庄亦简的手就慢慢的放了下来。 大师兄又站了起来,听到了吧,货都没了,人也死了,有人还要再留下来想想办法,怎么,怕跟着我们我们会杀了他啊。 镖手们都抬起头来恨恨的看着我。 陆雨桐也不说话,把庄亦简抱起来,重重的往水里一放,小姑娘一下没站稳,就摔倒在水里。我连忙把庄亦简扶了起来,小姑娘泪眼汪汪的看着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对她好得不得了的陆姐姐怎么突然会这么对她。 陆雨桐背对着我,低着头轻轻的啜泣了起来,然后越哭越大声,瘦削的肩膀不停的抖动 我心疼得想过去安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船夫一摇橹,船就慢慢的向湖中驶去。 这时刘半凤突然提着刀冲了过来,边走边喊,小白了,小白死哪去了。接着跑到船边一看,小白正趴在船上了。刘半凤站在水里一把把他揪下船,想逃出姑奶奶的手掌心,做梦。一边骂一边打他,小白痛的哇哇叫,兄弟们,快,快救我啊,我没有出卖你们,我是被土匪虐待的啊。 船上也没有一个人理他。 看着小船慢慢驶远了,我忍不住大喊,陆姑娘,你要相信我,最多三天,我就去找你们。 船终于驶远了,远到我都看不见了,陆雨桐始终不曾回头。 刘一龙见我没走,大喜过望,贤侄果然有胆色,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啊。 我暗暗苦笑,有胆色个屁,还不是为了能在镖局继续呆下去,为了我未来的老婆,拼一拼我的运气。 我也不说废话,直接问道,依叔叔看来,官兵怎么知道我们的交货时间交货地点。 刘一龙笑笑,要么是你们那边出了内奸,要么是我们这边出了内奸。 我心里说,我们这边数来数去就十几个人,能出什么内奸啊,还是你那边出内奸的可能性大吧。但也不便明说,于是又问,今天和官兵交战战况如何。 刘一龙叹了口气,我们只有一条大船,有四门火炮,弹药也不充足,官兵两条大船,每船配有火炮八门,弹药充足的很,如果在水上和他们硬拼,那是必败无疑啊。 我点点头,叔叔可有这巢湖的地图。 刘一龙说,有,贤侄,走,我们山洞细说。 于是我们回到山洞,刘一龙把其他人都支走,就只有我和他还有刘半凤围在地图前。 我边看边说,这姥山倒是地形险要,能不能把官兵引到岛上来打。 刘一龙摇摇头,怕是很难,前次官兵就是被我们引到岛上一顿痛打,他们吃了次亏应该不会再上当了。 我对着地图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于是又问,姥山周围有什么地形可以利用的吗,比如说可以用来隐藏伏兵的。 刘一龙想了想,在姥山的东边倒是有一大片芦苇,但是官兵会很小心,今天我们之所以能脱身,就是退到了芦苇荡附近,官兵一看就不敢再追了,所以就算埋伏在芦苇里也没有用。其余地方要么就是浅滩,要么就是陡峭的石壁,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利用的。 这行军打仗我本来就不会,现在又没有地形的优势,我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又加上刘一龙的手下中极有可能有内奸,这仗就更难打了。 我们三个讨论来讨论去,就是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我心里说,这下完了,牛皮吹大了,三天之后我可怎么去见陆姑娘。 吃午饭的时候我也没心思吃,庄亦简就拼命给我夹菜,我就只好多吃了几口。 又想起这段时间老是忙镖局的事,心思都花在陆姑娘身上去了,把庄亦简晾一边,还让她跟着受了好多委屈,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于是吃完饭就陪她走回房间,庄亦简牵着我的手,走路蹦蹦跳跳的,又恢复了活泼劲。 我看看她,这一路从江苏颠簸过来,小姑娘本来圆圆的脸都累了一圈,皮肤就晒得更黑了,就一双乌溜溜大眼睛还是跟以前一样,显得又顽皮又可爱。一路上她也很懂事,不叫苦不叫累,不过她也不能叫,装哑巴装得敬业的很,哭都不敢哭出声,生怕被别人发现了就把我和小白都害了。 我带她走进房间,然后说,来,说几句话吧,别到了四川就真成了哑巴了。 小姑娘手指指外面,摇摇头,她还挺细心,害怕外面有人偷听。 我想了想说,来,李大哥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随便你怎么喊都没人知道。 我带着她往山上爬,小姑娘累得气喘吁吁的。 我说,我背你啊。 她摇摇头,咬咬牙又跟着我往上爬。 好歹赶在太阳下山之前爬到了山顶,我和庄亦简并排坐在石头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景色 夕阳堪堪落在湖面上,近处的云,远处的云,都被染上了一层深红或者浅红的颜色,整个黑色的天空中又似乎充满了红色的光芒,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艘帆船向着落日缓缓驶去,就像一副完全静止的画。 迎面吹来清凉的风,带着湖水潮湿的气息,带着阵阵的涛声,让人觉得迷醉又让人觉得振奋。 庄亦简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跟我说,李大哥,我要喊啦。 我说,你喊吧。 庄亦简把两只手放在嘴边,大声喊,喂……. 一群本来歇息的水鸟又飞了起来。 爸爸,妈妈,我想你们! 姐姐,你在哪里啊! 庄亦简放声的喊,喊完了又放声的哭,哭的惊天动地。 我心里说,咦,我的眼睛怎么也湿湿的,怕是这湖风吹的吧。 等喊累了,哭累了,庄亦简就静静的坐在我旁边,两手抱着我的胳膊,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天。 突然她又咯咯咯的笑起来。 我说,庄姑娘,你笑什么了。 她说,有一次,有个富家公子到我们家相亲,姐姐不喜欢他那个装腔作势的样子,就让我把辣椒粉放进他喝的茶里,他喝了一口,咽了一小半觉得不对劲,表情很奇怪,我爹就凑过去问,怎么,魏公子,这杭州的龙井茶不好喝么。结果他把一口茶全喷我爹脸上,呵呵,他真倒霉。 我一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小小年纪,坏得很。 小姑娘说,我不想姐姐嫁人,她嫁人了就没人陪我玩了。 我说,你这不是害你姐姐嫁不出去么。 小姑娘摇摇头,我姐姐也不想嫁人,她说她要嫁的人不光要长得俊俏潇洒,还得聪明过人,还要满腹才华,她眼光那么高,这样的人让哪找去。 我挺了挺腰板,谁说的,你李大哥不就是么。 小姑娘噗哧一笑,李大哥,我姐姐还说,那种自以为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她是最看不上了。 接着小姑娘又开始叽叽呱呱的讲她们家的事情,讲她的父母,讲她的姐姐,讲她们家的佣人,讲得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好像憋了好多天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讲啊讲,月亮悄悄的爬上了我们的头顶;讲啊讲,星星静静的布满了整个天空。 我就在旁边老老实实的听,不时的笑笑或者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连忙打断她,你那天晚上不是听见我说梦话么,我说什么了。 小姑娘呵呵一笑,躺了下来,模仿我当时的样子,一边翻身一边说,银子,我要银子啊。 小姑娘模仿得很像,我又气又好笑,忍不住拿手去挠她胳肢窝,你瞎说吧,你李大哥是那种只认得钱的人么。 小姑娘一边求饶一边说,你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啊。 两个人闹够了,小姑娘也说累了,于是又坐起来靠在我身上看星星。 我一个一个指给她看,这颗是牵牛星,那颗是织女星,他们中间隔着的就是银河,牛郎挑了一副担子,一边放着一个小孩,每天都向对岸张望,一年当中只有七月初七他们才能在鹊桥相会。 小姑娘轻轻的说,那两个小孩真可怜。 我点点头,没一会,她就靠着我睡着了。 我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怜爱,在梦里她会见到她父母她姐姐么。 就这样我们在山顶坐了好久,我听着浪花不停撞击石壁的声音,感觉自己也要睡着了。 突然一个激灵,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于是竖起耳朵仔细再听,果然听到咚咚似乎很沉闷的声音,咦,这是什么回事,我不禁觉得纳闷,等突然想明白了之后,我哗得一下站了起来,小姑娘一下就醒了。我兴奋得对她说,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小姑娘迷迷糊糊得看着我,李大哥,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了。 我说,走,我们下山去。 我背着小姑娘借着月色,高一脚低一脚的往山下赶。小姑娘趴在我背上突然说,李大哥,你就这么把我背到四川去吧。 我说,好啊,不过要多收银子的。 小姑娘笑笑,李大哥,我再多说一句话就再装哑巴了好不好。 我说,好。 小姑娘一下抱紧我,李大哥,你一定不要丢下我。 我说,我不会丢下你的,除非我死了。 小姑娘又多说了一句,我也不许你死。 我说,放心吧,李大哥想到办法了,我们还能在镖局再呆下去,只要能跟着镖局走,我们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到四川的。 小姑娘抱紧我,不再说话。 我把小姑娘带到房间里睡下,就急急忙忙的去山洞找刘一龙。 刘一龙一见我就说,贤侄,去哪里了,都找你好久了。 我气喘吁吁的问,靠水的那片石壁,里面是不是有溶洞。 刘一龙点点头,惊奇的问,贤侄是如何知道的。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大不大。 刘一龙说,有好几个溶洞了,我知道有一个很大。 我兴奋的说,我有办法了。 听我讲完,刘一龙点点头,确实是个好办法,值得一试。 我见刘一龙点头同意了连忙又说道,叔叔,小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刘一龙说,贤侄尽管讲。 我略带迟疑的说,等打退了官兵,叔叔能不能帮我把镖局的货打捞上来。 刘一龙哈哈一笑,只要贤侄能助我打败官兵,我一定把你们的货一箱不差的捞上来。接着又轻声的说,贤侄这回算是找对人了,我们以前就经常把商船给弄沉了,然后再去捞他们的货,济龙湾水也不深,肯定有办法能捞上来。 我大喜过望,那就事不宜迟,叔叔赶紧找几个信得过的兄弟,我们赶紧动手准备吧。 刘一龙这下又迟疑了,被你刚才那么一说,我也不知道我手下到底哪些兄弟信得过了,我看他们个个都像内奸,也只有我妹信得过了。 我想了想,然后问道,这次是哪几个兄弟的父母被官兵给害了。 刘一龙眼睛一亮,对啊,这些兄弟是绝对不会当内奸的。接着心里一数,一共有九个兄弟,应该够了。 我说,好,快去找他们。 第六章 没过多久,刘一龙就带一群人过来,我一数,怎么一共只有八个人。 刘一龙把我拉到一边,悄悄的说,有个兄弟的老娘本来是被官兵抓了,但是刚才我去打听的时候,他同村的一个人说,前端时间又在另外一个村子见到他娘了,我一听,就没敢叫他。 我立即说道,不用找了,内奸就是他。一边暗想,真是天助我也。 于是又跟刘一龙耳语了一番,刘一龙点点头,好,我马上去安排。 我看了看这八个人,个个脸上刻着仇恨,只要一声令下,他们立即会冲上去把那些官兵撕成碎片。 我打起精神大声说道,各位兄弟,我知道各位跟官兵都有血海深仇,现在有一个机会,或许可以让你们报仇,只是此去必然凶多吉少,各位可愿意么。 话音刚落,一个人站了出来,原来是上次送我的那个船夫,只听他朗声说道,李兄弟,多亏你的指点,我们才找到了亲人们的遗体,才让各位老人入土为安,没有漂在湖上做孤魂野鬼,这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请李兄弟受我一拜。 说着八个人纷纷单腿跪地,我大吃一惊,连忙说,各位兄弟,快快请起。 那船夫又抬头说道,小人的父母双亲都已惨遭毒手,小人也无意再苟活于世,只是大仇未报,心有不甘,今日小人愿听公子调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余人也纷纷一起喊,愿听公子调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不禁暗暗感慨,还是这些草莽汉子重情重义,比那些装模作样的武林人士不知道要强多少倍。于是心中对打赢这一仗又多了几分把握。 这边士气正旺,那边刘一龙也安排妥当了,回来和我们会合,我们一帮人再加上刘半凤和小白,匆匆的出发了。 刘一龙他们去搬东西,我和小白站在湖边等他们。 小白说,你小子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把他们弄得团团转。 我说,你不用管,跟着做就是。 小白说,我是不想管,就怕跟着你把命搭上,不就为了个女人,犯得着么。 我气愤的说,你放屁,谁说我是为了女人,我是为了我们三个能继续在镖局混下去,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去四川,你再唧唧歪歪,我叫你老婆来收拾你。 说什么了,谁是我老婆,我小白可是清白之身。 好,待会我跟你半凤妹妹说去。 小白连忙哀求道,别,别,等完事了你可千万要把我救出去,我都快被那只母老虎给玩死了。 我嘿嘿一声冷笑,那要看你听不听话了。 正说着,看见湖上有几条小船划了过来,船上的人都举着火把,我连忙对小白说,来了,来了。 果然是刘一龙他们,一共四条小船,两条船上各放着一门火炮,小白张大嘴巴叹道,好粗一根啊。我看了看那两门火炮,确实是制作精良,不像是什么自制的土炮。 刘一龙不无得意的说,这都是从官兵手里夺过来的。 我心里说,难怪,你们连大炮都抢,难怪官兵要拼了命的剿你。 又去看看另外两条船,船里面都装满了东西,上面盖着几层竹篾。我看着船上的人都还举着个火把,不禁心惊胆战,连忙对这二人说,你们两个就不要打火把了。 这两人想想也是,连忙把火把熄了。我想了想又说,赶紧去岸上弄些沙子铺在这竹篾上,要干的沙子,不要湿的。 一帮人又在上面铺了厚厚的一层沙子。 我看看差不多了,就和小白也上了船,四条小船或前或后的向那片石壁划去。 从下往上看,这石壁异常的陡峭,风浪把小船冲得摇摇晃晃的,如果撞到石壁上那就完了,幸好这些人大风大浪都习惯了,方向都还控制得住。 刘一龙的船走在最前面,只听他说,慢点,慢点,到了。 只见他的船往旁边一拐,开到溶洞里面去了,我们的船也跟着依次开了进去。 我四处一看,果然是别有洞天,这溶洞洞口不大,里面却像一个大厅,容纳个一百来人都没问题。洞里面有水和湖面相接,小船可以自由出入,山洞顶上还挂着些长长的石钟乳,形态各异,煞是好看,我在悬崖顶上听到的咚咚的声音,应该就是风浪打在这溶洞的石壁上发出来的。 小白看得大为兴奋,大声对刘半凤说,这么好玩的地方,你怎么不早带我来玩。 他迫不及待的下了船,拿着个火把四处查看去了。 我就四处找架设火炮的地方,看看这地形,架在哪里确实要废一番脑筋,想来想去只能架在洞口,这样可以攻击大船吃水线那个部分,把船身炸个大洞出来。 突然听到小白大呼小叫,快进来,里面还有了。 我连忙跑了进去,小白往上一指,原来这洞里面更空,似乎还和上层连通,石壁也不是很陡峭,人都可以往上爬。 于是我和小白拿着火把往上爬,突然头顶一群东西冲了出来,小白吓得哇哇大叫,我也赶紧低下了头,再用火把仔细一照,原来是惊起了一群蝙蝠。 我和小白很快就爬上了第二层,原来在上面还有个洞口,这个洞口的位置比下面那个就要高出许多,这两个洞在里面是相互连通的,小白叹道,这自然造化,真是鬼斧神工啊。 我一看,这不是一个天然的炮台么,两门大炮要往这一架,神仙也躲不过啊。连忙把刘一龙也叫上来,把我的想法跟他一说,刘一龙也连连点头,贤侄所言极是,只是现在黑灯瞎火的,那火炮又沉,还是等明天再往上搬吧。 我想想也是,于是众人先把大炮抬进洞里放好,两条小船也停到溶洞里面栓牢,等一切收拾停当,就坐了另外两条小船返回岸上。 上了岸,跟刘一龙道别众人就各自回去休息。 我和小白回到房间一看,庄亦简早就睡着了。 我躺在床上,想起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边,应该是必胜无疑了,只是官兵人数众多,火炮又猛,又担心哪里会出什么纰漏,等好不容易睡着,又迷迷糊糊的做起了梦,梦见陆雨桐站在岸边一直在等我。 第二天一早刘一龙就过来叫我,我连忙爬起来走出房间。 刘一龙说,回来了,我已经把他逮了起来,他一看瞒不住就全招了。 我连忙问,怎么样。 刘一龙笑笑,如你所料,他昨天晚上已经给官兵报信了,官兵今天一定会在半路截击我们。 我点点头,好,那我们各自准备,赶紧出发。 坐在小船上的时候,我看着新过来的两个人一脸的纳闷。昨天我跟刘一龙说,让他给我找两个最好的炮手,可是刘一龙给我派过来的这两个人实在让我摸不着头脑。 一个高个子,四十几岁,看什么东西都眯着个眼睛,好像老眼昏花的样子,我心里说,他不会是眼睛有问题吧,于是忍不住张开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高个子眯着眼睛看看我,李兄弟,你要作什么。 我松了口气,好歹他还不是瞎子。 那高个接着又说,李兄弟,你怎么也长六个手指,我给你介绍个郎中,把多余的那个切掉吧。 我吓了一跳,一看手掌,不多不少,五个手指啊,于是向小白眨眨眼。 小白心领神会,也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 高个又说,咦,白公子,你也是六指啊,赶紧去切了吧,两个人一起还可以打折了。 我差点晕了过去,原来他看谁都是六根手指啊。 再看看坐在他旁边那个,矮矮胖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作声,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就忍不住问他,这位兄弟,你打过炮吗? 啊,你说什么?他侧过身子把耳朵对着我。 难不成他是个聋子,于是我大声喊道,你打过炮吗? 打炮?他点点头,打过,上次在那个丽春院,本来说好给二两银子的,打完了硬要收我五两,那个女的又丑,我以后再也不去那里打了。 我只觉得天晕地转,身子往后一仰,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船上的人大叫,李兄弟,怎么了,哎呀,快救人,李兄弟晕倒了。 我们坐在溶洞里等了快一上午,湖面上还是静悄悄的,除了几只在抓鱼的水鸟,什么都没有。 我和小白,还有两个炮手,坐在上面那个溶洞里休息,两门火炮是用绳子捆着,又是吊又是拖的弄到上面来,又在洞口摆好沙袋,把火炮架在上面,两箱弹药就放在火炮后面。两个炮手都默默的靠石壁坐着,现在我知道那个高个子叫“吴六指”,他本来姓吴,因为眼神不大好使,看谁的手掌都是六根手指,所以得了这么个名字,现在他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迷茫而无力。 那个矮胖子了叫“炸不醒”,据说他以前打炮的时候震聋了耳朵,只要他睡着了,哪怕在他耳边炸个炮仗都炸不醒他,所以得了这么个外号。现在他靠着石壁还真睡着了,我在想待会要是官兵来了,怎么弄醒他,看看后面那箱弹药,我心里说,要是叫他不醒,我就把这箱炮弹点了,大家都别活算了。 原本我的计划是利用这石壁中的溶洞来伏击官兵,又加上无意中找到了内奸,这个计划就更加容易实现,先是昨天晚上让刘一龙派那个内奸和另外两个兄弟一起巢州打探,说是今天要去打劫巢州的一个富豪人家,那内奸去了巢州肯定想办法把消息通知了官兵,官兵肯定会在半路截击刘一龙,到时刘一龙边打边撤,把官兵往石壁这边引,然后用这两门火炮从侧翼攻击,而整个计划能否实现全在这操纵两门火炮的炮手,如果趁敌不备之时,头两炮就能予敌重创,把大船打瘫或者打残,刘一龙再回过头来一起夹击,至少能击沉一艘大船,那就胜利在望了。如果一击不中,官兵一见有埋伏就逃跑了,那一番心血就白废了。所以我跟刘一龙再三说明,一定要挑两个最好的炮手,他也满口答应,但是不知道是忙晕了头,还是紧张过了头,给我找了这么两个人,比起青城派那个两个白痴双胞胎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小白突然喊,来了,来了。 我连忙爬起来,走到洞口一看,果然远处有艘大船正朝这边驶来,没多久又看到了后面两条,隆隆的炮声也传了过来。我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纸上谈兵是纸上谈兵,真刀真枪的实干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连忙说,快,快准备。 吴六指跑过来,眯着眼睛往外看,一边看一边说,在哪里,在哪里。 我手一指,那边! 那边?没有啊。 我真想一刀把他劈了,然后自己动手开炮算了。 我想想反正他现在还看不清楚,就说,你别看了,赶紧装炮弹。 吴六指就忙着装填弹药去了。 我回头一看,“炸不醒”还在那里睡了,梦口水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我对着他大声喊,快起来,官兵来啦! 他嘴巴吧嗒了两下,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啪的给了他一个耳光,他立马惊醒了,怎么了,怎么了。 我大喊道,起来,打炮啦。 他捂着脸喃喃自语道,刚刚做梦和二寡妇在床上刚打完,现在又要打,没劲啦。 我气得恨不得拿头往石壁上撞,都什么时候了,两位爷爷,你们是来玩我的吧。 等他们把弹药装填好,三条大船也越来越近了。刘一龙的按计划边打边往石壁这边退,两条官船在后面紧追不舍。 我对吴六指说,看清楚了,一共三条船,你打第二条,给我瞄准了主桅杆打。 吴六指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李兄弟,不是一共有四条船么。 我都想给他跪下了,爷爷,你就饶了小弟吧。 接着又对“炸不醒”大喊,你打第三条,明白吧。 “炸不醒”说,明白,和二寡妇打完就和三寡妇打。 眼瞅着三条大船越驶越近,吴六指在紧张的瞄准,我越看越不对劲,仔细一瞧,原来他正在瞄刘一龙的船,我差点气疯了,你小子也是个内奸是吧,连忙大喊,那是自己人的船,你瞄后面那条。一边心里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我不活了,我跳崖死了算了。 吴六指说了声哦,然后开始瞄开在前面的那条官船。 我和小白捂着耳朵,紧张的屏住呼吸,两条官船离我们如此之近,船上的官兵我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正忙着追击刘一龙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危险。 轰的一声,吴六指先点燃引信开炮,我和小白都快被震晕了过去。 定睛一看,开在前面的那条官船安然无恙,我正要骂,突然听到喀嚓一声,后面那条官船的桅杆竟然从中断开,倒在了船上,那条官船立即就慢了下来。 我和小白张大嘴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等我清醒过来,连忙对“炸不醒”说,快,快,你打第二条。 “炸不醒”说,啊?打哪个? 我对着他大声喊,二寡妇! 他点点头,明白了。 接着也点燃引信,轰的又是一声响。 这次是打在桅杆上方一点,桅杆没断,但是把那面大帆给打了下来。 我兴奋的大叫,好,接着打,干他娘的。 说完和小白赶紧跑到下面,下面两条小船,每条船上四个人正在等着了。 我跳上第一条船,大喊一声,报仇雪恨,就在今日,弟兄们,跟我冲啊。 船上的人拼命划桨,两条小船一前一后就冲了出去,小白和刘半凤两人上了第三条小船,负责接应。 等冲出洞口一看,湖面上打得好不热闹,刘一龙大船也回过头来,对着前面那条官船猛轰,后面那条官船桅杆断了,停在湖面动不了,成了吴六指和“炸不醒”的死靶子,两人一打一个准,把船上的官兵打得鬼哭狼嚎。 只有前面那条官船还在还击,一边想把风帆扯起来。 我连忙说,朝前面那条划,动不了的不要管他。 没划出洞口多远,就被大船上的官兵发现了,虽然他们都还没弄明白这三条小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知道情况不妙,立即开始向我们这边开炮,炮弹在我们附近的湖水中炸开,溅得我们一个个湿淋淋的,我拼命的喊,快划,快划。船上的四个人拼命划桨,大家都知道,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只要能划近一点,官兵的大炮就没法打到我们了。 眼看就要冲过这片危险区域了,后面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我回头一看,在我们的那条小船已经看不到了,估计是中炮了,小船里竹篾下面装的全部都是火yao,这下顿时连船带人炸得四分五裂,只看见湖面上浮着些碎木屑。 我咬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喊一声,往前冲,给弟兄们报仇。 那四个汉子更加没命的往前划,对着那条官船冲了过去。 很快就划到了大船附近,官兵一看火炮打不到了,连忙跑到船边,拿火铳对着我们射起来,可惜又稍微远了点,火铳的射程不够。 我举着面盾牌站在船头,一边偷偷观察,船上的人又纷纷朝我们这边放箭,箭头上都点着火,纷纷落在船上,幸好我早有防备,在上面还铺了一沙子,火也燃不起来。 眼看就要撞上大船了,我回头大喊一声,快跳水,四个汉子赶紧往水里跳。 我连忙点燃了引线,扑通跳进水里。刚刚落水,肩头突然一麻,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拼命的就往回游,这个时候离大船越远越好。 也不知道游了多远,听到后面轰的一声响,我知道是小船炸了,于是游得更快了,没过多久,突然又是一声巨响,似山崩地裂一般,我知道情况不妙,连忙潜入水中,湖面像是被炸开了锅,火红一片,眼看着那片红光消失了,我才浮出水面,天上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碎片往水里掉,像下雨一样。 回过头一看,刚才的那条大船成了名副其实的火船,大火冲天,整条船都只剩下一个空壳了八成是小船爆炸引发了大船上的弹药库爆炸,把大船给彻底炸瘫了。 刘半凤和小白划着小船把我拉上了岸,又把那四个兄弟救了上来。 我看着那条燃烧的大船,心里很不是滋味,都烧成这样了,船上的人估计是没几个活的了,虽然说这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是打得这么惨烈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想想那些死去的人都是有父母妻儿的,我就更加难过了。 这时湖面上的炮声突然停了,刘一龙那条大船上的人都开始欢呼起来。 我们连忙站起来看是怎么回事,原来被打断桅杆的那条大船竖起白旗投降了。 小船上的人也立即欢呼起来,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这样最好,不用再死人了,这会才发现左边肩膀有点痛,一看,还在流血了,可能是刚才跳水的时候被火铳打伤了,刘半凤赶紧过来帮我包扎伤口。 我们的小船先靠了岸,众人就在树林中休息,没多久,刘一龙的大船拖着官兵的船也靠岸了。刘一龙一路喊着向我跑了过来,贤侄,贤侄。 我连忙站了起来,刘一龙两手抓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贤侄真乃神人也。 我伤口被他一抓,疼得直叫,刘一龙一看,贤侄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我摇摇头说,皮肉伤,没事。 刘一龙就叫人拿来金创药,重新把伤口包扎了一下。 我远远的看见刘一龙的手下押着一群俘虏走了过来,于是就问刘一龙,叔叔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俘虏。 刘一龙说,杀。 我一看,这批俘虏大概有五六十人,要是再被杀了,我罪孽可就深重了,虽然他们残杀老人,又炮轰镖局的船,但估计都是军官的命令,这些小兵还不是按命令办事。 于是就说道,叔叔听小侄一言,这些人还是不杀为好。 刘一龙怒道,不杀他们,叫我如何跟弟兄们交待。 我慢慢说道,这次我们虽然侥幸取胜,但官兵势大,必会卷土重来,叔叔今日若杀了他们,日后官兵再来围剿,必拼死一战,谁还肯向叔叔投降,到时吃亏的还是弟兄们。 刘一龙就低头不语,我又说道,叔叔可以先关他们一段时间,把这些人作为人质,官兵投鼠忌器必不敢来攻,到时还可以作为和官府讨价还价的条件。 刘一龙点点头,还是贤侄考虑的深远,叔叔不杀他们就是。 然后又兴奋的说,走,去官船上看看,这次真是收获颇丰啊。 我和小白跟着他上了官船,果然,船上的大炮完好无损,船舱里的弹药堆积如山。 小白最喜欢这些玩意了,一会摸摸炮,感叹两声,一会拿起把火铳,玩得爱不释手。 我看看那一堆火铳,长短不一,总有百余把,刘一龙说,这都是神机营用的火铳,以前交仗的时候领教过,确实威力惊人。 我拿起一把看了看,这玩意确实很猛,说不定护镖的时候用得着,于是就说,叔叔,能不能送一些给我们。 刘一龙点头说道,贤侄尽管挑,别说火铳,就是大炮你要几门我就送你几门。 我心想走镖的时候每辆马车上架门火炮那该有多威风,就是太沉搬不动,也太招摇了,还是算了吧。 小白又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副官兵的盔甲套在身上,装模作样的在船舱里走来走去,刚好走进来刘一龙的一个手下,看见小白吓了一跳,哗的把刀拔了出来。 小白连忙说,别动手,是我。 我心里一动,就问,你从哪里找到的。 小白往一个角落一指,还有好多了。 我过去一看,果然是一大堆官兵的衣甲,心想拿两套吧,说不定以后还能穿出去唬唬人。 从官船上下来,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回走。一个手下匆匆跑过来在刘一龙耳边说了几句。 刘一龙说,那就把他带过来吧。 我就问道,怎么了? 刘一龙说,是那个内奸,临死前想见见我。 过了一会,几个人押着个五花大绑的人走了过来。 那被绑的年轻人二十五六岁,看上去也忠厚老实,不像奸诈之人。他一见刘一龙就跪了下来,哭诉道,大哥,小人自知罪无可恕,只求我死后麻烦大哥照顾一下我娘,小人在九泉之下感激不尽。 刘一龙点点头,本来你和你哥哥都是山寨的有功之人,你哥前年和官兵战死,家里也只有你一个男丁了,我本不应该杀你,只是这山寨的规矩你也知道,出卖兄弟者必死,否则我也没法给弟兄们一个交待,你放心去吧,日后你娘就是我娘,我把她接到山寨来孝敬她老人家颐养天年。 那人连连磕头,泣不成声。我看了实在于心不忍,连忙小声说,叔叔,他答应官兵做内奸,实在情有可原,不如放他一马吧。 刘一龙说,贤侄不必多言,此人我必杀无疑,叔叔我最恨吃里扒外的家伙了,放了他,那些死去兄弟怎么算,兄弟们死去老父母怎么算。 我叹了一口气,逝者已逝,无可挽回,再说这次我们大胜官兵也算是为他们报仇雪恨了,都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此人虽然不忠,但想必是个孝子,叔叔看在他是个孝子的份上就放他一条生路,就让他回去伺奉他的老娘吧。你若把他杀了,他娘还能活么,今日放了他,他母子二人必感激叔叔的大恩大德,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得到的地方了。 旁边几个人也纷纷替他求情, 刘一龙想了想,也叹了口气,今日就看在贤侄和兄弟们的份上,饶你不死,只是以后你不用再在山寨待了,回去带你老娘离开此地,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那人没想到还能活命,悲喜交集,拼命的磕头,多谢大哥,多谢各位兄弟。 旁边的人给他松了绑,他走过来对我说,多谢李兄弟救命之恩,他日小人必当回报,只是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李公子,之前镖局和山寨交易的事情,确实不是我告知官兵的,我当时本想通报官兵但又苦于没有办法离开山寨,山寨之中或李公子周围还有小人,李公子一定要小心。 我大吃一惊,此话当真。 那人斩钉截铁的说道,李公子是小人的救命恩人,小人岂能撒谎。 我点点头,又拿出上次刘一龙给我的二十两银子给他,对他说道,非是刘大哥逼你远走他乡,只是担心官兵又要去找你母子二人的麻烦,你带你娘赶紧走吧,找个别人找不到你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去。 那人拿着银子嚎啕大哭,多谢李公子,多谢刘大哥。 等他和几个手下都走了,我赶紧对刘一龙说,叔叔,能不能现在就带我去济龙湾沉船的地方。 刘一龙看看天色,然后说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打捞货物已经来不及了,兄弟们打了一天仗也累了,不如明天一早我们就过去如何。 我虽然着急,但也觉得他说得在理,只好不再强求。 刘一龙说,贤侄放心,我马上叫几个弟兄先过去看看,保证不会让别人先偷了去。 到了晚上,刘一龙派出去查看的兄弟划船回来了,说没事,济龙湾上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我才彻底松了口气,这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就算别人想捞也捞不上来。 当挽山寨里杀鸡宰羊的,跟过年一样。 刘一龙和刘半凤摆好香案,先祭奠了不幸丧生的兄弟,然后众人就开始狂欢。 我本来就不会喝酒,一大帮兄弟非得过来敬酒,那架势要是不喝就是他们的杀父仇人,没办法,连喝了七八碗,晕得云里雾里的,小白也喝得烂醉,见了我就说,兄弟,来,来,咱们搞女人去。我说,你开玩笑,这山寨里哪有女人。 放屁,老娘不是么。回头一看,刘半凤满脸通红的站在我们后面。 刘半凤淫笑着对小白说,小白,今天晚上我一定要霸占了你。 小白吓得酒醒了一半,转身就跑,刘半凤就追了上去,别跑,再跑老娘扔飞刀了。 我心想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半路碰到吴六指和炸不醒,两人也喝得满脸通红。 我伸出三根手指头在吴六指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吴六指说,三。 我心里说,这家伙肯定喝醉了。 炸不醒对我说,兄弟,走,打炮去。 我说,不打,我对那个二寡妇没兴趣。 炸不醒指着我骂,想什么了,年纪轻轻的,满脑子的黄色下流,我是说去打火炮。 我心里说,这家伙也醉了。又想起庄亦简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会怕,就和他们道别,歪歪扭扭的往处走。 回到房间里我就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没躺一会,就起来狂吐了一通,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拿了个毛巾给我擦脸,我就抓着她的手,一边喊,陆姑娘,陆姑娘。 太阳光照到脸上的时候,我突然惊醒了,脑袋还昏昏沉沉的,才想起昨天晚上喝醉了,庄亦简正坐在床头笑着看我,我不好意思冲她笑笑,突然想起要赶紧去打捞货物,连忙爬起来,一边跟庄亦简说,乖乖的在这里等我,我下午就回来。 等我赶到湖边,刘一龙他们都准备好了正在等我。 我对刘一龙说,叔叔,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刘一龙说,贤侄客气什么,只管说。 我说,上次镖局的船被官兵炸沉,有两个镖手不幸遇难了,能不能让弟兄们帮忙找找他们遗体,以后也好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刘一龙点点头,随即派了几条小船去济龙湾附近找。 我上了条大帆船,一大一小两条帆船就向济龙湾驶去。 沉船的地方也不难找,还有一点桅杆尖露出水面了。 刘一龙他们干这个果然是老手了,在小帆船上高高架着个滑轮,绳子顺着滑轮往下放,几个水性好的兄弟抓着绳子潜入水中,没多久,就都浮了上来,其中一个喊,绑好了,快拉。 船上的人就顺着滑轮拉绳子,好像很沉的样子,一会儿,一个大箱子就露出水面,油纸油布都包得好好的。 我和小白看得目瞪口呆,果然有一手啊,也不知道他们这样搞了多少东西了。 刘一龙在旁边洋洋得意,跟你们说了,这是我们的拿手好戏。 刚捞上来一个箱子,突然有个兄弟喊,有条大船过来了。 我们连忙跑过去一看,果然有条大帆船开了过来,那条船可能也看见了我们,就停在原处不动似乎在向这边观望。 刘一龙说,给他们一炮,把他们赶走。 炮手就放了一炮,在湖面上炸出几条死鱼,那条大船掉头就跑了。 我心里想,会是谁了,难道这条船也是来捞货物的。 刘一龙就催促手下弟兄赶紧,弟兄们是轮番下水,一上午功夫就捞了十来个上来。 刘一龙问我一共有几个箱子,我也记不清了,和小白算了半天,应该有十五六个。 于是在中午的时候众人吃过东西,休息了一会,下午换了一批人接着干。 直到几个弟兄浮出水面喊,没有箱子了。 我一数,一共捞上来十六个箱子,应该差不多了。 刘一龙说,再下去找找,别漏下了。那几个兄弟二话不说又潜了下去,再浮上来的时候都摇头说确实没有了。 我就说,应该差不多了,各位兄弟也辛苦了,赶紧上来吧。 看看天色,已是午后时分,现在赶回巢县肯定是来不及了,虽然很想早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陆雨桐,同时又担心他们万一不等我了怎么办。 刘一龙看出我的心思,就说,贤侄再多呆一天,我马上派个兄弟赶到巢县去通知你们镖局的人就是。 我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傍晚时分,几条小船也回来了,船夫过来告诉我,两个镖手的尸体也找到了,我远远看见两具尸体用白布包着放在船里,也不敢细看。让刘一龙的手下匆匆钉了两副棺材,在岛上找了地方先埋了,坟头上竖了个牌子做好标记,日后他们家人要移尸骨回乡也好找。 这两个镖手我也只是认得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想着他们就这么客死他乡,多少我也有点责任,不禁心情十分黯然。 晚上吃过饭,又带着庄亦简上山,两人坐在山上吹了好久的风。 刘一龙对我说,贤侄有胆有识,智谋过人,比当年不色大哥还要胜过一筹啊。不如留在山寨如何,我们叔侄二人联手,打出他娘的一片新天地。 我心想,这做山大王的日子还真不错,就是岛上的女人少了一点,我要留下来免不了要去扬州苏州多抓几个美女过来,那他妈才过瘾。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于是对刘一龙说,小侄确实还有要事在身,等忙完了,再来和叔叔叙旧。 刘一龙也不强求,哈哈一笑,贤侄什么时候来都行,这山寨二当家的位置始终给你留着。 我带着庄亦简上了那条小帆船,刘一龙早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一数,昨天捞上来十六个,加上刘一龙这里的两箱石砚,还有一箱应该是火铳弹药什么的,还有一个大箱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也不便打开来看。 然后四处找小白,这家伙怎么还不来,估计是被刘半凤给缠住了,我怕再晚出发就来不及了,陆姑娘跑了我去哪找她去,也就不等小白了,下令开船。 船开了,我正和刘一龙他们招手告别,刘半凤急冲冲的跑了过来,大声喊,小白,你给我出来。 我一看船上,确实没有啊,难道他是躲在山上做野人了,反正他也死不了,自己会偷着跑回来的,也不管他了。 船又向前开了一段,我突然听见有人叫我,兄弟,兄弟。 我四处一看,一个大箱子的盖子掀开了,小白露出个脑袋,兄弟,那母老虎走了吧。 我往岸上一看,连忙大喊一声,小心。 小白脑袋一缩,当的一支利箭就钉在箱子上。刘半凤拿着弓箭在岸上大喊,姓白的,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小白躲在箱子里拼命喊,快,快开船。 等船开出离岸很远了,我踢了那个箱子一脚,出来吧。 小白探出个脑袋,没追上来吧。 我把刘一龙送的那个箱子打开,里面放着十几把短铳,半箱子弹药,还有两套官兵的衣甲,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 我们捞出来的那些箱子都是用油纸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但有个箱子却没有包,我打开一看,白花花的直晃眼,连忙盖上,这箱子装着那一千五百两银子。 我立即感觉心跳加速,呼吸不畅,就好像第一次看到陆雨桐一样。然后一个劲在想,要不要藏起来,要不要藏起来,就说没有捞上来,反正也没人知道。 斗争了好久,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反正要娶陆雨桐做老婆的,她家的钱迟早还不是我的钱,我偷自己家的钱干什么,再说这大箱子也不好藏,万一被发现了陆雨桐跟我一翻脸,那我不亏大了。当然还是觉得有点遗憾,我岳父怎么拿一箱银子了,搞些银票放里面多好,那我就照单全收了。 小白在旁边看着我的表情,一会紧张一会高兴一会难受,哪里知道我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痛苦撕心裂肺的抉择,就问我,干嘛了,一会死了爹一会捡到宝似的。 我怕让这小子知道了,他要是知道就完了,这人命都可以不要也要把银子搞到手,于是连忙说,没事,没事,你一边去。 等心情平静了下来,就开始想陆雨桐,昨晚刘一龙派去的人有没有找到他们了,他们会不会相信了,不会当天就走了吧,这样想着就更盼望早点到巢县,只是这小帆船装了这么多箱子实在是快不起来,看来到巢县肯定是要下午了,我恨不得抓只水鸟借双翅膀飞到岸上去。 这么着心急如焚的熬过中午,下午也没劲了,靠在船上休息,突然之间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那雨下得又细又密,把整个湖面都笼罩在一层水气里。 等雨小了一点,似乎远远的能看到湖岸了,我立即又激动起来,连忙催船夫,快,快。 又行驶了一段,船离码头越来越近了,小白眼尖,手一指,码头上站着个人嘛。 我仔细一看,似乎是看到一个穿白衣的轮廓,赶紧又催船夫,快,快。 船夫累得半死,有气无力跟我说,李兄弟,不能再快了。 终于看得越来越清楚了,一个白衣女子站在岸边在向湖面张望。 是陆雨桐么,我的心立即又狂跳起来,抓着小白的肩膀拼命摇,快,快看,是不是陆姑娘。 小白说,你别摇我呀,你摇我我怎么看得清楚,哎,就算是陆姑娘,那也是过来等我的,你激动什么,她对我痴情一片我也是知道一点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在雨中等我,看来我小白的魅力实在是超出我自己的想象啊…….哎呀,你要干嘛。 我一脚把他踹到水里,小白在水里大骂,李不空,你这个王八蛋,兄弟的女人你也要抢。 我睁大眼睛拼命看,越看越看不清楚,急得我拼命向岸边挥手,一边大喊,陆姑娘。 岸上的人看到了我,也在向我挥手,我兴奋得仰天大笑,笑完了又高兴得哭,哭完了又笑,我满脸是泪的对着水里的小白喊,是她,是她啊! 小白说,你个王八蛋,先拉我上去啊,我要是死了,陆姑娘也不会独活的,肯定会随我而去,你什么都得不到……. 我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终于看清楚岸上的陆雨桐,她白色的身姿在细雨中那样的醒目,又那样的柔弱。 船离岸也越来越近了,只是要靠岸的船有不少,都挡在了我们的帆船面前,我哪里还等得及,于是运起轻功跳到前面一条小船上,又跳到前面一条小船,这条小船上一个公子哥正给一个女的撑着伞,一边说,小妹,今天玩得开心么?我一把抢过他的伞,又顺手拿走了那个女的批在肩上的一条蓝色批肩。 那公子哥大喊,你怎么抢我的伞。那女的就大骂,流氓。 我举着伞,拿着披肩,在这些快要靠岸的小船上跳来跳去,眼看就要到岸上了,只可惜实在没有力气,跳到一半,扑通又掉进水里,还好水浅,刚好没过腰间。 我抬起头,陆雨桐就站在我面前,她的笑脸真切而又梦幻,以致于我觉得这只是朦朦细雨中的一个幻景,直到她美妙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我的耳膜。 白痴,你快点上来啊! 我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连忙挣扎着往岸上走。 陆雨桐也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久,浑身湿淋淋的,两手捂着肩冷得直抖,我连忙把披肩给她披上,外面的风风雨雨还有噪杂呼喊在这伞下小小的两人世界里仿佛都静止了,陆雨桐看着我,眼神又是欢喜又是气愤又是委屈。 我说,你怎么这么傻。 陆雨桐恨恨的说,你才傻,货丢了就丢了,我又不是故意怪你,你逞什么能非得跑到姥山去。船沉了又不怪你,你非得要一个人把责任担起来,你承担得起么,你为什么这么傻…….我也是傻,我爸这么说,大师兄也这么说,全天下的人都这么说,可我就觉得你一定会回来……… 说完把头靠在我的胸口,呜呜哭了起来。 我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抱着她,心里默默的发誓,陆雨桐,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淋雨,再也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我说,好了,好了,我不是回来了么。 我说,别哭了,别哭了,哎呀,鼻涕都沾我衣服上了。 我说,快,快看,有彩虹啊。 陆雨桐抬头一看,这时雨更小了,细得如丝一般,太阳又露了出来,一道七彩长虹,把湖面和天空连接在一起。 陆雨桐高兴的跳起来喊,真有彩虹,真有彩虹啊。 我把伞一扔,和陆雨桐手牵着手看着彩虹,心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甜蜜。 小帆船终于靠岸了,小白浑身湿淋淋的坐在船头。 我对陆雨桐说,你看,我把货全部捞上来啦,一箱都不少。 陆雨桐兴奋的说,走,快回去叫我爹去。说完拉着我就跑。 小白在后面哭着喊,陆姑娘,等等我啊,这些货都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捞上来的啊,李不空,你这个王八蛋,你们两个不会有结果的,我祝你们两个chun梦了无痕啊……。 我和陆雨桐跑回客栈,客栈里众镖手都垂头丧气,死气沉沉的。总镖头脸色憔悴,感觉已经入土半截了,哪里还有往日的神采。 看见我回来了,众人又惊又喜的围了上来。 陆雨桐气喘吁吁连比带画的跟总镖头讲了半天。 总镖头半信半疑的看看我,李兄弟,雨桐说的可是是真的?昨天晚上有个人过来也是这么说的。 我连忙点头,是真的,那个送信的兄弟了? 陆雨桐撅着嘴说,被大师兄骂了一顿,赶跑了。 大师兄立马红了脸,低着头往地上看。 我说,总镖头,货还在码头了,我们赶紧去搬回来。 于是一帮人急急忙忙的赶到码头。 看到船上的箱子,总镖头好像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拼命的揉,我心里说,别揉了,再揉揉瞎了,到时还不是你女婿要伺候你。 大师兄跳上船,急急忙忙拆开一个箱子外面的油纸油布,兴奋大喊,是,是我们镖局的箱子,我们镖局封印还在上面了。 镖手们都欢呼起来,每个人都高兴的过来拍我一掌打我一拳,好像跟我亲热得不得了,前几天他们还认定我是内奸,转眼之间我又成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这世事无常真是难以预料。 我看见大师兄一个人落寞站在人群外面,想过来跟我打个招呼似乎又不好意思,连忙分开众人走到他面前,大师兄红着脸,眼神紧张的四处乱瞟,我笑着向他伸出我的手掌。 大师兄会心一笑,也用力的伸出手掌和我的手掌握在一起。 众人又欢呼起来,这次连总镖头也开心得笑了,好像以前还从来没有看见他这么开心的笑过。陆雨桐牵着庄亦简的手,又是欣喜又是感激的看着我,我心里也终于放下块石头,这次他们总该接纳我了吧。 晚上回到客栈,总镖头又把我叫到他房间里,我进屋一看陆雨桐也在,只是大师兄不在。总镖头一见我就行了个礼,然后说道,陆养先多谢李兄弟的救命之恩。 我吓了一跳,连忙说,岳父大人…… 陆雨桐在旁边恨恨的瞪了我一眼。 我连忙改口,哦,总镖头,总镖头言重了,这是小人应该做的。 总镖头叹了口气,老夫说的实情啊,如果这批货都丢了,我也只有蒙着脸以死谢罪了。 我心想,以总镖头的性格,确实也只能这样了。又想,光是嘴巴上说谢,也没点实际行动,赶紧把你女儿许配给我啊。不过看着这个情形还真有点象啊,要不大师兄怎么不在了,肯定是怕他看到这个情形接受不了,当场吐血或者自断经脉什么的,所以把他支开了。那这么说是真的要把陆雨桐许配给我了,我一下面红耳赤,心里狂跳起来。 果然,总镖头转头说道,雨桐。 我骤然间都忘了呼吸,天啊,不是我不明白,只是这幸福实在来得太快。 陆雨桐拿出张银票递给总镖头。 总镖头拿着银票递过来,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请李兄弟一定要收下。 我心里一下凉了半截,不过美女我是想要,但是银子我也从不拒绝啊。 于是我一边推却,一边用眼神一瞟,五百两啊,还真是不少,我现在一个月的薪水才十两不到了。 总镖头执意要给,我执意假装不收,陆雨桐在旁边给我使眼色,示意我收下。我心想,也是,反正你的钱迟早也是我的钱,你早给晚给都一样,于是就老实不客气的收了下来。收了钱之后又想,奶奶的,一定不能让小白那个家伙知道,否则他起码要抢个三百两过去。 总镖头说,这五百两银子都是给李兄弟你的,小白那边我已经给了二百两作奖赏。 我心里说,这王八蛋整天就知道给我脚下使绊,就知道玩女人,凭什么也拿二百两。老子枪林弹雨的命都不要了,也才五百两,回去非敲他一竹杠不可。 总镖头就接着问我事情的经过,我就把刘一龙是如何认识我父亲的,以及是如何协助刘一龙打败官兵的,如何打捞的货物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多要了那五百两银子的事就省去了。 因为有陆雨桐在场的缘故,我免不了要加油添醋一番,如说书先生一般说得活灵活现,为了表现我当时是如果冒着枪林弹雨奋勇杀敌,还忍不住站起来,不断辅以动作,总镖头静静的听着,偶尔微微一笑。陆雨桐就听得很紧张,好像这些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一样,当我说到被火铳打伤的时候,她身体一动,忍不住都要站起来了,等我好不容易说完,她才松了口气。 总镖头听完之后微微点头,说来惭愧,李兄弟吃了这么多苦,老夫也有责任啊,当初我一直怀疑你和土匪勾结,担心你要么是来讹银子的,要么就是和土匪勾结来偷其它的货,所以老夫执意要乘大船和你一起去交钱,没想到这官兵突然杀了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大船给击沉了。唉,可怜那两位死去的兄弟,李兄弟还能记得替他们收拾遗体好生安葬,真是重情重义啊,老夫替他们的家人多谢了。 我连忙说,总镖头不用客气。心里说,你以前不相信我就算了,以后再要不相信我,我可就要骂你了。 总镖头接着又说,李兄弟劝刘一龙不要杀那些官兵固然是不错,但是那些官兵放出来之后只怕对李兄弟不利啊。 我说,无妨,我跟刘一龙说了,至少先关他们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们早就跑到四川了。 总镖头点点头,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确实如此,老夫已经老啦,李兄弟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希望你能在我们镖局好好干,以后迟早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 我一边点头一边想,也不知道我岳父是什么意思,是以后要把镖局交给我打理吗?我实在是没那个兴趣,等把庄亦简送到四川,干脆带着陆雨桐再搞点银子私奔算了。 眼看总镖头也累了,我就起身告辞了,陆雨桐就出来送我。 走到一半,陆雨桐低声说,到我房间来。 我心一跳,难道美女有额外奖励。 于是满心激动的跟着陆雨桐进了她的房间。 陆雨桐把门关好,然后对我说,脱衣服。说完就低头去找什么东西。 我激动得手直抖,钮扣也解不开,心里说,才几天功夫,你就变得这么直接了啊,就不能矜持一下么。 陆雨桐在那里找东西,我在这边脱得不亦乐乎。 陆雨桐抬头一看,对我骂道,叫你脱衣服,你脱裤子干嘛。 啊?我满心的纳闷,不脱裤子怎么搞。只是她让我不脱,那就不脱吧。于是我提起裤子又把裤子穿上。 陆雨桐不耐烦说,哎,别站那里发愣,快躺床上去。 我又是一喜,连忙仰面躺在床上,陆雨桐的床真是又香又舒服。 陆雨桐又说,翻个身。 我又一惊,这美女要搞什么,哦,对了,总是我面对着她她会害羞。于是翻了个身改趴在床上,趴是趴好了,但是还是不明白,我趴着这可怎么搞。 陆雨桐也走到床边,一边温柔的跟我说,可能会很痛,不过我会尽量轻一点。 我心里说,你搞错了吧,这句台词应该是我说的啊。 但是既然被她抢了词,我只好说,没事,没事,痛是有一点,痛过之后就爽了。 陆雨桐说,那你忍着点啊。 我说,知道,快,快来吧。 话音刚落,我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这惨叫声划破漫漫夜空,直冲云霄而去。 陆雨桐忍不住骂道,哎呀,你叫那么大声干嘛,别人都听见了。 我额头只冒冷汗,一边有气无力的说,你把刀子插进我的伤口,我能不叫吗。 不是早就跟你讲了嘛,是你自己说不痛的,我还以为你有多坚强了,不把里面的铁砂弄出来你的伤好得了吗。陆雨桐一边气呼呼的说着,一边拿尖刀在我的伤口处拨弄。 我痛得快要晕过去了,只好有气无力问,姐姐,你到底行不行啊。 谁说我不行,我上次还给别人拔过箭头了。 给谁拔啊? 小白啊。 小白什么时候中过箭啊。 哎,我说的那个小白是一只兔子。 我索性直接就晕了过去。 痛得迷迷糊糊的,就听见陆雨桐说,好了,好了,弄出来了。 接着听到什么小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没死官兵手上,差点死在你手上,当真是谋杀亲夫啊。 陆雨桐一边给我敷药一边说,这可是我们镖局特制的金创药,都流传一百多年了,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好啦。 接着又把我的伤口包扎好。 我趴在床上装死,一动也不动,就赖你床上了,看你怎么办。 陆雨桐说,好了,起来穿好衣服吧。 我说,起不来,快要死了。 陆雨桐拿起刀子,不起来是吧,我扎你屁股啦。 我连忙爬起来,好,好,起来,你们女的怎么都这么野蛮啊。 刚刚磨磨蹭蹭的把衣服穿上,外面就传来敲门声,雨桐,雨桐。竟然是总镖头。 陆雨桐连忙说,爹,等一下啊。一边低声跟我说,躲起来,躲起来。 我四处看,这躲哪里啊。 陆雨桐指指床底下,没办法我只好钻了进去。 陆雨桐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然后过去把门打开。 总镖头就说,你送完李兄弟怎么就走了,我还想再和你聊聊了。 陆雨桐说,我,我有点头晕,想早点休息,爹,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你回去吧。 总镖头说,哪有女儿赶父亲走的,我就说几句。说着总镖头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陆雨桐没办法只好坐在床沿,两条腿在我面前一晃一晃的。 总镖头说,你都十七岁了,也该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了,爹不废话,你觉得你大师兄怎么样。 我连忙竖起耳朵听。 陆雨桐说,哎呀,我头好晕啊,不说这个了,爹,我要休息了。 总镖头说,不行,说完爹才走,每次你都这样,爹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我暗地里直鼓掌,总镖头英明。 陆雨桐只好支支吾吾的说,他么,我一直当他跟大哥一样,其他的没觉得怎么样。 只听总镖头说道,嗯,添鸣虽然忠厚可靠,但确实有点笨,不会讨我女儿的欢心啊。不过我知道有个人似乎够聪明,你觉得不空小兄弟怎么样。 陆雨桐说,哎呀,不讲了,爹,不要讲了。 我心里说,怎么能不讲了,一定要讲。 总镖头说,你那点心思怎么骗得过爹了,一开始你就极力引荐他,我都不敢相信他,你却一直相信他。从姥山回来那天本来大家是要走的,是你坚持说再等两天看看。过了两天本来是要走了,结果又来了个送信的,谁都不相信他说的话,也只有你相信,唉,还跑到码头去等他……. 陆雨桐急得大喊,哎呀,不许讲,不许讲。 总镖头说,你听我说完啊,原来我确实也不相信不空兄弟的,不过你也知道爹的脾气。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个小伙子不光聪明能干,更难得的是他心地善良,重情重义。或许他还有些事情瞒着我们,不过想必是有他的苦衷吧,总之了,爹觉得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你要真喜欢他了,就告诉爹,爹帮你问问他的意思…….. 我在床底下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真想爬出去抱住他老人家的腿,岳父大人,理解万岁啊。 这下可苦了陆雨桐,我就在她脚底下,她哪里说得出口。我心里想,看你怎么说。 陆雨桐突然生气的说,谁说我喜欢他,我讨厌他,我恨死他,我看见他我就一剑劈死她。 总镖头疑惑不解的说,怎么,莫非他欺负你了,爹去剥了他的皮。 陆雨桐急忙又说,不是,不是,只是,我,我……. 我心里恨她刚才骂我,就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脚踝。 陆雨桐啊的叫了一声。 总镖头问,雨桐,你到底怎么了? 我暗暗偷笑,又伸出手,想再摸一下。 陆雨桐突然站了起来,一脚就把我的手踩在地上,一边用力踩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爹,我没事,我现在心里畅快的很。 我痛的紧紧的咬住牙齿,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差点又晕了过去。 总镖头说,雨桐,你的性格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唉,都是爹从小把你惯坏的,你小时候跟个野小子似的,老是跟些男孩子打架,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到十岁了还尿床……… 陆雨桐一下跳了起来,我赶紧把手缩回来,心里说,好啊,十岁还尿床,我知道了,此仇不报非君子啊。 陆雨桐一把捂住总镖头的嘴,不许说,不许说。 总镖头说,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 陆雨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总镖头往外推,爹,你出去,我要早点休息了。 总镖头及其不情愿的被推了出去,陆雨桐关上门,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接着对我说,出来吧。 我及其艰难的爬了出来,一边对她说,你也下脚太狠了,手指头都踩断了,我要是残疾了你还不是要照顾我一辈子。 陆雨桐手里拿着把尖刀,耍得跟花似的,然后冷冷的问道,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我看了看那把刀,想了想,连忙说,我,你知道我有时候神经性耳鸣嘛,我刚才耳朵里嗡嗡的什么都没听到。 陆雨桐点点头,没听到最好,你要是听到了我就只好把你的耳朵割了。接着用刀在我耳朵边比划几下。 我心里说,这年头女的怎么都跟刘半凤似的,动不动就动刀子,这他妈什么世道啊。 看看陆雨桐冷若冰霜的样子,我只好说,陆姑娘,谢谢你帮我治伤啊,哎,陆姑娘的医术真是没得说,真是华佗再世啊,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我边说边往门口走,临走又不忘安稳她一句,陆姑娘,你不用自卑,我爹说我十三岁还尿床了……. 话音刚落,当的一把飞刀擦着我的耳朵钉在门上,我撒腿就跑,只听陆雨桐在后面气极败坏的喊,李不空,我一定要杀了你! 等我回到房间,小白正在陪着庄亦简玩了,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似乎心情不错。 我干咳两声,听说某人发财了嘛。 小白说,不空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总镖头打赏了吧。 小白只好陪着笑脸说,唉,好歹我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不容易,总镖头就给了点钱。 给了多少啊? 小白看看天花板,也就给了二十两,还不够我们兄弟吃一顿了。 怕是给了两百两吧。 你怎么知道。 我把眼一瞪,总镖头刚才跟我说了,那是给我们两个的辛苦钱,本来说是我跟你八二分帐,我了,看你也不容易,还被刘半凤那个母老虎夺去了纯洁的贞操,也该得点补偿吧,那就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吧。 小白说,真的假的,总镖头没跟我这么说啊。 那总镖头有没有说那钱都是给你的啊。 小白摇摇头,也没说。 那就是了,我不耐烦的一伸手,快,快,给钱。 小白极其不情愿的掏出一张银票,李不空,你可别瞎说啊。 我什么时候瞎说过了,你去问总镖头好吧,到时侯我们还是八二分帐。 小白虽然半信半疑,也只好把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我。 第七章 因为我在巢湖干了件大事,总镖头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于是送完那几箱石砚,车队就立即出发,向西走了两日,总镖头就骑马先行探路去了,临走之时好好叮嘱了大师兄和陆雨桐一番,又把我叫过去,说凡事也要多听听我的意见,大师兄点头称是,陆雨桐就哼了一声,一脸的不服气。这小妮子自从被我知道隐私之后,对我痛恨之极,全没了以前的温柔,要不是我老是呆在人多的地方,只怕早就被她灭口了。 车队不紧不慢的向西而行,我很想问问这回又是要把货往哪里送,但是基于上次惨痛的教训又不敢问,只好闷头赶路。倒是陆雨桐骑马过来故意招惹我,她抬头看看天,好像自言自语的说,唉,这么走下去,是要去哪里啊。 我就假装没听见,照旧走我的路。 只听陆雨桐歪着脑袋说,哎呀,听说那可是一个好地方啊,风景又好,还有很多美女了。 我连忙竖起耳朵听。 陆雨桐看看我,然后两腿一夹马肚子,本姑娘心情不好,就是不说。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说,呸,我还不想知道了,回头出点什么事又来怪我。 没一会儿大师兄又策马过来,低声问我,喂,不空兄弟。 大师兄自从上次我主动跟他握手言和之后,他就对我另眼相看,逢人就夸我,大师兄夸人就跟骂人一样让人受不了,真是对你好就好得死心塌地,对你恨就恨得死去活来,实在是个性情中人。 我就问,大师兄,什么事? 大师兄下马来和我并排走,一边小声问,你上次从巢湖带回来的那些火铳了。 我说,都锁箱子里了,总镖头说了,那东西好是好,就是威力太大,一动手就是非死即伤,不到关键时候还是不要乱用。 大师兄点点头,接着又带着点央求的口气说,能不能搞一把出来先让我玩玩? 我摇摇头,不行,那玩意可不好玩,万一玩出什么事来,总镖头不会放过我。 大师兄说,不空兄弟,这就不对了,到了危急关头你再拿出来,兄弟们都还不会用了。 我想想也是,就说,好吧,抽空我拿出来给兄弟们演练一下,教大家怎么用。 接着又对他说,等你学会怎么用了,我再给你一把。 大师兄拍拍我的肩膀,好兄弟啊。 我心里说,求老子的时候就说老子好,当初你那张嘴是怎么说的。 连忙又拉住他小声问,接下来去哪里啊。 大师兄左右看看,低声说,去天柱山。一边跟我挤眉弄眼,不要跟别人说啊。 我想了想,天柱山,天柱山在哪里啊。正要再问,大师兄却已经骑马走了。 到了晚上,车队在野地里扎营,陆雨桐带着几个人生火造饭,我就帮着小白搭帐蓬,正干着活了,小白突然吓得跳起来,蛇,有蛇。 我一看,地上果然有条小蛇,看看也不像是毒蛇,就顺手把它逮了,小白说,不错,不错,晚上加个荤菜。 我说,细得跟筷子一样你都要吃,也不怕塞了牙缝。接着又轻声问,陆雨桐晚上睡哪个帐篷。 小白说,总镖头不在,你小子就要翻天啦。 我说,嘘,小声点。 众人吃过饭,就围着火堆烤火聊天。 我拿出一把短铳,又拿了一小袋弹药,站出来大声说道,各位兄弟,来,瞧一瞧,看一看了,武林四大神兵之首,神机营的绝密武器,看看不要钱,摸一下一两,放一枪二两,小白,赶紧准备收银子啊。 众人就骂,这是哪个卖狗皮膏药的啊。骂归骂,这种稀罕玩意当然要抢着过来摸一摸,玩一玩了,于是在众人手里传来传去。 这火铳一尺多长,小茶杯口粗细,由纯铜制成,火铳的尾部连着个手持的木柄,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只听陆雨桐不屑一顾的说,跟个烧火筒似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赶紧说,各位,这可不是一般的烧火筒,这玩意最先是从西洋流传过来的,经过我大明能工巧匠的悉心改造,才改造成今天这个样子。此物小巧玲珑,携带方便,男性朋友了可以把它挎在腰间,尽显我中华男儿威武雄壮;女性朋友了可以拿根绳子挂在胸口,尽显我江南美眉妩媚温柔啊。如果碰到强盗流氓,只要点火即放,施放时声如雷鸣,威力无比,即便是穿三层盔甲也能轻松穿透,实在是居家旅行,安神补脑,谋财害命必备之良器啊。 小白立即站起来问道,这么好的东西,哪里才能买得到了? 我赶紧说,哎,这位大哥问得好,本人这里历尽千辛万苦才搞到十几把,难得今日弟兄们这么捧场,我就吐血大甩卖,七折起售,五十两一把,另外如果你在子时之前购买,还免费赠送一袋弹药哦。哎呀,数量有限,先到先得,赶紧,赶紧啊。 小白哗得掏出一张银票,一边夸张的说,哇,这么好东西价格还这么实惠,这种好事上哪里找去,我要买两把,一把我自己用,一把送给我妈,没事还可以用来作擀面杖了……. 我和小白一唱一和,惹得众人又笑又骂,纷纷捡起土块什么的砸我们,陆雨桐和庄亦简笑得前仰后合,陆雨桐边笑边说,打,打死这两个卖狗皮膏药的。 我说,好了,好了,别打了,下面讲正事了,我来教教大家怎么用。 虽然当初在岛上的时候刘一龙教过我,当时我还放了一枪,但是现在自己玩还是有点紧张,打不响倒还算了,万一炸膛了可怎么办。于是小心翼翼的先放火yao,再放铅弹,放好之后,两手拿着火铳发现身体还是有点抖。 突然一个镖手说,放空枪多没意思啊,好歹打个什么东西让大家看看威力如何。 我想想也是,于是就叫,小白,小白。 小白说,干嘛。 我说,你站前面去。 小白面对着我站好,我说,你转过去,背对着我。 小白于是转过身背对着我,我就对众人说道,各位看好了,所谓老乡老乡,背后一枪……. 小白回过头来骂我,你个王八蛋。接着又来抢我的火铳,我来放。 我一听求之不得,不过还是要先激激他,于是就说,你不行,你胆小如鼠,待会吓得你尿裤子没人帮你洗。 小白说,什么话,我放给你看。说着一把抢过去。 我说,好吧,你放。顺便递了根柴火给他,把引信点了就行了。 小白一手抓着火铳的木柄,一手拿着火,用颤抖的声音说,那我可就放啦。 我说,你就赶紧放吧,哪有那么废话。 小白两条腿直抖,点着引信之后,整个身体完全就象筛糠一样,引信燃到一半,他突然转过身面向我,哭着说,我不敢放了,还是你来吧。 只是他这转身,火铳枪口也对着我,我吓得魂都飞了,赶紧跳开。小白又转向众镖手,众人本来还坐着看好戏,这会儿哭爹叫妈的吓得四处乱窜。我急得大喊,枪口对着天,不要对着人。 小白才恍然大悟,连忙把枪口对着天,轰的一声巨响,众人大惊失色。 只见树叶纷纷的往地上掉,还有个什么东西也啪嗒掉在地上。 有个大胆的镖手过去一看,原来小白把火铳对着他旁边的一棵树,把树上一只栖息的鸟给打了下来,可怜那只无辜的鸟惨遭横祸。小白显然还没有从惊恐中解脱出来,还保持着放铳的姿势。 我过去叫他,喂,你吓傻啦。 小白回过头来看看我们,众人一看他的样子都吓了一跳,不知道我火yao放多了还是怎么回事,把小白一张脸熏得个漆黑,额前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就只看见那两个眼珠子还在呼溜溜的转。 众人纷纷说道,厉害,果然厉害。 我正想上前去安慰他一下,突然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救命,救命。 众人顺着声音的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紫衣女子边喊救命边跑了过来,她后面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在追她,那女子气喘吁吁的跑到我们跟前,一边惊恐万状的往后看。 这女子年纪和陆雨桐相仿,一张瓜子脸长得清秀可人,看衣着打扮,神情气质,也不知哪个大家闺秀,可能也跑了好一会了,现在是跑得香汗淋漓狼狈不堪,好不容易看到我们这许多人,终于停下来松了口气,只听她带着哭腔说,各位大哥救救小女子,后面有歹人在追我。 我借着火光仔细看看她, 八_零_电_子_书_w_ w_w_._t_x_t_8_0_8_0_. c_o_m 越看越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直到追他的两个蒙面歹人出现了。 只见这两个歹人一高一矮,那高个歹人一说话差点没把我逗笑了,只听他大声喊道,那小女子休逃,跟老子回去作压寨夫人。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华山派的无脑兄啊,那矮的不说话的自然是他二弟,这紫衣女子自然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小白脸了,只是她现在换回女装,没想到还有几分姿色,不知道这三个白痴演这一出戏又是想干什么。 陆雨桐哗的把剑一拔就要冲上去,我连忙拉住她,冲她使使眼色,陆雨桐不解的看着我。 果然,小白也认出来这个女的了,只听他哇的一声怪叫就跳了出去。 他这一出现,不光那两个歹人还把那紫衣女子吓了一跳,都不知道这是打哪冒出来的黑脸包公,手里还拿着个奇怪兵器,那兵器口子上还冒着一缕青烟…….. 只见小白往紫衣女子面前一站,大声骂道,兀那鸟厮,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清风明月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啊。 那两人本来也只是演戏不想真打,看看我们这么多人,那无脑兄就说,好,算你狠,二弟,我们走。 小白豪气万丈的说,小贼休跑,吃你爷爷一铳。 那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紫衣女子给小白行了个礼,多谢公子仗义相助。 声音娇滴滴的还挺好听,小白正色道,这位姑娘无须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来就是我们江湖人士应尽的职责。 紫衣女子又说,敢问公子高姓大名,他日小女子必当感恩图报。 小白又慨然说道,大丈夫行侠江湖,岂贪图报恩二字,鄙人姓白,是志远镖局的总镖头。 我差点笑喷了,总镖头人不在,你还翻天了。 那紫衣女子大吃一惊,这黑包公年纪轻轻的就做了镖局的总镖头,而且还姓白…….于是她脸微微一红,又轻声问道,那,敢问公子是哪里人氏? 小白昂首答道,鄙人乃江苏人氏。 一听这话,紫衣女子脸就更红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镖手们听他们的对话都听得莫明其妙,只有我拼命的忍住笑,弄得表情古怪不已。 陆雨桐看看我,一脸的不解,我又不好跟她解释,陆雨桐轻轻骂了一句,有病。说完就上前对小白说,麻烦你先去把那边的帐篷搭好吧,总镖头。 小白啊的一声,只好说,哦。转身就灰溜溜的走了。 那紫衣女子又是一脸的不解,怎么,这总镖头还要干搭帐篷的活啊。 陆雨桐就问道,这位姑娘,刚才是怎么回事。 紫衣女子慢慢答道,小女子本来和家人结伴出门,因这一带没有什么客栈,只好连夜赶路,哪里料到竟然碰到强盗打劫,劫完钱财还要强抢小女子作…….说到这里她就嘤嘤的哭起来,只是光打雷不下雨,这演技和刘一龙比起来就差远了。哭完了她又接着说,小女子就急忙逃走,幸好遇到各位侠客才得以脱身,小女子现在和家人失散了,这里荒郊野岭的,我又人生地不熟的孤身一人…….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听她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跟我们混在一起了,陆雨桐虽然心地善良,但也不是白痴,对她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于是回头看看大师兄,大师兄的疑心就更重了,在他看来,凡是想混进镖局的都不是好东西。但是因为总镖头走的时候交待过,凡事都要问问我的意见,大师兄只好先看看我。 我想了一会,她混进来倒不怕,只是要弄清楚她混进镖局到底想干什么,于是就冲陆雨桐点点头,毕竟这黑灯瞎火的把一个落难女子赶走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陆雨桐也心领神会,于是就说,姑娘不用担心,要是你不嫌弃就跟我们暂住一晚吧,只是这帐篷简陋不堪,还望姑娘多多包涵。 那紫衣女子赶紧行了个礼,多谢姐姐,多谢各位公子。 陆雨桐就把她带到原本自己要睡的那顶帐篷旁边,一边对她说,妹妹暂时就在这里委屈一晚吧。 紫衣女子又道了声谢然后钻了进去。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帐篷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啊,有蛇啊! 众人大惊,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陆雨桐本来想进去帮忙,但听见是说有蛇,她也就有点害怕,不敢进去。只有小白早有准备,立即弯腰爬进帐篷,一边喊,蛇在哪里,在哪里,别怕,有我白总镖头在。 只见帐篷里乱成一团,动来动去,众人听见小白在里面大呼小叫,只道他是在帮忙抓蛇,只有我知道,帐篷这么小,这家伙在里面少不了要搂搂抱抱的大占一番便宜,本来是我计划好趁帮陆雨桐抓蛇之际,好好和她亲热一番的,没想到现在让小白这个王八蛋捡了个现成的便宜,气得我直咬牙。 过了好久,小白才满头大汗的爬了出来,手里拿着条软绵绵的小蛇,两人在帐篷里这么个滚法,可怜这条小蛇竟然被活活压死了。小白看看我们,不自然的笑笑,没想到这蛇这么难抓啊。 陆雨桐满腹孤疑的看看他,对帐篷里面喊,妹妹,你没事吧。 那紫衣女子被占了便宜又不好吱声,只听她答道,多谢姐姐关心,现在好了,我没事。 听她说没事,陆雨桐就放心了,正好大师兄过来叫我们,于是我们三人躲在一旁商议。 大师兄一脸严肃的说,我看这事必有诈,你们怎么看。 陆雨桐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刚才那位姑娘在哭的时候,只听见哭声,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实在是很奇怪。 我心里说,不错,观察得还很细,有点你老公的风格了。于是我说,二位所言极是,这女子路遇歹人是假,想混进我们镖局是真,只呆一晚肯定不够,明天她肯定会提出和我们结伴同行,陆姑娘你就假装答应她,然后搞清楚她混进我们镖局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师兄说,这不大合适吧,万一她和外面的歹人来个里应外合,那我们岂不危险了。 我心里说,就她那傻样,还能作内应,进来第一天就得让小白那个淫棍给收拾了。这女人就是傻,老喜欢相信些什么不着边际的天意、缘分,难道不知道这天意缘分都可以造假的么。我这么一想又忍不住看看陆雨桐,这小妮子怎么就这么聪明了,她怎么就只相信自己的直觉了,她要是再傻点多好,早就被我搞定了,生米早就煮成熟饭了,猪肉早就作成红烧肉了…….这么想着,我就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陆雨桐哪里知道我在想什么,急急的就问,李不空,在想什么了,快说话啊。 我这才省悟过来,连忙说道,无妨,无妨,只要弟兄们时刻盯紧她就行了。若是把她赶走,他们肯定还会想其他办法,到时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就不大好办了。还不如将计就计,让她心存懈怠自己露出马脚来,等弄明白他们的真实意图,问题就好办了。 陆雨桐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那好,暂时先这样吧,明天总镖头就该回来了,到时再禀报总镖头看他怎么说。 我低声问大师兄,那个火铳,你还要不要。 大师兄连忙摆摆手,不要了,不要了,太吓人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见他要走,我也只好起身告辞,陆雨桐叫住我,李不空,你等一下。 我心里一喜,难道有什么好事,连忙问道,陆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陆雨桐说,刚才一说起那个女的,你就一脸的坏笑,你小子在想什么了。 我连忙解释,我不是在想她,我是一直都在想你。 陆雨桐气愤的说,想我?想我你还笑得那么……那么淫荡,告诉你,不许想。说完又用力踩了我一脚,气呼呼的就走了。 我一瘸一拐的回到帐篷,发现小白还没睡,正坐在那里笑了,似乎还在细细回味,我真想把陆雨桐叫过来,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淫笑。 我说,小王八蛋,想什么了。 小白又淫笑两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表情把庄亦简吓了一大跳,赶紧离他远一点,我就在他们两个中间躺下,然后对庄亦简说,没事,没事,你白大哥失心疯了。 第二天一早,车队就要出发了,那紫衣女子果然缠着陆雨桐可怜巴巴在说些什么,陆雨桐好像很为难的考虑了半天,还是点头答应了。现在紫衣女子和庄亦简坐在车上,陆雨桐骑马跟在旁边,和紫衣女子有说有笑的,好像亲热的很。 我四处看看,那个无脑兄和他的丑八怪二弟肯定在什么地方跟着了,暗暗觉得好笑,这么看起来华山派这些人肯定要比青城派的两个白痴聪明一丁点。 总镖头直到下午才回来,回来一看又多了个人,不禁暗暗皱起眉头,陆雨桐就上前和他解释了几句,总镖头点点头,然后对众人说道,加紧赶路,前面有客栈了。 这几天总是风餐露宿的,弄得众镖手们疲惫不堪,一听说前面可以住店了赶紧打起精神,加快了行进速度。 等到了客栈安顿停当,总镖头又叫我们过去商议。 陆雨桐说,她说她叫华紫仙,安徽淮南人氏,他们一家是要去湖北探访某个亲戚,只是路遇歹人全家都走散了,她想顺路跟着我们去湖北,到了湖北自然会有人接她。 总镖头问我,不空兄弟,你和小白是不是之前认识她。 跟总镖头实在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我就把当初在客栈遇到他们的情形讲了一下,当然,我和小白化装成算命先生骗他们银子那一节就省去没说了。 总镖头点点头,然后沉默不语。 我心里也在纳闷,为什么这些武林人士都盯着志远镖局不放了,难道这镖局里面还有什么古怪。当然总镖头不说,我也不敢乱问。 总镖头沉吟片刻,然后说道,不空兄弟说得对,就让她暂且跟着我们走吧,只是平时雨桐要看紧她,我倒想看看他们打得是什么鬼主意。 华紫仙知道总镖头愿意收留她,自然是千恩万谢,完了又问陆雨桐,你们镖局怎么有两个总镖头。陆雨桐微微一笑,跟她耳语了几句,华紫仙也扑哧一笑,脸又微微一红。 华紫仙既然呆在镖局也不见生,逢人就打招呼露个笑脸,要是在野外做饭,她就帮陆雨桐一起张罗饭菜,平时还和陆雨桐一起把镖手们的脏衣服收起来拿去洗,这样一来二去,镖手们都觉得这姑娘还挺不错。她混进我们镖局虽然是有所图,但似乎她也不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这一点深得陆雨桐的喜欢,她们白天呆在一起,晚上又住一间房,没过几天两人俨然就成了好姐妹。总镖头看在眼里,偶尔也开玩笑说,干脆你们俩认个姐妹吧,我就多收个干女儿。 陆雨桐还只是笑,华紫仙就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一脸的真诚,也不大象是装出来的,不管怎么样,这姑娘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倒是小白见了她就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用小白的话说,这叫欲擒故纵,反正这小妮子已经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先吊她几天胃口把弄得她心痒痒,然后再出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华紫仙也还真是,每次见了小白说不了几句话就要脸红,看来当初那个算不准实在是算得太准,让她深信不疑了。 车队一路向西,没几天就到了安庆,安庆自古以来就是安徽的一个重镇,也是长江边上一个重要的码头,各地商贾云集与此,热闹非凡,这天柱山也就在安庆境内了。 因为接下来就要走山路,颇为艰苦,车队就在安庆好好修整了两天,采购些干粮吃食做好准备。 这天下午反正也是闲着无聊,镖手们都三三两两逛街去了,我一看机会难得,就邀陆雨桐和华紫仙一起去帮庄亦简买衣服,两个美女自然是求之不得。 大街上人来人往,两旁的商铺里各种衣服小玩意是琳琅满目,这两个半女人是看都看不过来,庄亦简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漂亮衣服眼神里是充满了期待,陆雨桐自然心知肚明,就一个劲的怂恿她试试,庄亦简挑了一件穿上,果然又合适又好看,就舍不得脱了,一脸祈求的看着我,我心一软,心想给她买了算了,华紫仙就在旁边说,哇,真漂亮,穿上去象个漂亮的小女孩嘛。 我心里又咯噔一下,于是脸色一变,上去训斥道,你看看你,穿女人衣服像什么样,我一直跟你讲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要有阳刚之气,你看看你现在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脱了,快给我脱了。 训得庄亦简抬不起头来,眼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陆雨桐就过来圆场,好了,好了,不就一件衣服嘛,走,我们看男孩子的衣服去。 其实我何尝不想让庄亦简穿得漂漂亮亮的作回她小姑娘的样子,只是华紫仙的话提醒了我,要让她知道庄亦简是个女孩那还不完蛋了,同时我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让庄亦简离她远一点,越远越好,别让她看出什么破绽来。 陆雨桐还是带着庄亦简买了件男孩的衣服,小姑娘不高兴,一直不理我,我看见路边有个捏泥人的,捏得又快又好,人物表情是惟妙惟肖,就买了一对小泥人,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两个人笑嘻嘻的,我拿给庄亦简看,小姑娘拿了泥人还不满足,又一指路边一个卖糖葫芦的,我又赶紧给她买了两串,小姑娘这才笑眯眯的点点头表示满意了。 搞定了小姑娘的事情,我就对陆雨桐和华紫仙说,两位姑娘辛苦了,为了表示对两位的谢意,请两位姑娘自己去挑一件喜欢的衣服吧,这银子就包在我身上了。回头看看看小白,又加了一句,那个,华姑娘的那份就小白出啦。 一听要掏银子,小白气得差点跳起来打我,但是我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在两位美女面前丢脸,只好说,嗯,好,行啊。接着又语重心长对华紫仙说,华姑娘,当今皇上提倡建设节约型封建社会,我们当然不好太奢侈,能穿就行,能穿就行。 陆雨桐笑着对华紫仙说,别理他,只管挑好的,他们两个都是刚刚发了笔小财的。 美女挑衣服自然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只见她们两个这边逛逛那边看看,一会嫌不合适一会嫌不好看,一会嫌料子不好一会嫌款式太老,我和小白可累得够呛,再加上庄亦简也走不动了,这会骑在我脖子上边吃糖葫芦边看风景,我是作牛作马,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找了机会小白就偷偷的指着我骂,你个王八蛋,你要掏钱泡妞就掏好了,还要害得老子也跟着掏银子。 我说,我还不是为你好嘛,人情大家一起作。 小白说,放屁,你的妞花个几百两都不一定搞的定,我的妞不花钱就能搞定了,还得让她掏银子给我。 他说的也有道理,我只好不作声了。 好不容易逛到一个稍微偏僻一点绣庄,两人都看到中意的衣服了,就拿到里间去试。 华紫仙先换好走了出来,她挑了件红色的衣裙,和她大家闺秀的气质倒还挺配的,我们都说好看,好看。 过了一会,陆雨桐也出来了,她就挑了件淡黄色的,配着她略带优雅的气质,当真如仙女下凡一般,我一下就看呆了。 小白在旁边推推我,喂,你干嘛了,口水流那么长。 我这才如梦初醒,一边擦口水一边对头上的庄亦简说,你下来,下来,别老在上面用糖葫芦诱惑我。 陆雨桐噗哧一笑,我把庄亦简放下来,然后对她说,嗯,好看,真好看。 陆雨桐脸微微一红,那就买这件吧。 我呆呆的看着她,只顾说,好,好。 小白就陪华紫仙去付帐,小白大大咧咧的问,老板娘,多少钱啊。 那老板娘四十几岁,两片薄薄的嘴巴皮正在磕瓜子,这会小眼珠一转,手一抬,哎哟,这件啊,不贵,十八两银子。 小白跳了起来,十八两银子,老板娘,你卖的金缕玉衣啊。 那老板娘就说了,这位公子怎么说话的啊,你看看你心上人穿着多漂亮,这小两口出去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啊,别说十八两,就是一百八十两掏了也值啊。 眼看华紫仙不高兴了,小白咬咬牙,就把银子掏了出来,那表情比在姥山上土匪要掏他心窝还难受。 我笑着对陆雨桐说,小白就是小气,要他银子跟要他命似的。 于是我又上前问道,老板娘,这件多少钱啊。 老板娘先看看陆雨桐,然后就开始啧啧啧个不停。啧得我是心惊肉跳,好像啧一时就贵了十两银子。 好不容易啧完了,老板娘就说,这位姑娘的眼光真的不是一般,这可是我们绣庄压箱底的宝贝,小伙子,我跟你讲,你好福气,找这么又漂亮又有眼光的娘子也不知道你前世积了多少德。 我心里说,那你老人家也积积德干脆把这件衣服送给我吧,下辈子老天让你长漂亮点。 只是老板娘可不这么想,只听她说道,难得这位姑娘这么好眼光,也难得你们这么般配,我了就作个顺水人情,打折卖给你们,公子就出五十八两吧,我也好讨个吉利。 我只觉得天晕地转,两眼发黑,身子一歪就要倒,陆雨桐连忙扶住我,李不空,你怎么了。 我定了定神勉强站住,心里一个劲的骂,你个死八婆,这哪是讨吉利,分明是来索老子的命啊,最好老天罚你下辈子作母猪。 陆雨桐大概也没想到会这么贵,轻声跟我说,要不我们换一件吧。 既然我好老婆这么体贴,那自然不能让她为难了,我说,不用,就买这件。 只是一边给银票的时候心里一边在滴血,当然也顺祝这老板娘早日升天,这绣庄早日破产。 老板娘狠狠的宰了我一顿,心情舒畅的很,等我们走出门了还在后面喊,两位公子以后常来啊。 我心里说,来,老子再来一把火把你这破店烧个干净。 回去的路上,那两个半女人是各有所得,幸福都是写在脸上的,只有我和小白就像刚死了爹妈一样。 我左手牵着庄亦简,右手还空着,一把把陆雨桐的手抓了过来,陆雨桐用力一甩,没甩掉,紧张得四处看看,只好让我牵了。我牵着陆雨桐的手,心情总算好了一点,这下至少又赚回了五两银子。走着走着,陆雨桐突然轻声跟我说,李不空,谢谢你啊。 我满不在乎的说,客气什么,我还正愁那些银子花不掉了。心里却想,谢我干什么,还是谢银子吧。又想这次回去无论如何也得让总镖头再给我涨点薪水,好歹分担一下我的损失。 正想着,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尖叫,人群乱成一团,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已经传了过来,几个骑手在大街上骑马骑得飞快,一边大喊,让开,让开。风驰电掣般的从我们旁边冲了过去,后面又紧跟着一辆马车,那马车也是驶得飞快。 在我们站着的路边刚好有个小水坑,水坑里还有积水,我连忙把陆雨桐往里一拉,自己挡在她和庄亦简的前面,哗的一下,水坑里的水全被飞快的车轮溅了起来,我只觉得我背后一凉,前面小白和华紫仙也被脏水溅在了身上。 小白气得破口大骂,哪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大街上还跑这么快,赶着去送死,还是赶着去投胎啊。 可怜华紫仙的新衣服,溅得泥斑点点,气得她涨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连忙看看陆雨桐的衣服,还好,没有被溅到。陆雨桐看看我的后背,哎呀,溅得一身都是泥,走,赶紧回去换下来。 我心里想,这是谁家的王八蛋啊,敢在大街上这么嚣张。 因为触了个霉头,五个人就没有刚才那么高兴了,尤其华紫仙一会骂那些骑马的人,一会骂小白为什么不把她拉开。只有陆雨桐牵着我的手笑得一脸的甜蜜,我也就没那么心疼银子了,心想着只要她开心就好啊。 走到一个岔路口,陆雨桐突然说,你们等我一下啊。说完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过了好一会才回来,见了我们就笑眯眯的说,走吧,走吧。也不知道她刚才到底干嘛去了。 等回到了客栈,陆雨桐着实又风光了一回,镖手们围着她左看右看,都说陆姑娘今天不是一般的漂亮,总镖头也乐呵呵的,我心里说,岳父大人,你老人家别光着乐,好歹把我花的银子给报了。 华紫仙是惟恐给人看见,阴沉着脸钻进了房间。 陆雨桐被大家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偶尔抬起头看看我,看得我的心扑通扑通一顿狂跳,这银子还真花得值,要不怎么说真正爱情还是要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上了。 我回房间刚刚把脏衣服脱掉,陆雨桐就走了进来,我说,进来也不敲门,我正换衣服了。 陆雨桐说,呸,又没脱guang怕什么。 我对庄亦简说,小朋友别看啊,你雨桐姐姐要耍流氓了。 陆雨桐一边收拾我的脏衣服一边说,你呀,都要把小姑娘给带坏了。 我连忙跟她说,你可千万别跟华紫仙说阿简是女孩啊。 我们混进镖局,自然也不敢说出庄亦简的真名字,只是叫她阿简。 陆雨桐点点头,知道,我谁都不会说,好好帮你瞒着。接着又对庄亦简说,等到了四川,雨桐姐姐给你买好多漂亮的新衣服,把某个人气死好吧。 庄亦简笑着点点头,我就说,好,到时别找你李大哥来要银子啊。接着又问陆雨桐,小白了,小白死哪去了。 陆雨桐笑着说,他呀,正被华紫仙叫到房间里骂了,你说也真是奇怪,华紫仙一到我们镖局就拼命打听小白的事情,老问我小白怎么样怎么样。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当然是如实告诉她了,小白这家伙,贪生怕死,好吃懒做,还贪财好色,只是人还不是太笨。 我点点头,说得好。 陆雨桐摇摇头,可这华姑娘跟着了魔似的,就是觉得小白好,还跟我说,这只是他的表象,其实他是个满腹才华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差点笑翻了。 陆雨桐接着说,华姑娘还跟我说,她曾经碰到个算命的,算得出奇的准,那算命先生告诉他,小白就是他的真命天子,叫她千万不要错过,否则会悔恨终身。唉,你说这种江湖术士的话能信么。 我笑得话都说不出来,心想,这华姑娘还挺可爱的,这种话都告诉陆雨桐,看来是真心把她当姐姐了。 陆雨桐气愤的说,你笑什么笑,跟你说正经事了。 我说,去,去,别人那点破事算什么正经事,要说就说我们俩的事。 陆雨桐把眼一瞪,我跟你有什么事。 我一本正经的说,我们俩结婚的终身大事啊。 陆雨桐踩了我一脚,你做梦吧,别说八字没有一撇,王羲之的羲字连一点都没有。 我想了想,那得写到哪年哪月啊。 沉默了一会,陆雨桐又说,我爹说现在镖局的事太多,大师兄做事他又不放心,他想再找个镖师,你赶紧好好表现吧。 我说,我已经很努力了啊。 陆雨桐生气的说,我是说你做事再认真点,别老是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就算做好了也没人记得你。 我点点头,好,好,老婆大人都发话了,我一定好好干就是。 陆雨桐骂道,谁是你老婆,你要脸不要脸。 完了又站起来说,反正我是告诉你了,认不认真做是你自己的事,我走了。说完拿着我的脏衣服就朝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又对我说,李不空,你过来。 我连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老婆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啊。 陆雨桐脸微微一红,拿出一样东西塞在我手里,轻声说,送给你的。也不等我说话,转身就走了。 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片小小的玉,这片玉被打磨成一颗水滴的样子,绿的晶莹剔透,上面还刻着一个“桐”字,原来刚才在大街上,她是跑去买这个东西了,我心里又觉得甜蜜又觉得怅然,就呆呆的站了一会。 等把这块玉小心收好,发现庄亦简正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我凑过去问,你个小屁孩,笑什么了。 庄亦简把嘴巴凑到我的耳朵边,轻轻的说,雨桐姐姐喜欢你。 我说,一边去,小孩子懂什么。然后就一个劲的挠她痒痒,直到她求饶了才罢手。 等往床上一躺又觉得左右为难,我对什么镖师啊,总镖头的位置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陆雨桐,只是如果娶了陆雨桐,自然就要挑起志远镖局这副担子,这可如何是好,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把陆雨桐娶走,镖局让给大师兄,这样大师兄也不至于太难受哭着喊着要上吊,就是不知道总镖头答不答应。 经过充分的休整,志远镖局的车队终于又出发了。 刚开始走的还是宽敞平整的官道,接着就变成乡间起起伏伏的小道,再接着又变成弯弯曲曲的山道了,这时候马车已经不能走了,只好用马驮着货物赶路,众人累得筋疲力尽叫苦不迭。看着眼前连绵不绝高大险峻的山峰,小白半死不活的问总镖头,总镖头,还有多远啊。总镖头头也不回的告诉他,还没有进山了。不过正如陆雨桐所言,这里青山白云,绿水环绕,确实是一个风景胜地。 正午时分众人就在路边歇息,总镖头又把我们几个叫到一旁商议。 总镖头说,这次有四个箱子的货要送到天门派,只是天门派在那天柱山的顶峰,山高路险,兄弟们还没进山就累成这样了,接下来可怎么走。 大家听了都沉默不语,是啊,这鬼地方山路这么难走,我们这么多货才这么十几个人可怎么送过去,那天门派也是,住哪里不好,还要住到天柱山的顶峰,难道都想升天啊。 陆雨桐咳嗽两声,然后看看我。 我知道她是提醒我赶紧出主意啊,于是只好说,山路这么难走,我们如果抬着十几个箱子一起进山肯定是行不通的,如今之计也只好兵分两路,一拨人带着天门派的四箱货物进山,一拨人就找个安全的地方守着其余的货物,因为我们本来人手就不够,所以送货的那拨人可以雇一些当地山民帮我们抬箱子,我们安心作护卫就可以了。 陆雨桐听了连连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总镖头思索片刻,然后说道,确实也只能如此了。接着他看看我们,又问道,那谁去送货,谁留守了。 这下大家又不作声了,陆雨桐只好又咳嗽了两声。 总镖头关心的问,雨桐,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么。 陆雨桐脸微微一红,连忙说,没事,没事。 我知道她是提醒我赶紧主动担起去送货的重任,争取再立一功以博得总镖头的好感,只是这山高路险的,别说山贼出没,就是跳出几只野禽猛兽也够我喝一壶的,我心里说,哪有老婆把老公往刀山上推的,不过既然这老婆还没有娶到手,也只好乖乖听话,叫我跳油锅也就跳了,等娶到手之后再和她慢慢算帐。 我正想站出来说话,没想到大师兄突然说道,总镖头,我愿意带人前去送货。 我吃了一惊,这家伙今天怎么积极,转念一想,是了,上次我在巢湖几乎凭一己之力挽救了镖局,立了大功,他是镖局唯一的镖师却没有任何表现,这是无论都说不过去的,虽然表面上他是跟我和好了,但他心里肯定一百个不服气,憋足了劲是要把我比下去。 想到这里,我又有点犹豫了,那我还要不要出去和他争了,如果我也说要去送货,那总镖头自然是对我放心多一点愿意让我去,但是这样岂不在众人面前挫了大师兄的锐气,他在镖局的威信就更低了,只怕以后他会更加怀恨在心,和我水火不容了。 这么一犹豫,我也就一直没说话,总镖头左右看看,似乎大家也没有异议,于是点头说道,好吧,那就辛苦添鸣带几个兄弟跑一趟,其余人等跟我一起留守。 于是事情也就这么定了,只有陆雨桐恨恨的瞪我一眼,那意思是说,待会再来收拾你。我心中暗暗苦笑,这男人之间的事,女人就是不会懂。 等到总镖头带着大师兄骑马前去探路,陆雨桐走到我面前,二话不说,楸着我的耳朵就把我扯到了一边,我一边走一边叫,哎哟,姐姐,轻点。 陆雨桐气愤的说,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把我的话全当耳边风了,李不空,你怎么这么不求上进啊。 我只好给她赔笑脸,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上了,不是我正想说,就被大师兄抢了先嘛。 陆雨桐说,那你不会跟他争啊,只要你说愿意去,我就让总镖头派你去。 我只好耐心跟她解释,不是我不敢和他争,只是我上次出的风头太大,现在不光是你,还有总镖头,还有那些镖手都更加信任我,这样让大师兄很尴尬,好不容易现在有一个立功的机会,我还要当着众人的面去和他抢,要是我把这个机会抢走了,那镖手们以后会怎么看他,他以后拿什么在镖局立足。 听我这么一说,陆雨桐就不作声了,毕竟大师兄就像她大哥一样,在她心中的分量也是很重的,她低着头想了一会,然后轻声问我,那你的事怎么办? 我说,我的什么事啊。 陆雨桐着急的说,升你作镖师的事啊。 我淡淡一笑,这还不是小事一桩,有陆姑娘的英明指导,想不立功都难啊,放心吧,以后机会多的是。 陆雨桐也笑笑,那你下次一定要主动一点啊。 我连连点头,只要陆姑娘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陆雨桐说,呸,那是因为你吓得把眼睛闭起来了。 咦,你怎么知道的。 陆雨桐踢了我一脚,坐吧,陪我聊会。 于是我们并排在草坪上坐下,陆雨桐一边用手拔着身边的小草玩一边慢慢的说,其实上次你在巢湖主动和大师兄和好的时候,我真的挺感激你的。 我笑笑说,我是不想让你为难嘛。 陆雨桐说,大师兄是个很要强的人,他从小就是个孤儿,有一次一帮无赖唆使他去偷东西他不肯去,被那帮无赖围在路边打,那时候他才十岁,明明知道打不过他还还手,结果被打得更惨。幸好我爹从旁边经过救了他,我爹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他,他虽然脾气倔强,却也忠厚老实,我爹喜欢他这种性格的人,于是收他为徒教他武功,悉心的教导他。他原本没有名字,别人都阿猫阿狗的叫他,为了感谢我爹就随了我爹的姓,爹给他起了名字叫添鸣,本意是希望他能为镖局增光添彩,只是他现在虽然武功不错,人也靠得住,就是性子太急,说话直来直去也不管人家爱不爱听,得罪了别人自己还不知道,唉,爹就担心他这一点,很多事情就不敢放手交给他去做。 我点点头,大师兄还年轻嘛,再历练历练就好了。 陆雨桐叹了口气,不多吃点苦头他是不会明白的。接着又对我说,你能替他着想我真的挺高兴的,难得你有这样的胸襟啊,不像大师兄有时候还会小心眼。 我说,不空嘛,那不就是虚怀若谷的意思,怎么样,这么好的人品,王羲之的羲字该有一点了吧。 陆雨桐想了想,好吧,那就先点一点吧,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是表现不好这一点我都会擦掉。 我连连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个羲字要写到猴年马月,但有一点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吧。 陆雨桐看看我刚才被楸的耳朵,心疼的说,哎呀,都楸红了,痛不痛啊。 我说,这不是废话吗,我楸你试试。 陆雨桐说,我楸你你不会躲啊,还伸着个脑袋让我楸。 我气愤说,你们女人到底还讲不讲道理啊。 陆雨桐说,干吗,那一点也不想要了是吧? 我连忙举手投降,要,要。 下午总镖头和大师兄带了一些人回来了,带来那几个人都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对他们而言,挑货走山路那是家常便饭。总镖头说,前面不远有个废旧的山神庙,地形不错,我们可以在那里安营。 于是众人赶紧动身,没走多远,看见路边一个小山包,那山顶上果然有座破庙,只有一条小路从山下一直通到山顶,在山顶可以把附近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一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于是众人在山脚下手忙脚乱的分家,雇来的八个村民抬着要送到天门派的四个大箱子,大师兄挑了六个镖手做护卫,总镖头再三叮嘱,遇事切不可急躁,要随机应变见机行事。大师兄说道,请总镖头放心,添鸣一定不辱使命。总镖头虽然点头,但那一丝担忧还是写在脸上的。 大师兄跟我们挥手作别,渐渐走远了。 留下的人就牵着马驮着货上山,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剩下的货弄到山顶上。那座山神庙年久失修已经破旧不堪了,只是一时半会也不会倒,庙里的泥菩萨连脑袋都不见了,只剩下半个身子,到处都结着蛛网,还有老鼠在地上窜来窜去。 众人把货物都抬到庙里,庙门口还有一大片空地,晚上可以搭帐篷歇息。 到了傍晚时分众人就埋锅造饭,吃饱喝足照例围了火堆一通神侃,晚上镖手们两人一班轮流守夜,这一夜倒也平安无事,只是半夜轮值的兄弟说听到山中狼叫,不知道大师兄他们是怎么过的。 等到了白天,众人无所事事,晚上还可以看看星星,现在就只好大眼瞪小眼的无聊。 华紫仙可是个闲不住的人,拉着陆雨桐过去耳语了几句,陆雨桐笑着连连点头,接着又跑过来叫我,走,我们去山里面逛逛去。我说,我当然想去,就怕总镖头不答应。陆雨桐说,你别管,我去跟总镖头说去。 接着她就跑去找总镖头,只见她一会撒娇一会撅着嘴巴生气,总镖头哪里招架得住,只好点头。陆雨桐兴奋过来叫我们,我和小白高兴得跳起来,跟着起身就走,刚转身,有人扯我的衣角,回头一看,庄亦简正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心里说,你个小兔崽子就会装可怜。但是不带她去嘛她一个人在这里也确实挺无聊的,又不能跟谁说话。 正在那里犹豫要不要带着这个拖油瓶,陆雨桐回过身来牵着小姑娘的手说,走吧。我说,等等,我去带点干粮。于是起身去拿了些干粮,镖手们都无限羡慕的看着我,总镖头跟我说,路上小心点,不要走太远,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我连连点头,放心吧。 五个人就这么兴冲冲的出发了。 陆雨桐游玩的原则就是,哪里好看往哪里走,只听她一会说,哎呀,那边的山真漂亮。于是众人跟着她往那边的山上爬。爬到山上一看,哎呀,那边有个瀑布,快过去呀。众人只好跟着她瞎跑,我还要照顾庄亦简,着实累得够呛。不过这天柱山奇峰异石,流泉飞瀑,确实风景如画,难怪天门派那帮家伙要躲在这里面清修,这确实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等走到一个瀑布旁边,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就说,不行了,休息会。 陆雨桐一看天色,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就说,也好,吃点东西,下午接着走。 这瀑布倒也不高,只是溪水从两块大石之中流出来,如白练一般,煞是好看,瀑布下面是一个水潭,水不深,清澈见底,还可以见到鱼儿在游来游去。 华紫仙嫌干粮嚼着无味,就对小白说,我要吃鱼。 小白累得像条死鱼一样,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晒太阳,有气无力的说,你不如先把我吃了吧。 陆雨桐也对我说,你去抓鱼,我也要吃鱼。 我四处看看,拿什么去抓了,又没鱼网,想了想,用柳叶刀砍了根直直的树枝,再把一头给削尖了,做了根鱼叉。接着晚起裤脚下了水,看准了就把鱼叉扔出去,竟然真叉到一条。陆雨桐和华紫仙高兴得跳了起来,我又叉了好几次,好歹抓了几条二三两左右的小鱼。 陆雨桐和华紫仙赶紧去找柴火,我就拿刀把鱼剖干净了,用树枝穿好,放在火上面烤。偷鸡摸狗的事我以前干得多了,烤这东西是驾轻就熟,没多久就烤得香气四溢,虽然没什么佐料,众人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等吃饱喝足众人继续赶路,只是这次连陆雨桐也不知道去哪边玩才好,才过了正午,现在就回去嘛又有点嫌早。 碰巧前面走来一位樵夫,陆雨桐就上前问路,那樵夫说,到了天柱山自然要去看看飞来石啊,往那边走,走一个多时辰就该到了。陆雨桐谢过樵夫,又带着我们匆匆赶路。 樵夫说一个时辰到,我们差不多走了两个时辰,我这才想起来,那樵夫天天爬山走起山路来自然比我们快多了,他走一个时辰我们自然要走两个时辰了,何况我带着庄亦简这个拖油瓶,她走不动了就让我背,我累得真想把她扔到山下去算了。 好不容易看到了那个飞来石,原来就在一个小山峰顶上压着块大石头,感觉只要风吹一吹,那大石头就要掉下去了。 小白气喘吁吁的说,那个杀千刀的樵夫,一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累死我了。 众人找了块空地坐着休息,这山风吹着倒是挺凉快的。 眼看着太阳西斜了,我说,快回去吧,不然天就要黑了。 众人又挣扎着爬起来往回赶,刚开始都还记得来路,过了几个岔路口,似乎就没那么清楚了,陆雨桐说,走这边吧。小白说,不对吧,我记得是那边吧。 好吧,听小白的吧,走了一段,大家都发现不大对,于是把小白骂了一顿又折了回去。等在另一条路上走了一段,还是发现不对,于是又把陆雨桐说了一通,只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陆雨桐因为被大家说了,赌气的说,朝前走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路走回去。众人也只好跟着她往前走,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感觉这地方从来没有来过。太阳也下山了,天一下就黑了。这下大家就急了,但是越急越找不到路,到底身处何方,谁都不知道了。 我背着庄亦简实在累得不行了,天色也越来越暗连路都看不见了,我说,算了,别走了,休息一会,等月亮上来再走吧。大家只好停下来休息。 这山里面阴风阵阵,吹得树叶哗哗得响,华紫仙紧紧靠着小白,陆雨桐和庄亦简就紧靠着我,大家都不敢说话,好像一说话就会把什么吓人的东西给招来。 小白突然“啊”的叫了一声。 这下不得了,华紫仙几乎跳到小白身上。陆雨桐一下抱住我的脖子,我是想赶紧搂着她,只是另外一只手还要抱着庄亦简了,心里就一个劲的骂,你这个拖油瓶,早知道就不带你了。 小白把华紫仙抱在怀里抱了个够,然后说,别怕,别怕,我只是饿得打了个嗝而已。 华紫仙气得拍了他一掌,然后赶紧离他远点,陆雨桐也知道上当了,赶紧松了手。 我心里一阵窃笑,这一招小白用了多少次了,真是屡试不爽啊。 小白说,以我小白多年的打虎经验来看,大虫一般都是喜欢在这个时候出来散步的。 我说,为什么啊。 小白说,哎呀,这个时候的人肉最新鲜啊,那大虫吃人啊,一般先吃手,再吃脚……. 华紫仙说,你闭嘴啊,你再说我把你舌头割了。〖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txt80.com 八零电子书cc〗 小白点点头,好,好,不说了,不过说起这个舌头啊,大虫一般是不吃人舌头的…….哎呀,不要打我啊。 众人就这么在路边坐着,过了一会,月亮升了起来,山中就蒙蒙胧胧的罩上了一层月色。 小白突然又啊的大叫一声,然后人跟着就跳了起来。 陆雨桐说,你就装吧,回去了我再收拾你们两个。 华紫仙也说,就是,当我们傻啊。 小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手拼命的往前指。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所有人都吓得跳了起来。 陆雨桐边叫边跳到我的背上,庄亦简拼命往我怀里钻。那边华紫仙和小白两个人抱在一起,吓得都快哭了。 因为有月光照着,我们都能勉强看见眼前的情景,一只老虎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它慢慢向我们靠近,一边走一边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们。 我把庄亦简拉到身后,顺手把柳叶刀掏了出来,心想这可怎么办啊,要是冒出个什么歹人还可以打,打不过还可以说,问问对方到底想要些什么。碰上这玩意,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过,说又不能说,任凭我鬼点子再多这会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老虎走到离我们几丈远的地方突然就停住了,然后开始左右的度步,似乎在看我们哪个好吃些,它到底先要吃哪个。 我轻声说道,别动,大家千万不要动啊。 小白颤抖着说,那要是它咬我了。 我心里说,咬你当然是最好了,它一咬住你我们就可以跑了,反正它吃你一个也能吃饱。于是我说,咬你也别动,死也别动。 那老虎也不急着扑上来,只是来回的走动,看得我眼都花了,我想它是不是刚吃完东西不大饿啊,于是轻声对陆雨桐说,快,在我背后的包袱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陆雨桐哦了一声,悉悉索索的翻了半天,拿了个东西递到我面前,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个桔子。 我说,姐姐,这玩意它怎么吃。 陆雨桐又哦了一声,悉悉索索折腾了一会,又递了个东西给我,我定睛一看,原来她把那个桔子的皮给剥了又递给我,陆雨桐也不敢抬头看,细声细气的说,现在它可以吃了吧。 我心里说,你给吓傻了吧,见过老虎吃桔子的么。于是不耐烦的对她说,找找别的,有没有肉啊什么的。 陆雨桐这才如梦方醒,连忙把手里的桔子一扔,打算再去翻。 我连忙说,不要扔。哪里还来得及,那个桔子骨溜溜的就滚到老虎面前。 老虎低头看了看,嘴巴就在那里拨弄,我紧张的手心直冒汗,万一它老人家不满意还不把我们一口一个给吞了。 过了一会,老虎抬起头看看我们,只是地上的桔子已经不见了,我心里说,我是看花眼了吧。那老虎伸出舌头舔舔嘴唇,转身往树林里一窜,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我们几个目瞪口呆,等到确定老虎已经走了之后这才象一摊泥一样坐在地上,直到小白突然又大喊一声,快跑啊。 众人慌不择路,只是没命的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华紫仙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说,别跑了,再跑我就要死了。众人这才停下来。 我问小白,是不是老虎又回来了。 小白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想离那个鬼地方远一点。 我看看四周,现在虽然是皓月当空,勉强能看清路,只是到底身处何方就不知道了。我们几个又累又饿的,山中又潮湿阴冷,今天晚上可怎么过。 众人惊魂未定的围坐在一起,也好抵御点凉气。 突然之间,风中传来阵阵清脆空灵之声,我仔细一听,似乎是一阵琴声。他们几个似乎也听到了,于是众人都站了起来,这会听得更清楚了,确实是琴声,这琴声在山谷之中显得格外的悠远绵长,只是这入夜时分,究竟是什么人在弹琴了。 我说,走,过去看看。 小白说,别,万一是山贼怎么办。 我没好气的说,你见过会弹琴的山贼吗。 小白摇摇头说,没见过,不过谁知道了,我刚刚还见了会吃桔子的老虎了。 华紫仙说,就算是山贼,那也是有品味的山贼,怕什么,先过去看看再说。 第八章 于是众人循着琴声慢慢走去,只听着琴声越来越真切,又听到了哗哗的水声。大家连忙加快了脚步,赶了这么久的路早就渴得不行了,不管怎么样先过去喝口水也行啊。 顺着条小路直走,又拐了个弯,就看到面前一条瀑布直泻下来。这条瀑布比我们白天看到那条高了许多,只是水流不是很急,像一层薄薄的白纱,让山风一吹,白纱就变了形状,星星点点的水花都吹落在弹琴的白衣男子身上。 那白衣男子盘腿坐在瀑布边的一块大石上,对外界的一切置若罔闻,完全沉浸在他的琴声之中,只听那琴声时而激越,时而缠mian,在山谷之中回荡不息,又加上潺潺的水流,秋虫的鸣啾,任何人在这美妙的乐声中都会觉得迷醉。我们也都忘了喝水,静静的站在旁边,沉浸在这天籁之音当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一曲终罢,大家又不禁觉得怅然,咦,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吗。