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要上头条 作者：渔雪 内容简介 　　“如果有人能拿影帝，那为什么不是我呢？” 　　“这不是神经病！” 　　“是理想。” 　　一只行走的奥斯卡影帝。 第一章 这就是你的理由？ 　　“我想要飞，我想要速度，在速度中寻找生命的极致。人到底为什么活着？人生的意义究竟在哪里？我该去哪里？我究竟是谁？我……” 　　“咚咚咚。” 　　警察不耐烦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打断对面这个被拷在椅子上的青年，冷冷说道：“这就是你蓄意跳楼砸伤范小胖的理由？你是谁？你叫甘敬！”警察左手捏着他的身份证，看了一眼给出答案，“别特么给我装疯卖傻啊！” 　　甘敬僵硬的把脑袋转过来，讪讪地说道：“警察大哥，我可不是蓄意的！我是失足！” 　　“嗯，你失足，所以我们特地把你带到这里解救你来了。”青年警察把身份证放在桌上，怒道，“失足男青年，姓名！年龄！” 　　身份证不是在那么？还问！还问！ 　　甘敬扭了扭身子，觉着被拷着实在不舒服，不禁叫屈道：“哥，我真是不小心从二楼掉下去的！我没事砸人干啥？” 　　“回答问题！姓名！年龄！职业！”警察口气严厉。 　　眼看这条子态度严肃，甘敬瞅了眼坐在他旁边的老警察，见他不为所动，只好老老实实地回道：“我叫甘敬，甘甜的甘，人要有所敬畏的敬。91年生，嗯，18！”随即他又有点不确定地说道，“今年08年，是18吧。” 　　青年警察翻了个白眼，在笔录上写了个“17”的字样，接着问道：“职业？” 　　甘敬坐直身体，说道：“我和你们差不多，保卫安全，保护人民群众，保护财产安全。我是一名保安。” 　　“怎么到商场二楼的？为什么站在栏杆外？”真正做笔录的时候，警察没有用“蓄意”这个词，他不能偏向或者诱导回答，尽管对于这个家伙砸伤自己的偶像很不满。 　　“前一天喝多了，喝醉了。记不太清了。”甘敬挠挠头，记忆里确实很模糊。 　　警察紧跟着又问了几个问题，询问了一下事情经过，然后让甘敬在笔录上签名。 　　甘敬很认真很细致的把笔录上的字迹看了一遍，遇到有太过潦草看不懂的字还请教了下警察，随后认认真真的写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警察临出门前，甘敬看到那个老警察对自己笑了笑，似乎没有恶意。 　　甘敬因为这个笑容微微松了口气，心里寻思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昨天喝醉酒是事出有因，爬上商场二楼是完全断片，早晨醒来是迷迷糊糊，一不小心掉了下去是有惊无险…… 　　不过砸到了人，尤其是砸到一个明星，那就是有点找不自在了。 　　甘敬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发了会呆，不知道会面临着什么情况。 　　他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是有点害怕，不会罚款吧？还有那个经常听到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门口有动静，随即那个老警察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甘敬眼巴巴的瞧着他走近，然后见他打开了手铐，很是温和地说道：“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啊？没事了？那个人怎么样？不用罚款吗？”甘敬甩了甩手，心中的问题脱口而出。 　　老警察摇了摇头，示意他跟着自己离开，说道：“下次注意点，年纪轻轻的少喝酒。幸好人没事，不然你不是害人害己吗？是不是没事找事？” 　　老警察有些絮叨，但甘敬连忙“是是是”的肯定，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出了房间。 　　一出来，他就看到之前那个态度有些恶劣的青年警察似乎正在和同事说着话。 　　甘敬小意的冲他笑了笑，再次回头冲老警察确认了一番，确实没自己什么事了，就要出门。 　　“嗨，钱包、身份证。”老警察在他背后提醒了一句。 　　甘敬连忙接过自己的东西，再次冲着老警察谢了谢才匆忙出门去，看着他离去的样子，犹如这里是龙潭虎穴一般。 　　事实上，一般人，谁愿意和警局产生联系？ 　　出了门，甘敬方才检查了下钱包，身份证、工作证都在，两张红彤彤的毛爷爷也在，他舒了口气，回身看了眼让自己担心受怕的地方——羊城市公安局。 　　皱了皱眉头，甘敬想打辆出租离开这里，可想了想又不太舍得花这个钱。 　　诶，往前走走坐公交车吧。 　　一天的囫囵事下来，甘敬在路上捋了捋思绪，才恍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十月十五日，又一年的生日。 　　秋风萧瑟，路上没有什么行人，甘敬孤单的走在马路上，想起实际上自己也不知道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十月十五日，实际上老院长爷爷捡回自己的日子，便用作了生日。 　　苦笑一声，甘敬觉得腿有些酸，心里跟着也发起酸来。 　　作为这个社会上为数不多在福利院切切实实长大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己是幸还是不幸。 　　秋天既萧瑟，也清爽。 　　转眼间瞧着一辆公交车从自己面前驶过，甘敬没有丝毫追上去的意思——肚子饿、腿酸、心里有些小难过，他忽然有些生命没意思的感觉。 　　也许早晨醒来失足坠楼是潜意识里的选择？ 　　他摇了摇头，抛开这个念头，下了决心，如果有一天自己真不想活了，那也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不能祸害了别人。 　　今天居然还砸到一个明星，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想到这里，甘敬忽然轻松了些，脑子中闪过那个对自己恩重如山的爷爷，想起曾经的句句嘱咐，他站起身来，继续往前面的公交站走去。 　　“爷爷，我的父母呢？” 　　“你的父母有事，把你托给我照顾。” 　　“爷爷，我为什么叫甘敬啊？” 　　“你随我姓，人要有所敬畏才能过的好，所以你叫甘敬，以后做人也要干净。” 　　甘敬越走越快，越走越愉快。 　　我是甘敬，甘甜的甘，人要有所敬畏的敬。 　　那一年，我背上行囊，四海为家。 　　那一年，我没了爷爷，望断天涯。 　　那一年，桥洞之下，睡在地上告诉自己，不怕不怕。 　　那一年，无月无人，对着乌云立下誓言，滕达腾达。 　　今天，我不幸的砸到一个女明星，不幸的蹲在了局子里，可是，人不会总那么倒霉。 　　我相信，总会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我是甘甘甘甘敬。 第二章 突如其来 　　白天受到了惊吓，甘敬坐着公交回到了员工宿舍，随便的泡了一袋方便面吃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东方的天空刚刚露出曦光，他就醒了过来。 　　“嗯？我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甘敬迷迷糊糊的突然坐了起来，感觉发生了一些古怪的事情。 　　想了想，挠了挠头，他低头发现自己昨天没脱衣服就睡着了，衣服已经变得皱巴巴，更糟的是，灯也没关。 　　“电费啊电费。”甘敬下了床，叹了口气，望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宿舍，知道另外一个同事昨天夜班没回来。 　　发了会呆，感觉昨天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场梦。 　　坠楼？毫发无伤的自己，虽然是二楼。 　　女明星？当时场面乱糟糟的，她好像昏了过去，不过警察说她没事。 　　笔录？自己认认真真的签了名字，那是自己第一次签的笔录呢。 　　甘敬回忆了一番，确认自己不是做梦，确实经历了一番离奇。 　　外面天还不甚亮，甘敬没有了睡意，准备洗个澡——昨天吓得一身汗，黏糊糊的睡了一觉，煞是不爽。 　　就在他在员工宿舍洗澡的时候，黎明时分，早已经有人开始工作起来。 　　五点二十，路上行人稀少，路灯还在亮着。 　　张玉娟骑着电瓶车奔向京溪路的一处报刊亭，她是一名送报员，已然习惯天天在这个时间工作。 　　到了地点，她拿下一叠报纸递给同样已经开始营业的报刊亭，说道：“今天的羊城日报。” 　　说完这句话，看到老板把报纸放好，她又急匆匆的奔向下一处报刊亭。 　　每天的新闻要事、国计民生、诸家长短就是这样被她传递到城市里不同位置的报刊亭。 　　等到早晨的工作结束，张玉娟终于松了一口气，今天的报纸都按时送达了。 　　她拿出已经不甚热的早饭，一边吃一边掏出份报纸，作为送报人，她同样有阅读报纸的习惯。 　　羊城日报从52年创刊开始，已经发行了五十多年，在整个省内都有一大批忠实读者，虽然近年来受到新媒体的冲击，但它仍然保持着广阔的影响力。 　　张玉娟成为送报人也有十年了，她自身送报、读报，常常为身边人传递报纸上的新闻信息。 　　吃了一口包子，喝了一口豆浆，她看完头版上的国家政策，自然而然的把目光放在最后一版上。 　　今日天朗气清，官方报道并不多，最后一版的内容就给了发生在本地的一则新闻——知名女星范小胖出席羊城某活动被陌生男子跳楼砸伤。 　　张玉娟的眼睛陡然一亮，对于八卦的探究似乎是人类内心深处永远难以磨灭的乐趣。 　　她迎着已经大亮的天，一字字的看着这则报纸的报道。 　　与其同时，上班族、学生们都从睡梦中醒来，开始今天一天的活动。 　　“老板，来份《羊城日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习惯性的在上班路上拿份报纸，这是多年养成的老习惯。 　　“《娱乐周刊》拿份。”稍年轻一些的人关注点不同。 　　“《南方都市报》来一份喽。” 　　“……” 　　昨日范小胖出席羊城商业活动受伤，这则新闻登上了各大报纸媒体的版面，因为性质分类的不同，分别占据头版、二版等位置。 　　明星受伤？被人跳楼砸伤？ 　　简直没有比这更猎奇的事情了！ 　　网络媒体自然比纸媒更热衷于这个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新闻。 　　多新鲜啊，多对味啊，那些似是而非的小道消息、模糊照片从昨天就开始在网上飞的一塌糊涂。 　　人红是非多，粉丝、路人、黑粉纷纷发话，有表示关心的、有表示嘲笑挖苦的、有阴谋论探究真相的…… 　　纸媒晚了一天，但影响力扩散到线下更是推波助澜，一时间大部分人都听说了这么一事，或许不知道详情，但知道了范小胖被跳楼男砸到不幸受伤。 　　新闻媒体重版报道，围观群众沸反盈天，这件事成了这个秋天的一个热门事件。 　　人们的关注、兴趣或者说意念，冥冥中产生了一种神奇的力量，缓缓汇聚在事件的主角之一——目前还毫不知情的甘敬身上。 　　员工宿舍里，他这会洗个澡、换身衣服之后，顿觉清清爽爽，整个人经过通透的一觉与痛快的洗澡之后焕然一新。 　　昨天跳了楼、蹲了班房，怎么也算是大难不死，今天太阳升起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甘敬装了钱包就要出了宿舍上班去，可刚出门就顿了一下——咳，合着今天是阴天，没太阳啊！ 　　他装作忘记刚才在心里说的话，锁了门就往公司走。 　　作为一名勤勤奋奋的保安，作为一名好不容易才找到工作的保安，甘敬很珍惜自己的工作。 　　他来到这家公司已经半年，过的还算安稳，工资也还成，更重要的是包住管吃——中午、晚上两顿饭不用自己掏钱。 　　以前年纪小，在爷爷刚去世从福利院出来时没见识，只能打打零工赚点钱花，也受了很多苦。 　　甘敬不知是因为昨天生日的原因还是天气的影响，又想起了爷爷——那个非让自己称他为甘爷的家伙。 　　宿舍与公司离的不远，甘敬从路边流动小吃摊买了两个肉包、一杯豆浆，花了三块钱。 　　刚吃了两口，忽然觉得胸口有些烦闷，有种想吐的感觉。 　　猜测着是不是包子馅有点问题，甘敬犹豫了两下还是三下五除二的把包子吃下肚，又喝完了豆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胸口烦闷感没有因为早饭吃完而减轻，反而更加浓重。 　　甘敬强忍着不适，心中暗自念叨，没事没事，别吐别吐。 　　昨天已经旷了一天的班，今天可不能够了啊！ 　　继续往前走，甘敬瞧见公司大门了——说是公司，其实就是一个商场，他们属于外包的保安部门，哪里需要去哪里。 　　“甘敬！你个王八羔子！去哪了？这个月奖金没了！” 　　刚进了门准备去保安室，甘敬忽然听到这样的声音，扭头一看就是保安队长廖宪。 　　“廖队，我昨天有事。”听到奖金要被扣，甘敬顿时急了，胸口烦闷感更盛。 　　廖宪冷眼瞧他，手一扬，就要大耳刮子扇过去。 　　甘敬胸中的烦闷这时达到一个顶峰，只觉一声炸响，脑袋里嗡嗡嗡，眼前金星乱冒，陡然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奇妙的事情。 第三章 觉醒的系统 　　耳光没有如料想中的轨迹扇到脸上，甘敬也没有伸手去挡，好似吓到了愣在原地。 　　“廖队，谁还没有个事不是？”一个中年男人伸手拉住了廖队的手，回头看了一眼甘敬，“还不赶紧去干活！” 　　甘敬这会还有点呆呆愣愣的，但比刚才瞬间好了些，他冲着中年男人点点头，往值班室走去。 　　到了值班室换了制服，甘敬胸中的烦闷消失了，但总有种心慌慌的感觉，好似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甘啊，咋的了？昨天干嘛去了啊？”刚才那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甘敬摇摇头，努力抛去不适，说道：“有点事，喝多了，张叔。刚才谢谢你啊。”要按照他的脾气，刚才挨揍了非得揍回去，工作就得泡汤了。 　　张叔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关切地说道：“少喝点酒，注意点啊，廖队不知道啥时候就找理由扣工资了。” 　　甘敬点点头，看着张叔出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发酸——他没了老婆，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没事就经常照顾自己，这半年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待的这么安稳。 　　正这么想着，脑海中又是一声炸响，甘敬头晕目眩，扶着值班室的墙壁就蹲了下去。 　　似昏非昏，似醒非醒，甘敬脑海中一片空白又信息万千。 　　他一下子知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身体里多出一个系统该怎么办？ 　　急急急！在线等！ 　　一个“头条”系统，冥冥之中可得到民众关注的能量，而它只有一项任务——宿主要登上头条，为维护系统的存在而源源不断的攫取民众的关注能量，不然能量点降到最低就会自我毁灭，顺便毁灭宿主。 　　“这……”甘敬呆了，心中震惊没有稳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从意念中得知，昨天喝醉醒来之后从二楼坠下就是系统鼓起最后能量干的事。 　　根据现在寄宿在自己体内，已经不分彼此的系统解释，那是最后的判断与执行，如果得不到民众关注的能量，大概他就不会再醒来了。 　　甘敬一阵后怕，既对这个系统心生恐惧，也对昨天跳楼的事情充满忌惮。 　　那特么也是二楼啊！万一一个没对准，脑袋着地不就嗝屁了！ 　　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这一刻，甘敬感应到与和自己合为一体的系统在无形之中催促自己，头条！头条！关注！关注！ 　　他脸上一阵苦笑，不头条就死亡？不头条就毁灭？ 　　以后就要孜孜不倦的追求关注，持之以恒的蹭取热度，废寝忘食的登上头条，夜以继日的讨好媒体？ 　　这样的人生…… 　　可我只是个小小的保安啊！甘敬心里一阵悲呼，油然生出一种“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的感觉。 　　“干嘛呢？有病回家治病！不能干别干！滚蛋！” 　　门被粗暴的推开，廖队进来就看见摇摇晃晃从地上起来的甘敬，随即大声怒斥。 　　本来就无端端的多了很可能把自己一同毁灭的系统，甘敬心中火气万千，听到这个话立即怒视廖队——大爷的！反正可能被毁灭！老子不干了！ 　　这话还没说出口，张叔听到声音进来了，他一边把廖队劝开，一边对甘敬使着眼色。 　　努力压制着怒火，甘敬念着张叔在自己吃不上饭的时候给自己工作，勉强没再上去给廖队一拳。 　　过了十来分钟，张叔走进了值班室。 　　“甘敬啊，怎么回事？别犯浑啊。”他一直挺照顾这个半大小子。 　　“张叔，我不想干了。”甘敬烦透了，这个廖队是新来的，听说是老板亲戚，天天耀武扬威。 　　“你想死啊。”张叔作为一个长辈说着话。 　　甘敬：“……”不知道这算不算一语中的，他不想死，但现在有点身不由己了！ 　　张叔看这小子不答话，瞧着他的神色觉得这次像是说真的，真的不打算干了。 　　左瞧右瞧，又出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张叔再次进来的时候表情有点神秘。 　　“甘敬，最近接了个安保任务，等做完这单领了工资，我准备自己干个公司。还干咱这个，你跟不跟来？”张叔眼里满是期待。 　　自己吃不上饭的时候全是他给介绍工作，平时里里外外又照顾着自己，甘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毫不犹豫的回答：“叔儿，跟着你干！” 　　张叔满意的点点头，拍拍小伙的肩膀：“好，过两天外包了一个剧院保安的活，先做完这个再拿钱走人。” 　　甘敬点头，目送他出去，随后瘫在值班室硬邦邦的桌子上。 　　什么剧院保安，什么拿钱走人，都一边去吧……我现在要成外星人了！ 　　身体里玄妙的系统似乎跟着意念相连，又好像就是在意念之中，甘敬心里只要一动就感觉到系统的存在。 　　关注度：405320。 　　系统：一星。 　　简简单单的两个含义，但甘敬却有些不明白。 　　关注度是什么东西？是代表能量多少？一星系统？这个可能会自我毁灭的系统是一星？还有二星？三星？ 　　随着这种疑惑在升起，紧接着他就明白了含义——这就像是心中住着另一个甘敬，自己给自己作答，很怪异。 　　关注度可以用来兑换不同的奖品，奖品用来帮助登上头条吸引关注度，再换奖品、再登头条，周而复始，为了登上头条而奋斗不息。 　　甘敬服了，这是什么蛋疼星人整出的玩意儿？有这个心思去整个世界和平不好吗？ 　　可惜这次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 　　也许生活就是这么突然而又不讲逻辑。 　　值班室外面响起车喇叭的催促声音，甘敬看了一眼，随手升起栏杆让车进去，再次趴在桌子上。 　　原本平静的生活突然被打破，他措手不及却又带了丝丝兴奋和一种自心底缓缓升起的野心。 　　“怎么用关注度兑换？”甘敬喃喃自语。 　　脑海中出现一幅立体画面。 　　前面是摆在地上打了马赛克的众多物品，一个人影脚下是一条线，手里拿着圈，心意感应下可以指挥人影把圈给投出去。 　　——400000可兑换一次。 　　甘敬豁然起身，“咣当”一声带翻了板凳，脸上满是哭笑不得。 　　就这样兑换？ 　　系统你不是在逗我？ 　　这不是套圈吗？ 　　套的还是马赛克？ 　　那些都是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啊？ 第四章 这书有什么用？能吃么？ 　　在这种生死很可能不操控于自己手上的时刻，甘敬本应是严肃紧张而认真的。 　　可突然出现的马赛克让他情绪有点崩溃，甘敬此刻有种被黄毛青年拉住，低声询问是否买片的感觉，至于买什么片，反正不可描述就对了。 　　深呼吸了几口，小保安睁开眼睛瞧着值班室外面正是阳光明媚，好一个大大的艳阳天。 　　“想什么呢？” 　　突然在身边响起的声音吓了甘敬一跳，回头一看是张叔悄悄的走到了身边。 　　也许是自己正想着事情没注意到，甘敬寻思了下，随口答道：“套圈。” 　　想什么呢——套圈。 　　真真实实的答案，带来了不太真实的后果。 　　张叔只见甘敬的表情陡然苍白，脸上的肉骤然一紧又散开，他不禁纳闷：“甘敬，我看你今天不太对劲啊，是不是生病了？不行就先回去休息，我给你顶着。” 　　甘敬勉强回过神来，看着张叔关切的眼神，说道：“没事，没事，我坐会。张叔你巡逻去吧，我就是想着什么时候发工资呢。” 　　摇着头走出值班室，张叔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反正瞧着不像是为工资而发愁的样子。 　　值班室里，甘敬在口中说出“套圈”两个字后，心神中的那片虚幻场景蓦然动了，拿着圈的那个人影把圈给丢了出去，系统的关注度顿时减少了40万。 　　他心中随即得到一个信息——获得《张国荣演艺经验（随机）》一本。 　　这是什么？ 　　甘敬心中浮现出大大的问号，犹豫着是不是按照心中的提示“吃掉”它，他也曾经玩过网络游戏，觉得这东西大概就是技能点什么的。 　　只是……想起之前说的毁灭之类的话，他不禁有些犹豫。 　　正这么犹豫着，值班室的门被推开，张叔满面笑容的走进来。 　　“甘敬啊，喏，给你。” 　　甘敬看到张叔一手递过来一小叠红彤彤的毛爷爷，他不禁诧异了：“这是？” 　　“工资啊，哈哈，我想着小青年不容易，先找队长把工资要来了。”张叔把钱塞到甘敬的手里，絮叨道：“城市里花销多，但你也别乱花。每个月都存着点，慢慢的就多了。听到没？” 　　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张叔就这么放心上，甘敬知道廖队长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去他那里要钱一定得受他冷眼和嘲讽。 　　慢慢把钱放到口袋里，甘敬点头：“叔，这钱我不会乱花的。” 　　“那就好，你在这值班吧，我去东边广场转转。”张叔拍了拍小保安的肩膀，走出了值班室。 　　坐在椅子上，甘敬忽然想起张叔之前说的话，等拿了工资、再做一个安保任务，他要拉出去自己单干。可廖队长看着不像是什么善男信女啊，听说背后有人呢。 　　这一刻，他有点为张叔的决定而担起心来，如果做的不好，张叔那个正上大学儿子的学费、生活费都是问题啊。 　　“保安！干什么呢？栏杆升起来啊！”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进值班室，甘敬被惊醒，发现一辆宝马一直在按喇叭，他赶忙放行。 　　这不会是系统的副作用吧？老是走神！ 　　…… 　　转眼安安分分的过了两天，甘敬保持着一种紧张而安静的状态，他在观察着那个神秘的系统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好在我不动，敌不动，系统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只是那个关注度的数字还在不断往上跳动，速度倒是慢了一些。 　　“下午四点钟，戏剧院门口集合。别迟到了。” 　　廉价的手机在桌子上振动，甘敬看了看，是张叔发来的，今天是新接安保任务的第一天，是给一个京剧巡演负责安全工作。 　　放下手机，吃完了最后两口泡面，甘敬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断思考人生。 　　作为从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他既然活下来了，还活的挺健康，那他就不想死或者说很怕死。 　　体内神秘的系统似乎根植在自己意识当中，别人完全感受不到，这听起来都不像是已有的科技。 　　闭上眼，感应到那个关注度的数字不再变动，反而减少了一百点，甘敬有点纳闷。 　　这个不是一直往上升的么？这两天都是在增长啊。 　　——维持系统需要能量，关注度会慢慢减少。 　　心念中得知了答案，甘敬顿时没了睡意。 　　什么？这个还会减少？这个不是到零就毁灭了么！怎么办！ 　　从床上坐起来，甘敬折腾了会，没有好的办法，又发现关注度停止减少，便躺在床上继续思考。 　　在思考中慢慢进入梦乡，转眼醒来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半。 　　“操，要迟到！” 　　甘敬一把从床上跳起，匆忙穿起保安服紧赶慢赶的奔向戏剧场。 　　时间在四点整的时候，张叔看到小保安喘着粗气出现在队列里，不禁摇了摇头。 　　不过他没训斥什么，只是把保安分队，又提示了几点注意事项就发放了工作胸牌，让他们进了剧场。 　　等甘敬从自己身边走过时，张叔指了指他的衣服：“衣服皱巴巴的，下次别忘洗洗。帽子也带歪了，赶紧整整。” 　　甘敬咧咧嘴，把帽子从一侧歪到了另一侧，他这会还正努力把气喘匀呢。 　　到了晚上七点钟，京剧巡演正式开始，工作人员和剧组人员各就各位，买票观众也陆续进场。 　　甘敬找了距离舞台最近的位置，准备注意安全工作的时候顺便免费欣赏下戏剧。 　　随着一声锣响，京剧《楚汉争》，又名《霸王别姬》的演出正式开始，观众们在台下都屏气凝神。 　　这场巡演是京剧世家谭家组织，旨在宣扬国粹文化，来到羊城带队的正是谭家嫡传谭山，他出演霸王，对面是他的师弟尚小荣，演的虞姬。 　　只是，谭山一边演出，一边在心底感叹，师弟的唱功和神韵都差了不少。 　　…… 　　舞台上京剧唱的热闹，舞台下甘敬看的有些索然无味了，他不太懂这个，也欣赏不太来，于是便站在那里琢磨自己系统的事情。 　　关注度在中午减少之后就不动了，但也不再增长，这可不是事啊。 　　要不，试试套圈套的那个东西？ 　　甘敬抬头看了眼台上，心里蠢蠢欲动，试试吧。 　　没想到这个念头刚在心底生了出来，那个套到的《张国荣演艺经验（随机）》就消失不见，下一瞬间，甘敬整个人都呆住了。 　　音尘寂绝，一日三秋，一刹那好似以另一个人的视角度过了许久。 　　恰巧，台上的霸王唱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唱腔悲壮凄苦，霸王谭山心中略带了丝得意，又有些遗憾，师弟的功夫可是差了些火候，对起来味道差了不少。 　　鬼使神差的，他眼神扫了眼台下，却在一个方向顿住了。 　　惊心动魄！ 　　那个人的眼神！ 　　虞姬！ 第五章 霸王别姬 　　“咳。” 　　旁边传来一个轻声的咳嗽提醒了谭山，现在是在演出呢，他刚才就没接上动作。 　　演出继续。 　　甘敬在台下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么传神多么有韵味，他逐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在心念里使用了系统提供的东西之后，他以张国荣的视角体验了一番电影《霸王别姬》里虞姬的角色。 　　《霸王别姬》是国语电影的巅峰之一，荣获过戛纳金棕榈奖、美国金球奖、国际影评人联盟大奖等多项国际大奖，且入选了05年《时代周刊》评出的“全球史上百部最佳电影”。 　　与此同时，它也是陈凯歌导演最好的一部作品。 　　甘敬对此懵懵懂懂，一无所知，他只是还沉浸在那个不属于他的角色里面。 　　酸甜苦辣，悲欢离合，种种情绪如同在他心上烙上了印子，说不出的难受，也说不出的感慨。 　　时间流逝，当演出接近尾声的时候，甘敬终于慢慢控制住了心中的情绪，他注意到张叔在给自己打着手势，知道快结束了便开始往后走维持秩序。 　　保安的职责就在于让观众们看的舒心、走的放心，万万不能出现什么踩踏、拥挤事故。 　　演出结束，舞台谢幕，尚小荣回到后台却发现师兄谭山没跟着回来，等了一会才看到他失魂落魄的进来。 　　“师兄，怎么了？你今天不在状态啊！”尚小荣很不满，师兄本来挺好了，唱着唱着忽然开始走神，不知道在搞什么。 　　谭山心绪不宁，有些困惑不解，看了看师弟，张了张嘴，犹豫道：“我……我好像看到了虞姬。” 　　“哈哈，啥？魔障了啊。”尚小荣此刻正是京剧里花衫虞姬的打扮，他没听懂师兄说的话，自己就是虞姬啊。 　　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谭山开始卸妆，他刚才结束后立即去找了下，却没发现之前那个人。 　　一个眼神在空中的交汇，其他一切都模糊了，只有眼神的情感交错。 　　谭山此刻对着镜子卸妆，简直怀疑自己是出现错觉了，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韵味十足的眼神是什么人的？就是靠这部戏吃饭的梅家几个人，自己见过他们演出的状态也没这样啊。 　　真是奇了怪了，谭山苦思，心中犹自不甘心，决定等会去找找监控，看一下那个人到底是谁。 　　电影《霸王别姬》里有一句台词，“不疯魔不成活”，现在谭山就有点这样的状态，他只要一想起那个眼神，就坐立不安。 　　他一定把那个人找出来！ 　　…… 　　甘敬对于自己尝试经验书引起另一个人注意的状况茫然不知。 　　电影里浮光掠影又印刻心中的感觉让他这会心情很低落，好在保安工作接触到了大量人群，让他有种世界依旧真实的感觉。 　　等戏剧院这里的秩序维持完毕，他刚想回员工宿舍就被张叔一把拉住。 　　“甘敬，这一票工资领完之后，叔就单干了，我联系好了。有个大厦的安保要人。”张叔神神秘秘地说道。 　　甘敬点头，他对于跟着张叔干没什么犹豫，只是有些担心廖队长找事。 　　张叔拍着胸脯打着包票不会有任何问题，员工离职还能不让走？ 　　显然，张叔低估了廖队长在面对自己人被挖走时的愤怒心情。 　　第二天下午，当甘敬和张叔被廖队长带着人堵在员工宿舍附近的时候，甘敬很郁闷。 　　“张大柱，你行啊你，挖人挖到老子头上了。”廖队长手里拿着木棍，对着没有退路的两人冷笑道。 　　张叔脸色发苦，之前甘敬提醒自己还没当回事，这会就遭殃了。 　　“廖队，我接的活距离这可不近，不碍你事，也只是混碗饭吃，不用这样吧。”他试图讲道理。 　　“挖我的人，给你混碗饭？”廖队面色慢慢狰狞。 　　甘敬观察了会环境，发现没什么机会就开口拖延道：“姓廖的，你克扣工资的时候想着我们是你的人了？奖金不发，补贴没有，你怎么不说？我自愿跟着张叔走，你凭什么拦？” 　　廖队长握着手里的木棍，冷眼道：“就凭这个，给我打！” 　　跟着他来的人立时往前围住开始动手揍人。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清亮的声音凄厉喊道：“不要打我的虞姬！” 　　一个人影冲进包围，一把护住很有挨揍经验、此刻已经躺地上护住脑袋的甘敬，口中喊道：“干什么？不要打我的虞姬。” 　　廖队长和手下面面相觑，哪里来的疯子？虞姬？虞尼玛的姬！ 　　“给我打！” 　　砰砰乓乓的打着，外面忽然传来警笛声。 　　警察来了！ 　　围殴的人一哄而散。 　　“踏马的，呸，呸。”甘敬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又拉起张叔，看向另外一个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的陌生人。 　　“谢谢了您诶。”他之前听到了喊话，但不清楚什么情况。 　　闯进人群中护住甘敬的正是京剧演员谭山，这会他哎哟哎哟的起身，答道：“不用谢，虞姬。” 　　“啥？”甘敬傻眼，心中跟着一突，他研究了一番经验书呢，但没想到居然碰上个上来就说自己是虞姬的人。 　　谭山揉着腰眼，刚才这里被踢的不轻，他现在打量着自己从监控里找到又辛苦查到这里的“虞姬”，也不禁在心中犯了嘀咕。 　　这个灰头土脸，一身皱巴巴保安服的青年就是昨晚在剧院的那个人？弄错了？ 　　“看着我的眼。”谭山一把拉住甘敬的肩膀。 　　甘敬打了个寒颤，挣脱开往后一跳：“你有病啊！” 　　这时，警察已经过来了，旁边跟着的还有谭山师弟尚小荣——他俩是一起来的，当找到这里看到围殴时，谭山一边冲过来一边让师弟报了警，好在警察离的近，不然挨揍可得更重了。 　　警察在场，谭山对甘敬施了个说不出意味的眼神，甘敬更莫名其妙了。 　　打架斗殴可大可小，警察问了问，听到张大柱指认前面大厦的保安队时，互相使了个眼色，简单安抚两句就收队了。 　　“大爷的，我就知道。”甘敬愤愤不平，之前就听过那个姓廖的有人，这一看警察的做派也明白了。 　　“那个，那个，虞姬。”谭山心里也愤怒，但正事为主。 　　“我叫甘敬，不要叫什么虞姬。”甘敬满是疑问。 　　“昨晚你在戏剧院当保安是不是？是不是站在前面？” 　　“是啊。” 　　“那就是你了！虞姬！” 　　“……” 　　“我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 　　“……” 第六章 拜师吧 　　“这位先生，我很感谢你救我，不过你可能搞错了一些事情。”甘敬很有耐心的说着。 　　谭山用手紧紧拽着甘敬肩膀，似乎是生怕他跑了，另一边的尚小荣很纳闷，这个破破烂烂的男人是师兄口中所说的虞姬？开什么玩笑？ 　　能上台演虞姬的不说那些自小练习的梅家人，就单是自己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揣摩，直到这一趟才算勉强有信心站在舞台上面对观众。 　　现在这个穿着皱巴巴保安服的人是师兄口中那个让他难忘的虞姬？ 　　尚小荣很不屑，感觉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同时他也很不忿，觉得师兄是在不尊重自己。 　　张叔看这两个人没什么恶意，也就由着他们说话，他自己在打电话联系人，准备赶紧搬到另一边，不然在这附近估计还得挨打，警察可不一定能震慑住姓廖的。 　　谭山花了半天功夫才对甘敬解释明白，然后就看到对面这个小保安陷入沉思。 　　甘敬很诧异，也隐隐有点激动，那本经验书带来的效果好像体现了出来，不过这对自己上头条有什么用呢？他想了想，正打算再问问谭山，就听见这个男人的话。 　　“你拜师吧！” 　　甘敬只觉掉了下巴，拜师？拜什么师？ 　　“我今天代师收徒！”谭山一刻都不想等了，生怕出什么变故再让这个“虞姬”跑了。 　　一旁的尚小荣拉住师兄的袖子，不满道：“师兄，你这是干嘛啊？你经过师父同意了么？就这样随随便便收人？这都哪跟哪啊？” 　　谭山一把打开师弟的胳膊，严肃道：“你不懂。” 　　“那个，我也不太懂。”甘敬期期艾艾地说道，“我不懂京剧啊，嗯，变脸是很厉害，也挺有趣的，昨天你们唱的也不错。” 　　尚小荣翻了个白眼，有点气急败坏：“变脸那是川剧！我们是京剧！师兄，这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啊！我要和师父说！”说完他就气冲冲的走了。 　　甘敬撇了撇嘴，拽什么啊，我又没打算加入。 　　“虞姬，不，甘敬是吧。你现在是在当保安，能赚多少钱？我们唱京剧的待遇最起码比你工作好多了。”谭山换了种思路，他现在知道甘敬是个外行人，用师父的名头吸引不了他。 　　甘敬摇摇头，他答应了张叔跟他一起混呢，这边刚挨打自己就不干了，张叔该怎么想。 　　“别说了，我不会去的，也不会拜师的。谢谢你，我要走了。”甘敬刚才挨了几下，身上还隐隐作痛呢。 　　谭山不肯放弃，仍旧跟着甘敬，就走在他旁边，对一旁张叔不解的眼神也视若无物。 　　甘敬被跟的不耐烦了：“你要怎么样才放过我？” 　　谭山的眼珠转了转：“你要是再给我一个昨天那种眼神，我就放过你。” 　　昨天那种眼神？甘敬想了想，他自己也有点好奇这种经验书的能力到底是怎样的。 　　他默默回想起记忆里的一幕幕，整个人再次体验了一番另一个人的悲欢离合、演艺经验，眼神渐渐凄绝。 　　谭山猛然一震，心中好似堵住了什么东西，几乎喘不过来气，等他回过神来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再一看，小保安早已消失不见。 　　虞姬，虞姬，这就是虞姬，这简直是梅家人也演不出的虞姬啊，谭山心里痒痒的，突然喊了一声：“不行！我一定要把他带回去！”他把之前说过的话全然忘记。 　　…… 　　甘敬随着张叔找了辆车，把东西全都搬到了提前找到的宿舍，这边租金比之前的还要便宜些。 　　一番忙碌之后，张叔看着渐渐有了样子的宿舍，对随着自己过来的几个人说道：“今天咱们大伙一起混饭吃，有我张大柱吃的，就有你们吃的！” 　　“张叔好样的！”甘敬给捧着场。 　　“你小子，好了，把东西都收拾好吧。” 　　在场的大多是张大柱老乡，对他十分信任，其他人也是之前一起干过的，知根知底，早就对廖队长不满，这次一起跟着出来。 　　三三两两的把东西收拾好，甘敬心情还不错，不过当他看到系统的关注度在减少时，心情顿时有些郁闷。 　　还有个这玩意儿呢！这个可怎么办？难不成再去跳一次楼？这头条到底怎么上啊！ 　　他坐在自己宿舍的床上，挠头苦思，毕竟是关乎小命的事情，不能大意。 　　甘敬苦思许久，还是没想出方法，系统的关注度就在心里闪个不停。 　　实在不行……那就去电视楼上佯装自杀？ 　　头条这种事情，民生频道应该也算吧，说不定能上个电视节目，接受采访啥的，甘敬无奈的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正在这时，系统突然在心底发声：随机礼包发放中。 　　持续不过两秒，系统再语：发放完毕。 　　甘敬逐渐习惯了系统的存在，默默感应了下，然后用手捏了捏脸，确实自己没在做梦。 　　他豁然起身，在身上摸了一圈没摸出什么又转身走到衣柜旁翻找，最终翻出一包红塔山。 　　抽出一支点燃，甘敬吸了一口，然后脑袋仰起，嘴巴对着上方，两秒过后轻轻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 　　他有点哭笑不得，继续吐，不一会，空气中出现一个五个烟圈分别按照方位组成了一个奥运五环。 　　这……就是系统发放的随机礼包——吐烟圈（大师技能）。 　　这踏马对我上头条有什么帮助么？ 　　甘敬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瞬间又吐出一个心形的烟圈，看着空气中的图案，他心里既茫然又好笑。 　　这个头条系统一定是有病，这什么狗屁随机礼包！ 　　于是，怀着满腔对系统的讨伐心情，甘敬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吐着烟圈，心形、五环、环中环……随心而动，似乎想吐出什么图案就吐出什么图案。 　　当宿舍门响起的时候，甘敬带着满身烟味开门。 　　门外是阴魂不散的谭山。 　　甘敬鼓起嘴里的最后一股烟气，在正要说话的谭山面前吐出了五个彼此相连的心形。 　　谭山被呛的直咳嗽，大吃一惊道：“咳、咳，你还会这个？吐的挺好。不过咱师父不让抽烟，对嗓子声带不好。记住了啊！” 　　你妹啊，谁跟你咱，谁跟你咱师父！我就要抽，你管得着么你！ 第七章 你怎么想的 　　“我不想拜什么师！我也不认识你！我要休息了！”甘敬恶狠狠地说道。 　　“别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的才华浪费在这里。”谭山是个耿直顽固的性子，他已经通知了自己师父，在电话拍着胸脯打了包票，就差声泪俱下了。 　　师父也答应飞过来，傍晚就到！ 　　谭山这才赶忙又找个半天给找到这里，打算把甘敬带走。 　　“拜托，我的哥，我实话实说，我对京剧一点不懂，我就是一个小保安。”甘敬不耐烦了，“别缠我了，成不？” 　　“我不能看着你浪费才华！”谭山想起甘敬眼神中的灵性，心中那股对京剧的热爱就让他放弃不得。 　　“我没才华！不，我有一种才华！刚才也给你看了，烟圈吐的好不好？”甘敬转移了下话题。 　　谭山老老实实地说道：“好，烟圈挺好的，我从未见过吐烟圈如此有才华的。不过，为了嗓子，你别这样了。” 　　甘敬哭笑不得，哥，你是不是魔障了啊？我怎么着碍你事了？咱这认识多久啊？哎，对了，你叫什么来着。他把眼前这人的名字给忘了，不过也懒得询问。 　　两人简直是鸡同鸭讲，一时间就在门口沉默起来。 　　谭山眼神烁烁，就这样直挺挺站着，任凭甘敬如同杀人般的眼神化成刀子一下下戳在自己身上。 　　良久，甘敬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谭山眼睛一亮，小师弟现在看起来挺落魄，咱华夏人讲究饭桌关系，先吃吃喝喝拉近关系才比较好弄。 　　“虞、那个甘敬啊，走吧，先去吃饭。回头等师父到了再说。”谭山经刚才念头一转，心里通透了很多，打算先拉拉关系。 　　甘敬跟他对峙了一会，可肠胃一直在提醒自己，饿了！饿了！饿了！ 　　“嗯……那走吧。”他眼珠一转，决定先蹭顿饭吃再说。 　　等到了饭店，谭山好意加小心思的敬酒吃饭，两人边吃边聊边吐苦水，甘敬竟然跟他晕晕乎乎的说了一个下午。 　　傍晚，当谭山师父根据电话找到饭店的时候只见桌上两个人都是迷迷糊糊，满身酒味，不由大怒。 　　“谭山！谭山！” 　　“谁啊？别闹，别闹，哎哟哟。”谭山一下子被扯痛了，顺着耳朵的方向回头一看，酒一下子就醒了一半：“师父，师父……诶，师父你来了，我给你找了个好徒弟。哎哟哟，师父你先松手。” 　　谭远是谭山的师父，听到徒弟在电话描述碰到一个好苗子，各种称赞、夸赞，正好离的不算远也就直接飞到了羊城。 　　看到徒弟清醒了一些，谭远大马金刀的往旁边一坐，威严地说道：“说说吧，你说的那个好苗子呢？” 　　谭山眼瞅着师父满脸怒气，听到他的问话，仍然有些晕眩的脑袋晃了半天才说道：“喏，这就是啊！” 　　说起甘敬，他又明显兴奋起来：“师父，我从来没看到过那么有灵性的眼神，和我心中的虞姬简直是没有差别！师父，你一定要收下他啊！” 　　谭远已经四十有余、五十不到，他从五岁开始跟着家里学唱京剧，这一辈子也不知道看过多少苗子，在电话里本想一笑了之，可又想到徒弟是个乖觉人，不会信口开河便飞来羊城。 　　可现在看来，这徒弟也是跟人学坏了啊。 　　旁边这人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看不到面孔，可瞧这身形，怎么也已成年，再加上这一身保安着装，会是那种唱京剧的好苗子？ 　　谭远微微捋了捋胡须，没开口。 　　见状，谭山便有些急切，他推了推甘敬，小声喊道：“师弟，师弟，师父来了。” 　　已经喝多了的甘敬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动静。 　　谭山急了，一手掐到甘敬的大腿肉上，同时冲他耳边喊道：“甘敬，师父来了，快拜见师父！” 　　这一手可是真不轻，愣是把甘敬硬生生掐醒，同时下意识对传入耳中的声音说道：“什么师父？我没有师父！” 　　大马金刀坐在一边的谭远皱了皱眉，心中不喜。 　　听到这话，谭山暗觉不妙，知道自己师父是个重视传统礼仪的人，他左瞧右瞧，瞧见桌上一杯凉茶，心中一狠，拿起茶杯就往甘敬头上浇去。 　　冰凉的茶水顺着发梢往下滴落，激到甘敬皮肤上，让他瞬间打了个寒颤。 　　“你！你干什么！”他腾的一下站起，对旁边的谭山怒道。 　　“师父来了，快拜见师父！”谭山看到师父脸色越来越差，着急地说道。 　　甘敬没看清，懵懵的脑袋一股怒气没控制住，猛地一掀桌子：“拜什么拜！什么师父！” 　　哗啦啦，满桌的剩菜残羹砸到地上，碰个稀碎。 　　谭远本是威严而坐，这一下没料到，下意识站起来却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还没来得及发怒，不远处的餐馆老板怒起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的！要打架出去打！我这碟子、碗，赔钱！给我赔钱！”老板系着围裙，手里拿着擀面杖，怒气冲冲走过来。 　　甘敬这才有些清醒，他摸了摸湿润的脸颊，看了看皱眉怒意的谭远，看了看无奈摊手的谭山，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老板，突然弱弱地说道：“要我赔吗？” 　　一时的沉默，十分的尴尬。 　　“赔钱！赔钱！”老板跟着沉默了会，开始不依不饶。 　　甘敬摸了摸口袋，浑身上下没有一分钱，他有些窘迫了看了一眼谭山，一咬牙说道：“我回去拿钱！不会赖的！我住的不远，新来的保安！” 　　“哎，我来吧。”谭山瞧着师父的脸色越来越差，心知不能在这事上纠缠，赶忙掏出自己钱包，利索的赔了钱。 　　“走，走，到酒店去说。”谭山赔了钱，拉住有些不好意思的甘敬，同时小意的观察师父表情。 　　谭远这会已经平息了自己的怒气，也看过了甘敬的面貌。 　　之前听他自己说是新来的保安，年纪看起来十七八九，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唱京剧的料。 　　他心中有了判断，一路上也不说话，平静的表情让谭山惴惴不安。 　　到了酒店，师弟尚小荣已经在等着了，他迎着师父，对甘敬翻了个白眼，又对师兄谭山说道：“你还真把他带给师父看？” 　　“你怎么想的？” 第八章 师父的震惊 　　尚小荣真的是不能理解师哥的想法了，不明白他怎么见过这个保安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似得。 　　要说外行人也就算了，他和自己都是从小练到大，唱、念、做、打，生、旦、净、末、丑，哪一样不是辛勤汗水给浸透的？ 　　真嗓、假嗓、左嗓、吊嗓、喊嗓……一样一样是你看几眼，学几天就能学会的？ 　　师兄啊师兄，糊涂啊糊涂！ 　　尚小荣想到这里，看样甘敬的眼神更多了丝厌恶，真是不知道这个保安是怎么蛊惑的师兄，让他这样说话，居然还想收入师门？ 　　我呸，给我做徒孙都不配！ 　　心里怒哼一声，尚小荣走到了师父旁边把他扶进酒店。 　　谭远一直闭口不言，也不说什么赶人的话，但也没请人进来，就这样被徒弟扶着自顾自的进去。 　　门外的甘敬有些尴尬，他看了一眼同样有些丧气的谭山，嘟囔道：“我早说了，你弄错了。那个，陪饭店的钱我会还你的，你给我留个帐号，等我发工资……” 　　虽然咱没钱，但向来不是赖账的主，该吃吃该喝喝该还还，行事光明磊落，不落话柄。 　　谭山叹了一口气，一把抓住想要离开的甘敬，顽固地说道：“别走，我带你见师父。” 　　“这不是见过了？”甘敬拽了拽，发现他力气还挺大。 　　“都怪我，不该拉你喝酒！喝酒误事！师父看到咱俩那样，心里肯定有偏见，走走走，我带你进去。”谭山生拉硬拽，把甘敬给带进酒店，一手搭他肩膀，一手拽他胳膊，生怕这个小保安一不留神就走了。 　　事到如今，甘敬心里倒真是有些说不上的感动，这个汉子看走眼也罢、脑抽筋也好，对自己是真的没有恶意，更别提之前替自己挨了几下、还赔偿饭店损失。 　　罢了罢了，顺着他好了！ 　　甘敬暂且把对奇异出现系统的顾虑抛下，坦荡荡的往里走。 　　两人走进去之后看到谭远与尚小荣上了电梯正要跟过去，走到还剩两步时发现电梯门关上了，里面的人也没等外面就直接按上了楼。 　　甘敬嘴角抽动一下，觉着自己大概是真不受人待见。 　　等到让谭山死心就赶紧回去吧，张叔那边新开保安的活事情估计也正多着呢。 　　谭山重新按了电梯，脸色有些灰暗，回头瞥了一眼甘敬发现他没有生气的迹象，神情稍稍好看了些。 　　“没事的，师父虽然严厉，但心肠很好的。他一定是在生我的气，平时他不让我喝酒。”谭山摊手，尽管这样说，还是有些忧愁。 　　这个“师弟”虽然年龄大了点，但那种眼神中透露出的感觉绝对适合学习京剧……不，不对，是绝对适合《霸王别姬》里的虞姬。 　　谭山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但常年在师父的威严之下，他也没了底气，只能打算先让师父去了偏见再说。 　　如果……师父真的不同意，那怎么办？ 　　毕竟京剧界规矩比较严，师父又是德高望重，这个小师弟…… 　　实在不行，收到我的门下？ 　　谭山胡思乱想中，电梯门开了，这是到了他们之前订好的楼层。 　　“走，见师父！”谭山沉醉在一种自我悲壮的心情之中冲着甘敬狠狠点头。 　　甘敬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人又在自嗨什么，只不过心中有所歉疚，所以安静的跟在他后面。 　　走到608房间门口，谭山敲门。 　　过了好一会，门才被打开，尚小荣没好气看了一眼师兄背后站着的甘敬，啥话都没说，直接转身回去了。 　　谭山回头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师父喜欢别人夸他，多夸夸。” 　　甘敬愕然，随即跟了进去。 　　这次来羊城巡演是许多人一起，给师父临时订的房间也足够宽敞，这会谭远正大马金刀坐在会客座上拿着茶盏。 　　他余光看了一眼徒弟，又看了一眼跟进来的甘敬，心里有些不满意。 　　大徒弟素来做事靠谱，今天这是怎么着了？想造反啊？ 　　他嗅到随之进来的酒气，突然重重的“哼”了一声：“谭山，在羊城你是不是快活的很啊？” 　　谭山面露愧色，上前一步说道：“师父，我不该喝酒。”他倒是知道自己师父在气什么。 　　“哼。”谭远拿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尚小荣给泡的茶。 　　进了屋就没人理的甘敬不觉尴尬，他左看右看，倒突然觉得有些有趣，这老头头发都白了，还挺讲威风的。 　　谭山见师父不开口，忍不住用手拉了一把，把甘敬拉到面前，说道：“师父，这位小兄弟就是我在电话里和您说的好苗子。” 　　老爷子吹了一口茶水，头都不抬地说道：“我可没瞧出来。” 　　谭山急了：“师父，你看，你看他的眼睛！你看他的眼神！” 　　老爷子心里有些嘀咕，顾念着大徒弟以前的良好品性，忍不住抬头看向甘敬。 　　甘敬毫不怯场，眼睛一眨不眨。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场间气氛有些诡异。 　　“咳咳，甘敬，你酝酿下，找找虞姬的情感，快，快找。”谭山连忙说道。 　　作为师弟，作为之前一直和师兄合作出演虞姬的尚小荣冷笑一声：“就他？师父，别浪费时间了，明天还得回京城呢。” 　　甘敬瞥了一眼这个始终瞧自己不顺眼的家伙，心里默默回想利用经验书得到的经历，慢慢把心神沉浸到那个剧本里。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不疯魔，不成活。】 　　【不行，说的是一辈子，少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 　　昔日繁华美景，而今满目苍夷。 　　一声轻微接近于无的叹息，甘敬缓缓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奇妙，一直注视着他的谭山只觉自己仿佛窒息，低头喝茶的老爷子随意瞥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神。 　　嘭！ 　　茶盏从手中划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师父，你怎么……”尚小荣听到声音才回神，正慌忙询问忽然看到安静伫立着的甘敬，只觉心中猛然抽紧。 　　作为一个一直揣摩虞姬角色的京剧演员，尚小荣近乎呻吟着说道。 　　“虞姬！” 第九章 记名弟子 　　这就是师兄所说的虞姬？ 　　这就是那个眼神？ 　　尚小荣心里在这一刻只觉无比的难过和嫉妒，也无比的震惊。 　　他是梨园名门尚家出身，自幼拜在名师谭远门下，对于《霸王别姬》这部戏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对于虞姬这个角色更是日夜揣摩。 　　虞姬这个角在京剧里属于花衫行当，始于王瑶卿，成于梅兰芳，两人俱是大师级人物。 　　这部京剧的知名度在国内大概也是最为出名的一部了。 　　而一个从小苦练的人在一个南方酒店里看到一直瞧不起的小保安眼中有了自己苦苦追寻的那一抹韵味。 　　这是何等的操蛋！ 　　这又是让人多么奇怪的事儿！ 　　尚小荣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一时间有点接受不能，然后他就听到师父谭远开口了。 　　“你……我……唉。” 　　三个字，一声叹。 　　谭远再开口时就顺畅许多：“可惜啊，你要是从小跟我一起学习京剧，将来大师级人物必有你一席之地。” 　　他挥手让站在旁边的谭山让开，想要仔细打量一下这个小保安，眼里既有惋惜，也有发现宝藏般闪闪发光的惊喜。 　　“不过，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只要你肯下定绝兮钻研，苦心造就，未必不能成为大师。”谭远抚了抚胡须，谆谆教导。 　　“齐白石27岁开始学画，刘邦47岁起义干事业，姜子牙72岁才拜国师。” 　　“嶷然大贤后，复见秀骨清。” 　　谭远最后一句已经十分诚恳，他在这句诗后右手伸向茶几拿茶盏，可摸索了一会才发现茶盏被自己摔到了地上。 　　他不动声色的收敛尴尬，右手扶须，面色持正，闭口不言。 　　场中安静了几十秒，还是谭山先反应过来，他冲着甘敬做出口型——“跪下，拜师！” 　　师父老人家说了这么多，就是等待甘敬的反应呢！就是等着甘敬跪下敬茶拜师呢！就是等着你小子毕恭毕敬呢！ 　　甘敬自从进来之后一句话都没说过，只是沉浸了一下那个剧本里的精气神，完事之后自己仍旧对这突然出现的系统感到惊奇。 　　他听着老人家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堆，最后一句诗还没听懂，这会看到谭山在后面上蹿下跳的冲自己比划，不禁撇了撇嘴。 　　“哦。” 　　嗯？嗯？？嗯？？？ 　　你哦什么？师父是最重面子的！完了，这下完了！ 　　谭山捂脸，他知道自己师父最重人伦礼仪，这会已经摆出了收徒的架势，结果人家没给出表示，这是不给面子、瞧不上啊！ 　　坏事！要黄了！ 　　谭远右手抚须的劲道微微一重，面色先是一凝，随后和蔼下来，对着甘敬说道：“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甘敬，甘甜的甘，人要有所敬畏的畏。”甘敬挺了挺身子，朗声答道。 　　“好名字，好名字。”谭远连声赞叹。 　　“那是，这是我爷爷给我起的。”甘敬爱听这话，露出笑容，想起曾经的那个老头。 　　“有见地，好寓意。”谭远仍是赞叹，“老人对你的期望很大啊。” 　　就在这时，尚小荣终于回过神来，他目睹之前的事情自然知道师父是动了收徒之心，可心里一团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火气突然迸发出来。 　　“就是，对你期望很大，现在我师父看得起你，还不赶紧跪下拜师。当个小保安能有什么前途？就能完成你爷爷的期望了？”尚小荣出口就是带刺。 　　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三人脸色立时变了。 　　甘敬最为激烈，他往前一步，怒视尚小荣：“老子靠手靠脚，不偷不抢，是吃你家饭了怎么着？我挣钱挣的光明磊落，碍你事了吗？” 　　尚小荣被他气势所慑，无意识退了两步，忽然发觉自己被这个小保安给逼退，顿时恼羞成怒。 　　“滚出去！” 　　尚小荣大喜：“听见没？我师父让你滚出去！快滚！” 　　“我是让你滚出去！” 　　一声暴喝从须发皆白的谭远口中发出，让尚小荣一阵惊愕。 　　“师、师父……” 　　“滚出去。”谭远怒斥尚小荣，让他手足无措。 　　谭山脸色同样不好看，拉了一把师弟，带着他一起出了门，给这两位留下独处空间。 　　等到两个徒弟都走了，谭远略有些歉意地说道：“甘敬对吧，不好意思，我这小徒弟从小就被宠着，有些‘何不食肉糜’。” 　　老头还挺有文化，甘敬听他又拽了一句文，心里感叹，对于之前尚小荣的怒气渐消。 　　自从孤儿院出来之后，他是见惯人情冷暖，倒不缺这一位的瞧不起。 　　谭远观察了下小保安的表情，想着之前小徒弟搞的这么一出，干脆直接问了出来：“甘敬，实不相瞒，我看你有一股学习京剧，尤其是《霸王别姬》这部戏的灵气。” 　　“如果你对传统文化感兴趣，如果你愿意好好学，我可以收你为徒，算是最后一个关门弟子。”谭远淡淡地说道。 　　甘敬撇了撇嘴，他对于京剧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既没有欣赏它的兴致，也没有学习它的动力。 　　刚想出口拒绝，甘敬忽然想起系统关于能量点数的信息，如果归零之后，是要毁灭的。 　　呃……京剧能在舞台上演出，那能上头条么？ 　　硬生生收回到嘴边的拒绝，甘敬挠了挠头：“老大爷，说实话，我对京剧……不太感兴趣。”他还是如实说了心中感觉，不过紧接着补充道，“但是对《霸王别姬》有些兴趣。” 　　伟大的作品是有吸引人的魅力的，这一点对于亲身体验了主角精神状态的甘敬更是如此。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不耽误自己事的话……如果能解决系统问题的话，那何乐而不为呢？ 　　房间里沉寂了一会，谭远有些犹豫，他抚须沉吟。 　　半晌，他开口。 　　“那我收你为一个记名弟子，如何？”对于收徒这样询问再三，也是谭远这大半辈子从未有过的事情了。 　　甘敬眼珠一转，提出了自己最后一个条件：“如果我不用喊刚才那个人叫师兄，我能喊他师弟的话，我就当你弟子。” 　　谭远一愣，一秒钟的犹豫过后，答道：“可以！” 　　“成交！”甘敬很愉快的给予了最终回复。 　　老头觉得有些怪怪的，怎么这两个字听起来那么像是交易？ 　　嗯，筹码是小徒弟的辈分。 　　那没问题，挺好。 第十章 我的师兄是个保安 　　尚小荣在外面愤愤不平，他本是尚家最小的孩子，同样是京剧名门，自幼就拜在谭家门下为小弟子。 　　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辛勤汗水之下，他终于在这一次推广京剧文化的行程中担任了花衫虞姬。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就一次演出之后，师兄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的疯狂寻找另外一个什么虞姬。 　　尚小荣很不解，也很纳闷，尤其当看到是一个小保安被师兄寻来，就更觉啼笑皆非了。 　　这算什么事？ 　　师兄这是对自己不满？ 　　于是找了一个破保安，口口声声说是虞姬？ 　　他很不屑，倒不是说对明显生活质量不佳的保安不屑，而是不屑于这样纯粹外行的家伙竟能糊弄住师兄。 　　早先还庆幸师父慧眼如炬！早先还觉得有了靠山！ 　　只是…… 　　尚小荣想到那个眼神，心中突生无力之感。 　　无外乎师兄的疯狂了，无外乎师父的怒斥了，无外乎……自己的失态了。 　　尚小荣年纪不大，但这会也算事理分明。 　　他苦笑一声，看到旁边在发呆的师兄，闷声闷气地问道：“这个人……真的没学过京剧么？” 　　谭山正在琢磨房间里师父与甘敬的独处，忧心于最终的结果，现在听到师弟的问话，答道：“应该确实没。” 　　好吧，也许这就是天赋，这就是祖师爷赏饭吃。 　　尚小荣从某种意义上比师兄更明白那种虞姬似的眼神多么难得，也因此更加颓然。 　　正在无限感慨之际，师父房间的门打开了。 　　须发皆白的谭谭远当先走了出来，后面是一派自然的甘敬。 　　门外谭山慌忙凑了过来，只见师父平静走过，没有搭理自己，只是快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说了句：“以后他是你的师弟了，你要先教着。” 　　尚小荣面色难看，但师父决定下来的事情他自是无法反对的，只能往好处想，好歹算是有个师弟了，自己总算不是最小的那个了。 　　他颇为苦中作乐。 　　这时，甘敬从他旁边走过，叫了一声：“师弟，多多照顾。” 　　什么？ 　　尚小荣顿时目瞪口呆，他不想和自己看不顺眼的这个小保安说话，只是把疑问的目光看向了师父的背影和旁边的师兄。 　　谭山倒是听的清清楚楚，问了一句：“师父，甘敬他是怎么排？” 　　京剧世家里面有个辈份排行，但刚才师父说的是记名弟子，他就要问清楚。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谭远捋了捋胡须，甩下一句：“排在尚小荣前面。” 　　这、这、这…… 　　尚小荣心里给自己找的最后一丝安慰也被无情打碎，他似乎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为、为什么啊？”他不满而又委屈的问道。 　　谭远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尚小荣顿时不敢说话了。 　　师父积威甚重，他还没有对抗师父的勇气。 　　甘敬不觉得有什么，他只是对于尚小荣一直以来莫名其妙的敌视不解，算是小小的反击一下。 　　相比这些旁枝细节，他更关心于京剧这种事情对于自己上头条有没有帮助。 　　…… 　　我师父又收了一个徒弟。 　　我又多了一个师兄。 　　我的师兄是个臭保安！ 　　等到谭远因事先行离开羊城之后，尚小荣心里仍有郁闷不得排解，对于这个保安的天赋他因为那个惊艳的眼神倒是逐渐接受了。 　　但，这个辈份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我先入门的啊！ 　　凭什么我还是小师弟！ 　　这个疑问他不敢去问师父，隔了两天，也算是为了缓和下彼此的关系，尚小荣“不经意”“偶然”遇见了正和师兄说话的甘敬。 　　“喂，那天你和师父说了什么？”他的语气不似之前那样瞧不起。 　　甘敬正在向谭山请教他们这种唱京剧的演员登上新闻媒体头条的可能性，闻言笑眯眯地回道：“师父说我有师兄之相。”他现在也改口称谭远为师父。 　　尚小荣翻了个白眼，默默的走开了。 　　甘敬没理会这事，继续询问谭山关于他们这一趟推广京剧文化的事情。 　　原来这一次为了推广京剧、弘扬传统文化，京城里的几个京剧世家联合起来说动了上面的部门给予支持，进行了一个巡演活动。 　　羊城是谭山他们的第一站，而从反响来看，效果似乎还不错。 　　当然，最令谭山感到高兴的实际上是找到了一个充满灵性的师弟。 　　甘敬在和他交谈中仍能感觉到这种看到绝佳天赋而喜不自胜的兴奋，所以有些不自在，他自己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甘敬啊，我呢最近这段日子都在羊城，我一个叔叔在宣传部里工作，就让我挂个顾问的名头方便开展推广。”谭山态度稍显亲昵，现在这个家伙可是自己的师弟了。 　　“你周末的时候过来跟我学，平时自己也多练练。你如果想出名，只能是先把本事练上来，再登台。”谭山如此说道。 　　他其实很想让甘敬每天跟着自己学习京剧基本功，但甘敬态度异常强硬的表示自己还要回去做保安工作，所以谭山只能这样无奈表态。 　　师父临时有事先回了京城，不然师父应该有办法。 　　甘敬想了想，点头道：“那行吧，我后天再过来。谢谢你了。”他知道谭山是把自己询问的媒体头条当作是目标了，但实际情况…… 　　实际情况根本不是那样啊！ 　　我只是想为了解决可恶的系统问题而已！ 　　甘敬和谭山告辞，转身出了酒店。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关于系统的事情——这两天系统的关注点已经完全不增长了，甚至开始扣除点数。 　　眼看点数一点点减少，他的心里开始有了点慌乱。 　　按照系统所说，关注不够、能量不够，那可是要自我毁灭的。 　　该怎么办呢？ 　　那个什么演艺经验书倒是让自己找到了个师门……可没有直观效果啊。 　　那个吐烟圈技能除了让自己欣赏，别的啥用都没有！ 　　甘敬一想到这个吐烟圈就有点恼火，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一盒红塔山，郁闷的拿出一支边走边点燃。 　　系统目前为止除了不断减少的关注点就没了其他动静，现在只能自力更生，琢磨怎么获得关注，怎么登上头条。 　　他想了想，刚准备过马路去坐公交车，忽然旁边有人拦住了他。 第十一章 烟圈偶遇 　　甘敬一手拿着香烟，扭头去看拍自己肩膀的人。 　　后面是一男一女，女人挺青春靓丽，男人则是在肩膀扛着一台摄像机。 　　“您好，我们是羊城生活频道的，现在在随机采访，我是主持人徐莹。”女人指了指自己带着的工作证，微笑道。 　　甘敬有些愕然，他心里正在考虑上头条的事情，但下意识的还是有些闪躲这些新闻媒体。 　　“噢，噢。”他抬起脚步就想走，可犹豫了一下又止住了这种冲动，“那个，你好……” 　　徐莹手持话筒往甘敬身边动了两步，表情稍稍严肃，示意后面的摄像师镜头调整位置，然后对着甘敬问道：“您好，怎么称呼，请问您知道羊城倡议的全城禁烟吗？” 　　这人显然不是有诚意的询问自己名字，不然后半句不会说的这么快。 　　甘敬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略有些疑惑地问道：“全城禁烟？” 　　徐莹手持话筒，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这位市民显然不知道羊城最近倡议的公众场合禁止吸烟活动，而这项活动的宣传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之久。”她又扭头问道，“先生，您真的不知道吗？” 　　“我们八月份就已经在宣传了哦，你看。”她指了指路对面的广告牌，上面果然写着提倡禁烟的标语。 　　“公众场合吸烟会给人们带来不好的影响，许多孕妇、孩子，都会吸到二手烟。不仅如此，吸烟本身就会影响健康。” 　　主持人徐莹愈发来精神了，她示意摄像师把镜头对准甘敬手中的香烟。 　　甘敬有点懵逼，下意识的把香烟拿到嘴里吸了一口。 　　徐莹心中一喜，这下的收视率有保证了，敢情这位还是个刺头，在这样的教育下竟然当着镜头吸烟，要知道这可是现场直播啊。 　　她心中喜悦，脸上却是一派严肃的指责道：“先生，您怎么能这样为了一己私欲而当众吸烟呢？” 　　主持人正要再说话，甘敬突然用指肚夹着烟从嘴里拿出，悠悠的吐出了一个完整的烟圈。 　　徐莹愣了一下，心中有了丝恼怒，这人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竟然现在还在挑衅自己。 　　“你……” 　　她刚说出了一个字就被甘敬打断，只见镜头里这个男人手持香烟忽然有点深沉地说道：“其实，我不是在抽烟。” 　　现在还想狡辩？ 　　不知道都被直播了？ 　　徐莹瞧了一眼甘敬的打扮，倒不急说话了，她还刻意让开镜头让他完全出现在里面。 　　甘敬眼见主持人加摄像师都不阻止自己，于是便又抽了一口烟，看着这个女人因为自己的动作而露出的嘲讽神色，他无比自然的又吐了个烟圈。 　　“看到我吐的是什么吗？” 　　“烟圈。”徐莹冷冷答道。 　　甘敬点头：“是烟圈，也不是烟圈。”他在得到系统的随机礼包之后在宿舍里尝试过，自己好像真的成为了一名吐烟圈达人，所以这会底气十足。 　　徐莹笑笑没说话，又扯了扯摄像师给了个特写。 　　甘敬配合的往前站了站，侃侃而谈：“大家看，我手里夹着的只是一支普通香烟，嗯，红塔山。”他左手从口袋里掏出红塔山证明了下。 　　“但是呢，这支烟在我嘴里能发挥出不同的效果。”他神神秘秘地说道。 　　主持人斜眼看了他一下，对于他的一本正经有点纳闷，这个人的脸皮真是厚啊。 　　“仔细看好了。”甘敬如此说道，然后就要抽烟。 　　摄像师和主持人情不自禁的睁大眼睛仔细看他，然而甘敬顿了顿，对扛着摄像师的大汉说道：“别忘给个特写啊。” 　　徐莹擦汗，有些咬牙切齿。 　　甘敬眼看扛摄像师的汉子对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深深抽了一口烟，微微闭眼。 　　这一刻，不知怎地，徐莹看着阳光下的这个人竟觉有些神圣，她摇摇头甩掉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但下一刻突然瞪圆了眼睛。 　　甘敬的嘴唇稍稍张开，缓缓吐出两个心型的烟圈彼此相连。 　　这…… 　　徐莹还来不久评价，就见甘敬又拿烟去抽，然后一口气吐出了一个五环造型。 　　这！ 　　我的天，主持人徐莹不是没见过别人吐烟圈，但她发誓自己真的没有见过吐烟圈如此清新脱俗的人。 　　她有些无语，听见耳麦里台里主持人的声音——“这个挺有趣的。” 　　有趣什么呀？自己这是在工作呢，是想找一个典型呢，这怎么就碰见个这样的家伙！ 　　甘敬连续吐出烟圈，看着手中的烟已经快要抽完，连忙去掏盒子里的烟。 　　“好了好了。”徐莹觉着风向有点偏，赶紧引回正题，“即使你烟圈吐的好，也不能在公众场合吸烟啊。” 　　甘敬歪了歪头，大义凛然地说道：“我不抽烟，我只是为了练习吐烟圈。观众朋友们，吸烟有害健康，大家可不要抽啊，也不要学我，这只是我个人的小小爱好。刚才拿烟也只是随便练练。” 　　徐莹撇了撇嘴，骗谁呢？就你这吐烟圈的功力得是从小学就开始练吧？ 　　瞧见她明显不相信的神色，甘敬笑了笑，走了两步把烟头丢进垃圾桶，把烟盒放进口袋，伸出双手对着镜头比了比。 　　主持人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就见这个男人露出一个炫目的笑容对着镜头说道：“来，给我个特写。看看我的食指和中指。” 　　摄像师自己抽烟，有点被他的烟圈技术所折服，闻言立即打近镜头给了特写。 　　只见甘敬的双手干干净净，指甲剪的很整齐，食指和中指之间也没有一丝焦黄的痕迹。 　　“别看我吐烟圈吐的好，其实我平时不是抽烟的，我的手指就是证明，我的牙齿也是证明。”他又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笑容，牙齿洁白没有烟垢。 　　徐莹服了，感叹自己运气不好，竟然碰见这么一人。 　　不过，也算是奇葩吧，她打起精神，转了转眼珠，把话筒拿近，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是出于什么目的练这个呢？” 　　甘敬双手插进口袋里，想了想，对着镜头说道：“也许，我能成为吐烟圈的大师级人物。” 　　主持人抚额，摄像机跟着抖动了一下，显然是扛着它的大哥被逗笑一下没拿稳吃饭的家伙。 　　从没见过立这种志向的人啊！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奇葩！ 　　“这样，我就能上电视给大家表演了。” 　　甘敬淡淡的说着两人都不信的话。 　　如果不是被喊住，他怎么会这样的表现？以前也没听过这档子人啊！ 第十二章 青春逝去 　　徐莹有些纠结，之前的打算是找个典型出来，虽然这个也能典型，但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 　　人家都说了是要成为吐烟圈的大师级人物，这时时拿着烟算是为实现梦想而努力吧。 　　更何况看这手和牙齿，抽的也不多。 　　主持人拿着话筒有些茫然，想了想还是挥挥手让他离开，最后勉强劝道：“吸烟有害健康，那个，你虽然不吸到肺，但还是不好。” 　　甘敬点了点头，又看了眼镜头，默默消失在电视直播里。 　　摄像大哥觉着这人挺有意思，镜头一直打着，直到他从街角拐了个弯。 　　“大家好，这里是羊城生活频道，我是主持人徐莹。我们都知道羊城……”徐莹稍微定了定神，把那个奇葩男人的影响摆脱，继续自己的随机采访工作，可心里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吐烟圈，立志成为大师，面对镜头没什么恐慌感……也许以后还能用上。 　　徐莹稍微有些后悔没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可想想可以找朋友查查监控也就暂时收了心。 　　另一边，甘敬在转过街角之后，越走越快，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他之前的话自然是假的，什么狗屁吐烟圈大师，谁脑子有问题立下这种志向啊！ 　　他是面对镜头即兴发挥，而现在竟然看到系统的关注点缓慢升了升。 　　这是好事！ 　　原来这种形式真的有效！ 　　如果自己能登上大舞台唱京剧呢？如果自己能像之前瞎编的那样，登台给观众表演吐烟圈呢？ 　　那是不是会增长的更快？ 　　甘敬美滋滋的想着，感觉应该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面对镜头的感觉似乎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么难，仅仅凭借是一个随机礼包的吐烟圈就可以引起那个主持人和摄像师的惊讶。 　　那是不是还有更多值得挖掘的东西呢？ 　　系统随着甘敬的感应而浮现，他在心里默默试探着其他功能又或是其他可用的东西。 　　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那个关注点还在缓慢的往上升。 　　甘敬稍微有些犹豫，看着那个点数最终定格在23250就不再动了。 　　这应该是因为自己从直播镜头消失了？那些电视机前的观众关注不到自己了？ 　　他有所猜测，但还不能十分确定这个系统的关注点究竟是遵循什么样的逻辑原则。 　　能看到才增加，还是听闻到自己的事迹就能增加？ 　　甘敬在回宿舍的公交车上思索了一会，没什么头绪，只好暂时把这个埋在了心底。 　　诶，系统的出现就很莫名其妙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回到宿舍里，甘敬刚把外套扔到床上就看到两个室友蹦了起来——这两个是张叔新招的保安，年纪不大，倍有活力。 　　“敬哥！” 　　“敬哥！！” 　　两人一个比一个声音大。 　　甘敬有些莫名其妙，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纳闷道：“咋了？” 　　一个留着长刘海的保安慌慌忙忙的摸着自己口袋，另一个则是凑到甘敬面前，赔笑道：“敬哥，神了啊！” 　　什么就神了啊？甘敬不明所以。 　　长刘海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恭恭敬敬的递了过来：“敬哥，我刚才在电视里看到您的身影了！” 　　“啊？”原来是这样，那增加的关注点看来也有这两个人的份了。 　　“敬哥，敬哥，教教我呗，老酷老酷了。”打火机也递了上来。 　　甘敬瞧着这两个低眉顺眼的小青年，笑了笑，随手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心形。 　　旁边两个人看的都傻眼了，他们自己也点燃了烟，学着甘敬的样子试图吐出完整的烟圈。 　　甘敬想了想，认真的对这两人说道：“你们吐圆形的就好了。” 　　“嗯嗯。”两个人点头，过了会又问道，“圆形的烟圈有时候也能吐出来，可心形是怎么回事？还是那种五环？怎么可以用嘴唇做出造型？” 　　“噢，那个啊……”甘敬拖长了音节，耸耸肩，“那个是天赋，学不来的！” 　　两个人眼里满是怀疑，会有这种吐烟圈的天赋？唬谁呢？ 　　甘敬见两人不信自己的说辞便只是一笑，任凭他们怎么“敬哥敬哥”的央求也不搭理了。 　　他倚靠在床边，觉着这个随机发送技能确实比自己想象的要有用多了——那些关注点就是证明。 　　要不，哪天再去那边的路口逛逛，试着再去给电视台的吐几次烟圈？ 　　正这么想着，宿舍门被推开，张叔走了进来。 　　“咳咳，这屋里这么呛！也不开门？！”他一进门就被满屋子的烟气给呛住了，“要死啊！抽这么多烟！” 　　甘敬双手空空的摊开，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另外两个小保安是从外地来羊城打工，刚被张叔招来没多久还有点怕他，见张叔被呛的连连咳嗽，连忙踩灭了烟头。 　　“下次少抽烟！”张叔有点严厉地说道，他觉着自己既然把人给招过来，尤其是年纪还不大，那就得多多少少承担点监护的责任，不能让这俩孩子变坏。 　　“甘敬，你给我看着点，让他俩少抽烟，年纪轻轻的。” 　　甘敬笑容满面的点头答应，浑然不顾旁边两个人委屈诡异的眼神。 　　张叔清了清嗓子，说道：“戏剧巡演那边的保安任务我给抢过来了！不过最近暂时还没开始，等开始的时候会提前说。” 　　甘敬有点惊讶，他知道戏剧推广的活动是谭山做主的，不知是不是顾及到了自己的因素，不过这个话也不必对张叔说。 　　“现在呢，咱就是做一下商厦的安保。等过一阵，我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活。”张叔刚开始自己单干，资源还不够多，只能找到这样的活。 　　甘敬耸肩，他比较无所谓，反正够吃就好，自己现在更重要的事情貌似是搞定这个系统。 　　“好！” 　　“干！” 　　年轻人朝气蓬勃，听说确定了安保任务，顿时来了精神。 　　等到张叔走了之后，两人也不学习吐烟圈了，而是相互拿着制服比划着，评论彼此的英姿。 　　甘敬看着这俩人活泼的样子，忽然有点感叹。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捏了捏，自语道：“我是不是老了？” 　　过完十八岁的生日没多久，怎么就有一种老了的感觉呢！ 　　他摸出红塔山，静静的点燃，默默的把尼古丁吸进肺里，然后吐出一连串的烟圈。 　　那吐出的烟圈，是我逝去的青春。 　　甘敬无限感慨，没注意旁边两个小子因为看到一连串奇形怪状的烟圈再次惊为天人。 第十三章 遇挫 　　保安工作并不复杂，通常而说，什么人都能干。 　　但如果身材过于单薄的话，往往无法对坏人造成震慑。 　　甘敬属于中等那种，他从小倒是不怎么缺营养，但也没特别注意身材，不瘦不胖的挺合群。 　　张叔接的活距离宿舍不远，甘敬在把宿舍里的两个小兄弟安排了值班顺序后便安然的开展起工作。 　　持续了几天相安无事就到了他和谭山约好的时间。 　　据这位大师兄说，京剧推广活动进行的还算不错，本来打算继续进行下去，但其他之前没有加入的几家也准备参与进来，所以需要重新协商。 　　趁着这个时间，谭山正好能把甘敬给带入门。 　　谭山从小浸淫在京剧之中，各方面都很纯熟，现在只是火候上还有所欠缺，他最擅长的就是霸王别姬中的霸王，属于净行花脸。 　　事实上，他为了学习其中的韵味，还曾专门去梅家学过一段时间——梅家正是出了京剧大师梅兰芳的那个梅家，《霸王别姬》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他一身本领也算是得到两家真传了。 　　“诶诶诶，停下，不是这样发音的。” 　　院子里，谭山有些纠结的让甘敬停下发音，走到他身边仰了仰脖子，给他看自己的喉咙，然后发出了“咿！啊！”的音节。 　　调门很高，行气很流畅。 　　“你摸摸我的喉咙，震动发音是这样的。”谭山很有耐心。 　　甘敬是真的不懂京剧，没有一丝了解，只是在脑海里有着一个概念——京剧是传统文化，舞台上咿咿呀呀。 　　这会真让他按部就班学习了，顿时显得很愚笨。 　　一天折腾下来，甘敬脑子里一团浆糊，愣是没明白什么东西，只是记住了京剧基本功叫四功五法。 　　至于，怎么个功，怎么个法，他就搞不清楚了。 　　而在他学习的时候，尚小荣就像是一只黑猫似得安静坐在旁边观察着。 　　等到傍晚结束，尚小荣伸了个懒腰，有点嘲讽似的对谭山说道：“这样笨的师兄我可不认啊。谁爱认谁认。”这话当着甘敬的面说，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甘敬有点生气，但知道自己今天表现不佳，只是翻了个白眼，也没搭理他。 　　切，爱认不认，我还不认你呢。 　　尚小荣说完话就自顾自的回了房间，谭山抚额看了眼新晋师弟，安慰道：“小荣就这脾气，那个，你作为他师兄多担待点。另外这些发声技巧都是要勤加练习的，每一个能登台的人都是付出艰苦的努力。” 　　谭山有点感慨：“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说的就是我们啊。” 　　甘敬看着他这样，莫名的有些心虚，自己可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所谓天赋，恐怕是真的没多少。 　　“行了，今天先这样吧。”谭山安慰又鼓励的拍了拍甘敬肩膀，“明天周末，你来继续学。” 　　挠了挠头，甘敬带着一团浆糊回去了。 　　到了宿舍，他静静坐在自己床上，对于另外两个小年轻的打闹充耳不闻，只是在思考谭山今天教的内容。 　　半晌，他忽然张口发出一个长长的“咿”声，把另外两人吓了一跳。 　　“敬哥，你这是干嘛呢？” 　　“学习京剧呢。”甘敬说的一本正经，但却引来了两人的笑声。 　　“京剧？那种玩意有什么好学的？” 　　甘敬想了想，说道：“它大概能帮我解决问题。”说完，他自己往门口挪了挪，咿咿呀呀的练起了嗓子。 　　翌日，他再次来到了谭山这里。 　　“今天的是说这个念白的功夫。” 　　“呃，你这个太平淡了。” 　　“奇怪了，按理说，你这个感情表达应该很好啊。”谭山口中的这个按“理”自然是说甘敬蕴含万千的眼神。 　　第三日，甘敬有点沮丧的再来到谭山这里。 　　“今天，做、打，一起说。这个是一些视频，今天晚了，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看。” 　　“不过，我先看看你筋骨怎么样。” 　　“拉伸一下看看。” 　　“呃，你这身体的柔韧性不太好。嗯，再练练。” 　　第四日、第五日…… 　　到后面，甘敬和谭山都有些麻木了，就这段时间的反馈来看，甘敬好像在京剧方面的领悟和学习能力都不太好。 　　又一个周末，尚小荣闲来无事站在院子里拉了拉嗓子，嗓音清脆，气息绵绵，一下子就把咿咿呀呀不成曲调的甘敬给比了下去。 　　他斜了眼这位名义上的师兄，轻轻哼了一声，悄无声息的坐在旁边，也没有走的打算。 　　甘敬心情有点复杂，觉着通过这个京剧而登上舞台的道路十分曲折。 　　另一旁的谭山则是皱着眉头思考，这位师弟和料想的真是不同啊，虽然说时间还短，但目前展露出来的东西却已经可见一斑了。 　　“没事，再练练，再练练。”谭山把眉头展开，不知第几次安慰甘敬。 　　“嗯。”甘敬努力保持动力，然而在从这边离开之后看着系统关注点不断降低，有一种焦虑感如影随形。 　　这都什么事啊！事情明显不像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登上舞台也不只能是凭借一个眼神就站上去，还有要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 　　甘敬回去的路上长吁短叹，只觉这还不如那个烟圈技能来的给力。 　　要不然，去摆个摊专门给人表现吐烟圈好了，他情不自禁的这样想道。 　　默默走着，默默思考，突然背后伸出一只手拍在了肩膀上。 　　“嗨，大师！” 　　甘敬被惊了一下，猛然回头，觉着眼前的女人有些面熟。 　　“不记得我了？大师？” 　　“呃？”甘敬对于这称呼有些莫名其妙，一下子就想到京剧方面的人，他最近都沉浸在这个行当里呢。 　　女人撩了撩头发，右手比划了一下抽烟的架势，笑道：“我是徐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么？” 　　“啊，是你啊！”甘敬想起这人的来历，迟疑道，“好像和那天有点不一样。呃，化妆吗？” 　　徐莹黑了一下脸，但转眼大人有大量的翻了个白眼：“上次你也没说你叫什么？大师，怎么称呼啊？” 　　“我是甘敬，甘甜的甘，敬畏的敬。”甘敬自我介绍，“这么巧，又碰见了。” 　　徐莹轻笑道：“可不是巧，我最近都游荡在附近呢！就是为了找你！” 　　嗯？ 　　找我？ 　　一个女人来等我找我？这意味着什么？ 　　甘敬若有所思。 第十四章 节目 　　徐莹是传媒专业毕业，在学校里就很优秀的她走出校门之后顺利的进到羊城电视台，然后被分配到了生活频道。 　　台里都是老前辈，她这种新人只能先做做外景主持人。 　　但，初生牛犊怎能甘心于这样的岗位呢？ 　　最近台里在策划一个活动，是打算做一档博人眼球的节目，要求多多搜集奇人异事——当然，要偏向正能量的。 　　徐莹上次在街道上采访到甘敬，当时就觉着以后也许能用得到，谁知道这个想法也经不住念叨，没几天台里有了任务。 　　新人想上位就只能把工作完成的极其出色才能引起领导注意，她想上位，想在演播室，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乃至于想成为台里一姐。 　　而现在摆在面前的任务让她想起无比契合的甘敬，只可恨那天没留下联系方式。 　　徐莹找朋友调取了监控，但有的路段是死角寻找不到，于是她只好有时间就在附近转悠。 　　“嗨，甘敬，你上次不是说有成为、那个吐烟圈大师的志向么？”徐莹略有些结巴。 　　吐烟圈、大师、志向，这三个字单独说出来一点问题没有，但连在一起让她怎么都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甘敬看着这姑娘眼中的热切，有点莫名所以，便干脆直接问了：“你等我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徐莹捋捋发丝，眨了眨明亮的眼睛，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话：“那天我看你烟圈吐的这么好，不忍心看到你的才华就此埋没，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去电视里表演，你愿意不？” 　　我愿意，我太愿意了，甘敬心里如此想道，这真是瞌睡来了枕头，可面上却淡淡地问道：“在电视里表演有什么好的？我还要做工作呢。” 　　“你什么工作啊？”徐莹有些好奇，普通人听到上电视应该都会挺激动的吧，怎么这个人还挺平静。 　　“保卫人民生命安全和财产。”甘敬挺起胸膛。 　　徐莹肃然起敬道：“警察啊？？” 　　“嗯啊，保安。”甘敬觉着两者其实差不多，区别在于管的区域大小。 　　“呃。”徐莹看着甘敬的脸色，有点不太确定这货是在认真同自己说话，她看了看天色，想了想，说道：“我请你吃东西吧。我告诉你，上电视可以是一件好事情。你要是出名了，钱啊大把大把的。” 　　实际上，甘敬对于这突然冒出的机会是万分心动的，只是这些年的经历让他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所以有些谨慎。 　　现在聊了几句，他没从姑娘口中听出什么恶意，便点头道：“好，你打动了我。” 　　至于打动他的是“吃东西”“上电视出名”，还是“钱大把大把”，那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各自都有些愉快的并肩而行。 　　“吃什么？” 　　“你还能吐什么？” 　　走着走着，两人突然同时张开问了一句话，而很显然，他们关注的点并不相同。 　　甘敬稍微收敛了下肚子里的饿意，在姑娘期盼的眼神中说道：“心、五环、环套环……差不多这些。” 　　徐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着这个通过初选应该没有问题，但想要更进一步就有些困难。 　　毕竟如果一直是单纯的那几个形状，观众和评委是会看腻的。 　　到了餐厅，徐莹点了几个饭菜，想了想又叫了小瓶装的白酒，亲自倒了给甘敬递过来。 　　“甘敬，这次对于你来说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如果你表现的很抢眼的话，没准真的会被别人奉为吐烟圈大师。”她认真地说道。 　　虽然吐烟圈这个很滑稽，但努力的梦想永远不应该去嘲笑。 　　当然，甘敬的感觉自然大相径庭了，他压根没有什么这种梦想。 　　看着徐莹举杯认真的神色，甘敬有些想笑，赶紧止了止心情，问了颇为关心的问题：“你们这个节目名字叫什么？真的能在电视里播出么？” 　　“那当然。”徐莹微微一笑，笑容竟有些迷人，“这是羊城台的节目，可不是我们生活频道。如果你能拿下最后的冠军，肯定就成一个名人了。” 　　“走在路上说不定都能被人给认出来。”她描述着事成后的情况，但心里真不认为甘敬能挺到最后一轮。 　　“呵呵呵呵。”甘敬傻笑，倒不是因为可能被人认出来，而是觉得那样的话一定不用忧心系统的问题了。 　　“来来来，干杯。祝你比赛顺利。”徐莹见他似乎就是一个傻小子，直接敲定这件事。 　　甘敬举杯，笑容憨厚，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 　　喝了我的酒，就要跟我走。 　　徐莹本是好酒量，干杯之后颇为满意的对甘敬说道：“到了台里报我的名，好好比赛，以后我就罩着你了。” 　　…… 　　“你谁？” 　　“我是徐莹的朋友。” 　　“徐莹是谁？” 　　“呃……” 　　甘敬在第二天的时候请假一天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来到羊城电视台，还没进去就被保安给拦住了。 　　他想着昨天徐莹的话，老老实实的报了大姐大名字，结果这保安竟然不知道徐莹。 　　“她是你们台里的主持人。”甘敬觉得很诧异。 　　保安皱着眉头想了想，愣是没想起来有主持人叫徐莹的，但也不敢十分确定，便道：“你给她打电话出来接你吧。” 　　幸好昨天留了电话，甘敬闪到一边拨通了徐莹电话。 　　等到她带着工作牌把甘敬给领了进去，他还有点莫名其妙：“徐姐，他怎么不认识你啊？” 　　徐莹有点脸红，新人没人权啊！ 　　“他是新来的。”徐莹一个理由脱口而出。 　　第一次来电视台，甘敬有些拘束，闻言只是点头，没什么怀疑。 　　“你们台的保安是自己招人吗？”过了会，他想起一个问题。 　　徐莹正带他往里走，里面是台里一个初步的筛选，随口答道：“对啊。” 　　“那如果要是外包了，记得告诉我啊，我有人！”甘敬打起了这个主意，算是时刻为张叔的活计做贡献。 　　徐莹回头莞尔一笑：“你还有人啊？得，好好表现啊。”说着她就塞了一包中华和一个打火机给甘敬。 　　摸了摸对于自己来说价格不菲的中华烟，甘敬点头：“我会好好吐烟圈的。”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郑重的说出吐烟圈的事情，也是他为了获得关注点的第一次主动尝试。 　　“哎，哎，徐莹，听说你找了个吐烟圈的？不会就是这个人吧？” 　　当两人快到演播大厅的时候，一个化了浓妆的女人突然停下了路过的脚步，对着徐莹和甘敬惊讶不已。 第十五章 筛选 　　“哎，现在全城提倡禁烟，徐莹，你还去街头采访呢，现在找了一个吐烟圈的？”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甘敬和徐莹。 　　这一位是台里的老人，徐莹赔笑道：“岚姐，这是人家的梦想，他为了练吐烟圈可是下了很多功夫呢。” 　　甘敬配合着挺起胸膛。 　　“哈哈哈，梦想就是这个啊。”岚姐哈哈大笑，忍不住拿手指点了点这两人，觉得他们就是在搞笑。 　　“行，去吧。下次找点靠谱的人。” 　　她笑完之后玩味的看了看徐莹，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远去了。 　　徐莹瞪了一眼这个女人离开的身影，回头对甘敬有点恶狠狠地说道：“给我争点气，知道不！人家看不起我呢！” 　　“呃，好像是看不起我吧。”甘敬弱弱地说道。 　　他没有一丝的生气，对于徐莹这么大的反应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哼。”徐莹傲娇的抬了抬下巴，没告诉甘敬自己经常受到这个岚姐的欺负。 　　“等下好好表现！”她在进门前再次认真嘱咐了甘敬。 　　甘敬点头，随她推门走了进去。 　　门里门外放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甘敬能明显感觉到徐莹在踏入门里之后整个人的仪态就变了许多。 　　如果说之前她是那个姑娘徐莹，现在则是主持人徐莹。 　　甘敬默默体会着，默默被她带着走到了演播厅旁边的位置上坐着。 　　此刻演播大厅里正在进行着筛选，因为节目宣传还没正式对外，现在来参加的都是台里人自己联系的，就像徐莹找到了甘敬。 　　变魔术、逗猫狗、唱歌舞蹈……反正甘敬在旁边看没觉出什么奇人异事，就觉得挺闹腾，当然，有的节目效果也还不错。 　　最起码台下的领导评委是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要点评一下。 　　“徐莹也带人来了啊，表演什么啊？” 　　等到别人都表演的差不多了，一个领导好似才看到徐莹正安静的坐在一旁。 　　“她啊，表演吐烟圈。”岚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了进来，这会抢答，顺便还做了一个吐烟圈的姿势。 　　微微调侃的语气加上模仿的姿势，引来了哄堂大笑。 　　徐莹微微咬唇，看了一眼岚姐，刚要说话，忽然旁边的甘敬直接站了起来。 　　他拿出那包中华烟，环顾四周，说道：“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如果可以的话，想笑也等我表演过后再笑。” 　　“噢？”岚姐笑着看着这个年轻人，旁边的徐莹则是抬头看了看他。 　　甘敬大踏步的走上前台，然后好似突然来了精神，从那种憨厚无言的状态中觉醒过来。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他模拟着真正舞台上的台词。 　　“不用这样，直接表演吧。”然而不等他说完，下面一个领导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甘敬耸了耸肩膀，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抽了一口，憋在嘴里没有立即吐出。 　　他环顾了一圈演播厅里的众人，想着这些都是电视台里的专业人士，心中忽有豪气，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一天也会像那些明星一样出现在电视里？哪怕现在只是小小的一个节目筛选。 　　甘敬缓缓吐出一个标准的圆形烟圈。 　　“这没什么了不起啊。”岚姐看到这一幕，立即吐槽说道。 　　中间有个台领导也是烟民，他点头同意：“我也会吐烟……” 　　话没说话，甘敬突然又张口吐出一个心形的烟圈，让这个台领导的后半句话硬生生噎在嗓子眼。 　　圆形的烟圈很多人都能吐出来，心形的有几个人会？ 　　甘敬微微一笑，只恨自己没有女朋友，是单身一人，不然就是——我随口吐出个烟圈，都是爱你的模样。 　　心形烟圈暂时堵住了下面一些人的嘴，但小小的诧异过后，岚姐还是有些不在意的贬低道：“这个，这个也就一般吧。” 　　刚才那个烟民领导有点嘀咕，也有点嘴痒，恨不得现在自己就试试能不能吐出这样的烟圈。 　　嘿，心形的？以前好像没见过啊。嗯，真的没见过！ 　　他来了点兴趣。 　　甘敬的表演还没结束，徐徐吐出口中剩余的烟气之后，他又深深吸了一口中华，入肺之后缓缓吐出，这一次的烟气白了许多，形状也更令人惊诧。 　　奥运五环！ 　　此时京城的奥运五环在8月份刚刚结束，距离此刻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五环热度还没完全褪去。 　　现在陡然见到这样标志性的烟圈，坐在演播大厅的电视台众人都惊住了，这个是怎么吐出来的？难道在吐之前在嘴里还加工过？ 　　徐莹早先在采访的时候见过这个，她对于五环尤其满意，此刻看到同事们的惊讶表情，心里暗爽不已。 　　还看低不？看瞧不起吐烟圈不？还、还、还欺负我不？她盯了一眼岚姐，又在她发觉之前把目光转了过去。 　　甘敬这深深的几口就把一支中华烟给吸完了，他看到台下众人表情觉着应该差不多了，就微微鞠躬往台下走去。 　　“行！这个不错！”烟民领导是个地中海秃头，他有些惋惜地说道，“如果在奥运会前有这个表演，那就更棒了！” 　　甘敬笑笑没说话，重新坐在了徐莹身旁。 　　剩下的还有一两个没有表演，他们在台上做着自己的演出，但很悲催的发现台下领导似乎精神不太集中，总是时不时的回头去看甘敬所在的位置。 　　“可以的，这个内部筛选应该没问题。”徐莹很振奋。 　　“那就好。”甘敬咧嘴笑了笑，感受到系统的关注点有微微的提升，欣喜而又惊奇。 　　敢情就这样的情况下也能增长？是不是只要别人关注自己就能提升啊！ 　　他心里各种念头最终还是化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让旁边的徐莹有些奇怪——这个家伙刚才在台上的表现不错。 　　就像是上次在街道采访时，一般人面对镜头难免有些局促感，但甘敬不同。 　　这会他的表现同样如此，之前沉默的坐在自己身边，受到质疑时直接起身上台，在上面也侃侃而谈。 　　他真的只是一个保安吗？ 　　徐莹的眼神有些亮亮的。 第十六章 内定 　　甘敬不知道徐莹对自己印象的改观，他在感受到自己频频受到的注视就觉得这一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抽烟吐烟圈也能成为人生的一个阶梯？ 　　他心中有些许茫然和惊喜，隐隐觉得这个技能还能发挥出更多的作用。 　　脑海中的灵光一闪而过，但甘敬就是想不起来那一丝灵光到底是什么。 　　演播大厅的表演已经结束，之前那个烟民领导在走的时候特意从这边过道走过，对徐莹和甘敬鼓励了一番。 　　按照他的话来说——老夫抽烟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纯熟惊奇的烟圈，实在是天赋异禀、天赋异禀啊！ 　　甘敬有些哭笑不得，觉得这老先生挺有意思。 　　待到别人差不多都走了之后，徐莹兴奋的几乎就要跳起来，她狠狠拍了一把甘敬的肩膀，说道：“成了！” 　　揉了揉自己肩膀，甘敬暗忖这姑娘手劲还挺大，他问道：“这就成了？那些魔术我看着也挺好玩的。” 　　徐莹嘿然：“刚才这个是副台长孙华，讲话很有份量的，他觉得好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甘敬不知道这人多有份量，但看徐莹如此振奋也就有所了然。 　　“走走走，我请你吃饭。”徐莹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远处站在门口正在说话的岚姐，兴冲冲的带着甘敬就要出门。 　　“又请吃饭啊。”甘敬作难为情状，“上次就是你请我吃的呢。” 　　“那行，你请我！”徐莹压根不在意这种事情。 　　“呃……”甘敬不同了，他压根没想到这姑娘说话这么快，想了想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人家这可能是会帮自己解决关注点的大问题的，一顿饭又算得上什么。 　　不过，是不是该找张叔提前支取点工资了…… 　　甘敬跟着徐莹出了电视台，经过一场筛选，现在中午太阳挂的正高。 　　“今天不喝酒了啊，我下午还要上班呢。”徐莹如此说道。 　　甘敬心里嘀咕，这姑娘是个酒鬼吧，我压根就没提酒的事情，上次好像也是她自己点了白酒。 　　想归想，他没提出来，反而迟疑了一会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徐莹，你干嘛要这样帮我？” 　　如果按照她之前说的，自己竞争到最后一轮，那更多也是自己的事情，可看着现在她的模样，获得认可后竟然比自己还高兴。 　　徐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大口喝了一杯橙汁，笑道：“我是好人不成吗？” 　　“成倒是成。”甘敬斟酌道，他不太习惯这样平白接受别人好意。 　　见他这样，徐莹倒是放开了：“因为呢，你越有竞争力，我也越能显摆。”她摆了摆手，“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啥名人了，那我也能说，看看，这人是我带出来的呢。” 　　“当然了，这个节目就算做出来了估计也就在羊城播播。名人什么的，你就朝着社区名人努力吧。没准下次去居委会，那些大妈能认出你。”徐莹说的哈哈笑。 　　甘敬认真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叹气，按照自身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就得往那个方向努力啊。 　　“吃吃吃，吃啊。”徐莹招呼着。 　　甘敬见她一点都没拘束感，自己也放开肚子吃了起来。 　　这顿饭吃到最后，还是徐莹抢着去付了钱，然后打发甘敬回去，约好有消息就电话联系。 　　…… 　　“甘敬，来彩排了！” 　　隔了两天，甘敬正在值班，忽然接到徐莹的电话。 　　“这就彩排了？这么快？”甘敬措手不及。 　　“台里对这档节目报了很大的期望，各个部门都在加班呢。”徐莹电话里很兴奋，她昨天又和副台长聊了聊，感觉出他对甘敬的烟圈真的挺感兴趣。 　　不知是不是他回去自己抽烟试了试没试出来，所以居然有一丝讨教的意思。 　　甘敬挂掉电话，从值班室出来找到张叔说自己要去电视台录节目。 　　“甘敬啊，发烧了啊？”张叔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摸了摸他的额头。 　　甘敬一拉脸：“叔，真的啊，人家说我能成名人呢。” 　　“别碰上了骗子啊！”张叔想起上次碰见那个唱京剧的，也是来找甘敬，不过好在靠谱点，但平时休息时间也是拉着他去练什么京剧。 　　哎哟，这都多大了，还跟着学什么京剧。 　　学学也就算了，这又说着去电视台的事。 　　张叔有些情不自禁的担心，这是不是碰到骗子了啊。 　　“放心，叔，人家能骗我啥？”甘敬想的很开，再说了，他都进到羊城电视台里亲眼看到了，还能咋地啊。 　　“那好吧。”张叔想了想，小伙年纪轻轻的应该没什么，于是从怀里拿出钱包，点了五百块钱递过来，“过几天发工资，这钱你先用着。” 　　“得嘞，还是叔疼我。”甘敬笑嘻嘻的摆手而去。 　　张叔揉了揉脑袋，看着这家伙的背影有点疑惑，甘敬这小子真的是去电视台？ 　　这个问题自然是毫无疑问。 　　甘敬真的来到了羊城电视台，上一次是筛选，这一次是真的要开始彩排预赛了。 　　相比较自己的一点紧张，甘敬发现徐莹竟然是无精打采的，问她也不说有什么事。 　　甘敬只以为她是有什么私人事情没有解决便没有继续追问，当得知还需要稍微化妆的时候，他的注意力迅速被转移了。 　　从小到大，一十八年，自己还没化过妆呢。 　　啧啧，上电视就是洋气！ 　　甘敬心里美滋滋的坐进化妆间，等着化妆师一个个的化过来。 　　徐莹跟在后面，她倚在门口看着甘敬紧绷的身体，知道他大概是有点紧张，脸上更是没了光彩。 　　刚才在洗手间的时候，她偶然听到别的同事议论，这一场比赛是已经提前预定了名次，甘敬大概会进入到下一轮，但其实谁比较靠前都是安排好了的，甚至于下一场的晋级都是内定了的。 　　哎，徐莹的目光放在甘敬的手指上，发现他的指肚微微有些焦黄，不禁心中略略酸楚。 　　上一次在街头采访的时候，他的指肚可是没有吸烟痕迹的，这几天他一定是做了很多准备。 　　可惜…… 　　徐莹蹙眉，但转眼又想，对于甘敬来说，能上这样的节目大概就不错了。 　　自己又不是领导，又不是台长，想那么多又没用。 　　“甘敬！加油！”倚靠在门口的徐莹突然出声对甘敬喊道。 　　整个化妆间的人都回头去看门口，让徐莹为自己的冲动吐了吐舌头。 　　甘敬呼了一口气，回头笑了笑，发现自己真的是有点紧张了起来。 第十七章 彩排 　　甘敬再回头时，徐莹已经从门边消失不见了。 　　事实上，这姑娘只是充当一个介绍人的角色，这档节目本身她并没有一点参与，而且她自己还有工作要忙。 　　甘敬坐在椅上，想着等下要在镜头前表演给电视观众看，想着要让他们对自己尽可能的感兴趣，不禁心头微紧，有些惴惴不安。 　　“嗨，你就是那个吐烟圈的？”旁边有个人看样子是已经化好妆了，脸上的瑕疵都被遮住，整个人油头粉面的。 　　甘敬对他有印象，上次来筛选的时候这个人是个魔术师，表演的也挺有意思。 　　“嗯，对。” 　　“哈哈哈。”这个人笑的声音有点大，引来了几人注视，不过他一点都不紧张，反正更提高了一个声调，“吐烟圈也能上台表演啊！真的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甘敬看着他脸上浮夸的表情，眨了眨眼睛没说什么。 　　旁边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发出低低的窃笑声。 　　一时间，甘敬突然有种自己不属于这片空间的感觉。 　　“你是表演什么的？”过了会，一个中年女性化妆师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开口问道。 　　看着她严肃的表情，甘敬有点怔住地说道：“吐烟圈。” 　　化妆师皱了下眉头，没顾旁人戏谑的目光，停下了自己手中拿粉底的动作，仔细打量了一下。 　　她把转椅转过来，让甘敬正面对着自己，然后观察了好一会才说道：“吐烟圈肯定要把嘴唇好好的画一下，这样，我先给你勾出一个唇形再涂点淡色的唇膏。” 　　面对甘敬不解的目光，中年化妆师的严肃表情难得缓和了下，她温和的解释道：“既然是吐烟圈，特写镜头一定会拍你的嘴唇，我这样化会让你出彩点。” 　　刚才那个魔术青年嗤笑了一声：“出彩什么？出彩的吐烟圈啊。” 　　不得不说，吐烟圈这样的表演形式确实没什么受众，最起码在甘敬表演之前是这样，人们听到后只会觉得难登大雅之堂。 　　演员有一级、二级之分，音乐有专业考级之别，可谁听过吐烟圈有什么级别的？ 　　化妆师没管别人的议论，只是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她弯下腰，仔细的为甘敬一点点勾勒出唇线的形状。 　　甘敬从没化过妆，加上旁人看起来不太友善，本有些如坐针毡，但现在这个中年化妆师离自己如此之近，近到自己可以清晰的看到她额上每一丝皱纹、头上渐白的发丝，不禁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 　　在这样情绪中，化妆师把甘敬的嘴唇画好，又给他略略打了点遮瑕，让这个年轻小伙看起来比之前更为精神。 　　退后一步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成果，化妆师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要继续去给别人化妆，可刚刚转身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她侧过身子，拍了拍甘敬的肩膀，轻声说了一句：“加油。” 　　随即，化妆师快步的走到下一处需要化妆的地方。 　　甘敬看着她的背影，有点不知说什么是好，只知道自己突然充满了力量。 　　如此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化妆间的任务已经完成，节目组的人就开始喊人去彩排。 　　今天这边计划会录一天的样子，先彩排，然后就是预赛第一轮。 　　甘敬跟着队伍往前走，来到演播大厅，随即被分到了一个号码——22号，也是最后一个号码。 　　他前面正是那个魔术师，是21号。 　　“啧啧，你居然在我后面？那可真是倒了霉了。”21号瞥见甘敬的号码，不无遗憾地说道。 　　只是看他的语气，怎么都有一种志得意满，小人得道的感觉。 　　甘敬有些纳闷，这个人相貌也不算差啊，怎么硬生生有一种这样狭隘小肚的样子。 　　他终于开口问道：“我没得罪你吧？” 　　“哈哈，得罪我？没有没有，但你要知道现在我们都是竞争对手。”21号乐了，他微笑道，“现在我就教你第一课，怎么踩着竞争对手往上爬！” 　　甘敬稍稍沉默，说道：“又不是只有一个人晋级。” 　　“但只有一个人是冠军，只有一个人的奖金是五十万，只有一个人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21号说着自己的人生观，自信道，“我会是最后一个，你们嘛，都是来争第二的。” 　　这种迷之自信让甘敬惊讶茫然，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也许，这人是真的很有本事？ 　　正这么想着，过道处走过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甘敬眼看21号的脸色陡然变幻，从孤傲自信无痕切换到亲善自然。 　　“叔叔，你也来看啊。” 　　“嗯，小陆好好努力。” 　　“那肯定的，看我的吧。” 　　中年人仪态威严的继续往前走，坐在了最佳的观看位置。 　　甘敬正在想着那人是谁，就听到旁边的议论声——“那个不是台长吗？他怎么也来看这个节目？”“这个节目挺受重视的”“21号是谁啊，看样子和台长认识”！ 　　呃，别人没听清，在旁边的甘敬是听清了，那个台长好像是21号的叔叔。 　　“这就是你的倚仗？”甘敬问了出来，敢情他的自信不是因为本事，而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台长叔叔啊？ 　　“哼。”21号斜眼看了一下，没搭理甘敬。 　　两人号码是最后两位，坐的位置也比较靠后。 　　甘敬看他不说话，自然也不想理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前面的彩排。 　　这样看了两个多小时，前面的21号彩排也完毕，眼看就要到到了甘敬上台，主持人突然在台上说道：“时间不太够，直接开始预赛吧。” 　　正要起身的甘敬愕然，他的右手指了指舞台，又指了指自己，眼看没有人来理自己，他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号码牌。 　　22号，没错啊，可能我拿了一个假的牌子？ 　　甘敬无奈摊手，却看到从舞台上下来迎着自己走来的21号魔术师幸灾乐祸的表情。 　　“彩排都没你的份啊？你是有多衰？” 　　瞧着他小人得志的样子，甘敬心里开始有丝丝火气冒了出来，你有关系有关系就是了，至于这么显摆这么得意？不就是个比赛么？你就一定拿定了最后的冠军？ 　　不去瞧他，甘敬坐在后排默默看着主持人讲解预赛规则。 　　好在这一次她是把号码确定了一下，一共是22个人，自己确实在这其中。 　　我倒要看看比赛了还能出现什么幺蛾子。 　　甘敬坐在位置上，心中火气弥漫，整个人的状态却慢慢放松下来。 第十八章 喵了个咪的 　　羊城电视里演播大厅，这里正在录制一档暂命名为奇人的节目。 　　因为是预赛，而且选手众多，所以现在录制的镜头到时间会酌情删改，并不是每一个选手都会出场。 　　奇人节目是一档以挖掘奇人异事为目的真人秀，它秉承的逻辑正是那句“高手在民间”。 　　当然，到底是本事高，还是关系高，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甘敬在后排默默旁观，看着一个个选手依次被叫号，不同机位的摄像机在不同角度把他们的表演给录下来。 　　这些表演不是最后能原汁原味的呈现在屏幕上，而是要经过剪辑添加。 　　甘敬在彩排的时候已经看过了一遍他们的表演，现在重新再看就没了新鲜感。 　　他在心里想着自己待会应该怎么表演，是像那天筛选的那样继续吹出一个奥运五环还是怎么样？ 　　眼看时间临近，甘敬琢磨了一会，有了一个想法，但不是很有把握。 　　吐烟圈这个技能在系统里显示的是大师技能，但甘敬之前从来不曾细究过它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到底，何为大师？ 　　因为魔术师21号的炫耀和瞧不起，甘敬心中的一束火苗慢慢酝酿，隐约有种冲动想要大声的告诉大家。 　　我不是来凑数的。 　　我不是在被你们不公平对待的。 　　难道因为我是一个保安，我没有父辈关系，我就要默默忍受么？ 　　如果说以前是那样，但现在不一样了。 　　甘敬默默攥紧拳头，忽然听到光鲜靓丽的主持人在舞台上说道：“下面有请我们的最后一位选手，来自羊城的甘敬。” 　　到我了！ 　　甘敬身躯一震，过了几秒才在主持人催促的目光中缓缓站了起来。 　　他狠狠呼出了两口气，突然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到我了，我来了！ 　　一步步从过道走向前去，甘敬站到舞台上，站在女主持人旁边。 　　“我们最后的这位选手，请问你想为我们带来什么样的表演？” 　　“我啊，想为大家表演一个别人都不会的东西。”甘敬脸上的表情十分放松，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话。 　　像这种台词不会预先安排好，但大体都是相同的。 　　主持人只是略微诧异，随即微笑道：“那开始吧，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在下面响起，这些后期都会剪辑配音，到时自然是热烈的掌声。 　　甘敬看到这位靓丽的主持人退到了旁边，把舞台正中央留给自己，心里那一束火苗陡然熊熊燃烧起来。 　　沉静了几秒钟，正当主持人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太过紧张乃至于说不出话的时候，甘敬突然动了。 　　他拿着话筒，声音不轻不重：“我是甘敬，我想为大家表演的是一种生活中很常见的东西。” 　　人和人是不同的，神采风姿都是一种很模糊的概念。 　　有的人往舞台中一站，开口说话，即使不磕巴，也能让人感觉很局促。 　　有的人则是还没说话，你就觉得这个人很有范。 　　如何面对镜头，怎么面对观众，说话的轻重缓急，眼神的拿捏恰当……这些都是一点一滴需要大量舞台经验锻炼的。 　　此刻，甘敬很奇异的让旁边的主持人陡然觉得这个人很有感觉，即使还没开始表演。 　　怎么说呢，说话和手上细微的动作很令人舒服，女主持人心里小小的分神。 　　“那就是吐烟圈。很多人会吐。”甘敬和风细雨地说道。 　　“但是……”他的语气陡然加重，面对镜头的眼神也恰到好处的给出一丝犀利。 　　“我从没见过吐的比我还好的人。”和风细雨变为疾风暴雨，甘敬站在舞台中央利用自己的台风完全拿捏住了气氛。 　　他在那几秒钟忽然闪电般体验了下霸王别姬的经验书，体验到了张国荣面对电影拍摄镜头时的感觉。 　　相比较大屏幕，现在这种小荧屏自然是小意思，即使有细微的不同，但现在也完全hold住了。 　　甘敬看到下面的人因为自己这样稍显狂妄的话纷纷凝目，看到那个衣冠楚楚的台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看到了魔术师21号脸上没有改变过的得意和嘲讽。 　　把香烟从烟盒里抽出，甘敬缓慢的动作竟然隐约让人觉得十分舒展。 　　全场安静，只是摄像机运转的咔咔声。 　　面对所有人的注视，甘敬忽然醒悟，自己现在就是全场的核心了。 　　他用街角小店买来普通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把它移到唇边。 　　在吸烟之前，甘敬对着镜头微笑了一下，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一刻大概像化妆师说的那样对自己嘴唇有个特写吧。 　　长长的吸了一口，入肺，憋在嘴里。 　　就在主持人觉着换了自己这样憋气已经撑不住的时候，只见甘敬眼神有了变化——主持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确的感觉到这个选手眼神的变化，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名22号选手的眼神真的很有神采呀！ 　　奥运五环的烟圈自甘敬口中而出。 　　场间有些骚动，但随后又安静下来，这个五环之前筛选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看到。 　　后排的21号魔术师脸上闪过一丝嘲讽，还是这个老玩意！ 　　甘敬神色虔诚，指着空中还没散去的烟圈，又指了指手中这支还剩下大半的香烟，随意地说道：“睁大你们的双眼，下面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没有理会别人的眼光，这一刻，甘敬好似找到冥冥之中的感觉，深深的吐气之后把烟叼在嘴里长长的吸了一口。 　　只见香烟的一点火光闪烁，竟然迅速的烧到了烟头附近。 　　“嚯，这个人的肺活量不小啊。” 　　“要是照这个速度吸烟，那是没几天好活了。” 　　两名爱抽烟的领导交头接耳，觉着十分惊奇。 　　下一刻，这口长长的烟气在甘敬口中被他以舌头拨动，然后对着镜头缓缓张口。 　　“哇！” 　　“怎么可能？” 　　“这……” 　　“这是烟圈？” 　　后排的魔术师21号差点站了起来，他震惊疑惑的看着舞台中央的甘敬，有一种冲上台扒开他嘴巴看看的冲动。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甘敬缓缓吐出了一只喵。 　　是的，一只喵的烟圈！ 　　喵了个咪的，这怎么可能！ 第十九章 来吧 　　怎样吐出一只喵？ 　　这是一个同时出现在现场所有观众心里的疑问。 　　如果说吐出五环的烟圈，那种虽然复杂，但好歹都还是环状的。 　　现在这种喵状的烟圈线条明显有长有短，尤其最后还有一条尾巴凝聚不散，简直是…… 　　简直是让人惊叹到说不出话来。 　　最起码，这一刻，主持人望着空中的烟圈已经忘了自己的职责了。 　　甘敬在吐出这只喵之后，突然有种升华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能人所不能，这就是大师！ 　　他也瞬间抓住了自己脑海里之前一闪而过的灵光，吐烟圈是要动用嘴部和喉部肌肉的，而京剧的发声与喉咙密切相关。 　　自己完全可以用吐烟圈控制肌肉的方式来尝试京剧的发音。 　　这个想法重重的记在心里，甘敬看了眼咔咔的摄像机，又是一个微笑，然后鞠躬下台，竟是一句话没说。 　　颇有一丝“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风范。 　　直到这时，主持人才反应过来，通常而言选手都会感谢一下评委和观众，但这个男人竟然就这样下台了？ 　　奇异的是，自己心里竟然还生不出一丝责怪，就好像他就该是这样的风采。 　　不就是吐个烟圈吗！ 　　可，可那是一个喵形烟圈！ 　　主持人看了眼空中正淡淡逝去的喵，由衷的感叹了一句，还真是有点奇人的意思。 　　“所有的选手已经表演完毕，让我们稍事休息，看一看最终的结果。”主持人继续自己的专职工作，看到下面的人仍旧为这个烟圈而议论纷纷。 　　甘敬回到座位坐下，立即听到旁边21号低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不是也用了道具？” 　　甘敬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这个家伙，摇了摇头。 　　21号的表情有些纠结，他怎么也不相信有人可以在吐烟圈这个无聊的技能上有如此的造诣。 　　也许是像自己那样用了魔术道具？ 　　可刚才自己是眼都没眨一下的看着他的啊！ 　　他不可能骗过自己的眼睛！ 　　21号坚信这一点，他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甘敬，有些咬牙切齿。 　　瞧瞧这满场的议论，瞧瞧不时回头看过来的目光，这家伙竟然夺了自己的风头！不过，他随即心中冷笑，比赛，这可是比赛，名次才是最关键的。 　　场下的观众和评委在一时鼓噪之后还是慢慢平息了下来，他们开始进行了投票环节。 　　甘敬看着舞台，心里却在想着京剧发音的事情，表情很是平静。 　　然而21号看不过他这个样子，凑近了低声讽刺道：“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你这样就赢了？” 　　出神的甘敬被打断思绪，不满的看了一眼21号，开口道：“我没以为啊，我在等呢。” 　　“呵呵。” 　　甘敬瞥了一眼这个家伙，没搭理他。 　　他现在就想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主持人上台宣布了结果，魔术师21号排名第一晋入下一轮比赛，甘敬22号第三名同样晋级。 　　看到结果之后，魔术师21号哼了一声起身上台接受奖杯，甘敬同样上台接受了祝贺。 　　毕竟只是预赛，流程比较简洁，下面还有第二轮，最后则是决赛。 　　下了舞台，甘敬看到也没什么人理自己，只是有不少好奇的目光盯着这边看。 　　他挠了挠头，拿着自己之前的22号号码牌慢慢走出了演播大厅。 　　“嗨！厉害了哦！”刚出了演播大厅，徐莹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啊，你来了。你刚才有看我表演么？”甘敬露出一丝笑容。 　　“嘿嘿嘿，刚才最后的时候溜进来看到了。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有这一手，你是没看到，下面的人那是都惊呆了。” 　　“到时候播出之后效果一定不错。” 　　“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真的万万没想到。” 　　徐莹脱口而出一连串的话。 　　甘敬听到之后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会方才问道：“效果很好，那为什么我才得了第三名呢？是大家更喜欢看魔术么？” 　　呃，徐莹之前听到别人议论这档节目里有人情关系，再加上刚才现场反响确实很棒，听到这话顿时沉吟不语。 　　末了，两人走到电视台门口的时候，她才摇头回答道：“晋级了就好，想那么多干嘛，又不是第一名才有奖金。” 　　甘敬站在电视台门口，认真的看着徐莹说道：“可第一名的奖金更多啊，而且，那是第一啊。” 　　徐莹无语，只能有些烦躁的按了按太阳穴：“有钱拿就不错了。哎，你就是一个小保安啊，想那么多能干什么！” 　　甘敬点头，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去。 　　“喂，这就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了啦！”徐莹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浑然不顾旁边门卫诧异的眼神。 　　就此一别，甘敬好像真是生了气，最起码徐莹在第二轮现场再次遇到甘敬的时候和他说话，他居然理也不理。 　　当第二轮，凭借着犬状烟圈再次晋级的时候，徐莹给他打了个电话，可他居然听到自己声音就立即挂掉了。 　　女孩有些郁闷，只觉这个家伙就是一个白眼狼。 　　怎么着？这进到决赛里就翻脸不认人了？明明就是自己给他机会，挖掘了他的。 　　只是，不管她郁不郁闷，甘敬都要站到决赛的舞台上了。 　　羊城电视台，奇人节目，决赛录制，五名选手角逐最终高达五十万的奖金。 　　隔了几天，在张叔从纳闷到鼓励的目光中，甘敬穿着一身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再次来到了录制节目的现场。 　　“喂，小子，你行的啊。” 　　魔术师21号这次再见到甘敬的时候终于正色了一些，他尽管有个叔叔的关系，但自己也是有实力的，而对于一路晋升到角色的甘敬，他终于多了一些敬意。 　　这是尊重对手，也是尊重自己。 　　“甘敬是吧，我是陆……”他刚要第一次介绍自己，就被甘敬毫不犹豫的打断了。 　　“你是谁并不重要。”甘敬颇为冷漠地答道。 　　我擦，给脸不要脸，魔术师陆21号扭头离开。 　　甘敬看着不远处的舞台，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神色，他扫了一圈现场，看到了那个台长，看到了一脸复杂的徐莹，也意外的看到了那个化妆师。 　　“来吧。”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上台。 第二十章 只一次的表演 　　今天是奇人节目决赛的录制现场。 　　前两期已经播了出来，反响还算可以，最起码张叔在电视里居然看到了甘敬的出现。 　　这个简直是让他太诧异了！ 　　尤其是，甘敬在台上的表现真的不像是一个保安——这是张叔的原话，显然是褒义。 　　他在反复确认之后，还让甘敬特地吐了个烟圈证明了下身份。 　　抛除啧啧称奇，张叔略有些奇怪的心酸之后满是鼓励。 　　当保安当然不如当名人来的潇洒自在，更何况，那第一名可是有五十万奖金的。 　　“你这都决赛了，咱这就是奔着第一名去啊！怕啥！” 　　回想起张叔的话，甘敬看着台上的表演，觉得有些气闷。 　　预赛和第二轮的播出，确实为他带来了不少的关注点，然而，此刻，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在意这个了。 　　系统也好，关注点也好，他一下子都有点不甚在意，只知道确实生效就成。 　　他在意的是，这个舞台上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自己这独一无二吐烟圈的本事能不能占据第一？ 　　吐烟圈的大师也是大师，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大师会有脾气的。 　　舞台上的表演正在进行，已经到了魔术师21号，他今天的表演是大变活人。 　　说起来，这种把戏近年来随着网络潮流的到来，已经不算是罕见。 　　但不得不说，21号铺垫气氛的方式还是比较成功的，最起码，当他的伙伴重新被变出来的时候，甘敬是挺惊讶的。 　　他望着台上那个明显很得意的21号，想着上一轮在演播大厅碰见徐莹时她低声告诉自己已经内定时的情况，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微笑。 　　“下面，有请我们的22号，烟圈之王甘敬！” 　　主持人拿着话筒，用一种热情洋溢的语气报出了最后一名选手。 　　甘敬扯了下自己干净的衣服，从容上了台——自从上次在舞台上体会了张国荣的演艺经验，他对于舞台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一点也不畏惧，甚至有些如鱼得水。 　　“甘敬啊，我听说随着节目的播出，你身边的人经常要求你吐出一只喵，一只狗的？你是不是很烦恼啊？”女主持这么问题。 　　甘敬笑了笑，答道：“没有，能给别人带来快乐和惊奇，我很满意。” 　　“噢？那你今天有预期目标吗？”男主持人问道。 　　沉默了一下，甘敬想着自己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观众评语，超过一半都是对自己这种烟圈表示惊奇、活久见的感觉，便说道：“今天希望有个公平公正，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公平？公正？ 　　这显然话里有话，好在这是录播，到时可以剪掉。 　　两个主持人有些诧异，他们隐约也听到风声，这时看出甘敬有些情绪，赶紧把这个话题掀过，让他开始进行表演。 　　“刚才他说话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啊，反正我觉得他烟圈挺有意思的。” 　　“是啊是啊，我自己在家试了试好久，别说吐出喵了。我连五环都吐不出来。” 　　这次录制台下是有真实观众的，他们的票数也是结果的一部分，此刻听到甘敬的话都有些议论纷纷。 　　秃顶台长听到后面观众的议论，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但旁边自然有人吩咐下去，这一段不要想在电视上播出来。 　　“今天，我的表演还是吐烟圈。” 　　甘敬等到两个主持人退开之后，了然的笑笑，拿起话筒对着镜头说道。 　　台长虽然有点厌恶他刚才说的话，但这三场下来，他觉得这个22号的镜头感真的挺好的，是这些选手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他摸着下巴，想着这个22号如果听话，那还是能培养一下的。 　　“大家可能看够了我吐五环，吐喵，吐汪。但今天，我给大家带来的是最近我苦心研究出来的。”甘敬指了指台上的道具。 　　“这里是特质的香烟，大号的。” 　　“等下，通过它你们会见到我只表演一次的吐烟圈。我发誓，这辈子只表演这一次。”甘敬淡淡地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台下的观众们都骚动了。 　　只表演一次的吐烟圈？那可得好好瞧瞧了？ 　　不过，为什么只表演一次呢？挺奇怪的。 　　甘敬拿起了特质的大号香烟，把它展示给全场的观众看，然后慢慢点燃。 　　香烟很粗很长，提供的烟气才能足够多。 　　看着它前面燃烧了一小截，甘敬才慢慢的放进嘴里，靠近了左边的嘴唇，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 　　烟气钻入肺里，重新回到口腔。 　　甘敬的喉咙抖动，舌尖在嘴里不断摆动，然后右边嘴唇稍稍张开。 　　他全神贯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控制从口腔到喉部的肌肉上面。 　　烟气丝丝缕缕的吐出，渐渐成型。 　　甘敬为了这个烟圈易于观看和吐出，半蹲在舞台上仰着脖子，额头渐渐有汗水滴落。 　　好奇的观众们看着舞台上的这一幕，看着大镜头里给出特写——一个青年闭目全神贯注的边吸烟边吐烟圈，额头汗水淋淋而下，嘴唇上空是一条长长的烟圈。 　　那赫然是半条龙的形状！ 　　半条神龙自口中而来，乘烟气显于众人之前。 　　“哇！” 　　“我看到了什么？” 　　“这也可以？？” 　　“这个比前面那个变魔术的还魔术啊！” 　　“怎么可能！！” 　　甘敬半蹲在舞台上，仍然还在为完成这一件作品而努力。 　　是的，这可以称之为是他的作品了，不单单是个娱乐。 　　一条烟圈吐成龙！ 　　当感到脑海微微有眩晕之感的时候，这条烟圈终于彻底成型了。 　　台下也彻底的沸腾起来。 　　甘敬睁开眼睛，往后挪了挪方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他看着空气中的这个烟圈，心中生出了对于自己的感动。 　　这是自己吐烟圈吐出来的？ 　　这就是大师级技能？ 　　他面对这个世界上从没出现过的烟圈，露出一丝笑意，心下突然有了一股压抑不住的冲动，而这个表情也被摄像机给捕捉到。 　　甘敬听着观众的喧哗，突然拿过话筒，说道：“对不起，我退赛。” 　　什么？ 　　退赛？ 　　两个主持人还沉浸在这个烟圈的震撼中难以自拔，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只觉不可思议。 第二十一章 香烟和龙 　　为什么要退赛？ 　　简直毫无缘由！ 　　两个主持人都觉着自己要疯了，台下一直淡然的坐着，即使听到后面观众议论声也只是轻皱眉头的台长脸色大变。 　　搁在以往，他当主持人那会，这都是节目事故了！ 　　主持人来不及问，就见甘敬把话筒轻轻放在舞台上，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就直接潇洒的往台下走去。 　　一路上，甘敬不顾观众的哗然，也不顾后面舞台主持人的挽留，一步步往外走。 　　只是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到徐莹震惊的眼神，冲着她眨了下眼睛。 　　走出演播大厅，看着九月底湛蓝的天空，甘敬突然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 　　他问自己，为什么要退赛？ 　　因为不公平，因为不公正。 　　结果虽然还没出来，但前面两次比赛的结果已经证明过了，再加上徐莹此前就和自己说过有内幕，那就更为确定了。 　　需要继续等吗？需要继续听到排名吗？ 　　甘敬走出电视台，心情一片平静。 　　名次固然重要，奖金固然重要，但又不那么重要。 　　再说，其实对于自己而言，关注点才是最为重要的，只要这个有效果就好。 　　那些电视节目不就是想要收视率么？不就是想吸引观众眼球么？ 　　这下自己给它了，成全它了。 　　甘敬这么想着，突然自得其乐的笑了。 　　好吧，上面全是给自己找的借口。 　　就是冲动，就是年轻人的冲动而已，就是不开心，就是不乐意，就是不想比了。 　　咋地吧。 　　我不后悔！ 　　甘敬快步踏上了离开的公交车。 　　…… 　　“你后悔不？” 　　“呃，有点。” 　　徐莹愤愤不平的问，甘敬老老实实的答。 　　“就算，好吧，虽然有内幕，但第三名也有奖金啊。十万块不是钱？你拿了钱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 　　“你拿了钱，立即就能去买辆小车开！还用坐公交？” 　　“呃，我没驾照。”甘敬抽动了下鼻子，看着服务员端上了饭菜。 　　这是自从徐莹说甘敬是个小保安之后，两人首次的交谈。 　　这是甘敬主动找的徐莹，想解释自己的举动。 　　不过徐莹结合甘敬这种退赛的举动来看，已经大差不差的明白了。 　　甘敬是被自己联系才上节目的，出现这种情况，如果他和自己交往太多，那事后还得拖累自己。 　　想到这里，徐莹一斜眼：“你以为你不和我说话，我就没事了？幼稚！我看你就是太幼稚了！” 　　甘敬真是如她所想那样打算的，这不，比赛一结束，就屁颠屁颠的想解释清楚了。 　　“哪有啊？来，我给莹姐倒酒。”甘敬略讨好地说道。 　　徐莹的怒气当然不会被这样一杯酒所打消，她指了指甘敬，说道：“社会里就是这个样子，有个内幕有什么少见多怪！只要有名次就好，有奖金就好，以后还能继续有往来。没准，你还能火一把。” 　　“现在你这样一搞，还想上羊城电视台？做梦吧！” 　　“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想快乐。”甘敬用手从盘里捏了个猪蹄，如此说道。 　　女孩翻了个白眼：“我不是问你这个。” 　　“你不是问我怎么想的？” 　　“你理解错问题了。” 　　甘敬一口啃住猪蹄，嘟嘟囔囔地说道：“你理解错人生了。” 　　徐莹一下子愣住。 　　这句话是甘敬在网上找评论时看到的，这会用在这里正合适，一下子把徐莹给震住了。 　　她看着甘敬把整个猪蹄啃的干干净净，半晌过后方才开口说话。 　　“莹姐，我知道可以权衡啊，可以用别的方式来解决啊。可是按捺不住那股气啊。”甘敬摊手，“大概是命吧。反正本来也就不是我的钱，没了就没了吧。” 　　徐莹嘿然，这家伙还挺豁达乐观。 　　她本来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做事的方法想教甘敬，有许多可以不用那么强硬的方式告诉他，可刚才的对话让她一下子就兴致索然了。 　　大道理谁都知道，只是不想去做而已。 　　五岁时，妈妈告诉我，人生的关键在于快乐。 　　上学后，人们问我长大了要做什么？我写下“快乐”。 　　他们告诉我，我理解错了题目。 　　我告诉他们。 　　他们理解错了人生。 　　…… 　　羊城电视台，奇人节目的决赛播出了。 　　本地人经常看这个频道，现在互联网虽然越来越火，但仍旧不少人还坚守在电视面前。 　　“上次那个吐烟圈的挺好玩的。” 　　“对啊，不知道这次他还能吐什么出来？” 　　“你说，那怎么可能做到的？” 　　“不知道啊，咪咪咪，来，坐我腿上。” 　　一夫一妻在电视前的对话，男主人伸手招呼自家养的猫，想着上次节目里那个年轻人的烟圈，心中的惊奇仍旧难以褪去。 　　节目开播了，放了许久才放到甘敬上场。 　　“烟圈青年上场了！” 　　“我等半天了！” 　　“看看，爸，快来看啊，你不是要学人家怎么吐烟圈的？” 　　不少观众计算着时间，把电视频道调整到了羊城电视台。 　　这一刻，大家都在期待着舞台上的甘敬能带来更新奇的烟圈。 　　当大号香烟被他叼在嘴里，当他半蹲着仰头慢慢吐出烟圈，当特写拍到他淋淋的汗水，当最终烟圈在空中呈现出来。 　　一声声惊叹在电视屏幕前响起。 　　“我的天，他居然吐出一条龙。” 　　“我草，不科学啊！” 　　“我要疯了！我要拜师！” 　　“他说唯一一次表演，为什么啊？”有的人注意到甘敬之前说的话。 　　更多的人还是沉浸在这种从没见过的烟圈中。 　　雕塑、漫画、影视……这些里面的龙大家都看过，可吐烟圈吐出来的龙，大家是真的没看过。 　　真是……活久见。 　　电视里，甘敬退了两步，慢慢直起身子，露出一丝微笑直面镜头。 　　“对不起，我退赛。” 　　他说什么？ 　　不少观众怀疑自己听错了话，另一部分观众则是止住了发送短信投票的动作，看着屏幕里的那个青年。 　　可是，节目里的青年并没有给出答案，他就那样直接走下台去。 　　镜头一直打在他的身上，直到他走出演播大厅。 　　“发生了什么？” 　　“烟圈男怎么退赛了？” 　　“抽烟太多受不住了？” 　　无数疑问在观众心中炸开，有一些更为年轻的人则是在网络相互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有人，已经把甘敬仰头吐龙的画面截图截了下来发到网上，标题就叫——你有故事和酒，我有香烟和龙。 第二十二章 进步和反响 　　说甘敬不后悔那是假的，尤其是当看到节目播出魔术师21号现场拿下奖金之后，他心里更是有一点嘀咕。 　　如果换了自己来，那没准真能拿到这钱呢。 　　万一人家是公平公正的呢？ 　　万一是自己误会了呢？ 　　甘敬的嘀嘀咕咕最终被徐莹所打破，她毫不犹豫的告诉甘敬，那是在做梦。 　　根据这几天在单位听到的消息，徐莹确定21号魔术师的名次是真的已经确定好的。 　　本来已经有别人建议，排名票数由公证处来公证以保证公平，可台长愣是给否决了，而且那个21号和台长的关系也被人隐隐约约透露了出来。 　　这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 　　私底下，不少人已经在说这节目的事，说最后的奖金实际上是被他们一家人给瓜分了。 　　只是，生活继续，日子要过，闲言私语像是水里的泡沫，飘飘浮浮就随着时间消失不见。 　　甘敬听到这话算是甘心了不少，不过即使没有奖金，他的收获也是不少。 　　关注点有了一段时间的均匀上升，等到决赛播出之后更是有了一个猛升，已经能够再次套圈了。 　　他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把圈给扔出去，那些马赛克之下不知是啥。 　　到现在为止，虽然因为机缘巧合去上了一次奇人节目，获得了一些关注点，但他实际上并没有一个整体的打算，到底怎么运用系统，怎么能有更好的发展。 　　这样的思考中，结束一段节目录制的甘敬重新被师兄谭山喊到了住处。 　　最近这段时间，谭山因为挂名羊城的京剧推广，着实是忙碌了一段时间，再加上之前甘敬表现不佳，让他一时兴趣有些减弱。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师弟已经被师父收入门下，自己是要为他负责的。 　　我可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谭山摸了摸因为忙碌而长出来的唏嘘胡渣，如此感慨。 　　“师弟啊，来，我看看一下你这动作练的怎么样了？”谭山报了一丝希望地说道。 　　甘敬今天刚值完班，下午轮休得到师兄的召唤就过来了。 　　他笨拙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天资。 　　谭山原本的一丝希望破灭了，他挠了挠头，实在不明白这位师弟在这方面怎么差的如此离谱，连普通人都不如。 　　“开开嗓，我听听看吧。” 　　这个也不是甘敬的强项，他的强项就是那个惊艳眼神，谭山很清楚这一点，一点都不抱希望的托着下巴坐在板凳上走神思考京剧推广的事情。 　　下一步是去周边哪个城市呢？ 　　这边是留两个人还是怎么着？ 　　羊城这边热闹一阵又很快…… 　　“咿……啊……” 　　一声颇为清脆的长音突兀的传入谭山耳中。 　　他愕然抬头，左看右看，可院子里只有甘敬一个人，另外一个师弟尚小荣可是没在的。 　　谭山站起来指了指甘敬，迟疑地问道：“你、你？你发的？” 　　甘敬被他这个反应给弄懵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不自信地说道：“是、是我吧？” 　　谭山哭笑不得，说道：“再发个音给我瞧瞧，不，听听。” 　　被他直盯盯的看着，甘敬有些不自在，他挪动了几下脚步，清了清嗓子，微微抬头：“咿，啊；咿，啊；咿……啊……” 　　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好似划出一道长长的轨迹方才落下。 　　谭山从期待变得惊喜，快走了几步到甘敬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惊喜地说道：“你这怎么和之前不一样了？” 　　甘敬同样惊喜：“达标了吗？” 　　“差不多了。”谭山稍一踌躇，“来，再跟我试试几个音，练练嗓子。” 　　他先是亮嗓，然后手把手的教甘敬应该怎么发音。 　　事实上，甘敬也会这几个音，但一直练不好。 　　这次再次练习，他先酝酿了一下，在心中想着怎么用吐烟圈控制喉咙肌肉的方法来影响气息，随即方才发音。 　　喊嗓、念白、调嗓，唇、喉、鼻。 　　甘敬开口，再次惊到了谭山。 　　哎呀，这个师弟怎么突然能唱好了？ 　　这是突然开窍了？ 　　他有些纳闷，但更多的是惊喜欣慰——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这个师弟是有天赋的！ 　　“真不错，进步很大，但是气息还不足。肺部气息这一块得勤加练习。”谭山听完，很认真的给出建议。 　　甘敬很高兴，说道：“那我什么时候能登台啊？” 　　谭山挠头：“离登台你还差得远呢！先练着吧，来，趁着这会你开窍，赶紧给你塞点干货。” 　　两人一教一学，倒也是其乐融融。 　　…… 　　网络上甘敬舞台上的表演意外的火了。 　　吐烟圈，这是大家都常见的东西，可愣是在这个青年口中吐出了花活，吐喵吐汪吐五环，最后居然吐出个龙。 　　这个可是太让人惊奇了。 　　再加上，甘敬在舞台上亲口所说，只做一次的表演。 　　如果真如他所说，那这可是世界上独一份啊！ 　　其他地方可是真的见不着的！ 　　“我觉得他还能吐出别的东西……你们说，能不能吐出个人？” 　　“个人觉得这绝笔可以申请吉尼斯记录，我是真的听都没听过能吐这玩意的。” 　　“有人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怎么退赛了？” 　　“有羊城的网友吗？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会吐！” 　　有人疑惑，有人敬佩，也有人跟风。 　　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做出视频像甘敬那样吐烟圈。 　　热闹了几天，宣称能一样吐烟圈的人各自没了动静，偶尔只有几张P图痕迹很明显的图片。 　　如此一来，随着甘敬吐龙图片借助网络便利性的一番广泛传播，他系统里的关注点再次有了显著的增长。 　　最开始只是被小范围称呼的外号“烟圈之王”渐渐的也被网民所承认。 　　毕竟他那个吐龙的烟圈实在是太过于让人惊奇。 　　“来啊，找他上节目啊！” 　　“这个罕见的烟圈怎么不继续了？” 　　“按我说，那个节目里明显是烟圈王得头名嘛！魔术什么的早就看腻了！” 　　“就是就是！” 　　渐渐的，有的电视台注意到网上的评论，对这个被网民称之为烟圈之王的男人来了兴趣。 　　只有羊城电视台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好似完全不知道这个人。 第二十三章 救人 　　甘敬对于自己在网上小火一把的情况不太了解。 　　他只是通过不断增长的关注点知道自己吐的烟圈还是能令很多人惊奇的。 　　之前奇人节目刚刚播出的时候，甘敬倒是有上网搜寻一下观众的反应，那时候也见了不少的评论，但现在事情逐渐过去之后，他就不怎么去看了。 　　目前他在忙的事情就是在当保安之余练嗓子、练气息。 　　有时候，他自己也会想想，如果自己拿到那个节目的奖金，是不是能去做个小生意啥的。 　　“嗯，当保安也挺好的，最起码大家都会对我打招呼。”甘敬坐在值班室里，这么自我安慰，同时也在琢磨着京剧唱腔的事情。 　　过了会，值班室外面传来车子的声音。 　　“保安呢？保安，开啊！” 　　甘敬连忙按了一下，把拦车杆抬了起来，放了这辆车进去。 　　“嗯，招呼我的时候，如果能加一个请，那就更棒了。”甘敬心情波澜不惊，他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 　　嘿，当保安的，可不就是这样嘛。 　　甘敬瞧着手机上的时间，寻思着过一会下班是不是再要去谭师兄那边一趟。 　　自己这几天依靠着控制肌肉的方式让唱腔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有一些细微之处还是拿捏不住。 　　还是要找老司机带一带啊，甘敬一边工作一边数着点儿。 　　“小金，终于来了啊，等你半天了！走了啊。” 　　甘敬一见到同事进了值班室，立即打了个招呼，像是风一般的卷了出去，消失不见。 　　“这……这么急。”同事小金目瞪口呆。 　　走到路口，甘敬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回去换衣服，反正师兄也习惯了自己这身保安服，那就不用换了吧。 　　瞧了瞧时间快临近下班高峰期，甘敬快步往地铁口走去。 　　走到一半，他突然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甘敬有点好奇，犹豫了下，走向人群。 　　羊城的绿化属于全国范围内都做的不错的城市，这条道上有个人工湖，风景还算优美，平日就是人来人往，这会不知怎地聚集了远比之前更多的人。 　　“咋了咋了？”甘敬挤了进去，边挤边问。 　　“好像是有人要跳湖。”一个声音回答。 　　“啊？那还不快去救人，都在这围着就有用啊？”甘敬奋力往前挤去。 　　人工湖的走廊下面，靠近湖水的地方有个身影在那边站着，手舞足蹈的很是激动。 　　甘敬挤到了前排，观察了一下，对着旁边一个看起来很是彪悍的大哥说道：“哥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从左边接近，我从右边怎么样？” 　　彪悍的大哥抬了抬墨镜，默默的往后退了退，根本没搭腔。 　　这怂货！甘敬心里暗骂一声，又对另一个男人说道：“哥们，我们……” 　　还没等他话说完，这个男人就扭过头去，这次倒是没退，但仍旧是围观不走。 　　这可咋整？ 　　甘敬听见有人已经报了警，但看着下面那人的样子似乎是随时能跳啊。 　　他有点着急，想上前去又怕惊扰这人。 　　看着背影，这应该是个大叔，衣服穿的皱巴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居然想要跳湖。 　　甘敬正想着警察什么时候能到，忽然听见人群一阵惊呼。 　　“跳了！跳了！” 　　他抬头一看，那个大叔已经纵身往湖中一跳，眨眼间沉下，过了几秒浮了上来在水中扑打个不停。 　　甘敬脑袋一嗡，随后扯掉保安外套仍在地上，一个猛蹿越过走廊到了湖边，然后顺手把裤子一脱跳进了湖里。 　　“又跳一个！又跳一个！” 　　临入湖际，他还能听见这样的呼喊。 　　羊城十月份的天气仍旧炎热，甘敬入水之后倒不觉冰凉，只是迅速向着落水者的地点游去。 　　很快，游到身边之后，甘敬从后面抓住了这个跳水大叔的胳膊。 　　这时，又是一声噗通，有其他人也跳下来援手了。 　　甘敬心下稍有安慰，他一个精壮小伙，力气不小，但落水者的挣扎很是耗费力气，一直等到另一名救援者过来，两人才合力把这个大叔给弄上了岸。 　　岸边上警察姗姗来迟，救护车的声音也近在耳前。 　　“哥们，辛苦了。”另一个救人的是个挺秀气的青年，上了岸就在摸索他自己仍在地上的眼镜。 　　甘敬被折腾的有些疲惫，胡乱的用裤子擦了擦身上的水，又匆匆穿上，点头致敬：“能救人就救，兄弟，不赖。” 　　他想起仍在上面的保安外套，揉了一把脸略显蹒跚的向走廊处走去。 　　这时，眼见人已经得救，围观的人就散了不少。 　　甘敬找到自己的衣服，看到上面有几个脚印，不知是不是那些离开的人不小心踩到的。 　　随手拍了拍外套上面的灰尘，甘敬把它搭在肩上往下望了一眼，发现警察正在询问另外一个救人者。 　　抽了抽鼻子，甘敬想起来之前第一次进警局的滋味，摇了摇头，随着人群往外面走去。 　　救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就不跟警察搀和了，别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他想起之前的正事是要去向师兄请教，赶忙加快脚步奔向地铁站。 　　本来时间正好，没到下班高峰，甘敬可以高高兴兴的坐在位上去见师兄；现在可好，救完人之后，一身狼狈的和人挤着地铁站着去看人。 　　甘敬稍显郁闷，但想着自己救了一个人，心里也就安慰了不少。 　　另外，今天地铁的人不算太拥挤啊，他扶着扶手，有些纳闷。 　　“往里面走走，走走，不是空着呢吗？” 　　“挤挤啊，我这都被挤在空中了。” 　　“别挤了，这有个叫花子，脏死了。” 　　甘敬听见这话没什么反应，半晌之后，他看着怎么也不愿意往自己身边站的人，忽然明白过来。 　　这……这是在说自己呢？ 　　哎，我不是叫花子啊！ 　　我是保安啊！ 　　保卫安全的保安啊！ 　　甘敬心下郁闷，瞧了瞧自己衣服因为救人确实不太干净，叹了一口气，往角落走了走，让出了一片空间。 　　不远处，有人看到这一幕，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传到了网上。 第二十四章 发酵 　　地铁里的人越来越多，羊城下班高峰实在是拥挤不堪。 　　甘敬站在角落里，依靠着椅子和扶手尽量不让自己占用太多空间。 　　他身上穿着保安服，皱巴巴的又都是灰，心里倒是理解别人为什么不想碰到自己。 　　只是…… 　　“哎，我说，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啊。” 　　甘敬本来救人就挺疲惫，这会站累了刚刚蹲下就听见旁边坐着的女人不耐烦的话。 　　他瞅了瞅自己和这个位置的距离，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位子，说道：“我没碰到你啊。” 　　“离我远点成吗？我这衣服可是新买的。”这个女人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 　　甘敬心里有点冒火，他不是个特别有耐性的人，但还是忍了一下说道：“我再说一遍，我没碰到你。我是在公共空间。” 　　“你个乡巴佬，还知道公共空间呢？”女人拎了下自己包，厌恶的冲着空中一挥，左手则是掩住了口鼻，“你闻闻你身上臭不臭啊？下次不要来公共空间污染空气了好吗？” 　　“就你香，就你是城里人。”甘敬回了一句。 　　“不然呢？乡巴佬！”女人横眉竖眼。 　　“我特么不打女人。”甘敬蹲在地上，冷笑一声。 　　“怎么着？臭乞丐？还想打人？”旁边有个站着的男人发声了。 　　甘敬虽然一个人，但心里一点都不虚，他也不站起来就这样仰头去看这个男人，笑着反问：“听不懂人话？” 　　“哎，你小子……”这个男人就要动手，立即被旁边的人给拉开了。 　　甘敬冷冷一笑，也不搭理这人，要是动手了，挨揍的可不知道是谁呢。 　　他不想打女人，也不想搭理她，可旁边这个女人一路上却不停的翻来覆去的嘀嘀咕咕——乡巴佬、臭乞丐，语气刻薄难听。 　　甘敬左右看了看，一时也找不到别的地方站，这里人挤人，恨不得能把人给挤怀孕了。 　　“你是啥人啊？哎，我就乡巴佬，你啥人啊？”甘敬听烦了，回了一句。 　　“乡巴佬，乡巴佬。”这个女人尖酸刻薄，“乡巴佬想坐个位都没有。” 　　“得，有个位子还了不起了？”甘敬心中的怒气突然平息，他看着这个女人的模样，突然说道，“你知道我为啥不打女人不？” 　　这个女人坐在位上，一竖眉：“你敢？！” 　　“人啊，有怨气就会长的难看。” 　　“要多包容，这个世界已经有太多戾气了。” 　　“你骂我，我骂你的，有意思吗？” 　　“城市和农村又咋了？人都是平等的。” 　　眼看甘敬居然侃侃而谈，一时间惊呆了众人，他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场骂战好戏，但没想到这个脏兮兮的保安觉悟还挺高。 　　不远处拍照的乘客也放下了手机，有点好奇。 　　这时，地铁临近到站，甘敬慢慢站了起来，他左右瞧了瞧，又瞧准自己衣服上比较脏的一块，突然往旁边座位上女人脸上一蹭，然后拔腿就跑。 　　地铁到站，人潮都往外涌，甘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旁边没到目的地的乘客都惊呆了。 　　哎，不是包容吗？ 　　