直到那若有若无的一丝回音也彻底消失在山谷当中,我才骤然清醒,确实是没有了。那白衣男子低头看着面前的那把古琴,身体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然入定一般。 我正想着是不是现在就上前去打招呼,还是再等会。旁边的树林中突然又窜出一只老虎,只见它身影矫健,在石头窜上窜下,最后向那白衣男子直扑了过去,三个女的吓得惊声尖叫起来,我连忙大喊,公子小心! 只见那只老虎跳到白衣男子身边,伸出一只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白衣男子也伸手摸摸它的脑袋说,旺财,你又不听我弹琴,跑那里玩去了。 我们几个看得目瞪口呆,旺财?!难道这是条狗啊,我拼命的揉眼睛,这分明是一只大老虎啊,莫非这山中有什么魔力,还是这白衣男子使了障眼法,那这男的就是个巫师了,他用琴声把我们吸引过来,难道是要吸我们的魂魄么?我不禁越想越怕。 那白衣男子听到我们的叫喊才发现我们的存在,只听他站起来朗声说道,各位不用担心,这大虫是我从小养大的,性情温顺得很,适才不知各位到来,实在是失礼。 他一边说,一边朝我们走过来,那老虎乖乖跟在他身后,果然听话的很。 我们也赶紧迎上前去,只见那白衣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容白净,气质儒雅,虽然样子年轻却显得老持稳重。 我拱手说道,恕我等冒昧,打扰公子雅兴了。 白衣男子回礼道,哪里,哪里,敝人在这九龙潭练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难得今日有各位来捧场,高兴还来不及,哪有打扰一说,只是敝人琴艺简陋,有浊尊听了。 我心里说,和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就是累,还是跟刘一龙他们呼来唤去的爽,动不动就来他妈的几句他妈的。只是也不想让对方看轻了自己,还以为我们是粗俗小人,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公子过谦了,适才听公子的琴音,巍巍乎如高山,又潺潺乎如流水,宛如天籁之声,公子琴艺之高实在是世间罕有啊。 有人吹捧自然是件令人高兴的事,那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想不到兄台精通音律,敝人适才所奏正是《高山流水》,承蒙兄台如此抬爱,不如到寒舍一叙如何? 我哪里通什么音律,完全是闭着眼睛瞎说一通,只是没想到还让我碰对了,至于邀我们去他的住处,更是求之不得,还正发愁在这山中怎么过夜了。于是连忙说道,不瞒公子,我等本是在山中游玩,只是不慎迷路,闻得公子的琴声才寻觅而来,真是多有打扰了。 那白衣男子哈哈一笑,如此说来,各位更要去寒舍一叙了,敝人当备薄酒以尽地主之谊啊。 接着他又说道,敝人司马艾,还没请教各位…….. 我连忙一一给他介绍,他也是一一行礼,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那只老虎也没闲着,老是围着陆雨桐转,没事还去嗅嗅陆雨桐的手,吓得陆雨桐在我身后左躲右闪。 小白说,这不是刚才那只吃桔子的老虎么。 司马艾问道,吃什么桔子? 于是小白就把我们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司马艾哈哈大笑,这只大虫很小的时候就被我抱回家养了,有一次我吃桔子的时候觉得好玩,就喂了它一瓣,没想到它一吃就上瘾,现在除了爱吃肉就是吃桔子。接着又对老虎说道,旺财,吃了别人的东西还不谢谢人家。 那老虎趴在陆雨桐面前,然后打了个滚,如小狗一般,甚是可爱,这下大家都松了口气,再也不担心了。 司马艾就过去取了琴,然后在前面领路,众人紧随其后,我背着庄亦简落在了最后面。司马艾回头一看,见我累得不行了,就走了过来,我以为他要替我来背庄亦简,连忙说,没事,我还走得动。 司马艾喊了一声,旺财,过来。 那老虎就乖乖走了过来, 司马艾又说,趴下。 那老虎就乖乖趴下。 司马艾把庄亦简抱下来,对她说,来,别怕,骑上去。 众人一听都大惊失色,这老虎不吃人就算了,竟然还能骑,就算能骑上去怎么下来又是个问题啊,老古话不是说骑虎难下么。 就算庄亦简再怎么爱玩,骑老虎的事还是不敢玩,吓得连连摇头。 司马艾又是一笑,没事,你先和它握个手,跟它熟悉一下。 那老虎乖乖的伸出一只爪子,庄亦简看看我,我说,握啊,没事。 庄亦简就伸出手摸了摸老虎爪子,没事,她又大着胆子摸摸老虎的脑袋,也没事,好玩,小姑娘就一点都不怕了,于是骑上虎背,准确的说是趴在虎背上,然后两手抱着老虎脖子。 司马艾说,走。 那老虎就起身顺着山路慢慢的往前走,刚开始庄亦简吓得头都不敢抬,过了一会见老虎走得很稳就更加放心了,回过头来冲着我们笑,这下搞得我们都心痒痒,也想骑上去过过瘾。 司马艾带着我们绕过一座小山,又顺着条山路往上走,走了一小段路,看到前面有一个小院落。 小院子用半人高的竹篱笆围了起来,院子前面一边种了些花花草草,另一边种着些瓜果蔬菜,后面就是一栋大房子,房子两边和背后都是密密的竹林,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们走进院子,屋里就走出个老人,大约五十多岁,看穿着应该是个下人,他上前接过司马艾手中的古琴,一边说,公子今天回来比往常要早啊。 司马艾笑着点点头,因为碰到了几个朋友,秦伯,你去厨房做几个菜,我这几位朋友都还没有吃饭了。 秦伯点点头,赶紧进屋忙去了。 我和小白就跟着司马艾进了正屋,庄亦简在院子里和老虎玩得起劲,陆雨桐和华紫仙也忍不住跑过去玩,确实也难得可以和老虎玩一次,要不是显得太不礼貌,我和小白都想跑过去逗老虎,和这司马公子说话可真累。 司马艾又把我们带到了另外一间房,秦伯早就把灯点好了,房子里亮堂堂的。 我左右一看,房间也不大,一张木床,一张书桌,几把竹椅,就把大部分的地方给占了,只是靠墙的书架上放着的密密麻麻的书,说明房间的主人是个好学之人。不过我还是被另一面墙上挂着的一副对联吸引住了,那上联写的是“眉上几分愁,且去观棋酌酒”,下联是“心中多少乐,只来种竹浇花”。颇有几分隐士的味道。 司马艾招呼我和小白坐下,一边说道,寒舍简陋,让二位见笑了。 小白大大咧咧的说,不简陋,不简陋,司马公子格调高雅,非我等常人能及啊。 这时秦伯又把茶端了上来,司马艾对他说,秦伯,把那些野味都拿出来炒了,让几位朋友尝尝。 我和小白一听还有野味,饿得肚子咕咕乱叫,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司马艾说,二位公子,尝尝敝人自家种的茶叶。 小白渴得要死,抓起茶杯就喝,结果被烫得哇哇叫,司马艾微微一笑,白公子慢点喝。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茶,于是端起茶杯,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轻轻的抿了一口,一丝甜味直沁心脾,忍不住点头说道,好酒…….哦,好茶。 司马艾又是一笑,看来李兄也是好酒之人啊,待会就请李兄尝尝敝人自酿的米酒。 我和小白自然又是狂咽一通口水。我心里说,你老人家就别勾引我了,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已经饿了大半天了。 抬头又看到了墙上那副对联,忍不住就问道,敝人不才,只是看司马兄这副对联有点采菊南山的意思,我看司马兄博学多才年轻有为,正是建功立业之时,何故萌生归隐之意啊。 司马艾正色道,李兄说得是,只是在下已厌倦世俗纷争,隐居此处倒也安逸得很。且不闻古人有诗云,带雨有时种竹,关门无事锄花,拈笔闲删旧句,汲泉几试新茶。从古至今这种生活多少人向往而又不得啊。 我猜想他总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只是他不便说,我也就不再问,于是就打趣他说,只是栽花种竹,未必果出闲人,对酒当歌,难道便称侠士? 司马艾站起来哈哈大笑,李兄好口才,李兄的教诲在下必会谨记在心。 小白早就坐不住在房间里四处乱窜,一会抓起一本书翻翻,一会打开一副画看看,看见墙上挂着一把古剑,也不管主人同不同意,取下来拿在手里看,我正要说他不要乱动,他哗的还把剑拔了一半出来,只见寒光一闪,果然是把好剑。 我赶紧过去骂他,不要乱动。小白说,无聊,看看嘛。 司马艾却很大度,白兄只管看,无妨。 我把剑拿了过来,看见剑身上刻着一个“天”字,心中一动,表面上不动声色把剑重新放好,转身对司马艾说道,想不到司马兄原来是文武全才啊。 司马艾摆摆手,偶尔练练,只为活动筋骨强壮体魄,无它意。 这时秦伯又走了进来,公子,酒菜已经备好了,请公子和朋友们去庭院用餐吧。 我和小白立即精神大振,只是肚子就叫得更响了,于是急忙跟着司马艾朝屋外走去。 等走到屋外一看,乖乖不得了,那两个半女人已经坐在桌边大快朵颐,吃饭夹菜忙得不亦乐乎,见有人过来,她们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看着我们。庄亦简嘴边还挂着半片菜叶,陆雨桐嘴巴鼓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华紫仙嘴里含着东西吞吞吐吐的说,不好意思啊,实在是太饿了。 司马艾噗哧一笑,赶紧招呼我们入座,我指着陆雨桐就骂,主人还没来你们就这样,丢脸不丢脸。边骂边捡了片肉塞进嘴里,哇,真好吃,不知道这是什么肉。 司马艾说,各位不用客气,尽管随意。 谁还跟他客气啊,个个在低着头狂吃,司马艾就给我们介绍,这个是鹿肉,这是野鸡肉,这是野猪肉,还有些野山菌,家种的小菜什么的,难怪味道这么鲜美。 等稍微垫了一点没那么饿了,司马艾就把酒坛子打开了,酒香立即弥漫开来,我忍不住叫道,好酒。 三人拿碗一碰,我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喝第一碗时口太渴,味道没品出来,完全是当水喝了,喝第二碗,才发现这酒劲道不足但是醇香有余,真是又好喝又不容易醉,于是和司马艾一通畅饮,等一坛喝完,司马艾脸上也有点红润了,说话声音也大了,转身对秦伯说,秦伯,再拿三坛出来,我今天要和二位公子一醉方休。 我和小白连声叫好,想起刚刚我们还落魄山林,还以为要葬身虎口,这会却是皓月当空,清风拂面,好菜美酒就放在眼前,再不好好享受岂不太对不起自己。 等酒拿上来,我们三个一人一坛,自己往碗里到,喝得好不热闹。 司马艾红着脸对我说,李兄,你错了,我以为,对酒当歌,就是侠士。 我连连点头,李兄说得对,我错了,我确实错了。 司马艾和小白抢着喊,浮一大白。 我只好喝了一碗,喝完了又指着司马艾说,司马兄,你不老实,你虽然栽竹种花,但你不是闲人,是不是。 司马艾哈哈大笑,不用讲,我自当浮一大白。 这么浮来浮去,三坛酒都喝了个精光,司马艾本来还只想随意喝喝就算了,但是碰上我和小白这种能说会道的酒鬼,哪能让他随意,一坛酒喝完,他也晕得云里雾里了,回头又说,秦伯,再取三坛酒来,我就不信喝不倒他们。 我和小白都是在姥山和土匪们拼过酒的,哪里还怕司马艾,只是把他灌得太醉也不好,于是连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司马兄,我们走了一天了,也累了,你这么把我们放倒实在是胜之不武啊,改日我们再和你拼。 司马艾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李兄说得也对,我司马艾怎么能做乘人之危的小人,好,今日暂且放你们一马,明日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说着他又抬头往天上看看,然后说道,李兄,这些我一直在夜观天象,今晚喝多了,观不了了,算了,也不观了。 我抬头一看,天上星光点点,似乎也看不出什么异样,难道过两天会下雨?这天象有什么好观的。 倒是小白抬头仔细看了一会,然后掐指算了算,突然大喊一声,哎呀,司马兄,再过几日,这太白、荧惑、岁星、镇星、冥星五星聚首,成连珠之势,这可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奇观啊。 司马艾哈哈大笑,想不到白兄竟然精通天文地理,唉,你们都是才俊啊,我司马艾今日能认识你们实在是太高兴了。 我心里说,你们两个都喝醉了吧,瞎咋呼些什么了。 只见司马艾边说边摇摇晃晃的往屋里走,今天喝得真高兴,各位,我先失陪了,白兄,改天再和你谈天论地,秦伯,帮我好好照顾他们。说完也不知道躲到哪个地方吐去了。 过了一会秦伯过来带我们到各自的房间休息,我不好意思的对他说,秦伯,真是劳烦你们了。 秦伯笑笑说,李公子客气了,小人还要谢谢你们了,这么些年我家公子还是头一次这么高兴。 我连忙问道,司马公子没事吧。 秦伯说,没事,喝点茶休息一会就好了,各位也早点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人就睡在隔壁。 小白和庄亦简真的是累了,一沾床就睡着了,我一时半会还不敢睡,躺在床上胡思乱想,隐约觉得这司马艾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只是他为什么隐居在大山里就不得而知了。又想起总镖头,这会他怕是要急疯了吧,不知道他会不会派人来找我们,我仔细听听屋外的动静,满耳都是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好像催眠曲一样。 这一夜睡得真是安稳,我起床的时候,同屋的另外两个家伙睡得正香了,于是我轻轻的走出房门,山中的空气就是清新,我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真是舒服啊,干脆我也在这里隐居算了,在这么美妙的地方隐居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啊。 我走出院子,打算在这附近转转,没走多远,就听见剑破长空之声,我顺着小路走进一片竹林,原来竹林之中有片空地,司马艾正在练剑了,于是我站在旁边静静的观看。 我所知道的剑法多用于实战,讲究的是克敌制胜,而司马艾的这套剑法却似乎是用来养生的,多数时候都比较缓慢,两脚经常不动,身体却如酒醉一般四处摇摆,偶尔突然发力,剑如游龙,疾如闪电,竟也是气势惊人。 我静静的看他把一路剑法练完,然后叫道,好剑法。 司马艾微微一笑,李兄若不介意,我倒想讨教几招。 我也是一时兴起,也就不和他客气了,哗的掏出柳叶刀来,那小弟就献丑了。 说完就一刀攻了过去,心想着先声夺人,毕竟这随风刀法江湖上没几个人会使,趁对手还不适应来个出奇制胜。 司马艾果然咦了一声,接下来被我逼得手忙脚乱,连退了两大步,我一看占了先机,越发加紧进攻想一鼓作气把他击垮,但是司马艾很快站稳了脚跟,左闪右挡,堪堪架住了我的攻势,我正想着是不是要再加一把劲,司马艾突然开始发力反击,这下轮到我手忙脚乱连连后退了,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我第一回合就已经败了。 只是我哪里肯这么容易就言败,眼见着司马艾渐渐又慢了下来,连忙打起精神拼尽全力进攻,司马艾又是堪堪挡住,等我一招用老,接下来情况又和第一回合一样了,只是他的反击更为凌厉。 我纳闷的想,他的剑法怎么感觉和什么东西很像啊,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这时一阵山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那些竹子也在风中左右摇摆。 我这才恍然大悟,哎呀,我怎么这么笨了,他这套剑法就跟着风中的竹子一样,风刮得再大,竹子是不会断的,只是暂时弯曲而已,只要风一停,竹子就会反弹回去,风的劲道越大,竹子反弹的力量也就越大。所以我再怎么进攻也没有用,只会引来他更猛烈的反击。 我边打边想,立即就有了主意。等司马艾又慢下来的时候,我再度进攻,不过这次我专攻他的下盘,刮不倒你还砍不倒你么,把你的根砍了看你怎么借力发力,司马艾又咦了一声,只好连连后退,只可惜我的柳叶刀法不是专门用来砍别人下三路的,老爸要是看到我这么用,肯定又要把我臭骂一顿,随风刀法,顾名思义,就是如风中的柳枝,肆意挥洒,潇洒自如,飘忽不定,让人防不胜防。我这么做好比拿了根细细的柳枝专门去扫人家的腿,只是别人还没被扫倒,我就先累死了。 又打了一会,我果然累得不行了,于是只好停手认输,司马艾看出我的疲态,笑笑说,可惜,李兄再加把劲我就输了。 我摇摇头,司马兄剑法高超,小弟早就输了。 司马艾哈哈一笑,李兄的刀法新奇独到,只是还欠缺点火候,不过李兄的机敏应变我算是领教了。 我也笑着说,要不是我还没吃早饭的话,我未必会输给你啊。 司马艾眨眨眼,是吗,要不是这地不平,我也早就胜了。 两人边说边往回走,一路欢声笑语。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大家都醒来了,庄亦简又在和老虎玩,现在她和旺财已经好得不得了了。秦伯也把早饭准备好了,大家匆匆吃完早餐,陆雨桐把我叫到一边,赶紧回去吧,我爹只怕都快急死了。我想想也是,于是过去跟司马艾告辞,司马艾静静的听我说完然后点点头,李兄既然有要事在身,我不也便强留,只是忙完之后务必再来此处盘桓数日,我们兄弟三人好好叙叙。 我连忙说,一定,一定,到时还要和司马兄一醉方休了。 司马艾让秦伯给我们拿了些干粮,尽管再三跟我们讲了出山的路应该怎么走,还是不觉得放心,就让秦伯送我们一程。 走的时候庄亦简还舍不得那只老虎,抱着旺财的脑袋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我说,好了,好了,过几天还带你过来。庄亦简这才依依不舍的放手。 司马艾带着旺财送我们到门口,跟我们挥手道别,我们走远了他还大喊一声,李兄,你记得一定再回来啊,否则我让旺财去找你。 我吓了一跳,心里说,养只老虎就是了不起啊,于是一边招手一边向他点头。 秦伯把我们送到昨天抓鱼的水潭那里,也就和我们告别了,接下来的路我们都还是记得的,陆雨桐急急忙忙的走在最前面,大概是想早点赶回去,免得让总镖头担心。等快走出山谷的时候,她又放慢了脚步,估计又担心回去就要挨骂。我走过去对她说,没事,都往我头上推,这样总镖头就不会说你了。 陆雨桐摇摇头,那怎么行了,那我爹岂不就要讨厌你了。说完低着头想了一会,然后又抬头说,算了,不管了,反正从小到大被他骂了好多次了。 过了一会又问我,你说那个司马艾是个什么人啊。 我说,一句话,他是天门派的一个重要人物。 小白在旁边就问,何以见得。 我说,我们看的那把剑你还记得吧,剑身上刻着一个天字,说明这是天门派的剑。而那把剑是非同寻常的宝剑,说明用这把剑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边说边对小白眨眨眼。 小白听我这么一说,自然想起衡山派莫十缺的那把剑来,于是就说,那这么看来,他可能就是天门派的掌门了。 我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见过哪个掌门人不在门派里面好好呆着,跑到傍边隐居起来干嘛。 小白说,也不一定,说不定他在研究什么高深的武功,不想让人打扰了。 正这么说着,前面跑过来两个人,看那打扮似乎是我们镖局的镖手,我们赶紧迎了上去,两个镖手一见我们就抱怨道,你们跑哪里去了,总镖头急得一夜没睡。我们只好边走边跟他们解释,等回到山神庙,见我们毫发未伤,总镖头的担忧是没有了,只是火气没地方消,把陆雨桐叫过去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陆雨桐自然也觉得理亏,低着头让总镖头骂,总镖头骂完了,火气似乎也消了点,又把我叫了过去。我心想完蛋了,连我也要被骂了。 总镖头对我说,你们平安回来就好,只是添鸣怎么现在还不回来,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还是要请李兄弟再辛苦一趟,带两个兄弟进山去接应一下。 我想想也是,照理说大师兄他们也应该回来了,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于是也顾不得劳累连忙点头答应,叫了两个镖手带了点干粮就要出发,正打算动身了,有个镖手大声喊,回来了,回来了。我们往山下一看,只见一个镖手打扮的人正东倒西歪往山上跑,看来他已经跑了很长时间了,总镖头连忙说,快,快去把他接上来。 两个镖手赶紧下山接人,我们都焦急的想,怎么只有一个人回来了,难道是真的出事了。 那个镖手几乎是被另外两个人架上来的,他一见总镖头就说,出…….出事了。 我们赶紧扶着他坐下,陆雨桐递过来一碗水,别急,喝口水,慢慢讲。 那镖手喝了一大口水,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然后说道,他们,他们都被天门派给关起来了。 总镖头说,你慢慢讲,是怎么回事。 那镖手说道,本来我们一路都还挺顺利的,虽然很辛苦,还是把货送到了天门派,天门派的人刚开始都还挺客气,只是他们的一个头目说要开箱验一下货,大师兄说验就验吧,那箱子上的封条都是贴得好好的,只是打开一个箱子一看,里面竟然全部都是砖头,把其余箱子也打开,也全部都是砖头。 听到这里,众人都大吃一惊,还有这种事。 总镖头皱着眉头问,那接下来了。 那镖手说,一看箱子里都是砖头,那头目脸色一变,说我们偷梁换柱,他们在江苏送出来的都是金砖,是我们给换成青砖了。大师兄就很气愤,说外面的封条都是好好的,怎么可能换了。那头目就说,金砖都换了,封条难道就不能撕了换吗。大师兄就和他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 说到这里,那镖手偷偷看了一眼总镖头,声音越说越低。 接下去自然就不用说了,在人家地盘上打架,自然是打不过的,于是一个个被逮了起来,然后天门派放了这个人回来报信。 总镖头就问道,那天门派的人怎么说。 那镖手小声说道,他们说把四箱金砖还过去他们才放人,否则不仅人不会放,还要把我们都抓起来送去见官。 总镖头淡淡说道,嗯,你先好好休息吧。然后对我和陆雨桐说,你们跟我过来。 我和陆雨桐跟着他进到庙里,总镖头先问我,李兄弟,如果是你送货过去,碰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办。 我心里说,当然是先开溜再说,回来再慢慢想办法,和他们对着干那不是正中对手下怀,于是就照实说道,我会说可能是我们拿错货了,先回去核对一下看再把你们的货送过来,总之是想办法先脱身回来再说。 总镖头点点头,添鸣要是有你一半的应变能力就好了。 说得旁边的陆雨桐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我在总镖头的心目中又多点好印象,忧的是目前的这个状况可怎么办。 总镖头又问,依李兄弟看来,眼前应该怎么办了。 我想了想然后说道,因为我们还不知道对手的意图,究竟是我们的货在途中真的被人调了包,还是原本就是他们在讹诈我们,所以我还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 总镖头点点头,然后说道,天门派的这躺镖,是趟暗镖。 我眉头一皱,暗镖?什么暗镖?我还飞镖了。 陆雨桐见我不明白,就跟我解释,客人要送什么东西如果列好清单,一样一样让我们看过,这就叫作明镖。但是有些东西客人不想让我们知道,就会自己在货物上贴好封条,让我们送到目的地,这就叫暗镖。 我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于是就问,这样不是就有很大的风险么。 总镖头说,没错,但是暗镖开价一般都很高,所以很多镖局还是愿意送。按照我们最早的计划是没有天门派这批货的,大概在出发前几天,有个四十几岁的男的来找我,说要送批货到安庆,因为我们当时路线已经安排好了,所以我不大想接这批货,但是对方开出条件的很诱人,而且愿意先出不菲的定金,我又想这批货确实也顺路,于是就临时答应了。 我心里说,这就是贪财的下场啊,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我岳父一把年纪了怎么也不多个心眼,现在又要靠女婿来帮忙擦屁股。 于是我又问,那这途中是不是有可能被别人调包了。 总镖头摇摇头,这四个箱子事先就贴着天门派的封条,后来又贴上了我们镖局的封条,在添鸣出发之前我又仔细检查过,一点问题都没有,不可能被人调包。 我想了想,那只可能是在大师兄送货的途中被人调包了,比如那些山民发现箱子很沉于是和山贼串通一气趁晚上把箱子的货都换了,但是那个镖手又说,开箱之前封条也都是好好的,那这些山贼是怎么移花接木又不留痕迹的了。 我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只好又问总镖头,之前有没有发生过客人利用暗镖勒索镖局的事。 总镖头想了想,我们还从来没有碰到过,不过确实也听说别的镖局碰到过这种事情,只是各说各有理,也不知道是客人故意勒索还是真的被调了包。 我心想,还是天门派作假的可能性大一点,他们肯定是事先知道了志远镖局要送货去四川,随即诱以高价骗总镖头上当,总镖头上当就算了,大师兄那个猪头还和人家打起来了,正中了对方的圈套,这样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对方手里,我们只能乖乖的去求他了,这下可就难办了。 总镖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似乎内心十分懊恼,不知道他是懊恼不该派大师兄去了,还是压根就不该接这趟镖。陆雨桐则焦急的看着我,显然是催我快点想办法。我心里说,你以为你未来的老公是神仙啊。但是不说几句也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就说,总镖头,我看这件事必有蹊跷,极有可能是天门派作假。 总镖头点点头,看来我是上当了。接着又问我,依李兄弟看,我是不是要立即去一趟天柱峰探探对手的虚实。 我摇摇头说,万万不可,现在天门派就在等着我们过去,我们一过去他们必然会漫天要价。而且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他们的意图,万一你过去也被他们扣住,那我们的力量就更薄弱了,对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总镖头又点点头,那依李兄弟看应该如何。 我说,我们应该严阵以待,等着对手上门叫阵。 陆雨桐说,要是他们不来了。 我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对手这么做必有所图,现在看似是我们着急,但过不了两天他们必然会比我们更急,关键是看谁熬得住。 陆雨桐又问,那,大师兄他们怎么办。 我心里说,让他们死去,关我屁事。嘴上却说,对手无非是要钱或者谋利,不会要人命的,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同时心里又想,受点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谁让大师兄那么笨了。 总镖头缓缓的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李兄弟,你去安排一下,让大家小心戒备,晚上四人一班轮流值夜。 我凑上去低声说道,总镖头,现在我们只剩下八个镖手了,万一对手来硬的我们肯定挡不住,不如把那些火铳拿出来,至少还可以吓吓他们。 总镖头点点头,好,你赶紧拿出来给兄弟们分发一下,只是要说清楚,不要危急关头千万不要乱放。完了又低声跟我说,嗯,李兄弟,待会给我一把,顺便教教我怎么用。 我心里说,早知道这么抢手,我就二十两一把开卖,好好敲我岳父一竹杠。 我把装火铳的箱子打开,看到了那两副官兵的衣甲,略微想了一会,就把火铳拿出来分发,又给每人发了一小袋弹药。 我让八个镖手分成两队,每队指定了一个小队长,放火铳时让他们站成两排,先让他们练习装填弹药,然后听小队长的命令点火,前排放完立即退后再装弹药,第二排上前点火击发,这样保持连续不断,演练了几次,镖手们都完成得很好,我不禁暗自点头,这些人只要稍微再训练一下就完全可以和神机营媲美了。 等到了晚上,我把我白天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和总镖头还有陆雨桐说了一下,陆雨桐听得又惊又喜,总镖头略一思索也点头同意,毕竟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何况也不是让他去冒险。陆雨桐又悄悄的把我叫到一边,行不行啊,又要去冒险。 我说,试试吧,不都是你让我好好表现的吗。 陆雨桐说,我让你好好表现,没让你去送死啊,万一你出了事怎么办。 我想了想就说,万一我出事了,你就找个人再嫁了吧,我在阴曹地府会保佑你们的。 陆雨桐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正经。 我笑笑说,我要是出事了,你就赶紧去找司马艾吧,他应该会帮你的。 陆雨桐点点头,就算他不帮我,我也要亲自去天柱峰救你。 我对她说,你可千万别来,本来我还有办法自己逃得掉的,你一来,我拖家带口的怎么跑。 陆雨桐生气的说,你去死吧,我还懒得理你了。 我又去找小白把我的计划告诉他,小白把头摇得跟什么似的,你做梦,吃肉的时候没见你来叫我,去送死倒天天拉我去垫背,你想都别想,我不去。 我抬头看看天,自言自语的说道,总镖头说了,这次只要愿意去的就给三百两银子,我到底挑哪个兄弟一起去好了。 小白眼珠子一转,连忙把我拉到一边,热心的说道,所谓上阵莫过父子兵,打虎还是亲兄弟,上次我们两兄弟连土匪窝都闯了,还怕他什么天门派,放心吧,为了这兄弟情义,我小白愿意奉陪到底。 小白也就是这点爽快,为了银子他会失去理智,为了女人他又会失去银子,我不禁暗暗对他表示同情。 小白披了身军官的衣甲耀武扬威的走在前面,他那个头盔的尖顶竖得老高,好像头顶上又长出一只尖角,我穿着另外一副衣甲跟在后面,小白不时回过头来跟我抱怨,这当官的衣甲怎么这么重啊,搞得我跟个铁人似的,累死我了。 我说,不是你哭着喊着要做军官嘛。 小白说,我就是喜欢把你呼来唤去的那种感觉。 我心里说,你就得意吧,所谓擒贼先擒王,战场上杀敌不都是先杀军官么,你戴个那么高的头盔跟个天线宝宝似的,几里外都看得见,到时候头一个死的就是你。 小白问我,还有多久到那个村庄啊。 我四处看了看,应该快了吧。 回来的那个镖手告诉我们,进山走一段就有个村庄,可以在那里找几个村民给我们带路。 我和小白走了小半天才走到那个村子,这村子不大,在山谷的一片平地上,四处散落着几十户人家,村子里大概长期没有什么外人来往,显得悠闲宁静,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不过我和小白这么一副打扮进来,着实引起了村民们的恐慌。 那些干活的男人们都觉得迷惑不解,女人们一个个又惊又怕,小白看见一个女的在小溪边洗衣服,似乎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对着她大声喊,那位小娘子,快过来,本官有话问你。 那个女的啊一声大叫,衣服也不要了,转身就跑。小白骂道,这些个山野村妇,老子还没调戏她了,跑这么快干什么。 一帮小孩跟在我们后面看热闹,小白突然一转身作出要扑上去的样子,吓得这帮小孩一阵乱叫像兔子一样散了。 我看着小白那个得意样,心里直骂,你个王八蛋,就不能正经些么。 又往前走了一段,前面迎来一群人,领头的一个五十几岁的长者,看穿着打扮像是读过几天书的人,应该算是当地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大概有村民通知他来了两个官老爷所以他赶紧带人出来迎接,他一见我们就说,哎呀,不知二位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二位将军恕罪。 小白摆摆手,意思让他废话少说,本官赶了半天山路,又累又饿,赶紧弄些吃的。 那老头连忙说,鄙人这就差人去办,请二位将军先到寒舍略作休整,酒席即刻就能办好。 小白点点头,趾高气扬的走在前面,边走边问,这位老伯怎么称呼啊。 那老头旁边的一个跟班就说,大人,这位是本村的刘员外。 小白说,刘老伯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啊,不似这些山野村夫。 刘员外连连点头,请将军不要见怪。 没走多远就走到一个大宅子前面,我心里说,你这个寒舍可不寒啊。 刘员外把我们请到大厅坐下休息,一边吩咐丫环奉茶上来。 端茶上来的丫环长得圆润丰满,颇有几分姿色,小白就一直盯着那个丫环高耸的胸部看,喝茶的时候也不忘瞄几眼。 刘员外就问,将军,这茶如何。 小白魂不守舍的说,好大,好大。 旁边还坐着一些陪客,大家都互相看看,这将军大人说这茶好大是什么意思。 刘员外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以为小白说好茶,就颇带得意之色的接口说道,这茶都是山里种的,早春时节采摘下来一直保存到现在,不是鄙人夸口,就是上好的龙井,味道也未必有这么清新醇厚。 小白还在盯着那个丫环看,口里说,就是不知道摸起来感觉怎么样。 刘员外手一抖,这茶叶还有摸的?但是既然将军问了,他就只好说,摸起来,摸起来嘛,刚刚采下来的时候摸起来还是很细腻光滑的。 小白说,真的?那刘老伯肯定是摸过了。 刘员外点点头,摸过,鄙人经常摸。 小白说,想不到老伯人老心不老,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实在是我辈的楷模啊。只不过俗话说得好,老牛吃嫩草,越吃越不饱,刘老伯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 刘员外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哪里,哪里,是,是。 小白又问,这么说来,在座的各位也都摸过了。 众人互相看看,只好纷纷点头附和,摸过,摸过。经常摸,手感不错。 小白就好,既然大家都爽过了,待会吃完饭也让本官也摸一摸。 我看他闹得实在不像话,就在旁边咳了几声。 小白这才坐直了身子,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 刘员外就问,不知道二位将军亲临此地…….. 小白认真的说道,听说此地山贼猖獗,常来扰民生事,尤其广大妇女深受其害,本官这次来就是要了解这些女子的冤情,好好的安慰一下她们,同时剿灭这些山贼,救民于水火。 众人互相看看,都不知道这位将军大人在说什么。 刘员外吞吞吐吐的说,将军,只是此地并没有什么山贼啊,小的们生活也平静的很。 小白一拍桌子,谁说没有山贼,那天门派不就是占山为王,横行一方么。 众人一听是天门派,谁都不敢说话了,看来天门派在这里势大,谁也不敢得罪他们。 刘员外就说,将军所说的天门派,据老夫所知,成立也有一两百年了,他们还是一贯安分受法的,和我们也多有交往,虽然有时候有点蛮横,但大体还是相安无事的。 小白喝了口茶,然后问道,他们一共有多少人啊。 我心里说,看来小白还不是一个糊涂虫,还知道先探探别人的底。 刘员外说,大概一两百人吧。 小白点点头,有没有女弟子啊。 我心里直骂,这王八蛋,整天就关心这个。 刘员外说,有的,这天门派都是在山上修炼,据说练到一定的境界就可以成仙啊。 小白又问了天门派其他的一些情况,那刘员外一一照实回答,大多是在说些天门派的好话。 小白说,本官这次来就是要去天门派看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些什么鬼名堂,若是真是在修身养性倒也罢了,若是在聚众生事,图谋不轨,本官就要一举把他们给荡平了。 接着小白喊了一声,李参将。 我没反应过来。 小白又对我喊了一声,李参将。 我这才明白他是在叫我了,连忙站起来说道,末将在。 小白装模作样的问,后队人马什么时候能到啊。 我连忙说道,本部一千五百余人,数日之内即可到天柱山。 小白又喝了口茶,大炮都拖过来了么。 我又说道,启禀将军,大炮一共五十余门也随军而行。 小白点点头,大炮太沉,进山有所不便,到时叫弟兄们带个十几门就行了,其余都架在山下,不就一两百人么,轰几炮就没了。想了想他又接着说道,叫兄弟们看着点,如果看见女弟子就不用轰了,一定要活捉过来,本将军要亲自审问。 我嘴上说是,心里一个劲的骂小白的娘。 小白又转向刘员外,老伯,到时大军进山剿匪,还要请乡亲们多多协助啊。 刘员外一听这么多官兵,这么多大炮,吓得额头直冒冷汗,一边擦汗一边说,是,是,只是鄙人以为天门派还不至于称匪。 小白不耐烦的说,是不是匪本官今天去天门派看看就知道了,老伯无需多言。 正说着,门口一个下人走了进来,说酒席已经备好,请各位老爷入座。 刘员外就说,二位将军请。 我和小白跟着走到另外一个房间,只见鸡鸭鱼肉摆满一桌,也确实饿了,两人毫不客气的吃将起来,刚才给我们倒茶的那个丫环现在负责给我们倒酒,小白找着机会就摸摸她的手调戏一番。 等到酒足饭饱,小白让刘员外叫来八个村民,抬着两副竹轿送我们上山。 临走之时,刘员外又拿出几封银子,总有个两三百两塞给小白,小白连忙推却,不行,不行,怎么能这样了。 我心里说,这王八蛋平时见了银子命都不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洁了。 刘员外说道,将军一心为民,乡亲们心里都是清楚的,这些只是给弟兄们的一点小意思。 小白小声说道,这位老伯,非是本官不收你的钱,只是待会我身上还要背着几百两银子上山,累不累啊。 刘员外连忙说,是,是,鄙人考虑不周。说着又递过来两张银票,小白把银票收好,接着又对我说,李参将,把乡亲们的心意都收好吧。示意我把桌上的银子也都拿着,我心里说,你个王八蛋,你背着银子累,我就不累啊。但是不收的话,岂不是辜负了乡亲们一片心意,唉,我就辛苦一下吧,只要老百姓满意,我受点累怕什么,于是把几封银子都放自己身上,因为身上还背着把火铳,立即觉得身体又沉了许多。我心想,也还不错,万一和天门派打起来了,我火铳放完了还可以用银子砸他们,砸死那些王八蛋。 我和小白上了竹轿,小白人轻,坐上去刚刚好,两个村民轻轻松松就抬起来了。我刚刚躺到轿子上,就感觉身子陷下去好深,一抬起来,整个轿子就嘎嘎的响,弄得我心惊胆战,在半路上不会把轿子压塌了吧,早知道就不拿这么多银子了。 正要出发,前面又赶过来一帮人,有男有女,见了我们就喊,大人,冤枉啊,冤枉啊。 小白立即从轿子上跳下来,对着刘员外骂,你还说没有冤情,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刘员外一边擦汗一边说,是,是。 小白一把抓住一个妇人的手,那妇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小白说道,这位大姐,有何冤情尽管说来,是不是山贼欺负你了,你身上不要紧吧,啊,要不要本官先帮你看看。 那个妇人吓得手一缩,大人,不是小人冤枉,是小人的儿子不见了啊。说着就呜呜的哭起来。 小白一听是她儿子不见了,略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装模作样的问,你儿子多大了,是怎么不见的啊。 妇人只是呜呜的哭,她旁边的男人就说,我儿子今年八岁了,平时乖巧懂事,就是五天前,我们夫妇二人下地干活去了,等下午回来,我儿子就不见了,这五天里,我们山上山下都找遍了,连个人影都没找到,请大人为我们作主啊。 小白哪里想作这个主,只盼着哪个年轻女子被山贼欺负了,他好去抚慰一番,于是就问其他人,你们了,你们又有什么冤情啊。 结果又是一对年轻夫妇说,大人,我们的女儿也不见了。 小白一听又是小孩失踪的事,不禁头都大了,不耐烦的问,你女儿多大,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啊。 那当妈的就说,我家女儿也是八岁,也是五天前不见的。 我一听这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刘员外在旁边就说,将军,这山中多猛兽,小孩一时贪玩,或被大虫叼走也未可知啊。 小白冷笑一声,笑话,那大虫叼什么不好,偏偏把两个八岁大的男女小孩同时叼走,你以为那个大虫是妖精啊。 可怜刘员外又连忙擦汗,点头称是。不过好歹也是收了他的银子,小白也不想再为难他,就对那两对夫妇说,放心吧,你们的冤情本官知道了,依本官看来,必是被那山贼抓走了,本官这次来就是要剿灭山贼,救民于水火,放心,待本官上天柱峰打探一番,必然把你们的小孩给救出来。 那些人听了一个个千恩万谢,小白就说,时候也不早了,本官这就出发了,各位只管静候本官的好消息,告辞了。 小白躺在轿子上,真是过足了将军的瘾,我一边担心自己会不会把轿子压垮,一边在想着那两个失踪小孩的事,真是见鬼,会不会又和饕餮图有什么关系啊。 这上山的的山路越来越难走,八个村民轮流抬轿也累得够呛,到后来这山路陡得根本没法再抬轿子走了,我和小白只好下来走路,那些村民自然又是千恩万谢,我就趁着机会又跟他们打听了一些天门派的事,只是这些村民对天门派的内情也知道得不多,问不出多少名堂,对于平时天门派的弟子在这一带横行霸道他们还是颇为愤恨的,跟我们诉苦诉个没完。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见面前一坐山峰,雄伟奇特,直插云霄之中,村民们就说,二位将军,前面就是天柱峰了。 我和小白一看这山这么高,什么时候才能爬到顶,心里一边骂天门派的娘,一边由村民们扶着往山顶上爬。 中间又休息了好几次,往山下一看,那些矮小的山峰都已经被我们踩在脚下了,小白有恐高症,看了头一阵晕,村民们连忙把他扶住。 越往高处走,小白就越加浑身发软,没办法,那些村民只好轮流背着将军大人往山上爬,又爬了好久,终于走到靠山顶的地方了,这里的山势就明显缓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陡了。 我心里说,大师兄他们也不容易,辛辛苦苦把四箱子砖头抬到山顶,幸好我没跟他抢。 一个村民指给我们看,两位将军,前面那些就是天门派的房子了。 我们抬头一看,山顶处果然有一排房子,转角飞檐,似乎也有些年头了,又加上房子周围云雾缭绕,还真有点天上宫殿的味道。 小白骂道,他妈的,住这么高他们头不晕啊。 一行人就往山顶走去,小路前面有块很大的石头,像是用巨大的斧子把它从中间劈开,小路就从劈开的那条缝里向上延伸,这条缝很窄,仅容一人通过,走在这石缝里往上看,天空变成了一条线。我边走边想,这么险要的地方,前面只要有人拿把菜刀就谁都过不去了,就算天门派的人是土匪,想剿都没法剿。 走出这一线天,前面就豁然开朗,路也宽了,坡也缓了,小白说,上轿,上轿。 我知道他又要摆摆将军的威风,先在气势上压压对手,于是两人就上轿,让村民们抬着走。 我估计当我们在村里吃饭的时候,肯定就有当地人给天门派通风报信来了,不出所料的话,应该会有人来接我们。 果然没走多远,就看见一群人急匆匆的迎了下来。 小白让轿子停了下来,也不下轿,就这么高高在上的看着那帮人。 只听其中一人朗声说道,不知二位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二位将军恕罪。说话的这人四十出头,面容清瘦,一副仙骨风范,说话的声音洪亮干脆,中气十足,看来内力很不错。态度也不卑不亢,像是不问红尘俗事的得道高人。 小白又是不耐烦的摆摆手,轻点声,轻点声,本官又不是聋子。 我心里不禁一笑,小白最会装两种人,得意的时候他就装爷爷,派头比皇上还大。失意的时候他就装孙子,比人家的亲孙子还贱。也不知道他装哪一个更像一点。 小白懒洋洋的问,哪位是天门派的掌门啊。 那中年人答道,天门派掌门司马堪见过将军大人。 小白点点头,很好,很好,本官刚刚调职安庆,久闻天门派大名,特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扰到司马掌门清修啊。 司马堪连忙说,哪里,哪里,大人太客气了,大人能亲临鄙派,实在是我天门派二百余弟子的福份,两位大人,请。 司马堪旁边的一个年轻人一使眼色,几个天门派的弟子就过来帮忙抬轿子,让那几个村民在一旁休息。 我和小白趾高气扬的坐在轿子上,下面一帮天门派的人屁颠屁颠的跟着。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小白突然大喊一声,停。 众人放下轿子,我和小白就走了下来,司马堪连忙问,大人一路奔波劳累,只管上轿,让小的们抬到大厅就好。 小白一摆手,正色道,那怎么可以,本官久闻天门派大名,此次来是为和诸位探讨养生求仙之道,心中只有敬意,岂能做这大不敬之事,请司马掌门带路,本官步行即可。 刚才小白躺在轿子上和司马堪说话,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些天门派的弟子嘴上不说,心里没少怨恨,现在居然主动下轿步行进天门派的大门,表现对天门派的尊重,那些弟子们个个脸上又露出敬佩感激之色,小白这先拍一掌再揉一揉的功夫,当真是非常到位,要不干这种坑蒙拐骗的事还得找他,镖局里其他人没人干得来啊。 这么一说,司马堪也有点意外,连忙说,大人过谦了,大人请随我来。 说着就在前面带路,小白不知道是坐轿子坐久了,还是赶路太累,反正腿麻,刚一迈步,身子就往旁边一歪,差点摔倒,那些天门派的弟子赶紧上前把他扶住。 就这么前呼后拥的走进了大厅,这大厅还很大,正中摆着一个人的塑像,塑像前面摆着副香案。 司马堪恭敬的说道,二位大人,请坐。 小白却没有坐,他左右看看,然后指着塑像问道,司马掌门,这位是……. 司马堪连忙答道,这位是我们天门派的创始人,司马梦求先生。 小白哦了一声,立即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然后回头对我说道,李参将。 我连忙说道,末将在。 小白正色道,你知道这位司马梦求先生是什么人吗。 我摇头答道,末将不知。 小白又正色道,元朝末年,朝廷荒淫无道,百姓苦不堪言,我当朝太祖皇帝揭竿而起,首倡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司马先生也在天柱山率众起义,和我太祖皇帝遥相呼应,为打下我大明江山立下不世功业。待天下初定,司马先生弃官不做,又回归故里,创立了天门派。司马先生淡薄功利,情操高洁,其功绩,如天柱群峰,其心志,如皎皎明月。此等英雄侠士,李参将是否愿与本官拜上一拜。 我连忙答道,末将遵命。 小白说道,取些香来。 我取了几柱香点好,然后递给小白,两人一前一后,在司马梦求的塑像前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小白刚才那一番慷慨激昂的介绍,让天门派的那些年轻弟子们无不心潮澎湃,很明显,这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将军大人又让他们敬重了几分。 我心里也不禁暗暗叫好,就算我亲自来演也未必演得有小白这么逼真。本来当地人过来报信,肯定已经让天门派上下充满了戒心,如果我们还要一味逞强,万一弹压不住对方,就容易露出破绽。小白这么一吹捧,立即让对方放下了戒心,对我们多了几分好感,也就不那么怀疑我们的身份了。连司马堪现在也有点糊涂了,这位将军大人到底是过来做什么的啊。所谓坑蒙拐骗,就是要把别人弄得云里雾里,然后好浑水摸鱼啊。 当然这水还不够浑,小白还得再搅搅。 待我们入座,喝了口茶,小白又开始搅了。 只听小白说道,本官求道心切,真是糊涂了,忘了向司马掌门介绍自己。本官姓白,刚刚调任到安庆任水军总兵,这位是本官的参将,姓李。接着又对我说,李参将,把我的号牌给司马掌门看看。 司马堪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我把号牌拿出来放在桌上,司马堪说是不看,眼睛却一直在瞄,旁边站着的天门派弟子也忍不住伸长脖子看看。 这号牌上写的是巢州水军千总,货真价实是从巢州那个千总身上扒下来的。 见司马堪面露疑惑,我就说道,白总兵因为在巢湖剿匪有功,刚刚调任到安庆,我们总兵大人还未正式上任,就先来天柱山拜访各位,足见天门派在总兵大人心中是何等重要。 众人连忙点头纷纷表示感激之情,司马堪也连忙说道,大人日理万机,还不顾路途遥远亲临本派,敝派承蒙大人错爱,真是受之有愧啊。 小白摆摆手,司马掌门过谦了,本官生怕上任之后,公务繁杂,难以脱身,所以趁上任之前来天门派求师问道,有唐突之处,还往司马掌门见谅。 司马堪连忙说,哪里,哪里,敝派上上下下对大人欢迎之至。 这一阵过后,天门派诸人的疑虑又消除了许多,虽然以小白的年纪来说当总兵似乎是年轻了一点,不过谁敢担保他不是名将之后爵位世袭了,所以也没人敢随便猜疑。 小白不慌不忙的又喝了口茶,然后说道,实不相瞒,这次在巢湖剿匪,上赖天子英明,下赖三军用命,终于将巢湖顽匪尽数歼灭。只是本官常想,这土匪固然可恶,杀一千一万也不足惜,但这些人终究也是父母所生,那些为人父母者痛失至亲,其情何堪啊。说到这里,小白站了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像很痛心的样子。然后再坐了下来,言辞恳切的说道,本官常听闻天柱峰上有得道高人,居山岳之巅,与白云结伴,亦常与仙者呓语。所以特来求道,以化解心中不安啊。 我心里说,你小子牛啊,菩萨面前装菩萨。 小白这番鬼话编得合情合理,司马堪等人倒是大受感动,司马堪拱手说道,大人宅心仁厚,实在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啊。顿了顿又说,求道不敢当,只是我派自司马梦求创立以来,讲究无欲无求天人合一,确实也积累了一些养生之法,敝人愿与白大人一起探讨。 小白连忙露出捡到银票的表情,好,好,如此,本官不虚此行啊。 司马堪对身边一个年轻人说,一偻,把书取来。 那年轻人急忙走开,不一会就拿了本书过来,恭敬的递给小白。 小白迫不及待的拿起来翻看,脸上急切的表情简直没法形容。 昨天晚上我和小白商量的时候就再三交待他,如果对方拿出什么心法秘诀之类的东西,你一定要像在沙漠里赶路突然看到一湾清泉一样露出如饥似渴的表情。 小白说,在沙漠里赶路?没赶过啊,换个通俗点的行不行。 我想了想就说,好吧,你就想象一下如果把你在男人堆里关了三年,然后突然把石榴姐放在你面前,你会是什么表情。 小白咽了咽口水说道,这个比方真是通俗易懂,明白了。 而此刻他就是这么一副饥渴的表情,只是表演得有点过,饥渴中又带着些许淫荡,看来这年轻人的演技还有待进一步提高啊。 司马堪在一旁说道,此书是敝人集本派众位前辈之经验,潜心数年完成,还请白大人赐教。 小白一边看一边点头,好,好啊。 我偷偷瞄了几眼,书里面无非讲些什么饮食起居,还有些养生的武功气法等等。想必小白看得很失望,一张*都没有。 小白假装认真的翻看了好一会,然后把书合好,恭敬的放在桌上。这才说道,此书真是人间至宝啊,不知司马掌门可否忍痛割爱,借给本官研习一段时间。 司马堪连忙说道,承蒙白大人错爱,敝人受宠若惊,此书就送给白大人了。 小白连声道谢,小心把书递给我,一边说道,李参将,此书一定要收好,他日血战沙场,乱军之中,命可以不要,书绝不能丢,明白吗。 我连忙接过来,把书放进怀中,然后说道,末将遵命,人在书在,书亡人亡。只是心里说,什么狗屁,下山老子就给你丢茅坑里去。 到现在为止,面子是给得十足了,天门派弟子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得意之色。 小白又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本官这一路走来,但凡说到天门派,大多都是赞誉之声,只是,偶尔也有一些不谐之音啊。 众人互相看看,都竖起耳朵听小白的下文。 小白接着说道,我听当地村民讲,天门派目无王法,横行霸道,屡有作奸犯科之事,司马掌门,这个,应该是谣言吧。 司马堪脸一红,连忙说道,大人明鉴,确实是谣言,我天门派弟子向来安分守己潜心修炼,必是那些无聊之人无中生有,造谣中伤。 司马堪急急忙忙的开脱,他手下的那些弟子们却都低着个脑袋,头都不敢抬。 这些武林门派独据一方,和当地的官府也都关系密切,难免手下的弟子不会骄横跋扈,横行霸道。小白也只是拿这个吓他一下,并不是要深究,于是点头说道,司马掌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样吧,本官也难得来天柱峰一趟,不如请司马掌门带我四处看看,一来了解一下众弟子的修行情况,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二来也让本官学习一下各位的修炼悟道之术,司马掌门,你看如何。 这个要求提得也不过份,司马堪自然不好回绝,连忙说,好,好。说着起身就带我们往外走。 大厅前面的一片空地是弟子们练功的地方,这种地方我们是没有兴趣的,不过小白还是装模作样的看看,顺便还摆了几个动作学了几招。 接下来应小白的要求去弟子们的住处看看,小白边走边问,司马掌门,听说我们天门派的女弟子也不少啊。 司马堪答道,是,大概有三十多人。 小白说,咦,那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司马堪答道,本派男女练功都是分开的。 第九章 小白连连摇头,不好,不好,既然追求天人合一,越加要注意阴阳互补,须知这天地万物既有阴阳之别又有阴阳之合,若一味只分不合,有悖于自然法理啊。 司马堪脸微微一红,连连点头称是。 小白又问,不知道司马掌门有没有读过《金瓶梅》这本书啊。 司马堪疑惑的摇摇头,敝人不曾读过。 小白耐心的说道,此书详细介绍了一些阴阳互补之术,尤其图文并茂相当精彩,下次有空我带过来给司马掌门看看。 司马堪连连说好。 我心里说,你个王八蛋,又在推销淫书了。 小白又说,女弟子住哪边,赶紧带我去看看。 我气得恨不得踢他一脚,你个淫棍,要玩也等办完正事再玩啊。但现在他是老大他说了算,我也拿他没办法,司马堪就把我们带到女弟子的修炼之处。 只见一间大房子里,一帮女的正在打坐练功,有老有小,估计是长期营养不良,一个个面黄饥瘦,没几个长得像样的。这让小白大失所望,于是走到一个相貌还可以的女子面前,那女子大约十八九岁,胸部比天门派中间的那块平地还要平坦,小白看着她的胸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这么小。 司马堪连忙答道,不小了,这位女弟子已经二十二了,在我们天门派修炼有十二年了。 小白依旧盯着那个女弟子的胸部,喃喃自语,是么,那看上去怎么这么小了。 司马堪略带得意的说,那是因为本派的内功心法有驻颜之术,所以看上去小点。 小白说,哦,那让本官摸摸看,本官只要一摸就知道有多大了。 那个女弟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好由小白乱摸一气,小白摸完了点点头,嗯,摸起来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小。 天门派诸人脸上都露出了讥讽之色,原来这位白大人是好色之徒啊。我也不去提醒小白,让他尽情发挥他淫荡的本质,反正这年头哪有官员不贪财好色的,你不好色还不像个官了。 从女弟子修炼的地方出来,白大人似乎有点失望,司马堪又带着我们四处转了转,我暗地里留神四处查看,也没发现哪间房里像是关着人,不禁有点着急。 小白突然把手一指,司马掌门,那边是什么地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远处有块空地,空地旁边有一排房子。 司马堪答道,那边是本派的养殖之所。 小白说,都养些什么东西啊。 司马堪又答道,都是些拿来做药材的东西。 小白兴趣盎然的说道,走,过去看看。 司马堪略一犹豫,就带我们走了过去。 等走近一看,我和小白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这里挖了一个深坑,大坑四周还竖着篱笆,而坑里面养的竟然全是毒蛇。 这些毒蛇形状怪异,通体发黑,身上到处都是金色的斑点,大大小小总有个几百条,吐着信子在坑里缓慢的蠕动着,我和小白看着头皮直发麻。 司马堪在旁边介绍说,这是天柱山特有的一种蛇,剧毒无比,因为脑袋上长着七颗金色斑点,所以当地人把它们叫做“七星灯”。 我和小白仔细一看,那些蛇脑袋上果然都是星星点点的,至于有几颗就数不清楚了,自然也不想去数清楚。 两个天门派的弟子从对面抬了个筐走了过来,小白问道,他们这是干吗。 司马堪答道,哦,他们是给蛇喂食。 那两个弟子走到坑边,把筐往坑里一倒,原来筐里面装的都是老鼠。 那些老鼠都还来不及窜开,一群蛇蜂拥而上,一口一个就把老鼠咬住。 我和小白看得一阵反胃,要是让陆雨桐和华紫仙看到这场面非得吓晕不可。 看完蛇吃老鼠的表演,我们继续往前走,只见前面是一排低矮的窝棚,小白就问,这里面养的又是什么。 司马堪答道,是蝎子。 我和小白都吓了一跳,这哪是什么天门派,简直就是五毒门嘛。 小白也不敢进去看,只好边走边点头,嗯,好,很好。 司马堪就给小白解释,白大人,这些毒物看似恶心,其实都是很好的药材,本派用七星灯蛇胆泡的药酒不仅滋阴补肾还有延年益寿之功了。 说起滋阴补肾小白立即有了兴趣,只听他装模作样的说道,前段时间巢湖战事吃紧,本官日夜操劳,最近老觉得腰酸背痛四肢乏力。 我心里说,你和刘半凤日夜操劳当然累了。 司马堪连忙说道,那大人刚好可以试试本派的药酒,保证大人疲劳全无雄风再起。 小白哈哈大笑,好,好。 笑声刚落,也不知哪里传来一阵低沉的野兽怒吼,小白吓得浑身一抖。我连忙四处看看,并没看到什么猛兽,于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堪连忙解释道,大人不用惊慌,这是敝人在后山的山洞养得一只黑熊,现在关在洞中,二位大人不用担心。 我和小白向远处望去,果然看到一个洞口,洞口外面有铁门锁着,那一阵阵的低吼就是从洞里传出来的。 我心里不禁骂道,直娘贼,把司马艾的那只老虎牵过来,你们天门派开个动物园算了,还可以收几两银子的门票,那不是来钱来得更快。 既然黑熊是被关着的,小白就放心了,不过也不敢再在这边逛了,鬼知道这帮家伙还养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白就径直向那排房子走去,司马堪皱皱眉头,也只好在后面跟着。 走到房子前面,小白大声问道,这排房子是干什么用的。 司马堪就说,白大人,这些房子都是用来堆放杂物的。 小白说,哦,不会里面也养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吧。 司马堪说,大人说笑了。 正走着了,有间房子的门口突然传出咚的一声。 小白就停了下来,众人也只好停住,那间房门外面用铁锁锁着,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似乎有人在里面踢门。 小白问道,司马掌门,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堪没有作声,轻轻咳了两声,他旁边那个年轻人连忙说道,启禀大人,是这样的,本派的一名弟子违反戒律,所以把他关在这间屋里思过。 话音刚落,又传来一阵踢门声,这次明显是好几个人在里面一起踢。 我总算松了口气,大师兄那个白痴和那几个镖手肯定都在里面了。 小白不慌不忙的问道,这位年轻才俊怎么称呼啊。 那年轻人连忙答道,小人姓韦,叫韦一偻。 小白说道,一偻兄弟,你刚才说是一个人,现在似乎里面有好几个人嘛。 韦一偻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好几个,小人记错了。 小白又问,他们犯的是哪条戒律啊。 韦一偻答道,启禀大人,他们是,他们是在村里调戏妇女。 小白点点头,然后对司马堪说道,司马掌门,刚才本官就说过,所谓阴阳结合乃天道使然,不可一味分开,何况这些年轻人个个血气方刚,长此以往,必然心生淫邪,所谓人性之恶,不可强压,只可疏导,下次本官把《金瓶梅》带过来,希望你们认真学习细细体会。 司马堪只好连连点头称是。 小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些年轻弟子也都是一时冲动,关在这里与猛兽毒物为伍也怪可怜的,这样吧,司马掌门,你把门打开,让本官训斥他们几句,你就把他们放了吧。 司马堪低头不作声。 等了一会,小白又问,司马掌门,你以为如何。 司马堪还是不答话。 我心里说,这只老狐狸,一声不吭狡猾的很,如果能糊弄过去他就糊弄过去,如果糊弄不过去,他只要装作自己不知情,把责任往别人身上一推就行了。 韦一偻就连忙说道,能聆听大人教诲固然是好,只是,这是本派事务,实在不敢劳烦大人。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总兵大人就管好你自己的兵吧,这天门派的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小白何等精明,只听他嘿嘿一笑,本官自然不想插手贵派的事务,只是本官来贵派途中,听说此地失踪了两个八岁小孩,不知道司马掌门还有一偻兄弟可有耳闻啊。 司马堪陡然一惊,只是强力忍住,这门却是不能不开了,绑架小孩这个黑锅背起来实在是有点大,只听他对韦一偻骂道,混帐,快把门打开。 韦一偻只好无奈的打开铁锁,把门拉开。 我和小白往里一看,好家伙,大师兄还有另外六个镖手都被反绑着双手,口里都被塞着破布,还被绳子背靠背的捆成一圈。估计他们是听到外面有人的声音,于是这陀人慢慢的往门口移动,靠近门口的几个兄弟就用脚踢门,好引起我们的注意。 小白假装惊讶的问道,司马掌门,这是怎么回事啊。 司马堪只好回头骂道,你们干什么啊,谁让你们把他们弄成这样的啊。 那些弟子挨了骂,只好走过去把捆在镖手们外面的绳子解开,小白说,把他们嘴里的布都拿掉吧,都快闷死了。 那些人也不动手,都看着司马堪,司马堪又骂道,没听见白大人的话啊,赶紧拿掉。 那些镖手似乎都负了些伤,看来当时打得还挺激烈的,大师兄自然是被打得最惨,那张脸真的是万紫千红如花样年华一般,要不是他开口就骂,我一时半会还真认不出他。 只听大师兄骂道,天门派的王八蛋,有种再跟你爷爷打,作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我心里叹了口气,司马堪怎么不把你打死啊,我也省了好多事。 小白骂道,你身为天门派弟子,犯了戒律,还要辱骂师父,好大的胆子。 镖手们都认出我和小白,大师兄也认出我们,只是这个白痴呆呆的看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幸好镖手里面还有个机灵的,连忙大喊,我们不是天门派的,我们是志远镖局的,大人,我们冤枉。 其他的镖手也立刻跟着喊,大人,冤枉啊。 小白大声说道,各位稍安勿噪,各位如真有冤情,本官定然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接着小白转过头问司马堪,司马掌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司马堪回头就骂韦一偻,混帐东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可怜韦一偻一时还没想好借口,急着满口大汗,只是说,这,这是……… 一个镖手抢过他的话头说道,大人,我们是给天门派送货的,送过来的货封条都贴得好好的,可天门派硬说我们把货换了,还仗着人多势众把我们打伤了,打完了又把我们关在这里,天门派仗势欺人,目无王法,大人,你要为我们作主啊。 我看了看这位镖手,心里说,这位兄弟不错,有前途,回去让总镖头给他打赏。 小白又问司马堪,司马掌门,可有此事啊。 司马堪就说,白大人,当时敝人不在现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问问手下的弟子们才知道。 大师兄气愤骂道,胡说,你明明在场,就是你把我打伤的。 我心里骂道,你个白痴少说几句不会死,你非得跟他把脸皮扯破,他来个翻脸不认人你就舒服了。 果然司马堪怒火中烧,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小白立刻训斥道,放肆,司马先生贵为一派掌门,岂是口出诳语之人,至于是不是冤枉你们本官自有公断,休得胡言乱语。 大师兄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只好不作声了。 小白又诚恳的对司马堪说道,司马掌门,此事事关天门派声誉,不如这样,我们先移步大厅,本官愿和司马掌门一起把事情问个水落石出,不知司马掌门意下如何。 司马堪的火气也消了一点,连忙点头说道,敝人愿听从大人安排。 于是一群人又来到天门派的大厅,小白和司马堪依次坐好,镖手们和天门派的弟子各站两边。 小白和颜悦色的说道,司马掌门,我看先给这些镖手松绑如何,有本官在此,量他们也不敢造次。 这天门派又不是官府,随随便便就把人绑了自然不对,司马堪连连点头称是,就让手下给镖手们松了绑。 小白先问天门派的人,收货的时候有哪几位兄弟在场啊。 那替罪羊韦一偻只好站了出来,启禀大人,当时小人在场。 小白挥手说道,那你就把当时的情况说一说吧。 韦一偻就说道,志远镖局把货送过来的时候,我要求他们开箱验货,他们也同意了,于是就把四个箱子全部打开,结果里面全是砖头,我们在江苏发货的兄弟在箱子里放的都是金砖,因为怕别人知道在路上会出什么问题,所以是当暗镖送的,哪知道志远镖局这帮无耻小人暗中使了掉包计,把我们金砖换成青砖,我当时就质问他们,他们不光不服还动手打人,没办法,兄弟们只好把他们先逮起来,本来想明天押着他们去见官的,只是没想到今天大人已经先到了。 我心里说,这小伙子也不错,有前途,本来把人绑了又关了就是私设刑堂,让他这么一说还挺顺理成章的,难怪司马堪把他当作得意助手。 小白点点头,一偻兄弟,那几箱货还在么,拿出来本官看看。 韦一偻连忙说道,在,我们不曾动过。说完就让天门派的弟子们把那四个箱子都抬了出来。 韦一偻说,把箱子打开,让大人看看。 小白一抬手说,不忙。 接着走到箱子前面仔细看了看封条,然后问道,一偻兄弟,箱子打开之前,这两条封印确实是完好无损的么。 韦一偻答道,封印倒像是好的,不过可能他们把货换了然后贴了个假的封印上去。 我也看了看那两条封印,一个是天门派的,一个志远镖局的,那天门派的印章依然清晰可见,他怎么就一口咬定是假的了。 小白也问,一偻兄弟,怎么看出来这封印是假的。 韦一偻趾高气扬的说道,把我们的印章拿出来。 一个天门派弟子把印章拿了出来,又取了些印泥,韦一偻拿着印章往一张白纸上一盖,然后说道,白大人请看。 我和小白一看,这个新盖的印章和封印上的印章无论从字体形状都完全不一样。 我心里想,你们的人在江苏随便弄了个印章然后往封条上一盖,我岳父老眼昏花的哪知道你们天门派的印章究竟长什么样,这么一比较当然不一样了,不过这更加说明了是天门派造假,如果是我岳父把箱子打开再重新贴个封印上去,那印章怎么着也要模仿得像一点,怎么可能差别这么大了,你当我岳父傻啊。只是天门派这么胡搅蛮缠的,一时半会哪里弄得清楚,这事情还真不大好办。 小白沉吟片刻,点头说道,嗯,是差别挺大的。 那些天门派的弟子们都不免有些得意之色,这个白大人问来问去,就是没问过镖手们一句话,似乎是明显偏向他们这一边的。 那些镖手一个个都气得咬牙切齿,只是小白既然没问他们,他们也不敢随便说话,也亏了大师兄能憋得住。 小白又说,请一偻兄弟把箱子打开吧。 韦一偻就把四个箱子都打开来,果然是四箱青砖,小白不慌不忙的拿起一块砖头,那砖头似乎很沉,小白一只手还没拿住,口里禁不住咦了一声,连忙用两只手拿住,然后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掂量了一下,然后问道,一偻兄弟,你说这箱子里原本放的是什么。 韦一偻,启禀大人,箱子里放的应该都是金砖。 小白两手拿着块砖头,大喊一声,李参将。 我心里说,他叫我干什么,连忙应道,末将在。 小白说,请李参将运功站好。 我心里说,你个王八蛋,搞什么鬼名堂。只是他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叫我怎么样我还得怎么样,连忙扎稳马步站好。 只听小白说道,这位李参将的铁头功是我水军中一绝,难得到天门派一次,不如请司马掌门指点一下。 话音刚落,小白就举起砖头朝我脑袋上砸了过来,众人看着目瞪口呆,司马堪和韦一偻更是大惊失色。 我哪里料到小白会来这一手,躲闪不及,砰的一声,砖头就砸在我的头盔上,我脑袋翁的一下,心里直骂,王八蛋,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见我练过铁头功啊。 只见碎砖屑从我头盔直往下掉,那块砖头砸得裂了开来,小白把碎砖头往地上一扔,叮的一声,一块黄澄澄的东西也掉在地上。 小白把那块东西拾起来,举着给众人看,众人又看得目瞪口呆,这不是金砖是什么。 小白不慌不忙的把这块金砖递给韦一偻,一偻兄弟,你说的金砖是这个么。 韦一偻张大着嘴说,啊,像是,像是。 小白又不慌不忙的问司马堪,司马掌门,这下本官也被弄糊涂了,你们天门派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我心想,这天门派还真能折腾,不过把金砖用粘土包了再烧成青砖,一来可以掩人耳目,二来还可以敲诈志远镖局,反正金砖也平安送到了,还能再敲一竹杠,这买卖做得真划算。 这会就算司马堪涵养再好,也是满脸通红,只好吞吞吐吐的说道,启禀大人,敝人,敝人平时闭关练功,这些钱财之事都是交给弟子们去打理的。边说边拼命的给韦一偻使眼色。 韦一偻哪里料到小白能看出其中的蹊跷来,这会正在拼命的想借口,一看司马堪在催促他,只好上前说道,白大人,小人也不知江苏的兄弟会把金砖放在青砖里,或许之前修了书信说明,只是这书信丢了或者还没到…….. 小白就说,这么说来,这就是一场误会了。 司马堪连忙说道,是,是,是场误会。 大师兄气得破口骂道,放屁,明明就是你们陷害,哪是什么误会。 我恨不得掏出刀来把大师兄一刀捅死算了。 小白大声说道,放肆,是非曲直本官自有公断,有你插嘴的份吗。 大师兄气得又想骂小白,幸好旁边的镖手们拉住他,大师兄这才不作声。 小白转身对韦一偻说道,一偻兄弟,你再敲开其他的青砖看看,看有没有错。 韦一偻万分尴尬的又敲开几块青砖,无一例外的敲出块金砖来,我心里说,那个作青砖的师父也不容易啊,这砖头拿去砌墙得卖多少钱一块啊。 韦一偻也不想再敲了,就对小白说,启禀大人,应该没有错。 小白不慌不忙的坐下,然后说道,既然没有错,那给志远镖局的运费可曾付清啊。 司马堪一使眼色,韦一偻连忙起身走开,过了一会拿了一叠银票恭恭敬敬的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保费一共两千两,之前付了一千两作定金了。 我吓了一跳,这么多,难怪我岳父上当,不过不知道这么多金砖该值多少钱。 小白又说,不管怎么说,你们把这些镖手打伤了,又把他们关起来…….. 司马堪连忙站起来说道,这是误会,确实是误会,敝人身为一派掌门对弟子们管教不严,让志远镖局的兄弟们受委屈了,敝人这里先给兄弟们赔罪了。说着就给镖手们行了个礼,然后又掏出两张银票放在桌上,一边说道,敝人再加二百两银子,是给弟兄们治≮我们备用网址:www.txt80.com 八零电子书cc≯伤用的。 嗯,小白边喝茶边点头,司马掌门果然是大家风范,白某佩服佩服。说完冲我一使眼色。我心知肚明,连忙拿起桌上的银票走过去递给大师兄,嘴里轻轻说道,快走。然后又大声说道,还不赶快谢谢白大人。 大师兄再笨也知道该怎么做,镖手们一起喊,多谢白大人。 小白又点点头,然后正儿八经的教训道,嗯,你们虽然是江湖中人,但也是生意人,要知道和气生财四个字。今天你们运气好,遇到司马掌门这样通情达理的人,下次如果遇到别人只怕就不好说了,以后切不可再鲁莽行事,知道了么。 这一番训斥倒还是像那么一回事,镖手们都说,知道了,多谢大人教诲。 小白不耐烦的挥挥手,走吧,走吧。 等到大师兄带这镖手们走远了,小白突然又站起来,先看看地上的金砖,又仰头看看司马梦求的塑像,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司马堪连忙站起来问道,大人何故叹气。 小白慢条斯理的说道,本官久闻司马梦求先生淡薄名利,视钱财如粪土,之前太祖皇帝对他多有封赏,司马先生亦尽将钱财散尽接济黎民百姓,自己却粗茶淡饭极其清苦,一心只为求道,却不曾料想百年之后………唉。 这番话当真把天门派的一帮人说得无地自容,这些武林门派为了扩大势力往往不择手段,要扩张就得要钱,于是他们经常和官府勾结充当官府的打手,又常常和黑道勾结捞取些不义之财,像少林武当这种与世无争安心修炼的门派真是少之又少。天门派的这批黄金自然是来路不明的,小白说这番话的意思当然不是教训他们的,大意是说,你们天门派本来是应该潜心修炼不问红尘俗事的,现在不知道从哪里搞了这么黄金回来,至于这黄金的来路本官是可以问也可以不问的…….. 我心里说,高,实在是高。 司马堪也是明白人,连忙说道,大人所言极是,敝人一直牢记司马梦求前辈的教诲,对这些身外之物从来就不感兴趣,这些事情都是手下弟子去办的,他们也只是要养活自己,维持本派的生存,还望大人体谅。说着又对韦一偻使了个眼色。 韦一偻连忙把地上的几块金砖拾起来,然后放在桌上,小白坐在椅子上,看看这些金砖,手指头轻轻的敲着桌子,大声说道,司马掌门误解本官的意思了,本官也只是一时感慨,司马掌门无须介意。 司马堪连忙说道,大人的教诲天门派上上下下铭记在心,这些只是弟子们的一点点心意,还望大人收下。 小白低声说道,司马掌门,本官和你一样,对这些身外之物没有兴趣。不过本官闲暇之余常研究些古玩,我看那些青砖做工精美,年代久远,似是汉代之物……… 司马堪和官府打交道自然不是一次两次,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这白大人刚上天柱锋就背了几块金砖下去,万一传出去有损大人清名,如果是背着几块汉砖下去,不仅可以避免这些闲言碎语,还可以赢得个保护文物的美名。 我对小白也是敬佩之至,若是寻常骗子拿了钱就立马走人,只有那些贪官污吏,拿了钱还要沽名钓誉一番,小白的演技真是到了一定的境界,这下司马堪对他的怀疑肯定又少了几分,此刻他心里一定在暗暗庆幸,幸好之前没有在哪个地方得罪了总兵大人。 只听司马堪说道,明白,明白。 不用他吩咐,韦一偻就去那边抱转砖头去了,一共拿了六块青砖用布包好,打了个包袱然后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 司马堪问道,只是这青砖比较沉,回头我差人送大人下山。 小白摆摆手,不用,不用。一边指着我说,本官的这位参将,天生神力,战场上扛枪扛炮不在话下。 我心里说,你放屁,我又不是骡子,什么东西都往我身上堆,当然如果往我身上堆的是真金白银,那我就是爬也要把这些东西运回去。 众人又不着边际的聊的一阵,小白就假意告辞,司马堪自然是极力挽留,说是天色将晚下山不便。我们也不是要真走,一是不想让天门派起疑心,二也是要为大师兄他们争取点时间。于是在司马堪的强力劝说之下,小白只好说,那就劳烦司马掌门了。 到了晚上天门派摆下酒宴招待我们,因为白大人对女弟子特别关心,所以司马堪又找来几个女弟子作陪,无非也是从一堆恐龙里面找出几只食草的,小白也没那么挑,有女人陪就行了。 司马堪大喊一声,上酒。一名天门派弟子就拿出一小坛酒来,把盖子一打开,一股药味夹杂着腥味扑鼻而来,我闻着这股味道就觉得一阵反胃,不免又开始怀念司马艾自己酿的米酒。 那名天门派弟子把酒给我们倒满,只见那酒的颜色发绿,深绿中带着点黑,十分的诡异,看得我和小白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司马堪把杯子举起来,大人,请。 我和小白不喝也不行,只好屏住呼吸一饮而尽,酒的味道似乎还不错,入口甚是清凉,过了一会又觉得腹中一阵火热,小白点点头,好酒,果然回味无穷啊。 司马堪说道,大人好酒量,来,倒满,倒满。 那些女弟子又在旁边一个劲的劝酒,片刻功夫我们就把一坛酒喝了个精光。 司马堪就对倒酒的那个弟子说,来,把那个好东西捞出来,让白大人尝尝。 那个弟子就拿了个勺子在酒坛里捞来捞去,我和小白心想,也不知道他在酒里泡了什么好玩意。 那个弟子把勺子拿了出来,捞出来一条小蛇。 我和小白吓得差点跳了起来,这蛇身上金星点点,不就是那个什么七星灯么。 司马堪骂道,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再捞。 小白总算松了口气,这玩意他如何吃得下。 那弟子又捞,这次捞出两个黑乎乎的东西出来。 我和小白刚开始没看清楚,看到两条尖尖尾巴才明白,这是两只蝎子。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好拼命忍住。 司马堪又骂道,不是,再捞。 小白怕这小伙子又捞出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就问司马堪,司马掌门,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啊。 司马堪说道,大人,自然是这七星灯的蛇胆了,泡这药酒的时候,先将活蛇剖腹取胆,然后一起放入酒中,这两只蝎子也是活着放进去的,这样它们的药性才能完全吸收到酒里…….. 这说着,发现小白脸色不对,连忙问,大人,你不舒服么。 小白脸色苍白的问道,贵派的茅厕在哪边。 司马堪连忙对手下弟子说,快,快带大人过去。 小白起身就走,我连忙说,大人,等等我,我也去。 我和小白躲在茅厕里一顿狂吐,吐得天昏地暗,心里一个劲骂司马堪是个老变态。 等吐完了回到座位上,发现那个蛇胆已经被捞出来了,正放在小白碗里。 司马堪说道,大人,请慢用。 小白为难的说,本官这两天偶受风寒,身体不适。说着就用勺子盛起来,往我碗里一放,李参将,你跟着我鞍前马后也辛苦了,本官就赏赐给你吧。 我心里说,王八蛋,不好吃你就塞给我,我又不是垃圾桶。 只是将军大人发话了,我不吃又不行,只好用勺子盛起来,只见这玩意光滑异常又绿又黑的,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那些天门派的弟子们倒是无限羡慕的看着我,看来这种宝贝也不是寻常人能享受得到的。 我一咬牙,心一狠,闭着眼睛就把这蛇胆吞了下去。 众人都满怀期待的看着我,我心里说,看什么看,巴望老子七窍流血而死啊。 吞下去之后也没有什么反应,只觉得胸口一阵清凉,清爽无比。于是叫道,不错,味道不错。 众人这才露出笑意,仿佛都松了口气,司马堪说道,李将军,此为大补之物,他日将军在战场上必然神勇无比所向披靡。 我连忙说,多谢司马掌门吉言。 司马堪又指指那两只蝎子,李将军,这个名唤蝎子摆尾,要不要尝尝。 我看了看心想,吃完这个蝎子摆尾,你又要让我吃那个金蛇狂舞,完了你再来个蟾蜍吐舌、毒蛛结网什么的,我还活不活了我。于是连忙摇头,司马掌门的好意在下心领,只是实在是吃不下了。 司马堪略带遗憾的说了声哦,然后就对身边几个天门派弟子说,既然大人不吃,就让给你们吧。 那几个天门派弟子大喜过望,夹了那蝎子和蛇就往口里塞,吃得摇头摆尾津津有味。 我和小白看得头皮发麻,心里暗想,真是一个老变态带着一帮小变态。 既然白大人身体不适,那酒是不能再喝了,司马堪就说,吃菜,吃菜。 那桌子正中煮着一大锅蛇肉,香气扑鼻,不用说,又是把七星灯煮里面了,这七星灯碰到天门派真是倒八辈子霉了,我心想,幸好做的不是红烧全蛇,否则看看就饱了。于是就和小白夹了块蛇肉,这蛇肉真的是鲜嫩可口,味美异常,我和小白连连说好吃,看来越是毒的蛇味道就越好啊。 吃蛇肉吃得正欢,一个天门派的弟子又端了盘蝎子上来,只是这蝎子被炸得通体金黄,也还是挺香的。我心里说,你们天门派跟蝎子有仇啊,泡酒作药就算了,还炸来吃。 司马堪又说,两位大人,尝尝看。 盛情难却啊,我和小白就一人夹了一条,我先吃了一口,满口留香,哪里吃得出这是蝎子,于是就放心大胆又夹了一条,小白这才放心得吃起来,也觉得不错,连连叫好。 等到酒足饭饱,司马堪就差人带我们去住处休息。 我们住的两间客房是连在一起的,都还收拾的整洁干净,自然是小白睡里间,我睡外面那间。 这刚刚吃饱,哪里睡得着,我走出去一看四周无人,于是就窜到小白房里,小白正在整理银票,一看我进来赶紧把银票收起来,然后说道,干吗啊。 我就轻声问他,你今天怎么看出金砖藏在青砖里面的。 小白说,你去取块砖来。 我就拿了块青砖过来,小白问道,这砖是不是很沉啊。→文·冇·人·冇·书·冇·屋← 我说,确实要比平常的青砖沉很多,但也不能就此判定有金砖藏在里面啊。 小白说,你再仔细看看这青砖。 我拿到灯光下仔细一看,青砖表面已多有损伤,说明这青砖质地不是很硬,既然不是很硬还这么沉就更加说明有古怪了。青砖上面还有许多细细的裂缝,烧砖的时候有些小裂缝倒也正常,只是这裂缝又细又密就不正常了。 小白得意的说,我是谁啊,我看都不用看,用鼻子闻就能闻出黄金的味道来。 我心里说,那倒也是,谁不知道你是个守财奴啊。 小白拍拍我的肩膀说,这次搞了这么多钱,你也是有功的。 我心里说,我当然有功了,你他妈的装老大,什么罪都是我受的,拿块砖头往你脑袋上砸砸看。 小白接着说道,我小白别的什么都不在乎,最看重兄弟情意,有难,我就一个人扛了,有福,那是一定要和兄弟分享的。 我心里说,这话反过来说就对了。我也不作声,看他怎么说。 小白沉吟片刻,抬头说道,好兄弟,没二话,八二分账怎么样。 我点点头,痛快的说,好,没问题,我八你二。 小白哈哈一笑,七三,到此为止。 我说,做梦,五五,想都不要想。 小白气愤的说,你也不看看我做什么,你做什么,你好意思说五五。 你不就耍耍嘴皮子嘛,谁不会耍。 那你来耍啊,你来耍现在我们就和大师兄他们关在一起,明天就拿去喂蛇了。 放屁,老子处处都让着你,什么苦头都是老子吃,再讲老子就翻脸啦。 翻脸就翻脸,大家都别活了。 两人正吵起劲,外面突然有人喊,白大人,白大人。 我们这才醒悟过来,还在人家的地头上就想着怎么分钱也太嚣张了吧,小白示意我赶紧出去看看。 我连忙整理好衣服出去把门打开,原来是司马堪,只听他问道,李将军,请问白大人休息了么。 我正要答话,小白已经走了过来说道,司马掌门,有什么事吗。 司马堪笑笑,大人,是这样的,本派有两名弟子久闻白大人学识渊博,德高望重,所以特来向白大人请教,希望没有打扰大人休息。 小白打个哈欠,本官忙了一天也累了,求学问道之事,明天再说不迟啊。 司马堪笑着拍拍手,两个天门派的女弟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走了出来。 小白一看是女人,两眼直放绿光,连忙说道,古人常说,诲人不倦,哎呀,本官一看到这些勤奋好学的年轻人立马就不觉得累了,两位姑娘请进,放心吧,不管是天文地理,还是生活琐事,本官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马堪对那两名女弟子说道,天门派这么多弟子就你们两个才能得到白大人这样的名师指点,机会难得,一定要向白大人多多请教知道么。 两名女弟子应道,是。 司马堪笑着说道,如此,有劳大人了,敝人先告辞,告辞。 小白挥挥手,司马掌门慢走,不送啦。 回头又对那两个女弟子说,快请进,进里屋。 两个女弟子笑着朝里屋走去,我轻声对小白说,你不是嫌她们胸小么。 小白说,你懂什么,胸小的女人还是女人,男人的胸再大那还是男人。 我说,切。 小白说,怎么,你也有兴趣,要不分你一个,八二分帐。 呸,你死去吧。我气愤的骂了他一句。 小白拍拍我的肩,心花怒放的朝里间走去。 我心里说,最好这两位姑娘暗藏利器,一刀捅死你这个贪官为民除害。 不过我马上就发现这是痴心妄想,只听里面一个姑娘娇滴滴的问道,大人啊,你老是说阴阳互补,只是这天地万物,何为阴阳啊。 我心里说,问这个问题你算是问对人了。 果然,只听小白眉飞色舞的说道,这位姑娘问得好,问得深刻,所谓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说具体一点了,就是天为阳,地为阴;动为阳,静为阴;天气轻清为阳,地气重浊为阴;火性热炎为阳,水性寒润为阴。阴阳消长加之阴阳转化存天地万物之间,生生不息啊。 一个女的就说,哎呀,大人,你说的好深奥啊,我们听不懂啊。 小白淫笑着说道,懂那么多干什么,你只要知道我为阳,你为阴,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是阴阳互补就可以了啊。 那女的笑着说道,哎呀,大人好坏啊。 另外一个女的又说,大人,这样一问一答好没劲啊,要不我们玩个游戏吧。 小白说,好啊,姑娘尽管说。 那个女弟子就说,这样吧,大人,我们问,你来答,大人若是答不上来或者答错了,大人就……… 就这样?小白急切的问道。 大人就脱一件衣服。 那要是我答对了又当如何?小白更加急切的问。 只听那女弟子轻声说道,大人若是答对了,那,那我们就脱一件衣服。 小白兴奋的叫道,好,好,快问,快问。 我在外面也听得心痒痒,忍不住想在窗纸上戳个洞往里面看,只是想着陆雨桐要是知道了非把我眼睛挖出来不可,只好强行忍住,连忙竖起耳朵听。 只听一个女的说道,大人,那我就开始问啦。 小白淫笑着我,快问,本官已经等不及了。 只听那女的就问道,请问大人,什么人没当爸爸就先当公公了? 啊?! 我估计小白在里面一定和我一样惊愕,怎么是这种问题。 小白半天没有说话,估计正在拼命的想,过了一会只听他哀求道,两位姐姐,给点小小的提示行不行啊。 一个女的就说,好吧,这个人了是住在皇宫里的。 小白兴奋的说,我知道了,是皇上。 我心里说,你这句话要是被皇上听到了,他不灭你九族才怪。 那个女的就笑着说,错了,错了,是太监。 小白说,啊,这也行啊。 两个女的就说,大人答错了,脱衣服,脱衣服。 小白说,好,好,本官脱就是。接着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个女的又说,大人,还要不要问啦。 小白说,要,要,再问。 那女的又问,大人,听好啦,有一头头朝北的牛,它向右转原地转三圈,然后向后转原地转三圈,接着再往右转,这时候它的尾巴朝哪? 没过多久,只听小白兴奋的说,哈哈,这下该两位姑娘脱啦,牛尾巴朝西。 我想了想,没错,应该是朝西。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正想在窗纸上戳洞,就听一个女的说道,错了,大人又错了,牛尾巴应该朝下。 啊?! 只听见小白又悉悉索索的脱衣服。 刚刚脱完,一个女的撒娇的问,大人,还玩不玩嘛。 小白颤抖着说道,玩,接着玩。估计他是衣服脱guang了被冻的。 那女的高兴的说,大人,听清楚啦。话说一个客人到一家面馆去吃面,他点了一份牛肉面,吃完之后把老板叫过去说,老板,你这个牛肉面怎么一点牛肉都没有啊,我不付钱了。老板只说了一句话,那个客人就心服口服的付了面钱,请问那个老板说了一句什么话。 我在外面也拼命的想,那个老板会说什么了,想来想去没想明白。 小白想了半天吞吞吐吐的说,那老板说,你要是不付钱,我就放狗咬你。 只听两个女的在里面咯咯咯的笑,笑完了其中一个女的说道,大人,你又错啦,那个老板说,你去吃人家的老婆饼,难道人家就在饼里放个老婆啊。 我在外面听了也忍不住噗哧一笑,小白啊的一声,这也可以啊,唉,又要脱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身上还有没有衣服。 接着又听小白说道,哎呀,不玩了,本官被你们弄得只剩下底裤了,再脱就脱guang了。 两个女的又咯咯的笑,其中一个突然说道,大人,你裤子下面顶着的是什么东西啊。 我心里说,这女的是真傻还是装傻啊,亏她问得出来。 小白得意的说道,这可是本官的宝贝,要不要拿出来给你们看看啊。 两个女的都说,好啊,好啊。 我心里叹了口气,这帮名门正派的女弟子整天在修炼些什么玩意啊。 只听里面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女的突然叫道,哇,好长啊。 另外一个女的就说,哇,好粗啊。 我心里说,不是吧,小白那根毛毛虫什么时候变这么威猛了。 小白得意的说道,两位姑娘要不要玩一玩啊。 那两个女的又说,好啊,好啊。 我在外面听得差点晕倒。 过了一会,只听一个女的说道,嗯,好硬。 另外一个女的也说,是啊,真的好硬。 我心想,难道里面好戏要上演了。于是也按捺不住,反正陆雨桐也不在,就在窗纸上戳了个洞朝里面看去。 只见小白只穿着条内裤坐在地上,那两个女的也坐在地上,手里正拿着把火铳玩得起劲。 我不禁大失所望,原来她们说的是火铳。 因为没看到什么好戏上演,我也就觉得索然无趣,再想想接下去估计也没什么看头,这两个女的明显是有备而来,不会让小白得手的,我索性躺到床上休息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折腾些什么。 又过了一阵两个女弟子嘻嘻哈哈的走了出来,边走边说,白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啊。 小白露出光着的半个身子,大声喊道,两位姑娘,别这么急着走啊,本官还没给你们演示怎么样才能达到阴阳合一的最高境界了。 那两个女弟子也不理他,一边笑着就走远了。 小白不无遗憾的看着她们,我就问他,白大人,怎么这么快就搞完啦。 小白自言自语的说道,唉,我怎么就没想到老婆饼了。说完无限怅然的把门一关,躲在屋里穿衣服,估计刚才冻得够呛。 我也懒得理他,爬山爬了一天,我都快累死了,吹了灯倒头就睡。 因为实在是太累,所以睡得很死,昏昏沉沉中又做起梦来,梦见有人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大声喝道,起来。我心里说,最近是不是因为太累所以老做恶梦啊。突然感觉脸上捱了一掌,同时又听见一声喊,起来。 啊,黑衣人。我猛然惊醒,睁眼一看,果然是个黑衣人拿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我虽然还没看清楚他的脸,但是一股杀气已经是迎面扑来,我心里一沉,这下完蛋了,黑衣人怎么跟到天柱山来了。 第十章 房间里似乎进来了好几个人,还有个人把灯点了。 我眯着眼睛一看,房间里至少有五六个黑衣人,他们都蒙着脸,手中的剑寒光闪闪,我脑子在拼命的转,怎么办,怎么办。只是还有把剑就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只好先乖乖的不动。 其中一个人说道,快进去,还有个狗官在里面。 两个人把里间的门打开冲了进去,只听小白迷迷糊糊的喊,谁啊,你们想干什么。 接着就见到他衣衫不整的被揪了出来。 一个黑衣人又说,把天门派那个狗贼带进来。 我正纳闷,只见外面又进来两个黑衣人,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走了进来。 一个黑衣人厉声问道,看看,是不是这个狗官。 那被绑的人衣衫不整,估计也是从床上被揪起来的,他慢慢的把头抬起来,满脸都是血,只听他有气无力的说,是,他就是安庆的白总兵。 我不禁大吃一惊,这个被绑的人不是韦一偻么,这些黑衣人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干嘛要夜袭天门派,难道天门派一帮人都被制服了么,司马堪了,他在哪里? 把他先带出去,那个黑衣人大声说道。韦一偻就又被架走了,看来被打得不轻。只听那黑衣人又厉声说道,把这两个狗官都绑起来。 我和小白也不敢反抗,只好乖乖的让他们给绑了。 小白总算是从梦中惊醒,试探着问道,各位侠客,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本官只是来天柱山游玩的,与天门派素无瓜葛。 那黑衣人骂道,放屁,天门派勾结官府,为祸一方,就是你们这些贪官污吏百般袒护,让黎民百姓上告无门,你还有脸说这种话。 小白连忙正色道,这位义士,实不相瞒,本官这次来天门派就是探清他们的虚实,若真如义士所言,本官即刻就带着本部人马将天门派剿个干净,各位有什么冤情只管跟本官说,本官定然还你们一个公道。 小白这番话倒是说得正气凛然,那些黑衣人也相互看看,似乎有点犹豫。我心想,这帮人总是来找天门派寻仇的,只要我们跟天门派划清界线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小白也似乎稍微松了口气。 只可惜我们高兴得早了一点,一个黑衣人从里间拿着装青砖的那个包袱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些银票,他把包袱往地上一摔,大哥,你看。 一直在跟我们说话的黑衣人弯下身子解开包袱,有块青砖摔裂了,里面的金砖露了出来。 我心里说,完了,这下死了。 那黑衣人果然大怒,狗官,这些东西哪里来的,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白说,我,我……… 旁边一个黑衣人又说道,大哥,还跟他罗嗦什么,拉出去一刀砍了。 那黑衣人一挥手,把这个信口雌黄的王八蛋拉出去剁了喂狗。 几个黑衣人就把小白押了出去,小白急得大喊,各位侠客,手下留情啊,我真的是无辜的。 房间里就剩下两个黑衣人看着我,我急得额头上冷汗直冒,见鬼,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啊? 只听外面一个黑衣人大喊,跪下。 小白哎哟一声,估计是被踢了一脚。 难道他们真的会砍?我着急的想。只听小白大喊,别,别动手,这位大哥,我不是什么狗官,其实我是志远镖局的镖手。 听到小白这句话,我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猛然醒悟,糟糕,上当了。 果然那黑衣人不慌不忙问道,狗官,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想大叫一声提醒一下小白,只是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剑了,只好在心里说,不要讲,不要讲,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小白只想着保住狗命,哪里还管这么多,只听他带着哭腔说道,我们志远镖局的总镖头叫陆养先,我们一路从江苏过来的,各位侠客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如果我不是志远镖局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黑衣人又问,那你的官服官牌是哪里来的。 小白连忙答道,是我们在巢湖的时候,从一个军官那里偷来的,各位大哥,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请各位大哥饶命啊。 我叹口气,你个白痴,这下我们真的死定了。 果然,那些黑衣人突然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把小白押进房间里,然后把各自的蒙面都扯开。不用说,这些黑衣人都是天门派弟子假扮的。 小白疑惑的说,各位这是? 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大笑,司马堪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进门就说道,白大人,没有打扰你的美梦吧。 小白这才明白过来,只好尴尬的笑笑,司马掌门真会开玩笑啊,不过你别说,还真是吓了本官一跳。 我心里说,刚才你再咬咬牙,司马堪就会出来救你,现在你就是把天吹破了也没人理你了。 司马堪说道,哦,是吗,让白大人受惊了,来,给白大人压压惊。 小白连忙说,不用,不用,本官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玩笑算什么。 那些天门派的弟子把小白推dao在地,几个人用力在他身上踩,把小白踩得哇哇乱叫。 司马堪低头问道,白大人,舒服吗。 小白哭丧着脸说道,不舒服。 不舒服?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做事的,再加把劲踩踩。 几个人又是一顿猛踩。 司马堪又问,白大人,现在舒服了吗。 小白有气无力的说,舒,舒服。 舒服啊,好,你们继续,让白大人好好舒服一下。 小白急得大叫,司马掌门,饶命啊。 这时韦一偻跑了进来,他脸上的血也洗干净了,跟刚才判若两人,他一进来就说,师父,还跟他们罗嗦什么,直接从后山扔下去算了。 司马堪想了一会,然后点点头,好吧,那就交给你了,先弄死了再扔,别挂在哪棵树上又活过来了, 韦一偻说,放心吧。 小白急得大叫,别,别,司马掌门你听我说,我是志远镖局总镖头的女婿,他马上就要把女儿嫁给我了,你们想要什么,我去跟我岳父讲,他一定会给你们的。 我要不是被绑住了,真想过去给他一巴掌,这王八蛋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司马堪又和韦一偻相互看看,司马堪就在韦一偻耳边低语了几句。 我心里虽然气愤,但是知道这条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只要能保住这条小命,让小白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吧。 韦一偻一挥手,几个天门派弟子押着我们走出了房间,前面两个人举着火把在前面引路,黑暗中我们高一脚低一脚的只管跟着走,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见前面有几间房子,我定眼一看,这不是白天关大师兄他们的房子么,看来是给我们志远镖局专用的,他们一走我们接着住。 韦一偻把外面的铁锁打开,回头说道,白大人,请吧。 小白嘻嘻哈哈的说,韦大哥,不用客气,叫我小白就行了。 韦一偻一脚把他踢进房间,你们两个老老实实的给我呆着,谁要是想跑,抓回来喂蛇。 听着天门派的人走远了,我挣扎着站起来,一边轻声说道,死人,在哪里了。房间里黑咕隆咚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小白骂道,李不空,这回真让你给害死了。 我说,放屁,谁让你色胆包天和那两个女的乱搞,总是让她们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司马堪才搞了这出戏来试我们,你要是再硬气一点至于这样嘛。 小白说,就是你害的,回去老子跟你没完,喂,你在哪里,过来点。 我顺着声音挪了过去,两人背靠着背坐下,好歹也算是有个依靠了,心里总算有了点底。 坐了一会,我突然觉得不大对劲,于是就骂道,你个死变态,摸我屁股干吗。 小白说,你要脸不要脸啊,没见我两只手都被绑着啊。 我想想也是,也就没在意。 过了一会,又听小白骂道,李不空,你放自重点行不行,大家都是男人,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好吧。 我说,你发梦啊,说什么了。 小白说,你老实说,你刚才是不是摸我屁股。 我说,你死一边去吧,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我刚才也确实感觉有人在摸我,于是我说,来,我们把手握在一起,谁都别动。 小白就把手掌打开,我们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过了一会小白突然跳了起来,一边大叫,有鬼,有鬼啊。 我也连忙跳起来,两人什么都看不见只在房间里乱窜,咚的一下,又听小白哎哟叫了一声,估计是撞墙上了。我连忙摸索着走过去,一边问,你没事吧。 小白急切说,没事,没事,我跟你讲,真有鬼,刚才千真万确有只手在摸我。 我跟他靠墙坐着,然后小声说道,不会这里面还关着其他人吧。 小白说,刚来进来的时候没见里面有人啊,而且,你有没有发现那只手是从下往上摸的。 我想了想似乎也是,于是就说,难道这地底下有什么东西。 只是这地底下还能有什么东西了,不会是天门派杀了人把尸体埋这屋里,现在这人诈尸了吧。 我越想越怕,突然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像是从很悠远的地方传来,这声音如此的细微,要不是这夜深人静,压根就听不到,只听这声音说道,放我出去……… 只是说了这一句,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房间里又完全安静下来,只是安静得让人窒息。 一阵哗啦啦的开锁声把我们吵了醒来,昨天晚上我们又惊又怕的过了一夜,也不知道是什么睡着的,幸好后来就再也没什么动静了。眼看着门外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我觉得这应该还是在人间,我没有被鬼吃掉,小白左右看看,跳起来大声喊,有鬼,这房里有鬼,快,快,把我们放出去,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 司马堪哈哈一笑,白大人,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就放了你。 小白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听话,听话,完全听话。 司马堪点点头,如此甚好,白大人,你既然是志远镖局的乘龙快婿,那一定知道志远镖局送得是些什么货吧。 小白笑笑,这个小人知道一点,知道一点。 司马堪说,那你老老实实告诉我。 小白说,去巢湖送的是石砚,给你们送的是砖头,其他的,其他的小人也就不知道了。 司马堪问道,真不知道? 小白苦着脸说,司马掌门,你不知道,我那个岳父总镖头就是那么副臭脾气,谁都不肯相信,那些货他都管得死死的,谁都不让看,小人也没办法。 看看司马堪似乎不高兴,小白连忙又说,司马掌门想知道啊,也没问题,只要让小人回去再打探一两日必然弄个清清楚楚,回来再来告诉你老人家行不行。 司马堪笑着说道,白大人,敝人本来不想为难你,这可是你逼我的啊。 小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说,司马掌门,小人真的不知道啊。 我心里说,有点骨气行不行,还没说要把你怎么样了。 司马堪在房间里一边踱步一边慢慢说道,白大人对七星灯这种蛇还不大了解,敝人给你稍微介绍一下吧,七星灯的蛇毒十分怪异,凡有人被咬了之后,先是浑身发冷,接着又心口发热,热得像火烧一样,用不了两个时辰,全身的血液就会慢慢变干,你会慢慢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停止了流动,然后你就难受得又抓又挠,把自己的皮肉一块一块撕下来………. 我和小白听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又加上司马堪说得咬牙切齿,像是亲身体会过一般,越加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小白带着哭腔说,司马掌门,小人真的是不知道啊,小人家里还有个八十岁的老母,求司马掌门开恩啊。 我心里说,你那个风骚的老娘也就四十来岁,要是知道你这么说还不过来打死你。 司马堪大声说道,来啊,白大人暂时想不起来,带他换个地方想想。 几个天门派的弟子就把我们押了出去,我和小白倒是求之不得,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屋就行,一行人押着我们朝养蛇的地方走去,我和小白又紧张起来。 果然他们把我们带到养蛇的那个大坑旁边,因为时节已是深秋,上午太阳还不够大,蛇都躲到洞里去了,外面稀稀落落的躺着几条,跟冻僵了一样,一动不动。 司马堪对小白说道,白大人,这里地势空旷又无人打扰,很适合思考啊。 小白颤抖着说道,这个,司马掌门,小人比较喜欢闭门思过,地方太大思维容易发散啊,要不我们还是回鬼屋吧。 一个天门派弟子把篱笆门打开,然后在后面一脚踢在小白屁股上,小白啊的叫了一声就滚进了坑里。 那天门派弟子又看看我,我连忙说,不劳你大驾,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完了一咬牙,自己从门里跳了下去。 司马堪在上面大声喊道,白大人,你可要快点想啊,再过一会蛇都要出来啦。说完又对旁边的几个天门派弟子说道,要是白大人中午还没想好,今天那顿老鼠就不用喂了。 我心里说,不会吧,这蛇连人都能吃,不过看七星灯那副恐怖的嘴脸,又有这么多条,谁知道了。 眼看着太阳是越来越大了,我和小白背靠背坐在坑底的正中间,小白说,李不空,你快想想办法啊,你平时不是鬼点子最多的吗。 我说我哪有什么办法,现在人被绑着,四周还有好几个天门派的人看着,旁边这么多毒蛇,哎,你别动啊,那边有一条爬过来了。 这坑底密密麻麻的都是蛇洞,眼着这些蛇一条条钻出来晒太阳,我和小白只好一动不动的坐着,听别人说只要你不动蛇是不会咬你的,谁动就咬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也不敢试,只好先坐着不动。 刚开始似乎这些蛇都还没感觉到我们的存在,随着日头越升越高,蛇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活跃,慢慢就向我们围了过来。 我一动也不敢动,汗水顺着我的脸只往下掉,那些蛇就在我旁边爬来爬去,不过还好没往我身上爬。我轻声问小白,喂,你怎么样了。 小白有气无力的说,还能怎么样,你自己看吧。 我回头一看,天,他的腿上爬满了蛇,还有几条正对着小白吐信子,我说,你别动,千万别动啊。 小白说道,我想动了,可是两条腿都不听使唤啊,哎呀,不行。 我说,怎么了。 小白说,我要尿尿。 我连忙说道,憋住。 小白问,为什么。 我说,听别人说,这蛇不能闻人身上的骚味,你要是尿了,没准朝你鸡鸡上咬。 小白骂道,你听哪个断子绝孙的王八蛋这么说啊。 我说,我哪记得,要不你就尿吧,尿完了你就可以直接进京城了。 小白说,当年太史公没了鸡鸡著史记,我小白没了鸡鸡进京考状元,也算是千古佳话吧。 我说,狗屁,我是让你进京城作太监。 小白又问我,你腿上有没有蛇啊。 我说,没有,蛇都绕着我走了。 小白骂道,你个王八蛋瞒着我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一动,不会吧,难道是因为我吃了那副蛇胆的缘故。于是我大起胆子把腿外面伸了伸,附近的那几条蛇果然就后退了一点,这下我心花怒放,连忙说,有救了有救了,我吃了那个蛇胆,蛇都怕我。 小白怒道,那是给我吃的啊,你现在给我吐出来。 我说,谁让你自己不吃,活该,靠着我别动,你就死不了。说完又心想,司马堪无非是要吓吓我们,让我们说实话,他是不会让我们死的,否则拿剑往我们脖子上一割岂不是更方便。这么一想明白,我放轻松了,索性闭着眼睛晒起太阳来。反正这些蛇也不会咬我,眼不见为净,只要不看到它们那副丑恶的嘴脸心里就舒服多了。 我和小白就这么干坐着,一直坐到下午,蛇都懒得动了,司马堪才走了过来,对我们大声喊,白大人,想出来没有啊。 小白哭着说,司马掌门,小人真的不知道啊,快把我拉上去吧。 司马堪想了一会,然后冲旁边的人摆摆手。 两个天门派弟子打开篱笆的门,也跳了下来,手里拿着两根棍子把蛇都拨弄开,弄出一条路来,然后把我们推出坑外,我和小白坐了半天,腿都坐麻了,只好蹲在地上。 司马堪说道,白大人说喜欢闭门思过,看来是敝人考虑不周,这地方实在是有点空旷,这样吧,还是请白人回房间再想想如何。 小白只要能离开这个蛇坑去哪都愿意,连忙点头,好,好,如此甚好。 于是一帮人又往回走,走走我又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往鬼屋走啊,只听前面突然传来一阵熊的吼声,我和小白这才魂飞魄散的明白了,这是要去熊洞啊。 我心里说,完了,熊胆我可没吃过。 一行人走到了洞口,洞里面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里面有多深,只听见那头熊在里面走来走去,不时的吼叫几声。小白苦笑着说道,司马掌门,小人突然觉得这房间里还是太闷,容易头晕,还是外面好,风一吹头脑清醒,要不我们还是回蛇坑想吧。 一个天门派弟子把锁打开,把铁门拉开一条缝,几个人赶紧把我们从缝里塞进去,又赶紧在外面把门锁上。 司马堪说道,白大人,快点想啊,想好了叫我们。完了又跟个天门派弟子说,去找两个麻袋过来,到时候好收拾,别跟上次一样弄得东一只胳膊西一条腿的。 我和小白紧挨着往洞里面看,这洞还比较深,里面熊长什么样还看不清楚,估计那熊闻到人的气味,大吼一声就冲了过来,我和小白想都没想就往地上一躺,这个不用教,装死是我和小白行走江湖的独门绝活,保证比死人还像死人。 那熊走到我们跟前,先是恶狠狠的喉了几声,见我和小白谁都没动,就低下头来先是来拨弄我,我连忙摒住呼吸,那熊用爪子把我翻了过来,嘴巴凑到我的脸上直嗅,湿搭搭的口水就流到我嘴边,热气直往脸上喷,弄得我又痒又难受,只好运起内力强行忍住,心里在拼命的骂它的娘。 那熊反反复复嗅了好几次,终于确认我的确是个死人,于是低吼一声,扔下我折腾小白去了。 我轻轻的吸了口气,妈的,在熊面前装死可不容易,接下来就看小白的了。 没过多久,就听见小白的笑声,哎呀,受不了了,痒死了。 我心里说,好了,恭喜你,你死定了。 果然,那熊一阵怒吼,像是在说,侮辱我的熊格就算了,竟然还敢侮辱我的智商。 然后只听见噼里啪啦的也不知道熊在干什么,我又不敢动,也看不到,小白就哭着喊,李不空,你别装死了,快救我,啊,哎哟…….. 我心里说,我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你老人家还是自求多福吧。 刚开始还听见小白在骂,然后就只听见他在叫,再后来叫声也没有了,那头熊刚开始还在洞里走来走去,又过了段时间,熊也呆着不动了,只听见它在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我还是不敢乱动,也不敢回头看,心里想着这下华紫仙怕是要作寡妇了,不知道陆雨桐愿不愿意让我收个二房,平时还可以陪她聊聊天干干家务,顺便也让我帮兄弟了却一下遗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爪子在拍我的脸,我心里一惊,熊搞死了小白又来搞我了,连忙憋住了呼吸,这一憋就憋了好久,也没见有什么动静,我实在憋不住了,眯着眼睛一看,一个人正蹲在我面前看着我了,我连忙睁开眼睛,这不是小白是谁,只见他身上的衣服被撕得一条一条的,绑着的绳子也不见了,他笑着看看我,王八蛋,能憋这么久,也没把你憋死。 我连忙爬起来,你怎么没事啊,兄弟,你没事我真是太高兴了,快,快帮我把绳子解开。 小白一边给我解绳子一边骂道,我死了你才高兴,你小子就巴不得我死,我死了你就顺便把华紫仙娶了做个二房。 我心虚的说道,哪有,没有的事,都是兄弟,你怎么能这么想了。 小白说,我呸,我还不知道你,不过放心吧,你要是死了,我也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陆姑娘的。 我活动了一下手臂,就问,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那头熊给搞定的,难道这是头发春的小母熊。 小白带着我往洞里面走,那头黑熊和我们差不多高,块头也不是很大,这会正趴地上睡觉了。 小白说,这熊不吃人,就是抓着老子扯来扯去,像是跟我闹着玩了,那我就只好陪它玩罗,不过这死熊爪子是厉害,绳子也被它扯断了,衣服也让它扯烂了,回头得让司马堪赔老子衣服。 我心想也是,这熊可能和司马艾养的旺财一个德性,很小就跟人一起生活了,自然不会伤人,真要伤人的话,司马堪还不敢放我们进来了,毕竟我们死了他什么好处也没有,活着好歹还有两个人质。 我就在洞里四处看,这熊洞里什么都没有,也没见别的出口,铁门也是锁得死死的,外面天门派的弟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个鬼影子都没有,看来出是出不去了,既然出不去,就暂时在这里好好呆着吧。 这一呆就是一下午,一直呆到晚上星星出来。 等到司马堪带人过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我和小白还有那只黑熊正坐在铁门口一起看星星了,没事小白就伸出手在熊身上挠挠,那熊呼哧呼哧的舒服的很。 司马堪笑道,白大人真是好雅兴啊。 小白说道,司马掌门,你就别再吓我们了,我这位兄弟心脏有问题,再吓就死了,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司马堪说道,看来又要给白大人换个地方了。说着一使眼色,几个天门派弟子把铁门打开,把我们拉了出来。走的时候小白还回头跟那头黑熊告别,兄弟,过几天再来看你啊。那头黑熊整天被关在洞里郁闷得很,这会也呜呜的叫着,好像很舍不得我们。 一帮人又把我们带回到那排房子前面,我和小白死活也不肯进去,这司马堪也太狠了,一到晚上就把我们往鬼屋里塞,真他妈的没人性啊。 小白说,司马掌门,这房间里闹鬼啊,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司马堪叹了口气,二位,实不相瞒,我们天门派杀人都是在这屋里杀的,杀了就在里面挖个坑埋了,前前后后也杀了有七八个了,二位将就着在里面凑合一下,只要白大人想明白了,我回头就把你们放出来,只要不过三更,那冤鬼一般都还不会现身的。 我和小白在屋子里忍不住大骂,司马堪,你这个王八蛋,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天门派的人在外面把门一锁,急匆匆的就走了。 屋子里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我对小白说,快,在地上找找看有什么东西。 小白就在地上乱摸,过了一会突然听他说,哎,摸到个东西啊,圆圆的,硬硬的,待会可以拿来砸鬼。 我也连忙赶过去摸,也摸到根木棍一样的东西,不错,今晚总比昨晚好点,今天晚上没有被绑住,还找到了武器,待会也不至于束手待毙了。 我和小白靠墙坐着,静静的等待着那个鬼魂再出现,等了好久还没听到什么动静,我就说,你看着点,我先睡会。说完靠墙就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吵醒,我推了推小白,睁大眼睛往前看去,只见一团黑影慢慢的从地底下升了上来,我和小白吓得浑身发软,连叫的力气都没有。过会地底下又冒出一团白影,完了又冒出一团白影,我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是来索我们的命的。 那个黑影掏出个什么东西,咔火星四射,点燃了一个小火把,房间里立即就亮了许多,我这才看清楚站在我面前的是三个人,他们身上都穿着长长的袍子,把脑袋也罩在袍子里,脸也看不清楚,只看见黑乎乎的一团,显得出奇的诡异。 我和小白颤抖着站起来,小白问道,来者,来者何人。 只听中间那个黑衣人尖着嗓子说道,两位的时辰已到,我黑白无常是来请二位的魂魄的。 小白连忙说道,不是吧,几位大哥认错人了吧,我等风华正茂,正是报效社稷拯救黎民的大好时光,我们还不能死啊。 那黑衣人说道,你可是小白。 小白点点头,是啊。 黑衣人又对我说,你可唤作李不空啊。 我也只好点头,是。 黑衣人说道,那就是了,二位时辰已到,就请跟我们走吧。 小白哭着喊道,不要啊,黑大哥,我们可都是好人啊,起码再有五六十年寿辰,请黑大哥手下留情啊。 黑衣人就和旁边两个白衣人嘀咕一阵子,然后说道,看二位确实风华正茂就这么死了实在有点可惜,这样吧,二位到了这天门派可作了什么亏心事,只要你们照实说,可添加十年阳寿,若是撒谎隐瞒,立死无疑,请二位赶紧说吧。 小白啊的一声,只好说道,我就骗了点银子,另外,还有,我在房间里,脱guang了衣服调戏了两个天门派的女弟子。 黑衣人点点头,然后又转向我问道,你了。 我只好小声说道,我,我就是在小白调戏那两个女弟子的时候,我偷听,还偷看了一会。 小白骂道,你个变态伪君子,老子脱衣服你也要偷看,你说,昨天晚上到底是不是你在摸我屁股。 黑衣人噗哧一笑,就把盖在头上的袍子掀开了,我凑着灯光一看,哎呀,这不是司马艾吗。 我怒骂道,司马艾,你敢耍我。 