哎，不是没意思吗？ 　　哎，不是这个世界戾气太多吗？ 　　这怎么变得这么快呢？ 　　被突然袭击的女人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愣愣的摸了摸脸上的灰，突然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嚎。 　　不远处那个用手机拍照的乘客同样愣住，一下子变得哭笑不得。 　　他摇了摇头，把之前拍的保安蹲在角落的照片继续传到了网上。 　　——脏兮兮的保安被乘客嫌弃。 　　——保安因脏，自觉蹲到角落。 　　——卑微的蹲与高贵的坐。 　　很快，这些图片引起了一些网民的兴趣，各自取了名字转载到了不同的社区里。 　　事情很快发酵，有人开始指责旁人的冷漠不屑，有人开始为农民工的待遇而愤愤不平，有人则是说到交通的不合理性，总之是众说纷纭。 　　这时，更多的图片被传到了网上，包括这个保安报复性的把脏衣服往女人脸上抹。 　　这下子，舆论很快反转了。 　　“这个保安不是什么好东西！” 　　“肯定是保安先说了什么！” 　　“他衣服上那是什么？居然往女人脸上抹，还是个男人吗？” 　　“太不要脸了！” 　　之前支持或者同情保安的网民纷纷沉默了。 　　通常而言，好男不跟女斗就是大家潜意识里的习惯，女士优先是绅士风度，不打女人是男人底线。 　　这个图片中的保安虽然没打人，但这个行为似乎也不是太好。 　　你说你走就走了，干嘛临走还来这么一手呢？ 　　真是小心眼啊！ 　　随着更多网络社区和媒体的转载，有人觉着图片中的保安有些眼熟，过了不久就确认这个人是那个会吐烟圈、上过羊城节目的青年！他被网民称之为烟圈之王！ 　　事件立即进一步发酵。 　　有说男人气度的，有说小肚鸡肠的，有说他不尊重女性的，有女权主义者说这是属于违法行为的……总之，大部分人都是一派反对。 　　临近城市的媒体看到这个情况，已经开始派自家记者前往羊城，试图蹭一蹭这个网络事件。 　　是的，这些图片和网民的议论俨然已经让这个发生在地铁里的事情成为一起涉及一名网络小红人的事件。 　　甘敬自然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是很愉快的出了地铁站，一点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会在网络里发酵。 　　至于那报复的一下嘛……实在是那个女人太讨厌了，一路上“乡巴佬、乡巴佬”说个不停，语气太过刻薄，表情太过拉仇恨。 　　仇恨拉满了怎么办？只能输出一下啊！ 　　甘敬脾气不算好，又想着不能打女人，情急之下想出这样的办法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至于什么包容、戾气的，嗯，不懂，只知道自己现在爽就对了。 　　他溜溜达达的直奔谭师兄住处。 　　“师弟，怎么弄的一身是灰啊？快洗洗。”谭山一见到甘敬就说道。 　　甘敬把保安外套脱了，露出里面还有水渍痕迹的背心，说道：“下了一趟水，衣服弄脏了。” 　　“哎，你们羊城是太热了，这都十月底了，居然这么热。真想回京城啊。”谭山误会了甘敬，以为他是天热去游泳了。 　　甘敬一笑，也没邀功，只是把脸洗净，开始向师兄请教京剧唱腔。 第二十五章 采访 　　谭家是京剧世家名门，谭山自小学习，天赋又高，对于各种技巧是烂熟于心。 　　只是，很多时候，京剧学习需要积累的，所以他也只能纠正甘敬一些比较浅显的错误，把正确的方式教给他。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是希望自己能把师弟带入门之后，甘敬自己有这个热爱和兴趣继续学习。 　　京剧，或者说传统文化是有这个感染力的，谭山无比坚信这一点，更何况，甘敬那种眼神简直是为京剧而生的。 　　不，是为虞姬而生的。 　　这天晚上两人简单吃了点饭，谭山看甘敬一身疲态，又是脏兮兮的，就把他留了下来。 　　反正这边有多余的房间，两人又是师兄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这有意见的只有尚小荣，他在从外面回来看到甘敬之后就是一声怒哼，转而消失在自己房间不见了踪影。 　　“你说，这尚师弟怎么这么不待见我啊？”甘敬扒着米饭不解。 　　谭山已经吃好，正悠哉的喝着茶水，闻言笑道：“年轻人，拉不下脸，再说了，你每次一见面必称师弟，他能高兴吗？” 　　甘敬夹了一口菜，咕咕哝哝：“那也是我师弟。” 　　听到他这边说，谭山既高兴又不安，连忙说道：“师兄弟之间要相亲相爱，既然入门了，你们都要知道这一点，大家都是自己人。甘敬，你是师兄，尤其要包容。” 　　嘿，包容，甘敬笑笑，吃了几口饭才在谭山的目光中答应下来：“得，我会包容我的尚师弟的。” 　　吃完饭，谭山去房间看文件，甘敬则是去串了串门——这边还有其他的师兄们，只是平常接触的少，这晚联络联络感情正是一个好机会。 　　一夜无话。 　　第二天，甘敬醒的很早。 　　他在自己房间里吊起了嗓子，没一会，隔壁的尚小荣也起来开嗓，再过一会，其他房间的师兄们也吊起了嗓子。 　　对于他们来说，嗓子是需要日常保养的，唱腔也是需要勤加练习的。 　　在咿咿呀呀的声音中，酒店大门外突然出现三个人，一女两男，带着摄像机。 　　谭山他们住的酒店稍微有点偏远，但好处就是房间充足，还有个大院。 　　这会谭山正在院子里打着太极拳。 　　三个人带着摄像机，向门口保安出示了一下证件就进了院子。 　　“您好，请问您知道烟圈之王甘敬在哪么？”女人爽朗的短发，看到正在缓慢打拳的谭山友善的问道。 　　烟圈之王？甘敬？问的和我想的是一个人吗？ 　　谭山一脸懵逼。 　　这群人，为首的谭山忙着京剧推广和顾问，剩下的师弟们每天练习，偶尔对戏，对甘敬的事迹还一无所知。 　　谭山皱着眉头想了想，冲着房间方向打了个招呼：“甘敬唷，有人找你了！！”他是用京剧唱腔来喊的人，声音又长又大，愣是把旁边的女孩给吓了一个趔趄。 　　谭山扭头歉意一笑，不一会，就见自己师弟穿着他那件保安外套出来了。 　　昨天脏兮兮的衣服已经被他洗过晾干，现在干干净净，就是稍显破旧。 　　“谁啊谁啊？”甘敬有些纳闷，什么人找自己能找到这儿？ 　　爽朗的女孩看了看走出来的甘敬，当看到他的衣服时候顿时眼睛一亮，网上的图片就是这个衣服！脸也是这个脸！看来没找错人！ 　　“您好，请问您是甘敬吗？我们是鹏城电视台的，特地过来采访您。”女孩示意后面的摄像大哥把镜头打过来。 　　甘敬有点懵，他看了眼旁边好奇看着的谭山，咽了口口水，挠头道：“采访我什么？烟圈？诶，那怎么会是鹏城？” 　　鹏城距离羊城并不远，它是国家第一个经济特区，有着独特地位，但甘敬和这个电视台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烟圈，对，首先请问您对烟圈之王这个称呼有什么看法？”女孩眨眨眼，转了转眼珠，决定按部就班的来。 　　甘敬搓了搓手，大早晨的这就过来采访真是太真诚了。 　　“师兄，师兄，弄点早饭吃啊，这记者朋友肯定没吃饭呢，傻愣着干嘛？”他使唤着自家高高大大的师兄，对着爽朗女孩一笑。 　　但凡是采访，好像都能帮自己提高关注点，更何况人家是从隔壁城市专门过来的。 　　这是什么精神？值得学习啊！ 　　“说到这个烟圈嘛。”甘敬边拿凳子，边说话，“我之前听说过这个称呼，后来想想，嗯，挺对的。我接受了。” 　　谁问你接不接受了？ 　　爽朗女孩坐在凳子上，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说道：“烟圈之王，您好，我是鹏城电视台的吴倩，民生频道的记者。” 　　“我们这一趟是就几个在您身上的问题想做一个采访。” 　　嗯，不就是烟圈嘛，好说好说，甘敬不太明白这女孩的阵势。 　　“奇人节目让您有了一定的关注，而地铁里的事情现在网上是议论……” 　　“慢着慢着，地铁里什么事情？”甘敬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打断她问道。 　　吴倩一愣，合着这当事人还不知道他又火了一把呢？ 　　她连忙把事情介绍了一番，对于现在网上很多女性网民说他侮辱人的言论特意强调了一下。 　　“今天呢，我们是想问问您对城乡冲突有什么看法？对于农民工在城市里的待遇有什么看法？您当时那样做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吴倩张口就是三个问题，然后一伸手，让后面大哥给了个特写。 　　甘敬这会脸色有点不好，他哪能想到昨天地铁里那破事还能被人给知道啊。 　　他更想不到居然还有记者专门找到自己来采访这事。 　　“我……”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在这时候注意到吴倩的动作，眼看镜头打过来，甘敬突然恢复了自如。 　　不知怎地，他现在面对镜头是一点都不怯场，更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甘敬首先对着摄像机微微一笑，整个人呈现在镜头里一种自然而放松的状态，对于记者的询问也没了之前好似被抓住作弊的窘迫。 　　他心里转了一圈，缓缓开口道：“昨天我坐地铁很拥挤，当时身上比较脏，我不想碰到别人。” 　　甘敬暂停了一下，说道：“别人也不想碰到我，虽然我刚刚从水里救了人比较疲惫，但我……” 　　“等等，等等，您说，你刚刚从水里救了人？那是怎么回事？” 　　吴倩准确的领悟到甘敬的意思，连忙打断。 　　她心里感觉这里又要有一处逆转的情况。 第二十六章 你死不死 　　甘敬心里一笑，知道自己的说法引起了这个吴倩记者的注意。 　　他暂时没空去想为什么是鹏城过来采访，只是原原本本把自己之前跳湖救人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虽然没有邀功的想法，但他更没有受委屈的习惯啊。 　　甘敬倒没有夸大其词，只是平平淡淡的叙述了一遍之前的事情，强调了一下自己确实比较疲惫。 　　“当时呢，我比较累了，眼看地铁里很挤，人家又不愿意接触我，我就自个找了个角落蹲下。”甘敬摊手，“下班嘛，大家都很累，我理解；地铁里很挤，大家心情不好，我理解；可我招谁惹谁了？” 　　“那个女人一直喊我乡巴佬，我招谁惹谁了？” 　　“我蹲在那好好的，没碰她一下，我招谁惹谁了？” 　　“嗯，最后一下，我是招她惹她了。没办法，忍不住啊，一路上一直在唐僧似得骂我是乡巴佬，忍不住啊忍不住。” 　　甘敬面对镜头，一点都不躲，问道：“犯法了吗？” 　　吴倩在这期间一直没说话，难得给出了一大段的采访时间让甘敬侃侃而谈——当然，这也是被采访人有侃侃而谈的能力。 　　“呃，不犯法。”吴倩沉吟稍许，给出了回答。 　　就这种事情，顶多是被警察批评教育一下吧。 　　甘敬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也很无奈啊。” 　　吴倩看着他现在这幅全然无辜的样子，想着在网上看到他蹭完人家就跑的那个背影，怎么都觉得有点贱贱的。 　　她虽然不会像地铁上那位女性一样鄙视外地人，但同样也是女性，心里也有好男不跟女斗的那种潜意识。 　　“甘先生，恕我直言，您这样是不是不够包容，不够大度呢？我之前看网上说您自己在地铁里可是说了要包容，要少点戾气的。”吴倩撇了撇嘴，正色问道。 　　咦，居然连这话都有？这种包容之类的话正是甘敬在减少别人警惕时说的，只是没想到能还原到这种地步。 　　在镜头面前，否认自己说过的话或者解释这样自己说了又没做的话，不是很容易啊。 　　甘敬沉默了片刻，镜头在这时给出了特写。 　　“其实我挺厌恶那种就是不明白任何情况就劝你一定要大度的人，就是这种人你要离他远一点。因为雷劈他的时候会连累到你。” 　　“啊，呱，扎你一刀，你这血还没擦干净呢。他在那，哎，这事你要勇敢起来。你死不死。” 　　这是某相声演员的名句，这会被甘敬用了出来，恰到好处。 　　吴倩目瞪口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甘敬冲着镜头眨了下右眼，微笑以对。 　　摄像大哥把镜头长久的固定在了这个特写上面。 　　镜头里面，甘敬端端正正的坐在板凳上，面露微笑，周正长相中有一丝古怪调侃，身上的保安服干净又老旧，他身后稍远一些是师兄弟们好奇的目光。 　　整个院子里正洒下清晨的阳光，一派清爽。 　　…… 　　甘敬在这次采访还回答一些问题，包括他的身份确实只是一个小保安，他当初在决赛退赛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不需要用名次来证明自己，以及他现在正在学习京剧。 　　吴倩能找到这里自然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她对甘敬身边的这群人很好奇，更加好奇甘敬为什么会混在这里。 　　当甘敬一本正经的说他在学习京剧的时候，吴倩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个保安不仅会吐烟圈，还会讲大道理怼人，这会居然还在学习京剧。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保安啊？现在的保安都这么有才了吗！ 　　吴倩结束了采访，对这个烟圈之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鹏城到羊城是异地采访，虽然开车只要一个多小时，但她也不能久留。 　　新闻是有时效性的，她要把这次的采访送回去。 　　这女孩心里有预感，这个甘敬要火！这次的采访也要火！ 　　甚至于，她坐在返程的车上重看了一遍镜头看到甘敬在屏幕里挥洒自如时，她觉着这个人不会一直把保安的工作干下去，不会像一些人那样火一下子又转眼籍籍无名。 　　路上，她在看完这次采访视频之后立即抓起手机给台里领导打了过去。 　　“李叔，我这边采访完了。这个人啊，镜头感很好，事情呢也不只是网上说的那样，我觉得很有搞头。”吴倩看到司机兼摄像大哥都情不自禁的点头同意自己，更加自信了，“如果有可能，我觉的可以让他上一次我们那个访谈节目。” 　　“对对，相信我，一定有看点。” 　　如此说了一通，吴倩挂掉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倩姐，说妥了？”摄像大哥询问。 　　吴倩先摇头后点头：“李叔说要看下采访内容再决定。但是他一看，那不就是妥了嘛。” 　　“你说，如果正坐着访谈节目呢，他现场往那一蹲仰头吐出一条龙……”吴倩被自己描述出来的画面给逗乐了。 　　“真是太有画面感了。”摄像大哥感叹。 　　“这个人肯定会发达！”吴倩暂时还拿不出什么有力事实，但就是有这样莫名的肯定。 　　…… 　　隔了一天，鹏城民生频道播出了一段记者的采访内容，正是借着还没散去的网络热度来提高收视率。 　　甘敬，男，十八岁，羊城人。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现在是一名保安，参加了羊城奇人节目，擅长吐烟圈，吐前所未见的烟圈，有“烟圈之王”的美称。 　　因地铁事件引起网络舆论注意，在面对记者采访时依旧坚持自我看法，不觉有错。 　　其人还在学习京剧，并且拜入了京剧名门谭家门下，是京剧大师谭远的记名弟子…… 　　这些信息一经披露，立即引起了广大网友的注意。 　　“我就说，一定有内情，人家是救人呢。” 　　“救人就有权利侮辱女性了？这是两码事。” 　　“话不是这么说，是谁先侮辱谁的？合着这甘敬就得听着人家数落啊？” 　　“有意思，你看这保安面对镜头一本正经的说他在学习京剧，真逗！” 　　因为甘敬这名保安身上可供挖掘的地方很多，网民们各自找到了发言的点，一时间从一个小网红成了一名大网红。 　　有人说，他蹲着并不代表卑微，反而有人格上的高贵。 　　有人说，这个保安有点贱贱的，但并不令人恶心。 　　有人说，期待这个保安学有所成的时候，一定会买票看他唱京剧。 　　当然，也有人依旧很讨厌他。 　　鹏城电视台的访谈节目迅速做出了反应，向甘敬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第二十七章 外地人 　　“嘿，你小子花样还挺多！” 　　“偶然，都是偶然。” 　　甘敬讪讪的面对师兄询问。 　　自打鹏城记者走后，谭山就陷入一种不敢相信的状态中。 　　合着自家这个师弟还挺有名气？ 　　他上网搜索了一下关于甘敬的新闻，迅速看到某人蹲在舞台上吐龙的图片，然后也看到了网友的大量评论。 　　谭山看向甘敬的眼神变得诡异，难道自己看错人了？这货的真正天赋不是唱京剧？ 　　甘敬被他瞧的很不自在，想了想问道：“师兄，我这个，我这个没事吧？” 　　被这么一问，谭山倒是陡然想起一件事来，京剧的前辈们包括师父都不太喜欢徒弟们这样……这样不干正事。 　　“你自己别和师父说就成，其他人嘛，暂时也不认识你，没啥大不了的。”谭山告诉了师弟。 　　过了两天，当甘敬过来告诉师兄自己收到访谈邀请时，谭山就有些无语。 　　不过转念一想，这边电视台的节目师父他们肯定看不着也就只能无奈同意。 　　他看着师弟这样的折腾样，心里倒是有了别的想法，京剧如果更包容性的折腾折腾，是不是会更具有活力？ 　　甘敬不知道师兄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眼神有些怪怪的。 　　“师弟啊，你说你上访谈，那肯定时间很长对吧？” 　　“对啊。” 　　“那如果主持人问起你是干什么的，你要怎么回答啊？” 　　“保安啊。” 　　谭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忽然意识到这不就是宣传京剧的好时候嘛，自己这个师弟完全可以顺带着说起京剧啊。 　　“你到时候就说你是京剧嫡传。”谭山越说越正式了。 　　“可我是记名弟子啊。”甘敬老老实实地答道。 　　谭山往他肩膀狠狠一拍：“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这个时候分啥记名不记名的！” 　　甘敬轻轻“咳”了一声，微微仰头望天，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不断搓动。 　　这是要好处呢！ 　　谭山无语，像是哄孩子似得说道：“这就算你帮师兄了！等你回来，带你见识见识好玩的！一定让你开眼！” 　　甘敬这才喜笑颜开。 　　“得了，师兄，那我回去工作了。”他转身就要走。 　　一把拉住这个师弟，谭山问道：“你怎么还做保安？反正是有点红了，随便干点什么也比保安挣钱啊。” 　　甘敬想了想，摇摇头：“做保安也挺好的，张叔对我不错啊。” 　　“那行吧。去吧。”谭山欲言又止，还是让师弟去工作了。 　　…… 　　“大家好，我是岑静。这里是人物访谈节目。” 　　“今天，我们的嘉宾是名噪一时的烟圈之王甘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 　　鹏城电视台，一个半环形的舞台上，三十多岁的主持人岑静做了惯例开场白。 　　这档节目在晚上黄金时间以后，算起来也是不错的播出档了。 　　甘敬听到掌声，自若了走进了舞台。 　　“你好，甘敬。” 　　“主持人好，观众朋友们好。”甘敬微微一笑，在岑静的招呼声坐在了沙发上。 　　这是一档明显模仿鲁豫有约的节目，只不过对于嘉宾的定性更为广泛。 　　甘敬穿的是一身保安服，依旧干净、陈旧，保持了本色。 　　“烟圈之王，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岑静微笑。 　　让她感觉奇怪的是，这个明明没有太多舞台经验的保安竟然也是微微一笑，神态很从容自信。 　　“当然不介意。” 　　“说起来，我们邀请你，是想和大家一起探讨下都市里不同群体的心理状态。当然，我们节目组对你也有很大的好奇。”岑静右手在空中挥过，眼中一丝丝好奇，“甘敬，首先，我想问你，你背后有推手吗？” 　　这个节目是看点在于基本没有台本，纯粹看主持人的挖掘功力，也看邀请的嘉宾自身看点是否足够。 　　“当然没有，我就是一个保安啊，哪里有什么推手……”甘敬眨眨眼睛，倍感真诚。 　　“那你怎么会登上羊城的奇人节目，最终又以退赛这种吸引眼球的方式告终？” 　　甘敬很无奈的摊手：“都是巧合啊，那天我在路上走啊走，压根不知道羊城正提倡禁烟，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一个街头随机采访的主持人，然后我就小小的表演了一下吐烟圈的技术。” 　　“再然后，我就上了节目。” 　　“据我所知，在你上了奇人节目之后，网上对你的关注很多。你从一个保安到一名网红，有什么样的心理变化吗？” 　　“我现在还是保安啊，工作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偶尔会被人认出来让我表演一下吐烟圈。” 　　岑静好奇：“那你会怎么做？” 　　甘敬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我只会笑笑不说话。” 　　这时，岑静一指背后屏幕，上面正放出甘敬在节目舞台上吐烟圈的画面，正是他那个仰头吐龙的精彩镜头。 　　台下的观众们发出阵阵惊呼，他们中有些人并不了解这个保安的事迹。 　　“今天你能表演给大家看看吗？”岑静提出了要求。 　　甘敬笑笑，像那种吐龙是需要特质的香烟的，他自然没有，现在只能抽出一根普通的香烟表演了一下吐五环的本事。 　　即便这样，这种五环烟圈也让台下啧啧称奇了。 　　紧接着，屏幕上又放出了地铁上那一张张被网友拍摄上传的照片，有甘敬身边空出一片空间、有甘敬蹲在角落不愿碰人、有甘敬和人争吵，也有最后他报复之后奔逃的背影。 　　不知道别人什么感觉，甘敬这会在舞台上看到这些图片只觉是哭笑不得。 　　其实多大的事啊，至于因此上节目么？ 　　甘敬这么想着，心里对于不断增长的关注点其实是乐见其成。 　　“甘敬，作为一名收入不算高的保安，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冒犯，但事实上，你的收入并不高对吧。地铁里，那名明显穿着很靓丽的女人对你恶语相向，你有没有一种身处羊城大都市却融入不到其中的感觉？我们知道，有时候外地人确实难以融入本地生活。”岑静说了一大堆。 　　“没啊。”甘敬回答了两个字。 　　看着主持人怔住的模样，他撇了撇嘴：“我可是有羊城户口的，那个人未必有吧。到底谁是外地人还不一定呢……” 　　“啊……” 　　岑静无语了，节目组找人之前没有查清资料啊！！！ 第二十八章 小魔王 　　鹏城访谈节目人物的录制现场，台上主持人和台下观众统统都愣住了。 　　这个保安……这个被网上说受到歧视的外地人，他，他有羊城户口啊？ 　　要知道羊城作为粤省的省会，作为常年被民众提在口中的北上广，那是有特殊地位的，如今常驻人口超过千万，是一座当之无愧的国际化大都市。 　　“冒昧问一句，甘敬，你是本地人？父母都是本地人？”岑静很纳闷，只能这样推测。 　　本以为当事人能很快回答，谁知道甘敬沉默两秒钟，说道：“不知道，我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户口也是我爷爷给办的。嗯，他是福利院院长。” 　　镜头拍到甘敬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情的微笑。 　　主持人心里转过了一番念头，觉得今天的主题有些跑偏。 　　“原来是这样。”岑静撩了撩发丝，看着这个身穿保安服的本地人，“你也不容易啊，听说你现在还在学着京剧？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甘敬眯了眯眼，暗忖到了时间，他咳了一声说道：“京剧是国家传统文化，是一颗璀璨的明珠，是我们大家都要保护，都要传承的。对于京剧的学习，我很乐意，也很感兴趣。” 　　岑静听着这样的套话，有些纳闷：“那你能给我们唱两句吗？” 　　甘敬心里嘿嘿一笑，得亏是师兄提前教了自己几句，预料到了这个场面，不然还无从下手呢。 　　他淡然点头：“限于节目时间，我就随便轻唱两句啊。” 　　看到台下观众略显期待的样子，甘敬站起身来，走到了舞台中央。 　　一手虚扶腰后宝剑，一手斜指上空，甘敬酝酿了下心中情绪，眼神慢慢变化。 　　嗓子未开，眼神先至。 　　不少人心中被这目光看的微微一震，还来不及思考就听见著名京剧选段《霸王别姬》。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 　　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 　　宽心饮酒宝帐坐！ 　　带笑而歌，凌厉凄婉，主持人岑静被震住了。 　　这短短六句，甘敬唱了两分多钟，把师兄逼着自己练习的动作和唱腔全部给展示了出来。 　　只单单这两分多钟，他现在的后背已经是被汗水给完全打湿了。 　　随着甘敬最后固定在舞台上的动作，台下观众方才如梦酒醒，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 　　不说能不能听懂看懂，就看这嘉宾的架势，那人家是下了功夫的啊！ 　　“甘敬，谢谢你为大家带来的表演。也谢谢你的分享，请后台休息。”岑静按照节目顺序，让甘敬去后台坐，他后面还有其他不同的嘉宾要采访。 　　甘敬收了架势，冲着观众弯了弯腰，又冲岑静微微一笑，走向后台。 　　按理说，岑静这会就要说着下一位嘉宾的词了，但谁知她望着甘敬的背影多加了一句。 　　“甘敬，你是我见过最不像保安的保安。祝福你。” 　　“谢谢静姐。” 　　甘敬愣了下，回头说道。 　　…… 　　“师兄，怎么样？我表现的怎么样？” 　　等到鹏城的事情了结了，甘敬和那个对自己很感兴趣的记者吴倩吃了顿饭，回到羊城上了两天班才找到师兄。 　　前两天录制的节目已经播了出来，谭山第一时间就看了节目，他一直心念京剧的宣传工作。 　　“甘敬啊，你这节目怎么就这么一会？不是专访吗？”谭山心里已经很满意了，但觉得还是有些美中不足，“你应该提提咱们在羊城的京剧活动。” 　　“你也没和我说啊。”甘敬一脸无辜，之前他去录制的时候谭山还没确定在羊城戏院的开播时间。 　　谭山一拍脑门：“糊涂了，录制的对吧。嗯，不错了，下次有机会上什么节目的时候再宣传一下。” 　　甘敬笑眯眯的点头。 　　半晌之后，谭山看着从过来脸上就一直带笑的甘敬，想了想说道：“我看之前教你的那几句唱的还不错，今天再教你点别的。” 　　这一下，甘敬脸上的笑容没了，不满道：“师兄，之前你可是说要带我玩的，还说要带我开眼长见识啊。这咋没动静了。” 　　“急什么！京剧还不入门，急什么！”谭山摆出了师兄的威严架势。 　　甘敬如同被许诺了压岁钱由父母收着长大给你，而等到长大却收不到的孩子一样，撇了撇嘴。 　　“师兄啊，人说，长兄如父，你这师兄也是兄啊，我可是满心欢喜的练了两天虞姬唱腔，奋力在节目上表演。你不知道啊，我那天背上是被汗水打湿一片呐。”甘敬嘟嘟囔囔。 　　谭山被师弟的絮叨给打败了，摆了摆手，说道：“成了成了，这是你该做的。这样吧，先学，晚上带你去开眼。” 　　甘敬这才心满意足的和师兄学起了京剧。 　　目前来说，嗓音这一块因为控制喉部肌肉的原因已经不算是他的短板了。 　　他现在最大的不足是身段步伐上面，但这些练习起来会比较快，剩下的也还有经验需要积累。 　　刚开始谭山还惊讶过甘敬在唱腔这个最为重要部分上的突然觉醒，但教着教着也就习惯了。 　　相比较最开始的失望，现在谭山心里教导的动力也多了不少。 　　两人一教一学就是一个下午过去，等到了傍晚，不知从哪里溜达回来的尚小荣进门就瞧见了自己这个小师弟。 　　习惯性的“哼”了一声，尚小荣烦恼的对师兄抱怨：“这边实在太热了，出去就是一脑门的汗。也不知道小师妹为什么非要吵着闹着的过来！” 　　谭山暂停了一下，示意甘敬跟着歇会，对尚小荣说道：“小师妹要来啊？师父批准了吗？” 　　“我是不知道，反正她说买好了机票。不过就算没批准也无所谓。”尚小荣耸了耸肩，就要回房间去冲个澡。 　　“怎么说啊？”谭山冲着他的身影喊道。 　　“反正天塌了有师兄顶着，我急个什么劲儿。” 　　谭山挠头，真是拿这个师弟没有办法，他扭头对还在琢磨步伐的甘敬说道：“唉，小师妹要来了。” 　　“那又怎么样？”甘敬心心念念都是京剧的念白。 　　“小魔王驾临呗。”谭山摊手，满脸的忧愁，不过随即就振奋了下精神，“管她呢，等来了再说吧。换衣服，走，带你去开开眼。” 　　“得嘞，就等你这话了。”甘敬雀跃，心里也很好奇，师兄是在要带自己去哪里见识。 第二十九章 玲珑骰子 　　“师兄……这就是你要带我来开眼的地方啊……” 　　“对啊对啊，看看今天运道怎么样！” 　　甘敬无语抚额，他面前是一片喧闹的赌场。 　　进来的时候两人经过了颇为严密的检查，而看谭山熟络的样子，他来这边可不是一回两回了。 　　师兄不是京城人吗？怎么对这样的地下赌场这么熟悉？ 　　看他这一脸热忱的模样，都快比得上对京剧的推广了…… 　　甘敬无奈的跟上师兄的脚步，他对赌场的这些玩意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什么吃吃喝喝，什么嫖赌玩乐，一概没有兴趣。 　　嗯，这大概是没钱的缘故。 　　“师兄，师父能允许你这样？”甘敬侧面提醒了一句。 　　谭山斜眼看他：“你不说，我不说，师父怎么能知道？再说了，一点个人小兴趣，有什么大不了的。小赌怡情懂吗？” 　　甘敬默然，刚要说什么就被师兄给塞了几个筹码。 　　“去吧，自己逛逛去，我看今天手气怎么样。” 　　眼看谭山要甩开自己，甘敬也没拦着，只是叹了一口气。 　　原来我的师兄是个赌狗！ 　　三五瓶，逼两拳，打多打少是个缘！ 　　这该怎么办？ 　　甘敬挠了挠头，一时也没啥办法。 　　赌场里很热闹，不少衣冠楚楚的人都站在赌桌旁满脸狂热。 　　这边的赌具挺齐全，甘敬认识的就有百家乐、老虎机、赌大小，其他不认识的那就更多了。 　　手里捏着师兄塞过来的几枚筹码，他转了一圈已经看不到师兄钻到哪里去了。 　　甘敬有些愣，正好旁边有个人过去，他就跟着一起到了一个桌边——这边是骰宝的赌桌，就是要骰子猜大小的赌法。 　　三个骰子，4-10为小，11-17为大，既可以猜总体大小，也可以猜不同的数字组合，玩法简单而又多样。 　　“大大大。” 　　“小小！上帝，小！” 　　甘敬看着旁边一个黑鬼用中文普通话喊着“小小”，十分无语，你来华夏，就是喊也是喊佛祖三清啊，上帝又管不到这边。 　　最终骰子开出了15点，属于大，黑鬼输了个精光。 　　甘敬没有赌博的心思，就站在旁边看着别人玩。 　　看着看着觉得挺无聊的，他的心思就沉入了系统之中。 　　自从第一次套到了张国荣的演艺经验之后，他还没用过这个系统，只是抱着谨慎观察的想法看它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没想到系统随机的烟圈技能和演艺经验都发挥出了效果。 　　一个让自己能够登上节目，一个让自己拜入了谭家门下。 　　虽然还有点茫然，但经过这么多天，甘敬对于这个系统已经渐渐接受了。 　　现在的关注点是89万，已经能够再套两次圈，系统等级仍旧是一级，其他方面暂时还没有什么效果。 　　关注点已经足够套两次圈了，要不要套一次呢？ 　　甘敬本来是打算把这些关注点都用来留给系统自身消耗的，但现在身处在赌场之中，听着周围喧闹的声音，体验着这些人的狂热，他心里也跟着痒了起来。 　　只是，他痒的不是在赌场上疯狂，而是看着那一个个马赛克，心生好奇。 　　如果再套一个京剧经验就好了，甘敬这么想着，情不自禁的把圈给扔出去了一个。 　　马赛克被套住一个，渐渐的露出清晰模样——一个残缺不全的骰子。 　　叮，获得【玲珑骰子（残缺版）】。 　　甘敬愕然，玲珑骰子，还是残缺版的，难道这个系统套取东西的时候是根据周围环境来的？ 　　因为自己身在骰宝的桌子旁所以受到影响套到了这样一个东西？ 　　难道上次套的时候，旁边有人在看张国荣的电影？ 　　发放随机礼包的时候有人在旁边抽烟？ 　　甘敬挠头，十分不解。 　　看起来如果想套京剧经验类似的东西话，那只能等师兄唱京剧的时候尝试套圈了。 　　他凝神了解了下玲珑骰子的效果，发现这大概就是一个技能，是对骰子赌术有个完美应用，但不知是不是残缺版的原因，一天只能应用三次。 　　这是不是那些赌狗梦寐以求的？ 　　甘敬转身去搜寻师兄的身影，却不想碰到了一个正在密切关注庄家摇骰的男人。 　　“我说你没钱就别在这里晃悠，手气都被你晃没了！赶紧一边去！”这个男人神色暗沉，眉头皱的紧紧的。 　　“你手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穷鬼站我身边，就是衰！你看你脑门上就刻着一个穷字！”这男人双眼通红，不知是不是输急了眼。 　　甘敬本来想去找师兄的，但现在反而不急着走了。 　　“说实在的，老兄，你看你印堂发黑，就不要再固执给人家送钱了。”甘敬指了指他额头，强调了一遍，“印堂发黑噢！” 　　“发你大爷！你是不是找揍！” 　　“那边两个，注意点啊！”赌场内有巡逻的保安发现这边有争执的情况，立即出声制止。 　　“等出了赌场，你给我等着瞧！”印堂发黑的男人放了狠话。 　　赌桌上结果已经出来了，13点，属大，这男人又输了。 　　甘敬看这个男人就在自己身边站定，似乎真的打算等自己出了赌场再算账，不禁心中一动。 　　“看我这个穷鬼的吧。”甘敬掂量了下手中的五个筹码，每个筹码代表两百块钱，合计一千。 　　旁边的男人看着他的筹码，冷笑一声：“穷鬼！” 　　还别说，即使这人输了一晚上，现在手中仍然有十数枚筹码，比甘敬的多了不少。 　　骰宝继续，荷官摇了骰子，让买定离手。 　　男人看甘敬侧耳倾听的样子，一时也不急输了，可甘敬愣是没下注。 　　“下注啊！穷鬼！不舍得吧！” 　　甘敬翻了个白眼，说道：“安静，急什么！” 　　“等下出去让你好受！穷鬼！”这个男人骂骂咧咧，随手继续投了个大。 　　结果放出，8点，属小，他又输了。 　　连续三把，甘敬都只是侧耳倾听，没有下注，倒是旁边这个男人把手中的筹码输了个精光。 　　“不赌为赢啊。”甘敬感叹了一句，引来周围数人的怒视，这身边可不只是一个人在输。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啊！”骰子摇好，荷官再次吆喝。 　　甘敬数了数五枚筹码，终于出手了。 　　“三点，围骰。” 　　“啊！你疯了？？” 　　旁边这个男人看到甘敬投的点数，惊呼一声。 第三十章 红手 　　围骰，就是通常说的豹子，而且是指定点数的豹子。 　　甘敬下注下的是三围骰，意思是三个骰子全部都是3点。 　　豹子在赌桌上有两种形式，全围和围骰，前者是可以下注1-6点的任意豹子，只要是豹子就行；后者则是指定点数的豹子。 　　毫无疑问，围骰所需要的运气更多，摇到的几率也更小。 　　反应到赔率上面就是，围骰，1赔150，全骰，1赔24。 　　甘敬投放了5个筹码一共1000元，如果开出了三个骰子全是3点，那就能得到15万的回报。 　　当然，这是建立在他运气逆天的情况下。 　　“你个穷鬼，真是命中注定要穷啊！”旁边这个男人先是惊讶，然后是肆无忌惮的嘲笑。 　　赌场里每天都有人梦想一夜暴富，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 　　像甘敬这种一看就是新手，也许压根不懂赌桌上不同区域所代表的意义。 　　不止这个男人，赌桌上其他人包括荷官看到这个下注，寂静了一秒钟变成了哄堂大笑。 　　居然有人押三围骰，押开出三个三？ 　　疯了吧？ 　　真是太天真了！ 　　“我说，小兄弟，你是不是第一次玩啊？” 　　甘敬很诚实：“是啊，我是第一次玩啊。” 　　旁人这才了然，怪不得这样下注，不过幸好就五枚筹码，才一千块钱，不算多。 　　荷官站在赌桌旁大半天了，这会也乐呵呵地说道：“那就当交学费了，不多不多。下次常来玩啊。”他现在还不忘揽生意，生怕周围人的打击把这位顾客给打击走了。 　　“开了啊。”荷官去掀盅盖，原本乐呵呵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呼，这个赌桌旁的人同时倒抽一口气。 　　三个骰子，全部是三点！ 　　三围骰！ 　　豹子一赔一百五！ 　　这……怎么可能？ 　　五号赌桌旁响起了远比赌场其他桌更大声音的喧闹声，立即引起了其他赌客的注意。 　　“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瞬间，这桌发出的声音已经掩盖了整个赌场的声音。 　　“他，他押出了豹子三！”一个赌客用颤抖的手指指着甘敬。 　　旁边挤进来的赌客同样倒抽一口凉气，去看赌桌时发现上面只押了五个筹码，顿时捶胸顿足，大声喊道：“傻比啊！就押一千块！是不是傻！要是我能押十万块！” 　　“是啊，真是傻比！” 　　甘敬在满场的遗憾声中对着荷官说道：“我的筹码给我呗。” 　　荷官脸上是不可置信，他拿着骰盖的右手都在微微颤抖：“筹、筹码，筹码，喔，喔，筹码。” 　　旁边有服务人员立即点出十五万的筹码堆了过来。 　　赌场里的筹码分为不同价值，最低的是一枚两百，高的则是成千上万。 　　服务生用的是一千一枚的筹码，即便是这样，也在甘敬面前堆成了小小的一堆，把旁边人看的直咽口水。 　　不过这个时候，他身后悄然站了两名赌场的工作人员，他们是监视甘敬，看他是不是通过某种方法作弊了。 　　按理说，这种全部由工作人员操作的赌桌是不会出千作弊的，但耐不住万一呢。 　　甘敬有所察觉，却只是呵呵一笑，扭头对旁边刚才嘲笑自己穷鬼的人说道：“现在不穷了吧。” 　　“不，不穷了。”印堂发黑的男人眼瞧着甘敬几乎是一下子就赢了这么多钱，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大，大哥，我是朱强华。” 　　甘敬哑然失笑，这人变脸也太快了吧，转眼就喊上大哥了？刚才还喊穷鬼呢，刚才还要出去收拾自己呢。 　　眼看朱强华盯着自己的筹码几乎是要流出口水，甘敬随手拿过两枚筹码递了过去。 　　“留着打车吧。”甘敬不想赌了，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服务生，能给换几个大筹码吗？这么多拿着也费事啊。” 　　他拿出了十枚一千的筹码，让服务生把剩下的都换成了两万的。 　　朱强华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接过甘敬的筹码，连一声谢谢都没有，立即去催促荷官再摇骰。 　　甘敬转身想走，后面的两个服务生却不让出位置，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先生不玩了吗？” 　　“怎么？还不能不玩啊？”甘敬眼睛一斜，“这是玩不起还是怎么了？” 　　服务生还是没让开：“自然不是。请您尽情，尽情的玩。”他在尽情两个字上狠狠咬了重音。 　　只玩一把，一把就押注几率最小的围骰，这怎么看都不像正常情况。 　　甘敬动了动眉头，说道：“那我去找我大哥了。”他又扭头对着迟迟没有摇骰子的荷官说道，“下次在来玩哟。” 　　“好，好……”荷官的手颤个不停，眼看今天是没法继续工作了，他笑的比哭的还难看，恨不得刚才自己压根没说那句话。 　　两个服务生对望了一眼，最终还是让开了位置。 　　毕竟只是十五万，还不值得为了这点钱破坏赌场声誉。 　　把所有筹码都放进口袋里，甘敬离开五号赌桌之后发现后面的服务生虽然让开了却仍旧跟着自己。 　　这就没办法了。 　　不过甘敬也不甚在意，反正又没出千对不对……你自己摇出来三个三，我还不能下注啊？ 　　绕着赌场大半圈，甘敬才在一台老虎机旁找到了师兄。 　　“师兄，师兄，可以走了。”甘敬不是很喜欢这里的气氛。 　　谭山正玩的上瘾，扫了一眼发现甘敬两手空空，顿时说道：“输完了啊？来来，再给你两个。我等个朋友呢，你先逛逛，开开眼。” 　　开什么眼啊，自己这是让别人开眼了。 　　甘敬无奈，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说道：“赢了不少啊，我怕再逛回头人家就不让咱走了。” 　　谭山冲他翻了个白眼，明显不信如此自信的话。 　　甘敬掏出口袋里筹码给师兄亮了亮，立刻把他的眼睛给晃瞎了。 　　“我擦，你这是抢了人家啊？”他瞟了一眼，发现后面的两个服务生，大惊。 　　“我押了一把三个三，结果赢了这么多。”甘敬基本属实的回答。 　　谭山啧啧称奇，伸手拿了两枚两万的筹码掂了掂，又塞进师弟的口袋里，说道：“运气这么好？来试试这个。” 　　他把老虎机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呃，刚才获得的是玲珑骰子，可不是玲珑老虎机啊，甘敬挠头，看了看师兄颇为坚持的神色，只好上去胡乱拉了杆。 　　只听持续一二十秒的哗啦啦声，筹码连续不断的从老虎机里吐出来。 　　“我擦，师弟，你这是红手啊！”谭山高兴的都快蹦起来了。 　　后面不远处的两个服务生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有问题！！ 　　可这是怎么出老千的？？ 　　孰不知，甘敬也正纳闷呢，自己这真是胡乱拉了下拉杆啊。 　　也许……大概……可能真的只是运气好吧！ 第三十一章 作孽啊 　　甘敬看着师兄高兴的去拿筹码，自己愣了一会也帮他把筹码给拿了出来。 　　“来，拿个筹码盘来。”他心里比较坦然，对于这来监视自己的人也就当作普通的服务生。 　　其中一人用困惑的目光看了看甘敬，还是去拿了个盘子来给两人放筹码。 　　“甘敬啊甘敬，看来今天幸运女神就站在你肩膀上啊。”谭山乐呵的嘴都合不拢了。 　　他瞥了眼站在后面的两个服务生，悄声对甘敬说道：“没事，放心赢吧。今天保你平安无事，我朋友在呢。” 　　咦，这么说的话…… 　　甘敬心中确实有顾虑，这是他第一次来这种赌场，刚才赢了一把立即收手也是考虑到能不能安全离开的问题。 　　不然就算有命赢钱，也未必有命花钱啊。 　　人家就算不在赌场里动自己，等出了赌场自己还不是一样势单力薄。 　　现在听到师兄这样说话，甘敬那一颗心立时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双眼放光的对师兄说道：“真的吗？真没事吗？师兄，你那是什么朋友啊？” 　　谭山依旧乐呵呵，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师弟像是在担心什么似得，真以为他自己是赌神啊。 　　“没事没事，这点小钱，我朋友就是赌场的老板之一。能赢多少是多少，那我还能怼怼他。”谭山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甘敬只觉口袋里的每个筹码都在跳跃欢呼——“放我出来！放我出来！我要去赌桌！去赌桌！” 　　他咽了口口水，转身刚要走又回头对着师兄确认道：“那我可自己去玩了！我去玩骰子了啊！师兄，真没事啊？” 　　“去吧，去吧，我玩老虎机，等下去找你。”谭山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刚刚拜师弟所赐赢了一把，但别人赢哪有自己赢来的有成就感，他得自己试试。 　　甘敬立即大踏步的冲着刚才的五号赌桌走了过去，至于刚来时所想的不感兴趣、所想的赌博不好……这会完全被抛之脑外了！ 　　啥不好？啥不好？！ 　　没听见筹码都在大喊“放我出去”吗！君子成人之美懂不懂！ 　　原本跟着甘敬的两个服务生再次对视一眼，一个人跟着甘敬走回了五号桌，另一个人则是留下来监视谭山——刚才这台老虎机赢的也不太正常，得注意注意！ 　　与此同时，赌场里的监视器收到服务生的报告也悄然转了方向，几台巡视的机器对准了甘敬所在的位置。 　　“三号机就位。” 　　“五号机就位。” 　　“六号机就位。” 　　三个声音在甘敬身后的服务生耳中响起，这一下从不同角度监视着甘敬的动作，完全没有死角。 　　五号赌桌已经换了荷官，现在是一个看起来比较靓丽的女荷官。 　　甘敬悄悄站在印堂发黑的朱强华身旁，看着他手里在这一会已经只剩下了一枚价值两百的筹码。 　　他刚才给出去的两枚可是一共两千块，现在居然输得就剩两百了。 　　“不赌为赢啊。”甘敬再次叹息了一声。 　　朱强华正输得满心烦躁，现在听到这话立即怒目而视，却不想居然还是刚才那个青年站在旁边。 　　他脸上肌肉奇异的扭曲了一下：“大，大哥，哎，我今天手气不好。来，你给我点手气吧！”他说着就去握甘敬的手。 　　赌场里，迷信什么的都有，有人不能见红色，有人随身带着布料的书，寓意“不输”，有人脖子上挂着貔貅，意味着只进不出…… 　　甘敬猝不及防被他握住手，往后退了一步才挣开，然而朱强华已经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大哥，大哥，我赢了钱也分你。”他说完听到荷官要下注的声音，立即转身去押注。 　　甘敬摇摇头，心中暗自警示自己千万不要变成这个样子。 　　他之前没听到这次骰子的声音，所以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别人下注。 　　三台监视器静静闪烁着红光看着平静的甘敬。 　　监控室里，几个工作人员牢牢盯住他的动作，看这个赌客只是瞧别人下注，不禁说道：“看起来也没什么毛病啊。” 　　“也许真的只是运气好？”另外一个人这样说道。 　　赌场不是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运气逆天赢得盆满钵满的。 　　“再看看吧。” 　　赌桌旁，甘敬不知道监视器正密切注意自己的每一个动作。 　　他观察了会，心里也在默默体会着这个玲珑骰子的效用。 　　当荷官摇骰的时候，骰子每一次的撞击声都好似在他耳中隆隆作响，当结束不动的时候，他心中情不自禁的就出现了点数，就好像上帝帮他做出了判断。 　　甘敬回忆上一次下注过后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立即消失不见，心里对玲珑骰子的效用是啧啧称奇。 　　居然还能限制使用次数？那也真是够奇妙的。 　　每天过了十二点更新？一天三次？ 　　呃？一天三次郎？ 　　甘敬一边听着骰子声音，一边心里面胡思乱想。 　　“大哥，大哥，你怎么不下注？”朱强华的一枚筹码下了几次注，居然没有输掉，尽管也没赢，但他还是坚信甘敬的手气是旺的，不然自己早输光了。 　　甘敬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嘘了一声，好似有种奇异的魅力。 　　朱强华立时不说话了，他眼巴巴看着甘敬，想跟他一起下注，可这一次甘敬仍旧只是侧耳却不见动作。 　　算了，还是自己来吧，朱强华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押了一个小。 　　结果出来，属大，这最后一枚筹码终于输了出去。 　　朱强华好似霜打的茄子，彻底没了精神。 　　甘敬仍旧半侧着身子对准荷官，脸上很正式。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女荷官摇骰，声音略微嘶哑。 　　嗯，这次摇出了三个四，甘敬心里默默给出结果，伸手要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在四围骰里。 　　“大哥，不能这么押啊！”朱强华大惊，怎么有人这样下注的！ 　　不下则以，一下就是押豹子！ 　　甘敬犹豫了一下，说道：“确实不能这么押啊。” 　　听他这么说，朱强华才收回了手，说道：“幸好我拦了一……” 　　话没说完，甘敬把筹码全部放在了全围区域，这意味猜测骰子是豹子，不分点数，赔率1赔24。 　　“完了，完了！”朱强华好似自己下注一般哀嚎。 　　荷官无所谓的看了一眼甘敬，说道：“开了。” 　　骰盖掀开，她的手猛然一颤。 　　三个四，豹子！ 　　满场哗然，惊呼声再次响起。 　　女荷官的脸色已是惨白一片，甘敬后面的服务生瞪大了双眼，吊顶上监视器闪烁的红点都好似急促了几分。 　　“怪我！怪我！”朱强华看到开出了四围骰，一巴掌冲着自己脸上就抽了过去。 　　押四围骰，一赔一百五；押全围，一赔二十四。 　　自己这一阻止是少赢了多少钱啊！！！作孽啊！！！ 第三十二章 惊诧莫名 　　五号赌桌上的客人集体疯狂了。 　　有人认出来这个青年就是刚才押中三围骰的人，脸上表情都不同了。 　　出千！绝对出千了！ 　　正常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连续押中这样的结果！ 　　即便这样想，这些客人们也忍不住疯狂起来，他们大多数人都是输给赌场的，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大赢特赢的，那是相当解气。 　　当然，更多的是羡慕！ 　　如果是自己押的多好，如果自己跟着押了多好……这其中尤以朱强华最为懊恼，他既为自己阻止了甘敬押4围而遗恨，也为自己不跟着他押而想死…… 　　“这是多少钱？”甘敬瞧着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的结果，冲着惨白惨白脸色的荷官问道。 　　女荷官身子一抖，恨恨的看了一眼甘敬，哑声说道：“一赔二十四，360万。” 　　“我草，这运气！一下子狂赚三百多万？” 　　“扯淡，这哪是运气！这是赌神来了？” 　　“他最开始好像就押了1000吧？就押了两手，一下子到三百多万？一夜暴富！” 　　“不是一夜暴富！是两手暴富！” 　　有刚过来的赌客这样一听，眼睛立时红了，用一千块钱只是押了两手赢了三百多万？ 　　一片哗然声中，甘敬对着荷官说道：“那给我吧。” 　　三百多万啊，就是用两万一枚的筹码也能堆成一小堆。 　　监控室里，大屏幕上正在不断回放刚才拍到的画面——甘敬站到桌边和旁边赌客交谈了几句，然后半侧着身子去看荷官摇骰，手上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他的眉眼之间挺专注，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可疑之处。 　　“难道真的是运气？”一名监控人员情不自禁地说道。 　　“不可能！”另一名死死盯住画面上的甘敬，断言道，“这个世界上不可能这么巧，只下了两把，两把都押中豹子。你注意没，这一把开出的是三个四，如果不是他旁边那个赌客阻止他，他就直接押三个四了。” 　　“大概是顾忌太过明显，他转押赔率低了不少的全围。” 　　是的，甘敬确实心存顾忌，一赔一百五的话，那这一把下来的数字将会是2250万。 　　两千多万啊！如果这样开出来，自己立刻会被乱刀砍死吧！ 　　甘敬默默站在赌桌旁，听着周围的喧嚣声越来越大，不禁有点心急。 　　难道这个赌场连三百多万也不能放过？ 　　正这么想着，后面的人忽然让出了一条通道，那些密切关注这边的服务生也喊道：“老板来了！老板来了！” 　　甘敬回头去看，先是一惊，后是一喜。 　　惊的是，赌场老板带着黑压压一群服务生来了！ 　　喜的是，师兄谭山跟在旁边呢！ 　　“师兄，师兄，那个，你来了啊。”甘敬也没管筹码的事，迎了两步，现在师兄就是自己的靠山啊，他刚才可是说了没问题的。 　　谭山笑眯眯的点头，伸手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周学文，你喊文哥就好。”他又指了指甘敬，“这是我师父新收的徒弟，叫甘敬，你喊他小敬子。” 　　甘敬听到这个明显是调侃自己的称呼，只是腼腆一笑，乖乖站在师兄旁边任凭他说。 　　谭山看了他一眼，有点纳闷，这个师弟平时可不是这么安静的。 　　这时，他余光瞥见赌桌的人都看向自己这边，原以为是因为赌场老板周学文的缘故，可看了看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为什么这些人大部分的眼光都放在师弟身上？ 　　而且那些服务生看起来还有点蠢蠢欲动？ 　　难道是因为师弟赢的钱？不就是十多万嘛，至于这样么。 　　谭山有点不在意，糗了朋友周学文一句：“老周啊，你这赌场怎么地？开不起了啊？那还谈什么投资京剧推广啊，赶紧关门啊。” 　　这一句同样是调侃，同样没有迎来回应。 　　周学文侧头听着一个属下简单汇报了下情况，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下站在旁边的甘敬——衣着普通，不是牌子货，看起来像是地摊上买的，留了个平头，容貌中上，脸上挂着状似憨厚的笑容。 　　他心里有了个初步印象，对着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谭山说道：“谭山，你这是给我送大神来了。” 　　谭山莫名其妙，只听周学文继续说道：“也成，那我可就把这钱当作对你京剧的投资了。别跟我叔说我没给了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谭山拉了自己师弟一把，不满道：“那是我师弟赢的钱，就十来万块钱，你就想我打发了？怎么这么小气了，周老板？周大老板？” 　　周学文似笑非笑的盯了甘敬一眼，转脸冲着密切关注这边的服务生挥了挥手，又冲着一众赌客高喊了一句：“没事了，正常玩。三百六十万的筹码，照常兑付！” 　　这些赌客有嫉妒的，有羡慕的，有跃跃欲试的，但同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最起码赌场还是有底线的，现场抓不住出老千，那就正常给钱。 　　这一点让人很放心。 　　可谭山的心就放不下了，他一蹦三尺高，不可思议地说道：“三百六十万？” 　　周学文仍旧似笑非笑的反问道：“你以为呢？” 　　谭山一把抓住甘敬的肩膀，惊诧莫名：“三百六十万？！” 　　甘敬被他这样的语气神情弄的心里发虚，忍不住辩解道：“你让我赢的啊，你说保我平安无事啊，师兄，你是我亲师兄！” 　　谭山松开手，没站稳退了两步，看着甘敬呆呆地说道：“可我没让你赢这么多啊……” 　　撇了撇嘴，瞧了一眼三十来岁的周学文，甘敬摊手叹道：“你没和我说清楚啊。” 　　谭山一口老血闷在喉头，忍不住就想去抓自己的头发。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师弟？ 　　能吐烟圈，能上舞台，能学京剧，现在居然还能赌博？ 　　特么，还不是一般的能赌？！ 　　一口气赢了三百多万？ 　　这是自己让他赢就赢的事么？这特么傻子都看出有问题啊！ 　　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啊？？ 　　我还保你平安无事，我还让你赢多少是多少，我…… 　　谭山感慨莫名，迎着周学文似笑非笑的目光，知道这位好朋友认为这是自己指使的，是自己带了高手来。 　　可，神特么高手啊！ 　　他，他就是一个保安啊…… 第三十三章 风波 　　甘敬发誓，自己真的只是一个保安！ 　　呃，干了快一年的保安吧。 　　“师弟，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谭山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不自觉的询问身旁的甘敬了。 　　他这回可不敢放这位师弟自己乱玩了。 　　刚才只给了师弟一千块钱的筹码，就赢了三百多万。 　　现在他手里握着三百多万，那是不是要把这间赌场给赢下来！？ 　　“师兄……我是个保安啊……”甘敬无力地说道。 　　“哦。” 　　两人带着满盘的筹码，身后还跟着两个服务生，也不赌了，也不玩了，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溜达着。 　　没过一分钟，谭山再次回头死死盯住甘敬的脸庞：“甘敬！你到底干什么的！” 　　呼，你以为你这样突然出声，就能吓住我让我说实话了么…… 　　可我就算说实话你也不信啊…… 　　甘敬有气无力，这回说道：“师兄，你说我是干啥的，我就是干啥的。” 　　谭山满脸疑惑，右手用力掐了掐自己大腿——啊，确实很痛，这不是在做梦。 　　两人继续沉默的在赌场里前行。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沉默，是今晚的三百六十万。 　　一直到周学文再次出现的时候，两人算是同时来了点精神。 　　“谭山，还有这位小兄弟，来贵宾房里玩吧。”周学文三十来岁，显得很是温文尔雅，长相气质都看不出是一位地下赌场的老板。 　　能在羊城这样的城市里开起一座地下赌场，那一定是有非凡能量的。 　　甘敬很清晰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在得到师兄许可之后才出了手，同样，即便出手也有所顾忌。 　　不然，一下子师兄罩不住了，那就是悲剧了。 　　他老老实实跟在两人后面，等到临近上楼的时候才回头对服务生说道：“来，给我吧，我拿着。”他伸手接过服务生手里的筹码盘。 　　谭山听见声音，狠狠的瞪了一眼甘敬。 　　周学文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一笑。 　　三人乘坐电梯，上到了三楼。 　　相比较二楼大厅里的喧闹，三楼里安静了不少，这个楼层的布局和下面截然不同。 　　走道上铺上了厚实的地毯，彼此房间的隔音效果也很棒，墙壁上挂着不知是真是假的东西方字画。 　　“这位小兄弟，你好，我是周学文，还未请教？”周学文带着两人走向一个包厢的方向，走了几步回头对甘敬正色道。 　　之前谭山给两人彼此介绍过，周学文也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名字，但现在这样问一遍就是在盘道了。 　　他可不相信谭山所说的，这只是一个小保安，只是一个初入门的京剧学徒。 　　谁家的保安还能有这一手？ 　　这样的保安请给我来一沓！ 　　甘敬显然不明白周学文是在盘道，只是稍有错愕的伸出右手礼貌的握了握手：“周大哥好，我是甘敬，跟着大师兄来的。”这会还不忘提起自己靠山。 　　我是有靠山的！我靠山是你好朋友！大家都是自己人！别开枪！ 　　甘敬的意思被周学文完美的get到了，他无奈一笑，松开了手，摇了摇头，说道：“来包厢玩吧，这边玩的大点，气氛也好点。” 　　三人进了包厢，里面正轻柔的放着音乐，几个衣着光鲜的人在聊天。 　　“周总来了，带人来玩还是亲自下场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笑道。 　　周学文微笑道：“那要看你们人手是不是够了。够的话，我就和我朋友玩会。” 　　包厢很大，分了三个区域，有三个小赌桌，可供选择的方式也多。 　　“在等老徐呢。美女呢，还不给你们老板倒茶！”中年人喊了一句。 　　这些人明显是常客，和周学文都很熟络。 　　甘敬和谭山不属于这个圈里的人，只是安静听着。 　　他们衣着打扮比较普通，其他人也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是普通关系的朋友带进来开眼的。 　　“师弟啊，这边就不要乱出手了。”谭山悄声说道，“这边人都不普通，乱得罪人师兄这可不一定能保住你。” 　　甘敬压根没什么要出手的打算啊，他也就只会一种骰子的玩法，现在看着这边的人好像是要玩纸牌扑克。 　　“相信我，师兄。”甘敬目光很纯洁，“我不是个惹事的人！” 　　谭山心下稍安，点了点头，真是自己的好师弟。 　　两人坐在沙发上，茶几上倒了两杯香茶。 　　周学文长袖善舞的和包厢里的人打了一遍招呼，刚想走到谭山这边来，耳机里突然听到下属的报告就是一愣，冲着谭山招了招手，略显匆忙的走出了包厢。 　　“大概有什么事要处理吧。”谭山说了一句，随即看到又走进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冲着最开始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说话，估计这就是刚才提到的老徐了。 　　“来来来，二十一点。这回谁也不许走啊，晚上时间都预定好！” 　　那边人说笑的热闹，开始坐到小桌上准备打牌。 　　甘敬瞥了一眼牌局，看了看茶几上的筹码盘已经颇为满意了，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像模像样的赞叹道：“好茶！” 　　谭山鄙视的看了眼师弟，根本不相信他懂茶，之前在自己那里喝茶都是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现在这会倒是装起来了。 　　…… 　　不远的另一间包厢里，周学文看着安安稳稳端坐在面前的几个人，面色有点难看。 　　“张哥，这是什么意思？”他盯着一个脸色不阴不阳的人问道。 　　“没什么意思啊？来你场子里玩不行吗？”这人反问道。 　　周学文看着另一个位置上平静的中年人，慢慢地说道：“张哥如果自己来玩，那我特别欢迎，不管跟别人，还是跟我，都行。但，你这带着高手过来玩……可就不地道了。” 　　通常而言，带着高手事先不明说就来玩，那就是不怀好意的砸场子。 　　这个张哥先是带人入了包厢，赢了好几拨才引起服务生的注意，有坐镇荷官认出其中一个是知名的赌术高手，忙着汇报给了周学文。 　　“什么高手不高手的，就是玩两把而已。怎么着？玩不起啊？”张哥舔了舔嘴唇，冲着旁边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男人笑了笑。 　　周学文看着他没说话，良久之后才道：“张哥，这是要砸场子？” 　　“哈哈哈，砸什么场子啊？我们就是来开心的。”张哥咧嘴，“不让玩啊？那现在就走好了。” 　　他们趁着之前赌场没反应过来已经赢了很多钱，现在就走也不吃亏。 　　周学文冷着脸，听到耳机里的声音，挥手让堵住门的手下退开，对着张哥说道：“张哥愿意玩，那我就找人陪你们玩。” 　　“好！周老板豪气！就等你这句话呢！” 　　张哥站起身来，揉了揉手指对身旁的男人笑道：“马哥，看您的了。” 　　“嗯。” 　　头发梳的整整齐齐，马哥站起来，搭在腰间的双手很是修长白净，他冲着面色严肃的周学文平静的笑了笑，有点像是吐了信的毒蛇。 第三十四章 名号 　　毒蛇吐信自是不怀好意，最起码在今晚是把周学文给打的很难看。 　　他站在赌桌后面，看到这个马哥再次掀开牌面，面无表情地说道：“赢了。” 　　己方荷官面露难堪，回头过来，看起来已是无能无力。 　　“周老板，大名鼎鼎的周老板啊，你这赌场太浅了啊，容不下真龙啊。”张哥开始肆无忌惮的嘲讽了，“啧，你这样还怎么开赌场啊？” 　　周学文很难堪，在道上混的得讲究个名望。 　　今天这样被当面打了脸，明天只要是这个圈里的人都得知道自己被人砸了场。 　　偏偏不能直接动手。 　　周学文目光幽深，看向张哥，一字一顿地说道：“张立，你不要欺人太甚。”他也不叫张哥了，直呼其名。 　　张立极其夸张的耸了耸肩膀，冲着赌桌呶呶嘴，龇牙笑道：“来喽。” 　　不服就干，赌场里你能赢再说。 　　今天就赤裸裸的干你了，怎么地吧。 　　这样疯狂拉仇恨的后果就是周学文真的在心里认真考虑了，要不要直接武力给这群人点颜色看看。 　　只是这样的话，很可能导致难以承受的后果。 　　“老板，你那个朋友呢？”一个老荷官看了许久，观察了一阵这个马哥的手法，轻轻上前一步对着周学文说道。 　　“我朋友？”周学文有点烦躁，现在这会说什么朋友，还有什么朋友能行的。 　　“就是那个连押两把押中豹子的朋友。”老荷官之前在监控室里认认真真看了甘敬的动作，一点都没看出是怎么出千的，这会想起了他。 　　周学文愣住，他对那个甘敬保持戒心，没联想到他身上。 　　“你是说他有这个能力对付这个马三？”周学文现在知道了这个马哥在道上被称为马三，是曾经千术高手马洪刚的师弟。 　　“我不知道。”老荷官这晚没上去对赌，旁观者清，“我只是看不出他的手法。现在，我同样看不出马三的手法。也许，能有用。” 　　周学文沉默了。 　　半晌，他冲着老荷官点了点头，深深看了一眼赌桌旁的马三，转身走了出去。 　　…… 　　“师兄，这不怪我。” 　　“师兄，我早说了，不行不行。” 　　“师兄，你非不信。” 　　甘敬和谭山搬着两个凳子坐在老虎机旁，他无奈的冲着谭山解释。 　　玩老虎机的这时间里，谭山已经输的脸都绿了，他让师弟过来帮忙拉杆，但仍旧是止不住输的手气。 　　这个事实让谭山非常愤怒，师弟不是个赌术高手么，现在怎么就藏了拙。 　　甘敬很无奈，自己这样输，师兄居然怀疑自己是故意的。 　　可我之前那赢的老虎机真的只是随便一拉啊。 　　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周学文脸色郑重的走了进来，他扫了一圈房间，没顾得上和那些顾客打招呼就直奔这师兄弟二人而来。 　　“这边出了点事，甘兄弟能帮个忙么？”周学文自身赌术不精，但他相信老荷官的判断，现在直接就是开门见山。 　　“啊？”甘敬稍怔。 　　周学文简单说了下情况，现在就是需要一个赌术高手出面上场。 　　他话刚刚说完，谭山立时就急了，连连代师弟否决：“不行不行，他哪会什么赌术啊，那都是蒙的。从你走后，他老虎机一直在输，都没赢过。老周，你是误会了。” 　　哎哟喂，是谁老虎机一直在输啊。 　　呃，虽然有自己的一份，但也不能全都说是自己吧。 　　甘敬心中吐槽，不过知道师兄是在保护自己，也就默默的没有说话。 　　周学文是久混江湖的主，他看了一眼好朋友，又看了看甘敬，突然走到甘敬身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哥哥有难，如果甘兄弟真的有能力能帮上一把，日后必有重谢。” 　　谭山皱眉，伸手揽道：“老周，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我师弟真的只是学学京剧，当当保安，对吧？”他扭头问了甘敬一句。 　　甘敬感觉到周学文的诚恳，想着这个人是自家师兄的好朋友，想着师兄之前还和他拉推广京剧的赞助费，不禁迟疑了下，没有开口否认。 　　这一迟疑，旁边两个人都看出端倪了。 　　谭山瞪大眼：“师弟！你真会啊！” 　　好吧，事到如今，那也没办法了。 　　甘敬点头，但旋即摇了摇头：“我只会骰子……如果是其他方面的，我真不行。周大哥，我是真的只擅长骰子。” 　　好嘛，我就说，怎么可能押注两手赢那么钱，谭山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这个师弟不老实啊！ 　　周学文反应很快，立即紧紧握住甘敬的手，先感谢：“多谢甘兄弟出手，你放心，不管成不成，哥哥都承你的情。” 　　“我尽力吧。”甘敬只能这么说了。 　　“跟我来。” 　　周学文带着两人走向不远的另一间包厢。 　　这间包厢里，梳着整齐头发的马三已经几乎把所有的荷官赢了一遍，他没什么表情，放佛这是一件应当的事情。 　　“哟呵，我还以为周老板不回来了呢。”一见周学文进来，张立就觉得自己快活了不少。 　　“张立，做人呢不要太嚣张。今天你有备而来，没什么好神气的。”周学文不去看满脸冷笑的张立，转身又冲着马三说道，“马三哥是出名的人物，我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来找我周学文的茬。” 　　“今天栽了也就栽了，栽在马三哥手里，我没什么好说的。”周学文捧了一句，随后说道，“不过我这边有个兄弟一直不服气马三哥的骰子，马三哥能比上一下？” 　　“您要是赢了呢，今晚我认栽；要是输了嘛，我也客客气气的给您送出门外。”周学文说话很敞亮。 　　马三白净修长的手指搓了搓，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周学文：“那来吧。” 　　张立皱眉：“马哥？这？” 　　马三侧脸点头，示意自己有信心。 　　周学文立即把身后的甘敬让了出来。 　　“怎么称呼，小兄弟？”马三问了一句。 　　这时，荷官把准备好的骰子给放在了桌上。 　　甘敬看着这阵势，看着泾渭分明的两伙人，心里有些小小的兴奋，场面挺大挺隆重啊。 　　那我只是报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太没气势了？行走江湖不是都得有名号么？ 　　他稍一沉思，露出一丝笑意，说道：“玲珑骰子甘敬。” 　　“嗯？” 　　别人只是略觉奇怪，师兄谭山可是彻底傻眼了，敢情自己师弟还有名号呢！真是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啊！师父到底是收了一个什么样的徒弟！？ 　　马三站在桌边，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热毛巾暖了下手，看向甘敬。 　　“玲珑骰子？甘敬？” 　　他略一思索，皱了皱眉头：“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三十五章 平手 　　念了两句诗。 　　嗯，全房间里的人都纳闷了，这个年轻人是真有来历的？ 　　马三没给出什么解释，只是觉得有些疑惑。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是温庭筠的一句诗。 　　搁在以前，骰子多是骨制的，红豆则寓意相思，两句相关，形容入骨的相思，很是隽永。 　　只不过用在名号上面，就显得有些清秀了。 　　马三心里转过这么一番念头，站在赌桌旁，目视对面的甘敬。 　　甘敬听到这两句诗，自个也是一愣，他是把获得系统的【玲珑骰子（残缺版）】直接拿出来用了，没想到还有来历啊。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地。 　　他往赌桌前挪了几步，平视对面的这个人。 　　之前在下面大厅的时候，他只需要听骰就行，就像蝙蝠用超声波导航，他的耳朵好似能听到骰子在骰蛊里的每一丝动作，每一丝动作通过声音透过他的耳朵在心里还原成了三个点数。 　　不过现在自己上手了，那又会是怎么样呢？ 　　“玲珑骰子，怎么玩？”马三抬了抬下巴，他身前已经堆满了筹码。 　　甘敬低头伸手拿着骰蛊把玩了一番，抬头试探着问道：“比大小？” 　　作为一种很古老的赌具，骰子有许许多多的玩法，但最为传统的就是比大小了。 　　马三没什么表情，只是点头表示可以。 　　倒是甘敬回头看了眼周学文，呶呶嘴示意了一下。 　　周学文颔首：“可以。” 　　甘敬无语地说道：“我不是说这个，老板，筹码呢？” 　　现在赌桌上只有马三的一堆筹码，甘敬这边是空空如也。 　　“呃。”周学文有点糗，连忙挥手，“给甘兄弟上两百万筹码。” 　　面上没什么表情，甘敬心里却有些咂舌，这些人赌起来动辄就以百万计啊。 　　马三摸过自己前面的骰蛊，摇了摇，里面声音立即清脆的传了出来，他之前和那些荷官玩的都是纸牌，只有一个荷官和自己用骰对赌但被一个豹子打败。 　　“赌大小，拼点数，豹子最大。”简单明了的规则伴随着马三清脆的摇骰声传入甘敬耳中。 　　甘敬点头，看了眼挂在包厢里的表，说道：“一把定输赢吧。”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四十了，按照系统描述，自己只剩下一次对玲珑骰子的使用。 　　马三呵呵一笑，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手里骰子的声音如同雨打芭蕉似的急切，最终随着他胳膊疾转而归于寂静。 　　他把骰蛊按在了赌桌上，随后慢慢的撤开手，露出一丝微笑。 　　这是他手中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此刻房里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甘敬身上。 　　只是，甘敬一手握住骰蛊，迟迟未动。 　　本以为他是酝酿，可等了好久也不见动，另一边的张立没了耐心，嚷道：“干什么呢？是不是怕了？不行就认输！” 　　甘敬没去看他，背上慢慢的流出汗来。 　　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自己，所有的人都和自己一样看了这个马三摇骰的过程。 　　可这里恐怕只有两个人知道骰蛊里面的结果。 　　三个六，里面是三个六！最大了！ 　　自己也能摇出这个结果，可只能摇出一次！ 　　原本以为一把定输赢，现在势必还要继续！ 　　甘敬悄悄咽了口唾沫，心下有些后悔，之前小看这个人了。 　　系统给的东西只是辅助，高手果然是在民间。 　　甘敬深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骰蛊慢慢动了起来，他的手法看起来不像刚才马三那样华丽，只是平实低调。 　　骰子在骰蛊里的声音不是很疾，听起来却似乎有某种韵律。 　　赌桌对面的马三眼神陡然凌厉了起来，耳朵微微一动，双手纠缠在一起。 　　甘敬还在继续，只是…… 　　这个时间似乎久了一点。 　　马三摇骰不过是一分多钟，甘敬这都五分钟了，骰蛊还没放下。 　　“喂！搞什么啊？不行就赶紧认输，大晚上的，你不睡我们还要睡觉呢。”张立观察到马三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心中一动，口中出声干扰道。 　　甘敬轻轻出了口气，骰蛊终于还是放在了赌桌上。 　　“有意思。”马三笑了笑。 　　甘敬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五十二分，他开口道：“马三哥，果然不同凡响。” 　　“你的手法也很不错，师父是谁？”马三收敛了下表情，不动声色的问道。 　　甘敬摇摇头，没说话。 　　“开啊，倒是开啊。”张立在一旁不满的叫嚣道。 　　马三掀开骰盖，甘敬同样的动作。 　　三个六！ 　　三个六！ 　　打平！ 　　旁边的荷官们一阵骚动，既为见到马三再次摇出最高点而惊叹，也为甘敬真的有这手技术而惊诧。 　　这么说来，刚才那个玲珑骰子的名号不是瞎吹的？ 　　这些人中不乏看到甘敬年轻而心存疑惑的，只是看在周学文老板的面子上才没有出声质疑。 　　现在嘛，他们眼中都是钦佩了。 　　虽然没赢，但也没输嘛。 　　只要没输，那就是还有机会。 　　距离甘敬最近的谭山更是神情振奋，没想到这个师弟上去还真有用。 　　甘敬不知道旁人对他的期望，只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摇不出刚才的三个六了。 　　十一点五十二分，在经历了和赌术高手马三的对决之后，甘敬这个赌桌旁的年轻人也隐隐有了高手的风采。 　　距离十二点，距离新的一天还有八分钟，高手心里很着急，面上却不能泄漏半分。 　　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战胜对方的想法，但现在用不出来。 　　于是乎，众人眼中的玲珑骰子忽然出声了。 　　“咳，我去趟WC。嗯，去一趟。” 　　人有三急，概莫能免。 　　众人愕然，包括马三都是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等我！都别走！”甘敬在大家默认和张立的又一次嘲讽声中走向门外。 　　只是，马三看着他背影怎么都有种仓皇的味道，他摇摇头去掉了这个错觉。 　　这个对手很有实力，只在骰术上已经不亚于自己了。 　　那是不是要见好就收呢？ 　　马三看着面前的筹码，有些犹豫，又看了看对面的周学文，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这个周学文不是好惹的，既然来了，那就彻底的给他打翻。 第三十六章 定风波 　　甘敬在洗手间里面对镜子深刻的反省了下自己。 　　不过一个小保安，哪来底气去看不上其他人？ 　　能挡子弹不？能扛机枪不？能掐导弹不？ 　　不能啊！ 　　所以做人还是要谦虚，还是要谨慎，不能把自己放在太高的位置上。 　　要记住那句老话，谦虚使人进步。 　　甘敬用凉水洗了洗脸，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便走进了包厢。 　　“我回来了。” 　　张立看着甘敬回来的神色，不知为何有点心中不安，脸上露出一副嘲讽模样：“哟，没掉里面啊？” 　　“等输吧。”甘敬回了一句，心中默念，谦虚，谦虚。 　　“哟，这么嚣张，马哥，给他点颜色看看。”张立扭头对马三说道，“干死这个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小瘪三。” 　　甘敬撇了撇嘴，冲着张立说道：“看我口型！” 　　“Deng，shu，ba。” 　　嗯，谦虚，要谦虚，谦虚使人进步。 　　可现在玲珑骰子甘敬甘先生已经复活了，谦虚是神马？能吃吗？ 　　甘敬满是信心的回到赌桌旁。 　　现在是新的一天了，经过三次使用玲珑骰子的经验，他已经能隐约体悟到到底该怎么用它了。 　　古人常用一个“天人合一”来形容境界，现在在次数范围内，这大概就是一种“骰人合一”…… 　　骰蛊里的每一处细节都能敏锐的被感知，每一次摇动都能让它处在该在的位置上，每一次与骰盖的撞击，每一次骰子相互碰撞的反馈……这些统统都能被把握。 　　某种意义上，这已经不只是赌术了，而是艺术——赌的艺术。 　　就像大师技能的吐烟圈一样，当在某一领域做到极致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与感动。 　　我吐烟圈，是世界第一。 　　我摇骰子，是世界第一。 　　甘敬知道对面这个马三很厉害，但只要是人就有失误的时候，他旁边的张立就一直在试图干扰自己，现在是自己干扰回去的时候了。 　　“来吧。” 　　赌桌旁的甘敬淡淡的说着，一手已经握住了骰蛊。 　　马三皱了皱眉头，示意对手先请，可是甘敬却摇头拒绝，于是他挑动了眉，没有继续谦让，修长手指握住自己的骰蛊慢慢拿离了赌桌。 　　清脆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房间，就在马三开始摇骰之际，甘敬蓦然而动。 　　他一把抄过赌桌上的骰蛊，同样在空中摇了起来，只是与上一把平实低调的风格相比，甘敬现在却是摇的眼花缭乱。 　　同时，那种蕴含某种韵律的声音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嘈杂。 　　旁人只是皱了皱眉，赌桌对面的马三脸色却全然的变了。 　　听骰，听骰，听不清声音，听不透动静，还能知晓骰子的结果？ 　　马三立即把骰子拿至耳边摇晃，可甘敬骰蛊嘈杂的声音却似直接刺进了心里。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马三慢慢放缓了手中的动作，把骰蛊放在了桌上，他沉沉看着甘敬同样把动作止住，问了一句：“我不行，你行？” 　　嘈杂是同样的，自己听不出，摇不出，难道这个年轻人可以？ 　　甘敬看着马三的骰蛊，微微一笑：“我的手就是我的耳。” 　　用手的感知来代替耳朵的听觉，这是马三做不到的，也只是一种赌术传说。 　　马三面色阴晴不定，他的手按在骰盖上犹豫不决。 　　这一刻，他已经拿不准自己摇出的结果了，他也拿不准对面的结果。 　　“马三哥，您现在要是走了，我仍旧欢迎您再来玩。”一直在观察着的周学文突然发话了，他看出了马三的拿不准。 　　甘敬愕然，回头看了一眼。 　　周学文冲他点点头，却是往前站了一步，表示自己才有最终的话语权。 　　张立急了：“马哥，干翻他们啊！” 　　抖了下眉毛，周学文沉沉地说道：“今天要是输了，马三哥，你的名声可未必能保了。明天，圈里的人都得知道你马三输给了一个无名小卒！” 　　本以为这样说会让马三退却，谁知道他只是冷冷一笑，压根没理会周学文，反而伸手指着甘敬说道：“我不信！” 　　哗！他猛的一把掀开骰盖。 　　两个六！一个五！ 　　十七点！相当的大了！ 　　马三低头看了一眼，呼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未必是输，这个年轻人和周学文很可能是在诈自己。 　　十赌九诈！ 　　我不信自己摇不出最大点，这个年轻人就能摇出！ 　　马三睁大眼睛凝视甘敬，示意他开骰，却只见甘敬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了赌桌。 　　“你干什么！想走？！”张立在旁边吼道。 　　甘敬回头看了一眼，耸了耸肩：“一把定输赢。结束了啊。” 　　看着马三阴晴不定的脸色，甘敬指着自己的骰蛊说道：“我的是三个六。” 　　周学文的喉头动了动，眼看马三和张立都不服输，于是对着下属说道：“开！” 　　“开！”有荷官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一个中年人走到了赌桌旁，小心翼翼的拿着骰盖，慢慢的掀开。 　　三个六！ 　　果然还是三个六！ 　　一阵抽气声汇聚在一起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马三脸色陡然一暗，心里很是不可思议，是巧合吗？还是他真的能这样也摇出来？ 　　甘敬看着这个马三以及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伸出了右手，对着它吹了一口气，笑道：“我说过了。我的手就是我的耳。” 　　啪啪啪啪。 　　周围的荷官们不自觉的鼓起掌来，这是一场精彩的对决！对手是圈内闻名的赌术高手马三！而他居然输给了这个第一次露面的甘敬身上！ 　　张立在结果出来之后就是面色铁青，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浑然没想到居然输了——自己请来的大高手居然输给了这个无名小卒！ 　　“滚吧。还等我送你？”周学文冲着张立喝道，他又转脸对着黯然的马三说道，“马三哥，我敬您的名声，但下次请不要再来我的赌场。这里不欢迎。” 　　马三眯了眯眼，又看了一眼甘敬，摇头道：“玲珑骰子，以手作耳。好，好，我记住了，了不得！” 　　“我们走！” 　　张立一声吼，带着一群手下和马三退出了包厢，只留下了满桌的筹码。 　　“甘兄弟！这次多亏了你！”周学文在这群人走之后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一把拍在了甘敬的肩膀上。 　　事情得以解决，旁边的谭山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周学文，又看了看一脸平淡的师弟甘敬，忍不住用京剧腔调唱出一句：“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的兵！” 　　却是那穆桂英挂帅中的一句唱词。 　　“好好好，谭山，甘兄弟，今天这个情我承了！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甘敬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第三十七章 求名 　　赌场的这一场对决，最大的获利者是周学文，他此刻心里也确实是十分感激甘敬。 　　能在羊城开赌场的，不是一般人；能过来找事的，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本来不是没有手段，但张立来的太过汹涌，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甘敬的出现，周学文这边就丢了好大一个脸。 　　如果是旁人，那自然是金钱来感谢。 　　但，这个是自己好朋友谭山的师弟，是据他所说当真收进谭家的弟子。 　　那样的话，谈钱就太过物质了。 　　甘敬对此一无所知，他还沉浸在深藏功与名的境界之中难以自拔。 　　“甘兄弟，你这身本事可不得了啊。”周学文把这俩师兄弟带到了一个不算大但十分精致的房间，里面已经摆上了酒菜。 　　“吃夜宵啊？”谭山斜了一眼。 　　“我想着啊，我们的大高手这么尽心尽力，一定很耗费心神体力，所以没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了酒菜。真心话，不论成败，我都得谢谢甘兄弟。”周学文微笑。 　　甘敬看了眼自己师兄，说道：“周大哥就叫我名字吧，甘兄弟甘兄弟的叫着……不太习惯。” 　　周学文一愣，哈哈大笑。 　　甘敬不知他在笑什么，只能跟着微笑。 　　“来，吃菜，喝酒。我得敬甘敬一杯。”周学文亲自给两个人倒了酒，言语之间满是感谢。 　　夜宵是本地美食，颇合甘敬胃口，他也就吃了不少。 　　酒过三巡，气氛融洽。 　　周学文笑眯眯的冲着吃的差不多的甘敬说道：“甘敬啊，本来想着用钱谢谢你，但想着你凭借手上功夫，那钱对你来说压根不是回事啊，所以呢，我就不侮辱你了。” 　　甘敬睁大了眼睛，心里怒吼道，快来侮辱我啊！使劲的侮辱！ 　　听到这里，谭山心存疑惑了，他扭头看着这位越来越不平凡的师弟，问道：“甘敬啊，你既然骰子这么厉害，为什么还当保安啊？随便来两手钱不就到了吗？” 　　呃，我能说今天，不，是昨天才得到这个技能么。 　　不能啊。 　　所以，甘敬心里思虑了两秒钟，庄严地说道：“师门所传，不能乱用。我曾经答应过老头，要有所敬畏，嗯，就是我名字的由来。”这话半真半假，说的倒是挺真情实意。 　　“嘿，改善下自己的生活也不算乱用吧。”周学文自己是开赌场的，既不评价这样的话，也不全信，只是笑了笑说道，“这样，钱的事呢我不提了，甘敬，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有什么愿望，力所能及的，我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 　　甘敬看到师兄冲着自己眨了眨眼，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我想上头条！”他说出了最近一直琢磨的事情。 　　不提周学文，就是谭山都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上头条？上新闻？”周学文纳闷问道，“甘敬，你是想当明星？” 　　甘敬摇摇头，否认道：“不是当明星，就是上新闻媒体，最好天天上。” 　　“呃？”周学文看了一眼谭山，有些不解，不太明白他的师弟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愿望，可谭山也是摇了摇头并不明白。 　　周学文面对这样的要求，真的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上新闻媒体头条的那都是什么人？ 　　要么是国家新闻、重大政策，要么是国内外的重要事件……除此之外，娱乐新闻就是些娱乐圈的事。 　　前者显然很难上，甘敬现在这样的条件去从政也不知道哪年才能爬上去；后者嘛，周学文摩挲了下下巴，开口道：“你是想上什么样的新闻媒体？” 　　甘敬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什么样的都行。”随即又补充一句，“当然最好是受众多的。” 　　似是而非的明星梦？周学文心中琢磨，也许不是明星梦，而是名人梦？想要在聚光灯下？ 　　他面露为难之色，说道：“甘敬啊，这个要求我也能办到，就是有点麻烦。我认识本地的媒体朋友，让他写写你没问题，可也不能天天上啊。你又说不是当明星，呃，好吧，我还是不太理解。” 　　甘敬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解释道：“我对明星没有偏见啊，明星也成，就是不用局限在明星上面。” 　　这么一说，周学文明白了——就是要当名人嘛！ 　　一个有点奇怪的梦想，不过想想，这个世界上有人求名，有人求利，也许甘敬就是前者。 　　“这样。”周学文斟酌了一下，“稍微想了一下，好像还是成为明星比较符合你的要求，可是明星那种生活是很没有隐私的，未必有咱这普通人过的舒服。” 　　甘敬乐了：“周大哥，你可不是普通人。” 　　“你也不是嘛，玲珑骰子。”周学文回了一句，继续说道，“不过你非要求名的话也成，这应该算转行吧。我有个制片人的朋友，不算多出名，但有路子，可以试镜跑个龙套什么的。” 　　谭山有点急了：“怎么着？师弟，京剧你还学不学了？这咋三言两语都要去试镜了？” 　　周学文笑道：“如果试不成，就还回来学京剧嘛。就是不学京剧，也可以来给我坐镇场子嘛。嗯，这是后话，如果甘敬真的有兴趣愿意施展所长的话，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甘敬摇了摇头，不提一天三次的限制，他自己对于赌博真的兴趣不大，还不如当保安来的快活。 　　“好吧，那我明天联系一下朋友，让他给你留意留意，如果真的有合适的角色的话，肯定可以优先。”周学文笑了笑，觉着自己是能帮上忙的。 　　“那敢情好。”甘敬举起酒杯，“那敬周大哥一杯，我要是天天上新闻头条了，一定帮你宣传赌场。” 　　周学文被唬了一跳，连忙说道：“别别别。我这可不能太放肆。” 　　甘敬眨了眨眼：“我敬两位哥哥一杯。” 　　“干！” 　　“干了！” 　　三人快快活活的在房间里喝起了小酒。 　　…… 　　“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马哥，以前见过吗？” 　　马三摇头，有点失落，没想到自己在这里输了。 　　张立咬牙切齿，扭头对手下说道：“去，给我打听打听，查查看。我要看是哪路神仙，这样坏我好事！” 　　马三面无表情的看着张立吩咐完，说了一句：“适可而止。既然输了，那我就走了。”说完也不等张立回答，他转身就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马哥！马哥！”张立冲着他背影喊道，可见马三很快消失了街角，不禁怒道，“给脸不要脸！” 　　“查！给我查！我要知道这个人的来历！” 　　夜幕里，张立的脸色分外狰狞。 第三十八章 说话算话 　　这一晚发生在赌场里的事情并没有广为流传，张立落了面子自然严禁手下四处去说，周学文出于对甘敬平静生活的考虑也让手下封了口。 　　甘敬这人，手上一手骰子功夫确实无双，但看起来似乎无心在赌场事业上发展。 　　周学文对他所说师父的训诫自然是嗤之以鼻，但也不愿勉强确实无此志向的小保安。 　　只是，在这师兄弟两人离开之后，周学文处理事情之余难免感叹，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赌术竟然出现在这样的人手里，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 　　“师弟，赌博不好。” 　　第二天，从周学文那里回到自己住处的师兄弟俩展开了这么一段对话。 　　甘敬看着端坐的板板正正的谭山，无奈说道：“师兄，是你拉我去的……是你让我去开眼界的……” 　　谭山语塞，半晌方才丧气说道：“这回是我被开眼界了。” 　　“哈哈哈，都开都开，共同进步。”甘敬笑眯眯地说道。 　　谭山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对于赌博只是一点小小的怡情，你看我有周学文这个朋友，但从来不玩多，也不去什么小包厢玩。我只是喜欢体验下里面狂热的气氛。” 　　“如果说，你这像我随便玩玩那也行。可是你这手上功夫太惊人了。师兄怕你一下子禁受不住诱惑，误入歧途！”谭山面色很严肃也很忧虑，很是有他师父谭远的风范。 　　甘敬心下有点感动，说道：“师兄，你放心，我是要成为烟圈王的男人，绝对不会入歧途的。” 　　谆谆教导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谭山哭笑不得，可是转念想起在屏幕里看到的吐龙烟圈，不由得一声长叹。 　　“你确实是烟圈王……我从未见过如此……奇葩的师弟！” 　　甘敬刚要答话，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意图。 　　“谁奇葩了？是我还没见过的师弟吗？” 　　师兄弟两人回头一看，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身穿淡青色长衫从过道处走了进来。 　　她个头不算矮，只比甘敬低了一头，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似乎无时无刻都在转动。 　　谭山一愣：“师妹，你怎么来了？”不待她答话，脸上一板，“师父知道吗？你是不是又偷偷跑出来了？另外，这个是你师兄！” 　　淡青色长衫女孩眨了眨眼睛，眼珠滴溜溜的转，对于谭山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不满道：“他明明入门比我晚！凭什么是师兄！？” 　　甘敬有点好奇，饶有兴趣地说道：“尚小荣是你师兄还是师弟？” 　　“师兄啊。”女孩答道，这是入了谱的，半点不能否认。 　　甘敬立即说道：“尚小荣都叫我师兄，你说你叫我什么？” 　　这话说完，背后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说道：“谁叫你师兄了？？”正是尚小荣的声音。 　　甘敬无辜地说道：“其实吧，我也不想的。师父非要这样，我也很无奈啊。”遥远的谭远默默躺枪。 　　当时收徒的时候，房间里只有谭远和甘敬两个人，里面发生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即使外面的谭山和尚小荣也是一无所知。 　　“呃……”尚小荣无奈，搬出来师父他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不能对师父不敬吧。 　　甘敬显然知道他尊敬的是谁，指着青衫女孩说道：“师父是怎么说的？你告诉她，我是师兄还是师弟？大师兄谭山见证！” 　　尚小荣看了看师兄，又看了看小师妹，撇了撇嘴，扭头就走，只是在临进房间前吐出两个字：“师兄！” 　　听到这话，甘敬眉开眼笑：“看！叫师兄吧！” 　　女孩眼光闪烁，突然转身挪动了几步到了谭山面前，娇嗔道：“师兄，你们昨天没回来都干什么去了？居然夜不归宿！我要和师父说！” 　　原本老神在在的谭山顿时支支吾吾了……他没想到师妹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那个，昨天喝酒，现在我头还有点疼，师弟，你陪陪师妹。我去睡会……”谭山摸了摸太阳穴，貌似蹒跚的走向自己房间。 　　青衫女孩也不阻拦，眼睛滴溜溜的看向甘敬，好似一只跃跃欲试的小兽。 　　“喂！” 　　“我不叫喂，叫我师兄，或者叫我名字。我是甘敬。”甘敬乐呵呵的，倒不是非要逼女孩叫自己师兄。 　　谁知女孩听了这话，反而乖乖的叫了一声：“师兄！甘敬师兄！我是你的小师妹谭珊。” 　　咦，看着很乖巧嘛，谭山师兄怎么看起来那么头疼，甘敬心里纳闷，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眼见甘敬应了下来，谭珊立即快步走到身边，一把拉住甘敬的胳膊：“师兄师兄，我是第一次来羊城，你要带我玩啊。” 　　“呃，我还要上班呢。”甘敬说道。 　　“师兄，你上什么班啊？”谭珊有点纳闷，这个师弟听师父简单说了两句，让她很是纳闷，怎么会突然收了一个这么大年纪的徒弟？ 　　通常学习京剧都是小时候入门，日学夜学，流泪流汗，可这个甘敬看起来都成年了，怎么会被收入谭家呢？ 　　她现在心里对这个甘师兄可是万分的好奇。 　　“保安啊。”甘敬平静地说道。 　　“保安？”谭珊惊讶道。 　　“对啊，保卫安全呢。”甘敬笑了笑。 　　谭珊转了转眼珠：“那师兄是很了不起呢。” 　　甘敬看出她的言不由心，只是微笑。 　　“昨天你和大师兄干什么去了？”谭珊拉着他的胳膊，继续问道。 　　“唔，我们去交流了一下手上的功夫，结果师兄很佩服我。他边佩服边喝酒，一不小心喝多了。”甘敬张口就来。 　　“哼。”谭珊一点都不信，拽住甘敬的胳膊不松开，“刚才我都叫你师兄，你第一次见你师妹居然还不带她玩？你好意思吗？如果你不带我玩，我就跟你一起去当保安。” 　　甘敬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成啊。正好我那还有多余的保安制服，你这长衫穿着在市里还挺奇怪的。” 　　谭珊“哼”了一声，不相信这个初次见面的师兄会这样对待自己。 　　…… 　　两个小时后，甘敬身边站着一位身穿保安制服的女孩，气鼓鼓的看着他。 　　“你现在是一名保安了！” 　　“哼！！！” 　　两个人都很说到做到，于是今天甘敬巡逻的时候多了一个伙伴。 第三十九章 保卫安全 　　“保安的工作呢就是要注意那些可疑分子。” 　　“某种程度上，我们和警察的职责差不多，区别在于我们没有执法权，抓到人要交给警察。” 　　“你看，那个人鬼鬼祟祟的，我们就要多注意一下。哦……是个贴小广告的，算了，让他先贴两张，都不容易。” 　　谭珊赌气的跟在这个新任师兄身边，感觉脑袋都大了——这个师兄好絮叨啊，从开始巡逻就没有停过。 　　其他的师兄都把自己当个宝，这个家伙把自己当成路人！当成实习小保安！ 　　女孩越想越郁闷，直想转身就走，可这样好像是自己服软认输了。 　　“师兄啊，你碰见匪徒了会怎么办啊？”谭珊看着甘敬不算太过强壮的身体，突然这么问道。 　　甘敬随意地说道：“得看情况啊，要是那种很凶狠的匪徒，我也没办法啊，第一时间趴地上啊。”他说的是如此理所当然。 　　这话让谭珊停住了脚步，讶异道：“刚才你不是还说什么警察的职责，什么保卫安全，怎么现在变的这么快？” 　　甘敬白了她一眼：“我也是人啊，凡人，又不是铜皮铁骨，人家一刀子捅进来，我也会流血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大小姐。” 　　被甘敬这样蹬鼻子上脸的说了一通，谭珊有点挂不住，嘴里念念有词：“虚伪，我就说拿这几千块钱的工资，怎么可能保卫安全。” 　　“原来就是吹牛，说大话！” 　　甘敬撇了撇嘴，没和这小姑娘斗嘴。 　　说起来，两人年纪相差不多，但甘敬看着她就像是看小妹妹似得。 　　就当两人悠哉悠哉绕着商厦转悠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抢劫啦，抢钱啦！救命钱！我的救命钱！” 　　后面的骚动声越来越近，甘敬敏锐回头，顺手用力一把拉住谭珊的胳膊把她向着里侧拉去。 　　只见一个中年妇女狼狈的在追着一辆摩托车，神情很仓皇绝望。 　　摩托车坐着两个人，速度并不快，但冲起来的架势很是吓人，旁边行人看到这一幕纷纷避让，生怕碰到自己。 　　眼看摩托车冲着自己这边的方向过来了，谭珊咽了口口水，慌忙问道：“师兄，怎么办？” 　　甘敬站在一旁，把谭珊拽的紧紧的，毫不犹豫地答道：“报警啊。” 　　本来对甘敬那番碰见歹徒自己要先趴下的言论半信半疑，谭珊现在听到甘敬的话，看他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心里那一丝期望真的落空了。 　　原本，这个师兄真的不是一位……英雄。 　　生活里，没有人有要求别人冲上前见义勇为的权利，但真的看到开始口声声保卫安全的师兄这样时，谭珊小姑娘心里有种莫名失望。 　　摩托车眼看前面的人都让出了道路，速度越加越快，眼看就快驶过师兄妹两人跟前。 　　甘敬深吸了一口气，就在摩托车呼啸而过的时候，他猛然往前跨了一步，一个眼疾手快一长臂冲着摩托车后座的人抱了过去。 　　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三个人影飞了出去。 　　谭珊傻眼了，她望着不知何时被甘敬松开的胳膊，再看看倒在地上的师兄，手里握着的电话“吧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女孩慌慌忙忙的冲着师兄跑了过去。 　　“师兄，师兄，你没事吧？”谭珊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地上的身影动了一下，甘敬慢慢试着身体各个部位是否受伤，刚动了动右腿正要动左腿的时候，头部突然被一阵猛摇。 　　“师兄！师兄！！师兄！！！” 　　“师兄兄兄！！” 　　这么一阵猛摇只把甘敬摇的头都晕了，连忙开口：“没事，我没事，你松开，松开！” 　　谭珊惊喜道：“师兄你没死啊！！” 　　“哪有这么容易死……你想多了。”甘敬慢慢起身，坐在地上看了眼自己的左腿膝盖——这里被蹭掉一块肉，正火辣辣的疼。 　　女孩带着哭腔说道：“师兄，你不是说要报警吗？不是说要第一时间趴地上吗？” 　　甘敬看着女孩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的样子，心中突然有点温暖，嘴里说道：“对啊，我这不趴地上了么？” 　　他一把抱过去然后飞落地，倒真是趴地上了，半点没错。 　　谭珊这时看到他腿上的伤口，泪珠终于落了下来，大滴大滴的转眼就哭花了脸。 　　“我，我不是问你这个，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你就欺负我！” 　　甘敬随手撕开了一截裤管，一把系住了伤口，摇摇晃晃的就要站起来。 　　女孩赶紧拉住他：“你不要动，不要动，我叫救护车。救护车……我的手机呢？”慌乱之中她摸索不到电话，哭的更大声了。 　　甘敬无奈：“你别哭了，我没事，就是飞扑了一下而已，摔倒的时候蹭了一下。” 　　谭珊看他说话很清醒的样子，哭声慢慢降低，哽咽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啊？” 　　甘敬没有立即回答，用手撑地尝试着慢慢站起身。 　　这个动作扯到膝盖的伤口让甘敬皱了皱眉。 　　他呼了一口气，扭头看到人群已经围上去把那两个摩托车上的人给困住，耸了耸肩说道：“这里禁止机动车行驶。” 　　小保安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标志——机动车禁行。 　　谭珊愕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理由肯定不是师兄的真正理由，但看样子他也不会和自己袒露心声。 　　女孩有些委屈，自己刚刚为他掉了那么多泪，现在竟然还这样敷衍自己。 　　“小哥，我看你刚才受伤了，我这边正好有纱布，给你上点药啊。”一个中年大叔走到了甘敬身边。 　　“那敢情好。”甘敬看了眼这个大叔的白大褂，试探着问道，“大叔是医生啊？” 　　“不不，我姑娘是，这些东西就是替她买的，现在先给你用上。”大叔笑的很憨厚，“小伙子人不错，刚才要不是你，那两个飞贼就跑了。” 　　甘敬只是笑笑，看着大叔用颇为娴熟的手法给自己涂上了药，又裹上纱布。 　　“行了，这几天不要见水，可以再去医院换药。”大叔收起了东西，临走前又鼓励道，“小伙子好好干！” 　　甘敬笑道：“保卫安全是我的本职工作，会好好干的。” 　　眼看大叔走了，甘敬回头发现小师妹正盯着自己看，便冲她眨了下眼睛。 　　谭珊再次听到甘敬提到这四个字，看到他冲着自己眨眼的模样，喉头好似堵住了什么，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真的是在践行这四个字，哪怕只是拿着几千块钱的工资。 　　女孩扭头再看到那边义愤的人群时，心有所动。 　　人们也不是全然麻木，有时候只是需要一个见义勇为，便会跟着发挥出力量。 第四十章 熟悉 　　你是要当一辈子懦夫，还是要当英雄，哪怕只有几分钟？ 　　谭珊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心里有些震动迷惑。 　　她愣愣的随着师兄慢慢往人群走去，突然开口问道：“师兄，你怎么会当保安呢？你不该当保安啊。” 　　甘敬瞧见警察已经出现，心里松了一口气，听见师妹询问，纳闷反问：“那你觉得我应该当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女孩看着师兄的目光，突然有点结结巴巴。 　　甘敬耸了耸肩膀：“混口饭吃呗。你没看我现在也学京剧了嘛，都是你师兄了。而且，我还会吐烟圈，哈哈。” 　　学京剧？吐烟圈？谭珊刚来不久，不知道这些梗，只是在心里默默自语。 　　她着实有些困惑，觉得师兄也不像是学京剧的正经模样。 　　之前已经听师父提过了，这个师兄只是记名弟子，未必就真能学到什么。 　　谭珊叹了一口气，心里突然有了莫大的动力，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京剧，然后把师兄给教好！让他会唱京剧！ 　　甘敬不知道这个小师妹的想法，只是踮起脚尖向人群里面看去。 　　里面的两个歹徒鼻青脸肿，中年妇女的包已经物归原主，她正冲着四周的人鞠躬感谢。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这是我的救命钱！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女孩也听见了这个声音，看了眼师兄，心里默默想道，师兄那么勇敢，把保卫安全当作自己的职责，对于这样的感谢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真是一个无名英雄。 　　“是我！是我扑住的摩托车！”没等她想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正是“无名英雄”甘敬。 　　人群散开，甘敬和谭珊暴露在人们的目光面前。 　　女孩情不自禁的让了让，把甘敬这位功臣凸显了出来。 　　本以为无名英雄会有羞涩谦让，谁知甘敬大跨步的往里迈去，也不理会自己左膝的疼痛，高声说道：“是我把这个摩托车扑倒的。” 　　中年妇女一把握住甘敬的双手，潸然泪下：“谢谢，谢谢你，这是我给我女儿的看病钱。谢谢你！” 　　甘敬托住她的手，低声安抚了下她的情绪，转身又对着围观群众说道：“也谢谢大家。我是这里的保安甘敬，很抱歉给大家带来了惊扰。以后，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给大家带来安全的购物环境。” 　　咦，这可不像人们心中的保安印象。 　　这个年轻保安是个小领导吧，说话还挺周全。 　　“这个人看着有点面熟。”围观群众里有人看到这张脸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半会想不起这是谁，只以为自己来这边商厦逛的时候见过保安。 　　甘敬冲着议论纷纷的群众鞠了一躬，突然听到一阵自发的掌声响起。 　　他难得红了下脸，紧接着看到警察冲着自己走过来，赶紧把表情保持严肃。 　　“嘿，哥们，干的不错。不过，我这边要简单给你录个口供。”警察们过来先把两个飞贼给铐住，随后一个警察了解情况后走到甘敬身边。 　　呃，录口供……甘敬有点心里阴影，脱口而出：“又录啊！” 　　“嗯？”警察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之前录过？” 　　甘敬连忙摇头，从口袋里掏出工牌挂在脖上，老实说道：“大哥，我配合你，咱赶紧吧，我这膝盖还要去医院看下呢。” 　　两人走到旁边简单做了下笔录。 　　谭珊在一旁注意到中年妇女的千恩万谢，注意到人们议论纷纷颇感安慰的散去，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蔓延。 　　这个师兄……和之前的师兄都不太一样。 　　等到口供录完，闻讯赶来的张叔狠狠的夸了一把甘敬，说他是在自己的保安团队长脸！又看甘敬腿上裹着纱布，便赶紧给他放了假。 　　“师兄……我的手机丢了。”好半天过去，谭珊和甘敬慢慢走在回去路上的时候，她突然反应过来，可怜巴巴地说道。 　　“呃……你那手机不便宜吧？”甘敬想起之前好像是看到苹果的标志了。 　　谭珊点头，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半天。 　　手机丢了，自己哭的像只猫，按理说应该是很狼狈；可这个新师兄在旁边，知道了他某些最本质的品性，又觉有很大收获。 　　女孩的心里很复杂，本来古灵精怪的眼神都乖巧了不少。 　　甘敬正在踌躇，自己的工资可不够给小师妹买手机的……如果买了，不知道回头能找师父或者大师兄报销不？ 　　嗡嗡嗡，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喂，甘敬啊，我是周学文。”地下赌场的大佬打来了电话。 　　“周大哥，是我。” 　　“是这样的，你过来一趟，我制片人的朋友在这里，让你见见，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角色可以让你试试。”周学文是真的感谢甘敬昨晚的对决，所以也真的把事情放在心上，这还没过一天就已经联系了朋友给找门路。 　　甘敬有些惊喜，连忙答应下来。 　　挂完电话，看到小师妹，甘敬眼珠一转忽然有了想法。 　　不就是一个手机嘛，不就是买一个新的嘛，走！有办法！ 　　甘敬对这师妹表达了这个意思，随即带她坐上了前往赌场的地铁。 　　等到了地方，外面昨天才见过的保安看到甘敬左膝裹着纱布、一身保安服的模样出现在这里，顿时很惊讶。 　　“甘哥，进去吧。要不要我给你找医生啊？这个是？”保安大汉惊讶而不慌张，只是询问要不要医生。 　　“没事，蹭了一下。这是我师妹。”甘敬笑道。 　　“那成，你们进去吧。周哥在楼上呢。” 　　甘敬笑笑，带着谭珊穿过层层安保进入了内部。 　　刚刚进门，赌场里狂热的气氛就迎面扑来，让谭珊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 　　甘敬去前台换了一枚价值两百块钱的最小筹码，带着师妹走向了五号赌桌。 　　嘿，还是熟悉的五号赌桌，还是熟悉的押注大小。 　　“师妹，给你赚点钱买手机哈。”甘敬笑眯眯地说道。 　　谭珊有些不满，师兄居然带自己来赌场？让师父知道了一定不会高兴，她拉了拉甘敬的袖子，皱眉道：“师兄，我不要手机了，我们走吧。赌博不好！” 　　“小赌怡情，你看，我就这一枚筹码，输了就走。”甘敬笑眯眯的表情里好似有什么奥秘。 　　女孩想了想，一枚筹码也玩不了多久便点头答应下来。 　　甘敬带着她站在赌桌旁边，而这时上面的监控器转个方向瞧见了他的面容，忽然定住方向不再转动。 　　五号赌桌的荷官听到耳机里的声音，看向甘敬这边，脸色立即苦了下来。 　　他对着拿着一枚筹码跃跃欲试的甘敬，哭丧着脸说道：“甘爷，你怎么又来了？” 　　“你就是要赌，也别老盯着我啊！” 　　“你就是要赌，也别老来五号桌啊！” 　　“你就是要赌，也别老是逮着一只羊薅羊毛啊！” 　　甘敬凝目看去，这个荷官赫然是昨天被自己押注第一个豹子的荷官，赢了一赔一百五的那个荷官。 　　呃……真是熟悉的荷官，熟悉的配方。 　　他看着旁边不明所以的师妹，耸耸肩，露出一丝微笑。 第四十一章 不看好 　　五号赌桌的荷官这么一说话，桌边有其他的客人也认出了这是那个连押两注豹子一夜暴富的赌神！ 　　“大哥，教我怎么赌吧？” 　　“赌神，请问你是怎么听骰的？” 　　“师父，收我为徒吧。” 　　赌场里的赌客是很疯狂的，他们追逐一切能让自己赢的因素，对于甘敬是以一种他意想不到的狂热态度。 　　不提谭珊，就是甘敬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幸好这时，周学文接到消息出现了，他身后带着赌场的工作人员维持了秩序。 　　“甘敬啊，你下次不能这样出现了，最起码要过几天这群人不记得你了才能这样出现！”周学文调侃道，然后又看向还是一身保安服的谭珊，“这位是？” 　　“这个是我小师妹谭珊，珊瑚的珊。”甘敬介绍道。 　　周学文一脸恍然大悟：“我听谭山提过。你可是让他头疼的小魔王！” 　　眼看谭珊一脸疑惑，甘敬介绍道：“这个是大师兄的好朋友周学文大哥，你跟着喊周大哥就成。” 　　“周大哥。”谭珊在心里记住了这个名字，结合之前那些赌客的反应忽然知道了昨晚这俩师兄弟为什么夜不归宿了。 　　他们一定是在赌场玩了一晚！ 　　女孩牙根痒痒的，为自己猜测的真相而高兴。师兄！这次可逮着你的把柄了！等着吧！ 　　甘敬丝毫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泄露了大师兄的小秘密，他正说自己想赌一把的原因呢。 　　周学文听到是要给这个小师妹赢一台手机的钱，顿时哭笑不得。 　　昨天赢的钱都算作了原本就打算赞助给谭山推广计划的资金——这一点也是周学文觉得甘敬必定非同凡响，是个可交之人的原因。 　　不是什么人面对大把资金都能够如此洒脱的。 　　“来，我们上楼，给你介绍个朋友认识。”周学文带着两人往上走，“甘敬啊，我知道你这手上功夫很厉害，但试镜什么的完全不同。如果做不来的话，你也别干你那个保安了。我给找个体面的工作。” 　　甘敬笑笑，没说自己要热衷于这个的原因，只是向周学文表示感谢。 　　一旁的谭珊悄悄瞪圆了眼睛，怎么还有试镜？ 　　因为是在赌场，她嘴上老实了不少，只是滴溜溜转动的眼睛又重新回来了。 　　坐着电梯上了四楼，周学文把两人带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正坐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衣着很讲究，戴着眼镜。 　　“黄导，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兄弟甘敬，这是他师妹谭珊。”周学文热情的介绍道，“甘敬，这是黄闵导演，以后你的引路人。” 　　呃，不是制片人么，怎么成导演了？ 　　甘敬稍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双手热情的握了过去：“黄导，您好您好！” 　　黄闵微笑：“都是老周的朋友，别客气了，坐吧。” 　　四人寒暄几句坐下，黄闵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眼，看到这两个身穿保安服的家伙有点奇怪，尤其是这个被周学文称之为小兄弟的男人，左膝盖缠着纱布，衣服上还皱巴巴的。 　　“甘敬是才从哪个片场赶过来吗？”黄闵调笑了一句。 　　“呃，没有，工作的时候蹭了一下。”甘敬不打算细聊这个。 　　旁边的谭珊不乐意了，说道：“我师兄抓住两个匪徒，受了伤！” 　　黄闵愣住，再次打量了一眼甘敬，问道：“匪徒？” 　　不待甘敬开口，谭珊的小嘴巴拉巴拉的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下次碰见这事千万别冲动啊，要叫警察。”黄闵听完之后皱了皱眉，如此说道。 　　这回不等谭珊开口了，甘敬连忙接过话：“是是，警察就是管这个的。” 　　黄闵点点头，沉吟了片刻，看了眼周学文，说道：“老周呢，说你想去试个镜。说实话，有明星梦想的年轻人很多，但真正能成的没几个。甘敬啊，你首先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虽然被称之为黄导，但他实际上只是自己小打小闹的拍过一部没上映的电影，本职还是个制片人——不算太出名，但多多少少认识不少人的那种。 　　甘敬郑重点头：“黄导，我明白。昨天周大哥提起您的时候，我就在想，有没有那种可以本色出演的角色什么的。这样入手会比较好点吧。” 　　黄闵问道：“本色？你是？” 　　“我是保安。”甘敬说道。 　　还真是个保安？黄闵看到这打扮，又看了眼周学文，纳闷于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理说老周不应该有这样的朋友啊。 　　不等他发话，一旁的谭珊给自己师兄补充了：“我师兄还是一个京剧演员，我们师父是谭远哦！京剧大家！”她生怕黄闵没听过这个名字。 　　谭远？京剧谭家二代的谭远？黄闵还真听过。 　　接过周学文递过来的茶杯，黄闵刚要说话又被周学文打断了。 　　“我也补充一句啊。”周学文笑道，“甘敬还能本色出演一个赌术高手。” 　　看着黄闵不信的神色，周学文郑重地说道：“很高很高的那种！” 　　老周是个开赌场的，既然他这么严肃的说，那这个保安真是个赌术高手？ 　　黄闵在脑海里勾勒出这么一个形象——从小拜入谭家门下学习京剧，家传赌术，白天保安，晚上脱掉制服是个在赌桌旁叱咤风云的赌术大佬。 　　唔，这个是什么人啊？ 　　这几个角色反差也太大了。 　　黄闵一时沉默了，心中转了几番念头，保安、京剧、赌场高手…… 　　“那个，最近还真有一个片场在咱这边。”黄闵不去纠结这些了，就权当是真的吧，怎么说都要给周学文一个面子。 　　“既然你会唱京剧，我觉得去跑个龙套适应下气氛应该没问题。”黄闵指了指甘敬，评价道，“甘敬，你的长相还可以，算是中等吧，嗯，最起码不丑。”他想了想娱乐圈里的俊男美女，这样补充了半句。 　　甘敬哭笑不得，端坐了身子给黄闵观察。 　　“个头还不错，快到一米八了吧，这点很好。” 　　“整体外观嘛，马马虎虎，算是达到平均标准了吧。”黄闵刚要收回目光，突然又看了一眼，“这眼睛挺有神的。” 　　“这样吧，过两天我和那边片场的剧组打个招呼。你先去跑个龙套，试试看。”黄闵这样说道，心里打算用自己关系给他整个小龙套试试。 　　不管怎样，都要给老周一个面子。 　　嗯……可是，一个保安嘛……黄闵心里不太看好。 第四十二章 试镜伊始 　　这边和黄闵说定之后，本来还有个饭局，但黄闵临时接到电话必须要过去只能下次再吃了。 　　甘敬和他留了电话，等消息确定之后给出地址就过去试镜。 　　今天这一趟是让黄闵来看看甘敬的形象，免得真是太差到时连跑龙套就跑不了，那就太伤周学文和黄闵的交情了。 　　从赌场临走前，周学文递给了甘敬一个信封。 　　“这是给小师妹买手机的钱。”周学文看着谭珊说道。 　　“不用啊。”甘敬不想收这个钱，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刚进来时换的筹码，“我这能自己赚到啊。” 　　周学文似笑非笑：“那不还是我的钱？你要是再像昨天那样，我是做了你呢还是不做你呢？” 　　甘敬听到这种玩笑话，心里却是当真一凛，周学文是大师兄的关系没什么，如果自己去其他赌场会不会有某些潜在的规则需要遵守？ 　　把信封塞到甘敬手里，周学文解释道：“你这样的高手要么不让进，既然进了就有出场费，拿了钱呢就不要在场子里出手。” 　　“你啊，要是想玩，去私人包厢里我能找人陪你一起玩。”周学文眼看甘敬听到自己这话手上不再拒绝，也就拍了拍他肩膀。 　　甘敬想了想，估计着这就是潜在的规则，也就点点头应了下来。 　　“那我下次还不能来这边了？不然周大哥不是每次都要给我出场费……”甘敬笑道，“我可以上午来一趟，下午来一趟，晚上来一趟。这钱来的比什么都快啊……” 　　“哈哈哈。”周学文被逗得哈哈大笑。 　　两人调笑了几句，相互告辞。 　　不知是药物的结果，还是心情的影响，甘敬觉着自己膝盖已经不那么火辣辣的，反而有阵阵清凉透入。 　　“怎么不说话？”甘敬随手把信封递给谭珊，有点纳闷。 　　小师妹今天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一天，对于这个新师兄的印象一变再变，心气有点不足。 　　说到底，还是一个小姑娘。 　　谭珊没说话，拿过信封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叠钞票，她困惑的数了数，正好一万元整。 　　“这钱给我？”她抬头去看师兄。 　　“给你买手机啊。你手机不是丢了吗？”甘敬无所谓地说道，他对于钱其实不是太在意，能过就行。 　　“可我手机要不了这么多钱啊。”谭珊有些茫然，想着师兄大概是给自己这个小师妹零花钱，算是见面礼了。 　　咦，甘敬瞥了一眼，他自己没用过苹果手机，不知道具体多少钱。 　　胳膊一伸，两根手指一夹，甘敬从师妹手中抄过一半的红爷爷，直接塞进了口袋。 　　“啊！你干嘛！”正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谭珊没想到甘敬动作这么利索，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给你买手机啊。” 　　“这钱不够了！”谭珊估计手上的钱就五千块了。 　　甘敬笑了一声，没有从口袋里掏钱补的意思，只点头道：“不够啊，那等会到了专卖店缺多少我给多少。” 　　女孩“哼”了一声，一连串的“小气鬼”从口中说了出来。 　　“成啦！有就不错了。”甘敬一巴掌轻轻拍在谭珊的脑袋上，带着她坐了车直奔附近最近的苹果店。 　　等到买了手机，他当真是一张张的数了钱递给了收银，拿着发票把盒子递给了师妹。 　　“走啦。我给你打个车，你自己回去吧。”甘敬瞧着天色已经暗下来，就不打算再去师兄那边，自己明天还要工作呢。 　　“喂！”谭珊坐进出租车，看着车窗外的师兄，突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改天见！”甘敬冲着出租车大叔报了地方，冲着女孩摆手。 　　“嗯……”谭珊不知为什么松了一口气，“改天见！” 　　出租车驶入羊城的夜幕里慢慢消失不见。 　　…… 　　羊城一处摄影片场，这边正在进行试戏。 　　今天这场是提前安排好的，所有的顺序都已经告知，只是众人到了之后发现居然多了两个号牌。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对于他们这些小演员或者刚入圈的人来说，碰见插队、托关系的再是正常不过。 　　“林坚，我听说你上次去张导那边跑了个龙套，他脾气怎么样啊？” 　　“嗨，别提了。脾气冲的很，我踏马就是一个小演员，他要求还特别多，一会这一会那的。下次再也不去了。” 　　外面坐着等候的人正在几个几个的聊着天。 　　前者打听后者的事，后者指着天发誓说某某导演的戏难拍，只是两人都知道如果再有机会的话，林坚还是会拼死累活的挤进去。 　　甘敬就在这种氛围中突然闯了进来。 　　“哎，哎，哥们，往哪去呢？坐着坐着，都排队呢。”林坚好心的对着有点不知所措的甘敬说道。 　　甘敬瞧了瞧，满屋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有点别扭的坐在了林坚身边。 　　“怎么称呼啊？以前没见过啊。”林坚搭话，对于经常在羊城跑龙套的他来说，这个圈里少有不认识的。 　　羊城这边虽然经济很发达，但影视娱乐这一块没什么大佬，电影学院什么的都不入流，少有科班出身的。 　　林坚算是少见的那一个，按他话说，他是认认真真电影学院毕业的，虽然这个电影学院在他毕业后很快就不再招生…… 　　作为心怀电影梦的年轻人，他把羊城包括附近几个城市的龙套圈熟了一遍，一些不入流的小演员往往也能称兄道弟。 　　今天看到甘敬这个生脸，他有点好奇，难不成是个纯粹的新人？ 　　“甘敬。甘甜的甘，敬畏的敬。”甘敬笑笑，他今天穿的是白衬衫、牛仔裤，一路上挤着公交过来，好不容易才找到黄闵给的地方。 　　“噢，你是几号啊？”林坚问道。 　　甘敬愣了，反问道：“还要号？” 　　“新鲜了，怎么着？你是多大的碗儿啊？不用号就进去试镜啊？”不待林坚回答，旁边坐着的一个淡妆女孩笑了，她就是新添的两个号之一。 　　皱了皱眉头，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友善，甘敬不再说什么。 　　林坚轻声说道：“别理她，仗着自己漂亮就觉得一定能成明星。我看啊，背后不定是爬上哪个导演的床呢。” 　　他说的有点尖锐，甘敬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眼看没有引起甘敬的共鸣，林坚转了转眼珠，扭头和另一边的人聊了起来。 　　这一处地方比较空旷，但甘敬坐了一会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愣是还不如自己保安朋友一起聊天来的快活。 　　快开始吧，让我见识见识试镜是什么样的，他扫了一圈等待的众人，这么想道。 第四十三章 电影名字 　　外面的人陆陆续续进去试镜又出来，甘敬观察了下，有的人出来是喜笑颜开，有的人则是愁眉苦脸，不过大多数都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到底怎么样。 　　旁边的林坚在进去前的时候对甘敬笑了笑，说了句祝好运。 　　等待的时间有闲聊几句，甘敬知道他是试镜一个小角色，但即便如此也是诚惶诚恐。 　　当时甘敬没来得及询问理由就被旁边化淡妆女孩的冷哼给打断了，她似乎满肚怨气，对于别人的诚惶诚恐也要不满。 　　林坚是个老油条，倒不觉有什么，仍旧笑嘻嘻的插科打诨。 　　等到他进去之后，旁边那个女孩竟然出乎甘敬意料的坐到了自己身边。 　　“哥们，你认识里面的导演？”这女孩相貌确实不赖，皮肤白皙，眼睛很大，五官立体有点像是混血儿。 　　甘敬摇摇头，没说话，他只是认识黄闵，里面的人应该也认识。 　　女孩撇了撇嘴，她是今天插队的两个号牌之一，本来心里挺有优越感，可之前看到甘敬一头懵懂的进来竟然连号都没有，顿时不高兴了。 　　不过她想了一会，两人性别不同，角色肯定不冲突，聊聊天说不定还能有一层交情。 　　“我是倪然，你叫什么名字？”倪然捋了捋自己的长发，眨了眨她的大眼睛。 　　甘敬不知道这个女孩的态度怎么突然有这种转变，疑惑的看了一眼，说道：“甘敬。甘甜的甘，敬畏的敬。” 　　倪然动了动眉头，有一种很英气的感觉，说道：“那好，罩着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甘敬很无语，前面没说过话，现在也就问了两句，这就要罩着你了？我罩着你，谁罩着我？ 　　眼看甘敬没说话，倪然冷笑了一声：“怎么？大人物瞧不上我？” 　　甘敬皱眉，用一种很奇异的眼光看着倪然：“我是一名保安。” 　　保安？来试镜的保安？ 　　女孩愣住了，半晌方才问道：“那你为什么来试镜？” 　　不等甘敬回答，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林坚笑嘻嘻的从中走了出来，另外跟着出来一人打量了外面，看到只剩下甘敬和倪然两个人时，想了想说道：“都进来吧，反正最后两个了。” 　　林坚回头道：“高哥，这是我兄弟，你给照顾点啊。”他指了指甘敬。 　　被称之为高哥的人穿个件短T，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倪然在门打开的时候就露出了笑容，优雅起身，走向房间，甘敬跟在后面。 　　“哥们，好运。”林坚拍了拍甘敬的肩膀，转身走向出口。 　　随着这个高哥往里走，房间不大不小，一张横着的长桌摆在边上位置，中间被空出了一大片。 　　甘敬打量了一眼，学着倪然的样子做了下自我介绍：“我是羊城的甘敬。” 　　长桌后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女人翻了下手中的资料，纳闷道：“甘敬？我这边没这人的资料啊。” 　　另一个带着眼镜，留着小辫，充满艺术气息的男人笑道：“这是黄闵介绍来的，甘敬对吧，我听老黄说了，你先坐。我们先试镜一下倪然。” 　　甘敬冲着他点头笑笑，琢磨着等下应该怎么试镜，之前有和黄闵说过尽量能本色出演最好，不知能不能如愿。 　　倪然余光瞥见甘敬坐到了边上，压下心中的诧异，这个甘敬居然连资料都没递就过来了，背后的关系比自己强多了。 　　“倪然哈，我看了你出演的MV，还不错。这边呢，适合你的角色不多，只有一个小角，是个持枪的刺杀者角色。”留着小辫的男人扶了扶眼镜，用询问的目光看过去。 　　甘敬留意到桌上有个名牌，这个男人名叫楚念，坐在最中间。 　　倪然听了这话完全没有什么异议，只是点头愿意。 　　“这样，你做个痴迷、矛盾的表情看看。”长桌后的女人名为单宁，她翻了翻倪然的资料，提出个要求。 　　甘敬坐在一边，只能看到女孩的侧面，也不知表情到底怎么样，就见倪然做完之后长桌后的三人似乎意见有点不太一致，小声讨论了好一会，最后才由楚念拍板定了下来——倪然暂时性的通过了。 　　按理说，倪然这边通过就可以先行离开了，可她似乎没这个想法，见楚念喊了甘敬的名字她就走到甘敬刚才的位置坐了下来。 　　单宁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甘敬站在中间位置，自觉离的有点远就往前上了两步。 　　“甘敬对吧，以前演过戏吗？”楚念温和问道。 　　由于桌上没有他的资料，旁边两个人也抬头盯着甘敬，一个单宁，一个高哥。 　　“没有，老师，这是我第一次。”甘敬没打算隐瞒，如果瞎编的话，人家万一询问演的什么又答不上来。 　　“噢，我这边听老黄说了下，他觉得你不错，说你能唱京剧对吧？”楚念问道。 　　甘敬点点头，尽管自己暂时还只会唱几句。 　　“那行，老黄和我关系不错，但你这没有演出经验，可能就做个群演，露面镜头倒是不少，台词估计能有个两三句。成吗？”楚念虽然最后是询问的语气，但表情很笃定。 　　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了，甘敬又是最后一个，他想赶紧拍板定下来去吃饭。 　　甘敬略有些失望，群演这样的角色大概不能帮助自己增加系统的关注点吧？ 　　不过这也算是第一步了，他点了点头，像倪然那样的同样没有异议。 　　“那就好，咱这部戏呢，陈凯歌导演给予了很高期望的，有你这样的专业人士加盟就再好不过了。”楚念笑笑，说了两句客气话。 　　“陈凯歌导演？”甘敬愣了，他当然听过陈导演的大名。 　　“呃，你不知道？”楚念也愣了。 　　不止是他，房间里另外两个试镜考官和一边坐着的倪然都愣住了。 　　合着你连导演是谁都不知道就来了啊。 　　那八成也不知道是要拍什么戏了呗……倪然有点愤愤不平。 　　甘敬老老实实的点头：“黄大哥没说。” 　　楚念摇头，笑了笑，刚要说话，旁边的单宁出声了。 　　虽然有熟人关系在里面，要演的角色又是群演，但她还是很严谨地说道：“你唱几句京剧给我们听听吧，毕竟《梅兰芳》这部戏里确实是要专业些的。”唱完几句，过个场，这边就定下来了。 　　《梅兰芳》？这部电影的名字是《梅兰芳》！ 　　甘敬深深吸了一口气，心神震动了一下。 　　他把眼睛闭上，稍稍沉默几秒，又蓦然睁开。 　　房间里的气氛陡然不同了！ 第四十四章 犹豫 　　梅兰芳，毫无疑问的京剧大师，可以用伟大来形容他，其风格别具一格，形成了流传至今的“梅派”。 　　他的作品很多，其中最为人所知的有《贵妃醉酒》《嫦娥奔月》《黛玉葬花》，以及《霸王别姬》。 　　甘敬要唱的正是霸王别姬选段，他目前唯一会的也就是这个师兄谭山交给他的几句。 　　只是，和出演霸王的谭山不同，甘敬所唱的虞姬是有自己韵味的。 　　唱词，谭山可以教出来；动作，谭山可以教出来；眼神，他教不出来——这也是谭山最为放心的地方，甘敬的眼神不用教，就好似浑然天成。 　　这一刻，在试镜的房间里，在甘敬睁开眼的一刹那，长桌后的三个人考官全都是脊背一凉，身上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 　　演员的眼神最能传递情感，也是最难练的细节。 　　甘敬的眼皮半垂着，眼神半虚，眼波流转，婉转销魂，还未开口就震住了三位考官。 　　旁边坐着的倪然只看到中间的这个男人微微低头，过了会又抬起头来，然后气氛就有点悄然的不同。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 　　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 　　一字一句，风华乍现。 　　这一刻，甘敬拿出了所有的状态，拿出了师兄教过的每一处唱腔，也拿出了自张国荣而来的传神情感！ 　　最后一句唱出——宽心饮酒宝帐坐！ 　　甘敬舒了一口气，闭口不言。 　　只是，余音袅袅，犹自不绝。 　　半晌，楚念喃喃自语道：“这、这个……” 　　旁边的单宁也许是作为女人感情更为细腻，感觉更为敏锐，立即接口道：“这应该演梅兰芳啊。” 　　高哥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可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旁边坐着的倪然在甘敬唱的过程中注意到他的眼神情感，听到他的唱腔，也跟着被震慑住了，这会听到安静房间里的考官低语，更是被震惊了。 　　演梅兰芳？ 　　他能演梅兰芳？ 　　听说这部戏的主角是要由黎明来演啊！ 　　倪然咽了口口水，心中的震惊久久不能释怀。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三位考官看到这样的演出，一时间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的人，只要你看他的表演，就好似剧本里的人物从纸上跃了出来，站到你面前。 　　刚才的甘敬就是这样！ 　　最后，作为这部戏的副导，作为今天试镜的主考，楚念勉强开口道：“甘敬啊，唱的不错，回去等消息吧。我要考虑考虑。” 　　这一场试镜，甘敬的演出水平毫无疑问是在倪然之上的，可连倪然都已经通过，而有着更硬关系的甘敬却被通知等待消息。 　　事出反常，即是异样。 　　倪然看着冲着考官们鞠躬告辞的甘敬，又看了看完全没心思理会自己正在那讨论着的考官，也小声告辞了一下，快步追着甘敬的身影走了出去。 　　她走到门口顺手合上门，隐隐听见里面的争论声变大，心中咂舌。 　　“喂！喂！你个骗子！” 　　女孩踩着高跟鞋，速度一点都不慢，追上了甘敬。 　　甘敬莫名其妙的回头：“我怎么了？” 　　“你骗我！你之前告诉我你是个保安！”倪然愤愤不平中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嫉妒。 　　甘敬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工作证冲着女孩摆了摆。 　　“啊？真是保安？？”倪然看清了上面的字。 　　“那你怎么能来这边？怎么会唱京剧？怎么……怎么唱的那么好？”倪然心中的疑问太多了。 　　甘敬只是回答了两个字：“兴趣。” 　　兴趣使然，你能咋地。 　　女孩牙根有点痒，突然站在原地喊了一声：“你知道你的对手是谁吗？” 　　“嗯？”甘敬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你没听见吗？刚才楚导说你适合演梅兰芳！你知道梅兰芳定下来的是谁？是黎明！！”倪然看到甘敬不为所动的样子，重申强调道，“香港四大天王的黎明！！！” 　　她这种不入流、演个小角都要费劲心思的演员，对于高高在上、被封为四大天王的黎明有一种深深的敬畏。 　　这种差距太过巨大了，当她不自觉代入到甘敬身上时，能自我脑补出一种深深的绝望和鸿沟。 　　这怎么可能竞争的过？ 　　只是，甘敬还是那样平淡的样子，也不知是心理素质太好，还是愣头青太过严重。 　　他面对倪然的强调，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他。” 　　你知道他？！ 　　我当然知道你知道他！！ 　　倪然就快被气疯了，这个人怎么这样的？这个臭保安！ 　　“还有事啊，走了啊。”甘敬冲着她摆了摆手。 　　谁还没个自尊心啊，倪然咬着牙站着不动，也不说话，就见甘敬轻轻巧巧的走到公交站台，顺势上了一辆刚刚到站的公交车。 　　女孩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随着公交车消失在自己的目光中。 　　公交车里。 　　甘敬坐在座位上，有点发呆，他不是没有一点想法。 　　只是，好像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下面会发生什么只有等待了。 　　虽然认识黄闵，但他也不可能在这种戏里面插手吧？ 　　这是陈凯歌导演的电影啊。 　　陈凯歌导演…… 　　甘敬皱了皱眉，他不光是一位大导演，也是电影《霸王别姬》的导演，更是张国荣出演程蝶衣的导演啊。 　　摇了摇头，甘敬长出了一口气，第一次尝试演戏就瞄准主角？谁能这么疯？ 　　不过今天的状态这么棒，没准能得到一个戏份多点的角色？ 　　即便这么想着，甘敬心里也有一丝丝的期盼，若有若无，难以抹去。 　　梦想还是要有的。 　　万一，实现了呢？ 　　…… 　　“楚导啊，名气和票房上来说，都不可能用个新人的。” 　　试镜房间里，高哥完全没想到这样一个新人竟然让楚念动了更换主演的念头。 　　即便，那个新人刚才的一段京剧确实很棒。 　　楚念紧皱眉头，脑海里全是刚才甘敬的演出，那种眼神，真的很惊艳——惊艳中又有一种微微的熟悉感。 　　“单姐，你说这不是疯了么？”高哥苦笑求援，他可不觉得陈凯歌大导演会喜欢这个提议。 　　谁知单宁听了之后没有说话，只是同样皱眉不已。 　　“我觉得，可以试试。”良久，楚念还是艰难的给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的哥，我的楚导演！”高哥喊道，“天王的黎明啊，你要换他？陈导能同意？这是要结仇啊！” 　　楚念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下定决心：“试试吧。给陈导看看。让他看看，对，让他看看，他会知道我这种感觉的。” 　　高哥看着沉默的单宁、看着喃喃自语的楚念，只觉这个世界都疯了。 　　拿新人换天王？ 　　就是你亲儿子，也不能这么捧啊！ 第四十五章 像谁 　　甘敬是颇有耐心的人，他回去之后继续工作了几天，直到接到了来自楚念的电话。 　　“甘敬，跟我去一趟京城！”他的声音有些疲惫，语气倒是很坚定。 　　甘敬答应下来，和张叔说了下情况，然后得到了批准和鼓励。 　　相比较这一次的试镜，还是之前的上电视节目更让张叔吃惊一些——他也看出来了，甘敬做的事情越来越超出自己的想象，与其让他一直当保安，不如出去闯一闯。 　　张叔打算等这一趟甘敬从京城回来之后就找他好好聊一聊工作的事情。 　　走之前，甘敬还和师兄谭山通了通气，倒不是有关于这部戏的试镜，而是师父谭远在京城呢，自己去了京城得去拜见他老人家。 　　谭山有点稍稍的吃惊，但倒也没觉得师弟会去演什么大角色，所以问了几句就表示自己会和师父说这个事，并且把京城那边的联系方式给了出来。 　　一切琐事搞定，甘敬跟着楚念登上了前往京城的航班。 　　飞机上，两人都没说话，甘敬自打坐下之后就很自然的拿出杂志看了起来。 　　倒是楚念忍不住了，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诧异问道：“你就一点都不惊奇？一点都不惶恐？”见面的时候他简单说了自己的想法，这会看到他如此随意，心里有点憋屈。 　　我踏马为了你的事两夜没睡好觉，你居然这么轻松！ 　　楚念倒不是非要让甘敬诚惶诚恐才觉得好，只是心里有点不平衡。 　　甘敬翻了一页手中的杂志，说道：“楚导，我很激动啊。”激动到连一个叹号都没有。 　　楚念被气乐了，摆手道：“你这可不行！” 　　“怎么不行了？”甘敬很不解。 　　“你这个敷衍劲儿可没有提现出演员的自我修养，我一眼就看出来敷衍了。”楚念叹了口气，从自己包里拿出剧本递了过去，“没事多揣摩揣摩这个。你的竞争对手我已经说了，天王，懂吗？” 　　天王，娱乐圈食物链的最顶层了。 　　但有时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甘敬就是这样。 　　他接过剧本之后，翻了几页问道：“我该怎么表现自己的竞争力呢？”他知道楚念副导演是真的愿意帮助自己。 　　楚念思考了一下，他其实在这两天有思考过甘敬那一段试镜的魅力所在，最后得出结论——那双眼睛太过迷人，展露的情感实在是就像是剧中人物。 　　那样的契合实在是太难得了。 　　楚念曾经陪着陈凯歌导演见过黎明，也见过他的一小段试戏。 　　现在回想起来，他不得不在内心承认，黎明在这个人物上面真的有些不如眼前的这个新人。 　　黎明温文尔雅，知性气质，扮相很有韵味，但总感觉徒具其形，缺少了内在最重要的一点东西。 　　剧本里的梅兰芳是一个温柔的抵抗者，要抵抗票友质疑、要抵抗同行诋毁、要抵抗主流的不理解，更为甚者，他抵抗的是当时的一个时代。 　　这种抵抗不仅仅需要温文尔雅，不仅仅需要气质风华，更需要一股劲。 　　这种劲儿，楚念那天在甘敬的眼中看到了，当时也觉得微微有些熟悉。 　　此刻，坐在飞往京城的航班上，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坚持做出这个尝试的理由——他在甘敬的眼中看到了那种疯魔劲儿。 　　不疯魔，不成活。 　　霸王别姬成绝响，人间不见张国荣。 　　楚念吐出了一口气，看了看仍旧等待自己回答的甘敬，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有些叹息：“你要学习一个人的风格，我觉得你应该适合。” 　　他解开安全带，站起来从背包里拿出了笔记本又重新坐下。 　　打开电脑，找到了一部电影，楚念把笔记本放到甘敬身前，说道：“你好好看看这部《霸王别姬》，这部电影也是陈凯歌导演的。两部戏，我觉得有共通之处。你好好体会体会。” 　　甘敬眨了眨眼睛，自己体会这部戏其实压根都用不着电脑，不过他还是乖乖接受了楚念的好意。 　　眼看甘敬一手拿着剧本，一边看着电脑，楚念深深的从肺部吐出了一口气。 　　这一趟啊，可没那么容易！ 　　…… 　　到了京城，楚念先把甘敬安排好住处之后就找到了陈凯歌导演。 　　“楚念啊，怎么这么急匆匆的回来？不是在羊城好好的呢？”陈凯歌对于自己的副导演这么迫切很奇怪。 　　楚念坐下，很端正。 　　在大导演面前，他的话语权很低，只能尽力而为。 　　“陈导，我有个想法。” 　　“你说。”陈凯歌滋了一口茶水，看了看腕表，“晚上还有个饭局呢，赶紧的。” 　　楚念期期艾艾，半晌方才在陈凯歌有些不耐烦的表情中说出了口：“我在羊城看中了一个演员，我觉得很适合戏里的一个角色。” 　　“哦。那行啊，用着吧。你的眼光我还是很相信的。”陈凯歌笑笑，没有所有事情都要自己控制住的那种专断。 　　“那，那个……要不，我带过来你看看？”楚念吸了一口气，这会在正主面前他有点说不出自己的想法了。 　　“不用了。”陈凯歌拍板，“先用着吧，叫什么啊？演过什么？” 　　“是个新人。”楚念老实的很。 　　陈凯歌又看了一眼腕表，站起身来想去换衣服，可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让他演谁啊？” 　　“梅兰芳。” 　　“哦。” 　　“哦？” 　　“哦！？” 　　大导演的表情一瞬间困惑了一下，站在原地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微微歪头看着沙发上副导演，问道：“你说演谁？” 　　“梅兰芳！”楚念豁出去了。 　　陈凯歌反而笑了，重新坐下：“楚念啊，你和我开什么玩笑呢？” 　　“我没开玩笑。”楚念郑重地说道，“这个人他……” 　　话被陈凯歌打断了——“没开玩笑那就是喝多了！梅兰芳这个角色只有黎明能演！再说了，他档期都给出来了。哎，我说，楚念，你是不是魔症了？” 　　任谁听到这种建议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楚念，我不管是谁托关系托到你这，都不想再听了。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陈凯歌觉得太过荒谬，反而不怎么生气，“黎明演这个角色，很合适，你也是看过剧本的。你要是除了这个没事了，那我得先去见个朋友。” 　　楚念坐在沙发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正是看过剧本才这样。如果说，他像是一个人呢？” 　　“谁？像谁也不行啊！”陈凯歌走向房间的脚步顿了顿，倒是有些好奇。 　　“张国荣。” 　　房间里安静了。 第四十六章 利好 　　张国荣，霸王别姬……陈凯歌的眼神一阵飘忽，本是走向房间的脚步挪动了回来。 　　如果说是别人，他大概会一笑置之。 　　可张国荣不一样。 　　《霸王别姬》被誉为陈凯歌最好的一部作品，事实上，它承载了很多东西。 　　戛纳奖、金球奖、奥斯卡提名，即便不提这些，这部片子也是陈凯歌最难忘却的。 　　他第一次见张国荣是在香港，那种气度，那种自然真实，那种卓尔不凡，至今仍旧记忆犹新。 　　香港是个花花世界，张国荣却仍旧保持干净的气质，很难得。 　　沙发上的楚念看到陈凯歌有些走神，倒也不急，只是耐心的等着。 　　“你刚才说他叫什么？”陈凯歌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甘敬。”楚念补充道，“一个挺有天赋的年轻人，新人。” 　　“怎么个像法？”陈凯歌沉默了一会，问了出来。 　　楚念想着那天试镜时的感觉，又想着短暂的接触，慢慢斟酌道：“外貌谈不上像，张国荣的风姿少有人及，只能算是标正吧。不过化妆后应该会好些。” 　　“主要是他的那个眼神，唱京剧时的眼神，对，不应该这样说，应该说是像程蝶衣。” 　　程蝶衣就是霸王别姬里的主角，也就是张国荣出演的角色——当初他为了主演这个角色，在京城学戏就学了半年，日夜揣摩才把这个人物演出了神采。 　　陈凯歌在张国荣还没过世的时候曾经和他约过下一部戏，只是很遗憾未能成行。 　　这部《梅兰芳》刚刚拿到剧本的时候，他心里跳出来第一个人正是已经过世的张国荣，可惜…… 　　两个人的对话没有继续，陈凯歌沉默了好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皱眉对着沙发上副导演说了一句：“带来给我瞧瞧看。” 　　楚念心有喜意，狠狠的点了点头。 　　…… 　　第二天。 　　“我说，你可别掉链子啊！这一趟见陈导，你一定要拿出百分百的状态，我能争取到的只能是这一面了。”楚念心里很忐忑，对于这一面的结果其实略显悲观。 　　拍戏有时候不只是适不适合的问题，还有一系列的场外因素，资方的要求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 　　“导演，我知道啦。不要紧张，放松，放松。是你的，别人拿不走；不是你的，你抢也抢不到啊。”甘敬状态很自然，反过来安慰楚念。 　　楚念有点气急败坏，站着不动地说道：“甘敬！你这次就是要抢！不仅是要抢！还是要从天王巨星手里抢！” 　　甘敬被震住了一下，过了会方才有些疑惑地问道：“导演，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我不是帮你。我只是认为，‘程蝶衣’来演这个角色很棒。另外，等下不要叫我导演，陈导才是导演。”楚念叮嘱了一句。 　　甘敬耸了耸肩，又点了点头。 　　楚念有些忧虑，但转念想想，能做的也没什么了，听天由命吧。 　　两人走向陈凯歌的家。 　　咚咚，只是敲了两声，门就被打开。 　　陈凯歌站在门里，门外是楚念，他身后是甘敬。 　　甘敬老老实实的站在后面，身板挺的很正，感觉到大导演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扫了个来回似乎是有些失望。 　　他没有不服气，也没有谄媚向前，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声：“导演好。” 　　陈凯歌没回答，只是点了下头，让两人进来。 　　三人进门，陈凯歌径直走向沙发坐下，示意楚念坐下，然后侧头冲着甘敬说了句：“剧本看了么？演一段给我看看。” 　　一点寒暄都没有，考验直接来临。 　　用新人换天王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不能被打动，那还不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 　　甘敬心中微微一凛，知道刚一开始就到了快结束的时刻。 　　他稍一凝神，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已经滚瓜烂熟的剧本。 　　房间里很安静，陈凯歌半眯着眼睛等待楚念口中这个新人的表演——这是一场试镜，一场由主导演亲自进行的试镜。 　　事实上，能让五十多岁陈凯歌亲自试镜的演员没有多少了，更何况，这还是个新人。 　　房间里依旧安静，夏日里的阳光透过窗帘是一阵不算明朗的光线。 　　甘敬悄然的变了。 　　他没说话，但沙发上的两位导演都敏锐的察觉到这个人已经入戏。 　　甘敬转过身，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很正。 　　他回身，放佛剧本里的一袭白衣。 　　众多仰慕者就好似在面前，随着他的转身而停下脚步。 　　甘敬微微欠身，轻声说道：“谢谢大伙儿，别跟着了，我这就要扮戏了。” 　　至此，戛然而止，两位导演触电般的感觉也戛然而止。 　　甘敬在一瞬间好似重新回到凡间，脸上的表情也成为了自己。 　　演戏，就是演的别人，演谁像谁。 　　陈凯歌沉默了，事无不巧，黎明试戏的一段也恰恰是这一段。 　　楚念用询问的眼光看了过来，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他冲着甘敬摆了摆手示意坐下，然后又亲自倒了茶水，先给陈导，然后给甘敬。 　　良久，陈凯歌先是对楚念点了点头，又喟叹道：“有点味道。” 　　有点味道是几点味道？ 　　甘敬眨眨眼睛，心里直到此刻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对了，陈导，甘敬他还是京剧弟子，他师父是谭家的谭远。”楚念这时抛出了另外一个因素——这是他的聪明之处，砝码要加在关键的时候。 　　“我想想，我想想。”陈凯歌喃喃自语，靠在沙发上，看着甘敬出了神。 　　房间重新归于沉默，主导演似乎陷入了纠结之中。 　　甘敬咽了口口水，忽然见到楚念抽出一支烟递了过来。 　　在人家这里抽烟真的好么？楚导演，你是不是太放松了…… 　　甘敬心里吐槽，但得到了楚念的眼神示意。 　　紧张的时候抽根烟也不错，他想了想，接过楚念的打火机点燃夹在了手里。 　　只不过，因为越来越多的紧张，甘敬夹着烟的手指有些颤抖。 　　陈凯歌看到了这个细节，好似突然回了神。 　　“你是新人？” 　　“对。”甘敬点头。 　　“我让你和黎明比一场，你敢么？” 　　“敢。” 　　陈凯歌听到这个回答，重新归于面无表情，说道：“那就比比看。看结果来定吧。” 　　这是给机会了？ 　　甘敬心中的紧张化为喜悦，夹着香烟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心型，立时让旁边两个导演傻了眼。 　　嗯？ 　　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第四十七章 来了 　　甘敬的烟圈小手段只能博得陈导一笑，不过他还不清楚眼前这位正是号称烟圈之王的男人。 　　相比较新人演员，这个名号听起来就响亮多了。 　　与天王的竞争试戏暂时还不能进行，人家可不像甘敬这样随时有空就能直奔京城。 　　这边事情稍歇，楚念和一脸纠结的陈导嘱咐甘敬把剧本看熟，以便到时第二次试戏时不要出了岔子。 　　甘敬拍了胸脯，事实上，剧本不说倒背如流，那也是烂熟于心了——毕竟第一次见到这么高大尚的东西，还是很新奇的。 　　甘敬自己回到住处，默默在宾馆把剧本又通读了一遍然后就打给了师父谭远，准备拜见到目前只有一面之缘的师父。 　　电话很快接通。 　　“喂，是师父吗？”甘敬打的是谭远私人号码。 　　“你谁啊？”谭远对自己徒弟的声音当然都很熟，一听这声音不对下意识的就当成了骗子。 　　“我，我甘敬。” 　　谭远足足愣了五秒才想起这个在羊城收下的记名弟子，问道：“你怎么从羊城过来了？你师兄呢？他带你来的吗？” 　　“我来京城试戏，师兄没来，师父你在哪？我去拜见你老人家。”甘敬老老实实地答道。 　　谭远诧异了，这孩子不是个保安么？怎么还有试戏？ 　　他想了想，把地址告诉了甘敬，准备见面的时候再了解具体情况。 　　…… 　　第一次到师父家里拜会，甘敬极其精心的挑选了礼物。 　　两袋子精品水果，一大盒脑白金——电视里都说了，收礼只收脑白金。 　　小保安带着东西到了地方，叩门、进门、微笑，一路上经过许多好奇的目光到了正厅。 　　“东西放下吧，坐。甘敬啊，这也有些日子了，你师兄都教了你什么？”谭远坐在主位上，看了一眼这个记名弟子带的礼物有些哭笑不得。 　　“师兄教的可多了。”甘敬想了想，“唱腔，身段，戏词……” 　　谭远皱了皱眉，暗忖大徒弟教导进度有点问题，这才多少时间居然教了这么多东西，简直就是填鸭教育啊。 　　不过还是先看效果吧，谭远不无不可的看了眼徒弟，说道：“唱一段吧。” 　　事实上，甘敬能唱的只有那么一段，师兄也只教给自己一段霸王别姬。 　　他站在客厅中央摆开架势，咿咿呀呀的来了一段。 　　客厅门口有好奇的京剧学徒探着脑袋看着个陌生人，看着这个谭远一趟远门所收下的记名弟子。 　　这一小段花了好几分钟方才唱完，谭远有些诧异，甘敬居然唱的还不错。 　　短短这些天的时间里，他的唱腔居然可以算是平均水准以上了，当然，他的眼神情感是远超过其他方面的。 　　这个弟子还真的是有天赋啊，谭远捋了捋胡须，为当机立断把他收为弟子而自我表扬了一下。 　　“嗯，还不错，但还要继续努力。”谭远笑道，“看来你师兄没偷懒。你说的那个试戏又是什么情况？” 　　这一茬是甘敬前来京城的主要任务，他仔仔细细把事情描述了一遍，让师父有些啧啧称奇。 　　“你要和香港的黎明竞争这个角色？梅兰芳拍电影这个事我听过。”谭远沉吟了片刻，“我听梅家人提过这件事情，他们还挺上心的。