司马艾笑着说道,二位兄弟休要怪我,我也是被逼的啊。 他旁边的两个白衣人也把袍子一掀,飘飘的长发就露了出来,竟然是陆雨桐和华紫仙! 我和小白相互看看心里一凉,完了,这下比落到司马堪手里还惨。 华紫仙上前就揪住小白的耳朵骂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脱guang衣服调戏女人。 小白连忙解释道,哎呀,我不是在假扮贪官吗,之所以脱衣服,这完全是情节的需要,我是为艺术而献身啊。 陆雨桐慢慢的向我走了过来,我连忙说道,我就吃了个蛇胆,真的。 陆雨桐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偷听,还要偷看啊。 我也只好解释道,我不是担心小白表演得不到位嘛,所以想在旁边给他做一些技术上的指导。 陆雨桐气愤的说,回去我再跟你慢慢算帐。 司马艾又问我,不空兄,你手里拿着什么了。 我这想起手里还拿着根棍子了,低头一看,竟然是根骨头。再看看小白手里拿的,竟然是个人的骷髅头,我和小白吓得赶紧扔掉,原来这屋里真的死过人。 我问陆雨桐,你怎么真的跑过来了。 陆雨桐说道,我看你们白天还没回来,担心你们出事了,就去找司马艾,他就带我们过来了。 我连忙对司马艾说道,司马兄,真是辛苦你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司马艾笑着说道,不用谢我,还是谢谢陆姑娘吧。接着又说,这底下都是山洞,我们从洞里钻过来的,不空兄,我们还是快走吧,今天晚上五星连珠,必有大事发生。 陆雨桐又拿出两件黑袍要我们套上,我边穿边问,这是你们从哪里搞的袍子啊。 陆雨桐说道,我们从山洞过来的时候看到天门派的人都穿成这样,司马大哥带我们打晕了一队人,就把他们的袍子扒了,然后一路混了过来。 我心里说,天门派这帮王八蛋穿成这样干吗,难道真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司马艾把我们带到他们钻出来的洞口,原来这地上做了个铁栅栏,下面是空的,昨天晚上就是有人从铁栅栏里伸出手来摸我们的,也不知道是谁。我们依次钻了下去,下面也是个地牢,地牢里还有铁门,和其它的洞口连着,原来昨天摸我们的人也是被关在这下面的,难怪他说放我出去,妈的,把我和小白吓得半死。 司马艾在铁门口往外一看,带着我们就走了出去,这是一个长长的山洞,洞两边都点着些火把,我们跟着司马艾在里面走来走去,这地底下跟迷宫一样,还有好多的岔路口,要不是有司马艾带路,我们哪里弄得清楚。 又走到一个岔路口,司马堪正在犹豫往哪边走,前面突然走过来一个黑衣人,一见我们就说,你们跑哪去了,快,快,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们听的莫明其妙,总是这家伙把我们当成别人了,司马堪回头看看我们,我们自然心领神会,待会等他过来把他放倒就是,正打算动手了,旁边一条路又走来一队黑衣人,我一看,这下糟糕,这么多人一下怎么搞得定,连忙小声说道,不要动手。 刚才跟我们说话的黑衣人走到我们面前不耐烦的说道,还愣着干吗,快跟我走。 我们互相看看,司马堪招招手,我们只好跟在那个黑衣人后面,另外一队黑衣人也跟在我们身后,弄得我们一直没法动手,急得我手心直冒汗。 那黑衣人带着我们东拐西拐,又不断碰到一些穿黑袍的白袍的,人越来越多,跟赶集一样,更加没办法下手了,只好老老实实跟着他们走,反正地洞里灯光昏暗,袍子又把头包得严严实实的,谁也认不出谁。 突然前面吹来一阵风,我心想应该快走出来了,果然,走出一个洞口前面就是一大块空地,我四处一看,这是一大块凹地,四周都是石壁,有十几丈高,从下往上看,天空就是圆圆的一小块。 空地中间有一块突出的石头,上面放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鼎,石头旁边又搭着一个大台子,两条细长的竹管从台子上刚好连到那个鼎的开口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好些天门派的弟子,他们都围着台子和石头站成一个圆圈。 我心里说,干吗,天门派难道都喜欢半夜三更开会的么。 带着我们过来那个黑衣人说道,你们几个站这里,快站好,掌门人马上就要来了。 我们几个刚刚站好,只见一堆人众星捧月般护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人披着五彩长袍,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是司马堪是谁。 只见他往那副鼎前面一站,众人就安静了下来。 司马堪仰天一看,大声说道,吉时已到,把人带上来。 两个天门派弟子就带着两个小孩走了出来,那两个小孩也都套着黑白长袍,我心想,这必定是失踪的那两个八岁小孩,果然是被天门派绑架了,难怪那天小白一提起这两个小孩,司马堪吓得魂都飞了。 那两个天门派弟子带着小孩一左一右的顺着台阶走上了中间那个大台子,让两个小孩躺在一块平板上,然后把他们的手脚都绑了起来,两个小孩又惊又怕,也不敢挣扎,任由他们摆布。 我心里说,不得了,看样子司马堪要拿这两个小孩祭天了,这可怎么办。 司马艾站在我们前面一动不动,到了这里自然要听他的了,他既然不动,我们也只好先看看情况再说。 等把两个小孩绑好,两个天门派弟子就走了下来,司马堪就拿出一本书,然后照着书就叽哩呱啦读了起来,虽然他读得很大声,但是实在听不懂他读的是什么文字,总是一些祭祀的话。 等他把这通鸟语读完,突然回过头来叫道,吴以朋。 我心里说,他这是叫谁了。 带我们过来的那个黑衣人对我轻声说道,叫你了,快到台子上去。 啊?我四处一看,果然旁边的人都在看着我,我心里说,陆雨桐给我穿的什么袍子啊,难道袍子后面绣着吴以朋这个名字。 也来不及多想,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既然要我走到台子上去,那我自然就要走到小男孩那边了,小男孩应该是穿黑袍的,于是我从台子左边的台阶走了上去,来到小男孩旁边站好。 只见从台上用竹筒搭了一条管道直接通到那副鼎的开口处,小孩的手腕就绑在这竹筒的最上端,旁边放着一把短刀,不用说,待会我就要拿刀割开小孩的手腕,让血顺着竹筒留到那副鼎里,奶奶的,也太残忍了,这天门派根本就是邪教。 因为站在台子上,我就可以看到那副鼎的前面是什么样,原来是个表情狰狞的怪兽,这个怪兽有个硕大的脑袋,有两只手两只脚,就是没有身子,脑袋后面是空的,那个张开的大口正对着竹筒的末端。 我心里说,这鬼东西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怎么觉得挺眼熟的,有脑袋没身子,哎呀,这不是莫十缺说的饕餮么。只不过这是一个饕餮样子的鼎,它是干什么用的,司马堪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脑袋里一下子涌出好多疑问,只是怎么也想不出头绪。 司马堪又回头叫了一个人的名字,等了一会,只见陆雨桐从队列里走了出来,看来我们都穿错了屠夫的袍子,开什么玩笑啊。 等到陆雨桐在我对面站好,司马堪冲我们点点头,示意我们动手。 我只好拿起刀,陆雨桐也跟着我抓起短刀,我心里说,怎么办,这一刀下去,小孩的血还不流光了。往下看,司马艾站在那里也不敢乱动,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了。我一狠心,左手假装按住小男孩的手腕,然后右手用刀在我左手虎口那里割了一刀,以前老干损人利己的事,这次舍己为人还是头一回,一刀下去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只是那血哗哗的流得更让我心疼了,我心里说,奶奶的,这种好事以后可不能再做了,真是要花血本的。 陆雨桐在对面也看得清楚,连忙如法炮制,两人都把手放在小孩手腕那里,好像是按着小孩的手不要乱动,其实顺着竹管流下去的都是我们自己的血。 只见那鲜血顺着竹管直流了下去,司马堪和所有的天门派弟子都跪了下来,两手高高举过头顶,仰着头嗷嗷的怪叫着,场面说不出恐怖诡异。 没一会,两条血线直流入那饕餮张开的口中,这时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明明那个饕餮只有脑袋,身子完全是空的,但是血流入饕餮口中之后并没有流出来,好像真的是被它给吸收一样。 那饕餮喝了血,眼睛突然变得血红,泛着奇异的红光像是突然复活了一般,接着从鼻孔那里冒出两偻蓝烟,那烟很细,但是风吹不散,飞速的扶摇直上,越升越快,越升越粗,抬头一望,好像这股蓝烟一直连通了天际。 司马堪和那些天门派弟子越加怪叫得起劲,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大,几近疯癫,我心里骂道,这些王八蛋,手抽筋啊。 又过了一会,天空突然汇集了一片蓝云,只见那片蓝云越来越大,越来越浓,把我们头顶这片夜空遮得个严严实实,我正看得目瞪口呆,转眼之间又风云突变,只见黑云翻滚,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再低头一看,从饕餮鼻孔冒出来的蓝烟已经断了,饕餮眼睛的红光也灭了。司马堪抬头看着天空,一脸的不解,闪电一道接一道的打在空地上,那些天门派弟子一个个惊惶失措,四处乱窜。司马回头拼命喊道,不要慌,不要慌。只是谁还听他的啊,空地上乱成一团。 在这一片混乱当中,一个人影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抱住放在石头上饕餮鼎,飞快的向一个洞口跑去。司马堪回头一看连忙大喊,快追,快追,别让他给跑了。边喊自己就先追了上去。 看情形抱走饕餮鼎的人是司马艾,他把司马堪引开,我就有机会救人了。我一看也没人注意我们了,连忙用刀把绑住小男孩的绳子割断,把他背在背上,那边陆雨桐也救下了小女孩,我们急急忙忙的走下台子,也不知道往哪边跑,急得东张西望,刚好看见一个黑衣人和一个白衣人在拼命向我们招手,连忙跑了过去,小白说道,快,快跟我们走。 我想司马艾动手之前肯定是和小白说过的,连忙跟着他跑,刚跑进一个洞口,就听见外面有人喊,有人把小孩劫走了,快追啊。我回头一看,呼啦啦的一帮人追了上来。 小白和华紫仙跑在前面,过了好几个岔路口,小白也不拐弯,只管直跑,我大声问道,你知道怎么走吗。 小白说道,我知道个屁。 我骂道,那你还带着我们跑得这么起劲。 小白说,司马艾只让我们往这边跑,可没教我怎么走啊。 我心想这后面有追兵,前面又不知道路,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又跑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我让陆雨桐和华紫仙带两个小孩在一边先躲着,我和小白站在路口大喊大叫,这边,这边,快往这边追啊。 后面跑过来五六个黑衣人,气喘吁吁的问,跑哪边去了。 我往路的另外一边一指,有几个人背着小孩往这边跑了,你们快追,我们从另外一边去堵他们。 那些人立即朝着我指的方向追了上去。 我和小白回到另外一条路上,四处一看,咦?陆雨桐和华紫仙人了,还有两个小孩,都跑哪里去了。 我急得差点跳起来了,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能去哪里啊。 只好和小白一路往前走,边走边找,又走了好长一段,只见旁边一条路上两个白衣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我上前就是一顿臭骂,你们两个乱跑什么啊,小孩了? 那两个白衣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一条路又跑来一群黑衣人,我二话不说,拉着陆雨桐的手就拼命跑,也不知道又跑了多远,听见后面再也没有人追了,我们才停下来喘气。 我边喘气边骂,你们两个乱跑什么啊,差点没把我急死。 陆雨桐气喘吁吁的说道,外面电闪雷鸣的,我能不跑吗,喂,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啊。 我一听她的声音又差点跳了起来,这哪里是陆雨桐的声音,连忙把两个白衣人的袍子掀开,定睛一看,天,这不是那天晚上跑到小白房间里求教的两个女弟子么。 一个女弟子骂道,你掀我们袍子干吗,师父看见了还不把我们骂死。 小白也把袍子一掀怒骂道,老子不光掀你袍子,还要脱你的袍子了。 两个女弟子一看,急得大叫,你不是那个假的白大人么,救命啊。 我只好把短刀掏了出来,闭嘴,再叫就杀了你们。 小白淫笑两声,两位姑娘,近来可好啊, 两个女弟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其中一个问道,你,你们要怎么样。 小白说道,怎么样,老子要把你们先奸后杀,杀了再奸。 我一把把小白推开,对她们说道,你们认识这里面的路吗?。 一个女弟子说道,认识一点。 我说,好,在前面带路,把我们带出去。 两个女弟子互相看看,然后点点头,我怕她们耍什么花招,于是我走最前面,两个女的走在中间,小白负责殿后。 碰到岔路口,两个女弟子指哪边我们就往哪边走,可怜我和小白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跟着她们乱窜。又走到一个路口,我似乎听到另外一边传来脚步身,就让他们三个先停下来,自己先走到路口去查看,正在四处张望了,突然听到小白哎哟一声,回头一看,小白已经倒在了地上,两个女弟子已经跑了。 我一边把小白扶起来一边骂他,你个大男人,两个女的都看不住。 小白捂着小腹气愤的说,快追,等抓住这两个臭女人,我一定要把她们强奸一百遍。 我心里说,估计干个十遍你老人家就先挂了。 我们边走边看,又过了几个岔路口,鬼知道这两个女弟子跑哪去了。 我正想说,算了,还是先想想怎么走出这个地下迷宫吧。 不过这次运气还算不错,远远看见前面那两个女弟子的背影,那两个女弟子可能光顾着逃跑,这会也不认识路了,也是在慢慢的边走边看。 小白跟我嘘了一声,然后两个人轻悄悄的追了上去,两个女弟子光顾着看路也没注意我们。小白大叫一声就扑上去抱住一个,一边骂,臭娘们,这回你看你往哪跑,老子要不扒光你的衣服就不姓白。 那个女弟子往后伸腿一绊顺势就把小白压倒在地,接着左手就在小白小腹上打了一拳,身手不是一般的敏捷,小白痛的一声大叫,啊,又打我的小弟弟。 我连忙掏出短刀,正要上前帮忙,打倒小白的那个女弟子把罩在头上的袍子一掀,这不是华紫仙么,只听华紫仙怒骂道,你要扒光谁的衣服,雨桐姐姐,你把刀借给我,我阉了这个王八蛋算了。 小白边喘气边说,哎呀,华姑娘,误会,误会,都穿着白袍子我哪弄得清楚。阉了我我大不了进宫伺候皇上去,你的终身幸福可怎么办。 那边陆雨桐也把袍子一掀,笑着说,算了,这个时候就别闹了。 我上前拉着陆雨桐的手问道,你们刚才跑哪去了,急死我了。 陆雨桐疼得哎哟一声,我低头一看,她手上被割开的伤口还在渗血了,连忙撕下一个衣角帮她把伤口包起来。 陆雨桐说道,刚才在路口的时候,我们不知道碰了个什么机关,一下子石墙就翻转了,把我们翻到另外一条路上去了,我们又不敢叫,只好从另一条路上走回来,又不认识路只好边走边看,找你们找好久了。 我问,那两个小孩了。 陆雨桐说,你们跟我来,我们背着他俩行动不便,又容易被天门派的人认出来,刚才暂时把他们放在个角落里了。 陆雨桐带着我们走到一个角落,那两个小孩正靠墙坐在地上了,我松了口气,好了,折腾了半天,人终于又凑齐了,现在就要想办法走出这个鬼地方。我正想跟他们说,我们现在不能像刚才那样乱跑了,一定要好好安排一下,在路上作些标记………话都还没有出口,后面走出一群黑衣人,指着我们大喊,在那边,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我骂了一句直娘贼,只好和小白背起两个小孩,几个人又开始夺路狂奔。 既然是逃跑,自然是慌不择路了,这次那群人又追得紧,我们哪里还有时间认路,只是这次比较倒霉,走进一条死胡同,前面没有路了,都是石壁。眼看着那群黑衣人就要追上来了,我们一个个急得上窜下跳,我大声喊,你们快看看,这石壁上有没有什么机关啊。 众人连忙在石壁上又看又摸,我背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短刀,看着那群黑衣人越来越近,急出了一身冷汗。突然听见陆雨桐一声大喊,我找到机关了。 我和小白异口同声的喊,快按啊。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黑衣人几乎就要扑上来了,陆雨桐一按机关,我们脚下一空,全都在往下掉。我原以为一边石壁会打开,我们就往石壁那边跑,哪里料到会是这样,几个人吓得哇哇乱叫,原来这他妈的是个陷阱啊。 第十一章 幸好这地下也不是空的,而是斜着向下的一个地道,我们顺着地道往下滑,越滑越快,也不知道要滑多远才能到头,几个人就拼命的叫,我滑在最前面,一边抱着小男孩,一边用脚瞪着地看能不能停下来,哪里停的住。 也不知道向下滑了多远,感觉坡度越来越缓,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又在一块平地上滑了一段,总算是停了下来。 众人惊魂未定,好一阵子都没出声,过了一会,不知道是谁笑了起来,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不知道是笑死里逃生了,还是笑刚才滑滑梯滑得又过瘾又刺激。 那个小男孩就说,真好玩,我还要玩。 那小女孩也不甘示弱,我也要玩。 我擦了擦额头上汗,心里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去玩吧,反正我是不想再玩了。 然后起身看看现在处境,似乎没比刚才好多少,上面的地道中还都点着火把看得见,这下面黑咕隆咚的,哪里看得清楚,只是那些天门派的人铁定是不敢追来了,倒是可以松口气。 于是大家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然后用手扶着石壁慢慢的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前面吹来了一丝风,心里不禁一阵惊喜,至少说明这个很深的地洞还是和外面相通的,又加上眼睛也适应了黑暗,影影绰绰的也能看见些事物的轮廓了,于是众人赶紧加快了脚步。 又往前走了一段,感觉走到了一个大的山洞里,不似刚才那么压抑了,我轻轻喊了一声,喂。声音在石壁四周回荡,果然是个山洞。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声音说道,没有用的,司马堪,无论你耍什么诡计我都不会告诉你的。 这个声音浑厚苍老,又带着几分疲惫,把我们吓了一跳,不是吧,这鬼地方还住着人了。 我们半响没敢出声,那个小女孩不知死活的说道,伯伯,你能不能先点个灯啊,这里面好黑啊。 那老头就笑了起来,司马堪,亏你想得出来,让几个小孩过来骗我,我要是那么好骗,这五年里你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我想了想,这人八成是司马堪的什么对头,司马之所以不杀他而是把他关在这里,显然是想从他嘴里问出什么秘密,但是关了五年这老头还是没把秘密告诉他。转一想,要是换了是我我也不说啊,说出来不就马上就死了么,只是在这个黑灯瞎火的地方关上个五年还是挺难受的。 小白就说道,这位前辈,我们也是被司马堪追杀,走投无路逃到这里来的,我们只想逃出去,不是来要你讲什么东西的。 那老头沉默了一会,然后低声问道,你们有几个人。 小白答道,我们一共六个人,三男三女,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老头又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小白说,我们被天门派的弟子紧追不舍,跑到个死胡同里,情急之下就按了机关,就掉下来了。 老头也不作声,小白就唧唧呱呱大致把我们的经历讲了一遍。 等小白讲完了,老头又问,除了司马堪,你们还认识天门派哪些人。 小白说,我只认识一个叫韦一偻的。 我就加了一句,还有一个叫司马艾的,但是不知道他是天门派什么人。 老太淡淡的说道,把司马艾的事情说一说,说得越详细越好。 我就老老实实的把我们怎么结识司马艾的,司马艾现在是什么样子说了一遍。 刚开始老头只是静静的听着,听到最后老头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哭声压抑而又沉闷,像是一只受伤的猛兽为了躲避猎人的追捕一直克制自己的伤痛,在猎人走后终于忍不住疼得叫出声来,哭声在这漆黑山洞中回荡不息,到后来简直变成了野兽泣血的嚎叫,听得我们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哭声才停了下来,那老头低声说道,是,你说的是我的艾儿,他就是这样的。 我总算松了口气,原来司马艾是你的儿子,那事情就好办了。 老头继续缓缓说道,我原来是天门派的掌门,五年前被我弟弟司马堪陷害,一直关在这里,五年了,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黑暗的地方半步,我的死活我已经不在乎了,但我无时无刻不挂念着我的儿子,无论司马堪怎么折磨我,我都没有把秘密告诉他,我知道只要说出来了,我和我儿子谁都活不了。 我们几个听得心惊胆战,两个小孩也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没想到天门派还发生过这种事。 老头继续说道,司马堪经常拿艾儿来威胁我,但是我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能守住这个秘密,他就不敢把艾儿怎么样,我是为了艾儿才生不如死的活着,外面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了,只要我儿子还活着就够了。 说完老头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我们静静的站着,作为这个老头五年来第一次碰到的陌生人,我们只能静静的站着听着他哭。 等到司马老伯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陆雨桐就上前说道,司马前辈,走,我们带你出去,带你去找司马大哥,是他带我们到天门派来救人的。 司马老伯叹了口气,我的手筋脚筋早就被司马堪挑断了,我现在是个废人了,你们不用管我,你们出去了替我告诉艾儿,让他不要在天柱山住了,也不要想着报仇,走得越远越好,我怕我撑不了多久了,我一死,司马堪是不会放过他的。 我连忙上前说道,司马前辈,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把你救出去,还要帮助司马大哥打败司马堪,夺回掌门人的位置。 司马老伯缓缓说道,你们听我的,快走,顺着有风的地方走,一定能走出去的。 我对陆雨桐说,你带了打火石么,打点光,我来背老伯。 司马老伯连忙说道,不要,我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光了,再见光我怕我的眼睛就废了,再也看不到我儿子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只好慢慢的顺着他的声音摸了过去,隐隐约约的看见地上躺着个黑影,我慢慢的把他扶着坐了起来,然后问华紫仙,水袋还在身上么。 华紫仙说道,还在。赶紧就把水袋递给我。 我喂了司马老伯两口水,他轻轻的舒了口气,静静的坐了一会。 我正想背他,他突然急切的说道,你们快走,司马堪下来了。 我们连忙竖起耳朵听,哪里听得到半点声音。我心想,莫不是司马老伯在说胡话。 司马老伯又说,快走,快走。 我这才明白司马老伯在地下过了五年,眼睛看不见,耳朵肯定练得很灵,又加上他自己本来功力就深厚,自然听得比我们清楚的多。 我连忙问,是司马堪一个人么。 司马老伯答道,是他一个人,没错,你们别管我了,快走。 我四处一看,这可怎么办,总是司马堪那个老贼追司马艾没有追到,跑到这里来拿他老爸出气了。这鬼地方我们看又看不见,地形又不熟,怎么斗得过他,但是也不能放着司马老伯不救,否则怎么对得起司马艾。 我左想右想,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再搏一搏了。 于是急忙让小白背起司马老伯,让他们退回到我们的来路上先躲起来,再怎么样司马堪也不会像我们一样滑滑梯滑下来吧,他肯定走另外一条路过来。 我拿着短刀往刚才司马老伯躺的地方就地一躺,静静的等着司马堪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地道里传来的脚步声,那脚步响一声,我的心也就跟着跳一下,握着短刀的手心里都是汗,心里拼命在想,王八蛋,你五年没有点灯了,有种今天也别点灯啊。 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停在了洞口。 来人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大哥,这下你该满意了。 果然是司马堪,只是他的声音疲惫不堪,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我心里说,你小子还没死了,你不死我是不会满意的。 又听司马堪缓缓说道,祭祀搞砸了,鼎也被人偷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点就成功了,饕餮也活了,云彩也有了,就只差一点点。 说到这里,他突然加重了语气,大声喊道,就差你那句话。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把那句话告诉我了。六十年啊,五星连珠六十年才有一次,我等了二十年,熬到今天却是这么个结果,大哥,我不甘心啊。 我静静的躺着也不敢说话,心里说,你继续倾吐心声吧,只是别点灯就行了。 司马堪继续说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我们天门派着想,你到底懂不懂啊,你老是拿祖宗来压我,说那个鼎不能碰,那本书不能看。可那是祖宗在的时候定的规矩,现在情形已经不一样啦,我们天门派还要这么默默无闻的窝着离灭门也就不远了,你就这么死脑筋,老祖宗安于现状不求进取,你也就跟着不求进取?我不一样,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是窝囊废。 司马堪越说越激动,边说边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要把天门派带成武林第一大门派,让少林寺的老和尚武当山的臭道士都跪在天柱峰下求我,让武林中所有的人只要看见我们天门派的旗帜就瑟瑟发抖。我只要一伸手,云彩就要遮住天空,我只要一跺脚,大地就要裂开万丈深沟。我要名留青史,我要永垂不朽!你懂不懂,懂不懂! 说到最后司马堪简直歇斯底里,似乎就要冲上来把我撕碎了,我心里说,你放个屁长江水还倒着流了,真是脑子进水了,你就不怕遗臭万年么。 司马堪疯了一阵,又冷静了下来,只听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了,现在都结束了,我哪里还等得到下一个六十年,你告诉我也没有用了,没关系,我不想知道了,我还有别的办法,人家已经送上门来了,我无妻无子,我无牵无挂,我怕什么啊,最多天门派的这些弟子陪着我一起死,反正大家迟早都得死,我就先送你上路吧。 我暗暗握紧了刀,果然这个王八蛋要杀人灭口了,你再过来点,老子先送你上西天。 司马堪慢慢的走了过来,我以前没动你儿子,不是我怕你,是可怜你,可怜我们司马家,杀了他我们司马家就彻底断根了。现在无所谓了,反正我成功了他得死,我失败了他也得死,我就打发他过来陪你,你们父子俩还有个伴,怎么样,大哥,你是不是要感谢我啊。 他边说边向我靠近,叫大哥的时候,他已经低下头慢慢的俯下身来,就在这一刻,在他话音还未落定,我突然跳起来,藏在袖子中的短刀寒光一闪,原本还想割他脖子,只是担心刀太短万一没割到就完了,现在也不管了,用尽全力拿刀在他胸口处从左到右划过,不死也够他喝一壶的。 电光火石之间,我又是拼尽全力的搏命一击,司马堪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彻底瘫痪的人居然还能动,这么短的距离,任凭他武功再高也是避无可避,我似乎都能听到刀锋切进肉体的声音,司马堪啊的一声后退了两大步,我不容他喘气,第二刀就跟了上去,这下我终于领教到司马堪的武功有多高了,明明已经负了伤他却灵巧的往后一闪,接着又是几个纵跃,我只看见一团黑影跳来跳去,还没来得及下手,那团黑影就没了踪影。 我也不敢说话,静静的听着司马堪的声音在山洞中消失了,这才轻轻跑到小白他们藏身之所,一边问司马老伯,怎么样。 司马老伯静静的听了一会然后说道,他走了,确实是走了,而且伤得不轻。 我这才松了口气,呆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刚才真是又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万一一击不中,死的可是七条人命啊。 陆雨桐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 小白就背着司马老伯,我也强打起精神,众人摸黑向前走去,司马堪走的那条路自然不能走,说不定好多人正在出口那里等着我们了,全凭着司马老伯的指点,他说向左就向左,他说向右就向右,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我感觉是好像都走了快几十里地了,还是看不到一丁点光亮。 司马老伯突然说道,等等,停一下。 我们都停下脚步,只听司马老伯说道,快到了,我听见有水流的声音。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不禁精神大振,连忙加快了脚步。又走了一段,司马老伯突然又说,停一下。 我们只好又停住,司马老伯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又没有水声了。 我们听得心里一凉,要走出这个鬼地方全得靠司马老伯的感觉,他不会耳朵突然出问题了吧。这时只听那个小女孩怯声声的说道,刚才,刚才是我尿尿尿裤裆里了。 我心里说,你个小兔崽子怎么也不早说了,害得我们空欢喜一场。 于是一帮人只好摸黑再往前走,又走了很长时间,司马老伯突然又说,听,你们听,真的有水声了。 我们竖起耳朵听,哪里听得到,我就问道,你们两个小屁孩没有乱尿尿吧。 两个小孩说,没有尿。 我低声问陆雨桐,陆姑娘,你也……. 陆雨桐低声骂道,什么,想死啊。 我只好悻悻的说道,没事,没事,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司马老板说,向右,向右走,水声在右边。 于是我们折向右边又走了一段,走着走着,我似乎也听到了水流的声音,激动的大喊,你们听,快听。大家都兴奋得跳了起来,有水流就必然有出口啊,我们就能走出去了。 我们正要继续赶路,陆雨桐突然说道,等一等。 我们只好停下来,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陆雨桐从我袍子上割下一条布来,接着把布蒙在司马老伯的眼睛上。我不禁暗暗惭愧,眼看就要逃出生天了,我们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还是我老婆心细,不把司马老伯的眼睛先用黑布蒙起来,他老人家突然一见光还不立马就瞎了,这下心里越加觉得陆雨桐好,等出去了拼了小命也要把她娶到手。 众人急急忙忙顺着声音往前赶,只见眼前有点光亮了,东转西转,终于看到面前一条小溪正哗哗的向下流去。大约是山上的积水顺着山洞流了进来,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流到哪里。 司马老伯问道,怎么样。 我只好说,这条河水很急,旁边也没有路,不知道是流到哪里去的。 司马老伯说道,水流很急应该是快到头了,顺着滑下去吧,下面应该是炼丹湖。 我心里说,你五年没出去了,万一下面是个洞口,流出去是个瀑布怎么办,我可不想飞流直下三千尺。 于是我对小白说,你先滑下去试试,如果没事你就叫说一声。 小白说,那如果有事了。 有事你也说一声嘛。 小白骂道,说,说个屁,我还说得出来嘛我。 说不出来没关系,你惨叫一声我们就知道了。 小白踢了我一脚,你个王八蛋,你怎么不先滑下去。 华紫仙就骂道,小白,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每次拼命都是李不空冲在最前面,你去探探路都不行啊。 小白被骂得面红耳赤,只好说道,好,好,我去,我死了你们就高兴了。 小白一手抓着石壁,身体斜躺在水里,只听他颤抖着说道,那我下去啦。 华紫仙把小白抓着石壁的手指头一个一个掰开,边掰边骂,你快下去,罗嗦什么劲啊。 小白啊的一声就顺着水流滑了下去,一边大喊,你谋杀亲夫啊。 我们听着小白的声音慢慢消失,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又过了一会,听见小白的声音传了上来,都下来吧,没事。 我们几个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一把抱住陆雨桐,这年头找准机会就得占点便宜,这便宜不占白不占,陆雨桐说,好了,好了,放手,放手听到没有。 我只好松了手,回头一看,那小男孩正抱着小女孩又蹦又跳了,我心里骂道,这小兔崽子,老子这么多优点他不学,学坏倒是快得很。 商量了一会,决定我带着司马老伯先滑下去,陆雨桐和华紫仙一人带一个小孩滑下去。 我斜躺在水里,陆雨桐和华紫仙帮忙把司马老伯放我身上,幸好司马老伯已经骨瘦如柴,轻得很。我抱住司马老伯,然后顺着水流滑了下去。因为有水流作用,从这滑下去比刚才从地道滑下去还要快,当真是一泻千里,我吓得闭上了眼睛,奶奶的,今天坐滑梯真是坐得过足了瘾。 扑通一声,我和司马老伯两个人都掉进了水里,我连忙扶着他游出水面,这里果然是个湖,还好,我们落水的地方靠湖岸不远,游了一会,我就踩到湖底了,小白过来帮我把司马老伯扶上岸。我筋疲力尽的往岸上一躺,今天真是一个疯狂的夜晚,莫明其妙的发生了多少事,看来五星连珠确实是怪异。 过了一会,又有人滑了下来,这次是华紫仙和那个小男孩,那小家伙死活抱着华紫仙不放,小白走过去一把抱起他,小兔崽子,小小年纪就会耍流氓了,跟谁学的啊。 小男孩指指我,跟那个哥哥学的。 我没好气骂道,去,说什么了,滚一边去。 又过了好长时间,陆雨桐和那个小女孩才滑了下来,小白又要上去扶,我挣扎着爬起来说,你呆着别动,我过去扶就行了。这里都是些大流氓加小流氓,自己老婆还是自己扶放心点。 大家哆哆索索的围成一圈,陆雨桐问司马老伯,司马前辈,你怎么样。 司马老伯小声说道,姑娘,我没事。 陆雨桐说,不行,再这样司马前辈就要冻死了,赶紧燃堆火吧。 我心里说,他冻不冻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已经快要冻死了。 华紫仙说道,我身上还有打火石了。 我和小白连忙四处去捡了些干柴,左右一看,这应该是山腰处的一个山中之湖,湖面倒也不大,只是没想到我们从山顶掉到山腰来了,这天柱峰里的山洞可真够长的。 火堆终于熊熊燃烧起来,我们笑着围着火堆烤火,身上立即温暖了许多,天色也开始蒙蒙发亮,这个疯狂的夜晚终于就要结束了。 我就问那个小男孩,前天晚上你们关在哪里啊。 那小男孩说,我不知道,好像是在一个房子下面的地洞里,我听见上面有人说话,就伸手往上摸。 我心里说,你个小王八蛋,乱摸什么,把我和小白吓得半死。 小白说,你摸什么,你不会喊啊。 小男孩说,我哪里知道上面是好人还是坏人,哪里敢乱喊,后来我还是喊了。 小白问,你喊什么了。 小男孩说,放我出去…….. 说的跟鬼叫一样,小白骂道,小小年纪就知道装神弄鬼。 正在这时司马老伯突然说道,好像有人过来了。 我心里说,糟糕,这火堆目标太大,不会把天门派的人引过来了吧。于是连忙问道,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司马老伯虚弱的说道,我听不清了,听不清了。 我仔细看看他,他头发凌乱胡子拉喳,跟个野人一样,脸上瘦得颧骨高高突起,按司马艾的年纪来看,他父亲最多五十出头,只是眼前这个瘦瘦干干的老人看上去都有七十岁了,可见他这五年里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我摸摸的他的手,他的手冰冷冰冷,呼吸也似乎越来越弱,我心想是不是他在山洞呆太久再突然出来不适应了,连忙和小白一起把他又移到离火堆近一点的地方。 把司马老伯安顿好,我连忙站起来四处查看,心里忐忑不安的想,来者到底是敌是友啊? 突然听见一个人轻声喊道,不空兄弟,是不空兄弟么? 我转头一看,一个穿黑袍的人站了起来,手里还抱着个饕餮鼎。 是司马艾,我激动得大叫,司马艾! 这个疯狂的夜晚就要结束了,难道在结束之前还会上演一场人间奇迹么。 我们几个都跳起来大喊,司马艾,快过来,快过来,你父亲在这里! 司马艾愣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你们说什么。 陆雨桐和华紫仙急得都快哭了,快过来,是你父亲啊。 等司马艾终于听清楚了,把手里的饕餮鼎往地上一扔,发疯似的的跑了过来。 陆雨桐附下身子对司马老伯说道,司马前辈,你儿子,你儿子来了,你一定要挺住啊。 司马老伯原本虚弱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快,快扶我起来,让我看看我儿子。 我们把他扶了起来,司马艾冲过来呆呆的一看,眼泪夺眶而出,然后跪在地上抱住司马老伯大哭了起来,父亲,是我,我是艾儿,孩儿不孝啊。 司马老伯也是放声痛哭,我们几个站在旁边眼泪也跟着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司马老伯突然说道,快,儿子,把我眼睛上的黑布解开,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司马艾一边哭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解开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我们几个屏住了呼吸,司马老伯还看得到么。 黑布解开,司马老伯的眼睛深陷在眼眶里,却散发出异样的光彩,他的身体似乎也跟着这对炯炯有神的眼睛重新焕发出生命的活力。 司马艾强作了个笑脸,小声问道,父亲,你看见了么。 司马老伯直视着他,微笑着点点头,我看见了,我的艾儿又长大了,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是你额头上有些皱纹了,鼻子还是跟为父一样又高又挺,嘴角边上那颗痣还在……… 司马老伯一边说着,眼泪一边从深深的眼眶当中流了出来。 陆雨桐听着听着,突然抱着我大哭起来,原来司马老伯说的这些话和我之前在山洞里给他描述司马艾的话一模一样,他在暗无天日的地洞里呆了五年,眼睛已经瞎了,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是不想让司马艾太难过,所以才说这些话来骗他。 司马艾听着听着,伸出手掌在他父亲面前晃了晃,司马老伯没有一点反应,嘴里继续说着。司马艾哭着一把把他抱住,一边大喊,不,不要说了,不……. 众人都哭得泣不成声,老天真是残忍,司马老伯为了儿子苦苦支撑了五年,老天肯让他们父子重逢,为什么就不能让司马老伯再看一眼他心爱的儿子了。 我把小白他们几个都带到一边,司马老伯肯定还有话要跟司马艾交代,那些只有天门派掌门人才知道的秘密,关系到天门派日后的运势,这些话是不方便当着外人说的。 又等了好久,我远远的看见司马堪呆呆的跪在原地一动不动,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于是带着众人都走了过去,司马老伯静静的躺在熄灭的火堆旁,神色平静安详,老人终于离开了这个让他经受太多苦难的世界。 我轻轻的拍了怕司马艾的肩膀,司马兄,起来吧。 司马艾慢慢的站了起来,眼睛看着前方,喃喃的说道,父亲最后说,他真的看到我了,他让我不要哭,说我哭得眼角这里都粘着枯草了,不像个未来掌门人的样子……….他真的看到我了……. 黎明的阳光从云彩中透射了出来,静静的照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也照着司马艾眼角旁边粘着的一小片枯草,在阳光到来之前,老天真的上演了一幕人间奇迹。 因为司马老伯去世,在回去的路上大家也没心情说话,只是闷头赶路。 陆雨桐一边在为司马老伯难过,一边又挂念着陆总镖头,不知道他们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在她和华紫仙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大群天门派的人正在往山神庙赶,估计是要把山神庙围起来,不让镖局的人走了。我心想尽管天门派人多,但是镖局占据有利地形,人员齐整又有总镖头大师兄压阵,镖手们手里还有火铳,天门派那帮弟子肯定讨不到什么便宜,只是他们被围在山上水和干粮还能支撑多久就不知道了。而且从司马堪在洞里说的话来看,他是不会轻易放过志远镖局的,幸好他已经被我砍伤,天门派没有他就不足为惧了。 想是这么想,但是心里又挂念着庄亦简,这小家伙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总镖头也会照应她,但她肯定还是希望我能陪在她身边,不知道这次回去她会不会怪我。 我们想着回去救人,两个小家伙盼着早点回家见到父母亲,众人一路狂奔,恨不能长出一双翅膀飞起来,正午不到,我们终于赶到了小村庄。 小白刚进村,见人就喊,快,快,把人都召集起来,本官把两个小孩都救回来了。 那些村民就四处叫喊,人越聚越多,两个小孩的父母亲人也闻讯而来,一见面两家人又是抱头痛哭。 小白对着村民们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听好了,本官已经探得清清楚楚,那天门派确实就是土匪,两个小孩就是被他们绑架的。 村民们一听这话,就在底下纷纷议论起来。 这时刘员外带着几个家丁走了过来,一见我们就说,乡亲们不要上当,这两人是假官,是骗子,大家快把他们抓起来。 村民们看看他又看看我们,谁都没有动。 我心里说糟糕,看来天门派的人是先来过了。 好个小白,此刻不慌不乱,只听他大声说道,各位乡亲,本官不顾生死去天门派救人,那天门派的奸贼对我恨之入骨,撕了我的官服,抢了我的官印,还跑到这里来污蔑本官,乡亲们千万不要上当,不要中了这些土匪的奸计。 村民们又开始议论纷纷,看来他们也搞不清楚到底谁是谁非了。 我灵机一动,一把把那个八岁的小男孩抱起来放在脖子上,然后对他说,快,告诉大家是怎么回事。 +文】村民们都安静了下来,打算听听这个小男孩怎么说 +人】小男孩骑在我脖子上,用手拍我的脑袋,大声说道,我要尿尿。 +书】我轻声骂道,就你尿多,慢点,别尿我脖子上。 +屋】陆雨桐牵着小女孩的手走了过来,轻声对她说道,来,你来告诉大家是怎么回事。 小女孩大声说道,是天门派那些坏蛋抓了我们,还把我们关在黑屋子里,还要杀我们,是哥哥姐姐把我们救出来的。 这下村民们一片哗然,小孩自然是不会撒谎的。 小白乘机喊道,本官已经打探清楚,这个刘员外一直和天柱山的土匪勾结,欺压良民祸害一方,来呀,乡亲们把他给我抓起来。 村民们本来对天门派恨之入骨,这刘员外也不是什么好鸟,一看有当官的撑腰,一帮人一拥而上就把他给捆起来了,那几个家丁一看情势不对,转眼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一个村民就问小白,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 小白大声说道,先把这个内奸关起来。接着又说,乡亲们,不要怕,本官的大队人马随后就到,保管把这些土匪扫得干干净净。 村民们听了都轰然叫好。 我连忙大声说道,启禀总兵大人。 小白问道,李参将,有什么事吗。 我说,这山路崎岖,大军携枪带炮行动有所不便,估计还要晚个一两天才能赶到。 小白眉头一皱,还有这种事?无妨,本官只要带着众位乡亲就可以一举击败那些残匪,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这些村民一听说是要去和天门派干架,眨眼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抓个刘员外好抓,天门派都是一帮舞刀弄剑的哪里打得过,这些村民虽然愚钝,但是哪个买卖合算心里还是明白的。 小白急得大叫,回来,都回来啊,凡是愿意跟本官去剿匪的,每人给二十两银子。 呼啦啦村民又全部都回来了,给钱早说啊,二十两银子在这里可不是小数目。 小白趁热打铁又加了一句,那天门派搜刮民财也不是一日两日,所以本官决定,只要愿意去剿匪的,抢到的天门派的财物都归个人所有。 这趁火打劫混水摸鱼的买卖谁不爱干,何况天门派在此地积怨已久,村民们都大喊起来,愿誓死追随大人,剿灭土匪。 小白激动对我说,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啊。 我心里说,可用个屁,还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嘴上却大声说道,乡亲们,事不宜迟,赶紧各自回家操家伙,我们即刻就出发。 村民们立即散开各自回家了,一个村民跑过来对我们说,大人,一个时辰之前又有一大帮天门派的人经过,他们背着蛇篓,还牵着一只熊。 小白说,啊,还把我兄弟给牵出来啦。 我心里说,这可怎么办,天门派又派了援兵,还带着乱七八糟的毒物。骗这些村民跟我们一起去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能打,只是让他们去壮壮声势,吓吓天门派的人。现在看起来,天门派的人只要放条蛇就能把他们全吓跑了,不行,还得再想想办法。 于是我眼珠子四处乱转,远远的看见一个老农牵着头水牛在田里耕地,好,你们天门派赶熊,老子就牵牛,你们天门派不是要开动物园么,老子成全你。 于是我连忙问那个村民,这村里还有水牛么。 那村民说道,这水牛当然是有,只是每家也就一头当宝贝一样养着,不是拿去打仗的。 我说,我出钱买。 那村民说,大人出银子买未必有人肯卖啊,不过小人知道,那刘员外家里养着好几头了,都在农忙的时候租给那些没牛的人家使。 我和小白连忙跑过去把刘员外拖了出来,小白说道,刘老伯,你勾结土匪这个罪名怕是不轻啊。 刘员外帽子也被打掉了,衣服也被扯烂了,早就没了刚来时候的威风,他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小人确实不知道天门派是土匪,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孩是被他们绑架的,否则小人打死也不敢和他们来往啊。 小白慢条斯理的说道,所谓不知者无罪,只要刘老伯愿意配合本官将功折罪,本官在知府面前帮你求个情,或许还可以免去牢狱之灾啊。 刘员外连忙点头,配合,配合,小人愿意出钱出力,支持大人剿匪。 小白拍了拍手,刘老伯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然后又说道,这样吧,本官也不难为你,你从你们家牵两头牛出来,再随随便便出点银子就算了。 刘员外一想似乎还可以接受,于是连忙点头答应。 我带了两个村民押着刘员外回家,等我们牵着牛拿着银子回来一看,村口男女老幼聚在一起简直人山人海,我大吃一惊,这小村子怎么一下冒出这么多人来了。 小白被村民围在中间正焦头烂额了,原来这些人要见了银子才愿意出发。 我四处一看,人群里各色人等都有,不乏拖家带口男女老少齐上阵的,这些人手里操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都是些锄头、菜刀、木棍、扫把之类的,还有很多女的手里提着篮筐,我心里说这哪里是去打仗简直就是去安庆赶集嘛。 我旁边站了个七十几岁的老太太,拄着个拐杖偻着个腰,我大声跟她说道,大妈,奶奶,我们这是去打仗啊。 老太太一张嘴,牙都掉光了,只听她颤颤巍巍的说道,我知道是去打仗啊,你只要出钱,我吐口唾沫淹死那些土匪王八蛋。 只见她边说话口水边从嘴角流出来,这唾沫还真是够多的。 我又往另外一边一看,两个男的抬着副担架挤在人群里,我心想,这两个村民不错,知道打仗难免负伤,先把担架备上了。又仔细一看,不对嘛,担架上像是抬着个人嘛,于是连忙挤了过去,只见那幅担架是用一块门板拼的,门板上躺着个老头,老头不知道是中风了还是怎么回事,两眼痴呆,歪着个嘴。我问抬担架的一个三十几岁的男的,这是你什么人啊。那男的答道,这是我的爷爷。见我嘴巴张成了圆型,那男的连忙解释道,大人,你别看我爷爷现在年纪大了动不了,年轻的时候他可是跟着李文忠将军打过蒙古人的,只要他随随便便出个破敌之策,保管让那些土匪灰飞烟灭,爷爷,你说是吧。他边说边低下头问他爷爷。 他爷爷呆呆着看着天空,魂魄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没有理他。 那男的又大声问道,爷爷,我们又要去打仗了,你给出个主意啊。 他爷爷这才转了转眼珠子,嘴角一歪,蹦出两个字,快跑。 我脑袋一下涨得有两个大,开什么玩笑,你当年就是跟着李文忠将军这么打仗的,他老人家要是九泉有知,不爬出来咬你一口才怪。 我正想转身回去和小白商量一下,旁边又挤过来一个妇人,见了我就喊,大人,大人,你看看我儿子行不行啊。 我回头一看,她儿子吸着个手指头躺在妈妈怀里眨巴眼睛看着我,我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就要喷出,这位大姐,请问你儿子贵庚啊。 那妇人掐指一算,大人,有八个月零七天了。 见我转身就走,那妇人急得大喊,大人,大人,要不只算半个人给十两银子就行了,我儿子拉的屎很臭的,扔过去熏死那些土匪王八蛋。 小白见了我,带着哭腔说道,民心可用啊,民心可用啊。 我对小白说,这样怎么行,把无关的人都打发走,挑三四十个就行了。 小白点点头,然后大声说道,各位大姐大婶爷爷奶奶弟弟妹妹,你们都请回吧,那些十八岁到四十岁的男人都留下。 一听这话那些个大姐大婶不干了,拼命向白大人挤过来,一个个扯着嗓子大骂起来,这些人骂人骂惯了,出口就是连绵不绝,小白插嘴都插不上,差点没被唾沫星子给淹死,华紫仙和陆雨桐连忙上前给小白助阵,哪里是那些大妈的对手,转眼间她们的那点声音就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华紫仙满脸通红,眼看就要气哭了。 我一看再这样下去怎么行,于是运足功力大吼一声,住嘴! 那些大妈们被吓了一跳,暂时都不作声了,我哗的一下把短刀掏了出来,大声喊道,大敌当前,岂容你们这些妇人误事,无关人等都给我滚开,不然休怪本官刀下不留人。 这下把那些妇人吓坏了,大人真的生气了,刀都掏出来了,就好像拿棍子捅了马蜂窝一般,现场鸡飞狗跳乱成一团,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混在一起,震得我们耳膜一阵阵发麻,我边擦汗边想,群众运动也不是那么好搞的啊。 这样片刻功夫人就散去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些青壮年男子,我和小白又跳跳拣拣,把那些缺胳膊少腿天生残疾的还有一眼就看出来是白痴的统统请走,数一数,还剩下三十几个人,三十几个就三十几个吧,总比没有好。 我拿出从刘员外那里敲诈的银子,每人发了五两。 那些村民就问,大人,怎么只发五两啊。 我心里说,都给你们了,走不到半路就该全部溜光了。 小白大模大样的说道,余下的自然等打完了再发。接着又厉声说道,各位拿了官府的银子,自然就要做官府的事,谁要是敢半路开溜糊弄了事,可别怪本官不客气。 那些村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互相看看,以为上了贼船了。 小白怕把他们吓坏了待会谁都不敢去了,就缓了缓口气说道,当然,本官是不指望你们奋勇杀敌,这些事都是本官的部下干的,你们只要跟着本官壮壮声势就行了,待会只要听本官号令,该前进就前进,该后退就后退,明白了吗。 村民都松了口气,不是去打仗杀人就行了,于是纷纷点头,明白了。 事不宜迟,我们带着这些村民牵着两头水牛就这么出发了,那些村民都扛着锄头犁耙什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去哪里开荒了。 第十二章 我一边走一边想着司马艾,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照理说我们应该陪着他先把司马老伯的遗体安顿好,但是事情紧急,只能让他独自一人把司马老伯的遗体背回去了,虽然司马艾说只要一安顿好,他就会赶紧过来帮忙,有他帮忙的话,我们自然会多一些胜算,只是他刚刚经历丧父之痛,能不能及时赶到真是个问题,就算他不来我们自然也不会怪他,只是靠这三十几个农夫怎么才能打败天门派一百多号人了。 快到山神庙的时候,我让队伍停了下来,打算自己先去探探山下的情况。 我穿了一件村民的衣服,把头发弄乱,又搞了些泥巴粘在脸上,免得被天门派的弟子给认出来,然后又挑了两个机灵点的村民,带着些干粮和水就顺着大路走了过去。 走到小山包下一看,好家伙,山脚下的大路排满了帐幕,那些天门派的弟子正来往穿梭,人数不少,看来打算好好围上一段时间了。我心里说,还好,就知道你们冲不上去,只要总镖头他们还能再坚持一阵就行。 我和两个村民越走越近,天门派的人在前面放了岗哨,拦住我们就问,去哪里干什么啊。 一个村民就说,小的奉刘员外之命给兄弟们送些干粮和水过来。 那天门派弟子赶紧说,怎么现在才送过来啊,快拿进去吧。 我们就走进那堆帐篷里面,天门派弟子们大多都手持刀剑正坐在地上休息,可能前不久刚冲了一次,帐篷里不时传出伤者的叫声,我抬头看看山上,山上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总镖头他们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受伤,心里最挂念的还是庄亦简,她是不是被吓坏了。 我们一边走,一边四处看,这里的天门派弟子大概有一百多人,看来司马堪下血本了,天门派一大半都在这里了,司马堪本人是没见着,他负了伤还能跑这么远的路赶过来那真是见鬼了,不过我还是听到了一个熟人的声音,一个帐篷里传出韦一偻的骂声,早就跟你们讲了,不要怕火铳,放完了就没了,我们人多,最多挨几铳就冲上去了,就你们怕死,挨了几铳全他妈跑下来了,回去看师父怎么收拾你。 我心里说,原来是你小子在这里啊,难怪昨天一天就没见你人影。 又听韦一偻说道,都给我听好了,待会先冲到半山腰然后放蛇,把蛇赶上去了,后面的人都给我跟着,谁要是敢后退,可别怪我不讲情面,我可真的要拿剑砍啦。 我心里说,糟糕,这蛇放上去,镖局的人哪里还挡得住,蛇又不怕火铳,得赶紧回去想想办法。 我和另外两个村民把干粮和水都放在地上,看到前面不远处放着十几个蛇篓,不用说,里面装的都是七星灯了。 我低声对两个村民说,快走。三人急急忙忙的就赶了回去。 小白急急忙忙的问我,怎么样? 我说,我们要赶快进攻,不然天门派就要放蛇了,我怕总镖头他们挡不住。 陆雨桐一听说要放蛇又急又怕,连忙问我,那怎么办,怎么办。 于是我跟他们如此这般说了一番,众人听了都连连点头。 两个村民牵着两头水牛走在前面,我和陆雨桐在后面跟着。 那些天门派的弟子远远的看见我们也没在意,等走到距离差不多了,我对陆雨桐低声说道,动手。前面的两个村民就闪开到一边,我和陆雨桐掏出短刀对着牛屁股就扎了一刀,两头水牛吃痛顺着大路发足狂奔,转眼间就冲到了天门派的那些帐篷里,那些天门派的弟子一个个鬼哭狼嚎,四散逃窜,只是人多路窄,哪里来得及,好些人都被牛撞翻顶翻,躺在地上哀嚎不断。 我对陆雨桐说,快,快上山。 陆雨桐趁着这个空当拼命的往山上赶,我对后面一挥手,只听身后杀身震天,小白带着一大帮村民哗啦啦冲了过来,那些村民憋足了劲狂吼,声势倒也惊人,我一马当先就先冲了过去,擒贼先擒王,先把韦一偻那个混蛋搞定再说。只见地上躺着好些个人,还有人被牛角顶穿了胸肺,眼看是不活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算你倒霉吧,只是韦一偻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越往里走就越乱,还有蛇在地上乱爬,估计蛇篓被踢翻了,蛇都跑出来了。虽然我是吃过蛇胆的,但还是有些怕,不敢随便乱动了。 旁边围上来了十几个天门派弟子,也都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游走的蛇,不敢轻举妄动。等两头发疯的牛都跑过去了,那些惊魂未定的天门派弟子又慢慢都聚在一起,人越来越多,我心里说,总镖头他们怎么还不冲下来啊,现在形势正有利,再晚可就没机会了。 身后小白他们倒是冲上来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喊一声杀啊,就冲到人群里跟天门派的人干了起来,那些农民也不怕蛇,估计平时这蛇他们也见多了,拿着锄头就一阵狂砸,平时都被天门派的人欺负够了,这会刚好发泄一下,这群天门派的弟子扛不住了,节节后退,不过不停的有其他的天门派弟子加入进来,人越来越多,我们正感觉越来越吃力的时候,侧面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火铳声音,天门派的人群里惨叫声立刻不断。大师兄终于带着镖手们从山上冲下来了。 两面夹击之下,天门派的人终于支撑不住了,一哄而散。 我们两路人马合在一处,气势大振,紧追不舍。 大师兄拿着剑怪叫着冲在最前面,他对天门派的这些人恨之入骨,正要找机会报仇了。 眼看就要胜券在握了,前面突然又冲上来几十个天门派弟子,为首的正是韦一偻,他召集了一帮人开始反扑了。 大师兄二话不说就和他缠斗在一起,两队人马也混战在一块,一时之间还分不出胜负。我们这边冲在最前面的都是镖局的镖手,这个时候火铳已经发挥不了威力了,那些村民们都躲在镖手们后面,偶尔砸个一两锄头,我越打越着急,再这么下去可架不住天门派人多啊,那韦一偻年纪轻轻的,武功倒还不差,大师兄虽然占了些上风,一时半会似乎又难以把他打倒。 正在这胶着之时,突然传来一阵熊的吼声,那只黑熊被天门派的弟子放了出来,正张牙舞爪的向我们冲过来,这下镖手们阵脚大乱,谁想得到天门派还有这一手,我们被逼得连连后退, 我连忙大声喊道,顶住,都给我顶住,不许后退。 小白走过来对我说道,兄弟,牛市已过,现在是熊市当道,再不跑就来不及啦。 我大声说道,你来得正好,赶紧上去,把你兄弟搞定啊。 小白只好走了上去一边回头对我说,我不敢肯定它还认不认识我。 我一把把他推了过去,一边骂道,管它认不认识你。 小白啊的叫了一声,就和熊抱在一起,那只熊也不动也不叫了,好像碰到熟人开心的很。 我大声喊道,弟兄们,不要怕,那只熊是白大人的兄弟,是我们这一边的,杀啊。 话音刚落,黑熊挥起一巴掌就把小白打倒在路边上,又呲牙咧嘴的冲了上来,我心里骂道,这熊瞎子就是没记性,我们坐在山洞里聊天看星星的情义它都忘得精光了。 只是这黑家伙这么张牙舞爪的冲过来,谁还挡得住。 正在我一筹莫展之际,突然一声虎啸划破天地,震得我们耳膜发颤浑身发抖,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来往山上看,那只黑熊也被吓得不敢动弹,四肢趴在地上抬头往上看,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在等着大人责骂。 只见司马艾一身白衣头缠白布站在高处一块大石头上,手里举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旺财威风凛凛的站在他的旁边,这一人一虎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逼得众人都不敢出声。 司马艾大声说道,天门派众弟子都听好了,司马堪陷害前任掌门,攥夺掌门人位置,背叛师门,大逆不道,我已经把他杀了,你们若是再痴迷不悟,助纣为虐,我就让你们和他一个下场。 那些天门派的弟子都互相看看,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接着就开始的交头接耳,最早过来的天门派弟子自然都不知道天柱峰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后来赶过来的弟子就说什么天神发怒祭祀不成,最后见到司马掌门似乎已经负伤啊什么的,这些声音越来越大,好些人都开始争吵起来。 韦一偻一看情形不对,急着大叫,休要听他一派胡言,弟兄们,快跟我上啊。 天门派的弟子们都看着他,没有一个人动。 大师兄抓住机会上前一步,没几下就把他打倒在地,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恶狠狠的骂道,闭嘴,再多嘴就割断你的喉咙。 我心里说,不错,大师兄有进步。 只听司马艾又大声说道,你们都被司马堪骗了,前任掌门并没有出门远游,而是被司马堪关在地牢里关了五年给害死了,现在前任掌门的尸体就放在天柱峰上,各位只要回去看一看就知道真相了。 众人一听此言又是一片哗然,有些年纪比较大的天门派弟子听说前任掌门已经死了,更是把剑一扔,放声痛哭了起来,看来司马老伯在他们心中还是颇有威望。 司马艾接着说道,司马堪攥夺了掌门人位置,把我们天门派引向了邪路,昨天晚上天神发怒,雷劈我天门派,想必有些兄弟已经亲身经历了,再顺着这条邪路走下去惹得天怒人怨,我们天门派离灭门也就不远了,各位兄弟,好好想想我们天门派的立派宗旨,想想前任掌门对你们的情义,现在放下刀剑,跟我回头还来得及。 一些天门派弟子默默的把剑扔在地上,其余的人也纷纷效仿,我心里总算落下块石头,好了,大局已定,再也不会有无谓的死伤了。 镖手们和那些村民也都松了口气,大家都开始忙着照顾伤者,收拾残局。 村民们和众镖手都有些受伤的,不过都伤的不重,那些天门派弟子就没那么好运了,被牛撞的,被火铳打的挂了好几个,还有十几个受伤的。 我走到司马艾身边,满怀歉意的说道,司马兄,辛苦你了。 司马艾笑着说道,客气什么了,为了我父亲,为了我自己,我都应该来。 我小声问道,你真的跑回天柱峰把司马堪干掉了? 司马艾也小声答道,你们走了之后,我一时激愤就背着父亲的遗体上了天柱峰,打算和司马堪拼个你死我活,不过等我赶到天门派的时候,那个混蛋已经跑了。 我啊的一声,然后指指他手里的人头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艾说,嘘,我看那边死了个天门派的弟子,就暂且的借他的人头用用了。 我连忙问,那尸体了。心想待会要是被天门派的弟子们发现那具无头的尸体不就麻烦了么。 司马又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旺财,旺财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正看着我,似乎在说,味道不错。我吓了一跳,你小子不会吃人肉吃上瘾了吧。于是赶紧说道,司马兄,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我赶紧去山神庙看看。 司马艾说,放心,你快去吧。 我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山神庙,总镖头和陆雨桐正着急的往山下看,总镖头一把拉着我的手问道,怎么样了。 我看总镖头胡子拉喳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来这两天他的日子也不好过,我说,总镖头,没事了,天门派的人都投降了。 总镖头长长的吐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确实也是累了。 山神庙探出个小脑袋,大眼睛滴溜溜的往外看,不是庄亦简是谁,想必是刚才听到我的声音了。只见她飞快的跑过来扑到我怀里,我连忙抱住她,拍拍她的小脑袋说,没事了,没事了,李大哥回来了。 庄亦简趴在我的肩膀上就咬了一口,痛得我差点叫了出来,两天没见怎么变得跟旺财似的。庄亦简恨恨的看着我,好像是在警告我,下次再敢丢下她这么久,她可就不客气了。 我鼻子一酸,连忙抱着她说道,好了,好了,李大哥再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了。 我们在天柱山又呆了几天,镖手们把货运到村子里,受到了村民们的热情招待,因为司马艾承诺凡是天门派的弟子再敢有扰民生事的,必严惩不贷,之前那些无端被欺凌敲诈的村民们也都给了些银子作为补偿,我们敲诈刘员外的银子,司马艾也一分不少的还给他,所以村子里上上下下都很高兴。 我和小白受司马艾之邀,带着陆雨桐华紫仙还有庄亦简又去了一趟天门派。 韦一偻因为跟着司马堪做了不少坏事,所以被割断了右手手筋赶出了天门派。天门派的弟子们不想再在天门派继续呆下去的,司马艾就给了他们一笔遣散费,想继续留在天门派的,司马艾都既往不咎,让他们继续在天门派修炼,那些不幸身故的弟子的家属们也都得到了不菲的补偿,所以天门派虽然人走了几乎一半,但是天柱峰顶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至于司马堪就再也没有现身过,我们在天门派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好像平白无故的就消失了。估计他是听说司马艾上门之后,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信得过的弟子又都派出去了,留下的这些弟子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未必会站在他这一边,他身边已经没有可用之人,又加上自己身负重伤,打起来肯定不是司马艾的对手,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先躲一躲了,好在天柱峰下面的地洞错综复杂,出口又多,他随便往哪一躲还真不好找,这确实是天门派的一个大隐患,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他最好身负重伤,躲在某个角落就此死掉,只是看他那个样子不像是就这么容易死的。不过司马艾说他已经向各地派出信使,把那些天门派的老弟子火速都赶回来,就算司马堪养好了伤想卷土重来,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我们在天柱峰盘桓了几日,临下山那天,司马艾陪我和小白聊天,聊起天门派的一些事情。 司马艾慢慢说道,五年前我母亲去世了,她一直体弱多病,虽然到处求医问药,但总不见好转,后来终于撑不下去了。我父亲自然是很伤心,可能是怕触景伤情,他就出去了一段时间,过了一个月左右才回来,我以为他已经走出了母亲去世的阴影,没想到才回来几天,他又不见了,只是留下一封信,大意是说母亲逝世对他打击很大,他打算不再过问红尘俗事,从此以后云游四海,天门派的事务就暂时都交给我叔叔司马堪打理。 我心里说这司马堪可真是够狡猾的,说不定司马艾的老妈也是他害死的。小白就问,那封信必定是司马堪伪造的吧。 司马艾点点头,刚开始我虽然难过,但还不至于怀疑到我叔叔头上,以为父亲真的想云游四海忘却母亲去世带给他的伤痛,因为我知道父亲对母亲的感情确实很深,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我的疑心就越来越重,司马堪担任代理掌门之后,尽背着偷偷摸摸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我派了些靠得住的弟子四处寻访父亲的下落,找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父亲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这么长时间对天门派的事务不闻不管。这段时间司马堪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我,我父亲手下那些忠心耿耿的老弟子要么被他借故赶走,要么被派到了很远地方,一个个都离开了天门派,弄得我身边没有一个能信得过的人。一些年轻的弟子只要乖乖的听话,就被很快的提拔了起来,只是两年的功夫,天门派就好像彻头彻尾的变了样,变得连我都快不认识了。不过那时候我在天门派里已经变成了孤家寡人,除了整天监视我的人,其他的人都对我敬而远之。我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气,于是就跟司马堪讲暂时离开天门派一段时间,司马堪自然是求之不得。我虽然离开了天门派但因为挂念父亲,也不敢走得太远,就在山中找了个地方独居了起来,只有老下人秦伯跟着我。 刚开始还有天门派的弟子经常在我的住处出没,后来见我确实是独居山中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他们也放松了警惕,趁着这个机会,我偷偷的溜回了天门派几趟,我们天柱峰下面都是地洞,大部分天然就有的,当年司马梦求先生在天柱山起兵的时候,为了打仗又把这些山洞又人工凿通了,还布置了一些机关,因为我从小就在地洞里钻来钻去的,所以对下面的地形都比较熟,就这样我每次都从山洞里来去自如,也没人发觉。 就这么探访了几次,虽然没发现父亲的下落,但也发现了一些秘密,原来司马堪暗地里一直在琢磨饕餮鼎。 司马艾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连忙竖起耳朵用心听。 司马艾看看我,然后问道,不空兄似乎对这个鼎也很感兴趣。 我连忙笑笑说,没有,没有,纯属好奇,好奇。 司马艾笑着摇摇头,接着说道,这副鼎是当年司马梦求先生起兵抗元的时候得来的,当时兵荒马乱的,有一次司马梦求带人从元军手中救了一个老道长,那老道长当时身负重伤,似乎是活不长了,他嘴里不停的说什么天意,天意,天佑我中华文明什么的,临终时就把这副鼎托付给了司马梦求,至于当时老道长还对他说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只是这饕餮鼎是不祥之物,元军得到它只无非是想用来下咒,咒天下义兵死绝,咒我中华文明衰落,世世代代受那鞑子的统治。 我和小白眨巴眨巴眼睛,要是头一次听司马艾说这种事情我是不会相信的,但是结合莫十缺跟我们说的故事,我就不得不信了,说不定萧及天就是用饕餮鼎下咒的了,只是如果萧及天已经得到了饕餮鼎,那现在就应该和他一起躺在某个山洞里,它又是如何流传出来的了。 我和小白满脸疑惑的看着司马艾,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司马艾说,哎,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后面那些只是我们后人的揣测而已。具体这个饕餮鼎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来的,我可是一概不知道,只是这饕餮鼎确实是不祥之物,司马梦求先生当年严令,天门派世世代代不能碰这个东西,只是天意要把它送给我们天门派,我们也只能安由天命妥善保存,而不能用它去为祸人间,否则必定会招来杀身之祸。他把当年那老道长对他说的话,以及他后来对饕餮鼎的了解详细的记载下来写成了一本书,这本书只能交给掌门人保管,其余的人都不能看,还有一句神秘的咒语更是由天门派各代掌门人口口相传,旁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的。 我心想,那司马堪肯作为掌门人的亲弟弟,对饕餮鼎多多少少是有些了解的,于是就打起了歪主意,陷害了他哥哥夺得了那本书,这样他才知道要在五星连珠之夜祭祀,还要用两个八岁小孩的血来喂饕餮,只是还有一句关键的咒语他不知道,司马老伯死活没有告诉他,但是随着五星连珠的日期越来越近,他也只好孤注一掷赌一把了,看运气够不够好能不能把那句咒语撞对,只是那句咒语的对错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那饕餮喝的是我和陆雨桐的血,美女的血嘛味道应该还是不错的,至于我这种几个月不洗澡都能过日子的人,血可能也就有那么一丁点异味了,喝得饕餮兄弟很不高兴,自然要生气发飙了,只是那雷电劈得不准,怎么没把司马堪给劈死,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那饕餮是想劈死我了,只是我李不空聪明绝顶精明强干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劈得中的。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禁嘿嘿一笑,任你司马堪小子再精明,也得喝老娘一口洗脚水,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司马艾问道,不空兄何故笑得如此…….淫荡。 我连忙正色道,啊,是吗,怎么会,老衲六根清静一心向佛哪有淫邪之意,哎,司马兄,你继续啊。 司马艾摊开两手,我已经说完了,司马堪也失踪了,那本书也被他带走了,更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我和小白不无遗憾的看了一眼,要是能拿到那本书就好了,说不定连那饕餮图的秘密也一起解开了,这饕餮鼎和饕餮图必然是有关联的,只可惜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除非能把司马堪那个王八蛋给挖出来。 小白伸个懒腰说道,不错,司马兄说得不错,要不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散会,散会。 司马艾连忙站起来,且慢,二位兄弟,该说说你们的故事了,我可是已经够坦诚了,难道二位还要瞒着我。 我和小白互相看看,这家伙比司马堪还精,瞒都瞒不过他,不过跟他说说也无妨,说不定他还能帮忙想想办法。 于是我老老实实的把我们和庄亦简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司马艾沉默了一会才慢慢说道,萧及天的事情我倒是没有听说过,饕餮图我就更不知道了,我们天门派躲在这山窝窝里实在太久了,对于江湖上的纷争更加是避之不及。只是这一图一鼎两者之间必然是有关联的,这样也就可以解释司马堪为什么要盯着你们镖局不放了。 我心里一惊,不过没有插嘴,就继续听司马艾说下去,因为五星连珠的异象在最近发生,所以司马堪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管有没有得到咒语他都要试一试。同时,他也在打那个饕餮图的主意,所以就把你们镖局引到天柱山来,借故陷害你们,想得到饕餮图的下落。 我忍不住叫了起来,不可能,司马堪托镖局送货的时候我们还不是志远镖局的人了,除非司马堪是神仙有先见之明。 司马艾又想了想说道,或许一开始他只是想托志远镖局把那批金砖送过来,顺便再敲诈一些银子。但是后来他知道你们也在镖局里,于是又多了层打算。 我低着头并没有作声,心里却默默的想,从司马堪在山洞里说的那番话来看,他确实已经在打饕餮图的主意了,而且很有可能是要从我们镖局下手,只是他是如何得知我和庄亦简的身份了,就算是黑衣人把饕餮图的消息也送到天门派了,他也会被黑衣人误导去找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我和庄亦简已经够隐秘了,难道我们镖局里有天门派的人?并且已经识破了我和庄亦简的身份,那这也太恐怖了,看来回去还得好好查查这个内奸。 我想了想就问司马艾,依司马兄看来,我们该怎么办了。 司马艾笑着说道,依我看来,不空兄和白兄尽快把小姑娘送到四川,然后带着陆姑娘华姑娘隐居此处,没事还可以陪我把酒言欢,优哉乐哉。 我和小白哈哈大笑,齐声说道,真是个好主意。 笑完之后,三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各自在想自己的心事,小白突然抬头问道,司马兄,你们天门派为什么喜欢养动物啊。看来他还记得黑熊的那一巴掌。 司马艾微微一笑,我们天门派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自然要跟这天地万物和谐共处,司马梦求先生当年写了一本书,叫《御法三篇》,是天门派众弟子必须要研习的。 这下小白来了兴趣,连忙问道,这《御法三篇》是哪三篇啊。 司马艾站起来侃侃说道,分别是御物、御兽、御风。 见我们不是很明白,他又逐一给我们解释,御物,是要利用和学习我们身边所有的东西。 我插嘴道,比如说你自己酿米酒,还有在竹林中悟出的剑法。 司马艾笑道,没错,至于御兽就顾名思义了,不过司马先生阐述的还是怎么和这些野禽猛兽和平共处,像司马堪利用这些动物来坏事就是邪门歪道了。 我们听得连连点头,小白又问道,那御风了,那是干什么用的。 司马艾说道,御风主要是讲些天文地理的知识,如何观测天象预测天气等等,让这些自然现象也能为人所用。这一篇最为复杂,天门派的历代前辈也都根据自己的积累不断增加了新的内容进去。 我不禁感慨道,想不到天门派偏据一隅,却是卧虎藏龙,道法高深,实在是佩服佩服。 小白站起来摇头晃脑的说道,非也,非也,我觉得这《御法三篇》固然是好,只是还缺一篇,若是能再加上一篇那就完美了。 司马艾连忙问道,敢问白兄,这缺的是哪一篇啊。 小白一本正经的说道,还缺一篇“yu女”。 司马艾噗哧一笑,这一篇怕是要等白兄亲自来加了。 小白厚颜无耻的说道,那是自然,敝人一定会把十五年泡美眉的经验尽数写入书中,以供后人参考。 司马艾大吃一惊,白兄今年贵庚啊。 小白说,敝人今年年方十八,司马兄有什么疑问吗。 司马艾连忙说道,没事,没事,随便问问。 我心里说,这小子三岁开始泡妞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初他老妈要是怀个龙凤胎,估计他能在他妈肚子里就把他妹妹给泡了。 小白又说,司马兄,那《御法三篇》能不能也送本给我研习一下。 司马艾点点头,没问题,回头我送你一本,还要请白兄指正了。 三人正聊着了,看见庄亦简骑在旺财身上慢慢的走了过来,陆雨桐和华紫仙在后面跟着,陆雨桐冲着我们大声喊道,喂,你们三个大男人说完没有啊,我们该下山啦。 司马艾站起来对我和小白笑笑,说实话,我真羡慕二位兄弟,她们都是好姑娘,二位好好珍惜吧。 完了又拉着我的手低声说道,父亲去世前对我说,他欠你一个人情,让我替他还给你。 我心想司马艾是个认真的人,不还上这个人情只怕他会一辈子放在心上,于是就说道,这样吧,替我找到司马堪,拿回那本书。 司马艾笑着说道,一定。 我忍不住又多叮嘱了一句,不要大意,千万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司马艾点点头,放心吧,不空兄,此去四川路途遥远,路上难免会有波折,一定要小心,实在撑不住了就回兄弟这里来,天门派永远敞开大门欢迎你。或者给我捎个信,不管千里万里,兄弟我必当全力驰援。 看着司马艾真诚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感动,我相信他一定说到做到,他和刘一龙虽然性格迥异,却都是至情至性之人,能和这样的人结交为兄弟也不枉此生了。 司马艾一路送我们到大门口,门口一群天门派男女弟子正在一起练功,小白眼尖,一下认出了那两个戏耍他的女弟子,只见他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大声说道,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那两个女弟子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走了过来,小白气呼呼的对司马艾说,司马兄,这两个妖精你还留着干什么,趁早赶走了事。 那两个女弟子倒也聪明伶俐,赶紧低头认错,白大哥,我们也是被司马堪逼的啊,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司马艾微笑着也不作声。 小白又说,司马兄是菩萨心肠,不忍心赶你们走,也罢,不如这样,我来问你们一个问题,若是答对了,你们就留下,若是答错了,你们就立马收拾东西走人。 那两个女的互相看看,一脸的为难,不知道小白要问个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司马艾还是笑着不作声,我们也在旁边等着看好戏。 只听小白趾高气扬的问道,有一样东西,硬硬的,圆圆的,有的粗,有的细,有的长,有的短,不用的时候默不作声,用它的时候就威猛无比。请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心里说,呸,这种问题亏你问得出来,就算别人知道答案也说不出口啊。 陆雨桐和华紫仙在旁边也是听的满脸通红,看华紫仙的样子,怕是下山之后又要收拾小白了。 那两个女弟子也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小白得意的问道,知不知道答案啊? 一个女弟子小声说道,知道。 小白更加得意的说道,知道就快说啊。 另外一个女弟子突然抬头说道,说就说,有什么好怕的。 大家都看着她,看她怎么说得出口。 只听那个女弟子大声说道,是火铳! 小白啊的一声,这你都答得出来,哎,司马兄,你们天门派不论男女可都是人才啊。 司马艾噗哧一笑,点头对两个女弟子说道,既然你们答对了,那就都安心留下吧。 小白就指着我们几个骂,你看看你们,满脑子的黄色思想,都想到哪里去了,还是人家小姑娘单纯。 华紫仙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骂道,少废话,待会我再收拾你。 小白突然手往前一指,那又是谁。 众人往前一看,一只黑熊正在外面闲逛了,只见它一会直立起来走走,一会四脚朝天的躺着晒太阳,悠闲自在的很。 小白指着它对司马艾说道,司马兄,就是这畜生,就是这畜生打了我一巴掌,你看,现在半边脸还肿着了,你说我本来是个多帅的人啊,被它这么一巴掌差点把招牌也给毁了。 我心里说,那是你活该,整天就知道告状。 那黑熊不知道是听到小白的声音还是闻到了他的味道,歪歪扭扭的向我们走了过来,左右一看,就直奔小白而去。 小白连忙伸出手说道,别,别过来,又想打我是不是。 那黑熊走过来,把巴掌搭在小白肩上,咧着个嘴看看他,好像在说,兄弟,别怪我啊,我也是被逼的。 小白见它没有敌意就松了口气,然后得意的说道,怎么着,后悔了吧,良心发现了吧,来,把你的手掌割下来给我吃了。 黑熊呼哧呼哧的就喷了它一脸口水,小白连忙说,行了,行了,知道自己错了就行了,别喷了,哎,离我远点。 司马艾把我们送出大门,又送了好长一段路,我回头说道,司马兄,别送了,请回吧。 司马艾点点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就此停住,就让我的琴声伴随各位下山吧。 说完取出背上背负的古琴,在一块石头前面席地而坐,旺财也默默的趴在主人身边,司马艾把琴放在石头上,拱手说道,各位,后会有期。 我们也拱手说道,后会有期。 等我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琴声还在空中回荡,这琴声既不激越,也不感伤,平静得有如夏日清晨的一湖碧水,清澈透亮;淡薄得有如秋日午后的一缕阳光,温暖安详。我们忍不住都停下了脚步,抬头往山顶处看去,只见层层叠叠的白色云雾,顺着突如其来的清风,忽聚忽散,像一群白裙飘飘的仙女正随着琴声翩翩起舞,变幻莫测之间,我突然觉得,或许,只要再多停留片刻,我也可以羽化成仙。 第十三章 总镖头骑马走在前面骑得飞快,还不停回头催我,快,跟上啊,年轻人还跑不过我这个老头啊。 我只好说,来了,来了。然后拼命的夹马肚子,只是这老马还是半死不活的跑着,并没有快多少。 我心里暗骂,你要是和我下去比脚劲我自然不会输给你,你也不看看你骑的是什么马,我骑的是什么马,他妈的比小白爷爷的年纪还大,怎么跟得上你。 大概半个月前,总镖头就宣布正式升我为镖师,我虽然到镖局的时间不长,但是立得功劳却是大家都看得见的,所以镖手都还能接受。就大师兄跟死了爹妈一样,因为总镖头说了,他不在的时候镖局的事务都交给我负责,大师兄也得听我的。 头几天我还是很得意的,小白也跟着狐假虎威了好几天,后来我才明白这根本就是个亏本买卖,那些镖手们什么破事都过来烦我,从吃饭吃到了沙子,睡觉被蚊子咬,暂时离开车队嘘嘘也要跟我来打个招呼,这些事总镖头自然是不会过问的,大师兄跟个没事的人似的就等着看我的笑话,自然不会过来帮忙的,搞得我是焦头烂额,幸好我还有个贤内助,陆雨桐见我升了镖师,心情大好,帮着我忙这忙那,镖手们也都给她面子,总算是应付过来了。 今天一早总镖头说带我出去长长见识,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事,结果是跟着他一起出来探路,无聊死了,我一路上尽想着陆雨桐,和一个老头子出门实在是无趣的很。 我心里正抱怨着了,总镖头突然大喊一声,停。 我大吃一惊,连忙勒住缰绳,那老马跑得不快,停得倒是很快,差点把我从马背上甩出去,弄得我狼狈不堪,好不容易稳住了就急忙问道,总镖头,怎么啦。 总镖头冷冷的说,没事,就想试试你能不能说停就停。 我心里骂道,日你妈,玩我了。 总镖头接着又生气的说道,你看你,哪像个镖师的样子,前面是个深坑怎么办,前面刀剑如林怎么办。 我只好低着头一声不吭,总镖头又问道,刚才一路过来,一共走过了几个岔路口。 我想了想说道,三个。 总镖头说,错了,四个,碰到了几个人。 我又想了想,五六个吧。 五个还是六个? 五个吧。 错了,是六个,我们碰到第三个人是男是女,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的脑袋一下变成两个大,刚才骑马骑那么快,谁还有心思去看人啊,只好小声说道,骑太快了,什么都没看清楚。 总镖头又骂道,我虽然老眼昏花,但是我还是看到那个年轻男子带着斗笠,背着个包袱走得又快又稳,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你年纪轻轻的竟然说什么都没看到。 我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心里说,不就一个月多了十两银子么,还要挨这么多骂,早知道就不做了。 总镖头余怒未消,一边下马一边说道,你也下马。 我只好下了马跟着总镖头往回走了一小段路,心里面一个劲儿的敲着小鼓,不知道这个老变态又要干吗。 总镖头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地上问道,这是什么? 我上前一看,那陀黑黑的东西上面还叮着几个苍蝇,忍不住捂着鼻子小声答道,是马粪。 总镖头又问道,看不看得出来是什么马拉的啊,那马大概牙龄几岁,是否身体强健,主人有没有喂好啊。 我看看总镖头没有说话,心里却想,我去找泡人拉的屎,问你这个人是男是女多大岁数有没有结婚行不行,真是的,琢磨什么不好要琢磨这个。 总镖头不耐烦的说道,问你了,说话。 我生气说,不知道。又忍不住加了一句,还是请总镖头给我说说吧。一边在心里想,你要是能说得出来,我就,我就把这堆马粪给、吃、了! 总镖头也不看那堆马粪,缓缓说道,这匹马至少十五岁了,牙口不好,年老体弱,主人又没有喂好,所以没办法跑得快。 我张大的嘴巴看着总镖头,满脸疑惑的问道,总镖头,你不是在蒙我吧。 总镖头大声说道,我还知道这匹马长着棕红色的毛,就站在我们后面,笨蛋,这是你自己的骑的那匹马刚刚拉的屎。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幸好刚才没有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否则我十几天都不用吃饭了。 总镖头顿了顿又说,你下了马为什么不牵住马的缰绳啊,不怕马跑了么。 我小声说道,你不也没牵么。 总镖头笑着说道,我是没牵,不过我顺手把缰绳绑在路边的那棵小树了。 我连忙转过身去,那匹老马已经放开蹄子在往前跑了。 我连忙追了上去,一边大喊,喂,别跑啊,你给我站住。 那死马跑得跟快了,我哪里追得上。 只见总镖头骑着马像风一样从我旁边掠过,头也不回的给我丢下一句话,你慢慢走过来吧,我在前面的镇子等你。 我哭着喊道,总镖头,别丢下我啊,我不做镖师了行不行啊。 等我筋疲力尽的走到镇子上的时候,总镖头正在路边的一个小茶馆里优哉优哉的喝茶,两匹马老老实实的拴在一旁,时不时的甩甩尾巴。 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半死不活的喊道,小二,快,上壶好茶。 总镖头不慌不忙的抿了口茶,对小二说道,不用上啦,我们马上就要走啦。 我心里骂道,你个死老头,总有遭报应的时候。只是他说要走,那也就只好跟着他走。 只是我渴得实在不行,趁着他转身去牵马的时候,偷偷拿起桌上他喝剩的那壶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嘴里灌,那茶虽然放了有段时间了,但还是很烫,差点没把我烫死,我噗的把茶吐了出来,痛得上窜下跳。 总镖头回头说道,走啊,磨蹭什么了,客栈都还没找好了。 我只好乖乖的跟在他后面,心里说,跟了你这个老王八蛋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我们牵着马一路边走边看,总镖头往路边一指,去这家问问。 我们刚走到这家客栈门口,小二就迎了出来,热情的问道,两位客官,住店还是吃饭啊。 总镖头不作声的看看我,我连忙说道,住店。 小二说,好咧,二位里面请。 我说,不只我们两个,有十五六个人了。 小二一摊手,哎哟,那可就不巧了,小店只剩下一间客房了。 我看看总镖头,总镖头点头说道,那我们去别家看看。 小二陪着笑脸说道,二位客官,对不住啦,下次再来啊。 我们转身牵着马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总镖头咳了一声。 不等他问,我就赶紧说道,这位小二热情好客,说话得体,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干这个行当的,所以这家店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总镖头看看我,那里面的客人有没有什么问题啊。 我胸有成竹的答道,靠门口一张桌子上坐了六个人,别的桌上的客人都在喝酒吃饭,就他们桌上什么都没有,像是在等什么人,他们都是劲装打扮,剑都放在桌上,看来都是武林中人,在我们和小二说话的时候,还有个人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 我一口气说完,然后看着总镖头,心想,看你这个死老头还有什么话说。 总镖头问道,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抬头看我们的啊。 我想了想然后说道,在我说我们有十五六人的时候。 总镖头说,嗯,知道错在哪里了吧。 我垂头丧气的点点头,知道了,我不该说我们有多少人,我只要说我们人不少,要四五间大客房就行了。 总镖头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你还可以教教,有些人怎么教都没用。 这有些人自然是指大师兄了,我心里说,那是自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女婿这么聪明的,就你个死老头还挑三拣四的。 我们接着又问了两三家店,每个店都说差不多已经住满了,我心里一个劲的纳闷,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这镇上开武林大会了,每个店里都坐了不少持刀带剑的江湖人士,大街上不少人也是劲装打扮行走如飞,这个两省交界的偏远小镇俨然成了风云际会之地。 总镖头皱皱眉头说道,算了,先吃饭吧,吃完了再接着找。 我赶了一上午路早就饿了,一听这话是求之不得,两人就走进一家饭馆坐下。 小二热情的过来问道,二位客官,吃些什么啊。 我也不说话,只是先上下打量他一番,小二被我看得浑身的不自在,只好站在那里干笑,我心里说,这也不能怨我,不好好看看你,待会旁边那老王八蛋一堆问题问过来,我要是答不上来不给我饭吃,那我可就歇菜了。 等看得差不多了,我就大声说道,一份红烧狮子头,半斤熟牛肉,再来只烧鸡,上一壶好酒,赶紧吧。 小二说,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总镖头不动声色的说道,哎,等等,刚才他说的都不要上,听我的,来一份青菜,一份红烧豆腐,再来盘炒鸡蛋,嗯,酒就不用上了,有茶水送吧。 小二尴尬的看看总镖头又看看我,我只好摆摆手,去吧,去吧,按他说得办。 等小二转身走了,我小声的对总镖头说道,总镖头,我,我没个荤菜总感觉吃不饱。 总镖头低声骂道,你有钱啊,你是开镖局的还是开钱庄的,怎么没荤菜,那炒鸡蛋不就是荤菜么,还是大荤。 我心里说,跟你这种人我就没什么好说的。 总镖头见我绷着个脸不高兴,又低声说道,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想着自己吃好就行,也不替我们这些老头子想想,那么多荤菜我要是吃出个高血脂脑血栓什么的怎么办。 我心里说,你吃出个脑溢血挂了最好,免得老子跟你受罪。 只是我走了一上午路确实也饿了,小二刚刚把饭菜端上来,我抓起筷子就开吃,总镖头着急的说,你怎么就这么吃啦,也不用银针探探,下了毒可怎么办。 我心里说,饿都快饿死了,还探你个大头鬼。 也不理他,只管闷头狂吃。 总镖头只好拿起筷子也跟着吃起来。 我边吃边问,你不是说有毒吗,怎么也跟着吃了。 总镖头也边吃边说,妈的,再不吃都让你小子给吃光了,喂,那点鸡蛋留给我。 这是大荤,老年人吃了高血脂。 放屁,哎呀,给我,别跟我抢……. 吃完饭我们接着去找客栈,这次走了好长一段,街道都快走到头了才找到一家,这客栈可能地方比较偏,就没有前面几家那么热闹了,店里没几个客人,两个伙计也在一边闲着。 我们刚走到门口,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迎了出来,这人穿着件灰色的长马褂,带着个皮帽子,像是店里的掌柜,一见我们就拱手说道,二位客官,这是要住店了? 总镖头说,正是,贵店还有空的客房么,我们还有好些人了,至少要四五间客房。 那掌柜的笑着说道,有,有,人再多都住得下,二位请进。 总镖头对我说,你在外面看着马,我进去看看。 我牵着马百无聊赖在外面干等,没过多久,总镖头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似乎心情不错,那掌柜的也笑咪咪的把他送到门口,客官,慢走啊。 总镖头上马对我说,赶紧回吧。 我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只好骑马跟了上去。 等我们出了镇子,总镖头突然又喊道,停。 这次我是早有准备,立刻就稳稳的停了下来,总镖头满意的点点头,带着我慢慢的策马前行,我正想把我在刚才那家店里看到的情形说一下,总镖头抢先说道,最后那家店不错,又干净价格也便宜,我把定金也付了,明晚我们住那里。 我只好把刚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你个老糊涂就知道贪便宜,这家店问题多着了,说不定是家黑店。 见我不作声,总镖头接着又问我,华紫仙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她啊,我不禁哑然失笑,我都快忘记她其实是华山派的人了。她和陆雨桐亲如姐妹,和小白夫唱妇随,和镖手们称兄道弟,俨然就是镖局的一份子,哪有半点卧底的样子,估计用不了多久,小白就要把她来我们镖局的意图打探清楚了。 我只好说,这位姑娘心地单纯,应该不会作什么不利于我们的事。 总镖头点点头,嗯,说是这么说,还是要看着她点,到了湖北还是让她走吧。 我心里说,你要赶她走,那她还不哭得惊天动地的,只怕到时候你女儿都舍不得。 总镖头说,下马。 两人下了马又往回走了一段,总镖头指着路边的一堆东西问道,这堆马粪是什么马拉的啊。 我瞟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说道,总镖头,这是堆牛粪。 总镖头笑着说道,看不出来,你小子有长进嘛,都骗不到你了。 突然他竖起耳朵像是在听什么动静,然后低声说道,快,到后面看看有没有人过来。 我也紧张起来,连忙往后一看,没人。 总镖头又问,前面了? 前面也没人。 只听总镖头哦了一声,然后就开始解裤带。 我诧异的问道,总镖头,你要干嘛。 总镖头说,撒泡尿。 我心里说,你个老王八蛋撒尿就撒尿,搞这么紧张干嘛。 总镖头撒完尿边系裤带边问,咦,这次你下了马怎么又不牵马啊,不怕马跑了。 我漫不经心的答道,我也把缰绳拴好了。 总镖头笑着点点头,你看看,跟我出来一趟,学到不少东西吧。 我又漫不经心的加了一句,我拴马的时候,顺便把你拴马的缰绳一刀给割断了。 总镖头说,啊?! 连忙回头看,只见总镖头的那匹枣红马放开蹄子跑得一路上是尘土飞扬。 总镖头一边用手提着裤子一边追,口里大喊,别跑,快回来啊。 我骑着马像风一样从他身边掠过,一边回头对他大声喊道,总镖头,走快点啊,我们等你吃晚饭。 远远的听见总镖头的骂声,李不空,你个小兔崽子,我饶不了你! 镖局的车队移动得很慢,赶了大半天路了,看来大家都累了,只有陆雨桐骑马出来接我,一见我就问道,咦,怎么就你一个人,总镖头了,你怎么还牵着他的马。 我没好气的答道,总镖头说他年纪大了,骑马不舒服,就下马散步去了。 陆雨桐见我不高兴,就笑着问道,怎么了,被总镖头骂了? 我点点头,陆雨桐又小声问道,我爹是不是让你看马粪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 陆雨桐噗哧一笑,他就那两招谁不知道啊,你还算不错啦,回来还能把他甩在后面,大师兄第一次跟着他出去探路的时候可是半夜爬着回来的。 我看着陆雨桐笑靥如花,心情就好了很多,为了我未来的老婆,被那个老变态骂几句就骂几句吧。 等我回到车队里,大师兄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我,好像是说,怎么样,吃苦头了吧,镖师哪有这么好做的。 我心里说,你得意什么,我是吃苦头了,不过那个老家伙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时候天色也将晚,我就说,行了,行了,今天就别走了,找地方安营扎寨吧。 镖手们早就累了,听我这么说都高兴得一阵欢呼。 大师兄过来说道,总镖头还没回来了,还是等总镖头回来再说吧。 我慢慢悠悠的说道,天黑之前他是回不来了,就这么定了,埋锅造饭,记得给总镖头留一份就行了。 镖手们都在忙着搭帐篷做饭,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个小土包上看着夕阳慢慢的落下去。 陆雨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靠在我身边坐下,只听她轻声问道,怎么了,还在生气了。 我就气呼呼的说道,今天到镇子上找客栈,最后一家客栈里明明伙计是闲着的,却是掌柜的出来迎接我们,店里坐着的客人和伙计一样都是些年轻人,也不喝酒吃饭,就那么干坐着,一看就是装的。别的客栈都已经住满了,就那家还空得很,还又干净又便宜,怎么可能了,总镖头也不听我说,就把定金都给交了,这不是让我们住黑店么。 陆雨桐笑着说道,或许我爹也有他的考虑了。 我不耐烦的说道,他还能有什么考虑,他的那套江湖经验早就不管用了,还当成宝贝一样来教给我,我才懒得学了。 陆雨桐也不生气,牵着我的手慢慢说道,李不空,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很多事情你一看就明白,但是你要想我爹他行走江湖几十年了,这几十年里他送的货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自然有他独到之处,,他以前的江湖经验有些可能已经过时了,但总有用得上的,你多了解一点,然后把这些有用的经验和你的聪明才智结合在一起,不是更好么。 我看看陆雨桐,心想她确实说得有道理,如果总镖头的经验都没有用,那别说货能安全送到,只怕人都早就没命了。 陆雨桐笑着说道,看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么。 我心服口服的点点头,对,你说的对,我听你的,好好学就是。 陆雨桐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两个人就坐在地上,默默的看着彩霞布满了天空。 入夜时分总镖头才疲惫不堪的赶了回来,一见我正想指着我骂,陆雨桐上前说道,爹,有马你为什么不骑,非得下去走路,怎么搞到现在才回来。 总镖头恨恨的把手指头收了回去,装出副笑脸对陆雨桐说道,哦,最近老感觉腰有点不舒服,就想下马走走,你别说,这一路上风景还真不错,哈哈。 陆雨桐回过头来看看我,噗哧一笑,然后说道,回来就好,赶紧去吃饭吧。 总镖头说,好,好,实在是饿了。一边回头对我小声说道,回头我再跟你算帐。 晚上钻进帐篷里睡觉的时候,小白问我,李大镖师,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我没好气的说,都快被折腾死了,还能怎么样。接着又问他,叫你去探华紫仙的底探得怎么样了。 小白遗憾的摇摇头,探不到,这小妮子的口风紧得很,现在还没把她的三围告诉我。 我拍了他一下,这个还用探么,你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么。 小白骂道,放屁,穿那么多衣服我怎么看得出来。 庄亦简在旁边作了个鬼脸,轻声说了一句,两个流氓。 我拍拍她的脸,去,去,一边睡觉去,你两位大哥正商量正经事了。 我接着又问小白,真的什么都没探到。 小白说,真的没有,她倒是整天问我我爸妈是做什么的,家里情况怎么样,我以后打算干嘛,想不想读书考个功名什么的,问得比他妈东厂的锦衣卫还细。 我说,不错嘛,两个有志青年都开始畅谈人生理想了。 那是,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庸俗啊。 我顿了顿小声对他说道,喂,这次我在镇子上看见两个熟人了,就是华山派的那两个白痴,估计这次来是和你抢老婆的。 小白一听气得大骂,就那两个白痴也敢跟老子抢老婆,真是不想混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怎么抢得走,好歹我们兄弟一场,你老婆就是我老婆,我一定会帮你的。 小白点点头,那是。想了想又气愤的看着我,说什么了,你怎么说话的。 第二天下午我们才赶到镇子上,到了客栈门口,总镖头招呼大家停下,众人都忙着下马卸货。 客栈里两个伙计也跑出来迎接我们,热心的过来帮忙。 掌柜的今天换了副行头,穿了件蓝色的长马褂,上身套了件羊皮背心,戴着个四方帽,人也似乎精神了许多,他一见总镖头就笑着说道,哎呀,陆兄,快快请进,这些事让小的们干就行了。 总镖头说道,没事,忙习惯了,交给他们做还不放心了。一边就指挥我们把货箱往房间里面抬。 掌柜的只好后退两步,冲两个伙计使使眼色。那两个伙计倒是心领神会,赶紧过来帮我们抬箱子,我连忙拦住他们两个,我们自己来,不劳烦二位了。 两个伙计只好悻悻的走开了。 掌柜的对我们说道,请各位上楼,空房都在二楼了。 镖手们边抬箱子上楼边说,怎么一楼没房间啊,上楼多累啊。 掌柜的陪着笑脸说道,对不住各位了,一楼都已经住满了。 众人把货箱都抬进一个大房间里放好,我正想出去,总镖头把我叫住,李兄弟,今天晚上我们两个睡这个房间。 我说,啊?心想我才不要跟你这个死老头睡一个房间,跟你女儿睡一个房间倒还差不多。 总镖头问道,怎么,李兄弟不大乐意? 我只好说,乐意,怎么会不乐意了。心里却骂道,你个死老头,想公报私仇对吧,只怕没那么容易。 小白见我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就问,怎么,你不和我们一起睡啦。 我说,总镖头要我和他睡一个房间,你今天晚上带庄亦简睡吧。 小白说,哦,睡觉前记得把脚洗干净啊,别把你未来的岳父给熏死了。 我心里一动,对,晚上就不洗脚了,熏得老家伙受不了了,自然就要赶我出来了。 于是兴冲冲的对小白说道,这主意不错。 小白对着我的背影喊道,你还真敢啊,当心总镖头一剑把你的脚给砍了。 我拿着东西进了房间,总镖头已经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了,两只脚高高的架在床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异味,我皱着眉头问道,总镖头,这房间里味道怎么这么大啊,你多久没洗澡了。 总镖头想了想说道,不会吧,我怎么没闻到,去年开春的时候我还洗过一次澡了。 我强忍住恶心说道,那你能不能把脚洗一下再上chuang啊。 总镖头点点头,好啊,帮我打桶水过来。 我只好忍气吞声的打了一大桶水回来,总镖头泡完脚,接着往床上一躺,也没有要倒水的意思。他脚上的味道倒是小了很多,只是那桶清水变得跟从阴沟里打上来的水一样,我捏着鼻子正想提出去倒了,总镖头突然说道,别倒,留着。 我心里说,干吗,你的洗澡水陈陈还能酿酒是吧,不过他说不倒就不倒吧,我把那桶水放在床头,熏死他。 这房间里就一张床,而且已经被总镖头霸占了,我只好在货箱旁边打了个地铺,心想,今天晚上怕是难熬了。 突然听到大师兄在外面又是敲门又是喊的,总镖头,总镖头,吃饭啦。 我连忙爬起来,肚子是有点饿,该吃晚饭了。 总镖头把门打开对大师兄说道,不要在这家吃,带兄弟们去前面的饭店去吃,记住,别点贵的菜,吃饱就行了,能省一点是一点,吃完了再给我们带点馒头回来。 我颓然倒在地铺上,完了,就知道跟着这个老家伙肯定没好日子过。 总镖头躺在床上,优哉游哉的哼起戏来,见我闷声不说话,就问道,李兄弟,是不是想吃肉啊。 我连忙高兴的爬起来,心想,难道总镖头把镖手们支开了,是要带我去开小灶。 总镖头骂道,看看你那幅馋样,急吼吼的干什么,再等等,待会就有人给我们送好酒好肉来了。 我又颓然躺下,你蒙谁啊,不是你让大师兄给我们带馒头的么。 没过多久,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还有人喊,陆总镖头,陆总镖头。 总镖头起身把门打开,原来是店里的掌柜,总镖头问道,刘掌柜,有什么事吗。 只听刘掌柜说道,我看总镖头远道而来一路辛苦,特地让人备了些酒菜送过来,希望总镖头以后常来关照本店的生意。 总镖头连忙说道,这如何使得,刘掌柜也太客气了。 刘掌柜连忙说,应该的,应该的。一边吩咐伙计,快,快把酒菜端进来。 一个伙计就端着酒菜放在桌上,放菜的时候又偷偷的四处瞄了几眼。 刘掌柜笑着说道,二位慢用,慢用,不打扰了。 总镖头把门一关,我迫不及待的爬起来坐在桌子边一看,好啊,鸡鸭鱼肉什么都有,而且还送了壶好酒,我的口水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连忙对总镖头说道,总镖头,快用银针探探。 总镖头不慌不忙拿出银针把每个菜都插了一遍,银针没有变色。 我大喜过望,抓起一只鸡腿就啃了起来,又夹起一块红烧肉,不容易啊,跟着总镖头做了好几天和尚了,终于见到肉了。我每个菜都夹了几筷子,吃得不亦乐乎,总镖头却坐在桌旁一动不动。 我疑惑的问道,总镖头,你也吃啊。 总镖头不动声色的说道,李兄弟,你难道不知道蒙汗药巴豆粉这些东西是用银针探不出来的吗。 说得我口里含着的一块肉都不敢往下咽,转念一想,吃都吃了这么多,要中招也中招了,还管这么多干吗,要死也做个饱死鬼。 这么一想明白,也就不怕了,接着闷头狂吃。 总镖头连忙说道,哎,等等,你吃了这么多,真的没事。 我摇摇头,没事啊。 头不晕? 不晕。 肚子也不痛? 不痛。 好,来,把那个鸡腿给我。 不给。 快拿过来,我打你啦…….. 我和总镖头抢着夹菜,情急之下,大擒拿小擒拿都用上了,总镖头骂道,你小子手上功夫不错嘛,那块红烧肉是我的,哎呀,给我留块鱼。 两人正吃得起劲了,我突然用手捂住肚子叫道,痛,肚子好痛。 总镖头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一边说道,哎哟,有毒,有毒,肚子痛死了。 总镖头把手里鸡腿往地上一扔,跑到墙角,用手指往喉咙里扣,想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我躺在地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总镖头回头一看,立刻也明白了,笑着骂道,你个小王八蛋敢耍我,到时候有你好看。 我心里说,你活该,谁让你把我当探路石的。 这么一折腾,两人又坐回桌边,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总镖头边吃边说,记住,酒可千万不能喝,菜里面的毒没那么好下,酒里的毒就千奇百怪防不胜防了。 我点点头,心想,真是可惜那壶好酒了。 等吃完了,总镖头抹抹嘴,意犹未尽的说道,把盘子端下去,还给他们,哎,先把酒倒了。 我想了想,就把酒倒在总镖头刚才洗脚的桶子里,然后端着空盘子送到柜台,刘掌柜见了我笑着问道,这位兄弟,饭菜还算可口啊? 我点点头,也笑着说道,不错,菜好酒也好。 等我回到房间总镖头又已经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了,我也在地铺上躺下,心想着今天晚上肯定会有事发生,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老家伙有时候料事如神有时候又稀里糊涂的,得了间歇性神经妄想症,只怕是靠不住,关键时候还得我自己想办法。 又过了一会,大师兄在外面敲门给我们送馒头来了,我把门一打开,大师兄和一群镖手围在门口吵吵闹闹的,我大声问道,这么多人吵吵闹闹的干什么了。 一个镖手就说,李兄弟也在啊,好,让李兄弟评评理,你说我们辛辛苦苦在外面好多天了,没吃一顿像样的饭菜,好不容易到了镇子上,大师兄把我们带到个小饭馆,尽点些豆腐青菜什么的,弟兄们要求也不高,总得有些肉吧,你们说是不是。 镖手们都说,就是,吃点肉这个要求不高吧。 大师兄也不作声,看看我,意思是说,就这么回事,你来摆平吧。 我也不和镖手们吵,就问大师兄,给我和总镖头买的馒头带回来了么。 大师兄说,带回来了。拿出几个用布包着的馒头给我,我拿了两个扔给躺在床上的总镖头,然后自己也拿起一个慢慢的啃了起来。 总镖头边啃馒头边对大师兄喊道,添鸣,下次别买这么好的白面馒头了,贵,买些黑面的就可以了。 我一边吃馒头一边看着镖手们,也不说话。 镖手们都低着头不作声,一个个满怀愧疚的都散了。 我把门一关,手里的馒头往桌上一扔,小声说道,真他妈难吃。 总镖头倒是啃得很香,边啃边对我说道,我就是欣赏你这一点,够聪明,哎,你说我当初怎么在路边只捡到添鸣就没捡到你了。 我心里说,呸,我可是有父母的,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你说捡就捡啊。 总镖头又对我说,我看你还是把那两个馒头都吃了吧,待会还要干体力活了。 第十四章 等快要睡觉的时候,总镖头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说道,快,把门关好。 我说,关好了啊。 总镖头说,好,开始干活。 我说,啊,干什么活。 总镖头指指放在地上货箱说道,把这些箱子都搬到床那边去。 我心里说,你吃饱撑着了是吧,出去散步也行啊,折腾这个事干吗,再说,这些箱子都摆床上去了,我们睡哪。 总镖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别磨蹭了,赶紧动手,轻一点,别弄出声音来。 我看总镖头那个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只好他蹑手蹑脚的跟着抬箱子,我们一共还有八个货箱,原来都放在房间左侧的空地上,现在都得移到右边的床上,幸好这些箱子都不是很沉,我和总镖头都是习武之人,没过多久也就搬完了,还剩下两个大箱子是放我们镖局的杂物用的,总镖头不让动,还是放在原处,只是让我把里面的东西都理出来。 我理了一会,竟然理出几件黑白长袍,原来这是我们在天柱山抢的天门派弟子那几件袍子,陆雨桐没舍得扔,都放在里面了。 总镖头一看,这几件袍子不错,晚上冷,还可以当睡衣穿,来,披上,披上。 我说,穿这个干吗,不是有被子吗? 总镖头说,把两床被子都垫到箱子里面去。 我心里骂道,你个老王八蛋,晚上最好冻死你。 我极其不情愿的把被子垫在了箱底。 总镖头又说,你的柳叶刀了,拿来给我。 我掏出柳叶刀给他,总镖头拿着刀在两个大木箱子边上捅了几个洞,我心想,他这是干吗了,好好的箱子就这么给捅破了。 总镖头把刀还给我,然后把地铺移到床边,床上堆放着箱子是没法睡了,总镖头披了件黑袍子往地铺上一躺,算是睡了。 我连忙说道,那我睡哪里啊。 总镖头说,你可以睡地上,也可以和我过来挤一挤。 我四处一看,心里虽然是一百个不情愿,也只好和总镖头背靠背的挤在一起。 躺了一会又觉得冷,就随手抓了件白袍子套上,总镖头套的是一件黑袍子,我心里说,嘿,巧了,又是一对黑白无常。 因为觉得冷,我一直都没睡着,又加上总镖头身上一股异味,熏得我难受死了,总镖头一动不动的,像是睡得很熟,我心里叹了口气,唉,为了将来能和他女儿睡在同一张床上,今天我就忍了吧。于是尽想着陆雨桐闺床上的软玉温香,仿佛觉得身边躺着的就是陆雨桐,迷迷糊糊的也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时分,突然听到有人叫我,我连忙睁开眼睛,原来是陆雨桐跑进来了,只听她问道,你们两个怎么都挤在地铺上。 我说,还不是你爹要这么干的。 陆雨桐说,你等等,我去给你们拿两床被子过来。 我一把拉住她,雨桐,别走。一边把嘴凑过去想要亲她一下。 陆雨桐甩手给了我一巴掌,流氓! 我啊的一下被打醒了,睁眼一看,总镖头对着我低声骂道,你小子,想干什么了。 我心里想,奇怪,我不是和他背靠着背睡的么,什么时候变成面对面了,还凑得这么近。 我正想说话,总镖头嘘了一声,像是在听什么动静。 过了一会,总镖头低声说道,起来。 我只好跟着爬了起来,总镖头正色道,从现在开始我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别说废话知道吗。 我本来还有很多话要问,但是看总镖头一脸的严肃,我也只好闭嘴,然后点点头。 总镖头蹑手蹑脚的走到一个大箱子前面,把箱子盖打开钻了进去,然后对我示意也赶紧。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个老家伙不会是疯了吧,眼看着他在拼命催我,我也好走到箱子边想钻进去。 总镖头低声骂道,你白痴啊,你钻另一个箱子去,和我挤一个干吗。 我心里说,不是你说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吗,我哪知道要一人钻一个。 我只好钻进了另外一个箱子,总镖头把箱子盖盖上,我也跟着把盖子盖上。 现在我终于知道总镖头为什么要在箱子四周戳洞了,否则我们在里面就要闷死了,另外还可以看看外面的动静。 至于箱子底下为什么要垫床被子就搞不清楚了,难道就是为了坐的舒服一点。 这两个木箱子都是用来放杂物的,所以还比较大,我窝在箱子里也不至于太难受,只是坐久了终归不舒服,也不知道总镖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总镖头又不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 没过多久,就听见楼下似乎传来一些动静,我心想,难道有人想从楼下钻上来,到时候我们躲在箱子里突然杀出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正这么想着了,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谁在用什么东西锯木板,又不像是用锯子在慢慢的锯,而是用什么很锋利的东西把木板划破了。 我心想,干什么了,这客栈半夜三更的还在搞装修啊。 还没等我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往下沉,好像是箱子在往下掉! 我拼命忍住才没有喊出声来,轰的一声箱子连着楼板似乎掉在了地上,现在我终于明白箱子底下为什么要垫棉被了,否则屁股就要摔烂了,幸好只是从二楼掉到一楼,还不是很高。 就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喊了一声“驾”,然后又听见马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箱子立马就动了起来,这时楼上已经是人声鼎沸了,估计镖手们都听到动静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我坐在箱子里,感觉箱子在飞快的移动,因为一路颠簸的很厉害。 我透过小缝往外面看,但是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听到外面有人还在不停的甩着马鞭,还有马在奔跑的声音,我们像是在一辆马车上。 我就拼命的想这从头到尾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像刚才一样,只是在做梦,然后又会被总镖头一巴掌打醒。 我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咬了一下,他妈的,痛,看来不是做梦。 我正在想这是要把我们拖到哪里去了,有人在外面轻轻的把箱子盖揭开了,只听总镖头轻声说道,快出来。 我连忙蹑手蹑脚的走出箱子,左右一看,我们正在一个马车车厢里,这车厢的顶篷被掀掉了,抬头就看见星星。 总镖头指指前面,用手做了个咔嚓的手势,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站起身子探头往前一看,前面坐着两个人,一个人正挥着马鞭赶车,一人拿剑在旁边坐着。 我和总镖头互相看看,两人同时跳出车厢,前面的两个人听到了动静,都回头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把魂吓飞掉。 他们只是以为车厢里面都是货箱,哪里想到会突然会冒出两个人,而且是对黑白双煞,不被吓死才怪。 我把柳叶刀掏了出来,然后发出一阵令人恐怖的怪笑,嘿嘿霍霍哈哈的,听得我自己都头皮发麻。 总镖头心领神会,也跟着哈哈的笑了起来,只是他学得不像,笑起来比哭还难听。 那赶车的吓得连忙“吁”了几声,让马车停了下来。 我大模大样的对总镖头说道,黑鬼头,想不到我们塞北黑白双魔刚到江南就摊上了个大买卖。 总镖头看了我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心里暗暗骂道,你个笨蛋倒是说话啊。 总镖头想了一会才接口说道,白鬼头,搞了这批货我们还是回塞北吧,江南这边的人肉不大好吃,吃得我这几天肚子不舒服。 我心里说,这还像点样。于是就骂道,跟你讲了多少次,要吃就吃女人肉,你个饿死鬼,三十几岁的男人肉你也吃,亏你吃得下。 那两个赶车的正是三十来岁的样子,两人惊恐万分的互相看了一眼。 总镖头没好气的说道,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一天不吃人肉就饿得慌。 接着又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像又有点饿了嘛。 一听这话,前面两人脸都吓白了。 我连忙说,等等,先看看他们说不说实话,要是不说实话你再吃不迟啊。 总镖头不情愿的说道,好吧,不过这次我要吃活的,杀了再吃那个肉不新鲜。 前面两个人的手就开始抖了起来,拿剑的那个把手中的剑抖得嗒嗒的响。 我把刀往他脖子上一架,说吧,你们是什么人,要把货送去哪里。 那人连忙说道,好汉饶命,我们都是跑腿的,只是帮刘掌柜送货,送到前面的无柳村就不管了。 无柳村还有多远啊。 再往前走七八里地,村口有棵大槐树,树底下有人在等我们,其他的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看了看总镖头,总镖头凑到拿剑的身后闻了一下,拿剑的颤抖着说道,这位大哥,实在是对不住,小弟我已经三年多没有洗澡了。 总镖头脸色一变,拿剑的吓了一跳,又颤抖着说道,要不,我先回去洗洗。 总镖头也没理他,转头看看旁边那个拿马鞭赶车的。 那赶车的也不是省油的灯,连忙说道,大哥,爷爷,我们那地方的人脏,又缺水,弄得我打娘胎出来就没洗过澡。 总镖头气愤的骂道,滚,都他娘的给我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剥了你们的皮再吃。 这两个人如蒙大赦,下了车窜得比兔子还快。 等两人跑得不见了踪影,我和总镖头互相看看然后哈哈大笑。 我笑着说道,总镖头,你很有做恶人的天赋啊。 总镖头也笑着点点头,作恶人的感觉真不错,走,赶车去无柳村。 我一甩马鞭,驾。马车又开始向前飞驶。 我们走的这条大路是在树林里面,两边黑戚戚的,一阵风吹过就发出呜呜的声音,听得毛骨悚然。幸好还有点月光,路也又宽又直,赶车也还不是很费劲。 就这么走了三四里地,前面突然出现一盏灯笼,我连忙拉住缰绳,让马车慢了下来,那灯笼在风中忽明忽暗,也看不清打灯笼的人。 我只好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下车走了过去,这才看清楚提着灯笼的是个瘦瘦小小的老头,他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个小盆,腿旁边还放着块木板,像是一个乞丐。 我心里说,咦,这乞丐还有上夜班的么。忍不住就借着灯光打量了这个怪老头一番。 这老头大概五十多岁,衣着破烂,脸上的皱纹里似乎刻满了岁月的沧桑,总之是一脸的苦相,好像身上背负着几辈子的冤屈似的,下巴上又留了一小撮山羊胡子,把那张老脸越发显得尖瘦。 他目光呆滞的看着我们,也不说话。 我对他说道,这位老伯,麻烦你给我们让一下路吧。 那老头面无表情的用手指了指腿边的木板。 我定睛一看,原来那木板上写着四个字“给钱就走”。 我笑着说道,老伯,现在是后半夜了,你要讨钱明天一早去集市讨吧,那里人多。 老头还是不作声。 我叹了一口气,也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就从怀里摸出点碎银放到他面前的盘子里。 只听当的一声,老头低着头往盆里看了看,对我摇摇头。 我疑惑不解问道,你不是给钱就走么,我已经给你钱了啊。 那老头又不答话,只是把放在腿边的那块木板又翻了一面,然后用手指了指。 我凑过去一看,原来反面还写了四个字“只收银票”。 我心里说,做乞丐做成你老这样,也算是人间极品了。看来这老家伙不是来讨钱的,是专门来找茬的。 我笑着问道,这位老伯,我凭什么要给你银票啊。 那老头歪着个脑袋想了一会,突然说道,我会变戏法。 他这一说话,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个哑巴了。 我又笑着问道,你会变什么戏法啊。 那老头把头低了下去,突然一抬头,又把我吓了一大跳。 原来这低头抬头之间,老头的脸上突然多了张脸谱,画的是个呲牙咧嘴的黑脸,煞是吓人。 没等我反应过来,老头又是一低头又抬头,又换了张红脸的脸谱,只是这次速度更快,根本就看不清他是什么时候换的。 我呆呆的看着他,心里说,我是不是见鬼了。 老头问道,我还有个戏法,你要不要看。 我好奇的点点头。 老头把灯举到自己的前面,我忍不住往他那边凑了过去,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这次老头也不低头了,诡异对我笑笑,我正纳闷了,突然听到总镖头一声喊,小心。 我下意识的就往后一个翻身,那老头对着灯笼从口里突然吐出一团火来,就算我闪得再快,也觉得脸上一阵灼热,吓得我是魂飞魄散。 老头嘿嘿的笑道,怎么样,好不好玩啊,是不是该给我银票啊。 我哗的把柳叶刀掏了出来,早知道这死老头不是好东西,没想到这么阴险狡诈。 路边的树上又跳下两个人,持剑站在老头两侧,原来他们早就埋伏好了,我定睛一看,咦,这两个持剑的年轻人怎么长得一模一样啊,这不是那对白痴双胞胎么。 我心里说,好啊,把你们师父找来撑腰了是吧,我连你们师父一起打。 正在这个时候树林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大笑,惊得几只夜宿的鸟突然飞了起来。 笑声刚落,一群人慢慢的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个头,穿得是雍容华贵,和那个乞丐老头相比简直就是上天下地的差别,只见他外面套一件金色的短褂,走起路来身上金光闪闪,头上顶着 个黑色小圆帽,帽子的顶上竟然放着颗夜明珠,在晚上是灼灼生辉。只是这中年人生着对小眼睛,长着个酒糟鼻,满脸的油光,一点都不像是个武林中人,倒像个庸俗透顶的商人。 他身后跟着五六个年轻人,个个也是衣着不凡,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 我一眼又看到了两个熟人,一个自然是眼睛长在额头上的无脑兄了,他旁边的那个矮个子三弟倒成他们中间最低调的一个。 我心里说,好玩,连华山派的人也赶过来了,今天晚上好玩了。 只听那中年男子大声说道,徐掌门,听说你大老远的从四川青城山一路乞讨过来的,是不是真的啊。 一听这话那个乞丐老头徐掌门脸上就挂不住了,一阵红一阵黑,变得飞快。 中年男子又继续说道,你说你,唉,也真是的,你们青城派要是缺钱,跟我说一声嘛,我华某人难道会眼睁睁看着武林同道受穷么。我跟你讲,我现在正联系全国各地的钱庄放贷,只收三分利息,多便宜啊,你要多少只管开口,一万两够不够,不够还可以再加。你说你这样一路做乞丐过来丢不丢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各大门派都像你这么穷了。 那徐掌门突然大声说道,华鸿轩,你给我听好了,没错,我徐子音是一路乞讨从四川跑到安徽的,可我不觉得穷就丢人,我见人就变个戏法,别人给钱也给得乐意,我也算是凭手艺养活自己,我丢什么人。倒是有些武林败类,勾结权贵,*,四处坑蒙拐骗,昧着良心赚钱,这种钱我不要,我嫌它臭! 徐掌门这番话说得正气凛然,说得那些华山派弟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也跟着开始变脸了。 我一听这两人的对话,心里也大致明白了几分。 这青城派的掌门徐子音,比较死脑筋,不大会搞钱,所以弄得青城派很穷,从四川到安徽自己只能乞讨着过来。华山派的那个华鸿轩可能就多了些手段,四处做买卖赚钱,只是这年头要赚钱难免要干些伤天害理的事,这华山虽然富得流油,只怕名声就没那么好了。 这么一来,我倒是对徐子音多了几分好感,穷不丢人,不能因为穷就可以丢掉做人的原则,穷也要穷的有志气。他那个变脸的绝技确实也挺吸引人的,只是那个火就不要乱喷了,不知道刚才有没有把我的眉毛烧掉。 那华鸿轩估计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脸皮早就比城墙还厚了,只听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唉,子音兄,你这话说得就有点过了。我们华山派这些年是赚了不少钱,难免招人妒忌,也少不了招来些闲言碎语,可我们做得都是正经买卖啊。当今圣上也说了,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们就是先富起来的那批人啊,最终还是要带动各个门派都富起来,各位兄弟,你们说是不是。 那些华山派的弟子纷纷点头称是。 没错,华掌门说得在理。 就是,我们华山派一直都是这么干的,陕西连年大旱,每次都是我们华山派赈灾最积极了。 华鸿轩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安静,然后说道,那些芝麻小事就不用在这里提了,我们自己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 徐子音狠狠的骂道,呸! 华鸿轩也不在意,慢慢的向我走了过来,一脸诚恳的说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啊。 我讨厌他这种油滑的商人,于是爱理不理的答道,我只是一个赶车的,哪有什么名号。 边说边回到总镖头身边坐下,抓起缰绳对他们说道,各位什么派的什么掌门,俗话说,好狗不挡道,各位就让一让吧,我还急着赶路了。 那无脑兄听得气恼,站出来大骂道,你小子找死啊。 华鸿轩一把拉住他,依然和颜悦色的说道,这位兄弟,你拉这趟货估计也没多少钱,这样吧,不如把你马车里的货都卖给我,要多少银子,你尽管开口。 我冷冷的说道,我虽然是个赶车的,但也还知道好歹,这货不是我的我怎么能卖,再说了,我也不喜欢臭哄哄的银子。 徐子音哈哈大笑,好,这位兄弟说得好,刚才真是对不住,没吓着你吧。 我心里说,吓着我倒也罢了,毁了我的容你可赔不起。 那无脑兄一下把剑拔了出来,臭小子,你活腻了是吧。 华鸿轩不动声色的说道,别动不动就动刀动枪的。接着又对我说道,这位兄弟,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我是有耐心,我手下这些弟子们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你可就不好办了。 我见总镖头稳稳当当的在旁边坐着,心中也有底,就索性不理他,看他敢怎么样。 华鸿轩也知道厉害角色是我旁边不出声的那个,一时半会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就在这时路边树林中又飞出来几个人影来,我没看清是些什么人,只见路中间多了四个大铁壳子,这铁壳子做得有点像乌龟壳,两侧和顶上有共有五个大洞,估计是穿的时候用来伸手伸脚伸脑袋。 我心里说,这又是谁啊,哪里冒出来的乌龟王八蛋。 徐子音和华鸿轩看见这四个铁壳子就像看见鬼一般,大叫,快闪开。 眨眼功夫就带着他们的手下弟子躲得人影都见不着了。 总镖头一把抓着我的手说道,躲车厢里去。 我跟着他往后一翻,躲进来了马车车厢。 刚刚躲进去,只听破空之声骤起,好像有无数的暗器在空中飞舞,叮叮当当的如暴风骤雨般打在车厢上,听得我是心惊肉跳,这要是还站在外面,那还不被打成刺猬了。 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才停了下来,我和总镖头从车厢里探出脑袋往外看,地下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暗器,什么钢针,袖箭,七星镖,还有那些奇形怪状我也叫不出名字的。 那两匹马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当即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我和总镖头跳出车厢,徐子音和华鸿轩也带着手下弟子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 只见正中间的那个铁壳上方伸出个圆圆的脑袋四处一看,看完了就骂,起来,都给我起来,你们这些王八蛋,跟你们讲过多少次了,放暗器要一点一点放,别把所有的机关都一下打开,你看现在放得到处都是,妈的,打这么多暗器不要钱啊,赶紧都给我捡起来。 这人边说着边从龟壳里伸出手脚,大概是龟壳太硬,他没法弯腰下去捡,就很费劲的从龟壳里拿出一把铁夹子,又拿出一个小布袋,把地上暗器都夹起来放布袋里。 其余的三个乌龟壳也跟着探出手脚脑袋,手忙脚乱的跟着捡暗器。 我心里暗暗好笑,这又是哪个门派的啊,还挺环保的嘛。 华鸿轩手里拿着个七星镖走过来说道,笑泽海,你这个老乌龟,你们龟山派的暗器怎么越做越差了,七星镖都只剩下四个星角了,还有三个角被你吃啦。 那笑泽海也是四五十岁,身材短小,长着个大圆脑袋,头上光光的没几根毛,眼睛又小又圆,跟个弥勒佛似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嘴角两边留着两撮胡子,算是长着胡子版的弥勒佛。 只听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们龟山派干得可都是小本买卖,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哪像你们华山派那么财大气粗啊,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 他一边说话,手上也不闲着,捡暗器捡得起劲得很。只是他话音刚落,那两匹马突然都倒在地上,估计刚才暗器挨得太多,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笑泽海又怒骂道,你看看,你看看,跟你们讲随便放点暗器把人吓跑就行了,现在把马都给打死了,两匹马值多少钱啊,待会运箱子怎么运啊,龟山派就要败在你们手里了。 那三个弟子被骂得头也不敢抬,只是抓紧时间捡东西,怕万一捡少了又要挨师父的骂。 我心里说,这个笑泽海的暗器吓人,不过还挺好玩的嘛。他们穿的那个乌龟壳看来是专门放暗器用的,里面可能有各种各样的机关,江湖上总有些奇门异派,看来这便是其中一个了。 华鸿轩又问道,笑掌门,你不在北方好好呆着,跑到这里干吗。 笑泽海不紧不慢的答道,看华掌门这话问得,你不在华山好好练功,又跑到这里干吗。我就跟各位明说了,这马车里的货归我了,谁要跟我抢,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我心想,这些个狗屁武林门派,都是为了我们镖局的货来的,也不知道镖局送的这最后几箱货是些什么宝贝。直接从我们手里抢,他们肯定是做不出来,怕传到江湖上去丢人,但是别人先偷了再从别人手里抢过去,似乎就不算抢了,所以一帮人全在这里等着了,也不知道今晚来了多少个门派。 正这么想着了,突然看见前方树林里升起一股怪异的烟雾,一个龟山派的弟子也看见了,急忙用手一指,师父,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往后一看,那烟雾顺着风势正向我们这边吹来。 那些久经阵仗的掌门人又吓得哇哇乱叫,快跑,快跑,有毒。 一眨眼功夫,又带着手下弟子们跑得不见了踪影。 总镖头撕下一块袍子,左右一看,没找着水,跑到两匹垂死挣扎的马前面,把袍子放在马的伤口处让马血给浸湿了。我连忙说道,那个老乌龟的暗器有没有毒啊。 总镖头说,赶紧吧,那暗器有毒的话,马早就死了。 我也只好撕了块袍子用马血浸湿了,捂在嘴巴上,一股腥味扑鼻而来,不过总比中毒好,也只好先忍着了。 没一会,我们站立的这块地方就笼罩在黄色的烟雾里,我心想,不知道这是哪个门派放的毒烟毒雾,这种门派的掌门人应该都长得比较邪恶。 树林里慢慢走出三个女人,为首的一个女人轻轻咳嗽了几声,旁边的一个女的赶紧递了块方巾给她,咳嗽的女人拿方巾在嘴角擦了擦,然后柔声说道,小苓,以前也跟你说过,放烟的时候不要放得太浓,你看,把我们自己也给熏了。 这个女人说话带着点南方口音,但是声音软绵绵的,听着十分受用。 那个小苓连忙点头说道,是,下次我知道了。 这三人说话间就走到了我们面前,我和总镖头用布捂住口鼻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 一个女的看见我们吓了一跳,只听她问道,姐姐,这两个人是不是被熏死了啊,怎么站着动也不动啊。 那个刚才咳嗽的女人笑着答道,你没见他们用布捂着口鼻么,想必还是活着的。 因为走得近了,我才看清这个女子的容貌,看年纪似乎在三十岁左右,虽然是入冬时节,她却穿了件淡红的裙子,只是上身穿了件白色的狐皮背心,既显得风姿绰约又带着点高贵的气息。看她脸上虽然有些风尘之色,但那双眼睛却纯净清澈,虽然少了几分柔情,却也多了几分率真,确实是个很有味道的大美女。 我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把遮住口鼻的布给拿开了。 为首的那个女子捂着嘴噗哧一笑,这一笑当真是风情万种,我的魂立刻又飞了。 只听她笑着说道,公子,你流血了。 我用手往脸上一摸,原来布上的马血都沾到口鼻那块了,于是连忙说道,无妨,适才见到姐姐便惊为天人,一时心潮澎湃,难以自制,所以吐血数斗,以明心志,无妨,无妨。 只见她又是一笑,你现在不赶紧捂住口鼻,就不怕中了我的毒烟么。 我哈哈一笑,大声答道,坦率的说,不用放毒烟,我只要看姐姐一眼,就已经中毒了。 说完把手里布往地上一扔,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女子捂着嘴笑了一会,笑完了就回头对另外两个女子正色道,看见没有,这种男人,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有什么毒尽管往他身上下,弄死一个少一个。 她旁边的那两个女的都笑着点头,是,我们知道了。 我张大嘴巴,心想怎么这招泡妞必杀技怎么不管用了,竟然还成了反面典型。 那位姐姐又看了总镖头一眼,接着说道,他旁边那个倒是靠得住,就是年纪大了点。 说着又叹了口气,唉,靠得住的男人都很无趣,有情趣的男人又靠不住,总之是没有十全十美的,就看你们怎么取舍了。 突然听到一个人大声说道,谁说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我不就是么。 原来烟雾差不多都散了,华鸿轩带着华山派的弟子走了出来。 只听他又笑着说道,越芊妹妹,这安徽现在天寒地冻的,你怎么从广东跑到这里来了。 看来这华山派天南地北的到处做生意,华掌门认识的人还挺多的。 那个叫越纤的女子微微一笑,我听说华掌门不在华山陪华夫人练剑,跑到安徽在做生意,所以就千里迢迢赶过来看看华掌门啊。 接着她又低声对旁边两个女的说道,看到没有,这种有点钱就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男人,是垃圾中的极品,千万不能嫁。 那个叫小苓的女子也低声说道,就是,穿得真土,一点品味都没有。 华鸿轩大声说道,妹子,怎么,又在夸我了,不如把你们荔花派都嫁到我们华山派来算了。 华山派的那些弟子们也都跟着淫笑起来。 只见越纤慢慢的走了过去,先是围着华鸿轩转了一圈,然后用手摸摸他身上金光闪闪的短褂笑着说道,华掌门,这镀得是真金吧。 华鸿轩笑着说道,怎么,越纤妹子看上啦,拿去。 越纤摇头说道,我可不敢穿,这深更半夜的,什么都看不见,就看见这衣服金光闪闪的,那些什么暗器啊冷箭啊还不都得往这上面招呼。 说得华鸿轩脸一白,连忙回头对一个华山派弟子说道,快,快,把你的褂子脱下来给我套上。 越纤抿嘴一笑,又接着说道,我也想嫁到华山派去啊,只是听说,华夫人剑法高得吓人,又听说她是嘴比剑狠,心比嘴狠,我可不敢去招惹她。 华鸿轩脸一红,谁说的,回了家那个臭婆娘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听我的。 越纤笑着说道,我还是离华掌门远点吧,回头华夫人找上门来我可扛不住。 华鸿轩着急的说,妹子,妹子别走啊,再聊聊啊。 这时候龟山派和青城派的几个人也都走出来了。 笑泽海一出来就叫道,快,快,赶紧啊,接着捡暗器。 他手下的三名弟子又手忙脚乱的捡个不停。 笑泽海边捡边骂,我说吴越纤,你们荔花派的毒烟越做越不地道了,以前的烟闻着香香的,倒了就倒了,倒得心里舒坦。现在你们这个烟呛又呛得要死,倒又不倒,活受罪了。 吴越纤笑着说道,好,知道了,下次还是让笑大哥闻香香的那种。 接着又低声对旁边两个女的说道,切记,切记,这种背着乌龟壳的男人绝对不能嫁,谁要是嫁了,生个儿子也是小乌龟。 那两个女的笑着点点头。 笑泽海也对那三个弟子说道,你们也给我听好了,那些放毒烟的女的可千万别娶,谁娶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个龟山派弟子抬头说道,师父,你不是说过行走江湖有很多种死法,最爽的死法就是被荔花派的毒烟熏死么。 笑泽海抬腿踢了那个弟子的乌龟壳一脚,就你话多,赶紧给我捡,少了一根针,罚你没饭吃。 徐子音带着那对双胞胎在一旁站着,一直都不作声。 吴越纤看了一会就慢慢的走了过去,那对活宝看见美女走了过来又紧张又害羞,脸一阵红一阵白,变得比他们师父还快。 徐子音骂道,妖女,你要干什么,离我们远一点。 吴越纤也不理他,对两个双胞胎招招手,过来,到姐姐这里来。 两个活宝看看师父,又看看吴越纤,还是受不了美女的诱惑,红着脸走了过去。 吴越纤拿出一些圆圆的东西放到他们手里,一边说,来,拿着,这些干荔枝挺好吃的。 两个活宝红着脸拿在手里,又回头看看师父。 徐子音气愤的说,不要拿,扔掉。 吴越纤转过头来大声说道,我们荔花派的做的干荔枝,有人敢吃吗。 华山派的那帮人赶紧低着头不作声,龟山派的人都忙着捡暗器跟没听到一样。 我看看徐子音,他虽然衣裳褴褛,那对双胞胎倒是穿得光鲜,想那青城派再怎么穷也不至于靠乞讨过日子,看来徐子音是宁可自己苦一点,把钱都用在这对双胞胎身上了,又想起总镖头说过,这对双胞胎是徐子音从小收养的,于是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想起当初为了混进镖局戏耍了这对双胞胎,实在是做的有点过头。 于是我大声说道,我吃。 吴越纤就扔了两个过来,我把干荔枝剥了壳放进嘴里,边吃边点头,不错,好吃。 见手里还有一个,就递给总镖头,总镖头接了过去,一声不响的剥了放进嘴里,又一声不响的点点头。 吴越纤笑着对两个双胞胎说道,没事,放心吃吧。 那对双胞胎退回到徐子音身边,笑着吃了起来。 吴越纤走回两个女子身边,又小声说道,那位公子虽然油嘴滑舌,不过内心坦荡,有些胆识,以后你们要是嫁了这种男人,可千万要看紧点。 两个女子看了我一眼,红着脸点点头。 听到吴越纤这么一说,我就不免有些得意,魂又有点飞了。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阵呕吐之声,只见笑泽海正在低头干呕,似乎痛苦得话都说出来。 像是受到了传染,他手下的弟子也纷纷跟着呕吐起来,只是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华山派的人也弯着腰开始吐了,徐子音坐在地上也呕吐不止,把那对双胞胎吓坏了,都着急的问道,师父,你怎么了?怎么了? 第十五章 那个叫小苓的女子笑着说道,总是你们的师父有喜了吧。 两个双胞胎不解的看看她,有什么喜,我们为什么没有。 吴越纤也打趣华鸿轩道,华掌门,看你吐成这样怕是有几个月了吧,不知道这次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华鸿轩偻着个腰吐得死去活来,勉强抬起头指着吴越纤骂道,放什么烟不好,偏要放这个月子烟。话音刚落,又低头呕吐去了。 吴越纤笑着说道,哎呀,不让你们这些男人体会一下,哪里知道我们女人怀小孩的辛苦。 我四处一看,就我和总镖头没事,那对双胞胎也没事,心里总算明白了,那烟雾确实是有毒的,再怎么躲,多多少少总是吸了一点,而那个干荔枝就是解药了,吃了这干荔枝就没事,不过这个烟既然叫月子烟,估计只是让人呕吐,也要不了人命。 吴越纤也不再理会那些呕吐的人,笑着对我说道,这位公子,我不像有些人又是买又是抢的,我只要看看车厢里的货行不行啊。 我心里说,别说看了,就是让你拿走又怎么样,别说让你把货拿走了,就是把我的人拿走又怎么样。 于是就走到马车旁边把一边的车门打开,大声说道,姐姐想看就看吧。 车门一开,只听到吴越纤“咦”了一声,我心想怎么回事,连忙往车厢里一看,顿时惊得我目瞪口呆。 车厢里空空如也,两个大箱子已经不见了。 这时众人也停止了呕吐,纷纷跑过来看,看完之后面面相觑,这么多高手云集在此,又是哪位高人虎口拔牙把箱子给偷走了。 笑泽海气得大叫,哪个乌龟王八蛋偷了老子的货啊。〖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txt80.com 八零电子书cc〗 他手下一个弟子抱怨的说道,刚才一直忙着低着脑袋捡暗器,哪里还有空注意这个。 笑泽海气愤的说道,箱子沉,他们跑不远,赶紧给我追。说完转身就走。 后面一个弟子着急的问道,师父,还有好多飞镖了,还捡不捡啊。边说就边追了上去。 别看这些人个头不高,轻功倒是不错,眨眼功夫就看不到人影了。 吴越纤也回头对两个女子说道,我们也赶紧追上去,别让那个老乌龟抢了先。 说完也带着两个女的跑得不见了踪影。 华山派的弟子们都看着华鸿轩,想看掌门人怎么说,一个弟子突然指着华鸿轩的帽子大声说道,师父,你的帽子! 华鸿轩不耐烦的对他骂道,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凡事要淡定,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边说就边把头上的帽子取下来看,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之后就气得破口大骂,这是哪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太岁头上也敢动土。 原来他帽子顶上的那颗夜明珠不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偷的。 骂完之后华鸿轩低头想了一会,突然说道,妈的,肯定是吴越纤那个小娘皮干的,早就听说这个女人手脚不干净,没想到竟然偷到老子头上来了。 我心里一琢磨,可不是吗,就吴越纤趁着看华鸿轩那件金马褂的时候离他最近,总是那时候把他帽子的夜明珠给顺走了,好,偷得好。 华鸿轩大喊一声,追,别让那小娘皮跑了,等逮到她老子有她好看。 眨眼间华山派的人也走得干干净净,就只剩下徐子音和他那两个活宝了。 徐子音拱手对我说道,适才多有得罪,还望这位小兄弟海涵。 我连忙答道,没事,没事。 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摸了下眉毛,果然被烧没了。 徐子音笑道,无妨,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说完回头招呼那对双胞胎,我们也走吧。 有个活宝还在低头吃剥干荔枝吃,剥开了一个,他也不吃,放在手心看了一会,然后问他师父,师父,你看,你看,这是什么。 我们都往他的手心看去,咦,这不是一颗夜明珠么。 众人都默不作声,徐子音不动声色的说道,这是那位姐姐送给你的,你就先留着吧。 好啊,好啊,那两个活宝把夜明珠拿在手里看来看去,高兴得不得了。 徐子音对我说道,小兄弟,后会有期。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两个活宝跟在他后面,还在看那颗夜明珠,嘴里不停说,给我玩,给我玩,别跟我抢。 我笑着摇摇头,突然发现这对活宝还有点可爱。至于那颗夜明珠,总是吴越纤看不惯华鸿轩的为人,偷了混在干荔枝里,送给了这对双胞胎,这个女人其实心地善良得很,真是个神仙姐姐。 正浮想联翩了,总镖头在我身边咳了一声,我猛然醒悟过来,连忙问道,总镖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总镖头不紧不慢的说道,刚才那个女人你觉得如何啊。 我这才想起来他要是回去在陆雨桐面前告我一状,那我可就惨了,于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哎,女人嘛,也就这样。 总镖头说,我看这个女人又漂亮,又聪明,心地也好,就是年纪大了一点……. 我脱口说道,这个年纪不是问题,关键是要心灵相通对吧。 想想觉得不对,只好四处看看,咦,起风了,总镖头,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总镖头没有理我,突然说,走,去无柳村。 我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箱子都被人偷了,马也死了,还去无柳村干吗。不过眼看着总镖头走远了,我也只好跟了上去。 两人急急忙忙的赶了四五里路,远远的听到前面传来几声狗吠,似乎有个村子。再走一会就看到一棵大树,矗立在村口的一块空地上特别显眼。 我和总镖头慢慢的走了过去,总镖头低声说道,待会听我的,不要乱说话。 我也紧张了起来,偷我们箱子的不知道又是些什么人。 总镖头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这个时候离那棵槐树也就几十步远了,只见两个人靠在树干上一动也不动,像是站在哪里等人。 总镖头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哗的把剑掏了出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赶紧掏出柳叶刀。 总镖头紧张的说道,看着树上,慢慢的往后退。 就是刚才各大门派的武林高手在我们面前走马灯似的晃来晃去,总镖头镇定得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这里又隐藏着什么凶险,让总镖头紧张成这样。 我是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只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跟着总镖头一边盯着树上一边慢慢的往后退。 那棵大树上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靠在树干上的两个人还是一动不动。 就这么后退了二三十步,其实也没走多远的距离,我却象赶了几十里山路似的,腿都走得僵硬了。 总镖头低声说道,我数一二三,然后就赶紧跑。 我颤抖着答道,好。 总镖头说,一……. 话音刚落,总镖头转身就跑,动作之敏捷,奔跑之矫健,哪像个五十几岁的老人。 我吓得魂都飞了,连忙转身追了上去,一边大喊,总镖头,二三还没数了。 总镖头头也不回的说道,来不及啦,赶紧逃命吧。 我和总镖头一路夺命狂奔,好像后面有千军万马在追赶我们。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只听总镖头在我身后气喘吁吁的说,好了,好了,别跑了,没人追上来。 我停下来弯着腰不停的喘气,总镖头边喘边指着我骂,你个王八蛋,跑得比兔子还快,要是我被别人追上了,你肯定是不会回头来救的。 我心里说,你还不是比我先跑么,回头救你肯定是不会的,看在你是我未来岳父的份上,天亮了再过来给你收尸吧。 两人休息了一会,接着又往回赶,我边走边说,总镖头,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总镖头谈谈的说道,靠树站着得那两个人已经死了。 我说,啊?黑咕隆咚的就看见两个人影,你怎么知道的。 总镖头说,你没见两个人一动都不动,明明看得见我们了话也没有一句。 我想了想,也是,好歹也要吭一声啊。接着又问道,就算那两个人死了,我们过去看看尸体,说不定还可以找到点线索了。 总镖头说,平常这么做是没错,可这回不行。→文·冇·人·冇·书·冇·屋← 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沉默了一会,总镖头才缓缓的说道,因为杀他们的人就躲在树上。 我忍不住打了冷战,小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总镖头看看我,然后说了两个字,直觉。 我心里说,开什么玩笑,我还直觉你是个神经病了。 但是仔细一想,总镖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杀手杀死接货的人,肯定是因为想得到这批货,那他自然也会呆在那里继续等送货的人。那个地方四周开阔,那棵树自然就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之所以看到我们过去他没有现身,那是因为他还没有看到货,所以不会贸然出手,而且,总镖头拔剑也是明确的告诉他,我们已经有所警觉,就算他出来也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所以他只好继续躲着目送我们离开。 我正想着了,总镖头突然说道,快走吧,天亮之前一定要赶回客栈,对了,把身上的破袍子脱了藏好。 等我们赶回客栈的时候,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两个镖手守在楼梯口,我和总镖头的房间门口还站着两个兄弟,推门一看,大师兄抱着剑倒在地铺上睡得跟死猪似的。 总镖头抬腿踢了他一脚,大师兄哼哼两声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总镖头找了个碗从那桶洗脚水里舀出一碗水,然后泼他脸上。 大师兄一个激灵,睁眼一看是我们,连忙爬起来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睡这么死。 总镖头骂道,亏你睡得着。 大师兄委屈的说,我听见你们房间里有动静,就过来敲门,结果没人应,我想你们可能追贼去了,就把门撞开,一看房间里还有这么多货,我就带弟兄们守着。折腾了好一阵子,我有点口渴,又不敢离开,看见床头放着一桶水就喝了一碗,没想到喝完就睡着了。 总镖头看看我,我心里说,对了,总是那酒里面下了蒙汗药,我又把酒倒桶里了,于是对大师兄说道,你怎么乱喝水,那里面有蒙汗药啊。 大师兄用手抹了抹嘴,难怪,我说这水里怎么一股怪味。 我心里说,那个跟蒙汗药没关系,恭喜你,虽然没有娶到总镖头的女儿,但是终于喝到他老人家的洗脚水了。 总镖头也不便明说,那桶水是我放在床头防止人家放火的,以后你可别乱喝了,知道吧。 大师兄郁闷的点点头。 总镖头又问,后来没发生什么事吧。 大师兄说,没事,楼下那个房间我也派了四个兄弟守着了,谁也别想进来。 总镖头赞许的点点头,好。 我们在房间四处一看,只见货箱还是堆在床上没有动过,左边的地板上被划开了一个长方形的大洞,我摸了摸边缘还挺齐整的,肯定不是用锯子锯的,像是楼下有人跳起来用很锋利的剑一划而过,两个人只要同时划两次,这块楼板就掉下去了。 从上往下看,楼下那个房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大师兄突然问道,总镖头,你们后来追出去,追上了么。 总镖头想了想,突然提高声音说道,我们追了好久,好不容易看到马车了,结果被一黑一白的两个怪人拦住了,那两个怪人武功奇高,我们不是对手,只好逃回来了,两箱货就被他们给抢走了。 大师兄着急的说,那我们今天再去找他们,一定要把货抢回来。 我心里说,笨蛋,总镖头这番话是说给外面的某些人听的。 过了一会,果然听见外面有人喊,陆总镖头,陆总镖头回来了么。 我和总镖头走出去一看,原来是刘掌柜在外面叫我们,两个镖手死活不让他过来,总镖头走过去厉声问道,刘掌柜,你这是什么店啊,难不成是土匪窝。 刘掌柜一脸无辜的说道,哎呀,陆兄,我们开客栈的,还不是来者都是客,这坏人脸上他又没写字,我哪里知道住你们楼下的是贼,半夜三更我就听到叮叮咚咚的,客栈都差点让他们给拆了,陆兄,你们没什么损失吧。 总镖头沉着脸说道,损失可大了,只怕你们赔不起。 刘掌柜苦着个脸说道,这真跟我们没关系啊,陆兄,你去这镇子上打听打听,我们可是老老实实作生意的啊。 总镖头想了一会,然后说道,刘掌柜,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你先回去歇着吧,明天再说。 刘掌柜连忙说道,好,好,明天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陆兄尽管吩咐啊。说完转身就走了。 总镖头回到房间对大师兄说道,没事了,让弟兄们都回房间休息吧,你也回去休息,明天稍微晚点动身,大家都累了。 大师兄哦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总镖头往地铺上一躺,然后对我说道,你回自己房间睡去,我都这把年纪了可不想被你亲一口。 说的我脸一红,心里骂道,死老头,我才不想跟你睡了,臭死了。 我回到房间里一看,庄亦简睡得正香,小白睡眼朦胧的看看我,你回来啦,没什么事吧。 我说,没事,你睡里面点,让我挤一挤。 小白骂道,你个变态,做梦不要摸我啊。 我踢了他一脚,去死,每次半夜三更的都是你摸我。 我靠在小白身边躺了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遇到的人,一幕幕又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客栈本来就是个黑店,偷我们的货很正常,问题是那些武林门派为什么对镖局送的货这么感兴趣呢,华山派的人或许还知道我们的行踪,其他门派的人是怎么知道的,还有那两个货箱又是被谁偷走的,接货的人又是被谁杀的。 我想把这些事情好好理个头绪出来,但是脑海里老是浮现吴越纤的影子,结果越理就越乱了。 第十六章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都晒屁股了,于是手忙脚乱的和小白爬了起来。 镖手们已经开始动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总镖头站在过道里正和刘掌柜说话,只听总镖头说道,我们急着要把其他的货先送走,丢了的那两箱货只能回来再找了,还要麻烦刘掌柜帮忙打听打听。 刘掌柜连连点头,放心,一有消息我就派人去通知你。 总镖头拱拱手,那就有劳刘掌柜了。 刘掌柜也连忙还礼,哪里,哪里,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我心里说,总镖头还真能装嘛。 这时陆雨桐走过来对我说道,你眼睛里怎么都是血丝,这几天都没睡好啊。 我想了想答道,想你了嘛。 陆雨桐仔细看了看我,说谎,肯定在想别的女人。 我心里有鬼,就吓了一跳,啊,你怎么知道的。 陆雨桐生气的说,好啊,你真的在想别的女人,你不想活了是吧。 我连忙说道,我随口说说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啊,哎呀,不要打我。 车队走出镇子没多远,总镖头回头对我说道,走,跟我到前面看看去。 我心里有好多问题正想问他,于是骑马跟着他冲了出去。 骑了好长一段时间,总镖头才停了下来,和我策马慢慢前行。 四周一片荒芜,好远都看不到人烟,毕竟是两省的交界的地方,人丁稀少,一群麻雀在旁边飞来飞去,四处寻找食物。 我正要开口,总镖头一摆手,哎,不要问我什么东西,我那些江湖经验早就过时了。 我吓了一跳,这老家伙,现在又开始料事如神了。于是只好笑着说道,总镖头真会开玩笑,你纵横江湖几十年,我们这些晚辈要向你学习的东西多着了。 总镖头微微一笑,现在再拍马屁是不是有点晚啊,你是不是想知道刘掌柜是怎么偷我们的东西的对吧。 我连忙点头,总镖头真乃神人也。 总镖头慢慢说道,那家客栈是什么情况你也大致看到了,不过我在客栈里面四处转了转又看到了别的一些东西。 我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 总镖头接着说道,首先,卸马车的时候,我看见马棚里放着个车厢,这个车厢后来你也看到了,它是没有顶篷的,刘掌柜跟我说,这个车厢是一楼住的几个客人的,他们的货箱堆得比较高,嫌顶篷碍事,所以给掀掉了。 于是我跑到一楼后面去看,那栋客栈是木头房子,既然是作客房房子后面肯定墙板了,可是我看一楼所有客房后面的木板都是可以像门一样拆开的,前面有个门了,后面再做成这样不是很奇怪么。 我插嘴说道,就是说客栈的一楼都是空的,不管我们货箱放在二楼哪一个房间,他们都能偷得到。 总镖头点点头,没错,我偷偷从门板缝里看过了,一楼的房间里都是空的,客人不在房间里就算了,可是那房间里什么家具都没有,怎么可能住人了。 这样我就大致猜到刘掌柜偷我们货箱的办法了,当然只是大致,并不能肯定。所以我让添鸣带着镖手们去别的地方吃东西,免得他们一个个到时睡得跟死猪一样。 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为什么让大师兄不要点贵的菜吃啊,这也有什么用意吗。 总镖头瞪了我一眼,有个屁用意,还不是为了省钱。 我心里说,你个小气鬼,没见过你这么抠门的。口里却说,那刘掌柜是肯定要给我们送饭菜过来的,一来他可以看清我们货箱摆放的位置,二来最好我们喝了那些酒一觉睡到大天亮。 总镖头说,没错,在我们睡着之后,刘掌柜带人拆开了我们楼下那间房后面的门板,把马车牵到了房间里面,当然为了尽量不闹出动静,马嘴巴是要套上,马蹄也是包住的。另外为了看得清楚一点,他们还在楼下点了一会灯。 我疑惑的问道,我怎么没有看见灯光。 总镖头说,当时你正在作某个chun梦,一边拉着我的胳膊,一边还把嘴巴凑了过来。 我心里暗叫一声,好险,幸好被总镖头打了一巴掌没有亲到,否则只怕陆雨桐这辈子都不会让我亲她了。 总镖头接着又说,点了灯,他们肯定在下面用笔把放货箱那块的大致位置标了出来,然后各自记下,这才把灯灭了,接下来,想必你也猜得出来了。 我点点头,那两个伙计各自拿着利剑,同时起跳,顺着刚才画线的地方一路划过去,只要是习武之人,剑又足够锋利,划破楼板还是没有问题的。然后他们换了个地方,又跳起来划了一次,这一次整个楼板就掉下去了。因为马车的位置停得很好,所以货箱连同楼板刚好掉进车厢里,他们也没看清楚有几个箱子掉了下去,不过也不管了,东西一掉下来,立即赶车就跑,这时候就算被人发觉,追也来不及了。 总镖头点点头,本来我想弄清楚和刘掌柜串通的是些什么人,只可惜接货的人死了,不过这也不是很重要了,因为黑白双魔帮了我们的大忙,那两个赶车的肯定会回去报信,刘掌柜和他的同伙要弄明白事情的真相还得费一番周折。 我又问道,既然知道他们是黑店,我们为什么还要住进去了。 总镖头反问道,你以为我们不住进去他们就不会打我们的主意么。 我心想,也是,既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意图,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如果还不知道对方的意图那就只好躲一躲了。 我接着又问,那在树林里的时候,是谁偷走了我们的货箱。 总镖头摇摇头,我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武林人士身上,根本就没去想货箱,所以什么时候被偷的,我都没有察觉。 我点点头,那个时候货箱已经不重要了,被人偷了最好,让他们互相猜疑去。 总镖头说,没错。 我想了一会,试探着又问,总镖头,那些武林门派为什么对我们的货箱这么感兴趣啊。 总镖头目视着前方,淡淡的说道,这我怎么知道,你得去问问他们自己,或许快过年了大家都缺钱吧。 我也就不好再问,两人又开始沉默起来。 总镖头突然说道,其实我的这些江湖经验对你来说确实没有多大用处,你想不想学也无所谓,人都在变,事物都在变,老守着过去的东西是不会有什么进步的。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永远都不会变的,这个,我倒是很想告诉你。 我心里说,那会是什么东西,总镖头想说什么啊。 总镖头接着问我,李兄弟,有没有兴趣听听老夫以前的故事。 我连忙答道,小人愿洗耳恭听。 总镖头停了一会,好像在考虑究竟应该怎么说,然后才抬头慢慢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花心大萝卜。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为什么要用个“也”字了。 “也难怪,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天南海北的到处乱跑,当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自然也包括女人了,我当时很喜欢这种生活,和不同的女人交往一场,然后换个地方就把她忘得干干净净,又认识了新的女人。” 我心里说,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你也算得上是我爸的同行了,只不过你不用迷香而已。 “后来年纪大了,感觉应该是要有个家了,就找到了陆雨桐的妈妈,嘿嘿,她人又漂亮又贤惠,每次我回家,家里永远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我当时就想当今圣上在皇宫里,也就这样了。 有一段时间,我以为我对这种舒适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有个漂亮的老婆,还把你当皇上伺候着,你还要怎么样了。 可是时间一长,每天面对着同一张面孔,再漂亮你也会觉得不漂亮,每天过着同样的生活,再舒适你也会觉得不舒适。 刚好镖局又来找我护镖,我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我老婆也没有怨言,默默的把我的东西收拾好,只是叮嘱我早点回来。 我一跑出去了哪里还记得家里的老婆啊,少不了又跟各种女人纠缠在一起,一年呆在家里的光景也就两三个月,这两三月里可能是我老婆最快乐的时光,她依旧把家务都收拾得好好的,伺候得我舒舒服服的,只是我已经习惯了,我觉得这本来就是她应该做的,稍微有点不如意,我还会骂上她几句。 后来我老婆怀上了雨桐,我们陆家有后了我心里自然高兴,于是就答应我老婆最后再送一趟镖,赚够了钱就回家做点别的买卖,把镖局交给别人去打理,自己就不再四处乱跑了,我老婆听了很高兴。 既然想多赚点钱,那就要送趟远镖了,这一送就送到广东去了,到了广东之后,又认识了一个女人,我原本是不想再沾花惹草的,只是这个女人风情万种,魅力不是一般的男人可以挡得住的,我自然是挡不住,于是又和她厮混在一起。” 我心里说,靠,总镖头,说实话我还是挺羡慕你的。 总镖头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这个女人魅力不一般,心计也是不一般,她死活缠着我不放,说什么也要嫁给我和我一起过日子。 我被她缠得没有办法,只好老老实实的告诉她,我已经有老婆了,连小孩都快有了。 她听到这句话,一下就呆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只听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好,那我就去杀了她们,让你了却这些牵挂。 听她这么说,我一点都没在意,因为这些话我已经听过好多次了,你知道,那些女人气极了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再说了,广东离江苏十万八千里,你说杀就杀啊。 等送完镖回到家,雨桐已经出世了,我那个高兴啊,就辞了镖局的事务,打算老老实实在家过日子。 不过偶尔想起广东那个女人说的话,还是有一点担心,她要是想杀了我倒还算了,我就让她杀吧,老婆小孩可不能死。 因为那个女人擅长下毒,所以我们也不敢乱吃东西,平时吃的蔬菜什么的都自己种,鸡鸭买回来都要养个几天,没有问题我才亲自杀了做菜吃。不管有事没事我都整天陪着老婆孩子,不敢离开半步。 这么过了几个月,倒也平安无事,我也就渐渐淡忘了。 雨桐小时候很听话,每天早中晚各吃一次奶,吃完不哭也不闹。我就每天中午炖一只鸡,老婆喝鸡汤,我就吃点鸡肉。 那天也真是奇怪,早上明明给雨桐喂过奶了,中午还没吃饭了,她就饿了,又哭又闹的,没办法,我老婆只好给她喂了次奶。喝完奶,雨桐就睡觉了。 我照例杀了只鸡,中午熬鸡汤喝,还是老婆喝汤,我吃鸡肉。 老婆心疼我,也给我舀了一碗汤,说营养都在汤里,你这段时间也够辛苦的,也喝碗汤吧。 我本来拿起勺子想喝的,可是看看雨桐睡觉时可爱的样子,心想还是算了,我多喝一碗汤,我女儿可就得少吃一口奶了,于是又把汤倒到我老婆碗里说,还是你喝吧,你喝了才有奶喂雨桐啊。 我老婆又是心疼又是感激的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一想起那个眼神,我就想,当初我要是把那碗汤喝了就好了,要死的话就跟她一起死。也说不准,我喝了那碗汤,我老婆就会少喝了一点,她也就有得救了,唉……..” 我原本以为总镖头又要传授些什么江湖经验给我,哪里晓得给我讲了这么一个故事,刚开始我还听得很自在,现在是越听心情越沉重。 总镖头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等吃完了中饭,雨桐已经睡着了,那就只好不喂奶了,等吃完晚饭我把雨桐抱过来一看,小家伙还在睡觉了,老婆说,把她叫起来喂次奶吧。我看雨桐睡得很香就不忍吵醒她,于是对老婆说,算了吧,还是等她醒了再喂吧。 晚上等我们要睡觉了,雨桐还是没醒,老婆想叫醒她给她喂次奶,雨桐嘴巴动来动去就是不肯吃,我摸摸她的额头也不烫,不像生病的样子,就对老婆说,算了,她不肯吃总是不饿,饿了她自然会又哭的,到时候再喂就是。 就这样,我们一家三口都睡着了,半夜的时候我被雨桐的哭声吵醒,雨桐小时候很乖,就是偶尔哭闹声音也不大,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哭得是惊天动地,我连忙爬起来,心想她好长时间没有吃奶了,总是饿坏了。 于是连忙叫我老婆,快,起床喂奶,雨桐饿了。 老婆没有作声,我不耐烦的又叫了一声,快起来,你女儿都快饿死了。 老婆还是没有回应,这下我真的是生气了,用力推了她一把,你赶紧给我起来啊! 老婆还是一动不动,我这才知道事情不对,连忙点灯一看,只见她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用手往她口鼻处一探,已经连一点呼吸都没有了。 我急得快要疯了,雨桐在旁边不停的大哭,她年纪虽小,不能说话,和她妈妈却是心灵相通,好像知道她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想尽了各种办法,我老婆还是一点呼吸都没有,我摸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体温正一点一点的散去,我这才趴在她身上痛哭了起来。 雨桐知道她妈妈不在了,她就放声大哭;我了,我不仅对她恶言相向,还动手推她,我真是连禽兽都不如………” 说到这里,总镖头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把头转到另外一边,好长时间没有作声。 我也难过的低下了头。 两匹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然在不紧不慢的往前踱步。 过了好久,总镖头才抬起头来长长的吐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怜雨桐还没有断奶就死了妈,我就抱着她四处去找奶妈,给人家一点银子,让别人帮忙喂喂,又不敢老是去找同一个人,怕那个人哪天也被下了毒,就不停的换,雨桐真的是吃百家奶长大的。 我也一直纳闷我老婆是怎么中毒的,那只鸡是我从农夫家里买回来的,放着院子里养了好几天了,一直好好的,怎么会有毒了,而且为什么就鸡汤里有毒,鸡肉怎么就没有毒了。 我在家里四处寻找,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蛛丝马迹,有一天终于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小虫子。 我就抓了几只给一个老郎中看,那老郎中见多识广,一看吓了一跳,他告诉我这种虫子叫“生参”,是广东一带特有的毒虫,鸡是很喜欢吃这种小虫子的,吃了之后毒素就累积在体内,但又不会死,人再吃这种鸡就会中毒。更奇怪的是,这些毒大部分都会集中在鸡汤里面,如果喝得多的话就会致死。 鸡肉里面虽然也有毒,但是毒性比较小,没什么大碍。哺乳期的女人喝了这种鸡汤,乳汁里也会有毒,喂给小孩吃的话那就必死无疑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狠毒的女人说到做到,她暗中监视我们已经很久了,我们的生活规律已经被她摸得一清二楚,她要毒死我的妻女又不能让我有事,还要让我抓不到把柄,这个女人真的不是一般的阴险狠毒。 我当时就想,只要让我找到她我就一剑杀死她。 这样又过了一两个月,我没找到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我对她恨之入骨,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但是等我看到她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第十七章 因为她是大着肚子过来的,她说她已经怀上我的小孩了。 唉,你可以想象我当时是何等的痛苦,真是冤孽啊,那时我实在没法原谅她,却又不能杀她,想了半天我只好对她说,你走吧,就当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 她却死活不走,说到最后,她哗的把剑拔了出来放在桌上,告诉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娶了她,要么就杀了她。 当时我和她吵的不可开交,雨桐又躺在床上大声的哭,哭得我心烦意乱,我感觉自己就快要被她逼疯了,于是大喊一声,你以为我不敢么。 说完抓起桌上的剑就刺了过去。 她也不躲不闪,这一剑正中心口,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苦笑,转眼就断了气。 我杀了她才猛然醒悟过来,这下可是一死两命啊,她肚子里那个可是我的亲骨肉。 我当时又哭又笑,几尽颠狂。那时我才明白,她们都不该死,最该死的人是我自己,她临死前在笑那是嘲笑我,嘲笑我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是活该。 待平静下来我已经是万念俱灭,正要拿剑往脖子上抹,雨桐的哭声却一下一下揪住了我的心,她才这么小,我死了她可怎么办,九泉之下老婆问我雨桐怎么样了,我该如何回答。 于是我只好把剑一扔,颓然坐在地上。 后来掩埋那个女人尸体的时候我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只是在肚子上垫了个枕头。她为了能和我在一起,真是费尽了心机,却落得了这个下场。 只是当时我对她也只有愧疚,哪里还恨得起来,唯一恨的也就只有我自己了。 为了日后的生计,我只好重新去经营镖局的生意,就把雨桐寄养在亲戚家里,等她稍微大了一点,我就带着她天南地北的四处走,从来没有和她分开过。 以前老婆在的时候,只觉得她忙里忙外是应该的,她不在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家里好冷清,每次回到家的时候,到处都是灰,老鼠在地上穿来穿去,热饭热菜也没有了,雨桐在我身边哭着喊着说饿。我这才发现家里的一盏灯,一杯热茶,一句关怀的话,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让人留恋,而我却永远都得不到了。 我以前从未真正的在意过她,关心过她,等到想关心她的时候,她却已经不在了,这么十几年过来,也有好多人劝我续弦的,媒婆也上门过好多回,说女的如何如何好,对待雨桐一定会像对待自己女儿一样,我却从来没有动过心,倒不是光为了雨桐,只是觉得这样会让我自己心里好过一点,只可惜无论我怎么做,怎么惩罚自己,她都已经看不到了,我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用了,唉…….” 说到这里,总镖头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这件事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讲给你听,只是希望你在以后的某一天,当你以后的妻子曾经漂亮的面孔慢慢变老的时候,以前的甜蜜情话变成絮絮叨叨的时候,当你对她觉得厌烦的时候,希望你会想起我的故事。 总镖头的这番话把我说得面红耳赤,我只好低着头不作声。 总镖头接着说道,我的女儿我最了解,雨桐心高气傲的很,她不会轻易喜欢别人,一旦喜欢上了,她是不会改变的。 我抬起头看看总镖头,惭愧的说道,总镖头,我知道了。 一边心里想,我以后再也不作花心大萝卜了,只作胡萝卜,从里红到外。 总镖头点头说道,如果你不喜欢她,你可以不接受她,如果你决定接受她,那就好好珍惜她。 说完驾的一声,策马往前冲去,过了一会又回头喊道,等我死了你再把这个故事告诉雨桐,我不想让她现在恨我,记住,一定要告诉她。 我呆呆的停在原处,过了好一会才对着总镖头的背影大声喊道,我只会告诉她,你是个好父亲! 我把探路的情况跟镖手们大致说了一下,让大家做好吃苦的准备,镖手们听了自然都愁眉苦脸,好在常年走镖风餐露宿的也习惯了,也没有太多的怨言。 这鬼地方人烟稀少,强盗也少,打劫也要能找得到打劫的对象啊,那些武林门派似乎也没有再纠缠我们,估计他们还在找那两个空箱子。 没有这些人骚扰,我们的旅程倒是轻松了不少,我也有时间可以多陪陪陆雨桐,两人经常结伴前行有说有笑,这日子虽然清苦,倒也快乐。 又走了几日,车队带得粮食都吃掉一大半了,还是没看到有什么村庄,总镖头不免有些着急,一大早又来找我,走,再到前面探探去。 小白刚好在我旁边,听总镖头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反正这些天他也无聊死了,连忙抢着说道,我去,我去,总镖头,你年纪大了就好好歇着吧。 我想了想就说,要不让我和小白去吧,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事,你跟着车队一起走稳妥一点。 总镖头笑着点点头,那你们兄弟俩去吧,记得快去快回,不要惹事生非啊。 小白迫不及待的翻身上马,大声说道,总镖头,放心吧,只要有我小白在,兄弟们就饿不了。 接着又对镖手们说道,弟兄们,我探路去啦,我不光要给你们带吃的回来,还给你们一人带一个大姑娘回来。 镖手们哈哈大笑,齐声叫好。只有华紫仙骂道,小白,有种你死在外面别回来,回来我让你好看。 我和小白一路狂奔,比谁的速度更快,当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啊,和总镖头一起出来哪有这么畅快。 直到两匹马都跑不动了,我们才慢了下来,小白哈哈大笑,痛快,真他妈痛快。 我说,别光顾着痛快,找几户人家买点粮食才是正经事。 小白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婆婆妈妈跟总镖头一副德性,依我看还是先找两个女人,爽一把再说。 我心里说,这鬼地方母猪都未必有,还女人。 两人慢慢的骑上一个小土坡,往前一看,路旁边散落着七八户人家,真有个小村子。 小白哈哈大笑,我说我是吉人天相,总镖头早就该派我出来了。 我笑着骂道,你小子还真有点狗屎运。 于是两人急忙赶了过去,四处一看,这小村子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连一只狗都看不到。 小白大喊一声,有人在吗? 回答小白的只有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四周安静得有点异样。 我和小白牵着马走到路边一户人家门口,小白又问了一声,有人在吗? 没人答应,我看房门也没上锁,轻轻一推,吱呀吱呀的门就开了,我和小白听得心里发毛。两人大着胆子走进去一看,房间里乱糟糟的,像是刚刚被人打劫过。 我们又换了户人家,还是如此。 小白看看我,这个村子是不是遭强盗抢了,人都吓得跑光了。 我点点头,好像是这样,我们再找找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我们每家每户找了个遍,只见米缸里都是空的,什么粮食都没有,小白骂道,这些强盗是不是饿了好几年才下山的啊,怎么一粒米都没给剩下。 我也觉得奇怪,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人郁闷的走了出来,好不容易找到几户人家,却早就被抢光了,真是背到家了。 我正想着接下来可怎么办,是继续往前走了,还是回去算了。 小白突然往前一指,快看,有人来了。 我往前一看,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人马还不少。 小白说,会不会是那帮强盗又回来了。 我说,别管了,赶紧先躲一躲。 两人急急忙忙的把马栓在屋子后面,人就钻进了屋里。 那队人马说到就到,只听一个中年男子说道,下来,快,把马都牵走。 我心想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啊,透过窗户往外一看,这不是华山派一帮人么,说话的那个中年男子正是华鸿轩。 过了一会又听华鸿轩说道,都拿块布沾些水,把脸蒙上啊。 一帮人拿毛巾的拿毛巾,撕衣服的撕衣服,在水缸里弄湿了蒙在脸上。 小白低声问道,什么人啊,在干什么了。 我低声答道,是华山派的,先别出声。 又听外面华鸿轩说道,都给我躲起来,听我号令再出来。 一帮人又散开四处藏了起来,有两个人刚好向我们藏身的屋子跑了过来。 我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连忙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藏身之所,就只见角落里放着个大米缸,我连忙让小白钻了进去,小白问道,那你怎么办。 我说,你先躲起来再说。等小白躲进去了我就把米缸盖子盖上。 眼看着那两人就要进屋了,情急之下,我运起轻功跳到屋梁上。 那两人走进屋子,也没在意屋子里的情况,只是躲在窗户边往外看。 只听一个矮个子说道,无剑,我们这样偷袭未免有点胜之不武吧。 我心里说,嘿,巧了,又是你们两个白痴啊。 那个无剑兄就骂道,薛晋鹏,你脑子进水啦,也不想想对手是谁,被她们毒死你就舒服了。 薛晋鹏就不作声了,等了一会见还没有人过来,无剑兄就说,哎呀,不行了,闷死我了。 边说就边把蒙在脸上的湿布取了下来,薛晋鹏就说,取下来干什么,你不怕毒啊。 无剑兄又骂道,不是人还没来嘛,等人来了再蒙住脸也不迟啊。 薛晋鹏想了想,也是。说着也把脸上的湿布取了下来。 我心里那叫一个乐,正愁治不了你们了,你们还自己往枪尖上撞。 过了一会,只听无剑兄说道,咦,好香啊。 话音刚落,两人就扑通倒在地上。 我屏住呼吸跳了下去,急忙剑了块湿布蒙在脸上,又跑到米缸边,揭开盖子扔了块湿布进去。过了一会小白蒙着脸探出个脑袋,四处一看说道,李不空,你又乱撒花粉啦。 我说,你说你怎么谢我吧,我把你的情敌给放倒了。 小白跑到窗户边一看,咦,果然是那两个白痴。接着又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把倒在地上的两个人拖到房间角落里,然后小声说道,先看看再说。 第十八章 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又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那马似乎走得很慢,只听一个年轻女子说道,姐姐,这里是个小村子。 我从窗户里望过去,只见三个女人骑着马慢慢的走了过来,骑在最前面的正是吴越纤。 小白的呼吸一下就急促起来,兴奋的对我说道,三个美女,真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礼物啊,不收白不收。 我心里说,你瞎激动什么,这确实是份礼物,不过是阎王爷送过来的。 只听吴越纤说道,赶了这么远的路也累了,下马歇歇吧。 三人下了马,牵着马慢慢往前走,旁边一个女的说道,姐姐,这小村子是不是遭强盗打劫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 吴越纤四处看了看,可不是吗,这地上好多马蹄印了。 小白低声说道,这华山派也太无耻了,一帮大男人偷袭三个弱女子,不空兄,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要去维护武林正义了。 我一把拉住他,低声骂道,别动,她们可不是什么弱女子。 心里却想,就算是偷袭,华山派也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还是先看看再说。 只听吴越纤说道,小苓、小茜,把马都栓好吧,找个干净点屋子进去歇息一下。 两个女的把马栓好,三人就径直向我们这间屋子走了过来。 我在心里又叫了声糟糕,我们这间屋子里有宝啊,怎么尽往这里钻。 那边华鸿轩也没见动手,吴越纤她们就越走越近了。 我四处一看,这可怎么办,地上还躺着两个了,往哪躲啊。 突然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三个女的回头一看,一个女的就叫道,哎呀,我们的马怎么跑了,小茜,你刚才有没有栓好啊。 叫小茜的那个女子就答道,栓好的啊。 就在她们回头之际,另外一间屋子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快得像一道闪电,只见他手持剑匣轻轻往吴越纤身上一点,吴越纤才刚刚回过头来没有半点防备,顿时就动不了了。 点穴的那人一击得手,也不敢在她身边多作停留,立即跳开,然后哈哈大笑,屋子里华山派的弟子都冲了出去,把三人团团围住。 哈哈大笑的那个自然是华鸿轩了,看他一副酒囊饭袋的模样,功夫却是一点都不差。 只听他得意的说道,越纤妹妹,几天不见,近来可好啊。 吴越纤虽然被点了穴道,却是一点都不慌张,只听她慢慢说道,华掌门,你长那么帅,大白天却把脸蒙住不是太可惜了吗。 华鸿轩笑道,妹子,你就不要激我了,和越纤妹子说话,还是蒙着脸比较好,反正华大哥长多帅你也知道。 吴越纤又说,华掌门,你们华山派好歹还算个名门正派,这么多大男人偷袭我们三个弱女子,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华鸿轩满不在乎的说道,笑就笑吧,反正你华大哥这几年脸皮也练厚了,妹子,不是你华大哥要为难你,只是你上次偷了我帽子上的珠子这可怎么算啊。 吴越纤诧异的问道,那天晚上你帽子上有珠子吗,两位妹妹,你们有没有看到啊。 那个叫小苓的女子就说道,姐姐,那天晚上我看见华掌门带着顶绿色的帽子,并没有看到什么珠子啊。 吴越纤笑着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华掌门你可不要冤枉了妹子。 华鸿轩忍住怒火说道,妹子,那颗珠子你华大哥也不在意,这样,只要你把两个箱子交出来,那珠子就当是我送给妹子定情物。 我躲在屋里听了半天,原来说来说去,华鸿轩认为那两箱货是吴越纤偷的,我说像他这么有钱的人怎么会为一颗珠子费这么大事。 只听吴越纤又说道,华掌门,这你可冤枉死我了,那天我就站在你面前动都没动过,我什么时候去偷箱子的。 华鸿轩冷笑道,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肯定是在大家吐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们偷的。 吴越纤无奈的说道,好吧,我反正是没有偷,我问问我两个妹妹是不是她们干的。 接着她又说了一句话,听得大家莫明其妙,估计这句话是广东方言,谁也听不懂。 她旁边两个女的听完之后立即动手往袖子里掏东西。 华鸿轩叫了声糟糕,瞬间又冲了上去,先点中了小苓的穴道,再去点小茜的时候,那小姑娘手中一个东西也扔了出来,只见那小玩意蓬的一下就燃了起来,冒出一股蓝色的烟雾。 华鸿轩连忙跳开,那些华山派的弟子也赶紧后退了好几步。 过了好一会,那蓝烟也散了,似乎也没什么异样,华鸿轩又笑着说道,妹子,今天你的毒烟好像不管用嘛。 吴越纤也微微一笑,华掌门,你们拿个湿毛巾捂住口鼻就能防毒,那我们荔花派还怎么在江湖上混,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毒要沾到水才有用的么。 华鸿轩笑道,妹子,你不要吓我,你华大哥心脏不好。 边说边夸张的拿手放在心口拍了几拍,只是手放上去之后就再也拿不下来了,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 那些华山派的弟子也像中了邪一般,手里拿着剑却一动不动。 吴越纤笑着说道,华掌门,陪妹妹站一会啊,比比看谁站得久。 华鸿轩无奈的问道,妹子,你这个又叫什么烟啊,以前怎么没见过啊。 吴越纤笑着答道,哥哥,妹妹这个烟叫望夫石。 华鸿轩苦笑一声,望老婆行不行,你华大哥无夫可望。 吴越纤答道,当然可以,华夫人要是知道了,肯定还要感谢妹妹了。 华鸿轩想了想又问,妹子,你说说看,是你先把穴道冲开,还是这个烟的毒性先散掉。 吴越纤却不再作声,闭着眼睛已经在暗暗的运气解穴了。 华鸿轩一看大事不妙,连忙妹子妹子的叫个不停,只盼能拖一会是一会,只是吴越纤死活不再理他。 华鸿轩实在没有办法,就大喊一声,弟兄们,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吼一嗓子秦腔给妹妹们听听。 说着就带头唱了起来,只是唱得难听无比,跟个吊死鬼吊嗓子一样,那些华山派的弟子嘴巴都还能动,连忙也跟着叫了起来,他们嘴巴上都蒙着湿布,声音略有沉闷,乌七八糟,当真如鬼哭狼嚎一般,听得让人恨不得把耳朵给割了。 小白笑着对我说道,现在那些望夫石应该散得差不多了吧。 我想了想说道,有段时间了,估计是差不多了。 小白笑道,真是天助我也。说完就往屋外冲,我拉都拉不住,心里暗骂,你个白痴,出去找死啊。 小白冲出屋子之后,就一通狂骂,都他妈给老子闭嘴,是家里死了人还是开演唱会啊。 华鸿轩没想到屋里还躲着人,不禁脸色一变,四周立即就安静了下来,连吴越纤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小白接着骂道,唱得比他妈哭得还难听,知道说这个是秦腔,不知道还以为是鬼腔。 华鸿轩愣了一会就笑着问道,看这位公子容貌俊朗气度不凡,不知道怎么称呼啊。 小白洋洋得意的说道,妈的,老子蒙着个脸都让你看出是容貌俊朗,难道真的是帅得掉渣,没错,敝人就是江南第一帅小白龙是也。 华鸿轩连忙说道,白龙兄弟,不瞒你说,一看到你这英气逼人的样子,我就不禁想起我年轻的时候,不过你要小心,对面这三个都是妖女,千万要小心。 小白骂道,呸,我老了可不想跟你一副德性。接着又看了看三个女的,淫笑着说道,至于这三个妖女嘛,不用你说,我已经看出了,确实是妖,非常的妖。 华鸿轩接着说道,白龙兄弟,你也知道我们华山派是鼎鼎有名的江湖正派,就是要拿了这三个妖女扫除武林公害,现在整个武林的危亡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你去她们身上帮我把解药找出来。 小白说,我也很想去找,就是不知道她放在哪里了。 说着眼睛就在吴越纤身上上下打量,表情也越来越淫荡。 吴越纤也不气恼,只听她慢悠悠软绵绵的说道,小女子见白公子相貌不凡一身正气,必然是忠肝义胆侠义之士,这么多大男人欺负我们几个弱女子,白公子难道就视而不见么。 小白点点头,这位姐姐说得好,我小白,不是,我小白龙,路见不平,定然要伸手相助。说着又瞟瞟吴越纤丰满的胸部,小声问道,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这位姐姐。 吴越纤脸一红,轻声问道,白公子,可会,解穴么。 小白的眼光盯在吴越纤胸口不曾动过,然后呆呆的说道,解穴不会,按摩倒是很拿手的。 那边华鸿轩看得着急,大声喊道,白龙兄弟,只要你愿意帮我,我愿以重金相谢。 小白听到“重金”二字立即就清醒了,连忙走过去问道,重金是多少。 华鸿轩一咬牙,五百两银票。 小白一伸手,成交,给钱。 华鸿轩动不动不了,怎么掏钱,小白大声说道,快,给钱,不然我就去那边啦。 华鸿轩只好说道,白龙兄自己取吧,在我衣袖里面。 小白老实不客气的往华鸿轩衣服袖子里一掏,掏出一把银票来,不禁笑道,华掌门平时都是带个万儿八千两银票出来闯荡江湖的么。 华鸿轩尴尬的说道,剩下的,白龙兄可还是要还给我啊。 小白边数钱边问,华掌门需要我做什么啊。 华鸿轩连忙说道,把那妖女身上的解药找出来。 好,加一百两。 啊? 然后了? 然后再把解药喂给我吃。 好,再加一百两,再然后了。 华鸿轩吓得连忙说道,不用了,不劳白龙兄大驾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另一边的吴越纤看着也着急了,连忙喊道,白公子,你不要相信他,这个人出尔反尔坏得很。 华鸿轩连忙大声说道,白龙兄弟,我不和那个妖女一般见识,我,我发个毒誓,我,华山派掌门华鸿轩,如果敢欺骗白龙兄弟,就让荔花派的毒烟熏死。 小白点点头,这个誓发得好,华掌门,你等着,我这就去办。 说完就走到吴越纤面前,这位姐姐,对不住啦。 吴越纤着急的说道,等等。 过了一会,只听她咬牙说道,白公子,只要你愿意帮我,我,我愿以身相许! 第十九章 这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小白睁大眼睛说道,姐姐此话当真? 吴越纤郑重的点点头,我,荔华派掌门吴越纤,如果欺骗白公子,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在心里说道,还是这位姐姐比较聪明,这大冬天的哪里有雷啊,要劈死她也得等明年开春了。 小白仰天哈哈大笑,老娘,这下我发达啦。 华鸿轩急得叫道,白龙兄弟,你别听她的,她一身都是毒,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白也不理他,笑着问道,姐姐,你说,是哪个穴位,我给你摸摸,不是,我给你点点。 华鸿轩又叫道,白公子,你千万不要上当啊,死在这个妖女手上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可不要跟他们一样啊。 小白笑着对吴越纤说道,姐姐,你先等等啊。 说完转身走到华鸿轩旁边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这一耳光打得重,把蒙在华鸿轩脸上的湿布也打掉了。边打小白还边骂,你再叽歪,再叽歪把你的臭嘴堵上。 我在房间里看得吓了一大跳,华山派掌门你也敢打,你真是要女人不要命了。 吴越纤在那边急得大叫,不要。 小白连忙回头问道,姐姐,怎么了。 吴越纤叹了一口气,也没作声。 小白再一回头,华鸿轩抬手一巴掌就把小白打倒在地,小白捂着脸说道,你,你怎么又能动了。 本来小白瞎搞一通,我也不想多管,现在他可把篓子给捅大了,那望夫石的毒见水才有效,全都沾在湿布上,刚好可以对付华山派的这帮人,只是湿布一拿开药效就没了,小白不明就里,稀里糊涂的就帮华鸿轩解了毒。 我心里说,好了,这下有你好看了。 小白倒在地上一边往后退,华鸿轩是步步紧逼,小白一边退一边说道,华掌门,有话好说,我还钱,我还钱给你啊。 华鸿轩笑道,钱本来就是我,现在我还想要你的命。 小白哭着喊道,爹,爹,其实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啊,要不我们怎么都长这么帅。 华鸿轩狞笑着说道,儿子,坏事就坏事在你长得比爹还帅。 小白急忙往屋子爬,巴望着我能救他,我心里骂道,你个王八蛋,自己死一边去就算了,别他妈的过来连累我。 华鸿轩也不慌不忙的追进了屋子,在他看来,取小白的性命完全是易如反掌。 刚刚走进屋子,他就一头栽倒在地。 小白躺在地上,用手拍拍胸口,总算松了口气。 这华鸿轩拿掉了湿毛巾,解了望夫石的毒,可也就防不了迷香粉了,我和小白的湿布都还蒙在脸上了。 就在他倒下的那一刻,我连忙伸出两根手指装模作样往他腰间一点,等他倒地了,我才站起来慢慢说道,就算你武功再高,也躲不过我的夺命咸猪手。 屋外的人都诧异的看看我,怎么又冒出一个人来,而且武功还这么高。 我连忙走到吴越纤身边小声说道,越纤姐姐,得罪了。 一边就在她身上瞄来瞄去,想看好穴道的位置,只是离吴越纤太近,闻着那软玉温香,看着那曲线玲珑,哪里还把持得住。心里面就好像有两个人在吵架,一个说,反正她也动不了,不如把她扛到屋子里爽一把再说。 另一个就说,不行,你要作胡萝卜,不能作花心大萝卜,你忘了总镖头的话么。 突然听到吴越纤关切的说道,公子,你,你怎么流鼻血了。 我猛然清醒过来,用手一摸,鼻孔果然是在流血,只好尴尬的说道,哎,这天真热,上火,上火。 然后连忙定了定神,看准方位,闭上眼睛就往她腰间一点,再睁眼一看,吴越纤没有半点反应。 只听她红着脸说道,错了,再往下面一点点。 我万分惭愧的又点一次,总算是点中了。 吴越纤转过身去,轻轻两下给小苓小茜也解了穴,然后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啊。 我小声说道,姐姐,你不记得我啦,吃干荔枝的那个。 吴越纤愕然问道,是你? 我点点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 吴越纤说,好,只是我们的马被他们放跑了。 我说,没事,骑他们的就是。 于是叫上小白先去取了我们的马,又跑到华山派栓马的地方挑了三匹好马给吴越纤她们骑,把其余的马也都放掉,这样就算华鸿轩醒过来想追也追不了了。 几个人骑马狂奔了一阵,跑了好长一段距离才慢慢停了下来。 我和小白把蒙在脸上的湿布揭开,吴越纤笑道,果然是你,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我连忙说道,我叫李不空,这是我兄弟小白。 吴越纤笑道,李公子,每次看见你你都在流鼻血,你们年轻人气血就是旺。 说得我脸上一红,低着头不作声。 小白埃了华鸿轩一掌,半边脸肿得跟猪头似的。 吴越纤看了噗哧一笑,转身对小苓说道,小苓妹妹,拿我们的荔花露给白公子擦一点。 小苓忍住笑,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小白,小白连忙接了过来,弄了一点涂在脸上,过了一会说道,咦,清清凉凉的一点都不痛了。 吴越纤笑道,这个瓶子白公子就留着吧,说不定日后还用得着了。 我心里说,肯定用得着,以后他再也不怕华紫仙打他了。 吴越纤又问我,李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我说,我们镖局派我出来探路,经过这个小村庄,刚好看到华山派的人鬼鬼祟祟的,像是要干什么坏事,就躲在一旁看个究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伏击姐姐。 吴越纤问道,你在镖局做事,哪个镖局。 我说,我是志远镖局的镖师。 吴越纤眉头一皱,过了一会才说,我劝李公子还是尽快离开志远镖局吧。 我大吃一惊,为什么? 吴越纤淡淡说道,这个你就不用问了。 我想了想说道,不行,我不能离开镖局。 吴越纤问道,怎么,是缺钱么,姐姐可以先给你一点,你先拿去用着,然后再去谋谋别的生计。 我摇摇头,不是因为钱。 吴越纤想了一会,那就是为情了? 我低着头不说话,吴越纤叹了口气,也没再问。 我急忙问道,姐姐,为什么这么多武林门派都盯着志远镖局不放了。 吴越纤看看我,李公子,你还是不要知道原因的好,这些武林门派盯着志远镖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随时都会动手。 我不解的问道,那以前怎么没人动手了。 吴越纤苦笑一声,你以为他们不想动手么,打个比方,我放个毒烟把你们全部熏倒了,然后抢了你们的货,那其他武林门派还会放过我吗,所有的人就都会冲着我来了。没人愿意作出头鸟,大家都在等第一个出手的傻子。 我点点头,难怪。 吴越纤又说,不过这种局面维持不了多久了,等不及的时候大家说不定会一哄而上,你们镖局是万万挡不住的。反正我是劝过你了,走不走也随便你。 我低着头没有作声,心想到底我们镖局送的货有些什么古怪啊。 吴越纤拿出一个小球一样的东西递给我,李公子,姐姐欠你一个人情,这个烟叫英雄令,你拿着吧,万一有什么事情你就把它点了,我们看到烟就会过来。 我接过来小心收好,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别人看见烟不也过来了么。 吴越纤笑道,别人过来就过来吧,等我们一来他们还不得都走。 我笑着点点头,心想也是,这三个女人谁见了都怕。 吴越纤又笑着对小白说道,白公子,刚才虽然你没有帮上忙,但我还是要兑现我的诺言。 我和小白都张大嘴巴看看她,事情都被他搞成这样了,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只见小白四处看看,然后激动的问道,就在这里? 吴越纤四处一看,笑着说道,这里地势开阔,空气清新,有何不可。 小白连忙对我说道,你先回去,回去,告诉他们,我还有要紧事要办,叫他们不要等我了。 吴越纤又笑道,李公子在这里也无妨啊。 小白为难的说道,姐姐,这个玩3P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人多了我怕我会放不开啊。 吴越纤也不理他,回头说道,小苓,拿出来吧。 那个小苓姑娘拿出一根细长的东西递给吴越纤,吴越纤又递给小白,白公子,拿着吧。 小白接过来一看,这不是一根人参么。 吴越纤笑着说道,我说过我要以参相许,没有骗你吧。 小白说,啊?!这也算! 我们都大笑了起来,就小白满脸通红。 笑完了吴越纤又对我说道,那么,就此别过吧,请李公子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 我拱手说道,多谢姐姐的好意,不过我还是不会离开的,姐姐保重,后会有期。 吴越纤也低声说道,后会有期。 走了一段吴越纤又回头说道,白公子,那根人参你好好留着,很管用的,不过每次只能吃一丁点,不能多吃啊。 说完三个女的又笑了起来。 我和小白看着她们慢慢走远,听着她们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慢慢消散,两人心中不觉怅然若失。 第二十章 我和小白回到车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小白没找到粮食,脸却被人打肿了,老想着回去怎么和华紫仙交代,本来还是愁眉苦脸的,结果等我们赶回去的时候,脸上竟然已经消肿了,看来那个荔花露真是有奇效。 我把探路的情况跟总镖头说了一下,就把华山派伏击荔花派的事情给省掉了。 总镖头奇怪的问道,那小村子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点点头,是啊,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总镖头说,好吧,明天再过去看看。 第二天车队赶到小村庄,还是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华山派的人也都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没办法,众人只好继续赶路,镖手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好不容易看到有几户人家了,不光没见到人什么吃的都没留下,再过几天可就要断粮了。 这么沉闷的往前走着,小白突然离开了车队,我说,你要去干吗。 小白回头说道,拉屎你也要管啊。 我气愤的骂道,就你事多,跑远点,别熏着我们了。 只见前面不远处有片树林,小白就跑了进去。 我们就停下来稍作休息,顺便也等等小白。 突然听到树林里传来一声大叫,啊! 我们都站了起来,是小白出事了么。 只见小白提着裤子跑了出来,冲我们大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快过来,杀人了。 总镖头大声说道,都不要乱动,李不空,跟我过去。 镖手们都拔出刀剑护住马车,我和总镖头飞快的跑了过去。 小白往树林里指了指,都在树林里,好多死人啊。 我和总镖头急忙走了进去,没走多远,看见林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好些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任凭总镖头久经风浪,这会也是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强忍着恐惧在尸体堆里四处查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结果失望之至,他们都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从穿着来看似乎都是些村民,都被刀剑所伤,死状极惨,最悲惨的是几个小孩,大的十来岁,小的才只有三四岁,杀手竟然连他们都不放过。 我强忍着泪水,心想只要逮到凶手一定把他们千刀万剐。 总镖头也沉默不语低着头四处查看,树林里除了有很多脚印,还有很多马蹄印,看来凶手人数不少,都是骑马过来的,除此以外也并没有发现别的什么线索。 等我们回到车队,镖手们都围了上来问道,怎么回事。 总镖头小声说道,雨桐,你们两个女的还有小孩呆在这里不要动,添鸣,你带几个兄弟跟我过去。 见总镖头心情沉重,众人也不便再问,大师兄叫了六个镖手带着工具跟我们进了树林。 一看到树林里的惨状,镖手们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大师兄眼睛都要瞪出血来,他气呼呼的把铲子往地上一扔,大声说道,总镖头,这,这都是什么人干的,我们去跟他们拼了。 总镖头叹了口气,我哪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不过看起来像是一些久经杀场的老手,出手凌厉,都是一刀致命,唉,不要再让这些村民暴尸荒野,先把他们埋了吧。 众人虽然义愤,却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好默不作声的动手挖了两个大坑,把这些尸体都掩埋了,粗略一数,竟然有二十多人。 估计小白也把事情跟车队留守的人说了,陆雨桐和华紫仙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眼圈却都是红的。庄亦简又惊又怕,见了我立即躲到我怀里,死活不肯出来,我只好抱着她,心里默默的说道,放心吧,只要有你李大哥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众人都看着总镖头,总镖头想了一会,抬头说道,走吧,一路上要小心戒备。 谁也没有动。 总镖头皱皱眉头,添鸣,叫大家接着赶路。 大师兄赌气说道,还赶什么路,赶去哪里,总镖头,虽然这些人跟我们非亲非故,可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吧。 总镖头也生气的说道,我说了不管吗,我们继续往前走,找到有官府的地方报官,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你们告诉我还能怎么样。 众人都低着头不说话,确实,还能怎么样了,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凶手,或者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些村民复活了,只是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似乎又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恶气,无处发泄。 大师兄一拳头狠狠的砸在货箱上,大喊一声,都愣着干什么,走啊! 晚上宿营的时候,总镖头又把我叫到一边,李兄弟,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连忙说道,总镖头,这些天一路跟着我们的武林门派不止一个两个,都在打我们车队的主意,这些武林门派良莠不齐,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说不准他们这么做还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如果不闻不管那就正中了他们的下怀啊。 总镖头苦笑一声,如果谁真的这么想要我们的货,那我送给他便是,何必去杀这么多人。 我一时语塞,确实,就算是为了抢我们的货,他又何必去杀这么多不相干的人。 总镖头接着说道,我闯荡江湖几十年,死人也见得多了,但是这样的场景确实还是第一次见到,竟然残忍到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非是我陆某人无情无义,只是我们是开镖局的,不是什么官府捕快,我们的职责是把客人的货平安送到,这些事自然是交给官府去管,官府会去查个水落石出,将凶手绳之以法,为死者报仇雪恨。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了,你说是不是。 我想了半天,总镖头的话确实也说得在理,只好点点头,是。 总镖头拍拍我的肩膀,添鸣就是太容易冲动,难成大器,你不一样,越是紧要关头你往往越冷静,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镖局的担子要越来越往你肩头压了。平时要和镖手多说说,让大家都明白,不是我们不想管,而是现在危机四伏,我们连自己的事情都顾不了。 我想了一会问道,总镖头,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究竟送的是什么货,为什么那么多人对我们的货感兴趣。 总镖头想了想说道,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晚上好好休息,安排兄弟们四人一班,轮流值夜,对了,把那些火铳都拿出来。 我说,行,就是火yao没剩多少了。 总镖头点点头,没事,一人分点吧,吓吓人也好,告诉兄弟们,再咬咬牙,走过这块偏远地方就好了。 说完总镖头起身就走,我想叫住他再跟他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心里一阵郁闷。 鼓动镖手们继续前进费了好大的劲,幸好陆雨桐也帮着说话,镖手们都给她面子,只是车队里往日的欢声笑语都不见了,大家都耷拉着个脑袋,无精打采,好像镖局欠了我们一年的工钱似的。 四周依旧是一片荒凉,远处低矮不平的丘陵上面都是黄褐色,看不出一点活跃的生气,要是刮起一阵北风,夹带着尘土,卷着落叶,四周一片萧杀的气氛,越发让人觉得内心凄然。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鬼日子啥时候才能到头了。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陆雨桐突然激动的大喊,看,前面又有人家。 众人连忙上前往远处一看,可不是吗,丘陵下面是一大块平地,平地上散落几十户人家,看来这还是个大村子,远远的看见村子里有人在走动,还有人在大声呼喊,中间夹杂着几声狗吠,还有孩子的哭声,传到我们耳朵里简直就是再动听不过。 镖手们都激动得叫了起来,立即打起百倍的精神,急急忙忙的往村子里赶去。 我和总镖头大师兄骑马最先赶到村子里,村口的村民看见我们吓了一大跳,哇哇乱叫着就跑了,弄得我们莫明其妙。 大师兄看看我问道,怎么,我们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我心里说,莫非这个村子也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一队官兵冲了出来,这下把我们吓了一大跳,怎么,难道这里还在打仗? 为首一个军官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那些士兵有拿火铳的有拿刀枪的,一个个如临大敌。 总镖头连忙说道,这位军爷,我们是志远镖局的,护镖刚好路过此地,请军爷不要误会。 那军官看了我们一眼,又往后看了看我们的车队,口气就缓和了许多,只听他对总镖头说道,你是领头的? 总镖头点点头,老夫陆养先,正是镖局的总镖头,旁边这两位是镖局的镖师。 那军官又说道,三位请下马吧,我带你们去见我们将军。 我们只好了下了马,跟着这位军官往村子里走去。 这村子里果然跟刚刚打过仗一般,不时看到路边有人在嚎啕大哭,还摆放着一些村民的尸体。越往里走,官兵就越多,还有不少负伤的士兵,躺在路边疼得大声叫唤,听得我们心惊肉跳。 总镖头就问那个军官,这位军爷,请问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战事么? 那军官头也不回的答道,陆师傅无须多问,见了将军再说。 听那语气似乎还不是很信任我们,弄得我们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到了村子中央,只见空地上搭着十几个帐篷,那军官把我们带到一个大的营帐旁边,回头对我们说,你们先在这里等等。 我们只好在营帐外站着,过了一会,那军官出来说道,宋将军请三位进去。 第二十一章 我们连忙走了进去,只见那营帐里面空荡荡的,只是用木板在地上铺了张床,另外还有两把椅子一张小桌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椅子上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个子不高,似乎因为长时间劳累奔波,显得脸很瘦削,眼眶深陷。尽管是在营帐里,但是他衣甲未脱,剑不离手,好像随时准备拔剑战斗,只是这会他的眼神却很平静,见了我们也是谈谈的问道,三位是镖局的镖师? 总镖头连忙说道,启禀宋将军,我们正是志远镖局的镖师。 这位宋将军又问,你们是从哪里来,去哪里。 总镖头答道,我们是从江苏过来的,要送一批货去湖北四川,刚好路经此地。 宋将军又问了总镖头一些问题,总镖头都一一照实回答。 等问得差不多了,这位宋将军又站起来,走到营帐外面往外看去,看了一会又回头问道,外面是你们的车队吗? 我们往外一看,原来镖手们赶着马车也过来了,总镖头连忙点头,正是。 怎么会有女人和小孩?宋将军又问。 总镖头连忙答道,两个女的也是我们镖局的人,小孩是这位李镖师的亲戚,刚好顺路把他送到四川去。 宋将军点点头,重新回来坐在椅子上,过了一会才对我们说道,我看你们还是立即原路返回,然后绕道去湖北。 总镖头听了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将军,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赶了好多天的路程好不容易才到这里。 宋将军看看我们,小声说道,这里有倭寇刚刚经过。 我们三个互相看看,心里说,这位宋将军大概是在开玩笑吧。 总镖头又问道,我听说福建沿海一带确实是有倭寇骚扰,怎么会跑到内陆来了。 宋将军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带我们进来的军官就说道,将军跟三位说的都是实情,大约几个月前,将军带我们在福建执行防务,有一天接到情报说一批倭寇会上岸骚扰,将军和当地的官员合计,由地方官带些人马在正面迎敌,将军带着我们切断倭寇的后路,本意是想来个瓮中捉鳖彻底解决这股倭患。 刚开始计划也还顺利,倭寇见当地已有准备,讨不到什么便宜就打算回头下海,我们拼死阻截,杀的他们毫无办法,只是没想到那倭寇头目见下海无望,突然带人杀了个回马枪。那地方官也没料到他们又杀了回来,这些倭寇也知道冲不出一个缺口就必死无疑,凶悍异常,地方官员抵挡不住,带头跑了,结果让这批倭寇一路就冲了进来。 这时那位宋将军才接着说道,我带着人马紧追不舍,当时本以为这批倭寇绕个圈子还是要回到海上,所以处处堵截住他们下海的路线,没想到这个倭寇头目狡诈异常,每次都往内陆突围,每次都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么一路追杀过来,竟然就杀到了这里。 我和总镖头听了都默不作声,心想,真还有这种事情。 大师兄气愤得说道,这从福建到安徽湖北,要经过福建江西二省,好几百里地,我堂堂大明官军竟然任由倭寇入侵,如入无人之境,请问宋将军,这究竟是何道理。 总镖头大声说道,添鸣,闭嘴。一边又对宋将军说道,我手下的这位镖师向来鲁莽,请将军不要怪罪。 宋将军摆摆手,这位兄弟骂得在理,是我宋某人带兵无方,致使生灵涂炭,我宋某人心中有愧啊。 那位军官就小声解释道,将军自从倭寇逃到内省之后,自责不已,带着兄弟们紧追不放,只可惜各地的地方官只求自保,只想着把倭寇赶走不要在自己地头上闹事就行了,从来不肯全力配合作战,有些干脆守在城墙里闭门不出,任由倭寇在城外杀人放火,反正等他们抢完之后自然就会走的。这些倭寇也都是亡命之徒,沿途又抢了好多马匹,来去如风,而我们的五百人马又都是步兵,不习马战,好几次都把他们围住了,又被他们冲出个缺口,如此反复打了十余仗,我们伤亡了上百人,这股倭寇还是没有被灭掉。 宋将军对那军官说道,好了,不用多说了。接着又回头对我们说道,既为军人,自然就有守土之责,我宋某人至死也要将这股倭寇消灭掉,请三位还是带着你们的车马原路返回吧,否则万一遇到这股悍匪,绝无生还之可能。 我连忙说道,我们在前面一个树林里发现了二十多具村民的尸体,这也是他们干的了? 宋将军抬头看看我,这些倭寇都是靠抢夺来作补给,他们抢了村民的东西之后又怕留下踪迹,往往把整个村子的人赶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杀个干净。说着他又叹了口气,不瞒各位,这么一路过来,他们已经屠杀上千人了,就是这个村子也亏得我们及时赶到,否则早就遭受灭顶之灾了。 大师兄气得又要破口大骂,总镖头一把拉住他,对宋将军说道,我们先告退了,请宋将军多多保重。 说着不由分说把大师兄拉出了营帐。 大师兄气得大声骂道,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这些人只知道拿饷,打起仗来个个都是窝囊废,到头来让老百姓遭殃,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难道你们就不是父母所生,你们就没有妻子儿女…….. 大师兄声音洪亮,说得又是气愤,周围那些当兵的听了都耷拉着个脑袋,默不作声。 我看这些士兵一个个衣衫褴褛,面容疲惫,从福建一路追来他们也吃了不少苦头,这位宋将军治军也颇为严格,士兵们都坐在路边没人擅闯民房,更没人骚扰生事,比以前见过的兵匪要好多了,看来也不是因为他们不尽力,而确实是力有不逮,才弄成今天这个局面。 我低声说道,大师兄,别骂了,骂了又有什么用。 大师兄气呼呼的说道,骂了我心里舒服些。 回到车队镖手都问是怎么回事,我就把大致情形跟他们讲了一下。 镖手之前都见过村民们被屠杀的惨状,听我这么一说都炸了窝。纷纷都说好啊,原来是那杀千刀的倭寇,之前不知道是谁干的,我们也管不了,现在知道是这帮龟孙子干的,就去杀光这帮龟孙子。 总镖头板着脸说道,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收拾东西,原路返回。 众人都不解的看着总镖头,好像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大师兄捏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总镖头,当初掩埋那些村民尸体的时候,我们查不到出凶手是谁,也就只好罢了,现在凶手就在眼前,我们难道还要做缩头乌龟。 总镖头骂道,放肆,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大师兄沉默了一会,然后抬头说道,总镖头,以前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没有二话,这次不行,我做不到。 总镖头气得抬起手就要打他,看看我们只好又停住,想了一会,他又对陆雨桐说道,雨桐,你带些银子去村民家里买些米面干粮什么的。 陆雨桐也把头扭到一边,大声说道,不去。 总镖头气得想骂又不知道怎么骂,只好说,好,你们都不去,那我自己去。说完转身就走。 我看情形不妙,连忙追了上去,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总镖头突然回过头来,我连忙说道,总镖头,你不要生气,你听我说。 总镖头也不听我说话,只管问道,我问你,我大明开国一百余年了,是如何国力强盛,威震四方的。 我想了想就答道,总是我大明各色人等各司其职,各尽其责,未曾懈怠。 总镖头点点头,好,答得好,凡我大明的子民,只要官员尽公仆之责,士兵尽守土之责,商贾尽流通之责,农夫尽耕作之责,我大明就会永世昌盛生生不息,是不是。 我只好点头答道,是。 总镖头又问,那好,我问你,我们是什么人,我们该做什么。 我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们,我们算是生意人,做好我们的生意就行了。 总镖头又点点头,好,答得非常好。 我想了一想,然后又慨然说道,总镖头,可我们不光是生意人,我们还是习武之人,还是顶天立地的中华男儿! 总镖头不解的看看我。 我接着说道,我们辛辛苦苦练就一身武艺是为了做什么,是为了行走江湖惩恶扬善,是为了有一天能报效社稷拯救苍生,不是为了各自的蝇头小利和自己人斗来斗去。你说得没错,只要人人都能各尽其责,我大明就会昌盛发达,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每个人做好自己的事情之外,再多尽一分义务,我大明不是会更好么。 总镖头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张张嘴巴看着我。 这时陆雨桐也跟了上来,对总镖头柔声说道,爹,你从小就教我读书识字,说我们虽然混迹江湖但也不能不明事理,女儿读书虽然不多,但也知道是非曲直,知道铲强扶弱,何况事关民族大义,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总镖头叹了一口气,怎么你们都想不明白了,不是我陆某人明哲保身胆小怕事,这镖局里二十几号人,万一当中哪个惨遭不测,我怎么去和他们的家人交待。 大师兄带着镖手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围了上来。 一个镖手上前一步,哗的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来,众人没明白他要干什么,只见他咬破大拇指在布上盖了个血红的指印,然后大声说道,请各位兄弟帮我做个见证,我,福建人氏李绍辉,自愿去杀倭寇,不管是死是残,不要镖局承担任何责任,只请弟兄们帮个忙,把我的工钱带回去给我那老母亲,我在这里先谢谢各位了。 镖手们听得热血沸腾,纷纷咬破手指往那块布上盖上指印。 我,浙江人氏徐浩强,自愿去杀倭寇,生死由天……… 我,江苏人氏孟泽,自愿去杀倭寇…….. 我,湖南人氏杨明成……… 我,四川人氏刘伟昊…….. 第二十二章 我看得眼泪在眼眶里直转,我堂堂大中华热血男儿多的是,岂能容这些倭寇鼠辈横行。当下也把手指头咬破了上去盖了个印,然后大声说道,我,江苏人氏李不空,无亲无挂,死了就死了,只求兄弟们帮我把我堂弟送到四川,我在这里先谢谢大家了。 庄亦简一下冲出来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我一边安慰她一边在心里说,没事,没事,你李大哥也不是那么就容易死的。 这么按来按去,就差小白没有按指印了,小白干笑着看看大家,各位,各位,非是我小白贪生怕死,只是,这咬破手指头实在太痛…….. 话音刚落,华紫仙走过去抓起他的手指头放入口中一咬,小白痛得大叫,哎呀,轻点。 华紫仙咬完了又抓起他的手指往白布上一按,小白又痛的大叫,我,江苏人氏小白,我是被老婆逼的啊……. 总镖头看看众人,黯然说道,各位要慷慨赴义,我陆某人自然不能拦着,那就请各位去干吧,只是干完之后不论生死,各位就都不是志远镖局的人了,到时请各位自便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留下众人站在那里发呆。 我连忙又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小声说道,总镖头,你以为你带着我们原路返回就没事了吗,你也知道那些倭寇抢了马匹,来去如风,神出鬼没,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万一遇到他们会是什么后果,就凭我们这些人能挡得住他们么。 总镖头猛然醒悟,抬头惊讶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才颓然说道,看来我真的是老了,李兄弟,你们这些年轻人想怎么做就去做吧,只是你们都走了这些货谁来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打这些货的主意。 我想了想说道,总镖头,只要你答应我们去打倭寇,我来想办法,保证谁也不敢来碰这些货。 总镖头诧异的看着我,你真能有办法?接着又叹了口气,我不答应又能怎么样了,你们要去就去吧,那些货我来看着就行了,李兄弟,你一向足智多谋,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谋划一下,少了一个兄弟我就拿你是问。 我高兴得连连点头,好,请总镖头放心。 我和大师兄兴冲冲的走到宋将军的营帐外面,之前带我们过来的那个军官刚好走出来,看见我们就问,你们回来干什么,赶快走吧,说不定又要打仗了。 我连忙说道,我们要见一见宋将军,有要事相商。 只听营帐里传来宋将军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我们走进营帐,这位宋将军正拿了张图纸在看,见了我们就问,还有什么事。 我大声说道,我们镖局十余名镖手愿和宋将军并肩作战,一起剿灭这股倭寇。 旁边那个军官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大师兄大声说道,加上我们两个一共有十八个人。 我担心那个军官觉得我们人少帮不上多少忙,于是就说,我们虽然人少,但人人都会武功,单打独斗可都是好手。 宋将军微微一笑,行军打仗非同儿戏,跟单打独斗完全不同,二位的拳拳之心我宋某人非常敬佩,只是这打仗还是我们军人的事,二位还是赶紧离开吧。 大师兄看了他一眼,然后哼了一声,也不说话,但是那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你们自己打仗不行,能打的过来了,你们还瞧不上。 宋将军也不气恼,淡淡的说道,我说过,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宋某人也要把这股倭寇剿灭,请二位放心吧。 双方就沉默一会,我们也不肯就这么离开,那个军官就过来圆场,你们武艺高强固然是好,只是人数太少,如果能有一两百个像你们这样的,那倒能派上大用场。 我想了想大声说道,只要将军再多给我一天时间,我就能召集上百个武林好手,保证个个身怀绝技。 这下宋将军也站了起来,激动的问道,此话当真? 我大声答道,虽然我不是军人,但也知道军中无戏言,请将军放心,我李某人一定说到做到。 宋将军和那个军官互相看看,那个军官就激动的说道,李兄弟有所不知,那些倭寇个个身怀武艺,兵器精良,如果我们结阵交战他们自然拿我们没有办法,但是一旦混战在一起,我们就不是对手,每次吃亏就吃亏在这里,刚才我还和宋将军讲,如果我们麾下五百士兵个个都像你们这样身手不凡,那些倭寇岂能猖狂到今日。 我连忙问道,那些倭寇还有多少人马。 宋将军答道,最初上岸的时候有五百多人,在福建被我们斩杀了大半,一路追到这里,估计还有一百多人,但是人人都有马,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里面可能还混有汉奸,不然他们也不敢擅自跑到内陆来。 我心里说,难怪,这不怕外贼,就是家贼难防啊。 大师兄又问道,那我们还有多少人马。 宋将军犹豫了一会答道,我们现在还有三百多人,但是只有几十匹马。 大师兄大大咧咧的说道,那当初你们也不多带些人出来。 宋将军答道,这位兄弟有所不知,人越多行动就越迟缓,粮草补给也困难,所以我们就挑了五百精兵,原本以为也够了,没曾想……. 我拉了大师兄一把,对宋将军说道,将军,我这就去召集人马,明天就带他们来见你。 宋将军拱手说道,那就有劳两位兄弟了,还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了。 我连忙答道,我叫李不空,这是我师兄陆添鸣。 宋将军说道,李兄弟,陆兄弟,在下宋擎宇,这位校官叫林苑杰,那我们明天就在此静候李兄弟的佳音。 走出营帐之后,大师兄就小声问我,你去哪里找一百个武林高手啊,我们又没有分身术。 我说,试试看吧。 大师兄说,明天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我瞪了他一眼,怕什么,我又没立下什么军令状,没找到就没找到,难不成还砍了我啊。 大师兄又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说,你带着兄弟们先把货看好,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说完我也懒得理他,急匆匆去找小白。 小白一见我就诉苦,哎呀,你们就喜欢多管闲事,不要到头来引火烧身啊。 我说,少废话,跟我走。 小白说,去哪,杀倭寇的事我可干不了啊。 他一说到倭寇,我心想万一路上碰到那群王八蛋怎么办,还是带两把火铳吧。 于是带着小白回到车队去拿火铳。 陆雨桐见了我们就走过来问道,你们要去哪。 我小声说道,我们去搬救兵。 陆雨桐说,别又是去见什么姐姐妹妹吧,我也要去。 我心里说,你什么时候变成个醋坛子了,你不想想你老公是那样的人吗。只不过要是不带她去,到时侯我又把姐姐妹妹带回来了,只怕她也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 思来想去,只好点点头,好吧,一起去。 陆雨桐笑着说道,这还差不多。 这时华紫仙也过来凑热闹,不行,我也要去。 我看看小白,心里说,你是应该去,你这位可要好好管教一下了。 