我不懂拍戏什么的，但既然人家导演能让你来，那就说明还是有机会的。” 　　老头看了眼甘敬放在墙边的礼物，笑道：“这样吧，既然收了你的脑白金，那我回头去梅家帮你问问，既然是拍梅大师，那他家里人的意见应该还是需要的。” 　　甘敬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大喜之余，连声说道：“师父，下次我还给你买脑白金！” 　　谭远大笑，冲着客厅门外招了招手：“来来，都进来，拜见你们的小师叔。” 　　这些京剧学徒不是谭远的弟子，而是属于徒孙一辈。 　　甘敬作为老头的记名弟子，瞬间成为了这些人的长辈，其中不乏年纪相差不多的。 　　客厅里顿时热闹了一片。 　　…… 　　过了几天，陈导终于等来了香港天王。 　　因为这部电影是拍摄梅兰芳，所以选角这种事情陈凯歌还通知了身为艺术顾问的梅兰芳儿子梅葆玖。 　　本来认为梅葆玖不会过来，毕竟从一开始他就保持了克制，不愿意太过插手，愿意留给电影拍摄的空间，可没想到这次通知之后他竟然表示一定会到。 　　于是，这一场试镜的“考官”就是陈凯歌主导演，楚念副导演，资方代表孙芳，编剧严歌苓，制片人韩三平，阵容不可谓不强大，态度不可谓不严肃。 　　黎明团队在抵达京城前的时候就隐隐表示了不满，之前口头上已经谈好，档期也空了出来，可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场试镜，而且居然是和一个新人一起。 　　要不是陈凯歌努力说服了制片人他们，然后又真诚的表达了歉意，黎明是不会过来的——这不仅仅是变相的爽约，也是在挑战地位秩序。 　　“凯歌啊，我倒是很好奇，你这次这么强烈坚持的人能演出什么样？要不知道天王不仅是演技口碑，更是票房的保证啊。”韩三平在过来之后很是意味深长在私底下对陈凯歌说道。 　　“你应该不会失望，但我也拿不准这个甘敬到底能到什么地步。”陈凯歌抽了口烟，他心里其实是还有犹豫和纠结的，所以才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搞出这样的阵势。 　　韩三平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和梅葆玖恭恭敬敬说话的甘敬，心里叹了口气，觉得不是很靠谱。 　　在这样的考官阵容里，且不说他天赋怎么样，能不紧张已经算是不错了。 　　更何况他的对手是那个不知道演了多少部戏的天王巨星。 　　老陈真是何必呢？非要和主演黎明弄出嫌隙？韩三平在心里已经预判了胜负。 　　今天这场试镜依旧是在陈凯歌家中，这边既足够大，也足够私密——这一场试镜显然不会通知外人。 　　“甘敬，好好发挥。”等到梅葆玖落座之后，楚念悄悄走到甘敬身边鼓励了一句。 　　只不过相比较看起来平静的甘敬，他脸上的紧张一览无余，就好像他才是那个要试镜的人一样。 　　“我会的。”甘敬没笑，颇为平静，心里不断的回忆剧本上每一句台词。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门被敲响。 　　竞争对手——黎明来了。 第四十八章 试戏 　　黎明，天王影帝，出道二十多载，荣誉多多。 　　用一句话来形容——甘敬是看着人家作品，听着人家名头长大的。 　　此刻，看到那位天王巨星出现在面前，他心中的所有紧张情绪爆发了出来，只是，最终也只是化为一个略显犹豫的微笑挂在脸上。 　　“陈导，梅老师，韩老师……”黎明冲着几位站起来欢迎自己到来的人点头，随后有点疑惑的目光转了一圈放在了甘敬的身上。 　　“这位就是一起试戏的么？”他笑的有些意味莫名。 　　甘敬从这个笑容中察觉到一丝轻视——当然，黎明有资格有地位轻视。 　　黎明的状态比较放松，把薄外套挂在衣架上，看到陈凯歌冲自己点了点头，脸上的微笑稍稍扩大了一分，指了指甘敬，问道：“怎么称呼？” 　　甘敬连忙上前一步：“我是甘敬，黎明老师好。” 　　不说资历，就是年龄人家也放在那里呢。 　　黎明笑的有点古怪，也有点困惑，看向陈凯歌问道：“陈导，我想知道，他能演中年的梅兰芳么？” 　　《梅兰芳》这部剧本里设计的是青年与中年梅兰芳，原本打算是分由两个人来扮演。 　　陈凯歌已经重新坐回了沙发，稍微沉默了下，说道：“化妆与增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中年的气质需要今天看能不能达到。” 　　他话里透露出今天这场试镜的内容是和中年段的梅兰芳有关，对于甘敬来说，这显然是个劣势。 　　黎明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青年，心生纳闷，但还是和屋子里的人继续寒暄了几句。 　　当感觉到差不多了，黎明开口道：“可以了，开始吧。” 　　这种话让黎明自己来说还是有些尴尬的，陈凯歌调整了下情绪，眼神和几位考官评委示意了下，又看向甘敬。 　　眼看没人反对，陈凯歌稍一沉吟，对着面前的两个人说道：“今天呢，我想看二位这么一段。梅兰芳的红颜知己孟小冬选择离开，他回家面对妻子的这段戏。” 　　剧本里，孟小冬是梅兰芳因戏生情的红颜，是他心灵契合的知己，一个是须生之皇，一个是旦角之王，可谓是情投意合。 　　但一场有预谋的闹剧似的血案让孟小冬离开了梅兰芳。 　　紧接着，这个夜晚，梅兰芳归家面对妻子，坐在桌边饮汤落泪。 　　黎明和甘敬对剧本都已经是熟透，听到陈导的要求，各自沉思。 　　大约过了五分钟，黎明直接开口道：“我先来吧。” 　　既是前辈，也是大咖，他有这个风度和自信。 　　众人皆是点头，楚念副导演起身把桌子往中间挪了挪，放了个圆凳，然后走在一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笑道：“我来客串下梅兰芳的妻子福芝芳，两位不要嫌弃我这张老脸啊。” 　　黎明微微一笑，摇头表示不介意，另一边的甘敬则是在紧张的酝酿情绪。 　　陈导见状，点头：“开始吧。” 　　这句话一出口，黎明身上原本气息顿时褪去他坐在桌边的右手抬起，缓慢的拿起汤匙放进嘴里，一瞬间，眼里滴出泪水。 　　他借着缀饮汤水的声音来掩盖心中的悲意和喉间的哽咽，但终究盖不住这一刻的痛苦。 　　另一边客串的楚念停止手中动作，坐在了黎明面前，说了句“别哭啊”——他的表演功力显然和黎明不是一个级别的，最起码让甘敬一点都没感觉出这是那位梅大师的夫人。 　　黎明抽了下鼻子，眼睛眨动几下似有面对妻子的歉意，低头舀了口热汤，再抬头悲意稍敛。 　　这一小段，黎明的先是克制自己的悲伤，再是即使借助喝汤的动作也克制不住，随即眼里的歉意、敛去的伤怀，层次分明。 　　众人看到这一段都暗暗点头，不愧是天王，刚才黎明哭泣的那一瞬间，就放佛是那个梅兰芳梅畹华近在眼前。 　　黎明舒了一口气，对于自己刚才的表演还算满意，他慢慢起身，重新变为了那位天王巨星。 　　陈凯歌看了看旁边的梅玖葆，点了点头，公允地说道：“不错。” 　　梅葆玖回了一句：“挺好。” 　　黎明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微微一笑，让出了位置，走了一边的位置上坐下。 　　下面到了甘敬的时间了。 　　甘敬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等导演说话，走到了桌边的圆凳上坐下。 　　“开始。” 　　甘敬面前好像出现了摄像机，一下子让他如鱼得水。 　　面对桌子愣了几秒，甘敬低头，眉眼间有一抹悲戚，他右手拿起汤匙，有个明显的微微颤抖，稍微佝偻了身子。 　　这个颤抖的细节同时被众人所注意到，本还不甚在意，可是当甘敬的眼神对过来，心中忽然有了触动——眼神里的痛苦，乃至那一丝丝神经质的意味，配合着手臂的颤抖，简直是太传神了！ 　　好像一个人内心的纤细忽然暴露出来。 　　一旁的黎明微微变了脸色，陈凯歌嘴角轻轻扬起。 　　甘敬的表演还在继续，他的手臂颤抖之后忽然稳住，汤匙放在口中下咽的声音和嗓间的呜咽混在一起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 　　眼中泪水似坠非坠——之前的黎明在这时已是落下泪水。 　　楚念又一次坐在了桌边，说了句：“别哭啊。” 　　甘敬对视了一秒，头稍低下，泪水似乎是借着地心引力方才自眼眶中滴落。 　　抽噎声，吸气声，汤匙搁在碗里的碰壁声先后响起，甘敬吸了一口气，泪水瞬间止住，再次看了一眼楚念。 　　楚念好似心脏被重重击中，猛地一抽，感受到一闪而逝的更大痛苦。 　　梅兰芳，他不仅仅是经历了男人的真爱别离，更是经历了失去艺术合作伴侣的失意。 　　他是一个温柔的抵抗者，温柔的对待世界，把更多的痛苦留在了内心。 　　艺术家常是孤单的，伟大的艺术家尤其如此。 　　甘敬那一瞬间的眼神是孤单艺术的眼神，是有神生动的情感，也是追求艺术路上必然的苦楚。 　　楚念清晰的感觉到众人同样被震撼到了，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到此结束，甘敬起身，抹了下眼睛。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第四十九章 结果 　　陈凯歌坐在沙发上，心中的念头随着气氛而格外的活跃。 　　黎明的演出很不错，很棒，很一如既往的一袭白衣，很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就好像那个《甜蜜蜜》里的黎小军一样——可距离那部影片已经过去十二年了。 　　对于演员来说，这是一个稳定的好评，也是一个没有突破的差评，陈凯歌自然明白这一点。 　　他心中原本有的倾向变得更严重，扫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黎明和稍显忐忑的甘敬，他把目光对准了梅大师的儿子梅葆玖——这部电影的艺术顾问。 　　“梅老师，您觉得怎么样？”陈导只是打算借这个机会组织一下自己的语言，并不期待梅葆玖给出一个很倾向性的答案。 　　谁知梅葆玖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空气，半晌才说道：“甘敬演的很出色，很出乎我意料，很完美。” 　　众人都惊了，一旁的黎明皱了皱眉，默默无言。 　　完美？这是一个极其难得的评价，要知道，这位可是梅大师的亲生儿子。 　　到底是什么地方打动了他？ 　　梅葆玖说完这个评价之后就闭目不言，没有给出更为具体的答案。 　　陈凯歌看了眼黎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资方代表孙芳开口了，她一开口就是肯定黎明的表演功力：“我觉得黎明表现的很好嘛，而且气质很出众，对于中年的梅大师有一个很好的还原。” 　　作为资本方，她肯定是希望能带来一定票房保证的黎明出演这个角色，孙芳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陈凯歌和韩三平，笑道：“当然，甘敬这个新人也很出乎意料的好，不然这样吧，让他出演青年的梅兰芳，中年梅兰芳由黎明来演。两全其美，是不是？哈哈。” 　　她笑了两声，却没有人应和，顿时转为干笑。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下来，这种气氛对于一位大咖巨星来说有些难熬，黎明轻吸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走到甘敬坐着的位置，居高临下的轻声问道：“甘敬，我对于梅兰芳大师是很崇敬的。如果我把这个角色交到你手里，你有信心演好吗？” 　　这话一出就是宣告他自己退出这场角逐了，孙芳眉头大皱。 　　不过先是说对于梅大师的尊敬，再是自己退出，场面上好看了不少。 　　甘敬仰头，一丝都没有退却：“有。” 　　黎明低头凝视，惊讶于他这样铿锵有力的回答，他从这个青年的眼中没看到一丝犹豫，坚定而充满信心。 　　他心中不由有些困惑，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跳出来的？ 　　作为刚才的观看者之一，他自然也被震撼到了，那种细腻乃至有些神经质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一个很久前的朋友。 　　黎明心中的态度有些缓和，露出一丝微笑，拍了拍甘敬的肩膀，扭头对在座的人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哪里的话，他哪能推什么前浪，就扑腾两下就算不错了。”韩三平接过话，他和陈凯歌有着多年合作的默契，自然知道这个老朋友此刻心里的决定。 　　作为导演，此刻有些话是不好说的，自然只有他这个出品人打圆场了。 　　“那我就期待这部电影的拍出了。”黎明笑笑，算是彻底自承退出这场竞争了。 　　甘敬站起来，握住黎明的手，说道：“谢谢，我会把梅大师演好的。” 　　嘿，这小子这股当仁不让的劲儿，黎明按下心中的诧异与些许的郁闷，点头，转身和几个人寒暄了几句，托口自己还有事处理就先行离开。 　　这样的情况下越待越尴尬，还不如早点脱身。 　　等到这位天王巨星离开之后，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陈导的新作就这样启用新人了？就这样把四大天王之一的黎明给挤走了？ 　　甘敬活生生的站在了客厅里，注意到众人奇怪的面色，他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能冲着前面鞠了一躬：“谢谢各位老师，我会努力的。” 　　梅葆玖微笑点头，楚念心下激动，韩三平则是瞧着陈凯歌平静的脸色摇了摇头，这里最为不悦的恐怕就是资方代表孙芳了，她皱眉看着鞠躬的甘敬，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陈导，公司还有事，我也先回去了。黎明出演之前已经被默认了，现在舆论导向还要做好啊，我去打个招呼。”她是个有决断的人，既然定下来了，那就往好的方向引导，虽然心里不喜欢这个决定。 　　孙芳没有去看甘敬，只和几位大佬告辞之后就自顾自的走了。 　　梅葆玖年事已高，他冲着甘敬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同样告辞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四人，导演陈凯歌，出品人韩三平，副导演楚念，新人甘敬。 　　陈凯歌翘起二郎腿，觉得心里算是解决了一件事，他很少犹豫，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摩挲着手里的杯子，对着甘敬问道：“有信心吗？” 　　甘敬正要说话，就听陈导自问自答道：“有信心要上，没有信心也要上。” 　　韩三平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老朋友，对着甘敬说道：“不要紧张，就发挥出你刚才那种状态就好，甘敬啊，你还是很有天赋的。” 　　甘敬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今天始终没露出的微笑，点头道：“我会的。” 　　“那成，先回去吧，剧本多熟悉熟悉，多揣摩揣摩。楚念，你送送小甘。”陈凯歌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忙。 　　甘敬感谢了一声，随着楚念出了门。 　　等出了门走在小区里的时候，他忽然摸了摸脑袋：“楚导，我这样两手空空的上门是不是不合适？” 　　楚念心里很喜悦，陈凯歌这样的选择同样证明了自己没看错人，不枉千里迢迢的带着甘敬北上来京城。 　　现在听到甘敬这话，他哈哈大笑：“你能送什么？陈导啥也不缺，你把角色演好就行！” 　　甘敬听了，心里下了个决定，下次要是再来陈导这边的时候一定提两盒脑白金过来，之前瞧着师父谭远就挺满意的。 　　他随着楚念出门，听着这个有着艺术小辫的副导演一路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一次是多么不容易，这一次更换主角将会带来多少额外的事情。 　　各个部门的协调，剧本的改动，舆论的风波……这些统统都得考虑好。 　　不过，如果能用最后的票房做回答的话，那这一切都会值得。 　　絮叨了一路，终于自己坐上车独自一人返回宾馆的时候，甘敬有点恍惚。 　　我要成男主角了？ 　　我要成大导演的男主角了？ 　　我挤掉一位天王巨星？ 　　如梦似幻，真的像是在做梦啊。 　　“哎哟。” 　　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引来出租车师傅后视镜里的注视——哪来的傻小子，又咧嘴又傻笑的。 第五十章 偶问偶答 　　甘敬对于真的成为男主角十分激动开心，另一边其他人的反应可就复杂的多了。 　　这一趟来京城，黎明没有其他的事，就是专门为了《梅兰芳》这部电影而来。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前往机场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很沉默，黎明的眉头一直在皱着。 　　“哥，我觉得你不该这么就放弃啊？”工作团队里的人不知道里面具体的情况，其中一个是负责黎明形象宣传的，小心翼翼的对明显心情不好的BOSS提出意见。 　　黎明回头看了一眼，过了片刻才说道：“梅葆玖都发话了。” 　　“虽然是拍他父亲，可电影嘛，他也就是个挂名顾问而已。”这个人有些不解。 　　黎明讥讽的笑了笑，说道：“我听说他是参与投资的，不然恐怕也不会这么乐意这部电影的出来。” 　　“呃……” 　　车里气氛显得沉寂。 　　过了会，经纪人说道：“梅葆玖怎么挑的，他既然投资了，难道不怕新人扛不住票房？” 　　说到票房，天王巨星明显对于观众更有吸引力，优势更大。 　　黎明靠在座位上，有点疲惫：“那个新人确实不错。不过……也只是新人罢了。且看吧。” 　　因为一场试戏而被拿下多少显得有些胡闹，但陈凯歌心中明显有倾向性，出了一部分投资加上梅大师儿子身份的梅葆玖又给予那么大的评价……这些明显是更重要的砝码。 　　黎明眉眼间有淡淡的烦躁。 　　后面团队里的经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对于这个挤掉自家BOSS的新人有些想法。 　　就像BOSS所说的，且看——即便他拿到了角色，也未必是福呢。 　　……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甘敬完全没什么顾虑，他在回到宾馆过了剧本又自我思考一阵之后略感无聊。 　　已经是第二天了，暂时还没什么事，甘敬想了想，干脆高高兴兴的出门准备好好逛逛这个华夏的心脏京城。 　　他从小是在羊城那边长大，对于京城的印象完全是来自于新闻、媒体、网络，以及别人的旅行经验。 　　此刻站在京城大地上，甘敬心里新鲜的很。 　　华夏千年文明之底蕴，京城六朝古都之厚重，呃……站在路上一点都没感觉到。 　　毕竟是现代化社会了嘛，甘敬自觉是自己所处的位置不对，他找了个能打车的地儿直奔着故宫就去了。 　　这边都是现代化气息，故宫怎么也跑不了吧。 　　甘敬带着憧憬的心情看着车外的风景，越是靠近目的地，他所看到的古迹遗址就越多。 　　直到下了车到了故宫，他憧憬的心情稍显收敛——这眼前一片黑压压的人啊！ 　　心里略微有些蛋疼，甘敬排了许久的队买了一张门票。 　　故宫并不是全部开放，只提供了一部分供游人浏览，其中还有部分是另外收费。 　　甘敬小小的吐槽了一下这个事，瞧着有个导游带团浏览也就跟了过去。 　　对于故宫里的东西和历史毕竟所知不多，能有个人讲解讲解还是很美妙的。 　　一路上，从正门——也是著名的“午门斩首”的午门而入，经广场，过金水桥，入太和、中和、保和殿，穿乾清门，进内廷…… 　　甘敬跟着这个导游团，收获了不少知识。 　　正当感慨之际，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史密斯先生，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甘敬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有三个外国人和一个华夏人正指着乾清宫的方向说道：“乾清宫是大清皇帝处理日常政务的地方，相传，年少的康熙皇帝就是在这里智擒了鳌拜。” 　　一个高高大大的白人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道：“噢？那就是乾清宫？韦小宝也是这里？” 　　甘敬听到这里，稍稍吃惊，一是没想到这个老外的中文如此流利，如果不是自己回头看，恐怕都听不出这是外国人，二则是惊讶于此人居然还知道韦小宝…… 　　华夏人点头，称赞：“就是这里。” 　　高大白人转身用英文和两个外国同伴交流了一阵，继续用中文说道：“杨哲，华夏文化确实博大精深，可惜随着工业化进程的加快，流传下来的越来越少。” 　　他凝视远处古香古色的宫殿：“英国有话剧，莎士比亚至今为人所津津乐道；意大利有歌剧，是当地的保留经典。” 　　高大白人淡淡一笑，对着身边的华夏人说道：“杨哲，恕我直言，我在华夏只看到了经济、经济、经济，一切都是在向着经济看齐。你们已经抛弃了你们的文化吗？” 　　杨哲愣住，呐呐不知该如何回答。 　　听到这里，甘敬终于忍不住了，他大步的往后走去，很快就走到高大白人身边，仰头说道：“老外，华夏还有京剧。” 　　杨哲这下子找到说话空间里，立即上前一步：“你是谁？怎么和史密斯先生说话的！” 　　甘敬没理他，却听这位史密斯先生说道：“我知道华夏有京剧。” 　　他叹了口气，摊手道：“可你们还有谁去看呢？还有谁去学呢？” 　　“我。”甘敬回答。 　　史密斯回头冲着两个伙伴说了几句英文，身后的伙伴立即相视而笑。 　　甘敬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又听史密斯问道：“这位先生，您能说出几部京剧的名字么？我并不是对于华夏不敬，只是说了点自己的看法而已。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原谅。” 　　彬彬有礼的道歉和后面的笑声混杂在一起，并没有让甘敬心中的情绪平息。 　　他后退了一步，看了眼紧皱眉头的杨哲，朗声说道：“《空城计》《贵妃醉酒》《秦香莲》《定军山》《白蛇传》，以及《霸王别姬》！” 　　史密斯的脸色随着甘敬说的话而慢慢变化，最终又归于平静。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自然知道年轻人的心态：“年轻人，我很吃惊你居然能如此流利的说出这些。” 　　甘敬看到渐渐有人围观过来，同样冷静的回复一句：“我也很惊讶于你中文的熟练程度。” 　　“那是因为我在华夏待过三年。”史密斯微笑，“据我所知，能这样说出京剧曲目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惜，我所见到的现在华夏的年轻人已经不听不看京剧了，更谈不上唱，谈不上传承了。” 　　史密斯很笃定，可惜碰到的是甘敬。 　　甘敬摇头，这一刻，他想起了那群还在羊城做着京剧推广活动的师兄弟们。 　　他原本充满情绪的心忽然放了下来，也没有和这个白人纠缠的心情，转身走向围观的人群。 　　史密斯微笑，刚想冲着同伴说话，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渐行渐远的甘敬口中发出。 　　【青龙偃月神鬼皆愁，白马坡前诛文丑，在古城曾斩过老蔡阳的头】 　　【丈八蛇矛惯取咽喉，鞭打督邮他气冲牛斗，虎牢关前战温侯，当阳桥前一声吼，喝断了桥梁水倒流】 　　声音渐远，依稀消失不见。 　　史密斯愣住，对着杨哲说道：“这是京剧？” 　　不待杨哲回答，史密斯自我肯定道：“这是京剧。没想到，没想到。” 　　他连连摇头，末了看着同样惊讶又缓缓散去的人群，喃喃自语道：“还挺好听。” 第五十一章 开机大吉 　　甘敬的心情谈不上好坏，只是有些复杂。 　　作为年轻人，他之前对于京剧也没什么感觉，只是在经历过霸王别姬里的演艺经验之后来了兴趣，直到现在，他能称之为会唱的也只有虞姬的那一段。 　　今天走时所唱的师兄还没教，是他在碟上看了觉得很好就顺势记了下来。 　　这是一段是京剧经典《甘露寺》里的，说的是刘备三兄弟，一长段下来尤其痛快。 　　甘敬所唱其实错误颇多，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而唱，幸好没什么专业人士，也就显得特别精妙。 　　碰上这么一件事，甘敬简单的把故宫逛完就直奔师父谭远家。 　　“师父，碰到个老外。”进了院，一路打了招呼直到见了正坐在竹椅上的老头。 　　谭远正眯眼看着徒孙辈的练功呢，见到记名弟子匆匆忙忙的来了，笑道：“怎么？你那戏里头还有老外啊？” 　　“呃，有。啊不，我不是说这个。”甘敬电话里和师父提到自己出演梅兰芳的事情，“我今天去逛故宫，一个老外说咱华夏文化传承没了，我说有京剧，他说那没人看没人学了！” 　　在外面的时候甘敬能自顾自的唱那么一段来证明自己在学京剧，在面对师父，面对这个一辈子唱京剧的大师时，他也有些疑惑。 　　平日里，在羊城，他确实是没看到有什么人喜欢听京剧的。 　　在羊城是这样，在其他城市呢？推而广之，在全国范围内呢？ 　　谭远听到徒弟说了这么一个事，眯着的眼睛渐渐睁开，他扶了一把竹椅，稍微坐正了身子：“你看。” 　　甘敬有些莫名其妙，问道：“看什么？” 　　须发皆白的谭远挥手指了指院子，指了指院子里的徒孙们，说道：“看这些正在学习京剧的孩子们。” 　　甘敬又想起了身处羊城推广京剧的师兄弟们。 　　谭远收回了手，稍显落寞地说道：“京剧没断，不过年轻人看的越来越少，学的越来越少，也是事实。” 　　“那怎么办？”甘敬有些着急的问道。 　　“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谭远忽然笑了，“你的师兄谭山在努力，你的师弟尚小荣在努力，你的师妹谭珊在努力。” 　　“不管怎么样，他们在努力。京剧能不能传承下去，已经是你们这一辈的事情了。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谭远说的很是豁达。 　　“也许京剧需要跟上时代的脚步进行改变吧，这都是需要你们去探讨的。”他捋了捋胡子，说道，“今天留下来吃饭吧，见见你的师兄们。” 　　这是谭远主动让甘敬留下吃饭，上次刚来拜见时都没说这话。 　　这一晚，谭远谈性很浓，说了很多京剧的事情，也说了很多他的想法。 　　这一晚，甘敬听了很多，对于同样有忧虑但仍旧豁达乐观的师父心存敬意。 　　…… 　　“介绍下，这是吴刚，演费二爷。” 　　“费二爷，这是个新人，叫甘敬，多照顾这小子啊。” 　　“得嘞。” 　　出乎甘敬的意料，在男主角定下来之后，剧组竟然很快就搭建了起来。 　　梅兰芳这部电影有很多镜头都是在京城拍摄的，一些本就在京城的演员很快就过来报道了，吴刚就是其中一个。 　　他是京城本地人，毕业于京城人民艺术剧院，已经有过多部参演的经历，演技很好。 　　只不过，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心里不住的犯着嘀咕，这个是新人？之前好像完全没照过面。 　　甘敬面对着他的打量，有些好奇的伸出右手：“费二爷，多多指教。”费二爷是吴刚在戏里出演的角色，戏份不算多。 　　吴刚笑笑，谦让道：“不敢不敢。相互学习交流。” 　　甘敬点头，好奇的看着剧组里忙乱的众人，有些纳闷，这都是在忙什么呢？脚不沾地的…… 　　吴刚看出新人的疑惑，解释道：“这是在整开机仪式呢，拜拜神求个吉利，也是把全组的人聚起来动员一下。” 　　甘敬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看到那边还摆了个长桌，桌上用红布盖着。 　　“所有人都会来吗？”甘敬对这些真的是一无所知。 　　“差不多，主演都会到。”吴刚说道，“也是个礼貌嘛。” 　　甘敬扫了扫，发现几个自己熟悉的面孔，孙红雷、英达…… 　　他心下有些激动，想着等下要去要个签名。 　　“各就各位了啊，都过来了啊。”陈凯歌忽然拍手大声喊道，“开机仪式开始！” 　　原本忙忙碌碌的人忽然都放下手上的活向着陈导那边聚集过去，甘敬也被吴刚拉着往那边走。 　　吴刚真把这个家伙当成新人了，只以为这是和自己一样出演配角的人——不过是个有关系的新人，最开始介绍的时候，竟然是陈导过来介绍。 　　“大家都是熟人啊，我就不一一介绍了。章子怡那边还在拍戏，过几天才入组。”陈凯歌不知从哪里抓出一个电音喇叭，声音很大。 　　“拜拜关二爷，开机顺顺利利。”陈凯歌嘴里念念有词，招呼着众人站好，刚想回头准备拜神，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扭头一看，甘敬就看热闹似得站在边边角角和吴刚一起聊天。 　　陈凯歌眉头一皱，冲着甘敬伸手道：“甘敬，过来。” 　　甘敬稍愣，走了出来，又听陈凯歌说道：“其他人大家都很熟，我就不介绍了。这个是新人甘敬，他演梅兰芳。” 　　之前就已经有传言说黎明被挤掉了，有说新人的，有说另一位巨星的。 　　只是娱乐圈里的话半真半假，风风雨雨的很多事情都只是听听，不能当真。 　　刚开始这些人还以为黎明是和章子怡一样是没时间过来，是等几天之后才入组，可没想到真的是被换下来了！ 　　这其中，刚才和甘敬聊天的吴刚最为惊讶，这是哪门子的新人？上来就挤掉黎明？这也太生猛了！ 　　一下子，所有人看甘敬的眼光都不同了。 　　甘敬被陈凯歌拉到身边站住，有些别扭的感受到别人目光，又冲着旁边的孙红雷和陈红谦逊的笑笑。 　　陈凯歌没再管那么多，之前没公布这个消息是为了保护甘敬这个新人，可现在到了片场那就得他自己来承担了。 　　“开机大吉！”他喊了一声。 　　“开机大吉！”其他人跟着喊道。 　　甘敬迷迷糊糊的跟着喊，浑然不觉自己的演艺第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第五十二章 咔 　　剧组第一天的主要内容就是开机仪式，整理各种设备，大家熟悉熟悉。 　　只是，甘敬这个新人出演梅兰芳的消息让所有人的心底都生出了波澜和疑惑。 　　这个人究竟是谁？他背后有什么关系？ 　　是资方中影安排的人还是导演的嫡系？ 　　他是哪个院校毕业的？ 　　这些疑惑搅在剧组人的心中，让气氛跟着有些浮躁起来。 　　陈凯歌对此有所察觉，却不为所动。 　　他的心思全部都在这部电影上面，因为主角的临时改动，之前的拍摄计划需要做出修改。 　　梅兰芳的故事在剧本分成了三段，青年时演出比试打败老艺人十三燕，中年时遇真爱却放手，日军侵华时坚定拒绝演出。 　　从技艺的成长到感情的纠葛，最后则是品格的展示。 　　甘敬在看这部剧本时，觉得第一段很有意思，第二段则略寡味，最后一段就完全是平淡了——他个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却不会对导演说出来。 　　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就不错了，轮的上自己对剧本指指点点么？ 　　更何况，后期剪辑什么的还会改动，自己哪里懂得这些。 　　剧组里的人明面背地里对于甘敬的一举一动都特别在意，这种在意甚至影响到了老戏骨们。 　　出演十三燕的老戏骨王学圻在正式开始演戏的这天算是为此付出了代价，他足足拍了43条方才通过，达到了陈凯歌导演的要求。 　　这一情况令剧组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凛——十分老辣的王学圻尚且如此，轮到自己的时候那得什么样？ 　　通过这样的小小手段，陈大导演瞬间把剧组人的心思都给收了回来。 　　不管什么人，不管什么演员，不管老人新人，只要演的不好，就得不断的NG，就得不到导演的好脸色！ 　　演戏才是最重要的！ 　　甘敬对此没什么感觉，只是乐呵呵的在旁边颇觉新鲜，这可是近距离看明星演戏啊。 　　他看别人拍戏，更多的人则是在悄悄的看他。 　　终于，到了需要他上场的时候。 　　这一天，甘敬一身白衫在化妆间等着化妆师给自己上妆。 　　说实在的，他的长相只是中人之资，但梅大师是要有风采的，好在现在的化妆师都是超级厉害，足以把一个人化的连他妈都不认识。 　　坊间有言，泰国变性术、韩国整容术、日本化妆术、华夏PS术并称为亚洲四大邪术，这位给甘敬上妆的化妆师正是自日本学成归来。 　　当甘敬睁开眼睛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时候，竟有点认不清了。 　　镜子里的这枚清秀帅哥是谁？ 　　“怎么样？甘老师，您看眉毛要不要再修一修？”化妆师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可不知道甘敬是什么来头，但既然能挤掉黎明的位置，那反正是自己惹不起的。 　　甘敬闭眼思考了一番，脑中把今天要拍的一段过了过，说道：“秀气是挺秀气的，但今天这段梅兰芳已经颇有名气。这个段的他是不是要英气点，眉毛化成剑眉怎么样？” 　　化妆师琢磨了一番，又跟甘敬交流了下，便把眉毛改成了剑眉。 　　如此以来，镜中人的秀气之中添了几分英朗，更有年少成名的蓬勃。 　　等到甘敬离开了化妆室，这名自日本学成归来的化妆师擦了擦汗，要不怎么人家能成为主角呢？这肚子里有货啊！ 　　不提这位的感慨，当甘敬出现在剧组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修长白衫，短发俊朗，剑眉英气，正是好一个青年才俊的扮相。 　　陈凯歌打量了一会，点了点头，觉得还不错——这是青年时期的梅兰芳，也是黎明无法演的部分，如果是黎明来演的话那就需要另一个人来演青年梅兰芳，现在省事不少。 　　拍戏并不是按照剧本前后按部就班来演，而是按相对流畅的顺序把能拍的都一起拍了，到最后才进行剪辑。 　　很多时候，演员只有到了最后时刻才能看到自己在电影里的完整表演。 　　甘敬一袭长衫，今天要拍的这段正是面对老戏骨王学圻所演的十三燕。 　　单纯看这两个人的资历，不少人心里就替甘敬捏了一把汗，当然，更多人是抱着看看成色的心态来围观的。 　　平日里，没有自己戏份的时候，有的人会围观其他人的演出，但今天这场围观的人特别多。 　　彼此之间对各自的念头也是心知肚明，嘿，就看看这个新人到底是什么成色！ 　　甘敬走到了场上，看了眼正端坐在一旁的王学圻，又看了眼导演，心中迅速过了遍剧情。 　　今天这段是，梅兰芳想要改戏，十分有派头的十三燕并不同意，随后演唱中改动归来，双方谈话，约定比试三场，败者服从胜者。 　　剧情不复杂，但想演好并不容易。 　　甘敬的心情有些忐忑，默默回忆了一遍体验过的演艺经验，心神慢慢安定。 　　各个部门就位，摄像机打到位置，燕十三躺在了躺椅上，脸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热毛巾，旁边是两个侍从。 　　甘敬站在稍外的位置上等待。 　　一声清脆的声音，场记板打响，代表表演开始。 　　“畹华。” 　　脸上盖着热毛巾的十三燕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拉长之余愣是有一丝霸道长辈的意思。 　　十三燕是京剧界的前辈高人，号称十三燕，天下无敌。 　　只就是这么一出声，作为长辈的十三燕就有一种别样味道，随后他轻轻拎起脸上的毛巾，声音依旧是那种拿腔拿调的老派人物。 　　“什么事儿这么急啊，这位邱先生戏刚一看完，信就来啦。” 　　甘敬此时登场，他刚走两步，还没来得及说出台词，就听见陈导喊了一句：“咔。” 　　呃，两步的镜头，陈凯歌就不满意了。 　　他没说十三燕，只是指着甘敬说：“劲儿太满了，收着点，青年梅兰芳更温和更开朗。” 　　围观的剧组成员们心下都有些失望，这第一场戏就被咔，这新人真不怎么样啊。 　　甘敬同样有点错愕，他心里回味了一番脑海中的演艺经验，深深吸了一口，冲着陈导点了下头。 　　青年梅兰芳，技艺还未臻至绝顶，青涩、温和、开朗。 　　他心中默念，对比了演艺经验里的张国荣，轻轻呼了一口气。 　　“重新来。” 　　场记板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座位上的陈凯歌轻轻皱了皱眉，回味着甘敬刚才身上的那个味道，和其他人的失望不同，他心里竟然生出了丝丝的期待。 第五十三章 突破 　　新人很苦，不论是哪个行业。 　　大多数人都是从新人上来的，所以他们现在看着一个新人突然冒出来上位，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 　　当看到甘敬第一个镜头就不过的时候，不少人心里有点奇异的安慰。 　　镜头还在继续，稍微收着劲儿的甘敬在陈凯歌皱眉中继续演着。 　　一旁的副导演有点忐忑，看到陈导的表情觉得不太妙，孰不知，他只是在期待后面的镜头。 　　他之所以力排众议把甘敬推了出来，最大的动力还只是源于这个人的眼神。 　　梅兰芳是位伟大的艺术家，是个温柔的抵抗者，对同行、亲人、时代，身上都有一种输不起的压力。 　　他的红颜知己孟小冬懂他，临别前告诉他别怕。 　　他的前辈爷爷十三燕懂他，说输不丢人，怕才丢人。 　　所以，单凭温柔是抵抗不了这种压力的。 　　梅兰芳的内核必然是坚韧的，必然是对戏剧有一股常人难以想象的热爱的，必然是痴狂乃至有点疯魔的。 　　这是陈凯歌的思考，也是他在甘敬身上看到的最难能可贵的闪光点。 　　陈凯歌在张国荣去世之后曾经这样追忆“张国荣必以个人感情对所饰演的人物做大的投入，方至表演上这样的境界。正是他的一个眼神，将《霸王别姬》迷恋与背叛的主题说尽了。” 　　他在甘敬身上重新看到了那样的眼神，重新觉察到自己对梅兰芳这个人物塑造的野心。 　　黎明很好，是很难得的演员，身上的气质很符合大师的身份，但大师不止是有外在那层温文尔雅的皮，还要有那股斗志决绝的神。 　　陈凯歌坐在位上，不知不觉走了神，等他回神过来却见这个镜头已经不知不觉往后走了。 　　“咔。” 　　他再度喊咔，眉头却已经舒展开来，甘敬身上的味道很符合自己想象的劲儿，但还收不回来，要把他磨出来才能用。 　　导演喊停，对象是身为主角的一个新人。 　　现场气氛变得有点诡异沉寂，谁不知道沉着脸的陈导心中是怎么想的。 　　“甘敬，你过来。”他冲着甘敬招了下手。 　　甘敬轻轻叹了口气，冲着演十三燕的王学圻抱了个歉：“不好意思，都是我的原因没过，受累了您。” 　　王学圻笑了笑没说话，看着年轻人一溜烟的奔向陈导旁边，不禁有点乐。 　　虽然这个镜头没过，但和他对戏的王学圻可是咂摸着点味道了，这个人不像是新人，对于镜头位置的把握，对于收声音量的大小，都有一种天然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随着甘敬的几步到身前迅速由青涩转为熟悉，很奇怪，很有意思。 　　王学圻摇摇头，重新在心里开始酝酿自己戏份的感觉。 　　甘敬有些不安，他是按照心里那种演艺经验来的，第一遍被咔之后就收了点，可没想到还是不成。 　　陈凯歌没有立即说话，他看了眼甘敬，又扭头冲后面喊道：“老李头，来来来，把这孩子领过去教教，帮他琢磨琢磨怎么演。” 　　“来喽。” 　　后面冒出来一个老头，衣服不太周整的样子，笑眯眯的站到了旁边。 　　“你先跟着他学学，没事多看看别人怎么演。”陈凯歌态度不亲近也不冷漠，这么说完之后就打发两人离开。 　　除了梅兰芳的镜头，还有其他镜头是需要拍的。 　　甘敬被老头轻轻拽了一下，稍有些失落的跟着往后面清静点的地方走去。 　　“甘敬对吧？” 　　“嗯，您怎么称呼？” 　　“叫我李叔就行，陈导对你的表演不太满意。我听说你是个新人，你对表演是个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甘敬有些茫然，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的本心就是多获得点关注点，虽然现在的已经看起来够用，但多多益善显然是好的。 　　演戏这种事情有点随波逐流，演艺经验能用，那就挺棒；导演让自己当主角，那也很棒。 　　当然，能挤掉一位大咖，他心里还是有些暗爽的。 　　“演戏，就是让你在屏幕上成为另一个人。”老头没说一定要让甘敬回答，接着说道，“我们追求的是演谁像谁，演谁是谁。” 　　“你刚才和王学圻对戏，感觉怎么样？” 　　甘敬想了想，说道：“就觉得他挺有派头的。” 　　老头指了指剧组的方向：“那就是他演出味道来了，你知道昨天导演NG了他多少条吗？整整43条！你这才两遍算什么！” 　　“十三燕这个人物，霸道，傲慢，但他心里是脆弱的，他自承伶人是下九流。”老头拉着甘敬往剧组方向走了走，让甘敬认真观察十三燕的一举一动。 　　动作，语言，细节，逻辑，这个被陈凯歌专程叫过来的老李头对着甘敬侃侃而谈，分析的是恰如其分。 　　接下来两天，甘敬没上镜头，就认真的跟着老头蹲在镜头之外的角落里窃窃私语。 　　又过了两天，在其他剧组成员越来越不对的眼神中，陈导终于再次把甘敬喊到了身边。 　　“甘敬，怎么样？学到了什么？” 　　甘敬略一思索，看了眼另一边正津津有味聊天的老头，说道：“关于表演，以前都不太懂。现在，好像是懂了自己不懂什么。” 　　这话说的有点玄乎，陈凯歌说不上满不满意，只是不置可否的让人通知王学圻，这场要拍他和梅兰芳的剧情了。 　　剧组的围观群众们再次开始默默的围了上来，这场景让陈凯歌看着有些好笑，但也知道他们的心思。 　　各就各位，场记板清脆一响，甘敬长衫亮相。 　　这次再来，味道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镜头后面的陈凯歌点了点头，觉着这几天的突击教学还是有效果的，虽然某些方面还是有些痕迹。 　　他没有问过甘敬，但心中猜测这个家伙一定很喜欢看霸王别姬，很喜欢里面张国荣出演的虞姬，乃至于到了一种肖似的地步。 　　只是，程蝶衣是程蝶衣，梅兰芳是梅兰芳。 　　两个角色核心里都有对艺术的追求，但经历不同，遭遇不同，是不能够完全用演程蝶衣的方式来演梅兰芳的。 　　这是陈凯歌需要甘敬做出来的改变。 　　程蝶衣固然是他拍摄出的巅峰，但哪个导演不希望能够有所突破？ 　　这对陈凯歌来说很重要，对甘敬亦是如此。 第五十四章 梅兰芳和程蝶衣 　　梅兰芳应该是什么样子？ 　　在初步过了镜头之后，甘敬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他一切的演艺经验，包括对镜头的把握，对现场的熟悉，都来源于他脑海里的演艺经验，而这种演艺经验是属于张国荣的，是属于霸王别姬里程蝶衣的。 　　“我要的是梅兰芳，不是程蝶衣。” 　　当甘敬自以为已经能掌握演戏心得时，陈凯歌突然找到甘敬，如此郑重的强调。 　　甘敬略困惑，接下来几天又被导演给停了镜头。 　　剧组的某些成员再次陷入了幸灾乐祸的情绪之中。 　　“你说，这个人演的也不怎么样啊，让他来演还不如我来演主角呢。” 　　“谁说不是，谁知道他是怎么拿到主演的。” 　　“可能是家里的关系，陈导要捧他呗。” 　　调侃嘲弄的话并不会当着甘敬的面来说，但若有若无、有意无意之间总是会传入他的耳朵。 　　这些声音既不算太痛，又不算太轻，就是挥之不去的总在旁边挠啊挠的，让甘敬有些心烦。 　　这天，他在围观别人拍戏时，又听到了类似的话，一怒之下，甘敬自己默默离开人群走到了清静的地方。 　　他皱眉看着那边依旧在围观的人群，心里对于一件事有点犹豫不定。 　　现在拍戏的感觉找不到，单凭自己的思考和临时的教导不知能不能有所突破，如果不能突破，达不到陈凯歌的要求的话，那是不是还要面临被换的境地？ 　　目前已经拍摄的镜头还不多，换人完全可以重新再拍一遍。 　　甘敬走了几步，心念沉下，感觉到了脑海里的系统，上面的关注点是四十多万，足够再来一次套圈。 　　之前有所猜测，套圈所获得东西是会受周围环境影响的，现在在片场套圈很可能会套取到演艺相关的经验。 　　只不过，【玲珑骰子】这个技能确实在是赌场获得的，【演艺经验】技能书则是在京剧表演的台下……自己总结出来的规律未必就准确。 　　背后围观的剧组成员忽然响起一阵哗然，不知是出了什么情况。 　　甘敬听到这声音，心里的犹豫忽然化为坚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今天套到了有用的演艺经验，演戏演好了自然能登上媒体头条，进而获得更多的关注点。 　　他稍稍闭眼，心中意念一动，那个幻影就把圈给仍了出去，准确的套中了一个马赛克。 　　过了几秒，套中东西上的马赛克渐渐消去，上面慢慢露出几个字——【神奇舌头】。 　　嗯？嗯？？？ 　　什么鬼？我想要的是演艺经验啊！这神奇舌头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听起来有种……404的感觉？ 　　甘敬有点抓狂，这一次耗费了40万关注点的套圈给自己套到了一个完全没有用的东西。 　　他用心念去感触这个玩意却完全没有反应，既不像之前有解释，也没感应到一点点特殊的地方。 　　难道被忽悠了？白白浪费了40万关注点？ 　　甘敬稍微有点沮丧，可转念想着系统应该不会出问题便认真研究了一会……最终，仍旧一无所获。 　　“甘敬，你在干什么？”陈凯歌导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看着脸上明显有茫然神色的甘敬，还以为他是在为角色而迷茫。 　　“你可以喜欢程蝶衣，但不能只用程蝶衣的方式来演梅兰芳。他们，一个是虚拟的人物，一个是真实存在的伟大艺术家。”陈凯歌提点了一句，又回到了镜头后面。 　　甘敬略微心疼好不容易涨起来的关注点，但木已成舟，这又不带退货的，只好心中含泪准备等有时间再继续研究这个新获得的【神奇舌头】。 　　到底应该怎么来演梅兰芳呢？他的心思重新回到这个问题上面，在确定系统也无法给予更多帮助之后，甘敬只能立足于现在的条件上思考问题。 　　剧本里的内容甘敬已经是完全熟透了，但从文字到表演是两回事。 　　默默的走的更远了些，甘敬走出了片场，走到了外面的蓝天白云下。 　　“嘿，哥们，借根烟。”他走到门口，看到有个保安正在守着门口，不禁心生亲切——确定出演之后他就给张叔打了电话告诉情况，张叔也很大度让自己在京城忙活事情，现在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保安很和善的递过来一支烟，仍了个打火机过来。 　　甘敬点燃，美美的抽了一口，看到保安略微闲散的模样忽然来了恶趣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保安的目光下缓缓吐出了一只喵。 　　“卧槽，哥们，你干什么呢？”保安揉了揉眼睛，十分震惊。 　　甘敬嘿嘿一笑：“你不是看到了？” 　　保安看着空气中还未消散的烟圈，咽了口吐沫，尝试着自己吐了个烟圈却完全不成型。 　　“都是吐烟圈，咋就区别这么大呢？你这烟和我的一样啊，怎么有这区别？”保安很纳闷，想着学一手。 　　甘敬正要说话，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一个念头。 　　同样的烟，经过加工吐出了不同的效果。 　　梅兰芳和程蝶衣，同样的热爱京剧，为什么会在面对日本人要求演出时有不同的表现呢？他们的区别在哪里？他们的为什么那样选择？ 　　第一次，甘敬跳出剧本里的内容开始去思考两个人物命运的抉择。 　　程蝶衣是个虚构出来的人物，他面对日本人的要求选择唱给他们听，即便面对别人责问，他也理直气壮的说出“他懂戏”这个理由。 　　在他心里，懂戏甚至大于了民族立场。 　　梅兰芳却不同，这是一位真正青史留名的大家，他面对日本人选择了打破伤风针陷入昏迷，从而拒绝演出，他有自己的立场。 　　他是伟大的艺术家。 　　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是艺术，梅兰芳里的梅畹华是艺术家；前者只为艺术而活，不疯魔不成活，后者则是有着自己的底线，是“艺术没有国界，艺术家有”的杰出代表。 　　所以，程蝶衣最终的结果是为艺术而殉道，梅畹华最终成为家喻户晓的梅兰芳。 　　甘敬手中的烟头已经烧到了手指，灼伤感让他猛然回神，而那些思考好似一汪甘泉汨汨的流入心中，让他的心越来越清凉。 　　“我明白了！谢谢你。”甘敬一把丢过烟头，转身就走向片场。 　　保安还沉浸在那个烟圈喵中无可自拔，听到这声感谢顿觉莫名其妙，看着忽然出现、忽然吐出喵，又忽然离开的甘敬，深感这些演戏的人都有点神经质。 　　不过，是不是只有神经质的演员才能在屏幕上成为另一个人？ 　　片场的保安心中冒出这样一个富有哲理的问题。 第五十五章 纷纷扰扰 　　《梅兰芳》剧组的拍摄进行的如火如荼，外界却慢慢有了风言风语。 　　之前甘敬没出现时，剧组选择主角就有过一阵议论，当最终的消息是黎明出任，大众也算是能够接受。 　　可过了一阵，随着拍摄的开始，突然有消息说，黎明不演了，陈凯歌捧上去一个新人挤掉了他的位置。 　　开始的时候没人相信这件事。 　　黎明是谁啊？ 　　香港四大天王！ 　　从九十年代起风靡港台大陆三地的顶级艺人！ 　　那是一个小小新人能够挤下来的？ 　　众多网民乃至一些圈内人士听到这个消息都当作笑话来听，可当黎明在香港出席一次宣传活动的时候，有个记者问出了这个问题。 　　“黎明，请问出演梅兰芳是什么感觉？”这名记者还以为黎明是从剧组里回香港参加活动。 　　黎明脸色稍稍有点黑：“我没有参加《梅兰芳》的拍摄。” 　　什么？黎明没参加？难道之前那个消息是真的？ 　　原本只是应付差事的记者们顿时哗然且兴奋了，无数只手举了起来。 　　“有消息称，你是被一个新人挤掉？是真的吗？” 　　“《梅兰芳》剧组是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别人？” 　　“请问你是和陈凯歌导演有分歧吗？” 　　一个个问题被抛了出来，这群娱乐记者如同嗅到骨头的狗一般围了上来。 　　黎明这一趟是出席一个品牌的宣传活动，此刻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个人身上，不禁脸色一黑。 　　“我和陈导相处的很好。”他回答了其中的一个问题，稍稍沉默之后继续说道，“我尊重他们的选择。” 　　做出这样的回应之后黎明就不再继续回答其他问题，随即这个宣传活动也草草了结。 　　然而，记者们并不会因为黎明的回应而消停。 　　他们自然也不会相信这名天王所给出的解释——这种情况下，黎明作为大咖，肯定不会对大导演开撕，但他所说的“尊重他们的选择”就有些意思了。 　　他们是谁？怎么选择出来的？是什么理由支撑他们选择用一个新人来代替天王？ 　　这其中可供报道的事情太多了。 　　有些娱乐记者立即申请前往内地做采访，与此同时，这个消息很快传入内地记者的耳中。 　　他们也惊讶了，原来之前的消息是真的。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内地记者立刻跑去《梅兰芳》的片场蹲点，试图获得第一手的消息。 　　陈凯歌在选择甘敬作为主角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情况，早就下了封口令，不准剧组成员对外透露消息，但这种事情是很难禁止的。 　　作为娱乐记者，圈内人脉自然是很深厚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与演员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记者用演员和明星来增加传媒报纸的销量，演员们则通过他们来增加曝光量。 　　更何况，对于甘敬的存在，剧组有些人心中是不服气的。 　　于是，甘敬的消息慢慢就被透露了出来。 　　——《梅兰芳》剧组主角确为新人！ 　　——出演梅兰芳，甘敬究竟何许人也？ 　　——甘敬与陈凯歌的二三事！ 　　——出身羊城的甘敬，一名网红的上位史！ 　　娱乐记者是专业的，他们通过剧组人员透露的消息，进一步挖掘出了更多的信息。 　　这个挤掉天王，出演大导演的男主角，是从羊城起家，据查是一名孤儿，学历只是高中毕业，开始做过保安，后来因为吐烟圈上了节目，算是有了点小小的名气，再后来因为地铁纠纷上过访谈，自曝是京剧大师谭远的徒弟。 　　记者们算是把甘敬给查了个底朝天，但怎么也不明白甘敬为什么能挤掉黎明。 　　谭远固然是京剧大师，但他的关系在娱乐圈并不算多广阔，能助力这个记名弟子上位？ 　　到了这个时候，网民的好奇心已经被接连不断的报道给挑了起来，甘敬上过的节目，吐过的烟圈，唱过的京剧统统都被翻了出来。 　　天王的粉丝，天王的黑粉，路人粉，吃瓜群众在网上议论纷纷，有嘲讽天王的，有好奇内幕的，有对甘敬之前地铁里的行为不屑的，有认为甘敬这个人还算不错的。 　　——就是没有认为甘敬可以出演梅兰芳这个角色的。 　　演技？呵呵。 　　脸蛋？呵呵。 　　咖位？呵呵呵呵。 　　一时间，《梅兰芳》还没拍摄结束就引起了民众大量的关注，大家都很好奇由这么一个新人强行挤掉天王的片子能拍出个什么模样。 　　此时，关于甘敬在片场里的表演也由内部消息人士随着拍摄进度而慢慢透露了出来。 　　“《梅兰芳》主角，第一个镜头被咔！” 　　“新人甘敬被导演训斥，数天不曾出镜！” 　　“临时学表演，这样的粗制滥造怎能服众？” 　　“甘敬连累其他演员，一天疯狂NG！” 　　这样的消息符合大众对于新人的判断，也因此带来了许多嘲笑，有对甘敬的，也有对导演陈凯歌的。 　　陈凯歌拍摄的上一部电影《无极》口碑很差，被猛烈抨击，虽然票房还算不错，但不讨好。 　　现在他做出启用新人的决定，更是让大家对他充满了质疑——这背后到底有没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来自剧组内部成员的消息仍在继续，民众的关注仍在，只是不知何时悄然换了类型。 　　“甘敬完美演艺，现场一片惊叹！” 　　“对手戏，甘敬获孙红雷好评！” 　　“京剧扮相闪耀舞台，新人甘敬获得剧组上下认可！” 　　这样的转变来的太过迅速，娱乐记者们一边报道，一边暗自揣摩，这一定是陈凯歌下令发话才给透露出来的消息。 　　不然前面一阵还倍受指摘呢，后面立即就出神入化了？ 　　搁谁，谁也不信啊！ 　　民众网民更是不信了，这是拿自己当傻子呢？ 　　当这类消息的点击量不多，销量下降的时候，记者们也不这样报道了，只是仍旧找那些矛盾点和猜测来报道——大家喜欢看这一类的嘛！ 　　消息纷纷扰扰，网民熙熙攘攘。 　　剧组里，临近杀青的甘敬看着系统里的关注点，吓了一大跳。 　　这将近百万的关注点是怎么回事？我啥也没做啊！我是无辜的啊！ 第五十六章 杀青 　　甘敬这段时间的心思全都放在揣摩角色上面。 　　他是日也琢磨，夜也推敲，连带着梦里都好几次梦见自己就是梅兰芳，站在舞台上唱戏演出。 　　脑海里本就有另一位经典角色程蝶衣的经验，之前又有对两个角色之间差异的领悟，甘敬好似打通了任通二脉，一下子就开了窍。 　　辗转腾移，说唱怒笑，一举一动渐入佳境。 　　另外，梅兰芳这个角色有不少的戏份是京剧相关的，甘敬在这上面表现的尤其出色。 　　其他的演员大多是后期配音，他是直接拉上去就能唱。 　　随着对角色体悟和揣摩的加深，甘敬已经能表演的很好了，他能在陈凯歌需要的时候把程蝶衣的那股劲给表现出来。 　　而这就是陈凯歌最为需要的！ 　　“敬敬啊，干嘛呢？” 　　就在甘敬从震惊中缓过来转而有些流口水的时候，后面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甘敬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这个喊自己“敬敬”的家伙是谁——《梅兰芳》里出演一个自承为梅兰芳引路人和保护者邱如白的孙红雷。 　　孙红雷长相颇有一股狠味，刚开始除了对戏，甘敬都不太想和他多说话。 　　可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他发现这个长相粗犷，能够妆也不化直接出演黑涩会老大的演员其实很有趣。 　　用一句话来形容大概就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两个人关系处的已经不错，甘敬头也没回，有些懒洋洋地说道：“我在思考角色。” 　　“不错了，你已经很棒了。有时候你扮相开演，我站在你对面都觉得难道那个梅大师复活了？”孙红雷夸奖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随后又问道，“思考哪方面呢？” 　　演员之间的交流也是进步渠道的一种嘛，甘敬虽然是个新人，但这段时间随着他拍戏渐入佳境，孙红雷也没有小觑。 　　甘敬侧着脑袋，看着孙红雷大佬般的脸庞，说道：“我在想，如果让梅大师抽烟时吐出一只喵来会有什么效果。” 　　这……这应该不是认真的吧？孙红雷心里想着，可看到甘敬严肃的脸庞也不能确定真假，直到甘敬哈哈笑出声，他才发觉这个家伙确是在开玩笑！ 　　“红雷哥，你不是当真了吧？”甘敬拍腿大笑。 　　孙红雷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就要了结了他——敢和黑涩会大佬开玩笑，那是活腻歪了！ 　　“干嘛呢，干嘛呢，都去化妆，把最后一个镜头拍了！”陈凯歌在远处拿着电音喇叭大声的喊着。 　　听到导演呼叫，孙红雷这才松了手，狠狠拍了下甘敬的肩膀。 　　“走，我的梅大师！” 　　甘敬笑嘻嘻的跟着孙红雷前往化妆室。 　　等他出来的时候，脸上的妆容让整个人都显得苍老了不少。 　　今天最后一个镜头是甘敬当初第一次见陈凯歌所试戏的那一幕，是他全剧的最后一个镜头。 　　经过这么多天的演出，甘敬已经能摸清出导演心中的脉络了。 　　场记板一声清脆的声响，镜头开始。 　　甘敬一身白色西装，迎着民众和记者缓缓往里走去，面色平和，脚步坚定，脸上隐隐挂着笑容。 　　一个人上了楼梯，侧了下头又没真回头去看，留给镜头一个白衫背影。 　　脚步很正，逐渐放缓，终究还是停住。 　　站在高处回身看向众多仰慕者，梅兰芳轻声说道：“谢谢大伙儿，别跟着了，我这就要扮戏了。” 　　平和的语言，眼神里复杂的情感，至此戛然而止。 　　陈凯歌在镜头后面稍稍沉默，回味了一下，喊了句：“过了。” 　　梅兰芳消失不见，甘敬重回人间。 　　只是，他的心情不像是自己之前曾经想象的那么欢喜雀跃，更多的是一丝丝如梦似幻的感觉。 　　这就结束了？这场戏就算完了？ 　　自己到底演的怎么样啊？ 　　甘敬心里有点茫然若失，他随着群演的脚步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住。 　　“嘿，抽支烟。”孙红雷走了过来，扔了根烟。 　　甘敬接住，点燃，心中那股奇怪的情绪随着尼古丁的吸入而逐渐平息。 　　他再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在即使见过仍旧惊奇的孙红雷眼光中吐出了一只喵。 　　这时，一个侧位的摄像机正好还开着，就拍到了剧中大师梅兰芳和他的拥簇邱如白共同抽烟，而梅大师吐出喵状烟圈的画面。 　　这个画面日后作为花絮永远的留在了《梅兰芳》这部电影里。 　　当然，现在的两人对此一无所知。 　　“敬敬，玩去吧，我还得等个镜头。” 　　今天这个镜头是甘敬最后一个镜头，其他人还需要补拍一些画面。 　　甘敬叼着烟，走到了陈凯歌身边。 　　“导演，这就完了？” 　　“嗯，后天杀青宴。”陈凯歌看着镜头里的画面，随口应道，他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没空理会这个小年轻心中的情绪。 　　随手被导演打发，甘敬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当片场里的喧嚣和其他人的聊天声都消失不见，甘敬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自己床上，他终于平静了下来，清晰的认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场戏，自己真的拍下来了！ 　　自己真的从一个从没拍过戏的新人成为了一部拍过电影男主角的准新人！ 　　这真是一段奇怪的经历，真是一段有趣的经历，真是一段……自己挑对了的经历。 　　甘敬仰头大笑，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这电影还没上映呢，自己就已经获得了那么多关注点！等到电影上映了，那以后就再也不用愁了啊啊啊！ 　　甘敬心里美滋滋的，觉着自己再也不用为系统的事情发愁了，自己选择拍戏来完成目标也真是太明智了！ 　　他在房间里沉浸了一会，自我鼓励了一会，想着过两天才有杀青宴便打算出去逛一逛。 　　这段时间忙着拍戏，分析揣摩人物，他的心里其实是很有些疲惫，如今戏份结束，终于可以空闲下来了。 　　换了身衣服，自己卸了妆，甘敬轻飘飘的走出了片场。 　　谁知，刚走了没几步，忽然几支长枪短炮冒了出来。 　　“你好，甘先生，你对于自己出演梅兰芳有什么看法？” 　　“甘敬先生，你和陈凯歌导演是什么关系？你一个新人怎么会得到这个角色？” 　　“你对黎明是什么看法？” 　　一连串的问题从耐心蹲守的记者口中问了出来，一下子就把甘敬给问懵了。 第五十七章 眉头一皱 　　甘敬有些郁闷，这怎么刚出片场就碰见这么一档子事。 　　虽然没正儿八经的接受过记者采访，但他好歹也是上过节目，拍了两个月戏的，现在脸上倒是没有慌乱，只有懵逼过后的郁闷。 　　他退后了一步，对着面前的话筒说道：“慢慢来，不要急，你们一起说，我什么都听不清了。” 　　记者们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便彼此看了一眼，有了些许默契。 　　一个男记者手持标有星周刊字样的话筒，当先问了一句：“甘敬先生，你好，我是星周刊的。请问你对于出演梅兰芳有什么想法？你是怎么获得的这个角色？” 　　甘敬瞥了一眼，看到这个人已经有四十有余，语气放缓了一些，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挺好啊的，梅兰芳大师是个伟大的艺术家，能够出演他我很荣幸。我是通过试镜获得的。” 　　另一个记者立即追问道：“你是怎么试镜？是陈导演试镜的吗？” 　　“是啊，陈导试镜。”甘敬点头承认。 　　有两个记者相互看了一眼问道：“对于挤掉黎明，你是怎么看的？请问你觉得自己和黎明谁更适合梅兰芳的出演？” 　　这是一个隐含恶意的问题，甘敬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道：“黎明是我的前辈，我很尊敬他啊。那个，差不多了，我还有事呢。” 　　他想拨开记者往外走。 　　“甘敬先生，为什么陈导演会选你而不选择黎明呢？” 　　甘敬看了一眼没理，他又不是陈凯歌，总不能替别人回答吧。 　　“请问，你作为一个从未拍过戏的新人怎么能出任一部大戏的男主角呢？” 　　甘敬这次看都没看就要用力挤出去。 　　“你是不是心虚了呢？”一个声音突然这样冒出来。 　　甘敬心里有些烦躁了，这都什么人啊，自己不是回答过了么。 　　“我已经说过了，至于导演怎么想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演，电影上映了欢迎你们去看去评价。”他让自己冷静面对这问题。 　　“如果不是心虚，你为什么急着离开？”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这边围着的人有点多，甘敬分不清是哪个记者这样说话，只是有点被气乐了。 　　自己要离开就是心虚啊？谁说就一定要有义务回答你们问题的？ 　　甘敬心中有气，闭口不言，任凭这些记者如何提问都不再说话。 　　他这样一边沉默，一边挤着往前，终究还是走了出来——这些记者也不能抱着他的大腿拉扯着不让走。 　　眼看他这样不配合，记者们赶紧拍了几张他离开的背影。 　　“哼，这小子，不识相。”一个记者有些愤愤不平。 　　“新人嘛，有他的苦头。”另一个人安慰道。 　　记者虽然有时候也会和明星演员起冲突，但更多的是一种共存的默契感，现在这个一头闯进来的新人居然这样没规矩，那免不了在报道的时候会动一动笔杆子。 　　甘敬不知道这背后的议论，只是觉得有些郁闷。 　　等到他转念后一想，如果自己以后登上的头条更多，那是不是还得面临更多这样的场面？ 　　甘敬心有忧虑，不是太喜欢刚才那种氛围——刚才居然还有人说自己心虚的？什么鬼？真应该好好把那个人给揪出来然后记在小本上。 　　面对可能出现的被围堵场景，还没有成为明星的小保安出去逛了一圈，买了两样东西。 　　一个大大的墨镜，一个遮脸的口罩。 　　心满意足而又偷偷摸摸的回来，甘敬发现那群记者已经消失不见了，本还有些纳闷，可到了第二天，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新人甘敬的第一次采访》，星周刊。 　　——《傲慢还是才华？》，娱乐都市报。 　　——《不友好的第一面，他会是怎样的“梅兰芳”？》，影视报。 　　——《深扒新人甘敬的另一面》，京城娱报。 　　系统里的关注点在加快速度的增加，甘敬看着这些报纸已经无语了。 　　我是想上头条啊！但我想看人家夸我啊！ 　　我是想上头条啊！但我是想伟光正啊！ 　　之前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嘛，怎么能解读出来那么多东西？ 　　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甘敬彻底的郁闷了，他翻了翻这些报纸，又看了看网上媒体的转载，终于发现自己这个挤掉黎明的新人在大家心中是什么形象了。 　　敢情都在等着自己扑街呢？ 　　他看着报纸上“心虚”“傲慢”“不知所措”“粗鲁”等字眼，一怒之下把报纸全部揉成一团给扔进了垃圾桶。 　　这些渣渣们，等着！ 　　甘敬心情有些恶劣，这种恶劣一直持续到杀青宴的开始与结束。 　　杀青宴里剧组的成全基本都在，只有出演了孟小冬的章子怡因为戏份早早拍完，档期又紧，所以没有在，其他人觥筹交错，拓展了下关系，算是又一场合作。 　　甘敬这部戏下来，处的关系最好的就是孙红雷这个自带大佬光环的人。 　　杀青宴平静的结束，甘敬心里没什么感触，只是看着大家匆匆的分离又奔向下一处片场。 　　这边拍摄结束，陈凯歌的工作却仍旧在继续，他需要把片子给剪出来，剪出一个最佳的组合。 　　一时间，甘敬有些无所事事了。 　　回顾两个月的拍摄，他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只是不知会不会突然醒过来。 　　嗯……系统里增长的关注点告诉他不是梦，媒体报道里的用词也告诉他不是梦。 　　甘敬收拾了下心情，奔向了自家师父谭远那边。 　　说起来，这两个月一直住在片场和剧组给定的酒店，现在拍摄结束了，甘敬要么自己订酒店，要么就得去师傅那。 　　小保安出身的甘敬当然选择后者。 　　师父谭远没有意外他的到来，只是意外于这个记名徒弟居然手上又拎了两盒脑白金。 　　“下次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三个字。天天在电视上听到就算了，居然眼里还看到。”谭远明令禁止，眼看甘敬没什么事要干就给他安排了练戏的功课。 　　甘敬欣然接受。 　　在师父这边能练戏那是极好的，不仅能进步，还很热闹。 　　这边有各位师兄，有各位师侄，还有一个小师妹谭珊。 　　“师妹，这是谁的宝宝？喂什么呢？”甘敬这天看到从羊城回来的师妹推着一个婴儿车，拿个杯子就在搅拌。 　　“二师兄的小宝宝，很可爱的。喂奶粉呢。”谭珊答道。 　　甘敬“噢”了一声，随手从她口中拿过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 　　“哎，你怎么还和小孩抢东西喝，一边去。”谭珊翻了个白眼。 　　甘敬逗完师妹，刚想走开，忽然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第五十八章 欺负 　　谭珊站在婴儿车旁边，为了测试奶粉冲泡的温度合不合适，用嘴抿了一口，可随即想到师兄刚刚也是这么抿的，不禁脸上一红。 　　要说这个师兄，这个师父的记名徒弟，那还真的有点古怪。 　　上次见到他第一面时，他就口是心非，明明是要救人，明明很勇敢，可嘴上却一点都不愿意说。 　　后来还去了赌场，据所见所闻来看，手上有一手出色的赌术。 　　再后来，师兄告诉自己他去京城试戏剧了……再再后来，师父告诉自己他正在拍戏…… 　　这是一个保安应该干的事情么？ 　　谭珊一想起这个就有点发愣，余光瞥见师兄正紧紧皱着眉头，心里就有些胡思乱想，师兄在干什么？他为什么皱眉头？他是不是生气了？ 　　小女孩的心思比较跳脱，谭珊心里有些忐忑。 　　客观上来说，这个师兄长相也就一般，嗯……不客观来说，是有那么一点人格魅力的。 　　“师妹，师妹，师……谭珊！”甘敬开口，却发现师妹完全处于走神状态。 　　“啊，啊，噢，喂奶，喂奶。”谭珊被叫了数声，脸有点红，赶紧手忙脚乱的要去喂奶。 　　甘敬一把握住小师妹的右手，当然，他的重点是在她手中的奶瓶上。 　　“先别喂了。”他脸色严肃。 　　谭珊被师兄握住右手，心中小鹿乱撞，有点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什么，喂什么？为、为什么？”她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了。 　　“这奶粉有问题。”甘敬心中叹息，那个【神奇舌头】都快被自己遗忘了，可就这么忽然显示出了作用。 　　刚才抿了一口，舌头突然起了反应，只有一个信号——凶。 　　呃，这种信号来的突如其来，让甘敬有点猝不及防，但此刻也不能细细研究，只能先停止让师妹喂奶再说。 　　“有什么问题啊，一直都是用这个啊。”谭珊说话声音很小，发现自己的右手一直在被师兄握着。 　　甘敬没注意这个细节，他松开手却又握住，然后另一只手把奶瓶拿了过来。 　　女孩呼了一口气，心中的异样慢慢褪去，发现除了婴儿车上的小小婴儿，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不禁松了口气。 　　“师兄！怎么了！你是不是在耍我！”她忽然有点恼怒，来了脾气。 　　可甘敬一脸严肃的模样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一下子，谭珊心里又有点疑惑，奶粉能有什么问题？ 　　“嗯，你看我像开玩笑嘛？有问题，我说不上来，反正是有问题。”甘敬挠头，这个怎么说呢？难道说舌头告诉自己有问题？ 　　这个能随便说么！ 　　嗯，能。 　　甘敬张嘴，一手握着奶瓶，把舌头伸了出来，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神奇舌头：“它告诉我有问题。” 　　这能信么？ 　　不能！ 　　恰好这时，婴儿床里的宝宝哭了起来，谭珊有点急了，伸手就要去抢甘敬手中的奶瓶。 　　“给我！宝宝饿了！都哭了！” 　　“不给。” 　　“给我！！” 　　“不给！” 　　甘敬双手抬高，奶瓶举过了头顶，任由小师妹怎么去抢都抢不到。 　　婴儿宝宝的哭声越来越大了，终于引来了旁人。 　　“你们干什么呢？宝宝都哭了，还在那边玩！”出来的正是二师兄赵威，自家的孩子当然自家疼，他一听到女儿的哭声就觉心疼。 　　“二师兄！是……”谭珊刚想向二师兄说这个事的始末，突然觉得说出来会不会引起二师兄对甘敬的反感，便犹豫了一下，“是我，嗯，不该玩。这就喂了。” 　　她转头对着师兄甘敬打了个眼色。 　　甘敬低头冲她一笑，却不为所动，反而上前一步对二师兄赵威说道：“师兄，这奶粉有问题？” 　　“嗯？”赵威从婴儿车里抱出自己女儿在怀里哄着，有点纳闷，奶粉能有什么问题？ 　　面对师兄的疑问神色，甘敬这会好歹是没伸出舌头了，可他又没有别的理由来说，只能重复道：“我能喝出来，不太对。” 　　“难道是过期了？”赵威不解，想了想，这一罐奶粉是老婆才买回来的，应该不至于吧。 　　怀中婴儿宝宝的哭声愈发响亮了，赵威想了想，抱着她走回了屋里。 　　甘敬稍稍松了一口气，看着旁边对自己瞪眼的小师妹就是一笑，把谭珊看的直生闷气。 　　过了一会，赵威抱着仍旧在哭的孩子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罐奶粉：“没问题啊，保质期还有一年多呢。师弟，拿来吧，你都多长时间不喝奶了，还能喝出来奶粉味不对啊。” 　　他开了个玩笑，随手把奶粉罐递给师弟。 　　甘敬接过一看，进入眼帘的首先就是上面大大字体标识着的“国家免检产品”，他翻过来看了看，日期确实是没问题。 　　可，这舌头不会骗自己吧？ 　　“凶”到底是怎么个凶法？ 　　甘敬有点抓瞎，这时，听到孩子哭声的妈妈郑华华出现了，她一露面就是一阵吼：“赵威！干什么呢！还不喂孩子！！” 　　二师兄的老婆郑华华有点彪悍，甘敬虽然来的不多，但也所知一二。 　　赵威脸色一苦，低声冲着师弟说道：“奶瓶给我，你看你师侄女都哭成啥样了！” 　　甘敬心中一阵纠结，手中紧紧攥住奶瓶说道：“不能喝啊！这奶粉有问题！”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郑华华皱着眉头从屋里走了出来，一把从赵威怀中抱过孩子不断的哄着。 　　她看向这个师弟，不满道：“甘敬，这不是你孩子，你不心疼啊，快把奶瓶给我。”她性子直接彪悍，抱着孩子就到甘敬面前要去拿。 　　甘敬连忙后退两步：“华华姐，不能给宝宝喝这个！” 　　郑华华抱着孩子抢不过甘敬，一扭头看到老公赵威在旁边站着，吼道：“看什么呢！看你老婆孩子被人欺负啊！还不帮忙！” 　　一个是师弟，一个是老婆，都不是外人，主要师弟还坚持奶粉有问题，赵威不知道该不该帮。 　　郑华华一跺脚，蹬蹬蹬的走向屋里：“不给我是吧！我再去冲一瓶！”屋子里面还有。 　　她抱着哭声愈发响亮的孩子快步走了进去，重新拆开一罐奶粉。 　　这时，甘敬跟了进来，一把打掉她手中的奶粉罐。 　　郑华华呆住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对跟着进来的赵威和谭珊怒道：“你们就看着他这样欺负我们母女俩？！” 　　她的怒吼声响彻了整个大院。 　　屋子里，奶粉罐咕噜噜的滚着，洒了一地的奶粉，甚至糊住了罐子上的品牌标志。 　　——国家免检产品，三鹿奶粉。 第五十九章 孰是孰非（上） 　　郑华华这一嗓子把整个大院的人都给吸引过来了。 　　这里是谭家的地方，是把相连的四合院打通组成的大院子，就是用来为谭家京剧而用，所以过来的都是甘敬师门的人。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别人聚集过来，看到的场景是赵威黑着脸，郑华华怒气冲冲，谭珊嘴巴微张，三人的中心点是面无表情的甘敬，手里还拿着一个奶瓶。 　　眼看师门的人都过来了，郑华华的愤怒和委屈可是有地方抒发了。 　　“三师弟，你看看这个甘敬像不像话？我宝宝哭成这个样子，他居然阻止我喂奶！” 　　“五师妹，你看看，他不仅阻止我喂奶，还把孩子的奶粉罐都打翻了！” 　　“小师妹，你说……” 　　“够了！”赵威一声怒喝，止住了老婆的抱怨和告状，他对甘敬硬邦邦地说道：“师弟，你出去吧。这事做的不像话！” 　　原本师弟拿着奶瓶也就算了，可居然追进屋子里打翻奶粉罐，那就太欺负人了！赵威虽然性情温和，又是师兄，但也不能看着自家老婆这样被欺负。 　　甘敬手拿奶瓶，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打翻的奶粉罐，又看了看围观的众多师兄师姐，有些无奈的解释道：“各位师兄师姐……” 　　“哦，还有小师妹。”甘敬瞥了一眼旁边的谭珊，补充道，“这个奶粉真的有问题！你说我至于骗你们吗？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难道我要和宝宝抢奶粉喝？” 　　郑华华怀中的宝宝哭声愈发响亮了。 　　赵威的脸色仍然黑着，可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如果师弟是开玩笑，那到现在也应该适可而止了，但他仍然这么坚持……是有点奇怪。 　　他不及说话，老婆郑华华就发话了，她恨恨说道：“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这奶粉怎么了？怎么了？你是专家啊？你管的还真多！这是打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害他？！” 　　甘敬直接把手中的奶瓶冲着垃圾桶丢了过去，然后对着郑华华团团作了个揖：“华华姐，我是真为了宝宝好，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见谅。” 　　“那你赶紧走！我要喂孩子了！”郑华华没给好脸，有点心疼的晃了晃怀里哭声不止的宝宝。 　　“师弟，走吧，来来，我教你一段新戏。”三师兄站在门口伸手招呼甘敬。 　　“对，别闹了，你瞅宝宝哭的。过来，师姐检查检查师父给你布置的功课。”五师姐也这么说道。 　　一旁的谭珊眼巴巴的瞧着甘敬，也不愿他再这样坚持下去，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甘敬看了看师兄师姐，瞧了瞧黑脸的赵威和郑华华，长叹一口气，挪动两步走向门口。 　　“喔喔喔，不哭了，乖儿子。坏人被打跑了。”郑华华哄着孩子，伸手去拆另一罐新奶粉。 　　甘敬脚步一顿，电光火石之间，身子猛的一窜！ 　　这一刻，他身上那层无形的保安服闪闪发光，放佛是保安看到了窃匪，放佛是警察看到了暴徒！ 　　啪！ 　　又一罐奶粉被打翻在地，洒的地面东一层西一层。 　　甘敬做完这个动作，连忙往后退，双手一摊，叹息道：“坏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又重演了一次。 　　赵威的脸色由黑转青，又由青转红，火冒三丈，只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也猛然一窜，一把揪住甘敬的衣服，硬是把他往外拽。 　　“滚出去！你给我滚！” 　　“这里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甘敬做到这一步了，更不愿走了，两人于是便扭打在一起。 　　门外的师兄师姐们连忙过来想分开两人。 　　一时间，众人扭在一起，房间里宝宝的哭声更大了，彻底乱作一团！ 　　“成何体统！” 　　一声厉喝突然从外面响起，却是师父谭远回来了。 　　听到师父的声音，众人连忙止住，赵威也松开了手，甘敬倒是无所谓似得，仍旧巴巴的注意着郑华华的动作。 　　这个眼神直把赵威的脸色又气红了一层。 　　“都给我滚过来！” 　　谭远双手背在后面，怒气冲冲的走向厅堂。 　　众人乖乖的跟着走去，甘敬落在最后面，回头冲着郑华华一笑：“华华姐，你也来呗。”他生怕郑华华趁机泡奶粉。 　　郑华华只以为他是仗着师父的看重来挑衅自己，怒道：“去就去！” 　　甘敬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晃晃悠悠的跟着郑华华最后来到了厅堂。 　　说来也奇怪，谭远的一声厉喝居然把孩子的哭声也止住了，这会他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个不停，似乎好奇屋里的大人怎么突然都变成了乖乖的小白兔。 　　“谭山不在，你就是老大。赵威，你就是这样管理师弟师妹的？” 　　谭远坐在主位上，伸手点了点赵威：“说说，怎么回事？” 　　赵威余光看了眼甘敬，上前一步把师弟的恶行给说了说。 　　甘敬安静的听着，心里琢磨着神奇舌头的事。 　　等到二师兄说完，谭远又指了指甘敬：“甘敬，你为什么那么做？”他听着也很纳闷，这好生生的人家母亲喂孩子，你跟着搀和什么劲儿！ 　　甘敬有些无辜的耸耸肩，面对师父的询问，面对二师兄赵威和郑华华的怒火，说道：“那奶粉真有问题！不然我闲的蛋疼管这个事啊！” 　　谭远面色一沉：“证据呢？有人下毒还是怎么着？” 　　郑华华出口讥讽道：“人家三鹿奶粉是国家免检产品，轮的到一个小保安来说？你有孩子还是怎么着？狗拿耗子！” 　　话说到这里，甘敬也火了，他直愣愣的往厅堂中一跪，上身挺的笔直，对着须发皆白的谭远说道：“那个奶粉不要喝，拿去检查吧！如果没问题，我立即滚出师门！滚出谭家！” 　　众人皆惊，郑华华和赵威面面相觑，怀中孩子乌溜溜的大眼睛也跟着盯在了甘敬的身上。 　　主位上的谭远呵呵一笑，说道：“甘敬，你是翅膀硬了？拍了戏，成了明星了是吗？好！我就今天就满足你！”他以为甘敬是故意找个由头要退出谭家。 　　“赵威！你拿奶粉去检验，找你李叔！我倒要看看甘敬是怎么滚出我谭家的！” 　　谭远做主，他在京城这么多年自然认识不少人，也有能做检验的。 　　甘敬沉默，恭恭敬敬冲着谭远磕了个头，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第六十章 孰是孰非（下） 　　谭远很生气。 　　在他看来本来是件小事，可这个弟子张口闭口的是滚出师门。 　　有这样的说法吗？ 　　一点都没有尊师重道的念头！ 　　他眯眼坐在主位上，心中已经定了想法，只等奶粉检测结果出来。 　　至于结果会是怎样，那还用说么？ 　　国家名牌，国家免检产品，就甘敬那嘴巴一尝就有问题了？ 　　老头心里气的不轻，厅堂里的气氛一直沉寂。 　　师父生气不说话，徒弟们只能陪着不敢动，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检测是需要多长时间，想着万一要是半天一天的那可咋收场。 　　幸好，一个小时后，赵威回来了。 　　他进了厅堂，脸色有些古怪纠结，先是瞥了一眼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甘敬，然后看着师父说道：“师父，这个奶粉检测倒是挺快的……” 　　“嗯？”谭远微微睁眼。 　　赵威转身面向甘敬，面色有些羞惭：“师弟是对的，那个奶粉确实有问题……李叔说是有什么三什么氰胺，反正就是对孩子不好，还问我奶粉是哪里来的。” 　　甘敬自打二师兄进来之后就把头抬了起来，这会听到赵威这样说，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厅堂上对谭远说道：“师父，不是我对您不敬啊。实在是你们都不信我！我只能这样说才能引起你们的重视啊！” 　　谭远有些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老头道：“你不是就尝了一口？” 　　甘敬这个可没法解释了，只能犹自说道：“嗯，我一口就尝出来有问题。” 　　呃，怎么说呢？ 　　这下子就有些尴尬了，之前劝甘敬的师兄师姐还好说，谭远吧，勉强也能说过去，最尴尬的就是郑华华。 　　她在甘敬阻挠自己之后又吵又闹，既讽刺又怒骂，就差没上手去挠他了。 　　现在检测结果出来，居然是这个模样。 　　难道是买到伪劣产品了？嗯，一定是这样。 　　郑华华脸有点红，她咬了咬牙，冲甘敬点了点头，道歉道：“甘师、师弟，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甘敬平静点头：“没事，我也没什么大碍，都是为宝宝嘛。” 　　眼看甘敬这样平和的态度，郑华华羞红了脸，旁边的赵威同样如此。 　　主位上的谭远沉吟了半晌，反思了一下这个过程，有些感叹，谁能想到这个弟子只是一口就尝出来问题呢？自己心里也有些先入为主了。 　　“嗯，这件事，甘敬做的很好。赵威，郑华华，你们要请你们师弟好好吃一顿饭，给他道歉。” 　　“是，师父。”郑华华，赵威异口同声的回答。 　　谭远看到甘敬脸上没什么怨气，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他这样的老派人物拉不下脸来说自己刚才的态度，只能“嗯”了一声又冲甘敬点点头，想着后面给这个弟子补偿。 　　事到如此，算是告一段落。 　　众位师门弟子散去，谭远也回到里屋。 　　厅堂外，赵威拉着甘敬的胳膊，满是歉意：“师弟，师弟，都是师兄不好。明天中午师兄在王府井请你吃顿。” 　　“李叔做了检测，说这奶粉买假了，里面含有的什么东西对孩子还挺不好的。” 　　他这边和甘敬说着话，旁边抱着孩子的郑华华很是不好意思——她虽然彪悍，但也不是不明事理，只是牵扯到孩子容易失去理智。 　　“甘师弟，你要怪我就怪我！这事都是我做的不好。”她跟着道歉。 　　甘敬摆摆手，知道自己尝出来奶粉不好的事其实是有点离谱。 　　“宝宝都饿睡着了吧，那个，你们先去挑新的奶粉吧，孩子重要。”甘敬这么说道，只是在他俩临走前还是忍不住促狭之心，对郑华华一本正经地说道，“华华姐，有时候狗拿耗子，也是出于责任心哦。” 　　郑华华的脸再次羞红，连声道歉。 　　等到这对夫妻走了之后，甘敬旁边只有小师妹谭珊。 　　“师兄，这真是你尝出来的？”谭珊觉得不太对。 　　甘敬点头，眉头却是紧紧皱了起来，觉得这个事没那么简单。 　　刚才二师兄推测是他们自己买奶粉买到了假冒伪劣产品，但奶粉罐的做工还挺精致的，那些真的是假冒伪劣吗？ 　　他走到二师兄的屋子外，从垃圾桶里把奶粉罐捡了出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愈发觉得这不像是假产品。 　　“师兄，你还干啥？”师妹的眼睛放佛闪着光芒，她觉得这个师兄真的是神了。 　　甘敬转了转眼珠，答了一句：“师兄要多管闲事！” 　　…… 　　国家免检产品，这个标志意味着免检有效期内，国家、省、市、县各级政府部门在内均不得对其进行质量监督检查。另外，不管是生产还是流通领域，都不能对其进行质量监督检查。 　　简单点说，有这个标志，这个产品流通的各个过程，其他部门都无权质检了。 　　很强大，也很流氓。 　　当甘敬带着师妹跑了好几个大超市买来了同一个牌子的奶粉之后，他又去求了师父要来了那个李叔的联系方式，把这些奶粉送去了检测。 　　因为买的奶粉还挺多，这份检测报告到第二天才送了过来。 　　检测结果：不同批次的奶粉中含有三聚氰胺。 　　甘敬看着检测报告里关于三聚氰胺的注释，整个脸都青了——这是种化工原料，摄入之后可能导致肾结石，危害泌尿系统，并可诱发膀胱癌。 　　这种化工原料掺杂了奶粉之中，对婴幼儿造成的伤害更大！ 　　看完这些检测结果和论断，甘敬缓缓把纸张放下，面沉如水，旁边的谭珊同样震惊莫名。 　　她是随着自己师兄一起去买的奶粉，都是在大超市里购买的，如果一家是假，那不能每家都是假货吧？ 　　“师兄，怎么办？这个危害很大啊。”谭珊有些慌乱。 　　甘敬虽然只比小师妹大个一两岁，但经历的事多，很是冷静。 　　他心里转了一番的念头，对这些奶粉的出现很是不解，也为免检产品而疑惑。 　　“先举报，不是有质监部门么？我先带着这些东西去举报，你和师父说一声。”甘敬不打算带着小师妹谭珊，他想着这个牌子，想着那个免检标志，心里隐约嗅到了一丝丝危险的感觉。 　　是谁让这么危险的奶粉在市场上流通？ 　　它们流通多久了？就没引起过一丝注意？ 　　甘敬的心情有些沉重。 第六十一章 拦路虎 　　“这个不归我们管。” 　　甘敬拿着检测报告走出了公安局。 　　“你找其他部门吧！” 　　甘敬捏着检测报告走出了食品监管局。 　　“这个是免检品牌，不检测的。” 　　“可我这个已经自己检测好了，您看看结果啊，这个奶粉有问题。” 　　“这是什么部门出具的检测报告？它有这个权利吗？你去找公安局吧。” 　　“我找过了，他们不管啊。” 　　“那我们也管不到。看，上面写了，国家免检。” 　　甘敬攥紧了手中的检测报告单，走出了消费者协会的办公室。 　　一天下来，这是他跑的最后一家有关部门了，但都是踢皮球，没有能负责的部门，态度好的给倒杯茶让坐下慢慢说，态度差的直接关门赶人。 　　一时间，甘敬有些茫然了，这些奶粉到底是经过什么部门流通到市场的？难道就没有部门对此负责吗？ 　　他有点纠结，看着检测单上白纸黑字的结论，心情突然变得很差。 　　按理说，他没有孩子，不喝奶粉，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可…… 　　作为一名保安，嗯，甘敬这么想着，作为一名保安，保卫安全应该也包括保卫民众的食品安全吧，尤其是那些小民众的。 　　他想起二师兄赵威的那个孩子，虽然见到他的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在哭，可他不哭的时候，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现在同样报有这种好奇、这种天真眼神的孩子们很可能面临无良奶粉的威胁，自己能不管么？ 　　甘敬扪心自问了一下，觉得这事还是不能就这样放弃。 　　不可能所有的部门都不问事吧？ 　　他看着西边天空的云霞，知道今天大概是办不成事了，打算明天继续跑一跑有关部门，继续举报下这个奶粉问题。 　　要不，去信访局？ 　　甘敬边走边琢磨，正在想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按了接听键。 　　“喂，是甘敬先生吗？” 　　“我是。” 　　“甘敬先生，你好，我想你可能对某些品牌的奶粉有些误会，这样吧，我们约个时间地点聊一聊吧？” 　　电话里传来这样的话。 　　甘敬猛然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受人所托，只是维护国产品牌，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来电很是客气。 　　“有什么误会？奶粉你们自己检测一下就好了，里面含有三聚氰胺，你们知道吗？”甘敬语气里有点愤怒，“可能会让小孩得肾结石，知道吗？” 　　“呵呵，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啊。”来电仍旧是客气的口气。 　　甘敬不自觉的摇摇头，看了眼手中的检测报告，说道：“那你们继续误会去吧。” 　　他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没走两步，电话再次响起，只是换了个号码，甘敬接起一听仍旧是刚才那个人。 　　说了两句没达成共识，甘敬继续挂了电话。 　　如此这般，短短一段路上，甘敬一共接了十几个不同号码的电话，都是说奶粉的事情，里面既有态度温和的，也有声色俱厉指责甘敬是竞争对手故意抹黑的。 　　这样隆重的阵势让甘敬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那些人是知道奶粉有问题吗？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然怎么会在自己刚刚寻找举报部门的时候就打给自己？ 　　甘敬的步伐有些沉重，心里琢磨着这件事。 　　正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到不对，一阵轰鸣声从后面响起，甘敬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猛然往旁边一跃，紧接着一辆摩托车从旁边呼啸而过。 　　那摩托车后座上的人手持钢管，回头用有些诧异的眼神看向甘敬，居然这样躲过去了？ 　　眼神很快消失，钢管很快消失，摩托车也很快消失，但甘敬心中的寒意却没有消失。 　　如果自己刚才没搞错的话，后座上的那个钢管是敲自己的背或腿吧？ 　　这是给自己一个教训？ 　　甘敬站在原地，心中寒意大生，怒气也伴随这汹涌沸腾。 　　这到底都是什么人！反应这么快？手段这么迅速？先是客气问话，谈的不成立即还有武力威胁？ 　　这是卖奶粉还是黑SHE会？ 　　甘敬的手机再次响起，他放在耳边，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不是之前打过来的任何一个人。 　　“甘敬先生，我们查到，您是一个演员，您有大好的前程，何必和我们为难呢？要是不小心碰到您的脸，碰到您的腿，对您的发展多不好啊。” 　　甘敬冷冷的听着，没说话。 　　来电里的呼吸重了一些：“奶粉可能确实有点问题，大概是生产过程中把关不严。这样，甘敬先生，我们会处理这些奶粉的，您不要再捣乱了。您大概是买到那些伪冒产品了吧，我们给您一些补偿。” 　　甘敬用嗓子眼挤出声音：“补偿？威胁？” 　　“不不，不是威胁。甘先生，您要知道做企业不容易，做一个品牌不容易，我们做这么大更不容易，这中间有些竞争对手眼红给下绊子，那些奶粉啊，可能是这样出的问题。” 　　“可能？”甘敬反问。 　　“这样，我们约个地方聊一聊，免得误会越闹越大。” 　　没有继续回答，甘敬默默挂掉了电话。 　　暮色已深，甘敬走在人行道的树荫里，皱眉思考。 　　陌生电话没有再响起了，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只有手中的检测报告仍旧证明某些问题的存在。 　　如此这样走着，甘敬的手机又一次响了，却不是一个陌生号码。 　　甘敬一愣，看着号码名字，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接通说道：“喂，楚导，怎么样，什么时候能看到片子啊？” 　　“还得一段时间呢。”楚念的声音有点古怪，他寒暄了几句，忽然说道，“甘敬，有朋友拜托我一个事，你是买到假奶粉了？” 　　捏着手机的右手紧了紧，甘敬嘴角的微笑慢慢淡去，反问一句：“楚导，这点小事还能找到你啊？” 　　“我也有点奇怪，一个金主，我就是问问你，人家说了，奶粉有问题会改正，让你不要劳师动众的。”楚念半劝道，“我听人家说，你正四处举报呢。没必要吧？” 　　甘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位可是提携自己的副导演。 　　“消停点啊，这都什么事啊，金主说，回头可以给你搞个品牌代言。我说，你这片子还没放出来呢，居然都有广告找过来了，可以的啊。”楚念没把这个当多大事，也不觉甘敬不会同意。 　　人家都说了，有问题的奶粉会整改，不至于为此闹那么大，又不是冥顽不灵的有错不改。 　　“嗯，我知道了，楚导，我手机没电了啊。回头和你详说。” 　　甘敬再次挂了电话，这次直接关了手机。 　　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这群人还真是够麻利的，居然连楚念都找到了，他们怕是把自己查了个底朝天吧？ 　　可惜，你们碰到的是甘敬，是甘甜的甘，人要有所敬畏的敬。 第六十二章 发布会 　　甘敬的手机关掉了，可联系他的人并没有停止下来。 　　对于奶粉掺杂三聚氰胺的事情，甘敬不知道那些公司的人到底知不知情，知道又是知道多少，是否明白到底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晚上，甘敬回到了师父谭远这边。 　　刚进了门，他就被师父给喊到了厅堂。 　　“甘敬，有朋友向我问起你这个弟子，你今天是干嘛去了？”谭远坐在主位上有些奇怪，他有一个还算的上是朋友的人居然问到了新收的记名弟子。 　　甘敬苦笑一声，那群人居然连自己师父都找到了？触手还真是无所不在啊。 　　“师父，你也要阻止我？”甘敬沉声问道。 　　谭远有些莫名其妙：“阻止什么？我朋友就是问问你的情况，顺便让我给讲讲情。但他说的不清不楚，我不是很明白。” 　　原来是这样，甘敬松了一口气，伸手从口袋里把折的方方正正的检测报告拿了出来。 　　“师父，这是关于奶粉的检测报告。” 　　谭远摸了摸胡子：“小姗和我提了，但我也不是很明白。” 　　呃，师父，你这不明白，那不明白，到底明白什么！？ 　　甘敬心里吐槽的同时更加放心了，他生怕师父说出让自己不要再去举报的说辞，生怕这个老人家也像那些蛀虫一样漠视婴儿的健康。 　　他走到师父身边把检测报告一行行的指给谭远看，然后说明了三聚氰胺的危害性。 　　老头眼睛瞪得溜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自己手掌拍的通红：“这群缺德的！” 　　甘敬叹息：“可不是吗？” 　　“这你别管了！我找人，我找朋友来举报！”谭远一把就要把事给揽过来。 　　甘敬摇头，这事最开始就是自己发现的，中间举报的过程中对面还展现了错综复杂的关系和能量，万万不能让师父涉险。 　　说一千道一万，自己举报完事了，怎么着都行，反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师父谭远不一样啊，他家大业大的，有徒弟有徒孙有师门，搀和到这种事情里不好。 　　“师父，我已经有办法了。”甘敬这么说道，着实不愿意让老人家冒险。 　　谭远又是一拍桌子再次把自己手掌拍红：“什么话！我现在就联系人！”他怒气冲冲的起身而去。 　　甘敬有些愣，转而过后满是安慰。 　　半晌，老头谭远脸色沉重的回来了。 　　“我打电话给一个朋友，居然说今天有人提前打了招呼！”他第三次把手掌拍红。 　　甘敬皱眉，看着师父想继续拨打电话便阻止住了他动作。 　　“师父，我这边真的有办法。你不用再找人了，如果有啥事，或者我的办法不灵了，你再看咋办。”甘敬郑重地说道。 　　“你什么办法？” 　　“不能说。” 　　甘敬倒不是不信任师父，只是觉得还是保密为好，万一老人家气不过，找人的时候说漏嘴了那可不好整了。 　　谭远面色严肃的看了甘敬一会，点点头：“那我再想想能找什么人，关键的时候来一下子！” 　　他又嘱咐道：“你再去弄点奶粉过来检测，这种事千万不用弄错了。” 　　甘敬点头，临走前从二师兄那边借了他的身份证跑到另一家酒店开了房间。 　　他还是比较小心谨慎的，甚至于连自己的那部手机也没有再用。 　　这样小心翼翼的过了两天，甘敬又从京城各大超市买了三鹿的奶粉送去检测，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现在看来，三鹿确实是有问题了。 　　甘敬默默的隐藏着自己的动作，同时一家一家的联系了媒体。 　　他没有继续举报，没有再去找那些不断推脱的部门，直接找了媒体，而且还只是娱乐媒体。 　　在联系的过程中，甘敬表示自己想开一个发布会，说一些《梅兰芳》剧组的事情，说一说自己对于赢了黎明这个角色的想法。 　　这些媒体听到这个意向，顿时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表达了兴奋之情。 　　甘敬没有向这些媒体说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召开发布会，只是说第二天确定了地点再通知。 　　媒体们虽然有些疑惑于这样发布会的匆忙和简陋，可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样神秘的举动也许是表明有大料出来——他们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 　　…… 　　第二天，甘敬摸着自己新买的第三部手机，装上新的手机卡，把地点位置给媒体们发了过去。 　　也许娱乐媒体这一块，三鹿的人涉及不深；也许是这几天甘敬没有继续举报让他们放松了警惕，现在甘敬没看到有什么古怪的人出现。 　　他坐在王府井的商场外面，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心里想着，大概自己是唯一一个把发布会开到商超外面的人？那些媒体记者会不会觉得自己特别穷？ 　　事实上，不少记者还真的有这个想法，这个新人甘敬该不会是和剧组闹翻了，没有拿到片酬准备怒斥导演吧？ 　　嘿，那可真是个大料呢，最喜欢演员和导演互怼的新闻了。 　　甘敬不知道记者们的想法，眼看有人扛着摄像机已经到了位置，他摘掉了之前买的墨镜和口罩，走到了商超外面。 　　一手拿着大喇叭，一手拿着数页检测报告，甘敬直接站到了台阶上面。 　　“记者朋友们，大家好，欢迎你们的到来。没来的就不等了，互相转告，抱歉啊抱歉。”甘敬看着人似乎没来齐，但不打算继续拖延下去。 　　记者们看到了正主，确实是那个剧组的甘敬，确实是那个烟圈之王。 　　王府井这边密集的人群看到似乎是有热闹可看，也慢慢的围了过来。 　　“甘敬，吐个烟圈吧！”一个记者有些跳脱，似乎是受到这边热闹人群的影响。 　　甘敬冲着他笑了笑，电音喇叭很响：“等结束了啊，让你拍个照！” 　　“现在，我说个事，请你们记者朋友过来呢，是这样一件事！” 　　“我手里是一份检测报告！” 　　就在这时，甘敬手中用来通知媒体的新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是个熟悉的号码——陈凯歌大导演的！ 　　他愣了足足有三十秒，才在电话即将挂掉之际接了起来，顺手把电音喇叭给关掉。 第六十三章 揭露 　　陈导演的电话接通，甘敬心怀愤怒和忐忑。 　　“喂，甘敬嘛？” 　　“嗯。”甘敬的心情很复杂。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王府井商超这边能不吵么，“初剪片子出来了，你还在京城吧？可以过来看看提提意见。” 　　甘敬听到是这个事，明显舒了一口气，连忙答应下来。 　　陈凯歌见他答应，继续说道：“另外，你是不是在弄个什么媒体发布会？我这边有人给我打电话，让我当说客呢。” 　　甘敬挣扎道：“是一个关于奶粉质量的事，它……” 　　“那行，你开吧。”陈凯歌打断了甘敬的话，直接说道，“不是电影的负面消息就好。奶粉嘛，你看着办。” 　　出乎意料，听陈导说话是有人找到他当说客，但陈凯歌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或者说很聪明。 　　甘敬不知道这位导演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无疑很乐意他这样的答案。 　　“那行，等我忙完就去看电影。”甘敬说完这个匆忙挂了电话，他是生怕这位大导演改变了主意。 　　下面的记者们正眼巴巴的看着甘敬，摄像大哥们则是认真的拍摄着这位拿着电音喇叭的非典型娱乐圈人士。 　　“刚才说到哪了？”甘敬心情好了不少。 　　下面的记者刚要回话，只听甘敬手中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甘敬眉头一皱，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按了接听键。 　　“甘先生，你好，你是不是太冲动了？”听这口气，明显是奶粉那边的人。 　　甘敬心中念头转动，手指竖在唇边冲着下面的记者和民众们做了个嘘声的架势，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电话又指了指电音喇叭。 　　记者们敏锐的察觉到这个电话内容有问题，连忙帮着安抚旁边围观的群众。 　　不愧是干媒体的，甘敬心中点赞，打开了手机外音又把它放在电音喇叭旁边。 　　“甘敬先生，你不要自讨苦吃！你还不是什么大角色！”一个满是威胁的声音通过电音喇叭出现在大家的耳边。 　　摄像大哥把镜头移到甘敬脸上，又移到他手中的电音喇叭上。 　　声音很清晰，很有力度。 　　这边的动静吸引到了王府井商超的保安，他们眼看这边聚集了这么人，立马想过来驱散，生怕发生什么踩踏事件。 　　这时，甘敬说话了：“我怎么了？我讨什么苦吃？我倒是用了你家的奶粉了，我就纳了闷了，你们三鹿好歹也是国家名牌，至于吗？对得起那些信任你们的孩子们，对得起那些含辛茹苦的父母吗？” 　　对面沉寂了一秒，声音稍微软了下：“甘先生，出现问题了，最主要的就是解决问题对不对？我们意识到了问题，那你也要给我们解决问题的时间啊。现在你这样闹，这举报，那举报是想干什么啊？” 　　甘敬看着眼睛眨都不眨的记者们，看着有点懵圈的民众们，看着外围听见这对话慢慢收住脚步的保安们，心里的愤怒统统化为冷静。 　　“你们卖出了多少有害奶粉？”他问道。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误会，都是误会。奶粉我们已经在调查了。” 　　“什么误会？检测单就在我手里，还有什么误会？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甘敬一边怒斥，一边把手里的检测单递给下面的记者们。 　　眼看记者们不断的传阅检测单，眼看他们的脸色变得铁青，甘敬心中冷静更甚。 　　“做企业，尤其大企业，不同环节难免疏漏。甘先生，你要理解，不要冲动啊。年轻人做人是事都要多想一想，想一想你的事业，想一想你的电影。” 　　威胁的意味再次从电话里透了出来。 　　记者们眼里闪着光芒，他们虽然是娱乐记者，但对于新闻的敏锐性也是有的。 　　现在场面是《梅兰芳》的主演甘敬发现了著名奶粉品牌的黑幕，并且遭受了威胁！ 　　这太有意思了！这是跨界新闻的最好素材啊！ 　　甘敬现在面对电话里的威胁自然是无所畏惧，他巴不得这人多说点呢。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甘敬不动声色的开始给他下套。 　　“年轻人。”这人连甘先生也不称呼了，一副谆谆教导的架势，“我明白你们年轻人的心情，可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还有灰，懂吗？我们不是不处理，你要给我们处理的时间，何必搞到最后都不好收场呢？” 　　甘敬握着手机，心里叹了一声对面的无耻。 　　“年轻人，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只谈利弊。”这人继续说道，“你要多少，开个价吧！” 　　一瞬间，全场的呼吸都屏住了。 　　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只谈利弊？ 　　甘敬把手机放回耳边，嘴唇对着话筒，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我是甘敬，你们应该查过我了。我是孤儿，是个光棍。” 　　“钱能买来很多东西，又买不来很多。” 　　“你们查过我，知道我没上过大学吧。” 　　“我是高中毕业，文化不高。利弊的弊我忘了怎么写了，抱歉。” 　　满场的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电话里直到此刻才听到喧哗，顿时惊恐道：“你在哪？什么声音，在干什么……” 　　甘敬啪的一声把电话挂掉。 　　掌声仍旧在自发性的响起，甘敬站在台阶上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天的压力和谨慎都值了。 　　等到掌声慢慢变小，甘敬首先对记者们道了歉。 　　“那个，关于《梅兰芳》我没什么说的，抱歉啊，今天主要是这个事。我去不同超市买了奶粉，发现它含有对于婴幼儿危害极大的三聚氰胺。” 　　“但你们也看到了，这期间好像有些不明身份的人干扰我。想来想去，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件事得以最大的曝光。” 　　甘敬深深的鞠了一躬：“麻烦你们了。这份检测单都留给你们。下次见。” 　　说完这句话，他跳下了台阶，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钻进了人群。 　　这场简陋的发布会就这样结束，甘敬突兀的出来又匆匆的消失。 　　只是，后续新闻却不会那么匆匆。 　　——《重磅！三鹿奶粉掺杂三聚氰胺！》 　　——《演员甘敬自曝追查奶粉经历！》 　　——《梅兰芳演员甘敬曝出奶粉黑幕！》 　　——《一份令人触目惊心的奶粉检测单！》 第六十四章 美好 　　社会新闻和娱乐新闻通常是两块，各自有各自的规则，然而某些时刻一些影响力广泛的人物或者焦点新闻是能够通杀的。 　　很显然，三鹿一不小心搞出了一个大新闻。 　　只不过在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业内人士嘀咕，这咋清一色的娱乐媒体呢？ 　　《星周刊》、《娱乐无极限》、《京城娱乐信报》……这些媒体所用的标题依照各自习惯不同，但主题内容是一致的。 　　三鹿奶粉掺杂三聚氰胺，这是一件违法犯罪的事情，它被演员甘敬给揭露了出来。 　　立场上没有问题，题材上略有跨界，宣扬的是捍卫人民的权利，针对的是婴幼儿健康，毫无疑问的，第二天的报纸卖疯了。 　　网上媒体纷纷转载，社会新闻媒体纷纷跟进，网民纷纷愤怒谴责。 　　由甘敬一手寻找揭露的事件迅速酝酿扩大，有关部门开始对三鹿集团进行调查。 　　眼看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最初揭露这个的甘敬进入了网民的视野。 　　“演员甘敬？他演过什么了？小演员吧？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我查了下，说是演《梅兰芳》，好像就演了这一个，还没上映！” 　　“这人能演梅兰芳？？？一点看不出气质啊！！！” 　　一群人讨论甘敬出演角色的问题，又查到居然挤掉了黎明才获得的这个角色，顿时对这个小演员兴趣大增。 　　“这也不算是小演员了，谁家小演员第一个角色就是大片主角？这是有后台吧！” 　　“我看不像，你们看他开个发布会自己拿喇叭，也没个工作人员，就是商超外面和媒体沟通。这架势不像有后台！” 　　“有道理，有道理！” 　　“这是他被扒出来的资料，吐烟圈的，地铁上吵架的，小保安，学京剧的……我的天，这特么是什么人啊？怎么经历这么繁杂？” 　　随着甘敬被扒出的资料越来越多，众人对他的经历过往纷纷表示了惊叹和不可思议。 　　这显然不是科班出身，是从野路里挑选出来的。 　　只是，这路子也太野了吧…… 　　众多网友表示了无语，也表示了对扒出来节目视频的纳闷，这孩子烟圈是怎么吐的？还真不愧是烟圈之王啊！ 　　网民的关注，媒体的转载，给甘敬带来最为直观的改变就是他的系统关注点在噌噌的往上涨。 　　这一次和之前可不相同了。 　　系统的关注点并不是多一个人就增加一点，而是根据某种计算转换增加。 　　之前最多的时候关注点达到过八十多万，这一次甘敬有心去查看的时候发现它已经增长到了100万点。 　　如果自己不用它，那是不是以后都不会有问题了？是不是以后就平安无事了？ 　　甘敬躺在宾馆里这么想着。 　　他从媒体和网民的眼中已经消失几天了，这几天里他一直在关注着事件的进展。 　　当看到国家质检总局紧急开展了对于奶粉的专项检查之后，他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一下引起了如此大的关注，那些毒奶粉总该没有生存空间了吧。 　　甘敬窝在宾馆里注意着事件的进展，等到又过了两天，公安机关终于宣布立案控制住集团负责人之后，他才从宾馆里钻了出来。 　　嘿，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 　　这天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甘敬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了宾馆。 　　走在路上，坐在公交车上，他还能听到乘客的议论声。 　　“毒奶粉真是毒啊！简直就是丧良心！” 　　“我看他们调查说，三聚氰胺成本几毛，如果是真牛奶的话得三四块。为了这个钱就那些人就忘了本！” 　　“唉。” 　　甘敬心里跟着叹了一口气，这些天随着问题的曝出，之前的一些受害人纷纷联名起来揭露问题。 　　据说之前他们也举报、反应过问题，但都被压了下来，如果这次不是甘敬当机立断的召开一场非典型发布会，这个问题还不知道会被掩盖多久！ 　　“幸好有那个甘敬，好人啊！” 　　“对对，是个好演员，等他电影上映一定去给他捧捧场！” 　　甘敬站在公交车上，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要不要自曝身份，让这俩人给自己让个座……这一路站的，可真是累啊！ 　　考虑过后，他还是紧了紧脸上的墨镜，还是先不惹出旁枝末节了。 　　一路站到了终点站，甘敬又转了一路车，终于到了师父这边。 　　他戴着墨镜和口罩，刚进门就被喊住。 　　“是，是甘敬师弟吗？”二师兄稍一迟疑就确定了师弟的身份，“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嗨，那不是砸了人家的饭碗，生怕他们招人怼我啊！”甘敬摘掉墨镜，略狡猾的一笑，“我又不傻，那群人要是狗急跳墙的，我找啥罪受啊。” 　　二师兄赵威哭笑不得：“有那么严重？不过真得感谢师弟，这次要不是你，宝宝就得冤枉罪了！” 　　“你这次可是做了一件功德事！” 　　甘敬咧嘴笑笑：“不知道严不严重，反正他们现在肯定顾不上我了！我倒想看看这群人的下场！” 　　“来，里面坐，师父等会回来。”赵威没有因为上次争执的事情而心存芥蒂，反而更加热情温和。 　　甘敬摸了摸鼻子，边走边说：“师兄，这几天我窝在房间里闲着没事净是在琢磨唱腔呢，你给我挑挑毛病呗。” 　　师兄坦荡，他自然更是没什么好说的，真当成师兄来处。 　　“华华姐好。”走到大院子里，甘敬看到郑华华推着婴儿车在晒太阳，打了个招呼。 　　郑华华看到甘敬出现，脸上红了一下，她还是觉得有些羞愧，那天看到检测单，这些天又看到毒奶粉造成的危害案例，她是后怕不已。 　　如果自己硬生生阻止了甘敬，给宝宝喂了奶粉，真出了事，那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师弟，师弟，你坐你坐，我给你倒茶。”郑华华彪悍，但也知恩。 　　甘敬笑嘻嘻的看着这俩夫妻，看着婴儿车睡熟的宝宝，只觉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啊。 　　天朗气清，秋高气爽，一切都这么平静美好。 　　这就是自己想做且有动力做的理由啊。 第六十五章 传承与询问 　　外面波澜起伏，谭家风平浪静。 　　甘敬在谭家住了下来跟着师父恶补京剧的各种知识。 　　之前在拍摄《梅兰芳》的时候，他在剧组的两个月里已经补了不少京剧方面的知识，但那只是为了电影的拍摄，涉及的方面比较广，也比较浅。 　　现在有了空闲时间，躲避一下外面风雨的同时，甘敬安下心来随着师父谭远学习京剧。 　　谭家几代都是京剧出身，谭远从小深受熏陶，天分出色，个人又努力，实是当今京剧数一数二的大家。 　　甘敬之前随着大师兄谭山学习，现在随着师父学习，这两厢对比才能体会出差距。 　　“甘敬啊，唱一段给我听听。” 　　“师弟啊，来唱一段。” 　　“师叔，您唱一段吧。” 　　“唱一段！” 　　这就是甘敬在谭家生活的常态，因为师父谭远下令，谁都能随时检验甘敬的功课，所以大家是丝毫没有客气。 　　不过甘敬倒是挺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充实又满足，他对于京剧的兴趣也逐渐深厚。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反手保定乾坤】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讲什么雄心欲把星河挽，空怀雪刃未除奸。叹英雄生死离别遭危难，满怀激愤问苍天。】 　　不同戏里的唱词细嚼起来很是优美，甘敬这样一天天学下来，自觉收获颇多，自觉文化造诣都精深不少，最起码师父谭远教自己写会了“利弊”的“弊”。 　　谭远在事后看到了甘敬那场简陋的新闻发布会，他对其他都挺满意，就是觉着自家徒弟最后所说的高中文化有点不妥。 　　字不会写？ 　　那就学啊！ 　　就像是京剧一样，唱腔不会？那就练啊！ 　　老头当真是让甘敬把弊这个字给抄写了几十遍，一度让甘敬暗自揣摩是不是因为自己阻止了师父，没让他当成这个英雄？ 　　时间默默前行，转眼已是到了09年的1月份。 　　09年的农历年是1月25除夕，甘敬在京城大街上溜达着感受到愈来愈浓的年味，不禁心生去意。 　　师父谭远这边是挺好的，但过年的时候不宜留在这边。 　　“师父，我回羊城了啊。”这天，甘敬瞧着师父坐在厅堂里喝着茶，貌似心情不错，就小心翼翼的上前。 　　“嗯？去羊城干什么？”谭远抿了一口，赞道，“大红袍，果然滋味绝佳啊。” 　　甘敬连连点头，顺势说道：“我去羊城给您老人家买大红袍。” 　　老头斜视一眼：“说人话。” 　　挠了挠头，甘敬想了想，这老头对自己确实挺好的：“师父，这不是要过年了么，我在这边不……” 　　“说什么话！你爸妈又不在，过年你还想去哪？”谭远人老脾气却挺冲，“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热热闹闹过个年！”他知道甘敬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甘敬为难道：“师父，我回羊城还有事呢。” 　　谭远把茶盏放在桌上，看了眼徒弟颇为坚持的神色：“甘敬啊，徒弟啊，说起来，我也想问问你的打算。” 　　甘敬坐在下面的座位上，有点怔然：“师父你说。” 　　老头慢腾腾的起身，一身白色功夫服让他显得很精神，他在厅堂里转悠了两圈，说道：“甘敬啊。” 　　“哎，我在呢。”眼看师父起身，甘敬也只好站起来陪他在厅堂里转悠。 　　“来，扶我一把。”老头精神矍铄，这会却拿起腔调来。 　　甘敬无奈，身为徒弟可不就是干这活的么。 　　“来！我扶您！”他走到老头身边，用手扶住了师父右臂。 　　谭远被自家徒弟搀着站到了厅堂门口，他眯着眼睛看着大院里正勤练唱腔的徒弟和徒孙们。 　　天高气爽，蓝天白云之下，后辈们各自成对的练习着。 　　老头用左手指了指院子，眯眼问道：“甘敬，你看他们怎么样？” 　　怎么样？什么怎么样？ 　　甘敬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了眼老头脸上有点高深莫测的神情，含糊道：“挺好的啊。” 　　谭远左手捋了一把胡须，叹息着说道：“他们都是真正喜欢京剧的人啊。” 　　“你的这些师兄师姐们，都是一群真正喜欢京剧的人。”老头侧头深深凝视甘敬，问了一句，“你呢？” 　　甘敬对上老头认真的目光，一下子怔住了。 　　我、我呢？我有师兄师姐们那么喜欢么？或者说，师父口中的喜欢是种什么程度的喜欢？恐怕，不是喜欢，而是热爱吧。 　　谭远等了一会不见甘敬的回答，微微有些失望。 　　他重新看向院子里们的后辈们，看到他们有的注意到自己点头打招呼，更多的人则是沉浸在京剧里无可自拔。 　　“甘敬，我之前收你做记名弟子。但如果你真的喜欢京剧，真的有往这边发展的打算，我就正式收你入门。”老头缓缓说道，“当然，即使不入门也没关系。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对你自己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打算？” 　　谭远不是个古板的人，相反，他很乐于接触新事物。 　　因为奶粉事件，他很是阅读了一番媒体的报道，也特意上网瞧了瞧，结果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很多人对自己这位徒弟很感兴趣，并且把他过往的经历给挖了出来。 　　当作保安，擒过匪徒，上过节目，吐过烟圈，曾被访谈，也有争议…… 　　不过是个年轻人，经历却很多很繁杂，也因此显得很不专心。 　　在谭远看来，或者说，在他的生命里，只有足够专注才能获得成功。 　　今天，他不想说别的，只想和徒弟聊聊人生。 　　甘敬迟疑了，他当然可以插科打诨，但面对师父真诚的询问，他忽然也疑惑了。 　　自己的打算……真要在京剧这条路上走远吗？ 　　要说京剧文化，自己这段时间真的也挺喜欢的，这些东西就是越研究越精深越喜欢。 　　可，到底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甘敬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摇摇头，没给出自己的答案。 　　谭远似乎也不强求，只是露出一丝微笑，看着院子里的后辈们，脸上一派平和。 　　这一老一小，站在厅堂门口，静成了一幅画面。 第六十六章 心境 　　第二天，甘敬同师父告了个别，悄然踏上返回羊城的航班。 　　老头谭远问的问题，他想了一晚都没有给出答案，但今天这一走，他心里感觉出自己的真实意愿并不是如师父所问的那样。 　　京剧好不好？ 　　京剧很好。 　　自己喜不喜欢京剧？ 　　喜欢。 　　但……真的如同师父那样几十年如一日的对待京剧，他觉得自己恐怕做不到。 　　离开京城，前往羊城，甘敬的心情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平静。 　　“哇，你是甘敬？” 　　到了羊城，刚出机场准备去找出租车，甘敬忽然被拍了一下肩膀，听到一声惊呼。 　　“呃，我是。你是？”甘敬打量了一下，是个女孩，二十岁上下，身材高挑，他印象里没见过这个人。 　　“我，我是陈佳佳。我，我看过你的发布会。”女孩有些激动，“那个，你说的很好。谢谢你。” 　　甘敬看着女孩局促的模样，心中忽然生出了小小的愉快。 　　原来哥也成了一个名人了？这今天不戴墨镜，居然都被人给认出来了？ 　　“我侄女之前就是要用那个毒奶粉，幸好你揭露了出来。”陈佳佳稍微平缓了下心情，“太谢谢你了，甘敬，留个联系方式吧。” 　　唔，面对认出我来的第一个暂且算是粉丝的人吧，我是不是要矜持些？是不是应该婉拒一下？ 　　“你手机号是多少？我打过去。”女孩笑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好！”甘敬立即把电话报给了女孩。 　　这个好看的酒窝打败我了！他心里迅速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 　　两人互通了电话，甘敬原本还想再聊几句，可来接陈佳佳的车已经到了，于是只能匆匆告别。 　　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甘敬只觉有些意犹未尽。 　　这是粉丝吧？这是粉丝吧吧？ 　　甘敬心里有些不确定，但愉快的情绪告诉自己，他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隐隐有了可以回复给师父的答案。 　　以后的人生怎么走？在抛除了系统这个因素之后，自己的思考和态度应该是什么样的？还需要思考，但慢慢有了方向。 　　出租车到了，甘敬钻进车里。 　　他报了目的地，那是张叔所在的地方。 　　这一趟回羊城一共有两个目的，一个就是张叔这边的工作问题，另一个则是过年时的习惯问题。 　　羊城很大，也很堵。 　　甘敬在思考问题中不知过了多久才到了地方，只是还没下车，他的手机就响了。 　　“喂，师弟，我听师父说你回来了啊？”大师兄谭山的电话。 　　一边把车费给了司机师傅，一边打着电话，甘敬瞄了一眼地方没瞧见张叔，嘴里对着电话说道：“是啊，刚到没多久。师兄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上次周学文给的赞助用的是真爽，我是觉得羊城这边京剧推广的效果还算不错。”谭山在电话里很开心，约了师弟明天见面聊。 　　挂掉电话，甘敬正想着明天见师兄的事，一抬头突然瞧见了张叔。 　　“叔儿！”他喊了一声。 　　张叔还是那副朴实模样，听到声音茫然回了下头，认真看了两眼方才认出甘敬：“甘敬！你回来了啊？！” 　　甘敬走过去，一把握住张叔的胳膊，高兴道：“是啊！” 　　张叔绕着甘敬打量了一圈：“可以啊，人模狗样了现在。这身衣服挺精神挺好看的。” 　　穿保安服和穿白衬衫的甘敬是两种不同的气质，当然，甘敬并不是很在意这些。 　　虽然张叔用词不太准确，但他还是挺开心的。 　　两人进了宿舍住处，张叔一边给他倒了杯热水，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了最近的情况。 　　甘敬安静的听了一会，当听到保安这一块业务最近不太好的时候，他说道：“张叔，我这段时间不是去拍了戏么。” 　　“对啊，说到这个，你怎么回来了？”张叔如梦初醒，他觉得拍戏是件很厉害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快就结束了，不过想一想，甘敬去拍戏大概也是戏份比较少的配角吧。 　　“拍完了，等待上映了。张叔，我有个想法，你听我说成不成。”甘敬说出了这段时间的想法，“拍戏，人家给我的片酬是五十万。这钱，叔儿，咱合伙开个安保公司怎么样？” 　　这个提议让张叔怔住了。 　　开公司？ 　　他现在是拉着一群比较信任的人一起干，虽然也租了员工宿舍，但并没有成立公司，只是小打小闹。 　　如果成立公司的话…… 　　张叔有点心动，转眼想到刚才甘敬说的话，诧异问道：“你这段时间挣了五十万？那开什么公司啊！继续去拍戏啊？你居然挣了这么多啊。” 　　甘敬摆摆手：“我听导演说，原本要演这个角色的人是三百万呢。另外，一个拍了六场戏的女演员片酬是1600万！人家可比我挣的多的多了。” 　　“那、那开个公司……”张叔有些犹豫的喃喃自语，“正式的公司是能接到更多的活……可，万一赔了咋整？” 　　他这个年纪的人，提到公司的第一反应就是赔本亏钱。 　　甘敬想了想，说道：“张叔，我是这么想的。我这不是拍戏了吗？之前我看他们好像有一些活动都是需要安保工作的，如果以后我认识了其他的人，有这样的需要，咱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嘛。”他自己开个简陋发布会的时候就生怕别人来捣乱，颇有心得。 　　张叔低头看脚尖，心中的犹豫倒是去了几分，甘敬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小保安了，如果他真有门路，那这个公司还真有做起来的可能。 　　成立公司，做大做强，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那……”张叔抬头，“咱试试？” 　　“试试就试试。”甘敬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成立安保公司的事情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处理，但大的意向确定之后其余事情都好办的多了。 　　第二天，甘敬推掉了和师兄谭山的约见，静静的到了一个地方。 　　“嘿，甘爷，好久不见了啊。” 　　“甘爷，我碰上了一个奇怪的系统。” 　　“我学会了京剧的唱法，嗯，不能说会，但能唱好些了。” 　　“我拍了一部电影，哈哈哈，你肯定想不到吧，我居然能去当主角？” 　　“哎，甘爷，如果你能看到该多好。” 　　甘敬叹了一口气，席地而坐，把手中一束粉色的康乃馨放在了墓碑前。 　　这是福利院的院长，是看着甘敬长大的，是他的爷爷，也是坚持让甘敬喊他“甘爷”的人。 　　爷爷，好久不见，我来看你了。 第六十七章 星辰大海 　　甘敬是个孤儿，或者说是个弃儿，据院长爷爷说，他是在福利院门口捡到了甘敬，除了脖子上挂着的一枚玉观音，其他的就没什么别的了。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把甘敬放在了门口，那个年代还不流行安置监控，事后有过寻找也无消息，只能不了了之。 　　甘敬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其实自觉过的还不错，曾经有过寻找父母的心思也渐渐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淡去。 　　前两年每到过年的时候，他都来陵园墓地这边陪甘爷说说话，生怕他寂寞，今年也是如此。 　　这样坐了一天，甘敬把自己能和别人说的、不能和别人说的统统在爷爷墓碑前说了出来。 　　等到走的时候，他这段时间积累的压力和倾诉欲望都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甘敬暂时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师父谭远的问题，但知道自己现在要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 　　第二天，谭山所在酒店。 　　“师兄，你看我这嗓子怎么样？” 　　甘敬到了谭山这边，师兄弟相见就是各自检查对方的功力。 　　只是唱了几句，谭山脸上的惊讶就藏也藏不住了。 　　“我擦，你这几个月不是拍戏去了吗？怎么感觉是闭关修炼了几年啊？”他是真的惊讶了。 　　“嘿嘿，拍的就是和京剧有关嘛，剧组里就有专门请过来的京剧演员，师父还没事给我开开小灶。”甘敬这些日子其实是不怎么能察觉出自己进步的，只有师兄这样许久不见的人才能明显感觉到不同。 　　两人分开将近三个月，再见面时谭山觉得甘敬再练练整体唱功就能上台试试了。 　　“对了，前几天周学文还向我问起过你呢。”谭山此刻想起另外一件事，“他让我问你，参不参加一个赌博赛事，奖金好像不少。” 　　呃，自家人知自家事，甘敬知道自己是只会一个骰子的，而且每天都是三次，偶尔用用还行，真去比赛估计有点问题。 　　“不了，赌博不好。”甘敬一脸正气。 　　谭山点点头，他平时小赌，但对这种事一点都不热切，要不是周学文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他连问都不会问的。 　　两人都没在意这事，就着其他情况聊了起来。 　　因为临近过年，谭山准备在羊城举行年前最后一场京剧演出就返回京城，本有让师弟当一个小角的想法，但现在看他这个模样竟是可以尝试着充当虞姬了。 　　那个最初激发他寻找这个师弟的虞姬！ 　　把这个打算和师弟商量之后，谭山见到甘敬竟然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下来，不禁心里感叹他是个能上大场面的人。 　　别看其他师弟从小就在学习京剧，可真到了上台这种关口未必就行。 　　“那你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处理，咱这时间还挺紧的，你得好好排练排练。”谭山知道甘敬这趟回来还有别的事。 　　“成！”甘敬爽快答应过来，转而又呐呐问道，“师兄，我干这个有钱拿不？” 　　谭山一瞪眼：“你丫演戏赚那么多钱，还跟师兄提钱的事？我不跟你要赞助就算不错了！” 　　甘敬连连摆手，冲着大师兄作了个揖转身离开，他得和张叔把开公司的事情处理好再过来这边排练。 　　事实上，开安保公司这件事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需要甘敬手中的钱拿去验资，而这笔钱在之后还是会返还的。 　　现在张叔手上的人暂时仍旧是原来的那些人，但他寻思着安保公司注册之后就去招一些退伍军人。 　　那些退伍军人的就业问题实际上解决的并不好，张叔颇有把握招人进来。 　　安保公司的问题商量定下，甘敬占股51%，张叔49%，最后起名为羊城红盾保安服务有限公司，具体的注册流程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搞定。 　　红，是华夏红；盾，是盾牌的盾——这是甘敬憋了两天才憋出来的名字，张叔居然欣然的同意并称赞很好。 　　甘敬颇有些无语，但后续的事情是张叔去跑，他也就轻松了许多。 　　招募退伍军人的事情得等到过完农历年才开始进行，现在甘敬的唯一任务就是为年前登上京剧的舞台而排练。 　　…… 　　“什么？让他演虞姬？那我呢？？！” 　　这是尚小荣听到大师兄决定后的第一反应。 　　原本他是和师兄谭山搭档的虞姬，虽然自甘敬入门之后他就隐隐感觉某一天会被替代，但怎么着也想不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啊！ 　　自己踏马的辛苦这么多年才登上舞台，那个家伙这才几个月？有半年吗？！ 　　“怎么和你师兄说话的，小师弟。”甘敬就在旁边，看着这个家伙对于自己出演虞姬这么强烈的反应，不禁调侃道，“师弟，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虞姬，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尚小荣翻了个白眼，怒气冲冲的看着谭山。 　　这也太伤人了，自己居然就这样被换掉了？ 　　“师弟，你甘师兄只是上这一场而已。”谭山安抚道。 　　“可这是最重要的一场！”作为谢幕场，这一次的观众通过预售票已经能看出要比之前火爆的多，尚小荣很不甘心。 　　“尊老爱幼嘛。”甘敬笑着摆出了师兄身份。 　　眼看结果已经不能改变，尚小荣气的咬牙切齿：“好！我倒要看看你甘敬能演出个什么样来！”他不信就这短短的时间里，甘敬就真能把虞姬给演好。 　　天赋是一回事，实现天赋是另外一件事。 　　很多时候，大部分人都轮不到拼天赋的阶段。 　　可惜……甘敬是例外。 　　一直排练到1月19号，距离除夕仅有六天的时间，甘敬终于要上场了。 　　20号，腊月廿五，羊城大戏院，京剧推广团的谢幕戏，经典曲目《霸王别姬》。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 　　【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 　　【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 　　一曲霸王别姬，一曲新人的初次上台，也是一曲完美的戏剧谢幕演出。 　　尚小荣就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两位师兄，当看到最后时刻，当情不自禁随着观众们起身鼓掌时，他心里终于服气了，也有点悲哀，人家确实比自己好啊，看来以后自己都是备胎了！ 　　他不知道的是，甘敬和谭山谢幕后回到后台，甘敬对大师兄说了这样一句话。 　　“大师兄，你回去告诉师父，我谢谢他的好意。但我更喜欢大舞台上的感觉，更喜欢成为大众的焦点，更喜欢上头条的滋味。” 　　这是甘敬第一次上戏剧舞台后的答复，也意味着他放弃了进入传统戏剧行当的机会。 　　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他看着师兄怅然若失的模样，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第六十八章 孤家寡人 　　这场京剧谢幕戏顺利的完成了，尽管在羊城这个地界，喜欢京剧、听懂京剧的人并不算多，但得益于大师兄的推广，他们最后一场还是赢得了满堂喝彩。 　　因为已经临近年关，这群致力于京剧推广的演员团第二天就要返回京城了，当晚就是一群人吃的离别筵。 　　席间众人一顿交杯换盏，这群人中多是甘敬的师兄师姐，排练这些天帮了他不少忙，其他人里不是谭家门下，也是关系相近的世家。 　　甘敬禁不住劝，尤其是尚小荣这个家伙算是找到了报仇的机会，死命的敬酒，这样一通海喝下来那是醉的不省人事。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他晕晕乎乎的下了床，发现一片安静。 　　顺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甘敬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他看到自己的钱包和手机整齐的放在一边，于是走过去拿过手机。 　　上面有一条大师兄谭山的短信，看时间是上午发的。 　　“我们回京城了，师弟保重，你虽志不在京剧，但切记亦是谭家弟子。勿忘勿念，一切安好。” 　　甘敬看着短信内容，怔然半晌方才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昨天是喝的太多了，告别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只顾着和尚小荣拼酒了，真是有些说不上的遗憾。 　　他仰头又喝了两口水，坐在床边发了会呆，心情总觉是有些不好。 　　“得嘞，一个大老爷们做这种小女儿状作甚！” 　　甘敬一把站了起来，别的不说，学京剧这几个月，这文化造诣那是绝对上去了。 　　出了房间，他到酒店前台准备把房费付了，结果被告知谭山已经付过。 　　“师兄一路平安，得空我去看你们。”站在前台旁边，甘敬终于发了条这样的短信过去。 　　走出酒店，距离除夕不过只有五天时间，羊城街上终于也慢慢开始有了年味。 　　甘敬走在路上沉思着自己应该去干什么，说实在的，这段时间虽然挺忙，但忙完之后也就失去了方向。 　　京剧这条路，当初是为了登上舞台得到关注度而学习的，现在已经颇为明确的拒绝了师父的好意。 　　演戏这条路则是一个尝试，但绝没有想到真的就一下子成为男主角。 　　问题在于，成为男主角之后呢？ 　　这演完了啊……后续咋没人来找了呢？ 　　难道不该是大把大把的片约飞过来吗？ 　　甘敬挺疑惑下面的路该怎么走，是不是要找个经纪人啥的。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喂，哪位？” 　　“我周学文啊。” 　　“周大哥好。” 　　“来坐坐？” 　　甘敬想了想，左右没什么大事也就答应了下来，周学文是大师兄的好朋友，接触两次感觉为人算是不错。 　　溜溜达达的坐着公交到了地方，甘敬见到了周学文。 　　羊城一月份的温度和京城那边没法比，不过虽然不冷，仍旧要加件外套，而周学文穿着的竟然是一套……薄如纱的东西，像是袍子却又不是。 　　“周大哥，你这是穿的啥啊？”甘敬不是到赌场来，是来到了他家里。 　　周学文微微一笑，把甘敬迎进门里，倒了一盏茶水：“海青。喜欢喝什么茶叶？” 　　“有雪碧吗？想喝点饮料。”甘敬大大咧咧地说道，扭头打量这个房子，发现空间不算太大，但瞧起来很是有一番古朴禅意。 　　至于是怎么瞧出禅意的，那是因为——墙壁上挂着大大的一个“禅”字！ 　　听到甘敬的回答，周学文愣了一下，淡然面色破功，露出一丝苦笑：“我这还真没有雪碧，给你来瓶果汁吧……” 　　甘敬动动眉头：“勉强吧。” 　　周学文摇头笑道：“下次给你准备一箱雪碧。对了，你最近忙完了？我听谭山说你拍戏呢？我让他问你赌博比赛的事，他到底是问没问啊？” 　　“问了啊，我不去啊。”甘敬颇为坚定的回答，“没大意思。” 　　“世界赌博大赛，高手如云，你们这样的高手不是就喜欢这味么？这还没意思啊？”周学文把果汁放在甘敬面前。 　　高手如云？就是这样才不去的！ 　　甘敬心里这么想着，摇头大义凛然道：“赌博不好，玲珑骰子不轻易出手！” 　　周学文手里端着的茶盏都是一抖，上次来赌场给他师妹赚手机钱的是这货不？真是……滚刀肉、混不吝啊！ 　　“那成吧。”周学文在这其中的利益相关其实很少，只是自己想着算是助人为乐，如果甘敬愿意去的话，他能给弄个名额来。 　　“除夕打算怎么过？”他听谭山说过，甘敬没什么家人，孤家寡人一个。 　　“呃，打算欣赏一下烟花，然后忙活一下成立个保安公司，把保安事业做大做强。”甘敬把自己描述的还挺忙碌。 　　可惜，周学文一下子就听出来这货实际上是没啥事要做，他把茶盏放桌上，说道：“那闲着没事跟我去美国看球赛吧。” 　　“啊？” 　　这个跳跃太快，甘敬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迟疑道：“除夕？你不回家？” 　　周学文淡淡地说道：“我父母出车祸去了。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平时爱看个篮球，索性去美国看看。” 　　呃……有点同命相连的意思，周学文的形象一下子在甘敬心里变得柔软了几分。 　　“问题是我对篮球没兴趣啊。”甘敬摊手。 　　“我有就行了。你一个年轻人不多体验生活，不多出去看看，能有什么大成就？”周学文侃侃而谈，“开眼界方能成大事。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就这么定了啊。签证没吧？身份证给我，我找人给你加急办。”他看了眼自己手机，时间还挺紧。 　　好吧，前面一大串话没啥作用，倒是最后一句有道理。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闲着，与其孤伶伶一个人过除夕，那不如干脆去感受下篮球文化吧。 　　甘敬答应了下来，把自己身份证给了周学文，看他开始吩咐人订票，办签证，动作干脆的一塌糊涂。 　　四天后，坐在飞往美国的国际航班上，甘敬很愣神，他忽然想起还不知要去看什么比赛。 　　“周大哥，这是去看什么篮球比赛？” 　　“NBA的，在盐湖城，骑士打爵士。” 第六十九章 没毛病 　　09年1月25日，盐湖城能源方案球馆，骑士客场挑战爵士队。 　　甘敬和周学文两人把行李安放在酒店办理好入住手续之后早早的来到了球馆。 　　“周大哥，这个位置挺好的啊。”甘敬坐在第二排的位置，能清晰看到正在热身的两队球员，“这票多少钱啊？不便宜吧？” 　　虽然不是自己掏钱，但甘敬也想知道价格。 　　周学文只是笑而不语，摆手示意他看看场地里的球员。 　　“那位就是天选之子，骑士的状元秀詹姆斯，外号小皇帝。”他给甘敬介绍道，这一趟是在华夏的除夕日来到美国看球，两人关系近了几分。 　　甘敬看着球场边缘旁站着的黑大个，看到他粗壮的胳膊，咽了口口水，这要是一拳打过来，那还不得晕过去啊。 　　“好像听过，科比在这吗？”甘敬想了想，觉着这个球员的外号挺霸气，居然是叫皇帝，虽然是小的，唔，小皇帝，那不就是太子么？ 　　“咦，你还知道科比啊？”周学文笑道，“不是一个队的。今天是来看詹姆斯的。” 　　甘敬耸耸肩，他对篮球没什么兴趣，只是看到球员之后觉得他们体格真的很强壮。 　　球场边缘站着的詹姆斯感觉到背后的注视感，转身回头看了看发现两个黄皮肤的观众坐在第二排便冲他们笑了笑。 　　“咦？他是冲我们笑么？”甘敬诧异道。 　　“是啊。”周学文倒是颇为淡定，他不是第一次来球馆看球，每一次的位置都很好。 　　一般情况下能坐在前排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得到球星的善意举动也就很是正常了。 　　甘敬有些新奇，转头看到球馆里的观众已经渐渐入座，黑人、白人居多，偶尔也有黄皮肤的同胞。 　　很快，在唱过美国国歌之后，比赛开始。 　　周学文果然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一个资深球迷，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跟着观众们大喊“Defense”和“MVP”。 　　甘敬刚开始还能看看，可是看了一会之后就觉得索然无味了，两眼发直有些朦胧。 　　也亏是球馆里的噪音大，他睡不着，不然真的有可能在第一次现场看比赛的时候睡过去。 　　暂停期间，有摄像头注意到这个安静的黄皮肤，以为是来自华夏的名人，数次把镜头打到这里来，甘敬则对此一无所知，只是继续神游思考。 　　国内是除夕，但依旧有部分忍不了亲戚唠叨和球员铁粉们把电视调到了体育频道，今天这场是CCTV5正在直播的。 　　“咦，镜头再次给了两位亚裔，看起来这一位一定是被同伴拉过来的。”篮球解说在镜头第三次打到甘敬脸上的时候终于好奇地说道。 　　“哈哈，这位同胞看起来不太感兴趣啊。”主持人笑着应和。 　　解说加主持人这么一说，电视机前的球迷们也仔细看了镜头，立时就有人觉得有些熟悉。 　　“这不那个谁吗！！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一个球迷坐在自家沙发上，和爸妈一起包着饺子，抬头一看觉得眼熟，但名字就是记不住。 　　旁边老妈听到儿子这样说，同样看了一眼，淡定地说道：“这是毒奶粉。” 　　“哦对！”球迷恍然大悟，“毒奶粉甘敬！！！他也去看球了啊！居然这个时候去看球？” 　　球迷没想起名字，旁边的老妈居然认了出来。 　　现在不少人没记住甘敬的名字，却能喊出他的外号来——毒奶粉！ 　　三鹿事件愈演愈烈，最初揭露这个事情的甘敬在奶粉圈算是有了知名度，最起码人家看到脸能认出来——这一点可不容易，有的人同样一张脸，穿着衣服和脱下衣服就愣是认不出了。 　　能源方案球馆，坐在第二排的甘敬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曝光，只是忽然感觉到关注度涨了一些。 　　他茫然的抬头看了看，有点莫名其妙，这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涨关注度？ 　　甘敬把心神沉浸在系统中，看着关注度上的数字缓慢增加，但已经过了百万的数字忽然一阵模糊。 　　这是怎么回事？ 　　正这么想着，忽然一个篮球自球场中直直的飞过来。 　　嘣！ 　　篮球砸到了甘敬的座位上。 　　甘敬一把抱住掉在怀里的篮球，有点愤怒加郁闷的看到之前那个外号“小皇帝”的球员詹姆斯冲着自己方向走来想要拿球。 　　詹姆斯站在边缘，伸手接过甘敬递过来的球，看到他脸上有些不忿的表情，不禁心生歉意，这个球是自己没传好，造成了一个失误。 　　“Sorry。”他左手拿球，右手握了握甘敬的手。 　　甘敬刚想回答，忽然觉得一片模糊，眼前一黑，心中起了感应——系统升级。 　　CCTV5，主持人和解说看到同胞递球场面，正想调侃，却不想看到那个黄皮肤的人握了下詹姆斯的手就软软的倒下。 　　这…… 　　刚才球是碰到他了？ 　　球馆大屏幕里此时播出了回放，只见篮球砸的位置是甘敬位置的椅子边，然后落入他的怀中。 　　“好像没碰到这个同胞吧，是不是有急性病啊？”解说纳闷，看着球馆二排的位置一片混乱，詹姆斯抱着篮球一脸茫然。 　　怎么握了个下手就这样了？难道是太激动了？可这人脸上很平静啊，一点没有球迷的意思。 　　眼看球队队医要过来检查下情况，甘敬忽然一下子自己从椅子上的站了起来，精神倍棒，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他右手抬起来指了下詹姆斯，可还没说话就又一次倒下。 　　本就茫然的詹姆斯这下子彻底懵逼了。 　　这个人指着自己是什么意思？是要自己负责吗？ 　　国内电视前，球迷们看到这一幕，有点莫名其妙。 　　“这是碰瓷了么……？” 　　“碰了詹姆斯的瓷？” 　　本来还担心可能是身体问题，可甘敬中途站起来满脸红润，精神倍棒，专门指了下詹姆斯才又倒下……这真的很像是碰瓷啊…… 　　球迷们有点哭笑不得。 　　这是哪门子事儿啊？ 　　十分钟后，正在接受医生检查的甘敬突然又清醒着站了起来。 　　他看着围了一圈的人，又看到已经暂停的比赛，有些尴尬。 　　想了想，甘敬还是指了指詹姆斯，说了句：“NO、sorry。” 　　Sorry——NO、Sorry。 　　很好很强大，这没毛病！ 第七十章 再见 　　两句对话，甘敬的英语水平由此可见一斑。 　　他倒下去，站起来，看着没有一点毛病，旁边的医生初步检查也觉得这人身体倍棒。 　　怎么看这都像是一场调戏。 　　尤其是当甘敬站起来对着詹姆斯说了一句“No sorry”的时候，屏幕前的观众们都要笑喷了。 　　这特么是哪里出来的奇葩？ 　　就这货，听说他还出演了梅兰芳，他到底怎么能出演一位艺术大家的？ 　　真的是…… 　　当比赛重新开始的时候，现场的镜头在下半场暂停时刻都会打给甘敬——虽然这货之后一直一本正经的，但每次被观众和解说看到都会觉得很有喜感。 　　等到比赛结束，甘敬终于舒了一口气，后面半场看下来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貌似有杀气。 　　“喂，你小子到底是搞什么啊……”周学文很淡定的一个人都被甘敬搞的无语。 　　“我……就开个玩笑，不行吗？”甘敬耸肩，只能这样解释。 　　周学文被噎的没话说，摇头苦笑，不明白谭家怎么会收了这样一个弟子。 　　比赛结束，两人出了球馆，一路上都有球迷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个黑大个跑上来和甘敬合了影。 　　那增长的关注度莫不是这些人的？ 　　不知道外国这些黑人白人的关注度是怎么计算的。 　　甘敬心里还转动着这些念头，旁边的周学文干脆就是捂着脸想装不认识了。 　　“走吧！看完比赛了！咱去拉斯维加斯！”周学文突然做出了决定。 　　“喂，我说了不参加赌博比赛啊。”甘敬这样说道。 　　周学文回道：“不比啊，就是去赌几手，盐湖城没有夜生活，订酒店就是个错误。” 　　“……”甘敬不是很懂这些有钱人的逻辑，这样随意的浪费钱真的好吗？ 　　两人匆匆忙忙的再次踏上了飞往拉斯维加斯的飞机，好在这边航班比较频繁，时间也不长。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周大哥，我周哥，咱别折腾了。”甘敬有点疲惫，“到了酒店，我泡个热水澡，您爱去玩就去玩。咱这除夕就算是过去了！” 　　“别介啊，兄弟，都来美国了。”周学文一本正经，“作为球迷，不来看一场比赛对不起我球迷的身份；作为赌场老板，不来学习下先进经验对不起我老板的身份。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甘敬翻了个白眼。 　　飞机上休息了一阵，到了赌城拉斯维加斯，甘敬却忽然有点累瘫的感觉。 　　好好活着不好么？好好在羊城溜大街不好吗？这瞎折腾什么啊！ 　　他在心里发誓，到了酒店就睡觉，打死都不出来了。 　　…… 　　一个小时后。 　　“怎么样？是不是美女如云？是不是各国各样的美女都有？”周学文看着旁边小兄弟的眼睛都直了，心里不禁有点得意，小样，还治不了你？ 　　甘敬已经把自己之前心里发的誓言给忘记了，看着眼前高挑的、丰腴的、白皙的、美颜的、清秀的、妖艳的……美女们魂不守舍。 　　“周哥诚不欺我啊。”甘敬只能叹息，作为一个正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疲劳算什么？赶机算什么？ 　　这些哪能比得上陪兄弟一起过除夕重要？ 　　嗯……就酱，绝不是为了看美女。 　　“随便玩玩吧。那些人也可以花钱。”周学文把一把筹码塞给甘敬，提醒了一句就自己玩去了，他倒不是找借口，而是真来学习一下先进的赌博文化。 　　拉斯维加斯作为世界赌城，卢克索酒店赌场又作为拉斯维加斯最豪华和巨大的赌场之一，是有很多值得周学文学习的地方的。 　　这位羊城地下赌场老板很有事业心，很有把自家赌场做的更大更强的意思。 　　甘敬拿着筹码，目不暇接，并不担心和周学文走丢，他口袋里放着房卡，找不到可以直接回房间。 　　现在做什么呢？赌博？甘敬看着游人如织，听着各国语言在耳边回响，有点犹豫。 　　真让他去找这些美女搞事情反而并不是十分热衷，只是作为小青年，过过眼瘾还是蛮高兴的。 　　甘敬把筹码都塞进口袋里，在不同的赌台旁溜达了一会。 　　这里不愧是最大的赌场之一，光是不同的赌具就能看好一会。 　　他转悠了一会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骚动，回头一看只见一位今天刚见的人随着几个保镖进来了。 　　这么巧，这不是那个小皇帝詹姆斯么？ 　　甘敬有些诧异，却不想詹姆斯更加诧异，只见壮硕的球员冲着旁边朋友说了几句话，一行人就冲着甘敬走了过来。 　　“Hi。”詹姆斯打了个招呼，吐出了一串话。 　　甘敬没听懂，点点头，展现了自身娴熟的英语技术：“Hi，nice to meet you。” 　　詹姆斯黝黑的脸庞露出一丝善意，咕噜咕噜又一阵英语。 　　这下子甘敬抓瞎了，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来？你不是应该说“nice to meet you too”吗？ 　　怎么办？听不懂怎么办？ 　　甘敬露出一脸微笑，连连点头：“Yes，yes。Good，good。” 　　詹姆斯愣住了，什么鬼？他仔细看了眼甘敬，琢磨了一下冲着身后招了招手，咕噜噜说了几句。 　　他身后的人立时对着甘敬问道：“你好，你是不是不懂英语？” 　　咦？居然说中文了？ 　　甘敬哈哈大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几个人都无语了，人家刚才问的是你是篮球的感觉看法、喜欢哪个球星，你在这里又“yes”又“good”的，当然能看出来了。 　　不过现在有保镖会中文能兼任翻译那就没问题了。 　　詹姆斯今天赢了比赛，心情大好，和自己朋友来赌城放松一下，恰巧碰到了第二排坐着的甘敬便觉得有缘。 　　在东方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在西方，这就是上帝之光在指引啊。 　　詹姆斯不介意多一个朋友，也不介意多一个来自东方的赌友，即使他不懂英语。 　　甘敬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不明白这个大黑个为什么会这么善意。 　　