我心里说,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祖宗,上次没有见过啊,他是什么时候飞过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我大声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怎么称呼啊。 我们四个一路骑马狂奔,一直骑到了昨天发现尸体的那片树林。 小白说,来这里干吗,这里面可都是冤魂啊。 我在树林中间找到块空地,心想这里不错,站得下不少人,然后抬头看看天色,也不是很晚,于是就从怀里拿出个小球放在地上。 陆雨桐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说,放个烟火给你们看看。 然后拿打火石点了堆干草,又把那个小球放到干草上。 没过多久,一股黄色的烟雾就升了上来,这烟雾极浓,风吹不散,一会就升得老高,很远都能看得见。 华紫仙问道,这是放信号的烟吧,会不会把那些倭寇招来啊。 我心里说这个地方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敢回来啊,来了倒好了。 于是就说,都坐着等吧,过一会就应该有人过来了。 四人坐在地上边聊天边等,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我们口水都聊干了,还没见一个人影。 我心里说,不至于吧,难道吴越纤她们没看到,那其他人也该看到了啊。 小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大声说道,怎么这么久了一个人都没来啊。 突然听到树上传来一个声音,难道我们就不是人么? 我们连忙抬头一看,果然看到树上有个人,这人瘦瘦高高,穿着一件奇怪的黑衣,只见他坐在一根树枝上,两条腿优哉的晃来晃去。 第二十三章 树上这位大哥也不作声,只是两手轻轻一拍。哗的一下别的树上冒出五六个和他一样打扮的黑衣人。 只听其中一个黑衣人朗声说道,一剑在手杀恶狗。 另外一个就接道,两袖清风喝稀粥。 又有人接道,三头六臂神仙手。 还有人接道,八面玲珑是英雄。 每有人说一句,那位黑衣老大就在树枝上摆一个不同的姿势。 我们在下面听得莫明其妙,我心里说,这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诗啊。 只听那些黑衣人像是早就排练好的,一个接一个的喊道。 他就是…… 他就是…… 福建诗人,文柏君! 说最后一句话的这个人,喊得声嘶力竭,把后面那个君字拖得老长。 然后掌声四起。 那位文柏君站在树枝上,风度翩翩的向四处招手。 突然咔嚓一声,那树枝断了,文柏君啊的一声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估计刚才他不停的变换姿势,弄得这根树枝都承受不了了,他的那些手下都一声惊呼,师父,小心。 好个文柏君,轻功倒是了得,只见他半空中一个翻身,轻轻巧巧的就落在地上,刚好站在我们前面不远处。 好,好轻功。他树上的那些弟子又是拼命鼓掌。 他两手一伸,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安静,眼珠子却在陆雨桐和华紫仙身上转来转去。 树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陆雨桐正想说话,文柏君连忙用手指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把扇子,然后哗的打开。 小白看看扇子上的字,大声念道,帅诗。 文柏君低头一看,连忙把扇子翻了一面。 原来扇子上写的是“诗帅”。 看着我们诧异的表情,这位文诗帅先是微微一笑,然后表情突然变得忧郁起来,只听他长叹一声,喃喃念道,豆蔻不消心上恨,丁香空结雨中愁。 念完之后也不作声,又是一声长叹,然后抬头看天,一副愁肠百结的样子。 过了一会,陆雨桐实在忍不住了,就小声说道,这位文公子,我是想提醒你,你,你踩到屎了。 文诗帅连忙低头一看,可不是吗,他的右脚正踩在一堆屎上了。 这堆屎是不是小白拉的就不知道了,反正还比较新鲜,沾得文诗帅的鞋上到处都是。 文诗帅左右一看,突然破口大骂,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混帐王八蛋拉的屎啊,拉屎你不会去茅坑拉啊,你他妈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啊…….. 骂完了之后,他就拿脚在干草上拼命的擦,擦完了之后又低头仔细看了好一会,确定是擦干净了,这才轻轻一跃,重新飞到树上。 这次他学乖了,找了根粗点树枝,还在上面颠了两下,确定没事了,这才气呼呼的重新坐在树枝上。 他手下一个弟子不知趣的喊道,帅,太帅了,连踩到屎的姿势都这么帅。 另外一个不甘落后,不谈这个姿势,关键是他踩到屎之后那种恬静的表情,就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 听到这个近乎绝妙的比喻,文诗帅微微点头,心情似乎又好了一点。 好,好一朵长在屎上的白莲。随着说话的声音,华鸿轩带着一帮华山派弟子走了过来,只听他对着树上大声说道,文诗帅,最近有没有什么新作,读来让大家欣赏一下。 有!文诗帅就好像突然被人搔到痒处,一时有点激动,身体晃了晃差点又掉了下来,连忙用手扶着树干。 只听他大声说道,敝人昨日突发灵感,作了一首七律,请各位指正。 他手下那些弟子又拼命鼓掌,一边大喊。 好,好诗! 千古绝唱啊! 李太白来了也不过如此。 就一个弟子还比较清醒,都闭嘴,师父还没说了。 文诗帅示意众人安静,这才慢慢吟道,月上三更后,人约醉红楼,易解春衫袖,难消酒中愁。 吟完之后文诗帅得意洋洋的左右看看,四周安静得很,地上的人都张着嘴巴看着他。 他手下一名弟子怕冷了场,赶紧说道,好,短短二十个字将一对偷情男女的猥琐心态刻画的惟妙惟肖。 另外一个赶紧接道,错,什么偷情,明明是一对冲破封建阻碍的自由恋人奏响的一曲灵与肉的人性赞歌。 又有一个接道,又错,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最后一个愁字吗,说明他们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宿命的安排,这是一对殉情的恋人在临终前发出的不屈的呼喊。 树上的人争论得热火朝天,地上有人大声说道,我是个俗人,不懂什么狗屁诗歌,不过似乎七律每句总该有七个字吧。 众人顺着声音一看,原来是笑泽海带着他手下那三个小乌龟走过来了。 文诗帅听了大吃一惊,是吗。连忙用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 他手下一个弟子连忙说道,谁说七律一定要七个字啊。 另外一个弟子也接口道,就是,别说五个字的七律,还有三个字两个字的了,你个老乌龟,懂不懂诗啊,梨花体有没有听说过啊。 笑泽海张了张嘴,这梨花体又是什么玩意? 哎,这梨花体我倒是听说过。伴着话音,又走来一群人。 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白净文弱,衣着不凡,像是个富家公子,只不过像是害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钱似的,只见他脖子上挂着好几串珠子,手腕上戴着好几个镯子,每个手指头都戴着一个不同的戒指,最夸张的是,这人腰带上挂了几十块各式各样的玉佩,他一走路,这些玉佩就跟着他晃啊晃。 我心里说,这家伙就值钱了,什么时候把他迷倒把他身上的东西都扒了,这辈子可能也都够用了。 他手下的那些跟班一个个穿得倒是土不拉饥的,沉着个脸也不作声,像是刚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兵马俑。 这武林之中只怕就没有华鸿轩不认识的人,只听华鸿轩笑着说道,哎呀,裘公子,什么风把你吹过来啦,裘老爷身体还好么。 这位裘公子不耐烦的答道,我爸快要死了,华掌门,待会再跟你说话。 说完他就对着树上的文诗帅大声喊道,诗帅,小弟不才,刚刚作了一首梨花体,请诗帅指正。 那文诗帅眉飞色舞的答道,哪里,哪里,裘盗帅客气了,指正谈不上,切磋,切磋。 我心里说,这个是盗帅,难怪有这么多好玩意,原来都他妈是偷的,只是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吧,偷了人家的东西还敢明目张胆的挂在身上。 只听那裘盗帅说道,那小弟就献丑了。 然后他清清嗓子,大声念道。 他, 踩到了, 一陀屎。 那陀屎, 是新鲜的。 众人听完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哄堂大笑。 笑泽海大声说道,好诗,好个梨花体,比那些绝句七律要强过千百倍。 树上的几个人急得都要跳起来了,不准笑,不准笑,有什么好笑的。 文诗帅面如死灰的坐在树枝上,那情形恨不得解下裤带就在树上吊死算了。 笑泽海回头对手下的三个弟子说道,这福建的蝙蝠门,本来还是有些本事的,他们轻功了得,偷鸡摸狗最在行了,就是这个酸不拉饥的文诗帅作了掌门之后,搞得变成神经马屁门了。 华鸿轩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打圆场,行,行,不谈诗了,文诗帅,我们合伙在福建开钱庄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文诗帅撇撇嘴,不要跟我谈钱,庸俗。 过了一会,他又说道,说起这个俗物,上次我们一起放贷的分红你还没有给我了。 华鸿轩脸一红,怎么会了,还差你多少……俗物。 文诗帅数数手指头,还差一千八百二十六两四厘五钱。 一句诗有几个字他数不清楚,算这个他倒是算得挺细的。 华鸿轩微微一笑,才这么点俗物,回头我补给你就是。 正说着,吴越纤带着小苓小茜慢慢走了过来,只听吴越纤慢悠悠的说道,怎么这么多俗人在这里,小苓,放个烟,把这些俗人俗物都给我请走。 小苓就轻声问道,姐姐,这次放哪个啊。 吴越纤想了想说道,就放那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撕心裂肺烟。 众人一听这个名字都吓了一跳,赶紧都做好了跑路的准备,我连忙说道,姐姐,不要放毒烟,我把大家叫过来是有要事相商的。 吴越纤就皱皱眉头,小苓,那暂时就别放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恶臭,众人连忙捂住口鼻四散逃窜,华鸿轩边跑边骂,说了不放毒烟,你又放。 吴越纤回头问道,小苓,小茜,是你们放的烟吗。 两个小姑娘一脸的无辜答道,没有啊。 只有笑泽海站在中间一动不动。 旁边的弟子就说,师父,快躲一躲吧。 笑泽海尴尬的说道,各位,不要躲了,适才是兄弟我,兄弟我,放了一个屁。 众人将信将疑的停下脚步,过了一会,那股臭味果然没了。 众人这才走了回来,华鸿轩又骂道,老乌龟,你都吃了些什么玩意啊,放个屁这么臭,真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撕心裂肺啊。 笑泽海委屈的说道,不就是红薯吃多了点嘛。 众人又齐声哄笑起来,树林里的气氛倒是热烈了许多。 第二十四章 那裘盗帅就向吴越纤走了过去,走路的时候身上的几十个玉佩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响。 只听他朗声说道,越纤姐姐,找你好久了,小弟我最近淘到一块绝世美玉,和姐姐的气质非常相配,姐姐一定要看看。 吴越纤皱着眉头说道,不知道这次又是从哪具女尸身上扒下来的,上次你卖给我那颗珠子,说是只要含在口里有驻颜美容的功效,后来我找人一打听,才知道是你从一个死了三百多年的老太婆口里扒出来的,真是恶心死我了,亏我还没含在口里,否则你姐姐我这辈子就不用吃饭了。 裘盗帅一边低着头在腰间找来找去,一边说道,看姐姐这话说的,这块玉佩可不一样,这可是盛唐时期平阳公主戴的,你不知道,当时我钻进墓里去取的时候,她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了,不过没事,放心,我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怎么着也不能玷污了姐姐啊。 吴越纤皱皱眉头又觉得一阵恶心,算了,算了,你拿走,我不要看了。 裘盗帅急忙说道,看看嘛,看看又不收钱,放心,包你满意,看了你都舍不得放手。说着拿起块玉佩举在手里回头大声问道,叔叔,是不是这块啊。 他那叔叔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只见他瞄了那玉佩一眼,面无表情的答道,不是,这块是武则天戴的。 裘盗帅低头又找,然后又举起一块问道,这块了? 他叔叔又瞄了一眼,这块是宋高宗戴的。 裘盗帅连忙说道,姐姐,不急,我再找找啊,马上就找到了。说完手忙脚乱的又拿起一块,大声问道,这块总是了吧。 他叔叔不耐烦的答道,这块是华掌门戴的…….. 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连忙用手把嘴巴捂住。 华鸿轩一听这话,连忙跑了过去,那裘盗帅手里拿着个玉佩好不尴尬的看着他。 华鸿轩一把夺过来放在手里仔细一瞧,然后大声骂道,好你个裘瑾瑜,我说上次我和你爸谈完生意我身上的玉佩就不见了,原来是你小子偷的啊,难怪当时你老在我身边转来转去。 你爸作鬼盗派掌门的时候你们还只偷死人的东西,到了你手里你连活人也偷了,你胆子不小啊。 裘瑾瑜连忙说道,华伯伯息怒,息怒,想开点,想开点,你想反正你迟早也是要死的,你死了这些东西迟早也是要被我挖出来的,与其我到时候挖得你不得安生,不如现在就………哎呀,华掌门,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叔叔,救命啊。 我心里说,难怪这家伙身上挂这么多宝贝,原来他们这个门派是专门干盗墓这个营生的,盗出来了他就挂在身上四处卖,真是会做生意。 这边正吵得不可开交,徐子音带着那对活宝也过来了。 徐子音一看见华鸿轩,就回头对那对双胞胎说道,去,拿出来还给人家。 那对双胞胎互相看看,似乎万般的不情愿,只是师父的话又不能不听,两人只好向华鸿轩走了过去。 华鸿轩正揪着裘瑾瑜要动手了,那对双胞胎掏出一颗珠子递给华鸿轩,异口同声的说道,华掌门,那天晚上你的珠子掉了,我们捡到了还给你。 华鸿轩诧异的看看他们,又看看徐子音,徐子音把头扭到一边也不理他。 吴越纤大声说道,哎呀,好了,这下我的冤情可洗清了。 说得华鸿轩脸一红,只好尴尬的笑笑,哎,不就一颗珠子吗,华叔叔送给你们了,你们拿去玩吧。 那对双胞胎也不敢把手收回来,只好回头看看徐子音,眼神里是充满了期待,徐子音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两人没办法,只好把珠子塞到华鸿轩手里,垂头丧气的回到师父身边。 华鸿轩拿了珠子也是万分的尴尬,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走到吴越纤身边说道,哎哟,妹子,几天不见,妹子又年轻很多了嘛。 吴越纤冷冷的说道,最近老是被人冤枉,心情不好,老得快。 想了想她又对着树上的文诗帅喊道,文蟋蟀,难得大伙都在这里,你说说,那两个箱子是不是你们偷的。 文诗帅慢条斯理的答道,偷?庸俗,我只是拿去看看好吧。 一听这话,地上站着的这些人都抬头看着他,笑泽海大声骂道,姓文的,你们就喜欢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轻功好了不起啊,快把箱子交出来,否则老子把你打成刺猬。 文诗帅不耐烦的说道,扔了。 众人又是一阵愕然,笑泽海骂道,那就把箱子里的货都交出来。 文诗帅大声说道,什么货,那两个箱子都是空的。 华鸿轩就说,你说空的就空的,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文诗帅叹了一口气,众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啊,我要是拿到东西了,我早回福建去了,还跑到这里来跟你们这些俗人凑什么热闹。 我倒是心知肚明,自然也不会明说,你们就闹去吧,最好打得个头破血流。 众人听了有相信的也有不相信的,有些人就争吵起来,就在吵得一团糟的时候,又有许多武林人士不断的赶来,一下就把这块空地挤满了。 那些认识的就互相打招呼,亲热得像兄弟一般,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去喝酒;那些平时结怨的一见面就互相谩骂,几乎都要动手,弄得这小树林像个集市一样,热闹非凡。 我看得又喜又忧,喜的是这来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明天也好跟宋将军交差了,忧的是这么多人,我怎么才搞得定啊。 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华鸿轩突然大声喊道。 毕竟华山派在江湖上还有些名气,何况这位华掌门富得流油,一剑刺不死你,用银子砸也砸死你,众人还是很给面子,没一会树林里就安静下来,大家都想听听他有什么话要说。 华鸿轩接着大声说道,各位,相熟的回头再去叙旧,有冤仇的也找别的地方了断去,也难得大家凑这么齐,我就斗胆问一下,大家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的啊。 有人就说,我们是看着烟过来的。 众人也纷纷附和,对,看见有人放烟就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华鸿轩回头对吴越纤说道,妹子,这英雄令是你放的吧,你把大家召集过来可有什么事么,莫不是要当众宣布一下我们的喜事。 吴越纤笑着骂道,华掌门一把年纪了还油嘴滑舌,当心你那些弟子回去把这话告诉华夫人。 华鸿轩慨然说道,告就告,难道我还会怕那个妇人?只是他一边说话,一边环顾四周,生怕那个妇人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 吴越纤噗哧一笑,接着说道,我也是看着烟才过来的。 众人一下又炸锅了,啊,不是你放的,那这烟是谁放的,耍猴啊。 吴越纤大声说道,你们不要吵,是这位小兄弟放的。说着就对我指了指。 我就是胆子再大,这会也有点舌头打结,这么多武林人士在场,还有各门各派的掌门人,以前都是逮住一两人坑蒙拐骗一把就算了,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大场面。 我硬着头皮结结巴巴的说道,各位…….武林同道,各位掌门,小人李不空,是志远镖局的镖师,把各位召集过来是有要事相商。 众人听到志远镖局四个字,又是一阵惊讶,都在底下小声议论起来,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议论什么,心里一阵紧张。 等等,华鸿轩突然又大声问道,这位小兄弟,你先说说,你是如何拿到这英雄令的。 我本来就紧张,华鸿轩这么一问,我呼吸一下就急促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要是让他知道那天是我救了吴越纤,那我这条小命哪里还保得住。小白在旁边也低着个脑袋,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只听吴越纤慢条斯理的说道,华掌门,你这么凶巴巴,可不要吓着这位小兄弟了,说起来,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是我对门下弟子管教不严啊。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就都看着她,我就稍微松了一口气。 吴越纤继续说道,唉,我门下这位小苓妹妹,看着这位李公子容貌俊朗气度不凡,不觉动了情意,就私自拿了个英雄令送给他了,说只要想她的时候就把这英雄令点了,她就过来和他见面以解相思之苦。 我嘴巴张得老大,姐姐,你要瞎掰就掰吧,只是这个理由也编得太……..夸张了吧。 那位小苓姑娘没想到会把她拉出来当替罪羊,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众人本来也不信,但一看小姑娘的表情,再看看我的表情,这对小年轻似乎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就都又有些信了。 吴越纤回头说道,小苓,难得你碰到喜欢的人,这次我也就不怪你了,下次再敢这样,姐姐可就不客气了。 小苓低头说道,是,妹妹知道了。说完红着脸偷偷看了我一眼。 这下又把我弄得满脸通红。 众人看在眼里,都发出一阵哄笑。 笑泽海就笑着骂道,你们这些小年轻,见面就见面,还他妈非得要放个英雄令,弄得整个武林都赶过来了,你们排场可真不小啊。 人群里就有人说道,笑大哥,怎么,莫不是你嫉妒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我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个小危机就算是过去了。突然转念一想,不对。 连忙回头一看,只见陆雨桐咬牙切齿的盯着我,那架势要不是见这里人多,肯定是要冲上来咬我一口了。 我心里说,完了,完了,这下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唉,现在也顾不了了,回去再好好跟她解释吧。 突然听到吴越纤大声说道,各位安静一下,这位李公子刚才说和大家有要事相商,请李公子说说是什么事情吧。 我这才醒悟过来,折腾来折腾去,差点都把正事给忘了,于是定了定神大声说道,各位武林前辈,若是平常事情小人也不敢打扰各位,只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事关社稷百姓之安危……. 笑泽海又在下面骂道,唧唧歪歪的,有话就直说,最讨厌你们这些人说话先要绕个半天了。 底下也有不少人附和,就是,有屁快放,爷爷我事情还多得很了。 说得我又是满脸通红,心想,果然是一帮俗人,跟这帮人斯文不得。 于是我大声说道,有一帮狗娘养的倭寇,从福建流窜至此,已经杀了我军民上千人,小人请各位前辈过来,是想和各位共商灭倭大计,救民于水火。 我心想,都说这么明白了,这些武林同道大多是性情中人,这会应该一个个都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就挥刀杀贼了吧。 听我说完,底下静悄悄的,众人都冷冷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千奇百怪,有漠然的,有嘲弄的,有不屑的,看得我莫明其妙,这都是怎么了,难道他们没听明白刚才我说的话么。 第二十五章 过了一会,只听华鸿轩嘿嘿冷笑两声,这位小兄弟,你刚才说是有股倭寇? 我连忙的点点头。 从福建跑到这里来了? 我又点点头。 还杀了我们上千军民? 我心里说,怎么,有问题么。 华鸿轩又冷笑着问道,从福建到安徽,没有上千里也有几百里吧,那些倭寇长驱直入,你当我大明官军是纸糊的么。 我心里说,你说对了,还真有纸糊的。于是就答道,各地的地方官都想着明哲保身,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那些倭寇又抢了不少马匹,中间又混有汉奸给他们带路。 华鸿轩又是冷笑两声,突然厉声说道,胡说,你当我们这些人都是傻子啊,你还是老实说了吧,你们志远镖局散布这种谣言是何居心。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都不相信,于是当即正色道,我没有散布什么谣言,不知道各位知不知道前面有个七八户人家的小村子。 华鸿轩支吾一下,不,不知道。 我心里说,你在那里干过丢脸的事,你当然说不知道了。 吴越纤冷笑一声,我倒是知道。 人群里也有不少人去过的,又听人说道,我也知道,那小村子怎么了。 我大声说道,各位经过的时候,那小村子是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底下又有人说,是,当时我们也奇怪了。 我把手往树林一边一指,激动的说道,我来告诉各位,他们人都躺在那里,昨天刚刚垒起的两座大坟,他们都躺在那里面。 众人都静静的看着我,一脸的诧异。 我接着大声说道,那股倭寇洗劫了这个村子,又怕走漏了风声,就把村民全部赶到这小树林里杀了干干净净,这里面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弱不禁风的妇女,最可怜的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孩子,我看到一个作母亲的,死的时候把她三四岁的女儿压在身下,以为能保住她的性命,那些倭寇揪着小女孩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拉了出来,一刀把她砍成两截……..各位没有见到当时的惨状,那小女孩身体都被压在母亲身下,脑袋却滚到十几步开外………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泪流满面,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我擦了擦眼泪定定神,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把它举在手里继续说道,各位如果不信,这里有个小小的拨浪鼓,是我从小女孩手里拿出来的,她到死还把它紧紧的抓在手里…….各位如果还不相信,就去刨开那两座坟看看,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各位就用手里的刀剑把我剁成肉酱。 说完,我把那个拨浪鼓递给华鸿轩,华鸿轩看了看沉默不语,又递给一个华山派弟子,树林里一下子就变得静悄悄的,那个带血的拨浪鼓在众人手里传来传去,偶尔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这小小的声音,却像一把大锤,重重的敲在我们每个人心上。 又过了好一会儿,底下就有人说道,这位李兄弟说得应该是真的,我今天经过另外一个大村子,那村里也死了好几个村民,村里还有不少官兵,他们说确实是刚刚和倭寇打了一仗。 这下相信的人更多了,不少人纷纷去找刚才说话的人打探情况。 一直坐在树上没有出声的文诗帅突然大声说道,我也可以证明这位小兄弟说的是真的。 众人都往树上看去,纷纷问道,怎么,你也看到那些尸体了。 文诗帅摇着脑袋说道,尸体没见到,我是亲眼看见那群倭寇了。 这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快说说,你是如何看到的。 文诗帅大声说道,你们也知道,我们蝙蝠门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轻功好,没事就喜欢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昨天在另一片林子里,离这里大概几十里地吧,他们人数不少,大概有两百人左右,而且每人至少有两匹马。 底下又有人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倭寇。 文诗帅大声骂道,老子不知道七律是七个字,难道连倭寇都看不出来了吗,他们好多人穿着东洋服饰,也有好多穿了我们汉人的衣服,只是那个样子一看就是倭鬼,我在福建又不是没见过这些小鬼子。不过这次更麻烦,因为他们还抓了五六个小孩,估计是放在手里做人质的。 那个笑泽海就骂道,你个酸秀才,难道就不能把那些小孩先救出来么。 文诗帅也骂道,你以为老子不想救啊,可那是活人,不是箱子好吧,而且那些倭寇一个个看起来彪悍无比,兵器精良,还带着火铳,我就这么五六个人,过去送死啊,你他妈的就巴望老子死是吧。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我死了倒也无所谓,只是大明文学史上又要留下一页缺憾了。 众人就发出一阵鄙夷之声,又在底下纷纷议论起来。 只是大家议论了半天,也没人站出来说话,似乎都还想观望观望。 我虽然暗暗着急,不过心里也明白,这些人都是冲着我们镖局的货来的,目的很明确,都想着混水摸鱼捞到货就走,至于这倭寇嘛自己不打自然有人去打,就不用操这份闲心了,而且别人去打了自己就正好去把那些货搞到手。 我想关键还是要把几个重要人物搞定,他们如果愿意去,其他人也就愿意了,毕竟谁都不想作傻子啊。 于是我朗声对华鸿轩说道,华掌门,有位宋将军带着人马紧追倭寇到此,只是那些倭寇武艺高强,他们也奈何不得,华山派一向是我武林的中流砥柱,只要华掌门领头,我等愿为华掌门马首是瞻,去将那些倭寇杀个干净。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等着听华鸿轩怎么说。 华鸿轩左右看看,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么,剿灭倭寇,嗯,还是要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众人听了也不作声,各自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华鸿轩一看气氛不对,连忙又笑着说道,其实,不瞒各位,我这次出来是打酱油的,老婆还在家里等着做菜了。 我眼巴巴的一个个看过去,那些人要么低头看地,要么抬头看天,也没人提杀倭寇的事。我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华鸿轩这个老王八是出来打酱油的,难不成你们都是出来做卧撑的吧。 正在这时,陆雨桐突然上前一步,哗的把剑拔了出来,众人都诧异的看着她,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拔剑干什么,练叉腰肌也不是这么练的啊。 陆雨桐拿着剑大声说道,各位武林前辈,我一个女流之辈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只是小时候教书先生常教导我,要孝顺长辈,爱护幼小。古人又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那些死去的村民跟我非亲非故,可我常想,如果死去的是我的亲人我会怎么办,在座的各位谁没有妻子儿女,谁没有父母双亲,都说我泱泱大中华,天下本是一家,我陆雨桐虽不是男儿身,可我也绝不能容异族狗贼毁我家园,杀我亲人。 说完她左手抓住自己的一绺头发,右手持剑一割,把那绺头发割断拿在手里,然后大声说道,古时候有女子为恋人割发明志,我陆雨桐今天割发明誓,我要杀尽倭贼,万死不迟!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华紫仙也上前一步,抢了陆雨桐手中的剑,也割下自己的一绺头发,然后大声说道,我华紫仙愿和雨桐姐姐同生死,共进退! 华鸿轩急得又是跺脚又是拼命的使眼色,华紫仙气呼呼也不理他。 我在旁边看得又是激动又是惭愧,同时也暗自庆幸,幸亏把她俩带过来了。 过了一会,只听吴越纤慢慢说道,两位妹妹真乃奇女子,既然那些大男人都是缩头乌龟,我们做女人的就自己帮自己吧。两位妹妹,若要去杀那倭贼,姐姐也愿意尽一份力。 完了又皱着眉头说道,姐姐的头发就不割了,两位妹妹年轻貌美、风华正茂,剃了光头都有人爱的,姐姐我人老珠黄了,割了头发就没人要了。边说话边摸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很心疼的样子。 几个女的说完了,那些个大男人虽然还是一声不吭得站着,好多人脸上却已经写满了羞愧二字。 突然之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笑,这人笑得畅快淋漓,毫无顾忌,好像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是空气一般。 众人顺着笑声看去,大笑之人正是穿得像叫化子的徐子音。 徐子音好不容易笑完,然后才大声说道,我原来以为当今武林没有什么男子汉,都是一帮老娘们,今天我才知道,我错了,我向几位姑娘道歉,这些……个什么东西,跟几位姑娘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接着他又回头对那对双胞胎说道,我要带你们去杀倭寇,你们怕不怕。 那两人胸口一挺,异口同声的说道,不怕!那些倭寇杀了我们的妹妹,是坏蛋,我们要替妹妹报仇! 徐子音笑道,好,师父平时没白疼你们。 听了徐子音一番话,众人又气又羞,血往上涌,个个都面红耳赤。 笑泽海突然大吼一声,谁说我们连娘们都不如! 只听他回头对三个弟子大声喊道,你们告诉我,我们虽然叫龟山派,可我们这里有没有缩头乌龟。 三个弟子把胸一挺头一抬,齐声吼道,没有,我们龟山派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第二十六章 笑泽海笑道,好!以后谁要再敢说我们龟山派是老乌龟老王八,那他就是龟儿子,龟孙子。完了又回头对三个弟子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打倭寇的时候把所有机关都打开,把暗器都给我放出去,也不用捡了,只管去割那些倭寇的脑袋。 众人听了都齐声叫好,树林里的气氛一下又活跃起来,大家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很多人都还在商量,有些人都互相吵了起来。 突然听到那个年纪轻轻的裘瑾瑜喊道,别拉着我,放手。 众人一看,原来他想站出来,他叔叔却拼命拉住他,见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他俩身上了,他叔叔也只好松了手。裘瑾瑜上前两步大声喊道,鬼盗门的人都给我听好了,先别他妈去盗墓了,都跟着我杀倭寇去,杀完了我们再去倭国挖他们的祖坟。 那些本来面无表情的鬼盗派弟子都情绪激动的大喊,杀倭寇,杀倭寇。 越来越多的人也跟着大喊,杀倭寇,杀倭寇。 连华山派的无剑兄和薛晋鹏也跟着举手大喊,华鸿轩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这两人才悻悻的把手放了下来。 只是这杀倭寇的声音越来越响,震得那些夜宿的鸟儿都飞了起来。 过了一会又听树上有人喊道,静一静,静一静。 众人抬头看去,只听一个蝙蝠门的弟子大声说道,各位,请安静一下,我们文诗帅有话要说。 那文诗帅站在树枝上摆出一个弯弓射雕的姿势,口里大声念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咔嚓一声,树枝又断了,文诗帅这次没有防备,摔在地上摔了嘴吭泥,陆雨桐连忙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文大哥,你没事吧。 文诗帅连忙摇摇头,没事,没事,多谢姑娘关心。 陆雨桐说,要不你就站在下面吧,别上树了。 文诗帅又摇头说道,我,我还是上去吧,在上面呆得习惯一点。说完哗的一下又飞到树上,然后大声说道,这次去杀倭寇我们蝙蝠们愿意前去侦探敌情,顺便找机会救出那几个小孩。 众人又是齐声叫好,好,蝙蝠门好样的。 那个裘瑾瑜也喊,文诗帅,救人的时候叫上我,我们也去帮忙。 他叔叔语重心长的教训道,唉,那是救人了,你以为是盗墓偷东西啊。 裘瑾瑜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把那些人当成东西不就成了么。 这么说来说去,就差华山派没有表态了,我心想如果华山派不去,肯定是想趁这个机会打我们镖局那些货的主意,他要是这么干,其他的门派也就不会安心杀贼了,不行,怎么着也要把他下水。 于是我不客气的大声问道,华掌门,你们华山派怎么说。 心想,这么多人都去,就你不去,看你怎么拉得下这张老脸。 华鸿轩哈哈一笑,各位武林同道齐心杀贼,我华某人深感敬佩,这个,非是我华山派不愿意去,只是我华某人年事已高,浑身是病,唉,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众人都看着华山派一帮人,脸上尽是鄙夷之色,那些华山派的弟子都低着个脑袋,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华鸿轩倒是脸皮厚,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我没想到这老王八蛋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干着急。 这时候华紫仙突然站了出来,气呼呼对着华鸿轩大喊道,爹!你怎么能这样! 我和小白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不是吧,我们没有听错吧,华紫仙竟然是华鸿轩的女儿!虽然早就知道她是华山派的人,可怎么没想到她是华山派掌门的千金啊。 小白一下没站稳,一把扶着我,浑身都在发抖。 我心里说,好了,这下好了,你连你岳父大人也敢骂,你骂了他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敲诈他,你敲诈他也可以算了,你竟然还敢打他,这下无论如何你都是活不了了。 那边华鸿轩急得快要跳起来了,一时气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华紫仙满脸通红的说道,你要是不敢去杀倭寇,我就不认你这个爹,以后我浪迹江湖是死是活再不用你操心。 华鸿轩着急的说道,你看你,唉,说什么了,我真是要让你给气死…….. 华紫仙不依不饶的说道,你不去,女儿就自己去跟那些倭寇拼命,死了就死了,你也不用给我收尸了,只要回去告诉我妈一声,女儿不能给她尽孝了,只是女儿为捍卫社稷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了……… 说着说着,华紫仙都要哭出来了。 华鸿轩被逼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说道,行,行,爹去就是,爹去就是,好了吧。 我心里说,别是敷衍华紫仙的吧,不行,我得给他再加一把火。 于是我立即大声说道,华山派不愧是武林中坚,有华山派加入,那些倭贼必死无疑。 说完之后拼命鼓掌。 众人一看华山派终于加入了,也安心了许多,也就跟着一起鼓掌叫好。 华鸿轩尴尬的四处看看,只好连连拱手行礼,各位武林同道,忠肝义胆,我华山派岂能落在人后,我华某人拼着这把老骨头,也要把倭寇杀个干净。说完又咳嗽几声,好像真的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华山派的弟子们也一个个兴奋异常,这下终于可以抬头做人了。 我心里说,幸亏你还有个深明大义的女儿,否则要把你这个老王八赶进笼子还真不容易。 既然所有人都答应去杀倭寇,树林里的气氛又变得无比热烈起来。 原来一直有冤仇的,这会也都成了战友,忍不住又要称兄道弟一番,原来就相熟的,这会关系就更深了一层,看大家高谈阔论说得眉飞色舞的,好像那几个倭寇就是几只蝼蚁,只要这些武林精英伸伸脚就能把它们踩成齑粉。 请各位静一静!突然又有人大声喊道。 众人安静下来一看,又是徐子音有话要说。 只听徐子音大声说道,各位要奋勇杀敌,我徐某人非常敬佩,只是这么些人如何去杀,各位有没有想过啊。 众人这才互相看看,是啊,怎么去杀倭寇,这倒是一个问题,现在那些王八蛋跑哪去了都不知道了。 过了一会有人喊道,我们这么多武林高手,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只管冲上去砍瓜切菜就是。 这个建议得到不少人的响应,就是,不就几个倭贼吗,我们出手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 徐子音说,哪位点点人头看,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啊。 树上的文诗帅大声说道,不用点了,七十不到,六十有余。 徐子音点点头,那些倭寇有近两百人,人人都有武功,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我们六十几个人如果和他们硬拼,就算能把他们杀光,只怕我们这些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如果杀不光,剩下的倭寇又跑了,那可又要流毒四方了。 徐子音一番话就好像迎头给大家泼了一盆凉水,众人又冷静了下来。 笑泽海就大大咧咧的说道,行了,行了,大家都别烦了,让文诗帅找到倭寇的位置,我们龟山派几位兄弟冲到他们中间把暗器一放不就啥都结了,大家只管去割脑袋。 人群就有人喊,你们那些暗器再多也打不了两百人啊,再说,人家又不会聚成一堆让你们打。 笑泽海就骂道,那你说,你说怎么办。 那人就说,我看好办,让荔花派的三个女魔头……. 吴越纤一听这话就狠狠的瞪了那说话的人一眼,那人吓得连忙改口道,让荔花派的一个大美女和两个小美女去放把毒烟,把他们全熏倒了,到时侯是蒸是煮还不是看我们的心情了。 人群里又有很多人赞同,好,这个主意好,又省力又环保,免得杀得那些王八蛋到处是血,脏了我们大明的地。 也有人反驳道,放烟哪有那么容易的,也要看风向的好不好,再说那些倭寇看见势不妙早就骑马跑了,人家还站在那里让你们熏啊。 这人说得也有道理,吴越纤也皱着眉头不说话。 人群里又有人喊,他妈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别打了,都他娘的回家种地去。 马上就有人反驳道,谁说没有办法,我泱泱中华,千年历史,打仗的兵法读几天都读不完,里面随便抓个主意就把这些倭贼给做了。 众人都点头称是,于是开始踊跃的献计献策。 一个说,要想以少胜多,就要借助外力,我看不如火攻,趁那些倭寇在树林里睡觉的时候放一把火,来他个火烧赤壁。 另一个说,非也,我看不如把长江水引过来,来个水淹七军。 放屁,依我看,所谓兵者,诡道也,还不如来个围魏救赵,我们都乘船去攻打倭国,那些倭寇势必回头来救,然后我们在半路设下伏兵……. 呸,什么鬼主意,我看还是得用美人计……. 我的脑袋又开始变得两个大,心里暗骂,这些个大老粗,整天就知道练武,多读点书行不行。 第二十七章 突然听到徐子音一声大喊,都给我闭嘴! 众人只好又安静了下来,只听徐子音大声说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吵来吵去,那些倭寇早就下海回家了。所谓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飞,依老夫看我们还是先选出一个头领来,凡事由头领来拿主意,我们只要跟着做就是。 众人仔细一想,这样争吵纯粹是浪费时间,于是纷纷点头称是。 华鸿轩赶紧咳了几声。 那位无剑兄心领神会,连忙大声说道,各位,各位,徐掌门这番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要说这个武林盟主,只怕非我华山派华掌门莫属啊,历数当今武林,除了少林武当,谁能与华山争锋,我们华掌门又为人谦和人脉极广,不论武功还是人品都堪称是武林泰斗,不选他又能选谁。 徐子音听他说完,就冷冷的问道,华掌门不是年事已高,贵恙缠身么。≮我们备用网址:www.txt80.com 八零电子书cc≯ 华鸿轩连忙说道,小病,小病,无妨,我华某人一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这点小病又算得了什么。 我心里骂道,你这个老王八,要去打倭寇你就有病,要当盟主了,你的病就全好了,不行,这会你想当,晚了。 人群里也有人说道,若是在平常,以华掌门的身份地位作武林盟主也并非不可,只是杀倭寇这件事上华掌门好像很不情愿啊,选华掌门还不如选华掌门的女儿了。 又有人大声说道,没错,既然这个盟主是要带我们去杀倭寇的,那肯定要选最积极的那个,我看还是选徐掌门吧。 好些人附和道,对,选徐掌门,徐掌门是头一个。 徐子音冷冷的说道,各位弄错了,提议去杀倭寇的并非是我,而是这位李公子,头一个响应的也并非是我,而是那位陆姑娘。 众人的眼光突然就集中到我们身上,我陡然一惊,连忙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陆雨桐倒是大大方方的说道,各位前辈,我一介女流哪敢在各位前辈面前指手画脚,只是我身边这位李不空兄弟,虽然年纪轻轻,却腹藏奇策,胸有良谋,好多次都是凭借他一己之力扭转了我们镖局的危局,有道是英雄不问出身,名门正派固然是德高望重,但难得一个江湖浪子也同样有满腔热血报国之心,小女子斗胆说一句,如果各位前辈能给李兄弟一个机会,则大事必成。 众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陆雨桐,好多人都摇头感慨,只听徐子音叹息着说道,可惜,可惜这位陆姑娘是女儿身,否则老夫就选你了。 众人听了都纷纷附和,只是谁也没把我看在眼里。 华紫仙就站出来大声说道,我陆姐姐的眼光从来就没有错过,我也支持李兄弟。 华鸿轩气得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又拼命咳嗽起来。 这时吴越纤也慢慢说道,我们家这个小苓妹妹眼光也是蛮高的,既然是她看上的人必然也差不到哪儿去,我也支持这位李公子吧。 说得小苓姑娘脸又红了,好像在说,怎么又把我给扯上了。 众人听得又是一愣,连这个女魔头都开口了,这李不空面子还真大。 过了一会,笑泽海就大声说道,你们这些女人,看人从来就是只看表面不看内在,这位李公子长得倒是还可以,谁知道他有没有真本事啊,我说,除了你们这些女人,还有没有男人选他的啊。 众人听了都哄堂大笑,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选盟主又不是选快男,要比帅我也长得很帅啊。 我被说得面红耳赤,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站在那里又气又急,真想转身走了算了。 突然一个声音大声说道,我也选这位李兄弟。 众人连忙往后看去,说话的是个老头,因为他之前一直没有出声,所以谁也没有注意他,也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说完这句话,他还是两手放在胸口,低着头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他背上的那把长剑倒是惹眼的很。 我大喜过望,心里暗骂,你个老王八蛋,这么长日子躲哪去了,说了安排别人暗中照顾我,照顾我的人没见着,害我的人倒碰到一大堆,不过今天算你来得还正是时候。 有人就大声问道,这位老哥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啊。 那老头头也不抬,大声说道,衡山派,莫十缺。 众人又是一惊,这可是个大人物啊。 我心里说,看你们这些王八蛋还敢不敢多嘴。 因为来了个莫十缺撑腰,我胆子突然就大了起来,就像一条在岸边快要干死的鱼又被人一脚踢进了水里。 我连忙朗声说道,各位前辈,小弟我无德无能,哪敢和各位争盟主之位,各位前辈义薄云天愿舍身杀贼拯救苍生,小弟我代那些死去村民给各位前辈说谢谢了。说完就深深的鞠了一躬。 鞠躬完了我又昂首大声说道,不管今日谁作盟主,小弟我愿一马当先和那些倭寇血战到底宁死不退。 众人听了这番话,表情倒也缓和了很多,看来这个年轻人还是很识趣的嘛。 树上那几个蝙蝠都憋了好久没有出声了,这会就有人说道,这个李兄弟还是很有自知之明,要说到武林盟主,那当然是选我们文武双全的文诗帅了。 就是,就是,不管是论相貌还是论才华,谁能和诗帅比啊。 那文诗帅也不说话,两手一拍。 那些蝙蝠门的弟子就齐声喊道,柏君柏君,立如松柏,文质彬彬! 等等,等等。突然又有人大喊,众人一看,原来是龟山派的一名弟子,只听他大声说道,谁说长的帅才能作盟主,我们龟山派笑掌门虽然其貌不扬,但是侠义心肠,伟人气概,实在是有内涵男人中的典范,这武林盟主肯定非笑掌门莫属。 接着三个龟山派弟子也齐声大喊,泽海泽海,泽被苍生,胸怀似海! 我心里说,不得了,你们都还有口号了,看样子都是有备而来啊。 华山派的弟子岂能示弱,那无剑兄拍马匹的功底也不弱,立即带头喊了起来,鸿轩鸿轩,气宇轩昂,鸿图大展! 这三队人马互不示弱,谁也不想被别人压倒,口号喊得震天响,听得众人喜笑颜开,树林子里像过节一般热闹。 这一片混乱之中,莫十缺走过来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怎么混到志远镖局去了。 我看看四周小声说道,一言难尽,回头再跟你解释,莫掌门,你怎么也过来了。 莫十缺看看四周也小声说道,一言难尽,回头再跟你解释,你要作这个盟主干什么。 我着急的说道,还是一言难尽,回头再跟你解释,你想想办法,一定要帮我。 一边心里说,你要是再说一言难尽,我就一刀捅死你。 莫十缺想了想,好吧,我帮你。 静一静,静一静,请各位静一静。众人一看,这次说话的是那个年纪轻轻的裘瑾瑜。 众人以为他也想做盟主,有人就大声喊道,裘公子,你要做盟主,还是等胡子长出来再说吧。 裘瑾瑜不慌不忙的说道,我不是来和大家来争盟主之位的,我是过来帮忙出主意的。既然有这么多人想做盟主,我们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选谁,因此,我建议,让这些人互相PK,胜出的那个就作盟主。 众人一听就在底下议论起来,PK?什么新潮玩意,没听说过。 裘瑾瑜不屑的说道,你们这些老古董,PK都不懂,PK就是让两拨人互相比试,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于是纷纷点头,这个主意不错,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十八章 小白一听也来劲了,这些新鲜玩意最对他的胃口,连忙跑到裘瑾瑜身边说道,公子真是天才,如若裘公子不弃,我小白愿助一臂之力。 裘瑾瑜一听,立即兴奋得大声说道,好,好,先看看有哪些人报名啊。 刚才喊口号那些人纷纷急着报名,华鸿轩突然大喊一声,且慢。 我心想这个老狐狸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只见华鸿轩对树上的文诗帅说道,诗帅,这次我们合伙在福建开钱庄,我答应你,四六分账。 文诗帅对他骂道,呸,你这个一身铜臭味的老家伙,当我文柏君是什么人啊,我文柏君情操高洁,岂能被这等俗物所诱。 那些蝙蝠门的弟子轰然叫好,好,诗帅好样的,当真是低俗武林中的一股清风啊。 少在诗帅面前来这一套,金银珠宝在我们诗帅眼里那就是一陀屎。 文诗帅得意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又说了一句,除非三七。 哗啦啦,那六个蝙蝠门弟子惊得全部从树上掉了下去。 华鸿轩一咬牙,好,三七就三七,成交。 文诗帅在树上大声说道,各位武林同道,我文柏君自以为和华掌门比起来还差了那么一丁点,因此,在下本着和气为贵的精神,退出盟主之争,转而支持华掌门,请各位也支持华掌门,谢谢,谢谢。 那六个蝙蝠门弟子连爬带跳的又上了树,一个个边擦汗边说,诗帅英明,其深谋远虑,非我等能及。 诗帅顾全大局,舍弃小我,其心志真是苍天可表。 华鸿轩见搞定了一个,连忙乘胜追击,又对笑泽海拱手说道,泽海兄,贵派这段时间资金短缺,我也有所耳闻,我们这些武林同道本来就该互相扶持,我们华山派愿意暂借五千两银子给贵派周转,而且,五年不收利息。 众人听了都羡慕不已,五千两可不是小数目。 笑泽海为难的看看他手下的三名弟子,那三个小乌龟拼命对他点头,他们跟着笑泽海过苦日子过怕了,打完暗器再也不用去捡了那该多爽啊。 笑泽海一咬牙,大声说道,八千两,八年不收利息。 听着口气是想发都快想疯了。 华鸿轩哈哈大笑,好,成交。 笑泽海红着脸对众人说道,我笑泽海也退出,我们龟山派支持华掌门。 众人发出一阵鄙夷之声,看来对华鸿轩这种明目张胆的贿赂都很不满,不过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钱多得没地方扔了。 我也暗自着急,想来那文诗帅和笑泽海也没有赢华鸿轩的把握,既然有利可图那还不如送个顺水人情。只是如果竞争的人多了,我还能混水摸鱼,让我和华鸿轩单干,我哪是他的对手。 裘瑾瑜本来还想主持一场好戏,一看到这个情况也不免有些失望,于是连忙大声问道,那,还有报名的么。 小白也担心比不起来,连忙大声说道,还有一位,就是志远镖局的李不空。 陆雨桐和华紫仙兴高采烈的说道,我们支持李兄弟。 吴越纤也淡淡说道,我也支持李兄弟,这个世上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钱买得到的。 莫十缺依旧是头也不抬大声说道,我也站在李兄弟这边。 裘瑾瑜一听又兴奋起来,好,好,现在形势非常明朗了,一边是华山派的华掌门,支持他的有蝙蝠门、龟山派。一边是志远镖局的李不空,支持他的有荔花派、衡山派。 哇,各位,刺激了,刺激了,一位是武林泰斗,一位少年新秀,究竟谁胜谁负让我们拭目以待啊。 众人一看又有好戏上演,个个兴奋异常,现场气氛之热烈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那裘瑾瑜年纪轻轻,最喜欢搞这种热闹场面,只听他又说道,莫急,莫急,各位兄弟,在他们PK之前,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公正,我们还需选出三名评判。 众人又兴奋的叫道,我来,我来,现场又吵成一团。 裘瑾瑜和小白忙着维持次序,又不时的交头接耳,估计在商量接下来到底怎么个玩法。 那边蝙蝠门的几个人都从树上跳了下来,华鸿轩把他们和龟山派一帮人叫在一起,滴滴咕咕的也在商量些什么。 我连忙把吴越纤和莫十缺叫过来,几人也围在一起商量,我小声说道,各位,我争这个盟主之位也不是为了我自己,只是为我们镖局着想,各位有什么好主意只管提。 陆雨桐小声说道,现在还不知道比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比,哪里有什么主意啊。 吴越纤说,反正他们那边也不知道,到时我们再见机行事。 莫十缺说,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过了一会,只听人群里发出一阵欢呼,我们抬头一看,看样子是把三个评委给选出来了。 只听小白大声喊道,各位,静一静,三位评委已经选出来了,在下给各位介绍一下,这第一位就是人称鬼马时尚小精灵,未来武林的希望之星,湖北鬼盗门的裘瑾瑜。 众人轰然叫好,掌声四起,看来这个小家伙还挺受欢迎的。 裘瑾瑜连忙站了出来向四周挥了挥手,手上戴得镯子碰得当当响。 我心里说,这小家伙还可以,至少不像那些老家伙死脑筋。 又听小白大声喊道,第二位就是“巍巍青城,武林至尊”江湖上人称变脸喷火男,四川青城派的徐子音。 众人又是齐声叫好,徐子音连忙也站出来向众人抱拳行礼。 小白不识趣的上前问道,徐掌门,江湖上最近传闻你已经加入了丐帮,并且兼任丐帮的九袋长老,请问是真的吗。 徐子音怒骂道,放屁,你才是丐帮的,你们全家都是丐帮的…… 我心里又想,徐掌门还是很有原则的,肯定不会偏袒华鸿轩,这个评委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这第三个评委是谁。 那小白挨了徐子音的骂毫不气馁,锐气不减,脸皮之厚和他岳父有得一拼,只听他又大声喊道,各位安静,请各位安静,接下来这位评委就厉害了,号称看一眼就死的当今武林第一美女,想当年十大门派在滕王阁火拼,杀得鄱阳湖水都红了,仅仅就是只为了能看她一眼。又想当年,怀信方丈只是惊鸿一瞥,就放着少林长老的位置不做,哭着喊着为了她要还俗,各位试想,这是何等的惊世容颜。 我心里说,这么漂亮的美人到底是谁啊,我刚才怎么没看见。 吴越纤脸上就有些不悦了,她都没说自己是江湖第一美女,哪个女的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啊。 众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纷纷伸着长个脖子四处看。 只听小白声嘶力竭的喊道,她就是,江西鸳鸯派的梅寻雪! 只见人群散开一条缝,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太婆慢慢走了出来,这老太婆满脸皱纹,眼角一推眼屎似乎常年擦不干净,走到哪里嘴巴边上的口水就掉到哪里,只见她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人。 众人心里一惊,不会说得就是这位吧。 小白上前问道,这位婆婆,请问你孙女梅寻雪来了吗。 那老太婆一口口水喷在小白脸上,什么孙女,老娘我就是梅寻雪! 哗啦啦众人倾倒了一大片。 小白偷偷的把裘瑾瑜拉到一边问道,兄弟,这个,你给的简介不对啊。 裘瑾瑜不耐烦的摆摆手,四十年前,那都是四十年前的事。接着又对梅寻雪说道,梅婆婆,最近身体还好吗。 这位梅婆婆点点头,晚饭吃过了。 裘瑾瑜又问道,梅婆婆,你的门下弟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梅婆婆摇摇头,你爸还没死啊,叫他不要打我的主意了。 裘瑾瑜就不敢再问了,怕再问下去指不定这位梅婆婆又要爆些什么猛料来。 于是回头对小白小声解释道,这梅婆婆,老江湖了,难得从江西跑过来捧场,好歹要给点面子,她耳朵不大灵光,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 梅婆婆大声骂道,放屁,谁说我耳朵不好。 我总算明白了,原来别人一说她的坏话她的耳朵就好使了。 只听梅婆婆指着华鸿轩大声说道,钱多是吧,钱多了不起啊,老娘我年轻的时候金山银山堆在面前眼都不眨一下。 我在心里叫了声好,这个梅婆婆有骨气,看来她也不会照顾华鸿轩的。 梅婆婆又回过头来看看我们这边几个女的,露出一脸的怨恨之色,年轻了不起啊,终究你们也是要老的。 我心里又咯噔一下,完了,我这边都是年轻美眉,看来刺激到这位梅婆婆了。 第二十九章 裘瑾瑜怕梅婆婆扯个没完,连忙大声说道,各位前辈,本人承蒙各位抬爱作了评委,所以今天比试的主持就让白公子担任了。 华山派无剑兄大声喊道,他是志远镖局的人,他不能做主持。 裘瑾瑜不耐烦的说道,他只是做主持又不是做评委,你怕什么,我看这位白公子相貌不凡又能说会道,必定是经过大场面的,做主持再合适不过,要不你来做。 无剑兄四处一看,心里有点发虚,只好悻悻的说道,那,还是他做就是了。 等等。华鸿轩又站了出来,只见他上下打量小白,看得小白心里发毛,过了一会,华鸿轩问道,白公子,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小白龙的。 小白想了想说道,听说过啊。 我大吃一惊,难不成他要向他岳父自首,他自首倒是算了,又要把我给扯出来了。 华鸿轩连忙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小白慢慢说道,据说唐僧到西天取经的时候,坐下的坐骑就叫小白龙,这会应该跟着唐僧一起升天了吧。 华鸿轩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裘瑾瑜连忙过来圆场,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就赶紧开始吧。 众人齐声叫道,开始,开始。都迫不及待要看好戏了。 等等,等等。人群里又有人大声喊道。 这次说话的是个三十几岁的汉子,这人长得五大三粗,猪头肥耳,一副油滑世故的样子,背后却背着把硕大的大刀,似乎很吓人。 只听他大声说道,各位武林同道,在下是河北刀武门的何天赌,今天武林盟主比试这么热闹,我也给大家助助兴,我们刀武门开出双方的赔率,华掌门是武林泰斗,赢面自然大一点,买华掌门赢的三赔一,买李不空兄弟赢的,一赔三,另外我们会根据场上比试情况随时调整赔率,请大家踊跃下注,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啦,赶紧啊。 我心里骂道,差距有这么大吗,你赌钱就赌钱,别灭了我的威风。一边就问莫十缺,这个王八蛋是谁啊。 莫十缺小声答道,这个刀武门原来都是耍大刀的,这个何天赌的爸爸是个赌棍,把刀武门的家产都输得差不多了,生下他之后取名叫何不赌,意思让儿子不要学他。谁知道他儿子赌是不赌了,四处借钱开了个赌场,结果一下就发了,于是他就把自己名字也改成了何天赌,要赌就赌大的,现在他们不要太有钱,赌场都要开到我们湖南来了。 我心里说,难怪,这武林之中真是什么人都有,这位也算是个人才了。 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声说道,你们刀武门开赌场,别人赌输了你们就拿银子走人,别人赌赢了你们就拿大刀砍人,谁敢跟你们赌啊。 这何天赌气得满脸通红,谣言,绝对是谣言,我们刀武赌场一贯注重信誉童叟无欺,今天这么多武林同道在这里我还会抢你的钱不成,况且我们刀武赌场和华掌门的鸿轩钱庄一贯相互扶持,大家只管放心下注,不要怕我赔不起。 众人一听赌场还有华鸿轩这棵摇钱树在后面撑着,立即又来了精神,又加上这些人本来就是些赌徒,纷纷上前下注。 我买,我买。 我买华掌门五十两。 我买华掌门一百两。 华鸿轩就把那个无剑兄叫过去耳语了几句,只见无剑兄兴冲冲的大声说道,华掌门买他自己胜,五百两! 这就好比一石激起千层浪,下注的人就更多了,都抢着买华鸿轩胜。 那何天赌收钱收得手忙脚乱,各位,别急,别急,一个个来。 那边热闹非凡,我们这边却是冷冷清清,听了这么久个个都是买华鸿轩胜的,没一个买我胜的,弄得我们垂头丧气,好像已经吃了败仗了。 莫十缺气得大声说道,李兄弟,你莫老哥没多少钱,就二十两银子,我支持你。 我心里一阵激动,还是莫掌门讲义气。 莫十缺拿了钱挤过去大声喊道,我买二十两,华掌门。一边回头对我喊道,李兄弟,对不住了,你莫大哥钱少,赔不起啊。 我心里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要不是还要用你,我现在就把你给踢出去。 看到这么多人赌得热火朝天,裘瑾瑜在旁边急得抓耳捞腮,何天赌对他说道,裘公子,你是评委,可不能买啊。 裘瑾瑜连忙把小白叫过去耳语了几句,小白点点头,也挤过去大声说道,我出三百两,赌李不空赢。 众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这年头还真有不怕死的。 小茜也拿了一张银票走过去说道,我们越纤姐姐出一百两,也买李公子赢。 陆雨桐和华紫仙两人在身上找啊找,什么银票碎银子都掏出来了,华紫仙点了点,对我说道,喂,你再凑个二十两,我们就有一百两了。 我连忙拿了张二十两的银票出来,刚要递给她,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要买谁。 华紫仙骂道,当然是买你啦,你可要争气点,我和雨桐姐姐的私房钱都在里面了,都攒了好久了。 我想了想,那你们还是买华鸿轩吧。 华紫仙又骂道,你个大男人有点志气好不好。说着一把我把我的银票抢过去,然后过去大声说道,我买李公子赢,一百两,说完又对华鸿轩做了个鬼脸。 好不容易等下注下完,小白就和裘瑾瑜一起指挥众人按次序站好,三个评委站前面,我们要比试的两队人马就分别站在两边。 眼看天就要黑了,又有一些人捡了不少干柴,在四周点了几个大火堆,用来照明和取暖,还有人拿出干粮和肉食放在火上烧烤,看架式是要开篝火晚会了。 只听小白站在中间大声说道,各位武林同道,现在我宣布,第一届武林盟主大PK正式开始,首先介绍一下双方选手,在我右手边的是武林盟主候选人华山派掌门华鸿轩。 华鸿轩得意洋洋的向四周招手,华山派几个弟子连忙大声叫好,底下却嘘声一片。 小白接着说道,在我左手边的是新近涌现出来的少年英雄李不空。 我连忙毕恭毕敬的给众人鞠了一躬,底下掌声一片,好些人大声叫好,好,好样的。 李兄弟加油! 把华山派踩扁了。 我没想到我人气还这么高,刚才下注的时候怎么都不买我啊,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不是这些人有多支持我,而是他们都不喜欢华鸿轩,虽然他们买华鸿轩赢但是也想看到他出洋相,希望我不要一下就败了,让比试变得索然无趣。 小白又大声说道,刚才在下和三位评委已经商量过了,比试规则如下,采用三局两胜制,双方可各派出三位选手轮流比试,至于比试的项目一方提一个,第三个比试项目由评委来定,胜负裁判也由三个评委来定,评委之间如有异议以多数人的裁判为准,你们都听明白了吧。 我和华鸿轩都点点头。 小白说,那你们赶紧商量一下,谁先来。 那边的笑泽海大笑着站了出来,我先来,我跟你们比暗器,哈哈。 底下一片哗然,和龟山派比暗器有什么好比的,人家都是靠放暗器过日子的。 我心想,反正一边可以提一个,对手既然提出比暗器,我要是说不比那岂不是说我怕了他们,大不了下一局我让吴越纤跟你们比下毒,谁怕谁啊。 于是我站出来大声说道,比暗器就比暗器,你以为我怕你吗? 众人先是安静了一会,然后轰然叫好。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有胆量,灭了那老乌龟。 我心里说,行了,行了,都别叫了,你们不就是想看我怎么死吗,老子就死给你们看。于是把心一横,大声对笑泽海说道,笑掌门,你说,怎么个比法。 笑泽海上下看看我,小兄弟,看不出来,你确实还有点胆色,这样吧,我也不能太欺负人,我们就比在一百步之外用暗器把一支蜡烛打灭,如何? 众人都发出一片嘘声,这还不叫欺负人啊。 陆雨桐拉了我一把,不行,这样怎么比,得让他改改。 我想了想大声说道,打灭一支蜡烛算什么本事,不如这样,我们用十支蜡烛摆一个小圆圈,然后把这十支蜡烛在百步之外打灭如何? 底下一片寂静,众人都莫明其妙的看着我,这位盟主候选人不会是个傻子吧。 那裘瑾瑜怕冷了场,连忙大喊一声,好,李兄弟好样的。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叫好声响成一片,这下有热闹看了。 倒是笑泽海看着我成竹在胸的样子倒是有点迷糊了,他又回头看看华鸿轩,华鸿轩本以为让笑泽海出马比暗器那是稳操胜券,表情一直都轻松的很,这会也变了脸色,担心我有什么诡计,于是冲笑泽海摇摇头,让他不要答应。 我又大声说道,怎么,笑掌门不会不敢吧。 众人轰然大笑,有人大喊道,人家是乌龟派嘛,做缩头乌龟做了好多年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啊。 第三十章 笑泽海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喊道,好,那就依李兄弟所言,打十支蜡烛。 裘瑾瑜兴冲冲的去问众人要来些蜡烛来摆台子。 吴越纤对我小声说道,李公子,莫非你有什么妙计? 我小声说道,哪有什么妙计,纯粹是赌一把,说不定我运气比他好了。 吴越纤皱皱眉头,那李公子就放心去赌吧,第二局姐姐我来替你摆平。 陆雨桐也着急的说道,要不,这一局我替你上吧,我以前还练过一点暗器。 我笑着说道,无妨,我自己来就行。 裘瑾瑜把蜡烛放在一个树桩上摆了个小圆圈,接着又后退了一百步,然后把那个位置在地上画了下来。 我拱手对笑泽海说道,笑掌门,请。 笑泽海也不推辞,也拱手说道,李兄弟,承让了。说着就在裘瑾瑜标记好的地方站好。 众人都凝神屏气的看着他,要说百步之外打灭一支蜡烛,很多武林高手都做得到,如果要打灭十支,而且这十支蜡烛又摆成个圆形,那难度就有点大了,都说龟山派的暗器是武林一绝,都还没见识过,今天可算是开眼了。 笑泽海也不缩到乌龟壳里面去,只见他在乌龟壳里面掏出个什么玩意拿在手里,然后定神瞄了一会,这才一甩手,众人只看到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极快的飞了出来,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到树桩那里刚好划了个圆圈,蜡烛就一只接一只的被打灭了,只是最后一根蜡烛被碰灭了一下,突然又燃了起来,笑泽海不禁露出一丝懊恼之色。 尽管还有一枝蜡烛没灭,但那些灭了的蜡烛却一枝都没倒,这个力度拿捏的是恰到好处,众人看得心旷神怡,齐声叫好。 笑泽海微笑着四处招手,十分得意。华鸿轩也松了口气,跑过去和他击掌相庆。 我们这边这几位一个个都愁眉苦脸,心里都想这一局怕是输定了。 小白大声说道,笑掌门果然是神乎奇技名不虚传啊,下面有请李不空兄弟。 我手里拿了个东西用布蒙住,不慌不忙在标记的位置站好。 那边裘瑾瑜连忙把灭了的九支蜡烛又点燃了。 我大致瞄了一会,就对裘瑾瑜说道,裘公子,麻烦你过来一下。 裘瑾瑜走过来问道,李大哥,有何吩咐? 我大声说道,裘公子,麻烦你用布把我的眼睛蒙上。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看来这个李不空脑子是有问题,他不会是疯了吧。 裘瑾瑜不解的问道,李大哥,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点点头,有劳裘公子。 裘瑾瑜只好问别人要了个布条,然后蒙在我的眼睛上。 我又大声说道,麻烦把你手里的火折子借给我。 裘瑾瑜想了想就把火折子递给我。 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就大声说道,裘公子,暗器无眼,麻烦你闪远点。 不用我说,裘瑾瑜窜得比兔子还快,底下也是一片骚动,众人纷纷往后退,怕万一我发起羊癫疯来打到他们可怎么办。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想,事不宜迟,赶紧放了再说,回头再慢慢跟他们扯。 于是摸索着拿火折子点燃引信,把火铳向前平举,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众人都惊呼成一片。 放完了我把蒙在眼睛上的布扯开一看,好嘛,灰飞烟灭,别说蜡烛灭了,那些蜡烛都被打到哪里去都找不着了。 众人张着嘴巴互相看看,一时都还没反应过来。 陆雨桐和华紫仙都高兴得跳起来,又是鼓掌又是叫好。 吴越纤也笑着看看我,轻轻鼓起掌来。 人群里也有鼓掌叫好的,也有大喊不算的。 笑泽海急吼吼的跳了出来,这,这火铳怎么能算暗器了,他们耍诈。 裘瑾瑜为难的看看我,李大哥,这个,你怎么说。 我不慌不忙的问笑泽海,请问笑掌门,什么是暗器。 笑泽海一愣,估计这问题他平时也没想过,过了一会就答道,所谓暗器,自然是暗藏的兵器,你这个明显不是嘛。 我依旧不慌不忙的说道,笑掌门,你看清楚了,我刚才放火铳是不是这样放的。 我把布盖在火铳上,只露出个枪口,然后大声说道,火铳是兵器,这个大家没有异议吧,我拿布盖住,你也就看不出这是火铳了,这不是和笑掌门说的刚好相符么,这不是暗器又是什么。 笑泽海看看我,一时语塞,又急得满脸通红。 陆雨桐和华紫仙高兴得哈哈大笑,好,说得好。 众人也在底下纷纷议论起来,不少人都微笑着纷纷点头。 那个无剑兄又跳了出来,不算,不算,笑掌门是用暗器把烛火打灭了,蜡烛都还好好的,你把蜡烛都打没了,这怎么算。 裘瑾瑜又看看我,这位兄台说得有道理,李大哥,你又怎么说。 我笑着说道,最开始我和笑掌门约定的时候,我们是说把蜡烛打灭,又没说不准把蜡烛打倒,不管怎么样,只要把蜡烛灭了就行了啊。 无剑兄气恼的说道,你,你强词夺理。 裘瑾瑜沉思了一会说道,比试的项目既然是笑掌门提出来的,那规则他也要事先约定好,他既然都没说,那自然就不算了。 众人听了也纷纷点头,裘公子说得不错。 无剑兄气极败坏的说道,那,笑掌门只用的一枚七星镖,你用了好多铁砂,这,这也不算。 我笑着说道,这个笑掌门事先也没说啊。 众人又哄堂大笑起来,没错,李公子说得没错。 无剑兄只好面红耳赤的退了下去。 笑泽海懊恼的拍拍自己的光头,后悔得不行。 华鸿轩拿着剑站出来说道,裘公子,我觉得火铳还是不能算暗器,照李兄弟所说,我把剑拔出来不是暗器,把剑放进剑匣里就是暗器了,那不是荒唐吗,这位李兄弟分明是在狡辩。 众人想想也是,有不少人又开始点头。 这时吴越纤走出来缓缓说道,华掌门说得没错,有人就是用剑匣做暗器的,不然怎么会有暗剑伤人了。 说得华鸿轩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不尴尬。 小白想了想就站出来大声说道,现在双方分歧就只有一个,火铳究竟算不算暗器是吧。 华鸿轩点点头。 小白说,好,这个问题我们说了不算,就交给三个评委去评判吧。 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三个评委身上。 裘瑾瑜想了想说道,小弟以为,所谓暗器,就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兵器,只要使用得当哪怕是一块转头,一把椅子都可以作为暗器来用,更何况火铳了,所以,小弟认为火铳算暗器。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有赞同的,也有人摇头反对。 我心里说,好,年轻人果然有见地,回头就送一把火铳给你。 那边华鸿轩顿时脸色发白,似乎也开始紧张了。 只听徐子音大声说道,裘公子此言差矣,照你这么说,我拿块砖头把那十支蜡烛打灭,那也算我胜了。这位李兄弟足智多谋我也算是领教了,不过老夫以为即是比武就要拿出真本事,不能投机取巧。所以老夫以为,这火铳不算暗器。 徐子音这番话也说得合情合理,很多人听了都点头称是,华鸿轩也舒了一口气,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惭愧之色。 两个评委各持一词,就要看第三位评委怎么说了,众人都向那个梅婆婆看去。 梅婆婆东张西望的似乎一直在找什么人,裘瑾瑜连忙走过去大声说道,梅婆婆,你来说说火铳算不算暗器。 梅婆婆大声骂道,老娘我又没聋,你喊这么大声干吗,想震死我啊,这火铳…….. 裘瑾瑜突然大叫一声,哎呀,婆婆,你受伤啦。 众人一看,可不是么,梅婆婆裤子上粘着血了。 梅婆婆连忙用手在屁股后面摸了摸,哎哟一声,拔下个什么东西拿在手里。 众人又一看,这不是一支七星镖吗,只是这支七星镖少了两个角,一看就知道是龟山派出品。 众人一起伸手指着笑泽海,口里说,哦。 笑泽海吓得把手含在嘴里,大气也不敢出。 原来他放出的那支七星镖弧线诡异,转来转去不知怎么的打到梅婆婆屁股上了。 我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简直忍不住要放声大笑起来,天意,天意啊,连老天都站在我这边,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华鸿轩是面如死灰,这一局要是败了,那第二局可就凶多吉少了。 只听那梅婆婆哭丧着脸说道,我说怎么觉得屁股上有点痛,我还以为我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有吸引力,还有人在偷偷捏我屁股占我便宜,我心想要占就让他占吧,哪里晓得…….. 这下众人再也忍不住了,齐声大笑起来,连龟山派的几个弟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回头一看师父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只好都拼命忍住。 第三十一章 突然有人大声说道,梅婆婆休慌,我这里有上等的膏药。 说话间走出一个四十多岁中年汉子,只见他拿出一块膏布递给梅婆婆,婆婆,这个,还是你自己贴上吧。 梅婆婆自己摸索着把膏布贴了上去,过了一会,那汉子问道,婆婆,可好些了么。 梅婆婆点点头,嗯,一点都不疼了。 那中年汉子就大声说道,各位武林同道,在下是河南神药门的项超群,刚才梅婆婆贴的就是本门特制的独门膏药,药效超群,即贴即好,而且保证不留疤痕。所谓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眼见这项超群就要唧歪个没完了,小白冲上前骂道,走,走,下去,谁让你上来的,广告费交了吗。 那项超群回头说道,不是刚好有人受伤嘛,哎,让我再说两句……. 小白一脚就把他给踢了回去。 被项超群这么一折腾,正事也差点忘了,裘瑾瑜又对梅婆婆说道,婆婆,你说说看火铳算不算暗器啊。 梅婆婆也不理他,气冲冲的向笑泽海走了过去,笑泽海也不敢乱动,只是做好了随时钻乌龟壳的准备。 梅婆婆冲到笑泽海面前,突然举起拐杖向站在旁边的华鸿轩打了过去,一边打一边骂,叫你不长眼睛,叫你乱扔暗器。 华鸿轩只知道梅婆婆耳朵有点聋,没想到这疯婆子眼睛也不大好使,躲闪不及,被打得哇哇乱叫。 笑泽海一看祸闯大了,扔暗器伤了评委就算了,打坏了华鸿轩可没人借钱给他了,于是连忙大声说道,梅婆婆,你别打华掌门了,那暗器是我扔的。 梅婆婆一听打错人了,连忙停手,低声对华鸿轩说道,哎呀,真对不住了,打得疼不疼啊。 华鸿轩正要说话,梅婆婆突然一个转身,抬手就打了文柏君一巴掌,然后又骂道,叫什么叫,知道你扔的,打的就是你。 可怜诗帅被打得莫明其妙,一手捂着脸一边满脸委屈的看着她,笑泽海几乎绝望得要晕倒了。 师父被打,那些蝙蝠门弟子可就不干了,一个摩拳擦掌的就要冲上去帮忙,华鸿轩连忙拦住他们,这个老太婆虽然有点疯,可现在万万得罪不得。 华鸿轩低头对梅婆婆说道,婆婆,真对不住你老人家了,回头我让小的们把药费给你老送过去,你老千万不要生气,气坏身体可就了不得了。 梅婆婆点点头,笑掌门,你这几句说得还像人话,实不相瞒,你婆婆我现在老了,屁股不值钱了,换个年轻几岁,你金山银山都赔不起,赔钱也没用,少林派的怀信方丈知道了肯定会打死你,就算怀信不打死你,武当派的无枚道长也要打死你,就算无枚不打死你,华山派的华容皓也要………. 眼看她要把她年轻时的那些旧相好全抖出来,华鸿轩连忙说道,梅婆婆,我不是笑泽海,我是华鸿轩啊。 梅婆婆陡然一惊,连忙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华鸿轩,接着激动问道,你当真是华鸿轩,是华容皓的儿子? 华鸿轩尴尬的左右看看,只好点头说道,是的。 梅婆婆闻听此言,如遭五雷轰顶般呆呆的站着,拐杖也掉在地上,过了一会她突然老泪纵横,一把抱住华鸿轩,痛哭失声的叫道,鸿儿,其实我才是你的亲妈啊……..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全场爆笑,一个个笑得泪水四溅,喘气都喘不过来。 华鸿轩好不尴尬,又不敢把她推开,只好任由梅婆婆抱住痛哭。 裘瑾瑜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只好弯着腰跑过去拉了梅婆婆一把,婆婆,好了,好了,别哭了。 梅婆婆把眼泪鼻涕都蹭在华鸿轩身上,这才悲悲切切的抬起头来。 裘瑾瑜努力忍住笑,大声说道,这个,恭喜……..二位,母子重逢…….. 见华鸿轩怒视着他,裘瑾瑜连忙把梅婆婆拉开,一边大声问道,婆婆,还有正事了,你还得说说这暗器是不是火铳了,不是,火铳是不是暗器了。 梅婆婆看看他,啊,什么?你不是我儿子,我从来就没让你爸得手过。 众人又是一阵爆笑,裘瑾瑜无助的四处看看,心想那还不如做你儿子了。 梅婆婆耳朵不好,又口无遮拦,裘瑾瑜也不敢多问,再问说不定就问出来自己其实就是梅婆婆的孙子了,想了一会就走过来对我说道,李大哥,能否借你的火铳一用。 我二话不说就把火铳递给他,裘瑾瑜拿着火铳放在梅婆婆面前大声问道,婆婆,你看好了,这个火铳,你说是不是暗器。 梅婆婆定睛一看,哇呀,好粗的家伙啊,说实话,比华容皓的那玩意粗多了。 华鸿轩听得脸色发白,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听梅婆婆摇头说道,这玩意怎么能算暗器了,不算不算。 华鸿轩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看来这个亲妈也没白认。笑泽海也如释重负,总算是不辱使命,银子应该也有着落了。 小白也只好无精打采的宣布,第一局,华掌门获胜。 我本来也没指望这一局能胜,只是想好好表现一下,不要让这些老家伙小觑了自己,现在看来目的也达到了,所以也就不觉得气恼,只是陆雨桐和华紫仙笑着叹了口气,似乎还是有点遗憾。 众人都还在回味这场比试的细枝末节,讨论得热火朝天,那何天赌又站出来大声说道,哎呀呀,精彩了,精彩了,华掌门是宝刀不老,李兄弟是初生牛犊,现在赔率大调整,买华掌门胜的是二赔一,买李兄弟胜的一赔二,要下注的赶紧了,赶紧了啊。 好些人又一哄而上,我买华掌门。我买李兄弟。 我心里说指望这帮人去打倭寇还真是有点不靠谱。 小白只盼望着我们早点扳一局回来,连忙大喊道,都安静,安静,第二局比试马上开始。 众人连忙回去坐好等着好戏开锣。 等等。只听华鸿轩突然又上前说道,各位武林同道,三位评委,这一局比试之前在下有个小小的提议,武林中人互相切磋技艺那是很平常的事,只是下毒这种卑鄙伎俩一贯被武林中人所不齿,所以在下以为,这比什么都可以,至于比谁的毒药更厉害,比谁更会下毒,这样的比试还是免了吧。 众人听了都沉默不语,知道华鸿轩这番话是冲着我们来的,于是都看着我们。 我心里一边暗骂这个老狐狸,一边拼命的想主意,这老狐狸的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如果我坚持让吴越纤和他们比下毒,倒显得我们小家子气了。 裘瑾瑜就站出来说道,华掌门言之有理,万一越纤姐姐放个毒烟熏到各位了也不好嘛,李大哥,你以为如何。 我想了想大声说道,华掌门过虑了,我李不空虽不是什么武林豪杰,但也知道这暗箭伤人非君子所为,我怎么可能会和华掌门比试这些卑鄙伎俩了。 华鸿轩和笑泽海两人脸上就挂不住了,底下众人都微笑着点头,就是,下毒是卑鄙伎俩,难道放暗器就是君子所为? 裘瑾瑜笑着说道,如此甚好,李大哥果然是深明大义啊,那,李大哥,这一局你们打算比什么了。 我们这一局比………我边说边回头看,心想这一局到底该比什么了。 当然是比诗了!华紫仙笑嘻嘻的站出来大声说道。 我吓了一跳,姐姐,你瞎说什么,这一局再输我们可就玩完了,司马艾那家伙要是在的话当然可以比吟诗作对,你瞎凑什么热闹,你以为你是李清照啊。 那边的文诗帅闻听此言喜不胜喜,赶紧跳了出来,华姑娘果然有高雅之风,如果比诗,在下愿意奉陪。 我心里一凉,好了,这下想改口也改不了了。 华紫仙笑着说道,好啊,小女子正想向诗帅讨教了。 文诗帅连忙掏出扇子打开,边扇边说,岂敢言讨教二字,切磋,切磋。 华鸿轩一把拉住他,着急的小声说道,诗帅,你不知道我这个女儿从小就熟读诗书,尽想些稀奇古怪的主意,我和她妈不知道被她难倒过多少次了,你别上当啊。 文诗帅摇头晃脑的说道,华掌门多虑了,我文柏君虽自觉无李杜之才,和东坡居士比起来那还是不相上下的,华掌门就放心吧。 我心里骂道,你个猪头,和东坡居士做的东坡肉倒是很相似。 尽管听华鸿轩说华紫仙从小就熟读诗书,我还是有一点点放心不下,于是就问了一句,华姑娘,白日放歌须纵酒的下一句是什么。 华紫仙笑着说道,李大哥要先考我了,当然是青春作伴好还乡了。 嗯,我点点头,那问泉哪得清如许的下一句了。 一片冰心在玉壶。 啊?那,身无彩凤双fei翼。 一日夫妻百日恩。 那,白日依山尽。 华紫仙不耐烦的答道,你妈在洗头。 我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完了,完了,这也叫熟读诗书啊,第三局看来都不用比了。 第三十二章 华紫仙大模大样的说道,诗帅,吟诗作对了本来是那些文人所为,我们武林人士比诗自然不能像他们那样比了。 文诗帅拿扇子又扇了两下,那华姑娘说怎么个比法。 华紫仙大声说道,我还要跟你比轻功! 底下一帮武林人士本来就对诗歌没什么兴趣,正觉得无聊,一听说华紫仙还要和文诗帅比轻功,一下都来了兴致,齐声叫好。 华山派果然是名门大派啊。 就是,谁说老鼠的儿子只会打洞,我看华掌门的女儿就很了不起嘛。 我两眼一黑,一口热血又往喉咙处涌,原来这个女人真的是卧底啊。 文诗帅听了这话也大吃一惊,华姑娘,你可要想好了。 华紫仙微微一笑,身子一跃,轻轻盈盈的站在一根树枝上,那树枝上下颠了几下,却没有断,华紫仙稳住身体,手掌一伸,诗帅,请。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半天才轰然叫好。 我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吧,华紫仙的轻功原来真有这么好。 文诗帅岂能示弱,只见他寻了根更细的树枝,也是轻轻巧巧的跃了上去,两人就在空中顺着树枝一颠一颠的,那两根树枝上下抖动,仿佛只要来一阵轻风就会即刻断掉。 树底下的人凝神屏气,都不敢再大声说话,生怕喊一声那树枝就断了。 华紫仙笑着说道,诗帅,我们就站在这里对诗,谁要是掉下去了,谁就输了。 文诗帅正在小心翼翼的稳住自己的身体,哪有功夫说这么多话,只是点点头说,好。 华紫仙想了想说道,复杂一点的了以诗帅你的智商只怕也不会,我们就来最简单的吧,我背上一句,诗帅接下一句就行,接不上来也算输。 文诗帅撇撇嘴,华姑娘也太小瞧我了。 只听华紫仙大声念道,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文诗帅一愣,这是谁的诗,只好尴尬的说道,华姑娘,要不,换一个吧。 华紫仙点点头,好吧,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矾西畔问渔船。 这一首就更难了,文诗帅又支吾了半天。 华紫仙叹了口气,我看还是算了,这样吧,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 文诗帅两眼放光,兴奋得大叫,这个我会,举头望明月,司马光砸缸。 底下哗啦倒了一大片。 一个蝙蝠门弟子狼狈不堪的爬起来大声喊道,所谓诗歌,贵在创新,诗帅敢想前人未敢想,敢为前人未敢为,实在是可敬可佩啊。 说话间一只猫头鹰飞了过来,它在树上盘旋了一圈,象是要找地方落下,众人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我心里说,猫头鹰大哥,千万不要落到华紫仙这边。 刚刚念完,那只猫头鹰直接飞到华紫仙站的那根树枝上。 我两眼一闭,完了。 过了一会,只听到一片排山倒海的叫好声,连忙睁眼一看,好个华紫仙,在树枝上颠来颠去,那树枝就是不断。 底下就有人喊,诗帅,你已经输了,就下来吧。 文诗帅哪能服输,只盼也能露一手,可巧那只猫头鹰被颠得从树枝上飞了起来,向地上一个俯冲之后又飞了上来,文诗帅大喜,口里喃喃念道,停这边,停这边。 那只猫头鹰遂了他的心愿,直接停在他站的树枝上。 只听咔嚓一声,文诗帅站的那根树枝就断了,文诗帅边往下掉边喊,我冤枉啊…….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这会儿猫头鹰口里还叼着只肥肥的田鼠了,就是多了这么点重量,诗帅轻功再好也是支撑不住了,众人不禁哑然失笑。 不待评委宣布,小白即刻跳出来大喊,田鼠,田鼠立功了…….. 华紫仙轻轻盈盈的落到地上,姿势优美向众人行了个礼。 底下叫好声又响成一片,至少有七八人向华鸿轩涌了过去,一个个大喊,哎呀,华掌门,你家千金尚待字闺中吧,我跟你讲,我家里那位公子今天没过来,你不知道,长得简直是潘安再生,宋玉再世,要是华掌门不嫌弃,不如……… 什么话,华掌门,我就在这里,你看看我,哪个不说我是一表人才……… 华掌门,看这边,看这边,你看看我,看我长这么帅,我儿子也肯定也差不到哪去啊……. 华鸿轩本来输了一局有点闷闷不乐,却没想到女儿一战成名,一下涌上来这么多提亲的,又有些得意,连忙笑着拱手说道,各位,各位,小女生性顽劣,承蒙各位不弃…….. 哎呀,看华掌门这话说得,我就是喜欢有个性的。 小白站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大声喝道,干什么了,干什么了,都给我下去。 裘瑾瑜也连忙上去说道,请各位下去吧,还要继续比试了。 待众人都走了,裘瑾瑜对华鸿轩小声说道,华掌门,只要你答应把华姐姐许配给我,我就判这一局你赢…….. 小白冲上去一把掐住裘瑾瑜的脖子,你个小王八蛋,我掐死你……. 吴越纤、陆雨桐都和华紫仙击掌相庆,我万分惭愧的说道,华姑娘,真对不住,错怪你了。 华紫仙笑笑,没事,没事,我不也是为了我的银子么。 何天赌非常适时的跳了出来,各位,各位,刺激了,刺激了,李不空不负众望扳回一局,现在的赔率是华掌门二赔一,李不空也是二赔一,各位赶紧了啊。 一陀人又围了上去,何天赌接着大喊,华姑娘,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名下所有的赌场都改成你的名字。 底下又有人喊,何天赌,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何天赌骂道,你下你的注,少说一句会死啊,华姑娘,别听他的,我们,感情已经破裂了……. 小白一看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老婆迟早要让人抢了,连忙大喊,第三局,现在进入第三局。 裘瑾瑜揉了揉被小白掐红的脖子,大声说道,我们三位评委一致认为,第三局比剑法,请双方派选手入场。 既然是比剑,那边的华鸿轩必然是亲自出场了。 我看了看莫十缺,莫掌门,全靠你了。 莫十缺为难的说道,真要比,我们衡山派的剑法未必会输给华山派,只是,我之前押了二十两银子…….. 我心里骂道,你这个穷死鬼,缺钱缺德缺心眼的老王八,你就不是想问我要钱么。 于是咬咬牙,莫掌门,只要你赢了,我给你两百两银子。 莫十缺看看我,哇,不得了了,换了个地方果然不一样了,怎么这么有钱了,哎,你们志远镖局还招不招镖师啊。 我推了他一把,少废话,赶紧给我上。 众人都兴奋异常,华山派掌门和衡山派掌门比剑,这种大场面可是难得碰到啊,大家都眼巴巴等着看一出精彩的好戏。 莫十缺站了出去,想了想,把背上的剑取下来放在一边,从地上捡了根树枝,华掌门,咱们还是把力气留到杀倭寇的时候用吧,今天点到为止就行了。 华鸿轩一愣,只好把手中的剑递给门下弟子,也在地上捡了根枯枝,莫兄言之有理,请吧。 莫十缺说,等等。 说完用手从怀里掏出几个干辣椒, 八_零_电_子_书_w_ w_w_._t_x_t_8_0_8_0_. c_o_m 放进口里慢慢嚼了起来,嚼得嘎巴嘎巴响,众人看得头皮一阵发麻。 吃了几个辣椒,莫十缺似乎也辣得不行了,呼哧呼哧的直喘气,突然一声怪叫,手中的树枝就向华鸿轩刺了过去。 华鸿轩不敢大意,先后退一步,堪堪避开。 只是那莫十缺吃了辣椒,状若颠狂,一剑接着一剑,没有半分停顿。 华鸿轩左闪右挡,又被逼退了五六步,莫十缺手中的树枝像是变化出了几十枝上百枝,象一层薄薄的雨雾把华鸿轩罩在了里面。 底下识货的就一阵惊呼,衡山剑雨! 才过了七八招,只见华鸿轩额上已是大汗淋漓,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我虽然不懂什么衡山剑雨,但也知道不管是华山派的剑法还是衡山派的剑法,都如衡、华两座山势,雄壮奇伟,气势磅礴,这两派剑法要是凑到一起,自然就是要比谁更有气势,现在莫十缺吃了兴奋剂先发制人,气势完全压制住了华鸿轩,看来胜算很大,关键是要看华鸿轩还能撑多久,莫十缺还能持续多久,万一他这个辣椒劲过了华鸿轩还没死,那局面也难说了。 莫十缺的剑雨下得一阵比一阵紧,华鸿轩被笼罩其中想出也出不来。 眼看华鸿轩就要挡不住了,莫十缺的剑却渐渐慢了下来,想必是这一口真气快要用尽了,莫十缺右手继续打,左手就往怀里掏,掏了一会什么都没掏出来,口里大叫一声,不好,干辣椒没了。 第三十三章 我脑袋嗡的一下,完了,这下真完了,你叫我上哪给你弄这个鬼玩意去。 华鸿轩一听这话,连忙拼尽全力开始反击,华山派的剑法虽然不像衡山剑法那么空灵,却力道十足,一招一式虎虎生风。 莫十缺也不和华鸿轩硬拼,只是左挡右闪,慢慢和华鸿轩周旋。 底下众人看着两位高手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解,大呼过瘾。 我越看心情就越轻松,这分明是莫十缺的诱敌之计,是要把华鸿轩的最后一点体力耗掉,这华掌门明显已经不是莫掌门的对手啊。 果然时间一长,华鸿轩就显出老态来了,出剑再也不象刚才那样迅速有力,动作明显慢了半拍,那样子啃两根人参也只怕补不来了。 莫十缺等得就是这个机会,手中的树枝又舞得快了起来,华鸿轩没办法,只能跟着他快,两人越舞越快,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地上的树叶也被他们的劲风卷了起来,吹得空中到处都是。 突然莫十缺大喊一声,着。两人就同时停了下来。 众人定睛一看,莫十缺手中的树枝正戳在华鸿轩右臂腋下,华鸿轩手中的树枝指着莫十缺,离莫十缺的胸口至少还有五六寸远,华鸿轩满头的汗水,不停的喘着粗气。 裘谨瑜连忙上前说道,等等,二位先不要动。 华鸿轩只好硬撑着一动也不动。 底下众人都喊成一片,莫掌门赢了,肯定是莫掌门赢。 华鸿轩左手一抖,一个玉佩掉在地上,只听华鸿轩小声说道,裘公子,看我这记性,这个玉佩是那天我从你父亲那里借过来看的,现在你就替我拿回去还给他老人家吧。 裘谨瑜心领神会,弯腰把玉佩捡了起来,然后围着他们转了一圈说道,莫掌门指着华掌门的胳肢窝,而华掌门指着莫掌门的胸口,所以,华掌门胜。 众人在底下大骂,黑哨,太黑了。 徐子音哗得站起来怒道,你个娃娃头,你爸没教你练过剑么,一剑刺在你的腋窝,你手中的剑还能刺到别人么,真是扯蛋,这一局自然是莫掌门胜。 两个评委说完,众人的眼光又集中到梅婆婆身上,梅婆婆扶着个拐杖竟然睡着了,嘴巴半胀着,口水哗哗的往外流。 小白走过去轻轻推了她一下,婆婆,婆婆,醒醒。 梅婆婆浑身一颤,悠悠醒转,眯着眼睛四处看看,怎么了,是迎亲的队伍来的么,我还没化妆了。 小白大声说道,婆婆,是要让你看看,华掌门和莫掌门到底谁赢了。边说边把她带到华鸿轩和莫十缺旁边。 梅婆婆揉揉眼睛,咦,这两个石雕雕得不错,真是活灵活现。 裘谨瑜上前耐心的解释道,婆婆,你看好了,他们两个到底谁赢了。 梅婆婆指着莫十缺说道,这个,是华掌门? 华鸿轩连忙说道,婆婆,我在这边。 梅婆婆又转过去说道,你是我的鸿儿? 华鸿轩脸色发白,只好点头说道,是。 梅婆婆又说,那你咋不叫我一声娘了。 华山派的弟子们也跟着变了脸色,众人听得又好气又好笑。 华鸿轩的脸一下又红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轻轻叫了一声,娘。 梅婆婆说,啥,我听不到。 华鸿轩两眼一闭,看样子是豁出去了,大喊一声,娘。 我心里一凉,完了,知道华鸿轩脸皮厚,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要脸。 梅婆婆把拐杖一丢,突然抱住莫十缺大哭了起来,鸿儿啊,我的鸿儿啊。 哗啦,底下又倒了一大片。 莫十缺大惊失色,正要发作,见我拼命的对他使眼色又是打手势,只好强行忍住。 梅婆婆一下把莫十缺的手举了起来,我宣布,是他赢,就是他赢。 小白连忙凑过去问道,婆婆,你确定。 华鸿轩急得叫道,娘,我在这边啊。 梅婆婆回头拍拍莫十缺的脸,鸿儿,妈知道你在这边,别怕,就是你赢。说完又把莫十缺的手高高举了起来。 小白哈哈大笑,现在我宣布,第三局莫掌门获胜,李不空赢了! 众人怕梅婆婆再改口,连忙鼓掌叫好。 华鸿轩面如死灰,把手中的树枝一扔,长叹了一口气。 莫十缺摇摇头,也扔掉手中的树枝大声说道,华兄,平时别老忙着赚钱了,我们习武之人,武功精进,还是得多练。钱是身外之物,够用就行了,有那么重要吗。 众人在底下听的频频点头,这功夫到了一定的层次,就是要心无旁骛潜心修炼才能再有所突破,华鸿轩整天忙着开钱庄,又有多少时间能花在练功上了,输了倒也不冤。 莫十缺向我走过来,手一伸,快,快,给钱。 我大吃一惊,你不是说钱是身外之物,够用就行了吗。 莫十缺骂道,妈的,现在我是不够用,快给啊,否则老子翻脸了啦。 我只好万般不情愿的掏出两百两银票给他。一边心里暗骂,难怪你小子这么拼命,原来想着的都是这二百两银子。 那边无剑兄又气极败坏的跳了出来,不算,他耍诈,他,他吃了兴奋剂。 莫十缺不慌不忙的说道,华兄,要不你也去啃两棵人参,我们再打一场。 华鸿轩神色暗淡的摇摇头,莫兄,我华某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这位李公子足智多谋,胆识过人,确实是位少年英雄,这盟主之位,还是请他暂时担当吧。 一听华鸿轩都认输了,底下叫好声叹息声响成一片,叫好的都是赌我赢的,叹气的都是赌华鸿轩赢的。 好多人又挤到何天赌身边,快,快,给钱,给钱。 因为买华鸿轩赢的人多,何天赌算下来还是赚了,于是眉开眼笑的说道,不差钱,别急,一个个来。 那些武林人士赢了钱的欢天喜地,输了钱的如丧考妣,当真是冰火两重天,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华鸿轩见状把无剑兄叫过去耳语了几句。 无剑兄听完了一愣,不过还是大声说道,我们华掌门说了,现在大敌当前,不能影响了各位的心情,那些买华掌门赢的兄弟赔了多少银子,我们华山派如数奉还,请各位回头到我这来拿银子,华掌门只求各位安心杀贼,不可辜负了黎民百姓的期望。 众人听了大喜过望,轰然叫好。 何天赌也站起来大声说道,华掌门深明大义,我何天赌也不是见钱眼开的赌徒,我决定把这次赌彩赢的钱全部都捐献出来,从项兄那里买些神药,以备弟兄们不时之需。 在一片叫好声中,项超群站出来大声骂道,我呸,你当我项某是什么人,谁说我的膏药要卖钱,弟兄们浴血杀贼我哪里有脸发这个国难财,他妈的全部免费。弟兄们只管往前冲,有我们药神门殿后,负伤的给你治成没伤的,死了的给你医成半死不活的,没事的我送你一颗金刚大补凡,包你变成床上超人。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我也不禁笑出声来,这些不读书的粗痞之人,有时候还挺可爱的嘛。 这时徐子音又站出来说道,各位,既然盟主已定,我们习武之人最讲究信义二字,切不可因盟主年纪轻轻就轻浮造次,一定要服从号令。 众人都纷纷点头称是,那是,那是肯定的。 莫十缺拿了我的银子,自然也要帮我说话,这会连忙走上前大吼道,敢不听号令的,休怪我莫十缺的剑不认人。 众人都吓得不敢出声,裘瑾瑜连忙站出来缓和一下气氛,各位,请新盟主给我们讲几句如何。 我刚刚站出来,梅婆婆就驻着拐杖走了过来,只见她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后声音颤抖着问道,这位李公子,请问你父亲姓甚名谁啊。 我吓得魂都飞了,只好支吾着说道,婆婆,我,我是个孤儿…….. 梅婆婆拐杖一扔,一把抱住我,我那苦命的儿啊…….. 我心里骂道,见人就说是你儿子,这整个武林都是你生的,行了吧,还真以为自己是老干妈啊。 裘瑾瑜连忙拉开她,婆婆,旁边歇一会,人家都说了他是个孤儿。 梅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我就不是可怜他是个孤儿么…….. 裘瑾瑜把梅婆婆拉开之后,又大喊道,请新任盟主李不空兄弟讲话。 我大声说道,承蒙各位前辈错爱,我李不空还是那句话,杀倭寇的时候我冲在头一个,谁也不要跟我抢。 众人都齐声叫好,我接着说道,不过小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各位前辈成全,这次去杀倭寇志远镖局几乎是倾巢而出,无人护镖,各位到这里来的目的,小弟也很清楚,小弟恳请各位在这期间就不要再打我们镖局那些货的主意了,私人恩怨都等杀完倭寇再说。 众人听了都低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徐子音说道,这是小人作为,谁要敢这么做,我们就砍了他的手脚。 众人也纷纷附和,就是,请李兄弟放心吧。 第三十四章 文诗帅突然又站了出来,等等,我也有话要说,李兄弟做这个武林盟主既然是暂时的,那总得有个期限吧。 裘瑾瑜就说,那就当到杀完这股倭寇为止。 文诗帅摇摇头,这就没个准数了,杀一年,杀十年都有可能啊。 众人都说有道理,我也只好沉默不语。 华鸿轩就说道,李兄弟,诗帅言之有理,给你半个月时间,你看如何。 我心里暗骂,我当盟主就只有半个月,要是你当盟主最好就十年八年了。 华紫仙站出来大声说道,不行,也太短了,怎么也要一个月吧。 我一咬牙,大声说道,五天,只要五天,如果五天之内我还不能领弟兄们杀光这股倭寇,我就自动让贤。 众人听的都是一愣,华鸿轩眨巴眨巴眼睛,李兄弟,话是你说的,可不要反悔啊。 我也不理他,接着大声说道,既在盟主之位,小弟我也就不客套,各位前辈多有得罪了。蝙蝠门文柏君听令。 文诗帅大吃一惊,左右看看,见众人都盯着他了,只好拱手说道,李兄弟有何吩咐。 你即刻带着本门弟子去察探倭寇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即差人来报。 文诗帅点点头,好。接着又问,要不要顺便把那几个小孩救出来。 我厉声说道,不许救!切记不可打草惊蛇,绝不能让那群倭寇发现了你们,否则他们要是逃了本盟主拿你是问。 文诗帅一愣,只好点头说是。 蝙蝠门的弟子们飞在空中的时候,那身黑衣完全展开,像是多了两个翅膀,跟蝙蝠还真有点像。 裘瑾瑜大声喊道,诗帅,壮士出征岂能无诗,小弟我赋诗一首为你壮行。 文诗帅在空中大喊,好啊,多谢裘公子。 裘瑾瑜当即大声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哎哟,文诗帅哗的一下就从空中摔了下来。 蝙蝠门众弟子连忙落到地上扶起他,师父,你怎么样了。 文诗帅回头骂道,裘瑾瑜,你个乌鸦嘴,走,我们不飞了,骑马过去。 眼看着蝙蝠门那几个弟子骂骂咧咧的都走了,我又大声说道,项大哥,你们要多准备些药物,到时治伤救护就全靠你们了。 项超群大声说道,李兄弟放心,我们神药门一定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 我点点头,又对吴越纤说道,越纤姐姐,你带陆姑娘和华姑娘就负责后勤吧。 吴越纤皱皱眉头,姐姐我做这个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么多人要吃要喝,那都是要用银子买的啊……..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眼光慢慢都移到华鸿轩身上。 华鸿轩一看形势不妙,连忙拱手说道,李兄弟,我这会……肚子有点不舒服,你们先聊,我走开一会……. 华紫仙一把拉住他,撒娇说道,哎呀,爹。 华鸿轩哭丧着脸说道,我们鸿轩钱庄就是再有钱也架不住这么败啊。 华紫仙脸色一变,我生气啦……. 华鸿轩摆摆手,行,行,我出,我出,这些钱我出行了吧。 说完又对女儿骂道,小小年纪,比你娘还厉害,一会别叫我爹了,你就是我那亲娘啊…….. 梅婆婆在另一边大喊道,儿子,你娘我在这边了。 众人又哄堂大笑起来,我笑着说道,先这么安排吧,各位前辈现在就和我去村子里和宋将军会合。 我把华鸿轩他们带进宋擎宇的营帐里,宋擎宇和林苑杰大喜过望,连连对我说道,李兄弟辛苦了。 我得意的说道,这几位都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当真都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宋将军大可宽心了。 宋擎宇高兴的说道,我盼各位到来当真是如久旱盼甘露啊。 我先指了指华鸿轩,这位是华山派的华鸿轩华掌门。 宋擎宇连忙拱手行礼,久仰,久仰。 华鸿轩也供供手,客气,客气,宋将军,在下刚才在军中转了一圈,有件事想和将军商量一下。 宋擎宇连忙说道,华掌门但说无妨。 华鸿轩笑着说道,我看见军中好多火铳,放着也是浪费,不如这样,你搞个几十把给我,我替你在武林中卖卖,这玩意威力大,一定很抢手,到时我们五五分帐……. 我连忙把华鸿轩拉开,心里骂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当真是要钱不要命,军火也敢买卖。 不待我介绍,裘谨瑜就凑上前说道,将军,华掌门做生意做多了,你别介意,在下是鬼盗门的掌门人裘谨瑜。 宋擎宇又惊又喜,裘公子这么年轻就贵为一派掌门,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裘谨瑜摆摆手,哎,地位是弟兄们拼的,名气是大家给的,不值一提。不过我看将军实在过于简朴,和将军的身份有点不符啊,你看,你看我这里,有好几块玉佩,都是以前的名将戴过的,配在将军身上再合适不过。 不待宋擎宇说话,裘谨瑜又接着说道,放心,绝对不是偷的,都是挖墓挖出来的,你看,这块,说是飞将军李广戴的。这块,可了不得,韩世忠韩将军戴过的。 哎呀,这两块你都瞧不上眼啊,那,看这块,这块可就厉害了,是本朝常遇春将军带过的,怎么样,你肯定喜欢吧…….. 宋擎宇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左右,把这个连常将军的墓都敢盗的人给我拿下。 裘谨瑜连忙说道,宋将军,你别生气,别生气,听我跟你说,哎呀,叔叔,救命啊……… 就在营帐里鸡飞狗跳之际,那梅婆婆又凑到宋擎宇前面仔细打量起来。 我心里暗叫一声命苦,连忙抽空子偷偷的溜出营帐。 只听梅婆婆在里面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父亲姓甚名谁啊。 我父亲乃江西铁锋前将军宋济世! 我那苦命的儿啊……… 我在外面吓的闭上了眼睛,完了,完了,铁定完了。 只听宋擎宇大喊,来人啊,把这些个乱七八糟的玩意都给我赶出去……. 过了好久,林苑杰出来叫我,李兄弟,快,将军叫你进去了。 我心惊胆战的走进营帐,宋擎宇正在擦汗了,一见我就抱怨道,李兄弟,你找的怎么尽是些怪人。 我连忙解释道,宋将军,所谓奇人自然行奇事,这些人虽然古怪,武功却是个个一流。 宋擎宇点点头,李兄弟言之有理,只是这些人能听我的号令么。 我连忙说道,听,他们都听我,我又听你的,不就等于都听你的么。 宋擎宇笑着看看我,我看李兄弟才是武林奇人啊。回头对林苑杰说道,苑杰,你从军营里拨些军粮给李兄弟,再叫弟兄们腾几张营帐给这些武林人士,别让他们冻着饿着了。 林苑杰连忙点头说是。 我走出营帐总算松了口气,好歹也算是交差了,赶紧去看看那帮没文化的人在干吗,别惹出什么乱子来。 没走几步,就见一大帮武林人士向我走了过来,笑泽海大喊,李兄弟,正找你了。 我吓了一跳,怎么了,什么事。 笑泽海皱着眉头说道,哎呀,这些当兵都不经打,一点用都没有,我们跟他们混在一起干吗,还不如自己干自己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就是,不就杀几个倭鬼嘛,我们自己随随便便就搞定了。 我只好耐心的跟他们解释,所谓山涧溪水,总是要汇入大海才能掀起波澜。这些士兵虽然没有什么武功,但人数众多,都是久经阵仗,又精通火器,和我们配合那是再好不过,而且宋将军也是开明之人,我们一过来,他们又是送粮食又是送营帐,我们要知恩图报。 众人听我这么一说,才都不吭声。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问笑泽海,你怎么知道这些士兵不经打。 这老乌龟笑道,刚才弟兄们和他们干了一架,一个人都能放倒好几个,现在还在打了。 啊?!我不禁跳了起来,你们是要我死啊。 我狼狈不堪往前跑去,心里暗骂,直娘贼,老子现在真是老鼠进风箱还得加上猪八戒照镜子,我容易吗我。 我带着徐子音和莫十缺把那几个打架的武林人士臭骂了一顿,再打,再打晚上没饭吃,睡觉睡树上。 那些人见徐子音和莫十缺两个左右护法黑着脸站在我身后,也就不敢乱作声。 大师兄见了就十分羡慕,偷偷问我,你怎么找到这些人了,还做了他们的头。 我叹了一口气,我哪是他们的头,他们都是我大爷。 话没说完,小白又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李盟主,出事了,吴越纤那边出事了,你快过去看看。 我大吃一惊,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吴越纤的后勤做不好,这么多人吃什么。 我急急忙忙的跟着小白来到村中的一块空地上,众多武林人士正拿着饭碗在吃饭,一见我就围了上来,李兄弟,你说说,这饭做成这样,让我们怎么吃啊。 众人拿饭碗伸到我眼前,碗里的米饭又黄又黑,一股糊味,似乎都烧焦了。 我皱着眉头四处找吴越纤,转来转去没看到,就听站在我前面的一个人说道,别找了,我在这里了。 第三十五章 我大吃一惊,眼前这个穿着围裙,披头散发像个村妇一样的女人就是吴越纤么,再仔细看看她的脸,那张俏脸被烟熏得漆黑,又加上刚刚哭过,泪水在她脸上冲出了一条条小沟,当真是一副水墨风景画。 你不会做饭就别做,让别人做嘛。我又气又笑的抱怨道。 吴越纤委屈的说道,我不就想多做点事么,哪里知道大锅饭这么难烧。 小苓和小茜也低着头走了过来,两人可能刚刚在烧火,也是熏得个刚从煤堆里刨出来一般。 人群就有人骂道,连个饭都做不好,难怪现在还嫁不出去。 吴越纤气愤的回应道,你再说,再说,我就在饭里下毒,大家都别活了。 这下众人就炸窝了,围着我说道,李兄弟,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她做的饭我们还敢吃吗,饭都吃不饱,拿什么打倭寇啊。 我四处一看,陆雨桐和华紫仙站得远远的,也不过来帮忙,想想她可能还在吃小苓姑娘的醋了,成心要让吴越纤她们出洋相。 我心里暗暗叫苦,只好对众人说道,实在对不住各位了,那就重新再烧一锅饭吧。 什么重新再烧。无剑兄气冲冲的站了出来,你知道这里的米有多贵吗,我们华掌门出了多少银子才从村民手里买到,花的不是你的钱你就不心痛啦,你就这么作盟主的啊。 就是,不行趁早下台啊。其余的华山派弟子也齐声附和道。 就在我不知如何应对之际,突然听到有人问道,喂,各位好汉,请问哪位是领头的啊。 我分开众人跑过去一看,说话的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头,旁边还站着个老太太。 我连忙拱手问道,这位老伯,有什么事吗。 那老头说道,这位公子,是这样的,这位李老太太是我的邻居,她听说有好多武林英雄过来帮忙杀倭寇,就杀了只鸡炖了碗鸡汤给大家送过来,给各位英雄补充点体力。 我大吃一惊,连忙说道,这,这如何使得。 那老头叹了一口气,公子千万不要拂了老太太一片心意。 说着放下手中的食盒,然后把盖子打开,果然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肉,香味是扑鼻而来,引得众人口水直流。 那个老太太口齿不清的说道,就这么一只鸡了,都不够大家吃一口的,真是对不住。 那老头又叹息着说道,这位李老太太可怜啊,就一个儿子,昨天一早下地去干活,刚走到村口碰巧倭寇过来,躲也躲不过,被那些倭寇给活活砍死了。老太太哭了一整天啊,官兵又打不过倭寇,听说各位武林英雄过来帮忙,老太太又觉得报仇有望,心中十分感激,可惜家里穷,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就这么一只下蛋的老母鸡,非得让我帮忙杀了,唉…….. 听老头这么一说,李老太太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我听着心里难过,就拿出一些银子递给李老太太,一边说道,婆婆,那这点钱你收着吧。 老太太连忙推辞,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回走。 那老头连忙追上去,回头又对我们喊道,各位好汉,就全靠你们啦。 众人呆呆的站了一会,无剑兄拿起手中的碗,就开始闷头吃饭,其余人也跟着吃了起来,那碗鸡肉就放在食盒里,谁也不去动。 陆雨桐带着华紫仙走了过来,低声对我说道,以后还是我们去做饭吧。 我连忙点头说好,心里对那位李老太太不禁万分感激。 这边刚刚搞定,徐子音又急匆匆的跑过来说道,李兄弟,快,蝙蝠门的人回来了。 我连忙打起精神,这么快,走,过去看看。 回来的只是一名蝙蝠门的弟子,赶路赶得匆忙,这会正在喝水。 我急急的问道,探到倭寇的下落了? 那个小蝙蝠点点头,在此处东南方向五六十里的样子,诗帅还在跟着他们,派我回来通报。 我激动得站了起来,太好了,辛苦你了,你先休息一会,回头再回去告诉诗帅,让他继续盯着倭寇的动向,还是那句话,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小蝙蝠点点头,好,那我马上就出发。说完就挣扎着站了起来。 我想了想,你等等。连忙跑过去把装着鸡肉的食盒拿过来递给他,你把这个食盒带给诗帅,让弟兄们分着吃了,你先喝些汤吧。 那小蝙蝠打开食盒一看,哇,好东西啊。接着又抬头问道,你们都吃过啦。 我和徐子音拼命忍住口水,然后把脑袋转向别住一个劲的点头。 小蝙蝠说,那我就不客气啦。说着就咕噜咕噜喝起汤来。 喝完了抹抹嘴,不好意思的看看我们,汤太多,我不喝掉点,待会也在路上洒了,浪费可惜啊。 可怜我和徐子音口水流得三尺长,一边点头说是。 小蝙蝠喝完鸡汤,顿时精神百倍,李兄弟,那我先走啦。 我点点头,路上小心啊。 得到了这个重要情报,我连忙去找宋擎宇。 宋擎宇正呆在帐篷里愁眉不展,听我这么一说,兴奋得一把抓着我的手说道,李兄弟,我这两天派出四路斥候,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怎么一下就探到了。 我心里得意的说道,那是,我那几个蝙蝠可都是会飞的。 宋擎宇连忙把林苑杰叫了进来,苑杰,探到倭寇的下落了,通知弟兄们,即刻出发。 林苑杰兴奋的应道,是。 我连忙说道,宋将军,你们这是要干吗。 林苑杰不解的看看我,当然是赶紧去追击倭寇啊,晚了他们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你们就是这么打仗的啊。于是连忙说道,宋将军,万万不可。 这两人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为什么。 我只好耐心的跟他们解释道,倭寇所持者,无非是人人都有快马,行动迅捷。如果发现倭寇的踪迹就立即去追,无非是把他们赶得更远,就算能勉强追上,倭寇也断然不会恋战,到时最多歼敌小部,不能予以重创。 依在下看来,首先还是要先弄清他们的意图,然后再定下破敌之策,所谓不击则已,一击必中,这才能把他们彻底解决掉。 宋、林二人听了都默不作声,过了良久,宋擎宇叹了一口气,让李兄弟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让这股倭寇荼毒内陆,确实是我宋擎宇之过啊。 我心里也后悔刚才情急之下说得太直白了一点,连忙劝解道,将军杀敌心切,也情有可原,在下是个局外人,说的也是一己之见,将军无需自责。 林苑杰也点头说道,李兄弟说得有道理,之前我们未竟全功,确实是操之过急了,他们狗急跳墙,反而让我们处处被动了。 宋擎宇摊开桌上的地图,皱着眉头说道,这里两省交界,方圆上百里地没有什么人家,他们究竟要跑到哪里去了。 林苑杰虚心的问道,李兄弟有什么高见。 我摇头说道,现在还看不出倭寇的动向,我看还是再等两天,弄清他们的动向再说。 宋擎宇点点,苑杰,传我命令,再派两路斥候,一动要弄清倭寇的动向。 林苑杰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等我从营帐出来,突然想起这两天一直忙,好久没去看庄亦简了,只怕她又要怪我了。于是急急的回到镖局的车队那里。 车队里就总镖头和庄亦简两个人,庄亦简正无精打采的看着天了,一见我回来连忙从车上跳了下来,我一边抱住她一边问总镖头,总镖头,没事吧。 总镖头笑着说道,没什么事,只是我们一老一小在这里无聊得很,听说你做了他们的盟主? 我不好意思的说道,还不是靠雨桐帮我。 总镖头更加高兴了,她个小丫头能帮上什么忙,还不是全靠你自己。 我认真的说道,我这个盟主也只是暂时的,打完倭寇也就不算了,不过这几天他们是不敢乱来的。 总镖头点点头,李兄弟,你为镖局费心颇多,真是辛苦你了,至于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 两人正聊着了,莫十缺又赶了过来,李兄弟,正找你了,原来你躲这里。 我心想又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这帮人是想折腾死我是吧,于是就问,莫掌门,又有什么事了。 莫十缺一边逗庄亦简玩一边对我说,你跟我走,急事。 我和莫十缺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莫十缺一看左右无人,才小声对我说道,前段时间江湖上都在传闻,庄少雄临死前去过一趟志远镖局,让志远镖局保一趟镖去四川……… 我顿时如遭五雷轰顶,真有这事? 莫十缺点点头,传言都说,那饕餮图十有八九是在你们送的货里面,我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也就跟过来看看。 我颓然坐在地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来还想靠着志远镖局这棵大树乘乘凉,哪里知道这压根就是个火坑,我他妈还咧着嘴巴往里跳。 难怪天门派要跟我们过不去,还有在巢湖的时候有人偷偷的去报官,还想捞我们的货,难怪这么多武林门派像苍蝇一样叮着我们,我真是笨到家了,这些事情早就该想到了。 见我懊恼不已,莫十缺又安慰道,你既然混进来就混进来了,俗话说灯笼照远不照近,只怕还没人想得到你和庄少雄的女儿也在镖局里了。 我摇头说道,不行,迟早是要让别人发现的。 莫十缺想了想,那你们赶紧退出来,我送你们去四川。 我又摇头说道,更加不行,这不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我们的身份可疑吗。 莫十缺点点头,倒也是,那怎么办。 我心乱如麻,暗中一个劲的骂总镖头这只老狐狸,不早点把实情告诉我,害得老子上了他们的贼船。 想了一会我对莫十缺说道,算了,眼下杀倭寇要紧,这些事情等杀完倭寇再说。 莫十缺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第三十六章 莫十缺一番话让我忧心冲冲,蝙蝠门的人又回来报告说倭寇忽东忽西的乱窜,谁也搞不清他们到底是想去哪里,这两件事一起弄得我是疲惫不堪,还好莫十缺和徐子音帮忙,陆雨桐管后勤也管得不错,这些武林人士倒也不怎么折腾了,每天都是晒太阳聊天,见面就问我,李兄弟,什么时候出发啊。 我只好说,再等等,再等等。 这么着就过去了两天,到了第三天,陆雨桐过来找我,李不空,再这么拖下去可不行了,粮食越来越少了,老乡们又要供应我们又要支援那些士兵,哪有那么多存粮,再过一天,花再多银子也买不到米了。 粮食?我抬头看看陆雨桐,心里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连忙对陆雨桐说道,你等等,我去一趟宋将军那里。 陆雨桐着急的喊道,你去他那里有什么用,那些士兵每天都在喝粥了,喂,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我回头大声喊道,你想办法啦,饭里面加些草加些糠把那些猪喂饱就行啦。 我匆匆赶到宋擎宇的营帐,宋擎宇一见我就说道,李兄弟,你来的正好,正想去找你了,我们粮食就快吃完了,依我看是不能再拖了。 我连忙说道,宋将军,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情,你说我们都快没有粮食了,那些倭寇能从哪里搞粮食? 宋擎宇眼前一亮,李兄弟,请接着说下去。 我又问道,那天倭寇到村子里没多久,你们就赶过来了吧。 宋擎宇点点头,倭寇前脚刚到,我们后脚就跟来了,只可惜还是有几个村民惨遭不测。 那他们肯定没有抢到什么粮食了。 这是肯定的,稍一接仗,倭寇就跑了。 我点点头,宋将军你想,这一带地势偏远,少有人烟,我们缺粮,倭寇更加缺粮,倭寇这几天东突西窜,我估计就是在找粮食。 正说着话,林苑杰又走了进来,将军,探马报告,倭寇暂时按兵不动了,同时也派出了好几路斥候。 宋擎宇一下站了起来,苑杰,你这个消息来得正是时候,探马有没有报告倭寇最近是否正常生火造饭,吃得都是些什么东西? 林苑杰摇摇头,探马确实远远看到倭寇在生火做饭,但是吃什么东西这就不知道了。 我心里说,能让你们找到已经不容易了,还是得等那些小蝙蝠的消息。 宋擎宇略带失望的看看我,看来这些倭寇不缺粮啊。 我想了想说道,再等等,等我们那边的斥候回来再说。 平时那个小蝙蝠中午时分就回来了,今天却过了午后也没见人影,我等得那叫一个着急,突然听到有人喊,回来了,回来了。 我回头一看,果然那个小蝙蝠骑着马急急的奔了过来,待他下马喝水的时候,我就抱怨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小蝙蝠喘着气说道,不行了,快累死了,诗帅要我转告你,要是李盟主再不动手,我们蝙蝠门就要全部累死了。 @文@我心想,他们一连跟了三天,又不能让倭寇发现,确实也是够辛苦的。 @人@只是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连忙问道,你有没有看到倭寇最近都在吃些什么。 @书@小蝙蝠诧异的看着我,李兄弟,你真是会算啊,正想跟你说了,那些倭寇没粮吃了,昨天今天都在杀马吃马肉。 @屋@我兴奋一把抓住他,当真,你们看清楚了。 小蝙蝠不耐烦的说道,哎呀,他们在树林子里煮马肉,煮得那叫一个香啊,我们都躲在树上,香味一个劲的往我们鼻子里钻,后来诗帅实在馋得不行了,趁那些倭寇不注意,偷了一块出来,让弟兄们分吃了。 我急得差点跳起来,这些个饿死鬼,鸡都送给你们吃了,还他妈馋得跟只猫似的,真是要坏我的大事。于是连忙问道,没让他们发现吧。 小蝙蝠说,哎呀,那天我们在树林子里把你们的箱子偷走了,你们发现了吗,我们可都是干这行的啊。不过有个倭寇回头往锅里一看,似乎很奇怪的样子,嘴巴里叽哩咕噜的不知道说什么,还怪是他旁边的那个人偷的,两个人差点都打起来了。 众人听得都笑了起来,我也拍拍心口,还好,还好。 想了一会我对小蝙蝠说道,好了,回去告诉诗帅,让他们都回来吧,不用再跟了。 小蝙蝠高兴说道,好,我这就去。 我回头对众人说道,各位,准备好开打。 众人齐声欢呼,好,好啊,干他娘的。 我找到吴越纤,我们还有多少粮食。 吴越纤皱皱眉头,满打满算够吃两天吧。 我说,有肉吗。 吴越纤愁眉苦脸的说道,只要你吃得下,你把姐姐我杀了就有肉吃了。 我吓了一跳,你的肉我不忍心吃也不敢吃好吧。于是就说,没事,今天杀两匹马,明天再杀两匹,总之要让大家都吃好。 吴越纤大吃一惊,啊,本来马就少,杀光了可怎么办。 我头也不回的说道,放心杀吧,过两天我们就有好多马了。 我对宋擎宇说道,倭寇确实是没粮食了,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他们绝对不会杀马。 宋擎宇点点头,依李兄弟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道,倭寇抢的马都是南方马,南马的耐力本来不行,现在是冬天又缺草料,倭寇想跑也跑不远,所以这两天他们四处乱窜就是想找到个小村子再掠夺一番,可惜不能如愿。他们手里又没有粮食,没粮他们就更加不敢跑远,而他们所知道的有粮食的地方也只有这个村子,所以我断定,他们必然会回来。 林苑杰说道,不可能,我们守在这里,他们怎么敢回来。 我一字一顿的说道,所以,你们必须要走。 宋、林二人大惊失色,这怎么行。 我耐心的说道,那些倭寇敢在大白天生火做饭,是故意要让你们发现,否则你想,前几天你们的斥候一直找不到他们,今天就轻松找到了,说明他们在故意引你们过去,等你们追击的时候,他们会利用骑兵的机动性甩开你们,然后杀一个回马枪,待抢到粮食之后,再想去哪边逛就看他们的心情了。 宋擎宇点头说道,我追击倭寇这几个月,发现他们确实不是等闲之辈,那倭寇头目似乎也是深谙兵法。 我心里骂道,那帮东洋鬼看了本三国演义就以为学会了韬略,老子要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孙子兵法。 林苑杰也点头说道,李兄弟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只是,这么做也很冒险啊。 宋擎宇说道,所谓兵行险着,不冒险,焉能出奇制胜,我们再好好谋划谋划,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当天晚上,诗帅带着几只蝙蝠也疲惫不堪的回来了,军营里杀了好几匹马,让众人饱餐了一顿。 第二天一早,林苑杰集合队伍准备出发,我和宋擎宇站在一旁送他,宋擎宇再三交代,行军的时候一定要弄得声势浩大,发现倭寇之后要保持队形,稳打稳扎,切不可乱了阵形徒招不必要的损失。 林苑杰说道,将军,我还是觉得这大队人马还是你来带吧,让我留下来。 宋擎宇怒道,苑杰,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废话。 见林苑杰不作声,宋擎宇又好言劝道,你肩上的胆子也很重,我们一路追击过来,寸功未立,又损兵折将,我宋某人上愧对朝廷,下愧对百姓,死了也不足道哉。 说着又看了看那些士兵,充满感情的说道,这些军士数月以来跟着我出生入死,不曾有半句怨言,你要带好他们,既不能让倭寇看穿我们的计谋,又不能让弟兄们有无谓的损失,知道吗。 林苑杰含泪说道,末将明白,请将军保重。 说完骑马赶到队伍前面,大喊一声,出发。 我看这三百军士虽然衣着褴褛,但一个个昂首挺胸精神抖擞,行军时不闻半点人声,步伐齐整,当真有虎旅雄师的气概,不觉暗暗感慨,大明既有巢湖水军那样的兵痞,也有真正的军人,这些真正的军人才是国家的屏障,民族的脊梁。 我又把那些武林人士都集合了起来,一看这些人都站得东倒西歪,聊天的聊天,发呆的发呆,挖鼻屎的挖鼻屎,一个个形容猥琐,动作下流,怎么看怎么难受。 突然见到药神门的项超群在站那里岿然不动,眼神专注,俨然有道骨仙风,心里才觉得略微安慰了一些,我们武林人士中还是有精英的。 我走到他面前,正想夸奖他几句,让其他的武林人士也学学他的样子,别让宋擎宇小瞧了我们,项超群一把推开我,哎呀,挡着我干吗,不要妨碍我看美女。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原来是吴越纤和陆雨桐她们正站在那边了。 我心里那个气啊,盟主的老婆你小子也敢看得这么专心,打得什么主意了,待会你就不用救护了,直接上敢死队去。 第三十七章 跟这帮挫人实在也没有什么好废话的,我把各人的任务都安排好,又重复叮嘱了一遍,众人都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都知道了,屁大点事,李兄弟怎么罗嗦的跟个婆娘的似的。因为不能让倭寇的斥候发现村子里还有别人,我让这些武林人士还有留下的士兵先分散到村民家里躲一躲。 众人先都散开了,没多久又哗啦啦回来一大帮人。 我气得大声骂道,还不赶紧都给我躲起来,让倭寇看到就完蛋了。 笑泽海气愤的说道,这帮刁民,老子舍命帮他们打倭寇,他们竟然不让我进门。 我看看他那个样子心里说,谁要是愿意让你进门那还真是见鬼了。于是就对他们说道,你们要去跟村民们解释清楚,到时候倭寇是要冲进每家每户的,谁家里面没有我们的人,被倭寇砍了我们可管不了。 众人一听有道理,哗的又四下散开了。 我和宋擎宇在村子里四处察看,宋擎宇也换了便服,免得太显眼。 村子外面还是有不少人,折腾的是鸡飞狗跳。 宋擎宇皱着眉头说道,李兄弟,怎么还是这样,倭寇的斥候说来就来了。 我抬头一看,又看到笑泽海这个老乌龟,他被三个妇人围在中间,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我气吼吼的冲上去大喊道,笑掌门,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笑泽海无奈的说道,李兄弟,我照你的话跟他们说了,结果现在他们家家都抢着要我去,我分身乏术啊。 只听一个妇人说道,去我家,去我家,我家有酒有肉。 哎呀,去我家,她们家养了狗了,倭寇来了不怕,可怜我们家狗都没有一只,倭寇来了可怎么办……… 几个妇人拉手的拉手,抱腿的抱腿,几乎要把笑泽海扯成两半了。 我气得大声吼道,倭寇就要来了,还吵什么吵,笑泽海,你自己挑一家。 笑泽海左右看看,指指他左手边的那个妇人,淫笑着说道,哎,我挑这家,这女的还算有几分姿色。 宋擎宇把脸别到一边去假装没听见,弄得我好不尴尬。 没过多久,该躲的都躲起来了,外面就是些普通村民,扫地的扫地,晒太阳的晒太阳,村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我找到镖手们藏身的屋子钻了进去,大师兄一见我就说道,李不空,你怎么安排我做这个活啊,不行,我要去杀倭寇。 我只好耐心的跟他解释,你做的这件事非常重要,别人做我还不放心,你平时不是老做这事的吗,再说你干完活也可以过来杀倭寇啊。 大师兄就不作声了,陆雨桐又问道,那你怎么料定倭寇必定是在明天凌晨过来,为什么不是今天晚上或者白天过来。 我慢慢的说道,白天倭寇要和林苑杰他们缠斗,肯定想着把他们引得越远越好,起码也要等到暮色降临之后他们才会甩开林苑杰。至于晚上不会来,那是因为倭寇此行的目的主要还是抢粮,黑咕隆咚的他们怎么找粮食,何况赶回来之后他们也需要修整一下。现在是冬天,天微微发亮的时候也是大家睡的正酣的时候,所以我料定倭寇必然是在这个时候出击。 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李兄弟果然神机妙算。 我把陆雨桐叫到一边说道,明天你和华紫仙去陪总镖头吧,不要跟着我们了。→文·冇·人·冇·书·冇·屋← 陆雨桐坚决的说道,不行。 我着急的说道,到时候我事情多,怕没空保护你啊。 陆雨桐把脸别到一边,谁要你保护了,你去保护你的小苓妹妹吧。 我心里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吃这个醋了。只好跟她解释道,没有的事,那是吴越纤瞎编的,不信你去问她。 陆雨桐恨恨的看看我,我看不像是编的,那个吴越纤也不像是什么好女人,你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叫得亲热的很,哪里还记得我。 我心里那叫一个烦啊,真是越描越黑,还不如不描了。 小白连忙凑了过来,陆姑娘,消消气,你真是冤枉李不空了……… 话音还没落,华紫仙过来一把楸住他的耳朵,你先别掺和别人的事了,你自己的问题还没交代清楚了,你给我过来。 小白痛得直叫,哎呀,轻点轻点,我可是清白的啊。 陆雨桐见了微微一笑,回头对我说道,行了,李盟主,你先去忙你的事吧,杀完倭寇我再跟你慢慢算帐。 等到午后时分,文诗帅心急火燎的找到我,李兄弟,倭寇的斥候都撤了。 我急切的问道,当真? 诗帅点点头,我看得清清楚楚,上午来了一路,刚刚又来一路,应该不会再来了。 我兴奋得几乎要跳了起来,看来一切正往我预料的方向发展,如果说之前还有忐忑的话,现在我就完全放下心来,只等这群倭寇上门了。 小白坐在树干上哈欠连连,困死我了,那群王八蛋怎么还不来啊。 我就坐在他下面,一边往远处看一边说,急什么,你是急着杀贼还是急着想死啊。 天才刚刚放亮,天地万物似乎还没从沉睡中苏醒,四周还是一片静谧。偶尔冰冷的露水滴在脸上,让人感到一阵凉意,我打起精神,远远的看着那些丘陵的轮廓,想象着丘陵那边的平原会是怎样一副平和的景象,又想起以前我和小白就这么爬在树上偷看邻家姑娘在院子里洗头,而现在却就要迎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不禁感慨这人生真是无常。 小白突然喊道,来了,来了,山坡上有人。 我看到山坡上一群小黑点,心里一下就紧张起来,一直说杀倭寇,到现在才第一次看到他们,那些小黑点顺着大路不断的汇集,最后像一片倾流而下黑色水银,飞速的向我们驶来。 铁蹄声踏醒了沉睡的土地,我的心也跟着剧烈的跳动起来,只见那群倭寇像风一样已经赶到了村口,见四周没什么动静,然后一大群人下了马。 我听说强盗打劫的时候都是一声呼哨,然后怪叫着往前冲去,而这帮人却毫无声息,宛如一群黑色的幽灵,迅速分散开来,冲进了各个村民的屋子里。 我仰头对小白说道,竖蓝旗。 我和小白藏身的这棵大树在村子中央,四周又没有遮挡,谁都看得到。 蓝旗一竖,埋伏在屋顶上的蝙蝠们立即都飞了起来,飞到空中又扔下几个东西来,黄色的烟雾立即把还在马上的那群倭寇包围了起来,吴越纤的毒烟不能用,作个烟幕倒还是挺容易的。 饶是这样,那帮倭寇也都被吓得不轻,这时已经是人马嘶鸣,倭寇的叫喊声响成一片。 我捏得一手心的汗,成不成全看蝙蝠门的了。 过了一会,只见几个人影背着小孩飞速的从烟雾中窜了出来,我心里说,快跑,快跑啊。 只是这些蝙蝠背着人就跑不快了,后面的倭寇从混乱中清醒过来,发一声喊,一群人就追了上去。 快打黄旗,我急得大叫。 小白手忙脚乱的换了面旗帜。 有个小蝙蝠拉在最后面,眼看那些倭寇骑马追近了,突然那个小蝙蝠就倒在了地上,只见四个黑影闪电般的迎着倭寇冲了过去,我急得快要从树上跳下去了,老乌龟,快放暗器啊。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冲在前面的一堆倭寇连人带马一齐倒在地上,后面的倭寇赶紧停了下来,四个黑影乘机架起倒在地上的小蝙蝠,背着小孩风一般往回跑。 好样的,打红旗,快打红旗。我又急得大叫。 小白叫道,别催我,我哪来得及换啊。 片刻间杀声震天,那些武林好汉从各个屋子里杀将出来,那些进了屋子的倭寇就再也没出来过,看来都被收拾干净了,那些下了马还没进屋的倭寇就愣在外面,一看情形不对,连忙往回逃,马上的大部分倭寇也从最初的慌乱中清醒了过来,连忙上前接应。 那些武林人士紧追不舍,冲在最前面的是个略胖的身影,看样子像华鸿轩,只见他手起剑落,拉在后面的一个倭寇脑袋就上了天,莫十缺紧随其后,一个纵跃拦在逃跑的倭寇前面,一把黑色的剑舞得火火生风,在他旁边的倭寇纷纷倒下,余下的见此人太过厉害,只好远远的绕开他跑。 突然又看到一个倭寇整个脑袋都烧了起来,只见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窜,两只手在空中乱抓,怪叫声形同鬼魅,闻者莫不心惊,只是也没人有空去给他补一刀,任由他最后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上的火也灭了,冒着袅袅青烟。 不用说,这肯定是徐子音的杰作了,我心里暗叫一声,罪过。一边又巴望着徐子音再多烧几个看看。 这时两股倭寇已经汇在一处,尽管遭遇了埋伏,但这帮亡命之徒斗志不减,阵形不乱,一阵呼哨,竟然向武林人士反冲了过去。 双方刚刚接近,突然一排铳响,冲在前面的武林人士纷纷倒下,后面就突然一愣,竟然停了下来。 我急得大喊,冲,赶紧冲啊,贴上去肉搏就不怕火铳了。一边对小白喊道,快,摇旗,摇旗。一边在心里后悔,早知道在树上再放一面大鼓就好了。 第三十八章 小白用尽全力挥舞着红旗,手都要摇断了。 远远的我都能听到徐子音的喊声,弟兄们,跟我冲啊! 紧紧的跟在他身后的是那对双胞胎,众人也醒悟过来,也大吼起来,冲啊。 两队人马混战在一起,因为双方互有死伤,一交战就杀红了眼,谁也不肯后退。 我和小白在树上激动得浑身直抖,这可是你死我活的肉搏,这般惨烈的场面我们哪曾经历过。我原以为这帮倭寇只要遭遇了埋伏,必然会立即撤退,没料到他们会如此顽强,竟然死战不退。 小白着急的问道,要不要其余的人马都调过来。 我摇摇头,不行。 现在就全看这帮武林人士的了,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人也绝不能退,只要能压住倭寇的嚣张气焰,他们会逃的,他们一定会逃的。 又有四个黑影冲了上去,看背影就知道是那几个大小乌龟,本来让他们打完暗器就不用再上了,帮着项超群他们救治伤员就行了,谁知道他们又冲了出来,现在混战在一起,暗器又不能放,只能真刀真枪的对上了。 就在我为那几个乌龟担心的时候,又见项超群带着药神门的几个弟子也怪叫着冲了上去,估计看双方僵持不下就想冲上去帮忙。 我急得一拍大腿,糊涂,你死了谁来给我们治伤啊。 幸好蝙蝠门的几只蝙蝠又飞了起来,原来有七个,现在只有六个,不知道倒下的那个怎么样了。 这些蝙蝠飞到空中就瞅准空子往下扔暗器,这暗器都是笑泽海给的,因为老乌龟的暗器从不下毒,说不是君子所为,我就让吴越纤把这些暗器都煨上毒。 吴越纤问我,煨哪种毒啊。 我不耐烦的答道,这不是废话吗,有多毒就给我煨多毒。 看来吴越纤执行得很彻底,因为那些蝙蝠每飞起来一次,底下的倭寇连人带马就要倒下一片,当真是沾着就死,碰着就亡。 这下倭寇再也支撑不住了,开始慢慢的后退。 我兴奋的大叫,好,换旗。 小白连忙举起一面白旗,我回头骂道,你他妈干什么了,想投降是吧。 小白说,什么话,白旗显眼,吴越纤才看得到。 那边的倭寇头子突然一声呼哨,这群倭寇迅速的调头往回跑,立即和武林人士们拉开了距离。 与此同时,在倭寇的来路上,一股绿色的烟袅袅升了起来。 那股烟绿的诡异,像是一个绿色妖精慢慢的在倭寇的来路上飘了上去,看得人心惊胆寒。 只是看着这股绿烟,我心里也没底,这个烟可是没有毒的,只是很吓人而已,现在就看这倭寇头子有没有胆量硬闯了。 那些倭寇什么时候见过这种诡异的东西,一看来路已经被包抄了,又听一声呼哨,倭寇全体调头,顺着大路往前冲了过来,那些武林人士也不阻拦,撵在屁股后面追。 我大声叫好,带着小白急忙从树上滑了下去,上了马背就策马狂奔,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等我们赶到路口的时候,镖手们都站成一排正等着了。 我下了马把马赶开,然后大吼一声,兄弟们,看我们的了。 镖手们阴沉着脸也不作声,纷纷动手脱衣服,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我和小白大吃一惊,干吗,很热吗。 我和小白互相看看,看来不脱是不行了,正动手,陆雨桐带着华紫仙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一边喘气一边说,哎,你们两个就不用脱了,一身排骨也没什么好看的。 小白气愤的竖起胳膊给她看,什么话,有肌肉的。 我着急的说道,要你们别来,你们就喜欢凑热闹。 这时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我把放在地上的长枪举在手里,大喊一声,杀。 镖手们也举起手中的长枪,齐声吼道,杀! 陆雨桐力气小长枪拿不稳,华紫仙赶紧过去帮忙,两人东倒西歪的,站都站不住,急得我破口大骂,你们就是过来添乱的。 突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捡起杆长枪,扎了个马桩,像一尊金刚一般纹丝不动,镖手们高兴叫道,总镖头,你也来啦。 总镖头板着脸说道,不要说话,听李兄弟的。 我心里一阵激动,大声喊道,听我号令,不要乱动。 那马蹄声由远至近,由弱变强,当我们感觉脚下的大地在抖动的时候,第一个倭寇也已经冲上了路口,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我们清清楚楚的看见他身上的东洋服饰,还有他手中那把亮闪闪的倭刀。 那群倭寇在路口发现我们的时候,似乎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边好歹还有上百人的骑兵,我们十几个人举着长枪在路上站成一排,颇有些螳臂当车的味道。 没有片刻的犹豫,也没有片刻的停留,这股黑色洪流直向我们冲了过来。 站在我旁边的小白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突然扔掉长枪,调头就跑,我心里骂道,你他妈是真想逃命吧,演戏怎么能演的这么像。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倭寇似乎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很显然在他们强大的气势面前,对手已经有人吓破了胆,他们神色轻松的把倭刀下垂,伏低了身体,劈杀前的姿势标准而又利落。 我拿着长枪的手都是汗,身上也是汗,只是拼命提醒自己,稳住,稳住,再近点,再近点。突然大吼一声,拉! 埋伏在旁边的大师兄早就憋足了劲在等着了,只见他手一扬,埋在土里的拌马绳突然弹了出来,大师兄顺势把绳子在路边的一棵树上缠了两圈,然后身子伏低,绳子绕过肩膀,用尽全力将绳子拉紧。 冲在前面的倭寇发现了这个情况后惊惶失措,但此时已经不可能停下来了,一眨眼的功夫,我们面前已经是人仰马翻,后面的倭寇也冲了上来,接二连三的摔倒,不断的有人被马甩得飞了起来,落在地上滑到我们面前。 总镖头大喊一声,杀!看准一个甩在空中倭寇,一枪把他扎了个对穿,镖手们怀着刻骨的仇恨,就像扎青蛙一样,把倒在地上的倭寇一个个扎死。 这条大路可以并排过两辆马车,一边是茂密的树林,一边是个光秃秃的斜坡,后面的倭寇没搞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又不能前进,也不能到前面去支援,于是挤在路上挤成一堆,乱成一团。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铳响,早就埋伏在路边树林里的宋擎宇还有六十名神机营的士兵突然冒了出来,没等倭寇们反应过来,一排排的火铳已经射了出去。 现在我才见识到神机营的风采,只见六十名士兵排成三排,依托树木做掩护,在宋擎宇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轮流击发,发射完的士兵立即退后装填弹药,动作麻利熟练,俨然是一个完整的屠杀流水线。 挤在大路上的倭寇只能用悲惨来形容,前面的路被倒在地上人马堵塞住,一边的斜坡有些陡马又上不去,想调头后退后面的武林人士已经冲了上来,而在树林这一侧,神机营的士兵哪怕闭着眼睛一铳放过去,也能放倒一片倭寇,马的的嘶鸣,伤者的惨叫,震耳欲聋的火铳,让所有的人几乎进入了一种癫狂状态。 站在大路上的镖手们扎死了前面的十来个倭寇之后,就无所事事,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场惨烈的屠杀,任由死者的血汇成血河从我们脚下流过,要不是知道前面这些人是倭寇,要不是亲眼目睹过他们屠杀村民时的惨景,眼前的景象简直可以让我们发疯。 我定了定神,大喊一声,快,换火铳。 镖手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把火铳掏了出来,火铳我们本来就有,又从宋擎宇那里要了些弹药。 大师兄和小白也跑过来帮忙,我刚刚指挥镖手们站成两排,前面已经有几个倭寇下马向我们冲了过来,等他们快冲到面前的时候我才大喊一声,放。 那几个倭寇几乎被打得飞了起来。 见前面也冲不过,一些倭寇又往斜坡那边跑,轻功最好的蝙蝠门的弟子已经赶到了坡顶,居高临下的把各种暗器扔了下去,那些倭寇又鬼叫着滚了下来。 那些最狡猾的倭寇已经从最初的混乱中清醒过来,好多人都下了马,利用马的身体做掩护,互相招呼着,想组织起来冲出去。 宋擎宇拔出腰刀大喊道,弟兄们,冲啊! 士兵们把火铳一扔,拔出腰刀,跟着宋擎宇就冲了上去。 我也连忙大喊,拔剑,冲。 镖手们也拔剑跟着我冲上前去。 追击的武林人士也及时赶到,蝙蝠门的几个蝙蝠也冲了下来,大路上杀声震天,那些残余的倭寇知道死期将至,没有半点要投降的意思,一声鬼叫,也冲出来和我们混战在一起,双方杀红了眼,这时候所有的武功所有的招式你都记不住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砍死他,砍死他。 这时我才发觉,打起仗来这柳叶刀还真是不好使,得搞把鬼头大刀砍起来才过瘾,一看地上有把亮闪闪的倭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捡起来,对着一个倭寇就一顿狂砍,果然顺手多了。 现在无论是在人数上还是在气势上,倭寇完全被我们压倒了,做困兽犹斗的那些倭寇也一个个被砍倒在地。 第三十九章 我四处找陆雨桐和华紫仙,刚才一冲锋,脑子一发热就把她们给忘了。 只见两个女的站在路边发呆,我过去一看,这两个美女身上脸上都沾着血,急急的问道,你们受伤啦。 陆雨桐呆呆的摇摇头,指指地上的一个倭寇,不是,是他的。 那倭寇挨了她们两剑,躺在地上还没有完全死,口里呼呼的往外喷血。 我连忙说道,行了,行了,别看了,没事了。 陆雨桐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心里说,叫你别来你要来,来了嘛又吓成这样,老子还要去帮忙杀倭寇了。 又经过一番砍砍杀杀,包围圈里只剩下十来个站着的倭寇了,这些人围成一圈,就像一群受伤发疯的野兽。 我心里骂道,这些王八蛋,还真他妈够顽强的。 宋擎宇也杀得满脸是血,跑过来对我说道,你让大家都散开,我让弟兄们用火铳把他们解决了。 我心想,能撑到现在还不死的倭寇只怕都是些头目了,狗急还跳墙了,这些野兽发起疯来一时半会还搞不定。于是连连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一个倭寇突然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嘴巴里叽哩咕噜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似乎有点在骂人的意思。 旁边一个倭寇突然用流利的汉语大声说道,你们都听好了,刚才小野君说,你们中国人打仗只会耍阴谋诡计,倚多取胜,还放暗器暗箭伤人,这些都不是英雄所为,有种跟我们单挑。 这下把那些武林人士气得哇哇大叫,妈的,狗汉奸,单挑就单挑,爷爷怕你啊。 我怕中了他们的激将法,正要提醒众人不要上当,宋擎宇气得虎目圆瞪,上前一步大声说道,狗汉奸,你给我出来,我先跟你单挑。 那汉奸左右一看,心里有些畏势,可能想到横竖是个死,怪叫一声就冲了过来。 两人就叮叮当当的斗在一起,我心里暗暗着急,跟这帮畜生讲什么道义啊。又想着我现在要是过去帮忙,宋擎宇肯定不高兴,也就只好算了。 那汉奸武功倒也不弱,又加上是生死之博,手里的一把倭刀舞得滴水不漏,不过跟宋擎宇比起来还差那么一点点,我在旁边看来看去,这两人的武功都有些怪异,都不像我们平时看到的那些刀法。那汉奸的刀法揉进了倭刀的简洁凌厉,一劈一刺都不离要害,宋擎宇耍的一套昆仑刀法,大气磅礴,但是那些花招都被他省掉了,剩下的都是简单实用的招式。 没过多久,宋擎宇一刀砍在那汉奸的胸口,一边骂道,你身为汉人,却身着倭服,背宗弃祖,这一刀,替祖宗教训你。 过了一会又砍他一刀,你身为汉人,却手持倭刀,杀我同胞,这一刀,替大明百姓教训你。 我低头一看,自己手里还拿着把倭刀,吓了一跳,连忙把手中的倭刀扔掉。 那宋擎宇边砍边骂,杀得好不痛快,那汉奸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刀,没多久就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旁边有人喊道,宋将军,别砍了,都让你给砍死了。 宋擎宇这才停了下来,冲着尸体骂道,怎么死这么快,老子还没骂完了。 刀武门的何天赌早就等着耐烦了,提着把大刀冲了出来,那大刀上满是血,只听他凶神恶煞的骂道,到我了,别跟我抢,小鬼子都给我出来,爷爷不跟你们单挑,爷爷要一个挑你们三个。 那边一个倭寇鬼叫着冲了出来,何天赌大喊,等等,再多出来两个。 人群里有人说道,你就别罗嗦了,他们听不懂你的话。 何天赌踢了那汉奸的尸体一脚,喂,慢点死,起来,帮你爷爷翻译一下。 那倭寇都快冲到他眼前了,众人急得大喊,小心啊。 何天赌头也不抬,手中的刀突然从上往下一劈,这一刀似泰山压顶,气势惊人,连人带刀把那个倭寇劈成两半。 何天赌劈完了就骂,我说要打三个嘛,一刀就砍死了有什么意思。 众人争着往前冲,你下去,下去,到我了。 排队,排队,一个个来,别抢啊。 众人争着上场,视那群倭寇为无物,那些倭寇知道碰上高手了,一个个面如死灰,有人就跪了下来,拿起倭刀就往自己肚子上戳。 我和镖手们看得目瞪口呆,那些武林人士急得哇哇大叫,喂,别死啊,不是你们说要单挑的吗,现在又一个个急着寻死。 众人这么一喊,那些倭寇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都不想受辱,一个个跪在地上剖腹剖得更快了。 刚才说话那个倭寇头子左右一看,突然怪叫一声就冲了出来。 众人一看就只剩这一个活的了,更加争得不可开交,留给我,我来,我来。 莫十缺不声不响的像一只大鸟一般飞了起来,从上而下一剑向那倭寇头子劈了过去,那倭寇头子举剑一挡,刀剑相碰,火星四溅,竟然让他挡住了这惊天一击。 我心里说,娘的,这家伙用的也是把好刀啊。 莫十缺也是微微一愣,二话不说,第二剑就跟了过去。 众人一看让莫十缺不声不响的的抢了个先,只好围在四周静静的看,这一看,不禁也看的心惊胆寒。 原来那倭寇头子的武功还不是一般的高,莫十缺的剑虚虚实实,变幻无穷,那倭寇头子却不慌不忙,只等莫十缺出实招的时候就堪堪出剑挡住,偶尔还能出其不意的来个反击,快如惊鸿,要不是莫十缺武艺高强,换作一般人还未必能挡得住。 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都说倭人的刀法简洁实用,却凌厉异常,看来确实如此,相比之下,我们中华武术倒是越来越花哨了。 莫十缺一看虚招不管用,手法一变,招招是实,一剑快过一剑,那倭寇哪见过这么快的剑法,连连后退,莫十缺一个鱼跃,半空中挡住这倭寇反手一刀,落地之后横着一剑,正割在他的膝盖处,那倭寇哪里还站得住,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莫十缺不慌不忙的站好,正想一剑结果了他,那倭寇抓起剑往自己的小腹刺去,然后用力一切,吓得陆雨桐和华紫仙都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这几个切腹的倭寇,心里不禁感慨,这个民族的人,对自己都这么残忍,怎么可能善待他人了,看来这帮人迟早会成为我华夏民族的心头大患。 宋擎宇举起手中的刀,大声嚎叫了起来。 众人也跟着举起手中的刀剑也跟着嚎叫起来,只见他们一个个浑身是血,就像一群刚刚在地狱就餐完的厉鬼,那嚎叫声恐怖异常,我先是听的头皮发麻,后来我也跟着他们一起鬼嚎了起来。 宋擎宇先是叫,叫完了却是一脸的泪水,这中间的辛酸苦辣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了。 我看看这四周鬼叫一般的人群,心里又多了份底气,对手若是人,那我们也是人,对手若是魔,那我们就做鬼,什么牛鬼蛇神,只管放马过来,怕他们何来。 吼叫了一阵,众人都筋疲力尽,相继摊倒在地上休息,也不管地上都是血,我硬撑着带着镖手们打扫战场,陆雨桐和华紫仙就去帮项超群救治伤员。 那个倭寇头子还跪在地上,头低垂着,肠子流了一地,我惦记着他那把倭刀,只是一看这个样子,实在没勇气把刀拔出来,又想看看这死倭寇长什么样子,无意中发现他脖子上挂着饰物,再仔细一看,顿时就吓了一跳,左右看看也没人注意我,连忙把挂在他脖子上的那小玩意扯下来藏在手里。 得得又传来一阵马蹄声,骑马过来的是荔花派的小苓姑娘,只听她气喘吁吁的说道,李兄弟,快,有两个倭寇从后面骑马跑了,我姐姐已经追上去了,她要我来告诉你。 我大吃一惊,不行,一个都不能漏掉。连忙上马就跑,莫十缺也骑马紧跟了过来。 我一边骑马狂奔一边暗叫倒霉,千算万算还是有漏网之鱼,老天保佑,别让这两王八蛋跑了。 等我和莫十缺赶到后面的丘陵,发现吴越纤和小茜姑娘正站在那里等我们。 我下马就问,那两倭寇了。 吴越纤往地上一指,躺这里了。 我看看地上的两个死人总算是松了口气,一边对吴越纤说道,姐姐,真是辛苦你了。 吴越纤摇摇头,这两个倭寇不是我杀的,我看见他们骑马往后面跑了,一边叫小苓去通知你,一边就紧追了上来,追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他们的尸体。 听吴越纤这么一说,我连忙蹲下来看看地上的尸体,这两人都是一身东洋服饰,看来必是那逃跑的倭寇了,一个喉咙上被割了一剑,另一个被打得满脸的钢针,甚是恐怖。 我从死人脸上拔下一根钢针来,仔细看了看,这钢针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猛然想起,我哗的一下站了起来,是他,肯定是他。 吴越纤看看我,是谁啊,你认识。 我又惊又怕的对莫十缺说道,是他,是那个黑衣人。 吴越纤疑惑不解问道,什么黑衣人啊。 第四十章 莫十缺也是一惊,你确定? 我点点头,心想这绝对是他的手法,先是一把钢针结果一个,不待另一个有所反应,他抬手一剑已经割破了对手的喉咙。 我站起身来四处张望,旷野之中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风在呼呼的刮着,我知道他一定躲在某个地方,躲在某个地方冷静得看着我们,于是急急对吴越纤说道,这里不能久留,你们赶紧回村子里去。说完急急忙忙的骑马往村子赶,我们镖局的货怎么样了,最关键是庄亦简怎么样了,我一边记挂着庄亦简一边埋怨总镖头,要他过来的时候不过来,不用他过来得时候赶过来干什么。 等我跑回去的时候,发现镖局的马车停在个老乡的院子里,车上的货原封未动,庄亦简听见声音就从房门里跑了出来,我一把抱住她,激动得差点哭出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莫十缺见庄亦简没事,也松了口气。 庄亦简见我一身是血,也不想装哑巴了,哭着说道,李大哥,你受伤啦,怎么身上都是血啊。 我笑着说道,嘘,没事,这血都是坏人身上的。 我原本对那个黑衣人又恨又怕,现在却又对他多了一分好感,他跟踪我们只怕也不是一两天了,明明对我们行踪都很清楚,却也没有趁人之危,还顺带解决了两个倭寇,这两个漏网之鱼跑出去之后再逮到他们得费多大劲,又有多少手无寸铁的百姓会因此而遭殃,看来在抵御外辱的时候,我们中华民族还真不是一般的团结。 在院子里没休息一会,一个镖局的镖手又骑马赶了过来,见我就喊,李兄弟,你怎么在这里,到处都在找你了。 我心里一惊,怎么,又有事? 那镖手着急的说道,青城派的徐掌门,他受伤了,怕是不行了,说是要见见你…….. 我一下就跳了起来,连忙跟着他赶了过去。 受伤的弟兄们都被安置在村中的一块空地,村民们拆了门板作担架,又把家里的棉被拿出来给伤员们用。 华鸿轩还有文诗帅一群人都围在一个担架旁,我急忙分开众人,只见徐子音脸色苍白的躺在担架上,双目紧闭,左边胸口一块虽然包扎好了,但还是有血不断的渗出来。 项超群蹲在旁边却手足无措,我急急的问道,怎么了,徐掌门怎么了。 项超群叹了口气,徐掌门被倭寇的火铳打中了,失血过多,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抓着徐子音的手,他的手掌冰凉,我看着这个乞丐一般的老人,心里充满感激和愧疚。我鼓动武林人士杀倭寇的时候,是他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作评委的时候也只有他最坚持原则。和倭寇鏖战的时候,又是他第一个带头冲了上去的,我想着想着忍不住流下泪来,众人见了也是唏嘘不已。 项超群轻轻叫道,徐掌门,徐掌门,你不是有话要和李兄弟说么,现在李兄弟来了。 徐子音慢慢睁开眼睛,我哭着说道,徐掌门,我对不住你…….. 徐子音看见是我,微微一笑,李兄弟,不要这么说,之前老夫活了五十六年,虽无大过,也无所成,本以为会庸庸碌碌终此一生,没想到最后还能为国为民出点力………老夫虽死,却也死而无憾了,说起来,老夫…….还要谢谢你了。 我听了这番话,难过得大哭起来。 徐子音顿了顿又艰难的说道,李兄弟,老夫还有一件事要托付于你。 我忍住泪水拼命的点头。 徐子音用手指了指跪在他身边的那对双胞胎,这两个不肖的徒弟,老夫实在放心不下,要麻烦李兄弟把他们带回四川青城派…….. 那对双胞胎嚎啕大哭起来,师父,你不要丢下我们,我们以后听你的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两人边哭,边气恼得扯身上的衣服,我们以后再也不要买新衣服了,师父你也不要作乞丐了,我们去干活,我们长大了,能挣钱了………我们去赚钱养活你……….师父,你别丢下我们不管…….. 平时众人都拿这对双胞胎寻开心,耍他们玩,这会都被感动得泪流满面。 徐子音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口里却说道,不许哭,既然是男子汉就不许哭。 那两位互相看看就拼命咬紧牙齿不哭出声来,只是脸上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不停的往下滴。 徐子音又微微一笑,师父忘记告诉你们了,你们其实一直都很聪明,又听话,师父虽然不在了,以后李大哥就是你们的师父,你们要好好听他的话,知道吗…….. 我只觉得徐子音抓紧我的手突然就松开了,我一惊,哭着大喊,徐掌门,徐掌门……… 那对双胞胎也知道大事不好,又放声痛哭起来,在我们周围哭声响成一片,刚刚战胜倭寇的喜悦被这哭声冲刷得干干净净。 怎么,还在难过啊。陆雨桐在树下对我喊。 我低头看看她,无精打采的说道,没事,就想上来吹吹风。 树上还有没有空位啊,能不能挤下我啊。陆雨桐又略带调皮的问道。 我左右一看,大声说道,哎呀,没空位了,只能坐我腿上了。 陆雨桐噗哧一笑,就跃上树来,我小心的扶着她在旁边坐好。 因为打了胜仗,村民们杀了两头猪,家里有酒的又贡献出了好酒,晚上宋擎宇和那些武林人士正在畅怀痛饮,看他们喝得兴高采烈,陆雨桐就问道,打了大胜仗,你这个临时盟主也不下去跟他们喝一杯。 我神色黯然的摇摇头,伤亡情况怎么样。 陆雨桐叹了口气,宋擎宇那边死伤了十几个,林苑杰也带队伍回来了,他那队人马倒是无一损伤,武林人士死了八个,伤了二十几个,我们镖局也死了一个。 我心里一沉,是谁。 陆雨桐看看我小声说道,就是那个福建的李绍辉,打斗的时候对手一刀砍在他脖子上,他一剑把对手刺了个对穿,死了两个人都站在那里站了好久……. 见我不作声,陆雨桐接着说道,镖手们说李绍辉手刃两个倭寇,也够本了,他弟弟一家在福建被倭寇杀了个精光,刚和倭寇接仗他就像疯了一样,根本就没有想活的打算……… 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大师兄的伤怎么样了。 陆雨桐说,没什么大碍,他就是太用力了,绳子都快勒进皮肉里了,所幸是皮肉伤,项超群给敷了点药就好了。 我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雨桐又说,你还记得喝鸡汤的那个小蝙蝠吗。 我点点头,记得,他怎么了? 陆雨桐叹了一口气,救那些小孩的时候,他落在最后面,眼看倭寇快追上来了,他把小孩移到前面抱着走,火铳全打在他背上,龟山派的几个人把他们救了回来,他看了看那个小孩,确定小孩平安无事,才安心的闭上眼…….. 我难过的说道,都是我的错,明明让他们跑了好几天了,他又来来回回跑了好多趟,一点体力都没了,还要让他去救人……… 陆雨桐安慰我说,你别这么说,当时诗帅也说不让他去了,他死活不干,诗帅没办法只好让他跟着,哪里料到会这样。 见我越发难过,陆雨桐又说,我们救出了六个小孩,杀了倭寇一百六十四人,没一个漏网,宋将军缴获了两百多匹马,都够组建一支骑兵分队了,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大胜仗啊,你这个作盟主的,应该高兴才对啊。 我把背靠在树干上,抬头看看天,无奈的说道,是么,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陆雨桐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说,看,你看看天上的月亮,难得今晚上月亮这么好。 天上果然是皓月当空,只是旁边孤孤单单的散落着几颗星星,显得有些寂寥。 我微微一笑,好是好,可惜今天的月亮缺了一角。 陆雨桐握紧我的手说道,你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很傻,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又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若没有你,宋将军剿灭这些倭寇还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又有多少无辜的百姓要遭殃,好些武林人士死了,可他们死得其所,死得轰轰烈烈,比起好多活着的人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徐掌门一人至少杀了六名倭寇,他的事迹会和青城派一起,流传千古,他临终前说谢谢你,那是真心谢谢你,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陆雨桐的话让我猛然清醒,我心里暗叫一声惭愧,之前只顾着自己难过,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我去做了,难过,只能慰籍自己,完成逝者未了的心愿才是纪念他们最好的方式,可恨我就在树上躲了小半天了什么都没做。 陆雨桐见我又打起精神来了,笑着说道,对了,这才像武林盟主嘛。 我点点头,对啊,还有一天才到期了,要不,明天赶紧找个盟主夫人。 陆雨桐又是一笑,刚活过来你就不正经。接着又正色道,李不空,你要永远记住今天你做的事。 我犹豫了一会,然后认真的点点头。 陆雨桐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我手里,然后从树上跳了下去。 我连忙喊道,等等我啊。 陆雨桐转身就跑,边跑边对我喊道,记得我说的话。 我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绺头发,不禁又呆住了。 第四十一章 哎呀,你变猴子啦,整天呆树上不下来,到处在找你了。小白又在树下火急火燎的喊我。 我连忙把那绺头发放怀里藏好,什么事啊。 小白着急的说道,大家想给死去的兄弟办个祭奠仪式,你这个作盟主的赶紧过去吧。 我和小白赶到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列队站好了,空地前面摆着一副香案,十几具遗体用白布蒙着摆放在地上。 众人依次上前鞠躬上香,上完香我和华鸿轩文柏君等人商议,这里离死者的家乡路途遥远,运回去不易,是不是就地火化算了。 华鸿轩神色黯然的说道,离得近的我去买棺木,让别人运回去,远的也只好火化了。 诗帅因为死了个兄弟,伤心不已,这会哽咽着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宋擎宇也过来说道,各位英雄是为国尽忠,我当奏明圣上,为各位英雄请功。 文柏君摇头叹道,算了吧,我们江湖人士也不贪图这个。 李盟主,请问哪位是李盟主? 听见有人叫我,我连忙抬起头来,只见问话的是个驻着拐杖的老人,后面跟着一大帮村民。我连忙问道,老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老头说道,李盟主,老夫见你们在那边架了好几堆干柴,说是要把那些死去武林英雄火化,老夫以为,万万不可啊。 村民们也都纷纷附和,不行,不能这么做。 我为难的说道,老伯,这,实在是没有办法。 老头接着说道,李盟主,你听老夫把话说完,老夫不才,好歹也读过几天圣贤书,也知道这忠义二字,怎么能忍心让这些英雄好汉死后还不得安身,老夫就把自己的寿材捐出来,村里备好寿材的几位老人也商量好了,大家都捐出来。 站在他旁边的几个老人纷纷说道,我们都捐出来。 村民们也有人喊,若是不够,我们这就去砍树,一定把棺木凑齐。 我激动的说道,这如何使得。 那老头骂道,李盟主,你要是不答应就是要陷老夫于不仁不义,就是陷我们顺义村八十户人家于不仁不义。 见我不作声,老头又对所有的武林人士喊道,各位英雄好汉,你们也不要把他们的遗体运回家乡了,所谓青山处处埋忠骨,你们就让他们在此地入土为安吧,这里是他们流血战斗过的地方,也是他们的家乡,老夫以为,英灵们若泉下有知,也必然会同意的。 一个村民站出来接着说道,徐老伯说得没错,英烈们安葬在此,就是奇墙村所有村民的亲人,每年的清明祭祀我们不会忘记他们的,我们还要凑钱建一个忠义祠,供奉好英烈们的牌位,还请宋将军帮忙,奏请地方官恩准把我们奇墙村改名为忠义村,我们要把英烈们的事迹一代代传下去,让忠义村世世代代记得英烈们的恩情。 宋擎宇激动的说道,好,我宋某人一定做到。 华鸿轩也说,建忠义祠的钱我来出,我还要给他们一人立一块碑。 那徐老伯连连点头,好,那就先这么定了,李盟主,那柴火你们还得接着架,架个大一点的。 见我没明白过来,徐老伯骂道,烧那些倭寇啊,我们这没地埋他们,把他们烧个粉身碎骨魂飞魄散,骨灰勉强可以拿去肥地,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这晚上忙活一晚上,一帮人在野外挖了几个大坑架了柴火把那些倭寇的尸体都烧了,另外一帮人连夜砍树做棺木,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直到黎明时分才休息了一会。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村口已经新垒起了十几座新坟,我默默的在坟堆边站了一会,心想到了春天的时候,这里必然也会芳草青青花香满径吧。 宋擎宇已经集合好队伍,准备班师回福建了。 我看士兵们情绪高昂,心里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宋擎宇和林苑杰骑马赶了过来,宋擎宇笑着说道,李盟主,心情不错啊。 我也笑着说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能见,他日千里之外再听到将军的捷报,在下也当举杯相庆。 宋擎宇点点头,和李兄相处几日,宋某获益良多,临别之时,宋某有一句话要送给李兄。 我拱手说道,请将军赐教。 宋擎宇正色道,兄之才,在庙堂,不在江湖啊。 我笑着叹了口气,将军取笑了,在下浪迹江湖久矣,懒散惯了,难堪大任,祝将军一路顺风。 宋擎宇知道我的想法,也不想多劝,只是淡淡的说道,李兄哪天如果改变主意了,只管来找我。 我笑着说道,一定。接着又正色道,将军,现在沿海一带倭寇横行,朝廷总以为是小事一桩不足为虑,这些人在几千里之外居庙堂之高,哪里知道民间的疾苦,依我看来,这些倭寇凶悍异常日后必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而万民所能倚仗者,唯将军尔。一来望将军能将实情启奏圣上,百姓疾苦能直达天庭,二来望将军能训练出一支百战百胜的军队,只有御敌于国门之外,才能使百姓免于刀兵之灾。 我看见很多步兵兴高采烈的骑在马上,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福建、江浙沿海一带,多河流水田,不利于骑兵突击,将军要对付倭寇还是得以步兵为主,只是可以组建一支骑兵分队,只要运用得当,必可收到奇效。 宋擎宇和林苑杰认真的听着,频频点头,李兄的话我们铭记在心,请李兄弟放心。 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宋擎宇,将军,你要走了,我也没什么礼物好送的,这个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拿在我手里的正是那只带血的拨浪鼓。 宋擎宇慎重的接了过去,然后对林苑杰正色道,苑杰,此物以后就是我宋某人的信物,他日我若战死疆场,尸骨不全,你就凭借此物来认我吧。 林苑杰悚然说道,末将明白。 待二人上马,立在路边的武林人士和村民们齐声欢呼,好多士兵都和武林人士相拥而泣,互道珍重。 我对着宋擎宇的背影大喊道,将军,它一定会保佑你的! 宋擎宇哈哈大笑,李兄弟,后会有期。 看着大军过后掀起的灰尘,我的心情又开始沉重起来,左右一看,众人也是呆呆的站着,谁也没有动。 我想了想就笑着大声说道,各位前辈,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下能与各位结识,还能一起共事,真是三生有幸…….. 说着说着想起过不了多久就要各奔东西,日后又成对手,说不定还要刀兵相向,心里不觉万分难过,眼圈一红,话也说不去了,只好一拱手,各位前辈慢走,恕不远送。 说完也不看他们,头也不回的就走,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声喊,李盟主! 接着好多人一起喊起来,李盟主,李盟主。 我一边走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这些天来我占着个盟主的位置,谁都不曾叫我一声盟主,只怕他们心中没人把我当成盟主,今天就要卸任了,倒还能得到他们的肯定,我还有什么好哭的,这可是这群血性汉子的最高褒奖啊。 我回到镖局的车队里,才想起那对双胞胎,忙得昏天黑地的,把他们都忘了,我一边看一边喊,徐左邻,徐右里。 两人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李大哥,你叫我? 我松了口气,你们在干吗。 两人说道,我们在和小三子玩了。 说话间庄亦简也笑嘻嘻的跑了出来,这对双胞胎也怪,昨天晚上把徐掌门放进棺木的时候,两人哭得死去活来,说什么也不肯让人封棺,谁敢动手他们就拿剑砍谁,怎么劝都没用,倒是庄亦简过去给他们擦干眼泪,就把他们给拉开了。两人和庄亦简特别亲切,才见面就玩在一起。 我松了口气,你们玩吧,可不要乱跑啊。 镖手们都在院子里收拾东西,因为又少了一个兄弟,我心想众人会不会怪我,没料到人人都和亲热的打招呼,言语中又多了几分尊重,大师兄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李不空,好样的。 我顿时觉得欣慰了很多,也笑着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大师兄说,嗨,皮肉伤,不值一提。 我看着镖手们忙碌的身影,心想,好了,该结束的都结束了,现在我的心思又得放到镖局上来了。前段时间都忙着杀倭寇,现在要把这些事情好好理一理,镖局的前途实在是不妙啊。 我先去找陆雨桐,把她拉个没人的地方认真的说道,雨桐,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你,这些事情关系到我们镖局的安危,你一定要如实的告诉我。 陆雨桐还没从见我这么认真过,李不空,你别吓我,我只要知道告诉你就是。 我小声的问道,离开江苏之前,你是不是去药铺买过一次药,为什么去买药。 陆雨桐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别问这个,你告诉我实情,我就告诉你怎么知道的。 第四十二章 陆雨桐小声对我说道,这事我爹不让我说的,不过告诉你也无妨,那次有人夜里潜入我们镖局,想偷我们的货,碰巧被我爹撞上了,两人打了起来,那个人武功很高,还会使暗器,我们听到动静赶过去帮忙,那人见势不妙突然打出把钢针,当时距离太近,我爹躲都躲不及,不过那人放完暗器就跑了。 我点点头,那钢针上淬了银环蛇的毒对吗,所以你和大师兄急着半夜去买药。 陆雨桐说,没错,你快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你,你不要打我啊。 快说。 其实,当时我,我就是那个药铺的伙计。 啊?陆雨桐笑着拍了我几下,你怎么在那里啊,脸上还贴了两块膏布对不对。 我想了想说道,唉,生活所迫嘛,当时正在药铺当学徒了。 那后来怎么又不当了,还跑出来作苦力。 唉,那店老板嫌我太笨把我赶出来了。 陆雨桐笑道,笨倒是不笨,只怕是太懒吧。 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反正是被赶出来了。 陆雨桐又说,你问这个干吗,有什么事吗。 我点点头,很大的事,回头我再跟你讲。 陆雨桐又一把拉住我,李不空,我爹说这是他护的最后一趟镖了,你一定要帮帮他,让他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关。 我心里说,那要看这老头子肯不肯听我的话了。嘴上却说,放心吧,你爹就是我爹,我不帮他帮谁。 陆雨桐红着脸骂道,呸,谁说我爹就是你爹。 这时小白带着莫十缺正好来找我,我连忙说,你去忙吧,有事情我再告诉你。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过去,正想去找你们了,你们倒送上门来了。 莫十缺说,你也不跟弟兄们去道个别,大家还有话要跟你说了。 我苦笑着说,算了吧,过了今天明天大家又是对手,说来说去的徒增伤感,他们能叫我一声盟主,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莫十缺叹了口气,也是。 小白就问,你刚才说找我们干吗了。 我把我打探到的情况跟他俩说了一遍。 小白叹道,真是命中注定我们躲不过,那饕餮图肯定是在镖局的货里面了。 我想了想,那得去问问总镖头了。 莫十缺说,不用问,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算庄少雄有心想把它送给峨嵋派,也不会告诉你们总镖头,喂,我有幅饕餮图放在里面,麻烦你们一定要帮我送到啊。就算在里面,你们总镖头也不知道。 小白点点头,嗯,有可能又是一趟暗镖,还有个问题,那个黑衣人,他那天去镖局偷东西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把所有的货都翻了一遍。 我摇摇头,不可能,黑衣人认定饕餮图只可能在两个地方,一个是被庄亦简带出来了,一个是在镖局的货里,他找不到庄亦简,所以放出消息让整个武林都来找,他来不及查看镖局的货就被总镖头发现了,所以就一直跟着车队走等下手的机会,否则他跟着我们干吗。 小白又问,那他现在有没有识破庄亦简的身份了。 我想了想说道,这个就不一定了,不过有一点我敢肯定,他现在也有很多疑问不能确定,所以才一直没有下手,也是不想暴露自己,现在既然他已经暴露了,迟早就会出手了。 小白顿了顿说道,要是有办法让那些武林人士和黑衣人互掐起来就好了。 我笑着说道,知我者,白兄也。 莫十缺怒道,你们在说什么了。 我们连忙劝他,莫掌门,没你的事,你对饕餮图又没兴趣。 我又对小白说道,你快去找吴越纤,让她先别走,就说我还有事求她帮忙。 小白说点头说道,我这就去。 莫十缺说,那我该干嘛。 我说,你先陪我们几天,到时你该干吗就干吗去。 莫十缺点点头,陪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你去跟你们总镖头说说,我的工钱很贵的。 我急急忙忙的去找总镖头,总镖头也正在收拾东西,我连忙说道,总镖头,不急着走,我有些事情要向你请教。 总镖头看看我,李兄弟,什么事这么急,我们还要赶路了。 我心里说,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整天跟老子装疯卖傻。于是小心翼翼的打开个小布包给他看,里面放的是我从死了的那倭寇脸上拔下来的钢针。 总镖头果然大惊失色,连忙左右看看,然后小声说道,先收起来,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去说话。 我迫不及待的问总镖头,庄少雄的那批货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总镖头叹了口气,看来你都知道了,老夫也不瞒你,庄少雄的这趟镖也是暗镖,两个大箱子,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两个箱子重不重。 一个很沉,一个很轻。 那天黑衣人到镖局偷东西,有没有翻开这些箱子看过。 总镖头摇摇头,没有,他来不及翻看就被我发现了。 我松了一口气,这样就最好不过。 总镖头问道,难道他一直在跟着我们? 我苦笑着说道,还顺便帮我们杀了两个倭寇。 总镖头问道,李兄弟,你知不知道那个黑衣人,还有这么多武林人士为什么都想要庄少雄这批货。 我心里暗骂,你个老王八蛋就装吧。于是反问道,总镖头,你知道什么是饕餮图么。 总镖头摇摇头,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心里一动,难道他真的不知道,于是就把饕餮图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txt80.com 八零电子书cc〗 总镖头摇头笑道,谣言,肯定是谣言,我只知道庄少雄托了这趟镖后不久他们一家就死光了,但是他之前已经付了不少的定金,又说剩下的钱等货送到了峨嵋派的人一定会给我的,等庄少雄死后我才明白这批货里定然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当时钱都拿了,契约也签了,雇主虽然死了,这买卖还在,我也只好硬着头皮给他送下去,至于饕餮图这种东西,肯定是谣传。 我心想这一时半会跟他扯不清楚,于是着急的说道,现在倭寇打完了,武林同盟也散伙了,黑衣人也出现了,他们可都盯着这两箱货了,接下来我们可怎么办。 总镖头诚恳的说道,李兄弟,这个,老夫正想找你帮忙出主意了。 我看了他一眼,这个,办法也不是没有,就看你肯不肯做。 你讲,怎么个弄法。 我小声说道,这么多人想要,我们要保,肯定是保不住的,我们再牛也牛不过整个武林啊,不如干脆送给他们,让他们狗咬狗去。 总镖头一听这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这怎么行,我们志远镖局建立一百多年了……… 每次听总镖头唧歪镖局的奋斗史,我的脑袋就会变成两个大,不禁心里暗骂道,行了,行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联邦快递啊。 等总镖头说完,我心想这个死老头要他变通肯定是变不了了,看来只好使出杀手锏了。 我不慌不忙的说道,总镖头,你也知道庄少雄一家死光光了,那这些东西应该归谁所有。 总镖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管按照契约给他送到峨嵋派就行了,不知道他们家还有没有什么健在亲人,这总是归那个人所有吧。 我说,好,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家还幸存了一个女儿啊。 总镖头说,啊?似乎是听到过这种传闻,难道是真的? 我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既然这些东西现在是归她所有,那她想怎么处置都可以吧。 总镖头想了想,似乎是这样…….. 我当即正色道,好,就等你这句话,总镖头,不过这件事你千万不能说出去,要是传出去,我们可就死定了。 总镖头点点头,这个自然,喂,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认真的说道,这种事情我敢骗你吗,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 走着走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于是我回头说道,总镖头,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家人都已经死了,你可千万不能跟她说这件事。 总镖头又点点头,明白。 我和总镖头急急忙忙的赶回院子里,我拉着庄亦简说道,来,李大哥有话要和你说。 三人进了里屋,总镖头指指庄亦简,你说是……… 我点点头,就是她,她不是男孩,也不是哑巴,更不叫小三子,叫庄亦简,是庄少雄的小女儿。 庄亦简轻声问道,李大哥,你怎么都说出来了。 我连忙说道,没事,总镖头是好人,他是来保护我们的,我们也得让他知道实情啊。 总镖头很快就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只听他小声问道,那,庄小姐,你说说,你父亲长什么样子。 我对庄亦简点点头,说吧。 庄亦简就把她父亲的长相描述了一遍,总镖头又问了庄家大院里的一些情况,庄亦简也一一作答。 总镖头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抚mo着胡须不作声。 我小声对庄亦简说道,现在是这样,你父亲托总镖头送两箱子货到四川去,现在那些武林人士还有那个大坏蛋想把这些货抢了去……… 庄亦简插嘴说道,那些武林英雄都是好人,李大哥你又是他们的盟主,你带着他们把那个大坏蛋杀掉好了。 第四十三章 我心里说,小朋友想法就是天真。嘴上却说道,是这样的,那些武林人士了,确实都是好人,不过好人也有作坏事的时候,你父亲的这两箱货了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反正对你们家用处不大了……. 我边说心里边想,事实也确实如此,饕餮图真在那箱子里对你也是个祸害,不如就送给那些想死的人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庄亦简问道,那箱子里是些什么东西啊。 这个,我吞吞吐吐的说道,都是些字画之类的。 小姑娘点点头,我爹确实不大喜欢那些东西的,只是他人又不在,万一以后他要急着用了,要不李大哥、总镖头你们先去找到我爹让他作决定吧。 我心里说,要找你去找,他现在住的那地方我可不敢去。 总镖头看看我,好像是说,不同意,你看怎么办吧。 我心想,救命要紧,你以后要是知道真相了也别怪我,我是为你好。 于是我对庄亦简说道,你爹他们了,说不定已经赶到四川了,我们跟着总镖头走,走得慢。那些武林人士又死活缠着我们,他们人多,李大哥和总镖头实在是打不过,接下去我们不光走不了,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了。我们先把箱子给他们,等到了四川叫上你姐姐,叫上峨嵋派的那些师太再找他们夺回来就是了。 我一边说心里一边暗暗祈祷,罪过,罪过,庄少雄你地下有知也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你女儿好,你做鬼了就找黑衣人了断去,别来找我。 庄亦简听了这番话就不作声了,低头想了一会,李大哥,把东西给他们,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 我点点头,肯定的,没人来缠着我们我们赶路就快了。 庄亦简毕竟是个小孩,现在最想的就是早日到四川见到父母亲人,这个诱惑她实在是挡不住,她想了一会,终于点点头,李大哥,我听你的。 我松了一口气,然后对总镖头点点头。 总镖头想了一会,摆手说道,等等,李兄弟,你又是怎么碰到庄小姐的。 这问题我早有准备,于是不慌不忙的答道,唉,当时是生活所迫,我正在他们家打杂,没想到赶上这件事,她姐姐颇有些武功,趁着她姐姐和那个黑衣人打斗的时候,我就带着这小家伙逃出来了,因为事情重大,我们也不敢暴露身份,还望总镖头见谅。 总不镖头似乎还是不放心,又不知道问什么,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对庄亦简说道,庄小姐,这是当初你父亲和我签的契约,既然庄小姐说这些货要不要都无所谓,那你就在上面盖个手印吧,免得以后你爹问起来我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心里骂道,你个死老头,也太认真了吧。 庄亦简也吓坏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只好安慰她,没事,没事,那就按个手印。 我去找来笔墨纸砚,让庄亦简在契约背面写下“货物或有丢失损坏,概不需志远镖局负责”,庄亦简用大拇指沾了些印泥就是不往纸上盖,突然又问我,李大哥,从这到四川还要多长时间啊。 我想了想说道,两个月,最多两个月。 庄亦简说,一个月到行不行。 我点点头,行,行。心里说,只要你按下去,说明天到也行。 庄亦简一咬牙,在纸上按下了手印。 总镖头把契约细心的收好,然后对我点点头。 我对庄亦简说,好了,没事了,出去玩吧,装哑巴还得装一段时间。 庄亦简如释重负的走了出去,刚才也真是难为她了。 我把我的计划跟总镖头详细说了一遍,总镖头听得连连点头,此计甚妙,不过这次欺骗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老夫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我心里骂道,你不忍个屁,你不忍还让她盖手印,再说我这也不是骗她,我是要救她。 见我不作声,总镖头又戚然说道,这么一弄,江湖上又要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了。 吴越纤和小白一直在院子外面等我,吴越纤见我就问,李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忙的么。 我连连点头,有,有,不过对姐姐来讲是举手之劳,小事一桩。说着把他俩带到一个没人地方,这才把我的计划跟她说了一遍。 吴越纤皱皱眉头,你真要姐姐这么做。 我正色道,不是开玩笑的,真的。 吴越纤叹了口气,上次给你的那个英雄令你用了是为了杀倭寇,也不是为你自己,姐姐还是欠你一个人情,好吧,这次就还给你吧。 我连忙道谢,多谢姐姐成全,只是小弟我还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吴越纤微微一笑,李公子但说无妨。 我也不想遮掩就直截了当的说道,姐姐,饕餮图那种东西实在是害人害己,凡夫俗子想得到它,无非是为了绝世的武功,登天的财富,小弟就想不明白,姐姐怎么也对它感兴趣了。 吴越纤一愣,半响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苦笑道,不怕二位公子笑话,二位可知道姐姐我三十岁了为什么还嫁不出去吗? 小白不以为然的说道,谁说姐姐嫁不出去,你要是看得上小弟,小弟我愿意以身相许。完了又补充一句,当真是身体的身。 我打了他一巴掌,闭嘴。 吴越纤又是戚然一笑,白公子,你听我把话说完,听我说完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小白正色道,不管姐姐怎么说,反正我小白今生是娶定你了。 我心里骂道,只要你老婆不看着你,你真是什么鬼话都敢说。 吴越纤愁容满面的说道,从我荔花派成立以来,就流传着一个诅咒。 我和小白差点同时瘫倒,我挣扎着站起来说道,姐姐,你别吓我,我,我现在听不得诅咒两个字。 吴越纤仿佛没听见我的话,只是悠悠的说道,荔花派的掌门人不能爱上任何男人,一旦爱上了某个男人,最终的结局就是被自己心爱的男人杀死。 小白满不在乎的说道,哪有这种事,如果姐姐嫁给我,我心疼还来不及,打一下骂一句都舍不得,怎么会害姐姐了。 吴越纤脸色惨白,当初我也是不信的,我的前任掌门人也不信这个邪,后来我看着她被她爱的男人杀死,我这才信了,事实上荔花派的历代掌门人要么终身未嫁,要么就死于非命,从来就没有人逃脱过这个命运。 因为之前听说饕餮图的诅咒,再听吴越纤这个,比起饕餮图那个满门抄斩的似乎要好一些,只是也够残忍的,我心里说,不会又是萧及天那个老王八蛋做的好事吧,那他也太他妈缺德了。 突然吴越纤又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所以每次在我发现自己快要爱上某个男人的时候,我就先把他给杀了。 我和小白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江湖上传闻这个女魔头杀人如麻,看来八成是真的。 小白战战兢兢的说道,姐姐,这个,刚才小弟我…….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啊。 我心里说,幸好上次被总镖头及时敲打了一番,后来在小村子里才没有做错事,否则现在麻烦就大了。 吴越纤说完突然轻轻的哭了起来,世人只道我是心狠手辣的女魔头,可谁想过我心里的苦。 哭着哭着她又抬起头来,二位公子,能否借个肩膀给小女子靠靠。 我和小白吓得腿都软了,两人推来推去,你不是一直对越纤姐姐心存好感么,你去。 放屁,我看越纤姐姐对你倒是情有独钟,你肩膀软,姐姐靠着舒服,你去。 吴越纤一听这话,哭得更伤心了,最后只好靠在旁边一棵树上大哭了起来。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递了块手帕给她,姐姐,别哭了。 吴越纤擦了擦眼泪,止住哭声,你们别笑话姐姐,不过这世上哪个女人不想找一个心爱的人长厢厮守了,有时候我看到别的男女走在一起,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我是又羡慕又嫉妒,心里面像燃着一把火,烤得我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反正我这辈子已经不可能幸福了,我要是拿到饕餮图,如果能把它解了,那说不定还可以顺便解了自己头上的这个诅咒,如果解不了,那我应该会碰到一个心爱的男人,还可以和他生一个小孩,还可以看到小孩长到八岁,至少我还有八年幸福的光阴。 吴越纤一边说着,脸上又慢慢放出光彩来,似乎已经看到了她未来的幸福生活。 我忍不住问道,那八年之后可怎么办。 吴越纤微微一笑,八年之后,八年之后姐姐我都快四十岁了,真的是人老珠黄了,反正我也很害怕看到自己老去的样子,还不如在中年的时候就永远停下来,那时候想必也不会太难看,反正爱也爱过了,这辈子,也就够了。 我万万没想过吴越纤竟然是这种想法,心里又是感慨又是难过。 吴越纤又接着说道,二位公子放心吧,姐姐我不喜欢年纪比自己小的,年纪轻的都靠不住。 小白连连点头,是,是,姐姐说得极是,我就靠不住,极其的靠不住。 我难过的说道,姐姐不必这样,那诅咒既然有人能下,也定然有人能解,姐姐终究会找到幸福的。 吴越纤苦笑一声,若是真等得到那一天,等到七老八十我也愿意……..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抬头往树上看去。 我和小白也跟着抬头看去,只见树枝上停着一对鸟儿,一边叫着一边蹦来蹦去,偶尔用嘴互相梳理一下羽毛,似乎万分亲密。 吴越纤看的嘴角微翘,竟像是痴了一般。 第四十四章 镖局的车队再出发的时候,村民们夹道欢送,并叮嘱我们返回的时候一定要再回忠义村相聚。走出村子好远,村民们还站在原地向我们招手,镖手们又是欣慰又是感动。 走到和倭寇们血战的那个路口的时候,众人都忍不住放慢了脚步,要不是地上斑斑血迹,谁能想得到这个宁静的路口刚刚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想起战死的李绍辉,众人心里又有些难过。 正在众人默默凭吊之际,旁边树林里走出一大群人来。 我一看,华山派的,龟山派的,蝙蝠门的………那些武林人士似乎人人都在。 他们堵住了路口,一个个神色严峻的看着我。 莫十缺黑着个脸站了出去,你们难道要在这里动手么,那你们真是选对地方了。 我连忙把他拉开,然后大声说道,各位不要忘了,到今天为止我还是你们的盟主,天大的事,等明天再说吧。 众人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看我,过了一会,只听华鸿轩突然喊道,拿酒来。 那位无剑兄和薛晋鹏就抱了两坛酒过来,旁人又拿出几个碗。 笑泽海大声说道,李盟主既然不肯送我们,我们就来送送李盟主,祝李盟主日后的路越走越长,越走越顺。 众人一起大喊道,恭送李盟主。 我心头一热,原来错怪他们了。 华鸿轩又大喊道,倒酒。 那无剑兄就把几个碗里倒满了酒。 华鸿轩拿起酒碗说道,李盟主,我华某人一向自视甚高,除了少林武当的那几个道士秃驴,其余人等我从来就没放在眼里,现在我知道了,江湖上已经是英雄辈出,我这个华山派掌门已经垂垂老矣,日后武林的希望都在李盟主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了,来,不多说了,我敬你一杯。 我看华鸿轩真情流露,似乎有些灰心的样子,连忙劝道,华掌门年富力强,真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哪有垂老一说。 旁边的笑泽海又说道,李盟主,我是个粗人,没什么话,干了这碗酒,我们龟山派就回东海去了,望李盟主保重。 我心里一喜,好,好,那我就祝你们龟山派日后兴旺发达,小乌龟遍天下。 笑泽海骂道,李盟主,你这是祝福我了,还是骂我了。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我心里说,要是这里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得开就好了,一走则万事无忧,留下来的必然会陷入一场大杀局之中,我又不便跟他们明说,心里面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太过阴毒,隐隐有些愧疚。 文柏君也捧着酒碗过来说道,李盟主,我们蝙蝠门也要回福建了,李盟主多多保重。 我难过的说道,是我指挥无方,让贵派弟子惨遭不幸,我在这里向诗帅赔罪了。 文柏君眼圈一红,李盟主不要这么说,所谓生死有命,只要能救出那些小孩,我们蝙蝠门就算死光也是值了,来,来,李盟主,不提伤心事了,干了,干了。 我也不客气,就着泪水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齐声叫好,又有几个掌门人走了上来,何天赌大喊道,李盟主,日后到我们赌场来开心,赢了你拿走,输了不出钱,走了我再送你个红包怎么样。 我哈哈大笑,好,那怎么着也要去赌一把。 项超群递给我一个小罐子,李盟主,这个大补凡,你拿着。接着又小声说道,偶尔吃吃,不要多吃,上火了我可不管。 我笑着接了过来,好,好,那我就笑纳了。 裘瑾瑜走过来对我挤眉弄眼的说道,李盟主,来,挑一个了。说着晃了晃挂在身上的玉佩,又是一阵叮当作响。 我摇摇头,不用了,买不起。 裘瑾瑜眉头一皱,唉,五折,五折还不满意,三折……..那,一折,一折总可以了吧。 见我还不作声,裘瑾瑜笑着说道,李盟主,难不成要让我白送吧……. 小白连忙走上前去,白送那我随便挑几个…….. 我连忙把小白拉开,来,来,千言万语都在这酒里,喝酒,喝酒。 那些武林人士一拔拨轮流上来跟我道别,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总之是来者不拒,心想醉就醉吧,醉了最好,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什么兄弟情义,江湖恩怨,都他妈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梅婆婆驻着个拐杖走了过来,一把拉住小白的手,李盟主,婆婆我不能喝酒,就送你几句话吧。 对于梅婆婆这种颠三倒四的做法,众人都见怪不怪了,小白也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婆婆,那你就说吧。 梅婆婆想了想,哎呀,这些话是要说给大家听的。 众人连忙说道,婆婆,你只管说,我们洗耳恭听。 梅婆婆松开小白的手,面向那些武林人士,嘴巴一张,哎呀,是什么话来着,我又给忘了…….. 我连忙说道,婆婆,你慢慢想,不着急。 梅婆婆叹了口气,唉,婆婆我年轻的时候生得一副好皮囊,多少人只为看我一眼都争得头破血流,至于那些为我倾家荡产的,还有丢掉性命的就更不用说了,婆婆我自以为万千宠爱在一身,这边挑挑,那边拣拣,谁都看不上,却没料到红颜易老,韶华易逝,到现在落得个孤苦伶仃,茕茕孑立,身边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梅婆婆说着说着动了情,眼泪都要出来了,众人听得也心里难受,梅婆婆又接着说道,唉,婆婆我现在想明白啦,这世间万物都是一个样,不管是惊世的容颜,还是漫天的富贵,总有烟消云散的时候。与其想着那些抓不到富贵,还不如珍惜眼前的这点快乐………. 众人听了都心有所感,低着头不作声。 我心想,这老婆子可一点都不糊涂,看来我们都被她当儿子耍了。 梅婆婆又长叹一声,我一把老骨头,出来看看也就回去了,一个人过就一个人过吧,好歹还能安安稳稳的死在床上,婆婆就是担心你们这些年轻人,想着那镜中月,捞着那水中花,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到头来害了自己还要连累别人。 我听得连连点头,梅婆婆所言极是,小的们受教了。 梅婆婆拍拍我的肩膀,小伙子,你好好干,有前途啊,对了,你爸叫什么来着我给又忘了。 我心里说,我真不是你儿子,你老人家还是赶紧走吧。于是对她说道,婆婆,你老慢走啊。 梅婆婆说,好,好,我先走了。一边又回头对华鸿轩喊道,儿子,想你娘的时候到江西来看我啊。 华鸿轩哈哈大笑,好,一定。 几个鸳鸯派的弟子陪着梅婆婆慢慢的走远了,梅婆婆仍不忘喊道,儿子们,再见了。 众人一起笑着大喊,娘,慢走啊。 笑泽海这时也拱手说道,各位,在下也告辞了,请各位好好想想梅婆婆的话,后会有期。 三个小乌龟跟在他后面,谈论得兴高采烈。 一个说,哈哈,终于有钱了,再也不用过穷日子了,等回去了我要做几十种暗器,七星镖老子要给它做成十个角,做它几十万个,每天拿着打水漂玩。 另外一个说道,什么话,这么远走回去不累么,回头到镇子上,我要买一辆豪华马车,再买八匹好马来拉。 又一个问道,一辆车最多四匹马拉,八匹马怎么拉啊。 哎呀,你懂不懂什么叫排场啊,四匹马在前面拉,还有四匹马和我们一样在车上坐着……. 笑泽海听了回头骂道,瞧你们这点出息,土得跟乡下佬似的,有点追求好不好。 一个小乌龟就问道,师父,你说那么多银子该怎么花啊。 笑泽海神采飞扬的说道,我拿着这些钱啊,要广收门徒,而且只收女门徒,个个身高一米六八,胸大屁股大,收他娘的几百个,那排场,以后行走江湖,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峨嵋派……… 看着几个大小乌龟慢慢走远,众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之后,文诗帅也淡淡说道,各位,告辞了。 总镖头连忙走上前说道,文掌门,这是我们镖局李绍辉的工钱,另外这里还有张五百两银票,麻烦你一并交给他家人。 文诗帅接过来说道,陆总镖头放心,以后李绍辉的家人也就是我文柏君的家人,我们蝙蝠门一定把他们一家照顾的好好的。 蝙蝠门在这次灭倭寇行动中居功至伟,众人纷纷热情的上前告别,吴越纤看了半天,也上前说道,诗帅慢走,以后有缘再见。 文诗帅脸一红,支吾了半天就说,祝越纤妹子早日找到意中人,摆喜酒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吴越纤也是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华紫仙拿出本书递给文诗帅,诗帅,这本诗集送给你,祝你早日成为一代诗仙。 文诗帅接过去哈哈大笑,好,好,等我读完此书之后再来向华姑娘讨教。 蝙蝠门一帮人骑马赶上了梅婆婆她们,一起向东行去,过了好远文诗帅又回头大喊,妹子,只要你一日不嫁,我就等你一日,等到你嫁人为止。 众人知道这话是说给吴越纤听的,都看看吴越纤,吴越纤红着脸骂道,这个酸秀才……. 只听前面的梅婆婆大喊道,哎呀,帅哥,你早说嘛,我现在就嫁给你,年龄不是问题…….. 那几只蝙蝠一听这话如同见了鬼一般窜得飞快,眨眼就看不到踪影了。 众人看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我不免又有些心酸,这些留下的人看来是铁了心想要那饕餮图了,怕是再多说也无益,于是我供供手,各位,就此别过。 镖手们赶着马车又慢慢的向前驶去,华紫仙站在华鸿轩旁边突然大喊,等等我,别丢下我。 说完不顾一切的跟了上来,华鸿轩一拉没拉住,急得大喊,紫仙,回来,不要胡闹。 华紫仙跳到马车上无论总镖头和华鸿轩怎么说也不肯下去,抱着陆雨桐直哭,陆雨桐可怜巴巴的看看总镖头,总镖头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你要跟着就跟着吧。 我笑着对华鸿轩说道,华掌门,你就让她再跟我们呆几天吧,过几天保证完好无损的还给你。 华鸿轩也叹了口气,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过几天就给我回来啊。 华紫仙笑着点点头,总镖头又大喊一声,走。 我回头看看好多武林人士都在路边站着目送我们,心中难过万分,这些人只想着饕餮图,没想到昔日的盟主正挖了个大坑等着他们往里面跳,于是又忍不住大喊,各位,好好想想梅婆婆的话……… 第四十五章 好不容易到了湖北境内的一个大镇子,镖手们看着大街上人来车往,真有重回人世的感觉。总镖头也索性放了几天假,让众人好好休整了一番。 我和陆雨桐她们逛街的时候又多了两个跟班,那对双胞胎和庄亦简形影不离,只是玩性比庄亦简还要重一些,看见好吃的就要吃,看见漂亮衣服就要买,陆雨桐和华紫仙又照顾他们,好吃的买一堆,衣服一人买好几件,当然付帐的肯定是我。 我要是稍有不满,陆雨桐就骂,徐掌门可是把他们托付给你了,你好意思不照顾好吗。 想起徐掌门,我也只好都忍了,心想到了四川赶紧把这两个包袱扔回青城派,再也不理他们了。 几天下来,她们两个女人大孩子小孩子个个天天都是满载而归,我和小白吐血不止,小白跟我说道,兄弟,你快想想办法,这么放血放下去,我们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了。 我想想也是,于是去找总镖头商量,还是尽快出发吧。总镖头摇头晃脑的说道,不急,不急,前段时间大家太累,难得放松一下。 他这么一说害得我和小白整天躲在客栈里不敢出门,无论陆雨桐和华紫仙怎么骂,我们也坚决不动,后来那两人也实在骂不动了,就说,你们不出去也行,把银票拿出来。 就这么着在镇子上呆了六天,陆雨桐看把我和小白敲诈的差不多了,就去跟总镖头说出发吧,再玩下去可就没人想走了。 总镖头才决定明天一早就出发,先去武昌。 走之前,我做了一件事,就是把莫十缺赶走。 本来就没想让他再跟着了,他借口不放心死活要送我们一段,结果天天呆在镇子上和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哪顿要是没有酒肉招待,他就扯开嗓子骂人,那架式就跟我爷爷似的。 我对他说,莫大哥,大爷,现在到湖北了,离湖南也近,你老人家就请回吧。 莫十缺刚喝完酒,躺在床上打了个饱嗝,不急,不急,我这会也不大想回衡山了,这里的菜不错,跟湖南菜差不多,对我胃口……. 我心里骂道,让你白吃白喝这么多天了,吃了我多少银子,你他妈还要怎么样,难不成要我养你一辈子啊。于是就说,你老人家还是回去吧,我都让你给吃穷了,身子一个子都没了。 莫十缺说,我走了,谁保护你们啊,那么多武林人士,还有黑衣人,你们挡得住吗。 我说,所以你要走啊,你不走他们还不敢来了。 莫十缺骂骂咧咧的说道,要老子的时候求着老子来,不要老子的时候踢着老子走,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我一把拉起他,一直把他拉到大街上,走,赶紧走,不送啦。 莫十缺说,等等,好歹我去柜台那边买点干粮路上吃。 只见他匆匆走进客栈,过了一会拿了一大包吃的出来,腰上还挂了好几个酒葫芦,也不跟我打招呼,骑了马就跑,我心里说,这会儿你老小子倒跑得挺快嘛。 正想回客栈休息,小二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对着莫十缺大喊,客官,你还没付钱了。 莫十缺回头指着我喊道,你旁边那个小伙子说帮我付……… 我气得跳起来大骂,走了还要摆我一刀,姓莫的你给我回来…… 这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这才几天,那些武林人士也扯不下面子说翻脸就翻脸。 这天在路上,小白边走边问我,你说那些武林人士迟早要动手,怎么过了这么些天了,以没见他们动手啊。 我想了想就说,你以为他们跟你一样没良心啊,翻脸就不认人啊,好歹我们一起浴血奋战过,他们重情重义哪里下得了手……. 正说着了,前面一个镖手过来说道,李兄弟,你快去看看,前面的路被堵死了。 我急忙走到前面一看,可不是吗,路中间摆着几个硕大的石头。心里忍不住骂小白,乌鸦嘴,说什么来就什么来。 于是就大声喊道,都出来吧,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哗啦啦路边涌出一大堆人,我一看中间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看来又有不少新人加入了,那些熟悉的武林人士都躲在后面不敢看我,一个新来的就在前面叫道,对不住了,这位兄弟,人可以走,货你们得留下。 我心里说,老子打倭寇的时候你死哪去了,现在倒跳出来嚣张。只是也懒得和他计较,就说,你们等等啊。 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华紫仙的手向华鸿轩走了过去,华紫仙急得大叫,放开我。 我把华紫仙拉到华鸿轩面前,自己的女儿看好了,待会打起来就别怪刀剑无眼。 华鸿轩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 华紫仙气愤得喊道,你们谁敢动手,谁敢动手就是和我们华山派为敌。 听得镖手们心头一热。 人群里就有人喊道,华掌门,好好管教一下你女儿啊。 华鸿轩骂道,放屁,这话是你说的吗。 那人挨了骂就不作声,众人就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异常的怪异。 华鸿轩想了想厚着脸皮说道,李兄弟,你只要把那幅画交出来,其他的东西我们都不会碰,怎么样。 我心里说,早就劝过你们了,是你们自己要往鬼门关闯,日后倒霉了可别来怪我。于是也不理他,大喊一声,这些货是我们志远镖局的,你们要想拿,就踩着我们的尸体过去,弟兄们,操家伙。 镖手哗的都把刀剑拔了出来,我回头对那对双胞胎喊道,你们两个,保护好小三子。 这对双胞胎不用我说,拿着剑紧紧护在庄亦简前面。 见我们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式,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武林人士喊道,好啊,既然你们不知死活,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弟兄们,上啊。 喊完了回头一看,后面没有一个人动的。 我看看华鸿轩,裘谨瑜,何天赌这些人都一个个低着头不动,心里说道,算你们还有那么点良心。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突然一阵烟雾飘了过来,那些武林人士破口大骂,荔花派的娘们又放毒了,大家小心啊。边骂边找东西捂住口鼻。 镖手们还来不及动手,就一个个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不用说,又是那个杀千刀的月子烟,我一边吐一边暗骂吴越纤,你就不能放些好闻点的烟么,可难受死我了。 有几个武林人士就大喊,他们不行了,上啊。 只见几个人窜到马车上,把箱子一个个打开,镖手们个个都难受得蹲在地上,哪里还有力气阻止。 突然听到一个人兴奋的大喊,找到了。一边说一边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两幅卷轴来。 我心里一惊,原来一个箱子里果真放着画,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像疯了一般一拥而上,都想抢那个箱子,争夺之中箱子翻倒在地上,几十幅卷轴就滚了出来。 这么多幅画哪里还分得出那幅是饕餮图,再说压根就来不及打开看,众人只求抢到一幅是一幅,结果乱成一团,有人还动起了刀枪,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些抢到画的就四处逃窜,想着先躲起来再说,没有抢到的就不顾一切的在地上扭成一团,好像一群疯狗一般。 我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看着这些人丑态,心里不禁感慨,这些人就是这样,抵抗外辱的时候团结得跟一个人似的,仗刚打完就开始窝里斗,这种事在我们中华大地上演了一千多年了,看来还得这么继续演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烟雾已经散去,地上躺着好几具尸体,那箱子里的画早就一幅不剩了,抢到没抢到的那些武林人士都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对他们来说,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他们要躲在暗处仔细察看自己抢到的究竟是不是饕餮图,又要提防别人过来抢了去,如果手里拿到的不是饕餮图,就要想办法去打别人的主意,这些事情,看来庄少雄也料到了,他弄了这么多画在箱子里面,也算是和众人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镖手们也都站了起来,总镖头看看大家,似乎感觉十分的茫然,大师兄过来说道,还好,就是那箱子画没有了,其他的东西倒还在。 总镖头叹了口气,好了,都结束了,走,我们继续走。 我在心里也叹了口气,对整个武林来说,真正浩劫才刚刚开始了。 第四十六章 武昌城可真大啊。陆雨桐边走边感慨道。 我心里一凉,完了,完了,女的大的小的又要吃又要玩的,我真的要被她们给榨干了。 自从被武林人士抢走了那箱子画之后,再也没有人来烦我们了,这一路自然顺利得出奇,只是半个月的功夫,我们就赶到了武昌,好不容易到了这么个大地方,陆雨桐自然想着要好好玩玩了。 我试探问总镖头,总镖头,我们在武昌呆多久啊。 总镖头笑着答道,只怕要多呆一段时间了。 我心里骂道,你们父女两个串通好了来宰我的吧。 上次那些武林人士抢东西又抢得不够彻底,一箱子的画抢没了,一箱子的珠宝却没人动,想必一来众人还是冲着画去的,二来也是给我这个老盟主面子,这样倒是让总镖头不好办了,到底要不要把这箱宝贝疙瘩送去四川又成了个问题。 我心想,四川你们还是要去的,骂也要把你们骂过去,否则这一路上就要我自己掏钱了,而且又多了两个拖油瓶,老子哪里有那么多钱。 众人找了客栈住下,这天总镖头和大师兄带人送货去了,陆雨桐想去黄鹤楼玩,我想着出去又要花钱,就没好气的说道,去什么去,去黄鹤楼看翻船是吧。 陆雨桐笑着说道,就是去看翻船的,你不去也行,老规矩,给银票。 我摇摇头,没有,没有,早就被你们榨光了。 陆雨桐两手往腰上一叉,左邻右里,小三子,你们都给我上。 那三人饿虎扑食一般就冲上来翻我的口袋,我哪里架得住他们人多,连忙喊道,好了,怕了你们了,我跟你们去就是。 武昌就是武昌,比起安庆来不知道热闹了多少倍,路边商铺是鳞次节比,各式各样的小玩意是让人目不暇接。这一路逛来,陆雨桐他们是眉开眼笑,只有我捂着口袋泪如雨下。 徐左邻说,我要买新衣服,这件旧了。 徐右里赶紧附和,那我的也旧了。 我怒气冲冲的骂道,二位爷,你们的衣服才买一个月不到,这么快就旧了,老子一条内裤还要穿个好几年了。 陆雨桐没好气的说道,好了,好了,不就买新衣服么,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吓着他们怎么办,你对得起徐掌门么。 说起徐掌门我又头大,于是在心里长叹一声,徐掌门,干脆我下来陪你算了,你俩干儿子可把我给玩死了。 挑挑拣拣,陆雨桐他们一人又添一件新衣服,看我掏钱时候的那副痛苦的样子,小白连忙安慰我,没事,没事,钱是身外之物,只要人开心就行了。 我小声骂道,你那个华紫仙不在,你不用掏钱自然开心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哈哈,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 众人回头一看,这不正是华紫仙么,陆雨桐又惊又喜,抱着她又哭又笑,紫仙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华紫仙笑着说道,我早就到武昌了,等你们都等了两天了。 我皱着眉头问道,你爹了。 华紫仙没好气的说道,我哪知道,我不跟他们一起走。 我心里说,那老王八蛋肯定抢到了画,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钻研去了。 小白猫着腰低声说道,你们慢慢聊,我,我先走了。 华紫仙一把楸住他,先别走。说着把手里拿的一堆衣服往柜台上一放,老板,算算多少钱。 小白顿时面如死灰,我幸灾乐祸的安慰道,没事,钱是身外之物,只要人开心就行。 陆雨桐她们在前面逛,我和小白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也不知道逛到哪里了。 小白四处一看,咦,这像是条古玩街啊。 我往路两边一看,果然满街摆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古玩,心里突然一惊,这玩意贵得很,那两个双胞胎看上就要买,哪里买得起,得赶紧走。 于是就说,快走,快走,这都是卖古董的,没什么好看的。 陆雨桐不满的说道,看看又不要钱,你急什么。 我心里骂道,还没娶到手,我就让你再嚣张几天了,等嫁给我了我再跟你慢慢算账。 走着走着小白突然冲我一努嘴,喂,你看那是谁。 我往前边一看,好嘛,不是裘瑾瑜那个小家伙吗。 这位盗帅正在和一个矮胖子谈着什么,他那帮土得掉渣的跟班都在旁边站着。 小白低声说道,你看看那小王八蛋身上,全他妈是宝贝,随便搞一件在这里卖卖都发财了。 我也低声说道,不好吧,好歹并肩战斗过。 小白骂道,妈的,你认他还不认你了,抢我们货的时候他还不是抢得起劲的很。 我心里说,也是,他不仁在先老子还跟他讲什么义。这么一想,手也就跟着痒了起来,过去顺他一两件东西补贴一下最近的亏空,反正他也是从死人那里偷过来的。 我对陆雨桐说道,你们慢慢逛,我和小白有事,你们别等我们了。 陆雨桐眨巴眨巴眼睛,也好。接着把手掌一伸。 我拿出两块银子放她手里,多也好,少也好,就这二十两了。 陆雨桐点点头,二十两,马马虎虎吧,走。 两个女的带着三个大小孩耀武扬威的走了,我和小白连忙去跟踪裘瑾瑜。 裘瑾瑜和那个矮胖子似乎谈成了什么生意,那矮胖子正领着他们走街串巷的要去什么地方,我边走就边琢磨,怎么下手了。 还没等我想好,前面突然冲出一个人来,哎哟一声就撞在裘瑾瑜身上,那人口里说着对不住啊,又慌慌张张的走了。 裘瑾瑜也不是傻瓜,愣了一会就喊起来,他妈的,偷到老子身上来了,快给我追,追上把他的皮剥了。 他叔叔带着那帮手下呼啦啦一帮人就追了上去,矮胖子带着裘瑾瑜继续往巷子里走,我心里暗自高兴,好,有戏。 只见那矮胖子带着裘瑾瑜左拐右拐,拐得我们也是晕头转向,心里暗骂,这矮胖子的贼窝也太深了吧。 我和小白四处看看地形,这小巷子里也没什么人影,再拐个弯一看,巷子里只站着裘瑾瑜一个人了,那矮胖子也不知道转哪里去了,裘瑾瑜呆呆的站在那里,像中了邪一般。 我和小白嘿嘿一笑,上。 于是两人大模大样的走了过去,裘公子,好久不见啊。 裘瑾瑜一见我们如同见了救星一般,连忙喊道,李盟主,白大侠,你们来得正好。 我心里说什么来得正好,我们可是过来打劫的。说话间就走近了,待我们再前后一看,魂都被吓飞了,原来前后各有两个蒙面人手持利剑一步步向裘瑾瑜逼了过来,看见我们横空冒了出来,他们也是微微一愣。 我心里暗暗叫苦,妈的,那矮胖子是在给裘瑾瑜这小王八蛋下套,可恨我们也跟着钻进来了,真是见鬼了。 小白前后一看,打着哈哈说道,啊,哈哈,裘公子,原来你约了朋友聊天啊,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先走了…….. 裘瑾瑜一把拉住他,哎,白大侠这话就见怪了,自从我们三个手刃一百多个倭寇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今日既然碰到了,无论如何也要喝一杯再走。说完拼命的向我们挤眉弄眼。 小白只好前后一拱手,那几位兄弟,我们就先告辞了。 那些人听说我们一个是李盟主一个白大侠,一时半会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一步步紧逼了上来,这时在我们的来路上也冒出两个人赌住了我们的退路,另外一边则是个死胡同,我心里暗叫一声倒霉,这下想走都走不了了,只能和裘瑾瑜一起把这些王八蛋解决了再说。只是这些蒙面人步履稳健,眼中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些不能惹的主。我们这边了,白大侠是个绣花枕头,裘公子的武功没见识过,估计不比白大侠好到哪去,就靠我一个人哪里搞得定。 裘瑾瑜的脑子倒也转得快,这会不慌不忙的说道,上次我们三个冲入倭寇阵中杀得天翻地覆,一百多人还不够我们杀的,今天刚好,一人两个,不要抢啊。 说完就他拔出剑来,只是拿剑的手在不停的抖。 小白跟我们背靠背站着,两条腿也像筛糠一般。 我心里骂道,瞧你们这点出息。一边把柳叶刀拿了出来,结果没拿稳,叮当一声刀就掉地上了。 裘瑾瑜连忙替我掩饰,李盟主,想不到你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刀一掉地上,我突然就有了个主意,于是打着哈哈说道,裘公子,倒不是我失手,只是想让你见识一下我乾坤指。 裘瑾瑜点点说道,好,好,啊,什么乾坤指? 我心里骂道,你个白痴,是被吓傻了还是吓疯了。 那些蒙面人都是老手了,哪是我们三言两语就能骗得过的,这会也是越来越近了,这巷子里刚好有风,我面前的两个蒙面人正在我的下风向,我一手扬,大喊一声,乾坤指。 说着装模作样的点两下,那两人身体一晃,竟然都倒了。 在我背后的两个蒙面人看得清楚,吓得立即不敢动了,我回头面对他们又大喊一声乾坤指,手还没抬了,两人哗哗就往后跑,跑得飞快。 我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又转向侧面两个,如法炮制的又喊一声,手一扬,因为风向不对,我也不能再撒迷香粉,只是想吓吓他们而已。 没想到这两个王八蛋不仅不怕,还持剑冲了过来,口里还骂,乾你个老母。 我这才想起来,这两小子在侧面根本没看到刚才的一幕,吓他们不到,于是大吼一声,快跑啊。 吼完回头一看,裘瑾瑜和小白早已经跑出十几丈开外了,我大声骂道,这俩个小王八蛋,等等老子啊。 我们三个像没头的苍蝇在巷子里乱窜,两个蒙面人在后面紧追不舍,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在我们前面又哗啦啦跑过来一群人,我心里一凉,死了,这下真死了。 第四十七章 裘瑾瑜跺着脚喊,快,快过来,把后面两王八蛋给我剁了。 我和小白总算松了口气,原来过来的是鬼盗门的人。 那两蒙面人见势不妙,立即转身就跑了。裘瑾瑜又喊,别追了,别追了,都在这陪着我,刚才谁让你们都跑光的。 他叔叔就委屈的说道,不是你让我们追的么。 裘瑾瑜骂道,追个小偷去两个人还不够吗,谁让你们都去啊,真是没脑子。 他叔叔气呼呼的看看我们,也不作声。 裘瑾瑜死里逃生,定了定神,这才对我和小白说道,两位大哥的救命之恩,小弟没齿难忘。 小白摇头晃脑的说道,裘公子客气了,好歹我们兄弟一场,岂能见死不救。 裘瑾瑜见我不说话,尴尬说道,李大哥,你别生气,那次打劫你们车队,小弟去是去了,但确实什么东西都没拿,小弟先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我心里说,真没拿的话那还是你的造化,要是拿了只怕你就没好日子过了。口里就说道,裘公子客气了,行侠仗义原本就是我们的份内之事,何况裘公子还曾经是我们同生共死的兄弟。 裘瑾瑜刷的一下脸就红了,只好赶紧岔开话题,李大哥,白大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连忙说,哦,我们镖局刚好送货送到武昌,要歇息一段时间,今天我们刚好出来逛街,碰巧就……. 裘瑾瑜高兴的说道,如此甚好,两位大哥不如到小弟府上一叙如何,也好让小弟略表一下的感激之情。 小白吃惊的问道,你家就在武昌? 裘瑾瑜点点头,就在武昌城的郊外,离此地不远。 我看裘瑾瑜言辞恳切,也是真诚相邀,于是点点头,那就多有打扰了。 裘瑾瑜高兴对一个手下说道,快,快去叫马车。 说是不远,在马车上还是颠簸了一个多时辰,下了马车一看,只见路边红墙绿树,那树木又高大茂密,显得十分的清幽,树边的院墙则绵绵长长,不知道围的地有多大。 小白边看边点头,真是神仙宅府啊。 裘瑾瑜笑道,这地方别的不说,风水是还可以。 我心里说,你们鬼盗门也就是对这个在行。 裘瑾瑜领着我们进了院门,一进去就是一个回廊,曲曲折折,两边则是连在一起的一个大水塘,水塘一边是绿树参天,一边则是怪石林立,看得我和小白暗暗咋舌,这帮子盗墓的排场还真够大的啊。 转了半天,才带我们到大厅坐下,裘瑾瑜陪我们聊了一会,就起身走开了,让他叔叔先陪陪我们,他叔叔跟我们也没什么话说,刚好有个手下有事过来找他,他也就借口告辞了。 我和小白没人管就四处瞎看,只感觉这鬼地方清静是清静,但是一点生气也没有,似乎就像一个大坟墓,让人憋得慌。 过了一会裘瑾瑜又回来了,只听他兴奋的说道,两位大哥,家父听说了是你们救了我,想要当面和你们说声谢谢,二位请随我来。 我们跟在裘瑾瑜后面心里直嘀咕,这裘老太爷,既然是要谢谢我们怎么不亲自跑过来,还要我们去看他,架子也太大了。 裘瑾瑜好像猜透了我们的心思,连忙赔笑道,家父前年就得了病,浑身酸痛,没法下地走路,就一直呆在房间里,说实话,他都两年没有见过外人了。 这小家伙也是聪明,一番话既解释了他父亲不能来看我们原因,又让我们觉得很有面子,平常人他老爹一般还不想见了。 我们跟着裘瑾瑜在裘家大院里东拐西拐,我心里说,这鬼地方,自己进来了还走不出去了。 只是越走就觉得越有点阴森,连沿路碰到的仆人也都是绷着个脸静悄悄的走路,好像一具具移动的僵尸,弄得我和小白心里有点发毛。 穿过一排小竹林,就看到一大块空地,这是没有树木阻挡,阳光直射过来,既明亮又温暖,心里面就感觉舒服多了,空地中间就矗立着一排房子,看来这裘老太爷就躲在这里了。 裘瑾瑜带我们进了屋,他进门就说道,爹,孩儿的两位恩公来了。 一个老头半靠着坐在床上,只听他急急的说道,快,快请他们过来坐。 我四处一看,房间似乎也不大,也没什么摆设,地上铺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茸茸的东西,踏上去软绵绵的,那老头躺的床压根就是北方人睡的炕,似乎是用土砖砌的,炕旁边摆了三张太师椅,椅子上垫着一张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坐上去又柔软又暖和。 待我们坐下来,离那老头也近了,这才看清他的样子,这老头五十几岁,长着一对三角眼,眉毛掉得差不多了,看上去有点滑稽,鼻梁不高,嘴唇上尽是干裂,也难怪,这房间里这么干,他老人家还戴着个皮帽,护耳放下来遮住耳朵和脸颊,上半身又套着件皮衣,下半shen盖着床毛毯,那毛毯也不知道用什么皮做的,纯白一色,又厚又密,看看都觉得热。 隔壁的佣人把茶端了过来,因为这房间里实在太干,我和小白渴得不行,也管不了什么礼节,端起茶杯就喝了起来,一口热茶下去,就更加觉得热。 裘瑾瑜就问他父亲,爹,你还觉得冷么,要不要再加点火。 我和小白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都这样了还问冷不冷,这裘老爷子得风寒了还是怎么了。 那老头微微一笑,不用加火,这样正好,再加火就要把你爹烤成肉排了。 没想到这老头还挺幽默,我们三个小年轻就一起笑了起来。 这裘老爷子又笑着说道,听瑜儿说,二位可都是当今武林的少年英雄啊。 我连忙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裘公子过奖了。 裘老爷子又问道,你就是李不空吧。 我点点头,正是在下。 老爷子点点头,好,好啊,看到你们年轻人都能挑起大梁了,我这个老头子很高兴啊,听说你带着瑜儿还有一帮武林侠士灭了一股倭寇? 我点点头,那都是大家功劳,裘公子和鬼盗门的兄弟也出力良多。 老爷子感慨道,李公子,这事瑜儿已经跟我说了,你就不用谦虚了,了不起啊,可惜老夫不能年轻几岁,否则也愿意跟着李兄弟金戈铁马杀他个痛快。 我连忙拱手说道,裘老爷要是亲自来了,在下肯定要唯裘老爷马首是瞻了。 老爷子摆摆手,又对裘瑾瑜说道,瑜儿,李公子既做过你的盟主,又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仅要向李公子多学些做人做事的道理,还要像对待大哥一样敬重他,知道吗。 裘瑾瑜连忙点头称是。 老爷子又回头对我说道,我四十出头才生了这么个宝贝儿子,小时候一家人把他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这小家伙机灵倒是机灵,就是不肯好好用功,读书读不下去,练功又怕吃苦,不知道李兄弟能不能卖老夫一个面子,认下这个不争气的干弟弟。 老爷子这番话让我受宠若惊,我连忙拱手说道,裘老爷太客气了,裘公子聪明伶俐,是少有的天才,更难得的是他小小年纪就有一股正气,假以时日再好好历练一番,必是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至于认干弟弟嘛,这个不用裘老爷说,我和裘公子并肩作战之时,就已经结下了兄弟之谊,在下待他必然就像对待亲弟弟一般。 老爷子听得十分受用,连连点头,笑着对裘瑾瑜说道,瑜儿,为父虽然没能给你生个大哥,却帮你认了一个,有这么好的大哥想必你也不会怪我了。 裘瑾瑜连忙站起来毕恭毕敬叫道,李大哥,白大哥。 虽然平时他也是这么叫的,但是这次就比较正式,慌得我和小白连忙站起来还礼。 看得出来,老爷子这会非常高兴,只听他又对裘瑾瑜说道,拿出来吧。 裘瑾瑜连忙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我和小白,我和小白嘴里说着,使不得,使不得,这如何使得。一边偷偷瞄那银票上的数额,一看一张银票有五百两,顿时心花怒放,高兴得差点要跳起来。 裘瑾瑜把银票硬塞到我们手里,这才坐下,我和小白只好假装万般无奈的勉强收下。 老爷子微微一笑,这是瑜儿为感谢两位大哥的救命之恩备下的薄礼,二位就不用客气了。 我和小白心满意足收下银票,这才觉得之前在巷子里的冒险真是值得,幸好当时没扔下裘瑾瑜跑掉,都说富贵险中求,看来确实如此。 我喝了口茶,就问道,裘老爷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应该快康复了吧。 老爷子苦笑着摇摇头,怕是难得好了。 第四十八章 裘瑾瑜插嘴道,爹,我最近又访到山西的一个神医,专治风湿一类的病,要不下次把他请过来试试。 老爷子摇摇头,瑜儿,你的这份孝心为父心领了,不过就不用再费事了。接着又对我们说道,二位公子也知道我们鬼盗门是干什么的吧。 我和小白点点头,心里说,你们不就是盗墓的么,不过你儿子现在兼做文物贩子。 老爷子叹了口气,唉,干我们这一行的,整天在坟墓里和死人打交道,墓道里湿气重,阴气盛,那股阴湿之气已经渗入老夫的骨髓,所以老夫的这个风湿是万万治不好了,这也是因果报应,逃不掉的。 我这才明白过来房间里为什么这么干了,那地上一层茸茸的东西估计就是用来吸潮的,原来裘老爷子得了很重的风湿。 老爷子又说道,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技艺,不干嘛又觉得可惜,唉,干了嘛总归要折寿,现在瑜儿不能再做这事了,我就让他专门倒腾倒腾古董,好在这小家伙也聪明,一些东西现在也能看个七八分像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又充满了爱意,他就是缺少敢作敢当的勇气,性子软了点,李公子以后要多教教他。 我连忙点头称是,说起文物又想起一件事来,心想这裘老爷子见多识广,要不请他看看。于是就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老爷子,一边说,在下无意中得到这个东西,请裘老爷帮忙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老爷子拿在手里仔细一看,人本来是半躺着的,一下就坐了起来,一脸惊讶的问道,这,这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想了想还是老实告诉他,这是从那个倭寇头子身上扒下来的。 放在裘老爷子手里的是一块薄薄的铁皮,类似于小孩脖子上经常佩戴的那种长命锁,只是这块铁皮的形状十分怪异,是一只饕餮的样子。 老爷子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倭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小白在旁边就说道,说不定是这倭寇头子抢来的了。 我摇头说道,似乎也不大像,那倭寇头上是把它挂在脖子上的,这东西除了形状怪异其他的一点也不是很起眼,既然是他抢的,为什么他要十分珍惜的把它挂在脖子上了。 裘老爷子想了想说道,李公子说得也有道理,这块铁皮虽薄,拿在手里却很沉,而且寒气逼人,挂在身上也难受,如果不是非常珍惜的话他也不会挂在脖子上。 我急切的问道,裘老爷,你见多识广,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老爷子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依我看来,必定是和饕餮图有关吧。 我心里说,你这话不是白说吗,我也知道肯定和饕餮图有关,否则我偷偷摸摸把它藏起来干吗。 这裘老爷子又问裘瑾瑜,你说这次出去,是你叔叔极力怂恿你去抢这饕餮图的。 裘瑾瑜点头说道,叔叔说,我们鬼盗门盗的这么多宝贝跟萧及天那些收藏比起来,简直连个屁都算不上,所以我也很动心,就想去看看……. 裘老爷子叹了口气,你小子运气好,什么都拿不到,就是这样,以后也少不了麻烦。 这老家伙边说,就边看看我,我心里暗叫惭愧,看来我故意让武林人士把那箱货抢走的计谋瞒不过他。 老爷子也看出我心里的想法,又对裘瑾瑜说道,瑜儿,你这次惹下的麻烦也算是咎由自取,以后有人再来找你你就自己解决吧。 我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老爷子还是很明事理,只是这次那几个蒙面人过来找裘瑾瑜的麻烦,难道真的是为了画来的,问题是裘瑾瑜并没有抢到画啊,莫不是这小子撒谎,当时现场乱成一团,确实也记不清这小子有没有抢到画。 裘瑾瑜不服气的小声说道,我要拿到那幅画,说不定早就把他给解了。 裘老爷子想了一会,过了好一会才慢慢说道,有件事,我从来没有和你讲过,确实是我不想再提,不过既然你是这么想,刚好李兄弟也在,这件事说出来或许对他也有帮助,我今天就说一说,总不能让它和我一切烂到坟墓里。说起那幅饕餮图,老夫二十年前曾经和它擦肩而过。 我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连忙竖起耳朵听他的下文。 老爷子重新靠在背后的枕头上,两眼呆呆的看着前方,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好久才缓缓说道,二十年前,我父亲想从鬼盗门的掌门人位置上退下来,只是谁来接任这个掌门人位置就成了个问题。 