“赌两手。”同声翻译在旁边，两人沟通没了障碍。 　　一群人没往上去，就是大厅占着一个桌玩了起来。 　　“对了，你那位朋友呢？”詹姆斯问道。 　　嗯？怎么问起来周哥了？甘敬有点纳闷，聊了一番下来才知道，原来周学文经常会去骑士主场看球，所以詹姆斯对黄皮肤的周学文很面熟，只是一直没交谈过。 　　原来这是看了周哥的面子，怪不得。 　　甘敬心里有了谱。 第七十一章 上帝 　　詹姆斯赌桌上所玩的方式，甘敬并不是太明白，他只是和这位大球星磕磕绊绊的交流着，随手丢几个筹码而已。 　　小皇帝玩的兴趣盎然，转眼间他自己面前就多了不少筹码。 　　“甘，你不行啊。”詹姆斯咧嘴直笑，看着颇为憨厚。 　　甘敬耸耸肩，他玩这个确实不太行，而且他比不上这位大球星的身家啊，输赢其实都无所谓，人家玩的就是一个乐。 　　当甘敬慢慢玩的把筹码输到只剩下一枚时，詹姆斯终于停下了。 　　他扭头——旁边的保镖翻译跟着扭头：“甘，你只剩最后一枚了。这就好像我们打球，你只剩下35秒，却落后了13分。” 　　詹姆斯笑道：“这个时候只能让上帝穿你的球衣了。”他眨了眨眼睛，说的话里有所寓意，指的是NBA里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一个球员在35秒里得了13分带队逆转。 　　甘敬不看球不关注球，自然不知道他的意思，手里把玩着自己的那枚筹码就要随手丢进赌桌，忽然后面一阵骚动，一个声音响亮的喊着他的名字。 　　“甘敬！甘敬！甘敬！！”这么明亮而又清晰的喊出自己名字，在这所异国他乡的卢克索酒店赌场自然是只有那位周学文周大哥。 　　“哎！我在这边呢！” 　　甘敬举起右手，左手顺手把那枚筹码扔进自己口袋，他发现这里的人都比较高，周学文看不到自己，也就只能大声的回应。 　　看热闹不只是华夏人的习俗，这里的黑皮白皮同样如此，他们听到两边的声音纷纷让开了道路。 　　隔着人墙，甘敬看到自己那位周大哥此刻被一个黑大个拽着衣领。 　　“甘敬！！”周学文同样看到了甘敬，奋力的冲着他呼喊，右手在空中优美的划出弧线。 　　不用预感，此刻甘敬已经能清晰的看出来周学文是惹了麻烦了。 　　他冲着詹姆斯告罪一声，匆匆走向周学文的方向。 　　到了身边，甘敬冲着黑大个说了句：“放开他，有话好好说！” 　　黑大个并没有松手，只是狠狠的瞥了一眼甘敬，他听不懂复杂的中文啊。 　　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是詹姆斯一行人看着热闹跟了过来。 　　听到别人的翻译，黑大个才猛的一松手让周学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抱着双臂哈哈大笑。 　　甘敬皱皱眉头，心里不快，沉声问道：“周哥，怎么回事？” 　　周学文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刚才输钱了，随口骂了句黑鬼，结果碰到那个人，她竟然懂中文，把我的话翻译给这人听！”他指了指不远处倚桌而笑的高挑外国女人。 　　此刻，甘敬才注意到那边站在的女人，性感火辣，高挑挺拔，她注意到甘敬看过来的目光，轻轻张口，口型赫然是“你好”。 　　红颜祸水啊，甘敬心里感叹，他虽然没来过外国，但也听说过这边种族歧视是动辄上纲上线。 　　现在应该怎么解决呢？他想起跟着过来的詹姆斯，回头看去时却发现他听完了黑大个叙说的短暂经过，脸色黑的看不出表情。 　　完犊子！这家伙也是个黑人！ 　　甘敬想起这么一茬，自己两人虽然去看他的球赛了，但人家肤色一家啊。 　　詹姆斯脸色发冷，嘴上没有丝毫笑容。 　　“詹姆斯……”甘敬说了一句，却见人家保镖连翻译都不翻译了。 　　他摇摇头，放弃了这么一个努力，扭头对抱着双臂的黑大个说道：“你想怎么样？” 　　“FucK，&&@。”黑大个吐出一连串的话。 　　甘敬听不懂，只是听出了开头一个F开头的单词，愣了半晌却是旁边的那个白人美女给翻译了。 　　“要么从我胯下舔过去，要么就赢光赌场！” 　　这话一被翻译出来，甘敬和周学文的脸色都变了。 　　华夏人讲究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现在异国他乡，能受这样屈辱？ 　　那样就算是没事了能怎样？ 　　不说甘敬，就是一开始说错话的周学文都愤怒燃烧起来，他一把冲上去就想以小搏大。 　　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甘敬死死拽住周学文，不让他做傻事，冷静的低声说道：“我还在，赢赌场。” 　　周学文一下子镇定下来，即使脸色仍然涨红着，人却不再往前。 　　“干死他们！”周学文咬牙切齿。 　　甘敬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冲抱着胳膊的黑大个说道：“Yes。Win。”声音平静，清晰有力。 　　黑大个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甘敬回头对周学文说道：“这外国人也不咋地啊，随地吐痰真是没素质。” 　　呃，周学文愤怒燃烧的心忽然淡定下来，甘敬这货是真的……大心脏啊。 　　“把你筹码给我。”甘敬看着黑大个，右手伸到周学文面前。 　　“输光了。” 　　“……”甘敬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周学文，有点不知说什么是好，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左手从口袋里捏住剩下的唯一一枚筹码，甘敬皱了皱眉头，只是一枚筹码用来玩骰子太慢了，而且机会只有三次。 　　他可以听出来骰子的点数，但不是自己摇骰的话没法摇出自己想要的点数。 　　如果能等一个小时的话，总能等到一个赔率大的点数，但这些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么有耐心的家伙。 　　甘敬略一沉思，捏着唯一的一枚筹码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到詹姆斯的身前。 　　詹姆斯面色冷淡，看着这个黄皮肤的男人。 　　“上帝下来穿着球衣了。”甘敬微微仰头看着詹姆斯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刚才詹姆斯说的话被他用在了这里。 　　保镖上前给詹姆斯翻译了这句话。 　　甘敬看着这位大球星的眼睛安静的等待着。 　　詹姆斯的脸色微微一动，看着这个东方人的脸色，看着他眼睛里认真的色彩，心下忽然一阵悸动。 　　这种神色，这种眼睛里的认真，他似曾相识。 　　球场上，有个对成功极为偏执的家伙有过这样的神色，他是球场上的巨星，是一条伺机而动的黑曼巴，名字叫做科比。 　　詹姆斯轻轻呼了一口气，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紧张。 　　他扭头回避了甘敬的眼神，对保镖说道：“筹码都给他。” 　　保镖愕然，不知道为什么詹姆斯忽然改变了态度，他迟疑了一下，把盘里端着的筹码全递给了甘敬。 　　甘敬拿过筹码，说了一句：“等下还你。” 　　他转身走到骰宝赌桌旁。 　　“来吧。” 第七十二章 掌控者 　　甘敬端着一盘子的筹码站到了骰宝的赌桌旁边，此刻，赌场大厅上的大屏幕把这一处赌桌的情况给拍了出来。 　　作为赌城里最大的赌场之一，卢克索是很有底气的，它乐于把精彩的赌桌场景放映在大屏幕里让所有的赌客跟着一起欣赏。 　　这是它极为有效的一个措施，也是这一趟周学文的收获之一，当然，他此刻只是仰头瞥了一眼就收了回来。 　　甘敬到底行不行？出了国门，他还是那个大高手吗？周学文心里有点忐忑。 　　事实证明，玲珑骰子还是那个玲珑骰子。 　　甘敬只是站在旁边就听出了这一把骰子的点数，三、五、四。 　　等到荷官开了出来，果然是这样。 　　周学文依旧忐忑着，甘敬却是彻底放下了心。 　　现在他手里能用的筹码大约是25万美元的样子，而一共只有三次机会，甘敬默默等待着。 　　骰宝的玩法中赔率最高的就是甘敬曾经摇出的豹子，除却这种，还有押总和，即三个骰子点数之和是多少。 　　一把过去。 　　两把过去。 　　三把过去。 　　甘敬放在身前的一堆筹码一枚都没有押，围观的人渐渐有些不耐烦了，控制大屏幕的赌场人员也犹豫着是不是把镜头给到其他人。 　　这时，第四把来了。 　　甘敬眨了眨眼睛，对着一旁紧张到脸上肌肉都微微发抖的周学文笑了笑，然后又瞥见詹姆斯略微不耐烦的神情，也对这位大球星笑了笑，吐出了一个字：“Win。” 　　Win，赢。 　　他一把把整个盘子都放在了点数和为4的区域，三个骰子点数之和为4，赔率1:50。 　　哗！ 　　全然哗然，詹姆斯刚被甘敬露齿一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这货拿着自己的筹码竟然一次性押完了。 　　“My God！”他跟着情不自禁的惊呼了一声。 　　球场上他是小皇帝，赌场上他也只是个平常赌客。 　　由于大屏幕的原因，全场的人都能看到这个家伙的动作，不同国家的语言一时间响遍了整个赌场。 　　“这个家伙是在干什么？他以为他是赌神吗？” 　　“他脸上还在笑，噢，上帝，这是个疯狂的赌徒！他一定会输光的！” 　　“只要一次，只要一次，那么多钱就没了！” 　　议论声四起，好在甘敬也听不懂，只是目视荷官，等他开骰。 　　满场的注视下，荷官有点紧张，他轻轻用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拿开了骰盖，咽了几口口水，颤抖着对甘敬方向一挥。 　　闲家赢！50赔率！ 　　25万×50=1250万美元！ 　　声浪声在这一瞬间几乎要掀翻了赌场，一旁的詹姆斯目瞪口呆，嘴巴张的大大的。 　　Oh，my God，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这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身穿24号球衣的身影，又好像看到一个1号球衣的身影。 　　这是绝杀！这是奇迹！这是…… 　　詹姆斯一下子失去了镇定，小皇帝的光环也无法罩住他。 　　满场都在欢呼，满场都在咆哮，只有甘敬，他静静的站在赌桌前，看了一眼不住咽口水的黑大个，吐出两个汉字：“继续。” 　　这下子，立时有别人把甘敬所说的话给翻译出来。 　　两秒钟过后，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幸运的男人还要继续征战赌桌。 　　只是短短的一会，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了千万富翁，他这时甚至不用理会黑大个，只要抛出几个筹码，立刻就有无数人把这个黑大个给拖出去一百遍啊一百遍。 　　甘敬看着久久没有动作的荷官，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这时，身穿赌场工作服的另一个荷官顶替了这个人的位置。 　　一旁的周学文看到这一幕，忽然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呃，在自己赌场里，甘敬好像就是一把押注换一个荷官……他、他这是荷官杀手吧？！ 　　中年荷官的手很稳，目光烁烁，耳麦里传来同伴的声音，表示正在密切关注这边发生的一切。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当荷官停止动作，示意众人下注的时候，甘敬看着旁人都没有动作，都在屏息等待自己下注，顿时微微一笑。 　　他用力一推，把大额筹码再次一把都推进了另一个区域。 　　骰子点数之和为16，赔率1:18！ 　　荷官脸色变了，他一手摸着骰盖，另一手忽然摸着自己的心脏位置。 　　“My God！”他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一群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推话，有急救医生把这位心脏病发的荷官给抬了出去。 　　骰子结果还没有开。 　　几个荷官都不敢上前，这如果开出来了16点，立即宝马变飞艇，自行车变火箭。 　　1250万×18=22500万美元！ 　　这是2亿2千5百万美元！ 　　纵使卢克索酒店赌场再有钱，一下子损失两亿多美元的现金，那是要有人对此负责的！ 　　此刻，全场人看着甘敬的眼光已经都变了，就是詹姆斯这位大球星也有不可思议之感。 　　他今年的薪资是一千多万美元，也就是甘敬赌一把的功夫！ 　　想到这里，詹姆斯心里呻吟一声，这一位是来自东方的黄皮肤超人吗？ 　　甘，甘，他忽然想起甘敬的名字，想起另外一个人，阿甘正传里的甘——那个著名的Gump，同样的神奇而具有魔力。 　　“开不开？”甘敬用中文向一个又走到荷官位置的中年鹰钩男人问道，现在他说话立即有人同声翻译，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人到底说了什么。 　　“这位先生，你确定是要全部押注这里么？”中年鹰钩男人平静问道。 　　甘敬看了眼旁边已经慌张的黑大个，笑道：“不要问我押不押，老夫玩彩从来都是一把梭。” 　　这个“老夫”的自称让不少人犯了难，最后竟然有人用master来翻译——大师、掌控者的意思。 　　中年鹰钩男人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下，目光渐渐冷了下来，一把握住骰盖迟迟没开。 　　周学文呼了一口气，走到甘敬旁边低声说道：“这要是开了，我们恐怕就回不去了。” 　　两亿美元，两条人命，绰绰有余。 　　甘敬点点头，看了眼中年鹰钩男人，又看了看最开始那个让自己二选一的黑大个，呶呶嘴。 　　中年鹰钩男人立即一个眼色，旁边有人干净利索的把黑大个给弄晕带了出去。 　　“老夫今天就放尔等一马。”甘敬说道。 　　“不好意思，这台桌子机器出毛病了。”工作人员把大屏幕关掉，其他人开始驱散这个赌桌旁的赌客。 　　甘敬抓了一把筹码把它塞给詹姆斯的保镖，冲着詹姆斯说道：“上帝走了，再见，多谢。” 　　看着他和周学文离开的身影，詹姆斯咽了口口水，有点茫然，刚才是上帝穿着一个T恤在和自己说话吗？ 　　一旁的鹰钩鼻子男人脸色阴晴不定，冲着手下用英文吩咐道：“把这个掌控者列入黑名单，禁止进入。把他的表现交给其他赌场，一概禁入。” 　　掌控者，列入赌场黑名单的掌控者，禁入！ 第七十三章 辗转 　　赌场和赌场之间虽然是同行关系，但在某些时刻是一致对外的。 　　甘敬就是这种时刻。 　　要是都按你这么赢钱，赌场还要不要开了？ 　　周学文带着甘敬匆匆回到酒店，立马拿起了行李准备换个地方。 　　相比两亿美元，一千多万虽然少了很多，但也足以让人动心了。 　　“周哥，至于吗？你不是说这里是世界最大的赌场？这样也不能保证安全？”甘敬有些纳闷他的紧张。 　　“我的少爷，我的玲珑骰子。”周学文快速的收拾东西，“只要在他们赌场范围，一定能保证安全……问题在于，出了之后呢？这特么人生地不熟的，被盯上了都不知道。” 　　“你能分清那些老外都长什么样么？”周学文抽空问了一句。 　　呃……除非特别帅或者特别丑，还真的有点分不清。 　　人家就往你身前一站，那就真是天然的监视好方法啊。 　　甘敬沉默着看着周学文把东西收拾好，问道：“那要不把钱还回去？” 　　“这倒不用。”周学文说道，“我这也是先小人后君子，以防不测。” 　　两人出了房间往外走，不知是不是错觉，一路上甘敬总觉得是有人在看自己，他心里暗暗心惊。 　　“换个酒店先订房间让他们以为我们还要在这待着，然后订最早的机票回国。”周学文轻声说着打算，“我估计你现在已经在黑名单上了，哪个赌场都进不去了。” 　　“……”甘敬挠头，“你们做赌场的咋都这样，只让输不让赢啊？” 　　出了卢克索酒店赌场，周学文稍微松了口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酒店，解释道：“在美国赌场，这是私人场所，他们可以没有任何理由的不欢迎你进来。但通常不会这样做，毕竟是想赚钱的。” 　　“这里赌博合法，他们是有法律规定的，通常而言，是有个利润比。比如，你玩，不，正常人玩骰子，下一百块，赌了好多把还能剩下80块，那没了的20块就赌场的利润。” 　　“赌场利润太高就没人愿意来了，利润太低就经营不下去。他们很在意名声，人越多赚的越多。” 　　甘敬纳闷：“这次他们把那个赌桌封了不就坏了名声？” 　　“嗯。”周学文瞥了一眼甘敬，有些佩服他的本事，这货是真的强啊，“碰到一些怪物败坏一点名声也没办法。” 　　这是在说自己吧？甘敬翻了个白眼，忽然感觉到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 　　“帅哥，去哪里啊？”一个御姐式的声音。 　　两人回头一看，这是一个能让人记住的外国人，是那个之前在赌桌旁给黑大个翻译了“黑鬼”的白人美女。 　　“两位去哪里啊？”白人美女笑道，“我是诺雅。这位是甘，我知道，你怎么称呼？”她看向周学文。 　　之前就是因为她多嘴的翻译才挑起事端，周学文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游客呀。”诺雅微微低头，她很高挑，比俩人还高了半头，身材比较爆炸。 　　周学文不想和她磨叽，拽了下甘敬的胳膊继续拖着行李往前走。 　　甘敬这个血气方刚的小青年悄然的瞥了一眼才跟上周哥脚步。 　　诺雅倒是没再跟着，只是笑靥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她是什么人啊？”等到走远的时候，甘敬问了一句。 　　周学文摇头：“不知道，赌城这边太复杂了，什么人都有。” 　　两人没有继续讨论那个白人女人，疾步匆匆的打了辆出租。 　　“先生们，卢克索哪里招待不周了？”上了车之后，司机没有立即启动，反而回头认真打量之后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去欣赏下其他风景。”周学文用英文说道，然后用中文对甘敬低声道，“赌场的人。” 　　因为赌场有过科学的研究，只要一直在赌场玩根据概率都是要输钱的，所以他们的一大举措就是用各种手段把赢钱的人留下继续玩。 　　周学文估计这个司机就是干这种活计的人，本以为他继续开口劝解，可没想到他居然在认真打量了甘敬之后不再开口。 　　这大概是赌场方面从上到下都下了命令，记住这张脸，驱逐这张脸！ 　　作为地下赌场的老板，周学文自然能体会这边同行的心思，他没有紧张，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作为世界最大的赌场之一，卢克索还是很有豪气的，正当赢的钱今天看来是能带走了。 　　一路沉默着到了另一处酒店，两人下车。 　　“办理入住，套房。”周学文在前台如此说道。 　　前台工作人员接过两人护照，刚想登记忽然拿着甘敬的护照，观察了甘敬，说道：“这位先生可以入住，但不可以靠近赌场。” 　　这、这么快？ 　　周学文对着好奇看过来的甘敬翻译了下前台的话，说道：“国外的先进经验啊，这些人还是很有默契的。你现在已经进不了这家的赌场了。” 　　甘敬愕然，眨眼看到前台微笑的脸庞，问道：“我怎么了？” 　　他是用中文问的，压根没打算人家回答，只是下意识的问了出来，但前台的小姐竟然保持着微笑直接用中文回答了：“对不起，这是赌场的规定。” 　　人家压根不解释，就是规定，不让你进。 　　周学文拍了拍甘敬的胳膊，他心里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同时心里暗暗警惕，说话也需要注意了，这些老外里有不少中文学的还挺好。 　　“入住，我们不去赌场。”周学文这样说道。 　　等到办理完入住手续，两人带着行李到了套房里。 　　这时，周学文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摸出了一只还未拆封的新手机。 　　甘敬看着他麻利的换上又摸出来的一张手机卡，开始用英文叽里咕噜的打电话。 　　“我的周哥，你这动作咋恁娴熟呢？居然还准备了卡和手机？” 　　“行走江湖，多点心眼。”周学文接着说道，“晚上的飞机，直飞回羊城。” 　　“上了飞机，你的钱就能保住了！” 　　甘敬点头，又摇了摇头，虽然这钱赢的是快，但拿的时候还真不容易。 第七十四章 诺雅 　　酒店豪华的套房里，甘敬和周学文颇有相对无言的意思。 　　今天这事有点出乎意料，周学文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失能闹这样大，甘敬则是没想到赌场方面的举措如此之快，当然，也没想到詹姆斯会把那些筹码都递给自己。 　　黄昏时分，周学文估计了下时间，拉着甘敬就要往外走。 　　“周哥，这是干嘛去？”甘敬问道。 　　“去机场啊。”周学文理所当然地说道。 　　“机场？你行李还没拿呢！”甘敬一手撑着门，一手指了指房间里的行李。 　　周学文压低声音：“不拿了，制造假象。” 　　甘敬这会瞅着他已经不知是神秘兮兮，还是神经兮兮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真的谨小慎微到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啊。 　　据之前聊天，周学文也是第一次入住这个酒店，但现在却轻车熟路的带着甘敬七绕八绕到了地下停车场——这里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 　　车门半掩，旁边站着两个高大的黑人。 　　看这架势，甘敬有种政要在躲避暗杀的感觉，他扭头对周学文问道：“周哥你不是说这里人生地不熟？安排的这么好？” 　　“上车再说。”周学文嘱咐了一句，率先钻进商务车里。 　　甘敬咽了口口水，自觉这气氛是不上不行了，只能无奈上了车。 　　进到车里，看到里面正襟危坐的黑人大个，甘敬心里嘀咕，如果起了冲突，那自己和周学文两个人可真是一点办法也没啊。 　　黑色奔驰商务车在确定两人上车之后缓缓启动，不论是司机还是后面的人，一句话都没说。 　　“周哥，这些是？”甘敬左瞧右瞧，用中文问道。 　　“就是酒店的人，我叫的服务。” 　　人家来酒店叫服务叫来的都是温香软玉，你这叫服务来的是黑人大个啊，甘敬继续问道：“他们不是都有默契的么？” 　　“赌场之间是有联系，但酒店是不太相关的部分。用了这家酒店的人，也是一个遮掩。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周学文笃定地说道。 　　甘敬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只能权且听着。 　　奔驰商务车静谧的行驶在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里，渐渐远离了这座灯火辉煌的赌城。 　　这一趟，收获了一些应该是外国人的关注度，收获了一笔巨额的金钱，也收获了一位大球星的惊异。 　　想起詹姆斯那张脸上的表情，他就觉得很有喜感。 　　这么想着这一趟农历除夕的经历，不知不觉，商务车已经到了机场。 　　眼看到了机场还没停下，车子继续七拐八拐的往里走，甘敬问道：“这是去哪？不去候机室？” 　　“特殊VIP通道。”周学文很淡定，到了这会他终于平复了心情，重新变为那个在羊城叱咤风云的地下赌场老板。 　　又过了一会，商务车直接开到飞机旁停下。 　　“先生们，我们就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车门拉黑，一个健硕的黑人用流利的中文说道。 　　下了车的周学文表示感谢，甘敬在一旁纠正了一番心里的固有印象。 　　以前听说黑人又笨又懒，现在实地接触了一番，真还挺不赖啊。 　　就这个中文，如果不回头去看，那还真听不出来是外国人。 　　一番简短感谢之后，奔驰商务车离开了机场。 　　甘敬和周学文登上了飞机，坐进了头等舱。 　　“啊。”周学文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机舱里靓丽的空姐，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看看，也就是你周哥这样谨小慎微的操作，咱才能安安全全的回国。” 　　要说这安全吧，是挺安全的，但说不安全吧，其实一路上也没碰见危险，所以甘敬其实无从判断。 　　不过行走江湖，大概就是这样吧。 　　甘敬用眼神给予了周学文称赞，眼看周学文正洋洋得意之际，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嗨，两位，打牌么？”一个女人的声音。 　　周学文心情愉快，刚想答应下来，脸上的表情忽然僵硬了一下。 　　这个女人的声音有点熟悉？ 　　两人回头一看，这个说着中文腔调的女人可不就是那个自称诺雅的白人美女？ 　　“你怎么在这里？”周学文惊诧。 　　诺雅微微一笑：“我想尽快到达羊城，所以只有这个航班最快了。” 　　这……这个逻辑倒是没错。 　　甘敬的目光从诺雅火辣的身材上一闪而过：“你跟着我们想干什么？” 　　“没有啊。”诺雅笑道，“我只是仰慕华夏文化，想再去那边看看而已。这么巧遇见你们，华夏古话不是说了嘛，缘分天注定。有缘千里来相会。” 　　哟呵，这个老外还会成语古句？ 　　周学文脸上阴晴不定：“你……” 　　“我怎么啦？”诺雅俏皮反问。 　　甘敬在一旁瞧着她脸上的表情转换，赞叹了一句，这女人真的很味道啊。 　　周学文不再答话，面上冷笑了几声，到了羊城地界，这女人还能翻出什么波浪不成？ 　　“你们真不打牌吗？”诺雅笑嘻嘻的问道，“我听说你们华夏人很喜欢什么斗地主、跑得快什么的？” 　　“甘，你教教我，好不好？” 　　甘敬看了眼周学文的脸色，摇头道：“不，我不喜欢玩牌。” 　　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倒让诺雅感到奇怪，这个家伙在赌桌上可是叱咤风云的，现在据她了解，已经上了黑名单了。 　　别看黑名单这三字不好听，但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上去的。 　　“那你喜欢玩什么？”诺雅问道。 　　甘敬看周学文没阻止两人的交谈，觉得他大概也想通过自己探一探这个女人的底。 　　“我喜欢的还挺多的。唱京剧，当保安还行，拍电影也不错。”甘敬说了说真心话。 　　嗯？这都是些什么？ 　　诺雅专门学习过华夏文化，自然知道它们都是什么，但组合起来就无法把它们和这个赌桌旁威风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一定是在故弄玄虚吧？她心里琢磨了一下，脸上依旧是那样的笑容。 　　“京剧啊？我一直很仰慕呢。等到了羊城之后，你能带我去看吗？”诺雅的语气中稍带仰慕。 　　推广京剧文化，是我谭家弟子义不容辞的责任。 　　甘敬心里向师父发誓，自己绝不是看这女人身材火辣、面容靓丽、个头高挑才答应的。 第七十五章 电影 　　航班上，周学文没有制止甘敬和诺雅的交谈，反正已经起飞了，她还能打破机舱把人给带回去不成？ 　　从拉斯维加斯飞往羊城需要十多个小时，在这期间，诺雅展现了对于华夏文化相当程度上的熟悉。 　　等到航班进入后半程，吃了也不知道算是哪一顿的餐饭之后，乘客大都进了睡眠之中。 　　甘敬至此方才沉下心来，感应系统的变化。 　　之前在球场前排看球的时候因为关注度突破了百万，系统自动升级让甘敬有过短暂的眩晕，自那之后因为各种事情，他一直没去细查，只感应到没什么坏处。 　　现在坐在头等舱里，甘敬假寐之下有心查看这个事。 　　原本的关注度差不多有一百一十万多的样子，现在再看已经只剩下一个零头，但系统从最开始的一星升级为了二星。 　　一星系统下是以套圈的形式套取那些不可言状的马赛克，二星系统则是变幻了方式。 　　现在套圈已经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一个方形框里有一个夹子，外面则是有个把手。 　　甘敬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熟悉，思索许久忽然恍然大悟，这不是就是酷似于那种娃娃机吗？ 　　娃娃机就娃娃机好了，反正也是套圈，问题在于，其他方面也没什么变化啊，就这点变化消耗了一百万关注度？ 　　难道说系统认为，抓娃娃比套圈高级？？？ 　　甘敬彻底无语了，心里十分心疼自己之前积累的关注度。 　　早知道这样，他就用那些关注度再套两次圈了。 　　现在真是无言以对啊…… 　　甘敬一番感应之下真的没发现什么别的特殊之处，不禁有些纳闷，这二星真就是形式的变化？ 　　呃，也许里面能抓住的“娃娃”不一样呢。 　　他这样猜测，有心想试试却发现关注度已经不够了。 　　经历过几次套圈的甘敬已经比之前习惯许多，继续琢磨了一番没有别的收获就从假寐中睁开眼来。 　　“快到了。”诺雅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她悠悠地说道，“别忘了你答应带我去看京剧的哟。” 　　甘敬没回头，用鼻腔“嗯”了一声。 　　就此之后，两人直到下机就没有再交流，当甘敬和周学文通过VIP通道离开时，他似乎能感觉到那个女人若有若现的眼神在自己背后。 　　“周哥，你说她是什么人？”甘敬在坐上车后这样问道。 　　“谁知道呢。我看她对你挺感兴趣的。”周学文恢复了一种懒洋洋的状态，这两天来回的奔波终于让他也觉着疲惫了。 　　“我会让人留意她的。你放心好了。”周学文嘱咐了一句。 　　甘敬耸耸肩，对这个女人没什么立场上的偏见，只有身体里涌动的荷尔蒙让他有一丝冲动，但这么多年来的习惯让他没有什么动作。 　　…… 　　羊城，大年初三。 　　“今天去看什么电影呢？” 　　“去看毒奶粉吧。” 　　回到羊城之后的甘敬整理了下手里的事情，把税后美元结算转入，然后一下子又闲了下来。 　　他再次去了一趟公墓，带着一瓶白酒给爷爷扫了墓，等回来时已是傍晚，身上稍带酒气的在街上溜达着。 　　《梅兰芳》这部片子已经开始上映，选取的是春节档，影院外面可以看到大大的宣传海报，截取的电影里甘敬化妆的京剧角色。 　　此刻就能看出大咖和无名小卒的差距来了，如果是黎明来演，那一定会用他的本色来宣传。 　　作为天王，他对于粉丝是有相当多的吸引力的。 　　只是或许出乎了不少人的预料，春节档竟然有不少人冲着“毒奶粉”的面子买了《梅兰芳》的电影票。 　　大多数能在春节时间出来看电影的都是拖家带口，面对春节档里《赤壁（下）》《疯狂的赛车》《喜洋洋和灰太狼》《梅兰芳》这些影片的选择，对大片不感兴趣的人就优先考虑了孩子的需求，选了动画片。 　　这群人也有相当一部分看到梅兰芳，想起孩子曾面临毒奶粉的风险，抱着看看“毒奶粉甘敬”能演出什么样角色的心态支持了下这部艺术片。 　　甘敬能揭露出毒奶粉，那在艺术片接受下他的熏陶也是可以的嘛。 　　观众们的印象很容易固化，此刻他们对于甘敬的看法都是这是个很不错的人，很有勇气，很有良知。 　　就在这种情况下，甘敬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他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当看到两人指着大大的宣传海报说“毒奶粉”时，甘敬才恍然大悟。 　　我擦，我现在的外号是毒奶粉了？ 　　天地良心啊，难道不是英雄之类的么？再不济，喊我名字也行啊…… 　　甘敬自己名字起的就很干净，结果折腾了一阵居然被冠以毒奶粉的名号，这实在是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仰头看了一会海报，甘敬直到看的脖子都酸了也不见有人认出自己，倒是这么一会的时间里他又听见别人提到“毒奶粉”三次，“黎明”两次，“梅兰芳”一次。 　　默默的离开，甘敬没买票进去看电影，之前在京城的时候看过一次初剪，现在他有点惶然于最终的效果，只想等待最后的反响。 　　一路到住处，张叔还没回来，他是春节回老家过年去了，保安们留了几个人巡逻执勤，现在也正忙着不见踪影。 　　正觉形单影只之际，门突然被敲响了。 　　“怎么是你？”甘敬开门后很诧异。 　　诺雅笑眯眯地说道：“你不是说我带我看京剧？” 　　这话是说过，可……“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处的？” 　　“缘分天注定嘛。”诺雅眨着眼睛。 　　这个白人毛妹居然还装可爱……甘敬转了转眼珠，问题在于她这样还真可爱，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这么大个也很可爱呢？ 　　来不及细思这个问题，甘敬利索的关门：“走，带你去看京剧。” 　　诺雅挑了挑眉头，点头应下。 　　甘敬打了辆车直奔电影院，买了两张《梅兰芳》的票，意外发现居然所剩不多。 　　等到入场坐下，当大屏幕上露出了甘敬的脸庞，后排坐着的诺雅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指了指屏幕，又指了指身旁的甘敬，嘴巴微张。 　　甘敬笑而不语，心里满是得意。 　　来看京剧了吧？ 　　意不意外？刺不刺激？惊不惊喜？ 第七十六章 标签 　　一位正在上映影片中的男主角陪着自己看电影，这件事还真是挺出乎诺雅意料的。 　　虽然对于华夏文化有过学习，但更多的是其他方面，电影嘛……她倒是对好莱坞更精通一些。 　　屏幕上放映是京剧，诺雅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有点不知所云了。 　　对于未知，人往往会敬畏一些。 　　原本认为是个赌术高手的人，居然还有一层这样光鲜的社会身份，这是诺雅想不到的。 　　安静下来静静看完了一部电影，两人出了影院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大年初三，羊城晚上相比往常时候人要少了很多，这种情况大概持续到正月十五就会好转很多。 　　“吃点东西？”甘敬有些纳闷，怎么看完这场电影之后诺雅突然就安静了许多。 　　“嗯，好。”诺雅声音有点低。 　　甘敬很抠脚，这怎么突然从御姐转换成淑女了？ 　　两人去吃了一家羊城老字号的油脚和煎堆，本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的甘敬在吃完饭后忽然听到诺雅要告辞。 　　“去哪？”甘敬很诧异，喂，你不是对我很感兴趣的样子么？我可没拒绝你啊，下一步呢？理应有的下一步呢？ 　　“回家。”诺雅眨眨眼睛，白人浅蓝色的眼睛让她有种特殊的魅力。 　　甘敬还没来得及有其他什么反应就见诺雅直接打了一辆车就这样绝尘而去。 　　来的快，走的疾。 　　你这点了闪现么？ 　　甘敬一时间有点怅然若失，也许是从小就独立的原因，他这个年纪还是更喜欢御姐多一些，再加上在赌场上的事情，这个女人有种迷人的危险感。 　　夜色茫茫，甘敬一个人走在路上，仰头看到挂着自己照片的电影海报，只觉人生如梦，难以理解。 　　…… 　　不提甘敬在一边有了少年维特之烦恼，这天到了《梅兰芳》上映一周的时间。 　　春季档的巨无霸毫无疑问是《赤壁（下）》这部商业大作，它上映时间要比《梅兰芳》早不少，首周轻松突破8000万，业内人士预计可冲击总票房4亿。 　　其他紧随其后的有《非诚勿扰》、《叶问》、《喜洋洋与灰太狼》等影片。 　　《梅兰芳》首日票房超千万，首周揽下4300万，着实出乎业内分析人士的意料，这部电影里去除黎明之后唯一的大牌就是章子怡，其他人诸如孙红雷、王学圻、英达都不是大咖，按照惯例对于粉丝的吸引不大。 　　更为关键的是，这部电影的主角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那就更为票房预测埋下了阴霾。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部片子首周表现的还不错。 　　虽然不如《非诚勿扰》《赤壁（下）》这样的大片，但作为艺术片，它的票房已经足够让人满意了，只看后续走势会是什么样。 　　甘敬从副导演楚念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首周四千万，两周八千万，三周一亿两千万，四周一亿六千万，夸张点说，那就是两亿了。 　　他这样幻想了一会，擦了擦口水，知道不能这么计算，随着时间的流逝，票房会有一个明显的跌幅。 　　不过乐观想一下，一亿两千万总没有问题吧。 　　甘敬这样想着，还没预估到上映给他带来的变化就有许多人来联系他了。 　　“喂，你好，是甘先生么？我们有部片子，你感不感兴趣？” 　　“是什么片子？” 　　“是邀请你担当男主的。” 　　“内容呢？”甘敬有些兴奋，没想到第二部片约就这样来了。 　　“是这样的，男主对女主一念钟情，结果女主成为他的继母，然后他的父亲出柜，女主很忧愁，性取向渐渐产生了变化，忧郁之下……” 　　“慢慢慢。我最近档期满了，谢谢了，谢谢了。”甘敬一把挂掉电话，这都什么玩意？ 　　第二个电话，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上来说话很客气。 　　“是甘敬先生吗？我们这边有个剧本想邀请您出演，您档期有安排吗？” 　　虽然听起来很客气，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甘敬警觉了很多：“是同性恋？” 　　“不不不。” 　　“是女主成继母？” 　　“怎么可能？！” 　　“那是什么？” 　　“是这样的，美国有一部电锯惊魂，您听过吧？很经典的。”中年女性的声音有了一丝变化，甘敬的心里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们呢，打算模仿一部华夏版的电锯惊魂，我们已经联系了特效团队，现在做特效片一定比那时候要棒，可以把场面做的更血腥。我们觉得您特别适合我们的剧本。” 　　啪，甘敬这次连托词都没说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哎哟喂，神特么适合你们的剧本？ 　　我从名字到长相，哪里电了？哪里锯了？哪里惊魂了？ 　　上一部还是白衣飘飘的文化大师，下一部就是拿着电锯“嗡嗡嗡”了？ 　　咋地，谁还不是个宝宝怎么地了？ 　　甘敬有点受伤，也很郁闷，这怎么找到自己的都是奇葩剧本？就没有一个靠谱点的么？ 　　后续渐渐还有联系甘敬的，有上节目的，有上访谈的，有递剧本的……但总是附带着其他奇奇怪怪的要求，让甘敬心累不已。 　　我明明演的是梅兰芳啊！不是猪八戒啊！ 　　随着时间流逝，《梅兰芳》的走势渐渐明朗，最终堪堪突破一亿。 　　“楚导，这个成绩不好吗？”甘敬接到楚念电话的时候对他唉声叹气很不理解。 　　“这一下是赔本赚吆喝了。”楚念在电话另一端解释道，“对外宣称的成本是接近1500万美元，现在票房这分那分，到片商手里能有多少？” 　　“我擦，1500万美元？这么多？我就拿了几十万片酬啊……” 　　“你一个新人不错了。”楚念想了想，又实在地说道，“不过你是超值的，本身艺术片就不好卖，韩三平还拷贝了那么多。唉，回头看能不能冲奖吧。” 　　挂掉电话，甘敬沉思了一会，默默翻出了通讯录。 　　“喂，您好，您好，我对那个剧本有兴趣，就是那个出柜、同性恋啥的……喂，别介啊。” 　　“喂，我是甘敬啊，那个，电锯惊魂还缺人吗？别挂别挂，我……” 　　“喂，动画片还缺配音吗？我是甘……” 　　票房出来，业内一估计利润，热闹是挺热闹，赔本那是真赔本了。 　　新人？票房毒药？撑不起来？ 　　一瞬间，几个很招人厌的标签打到了甘敬的身上。 第七十七章 代言 　　按理说，对于一名新人来说，能够把这部影片演出来，能够符合陈凯歌的预期，能够让梅家满意，那就很不容易了。 　　可偏偏在于，这名新人挤掉的是一位天王巨星。 　　现在你出演男主赔本了，如果换成黎明来呢？人家可是天王，人家可是有光环有粉丝的，人家可是摸爬滚打多少年的。 　　说到底，甘敬突然窜出来还是让一些人觉得不满了。 　　听说这家伙不就是会唱几句京剧么？就因为这个因素把他挑选上来？就因为这个因素强力替换之前人选？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不说黎明本人有没有芥蒂，单说他的团队就十分不满——被换角是件很受影响的突发事件。 　　由此延伸出来的事情是方方面面的，但甘敬却不一定能看得到背后的线条。 　　天王团队组建了许久，其间各种各样的关系错综复杂，影响巨大，尤其是《梅兰芳》整体票房出来之后，他更是情况遇冷，渐渐已没有人给打电话过来。 　　“楚导，有没有熟悉的片场啊？我去跑个龙套啥的。”甘敬无奈只能给楚念打电话，反正自己是被他挖掘出来的，现在这种事情找他也没什么压力。 　　“你现在可是陈导手上的新星，我们剧组的主角跑去其他剧组当龙套。你是想打谁的脸呢？”楚念有点不满的点出这一点，同时表示让甘敬赶紧找个经纪人，最好是投入到娱乐公司里。 　　以后圈里方方面面的动作和关系，自然有公司可以处理，对于甘敬这种小白而言会方便许多。 　　挂掉电话之后，甘敬有些犹豫，自己这也就演了一部戏，需要找经纪人吗？至于娱乐公司，那肯定是不找的，待在其中一定束缚重重，不得爽利。 　　该怎么办呢？ 　　甘敬思考了两天没有什么头绪，干脆也就不想了，这些事顺其自然吧，反正现在一不缺钱，二不缺关注度，有什么好急的？ 　　这样豁达心态转变，甘敬顿时悠然了起来。 　　他和从老家回来的张叔一起开始商量组建保安公司的事情，按照甘敬的想法，这个保安公司以后可以通过自己的关系给那些大型活动、发布会提供安保服务，可现在看来……想的有点多啊。 　　这个圈子隐隐还有点排外的感觉。 　　甘敬心态恢复正常，反而有了一通电话打到了他这里。 　　“甘先生，您好。” 　　“哪位？剧本？节目？访谈？”甘敬颇有些无所谓的语气问道。 　　“甘先生，我们是好利来集团的，今天给您电话是想让您为我们集团做一个代言。”电话那端，声音诚恳坚定。 　　甘敬一愣，找自己做代言？这还真是头一遭。 　　“你们是哪里的？”甘敬对牌子不太熟悉，以前他压根不看牌子，都是挑着便宜的买。 　　“我们好利来主要是面包、糕点等焙烤方面的食品。” 　　“食品？”甘敬转了一番心思，口中不自觉的重复。 　　“甘先生，您在哪里？这样，我们集团是真的很有诚意的想要邀请您为我们做代言。我们约个时间地点，面谈能有个更好的沟通。” 　　甘敬沉吟了片刻，把自己在羊城的大概方位给报了出来，对方立即表示后天晚上就可以抵达约谈。 　　挂完电话，甘敬琢磨了一番，觉得这个好利来还真是挺有诚意的。 　　转眼过了两天，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双方都确认了的茶餐厅。 　　“甘先生，您好，我是好利来集团企划部负责人冯锐，这位是我们集团副总裁张德礼。”刚一见面，两拨人就分别介绍，其中最为重要的无疑是这两个头头。 　　甘敬有些吃惊，没想到集团的副总裁也飞了过来。 　　他孤身一人，既没经纪人，也没保镖，就这样溜溜达达的过来，同样让好利来的人有些惊讶。 　　“叫我甘敬吧，先生先生的听着别扭。”甘敬不想啰嗦，“你们好利来怎么想着找我做代言？我没啥名气啊。” 　　好利来副总裁张德礼笑了笑，斟酌道：“甘先生，恕我直言，你的名声还是有些的，最起码，毒奶粉这个称呼最近很响亮。” 　　甘敬撇了撇嘴，没接腔继续等待理由。 　　“我们之前接洽了其他的演员明星，价格也还算满意。”企划部负责人冯锐补充道，“但您更贴切我们的品牌形象。我们反复看过您那次在镜头前的直播，包括您那句‘利弊的弊忘了怎么写’，说的真是太好了。” 　　看着这个冯锐就差没拍桌子叫好了，甘敬微微皱眉：“因为这么一件事，你们就找到我做代言？” 　　“不，在初步有这个想法之后，我们继续关注了您的动作，还买了团体票观看了《梅兰芳》这部电影，觉得您演的挺好，很有潜力。”冯锐微笑。 　　“甘先生，我们好利来是民族品牌，是行业十大品牌，曾经还……” 　　话没说完就被甘敬打断了：“我知道，三鹿还是免检产品呢。” 　　呃，这话让冯锐一瞬间没接上来，踌躇片刻，说道：“甘先生，光是言语可能没有说服力，你可以到我们企业看一看，随时随刻都行。” 　　甘敬抬了抬眼，对于他这份自信倒是有些意外。 　　“我们在羊城也有分厂，专门用来制作月饼。”副总裁张德礼站起来说道，“我们现在都可以去看。好利来是连续几年的‘名牌月饼’！” 　　换做一般人，听到这么自信的表达可能也就真信了，可甘敬之前被那个奶粉的事情弄得心有余悸，沉思片刻，说道：“好！现在就去！” 　　“甘先生？吃个饭再去吧？”冯锐对于甘敬的雷厉风行有点意外。 　　“不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吃上安全卫生的月饼。”甘敬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好利来几人面面相觑，皆是有点不适应，不过心有底气，手上就不慌。 　　一群人聊了半天，只喝了茶水便从茶餐厅离去直奔好利来在羊城的工厂。 　　路上，甘敬一直注意着几人的手机，到后来甚至干脆明言让大家都关机。 　　如此这样，到了工厂之后，好利来的管理着实出乎了甘敬的意料——确实不错，干净，卫生，让人看着放心。 　　当副总裁张德礼把一块月饼递给没吃饭的甘敬时，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嗯，味道不错。”甘敬吃了几口夸赞道，“这样看来……容我考虑两天。”他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OK。我们随时恭候甘先生。” 　　好利来的态度依旧诚恳低调，身上的某种特质让甘敬也不由得暗暗点头。 第七十八章 安保 　　回去了之后，甘敬搜了搜好利来的动态，又给周学文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查了查这个企业的风向口碑，便下了决定。 　　接下这个代言！ 　　等到他回复了答案，好利来的人十分高兴，迅速的定下了时间，广告片就在羊城拍摄。 　　甘敬等待了两天，收到了品牌方的宣传语——安全国货，我选好利来。 　　呃，很会蹭热点。 　　“我没啥意见，虽然平实了点。”甘敬给了回复。 　　宣传语虽然没啥特色，但和这个环境背景结合起来也不错，好利来方面寻找甘敬也是因为他那场揭露奶粉问题的直播，是为了突出安全这个因素。 　　接下来就顺其自然了，甘敬和好利来找到的广告公司把广告给拍了。 　　一场长长的电影都拍了下来，这样一个小小的广告自然不成问题，那些广告公司中有的人还对甘敬的镜头感表示了惊讶，倒是让他心里有些小小的满足。 　　广告暂时还不会播放，大概是要等好利来找到频道。 　　刚刚过完农历年，但广告招标通常是公历年来计算，也有一些分为季度、两月来招标，好利来的这支广告节点不太好，只能等等有没有好的投放地。 　　甘敬本来是顺其自然，可这天在网上看到网友又一次争论黎明代替自己将带来多少粉丝票房的时候，他忽然有了想法。 　　“张总。”他打给好利来的张德礼，献策道：“那支广告是不是也可以考虑投放在网络平台？我看网友们聊天都挺热络的。” 　　“这样啊，那我让企划部的考虑一下。”张德礼虽然是副总裁，但对甘敬还挺重视——能不重视么？看现在华夏奶企的下场，简直是垮了一半啊。 　　自从甘敬发布会那一场之后，之前各种打电话给甘敬的社会大哥们就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娱乐媒体到传统媒体，他们共同察觉到了其中的巨大问题。 　　由此而来的一场波及华夏奶企的奶粉事件迅速酝酿成一场超大风波，根据已有数据统计，国家组织的检查中，共有22个厂家69批次产品中检出三聚氰胺。 　　一时间，民众谈奶粉而色变。 　　一时间，奶企谈甘敬而色变。 　　尽管，这个事的根源是在于那些企业自身，但如果没有甘敬掀开这个盖子，事情恐怕不会这么迅猛。 　　“这能赖我么？” 　　这天，甘敬在周学文这里和他聊了聊，结果被周学文拿着报纸一句句念着他到底带来了多大风波。 　　“不赖你。”周学文扭头，“那还赖我啊？你等着吧，这个事慢慢平息下来之后，你的事不会少。华夏奶粉产业是多大的盘子？你这一下子得得罪多少人？你知道不？” 　　“俺的字典里没有弊，俺是高中文化，俺只知道怼。”甘敬撇嘴，不屑道。 　　他是不知道产业有多少，不过不管是几十亿，还是几百亿，这些有关么？ 　　错了就是错了，你能做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了？ 　　“我不是不让你怼。我的意思是你换个方式。”周学文倒真是掏出心窝子说话，“你仍然可以揭露，但可以换个不是这么激烈的方式，不是发布会的方式，慢慢处理，把影响降低。这样你就不会得罪那么多人。” 　　说着说着，他还真替这个小兄弟忧心了。 　　他听甘敬说了最近的状况，现在上映的电影播了出来，居然没有片约了，很难说这背后不是没人给他下绊子。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投资方决定演员人选，甘敬还不属于那种独一无二、必须要选的人。 　　“这样，你不是开了个保安公司么。反正你也不愿意赌，那我找朋友给你拉点合作吧。”周学文把报纸仍到一边，说要提供帮助。 　　“别介，我周哥，这就不用了。” 　　出乎意料，甘敬竟然拒绝了这样的好意。 　　周学文的目光很不解，看着甘敬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公司是我和我叔一起合伙的。周哥啊，不是我说，你这边的人我也不知道是啥人。我叔呢其实就像挣钱安分钱。你这边的好意，我真的特别谢谢。” 　　居然是怕自己黑？周学文刚想发怒又看到甘敬很诚恳的脸色，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了。 　　“另外，我也不是非要演电影啊。没人找我就没人找我呗。”甘敬走了几步说着话，心里的念头忽然开了，“拉斯维加斯不是赚了一笔吗？没人找我，我可以自己拍啊！你说是不是？！” 　　周学文斜眼：“你自己拍？你是当导演啊还是当制片人啊？你有圈里关系啊？你能找到演员给你腾出档期啊？你能摆平中间的事啊？你能让它顺利上映啊？” 　　呃…… 　　我…… 　　我不能。 　　但我能投资啊！ 　　甘敬那种年轻人的愤怒涌了上来，我是不了解，不熟悉，不能够，但我可以单纯投资啊，之前是人家挑我，现在我挑人家——最起码是保持足够的影响力总行了吧？！ 　　“我试试看呗。”甘敬耸耸肩，让年轻人的愤怒沉入心底，转而摸起电话给陈导打了过去，“陈导，我是甘敬啊。” 　　“你说。”陈凯歌正在忙着，但看到是甘敬的电话还是接了起来。 　　“那个，咱这边有没有什么人需要安保工作啊。保镖啊啥的，我这边都能提供。”甘敬开口就是推销业务。 　　“什么？”陈导以为自己没听清，把电话从耳边拿过来看了看，没错啊，是那个出演了梅兰芳的甘敬啊。 　　这怎么才一段时间没见，改行了？ 　　甘敬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说道：“陈导，我之前就是做保安啊。这一行有经验，相信我。” 　　“……”陈导有点纳闷，可转念一想，想起之前听闻一些票房上关于男主角的言论，心里倒是有了些歉意。 　　艺术片本来就很难赚钱，但这份责任是不应该由他来背的。 　　“这样吧，我好像有个朋友的朋友，要开场演唱会。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和他谈谈。安保工作，你看看能不能拿下。”陈导答应帮忙了。 　　甘敬大喜过望，还是陈导靠谱。 　　演唱会？ 　　这很棒棒哟。 第七十九章 关系 　　距离陈导介绍的人还有几天，甘敬忙着和张叔把整个保安公司给组建起来。 　　现在他们手上的人手有十来个，只够接一些小活，得赶紧招人把架构弄出来。 　　不过好在张叔回家过年也没忘记招人，他已经联系了一批退伍军人打算招到公司里，现在正在谈待遇。 　　甘敬知道了这个状况，示意张叔可以适当的放宽一些条件，不光是为了接下这个演唱会安保工作的活，也是因为毕竟是退役的国家战士。 　　如果把条件卡的很苛刻，那也于心不安啊。 　　有了大老板的表态，这批退伍军人很快就答应了下来——退伍安置方面一直做的不好，安保工作相对来说能发挥出他们的技能，也算是个不错的去处。 　　甘敬和张叔一起见了见这批退伍兵的代表，给他留下最深的印象是这些人的坐姿和站姿明显与普通人不同，甚至于他们上下车时的秩序也是井然有序，让人肃然起敬。 　　陈导介绍的工作很快来联系了，出乎甘敬意料，居然是中影的经纪人过来。 　　“甘敬，这次是美国的女星斯盖拉·格蕾在京城开一场中型演唱会，我这边只是帮你介绍给她的经纪人团队，认不认可得看你自己这边提供的方案。没问题吧？”中影之前有投资《梅兰芳》，这个人甘敬有在片场看到过，算是面熟。 　　“没问题。时间，地点？”甘敬自然表示完全没问题，顺便“不经意”间说公司是才正式成立，但安保工作已经做了很久。 　　来人不置可否，反正他只是介绍过去，最终成不成和自己无关。 　　到了四月十二号，约定好的洽谈时间，甘敬让张叔留在羊城，他带了四个退伍兵、两个老保安飞往京城。 　　“大成，这一趟就看你们的了啊。”到了京城，甘敬看着领头的退伍兵大成，嘱咐了一句。 　　这些人有不少是互相认识的，经过商量，甘敬和张叔把他们编在了一起——他们的秩序感和普通人不一样，如果编在普通保安里没准就被同化了，那样反而不美。 　　保安公司能提供日常的保安工作，也能提供高标准的安保内容，这才是公司所追求的目标。 　　“没问题。”大成已经三十岁出头了，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显露出不少，但对于甘敬的要求很是自信。 　　三十岁退伍，军衔是副连，他是这批退伍兵中军衔最高的一个了，平时就能镇住场子，这也是甘敬带他来的理由。 　　一行七人，四个军人板板正正，两个保安保持警醒，唯独领头的那个有些松垮，整个队伍有种谜之气质。 　　最起码，当中影接机的人看到他们之后连续确定几遍才肯开车。 　　甘敬没放在心上，琢磨着自己这高中毕业的水平是不是有点跟不上了，女星的经纪人团队肯定是讲英文啊，这回不能只是no sorry了。 　　要不要请个家教老师呢？ 　　思考许久，甘敬有些头疼。 　　到了地方，七个人先各自休息了一会，直到晚上，他们才见到女星斯盖拉·格蕾的经纪团队。 　　“你就是安保公司的？这么年轻？”经纪团队的领头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外国女人，肤色为黑，黑的透亮，但嘴里是流畅的中文。 　　甘敬之前的印象已经被颠覆，对于黑人这么聪明没有意外，只是惊喜沟通没有问题。 　　不过，没过一会，他的惊喜就不见了。 　　“什么？你们联系好安保公司了？”甘敬听到黑人说已经自己联系了团队，顿时惊讶道。 　　后面跟过来的六个人，四个军人脸色还是严肃依然，两个保安的脸色有了波动。 　　“对的。我认为我联系的安保公司能提供更为优质的服务。”四十多岁的黑人名为凯斯毫不犹豫地说道。 　　甘敬有点难受，看了眼后面一起来的中影人，又转头说道：“凯斯女士，我们是最为优秀的团队，有着华夏业界最为优秀的人。” 　　“呵呵。”凯斯居然连呵呵都学的很出神入化，用的很是地方，她笑道，“刚才我的助手查了下，你们公司注册还不到半。难道华夏的保安公司只有你们一家？不用说了，我们已经决定了。请回吧，甘先生。” 　　甘敬不甘心，指了指后面的退伍兵说道：“我们公司虽然成立时间短，但是……” 　　凯斯打断道：“不用但是了。见你们一面是为了中影的推荐。实际上，我知道你们华夏人喜欢托关系找门路。” 　　女黑人的脸色有点不屑：“但这样的工作，我更相信专业的团队。请不要用你们华夏人的关系来衡量我们的安全。” 　　我草，这女人！ 　　居然对华夏文化了解的这么深！ 　　甘敬一震，心里既有对她精通文化的诧异，也有一丝愤怒。 　　“凯斯女士，我不得不指出你的错误。”甘敬口气强硬了几分，他后面正站着公司的人呢，现在这个外国人质疑他们的专业性，拜托，有谁能比军人还更专业的？ 　　“关系不止是我们的一部分，在其他国家也不罕见。”甘敬首先承认了这一点，随即强调道，“但我们的专业性同时也是最好的，我可以用人格发誓，我们的成员有着优异的技能。” 　　甘敬朗声道：“他们是我们国家最好的队伍中退伍下来的，你明白么？最起码，你可以先看看我们的方案。” 　　凯斯的脸色表示平淡，不为所动，仍旧拒绝道：“我不接受你的说法，我也不接受这样依靠关系的团队。谢谢了。再见。” 　　甘敬皱眉，刚想继续说话，忽然听到门被敲响了。 　　“Keys？”一个充满磁性的女声在门外响起，随后门推开。 　　凯斯原本冷漠的脸上顿时笑出一朵花：“Grey。” 　　进来的正是这次演唱会的主角斯盖拉·格蕾（Skylar Grey），她留了披肩发，五官深邃，身材性感。 　　两个人用英语交谈了几句，凯斯看都不看甘敬就要出门，这时，格蕾不经意的扫了眼房间，目光突然在甘敬脸上定格下来。 　　她觉得这个黄皮肤男人有点眼熟。 　　过了会，她试探着发出一个音节。 　　“敢？Gump？” 第八十章 拿下 　　敢？干？ 　　Gan？ 　　格蕾的发音很奇怪，甘敬稍一思考才明白她可能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甘敬不太确定，但知道这人才是最大的主事人，是这一趟演唱会的BOSS，脸上挂着笑容说道：“我是甘敬。甘，甘。” 　　老外发音总是很生硬，甘敬特地重复了几遍。 　　格蕾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冲着经纪人凯斯说了一通英文让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脸色为之一变。 　　凯斯眉头轻轻皱了下，不太情愿的对着甘敬说道：“格蕾说她见过你，在詹姆斯比赛的时候，她和詹姆斯是好朋友，也听他提过。” 　　“啊？”甘敬可是知道看比赛那天是个什么情况，他有些哭笑不得，“呃，詹姆斯，呃，嗯，嗯。” 　　该说什么呢？那天的事情不是很好解释啊，干脆就不解释了吧。 　　他没说什么，格蕾的谈性却是挺浓，她通过经纪人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在和我的经纪人谈些什么？” 　　甘敬心里迅速思考了一番，笑容跟着真诚了几分：“我手上经营着一家安保公司，这一次是为了你的演唱会而来。” 　　“Cool！” 　　这个词不用翻译，甘敬也能听懂，同时注意到格蕾脸上的表情颇为和善，赶紧接着说道：“我们公司的人员是我们国家曾经服役的军人，他们有着最为优秀的技能和责任感。相信我，安保工作由我们来做，一定能让你在华夏有最好的体验。” 　　他侃侃而谈，然后听凯斯只用几句话就翻译了过去，顿觉不妙。 　　甘敬回头，冲着引领自己过来的中影经纪人说道：“你来！把我刚才的话原原本本的翻译过去！这个时候不帮同胞，还帮外人？！” 　　中影的经纪人脸色为之一变，想起这个家伙是陈导一手提起来的男主角，再加上这话说的很在理，立刻走过来用英文把甘敬的话加以润色翻译了一遍。 　　是啊，刚才这凯斯的话自己也听见了，这种时刻不帮甘敬，也不能任由她干巴巴的翻译过去啊。 　　格蕾听到中方翻译之后脸色有点古怪，她瞥了一眼自家经纪人，温柔的笑了笑，冲着凯斯用英文说道：“凯斯，你能去房间帮我拿件外套过来么？华夏这边真是挺冷的。” 　　黑人凯斯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默默开门出去了。 　　她一走，房间里的气氛都好了不少。 　　甘敬和格蕾中间放了个中方翻译愉快的聊了起来——格蕾和詹姆斯是很好的朋友，经济上还有一些往来，平日里也经常共同参加聚会。 　　“甘，詹姆斯说你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格蕾眼里都闪着好奇的光芒，她盯着甘敬黄色的皮肤笑道，“可我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甘敬听完翻译，知道詹姆斯是说自己在赌场里的那番动作。 　　他没有立即回答，想了想正色说道：“也不是什么神奇力量，不管是赌术还是我的日常工作都来源于日复一日的艰辛训练。你和詹姆斯是朋友，想必他平时训练时的辛勤汗水你能见过吧。没有这些，我手里的安保工作就不会这么优秀，那天在赌场里也不会有那样的表现。” 　　日复一日的艰辛训练，嗯…… 　　后面笔直站着的四个退伍兵眼神动了动，这个家伙……平日里有什么艰辛训练？ 　　甘敬面不改色，这种时刻怎么能心虚呢？这是到了赛点关键了啊！ 　　格蕾听完，饶有兴趣地问道：“赌场？詹姆斯没和我说赌场的事啊，你们在赌场还有什么故事？” 　　呃…… 　　原来詹姆斯可能只是事后提起自己的时候感叹了一句？ 　　甘敬心里琢磨，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语气没有炫耀，只是平实，同时嘱咐翻译不要太润色。 　　什么时候该夸张，什么时候该低调，他可是清清楚楚，能在娱乐圈混的人大概都不会很傻。 　　果然，格蕾听完之后看甘敬的眼光都不同了。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知道甘是想拿下自己演唱会安保的工作：“你有这方面的资质吗？” 　　甘敬哈哈一笑：“当然有。这方面的资质不难办，但人是最重要的。格蕾，你看看我的人，看看他们自打进来之后有动过吗？”他指了指大成四个退伍兵。 　　这四个人自从进了房间就像是执勤似得一动不动。 　　听到甘敬这样说，格蕾才猛然惊醒，注意到甘的手下都好似机器人一样没有动。 　　“上帝！真的是这样！”格蕾惊叹，询问，“他们平时也是这样吗？” 　　“这是日复一日的习惯养成，是不断磨砺方才有的行为方式。我很遗憾，他们本应在军营完成自己的使命；我也很自豪，他们能成为我的同事。”甘敬平平淡淡地说道。 　　这是他的真心话，不论服役退役，这些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格蕾沉默了。 　　过了会，她慢慢地说道：“这样的话，我觉得我可以把演唱会的安保工作教给……” 　　“Grey！No！” 　　这时，黑人凯斯拿着一件衣服回来了，她一进门就听到格蕾要做出决定，立刻阻止。 　　凯斯把衣服放下，快步走到格蕾身边语气急促的说着什么。 　　甘敬听不懂，把目光投向中影经纪人，却见他皱眉正在凝神听着。 　　“俚语太多了。大意就是不同意。”中影经纪人这样说道。 　　“好吧。”甘敬点头，让他帮自己翻译了一句，“我们这边有方案，另外会提前和警方联系让他们帮忙维持秩序。” 　　演唱会属于大型活动，一般警察都会出动防止出现骚乱，甘敬这里提到这句是为了给自己一方加砝码。 　　格蕾听到之后，下了最后的决定，她先声音稍显强硬的对凯斯说了句话，然后对中影经纪人说道：“我决定了，由甘来承担这次演唱会的安保工作。” 　　中影经纪人很高兴的把话翻译过来。 　　甘敬听完，微微一笑，先冲格蕾点头：“我们会出色完成这次工作的，放心吧，格蕾。”然后他看向黑人凯斯，略一沉吟。 　　“你嫌弃的关系最后成为这次工作的关键，然而即使没成，我也不遗憾。我身后有他们，他们是我的底气。你如果不选我们，那是你的损失。我替格蕾，替你的主顾高兴，你没错过我们。” 　　甘敬指了指大成四个人，看着凯斯黑色的皮肤，看着她的表情，心情大好。 第八十一章 英文歌 　　经纪人是分类别的，有的唯主顾是从，有的背靠娱乐公司有很大话语权，当然，也有的能骑到主顾头上花他的钱睡他的女人，那是极少数的奇葩变异种。 　　凯斯属于力量弱小的那种，她并没有什么能量控制住格蕾，对于她的决定只能遵从。 　　对这个黄皮肤男人看不顺眼怎么办？ 　　忍着！ 　　甘敬能看出凯斯的口服心不服，但就喜欢这种你看不惯我、不认同我，却又不得不听从我的状态。 　　不过凯斯也有一点好处，一旦确定下来，就没再生出什么心思，开始不情愿的配合也慢慢心平气和下来——不管怎么样，这是为了格蕾能顺利完成演唱会而准备的工作。 　　甘敬在确定接下来这一单生意之后立即启程返回了羊城，一天都没耽搁。 　　公司初成立，事务还比较繁杂，而现在最主要的重心就是抛开其他，把格蕾的演唱会顺利的完成，打响第一炮！ 　　举办一场演唱会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格蕾举办的地方是京城五棵松体育馆，这边是08年奥运会篮球项目的比赛场馆，最多可容纳18000人。 　　当然，作为一名开拓华夏市场的美国女星，她预期的观众并没有那么多。 　　甘敬在羊城把所有入职员工全部梳理了一遍，然后提前赶往了京城。 　　这边演唱会的流程还要提前和警方沟通，不过好在大成他们这层退伍兵的身份让事情都好办起来，某些细节和值得注意的地方，他们甚至比警方做的还要专业。 　　军营里最讲究上下级关系，大成退伍前是副连，现在在这群人里最有威望，做事公平公正很是让人信服。 　　甘敬把前面自己能做的工作做完，去拜访了一趟师父谭山和师兄弟们，给了他们一把票让有时间可以去捧捧场。 　　说实话，他真有点担心格蕾的票会卖不完，毕竟自己以前从没听过这个人…… 　　呃，英语歌词都听不懂有什么好听的——嗯，就像是周杰伦歌词他听不太清，所以也不怎么去听。 　　等到了三月中旬，忙忙碌碌的甘敬终于停了下来，这期间他的广告已经上映，果不其然，最终选择的播放平台是优酷土豆等网络平台。 　　甘敬围观了下这个广告播放，发现好利来还是挺有力度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网络媒体的费用比电视频道的要低。 　　广告里的自己有点傻，有点不机灵，但这大概是好利来所希望的憨厚形象。 　　三月二十五，格蕾的演唱会终于要开始了。 　　这天天气分外的好，为演唱会的顺利进行开了个好头。 　　晚上七点四十五是格蕾演唱会正式开始的时间，在这之前，观众就陆陆续续的开始进场了——出乎甘敬预料，来看演唱会的观众人还挺多的，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稀少。 　　看到这个情况，甘敬稍稍有些担心，但看到大成他们井井有条的维持秩序，观众也并没有什么意外情况时，他终于放下心来。 　　大成这批人是有真本事的，是见过大场面，是能完美负责这种大型活动的。 　　放下心的甘敬开始往前面站，他现在同样穿着保安服，是维持秩序的一员。当然，作为老板，他能自由的选择自己所在位置，于是就顺势待在了最佳观看位置附近。 　　“大哥哥，能给我买杯奶茶吗？”旁边已经入座的一个小女孩瞧了瞧笔直站着的甘敬，求助道。 　　甘敬：“……” 　　等他老老实实帮人买了杯饮料的时候，更多人的问题过来了。 　　“保安同志，厕所在哪边？” 　　“这位同学，你看到我女朋友了吗？” 　　“大哥，帮我看下东西，我去等个人。” 　　各种各样的问题让甘敬头都快炸了，他有些疑惑于这种情况的发生，扭头看看四周，别的保安都站的好好的啊，难道是自己看着比较面善？ 　　好在这些问题随着演唱会的进行迅速消失，说到底，这些人还是来看演唱会的，不是来调戏保安的。 　　之前就说过，甘敬听不懂英文歌，他对这个也不感兴趣。 　　当演唱会过半，甘敬的注意力已经由完全听不懂的劲暴英文歌曲转移到现场观众的种种行为上时，舞台上的音乐忽然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情况前面出现过，甘敬没有在意，可持续了一会的时候，现场音响中出现了一句咕噜噜的英文，他心底忽然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余光瞥了一眼舞台，发现穿着低胸裙的格蕾正用手指指着自己的方向。 　　旁边观众都在寻找哪个是被抽上台的幸运儿，可甘敬已经明白了。 　　擦，该死的娱乐精神！ 　　今天我不想上台啊！我只想重温保安时光！ 　　“为我们维持现场秩序的这位幸运大哥！你将获得和格蕾同台唱歌的殊荣！快上来吧！”现场声音里清晰地说道。 　　“哇！大哥哥快去吧！”旁边坐着的小女孩替甘敬高兴。 　　现场屏幕的镜头已经打了过来，同时格蕾正满面笑容。 　　不得不说，精致妆容低胸裙的格蕾很漂亮，很性感。 　　甘敬挺了挺胸膛大步上前到了舞台。 　　格蕾递过来一个耳麦，此刻镜头集中在两个人的身上，现场工作人员已经在为这种歌迷上来陪偶像唱歌的行为煽情起来。 　　“什么歌？”格蕾的话有人同声翻译。 　　甘敬不懂英文歌！不会英文歌！ 　　当站在舞台中央面对现场黑压压一群人时，他忽然有点抽了。 　　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和之前拍电影、接受采访、开发布会、上节目的感觉完全不同啊！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我的天！ 　　甘敬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目光顺便从格蕾的低胸裙上一划而过——呃，这口水绝不是为那一抹雪白而流。 　　“看来，我们的这位幸运儿有点激动，已经不知道唱什么好了！”现场工作人员在解围。 　　如果甘敬是一位单纯的保安，如果甘敬是一位单纯的老板，他大概都会从善如流，让现场工作人员来引导了。 　　可，不是这样，甘敬是致力于头条的人，是一位拍过电影的男主角！ 　　他轻轻清了下嗓子，对着耳麦说道：“喂，喂，喂。” 　　现场观众顿时笑声一片。 　　“我准备好了。来吧，我们唱一首大家耳熟能详的。”甘敬慢慢镇定下来，尽管黑压压的人群仍旧有些压力，他的心里却有点兴奋起来。 　　现场是有娱乐记者的，他们透过屏幕忽然觉得有些眼熟，这个保安是……？ 　　正当记者思考之际，甘敬的歌声透过耳麦传遍了整个现场。 　　“来是come，去是go。Come，come；go，go。” 　　“点头yes，摇头no。Yes，yes；no，no。” 　　“我是i，你是u。I，i；u，u。” 　　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献给大家！ 　　在这个数千人的演唱会上，甘敬唱出了自信，唱出了精髓！ 第八十二章 听者有心 　　之前格蕾在舞台上演唱的都是比较嗨的英文歌，现在甘敬则是一首……很别致很耳熟的歌…… 　　之前现场气氛是嗨，现在现场气氛是嗨爆，或者说笑爆。 　　之前记者还在寻思这个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现在则是恍然大悟，这不是那个梅兰芳么？这不是那个毒奶粉么？ 　　甘敬默默了把歌唱完，默默的冲着四面八方的观众鞠躬，临下台前说了一句：“感谢大家对格蕾的支持，等下散场的时候一定要有秩序的走啊。” 　　这时候他还没忘记自己今天最主要的工作是安保秩序，只是，他一开口，下面就是哄堂大笑。 　　满场目光中，甘敬摸了摸脑袋，慢慢的走了下去。 　　直到这时，格蕾方才是反应了过来，她有些疑惑，虽然中文部分听不懂，但英文都是很简单的词汇啊，为什么下面观众反响会如此热烈？甚至比自己唱歌都热烈？ 　　她难以理解，只好归结于这个黄皮肤男人的神奇力量——果然，在詹姆斯口中“神奇的阿甘”真的很神奇！ 　　格蕾继续自己的演唱，但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全场的焦点重新聚集在自己身上。 　　而那些记者的焦点则彻底变了方向，“梅兰芳”化身保安出现在舞台上倾情献唱——呃，算是倾情献唱吧，最起码他唱的好像挺认真。 　　至于，为什么他出现在这里成为了一名保安？ 　　那背后的原因就令人费解了。 　　是因为没有片约改行了？ 　　记者们心中很好奇，其中一位当初见证甘敬发布会的记者常伟，他更觉得有意思了。 　　作为《娱乐无极限》的记者，他忽然觉得这个甘敬真的是很有娱乐精神，嗯，也不只是娱乐精神，最起码奶粉那件事就不是。 　　常伟心里念头转动了一番，觉着可以长期关注下甘敬这个人，另外，他打算回去买张电影票看看《梅兰芳》这部电影。 　　现在他很好奇这个家伙到底能演出一部什么样的影片来。 　　演唱会仍在继续，只是直到结束后，观众们对于中场那一幕还津津乐道，有的人同样认出了毒奶粉，忍不住和旁边的人交流着关于甘敬的故事。 　　一整场忙下去，直到凌晨时分，甘敬回到下榻酒店才发现自己关注度再次涨了一些。 　　格蕾的演唱会就此告一段落，本来她还有在华夏旅游一番的计划，可美国一个颇为重要的活动邀请了她，事业上升期的女星自然没有别的选择连夜飞回了美国。 　　第二天睡到了中午，甘敬方才醒来，这段时间他也是劳心劳力，累得不轻。 　　虽然安保工作的部署和细节排查都是大成他们来做，但甘敬也要和各方面协调，尤其是他有一层陈凯歌片中男主角的身份，和中影的人说话比较方便一些。 　　大梦初醒，甘敬一脸朦胧的摸到手机。 　　刚刚按亮屏幕，他就发现了数条未接电话，是陈凯歌的！ 　　这是有什么事？难道是有新片约？ 　　甘敬揉了揉脸，精神了下方才打过去。 　　“喂，陈导，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凯歌给打断了：“甘敬！你在干什么！” 　　“呃？什么……”甘敬没懂，而且听着导演口气不善，有点懵。 　　“你说你好好的就能过了这段时间再折腾么？我的梅兰芳就这样跑到舞台上唱了一个什么玩意？”陈凯歌今天看到报纸，看到网络媒体忽然报道甘敬化身歌手出现在演唱会上。 　　这首“来是come，去是go”引起了观众的热议，只是在第二天就立即被热烈讨论了一波。 　　陈凯歌这边正在拿着《梅兰芳》试图参加各类奖项——艺术片的票房本来就难以爆棚，它们更多的方向是把目光放在各大奖项之上，《梅兰芳》亦是如此。 　　这种时候，陈凯歌一看到甘敬这个状况，顿时是急了。 　　你这沉默着都比逗比强啊？这样舞台上的哪能是梅兰芳啊？ 　　很多时候，评委们会受舆论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也是看报纸上网的，当心里留下印象之后再去看影片，难免有个预设。 　　一个轻浮的人，一个上蹿下跳的人，评委们很难把他当成一位影片中的艺术家。 　　这些细节性的东西陈凯歌没详说，他只是发了一通火，让甘敬有些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等到打电话给副导演楚念，了解了一番情况之后，甘敬就更委屈了。 　　你这也没提前和我说啊！这哪能怪我啊？！ 　　再说了，也不是我想上台的啊！是那个格蕾选的我啊！ 　　再再说了，观众们也很开心啊…… 　　甘敬有些郁闷，重新摸着手机搜了一番网上的舆论，发现还真有不少论坛在说自己的，另外在几个门户网站上还有几个位置提到了这事。 　　他闭眼感觉了一番，关注度果然在涨。 　　嗯……好吧，这个在涨就是好事，甘敬的心情瞬间昂扬起来。 　　洗了个热水澡，打了几个电话联系员工，甘敬今天给他们放了假。 　　以前这些人是在服役，没什么机会来京城，之后退役恐怕也没心情浏览风光，正好这两天可以饱览一下首都风景。 　　甘敬想的很周到，能感觉到这些人也很开心。 　　把事情安排好之后，甘敬悠闲的半躺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下午的电视，连午饭也没吃。 　　等到了晚上，饥肠辘辘的他直接叫了一份酒店晚餐仍旧是躺在床上完成了进食。 　　今天他就打算这样虚度光阴了！ 　　“Hi！” 　　手机振动了一下，QQ上显示出一条消息。 　　甘敬懒洋洋的按开，看了一眼发现是格蕾发过来的，两人语言不通，但这次演唱会算是比较和谐，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格蕾她对华夏充满了兴趣，连带着在手机上下载了一个QQ。 　　“Hi。”甘敬回复了一条，想了想说道，“Have u arrived？” 　　不料想，对面居然用中文回复了：“我到了。我有翻译！（笑脸）” 　　啧，明星就是不一样，聊个QQ还带着翻译的。 　　甘敬无所事事的边看电视边和她聊天，格蕾昨晚连夜飞过去，中间直接在飞机上补觉，现在已经在出席活动。 　　聊着聊着，格蕾聊到了她的工作和朋友，提到了一件事，现在有个朋友正在求爷爷告奶奶的拉资金，甚至找到了她这儿。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甘敬心中一动，追问起来。 第八十三章 百万富翁 　　一个圈子里的消息是传播最快的，尤其是娱乐圈。 　　格蕾虽然还不算什么太红的女星，但耐不住她家族里的有钱人多啊，所以谈笑往来都是有身份的人。 　　这次她说到拉投资的人叫做菲利普斯，是一名导演，他手上有个剧本正在筹拍，已经联系了华纳，但华纳方不愿意全额投资，只承担一部分。 　　菲利普斯很愁，恰好他和格蕾哥哥关系不错，有次聚会的时候说到这个事也算颇为正式的和格蕾提了提。 　　甘敬和她聊的颇为心动，他手上还有从拉斯维加斯赢的钱没地方用，原本是打算自己拍一部电影出来，可周学文冷水泼的很到位。 　　现在要是能投资到别的电影里也成啊。 　　甘敬考虑了一会，不知道是应该拿这钱在国内找关系，还是就着格蕾说的这个人聊一聊。 　　“对了，他的剧本名字叫什么？”甘敬在QQ上问了出来。 　　“你有兴趣么？叫醉后大丈夫。”也许是那边那个翻译觉得翻的不太妥当，过了一会又说道，“叫宿醉。” 　　宿醉？ 　　甘敬摸了摸下巴，让格蕾问问那个菲利普斯能不能传份剧本给自己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没准这边可以给他投一些钱。 　　格蕾有些惊奇，但还来不及表达就要继续出席活动了，她匆匆的表示同意，随即结束了这次交流。 　　这一晚平静的度过，然而第二天又一次醒来，甘敬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忽然有种朦胧感。 　　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是谁？我在哪里？怎么又有这么多未接来电？ 　　甘敬皱眉，发现这次的来电全是陌生号码，不是陈导的，犹豫了一下，他拨了回去。 　　“喂，是甘敬先生么？”一个浑厚的声音一接到电话就激动地说道。 　　“我是……”甘敬每次被称为先生的时候都有种奇妙的怪异感，小保安以前都是被称之为“喂”。 　　“甘先生，我是可口可乐中华区企宣部罗斯。”浑厚的声音报出了一连串头衔。 　　可口可乐？企宣？又有代言来了？ 　　这可是国际大品牌啊！没想到这么有眼光，从茫茫人海中挑中自己！ 　　有眼光啊有眼光！宰一笔啊宰一笔！ 　　甘敬内心全是戏，一下子想了N多的事，语气顿时和蔼可亲：“罗斯啊，你好你好，你中文说的不错。” 　　“谢谢甘先生的夸奖，是菲利普斯拜托我向您询问一下投资的事情。”罗斯浑厚的声音平和了一些。 　　嗯……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甘敬好似一拳打到棉花上，有点仄仄地问道：“可你不是可口可乐的么？和他有啥关系？” 　　罗斯笑道：“我和菲利普斯是好朋友。” 　　好吧，接受这个解释，甘敬和他聊了几句把自己的要求告诉了他，主要就是一个需要看到剧本，知道到底是拍个啥玩意儿，不然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两天后，经过飞速翻译的剧本递到了甘敬面前。 　　“好的，给钱，拍吧。” 　　甘敬迅速下了决定——嗯，自己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是赌场赌来的。 　　人生啊，就是这么潇洒，就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就是这么的寂寞如雪。 　　甘敬甚至连导演的面都没见到，就这样轻易的做出了决定把钱投出去。 　　靠谱？不靠谱？分析？不分析？ 　　那是啥玩意儿？ 　　好莱坞那么多专业人士分析来去还经常投出大烂片，说实在的，很多时候，这是个玄学，能不能挣钱全靠缘分呐。 　　甘敬觉得这个剧本和自己很有缘，所以投了。 　　上次在拉斯维加斯赢了一千多万美金，缴税之后剩下七百七十多万，甘敬给投了个七百万美金的整数，剩下七十多万换成了红爷爷留在银行作为保安公司的备用。 　　两天时间，几通电话，一个剧本，甘敬从千万富翁变成了百万富翁。 　　问：怎样才能成为一名百万富翁？ 　　答：把一千万里的九百万花出去！ 　　甘敬忙完了这一波，让公司里的其他人都先回了羊城，暂时性的没有大活，他们就先回羊城做一些日常安保工作。 　　当然，这人数做日常是绰绰有余的，所以需要甘敬来拓展业务。 　　“陈导，我来看你了。”这天，甘敬琢磨了半天，还是先联系了陈凯歌，然后提着两个礼盒腆着脸上门了。 　　这也就是陈凯歌恰好有空，又想着认真嘱咐甘敬注意自己的形象才让他登门过来。 　　“坐吧，甘敬啊，你最近瞎忙活什么呢？”陈凯歌把门开了就坐回沙发整理资料。 　　“呃，忙着投资。”甘敬没说瞎话。 　　陈凯歌皱了皱眉，抬头看甘敬，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可别被骗了。”他知道甘敬的出身，想着这部片子给他的片酬虽然不多，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也算是乍富了。 　　“没没，我很认真的。我想着投资拍一部喜剧……” 　　陈凯歌打断他的话：“投资喜剧？甘敬，别瞎折腾这些，好好磨砺下你自己的演技。哎，我说甘敬，你最近是不是有些膨胀啊？” 　　一个是启用新人的大导演，一个是刚刚上道的小保安，两个人的地位是不对等的。 　　甘敬自然是只有听的份，他现在对于宿醉是否能赚钱也没什么把握，纯粹觉得剧本听吸引自己，没有什么能够辩解的便也就不说什么了。 　　况且，这一趟，他是来拓展业务的，不是说这个事情的。 　　等到陈导说爽了，甘敬小心翼翼的抬头问道：“陈导，最近还有演唱会么？” 　　陈凯歌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就不能问问别人？” 　　“我也就认识您呐，而且您老人家人脉广阔啊，随便露点给我这小喽啰也就行了。” 　　“别拍马屁。”陈凯歌嘴上这样说，脸上却很舒爽，想了想说道，“明晚中影有个饭局，你跟我一起吧。” 　　“多谢导演提携。”甘敬乐颠颠地说道。 　　陈凯歌哭笑不得，还是说道：“甘敬，你是有天赋的，你要沉下心来多磨砺自己。另外呢，一些杂事你就不要多管了，管也要讲究一个方式。” 　　什么杂事？什么方式？ 　　甘敬敏锐的嗅到一些味道，没有做声，也没有表态。 　　陈凯歌淡淡的看了一眼，低头继续看起资料。 　　这一趟，甘敬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来错了。 第八十四章 宴无好宴 　　第二天，甘敬衣冠楚楚的随着陈导前去赴宴。 　　这次是中影的饭局，既有为之前合作做总结，也有继续联合的意图。 　　“陈导，我看这次的奖项肯定能斩获不少啊。”中影的一个领导坐在右首，笑道。 　　饭菜还没上桌，几个人都在闲聊。 　　“不知道柏林那边能不能拿到奖。”陈导微笑道，“相比较而言，还是国外的奖更带劲些。” 　　众人大笑。 　　甘敬跟着笑。 　　“这次的《梅兰芳》，小甘演的也不错，幸好陈导慧眼识珠。”有人提到在座的甘敬，顺便继续碰了下陈凯歌。 　　“甘敬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你们有什么路子可以拉一把。我觉得他还是很不错的。”陈凯歌带了甘敬过来就是为了帮他拓展下空间，他第一部戏是被自己选中做男主，某种程度而言，两人的关系很密切。 　　“呵呵呵。”一个看着三十来岁的男人笑的有点不阴不阳，“甘敬呢，演戏天赋是有，就是这脾气啊有点冲。” 　　本来好好的气氛，突然冒出来这样的一句，甘敬心里稍有不爽，但面上只是笑。 　　“嗯，甘敬嘛，年轻人，难免脾气冲了一点。”陈凯歌看了一眼这个中年人，“你们作为前辈，他有错你们可以指点指点。” 　　“就怕年轻人火气大，指点都指点不了啊。”中年人皮笑肉不笑。 　　甘敬终于开口了：“您怎么称呼啊？我哪里得罪过您？” 　　他这样直接问出来，桌上的气氛顿时静了静。 　　很多时候，话是不能明言的，有些绵里藏针就是需要那个绵来掩饰，即使你都摸到了尖锐的针。 　　陈凯歌脸上笑意敛去，心里有些不满，他觉得甘敬情商有点低，这件事明明是可以不这样发展的。 　　一念及此，他不说话了，只是抿了口茶水。 　　“呵呵。”在这样的晚宴上几乎是被人指着鼻子问身份，中年人不怒反笑，“罗成，中影市场部的罗成。” 　　“噢，罗总，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指点我了？”甘敬问道。 　　罗成脸色有点涨红，手指伸出来点了点，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直接怼回来的新人。 　　往常，那些新人见到影视公司的人无不是万分讨好，别说自己指责了，就是自己不指责他们都恨不得上来被自己捏着耳朵骂。 　　这个人怎么这样？ 　　罗成只觉三观有些破碎。 　　归根结底，还在于甘敬没在这个圈里混过，他不是从圈里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对于影视公司没有敬畏。 　　甘敬见罗成久久不答，只得耸了耸肩，不再追问。 　　可就是他这一耸肩在罗成看来就是极大的嘲讽和挑衅，他牙齿咬的咯咯响，怒哼一声愤而离席。 　　陈凯歌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看了看在座人的脸色，说了句：“罗总心情不太好啊。” 　　有人应承，有人不言——都是一个公司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更何况一个新人这样嚣张还真是挺物伤其类的。 　　“不过甘敬啊，你真的要控制下情绪，前辈们说话都是为了你好。我见过太多有天赋的人沉沉浮浮，首先态度要端正，知道么？”陈凯歌转头对甘敬说道。 　　甘敬无奈：“导演，我很端正啊，我是真的不认识这位，也想知道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一定是指点过我了。可我连认识都不认识，自然就问问他。” 　　“嗯。吃饭吧。”陈凯歌见他一连串解释，便不再教育，径自主导饭局。 　　经过这么一出波折，饭局气氛很怪异，甘敬也吃的无比别扭。 　　饭后，一整场没怎么被理会的甘敬跟到了导演身边。 　　“陈导，这事不赖我吧。我是真的不认识那个罗成，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怨。” 　　陈凯歌缓缓看了一眼，道：“我倒是听说罗成家里有投资在奶粉产业。你明白了？” 　　“可这是他们行业有问题啊。”甘敬不平。 　　“我不知道他们家到底有没有那个什么氰胺，但我想即便没有，面临这场风暴也是损失惨重吧。” 　　“……”甘敬怔住了。 　　这场由他而始的奶粉风波确实是把奶粉产业的盖子给掀开了，对于整个行业都是打击。 　　“那他们确实做错了怎么办？”甘敬迷惑了。 　　“所以是不是能有更温和的方式来解决？”陈凯歌摆摆手，“当然，我只是和你探讨，不是说奶粉这个问题就要那样。推而广之，进一步的说，不是面对奶粉，面对其他事情，你是不是可以用更温和的方式？比如罗成，他就是说你几句，你笑笑过去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你这样，中影的人还能待见你吗？”陈凯歌意味深长的问道。 　　甘敬不服气，可听了导演的话又不知道如何辩解。 　　半晌，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甘敬才说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嗯。”陈导只是轻声应了一下，这符合年轻人的世界观，他也不能强求。 　　可没想到甘敬接着说道：“在他的立场上，我的做法伤害到他了。可单纯作为一个消费者，我指出错误有何不可？” 　　陈凯歌叹了一口气：“你不是个单纯的消费者。相比较消费者，你身上有一层别的身份。你能引起更多社会的注意力。” 　　“那这是好事！”甘敬斩钉截铁地说道，“掀盖子就能掀的更彻底。” 　　“但愿吧。”到了这时，陈凯歌反而有些欣赏甘敬的固执了。 　　甘敬也不愿意再继续说了，他感觉自己和导演的角度不同，不能强求每个人都接受自己的想法，更何况，某种意义上而言，只要他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等到两人要分开的时候，陈凯歌看着甘敬说道：“甘敬，好人难做。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坚持下去，中影这边，暂时性的怕是……” 　　陈导这也是掏心窝子的话了，甘敬很感激地说道：“我理解。我不怕。” 　　导演拍了拍他的肩膀，坐进车子慢慢离开。 　　中影？暂时性的？没片约？没剧本？ 　　甘敬心里闪过几个念头，正眉头深锁之际，一通远洋电话打了过来。 　　“甘敬先生，你愿意在《宿醉》中出演几个镜头么？” 第八十五章 拒绝 　　在宿醉中出任角色？ 　　这是甘敬没想过的，他想的就是投资了钱然后看看能不能再赚到一些。 　　目前，他手上没有其他的渠道来发挥钱的效果，对于股票基金什么的他又不是很信任，光放在银行里不用出去那就相当于一串数字。 　　宿醉的剧本他看过，自我感觉是个挺有意思的故事，但他倒没有考虑过出任其中的角色。 　　越洋电话打过来是出于对投资商的尊重，导演剧组想着这样的冤大头可得打好关系啊，以后还能有用得着的地方。 　　“我愿意啊。是演什么？主角不都是设定好了么？”甘敬现在没什么要做的，自然是万分答应，同时也好奇对面有什么角色是自己能演的。 　　剧本中确实是有个东方人角色，但设置的不像是他能演的样子。 　　“我们打算让您出演一位警察，就是他们在警局里的那一段。”电话里的明显是想好了，脱口就给了答案。 　　甘敬回忆了一下。 　　宿醉的内容是三个伴郎和一个新郎在婚前去拉斯维加斯单身聚会，酩酊大醉醒来之后发现把新郎丢了，而婚礼即将开始。 　　这期间，他们凌乱的房间里发现一只老虎，一个婴儿。 　　一片狼藉中，三个伴郎完全想不起发生了什么，只能按照痕迹寻找新郎。 　　整个剧本的内容按描述还算不错，剧组说的角色则是三个伴郎因为偷警车被警方抓到之后出现的一个警察。 　　这个警察让三个伴郎遭受了电击的体验，倍爽儿。 　　甘敬没怎么犹豫，答应下了剧组的邀请。 　　虽然只是客串，但去外国人的片子里露露脸也是不错的。 　　这么想着，甘敬先买了张后天的机票，然后去拜访了一下谭家。 　　上次虽然没给出谭远想要的答案，但甘敬能感觉出来谭远是真心为自己好，他心里没什么芥蒂，仍旧当谭远是自己师父。 　　谭远同样如此，他是一位真正的长辈，当然，仍旧念念不忘的嘱咐甘敬要勤练唱腔——这一点让甘敬有点惭愧，自己最近有点把这个给忘掉了。 　　拜访完之后，甘敬把京城逛了逛，然后打电话给张叔交代了公司的事就踏上了飞往拉斯维加斯的航班。 　　与此同时，就在这架航班飞往异国的时候，国内几家新闻爆出新料。 　　——《梅兰芳剧组成员爆料，新人主角盛气凌人》 　　——《新人演员竟不尊重前辈！》 　　——《原来你是这样的“梅兰芳”！》 　　有时候某些电影、电视拍摄期间一片祥和，这是因为即使有负面消息也被公关压下来了，但时过境迁之后，“内部人士”爆料就成了一种手段。 　　这一次的爆料正赶上甘敬离境，当陈导看到乃至谭家人看到后想联系甘敬时，竟然找不到他。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这是什么鬼？这种时刻关机了？自己看不到新闻么？ 　　陈凯歌原本想管管，但国外的评奖即将开始，他只能稍微澄清了几句就忙着自己的事情。 　　而随着当事人的沉默，网上对于甘敬的评价开始附和媒体，有些十分喜欢他出演梅兰芳的粉丝也将信将疑。 　　对于这一切，甘敬是一无所知的。 　　他在抵达拉斯维加斯之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自己没把国内号码开通国际漫游，他联系不到别人了。 　　好在已经提前告诉了宿醉剧组，甘敬下机的时候有个胖乎乎的老外正在等着。 　　“嘿，甘，欢迎来到拉斯维加斯。我是乔治。”胖乎乎的乔治中文很流利。 　　甘敬已经有点习惯碰见中文流利的外国人，他估计着这是剧组专门派来的，不然还真没法沟通。 　　呃，自己是真的应该学习下英文了。 　　胖乔治笑眯眯的带着甘敬坐车，一路上为他介绍这座世界赌城。 　　“甘，我曾经在京城待过三年。我很喜欢华夏文化，不过这里的环境气氛是你在华夏见不到的。”胖乔治咧嘴笑道，“希望你在这里有段美好的时光。” 　　甘敬微笑，嗯，希望赌城也有个美好的时光。 　　这次投资的金额可都是在拉斯维加斯赢来的，如今再临赌场，他的手是有点痒了。 　　胖乔治带着甘敬到了剧组下榻的酒店，他让这位来自东方的投资商拿出护照，然后自己递到了前台，回头道：“这边酒店服务也不错。我们可以……” 　　“抱歉，先生，您不能入住我们的酒店。” 　　这时，前台美女甜美的声音传入胖乔治的耳中，让胖子的微笑陡然僵硬。 　　他转身不可思议而又困惑无比地问道：“你说什么？不能入住？” 　　“是的。”前台美女回应了一个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甘敬无辜的脸庞，说道，“这位先生不符合我们酒店的企业文化。” 　　胖乔治抱了下头，困惑的继续问道：“什么企业文化？我怎么没听说你们酒店有什么文化？” 　　甘敬往前凑了凑，略微好奇的同样问道：“我做错什么了？” 　　前台美女的脸色有些复杂，她想了想说道：“先生，请问您刚才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 　　什么意思？ 　　甘敬很纳闷，怎么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他迟疑了一下：“走进来的啊。” 　　“先迈的左脚还是右脚？”美女继续问道。 　　甘敬回忆了一下，迟疑道：“左脚吧。” 　　“那好，我们不欢迎左脚迈进来的先生。”前台美女的回答让胖乔治张大了嘴。 　　甘敬哭笑不得，他立即回身走出酒店，然后一步一步走到门口，清晰无比的用右腿先迈进来走到前台。 　　“这下行了吗？” 　　前台美女用手按了按戴着的耳机，装作收到指示的样子：“抱歉，先生，我们的标准改成了不欢迎右脚进门的人。” 　　这下子没有疑问了，这家酒店就是不欢迎甘敬的入住，管你是左脚还是右脚。 　　甘敬耸耸肩膀，看到胖乔治又蹦又跳的开始发火，然而即便是经理过来也坚持不让甘敬入住。 　　“行了，走吧，换一家。” 　　走出酒店，胖乔治看着甘敬平静的脸庞，觉着他这样平和的态度很可能是知道原因便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甘敬耸耸肩。 　　“嗯……大概是赌城不想让我有个好心情吧。” 第八十六章 易容 　　甘敬最终还是找了一家愿意让自己入住的酒店，然而酒店方面是再三确认了甘敬不会出现在赌场方才同意。 　　这一幕落入胖乔治眼中，十分惊奇。 　　这特么是世界赌城拉斯维加斯啊！客人来了你不让进赌场？ 　　那来这里干什么？？？ 　　来看风景啊！！！ 　　甘敬没过多解释，有点明白周学文口中黑名单的威力了，他如常的态度让胖乔治陡然觉得这个人不简单起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赌城禁止入赌场？ 　　这个疑问深深的留在了胖乔治心中，随后在宿醉剧组里也慢慢流传开来。 　　没过多久，东方黑手党、华夏大赌神、神秘大的猜测不胫而走。 　　当然，有些猜测是有些道理的，有些纯粹就是胡思乱想了。 　　剧组里懂中文的人不多，甘敬只能通过翻译和导演沟通——这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语言这关给过了。 　　《宿醉》这个本子里警察的戏份很少，剧组方面纯粹是靠这个角色来拉近关系，甘敬对此心知肚明，但也不妨碍他对剧组成员的热情。 　　第一次来国外出演，这样的经历对于甘敬来说还是很新奇的。 　　作为同剧组的人，演员们知道这位来自东方古国的黄皮肤是电影的投资商之一，同时也是一位演员，他们保持了善意和好奇。 　　嗯，毕竟是能被几家酒店拒绝的男人，不简单啊，有故事啊！ 　　甘敬很快融进了剧组当中，他的戏份比较少，没事就坐在旁边看着别人怎么演戏。 　　这部剧里主要是三个伴郎的戏份，新郎镜头很快完结，而三个伴郎中甘敬尤其觉着饰演菲儿的库伯演的比较棒。 　　这个库伯为人很潇洒随性，待人热忱，他是甘敬在剧组里处的最好一个。 　　两人语言不通，经常是连比带猜的聊着，倒也颇具乐趣。 　　“甘，你的表演有点收。你要放开。”这天到了拍摄甘敬的戏份，库伯在旁边看着他被连续咔了几条，立即拉着翻译给他献计献策。 　　甘敬皱着眉头，有点不太明白，他自我感觉刚才那段警察在审讯室里对三个伴郎的表演已经很有味道了。 　　“放得开，开，懂么？”库伯有些抓耳挠腮，苦苦思索应该怎么形容。 　　过了半晌，他突然问道：“你在你们国内是拍艺术片么？” 　　甘敬有些惊奇，他目前拍过的唯一一部正是艺术片。 　　眼看这位东方朋友点了点头，库伯恍然大悟，比划着说道：“我们拍的是商业片，是让大众开怀的，我们需要的不是人文思索，不是探究精神，是要让观众开心。当他们坐进影院的时候，看到我们的表演能开心的笑就可以。” 　　“我看你的表演总是很收，很……内敛。”库伯找准了思路，用词也愈发精确。 　　甘敬若有所思，娱乐大众的商业片么？ 　　他得自张国荣关于霸王别姬的演艺经验确实更偏艺术一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应该怎么把这样的经验转换为更为大众的表演呢？ 　　“你可以试着先把那些人物的思考放一放，浅一些，标签化一些。”库伯并不是新人，他已经有过好几部作品，只是没火起来。 　　甘敬点头，感谢了库伯的诚心指点，窝在角落里开始思考自己碰到的问题。 　　导演菲利普斯瞥了一眼思考中的甘敬，没有继续拍这一条——投资商还是应该有一些特权的。 　　一整天过去，甘敬思考的太阳穴都有点痛了，还是没琢磨出到底应该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来表演。 　　说到底，他不是科班出身，没经过系统性的学习，那一部《梅兰芳》也只是受益于《霸王别姬》经验，这两部影片是有相通之处的。 　　临近晚上，剧组收工，三三两两的商量着找点娱乐活动。 　　这里是赌城拉斯维加斯，这里是夜晚的天堂，剧组方面管的不是太严，演员们可以小小的放松一下。 　　“甘，要不要去玩两把？”库伯过来招呼他，随身带着翻译。 　　甘敬摇摇头，他是进不去赌场的。 　　可刚摇完头，他忽然想起库伯之前说的一个词——标签化。 　　这种标签化是不是可以体现在生活呢？是不是可以生活中尝试标签化呢？ 　　甘敬心中一动，拉住了库伯，带着翻译找到化妆师：“你可以把我化妆的别人认不出来么？” 　　“Why？” 　　“我进不去赌场，但如果他们认不出来的话，我就可以进去了。” 　　库伯一脸诧异：“你真的进不去赌场？我还以为他们是在瞎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甘敬摊手，一脸无辜：“我只是赢了一点钱。” 　　一点钱是多少？库伯吸了一口气，看着化妆师开始给甘敬上妆。 　　来自好莱坞的专业化妆师很有几把刷子，等到完工的时候，如果不是库伯就站在旁边看着，他恐怕一点都认不出这个五官深邃的混血儿是甘敬。 　　“OK！Good！”甘敬看了看镜子很满意，他扭头对库伯说道，“我要体验生活！今晚的标签就是我是一名赌术高手！” 　　库伯皱眉表示怀疑。 　　两人带着翻译奔向一个赌场——这个赌场距离上次甘敬赢钱的赌场有些距离，甘敬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想到一名混血儿会是他们黑名单上的人。 　　果不其然，甘敬很顺利的随着库伯进了赌场。 　　标签化应该是什么样的？ 　　甘敬心里想象着一名赌术高手的模样，最先跳入脑海里的是赌神高进，黑衣巧克力大背头，自带背景音乐。 　　现在他穿的是件白T恤，发型是普通短发，暂时性的能做到的就只有巧克力了。 　　“库伯，帮我买几块巧克力来。”甘敬想象着标签化，忽然来了丝感觉，语气有些冷冽。 　　嗯，高手嘛，自带冷酷气质。 　　库伯听完翻译的话才知道他要什么，看着甘敬混血儿的脸庞，他也心生好奇，这货到底想做什么啊！ 　　不一会，巧克力到位，甘敬掰开一块塞进口里，顺手从前台要了副白手套。 　　黑色巧克力，白色手套……嗯，果然很标签化了。 　　甘敬进入角色有些得心应手，感觉着口中巧克力的苦涩味道，轻叹了一口气，冲着赌场一挥手。 　　“这些都是朕的啊。” 第八十七章 嚣张 　　甘敬已经准备好，正想大开杀戒之时，库伯看了一会大厅，皱眉对甘敬说道：“走，去楼上玩吧。这边太吵了。” 　　大厅很宽敞，摆放了各种赌具，可供绝大部分赌客潇洒。 　　只是，有些客人是喜欢清静的，他们的赌博也不适合在这种场合，所以赌场都会提供单独的房间。 　　库伯不是第一次来，知道这的规矩。 　　他带着甘敬上到了四楼。 　　“甘，你会玩什么啊？”库伯此刻已经有点兴致勃勃。 　　甘敬这一趟是为了体验标签化的感觉，正努力把自己往赌术高手的角色里代入。 　　“骰子。” 　　库伯“噢”了一声，让翻译去换了一些筹码来，进入赌场之后他的手有点痒。 　　他换的筹码不多，甘敬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对库伯比了比说道：“借我一枚。” 　　库伯耸耸肩，又听他说道：“等我几分钟。你们先进。” 　　这句话说完，库伯就见到甘敬转身从来路下去了。 　　“他拿着一枚筹码去做什么？”库伯不解的和翻译乔治说道。 　　“不知道。东方人神神秘秘的，不太懂他想干什么。”乔治正是那天来接甘敬的胖子，最近几天的翻译工作大部分也是由他来做。 　　两人等了几分钟没见甘敬上来就先进了房间。 　　这里算是贵宾室，赌场只是提供场地和额外服务，并不坐庄，只是有抽成，输赢都是赌客双方的。 　　库伯转了一会，指着四个人一桌地笑道：“那个是华夏的麻将吧？甘一定会这个，等下他可以和他的同胞一起玩。”这边麻将桌上的都是黄皮肤。 　　胖乔治点头，深以为然。 　　两人聊了一会天就见贵宾室的门被推开，甘敬抱着一个筹码盘走了进来。 　　“哇，你换这么多筹码干什么？”库伯回头一看，发现甘敬盘里最少有几万美金的筹码。 　　甘敬保持脸色的平淡，时刻记着今天的标签化，自己是一名赌术高手，对于这样的情况要司空见惯。 　　“玩啊。”他没说这是自己刚才一把赢过来的，只是淡淡的这样说道。 　　库伯咂咂嘴，暗自感叹能投资电影果然是有钱人。 　　“你玩麻将么？”库伯指了指南边的桌子。 　　甘敬摇头，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托着筹码盘，巡视了一遍房间情况，看到东边赌桌上有骰子，顿时眼睛一亮。 　　“我玩那个。” 　　库伯看了看，再次耸肩，他对骰子没什么兴趣，笑道：“那我去玩百家乐了。” 　　甘敬点头，伸手拍了拍乔治的肩膀，递给他两枚筹码。 　　“乔治，你跟着我吧，这样我和这里的人好沟通。” 　　胖乔治咧嘴笑着接过筹码，这是今晚的报酬了，诶，跟着土豪的感觉真好。 　　外婆说的对，不赌为赢，不赌为赢啊。 　　胖乔治谨遵长辈的教诲，这一趟纯粹是陪两个人过来，丝毫没有赌博的意思。 　　他随着甘敬走到骰子赌桌旁，看到这位东方人安稳的坐在位置上，半天不见动静。 　　“这会没人玩这个。”胖乔治提醒道。 　　甘敬微微眯着眼，安稳不动道：“那就等等吧。” 　　乔治曾经在京城生活过三年，知道华夏人有时候遵守一些禁忌事项，此刻看着甘敬神神叨叨的模样，他怀疑这货可能正在遵守什么风水问题。 　　不过，无所谓。 　　他没有赌博的打算，此刻甘敬不动，他正乐得清闲。 　　这边安静，有的人却注意到了赌桌上放置的筹码，自有人暗暗通知了出去。 　　不一会，一个其貌不扬的外国男人走了贵宾室，他好似正常人一样逛了一会，慢慢逛到了甘敬这边的赌桌旁。 　　他站定在一边，看到甘敬不为所动，便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枚大额筹码，笑道：“玩两手？” 　　甘敬慢慢睁开眼，这是有凯子上钩了么？ 　　不过，看到他睁眼注视，这个外国男人亦是同样的想法，凯子睁眼了。 　　“你有什么资本和我玩？” 　　胖乔治听到这句话没有立刻翻译，他用询问的眼光看了一眼甘敬，确认他就是这个意思方才翻译过去。 　　只是，他心里不住的嘀咕，平时甘敬很和善啊，怎么这会变得这么……奇怪。 　　外国男人有些惊奇，这个凯子是个高傲的凯子啊。 　　他暗暗有些好笑，指了指自己的筹码说道：“这就是资本啊。还能怎么样？” 　　甘敬打量了一眼，自顾自说道：“你是赌场的人吧？” 　　外国男人一惊，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还来不及回答就听甘敬继续说道：“不过那也没事。玩一局看看你们的水平。” 　　这话完全是居高临下的口吻，胖乔治翻译的惟妙惟肖，很是到位，成功的激起了这个外国男人心中的波澜。 　　看我们的水平？ 　　你是谁啊你？ 　　你知道我是谁吗？ 　　外国男人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是凯奇尼……” 　　“直接来吧。我不想知道你叫什么。”甘敬懒洋洋地说道，白手套推了一把筹码盘推到桌子中间。 　　外国男人愣住，不太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甘敬瞥了他一眼：“损色。我梭哈了。” 　　损色这个词让乔治愣了半天方才勉强翻译出来。 　　这位姓名不全的外国男人要疯了，梭哈？梭哈你妹啊，这都还没开始就要梭哈？会不会啊你！ 　　不论他心里怎么暴跳，甘敬的态度和方式已经摆在这里了。 　　外国男人把自己几枚大额筹码同样放到桌子旁，一把拿起了骰盅摇动了起来，这时就见甘敬右手成电，同样摇起了自己的骰蛊。 　　两人摇动的声音很有韵律感，渐渐把其他人的眼光吸引了过来。 　　外国男人眉头紧紧皱着，因为有了甘敬的干扰，他有点无法确定骰蛊里的点数。 　　甘敬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和对面这个男人一同把骰蛊放下。 　　“拿过来吧。”甘敬对着乔治说道。 　　“拿、拿什么？”乔治没明白。 　　“我们的筹码啊。”甘敬理所当然。 　　乔治惊讶：“你还没开呢。” 　　甘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手掀开自己的骰盖，然后看也不看就把桌上的筹码统统拿了过来。 　　三个六。 　　外国男人脸色有点白，看着甘敬的模样，想起他之前的话，喉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嚣张！太嚣张了！ 　　他心里有些恨恨的想道，我们赌场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物存在！ 第八十八章 通过 　　赌场里人来人往，不是没有赢钱的，不然长久以往那就没人来了。 　　但甘敬现在这幅样子太招人恨了。 　　你赢钱就赢钱了，至于摆出这幅态度吗？ 　　不知名外国男人恨恨的看了一眼，说出了著名的一句话：“有种别走。”——当然，这句话是被乔治按照华夏意味翻译过来的。 　　他本想翻译成“放学别走”，可思考了几秒，还是觉得“有种别走”比较恰当一些。 　　甘敬听完翻译，微微一笑，显眼的白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巧克力，撕开精致的包装纸填进了嘴里。 　　他没说话，只是单纯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就足以证明自己的态度。 　　放马过来吧，爷不走。 　　贵宾室里的目光被吸引过来了一部分，那边打麻将的四个黄皮肤看到这个有某些东方特征的混血不禁有些好奇，窃窃私语的讨论了一番，觉着这个人可能是韩国棒子或是日本鬼子。 　　华夏人通常比较内敛，这个人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他们的距离比较远，没听见甘敬口中的话，只是能看到他的表情，觉着有些嚣张。 　　四个人中一个稍微年轻的人悄悄拿出手机开启了录像功能，他知道赌场里是备着很多高手的，他想看看他认为的“棒子”或者“鬼子”是怎么丢脸的。 　　甘敬半眯着眼，默默体会着这样强烈情绪的感觉。 　　什么是标签化？ 　　直白浅显就是。 　　他现在嚣张的态度就是。 　　甘敬心里的体悟越来越深，这时，贵宾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那个不知名男人带着另外一个男人进来了。 　　甘敬摆了摆自己的白手套，说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来吧。” 　　乔治原话翻译过去，却见新来的这个鹰钩鼻子微微一笑，还是自我介绍道：“我是鬼手彼得。” 　　彼得把自己名字报出来之后，原想看看这两人惊讶的表情，却见甘敬不动如山，乔治一脸茫然。 　　鬼手？那是什么手？ 　　彼得皱了下眉又松开，怀疑这两个人不是圈里人，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听过。 　　“怎么赌？”彼得随手拿过桌上的骰蛊摇了摇，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甘敬。 　　“一把梭哈啊。”甘敬懒洋洋的回敬，白手套捏住自己的骰蛊，耳朵动了动，知道彼得刚刚随手摇出来的是三个六。 　　嗯，这个人有点本事。 　　彼得打了个响指，示意身后的男人去拿相同的筹码过来——桌上的筹码大概是十万美元的样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现在只是对甘敬有点兴趣。 　　刚才他来之前有从监控里看到了录像，对于甘敬的手法颇为赞叹，有心想要领教一下。 　　通常而言，只是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彼得也不例外，他最为厉害的就是华丽的手法。 　　上一届的世界赌博大赛中，他有一个相当靠前的成绩，在某些暗地里流传的排名中，他也是榜上有名。 　　不过如今，他被吸收在了赌场里工作，平日里就是应付甘敬这样出现的高手。 　　等到外国男人把筹码拿来放在桌上，甘敬瞥了一眼，竖起一根手指，缓缓说道：“一场定输赢。赢了我就走了，没赢的话我也就赢不了了。” 　　彼得一笑，觉着这个人还是有点意思的。 　　他的个头很高，居高临下的看了眼仍旧坐着甘敬，说道：“年轻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要太嚣张。” 　　一边说着话，一边手拿起了骰蛊。 　　他摇骰的声音细碎细碎，和甘敬之前所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听起来有种压抑的感觉。 　　甘敬一愣，表情第一次发生了变化，眉头慢慢皱成一个川字，迅速拿起了自己的骰蛊。 　　相比较彼得细碎压抑的声音，甘敬手中传来的声音清脆响亮。 　　这一下轮到彼得脸色产生变化了。 　　声音交织在贵宾室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库伯不知何时也出现在甘敬的身边。 　　两个人同时放下手中的骰蛊。 　　“我知道你的是什么？”彼得面无表情，缓缓说道。 　　甘敬回应道：“厉害，厉害。” 　　彼得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他有点咬牙切齿，此刻听着甘敬的语气，他终于明白之前同事来找自己时的愤怒心情。 　　这货的语气轻佻，眼睛看都不看过一眼，就好像赢得是什么阿猫阿狗一般。 　　自己可是彼得！鬼手彼得！他内心咆哮，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你怎么称呼？” 　　甘敬看都没看他，示意库伯和乔治收起桌上的筹码，随口说道：“高进。” 　　围观的四个华夏人瞪大了眼睛，高进？这个混血儿叫高进？是巧合么？？？ 　　这个世界上真有高进？？ 　　他们有些迷惑，难不成电影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可这个年龄对不上吧？ 　　青年手机忠实的记录这一切，眼看甘敬要走，他还特意拿起手机照了照甘敬那张脸。 　　甘敬冷着一张脸，当先走在通往赌场外的通道里，很快就带着两个同伴消失不见。 　　等到他走了，彼得的耳机中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监控方面好像是有了动静。 　　“我看他的五官轮廓有点眼熟，比对了下黑名单的数据库。”一位负责监控的人说道，“这个人疑似是之前名为甘敬的人！” 　　彼得听到这个名字，回味了一番，深深的把两个名字都记了下来。 　　高进，甘敬。 　　…… 　　顺利的从赌场出来，甘敬还不知道里面已经怀疑了自己的身份。 　　他有点高兴，既是为了顺利的进出赌场，也是为了体验了一番标签化人物的感觉。 　　商业片、口水片并不好演，很多人一边被商业片逗乐，一边鄙视它没有营养，觉得谁都行。 　　甘敬没有高低想法，他之前按照艺术片的感觉来塑造人物，现在潜心体会一番之后觉着能把一个标签人物演的惟妙惟肖也是一种本事。 　　第二天，有了昨天一番经历之后的甘敬顺利通过了导演的要求。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 　　甘敬真实经历之后，学习的很快，他迅速的通过了自己为数不多的镜头，然后继续跟着剧组学习其他人的演艺经验。 　　越跟着学，越跟着看，他越觉得这部剧本不错，很有搞笑的潜力，心中隐隐感觉自己这次投资是投资对了。 　　随着剧组拍摄的进展，他和剧组成员也越来越熟。 　　这天，他化妆过后本想带着伙伴人去赌场里潇洒，可刚到门口就被拒绝了。 　　“对不起，您没通过我们的人脸比对系统。” 　　“？？？” 　　甘敬这次是故技重施，但却没想到赌场居然更新了识别方式…… 　　这上次还没有呢！怎么这就与时俱进的迅速更新了？！ 第八十九章 舆论 　　甘敬本以为找到了出入赌场的技巧，这一趟来的时候还特地感谢了化妆师，可没想到刚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当听到什么人脸识别技术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无奈的。 　　这算不算倒逼改革？算不算帮助赌场提高了安全意识？ 　　进不去赌场，他就没法带着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了，就不能展现自己独特的技术了。 　　甘敬心有不甘，剧组在拉斯维加斯的拍摄还剩下几天就结束了，这样的娱乐活动机会可不多了。 　　正当他寻思自己回去找化妆师再想想办法的时候，一个有点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面前。 　　彼得衣冠楚楚，笑容满面：“甘，又见面了。” 　　甘敬刚想应答，忽然想起自己没说过名字，便连忙拿疑惑的眼神去看彼得。 　　彼得读懂了这个眼神，只是笑道：“想进来么？” 　　翻译忠实的在旁边翻译。 　　甘敬仍旧没说话，这次是真的疑惑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赌场不是把自己列出黑名单了么？ 　　彼得正色道：“甘，你的技术很不错。你可以加入我们赌场，为我们工作，待遇绝对不成问题。” 　　他站在门口堵住了进入赌场的路，脸色显得很有信心，原本自己就是这样的，说是潇洒在赌场之中，实际上不过是流浪在不同的赌场间。 　　现在背靠赌场，他的待遇很优渥，觉得之前那种生活真的很没劲。 　　甘敬一愣，呵呵一笑：“不让进啊，那算了，我不进了。”他扭头对剧组一群同伴说道，“你们好好玩吧，我去欣赏欣赏风景。” 　　彼得讶异，喊住当真就要离开的甘敬：“我还没说待遇条件呢！” 　　甘敬耸了耸肩，一句话都懒得说。 　　哥是要上头条的人，和你这样混迹在赌场里的人有什么好说的，而且你不仅自己混迹在赌场，还想拉着我一起，真是……损色！ 　　嗯，绝不是因为自己每天只能用三次玲珑骰子，绝不是！ 　　彼得看着甘敬的身影毫不留恋的慢慢走远，有些怔怔。 　　“他很厉害么？”一个剧组成员目睹全程，这样问道。 　　之前的事情，库伯并没有说出来，所以这群人不知道那晚的事情。 　　彼得叹了一口气：“是个顶尖的高手。”他摇摇头，有些惋惜，挥手说道，“你们进去吧。今晚额外的服务对你们免费了。”这是看在“高进”甘敬的面子上。 　　剧组的一群人欢呼雀跃，虽然赌注筹码什么的不免费，但其他服务免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这一切都得感谢甘敬啊。 　　…… 　　赌场的这一场小小的风波还没在剧组中掀起波澜就迅速消失——《宿醉》在拉斯维加斯的拍摄部分已经结束了。 　　剧组接下来要拍摄一些外景部分，但已经不需要所有人聚集在一起。 　　导演菲利普斯保持了对投资商的尊重，征询了甘敬的意见，得到他不再跟组的答案。 　　事实上，甘敬只有几个镜头而已，他的戏份是早就已经完成的，留下来多出的时间都是观察和体验美国剧组的生活。 　　甘敬和剧组的成员一一告别，尤其是和库伯这个相处最好的人好好聊了一通。 　　两人相约有时间在华夏见面，甘敬会好好的带他逛一逛文明古国。 　　美国人不像东方这边比较伤离别，他们一群人彻夜狂欢之后就像一阵风似得消失不见。 　　甘敬受此感染，倒也不觉伤感，拎着行李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从拉斯维加斯回国需要飞将近二十个小时，甘敬一路上睡的香甜，丝毫没有长途航班的疲惫感。 　　当到了国内之后，他精神抖擞的下了飞机。 　　这一趟离开国内将近两周的时间，再回来时，京城的空气还是那么的……别致。 　　甘敬拎着包，悠哉悠哉的走在机场。 　　一路上跟着人群往外走，当走到出口的时候，甘敬瞧见地上有一份被仍了的报纸。 　　抱着争当好市民，培养自身素质的想法，甘敬弯腰捡了起来，他随便翻了一下刚想放到旁边的座位上，忽然在版面上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容。 　　咦，这个人这么玉树凌风，这么风流倜傥，这么英俊潇洒……这不是自己么？ 　　甘敬意外的看到自己出现在报纸上。 　　这两周他没怎么去关注系统，此刻看到报纸立即沉浸了下心神，发下自己的关注度竟然涨了一截。 　　他心里有些惊奇，凝神去看报纸，却见上面写的内容是——不良新人上位史。 　　这是什么情况？ 　　甘敬惊诧莫名，细细看去才看到端倪。 　　报纸上用了两个版面来描述自己在剧组里如何不尊重前辈，如何仗着导演的看重肆无忌惮，更令他佩服的是，上面居然还挖出了自己在赌场里的照片。 　　那不是拉斯维加斯的，而是在羊城里地下赌场里的照片——估计是当时赌客拍下来的，不知怎地就到了记者手中。 　　飞扬跋扈，沉迷赌博，票房不佳……这三个标签打了过来，甘敬心里有了些郁闷。 　　可看到最后之后，他心里的郁闷化作了愤怒，只见最下面赫然是出自某京剧演员之口——甘敬乱七八糟的，学习京剧就是对于京剧的亵渎。 　　甘敬翻来覆去看了两遍，默默的把报纸放到了旁边座位上，然后冷着脸顺着人群排队上了出租车。 　　到了这时，他才打开了手机。 　　刚刚开机，它就振个不停，短信、未接来电纷纷显示了出来，有陈导的，有师父谭远的，有公司张叔的，还有孙红雷的…… 　　短信里有询问，有寻找，有出主意……只不过，直到这个时候，甘敬才看到。 　　“呼。”甘敬长长出了一口气，转变了心中主意，让出租车师傅改变了方向。 　　其他人怎么说他都不太在乎，最让他扎心的是那位京剧演员。 　　他姓谭，名昌，这个人说自己亵渎京剧。 　　他也姓谭，他和谭家是什么关系？他是师父的什么人？ 　　甘敬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至于其他的，反正媒体现在都这么说了，一时半会的也不急。 　　爱谁谁，随他去。 第九十章 师门 　　甘敬坐着出租车到了谭家，然而到了门口之后他却有点徘徊不前。 　　谭远老爷子很好，谭山大师兄很好，谭珊小师妹很好，就连那个看自己不顺眼、不被自己逼迫从来就不喊自己师兄的尚小荣也很好。 　　甘敬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对于情感的触觉是很敏锐的，这个院落里的人都是一群比较纯粹的人。 　　他有点害怕，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己迈进去之后，心中那群人的印象会就此破碎？ 　　谭家四合院的大门古香古色，一直没开，就这样缄默的伫立在甘敬面前。 　　徘徊良久，甘敬一狠心敲响了门。 　　这一刻，他想起了曾经听爷爷说过的一句话，“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嗯……直到爷爷去世之后，他才无意间知道这句话不是爷爷的原创，而是出自罗曼·罗兰之口。 　　好吧，亏得那个老家伙一直腆着脸洋洋得意。 　　甘敬想起那个老头的笑脸，心中满是勇气，僵硬的身躯在敲门的过程中慢慢柔软下来。 　　门开了。 　　“师兄？你去哪里了啊？这半个月连个影都没有！”开门的是师妹谭珊，一见到甘敬顿时又惊又喜。 　　“嗨，师妹，我出国拍戏去了。”甘敬已经恢复了正常，最起码是在别人面前恢复了正常。 　　“进来吧。你现在还有戏拍啊？”谭珊好久不见这个师兄，小姑娘有些絮叨，“师兄啊，你说你刚开始拍戏怎么能那么跋扈呢，虽然导演看重你，你也不能这样啊。” 　　“为人处世，要稳重，尤其在外面不像在师门中，有点事大家都不介意，第二天又能笑着说话。” 　　甘敬哭笑不得，听着这个小姑娘对自己开示人生道理。 　　“师妹。”他故意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听了许多道理，依旧过不好这一生啊。” 　　谭珊被噎住，愤愤的瞪了他一眼。 　　甘敬笑道：“师父呢？我这可是一下飞机就直奔这边来了。” 　　“师父去做体检了。每年两次例行体检。”谭珊不在意地说道，“估计晚点回来。你先坐着吧，我去给大师兄都个电话让他回来。” 　　甘敬一把拉住师妹，说道：“让他回来干嘛？该忙忙，我又没啥事，咋还这么客气呢。” 　　谭珊莫名其妙：“我没客气啊。我让他回来的路上买点猪头肉回来吃。” 　　“合着，我来一趟就只能让你们买猪头肉啊！”甘敬睁大眼。 　　小姑娘毫不客气地说道：“是我们本来就打算吃这个！我让他别忘了！” 　　甘敬无奈摊手，嗯……这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等到了厅堂门口，甘敬貌似毫不在意的问了一句：“对了，谭昌是谁啊？” 　　“嗯？”这个问题来的有点突然，谭珊奇怪的看了一眼甘敬，答道：“是师伯啊。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呃……”果然是有关系，不然怎么都姓谭，还都是京剧演员。 　　甘敬有些头疼，师伯？这还是长辈啊？怎么会在媒体上喷自己？ 　　“没事，我就问问。” 　　谭珊微笑，没把这个当回事：“师伯和咱这边关系一般，平时来往不多。师兄，这一趟回来你不得多留一段时间啊？你的京剧学的怎么样了？” 　　“嘿嘿。”听到关系一般，甘敬心里放下不少，“我在国外还给那群老外表演过京剧，他们都是啧啧称奇呢。” 　　“哟，你还能给外国人表演了啊？”谭珊一脸调侃，平常而言能给外国人表演京剧的都得是如火纯青的人物，像她这样的小学徒是没有机会登上那种舞台的。 　　甘敬没有这个意识，不觉有什么，只是说道：“我虞姬唱的不错啊，单就这一部戏来说我还是有信心的。” 　　谭珊直笑，她知道甘敬可能就是专精一部戏的。 　　两人坐在厅堂里笑着聊天，等到天色黯淡，却还不见有人回来。 　　小姑娘有些奇怪，渐渐止住了话题，纳闷道：“怎么还不回来？” 　　甘敬刚想回答，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沉闷的敲门声。 　　谭珊一把从座位上跳起来，雀跃道：“终于回来了，我都饿死了！” 　　甘敬起身走到厅堂门口，看着小师妹跑到朱红色大门旁，开了门。 　　庭院里的灯光照亮了门口这一块，却见来人是个长相气质颇为古朴的长衫客。 　　谭珊明显一愣：“师伯？” 　　来人正是谭昌，他淡淡的瞥了一眼谭珊，话都没说就直直往里走。 　　虽然年龄不小，谭昌步子却很大很快，小姑娘跟在他后面有些吃力踉跄。 　　“师伯，师伯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来这里还要你批准么？”谭昌一路直行，路过甘敬身边时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坐在了厅堂的主位上。 　　谭珊站在厅堂里，呐呐说道：“当然不是，就是、就是……”就是你这样突然出现让人很诧异啊。 　　没有理会谭珊的结结巴巴，直到这时，谭昌才看了一眼沉静的甘敬，问道：“这是谁？” 　　居然问自己是谁？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你在媒体面前说什么话？ 　　甘敬看到这位师伯的样子，确认之前从未见过，此刻稍一沉吟，说道：“师伯，我是甘敬。” 　　“甘敬？”谭昌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略略一想，想起这人的来历，冷脸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甘敬被逗乐了，答道：“我来看我师父。” 　　“你师父？”谭昌冷笑道，“你入门了么？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入家谱么？” 　　从一开始甘敬就是记名弟子，中间谭远曾经问过他是否入门却被自己拒绝了，那自然是没入家谱的。 　　谭昌看他无言，继续冷笑道：“就你这样的跋扈之徒也敢自称京剧弟子？谁给你的胆子？！” 　　甘敬沉默，脑海里转了一圈念头，没有针锋相对，只是说道：“我挺喜欢京剧的。” 　　“那请你出门去喜欢。”谭昌直接开口赶人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兄，我的弟子，你是要往哪里赶啊？” 　　甘敬回头一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老头谭远回来了。 第九十一章 名义 　　甘敬回头看去，脸上却是一愣，谭远本就是须发皆白，现在更是穿了一身病服，看起来有点憔悴。 　　他身后跟着师兄师姐们，几乎是瞬间就把四合院给塞满了。 　　“昌哥，怎么刚一过来就开始把我徒弟往外撵了？”谭远慢慢走了过来，从甘敬身边走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 　　谭昌原本冷着的脸忽然柔和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这时间快的让一直注意着他的甘敬都怀疑刚才是错觉。 　　“这个人心就不在京剧上，我有了解过。”谭昌断言。 　　谭远笑道：“那也是我弟子啊。” 　　“入了家谱么？” 　　“你管得着么？”谭远老头双眼一翻。 　　谭昌被气到了：“我不是谭家人？我怎么管不着了？”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二师兄赵威站出来了：“师伯，你少说两句吧，师父都生病要住院了。” 　　“对啊，我都要住院了，你还说个没完。”谭远自己提起住院也没什么悲伤，反而说道，“我以前就烦你说个没完，一会说我这改的不对，一会说京剧就不要改。什么年代了，你懂不懂要与时俱进啊。” 　　谭昌听了就要发怒，可一看到师弟的病服，却没有说出口，只是重重一哼。 　　谭远便笑，指了指一众弟子，又走过来拍了拍甘敬的肩膀：“我去收拾下衣服。”他这一趟就是回家里收拾东西的。 　　众位弟子一片缄默，甘敬感受到这沉重的气氛，忽然心生不妙，问道：“师父是什么病？” 　　二师兄赵威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晚期。” 　　甘敬脑子里嗡的一下子，脚步有点不稳，能加以“晚期”字眼的病会是什么病？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威，说道：“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 　　赵威轻声“嗯”了一下。 　　旁边小师妹谭珊的眼泪已经无声的流了下来。 　　厅堂气氛一片凝重，师伯谭昌也不再愤怒，只是目光有点失焦，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谭远回来了，他双手空空，看到厅堂里的气氛，兀自笑道：“都哭丧着脸干什么？我又不是死了。” 　　甘敬忍不住说道：“师父，一定能治好的。” 　　谭远看了甘敬一眼，这一眼让甘敬心里为之一静，师父眼中只有平静透彻，完全没有恐慌悲伤。 　　他哈哈一笑：“生老病死，人之循环。我无畏也。” 　　赵威吸了一口气，问道：“师父，你衣服那些没拿啊？” 　　“我只是来看看我的戏服，帅盔金冠，都是老物件了，见不着就有点想得慌。”谭远拍了拍衣服，“走吧，回去吧。都不用过去了，谭山还在医院呢。” 　　众位弟子不愿，仍旧要跟他去医院。 　　谭远怒道：“你们这么一大群人去了那么吵，医院就那么大地，去了吵吵什么！” 　　他一发怒，其他人本就是晚辈，谭昌顾念着他的身体，所以就无人反对。 　　众人之中，只有赵威跟着他把他送到医院。 　　临走前，谭远走到甘敬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必想太多，只要喜欢就好。” 　　甘敬怔住，看着这个明显精神不如之前的老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现在看起来，他明显很清楚自己的病情，医院和弟子们都没有瞒他。 　　不等他反应，谭远就往门口走去，赵威跟在他后面想搀着他却被老头一把打开。 　　众位弟子跟在后面，就听谭远用京剧唱腔长长唱道。 　　“此去黄泉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声音长长的飘荡在整个四合院的上空。 　　这是甘敬最后一次见师父谭远。 　　…… 　　“你说，师父怎么走的那么快呢。”一边跪在地上，一边烧着纸，甘敬看着纸在火盆里闪烁着火苗迅速化为灰烬，奇异的竟然没感觉到多少悲伤。 　　也许是那个老头的人生态度让自己没那么悲伤？ 　　甘敬这么想着，就听旁边的大师兄疲惫地说道：“时间到了，人总有这个时候的。” 　　“嗯。” 　　四合院里并不安静，老头活着的时候，甘敬没看到这么多人，现在在灵堂却见到人来人往。 　　他给师父烧了纸之后就回到了后面。 　　谭远是京剧大师，他去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圈子，这些年来但凡有点关系的人都会过来祭拜。 　　甘敬不知道师父喜不喜欢这种场面，但按照自己的理解，他未必会乐意瞧见。 　　当然，这都是自己臆测，真实想法谁也不知道了。 　　甘敬默默的跪在后面，每当有人来祭拜的时候，他就和众位师兄师姐答谢，这些人他几乎都不认识，只知道是些故交。 　　正默默想着事情，他身前忽然一暗，甘敬抬头一看，发现是师伯谭昌。 　　“你怎么在这里？”谭昌淡淡的问道。 　　“我是师父的弟子啊。”甘敬答道。 　　谭昌冷眼道：“入了家谱么？”他一指这一排弟子，“这些都是入了家谱的。你呢？” 　　甘敬硬邦邦的回应：“我师父说我是他弟子，那我就是他弟子，轮不到你过问。”他心里有火了，觉得这个师伯就是看自己不顺眼想找茬。 　　“你什么态度？你就这样对长辈？就这样骄横？”谭昌厉声道。 　　“师伯！师弟！你们在这吵什么！”最前面的大师兄谭山回头喊道。 　　此刻宾客已经有看到这边的状况，谭昌压低了声音，指着甘敬说道：“这样频频惹事的人收在门下就是侮辱京剧！” 　　甘敬感受到周围人的眼神，心里忽然有点累。 　　难道在这种场合和他大声争吵么？ 　　这是在给师父抹黑。 　　甘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谭昌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低了低头，说道：“师父说我喜欢就好。我不想争了，以后我也不会打着谭家京剧的名义做什么。” 　　谭昌冷哼一声，远远走开。 　　“师弟，你理他干什么！”赵威过来，说道，“你是师父收进来的弟子，我们都认，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甘敬摇头：“是他看我不顺眼，这中间大概有什么误会。没事，京剧挺好的，我挺喜欢，我平日里也用不到谭家的名义。先把师父这里的事顺利处置好了再说。” 　　人死为大，其他的纠葛都可以放在后面，这是甘敬的想法。 　　至于京剧，最开始自己是有用它登上舞台的想法，现在单纯作为自己的爱好也挺好的。 　　师父说了嘛，我喜欢就好。 第九十二章 邀请 　　甘敬心情不是很好，等到把师父一切事情处理完毕之后，他有些怅然。 　　这种感觉在偶遇一名记者采访自己之后变得恶劣起来。 　　这名记者问的问题很不友好，依旧是那些在片场不尊重前辈、飞扬跋扈的事情，甘敬心情很差。 　　人啊，心情一差，脾气就不好，甘敬不觉着自己欠这个记者什么，所以冲了他两句之后就甩手离开。 　　结果，第二天，这个事又上了报刊了。 　　虽然没获得转载，但网上还是有人注意到然后贴了上来。 　　“这个甘敬真是没有大咖的命，先有了大咖的病啊。” 　　“坚决抵制！” 　　“路人无感。” 　　“不过他揭露那个奶粉还是不错的。”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但多数都是没什么好印象。 　　人的看法大都是跟着媒体来走，媒体报道是有自己技巧的——断章取义那是常态。 　　甘敬没去上网，没注意这事，他还沉浸在师父去世的心情当中。 　　…… 　　“师兄，走吧，逛逛街。” 　　过了两天，小师妹谭珊把甘敬喊了出来。 　　对于师父的去世，她很伤心，但她知道需要把这种心情排解出来，相比较其他年龄明显大一些的师兄师姐们，她更愿意和甘敬亲近。 　　“有什么好逛的啊，我不喜欢逛街啊。”甘敬被拉出来其实不太乐意，这两天偶尔注意到之前的报纸，他的心情更加不好，干脆就窝起来使劲的看电视。 　　两个人在热闹的夜市入口，甘敬看着人群就有点头疼，清静一点不好么？ 　　“对于女孩来说，逛街是个必修课；对于你来说，逛街是了解女孩的好机会。”谭珊一本正经。 　　甘敬斜了她一眼：“你是让我了解你么，师妹？” 　　谭珊稍微红了红脸：“我是说了解女孩这个物种的思维。” 　　“我没兴趣啊。”甘敬摊手。 　　谭珊怒了：“一个大男人，磨磨叽叽，那就当陪我了。” 　　“什么是当啊，本来就是啊。” 　　甘敬还在说，谭珊回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甘敬无奈，有点想笑，跟在谭珊后面看她逛街。 　　夜市很热闹，小摊位比较多，小姑娘就是一个个摊位的看过去，偶尔蹲下来挑挑捡捡。 　　逛了半条街，她就买了三个小玩意儿。 　　“你这个怎么卖？”谭珊又在一个摊位边停下，捏着上面的陶瓷人像问道。 　　“这个200。” 　　“这么贵啊？你这个偏贵了，你看看其他家。” 　　“便宜点吧，便宜我就买了。” 　　“怎么样嘛，老板，我很喜欢这个。” 　　“60块钱，我身上就60块钱了。” 　　眼看摊位老板态度有点松动，旁边甘敬听着师妹喋喋不休的还价，忽然插口道：“你身上就60了啊，那我借给你啊，我身上有。” 　　一个正在施展还价策略的女孩，一个正被磨价的摊位老板，两人同时看向甘敬。 　　过了两秒，老板忍不住笑出了声。 　　谭珊都要气疯了，这一路过来也没见师兄怎么说话，到了关键节点，你怎么突然开口了？开口就是卖队友？ 　　甘敬瞧着谭珊的目光不太对，悄悄退后了两步：“那个，你再看看，我往前面瞧瞧，那边那个玩具挺好看的。” 　　谭珊用眼神逼退师兄，重新投入到杀价当中。 　　甘敬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但面的女孩忍让一下还是应有的风度嘛，他往前走了两个摊位，无所事事的闲逛着。 　　“你这个多少钱啊？”他看到一个打火机觉得还不错。 　　这时，身边一个同样在逛街的青年忽然看了他两眼，悄悄摸出手机，把拍照调成了无声模式。 　　甘敬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感觉有人看自己，侧头看了一眼发现旁边人正在拍夜市，也就没多想什么。 　　他在这边买了个打火机，等了等师妹陪着她继续逛完了整条街。 　　也许是真的逛街有作用，也许是人群的人气有效果，甘敬第二天从酒店床上醒来忽然觉得元气满满。 　　逝者已矣，师父想必也不会想看到自己这样的，就和爷爷一样。 　　要努力生活，要努力工作，要努力上头条。 　　甘敬对着镜子冲着自己比了比拳，重新焕发斗志。 　　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整洁的衣服，盘坐在酒店房间里开始用手机联系。 　　“喂，楚哥，大导演，最近在哪混呢？”甘敬第一个拨给了楚念，这位当初提携自己的副导演，两人关系还是挺不错。 　　“甘敬啊，你丫最近惹到谁了？我看这媒体对你都不友善啊。”楚念没提工作，反而说起了这个。 　　甘敬很无奈：“那些都是无中生有的事，你就在片场，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赌场呢？”楚念问的是有人放出甘敬在羊城地下赌场赌博的事。 　　“呃……”这个是事实，甘敬纳闷，“这碍事了么？” 　　楚念凝重地说道：“我看是有人想对你不利，大概是你之前得罪人了。赌博这个事，可大可小，如果一名艺人被贴上赌鬼的标签，那大众印象就不太好。甘敬啊，你可长点心吧！” 　　“我也没去赌过几回啊。”算了算，顶多也就四五次吧，甘敬无奈。 　　“我给你几个电话，你联系看看，最近别多说话了。就上次那个奶粉的事，背后不少人就盯着你呢，利益啊利益。”楚念谆谆教诲。 　　甘敬由衷的谢谢了他，拿到了几个他熟人的号码。 　　“喂，你好，是刘制片么？我是楚念介绍的，我是甘敬。啊？手上没片约啊？好吧，好吧。” 　　“喂，是张导吗？我是甘敬啊，那个，那个，我不怎么爱赌啊……喂，喂。” 　　“你好，我是楚念介绍来的，对对，什么角色我都可以试试。我的名字啊，是甘敬。喂，喂？” 　　几通电话之后，甘敬懵了，现实有点骨感啊，楚念的面子不够大啊。 　　是奶粉事件的余音，还是上次中影呛的那个人？ 　　甘敬回忆了一下，最近就碰见这俩事，不知道是哪个带来的负面效果，又或许兼而有之？ 　　正当他有点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公开的邀请提到了甘敬的名字。 第九十三章 专访 　　时间往前推一个月，澳门最大赌场威尼斯人举办了一场持续时间很久的赛事，该赛事分为几个项目，其中一个骰子项目中，大陆高手马三参加了。 　　赌博这个事情在内地是禁止的，但在澳门是政府明确规定的支柱性产业。 　　马三起身于东北，纵横在两广，内地知道这一号人物的大都对他的赌技十分钦佩。 　　相比较内地的政策，马三在澳门可以在阳光下行走，所以近年来多是待在这边，他和威尼斯人赌场是一种半合作的关系。 　　这一次参加赌博赛事，马三很有壮志雄心，准备冲击到世界赛里争夺奖金，可没想到单单澳门赛事就铩羽而归。 　　更为可恨的是，那个白皮对手居然瞧不起自己，瞧不起黄皮肤。 　　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马三，江湖尊称马三哥、辈分再低点的称呼马三爷的男人说了一句话：“你就算赢了我，也赢不了玲珑骰子。” 　　玲珑骰子是谁？ 　　这一场赛事背后有澳门赌王何家的身影，赌王更是亲身观看了这场马三的比赛，当马三落败被侮辱，赌王听到他的这句话后，立即来了兴趣。 　　世界级别的赌博赛事必须要彰显存在感，马三不行，那就换其他人来！ 　　于是乎，一份邀请就摆在了甘敬面前。 　　这个媒体发达的世界里，没有隐瞒就代表公开，一瞬间，本是一部艺术片男主角的甘敬无隙变身为一个被邀请的赌术高手——这很传奇性，很新闻性，很热点性。 　　“甘先生，你还否认你没去赌场吗？” 　　甘敬冷眼，自己什么时候否认过了？ 　　“甘敬，请问你会去参加这次赌博赛事么？” 　　甘敬没回应，他还没想好。 　　“甘先生，你提倡赌博么？” 　　好家伙，这直接上升到原则上面去了，提问提的不怀好意啊。 　　甘敬很烦，他不知道这群记者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有点像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一茬的。 　　你们这些记者啊，老想搞点新闻出来，以后要是出了问题，你们会负责么？ 　　甘敬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瞧见缝隙挤开记者的围堵，钻进一辆刚停下来的出租车。 　　“师傅，走，往前开。” 　　出租车师傅瞧着拍打着玻璃的记者们，有点摸不着头脑，心里发憷，脚下下意识的踩了油门，车子蹭的一下蹿了出去把几个记者带的一个趔趄。 　　甘敬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耸了耸肩，心里有些恶意的快感，现在他对记者是没什么好感。 　　“哥们，干嘛的啊？”出租车师傅问道。 　　“想挑事的吧。”甘敬回答。 　　“不是，我是问你干嘛的啊？” 　　“我？我是一名演员。”甘敬如此回答，无端端想起星爷的一句台词，笑了笑。 　　…… 　　——《演员？不，他是赌棍！》 　　——《揭秘演艺圈里的滥赌鬼！》 　　——《【盘点】甘敬领衔十大娱乐圈“赌星”！》 　　没过多久，新闻就出来了，甘敬果然没逃过被点名的命运，只不过，这一次网上网民的评论有点分化。 　　“这个甘敬这么厉害？要上世界赌博大赛？还是被邀请的？” 　　“是啊，没想到，有这技术当什么演员啊，横扫赌场多爽！” 　　“到底是什么水平还不知道呢，不过能被邀请估计是有两把刷子。” 　　“坚决抵制不良艺人！” 　　“楼上五毛！” 　　赌博在大陆是禁止的，但打牌、打麻将是大众消遣节目，大家对于能和世界顶尖选手交手的甘敬是有些好奇的。 　　这个人明明是个演员，怎么突然就成为了赌术高手呢？ 　　这个问题同样令《娱乐无极限》的记者常伟很感兴趣，他之前曾经在那次甘敬安保演唱会上聆听了这位演员的美妙歌声，事后还去补了张《梅兰芳》的电影票。 　　当看到大屏幕上那个沉静的梅兰芳之后，他简直不能相信“点头yes、摇头no”这首歌是甘敬在舞台上唱出来的。 　　这段时间以来，常伟注意到不少媒体异口同声的给甘敬做出了负面报道，作为一名资深记者，他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知道背后有人在针对。 　　他原本想帮甘敬一把，但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现在，常伟觉得这个机会来了。 　　周六，傍晚，星巴克。 　　坐在角落里，甘敬有些好奇这名非要采访自己的记者——他甚至七绕八绕找到了楚念导演打招呼让自己一定要接受这次专访。 　　因为之前那阵媒体的奚落，甘敬对记者们没有好感，只觉挺问心无愧的。 　　“甘敬，我是想帮你的，当然，我也只书写客观事实。”一上来，常伟就这样说道。 　　甘敬抿了一口咖啡，皱眉，点头。 　　“你的赌术水平怎么样？”常伟打开了录音笔，就这样开始闲聊似得记录。 　　挑了挑眉头，甘敬没想到他上来是问这样的问题，犹豫了一下：“挺厉害的。” 　　“能自我评论挺厉害那一定就真的挺厉害了。”常伟追问道，“我听说你们这个圈都有外号，那你有吗？” 　　甘敬先是否认道：“我不是这个圈子里的，我很少赌博，很少参与，遵纪守法，乐善好施，勤劳勇敢。嗯，我的外号是，玲珑骰子。” 　　常伟一下子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惊动了其他人不满的目光——这角落里的两个逗比是谁啊，其中一个居然还戴着墨镜，以为自己明星啊？ 　　甘敬的遮脸墨镜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当然，也可能是他名气还不够。 　　“玲珑骰子，很有趣。”常伟直到此刻才自我介绍道，“我是《娱乐无极限》的常驻记者常伟。” 　　甘敬无所谓的撇撇嘴，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说你想帮我？为什么？我好像不认识你吧。”他觉得自己没见过这个记者。 　　“我们见过，只不过人太多了，在格蕾的英文演唱会，我就在。至于为什么帮你嘛……”常伟沉吟了一下，“我觉得能揭露奶粉问题的人不会太坏，所以力所能及的就帮一帮。这个理由够吗？” 　　“够。” 　　奶粉事件能触及到别人的利益，也能触及到好人的心，常伟大概就是这样的好人。 　　第二天，一篇人物专访在《娱乐无极限》的头版登了出来——《一名小保安，一个新演员，一个大高手，他的人生该怎样度过？》 　　标题很长，版面很前，效果很好。 第九十四章 造势 　　甘敬第一次在舞台上是因为吐烟圈参加比赛，那时，他曾经吐出一条龙。 　　吐烟圈是小事小儿科，吐出一条龙却是上升到了艺术层面。 　　现在，有个类似的情况。 　　去赌场玩可能是个如同媒体所说的赌鬼赌棍，可要是参加世界级别的比赛，那是什么？ 　　那是专业人士，那是赌术高手，那是一般人力所不能及的境界。 　　甘敬似乎是有这样的境界，最起码这篇来自《娱乐无极限》的人物专访让大家有了这样的概念。 　　这个小保安出身的新演员是一位赌术上的大高手。 　　同样是标签，同样是形象，这么一说，似乎就有点故事性了。 　　之前那些媒体是把甘敬往赌、滥、跋扈上面说，现在专访则是勾勒出一个不一样的人物形象。 　　常伟是资深记者，他明白读者喜欢看什么样的专访，也知道甘敬这样不是科班出身的家伙太有可写性了。 　　这样一篇《一名小保安，一个新演员，一个大高手，他的人生该怎样度过？》出来之后，娱乐无极限的读者们首先改变了印象。 　　啧，以前居然真的是一名保安啊，就那样平凡的看着大厦？ 　　一次试镜然后一路畅通无阻的打败一名天王，真的没有背景？ 　　赌术上居然还有个外号叫玲珑骰子？这么雅致？是谁给他起的？ 　　专访出来，甘敬短短人生里的故事顿时引起了人们的兴趣——这和其他演员的差异性也太大了。 　　一时间，对于这个前段时间刚被打上有着不良行为标签的演员，网民有了些分化的看法。 　　有人觉得不管在哪里赌，这就压根不是什么好事。 　　有人觉得这是世界级的啊，怎么也算是为国争光了。 　　渐渐的，这就有点像是电子竞技曾经面临的情况——它属不属于体育项目？ 　　这个争论并没有随着03年国家体育总局将电子竞技列为正式体育竞赛项目而终止，人们对于电子竞技依然有着偏见，当然，情况已经好上了不少。 　　赌博有点类似，但不相同。 　　甘敬没有去思考这些，只是疑虑于自己到底要不要接受这次邀请，他已经接到了澳门何家的电话，知道自己这个名额是他们用澳门大佬身份额外提出的，算是颇为珍贵。 　　此外，甘敬还听到了马三的声音，知道了原委。 　　那么，要不要去呢？ 　　前一阵子那些记者那么黑自己，得到在羊城赌场被拍的照片后更是言之凿凿的说自己沉迷赌博，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看看自己堂堂正正站在赌场上的样子吧。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甘敬最终答应了这次邀请——四月五号，拉斯维加斯，世界最顶尖赌术高手汇聚一堂。 　　与此同时，香港有位导演听说了这件事，他有点兴趣，特地在网上找到了内地一份娱乐报纸，看了看关于这个新人演员的故事，倒也是啧啧称奇。 　　他心里忽然有个念头，找这个内地演员拍一部赌场电影怎么样？ 　　港片中有几部经典的赌术片，时至今日仍旧为人津津乐道，但已经有好几年没再有卖座的赌术片了。 　　如果以甘敬这个人的经历加以改编，是不是可以拍出一部卖座片呢？ 　　电影的开头就能以【本故事根据真实事件改编】，那样真真假假，观众看着一定会很惊奇。 　　这位香港导演想到这里，心里像是长了草一样坐不住，他溜溜达达的在自己豪宅里逛了一会还是按捺住了心情，这个事还得再看看才行，万一这个新人一上去立即败了，那就没有拍的必要了。 　　香港导演的心思，甘敬自然不会知道，他只是在答应了这次邀请之后就飞往了羊城。 　　摆脱了对媒体的厌恶之后，他忽然想起自己可以怎么宣传公司了。 　　…… 　　四月三号。 　　甘敬在前往机场的路上被几个记者堵住，然而这次的他并不像之前那样费力。 　　“喂，喂，甘敬，甘敬，请问你对于参加赌博大赛有什么感想？你们谁啊，别推，别推。”一名猴急的记者被推了两把有点发怒，“你们谁啊？” 　　甘敬心情不错，笑眯眯的对着这个记者说道：“感想啊？那个，我本来不想去的，但听说那个外国人瞧不起黄皮肤。我一想，这丫的是种族歧视啊！所以，我就去了。另外，这两个是我的保镖。” 　　几个记者都惊呆了，你还随身带着保镖？ 　　你以为你是一线大咖啊？ 　　你以为你是天王巨星啊？ 　　你以为你是首富马云啊？ 　　甘敬谁都不是，他是一家安保公司的大老板！ 　　“这两位保镖呢，他们是羊城红盾保安公司的。这一趟因为是去国外赌场，我不太放心，所以就找了国内第一流，国内最专业的保安公司给我提供安保服务。”甘敬夸的咔咔的，一点都不谦虚。 　　这些记者倒是不知道甘敬保安老板这回事，只是认真的打量了两眼觉着这两个保镖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样，居然不是穿黑色西服。 　　“甘敬，你觉得这一趟还会有危险么？”其他记者拿着话筒问道。 　　甘敬一边回答问题，一边看着他们话筒上的标志，发现都是一些娱乐小报，心中有些感叹，这名气还是不行啊。 　　“毕竟是国外嘛，我不太了解情况，所以只要找最为专业的保安公司了啊，这钱花的值！”任务还没结束，他就开始说这钱值了。 　　记者们觉得他说话口吻有些奇怪，但没有多想，而是就着之前的一些问题提问。 　　一听还是《梅兰芳》剧组里捕风捉影的事，甘敬就没了回答欲望，他只是微笑着让两位保镖给自己挤出了空间。 　　诶，有保镖还是爽啊，都不用自己动手。 　　甘敬钻进车里，带着两个大汉直奔机场而去。 　　这一趟已经是第三次去拉斯维加斯了，真是和那里有缘啊。 　　甘敬走走停停，登机后临起飞前他看了一眼羊城的地面，对着保镖大成说道：“这一次，得搞出点名堂给公司打打名气啊。” 　　大成是个很沉默寡言的人，只是“嗯”了一声。 　　甘敬笑了笑，望着蓝天白云，飞往异国他乡。 第九十五章 简单粗暴 　　经过了漫长的航班时间，甘敬又一次抵达了拉斯维加斯。 　　相比较前两次，他这次已经是轻车熟路，甚至于他都知道哪些酒店不让自己入住。 　　“老板，我们为什么不住之前的酒店？”保镖跟着他往前走，很不解甘敬的选择方式。 　　甘敬一笑：“因为我住不进去啊。”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年轻老板的意思。 　　甘敬也没有解释，他对着前台又一次保证自己不会出入酒店赌场之后顺利拿到了房卡。 　　一行三人入住了酒店，稍事休息之后他就联系了已经在拉斯维加斯的何家代表。 　　何家在澳门是个大家族，赌王何鸿燊更是有非凡能量，他对着这次赌博大赛颇为在意，尤其是经历过马三被歧视一事后更是有些生气。 　　赌王年纪已经不小，他这一辈子赚取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现在对于面子或者说格调很是在意。 　　世界性的赛事没有黄皮肤参加？那怎么可能发生？！太Low了！ 　　这一次，他动用手中的能量不止塞了甘敬一个人入围，还有几个也是闻名华夏的赌术高手。 　　赌王年纪大了，出于种种考虑没有出国，只让自己的晚辈何安带队前来，事实上，名额递上来之后也就没何家什么事了，比赛都是真刀真枪的干，何家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都是看选手自己的本事。 　　甘敬见了何安，觉着何家派来的这个人年纪有点小，孰不知，何安心里才是惊诧，这玲珑骰子怎么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 　　两人互不来电，只是见见面走走流程。 　　时间很快，过了一晚，四月五号就是赌博大赛。 　　这次赌博大赛的举办地点正是拉斯维加斯最大的赌场，也是甘敬第一次和周学文过来的赌场。 　　因为参加赌博大赛人士多是混迹已久的资深人士，出于安全和其他方面的考虑，现场清理了录像、拍摄设备，对于某些混在其中的狡猾记者进行了彻底的排查。 　　“老板？他们为什么把人都赶走？”大成还是第一次来国外，他之前在部队服役的时候都只是在国内。 　　甘敬眼睁睁看到赌场的人从一些人身上搜出了手枪，不禁咽了咽唾沫，觉着自己带着两个保镖可能还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面对大成的问题，甘敬指了指自己的脸：“这个赌场，如果不是这次比赛，我进不来，因为他们认识我这张脸。如果被别人拍到泄露出去，我是无所谓，但是很多人的饭碗大概就被砸烂了。江湖恩怨之类的大概也有不少。”他是这样理解的，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两人正聊着天，甘敬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人。 　　“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搜寻了一番，就直愣愣的走到甘敬面前，笑道：“因为我想知道你说话的真伪啊。” 　　“……还真有职业素养。”甘敬叹服。 　　这人正是《娱乐无极限》的资深记者常伟，他在继给甘敬做出一篇专访之后竟然晃晃悠悠的出现在拉斯维加斯。 　　“你不用上班的么？常哥？”甘敬喊人家一声哥，觉得这个记者还真不错。 　　“算是休假，顺便来长长见识，世界级的赌博赛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常伟自若的回答，颇为好奇的扫视着形形色色的人，同时有些遗憾，“通信设备都不能带，那么严格干什么啊……” 　　甘敬默默无语，可不就是为了防备你这样的人。 　　“怎么样？你有信心么？”常伟饶有兴趣的观看了一会，回过头来询问甘敬。 　　甘敬略一沉吟，他已经从何安那里大概知道了规则。 　　因为来到这里的要么是经过初赛厮杀的，要么是各国知名高手，他们的水平之高绝对是世界顶尖，所以比赛内容相对自由，规则给了他们发挥的空间。 　　今天不多不少，甘敬将会面临三个对手，然后明天与另外一组的胜出者决一胜负。 　　三次用完，明天刷新，很完美。 　　“八九不离十。”他这样对常伟说道。 　　现在已经站在了世界赌术的最高舞台，常伟看着眼前一幕幕略有些激动，但见甘敬仍旧这样有强大的信心，不由得叹道：“你这赌术到底是怎么练的啊？” 　　这个问题在专访中没有得到解答，不止一些敏锐的读者费解，就连亲自参访甘敬的常伟也难以理解。 　　甘敬笑而不语，仍旧没有解答。 　　“保护好我们的常哥。”甘敬对着两个保镖说道，等一会他就要登上赌桌一试群雄了。 　　保镖们听话的点头。 　　过了一会，甘敬看到了何家的何安也带人出现。 　　他冲着那群人点了点头，听到赌场里的同声翻译，知道就要开始便往自己的赌桌旁走去。 　　宽敞的赌场大厅里，一圈人围绕不同的赌桌旁观，这些人多是利益相关者，对于这次赛事很是在意，他们的生意份额掺杂在了这次的结果中。 　　“你好，我是史蒂芬……”甘敬的第一个对手刚要介绍自己，话还没说话就见眼前这个来自东方的黄皮肤男人摆了摆手。 　　“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来吧。” 　　甘敬今天一袭白衣，拿出了影片中梅兰芳的那种装扮，实是有种别样的风采。 　　这一次他来这里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给国内媒体一个有力的回击，也是回应马三比赛时受到的歧视。 　　今天不管啥皮肤，不管黑，不管白，不管黑白，一个名字他都不想知道。 　　史蒂芬某摇了摇头，倒是很有礼貌。 　　两人同荷官约定了骰子方式，决定以最为原始的赌大小来决定胜负。 　　史蒂芬某原本还算信心满满，只是当自己拿起骰蛊摇动时，对面的甘敬动了。 　　空中回荡的清脆摇骰声实是有一种韵律的美感，只是这种美感让史蒂芬某感觉到致命的危险，他黑色皮肤的脸色渐渐竟有了一丝变化，这是震惊到一定程度了！ 　　“三个六！胜！” 　　两个骰蛊皆是有荷官来掀开，他们认真看了结果之后宣布了比赛结果，甘敬胜！ 　　简单，干脆，粗暴。 　　这一刻，台下一直认真观察的常伟终于打消了心里的一丝怀疑，由衷的感叹，玲珑骰子名不虚传。 　　他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个甘敬是不是娱乐圈里最会赌博的人？ 第九十六章 连胜 　　一个非科班出身的小演员，他第一部戏就是担当了男主角，但是票房并不算很友好。 　　他有着一流的赌博技术，他能在其他领域赚钱，那么除了拍戏必然还会受到很多诱惑。 　　这样的人会是一颗划过娱乐圈的流星么？ 　　常伟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 　　这时，甘敬的第二个对手忽然身体发生了一些状况，晕倒在了登台的路上，一片混乱。 　　急救医生过来进行诊治，甘敬愣了一会先行从赌桌旁走了下来。 　　“怎么样？”常伟在他走到身边之后问了一句。 　　甘敬摸了摸鼻子：“没什么感觉。” 　　太过顺利了，完全没有什么难度的样子。 　　这就像是开着100级的号，不论对面是30级还是60级，都逃不过被碾压的局面。 　　甘敬看了看那个急救医生围住的白皮肤对手，觉着这大概是被绝世高手的气势给压制了？ 　　只是，或许高手的气势也是有时限的，这个白皮肤的对手在急救医生的加持之下渐渐清醒过来。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白皮肤的眼神慢慢清明，他看向台下的甘敬，发出一声自认为充满能量的怒吼，我要战胜那个男人！ 　　甘敬听到动静，停下与常伟的交谈，重新回到了赌桌旁边。 　　“他行不行啊？”甘敬对着站在一边的医生说道，“我这是上还是不上啊，万一突然晕倒出了什么事算谁的？”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几个荷官商量了一番又和白皮肤沟通确认了一下，最后在这位对手的强烈要求下仍旧要继续这一场赌局。 　　很好，这种精神值得尊敬，尊敬的方式就是——给他三个六！ 　　“三个六！胜利者甘！” 　　六六六，同样的是以摇骰来干扰，同样的结果送给对面。 　　甘敬耸耸肩，一派轻松，目送对手下场。 　　他这样的做派吸引了另外一组已经出来的决胜者，这位决胜者正是和马三比赛中口出狂言的人，同样是位白皮肤。 　　甘敬注意到了这个人的眼神，自己面无表情，只是等待第三位对手。 　　满级号肆虐新手村了。 　　他有点走神，心中想着这几个对手居然就是顶尖水平了，那看起来不出千的情况下把赌术推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确实挺艰难的。 　　第三位对手上来，看起来是个亚裔，一张口就是难懂的英文。 　　甘敬面无表情的摆摆手，却见对面这个亚裔竟然深深鞠了一躬，这下子让甘敬瞬间来了精神。 　　擦，是个鬼子？ 　　他扫了一眼，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反而愈发让对手有点惶恐。 　　甘敬心里有了些别样的情绪和战意——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情，每一个华夏人都应该能理解。 　　今天还剩下最后一次玲珑骰子的使用，那就给对手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吧。 　　甘敬看着对面亚裔抬头，首次伸手先拿住了赌桌上的骰蛊，随手摇了几下，单就几下骰子的声音就让对面亚裔皱了皱眉。 　　“Come on。”甘敬怕对面听不懂，秀了一把自己标准的英文。 　　亚裔的手拿起了骰蛊，霎那间静极生动，他手腕抖动的几乎看不清痕迹。 　　单纯就这一手，不只是甘敬，就是台下的常伟大成等人都看出了不凡。 　　“这个人和之前的好像不太一样？”常伟不太确定地说道。 　　大成眼力劲很好，他点点头，有点担忧了看了一眼年轻的老板。 　　台上甘敬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默默评价了一下，嗯，这个有75级。 　　眼看亚裔摇骰摇的正开心，甘敬手里的骰蛊晃了晃，发生了两秒的声音，只是两秒就立即停下。 　　亚裔一愣，手腕抖了抖，重新寻找自己的节奏。 　　甘敬这两秒的骰蛊时间掐的极准，就好似一块石头卡住了齿轮让整个机器都运转不起来，不过好在只有两秒，亚裔一阵努力重新用自己的手法找到了感觉。 　　咦，真的很不错，不只75级，得有76级了吧。 　　甘敬抬手，又是两秒。 　　亚裔脸上一呆，愣了一秒，旋即继续努力——我不要输，输了可能被人剖腹啊！ 　　甘敬任由他动作，只是每每在关键节点给予两秒钟的降维打击。 　　这种闲庭信步对于任何一个自诩高手的人都是一种沉重的打击，之前甘敬只图速战速决，现在出于某种情感则是完全展示。 　　骰子比赛没有规定时间，通常而言也不会太久，但这一场甘敬的戏耍让比赛延长了许久。 　　终于，亚裔还是放弃了，彼此之间深深的差距让他感到绝望。 　　当两人都放下骰蛊之后，亚裔怒目圆睁看着结果，最后长长怒吼一声转身离去。 　　“啧，没鞠躬就走了啊。”甘敬开启嘲讽模式，然后轻轻松松的下了台去。 　　“甘敬，你刚才那样间隙里摇两下是什么意思？”常伟很惊奇，感觉自己可能是看到一场高水平的对拼。 　　“就是干扰他呗。”甘敬轻巧地说道，“这种看家本领就不要问了。”他得瑟了一下。 　　常伟没有反驳，深为叹服，娱乐圈的一朵奇葩啊。 　　今天的任务完成了，甘敬一派轻松，扫了一眼发现很多人都在注视着自己。 　　等下逛逛就可以回去休息，顺便研究一下怎么宣传自己的保安公司，甘敬这样想着，一边闲聊。 　　忽然，何安冲着甘敬走了过来。 　　“等下提前进行明天的比赛。”他过来通知。 　　“什么？”甘敬讶异，“怎么随便改变了赛制？”他之前收到的通知是明天才会有最终的比赛。 　　何安耸了耸肩，说道：“省时间，你们都挺默契的，时间不长，既然这样，那快点也无所谓。甘敬，你确实挺厉害的，这次没找错人。”他看了甘敬的比赛，对他挺有信心。 　　这时，甘敬最终的对手已经站到了赌桌旁，正是当初和马三比赛歧视黄皮肤的人。 　　满场目光再次注视到甘敬身上，一瞬间，甘敬的心情与刚才迥然不同。 　　“老板，去啊，干他。”大成看甘敬久久不动，说了一句。 　　甘敬深吸了一口气，走了两步又回头道：“这个月奖金扣一半。” 　　大成傻眼了，望着甘敬上去的背影，懵逼道：“刚才老板是和我说话吗？为啥啊？” 　　常伟点头替他确认，然后猜测道：“大概你说话扰乱了他的气势？”听说高手放大招都要攒CD，也许是大成说话干扰到了？ 第九十七章 结果 　　玲珑骰子不是完整版，一天只能用三次。 　　甘敬自始至终都明白这一点，原本不知道赛制的时候他只想着能赢那个侮辱黄皮肤的外国人就好，后来知道这个人就是对面这个家伙，但同时也知道一天只需要比三场。 　　可没想到，这群人居然说改就改，还有没有王法啊，还能不能友好的玩耍了？ 　　甘敬站在赌桌旁，迅速下定了决心，之前有猜测套圈套出来的技能是根据周围环境而来，现在在这种世界级赌博赛事里再用系统一次，没准就能抽到赌术用以解决现在的难题。 　　“我是索斯。”赌桌对面的白皮肤对手索斯正是在澳门一路通杀赢了马三的人，他微微低头介绍了自己。 　　甘敬没什么反应，心神沉浸在系统之中。 　　外人看来，他就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很是高深莫测——毕竟之前连赢三场太过轻松，尤其是第三场完全是碾压戏耍对手。 　　索斯苦笑一声，知道甘敬大概是完全不屑于知道对手的名字。 　　他心中很费解，之前在赌坛怎么完全没听说过这个人呢？他怎么忽然就冒出来了？ 　　索斯伸出右手缓缓按住了自己的骰蛊，颇为艰难的把它往自己身前挪了挪，抬头去看甘敬，发现他仍旧神游天外。 　　这一刻，索斯心中突然有了点怒气，凭什么？居然就这样忽视自己？不！这是蔑视了！好歹我也是你最后的对手！你能不能有点尊重？！ 　　索斯一咬牙，右手攥住骰蛊就要先动，忽然，甘敬眼睛眨了眨，看了过来。 　　这个动作让索斯手一抖，小臂劲道一松，接下来的动作就没做出来。 　　甘敬回神，心里有点茫然，自从系统从套圈套技能升级成夹娃娃夹东西，他还没有尝试过，今天第一次尝试，感觉倒是没什么不同，只是换了个形式。 　　可……抽到的这是什么鬼？ 　　【通晓】（残缺版） 　　通晓？通晓什么玩意？什么说明都没有，而且还是个残缺版。 　　甘敬有点抓狂，可一看到对手正在注视自己立马平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 　　没准这个通晓就是通晓赌术呢？ 　　他乐观的想着，一把抓到骰蛊。 　　单就这个动作就让对面的索斯直咽唾沫，不知道这个东方人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对自己，之前那个亚裔被折磨的时候他就在台下看着呢。 　　作为一个赌术高手，他知道那种自己做出努力却总是被打断的痛苦，就像是自己打出了攻击，对面却一直是MISS！ 　　索斯内心都是戏，越想越多，越想越怕。 　　甘敬这时抓着自己的骰蛊却是心中一惊，他心里默念“通晓”“通晓”却完全没有反应。 　　这下有点抓瞎啊，甘敬这么想着却发现索斯正在偷偷的看着自己。 　　这个损色一副倒霉模样，看什么看啊，这都是世界级的赌赛了，你咋一点高手气势都没有呢？ 　　甘敬报着赢不了你也要吓你一跳的想法，默默酝酿了一下，进入到了《霸王别姬》里虞姬的演戏状态。 　　艺术大家的独特气场和气质容易让人感觉不凡，即使不是相同领域，当到了某种顶尖程度之后，总有相似想通之处。 　　反正，索斯眼中的东方人好像更可怕了。 　　“两位请开始吧。”荷官们等了许久就见这两人没有动静，只是以眼神交流，稍稍催促了一句。 　　甘敬颔首，心中虞姬那种不疯魔不成活的感觉出来，眼神渐渐有感。 　　索斯不经意间一个对视，心中怒气一下子消失不见，长长叹息一声。 　　他默默拿起自己的骰蛊，默默在空中摇了两下，默默走向下面。 　　旁边的荷官愣住了，连忙喊住他：“索斯先生，你是要干嘛去？” 　　“I am a loser。”他声音不大，满是颓唐。 　　荷官、观众、其他赛事的选手，统统目瞪口呆，这个人竟然直接弃权了？ 　　当然，最目瞪口呆的是甘敬，他眼看着索斯颓废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情不自禁的伸了伸手。 　　他掀开了自己的骰蛊——这个骰蛊他都不打算摇，就打算里面是多少点就算是多少点了。 　　骰蛊被掀开，露出里面的点数，二、二、一，合计五点。 　　荷官也掀开了索斯的骰蛊，尽管是被索斯随手摇了两下，但他仍旧保持了一名高手的基本素养，里面是三个五！ 　　当然，因为甘敬没动，所以其他人不会认为二二一会是他最后的点数，只会感叹大高手不战而屈人之兵。 　　最起码，记者常伟心中冒出来的正是这句话——善战者无赫赫之名，不战而屈人之兵。 　　甘敬果然是娱乐圈里最会赌的人，果然是娱乐圈里的赌神！ 　　常伟心生感叹，深深的把这一幕记在心里，只恨赌场工作人员收走了自己的手机，不然把这个拍下来发到国内那一定是一条不错的新闻！ 　　“想什么呢？”甘敬已经下来了，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事实上，他很想放声大笑，这特么才叫天无绝人之路。 　　哎呀呀，索斯啊，成为一名绝顶高手最重要的就是心理素质啊。你这心理素质不过关，也不怪哥哥给你上了一课嘛。 　　这样出乎意料的赢下了这场比赛，甘敬站在这里感受到别人的注视，又看到何安冒了出来。 　　“不错，好样的。”他一副很欣慰的模样。 　　甘敬只是点头，对于何家他是没什么兴趣的，转过头来，他叮嘱常伟：“这都是你眼见为实的啊。哥是世界第一的啊，回国之后你要美言几句明白么？我可不是什么滥赌鬼！” 　　“我是玲珑骰子甘敬，一位把赌术上升到艺术的大高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常伟哭笑不得，这家伙厉害是挺厉害的，但好像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有高手的含蓄感。 　　两人正要谈笑之间，旁边的大成突然一个转身，迅雷不及掩耳的抓住一只拍向甘敬肩膀的手。 　　“哎哟，放开我啦。”一个有些痛苦的声音随即传出。 　　几人回头一看，大成正牢牢控制住一个胖子。 　　甘敬打量了一眼，觉着这样的场所这样的胖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让大成松开了手。 　　“有点眼熟，你是？”甘敬疑惑问道。 　　“你好，我是王晶。”胖子揉了揉自己右手，没好气地说道。 第九十八章 错过 　　王晶？ 　　这个名字让甘敬等人迅速的把身形同人物联系到了一起。 　　“香港的那个王晶？”甘敬认了出来，口中仍旧惯性的问道。 　　王晶一脸骄傲，一副你小子眼睛没白长的模样，他刚想靠近两步突然看到虎视眈眈的大成顿时止住脚步。 　　“就是我。” 　　甘敬眼睛眨了眨：“哦。” 　　嗯？不该是这个反应啊，应该是欣喜加一点敬畏，或者是带有一点距离感的崇拜，王晶心里念头一闪而过。 　　他指了指大成说道：“别动手了啊。”然后他抬了抬下巴对着甘敬说道，“认识我是吧？看过我拍的电影么？” 　　“好像看过。”甘敬摸了摸脑袋。 　　“什么叫好像！《赌神》看过没有？《赌侠》看过没有？《赌圣》看过没有？《千王之王》看过没有？《玉蒲团》看过没有？”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个胖子每说一部电影甘敬就点点头，最后好似终于醒悟过来，说道：“王导好！” 　　“嗯……” 　　沟通到这一步，王晶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感觉谈话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面。 　　“小子，不错啊，赌术很不错。”王晶夸道。 　　甘敬笑了笑，实属侥幸，他刚才乐一乐也就过去了，情绪之后他也不想自我夸耀什么了。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赌一手？”这位香港导演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抬着下巴，态度很是有些嚣张。 　　旁边的常伟有些哭笑不得，他是记者，但常年在内地没接触过这位大导演，只觉有趣——刚才甘敬可是在赌桌上连赢四把成为最起码是明面上的最强人。 　　这样的情况下，你居然还要和他赌一手？ 　　王晶瞧着几人的表情，大概能猜到他们的想法，哼了一声说道：“我说的是拍电影。有个题材我觉得你挺合适，甘敬。” 　　“什么题材？”甘敬心里已有所感，刚才王晶提及他自己作品时说是和赌有关，现在又是身处赌场，那么…… 　　“拍一部赌术片！”王晶斩钉截铁，“现在赌术片已经逐渐式微，你这样真正有经历的人，敢不敢和我赌一赌，拍一部赌术片冲击票房？” 　　这个香港知名的商业片导演眼神烁烁看着甘敬，脸上一派认真。 　　嗯…… 　　“那我想想。”甘敬思考了一秒钟给出答案。 　　王晶愣住：“你要想什么？” 　　他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甘敬的情况，知道这是个新人，知道只是拍了一部艺术片，而且他也看常伟那篇关于甘敬的访谈，知道这家伙以前不是多阔绰的背景。 　　现在自己如此有诚意的亲自来邀请他拍电影，他居然还要想想？ 　　脑子呢？脑子呢！ 　　王晶合作过不少大牌明星，所以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虽然内心很惊讶很咆哮，但脸上露出的却是一副和善的样子。 　　只不过从刚才有点骄傲的态度到和善转变的太快，一时间，旁边几人都觉得有点违和。 　　“这是我的名片，这样吧，晚上约个时间我们喝喝茶再聊一聊。”王晶觉着甘敬刚刚赌完应该还会有事便把时间约到晚上。 　　甘敬接过导演的名片，扫了一眼放进口袋又拿出自己的递了过去——这个名片是来之前才做好的。 　　王晶接过名片冲着几人和善一笑，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只不过，等他离开甘敬视线之后，看着手里名片上的头衔顿时呆了。 　　羊城红盾保安服务有限公司总经理甘敬？什么鬼啊？神经病啊！ 　　这么一个长头衔搭配上最后那个名字，真是自己要找的电影主角么？ 　　王晶有点茫然了。 　　…… 　　王晶最终没有等来甘敬的见面，他被放鸽子了！ 　　晚上原本想好措辞的王晶接到了甘敬的电话，大概内容是他在拉斯维加斯有些不妥，先回华夏，到了那边等王晶有时间再见面。 　　这个情况让王晶很抓狂，他来这边就是为了现场看看甘敬的真材实料，看看这个家伙是不是真如专访里所说的那样厉害。 　　结果果真如此，这样一来，本就有的念头在王晶心里愈发高涨。 　　赌术片作为港片中的经典片子很是辉煌过一阵，但在现在，因为套路严重、缺乏创新，前前后后很多赌术片的票房都很差，渐渐的也就没人拍了。 　　王晶作为拍摄赌术片最为成功的导演，他对此是有遗憾的，恰逢看到甘敬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为赌术片量身定做的演员啊！ 　　或许，这就是好事多磨吧，他只能这样无奈的想着。 　　甘敬飞回国内，他倒是不知道王晶是有那么大诚意的，只以为是一场偶遇，所以当晚听何家说有些情况不太好的时候，出于礼貌他和王晶说了一声，随后直接飞回了京城。 　　至于情况到底怎么不好，何家在其中又是怎么样的利益牵扯，甘敬统统不关心。 　　在被通知更改了赛程的时候，他就醒悟过来，这场比赛只是被那些幕后人控制的而已。 　　这个事实没让甘敬生气，他自己的目的也已经达到，现在回国就是拜托常伟帮助自己散发一下消息。 　　——《论演员的赌术修养》，出自《娱乐无极限》资深记者常伟之手。 　　这篇即时反应甘敬拉斯维加斯之行的报道很是引起了读者们的兴趣，他们惊讶于这个甘敬竟然真的有实力在世界赌博赛事上有所斩获。 　　另外，根据报道中透露，甘敬现在已经被列入各大赌场的黑名单中，压根不能去赌博。 　　这个消息更让读者们议论纷纷，这个家伙是有多厉害才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只是，没等常伟继续执笔把所见所闻写出来，他就接到了上面的通知，不允许再报道这样的事情，理由是和国家规定不合。 　　常伟有点郁闷，只能把目光从自家报纸上转移到网上。 　　最近有一款很火的社交网络叫做微博的东西，听说上面人很多，那就发到那上面去吧。 　　正当这名资深记者如此动作之际，香港报纸也报道了内地演员甘敬参加赌博大赛的事情。 第九十九章 约谈和想法 　　香港一早就已经回归，但通常而言，内地只有有一些大事的时候港媒才会报道。 　　这一次关于甘敬的报道来的颇有些蹊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背后有那么些许操作。 　　——《内地演员称雄拉斯维加斯！》 　　——《注意！注意！这不是故事，内地演员大战赌王！》 　　——《从未有过的演员甘敬！》 　　用类似这种标题的多是娱乐小报，但报道的多了，那些诸如《东方日报》、《新报》、《太阳报》、《明报》、《星岛日报》这样的大报纸也用或多或少的篇幅进行转载。 　　这样的情况甘敬暂时还不知道，但王晶却很满意。 　　作为一名从77年入行、81年就开始拍摄电影，时至今日已经从业有三十多年的导演来说，他无疑有着相当庞大的人脉，媒体关系只是其中一种。 　　他觉得自己需要再拍一部赌术片，那就是肯定需要再拍一部，即使是心中所想的男主角还没有答应下来，那也开始先进行前期造势了。 　　王晶静静等待着媒体信息的发酵，然后买了一张飞往京城的机票。 　　…… 　　“王导好。” 　　这一次赴约，甘敬的态度相比在赌场里真心实意了许多。 　　之前在赌场刚刚连赢四把，他有些站在巅峰的感觉，现在回国之后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片约很难，别人的反应都是“不约不约”。 　　难得这位香港的大导演居然还能想到自己，嗯，这份运气真还不错。 　　甘敬想着这个事，坐在王晶面前，忽然反应过来。 　　之前在拉斯维加斯，这位王导说要让自己拍赌术片，约了晚上再聊；现在自己刚回京城没多久，他又出现在这里约谈…… 　　难道说，他就是专程为自己而来？ 　　甘敬心里有些恍然和不可置信，试探着问道：“王导在京城忙什么呢？” 　　“忙着找男主角啊。”王晶用那种香港式有点蹩脚的普通话说道。 　　“哦？找什么样的男主角啊？”这一句试探，甘敬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王晶一眼看破，但已经决定不再磨叽，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就是要用你打造出一部赌术片！” 　　这斩钉截铁的语气把甘敬给震住了。 　　良久，他说了一句：“为什么啊？” 　　王晶听了反而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因为你确实赌的很厉害啊，因为你是一个演员啊，你就不想把这两者结合起来？”他以一种诱惑的语气说道。 　　嗯……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种结合，甘敬陷入沉思，他这个玲珑骰子其实用的次数不多，因为赌坛这个圈子，真陷入进去之后凭借这样有限制的赌术一定会出事的。 　　甘敬有这个自知之明，偶尔去装装比还挺刺激，真长时间玩就不划算了。 　　但，如果和电影结合起来的话……那似乎还真的大有可为啊！ 　　甘敬有点蠢蠢欲动了，他抬头满怀希望的看着王晶：“王导，剧本呢？我看看剧本！”他磨刀霍霍，只待王晶拿出剧本让自己看一眼然后就答应下来。 　　自信满满的王晶忽然表情一僵：“剧本？剧本……哈哈哈，嗯，还没有呢。” 　　剧本都还没有就说找自己当男主角？ 　　甘敬愣住了，仔细打量了下对面这个胖子，没错啊，就是王晶的那张脸，不是骗子吧。 　　王晶被他目光打量的有点不自在，说道：“情况是这样的，你先答应出演，然后我找人去磨剧本，这中间给你造造势，等到电影上映了就能冲击下票房。在这期间，你能弄出多大动静就弄出多大动静！” 　　甘敬默默无语，听起来好像有点不靠谱啊，要不，我还是去找楚念让他帮我找找片约？ 　　“相信我！就凭我和周星驰、刘德华、周润发合作过，这点信任度也该有吧。”眼看甘敬的兴趣大减，王晶赶紧搬出了别人的名头。 　　这几个名字只要听一听就知道有多厉害了，甘敬这么一想，也是啊，人家一个香港大导演，不至于千里迢迢跑过来逗自己玩吧。 　　“那就一定要拍赌术片么？”甘敬问了最疑惑的一个问题。 　　“嘿，现在的人都觉得赌术片已经没有前途了，已经没有票房了。要是我拍出一部票房不错的片子，那一定很有趣。”王晶笑道，眼里的神采很真诚。 　　甘敬默默点头，这个理由听起来还算可以，大导演有任性的权利……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答应……慢！ 　　“片酬呢？”甘敬差点忘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上次片酬多少？”王晶问道。 　　甘敬说道：“我上次是挤走了黎明，你说呢？” 　　“噢。那就……再说吧。我先找人把剧本写出来。”王晶也是老狐狸，轻巧岔开话题，聊了聊香港娱乐圈的事情。 　　作为一个小白，作为一个新人，甘敬对于圈里的事情还是挺好奇的，也就任由这位导演聊了下去。 　　两人聊着天吃了一顿气氛算是挺和谐的晚餐。 　　等到分别之时，甘敬刚看着王晶上了车，忽然感觉到手机振动了。 　　他拿出一看，发现自己收到了来自遥远西方的通知——《宿醉》6月5号将会在美国上映，到时邀请甘敬一起出席首映式。 　　这是一个好消息，甘敬愉快的回复了肯定的回答，算了算时间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不知道这部片子的票房能怎么样呢？ 　　刚才王导也说他拍赌术片是为了冲击票房，啧，赌术片啊…… 　　甘敬仰头望着有点阴沉的天气，嘀咕了一句：“天气不太好啊，可能会下雨呢，这大概不算是个好兆头。” 　　王导在吃饭的时候还说了，他已经着手让香港媒体把甘敬的新闻炒一炒，如果这期间甘敬自己有其他引人注意的热点那就更好了。 　　诶，新闻，热点，头条。 　　甘敬摇摇晃晃的站在路边，伸手准备打车回酒店。 　　这时，忽然有一阵模糊的想法出现在心里。 　　“今天不下雨。” 　　嗯？嗯？？ 　　模糊的想法突如其来，甘敬一愣，仰头看了看天，短短一会已经乌云密布了，晚上应该会下吧。 　　“今天不下雨。”就像是另外一个意识给出回应，也像是突然有人在耳边说话。 　　甘敬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他转身看了看，周围没有别人啊，只有不远处一只金毛正蹲坐在地上发呆。 第一百章 狗子 　　甘敬有些莫名其妙，怀疑自己最近奔波的有些累产生了幻觉，就在这时，天空一声炸雷把他给吓了一跳。 　　“打雷了，下雨了，收衣服了！”他摇头，自嘲一句。 　　“今天不下雨。”——这一下，甘敬确定不是有声音在耳边回响，而是心里浮起的念头。 　　草，这是见鬼了不成？ 　　甘敬往后退了两步，左瞧右看，就见蹲坐在地上的那只金毛正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注视过来。 　　“这两脚兽在做什么？”——心里念头终于从下雨这回事变成了其它，然而甘敬的脸色却骤然僵住。 　　他之前环顾四周，确定这一块地方只有自己一个人和一只金毛而已。 　　人看狗，是四只爪子。 　　狗看人，是……两脚兽？ 　　甘敬僵住的脸色慢慢变化，眼睛微微眯起，盯住了不远处的金毛。 　　“这只两脚兽好奇怪，我要走了。”——金毛站起来，抖了抖身子，转身就要离开，临走前还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甘敬。 　　真的是这个家伙！真的是这只金毛！ 　　卧槽，我会狗语了？ 　　狗语十级？？？ 　　甘敬有点难以接受，张口喊道：“喂！那个，那个，那个金毛！” 　　平日里金毛显然不会少听这个词，所以当听见“金毛”的时候，它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疑惑——这只两脚兽怎么了？他在和谁说话？ 　　金毛迟疑着停住步伐，歪头看着甘敬。 　　甘敬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凝视金毛的双眼：“今天下雨吗？” 　　“今天不下雨。”——一阵模糊的念头浮现在甘敬的心里。 　　这样直接在心里浮现出来的念头不像对话那样清晰明了，就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是甘敬从未有过的体验。 　　一人一狗对视，彼此的眼神里都有点惊讶。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过来，“狗子，狗子，过来，回家了。” 　　金毛猛然一动，就要离开甘敬，却听甘敬说道：“你刚才说今天不下雨对不对？” 　　抖了抖身子，金毛的耳朵直颤，往后退了一步突然跑开。 　　甘敬蹲下来看着金毛跑到不远处的女孩身边，把它自己藏在女孩腿后，脑袋却好奇的从旁边露了出来。 　　女孩平时遛狗没少见爱狗的人，只当甘敬也是这样，于是和善友好的冲着他一笑就要离开。 　　这时，金毛却不走了，它抬起一只前爪扒住女孩的腿，张嘴喊道：“汪，汪，汪汪汪！” 　　甘敬呼了一口气，幸好这家伙没直接口吐人言，不然自己真要怀疑人生了。 　　女孩有点纳闷，看着自家金毛的异样表现，摸了摸它的脑袋：“狗子，怎么了？别叫，别叫，回家了。” 　　金毛却不乐意，只是“汪汪汪”的叫着。 　　甘敬站起来，冲着金毛的方向走了过去，这时，金毛不再“汪汪汪”的叫着，只是在喉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女孩陡然警惕，看着一步步靠近的甘敬。 　　“那个，别担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狗。”甘敬说道，眼睛一直盯着呜呜呜的金毛。 　　女孩不信，用手拍了拍金毛，说道：“狗子，我们走吧。” 　　金毛尽管呜呜呜显得很害怕，但眼睛却没有离开甘敬，也不愿意就此跟着女孩回家。 　　能看出女孩不是那种女汉子风格，她看着忽然不听话的金毛有点不知所措。 　　甘敬微微一笑，冲着金毛拍了拍手，又看到女孩手中正有刚买来还没拆封的雨伞，笑道：“今天不下雨，对不对，狗子？” 　　金毛安静下来，眼神很困惑。 　　甘敬不困惑了。 　　他知道了，这大概是那个系统里的【通晓】技能，只不过它不是完整版的，那么限制是在哪里呢？ 　　“这个两脚兽居然能听懂我说话？”——又是一阵模糊的念头浮上心头。 　　甘敬摇头苦笑不已，嗯，两脚兽，还真是挺新奇的一个标签。 　　两脚兽甘敬，呵呵呵呵呵…… 　　女孩拿着手中的雨伞，有点茫然，看到甘敬没有进一步的威胁动作，又见自家金毛安静下来，她说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甘敬，我只是看到你的狗子挺可爱的，嗯，我平时就喜欢宠物，所以……”甘敬耸耸肩，“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走了，晚安。” 　　他冲着女孩眨眨眼，又冲着金毛眨眨眼，转身要走。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色的影子蹿出，一口咬住甘敬的裤腿。 　　甘敬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金毛嘴里咬着自己裤腿不松，正昂头看着自己。 　　“你这个两脚兽很特别。”——这是甘敬感受到的最后一阵念头，随后就感受不到了。 　　然而，金毛并不是没有主人的。 　　女孩左拽右拽，金毛就是不跟她回家了，就是徘徊在甘敬身边，一旦他有想走的架势就咬住甘敬裤腿不松。 　　甘敬很无奈，自己裤子马上都要被咬烂了…… 　　“呼，呼，不好意思，狗子平时很乖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我是陈欣，你怎么称呼？”女孩忘了甘敬刚才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很显然，她也没认出来这是一位小演员。 　　“甘敬。甘甜的甘，敬畏的敬。”甘敬和女孩坐在了路边的台阶上，看着车来车往，旁边蹲着虎视眈眈的金毛。 　　“现在该怎么办啊？”陈欣无奈的捏了把金毛的狗脸。 　　“我明天还有事，真的要回去了。陈欣啊，要不先让狗子跟我回酒店，明天有空你再把它领回去？”甘敬按亮手机屏幕，让陈欣看了眼上面的时间。 　　女孩一点也不想让自家金毛跟人家走，但现在这只蠢东西不知道看上了甘敬哪里，死气白咧的要跟着他，真是…… 　　“那好吧。你把酒店地址给我，明天中午我去带它回来。”陈欣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狠狠捏了一把狗脸。 　　甘敬要了女孩电话，把酒店地址和房间号用短信发了过去。 　　“明天中午一定要在哦。”陈欣看着甘敬开始伸手拦车，不放心的嘱咐道。 　　一辆出租很快停靠在路边，甘敬先是打开后门对着金毛说了一句“上去”，随后又对惊讶的陈欣保证道：“我一定在，明天中午不见不散。”说完他也钻了车里。 　　出租车启动离开，只留下陈欣一个人留在原地。 　　她惊讶的看着出租车背影，满脑门的问号——狗子以前最烦坐车了，怎么这个甘敬一个命令它就上去了？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零一章 两脚兽 　　“狗子，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狗子，把爪子递给我！” 　　“狗子，你知道我是谁么？” 　　回酒店的路上，甘敬一直侧头对着后座上的金毛喋喋不休。 　　金毛还忍受得住，但出租车师傅忍不了了，他斜了一眼甘敬：“这位乘客，不要影响我开车车，狗子狗子的，干嘛呢？” 　　甘敬讪讪无语，回身瞬间明显能看到金毛鄙视的眼神。 　　擦，不是说建国以后不准成精么！？ 　　甘敬仰天长叹，只觉这样被一只狗鄙视的感觉真是新奇。 　　到了地方，他先付了钱，然后下车打开后门，金毛顺从的跟了下来。 　　到了希尔顿门口，站在旁边的服务生阻拦道：“先生，我们这边不允许带宠物的。要不，先给你放在寄养的地方？” 　　甘敬想了想，说道：“这不是我的宠物。” 　　服务生笑而不语，只是不让，随后他就看到这位先生低下身子在金毛耳边说了几句，又指了指酒店内部。 　　这是真把狗当人了啊？服务生心里嘀咕，刚觉好笑，就见甘敬猛然站起来问道：“希尔顿的总统套间还有吗？” 　　服务生刚想答话，就见原本老老实实蹲在地上的金毛蹭的一下顺着门蹿了进去，几个转弯之间就消失在了酒店里。 　　“这……” 　　甘敬摊手：“我就说了，不是我的狗，谁家的金毛会这样抛弃主人呢？好了，我回房间休息了，晚安。” 　　服务生伸开手，不知道该不该阻拦，他回头看了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金毛，期期艾艾了说了句，终究还是让甘敬进去了。 　　到了二楼房间门口，甘敬左看右看没瞧见金毛，冲着长长的走廊喊了一声：“狗子，回来了。” 　　过了一会，金毛贼头贼脑的蹿了出来，吧嗒吧嗒一脸平静的跑到甘敬身边——至于怎么看出一脸平静的，反正甘敬就是看着它觉着是一脸平静。 　　莫名叹了一口气，甘敬用房卡刷开房门，带着狗子走了进去。 　　他已经在希尔顿住了好几天，房间里有点凌乱。 　　打开电视，倒了杯水，甘敬想了想，又找了容器倒了些水放在地上给狗子喝。 　　这一次，甘敬在它脸上看到了满意的神情。 　　不知道是不是【通晓】的原因，甘敬总觉着自己能看懂它脸上的表情了——嗨，这真是一种奇怪的体验。 　　不过现在怎么感受不到它心里想什么了呢？ 　　发了会呆，与金毛面对面思考了一会，甘敬不再纠结这个，而是先洗了个热水澡。 　　等他洗好澡发现手机上收到了金毛主人陈欣的一条短信——“看住我的狗子啊，明天不见不散！！！” 　　嘿，瞧着这个叹号就知道这姑娘是多么的不放心。 　　甘敬回了一个字“好”，回完之后他看着金毛叹道：“狗子啊狗子，你想干什么啊？” 　　本来没期望能得到金毛的回答，可这一次，他心底和之前一样浮现出模糊的念头——“我就看看你这只两脚兽是什么品种。” 　　我去！ 　　你才什么品种呢！ 　　不，你就是一只金毛！ 　　甘敬恼怒的揪住金毛两只耳朵，怒道：“现在知道了么？现在知道了么！大爷不教你做人，不，不教你做狗，你还不知道你是谁了？” 　　——“两脚兽，别闹，别闹。” 　　金毛一派平静淡定的样子，念头里的想法反而像是在和一个幼稚孩子说话一样。 　　甘敬被它打败了，挠挠头，分外无奈。 　　“你饿不饿？饿了我给你弄点东西吃，狗子。” 　　——“刚吃过。不过我建议两脚兽还是弄点吃的东西放在那边等我晚上吃。”说到吃，这阵模糊的念头是甘敬自打通晓以来感应到最长的一句。 　　再看金毛眼睛，明显是一阵期盼的样子。 　　“狗终究是狗。”甘敬嘀嘀咕咕，打电话让服务员给自己送一份牛肉上来，顺便再拿两个冰淇淋。 　　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甘敬把牛肉放在水边，顺手递过去一个冰淇淋：“吃不吃？狗子。” 　　“汪汪汪！” 　　这一下，【通晓】又失灵了，甘敬不知道它想的是什么，只见它汪汪的叫着。 　　单纯狗叫那就没意思了，甘敬笑了笑，把冰淇淋也放了下来。 　　金毛趴在地上，吃一口冰淇淋，吃一口牛肉，喝一口水，好不快活。 　　甘敬坐在一边，吃一口冰淇淋，吃一口冰淇淋，再吃一口冰淇淋，也还凑合。 　　一人一狗，相安无事。 　　等到甘敬把自己的冰淇淋吃完，他摸着金毛的脑袋，另一只手拿过手机给王晶发了条短信。 　　“王导，别忘了剧本啊。”他忍不住在后面加了一句，“王导，一定要靠谱啊！”此刻他忽然意识到，片酬什么的其实不用在乎，自己毕竟还是个新人，有戏拍就好了啊…… 　　王晶没有回复，不知是已经睡下还是在忙。 　　甘敬等了一阵，没见动静就联系了一下在羊城的张叔——得益于上次做演唱会的安保，现在红盾公司这边在羊城接的项目已经比之前好不少，这就是资历所带来的变化。 　　当你能维护好大型演唱会的秩序时，日常安保工作别人也会更信任你。 　　张叔在电话里回应一切都好，让甘敬放心忙自己的事情。 　　挂完电话，甘敬一时间有点无所事事，想起上次楚念导演的建议，他建议自己找一家公司，最起码也要找个经纪人带一带，不然这样很难有精力去开拓事业。 　　“事业”，甘敬记得很清楚，楚念用的就是这么一词。 　　嗯……听着旁边金毛吃东西的声音，甘敬忽然有点觉悟，没准自己不当演员，去开一家宠物养殖场反而更能开创人生的新事业。 　　“哈哈哈。”他自己笑了三声，忽然来了兴致，一手摸着金毛脑袋，一边唱道：“我有一只小二狗，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他自己唱的高兴，半晌之后，心底浮现出一阵念头。 　　——“愚蠢。” 　　——“变态。” 　　——“拿什么拯救你啊，我的两脚兽！” 第一百零二章 归属 　　第二天，甘敬迷迷糊糊醒来，他习惯性的往床边摸索手机却意外摸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心里顿时一惊睁开眼睛，金毛正在床上睡得正香。 　　“狗子啊狗子，谁允许你上床了的？”甘敬恼怒的狠狠揉动金毛的脑袋，他明明记得昨晚睡觉的时候自己是睡床上，金毛是睡在地上的。 　　——“别闹。想睡哪睡哪！” 　　【通晓】还在发挥着它的魔力，甘敬顾不上感叹这种神奇，或者说他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神奇。 　　他怒气冲冲冲着金毛撇过来的硕大狗头说道：“今天你给我赶紧走！还成了大爷了！” 　　金毛回以淡淡的一瞥。 　　甘敬狠狠按了一把它的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了眼手机，正是早晨八点钟，醒来的颇为准时，这一夜也没有什么消息，手机屏幕上一片安静。 　　“真的该找一个经纪人了。”甘敬嘀咕了一声，在金毛懒洋洋的目光中从床上一跃而起径自走进了卫生间。 　　洗漱完毕，甘敬今天没有其他事情，就是和陈欣约好了让她把金毛给带走。 　　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睁着眼睛无辜看着自己的金毛，甘敬实是有些哭笑不得。 　　左右无事，那就吊吊嗓子练练唱腔吧，他如此想着。 　　挺胸抬头清嗓子，甘敬在金毛疑惑的眼神中开唱了。 　　“到三更真个是月明人静，猛听得窗儿外似有人行。”——金毛眼神变得惊讶，卧槽，两脚兽的声音怎么变了？ 　　“忙移步隔花荫留神觑定，原来是秋风起扫叶之声。”——金毛懒洋洋起身往甘敬的方向爬了爬，离得更近，面上表情似乎是饶有兴趣。 　　甘敬唱了一阵，见金毛听的聚精会神，不由得心中发笑，用右手抬起金毛的下巴，问道：“听得懂么，你就趴在这听？” 　　“汪汪汪。” 　　得，通晓再次失效了，甘敬叹了一口气，这破技能就像是段誉的六脉神剑，一阵厉害一阵失灵，让人没来由的郁闷。 　　甘敬放开手，仍旧是继续练自己的唱腔。 　　自从师父去世之后，他和师兄弟们多是手机联系，少有前往四合院，据大师兄所说，那个看自己不顺眼的师伯似乎正在闹着什么。 　　甘敬眼不见心不烦，也懒得去搀和其中的事情，只是嘱咐师兄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一定要开口说。 　　这么想着，甘敬的唱腔一阵走调，缓和了一阵方才调整过来。 　　上午时间慢慢过去，等到他唱累，再看时间已经是11点多，差不多到了和陈欣约定的时间。 　　甘敬换掉睡衣，整了一套干净利落的衣服，静候陈欣的到来。 　　十一点三十，手机震动，女孩发来了短信——“我到希尔顿了，你在房间里么？” 　　“我在。” 　　过了大约五分钟，门铃声响起。 　　甘敬招呼了金毛一声，走到了门口打开门。 　　门一开，外面站着三个人，陈欣以及一对中年夫妇。 　　“呃，你们好。”甘敬稍稍一愣，猜测这大概是陈欣的父母，不放心她一个人来酒店这边。 　　“你好，甘先生，我是陈建国，这是我夫人许菁。”中年男人微笑道。 　　“你们好你们好，请进请进，狗子在呢。”甘敬没什么坏心思，招呼着三人进来。 　　陈欣一进门，就呼唤自己宠物：“狗子，狗子，姐姐来了，你在哪呢？” 　　金毛听到声音倒是很开心的跑了出来，只是等到众人落座，陈建国发现了一个细节——狗子竟然是紧挨着甘敬坐下的。 　　甘敬倒是没在意，只是看着蹲在一边抚摸着金毛的陈欣笑道：“金毛挺温顺的，挺好。” 　　“麻烦甘先生了。”陈建国微笑，“说起来，一直想认识甘先生却没有机会，今天一见面才发现是本人。” 　　听到这话，他的夫人和女儿都抬头看了过来，这个甘敬只是一个年轻人的样子，但怎么这话里他还是个人物？ 　　“我很感谢甘先生揭露出那些毒奶粉的义举，真是救了很多人。”陈建国如此说道，“当然，我也挺喜欢你演的梅兰芳。” 　　啧，毒奶粉事件的余音犹在，这算是对甘敬当初的嘉奖。 　　甘敬有些意外：“那是我应该的，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那自然不能沉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面对不义，沉默即是同谋。也谢谢你为梅兰芳贡献了一张电影票啊，嗯，这个角色有人喜欢我还是挺开心的。” 　　——“两脚兽们在说什么？”模糊的念头突然又浮现在甘敬心底，让他表情为之一僵。 　　陈建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知道甘敬表情的缘故，只是继续感谢他当初的举动。 　　两人聊了一会，陈欣方才惊讶开口道：“原来你是个演员啊？好厉害。” 　　“咦？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嗯？？报纸上看到的，片场里……”她犹豫了，没说出下面的话，她看到的媒体报道和现在所见似乎不太一致。 　　“那些媒体啊，比较无良，我也阻止不了他们怎么写，没办法。”甘敬耸了耸肩。 　　这时，陈建国突然问道：“甘先生还没有经纪公司吧？我有个好朋友是华谊的人，要不，我留个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呃，刚见面没有一会就这样热忱，真的有点不适应呢。 　　甘敬迟疑了两秒，点头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陈建国把电话号码留给了甘敬，然后刚想说话忽然有电话打了进来，听口吻似乎是工作上的事情。 　　等到电话挂掉，陈建国有些歉意地说道：“甘先生，我这边工作上还有事，今天就不多聊了，改天有时间出来喝茶。” 　　甘敬自无不可。 　　四人全都站了起来，陈建国和许菁告辞，陈欣带着金毛要离开。 　　这时，尴尬的事情发生了，金毛死活不肯走、死活不肯离开甘敬，不论是陈欣还是陈建国怎样呼唤，金毛都死死的扒住地毯不起来。 　　“嗨，狗子，回去了，下次我再请你吃东西。”甘敬半蹲着对金毛说道。 　　金毛回应：“汪汪汪！”该死的技能又一次失效了。 　　陈建国：“狗子，回去给你吃肉。” 　　金毛：“汪汪！” 　　陈欣：“跟我回去吧，我天天遛你！” 　　金毛：“汪汪汪！” 　　许菁：“小狗子，我给你煮饭吃！” 　　金毛：“汪汪汪汪！” 　　如此僵持了半个小时，一家三口脸上的汗都下来了，金毛就是不愿意离开。 　　甘敬在一旁有点尴尬，瞧着金毛这状态，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它要实在不愿意走，要不，我先养着？” 　　这话一说，金毛蹭的一下蹿到他的腿边趴着不动了。 　　一家三口面面相觑。 　　陈欣不愿意，继续努力了一阵，可金毛这次干脆就不开口了。 　　这中间陈建国又被打进了三个电话，他看着这个情况，无奈道：“那要不就先麻烦甘先生，这狗不知道怎么了……” 　　甘敬连连摆手：“没事，我也挺喜欢金毛的。” 　　这话说着，陈欣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她觉得很伤心，怎么自己养了这么久的狗就这样跟别人跑了呢？ 　　难道一见钟情真的比日久生情更让狗冲动？ 　　可是不管她怎么想，金毛今天都不愿意回去了。 　　最终，甘敬在陈欣的泪水中许下承诺，只要陈欣想来，那就可以随时看到金毛。 　　一家三口无奈而去，甘敬送完之后关了房门。 　　——“我也挺喜欢你的，两脚兽。”这大概是对前面甘敬的回应。 　　甘敬一笑，这狗，还知道讨好它的新主人，真是……嗯，挺暖心的。 第一百零三章 现实 　　这一日，京城一处豪华会所里一群人正在包厢里娱乐。 　　“王哥，最近有什么活动啊？我见你上次和冰冰姐聊的特别嗨，啥时候给我介绍介绍。” 　　“哪有啊，我就是和冰冰姐简单聊了几句而已。” 　　问的人看着满面羡慕，答的人听着自矜自持。 　　这只是这群人聊天的缩影，他们是华谊的一群艺人，相比较那些大咖而言还没混出来，但偶尔也能出演一些影视剧里的小角色，对比横店跑龙套的大把人已经好多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背后是华谊兄弟，是业内最资深的经纪公司之一，即便是经过了王京花一事之后这种状况也没有改变。 　　当然，地位是没有之前稳固的，但这个和包厢里的一群艺人还相隔太远。 　　喝酒、聊天、唱歌，他们玩的正尽兴，忽然门被推开了，一个人进来。 　　“勇哥好，来，喝点酒啊。” 　　“勇哥来了啊，快进快进。” 　　“上次勇哥答应我的事情呢，这次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包厢里十来个人看到来人的瞬间都停下了手上的事，热情异常，这位勇哥虽然在华谊不是第一线的经纪人，但也相当资深了。 　　勇哥半欠着身子，扫了一眼包厢里的新嫩艺人们，笑了笑，没怎么搭理，转身拽过来一个人。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甘敬。你们替我招呼一下，冯导找我有点事，我先去一趟。”勇哥拍了拍甘敬的肩膀，看到众人都是笑脸相迎，满意的点点头匆匆离去。 　　甘敬面对十来个人的招呼有点手忙脚乱，努力让自己记住这些人的名字。 　　可等到包厢的门关上，勇哥的脚步消失不见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清静下来了。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是个更加充斥着名利欲望的社会，现在这个包厢里就像是一个小型娱乐圈。 　　甘敬有点发愣，瞧着这群人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有点无奈，只能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 　　这群人倒也说不上没礼貌，只是刚才的寒暄很热情，现在的对待很有距离感，比较起来差异太大。 　　包厢里很喧嚣，甘敬不以为意，听着一男一女对唱情歌，心情也还算适宜。 　　过了一会，一直留意着门口动静的甘敬听到有扒门声，连忙起来走到门边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缝隙。 　　十来个人艺人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余光注意到这一幕，各自提高了注意力，以为又有什么大人物进来。 　　可一道黄影从门口缝隙钻了进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金毛。 　　金毛绕着甘敬的双腿走了一圈，跟着他走到了沙发旁安静的坐下。 　　——“两脚兽，这里好吵。去上厕所，很不好用。”金毛的念头浮现在甘敬心底。 　　甘敬哑然失笑，这只金毛很聪明，自己之前教它怎么用马桶，或许是得益于【通晓】技能的强大，金毛学习的很快。 　　“慢慢习惯就好了。” 　　【通晓】技能只能让金毛的念头浮现在甘敬心底，却不能让他的念头出现在它的心里，只能通过声音——甘敬着实不懂这是什么样的原理。 　　“习惯啥呀？”一个女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甘敬耳边。 　　甘敬心中一惊，他对着金毛说话的声音不大，没想到旁边过来的女孩听力还挺敏锐。 　　“你好，我是张珍珍，刚才没记住我名字吧。”女孩见甘敬不答，重新自我介绍了一遍。 　　“没，我记住了，张珍珍嘛。”甘敬笑了笑，用手摸了摸金毛的脑袋。 　　“你居然还带着一只狗过来，也是挺奇怪的。”张珍珍眨着她的大眼睛，满是好奇，谁出来娱乐还带着宠物啊，尤其这只金毛个头也不算小，带着并不方便。 　　甘敬依旧笑着：“这只狗比较黏我，所以要带着它。” 　　“那你工作的时候怎么办啊，去片场的时候导演一般不让带啊。”张珍珍眼神闪烁了一下，若无其事的问道。 　　“上次在片场的时候我还不是它主人，所以没碰见这事。狗子挺乖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甘敬想了想，不太确定，陈凯歌陈导拍戏的时候也挺严肃的，不过人还不错，好好说说大概是没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张珍珍的笑容变得甜美了几分：“那下次去片场的时候你可要小心哦，导演都很喜欢发火。” 　　“也还好吧，除了喊咔的时候比较让人害怕。”甘敬实话实说，全是自己历程所得，他在拍《梅兰芳》第一场戏的时候被咔的有点怀疑人生。 　　“说起来，你拍过什么啊？”张珍珍借着话题顺势聊了下去。 　　“嗯……没拍过多少，就拍了一部《梅兰芳》，客串过一个小警察。”甘敬的履历很简单，没有多想就答了出来。 　　《梅兰芳》？嗯？？甘敬？？ 　　那个梅兰芳？！ 　　张珍珍的表情一下子好似凝固了一般，往沙发后挪了两步，让自己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年轻男人。 　　“啊？你是甘敬啊！你是演《梅兰芳》里那个主角的甘敬啊？”张珍珍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度，瞬间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谁啊？演什么的？你之前在公司里见过吗？” 　　“是那个《梅兰芳》的主角，那个票房赔了的。” 　　“中影拍的那部，是个男主角。” 　　“听说他在片场里得罪了人，连导演也冲撞了，据说发话说再也不会用他。”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了？是来我们华谊了么？” 　　“中影的人来华谊了？能讨得到好吗？” 　　一瞬间，大大小小的窃窃私语或者说故意出声把各种信息塞进了张珍珍的耳朵里。 　　她是一名新人，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之前她也有从报纸上看到过甘敬的八卦，知道这位大概品性不怎么好，可乍一接触，她没把这人联想起来。 　　刚才自己和他聊天的场景都落入到别人眼中了吧…… 　　张珍珍有点恼怒自己的冒失，要不怎么别人不过来理他呢，下次没搞清来路之前再也不要这样了。 　　靓丽的女孩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念头一转，露出一个没有瑕疵的笑容：“那你是我的前辈啊，以后要多多照顾我。不好意思，我先去一趟卫生间。” 　　甘敬点点头，听见包厢的门开启又关上。 　　包厢安静了一会，随即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重回喧嚣。 　　甘敬有些错愕，耸耸肩，又摸了摸金毛的脑袋。 　　嗯，还是狗子好。 第一百零四章 什么情况 　　甘敬，一个来历不明的新人，一个一朝上位的主角，一个得罪了不少人的人。 　　包厢里绝大多数人的心底都浮现出了这样的印象，这些新嫩艺人们对于业内消息是最为敏锐的，他们审视着一切风吹草动，也尤其注意保护自己。 　　甘敬既不是同窗，也不是朋友，来华谊不知道是要干什么，那索性就让他自己和他的狗玩吧。 　　呵呵，居然还带一条狗，也是没谁了。 　　背靠沙发的甘敬和狗子皆不知道旁人对他俩的吐槽，一个低声说话，一个心里念叨，相处之间颇有些“相看两不厌”的意思。 　　去了卫生间的张珍珍再也没有出现在包厢里，甘敬隐隐知道是因为什么，而直到勇哥回来带着一群艺人去吃饭时重新看到那个女孩，他还是笑了笑表示善意。 　　黄勇不是第一批进入华谊的经纪人，但也干了许久，资历颇为深厚。 　　之前接到朋友的电话，本以为他是介绍子侄朋友，但没想到居然是已经担当过一部大剧男主角的甘敬。 　　黄勇对甘敬这个人是有所耳闻的，有那么一段时间里，这个人的名字可是占了不少媒体的板块位置。 　　现在嘛……说实在的，黄勇也没想好到底签不签这个人，只是决定观察观察再看。 　　今晚是华谊这边小团体的聚会，什么人都有，正好可以看一下甘敬的品性。 　　“勇哥，冰冰姐最近是不是又有大片要上啊？感觉没怎么见到她呢。” 　　团团坐下之后，黄勇在这个桌坐上了主座，刚一落下就听见一个新人赵晓东如此问道。 　　黄勇微微一笑，心里知道这个赵晓东是和李冰冰七绕八绕的有些关系，此刻也不过是借着这个话头在彰显这层关系。 　　“她今年是有一部大片要上，阵容也不错，哈哈。”黄勇早已习惯了别人的试探，顺口抛出一个消息也是为了稳定下他们的军心。 　　王京花出走华谊一事的影响还是相当大的，对于这位“花姐”，黄勇心中有敬有怕，他知道到了现在王京花仍有触角在挖人。 　　甘敬把狗子安顿好，给它指了方向让它安全待好，此刻方才抬头道：“什么大片啊？” 　　“那怎么也得比《梅兰芳》投资大。”黄勇还没说话，赵晓东就呛了一句。 　　甘敬一愣，瞧着黄勇好似没听见这句话仍旧保持微笑，只得看了一眼赵晓东，纳闷道：“这有什么可比的？” 　　黄勇慢悠悠地说道：“估计也就多个一两千万吧，定位不一样，不能比的。”说完这句，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甘敬问道，“我听说陈导正申奖呢，甘敬你挺有希望冲击下奖项啊？”他没看过这部艺术片，只是看了最后票房数据。 　　“这个我不太清楚。”甘敬摇头，不愿多说，虽然对圈内关系不了解，但一个是在中影，一个是在华谊，多说多错，还是不如少说多听。 　　“奖项哪是那么好获的？国内那么多大咖，港台的不要想了。百花、金鸡、华表那么多前辈都盯着呢。”另一个长相姣好的女孩出声，“我看还是要票房，能让公司赚钱，我们拿点片酬，何乐而不为？” 　　“就是就是，得先让投资商赚钱嘛。”有人出声附和。 　　这是在针对自己呢？甘敬心里想着，他知道自己拍的《梅兰芳》是没怎么赚钱的，即使后续的海外版权卖出去恐怕也就是持平。 　　“你们啊，磨砺演技，多和媒体打好关系，别的都少管，别什么都强。”黄勇出声。 　　甘敬越听越别扭，也不知是自己多想，还是这明里暗里是在和自己说话？ 　　嘿，算逑啊。 　　他心里那种年轻人的愤怒感上来，之前所做过的一切他都没什么好犹豫，没什么好后悔的，即便重来一次，仍旧会这样选择。 　　黄勇一直在默默观察着甘敬的反应，看到他皱了下眉又迅速松开，心中稍微舒了一口气，这个甘敬还是识大局的嘛。 　　不过就是这一皱眉还是能看出少了磨砺，得打磨打磨这种脾气。 　　“上次我参加了一个节目，事后在报纸上看到了自己照片，那感觉别提多爽了。”张珍珍说话了。 　　“哈哈，有的人估计在报纸上看到他自己照片都烦。”赵晓东挑了挑眉，暗有所指。 　　甘敬一笑，慢慢开了一瓶可乐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淡淡说道：“有时候啊，遗臭万年比碌碌无为要强点，嗯，强点。最怕的是什么啊？” 　　他自问自答：“最怕的就是你一生碌碌无为，却安慰自己平凡可贵。所以，不要怕，不要怕媒体，不要怕报纸上的照片，不要怕那些人的言论。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赵什么东，对吧。” 　　甘敬突然发声让桌边众人都愣住了，这就像是顽石突然展露出它粗砺一面，让碰到的人都为之皱眉。 　　“你说什么你？！”赵晓东怒道，“你以为自己演了一部戏就了不起了？你还能接到第二部吗？” 　　甘敬眨眨眼，状似无辜地说道：“我只是说说自己的心得，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赵晓东还要说话，黄勇按住了他：“聚会吃饭，有什么好吵的。” 　　这时，这场聚会的主角才姗姗来迟，一群人簇拥着中心的几人走了进来。 　　一桌人看到这群人顿时止住了之前的心思，甘敬这点破事和他们相比算什么啊。 　　“冯导诶，我要是能去他戏里演个角色就好了！” 　　“今天王总怎么也来了？我还是以为今天就是我们这样的小角色！” 　　“有机会，都有机会，咱华谊就是实力雄厚，比外面那些野鸡公司好了不知多少倍！” 　　甘敬听着旁边人窃窃私语的话，无声的叹了口气，今天这趟来错了啊，看来这边不能签了，不适合自己。 　　正这样分神想着，忽然一阵别扭的口音响起。 　　“甘？甘！你怎么在这里？” 　　甘敬抬头一看，被一群人簇拥着的有一个外国人正指着自己惊讶说话。 　　他有点茫然，看到外国人仍旧在招呼自己就起身走了过去。 　　“这是甘，是我们的投资商之一。”外国人先自我介绍，然后把甘敬介绍给冯小刚、王中磊等人。 　　黄勇、赵晓东、张珍珍等人看着甘敬走到冯小刚面前说着话，顿时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什么情况？他怎么还认识这些人？？ 第一百零五章 审视 　　“他之前不是中影那边的么？” 　　赵晓东看着那边和大导演、大老总谈笑风生的甘敬，下意识的向旁边的人问道。 　　“嗯。”黄勇闷声应了一声直皱眉。 　　张珍珍的感觉同样不好，她之前因为喜欢宠物是第一个主动和甘敬攀谈的人，但后来知道他是谁之后又默默离开了，现在…… 　　她看着已经随一群人往前走的甘敬，心中忽然一亮。 　　对了，那只金毛呢？ 　　女孩的心思很活络，侧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只金毛正安静的趴在餐厅靠墙的位置，似乎是在闭目睡觉。 　　张珍珍悄然留了意，不时的去看金毛动向。 　　既然甘敬和公司高层的关系不错，那和他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前途的，女孩默默的想着。 　　她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凡事都是以利己为核心，现在也不例外。 　　即便前面自己有些举动不太好，但她有信心弥补——不凭别的，就凭借外貌，女人也该受到天然的照顾。 　　张珍珍一边这样想着，忽然看到金毛睁开眼，便连忙冲着它笑了笑。 　　奇怪的是，金毛好像注意到了自己的善意，但眼神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呃，似乎是有点不屑？ 　　不屑？！ 　　张珍珍心中一震，再去看时发现金毛已经重新闭眼趴下。 　　幻觉，都是幻觉，女孩这样在心里念叨着。 　　——“愚蠢的两脚兽。” 　　甘敬心里忽然浮现出一阵模糊的念头，顿时知晓这是狗子在表达想法。 　　这臭狗！自己哪里得罪它了？！ 　　这会不在旁边，甘敬没法跟它沟通，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在说自己什么地方愚蠢，只能暗骂一声，决定等回去之后再给它好看。 　　“甘敬啊，你那部《梅兰芳》演的还不错嘛，小小年纪能驾驭住这样的角色很不错了。”冯小刚落座之后对坐在外国人旁边的甘敬笑道。 　　“嘿嘿。”甘敬本想说冯导谬赞，可转念一想又不愿意示弱了，只能以笑回应。 　　冯小刚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真心赞美，只是说了这一句之后就和其他人说话了。 　　趁着这个时间，远道而来的外国人倒是和甘敬沟通了一番。 　　他叫安伯，是《宿醉》投资方的人，同时对于剧组的情况也很了解，知道甘敬也投了不少钱。这一次他来华夏是为了寻求电影在这边上映的可能。 　　作为一个越来越有份量的市场，好莱坞对于华夏一直是垂涎欲滴的，但华夏政府对于本土电影是有保护政策的，所有外国电影的引进都要经过层层手续。 　　当然，同样的，国内有野心的人和资本也想让本土电影走出国门，收割国外票房。 　　安伯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来到华夏——因为他同时也是美国传奇影业的人。 　　“甘，你是这里的人，你有关系和渠道帮助《宿醉》在国内上映么？”安伯来了已经有几天了，他得到的消息并不是很乐观，此刻见了甘敬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甘敬听到他的问话就明白为什么是这个老外过来了，最起码，“关系”和“渠道”这两个词听起来让人觉得安伯颇有些华夏通。 　　甘敬没有犹豫，摇头道：“我没有关系和渠道，另外，《宿醉》在美国都是R级喜剧，怎么可能在我们这边上映？” 　　R级电影是美国影片分级制度中的一级，属限制级，17岁以下必须由父母或者监护陪伴才能观看。 　　安伯了然的点头，没有再过多的询问，看起来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甘敬瞧着这个老外不失望的样子，瞧着他和王中磊以及其他高层寒暄，心中忽然明白，大概这一部电影上映不了那也就上映不了了，现在他能和华谊的人打好关系对于未来传奇影业的其他电影依旧是有好处的。 　　把这个关系捋顺，甘敬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美国人拍电影其实也挺有意思的。”甘敬听了一会，借着一个话题，笑着说道。 　　“噢？”王中磊和冯小刚是这群人中地位最高的，对这个话题都有兴趣。 　　“我是个新人嘛。”甘敬说道，“之前的经历也是演的《梅兰芳》，这部《宿醉》我有客串，最大的感觉就是美国佬把商业和艺术片分的尤其清楚。” 　　“当然，我没演过国内的商业片，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甘敬只要点一点自己和《宿醉》的关系就好。 　　冯小刚和王中磊对视了一眼，大导演说道：“商业和艺术到了一定层次是能统一的，但如果没到的话，确实是要拎清一点比较好。很多演员和导演其实很贪心，既想得到学院派的认可赞同，又想得到观众的票子，可天底下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甘敬点点头，他对于《梅兰芳》其实有这样隐隐的感觉，但不便于说出来，即使是说，大抵也就只能和楚念聊一聊。 　　“甘敬，你如果能认识到这一点，并且坚持做到，那就很好了。” 　　甘敬缓缓点头。 　　“说起来，过一阵我们有个电影《风声》，你要有档期可以过来客串一下。”冯小刚继续说道，算是卖了个好，毕竟甘敬这个人看起来在国外是有些关系的。 　　档期？太有了！ 　　甘敬心里这样说道，面上却是冷静的表情：“客串一下啊，六月初我要去《宿醉》首映式，应该不耽误吧？” 　　“不耽误。”冯导笑眯眯地说道。 　　“那没问题，能在冯导手下客串是我的荣幸，必须是零片酬客串。”甘敬开始拍马屁了。 　　冯小刚笑一笑，倒不觉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几个人几句话之间，甘敬捞到一个客串的机会。 　　另一边，黄勇一直注意着自己的手机，当看到主桌的朋友几乎是实时发来的消息时，他皱了皱眉头，嘴里念叨了几句。 　　赵晓东没听清，问道：“勇哥说啥？” 　　“没什么。”黄勇摇头，感觉自己还是小看了甘敬。 　　没想到这个家伙不仅仅是一名新人演员，竟然还能投资国外的电影？ 　　这是什么姿势？这是什么样的新人？ 　　一定要把他签在自己手下，黄勇颇有些信心的想道。 第一百零六章 留一线 　　甘敬所在的宴席还在继续，大导演和大老总聊的事情多是一些平时听不到的业内消息——最起码对于甘敬来说就是如此。 　　比如说对于国内奖项的争夺，对于院线票房的评估，对于演员大咖的动向，这些东西让甘敬听的津津有味。 　　偶尔，其他人会问一问安伯关于美国电影的事情，这个外国人回答的也挺专业，冯小刚和王中磊都听的挺专心。 　　甘敬不知道安伯说的到底对不对，但知道他有意捧了下自己，把自己和美国方面的联系渲染的重了一些。 　　这就能明显感觉到桌上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有所变化了。 　　诶，谁说外国人不懂关系的？谁说外国人不懂人情的？ 　　都是谣传，都是谣传！ 　　甘敬默默收下这份人情，尽量做出与之相匹配的动作——他说的倒也是自己客串时的领悟，对于人物标签化和商业电影的些许思考，以及观察美国演员的状态。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兴，大家都很满意。 　　安伯这一趟虽然没有达到让《宿醉》在华夏上映的目的，但结实华谊一众高层也是一个不错的收获。 　　“甘敬啊，等你从美国参加完首映就可以回来进组了，来给我客串个角色。”冯小刚在结束之后再次邀请了一次。 　　“得嘞，一定一定，冯导，您电话多少，留个联系方式吧。”甘敬摸出自己的电话，笑嘻嘻的凑到跟前。 　　冯小刚点点头，留了号码，又把甘敬的号码备注了姓名。 　　“回去了啊。” 　　两人告辞，王中磊正和安伯在说着话，他们俩都想达成一些实质性的合作，这样更能维系彼此的关系。 　　这样的一些话其他人不便于听，甘敬也就和他们说了一声就准备回去。 　　此时的餐厅里有些小小的混乱，艺人们三三两两的或是聊天，或是并肩回去。 　　甘敬冲着之前狗子所在的位置走去，刚走了几步忽然被拍了下肩膀，他回头一看，笑了笑说道：“勇哥。” 　　黄勇露出微笑：“甘敬啊，这顿饭吃的满意么？华谊的气氛你感觉怎么样？”这一趟是他带甘敬过来的，目的在于考察下这个人品性。 　　甘敬扫了一眼狗子，发现张珍珍背对着自己蹲在金毛面前逗它玩，于是便收回目光对黄勇说道：“嗯，还不错。” 　　黄勇拍了拍他，示意甘敬往旁边借几步说话。 　　两人稍微动了几步走到了长廊旁边，黄勇脸上的笑容愈发多了。 　　“甘敬啊，我和老陈是朋友，你是他介绍来的，本身你自己也已经有一定的成绩了。”黄勇说的颇为诚恳，“华谊的实力我觉得不用多说你也知道，你加入华谊是个双赢的选择。” 　　嗯……之前的时候可没提陈建国啊，也没说自己有啥成绩，更没有什么双赢不双赢的。 　　甘敬抽了抽鼻子，闷声说道：“我没什么成绩啊，拍了部艺术片票房还是赔的。” 　　“不不不。”黄勇用一种柔和的声音说道，“艺术片本身就不是为商业而来，你拍的《梅兰芳》本身为了表现这位艺术大师的某些片段，让大家对他的精神有个认识。”他其实没去看这部片子，但套话说的挺真诚。 　　“噢？”甘敬哂笑一声，刚才在饭桌上明里暗里各种话的时候他可没见黄勇出头。 　　黄勇察觉到甘敬笑容里的情绪，稳了稳自己心神说道：“甘敬，我手下也有其他艺人，你加入华谊呢，我可以向你承诺，其他艺人的资源可以先借你用。等你名气大了，再互通有无嘛。我相信你有这个潜力。” 　　之前是论感情关系，现在则是拿出实质性的东西，黄勇继续正色说道：“娱乐圈呢鱼龙混杂，华谊也有些类似。像刚才的赵晓东，他和现在华谊捧着的一姐李冰冰就有点关系，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黄勇这句话说的也很诚恳。 　　问题在于……这和甘敬的人生哲学不合。 　　他如果能留一线，中影那个小领导他就不会直接怼回去。 　　他如果能留一线，那个奶粉事件处理的就不会那样激烈。 　　黄勇可能忽略了甘敬的年纪，他还可以被称之为青年，他还是一个年轻人。 　　“那为什么不是他留一线，不是他好相见？”甘敬其实很纳闷这样的说辞。 　　刚才自己可是老老实实的，谁也没想得罪，是那个赵晓东先呛声自己的。 　　为什么那个时候黄勇不把赵晓东拉过去对他说这番话？让他留一线？ 　　就是感觉自己好说话呗？就是感觉自己是个好人呗？ 　　黄勇无话可说，总不能说自己是觉得甘敬需要打磨、需要磨砺吧。 　　甘敬笑了笑，随即收敛了这个笑容，淡淡地说道：“陈大叔把我介绍来，我很感激，也感谢勇哥你带我来这边。嗯，我考虑考虑吧。”他这是留一线了，是委婉的拒绝了。 　　黄勇怔住了一下，勉强说道：“你再认真考虑考虑，错过了华谊，你会后悔的，你不知道华谊的资源有多雄厚！” 　　甘敬点头，没有答话，径自走向狗子的位置。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黄勇脸色变幻。 　　——“愚蠢的两脚兽！” 　　刚刚走近金毛，甘敬心里就浮现起狗子的念头，现在他大概明白狗子不是在说自己了。 　　“嗨，张珍珍，还没回去呢？”甘敬打了声招呼，伸手去揉了揉狗子的脑袋。 　　“啊，甘大哥，我想回去呢，看到金毛在这边睡觉就忍不住想和它玩一会。”张珍珍笑的很甜美。 　　甘敬不置可否，看着狗子慢慢站起来。 　　“我们要回去睡了，狗子看起来困得不行。” 　　“嗯，走，我们一起走吧。”张珍珍眨着大眼睛。 　　“不了，大概不顺路。”甘敬的一个“大概”用的很有意思。 　　张珍珍脸上恰当好处的浮现出一丝委屈，转瞬即逝说道：“好吧，甘大哥，留个电话方便联系，之前我去卫生间了，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出来了，没来得及要你的号码。” 　　“汪！”金毛起身，叫了一声，奔着出口就跑去了。 　　甘敬见了立时起身追去，匆匆甩下一句：“狗子急了，再见啊。” 　　张珍珍愕然，看着一人一狗跑出了餐厅。 　　她咬了咬嘴唇，轻轻“哼”了一声。 第一百零七章 买房 　　有时候，和狗相处的多了就会越来越喜欢狗，和人嘛…… 　　那得看她有多漂亮。 　　甘敬不觉张珍珍的容貌有让自己去改变的魔力，开始就那样，那现在就不用太刻意了，造作的多了彼此心里都不好。 　　这一趟来华谊，实际是让他更确定了一件事。 　　自己似乎暂时不需要经纪人，最起码目前而言，有这样的经纪人并不能让自己开心。 　　黄勇那样稍显市侩的做法让甘敬不喜，他相对来说还是一个眼里是非分明的年轻人——大人看利弊，小孩子才分对错。 　　孩子气的甘敬一路带着狗子回了酒店，没去想黄勇会不会在背后念叨自己，也没去想那个张珍珍会怎样琢磨刚才的一幕，他只是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需要一个窝了？ 　　现在老这么住在希尔顿里也不事啊！ 　　最重要的是，这样每天花着钱，最后走了啥也落不着，还不如买个住处可以落脚。 　　这么一寻思，他心里还真动了念，手上有钱就可以买点东西保值了，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小保安了。 　　现在的自己是一个大保安了！是一个保安头头了！ 　　保安头头是不是可以买个房子住了？！ 　　甘敬这天晚上忽然有了点对于自己身份认知的变化。 　　年轻人利索爽快，浑身上下一股脆劲。 　　于是……接下来几天，那些房产中介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经常性的带着一只金毛满店的晃悠，今天问问这处房产，明天问问那处房产，很是不亦乐乎。 　　中介们刚开始还挺热情的回答问题，后来见他总是不下手就淡了心思，只是出于职业素质回答他的问题。 　　说来也巧，这天新挂上一处房产信息，房主是打算卖房移民国外，他来中介这边登记信息时，一人一狗正在浏览房源信息。 　　当听说这人房子是朝阳区小高层的二层时，甘敬留了意，直接打听了价格。 　　09年朝阳区的房价是一万三左右，这处房子两百多平，阳台半送，一共需要两百八十多万。 　　甘敬稍微有些犹豫，可看到房主相机中实拍的照片时，他对于阁楼上那个大阳台一下子就动了心——这个阳台让狗子晒太阳可就真是太妙不过了。 　　“能便宜点不？”甘敬摸着金毛脑袋，询问价格。 　　房主是个中年人，性格温和，说道：“如果能全款的话，还可以便宜点。时间越快越好。” 　　中介王强低头登记着信息，把房源挂到网上，笑道：“要是现在能给，便宜个十来万没啥问题吧？” 　　房主想了一下点点头，对中介说道：“这两天如果有人能全款付，可以给到270万。” 　　“真的呀？”甘敬插嘴问道。 　　“嘿嘿，小甘啊，你要是现在买，再给你便宜五万。”王强挤兑了一句，不觉甘敬有这个能力。 　　甘敬彻底来了精神，眼神烁烁的看着房主。 　　中年房主犹豫了一下，打量了下戴着墨镜的甘敬，寻思了一阵，觉着能这样当面找到买家也挺好的——现在都说外面房产在涨呢，时间也是成本啊。 　　“那成吧，你买么？”房主期望的看了眼甘敬，但从墨镜里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等下，我问一下。” 　　这句话说完，中介和房主就看到甘敬稍微低了下身子冲着他带来的那只金毛说道：“以后在阳台上晒太阳好不好？” 　　几秒钟过后，甘敬站直身子，点头说道：“好。” 　　中介王强没反应过来，房主也是愣了下。 　　好？好什么？ 　　随即，两人就见甘敬从口袋里摸出了银行卡，递了过来：“划款吧。合同呢？是不是要签合同？过户啊？对了，装修怎么样啊？你那照片再给我看看啊。” 　　一连串的问题随着工行银行卡传了过来。 　　王强咽了口唾沫，什么鬼？ 　　这就随随便便要买房了？你倒是去实地考察一下啊？ 　　你刚才问那只金毛，这狗能回答你啊？它懂个屁啊！能做你的主啊？ 　　王强期期艾艾的接过银行卡，迟疑着问道：“您真要买啊？”他话里不由自主就加上了敬语，这是从第一次见面后再次出现。 　　“当然了，狗子说挺喜欢的。”甘敬摸了摸金毛的脑门，看着它口吐舌头，似乎是在表达喜悦。 　　王强咽了口唾沫，看了眼旁边同样呆住的房主，知道这不是自己一个人觉得怪异。 　　“那……那……”慌乱之下他都不知道工作程序了。 　　“合同，对，合同。来，二位里面坐。”王强找到对应的合同带着甘敬和房主进了单间会议室。 　　一个小时后，甘敬神清气爽的带着金毛走了出来。 　　他和房主握手告别，约定办理其他手续的时候再行见面。 　　“甘敬，他是叫甘敬吧……”王强送到门口，对着房主喃喃自语。 　　“对啊，你刚才不是看过他身份证了么？”房主是个中年人，不明白这个中介念叨这个名字是在寻思什么。 　　“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王强苦笑了一声。 　　“是谁？”甘敬的利索劲儿给房主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由得好奇问道。 　　一阵风吹过，一张皱巴巴的报纸正巧吹散到附近。 　　王强指着报纸上模糊的照片说道：“喏，就是他！” 　　“他是谁？”房主好奇心愈发的重了，走了几步捡起地上的报纸，端详了一下。 　　王强没去看报纸，自顾自地说道：“他是梅兰芳，他是毒奶粉，他是赌神，他是一个坏脾气的演员。嗯……脾气似乎不是很坏啊。” 　　“……”房主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的信息，迷惑的看着报纸，半晌之后说道，“就是一个三线小明星呗？” 　　三线小明星？ 　　王强也困惑了，这个人的消息有时候也经常能看到，只不过他就拍过一部电影，算不算明星？算不算三线？ 　　这个问题无从解答，而对于甘敬来说，他现在将用另外一个身份前往美国了。 　　一份《宿醉》首映仪式邀请函出现在甘敬面前，真挚邀请这位华夏投资人莅临现场指导。 　　甘敬先生很愉快的答应了此次邀请，出行在即。 第一百零八章 好坏消息 　　——“两脚兽，你要抛弃我了么？” 　　“不是抛弃，我说了你也不懂。飞机，懂吗？天上飞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出行前一天，甘敬和狗子打了声招呼，告诉它自己要出门一段时间，现在他已经教会这只金毛怎么去厕所，怎么去打开水龙头。 　　当然，如果它愿意看电视的话，也是可以的。 　　甘敬在最新购入的房子里把电视频道调到了动物世界，狗子想必可以在其中寻找到乐趣。 　　只是，当说了自己要离开时，狗子一下子忧伤了，对它而言，能和一只两脚兽沟通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这就像俞伯牙遇见钟子期，知音难觅。 　　这就像鲍叔牙结识管仲，彼此相知。 　　这就像金岳霖碰上林徽因，终生未娶。 　　这就像刘翔碰见冬日娜，嗯…… 　　可是，这些都是人和人的交流，有什么能比懂得狗语、跨越种族的无障碍交流更能引起共鸣？ 　　“狗子，你抬头，找个姿势看着天空。” 　　甘敬把金毛带到了阁楼的大阳台上，这里是他买这个房子最为满意的地方，通透。 　　一人一狗站在阳台上仰望着天空。 　　过了一会，天空飞过一架飞机。 　　“看到没有？狗子，那就是飞机，我要乘坐它飞到另一个地方。明白吗？”甘敬说道，在阳台站了一会吹了下风居然还有点冷。 　　——“那不是大鸟吗？你要坐大鸟？”狗子的念头里充斥着疑惑。 　　“那不是大鸟，离得远了看着小，狗子，你要学习的还很多，留在家里慢慢学吧，顺便还能看看家。” 　　——“那你能带我坐大鸟么？不，坐飞机吗？”金毛甩了甩脑袋，视线离开了已经消失不见的大鸟。 　　“我之前也打算带着你啊，但问了一下发现还需要什么疫苗证书啥的，航空飞过去有点费事。所以下次我搞清了再带你去吧。再说了，狗生地不熟的，你看家比较好。”甘敬说道，看了眼金毛的毛发，估计着它吹风肯定是不冷。 　　“来，进屋，狗粮啥的我买够了，但你自己得控制住食欲。水有冷凉的开水，厕所你会用了。” 　　甘敬说着说着忽然有点感叹，啧啧，这真的是要成精了。 　　这样的交流对于一只金毛真的是太开发脑力了。 　　如果自己让狗子半夜起来去阳台吸收日月精华啥的，它是不是真能成精？？ 　　金毛安静的听着甘敬的嘱咐，还是觉得有些悲伤，甘敬感受它的情绪，摸了摸这货的脑袋坐在了沙发上。 　　这家主人不知什么原因急于移民，家具啥的几乎都没要，算是对于甘敬如此迅速购买的奖励。 　　一人一狗拎包入住，相比较在希尔顿确实是有了点家的味道，只是还缺个女主人。 　　“成了，睡吧，想睡沙发睡沙发，想睡窝里睡窝里。你的狗生很自由。”甘敬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金毛没有动静，只是在甘敬回房的时候抖了抖自己的耳朵，安静的趴在沙发旁。 　　…… 　　“欢迎，欢迎，甘先生，你好你好。” 　　飞机呼啸的声音好似还回荡在耳边，甘敬飞抵美国看到了接机人。 　　“哈哈，胖乔治，又是你，好久不见，很高兴见到你。”甘敬很高兴的看到来人就是上次接自己的乔治，一个胖子。 　　这个胖子当时在剧组里帮自己翻译很是出了不少力，两人相处的还算不错。 　　“甘先生，我对你比较熟所以就自告奋勇的过来了。”胖乔治用了一个成语。 　　“咦？你的中文比上次还进步了啊？”甘敬赞叹道。 　　“嗯啊，你的英文呢？”乔治拉着甘敬的行李箱，顺口问道。 　　“呃……”甘敬有点脸红，自己之前是有动念要学英语来着，可是一回国就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胖乔治了然的笑笑，神情有点振奋地说道：“《宿醉》之前的点映效果不错，所以这次的首映式就比之前打算的大些。” 　　“点映效果？”甘敬想了想，问道，“就是先小部分上映然后看观众反应？”他隐约记得这么一回事。 　　“对，对，观众很喜欢，这应该是一部不会赔的电影了。”胖乔治的目标不大，他觉得只要不赔能稍微赚点就很好了。 　　别看美国好莱坞很发达，电影文化很先进，但每年因为票房而破产、遭受冷遇、无人问津的情况非常多。 　　《宿醉》这部影片是部标准的商业电影，它因为预算问题选用的角色都不是什么大牌，胖乔治不觉应该对它抱有太高的期望值。 　　“只是不会赔啊？”甘敬有些遗憾的感叹，不过转念一想，上一部自己拍的《梅兰芳》可能稍微赔点，现在客串的《宿醉》开始不赔。 　　这是一个伟大的进步啊！ 　　这是电影票房的一小步，这是甘敬出演的一大步啊！ 　　按照这个规律，下一部电影就是要大卖了！ 　　甘敬自我安慰的笑出声，引来了乔治的目光。 　　“阿甘，你还没来过好莱坞吧？这次首映式是借用传奇影业的场地，你可以多多接触一下他们的人，对你以后有好处的。”胖乔治很善意的提出建议，称呼自然而然的转换成之前的称呼。 　　“嘿嘿，我在华夏国内的时候就碰见传奇影业的人了，他们想让《宿醉》在我们那边上映呢，野心不小啊。” 　　“嗯，除开好莱坞的六大影业公司，传奇影业的能量算不小。”胖乔治淡淡的点评。 　　好莱坞之前号称八大影业公司，但索尼2005年吞并了米高梅，华纳2008年吃掉了新线，现在就只剩下六大了。 　　“对了，阿甘，我想我可能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胖乔治带着甘敬到了车里，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坐在驾驶座侧头说道。 　　这个外国胖子也学会了这样说话？ 　　还是说，一好一坏这样的消息是全球通用的？ 　　“你说，死胖子。”甘敬笑道。 　　胖乔治脾气很好，说道：“点映效果很好，这部片子不会赔本，甚至有可能有个不错的票房。” 　　“对，这是个好消息，你刚才说过了。” 　　胖乔治把头扭过来，发动了车子，接着说道：“坏消息是，如果票房不错，你可能就无法追加投资下一部了，也就是《宿醉2》。” 　　嗯？ 　　甘敬一怔。 第一百零九章 秋田犬八千 　　《宿醉》剧组的投资，甘敬是签订了合同协议的。 　　当初导演给自己打电话联系的时候尤其热切，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甘敬面前，那时剧本、合同等一系列事务都处理的很快。 　　合同协议方面给出的条件也挺优渥，甘敬拿着它咨询其他人的时候没见到里面有什么坑，而且其中有一条，如果拍摄《宿醉》系列续集，甘敬先生有优先投资的权利。 　　甘敬投资比较草率，但这种草率是建立在好剧本、好态度以及好条件的情况下的。 　　坐在前往酒店的车里，甘敬听到胖乔治告诉自己的坏消息，脸色慢慢淡了下来。 　　“怎么？这是要过河拆桥了？”甘敬语气比较平静，但话里的内容颇为尖锐。 　　这样的语气和用词形成鲜明对比，一下子让乔治没反应过来。 　　过了会，他才迟疑着说道：“阿甘，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我没有生气。”甘敬说道，“我是愤怒。” 　　“呃……”胖乔治沉默了。 　　车子还在继续往酒店的方向开，甘敬心里在思考怎么应对这个事情。 　　说实话，因为有合同协议的存在，他之前没怎么考虑对方违约的事情，但现在因为点映效果好，忽然来了这么一出确实是有点措手不及。 　　“阿甘，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胖乔治在心里组织了好一会的语言，“像传奇影业这种影视公司都习惯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一次因为意外让你进入，但你不是最大的投资商，如果有续集的话，他们肯定会收回的。” 　　“只不过，公司会有补偿。”胖乔治从后视镜里观察着甘敬的脸色，继续说道，“我个人，只是以我乔治个人的眼光来看，用一个优先权换取一个影视公司的友谊是很有价值的。” 　　补偿？友谊？ 　　甘敬心里转着念头，想到之前传奇影业到华夏的举动，半晌之后方才淡淡地说道：“先看这次票房吧，如果亏了，他们对于投资一定跑的比谁都快吧。” 　　这句是讽刺，胖乔治听懂了，也只能是以一笑回应。 　　现实就是这样，有利益自然是蜂拥而上，甚至是独吞大份，树倒则就是猢狲散。 　　两人到了入住酒店，洛杉矶的希尔顿。 　　“嘿，我和希尔顿还真是有缘啊。”甘敬下车进酒店时感叹了一句。 　　胖乔治的目光有些疑惑，却没得到甘敬的解释，知道他心中大概仍旧有气，只能用笑眯眯的表情去化解。 　　“阿甘，你的总统套房。”办完了入住手续，乔治把房卡和证件还给甘敬。 　　“哼。” 　　以投资人的身份抵达洛杉矶，传奇影业这方面给的待遇倒是不错——之前在京城的时候，甘敬自己住希尔顿从来都是住最普通的房间。 　　“好好休息吧，倒倒时差，明天参加首映式。”胖乔治嘱咐了一句，又把各种注意事项交代了一遍，约定明天过来接甘敬。 　　慢慢去除了心中情绪，甘敬其实挺感谢胖乔治的，这家伙又不是传奇影业的人，自己何必把怨气发到他身上？ 　　这一夜，可能存在的坏消息并没有让甘敬难以入眠，相反，他睡的很香，梦里还梦到了狗子那只金毛——它在埋怨为什么不带它来参加首映式，不让它浏览这大千世界。 　　次日醒来，甘敬还记得梦中狗子幽怨的狗脸。 　　“真是一只傻狗。” 　　这个梦让甘敬心情不错，见到乔治时也重新给出了最真诚的笑脸。 　　“我喜欢带笑容的阿甘。”胖乔治在送甘敬去首映式的路上如此说道。 　　嘿，要是没事，谁喜欢哭丧着脸啊。 　　甘敬把心情调整过来，一路和乔治有说有笑的到了首映式。 　　这次《宿醉》首映式由传奇影业来承接，作为电影投资商之一，他们很看重这次首映式，影视部的几个高层都有出席，而且邀请数位著名影评人和关系较好的明星捧场。 　　当然，这些人甘敬统统都不认识。 　　语言上的障碍虽然有翻译帮助，但一些情况下依靠翻译并不方便拓展关系。 　　好在甘敬这方面的需求不强，他只是和剧组的几个熟人打了招呼就静静的观看这场《宿醉》。 　　不得不说，传奇影业想要违约是有他的理由的，虽然东西方文化不同，但甘敬这个东方人看这部电影仍觉好笑。 　　这样看来，它的票房确实有可能有个不错的成绩啊。 　　看完电影，看着上面热闹的采访，甘敬皱眉又舒展开——票房大卖就意味着自己分成也多，即使没有第二部的投资那也是一件挺值得高兴的事，不用太为此挂怀。 　　相比较这个，能够在西方有所斩获才是最重要的。 　　甘敬离开自己的座位，往出口处走去准备透透气。 　　“汪！” 　　——“该死的两脚兽，踩到我脚了！” 　　一声狗叫夹杂着念头传入甘敬心底。 　　嗯？又来？ 　　出口处灯光黯淡，甘敬不小心踩到了一只狗，随即强大的通晓能力让他得知了这只狗的想法。 　　“嘿嘿，对不起啊，不要怪我了，下次我注意。”甘敬蹲下身子。 　　——“咦，你能听懂我说话？” 　　“这是一个秘密，不要告诉其他人啊。” 　　——“我想告诉也告诉不了啊，能听懂我说话，你真是一只了不起的两脚兽！”这只狗还挺臭屁。 　　左右无事，甘敬让开出口处的通道带着这只狗到了外面愉快的沟通起来。 　　相比较人而言，和没什么心机的狗沟通还挺痛快的。 　　交流了一会，甘敬忽觉身前一暗，一个身影随即坐在了自己身边。 　　“Hi。”这是个五六十岁的白人老头，他坐在甘敬旁边友善的打了个招呼。 　　甘敬笑笑，回道：“Hi。” 　　白人老头点点头，说了一串甘敬一个字没听懂的英语，或许是注意到了甘敬茫然的脸色，老头止住话，指了指旁边的狗，吐出一个词：“Good？” 　　“Good！Good！”甘敬连忙点头。 　　老头不说话了，摸摸了眼前的柴犬，他就是这只柴犬的主人。 　　过了会，胖乔治找了出来，他看到甘敬坐在这边，走过来说道：“你等下不去发言了？” 　　“之前又没邀请我发言，临时发言有什么意思，算了。” 　　白人老头看着两人对话，忽然用英文和胖乔治说了一连串的话。 　　几句之后，胖乔治脸色有点古怪看向甘敬，说道：“这位导演有个剧本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啊？”甘敬诧异，“啥名？” 　　“《秋田犬八千》。”胖乔治指了指地上的柴犬，“说不定是他要拍自己宠物的计划。” 　　甘敬皱了皱眉。 　　胖乔治看了看白人老头，过了会又琢磨道：“或者叫《忠犬八公的故事》也行吧，你看哪个好听？” 　　“都挺古怪的。” 　　甘敬点评，冲着注意自己表情的白人老头露齿一笑。 第一百一十章 导演的算计 　　出演一部人和狗的电影？ 　　甘敬没有过这样的念头，旁边这个白人老头看起来也只是随便问问。 　　不过甘敬没想到这个老头居然是个导演，那就得客套客套了。 　　“乔治，这位导演拍过什么电影？”甘敬用中文询问，脸上仍旧是微笑以对。 　　“呃，我不知道。毕竟我只是剧组成员，不是你们这样的演员啊。”胖乔治看着甘敬鄙视的神色，解释道，“我刚才也是看到别人招呼他导演，才知道他是导演的。” 　　得，我还以为这个胖子是百事通呢。 　　甘敬摸了摸鼻子，招呼了蹲坐在前面的柴犬一声：“我有点渴了，你去帮我拿瓶水过来。”不远处有免费的矿泉水在分发。 　　两个老外看着这个黄皮肤的家伙对着狗说话，都觉得有趣，以为是年轻人的恶趣味发作，但没想到柴犬听完之后竟然冲着矿泉水方向走去。 　　很快，柴犬叼着一瓶水回来放在了甘敬身前。 　　矿泉水瓶没立稳，咕噜噜的倒在台阶前。 　　白人老头一愣，向翻译乔治问道：“这个年轻人刚才说什么了？” 　　胖乔治呆呆地答道：“他让狗去帮他拿瓶水。” 　　白人老头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自家柴犬，他可是这只狗的主人啊！他可是把它从小养到大的啊！他可是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 　　“他的原话就是这样吗？”白人老头喃喃自语，柴犬不像是那些大型犬，平日里叼个球什么的倒是正常，但这样为主人服务，叼矿泉水瓶他没怎么见过。 　　难道自己养的一直不对？ 　　白人老头的养狗观念受到冲击。 　　这时，胖乔治向甘敬询问道：“你怎么做到的？这狗怎么这样听话？”他看老头也在看自己，就顺口用英文翻译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面对两人的目光，甘敬轻松的拧开矿泉水瓶，笑道：“嘿嘿，这是缘分。我天生就招动物喜欢，你们别想了。”这厮吹牛比不眨眼。 　　白人老头看着自家柴犬趴在了甘敬身边，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他伸出右手向甘敬握去，正色道：“我是莱塞·霍尔斯道姆，我知道你是阿甘。”他来参加这次首映式，有传奇影业的人给介绍过一些主要人员，对于一名东方投资人自然印象深刻。 　　同声翻译启动，胖乔治自动就位。 　　“莱塞导演，你好你好。” 　　“我刚才提到一个剧本《忠犬八公的故事》，我觉着你真的挺契合的。它是从霓虹国故事改编过来的，你有兴趣吗？” 　　甘敬挠挠头，没想到这个老头还是认真的。 　　想了想，他说道：“那我得看剧本啊？找我出演什么角色？投资多少？” 　　老头踌躇了一下，说道：“有可能是主演，剧本我明天给你。投资嘛……还在找。” 　　嘿，我说你们这些导演怎么都是自己动手找投资？在业内混的也忒惨了吧？ 　　甘敬心生退意，对于这场无端而来的邀请不太满意，只是点头道：“那我先看看剧本。” 　　莱塞老头重重点头。 　　两人约好明天把剧本送到希尔顿甘敬的住处。 　　等到莱塞走后，甘敬对着胖乔治耸耸肩：“是不是你们这边没有优秀的东方演员？不然我怎么随便就碰见一个剧本？难道真是个人魅力？” 　　胖乔治看出甘敬心情不错，笑道：“这是来自东方的神奇力量。” 　　“嘿嘿。” 　　…… 　　《宿醉》的首映仪式顺利结束，甘敬没怎么露面刷存在感，只是当屏幕上出现投资商时，他的名字还是出现了。 　　Chinese Gump，这是甘敬在屏幕上的代号，与传奇影业并列出现。 　　美国有一部很经典的作品叫《阿甘正传》，甘敬的姓就是因为这个翻译而来出现在屏幕上的。 　　有心人注意到这个之前未曾见过的投资商，尤其是注意到了前面的Chinese，心里动了不少念头，开始悄悄打听这人的来历。 　　电影首映仪式没有因为甘敬的存在感薄弱而减少好评，它展现出了不一样的笑果。 　　目前来看，传奇影业很看好这一次的票房。 　　甘敬从剧组成员口中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心情还算正常。 　　只是，第二天，当见到莱塞这个白人老头导演时，他的心情有些异样了。 　　晚上回酒店的时候，甘敬查了查这个家伙，知道他曾经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导演的提名！ 　　虽然没当选上，但能提名也已经很厉害了。 　　“阿甘，这是剧本，我希望你能好好看一看。”莱塞是亲自来送给剧本的。 　　这一次甘敬的态度就客气多了，面前这位可是老前辈，换成华夏武侠小说里，莱塞没准就是那种华山派、嵩山派长老级别的人物——嗯，如果能得奥斯卡，就升级为掌门。 　　“好的，导演。”甘敬接过剧本打算认真研究一下。 　　“对了，上面都是英文，之前没考虑过华夏演员，所以你找专业人士翻译一下。”莱塞想到这个问题。 　　甘敬把目光看向乔治，看到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能胜任这个工作。 　　“那我找找。”甘敬应承下来，想了想问道，“这部片子预计投资是多少？男主角还有谁来竞争？这些方便透露吧？” 　　莱塞说道：“主角我心中之前有个人选，但还没沟通过。投资嘛……” 　　提到这个，白人老头突然笑了一下，这笑容有点莫名其妙的猥琐，和他之前表现出的导演风范完全不同。 　　“阿甘，你有钱吗？” 　　甘敬失语。 　　这问的好直接啊…… 　　问题在于，特么的，我要是没钱你就不拍了么？ 　　这一瞬间，甘敬对于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导演的莱塞老头失去敬畏，没好气地说道：“没钱！” 　　莱塞用夸张的表情说道：“怎么可能？来自东方的阿甘，你想想，你出钱投资，想怎么拍怎么拍，多好啊。” 　　这是一名负责的导演么？ 　　甘敬充满怀疑的目光击中了这名白人老头的脸皮却连脂肪组织都没进去。 　　“我真的没钱。”甘敬摊手，实话实说，他之前的钱一部分用来开保安公司，一部分投资《宿醉》，还有些买了京城一座房，身上着实没钱了。 　　莱塞目光烁烁，很有精神：“《宿醉》上映了，之后分成的这钱你不是没用么？” 　　甘敬摸了摸太阳穴，这老头是有备而来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这是谁 　　这个莱塞导演…… 　　甘敬有些无奈，自己钱都还没拿到呢，这家伙就开始算计了。 　　他心中忽然有阵明悟，昨天这家伙招呼自己是不是就有了拉投资的意思？一个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导演提名的白人忽然善意来邀请自己出演电影担任男主角？ 　　这压根不是自己的魅力啊！ 　　这踏马是金钱的魅力啊！ 　　“我再考虑考虑。”甘敬手下剧本，对满是期待的莱塞导演如是说道。 　　莱塞导演倒没什么失望，生意不是一次就能谈成的，他很有耐心，对于这个剧本也颇为自信。 　　“阿甘，考虑好了给我答案。不光是投资的答案，还有男主角的邀请。”莱塞笑笑，起身主动伸出了右手。 　　甘敬点头，起身同他告辞。 　　等到送走了这位导演，甘敬询问胖乔治今天《宿醉》的票房，昨晚首映效果不错，今天票房就能看出实际的端倪了。 　　“我不知道啊，阿甘，你要知道，我不是传奇影业的人。”胖乔治只拿了一份工钱，此刻打趣道，“如果你多给我点钱，我可以帮你打探打探。” 　　甘敬耸耸肩：“那我给你钱，你能给我翻译这个剧本么？” 　　“呃。”胖乔治摇头。 　　“那我打电话问下导演。他该知道。”甘敬所说的是《宿醉》导演托德，两个人关系还算可以。 　　电话很快通了，托德导演那边很吵，简单给了个回答，按照目前趋势首日票房大概能达到两千多万美元。 　　挂掉电话之后，胖乔治看着甘敬的眼睛都在放着光芒，不禁问了一句：“怎么样？” 　　“嘿嘿嘿。” 　　“笑什么？导演说多少票房？” 　　“嘿嘿嘿。” 　　“哎哟，急死人了。”胖乔治飚出一句京腔，“你丫的烦不烦啊！快说啊！” 　　“嘿嘿嘿，首日两千多万美元，这次不会赔钱了！哈哈哈！”甘敬心情一瞬间变得大好。 　　胖乔治脸上同样浮现出笑容，恭喜道：“这下有钱投资了。恭喜阿甘。真没想到一部R级片能有这样的票房。” 　　甘敬拉着胖乔治往餐厅走：“来来来，胖子，带你吃大餐，所有东西全部我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嗯……不过，你这边消费传奇营业是可以报销的。”乔治提醒了一句。 　　“没事，大爷有钱。” 　　两人往里走，快走到希尔顿的餐厅前时，甘敬又道：“别忘回头让他们开发票啊，你可收好了。” 　　胖乔治：“……” 　　这两天胖乔治、莱塞导演、传奇影业包括甘敬自己都觉得《宿醉》票房会很好，都觉得它喜剧效果很出色，都奶了这部电影的票房，但强大就是强大，口碑就是口碑。 　　奶不死，就会更强大。 　　又过了一天，更为准确的票房成绩出来了，《宿醉》的首日票房竟然是两千二百万美元！ 　　再过一天，《宿醉》以4500万美元的成绩夺得首周末冠军！ 　　“妥了啊，阿甘，你这次要赚很多钱了。” 　　新的一周，胖乔治把翻译好的剧本拿过来给甘敬，顺便再次恭喜。 　　这个剧本是他找专业人士翻译的，钱由阿甘来出。 　　“阿甘，你会投资这部电影吗？”总统套房里，乔治有点好奇向正在低头翻剧本的甘敬问道。 　　“哈，我还不确定。”甘敬简单翻了翻，发觉这个如果自己出演这个角色恐怕还要依托于化妆师的高阶技巧。 　　总统套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甘敬想了想忽然有点好笑。 　　“乔治，你说钱是不是万能的？我在华夏现在很难接到片约，到了这边反而很轻松的有了邀请。” 　　“我如果不给莱塞投资，这个主角我也拿不到吧。” 　　甘敬不无讽刺地说道，脸上也挂上了一丝嘲讽。 　　胖乔治和甘敬的关系已经处的相当不错，不过他比甘敬要大十多岁，有着更为丰富的人生经验。 　　此刻，胖乔治收起了脸上惯有的和蔼笑容，对着甘敬正色说道：“阿甘，莱塞导演曾经获得过奥斯卡的提名。” 　　“你可能忽略了一名导演的专业性，我对于演戏不懂，但他既然邀请了你就必然觉得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投资肯定是一个影响因素，但最根本的一定是他在你身上看到了闪光点。” 　　胖乔治真的不懂拍戏，只是他跟着不同的剧组见过不同的事情，此时觉得自己有必要分享一下看法。 　　听完这些话，甘敬一愣，心中当真是悚然一惊。 　　自己是不是有些膨胀了？那可是一名得到过电影最高奖项提名的导演！ 　　“嗯……谢谢你，乔治。”甘敬想了一会，真心实意的对乔治感谢道。 　　“没事，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但希望对你有所帮助。”胖乔治眨眨眼睛，满是善意。 　　甘敬点头，指了指他拿过来的剧本，认真说道：“我会仔细看剧本，然后给出答案的。” 　　“那就好。你是阿甘，来自东方的神奇阿甘。一定能有个正确选择。”乔治没什么预设立场，只是觉得和甘敬是很好的朋友了。 　　接下来几天，甘敬在希尔顿的套房里潜心研究《忠犬八公的故事》这部剧本，外面《宿醉》的票房则是节节升高。 　　首周末冠军4500万美元！ 　　上映十天票房1.05亿美元！蝉联北美票房周冠军！ 　　它的第二个周末票房跌幅仅为25.7%，实力极为强大！ 　　这个六月份，《宿醉》以3500万的成本成为北美好莱坞暑期档最大的黑马！ 　　与此同时，这部电影的优异表现漂洋过海传到了华夏国内。 　　因为R级片的原因，《宿醉》无法在国内上映，华夏观众们只能等待后续的碟片或者网上的资源，但那些影视公司不同，尤其是有心登录海外的公司。 　　只是…… 　　“谁能告诉我，这个Chinese Gump是哪一家？”中影内部会议上，韩三平很不解，他当然知道前面的Chinese，但后面Gump是哪位？ 　　这个标识可是和传奇影业制片公司并列在一起的！ 　　国内哪家公司悄无声息的出手投资了？还取得了这样的好成绩？！ 　　眼看下属们尽皆面面相觑，一脸茫然，韩三平拍了桌子。 　　“查！给我查！我倒想看看哪家这么厉害！” 第一百一十二章 确定 　　甘敬尚不知道遥远的祖国正有一群人在侦查Chinese Gump的动向，他在听闻《宿醉》票房消息之后很是高兴了一阵，但随即就潜心研究了新剧本。 　　《忠犬八公的故事》是根据霓虹国的真实故事改编，讲述一位大学教授收养了一只小秋田犬，取名为“八公”，而之后的每天，秋田犬早上将教授送到车站，傍晚等待教授一起回家。 　　可惜，教授某天因病去世，再也没有回到车站，然而八公在之后的9年时间里依然每天按时在车站等待，直到最后死去。 　　甘敬看完了整个剧本，刚开始还没有什么触动，可看到最后那一句“本剧本根据真实故事改编”就突然心中一震。 　　他在京城的家里还有一只金毛呢，那个家伙是不是正在翘首以盼的等着自己，就像那只秋田犬一样。 　　可八公何以对主人如此执着？它何以对主人如此纯粹？ 　　九年如一日，静静等待，直至死去。 　　甘敬咂摸着这个真实的故事，想象着那个画面，心里有了些感动。 　　人就是这样，往往为那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而感动——这并没有什么错，当不成英雄便对英雄报以崇敬；当不成勇士便对勇士充满向往；内心不够纯粹，考虑种种因素，因此也就对那些笑容干净的人报有好感。 　　八公的纯粹是大多人做不到的，这也正是它能击中人心的地方。 　　甘敬掩卷长思，心中忽然冒出一句不知何时看来的句子——水来，我在水中等你；火来，我在灰烬中等你。 　　“唉。”甘敬发出一声长叹，从茶几上拿过电话叫来了乔治，随后拨给莱塞。 　　“导演，这个剧本我接了。”甘敬给出了答案。 　　“太好了。”莱塞老头的语气挺高兴，“投资怎么样？不要告诉我你没钱啊，《宿醉》都要蝉联票房周冠了！” 　　“你这边计划投资金额是多少？”甘敬突然有点讨厌这个老头，一下子就把自己从刚才的感觉中给硬生生拽了出来。 　　“大概一千五百万左右吧。”莱塞导演给出了一个数字。 　　“人民币？”甘敬反问，经过胖乔治的传递到了导演耳中。 　　“当然是美元。” 　　尽管莱塞看不到，但甘敬还是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 　　《宿醉》这部片子自己是投了800万美元，占据了投资的四分之一，这就是绝大部分的家当了。 　　等到票房稳定，除去院线、发行方面的分成，投资商大概能分到45%左右的钱，甘敬是在这45%里再分25%。 　　简单点说，如果《宿醉》能有1亿美元的票房，那甘敬大概能得到一千一百万的钱。 　　“我考虑考虑……” 　　电话里甘敬没给出答案，等挂完电话看着乔治的神色，他很无奈的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该不该投资？” 　　“这是挺重大的决定，需要你自己考虑。”胖乔治耸耸肩，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深深的陷了进去。 　　“要你何用！”甘敬吐槽一句。 　　胖乔治立即接口道：“当然是翻译啊。” 　　甘敬咧咧嘴：“下次我把英语学会不用翻译了，那你岂不是就要失业了？” 　　“那我就去跟剧组跑。” 　　倒了两杯茶水，甘敬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一手端着自己的那份，一边感叹道：“有时候我想不明白，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 　　“你有多少钱？来自东方的阿甘？”胖乔治斜眼问这个疑似有点得瑟的甘敬。 　　“基本上就是这次票房的分成吧。我之前问了库伯，他告诉我《宿醉》按照现在的口碑趋势很可能会有2亿美元的票房。到时候，能有两千多万美元吧。”甘敬随即补充了一句，“我一个人怎么花都花不完了，可能这辈子都花不完。” 　　“那你就投资电影啊，你的钱在以后不会留下痕迹，但电影会。几十年，上百年，一部经典可以永远流传。”胖乔治没什么犹豫的说出这番话。 　　嗯……这样听起来是不错，人就这一辈子，总得留下来点什么吧。 　　不过，似乎还可以做点别的。 　　“乔治，我能买下一个媒体公司么？” 　　胖乔治有点纳闷怎么忽然转到这个角度上，摇头道：“那些公司得好多钱，你这肯定不够。你看，刚才你还说自己的钱花不完，现在就是不够花。再说了，你一个华夏人买美国媒体公司做什么？” 　　甘敬坐直身子，看着乔治疑问的脸色，认真地说道：“我想买一家媒体公司，每天第一版都是写我的事，让人每天看到我！” 　　“为什么？”胖乔治很纳闷。 　　“因为……因为我乐意！”甘敬自然不能说明真正的理由。 　　上头条嘛，如果自己买了媒体公司，那每天都可以上头条了！这是一条捷径！ 　　乔治见他这样也没追问，只是说道：“那你要赚更多的钱，投资更多的电影才行。” 　　“好！我看《忠犬八公的故事》这个剧本不错，导演也算靠谱。嗯，如果我拉上传奇影业的人一起投资，你说他们会答应么？”甘敬不打算一个人投资，那样风险太大了。 　　“你如果放弃追加投资《宿醉2》，他们有很大可能会答应。传奇影业作为投资方、发行方确实挺好的。” 　　“考虑考虑。” 　　甘敬依然是这样的话。 　　话说回来，这些事真的不是一个人就能随随便便决定的，投资、分析、市场、利润、发行、后续、演员、院线、宣传等等因素都需要考虑到。 　　通常而言，这些都是要有专业的团队来对接，经过认真的商谈才能初步确定，然后还要经过各种手续确认最后的合作。 　　人都要为自己的资产负责，都要用认真的态度来对待。 　　甘敬不。 　　他是一个不甚负责的人。 　　第二天，甘敬答应了莱塞投资的请求，而且是个人全资。 　　按照他对乔治的话来说，反正投都投了，干嘛不玩把大的呢？ 　　这样的风范让胖乔治想起阿甘在赌桌上的风采——不要跟我说什么分析，老夫玩彩都是一把梭。 　　投资确定，莱塞所说另一名竞争男主角的心中人选也再也没有提及过。 　　双方只待《宿醉》票房分红打过来就可以开动，而在这之前，甘敬要回国去客串一把冯小刚大导演的新戏。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开机仪式 　　“今天都有谁啊？” 　　“好多大明星呢，华谊的人出手就是不一样。” 　　横店是华夏国内最大的影视城，有华夏好莱坞的美誉，平日里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演员明星在这里多能碰到。 　　当然，这里最多的还是怀揣着明星梦的龙套们。 　　前有周星驰，后有王宝强，谁说跑龙套的不能成为大明星？ 　　“那个人是谁？” 　　因为今天横店有一场大戏的开机仪式，所以保安尤其注意安全问题——该来的媒体都来过了，现在就怕有些狂热粉丝混进去捣乱。 　　两名对话的保安对视一眼，均觉有些古怪。 　　一个戴着墨镜的人，一条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的金毛，这样的一个组合出现在这里……呃，难道是道具师？ 　　“小伙，干嘛的？”保安赵全往前走了两步问题，同时指了指那条金毛，“不咬人吧？” 　　戴着墨镜的小伙笑呵呵地说道：“不咬人，我这狗通人性。” 　　“那也不能带啊，万一突然咬到人了怎么办？你这要是咬到个明星演员，你这一年工资都没了！”赵全在横店混的久了，见过不少脾气不好的明星。 　　“真不咬人。” 　　“得了得了，干嘛的啊？有工作证没？”另一名保安有点不耐烦。 　　“我来参加《风声》开机仪式的。”来人笑笑，去掉墨镜，“我是甘敬，是来客串的。” 　　他满面笑容，紧接着就看到两名保安有点茫然的对视一眼。 　　“不认识，有工作证吗？或者让谁过来带你进去也行。”赵全确认自己在横店没见过这人，想了想也不太愿意得罪人，提了个建议。 　　甘敬有点囧，本以为这两人应该认识自己的。 　　啧，上头条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摸出手机，甘敬打了个电话，然后和两个保安闲聊没一会就有人出来接自己了。 　　“你好你好，你是甘敬吧？我是剧务陈辰。来，跟我来，冯导在里面。”陈辰一张圆圆的脸，看着和蔼可亲，没怎么见外就把甘敬给迎了进去。 　　两名保安看着甘敬带着金毛走进去的背影，有点嘀咕。 　　“哥，他刚才说他是保安公司头头，让咱可以去他那干，真的假的？” 　　“这些个演员，嘿，我瞧着是体验生活正在演着呢。” 　　甘敬不知道自己好心的招揽被人当成体验演技，不然一定哭笑不得，他现在和剧务聊着天往里走。 　　“甘敬啊，你这过来怎么还带了一条狗？”陈辰笑着问道，只觉这是自己所见一怪。 　　“狗子啊，比较乖巧听话，我带它来见见世面。”甘敬瞥了一眼非要了解自己工作的金毛。 　　圆脸的陈辰哭笑不得，刚才冯导让他出来接这个甘敬，他心中有些诧异，没想到真的是那个有着不太好传闻的家伙。 　　陈辰是个老手，不清楚甘敬和冯小刚的关系，自然也不愿说得罪人的话，只是觉得带条狗来剧组是不是有点太托大了？ 　　一般来说，演员过来演戏，肯定是以方便工作为主，只有那些明星方才有些特权。 　　这个传说中“桀骜不驯”的甘敬一上来就带了自家宠物，是把自己当成大牌了？ 　　陈辰心中琢磨着这事，路上没忘记自己的职责，简单介绍了今天参加开机仪式的人物——这部戏冯小刚是监制，陈国富和高群书联合执导，出演明星有周迅、李冰冰、黄晓明、张涵予、苏有朋、王志文…… 　　这阵容不可谓不强大。 　　甘敬听完介绍之后心中惊讶，不少人是自己以前看他们作品长大的啊。 　　只是听名字，耳边就好似响起了旋律——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 　　嗯，还有那惊悚堪称儿童噩梦的破案背景音乐……李冰冰主演《少年包青天》里的The X Files。 　　等下自己是不是可以先要一个签名？ 　　甘敬还没思索回味出结果，片场就到了。 　　“呃。” 　　片场不是像甘敬所想的一片喧闹繁忙，相反，此刻一条蒙着红色布条的长桌前，一群人正颇为整齐的站着。 　　虽然不全是安静，但也很有秩序，明显是在等人。 　　等谁呢？ 　　甘敬心里一个念头刚刚浮起，就见长桌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我的天，他身上立即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在等我呢？ 　　“来，我给大家介绍下，这是甘敬。”冯小刚看到人来了，大笑着走了几步上前。 　　甘敬赶紧一溜小跑着过来，他有点头晕，这么多大牌的眼光看过来确实有点受宠若惊。 　　“甘敬是过来友情客串的，就是剧本最前面那一段。他呢，前阵子演过《梅兰芳》，是个不错的小伙。”冯小刚自然不会说其中有传奇影业的因素，他把甘敬介绍给大家，又道，“这些人你该都认识吧，我就不一一介绍了。” 　　眼前的明星阵容但凡是入行的都会认识，不过旁边的导演，甘敬就有点不太清楚了。 　　他先是和这些大腕顺着站位一一打了招呼，然后又和之前在《梅兰芳》里有过合作的英达、吴刚多聊了几句。 　　“陈导、高导，我是新人，多多照顾。”甘敬特意没区分，一起叫了出来，他不知道冯小刚旁边这两位到底哪一位是陈国富，哪一位是高群书。 　　“成，好好演，梅兰芳我看了，演的不错，很有味道。”稍微胖一点的导演笑了笑，另一位则只是“嗯”了一声。 　　他们不知道其他因素，只是单纯当过一名新人，顶多是和老冯有点关系。 　　甘敬嘿嘿的笑了笑，转头又去和那些大腕认识聊天。 　　“冰冰姐，我是看你作品长大的！” 　　“有朋哥，我是看你作品长大的！” 　　“周迅姐，我是看你作品长大的！” 　　这些都是前辈，甘敬这么说实属没错，不过都这么说就是在逗趣了。 　　大咖们还不知底细，开机仪式都给面子笑哈哈，一派其乐融融。 　　“成了，吉时到了，咱这就开机仪式吧。”冯小刚地位最高，站在前面用话筒说道。 　　“摄像师，来，先拍个合影留个念，香都准备好。” 　　这边站位都是有顺序的，剧务陈辰把点燃的香递给甘敬，带着他站在了第二排吴刚的身边——这位上次和甘敬合作过，是个熟脸，陈辰之前细心观察到两人聊的不错所以便这么安排了。 　　前排是冯小刚监制，高群书、陈国富两位导演，随即是周迅、李冰冰、黄晓明、张涵予、苏有朋。 　　后排是王志文，英达，倪大红、段奕宏、刘芸、吴刚，再后面是其他演员。 　　摄像师咔的一拍，一张《风声》开机仪式的照片就出炉了。 　　甘敬位于第二排的最右边，笑容满面，旁边蹲着他带来的那一条金毛，同样表情很正，伸着舌头似乎知道镜头正在拍着自己。 第一百一十四章 咖位 　　开机仪式顺利结束，香烛、蜡台、贡果、猪头……一系列东西统统没少，甘敬全程看下来觉着还挺有趣。 　　这是该叫传统习俗还是封建迷信啊？ 　　仪式结束，受邀前来的媒体颇为满意的翻阅照片，更有的人趁着这个机会还采访了几位明星。 　　华谊出手就是大片，《风声》的明星阵容实在是太过豪华。 　　也因为如此，甘敬被淹没在其他大咖的烁烁光辉之中，那些记者对他都是视而不见，嗯……只有一只金毛不离不弃。 　　甘敬不以为意，逗逗自家狗，看看大明星，觉着也还不错。 　　“小甘啊。”冯小刚应付完记者和朋友之后，慢慢的走到了甘敬身边，对正不知因为什么而傻乐的甘敬说道。 　　“哎，冯导。”甘敬看到冯导说着话往旁边撤着，知道他有话要和自己说，也就跟上脚步稍微走到偏僻点的地方。 　　冯导看了眼跟在甘敬步伐后面的金毛，有点哭笑不得，咳了一声说道：“你这还带条狗来！” 　　“它非要跟着。” 　　冯导呵呵一笑，露出他标志性的牙齿，点点头说道：“小甘啊，《风声》这部剧很早前就开始准备了，角色也都是确定好的，你这客串的戏份不多，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这一趟来能看到这么多明星我就很满足了。”甘敬笑眯眯地说道。 　　“有机会的话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戏给你。”冯导说了一句，紧接着说道，“我听说《宿醉》在北美票房很好啊？” 　　唔……原来是过来说这个问题的。 　　华谊作为业内最具实力的影视公司，对于国外市场一向是有想法的，现如今他们看到一个投资外国电影获得绝佳票房的人，自然是很感兴趣。 　　冯小刚对于甘敬其实很纳闷，他从朋友那里了解到这个人没什么大的出身，之前也真的平平无奇的当着保安，可怎么突然有了一番这样的成绩？ 　　关于甘敬投资《宿醉》的资金，他心里有所猜测，大概就是媒体所说的赌博渠道所来。 　　只能说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宿醉》的票房确实不错，我听他们说，都觉得是好莱坞暑期档的黑马，大家都没想到这样的R级喜剧会如此火爆。”甘敬说道。 　　“我们的电影分级制度任重道远啊。”冯小刚感叹了一句，又恭喜道，“票房大卖，那这次得恭喜你了。这么火的片子还得拍续集吧？” 　　“嘿嘿，还不确定。”甘敬自然不会说传奇影业想在这件事上踢自己出局，只是笑道。 　　冯小刚一阵啧啧称奇，多少人努力想在国外市场上打开局面都没做成，现如今居然有这么一个好运气的家伙！ 　　不过以前那些出去闯荡的都是演员，甘敬嘛…… 　　投资是条快速的路子，但通过这条路将面对的是另一个陌生的市场，挑选什么片子、怎么选、使用哪些演员……这都是极为困难而又现实的问题。 　　甘敬大概是走了狗屎运了，冯小刚心里默默的想着——他不得不这么想，不然自己这群人是不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狗子，去，那边去。” 　　这时，甘敬突然出声把冯小刚吓了一跳，再去看，甘敬脚旁那只金毛大概是尿急，顺着甘敬指的方向去解决生理问题了。 　　“好好干，甘敬，未来合作的机会很多。”冯小刚拍了拍甘敬的肩膀，鼓励道。 　　“那还得冯导多多照顾了。” 　　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甘敬尚不知道他这样意外的成功给冯大导演带了另一种冲击。 　　一阵喧闹之后，开机午宴开始。 　　甘敬依旧是和吴刚坐在了一起，两人老相识，一个老戏骨，一个新主角，倒也相得益彰。 　　吴刚脾气很好，演戏也演了很多部，但多是配角，属于那种人熟名不熟的演员，他最大的特点就是那种欧式大双眼皮。 　　嗯，分外有魅力。 　　饭桌上，甘敬就对这老哥的特点表示了艳羡：“刚哥，我要是有你这个双眼皮，咱梅兰芳的票房怎么都还得多几个点！” 　　吴刚哈哈大笑，末了还安慰道：“艺术片，票房不好是正常的。” 　　同桌的多是刚才站在一起的演员，不是很红的那种。 　　坐在吴刚另一边的是刘芸，相貌很美，之前演过鹿鼎记里“沐剑屏”，前年还登上了《时代周刊》封面，是第三位登上去的华夏艺人。 　　即便如此，咖位仍旧不高。 　　“拍艺术片容易得奖，刷了奖项身价就上去了。甘敬，你说你有没有可能获奖？”刘芸眨着眼睛微笑，她对甘敬这个新人还挺好奇的。 　　刚一出道就是主角，而且坊间更有传闻，这一位是击败黎明方才出演的。 　　只不过现在在饭桌上看起来，平平无奇，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亮点。 　　“没啥希望吧，我都没听陈导提过这个。我倒是知道他们在弄，大概是影片、导演类的奖项吧。”甘敬对这些不怎么懂，这就是没有经济、影视公司的缺陷。 　　刘芸笑了笑，眼珠转了转颇有些古灵精怪的感觉。 　　甘敬看到之中心中一跳，一扭头正瞧见两位导演过来敬酒，旁边还跟着剧务。 　　“来来来，大家举杯，希望《风声》这部戏能在大家的努力下大卖！” 　　一桌人站起来，嘻嘻哈哈的喝了这杯酒。 　　酒足饭饱，开机饭告一段落。 　　饭后还是一阵寒暄，然后有剧务来安排住宿情况，其他人的多是安排过了，甘敬因为今天刚过来所以办下手续。 　　之前甘敬说是零片酬客串，他就真的是零片酬，当然，这些住宿的小事情自然是剧组来承担了。 　　甘敬把这些手续简单的办完，带着金毛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刚想溜达溜达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的周迅正在打电话。 　　“嗨，迅哥儿，我是你的粉丝，留个联系方式吧。”甘敬带着狗在一边等候，等她打完了电话上前说道。 　　周迅淡淡的瞥了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进了酒店。 　　甘敬看着她的背影，愣在了原地。 　　喂，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大明星！要不要这么高冷啊？！我也是……小明星啊！ 　　——“别看了，人家都走了。两脚兽，你是不是发情了？”狗子的念头浮现在心里。 　　“发你妹的情啊！人类也不叫发情！叫恋爱！！！”甘敬冲着蹲坐的金毛一阵咆哮。 　　“还有！下次不准叫我两脚兽！！！”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完结 　　甘敬粉丝式索要电话的举动被很尴尬的拒绝了。 　　当然，是他尴尬，周迅可没觉得有什么。 　　圈里的新人一茬又一茬的，进进出出，起起伏伏，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明星的。 　　作为一个很有性格的女星，作为一个一线的女星，作为一个华谊力捧的演员，周迅有这个底气不理甘敬。 　　好在这一幕看到的人不多，甘敬出糗的尴尬程度不算太深，只接受了来自一只狗的嘲笑。 　　说起来，自打从美国飞回来之后，他发现金毛的智力似乎有了显著的提升。 　　【通晓】能力因为不是完整版，所以会有失灵的情况，可即便是在这种时候，甘敬和狗子说话发现它也能理解自己大部分的意思。 　　对于某些事情的逻辑判断，狗子明显要比其他的狗有更多属于它自己的认知。 　　京城家中，甘敬回来之后发现竟然比自己走之前更干净了，即便是金毛身上掉下来的狗毛都被狗子自己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给弄到了垃圾桶里。 　　甘敬心中觉得很古怪，不知自己是不是在见证一只金毛的成精史。 　　很快，他就不觉得古怪了。 　　一群人跟着他觉得古怪了，准确的说，是一群明星演员跟着他觉得古怪了。 　　“这只金毛太聪明了！”片场里，吴刚逗了会金毛，走到正看别人拍戏的甘敬身边，感叹了一句。 　　“嘿嘿，你已经是第十个这么跟我说的人了。”甘敬得意的笑笑，转而又轻声说道，“这些老戏骨演的真是棒啊，我觉得这里面就王志文的演技最好了。” 　　末了，他看到吴刚的欧式大双眼皮道：“忘了，你也属于老戏骨。” 　　吴刚“嗨”了一声：“王老哥早我十年出道，那是前辈，演技当然棒了，你以为都像你似得啊。” 　　这俩人纯属逗趣，关系日益亲近。 　　“我觉得黄晓明的演技还不定有我好呢。”过了会，甘敬看着正在和王志文对戏的黄晓明说道。 　　“哎！”吴刚狠狠的碰了一下甘敬的胳膊，皱眉道，“你这嘴上怎么没个把门的？！”黄晓明是华谊捧着的人物，咖位比这两人要高多了，这样私底下说人家的演技被听到了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甘敬耸耸肩：“这不就咱俩嘛。”两个人站在比较靠外的位置，谈话聊天比较有私密性。 　　“你说你这人，我现在觉得那些个媒体说你在片场桀骜不驯是真的了！”上一部《梅兰芳》吴刚一直有跟组，自然知道媒体报道的真假，但现在不禁就要拿这话来警告甘敬。 　　眼看吴老哥这么紧张，甘敬只好笑笑不说话了。 　　实际上，目前片场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他的前辈，都比他入行早，要是别人知道一个新人来评价前辈八成是要着恼的。 　　只不过，作为一个体验过张国荣演技的人，再来看眼前这个演员，甘敬心里未免就有些瞧不上。 　　他前两年看过黄晓明主演的《神雕侠侣》，对于里面其中一个镜头印象很深——杨过在山洞里拍打着自己身子喊着，我好高兴啊，我好快乐啊…… 　　说实话，作为一个从小在福利院里以看金庸小说为乐趣的读者来说，他当时实在是想对着电视屏幕里如此表现快乐的演员说一声“MDZZ”。 　　甘敬没想到，现在的机会就这样来到了自己面前，居然有这么一天，自己直接看到了这个演员的演出，真的可以走到他面前说一声…… 　　说一声“黄教主，我是你的粉丝，给我签个名吧”。 　　甘敬不是智障，自然不会大大咧咧的跑去发神经的说人家演技，那样影响剧组气氛的人是呆不下去的。 　　他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念头，和吴刚交流了下关于剧本的看法。 　　今天下午，他的戏份就要来了，这里和老戏骨请教一下自然是没什么错的。 　　“甘敬啊，其实对于一个新人来说，镜头感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不是所有的角色都那么难，你的镜头感没问题，这点客串的戏份你不就玩似得过了。”吴刚见到甘敬演梅兰芳，见过他的镜头感，一点都不觉得这像是新人能表现出来的。 　　上次在剧组里，他和别人交流的时候就觉着这个甘敬的表演很不错了。 　　下午，甘敬的表演没有让吴刚失望。 　　呃，也没什么好失望的，甘敬客串的是一个汉奸，台词总共是三句话。 　　“范老先生，汪主席非常敬仰社会名流，所以特命我请您来观礼台就坐，哪怕就一分钟。您的出面具有非常意义，和平政府需要您这样的大家出来执掌局面。” 　　“这里的粉蒸鸡可是纯正的重庆味儿，您隐居北方难得一尝。” 　　“范老先生，您好歹给我个交代。” 　　三句一过，甘敬即被女刺客刺杀，两发子弹然后就领了盒饭，一点都不带反抗的。 　　这个戏份很简单，甘敬的表演空间十分受限，不过这是他第一次死在片子里，事后和吴刚说起来还觉着死的挺过瘾的。 　　戏份结束，甘敬可以继续跟组免费体验大片拍摄，可以免费住在酒店，但他手上还有事要做，于是就和剧组告别。 　　新人小角色没什么人在意，两位导演客套的感谢甘敬客串，大明星们忙着拍戏没怎么挽留。 　　只有几位配角问了问甘敬的行程。 　　“甘敬啊，你是要去哪？华谊的大戏，你不跟着混个脸熟，去瞎折腾什么？还去搞什么保安公司？”吴刚来送甘敬，关心的问道。 　　“不啊，我还有片约呢，你懂啥，混脸熟哪有当主角来的快！我要去美国演大片！”甘敬牛气冲冲地说道。 　　一同来送他的还有刘芸这位美女，听到这话笑出了声，能去国外演大片的那都是什么程度的明星？就甘敬这个样？ 　　“哟呵，甘敬甘大哥，你要是发达了别忘了拉妹妹一把。那叫什么来着。”刘芸咕噜噜的转了转眼珠，蹲下来摸了摸金毛的脑袋，“对了，叫狗富贵，勿相忘。” 　　“我家狗子富贵了，不会忘了你的。”甘敬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天气，笑道，“你既然叫了一声大哥，以后有合作机会一定记得你！” 　　刘芸起身笑笑，没怎么在意。 　　“走了走了。回见啊。”来接甘敬的车到了，他钻进车里落下车窗，冲着两人挥手告别。 　　“拜拜，我等你富贵啊。” 　　刘芸挥手，不忘调侃送别。 第一百一十六章 紧急 　　甘敬在短时间里要再赴美国洛杉矶了，这一趟他一是需要商谈《宿醉》2的事情，二是要参与到《忠犬八公的故事》剧组的筹备当中。 　　前者是为钱，后者是……呃，也是为钱。 　　这天，他把金毛在家里安排好，又一次踏上飞往美国的航班。 　　因为是公事商谈，机票是由传奇影业帮他买好，乘坐的是全美航空公司空客A320的头等舱。 　　之前甘敬自己买票的时候都是经济舱，这一次拜公司所赐，算是体验了一回有钱人的感觉。 　　说起来，甘敬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有钱人了，只不过每次刚有钱的时候那些钱就被迅速花出去，他实在是没怎么体验到有钱的滋味。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在京城买了房子，嗯，中介看自己的眼神还是蛮爽的。 　　甘敬坐进头等舱里，面对外国空姐甜美的笑容，心情很是美滋滋。 　　头等舱空间舒畅，心情放松如意，甘敬等待起飞的时愉快的轻声哼起了京剧。 　　“他四弟子龙常山将，盖世英雄冠九州，长坂坡救阿斗，杀得曹兵个个愁，这一般虎将哪国有？” 　　声音不大，但也足够传到前后座位的乘客耳中。 　　甘敬算是半个专业人士，京剧唱腔相当有味道，这段时间早晨抽空他都有练，现在觉着比起以前还是有些进步的。 　　“是你啊。”蓦地，前面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甘敬止住哼唱，身子斜出来一看，愣住了。 　　“周迅姐，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剧组吗？” 　　前座的正是本该在《风声》剧组拍戏的明星周迅，此刻她戴着墨镜正端坐在甘敬前面。 　　上次甘敬索要联系方式被周迅赤裸裸的无视，现在在头等舱里没有其他熟人，周迅倒是没有不搭理，但仍然颇为冷淡地说道：“出席香奈儿的发布活动。” 　　“原来是这样，周迅姐，我发现……”甘敬本以为这次可以好好聊天，可话说一半就发现周迅明晃晃的掏出了一个耳机把她自己的耳朵给罩了起来。 　　我擦，要不要这样？ 　　甘敬有点愤怒，这踏马也太瞧不起人了！ 　　嘿，明星怎么着了？多吃两碗米还是怎么着？ 　　不过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周迅仍旧自顾自的戴着墨镜和耳机把两人给隔绝了开来。 　　她这样做，甘敬也就没了攀谈的兴趣，往自己座位上一靠和旁边的外国人聊了起来——说是聊，基本上他就是看着这名老外面露微笑，表示善意。 　　很快，因为语言不通，老外也失去了交谈的兴趣，甘敬顿时陷入颇为无聊的状态之中，只能用睡眠来抵抗漫长的航行。 　　从京城直飞洛杉矶，需要12个小时，按照甘敬计划，当他睁开眼时就差不多快到目的地了。 　　可一阵剧烈的摇晃突然把他从美梦中惊醒。 　　“怎么了？怎么了？”飞机强烈的震动仍旧在持续，甘敬看到有乘客放在上面的行李都被摇晃了出来。 　　旁边的老外没有回答甘敬的答案，过了会，空姐通过广播开始安抚乘客。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正经过暴风雨云团，请大家不要惊慌，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 　　广播用中英文连续播放了三遍，甘敬心下稍安，紧了紧自己的安全带，准备等待飞机通过恶劣天气。 　　可没过一会，广播没有继续播报，氧气面罩却突然自行脱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鬼？这玩意都出来了？！”甘敬看着面前的面罩喃喃自语，默默的把它戴上，心里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起飞前，空姐曾经讲解过这个藏在座椅上方的东西，但那！是！说！在！紧！急！情！况！下！啊！！！ 　　现在就到紧急情况了吗？！ 　　不止甘敬心中有此疑问，绝大部分的乘客们都有了这样的疑问。 　　没一会，剧烈的颠簸代替空姐给出了答案。 　　甘敬坐在位置上能感觉到安全带对自己的拉扯，能看到机舱里的灯忽明忽暗，能敏锐瞧见旁边老外脸上的惊恐。 　　颠簸还在继续，过了会，机舱里的灯彻底熄灭了。 　　甘敬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重，他坐的飞机次数不多，之前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现在有点六神无主，只能默默期待情况好转，只是，他已经能听见其他乘客的抽噎声。 　　“情况不太好啊。”突然，一个女声传入耳中。 　　甘敬这会的反应有点迟钝，分辨了一下才听出是前面周迅的声音。 　　“是啊！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听到熟悉的中文，甘敬一下子连问了三个怎么办。 　　飞机在剧烈颠簸，对话断断续续，周迅的声音中也有一丝惶恐，只是还能冷静而有逻辑地答道：“这个时候大概要准备一份遗书？” 　　卧槽！我不要准备遗书啊！ 　　我还是大好青年！我是要去拍电影！不是要成为悲剧电影里的角色啊！ 　　甘敬心中惊呼，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看到机舱里的照明恢复了供应，飞机的颠簸似乎也小了一些。 　　这时，空姐们匆忙出来把掉落的行李收拾起来固定好，同时收走了女乘客的高跟鞋以及眼镜之类容易造成伤害的东西。 　　“女士们，先生们，座位后面有个信封。里面有纸笔。”一个空姐高声喊道，“上帝保佑我们！”这个时候她倒是仍旧不忘用中英文重复。 　　甘敬戴着氧气罩，顺从的拿出信封，就见上面写着一行英文。 　　他心情紧张之下彻底不认识了英语单词，看了看，向前座的周迅问道：“这上面的英文是什么意思？” 　　周迅冷静的回答：“不要哭，打开它。” 　　Don't cry，open it。 　　不要哭，打开它。 　　甘敬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我擦，这不还是遗书吗！？ 　　砰！ 　　一声响动，不知哪里的行李箱再次挣脱了束缚砸了出来，甘敬听见一声乘客的哀嚎，心里再次布上了重重阴霾。 　　这时，广播突然响起了。 　　“乘客们，有谁会开飞机，请马上和乘务员联系！” 　　嗯……甘敬默默掏出了信封里的笔，准备写点什么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会开飞机（上） 　　飞机仍在天上不断的震荡着，只不过比之前要好上了一些。 　　甘敬有些头晕目眩，一手抓着前座，一手拿着铅笔，信封被双膝夹着固定住。 　　“你要写什么？”前座传来周迅的声音，因为戴着氧气面罩，所以显得很是沉闷。 　　甘敬抬头看了前面一眼，看到她撕开信封却没有拿出笔，不由得闷声闷气问道：“你不写么？” 　　砰！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响让周迅目光为之一顿，她有点痛苦地说道：“没什么好说的，写上去也很难被看到。” 　　听着这话，甘敬脑海里自觉浮现出飞机爆炸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粉身碎骨，太可怕了！ 　　这时，他忽然想起自己体内的系统来——苍穹之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自己还有系统啊！自己还有个最神奇的东西啊！ 　　“你赶紧写吧，趁着现在飞机比较稳。”周迅闷闷的声音传来。 　　甘敬没顾得上回答，心神沉下，呼唤起系统来。 　　“系统，生死关头！有没有什么办法？！” 　　系统很安静，只有那些关注点在闪烁。 　　他有段时间没有使用关注点抽取东西了，积累的数字已经两百万有余。 　　“空难啊！九死一生！系统！我要是死了！你也没好吧！我是宿主啊！” 　　甘敬在心里咆哮，恨不得系统赶紧让自己生出翅膀来飞向浩瀚的蓝天。 　　系统仍旧很安静，关注点闪烁的频率却快了起来。 　　——“自动检索生存环境。” 　　一阵回应出现在甘敬心里，有点像是【通晓】技能生效时的状态，甘敬稍微放心，等待着这个检索结果。 　　“快写啊。”周迅一手抓住座椅，皱眉环顾了一圈情况，看到空姐们消失不见，照明灯又一次开始闪烁。 　　“再不写，等下都看不清了！”她已经把自己的信封揉了揉塞进前面口袋里，回头看到甘敬在发呆，催促了一下。 　　这个关头，没有了明星的咖位之分，没有了性格的高冷谦和，周迅也是个普通的女人，和自己认识的人说话更能减轻压力。 　　“呃，嗯，噢，好。”甘敬回过神来，发现系统可能要检索一会。 　　信封固定在膝盖上，铅笔在手里。 　　可是写什么呢？写给谁呢？ 　　写给张叔嘱咐他公司运转？写给师兄让他好好唱京剧？写给传奇影业告诉他们别吞了自己优先投资权？写给莱塞导演告诉他自己演不了影片？ 　　甘敬抬笔茫然，一时不知要写给谁，也不知能写给谁。 　　想了想，他低头忍住飞机的颠簸感，用铅笔歪歪扭扭的写了一句话——“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好说的”，落款是甘敬两字。 　　周迅以一种难受的姿势扭身看过来，发现甘敬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不由得就是一笑。 　　“你还挺幽默。” 　　甘敬听到她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止住收起信封的动作，在落款处加上了两个字“周迅”。 　　这样，信封上的就是，“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好说的——甘敬、周迅”。 　　大明星莞尔，对甘敬印象有所改观，觉着他倒是有点苦中作乐的精神。 　　这样想着，飞机的震荡忽然慢慢减弱了，照明系统再次恢复了供应，情况似乎在好转。 　　周迅精神稍振，按了按面上的氧气罩，检查了下身上的安全带，闷声道：“我前面听你唱了几句，你还会唱什么？唱出来缓解下情绪。” 　　你怎么不唱？你个明星唱出来不是更能缓解情绪？甘敬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却没细想，只是顺口就唱。 　　声音经过氧气面罩的削弱传到周迅耳边。 　　“我好比哀哀长空雁，我好比龙游在浅沙滩，我好比鱼儿吞了钩线，我好比波浪中失舵的舟船，思来想去我的肝肠断，今夜晚怎能够盼到明天……”正是《文昭关》中的一段唱腔。 　　周迅一听，这个……！ 　　“你大爷的！”她忍无可忍爆了粗口，只觉甘敬是个乌鸦嘴。 　　伴随着乌鸦嘴沉闷的唱腔，机舱果不其然震荡起来。 　　照明系统忽明忽暗，广播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叮！ 　　【系统检索结束，自动判断环境，是否启动应急方案？】 　　这没得选了，总不能拒绝吧。 　　甘敬毫无疑问的选择了“是”，随即就见自己的关注点以可见的速度极速减少，两百万后面一串的零消失不见，然后到达零的时候似乎有点迟缓，随即再次加速减少。 　　这次干脆成了负数。 　　-1、-100、-1000、-10000、-1000000…… 　　关注点在负一千万的时候停住，但赫然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自动判断核心技能，自动匹配核心技能】 　　【匹配中……】 　　【获得大师级驾驶技能】 　　甘敬感觉到脑袋似乎一下子就要炸开，再过一瞬间，他好像对这架飞机有了某种熟悉的感觉。 　　“乘客……们，有谁……开飞机，请马上和乘……务员联系！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广播断断续续的播报，照明系统彻底失去了作用，一片黑暗。 　　“我会！” 　　甘敬一把解开安全带，拔掉氧气面罩，高声喊了两个字，一下子都压过了机舱里的哭喊声。 　　听到这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前面的周迅回头，看到后座上一道影子的轮廓，立刻说道：“你别闹！” 　　在华夏国内能开飞机的是啥人？各大航空院校、公司，乃至于军队里的人。 　　甘敬是啥人？演过《梅兰芳》的专业演员！ 　　周迅从来没听过甘敬有过这样的驾驶经历，她只是偶尔听说过这个人以前是个保安。 　　你开飞机？你以为这是骑摩托车呢啊！ 　　“我没闹！快点，跟我来，帮我翻译！”甘敬这个时候意识到语言的问题，心里又一次下定决心，如果这次生还，绝对攻克语言关。 　　周迅定定看了黑暗中的甘敬两秒，点头道：“好！” 　　时间紧急，两个人脱离座位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他会驾驶飞机，他会。”这时前面出来一个空乘，周迅立马用英文对着这个人说道。 　　“你会？”空乘惊喜的看着甘敬，自己用中文问道。 　　甘敬用力点头。 　　“我会开飞机。”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会开飞机（下） 　　眼看出来一个乘客自称会开飞机，空乘欣喜之余也难免疑虑，可到了这时候已经没有了其他办法。 　　头等舱里满是哭喊声，这个时候地位、财富在天空中完全发挥不了作用，他们和普通人一样只能以惊惶的态度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 　　周迅亦是如此，看到面前空乘懂得中文，她就没了跟着甘敬一起的必要。 　　驾驶舱未必就有机舱安全，甘敬嘱咐周迅回去坐好，顺带着让她把自己那封写上了遗言的信封收好。 　　这一趟，如果不幸，那就真的是最后的话了。 　　空乘带着甘敬摇摇晃晃的来到驾驶舱，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一个身穿制服的白人正在努力控制着飞机，可身上的伤势让他很难再有作为。 　　“这里怎么了？”甘敬震惊的问道。 　　“袭击。”空乘是位三十多岁的白人女性，沉痛的用中文说道，“眼下当务之急是把飞机安全降落。” 　　甘敬点点头，示意空乘帮忙移开制服白人，让她告诉他现在这架飞机由自己接手了。 　　白人所受伤势颇重，断断续续的把航行情况说了说。 　　甘敬一边熟悉驾驶舱的设备，一边听着空乘女人的翻译，连连点头。 　　“我们已经抵达美国境内。” 　　“我们已经连接空中交通管制中心。” 　　“我们已经重新辨识了方向，目前位于帝国州的上空。” 　　甘敬坐在属于机长的位置上，感受到身体里异样的熟悉感，打断问道：“帝国州是哪里？”美国是有很多州，可他并没有听过这么一个州的名字。 　　空乘女人略一思考，说道：“也叫纽约州。” 　　甘敬一脸问号，纽约州？ 　　“纽约在这里？” 　　“准确的说，正在我们下方。”空乘展现出坚韧的职业素质，非常冷静地答道。 　　纽约州？？纽约？？我是该开飞机还是直接把它往下撞过去？？甘敬心中一瞬间浮现了这个念头，不过随后又想到，自己就算认真开说不定还是机毁人亡的结果。 　　“继续。”甘敬试图启用通信设备，联络空管中心，免得飞机被一导弹打下来。 　　“我们已经得到两个方案，拉瓜迪亚机场或帝特波罗机场。” 　　“我们已经在损失高度。” 　　“我们已经失去发动机动力。” 　　甘敬虽然得到了驾驶飞机的能力，但毕竟是第一次，现在经过摸索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情况不是紧急，而是非常紧急！ 　　“发动机熄火了……失去动力了……损失高度……” 　　这是地狱难度了吧？还要一条命打通关！ 　　这时，通信系统滋啦啦传来声音。 　　“A320，通报你的情况，通报你的……情况！” 　　甘敬检查着设备情况，看着外面的白云，就像是一团团的棉花糖。 　　他旁边的白人驾驶员已经昏迷过去，驾驶舱里就剩下一地尸体和两个活人，空乘用英语回答着通信系统里的问题。 　　等过了一会，通信里明显换了一个人，语言也切换为了中文。 　　“同志，请往新泽西的帝特波罗机场滑翔。重复一遍，请往帝特波罗机场方向滑翔。” 　　甘敬此刻完全弄清了现在的情况，飞机失去动力，部分设备失灵，高度已经损失到了1100米——正常而言，长航线飞机应是在8000米至12600米飞行。 　　A320现在载着180人生命在距离地面一千米的高度上失去动力，这简直就是要化身炸弹了。 　　甘敬脑门上的汗已经下来了，他听着通信系统里不断重复的话，喊道：“不会算啊！滑翔不到了！” 　　不论是之前说的拉瓜迪亚机场，还是刚才空管要求的帝特波罗机场，飞机都很难滑翔到目的地。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个高度滑翔到两个机场的方向都要经过人口稠密的市区。 　　按照空管的要求，甘敬迅速的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感觉以目前飞机的状况恐怕是个机毁人亡，顺带着为恐怖事业做贡献的下场。 　　怎么办？怎么办？ 　　通信系统里再次换了一个人。 　　“你怎么称呼？请明示你的身份！”这个声音很严肃，同样是流利的中文。 　　甘敬刚想回答，心里忽然有了想法，这家伙别是把自己当成恐怖分子啥的了吧？要是觉得不行就把自己用导弹给轰下来？ 　　这个想法让他的实话在喉咙里被掐掉，微微思考一秒说道：“我是华夏空军105师特级飞行员。时间紧急，我现在决定迫降！” 　　甘敬随口瞎编的身份让空管中心一阵喧哗，可如今确实情况紧迫，摆在空管中心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打下来避免重演911事件，要么相信这个“特级飞行员”！ 　　一分钟之后，空管中心发来了指示：“甘敬飞行员，拜托你了！我方正在寻找合适迫降位置！” 　　这一分钟的时间，对面就知道我的名字了？ 　　甘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查的，只是淡淡地说道：“不用找了，我正操纵飞机向迫降位置滑翔。” 　　纳尼？这个“特级飞行员”已经做好决定开始行动了？！ 　　空管中心的一群外国人面面相觑，只能询问他是选在了哪里。 　　“哈德逊河！” 　　在哈德逊河面上迫降？ 　　这下外国人不只是面面相觑，更是集体震惊了。 　　这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无知者无畏？ 　　甘敬顾不上理会他们的想法，他满头大汗的操纵着飞机的方向——这期间他一直试图启动熄了火的发动机却没有效果。 　　眼看高度越来越低，甘敬想利用飞机广播让乘客们做好逃生准备却发现这个系统已经是使用不了。 　　“你，去通知，迫降逃生。通知大家。”甘敬对着旁边一直安静着的女空乘说道。 　　空乘看着这个黄皮肤满额的汗水，突然上前在甘敬脸上轻轻亲了一口，说道：“愿上帝保佑我们。”说完这话她就匆匆去通知机舱里的乘客和工作人员。 　　这下子，驾驶舱只剩下一个昏迷的驾驶员、一地尸体、以及甘敬。 　　“来吧，来吧！宝贝！来吧！！” 　　飞行高度在下降，100米、90米、80米。 　　襟翼展开，进入迫降程序。 　　70米，60米！ 　　眼前已经能看到哈迪逊河，甘敬发现坐在驾驶舱里看到这个河面有种别样的美感。 　　“来啊！来啊！” 　　甘敬的咆哮声通过通信系统传入空管控制中心，所有人听着他的声音，手心都捏了一把汗。 　　“上帝保佑！佛祖保佑！菩萨保佑！来啊！！” 　　最后的咆哮声淹没在一声巨响之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脱力 　　美国空管中心，一片寂静。 　　迫降成功了吗？ 　　那个黄皮肤成功了吗？ 　　那个“特级飞行员”成功了吗？ 　　雷达早在客机在90米高度时就搜索不到它的位置，现在空管中心的人只能根据紧急出动的现场人员才能得到反馈。 　　寂静持续十多秒，通信系统前的管制员用颤抖的声音向A320问道：“呼叫A320，呼叫A320，听到请回答！” 　　“呼叫甘敬，呼叫甘敬，听到请回答！” 　　“这里是美国空管中心，A320，请回答，请回答！”管制员已经不敢提甘敬了，他开始寄希望于是不是有幸存者能回复这个询问。 　　一片寂静中，这个管制员的声音在偌大的空管中心回荡，寻求渺茫的回应。 　　飞机航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它的事故率为三百万分之一，也就是说当飞行三百万次之后才可能发生一次事故。 　　可这一次事故，其生还的几率就要远小于其他交通工具。 　　客机A320的迫降就是在无限向事故靠拢。 　　在河面上迫降的难度有多大？ 　　风速、风向、地形、角度、高度……一系列因素影响着迫降的成功，而其中最危险的就是客机在迫降到河面的那一刹那的受力不均很可能导致机体遭受结构性的破坏！ 　　水的阻力是空气的六百倍！ 　　管制员心里闪过这些烂熟于心的资料，想着客机上将近两百人的生命，泪水无声的流淌了出来。 　　雷达屏幕上一片干净，通信系统里只有轻微的滋滋声，空管中心死一般的沉寂。 　　管制员用着颤抖的声音，不抱希望而又机械地问道：“这里是美国空管中心，听到请问答。甘敬，听到请回答。甘敬，听到请回答。” 　　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可突然一个熟悉了的声音一下子回荡在偌大的空管中心里。 　　“呸呸呸！叫什么叫，叫魂呢啊！？”甘敬的声音伴随着突然严重起来的滋滋声响了起来。 　　“这里是美国空……” 　　听着通信系统里的话，甘敬抹了一把额头上淋漓的鲜血，吐出嘴里的一小块肉，怒道：“听到了！我还活着！踏马，人呢？救人！我们在河面上！” 　　