我和我弟弟年纪相仿,只差两岁,我虽然是老大,年轻的时候也算得上是精明能干,只是性格比较孤僻,不大合群,喜欢独来独往,跟个独行侠似的,不大适合做掌门人这个位置。 我弟弟虽然本事不大,却很机灵,门派里上上下下都处的很好,鬼盗门提起他来没有不交口称赞的,照道理讲他做掌门人更合适一些。 但我们鬼盗门历代掌门人的规矩都是传长不传幼,这就让我父亲很为难。 有一天他就把我们两兄弟叫了过去,推心置腹的和我们谈了一阵,我和弟弟从小玩到大,感情很深,我小时候胆子很大,用我父亲的话说,天生就是个干这行的料,我还记得我带弟弟第一次去盗墓的时候,在坟墓装鬼吓他,结果还把他给吓哭了。想起这件事,我现在都觉得好笑。 于是当时我就跟父亲说,还是让弟弟做掌门吧,我喜欢独来独往,以后没事钻钻坟墓就好了。 弟弟没有作声,看得出他内心里还是很想作这个掌门人的。 父亲就说,你们不用争,也不用让,这鬼盗门的掌门人位置是要靠本事才能坐的,为父已经想好了,你们谁能把楚共王的白玉冠盗出来,谁就来作这个掌门。 我和弟弟听了都是一惊,楚共王是当年楚国一个平庸的君主,虽然有称霸天下的雄心,却没有多大的本事,因此在历史上也不大出名,据说他死的时候头上带着个王冠是用白玉做的,甚是珍贵,这也是传说,没人见过。再说那楚共王的墓究竟在哪也没人知道,有的说在这有人说在那,有的说早就被挖空了,有的说还完好无损。 但是父亲既然把考题出了,我们还得去做,弟弟人缘好,当真是一呼百应,大家都愿意帮他。于是他就带了一帮人四处去打听白玉冠的下落。 我了,还是一个人,不想找人帮我,当然也没人愿意来帮我。 我弟弟仗着人多,带着一帮手下是满天撒网,凡是有可能的墓都被他们给翻了一遍,只是这不白玉冠哪是这么好找的,真要好找早就被我们的前辈们给盗出来了。 我们鬼盗门对盗过的一些重要的墓室,都有很详细的记载,包括墓的位置,墓室的设计,盗出了哪些东西,历代如此,我把这些手记翻出来一本本的看,希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把所有的盗墓手记看完,没有一个提到楚共王的,倒是有人提起过楚庄王的陵墓,这楚庄王就是楚共王前一代的君主,我就想楚共王的陵墓会不会就在庄王陵墓的附近。 怀着这种想法我去实地勘察了一番,跑过去一看,好嘛,我弟弟带着一帮人正在这里干得热火朝天了,这附近的大墓都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 问题是这一带楚国的陵墓实在太多,历代君主的,王侯将相的,普通老百姓的,还有其他各朝各代的,就是带几千人来发掘都要干个十年八载的,何况这几十个人。 说到这里,裘老爷子口有点渴,又喝了口茶。 我和小白听得津津有味,只盼着他赶紧说下去。 老爷子舔舔嘴唇又接着往下说道,不过了,楚共王的墓也不是无迹可寻,既然是君主的墓,自然就要讲究风水,何况共王在位时楚国国力勉强还过得去,他的墓址自然要好好勘察一番的。 我弟弟自然也不是笨蛋,发现一个古墓之后,先要看看这墓地的风水,再怎么样也要过得去吧,如果毫无风水可言,那也就不用管了。 我找了几个被弟弟他们挖过的大墓又钻进去察看了一番,想找出点什么线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想来想去,不能老跟在弟弟后面,就找了几个他们不屑一顾的墓地看了看,忙活的灰头土脸的,连个像样的陶罐都没弄到,都是普通人家的墓地,就因为这还被弟弟好好嘲笑了一把,说我是不是想白玉冠想疯了。 在这里折腾了十多天,弟弟也没耐心了,看来共王的陵墓还是在别的地方,哗啦啦带着一帮人又去别的地方折腾去了。 只有我还不死心,没事就四处瞎转悠,总想着能不能捡到什么漏网之鱼。 第四十九章 走访了当地的几个老者,听个老人说这附近还有个墓穴,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墓,于是我按老人指点过跑去看。 实地一看让我大失所望,因为那些老头说得这墓地旁边就是一个大洼地,这洼地是墓地风水最大的大忌,只有那些山野村夫死了才会乱葬在这里。 我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是不甘心就这么一无所获的就走,就想顺便着去对面山上转转,看那边山上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在山上转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君主陵墓的踪迹,我累得个半死,就在山顶的荫凉处坐下来休息。 你们可以想像一下,我当时坐在山顶上的心情是如何的沮丧,倒不是因为找不到白玉冠我就当不上掌门人,而是我这个人一旦做某件事情就一定要把它做成,要是做不成就会一直挂在心上,时时折磨着自己。 当时我正沮丧着了,偶尔抬头看了看对面,对面就是那块洼地,洼地后面有两座土山,山上寸草不生,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吉穴的样子,只是那块洼地坐北朝南,后面两座土山成椅背之势,这个倒是有帝王穴地的样子。 看着看着,我突然心里一动,如果这两座土山树草丰茂,那块洼地如果换成是个小土包,旁边又有湖泊水流,那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帝王之穴啊。说不定曾经,曾经这里就是这样的,只是岁月沧桑已经千年,这里的地形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么一想,我突然之间觉得有戏,就算这不是楚共王的墓地,说不定也是别的什么君王的墓地,总是值得一挖的。 我兴冲冲的下了山,心想弟弟他们也太粗心了,不禁有些暗自得意。 第二天一早我又上了山,不过这次是为了看有没有墓道,那些帝王将相的坟墓规模庞大,建成不易,因此总会留有墓道,建好也就堵死了,只要找到墓道,再挖开进入陵墓内部就容易了。 当时正是深秋,地上都起了层白霜,那洼地附近有一长条地却没有起霜,从以往的经验来看,那里地下必然是空的,所以不会结霜。 真是天助我也,地道必然就在下面了,我跑下山去拎起锄头就挖啊,这才没挖多久,就真看到洞口了,我心想这也太顺利了吧。 跳进地道一看,不对,这地道像是后来有人挖的,我心里一惊,糟糕,难道已经被别人盗了。 我顺着地道往里爬,这地道还挺长,爬了好一会才岔进了墓道,墓道里就要宽敞些,差不多可以猫着腰走路。 我知道这些帝王将相就是害怕有人盗墓,所以墓道里难免设下些什么机关,怕里面空气污浊,我用头罩蒙着脸,虽然觉得气闷也得忍着,然后点了个小火把,一来可以照明,二来万一通风不畅火把就会灭了,也是个提醒。我拿着火把小心翼翼的顺着墓道往里面走去。 哎哟,有点冷了。裘老爷子说到关键时候又岔了一句。 我和小白都听得入神,被他这么一岔心里面就像有猫爪子在挠一样难受。 裘谨瑜叫佣人过来,往炕里面添了些炭火,老爷子感觉了一会,嗯,暖和过来了。 说着又喝了口茶,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小白急切的说道,点了火把顺着墓道往里走了。 裘老爷子似乎没听见,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团空气,哦,是吗。 我心里那叫一个着急,是啊,爷爷,祖宗,你老人家就赶紧接着往下说吧,要不我付钱行了吧。 老爷子发了一会呆,又接着往下说道,我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往里走,突然听到墓室里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我连忙停下脚步,那嗡嗡的声音时断时续,我越往里走听得越真切,心里就有些害怕,这究竟是什么声音啊。 等慢慢再挪了几步,听清楚像是里面有人在说话,传到墓道里就嗡嗡作响,我吓得赶紧把火把弄灭了。 我盗墓的时候喜欢独来独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我知道在坟墓里面最不怕的就是鬼,这世上哪有什么鬼,要是死了能变鬼,我现在立马就死去。 不怕死鬼可就怕活人,这时候旁边要是有人吓你一下,非得把你给吓死不可。 我心里就琢磨,总不能是楚共王他老人家复活了吧,应该也不是我弟弟他们,他们早就走了,难道是别的同道中的兄弟,可不能被他们给抢先了。 我又慢慢的往里面爬了一小段,这次终于能听清楚了。 只听一个中年男子嗡嗡的说道,你又来扰我清梦了。 就是这句话,吓得我是灵魂出壳,半响动弹不得。 要说盗墓,我也算是个老手了,大大小小的坟墓没有钻过五六百,一两百总有了吧,什么时候碰到过这种事。 这坟墓里的大哥死了上千年,竟然又复活了,而且说话依然这么有品味。 你又来扰我清梦,他为什么要用个又字了,我心里说,大哥,之前来的不是我啊。 就在我瞠目结舌之际,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好了,别睡了,该起来了。 这又是一记响雷,狠狠的劈在我头上,我当时手足冰凉,心脏瞬间都停止了跳动。 睡了一千多年了,我一进来,他们就要醒来,醒来干什么,骂我,打我,吃了我。 我老爹把盗墓的技巧都传给我了,可就是没教我怎么对付千年僵尸啊,而且还是一男一女两个! 又听那男的嗡嗡的说道,好,好,起床,起床。 起床,难不成你们两个当年一起死床上了。 我隐隐觉得这对男女应该不是什么僵尸,可能跟我一样也是大活人吧。 这么一想,我又大着胆子往里面爬了一段距离,直到看到里面有灯光透过来才停住。 前面不远处应该就是墓室了,里面灯光摇曳,似乎还在里面点了灯,看见灯光我也就放心了,说明里面的空气不至于太闷。 因为离得近了,所以听他们说话就听得很清楚。 只听那女的说道,今天该出去走走了吧。 那男的答道,不行,这段时间外面有群盗墓的在四处挖墓,可不能让他们碰见了。 女的说,你不是说前两天他们都走了吗。 男的又答道,保不准他们又回来了。 我听着听着就松了口气,果然是同行,不过人家是夫妻档,一边又想,要是我以后娶个老婆也是盗墓的行家那也不错。 女的还是不甘心,着急的说道,可今天是月儿的生日啊。 男的没作声,过好一会才说,是哦,你看我这记性,只是,还是不行,我们还是再躲躲吧。 女的叹了口气,眨眼功夫,月儿就八岁了,别的孩子整天四处疯跑,只有他跟我们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连个太阳都晒不到。 男的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是啊,月儿都八岁了。 这一句话不知道勾起了他们哪桩伤心事,两个人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 我心里说你们夫妻两个就奇怪了,自己盗墓就盗吧,还把小孩也带着干什么,难不成从小就要培养他作你们的接班人,也不嫌太早了点么,我们鬼盗门盗墓世家,我也是满了十四岁之后才被我爹领到墓里转了一圈。 过了一会那男的又轻声问道,丹妹,你后悔么。 那个叫丹妹的女子就柔声说道,后悔作什么,你不是说这都是天意么。 男的嘿嘿一笑,也真是天意,为了那幅破画我杀了多少人,本来是打算铁石心肠这辈子就一个人过了,说什么也要把那幅破画给解了,哪里知道,一看到你,我的整颗心突然就全化了,全化成了水,你说一句话,就像在水里扔了颗石头,你要是笑一下,那水又像是着了火,你若是掉一滴泪,这水又全结成了冰,你平平常常的一言一行,在我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当时真是着了魔了。 那女子噗哧一笑,你呀,就是这张嘴能说。 男的得意的说道,人也长得很帅吧。 那女子又轻声说道,你要说是天意吧,也真是,你那时候落魄的跟个流浪汉似的,穿得个土不拉饥的,看见我的时候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唉,又是可怜又是好笑,你为了见我一面,跪在院子里求我爹,我爹把你打开皮开肉绽,你动也不动一下,你就那么傻,我要是不出来你就不被打死了么。 那男的答道,死了也情愿。 女子似乎打了他一下,乌鸦嘴。过了一会又说道,前些年多少人为了那幅破画追杀我们,我和月儿虽然担惊受怕的,可没受半点委屈,挡刀挡剑都是你一个人扛了,好几次你都差点没没命了…….. 男的插嘴说道,丹妹,别说了,都是我没用,害得你们也跟着我受苦受累。 第五十章 那女子却坚持说道,不,你让我说完,我怕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我知道,我若是嫁给那些富家公子,必然会衣食无忧,日子也会过得悠闲自得,可我不愿意作那养尊处优的金丝雀。 跟你在一起,我没有一点束缚,自由自在,天高地远,想怎么飞就怎么飞。就算我现在是一只灰头土脸的小麻雀,可我曾经飞过了高山,也曾经看到过大海,我看到的,我经历的,是那些娇贵的笼中鸟做梦都梦不到的。 我今年二十七岁了,够了,你真心实意的陪了我十年,对我来说,也够了,不管是天意也好,缘分也罢,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跟着你一点都不后悔,下辈子你也别想跑,我还是要跟着你。 最后这句话,那女子好像是从心里喊出来的,两人就一起痛哭起来,哭声在墓道里回荡,听得我也不免有些心酸,原来这对夫妻不是盗墓的,他们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带着小孩躲在这坟墓里,只是他们说的那幅破画又是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他们哭了多久,那女子才慢慢止住哭声难过的说道,我们死了倒不打紧,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月儿,他以后可怎么办,他还只有八岁啊…….. 那男的就好言安慰道,没事,我们都躲到坟墓里了,谁还找得到啊,只要我们能躲过今年,那个诅咒就破了,以后我们就再也不怕了。 那女子又凄然说道,希望如此,不知道老天能不能开开眼,可怜可怜我们月儿。 那男的柔声说道,你说,我当初要是不去抢那幅破画该多好,那现在我们一家三口应该过得和和美美,我了就耕田种地,你就在家纺纱织布……… 那女子噗哧一笑,你会耕地么。 男的不以为然的说道,不会可以学嘛。说完又轻声问道,对了,月儿了,还在睡觉吗? 女子又说,总是还在睡觉吧,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吵醒他。唉,算下来,我们在墓地都躲了三年了,那些仇家找不到我们,我们也过了三年安生日子,只是月儿老是不出去,都忘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我老是跟他讲,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花儿是红的,可他压根就没在白天看到过这些东西,总是半夜三更偷偷带他出去透透气,星星月亮倒是见了很多次。 去年我跟他讲,集市上很热闹,有各式各样好吃的,还有好玩的,好看的,他就老缠着我要我带他去集市,我就骗他说今年生日的时候带他去,待会他来问我,我可怎么说…….. 说到这里那女子又轻声哭了起来。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小孩稚嫩的声音,爹,娘,你们怎么了,你们不要哭。 两人连忙止住哭声,那女子就说道,不哭,不哭,娘不哭,月儿都不哭,娘怎么能哭了。 说完女子又笑着问道,今天是月儿的生日,月儿想要什么了。 小孩想了想说道,娘,我想去集市买串糖葫芦吃,娘说我五岁的时候吃过的,可我早就忘了糖葫芦是什么味道了。 那女子哽咽着说道,好,好,娘带你去集市,娘给你买糖葫芦…….. 话音刚落,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那男的也忍不住跟着轻声啜泣。 灯光摇曳下,在我对面的墓墙上出现一大一小两个人影,那小孩似乎是在给大人擦拭眼泪,爹,娘,你们别难过,我不去集市了,我在这里陪你们,以后再去买糖葫芦。 他娘一把抱住他,哭得更伤心了。 我看这个小孩如此懂事,不免更加难过,一边又想,那究竟是幅什么画,给他们招来了这么多仇家。这么一想,突然发觉我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要是让他们发现我的话,必然以为我是来寻仇的,那还不跟我以死相拼,我若打不过,就死在这里了,若是打得过,也实在不忍心伤害他们,这一家人确实够可怜的。 我心里说,唉,真够倒霉的,算了吧,我还是偷偷溜出去吧,祝他们一家好运,能平平安安渡过今年。 我打定主意,就小心翼翼的往后退。 说到这里,裘老爷子又喝了口茶,然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唉,年纪大了,说话一多就容易口渴。 裘谨瑜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就急急的问道,爹,接下来又怎么样了,你就这样走出来了么,什么东西都没拿到? 老爷子看看我们,万分难过的说道,唉,我当时要是悄悄的退出来可就好了。 我正打算往后挪,突然听到那个男的说道,哎,今天是月儿的生日了,这么好的日子我们还哭什么。 那女子也止住哭声,对,对,你看娘糊涂的。 那男的又说道,月儿,爹虽然不能带你去买糖葫芦,但也是有礼物送给你的,看,这是什么。 小孩就说,这个东西好漂亮,我要,我要。 男的得意的说道,哈哈,来,我给月儿戴上,戴上这个王冠,我们月儿也就是君王了。 我听了心里一动,这难道真是楚共王的墓,这个男的说的王冠莫非就是白玉冠? 于是我就停了下来,听他们接下去怎么说。 那小孩戴上王冠就高兴的问道,娘,什么君王啊。 那女子笑着答道,君王啊,就是权力最大的那个人,以后我们月儿啊要一统江湖,成为武林霸主,让所有的人都乖乖的听你的话。 小孩又问道,我做了武林霸主是不是那些坏人就不敢来追我们了? 他娘就说道,当然啊,他们怕你还来不及了。 小孩豪气万丈的说道,好,那我长大了就要做武林霸主,让所有人都怕我。 三人就一起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的开心。 我就是这么个毛病,想要什么东西就一定要把它弄到手,更何况这个东西就在眼前,我怎么舍得就这么放弃了。 于是尽管心里面还是在拼命的挣扎,只是身体已经忍不住又慢慢的往前爬了,我跟自己说,先看看,有机会我就拿,拿了就赶紧跑。没机会我也就算了,不惊动他们。 就这么小心翼翼的爬到墓道的尽头,然后偷偷往里面瞄,这是一间很大的墓室,两个年轻男女正互相依偎着靠在一起,在他们前面点着一盏油灯,墓室的角落里放着张矮矮的木床,旁边零乱的放着一些桌椅,还真有点居家过日子的样子。 那个小男孩戴着顶白色的王冠正在墓室里跑跑跳跳的转圆圈,他的父母正一脸怜爱的看着他。 小男孩蹦蹦跳跳的就往我这边过来了。 我心跳得厉害,再过来点,再过来点。 眼看他就要从墓道口子这边走过了,千载难逢的良机,岂能错过,我实在是忍不住,一下冲出去抱住他。 墓室里的三个人吓得一起叫了起来,我左手抱住小孩,右手把那个白玉冠拿在手里,然后大喊道,我不是你们的仇人。 说完把小孩一推,转身就往墓道里钻。 只听身后那女子喊道,不能让他跑了。 我只感觉身后有一阵风刮过来,然后就被人给摔倒在地,白玉冠也掉在了地上,我一看跑不了了,只好回身跟那个男的扭打在一起。 当初跑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男的身形会这么快,还没进墓道了就被他给拖住了,这人武功之高可见一般。 我顿时心慌意乱,那男的又是以死相搏,当真是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我立时就处在了下风,幸亏两个扭打在一起,手脚都腾不开,也不讲什么武功招式了,纯粹看谁的力气大,他一时半会也奈我不何。 两人就这么在墓道里翻来滚去,渐渐的我终于有些体力不支了,我想跟他解释清楚,你别跟我拼命了,我不是你的仇家。可这会哪里还有说闲话的功夫啊。 最后那男的终于把我压在身下,然后用手掐住我的脖子,我也去掐他的脖子,可就是用不上劲,他手上的劲道越来越大,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在我绑腿里面倒是有一把短刀,只是这会哪里还够得着。 我盯着那男的一双血红的眼睛,突然间明白过来,就算他们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仇家,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因为我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他们为了保护自己肯定会杀人灭口,我也是被那个白玉冠冲晕了头脑,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我两腿乱蹬,两手在地上拼命的乱抓,看能不能抓到什么东西,我不想杀人,可我也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他们手里。 第五十一章 地上什么都没有,我什么也没抓到。于是我又往后面的墙上摸去,指望着抓块小石头也好,突然手就碰到墙上一个突起的东西,我想把它拨出来又拨不出来,惊慌之中往里面一按,倒是就按下去了。 只听哗的一声响,我头顶处的墓室顶就滑开一道大口子,从那大口子里直戳下来四根连在一起的铁枪,直接从那男的肩胛处穿了进去,又从他的胸口穿了出来,那闪着寒光的枪头堪堪在我的身前停住,不等那男的有所反应,那四根铁枪又哗的往上一缩,枪头上都有倒刺,就这么活生生把他钩在了半空中。 那男的被钩在空中之后,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那叫声实在恐怖,又在墓室不停的回荡,唉,那声音二十年后还在震着我的耳膜。 我躺在地上完全被吓呆了,他的血顺着枪头流成一道红色的瀑布,哗哗的打在我的身上、脸上,我眼前的所有东西都是一片血红,在这片血红之中,只见那男的手脚痉挛似的在空中乱舞,形同鬼魅一般。 他在痛苦的嚎叫,小孩在放声的哭,那女子跪在地上不停的喊,不!不……..。 她一边喊,一边用力的摇着头,两手狠命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要提醒自己眼前看到景象都不是真的,这只是一场幻觉,只是一场可怕的恶梦……… 裘老爷子说这段话的时候,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仿佛二十年前在墓室里发生的那可怕的一幕此刻又出现在了眼前,他两手紧紧抓着身上的衣服,眼睛似乎都要从眼眶里瞪了出来。 我和小白听得呼吸急促,心里像被压了一颗大石头,难受的想叫又叫不出来,直到裘老爷子好一阵子不再出声,我们才慢慢缓过气来。 裘谨瑜把茶杯递了过去,爹,你喝口水。 老爷子两眼无神的看看他,好像刚刚才从一片幻境中惊醒过来,他两手颤抖的接过茶杯,勉强喝了一口,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了下来。 他把茶杯递还给裘谨瑜,又开口说道,唉,也不知道那男的挣扎了多久,终于慢慢停了下来,他也不再叫喊了,只见他痛苦的把头偏到一边,看着那个小男孩,左手手掌向小孩的方向伸去,似乎还想牵牵他的手,或者摸摸他的头,想安慰他一下,但是口里再也说不出话了,只是嗯了一声,终于头一歪,两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那个女的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转身抓起一把剑,对我大喊,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我身下全是粘乎乎的血,想站起来手忙脚乱的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情急之下我掏出匕首拿在手里,几乎是哭着对她喊道,你别逼我,我不想杀你! 那女的哪里还听得进,发疯似的向我冲了过来,冲到我面前的时候却脚下一滑,那剑就刺歪了,从我肩胛那里戳了进去,她的身体也跟着往下一歪,我痛的也发了狂,匕首往上一送,就刺进了她的心窝。 她叫也没叫一声,身体软绵绵的就顺势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放在地上,鲜血不停从口里涌了出来,她两眼无神的看着我,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放……..过他。 我当然知道她说的他是谁了,不知道是伤口太疼还是心里难过,我不顾一切的放声痛哭起来,这一哭当真是惊天动地,我这辈子都没像那天那样哭过。 小男孩冲到她母亲身边,跪在地上一边大哭一边用手想捂住她的伤口,只是血如泉涌他那双小手哪里还捂得住,小男孩看看粘满鲜血的双手哭着大喊,娘,你不要死啊,娘…… 喊着喊着他突然又用一只血手指着我,是你杀了我娘,你杀了我娘…….. 我忍住痛,把插在我肩上的剑往外一拨,也不想再去管那个小男孩了,连滚带爬的往墓道口走去,我只有一个想法,赶紧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这里比地狱还要地狱。 走到墓道口看到掉在地上的白玉冠,我又下意识的把它捡了起来,那个墓道平时对我来说本不算长,可那天感觉是爬了好长时间,肩上的伤口不停的往外流血,我知道再不止住怕是也活不了了,只是那时候也没心思停下来包扎伤口,只知道不停的爬,爬,爬。 等钻出地道口看到外面的阳光的时候,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千真万确,我又回到人间了。 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见大路上正驶来一个车队,我大喊一声,救命!然后扑通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从江苏一路过来,稀奇古怪,荒诞恐怖的故事我和小白也听了不少了,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听得惊心动魄,这个故事温情的让人心酸,又血腥的让人发狂,这两者集中在一起,让我心里一半冰冷一半火烧的跟着被煎熬。 尽管已经猜到那个车队是庄少雄送货的车队,小男孩就是现在黑衣人,我还是忍不住问道,那,那后来又是怎样。 说完这个故事,似乎耗尽了老爷子的精力,只听他轻声说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躺在床上了,车队的人把我送到附近一个郎中家里,连姓名都没留下,我后来四处打听,才知道这车队的老板姓庄,为人甚是侠义,连那个白玉冠他都帮我用布包好就放在我的枕头边。 我对他自然是满怀感激,伤好之后就四处打听他的下落,可再也没有找到他,据说他自从救了我之后就离开了湖北,究竟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了。 我拿到了白玉冠,不管门下弟子们乐不乐意,还是坐上了掌门人的位置,至于是怎么拿到白玉冠的,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那个坟地我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小男孩后来究竟怎么样了,我不知道,也不想关心。 那段时间,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对夫妻血淋淋的面孔也会出现在我梦境里,小男孩的哭声也会时时在我的耳边回荡,真的让我饱受折磨。 直到有一天,我也听到了饕餮图的传说,我才恍然大悟,这不能怪我,这都是天意,我不去杀他们,总有人去杀他们,只是冥冥之中老天选择了我,我只是一个工具,只是一把剑,动手的是老天。 我这么想,不管是寻求安慰也好,推卸责任也罢,总之倒是让我平静了许多,渐渐也就忘却了这个可怕的恶梦。 只是从那以后,我对任何东西已经不再强求,得也好,失也好,其实都早有定数,一切都要顺其自然,你去强求,强求得来么? 最后这句话就有告诫裘谨瑜的意思,裘谨瑜连忙点头说道,爹,孩儿明白了。 老爷子点点头,你明白就好,可还有好多人了,他们就是想不明白。 我心里也不禁感慨,可不是么,有些事情不经历过是不会明白的,可一旦经历了,只怕生命也就此终结,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裘老爷子此刻似乎也很累了,照理说我也该告辞了,但又很想问问黑衣人的事,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老爷子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轻声对裘瑾瑜说道,瑜儿,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你李大哥还有几句话要说。 等裘瑾瑜一走,我也就长话短说,把庄少雄家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老爷子一直不作声,过了一会才说道,按说这因果报应,应该报应到我头上才对,没想到我犯的错,却报应到别人头上去了,我倒还活得好好的。 我心里说,你命好,那是因为你没有碰饕餮图的缘故。口里却说,庄少雄救了你之后肯定又钻到墓里去了,至于他进去干了些什么就不知道了,不过肯定淘到了不少宝贝,这里面肯定包括饕餮图了。 老爷子点点头,应该是如此,不过那时候他应该还不知道什么是饕餮图,只是那些宝物拿出去卖掉只怕也够他用一辈子的了,所以他也不贩私盐了,换个地方躲起来过他的小日子去了。 我就接过话头说道,可能某一天他无意中打开了饕餮图,就算他当时不在意,后来听到饕餮图的传说的时候他也该紧张了。他出手阔绰,不管是官府还是武林中人他都打点到了,也是为了自保,谁想得到这么有钱口碑又这么好的庄少雄家里还藏着一张饕餮图了。 第五十二章 老爷子想了想说道,也就只剩下一个人知道了,我当时进去的时候戴着头罩,他无论如何也认不出来,可庄少雄的样子他只怕是记得清清楚楚,这人竟然能找他找了二十年了,真是不简单啊。 我心里说,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事情,别说找二十年,三十年一辈子你都找了,或许他以为庄少雄跟你是一伙的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差不多都弄清楚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我也就起身告辞。 裘老爷子也不留我们,只是对我说道,李公子,你足智多谋,定能逢凶化吉,只是他在暗处,你在明处,还是要小心为妙。那个饕餮牌,只怕能帮着解开饕餮图,你要好好保管,都说这饕餮图也不是不能解,只是没有遇到有缘人,李公子什么时候要是能把它解了,那真是造福武林了。 我心里骂道,你是咒我死了,当年你老小子怎么不去拯救武林,我还想和陆雨桐安安稳稳过日子了,我他妈才不会上这个贼船。 想了想又拿出饕餮牌问道,裘老爷,那这牌子上的字,你老人家能认出来么。 老爷子摇摇头,这上面的字像是什么古文,我这会认不出来,得找些古书来对对,或许能对出来。 我心想,这铁牌现在带在身上也没什么用,但是上面的文字或许很关键,要是能认出来,说不定又能解决个大问题。 于是就说,要不这铁牌就先放裘老爷这里,请裘老爷辛苦一下,看着这些文字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点点头,只要李公子信得过我,我一定把它解出来。 我把铁牌递给老爷子,一边说道,裘老爷,你多保重身体,小的们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裘瑾瑜一路送我们出去,边走边说,李大哥,要不你们就在这里住几天,小弟陪你们好好玩玩。 我笑着说道,谢了,现在事情多,等我们从四川回来之后再来打扰。 裘瑾瑜也笑着说道,那好,到时小弟就在此恭候二位。 我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进门一看,总镖头和大师兄也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大厅里聊天。 我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总镖头就对我说,李兄弟,怎么现在才回来,有人找你了。 我心里说,谁啊,这武昌城里我可没熟人啊。 旁边一张桌子坐着两个中年人,这会就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向我拱手问道,请问是李不空兄弟么。 我诧异的看看他,然后点点头,正是在下。心里面就一个劲的犯嘀咕,这两人是谁啊,不认识啊。 正想着了,陆雨桐带着庄亦简他们也走到了大厅里,陆雨桐见我就说,李不空,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来,赶紧试试你的新衣服,还是小三子帮你挑的了。 我回头笑道,好,好,等会啊。一边对两个中年人说道,两位大哥,找小可有什么事吗。 两人冷冷的看着我,眨眼间就已经换了副表情,其中一个就大声喊道,都进来! 哗啦啦门外冲进来一群人,这些人个个都是官差打扮,手持利刃把我团团围在中间。 这一变化来得突然,大厅里的人个个大惊失色。 我心里也开始敲着小鼓,到底是哪桩事犯了,是巢湖的还是天柱山的。 见对手人多,镖手们怕我吃亏赶紧也都聚拢过来,大师兄气呼呼的吼道,你们想干什么,无缘无故就想抓人,还有没有王法。 跟我说话的那中年人不慌不忙的掏出一张公文来,四下展示给众人看,各位稍安勿躁,这是前不久从江苏送过来的公文,缉拿庄少雄灭门惨案嫌犯李不空,你们可看清楚了,无关人等赶紧走开,若敢阻挠,和嫌犯同罪。 这句话当真如晴天霹雳,劈得我眼冒金星,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稍微一清醒,我想起了庄亦简,她正两眼呆呆看着我,一动不动的好像一墩小小的石佛。 我拼命向站着她旁边的陆雨桐使眼色,示意她赶紧把庄亦简带走。陆雨桐好像没看见,只听她急急的说道,你们,你们肯定弄错了吧。 那中年人冷笑一声,只要他是李不空,就错不了,这公文里说得很清楚,今年六月初八晚上,李不空潜入庄家大院,将庄少雄一家老小二十几口全部杀死,又挟持了庄少雄的小女儿作人质……… 你瞎说! 庄亦简突然大喊一声,震得我们耳膜发麻,那中年人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众人都诧异的看着庄亦简,她不是个哑巴么。 小白手忙脚乱的走了过去拉着庄亦简的手,一边四处赔笑着说道,哎呀,铁树开花,哑巴也会说话,真是奇迹,奇迹。 庄亦简一把甩开他,冲到那中年人面前哭喊道,你瞎说,我爹没有死,我娘我姐姐都没有死,你和江苏的哪几个官差一样,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 说完了她又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李大哥,你说是不是,他们都是在瞎说,他们都是想贪我们家的钱……. 我羞愧万分的低下了头。 那中年人看着庄亦简好像找到了什么宝贝,两眼直放光,只听他对庄亦简喊道,看来你就是庄少雄的小女儿吧,哎呀,你被你这个李大哥骗了,你父母家人早就死光了,这江湖上谁不知道啊,就你还蒙在鼓里,来,来,庄小姐你跟我们走,我们保证你平安无事……. 边说边去抱住庄亦简,庄亦简低下头狠命在他小臂上咬了一口,然后不顾一切的从大门口冲了出去,只有她的哭喊还在大厅里回荡,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那中年人痛得大叫,快,快派两个人去追,别让她跑了。 两个捕快连忙追了出去,可惜有两个人动作更快,正是那对双胞胎,我暗暗松了口气,一边对小白连连使眼色,小白对我点点头也追了出去。 到底是总镖头见多识广,这会连忙上前对那中年官差说道,这位官爷,请问怎么称呼啊。 那人见总镖头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倒也不敢轻视,连忙也拱手说道,在下姓钱,名墨洋,这位前辈是…….. 总镖头笑着说道,老夫陆养先,是志远镖局的总镖头,这李不空是老夫手下的一名镖师,他一贯遵纪守法,为人也忠厚老实,钱大人,你看,会不会是弄错了,刚好有同名同姓的。 陆雨桐也插嘴道,就是,前段时间李不空兄弟还带着我们灭了一股逃窜到内地的倭寇,他可是我们镖局的英雄。 钱墨洋看了看陆雨桐,突然冷笑一声,这位姑娘长得倒是不赖,只怕是被这个采花贼迷了心窍了吧。 他口里说出采花贼三个字的时候,就像三记重锤一锤接一锤的砸在我脑门上,我几乎站立不稳,身体晃了几晃。 钱墨洋又回头看看我,臭小子,我们江苏的同门已经把你的老底查得清清楚楚,你爹就是江南一带臭名昭著的采花贼李不色,玷污了多少年轻女子的清白,你从小不学好,在你爹死了之后就继承了他的衣钵,那天晚上你潜入庄家大院打的是庄家大小姐庄小繁的主意,可惜事情败露,庄小繁誓死不从,你就把她给杀了。杀了庄小繁,你又贪庄家的钱财,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就杀了他们全家,你说,是不是! 我抬起头想争辩,可一看四周众人看我的眼神,又不知道怎么争辩,只好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没有杀人。 钱墨洋又厉声问道,杀没杀人不是你说了算,那你说,你们一家是不是采花贼,那天晚上你有没有潜入庄家大院。 见我低着头不作声,钱墨洋又得意的说道,可笑,这么多人还被你蒙在鼓里,这位不懂事的小妹妹竟然还说你是英雄,你是哪门子的英雄,笑死我了,哈哈。 那群官差跟着一起大笑起来,好像刚刚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我不断提醒自己要镇定,镇定,可四周这些人的笑声实在太过刺耳,宛如地狱的一群厉鬼围在我身边嚎叫,抬头一看,陆雨桐脸色惨白,浑身发颤,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我再也忍不住了,哗的把柳叶刀抽出来向钱墨洋冲了过去,一边大喊,我杀了你! 钱墨洋大喊道,给我拿下。 一群人围了上来,又是打又是骂的,把我摁倒在地,然后用绳子把我捆了个结结实实,钱墨洋扬手给了我一巴掌,小淫贼,还想跟你爷爷动手,走,给我拖走。 我回头看看大厅里站着的人,没有一个想来救我的意思,陆雨桐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的往下落,手里还捧着给我买的新衣服。 我终于忍不住哭喊道,雨桐,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话,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 第五十三章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说着说着我猛然就醒了。 起身四处一看,原来是在牢房里,我叹了口气,刚才是作恶梦了。 四周是一片漆黑,旁边牢房里躺着的可能都是重犯,个个都被上过刑,平时就躺在地上都要死不活的,现在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我勉强靠着墙坐了起来,稍微一动,全身的伤就跟着痛,痛的我呲牙咧嘴,刚进来先被搜身,什么东西都被收走了,裘谨瑜给我那五百两银票在我身上还没捂热了,现在就易了主,着实是让我心疼不已。 接着就是没完没了的暴打,昨天晚上打一晚上,今天上午又被吊着打了一上午,据说这只是惯例,刚进来的犯人不管怎么样先打一顿再说,打到怕了为止,痛是痛,还不至于要我的命。 我忍住痛,靠墙喘了几口气,反正睡也睡不着,这半夜的也没人有兴趣过来打我,赶紧好好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午钱墨洋倒是把我提溜过去问了,刚开始要我承认人是不是我杀的,我要紧牙关矢口否认,他们也没兴趣听什么黑衣人的故事,不过也懒得再问了,只是拼命问我把庄家的钱财藏在哪里了。 我心里说,你们问我,我还想知道了。不过也明白了这帮人的真实想法,无非就是为了庄家的钱财,我不知道,自然就没法说,不说又打,越打越狠,打我倒不怕,反正皮肉还算结实,我心里也清楚,不到要命的时候就一定不能说,否则说了他们也不信,还是要接着打。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告密的了。 要说缉拿我的公文已经发往全国各地了倒也有可能,江苏那帮龟孙子逮不到我了,又要向上头交差,逼不得已把我给上供了,否则他们还想偷偷逮了我问出钱财的下落,偷偷的发财。只是钱墨洋怎么可能知道我就到了武昌了,怎么知道我就在志远镖局了。 哪个王八蛋把我给卖了,小白?不可能,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这么做。 大师兄?这家伙表面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会不会背后捅我一刀,不过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底细。 黑衣人?也不大像,这会儿他应该跟着那些武林人士,看谁拿到了真正的饕餮图,然后就扑上去抢。 想来想去,这人又要知道我的底细,又要知道我的行踪,会是谁了。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让我惊得几乎跳起来,裘谨瑜! 这小王八蛋会不会给我下了个套,把我的话都套了出来,我跟裘老爷子谈起庄少雄的时候,他会不会在外面都偷听到了,然后差人赶紧去报官,我一回去就被逮了个正着,这么一想,我突然觉得很有可能,那天在巷子里发生的事情,说不定就是他自编自演的,只是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了,他能得到什么好处了。 我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头绪来,只是这小王八蛋聪明异常,鬼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如果真是他使得坏,那志远镖局的人就会很危险,这可是在他的地头上,我想起庄亦简,不知道小白和那对双胞胎有没有追上她,反正她肯定没有落在钱墨洋手里,我又想起陆雨桐,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难过得已经绝望了,还有那些朝夕相处已经亲如兄弟的镖手们,他们又会怎么想。 想着想着,我叹了一口气,出来混,果然都是要还的,只可惜我出来得这么晚,还得又这么早,老天也太他妈不公平了吧。 李不空,起来! 我猛然一睁眼,原来昨天晚上竟然靠着墙睡着了。 牢门外两个狱卒没好气开了牢门,我连忙挣扎着站了起来往前走,手脚上的镣铐叮当作响,否则被他们两个拖出去就更难受。 我点头哈腰的说道,二位官爷,怎么,天亮了,吃早饭了吗。 一个衙役神气活现的说道,没错,是喂你吃早饭了,今天你小子给我放聪明点,否则中饭就不用吃了。 我心跳得厉害,一边琢磨,是不是今天就招了算了,免得到时候人虽然没死也被弄得成半个残废了,那不是更难受。 跌跌撞撞的进了刑房,钱墨洋和另外一个人正等着了,一看我进来就说,快,快,绑起来,爷爷我今天忙得很。 我还没反应过来,两手就被套在桌上的两个铁环里。 我知道没有好事,连忙求饶道,钱大人,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有拿到钱啊。 钱墨洋说,好,好,知道你没拿到钱,没钱在这个世上活得多痛苦啊,老哥我帮你解脱了。 我赔着笑说道,这不再痛苦也得活嘛。 钱墨洋把我的柳叶刀拿了出来,好刀,真是好刀。 说着把刀贴在我的小指头上,你想好了,半个时辰切个手指头,可以切一天了。 我心里说,玩真的了,不是吧。 等柳叶刀切进我的肉里,钱墨洋一咬牙,我吓得大叫道,停,停,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把钱放到一个大箱子里,有金砖有珠宝,我把它沉庄家的大院的池塘里了,靠假山往南七八丈远的样子。 我心里说,你们偷偷摸摸去江苏捞吧,没捞到回来再说。 钱墨洋看了看我,假话,假话,先切一个再说。 我急得大喊,真话,真话,不信你派人去看看,要是没有,你回来剐了我。 钱墨洋慢慢松了手,嘿嘿笑了两声。 我心里骂道,王八蛋,等哪天你落到老子手里老子有你好看。 钱墨洋摆摆手,关起来,关起来,看好了,别让这小王八蛋跑了。 两个狱卒拖着我,把我扔进牢房,我躺在地上松了口气,这去江苏来回一趟,再怎么说也要半个月吧,这半个月再想想怎么逃吧。 可究竟怎么逃了,想了好几天我也没想出个像样的主意。 想结识一下关在旁边的几个犯人,偷偷了叫了好几次又没人应我,不知道是懒得理我,还是都被折腾得快死了。 钱墨洋隔两天就把我拖出去打一顿。旧伤没好,又添新伤,我知道他是怕我伤好了就想着逃跑,可这么个玩法也太狠了,迟早要让他们给打残废了。 这牢房里面白天和黑夜都是一样的,永远都看不到光,我心里想给我的待遇还真他妈够高的,这怕是关死囚的地方吧。 我靠在墙上,心想着现在又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白天或者黑夜,只怕这次我是玩完了,谁也救不了我了,也没人愿意来救我,杀千刀的小白也不知道死哪去了,我死了倒不要紧,可我也不能死这么冤啊,这狗娘养的世道。 骂着骂着又靠墙睡着了,突然梦见有人推我的肩膀,喂,李大哥,醒醒。 我睁开朦胧的睡眼,只看到前面一团黑影,我口齿不清的骂道,裘谨瑜,你个小王八蛋,出卖老子,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裘谨瑜轻轻拍了我一巴掌,李大哥,你被关糊涂啦。 我猛然清醒,裘公子,是你啊,你怎么进来的。 裘谨瑜说,嘘,小声点,我从地道里爬进来的。 我兴奋的说,啊,这牢房里面还有地道,我怎么不知道。 裘谨瑜骂道,那是我带着鬼盗门的人没日没夜挖的。 我激动得差点要给他跪下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大哥,不,你就是我亲爹,是我爷爷。 裘谨瑜小声问道,怎么样,爬不爬得动。 我看了看脚上的镣铐,小声说,爬得动,老子死也要爬出去。 裘谨瑜带着我摸黑爬进了地道,那地道狭窄,刚好只能容一人爬过,我燃起了求生的本能,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边爬边感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裘老爷子,你可生了个好儿子啊。 爬了一段,我只觉得脚上的镣铐越来越重,动一下,全身都跟着痛,于是就问,还有多远到头。 裘谨瑜小声说道,没多远了,李大哥,你再加把劲。 我鼓起勇气又奋力前行,爬了半天还是没见到头,于是又问,还有多远啊。 裘谨瑜又说,快了,快到了,李大哥再加把劲。 我这才知道这小王八蛋骗我了,这地道怕是长着了,心里这么一松懈,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无力的趴在地上,小声说道,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裘公子,你还是快走吧,老哥我只怕要死这儿了,这里也好,不用再挖坑埋了。 裘谨瑜骂道,李大哥,你说什么了,快爬。 我摆摆手,真没劲了,裘公子,谢谢你了,大哥作鬼也谢谢你了。 裘谨瑜扔了条绳子过来,绑自己腰上,绑紧了。 我连忙把绳子捆在腰上,索性打了个死结,一边想,这小家伙重情重义,拼了命的救我,我还怀疑是他告的密,真是对不住他了。 第五十四章 裘谨瑜拉了拉绳子,绑紧了? 我点点头,紧了。 说完就躺在地上等着裘谨瑜在前面拖我。 等了半天,感觉裘谨瑜是越爬越远,自己是一点都没动。 我连忙问道,裘公子,你怎么不拖着我走啊。 裘谨瑜骂道,你带着镣铐重的跟头猪似的,我哪里拖得动。 我也气愤的骂道,小王八蛋,你救人救到底啊,就这么着救一半算个屁啊。 只听裘谨瑜边爬边说,放心吧,我出去就把土给填上,这地方我看了,风水不错,肯定保佑你的后人兴旺发达。 我哭着喊道,你他妈的,老子我还没来得及生后人了。 裘谨瑜的声音就越来越远了,你没后人就保佑我吧。 我连骂他的劲头都没有了,只好在心里说道,老子保佑你,保佑你生个儿子没鸡鸡。 我在地上躺了一会,又想,既然这小王八蛋靠不住,我还是自己救自己吧。 于是又拼尽全力爬了一会,终究是再也爬不动了,地道里空气又不通畅,我躺在地上几乎要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动,像是有人在拉我,我心想那小王八蛋良心发现啦,连忙用两手抓紧了绳子。 拉我的人力量大,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很快的往前移,我心里哭着喊道,老爸,你老人家显灵啦,儿子现在不去看你,过七八十年再去看望你老人家。 这么着被拖了半天,我终于看到地道口的灯光了,还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等众人七手八脚把我拖出地道口的时候,个个都累得不行了,都躺在地上喘气。 小白边喘气边骂,你小子在牢房里养身体了,吃什么这么好,都肥了几十斤。 我动了动脚上的镣铐,妈的,你要不要也进去尝尝味道,老子脚上这玩意沉,你个死人,这些天死哪去了,再晚来一两天就可以替老子收尸了。 小白说,我哪有能耐救你,你一进来,我只好去找裘老弟帮忙,裘老弟四处送钱打通关节,也没办法救你出来,人家可当你是个聚宝盆了。 我点点头,那你们就挖地道了。 裘谨瑜点点头,是啊,我们鬼盗门可不就是干这个在行嘛,就当从牢房里偷具干尸出来。我怕那些当官的起疑心,也不敢去见你,就买通个狱卒知道你关哪间牢房,又偷偷摸摸进来看了好几次地形,然后就把这家院子给包了下来,弟兄们听说是要救李盟主,那是没日没夜的挖啊,可巧在今天晚上挖通了。 我躺在地上四处拱手,各位兄弟,谢谢了,谢谢了,你们恩情,我李不空日后必作牛作马来报。 屋子总有十几号人,一个个都说,哎,客气什么,李盟主也太客气了。 说得我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好人啊,你们盗墓的都是好人啊。 裘谨瑜说,这里离牢房不远,不安全,留几个人把地道堵死,其余人还是快走。 众人又七手八脚的扶着我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裘谨瑜说,李大哥,先到我家去躲几天,养好伤再说。 我连连点头,心想你最好也给我找个坟墓吧,让我躲墓里就安全了。 在马车上我又问小白,镖局的情况怎么样,庄亦简找回来了吗。 小白说,那还能不找回来,那对双胞胎跑得太快,官差都追不上,我找到他们又不敢带他们回去,只好另外找了个客栈让他们住下,回头又告诉陆雨桐,让她去找他们。你他妈躲在牢房里享清福,老子可快被累死了。 我笑着说,你个白痴也有聪明的时候了,跟了我这么久总算是历练出来了。想了一会,我又问道,那,陆雨桐了。 小白叹了口气,那还不是哭得寻死觅活的,幸亏我帮你说了不少好话。 你是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我就说那个淫贼人面兽心,不是好东西,你就权当他死了吧,幸好还有我在,我小白一身正气,义薄云天,反正你作我二房,华紫仙也不嫌弃……..喂,你找什么东西了。 咦,我的刀了,我的柳叶刀了。 哎,好了,好了,真是帮你说好话了,我说你也不容易,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孤儿,也是要讨生活嘛,主要还是为了去劫财,劫色那是顺便,再说也从来没成功过啊。 我点点头,这还像点人话,那,陆雨桐怎么说。 听了我的话,她心情总算好一点了,说再见到你一刀把你阉了也就算了,也不抽筋剥皮了。 我自言自语的说道,啊,我又没对她作过什么,至于嘛,真是,连亲都没亲,现在这些女人怎么不讲道理啊。 小白顿了顿又说道,先别管这些了,总镖头带着他们已经出发了。 我急忙问道,出发,他们去哪里啊? 当然是四川了,还有箱货要送过去,还要把庄亦简送过去嘛。 我想了想说道,没道理啊,无论怎么说,总镖头也必要跑这么一趟啊。 小白就说,哎,你不知道,你一被抓走,镖局里都吵翻了,就大师兄叫得最凶,说早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现在到底现形了吧。总镖头本来的意思倒还是想救你的,只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改了主意,也不想管你,你被逮走第三天,就带着车队就急匆匆的出发了,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去找裘谨瑜帮忙的。 我点点头,小白,这次你是立功了,我出来就好办,只是,他们不该这么急着走啊。 小白气呼呼的说道,我看啊,八成就是大师兄搞的鬼,说不定还是他告的密。 我皱着眉头说道,不会吧,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老底……. 只是这么想着脑袋也越想越大,想得我是心乱如麻,连忙又问,那庄亦简了,她愿意跟车队走么。 小白叹了口气,庄亦简刚开始是不愿意,后来陆雨桐和她谈了一次,她也就不怎么闹了,只是……… 小白说着就看了我一眼。 我不解的问道,只是,怎么了。 只是,她可恨死你了,这辈子再也不想见你了。 我在心里也叹了口气,再也没有作声。 到了裘府,一帮人叮叮当当的帮我把脚镣敲开,又疼得我呲牙咧嘴的,各位爷,你们轻点,别敲开了我这双脚也废了。 裘谨瑜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个药盆,药盆里都是些粘乎乎的膏状物。 裘谨瑜说,李大哥,你老人家现在是要犯,不敢去请郎中,用我们鬼盗门自己的跌打药也一样。 我闻着那股味道怪怪的,心想,可惜神药门那帮小兔崽子不在。 于是就问,哎,等等,这,不会也是从死人身上弄下来的吧。 裘谨瑜说,你怎么知道的,这可是我爹的独门配方,好得快,上次我们家阿黄被打断了腿,一贴这药,半天功夫从内到外都好了。 我心里说,有这么神奇,忍不住又多问一句,阿黄,怎么像狗的名字。 哎呀,就是前门那条看门狗啊。 我心里说,好嘛,和陆雨桐一样,你们都是干兽医出身的啊。 敷完了药,裘谨瑜找了间位置隐秘的房间把我安顿下来,我趟在床上,动都动不了,感觉比在牢房还惨。 小白进来看见我这幅尊容也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你绑得跟个木乃伊似的。 我看看身上缠着的密密麻麻的绷带,点头说道,他们鬼盗门不就是干这个吗。 小白说,那感觉好点没。 我点点头,好像是好多了,身上有点痒,像是伤口在长疤。 小白叹了口气,这回你也算是遭大难了,你说不是大师兄告密,那究竟又是哪个王八蛋告的密。 我叹了一口气,当初真该把你也给供出来。 我也进去了,谁他妈来救你。 也是。我又压低声音说道,我在牢房里的时候最怀疑的人就是裘谨瑜。 小白不屑一顾的说道,你也有失算的时候,他既然把你送进去了,还会费这事把你弄出来,他就这么闲着没事做。 我点点头,现在他总算是洗清嫌疑了,现在我倒觉得总镖头嫌疑最大。 小白说,你在牢房里脑子被猪踢了是吧,可能么,总镖头害你有什么好处。 我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你想,之前我劝他把剩下的货送到四川去,他支支吾吾的说再考虑考虑,明显是不想费这个劲了,可老子一出事,他老小子哗的就往四川去了,这不明显很可疑么。 小白想了想,说是这么说,不过这么做确实对他对镖局都没好处啊。 再要么就是黑衣人了,这王八蛋从小就在坟墓里长大,心黑得很。 小白说,黑衣人也不知道你的老底啊,你那点破事除了我知,江苏的四大名捕知,还有谁知。 是啊,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老底,你小子没和别人乱说吧。 怎么可能,说你那还不把我连带出去了吗,我有那么傻啊。 我重新靠坐在墙上,那就他妈的见鬼了,究竟是谁干的。 第五十五章 不知道鬼盗门的臭皮膏药管用,还是我年轻体质好,只是六七天的功夫,身上的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我一看差不多已经能行动自如了,连忙去见裘老爷子。 老爷子见了我也高兴,年轻人,就是恢复的快。 我也笑着说道,那也要谢谢裘老爷的神药啊。 老爷子摆摆手,我那药是瞎配的,就想让裘谨瑜找地方试试。 我回头看看裘谨瑜,你小子好啊,在狗身上试了就拿到我身上来试了,老子是你的小白鼠啊。 裘谨瑜也不敢看我,连忙插嘴说道,爹,你还冷不冷。 我心里说,这帐日后老子再跟你慢慢算。 于是就跟老爷子说道,这次承蒙鬼盗门出手相救,裘老爷跟公子的大恩,在下这辈子都会铭记在心。 老爷子摆摆手,看你说得,你不也救过瑜儿的命么,现在外头正在找你,你还是再躲一阵子吧。 我拱手说道,多谢裘老爷的好意,只是我老放心不下镖局的事务,他们走了也有十多天了,不知道近况怎样。 老爷子说,小事一桩,我派人去打探一下,大不了再多派几个弟兄跟着暗中护着他们。 我连忙说,这事万万不可,只怕那黑衣人也跟着镖局的车队走了。 老爷子一听这话就不作声了,要是让黑衣人知道了当年的鬼盗门掌门人就是杀他父母的仇人,那还得了,这人无论如何也要报这个仇的。 老爷子看看我说道,我这把老骨头,活着比死了还痛苦,真要死了倒还真解脱了,只是我们家瑜儿………. 我连忙说道,裘老爷也不用担心,以前的事情,多半是天意,谁都跑不了的。现在的事情,多半还是人力可以控制的,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老爷子点点头,按理说来,那黑衣人的身世还是很可怜的,你可以先劝劝他,实在不行…….. 我心里说,你个老狐狸,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要劝你去劝,随便哪个人在八岁的时候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惨死,他的心都会变得跟石头一样硬,在他眼里杀人完全都已经不当一回事了,劝怎么劝得了。 要说可怜,庄亦简不可怜么,老子不可怜么,他要是不找我倒也算了,要是真找上门来,没二话,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于是也不想再多说,站起来拱手说道,请裘老爷放心,在下自有分寸。 老爷子点点头,那好,李公子执意要走,我也不能强留,万一再有什么事,只要派人送个信,我们鬼盗门随叫随到。 说着又把那个饕餮牌拿了出来,这上面的字,我找了好多古文,都没对上来,算了,有机会你再问问别人吧,现在还给你,你好好保管,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我接了过来,心里说,幸好在你这里放了几天,否则现在就落到钱墨洋那王八蛋手里了。 于是把铁牌收好,一边说,告辞了。 从老爷子房间出来,裘谨瑜对我说道,李大哥,先不用急着走,你跟我过来。 跟着他进了房间,他翻出些东西对我说道,先给你化化妆,不然怎么出城啊。 说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拿了些东西就往我脸上贴,等他折腾完了,我笑着问小白,怎样,化得还可以吧。 小白瞄了我一眼,只瞄了一眼,哇的一声就开始呕吐起来。 我说,怎么这么大反应,几个月了,真是。 裘谨瑜说,好,好,效果达到了,走吧。 出城的时候果然查得很严,不过基本上是裘谨瑜塞了点钱,看见我的士兵就吐,也就这么过去了。 出城走了一段,裘谨瑜拱手说道,两位大哥保重,小弟就不送了。 我和小白千恩万谢的和他就此告别,然后马不停蹄的顺着大道向西狂奔。 一路上我们边走边问,四处打探镖局车队的行进路线,打听到了就赶紧追。 追了几天,小白累得半死,就说不用这么急吧,慢慢追就是了,反正他们也跑不快。 但我总觉得心神不定,老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毕竟人家也不会平白无故的算计我,总镖头又走得这么急,他们迟早会遇到麻烦。 于是也就顾不得劳累,快马加鞭往前赶。 这么一路追了十多天,终于在一家客栈问到总镖头他们两天前还住在这家客栈住过,我大喜过望,鼓足精神加紧赶路,途中又看到了镖局宿营的痕迹,四处仔细一察看,反倒让我觉得更紧张了。 小白问,怎么了。 我皱着眉头说道,这里怎么这么乱,平常陆雨桐走之前都会收拾一下的。 小白也低头四处看,应该没事吧……..哎呀,你快过来,这里有血。 我过去一看,地上果然有一片片的血痕,而且隔段距离就有几处。 我心里叫了声糟糕,翻身上马又是策马狂奔,一边跑边四处察看。 小白就问,赶路要紧,你还到处看什么了? 我回头说道,如果他们有事,肯定要先找户人家料理伤员,你也帮忙看着点。 又往前赶了一段,果然看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我和小白忙不迭的下马,马也来不及栓好,我就冲进了院子。 刚进院门,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旁边突然窜出两个人影,二话不说就一剑刺了过来。 我连忙往后一闪,仔细一看,这两人不是我们镖局的镖手么。 小白也急急忙忙冲了进来,别动手,是自己人。 我手忙脚乱的把贴在脸上的东西扒了下来,是我,李不空,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那两个镖手一看是我,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李兄弟,是你回来了,我们有救了,快,快进屋,我们被人偷袭了,死了好几个兄弟,总镖头和大师兄也都受伤了…… 我连忙对他们说道,你们继续在外面守着。说完一头钻进屋里,一边大喊,雨桐,雨桐。 正屋里坐着那对双胞胎和庄亦简,那对双胞胎看见我都高兴得站了起来,李大哥,你回来了。 我拍拍他们肩膀,你们没事吧。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还把那个坏蛋打伤了。 我说,好,好样的,回头李大哥给你买新衣服穿。 庄亦简看见我,把头一扭,就当没看见,眼泪却哗哗的流了出来。 我正想上去安慰她一下,陆雨桐从侧屋走了出来,看见是我,人就呆住了。 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问道,雨桐,你没事吧。 陆雨桐冲过来一把抱着我,一边哭喊道,我有事,我有事,谁让你来这么晚的。 我只好一个劲的安慰她,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 旁边的庄亦简突然站了起来,气呼呼的就冲出房间。 我被陆雨桐抱着,只好对那对双胞胎喊道,快,快把她拉回来。 那对双胞胎连忙也冲了出去。 等陆雨桐哭得差不多了,我连忙问,总镖头了,大师兄了。 陆雨桐哭着抬起头,幸亏大师兄半夜醒来,发现了偷袭的人,但是他的一只胳膊被砍断了,一直昏迷到现在,我爹,我爹他快不行了,你快去看看他…….. 我连忙钻进里屋,只见大师兄脸色苍白的躺在担架上昏睡不醒,右边整只胳膊都没了。 我虽然一直都不喜欢他,但是看见这副惨象,心中也不禁难过万分。 躺在床上的总镖头转过头来看了看我,突然说道,李兄弟,是你么? 我连忙走了过去,蹲下身来抓着他的手点头说道,总镖头,是我,我来晚了。说着说着难过得流下泪来。 总镖头舒了一口气,总算等到你来,我们志远镖局又有救了。 我小声问道,总镖头,你的伤怎么样了,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去。 总镖头摇摇头,不用了,这次是有防备了还是着了他的道,被一把钢针打在胸口上,硬撑着又斗了一阵,现在只怕是毒发攻心,没得救了。 我难过的说道,总镖头,你不用担心,我记得解蛇毒的药方,我这就去药铺给你抓药……….. 总镖头又微微一笑,跟了我这么久,也算是老江湖了吧,怎么还这么稚嫩,人家早就换了。 我看着总镖头胡子拉扎的脸,已经没有半点生气,又想起平时他点点滴滴的好处,不禁悲从心来,放声痛哭。 眼泪也顺着总镖头的眼角流了出来,他苦笑着说道,惭愧啊,自从老婆死后我就再也没有流过泪了,没想到快要死了却哭了,看来人还是很怕死啊。 我却哭得更加难过了。 总镖头叹了口气,李不空,我不该不相信你啊。说着他又看看我,小声说道,你也不要怪我不相信你,只是因为那张画一直就在我身上。 一听这话,我立即止住了哭声,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第五十六章 总镖头艰难的说道,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时间不多了。 庄少雄来找我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那两箱货都是掩人耳目的,真正要送的东西,就是那幅画,我那时虽然不知道这就是饕餮图,但看他这么小心,知道这活肯定不好接。 只是他开出的价码实在诱人,当时我早就在考虑,雨桐年纪也大了,我最后再干一票,多赚些钱,把雨桐风风光光的嫁了,让她安安稳稳的过上幸福的日子,只要她能有个好归宿,我对九泉之下的老婆也算是有个交代了,自己担点苦受点累又算什么了,这么想着我也就答应了下来。 等听说庄家被满门灭绝的时候,我才清醒过来,这回怕是上了贼船了,当时真想把这幅破画给扔了,谁想要谁就捡去。可是一想到人死了这买卖还是在的,我要是这么做,志远镖局的招牌可就砸了,以后还有人要靠这招牌吃饭的啊。再说,庄少雄眼巴巴的来找我,不就是觉得我们镖局的口碑好么,不就是相信我们么,我就这么着撒手不管,日后归天了哪里还有脸见他。 这么犹豫了好久,还是带着侥幸的心理上路了,本来是不肯带雨桐出来的,可她死活要跟着,没办法也只好带着她。 碰到你之后,靠着你的聪明能干解决了很多大麻烦,只是我始终不敢完全相信你,或者说,我甚至是在利用你,我想只要能让你相信那幅画不在我身上,你也就有办法让别人相信,所以我在你面前一直都装作不知情,只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终究还是让人给看穿了。 我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你为什么不早说了。 总镖头看看我接着说道,我不知道那黑衣人是怎么识破我们的计策,又怎么识破你的身份,总之他这一招太过毒辣,既让你进了监狱,又让我露出了破绽。 我傻就傻在不该走,不该你一被抓进去,我不去救你,却撒腿往四川跑,这不是摆明告诉他我心里有鬼么。 总镖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看我不作声,总镖头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你要是知道了真相肯定会很生气,这些,都是我的错,只是,现在再后悔也已经晚了,李不空,你能原谅我么? 我看看总镖头,他完全是一副哀求的表情,哪里还忍心生他的气,连忙点点头,没事,总镖头,你也有你的苦衷。 总镖头握着我的手,李不空,我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现在你还是志远镖局的镖师对不对。 我抹了抹眼泪,然后点点头。 好,总镖头费力的从身上拿出一幅卷轴来,然后递给我,我要拜托你两件事,一是这幅画,你一定要把它送到峨嵋派,我完不成了,你帮我完成,不要让我见了志远镖局的前辈抬不起头来。 这幅卷轴约三四寸长,外面包了层油布,拿在总镖头手里小小的,很是不起眼。 可我却看得心惊肉跳。 这么个小东西就是饕餮图了,会不会是总镖头在试我,可看他那样子,听他刚才说的话确实又不象。 我接过画时两手一直在抖,这幅小小画,可是意味着天下无敌的武功,富可敌国的财富,甚至还有下诅咒的工具。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诱人,多少人为它丢掉了性命,而它们就藏在这幅小小的画里。 我把卷轴小心放进怀里,一边提醒自己,这是一条长满美丽花纹的毒蛇,打开了就要被它咬上一口,我不打开,我不能打开,那么多惨痛的故事还在我耳边回响,我怎么可能打开。 总镖头一直看着我的表情,等我终于定下心来他才说道,我知道,这幅画交给你,真是难为你了,好在这件事也只有黑衣人知道,他虽然很可怕,但是自古邪不胜正,你一定有办法对付他。 我点头说道,总镖头,你放心吧,我就是死也要把这幅画安全送到。 总镖头摇摇头,你不能死,因为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如果这幅画可以让你保住性命,你就把这幅画扔了,雨桐了,快叫雨桐进来。 我连忙起身把陆雨桐叫了进来,陆雨桐跪在床边,哭着问道,爹,你怎么样了。 总镖头微微一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手上,雨桐,爹不是个好父亲……… 陆雨桐大哭起来,你怎么不是,你就是,你不能有事,我生下来就没有娘,我不能再没有爹了……… 可任凭陆雨桐怎么哭喊,总镖头都一动不动,那一丝微笑还挂在嘴角,好像凝固了一般。 黑衣人一次偷袭,杀了四个镖手,杀了总镖头,连大师兄伤了三个,而且都伤得很重,就只剩下四个镖手是活蹦乱跳了,不过经历了那次惨烈的偷袭,他们的精神大受打击,完全没有以往的利落劲。 我们四处搜寻,买了五具棺木,把总镖头他们掩埋了,心想着等回来的时候再把他们的灵柩运回去吧,可我也老是在想,我还回得来么,只怕再往前走几步我就见到他们了,那时候替我收尸的人都没有了。 但是在陆雨桐面前我还是要装出一副正气凛然百折不弯的劲头,陆雨桐的眼泪早就哭干了,在总镖头下葬的时候,她靠在我的肩头痛哭,李不空,我只剩下你了。 我想,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她失望。 大师兄整条胳膊被黑衣人削飞了,失血过多,昏迷了好几天,后来竟然又醒转来了,虽然很虚弱,但好歹能活下来了。 我考虑再三,带着他们换了个地方,找了个不起眼的小村庄,让四个镖手都留了下来在此地照顾伤者,然后等我们回来。 陆雨桐担心的问,那黑衣人会不会再返回来,把他们都杀了。 我耐心的给她解释,黑衣人不管做什么都只为拿到那幅画,现在画在我身上,谁跟着我谁就倒霉,离我越远越安全,要不,你也留下。 陆雨桐坚决的摇摇头,不行。 我看她那样子是一定要杀了黑衣人替总镖头报仇,知道再怎么劝都没用,也就不再多说了。 一个镖手又过来找我,李兄弟,你来一下,大师兄说是有话要跟你说。 我和陆雨桐连忙走进大师兄的房间。 平时的大师兄都是干劲十足的样子,好像随时准备要去拯救天下苍生,歇一会都不行。现在他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虚弱的好像已经病了好多年只是在等死的病人,看见我们进来,他又挣扎着坐了起来。 陆雨桐握着他的手柔声问道,大师兄,你好点了么。 大师兄看看她,眼里充满了柔情,我好多了,不用担心,雨桐,你先出去一会,我和李兄弟说几句话。 陆雨桐点点头,默默的走了出去。 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大师兄,放心吧,你只管安心养伤,镖局的事务我会处理的。 大师兄两眼无神的看着我,话还没出口,就流下泪来。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大师兄哭,一时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大师兄边哭边说,是我,是我害了你们。 我连忙说道,大师兄,不要这么说,你已经尽力了,要不是你及时发现黑衣人,所有人都没命了,你救了好多人。 大师兄摇摇头,你不知道,是我去官府告的密,是我害你被抓进去的。 我脑袋轰的一声响,不敢相信似的看着他,虽然也怀疑过他,但总觉得他还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再说,他也不可能知道我的底细啊。 大师兄慢慢说道,李不空,我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指望你能原谅我,只是我说的这些话,说不定对你还有些用。 我低头不语,听他接着往下说。 大师兄慢慢说道,你一来我们镖局,我看你就不顺眼,并不是我喜欢为难别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一看见你就有一种危机感,就会莫明其妙的就嫉妒你。 虽然在情感上我是个很笨的人,但是见到你之后心里就隐隐约约觉得,你这样的人,就是雨桐会喜欢上的那种人。 我从小和雨桐就像亲兄妹一样,有时候,我也真想就这么一辈子做她的好大哥,可年纪越大心里就越觉得喜欢她,喜欢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可无论做什么,无论我怎么做,她都当我是大哥一样,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半点多余的情份。 我为此苦恼了好久。 你到了镖局之后,她看你表情总是带着点欢喜,又带着点好奇,好像看不透你又很想看透你,我这才明白,我和雨桐这辈子都不会有夫妻的情份了,在她的心里,我永远只会是大哥的角色,因为我这个大哥的角色早就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了,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已经不会滋生出别的什么想法了。 弄明白这件事情,其实也是好事,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反而更让我讨厌你,恨你,恨你为什么会那么讨雨桐的欢心,恨你那么聪明每次都能想到绝处逢生的主意,恨你每次都能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而且竟然每次都能成功。 有时候想想,这老天真不公平,为什么我就不能有你一半的聪明了。 可是除了恨,我也不得不佩服你,每次你完成一次壮举,我都觉得我也能从中领悟到许多东西。 第五十七章 说着大师兄苦笑一声,如果没有雨桐,我们真的会成为好兄弟,真的,很好的兄弟。 我也了笑了笑,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我一直都当你是好兄弟。 大师兄点点头,我知道,可我做不到,我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在武昌的时候,我和总镖头出去送货,一路上总镖头谈起你赞不绝口,似乎只要一回江苏,就让你雨桐和你成亲,镖局的事务也全部要交给你打理。 我几乎都绝望了,心想,我以后可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窝囊的在你手下作个镖师。 在回来路上,就在我心神不定的时候,突然有人撞了我一下,我还没看清楚是谁,那人就已经混在人群里不见了。 可我觉得怀里突然多了样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封信函。 我心里一惊,连忙找了僻静处把信函打开,里面放着一纸公文,上面写着你的种种事情,并且要缉拿你。 唉,我当时的心情是又是震惊又有点幸灾乐祸,就好像身处黑暗之中又看到了一丝光明,可我再怎么傻,也会想想给我这封信的是什么人,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只是那时候我心里只是想着怎么报复你,其他的都不去仔细考虑了。 说着大师兄看看我,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找了个接口溜开了,跑到衙门里找到了钱墨洋,我以为,只要我这么做,就会让你彻底的身败名裂,雨桐就会对你恨之入骨,总镖头和弟兄们也会对你大失所望,一起又会回到原来的起点,我真是傻得够可以。 大师兄边说边用左手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我害死了总镖头,害了弟兄们,我怎么不死,我怎么不死啊………. 我连忙抓住他的手,大师兄,别这样,你已经尽力了,我不怪你,雨桐知道了也不会怪你。 大师兄抬起一张泪脸看着我,你宽宏大量不怪我,我谢谢你,可雨桐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原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我连她的大哥都没得做了…….. 说着他一只手捂着脸,放声痛哭了起来。 我看看他,心里没有半点恨的感觉,只是觉得他确实是很可怜,很无助,像一个犯了错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孩。 我把那对双胞胎叫过来,问了问那天晚上的情况,大师兄最先发现了动静,手里剑都没拿就冲了上去,不过好歹赢得了一点时间,旁边两个镖手也过来帮忙,后来总镖头也被惊醒了,这对双胞胎出来的时候,总镖头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他们立即上前和黑衣人斗在了一起,黑衣人偷袭被发现了,难免也心慌意乱,这对双胞胎的剑法也是极其难缠的。 陆雨桐又招呼其他的镖手赶紧拿火铳出来,本来三个人缠斗在一起,谁也不敢乱开火,陆雨桐拿着火铳假装对着他们,放的时候又朝天放,轰的一声,那黑衣人手脚一乱,右手使剑的徐右里把他的剑格开,徐左邻一剑就刺进黑衣人的肋下。 我问徐左邻,刺进去多深啊。 徐左邻比划了半天,不深也不浅,他叫了一声,往后一退转身就跑了。 徐右里又补充道,他退得实在太快了,刚好那时候有个镖手的火铳也放了出去,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打着。 我接着问道,你们后来没有追上去吗。 两人摇摇头,我们本来想追,但是雨桐姐姐要我们别追。 我嗯了一声,心想,关键时候还是我老婆头脑清楚,有点我的风格了。再怎么样也够那王八蛋喝一壶的,趁着他养伤,我们要赶紧跑,到了四川就不怕他了。 这么想着我又看看站在远处的庄亦简,她站在一棵树边低头看着地上一动也不动,好像谁在罚她面壁思过。 这段时间我忙着镖局的事实在没时间去找她,她一看见我就躲得远远的,陆雨桐说,她现在很少说话,再这么下去怕是要真的变成哑巴了。 我心里说,一定要找时间好好和她谈谈。一边就对那对双胞胎说道,以后你们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小三子,知道吗。 这两白痴点点头,尿尿的时候也跟着吗。 我没好气的骂道,嘿,你们两个小流氓,学点好不行吗,尿尿的时候就离她远点,不许偷看。 镖局的马车总算是又出发了,我回头一看,车上连老带小,连疯带傻,总共只有六个人了,哪里还有刚从江苏出来时候的排场。 想着这副烂摊子已经全部撂在我肩膀上了,我一咬牙,驾的一声,马车就飞奔起来。 我和小白坐在前面轮流赶车,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这样虽然很累,但是速度明显快了很多,照这么跑下去,只需半个月就能到四川境内了。 我心里巴望着黑衣人的伤慢点好,最好徐左邻那一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内脏,他已经死在某个角落开始腐烂了,要不就让他伤口发烂,一直好不了,那一火铳最好全部打在他背上,把他的背打个稀巴烂,看他自己怎么给自己把背上的铁砂弄出来,最后痛死他,痛得他十年八载出不了门。 想是这么想,我对黑衣人惊人的恢复力还是心有余悸,那天晚上迷倒他,他一个时辰不到就醒了,也太夸张了。 这么着一路上就不得不小心,晚上睡客栈六个人都挤在一个房间,男女各睡一边,每个人身边都放着剑,一有动静就可以拔剑而起,只是我常想,弄的这么紧张兮兮的,会不会半夜大家做梦拿出剑互相乱砍一通,自己把自己砍死。 白天赶路的时候,陆雨桐和那对双胞胎在车上也是剑不离身,如临大敌。 就这么着连续走了七八天,倒是平安无事,只是众人已经累得骨头都散架了,我一看这样下去,黑衣人没把我们咋的,我们自己就把自己给累死了,连忙找了镇子,打算好好休息两天再赶路。 现在修整可不比以往那么热闹了,陆雨桐也没心情出去逛,众人都坐在房间里发呆。 小白实在忍不住了,走,都出去走走,否则都快闷死了。 以前出来逛是哪里热闹陆雨桐带着三个大小孩就往哪里钻,现在陆雨桐是越走就越偏僻,没多久就来到了无人的郊外。 太阳正好,温暖又不灼热,风里面带着一丝清凉的味道,地上的青草也悄悄的冒出一些绿色,眼看着春天就要来了。 陆雨桐似乎心情好了很多,只是走走就累了,找了一棵大树在树下坐了下来,那对双胞胎浑身是劲,在草坪上疯跑,不停招呼庄亦简一起玩,庄亦简远远的站着,对他们摇摇头。 我笑着问陆雨桐,为什么那对双胞胎和庄亦简玩得那么好啊。 陆雨桐也笑笑,或许他们年纪相仿啊。 我摇摇头,不对,这对傻小子今年十六了啊。 陆雨桐说,或许,他们的实际年龄还只有七八岁了。 陆雨桐的这句话让我似有所悟。 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你说,这辈子老是停留在七八岁也不错,不长大也挺好的。 我看看那对活宝无忧无虑的样子点了点头,同意。 沉默了一会,陆雨桐又问我,我爹以前跟我说过,有些事情等他不在了就让你讲给我听,你现在能告诉我么,为什么他临终前说他不是个好父亲。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些事情确实是总镖头让我告诉雨桐的,但是现在讲会不会让她更伤心。 想了好一会,我只好说道,总镖头说错了,他只是想让我告诉你,他可能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绝对是个了不起的父亲。 陆雨桐点点头,没错,他是个了不起的父亲,其实他以前做错过什么,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也不想知道。就像他告诉我,你以前做过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将来你会成为一个这样的人。 我低着脑袋说道,我以前做错了,以后不会再错了。 过了一会又抬头说道,我向当今圣上发誓,我干坏事一件都没干成。 陆雨桐看看我,真的? 我连忙点头,真的,不信你问小白,第一次搞了条狗回来,吃了顿狗肉。第二次跑错了房间,什么都没做,第三次嘛,就…….就救了庄亦简。 陆雨桐噗哧一笑,还没拷打你嘛,你就自己全招了。 我无辜的点点头,确实是如此啊。 陆雨桐又笑着说道,我不是要逼着你认错,我爹以前就是担心你还年轻,怕你会走上邪路。 我指了指自己的怀里,你是说因为这幅画。 陆雨桐摇摇头,不光是这个。 我想了想拉着她的手说道,我很清楚现在我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永远不会走上邪路,这幅破画我现在就把它扔了,谁想要谁拿去。 陆雨桐连忙说,哎,别扔,送到四川去,还得让峨嵋派付另外一半路费了。 我心里说,你不得了,现在里里外外都当家了嘛。 第五十八章 陆雨桐叹了口气,这次死了这么多人,抚恤总是要给的,等回了江苏,我打算给每人分点钱就这么散了吧,以后再也不做这个行当了。 我激动的说,真的啊。 陆雨桐看看我,你激动什么,镖局要是散了,你可要赚钱养家了,你会干什么啊。 我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我会啊,我有什么不会的。 陆雨桐点点头,好,那你说说看。 我想了半天,突然说道,对了,我会行医,我会作大夫。 陆雨桐笑道,就凭你在药铺里偷过药? 我着急的说道,真的,我有医书的,我老爸留给我的。 说着把我的采花秘笈拿出来给她看。 陆雨桐一看封面,脸刷的就红了,这书害人,你还是赶紧扔了吧。 我连忙说道,你看看再说嘛。 陆雨桐就一页一页翻了起来,咦,还真是本草药书集了。 我得意说道,那是,凭我的聪明,有什么学不会的,从现在开始,没事我就背,等回到江苏这本书也得被我背下来了,回头再去拜个老郎中作师父,肯定没问题。 陆雨桐突然碰碰我,哎,你看,这一页是怎么回事啊。 我拿过书一看,只见有一页纸就画了一幅画,画上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似乎正在低头想着什么。 前面一页就写着玉兰花三个字,看来这一节是要说玉兰的,只是除了这幅画一个字都没有。 我皱着眉头说道,不知道,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怎么就这一节是这样子。 陆雨桐说,好了,好了,回头你再研究吧,李大夫,以后就全靠你了。 我握着她的手说道,放心,本大夫包治百病,保证妙手回春。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好久没有看见陆雨桐笑了,在阳光下她笑靥如花,我拉着她的手看得又有点发痴。 小白又不识趣的跑过来说道,真是有人高兴有人哭啊,你们两个在这里卿卿我我的,小姑娘在那边可要气死了。≮我们备用网址:www.txt80.com 八零电子书cc≯ 我和陆雨桐朝庄亦简看过去,果然她正气呼呼的甩开那对双胞胎往远处跑了。 陆雨桐叹了口气,其实她很聪明,她心里早就隐隐约约知道她的家人都已经惨遭不幸了,只是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不能接受,她还小嘛,你去和她聊聊吧。 我想想也是,不能老和她这样赌气,于是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小家伙跑得再快也跑不过我,我一把拉住她的手,庄亦简,和李大哥聊聊吧。 小姑娘转身一甩手,恶狠狠的说道,我没有什么李大哥,你滚。 我看她那样子,俨然是个小大人了,心里不觉万分难过,一夜之间,她就长大了。 我抓紧她的手,她怎么也甩不开,突然就大哭起来,你滚,你这个骗子,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到我们家也是干坏事的,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坏人,都是坏人。 小姑娘一番话骂得我抬不起头来,只是我死命的抓住她,任凭她怎么甩都甩不开,她下了狠劲张口就咬,痛得我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可我就是不松手。 到底是她先松了口,接着又放声痛哭起来。 我不知道是胳膊痛的,还是心里难过,等再抬起头的时候也是满脸的泪水。 我抓紧她的肩膀,庄亦简,你听我说,等我说完,你不理我就不理我,恨我一辈子就恨我一辈子。 我记忆中就没有见过我娘,是我爹把我带大,别人都说他是个大坏蛋,可我知道,他是天底下心地最善良的人。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爹也去世了,他去世了之后,我很伤心,我不知道我以后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才是对的,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做好人其实是没有用的,就像我爹,他做了多少好事,还是要被人骂作坏蛋。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干脆就做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吧,从头到脚的坏。 我那天晚上去你们家,是去干坏事的,不过稀里糊涂的刚好救了你,我本来不想救你,真的不想救你,不想背上个大麻烦,可我就是不能狠下心来把你一个人扔在死人堆里。 哎,现在想起来真好笑,后来我帮你找大夫,又要养活我们两个,弄得我真是狼狈。 可不管再怎么苦,再怎么累,只要看到你对我笑一笑,对我说声谢谢,我所有的怨气都会烟消云散了…….. 庄亦简边哭边用两手捂着耳朵,你不要说了,我不听,我不听…….. 我不理会她,接着往下说道,真是很奇怪,自从救了你之后,我突然发现,我的生活开始改变了,我不知道是变得好还是变得更坏,只是觉得我突然有了个生活的目标。 我做的所有事情,不再是为了我自己,还有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她的命运已经和我连在一起,就好像原本我的心里是一片黑暗,突然之间射进来一道阳光,让我突然明白过来,人还可以这样生活,你善意的去帮助别人,别人一样也会善意的来帮助你。 那时候我才想明白,我爹以前老喜欢去帮助些毫不相干的人,不是他闲着无聊,而是那样做会让他觉得很快乐,他也是在帮助他自己,看上去我救了你,其实也是救了我自己…….. 送你去四川,我是想着你们家的钱,我原来以为对我最重要的是银子,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已经找到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了…….. 庄亦简一把甩开我,我不要听!一边哭喊着跑开了。 我两手无力的放了下来,茫然坐在地上,陆雨桐连忙赶了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没事,我去找她,她会想明白的。 我无助的摇摇头,心里在想,看来她是真的恨我了。 我们在原地等了好久,也不见陆雨桐带着庄亦简回来,那对双胞胎急得团团转,我说,我们赶紧分头去找,找不到就回来,小心点。 两人一窜就窜了出去,等我们没找到人赶回来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小白不以为然的说道,没事,总是两个人走着走着就快回客栈了,现在是中午了,两人先回去吃东西了,倒把我们晾这里了。 我想想确实也有这个可能。 于是几个人急急忙忙的赶回客栈,房间里没见她们的人影,问店小二也说没见她们回来过,这下我就开始着急了。 小白又说,说不定她们在街上吃东西了。 我连忙站了起来,那还不快到街上找去。 这小镇的街道也不长,我们来来回回走了两趟,连她们的人影都没见着。 这下我真的紧张起来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办。 小白又说道,别急,别急,反正她们迟早也是要回客栈的,我们还是回客栈等吧。 我心里骂道,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又赶回客栈干等。 左等右等不见她们的人影,我实在是等不及了,站起来说道,走,走,不等了,出去找她们去。 刚站起身来,客栈门口走进一个农夫,挑着一担干柴,气喘嘘嘘的就问,哪位是李不空啊。 我连忙说道,是我。 那农夫把干柴放下,递给我一封信,边擦汗边说,我从山上下来,碰到一个男的,他给了我这封信,让我到客栈来找你。 我连忙拿出信纸一看,上面只写着五个字,带着画,上山。 我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摔倒在地。 那农夫又说道,他还跟我说,等我把信送到,接信的人一定会给我赏钱的。 我心里骂道,算你狠,绑了老子的老婆,连路费都要让老子出。 一边掏出块碎银子给这农夫,一边问他,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那人长什么样。 那农夫眉开眼笑的说道,大概一个多时辰前吧,那男的三四十的样子,牵着一匹马,马身上还驮着两个麻袋…….. 他话音刚落,我已经冲出去了,过了一会又冲了回来,一把拉着这个农夫出了门,快,给我带路,是哪座山。 那农夫说道,就是,我说你跑那么快,谁给你带路啊,哎呀,别跑这么快,我的柴了……… 刚刚顺着山路走了一段,我上下一看,问那个农夫,这位大哥,还有别的路上山么。 那农夫说道,当然有啊,就是后面有一段悬崖,比较难爬。 我又掏出块银子给他,然后指指小白他们,这位大哥,你带他们三个从另外一条路上去吧。 那农夫眉开眼笑,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没问题,你们只管跟我走。 小白着急的说道,你一个人不是太危险了么。 我摇头说道,没事,只是你们要尽快赶到,小白,你走得慢,就在后面跟着,左邻右里,你们要爬快点,知道么。 那两双胞胎也知道事态严重,连连点头,我们会尽快的。 我摆摆手,好,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赶路。 第五十九章 一路上我心急如焚,窜得飞快,快到山顶的时候才想起待会说不定又有一番生死搏斗,就放慢脚步,边走边休息。 想起马上就要见到黑衣人了,我心里面是又惊又怕,如果我把画给他,他会不会放过我们了,不会,他一定会杀了我们灭口,这样就没人知道是他拿到了真正的饕餮图。 我只有和他拼命,没有别的办法,只是陆雨桐和庄亦简落到了他手里,我又该怎么办了。 这么边想边走,心里面是一团乱麻,终于还是走到了山顶。 山顶处是一块平地,靠近悬崖的地方长着两棵大松树,一根绳子从树干上穿了过去,绳子两头就绑着陆雨桐和庄亦简,因为庄亦简太轻,又在她脚上绑了个石头,两人吊在半空中不停的晃来晃去。 一个白衣人背对着我,两手放在背后,优哉优哉的看着远方,山风吹着他的衣角,看起来似乎这是一个白衣书生。 夕阳很好啊。他不慌不忙的说道。 我往远方看去,一轮红日正缓缓落下,天上云彩或红或黑,或明或暗,霞光中,鸟儿们正成群结队的飞过。 想了半天,我回答了三个字,好个屁。 换了白衣的黑衣人回头一笑,这个我理解,我们心情不一样嘛。 我指了指陆雨桐和庄亦简,你把她们放下来吧,让她们滚远点,男人谈事情,最烦女人在旁边了。 黑衣人看看我,他的脸很白净,嘴角时不时的挂着笑意,眼神里看不出半点的乖戾之气,那双黑黑眸子看上去深不见底,额头上的皱纹使他看上似乎有点苍老,也提醒我他是历经了磨难才撑到今天的。 他拿起放在旁边的剑,你是说让我把绳子砍断吗? 陆雨桐大喊道,李不空,你别管我,只管杀了他。 庄亦简却叫道,李大哥,快救我,我怕……… 黑衣人笑着点点头,还是小孩子诚实。 我几乎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放了她们吧,你要那幅画,我给你就是。 他摇摇头,那幅画是天下最诱人的毒药,我爹就是中了它的毒才会惨死,我要它做什么。 我一时没弄明白,不要饕餮图,那你王八蛋想干什么。 他依旧不慌不忙的说道,李不空,你很聪明。 我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小时候脑子被驴踢过,笨得很。 他就好像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接着往下说道,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找一个人,找得好辛苦。 我接口说道,你不是已经找到了么。 他微微一笑,我说的不是庄少雄,找他不难,我说的是你。 我不解的问道,找我?我们好像不熟啊。 他依然没有理会我,突然略带激动的说道,我看着你在巢湖绝处逢生,看着你在天柱山巧施奇兵,看着你号令群雄,消灭那股倭寇如同踩死一群蝼蚁,我就告诉自己,找到了,真的找到了,你才是我要找的人。 我打断他的话头,我问你,你后来是怎么知道我的底细的。 他又是一笑,迷香粉,你不能老是用它,因为你的迷香粉里永远都有股玉兰花的香味。 所以你猜到那天救庄亦简的人其实是我。 没错,我原来确实以为救小女孩的是个女人,但我又想不通那个女人又是从哪里搞来的迷香粉,直到你再次用到迷香粉的时候我才明白,既然猜到是你,写几封信到江苏找人查查你的底细不是很容易么。 那你又怎么知道饕餮图不在那一箱子画当中。 他摇头叹道,你就是再聪明,也不能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吴越纤既然用毒烟把你们放倒了,那她自己为什么不出来抢那些画,可见这本来就是你们串通计划好的,何况,潜入志远镖局那次,我已经把箱子里的画看过一遍了,只是没来得及打开,但那幅画的外观是什么样我还是记得的。 我也摇头叹道,你比我聪明多了,又何必来找我了。 他看着我说道,我找你,是请你帮忙做一件事,做了这件事,我就放了她们两个,而且保证你们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 我心想,什么事情可以让你不要那幅画又不要我们的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只好定了定神,故作镇静的问道,什么事?出卖色相的事我是不干的。 黑衣人噗哧一笑,然后淡淡的说道,把画拿出来。 我哆哆索索的把饕餮图从怀里拿了出来。 他看看我,眼睛突然眯了起来,一道寒光盯得我心里发毛,过了好一会,他才一字一顿的说道,把画打开,然后看一眼。 好像无数道闪电同时劈在我的身上,好像整个夏天的惊雷同时在我耳边炸响,我浑身一抖,身体突然变得僵硬,手里的画就掉在了地上。 黑衣人又看看我,怎么,你怕? 他把手里的剑举起来,放在绳子上,然后用手一指庄亦简,你不是说过,永远不会丢下她,永远要保护她的么。 庄亦简也知道事情不妙,吓得大哭起来。 黑衣人又一指陆雨桐,你不是说过要永远爱她,和她永远在一起么。 陆雨桐哭着喊道,李不空,你别听他的,不用管我,杀了他。 黑衣人叹了一口气,唉,真感人,我都好久没有这么感动过了,从我小时候起我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爱这种东西。她心里有恨才有爱,你心里没有恨,不知道有没有爱了。 我这一剑下去,也不知道你到底会救谁,或者谁都不救,这两个人,一个就像你的亲妹妹,一个是你最爱的人,说实话,我还真想知道你到底会救谁了,我猜你会救你爱人吧,这小姑娘嘛,反正是个幸存者,老天说不定不会让她死的,不过也难说,谁知道了……. 黑衣人再说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了,我一下瘫坐在地上,千算万算,我以为我把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却打死也猜不到黑衣人原来有这么恶毒。 他让我看了饕餮图,我自然要拼了老命解开饕餮图的秘密,一旦解开了,他只要坐享我的成果。就算解不开,对他也没有任何损失,他还可以接着再逼别人做这个事,至于我的命运,我和陆雨桐的命运,压根他就不会在意。 黑衣人咬牙说道,你想好了吗,你要是不看,我先割断绳子。你要是再不看,我就只好改变主意,杀了你。 我突然抬头问道,你就不怕我看了饕餮图之后会杀了你。 黑衣人笑着说道,怕,我怎么会不怕,不过你觉得你杀得了我么。 他一边说话,一边就用剑在绳子上慢慢的割,剑很锋利,绳子瞬间就被割开了。 不要。我急得大喊。 那你就把画捡起来。 我慢慢从地上把画捡了起来,这小小的一副画在我手中突然变得有千钧重。 陆雨桐大喊道,不要,你要敢看,我就杀了你。 黑衣人咬牙切齿的说道,看! 他持剑的手绷得紧紧的,感觉随时都会把绳子割断,而那对双胞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就算他们到了看到这个情况他们又能怎么样了。 我心里默默的说道,雨桐,对不起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死,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要活着,只有先活着,我们才有希望。 我把画慢慢的展开,心里又是恐惧又有一点好奇,等这幅画全部展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禁看得呆住了。 黑衣人紧张的问道,说,你看到什么了。 我喃喃的说道,画上面有个女人,正坐在湖边弹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逼真的画,那个女人好像是活的一样………. 哈哈哈……..黑衣人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只见他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好像刚刚看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才笑着说道,恭喜你啊,李不空,你看到的是真的饕餮图,我小时候听父母谈起过,饕餮图里画的就是一个女人…….. 陆雨桐哭着骂道,李不空,你这个大笨蛋……. 黑衣人看看我,突然又认真的说道,李不空,我想帮你一个忙,你看看,你现在都已经有爱人了,你们马上就结婚生子,那你岂不是最多只有八年时间。这样,我替你解决了她,老天会另外给你再安排一个爱人,说不定你又可以多活几年时间,你觉得怎么样,解开这幅画可是很耗时间的………. 我大骂道,你这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第六十章 眼看他真的就要动手,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连忙把手中的饕餮图举过头顶,面向他冲了过去,一边大喊道,反正我已经看了,现在我给你看,大家都别活了。 黑衣人也万万没想到我会使出这一手,几乎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闭眼的一瞬间,我不顾一切冲了过去,一脚把他踢得飞了起来,而他手中的剑也堪堪把绳子割断了。 我把画往地上一扔,两手伸开,正正好好抓住了绳子的两头。 突然下坠的力量几乎把我的两只胳膊扯断,我大吼一声,拼命把绳子往里拉,最终在胳膊上绕了好几圈,然后蹲下身子,牢牢的把绳子压住。 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就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几个人都在鬼门关晃荡一圈,庄亦简吓得哭声都没有了。 我一边用尽全力拉住绳子,一边祈求那对双胞胎赶紧爬到山顶来,他们现在就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 但是他们并没有出现,黑衣人挨了一脚,受伤不轻,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不慌不忙的说道,厉害,果然厉害,现在我对你解开饕餮图更有信心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而我几乎动都不能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命拉住绳子。 看着我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黑衣人笑着说道,我倒看看你能撑多久。 说完一掌打在我的背上,我只觉得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绳子就往外一松,我咬紧牙根,又把绳子拉住。 陆雨桐大喊道,别管我,你松手,你松手啊。 庄亦简也哭着喊道,李大哥,你松手吧,不要管我了…….. 我要紧牙关,不,我不松手,庄亦简,我答应过你,永远都不会丢下你,我怎么可以松手。雨桐,就算我不能给你幸福,可我要你活着,我死都不会松手。 我几乎哭着对黑衣人叫道,你杀不死我,我现在是不会死的。 黑衣人一拍脑袋,哎呀,我差点忘了,你看过饕餮图了啊。可她们两个可都是会死的啊,如果绳子是从你手里滑下去的,我看她们心里或许好过一点。 说着,他慢慢的举起手掌。 我大喊一声,月儿! 黑衣人一愣,你说什么。 我不顾一切大喊道,月儿,你小时候你爹娘就是这么叫你的,那时候你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又听话又懂事,你爹看了饕餮图,所以你爹娘都得死,这是天意,你不能因为你爹娘的惨死,就要全天下的人都跟着去死,你现在变成这样,你爹娘知道了会怎么想,你以后有什么脸面去见你他们。 黑衣人大惊失色,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你,你怎么知道。 我一看这些话有用,立即接着大喊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你爹娘之前肯定告诫过你,再也不要碰这幅画,安安稳稳的做个普通人,长大了就结婚生子,把你们家族的香火延续下去,只要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就算没钱没势,做个山野村夫都可以。 黑衣人一下呆住了,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 我知道这些话被我猜中了,并且在他心中起作用了,顿时精神大振,想着能拖点时间就拖点时间,又接着说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狼心狗肺,毫无人性,不知道做了多少不知廉耻的事情,你爹娘跟你说过,如果他们死了,你不用给他们报仇,你不听你爹娘的话,为了这幅饕餮图,你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你不怕那些孤魂野鬼来找你算帐,可他们到了阴曹地府一定会去找你爹娘哭诉,你就不怕你爹娘在九泉之下备受煎熬,不得安生么,都是因为养出了你这么个灭绝人性的杀人魔王。 我这番话骂得义正严词,黑衣人果然大受震动,他握紧拳头大喊道,你胡说,我爹娘是要我当武林盟主,是要称雄天下,要成就大业,就必须有人死,有很多人死,也包括你,她,还有她! 他不断咆哮着,像是疯了一般,现在我就送你们上路。说着挥起手掌就冲了过来。 我闭上眼睛大喊道,动手啊!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黑衣人就在我前面停住不动,两个闪光的剑尖从他胸口刺穿了过来,他低头看了看,似乎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终于,他叹了一口气,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他身后的那对双胞胎把剑一扔,连忙爬到树上去救陆雨桐和庄亦简。 我唯一的意识就是抓紧绳子,等手上的绳子已经没有一点份量的时候,我整个人就瘫倒在地上。 陆雨桐过来一把抱住我,一边哭一边说道,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我们以后可怎么办。 我笑着说道,别这么说,只要你活着比什么都好。 陆雨桐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抱着我痛哭起来。 我靠在她的怀里,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刚开始只是无声的啜泣,到后来眼泪终于滂沱而下,哭得个撕心裂肺。 陆雨桐抱着我哭,庄亦简抱着那对双胞胎哭,好像大家都要把刚才的惊恐、难过、委屈通通都用泪水冲刷个干净。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山顶上只剩下了我们的哭声。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陆雨桐突然把我推dao在地上,我倒在地上吃惊得看着她,雨桐,你怎么了。 陆雨桐呆呆的看着前方,身体突然一震,我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从她心口处就渗出血来。 我回头一看,跪在地上黑衣人正抬头看着我们,口里喃喃的说了一句,还真杀不了你了……… 说完头一歪,倒在了地上,手里一个圆筒状的东西就掉在了地上,我这才明白,他的毒针这么厉害,原来都是从这个机关里射出来的。 这么一想突然知道大事不妙,连忙抱住陆雨桐,雨桐,你怎么样了。 陆雨桐看着我,凄然一笑,我不能陪你一起死了,也看不到我们的小孩长到八岁了……… 我摇头说道,不,不会的。然后一把背起她就往山下跑,雨桐,你不要怕,我这就带你找大夫去,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背着陆雨桐,好像背负着我一生的命运和希望。 我边跑边在心里默默的念道,爹,娘,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保佑你们未来的儿媳妇,虽然你们没见过她,可她是全天下最美丽最善良的姑娘,你儿子不能没有她,你们一定要给我力量,让她身轻如燕,让我行走如风,让眼前茂密的树林为我让出一条道路,让崎岖的山路变成坦途,最好能让我长出一双翅膀…… 不知道我的祈祷是不是真的起到了作用,我只觉得我浑身突然充满了力量,脚底生风,跑的飞快,两边的树林哗哗被我甩到了后面,我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 我一边跑一边说道,雨桐,你看我跑得多快,一会儿功夫就能到镇子上了,你一点都不用怕。 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死,谁说我们只有八年时间,你老公我聪明绝顶,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饕餮图么,那么多大风大浪我们都一起过来了,还在乎这个东西,我们要把这幅破画给解了,找到萧及天的老巢,让我们的小孩在这个老王八蛋的头上尿尿,叫你折腾我们,叫你折腾我们,嘿嘿。你不光要看到我们的小孩长到八岁,还要看到他长大成人,看到他结婚生子,我们还要抱孙子了,你不知道,到时候儿孙一大堆,个个都来烦你,你忙都忙不过来,唉,要不到时我们就躲起来,安安静静的过我们日子。 什么,你说什么,到那时候你就变老了,不好看了。没关系,没关系,反正人总是要老的,我那时候估计也老得动不了,想泡年轻美眉也泡不动了,你不用担心,哎呀,别揪我耳朵啊。 好,好,我发誓,我发誓,等陆雨桐老了,七老八十了,牙都掉光了,我李不空还会像现在这么爱她,爱得比现在还肉麻,现在总可以了吧。 唉,不对,你怎么越来越沉,我的腿怎么也越来越没劲,这山路怎么歪歪扭扭没个头啊。 什么,你还是担心,担心我们逃不过那个诅咒。好吧,好吧,那我只能说实话了,在我打开饕餮图的那一瞬间,我已经想好了,我真的已经想好了,我要把你让出去,我要把你让给大师兄,他是真的爱你,真的全心全意没有半点杂念的爱你,你们在一起,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想生几个小孩就生几个小孩。 我?至于我嘛,我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老天让我什么时候死,我就什么时候去死,保证一点都不耽误,没关系,只要想到你还幸福的活着,我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什么,你不愿意?你哭?哭也没用,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我就躲起来了,神仙也找不到了。 哎呀,光顾着和你说话,摔了一跤,不痛,不痛,爬起来我们接着走。 看到没有,我们已经下山了,我们就快到了,雨桐,你应我一声,你说句话啊,你别吓我。 看到前面的药铺没,雨桐,你有救了,我没事,还有力气,就是爬我也要带你爬过去。 我进门就大喊道,大夫,大夫,快,救人。 药铺里的大夫和伙计忙成一团,连忙把我领进里屋,我把雨桐放在床上,浑身就像散了架一般,喘了口气,我一把拉住大夫的手,快,这位老伯,求你了,快帮我看看,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那位老郎中示意我不要作声,一边仔细的察看。 我踢了旁边的伙计一脚,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抓药。 那伙计一脸委屈的说道,这位公子,你讲点道理,大夫还没开药方了,我抓什么药。 那老郎中面色凝重的看看我,这位公子,是这样……… 我一把抓住他,她没事是不是,她还有救是不是,你快说方子,我去拿药,我去拿药。 老先生连忙劝慰道,公子不要太难过,不是老夫不救她,只是她受的是致命伤,现在,已经………没有救了。 我急得大喊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再看看,你再看看,我有钱啊,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啊。 旁边的伙计连忙过来想把我拉开,这位公子,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用……… 我一把把他甩开,然后冲进了药房里,把药柜一个个打开,一边发疯似的大喊,你们瞎说,你们别想骗我,我记得药方的,我自己动手。 我不断的把药抓了出来,可那么多密密麻麻的柜子,似乎永远都抓不完,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无助的大哭了起来,雨桐,这里有这么多药,可我不知道哪一样可以救你,我真是个混蛋,我早就该去学医的,雨桐,你要一定要坚持住,我就是找遍天下,也要找到能救你的药………. 第六十一章 我靠在墙上,脑袋昏昏沉沉的。 屋顶上有只蜘蛛在结网,来来回回的爬得很起劲。 我心想,这是什么时候了,这是第几天了,还是时间永远都停住了。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我连说滚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白走了进来,不空兄,大好春guang,何故躺在床上发呆啊。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走到窗户边想去开窗。 我无力的伸手说道,别,别开窗。 小白停了下来,站在窗边叹了一口气,今天是第四天了,你四天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是想去陪她么。 