驾驶舱里的甘敬听到通信系统里陡然喧哗的欢呼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即却皱了皱眉头。 　　刚才迫降到水面的一刹那，他竭力控制机体，以一个弧形路线让它的机尾首先触水，随即机腹在水面上滑行。 　　甘敬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不知道后面机舱怎么样，他只知道驾驶舱还在水面上浮着，他自己还活着。 　　短暂的失神之后，通信系统恢复了功能，空管中心的声音传入耳中。 　　欢呼声、询问声夹杂着甘敬听不懂的英语在驾驶舱里回荡，突然一下子又统统消失不见。 　　甘敬一惊，操作了一下设备，发现通信系统再次失常。 　　“呼。”他看了眼旁边昏迷着的白人驾驶员，忽然有点羡慕他，这个时候人事不知的活着真挺好的。 　　一阵匆匆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女空乘喜极而泣的声音响在甘敬耳边，随即他的肩膀就感觉到一阵柔软的触感深深的抱紧了自己。 　　“上帝保佑！我们活下来了！”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女空乘口中重复着，眼泪滴落在甘敬的脖间，温热，真实。 　　“别保佑了，下次再碰见这样的事，喊甘敬保佑……”甘敬有气无力地说道。 　　良好的职业素质让空乘匆匆擦掉泪水，转头去查看昏迷同事的情况。 　　“后面的人都还好吧？”眼看她进来，甘敬估计后面情况应该还算不错，不过还是问出来比较心安，“我的朋友还好吧？” 　　“好，都好，都好。只有两个人受了轻伤。”女空乘脸颊上仍有泪痕，她在检查到同事还活着之后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从后面走吧，到机翼上等待救援。” 　　客机在河面上迫降并不是终点，它会慢慢沉入水中，不过这里距离市区不远，后续救援应该没有问题。 　　“好。”甘敬喘了一口粗气，试了试通信设备发现它可能是彻底坏掉了。 　　“走吧。”女空乘扶着昏迷的同事，回头却发现甘敬没有动。 　　“你再叫个人来吧。我动不了了。”甘敬深呼吸了几口，发现浑身酸软，却是已经脱力了。 　　刚才那两分钟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所进行的操作实在是用尽了全部力气，这会站都站不起来。 　　女空乘听到这话慌忙上来在甘敬身上摸索，检查了一遍他没有什么外伤才又匆匆往后面走去。 　　很快，过来了一男一女两个空乘，他们合力抱着昏迷的同事，之前的女空乘则是努力搀扶着甘敬。 　　“滚吧，该死的驾驶舱！”临出去之前，甘敬骂了一句，他这辈子都不想有这样的体验了。 　　一行五人从已经打开的紧急出口出去，慢慢爬到机翼上面。 　　两侧机翼已经站满了人，有工作人员小心翼翼计算着人数，努力分配着两侧的平衡。 　　在河面迫降都迫降成功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因为平衡问题被淹死，那可真是……无可救药了。 　　甘敬趴在机翼上，感受周围人用叽里咕噜的声音为自己叫好，慢慢恢复了点力气。 　　“我朋友呢？让她来我这边！”甘敬对着时刻待在自己旁边的女空乘说道。 　　女空乘面露难色：“她在另一侧机翼，过来不方便。” 　　这个时候都在努力维持平衡，她觉得不用再费这种事了。 　　“快点！我要见她！”甘敬坚持。 　　女空乘无奈，只能去通知她的同事让甘敬朋友过来。 　　过了大约五分钟，周迅慢慢的挪动着向甘敬趴着的方向走来。 　　“嗨，还活着呢？”甘敬趴在机翼上面扭头和周迅打招呼。 　　“拜你所赐，还活着。”周迅露出一个微笑，慢慢走到了他身边。 　　“那就好，等着救援吧。”甘敬这会没有力气，也没什么想说的，嘱咐了一句。 　　他之所坚持让周迅来自己身边就是为了等下如果救援出现情况，她跟着自己可能会被优先救走。毕竟刚刚迫降成功是因为自己，怎么也得算是有功之臣，优先救援吧。 　　好在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救援队很快就到来，在飞机沉下之前把一干人等迅速往地面转移。 　　“甘敬，我是丽莎。” 　　甘敬在被架上救援船只之前，那个一直在旁边的女空乘再次在他脸上轻轻亲吻了一下，第一次说出了名字。 　　“好的，丽莎，我是甘敬。” 　　甘敬回给她一个疲惫的笑脸，随即被架上了救援船。 第一百二十章 审查 　　深邃的天空，团团的棉花糖，近在咫尺的河面。 　　砰！ 　　甘敬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我是特级飞行员，我在病房里，我在睡觉？ 　　不不不，我是甘敬！ 　　甘敬一刹那的迷茫过后发现有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一眨都不眨！真的是一眨都不眨！ 　　“你们是谁？”甘敬嗓子有些干，看了眼发现旁边桌上放着茶水，示意一个白人把水递给自己。 　　“我是联邦调查局探员托马斯。”托马斯年龄稍大，表情严肃，中文流畅。 　　“我是贾斯汀。”贾斯汀介绍自己的时候冲着甘敬眨了眨眼，中文同样流畅。 　　甘敬接过这个贾斯汀递过来的杯子，咕噜噜喝了一气的茶水，脑袋清醒了一些，端坐了一些问道：“你们是公安局的？” 　　托马斯保持严肃表情没说话，贾斯汀稍微囧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执法机构不一样。不过我们是在行使执法权，甘敬先生。对了，FBI，这个名字您可能熟悉一些。” 　　“FBI？”这个简称甘敬果然很熟悉，电影里面经常出现的嘛，他略微兴奋道，“原来是同行。” 　　同行？ 　　果然…… 　　两名探员彼此对视一眼，原本轻松的贾斯汀也收起了笑容，他拿出一支录音笔，正色问道：“甘敬先生，请问您在华夏的工作是？” 　　甘敬坐直了身子，掀开了盖在腿上的白色被子，说道：“我是开保安公司的，虽然说我们没有执法权，但都是为了维系社会稳定，算是同行啊。” 　　贾斯汀茫然的看了眼旁边的同事，看到这个严肃的同事嘴角抽动了一下突然站起。 　　托马斯一身制服，站起来高高大大，很是唬人——当然，身为FBI探员的他绝不仅仅是唬人。 　　“不要油嘴滑舌，说！你是干什么的？是不是华夏军方的人？”托马斯喝道。 　　甘敬愕然。 　　“什么？军方？”他笑了出来，“你们不是能查到我吗？我刚才也说了，我是个保安头子，顺便拍拍戏。” 　　贾斯汀耸耸肩：“你刚才可没说你拍戏。” 　　甘敬扭头去看他，问道：“我刚才没说吗？” 　　贾斯汀肯定的点点头。 　　“哦，那就是我忘了。” 　　两个探员看着甘敬，甘敬毫不畏惧的回视两人。 　　“你一个演员，居然会开客机？我说了，你自己信吗？”托马斯沉沉地说道。 　　“信。”甘敬认真的点头。 　　托马斯怒视，过了几秒钟牙根紧咬：“你在客机上曾经说你是华夏特级飞行员。你隶属哪个部队？” 　　“我有说吗？”甘敬真的忘了，疑惑的看向贾斯汀，他是看出来了，这个年轻点的探员比较好说话。 　　贾斯汀又一次肯定的点点头。 　　甘敬标准的耸肩：“我忘了。”随即补充道，“我开玩笑的。再说了，多大的人了，我说了你就信啊？” 　　刚才说的话某个人转眼就忘，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别人眼中是多么欠。 　　托马斯冷笑一声：“这次袭击，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你被华夏派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你以为你不交代清楚就能蒙混过去吗？” 　　甘敬点点头，把手中的杯子递给贾斯汀，对着托马斯诚恳地说道：“能。” 　　托马斯语塞，不过又道：“甘敬！你这些糊弄小孩的话说出去有人能信？你太天真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贾斯汀悠悠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托马斯愣住。 　　甘敬大惊，美国也如此官僚？ 　　眼看遭遇同事拆台，托马斯愣了一会就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 　　甘敬没说话，瞧着突然反水的贾斯汀，就见这个白人帅小伙冲着自己笑了笑说道：“甘敬先生，谢谢您，我的侄女就在这次的航班上，如果不是您，后果不堪设想。另外，我们这些只是例行审查，你不要在意。” 　　贾斯汀说的很认真，但也没多透露什么，嘱咐甘敬好好休息等待结果之后也就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甘敬摸了摸脑袋，这才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上帝、佛祖、三清，神神仙仙鬼鬼怪怪的，我甘敬活下来了！ 　　甘敬双手合十胡乱感谢了一通，半晌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最应该感谢系统，连忙沉浸心神，查看系统状况。 　　他可是记得那些关注点都负的发红了！ 　　…… 　　“怎么样？” 　　“不太正常呗。” 　　刚才在甘敬病房里的两个探员此刻安静坐在隔壁房间里，注视着屏幕上甘敬的一举一动。 　　托马斯没有了刚才的怒气冲冲，贾斯汀也没有了刚才的平易近人，两个人冷静分析着甘敬的行为。 　　过了一会，看到甘敬突然发起呆来，托马斯问了一句：“有信号发出吗？” 　　贾斯汀操作着设备筛查，摇了摇头：“没有，一切正常。” 　　之前他们检查过甘敬身上，发现他没有携带什么通信设备，但现在甘敬突然发呆不动，便有点怀疑是不是在联络外界。 　　“他的身份查到了吗？” 　　“还在证实。明面上的身份是演员，真的演过华夏电影，在我们这边也有些往来。这一次据说就是来拍戏的。暗地里的仍旧在求证。” 　　托马斯缓缓点头，皱眉看着仍旧发呆的甘敬，忽然说道：“他不会有什么事吧？”虽然没有查证到甘敬的真实身份，但他毫无疑问是真的挽救了A320的乘客，是一位英雄，现在已经有不少媒体正等着采访他呢。 　　他们两人也就是利用甘敬入院这个时间来审查一下，希望能从本人口中取得一些突破，可目前看来是不可能了。 　　“贾斯汀，你去看看。”托马斯瞧着甘敬走神发呆的样子，有些不放心，别让这个英雄再死在这里，那媒体都得发疯了，自己部门也会承受额外的压力。 　　贾斯汀点点头，站起身，临出房间前问了一句：“媒体方面怎么办？” 　　托马斯摇头：“挡不住就算了，这个人的身份有些问题，但这次事件跟他没什么关系。这个比较明确。他当之无愧是个英雄。” 　　“嗯。”贾斯汀走出门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他没有骗甘敬，自家侄女确实是在这次航班上，他心里的感激也是真实的。 　　甘敬先生，谢谢您。 　　请您迎接属于您的荣耀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邀约与序幕 　　“甘敬先生，请问你曾经有过驾驶飞机的经历吗？” 　　“阿甘，我们是ABC的记者，您能接受我们的专访吗？” 　　“甘先生，我们邀请您参加《奥普拉脱口秀》！” 　　甘敬经过一系列身体检查，又一次在贾斯汀那里录了笔录之后便要出院了，只是，当他快走到医院门口时就看到外面的长枪短炮。 　　本来以为是有什么重要人士住院，可迈出院门的那一刹那，闪光灯“咔咔”的把甘敬眼睛都快闪瞎了——一张错愕的面容被固定在美国主流媒体的版面上。 　　甘敬有点慌乱，虽然他有过被记者采访的经历，但眼前这个阵势真的有点大。 　　近处有人屈膝递过话筒，目光真诚的等候自己的回答。 　　较远处有摄像师扛着机器，认真的神情就好像自己一直就站在这里一样。 　　更远处，更远处……喂，树上那位你也是来采访我的吗？ 　　甘敬咽了咽口水，忽然想起贾斯汀和自己告别时说的话——“阿甘，允许我这么称呼你。你通过了我们这边的审查，飞机上之前发生的事情与你无关。你是美国人的英雄，祝你好运！” 　　想到这里，甘敬心里的底气足了，自己这都被FBI的称为英雄了，算是有了些官方背书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越想越是这个理，而且系统关注点匮缺的也很多，现在正是收获的机会。 　　面对十多家的媒体，甘敬调整了下心情，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再次谋杀了摄像师的无数菲林。 　　“大家好，谢谢你们体贴我英文的不好，我争取下次一定把这个问题解决掉。”恢复了常态，甘敬先是一句话缓解了下压力，果然也收获了一些善意的笑声。 　　十数支话筒递在甘敬嘴边，他稍微往后退了一步，忽然好似想起什么的侧头问道：“刚才谁邀请我上什么节目来着？” 　　“我，《柯南秀》！” 　　“我们！《今夜秀》！” 　　“《奥普拉》！” 　　很多手举了起来，让甘敬想起小学时候老师提问时小朋友们踊跃的表现。 　　甘敬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指向了一个脸黑牙白的女记者，说道：“那个，我对奥普拉大姐神交已久，我上这个节目！”这些节目里，甘敬就只听过这个，但在遥远的华夏，他觉着能让自己听到的就是很著名的。 　　奥普拉脱口秀的记者顿时得意洋洋的环顾了下四周，犹如获奖了一般，实则只是被一名来自华夏的男人答应了邀约而已。 　　其他人满是羡慕，但只能抓住现在的机会继续提问，不管怎么样，今天的头版新闻是稳了。 　　“甘敬先生，您在华夏是什么身份？” 　　甘敬微笑，自我介绍道：“我是一家极其专业的保安公司总裁，它的名字叫红盾。有需要安保服务的可以联系我。” 　　这个广告很硬，打的堂而皇之，但众位记者听的都很专心。 　　“我也是一名小演员，曾经出演过《梅兰芳》，客串过《宿醉》里的警察，打算筹拍《忠公八犬的故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这个广告也不软，有的记者来了兴趣，更多的则是和周围人沟通了一下，毕竟这里是美国，他们这些人被选出来采访虽然是精通中文，但对于“梅兰芳”还是了解不多的。 　　不过，《宿醉》可是上映的正火着呢，这个拯救了客机的英雄居然在里边有过角色？ 　　“阿甘，恕我直言，你说的这两个身份和开飞机似乎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一名男记者叫着“阿甘”这个称呼，显然是之前已经做足了功课，他甚至于找到了甘敬曾经在拉斯维加斯和NBA球星詹姆斯的合影。 　　这个问题确实不好解释啊，甘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认真严肃地说道：“上帝保佑美国。” 　　下面响起热烈的掌声。 　　God bless America，上帝保佑美国。 　　这是美国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甚至于这首歌都被当成了非正式的国歌，此刻甘敬用它来回答，虽然没有直面问题，但记者们也不是非要一个严肃的答案。 　　美国人爱看英雄，爱看蝙蝠侠，爱看蜘蛛侠，爱看超人，他们有浓厚的英雄情结，现在甘敬给了一出最为鲜活的素材，简直是最好的新闻了。 　　采访还在继续，有些媒体就是在现场直播的。 　　飞机失事是个大事，但某种程度上，飞机没失事更是大事。 　　它为什么没失事？谁拯救了它？ 　　甘敬不是机长，不是乘务人员，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乘客。 　　甘敬不是白人，不是黑人，他是一个来自华夏的黄皮肤。 　　就在危难之际，这个黄皮肤力挽狂澜，拯救了将近两百人的生命，这是英雄，这是大英雄！ 　　美国存在种族歧视，但总体是个移民国家，对于这样事件中的黄皮肤倒也能接纳的来，对于摆在眼前的事实只有让英雄更传奇的想法。 　　甘敬站在医院门口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终于达到了院方忍耐的极限。 　　之前媒体们在门外还好，现在都围在门口的位置已经干扰到了正常的工作秩序，他们的保安不得不出面干扰这次的采访。 　　媒体记者们不愿就此放过甘敬，他们还有太多的问题没有提。 　　“各位朋友们，谢谢你们的采访，只不过医院要工作，我也要工作。这次的事情，我实际上是发挥了我们国家的‘雷锋精神’，嗯，我在华夏还有个名字就叫雷锋。”甘敬开了个玩笑。 　　然而有记者真的这么记了下来——甘敬，绰号阿甘，又名雷锋，安保总裁、演员。 　　“后天，我将召开一个发布会，就大家感兴趣的问题聊一聊。详细时间我再通知，嗯，通过传奇影业，我们是很好的合作伙伴。”甘敬在这边能接洽的公司暂时只有这个。 　　记者们依依不舍，接着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也只能散去，只有奥普拉脱口秀的记者和甘敬约了时间准备上一次节目。 　　甘敬收获了一大把名片，收获了一大堆邀约，总算是解脱了出来。 　　“甘英雄，走吧。” 　　这时，一辆跑车静静停在了甘敬面前——这辆车甘敬之前有看到，就在路边停着，却不想是在等自己。 　　“周迅姐？”甘敬有些诧异。 　　“上车吧，相比较你的救命之恩，当当司机也没什么。”周迅挑了挑下巴。 　　甘敬一笑，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里。 　　黑色跑车疾速离去。 　　一场席卷全美的英雄话题就此拉开序幕。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罩你 　　“坐吧。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周迅开车带着甘敬到了一处颇为高档的餐厅，他们现在在纽约倒也不怕有什么狗仔队，只不过两个人大概都比较忙。 　　“人没事吧？” 　　实际上，甘敬睡的时间并不长，身体检查也是快速通道，距离两人从飞机到陆地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半天而已。 　　“当然没事。”甘敬先前动弹不得是精神高度紧张，浑身脱力，额头撞倒仪表盘上有些外伤。 　　现在经过一阵休息，他已经恢复了不少。 　　餐厅把两人点的东西呈上来，这桌上忽然就陷入了沉默之中，周迅和甘敬并不熟，先前算是只是几面之缘，更有她不搭理甘敬索要联系方式之举。 　　只是，任谁也想不到世事变幻如此之快，转瞬间，甘敬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周迅只是有些高冷，不是没有良心，她还是开口了。 　　甘敬笑着点头：“我也只是自救而已，如果我不去的话，自己也活不了。” 　　周迅点点头，忽然问道：“你怎么会开飞机的？”这是她心里一个很大的疑惑。 　　这个问题大概在将来会是无数人的疑惑，甘敬为自己叹息了一声道：“运气好，上帝附体，超神操作。”这个答案以后还得仔细思考一下啊。 　　周迅明显不信，但没有追问。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又过一会，周迅用她特有的沙哑质感声音说道：“这次谢谢你。” 　　“你刚才谢过了。”甘敬笑道。 　　周迅没理会他的打断，继续说道：“以后在圈里我罩着你！”这话斩钉截铁，半点不带犹豫。 　　呃，自己这是认了一个大姐大么？你这个小个子还这么横？ 　　甘敬吸了吸鼻子，表情没有像周迅预料的那样激动，反而有些哭笑不得，只听他说道：“你罩着我？” 　　作为一个一线女星，周迅罩着一个新人的自信还是有的，她斜瞥了一眼，没说话，只打算以后用行动来诠释。 　　“对了，你来美国是干什么的？” 　　“来拍戏。”两人的聊天总算是能正常点进行了。 　　“拍戏？”周迅诧异了，来美国拍戏，“来这边取景？” 　　也算是取景吧，不过剧组都还没筹备好，甘敬不打算说的太满，只是敷衍似的点点头。 　　这话是聊不下去了，周迅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不擅长聊天啊，她沉默了一会，发觉自己手机在震动便接了两个电话。 　　等到电话结束，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甘敬，说道：“这下你在国内是要出名了。” 　　“我之前不出名吗？” 　　周迅斜了一眼，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会开飞机的演员……拯救了一架失去动力的飞机。”周迅边说边摇头，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华夏和美国有时差，到现在国内的媒体才反应过来。 　　最开始的时候，国内只知道有架航班出现了事故，随后他们知道了这架航班上有多名华夏公民，然后媒体知道了自己这个明星在飞机上…… 　　最后，他们知道了甘敬，知道了这个家伙驾驶着一架载满人的客机在哈德逊河上成功的迫降。 　　“我有预感，你会很传奇。”周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个过程，大概能猜想到国内媒体的热度。 　　“谢谢。”甘敬略微笨拙的拿起了刀叉，口中倒是很是文质彬彬的道谢。 　　…… 　　在华夏媒体反应之前，美国的媒体已经爆了。 　　——《华夏神秘人拯救客机全体乘客》 　　——《力挽狂澜，揭秘A320的凶险历程》 　　——《神奇阿甘，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一位东方的演员：不会开飞机的演员不是好保安》 　　媒体的尿性是类似的，即便不在同一国度，新闻的标题都首先要引人入胜，也就是俗称的标题党，更何况这次的事情确实太值得大书特书。 　　不但主流媒体如此把甘敬放在了头条上面，连一些体育媒体也参与了进来。 　　美国ESPN——一家致力于体育节目的电视网在自家线上线下的媒体都报道了这件事，他们更是挖出了甘敬曾经和詹姆斯共同游玩拉斯维加斯的事情，然后紧急联系了詹姆斯本人。 　　“嗨，我当然认识阿甘，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让我觉得他不同凡响。不过，即便这样，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能那么疯狂，疯狂到开着一架飞机……”詹姆斯接受采访，“他真的是阿甘，就像是阿甘正传里的阿甘一样。” 　　“真的，如果再拍这部电影，我认为应该请他来演。太疯狂，太不可思议了！上帝保佑我的兄弟。他是英雄，他是传奇！天呐！” 　　这是来自NBA球星勒布朗·詹姆斯的评价。 　　当然，那些媒体、那些头条、那些直播，甘敬统统没有看到——他不懂英文啊。 　　他只看到了自己的关注点猛涨了一阵，但仍旧是个庞大的负数，因为紧急情况，系统自动匹配了完美技能，消耗太多。 　　这一下，甘敬辛辛苦苦上新闻的关注点算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不，应该是一夜回到西元前。 　　现在系统陷入瘫痪，并且岌岌可危。 　　甘敬没有忘记系统湮灭后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下场，也就是因为这个，他匆匆和周迅吃完饭之后就立即分开开始完成这一趟最初的目的。 　　“莱塞导演，我是甘敬。”甘敬入住了一个酒店，先是找了酒店的翻译，然后打给了莱塞。 　　“噢，我们的大英雄，上帝保佑你！”一个下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这件事传遍整个美国，莱塞导演同样知道了这件事，他甚至知道某些好莱坞的导演同行已经在找人写剧本打算邀请甘敬出演了。 　　“明天我飞去洛杉矶，我们商量一下剧组的事情。另外，筹拍可能要延期了。”甘敬有些遗憾地说道。 　　“那我准时等候你的到来。”莱塞导演变得如此客气。 　　甘敬和他敲定，然后立即定了一张最快飞往洛杉矶的机票。 　　明天见莱塞，后天开发布会，下周上奥普拉脱口秀。 　　美国之行，大概要匆忙充实了，甘敬叹了口气，只希望这一趟能把自己损失的关注点给补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 热点 　　晚上，酒店。 　　甘敬终于有闲心联络了下国内，两地有时差，华夏正是白天，他倒也没打给别人，只是打给了红盾安保的张叔。 　　华夏国内的媒体信息还不明了，张叔完全不知道甘敬在美国经历了什么，面对越洋电话，他的第一反应是长话短说，省点电话费。 　　甘敬哭笑不得，向他报了个平安就挂掉了电话。 　　紧接着，他拨通了传奇影业联络人的电话，和对面沟通过了一会，丝毫没提《宿醉》的事，只是说自己打算借他们的地方开个发布会。 　　传奇影业的人作为好莱坞大拿，对一切风吹草动都很敏感，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满口答应。 　　甘敬这算是提前搞定了一个事情，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没有丝毫睡意，眼看时间也不过才十一点。 　　“下去吃点夜宵。”甘敬摸着手机，感觉精神是有点不振，但就是没有睡意。 　　等他走出房间忽然意识到，这是不是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从京城飞到美国，他在飞机上几乎睡过了全程属于挂机状态，只在最后关键时刻醒来超神，下午被挪到医院又休息了会，现在身体大概自动切换到华夏白天时刻！ 　　甘敬摇着头，穿着外套，只穿了个拖鞋就打算去一楼的自助餐厅吃点夜宵。 　　坐着电梯，随着一黑一白两个高个头的外国佬下到一楼，甘敬确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大厅走去。 　　酒店是五星级的纽约曼哈顿，人来人往，各种皮肤的客人都有，虽然已经晚上11点，仍旧比较繁忙。 　　甘敬走到大厅的路上有感觉到几个人看自己的眼光不太对，但他回头看去发现他们有点犹疑，大概是还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那位救机英雄。 　　“等我上了奥普拉脱口秀，他们会不会找我签名？”甘敬心里这样想着，摸了摸肚子，确实是有点饿了。 　　大厅左边是自助餐厅，右边是一排沙发供客人休息。 　　甘敬扫了一眼，抬脚往左边走去。 　　就在这时，右边沙发上站起了一位大长腿洋妹，她冲着坐在沙发上的同伴在身后比了个OK就冲着甘敬走了过来。 　　她走到甘敬身前的时候，甘敬还以为这是挡了人家路连忙往旁边让，可他往左，洋妹就往右，他往右，洋妹就往左。 　　两人来来回回，甘敬退后一步，想了想说道：“Excuse me？”这是他为数不多会的英文。 　　洋妹往前迈了一步刚想答话，忽然好似扭到了脚，一下子跌倒在地。 　　嗯？嗯？？ 　　甘敬心里冒出了问号，他瞥了一眼旁边发现没人上来帮忙就半蹲着去拉洋妹的手，示意自己拉她起来。 　　“No，no，bad，bad。”洋妹似乎知道甘敬不太懂英文，只是用最浅显的单词痛呼。 　　这是啥啊？碰瓷啊？在这异国他乡，我这是被碰瓷了？ 　　甘敬这会丝毫没有意识到眼前洋妹的火辣身材，一看她不起身似乎有点不太对，他立即转身往后走，没有一点犹豫。 　　“Hi，help。”甘敬快步走到大堂经理身边，指了指跌倒在地的洋妹。 　　洋妹一看甘敬居然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居然没有蹲下来安慰自己，居然没有搭讪自己，居然……一切的居然让她立即起身走向了酒店门口。 　　大堂经理见状，拿出了腰间的对讲机指示门外的保安拦着这个女人。 　　一番纠葛，一地鸡毛，甘敬忍住越来越饿的肚子，看着这个大堂经理和被控制住的洋妹叽里咕噜的交流。 　　半晌，大堂经理过来了，态度极其尊重。 　　“原来您就是阿甘，感谢您入住我们曼哈顿酒店。”大堂经理是个黑人，是甘敬遇到的又一个能流利说中文的黑人。 　　甘敬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对，不过我现在很饿。” 　　黑人经理连忙长话短说：“那个女人是个小模特，不知从哪里听说您入住我们酒店，和她的同伴一起拿着摄像机打算录视频上传到网上。” 　　“什么意思？”甘敬很迷惑。 　　“就是视频网站，搭讪您，然后证明她的魅力。”黑人经理脸色有点古怪。 　　这…… 　　嗯？ 　　甘敬无语，自己这是被蹭热点了？ 　　他以前听说过某件热议事件会引来别人借机刷存在感，但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成为被刷的人…… 　　这大概叫猪怕壮？不不不，叫人怕出名？ 　　“那算了吧。”甘敬有点无奈的指了指那个洋妹，发现她居然还在冲着自己抛媚眼，摇头对大堂经理道，“我明天坐飞机去洛杉矶，今晚在你们酒店想好好休息一下，不会再碰到这样的事情了吧？” 　　黑人经理拍着胸脯说道：“阿甘，你放心，半只苍蝇也接近不了你。”为客人提供优质服务是他们的标准，更何况这一位可不是凡人，他是拯救了一架飞机的东方阿甘。 　　甘敬点头，没有兴趣去接近洋妹，转身就走向餐厅。 　　“Gump！Gump！”眼看他一点都没有过来的意思，洋妹立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声呼唤。 　　甘敬无奈的瞥了一眼，就见黑人经理大踏步的走了过去——嗯，世界清静了。 　　夜宵很美味，吃饱喝足的休息很充足，这一夜甘敬果然没有再见到半只苍蝇。 　　只不过，第二天离开的时候，黑人经理特意派了专车来送甘敬。 　　“阿甘，从这边走。” 　　眼看他没引导自己从正门走，反而是从地下车库，甘敬很不解。 　　“那个爱丽丝就在酒店外面蹲你呢。”黑人经理说道，“酒店外不归我们管，这样你清静一些。爱丽丝有些背景。” 　　甘敬耸耸肩，听从了安排。 　　原来那个洋妹叫爱丽丝，大概这就是自己的第一个迷妹？！ 　　呃，都没注意到长相到底怎么样。 　　直到登上飞机，直到见到莱塞导演，甘敬还有些遗憾，虽然是来蹭自己热点的，虽然有点想碰瓷的嫌疑，但自己是不是最起码看到人家长相再去找大堂经理？ 　　“哈哈，阿甘，见到你这样生龙活虎实在是太百感交集了。”莱塞导演说了一长串的中文，只是腔调异常的古怪。 　　“这个成语用词……” 　　甘敬扫了一眼一旁的老朋友，胖乔治正对自己眨着眼睛。 　　摇着头，甘敬上前一步，拥抱了下这个神色当真很激动的白人导演，笑道：“我也很百感交集。” 　　胖乔治立即开启同声翻译，精准的翻译道：“He is fine。” 　　甘敬看了他一眼，嗯，这很fine。 第一百二十四章 前奏 　　莱塞导演的态度和上次见面时不同了，这是甘敬救机所带来的影响之一。 　　“导演，剧组怎么样了？” 　　这一次来美国，甘敬的最初目的就是和他一起筹备剧组，虽然中间经历了非一般的事件，但这个仍旧是一大目的。 　　今天会面是在莱塞导演家中，空间不大，但布置的很有条理。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莱塞导演免不了像其他人一样好奇。 　　“阿甘，你是怎么开飞机的？你怎么会开飞机？你在你们国家受到过培训吗？”老头身体前倾，一派好奇。 　　甘敬面上微笑，心里有些苦恼，这个问题必将被追问很久啊。 　　他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道：“这是上帝的指引。” 　　莱塞导演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上帝保佑，阿门。” 　　一旁的胖乔治似笑非笑，他和甘敬接触的比较多，一点都不相信这个说法，他也知道甘敬好像并没有什么信仰。 　　在他的印象里，华夏那边的人好像都差不多。 　　“剧组怎么样啊，啥时候能筹备好？”甘敬问道。 　　莱塞导演看了他一眼，态度变得严肃，说道：“只要资金到位，剧组就可以完善起来。如果明天有资金，一周之内就可以开拍。” 　　甘敬想问问制片什么的，转念一想这导演可是曾经获得奥斯卡提名的，而且这么多年人脉深厚这些事肯定就搞好，也就只是点了点头。 　　“主要是有一件事需要商量。”莱塞导演说道，“因为阿甘你是全资，所以发行问题我们需要提前确定好。” 　　“愿闻其详。”甘敬看了眼翻译愈发纯熟的胖乔治，默默等待下文。 　　“独立投资的话，我们自己拿着片子去谈院线并不太容易，更何况这个片子的票房是瞄准霓虹国，美国院线、霓虹国院线，这些事情剧组是承担不了的。” 　　“导演的建议是？”甘敬问道。 　　“我们需要找一家公司来发行，但他们分成会高一些。现在就是怎么选择，我知道你和传奇影业有联系，我也有朋友在小一些的公司。传奇相较而言，分成比小公司又高一些，但效果也会好不少。”莱塞导演说完这些就闭口不言留给甘敬思考的时间。 　　选择发行公司么…… 　　甘敬在心中沉吟片刻，问道：“我们自己发行是不行的，对吧？” 　　莱塞导演点头。 　　“那……” 　　胖乔治和莱塞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那我再考虑考虑。” 　　甘敬说话大喘气，莱塞一口热咖啡含在嗓子眼差点没给呛死。 　　看着老头没好气的眼神，甘敬笑道：“反正也不差这两天对不对。我们可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嗯。”莱塞导演大抵能猜到甘敬的想法，他应该是想要利用救机事件看看有没有什么发酵效果。 　　事实正如莱塞所想，但包括甘敬都没想到另外一方从没联络过的公司找到了甘敬。 　　…… 　　“阿甘，你好。我是华纳兄弟事业部副总裁安迪。” 　　甘敬和这个温和的白人中年男性握了握手，双双坐下，心里有些纳闷，华纳兄弟？以前没打过交道，他是为什么而来？ 　　难道是听说自己筹拍电影要过来投资的？ 　　因为前面刚和莱塞导演谈完，所以他不免往这个方向联想了，不过等到安迪说了此行想法，他顿时惊讶了。 　　“什么？要和我签约？”甘敬指了指自己。 　　安迪认真的抬了抬金丝眼镜，深深的点了下头。 　　呃，甘敬有点混乱，看了眼旁边同样混乱的胖乔治，拿捏不定。 　　据这个安迪所说，他们是打算把自己打造成一位来自东方的艺人，并且背靠着华纳兄弟的平台资源全方位的推向美国国内。 　　不过甘敬自己理解，这大概就是借着自己救机事件、趁热刷一波存在感。 　　毕竟，对于一个从来没在美国出现的人，说要打造成一个大明星，那是有点异想天开吧？ 　　甘敬刚想开口，可转念一想，开着飞机迫降就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情，那华纳也异想天开一下似乎并不过分。 　　“那你们对于我有什么计划？”甘敬心里转了很多念头，口中却沉稳的问了一句。 　　安迪笑了笑，有些赞赏甘敬的冷静，他见过许多美国年轻人，他们一听说华纳兄弟想要签约，无不是激动万分。 　　像甘敬这样冷静的真是少见，不过是不是也正是这份冷静才让他拯救了客机？ 　　安迪分神想了下，口中继续微笑道：“我们对你做了个全面的评估，觉得你潜力很大。”——我们看到你能开飞机，迅速意识到这个人有很大的包装空间。 　　“如果是常人，单纯的依靠演讲这段经历就可以有很丰厚的收入。”安迪继续说道，“但对于一名演员来说，如果可以依靠真实事件改编，直接让其本人出任主角，对于票房的推动是很完美的。你可以成为一个英雄，一个名人，一部大片主角，一段活着的传奇。” 　　“只是一部电影的计划吗？”甘敬追问。 　　“前期我们会投入资源宣传，先帮助你成为美国的名人。至于后续嘛。”安迪异常冷静，“那要看这部电影的反响和回报了。” 　　甘敬沉默了，这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不过看起来也是个机会。 　　桌上的热饮慢慢凉了下去，甘敬想了许久，安迪展现了耐心，胖乔治充当围观群众。 　　等到围观群众都忍不住想催促甘敬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 　　“我不太喜欢受到束缚，而且，我在华夏也有事情要做。”甘敬看着安迪的眼睛如此说道。 　　安迪手指敲了下桌面，点头道：“我们的签约可以持续到第一部电影结束。在这之前，你的重心适当倾斜，这都是可以沟通的。如果效果不好，电影票房不佳，后续我们再视情况而定。” 　　“那么……” 　　甘敬刚要松口，忽然看到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他一愣，发现上面显示的是传奇影业的联络人，拿过来接通，心中猜测他们是为了明天的发布会。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喝多了 　　“阿甘，明天发布会的现场我们已经提前布置好了，你还有什么需要吗？”传奇影业负责和甘敬对接的同样是个白人，名叫大卫，三十岁上下，略微高冷，但做事也算用心。 　　原来是询问这个事情，甘敬稍微压低了下声音：“媒体方面你帮我再通知下吧，我一个个通知太繁琐了。” 　　“没问题。还有什么么？”大卫答应下来，继续问道。 　　甘敬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了，便说道：“这样就可以了。” 　　“嗯，那好，这件事我一定帮你办妥。另外，关于你对《宿醉2》的投资权，我想和你谈一谈。”大卫把事情都答应下来，转而直接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投资权的事，之前胖乔治就说过，传奇影业作为大公司既然看到了《宿醉》的火热票房，对于续集是势在必得的。 　　按照现在票房，过个一两年推出续作简直就是坐在家里数钱的买卖。 　　传奇影业，一不缺人，二不缺钱，他们凭什么再让甘敬插手？ 　　“这个时候谈？”甘敬声音稍稍提高，引来了旁边正在交谈两人的注意，胖乔治与安迪都看到了过来。 　　大卫在电话另一端给出了肯定的态度：“现在谈。” 　　“在电话里？”甘敬继续问道。 　　大卫稍微犹豫了一下：“电话里可以谈。阿甘，这部电影的票房很好，你也看到了。如果有后续计划，我们将会追加投资。” 　　“所以呢？”甘敬靠向椅背，听着大卫有些絮叨的陈述了不少理由。 　　他有些纳闷，自己刚刚成为了一个英雄，传奇影业怎么会选择这个节点来挑明这件事？ 　　难道不怕自己在明天发布会上乱说么？这对于一个大公司的声誉并不好吧？ 　　之前他就曾经考虑过借助这次事件给传奇影业施加压力，想要看看是否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可事情发生了，却不像他想象的那么有趣。 　　“如果我坚持继续投资呢？”作为当初十分干脆投资的回报，甘敬觉得这是自己正常的权利。 　　这通电话已经很久了，大卫在另一端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他沉默了一会说道：“这可能会损害你和我们传奇影业的关系。事实上，接受现金补偿是个双赢的做法，你觉得呢？” 　　甘敬叹了口气，真的很纳闷对方的想法，说道：“烦你。” 　　啪唧一声，电话挂断了！ 　　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大卫有些困惑，他刚才听见的是什么？烦我？因为烦我就把电话挂了？这么任性？你知道你是在和谁通话吗？ 　　他握着手机，震惊莫名，随后盯着屏幕，等着看甘敬会不会再打过来——年轻人容易冲动可以理解，他要给阿甘时间思考。 　　这边甘敬挂完电话，看到安迪询问的眼神，他想了想，问道：“你们华纳兄弟有地方开发布会么？” 　　安迪温和地笑道：“当然有。阿甘你是遇到麻烦了吗？一些小事情我们可以代劳的，算是表示下诚意。” 　　甘敬不知道这算不算小事，但瞧着这家伙的态度就感受到了差异，怎么那个大卫就不怎么笑呢？他难道不知道爱笑的男孩子运气不会太差？？ 　　甘敬沉思了一下，略微描述了自己碰见的情况，着重表达了自己的纳闷，为什么大卫要选择这个时候摊牌。 　　过了一会，胖乔治把安迪的话翻译了过来。 　　“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没有彻底成为全美名人，也未必能成为。即便是了，能比得上几亿美元票房么？如果发布会上攻讦传奇影业，那也就不纯粹了。” 　　“人们需要英雄，但英雄如果掺杂着金钱，那未必就是人们喜欢的模样。”安迪说了一句颇为深意的话，“人们心中的英雄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你们就打算把我打造成这样？”甘敬有点明白这个节点因素了，追问了一句。 　　“那要看你的选择。”安迪平静地说道。 　　甘敬看着他的表情，陷入了沉思。 　　…… 　　就在甘敬于大洋彼岸深思未来发展道路的时候，国内媒体终于高清了一件事情——华夏小演员甘敬驾驶一架飞机救了全航班的人。 　　甘敬？哪个甘敬？ 　　那个甘敬？ 　　那个甘敬！ 　　这是绝大多数媒体的反应——世界这么大，每天都有人死人生，都有事故发生，他们刚开始听闻消息的时候只是把新闻加登在了一个豆腐块里。 　　——美航班空中遭遇事故，成功迫降哈德逊河，无人员伤亡。 　　等到有后续消息传来的时候，媒体们有点懵。 　　什么？大明星周迅在飞机上？ 　　哦，现在已经安全了，她是去出席活动的。 　　嗯，这个可以当作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毕竟明星遇险是可以聊一聊的。 　　于是乎，豆腐块新闻变成了版面新闻，记者们来了点兴趣，他们多多少少的开始挖掘后续情况。 　　甘敬？ 　　迫降？ 　　驾驶飞机？ 　　这到底什么情况？ 　　美国纽约和华夏京城有十二小时的时差，当下午迫降成功的时候，华夏正是凌晨，并没有第一手的消息。 　　当白天渐渐有消息传来时，所有人都疯了——这是什么打开方式？这是弄错人了吧？开飞机的是演员甘敬还是同名的飞机驾驶员？ 　　第一时间联络甘敬！ 　　联络不上！ 　　联络他经纪人！ 　　他没有经纪人！ 　　记者们又囧又气，这个演员连个经纪人都没有，连个经济公司都没有，这怎么成演员的？！ 　　于是，冲着搞清情况、冲着大新闻、冲着还原事实，记者们纷纷联系和甘敬有关系的人。 　　“喂，陈凯歌导演吗？我是华夏娱乐报的小陈。您有甘敬的联系方式吗？您知道甘敬会开飞机吗？” 　　陈凯歌接到相熟记者电话时有些懵逼，甘敬开飞机？ 　　名字他知道，开飞机他听得懂，可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开什么飞机？甘敬？哪个甘敬？”他糊涂了。 　　记者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继续询问关于甘敬的问题。 　　“小陈，你喝多了？”陈凯歌一句话把记者小陈呛的没声了。 　　得，这又是一位不知道情况的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失算 　　事实上，国内不只是陈凯歌一个人遭受到记者们的骚扰，但凡是和甘敬有过合作、同过剧组的人都被记者翻了出来。 　　从《梅兰芳》剧组开始，导演陈凯歌，演员孙红雷、王学圻、英达……他们都遭受到了记者们的轰炸。 　　甚至于，正身处国外的章子怡也被通过经纪人联系到了。 　　以前别的记者联系国际章的经纪人都是询问这位大明星的行程活动，但这次居然是询问另外一个连明星都算不上的小演员，这就太令人惊讶了。 　　只不过当章子怡知道缘由之后也有些理解，这档子事确实有些离奇，值得一书。 　　之前拍摄电影时，章子怡在戏份之外几乎没和甘敬交流过，对于他的印象只停留在“挺有灵性、是个不错的苗子”的印象上。 　　现在嘛……她忽然觉得真是看走了眼，对于甘敬也换了个评价——“这个小演员还挺能折腾”，这是她对经纪人说的原话。 　　记者们绕了一圈，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们又认认真真梳理了一遍这个小演员的信息，把线索锁定在了羊城红盾保安服务公司上面。 　　工商局注册的信息中，甘敬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其中还有一个股东姓张。 　　当记者打给张叔的时候，他是有点懵的，等到反复确认确定对面是记者之后他放在把甘敬在国外的号码透露了出去。 　　记者们如获至宝，也不管对面是白天黑夜，嘟嘟的就打了过去。 　　——已关机。 　　这是令记者们最为抓狂的最终结果！ 　　你是诚心的吧？！甘敬！！！ 　　…… 　　甘敬尚不知道国内记者为了追寻他的信息已经是满世界的找了起来，甚至于，有激进的记者都已经买了机票准备前往纽约。 　　这天晚上他经历了和安迪的一番长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只是异国他乡没有其他人可以聊天排遣，他只能用手机和胖乔治聊了聊想法。 　　聊了大半夜聊到手机都没电，甘敬终于疲惫的睡去，然而没睡两三个小时他就忽然醒了过来——这倒不是出于紧张，而是纯粹的没把时差倒过来。 　　美国洛杉矶时间，早晨五点半。 　　甘敬醒来，望着天花板，终于下了决定。 　　拨通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出乎甘敬意料之外的快。 　　“喂，是安迪先生吗？”这句问话甘敬能用英文问出来。 　　“Yes。”尽管时间很早，安迪的声音却很沉稳。 　　“Translation（翻译）！”甘敬有一个最大的沟通障碍，他吐出这个英文单词，想着应该先把胖乔治给叫来。 　　孰料，安迪听完这个单词之后突然轻笑了一声，用流利的中文说道：“不用了，我们可以直接交流的。” 　　啊？安迪之前都没说中文啊？！昨晚聊天的时候都是胖乔治在一旁全程翻译的！ 　　甘敬把手机拿离耳边看了看屏幕，确认是安迪的号码没错，不禁纳闷道：“那昨晚你怎么没用中文？” 　　“我看你带了翻译，尊重一下他嘛。”安迪的心情似乎很愉快，一点都没有早晨五点半接到电话的不悦。 　　甘敬心里暗暗有些佩服，沉吟片刻说道：“我同意了，可以和华纳签约，但我还是习惯自由一些，这个签约尺度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虽然华纳兄弟是个巨头，但甘敬救了客机这事确实有巨大的价值，不然安迪也不会盯上甘敬。 　　“那要恭喜我们彼此了。”安迪的声音满是愉悦，“阿甘，你会成为全美闻名的名人的！我保证！” 　　对于安迪来说，能够打造出这样一个人物，他在其中是很有成就感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比金钱带给他的满足感更多。 　　“既然我们有了共识，那么今天的发布会就在华纳吧。之前的媒体，传奇影业有通知，我想，这对于华纳来说改变通知地点，不是什么问题吧？”甘敬对于昨天传奇影业大卫的态度还是有些不爽，现在既然打算签约华纳了，自然不再勉强自己。 　　“小事情。”安迪笑道，“八点半，我让人来接你。十点钟，准时召开发布会。” 　　“好！”甘敬挂了电话，从床上一跃而起，完全没有半分睡意。 　　等他梳洗一番，吹了个头发，泡了杯咖啡，整理了心情，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多。 　　出了房间到了酒店门口，华纳的人已经在候着了。 　　两分钟后，一辆黑色林肯缓缓驶离酒店。 　　…… 　　洛杉矶，传奇影业的办公室。 　　大卫今天同样醒的很早，他早早的吃了早餐，来到了自己办公室。 　　今天甘敬要在这边举行发布会，大卫昨天等候了一个晚上也没等到甘敬的服软，他心里十分不满。 　　名气不是都能兑现的，英雄也是最擅于被人们遗忘的，尤其对于一名黄皮肤的异国人来说，大卫不认为他真的能操作出来什么和自己叫板的资本。 　　“年轻人啊，还是弄不清形势。”大卫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微微感叹。 　　看来，等发布会过后，还是要和这个年轻人分析分析情况，让他知道什么才是双赢。 　　大卫这样默默想着，但不知怎地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刚刚到上班时间，外面偶有路过的声音，但他就是觉得有些不太对。 　　大卫皱眉，看了会公文，等看到一半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九点半了，咦，那些媒体怎么没有动静？ 　　他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了，通常而言，那些媒体过来都会很热闹的，有的相熟记者还会上来拜访，可现在却有点过于清静了。 　　大卫匆忙起身，开了门走到外面，下到一层会议室，找到工作人员：“还没有媒体的人过来吗？” 　　工作人员也有些纳闷，迟疑着回答：“还没到十点……但是、但是……”即使没到十点也应有人来了才对，怎么现在除了工作人员就空无一人？ 　　这下子大卫终于确定是出了问题了，这是甘敬的发布会，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是甘敬做了手脚，但是他怎么能这么干净的让自己没收到一点消息呢？ 　　大卫脸色铁青的拿出电话开始通过关系询问，不到五分钟，他就知道了结果。 　　——甘敬在华纳公司即将召开发布会！ 　　大卫牙齿咬的咯咯响。 　　失算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发布会 　　好莱坞，华纳兄弟，全球最大的电影和电视娱乐制作公司之一。 　　悄无声息，或者说是刻意的没有被大卫知道的情况下，甘敬改变了发布会所在的地方。 　　十点钟，A320救机英雄，来自东方的黄皮肤华夏人甘敬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数十家媒体济济一堂，阵势十分庞大。 　　CNN、ABC、福克斯新闻、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一系列在美国广负盛名的媒体都纷纷到场了。 　　它们有一些并不是娱乐媒体，但这一次甘敬虽然有个演员的身份，但更多因素还是因为是社会事件中的主角。 　　甘敬很满意，他现在急需关注点来给系统补充能量，现在那红色负数的关注点让他有点触目惊心，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妙的事情。 　　“大家好，我是这次甘敬新闻发布会的主持人安迪。”安迪亲自登场，担任了主持人。 　　台下数十家媒体多半都认识这位华纳兄弟事业部的副总裁，此刻一阵轻笑声算是回应。 　　“阿甘驾驶客机，挽救了将近200个人的生命，很多媒体朋友都发来了善意的邀请，但邀请太多，阿甘实在难以应对。所以才有了这场发布会的由来。”安迪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的清清楚楚，之后就把时间留给了甘敬。 　　“啊，终于到我了，我是甘敬。我是一位驾驶员。” 　　甘敬眨了眨眼睛，对着麦克风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说话的同时，背后大屏幕上出现的却是他在国内出演《梅兰芳》的片段，以及客串《宿醉》中警察的画面。 　　媒体们愣了一下方才哄然大笑，来这里的大都是已经调查过甘敬背景的人，知道他是一个东方国度的小演员。 　　“之前的情况呢，我再简单以我的角度诉说一下，让大家更为清晰明白……那天……” 　　甘敬等到笑声逐渐消失，手握话筒，严肃的开始诉说他之前救机的经历。 　　现场一片安静，所有媒体的记者都全神贯注的盯着甘敬，此刻甘敬说的是中文，旁边有专业的同声翻译，但大家还是盯着甘敬的方向，用录音笔和摄像机记了下来。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其实很简单。我们东方讲究一个缘字，也就是，上帝让我出现在了这辆客机上，又给了我一些运气才让我和整机的人得以顺利迫降。”甘敬说完这话就把话筒往前推了推。 　　这两天不断接触到外国人，他现在对于这样的阵势没有了太大的触动，看着不同肤色的人只当他们是会说话的木头人。 　　“现在大家有三个提问的机会。”安迪上前一步，宣布了接下来的流程。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对于仅仅这么少的提问有些不满。 　　安迪保持镇定，微笑道：“下面开始提问，有意者举手即可。” 　　这话一出，哗然声消失，所有的记者都把手举了起来，无一例外。 　　微笑着的安迪看着这个场面，心下也是一叹，这就是甘敬的价值所在，这就是他最看重的地方，这就是支持他运作甘敬的最大动力。 　　甘敬扫了一眼全场举着的手，看着下面的外国面孔，着实有些脸盲，于是就随手指了一个前排的白发大爷，觉着人家混碗饭吃也不容易。 　　“这位大爷请问吧。” 　　同声翻译自动把大爷翻译成“sir”，但白人大爷是听懂了的，他乐呵呵的站起来，自我介绍道：“我是华尔街日报的史密斯，我想问的是……据我了解，客机失去动力是有人为因素的，似乎是有人发动了袭击，是这样吗？你能介绍下情况吗？” 　　他提了一个颇为尖锐的问题，这也是一直没有被披露的情况。 　　听到这样的提问，其他记者纷纷交头接耳，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甘敬也愣了一下，当天他去驾驶舱的时候看到了地上的几具尸体，知道有了特殊情况，但那种境地下他只能做最紧要的事情，连问都没问。 　　“这个嘛，我不能说。”甘敬摇头道，FBI探员录口供的时候很严肃的要求保密的，他可不想惹什么麻烦。 　　不过白人史密斯记者已经有些满意了，“不能说”和“不知道”是两个概念，某种程度上甘敬已经是给出了答案。 　　眼看史密斯施施然的坐下，甘敬意识到了自己回答的不严谨，暗自有些后悔。 　　“第二个，第二个问题就让这位女士来问吧。”甘敬赶紧往下进行，指了倒数第二排棕色衣服的女士。 　　“阿甘你好，我是好莱坞娱乐的记者泰勒，请问你有继续在美国发展的打算吗？”女记者泰勒展颜一笑，她是娱乐媒体的，对于那些袭击性质并不关心。 　　“会。”甘敬答道，“我是一名演员，好莱坞是全球娱乐文化最为发达的地方，我自然希望能在这里有打动人心的作品。”打动人心，不知道《忠公八犬的故事》算不算…… 　　“第三位，就中间那个男士吧。”甘敬顿了一会，挑选了一个稍胖的男记者。 　　“甘敬，请问你怎么会驾驶飞机，你是华夏政府训练出来的吗？”甘敬运气不太好，这个男记者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安迪回头瞥了一眼甘敬，示意他可以不用回答。 　　甘敬收到了他的眼神，但仍旧笑着对话筒说：“是上帝的指引。” 　　“你在华夏接受过什么样的训练？”男记者不肯轻易罢休。 　　“咳。”甘敬清了清嗓子，目光凝视这个人，对着话筒正色道：“你这是第四个问题了。” 　　安迪立即跟着说道：“发布会到底结束，谢谢大家的支持。中午时间，一楼有发布会午餐。谢谢，谢谢。” 　　甘敬起身鞠躬，用中文说道：“谢谢大家。” 　　这个发布会本身就是为了说明下情况，露个面满足下大家的好奇心，甘敬本来是打算多回答一些问题，但安迪并不建议这样。 　　会后，他没去和记者们一起吃午餐，而是陪着了几个同胞。 　　他们的身份是甘敬以前没接触过的。 　　——华夏驻美大使馆工作人员。 第一百二十八章 签约 　　“甘敬同志，你好。” 　　同胞开口就是极具标志性的问候，甘敬放佛感受到了社会主义的伟大光辉，沐浴在了红太阳的照射之下。 　　嗯……甘敬开口微笑道：“两位怎么称呼？” 　　两个身穿便服的大使馆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说道：“我是周汪，这位是陈德。甘敬同志，这次过来只是想你询问一些事情，也感谢你在挽救我们公民声明上做出的卓越努力。”A320客机上不只是外国人，也有华夏同胞。 　　甘敬点头道：“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有啥要问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是他的真实态度，面对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他挺新鲜。 　　“好的。” 　　周汪与陈德年纪相仿，都是三十岁上下，前者微瘦，后者则有点发福。 　　周汪拿出笔记本，掏出钢笔，顺手又把录音笔放在桌上。 　　陈德开口问道：“甘敬，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参与的这次救援？” 　　这个问题不论是FBI还是刚才的发布会，甘敬已经说过了很多次，现在也是轻车熟路的叙说了一下。 　　“好的。”陈德听完陈述并没有置评，看了眼周汪，等他停笔后继续问道，“你是如何驾驶客机的，从哪里学会？” 　　甘敬心里稍微紧了紧，现在面对的是华夏官方人员了，他可不扯那个上帝了。 　　“从小我就对飞机驾驶很感兴趣，算是自学成才。”他缓缓说道，少说少错。 　　陈德轻笑了一声，说道：“那你还挺天才？自学就能学会？” 　　“那种情况下，硬着头皮也得上。”甘敬严肃回答道，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陈德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是啊，飞在天上了，上也是死，不上也是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甘敬同志来美国的目的是？”陈德问道。 　　“是为了拍戏的，我在国内也拍过戏。” 　　做笔记的周汪点了点头，这个事确实是的，有证可查。 　　陈德继续问了几个问题，甘敬回答的都很简洁，这件事除了驾驶技能之外其他都好解释。 　　等到这番问话结束，陈德与周汪同时起身，告辞道：“再次谢谢甘敬同志挽救了客机的英雄行为。” 　　“哪里，我也只是自救。”甘敬起身同两人握了握手，只觉背后出了一层虚汗，和官方打交道实在是有点熬人。 　　“有什么事随时联系大使馆。”陈德深深的看了一眼甘敬，“大家都是自己人。” 　　甘敬连连点头，送别两人。 　　等到出了华纳公司，陈德与周汪坐回了使馆的车里。 　　沉默着开了一会车，眼看没什么异常，周汪忍不住说道：“他是自己人不？” 　　陈德坐在副驾驶上，之前一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困惑：“不太清楚。难道身上背负特殊任务？”他始终不相信一个人凭借自学成才可以把一架客机迫降在河面上。 　　“总归是给我们长脸，一些简单的反馈也过来了，国籍身份都没问题，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特殊编制。”周汪无奈道。 　　万一人家真是身背特殊任务，不方便相认呢？刚才那个环境未必就是安全的。 　　“要不？哪天请回领事馆问问？”周汪出了个主意。 　　陈德思考了下，摇摇头：“已经够交代了，最起码明面上够了。不用这样接触了，如果真有任务，我们接触多了反而不好。” 　　周汪稍稍提了提车速，感叹道：“不管怎么样，这家伙真成人家的英雄了。嘿，坐飞机估计都免费坐了。” 　　“你坐飞机不给你报销还是咋地。”陈德瞥了眼他一眼，拿过他的笔记本看着上面的记述陷入了沉思。 　　笔记本上面赫然就是刚才甘敬回答问题时的神情、表现、细微动作，以及周汪在后面的快速评价。 　　…… 　　“阿甘，你后面有个重要的事就是准备奥普拉脱口秀。” 　　等到甘敬见过大使馆的人，安迪已经安排好了媒体们的就餐。 　　甘敬吸了口气，让自己从刚才的环境中脱离开来，说道：“她会问我哪些问题？” 　　安迪摇摇头，又点头道：“这种大英雄的时刻，她不会问什么难堪问题的。应该都是一些正面的。明天我给你一个稿件，把可能的问题回答都对一对。时间比较紧迫，我先给你注册演员工会，然后找编剧磨一磨剧本。要趁着热度把声势造起来。” 　　“你上脱口秀也要宣传一下，嗯，先说《宿醉》，这个是已经上映过的，然后谈《忠犬八公的故事》的计划，最后提及真实事件改编的这个电影。”安迪是寄予了很大期望的，这会有时间提点就抓紧时间提点。 　　甘敬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另外，你这个语言关……”安迪皱了皱眉头，“现在时间来不及了，等奥普拉的过去，给你专门配个语言老师。这个一定要学会。” 　　甘敬叹了口气，仍旧点头，表示同意。 　　“别的嘛……”安迪想了想，“你先找个独立律师，明天过目下我们的签约合同。一旦签订之后，你就是我们华纳的艺人，由我亲自负责。当然，时间只持续到这部电影拍完。到时再看。” 　　“你还真是现实啊！”甘敬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安迪耸了耸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可以再去餐厅露个面，我先去安排人起草下合同。这期间没什么特殊约束，也会比较自由。电影片酬嘛，等这段时间的宣传效果可以谈。” 　　“条件还挺优惠的。”甘敬说了这句，过了会纳闷问道，“说到底，你是图什么啊？” 　　“把一个人打造成一个大明星，这种成就感，会很爽。”安迪露齿而笑，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的情绪外露。 　　“那你就把我打造成最大的明星吧，所有人都关注我，那样我也会爽。”甘敬笑道，心里想的却是系统关注点上的赤字。 　　安迪微笑，起身走向门外。 　　“努力吧，但愿！” 　　“嘿，但愿。” 　　看着安迪的背影消失，甘敬一笑，刚要拿起手机，忽然一阵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响起。 　　——系统发、发、放放、放…… 　　他大吃一惊，咋地，系统咋还结巴了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又一次 　　——系统发、发、放放、放放、随随随…… 　　这句话甘敬整整听了十分钟，愣是没听系统说完，简直是要逼死强迫症。 　　等到安迪回来的时候看到甘敬在发呆，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正在思考问题，没有打扰就又去忙自己手上的动作。 　　十五分钟。 　　半个小时。 　　一句话终于完整了！ 　　——系统发放随机礼包！ 　　我的天，系统啊，咱这财政都赤字的不能再赤字了，你居然还坚持发放礼包，还能再敬业点吗？ 　　简直就是业界典范，系统楷模！ 　　甘敬在心中疯狂的夸赞了一番头条系统，当然，某种程度上，他只是想多夸夸系统，攒攒好感，生怕它是病变了还是怎么着。 　　这玩意要是出问题了，那自己八成也就玩完了。 　　不过好在最近关注度有个大幅上涨，尤其是今早醒来之后，较之美国媒体大规模报道又有快速增幅。 　　一番感叹之后，他才想起来查看系统发放的礼包。 　　——拟声（残缺） 　　又是残缺？ 　　甘敬之前获得的玲珑骰子就是残缺版的，用起来有极大的限制，不过现在赌场已经把他列在黑名单上了，用与不用也差不离。 　　正在他想琢磨【拟声】之际，安迪再次进来了。 　　“合同先拟定出来了，不用等明天了。最好今天你就找律师看看。现在我找人带你去注册演员工会。”安迪淡淡地说道。 　　甘敬耸了耸肩，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份合同，随便翻了翻发现有中英两种文字。 　　“那走吧。做完这些再吃饭。”他这会还没吃饭呢。 　　安迪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很快，华纳的工作人员带着甘敬注册了美国演员工会，缴纳了会费，得到了一个小本，按照上面所说，他之后将会得到工会在合理利益上的保护。 　　这些杂事做完，甘敬匆匆忙忙吃了午饭，刚打算休息一会，手机突然强烈的振动了起来。 　　拿过一看，是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是甘敬老师吗？”接通之后，里面是地地道道的京城口音。 　　“呃，我是甘敬。” 　　“我是京娱报的记者。” 　　啪，电话断了！ 　　甘敬愣了下，摇了摇自己手机，噢，没电了。 　　刚才电话里说什么来着？京娱报？记者？国内的？ 　　甘敬随手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心中有了判断，看来之前关注点快速涨幅的时候就是国内新闻开始传播的时候，这样看来，那传播的还挺广。 　　他摇摇头，没有充电的想法，拿着手里的合同，找到胖乔治，准备审视一番签约条件以及忠公剧组的筹备。 　　…… 　　“大家好，今天请来了我们的英雄，甘敬先生！” 　　奥普拉脱口秀，美国历史上收视率最高的脱口秀节目，即便近年来开始下滑，仍旧不可小觑。 　　这档节目是以主持人奥普拉·温弗瑞的名字命名的，她本人是当之无愧的脱口秀女王。 　　不过甘敬到了现场之后倒没觉得这个女人多厉害，只以视觉来看就像是个挺普通的偏胖黑人——当然，这个体形或许在美国算不上胖？ 　　甘敬听到翻译对于自己的介绍之后微笑鞠躬示意。 　　“阿甘，我要给你一个拥抱。你勇敢的行为拯救了那么多人！”奥普拉上来就定下了基调，她没等翻译就过来给了甘敬一个实打实的拥抱。 　　脱口秀的形式就是比较自由，最起码，甘敬事先压根没看到说有这样的安排。 　　眼看奥普拉拥抱了自己，台下的观众纷纷起立报以热烈的掌声，甘敬让自己脸上充满了热烈的笑容。 　　“阿甘，能谈谈你在飞机上的经历么？”奥普拉的问题没有新意，这是在美国媒体上已经被宣传过的问题，但写在纸上和当事人亲口诉说，感染力还是不同的。 　　甘敬听完翻译，点点头，缓缓开口又一次讲述了当天的情况，不过在讲述这个已经重复N遍话的时候，他余光瞥见现场右边有个大的机器很是显眼。 　　奥普拉凝神听完甘敬的讲述，看到他注意到了旁边机器，对着甘敬和现场观众以及摄像机说道：“甘敬很勇敢，他拯救了一架客机。我们这边摆放的是一台可以重现当时操作的机器。” 　　甘敬一愣，重现？操作？ 　　“它的操作仪表盘都是模仿真实飞机而来，今天我们有请阿甘再次展现下他迫降的英雄时刻！”奥普拉高声说道。 　　甘敬皱了皱眉又迅速松开，这又是现场发挥的？之前完全没动静啊，这安迪是不是没打点啊…… 　　奥普拉开始向大家普及迫降是多么有难度，甘敬的操作又是多么难得，即便重来一次也很有可能失败。 　　甘敬站起身，走向了机器，发现它就像是游戏厅里的游戏机，只不过看起来更先进。 　　现场的掌声再次响起，奥普拉鼓励的目光和语言也传递到甘敬这里。 　　甘敬坐进机器里，感觉单就这个位置还真的和飞机挺相似。 　　“阿甘，你准备好了吗？” 　　甘敬比了个OK的手势，奥普拉收到之后立即让工作人员启动了机器，同时现场的大屏幕上出现了甘敬屏幕画面以及客机飞在空中的示意图。 　　嘿，这群人还真会玩。 　　甘敬瞥了一眼，看着眼前的仪表盘和操纵设备，身上那种奇异的熟悉感再次出现，就好像自己能感受到操纵将给飞机带来的每一丝影响。 　　观众们屏气凝神，奥普拉紧紧盯着屏幕，耳机里响起编导的通知，提示自己收视率正在急剧飙升。 　　屏幕中的客机摇摇晃晃，甘敬视野内的屏幕则是一阵数字闪烁。 　　高度模拟下降，客机失去动力！ 　　下降！持续下降！ 　　滑翔！迫降！ 　　一声模拟的声音轰然响起，甘敬从机器中站了起来。 　　大屏幕上亮出了“Perfect”的通过标志，意味着机器给甘敬的操作打了满分！ 　　现场观众们给予了全所未有的热烈掌声，经久不息。 　　甘敬走到舞台中央，鞠躬感谢。 　　“阿甘，真的太让人吃惊了！你竟然再次成功！”奥普拉夸张地说道，“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没有回到沙发上，甘敬就站在舞台上思考，掌声慢慢沉寂，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个黄皮肤的华夏男人。 　　这一刻，他模拟出来的迫降征服了观众们。 　　“我们华夏有话是这样的，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甘敬唱了出来，“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他轻唱了几句把翻译都给弄懵了，赶紧绞尽脑汁的翻译。 　　“我很荣幸我出现在了A320的客机上，按我们的话来说，在美国，我有了将近200个的生死之交。” 　　“这感觉很棒。” 　　热烈的掌声又一次响起。 　　奥普拉跟着鼓掌，然后把甘敬请回了沙发上，接下来主持人总算即兴发挥不是那么离谱，甘敬顺顺当当的做完了这期节目。 　　等到结束之后，奥普拉这期节目迅速席卷了全美。 　　甘敬的再次迫降、热忱勇敢，乃至于他的几声轻唱都迅速激发了老美们的兴趣，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 　　——《紧急迫降成功，阿甘的驾驶技能是完美》 　　——《英雄阿甘，演讲感动观众》 　　——《参北斗的东方男人》 第一百三十章 来自国内的专访 　　大卫看着电视屏幕里甘敬的面容，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模样，脸色铁青。 　　作为传奇影业负责和甘敬对接的人，他之前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华夏人安抚好，然后拿到《宿醉2》的优先投资权。 　　原本传奇影业对于甘敬是不太在意的，左右不过就是一个华夏的小人物，可没想到他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救机的英雄。 　　大卫准备赶在甘敬上奥普拉脱口秀前把任务搞定，他觉着甘敬面对传奇影业这个对于华夏人来说的庞然大物应该会乖乖选择现金补偿，可…… 　　“可恶！”大卫狠狠的关掉电视，平心静气了好久才拿出手机找到了甘敬的号码。 　　嘟嘟嘟……一阵占线声。 　　大卫不信邪，连续打了几次都是这样便觉得这是甘敬刻意不接自己电话。 　　他阴着脸停止动作，坐在自己办公室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 　　“甘敬老师，终于联系到您了。” 　　京娱报的记者宋凯略有些兴奋的看着眼前站着的甘敬，啊，终于是活生生的了！ 　　甘敬和他握了握手，又冲着后面扛着摄像机的大哥打了个招呼，奇怪反问道：“我很难找吗？” 　　“很难！”宋凯不远万里乘坐飞机终于在异国他乡见到甘敬本人，简直就要热泪盈眶了。 　　不容易啊不容易！ 　　国内的号码打不通！合作过的明星演员没有他联系方式！好不容易从保安公司找到美国号码打着还是关机！ 　　打了几次之后竟然又从关机变成了停用！ 　　“甘敬老师，我记下您的号码！”宋凯很激动。 　　甘敬耸耸肩：“叫我名字好了，叫老师不习惯。这号码刚换的，之前的没费了。”他刚来美国时买的电话卡用了几次把费用用完，安迪就直接给了他华纳统一办理的号码。 　　“好的，甘敬老师，哦不，敬哥。”宋凯看着年纪比甘敬还大，竟然直接叫哥。 　　甘敬哑然失笑：“你咋不叫我靖哥哥呢？就叫名字就成，我也没啥成就，当不起老师的称呼。名字就是用来被人叫的。” 　　眼看他说的真心实意，宋凯小心翼翼的叫了名字，问道：“甘敬，你在美国怎么样？我意思是从救机到现在都有个什么样的过程？” 　　宋凯看甘敬陷入思索，回头招呼了下示意打开摄像机，又转头看向甘敬，心里有些嘀咕，他来之前搜罗过甘敬的新闻，但面前的甘敬完全和新闻中描述的不相符啊，哪有什么桀骜之气？ 　　“挺有趣的吧。”甘敬思索完毕，想着最近上的节目，掰着手指有些得意的对着宋凯说道，“三档脱口秀，两次演讲，五次媒体专访，这是我在国内没尝试过的待遇，很新鲜，也很有成就感。” 　　宋凯摇头苦笑：“我们也想给你做专访啊，可是找不到你的人，联系不到！”说起这个他还是有点怨念。 　　“那可不怪我，得怪国际漫游太贵。”甘敬调侃道。 　　“甘敬，你有经纪人吗？我们之前采访都是先联系到经纪人、工作室，到了你这就不灵了。” 　　“我可能是非主流。”甘敬嘿然。 　　不是可能，你就是！ 　　宋凯心里吐槽，稍微坐正了一些，扫了一眼美国午后灿烂的阳光，问道：“你以后打算在美国发展吗？对于事业有什么打算？” 　　“奇怪，你怎么不问我关于救机的事情。”最近这些日子里，询问这个才是主流，这个国内来的记者居然对最热点的东西不关心？ 　　听到甘敬的疑问，宋凯再次苦笑：“甘敬啊，你太不关心国内的新闻了。他们已经把你关于救机的叙述都刊登在报纸上了。不管是发布会，还是奥普拉脱口秀，大家都有看到。你现在啊，在国内很火！” 　　“有多火？”甘敬咧咧嘴。 　　“大家都叫你，开飞机的小男孩。” 　　“！！”甘敬满脸疑问，“什么玩意？” 　　“或者叫，我们的英雄小哪吒！”宋凯直笑，“这是网友给出来的绰号。” 　　“什么乱七八糟的。”甘敬稍微有些恼火。 　　不远处的摄像机忠实记录下宋凯谈话式的专访，摄像大哥也颇为好奇的观察着这个在国内被传“最会开飞机的演员，最会演戏的保安”！ 　　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模样啊，嗯，顶多比我帅那么一点点，嗯，眼睛比较有神一点点，摄像大哥调整了下镜头，默默寻思着。 　　宋凯同样说出了“不会开飞机的演员不是好保安”这样打趣的话，成功逗笑了甘敬。 　　“甘敬，说认真的，你会打算就在美国发展吗？我从下机开始就不断看到电视屏幕里的你，感觉你确实在美国挺火的啊。” 　　甘敬想了想，说了自己最近的感受：“美国人还挺重视英雄这个概念的。我在美国会有两个片约，虽然巡回演讲会挺赚钱，但是拍戏也不错。我更喜欢后者。” 　　“能透露下片约是什么吗？”宋凯有些兴奋，从国内走到国际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人，而且并不算太成功。 　　现在甘敬能借着他这个被美国人迅速熟识的势头打入国际市场吗？ 　　“一部是关于狗的，一部就是我经历事件的真实改编。”甘敬打了下广告，“到时候如果在国内上映的话，希望能有观众多多支持啊。我之前唯一一部《梅兰芳》票房还不太好。” 　　宋凯乐了：“那是艺术片，票房不好是正常的。” 　　“艺术片就不能有高票房么？赔钱就是赔钱。”甘敬观念挺朴素，“一是自己拿片酬开心，二是投资方赚钱开心，三是观众们看的舒心。这样，才是我的目标。” 　　宋凯有些惊异，他心里数了数，没觉得有谁能符合这样的标准。 　　“这样会很难的。你在美国拍完戏之后还会回国发展吗？”宋凯继续问道。 　　“会的。”甘敬认真的眼神映入摄像机中，“华夏是根，我自觉还是看着熟悉的肤色比较习惯一些。嗯，讲着熟悉的语言也更舒服。” 　　“那我们等着你的新戏，等着你回来的时候。”宋凯微笑。 　　“我一定带着成绩回去。”甘敬淡淡地说道。 　　最起码，得带着正数的关注点回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带狗入组 　　随着京娱报面对面的专访发回国内，得到甘敬联系方式的记者一下子多了起来。 　　“甘敬老师，您好，我是华夏娱乐报的记者，想和您约个专访。” 　　“甘老师，我们是新浪门户网站的，您有时间吗？” 　　“甘哥，我是凯歌导演介绍来的，您在哪里？能拜会一下吗？” 　　媒体电话像是雪花片一样的飘过来，一下子打乱了甘敬的生活和培训节奏，他不太喜欢“甘敬老师”这个称呼，又尤其不喜欢“甘老师”有谐音的叫法。 　　他再又一次接受了一家已经抵达美国境内媒体的采访之后就婉拒了其余各家的专访要求——如果按照这些个专访来看，过完一遍不知道得啥时候了。 　　甘敬拒绝的手段很干脆，手机一关，天地清净。 　　他没有国内的经纪人，其他人失去联系方式之后又像是抓眼瞎一般对甘敬的情况一无所知了。 　　即便这样，两篇专访传回国内仍旧引起了一片热议。 　　第一篇专访的时候，甘敬上了三个脱口秀节目、做了两次公众演讲、五次美国媒体专访，而到了第二篇时，这个数字又一次增加，实打实的荣誉也颁发了过来。 　　甘敬获得了纽约市长亲自颁发的好市民奖，拥有了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的终身VIP资格，成为三大航空联盟认可的“荣誉机长”。 　　这些东西再次佐证了甘敬在华夏娱乐圈里的地位——不会开飞机的保安不是一个好演员！ 　　零零总总的荣誉不少，实打实的金钱奖励那是真没有，甘敬他在接受了这些东西之后心里实在是忍不住想吐槽。 　　钱啊，钱啊！能给点绿油油的美钞嘛？！ 　　可惜，实在是没有。 　　只是《宿醉》的票房已经出来了，北美票房合计两亿八千万美元，甘敬的票房分成大概很快就会到达账户里。 　　本来票房分成似乎是有点问题，但是他在拜托安迪帮忙询问之后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得不说，安迪这个特约经纪人还是挺有能力和能量的，他在对传奇影业方面很有影响力，甚至于放出了不惜打官司也要拿到合同规定分成的票房。 　　如果只是甘敬一个外国人来打官司，传奇影业自然是乐见其成一点都不怕的，但背靠华纳兄弟之后，甘敬合同上的分成想要拖延就值得衡量了，到底值不值得？ 　　衡量的结果是好的，甘敬很愉快的得到了安迪给的消息，也通知了莱塞导演开始筹备《忠公八犬的故事》剧组。 　　《忠犬八公的故事》之前有提到，它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说是让甘敬出任男主角，实际上这部片子的核心应该是一只狗。 　　很遗憾，甘敬竞争不过一只狗。 　　但……他可以换一条狗。 　　“什么？柴犬换成金毛？”莱塞导演安静而又认真的听完甘敬已经可以磕磕巴巴说出来的英文，最终还是忍不住嘴角的抽搐，大声的喊了出来。 　　“反正都是狗，有什么不行吗？”甘敬很轻巧的询问道，他看到这个老头已经站起来转悠了几圈，不明白有什么难的，“喂，导演，你该不是就要为你的托尼走后门吧？” 　　瞧着老头七窍生烟的模样，他继续毫不在意的对着趴在一旁的柴犬说道：“托尼，关系狗可不是一条好狗哟！” 　　莱塞导演忍不住说道：“你说的英文连我都勉强才能听懂，更何况它了。” 　　甘敬耸耸肩，一个颇显滑稽的微笑：“那可不一定。” 　　莱塞导演没争执这个，他发现甘敬是个挺爱狗的人，经常喜欢和狗对话，这会大概也是稚趣发作。 　　“可是我们片子是根据霓虹国事件改编的，我们在那边的票房还得靠托尼呢。”莱塞导演没有丝毫同意的意思。 　　“我知道。可我仔细想了想，片子只是为了拿狗与人的友情说事，不一定就局限在柴犬上面。相比较而言，金毛的饲养面更广，对不对？”甘敬振振有词，补了一句，“我是带资入组的噢。” 　　我信了你的邪！ 　　莱塞导演重新坐回沙发上，斜瞥了一眼又低头去逗狗的甘敬，无奈道：“我只见过带资入组，没见过还要带狗入组的。” 　　“这不是见了么。导演，你考虑一下，认真考虑一下，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看着甘敬不依不饶的模样，莱塞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等你狗到了再说吧！还有！等你资金到了再来干涉导演的工作！”莱塞拿出了导演的无上权威。 　　甘敬默默坐正身子，从衣服口袋了掏出家伙，往身上一戴。 　　“请注意你的措辞。” 　　“你面前坐着的是纽约好市民！虽然我只在纽约住过一天！” 　　“你面前坐着的是三大联盟的‘荣誉机长’！虽然我只开过一次飞机！” 　　“你面前坐着的是坐飞机不要钱的外国人！不要钱噢不要钱！” 　　莱塞导演愣住了，一声长叹，只觉一句MMP不知当不当讲。 　　他凝视甘敬洋洋自得的样子，深深的茫然了，这个家伙怎么会是一个英雄？怎么会是全美热议的好人？ 　　这一刻，他恨不得把甘敬录下来发到网上，让那些美国同胞们看一看这个家伙的“真面目”！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镇服了？是不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甘敬用生硬的翻译试图把这句话翻译更准确。 　　莱塞听懂了，默默回了一个眼神——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至此，导演权威碎了一地。 　　“等你金毛到了再说吧……我看看被你夸上天的金毛是什么样的。”莱塞导演无奈的妥协。 　　“放心吧。我的狗子特么的都快成精了！”甘敬自信满满地说道，他拜托了国内的人把家里的金毛通过航空公司运过来——出于对甘敬这个新鲜出炉“荣誉机长”的尊敬，金毛坐的是头等舱，已经快到抵达美国了。 　　“剧组先筹备起来，我们下周一再谈谈这事，顺便再看看你的狗。”莱塞导演说定了正事。 　　甘敬比了OK手势，准备在导演这边蹭顿饭就去接自家金毛。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愿意 　　下午两点钟，甘敬开着一辆吉普接到了自家的金毛。 　　“亲爱的阿甘，祝你好运。”接金毛的时候有个小插曲，负责把金毛送到甘敬手上的是个靓丽空姐，她一见到甘敬就给予了个大大的拥抱。 　　空乘人员对于这个被三大航空联盟授予“荣誉机长”的东方人很有好感，很认同也很感激他挽救了A320的英雄行为。 　　甘敬有点习惯了，微笑着应对了空姐的激动。 　　——两脚兽，你现在混的可以啊。 　　“嘿，说了好几次，不要叫我两脚兽，我有名字，就像你的名字是狗子一样。” 　　金毛很安静的等待甘敬和空姐寒暄完毕，然后方才随着甘敬往外走。 　　“怎么样？第一次坐飞机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 　　甘敬看着金毛四肢平稳的模样，到了吉普车前打开了车门先让它钻进副驾，然后才绕到了驾驶座里坐下。 　　——很奇异的经历，只次于遇见你。 　　狗子安静的爬上座位坐下，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忽然在心中由衷的感叹了一句：“两脚兽们是真的很了不起。” 　　现在这只金毛已经开始评价人类了吗？它到底会不会忽然有一天开始坐在房顶吸收日月精华？甘敬心中琢磨，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把你弄到美国是有件美事让你参与，我要让你成为电影中的一员。”甘敬启动了吉普车，得意地说道。 　　——什么意思？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嘿嘿，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甘敬吹了个口哨，看到金毛之后心情比较愉快。 　　他伸手打开电台，找到了一个华语电台，踩着油门一路奔向莱塞导演家的方向。 　　吉普副驾的车窗放到一半，狗子一会看看前面，一会看看侧面，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乘坐航班的疲惫，趴在椅子上随着车子的震动慢慢睡着。 　　把它叫醒的是一阵近在耳边的女声，它朦胧的睁开狗眼，抖了抖耳朵，有些茫然的抬起狗头。 　　——谁，是谁在说话？ 　　金毛坐起身子，脖子伸长看了眼后座，又看了眼正在开车的甘敬。刚才它可是很清晰的记得，车上只有它和甘敬一人一狗的。 　　“噢，是我啊。我试试新玩意。”甘敬轻巧地说道。 　　耳边的女声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电台的声音还在，狗子很困惑，它的耳朵是很灵敏的，睡梦中听到的声音绝不是电台里的。 　　——刚才的声音是你发出来的？不对，我熟悉你的声音。 　　“切，熟悉我的声音。你只是一条狗啊，你不能理解的还多呢。”甘敬得意洋洋。 　　——你告诉我，我才能学习，才能进步。 　　这年头，连狗都知道学习了，连狗都知道进步了，甘敬尽管遇见金毛已经有段时间，【通晓】技能也用了一段时间，但这个时候还是心中忍不住的想吐槽。 　　他颇为诡异的冲着狗子笑了笑，说道：“看我口型！” 　　恰好这时，华语电台里点了一首歌，孙燕姿的经典歌曲《遇见》。 　　前奏过去，电台声音回荡在车内。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理智安排……” 　　歌词很好，孙燕姿的声音也很动听。 　　甘敬蓦地把电台声音一关，轻声唱起了下面歌词——“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狗子抖了抖耳朵，清楚的分辨出此刻回荡在车里的声音是从甘敬嘴中发出，而不是刚才电台里那个声音。 　　但是，这两个声音太像了！ 　　金毛困惑的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眼睛盯着甘敬的嘴唇。 　　——两脚兽，你不是公的吗？ 　　它能分辨出人类不同性别的声音，但现在却迷惑了。 　　甘敬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唱歌的声音停住，愤愤的纠正道：“男！是男！人类不说公母，是说男女！” 　　——你还和一只狗计较？ 　　金毛摇了摇尾巴，好奇的盯着甘敬此刻又重新发出原本男声的嘴唇。 　　“这个呢，是叫【拟声】，懂不懂？说了你也不懂，你这只蠢狗。”甘敬自己笑了一声，随即又长叹了一口气。 　　问题在于，这个【拟声】是残缺版的！它只能让自己模仿出女人的声音！这特么的真是醉了！ 　　甘敬这些天里有试验这个技能，但不无遗憾的发现，这玩意真的是只能让自己模仿女人唱歌，只能是女人！ 　　不过技能倒依旧挺好用，模仿的惟妙惟肖，自己听起来都像是演唱会现场，直接省了门票了都。 　　金毛在接下来的路上又听了甘敬展现他这个令自己不解的声音，不过作为一只狗，它在最初的好奇过后就不甚在意了。 　　下午四点钟，吉普车开到了莱塞导演的家。 　　“狗子，和莱塞导演打个招呼。冲他叫三声。”一下车，按了门铃等莱塞导演打开房门，甘敬就命令金毛。 　　狗子很温顺的冲着莱塞轻声叫了三声，让这个白人老头一阵惊奇。 　　“你、你这个狗是挺聪明的。”莱塞有些惊讶。 　　“嘿嘿嘿。”甘敬摸了摸狗子的脑袋。 　　“进来吧。”莱塞导演看了看温顺的金毛。 　　“狗子，擦擦脚，到了别人家要讲卫生。”甘敬继续下命令。 　　金毛顺从的在门口脚垫擦了擦四只脚，随后才进了房间。 　　莱塞导演这下子彻底震惊了，这只狗真能听懂甘敬所说的话？ 　　接下来，金毛不断刷新了莱塞导演对狗智商的认知，极大的动摇了他原本要用柴犬的决定。 　　半晌过后，莱塞导演和甘敬坐在沙发上，金毛蹲坐在地面，两人一狗相顾无言。 　　“要不，那就让它试试吧。”导演震惊于金毛的聪明，做出了让步。 　　甘敬嘿嘿一笑就要和狗子庆祝。 　　这时，金毛忽然轻轻的叫了一声，甘敬脸上的喜悦顿时僵住了。 　　——两脚兽，我不想参加。 　　“为啥？你为啥不想拍？”甘敬纳闷。 　　——只是不想。 　　甘敬看着金毛平静的眼神，有点崩溃。 　　这特么！自己费了半天的劲！ 　　真是千金难买狗乐意？！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主动 　　千金能买狗进组，千金能买男主角，千金能买很多很多……但是买不来狗乐意。 　　狗是有偏好的，它会有喜欢吃的东西，它会有喜欢玩的玩具，但甘敬一直以来都好奇一个问题。 　　当他和狗子能够沟通之后，将给这只金毛带来怎么样的影响和进化？ 　　【通晓】能力让甘敬在心里感受到金毛强烈的情绪——它并不乐意出演这个很有好处的角色。 　　甘敬有把故事的背景简介叙述给金毛听，但它愣是坚持不演。 　　“那个，导演啊，就用柴犬吧。”甘敬有些尴尬的对莱塞导演说道。 　　“怎么？就用你这只金毛吧，它很聪明。”莱塞导演这会反而想开了，观众们看到一个更聪明、更有灵性的狗说不定会更加喜欢呢。 　　“不不不，我要赚霓虹国的钱，我要拿他们的票房！”甘敬哭笑不得，用导演之前劝自己的理由反过来劝他。 　　莱塞导演愣了半晌，看了看安静蹲坐的金毛，又看了看甘敬，长叹一声：“你们一人一狗，我真是有点看不懂了。” 　　“嘿嘿。就这样定了吧，分成票房一到，我们立即启动。最近这段时间我事务安排还挺多的。”甘敬这些天很忙，既要揣摩剧本，也要苦练英语，有时候还要去参加节目。 　　莱塞默默点头，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多变的男人了。 　　嗯，阿甘，神奇的阿甘，多变的阿甘。 　　他眼中的东方阿甘带着安静又聪明的金毛回去了。 　　一路上，甘敬都在思考关于进化的问题。 　　当一只金毛从吃喝拉撒上面摆脱出来，它会思考什么？ 　　它的着重点在于什么？ 　　它会对它自己的状态满意么？ 　　它会仇视人类么？ 　　它是在进化的起点，还是已经在进化的路上？ 　　开车回酒店的路上，甘敬想了很多，思维跳跃了很多，最终化为一句话。 　　他凝视副驾上蹲着的金毛，问出一句：“你还喜欢吃屎吗？” 　　狗子压根不知道这个两脚兽是经过怎样的逻辑思考方才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它只是简单明了的回应了一个动作——用牙齿轻轻咬了口甘敬的胳膊。 　　对话无疾而终，甘敬收获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 　　沉浸在满是外国人的国度里，甘敬也就成了外国人眼中的外国人。 　　不过好在金毛过来，总算是有条狗可以陪着，虽然不是黄皮肤，但也是黄毛了。 　　过了几天，《宿醉》票房分成在去掉杂七杂八的税收之后打入了甘敬的美国账户，一共是将近两千五百万美元。 　　这些钱传奇影业给的很厚道，提前先交割了海外票房的预估，等到时候是不够再补的形式——他们似乎对甘敬的态度默默调整了一番。 　　甘敬实际上是不怎么在乎这些的，现在有了大靠山，他就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就好。 　　《忠公八犬的故事》剧组正式组建，导演、副导演、监制、编剧、艺术指导等等一系列的人纷纷登场。 　　莱塞导演这么多年的导演生涯不是瞎吹的，他拉过来的人在业内都是很有实力的那种——不过也不算太红，就像他自己那样。 　　好莱坞是全球最顶尖的娱乐圈，莱塞导演不一般，曾经获得过奥斯卡提名，但也仅止于提名。 　　这是一道门槛。 　　甘敬是慢慢才摸清楚情况的，当然，对于他而言，即便是在门槛外的导演仍旧是他需要仰视的。 　　剧组搭建完毕，投资合同签订，开机仪式简单迅速，甘敬就这样投入到了《忠公八犬的故事》的拍摄之中。 　　华纳的安迪最近很忙，一方面他有很多公司事务要处理，另外一方面他要给甘敬打磨剧本，顺带着安排甘敬出席的活动。 　　眼看新片开拍，他也打算看一看甘敬在片中的表现。 　　《忠公八犬的故事》这部片子里最主要的就是一人一狗，大学教授帕克，柴犬八公，当然，这片子其实还是偏重后者的。 　　甘敬在这其中受到的挑战不大，对于他而言，每天的化妆其实才是最大的挑战。 　　演出和柴犬的友情、默契，这没问题，他能听懂柴犬所表达的，柴犬也能知道他，这一点很能打动人。 　　演出和家人的和谐生活，这有点小问题，毕竟他没有过那样的家庭经历，但他揣摩揣摩也就能过了。 　　他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外表，是每天都要忍受化妆师在他脸上、头上施展将近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能够让他从一个年轻人化身为一个有着皱纹、白发衰微的老人。 　　“神奇的化妆师，我以后再也不能轻易相信女人的脸了。”甘敬每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是忍不住要这样的感叹。 　　这天甘敬平静的完成了他最后一场的戏份。 　　《忠公八犬的故事》预计剪辑100分钟左右的成片，其中他的戏份大概只有一半的样子，而大部分都是柴犬八公的。 　　“导演，我好歹是男主角，你要不要再给我加点戏啊。”甘敬演完，还没卸妆就假装抱怨的和莱塞说道。 　　“想赚钱就别加。”莱塞导演看着镜头里播放的最后一幕，冲着甘敬点了点头，“就这样吧。玩去吧。” 　　“什么叫玩去吧？你们看见没？导演就这样要赶我走了。”甘敬冲着旁边的工作人员嚷嚷道。 　　他的口语随着环境的熏陶，进步的已经相当之大。 　　工作人员知道甘敬是投资商，知道他和导演的关系不错，皆是一阵善意的笑声。 　　瞧着这群老外不知道跟着捧哏，甘敬耸耸肩，招呼了同样在片场的狗子，准备返回酒店。 　　这时，电话振动了。 　　“喂，是阿甘么？”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但甘敬看着陌生的号码愣是没想起这是谁。 　　“我是。你是哪位？最近不接受采访啊。”甘敬先提前拒绝。 　　“我是丽莎。” 　　“丽莎是谁？” 　　甘敬的反问让对面明显一窒，随后微怒道：“我是一起跟你一起在驾驶舱的丽莎！你怎么能忘了我！” 　　迅速检索了一番记忆，甘敬想起来了，想起来这是那名空姐的名字，想起来两人还算并肩作战的艰险时光。 　　“嗨，丽莎，好久不见。” 　　“阿甘，有这个荣幸和你共进晚餐么？”丽莎抛却微怒，直接问道。 　　甘敬一愣，外国妞还挺……落落大方、彬彬有礼、意气飞扬、海阔天空。 　　嗯，挺主动。 第一百三十四章 爱 　　丽莎是个靓妹，这一点甘敬在危机关头时没有注意，此刻坐在餐厅里才有了这样的认知。 　　通常而言，东西方世俗的美女有较大差异，西方人更看重体形，东方人更看重脸蛋。 　　当然，巨乳细腰翘臀俊脸蛋这种集合各种优点为一身的是大家都喜欢的。 　　丽莎就是这样。 　　甘敬很喜欢。 　　“阿甘机长，虽然你听过了很多人说谢谢，但我仍然要对你说一声。”丽莎的头发不太长，只是稍稍过肩，“谢谢。” 　　甘敬笑了笑，他脸上的妆容已经在洗手间用卸妆水卸掉了，只是头发还残留着灰白色，年轻人的灿烂笑容和发色有些不搭：“可以用英文了，我能听得懂，也能说的出。” 　　丽莎是用流畅中文说的话，甘敬是用略显结巴的英文回答。 　　在洛杉矶，在剧组，他的英文进步很快，既有专业教学老师的功劳，也有环境的快速催化。 　　丽莎挑了挑她的眉头，有点惊讶地说道：“你进步的挺快。” 　　“嘿，这是必须的。我是英雄嘛。” 　　“阿甘机长……” 　　甘敬打断她的话，笑道：“我现在知道Gump在英文本意是笨蛋、傻子的意思，我可不喜欢这个称呼。” 　　“那你应该也知道词汇是会变化的，它现在是英雄的意思。”丽莎脸上都是钦慕。 　　这样的眼神实在是让男人有些受不住，所以甘敬很自然而然的心情愉快了起来。 　　今天把属于自己的戏份拍完，本就是一件让人轻松的事情，现在又有美女这么捧场，当真是人生赢家。 　　“阿甘，这是你的宠物吗？”丽莎这时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一旁蹲坐的金毛上面。 　　“是呢，它很聪明。来，点点头，打个招呼。” 　　狗子全无动静，反而很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 　　甘敬重复了一遍，它于是就翻了第二个白眼。 　　这样的动作把丽莎逗得咯咯直笑，甘敬却有些尴尬，看样子，狗子似乎是还在生气自己问它吃不吃屎的问题。 　　呃，好吧，俗话不是说了嘛，狼吃肉，狗吃屎，问问又怎么了。 　　他略微气恼的用力捏了捏金毛的脑袋，转而向丽莎问道：“这段时间你都在干什么？” 　　女孩耸耸肩，摇头道：“隔离审查。具体的我就不能说了，你应该懂得。”她相信作为当事人的甘敬肯定也被审查过了，不过现在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那就是没什么问题。 　　甘敬想起医院里的那些FBI，了然的点点头，随后又问了问：“都还好吧？” 　　“还好。”丽莎微笑，她还是能模糊回答的。 　　西餐厅的牛排端了上来，刀叉略显清脆的声音轻轻回荡，丽莎问起了甘敬的近况。 　　实际她对甘敬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是一个黄皮肤，是一个外国人之外，性格、爱好、人品乃至……有没有女朋友，这些统统不知道。 　　丽莎简单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她用双手托着脑袋，凝视着甘敬，听他回答自己的各种问题，听他分享近日来在美国的举动。 　　这样简简单单的聊天，这样简简单单的注视，女孩忽然觉得有些话想从心中激荡而出。 　　丽莎是个美国纽，她喜欢直白，但这些话仍然不那么容易说出，所以她沉默了五秒。 　　“你是不知道，那些化妆师是多死板，非要把我完美打造成一个剧中形象，他们甚至在第一次的时候把我化完妆扔到街上，看看路人的反应。”甘敬哈哈大笑，想起之前的有趣经历，“对了，我还……” 　　“我喜欢你，当我男朋友吧！”丽莎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亮的，一句话经过五秒的酝酿更显力量。 　　最起码，这股力量把甘敬喉咙里的话统统给压了回去。 　　“呃，我英语不太、太、好。”甘敬说话结巴了一下。 　　“I V U。”丽莎感觉自己心跳的砰砰快，但却坚定不移地说道，“I love you。”她一字一字地说道。 　　“噢，喔，哦。”甘敬一瞬间口干舌燥，刚才想说的话全部都忘记了。 　　这是表白吧？？？ 　　这是表白！！！！ 　　我居然被人表白了？！ 　　一瞬间，甘敬镇定了下来，毕竟已经算是经历了大风大浪，他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有什么能比飞在天空的故障客机更让人惊恐？ 　　“你喜欢我？”甘敬镇静下来，只是表情还残留着之前惊讶的痕迹。 　　丽莎用力的点点头。 　　甘敬放下手上的刀叉，端正的摆放在碟边，用餐巾擦了擦嘴唇，有条有理，顺带着平复心情。 　　“你不了解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不知道我的职业，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甘敬一条条陈述。 　　丽莎打断他的话：“我可以了解，爱是理解，是包容，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后半句是圣经里的话。 　　这句也很有力量，对于一个没有感情经历的人还是很震撼的。 　　“噢，丽莎。”甘敬有些感叹的说了声她的名字，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出来。 　　——我把你当伙伴，你竟然想上我？！ 　　客机上的生死与共可不是一般的经历，当时自己经历艰险的时候，这个女孩就是在一边陪着的。 　　可丽莎固然是个伙伴，固然是个美女，自己却没有心动的感觉啊。 　　“你需要冷静。”甘敬没提自己，只是说丽莎。 　　丽莎却是果断说道：“好，我给你时间考虑，你可以冷静考虑接不接受我的追求。但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女孩看着阿甘的眼睛里都放着闪亮亮的光。 　　甘敬被她看的有些狼狈，说道：“好，好。我吃饱了，你呢？” 　　“我也是。” 　　“我送你回家吧。”甘敬开着华纳给他配的吉普车。 　　“不用了，我住的离这里很近。”女孩竟然拒绝了，她说给甘敬时间考虑就是给他时间考虑，一点都不犹豫的。 　　“好，好。” 　　两人欣喜见面，有些匆匆的分别，甘敬带着他的金毛返回了住处。 　　两天后，丽莎打电话给甘敬，准备询问他的想法，可手机却是关机状态。 　　甘敬现在是美国的名人英雄，行程确实多，女孩不甚在意的联络了华纳公司，结果得知甘敬已经返回华夏了！ 　　“这个混蛋！你能跑到哪里？！”丽莎又气又乐，她不相信甘敬能就此不回了！ 　　等！我等你回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上影 　　你主动，我们就会有故事。 　　丽莎很主动，所以甘敬回国了。 　　他还不太能接受这样突如其来而又炙热的感情，实在是太过于出乎自己想象，也有一些原因是他还不太能习惯于欣赏西方美女。 　　以前经常听的一句话，美人在骨不在皮，他还是看着华夏美女更带感，比如面前的小龙女刘亦菲。 　　甘敬返回华夏不单纯因为丽莎突如其来的表白，也是因为《梅兰芳》获得了上影国际电影节的奖项提名。 　　这是陈凯歌通知他的，电话中陈导确认了甘敬的行程，约好了在上海的见面时间、地点。 　　《梅兰芳》的最后票房还是出来了，导演电话里语气比较平静的告诉甘敬这部电影确实是赔了，但让他不用太过在意。 　　甘敬有些奇怪，准备当面问一问这位导演，只不过到了电影节现场时，他的注意力都被各个靓丽的女明星们所吸引了。 　　“还是黄皮肤看着舒服啊。”他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嗨，甘敬，嘀咕什么呢？”旁边坐下一人，重重的拍打了下甘敬的肩膀。 　　甘敬扭头一看，正是《梅兰芳》剧组里合作过的孙红雷。 　　“红雷哥，好久不见啊。”两人在拍戏时处的不错，脾性比较合的来，甘敬心情挺好。 　　“甘敬啊，不，现在好像是要叫阿甘了？”孙红雷一副天然黑道老大的粗犷脸庞，平时说话却挺笑眯眯的，和戏里形象完全不搭。 　　“红雷哥这是埋汰我呢。”甘敬笑着回了一句，眼神还在会场里扫视，“陈导呢？” 　　“等会到。你就自己一个人溜溜达达过来的？”孙红雷有点纳闷。 　　“嗯啊。”甘敬行程颇为低调，戴着墨镜混在工作人员的队伍里直接从偏门进入的会场。 　　孙红雷笑了笑，看到别的明星对自己打招呼，他就和甘敬说了一声走到了另外的方向。 　　这里既是电影节，也是交际节，是众位业内人士拓展关系圈的好机会。 　　甘敬已经把墨镜摘下来，默默坐在属于《梅兰芳》剧组的位置等待着，他的业内关系很薄弱，人脉也很浅，有点无从下口的感觉。 　　不过美国那边有片约安排，所以他并不太急，只觉当成欣赏美女的日子也挺好。 　　往前两排坐着刘亦菲，右边一些坐着高圆圆，单是现场看到这两位，甘敬就觉此行不虚了。 　　但他没有上前攀谈，就是静静看着。 　　也许是感觉到后面的目光，刘亦菲侧头看了眼，发现后座的甘敬，神情稍微一愣，然后竟然离座走了过来。 　　出演《神雕侠侣》让此时的刘亦菲有很高的关注度，她的出尘气质在圈内确实少见。 　　“你好，甘敬。”刘亦菲坐在了旁边，友好的打了个招呼，随后立即问道，“你真的会开飞机么？” 　　呃，回到国内也逃不过这个问题，甘敬单单坐在这边就已经听见好几次类似的询问，只要是攀谈，就没有不问的——只有一个例外，孙红雷没问，他大概是脑回路比较清奇。 　　“运气。很险的。”甘敬耸耸肩，“我挺喜欢你演的小龙女，虽然表情少了点。”他简短的回答了问题，转而稍稍吐槽了下。 　　刘亦菲微笑：“除了小龙女，你还看过我其他片子吗？比如《功夫之王》么？狮门电影公司发行的。” 　　这部电影投资7000万美元，成龙，李连杰，刘亦菲，李冰冰都有参演，是国内华谊公司试水好莱坞的作品，但甘敬没看过。 　　他露出尴尬微笑，答道：“狮门啊，不错的公司。”相比华纳，狮门差了个档次，但也属好莱坞一流的电影公司了。 　　“你以后会在美国发展吗？凭借热度在美国出道是个不错的起点。”刘亦菲好奇问道。 　　“噢，不太确定，说不定我这梅兰芳得奖了呢，然后国内片约纷纷飞过来。”甘敬笑道。 　　刘亦菲掩口而笑。 　　这时，前面的人呼唤了一声她，她起身冲着甘敬笑道：“那就祝你得奖了，甘敬。” 　　“也祝你。”甘敬回以微笑。 　　等她走后没过一会，陈凯歌一行人就到了会场。 　　摆完POSE，陈导和媒体简单聊了一句就冲着甘敬这边走了过来。 　　“身上没少零件吧？”陈导很久没见甘敬了，只在新闻和媒体记者的骚扰中得知甘敬的消息，“怎么弄出来那么大阵仗？” 　　“一件不少，还胖了呢。”甘敬在美国有一些增重，是为了剧情人物的需要。 　　“坐吧。这次最佳男演员有你的提名。”陈凯歌把电话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即补充道，“不过希望不大。” 　　“嘿，希望不大，那也别说出来啊，这样我还有什么乐趣。”甘敬抱怨道，不过没追问陈导为什么知道希望不大。 　　旁边一众剧组成员皆笑。 　　“现在你在美国那边成名人了吧？国内前些天也很是热了一把，有没有打算趁机拍点什么？”陈导指点了一句。 　　“有啊，不过是在美国那边。”甘敬乐呵呵的回应道。 　　“美国不好闯，趁着大家热议，先回国把基础扎牢，等有了人气再去美国，手中多少有些依靠。”陈导不认为甘敬在美国能混出多大模样。 　　名人的热度是有限的，大众的眼光终究会落到太阳底下一件又一件的新鲜事上面，除非你能源源不断的推出作品巩固自己的形象。 　　很显然，在美国不断推出作品是件很难的事情，即便是国内，这都不容易。 　　“我考虑考虑。”甘敬略带敷衍。 　　陈凯歌看出他这样的态度，无奈地说道：“回头我有朋友打算拍部艺术片，你联系下他看看情况。” 　　“咦？我这样赔票房的演员也有人要啊？”甘敬问道。 　　陈凯歌更无奈了：“不是和你说了么，艺术片不能这么看。赔钱是常态，你角色其实演绎的不错。现在这个阶段，你不要考虑票房的事，争取拿拿奖，身价自然上去了。” 　　一些常识性的门道，甘敬是不知道的，他在媒体上看到那些人把自己冠以票房毒药的称呼，也就以为圈内都这么认为。 　　毕竟，一开始就挤掉香港天王上位还是有些负面作用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意料之内 　　甘敬不是科班出身，他是野的不能再野的路子。 　　没有师长保举，没有同窗推荐，没有耀眼经历，他出现上影节的第一步应该是以挤掉黎明出演《梅兰芳》那天开始算起，但这是有副作用的。 　　绝大多数圈子都讲究资历，娱乐圈尤其如此。 　　之前上节目表演吐烟圈、接受访谈节目，这些能让他成为网红，却不能让他成为明星。 　　某种程度上，他目前在美国的境遇也是类似。 　　名人不等于明星，两者不能一概而论，前者的曝光度也不如后者，但两者都需要源源不断的新鲜事物来保持热度。 　　于明星而言，是不断的作品；于名人而言，可以是各个方面的成果。 　　“你这一阵子在美国赚的不少吧？” 　　电影节已经正式开始，各个剧组和明星们都已经落座，《梅兰芳》剧组的主演只有章子怡没到，作为大明星，她既忙，也有特权。 　　甘敬旁边坐着的孙红雷和吴刚，拍戏时候他和这俩人关系比较好，现在许久不见自然是有的聊。 　　作为一个正常人，吴刚也很好奇甘敬在美国的经历，同时还问到了收益问题。 　　华夏媒体的报道或者转载他都有看，颇为关心这位小兄弟，只是当时电话不通实在联系不到。 　　“赚的还行，花的更多。我打算在那边试试呢。”甘敬没细说，成果没出来之前说出来恐怕也只是被当吹牛而已。 　　“在美国混啊。那等你成了大明星可能拉我们一把。苟富贵，勿相忘！”吴刚笑嘻嘻的打趣。 　　“嗯，狗富贵，狗富贵。”甘敬想起那只固执的金毛，它要是肯出演忠犬八公，恐怕就够它自己一辈子的狗粮了。 　　“在外边一个人哪行？要不要签哥哥的公司？”孙红雷忽然插嘴说了一句。 　　“红雷哥签的啥公司？”甘敬对这些一无所知，这是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劣势。 　　“京城鑫宝源啊，比不上华谊，但也不错，主要是氛围好。怎么样？来不来？来了我就罩着你。”孙红雷眨眨眼。 　　“都有谁啊？”甘敬听着台上主持人的讲话，随便瞎聊着。 　　“任重、袁新、姚笛……都是不错的新人，正好你们还能多交流。别的公司，都是大咖还得客客气气的，那不是找不自在？”孙红雷状似憨厚地笑道。 　　甘敬瞧着他这张黑涩会老大的面孔，瞧着他一笑眼睛就成一条缝，觉得分外搞笑。 　　“红雷哥，我觉着你要是去综艺节目，这种反差肯定能圈粉。”甘敬没正面回答，随口说道。 　　“别扯犊子，来不来？”孙红雷收起笑容，恶狠狠的问道，他是打心眼里看好甘敬，这会瞅到机会半逼半请。 　　就在这时，一个巴掌从后面拍在甘敬的肩膀上，极具标志性的沙哑声音响起：“去哪儿啊就？” 　　三人同时侧头一看，竟然是周迅站在过道旁边，这一位的咖位可是比他们都大的多。 　　“没点眼力见，往旁边挪挪。”周迅瞥了眼吴刚，收回拍在甘敬肩膀的右手，不顾周围诧异的眼光坐在了甘敬旁边。 　　“迅哥儿来了啊？你可是迟到了。”前面一排的陈凯歌听见声音，回头打了个招呼。 　　周迅笑眯眯的点点头，回了句：“陈导这次奖项没跑了。” 　　“哪里哪里。” 　　等到两人寒暄完毕，旁边的甘敬、隔座的孙红雷、被赶到更远位置的吴刚以及前面一排、后面一排的演员们都听到周迅毫不遮掩的对孙红雷问道：“孙红雷，你要他去哪啊？甘敬可是我罩的。” 　　呃……听见这话的人集体失语，其中孙红雷最为愕然，他刚刚说过见到那些大咖得客客气气的很是别扭，结果没两分钟，这就有位目前国内最为一线的女星过来自称罩着甘敬。 　　打脸，真打脸！ 　　孙红雷纳闷道：“你罩的？那你就看他这么跌跌撞撞的啊。”他话里有深意，之前一些媒体的报道他都有看到，上面写的对甘敬可没什么好评价。 　　“以前的是以前的，现在的是现在的。甘敬，刚才你俩聊什么呢？”到了这，周迅的声音才放低。 　　甘敬“呃”了一声：“红雷哥问我签不签他在的公司。” 　　周迅瞥了一旁不做声的孙红雷，稍微靠近了一些低声说道：“别签，回头跟我。” 　　“上次我就没签华谊。”甘敬倒是知道她是华谊的人，同样低声说了句。 　　这时，舞台上开始颁发奖项，有摄像机扫到这边，两人同时正色坐直，等到机器扫过去之后又开始窃窃私语。 　　“不是华谊，反正现在别签。你不是在美国忙活么？等那边结束了回国再说。”周迅沉默了下，如此说道。 　　甘敬心里暗暗惊讶，周迅可是华谊一姐，刚才让自己跟她，现在却又说不是华谊，难道是要跳槽？ 　　他没有问出来，现场人多嘴杂，保不齐被别人听到那就不太好了。 　　只是点了点头，甘敬抛过这个话题，眼看周迅正色观看颁奖礼，他就扭头对旁边孙红雷抱歉说道：“迅哥儿不让我签。” 　　“嘿。”孙红雷没说什么，“苟富贵，勿相忘。”他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甘敬耸耸肩，点头没说话。 　　舞台上一项项的颁发奖项，每当提到《梅兰芳》时，大屏幕上都会放映电影中的片段剪辑，甘敬坐在这样的位置看到屏幕里的自己有种异样的感觉。 　　等到颁发最佳男演员，他本以为自己会不在乎，可随着主持人缓缓拿出写有结果的红贴时，他的心跳忽然慢慢加速了。 　　时间似缓实疾，主持人顿了一下，摄像机扫视所有提名男演员，大屏幕上闪烁着每名演员的精彩片段。 　　甘敬微微抿嘴，还没来得及深呼吸，就听到了结果。 　　“恭喜斯维利·固德纳松荣获上影节金爵奖最佳男演员奖。” 　　缓缓呼了口气，甘敬迟了迟方才跟着鼓掌，同时嘀咕道：“这是谁？” 　　“瑞典人。”旁边周迅答道。 　　甘敬皱了皱眉，瞧着这名老外走上台的样子，心里有些不爽：“意料之内。但，我也想站到舞台上领奖。” 　　“你会的。”周迅安慰了一句。 　　“我当然会。”甘敬声音不大。 　　意料之内的如导演所说只是提名，意料之外的莫名有些不甘心，他想着自己刚刚完成戏份的美国电影，心里隐隐有些期盼。 第一百三十七章 地图炮 　　上影节结束，甘敬只是获得了提名，整个剧组同样如此，只是得到了一个偏门的安慰奖项。 　　作为自己的第一部影片来说，甘敬对于它还是比较满意的。 　　当然了，王婆卖瓜，难免自夸，这些感觉他是不会和其他人说的。 　　“甘敬，过两个月我看有没有片子，你过来露露脸。”等到颁奖结束，周迅对甘敬这样说道。 　　华谊的大片《风声》还没有拍摄结束，之前因为传奇影业有人来华的原因，冯小刚有让甘敬来客串一个开场的龙套，而周迅作为主角是一直都没结束戏份的。 　　甘敬点点头，随即想到美国那边的事情又摇头道：“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时间。” 　　周迅抬了抬她妩媚的下巴，点头没说话。 　　会场结束，导演、剧组、明星各自随便的聊着，还有人则是拍了照片准备发布个人的动态。 　　这一次从美国回来，甘敬主要就是为了出席上影节，现在体验提名之后略有些失落，眼看也没什么熟人就和陈凯歌导演告罪一声准备先回酒店。 　　甘敬是没什么人脉不打算浪费时间，陈凯歌则是意料之外的没获得最佳导演心情不佳，两人交谈了几句打算一起回去。 　　两人走到一半碰上吴刚，三人结伴而行。 　　等到了距离不远的酒店门口，迎面碰到一个发型整齐的中年人。 　　“陈导，吴刚。”中年人冲着甘敬旁边两人打了招呼，又转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还获得了提名呢啊？”他的语气比较轻蔑。 　　甘敬愣了下，感觉有点纳闷，说道：“你谁啊？” 　　陈凯歌挑眉，吴刚对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不明所以，连忙介绍道：“这是中影的罗哥。” 　　“甭装蒜。”中影市场部的罗成绷着脸。 　　甘敬不仅是纳闷了，还有点郁闷，疑惑问道：“认识？” 　　眼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罗成脸色羞红，只觉是受了侮辱，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走了。 　　局面一度十分尴尬。 　　吴刚认识罗成，知道这位在中影有不小的权利，但看甘敬没什么反应，赶紧劝道：“是不是认错人了？有误会啊？” 　　甘敬没回答，陈凯歌抚平情绪，悠悠开口了：“甘敬，你不记得这个人了？上次中影饭局，你们对呛了几句。” 　　中影饭局？对呛？倚老卖老？ 　　甘敬有了点印象，他好像是真的得罪过这个人，不过这中间有了许多事，他早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哎，导演，你刚才也不劝解两句。”吴刚有点埋怨地说道。 　　陈凯歌继续悠悠地说道：“心情不好。再说了，甘敬就这脾气，我劝解了，两人下回还得怼上。早怼早轻松。”他倒是看的准，也看的开。 　　甘敬和吴刚都有些哭笑不得，甘敬摇头道：“这人咋这么小气，我都把事情给忘了，他咋还记着？累不累啊。” 　　三人继续往酒店里走，陈凯歌心情不好，但是话却不少：“当着他同事的面不给面子，这个仇怕是记得深。” 　　甘敬耸肩，点头道：“那就让他记着吧。爱谁谁，管得着我么！” 　　吴刚苦笑，他是那种不得罪人的类型，但这个小兄弟显然不是。 　　三人不是住在同一层，陈凯歌在迈出电梯前冷不丁的说了句：“注意和媒体的关系。” 　　“嘿，你说导演是什么意思？”甘敬没回自己房间，他跟着吴刚到了8层。 　　吴刚随手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甘敬，摇头叹道：“既是表面意思，也是让你注意点罗成啊。我听说罗成在中影挺有影响力的，和媒体的关系也很不错。你之前在媒体上的形象不是很一般吗？” 　　何止很一般，简直是不好！ 　　甘敬看过最开始那些媒体的报道，那就是捕风捉影、捏造事实，直到《娱乐无极限》的记者常伟给自己做了个专访，看上去才算是好了点。 　　但，一篇专访的威力显然是不够的。 　　“众口铄金啊。”甘敬咕噜噜喝了两口水，又呲牙笑道，“不过我在美国名声不错，媒体大多是好评。” 　　“对了，老吴，你来不来美国发展啊？我觉着这边机会也不错。”甘敬心情没受什么影响，打量了下房间，又道，“我救了飞机，国内应该也是说好话吧？” 　　“媒体刚开始是有，但后来是有分析觉得很奇怪。你怎么就会开飞机呢？”吴刚的欧式双眼皮对准甘敬，又一次询问，“怎么会的？” 　　“自学成才。我要是去开战机啊，那也是No.1。”甘敬乐呵呵地说道。 　　吴刚冲他翻了个白眼，显然不信，稍微思考后对于刚才的提议拒绝道：“美国是好，好莱坞机会是多，但难啊。还是等你能站稳了再拉哥哥一把吧。” 　　“我现在站的就挺稳啊。”甘敬嘀咕了一句，也没强求。 　　这一趟回国没什么额外压力，他准备在上海玩两天再去京城看看师兄师妹、随后去羊城看看自己的保安公司。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吴刚忽然匆匆拿了份报纸来找甘敬。 　　“《甘敬身份成疑，美国方面证实其驾驶能力》……”甘敬看着老大哥拿来的报纸，第二版是提到了自己，上面从驾驶飞机这一点入手，三分描述，七分脑补，把甘敬的身份罗列了几个可能供读者参阅，其中不乏几国间谍特工。 　　“这种小报纸，无聊不无聊。”甘敬看的倒是津津有味，不觉是什么大事。 　　“昨天你还说众口铄金呢，甘敬，你要注意下，有没有交好的媒体，趁着现在余热没消，赶紧再炒一波。” 　　如果有经纪人，这是他应该干的活，但甘敬独来独往，自觉不是大事也就不打算管这个。 　　不曾想，到了中午准备从酒店出去的时候，几个记者围住了甘敬，一看话筒和摄像机就是有备而来。 　　“甘敬，请问你在美国受到了什么待遇？” 　　“甘敬，你拿下美国国籍了吗？” 　　“你是不是准备离开生你养你的土地？” 　　“你的飞机驾驶技能是不是受过培训？什么人培训的？” 　　几个问题迎面扑来，水平不算太高。 　　甘敬戴着的墨镜遮掩住了他的皱眉，稍微往前走了两步，面无表情：“救人是好事。飞机是自学。我是天才。” 　　“你背后是有什么人推动吗？你如何从一名保安成为演员？” 　　这都什么狗屁问题，我背后就是有人还能告诉你啊？甘敬心里吐槽，余光瞥见这个记者脸上倒是有不曾遮掩的嘲讽。 　　他心中一动，反问道：“你背后是什么人？罗成？” 　　记者脸上嘲讽稍收，甘敬心里大概知道了答案，冷笑道：“现在的记者啊，真是什么人都能当。” 　　地图炮一开，摄像机跟的更紧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离去 　　媒体号称无冕之王，娱乐圈里的人即便不是刻意修好，也顶多是个无视。 　　敢于怒怼的人，要么是圈内大佬，要么就是初生牛犊。 　　在国内，甘敬只演过一部片子，他自然是后者。 　　摄像机前被他斥责的记者压根没想到这么一出，脸色有点涨红：“甘敬！我要你立刻道歉，你是在侮辱整个记者行业！你是在侮辱人民的喉舌！” 　　甘敬像是看傻瓜一样看着这个义正言辞的记者，心里有深深的不解，这货到底是真这么以为，还是只是嘴上功夫？难道坏人都意识不到自己是坏人？ 　　“你叫什么？”他摘掉墨镜，心平气和的问道。 　　记者看他的态度似乎是想软化，冷眼道：“我是《星周刊》的朱旭！道歉！” 　　“噢，朱旭。”甘敬眉头挑起，此刻在镜头下显得分外讥讽，“我不是侮辱记者行业，相反，我很尊敬。我只是在侮辱你而已。” 　　他心头无名火起，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刚才是怎么提问的？‘你是不是准备离开生你养你的土地’？怎么，倾向性很好玩吗？” 　　“再说了，土地生我养我跟你有个屁关系啊？我吃你家大米了？”甘敬连嘲带讽。 　　朱旭有三十多岁，穿个白色长袖，套着一个酒红色马甲，脖间挂着工作证，他咬着牙说道：“就算我用词有失妥当，你就能这样侮辱别人？甘敬！你是一名演员！你竟然如此……如此……”他一时气的找不到词了。 　　“好的，我是一名演员。但是我一想到演给你这样的人看，我就有点后悔。”甘敬呵呵一笑，心口恶气出的差不多了，“是不是罗成让你来的？有意思没啊？” 　　他说完这句话就要走，可几名其他媒体的记者默默移动脚步把甘敬拦了下来。 　　“甘敬，你需要为刚才的话道歉。” 　　“甘敬，你认为你刚才说的话没有问题吗？” 　　“甘敬，不要走，你是心虚了吗？” 　　好似商量好了一样，几名记者忽然把问题甩了出来，他们把甘敬团团围住。 　　甘敬无奈，问道：“你们是一伙的？拜托，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我不需要你们这样的来指指点点。” 　　记者们兀自不放过，甘敬倒是也不如他们期望那样的动手，只是慢慢用力往外走。 　　朱旭手持话筒，拦在最外面，用最大的声音坚持让甘敬道歉。 　　“你们没事不能去干点正事？什么好人好事，什么见义勇为？就不能报道一下？！”眼看慢慢挪到车道口，记者们用尽力气不再让他往前走，甘敬略调侃地说道。 　　“我们就是娱乐记者！”有名记者颇为无辜地说道。 　　呃，甘敬愕然，好吧，这一点是自己弄错了。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响亮的鸣笛声，一辆黑色轿车加速驶向这个方向，眼看距离不远的时候又急刹停住。 　　记者们受此惊扰，往后退了退，就见车门打开，里面传来一个声音：“上车！” 　　甘敬用力一挤，麻溜一钻，近乎是跳进车里，然后“砰”的一声拉上车门。 　　黑色轿车的发动机发出一声嘶鸣，按着喇叭往前开去。 　　摄像机略微晃动着记下了这个画面，朱旭阴沉着脸问道：“刚才那个声音是谁的？” 　　“好像是周迅。” 　　“就是她的。” 　　“据说甘敬开的那架客机上，周迅也在。” 　　“那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朱旭“哼”了一声，怒道：“那就不扯到周迅！这小子太嚣张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真以为自家是开染坊的？！” 　　“对！干他丫的！”有同感者纷纷响应。 　　这几个人本就是中影罗成的关系，此刻自觉受了侮辱，心里发狠，脑海中只是稍微转了转，笔杆子上的笔墨就要喷薄而出。 　　…… 　　“得罪人了？”黑色轿车里，周迅微微眯眼问道。 　　“好像是的。”甘敬耸肩，“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迅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和记者关系处理好。”这是前辈箴言。 　　甘敬嘿然，不以为意。 　　我抓过贼，我救过人，我揭露奶粉，我开过飞机，我问心无愧，那些带着恶意来的人算老几？ 　　三鹿奶粉想把头上的天给盖住都没成功，你们几个娱乐记者就能让自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心里不当回事，眼看周迅穿的很正式，估摸着她是有正事就说道：“到前面路口给我放下来吧。我就是四处转转。” 　　“行。有事就跟我说。”周迅几次说要罩着甘敬，现在看来真是要这样做了。 　　车在汇入马路车流时停下，甘敬下车冲着车窗摆了摆手，他在路边等了一会，打了辆出租准备前往外滩。 　　本以为今天能玩个痛快，但甘敬在傍晚时候收到了来自美国的电话。 　　电话是自己美国经济人安迪打过来的，他声音显得很匆忙，只是让甘敬赶快回美国，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如此一来，甘敬只能匆匆买了第二天飞往美国洛杉矶的机票。 　　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天早晨当他抵达机场等待时意外在候机室看到了一份报纸——《星周刊》。 　　上面第二版有个熟悉的身影，戴着墨镜、剑眉星眸、清新俊逸、气宇轩昂、风度翩翩——这是甘敬在看到自己照片时的心理活动。 　　——《如此跋扈为哪般？甘敬口出恶语，怒怼记者！》 　　“嘿，这么快就上报纸了？！”甘敬真的很诧异这些个记者的效率，不过他没记住昨天那个朱旭是哪个报纸的。 　　上报纸，得关注点，这对于甘敬来说其实是件有所收获的事情，不过看到负面报道总还是有些不爽。 　　他在候机室转悠了一圈，确定这里只有这么一份娱乐报纸是提到自己，不禁心里稍微有些安慰。 　　只是不知道是那些记者没来得及报道，还是良心发现默默反省…… 　　甘敬带着美好的期盼登上了前往洛杉矶的航班，他这一路上没怎么睡觉，也没顾虑媒体负面报道的事，他是全身心的在祈祷。 　　“阿门，佛祖，三清，玉帝，让飞机顺利抵达吧！我再也不想去迫降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2012 　　这一次航班安全抵达，既没经过一点点雨云，也没遭受什么大风大雾，一路极其顺畅。 　　甘敬在走出机场迈上出租车的那一刹那，心中不知道怎么有种侥幸感，他虽然上了很多次节目、演讲了很多次，但实际上对于那次在哈德逊河面上迫降是很心有余悸的。 　　不过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定是这样的！ 　　“什么？剧本砍掉了？！” 　　到了安迪的办公室里，甘敬连一口茶都没喝就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安迪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皱着眉头示意甘敬先坐，他也没多寒暄，直截了当地说道：“剧本做出来经过部门评估，认为不太合适，票房大概不会很好。” 　　“大概？”甘敬敏锐的注意到这个词。 　　点了点头，安迪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信任我同事们的评估。” 　　之前所签的合同就是针对刚刚被毙掉的剧本，甘敬有过了解，就是根据自己救机事件的改编，而且作为经纪人的安迪和自己关系也只维持到影片结束。 　　甘敬沉默了一会，问道：“那么我和华纳的合约是要结束了么？”他心里有点遗憾，但也没有太多，自己在美国已经完成了忠公八犬的拍摄，已经有了相当的收获。 　　安迪瞥了他一眼，沉吟片刻说道：“对于我而言，想看看能不能借助一个英雄事件打造出来一个大明星，虽然改编真实事件的剧本被毙掉了，但是你身上的属性还是没变的。” 　　沙发上的甘敬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示意正洗耳恭听。 　　“明星在屏幕上往往有固定或者说类似的形象，一般只有到瓶颈的时候才会尝试不一样的设定。”安迪轻轻转动手中的钢笔，对着正凝神的甘敬说道，“因为这段时间的节目和演讲，你在人们心中的设定是一个英雄的形象。”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个英雄不是虚假的。真实性！一个活生生的英雄，这是其他人难以比拟的设定！”安迪说着说着，眼神中不由得有些兴奋。 　　“所以呢？”甘敬听到这话，若有所悟。 　　“所以，这个剧本虽然砍了，但还有个其他机会可以让你用一下。”安迪眼中的兴奋慢慢褪去，有点凝重地说道，“只是，这个机会是需要你去竞争的。” 　　“什么机会？”甘敬问道。 　　“哥伦比亚公司有个立项，打算拍一部灾难片。我觉得你挺适合的，可以去试镜看一看结果。”安迪眨了眨眼睛。 　　“有本子吗？” 　　“晚上我给你。”安迪平静地答道。 　　甘敬点点头，起身刚要去酒店住下，临出门前忽然鬼使神差的问了句：“剧本名叫什么？要是试镜不成功咋办？” 　　“《2012》。”安迪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向甘敬，“不成功，那就结束了。” 　　“结、结束了？”甘敬诧异。 　　“不然呢？” 　　擦，万恶的帝国主义习性显露无遗，太实际了！甘敬略带了点情绪的把门关上，直奔酒店。 　　这家伙，原来安迪就是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住最后这个试镜机会啊……他坐在车上，直到顺利入住酒店客房，都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美国之行能不能继续下去，似乎就在于这次试镜了。 　　甘敬稍事休息，洗了个热水澡，泡了杯咖啡，心中有了极大的动力。 　　傍晚五点十五分，安迪先是打来了一个电话确认甘敬在客房，随后就自己拿着剧本过来。 　　“这是剧本，你要竞争的角色是主角杰克逊，主要对手应该是约翰·库萨克。”安迪把剧本递过去，自顾自地说道，“约翰从17岁出道，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他的作品我就不一一陈述了。” 　　甘敬咽了口口水：“算那么清楚干嘛？你这是在吓我。” 　　“我只是陈述事实。”安迪冷静地说道，“如果不是我看了你在《忠公八犬》里的扮相，大概也不会有这次试镜。形象可以通过妆容来抹平。” 　　“约翰演过不少电影，人脉关系不错，他的优势我不多说了。” 　　“你的优势有三点。”安迪走到客房桌边，随手拿过一个杯子，也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第一，真实英雄，灾难片里能把这个设定放大。” 　　“第二，你来自华夏，这部片子不出意外会在华夏上映，而且会到华夏取景。” 　　“第三，你片酬低。” 　　甘敬前面还认真听着，可到了最后不禁苦笑道：“我想片酬高。” 　　“那你需要努力。”安迪鼓励道。 　　“好吧，我先把剧本看熟了。什么时候试镜？”甘敬翻了翻剧本，发现上面的内容是中英文的——这大概就是安迪没在办公室里给自己剧本的原因。 　　“下周六。” 　　“那就是还有十天的时间。”甘敬算了算，叹了口气，“时间有点短啊。” 　　安迪微笑：“按照你们华夏的话说，尽人事，听天命。” 　　看到安迪一口气喝完了咖啡打算出门，甘敬起身送他，说道：“我们华夏还有句话。” 　　“噢？”安迪迈出房门，回头来看。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甘敬呲牙一笑。 　　安迪眼睛亮了亮，点点头：“我更喜欢这一句。” 　　“我也是。” 　　房门关上，安迪离开。 　　甘敬换了身浴袍，坐在空调底下，拿着剧本开始研究起来剧情。 　　玛雅预言，2012年12月21日，世界末日，地震、火山各种自然灾害以前所未有的规模爆发，男主一家在度假时碰到这一切，求生欲望之下决定去寻找传说里国家秘密研制的诺亚方舟。 　　一路艰险、生死考验，最终安然抵达，然而方舟数量不足，人类的道德面临考验。 　　大体故事就是这样，甘敬就着咖啡的劲头把这个剧本翻了一遍，直到最后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剧本应该不是最终版本，后面还有删改的痕迹。 　　“灾难片，商业片，吸引票房的闪光点。”最后一页有安迪的字迹，似乎是他对于这个剧本的点评。 　　甘敬看完，沉思了一会，对于自己将和一个老戏骨竞争主角实在是有点没有信心。 　　只不过就像刚才说的。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第一百四十章 无处可装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就要到了试镜的日子。 　　甘敬最近完全把自己沉浸了剧本台词、表演的揣摩里面，他的表演功力是得授予张国荣在《霸王别姬》里的演技，拍摄《梅兰芳》时有过类似角色不同表现方式的思考。 　　而到了《宿醉》客串，《忠公八犬的故事》担任男主角，演技在他身上是有提高的。 　　最起码，对于一部灾难片、一部商业片、一部特效片，他的演技是绰绰有余的。 　　这部片子有两条主线，一是各国政府的秘密阴谋，二是男主一家的逃亡，单纯从剧本上的娱乐性来看，甘敬觉着还可以。 　　不少的段子能让他会心一笑，一些煽情部分也能打动人。 　　随着他对剧本的烂熟于心，关于这次试镜竞争的问题也就更加忐忑起来。 　　对手他已经知道了是约翰·库萨克，是一位前辈，人家本就是陆续击败了其他对手的最终人选，但不知安迪是怎么操作的，自己居然被加了进去。 　　“阿甘，你是不是应该注意下你在你们国内的形象？”试镜前夕，几天一直没见人影的安迪来看甘敬的情况，但出口就是一句令他莫名其妙的话。 　　“我国内？咋了？”甘敬反问。 　　安迪拿出他的手机，出示了几张报纸和网络评论的截图，上面是有关甘敬的报道。 　　——《甘敬侮辱记者事件》 　　——《甘敬心虚，失联不见》 　　——《污点艺人如何能上屏幕？》 　　看起来，关于甘敬之前怒喷记者的报道还不少，手机屏幕里的网络评论截图也证明了这一点。 　　“嘿，他们愿意这么颠倒黑白，我有啥办法？不过无所谓，反正都是对我的关注。”甘敬不怎么在意，不像那天候机时看到的那么气愤。 　　毕竟不在国内，隔着一两万公里，感受并不真切。 　　安迪看着甘敬的神情，仔细品味他表情的真伪，认真的问了一句：“你们华夏艺人都这么大度吗？”他虽然会说中文，但真的没怎么接触过华夏方面的艺人，倒是从数据上知道华夏票房极具增长潜力。 　　只是，为什么甘敬会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他不该是勃然大怒，然后要求自己做出处理么？ 　　华夏艺人如此的……清新脱俗？ 　　安迪心里有些困惑，面上是习惯性的平静，有待甘敬解释。 　　“黑到深处自然粉嘛，越黑我越关注我，有什么动静都能上新闻，那还挺好的。”甘敬是从系统关注点方面来考虑的。 　　安迪有些无语，说道：“那要是华夏官方把你给禁了呢？” 　　“还有这种操作？”甘敬没想到这茬，大吃一惊。 　　“……”安迪摆手，知道甘敬是个什么货色了，他大概真的没有通盘考虑过这些事情，“先把重心放在试镜上面吧。反正如果不成，我们也就解约了。” 　　“好。”甘敬回应的很干脆。 　　反倒是安迪忍不住了：“我看你想在华夏洗白，怕是得救一次降落在京城的客机。” 　　“不至于，不至于。不过真该我出手的时候，我也不会怂的。”甘敬笑笑，拿过剧本，“明天有什么注意事项，你来分析分析呗。画画重点，给我增加下不挂的可能性。” 　　房间里铺着地毯，安迪席地而坐，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接过剧本：“剧本你都熟了。明天试镜的面试官是导演罗兰·艾默里奇，制作人拉瑞·弗兰科。” 　　“罗兰和拉瑞我都认识，这几天我找人对他俩做了深入分析。”安迪翻开剧本，又从口袋里掏出了皱巴巴的两页纸，“明天他们应该会对这几个点来对你考验。” 　　甘敬看了眼他手里皱巴巴的纸张，心里叹息了一声，原来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做事的感觉啊。 　　“集中注意力。”安迪很敏锐的提醒了一声。 　　甘敬连忙凝神听他分析。 　　…… 　　翌日，甘敬六点钟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昨晚没回去坚持就在地毯上睡了的安迪，默默的有些感动。 　　昨天一直讲解练习到一点钟，经纪人干脆就留了下来，准备今天两人一起过去。 　　甘敬轻手轻脚的先泡了两杯咖啡，然后方才进了洗手间洗漱。 　　他已经尽量轻的控制声音，但还是惊醒了地毯上的安迪。 　　一夜过去，安迪的发型变得乱糟糟，刚戴上眼镜的眼睛也显得有些虚肿无神。 　　“加油，阿甘。” 　　“呃。”甘敬正刷牙刷的满口泡沫，冷不丁的听见一声，只能含糊的回了句，“甲、油。” 　　等他洗漱完毕，安迪已经恢复了精神，泡好的咖啡也消失了一杯。 　　“我叫了化妆师和司机。”安迪放下手中的电话，眯了眯眼睛，“睡的时间太短，补补妆，准备上路。” 　　甘敬看了一眼安迪，乐道：“安迪，虽然你中文说的很好，但还是有些不地道啊。上路……这个词不太吉利。” 　　安迪不解，连忙追问：“那应该用什么？”看起来他还挺在乎吉不吉利。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甘敬大笑，“要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行。” 　　安迪翻了个白眼，他可是看过华夏成语大全的男人。 　　两人先叫了早餐，然后等待化妆师上门服务，随后跟着司机“上路”。 　　下榻酒店距离试镜地方不算太远，作为哥伦比亚公司已经立项的影片，剧组的待遇还是很好的。 　　下车，上楼，电梯。 　　安迪稍稍落后甘敬半个身位，把他给凸显出来，又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华纳与哥伦比亚是竞争大于合作的关系，他不常来这里，这一次为了甘敬的试镜，他个人是出了很大力气的。 　　“我在外面等你，就不进去了。”到了地方，安迪轻声说道，又冲着外面认出自己的人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事已至此，甘敬心里反而没了紧张，冲着安迪露了个笑脸：“谢谢你，安迪。” 　　安迪诧异的瞥了他一眼，退后几步坐在了休息长椅上。 　　甘敬稍微正了正心神，推门举步走了进去。 　　门里是一条走廊，有几个老外正在聊天，甘敬冲他们微笑，然后就要直奔最里面的试镜间。 　　只是，在他刚要敲门的时候，不远处一个白人忽然拦下了他。 　　“你就是来走过场的阿甘？”白人四十来岁，也没握手，“我是约翰·库萨克。” 　　约翰？那个竞争对手？走过场的阿甘？！ 　　擦，你这逼装的，把我装的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甘敬只瞪了他一眼，没回应，直接就敲响了试镜间的房门。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说服 　　试镜间外，约翰与自己的经纪人正在交流。 　　“放心，约翰，导演已经确定是你来出演《2012》，这个东方人只是碍于情面来走个过场，不会有什么变故的！” 　　约翰的经纪人也是资深经纪人，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他笑道：“你这会是怎么了？难道还怕被这个年轻人给打败么？” 　　出道二十年，出演作品几十部，不同奖项的最佳男演员拿过数个，现在已经击败各路竞争对手，会怕一个年轻人么？ 　　约翰这么想着，自我安慰了一会，自信笑道：“说的对。” 　　试镜间里，甘敬进来之后就把刚才门外的事情给忘掉了，他现在需要全身心来攻略面前坐着的两位BOSS。 　　一位是导演罗兰，一位是制片人拉瑞，美国和华夏情况不同，制片人的地位通常是高过导演的。 　　当然，詹姆斯·卡梅隆那种超级导演并不计算在内。 　　甘敬冲着两个坐着的人打了个招呼，又冲着后面站着的一位黑人点点头笑了笑，倒是不知道这位黑人是干什么的。 　　导演罗兰与制片人拉瑞随手翻了翻桌上单薄的简历，他们是都认识这位近来在美国声名大噪的华人。 　　“阿甘，你好。首先对你的英雄举动表示敬意。”罗兰笑的很和煦，问道，“你在美国过的怎么样？听说你之前一直在华夏发展，来到美国有什么异同么？是不是更自由？” 　　这个问题……甘敬心里陡然嗅到一股不妙的气息，谨慎的回答道：“来到这里最大的一点就是，我的英文变好了。” 　　进房间以来，他的自我介绍和对话都是用英文说的，颇为流畅自然。 　　罗兰似乎只是无意询问，没有深究“自由”的事情，就着甘敬的话题继续往下聊。 　　这两人聊着天，坐着的制片人拉瑞则是低头看着桌面上的资料，似乎没有一点参与到话题里的意思。 　　甘敬觉得不太对，这和之前设想的场面都不相同，昨晚和经纪人安迪模拟了几个画面，对于剧本的剧情也做出了探讨，但今天到了之后压根不提剧本的事啊。 　　他想起进门前碰到的那个白人约翰所说的话——“你就是来走过场的阿甘？” 　　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外是直肠不藏话，甘敬眼看事情似乎是照着约翰预期的方向走了，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动力，今天的试镜关乎与华纳的合作，关乎他事业的发展，更关乎是否能获得更多关注点，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罗兰先生，拉瑞先生，我最近一直在看《2012》的剧本，发现确实是个好本子。如果由我出演，一定比约翰更为适合。”甘敬趁着罗兰喝水的时刻，突然开门见山，提到了竞争者的名字。 　　拉瑞与罗兰对视了一眼，有些意外，印象中的华夏人不是都比较含蓄么？这个甘敬居然这么大胆？ 　　听完这话，罗兰没有追问甘敬的理由，反而是说：“我知道了。阿甘，我们会认真研究你适不适合，你回去等消息吧。” 　　这话就是委婉的拒绝了，可是这两人连试镜都还没试镜呢，还真的成走过场了？这才多长时间？ 　　“我有几个别人难以比拟的优点。”甘敬不顾罗兰的拒绝继续说道。 　　罗兰脸上微有不满，正欲打断甘敬的自述，旁边的拉瑞忽然说道，“那你说说吧。” 　　导演怔了下，默默的微笑道：“那就说说吧。”制片人的地位彰显无遗。 　　“第一点，我是华夏人。”甘敬自信地说道。 　　两个BOSS不解，在好莱坞就几乎没有华夏人出没，这是一个大大的劣势才对。 　　甘敬继续说道：“这部片子要去华夏，也是要在华夏上映吧。我是华夏人，无疑有更多噱头。”在华夏上映这个消息还没公布，甘敬是从安迪那里得到的猜测，现在从导演和制片的脸上看到了理所当然。 　　“第二，我是个英雄，这点人设和剧本契合。对于北美的票房，如果上映快的话，也会有一定的话题和拉动。”救机英雄再不是英雄，那就没什么英雄了。 　　“第三，我片酬低……”他实在不想提到这个点，但此刻什么优势都得往上摆出来。 　　甘敬紧接着又说道：“我会开飞机，影片里可以有这样的拍摄，能有更好的效果。像剧本里从黄石公园逃走的那一段，完全可以把驾驶员写死，由主角来开飞机。我可以有真正的驾驶舱拍摄。” 　　听到这里，制片人拉瑞的目光忽然有些诙谐，他看了眼导演，罗兰脸上是有点无奈。 　　“这还没进组，你就想改剧本？”罗兰不知怎地有点咬牙切齿，“而且，驾驶员角色是我侄子，一位资深演员出演！” 　　“呃……”甘敬有种无话可说的感觉。 　　就这么巧么？非得让你侄子出任这个角色…… 　　导演罗兰小小的抱怨了一句，等到甘敬又陈述了几点理由，依旧是那副样子说道：“我们知道了，等待消息吧。” 　　还是不给试镜？甘敬的心哇凉哇凉的，他不太甘心，但自己能说的优势似乎都说完了，这完全是属于人力不可抗拒的因素，人家根本就不试镜，而安迪好像也不清楚这里的内情，不然不可能不提前告诉自己。 　　“诶。”甘敬小小的叹息了一声，说道，“那我在酒店等待好消息。” 　　就当他出门的时候，最后面一直站着的黑人电话忽然响了，没说两句话他就上前走到制片人拉瑞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拉瑞愣了愣，喊住要出么的甘敬，沉吟了一会，在甘敬莫名其妙的神色里说道：“回去等消息吧，最迟我们将在明天做出决定。” 　　这个态度……似乎是有点变化啊，但依然还是没试镜…… 　　甘敬原本已经失望的心忽然又被提了起来，他深深看了眼明显是惊讶状态的拉瑞以及更惊讶的导演罗兰，笑道：“那我等待你们的好消息。” 　　希望是好消息，毕竟2012就要跑到华夏避难了！ 　　没有一个华夏人当男主角，你们怎么能好意思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相互拯救 　　这一趟没有获得试镜的机会，只是纯粹陈述了自我感觉是优点的理由，如果没有最后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甘敬会给此行打上一个不合格的分数。 　　即便那个电话似乎是让两位BOSS有了动摇，甘敬仍然没有报以太乐观的态度。 　　“嗨，甘敬，怎么样？” 　　约翰仍旧在外面，只是他身旁的那些人已经消失不见。 　　对于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甘敬是很有竞争感的——这种竞争感因为他之前那句“走过场”和自己没有获得试镜的待遇而变得更加浓厚。 　　甘敬故意露出个轻松笑容，反问道：“你不是认为我在走过场么？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一部片子的男主角，尤其是一部好莱坞大片的男主角即便对于约翰这种出道二十来年的演员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忽视的，他此刻看着这个黄皮肤年轻人脸上的笑容，有些惊疑不定：“我并没有担心，我只……” 　　甘敬立即打断他的话：“你不担心的话，为什么会在这里等待我出来？” 　　人是欺骗不了自己的，约翰沉默了下，眉眼之间陡然一动，脸上却是浮现笑容：“阿甘，你说的对。我是有点担心，但这部片约仍将会是我的。你不知道我为它做了多少的努力，你不会知道的。你还年轻，以后会有机会的。” 　　“但愿。”甘敬回答了两个字，对这个人并无好感，而这个但愿让约翰不知道是回应的哪一句，是“片约”还是“机会”？ 　　白人约翰看着甘敬的身影从走廊消失，侧耳倾听了下，似乎能从试镜间里听到争论的声音，他舔了舔有些干枯的嘴唇，尽量让自己露出个轻松的笑容。 　　…… 　　见到等候区的安迪，甘敬并没有和他在哥伦比亚公司里多交流，两个人直到回到了酒店房间里才开始盘点这次试镜。 　　甘敬把约翰所说的话以及自己没有获得试镜的情况都和安迪原原本本说了个遍。 　　安迪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点头说道：“噢，这样。” 　　喂，你这么轻松的样子是什么鬼？ 　　甘敬郁闷道：“你不是说已经获得了这次试镜机会？他们都没让我演啊。一句台词都没说！！” 　　“这一点不值得意外。”安迪很镇静，“在好莱坞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意外，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也许是约翰，也许是罗兰，也许是拉瑞，更可能是哥伦比亚。” 　　这个华纳的精英换了种语气，起身拍了拍坐在床边甘敬的肩膀，解释道：“好莱坞是全球最为顶尖的娱乐圈，电影圈又是最为上层的圈子。这样激烈竞争下能让你见上一面已经不容易了。”安迪说的理所当然。 　　“普通演员不知道要多少年的努力，加上那么一些运气才能角逐一部大片的男主角。现在凭借着你在美国的英雄名声，已经很不错了。”安迪语气有些悠远，“你只要想一想你的同胞有几个人能在好莱坞立足就应该明白这其中的难度。” 　　“即便我们的合约解除了，我觉得你也应该认识到这一点。” 　　“这是一个充满竞争的圈子，随时会有意外，从来没有十足的把握。”安迪笑了笑，狡黠的眨了眨眼。 　　甘敬本来正在聆听，可突然注意到他这个动作，顿时有些狐疑地问道：“你眨眼干什么？” 　　“我有吗？”安迪否认。 　　“没有吗？” 　　“有吗？？” 　　“没有吗？？？！” 　　“好吧好吧。”安迪受不了他这样刨根问题的架势，原本也没想着隐瞒，就稍微带了点得意地说道，“我刚才说了，在好莱坞从来没有十足的把握。很多决定都是多方因素博弈才出来的结果。” 　　甘敬忍不住说道：“那今天他们接到的电话和我有关？” 　　安迪一个标准式的老外耸肩：“只有上帝才知道。” 　　“……”甘敬冲他翻了个白眼，“那你到底做了什么？” 　　安迪一副想笑又忍住不笑的神情，既尴尬也得意地说道：“我把你试镜哥伦比亚《2012》的消息放了出去。” 　　“放了出去？”甘敬模仿他说话，重复了一遍，“放给谁？” 　　“198个人。”安迪飞快的说出一个数字，这个数字让甘敬觉得有些熟悉，还没等他细想，经纪人就揭示了答案，“我很有礼貌的通知你救机时的那些乘客，如果你出演了《2012》，希望他们能够捧场。嗯，如果出演。”他在最后四个字上面加了重音。 　　“邮件、电话、MSN，我确保找到的有效联系方式都通知了一遍。”安迪观察了下甘敬的神色，感觉他并没有生气，语速很快地说道，“这些人也许出了些力。” 　　“也许？” 　　“只有上帝才知道。”安迪再次把这个事推给了上帝。 　　有个理论叫六度空间理论，即是一个人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也就是说你最多通过五个中间人就可以认识到任何一个陌生人，比如马云。 　　这是最早由哈佛社会心理学教授斯坦利所提出来的，甘敬恰恰听说过。 　　此刻，他心里想到的就是这一点。 　　198个人，被自己救了的198个乘客，如果他们有相当一部分试图为自己增加获得角色的可能性，那将会是怎样的力量？ 　　甘敬的面色有些古怪，回忆着试镜间里制片人拉瑞的震惊神色，将信将疑。 　　“到底有没有用呢，真的只有上帝才知道了。”安迪说完这句话忍不住就是一笑，“也许拉瑞只是忽然接到了老婆要离婚的电话，也许是哥伦比亚的老板忽然要卖公司。” 　　作为华纳的精英，作为竞争对手公司的职员，安迪不乏恶意的揣测着。 　　甘敬难得见到他如此腹黑的一面，忍不住摇头道：“我感觉是有作用的，应该不是我的幻觉。” 　　“上帝保佑。”安迪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此刻只有笑着祈祷。 　　上次上帝没有降临，是自己化身上帝开着飞机迫降挽救了那些乘客，这一次，上帝八成仍旧不会降临，只是…… 　　那些乘客会有力量化身上帝来挽救自己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起航 　　哥伦比亚影视公司，好莱坞六大影视公司之一，当之无愧的巨头。 　　办公室里，制片人拉瑞正在接着一个重要电话。 　　“好的，我明白。但这个需要重新评估。” 　　“他未必最合适，但……也未必不合适。” 　　拉瑞说完最后一句就挂掉了电话，有些烦躁的对同样刚刚挂掉电话的剧组导演罗兰抱怨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连吉米也会打这样的电话？”吉米是哥伦比亚的执行副总裁，位高权重，轻易不发话。 　　罗兰同样抱以苦笑，无奈摊手。 　　好莱坞里的影视制作是件极为严肃的事情，尤其对于大片而言更是各种因素的博弈。 　　原本《2012》的选角已经接近尘埃落地，但华纳的安迪忽然用他自己个人的关系花费了不菲的代价把甘敬插了进来。 　　可即便是这样，罗兰和拉瑞也不打算用一个华人来担任男主角，更何况是个从没有证明过自己的华人。 　　两个人都看到了甘敬简历上的经历，很显然，出演《梅兰芳》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砝码，而投资《宿醉》也不过是那个年轻人运气好。 　　“约翰还在等待我的回话。”罗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真是见鬼了！这个东方人还有这样的能量？不行，我坚决不同意让他出演。这不是在开玩笑。” 　　《2012》的成本预算在2亿美元左右，是不折不扣的大片，当然，很多预算将会花在特效上面，但即使如此也不会有人拿角色在这样一部片子里开玩笑。 　　更何况，这是哥伦比亚这个巨头主导的影片。 　　拉瑞缓缓点头，微微闭眼回想脑海中见过一面的甘敬形象，这个年轻人有点年轻的过份了，如果给他化老妆，大概也会违和吧。 　　他是制片人，是个平时开开口、打打电话就能挣钱的工作，但在必要时刻也必须顶住压力——现在，必要时刻已经到来了。 　　正在暗下决心，拉瑞的手机忽然再次响了起来，他拿过一看，严肃的脸庞终于露出一丝许久不见的笑容。 　　“喂，爸爸，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了？周六我带哈瑞去看你和妈妈。”拉瑞轻松地说道，工作之余谈论下家庭生活能让他心情变好。 　　“什么？你是问阿甘的角色？”拉瑞表情从轻松到惊讶转变的太过迅速，以至于在旁观者罗兰看来都有些扭曲了。 　　“你不认识阿甘啊，怎么会……”拉瑞震惊过后就是迷惑不解，随即听到了什么又变成苦笑。 　　等到电话挂断，他表情变得很是郁闷。 　　“怎么回事？”导演罗兰明知故问。 　　拉瑞陡然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爸爸居然成为了阿甘的说客，他说他一个挚友就是被阿甘救下来的！他说，好人就该有好报！他说……我的天啊，这个阿甘！” 　　“他开始让我有点恨他了！”拉瑞很讨厌别人干预自己的工作，这会让项目有种偏离轨道的感觉。 　　可是，过了几秒，等他冷静下来，看到导演罗兰正皱眉看手机，拉瑞一边猜测着手机内容是不是也是另一位说客，一边拧着眉头，对罗兰说道：“我也有点佩服他了。” 　　罗兰赞同式的点点头，敏锐察觉到这位制片人的态度松动，轻声问道：“所以？” 　　拉瑞站起身子，走向窗边拉开百叶窗，让黄昏的余光洒进来。 　　“或许可以试一试。” 　　办公室里的光线亮了一些，罗兰的眉头却深深的皱了起来。 　　这样的时刻更换几乎已经确定了的男主角，对于剧组而言，并不是一件太过愉快的事情。 　　“我们需要尽快确定角色。”罗兰提醒道，“后期特效要留足时间。” 　　拉瑞回过身子，有些粗鲁的揉了揉自己前额，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现在更讨厌他了。”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都知道这个“他”是谁。 　　…… 　　“阿甘，你有麻烦了。” 　　安迪口中说着麻烦，脸上却露出胜利的微笑。 　　甘敬老老实实坐在他的对面：“怎么说？” 　　“你要去经历试镜了。”安迪把玩着手里的钢笔，补充道，“更严苛的。” 　　甘敬欣喜，看着他脸上的微笑，同样笑道：“那看来将是一个甜蜜的麻烦？” 　　安迪放声大笑，鼻梁上金丝眼镜都随着他的失态而颤动，甘敬却只是微笑，并且好奇这位冷面经纪人的反应。 　　“说实话，我本来不认为你还有机会。”安迪笑够了，忍不住摇头道，“我只是出于我们的约定再试一试，为此，我欠了个很宝贵的人情。” 　　“嘿，结果还没定，不是么？”甘敬喜悦之余也在为最终的结果而担心。 　　办公桌后的安迪用他的蓝眼珠凝视甘敬，重新恢复为之前的冷静模样，淡淡地说道：“巨星需要点运气，而目前看来，你的运气还不错，不是么？” 　　甘敬好笑的点了点头。 　　“最起码，你已经拥有了巨星的运气和一个很高的起点。”安迪有一种悠远的语调说道，“这样的起点是成千上万的俊男靓女所没有的，他们挤破头皮迫切想要得到这样的机会，然而却只能从龙套、从配角中慢慢试镜。” 　　“你很幸运。”安迪再次重复点评。 　　喝了一口茶水，甘敬用润过了的嗓子说道：“我们应该着眼下一步了，你应该让我的运气继续持续下去。” 　　“当然。”安迪优雅的起身，从办公桌旁拿过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甘敬随手接过，翻了翻发现很多生涩的词汇。 　　“这是更为细致的课程资料，你的形体、发音、动作习惯都需要按照剧本重新打造。不过这都只是细节，现在我们最为主要的是把你身上的票房噱头尽量放大，然后让哥伦比亚的人接收到。” 　　“听起来像是你的工作。” 　　安迪笑笑，重新坐了回去：“这是我的荣幸。” 　　“好吧。”甘敬瞥了一眼资料上让人眩晕的英文单词，说道，“那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起航，阿甘号。” 　　安迪露出一丝微笑，甘敬则被他突然冒出来的中文给弄的哭笑不得。 　　好吧，起航！ 第一百四十四章 搞定 　　态度的松动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 　　当哥伦比亚影视的制片人拉瑞认真审视分析了甘敬的优缺点之后，他心中的倾向已经变了。 　　这部《2012》的特效灾难大片，哥伦比亚的目的即是在于海外市场，相对于已经欣赏惯大片的北美票仓，其他地方尤其是东亚一带还是有待开垦的处女地。 　　华夏作为13亿人口大国，电影票房增长的潜力无可估量。 　　拉瑞和团队里的人认真讨论分析了很久，让甘敬试了几次镜——一部商业片，甘敬的演技还是可以的，只是习惯性的有种东方人的内敛表演。 　　这种表演风格不是不好，只是在商业片里有的地方需要更直白的展现给观众。 　　当又一个周末来临，原本已经几乎就要拍板定下来的男演员约翰收到了让他沮丧的消息。 　　你出局了，男主角确定为甘敬。 　　约翰心有不甘，来到哥伦比亚的办公大厦，想要再为自己争取下最后的机会。 　　虽然他知道这样已经被通知出局的情况下机会不大，但好莱坞里什么时候有十足的把握呢？ 　　“伊莎，罗兰在么？”约翰露出微笑，冲熟识的前台问道。 　　“约翰，你预约了么？”前台是个美丽的姑娘，冲着约翰这位资深演员笑了笑。 　　“我问了一下他，他说在这边呢。嘿，这算预约吧？”约翰乐呵呵的，面对她一点都没摆架子。 　　约翰和导演罗兰曾经有过合作，两人又有一层远房关系，这是不少人都知道的。 　　前台姑娘抿了抿嘴，说道：“好吧，罗兰先生在B区3号办公室，你最好在外面等一下他，里面正在剧组会议。” 　　“知道了。谢谢了。”约翰点头致谢，走向B区的方向。 　　一路上，他心里组织了一番措辞，也回忆了剧本里关于自己的所有戏份，这些都是他烂熟于心、也是用来说服剧组的筹码。 　　3号办公室里的门正严实关着，玻璃后面的百页窗也打了下来让人看不清里面的光景，约翰犹豫了一下没去敲门，而是坐在外面继续组织语言。 　　好在也没等多久，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就能听到里面有桌椅的动静。 　　约翰赶忙正了正领带，准备和导演罗兰先私人空间的聊一聊。 　　办公室的门从里面被拉开一半，谈笑说话声自然而言的漏了出来。 　　一个令约翰记忆犹新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随着门的拉大由远即近，约翰还没来得及调整自己的脸色，就见阿甘从里面走了出来。 　　甘敬看到外面的约翰，愣了一下，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他先回身和导演罗兰握了握手，礼貌的告辞：“那我先回去把新剧本看一看，等熟了之后再拜会您和拉瑞先生。” 　　新剧本？我怎么没收到这个消息？约翰面色一凝，就见导演罗兰同甘敬握手言笑，然后还扫视了自己一眼。 　　约翰让开路，当甘敬走过去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句话。 　　“好久不见，约翰，你是来竞争其他角色的么？” 　　甘敬不待约翰回答，径自的走向了出口。 　　同样是这座大楼里，当初试镜间外，约翰说过甘敬不过是来走过场，如今形势转变，甘敬丝毫没有放过讽刺一句的机会。 　　他不知道约翰在自己走后脸色变得铁青，也不知道他和导演又去谈了什么，反正自己是没再收到角色变动的信息。 　　因为《2012》确定更换主角，所以剧本根据甘敬的自身特点进行了改动。 　　华裔背景，年龄身份，技能场景，这些都做了细微的调整以便让整个剧情更为顺畅。 　　甘敬会驾驶飞机，会开车，这是应该在影片中表现出来的出彩地方——这两项是那个危急时刻【大师级驾驶技能】所带来的，甚至于甘敬怀疑自己应该也会开船。 　　当然，他还没有机会试验过，从目前来看【大师级驾驶技能】似乎是全面而不是单一的针对飞机。 　　如果有一天，一架飞碟摆在自己面前，那能不能开呢？？ 　　甘敬估计自己这辈子是见不到飞碟了，但飞船是实打实存在的……嗯……是不是可以想一想…… 　　他一边阅读着新剧本，一边上着安迪给自己准备的各种课程。 　　时间安稳度过，他却从安迪那里得到了国内的消息。 　　“这个人是你朋友吧，也是一名演员，在你们华夏还不错。”安迪拿着一份中文报纸，找到了上课的甘敬。 　　甘敬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周迅为甘敬怒怼记者，两人究竟是何关系？ 　　他愣了一下，仔细一看，这份来自国内的报纸叙述了记者采访周迅询问甘敬人品、然后周迅变脸发飙的事情……看起来，事情闹的还挺大…… 　　“是我朋友。”甘敬此刻能确定的这样说了。 　　安迪若有所思，关心起甘敬在华夏国内的名声：“明星形象是要注意的，尤其你是一名华夏人，不能连在本国的形象都做不好，我们可以试着操作一番。” 　　他看着凝神细听的甘敬，继续说道：“但我们华纳在你们国内力量有限，尤其传媒这一块你们更讲究体制，这是我们很难影响到的。” 　　甘敬沉默了一会，耸耸肩：“我之前是得罪过一些人，大概是有些影响。” 　　“这个事情需要制定计划，一点点扭转过来。”安迪扶了扶眼镜，“你应该让华夏成为你的基本盘，在好莱坞说话的力量源泉，而不是相反。” 　　“粉我黑我，拿作品说话不就行了。” 　　“天真。”安迪冷冷的给出评价，起身道，“你继续上课吧。这件事情需要重视起来。” 　　甘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粉我黑我都是关注点……有本事这些媒体每天都是我的黑历史、坏消息啊…… 　　他没有立即回去上课，而是摸出了手机，找到了周迅的国内号码拨打了过去。 　　手机没有接通，不知道对面是不是在忙。 　　甘敬有些遗憾的放回手机，心里真的为周迅的做法而有些暖心。 　　正如安迪刚才所说，明星是需要时刻注意自己形象的，而周迅的举动明显是为了帮自己说话而损害了她自己利益。 　　虽然自己真的救过这位女星，但甘敬不曾有过道德绑架的想法。 　　只能说——嘿，够朋友！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上帝 　　得知了国内的消息，甘敬在忙完手上课程之后回到酒店再次给周迅打了过去。 　　这次终于接通了，然而这位一线大明星并没有把怼记者的事当成大事，反而询问甘敬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通常而言，媒体自发性的黑人也就是几天半月的热度，再长就相当于免费帮明星演员做广告了。 　　然而报道甘敬所谓劣迹的媒体们就是不顾这样黑出来的热度，仍旧在找值得刊登的黑点。 　　可甘敬真的有什么黑点吗？ 　　嗯，媒体说有，那就是有。 　　你在片场里骄横没有？没有人站出来为你说话，那就是骄横了。 　　你在片场里顶撞老前辈没有？没有人站出来为你证明，那就是顶撞了。 　　你现在在美国，你的国籍改变了没有？这个可以查到，但媒体们不查啊，他们只要用个“疑似”就能勾起读者们的疑窦。 　　官字两个口，说话有两手，不外如是。 　　虽然这样追着甘敬屁股报道的媒体只是一些娱乐小报，但那也是有读者的，读者再经网络一传播，很容易让别人对甘敬有个第一印象——这个演员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迅在电话把这些分析全都和甘敬说了一遍，真心是为这个家伙有点担心。 　　不过到了最后，她反而安慰了一句：“你不在国内，媒体上却都是你的传说。也许，你是要大火了。” 　　甘敬心里排查了一遍，知道这大概是最开始奶粉事件的余波，中间也许还有看自己不顺眼的人顺便推一推。 　　中影的人？被自己挤掉的天王团队？ 　　都有可能，也就是得罪了这几波人吧。 　　挂掉电话，甘敬琢磨了一会情况，把这些事情捋了捋，随后通过手机告诉了安迪。 　　他没有应对这些事件的经验，而且按照自己的想法，那就是硬怼回去或者不当回事。 　　且看安迪有什么好方法吧，他可是资深经纪人不是？正好能让自己学习学习。 　　甘敬的心情没有受到这个事情影响，反而更感轻松——看起来距离把关注点扭亏为盈似乎是更迈了一步。 　　安迪给出了回应很简洁，仅仅是三个字：“知道了。” 　　挂掉这个电话，甘敬坐在地毯上依靠着床尾，翻看起来新剧本的内容。 　　原本男主角确定是约翰，基本上剧组就已经搭建起来了，现在中间拖延了一段时间，剧组方面着急开工，免得误了预定的大概上映时间，留给甘敬准备的时间并不算多。 　　酒店房间里响起甘敬念剧本的呢喃声。 　　…… 　　“阿甘，阿甘，你真的可以吗？” 　　甘敬坐在车里比了个OK的手势，握了握方向盘，轻松说道：“你们只需要确保能拍摄好就行。” 　　“注意安全，不行的话，我们就用替身，没事的。” 　　“不不不，就要按照宣传的来。” 　　剧务人员略微担忧的退去，开始设置机位。 　　距离拿到新剧本不过五天的时间，甘敬就进入了剧组开始了拍摄。 　　他曾经向制片人和导演陈述了自己的驾驶技能，这几天里他着重沟通了一下，打算以这个作为卖点之一。 　　——真身出演，真身驾驶，绝无替身。 　　这是甘敬得自于前辈的灵感，作为为数不多的曾经在好莱坞混出过名头的演员，成龙拍戏是相当拼命。 　　成家班，不用替身，摔断手，浑身伤，这些都是他为了混出头所做出的努力。 　　拼命都可能出不了头，更何况不拼命？ 　　好莱坞里，成龙曾经拿到过衡量咖位的两千万以上片酬，算是一线巨星，只可惜《环游世界80天》这部电影票房遭遇了滑铁卢，一下子地位岌岌可危，他也就顺势转向国内。 　　这些事情，甘敬之前有模糊耳闻，具体的是安迪诉说了一遍才彻底清楚。 　　也能从中看出，好莱坞的竞争是多么激烈，容错率又是多么的低。 　　甘敬有些走神的想到这些事情，随后听到耳麦里传来准备的声音。 　　“Go。” 　　甘敬已经不是第一次开车拍摄了，只是前两次由于机位的原因导致拍摄失败，这一次他一边注意着摄像机的方位，一边娴熟的驾驶着车辆。 　　远处导演罗兰看到屏幕里的画面，忍不住摇头冲着其他演员感叹：“我的上帝！他简直是个职业赛车手！” 　　刚说完这话，罗兰突然气急败坏的喊了咔，随后甘敬耳麦里就响起了他浑厚的声音。 　　“阿甘！这一段不需要漂移！不需要漂移！我的上帝！你可以开慢点！！” 　　呃，原来甘敬刚才的感觉不错，眼看进程顺利就忍不住用如同熟悉自己手脚的驾驶技能漂移车辆甩了个方向。 　　“好吧，导演，我知道了。嗨，我还以为你们喜欢这些。”甘敬悻悻地说道。 　　导演罗兰抚额，不知道该喜该忧。 　　说起来，这个家伙是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但是…… 　　“注意安全！”罗兰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也就是他所担忧的，别因为这些镜头出事啊。 　　甘敬是签订了合同的，也因为要亲身驾驶而买了高额保险——亦如那位在好莱坞打生打死的成龙前辈一样。 　　“这个镜头过了。”罗兰不打算让甘敬重拍这个镜了，后期可以把那个镜头剪辑掉，也许还可以当作花絮做宣传，更重要的是，危险的事情即便买了保险也不用来那么多遍。 　　等导演罗兰看到甘敬精神抖擞的从越野车里钻出来的时候，他忍不住在胸口比划了个十字：“上帝保佑，拍摄顺利。” 　　甘敬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忍不住就是一笑。 　　这些美国佬也是挺有意思的，啥事都得喊喊上帝，吃饭前告诉上帝一声，放假的时候去拜一拜上帝，拍戏时还要呼喊上帝，嘿，上帝真忙啊。 　　甘敬露齿一笑，兴致勃勃的走到导演镜头这边，伸着头来看刚才拍摄的一幕。 　　“阿甘，你休息会。”罗兰任由他看，又扭头对另一名演员说道，“桑迪，下面把你的戏份拍了。” 　　甘敬饶有兴趣的看完自己戏份，眼看桑迪走远，他问了一句：“导演，咱什么时候拍开飞机的戏份？” 　　“上帝保佑！阿门！” 　　罗兰摸了摸心脏，觉得它真的跳快了一拍，就是因为阿甘问的这句话！ 第一百四十六章 掌声 　　阿甘真会开飞机么？ 　　对于这个事情，所有的剧组成员都有疑惑。 　　虽然阿甘已经上了好多节目，做过很多演讲，但事实真相真是像他说的那样么？ 　　不可思议的事情总是难免引得人们心存疑惑，驾驶客机迫降就是如此，毕竟没有什么影像流出，全凭他个人的口述。 　　稍带一些阴谋论的话，说不定他只是单纯的运气好呢？说不定他只是做了点工作结果被夸大了呢？ 　　毕竟有些谎言是需要时间来拆穿的，尤其阿甘的职业还是一名演员…… 　　这个疑问终于持续到了拍摄飞机戏份的这一天，剧组全员都打起了精神。 　　这段剧情是主角带着孩子去美国黄石公园，结果遇到大爆炸，先驾车后驾驶直升机逃离。 　　原本架势直升机的应该是另一个角色，但考虑甘敬的特点，那个角色的命运改变了，这一段改为甘敬亲自驾驶，也是为了后期更好的宣传。 　　“阿甘，你行不行？”导演罗兰不是第一次拍摄直升机片段，但是却是第一次拍摄演员亲身上场的场面。 　　甘敬没有立即回答，微微眯眼仰望了天空。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是个开飞机的好天气啊。 　　穿雷云、迫降河面都行，现在能不行？ 　　“当然可以。”甘敬笑笑，反而指挥了导演，“导演，机位都设置好，减少几次拍摄，也算是降低风险。” 　　罗兰听不得“风险”这两个字，他动了动喉头，咽了口唾沫，终于还是忍受不了了。 　　“NO！停止，我们不能拍摄这样的镜头！我们需要重新制定策略！替身！我们需要替身！”罗兰突然爆发了。 　　他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白人老头了，这会突然发脾气立即把剧组正在整理的工作给完全打乱。 　　剧务、副导演、助理纷纷过来，罗兰带着脾气要求暂停这次拍摄。 　　“我们不能拿演员的生命开玩笑！我们不能为了影片效果就忽视一个生命！”罗兰咆哮道。 　　甘敬就在旁边，从刚开始的不知所措到才反应过来，他连忙说道：“导演，我买保险了，我买保险了！” 　　“年轻人，这不是保险的事情！”罗兰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说完这个他就转身走向布置机位的剧务旁边，要叫停这次拍摄。 　　这个变故是在场人都没有想到的，所有人的注意力本都是集中在阿甘身上，打算看看他是不是人如其名。 　　拍摄现场，导演最大，制片人拉瑞又不在，剧组在听到罗兰反复咆啸之后都停下了手头工作。 　　“嘿，导演，嘿，罗兰，我们需要谈谈！”眼看真的就要收拾家伙回去了，甘敬一路小跑跑到心情明显不佳的罗兰身边，试图劝解。 　　罗兰怒道：“我是导演，我说不拍就不拍。”他甚至于一把推开了阿甘搭在自己胳膊上的右手。 　　“导演，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只是你应该相信我，就像当初那195名获救者一样相信我。”甘敬没有放弃，镇定地说道，“他们最后给予了我掌声，我相信等下你也会这样。” 　　罗兰怒视拉住自己的甘敬，这一刻忽然想到之前那些通过不同关系打过来的电话。 　　那些被救下来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帮助阿甘获得这个男主角的角色，那是为什么？ 　　这个男人是有真材实料的。 　　罗兰缓缓呼出一口气，看着甘敬认真的眼神，说道：“试一试，不行就替身。”随后他强调道，“只试一次。” 　　甘敬露齿一笑：“好的，导演。” 　　“开工，开工。”甘敬松开罗兰，高举双臂呼喊道，“伙计们，开工了！Action！Action！” 　　有的剧务立即走向机位处，有的则是还在等待导演罗兰的最终命令。 　　“试一试。”罗兰平静下来，给予了指示。 　　这话一出，整个剧组像是活了下来，所有的人都为等下的开拍而准备。 　　直升机是租过来的，等下要一起上天的还有驾驶员、替身、摄像师。 　　此刻，驾驶员卡门抽着烟倚靠在直升机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剧组刚刚小小的纷争，眼看纷争的主角甘敬走了问来，他叼着烟问道：“伙计，行不行？” 　　甘敬舔了舔嘴唇，右手搭在直升机的外形上面，理所当然地答道：“当然行。我能先看下驾驶舱么？” 　　阿门吐了口烟，耸耸肩：“随意。” 　　甘敬登上直升机的驾驶舱，手摸到操纵杆，一种怪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微微松了口气，对着正好奇看着自己的卡门说道：“很好。” 　　卡门不知道他是指什么，仍旧是一耸肩，从烟盒里掏了一支烟递给了甘敬，好奇问道：“真的是你把客机迫降在哈德逊河上？” 　　“不然还能是谁？”甘敬点燃香烟，抽了一口反问道。 　　“也许是上帝降临，用一阵风把你们吹到河面上。”卡门毫不犹豫地说道。 　　甘敬没答话，深深了吸一口烟，然后喉头耸动，双颊鼓起，等到卡门用一种看待白痴的眼神盯着自己时，他忽然缓缓了吐出了烟圈。 　　——一架直升机模样的烟圈。 　　“哈，这是上帝吐出来的烟圈。明白了么？”甘敬随手弹掉烟头，冲着目瞪口呆的卡门笑道。 　　卡门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空气中那个烟圈，惊呼道：“我的上帝！” 　　甘敬看他这么配合，还想再逗他就听见导演肃穆的声音传来，“阿甘，准备拍摄！” 　　“OK！”甘敬连忙冲着一边的罗兰比划了个手势。 　　机位已经就绪，摄像师、替身先登上直升机的后座，驾驶员卡门则是坐在了旁边，甘敬坐在驾驶位上。 　　“兄弟，不行的话，就立即换我来。”卡门的称呼稍微变了变，严肃说道，虽然他不认为甘敬真能把直升机开起来，但是万一呢？ 　　“好。”甘敬应下。 　　“各就各位……”罗兰的声音在耳机里长长的拖着，“Action！” 　　不同角度的摄像机对准了直升机，后座上的摄像机也早已经打开。 　　甘敬深深吸了一口气，得心应手的检查各种起飞前设置，随后在卡门惊异的眼光中把直升机开了起来。 　　地上的导演罗兰看着直升机缓缓升高，捂住了额头：“阿甘真的会开飞……” 　　“Yeah，他真的会。” 　　话音刚落，直升机忽然来了个疾速转弯，然后过了两秒又来了个花式翻滚，直把下面剧组成员给看的目瞪狗呆。 　　“阿甘在做什么？”罗兰怔怔的问道。 　　“好像在表演……”旁边的人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罗兰咬牙启齿，恨恨地说道：“这个混蛋！” 　　混蛋开飞机，谁也挡不住！ 第一百四十七章 收工 　　天空上，甘敬驾驶着直升机在自由翱翔。 　　刚刚一个单纯的花式翻滚把旁边的驾驶员卡门给吓到了，他看着脸上明显有亢奋神色的甘敬，连忙呼喊道：“阿甘，阿甘！慢点，慢点！摄像师就要吐了！” 　　刚刚上手，那种行云流水的操作感太让人着迷了，甘敬忍不住展示了下什么叫做大师级别的驾驶技术。 　　他瞥了一眼，发现卡门面色还好点，后面的两个人都是脸色苍白。 　　“嘿，抱歉，抱歉。”甘敬降低速度，慢慢的朝着地面降落下去。 　　摄像师强忍着反胃，虚弱地说道：“原来我晕机……” 　　甘敬尴尬一笑，眼看快降落到地面，对着卡门说道：“直升机是不错，还能悬停，就是噪声大了点。” 　　卡门耸耸肩，没说话，他还在惊讶于这个家伙的驾驶操作。 　　等到直升机停稳，甘敬跳下去，看到导演罗兰直奔自己而来，面色极其难看。 　　一场训斥怕是紧接着就要降临，甘敬急中生智，严肃说道：“导演，我不认为应该用直升机！” 　　罗兰刚刚到他跟前，听到这个提议，一下愣住，情不自禁地问道：“为什么？” 　　“直升机的速度略慢，续航也是个问题，而且惊险程度不如那种小型客机。”甘敬侃侃而谈，一点也看不出是为了转移话题，“并且，我驾驶客机能做出更多引起观众尖叫的动作！” 　　他瞥了一眼才刚刚下来的摄像师和替身，抱歉的冲着他们一笑，随即就见摄像师面颊一动，终究还是没忍住跑到旁边去吐了。 　　我擦，我一笑你就吐，你这是什么意思？ 　　甘敬来不及吐槽，对正在思考的罗兰说道：“既然《2012》要主打视觉效果，那我们能在预算范围内精益求精，那就精益求精。” 　　这是什么样的演员？都已经在为剧组预算考虑了？这样的好演员到哪里去找啊。 　　罗兰陷入沉思，看了一眼硕大的直升机，通盘考虑了一下整个剧本里的剧情。 　　过了会，他缓缓说道：“小型客机确实效果不错。那个你也会开？” 　　甘敬笑了：“大的我都会，更何况小的。” 　　听到这话，罗兰果断说道：“那就换！”他都忘了要怒骂甘敬不注意安全的事了，反正看起来这家伙是有真本事的！ 　　甘敬点头。 　　罗兰回身去像剧组人员沟通换机的事情。 　　“嗨，阿甘，你还会驾驶客机？”卡门好奇的问道。 　　“不，不，不，我不会，是上帝一阵风把我吹上去的。”甘敬一本正经地说道。 　　卡门撇了撇嘴，但心里却很佩服。 　　刚才那一波操作落在他这个内行人眼中，当真是惊为天人，一时间都觉得有些可惜，这个阿甘即便不当什么演员，去当个直升机表演师也能出头啊。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阿甘说了说，却遭受到了甘敬果断的拒绝。 　　“开玩笑，改行我都对不起这位摄像师大哥啊。”甘敬笑着指了指刚刚吐完回来的摄像师。 　　摄像师面色苍白，步履踉跄，像是遭受了什么虐待似得。 　　空中花式翻滚是个难度很大的操作，对于驾驶员有很高的要求，尤其还是在疾速转弯之后接连而成。 　　最起码，卡门自忖是做不出来的。 　　“今天就这样。”导演罗兰沟通完毕，对着大家宣布今天先告一段落。 　　绝大部分人都看到了罗兰和甘敬的沟通，知道改换飞机是甘敬的建议。 　　在美国，剧组里导演和制片人都有很大的权利，制片人不在的情况下，罗兰对于所有的演员都可以说是位高权重。 　　甘敬如此轻易的说动导演改变计划，这是他在剧组中地位的体现，而一名黄皮肤能有这样影响是很罕见的。 　　“走吧，走吧，回去了。”甘敬招呼着大家，丝毫没意识到刚刚不少心思敏锐的人调整了对他的看法。 　　“有要坐直升机的吗？免费带你们回去。” 　　剧组成员都是坐车来的，但现在甘敬一手摸着直升机的外壳，一边笑眯眯的招揽生意。 　　大家在地上都看到了直升机的表演，尽管很敬服阿甘的驾驶技术，但摄像师呕吐连连的下场也被映入眼中，此刻纷纷委婉拒绝。 　　“你们这群人，真是不懂的享受。卡门，走，咱们走吧。”甘敬钻进驾驶座，对着一旁很乖巧、毫无意见的卡门说道。 　　卡门点点头，系好了安全带。 　　螺旋桨快速旋转，直升机重新升上了蓝天。 　　…… 　　《2012》之后的拍摄进展很快，这部影片有相当一部分都是需要后期特效制作，不然也不会花到了两亿美元的预算。 　　影片里黄石公园爆炸，火山爆发，肯尼迪号航空母舰撞毁白宫……这些画面特效做出来所花费的资金将会占用很大的空间。 　　搭景加绿幕，实拍加合成，完全的建模……一样样的做出来才会在最后呈现给观众一部合格的特效片。 　　甘敬在其中自我感觉还行，这部片子就如之前预测一样，对于他的演技并没有太大的挑战。 　　相反，他倒是挑战了剧组的很多人。 　　大师级别的驾驶技术动人心魄，大师级别的吐烟圈逗人一乐，大师弟子级别的京剧唱腔偶尔会让人觉得这个东方男人有种异样的魅力。 　　等到戏份基本拍完，导演罗兰忍不住对竣工准备回去的阿甘嘱咐了几句。 　　“这部片子如果票房还可以，那你将会在好莱坞有不小的空间，这是很多人都想要的，阿甘，你很有趣，也要珍惜。以后有机会，我还愿意和你合作。”罗兰很是语重心长。 　　平日里，罗兰是那种拍摄期间极其严肃的导演，与之前甘敬在国内碰见的陈凯歌有点相似，现在能这样说话，甘敬还是很承情的。 　　“放心吧，导演，我可是英雄，注定要炫目的英雄。” 　　戏份结束，距离他救机是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时间慢慢把之前的热度给抚平了下去。 　　刚开始的时候甘敬在街上会遇到能认出自己的外国人，现在走在路上基本没人过来打招呼了——本国人对于外国人有很多都是脸盲症，美国人也不例外。 　　“阿甘，你再不过来，你的狗就要成精了！” 　　甘敬刚刚从剧组回来，另一位导演莱塞就得到了消息，立即打给了他，语气里惊奇多过抱怨。 　　金毛被甘敬寄存在了同样养狗的莱塞家中，它也已经在美国度过两月有余的时光。 　　“哈，我这可是一条神狗，晚上我就过去。导演记得做我的饭。” 　　“蹭狗就算了，你还来蹭饭？”莱塞没好气的挂掉电话，口中却吩咐人多备一份晚餐。 　　《忠公八犬的故事》就要上映了，阿甘也应该配合宣传一下。 　　莱塞导演瞥了一眼正在看电视的金毛，对于它这样智慧化的做法已是屡见不鲜。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即将上映 　　“你这只狗很奇怪。我觉得可以送给机构研究下。” 　　“有这么夸张么？我的天，居然还要送去研究，可真是吃了你家狗粮了？！” 　　洛杉矶比华利山庄，导演莱塞家中，甘敬和他相对而坐，旁边则是蹲着一只金毛和一只秋田犬。 　　两个人这样的对话传到狗子耳中，就见它很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 　　莱塞很敏锐的注意到这个细节，眉头皱了起来对甘敬说道：“你看，你的狗还会翻白眼，我怀疑它能听懂我们说话。” 　　“废话，狗通人性！”甘敬略微心虚的大声说道，“你的秋田犬还会呢！来，翻一个白眼！”他扭头去趴着的秋田犬命令道。 　　秋田犬很乖的翻了个白眼，直看的莱塞一阵无语。 　　作为狗的主人，他是不会让自家秋田被送去机构里研究的。 　　“好吧，好吧，不谈这个了。”莱塞直摆手，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知道它有多不可思议么？它会看电视，它去上厕所，它居然……算了，算了，不说了。”老头看到面前狗主人脸上的骄傲之色，知道这些话不会动摇他。 　　“嘿，反正你这么喜欢拍狗的电影，以狗子作为蓝本也可以再拍一部嘛。”甘敬随口说道。 　　莱塞摇头苦笑，他之前拍了《狗脸的岁月》，刚刚完成《忠犬八公的故事》，还真是有其他人拿着剧本找自己继续拍类似题材的电影。 　　这就属于导演行业里的细化了，大家都喜欢挥舞钞票找证明过价值的导演来拍小众的故事。 　　“来，喝杯茶，这是你们国家的大红袍。”莱塞不无得意的给甘敬倒了杯茶。 　　咦，大红袍？这么高档？不愧是好莱坞导演！ 　　甘敬略带憧憬之心的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咂了咂滋味，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大红袍是我没喝过，但花茶我是喝过的……这个味道怎么这么相似…… 　　他看了看莱塞导演等待自己点评的神色，不忍打击这个老头的自信心，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不愧是我们国家喝的最多的茶。”嗯，花茶。 　　莱塞有些惊奇：“最多的？原来大红袍很普遍吗？卖我茶的人说是比较稀少呢。” 　　“咳。”甘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一扭头对在自己心里提出要求的狗子说道，“给你，看吧。”他用遥控器把电视打开，然后把它递给了狗子。 　　老头看着眼前这一幕，喃喃自语：“这只狗也许真的会思考，它明白周遭的一切。上帝，它一定有它的使命。” 　　甘敬滋了一口花茶，笑道：“你们美国人就是喜欢提上帝，有点像我们华夏的口头禅。” 　　莱塞摇头，盯了一会金毛的背影，最后说了一句：“以后我可以拍一部一条狗的使命。” 　　“OK，OK。你拍两条狗的都成。”甘敬强调道，“这个话题到此打住吧，我的大导演，咱们电影宣传的怎么样了？” 　　“很遗憾。”莱塞脱口而出就是遗憾，让甘敬心头为之一跳，“电影无法在华夏上映，让你失去一个在自己国家露面的机会。” 　　因为目前的政策因素，好莱坞在华夏只有大约20部的电影配额，这些都被巨头们给瓜分了，完全没留给像《忠犬八公的故事》这种独立投资电影的空间。 　　“没事，我们之前预想的不就是拿着这部改编的电影去赚霓虹国的钱嘛，那边宣传的怎么样？”甘敬之前就有心理预备，现在不是很在意，而且这部电影虽然不上，《2012》却是确定会在国内上映的。 　　相比较而言，《2012》会在国内启动一个大的宣传阵势，这也是小众电影所不能比的，《忠犬八公的故事》只能是靠口碑传播。 　　“宣传的反响还不错，毕竟你是东方人面孔。”莱塞笑道，“霓虹国的人性格很有意思，虽然你是华夏人，但以黄皮肤来担任好莱坞电影的主角，我看反馈来的信息，他们国家的人应该会进影院看一看。” 　　“大概是媚强。”甘敬评价了一句，没有过多的展开。 　　“对了，电影会在香港、台湾上映。”莱塞突然想起来这个，因为大陆近年来越来越大的影响力，他下意识的把这两个地方给忽略掉了，就票房而言，港台都无法和大陆相提并论。 　　甘敬耸耸肩，有点意外：“这是好事，我要去宣传吗？” 　　“不用，等着8月底上映就好，报了的几个奖项如果有消息，你倒是有可能要出现。”莱塞提起奖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是不要报有太大希望。” 　　“噢？为什么？”甘敬纳闷，这个老头可不像是没自信的样子啊。 　　莱塞摇摇头：“难道把男主角颁给一只狗吗？” 　　“呃……” 　　“我们也只是找了发行公司，奖项方面没有运作。”莱塞起身到旁边拿了两个垫子，一个给自家秋田犬垫上，一个直接放在金毛旁边，随后就看它自己趴了上去。 　　莱塞摇摇头，笑道：“你就等着上映的消息吧。” 　　“好吧，也快了。希望不会亏本。”这次电影的投资都是甘敬自己一个人的，完全是自负盈亏，他心里还是颇为紧张的。 　　…… 　　霓虹国，东京新宿电影院。 　　一对情侣刚刚看完了上映的电影，边讨论剧情边走向出口。 　　“咦，下周上映《秋田犬八千》，是改编我们的电影诶。” 　　“对哦，我们可以过来看。” 　　忠犬八公的故事也译名为秋田犬八千，在霓虹国，后者的名字更有辨识度。 　　这个故事是根据真实发生在东京的故事改编，八公在涩谷站前还被树立了铜像，可以说，这个故事在霓虹国是有广泛基础的。 　　“我们的故事被好莱坞采纳了呢！”一个青年刚刚看完电影出来，同样注意到两侧的宣传，顿时兴高采烈。 　　“纳尼？这个男主角是我们的演员吗？看着挺有魅力的呢。” 　　“大概不是本土演员吧，以前不曾看到过。” 　　“很期待哦。” 　　“下周六一定要来支持，不能让我们的八公在好莱坞丢脸哦。” 　　几个穿着校服的高中女孩叽叽喳喳的围在宣传海报边讨论着。 　　这一切都被宣发公司的人默默记了下来，准备反馈给上面部门。 第一百四十九章 包庇 　　香港，尖沙咀，最好的UA影院。 　　工人们正穿着工作服张贴海报，几个白领匆匆下班路过，忍不住瞥了几眼。 　　海报张贴一半恰恰把甘敬的面容露了出来。 　　“这是我们的演员么？香港新生代？” 　　“是中文名，叫做甘敬，好像听说过。” 　　作为曾经繁华过的电影市场，香港人对于电影是有情怀的，此刻看到一位同胞的面孔被印在海报上顿时来了兴趣。 　　也因为明天是周末，所以快节奏的生活可以稍事歇息。 　　“我想起来了，这个是一个赌术高手，这个甘敬！”这位路人过往的关注点明显不同。 　　“？？？” 　　“不过好像也是演员。” 　　两人就站在一边看工人张贴海报，顺口讨论了起来。 　　台湾、新加坡也有因为甘敬黄皮肤的类似讨论，除了霓虹国这个故事发源地有观众会去注意更多的细节，其他地方看到宣传的人都有些好奇甘敬的来头。 　　但这种好奇不一样能支撑着他们前往影院拿出荷包来消费。 　　林林总总的细节被忠实的反馈回去，承包了这次发行工作的华纳公司继续根据动态做出下一步的宣传。 　　…… 　　甘敬知道电影快要上映还是有些兴奋的，他本想和老头莱塞重温下这部成片，顺便让他点评下不足以待进步，结果一转头罗兰把他喊过去补拍了几个镜头。 　　等到镜头结束，老头莱塞已经赴友人之约前往德国了。 　　这一次轮到甘敬来照看家中的狗，一只几乎成精的金毛，一只导演从小养到大的秋田犬。 　　在老头家里闷了两天，甘敬有点耐不住性子，于是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带着两只狗驾车出门——他开车技术是得自于【大师级驾驶技能】，并没有考取驾照。 　　好在一直以来，美国警察查这个不是很严格，甘敬也就是偶尔开开车，所以就这样混了过来。 　　洛杉矶是美国大城市，有很多能玩能逛的地方，但甘敬顾虑着带着两只狗，有些地方可能不方便去，所以开着车就直奔郊外。 　　今天是雨后的第二天，温度正适宜，就当是出来郊游了。 　　“两脚兽，你的心情似乎不错？”——金毛狗子能辨别出甘敬的情绪，这会趴在后座一会看看外面的风景，一会看看旁边的秋田犬。 　　“哈，还行，天气好，又没什么烦心事，心情当然不算坏。”甘敬回答道，随后打开了车内的收音机。 　　他现在的英语在这个环境里进步很快，听些纯英文的广播已经没有问题。 　　听了一会，这个频道的广播切换到了下一个节目，甘敬本是随便听听，可突然好似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认识的美国人，不管是导演莱塞、罗兰，还是经纪人安迪，都是以“阿甘（Gump）”来称呼他，所以平日里他就对这个单词特别敏感。 　　此时，收音机里赫然正是有影评人正在点评近期要上映的电影。 　　一般在美国上映前的电影都会找一两个影院进行点播，目的在于试探片子在观众中的反响，此刻收音机里的这位影评人就是已经提前看过电影的人。 　　“不得不说，霍尔斯道姆没有取得太大的进步，这部电影拍的很一般。”导演全名莱塞·霍尔斯道姆，只不过甘敬一直习惯于叫字少的单词。 　　听到了不太正面的消息，甘敬赶忙凝神细听。 　　“整个影片的结构很混乱，霍尔斯道姆刻意堆砌出的温情并没有足够的张力来打动我，我不看好这部片子的票房和评价。而且，因为救机事件有了名气的阿甘表现也没有惊喜。” 　　甘敬皱了皱眉，心想，你谁啊，你不看好你不看好的，你行你上啊。 　　作为主演，听到这样的评价，甘敬第一反应就是有点愤愤不平，他又到这个人继续在广播里絮絮叨叨，顿时心生不耐，右手去拧了一把，换了个频道。 　　正巧，这次换的频道是个华语频道。 　　“大家好，下午时间，为大家带来一首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 　　“嘿，这个好。” 　　甘敬自然听过这首经典歌曲，心情好转了一下。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跟着歌词，甘敬来了兴致，用【拟声】以近似于蔡琴的声音在车内演绎了起来。 　　“两脚兽，为什么你的声音变了？”秋田犬原本眯着的狗眼慢慢睁大。 　　这只狗不像金毛那么喜欢和甘敬交流，此刻忽然出声，甘敬顿时有点意外，回头看了它一眼，刚要说话，忽然听到两只狗齐声叫了一声。 　　“汪！” 　　砰！ 　　正前方斜斜倒出来一辆奔驰车，甘敬一个回头的瞬间直接撞了上去。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身上的安全带紧紧拉住，安全气囊随之弹了出来。 　　“咳，咳。”甘敬倒是没受什么伤，他努力扒开捂在脸上的气囊，余光看了眼两只狗发现它们没什么事，他又赶忙去看撞到的奔驰。 　　奔驰车是突然从路边倒着进马路，违反了交通规则的，甘敬很气愤，但此刻顾不上这个就想下车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伤员。 　　他刚解锁要开门，就见前面奔驰车里下来了两个大汉，手里居然拿了手枪。 　　甘敬咽了咽唾沫，默默把门锁上，又把气囊往脸前拽了拽。 　　这里是美国！这里是可以合法持枪的！我要回家！！ 　　甘敬心里紧张，不过好在前面的大汉似乎只是下车看看，随后立即又钻了回去。 　　松了一口气，甘敬摸出电话报了警，打算把这个事故交给警察处理，他是有点怵前面车里的手枪。 　　正在思考间，甘敬透过挡风玻璃就看到屁股已经被撞扁的奔驰车艰难的颤抖了两下，转了半圈，调整了方向竟然直接开走了。 　　喂，喂，你怎么走了？警察还没来划分责任呢？！ 　　甘敬目瞪口呆的两分钟，随后听见了敲玻璃的声音，他回过神来就看到外面已经停下了警车，两个警察正在外面。 　　“另一辆肇事车辆呢？”甘敬一下车就被警察询问。 　　“呃，开走了。”甘敬很茫然。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一个拿出录音笔开始询问，另一名警察则是去检查车里。 　　“一个人驾驶？从哪里来，目的地？” 　　“一个人。洛杉矶，随便逛逛。” 　　“驾照呢？” 　　甘敬心中一突，忽然暗暗后悔，把这茬给忘了。 　　他正思考怎么回答的时候，另一名警察从车里出来了，他走到甘敬面前，面色严肃问道：“你不是一个人，另一名女人在哪？” 　　“女人？”甘敬茫然。 　　这个警察继续严肃道：“我查看了你的行车记录仪，上面录下来了车内声音。最少还有一个女人曾经在车里！不要包庇！” 　　“……” 第一百五十章 两手抓 　　“那个，哪有什么女人……都是误会。”甘敬愣了愣，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 　　两位美国警察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其中一位胖警察动了动，把后门拉开看到后面有两只狗很安静。 　　他侧头打量了一番，觉得有些蹊跷。 　　报警电话里说是发生了交通事故，前车的人手里持枪，可现在并没有踪迹，而行车记录仪里记录了一个明显的车内第二人…… 　　几点联系到一起，这名胖警察怀疑其中存在某些不法行为。 　　“先生，请出示你的驾照。”甘敬面前的警察继续之前的要求。 　　事到临头，总不能跑吧，诶，真不该报警！前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报什么警啊！ 　　甘敬心里后悔，只能老老实实地说道：“我没有驾照……” 　　“嗯？那驾车的是谁？是你朋友吗？一个女人？先生，我们现在有权把车拖走，请你不要隐瞒。”胖警察严肃说道。 　　“呃，没有驾照，没有女人，就是我带着两只狗准备出去玩。行车记录仪里的声音是我的。”甘敬苦笑说道。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恼火，这个黄皮肤是在开玩笑吗？ 　　眼看两人明显不信，甘敬生怕还出现什么幺蛾子，赶忙说道：“我给你们演示一下，行车记录仪里声音是不是这样。” 　　他稍微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在两名美国警察怀疑的眼光中开了腔。 　　【是谁在敲打我窗……】 　　蔡琴的声音穿越了万里太平洋出现在美国两位警察的耳边，直把他俩震的一愣一愣，几疑是出现了幻觉。 　　甘敬只是唱了两句验证了下就停下来，又不是演唱会，只要证明自己没说谎就行了。 　　两名警察还处在震惊之中，甘敬苦笑着问道：“我没骗你吧？不过我没驾照是真的……这个不用坐牢吧？”他不知道美国这方面的规定。 　　胖警察摇摇头，困惑的看了看甘敬的嗓子，纳闷道：“你怎么唱出来的？真像啊，如果我闭上眼一点都分辨不出这是男人的歌声。” 　　甘敬默默一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不会坐牢，罚款，出庭向法官解释。”瘦警察回神，答了一句就要开罚单，“这里不是你们国家，在我们加州必须要有驾照才能驾驶。” 　　本来甘敬老老实实的要接受惩罚了，可这名警察貌似随意的一句“这里不是你们国家”让他有点不爽了。 　　再加上听说不用坐牢，甘敬就嘀咕了一句：“在你们这开飞机的时候也没要什么驾照。” 　　他声音不大不小，胖警察刚走到车头处观察事故没听见，面前正开罚单的瘦警察倒是听清了。 　　瘦警察蔑视的看了眼说大话的东方人，刚要把罚单金额开大点，忽然觉着面前这个黄皮肤有点眼熟。 　　盯着甘敬思考了一下，瘦警察忽然认出来了这个人。 　　“阿甘？开飞机的阿甘？”他一下子有点惊喜，没想到那个之前全美热议的英雄居然站在了自己面前——还没有驾照！ 　　不过刚刚阿甘说的是大实话啊，他在天上驾驶飞机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证件啊！ 　　“嘿，伙计，我觉得你应该考取点证件。你觉得呢？”瘦警察把罚单塞进了口袋，伸出右手，“我是吉米。” 　　“我是……”甘敬同样伸出右手，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大笑打断。 　　“我知道你是阿甘！”警察吉米似乎一下子就被征服，脸上一点都见不到之前的严肃了，一把握住了甘敬的手。 　　“呃，呃，是。那个罚金……”甘敬被他洋溢的热情弄的有点不知所措。 　　“哈哈哈。”吉米冲着自己同伴喊了一句，没理会什么罚金不罚金，“托里，快来看阿甘，那个电视上的阿甘，就是他救了一百多个人。” 　　胖警察托里勘察现场已经完毕，从经验上来看确实是发生事故了，只是前车已经自行驾车离开。 　　他听到吉米的呼喊，快步走了回来，距离甘敬只有十厘米的来回打量，最终脸上的凝重化为笑意。 　　“阿甘，谢谢你，一直没有机会当面和你说谢谢。我好朋友的妈妈就在那架航班上。”托里虽然笑容没那么夸张，但表情言语都很真挚。 　　这一下甘敬放心了，感情有这层关系在啊。 　　他笑眯眯地说道：“不用谢不用谢，我也是自救。对了，刚刚我撞到的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开走了。因为他们手里有枪，我没敢下去。” 　　托里摆了摆手：“这事我们会调查的，可能他们车里带了大麻之类的东西。你需要我们给你叫保险公司来吗？” 　　甘敬犹豫了一下，决定自己来修，再说了没有驾照，保险公司来了也不会赔偿吧。 　　“不了，真是麻烦你们了。我有时间就去考驾照，那个，其实，我驾驶技术很好的，那辆奔驰车是突然出现的。”甘敬解释了一句。 　　“没问题，伙计，祝你一切顺利。”吉米笑道，也没有再提什么罚金、法官的事。 　　甘敬再次和两位警察握了握手，表示自己有部电影快要上映，希望他们有时间能去支持，随后就上了车。 　　他从后视镜里能看到两名警察直到自己开远了才慢慢回到警车里。 　　“呼。”甘敬松了口气，安静了驾驶了一会方才重新打开了收音机。 　　收音机里的节目早已经从华语节目变成了英语节目——“可以看出，他对于事业的规划，一面是艺术片，一面又成为了商业片的主角。对于他的未来，我是比较看好的。” 　　收音机里是个颇为浑厚的男中音，似乎是在评价别人。 　　甘敬无谓的听着，觉得没大意思就要再换，忽然听到最后一句。 　　“这名来自华夏的演员，先是以英雄的身份成名，现在商业、艺术两手抓。我们可以先期待不久之后上映的《忠犬八公的故事》。” 　　“好的，谢谢史密斯为我们带来的评价。下面，我们聊一聊近期上映的另一部大片……” 　　原来刚才说的是自己？ 　　嘿。 　　甘敬乐了，商业艺术两手抓？ 　　嗯，抓的好，抓的好！ 　　…… 　　警车里。 　　“吉米，刚刚你听到了吗？阿甘模仿出来的声音我一点都没听出来相似。” 　　“托里，我也是。真是神奇的男人啊。” 　　“哈哈，我要把碰到这个事爆料给媒体。” 　　“随便你。” 　　交谈声随着警车的远离被抛在了公路的风中。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上映 　　8月25号，《忠犬八公的故事》的在霓虹国率先上映。 　　正如同之前甘敬从车载收音机里听到的一样，这部片子影评人并不算看好，感觉导演并没有太大突破，视角也只是一般。 　　但是，在这个故事真实存在的发源地霓虹国，它收获了很多不错的评价。 　　“水来，我在水中等你。火来，我在灰烬中等你。泪目。” 　　“八公好可爱，尽管早就知道这个故事，但我还是看哭了呢！” 　　“秋田犬茫然的眼神让我一阵心酸，我也要养一直秋田犬，就酱。” 　　“推荐大家去看新上映的《忠犬八公的故事》，真的炒鸡好看，入场前自备纸巾哦！” 　　刚刚上映，霓虹国的观众们反响就很是热烈，不需要多么大的宣传，口碑自然而然的传播了出去。 　　莱塞作为这种小众类型的导演，不得不说，在视角剪切、煽情催泪方面还是很有造诣的。 　　霓虹国总共349家影院上映这部片子，两周就收获8.8亿日元的票房收入，折合成美元差不多是八百多万的样子。按照这个上映趋势，单单是霓虹国一个国家的票房即可保证甘敬这次的投资不会亏本。 　　9月1号，台湾上映；9月2号，香港上映；9月10号，新加坡上映；10月10号，西班牙上映…… 　　港台两处地方能够提供的票房不算太多，但对于男主角的关注却是其他地方所不能比拟的，像霓虹国人虽然也有注意到甘敬的存在，可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秋田犬身上，尤其是知道了甘敬是华夏人之后。 　　台湾香港不同，他们惊愕于居然突然冒出一位华裔能够在好莱坞影片里担任主角，而且这部片子还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 　　听听观众们的评价——“很感动，教授死后八公的第一次等待把我看哭了，不行，我要带上朋友再看一遍。” 　　“主演居然是我们的同胞，支持一下。影片也很感人。” 　　“这个演员我在《梅兰芳》里看过，演的不错，没想到居然到美国发展了。” 　　“就是这个人挤掉黎明？差评！！！” 　　观众们的评价并不是一致的，有的关注点在内容，有的关注点在身份，有的关注点在经历，尽管这样，甘敬的名声相比较之前还是有所攀升的。 　　最起码，他自己能感觉到关注点的提升。 　　…… 　　“阿甘！这部电影没问题了！”莱塞还没回国，仅仅是通过电话和甘敬联系。 　　“那什么时候分成啊？”甘敬问道，“奖项方面有没有什么？北美这样的上映情况我看反馈不如东亚那边啊。” 　　莱塞很淡定：“北美这边口味问题大概不一样，但DVD刚刚销售，据说不错。最起码，这部片子不赔钱是一定的。” 　　“要求能不能高一点啊？！”甘敬有些恼火，“华纳的宣传效果，我看也只是一般。” 　　这部影片是交给华纳来发行的，因为按照之前的接触，别的小公司甚至不打算在北美上映，只打算制作DVD，他们主要是把影片投放在欧洲和东亚——这一点是甘敬所不能接受的。 　　华纳方面因为和甘敬签约，所以有过了解之后，甘敬就把发行权交给了这边。 　　只不过，看起来宣传力度也就是一般嘛。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莱塞说了一个之前甘敬不曾想过的原因：“你主演的《2012》近期可能要上映，这部片子和你救机的英雄身份有契合点。现在利用救机英雄来宣传《忠犬八公的故事》的话，那之后再宣传就会疲软了。” 　　“华纳不会做威胁自身利益的事情，我们的影片能争取在北美上映已经很不错了，票房方面有了霓虹国打底，每多一美元都是好的。” 　　莱塞的解释让甘敬恍然大悟，他本以为华谊会自己身份作为卖点，但实际操作来看，公司似乎是在有意淡化这一点。 　　好钢用在刀刃上，华纳显然认为宣传文案用在商业大片《2012》上才会更加合适。 　　“这个事我没想到，你也没和我说啊。”甘敬有些埋怨。 　　“追求更大化的利益原本就是应该做的。”莱塞淡淡地说道，“你无法阻拦一位巨头的做法。” 　　甘敬略郁闷，这个导演看的倒是透彻。 　　“那成吧，你啥时候回去，过一阵我得回华夏，可能还要补拍一点戏份，在西藏取景。” 　　“三天后见。” 　　电话挂掉，甘敬发了会呆。 　　他目前为止参演了数部电影，《忠犬八公的故事》《梅兰芳》《2012》是主角，《宿醉》《风声》是露脸客串。 　　于他自己而言，评价最高的是《梅兰芳》，同是艺术片的《忠犬八公的故事》因为有相当一部分视角是在秋田犬的身上，所以他的触动并不深。 　　而《2012》是一部特效商业片，这部戏里他展现了驾驶技术，刻意的制作了一些可供宣传的花絮，但演技并没有太大的提高，甚至不如《宿醉》客串时领悟的标签化演技。 　　此刻甘敬忽然心里有些饥渴——演戏很有意思，能帮助自己满足头条的问题，但仅仅是这样似乎有点不太够。 　　不太够什么呢？ 　　甘敬的思考被一阵电话铃声所打断，是经纪人安迪打来的。 　　“阿甘，你这趟回国要扭转你的形象，最起码，要把媒体关系理顺。”安迪平静的声音有点像是自山石上流下来的甘冽泉水，冷且静。 　　“拜托，那些都是恶意黑我的，我估计要么是用钱砸，要么是服软找关系。”甘敬无奈说道。 　　安迪回道：“不，在你回华夏之前，我们这边给你提供一个足以震撼的机会。同时好莱坞新演员的身份应该也有加成。” 　　一个华裔在好莱坞出没，对于华夏人而言是稀少而新鲜的。 　　甘敬很了然这种想法，对安迪所说的机会更感兴趣：“是什么？” 　　“《时代周刊》。”安迪言语里有了丝波动。 　　…… 　　加州娱乐报办公室。 　　“喂，你好，加州娱乐报编辑组。” 　　“你好，我是一名警察，名叫吉米，我有料要爆。” 　　“吉米你好，你的联系方式就是来电吗？是什么爆料呢？” 　　“就是那个开飞机迫降的阿甘，你们知道吧，他的声音可以模仿成女声，很特别哦。” 　　“嗯……我记一下，你有什么证据么？” 　　“我有手机录下来的一段音频。” 　　“好的，请发我们邮箱。” 　　嘟嘟嘟，电话挂断，娱乐报的编辑皱了皱眉头，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吸引人，不就是尖着嗓子说话么。 　　不过，既然是那个火过一阵的阿甘，那就看看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们还在 　　《时代周刊》成立于1923年，迄今已有逾八十年的历史，是全球拥有最为广泛影响力的新闻媒体之一。 　　甘敬得到安迪的消息之后很是有些惊讶的，他之前已经上过不少脱口秀和媒体节目，也接受了不少采访，但从没想过会登上《时代周刊》，这可是当年太祖和邓设计师登上封面的杂志。 　　他有些紧张，而这份紧张直到面对《时代周刊》的采访人员时竟然没有流露半分，直让安迪啧啧称奇。 　　甘敬的心情是在接受采访前一刻才平静下来的，他这一刻忽然想到了国内的媒体们——要说这都是耍笔杆子的，也未必就多高大上吧？ 　　不就是成立的早点，不就是看的人多点，不就是传播的地方远点嘛…… 　　咦，这么一想，还是挺高大上的……不过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么采访都没问题啊。 　　“阿甘，能谈谈你这些日子的变化么？” 　　“阿甘，当初促使你做出救机举动的动力是什么？” 　　“阿甘，你对于事业有什么规划？” 　　《时代周刊》并没有提出多新颖的问题，而且看样子主要也不是针对演员身份的宣传，仍旧是救机所带来的余波。 　　甘敬准备了很多，实际接受采访却只用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的内容将会被整理刊登在美国版《时代周刊》里的一个版面上。 　　人们经常在意《时代周刊》的封面人物，但实际上它的内容是很多的，每一期也不单单是谈一个人。 　　至于甘敬嘛，这一次周刊的采访是安迪动用关系加上甘敬本身确实有足够的正能量才得以有采访的机会——在华夏叫正能量，在美国也许是称之为普世价值。 　　“我们搞这么大阵势，我还以为能有多少版面呢。”采访结束，甘敬有些贪心不足的向安迪抱怨。 　　“影响力还不够，等以后吧，说不定能当个封面人物。”安迪半鼓励地说道，同时解释道，“这次让你登上《时代周刊》也是为了配合你回华夏的行程。” 　　“华纳在你们国内能影响的媒体不多，你在华夏的形象短期内都得依靠你自己。在你回去之前，先给加个BUFF。BUFF懂吗？”安迪笑了笑，“根据我们的调查，对于登上《时代周刊》，华夏人是有评价提升的。” 　　“还有这样一个打算？”甘敬挑了挑眉。 　　“嗯，媒体关系的处理需要慎重。你在华夏碰见什么事都可以给我电话，随时。”安迪比划了手机的姿势，补充道，“随时，24小时。” 　　甘敬点了点头，心里在寻思国内对于自己的印象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 　　《忠犬八公的故事》不在国内上映，《2012》还未上映，《宿醉》不在国内上映而且戏份太少…… 　　呃，离开时间倒也不算太长，应该会是停留在《梅兰芳》片里那个新人演员的印象上面。 　　甘敬细细一想，自己最近经历的挺多，反馈到国内的应该不算太多，救机事件毕竟是发生在美国，华夏13亿人口，每天都有新鲜事，估计早就已经压下去了。 　　…… 　　乘坐航班返回华夏京城是在莱塞导演回家之后的第二天。 　　甘敬带着他的金毛狗子一同过了国，作为美国航空联盟一致承认的“荣誉机长”，他是有些小小特权的。 　　这个特权被反应到了狗子的身上…… 　　通常而言，宠物是不允许带入航班内的，只能是托运，在美国有少数特殊航班允许头等舱客人这样带宠物，但甘敬乘坐的航班并不是特殊航班，是他的英雄身份让狗子破了例。 　　“两脚兽，有什么好得意的？”狗子很不理解甘敬得意洋洋的心情。 　　“嘿，你不懂，这叫虚荣。这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之一。”甘敬心情还算不错。 　　金毛默默闭目无言，只是体会它的同类难能体验的头等舱之行。 　　航班很久，一路上甘敬梳理了一遍最近的收获得失。 　　关注点仍然还负着，有着一个庞大的赤字；系统似乎陷入宕机状态，自打发放了一个【拟声】技能后就久久无声。 　　除却这些，甘敬收获了一份好莱坞巨头华纳兄弟的合约，出演了一部艺术片里的男主角、一部典型好莱坞大片的男主角以及投资了一部确定不会赔钱的电影。 　　此外，甘敬开了飞机，开了汽车——都是在无证的状态下完成，他还接受了诸多媒体的采访，登上不少美国本土节目…… 　　想一想，收获还是大于损失的，最起码，系统宕机似乎没带来生命性质的问题，而没有这个问题，那其他一切都可以说是小问题。 　　航班就在他不断的思考与沉睡中抵达首都国际机场。 　　下了飞机，甘敬在其他乘客讶异的眼神中带着金毛从快速通道先行离开——这又是他“荣誉机长”的一项小小特权。 　　“狗子，怎么样，能嗅到故乡泥土的芬芳么？” 　　一边往外走，甘敬一边打趣金毛。 　　“还好，全球共此凉热。”狗子的话让甘敬大吃一惊，不禁怀疑这货是不是比之前更聪明了。 　　狗子在和自己不断对话的过程之后是不是已经成为全球最为聪明的狗？ 　　这个问题值得思考。 　　甘敬带着金毛，随手从报刊亭扫了几份报纸拿在手上，快步走向候车区。 　　——《台风“莫拉克”在太平洋生成，即将登陆沿海》，嗯，不是自己想看的。 　　——《博尔特刷新100米记录，成绩是9秒58》，嗯，挺厉害，但不是自己想看的。 　　——《甘敬消失匿迹，或已被娱乐圈淘汰》，嗯……终于找到你，原来真的还在。 　　甘敬呲牙一笑，把最底下的报纸拿到最上面，翻了翻发现这份报纸是自己听说过的《太阳报》。 　　可特么《太阳报》不是人家英国的八卦报纸么？什么时候国内也有了？你这是侵权吧？就是这种小报纸来黑自己，亏不亏心啊？！ 　　甘敬不出意外的在娱乐小报上看到自己的消息，心中竟然有种淡淡的喜悦。 　　哥回来了，你们还在，真的是太好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经纪人 　　一个明星咖位大小需要看很多方面，但一个较为显眼的表现就是下机后造成的动静大小。 　　这边刚下机，那边粉丝尖叫，记者包围，保安开道……这绝壁是大咖。 　　甘敬不然。 　　他极其平安的带着自己的金毛和几份报纸回到了自买来只住了几天的家中。 　　一路上，只有司机师傅有点疑惑的问了一句：“小伙子，我看你是不是有点面熟？” 　　“大叔，你喜欢京剧吗？” 　　“不。” 　　“哦，那可能是认错人了。” 　　甘敬心情还成，没有因为无人关注就失落——娱乐圈就是这样，自己鼓捣点东西基本上是在国外，几个月下来没人注意也正常。 　　更何况，脸上还戴着墨镜呢不是。 　　“小伙，下车慢点，天黑了可以把墨镜摘了。”出租车师傅临走前颇为好心的嘱咐。 　　甘敬付了钱，无语的目视这位师傅开车走人方才带了狗子上楼。 　　一开门，一种几月无人在家的气息就扑面而来，甘敬赶紧开了窗户给通通气。 　　狗子轻车熟路的去叼了个水盆，自顾自的接水解渴，随后按开了电视窝在沙发上独自一狗欣赏——它最近对于两脚兽的电视很感兴趣，对于上面展现出来的世界很是震惊。 　　原来世界这么庞大！ 　　原来自己这么渺小！ 　　原来两脚兽们这么厉害！ 　　我是什么狗？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狗子窝在沙发上，大耳朵耷拉下来，眯眼看着电视，开始神游天外。 　　甘敬瞥了它一眼，随手把报纸仍到茶几上，打开了国内的手机——一连串的短信提醒把手机振动的像是来了电话。 　　洗了一把脸，打开空调，甘敬同样坐在沙发上，开始审视手机里的信息。 　　之前他在国外也有保持开通，但没费之后没什么人找也就把这个给忘了，现在回到国内打开发现近期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 　　陈凯歌导演询问了《忠犬八公的故事》并且恭喜了自己。 　　冯小刚导演询问了华纳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消息——《2012》的正式宣传还没开始，这位导演就似乎嗅到了气息。 　　其他诸如孙红雷、吴刚几个在戏里关系不错的人也有问候，还有羊城保安公司的杨叔发了不少短信算是汇报公司状况。 　　甘敬一一细看，过滤了一遍不禁有些感叹，沉浸在美国拍戏，归来世界依旧啊，这些人就像是昨天才见过似得。 　　自己咂摸了一会，甘敬跑下楼一次性交了一千块的话费，重新把号码保持畅通。 　　铃铃铃，手机铃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座机似的铃声。 　　“喂，阿甘，你已经到了京城吗？” 　　一听这称呼，甘敬就知道是剧组里的人，他是先一步回国的，后续剧组则是直接去往藏区拍摄片段。 　　“我刚刚到家。国内就一直是这个号码了，你们起飞前一天给我电话，我再从京城到藏区。”甘敬说道。 　　“没问题，好好休息。” 　　挂掉电话，甘敬觉得好似忘了什么事情，想了半天再眼光重新放到桌面报纸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在美国时候听闻周迅曾经为自己仗义执言，可手机愣是没有人家的一条半条短信。 　　不叙叙旧，也不表表功啊？ 　　犹豫了一下，甘敬打通了周迅的电话，时间虽晚，但不少演员都是夜猫子的。 　　“迅哥儿，咦，这么快就接通了啊。” 　　“刚从片场回来，你回国了？”周迅的声音很精神，听起来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是啊。要感谢一下你啊，之前在记者面前为我说话。另外也是想问一问，国内签约的门道。”甘敬在美国体验到安迪的服务之后觉得还是找个经纪人比较恰当，但经纪人这种生物必须要了解熟悉才行。 　　不然万一找个脑后反骨的经纪人就太衰了。 　　“嗯，小事。经纪人嘛……”周迅沉吟了一下，“明天我回给你。” 　　甘敬有些奇怪她的回答，寒暄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 　　打完这个电话，疲惫袭来，甘敬摸了摸狗子的脑袋发现它仍然很精神便由着它继续当个修仙党，自己滚进卧室先睡了。 　　一夜无话，只是第二天甘敬起来时发现狗子窝在沙发上睡的正香，电视却仍旧是开着。 　　这条狗是要成精还是要猝死啊……这要是给它整个电脑用，是不是会熬通宵啊…… 　　甘敬摇头，拿金毛没什么办法——作为能够沟通的生物，甘敬很难把它单纯的视为自己的宠物，更多的应该是一种跨越种族的朋友…… 　　哗啦啦，哗啦啦。 　　甘敬拉开冰箱，用力的搓响了冰箱中熟肉的包装袋，准确的看到狗子突然惊醒过来的茫然眼神，心满意足的关上冰箱洗漱去了。 　　让你熬夜！该！ 　　悠闲的度过了半个上午，甘敬的手机响了。 　　“你好，是甘敬先生吗？我是陈辉虹。”手机里一个浑厚的男声传入耳中。 　　甘敬有些纳闷，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号码的，自己也没听过这个名字啊。 　　“周迅早晨给我电话，觉得我们应该能比较合拍，介绍我给你当经纪人。你现在在哪呢？”陈辉虹解释了下原委。 　　呃，这效率也太快了吧。 　　“我在京城。那个，对，我昨晚问了下她。” 　　“这样，我们明天见面聊一聊，我坐下午飞机从香港飞过去。”陈辉虹诚意满满，约了时间。 　　甘敬答应了下来，挂掉电话又给周迅打了过去，结果却没打通。 　　正想去查查陈辉虹的底细，一个陌生电话又打了进来。 　　“喂，扑街仔，你回国了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 　　甘敬纳闷于这人的自来熟，问道：“你谁啊？” 　　“你居然不存我号码？！我X！我是王晶！” 　　一个胖子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之中，甘敬记起来了——这货曾经说要带自己拍个赌术片，可一转眼自己都拍了两步影片了，他居然堪堪才找了过来。 　　“噢！啥事？！”甘敬没好气地说道。 　　“找你拍戏啊，你忘了？”王晶一副惊讶的语气。 　　甘敬觉得他十有八九是故意这样，怒道：“没档期！” 　　“可以啊，电影都拍到国外了，我看了你《忠犬八公的故事》，拍的不错。香港上映票房也不错。” 　　“你去看了吗？” 　　“甘敬的电影，我当然要贡献一张电影票啦。” 　　作为成名已久的香港导演，王晶这样的恭维还是很让甘敬受用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工作室 　　王晶圆滑的把姿态降低，甘敬自然也不能真就多追究人家这么长时间的晾着自己。 　　再说了，当初也只是口头约定，没有什么白纸黑字，香港大导演的地位放在那，甘敬还能拿枪指着他让捧自己不成？ 　　两人约了明天中午见面聊一聊关于王晶之前就说过的赌术片的事情。 　　这样一来，明天中午见王晶，晚上见陈辉虹……时间排的还挺满，颇有一点明星的味道了——最起码从行程上来说是这样。 　　甘敬把行程安排完毕已经是到了中午，他下楼去买了份外卖凑凑合合的吃了一顿，寻思着等下再给周迅打个电话，看她有没有时间晚上吃顿饭。 　　一是为了感谢人家仗义执言，二是为了打探下她介绍来的陈辉虹底细。 　　刚刚他打电话问了交情不错的楚念副导演，结果楚念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只说是帮甘敬问问看。 　　甘敬挂掉电话，转念一想，有正主在呢，干脆就还是问她吧。 　　拨打给周迅的电话再一次无人接听，不过等到了下午两点钟的时候给回了过来。 　　“什么事？忙着呢。” 　　“约饭？可以，晚上见。” 　　周迅行事干净利索，两人没说几句话就把晚餐定了下来。 　　甘敬有些茫然而新鲜，事实上，直到现在他和这位国内一线女星接触的也不算多，不过就是寥寥几面而已。 　　但周迅身上的干脆劲儿还是很让人印象深刻的，一如她的嗓音——喜欢的人喜欢，说是有质感，不喜欢的人则评价说是公鸭嗓。 　　到了傍晚，甘敬戴着墨镜牵着自己的金毛上了出租车直奔约好的地点。 　　晚餐是周迅订的会所，据她说是个靠谱的地方，甘敬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七点钟，甘敬到了地方发现依旧没什么人注意自己，也就进去逛了一圈又带着金毛在会所外面等着。 　　许久不见，表示一下对人家的尊重，甘敬自觉还是很有礼貌的。 　　七点一刻，保姆车降速缓缓停了过来。 　　车门打开，甘敬上前迎了一步，周迅从车里下来，两人刚要打招呼忽然就见一个闪光灯亮起，紧接着不知从哪里飞快的窜出两个记者。 　　男记者几乎要把话筒塞到甘敬嘴里，另一个人则是把摄像机对准甘敬和周迅。 　　“甘敬，你是和在和周迅拍拖吗？” 　　“周迅，你是和在甘敬拍拖吗？你和李大齐分手是甘敬的介入吗？” 　　男记者也不通报姓名，直接balabala的飞快问道。 　　“我们是朋友，只是吃饭，只是吃饭。”甘敬皱眉，觉得问题不太友善，护着周迅往里面走。 　　男记者紧跟不放，继续问道：“你和李大齐分手才两个月，现在就和甘敬拍拖了吗？” 　　甘敬回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听不明白吗？我们只是朋友。”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男记者不为所动。 　　“你是哪个媒体的？”甘敬问道。 　　“太阳报。”记者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这一刻，眉眼之间的挑衅完全露了出来，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就是怕甘敬不发火。 　　太阳报，可不就是自己所看到报纸中黑自己黑的最狠的小报么？ 　　甘敬不怒反笑：“哟，终于见到真人了，你们太阳报就这德性是吧？” 　　“甘敬先生，请不要诋毁我们报纸。”记者义正言辞地说道，“说到德性这个词，在片场不尊重前辈、跋扈放荡的人更需要注意。” 　　跋扈你妹，放荡你妹啊…… 　　甘敬是真没想到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他可真是乖乖孩子，连美国性感靓丽美空姐都给拒绝了，还能怎么不放荡？ 　　眼看这名记者脸上的嘲讽神色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浓，周迅突然在一旁说了句：“跳梁小丑，不用理他。” 　　“周公子，请注意您的言辞。”记者大声说道。 　　他一路跟拍，这会却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肆意的指教，真是让人有冲上去踹两脚的冲动啊。 　　甘敬恼火，直想回身给他一拳，可突然心中一动有了办法。 　　“走，进去。”他低声对周迅说道，随即一句都没再回复记者的挑衅。 　　等到两人身影消失在会所里，一直挑衅着的记者问另外一名同伴：“都拍下来了吧？他居然没动手？修养比我想象的好啊。” 　　“哈哈，没事，一回生，两回熟，不急不急。这次拍到他们两人也不错，有的写的。” 　　两名记者正聊的开心准备收场，忽然一道黄色身影从会所门口蹿了出来，直奔刚才挑衅的男记者。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狗子完美的执行了这一点认知。 　　“嗷噢！！！” 　　这一声是男记者发出的惨叫，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屁股，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同伴被吓了一跳，回身一看赶紧扶住男记者，扭头寻找凶手却什么都没看到。 　　“我的屁股，我的屁股！”男记者一手摸着后面，只觉湿哒哒一片，却是见了血。 　　…… 　　“两脚兽，以后不要让我去咬了！” 　　包厢里，狗子完成了甘敬交代的任务，默默的绕了回来，心里吐槽道：“尤其是不要让我去咬人家的屁股！” 　　甘敬摸了摸狗子的脑袋，许诺等会有大鸡腿，晚上还允许它熬夜看电视，终于是把金毛给安抚了下来。 　　“你这狗……有意思。”周迅讶异不已，也觉是出了一口气，“养的真好。” 　　“嘿，都是小事，他要不说他是太阳报的我还不打算弄他呢。好家伙，这个报纸可是把我往死里黑！”甘敬吐槽道，“要不是写着我的名字，要不是说了我拍过的戏，我都不知道人家那是写我。” 　　周迅摇头：“你这媒体关系实在是不好。” 　　“所以我需要一个经纪人，这方面的处理是一个重要方面。迅哥儿，你说对不对？”甘敬笑道。 　　周迅知道甘敬的意思，也不没等他问，直接说道：“我和老陈是好朋友，他是香港EMI唱片公司的亚太新媒体副总裁，演过不少电影，也做过编剧，挺资深的。” 　　香港唱片公司？演过电影？做过编剧？ 　　这家伙经历丰富啊，不过……自己是需要主打内地的经纪人。 　　甘敬说了想法，得到了之前周迅就透露出的消息——她打算成立自己工作室，将会邀请陈辉虹担任周迅工作室的经纪人。 　　换句话说，这顿晚饭，周迅也是要邀请甘敬加入到自己的工作室。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第一道题 　　周迅是什么人？ 　　国内最著名的女星之一，华谊一姐的有力竞争者，片酬最高的女星之一…… 　　不过甘敬不太在乎这个，他刚从好莱坞回来，过几天还要继续去参加一部两亿美元制作的好莱坞大片。 　　虽然自己片酬不算高，但一回到国内，他的眼界心态还是有些不同的。 　　“嘿，迅哥儿，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想……签下我？”甘敬面对周迅说出口的邀请，第一反应是这个。 　　“不行啊？我很看好你。”周迅抬了抬下巴，眼神中有些欣赏，“最起码，我没见过第二个能在飞机上挺身而出的。” 　　甘敬刚要说话，又见这位女星补充道：“虽然你之前看起来也挺害怕。”她用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封放在了桌上。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坑你的。”周迅微笑。 　　不得不说，这个微微一笑显得特别真诚，甘敬瞥了一眼发现信封有点眼熟，拿过一看，不禁乐了。 　　这个信封正是客机A320上的信封，背后有一行英文和一行歪歪扭扭的中文。 　　——Don't cry，open it。 　　——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好说的——甘敬、周迅。 　　“这个信封你一直留着呢啊。”这是客机上空乘让大家写遗书的信封，甘敬没想到周迅居然一直有留着。 　　“当然。这可是在面临生死时说的话，很有意思。”周迅轻叹一声。 　　“好吧，既然你不会坑我，我对其他公司也不了解，那就加入你的工作室吧。那以后你就罩着我了？”甘敬答应事情保持了一惯的迅速。 　　“我不是早就说要罩着你？”周迅轻笑，一手拿过信封又收了起来，同时把右手伸过来，“你不会后悔的。” 　　甘敬耸了耸肩，伸出右手握了握，笑道：“你也不会后悔的。” 　　“那么，可以和我说说这个陈辉虹的来历了吧？”甘敬说出了今晚这顿饭自己的目的之一。 　　虽然意外于周迅的邀请，但听起来不算是什么坏事。 　　甘敬已经拍了几部戏，却仍然是个非典型演员，更多的不是出于利益出发，而是出于自己的心情兴趣。如果为了最大化的利益，知道自己在美国有些良好关系的华谊王中磊以及冯小刚无疑是个更好的去处。 　　只是，最初那个给甘敬带来坏印象的经纪人黄勇让他对于华谊内部的氛围有所怀疑，虽然个人未必代表整个华谊整体，但经纪人无疑是华谊的名片。 　　甘敬从黄勇这个经纪人身上得到的是华谊皱巴巴的名片，所以……就是任性从心。 　　“噢，噢，这么说这个陈辉虹更多的资源是在唱片界，而且是在香港？那你怎么打算让他担当工作室的经纪人？” 　　两人聊了半个小时，周迅把自己组建个人工作室的打算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她厌倦了华谊公司里的明争暗斗，厌倦了时不时各种考量所带来的资源倾斜，最终下定决心单飞。 　　即便如此，作为国内一线女星，她自认为罩着甘敬是没问题的，自认为给甘敬他所接不到的资源是没问题的。 　　“老陈事实上是很有见地的，对很多方面都有自己的独特理解。有时候不同的角度能带来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甘敬没怎么理解周迅的想法，不过好在他事实上也不是太在乎，自己对于经纪人的最初要求就是可靠、不脑残就行。 　　“呃。”甘敬忽然想到什么，刚才周迅说陈辉虹对事情有独特的见解，“迅哥儿，独特的见解不是脑残不靠谱的委婉说法吧？” 　　周迅愕然：“当然不。” 　　“好吧，那我接受他作为经纪人。” 　　“真好说话。” 　　甘敬耸耸肩，自己的标准就是如此之低啊，嘿，只希望那个陈辉虹不会太……那啥吧。 　　正题结束，两人的晚餐方才开始。 　　这种私人晚餐上，甘敬见识到了身为一线女星必须保持身材的克制程度，或者说，他觉着周迅压根就是没吃什么东西——我的天，这些女星都是这样么？她们难道是靠空气就可以生存？ 　　也因为此，两人吃饭的时间倒没花费多久，等到甘敬带着狗子，拎着许诺给它的大鸡腿回家，时间也不过刚刚到了九点钟。 　　“狗子，我其实真的是一名好演员，对不对？我不去泡吧，不去泡妞，不去吃喝嫖赌……”甘敬坐在沙发上，深深的赞扬了自己，顺手把鸡腿递给狗子。 　　“两脚兽？你不是说过你在赌场里赢了第一桶金吗？” 　　“呃……”甘敬在第二根鸡腿上狠狠咬了一口方才递给狗子，“你也是条好狗，安静的看电视，安静的学习，也不去骑漂亮母狗。” 　　“两脚兽，用你们的话来说，我是绝育了。”金毛看起来一脸无所谓。 　　“真是令人悲伤的事情。”甘敬一惊，只觉一股冷风无端吹过，他知道绝育对狗的健康是件好事，但完全不知道狗子是这样的。 　　“晚安。” 　　“晚安。” 　　话题不宜继续，甘敬明智的把客厅留给狗子，自己钻进了卧室。 　　…… 　　翌日。 　　早晨时候甘敬迷迷糊糊的被电话吵醒，摸过一看，发现是周迅的。 　　“怎么了？迅哥儿？” 　　“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你再次上报了，不是什么好消息。”周迅声音有点生硬，“报纸上说你纵狗行凶，还说会告你。” 　　“嘿，这群人，真是咬住就不松口啊，他们烦不烦？”甘敬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说道，一点也没当回事，“他们怎么确定是狗子咬的。” 　　“摄像机里金毛是一直跟着你的，进了会所，出了会所，出来咬人，消失不见。”周迅解释道，“晚上老陈见你的时候，关于媒体关系你们需要好好的商量一下。这个现象必须要改观，对你的前途来说很重要。” 　　“OK。” 　　甘敬打了个响指，把挂掉的电话仍到一旁，有些好奇媒体小报又是怎么写自己的。 　　半个小时后，沙发对面的茶几上摆上了数份娱乐小报，其中以《太阳报》标题最为惊悚。 　　——《为遮恋情，纵狗行凶，甘敬或将入狱》 　　甘敬叹了口气，这群家伙啊，这不就是标题党么？？！ 　　不过正好，这些破事就当作晚上给经纪人的第一道题目吧，不管跨不跨界，好歹都要有点本事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惊喜意外 　　寸头，白衬衫，眼睛不大不小，五官还算凑合，这是陈辉虹。 　　“我是EMI唱片公司亚太区新媒体副总裁。” 　　好的，没听过。 　　“我懂音乐制作，在香港也带过艺人。” 　　好的，不了解。 　　“我参演过31部电影电视，编剧过4部作品。” 　　好的，看起来不像。 　　方方正正的桌子，两人面对面，甘敬在这个陈辉虹自我介绍、摆出履历的时候心里总是暗暗的补充一句感想。 　　不仅是你说的那些，你还当过主持人，进过电视台，拍拖过林忆莲。 　　甘敬盯着陈辉虹的脸，心里浮现了解到的信息——不得不说，周迅虽然是个洒脱的人，但还是有女人的八卦天性的，这些是昨天吃饭闲聊时她透露出来的。 　　陈辉虹不知道甘敬此刻心里正在想着什么，他眼中的甘敬不过是个新人，因为一次特殊事件和周迅交好，所以现在交给自己带上道。 　　不过，大概算是个有潜力的新人。 　　“我看过你拍的《梅兰芳》，不错，很有灵气，让我想起以前香港的一位艺人。”陈辉虹脸上露出追忆神色，不过很快收起，“但是有个问题我想问下，你和媒体的关系是怎么回事？看现在的短暂接触，倒真不像媒体上所描述的那样。” 　　陈辉虹在来之前已经搜集了甘敬的很多信息，他是昨天早晨接到周迅的电话拜托，短短一天多的时间里搜集的信息很驳杂，而且不少描述是相互冲突的。 　　好赌鬼？烂脾气？自命清高？非科班出身？ 　　很多似是而非的标签，几乎都是负面因素，偶尔有过好的评价也被不断更新的娱乐小报淹没下去。 　　“那些都是胡说的。”甘敬摇摇头，没什么苦恼，“我自己猜测，主要的是奶粉行业的受损者的报复吧，也可能是得罪了些人。”他心里浮现出中影和华谊的两个人。 　　“很好。”陈辉虹颔首，没有追问真假，“那你也自己介绍一下吧，要知道，我在昨天之前对你一无所知，让我们坦诚相见吧。” 　　坦诚相见？ 　　甘敬思考半秒钟，想到这是周迅介绍来的靠谱经纪人，想到这是将会担任工作室的经纪人。 　　既然如此……互相建立信任感确实是有必要的。 　　只是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甘敬稍微踌躇了一下，第一句脱口而出：“我对香港人的印象不好，因为一个胖子又一次放了我鸽子。”中午时间，王晶打电话过来说有事暂时没法过来，又一次拖延了事情。 　　陈辉虹怔然，没跟上这个年轻人的思路。 　　“当然，不是说你啦。”甘敬觉得这句有点不妥，决定按时间顺序说起，“我拍完《梅兰芳》后，投资了《宿醉》，在里面跑了个龙套。” 　　咦？宿醉？听过啊，今年的低成本票房黑马！ 　　“我投资拍摄了《忠犬八公的故事》，并且担任男主角。” 　　卧槽？ 　　“我会点赌术，救过一架美国的客机，有个‘荣誉机长’的名誉。开飞机、驾驶汽车都可以自己拍，很炫的那种。” 　　卧槽？？ 　　“我在华夏没有经纪人，但在美国华纳有个经纪人安迪，他负责我美国方面的事务。” 　　卧槽？？？ 　　“我在美国接了一部戏，美国戏份结束，过几天要去藏区拍摄剩下戏份。” 　　卧槽？？？？ 　　“制片成本两亿美元，我出演男主角。” 　　这次，陈辉虹心中连“卧槽”也不想说了，他盯着甘敬的脸，浑然不知自己的嘴巴已经微微张开。 　　甘敬觉得有些尴尬，面前的男人大庭广众之下张着嘴的模样似乎有点不雅，有点失礼，拜托，你有四十岁了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呢？ 　　陈辉虹过了几十秒才反应过来，第一句话在心中酝酿半天问了出来：“那你还找我干嘛？” 　　“不是我找你，是周迅介绍的你。”甘敬无辜的摊开手。 　　沉默。 　　沉默是今晚桌上的白米饭。 　　两个人都对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陈辉虹更深一些，他觉得自己的思绪都混乱了，都被眼前这个年轻人弄迷糊了。 　　这个还是新人吗？有这样的新人吗？不是只低片酬出演了一部《梅兰芳》吗？这到底是什么鬼？ 　　两人之间足足沉默了一刻钟，甘敬神游物外思考着过几天戏份的事情，陈辉虹则思考着应该怎么定位眼前的年轻人。 　　太古怪，也太不可思议了。 　　眼看沉默的要把白米饭都沉默凉了，陈辉虹毕竟年长，经验丰富，做出了决定。 　　搁置争议，共同向前。 　　“那么，你还需要一个华夏经纪人么？”不知不觉，陈辉虹把心态调整了过来，试探着问道。 　　甘敬瞧着这个四十多岁的香港男人小心翼翼的模样，突然笑出声。 　　陈辉虹心里有些不悦，但没有表现出来，现在形势显然和自己之前所想并不一样。 　　“抱歉，抱歉。”甘敬不会说自己是被陈辉虹的变化所逗笑，他找了个借口，“刚才想到一个趣事。对了，我当然需要一个华夏经纪人，而显然就是你了。”甘敬直接拍板定下基调。 　　陈辉虹点头，说道：“很好，现在我们来研究下你的媒体关系处理策略。”听起来，自己被定下来还是因为周迅的原因……不过现在就继续向前吧。 　　“啊哈，这是一个我喜欢的话题。”甘敬笑道。 　　陈辉虹继续点头，把自己携带的公文包摆在了桌子上。 　　“嘿，嘿，老兄，吃晚饭也这么专业啊？”甘敬打趣了一句。 　　耸了耸肩膀，陈辉虹现在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引导者，反而是要让甘敬看到自己的价值——拜托，我可是出演过31部电影电视的男人。 　　公文包打开，一份份的报纸被拿了出来。 　　《太阳报》《京城娱乐报》《燕赵报》《当代娱乐》……林林总总，陈辉虹竟然拿出了十来份报纸，堆满了大半个桌子。 　　“这些都是有你负面报道的媒体。” 　　“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甘敬惊讶。 　　陈辉虹观察了一下，确定自己没从甘敬脸上看到沮丧，也没看到愤怒，只是看到了惊讶。 　　“如果可以的话，过两天，我们直接发律师函给他们，先把事情做大。”陈辉虹说了结论。 　　甘敬摩挲着下巴，说道：“为什么不是息事宁人呢？不过我喜欢。” 　　陈辉虹从十多份报纸中挑出了《燕赵报》摆在最上面，说道：“因为宁不了人。这份报纸为什么报道你？也许是因为毒奶粉的总部就在他们那里。” 　　甘敬挑了挑眉：“总部？” 　　“嗯哼，纳税大户，冀省省会，总部就在那里，《燕赵报》。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 　　“有意思。”甘敬沉吟了一下，忽然说道，“我刚才忘了说一条，我被《时代周刊》采访过，大概会出现在他们下一期的内容上。” 　　“卧槽！” 　　陈辉虹这次卧槽的出了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感觉真是…… 　　真是好像每句都在问自己——“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很惊喜，很意外！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宣传 　　陈辉虹压力很大。 　　作为唱片公司的副总裁，他习惯位于高位指挥，有阵子没带过艺人，这次跨界到内地碰见甘敬这么一位主，他忽然开始反思起自己能带给甘敬什么？ 　　关系是相互的，甘敬接触的资源似乎比自己能给的要多要高。 　　那自己作为他的经纪人到底能给他什么？ 　　陈辉虹回到入住酒店之后就把自己的疑惑和周迅说了——两人认识时间不短，是很好的朋友。 　　当周迅听完陈辉虹所描述的这次初见场面之后，久久无声。 　　“迅哥儿，你还在听吗？”陈辉虹听见手机里没有回音，暂停了自己的絮叨。 　　“嗯，我在听。”周迅的声音里有些茫然，“他比我想象的……在美国要混的好很多。” 　　“何止是好很多？”陈辉虹在电话里没法掩饰自己对于甘敬的惊讶了，面对老朋友，他袒露刚刚在饭桌上面对甘敬没法说出来的心声，“他才多大，已经主演一部两亿美元的大片。” 　　“我的天，不限制年纪，能做到这一步的又有几个人？”陈辉虹越说越激动，甚至有点顾不上聊天艺术了，“就是你也得把演过的片子加上好几部才行吧？” 　　两亿美元，按照现在汇率，那就是16亿人民币。 　　陈辉虹忽然顿住了，手机里也再次没了周迅的声音。 　　两人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 　　华夏有过成本比肩16亿的电影吗？ 　　陈凯歌的《无极》，成本4200万美元。 　　张艺谋的《满城尽带黄金甲》，成本4500万美元。 　　吴宇森的《赤壁》，成本8000万美元，这还是分了上下两集。 　　最终，陈辉虹有点沮丧地说道：“我觉得我带不了他，这个、这个年轻人太古怪了。” 　　周迅思考了一会，忽然问道：“他的片酬是多少？” 　　“他没说，好像提了一句片酬不高。”陈辉虹回忆了一番，“即便如此，能担任一部16亿成本影片的主角。这待遇是不是只有成龙有过？在好莱坞？” 　　在华夏肯定是没有这样的成本规模了，也就只有好莱坞动辄就是大片。 　　大片，大片，它的一个因素正是大成本。 　　周迅没立即说话，缓了缓心情，想着甘敬那个家伙无所谓签在工作室下的表情，冷静道：“老陈，你不要这么大压力，甘敬或许也没想那么多。凭借他说的这些，国内任何一家公司他都可以去，但为什么没去？” 　　“为什么？”陈辉虹的思路情不自禁的跟上。 　　“我怎么知道。”周迅没好气地说道，“我也奇怪呢。不过，他一直没有国内经纪人，或许对于你的资源人脉就没什么要求。你只需要保持可靠，能成熟的处理麻烦，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助力。” 　　“怎么可能？”陈辉虹已经没自信了。 　　这不是他见识少，实在是眼前出现了一个特例。 　　“反正他答应了，你不亏。先这样说吧，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周迅嘱咐了一句，挂掉了电话。 　　陈辉虹捏着电话久久无语，感情不是你来当人家经纪人，所以你没有压力。 　　他今晚注定要辗转反复，难以入眠了。 　　…… 　　甘敬压根都不知道自己给陈辉虹带来了怎样的困扰，这次见面的晚饭他还是颇为满意的。 　　陈辉虹说话条理清晰，看起来不像不靠谱的样子，又针对自己面临的情况给出了符合心意的意见。 　　这个经纪人不错嘛。 　　他不知道作为出演过31部电影电视的陈辉虹还是有些演技的——最起码，能掩盖住心情的震动与失态。 　　甘敬心情愉悦的回家对狗子分享，自己将会有了第二个经纪人，一个在美国，一个在内地。 　　嗯，真好。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甘敬在随后几天的时间里并没有感受到来自陈辉虹的热情，本来还以为第二天陈辉虹就会找上自己继续了解一下呢。 　　陈辉虹不来，甘敬也不找，对方也许有事呢，对方也许还要找周迅商量工作室呢，对方也许像自己美国经纪人安迪那样高冷呢。 　　咦，这么一想，经纪人难道都是一个调调？ 　　甘敬之前没接触过太多经纪人，稍微归纳总结了一番也就抛之脑后了。 　　随着《2012》部分剧组成员的到来，他的正事也来了。 　　天极蓝，山极高，景极美。 　　这就是藏区，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阿甘，这里真是太漂亮了。”导演罗兰在抵达藏区之后第一时间就见到了自己这部戏的主角。 　　“是啊。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来。”甘敬同样被景色所震撼。 　　他没去过太多的地方，以前是没钱去，后来是没空去，现在赶巧来到这里实在是有一种“鬼斧天工，不过如此”的感受。 　　“阿甘，你回国的感觉怎么样？”罗兰与甘敬步行在布达拉宫广场上，仰望着远处的山峰，随口问道。 　　“还不错。你们是怎么想到来华夏取景的？”甘敬乐的闲聊。 　　这一次他补拍的只是几个镜头，之后说不定还会被剪掉，但只要有可能性，那就只能来拍。 　　除却这些，更多的，他是尽地主之谊来招待剧组成员。 　　“世界末日。作为13亿人口大国，当然要在这样的背景中出一份力，不仅贡献了阿甘，也贡献了诺亚方舟。”罗兰回头看了眼古朴壮观的布达拉宫，再次感叹：“真美！就是不拍镜头，来这里也不虚此行。” 　　“啊哈，当然，但华夏还有更多的美景，以后你可以多添加些华夏因素。”甘敬顺势提出了小小的建议。 　　“会的。”罗兰摇着头叹息。 　　过了会，他从美景中回复过来，说道：“藏区的镜头很快就会拍摄结束。因为之前耽搁了一阵，所以我们这一趟还担当了宣传的任务。时间很紧张。” 　　“我听拉瑞说了。”甘敬点点头，随即说道，“不过我在华夏的人脉比较浅。嗯，如果去香港的话，还好点。” 　　罗兰摇头：“这部片子已经获准在华夏上映。这一次，我们自己的渠道将会发挥作用。你会是主体。” 　　好莱坞大片登录华夏，有比主角是华夏人更好的宣传点么？ 　　没有！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官司与热议 　　可是…… 　　如果在宣传之前先打几场官司，那会怎么样？ 　　罗兰会疯么？拉瑞会疯么？ 　　甘敬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的美国经纪人安迪要疯了。 　　安迪是在把自己手头事情处理完毕之后想到要询问下甘敬的，电话没通之前，他心情还很轻松。 　　这一趟回华夏，阿甘不会面对太过复杂的局面，只要跟着剧组宣传就好。 　　几篇好莱坞大片的宣传通稿下来，他的形象不就会有所好转么？ 　　英雄阿甘，黄种人出没在好莱坞的阿甘，真的是完美剧情。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阿甘，不要轻易付诸于法律。你要顾及你的身份！”安迪听完了甘敬的打算，真是恨铁不成钢，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是一个名人！你是一个明星！”安迪咬着牙齿，怒问道：“名人如果深陷官司之中，那是什么？” 　　“还是名人啊。”甘敬轻巧的回答道，“或者，一个身陷官司的名人？哈哈哈。” 　　Ha，ha，ha？ 　　这个冷笑话并不好笑。 　　安迪开始探究甘敬做出这一决定的根源所在，据自己所知，在从美国回去的时候他还没下这样的决定来处理华夏的媒体事情。 　　当听说甘敬找到了一个华夏经纪人的时候，安迪强烈要求陈辉虹和自己通话。 　　“好吧，回头我让他打给你。”甘敬应了下来。 　　不过转瞬他就被其他事打扰到，把这个给忘记了。 　　狗子生病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情可把甘敬给吓一跳，从见到狗子开始，这只金毛好像就很健康，怎么就突然生病了呢。 　　罗兰在得知阿甘带狗找兽医看病的时候，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也许你不该带它来高海拔的地区。” 　　“可是它很喜欢啊。”甘敬有些担忧。 　　“我可没看出来病仄仄的它是怎么表示自己喜好的。”罗兰耸肩。 　　当然是它自己告诉我的……甘敬无奈，但也趁着空闲时间把自己可能要打官司的情况和导演说了说。 　　罗兰没像安迪反应那么强烈，虽略有担忧，但心里也隐隐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个好的宣传方案——只是这个方案对阿甘本身未必很好就是了。 　　这就是《2012》导演与甘敬经纪人出于不同立场所采取的动作。 　　“官司没问题，只要你按时出现我们上的宣传节目就好。”罗兰只劝解了两句就没有再劝。 　　“没问题。我们要上的节目都有什么？” 　　“很古怪的名字。”罗兰用英语翻译过来有点吃力，“《快乐大本营》、《非常静距离》、《影视前瞻榜》……发布会大概会迟些。” 　　甘敬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他虽然没看过几个节目，但多多少少的听过。 　　不过，像《快乐大本营》这样的节目，到时候自己一个华夏人带着一帮老外上去，这真的好吗？ 　　是不是光翻译就要把舞台站满了？ 　　甘敬表示了自己的疑问。 　　罗兰回答道：“别担心。节目组会搞定一切的。” 　　甘敬点头，注意力重新回到狗子身上。 　　最终，甘敬因为忧心金毛的不良表现，还是先行把狗子送回京城之后方才回来补拍了几个镜头。 　　这一趟，《2012》剧组真像是度假胜过拍摄，甘敬感觉整个剧组都没拍到什么，然后就随自己返回了京城。 　　来来回回用了半个月，而当这个时间度过，甘敬再见陈辉虹时发现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好似忽然憔悴了许多。 　　“老陈，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你这是怎么了？碰见什么不顺心的事了？”甘敬是在自己家里约的经纪人。 　　陈辉虹苦笑一声，实在没脸对正主说原因，只是淡淡的把经纪合约拿了出来。 　　“因为周迅的工作室还在筹备当中，所以经纪约是单纯的你我之间。”陈辉虹把合同递了过去，情不自禁的说了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甘敬纳闷的瞥了这个老大哥一眼，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样说。 　　“当然不后悔了。”甘敬扫了几页合同，发现上面对于自己的约束很小，对于经纪人的规定倒是挺多的。 　　国内的经纪人都是这样么？ 　　甘敬犹豫了一下，觉得这样问出来大概有点伤人，所以就忍住了没问。 　　浏览完整个合同的内容，甘敬再次看了眼若有所失的陈辉虹，带着纳闷在合同上签了下名字。 　　“老陈，以后多多照顾。”甘敬签下了一式三份的合同，笑着伸出右手。 　　陈辉虹笑的有些勉强，觉得心中好不容易按下去的压力又涌了上来，他握手道：“哪里哪里，相互照顾，相互照顾。” 　　哈，我的经纪人可真是谦虚啊。 　　甘敬很高兴。 　　一高兴，他就想起了被遗忘的事，赶忙掏出手机，边按号码边对陈辉虹说道：“对了，我的美国经纪人安迪想和你聊聊呢。正好那边是白天，我打过去。” 　　美国经济人安迪？那算不算竞争对手啊？陈辉虹还没来得及酝酿准备，就见甘敬递了电话过来。 　　陈辉虹英语很好。 　　所以，他完全听懂了安迪在大洋彼岸传来的咆哮声。 　　这下好了，压力突破天际了！ 　　“那个，甘、甘敬啊，我们之前考虑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陈辉虹挂完电话，有点头晕。 　　甘敬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嗨，老陈，你可不要被安迪迷惑了。他不懂我们的国情。咱合约也签了，明天你就找律师替我发律师函吧。那些人老是阴我，我们就是要正面回击才成！” 　　“老陈，不要管安迪，你才是我在华夏的经纪人！” 　　战斗力满满的阿甘彻底把陈辉虹的压力给加到顶部了。 　　所谓破罐子破摔，陈辉虹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于是乎，在甘敬这个黄皮肤带着一群外国佬登上《快乐大本营》的舞台前，华夏许多家娱乐媒体都收到了来自甘敬的律师函。 　　删除！ 　　道歉！ 　　赔偿精神损失费1元！ 　　赔偿名誉损失费1元！ 　　虽然接到律师函的许多报纸都只是娱乐小报，但在华夏这种社会下，甘敬这样的行为还是引起了震动与热议！ 第一百五十九章 化妆师 　　明星、演员、名人，起诉媒体或者他人侵犯名誉权、隐私权，是经常出现的事情。 　　通常视咖位大小而决定新闻的爆炸程度。 　　甘敬咖位不大，但是…… 　　有谁是一口气起诉十家媒体的么？ 　　他是疯了吗？ 　　“谁能告诉我，他到底是不是神经病？是不是有病？”一个媒体主编在收到甘敬发来的律师函之后对着一群同事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当这位名为黄天华的主编在进一步得知同行消息之后更加郁闷了。 　　不过，在确认甘敬是不是疯了之前，他觉得自己先疯了。 　　精神损失费1元？名誉损失费1元？ 　　十家媒体合计索赔20元？ 　　删除、登报抱歉，然后彻底得罪业内十家媒体？ 　　这是一个混娱乐圈的人所能干出来的事？ 　　你难道不应该小心翼翼的维护媒体关系？再不济，冷淡处理媒体关系也是正常模式的一种。 　　“这个甘敬一定是疯了。”黄天华打算看看同行的应对，心里对于甘敬的感觉实在是有点难以描述。 　　…… 　　“阿甘，我们起诉了十家媒体，虽然都不是什么大报，但也造成了很大的热议。目前，被起诉的媒体几乎都保持了沉默，只有一家《燕赵报》发表声明，表示他们的报道没有问题。” 　　甘敬坐在一个独立的化妆室里，听着陈辉虹的反馈，随手把桌上的报纸都翻了翻。 　　这些可不是那些娱乐小报了，都是经纪人搜集来了这两天主流媒体的消息。 　　——《甘敬起诉十家媒体侵犯名誉权》华夏娱乐报。 　　——《据悉，六家媒体联合应诉！》京城娱乐报。 　　——《盘点甘敬演艺经历，场外因素为何频频出现？》星周刊。 　　标题即内容，甘敬瞧了瞧这些报纸，露出一丝微笑，自己的关注点正在涨着呢。 　　陈辉虹看到甘敬脸上露出自己难以理解的笑容，不得不带着点忧虑地说道：“我觉得我们动作是不是太急切了，是不是应该等《时代周刊》新的一期先出来？” 　　甘敬笑道：“不，挺好的，我很满意，老陈，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找个好的律师团队。打赢官司就行。” 　　陈辉虹动了动喉头，强忍着解释自己并不擅长这活的冲动，点了点头。 　　他还是不太适应眼前坐着的这个年轻人是位已经能在好莱坞主演两亿美元影片的演员，可此刻隔壁化妆间以及走廊里不时出现的老外们都在提醒着自己这是个既成事实。 　　年纪有四十岁、足以作甘敬叔叔的陈辉虹保持了对一位大片主角的尊重，默默的出了房间。 　　不一会，一位化妆师匆匆走了进来，她看到房间里只有甘敬一个人，眼里顿时闪过一丝诧异。 　　她想着刚刚被告知的信息，顿了顿说道：“甘敬先生，你好，今天我给你上妆。” 　　“大家都喊我阿甘，你这样喊我就好。”甘敬有点习惯了阿甘这个称呼，之前才让经纪人陈辉虹也改了口。 　　“好的，阿甘，我是陈雪。给你上点淡妆，把你化精神点怎么样？”陈雪从善如流，带了些小心的问道。 　　作为芒果卫视的一名化妆师，她是知道一些比较明显的规则的——比如，一间独立化妆室意味着什么。 　　这间面积足够大的化妆室平时可供四五个人一起上妆，但被留出来给一个人就证明这个人的地位与众不同。 　　陈雪为这样的人工作过，知道他们通常会有点怪异的脾气或者说傲气，尤其是甘敬看起来还很年轻，所以不得不谨慎点自己的语气。 　　“好，最近睡眠是不太好。”甘敬很和善地说道，“雪姐，你化吧。” 　　陈雪心头稍暖，感觉出这不是一位难以应付的明星。 　　等她拿出林林总总的化妆品和工具，甘敬已经把最后一份关于自己的报纸看完。 　　“嗨，雪姐，听说过我告媒体的事么？”甘敬静静的坐着，看着镜子里的陈雪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 　　陈雪愣了愣，迅速瞥了一眼甘敬刚才看过的报纸，发现版面上有个明显的标题《盘点甘敬演艺经历，场外因素为何频频出现？》。 　　“啊哈？”化妆师有时候不是只需要专业技能的，她们也要能察言观色，事实上，很多工作都是这样。 　　只是，一些演员明星们像是被粉丝宠坏了的宝宝，化妆师因为专业技能以外的因素失去工作的并不在少数。 　　陈雪并不想失去芒果台这份待遇优渥的工作，她之前稍微放松的心情紧了紧，放在甘敬脸上的手也僵了下，随即手上动作放轻。 　　“我之前请了病假，没太关注其他事情，前面几天一直在医院里。” 　　“噢。这样啊，那可真的要注意身体。”甘敬说完这句话都继续安静下来。 　　倒是陈雪对于这样的安静有点忐忑不适应。 　　她一边上妆一边在心里思考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有时候，媒体写的和生活的明星完全不一样。”陈雪思考了一会突然冒出来一句。 　　她看到镜子里甘敬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顿时心里暗暗糟糕，这句话是不是太突兀了？ 　　不过还好，镜子里的甘敬点了点头。 　　陈雪又悄悄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因为这份工作，我接触过不少明星，所以有这样的感觉。” 　　甘敬笑了笑，仍旧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陈雪为自己施妆。 　　“雪姐，你似乎有点紧张？” 　　“呃。”陈雪还来不及思考怎么回答，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敬哥，化好妆了吗？录影快要开始了哦。” 　　甘敬脑袋稍微往后挪了挪，离开陈雪已经停住的手，侧头对门口说了句：“快了。” 　　“我再化最后一点，两分钟。”陈雪赶紧说道。 　　甘敬仍旧点头，心里着实有点纳闷芒果台这位化妆师的反应，她是不是有点太过小心翼翼了。 　　两分钟后，他满意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面容，嗯，除却情绪上的紧张，她手上的活还是不错的。 　　简直是帅气了三分。 　　甘敬满意的点点头，走向又敲响的门，回头对陈雪笑了笑：“雪姐，谢谢你，辛苦了。” 　　陈雪连忙回之一笑，说道：“应该的。” 　　甘敬走出门，外面传来声音：“敬哥，这边，这是等下的台本，和之前相比有修改的地方。” 　　声音渐行渐远，陈雪舒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自己吃饭的家伙。 　　收拾完毕，她看了眼桌上遗留的报纸，皱了皱眉头。 　　这个甘敬似乎不像是报纸上说的那样……人还挺和善友好的。 　　嗯，不过，他演过什么？有过什么作品？ 　　陈雪陷入思考之中。 第一百六十章 忠告 　　“有请我们的新星甘敬以及他的《2012》剧组成员们！欢迎，欢迎！” 　　录影开始，芒果卫视的王牌节目《快乐大本营》主持人何炅对着话筒大声介绍道。 　　“有的人可能对甘敬还不太熟悉，前阵子他出演过《梅兰芳》，客串过今年最佳喜剧的《宿醉》，8月份在港台上映的《忠犬八公的故事》也获得了很好的口碑。”舞台上的另一位主持人谢娜介绍道。 　　“可以说，甘敬是我们内地新生代最好的演员。”何炅笑容满面的接过话题。 　　甘敬和《2012》部分剧组成员已经站在了舞台上，他听着主持人的介绍，心里略微有些紧张。 　　对于华纳公司在华夏的宣传策略，甘敬是没什么发言权的，他是从导演罗兰那里知道了近期要上的节目。 　　而对于芒果台的节目嘛，甘敬没什么特殊观感，不好不坏，中立态度，反正每个节目都是有它所面对群体的。 　　有人喜欢看，那就会继续存在，就这么简单。 　　不过……当他听到了好几阵谢娜魔性的笑声之后，他心中天平慢慢朝着一侧倾斜了。 　　拜托，有那么好笑么…… 　　趁着几个主持人在说话念词的时间，站在甘敬旁边的导演罗兰悄然碰了下甘敬的胳膊，低声用英语问道：“阿甘，我脸上是不是没洗干净？这个女人一直在冲我笑，对不对？” 　　“呃。”甘敬看了眼罗兰干净的脸庞，解释道，“你很好。这是她的特色。” 　　罗兰惊奇的看了一眼阿甘，点点头，有些了然——嘿，这就像是美国的脱口秀，总是有事没事拿着政治来聊天。 　　差不多，差不多，都是在取悦观众，罗兰想了想，听到耳中同声翻译的问话：“罗兰导演，你是如何认识甘敬的？你对于他在《2012》的表演有哪些评价？” 　　这是一个好问题。 　　罗兰刚才在想着自己国家的脱口秀，一瞬间把之前的台本给忘了，不过这个问题他完全可以自己发挥。 　　“阿甘是有好演员。待人友善，勤劳勇敢。”罗兰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勤劳勇敢的华夏人，他把这话用在了这里。 　　甘敬露出一丝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嘿，镜头都看这边呢。 　　罗兰继续侃侃而谈，芒果台的几个主持人都安静听着。 　　对于芒果台而言，这样来自好莱坞的影片宣传也是罕见的，更何况还有华纳在背后，作为胸怀远大的电视台，这样双赢的局面是很乐意看到的。 　　“阿甘在拍摄过程中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罗兰的表情不是作伪，而是真的纠结，他现在想起阿甘在天上开直升机的场面都还是有点惊悚。 　　“阿甘是个英雄，他救了很多人；阿甘很有商业头脑，他迄今为止投资了两部电影，都有盈利；他是个勇敢的演员，《2012》里很多危险的镜头他都亲身上阵。” 　　罗兰侃侃而谈，说的话都已经脱离了台本，但听起来也不错，属于新料，所以主持人们都没有打断。 　　“呃，阿甘的驾驶技能很好，不过就是没有驾照。我听说他在我们国家被抓到过，但因为警察是他的粉丝所以没有事情。”罗兰笑着说出个花絮。 　　甘敬恰到好处的耸了耸肩，表情有些无奈。 　　谢娜恰、到、好、处的发出了魔性的笑声。 　　“哈，哈，哈。”人家都在笑，甘敬也只能跟着一起笑了。 　　《快乐大本营》的节目是针对年轻人的，甘敬也是年轻人，但录起来真是有点索然无味，不过还好因为有一群老外，这一期节目和平时相比收敛了不少。 　　相反，他们增加了谈话的内容作为补充，这一点是甘敬喜欢的。 　　至于节目中的才艺表演，甘敬表演了一段京剧的演唱——哈，和《2012》全然没有联系的才艺，但大家都很还挺满意。 　　阿甘，还会唱他们国家的戏剧，罗兰笑眯眯的盘算这次节目会对《2012》的宣传起多大作用。 　　…… 　　“阿甘，这么叫你还可以吧？” 　　录影结束，何炅乐呵呵的和剧组老外们打了招呼，然后走到了甘敬身边。 　　“当然可以，何老师。”甘敬连忙说道。 　　何炅客套了两句，忽然说道：“阿甘，你的未来很不可限量。不过我们社会里更讲究中庸之道。” 　　甘敬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何炅表情很真诚地说道：“中庸就是不偏不倚，折中调和，有的事我们碰见了感觉会很不好，但不能依着自己性子来。” 　　“想为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想有更好的发展，有时候就需要克制一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何炅凝视着甘敬。 　　作为前来的嘉宾，何炅自然是看过甘敬资料的，而因为这两天起诉媒体事件，他自己私底下也了解了一番。 　　甘敬这个人是从保安出身，出道经历可以说是相当励志了，不过他年纪不大，读书又不算太多…… 　　何炅不知道他真实脾气怎么样，现在冒着得罪人的风险还是想指点几句，免得一个年轻演员沉浸在复杂因素中，辜负了他自己的机遇。 　　甘敬显然是听明白意思了，他心里挺领这份情，毕竟仅仅是初见，何炅这样情真意切的给出建议还是很难得的。 　　扯两句，笑一笑，打个招呼，一别两宽，这是很多人的相处模式……也很能理解。 　　所以，何炅这样就有些难能可贵了。 　　“何老师，嗯，谢谢。”甘敬沉吟了一下，“从小脾气硬，当保安那会又见不得小偷小摸。” 　　“这群娱乐小报没事就是捕风捉影，中伤又中伤的。我倒情愿我站出来告一次，他们以后能收敛点。”甘敬笑眯眯地说道。 　　何炅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头，他原本以为甘敬是会有些不悦的。 　　“当然。”甘敬补充道，他没有为自己打上道德标签的想法，“更多的，我还是出口气罢了。” 　　甘敬耸肩，何炅苦笑。 　　“那祝你顺利。” 　　“下次有机会再来录节目。” 　　两人告辞分别。 　　…… 　　三天之后，京城法院宣布受理了甘敬起诉十家媒体的案件。 　　一时之间，媒体大哗，而伴随着《2012》的宣传活动，甘敬的名字加上官司事件频频出现在民众眼中。 　　某种程度而言，这样的情况对于影片宣传是有极佳效果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心意 　　距离开庭还有一天的时间，就在因为起诉十家媒体而得到广泛关注的事件越来越热之际，甘敬却不像大家想象中的那样忙碌着。 　　他此刻坐在上次和周迅一起吃饭的会所包厢里，安静等待着约好的人。 　　眼看快到了七点半，包厢的门终于被敲响了。 　　甘敬站起身来拉开门，平静的面容瞬间喜笑颜开。 　　他给了来人一个大大的拥抱，笑道：“大师兄，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谭家的谭山，是当初在羊城发现甘敬戏剧天赋的大师兄，他们两人关系一直很好。 　　自从师父谭远去世之后，甘敬一是不想触景伤情，二是频繁奔赴国外业务繁忙，没怎么联系谭山。 　　可他心里没有忘记这位大师兄，当然，还有随后跟着进来的小师妹。 　　“可以啊，甘敬，现在成明星了！不过脾气好像还是有点冲！”谭山露出和煦笑容，自从师父不在，他愈发稳重，连以前喜欢的“小赌怡情”都戒掉了。 　　“师兄，好久不见。”小师妹也给了甘敬一个轻轻的拥抱。 　　“哈哈，小师妹长大了啊，有点大姑娘的味道了。”甘敬感觉很好，隔了一阵子看到师兄师妹就像是见到家人一样。 　　他是在孤儿院长大，对于朋友的情感比其他人更真更珍惜，只是很多时候都放在心底，不轻易展现。 　　此刻在这个安静的包厢里，甘敬一点都没有吝啬笑容，一双眼睛都跟着笑的眯了起来。 　　“你小子有一阵没一阵的，之前打你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后来看新闻说你是出国了。”谭山抱怨了一句。 　　“没考虑周到，来回麻烦，我又是一个人没想那么多。”甘敬耸耸肩，问道，“怎么样？现在大家都怎么样？二师兄还是那么惧内吗？” 　　奶粉事件正是起源于甘敬尝了二师兄赵威孩子的奶粉，他也因此对于这位惧内的二师兄印象十分深刻。 　　大师兄谭山与小师妹谭珊都笑，看着这两人的笑容，甘敬忽然想起一个许久都没问过的问题。 　　“大师兄，小师妹，为啥你俩名字的读音一样呢？都是师父起的吗？这里有什么涵义？难道师父是把小师妹当成你的童养媳？”甘敬眨了眨眼睛。 　　谭珊翻了个白眼，大师兄则是微笑。 　　“我们师父啊，哈哈，嗯，涵义，哈哈……”谭山提起这个就止不住的笑，“我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的原话是‘因为我懒啊’，懒的想名字，所以就成现在这样了。” 　　甘敬愕然，随即看着摊手无奈的谭山一阵笑。 　　过了会，被他肆无忌惮的笑容感染，同音师兄妹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笑了一会之后，三人又陷入点悲伤的沉默。 　　“好了，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师父其实没什么遗憾。”作为大师兄，谭山摆脱了情绪，向甘敬问道，“今天你约我出来没其他事？” 　　“当然……有点小事。”甘敬说道，“之前不是去美国拍戏了嘛，从外国佬那边挣了点钱。我想着，是不是可以成立一个京剧基金会？用来扶持京剧？” 　　“京剧基金会？”谭山重复了一遍，摇头道，“你才刚出道，用钱的地方还多呢。别浪费钱，等你以后成大明星了，咱再考虑这些事。” 　　“我现在的钱就是没什么用处啊，而且也不拿多，先拿100万美元出来。”甘敬说道，“其他的钱也许可以钱生钱，以后再继续追加。” 　　“100万？美元？”谭山睁大了眼睛。 　　“喂，喂，喂，拿出点霸王的霸气好不好？这钱又不是给你的，总算是我这个谭家弟子的心意，师父要是还在，他一定会同意！”甘敬说道，又向小师妹问道，“你说师兄说的对不对？” 　　“对。”谭珊是甘敬这一边的。 　　谭山无奈的看了眼师妹：“小孩家家懂什么。” 　　不过过了会，他思考之后说道：“基金会，你有考虑过用途么？” 　　“没有。”甘敬飞快地说道。 　　谭山差点被一口气噎住。 　　“这不是有你么？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对不对！”甘敬哈哈一笑，“我去拍戏赚更多的钱！” 　　谭山看着师弟清明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那……我会用好这个钱的。基金会就用你的名字命名吧。” 　　“不。我曾经和那个师伯说过，不会用谭家名义的。”甘敬笑道，“答应人家的事我就不返回了，反正只要对京剧有益就好，这事我不贪名。” 　　“那不行，不能让你出钱了又不被人知道。” 　　“我瞧着师伯对名分还挺在意的，可我不在意，就这么定吧，你也别跟他提我，我可不想跟他吵。”甘敬淡淡地说道，他倒不是多么道德高上的人，只是想想去世的老头谭远就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更何况，对于现在的自己，一百万美元不算是过高的支出。 　　谭山犹豫了一下，看到师弟坚定的表情，点了点头。 　　…… 　　九月三号。 　　京城朝阳区法院开庭审理公民甘敬起诉十家媒体一案——这起案件引起了媒体和民众的广泛注意，可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主角之一的甘敬只是在第一次开庭的时候露面，随后就是由代理律师应诉。 　　这样的结果让一部分阴谋论者迷惑了，甘敬难道不是为了炒作他自己？他难道不应该在法院面前大声陈辞、声讨狗仔媒体的不公和侵犯？ 　　甘敬没有，他就像是没发生这回事一样的照常参加《2012》的宣传活动，而且在记者采访的时候也多数缄默，没露出太多的口风。 　　作为曾经近距离接触甘敬，曾经写过专访的《娱乐无极限》资深记者，常伟试探性的联系了甘敬，表示自己可以为他公正的出声。 　　甘敬拒绝了，只是在电话里乐呵呵的表示：“不急，法庭得进程好一段时间呢，时机也不到。反正我这边的律师团队说这个案件必胜，就算拖得久点，那也是必胜。” 　　“只要我保持出境，保持在镜头前的热度，我在的每一天他们都会如坐针毡的。” 　　常伟挂掉电话，觉得此时的甘敬和彼时专访时的甘敬进步了许多，更清醒更明智更专注他自己的事业了。 　　作为一名演员，他的本职工作做好了，大众自然会记得他，其他的一切都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第一百六十二章 耳力 　　“推荐一部超级感人的电影，我一个大男人真的看哭了！我做了种子，还有链接！#忠犬八公的故事#” 　　“#忠犬八公的故事#确实很好看，我是和女朋友一起看的！强烈推荐！” 　　“为什么我只找到枪版的，还没有字幕？？” 　　今年最新兴起的社交媒体围脖，不少网友自发议论把一部没有在内地上映的电影给顶上热搜，一度排在了23名。 　　刚开始他们只是被剧情所感动，为那只忠义的秋田犬而流泪，自发性的在网上分享观影体验。 　　可随着感动落幕，电影的男主角被香港网友确认为甘敬本人，这个#忠犬八公的故事#被顶入了前十。 　　“这是甘敬啊？我居然一眼没看出来，他不是在打官司吗？结果出来没？” 　　“对甘敬无感，风闻不好。” 　　“他人还是不错的，很有良知，可是好像情商不太高。” 　　“我从《梅兰芳》时就关注了阿甘，他哪里做错过？不要相信那些无良娱乐媒体，本来有一阵阿甘都出国没影了，那些报纸还没事找茬黑呢。我看里面是有问题。”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还真以为娱乐圈有什么君子？都是包装出来骗人的！” 　　因为近来甘敬宣传活动的增多，传播信息最快的网络对于甘敬有了最起码的认知，知道这一位即将有一部灾难片上映，也知道他正发起了一场针对媒体狗仔的官司。 　　甘敬不是人民币，所以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喜欢他，更何况之前媒体风向并不倾向他。 　　…… 　　“阿甘，你们国家网络的生机还是很旺盛的，我觉得这一块可以重视。你说呢，陈辉虹？” 　　甘敬家中正在召开视频会议，他旁边坐着经纪人陈辉虹，不远处趴着金毛，电脑屏幕里则是远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国经纪人安迪。 　　华夏网络正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飞奔，而今年展现出一种摧枯拉朽姿态的围脖则是引起了甘敬小团队的注意。 　　最开始是沉下心来的陈辉虹扫荡关于甘敬一切动静的时候发现了围脖这个新型平台，随后因为起诉案件不放心而要求通气的安迪注意到了这一块的旺盛生命力。 　　甘敬自然没什么感觉，只是尊重自己两位经纪人的考量。 　　“围脖正在拉名人入驻，我们的宣传可以在网络阵地上展开。华夏的网络发展是一种高速高姿态，这是我在美国所没看到的。”安迪敏锐察觉这里可以有所作为。 　　面对屏幕安迪严肃的脸庞，甘敬点点头表示认可。 　　“阿甘！阿甘！你是不是走神了？！我刚才说了什么？”安迪却没有被甘敬的动作所迷惑，他现在甚至可以通过脸部细微的动作来判断甘敬的注意力和心情。 　　“那个，那个，哈哈哈，今天天气哈哈哈。”甘敬报以真诚的笑声，随即在安迪越来越黑的脸色中解释道，“我是在想罗兰导演他们回去剪片的效果呢。” 　　“最近为了《2012》我可是做了不少宣传，这个片子可不能扑街啊，不然我怎在家乡父老面前抬起头！怎么有脸告这告那的！”甘敬这会说话是心声。 　　电影票房有时候是玄学，没上映之前很难给出一个实打实的答案。 　　安迪自然知道这一点，也没巧言安慰，只是冷冷说道：“先忙好你手头的工作，电影自然有后期人员负责。” 　　啪！视频挂断！ 　　“嘿，脾气还不小。”甘敬冲着旁边的陈辉虹抱怨道。 　　陈辉虹看着黑黑的屏幕，有点胆颤心惊：“安迪不会是生气了吧？要不咱打过去再解释解释。” 　　“老陈啊，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点不自信，这一点你要改改。安迪他就这样，习惯就好。而且，你和他的地位是平等的，压根不用怵他。”甘敬给自己华夏经纪人鼓劲。 　　刚刚跨界就接触到好莱坞经纪人的陈辉虹有点无奈，只好苦笑着点点头，接受了这位比自己小二十岁年轻人的安慰。 　　“我先回去了，明天接触下围脖方面，看看能不能开个帐号做做宣传。他们现在在拉取名人，问题应该不大。”陈辉虹起身，不再去想美国方面安迪的态度。 　　甘敬点点头：“那好，老陈，麻烦你了。今天就到这吧。” 　　陈辉虹告辞离开，可刚要下电梯的时候忽然想到有件事忘了说便回到甘敬家门前准备敲门。 　　手指刚刚叩到门前，陈辉虹的脸色忽然变了，神情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撅起屁股，耳朵贴着门，手指还保持叩门的姿态，整个人看上去甚是别扭。 　　隐隐约约的声音通过空气的振动透过木门再传入陈辉虹耳中。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这特么是林忆莲的声音？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自己刚刚才从甘敬家里出来的！ 　　陈辉虹对于林忆莲的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了，他曾经两次和她拍拖，不知多少次亲耳听到林忆莲演唱她自己的经典曲目。 　　砰砰砰！ 　　陈辉虹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用一种平时绝不会如此粗鲁的动作拍响了甘敬的家门。 　　没几秒钟，甘敬推开门，惊讶的看着门外一脸纠结的陈辉虹，纳闷道：“老陈，你不是走了吗？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陈辉虹无言的跨入房间，左右看了看发现只有一人一狗，他没说话又往二楼走去。 　　甘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怔然的看他跑了上去，随后又下来走向自己卧室。 　　半晌之后，重新出现在面前的陈辉虹一脸的不可置信。 　　“阿甘，你刚才放歌了？”陈辉虹很确信自己听到的不是从机器中传唱出来的声音，可一圈下来一个鬼影都没，他不禁有点怀疑自己这个唱片公司副总裁是不是耳力下降了。 　　“没啊。”甘敬否认，可又犹豫了一下，“呃……” 　　“怎么？”陈辉虹展现了平时没有的灵敏性。 　　甘敬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想起周迅在饭桌上聊过的八卦，古怪的清了清嗓子：“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一刹那，陈辉虹的表情变得异常精彩。 　　“我就知道，我这唱片公司副总裁的耳朵是没问题的……”他喃喃自语。 第一百六十三章 消失 　　“你这？” 　　“你这！” 　　“你这……” 　　陈辉虹面对面目睹甘敬的歌声，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一时难以言语。 　　甘敬此刻已经明白了自己这位经纪人突然的失态是怎么回事，刚刚在陈辉虹走了之后他心情不错就随口唱了几句歌，恰巧不巧正是林忆莲的《当爱已成往事》。 　　这首歌曾经也被张国荣演绎过，是《霸王别姬》的主题曲和片尾曲。 　　“偶尔有点情趣唱唱歌也正常吧。”甘敬讪讪地说道，觉着因为自己歌声让陈辉虹如此失态实在是有点尴尬。 　　愣了十多秒钟，陈辉虹猛地摇摇头，说道：“你要是去参加模仿秀，那一定能得到冠军。居然连我都没听出来多大差别。” 　　“如果我闭上眼睛听，真的会以为Sandy在面前。”Sandy是林忆莲的英文名，很多熟人都会这样喊她。 　　甘敬有点不知如何作答，正好看见狗子伸懒腰，便扭头道：“狗子！干嘛呢？让你看电视了么？” 　　金毛翻了个白眼，没搭理。 　　不过场面气氛总算因为岔开话题而有所缓解，陈辉虹收敛起了心神，半是责怪地说道：“你之前可没和我说你会唱歌啊，还是反串。” 　　甘敬说道：“我说了我会唱京剧啊，而且我最拿手的虞姬唱腔不就是女性的。” 　　“这是一回事么？”陈辉虹无奈。 　　“怎么不是？艺术到了最后都有共通之处，我们这些搞艺术的，你不懂。”甘敬强行一回事，笑嘻嘻地说道。 　　陈辉虹这会心情有点乱，本来想说的事也不知道被扔到了哪个疙瘩角落，眼看甘敬没打算多说的样子，只好告辞而去。 　　等到他走后，甘敬有点古怪，觉得【拟声】这个技能有时候用来捉弄人那还真是挺有趣。 　　…… 　　宣传如火如荼，攻略围脖新阵地也在有序进行。 　　甘敬近日来颇为奔波，为了避免舟车劳顿连狗子也没有带，只是随着《2012》剧组周游在华夏大地之上。 　　《2012》上映时间是定在了国庆档期，此刻距离只剩不到一月时间，甘敬一直没听到美国方面有确切的消息。 　　他一度以为剧组是要跳票延期了，结果在九月二十号的时候终于得来了制作彻底完成的消息。 　　“我说，罗兰，你们好莱坞好歹是全球最顶尖的娱乐圈，怎么做事拖拖拉拉的，我的天，还有十来天就这样上映？拷贝数能够？”甘敬不得不表示不满，虽然拿的片酬不高，但这可算是自己第一部商业大作。 　　“放心了，制作完成，立即就加班加点了，不会出现问题。”罗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来找自己的甘敬说道，“我得先回美国，等到十月三号首映仪式的时候我再出场，最近如果还有什么活动你就带队吧。” 　　最近上的节目多了，甘敬发现其实也就那回事，不用多紧张。 　　“那就好。放心的去美国吧，华夏这边我照看着。”甘敬自信满满。 　　两人又聊了许多，等到送别导演之后，甘敬隔了一天跑了个地方大台的通告，算是完成了宣传活动中的最后一波。 　　数着天数，期待着两天后的首映仪式，甘敬这天戴着墨镜上了街准备采购一番。 　　说来也是有些晦气，明星演员身上通常都有代言，但甘敬因为固有形象和官司问题，找上门来的都是小牌子。 　　那些大牌名牌，陈辉虹有通过自己的香港关系去接触，结果人家明确表示甘敬的形象和公司理念不符，一点都不委婉的给拒绝了。 　　走在路上，甘敬有些郁闷的想着这些事，随手搭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三里屯。” 　　甘敬说完话就低头去按手机了，宣传活动虽然告一段落，但剧组的人还有一部分人在呢，作为地主，甘敬总要对人家表示下关心。 　　“嗨，师傅，去三里屯，走不走啊？”甘敬没摘墨镜，侧头看了眼发现出租车没动，问道，“还要再等个顺路客啊？” 　　“你下去，我这不是……”出租车师傅话还没说完，突然又立即启动了车子。 　　“咋回事？咋回事？”甘敬纳闷的问道，这个出租车师傅不太正常啊，难道大清早的就喝了酒才上班的？也没闻到酒味啊。 　　“你好，保持安静。”师傅没回答，只是冷静地说道。 　　如果是一般的乘客，看到这样一幕，被明显不正常的出租车带着往不确定的方向走，那恐怕就要喊叫报警了。 　　但甘敬不是一般人，他连失控飞机都开过，还有什么可怕的？ 　　“哪路朋友啊？”甘敬镇定的问道，心中猜测是不是那群被自己告了的人恼羞成怒，准备给自己肉体上来点好看的？ 　　“你犯什么事了自己不知道？”出租车师傅逐渐加快速度，声音却依旧低沉。 　　这么一听，甘敬有点了然于胸，他观察了行车方向发觉是往市外开，一时颇觉棘手。 　　推开车门跳车好像有点太危险。 　　隔着座位去夺方向盘也安全不到哪去。 　　心思急转，甘敬右手悄悄摸着手机背到后面，口中拖延时间：“我做事问心无愧，倒是你们，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出租车师傅沉默了几秒，凝声道：“我是警察。” 　　“呵呵呵，我还是市长呢。”甘敬一点都不信。 　　“我真是警察，正在乔装追个毒贩，你安静。”出租车师傅继续说道。 　　甘敬有点愣神，问道：“那你刚才说我犯了什么事自己知道？” 　　“职业病，诈你的。”师傅声音里有了丝波动，“毒贩发现我了，坐稳了！” 　　甘敬还没来得及答话，就感觉到一种猛然的推背感，这辆出租车以一种不该有的高速奔驰起来。 　　这特么是改过的车吧？ 　　甘敬心里怒骂，右手紧了紧安全带，问道：“警官，你的同事呢？我怎么看就你一个人在追？” 　　“毒贩很狡猾，被甩开了，现在正在支援路上。” 　　车辆已经奔着郊外开去，路上前后追逐。 　　甘敬不再说话，看着前面毒贩被追逐的奔驰车。 　　就在思考警察支援效率之际，甘敬突然听到一声“砰”！ 　　嘎吱！ 　　急刹车，甘敬被惯性带的往前一窜，幸好安全带很紧，他没撞到前面的东西。 　　只是再扭头一看，驾驶座上的“出租车师傅”右肩已经见红，挡风玻璃也满是裂痕，中间有个圆孔。 　　“我擦，这还有枪呢？！警官，还击啊！射他啊！”甘敬意识到了自己碰到了什么事，心里有点不淡定了，子弹可是不长眼的，这玩意射到身上就是一个窟窿，打到脑袋上那就是红的白的一发没。 　　“不行了，我负伤了。等待支援吧。”出租车师傅艰难的把车停在路边，喘了一口气说道。 　　“那也成，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当然是安全第一了，自己账上好多美元花不掉，过几天还有第一部商业大片上映呢！ 　　甘敬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警官你喝水不？要不我开车咱去医院吧，你这先止血再说。” 　　这位警察被打中右肩，看起来伤势不轻，伤口处正汨汨的留着血。 　　“好，麻烦你了！”警察只是抽出纸巾，胡乱的按住伤口，没一会儿，纸巾就跟着被染红。 　　甘敬连忙下车，让警官坐到后位，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快开！毒贩的车回来了！”车还没启动，后座的警察突然急声说道。 　　坐在驾驶座上的甘敬没那么担心了，他沉稳的点点头，浑身气质转变放佛变了一个人。 　　“放心，虽然有枪，但应该没有大碍。”甘敬看了眼逆行返回的奔驰车，轻轻的呼了口气。 　　【大师级驾驶技能】，完美契合各种驾驶工具。 　　甘敬启动了车辆，冷静的透过满是裂纹的挡风玻璃注意着逆行的奔驰车。 　　“还真是丧心病狂啊。”甘敬说了一句话，随即踩动油门，转动方向盘。 　　车辆划过一个弧度，错开了逆行过来的奔驰，顺势躲开了“砰砰砰”的子弹。 　　“坐稳了，警官。”甘敬长吸一口气，完好的后视镜倒是让他心里稍有安慰。 　　公路追逐2.0开启！ 　　只不过这一次换了个角色，甘敬属于被追逐的一方。 　　砰！ 　　高速漂移！ 　　砰！ 　　S形弯道！ 　　甘敬沉稳的驾驶着已经歇斯底里的绿色出租车，一静一动之间把后座负伤的警官给看傻了。 　　“警官，警官，他应该是要放弃了。”甘敬开的方向是和之前一样奔向郊外的，经过一番追逐，他能看出后车似乎是发现无法奈何自己，准备逃了。 　　后座警察已经用衣服狠狠系住了伤口，他目光奇异的看着甘敬侧脸，问道：“专业赛车手吧？你能逼停那车吗？” 　　“逼停行啊！可人家手里特么有枪啊！逼停了然后送上门爆头么？？”甘敬不满，也顾不得这是位警察。 　　“缠着他们车就是了，逼停之后立即闪开，然后不断纠缠，我同事的支援应快到了。” 　　“有点危险。”甘敬老实说道。 　　“如果让他们跑了那就更危险！” 　　甘敬只来得及思考一秒钟就决定干了。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不就是逼停一辆车么。 　　这时，准备逃离的奔驰车从旁飞速开过，甘敬见状，一咬牙猛踩油门追了上去。 　　公路追逐3.0开启！ 　　甘敬手里这辆绿色的出租车是经过改装的，动力十分充足，稍胜奔驰半筹。 　　单单这样，高速逼停仍旧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只是甘敬放佛做了千百遍一样始终极度靠近给对面驾驶员一种快要撞上的错觉和压力。 　　高速行驶，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当又一次飞速靠近，随即立即弹开躲避子弹的时候，奔驰驾驶员终于一个失误，右车身直直蹭着公路，刮出好一道绚丽的火花。 　　甘敬看着后视镜里的奔驰车，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这个速度先刮后撞，应该没啥好吧。 　　“兄弟，好样的！”后座警察给予了高度赞扬。 　　“哪里哪里，对面还嫩了点，也不看跟谁俩。”甘敬谦虚了半句，又得瑟了半句。 　　不过这话他没听见回音，扭头一看，后座的警察竟然是晕了过去。 　　“擦，好人做到底。”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甘敬自然不能撒手不管，一路超速的奔向最近的医院，然后把警察送了进去。 　　今天可算是过了一把瘾，当了一回好市民，甘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紧绷的心情终于缓了缓。 　　他下意识的走到刚才的出租车旁，打算拿了自己的钱包等候其余警察过来。 　　“身份证，驾驶证！” 　　刚到车边，周围两个交警围了过来。 　　“那个，我是做好事的，送你们同事去医院。”甘敬连忙解释。 　　两名交警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继续说道：“身份证，驾驶证！” 　　“喂！听不明白么？你们的同事负伤了，我是把他送到医院的，什么身份证、驾驶证的，我没有！” 　　“哟呵，态度还挺横！背过身去！”一名交警本想去查看出租车里情况，一听甘敬的话立马走过来。 　　“我草了！你们不长眼吗？！”甘敬愤怒了。 　　“你小子给我老实点！” 　　噼里啪啦，一顿狼藉。 　　…… 　　十月三号，好莱坞灾难大片《2012》华夏首映，在上海召开了首映仪式。 　　经过一个多月的宣传造势，这部大片本有热度，可最近两天一则消息彻底引爆了媒体和网络。 　　“据传，甘敬因吸毒被捕！” 　　“甘敬涉嫌毒案，《2012》或受影响！” 　　“年轻演员的自我修养！” 　　面对这个突然而来的消息，不论是《2012》剧组还是经纪人陈辉虹都是三缄其口，没有发表评论。 　　事实上，他们压根联系不上甘敬，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无故缺席首映仪式，这个事实似乎印证了流传在网络上的消息；紧接着，甘敬起诉十家媒体案件也迎来了一审结果。 　　甘敬胜诉！十家媒体删除消息并道歉！ 　　这个结果出乎不少人的意料，他们本以为这个案件是要拖很久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完结了。 　　然而，甘敬虽然胜诉，但并没有多少人认为他是赢家，只看风风雨雨的报道就让人觉得这名演员药丸。 　　而现在最大的悬念是…… 　　甘敬究竟在哪里？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出现 　　甘敬在哪里？ 　　需要他出席的《2012》首映仪式，他没有出现——这是他第一部商业大片，制作成本两亿美元，宣传活动亲身参加月余，结果最后关头掉链子。 　　需要他做出回应的一审判决，他没有出现——这是他史无前例一次性起诉十家媒体获得的一个对于本人而言再好不过的结果，可他仍旧是没出现。 　　杳无音信之余，先是网络流传甘敬因为吸毒被捕，随后有媒体宣称甘敬牵涉毒案。 　　传言真真假假，风风雨雨，一切甘敬认识的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有几个人坚信甘敬不会吸毒……可这样的话在如此舆论气氛中注定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大家爱看的都是热闹，谁去看你扯人品了？ 　　再说了，甘敬人品好吗？ 　　那些报纸上白纸黑字写着的跋扈、轻浮可都是人品的佐证——即便起诉十家媒体的一审结果已经下来，可仍旧有一些人不去看这个，只是顺口就能似模似样的说出甘敬的坏。 　　这样的情况下，刚刚被判决道歉的《燕赵报》按捺不住自己的小心思，默默转载了一篇甘敬疑似涉案的消息。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痛打落水狗，这个时候不出一口恶气都对不起自己笔杆子的身份！ 　　眼看十月三号首映，十月四号、五号，甘敬仍未露面，受此影响，《2012》票房开篇不佳，影视投资商哥伦比亚公司已经开始计划对这次影片票房失利做出清算。 　　即便是好莱坞巨头，一部两亿美元成本的电影仍旧不容小觑，它的失利在立项、选角、拍摄、后期等诸多环节都将会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导演罗兰郁闷莫名，周迅、陈辉虹还在寻找，就在这时…… 　　甘敬出现了。 　　他被路人拍摄到的最新画面是从公安局门口露面！ 　　说来也是影响力的提升，以前戴着墨镜走在街上都没人认出来甘敬，现在还多戴了一顶帽子居然被人给认出来了。 　　刚出来的甘敬还不知道自己行踪已经泄露，他拿着属于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疯狂显露出来的号码，只觉一阵惭愧。 　　这特么自己在导演走之前还让他放心呢，结果没几天自己这直接就是失联了！ 　　真是我勒个大擦！ 　　甘敬相当郁闷。 　　他那天先是做了好事救下了一名缉毒警察，随后冲动之下和两名交警干了一架，最后被按在地上教做人。 　　老话说的好，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自己这种高中毕业的是不是能算个童生？ 　　秀才都说不清了，那童生肯定就是被干。 　　甘敬自我安慰了一阵，想着后来两名交警专程过来道歉的场面，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 　　一切都是误会，都是为人民服务嘛，都是为了社会的和谐稳定嘛，都是为了……沐浴社会主义的光辉嘛。 　　欲沐浴光辉，先尝试铁拳！ 　　没毛病！ 　　甘敬那天被交警带上警车，先是因为无证驾驶被行政拘留，然后因为干架要以妨碍公务论处，如此关了几天，直到从昏迷醒来的缉毒警想起这位路人，方才解释了误会。 　　可为了安全起见，警察仍旧封锁了消息直到一窝毒贩全部都被掀掉，甘敬才心急火燎的得到自由。 　　“嗯，《2012》票房表现不佳啊，这可怎么办才好？”甘敬一路急匆匆，也没瞧见有什么空的出租车。 　　他用手机浏览了下最为关心的问题，发现票房要比自己想象的差了不少。 　　一时半会的，他没意识到这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只单纯以为这是影片质量与观众口味所造成的。 　　“媒体揭露甘敬吸毒始末？？？？” 　　甘敬茫然了一下，自己才进去了几天，这外面已经换了个人间？难道还有同名同姓的人？ 　　他仔细看了眼报道，发现网络新闻上面说的正是自己，顿时苦笑不得。 　　自己刚被关进去的时候真不应该置气，应该第一时间就联系陈辉虹让请律师的，不该报着交警恩将仇报等着他们来道歉的心思对峙…… 　　真是…… 　　甘敬只想仰天长叹，结果眼睛余光发现数个兴奋的人正围了上来。 　　“甘敬你好，请问你消失数天都去了哪里？” 　　“阿甘，你觉得你应该为票房失利负责么？” 　　“甘敬，你在涉毒之后还会继续涉足娱乐圈么？” 　　一连串的问题被猝不及防的仍了过来，甘敬愕然，下意识按断打给经纪人的电话，决定先甩开这群记者再说。 　　虽然自己是做好事，但还是等商量过后有个更完美的说辞再接受采访吧。 　　“我没吸毒！”甘敬只甩下一句话就匆忙往前走。 　　最近几天的社会热点就在眼前，最近几版的新闻报道近在咫尺，记者们怎么可能会放弃？ 　　“甘敬，滚出娱乐圈！” 　　“甘敬，滚出娱乐圈！！”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路人突然振臂大呼。 　　甘敬疾走之余以一种看撒比的眼光看了眼那几个路人，深深的为祖国未来感到担忧。 　　要是都是这样撒比货色，我们可怎么办？ 　　他跑了好几百米，记者们仍旧紧追不放，甘敬无奈之下都准备屈从于采访了，可一辆警车停在边上。 　　“甘敬，上车。”警车副驾驶上传来一个颇为虚弱的声音。 　　甘敬听着面熟，没有多想，直接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警车无视记者的拦截，拉响警笛直接绝尘而去。 　　“甘敬，谢谢你。”副驾上的警察侧头说道。 　　甘敬一愣，辨认一会方才知道这正是那天自己救下来的警察：“是你啊！不流血的样子还真认不出来，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工作需要，皮肉伤，只是流血流多了点。”警察淡淡说道，“倒是你，工作受到影响了吧？我听说你还和交警干了一架，脾气不小嘛。” 　　“不过也是，没这脾气，你也不敢跟着我把人家车给逼停！”警察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甘敬叹气，这个事算是过去了，可他接下来要面临的情况似乎不太妙。 　　“鉴于你的情况，我们决定和你召开个联合发布会，澄清下情况。没问题吧，甘大明星？”副驾警察突然话题一转，给出了一个好消息。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反超 　　警方的发布会？ 　　这太好不过了！ 　　甘敬欣喜，随后就听到警察接着说道：“不管怎么样，你这起因也是因为帮我才导致的。不能寒了英雄的心！” 　　“嘿嘿嘿，哪里哪里，一点小事，小事罢了。那个，发布会尽快啊，我还要通知下我的经纪人，这件事可得处理好。”甘敬笑道。 　　“没问题。” 　　等到一路呼啸的警车把甘敬送到目的地时，副驾上的警察对着下车要关车门的甘敬说了一句。 　　“下次记得考驾照。” 　　“呃。”甘敬看着警察离去，摇了摇头，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生活的经历。 　　最起码，比迫降那个时刻还是轻松了一些。 　　没有比较，就没有尺寸。 　　如果说迫降事件的难度系数是9.0，那这次的系数则是7.5，还好还好。 　　…… 　　“什么？我还好吗？？我很不好！你到是什么情况？我草，我这经纪人还能不能干了？！” 　　陈辉虹在接到甘敬电话时就是一顿吼，他是这些天里最焦急的一个人了。 　　虽然是被签在周迅工作室，但周迅一点都不为这位旗下艺人着急，用她的来说——飞机事故都没死成，还能有什么大事难为住甘敬？ 　　陈辉虹不然，对于甘敬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出道经历他是很佩服乃至有些忐忑的，而也正因为甘敬的年轻，他生怕甘敬突然就没控制住自己，有所偏差。 　　娱乐圈里因为一件事而被毁掉的潜力艺人多了，陈辉虹亲眼就目睹过不少，不由得就为甘敬年龄脾性担心。 　　“你在哪？！我去找你！现在！立刻！马上！”陈辉虹吼完，立即追问起甘敬位置，打算找到人赶紧采取补救措施。 　　一部好莱坞大片扑街，这个经历一不小心就会被有心人死死地贴上标签，导致后面星路黯淡。 　　等到陈辉虹赶到甘敬家中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一幕的是闲适的甘敬正蹲着逗弄他的那只金毛狗。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玩玩玩！”陈辉虹有点恨铁不成钢。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甘敬清唱了一句歌，瞬间堵住了经纪人嗓子里的话。 　　陈辉虹泄了气：“现在事情很棘手，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了，多说多错啊。” 　　“不要太紧张，晚上跟我一起，有个发布会，警察帮忙澄清，这方面的舆论应该不是问题了。”甘敬说着这个，眉头却皱了起来，“可是以后恐怕都只能在华夏发展了。” 　　陈辉虹正在咀嚼刚得到的消息，忽然听到甘敬这样说，赶忙追问道：“为什么？” 　　“因为《2012》扑了啊，第一部大片就扑，以后谁也不敢用了吧，尤其在好莱坞一个黄种人……”甘敬一提起这个就直摇头。 　　这部商业片的机会实在太难得，由不得他不觉得可惜。 　　陈辉虹稍稍呼了口气，斟酌着说道：“虽然很急切你的行踪，但我也有注意到票房的事。之前不是说了网络新媒体围脖么？我有搜集对比，去看了的人大部分都很满意。” 　　“那些不看的人，多数是因为你近来的形象。” 　　“如果说，发布会能够扭转过来的话，票房应该会有回升。” 　　陈辉虹逐条分析，又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登上了围脖找出了一些博文作为论证。 　　“咦？那今晚发布会尤其重要了啊，对了，我回家看到《燕赵报》还在黑我！继续告！这次就告它一家！”甘敬重视起来，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陈辉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当务之急是把晚上的搞好，你先自己准备，时间太仓促了，我去找些交好的媒体，迅哥儿那也有几个可以用的。” 　　“好！” 　　陈辉虹匆匆从甘敬家中离开，甘敬则是在家里思考晚上的情形，顺便再给各位认识的人报个平安、解释一番。 　　杨叔、孙红雷、楚念、陈凯歌……以及导演罗兰——他是最为沮丧的一个，但也没因此就不重视甘敬的安全问题。 　　甘敬一一联系过去，有解释，有调侃，有抱歉，忙了两三个小时才总算是搞定。 　　到了晚上，京城缉毒大队与甘敬的联合发布会开始。 　　与平时警方发布会不同，这次的发布会出现了众多的媒体，他们是追逐最近的热点甘敬而来。 　　“针对社会各界人士关心的问题，我们做出几点解答。” 　　“甘敬先生为我们这次的缉毒行动做出了很大贡献，因为安全问题被秘密保护了几天。” 　　“甘敬先生有涉毒案，但是积极正面的一方，绝不是某些媒体谣传的吸毒入狱。” 　　“我们由衷希望甘敬先生在以后的日子里有更好的发展。” 　　京城缉毒大队为甘敬的声誉做了背书，基本上一通话就解决了大部分的质疑。 　　等到警方人士发言完毕，轮到甘敬说话了，他一开口就令众多媒体惊诧。 　　“有些人唧唧歪歪，恨不得我甘敬每天醉生梦死，吸毒贩毒，可惜，我活的好好的，令某些人失望了。”甘敬面色严肃，口中的话很接地气，乃至有些痞气，引来一阵闪光灯。 　　“之前朝阳区法院判决，像那什么《燕赵报》，你们的道歉呢？除了暗地里诋毁别人，你们还会点什么？这次还来？没完了是吧？” 　　这样把一家媒体拎出来抨击令不少媒体同行都直皱眉头，但不可否认，这是一条吸引眼球的好新闻，于是，又不少闪光灯亮起。 　　“我没事，我很好，我很健康，我将为大家带来更多作品。谢谢。”甘敬发言结束。 　　下面纷纷举手提问。 　　“甘敬，你对《2012》的票房有信心吗？” 　　“听说哥伦比亚公司对于票房成绩很不满，你是如何看的？” 　　“甘敬，你还能继续出演好莱坞作品么？” 　　有了警方背书，甘敬身上关于涉毒的部分已经澄清，媒体们纷纷提问了关于《2012》的事情。 　　“关于《2012》的票房，我只能说还没结束。谢谢大家。”甘敬只回答了这一句，就结束了这次的发布会。 　　在票房这个问题上，他选择相信陈辉虹的判断，不然在媒体面前自承失败，实在是个很难受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在座的媒体们既满意，又觉得意犹未尽的匆匆赶回去准备做出最快的新闻。 　　一轮关于甘敬新的新闻轰炸在所难免。 　　十月六日，《2012》票房小幅上涨，属于正常波动。 　　十月七日，《2012》忽然大幅逆势狂涨，单日拿下3000万人民币票房！ 　　仅仅因为这一天的逆袭，《2012》就以微弱优势拿下本周周票房冠军！ 第一百六十六章 票房 　　“灾难总会过去，人类必然重生。《2012》是导演罗兰继拍摄《独立日》《后天》之后再次执导的类似题材，人类面临困境，必须做出选择。” 　　“罗兰抛开以往人类面对灾难必须要团结一致、勇往直前的套路，选择更多的展露处末世来临时的众生相。” 　　“富人带狗上船，精英牺牲平民，领导竭力逃生，作为平民的主角杰克逊无疑是被导演选出来的幸运儿。” 　　“而在这其中，黄石公园前的那个癫狂者，藏区智慧平静的喇嘛，他们分别代表了人类面对末世最为极端的两种反应。” 　　“平静或者癫狂，死亡无可避免。” 　　“当然，除去这些细节探究，好莱坞绝不会让人失望的大片特效依旧是最硬的牌子。” 　　“总的来说，《2012》是一部合格的爆米花电影。如果假期旅游归来，如果工作难找状态，不妨去影院试试它。相信不会失望。” 　　夜深人静，康菲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审视着自己影评中的字句。 　　作为一个独立影评人，她一方面为杂志、报纸供稿，一方面也在积极拥抱网络浪潮，而这一篇影评就是她同时发表在围脖和个人网站上面的。 　　康菲撩了下长发，仔细修改了几句又皱着眉头通读了一遍——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她有着群体通病，总觉得自己还可以写的更好。 　　“呼。就这样吧。”康菲定稿，自语道，“应该行了。” 　　事实上，她辞职做独立影评撰稿人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对于自己写的东西能否养活自己还是有些忐忑的。 　　“那就发出去吧。”一个人在家，康菲养成了和自己说话的习惯，此刻挪动鼠标打算把养活自己的粮食发到网上。 　　可一瞬间，她忽然拍了拍脑门，赶紧又止住动作打开了文档，找了一处地方加了内容。 　　“作为这部戏的主演，甘敬的表演绝对合格，尤其是他的驾驶特技更是加分不少。虽然他在场外的因素有些过多，但就这部片子来说没问题。同为黄皮肤，我不喜欢场外那些各式各样的新闻，但对于身处好莱坞打拼的他还是有一定敬意的。满分十分，我给甘敬七点五分。” 　　康菲一气呵成打完了这段话，找到了合适的地方穿插了进去，又一次审视了全稿。 　　清脆的鼠标敲击声，这一次康菲是真的把影评给发出去了。 　　没发之前她的心情是一贯的忐忑，发完之后也是一贯的松弛——反正不管读者喜不喜欢，发出去之后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 　　康菲揉了揉太阳穴，趿拉着拖鞋从工作桌前走到沙发旁往后一躺，被柔软的包裹成一团，深深的放松下来。 　　她舒服的翻了个身，喃喃自语道：“这部电影其实真的蛮好看的，在影院里看是挺过瘾的。” 　　沙发上的康菲不知道她刚刚发出去的影评就立即被其他人点赞了。 　　“我有同感诶，这部电影的特效真的太棒了！等过两天我还要带着朋友去二刷！” 　　“黄石公园大爆炸，罗马教堂倾倒，大海啸扑面，效果做的真好，不愧是好莱坞电影。画面真的直接又剧烈，值得推荐。” 　　“我投了赞同票。” 　　一部影片，抛开诸如细腻、动人、情感、伦理等内在的探寻点，最能让观众打开荷包往外掏钱的触动点、也是因素占比最多的点就是——过瘾！ 　　强烈的感官刺激，猛烈的心跳，够帅够酷，再佐以流畅却并不严苛的情节，一部能让观众走进的好莱坞电影就完成了。 　　灾难特效大片《2012》有着这些元素，并且融合的不错。 　　当甘敬有些复杂矛盾的形象被一通警方发布会洗白，当起诉十家媒体案件的一审结果被广泛传播，当一月有余的宣传活动被激发出效果……《2012》的票房逆势大涨也就并不令人意外了。 　　首周，《2012》以微弱优势力压同期电影《风声》获得周票房冠军——值得一提的是，甘敬是前者的主角，也是后者在开头时的客串龙套。 　　不少观众刚刚看过甘敬在世界末日里力挽狂澜，转身走进第二部电影，发现他被刺杀死在饭桌前面。 　　啧，这个反差实在是有趣。 　　第二周，《2012》延续上涨势头，拉开了和《风声》的差距，蝉联周票房冠军。 　　与此同时，这部大片在全球其他地区表现都还不错。 　　法国为1710万美元，韩国为990万美元，华夏在抛开前面几天的弱势之后迅速崛起，票房成绩仅次于法国。 　　只有北美市场，或许是因为这里观众都习惯于好莱坞电影的模式，首周“仅”为6500万美元，稍逊于同样是罗兰导演在04年执导的灾难片《后天》。 　　《2012》在全球105个国家和地区上映，无一例外，全都获得了首周票房冠军。 　　这一表现震撼了许多人，尤其是一些因为上映前几日票房表现而暗地里准备看笑话的人。 　　按照目前这个趋势，《2012》全球票房至少能达到五六亿美元的水平，而单单就这一部影片的表现，甘敬的地位就将会和之前截然不同。 　　这种不同现在已经有了趋势，最起码，打给甘敬道贺的电话是多了不少。 　　“陈导，哪里哪里，其实也是一些运气。” 　　“那行，我挂了啊。” 　　陈辉虹在沙发上看着资料，听见甘敬挂电话的声音头也不抬地问道：“结束了？” 　　甘敬往他旁边一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比拍电影的时候都累！” 　　“不都这样。