一说起她,我的眼泪又无声的流了下来,你不用管我。 小白回头说道,我是不想管你,你死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尽管去死吧,你要是觉得只有死了才对得起她,你就尽管去死吧。 我无力的哭了起来,你别说了,行不行。 小白大喊道,可你别忘了,雨桐是为了救你而死的,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你好好的活,你却用死来回报她,李不空,你还真是个男子汉! 房间里只是回荡着我的哭声。 等了好久,等我的哭声停了,小白哗的一下推开了窗,阳光一下直射进来,我连忙用手遮住了眼睛。 小白说,你看看,你看看外面,草也绿的,树也冒新芽了,百灵鸟在天上飞,小孩子在外面尽情的玩耍,你却要死了,可笑,真是可笑。 以前我们在江苏的时候,整天光顾着自己高兴,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想法,走了这么多路,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我知道了,人不是为自己高兴而活着,而是为了爱你的人而活着,你活得好,活得精彩,他们就会觉得很快乐,让爱你的人觉得快乐难道你就不快乐么。 李不空是不想活了,可今天的小白已经不是昨天的小白了,我想,我以后应该不要再让我娘为我担心,不要再让紫仙为我失望,就算不能活得惊天动地,至少也要绚烂缤纷,你要死就去死吧,恕兄弟我不能奉陪了。 我靠在墙上,呆呆的看着从窗户进来的那缕阳光,无数的灰尘在阳光里变幻跳跃,我突然觉得,这天底下的芸芸众生不也就跟这些尘埃一样么,无声无息,微不足道,可它们跳跃得这么欢腾,似乎从来就没有停止的意思,要每个人就是一粒尘埃,那我是其中的哪一颗了,雨桐又是其中的哪一颗了。 见我一直不作声,小白就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了,之前不知道劝过多少次了,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也累了,你四天不吃不喝,外面有个小姑娘也是四天不吃不喝,反正迟早都是要死,我这就去棺材铺订棺材去,顺便跟老板磨磨,问他做个大的,能不能送个小的,好歹也能省点钱,反正最近棺材买得太多,都变成熟客了…… 我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都像蚊子一般细,给我,吃的。 小白把桌上的烧鸡扔了过来,我接过来就狠咬了一口,结果咬在手上,却一点都不觉得痛。 小白声音哽咽着骂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我大口的吃着鸡肉,眼泪顺着脸颊也大滴的流了下来。 我又大喊一声,酒。 小白把一小坛酒递给我,我拿起来就往嘴里灌,喝完就问,这酒怎么没酒味啊。 小白说道,你四天没吃东西了,还要喝酒,这不是酒,是药汤,补身子的。 吃了鸡,喝了药,我感觉自己又有点力气了,于是下了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看小姑娘去。 庄亦简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本来是张圆脸,现在瘦得下巴尖尖的,我看着看着又难过了哭了起来。 小姑娘睁开眼睛,看见是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怎么也坐不起来。 我只好抱起她,然后对小白说,快,去弄些粥过来。 小姑娘伸手摸摸我的脸,哭着说道,李大哥,你怎么像个野人似的。 我也摸摸自己的脸,苦笑着说道,你李大哥本来就是个野人嘛。 小白端了碗粥过来,我让小姑娘靠墙坐着,然后端着粥碗说道,来,听李大哥的话,喝粥。 小姑娘乖乖的张开嘴喝了几口。 我边给她喂粥边说,最开始把你带到我家的时候啊,你一直昏迷不醒,我就是这么给你喂药的,你还不肯喝,还吐奶,差点没把你李大哥气死。 小姑娘噗哧一笑,是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笑着说道,你当时迷迷糊糊的,哪里还记得。 喝着喝着小姑娘突然哭了起来,李大哥,你能原谅我么。 我连忙安慰道,你又没做错什么,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小姑娘哭着说道,我,我不该生你的气,可我就是觉得,雨桐姐姐也没有爹了,你心里就只有她,你们两个在一起,以后就容不下我了。 说着她扑在我怀里大哭起来,我怕,我就是怕,以后你就丢下我不管了。 我的眼泪也跟着一滴滴掉在碗里,怎么会了,李大哥说了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的。 小白在旁边也跟着抹眼泪,我连忙说,好了,好了,不哭了,三个人一起哭,眼泪水都要把我们给淹死了,来,接着喝粥。 庄亦简终于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小白轻声说道,你赶紧过来,我带你去见华紫仙,她有事情跟你说。 我惊讶的问道,她什么时候来的。 哎,来了有两天了,你谁都不见,她也就没想去打扰你。 华紫仙见了我就说,李不空,你怎么弄得跟个野人似的。 我摸着脸说道,见鬼了,怎么大家都这么说我,看来我真是不像个人样。 华紫仙眼圈又红了,我一看情形不对,连忙问道,什么事情啊。 华紫仙抹了抹眼泪,那帮武林人士又要来找你们的麻烦了,你们现在处境很危险。 我叹了一口气,真是不让人消停啊。 小白担心问道,就剩你一个人了,到底行不行啊。 我笑着骂道,现在怎么这么关心我。 小白也笑道,不是怕你欠我的钱不还了吗。 我正色道,你们从另外一条路走,有华紫仙陪着你,那幅画又在我身上,他们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我无所谓,反正现在死不了,你就放心吧。 小白点点头,就怕你死是没死,可到时缺胳膊少腿的,老子还要伺候你。 我拍了他一下,乌鸦嘴。 庄亦简坐在马车上大哭大闹,你们别抓着我,我要跟李大哥一起走。 华紫仙怎么劝都劝不住,我只好说,好,好,你跟我走,不过你现在没力气,走不动,来,先喝碗药,喝了就跟我走。 说完我就从客栈里端了碗汤药过来,来,来,喝了。 庄亦简笑着问道,你别骗我,我把药喝了你可就得带着我,你不带我也没用,我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你,甩都甩不掉。 我点点头,骗你干吗,喝吧。 小姑娘一口气把药水喝完,好了,你得带我走了。 话音刚落,她就躺倒在马车上。 我摸摸她的小脑袋,睡吧,睡吧,睡一觉你就到四川了,要是醒了李大哥不在你身边,你也不要难过,你一定要忘记以前所有的事情,好好活着,为了你爹妈,为了你姐姐,为了所有爱你的人好好活着。 小白几乎哀求的说道,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摆摆手,你们快走,少罗嗦。一边又对双胞胎说道,你们一路上要照顾好小三子,知道吗。 这两人红着眼睛用力的点点头,我拍拍他们的肩膀,别哭,你们现在都长大了,都是男子汉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哭了,到了四川跟师兄师弟们好好相处,别让李大哥担心。 那对双胞胎哭着说道,李大哥,我们知道了。 我转过身去,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的泪水,只是冲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快走。 马车走出好远,华紫仙冲我大喊道,李不空,为了雨桐姐姐,你也得好好活着。 人都走了,终于清静了。 我躲在客栈里发呆,一连过了几天,心想自己反正是死不了的,所以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也不是太担心,后来又想,万一像小白说得,被人家砍得缺胳膊少腿的又怎么办,那不是活得更痛苦,还不如直接就死了。 这么一想,就又跑了趟药铺,买了好多药回来,然后一个人躲在客栈里忙活。 一连休息了四五天,也没见有人来打搅我,我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心想与其在这里等着,还不如走一段是一段,出去还可以一路看看风景。 于是弄了匹老马,一个人也只身上路了。 因为是春天,一路上鸟语花香,心情也好了许多,偶尔也想,要是雨桐在身边就好了。 这一路走去,抱着不想活的决心,饿了就找地方吃饭,困了随便在野外一躺,毫无顾忌,自由自在,当真是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畅快。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你越是无所畏惧就没有事,你越是担心,就越死得快,我现在就是如此,随便我这么折腾,硬是啥事都没有。 又走了几天,问了问路,有人告诉我说,你翻过这座山,就到了四川境内了。 我往远处一看,眼前的山峦重重叠叠,这四川多山,果真是如此。 刚走到一个路口,看见前面密密麻麻的一堆人,我才知道,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 我慢悠悠的骑了过去,这些人大多我都不认识了,找了半天,除了华鸿轩和他那几个弟子,其余似乎都是新面孔。 我不慌不忙的下了马,把包袱拿了下来,然后一拍马屁股,那老马扬腿就跑了起来,我心里说,跑吧,跑吧,说不定还能找到你的第二春了。 等它跑远了,我伸了伸懒腰,然后四处拱手说道,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久等了。 华鸿轩阴沉着脸说道,李不空,之前我敬你是武林盟主,没把你怎么样,你倒好,弄了些假画来糊弄我们,还让我们斗来斗去,死伤了多少人。 今天,你要是不把真画交出来,别怪我剑下不留情。 其他人也纷纷吼道,就是,交出来。 眼看他们吵成了一团,似乎不把画拿到手那是绝不干休的。 我两眼一闭,手掌合十,口里念念有词。 众人都诧异的看着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默默的念着,起风,起风,快起风。 真的来了一阵风。 我抓起条毛巾往脸上一蒙,然后打开包袱,抓起一把迷香粉就撒了出去。 站在前面的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纷纷倒了下来。 我天女散花一般把一大包迷香撒了个干净。 前面的人是一排排的倒下,后面就有人大喊,这小子撒迷香了,快捂住口鼻。 就在他们手忙脚乱撕布找毛巾的时候,我大喊一声,挥剑就冲了上去。 众人还都在蒙脸了,哪里料到我不顾一切的杀将过来,一时乱成一团。 我一把剑舞得像花一般,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我一边冲一边心里说,老天爷,你他妈要还是有点良心,要么就让我平安杀出重围,要么就让我死个痛快,谢谢你了。 事实上确实也是被我杀出一条路来,可清醒过来人群又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把路堵死了。 众人都怪叫着,上,上,别让这小子跑了。 我想反正是不活了,就像发了狂一般狂砍狂杀,可身边的人实在太多了,砍到了一个,又挤上来一群。 手里的剑是越来越沉,别人刀剑却不停的往我身上招呼,我迷迷糊糊的感觉身上到处在流血,好像一个装满水的睡袋被人刺开了无数个口子,我都感觉不到痛了,我心想,好了,好了,爹、娘、雨桐,我来陪你们了。 就在我打算放弃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喊,哎呀,峨嵋派那帮臭三八杀过来啦。 我抬头一看,天空中飞过来好多灰色的身影,她们的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些身影在人群中肆意的飞舞,就好像一群灰色的蝴蝶。 我两眼一黑,软绵绵的倒在地上,仰头看天的时候,阳光是那么的刺眼,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庄亦简的声音,李大哥,你起来,你起来啊,你这个骗子,你说了永远不丢下我的,你给我起来…….. 第六十二章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面前一张年轻俏丽的脸,我迷迷糊糊的喊道,雨桐。 只听那人兴奋的喊道,醒啦,他醒过来啦。 我艰难的左右看看,才发现自己趟在马车上,马车正在缓缓的向前移动。 守在我身边的是个穿灰衣服的小尼姑,我心里说,咦,尼姑还有这么漂亮的,看来峨嵋派是个好地方啊。 庄亦简凑过来看看我,又是哭又是笑的,李大哥,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我无力的说道,呸,净说些不吉利的话,快,闪开点,不要挡着我看美女。 庄亦简哭着骂道,就是要挡着你,快要死了还不老实。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连忙问道,你帮我看看,我身上各个部位都还在不在,没有缺胳膊少腿吧。 庄亦简上下看看,摇摇小脑袋,没有少,都还在了。 我点点头,稍微松了一口气。 庄亦简又往下一看,突然叫了起来,哎呀,你那个东西没有了。 我吓了一跳,哪个东西啊,难道…….,我操他八辈子祖宗,是谁他妈干的断子绝孙的事啊。 庄亦简紧张的说道,那个小脚趾头上面的脚指甲不在了。 我真想给她一巴掌,可是浑身都痛,没有半点力气。 这时一大群尼姑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道,醒啦,醒啦,我看看,我看看。 哎呀,别挤我呀。 看个臭男人有什么好挤的吗……… 我眼前围着一大圈尼姑脑袋,或大或小,或美或丑,她们都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我,一边还评头论足。 咦,长得还可以嘛。 嗯,就是脸白了一点,我最讨厌小白脸了。 哎呀,你知道什么,那是人家失血过多,脸色发白好吧…….. 我耳朵边闹轰轰的,脑袋又开始变得两个大。 突然听到一个大嗓门吼道,闪开,闪开,让我瞅瞅。 一个硕大无比的脑袋挤了进来,这位姐姐满脸横肉,说话时口水直喷我脸上,同时一股浓烈的酸菜味向我袭来。 只听她笑眯眯的问道,帅哥,你醒啦,不要怕,有我了。 我两眼一闭,索性又晕了过去。 我眯着眼,偷偷往四周看,因为没有车棚,庄亦简怕我晒着,坐在我旁边给我撑伞,我心里说,你个小姑娘,早点对我这么好该有多好。 马车周围总有几十个尼姑在路上走,小白声音不时的传来,各位姐姐,别急,别急,有问题一个个问啊。 我心里骂道,老子都快死了,你小子现在泡在温柔乡里是春风得意啊。 突然又听到啪的一声,华紫仙的骂声又传了过来,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都给我走开。 几个小尼姑遗憾说道,哎呀,路上多无聊啊,说说你们路上的故事打发下时间嘛。 华紫仙接着骂道,打发什么时间,想死啊。之后就是小白哎唷,哎唷,轻点…….. 我惬意的一笑,你个小王八蛋,活该。 李公子,你醒了么。突然有人在我旁边问道。 我眯着眼一看,跟我说话的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尼姑,这老尼姑圆圆的脸,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灭绝师太,不大像啊,怎么看上去这么亲切。 于是装作刚刚才醒的样子,迷迷糊糊的问道,这,这是在哪里啊。 老尼姑微微一笑,这是眉山县,你以前来过的啊。 我茫然的四处一看,眉山县,我什么时候来过啊。 庄亦简笑嘻嘻的说,这位就是静逸师太。 我连忙问道,师太,我什么时候到过这里。 静逸微微一笑,这个,日后再慢慢跟你说吧。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然后往四处看,反正在我记忆中我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可看着这里道路、房屋,甚至路边一草一木,都觉得又熟悉又亲切。 小白凑过来问道,醒啦,好点没。 我有气无力的说道,浑身都痛,怕是活不长了。 小白回头挥了挥手,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尼姑凑了过来,怎么,又说故事了。 我立即生龙活虎的说道,各位姐姐,话说这个……… 小白把哪几个小尼姑赶开,然后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小子,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那几个小尼姑一走,我立即又像丢了半条命,没精打采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碰到她们了。 小白说道,算你小子命好,静逸师太带着峨嵋派的人到边境来接我们了,我们一碰到她们就立即赶过去接应你,可巧赶在你被碎尸万段之前救下你。 可惜我不能动,否则恨不能立即爬起来给这些尼姑们跪下了,好人啊,你们做尼姑的都是好人啊。 静逸笑着说道,是莫掌门差人送信给我了,我才出去接你的。 我心里说,那个缺钱缺德缺心眼的老家伙,总算做了件好事了。 小白说,行,行,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过几天就到峨嵋山了。 我又平躺了下来,心想这段恶梦般的旅程总算是快结束了,心里也就彻底放松下来,没一会就睡着了,马车吱呀吱呀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雨桐的样子而且清醒时而模糊的在我脑海里浮现,结束了,真的都结束了,美好的,丑陋的,快乐的,痛苦的,别人的生命,我的人生命运,所有的一切一切,都结束了。 话说那倭鬼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长得那叫一个恐怖,真是能把三岁小孩给活活吓死。 只听他一声鬼叫,咦,呀,真是惊天动地,让人毛骨悚然,惊得群鸟尽飞,马儿乱窜,眼看他手持明晃晃的倭刀向我冲来,我心里是咯噔一下,你想啊,见到此情此景,就算是关公再世,子龙重生,那心里也是要打一个哆嗦啊…….. 我连比带划,说得眉飞色舞,那几个小尼姑睁大眼睛,听的凝神屏气,大气都不敢出。 我不耐烦的说道,捶背,捶背……… 一个小尼姑急急忙忙的跑到我后面赶紧给我锤背。 另外一个小尼姑比较机灵,不消我说就把茶递了过来,我接过来抿了一口,谁让你泡龙井的,上次喝的那个峨嵋竹叶青了。 小尼姑委屈的说道,师太担心你喝不惯这边的茶叶,就换成龙井了。 我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行了,下次记得给我换回来,来,来,捏脚,捏脚。 一个小尼姑连忙蹲下来给我捏脚。 旁边一个给我扇扇的小尼姑问道,李公子,那接下来怎么样了,你手下不是还有很多武林人士么? 我咽了一口茶,那些王八羔子什么时候靠得住,一打起来个个窜得比兔子还快,全靠我一柱擎天力挽狂澜……. 正说得起劲门突然被推开了,那个胖尼姑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 我气呼呼的骂道,让你在外面守门,谁让你进来的,跟你说了多少次,看见你我连饭都吃不下,你还要往我面前凑,嫌我死得不够快是吧。你进来也就算了,每次都慌慌张张的,是丢了魂还是见了鬼啊,凡事有我在,怕什么。 那胖尼姑被我骂得头也抬不起来,只好万分委屈的掉头往外走。 我只好又叫住她,什么事啊,说完什么事再走也不迟啊。 胖尼姑委屈的说道,我进来是想告诉你,师父过来了。 啊! 我吓的一下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房间里一帮小尼姑也是一个个手忙脚乱,我连滚带爬的爬到床边,然后往床上一躺,回头一看,只见那几个小尼姑急得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间里乱窜。 我心里骂道,一看就是一帮菜鸟,没见过什么大阵仗。 于是连忙躺在床上指挥道,快,把椅子拿到一边去。 茶杯拿走,药碗端出来。 被子,拿床被子给我盖上,哎呀,太厚了…….. 还没布置停当,静逸就走了进来。 我连忙装模作样的哼哼起来,哎呀,痛,好痛啊。 一个小尼姑端着药碗说道,李公子,来,喝药,喝完就不痛了。 说着就喂了我一口汤药,我喝了一半又装模作样的吐了一半,另外一个小尼姑连忙拿了毛巾给我擦嘴。 静逸看看我,疑惑的问道,李公子,这么热的天,还盖这么厚的被子不热么。 我连忙伸手把被子裹紧了,一边颤抖着说道,冷,好冷啊。 只是这被子实在太厚了,热得我额头直冒汗。 静逸微微一笑,抓起我的手腕替我把脉。 我心里说,完了,完了,瞒不过这个老太婆了。 果然,过了一会静逸皱了皱眉头,然后回头说道,你们几个老呆在李公子的房间作什么,还不快点出去让他好好休息。 那几个小尼姑低着脑袋抿嘴偷笑,急急忙忙的都走开了。 我心里说,唉,真没劲。 静逸看看我,李公子,现在你可以起来了吧。 我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边假装吃惊的说道,哎呀,师太,你说怪不怪,我一看到你就突然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你一替我把脉,我身上就不痛了,真是神奇啊,师太,你是不是把你的内力都传给我了啊。 静逸微微一笑,真是跟你爹一个德性,简直比他还要滑头,你也不想想,虽然当初你是伤得很重,可现在都过了两个多月了,峨嵋派最好的药丹都用在你身上,你又年轻身体又结实,还能不好么。 我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心想,这身上的伤怎么好得这么快了,早知道就再多挨几刀,在这里白吃白喝的,还有一帮不懂事的漂亮尼姑整天围着你,就是皇上也没这种待遇啊,现在伤一好,这老太婆八成是要赶我走了。 静逸站起身来对我说道,整天闷在房间里对身体也不好,跟我出去走走吧。 我像一个小孩似的乖乖的跟在静逸后面,路上碰到小尼姑也不敢多看一眼。 大堂前面一块空地上有好多女弟子正在练功,小白站在她们前面俨然就像个总教头,只见他一会儿指指这个,哎,你,说你了,你这个姿势不对啊。 一会又点点那个,喂,看看你那样子,练蛤蟆功了,你应该这样……. 说着就走上前去亲自示范,又是拉手又是抱腰的,好不爽快。 旁边一个老尼姑不声不响的走了过去,也没怎么样,抬手轻轻一掌,小白哇的一声就飞了起来,飞出几丈开外,然后砰的掉在地上。 那群小尼姑都拍手叫道,哇,飞好高啊。 好帅啊,摔地上都摔这么帅。 小白抬起脑袋痛苦不堪的说道,静闲师父,你老人家下次能不能下手轻一点啊。 我噗哧一笑,峨嵋派的豆腐你也敢吃,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静逸不声不响的带着我往山上走,都说峨嵋天下秀,确实如此,只可惜这老尼姑脚底生风,走山路如履平地,我拼了老命才勉强跟上,哪里还有心思去看风景。 我气喘吁吁的问道,师太,这是要去哪里啊,还有多远啊。 静逸头也不回的说道,就快到了。 第六十三章 这一走就走到了顶峰,静逸这才停了下来,眼前高高低低的排着十几个小山洞,静逸带着我进了一个山洞坐下,我左右一看,洞倒是不大,站七八人就能挤满了,洞里的石壁上写满了字,还画着些画。 因为是在顶峰,山洞外的风景特别好,我连连点头,这地方不错,夏天乘凉最好了。 静逸笑道,这里是历代峨嵋派掌门人练功的地方。 我心里说,你们这些掌门人待遇就是好,好地方都让你们给占了。 静逸又接着说道,你母亲曾经就在这个山洞呆过。 我大吃一惊,我娘曾经是峨嵋派掌门? 静逸摇摇头,不是,她是被掌门人赶到这个山洞里面壁思过。 我连忙站起来四处察看,想找找看这墙壁上有没有我娘留下的什么痕迹。 静逸又问道,你想你娘么。 我一边看一边说,想,年年月月日日想,她还在峨嵋派么。 静逸点点头,你先坐下,我慢慢告诉你。 我连忙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静逸接着说道,你问你娘的事也问了好几次了,前段时间我担心你的伤还没好,怕你听了会难过,现在你的伤都好了,我想,迟早也是要告诉你的。 我着急的说道,师太,你快告诉我。 静逸摇摇头,你们年轻人就是性急,不过说起来,二十年前,我和师姐也是很年轻的。 那一年师姐二十五岁,我二十四岁,我们的师父,也就是当时的峨嵋派掌门人定宣师太派我们去江苏办事。 师姐师妹们都很少出远门,这差事能落到我们头上,只因为我们是定宣师太最宠爱的两个女弟子,本来她是要亲自带我们去的,后来她又临时有事,只好让我们自己去见世面了。 我和师姐那叫一个高兴啊,一路上如同出了笼子的鸟,早就把师父的嘱托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毕竟还是年轻嘛,虽然照平常人来讲我们都是老姑娘了,可爱玩的天性还是在的。 我们一会坐船,一会儿上岸骑马,骑累了又坐船,总之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反正师父也不在,带得盘缠也足够,再说,万一不够我们就去化缘啊。 这话是师姐说的,师姐就是这样,整天都乐呵呵的,好像从来就没碰到过能让她愁眉苦脸的事。 我们到了江苏,也没什么大事,送了一封信给师父的故人,又从他那里拿了件东西带回四川。 事情一办完,师姐又带着我在江南四处游玩了,我老是担心时间拖得太长,回去了师父又要责怪,师姐就说,江苏离四川有多远,好不容易来一次,玩都没玩就回去了,那也太不值了,没事,回去师父要是骂都让我担着。 师姐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怕什么,于是就跟着她苏州杭州满江南乱转。 这江南虽然是繁花似锦,那可是要花钱的,没过多久,我们的盘缠就用得一干二净了。 没办法,师姐就说,好,我们化缘去。 虽然说出家人化缘是常有的事,可我这人脸皮薄,只能跟在师姐的后面。 师姐随便找人一打听,随便找了个大户人家就去敲门,也真是巧,那家人的老太太平时就是个吃斋念佛的主,一听说来了两个出家人,就请我们过去聊了聊。 一聊下来,老太太见师姐人长得端正,性子又随和,说话也很得体,又不像平常那些出家人那么拘泥无趣,当真是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就收下她作女儿了,不光给我们钱,还邀请我们在她家住几天。 师姐满口就答应了下来,我想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也没什么主张,跟着师姐混就行了。 住了两天,事情就来了,原来这家人的老爷在此地颇有名望,最近好些人都来找他们哭诉,说此地最近来了个采花贼,接连作了好几次案,弄得人心惶惶,衙门的人又拿不到他,这些人都希望这家的老太爷领个头,去找当地的知府诉诉苦,让衙门的人多下点功夫,早点把这个采花贼捉拿归案。 老太太刚好有个孙女,十八岁了还没有嫁,仍然呆在家里,自然是吓得花容失色,整日哭哭啼啼的,弄得老太太也心烦意乱。 师姐一听,就对老太太说,这不是小事一桩嘛,我们搬过去陪大小姐睡就是了,那淫贼不来便罢,来了正好,必然叫他有来无回。 老太太大喜过望,他们一家人也是千恩万谢,我们就搬到大小姐房里去睡,我本来不想多事,可这家人对我们有收留之恩,现在她们碰到了麻烦,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管吧,再说这淫贼也是可恶,人人得而诛之,我和师姐武功都不错,二打一,实在没什么好怕的。 过了一个晚上,那淫贼还真的来了,我和师姐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屏住呼吸静静的等,过了好一会,窗户里有人爬了进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家伙卡在窗户里了,折腾了半天,扑通一声掉进了房间,我和师姐跳起来拿剑就冲了过去。 那人也爬了起来,只是他的裤子被挂在窗户上了,下身光溜溜的。 当时那月光亮堂堂的,我和师姐好不尴尬,只好把脸别到一边去。 那人也是大吃一惊,啊,怎么还有尼姑,罪过,罪过。说完裤子也不要了就窜了出去。 我和师姐又不好去追,得,第一天碰到淫贼就缴获了他的裤子。 我忍不住噗哧一笑,老爹那天晚上在月光下裸奔的样子一定会很帅吧。 静逸也微微一笑,缴获了那条裤子,师姐恶心了半天,立马叫人拿去烧了,烧完了裤子又来怪我,你当时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不一剑刺死他。 我也不客气的回敬道,那你当时怎么不一剑刺死他。 两人吵了半天,后来就约定,再见到那个淫贼,管他有没有穿裤子,穿衣服的,上去就一剑刺死拉倒。 第二天晚上,那淫贼果然又来了,这次他是爬在屋顶上吹笛子,吹得缠mian悱恻死去活来的,人就是不进来。 我和师姐实在被吵得受不了了,跳到屋顶一看,好嘛,这人站在屋檐上吹笛,风吹着他的衣角,下半shen还是光溜溜的没穿裤子。 我当时就想,你这么着难道就不冷么。 师姐的肺都快气炸了,指着他大骂,你不穿裤子了不起啊,我,我照样阉了你。 那人放下笛子很认真的说道,这位师太妹子,你冤枉我了,我就那么一条裤子,都被你给拿走了,你让我穿什么嘛,现在你可以把裤子还给我了吧,哎,有没有帮我洗啊。 师姐气得大喊道,烧了,我杀了你这个不要脸的淫贼。 那人边跑边喊,要脸就不作淫贼了,哎,我跟你讲,不要逼人太甚,淫贼也是有自尊的啊。 我和师姐追着光屁股的淫贼满屋顶跑,那家伙轻功倒是不错,把我和师姐累得半死,师姐轻功比我好,追着追着我就被拉在后面了。 等我再赶上师姐的时候,发现她正站着发呆,我连忙问她怎么了,师姐气极败坏的说道,他,他,他竟然摸了我的脸! 我心里说,不就是摸了脸嘛,又不是贞操没了,这么气愤干什么。 于是又问,那,那个淫贼怎么样了。 师姐红着脸说道,跑了。过了一会又气呼呼的补充道,我也没让他好过,我拿了个峨嵋刺打在他屁股上了。 我和静逸一起笑了起来,我心里说,老爸当年还真是够悲惨的。 静逸沉浸在当时回忆里,笑得脸上都有点泛红。 过了一会,她又接着说道,师姐因为被淫贼摸了脸,感觉受了奇耻大辱,说什么也逮住那个淫贼把他碎尸万段,又担心把老太太家弄得鸡犬不宁,索性就搬到客栈去住了,一心一意和那个淫贼斗法。 那淫贼也有趣,伤还没好利落了,就来找我们了,这次有裤子穿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上面的补丁一层一层的,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我和师姐见了又好气又好笑。 后来才知道,这家伙是个漫天散财的主,那段时间真穷得只剩一条裤子了,穿的这条还是找别人借的。 他见了我们就骂,你们搬家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不厚道啊。 骂完了就跑,我和师姐还是追不上。 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每次大家见面了就互相骂,骂完了一边就跑一边就追,每次无功而返,师姐都很气愤,说下次无论如何也要把他逮住,逮住就把他碎尸万段。 这话我后来听得多了,也就不在意了,师姐越说也就越没有底气了,也不像以前那么咬牙切齿了。 我和师姐从小就到了峨嵋派,十多年了很少见到男人,更别说和他们朝夕相处了,慢慢的我就觉得这个采花贼其实还挺有趣的。 他每次来都是彬彬有礼的,时不时还给我们带点吃的,说是哪里买来的特产,保证没有毒。有时候还推荐我们该去什么地方玩,峨嵋山过来的吧,这么远,不好好玩玩对不起自己啊。 这话说得跟师姐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师姐怎么看待这个采花贼的,反正要把他碎尸万段的话也不说了,有时候就见她坐在窗边托着腮帮子发呆。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说反正我们也抓不到他,要不还是先回去算了,师父还等着我们回复了。 师姐马上认真的说,不行,哪有做事情半途而废的,一定要逮到他。 说是要逮到他,白天又不出去逮,都是晚上等着他过来,过来大家也不相互谩骂了,都坐在屋顶上数星星。 那淫贼又能说会道,似乎去过很多地方,经历也不简单,每次天南地北的海扯,师姐偏偏又喜欢听这些事情,当然我也是乐意听的,听得多了,就越觉得这个男人有趣。 有一天白天,我和师姐呆在房间里发呆,师姐功夫好,突然觉得不对劲,大喊一声谁,一根峨嵋刺就扔了出去。 只听见啊的一声,我们没看见人影,只见屋梁上一朵白色的玉兰花掉了下来。 这玉兰花上沾了几滴血,美丽的触目惊心,师姐拿在手里,浑身都在发抖。 师姐的本名就叫白玉兰,平时也格外喜欢玉兰花,唉,搞不清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晚上,淫贼没有来。 师姐坐立不安,和她相处那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焦急。 她突然就对我说道,不行,我得去找他,不,是去抓他,抓到他就把他碎尸万段。 我说我也去,师姐窜得飞快,我哪里还追得上。 师姐去了一整夜,第二天中午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很平静,我问怎么样了,她支支吾吾的说没找到。 后来那个淫贼再也没有来过,师姐说,他不过来没关系,我过去抓。 我说我也去,师姐就说,太危险,你还是在这里呆着。 师姐每次去抓淫贼的时候都神采飞扬,兴高采烈,还要在镜子前面照照,哪里像是去抓贼简直就是去会情人。 她有时候整晚不回来,有时候好几天都不回来,回来也是给我点钱,让我有吃有住。 我就是再笨,再相信师姐,也知道事情不对劲。 可我也不敢多想,说实话,其实我对那个淫贼也挺有好感的,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和他走在一起啊,师父知道了那还不一剑杀了我。 直到有一天,师姐不在的时候我就在街上闲逛,看见了师姐和那个淫贼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师姐换了一身男装,戴了顶帽子,脸上洋溢的尽是欢欣和幸福。 事实就摆在眼前,我不敢相信也要相信了。 我心里就像打翻了几大罐油盐酱醋糖,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震惊,难过,害怕,或者还有一丝嫉妒,师姐人长得比我好看,武功比我高,人缘比我好,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做什么都比我强,即使是做不该做的事。 他们怕碰到我,我更害怕看到他们,和师姐一比,我自卑的简直无地自容。 我在客栈里思来想去,心乱如麻,怎么办,是去骂醒师姐,让她迷途知返,赶紧跟我回四川去,还是…….. 唉,我冒出那个想法的时候,又是激动又是害怕,害怕到浑身发抖,不行不行,师姐平时待我就像亲妹妹一样,我要是犯了错,她死活要在师父面前替我瞒着,有时候还替我担过,我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可又想到师父的宠爱,甚至日后峨嵋派掌门人的位置,我实在是没办法抵挡住这个诱惑。犹豫了一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回去告诉师父,这是师姐自己犯的错,我帮不了她,再说我这也是为她好,让师父来骂醒她更合适。 唉,当时毕竟年轻,把名利看得比什么都重。 这么想着,我连一张纸条都没有给师姐留下,日夜兼程就往四川赶,见了师父,我就嚎啕大哭,一边添油加醋的把事情告诉给她。 师父当然是不相信,反而大声斥责我,就算你师姐做错了,你为什么不及时提醒她,把她带回来。 我就假装委屈的说道,我劝了好多次了,可师姐像着了魔似的,怎么也不肯听我的,还骂我多管闲事,别说是我劝,就算是师父你去了,只怕她也听不进了。我这个作师妹的,又能怎么样了,想来想去只好先回来告诉师父,让师父拿主意。 师父阴沉着脸说,好,那就再等等,等她回来看她怎么说。 这一等,就等了三个月,师姐的人影都没见着,师父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写了封信给江苏的故交,让他帮忙打听打听。 第六十四章 又过了两个多月,终于收到了回信,师父打开信一看,气得浑身发抖,她把信往地上一扔,走,去江苏把这个贱人给我抓回来。 师父带着七八个峨嵋派弟子风尘仆仆的就赶往江苏,等到了江苏,却怎么也找不到师姐了,看来她也知道大错铸成,师父是不会放过她的,她和那淫贼已经躲起来了。 师父几乎快气疯了,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四处寻找,用师父的话说,就是把江南掀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个贱人挖出来。 这一找又是好几个月,照我当时的想法,最好找不到师姐师父也就算了,我们回四川去,师姐和他男人就好好过日子,我就回四川替代师姐的位置,准备日后作峨嵋派的掌门人,这样两全其美,最好不过。 事实也似乎在往我想的方向发展,师父也是精力憔悴疲惫不堪,真的打算放弃了,要么就尽快找到人把问题解决了,这么大动干戈的又找不着人,时间长了事情传出去,峨嵋派丢人就丢大了。 就在师父准备放弃的时候,却有人来报信说找到了。 我心里那叫一个气啊,恨不得立马就把那报信的杀了。 师父一听,精神大振,立即带着我们就出发了,原来师姐躲在江苏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里. 报信的人把我们带到一个简陋的小茅屋前面,说就是这里了。 我们四处一看,这个茅草屋可能也就两三间房,简陋的不能再简陋,感觉刮阵大风就能把屋子吹走了,在峨嵋派的生活虽然清苦,可跟这里比起来还真是天上地下了。 师妹们想着平时爱戴的师姐就躲在这里,都难过得低下了头,连师父的表情也缓和了一点,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凶了,毕竟是她最钟爱的大弟子啊。 就在我们呆呆的站在屋外的时候,茅屋里突然传出一阵小孩的哭声。 这阵哭声就像是世上最恐怖的暗器,瞬间都击打在我们身上,师父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稳。 我心想,这可怎么办,怎么办,连小孩都已经有了。 师父一咬牙,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上前一脚就把门给踢飞了,一边大吼道,贱人,你给我出来。 相比外面,房间里面的陈设就更加简陋了,所有的家具都破烂不堪,像是从哪里捡回来的,师姐穿着件粗布衣服,明显比以前胖了,头上也长出了短短的头发。 她正抱着小孩打算给小孩喂奶,一看见师父如天兵神降一般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几乎都要瘫倒了,小孩一时没抱住,从胳膊上掉了下来。 我们在旁边都一声惊呼,幸亏离得最近的那个师妹反应快,一个飞身过去滑倒在地上,小孩刚刚好掉在她身上。 那小孩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很好玩,突然就不哭了,还冲着师妹笑。 师妹一边抱着他,一边讨好的对师父说道,师父,你看,好可爱哦。 小孩掉下来的时候,师父也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接,这会儿恼羞成怒的把两手收了回来,指着师姐大骂,孽障,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师姐吓得跪了下来,哭着说道,师父,我知道我错了,可事已至此,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看师姐哭得楚楚可怜,师父似乎又有些心软,过了一会才咬牙问道,那个淫贼了。 师姐又哭着说道,他,他出去做工赚钱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师父,你放过他吧,他是个好人,他对我尽心尽意,没让我受半点委屈,师父你放过我们吧,我们老老实实的躲在这里过日子,一定不给峨嵋派添半点麻烦。 见师父似乎有点犹豫,我们师妹几个也赶紧都跪了下来,一起哀求道,师父,你就饶了师姐吧。 见我们几个都跪着哭成了一团,师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候外面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村民,都是些闲着无事的大娘大嫂,只见她们对着我们指指点点,尖酸刻薄的话不断的传来,快看,快看,有人来抓那个伤风败俗的尼姑了。 哎,早就该抓走了,出家人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还不如死了算了。 是啊,我们村子好几百年了,出了多少贞节烈女,这种人呆在我们村子里啊,真是坏了我们的名声。 滚,让她带着那个野种赶紧滚蛋…….. 师父的脸色又开始发青,过了一会又开始发白,手也开始抖了起来。 我一看大事不妙,连忙拿剑跑了出去,对着人群大喊,走,都给我走,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那群人边跑边骂,哎哟,这是哪里出来得野尼姑啊,怎么和那个不要脸的贱人是一路货。 是啊,这是哪个庵堂的啊,怎么是一个老贱货带着一群小贱货……. 我再回到屋里的时候,师父一巴掌把桌子拍的稀烂,指着师姐骂道,贱人,你给我听好了,我不杀你的小孩,也不杀那个淫贼,免得脏了我的手,你跟我回去,回去我再收拾你。 师姐摇头哀求道,不要,师父,他才三个多月大,他不能离开我,没有我他怎么活啊。 师父怒道,我管这小孽种怎么活,他死了最好。 师姐一边摇头一边往墙角里缩,不,我不走,我不能走,宝宝不能没有我…….. 师父气得大骂道,贱人,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要把师父气死才开心吗,我都饶他们不死了你还要我这个做师父的怎么样,你看看你现在是成什么样子,你再看看你过得是什么日子………. 师父边说边指着屋子四周,眼睛里也泛出了泪光。 我们这才知道,师父是真疼师姐,师姐做出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师父还想着她过得好不好,放过她的男人和小孩,只是把她带回去那真是天大的恩惠了,换作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个做了这事,师父早就一剑一个全打发掉了。 师姐缩在墙角,好像这样就谁也抓不走她了,只听她哭着说道,我知道,我是做错了,真的做错了,可我实在是没办法控制我自己,你们都看到了,我是过得很清苦,可我心里面却觉得很甜,这间破屋子是别人废弃不要的,是他,找来一堆堆的干草,砍了一根根的木头,亲手修起来的。 这房间里的家俱,也都是别人扔掉不要的,是他,顶着别人嘲笑一样样背回来,然后再一样样重新修好。 宝宝睡的床,他说一定要弄个新的,可我们没钱,买不起,他就砍了树回来,自己削木板,然后一块块拼起来,做得又结实又好看。 外面日头晒,屋里像蒸笼一样,他就给我打扇,告诉我不热不热。 外面天寒地冻,屋里冷得像冰窖一样,他就抱着我,告诉我不冷不冷。 外面刮风下雨电闪雷鸣,是他抱着我和宝宝,告诉我们不怕不怕。 我想到这些,我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再大的苦都不是苦,再多的痛也不会痛,你们都以为我很苦,可我自己觉得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幸福! 师姐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泛着红光,忘记了恐惧,也忘记了悲伤,我们在她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光彩,她脸上似乎写满了女人的幸福和骄傲。 我们都惊呆了,师父也后退了两步,一脸恐惧的说道,那个,那个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变成这样。 师姐突然一点都不怕了,她站起来大声喊道,他没有给我灌什么迷魂汤,他只是给了我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 师父低着头,她好像在自言自语的问道,那师父算什么,峨嵋派又算什么,难道峨嵋派就不是你的家吗。 师姐摇头说道,不,峨嵋派不是我的家,我原来以为是,可现在我知道了,它不是,每个女人都应该有个真正的家,就像现在这样,有个爱你疼你的男人,有个你爱你疼的小孩,这才是真正的家。 师父痛苦的说道,既然你这么想,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出家了。 师姐大喊道,不是我想出家,是我爹娘养不活我把我送过去的,我也不想,我也不想啊。 师姐说完就大哭了起来,小孩也跟着大哭起来,师妹怎么哄也哄不了,急得眼泪哗哗往下掉。 师父沉默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斩钉截铁的说道,走,你今天必须得跟我走。 师姐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喊,我不走,我就是不走。 师父恶狠狠的说道,你不走是吧。然后又回头对师妹说道,过来,把小孩给我。 我脑袋轰的一下,师妹也知道事情不妙,一边抱着小孩一边往后退,可怜巴巴的向师父摇头。 师父大吼道,把小孩给我。 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师父发这么大火,师妹也吓得哭了起来,只好小心翼翼的把小孩递了过去。 师父左手抱着婴儿,右手高高举起,盯着师姐说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杀了他。 小孩一个劲的哭,哭得让人肝肠寸断,师妹们都跪了下来,哭着求道,师父,你不要这样,你放过他吧。 师姐也无力的跪倒在地,终于咬牙说道,好,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师父黯然的点点头,好,那就最好不过。 说完就把手中的婴儿慢慢的放在小木床上,那小孩躺在熟悉的木床上,就止住了哭声,大眼睛咕溜溜的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怎么回事,又把自己的手指头放在嘴里吸得津津有味。 师父狠心转过脸去,走! 师姐看看小孩,又泪眼汪汪的看着师父,宝宝饿了,让我再喂他一次。 师父右手攥紧了拳头,好像在决定世上最难决定的事情,过了一会,她拳头突然一松,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 说完一把抓住师姐的手,走! 小孩又大哭了起来,只是哭得太久,声音又干又哑,师姐被师父拖在地上,哭着回头喊道,宝宝不要哭,宝宝乖啊,娘一会就回来喂你……… 师妹们看得心都碎了,只有师父下得了狠心,头也不回的拖着师姐往前走。 这样拖着师姐走了一下午,师父也累得不行了,找了个地方休息,我看太阳都要下山了,师姐瘫坐的地上,感觉魂都已经没了,只剩下一副空壳。 我想着那个人到底回来没,他如果回来很晚怎么办,如果有事明天才回来怎么办,那小孩岂不是要活活饿死了。 想起这件事都是我引起的,我不禁心急如焚,思来想去实在是坐不住,做错事可以,但不能作孽啊。 于是我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一路上我跑得飞快,心里想着宝宝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等我回到那间小茅屋的时候,房间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心里一沉,难道宝宝真的饿的不行了。我急急忙忙的进了屋,小家伙正躺在小床上咬手指头了。 我一把抱起他,哭着骂道,小王八蛋,你可把阿姨给吓死了。 回来抱着小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又没有奶水,那个男人也不见回来,在这里也不能久等,否则师父会起疑心。 我犹豫了好久,一咬牙就抱着小孩去敲隔壁邻居的门,开门是个中年妇女,一看是我,没好气得对我说道,你不是和那个贱人一伙的吗,滚,滚,带着这个小杂种滚远点,别让我们家沾了你们的晦气。 说完就砰的把门一关,我呆呆的站在门外,眼泪不争气的哗哗的流下来。 我一连找了好几户人家,都是这个结果,倒是一个中年男子偷偷的过来告诉我,你去那家,那家人也是刚生了小孩,有奶水。 我不停的道谢,那人说道,别这么客气,这孩子他爹可是个好人啊,妇道人家都不懂事,你别见怪,快过去吧。 我连忙走到那家人门口敲门,果然是个女人抱着个婴儿走了出来。 我正想说话,她劈头盖脸的就骂道,又是那个不要脸的贱尼姑啊,你不是凶得很吗,拿着剑要杀我们吗,现在你过来干什么,快滚,别吓到我们家宝宝了。 我实在没有办法,扑通一声就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一边哭着说道,大姐,我错了,我给你赔罪了,可宝宝没有错,你也是作母亲的,就可怜可怜他,喂他几口奶水,他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他饿死,大姐,你就做做好事,我日后年年月月在菩萨面前给你烧香,保佑你们一家平安富贵,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 我抱着小孩不停的给她磕头,她们家男人也走了出来,连忙把我扶了起来,那妇人看看我,把手中的小孩递给他男人,又接过我手中的小孩。 我就靠在她们家门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心里真是万分的后悔又加上万分的委屈。 那男的就过来安慰我,没事,你就把小孩暂时放我这里吧,孩子他爹跟我也熟,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 我这才止住哭声,掏出一块银子硬塞给他,又急匆匆回到那间小茅屋,在地上用剑写了一行字,这才又急急忙忙的赶了回去。 赶回去之后师父就装作不知道,也没问我去哪里了,师姐还是不吃不喝,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找机会偷偷把事情告诉了师姐,师姐一把抓着我的肩膀,真的,宝宝没事。 我用力点点头,没事,我已经把他安顿好了。 师姐一把抱住我就痛哭了起来,师妹,谢谢你,谢谢你……… 师姐越是谢我我心里就越难过,她还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要是早点劝劝她,或许她还能回头,就算她不回头,我回去告诉师父说师姐不辞而别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那也没事,可我就想着把她扳倒,把她在师父心中搞臭,才酿成现在的大错,可师姐还来谢谢我……… 静逸说到这里,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也难过得低下了头,我原本还以为父母的结合应该会很浪漫,没想到原来是如此艰辛。 静逸话匣子一旦打开,似乎不说完就不能停,她定了定神,又接着说道,我们一回到峨嵋派,师父就把师姐关到这山洞里让她思过,又叮嘱我们几个,这件事,不准走漏了半点风声,谁要是泄漏出去了,我就把你们全杀了。 原本我以为这事差不多就这样了,虽然弄得你们一家妻离子散,但好歹大家都还没事,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总还有团聚的机会。 结果没过多久,就听说眉山县有个男的带着个小孩,到处扬言说要找师父决斗,把他老婆还给他。 原来你爹看了我在地上留的字,二话不说,背起你就追,可师父日夜兼程,走得快。你爹要照顾你,走走停停,一直都没追上,追到眉山县,实在是走不动了,索性就放出话来,让师父去找他。 师父肺都快气炸了,好哇,我饶他们不死,他们自己倒是送上门了,那我就成全他们。 师父脾气虽然暴躁,可也是个有心人,估计当时就已经想好主意了。 她气冲冲的带着我们杀到眉山县,你爹带着你早就在那等我们了。 我还记得,那天本来是个好天气,你爹把你放在个篮子里,篮子就放在地上。 你爹说,我要是输了,你就把我们一家都杀了,我们在阴曹地府团聚的时候也会谢谢你的。我要是赢了,你就把老婆还给我,我不找你们峨嵋派的麻烦。 唉,口气倒是大得很。 两人没斗一会,天就开始下雨。 你爹说,等等。 说完急匆匆的跑过去把你移到树底下,又脱了件衣服帮你盖上。 其实也没打多久,你爹就已经扛不住了,本来武功就不及师父,可师父一次次把他打倒在地,他又一次次的爬了起来。 我和师妹都看呆了,一个人到底要怎么样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了。 连师父都打得手软,我心里一个劲的说,别起来了,认输吧,再打你就要被打死了。 可你爹就是不认输,口里一边吐血一边挣扎着站起来,要不是师父手下留情,只怕十个八个都被打死了。 最后你爹还想爬起来,可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只是像条泥鳅一样在泥水里翻腾,你被淋了雨,在树底下拼命的哭,就连师父也看不下去了,她大吼一声,够了! 说着把一样东西扔到你爹面前,那个小贱人已经死了,本来想连你们一起杀的,可看在小孩的份上,看在她临死前苦苦哀求的份上,我就饶了你们,只是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你爹本来还在挣扎,可一看到那个东西,终于扑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师父走到树底下,把你从篮子里抱出来,像母亲一样哄着你,乖,别哭,别哭啊。 哄到你不哭了才把你放回篮子里,然后带着我们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第六十五章 回到峨嵋派,师父马不停蹄的带着我们去看师姐,师姐看见师父身上沾着血,杀气腾腾的走了过来,吓得惊恐万状连话都说不出来。 师父拿起一个东西扔师姐面前大吼道,贱人,现在你可以死心了,我把他们都杀了。 师姐惊惶失措的跪在地上捡起那个东西,原来是戴在你脖子的长命锁,师父拿了你爹给你娘的定情物给你爹看,让他死了心。又拿了你的信物给你娘看,想让也她死了心,算盘倒是打得挺好的。 可怜你娘又不知情,把那个长命锁放在心口哭得肝肠寸断,因为师父在场,我们也不敢多说半句。 哭到后来师姐实在是哭不动了,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们,她一个一个盯着我们看,好像之前压根就不认识我们,口里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好,好………. 师姐的眼神让师父觉得心里发毛,她也不想在山洞里久待,就带着我们下山了,下山的途中厉声对我们说道,这些天谁都不许上来,谁敢上来我就打断谁的腿。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师父的想法倒也是出于好心,只是想起师姐那绝望的眼神,我老觉得心神不定。 思来想去,我偷偷的下了床,想到山上去看看,如果师姐真的太难过,我就把实情告诉她,师父要怎么罚我就罚我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山,却发现师姐不在山洞里面,当时心里一惊,连忙四处察看。 当时的月光也好,周围还能看得清楚,我就看见悬崖边上站着个白色的人影。 我大喊一声,师姐! 师姐当时还回头望了我一眼,可没等我再说话,她就纵身一跃……… 我趴在悬崖边上哭啊,下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呜呜的山风。 我不顾一切的哭喊道,他们还活着,他们还活着………. 可师姐哪里还听得到。 我一路哭着下了山,急急忙忙的又去敲师父的门,师父听说师姐出事了,急得鞋都没穿,赤着脚就往山上跑。 那天晚上,师父在悬崖边上站了一整晚,我们把她扶下山的时候,她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静逸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看着洞外好久没有作声,我靠在石壁上,任由眼泪无声的从脸上流淌下来,我还以为我经过了这么多的痛苦,已经不会哭了,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过了好久好久,静逸的声音又把唤了醒来。 师姐过世后的第六个年头,师父也病得不行了,有一天她突然把我叫到床头,说还有件事情要托付我。 师父对我说,这些天我老是在想以前的事情,思来想去,为师确实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掌管峨嵋派二十几年,也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都还算顺利,下去见了老祖宗也算是问心无愧,跟她们也有个交待了。 可我就怕见到你师姐,见了她我该跟她说什么了,她会不会原谅我啊。 那时候师父已经病入膏肓,瘦得皮包骨头,我看着心里难过,连忙安慰她,师父,你放心吧,师姐最明事理了,她知道你是为峨嵋派着想,也是为她好,她不会怪你的。 师父摇摇头,不见得,为师错了,真的做错了,所以我要拜托你一件事,你替我跑一趟江苏吧,找找他们父子俩,看他们是不是还活着,活得好不好,找着了就赶紧回来告诉我,这样我见了你师姐也就有话说了,你师姐知道他们还活着,活得很好,可能也就不会那么怪我了…….. 师父说着说着眼角就流下泪来,我在峨嵋派呆了二十年,那是唯一一次见到师父哭。 我哭着说道,好,我马上动身,这就去江南找他们。 我刚刚走到门口,师父又叫住我,静逸,日后你作了峨嵋派掌门人,如果手下哪个女弟子再做错这种事,你就让她还俗吧…….. 我回到江苏去找你们,可茫茫人海,哪里还找得到。 呆了一个多月没找到你们,又担心师父的身体,于是也只好急急忙忙的返回四川了。 可师父还是没能等到我的消息,我走后一个月不到她就过世了。 过世前几天,她天天站在峨嵋派大门口往远处看,说是静逸也该回来了,我还等她的消息了。 有一天,她说她站累了,就在门槛上坐了一会,坐着坐着就靠在门框上睡着了…….. 师妹们说,师父临走那一刻脑袋也是往前方看的,她还盼着我能及时赶回去,把好消息告诉她了…….. 静逸擦了擦泪水,接着说道,我作了掌门人之后,又去了江南好几次,想找到你们父子俩,可时光斗转,岁月变迁,时间越长就越难找,总是没你们的音讯,有一次就碰巧住在了庄少雄家里,庄少雄为人豪爽,他的两个女儿也都乖巧懂事,很讨人喜爱,大女儿受他影响,又喜欢舞刀弄剑的,我就收下他大女儿作了俗家弟子,教了她一些武功。 等我回四川的时候,庄少雄又托人送过来好多钱财,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还不如捐给我们作些善事,也算是给自己积点德。 我倒是没多想,每次也都收下来了,只是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可巧偏偏又是你救了庄亦简,还把她送了过来,你说,这不是定数又是什么了。 见我一直不作声,静逸叹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说出来心情就好多了。 我以前很要强,不相信人生命运,以为人力可以胜过天意,现在我信了,你看看洞外,人生在世,如同这山间白云,变幻无定,卷舒无由,哪里料得到日后的旦夕祸福了。只是逝者已逝,片刻即得永恒,生者虽生,却注定不得安宁。这生或者死,孰福孰祸,谁知道了。 我站在洞口,看着眼前的青山白云,虽然身处峰顶,虽然极目远望,却只见山峦叠嶂,似乎没有尽头。 我把手掌放在嘴边,用尽全力喊道,娘,我还活着,你不要担心我…….. 满耳朵听到的都是我自己的回音,我喊了一遍又一遍,喊到筋疲力尽才走到悬崖边坐了下来。 静逸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一直坐着,坐到夕阳下山,看着飞鸟归林,坐到皓月当空。 我不停的自言自语,好像心里面突然有说不完的话。 我说,娘,儿子以前很失败,做个采花贼都做不好,老婆没找着,还把自己给砸进去了,可我现在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从江苏到四川,好几千里地,我一路走过来,遇到了好多人,发生好多事,这些人无一例外的让我喜欢或者厌恶,这些事无一例外的让我痛苦或者欣喜, 他们痛苦或者快乐的存在着,其实就是因为一个字,那就是爱。 即便是恨,那也是因为先有爱。 庄亦简小小年纪,对她的家人有爱,所以要跨越千山万水的跑到四川来;莫十缺靡靡老矣,却一直把对衡山派的爱放在心里,所以才不会去计较个人恩怨。 司马老伯心中有爱,所以情愿孤苦伶仃的躺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渡过漫漫岁月。 即便是黑衣人的父母,他们彼此之间的爱,他们对子女的爱,划过了漫漫了夜空,让所有听到他们故事的人心中为之震颤。 人活着,就是因为爱。 就像静逸师太说的,生或者死,孰福孰祸,谁知道了。 黑衣人的父母不在了,痛苦却全部留给了黑衣人; 你不在了,痛苦留给你师父和你师妹。 雨桐不在了,把全天下的痛楚都留给了我。 如果是我,我情愿选择死的是我,让别人去承担我不在的痛楚,可老天偏偏选择了让我活着,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因为只有我活着,才能让你们的爱延续,只有我活着,才能让你们的爱永存。 我要活着,我要活得自由自在。 我要活着,我要活得有声有色。 我要活着,我要活得顶天立地! 我一下站了起来,对着天空大喊道,老天爷,你他妈给我去死吧,我要跟你拼了! 就在这一瞬间,似乎所有的星星都在为我闪亮,耳边呼啸的山风都在为我一人鼓掌,天地之间,都只有我的豪言壮语在不停的回响。 我沉浸在这个意境里,心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豪情壮志。 突然听到后面一个声音大喊道,李大哥,你不要死! 我回头一看,一个小个子正风一般的向我奔来。 我心里说,怎么回事啊。一个分神,脚底一滑,就从悬崖边上摔了下去。 幸好我手快,抓住了一块突起的石头,我一边惊魂未定的往上爬,一边破口大骂,庄亦简,你开什么玩笑啊,你是想把你李大哥推下去是吧。 庄亦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我以为你不想活了……. 我狼狈不堪的爬上悬崖坐好,我想活,是你不让我活了。 庄亦简噗哧一笑,一把抱住我,我要你活,你要是跳下去了,我也跟着跳下去。 我拍拍她的小脑袋,行了,行了,小小年纪,别这么肉麻好吧,哎,离我远点,鼻涕都沾我衣服上了。 庄亦简赌气说道,就不,我就是要粘着你,像鼻涕虫一样粘着你…….. 我和庄亦简在悬崖顶上坐了一夜,满天的繁星就在我们头顶,似乎伸手就可以抓到。 庄亦简靠在我身边睡着了,睡梦中她紧紧抓着我,李大哥,你不要走,留下来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你真的决定要走么。静逸慢慢的问我。 我点点头,我一定要走。 静逸叹了口气,你也可以留下来,慢慢破解那幅画。 我心里说,师太,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这里这么多不懂事的无知少女,我要是留下来,十个八个小孩都让我搞出来了,到时候还不是所有人都得死。 于是我坚决的说道,不行,我一定要走,那幅画也留在你这里。 静逸大吃一惊,画你也不要,难道你就这么等死。 我笑了笑,师太,我不会等死,我在想,之前那么多人都死了,其实都是因为他们看了饕餮图之后又拼命想破解,那幅画也自然都带在身边,别人想要得到这幅画,自然就要去找他的麻烦,如果我手里没有画,谁还来找我了,谁还在找我这个没用的将死之人了,这样一来,或许我还可以活得长久一点。 静逸点点头,你说得也有些道路,那就放我这里吧,谁要有胆子来拿,就尽管过来拿。 我又接着说道,这幅画本来就是庄少雄要送给你的嘛,哎,说起这个,你们还有一半的路费没给了,师太,熟归熟,帐还是要算清楚的。 静逸皱皱眉头,出家人谈什么钱啊,太伤感情了吧。 喂,你别想赖帐啊,我可不是吃素的,对了,还有我的辛苦费了。 你以为我们峨嵋派开钱庄的啊,哪有这么多钱,喂,别动手抢啊,哎呀,师姐,你和你男人一向视金钱如粪土,怎么生个儿子这么爱钱啊……. 我和小白翻身上马,然后四处拱手,各位姐姐妹妹,告辞了。 那些小尼姑个个都哭得稀里哗啦的,李不空,你要保重啊。 我笑着招招手,没事,死不了,舍不得你们啊。一边又对静逸说道,师太,后会有期,别忘了,你还差我一千两银子了。 静逸微微一笑,三年后你过来拿吧。 旁边一个小尼姑对我说道,李公子,你不等庄亦简了么,你就这么走了,她只怕要伤心死了。 我心里说,就是要趁她去青城山看那对双胞胎的时候跑路,否则她像膏药一样粘着我怎么受得了。 于是就对小尼姑说道,不等了,等她回来我就走不了,你们这些作师姐的要好好照顾她。 骑马走了好远,看见一群人还站在大门口往我们这边张望。 小白招手喊道,妹子,来年我再回来看你们。 我心里默默念道,娘,再见了,儿子答应过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小白突然用手一指,看,那是谁。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两大一小三个人影正往山坡上飞奔,我心想,难道是那小家伙赶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庄逸简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从山坡上传来,李不空,你给我听好了。 山谷里立即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庄亦简带着哭腔的声音,等我长大了,我就去找你! 等我长大了,我就去找你! 我沉默了好久,突然大声喊道,你别来烦我,你太丑了,李大哥不喜欢。 小白在旁边说,喂,你这么讲话,也太打击人了。 说完也对着山坡喊道,到时候你来找我吧,白大哥不嫌弃你。 我拍了小白一巴掌,想了想又大喊道,忘了以前的事情,你好好生活吧。 山顶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倔强的站着,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只有山谷在回应我,好好生活吧,好好生活吧…….. 我忍住泪水,策马向前狂奔而去,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 (本书完) 不是结局的结局 房间里点了熏香,空气中浮荡着若有若无的香味,阳光从窗外直射了进来,照得我浑身懒洋洋的。 桌上摆着一杯药水,还淡淡的冒着热气,我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喝了。 弄到这些药草也不容易,总得看看有什么效果吧,可万一喝下去就此挂了又怎么办,这要是传出去说李神医自己给自己开了服药,喝下去自我了断了,那丢人就丢到坟墓里了。 正想着了,门被推开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进门就叫道,爹,你又在发呆。 我抬头骂道,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做学问。骂完了又问,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小男孩兴奋的说道,我娘给我买了一匹小马,我骑过来给你看啊。 我点点头,哦,那是要恭喜你啊。 小男孩又嘟起了嘴,可是没有给我配马鞍,爹,你能不能……. 我心里骂道,你个小王八蛋,和你干爹一样精。于是随手拿起杯茶,岔开了话题,不急,你书温得怎么样了,最近在温什么书啊。 小男孩低头拿出本书来,在读《资治通鉴》了。 我心里说,现在就看《资治通鉴》,早了点吧,你干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于是就问道,是你干爹让你读的么。 小男孩摇摇头,干爹最近忙,没空管我,这本书是我自己从他书房里拿来读的。 我喝了口茶,行,你读到哪里了,读几段来给我听听。 小男孩打开书本,摇头晃脑的念道,第九回,西门庆偷娶潘金莲,武都头误打李皂隶…….. 我一口茶刚咽了一半,另外半口全喷了出来,呛得死去活来。 小男孩关切的问道,爹,你怎么了。 我摆摆手,别念了,把书拿给我。 小男孩走过来把书递给我,我拿过书一看,只见封面确实写着资治通鉴四个字,可翻开一看,其实是一本金瓶梅。 我心里骂道,好你个小白,一把年纪了还在偷偷的读淫书,还把小孩都带坏了,回头告诉你老婆去。 我把书放好,然后对小男孩说道,这书太深奥,你读不懂的,我另外再给你找一本。 小男孩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我读得懂的,什么老汉推车我都懂。 我吓得差点把茶壶都摔在地上,现在的小孩子啊,怎么都这么早熟了。 见我在发呆,小男孩又问道,爹,什么是九浅一深啊。 我的脑袋立马变成两个大,看来一本坏书真的会害死人啊。 只是,他既然这么好学,我也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想了半天,我只好端起茶杯示范道,这个,是这样的,就好像我喝茶,我先浅浅的抿了九小口,发现这茶很好喝,然后再深深的喝了一大口……… 小男孩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哦,爹每次喝茶都喝得很舒服,难怪西门庆用了九浅一深,潘金莲也很舒服…….. 可怜我又被呛得死去活来。 定下神来想了一会,觉得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得去找找小白,看小孩子都被他教成什么样了。 桌上那杯汤药还在冒着热气,我突然有了主意,于是找了个小罐子把药水灌了进去,然后把罐子封好,急急忙忙的就出门了。 小男孩急切的问道,爹,你去哪里啊。 我头也不回的说道,我找你干爹去,你帮我看着药铺。 小男孩大喊道,你快点回来啊,来病人了我怎么办啊。 来病人了你再过来叫我啊……. 我急匆匆的走在大街上,一边低头看看罐子里的汤药是不是洒出来了。 没多久就走到了县衙门口,县衙的大门十分破旧,似乎随便来个人踹一脚就得踹跨了。 门口放着的牛皮鼓蒙着层厚厚的灰,鼓槌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想敲都不知道用什么敲。 以前有人敲鼓小白就骂,什么破事啊,非得敲鼓,还让不让人活了,谁再敲,谁再敲我把鼓搬他家门口去,我天天半夜到他们家敲去。 骂完就把鼓槌给藏起来了,现在估计正被院子里的那条大黑狗当骨头啃了。 一个衙役半死不活的守在门口,浑身软绵绵的,像是一条被抽了筋骨的蛇。 我走上前去问道,县太爷了? 这衙役有气无力的看看我,摇头说道,不在。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有病。 这衙役吓了一跳,李神医,你别开玩笑啊,太阳这么好…….. 我拿手往他腰间一掐,疼不疼? 他茫然的看看我,不疼啊。 我手指一用力,他立即疼得叫起来,啊,啊,疼,疼。 我心里说,用这么大劲你不疼才怪了。 嘴里却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腰有病。 这衙役就紧张了,啊?那可怎么办。 我也不搭他的话,又小声问道,县太爷了。 他左右一看,也小声对我说道,李神医,你别见怪,白大人吩咐过,见了你千万不要告诉你他的行踪,这会儿他在西厢房里办事了。〖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txt80.com 八零电子书cc〗 我点点头,把大门一推就跨了进去,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少和你媳妇瞎搞,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又搞了三次。 只听他在后面疑惑的说道,啊,搞几次都知道,真是神医啊。 我心里骂道,不是你小子整天在别人面前吹,说不搞则已,要搞就搞三次的么。 只听他又大声问道,李神医,那你说搞几次合适嘛。 一年不要搞,你腰病就自然好了。 啊?一年不搞,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我穿过大堂,大步流星的直奔西厢房而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原本想推门进去,转一想,小白现在好歹也是个官了,万一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似乎也不大好,于是就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的小白的声音,谁? 我。 滚,本官正在办案了。 我心里骂道,官不大,架子是越来越大了,不治治你都不行了。 于是低声说道,华紫仙来了。 里面扑通一声,不知道是人倒了还是椅子倒了,接着叮叮咚咚的锅碗瓢盆一起响,那叫一个乱。 过了好久,小白过来把门打开了,四处一张望,就你一个人嘛,不要吓唬本官。 我抬腿就挤进屋里,她随后就到了。 一个中年妇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身素装,悲悲切切的看看我,突然一咧嘴,装模作样的哭了起来。 我回头问道,这,这怎么回事,被你欺负了? 小白骂道,什么话,她家男人被歹人给害死了,本官正在了解实情,为民伸冤了。 我四处一看,床上一片凌乱,看来是没来得及收拾,再回头看看小白,就外面套了件大褂,里面像是什么都没穿,脖子上还留着个红印,这会正用手拼命的擦,擦得脖子上绯红一片。 我心里暗暗一笑,你为民伸冤,也用不着真空上阵吧。 小白不耐烦的对那个妇人挥挥手,你的事情,本官了解了,你先回吧,到时本官再去找你。 那妇人止住哭声,含情脉脉的看了小白一眼,扭腰摆臀的走了。 小白看着那妇人的背影出神,魂魄似乎也跟着飞了。 我看看小白,心想这小王八蛋也不容易,之前考学连个屁都没考中,自从娶了华紫仙,立即如有神助,接连考中秀才、举人,他岳父大人又有钱,门道也熟,四处一打点,好歹放了个县令。 不知道的都夸华紫仙有旺夫命,只有小白背地里对我哭诉道,换作是你,整天被一把剑架在脖子上被逼着读书,考不中才怪了。 所以他现在死性不改一如十年前沾花惹草,我也不检举他,有时候还帮他瞒着。 我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喂。 小白这才回过神来,装模作样的说道,你找本官,有什么事啊。 我把药罐拿了出来,白大人一心为民,日夜操劳,辛苦了,小的煎了服药送来给白大人补补身子。 小白看了我一眼,警惕的问道,补什么的。 那还用问,补肾嘛。 小白站起来骂道,你奶奶的,上次给老子送来一服药也说是补肾的,结果老子一喝下去拉稀拉了好几天,这次又是什么新玩意吧,当老子是小白鼠了。 我神色不悦的责怪道,什么话,我们兄弟几十年,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小白摆摆手,算了吧,害多少次我都数不清了,也亏得老子福大命大,我跟你说,你要写什么医书,我也不反对,可你不能老拿我作实验品啊,实在不行你找条狗先喝喝也可以啊,福安县上上下下几万号人都还要靠着本官过日子了,本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当得起吗? 我心里骂道,福安县要是没你这小王八蛋,老百姓就安生了,只是这家伙今天不上套了可怎么办。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华紫仙走了进来。 小白一惊,又暗暗松了口气,对我眨了眨眼表示感谢。 毕竟是作了母亲的人了,华紫仙容貌举止都比以前端庄许多,偶尔眼神闪烁,依稀还能看到年轻时候的影子。 我连忙站了起来,弟妹,你来啦。 华紫仙微微一笑,李大哥,今天怎么一早就过来了。 我心里说,你来得正好。于是连忙从怀里掏出那本“资治通鉴”放在桌上,笑着答道,我过来是要跟小白讨论一下史书,讨论完了好去教宣儿啊。 小白瞟了我一眼,拿起书随手翻了翻,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华紫仙点点头,宣儿是得好好教教了,他爹整天忙着公事,哪里还有时间理他。 小白把书放在桌上,突然说道,哎呀,好渴啊,不空兄,来,我尝尝你泡的新茶。 我点头笑道,好啊,白兄,请慢用。 小白咬牙切齿的瞪了我一眼,算你狠。然后拿起药罐,略一犹豫,还是闭着眼睛喝了下去。 我不慌不忙的把书收了起来,白兄,味道怎么样啊。 小白打了个嗝,不错,还可以。 坐了一会,我正和华紫仙在闲聊,外面又有人敲门,师爷的声音传了进来,老爷,该升堂了。 小白一愣,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突然抛了个媚眼,尖起嗓子说道,好啊,就来…….. 我吓了一跳,不至于吧,难道这神仙草是发qing用的。 看着小白走路扭腰摆臀的,好似风中的一枝杨柳,和刚才那妇人有得一拼,我委实放心不下,连忙跟了上去。 我们刚刚走进大堂,早就立在两旁的衙役一起喊了起来,威武………. 小白捂着嘴噗哧一笑,然后竖起兰花指,指着个衙役说道,哎呀,喊得好淫荡啊…… 那衙役拿着杀威棒本来站得好好的,一听这话,当啷一声棒子掉在地上,人一软差点摔倒。 堂下跪着四个小老百姓,这会嘴巴张得老大,目不转睛的盯着小白看,怎么,县太爷又发qing了。 我和师爷手忙脚乱的把小白拖到后面,小白笑着说道,不急,一个个来。 师爷着急的问道,李神医,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皱皱眉头,对师爷说道,去,打盆冷水来。 师爷急急忙忙的端来一盆水,我把小白的脑袋往盆里一摁,小白咕咕鲁鲁连喝几大口,等抬起头来之后左右一看,诧异的问道,刚才怎么回事,我作什么了。 我扔了条毛巾给他,擦干净,赶紧审案去吧。 师爷悄悄对我竖起大拇指,神医,真是神啊。 我对师爷摆摆手,拿纸和笔来。 师爷屁颠屁颠的把纸笔拿了过来。 我连忙挥笔记了下来,神仙草,服后乱xing,误食者会不由自主模仿之前看到的情景,以冷水扑面或灌冷水,立解。 写完暗自得意,又弄清楚了一种药草的用途。 还在我慢慢回味的时候,小男孩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爹,爹,有人来看病了。 我不耐烦的骂道,让病人等着就是,这么急干什么。 小家伙委屈的说道,你不是说如果来的是美女就赶紧叫你回去的吗。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立即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往外走。 小家伙在后面喊道,爹,等等我啊,别跑那么快啊。 走到药铺门口的时候我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了,不禁暗自感慨了一番,毕竟是年纪大了,比不得十年前了,一边又心想,美女应该还在里面吧,不会等不及就走了,这福安县穷山恶水的,也难得有个美女来看病。 这么一想,我连忙擦了擦汗,整整衣服,干咳了两声就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站着一个红衣少女,背对着我,正盯着药柜上的一个个药名看得起劲,柜台上放着一个包袱,还有一把剑,看来都是她的随身物品。 见有人进来了,她立刻回过头来看。 这少女似乎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容白净姣好,眼神也清澈,像是一朵生长在山谷之中不沾半点俗气的幽兰。 只是我看着看着,眼神就不由自主得移到了她丰满的胸部,然后就再也不想移开了。 那少女打量了我一番,突然问道,你是谁? 我吃了一惊,连忙答道,我,我是这里的大夫。 那你就是李不空了。 正是,正是。 少女突然略带调皮的问道,李不空,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我吓了一跳,心想这究竟是哪路神仙啊,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少女见我还在犹豫,突然怒道,快说啊,你还记不记得我。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想,不管了,要不先赌一把,把她搞上手再说。于是立即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依依,你看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可想死哥哥了。 少女阴沉着脸,突然就把剑抓在了手里,谁是依依?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又一拍脑袋,哎呀,你看我这记性,这药铺人来人往的就是记不住,你是飘雪儿,哈哈…….. 少女哗的把剑拔了出来,咬牙切齿的骂道,谁又是飘雪儿? 那剑光白晃晃的直晃眼,我心里说这下完了,竟然没猜对,这美女怕是要恨死我了,可又实在想不起她是谁,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可怜巴巴的问道,这位姑娘,能不能给点提示啊。 少女气呼呼的说道,好吧,我告诉你,我是从峨眉山过来的。 啊?!庄亦简! 我一时间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话来。 少女恨恨的说道,李不空,我十年来日日夜夜牵挂着你,你可好,又是依依,又是飘雪儿,什么时候把我放在过心上,你知不知道我千山万水的过来找你这一路上多不容易………. 我看她气得满脸通红,担心她一激动就一剑刺过来了,连忙劝慰道,庄,庄姑娘,你别生气,你先把剑收起来,别指着我啊,听我慢慢跟你解释,其实那些人都是我的病人,我们作大夫的当然是对病人充满同情心,充满爱心的对吧……… 少女又喊道,那你说,为什么这十年里你从来没有来峨眉山看过我,连信都没有一封。 我两手一摊,唉,这,我不是忙吗,病人这么多,我分两半都忙不过来………来,来,李大哥给你赔罪了。 看我又是低头又是作揖的,少女也就把剑放了下来,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时小男孩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进门就喊道,爹,你怎么跑那么快,也不等等我。 我急得恨不得把他舌头打个结,尽他妈给老子添乱。 那少女看看小孩,又看看我,气得浑身发抖,提起剑就一剑砍了过来,好你个姓李的,我一心一意等你十年,你倒好,小孩都长这么大了,我,我杀了你这个负心贼…….. 我被她追得围着柜台转,一边急着大喊道,哎,你别听这小王八蛋瞎叫,他不是我儿子,他 是你白大哥的儿子。 少女拿剑指着我,别人的儿子怎么会叫你爹? 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哎哟喂,真是冤孽啊,他很小的时候我逗他玩,让他叫我叫亲爹,叫他亲爹叫干爹,谁知道叫到现在他叫习惯了都改不过来了。 不信你问他,你问他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半信半疑的把剑收起来,笑着问小男孩,小朋友,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昂头说道,我姓白,叫白眼狼。 那少女噗哧一笑,拍拍他的小脑袋,你爹怎么给你起这么个名字。 小男孩气愤的说,我爹说我叫自己的亲爹都叫干爹,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就叫我白眼狼啦,我大名叫白文宣。〖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txt80.com 八零电子书cc〗 少女点点头,突然站起来笑着对我说道,李大哥,冤枉你了,你别介意啊。 我用手拍拍胸口,心想庄亦简长大了怎么成这幅德性了,动不动就挥刀弄剑的,这静逸平时是怎么教的。 我这颗心还没平静片刻,小白又怒火冲天的冲了进来,见我就追着我打,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好你个李不空,隔三岔五就拿毒药来害老子,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啊,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问,我小白哪点对不住你,这些年来有多少个女的跑到我那里告状,说你趁看病的时候耍流氓,哪次不是我给你担下来了,你倒好了,回过头来就给老子灌迷魂汤…….. 我狼狈不堪的东躲西藏,一边心里骂道,你们一家都是跟我有仇的是吧,今天轮流来折腾我。 那少女本来脸色已经缓和下来了,这会儿又气得满脸通红,哗的又把剑拔了出来,一边对小白大吼道,你让开,让我一剑杀了这个流氓。 小白停了下来,看看她又看看我,然后诧异的问道,这位姑娘是………. 我连忙说道,哎呀,你不记得啦,这是庄亦简,庄姑娘啊。 小白大吃一惊,盯着那少女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终于激动得大叫道,庄姑娘啊,你长这么大了,来,来,让你白大哥抱抱。 说完就作势扑了上去,少女急得满脸通红,拿剑指着他说道,哎,你别过来,你是谁? 小白急得大喊道,我是你白大哥啊,你连白大哥都不记得了。 说着他又摸摸自己的脸,点头叹道,当然,不可否认,十年过去了,你白大哥变得更帅更成熟了,你一时认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话音刚落,华紫仙推门走了进来,轻轻咳嗽了两声。 小白立即像老鼠见了猫一般,后退几步低头不作声了。 少女却指着小白说道,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流氓县令。 小白急忙辩解道,谁说的,哪个王八蛋跟你说的,你告诉我,我打断他的腿,你白大哥是那种人吗。 少女摇摇头,富安县两大流氓,一个流氓县令,一个流氓神医,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 小男孩突然问道,爹,干爹,什么是流氓? 我用手捂着嘴突然咳嗽起来,小白想了想尴尬的说道,这个,流氓就是,就是专门为女人做好事的人…….. 小男孩高兴的说道,好,长大了我也要作流氓。 小白一下没站稳,差点晕了过去。 华紫仙指着少女问道,这位姑娘是……… 我连忙说,弟妹,这是庄亦简啊。 华紫仙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解的说道,怎么一点都不像啊,真是女大十八变,越长越漂亮了。 少女噗哧一笑,姐姐,算了,我不骗你们了。 说完又抬头大喊道,师姐,你出来吧,我不玩了,一点都不好玩。 伴着银铃般的笑声,屋梁上轻轻盈盈的跃下一个身影。 又是一个妙龄少女。 众人目光立即都被吸引了过去,这位少女脸色白净细嫩,一双细长的眼睛显得顾盼含情,她先是抿着嘴巴笑,后来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一头丰厚柔软的长发散落在她的肩头,因为头发往后梳,所以露出了平整光洁的前额,配上一身谈绿色的衣裙,让人看了倍觉清新可人。 这是庄亦简,我心里默默的说道,这真的是庄亦简,一眼就能看出她小时候的影子。 我装满记忆的盒子,突然因为这个清晰亮丽的形象被打开了,那些熟悉的故人,那些尘封的往事,一个一个,一件一件,模糊而已清晰的浮现在我的面前。 我忍住夺眶的泪水,想去抱她又不敢,只好把两手按在她的肩头,激动的说道,庄亦简,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 边说眼泪边哗哗的掉了下来。 庄亦简泪眼婆娑的看着我,眼神里又是生气又是委屈,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不顾一切的抱着我就大哭了起来,李大哥,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十年了你一封信也不写给我,我都不知道你是死是活……..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想说话,可千言万语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任由她抱着,任由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房间里谁都没有说话,响起了一片唏嘘之声。 十年了,十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懵懂的小女孩变成妙龄少女,也可以让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一个老成世故的男人。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小白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喂,你抱够了没有,该到我了吧。 我和庄亦简这才分开,庄亦简边擦眼泪脸又微微红了。 小白一把抱住庄亦简,一边大喊道,庄姑娘,可想死你白大哥了。 白文宣站在旁边拉了拉小白的衣角,干爹,你也抱够了吧,该到我了。 小白只好松手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爹才抱了一会了,你催命啊你。 庄亦简微微一笑,一把抱起小男孩,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小家伙高兴的大喊道,爹,干爹,姐姐亲我了,没亲你们。 我拍拍他的小脑袋,行了,行了,还不给客人倒茶去。 小家伙撅着嘴巴跑开了,华紫仙走上前来,拉着庄亦简的手看了又看,点头说道,是,真是庄姑娘。 两人女人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的,让我不禁感慨,女人就是情感丰富。 幸好白文宣端茶过来了,娘,你别哭了,姐姐要喝茶了。 华紫仙擦擦眼泪,笑着让到一边。 庄亦简和红衣少女端着茶杯抿了一口,都点头说是好茶。 白文宣昂着小脑袋大声说道,我爹说了,喝茶要用九浅一深,这样才会爽。 房间里的大人个个被憋得满脸通红,庄亦简和红衣少女放下茶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连忙把白文宣赶开,走,走,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跟你说的,小小年纪尽不学好。 白文宣嘟着嘴说道,就是你教我的。 我尴尬的搓了搓手,连忙岔开话题问庄亦简,你还没介绍你师妹了。 庄亦简忍住笑拿手一指,这位,我师妹,徐忆灵。 徐忆灵给众人行了个礼,各位哥哥姐姐,忆灵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 庄亦简也笑着说道,你们不要怪她,她就是爱玩。 小白摇头说道,不怪,不怪,来,让白大哥抱抱。 华紫仙偷偷踩了他一脚,小白疼得哎唷叫了一声。 白文宣突然指着屋顶说道,爹,你快看,上面有只猴子。 我抬头一看,可不是吗,屋梁上一只猴子正眼巴巴的看着我们。 小白问道,怎么回事,李不空,你小子养的啊。 我摇头说道,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文宣,你拿竹竿过来,爹把它赶走。 白文宣叫道,你别赶它,把它抓下来陪我玩。 庄亦简又是一笑,对着那猴子招招手,悟空,下来。 那猴子也听话,一下就落到庄亦简肩头上,眼珠子骨溜溜的四处看,样子很是可爱。 庄亦简笑道,这是我养的悟空,它小时候在峨嵋山受了伤,被我看到了就养了它一段时间,等养好伤了它也就不肯走了,就一直跟着我啦。 小白若有所悟的说道,怎么取悟空这个名字啊,所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喂,庄姑娘,你整天在峨眉山悟些什么了………哎哟,别踩我了,好痛。 徐忆灵一本正经的说道,看白大哥这话说得,我家师姐给这小猴子取名是有深意的…….. 庄亦简脸微微一红,别说,少说几句又不会死。 徐忆灵嘟着嘴说道,取都取了,还不让人说,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的心思,悟就是想罗,空嘛就是指某个人罗……… 庄亦简红着脸骂道,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徐忆灵两手一抱,不带就不带,大不了我自己出来,你自己不好意思说,我就替你把话都说明白了,喂,那个叫李不空的,你一个大男人,我师姐千里迢迢的来找你,你除了哭就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么。 我吓了一跳,表示?什么表示,她现在长这么大了,我想抱也抱不动了。 徐忆灵甩开庄亦简的手,接着说道,我师姐在峨嵋山,天天要念叨你,念叨得我都烦了,十六岁就出来四处找你,你小子倒好,躲在这疙瘩角落里享清福,找了两年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也别想跑了,今天你要是不给我师姐一个准话,我可跟你没完,告诉你,我师姐这次连家属都带过来了。 庄亦简跺着脚说道,忆灵,你说什么了。 徐忆灵不耐烦的说道,师姐,你别说话,放心吧,你的终身大事交给我了,师妹我替你包办了。 只是我听得一头的雾水,什么家属,什么终身大事,都要干什么了。 徐忆灵走到门口把门推开大喊道,进来,进来,家属团都给我进来。 门外突然间就刮进来一阵风,然后并排进来两个人,这两个穿着黑披风,戴着黑斗笠,一人手里拿着把剑,就像传说中的黑风双煞,嘴巴里还不停的发出啧啧的声音。 白文宣吓得大叫道,爹,有妖怪啊。 那两人把斗笠一掀,众人这才看清楚他们嘴里含着的棒棒糖。 只见其中一个指着白文宣说道,哎,你看,那个小弟弟长得挺可爱的。 另外一个骂道,什么弟弟,那是小哥哥好吧。 我大叫道,徐左邻,徐右里! 那两人把棒棒糖一扔,哇的就扑上来和我抱在一起,李大哥,可想死我们了。 我也哭得稀里哗啦得,李大哥也想你们啊,你们过得好不好。 三人抱头哭了半天,我抬起头说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你们两个都长大了,长这么高了,真的是男子汉大丈夫了,不哭了。 这两人哽咽着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看着我。 我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难过,他们俩个头比我都高了,嘴上都冒胡子了,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庄亦简在旁边小声说道,他们俩在青城派老是被师兄师弟们欺负,又没人护着他们,所以我干脆就……….. 我点点头,行,行,我也挺挂念他们的,既然都来了就好好住上一段。 徐忆灵立即大惊小怪的叫道,喂,什么叫住上一段,住上一段我们就住客栈去了,来你这干嘛。 还没等我说话,她又指着我骂道,姓李的,我算是看透你了,抠门的够可以,你以为我们是过来白吃白喝的啊,放心,我师姐早就想到了,银子我们也带过来了,吃几十年都吃不完。 她话音刚落,门又被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走进来大声问道,李不空李兄弟在吗? 这男子身材魁梧,生得浓眉大眼,站在众人前面沉稳得好似一尊铁塔一般,只是他的右臂却是空荡荡的。 我一把抱住他,一边兴奋的大叫,大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大师兄用左手搂着我大笑道,哈哈,想不到吧,我这是给庄姑娘送嫁妆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大师兄就对着门外大喊道,都进来吧,把东西也抬进来。 几个镖手抬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这几人都是老杆子了,都是当年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见了面自然格外亲切,我一个个和拥抱过来,眼角禁不住又湿的,我一边擦眼泪一边想,今天究竟是什么好日子啊,十年没熟人来,今天全来齐了。 大师兄爽朗的说道,庄姑娘,东西我是给你送到了,你清点一下啊。 庄亦简笑着答道,陆大哥送的货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徐忆灵又过来打岔,哎,你不看可以,不过也要让你李大哥看看,免得他还以为我们是来骗吃骗喝的。 大师兄笑道,也好,李兄弟,那你就代劳一下吧。 我心里说,这一大箱子什么好东西啊,看看就看看。 于是打开箱子盖瞅了一眼,只觉得一道道金光银光的闪得眼睛难受。 于是眯着眼睛又瞅了一眼,这一瞅不要紧,心跳都跟着停住了。 一箱子的金银珠宝,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把箱盖盖上。 小白凑过来问道,喂,什么好东西啊,看得神叨叨的。 我连忙把他推开,没什么东西,就是些四川的特产,特产。一边又对镖手们说道,快,快帮忙抬里屋去。 等他们抬进去了我还是不放心,又大喊道,喂,给我放床底下。 只是放床底下似乎也不是很放心,我心里说等等吧,等天黑了,我挖个坑把箱子埋地下。 看我心神不定魂不守舍的样子,庄亦简和徐忆灵都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大师兄大声说道,庄姑娘,我东西送到这就告辞了。 我连忙拉住他,好不容易来一次,再怎么样也吃了饭再走。 大师兄笑着说道,李兄弟,不是我不想和你聚,只是还有好几单货要送了,等我送完货刚好可以回来赶上你们的喜酒啊。 镖手们都哈哈大笑起来,把庄亦简笑得面红耳赤,我心里说,你玩笑也开得太大了。 我把大师兄送出门外,只见外面停着好几辆马车,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精神抖擞的守在旁边,志远镖局的大旗正迎风飘展。 走出一段了大师兄又回头对我喊道,不空兄,你要加油啦,我大儿子都能打酱油啦。 我对他招招手,大师兄,多保重啊。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看着志远镖局那面大旗,我心里又生出万千的感慨,大师兄终究是历练出来了,志远镖局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名声越来越响,总镖头地下有知,也当含笑九泉了。 我站在屋外发呆了好一会,直到白文宣出来把我拉了进去。 进屋还没坐稳,徐忆灵就说道,好了,现在什么都齐备了,我们也要谈正事了。 我不解的问道,什么正事? 徐忆灵急得快要跳起来了,还有什么事,当然是我师姐的婚事啊。 哦,我点点头,然后看看庄亦简,庄亦简低着头看着地上发呆。 我又点点头,嗯,庄姑娘也大了,是该嫁人了,对了,是哪家的公子福气这么好啊。 徐忆灵指着我骂道,姓李的,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啊,这鬼地方还能有谁啊,房间里就两个男人,一个已经结婚有子了,你说我师姐还能嫁给谁。 白文宣在旁边不服气的说道,谁说只有两个男人,我不是男人么。 那对双胞胎也抢着说道,我们也是。 徐忆灵回头骂道,去,去,三个小屁孩都给我呆一边凉快去,没你们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偷偷又看看庄亦简,庄亦简左手指玩着右手指,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头垂得更低了。 我尴尬的笑笑,忆灵妹子,你弄错了吧,你李大哥都是个小老头了,哪里还想谈婚论嫁。 徐忆灵瞪大眼睛看着我,你多老啊,你今年贵庚啊,我师姐都没嫌你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怎么,难不成你还嫌弃我师姐,我师姐还配不上你? 我连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庄姑娘风华正茂,理应找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我这种老朽之人又行将就木,我,我若是娶了她………我这不是害人吗。 徐忆灵咬牙切齿的骂道,李不空,你给我听好了,你这些顾虑我师姐早就想到了,可我师姐不怕,要是怕也不会千里万里过来找你了,最多不就是个死吗,男子汉大丈夫活要活得痛痛快快,死也死得轰轰烈烈,没见过像你这么蔫不拉即的,我师姐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又怕什么,亏我师姐还说你是个世间罕有的奇男子,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师姐心里只有你,多少王孙显贵武林豪侠天天往峨嵋山上跑,可师姐愣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你说你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还要怎么样。 徐忆灵伶牙俐齿,骂得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心想今天要不跟她们讲个明白日后怕是更加难办了。 于是静下心来想了一会,然后诚恳的说道,忆灵妹子,庄,庄姑娘,你们还太小,感情的事情你们还不明白,不是我李不空无情,而是我,我确实是个将死之人,此生已别无他求,只盼着能多活一天算一天,你不一样,你年轻,又漂亮,理应有更好的前途,不要因为你小时候一点点印象就影响了你的一生。 说完我叹了口气,你李大哥也不是当年的李大哥了,你确实没必要因为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前程。 庄亦简本来低着头听,这会突然抬起头来,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是一时冲动,李大哥,我这次过来确实是不想再走了,但是我也不想逼你,我师妹性子直,说话口没遮拦的,你不要见怪。 我狠了狠心,坚决的说道,不行,住一段时间你就走,回峨嵋山也好,回江苏老家也罢,我不管,反正你得走。 这话说得有点绝情,庄亦简一下站了起来,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我走就走,不用你赶。 说完起身就往外走,那只猴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着急得跟在主人后面。 徐忆灵恨恨的说,师姐,要走可以,不过等我杀了这个王八蛋再走。 我也后悔刚才的话说得有点重,连忙解释道,庄姑娘,李大哥不是要赶你走,只是,唉……… 华紫仙也上前拉住庄亦简的手,柔声说道,庄姑娘,好不容易过来,先住一段再说,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了,你一过来就要谈婚论嫁的,李兄弟哪里受得了。 小白也赶忙过来劝解,就是,就是,住下来再说,实在不行,还有你白大哥嘛,你白大哥不介意娶……… 华紫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有你什么事吗? 小白悻悻的说道,哎,随便一说,随便一说。 庄亦简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我说道,我从峨眉山出来的时候,师父也问我是不是想清楚了,我说我想清楚了,我都想了好几年了。 我也想听你的话,忘了以前的事情,重新开始生活,可我就是忘不了,就是忘不了你。 师父说,凡事不可强求,我有选择的权利,可别人也有拒绝的自由。我说我不怕,我不怕拒绝,你要是不接受我,我就在你家旁边搭着棚子,住在你身边,你生病了我来照顾你,你有危险了我来保护你,我就做一辈子你的妹妹……… 我知道雨桐姐姐在你心里的地位重,我不想取代她,也没有那个奢望,可我也是有自尊的,我千山万水的过来找你,不是要你来赶我走的,我又不是什么死皮赖脸的女人。 你以前说我丑,可我现在不丑了,我努力的练好武功,想着以后就可以帮助你,我也努力的读书,想着以后不要让你觉得我太无趣,我尽力了,我以为这样我就配得上你了……… 庄亦简越说越激动,眼泪不停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听得也是一阵心酸,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庄亦简擦擦眼泪,接着往下说道,你说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李不空了,我不信,我到处找人打听你的事情,听说你现在是个神医,医术高超,救人无数,只是收钱有点怪,如果是穷人看病你就分文不取,富人看病你就往死里宰,宰得那些有钱人看见你就怕,我听了又是欣慰又是欢喜,我就知道李大哥还是以前的那个李大哥,就是天大的困难也压不倒你,你不光自己活得有滋有味,还在帮助许多人重新竖立生活的信心,你说你现在只是在等死,我根本就不信。 只是,我也知道,在你的内心里肯定也不快乐,因为你的身边还少一个人,说起来,都是我的错,可我想要告诉你,我来找你,不是因为我以前说过我要替雨桐姐姐来找照顾你,不是为我自己来赎罪,而是因为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喊完最后一句之后,庄亦简就靠在徐忆灵肩膀上大哭了起来,我心里像是被重锤狠狠的敲了一下,疼得要命。 我颓然坐在椅子上,感觉心疼过之后就开始打结,打了成百上千解也解不开的死结。 过了好一会,我才咬牙的说道,你的心意李大哥明白,可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能害你,你还是走吧,祝你早日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庄亦简停住了哭泣,几乎绝望的看着我说,好,好,我不要你害我。 我看着她的眼神突然觉得有点发慌,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庄亦简一把把徐忆灵推开,突然就从怀里掏出幅卷轴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打开了。 我惊得一下站了起来,不要! 庄亦简就像入定了一般,一个人站在房间中间,一脸恐惧的看着眼前的那幅画,拿画的两只手不停的在抖。 所有人都惊呆了,徐忆灵哭着喊道,师姐,你疯了吗? 华紫仙靠在小白肩头大哭了起来,小白一边安慰她一边也忍不住抹眼泪。 我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 所有人都震惊难过的时候,庄亦简反倒不怕了,她呆呆看着眼前的画,喃喃的说道,这个女人,就像活得一样。 我想起我之前看到饕餮图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形,心中更加难过万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庄亦简神色自若的把画收好,又对那只猴子招招手,悟空,过来。 那猴子连忙窜上她的肩头,然后对着我呲牙咧嘴,好像它也知道我对它的主人不好。 庄亦简对我笑笑,李大哥,我就祝你越活越开心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徐忆灵急忙也跟了上去,走到门口又对我骂道,姓李的,现在你满意了吧。 那对双胞胎看看我,又看看门外,还是跟了出去,庄亦简,等等我们啊。 我就像虚脱一般坐在地上,听着外面马的嘶鸣,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又渐渐消失,我的整个心都空落落的。 华紫仙之前追了出去,现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唉,我拉都拉不住她们,不空兄弟,你别这样,不管怎么说,你先去把她们追回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讲。 见我像个死人一样坐在地上不出声,华紫仙几乎哀求的说道,你去吧,去把她们追回来吧,你心里有雨桐,我替她谢谢你,可你也不能这样啊,雨桐也不希望你这样啊。 我痛苦的摇摇头,现在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白文宣过来拉着我的手,爹,你起来,赶紧把姐姐追回来,这么漂亮的姐姐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白文宣和小白两人硬是把我拉了起来,小白用力拍了我一下,不空兄,这次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说你何必了,你不要她你也别赶她走啊,你留给兄弟我啊……….哎唷。 我抹了把眼泪点点头,好,我去把她追回来。 白文宣一边把我往外推一边喊道,快去啊,我把我的小马借给你。 我深呼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推门走了出去,门口果然还拴着一匹小马。 我几乎想都没想就飞身跃了上去,驾的一声,小马就窜了出去。 白文宣站在门口大喊,爹,加油冲啊。 我在马背上痛得几乎都要跳起来了,一边回头大骂,怎么连马鞍都没有啊,硌死我了,你想你爹断子绝孙啊。 白文宣在我身后大喊,要你给我配个马鞍你不给我配……… 我只好侧着身子坐在马背上,那样子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穿过了街道,穿过一排排的房子,看到院子里一对老头老太正并排坐着晒太阳,老太太指着我说道,唷,那不是李神医吗,他这是骑马还是骑驴了。 那老头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我看是骑驴吧。 我穿过了一片小树林,穿过了一片片的绿色田野,在地里干活的农夫看看我,李神医,你骑驴上哪去啊。 我大声问道,有没有看到两个女的经过啊。 那农夫说,看到了,几个人骑马骑得飞快。 我拍了一下马屁股,驾。 那农夫纳闷的说道,没见过谁骑驴还骑这么快的,真是神了。 我穿过旷野,只见头顶蓝天白云,飞鸟成群的飞过,可就是没见着一个人影。 小马也跑不动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我下了马,见前面有座小山,于是弃马往山顶上走去,在山上看得远,说不定就看到她们了。 我爬上山顶,极目远眺。 前面是连绵不绝的青山,山这边晴空万里,山那边却水气朦胧,正下着大雨。 山脚下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河水明亮清澈,一群小孩正在河边玩水,溅起笑声一片。 河边的那条大道,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筋疲力尽的坐了下来,迎面吹来阵阵的清风,我嗅着山野中清醒的味道,心里面又开始柔肠百结。 想了好久,我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 这是雨桐以前送我的那一绺头发。 这头发早就干枯了,可我眼前浮现的却是雨桐长发飘飘的样子,空气中似乎也有她身上谈谈的清香味道。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雨桐,自从你走了,我的心里就长满了野草,再也没有过一丝生气。 可现在,现在有人要过来帮我把草拔了,重新播下希望的种子,可我还有希望么,我还能有希望么。 唉,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我不愿意想她提的事,更不愿意照她的想法去做,可她说的话,像一丝春风吹皱了一池死水,她做的事,像一颗石子惊起了千层的浪花,由不得我不去想,由不得我不去做。 雨桐,你能原谅我么。 我慢慢的把手松开,一阵山风吹过,这些发丝,顺着风,在空中飞舞起来。它们飞舞,像穿花的蝴蝶,像漫天的飞雪,又像柔弱的蒲公英,要去撒下希望的种子。 忧伤痛苦,快乐甜蜜,一起包围了我,我脸上流着泪,嘴角却带着笑,谢谢你,雨桐,谢谢你,庄亦简。 等我再抬头往远处看的时候,山那边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道彩虹横跨在天地之间…….. (这部小说就写到这里吧,跟各位书友说声对不起,我决定不再写下去了,权且把这个当作结局吧,祝各位愉快)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