恭喜恭喜，说几句漂亮话是人之常情，应该理解。”陈辉虹低头在资料上标记了一下，随后又道，“美国方面应该是给予肯定了吧？” 　　“你没来之前，哥伦比亚公司才刚给过我电话，也是为这个票房成绩而来。其实，说实在的，这片子这么高票房，特效制作作用很大。”甘敬咂咂嘴，“也难怪特效成本那么高。” 　　“嗯，好莱坞嘛。”陈辉虹点点头，说道，“现在已经有人找上门来邀请你拍下部电影了，但现在还没什么大制作的。” 　　“我过两天先去趟美国，看看有没有其他机会。” 　　一部片子表现不错，就必须要开始考虑下一部作品，明星演员的生活总是忙碌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下一步 　　“你说这甘敬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种片子需要什么狗屎演技？随便换上去一个人，谁不行？” 　　编辑部里，主编黄天华得到关于《2012》票房的最新消息之后，愤愤不平地说道。 　　作为主编，他说话其他人自然就只有听着的份，可这满嘴的“狗屎”还是让有的人皱了皱眉头——咱虽然是狗仔，但也不要把格调低到狗屎里去啊。 　　那也太低了！ 　　而且，人家甘敬是非多了是多了点，可那从飞机上活下来的本事可是真的啊，别只碰见好事的时候想着“我上我也行”，碰到坏事的时候都是“你行你上啊”。 　　黄天华不知道手下人的暗暗吐槽，他只是皱着眉头苦恼不已。 　　作为娱乐小报，《太阳报》是个模仿者，是个并不注重消息真伪的八卦报，之前份属十家被告媒体之一，毫无疑问的迎来败诉。 　　虽然败诉，黄天华倒是不太在意，自家人知自家事，反正不用赔钱，不就是道歉删除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本来就没有脸，还怕不要脸？ 　　黄天华只是有些忧虑，这个甘敬有点不太像以往那些明星，有点不太按照套路出牌，真的是不太好搞。 　　这次吃了官司，如果再盯着他，保不齐还是自找没趣，可这样轻轻放过，那又太难以下咽。 　　当真是烦躁啊。 　　…… 　　金秋十月，秋高气爽。 　　自打《2012》的票房展现出应有的战斗力之后，甘敬的心情就一日好过一日。 　　这部商业片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等来最终结果，《忠犬八公的故事》的则基本宣告结束。 　　这部影片不像《2012》那样席卷所有上映地区，但口碑上却胜过不少，赚取了不少观众的眼泪。 　　承担了这部影片发行的华纳公司初步计算，它的盈利空间应该是在1000-2000万美元之间，而后续的周边和DVD的市场基本都是纯粹盈利了。 　　依靠这一部影片，甘敬的钱包将会再次充盈。 　　这部分钱，他考虑着可以像之前一样继续投资下去，只是暂时没有什么合适的剧本。 　　因为华纳的关系，《宿醉》2的续拍投资显然没有问题，但它一时半会还不会启动，最起码要过个一年半载等观众消化之后才会立项。 　　甘敬在家中盘点着计划，等来了提前约好时间的周迅。 　　三点钟，家中响起了门铃声。 　　甘敬坐在沙发上没有动静，狗子很自觉跑过去把门给开了，迎进来戴着墨镜遮裹挺严实的周迅。 　　“我说，周老板，这样约在家里你是真不怕有绯闻啊。”甘敬半倚在沙发上，回头打招呼。 　　周迅已经决定单飞组建工作室，这则消息将在周日宣布，不过作为工作室下的签约艺人，甘敬自然是提前得到了确切消息。 　　“这个称呼不错，我喜欢。”周迅出乎意料的对甘敬的调侃表示满意。 　　“呃……”这是什么品味，你真的是什么LANCEL、什么路易威登的代言么？ 　　“周日，我宣布工作室的事情，顺便把你也签约的消息放出去。没什么问题吧？”周迅找了个空位坐下。 　　“应该没啥问题，等老陈来了让他再想想，他比较擅长这个。说起来，老陈真的很细啊，就是我觉得他一直有点放不开。” 　　“放不开？”周迅想了想，想起那次陈辉虹刚见甘敬时给自己的电话，不禁笑道，“他刚刚过来，等他适应之后就没问题了。” 　　甘敬耸耸肩，没有抱怨的意思，只是闲聊。 　　“还没恭喜你，这部《2012》可是把《风声》给死死压住了，连续几周都是票房冠军。”周迅忽然话题一转，提到了甘敬的立足之作。 　　到了现在，《2012》已经不像是甘敬预估的那样是五六亿的票房，几周表现的结果显示，它很可能全球票房在7亿美元左右。 　　按照现在的汇率，7亿美元就是47亿人民币，这是一个多么骇人的数字。 　　这得华夏市场再经过多长时间发展才能有如此的高票房电影？ 　　这个票房不难估算，国内很多的公司都有评估，也因为对于甘敬的热情要真实不少。 　　只是现在甘敬不像之前那么好直接联系，绝大部分的事务都被陈辉虹给拦了下来。 　　如此一拦，身处南方的羊城保安服务有限公司倒是突然业务增多，大把的钞票在杨叔喜笑颜开的表情中入账。 　　甘敬一时之间还没意识到有这么一出，他思考了周迅给出的建议——在没有新片约的情况下可以先上几个综艺节目巩固下热度。 　　如今《2012》连续蝉联周票房冠军的情况下，各个节目都会很乐意让甘敬出现在舞台上的。 　　“另外，虽然票房表现很好，但毕竟你是镶嵌在好莱坞片子里的。我不是说好莱坞片子不好，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但是呢……”周迅吸了一口气，“有时候也要有本土感。你只有一部《梅兰芳》华语电影，稍微单薄了些。” 　　甘敬如有所思的点点头。 　　“工作室方面，生活助理、化妆师、公关……这些我们暂时都通用了。等你情况稳定下来，再注意这个。”周迅继续分说，她今天这一趟主要就是敲定甘敬这边。 　　“没问题。” 　　甘敬说完这句话听见门铃再响，知道是老陈来了便起身去开门。 　　…… 　　周日，国内一线女星周迅出席品牌宣传会，期间接受采访，表示已和华谊解约，组建了个人工作室，并且，工作室业已签约了最近火力十足的甘敬。 　　消息一出，不少粉丝和路人都震惊了。 　　之前就见周迅直接怒怼记者，维护甘敬，现在他更是直接签在了她新组工作室里，两人之间难道有点什么？一段姐弟恋？周迅出走华谊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毕竟是待了那么久的公司啊！ 　　甘敬人在家中坐，借助这样的消息再一次登上了媒体报纸的版面，只觉大爽，对于绯闻则是没有丝毫在意。 　　他注意了一下系统的关注点，发现仍差不少才能填平赤字，不由得又一阵一股动力充斥心间。 　　美国安迪暂时没有好的片约，华夏内地的片约不少，但都是坑货……既然这样，那就先上上综艺节目刷刷存在感！ 第一百六十八章 学习使人进步 　　“综艺节目？No，no，no。” 　　陈辉虹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用一种恼火的语气说道：“电影咖，电视咖，综艺咖，你的起点很不错，没事乱串什么？” 　　“呃，迅哥儿可是这样给的建议，我觉得还不错啊。” 　　“别听她的，她可不会想那么多。”陈辉虹在这一点上表达了深深的鄙视。 　　甘敬默默无语，暂时没有好片约，综艺节目又不让上，那一时半会的搞什么？ 　　可以先把保安公司搞起来，嗯…… 　　正当甘敬浮想联翩的时候，又听陈辉虹转口道：“不是说综艺节目就不能上，只是视情况而定。你之前上过芒果的快乐大本营，我看了效果，也就是一般，让内地观众认识认识就好。” 　　“香港呢？综艺没上吧。台湾呢？也没上吧。过去露露脸，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是可以的。”陈辉虹捏着手指盘算道，“巩固本土圈还是正正经经接一部大戏才是正途。” 　　“你别急，现在你的起点已经很棒了，我会给你找部好片子的。”陈辉虹说道。 　　甘敬悠悠的问了一句：“你行吗？” 　　这就有点尴尬了，陈辉虹心里默然流泪，最近自己表现是不太好，可这不是自己的完美状态啊。 　　“行的，没问题。” 　　甘敬看着这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像是打了鸡血似得走了。 　　真是个不赖的经纪人，就是没有好片子我也不怪你……如果陈辉虹知道甘敬这样的安慰性想法，怕是又想流泪了。 　　不过真应该让他和周迅当面聊一聊，怎么一个工作室的还有不同见解呢？ 　　这样怎么和谐进步，共同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呢？ 　　甘敬悠悠的想着，忽然接到了刚出门不久的经纪人电话。 　　“对了，刚才忘了说，香港节目我考虑给你上个《耳分高下》，是音乐的；台湾那边就《康熙来了》。你觉得怎么样？只做两档节目，再多就拉低身价了。” 　　“好，听你的，这方面你比较专业。”甘敬答应下来，虽然他还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价云云。 　　“我回去就联系。”陈辉虹言语里的斗志很昂扬，甘敬听着却觉得有些违和。 　　“另外，片约不要急，最近找你的人肯定多。我个人觉得你倒是可以多钻研演技，这是立身之本。请教请教老戏骨，听听大师讲讲课都可以，也是在外界树立一个好形象。之前的形象实在是有点纷乱。” 　　挂掉电话，甘敬觉得老陈这个提议是真不错，他没考虑形象的事，只是觉得演技确实需要多打磨。 　　得自张国荣的演技体验让自己可以去除对于镜头的畏惧感，但仅仅一部《霸王别姬》不足以应对多种场合。 　　在《宿醉》片场时的标签化领悟则有些流于表面，同样难以应对更复杂的剧情。 　　当然，这是基于一种严格标准来的，如果是去刷刷脸，当当花瓶，那就——那也不够啊，甘敬的脸蛋不算娱乐圈里顶级帅哥那种，只是中上。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甘敬在晚上定下了心思，准备明天就去走访校园，旁听老师的讲课，等到老陈那边确定综艺档期之后再离开。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宜出行，宜戴墨镜，宜去蹭课。 　　甘敬第二天醒来立即收拾了东西，拿上手机调整了静音直奔京城里的电影学院。 　　“师傅，去北大。”甘敬上了出租车，顺口说道，可随即意识到不对，“那个，是去中戏。”作为一名高中毕业生，下意识说出华夏最高学府应该是件可以理解的事。 　　不过出租车师傅没想那么多，懒洋洋应了一声，驱车直奔中戏。 　　在表演方面，京城两大院校中戏、北影可谓是傲视群雄，至于谁独占鳌头，那则各有见解了。 　　甘敬说去中戏的原因是他以前在戏里和孙红雷聊天，听他说了不少在学校里的事情，听起来还挺有趣，所以就记住了。 　　这货长着一副恶人面孔，私底下说话有点油腔滑调，但偏偏拍戏极其专注，这不得不令甘敬好奇学校到底是怎么把他培养出来的。 　　到了地方，甘敬下车，眯着眼睛透过墨镜瞧了瞧学校的牌子。 　　举步往校门走去，刚要进去，旁边保安大爷忽然给拦住了。 　　“往哪去呢，停住停住。”一口京片子甚是地道。 　　甘敬到了大爷身边，侧着身子摘下墨镜：“大爷，是我。” 　　保安大爷疑惑的看了眼：“咋还对暗号呢。你谁啊？是学生不？” 　　得，这大爷不认识自己，甘敬眼珠一转：“大爷，看过《2012》不，看过《忠犬八公的故事》不，看过《梅兰芳》不？” 　　他每说一样，大爷就诚实的摇摇头，直到《梅兰芳》时才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甘敬赶紧拿着手指指着自己：“是我是我就是我，戏里的梅兰芳啊。” 　　大爷退了两步，借着光亮看到甘敬的脸庞，回想了几秒方才说道：“你咋恁年轻呢？” 　　“我就是这么年轻啊，就是因为年轻我才进去听听课啊。” 　　“别是长相雷同的，你唱两嗓子我听听。”大爷提出了要求。 　　甘敬一笑，清了清嗓子刚要唱就听大爷说道：“进去吧，进去吧，看样子不像是虚的，有那么点自信。” 　　开玩笑，说别的咱不行，说到京剧，那是几乎每天早晨都练的，怎么也是谭家名下的弟子啊，甘敬傲娇的谢过大爷，进了学校。 　　他来的比较早，校园里却已有来去匆匆的学生。 　　平时中戏里就有演员、明星出没，戴着墨镜的形象是见怪不怪的，顶多就是多瞧两眼猜测是什么人。 　　甘敬承受了几道目光，逮住了一个看起来很忠厚的学生，问道：“帅哥，你知道表演课平时都在哪吗？我去听听课。” 　　学生指了指教学楼方向，单纯看墨镜没认出这是谁，只是在临走前通了姓名。 　　等到甘敬离开，他扭头看向背影才完全想起来，这是那个上了好莱坞的草根啊！居然跑到我们学校里来了！ 　　难道是来挑演员？ 　　不对，他刚才说是来听课。 　　嘿，今天可是系主任郝戎的课，他可不管你明不明星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理念 　　走在中戏的校园里，甘敬觉得有些新奇，他的脚步放慢，瞧着周围走动的学生，心中是有些艳羡的，高中时候他也曾憧憬过这样的生活，但是在甘爷去世之后就只能踏进社会。 　　按照之前学生的指引，甘敬到了教学楼很轻易的就找到了表演班。 　　班级里的有二十来个人，空间很大，桌子呈环形排列，突出了中间的区域。 　　甘敬戴着墨镜走进来，引起了全班学生的注意。 　　“来客止步，自报家门！”几个坐在一起的女孩子中有个很活泼开朗地喊道。 　　“唔，我是甘敬。”甘敬摘掉墨镜，露出微笑，“来蹭蹭课，不介意吧？” 　　“咦。” 　　班级的几个人都发出了惊疑声，随后他们立即就确定这就是那个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甘敬。 　　这段时间，他经常在媒体上出现，很是有一番名声。 　　“欢迎欢迎。”有反应快的已经出声，他们这些人算是娱乐圈的预备役，有的甚至已经在接触一些影视公司。 　　中戏作为全国顶尖的学院，能提供给学生一个很好的平台，但平台虽有，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顺利踏入这个圈子里的。 　　大多数学生还是需要从底层开始打磨，纵然有同门、师长提携，还是有很多都泯然众人。 　　甘敬主演的灾难大片《2012》在影院依旧在上映着，他的年纪虽然不大、出身虽然不高，但在娱乐圈的地位显然是碾压在座众人的。 　　如果能和他打好关系，某些时刻一定能发挥作用。 　　抱着这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不过今天是系主任郝戎的课，面对以严厉著称的老师，这些学生们也就没有造次。 　　甘敬在一些热切的目光中随便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等待老师的到来。 　　不过因为是临时起意过来，所以甘敬不知道上课老师的信息，只问明了是表演班。 　　“嗨，甘敬你好，我很喜欢你演的《梅兰芳》。” 　　甘敬坐下的位置正是进来时最先发声那几个女孩的旁边，此刻，其中一个女孩巧笑倩兮地说道。 　　正火的是《2012》，口碑的是《忠犬八公的故事》，甘敬真没想到她居然说《梅兰芳》，眨了眨眼睛回道：“你喜欢哪一段？” 　　“我是李小萌。我最喜欢梅兰芳分手之后面对妻子的那一段，演的挺有人味。”这会，女孩才自报了姓名。 　　甘敬知道她说的那个情节，沉吟片刻刚想说话就见门外有老师模样的人走来便闭了嘴。 　　“同学们上午好。”郝戎夹着课本走上讲台，瞥了眼平时眼生、屏幕上眼熟的甘敬，没说什么。 　　“今天讲解放天性，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这是挺重要的阶段。”郝戎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就着内容说了起来。 　　“之前你们已经学过解放天性，这个表演学习的第一步，但今天我想深入的在讲一讲我的心得。事实上，我认为用这四个字是有所偏差的。我不认为在课堂上表演大猩猩那一套真的能有多大作用。”郝戎一说就和其他老师不太一样。 　　解放天性是从西方传入的说法，较早时从格洛托夫斯基的理论而来，是对于英国的戏剧圈表演观念的一个革新。 　　中戏在八十年代接触了这样的理论，一直奉为圭泉，但时至今日，郝戎觉得已经有些不合时宜了。 　　“之前所说的解放天性是一种技巧，你们不能太机械的来学习。”郝戎继续说教，“入门可以，但以之行走江湖就太雕琢了。这方面，我觉得，甘敬先生应该有所体悟。” 　　甘敬和其他学生有所不同，他没听过科班系统的教导，所以尤为专心，此刻听到郝戎的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顿时有些错愕。 　　一下子，班级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甘敬身上。 　　今天甘敬出来时穿了件长袖和休闲裤，很是随意，再加上他年纪本来就不大，所以坐在教室里真的有种学生感。 　　但就是这样充满学生感的人被称之为先生……多少还是有些违和。 　　甘敬察觉到这种怪异了，连忙说道：“老师叫我甘敬就好。” 　　郝戎微微点头，半依靠在讲台上说道：“你演的片子我都看过。” 　　听到这话，甘敬有些受宠若惊。 　　“杰克逊完全是商业化的标签，帕克是流于表面的温情，只有梅畹华比较用心，但人物前后的张力仍旧不够。”这几个人都是甘敬演过的角色，郝戎点评起来没怎么留情面。 　　甘敬稍觉尴尬，但随即又说道：“可票房却截然相反。” 　　刚才郝戎点评的顺序是按时间顺序来的，可他觉得最好的票房最低，他觉得标签的是反而在全球已经卖了6亿美元。 　　郝戎顿了顿，点头道：“商业和艺术，大众总是喜欢前者，但后者是精神资粮。” 　　“也许吧，但我不觉得商业有什么不好，而且很多影片能把两者结合的很好啊。” 　　“单纯的就你来说，还达不到这种水平，你不是因为可以收发由心随后去演商业片，而是单纯的为了商业而商业。这是你的退步，我觉得很可惜。” 　　“噢？我不这样觉得。”甘敬说话趋于不客气，他虽然是来听课，但仍然保留自己的思考。 　　“你当然有不同意见的权利，作为一个老师而言，我觉得你本是可以更上一层楼的。”郝戎平静地说道。 　　这话题再说下去，两人恐怕会把整个课堂时间都占用掉，甘敬只是微笑不言，没有再争辩。 　　艺术的思考、泪水固然是观众的食粮，可商业带来的欢笑、惊呼就不是了吗？ 　　没有理由泪水就是永远，欢笑就是转瞬即逝。 　　甘敬相信会有观众记不清商业片的内容，会有观众忘掉商业片的特效，可某一天，观众会记得——噢，那个和女朋友一起去看电影的下午，真的挺好的。 　　那个在笑声中消磨的夜晚，真的挺棒的。 　　这样，也就足够了。 　　甘敬抿了抿嘴唇，心中的理念没有动摇，仍是有力的支撑着自己。 　　“真厉害，和郝戎老师这样对着干。” 　　就在他有所领悟的时候，旁边李小萌趁着老师回头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表示钦佩。 　　甘敬摇摇头，脸上的线条柔和一些，这些不用思考路线的学生，这些仍旧沉浸在师生身份中的学生……真的挺幸福的。 　　“哗众取宠。” 　　不远处一个声音冒了出来，“郝戎老师可是表演大师，他这样的野路子哪来的自信？” 第一百七十章 好脾气 　　郝戎上学那会就是中戏的学生，毕业后留校至今已有十多年的时间，深得广大师生敬重。 　　他不是依靠表演系主任这样的行政职务而是凭借一系列的作品得到的敬重。 　　01年导演悲喜剧《屠夫》，03年执导世界名剧《朱丽小姐》，同年导演萨特名剧《死无葬身之地》，次年《红白喜事》，随后诸如《杯中的维也纳咖啡》《结婚》《伊库斯》都广受好评。 　　作为中戏这样国内顶尖院校的表演系主任，郝戎名副其实。 　　当然，因为他更专注于戏剧、音乐剧，所以出了这个圈子并不太为人所知。 　　最起码，甘敬以前并不知晓这位人物。 　　刚才一番言语上的交锋对话，甘敬心态是平和的，只是把自己摆在学生晚辈的位置上和师长的一份言谈。 　　可是他这样年轻，这样平平淡淡，这样不为所动，反而就触动了一些人心中的微妙情绪。 　　郝戎老师说的话一点都没听进心里？真以为你这明星份量有多重？拜托，这里可是中戏，多少明星大腕从这里出来的！ 　　林谕是今年新入学的新生，他在甘敬戴着墨镜站在门口的时候就有点看不惯了，等到全班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甘敬身上时，他更觉有些不舒服。 　　当他最喜欢的老师对甘敬说教而后者反驳时，林谕心中的情绪终于酝酿到了顶点。 　　林谕不傻，不会站起来斥责，他只是“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评价——哗众取宠、野路子。 　　在林谕看来，这是应该能戳痛甘敬的话，不然他好好的干嘛跑来学校来蹭课？ 　　野路子就是野路子，蹭了课就不是了？自己说的也是事实而已。 　　这充满优越感的话只传入了周围人的耳中，没被老师听见，甘敬听的清清楚楚，几个女孩也听的明白。 　　李小萌脸色变了，她先是看了甘敬一眼，然会回头瞪了一眼正挑衅看过来的林谕。 　　“真酸。”李小萌同样回以小声却足够清晰的话。 　　林谕声音一下子高了：“你！” 　　“干什么呢？”郝戎听见了这个字，眼神瞥了过来，甘敬正四平八稳的坐着，林谕和李小萌像是斗鸡似得对望。 　　林谕听见偶像老师的声音，悻悻的低下头，心中有些挫败感，这个甘敬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般，连头都没回一下。 　　难道是自己声音太小了？他有点疑惑。 　　郝戎的课程在继续，甘敬依旧专心的听着，既不为之前的言谈而动摇，也不为刚才学生的悄声而分心。 　　不得不说，作为一位名师，郝戎是有两把刷子的，甘敬一个上午听下来，若有所得。 　　等到课程结束，郝戎离开之际还是对着甘敬说了句：“希望在你接下来的戏里看到进步。” 　　甘敬轻轻皱了皱眉又迅速舒展开来：“希望是。” 　　待到老师离开，后座的林谕没了什么顾忌，嘀嘀咕咕在后面说着些酸话。 　　甘敬头也没回，只是笑容可掬的听着，收起自己从李小萌那里借来的纸笔，上面写着他做的笔记。 　　李小萌有点受不了，她倒是没转身去吵架，只是向甘敬问道：“喂，你都不生气的吗？居然还在笑！我要是你早就上去……” 　　“上去怎么样？给他一巴掌？”甘敬笑着反问，“然后第二天媒体报道我在学校里打人？耍大牌？” 　　李小萌惊奇地说道：“你脾气真的挺好的，和之前媒体上说的不一样诶。” 　　甘敬耸耸肩：“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年少成名，主演的票房又好几亿美元，嗯，人肯定是比较高冷，有傲气。”李小萌数着手指说出自己原本的印象或者说猜测。 　　“嘿，我总算知道那些媒体为什么会有受众了，合着我就该是想象中那样的啊。”甘敬摇了摇头。 　　李小萌抿着嘴笑，还是叹了一句：“你脾气真好。” 　　甘敬东西不多，已经收拾好准备走，他站起来，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说道：“我脾气可不算好，不然也不会告那么多媒体了。” 　　李小萌的眼神里充满疑惑。 　　甘敬用动作解答了，他回过身第一次正眼去看后面说话的人，问道：“你叫什么？” 　　本来见甘敬没什么反应，还在嘀嘀咕咕的林谕乍一看甘敬回头看自己，不由得一愣，可周围人的眼神让他不得不报上名：“我是林谕！” 　　“好的。林谕，我记住你了。”甘敬把凳子放进桌下，冲着李小萌笑了笑，转身利索的离开教室。 　　他既没和林谕去吵，也没说会怎么样，只是一句简单的“记住你了”就好像忽然把林谕的百米起跑线往后挪了两米。 　　李小萌看到林谕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又透过窗户看到甘敬离开的身影，不由得就是一阵明悟。 　　这个人脾气倒不是说有多好，只是林谕能给他带来的困扰太小，小到只是甘敬一句话就能让林谕躲到角落里去反思到底是不是得不偿失——李小萌能感觉出林谕的些许悔意和强撑出来的笑容。 　　“他能怎么样我？笑话！我会怕他？！” 　　走到教室门口，李小萌能听见后面林谕的声音，然而大概只是心虚，她余光看到林谕身旁人的安慰，分明又是在敷衍。 　　何苦呢？ 　　李小萌脚步有些轻快，对于离开的甘敬有些好奇，她决定明天和闺蜜去影院看看还没下映的《2012》。 　　…… 　　甘敬不知道他的表现为自己赢得了两张电影票，回去路上坐在车里他有在思考今天的上课内容。 　　高中时候他成绩中等，语文稍微好点，所以面对不是工科的内容，他每一句都能听懂，也能联系到自己实际的表演工作中。 　　理论联系实际，这还是很有用的。 　　上午郝戎的一场课，可以说，甘敬是其中收获最大的一个了。 　　毕竟在他这个年纪，很多人还只是刚接触表演，好一点的则是在跑龙套，他却已经是三部戏的主角了。 　　到了家门口随便吃了顿饭，甘敬决定后面几天再去接着听一听课。 　　至于今天的小冲突嘛，甘敬在即将忘记它的前一刻时摸出了电话。 　　“喂，老陈啊，以后咱什么戏、什么节目都抵制一个中戏的林谕。为啥？嗯……为了教人管住嘴。” 　　啪，挂掉电话。 　　甘敬把这事彻底抛之脑后，继续琢磨起今天听到的内容。 第一百七十一章 耳分高下 　　接下来几天，甘敬依旧没事就去中戏蹭蹭课。 　　对于这样的演员明星，中戏老师们是不会拒绝的，作为圈内圈外的资源，这显然是双赢。 　　于是，中戏表演系的学生们时常就看到一个男人带着一个蓝色的笔记本安静的坐在最后一排听讲。 　　最后一排的好处就是前面的人想要回头看几乎都会引起授课老师的注意，几次被斥责之后，甘敬在课堂上引来的目光就少了不少。 　　不过李小萌作为最开始善意欢迎甘敬的人，平时没事和他说一些学校里的趣事，说一些师长教学的习惯，两个人处的关系倒是不错。 　　甘敬坐在最后一排，李小萌坐在倒数第二排，彼此之间没啥的两人却总能让林谕怒火中烧。 　　对于明星演员的态度，大多数学生纵然不喜欢，也不会明确表现出来，顶多就是无视。可自从甘敬那天询问了林谕名字之后，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收集甘敬的信息，总觉得能够用得上。 　　如此过了一周，甘敬收到了陈辉虹的消息，可以先上香港综艺节目《耳分高下》，目的在于去那边露露脸，开开人脉。 　　《耳分高下》是承接之前TVB热门《味分高下》的节目，主持人是庾澄庆和邓健泓，都是原班人马，属于音乐游戏类。 　　本来甘敬是内地演员，近期崛起，名声形象有些复杂，节目有些顾虑会不会合拍，但陈辉虹是香港地头蛇，常年唱片公司副总裁的人脉终于发挥效果，帮助甘敬拿了个嘉宾资格。 　　甘敬录制的这期节目嘉宾有四个，王君馨、陈敏之、梁嘉琪、王祖蓝，都是香港本土艺人——甘敬一个都没听过。 　　对于香港的艺人，他只熟悉那些耳闻能详的，像四大天王、周星驰那种，其他的都敬谢不敏了。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甘敬对于内地圈子里的人物都还不能认得全。 　　在去香港录制节目之前，陈辉虹先把台本给了甘敬让他熟悉环节，也和节目组打了招呼希望能照顾一下，让甘敬露露脸。 　　好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也挤掉了一个嘉宾，现在多给点镜头也不是难事。 　　十一月十二号，甘敬从京城飞往香港，录制一期《耳分高下》。 　　刚刚抵达香港没一天，他就华丽丽的感冒了。 　　这个月份，京城温度在2-13度左右，香港温度在18-25度左右，这样突然的温差让他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 　　感冒带来一些负面影响，抛除浑身乏力这样可以忍受的因素，甘敬一个最不利的问题在于他的嗓子有些沙哑了。 　　《耳分高下》是个音乐类游戏节目，它是要唱的，它是有用嗓子的！ 　　“好吧，好吧，先吃点感冒药。不要打封闭，没到那种地步！我的天，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陈辉虹是跟着甘敬一起来港的，他知道甘敬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正是需要自己这样的地头蛇经纪人照应。 　　节目嘉宾已经确定好，明天就要录制，现在延期虽然也能去说，但未免有点太不尊重节目组了。 　　甘敬这一趟是来交朋友，而不是来得罪人的。 　　两个人在酒店里试了一下，沙哑确实沙哑了，但也还能凑合唱，陈辉虹更希望于吃过感冒药，第二天迅速康复。 　　事实证明，他的希望只是个美好的幻想。 　　“走吧，尽力就好。其实我觉得嗓音还成，主要是个综艺感的事情，对不对？”在去TVB的路上，甘敬这样安慰老陈。 　　陈辉虹立即给予回应，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是在骗我还是在自欺欺人？我可是看了你上快乐大本营的节目。” 　　“也正是因为看了那期节目，我才决定找个音乐因素的节目给你上！” 　　甘敬哈哈一笑，他是也觉得自己有些欠缺综艺感的，虽然自己并不怯场、并不畏惧摄像头，但站在舞台上做一些幼稚的游戏还真的有些……做不出来。 　　“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直面弱点才能进步嘛。”甘敬虽然感冒了，但心情还是不错的，一直在看车外的风景。 　　“所以你就制造了一场感冒考验我脆弱的心灵？”陈辉虹已经在考虑是不是找节目组让后期剪辑的时候多照顾一下了。 　　节目是录制，后期制作是可以把声音修饰的，只是听起来会有点不自然。 　　“我也不想的。没事，声音沙哑也很有质感的，说不定观众就喜欢这样的呢，嗯，就像是迅哥儿那样。” 　　“但愿。” 　　两人到了TVB，节目组已经派人在外面等候了。 　　一路通畅直奔录制现场，陈辉虹终于难得一回在甘敬面前显露了他作为四十岁中年男人在业内的人脉。 　　“哈林哥，阿泓哥，都是你的前辈，今天还得他们都多多照顾你。”陈辉虹介绍两位主持人，庾澄庆和邓健泓。 　　甘敬笑眯眯的点头握手，先是解释了自己嗓子的问题，然后表示听过两位的歌曲。 　　“嗨，阿甘，很高兴看到你，我很喜欢你演的《忠犬八公的故事》。我家里养了一只金毛。”邓健泓颇为热情，因为看过电影。 　　“真的吗？那可谢谢了。我也有一只金毛呢。” 　　庾澄庆是这档节目的支柱，打完招呼后就去协调节目设置，邓健泓清闲一些，站在甘敬身边聊着天。 　　“你今天的嘉宾伙伴是王君馨哦，她会照顾你的。”等到节目快开始，邓健泓乐呵呵地说道。 　　“拜托了，阿泓哥。”甘敬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做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不得不说，年轻还是有好处的，邓健泓被他的表情逗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才离去。 　　录制开始。 　　前面两个环节都是主持人与观众的互动，比音调、猜歌声。 　　等到甘敬出场的时候是第三个环节，名为“Hey！Don't甩”，要在劲暴噪声耳机中演唱歌曲，尽量保持合拍不跑调。 　　“大家好，我是阿甘，初来乍道，请多多关照。”甘敬一上台就用他的感冒嗓和大家打招呼。 　　哈林笑嘻嘻的跳出来：“这位嘉宾大家可能不熟悉，他可是好莱坞的大演员哦，是我们用可怜的经费请来的。” 　　说完这个，哈林笑着对另外的嘉宾说：“你们的经费可能都是阿甘拿走了，结束后可要找他请吃饭哦。” 　　嘉宾配合着大笑，王祖蓝做了个搞怪的表情，效果不错。 　　耳机罩在耳朵上，甘敬拿着麦克风，选择了一首自己比较有情怀的歌曲，也是那天触动老陈的歌。 　　——《当爱已成往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反差 　　李宗盛填词，周国仪谱曲，林忆莲演唱。 　　单单是这几个名字放在一起，就知道这首歌有多经典，而且它是作为《霸王别姬》的主题曲和片尾曲，所以应该再加上一个名字，张国荣。 　　甘敬和后者有种微妙的关系，所以唱起这首歌是…… 　　一样的不在调上！ 　　他的耳机耳罩里放的是一首不知名的外国摇滚歌曲，真的是一点节拍都听不到！ 　　事实上，对于这首歌，甘敬因为霸王别姬的原因是有倾注情感来唱的。 　　可在这样的噪音干扰下，他越是用心，反而越是不着调。 　　于是节目效果上呈现出来的就是一个年轻小哥带着大大的黑色耳罩站在舞台中央伴随着旋律不断的走着调…… 　　喜欢唱歌的人都知道，带着耳机唱歌是不容易把握的，现在甘敬就是处于这样的状态。 　　“往事部要再踢，任升已夺风于。” 　　经纪人陈辉虹正在台下坐着，听到这种调调，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来，他的笑声和周围观众的融合在一起，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但他是知道甘敬能把这首歌唱到什么程度的，他是亲耳听到近乎原唱声音的。 　　“哈哈，看这个靓仔表情好认真啊！” 　　“挺有趣的，真的全程跑调哦。” 　　“之前介绍不是说是演员么？看来真的只是演员，哈哈哈！” 　　一旁的陈辉虹暗暗好笑。 　　等到一首歌唱完，甘敬摘掉了耳罩，他的表情有点微妙，虽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可他是能看到下面观众反应的，尤其是第二排那个四十岁经纪人，看他笑的多开心！ 　　甘敬觉得有些尴尬，但主持人哈林笑着过来把他请到一边坐下。 　　“嗨，阿甘，唱的不错。哈哈。”王祖蓝是对手嘉宾，眼看甘敬坐了过来，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咳，那个，介个，其实我唱的还不错的。” 　　“哈哈哈，我知道。”王祖蓝笑的前仰后合。 　　甘敬无语，自己是认真的啊，你这样笑是嘛意思啊？ 　　舞台上的节目还在继续，当所有嘉宾唱完，观众评出来“走音之王”的之后，满场哄笑——甘敬当之无愧。 　　当镜头扫到他糗糗的脸色时，大家笑的更欢了。 　　这种节目环节设置的方式在于利用外界条件来产生错位感，嘉宾唱是戴着耳罩被干扰着唱的，观众却是身处旋律之中。 　　接下来的几个环节也差不多都是类似，“超音啜面”是按照托音长度在比赛吸面条，“Blue Blue Blue”是头摁在水中凭借扩音器唱歌猜歌，“笃笃撑”是两位嘉宾边接受脚底按摩边唱歌，但只有其中一个是真，对手嘉宾要根据歌声猜出真假…… 　　一整场下来，甘敬的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不得不说，香港这边的综艺节目玩的似乎要比之前参加的内地节目都要更开一些。 　　“铛铛铛，今天我们的获胜嘉宾是王祖蓝、陈敏之、梁嘉琪，他们将获得38500块奖金！”最后时刻哈林宣布了结果，摄像头却打给了甘敬和王君馨这对搭档。 　　两个人状似失落的相互拥抱了一下。 　　哈林笑着说道：“但是呢，今天我们让败者嘉宾献唱一首，安慰下他们的受伤心灵，阿甘和君馨你们哪个来唱？” 　　这是节目组答应给的额外时间，是经纪人陈辉虹努力的结果，王君馨推脱了一下：“虽然我是阿甘的搭档，但我也想再听听他唱歌。今天他的跑调可是害我猜错了不少！” 　　满场哄笑声中，甘敬再次无奈的站到了舞台中间。 　　周围灯光黯淡下来，聚光灯圈住了拿着话筒的甘敬，全场的笑声渐渐稀微。 　　熟悉的旋律响起，依旧是甘敬在刚开始环节选择的那首经典歌曲《当爱已成往事》。 　　看着下面观众的眼神，甘敬有些明白那些歌星演唱时的感觉了。 　　咦，第二排那个四十岁的中老男人闭上眼睛是怎么回事？麻烦你出去！ 　　知道经纪人老陈大概是猜到自己要怎么唱了，甘敬微微一笑，押着旋律开了嗓。 　　微微沙哑的声音从喉间而出，一下子就满堂皆惊。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刚开口的时候，观众席、嘉宾席都是一阵惊讶的嗡嗡声，两个主持人也掩盖不住讶异的神色。 　　摄像机及时捕捉到这一切，等待这些嗡嗡的议论声被歌声压住的时候又及时回到了舞台中央。 　　喂喂喂，台上的是甘敬吗？ 　　节目组，节目组，确认我们请的不是林忆莲吗？ 　　这压根就是Sandy的声音啊卧槽？！ 　　哈林与邓健泓对视一眼，都能清晰看到对方眼中浓浓的惊讶意味，然后立刻又意识到双方都不知道甘敬的这个特色。 　　赚了，赚了，这期节目肯定能抓人眼球！ 　　“忘了我就没有痛，将往事留在风中。” 　　最后一句唱完，甘敬缓缓把话筒从嘴边移开。 　　全场安静，没有掌声。 　　过了五秒钟，才有掌声、喧哗声响了起来，随即就是主持人哈林快步过来一个跳跃直接挂在了甘敬身上。 　　“哇哦，阿甘！我还以为是Sandy过来了！你这个声线！我的天呐！”哈林的惊讶和震撼混杂在一起。 　　要不怎么说这边玩的比较开呢，甘敬是想象不出何炅这样挂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录制现场因为甘敬最后的献唱有些混乱，等到哈林自己平静下来开始维持秩序的时候，嘉宾们走了过来。 　　“阿甘，刚才真的不是在放原唱吧？怎么可能，你怎么能学的那么像？”王祖蓝仰着头看甘敬…… 　　“我以前学京剧，经常需要练的。嗯，也有天赋。”甘敬毫不脸红地说道。 　　几个人站在一起，纷纷表示惊叹。 　　等到哈林宣布录制结束，有的观众就上来找甘敬合影了。 　　“后生仔，加油，我看好你哦。” 　　“阿甘，你应该往歌唱界发展！” 　　“不不不，他就该当演员，我看过他演的！” 　　眼看两名观众当着自己面争执起来，甘敬赶紧一手搂一个，冲着正在拍照的人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咔，一张合照在纷乱的舞台上诞生。 　　观众人群慢慢散去，陈辉虹走了上来。 　　“我有点期待节目播出的效果了。” 　　“我也是。” 　　甘敬耸了耸肩，觉得唱歌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只是，不能老用女声来唱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反响 　　耳分高下是录制节目，现在录制出来的要等到下周才播。 　　录制结束之后，甘敬请了主持人、嘉宾一起吃饭，当然，地方是陈辉虹找的。 　　两名主持人、三个嘉宾都答应了下来，只有陈敏之因为有通告要跑而没有过来。 　　饭桌上，几个人还在为甘敬的声音而惊奇，只不过在来的路上哈林有和几个人提到陈辉虹曾经和林忆莲有过一段感情，所以几人短暂过问之后就没有继续追问。 　　反倒是陈辉虹在酒过三巡之后主动提起这个事。 　　按照这位香港EMI唱片公司亚太区新媒体副总裁、年逾四十岁男人的话来说：“好歹是我签下来的人，不会唱歌可怎么行？” 　　甘敬笑吟吟看着喝的有点熏然的老陈，没有言语。 　　几人纷纷说笑，他们多是有过主持经历，咖位不高，对于陈辉虹还是有些尊敬的，尤其王祖蓝、哈林都是音乐界混着，彼此颇熟。 　　“阿甘的这个声音，如果去参加模仿赛，一定能拿冠军。”哈林忍不住提议道。 　　这个话陈辉虹在听过甘敬唱歌之后就想过说过，只是他还没有出声解释，一旁的王君馨就反驳了：“哈林哥，你都不看电影的吗？阿甘主演的《2012》都要奔着7亿美元的票房去了。” 　　她说的颇为羡慕，作为一个TVB签约的小艺人，王君馨还只能在电视剧小荧屏上厮混，对于出演电影、尤其是好莱坞大片的甘敬是很佩服的。 　　哈林一愣，他是真的没怎么关注这方面，陈辉虹递过来的资料上是有提甘敬履历，但没结束的电影就还没提票房的事。 　　如今一听这个票房，哈林方才恍然，知道这种票房意味着什么，有些遗憾地说道：“那真的太可惜了。应该把你带到Sandy面前让她听听你声音的。” 　　甘敬一笑，觉得真这样还挺有趣的。 　　“其实，阿甘可以影视歌三栖发展，也很好啊。”哈林继续说道。 　　王君馨继续帮助自己搭档反驳：“哈林哥，要是我有出演这样电影的机会，那还不拼命抓住啊！好莱坞哎，那可是好莱坞哎！” 　　哈林作为前辈被王君馨反驳了几次，脸上有点挂不住，佯怒道：“那你还不赶紧抱住阿甘的大腿！让他提携提携你！” 　　甘敬瞧着这女人的眼光转过来，赶紧举起酒杯：“喝酒喝酒，哈林哥，我敬你一杯，先谢谢你的照顾。” 　　等到这杯下肚，他又立即满上，敬了邓健泓：“阿泓哥，也敬你，谢谢提携。” 　　两杯酒过后，饭桌上的气氛重新热烈起来，重心就是从内地过来的甘敬，两位主持人点评了这期节目他的表现，对于后续效果和收视率还是很看好的。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料，这期节目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耳分高下》是原班人马从《味分高下》过来的，后者是07年的香港收视大热，为哈林和邓健泓带来了TVB“最佳节目主持人”奖。 　　一样味道的搞笑，一样的主持功力，这样的节目是有不少拥趸的。 　　“妈咪，老豆，来看电视了，哈林哥的节目哟。” 　　“来了，来了，今天的嘉宾都有哪些？” 　　电视机前的年轻女孩李咏仪看着已经开始的节目，看到镜头给到的嘉宾，报幕道：“请了王祖蓝，他很搞笑的；请了陈敏之，我看过她的《铁嘴银牙》；还有梁嘉琪、王君馨，都是TVB的人。咦，最后这个……” 　　女孩有些纳闷，她不认识最后嘉宾席上的那个男人，仔细回想了也没什么印象。 　　等到爸妈都坐到沙发上开始喝茶看电视的时候，电视里的介绍也到了，李咏仪听完说道：“原来是个大陆仔，演员诶，演过什么吗？是要来TVB了吗？” 　　“安静看。”爸爸威严地说道。 　　李咏仪吐了吐舌头，冲着老豆做了个鬼脸。 　　甘敬出场，脸上认真，嘴上跑调，引来了现场和电视机前的阵阵笑声，李咏仪也被逗笑了。 　　她心里有些好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嘟囔道：“这个人挺有趣的，我要查查他演过什么？” 　　这时候，妈妈也看过来，问道：“真是演员吗？我看他这么年轻，是在跑龙套吧？” 　　过了一分钟，李咏仪的嘴巴微张，说道：“他可不是跑龙套的！正在上映的《2012》就是他主演，之前《忠犬八公的故事》也是他演的！” 　　妈妈哑然，这两部影片都有在香港上映，她听过没看过。 　　李咏仪看了一会，又说道：“网上还有传言说，这个人刚开始上位就是挤掉黎明才出演的《梅兰芳》！”她知道妈妈是黎明的粉丝。 　　果然，妈妈的目光再次看过来，惊讶道：“挤掉黎明？不可能吧。” 　　李咏仪搜了一会，摇头说道：“只是传言，没有确实证据，不过新人第一部作品就是主角，很厉害诶。有什么背景吗？” 　　女人的好奇心涌了上来，也顾不得看什么节目，李咏仪陷在沙发上开始搜索甘敬的资料和履历。 　　不搜不得了，一搜吓一跳，李咏仪看到内地很多舆论都是关于这个人的。 　　奶粉？桀骜？演员？保安？起诉？票房？ 　　李咏仪越搜越觉得有趣，抽空看了看荧幕里的甘敬本人，觉得他在做节目环节时的微微尴尬感很真实。 　　时间在节目笑声中飞快度过，到了最后，甘敬站在舞台中央献唱。 　　“一首《当爱已成往事》献给大家。” 　　李咏仪已经把手机放在一旁，嘴角带笑，等待着甘敬的歌声。 　　两分钟后，她的嘴变成了O字形。 　　“我宣布！我要粉他了！我要补他的电影！明天就去看《2012》和《忠犬八公的故事》！我查到他在香港还没有粉丝后援会！我要成为组织者！” 　　惊讶过后，李咏仪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大声的冲着自己父母宣告。 　　父母用宠溺的眼神看了眼李咏仪，没有反对，反而说道：“这个后生仔看起来还不错。” 　　…… 　　从香港返京的甘敬不知道这期娱乐节目将会给自己带来一个香港粉丝后援会。 　　他抵达京城之后，发现自己的感冒更重了。 　　从京城去港，温度由高到低，回来之后恰好相反，但温差还是那样。 　　一来一回，甘敬按时吃药发现没有效果，偏偏也不发烧，就是单纯的感冒乏力。 　　他不太喜欢去打吊水，在家里休息了一天之后觉得无所事事，还是选择去了中戏听课。 　　刚到教室，李小萌看到甘敬进来，眼睛就是一亮。 　　“啊，敬哥，好久没见你，忙着拍戏呢？” 　　甘敬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另一边的林谕怒气冲冲的过来吼道：“是不是你把我的试镜给刷下来的？” 　　身体有点不适，甘敬仄仄的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地说道：“什么？” 　　“明明之前说好能试镜的，突然直接回绝！一定是你！”林谕咬牙切齿。 　　甘敬懒得多说，也不知道这试镜到底跟自己有没有关系，直接反问：“不然，我要你的名字干什么？” 　　“你！” 　　这幅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林谕无话可说，一转身，他连课也不上了，恨恨的离开。 　　甘敬扭头对着目瞪口呆的李小萌，露齿一笑道：“所以……” 　　“我脾气不好吧。” 　　李小萌无言以对。 第一百七十四章 寡头 　　虽然甘敬病仄仄的展示了下自己的脾气，但李小萌和他还是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这个姑娘比较爽朗热情，而在这背后也很聪明，甘敬和她相处的感觉还不错，觉得是可以当作一个朋友的人。 　　交朋友什么的，只要感觉对了就可以。 　　李小萌也有表示过对甘敬现在年纪所取得成绩的羡慕，但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没事的时候会缠着甘敬让他说说片场的事，说说导演、聊聊剧务、谈谈剧本。 　　这些都是甘敬亲身经历的事，所以很有内容可说，也就很吸引人。 　　于是乎，中戏表演系出现了这么一个现象，课上有老师在授课，课下有甘敬聊天，周围围上一圈。 　　学生们和甘敬差不多就是同龄人，相处言谈一阵之后意外发现这个在媒体上有些复杂形象的明星演员其实很好说话，一点都没有架子。 　　他们很意外，也欣然于这样的接触，除了一个林谕。 　　甘敬不知道这种被孤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他也不想去了解，用印象深刻的一句话来说，“他对这一切毫不在意，把它们当作蛛丝一样轻轻拂去，只是在万不得已时才给以回敬”。 　　这当然是甘敬没达到的境界，只是两个人目前地位的差距实在是有些距离，所以产生了这样的结果。 　　过了几天，自从认识甘敬就不自觉在网上关注他信息的李小萌在又一天见面时很兴奋地问道：“之前你是去香港录节目了啊？好搞笑啊，后面的反串演唱和前面走调呼应的真好啊。节目组真会安排。” 　　“呃……”这可不是节目组的安排，甘敬想说又没说出口，看着这个小姑娘满脸高兴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你以后也会的。” 　　“那肯定的。”李小萌笑嘻嘻地说道，“所以先向你这个前辈取下经验啊。” 　　“过一阵子我还要去台湾录《康熙来了》。” 　　“哇哦，我超级喜欢蔡康永。”李小萌眼里泛着光芒，“不过我听说他是个……” 　　“是啥？” 　　“是个gay哦。” 　　“呃……”那我回头注意一点。 　　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性么？甘敬默默略过了这个话题，正好看到老师进来。 　　今天又是郝戎老师的课，他进门冲着后座上的甘敬点了点头开始今天的授课——最近一段时间甘敬经常过来蹭课，不止是学生们熟悉了他，连老师也熟悉这个家伙了。 　　“甘敬最近很清闲嘛。”郝戎先是调侃了一句方才正式讲课。 　　中戏的教学水平是不错的，甘敬这段时间的自我充电学习到了不少知识，尤其以郝戎所授最多。 　　整整一个十一月份，除了录节目，甘敬几乎都泡在了中戏的教室里，而这期间，《2012》的最终票房也出来了，全球7.5亿美元！ 　　7.5亿美元按照汇率来算就是51亿人民币。 　　这样的结果令不少媒体人面面相觑，要说如果是其他明星，这个成绩必须得大书特书，可换成甘敬……又是携好莱坞大片特效而来。 　　不出意外的，甘敬的这份票房成绩遭受了媒体冷遇，即便是报道，也是按照《2012》整体来算。 　　陈辉虹和甘敬通报了这个情况，同时注意到网络上的议论更多一些，便觉得可以重心倾斜一下。 　　现在科技发展这么快，网络这一块的比重应该会越来越大。 　　他和甘敬沟通，取得了认同之后加大了同围脖方面的联系，甚至于在心里他还觉得可以适当的入股投资一下，只是，这是后话了。 　　十二月一号，闲下来一个多月、从媒体版面消失了半个多月的甘敬踏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 　　…… 　　已经有点陌生的办公室，甘敬见到了自己的美国经纪人安迪。 　　“哎哟，怎么换了身装扮啊？”一见面，甘敬就有点小意外，之前的安迪可是那种职场精英的打扮，他印象中就没见过有过其他风格的换装。 　　可今天这一见面，安迪整个人都柔和了很多，白色休闲裤加上条纹米黄长衫，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安迪慢吞吞的把手上工作做完，方才说道：“偶尔也要改变下形象才能把我鲜活的展示给别人看。这样他们就会知道，噢，安迪原来不是一个机器人。” 　　甘敬不确定这家伙是不是在说冷笑话，但的确够冷的。 　　“至于你，阿甘。”安迪似乎不介意甘敬笑不笑，他脸上严肃的神色把柔和的气质硬生生抹掉几分，“我对于你在华夏国内的表现很不满意。” 　　甘敬挑了下眉头：“噢？原来我们签约内容还有华夏部分？” 　　当初签约的时候是很明确的把甘敬的权利义务划分在好莱坞的，而且颇为宽松，只是安迪没想到素来比较好说话的阿甘居然很犀利的反问了一句，所以一时有点狼狈。 　　他缓了缓，说道：“一个演员的形象是整体的，我们不能把它分割为中外两部分。” 　　甘敬撇了撇嘴，说道：“除开对媒体的事，我《2012》在华夏的票房表现可是很不错的。” 　　安迪调整了下情绪，点头夸赞道：“确实，这一点出乎我的意料。我个人感觉它的全球票房是在5.5亿左右。” 　　甘敬露出得意的笑容，还是被人夸着舒服啊。 　　看到他的神情，安迪默默心想，果然是华夏话说的对，顺毛驴好办事，诚不欺老外也。 　　“说吧，正事是什么？”甘敬连酒店都没去，下了飞机就直奔这边办公室而来，可谓是风尘仆仆。 　　略微斟酌了一下，安迪说道：“现在有部剧本还不错，我们考虑把你作为备选之一。” 　　“你们？备选之一？”甘敬把握到了其中的重点词语。 　　安迪没有解释，反而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向外面。 　　站在大厦之上，底下行人如蚁，有种掌握世界的感觉，可安迪知道，世界从来不为自己所掌握。 　　“你知道CAA吗？” 　　CAA？ 　　甘敬茫然了一下，随即说道：“好像有听人提过，经纪公司？” 　　安迪默默点头，缓声道：“不单单是经纪公司，应该是一家大的经纪公司。” 　　“或者，准确说，寡头。” 第一百七十五章 如何代入 　　寡头？ 　　一家经纪公司？ 　　甘敬有些错愕了。 　　他现在所在的办公室是好莱坞六大影视公司之一的华纳兄弟，他之前主演的《2012》是六大另外一家的哥伦比亚影业公司。 　　可此刻，一名华纳兄弟事业部的副总裁口口声声的说，一家经纪公司CAA是寡头，今天真的不是愚人节么？ 　　安迪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吧？ 　　甘敬注视安迪站在窗边的背影，注视他转过身来的严肃神情，意识到这个家伙确实是正经的。 　　“寡头？怎么说？”甘敬重复了一遍，问道。 　　“这两年电影成本一直在不断的上升，有CAA的一份功劳，之所以启用你作为《2012》的主角，片酬也是一个因素。” 　　“当一个演员的成本就要2000万美金的时候，筹建一个优秀剧组的难度就加大了。CAA旗下有太多的明星导演，汤姆·克鲁斯、梅丽尔·斯特里普、布拉德·皮特、斯皮尔伯格……” 　　“这些人盘踞在一起，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很多时候，CAA要求我们用了A，就还要用他们旗下的B。这让我们很不高兴。” 　　甘敬听明白了，问道：“你们是谁？” 　　“几家公司的一些中高层。”安迪淡淡地说道，“CAA占据的份额太多了，手伸的有点过长。” 　　听完这些话，甘敬心中忽然一动：“这就是促使你签约造星的原因？” 　　安迪投以赞许的眼神。 　　之前甘敬就有过疑惑，作为事业部的副总裁，安迪有必要亲自签人带人么？还是自己这样的一个新人。 　　单纯像他说的渴望打造出一个巨星是不是太过随意了？ 　　现在听来，在这动作的背后还是有利益在驱动的。 　　“这样看来，对我来说似乎是个不错的机会。”甘敬思考了一会，觉得没什么不好，这是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的斗争，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挺乐见其成的。 　　安迪走了几步，重新坐在办公桌前，点了点头：“当然，你们的话说的好，这就叫应运而生，不当人子。” 　　“喂喂喂，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叫不当人子？？”甘敬大感诧异。 　　“不当人子就是上天给了你任务，上天让你和别人不同，你就不是一般的人了。”安迪认真的解释自己的理解。 　　甘敬一脑门黑线：“这都哪跟哪，那应该叫天命之子吧吧吧？！” 　　安迪略微沉吟，随后甩开这个话题：“这其实是个长远计划，要一步步来。你出演了哥伦比亚的《2012》，效果不错。我之前筛选剧本的时候发现一部不错的剧本已经被哥伦比亚拿下，我听消息说，他们已经立项了。你可以试一试。” 　　“不是你们么？这时候的‘们’呢？可以试一试？听起来很没有把握啊。” 　　“又不是一个多么严密的组织，只是大家有个潜在的默契罢了。”安迪把玩着手机，等到甘敬消化了这个消息之后把联系方式给了他。 　　“说了半天，你还没说剧本的名字是什么。”甘敬把号码存好，准备等回去休息缓解下疲劳，第二天再联系。 　　“《社交网络》，根据facebook的扎克伯格改编来的故事，内容我只看了个初版的，还不错。” 　　“那你晚上把剧本给我一份，我先去住下了。”甘敬打了个哈欠，听完这么一大串话之后长途飞行的疲惫终于涌了上来。 　　离开了安迪的办公室，甘敬背着自己的包坐着电梯下了楼。 　　当走出这栋华纳兄弟大厦时，他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这个六大之一的标志，头一次知道原来好莱坞里还有另外一只看不见的手。 　　…… 　　入住酒店，甘敬吃了顿晚餐，洗了个热水澡，把安迪找人送来的剧本放在了床头。 　　翻开剧本的第一页，甘敬看到了熟悉的字迹——空白处是安迪的批注。 　　这家伙就喜欢这样做！ 　　不过仔细一看，甘敬发现安迪不是对剧本内容做解释，而是用数据叙述了一下CAA在好莱坞的势力。 　　——签有好莱坞近一半演艺人员！ 　　——将近2/3的一线明星！ 　　——顶级导演、制片人、剧作家、音乐人！ 　　甘敬看到这些数据的时候，心里跟着凉了一下，他把自己代入到安迪的角度假想了一下，这特么打通关的难度太大了吧？！ 　　——除此之外，CAA在电视音乐、体育经纪方面也逐渐有了碾压的态势，像NBA里的勒布朗正是CAA旗下的！ 　　剧本只翻了第一页，甘敬就陷入了思考。 　　这还是真是寡头啊，怪不得安迪他们私下里有了一致行动的默契，卧榻之旁有猛虎，这还怎么愉快的赚钱？ 　　不过看CAA的规模，即便汇聚六大中相当的一批人，恐怕也是个持久战，除非是有大的变故。 　　甘敬失神的盯着天花板，想着好莱坞里错综复杂的关系，不知不觉竟然陷入了梦乡。 　　等到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把他惊醒，他才猛的坐起，摸到了枕边的电话。 　　“喂，喂，我知道了，看了看了，剧本还不错，我有兴趣，对对对，吃过早餐我就联系。” 　　电话里，甘敬一阵心虚的对着安迪汇报情况，不过好在对面没什么怀疑，顺利的完成了对话。 　　内线电话叫了份早餐上来，甘敬边吃边看。 　　《社交网络》是由本·麦兹里奇的小说《意外的亿万富翁：Facebook的创立，一个关于性、金钱、天才和背叛的故事》改编而来，讲述了网站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和萨瓦林是如何建立和发展企业的。 　　故事主线很明朗，支线也不算太复杂，只是甘敬需要面对一个问题。 　　如果让导演组和观众把一名黄皮肤代入到一个互联网企业创业者的角色之中。 　　Facebook是巨无霸级别的公司，这样的公司在美国是家喻户晓的，自己一个华人演绎这样的角色，外在成了最难的地方。 　　甘敬吃完了早餐对着空盘子发了呆，创业者？自己手里倒是有一家保安公司，可是和互联网似乎差距大了点。 　　怎么增加代入感呢？怎么让观众一看到屏幕上的自己就看到那个成功创业者的标签呢？ 　　先找一家互联网公司试试感觉？ 　　甘敬心里有些冲动，不过随即按下，打算先联系导演组再说。 第一百七十六章 坏消息 　　安迪所给的电话是哥伦比亚影视公司的人，属于已经立项《社交网路》的制片之一，名叫沃克。 　　甘敬之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沃克曾经在《2012》剧组里出现过，对于这个老外的印象是那种乐呵呵的模样。 　　不过乐呵呵并给甘敬带来随和的感觉，相比较安迪的高冷，反而是后者更让人觉得靠谱。 　　一接到甘敬的电话，沃克就立即恭喜了甘敬主演《2012》最终票房达到7.5亿美元，这样的票房即便是在好莱坞也是不容易的，而且华夏方面的票房表现不错。 　　不管甘敬在其中发挥了多大作用，目前哥伦比亚对于他的印象是——在华夏国内有一定的票房号召力。 　　“沃克先生，那些都是过去式了，我们现在就要为新的成功而努力了。关于《社交网络》的试镜，您看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试一试？”甘敬和他客套了两句，相互恭喜了一下就直奔主题。 　　“嘿，阿甘，这个嘛……”沃克语气很平和地说道，“这个剧本不太适合你，但你来试镜也是可以的。” 　　“为什么不适合我？”甘敬见试镜没了问题，立即开始追问下一步的事情。 　　“人设不符合，另外，《社交网络》更多的是作为剧情传记来拍，这个风格也和你不太一致。所以……如果我是你的话，可以找一找其他的机会。”尽管言语里是拒绝，沃克也说的很缓和。 　　在好莱坞，只要票房不赔，只要演员是让影业公司赚钱的，那这个演员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商业片尤其如此。 　　因为影片本身都商业了，那么演员的属性也就更讲究帐面价值。 　　如果《2012》票房扑街，那么此刻沃克的电话应该早就已经挂断了。 　　“除却肤色，其他的应该无伤大雅吧，我的演技没问题，也乐于尝试不同风格。”甘敬补充道，“即便是肤色，也可以化妆调整的。” 　　在《2012》里他就有过这方面的调整，效果还不错。 　　“啊哈。” 　　沃克一个啊哈有点耐人寻味，但还是答应了甘敬的试镜。 　　挂掉电话，这一番联系让甘敬心中原本不多的把握更小了，这个制片人沃克似乎是打定主意自己不适合这部剧本。 　　犹豫了一下，甘敬没给安迪电话，他拿过餐桌旁的剧本坐在床边继续看了起来。 　　等看到一半，电话响起，却是国内陈辉虹打过来的。 　　“迅哥儿三天后到加州出席个品牌活动，你来招待一下没问题吧？”老陈打过来是为了周迅的事。 　　“没问题。” 　　“你在美国怎么样了？” 　　“不算太顺利，嗯，也还成。毕竟开始就是迫降在这个国家，比比那个就好很多。”甘敬心态还挺乐观，问道，“国内呢？” 　　“风平浪静，你从媒体那消失了。这些人果然知道长期黑人也是一种宣传了。” 　　“好吧，有点遗憾。”甘敬如是说道。 　　这个电话刚挂掉，安迪又打了进来。 　　“阿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安迪声音略微急促，情绪听起来有点不太稳定。 　　“喂，不要玩这种把戏啊。以后所有的消息我都先听好的，这样我能有个好心情应付后面的坏消息。”甘敬重重地说道。 　　“好消息就是《社交网络》在哥伦比亚里有很高的重视程度，很可能是用来冲击奖项的。” 　　“坏消息嘛，你和这个剧本距离更远了。” 　　果然，好消息总是容易被坏消息掩埋，甘敬哭笑不得，就是《社交网络》再好，自己演不到，那还算什么好消息？ 　　“冲击什么奖项的？”甘敬心里有所猜测，但还想问个明白。 　　“当然是奥斯卡，毫无疑问是奥斯卡，也只有奥斯卡。”安迪话里满是肯定。 　　啊哦，我知道沃克那个“啊哈”的意味了，哥伦比亚有可能让一名华夏人来担任冲击奥斯卡影片的主角么？ 　　奥斯卡的评委们在投票选择时会不会考虑肤色、国籍？ 　　答案是毫无疑问的肯定。 　　美国虽然号称移民国家，但种族歧视是深深存在的。 　　一部影片冲击奥斯卡已经很难了，说服他们在这种难度上在加一位华夏人主角，那就更难了。 　　他们需要冒着这样的风险么？ 　　甘敬一下子语塞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需要考虑奥斯卡的问题了。 　　“那……”面对手机，他迟疑了。 　　“试一试，试一试。万一呢，情况总不会比你在飞机上更糟糕了。”安迪没怎么退缩，当初《2012》的希望也不大，是他发动了那些被救乘客的力量方才撬来。 　　只是，这种方法可一不可二，情分是属于消耗品，用过一次效果就会差很多。 　　“那真的要想办法增加砝码。”甘敬有些头疼，挂掉电话琢磨起策略。 　　上一次主角除了那些被救乘客之外，他本身的英雄形象也挥发了作用，还有华夏市场的考量。 　　这一次呢？ 　　影片主要是面对美国市场，或者说，面对奥斯卡评委的群体，自己那层华夏市场的标签起不到什么作用，英雄形象不算加分…… 　　这样一想，还真是希望渺茫啊。 　　甘敬冷静的思考了一番，既然过往的东西难形成竞争力，那短时间里的临阵磨枪有没有什么用呢？ 　　一是人设，二是影业公司里不想启用CAA的演员…… 　　甘敬揉了揉脑袋，换了身衣服拿上手机走出了酒店，然后拨给陈辉虹。 　　“老陈，有什么方法短时间里让我有互联网大亨的形象？” 　　陈辉虹骤然接到电话，听到这样的话题，心里倒是一喜：“大亨比较难，小亨说不定成。之前我有考虑围脖方面如果有钱的话可以入一些股份。” 　　“哦。小亨啊。除了这个没别的了吗？” 　　“撒钱啊，今天投资这个，明天投资那个，炒作一番，形象不就出来了？但对于你在美国未必有什么用，毕竟太远了。”陈辉虹脑子一转就知道甘敬是在美国碰见这样的问题。 　　甘敬情不自禁的点点头，心情有些烦躁。 　　握着手机，眼看天高云淡是个闲逛的好天气，他便伸手拦了一辆出租。 　　话筒里老陈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甘敬坐在副驾上安静的听着。 　　因为电话夹在侧面的关系，所以出租车师傅没注意到他在通话。 　　“嗨，你听说过优步么？”出租车师傅有些谈兴，打破了车内平静的气氛。 　　甘敬刚才在听老陈的声音，没听清这边的话，稍微把电话放了放，眼神放在出租车师傅身上，问道：“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优步，优步，年轻人，你听过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心意 　　华夏和美国相隔着一个太平洋，距离有一万五千公里。 　　京城和洛杉矶有一万公里，即便坐飞机最快也要飞上13个小时。 　　距离如此之远，当人意识到这个问题时便会有些奇怪的念头。 　　李小萌就是如此。 　　一天的课程结束，她回到了寝室，不自觉的在网上查询了一番甘敬的消息，然后念叨着等待他在台湾录制的《康熙来了》。 　　“你说，他和小S能有什么碰撞啊？两个人能不能擦出火花？” 　　“不对，要说擦出火花，应该是说他和蔡康永之间会不会有火花，哈哈哈。” 　　“看康熙来了还要翻墙，真是费事呢。” 　　“我发现媒体真的不怎么待见他诶，几乎都没什么正经官方的消息，都是大家自己传的。” 　　“咦，找到一张花絮照片，是在香港录制《耳分高下》的。哇，看起来好糗哟。” 　　“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的嘲笑一下！” 　　“哎，香港成立了一个他的粉丝后援团哎！” 　　旁边安静坐着上网的徐楠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怒视了一眼自己的室友兼闺蜜，终于忍不住说道：“李小萌！你有问题了！你知道吗？！” 　　李小萌把目光从屏幕前转过来，有点茫然：“啊？” 　　寝室里这会就回来她们两个人，徐楠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利索的把黑直长发扎了个马尾，一脚踩在李小萌的椅子上，按住她的肩膀，脑袋凑到跟前，郑重地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甘敬了？” 　　喜欢？ 　　不存在的！ 　　李小萌立刻摇头：“怎么可能，我们是朋友啊。” 　　徐楠楠咬牙切齿：“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念叨朋友的，你平时会这样念叨我吗？” 　　“会啊。”李小萌立即点头说道，“徐楠楠，去吃早饭了；徐楠楠，去吃午饭了；徐楠楠，去吃晚饭了；徐楠楠，去吃夜宵了……” 　　仰面望天，徐楠楠的马尾辫在背后一阵摇动：“吃东西这个不算！” 　　“那……”李小萌思考了一下，有些迟疑，一时之间，她还真想不到和闺蜜还有别的什么。 　　吃东西不算？可徐楠楠的爱好就是吃啊。 　　“从小到大，你有这样关注一个男生么？”徐楠楠不待李小萌反击，趁热打铁的问道。 　　这个好找理由。 　　李小萌笑道：“他是明星啊，关注他怎么了？而且，他是前辈，了解下他的动向有助于我以后也成为明星。” 　　“得了吧，他可不是那种科班出身，你这样在中戏的就应该学学陈道明、姜文、巩俐、徐帆、章子怡、秦海璐、邓超……这些个师哥师姐才是你应该模仿的榜样。甘敬那种应该算是非主流了。”这里的非主流是徐楠楠的客观评价。 　　“都是前辈，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李小萌鼓了鼓嘴，不服气的反驳。 　　“你这简直就是粉丝，简直就是迷妹！”徐楠楠伸手捂住室友的眼睛，用一种轻缓又充满诱惑的声音说道，“放松，放松。眼前的黑不是黑，在这样没有干扰的环境里，你问问你的心，你喜欢他吗？” 　　眼睛被捂住，李小萌能感觉到徐楠楠肉乎乎手指带来的触感，她有些想笑，觉得等下就要提醒她可以减肥了，可听到室友最后的声音…… 　　——你问问你的心，你喜欢他吗？ 　　听到这句话，李小萌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 　　这一瞬间，她迟疑了，疑惑了。 　　徐楠楠敏锐的察觉到这种不同，轻轻松开了手，可李小萌犹自没有睁开眼睛。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关注一个人的消息，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想知道他在哪里，想和他聊聊天，想听听他的声音……这是什么？ 　　李小萌默默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电脑屏幕里定格的那张花絮照片，甘敬囧囧的拿着话筒，脸色有些迷之尴尬。 　　“我、我，我不知道。”李小萌这句说的软萌无比，让一旁的徐楠楠忍不住就想抱抱她。 　　徐楠楠止住这种冲动，一手指点在了闺蜜的脑门上：“你不漂亮么？你没魅力么？喜欢就追啊。”她直接把“我不知道”自动切换为“我喜欢”。 　　李小萌仰头看了眼室友，用一种微妙的语气说道：“追？” 　　呼了一口气，徐楠楠收起了踩在凳子上的右脚，在寝室的过道里来回走了几步，用一种坚定的声音说道：“对！” 　　“你俩不是关系不错么？这个甘敬之前虽然新闻很多，但压根没什么绯闻。就一个还是和周迅，可之后不是签到她工作室里了么？我感觉也就是朋友同事的关系。” 　　“你现在这样的朋友关系就是一个很好的起点。男人哪有不喜欢漂亮姑娘的，正所谓女追男，隔层纱，我要是你，早就抱紧他了！” 　　“啊？”李小萌嘴型成o，诧异的看着徐楠楠。 　　“看什么看？”徐楠楠继续恨铁不成钢，“甘敬是什么人？他是和我们一样同龄人！” 　　“什么《梅兰芳》《忠犬八公的故事》这样的艺术片不提，对了，之前网上不是有消息说，忠犬是他自己投资拍的么……呃，不提这个，单单就说《2012》，我的天呐，7.5亿票房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的大小姐！” 　　徐楠楠说了一大串的话，有些口渴，一口气喝了半瓶矿泉水，继续说道：“7.5亿美元！这意味着这部片子的票房就挤进世界前50名票房了！” 　　“世界前50名啊！数遍咱华夏，有哪个演员做到？” 　　瞧着闺蜜歇斯底里的样子，李小萌弱弱的举手道：“成龙大哥。” 　　徐楠楠极有气势的怒视过来：“就算是成龙，他在甘敬这个年纪有主演吗？有这样高的票房吗？” 　　“又不是他赚了7.5亿。”李小萌小声的嘀咕道，可心里却有些小小的快乐。 　　“国内那些撒比媒体不提这个，但我瞧着早晚得提，甘敬才多大，以后发展好了，那些人还能睁眼说瞎话？” 　　徐楠楠拍了拍闺蜜肩膀：“抓紧他！我要是你，早就……” 　　“我的傻姑娘！” 　　李小萌的眼神跟着徐楠楠走出寝室，又自动移回电脑屏幕上，她的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真是太复杂了！ 　　真是太讨厌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投资 　　人在很多时候都搞不清自己真实的情绪，这不奇怪。 　　当然，也有很多时候，人能很清晰的知道要做什么。 　　“安迪，试镜方面我暂且往后推了推，沃克也答应了。”甘敬通知了自家经纪人。 　　“他是怎么答应的？” 　　“就是很开心的答应了……”沃克很开心，甘敬就有些郁闷了，摆明着这是真不想让自己上啊。 　　安迪不知道为什么很在意沃克拒绝的细节，逼迫着甘敬仔细回忆了一番，把说话时的神态都认认真真的描述了一遍。 　　末了，方才若有所思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甘敬起来要告辞的时候，安迪才后知后觉地问道：“阿甘你为什么要推迟试镜？” 　　甘敬脸上青筋露出，咬牙道：“你还是不是我的经纪人啊！？现在才想起来问我这个。” 　　安迪笑了笑，安抚道：“我当然是，当然是最为你着想的。只是沃克在哥伦比亚的关系相当牢固，我在那边也有个朋友……两人有些竞争关系。” 　　勾心斗角在哪里都是，为什么就不能一片平和呢。 　　我的梦想是世界和平，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 　　在心里假模假样的叹了一句，甘敬问道：“能把沃克竞争下去，然后挺我？”世界和平既然实现不了，那就先这么着吧！ 　　“哟。”安迪有些诧异于阿甘的直接，摇头笑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公平来说，沃克也不是对你这个人有意见，他需要为身后的利益负责。换了是我来，也不一定敢用你，更何况是他了。” 　　“也就是你票房刚刚出来，哥伦比亚里想必有不少人是看好你的，加上片酬不算高，性价比很好，所以沃克不敢说什么，剧本、试镜，只要你去，该有的程序都会给你。就是这结果嘛，你该懂的。” 　　安迪把这些事情说了个通透，最后又问了一遍：“你推迟试镜是什么意思？” 　　“你听说过优步吗？”甘敬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安迪摇头。 　　“那看来你不是年轻人了。”甘敬用昨天那个出租车师傅的回答回复了安迪。 　　安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帮我成立一家公司吧，正规的那种。我琢磨着，怎么也得给自己贴上个标签。‘英雄’不能一直用着吧。英雄虽然很振奋人心，但生活总是茶米油盐的，咱得多贴上一些标签。”甘敬说出自己的思考。 　　脸上微微一动，安迪没想到甘敬会想这些，在他看来，阿甘这个人其实是蒙头往前的，给他剧本他就上，拉他投资他就投，租了飞机他就开……这个家伙其实很情绪化。 　　“像是facebook扎克伯格那种标签？现在来运作，时间太赶了，效果不会太大。”安迪一听就知道阿甘心中的打算。 　　“效果不大总比没效果好吧。”甘敬掰着手指说道，“刚刚一部商业片票房大赚，如果再来一部传记片获奖，那我不是稳了？就算没获奖，混个提名也倍棒啊。” 　　安迪苦笑摇头：“其实在知道这是哥伦比亚用来冲奖的影片之后我就有点后悔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目标放在其他上面？” 　　“不。”甘敬坚持道，“那可是奥斯卡啊。借着我刚给哥伦比亚赚钱的势头，这部片子一定要试一试！” 　　“那可是奥斯卡啊！”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奥斯卡，他从来都不曾想过，之前碰见莱塞导演，知道他曾经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提名的时候，甘敬就觉着这老头很厉害。 　　可当安迪告诉自己《社交网络》是冲奖影片时，他忽然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可以距离奥斯卡这么近？ 　　静静看着甘敬的神色，这样的心情安迪在很多人身上见到过，知道那座小金人对于演员的吸引力，大抵也明白甘敬的坚持。 　　只是，有些难啊。 　　“行。那我们先运作你的人设形象。”安迪摇着头说出这句话，“成立一个投资公司，哎，说实在的，这不属于我业务范围内，但我也不会额外向你收费了。” 　　“另外，这人设和你刚才说的优步有什么关系？我觉着你只需要做做样子就可以了，媒体方面我来做。” 　　“那怎么行？这不是做个样子的事，我也需要亲身体验下。”甘敬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要体验下这些创业者都是怎么做的，这对于我之后的表演很有帮助，至于优步，是我碰见的一个有趣公司。” 　　“就凭借这个‘有趣公司’体验？”安迪不无怀疑地说道。 　　甘敬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怎么可能，它只是挺有趣挺方便的。它会是我第一家了解的公司，然后是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 　　瞧着阿甘信誓旦旦的模样，安迪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 　　投资好辛苦！ 　　演戏好好玩！ 　　一周之后，甘敬心里只剩下了这样的念头。 　　属于他的美国投资公司已经成立了，名字叫“阿甘来了”，这边公司名字注册没什么限制，为了突出个人品牌，甘敬就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本以为安迪会反对，没想到他居然觉得起的很好。 　　外国人的脑回路，有时候，甘敬是不太明白的，而更让他不明白的是，自己瞧起来像个智障吗？ 　　这些天他跑了很多家公司，当那些创业者听说自己是有投钱打算时热情的不得了。 　　可问题在于，热情背后是一个又一个的坑啊。 　　最典型的一家是个卖榨汁机的，这家公司的人在给自己演示产品时说，榨汁机可以用相当于两辆汽车的压力把公司独有的果包榨出绿色果汁。 　　结果等他们演示过后，甘敬好奇拿起果包捏了捏，发现自己用手就可以挤出果汁…… 　　甘敬很郁闷，不知道是自己瞧着太傻，还是那些人太傻。 　　一圈逛了下来，甘敬突然发现，这些个公司还不如自己那天在出租车师傅那里听到的优步靠谱。 　　得了，还是看看优步这个公司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偶遇 　　“热烈欢迎阿甘的到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老板，可以开发票哦！” 　　通过渠道联系到优步公司表明了投资意向，甘敬在次日到了他们公司时意外感受了一种熟悉的气氛。 　　这种八九十年代华夏领导莅临视察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甘敬心里暗暗提高了警惕，看起来，这家公司和之前那些公司比，套路要深一些。 　　“阿甘，我是你的粉丝。”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白人一上来就要给个拥抱。 　　甘敬连忙主动握住了他的双手，用力的止住他这种冲动，笑道：“你就是卡兰尼克吧？很高兴见到你。” 　　很高兴见到你，很高兴在这个偏僻地方的破旧办公室里见到衣衫不整的你！ 　　很好，我后悔了！ 　　刚到了优步办公室，甘敬就大概意识到这是个错误的举动，他一点都没从这里瞧出来科技感。 　　之前在出租车里，他听那名师傅认真的感叹，说是这个优步必将会改变出行生活，必将是移动互联和线下的一个完美互动。 　　听起来，传统行业的从业者对一款对他们造成威胁的新应用竟然是赞叹不已的，这就不得不引起了甘敬的好奇，从而就较多的了解了一些。 　　只是，此刻优步办公室的巨大落差让他觉得自己有点瞎了眼。 　　“阿甘，英雄阿甘，欢迎你的到来。请进请进，我的另一名伙伴在纽约会见投资人，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卡兰尼克高兴的不加掩饰。 　　“呃，没事，没事。”甘敬摇头表示不介意，随即又扭头以一种古怪的目光看向位列两旁的欢迎员工，“这是怎么回事？” 　　卡兰尼克听出怪异，惊讶道：“你们不是喜欢这样的欢迎么？我是向一名华夏通询问得知的。” 　　抖了抖嘴唇，甘敬深沉地说道：“他通错地方了……” 　　“啊，进来坐进来坐。阿甘，我看了你演的电影，可是你的粉丝噢。”卡兰尼克摆出了这样的架势。 　　作为一名大学辍学生，屡次创业失败，卡兰尼克不得不对投资者热情，也因此对突然跨行的阿甘看重。 　　只要能投钱，管你之前是干什么的，管你以后是干什么的，只要钱钱钱。 　　“我在打车的时候听人提起了优步，简单了解了一些，你可以说说你们具体的思路和战略吗？”甘敬心里已经有些放弃了，可即便是出于眼前这人客气的态度，即便是出于他自称是自己粉丝，那也不能立即起身一走了之啊。 　　卡兰尼克从热情转变为兴奋了，但凡是创业者，必然是对自己的产品充满兴趣的，不然一定支撑不下去在商海鏖战时的艰难心情。 　　辍学、创业，卡兰尼克选择的道路有个前辈，是世界首富，他梦想着有类似的方向，但几年创业下来已经是要和生存做斗争了。 　　他目前的创业项目优步是属于移动应用程序，可以通过手机软件即时呼叫车辆，方便快捷。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美国人的汽车十分普及，出行也有多种方式选择，单单要把优步软件推行开来就是个难题。 　　但，有钱，就会好办。 　　听完卡兰尼克有条不紊的讲解，甘敬心中倒是有些改观，面前这个人不像是刚才外面那样看起来不靠谱。 　　三言两语之间就把公司项目和战略解释了个清晰明白，加分！ 　　针对美国人汽车普及的状况，卡兰尼克提出的想法是拉高公司提供汽车服务的档次——并不是每名美国人都可以坐得起林肯城市轿车、凯迪拉克、宝马、奔驰的…… 　　这些话听的甘敬有些傻眼，感情现在这出租车的档次就要是这样了？ 　　“那怎么赚钱呢？”甘敬傻傻的问道。 　　“先占领市场再说赚钱的事！”卡兰尼克相当直白，“市场占领下了，钱自然就有了。” 　　看到甘敬脸上的怀疑神色，这名白人继续拿出了市场调查数据，根据他们目前测试的情况来看，仅限加州方面还是有很可观市场的。 　　过了一会，甘敬才对他刚才的话反应过来：“你意思是规模做出来，进行融资估值吗？” 　　卡兰尼克笑了，这是正确答案。 　　甘敬皱了皱眉头，对于卡兰尼克的直白真的有些意外，但也因为更多了些分数。 　　最起码，这个人没把自己当成傻子来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优步还是颇为真诚的。 　　甘敬之前那种立即想走的心思已经淡了，他拿过数据看了看，没怎么看懂，思考了一会，提出了一个要求：“我可以自己试一试吗？” 　　“啊？”卡兰尼克很意外，犹豫了一下，“我们现在还只是测试阶段，可能市场反馈不会那么快，空车率会比较高。” 　　“没事，我只是要亲身尝试一下才放心。” 　　“那可以。” 　　甘敬说的是实话，他总是要亲自试一试才行，所以才去了赌场、才开了公司、才来了这里。 　　…… 　　投资者的要求不容忽视，隔了一天，甘敬就开上了优步公司提供的奔驰车——对于阿甘没有驾照这回事，卡兰尼克很自觉的忽视了。 　　于是，演员甘敬化身司机驾驶着一辆崭新被定位了的奔驰车在加州的街道上拉活。 　　车不难开，只要接到乘客就步入正轨，关键就在于乘客有时并不好找，甘敬自己体验的四波客人中，有两个就因为找不到人耽误了许久的时间。 　　等过了将近一天时间，临近黄昏时，甘敬才慢慢适应了这样的工作。 　　“接完最后一单就结束。”他看了看时间，打算结束这一天的体验工作。 　　很快，出现了最后一位客人，一名黑人。 　　低沉的声音说出了目的地，甘敬应了一声启动了车子。 　　路程过半，坐在副驾上一直安静着的黑人忽然出声了：“我认识你。” 　　“嗯？”甘敬正在专心开车。 　　“你是阿甘。”黑人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是那个阿甘，我看过你的《梅兰芳》。” 　　这一下，甘敬真的吃了一惊，在加州街道的奔驰车里，一名黑人说他看过自己主演的华夏艺术片《梅兰芳》？ 　　“对……我是。”甘敬迟疑着说道。 　　黑人的目光有些奇异，说道：“我有个本子不错，你可以看看，也许比较适合你。” 　　“……” 　　我是甘敬，我是一名演员，即便我戴着帽子、穿着工作服，驾驶着车奔跑在街道上，也丝毫不能掩盖我演员的光辉！ 第一百八十章 剧本 　　在洛杉矶街道上拉到一个客人，认出自己，表示看过华夏艺术片《梅兰芳》，然后说要给自己看一个本子。 　　这该不是碰到骗子了吧？ 　　还是一个有文化、有见识的骗子？！ 　　甘敬眼睛余光扫了一眼，瞧见这个黑人不羁的头发、唏嘘的胡渣子、一脸颓然的倒霉样…… 　　嗯…… 　　甘敬停在红灯前，然后侧头认真问了句：“哥们，你是嗑多了吗？”他知道在美国很多州大麻都是合法化的…… 　　黑人脸色更颓了，缓缓说道：“我没high。你不认识我？” 　　刚要怼一句回去，黑人接着又说道：“你不认识我也正常，我是墨西哥人，是一名导演。《爱情是狗娘》听过吗？” 　　“木有……”这特么都什么破名字！ 　　“《浑身是胆智多星》呢？”黑人眼中蕴含了一点点希冀。 　　甘敬无奈摇头。 　　“《21克》总该听过吧？” 　　甘敬已经没有动作了，生怕刺激到旁边这个不知是不是磕了药的家伙。 　　“好吧好吧，都说好莱坞人很高傲，总算是又见识一回。”黑人双手一摊，抹了一把自己唏嘘的胡渣子，愁眉苦脸地说道，“我叫伊纳里多，我是一名演员，有一个好剧本，万万没想到……” 　　接下来，甘敬开着车听到了一段衰神附体的导演自白，先是影片失利，然后老婆跟人跑了，末了负债爆发，度过了一段相当难捱的日子。 　　“这一趟过来，我本来是邀请一个演员出演新剧本的主角，但他拒绝了我。按照你们华夏话来说，这是我三顾茅庐的二顾了。”伊纳里多认真地说道。 　　瞧你这倒霉模样！是不是该去拜拜了？！ 　　甘敬心中吐槽，随口问道：“预算多少？” 　　“三百万美元！”伊纳里多大声的回答。 　　甘敬皱了皱眉，问道：“你知道我之前出演的片子吗？就刚刚下映的那部。” 　　“我知道，全球取得了7.5亿美元的票房。恭喜你，阿甘。”伊纳里多仍旧认真。 　　眼看快到目的地了，甘敬放慢了车速，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在我刚刚出演一部制片成本2亿美元，全球票房7.5亿美元的商业片之后，你想让我去和你拍一部艺术片？预算只有三百万美元？” 　　前后对比差距有些大，而且甘敬自觉也不是那种艺术片疯狂爱好者，他还是喜欢商业片带给观众直接的轻松或者过瘾。 　　“我也可以对你三顾茅庐。”伊纳里多说道。 　　“咱说的是一回事么？”甘敬撇了撇嘴，在路边停住了车，“到了。拜拜了，记得在手机上付钱！” 　　伊纳里多一动没动：“阿甘，你应该看看这个本子。我看过你演的梅兰芳，我能感觉到你骨子里的那种味道，很内敛，细腻又敏锐。阿甘，这个本子你一定要看看。” 　　“在今天我被拒绝回来的路上，碰见你，就是上帝对我的指引。”伊纳里多右手按住了车门。 　　甘敬默默地说道：“不不不，不是上帝，是优步的指引。”他指了指伊纳里多手里的手机。 　　“阿甘！这个本子已经确定了会有两个华夏人出演！是你的同胞！剧本里关于华夏人在西班牙处境也有所反映。”伊纳里多眼神里带了丝哀求。 　　一个看起来最起码有四十岁的男人，之前刚刚经历过种种不幸，如今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不得不说，甘敬真的心软了。 　　“好吧好吧，剧本给我看看。但我真的要告诉你，我对艺术片没有兴趣。”甘敬退了一步。 　　伊纳里多留下了甘敬的联系方式，记住了他的酒店房号，在下车前露出了一路以来的第一个微笑：“这就是华夏人的悲悯吧。真恰当，真合适。” 　　甘敬莫名其妙，愕然的看着他离开，只觉脑仁子都在疼。 　　摇摇头把这突如其来的墨西哥导演甩出脑外，甘敬叹了口气，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优步投资上面。 　　今天这样一天体验下来，他心中对于优步的看法已经大为改观。 　　这种移动互联打车的方式真的挺便捷挺方便的，如果做的好，真的可以对传统的交通方式产生冲击。 　　至于能冲击多大，这是甘敬所看不出来的了。 　　只是能对一个行业有所冲击，单就是这种可能性就值得投资了吧。 　　甘敬心中有了倾向，转了方向盘开车回程。 　　等重新回到优步那个破旧的办公室，甘敬面对优步CEO卡兰尼克热切的眼神，陷入了犹豫。 　　“阿甘，给个痛快吧！”卡兰尼克在安静的气氛中突然冒出来一句这样的话，一下子就把甘敬给逗乐了。 　　“好吧好吧，我觉得优步不错，但资金、股份这些专业的东西我要找人来谈。”甘敬先表明了态度，他自己的体验来说，这是个不错的项目。 　　有时候不需要做太过复杂的东西，当用户能觉得好——不论是司机还是乘客，那就够了。 　　这就是契机，但契机之后专业的谈判那就得交给专业人士了。 　　卡兰尼克很振奋，尽管阿甘不是专业风投，但只要他手里有钱那就行啊，而且一个演员工作是很忙的，肯定没多大精力放在项目上，那就意味着没有那些风投似得指手画脚。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只要前期有钱做出来一定规模，大了之后自然会有大把的钱投进来。 　　甘敬表态之后就和卡兰尼克告辞，他在这边其实是瞧不出来什么了，等回去后要托专业机构对优步及其领导层做一个背景调查，以免是那种皮包公司。 　　其他的嘛，也是要专业人士来做。 　　从破旧的办公室离开，甘敬在回望这座办公楼时心里又重新生出了一些犹疑，单单看这个办公地点，实在是不能让人有信心啊。 　　带着这样的心情，甘敬回到了住宿酒店。 　　经过前台时，酒店工作人员叫住了甘敬，提醒他有一份文件袋到了。 　　甘敬愣愣的接过文件袋，回到房间拆开一看发现是个剧本，正是伊纳里多迅速找人送来的。 　　“这家伙，还真是心急啊。既然知道三顾茅庐，难道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么？” 　　甘敬摇着头翻开了剧本，映入眼帘的就是名字——Biutiful。 　　美丽？拼错了啊。 　　第二页，有了剧本的中文译名——《美错》。 第一百八十一章 美错 　　剧本名字挺有意思，故意把美丽拼写错误。 　　甘敬舒了一口气，斜躺在床上翻起了剧本。 　　这一翻就是大半夜过去，他直接把这个剧本给看完了，结果果然如自己所料，这些个艺术片总是要说生死、总是要谈同性，总是要去揭示深刻。 　　故事发生在巴塞罗那，西班牙第二大城市，主角是个当地地头蛇，日常周旋在非法移民和偷渡者中，为他们找工作，为他们躲避警察；同时，他还是个通灵师，能和死人交流，随着一次医院检查，他发现自己只剩下两个月寿命。 　　家中两个孩子，前妻常年酗酒，又有药物依赖。 　　自己掏钱为移民在工厂买了暖气，结果暖气事故，造成25人罹难。 　　为自己贩卖仿制皮包的黑人朋友被捕，不得不承担起朋友家庭的担子。 　　癌症带来死亡的阴影，所剩不多的生命。 　　生活和生死的矛盾冲突，如何安顿家人，如何面对濒临的死亡，对于主角来说，这是一个极其现实又痛苦的问题。 　　甘敬看完，掩卷长叹，只恨自己为什么今天为什么不早点收工，非要那个点碰上了那个墨西哥导演伊纳里多——这剧本通读一遍太让人压抑了，压根和自己想给人轻松、过瘾的本心不同。 　　真是倒霉透了。 　　甘敬随手把剧本仍到了床头柜上，看了眼时间已然是凌晨三点五十，便把灯给按灭。 　　只是，翻来覆去，他一点睡意也没有，脑海里都是刚才看过的剧本故事。 　　故事的基调很沉重，很灰暗，这是不少艺术片的通病。 　　可抛开这个通病来看，这个剧本里的主角要面对太多的问题——生与死，肉体与精神，现实与虚妄、死亡与救赎。 　　很悲怆，也很动人。 　　更具有挑战性。 　　他要表现的东西太多了，前妻的隔阂，女儿的代沟，生离死别，高尚卑贱，剧本里还有白人、黑人、华夏人在巴塞罗那的处境，需要主角来串联这些因素。 　　这是名副其实的主角，是影片绝对的核心。 　　对于一名演员来说，这简直是一场个人秀，是一个满是诱惑的挑战，简直就是……有点令人难以自拔。 　　好在，甘敬能拔。 　　他一会想着《美错》，一会想着《社交网络》，最终在早晨六点时把自己从演技的诱惑中抽离开来，沉沉的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刺耳的铃声把甘敬从疲惫的睡眠中吵醒。 　　“喂……”甘敬摸索到手机位置，打了个哈欠迷糊问道。 　　“在哪呢？出来了？”一个质感的声音清晰的传入甘敬耳中。 　　迟钝了几秒钟甘敬才反应过来，这是大姐大周迅的声音，他脑子里简单过了一下名字，问道：“去哪？” 　　周迅一愣：“不是约好今天午饭？” 　　慢慢从睡意中醒来，甘敬发现自己忘了件事。 　　前几天迅哥儿来美国做品牌活动，自己接待把她安顿好然后约了时间吃饭，可中间忙了几天，考虑着剧本试镜的事，昨晚又熬了一夜，彻底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甘敬有些尴尬，急中生智：“迅哥儿，我昨天看了一夜的本子，有个好剧本个你分享。你到哪了？我接你一起看剧本！” 　　“我快到你酒店了。”两人入住酒店距离不远，周迅正走在路上。 　　在国外，她能比较轻松的走在街道上，是难得的放松时间，心情挺好，倒是没有介意甘敬拙劣的借口。 　　挂掉电话，强忍着疲惫从床上爬起来，甘敬看了眼手机，才刚刚十一点，自己迷迷糊糊的睡了四个多小时。 　　恨恨的看了眼床边的剧本，甘敬洗漱完毕的时候周迅已经在一楼大厅等着了。 　　匆匆带着剧本下楼，他也没说去别的地儿，就直接带着这位大明星到了自助餐厅。 　　“你就这样招待我啊？”周迅不满，“之前就是把我安排住下，连着几天鬼影都不见一个，你忙什么呢？” 　　甘敬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总归不是在偷懒，你看看我这黑眼圈！” 　　“本子呢？”周迅嫌弃的撇撇嘴，不太信他这话。 　　“喏。”虽然剧本很精彩，但甘敬真的不太习惯这样沉重的故事，把手上剧本递了过去。 　　“是个墨西哥的导演，要去西班牙拍电影，从美国找人，还确定了两个华夏同胞。”甘敬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哈哈。听起来还真逗。” 　　周迅没理他，吃了几块水果，认真的看起了剧本。 　　这一看就是看了一个小时，等她重新抬起头，目光有些复杂。 　　“这个故事不好驾驭。”这是周迅在看了半个剧本之后的第一个感慨。 　　甘敬点点头。 　　“主角设置的很出彩。”周迅沉吟了一下。 　　甘敬继续点头。 　　“你没这个功力来演吧，我还差不多。”周迅抬了抬下巴。 　　甘敬刚要惯性点头，忽然止住，怒视周迅：“看不起谁呢？我咋就不行了？我演不了这个？” 　　“我就看了一半，不是针对你。”周迅悠悠地说道，“能演好这个角色的没几个人，演技要大爆发才行。真的很难。” 　　甘敬没回嘴，他当然知道很难，但这就像是吃货在夜深人静正饥饿敲击键盘时看到新鲜出炉的烤羊腿一样难以忍受。 　　“挺有吸引力，但我不打算演。我要试镜一个哥伦比亚的《社交网络》。”甘敬坚定地说道。 　　相对而言，奥斯卡冲奖影片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这时，经纪人安迪打了过来，询问了甘敬所在位置又立即挂掉了电话。 　　“正好，安迪等下过来，我给你引荐一下，他怎么说也是华纳的人。”甘敬十分好意的向周迅说道。 　　“你这个人啊，真是不同。”周迅叹道，“别人都是先做国内市场，你竟然在国外真的踏出一条路子。奇葩！” 　　奇葩微微一笑，显得更奇葩了。 　　安迪很快到来，然后带了一个坏消息——《社交网络》已经定下杰西·艾森伯格担任男主角，甘敬的造势行动还没开始就可以结束了，包括他在内的演员统统出局。 　　甘敬听完这个消息，没什么表情的为周迅和安迪彼此介绍了一番，然后和迅哥儿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放在了桌边的剧本上。 　　——美错，美错，如果出演你，会不会是个美丽的错误？ 第一百八十二章 触动人心 　　对于是否接下《美错》的剧本，甘敬心存犹豫，他自觉不是喜欢沉重基调的人，更希望带来直白的感官体验。 　　商业电影地位低微吗？ 　　并不。 　　所以为什么不做自己更喜欢的呢？ 　　“因为这对于演员是个挑战，是对演技的磨练，是能更上一层楼的角色。当化身为剧中人物时会很爽。”周迅给出了她的答案，“有多爽，你要演了才知道。” 　　作为前辈，作为老板，她有这个资格说话。 　　不过甘敬依旧犹豫不决，止步于欣赏而没有足够的动力，尤其是那个倒霉导演伊纳里多已经有了备选的情况下。 　　何必呢，总是半道截胡不好啊，那是会伤人品的。 　　伤人品的事情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一瞬间，甘敬心里有了倾向，但没有立即说出来，只是对安迪说道：“《社交网络》确定是已经选好主角了？也没通知我一声，好歹之前我也表明了兴趣啊。” 　　话音刚落，他兜里的电话响了，拿出一看，脸色有点古怪，正是哥伦比亚的制片人沃克打来的。 　　甘敬用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下，然后直接开了外音。 　　沃克的声音依旧温和，听起来还有一些遗憾的感觉，他正是通知甘敬角色已经确定了的，并且表示后续有机会再继续合作。 　　挂掉电话，安迪看到甘敬的眼神转了过来，耸耸肩说道：“我的消息源肯定比你要快，至于通知你，沃克处事向来是没问题的。” 　　“好吧。”甘敬悻悻的把手机塞进口袋，指了指桌上的食物，“自便呗。今天我请了。” 　　安迪有些哭笑不得，他看了眼周迅，笑道：“这位是华夏的大明星，我是华纳的高级副总裁，你中午就请我们吃这个？嗯？阿甘？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有没有搞错，味道很好的，对不对？”甘敬扭头征求迅哥儿意见。 　　周迅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呃。”来自同胞的一刀深深伤到了甘敬的心，他摆了摆手，“安迪，这里你最熟，那你带我们去吃吧。我请客！” 　　安迪冲着周迅微微鞠躬：“乐意为女士效劳。” 　　甘敬看的眼睛都直了，这个经纪人可从来没这样对过自己啊！ 　　接下来，他更要抱怨经纪人不曾为自己拉车门，不曾为自己拿包，不曾为自己开餐厅门，不曾为自己…… 　　我的天！这到底是谁的经纪人啊？ 　　“我说，你干脆把她签在华纳好了。”甘敬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心里却是有些高兴。 　　安迪，周迅，各自微笑，没有说话。 　　“怎么了？”甘敬对于他们这样的反应有点摸不着头脑。 　　“到了周这个地步，不能轻易做决定。”安迪戏谑道，“只有你这样的才容易做出决定，准确的说，更有冲劲。” 　　周迅叹息道：“是啊，我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而且没有适合我的好本子，来了也没有意义。跑龙套么？” 　　甘敬：“……”你们这些人心里都是道道，喜欢就来，不喜欢就走，不就成了。 　　这些心里话他就没必要说了，论阅历、论经验，两个人都比自己多的多，考量就考量吧，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呢。 　　“听说周小姐是来出席品牌活动的，到了这一步，确实可以拓展更多的国际影响，并不一定是在好莱坞。美国人对于东方美人是有好奇的。”安迪侃侃而谈。 　　周迅眼神灵动，正好有个关于奢侈品品牌的问题有疑问，眼前有个地头蛇那自然是问了出来。 　　他们你来我往的聊着天，甘敬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神游天外。 　　“喂，喂，聊了半天你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周迅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甘敬从天外打进了大气层。 　　“啊？什么？”甘敬愣神，“聊我什么了，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安迪倒不生气，只是好奇，有的时候他真很好奇自家这位演员脑子里在想什么。 　　或许是东西方的差异，有的时候他真觉看不懂阿甘。 　　“也不是思考，就是一些片段在跳出来。”甘敬摇摇头，刚才疲惫感涌上来，他心中却忽然想到了那个剧本，联想着如果自己出演会出现什么样的效果，又会有哪些细节很吃力。 　　这样一想，出现在脑海里的碎片式画面并没有令自己满意，总是差了些韵味。 　　“安迪，你觉得我演技怎么样？”甘敬问道。 　　安迪瞥了他一眼，答道：“还可以，碰上适合的角色很好。不适合的就……不过一些商业片是没问题的。” 　　商业片，又是商业片，甘敬不喜欢这些人谈及商业片的语气，不满道：“为什么一说商业片就是俯视的态度？” 　　安迪露齿一笑：“因为在好莱坞，抓起一票明星，做出特效，影视工业化相对容易。但真正触动人心的演技是需要各个因素磨合的。” 　　“容易不好吗？给观众带来笑容不好吗？”甘敬有些拧巴了。 　　凝视着甘敬，安迪沉默了一会，说道：“总要留下一些别致的东西才好。”这是他，一位华纳事业部副总裁的真实态度。 　　总得给观众留下一些别致的东西才好。 　　你知道，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肖申克的救赎》。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结果往往出人意料——《阿甘正传》。 　　生活是否永远艰辛？还是仅仅童年才如此？总是如此。——《这个杀手不太冷》。 　　人们追随勇敢者，而不是位高者。——《勇敢的心》 　　三个人心中各自回荡了一些东西，安迪缓缓开口了：“阿甘，我手里现在有三部商业片的剧本，虽然没有主角，但是配角也是很不错的角色。票房表现预计还可以。” 　　“只不过，如果我想看到一位巨星的诞生，恐怕你真的要磨砺下自己。”安迪的眼神里带了希冀。 　　一旁的周迅很诧异，诧异于从这个外国经纪人口中听到这样大的目标，是激励还是真实想法？ 　　她看了眼认真的安迪，又看了眼沉默了的甘敬，心中有了判断。 　　也有了些许震惊。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最后一根稻草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甘敬心中的倾向性再次改变了。 　　他喜欢那些轻快过瘾的剧本影片，《宿醉》《2012》是这样的，而《忠犬八公的故事》《梅兰芳》是相反的。 　　不过忠犬里给八公的镜头很多，他心中的感觉还好，更之前的梅兰芳，这个角色是演起来是有些压抑的。 　　这种压抑和《美错》比起来并不如后者。 　　甘敬心中有权衡，但始终没做出决定。 　　安迪没有再继续给出意见，周迅也是这样，这顿饭吃起来聊的都是些轻松话，安迪对于华夏娱乐圈生态是好奇的，周迅则是对于拓展国际影响力有一定的想法。 　　两个人各有观点，旁听的甘敬受益最多。 　　这顿饭结束，周迅在洛杉矶待了两天就要回国了，临走时是甘敬把她送到国际机场。 　　在国外的好处就是不容易引来围观，周迅对这一点尤为满意。 　　“甘敬，你现在的发展机会不错，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要像在国内那么冲。”作为工作室老大，周迅端起了前辈范。 　　“啥时候发钱啊？”甘敬突然冒出来一句。 　　周迅哑然。 　　工作室自成立还真的没发过钱，主要是甘敬这边接的都没从工作室走过，也不是工作室资源，不过周迅是给陈辉虹发钱的。 　　“等你回国接活！”周迅说道。 　　甘敬耸了耸肩，一副笑嘻嘻的贱样，他当然并不在意这个，只是不想气氛那么严肃。 　　“最后说一句，《美错》这个本子不错，你要是能演好，其他的戏也就都能演好了。”周迅下了断言，看着甘敬仍旧不在意的模样，恨恨的捶了下他肩膀，扭头进了候机室。 　　甘敬冲着她背影挥手，心里再次加了砝码。 　　事实上，昨晚回去之后他有又一次通读了剧本，相比较上一次对于整体故事的了解认知，这一次他是带着琢磨的心态去看主角的。 　　这一看，他确实感觉到了压力，感觉到了演好这个角色的不易。 　　挑战，巨大的挑战。 　　即便是有张国荣的那份演艺经验，甘敬仍旧有点隐隐生畏。 　　有这个时间，真的有必要去演吗？ 　　甘敬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墨西哥倒霉导演伊纳里多的电话，询问想法决定。 　　“我想知道，你原本既定的目标主角是谁？”甘敬询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伊纳里多说他是在三顾茅庐，所以甘敬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是哈维尔·巴登。”伊纳里多的声音有点低沉。 　　“哈维尔·巴登？”甘敬重复。 　　伊纳里多想到甘敬出道时间不长，报了几个名字：“《夜幕降临前》，奥斯卡最佳男主提名；《老无所依》，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午夜巴塞罗那》，金球奖最佳男主角……” 　　甘敬咽了口唾沫，听起来很凶残的样子，怪不得是要三顾茅庐。 　　随即，他问道：“你就那些钱的预算，你怎么能请动他的？” 　　“我没请动啊。”伊纳里多一穷二白、破罐子破摔的滚刀肉气息扑面而来。 　　甘敬语塞。 　　“你在哪？见面聊聊剧本吧。”伊纳里多提出要求。 　　稍微犹豫了一下，甘敬没有拒绝，和他约好了时间地点。 　　《美错》这个剧本不错，即便不去做半道截胡那样伤人品的事，和导演讨论讨论剧本也是很有益处的。 　　听听这位墨西哥导演的拍摄想法，听听他对于主角的解析，对于自己理解复杂角色都有帮助。 　　过往出演的片子里，除了梅兰芳，其他的都很简单。 　　而即便是梅兰芳，他的外在绝大部分也总是波澜不惊的平淡样子，甘敬尽力演出了他心中波动，但受限于故事设置，所做出的改观也是有限。 　　对于《梅兰芳》作为自己的第一部作品，甘敬是满意的；但对于它的效果，甘敬是略微有些遗憾的。 　　直接让出租车改变了目的地，甘敬重新琢磨起剧本剧情。 　　洛杉矶有名的比弗利山庄半岛酒店，这里的下午茶是安迪告诉甘敬的，目的在于可以请一些朋友吃点能够入口的东西…… 　　甘敬到了这里之后距离和导演约的时间已经很近了，他看了会菜单，等了一会发现伊纳里多还没有到，于是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可电话刚拨过去就被挂断了。 　　甘敬有些奇怪，猜测是事出有因便继续等着回话。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倒霉导演的电话打过来了。 　　“不好意思，阿甘，刚刚哈维尔和我谈了谈，我现在在去你那的路上。” 　　伊纳里多的理由让甘敬都愣住了。 　　这一下子他忽然知道了这位导演倒霉的原因——情商这么低，怪不得老婆跟人跑了啊！怪不得合作伙伴骗了你的钱啊！怪不得你丫请不动人啊！ 　　这特么把自己当备胎就备胎好了，还这么光明正大的告诉自己。 　　是该佩服他的傻，还是该感动他的真诚？？？ 　　甘敬喝了口茶，平静了心情。 　　半道截胡？伤人品？ 　　不存在的！ 　　最后一根稻草就在伊纳里多还没抵达的时候已经压在甘敬心上，让他做出了决定。 　　谁都憋拦着！我就要演《美错》这个本子了！我就要演乌克鲍尔！我就是要挑战自己！ 　　什么沉重灰暗？不存在！ 　　什么演技难度？不存在！ 　　甘敬心里瞬间爆炸，已经下了十成的决心。 　　哈维尔·巴登对吧？奥斯卡最佳男配角是吧？金球奖最佳男主角是吧…… 　　想到这里，甘敬忽然纳闷了，自己的火气怎么都冲这个人了？明明从未谋面，也没打过交道的。 　　诶，大概是看那个倒霉导演太倒霉了，怒气都撒不到他身上？？ 　　甘敬自我检讨了一下，随即在导演伊纳里多进来的第一句话里再次爆炸。 　　“我见了哈维尔，我告诉他我用你也可以。他说他不认识你。我告诉他你演过梅兰芳，他说他不认识你。我告诉他你演过《2012》，他说你这种烂演技就不要糟蹋剧本了。”伊纳里多语气真诚，用一种自己绝对没有说谎的表情叙述了一遍遭遇。 　　这是一位情商低下的导演，但是带来了无数根的稻草，成功的把甘敬压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想玩吗 　　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但记住，上帝让你塞牙缝的时候也悄悄准备了美味罗宋汤。 　　伊纳里多已经足够倒霉，就差在脑门刻着一个“衰”字。 　　坐下之后他摇头叹息：“这个本子看来很难拍啊，你们都不太乐意。” 　　甘敬咬牙切齿：“让我考虑考虑。”他虽然心中生气，但还没失去理智，立马就应下来。 　　伊纳里多继续摇头叹息：“可惜演员还得一个个找，进组时间难以确定啊。” 　　甘敬略一沉吟：“我这边是华纳，有不少签约的人，可以帮忙联系。” 　　伊纳里多仍旧摇头叹息：“资金预算我看不太够，我还得再去找找资金。” 　　甘敬手抚额头：“我可以追加一点，就一点……” 　　伊纳里多不摇头了，眼里都是光芒：“我的制片人伙伴跑了，你来当我制片人吧！” 　　我是一名演员，愤怒、生气、不满，种种负面状态都无法掩盖我对演员事业的追求，旁枝末节诸如制片、导演，更无法迷惑我的心灵。 　　一秒钟后，甘敬点头：“好！拍，把这个剧本给我拍出来！” 　　伊纳里多喜笑颜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衰样的神色，衣衫不整的装扮，此刻组合在一起都不敌他眼中的希翼。 　　这是一位真正的电影人，他比甘敬要纯粹的多。 　　“阿甘，你真是上帝指引来的！”伊纳里多双手紧紧握住甘敬右手。 　　甘敬喃喃自语：“不，是优步。” 　　他心中记住了一个名字，哈维尔！ 　　…… 　　立项建组还需要一段时间，甘敬与伊纳里多也各自有事情要处理。 　　甘敬之前有的投资优步意向并没有因为《社交网络》选角结束而中止，实打实的说，他确实觉得这个东西能发展起来的话会比较方便，另外，他还打算向华夏的京剧扶持基金会追加一百万美元的资金——当初他和师兄谭山说过成立基金，投一百万美元的事。 　　至于伊纳里多嘛，他要处理离婚协议、孩子抚养权、前制片人伙伴官司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衰神还没有完全离体。 　　十一月前面几天，甘敬在安迪的帮助下物色到了几个管理人员，然后把和优步的入资谈判也外包了出去，只待审核一下最终的结果，到了11号，他乘坐了飞往国内的航班，准备见证京剧扶持基金会的成立。 　　这个新成立的基金会，大师兄谭山最开始是打算用甘敬的名字来命名，可是遭到了师弟的拒绝。 　　甘敬不图在这个事上出什么名，只是为去世的师父谭远做点事而已——逝者已矣，他不会看到，这事其实更多的还是让生者安心。 　　基金会定在了14号，届时会有不少京剧界人士到场。 　　关于资金的来源，应甘敬要求，谭山并没有透露出去，只说是因为师傅而来，致力于扶持京剧的继承和发展。 　　谭山在那次回去之后和甘敬说过自己的想法，觉得不能坐吃山空把资金直接扔出去，也不能说就是依靠着甘敬的分润过活。 　　他打算组织京剧界有意愿的人像之前去羊城那样巡演来扩展京剧的影响力，成本先行从基金会垫付，巡演出来的门票费乃至广告费再纳入基金会收入。 　　这其中有种种细节，直到甘敬12号见到大师兄本人时才有多说，不过甘敬只是听着没给啥意见。 　　这些事他是信任大师兄的，有的事他能做，像是给钱；有的事就得谭山这样有心有力的人来做。 　　如果师父能看到这一幕，想必心里会有安慰的。 　　甘敬这趟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事，不过14号之前他先回家见了阔别许久的狗子。 　　这条狗与众不同，乃是金毛中的一股清流，就在甘敬进小区之际，门口的保安神神秘秘的喊住了他。 　　“你是甘敬吧？” 　　“对对。”甘敬做好了签名的准备，心里有些感叹，哥现在的地位也是上去了啊。 　　“甘敬啊，我跟你说，你家那条狗……”保安脸色神秘的有些诡秘了，他双眼放光地说道，“啧，太聪明了。我观察它好一段时间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太知道了，但我不想你知道啊，甘敬只觉后背一紧，赶紧说道：“大哥，你知道我这是什么狗吗？血统纯的不能再纯了，一条要大几万呢！” 　　保安这才感觉找到了靠得住的理由，自语道：“怪不得，原来那么贵啊。” 　　“是啊是啊。”甘敬打了个哈哈，赶紧溜向家门。 　　好不容易碰到个认出自己的人，结果还是为了狗子而来，这真是让人悲愤啊。 　　甘敬进了门，立即把这份悲愤转嫁到狗子头上。 　　“死狗！纳命来！”他一把把包甩在门口地上，以一招恶狗扑食扑向金毛。 　　可惜，金毛的反应灵敏，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窜了起来，顺便用腿把桌上的酒瓶给带倒了。 　　甘敬看到酒瓶咕噜噜滚到自己脚旁，一阵震惊：“你居然都喝酒了？你还是条狗吗？” 　　“你才不是狗！你全家都不是狗！”狗子晃晃悠悠的从沙发旁又钻了出来。 　　甘敬：“……” 　　“一个人去外面风流快活，我这狗生太悲哀了。”狗子吐出舌头，一副狗生无望的模样。 　　甘敬翻了个白眼，发现这货又聪明了，感觉就差不会说人话了。 　　“狗子，我在冰箱里给你放了足够多的东西，房间里也存满了狗粮。你没事少出去！人家保安都在观察你了！” 　　“那这座屋子和牢笼有什么区别？”狗子委屈地说道。 　　甘敬抚额，这狗真是不能当成一般的狗了。 　　不过真的不能让它这样一个狗在小区里这么显眼了，甘敬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在思考解决方法。 　　狗子看他没啥破事了，津津有味的蹲在一旁看了起来。 　　这时，电视里忽然插播了一条广告。 　　狗子砸吧砸吧狗嘴，有点索然无味，它也不喜欢看广告。 　　甘敬默默低头盯住狗子，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狗子被他的目光看的有点悚然：“你，你想干嘛？” 　　指了指电视，甘敬语气和蔼地说道：“狗子，最近新出了个游戏，叫英雄联盟，你想玩吗？”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发布会 　　英雄联盟，一款最新出的网络游戏，甘敬在美国的时候听安迪闲聊的时候说过——这货一般不闲聊，能被他提起的东西肯定不凡。 　　刚刚在电视里，甘敬居然看到了一则关于这个游戏的广告。 　　甘敬不知道国内有没有上线，但美国肯定是能玩的，网络嘛，可以找人设置路由器翻墙。 　　一瞬间，甘敬文思涌泉，隐约觉得找到一个供狗子消遣的东西。 　　游戏，这东西本来就是用来消遣的，只要屏幕里的人物能动就成，也没人去管操纵它的是谁吧？ 　　甘敬下了决定，准备等明天见证京剧基金会成立之后就找人来搞。 　　一夜无话，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 　　本来打算一个人前往香格里拉参加发布会的，可许久不见的狗子百般哀求，非要把它给带上。 　　平日里纵使它很聪明，可终究只能在小区附近晃悠，走远了还是存在危险的，这一点甘敬早就和它说过。 　　现在甘敬在了，它的一颗心就蠢蠢欲动了。 　　电视里说的好，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狗子很认同，并且力践之。 　　想了想，甘敬还是带上了它。 　　一只梳了毛的狗和一个打扮好的人坐上了前往京城香格里拉的出租车。 　　扶持京剧基金会的成立在京剧界是个不大不小的事，尤其这个基金会还是以故去的谭远来命名。 　　老爷子去世时间不算久，不少亲朋好友都还念叨着他，再加上是他的大弟子谭山牵头搞这个事，所以香格里拉一早就来了不少的人。 　　“哎哟，乔老也来了？” 　　“老谭不在，我得帮他照看照看。” 　　“是啊，老谭走的早啊，他要是看到谭山成器，一定会……” 　　“一定会向我们得瑟的。”乔老爷子敛须微笑，想起了谭远那个家伙。 　　在现代生活方式的冲击下，京剧圈本就不大，作为大师级别的人物，他们老人更是互通有无。 　　即便某些观点不太一致，但脸面上都过得去。 　　唯有谭远自己的师兄谭昌和他闹的不可开交，谭远是赞同京剧贴近现代做出改变的，谭昌则是认为好东西能好好保留就不容易了，哪还能去改它。 　　外人好说话，师兄弟之间反而越闹越僵。 　　乔老爷子的思绪在看到谭昌的那一刻收了起来，他冲着谭昌点点头，看到晚辈谭山迎了出来，心里忽然生出好奇，从开始谭山就没透露基金会的资金来源，不知道到底是老谭的哪个关系还这么够义气。 　　一阵寒暄，今天是谭远一系长脸的日子，每个人都精精神神，穿的板板整整的。 　　直到甘敬从出租车里下来。 　　“呃……”甘敬下车的一刹那就囧了一下，酒店门口迎宾的师兄师姐们都是一身唐装，自己可是锃亮皮鞋、笔挺西服来的。 　　这画风不太搭啊。 　　“小师弟，小师弟来了。”二师兄赵威眼尖，瞧见甘敬，大踏步的迎了过来。 　　“二师兄……嗨呀，咱这都有多余的衣服不，我没想到这个事。”这方面甘敬没提前沟通，有点失误。 　　赵威大笑着拍了小师弟肩膀：“有倒是有，不过，甘敬啊，你是不是又长高了？衣服估计你穿着不合身，有点小。”之前见到的时候小师弟和自己差不多，现在隐隐要比自己高了一些。 　　“小点也行啊。我赶紧去换。”作为弟子，甘敬可不想穿的截然不同。 　　“走走走，我带你去。”赵威带着甘敬走向酒店，一只狗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 　　甘敬看到二师兄注意到后面的金毛，连忙说道：“我养的狗，很通人性的。” 　　赵威眼睁睁看着狗子点了点它的狗头，对于通人性这个说法顿时信服。 　　“先让它在门口蹲着，等下再带进去。”赵威说道。 　　甘敬点头，对听到这话的狗子比划了个手势，它就自觉蹲到迎宾师兄的方向去了。 　　“甘敬啊，你最近发展的不错啊，不过这一个月又见不到你的消息了？”一边走，赵威一边问。 　　“我去中戏听了一段时间的课，然后去美国找剧本拍呢。” 　　“剧本找的怎么样了？你要是闲着没事的话，回头可以和我们一起巡演啊。有钱拿的哟。”赵威笑眯眯地说道。 　　甘敬有时候早晨起来的时候还会吊一吊嗓子，但相比师父在的那会，他进步的速度要慢了许多，渐渐的就是当成了个人爱好，不过师父说过，只要自己喜欢就好。 　　职业唱京剧或者爱好，其实都成，挺无所谓的。 　　“行啊。不过我刚接了个本子，恐怕这段时间比较忙，取景得去西班牙。”《美错》的地点是在巴塞罗那，这一次甘敬要去欧洲取景了。 　　说到这里，他不禁想到那个倒霉导演，伊纳里多的事情不知道处理的怎么样了，希望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能别那么颓——颓的都有点欠了！ 　　到了更衣室，赵威找了件多余的衣服，甘敬一试，果然是有点偏小，但眼下也只能凑合。 　　换好衣服出来，甘敬一身唐装的走到了酒店门口，自觉果然没那么显眼了，就帮着师兄们一起迎接宾客。 　　京剧界人士他大多不认识，只是负责贡献笑容和给人带路。 　　这些人多是上了年纪的，偶有同龄人也都是跟着长辈，静气凝神，虽然有的看到甘敬觉着有些眼熟，但也没有多想，只认为是在拜访谭家的时候照过面。 　　临近十点钟，宾客都差不多到了，师兄弟们就进了酒店，到了发布会现场。 　　谭山已经站到舞台上在调试机器和麦克风，谭系弟子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甘敬低眉顺眼的陪在末座，就在他坐下的时候，师伯谭昌突然注意到他的存在。 　　“哼，活像个大马猴。”会场人多，又是基金会成立的大场面，谭昌只是厌恶的看了眼就没再多说。 　　甘敬撇了撇嘴，压根不把他的话放心上，还觉得这个老头有了点进步，上一次他的声音可是大的多，同时，他还注意到，坐在谭昌身边的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看样子可能是老头的弟子。 　　“大家好，欢迎各位前辈师长、亲朋好友来到谭远京剧扶持基金会的发布会，我是谭家的大弟子谭山。”谭山站到舞台中央，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说了开场致辞。 　　后面有闪光灯亮起，甘敬瞥见，默默的往座位里缩了缩。 第一百八十六章 真粉 　　今天是京剧扶持基金会成立的日子，自然是有相关记者到场的。 　　甘敬换了身唐装，混杂在师兄师姐的队伍之中没被注意到，他也不想抢了基金会的风头。 　　坐在座位上，听着大师兄在舞台上回顾了师父谭远的生平往事，又提到他老人家的心愿，甘敬心思有些飘渺，只愿这事能一直顺顺利利的进行下去。 　　得托于谭远留下的关系人情，基金会里有不少京剧名门子弟加入了进来，此刻在谭山把由来、章程都说了之后，明确会加入的人就上台露了个相。 　　甘敬看到师伯谭昌旁边的一男一女也上去表达了下想法，会跟着巡演组一起努力增加京剧影响力。 　　正在听上面人致辞的时候，会场后面忽然有点骚动，甘敬回头一看就见一道黄影从后面迅速的蹿了进来，一直奔到自己这边方才停下。 　　甘敬有点哭笑不得，刚刚让狗子混进来之后它就自己去溜达了，这会却不知怎么又跑了进来。 　　金毛嗅着味道知道了甘敬，立即就安静下来，从一条乱窜的疯狗变成了文质彬彬的好狗…… 　　本来后面有追过来的酒店工作人员，可看到这一幕顿时就止住了脚步。 　　甘敬回头冲着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又露出了歉意的笑容，表示这是自己带来的金毛。 　　在他回头致歉的时候，后面正在拍照的记者忽然看到了他的脸，出于职业敏感和敬业精神，他们迅速认出了这个是谁。 　　“这不是甘敬吗？他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唐装在下面坐着？”一个记者有些诧异，他知道甘敬还是因为这人起诉了十家媒体的事。 　　“我之前好像听说他学过京剧，大概也是来凑热闹的吧。算是个不错的花絮，多给他拍几张照片，还有那条狗。”搭档是个女孩，刚入行不久，但对这些事很有热情去了解。 　　“噢。他可是好久没有消息了。”记者冲着甘敬背影“咔咔”拍了几张照片，在他的想法里，一个月不怎么见诸新闻媒体，那么就是“很久”了。 　　毕竟明星演员都需要曝光量来提高自身价值，最近的媒体版面里没怎么出现这人。 　　女孩左右看了看，悄悄靠近了一些，用八卦的语气说道：“我听说啊，听说这人得罪了媒体，可能是有默契的冷藏他呢。” 　　记者撇了撇嘴：“一下子告了十家媒体，是有点得罪人。” 　　他看到甘敬转头和旁边人说笑了两句，赶忙拍下了一张侧颜，琢磨着这趟也算不虚此行。 　　一部分媒体有那种默契要封杀这人，自己可没接到什么通知。 　　对于新闻来说，稀缺性是最大的价值，他心中已经在草拟标题了。 　　——《甘敬现身京剧基金会，意图转行？》 　　啧，这应该是条能吸引人的标题吧，记者心中有些美滋滋，正当他在琢磨等基金会发布结束之后怎么上去采访几句的时候，他眼睛余光就瞥见另一家一同来的媒体直接趁着台上致辞结束之际直接冲着甘敬方向跑了过去。 　　这个记者右手伸出，轻轻“哎”了一声，却没有跟上去。 　　他扭头对搭档说道：“这也太没品了吧？！人家发布会都还没搞完呢！！” 　　女孩皱了皱鼻子，笑道：“也许这就是你还没升上去的原因？” 　　有时候，为了新闻，记者还真的得不顾些脸面…… 　　正在鼓掌的甘敬刚要再问下师兄刚才上台的是谁，就听见旁边一声响，一个男人满是歉意的挤在自己身边坐下。 　　“您好，您好，甘先生，我是《都市娱乐报》的朱聪。”这个男人胸前挂着记者铭牌，不顾四面眼神伸出了自己右手。 　　甘敬皱了皱眉头，没和他握手，指了指舞台，没说话。 　　朱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知道自己这样过来的行为不让人喜欢，可作为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记者，他实在不忍心看到新闻从自己面前错过。 　　“哼，本来好好的，过来捣乱什么？”两人没再对话，可前面的谭昌却发话了，他看了后面的两人，声音不大不小。 　　这个老家伙真的有点为老不尊啊，甘敬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回了句：“我又没咋地。” 　　“发布会好好的，你引过来记者干什么？”谭昌微怒，“像你这种心不在京剧上的人，我是不会答应你入我们谭家门下的。” 　　“嘿，入不入是你说了算吗？”提到这个事，甘敬有点不能忍。 　　周围人看到这边似乎有想吵的驾驶，连忙各自劝住。 　　甘敬很快平静下来，谭昌还自有些话想说，可舞台上到了下一环节，他也就生生咽了下去。 　　瞧着他这样，甘敬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句，怎么是师父去了呢？莫不是这就叫好人不长命？ 　　阿弥陀佛，善了个哉！ 　　甘敬念头一闪而过，不想跟这老头计较。 　　旁边的记者朱聪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默默在心里打了草稿，准备把这个给写下来。 　　甘敬注意到他神情，挑了挑眉头，说道：“你想问什么等发布会结束再问好了，关于基金会如果你不写一些负面新闻的话，我让你问个痛快。” 　　“啊？” 　　朱聪是个聪明人，立马把刚才心里转动的念头给格式化，露出个笑脸。 　　“一定一定，京剧扶持基金会是件利国利民的事，国粹就是要发扬下去。”虽然是刚当记者，但朱聪这些话可没少学。 　　甘敬露出个玩味的笑容，没接腔。 　　发布会仍旧在继续，继各方子弟上台支持之后，京城文化局的一位副局长上台发表讲话。 　　基金会在谭山的努力下是得到了官方支持的，这一点如果让甘敬来做很难做到，他对于这其中的门道毕竟不清楚。 　　副局长没有讲太久，只是花了十五分钟强调了传承文化的重要性。 　　在全场的掌声中，这次谭远京剧扶持基金会圆满结束。 　　不少人都站起来鼓掌，对于基金会的未来发展很是看好，把这都看在眼里的甘敬很是欣慰。 　　“哼。”谭昌站起身，看了眼甘敬，准备离席。 　　嘿，这个老头。 　　甘敬此刻简直是有些哭笑不得了，黑到深处自然粉，黑粉才是真爱粉。 　　这个谭昌很有这样的潜力！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必理他 　　发布会结束，会场中的人却不是全都回去。 　　谭昌起身冷哼过后也不过是过去和别人寒暄，甘敬换了个舒服的背靠姿势，冲着旁边等待的朱聪说道：“咱就在这问呗，早问早轻松。” 　　朱聪刚要说话，就见最后面的记者们长枪短炮的冲着甘敬方向围了过来——真的是围，为了怕甘敬逃跑，他们是采取包抄的方式过来的。 　　甘敬没瞧出这其中的专业之处，朱聪却是知道了，他暗暗苦笑，赶忙抓紧时间说道：“甘先生，你刚才可是说了让我尽情问的。别忘了。” 　　耸了耸肩膀，甘敬点点头，瞅见几位记者都过来，眼下这个座位是不成了，他就起身走向了前排。 　　前面位置比较宽敞，可以供记者坐下，摄像机也好摆放，能做个简短的问答。 　　“甘敬，我是《京城文化报》的，能问个问题吗？” 　　“我是《京城早报》，甘敬，据说你已经被封杀，有这回事吗？” 　　当初甘敬起诉的十家媒体不算是大报，其中只有《燕赵报》算是比较有名的报纸，那些媒体和与他们关系不错的同行有了默契，可京城的记者们是不怕的。 　　京城里的都是啥人物？ 　　我想问就问，你管的着吗？ 　　单就这样的心态，现在已经算是在京城定居的甘敬就不可能被封杀，更何况他揭露了三鹿毒奶粉的行为确实是有不少人是很激赏的。 　　“封杀我？”甘敬起身走到位置坐好，让这些记者们也都坐下，笑着重复了一句，“我没接到这样的通知。我可没做什么坏事吧？是政府要封杀我吗？” 　　“不。”《京城早报》的韩旭摇头，“你最近几乎没出现过，是出现了什么麻烦吗？还是不打算在娱乐圈发展了？是有意转战京剧圈吗？毕竟听说你是谭家弟子。” 　　“唔。”甘敬摇摇头，“我刚刚从美国飞回来不久，这都哪跟哪啊，我好好的呢。对了，关于我的行程计划，我的经纪人陈辉虹你们可以随时联系他。况且，我在香港和台湾录了节目才走的啊，你们都没看吗？” 　　“呃……”今天来基金会的一众记者多是京城本地，他们关心的事是京城人事，再大点是国家事务，香港或者台湾出了什么娱乐节目他们还真不在意。 　　这边采访的热闹，闪光灯不时的咔咔直闪，后面京剧圈的人就纳闷了。 　　“那谁啊？怎么那么多记者去提问？” 　　“不知道啊，好像是个年轻人，是官员吗？” 　　京剧大师乔老爷子刚刚续完旧，走过来一听回身拉了把谭昌：“老谭，那是你们家弟子吧？”他有看到那身唐装，却不知道谭昌压根不认这个师弟的记名弟子。 　　“哼。不过是个哗众取宠的人，这样的人来学京剧也就是借着京剧的名头来炒作而已。看看谭山，这样的人才是我们京剧的未来。”谭昌凝眉说道。 　　乔老爷子有些纳闷，合着这人和谭昌还不对付？ 　　看到乔老爷子在这边站着，今天台上的主角谭山过来拜见，顺便也问候了下师伯。 　　师伯谭昌在师父去世之后是帮了不少忙的，包括这一次打通官面关系都有他的一份力，谭山心下是有些感恩。 　　“谭山啊，这个基金会你要好好的做。文化传承说起来大，实际上就是你们这些小辈一点一滴做的事情。”谭昌变得和蔼了一些，他又转过头拉过了自己的两个弟子，“你们多跟你们大师兄学学，千万别像那边那个哗众取宠的人。” 　　一男一女两个弟子年纪不算大，闻言乖乖的向谭山问了声好。 　　谭山应下，表示自己会带这两个师弟师妹，不过他又有些好奇，不知道谭昌刚才意有所指的是谁。 　　今天他是忙坏了，顺着几人的目光看去就见不少记者围成了一圈，他问道：“那是在采访侯局长呢？” 　　记者是他请来的，自然以为是在采访官面人物。 　　“哼，是在采访那个甘敬。天天惹是生非，谭山，我命令你把他开出去！”谭昌冷眼看着那个方向。 　　谭山愣住了，过了几秒勉强说道：“师伯，你们之间是有些误会，师弟是个好人，也喜欢京剧。” 　　“是糟践京剧吧？他才学了几天？有资格提喜欢京剧这个词吗？借着京剧的名头在媒体上博眼球，这样的娱乐圈明星当真是好算计啊。”谭昌淡淡地说道，一脸看透别人心思的模样。 　　随后他又拉着自己的两个弟子，好好教育他们远离甘敬，不要学习那样的人。 　　谭山听着这话越来越糟，脸色渐渐变黑，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吼道：“师伯！基金会的钱就是甘敬给的！” 　　这声音一下把谭昌、乔老爷子以及谭昌两个弟子都震住了。 　　“甘师弟不让我说这个事，不然你以为谁那么好心一定要坚持用师父的名义？师伯！你看错了！”谭山正色道。 　　“而且，这一次他回来还追加了一百万美元。甘师弟是真正热爱的京剧的！” 　　听到这话，谭昌喉头动了动，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看到自家两个弟子的眼神变化，自觉一阵羞愧，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就往门口走去。 　　谭山刚想追去，旁边的乔老爷子拉住他：“老谭就是那样倔，让他自己想想就好。”老爷子扭头从记者缝隙里看到甘敬年轻的脸庞，忍不住说了句，“年轻人才是京剧的未来啊。好好努力吧。” 　　“嗯。”谭山用力点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 　　身处记者围堵之中，甘敬面对各种问题谈笑风生，他今天心情很好，一点也没为之前师伯的怒怼而挂怀。 　　世间有人谤我、辱我、轻我、笑我、欺我、贱我，当如何处治乎？ 　　再过几年，他就挂了，不必理他…… 　　“好了好了，就到这吧。该问的都问了，以后还请多多支持。我不像个别媒体所说的那样吃人吧？”甘敬开了个玩笑，又道，“我答应这位朱聪先生让他多问问，其他人都先撤了吧。” 　　众位记者意犹未尽，但甘敬这一阵当真是态度极好，他们自然就有来有往的给予尊重。 　　朱聪是惊住了，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快。 　　这时，他感到有东西在蹭自己小腿，低头一看发现那只金毛把自己裤子蹭的油光锃亮的。 　　“狗子！你刚才干什么去了？！”甘敬怒斥了一句，他想起刚才狗子被追进来的事了。 　　“打了个牙祭。”狗子懒洋洋地答道，趁着朱聪不注意，又在他裤子上抹了抹狗嘴。 　　我擦，英雄联盟之事必须提上日程！ 　　过两天要去美国，今天回去就找人来安装游戏！ 　　甘敬对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勉强的朱聪笑道：“我的狗不太讲究，不好意思啊，你问你问。” 　　“嗯……”朱聪苦涩，这条裤子可是花了一个月工资买的，你这狗不是一般的不讲究。 　　它是真的不讲究！ 第一百八十八章 挑战 　　发布会顺利结束，一些小花絮并不影响京剧扶持基金会的成立，只是增添了不少圈内人对于甘敬的好奇。 　　原来这个演员真是谭家弟子？ 　　看今天这个架势，还是很受谭家认可的——除却谭昌这一系。 　　不过谭昌在会场上被当着自己徒弟面揭示基金会的资金来源，这一下可是燥的不行，回去之后立即闭门不纳，让谭山他们都清静了不少。 　　这天晚上和师兄弟们吃完饭，甘敬回去之后立即联系人来自己家中设置路由器的翻墙，然后要把英雄联盟给下载下来。 　　狗子虽然通人性，但它的爪子并不利于键盘操作，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这狗是个乐于学习的狗，甘敬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憾事…… 　　买了个大鼠标，特地又订制了一个大键盘，甘敬默默的把金毛给仍在了家里。 　　打电话给陈辉虹，得知他在香港，甘敬和经纪人约了时间，准备沟通下最近的发展，随后趁着间隙时间再次去了中戏。 　　只是，这次他是带上了《美错》的剧本，打算请教下学校里的老师。 　　对于这个剧本，读的越多，他反而越是没有把握，正好这趟回来想问问前辈的解读。 　　十一月的京城稍微有些寒意，但中戏校园里多是俊男靓女，穿着都很有风采。 　　甘敬有些朴素，只是穿了条水洗色牛仔裤，上身米黄色圆领毛衣，又套了个黑色夹克，再加上脸上戴着墨镜，远远看去，人显得成熟年长很多，不是熟悉的人瞧上几眼根本认不出来。 　　走在校园里，甘敬琢磨着怎么联系郝戎老师，在听过几节课之后他对于这位老师还是比较佩服的。 　　不过他没有留下老师的电话，现在突然过来也不知道郝戎今天有没有课、在不在校园。 　　漫步在学校里，甘敬摸出了电话，找了个号码打个过去。 　　“喂，李小萌吗？我是甘敬，你在学校吗？”在这边他和这姑娘处的还不错，这会自然就找她了。 　　电话那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甘敬听见她小声的应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零碎的脚步声。 　　过了会，李小萌的声音才像是阳光穿越乌云洒了出来。 　　“嗨，甘敬，好久不见！你来学校了啊？”李小萌问道，又回答了之前的问题，“我在图书馆呢。你在哪？” 　　“呃，我在北剧场这边。”甘敬瞧了瞧附近的景观，说道，“那什么，你有郝戎老师的电话吗？我找他有点事。” 　　“有啊有啊。你站着别动，我去找你。”李小萌的声音有些雀跃。 　　甘敬握着电话，听着里面嘟嘟嘟的挂断声有点无奈，他刚想说让这姑娘直接短信发来就成的。 　　稍微等了一会，一个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的女孩带着一身明媚小跑了过来。 　　“甘、甘敬，好久不见，你忙什么去了啊？”李小萌轻轻喘息，挎了个粉红色的小包。 　　“刚从美国回来，接了个剧本，但有点拿不住，所以想找郝戎老师问问。”甘敬很实在地说道，“你有老师电话吗？” 　　“我有啊。你等等，我给他打过去。”李小萌笑容不停，一边按电话一边说道，“什么剧本啊？肯定不是商业片吧？对了，我看了你香港和台湾的节目，挺有趣的。你香港还有个粉丝会成立了。” 　　这姑娘好似有说不完的话，边说边笑。 　　甘敬被她的笑容感染，忍不住也露出大大的笑容，看着她联系郝戎老师。 　　电话接通，女孩说了几句话就把手机递了过来。 　　对着手机甘敬说明了来意，郝戎十分友善的同意，说是要先看看剧本，他现在就学校的办公室里。 　　不过现在临近中午，郝戎考虑着可能会打扰到其他老师，就把甘敬约在小食堂。 　　李小萌在旁边，甘敬稍微想了一下就带着她一起走向了小食堂方向，学生和老师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走在路上，李小萌的嘴balabala说个不停，甘敬头一次知道这姑娘这么能侃，和课堂上一点也不一样。 　　不过想想也是，课堂上气氛总是趋于安静的。 　　两人先到了地方，上了二楼，这里是郝戎所指的小食堂，平日里都是老师过来吃饭，偶尔也会接待一些客人。 　　甘敬和李小萌聊了一会，就见郝戎穿了一个土黄色夹克，右手拎着东西晃晃悠悠的过来了。 　　“来了啊，甘敬，小萌。”郝戎走近，把手上东西往桌上一放，却是两瓶酒。 　　“郝老师，你这还随身带着酒啊。”甘敬有点哭笑不得。 　　郝戎朴实一笑：“朋友送的，正好顺手带来，霓虹国的十四代清酒，尝尝鲜。” 　　甘敬没听过这酒，只是一笑，拿过菜单让老师点菜。 　　郝戎一推，没点，起身去拿了三个酒杯。 　　把菜单递给了李小萌，甘敬起身去拿酒瓶来倒酒。 　　郝戎没有拒绝，看着酒杯，慢悠悠地说道：“这种清酒不用煲热，听说喝冷的最有味道，今天大家来尝尝。” 　　李小萌笑了一句：“老师鼓励学生喝酒可不是件好事。” 　　郝戎瞥了一眼，伸手把她面前的酒杯拿走，煞有介事的点头：“有道理。” 　　甘敬发现他和课上那个传道解惑的老师形象有些不同，很是有趣，可今天是有正事的，便把剧本从自己包里拿了出来。 　　“郝老师，这是我新接的一个剧本，您给看看。我觉得有些拿捏不住，所以回国就想过来问问您的解读。” 　　郝戎挑了挑眉，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方才把剧本接过去，翻开扉页一看，自语道：“Biutiful？” 　　“对。中文名，美错。”甘敬点头。 　　郝戎略一思考就知道这名字的由来，没有再往下翻，说道：“先吃饭。这剧本我带回去看看，看完再给你意见。” 　　“那成。” 　　一顿在学校的午饭吃的气氛愉快，三个人都挺高兴。 　　等到了下午，郝戎提前拿着剧本回了家，和妻子打了声招呼就钻进了书房，翻开了本子。 　　如同甘敬第一次看这个剧本一样，他也是看了大半夜方才通读了一遍。 　　翻过最后一页，郝戎闭眼沉吟体会许久，方才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角色是个挑战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士别三日 　　对于演员，一个好剧本意味着一部好作品先行成功了一半，而一部好作品无疑是十分重要的。 　　形象、口碑都是从作品中来，就像是很多歌星一辈子都只有一首代表作，可也就依靠那一首歌能吃一辈子。 　　演员亦然。 　　郝戎在这个剧本上面嗅到了好作品的味道，也看到了演出这个角色是个怎样的挑战。 　　甘敬能演好吗？ 　　他心里有些怀疑，默默的喝了半杯咖啡，在凌晨四点的书房里熠熠有神。 　　“再看一遍吧。”手机放在桌子上，郝戎本想给甘敬发条信息，可一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才发觉不合适。 　　剧本摊在书桌上，郝戎重新陷入其中。 　　…… 　　“郝老师……” 　　“直接喊我名字吧，反正你也不是中戏的学生。”郝戎打断甘敬的话，突然心中冒出个主意，“中戏有研修班，你想不想过来？我平时也会代课的。” 　　看着面前郝戎认真的神色，甘敬有点诧异这个突然跳出来的话题，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 　　“这样啊。”郝戎有些遗憾，甘敬也是。 　　稍微安静了一会，整个包厢里只有四溢的茶香味，郝戎捏着剧本率先打破平静。 　　“形象方面，这个角色需要高超的化妆技巧把你化好，不过这个在好莱坞不是问题。”郝戎分析道，“出演这个角色，你还需要增胖一些，那样才有中年人的韵味。” 　　“中年人，中年人，你知道吗？”郝戎有些担忧地说道。 　　中年人，意味着人生已经过半，意味着家庭、责任，意味着正在下坡走向死亡。 　　只是，剧本里主角乌克鲍尔死亡的到来比其他人都更早。 　　在他一双儿女还未成长的时候，他需要正视这个问题，尤其是在巴塞罗那，乌克鲍尔身处的环境更加复杂，给这个角色带来更多的矛盾性。 　　这一切，都要交给一个二十岁的年轻演员来演，可以吗？ 　　郝戎的眼神变得幽深，他盯着甘敬，注意着他的神色。 　　甘敬却没有多想，稍微愣了愣说道：“我之前演过梅兰芳，还行。” 　　啧，郝戎一拍脑袋，把这个事给彻底忘了。 　　自从看了美错的剧本，他都在代入到这个角色里揣摩应该怎么能把这个中年形象表达的有血有肉。 　　也是因为乌克鲍尔这个复杂形象要比梅兰芳那样平淡的人设要更有张力，让他忽视了甘敬以往的作品。 　　郝戎把心中担忧略微放下，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挪到甘敬身边，翻开了剧本。 　　剧本一经翻开，甘敬就是一惊，原本空白的剧本已经密密麻麻写上了字迹。 　　“导演是谁？确定了吗？”讲解剧本之前，郝戎问道。 　　“是伊纳里多，一位墨西哥导演。” 　　郝戎点点头，说道：“这个剧本的风格很适合他。” 　　“你认识他？” 　　“不，但我看过他的《巴别塔》《21克》，导演风格一向是灰暗的。这部作品由他来执导的话，很有成功的潜质，就看你的发挥了。” 　　听郝戎这么一说，甘敬心中的压力又大了一分。 　　“我们先来试一试，整个剧本里主角情绪最外放的时候莫过于他见到工厂里那些华夏移民死亡后的崩溃，你先哭个给我看看。”郝戎翻了他所说的那几页内容，正色道。 　　这是讲解剧本前的考验了，如果甘敬不能令郝戎满意，他今天仍然会讲解自己的解读，但能下多大力气就不一定了。 　　甘敬心里有些明悟，但并不怯场。 　　这个剧本他是通读了很多遍的，对于角色的把握也一直在思考，现在正是需要人来指正的时刻。 　　稍稍沉浸了下情绪，甘敬的眼神陡然变得痛苦，紧接着一层层蔓延到脸上，整个人都显得灰暗了不少。 　　这样灰暗的情绪浅浅的，却不流于表面，让他整个人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情绪蕴积越来越深，甘敬一手握住椅子扶手，一手抓住郝戎的胳膊，头崩溃式的往下埋去。 　　这时，扶住椅子的左手猛然松开，狠狠揉住了自己头发，整个身子好似没支撑似得的往下堕。 　　眼泪伴随着悔恨呜咽的声音滚滚而出。 　　“都怪我，我知道那些暖气质量不好，可我需要钱……” 　　这样的表演出乎了郝戎的意料，他正要喊停夸奖之际，包厢门突然被推开了，服务生拿着菜单停在了门口不知所措。 　　他看到两个男人离得很近，其中一个拿手抱住另一人的胳膊正在哭泣…… 　　砰！ 　　门又被关上了，服务生一句话都没说就连忙退了出去。 　　“哎……”郝戎愣了愣，抬起的右手慢了一拍。 　　“怎么样，刚才这段表演还成吗？”甘敬受这个影响，抬起头来，问道。 　　郝戎也就不去管服务生怎么想了，他赞许的点点头：“你这个年纪有这样的表演范很了不起了。只不过刚才哭之前的表情酝酿我觉得可以是这样……” 　　甘敬认真看着郝戎的表情细微变化，默默体会。 　　两人一教一学，就着剧本在包厢里切磋起来。 　　…… 　　《美错》剧本里要表现的内容很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全说出来的。 　　纵使这样，甘敬在和郝戎请教的时候也受益良多，心中原本的不安消弭了几分。 　　等甘敬踏上飞往美国航班时，他和郝戎约好了通过电脑视频和手机通话来联络，交流关于剧本的想法。 　　漫长航班上，甘敬穿着卫衣戴着帽子在安静的阅读手上的书籍。 　　他旁边是一位赴美旅游的女孩，不经意间瞥见甘敬手中书的名字，顿时起了兴趣，搭话道：“你也是星爷的粉丝吗？一定是铁粉吧？居然把这本书都给买来了！” 　　甘敬的帽子有些大，遮住了半边脸颊，他怔了怔，掀开帽子，对旁边女孩微笑道：“我是星爷粉丝，不过我很期待有和他合作的一天。” 　　女孩愕然，仔细一看，右手捂住小嘴：“你是甘敬？哎，我看过你的忠犬！流了不少眼泪！” 　　甘敬微笑，和善的聊了几句，重新沉浸在手中的书里——《演员的自我修养》，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著。 　　这是郝戎推荐的，甘敬尽管有些不耐，但仍旧让自己沉下心来慢慢看了进去。 　　这样的结果就是，当安迪再次看到甘敬时觉得自己旗下这位艺人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阿甘，我觉得你……嗯，有些不同。”安迪若有所思。 　　“是吗？” 　　甘敬微微一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现在要组建《美错》的剧组了。需要你的帮忙。” 　　“竭诚为阿甘服务。” 　　安迪轻轻一躬。 第一百九十章 名单、行程 　　不得不说，有安迪这样一个经纪人是甘敬的幸事。 　　作为华纳事业部的副总裁，他手中掌握的资源要比甘敬想象的要多，而且似乎也没有因为肤色对甘敬有所歧视。 　　甘敬觉得这和他懂中文有关——但凡学习过中文的老外，都应该对这个国家肃然起敬，毕竟光是语言就那么难。 　　带着这样的尊重，当甘敬过了两天来到安迪办公室时，竟然发现……这货在办公室里端坐着打游戏！ 　　“我的天，你怎么在玩游戏？！你不应该很忙的吗？而且还是在上班时间？”甘敬带着三分质疑、三分好笑的问道。 　　安迪眼睛都没转过来一下，答道：“今天不忙，玩一玩。” 　　听着他简短的回答，甘敬走到他背后一看，赫然正是英雄联盟，之前也正是安迪告诉他这款游戏的，感情这货本人就在玩啊。 　　怪不得！ 　　“等会啊，我玩完这一局。”安迪不在意甘敬走来走去的，稍微安抚了下，重新投入到对局的厮杀之中。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甘敬只觉自己的青春都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啊，赢了！”安迪开怀一笑，注意到阿甘在沙发上发呆，顿时安利道：“阿甘，上次我和你说过这游戏，你有玩吗？很好玩的。” 　　“木有，我的狗比较喜欢玩。”甘敬回答的还是很实诚的。 　　安迪以为阿甘是在表示不满，只是一笑，退出了游戏，正了正脸色，说道：“剧组的事我在帮忙，要稍微等一等，我会给出个名单，你和伊纳里多商量下能用哪些人。名单上的人都是近期比较有档期的。” 　　“那就好。瞧着你这玩游戏的投入劲，我还以为你没做呢。”甘敬稍稍吐了口气。 　　“作为阿甘制片人的第一部戏，我自然是上心的。”安迪微微一笑，恢复成那种彬彬有礼的白人精英状态。 　　“对了，哈维尔·巴登，你认识吗？”甘敬想着剧组的事情，突然想到了之前伊纳里多打算用的主演。 　　安迪稍一沉吟，道：“打过两次交道，在好莱坞算是二线了。演技不错。作为一个西班牙人，他在这里已经足够成功。”他如是点评，随即奇怪道，“怎么问起他？我看过剧本，用他的话太抢戏了，而且你们预算也不够吧。” 　　“他片酬多少？”甘敬问了个问题。 　　“具体我不知道。”安迪思考了下，估算道，“按照他这样的身段，700万美元左右吧，应该可以再谈。” 　　心中默默比较了一下两人的片酬，甘敬略有些郁闷的发现自己被击败了。 　　之前出演《忠犬八公的故事》因为是自己投资，所以只是象征性的拿了点片酬；等到了《2012》，以低片酬性价比作为竞争点，他就只拿了两百四十万美元。 　　两百四十万美元，换成人民币大约是一千六百万。 　　也就是堪堪持平章子怡在《梅兰芳》中拿到的片酬。 　　当然，对于出道一年多的艺人来说，在华夏国内，这已经很是了不得；而放在好莱坞，也是个不错的成绩。 　　只是，当对比人是一位好莱坞二线明星时，就不太够看了。 　　“有过摩擦？”看到甘敬微妙的表情，安迪挑了挑眉头，给出忠告，“你现在要做的是先把这部片子拍好，能在好莱坞攀爬，你的演技是立身之本。而，《美错》会是打磨你演技的最好磨刀石。” 　　甘敬把这话听进去了，他只是有些小小的郁闷而已。 　　“下午我就把名单整理出来，你先去约那位导演吧。”安迪淡淡地说道。 　　甘敬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只是在出门的一刹那，他看到安迪搓了搓手，表情兴奋，一点都不像是工作状态…… 　　上单，不给就送！ 　　团战可以输，提莫必须死！ 　　…… 　　“嗨，阿甘，上帝又把你指引到我身边了。”刚一见面，伊纳里多就给了甘敬一个拥抱，满面虔诚。 　　在人生低谷的时候忽然碰到一个肯当制片人、肯投资、肯帮忙联络演员的人，这不是上帝的福音是什么？ 　　当然，甘敬理解不了他这种想法，浑身恶寒，联想到剧本里的某些片段，连忙后退了两步：“说事，说事。” 　　“华夏的演员我已经联络好了，有一位是叫洛金，一位是叫程台申，其他的群演也没有问题。好莱坞这边其实差的角色不多，西班牙巴塞罗那那边会再用几个。”伊纳里多之前选择巴登的时候也是考虑到这位是西班牙本土演员，方便拍摄。 　　“这两个人我怎么没听过？”甘敬有点纳闷，想着老外关于华夏名字的发音都不靠谱，就要来了手机留下的名片图片。 　　嚯，洛金是罗晋，程台申是成泰燊（shēn）！ 　　不过名字知道了，甘敬还是不清楚这两位的来路，导演这边暂时也没他们的履历，只好暂时相信这位墨西哥导演的眼光，最起码，这家伙虽然衰了点，但导演经历是不做假的。 　　关于这方面，甘敬还是很有自觉的给予尊重。 　　华纳公司旗下有档期的小演员名单在下午四点钟的时候被安迪送了过来，甘敬对这些演员不熟悉，直接把名单给了伊纳里多让他带回去研究。 　　这一晚，甘敬只睡了四个小时，其他时间忙着在和国内联系。 　　一是继续和陈辉虹就国内情况展开探讨，之前起诉媒体时曾打算借着时代周刊的风好好吹一波，结果因为美国发生了严重的枪击事件，让自己的内容延期了，那现在这个就可以用在《美错》出现的时机上。 　　二是和郝戎老师接着探讨应该如何演绎角色，这位中戏的表演系主任对于这个片子很是上心，按照他的话来说，他是很好奇这个本子最终的成片会是什么样子。 　　这两件事情耗去了甘敬不少的时间，可是因为两地存在时差，该处理的事情就是要处理，他也就只能牺牲睡眠时间了。 　　第二天，伊纳里多还是没有确定好演员，可安迪给甘敬安排的课程却要开始了。 　　吃胖。 　　西班牙口音。 　　以及对于镜头的预设和理解。 　　课程将会为期一周，随后他就将和伊纳里多飞赴西班牙的巴塞罗那展开拍摄。 第一百九十一章 差距 　　巴塞罗那，西班牙第二大城市，濒临地中海，是享誉世界的旅游地和著名历史文化名城。 　　“嘿，这里可是号称伊比利亚半岛的明珠呢，典型的地中海气候。” 　　“燊哥怎么知道的？” 　　“来之前百度，然后记在小本上的。” 　　两个华夏人各自背着包，漫步在巴塞罗那的街道上，望着不远处的毕加索美术馆，这两人正是来这边拍摄《美错》的罗晋与成泰燊。 　　“罗晋啊，你在国内发展的挺顺利，怎么突然接这个本？” 　　罗晋是那种标准的娱乐圈俊男靓女类型，从北影毕业后多在小荧屏电视剧里打磨，不说发展的多快，但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能看到努力的成果。 　　成泰燊因为经常和第六代导演合作艺术片，曾经拿过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评审团特别奖，获得过国际电影节的影帝，因此被一些国外导演所熟悉。 　　这一次，伊纳里多导演在选角的时候正是因为在电影节上看过他的作品方才通过中间人联系到表明合作的想法。 　　“我老师经常出现在电影节上，正好认识西班牙的一个制片人，是经这个制片人推荐才过来的。” 　　成泰燊点点头，解了心中的疑惑。 　　这一次，两个人搭伙过来，心中是有些意气风发的。 　　电影节是华夏电影和外面世界了解的一个窗口，随着国内经济的发展，这样的了解越来越不是单项的了，作为先行者之一，他们心中是有自豪感的。 　　当然，也有些小小的个人骄傲。 　　瞧见没，我们是被邀请过来出演国外剧本的！ 　　在国内，能做到这样的有几个？ 　　这样的情绪不能宣之于口，但这两位相差十岁的华夏演员有些隐隐的默契，面对巴塞罗那美妙的异域风光，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漫步在街头。 　　约定的拍摄时间还没到，华夏人习惯性的谦虚让他们提前两天飞抵目的地，权当是旅游放假了。 　　如此结伴同行了两天，他们得知导演和剧组抵达的消息，又一同到了片场。 　　两人和伊纳里多寒暄了一阵，感觉这位导演有种难言的疲惫，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导演的态度还可以，那也就放心了。 　　“洛金，程台申，你们的证件。剧组统一住宿酒店，需要证件。主演今晚才到，明天正式开拍。”伊纳里多把事情整理了一番，单独找到了两位演员，言语之间不乏善意。 　　成泰燊英语比较流畅，他和伊纳里多沟通之后，表示了谢意，回过头来对罗晋说道：“导演人不错，不像有的外国佬看不起咱。嘿，挺好的。” 　　罗晋对于国外剧组比较陌生，颇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丢了国人的脸，此刻也不禁露出笑容。 　　“主演是谁啊？怎么没乘坐航班一起过来？不是说都是好莱坞的吗？”罗晋事先没怎么关心这个，他现在的重心是在国内，对于好莱坞没什么想法，对于那些明星也不怎么认识。 　　成泰燊有关注，却只是摇头道：“之前一直没确定，刚才忘了问，他现在正忙着，反正晚上就知道了。对了，你护照呢，我拿给剧务。” 　　罗晋把护照拿了出来让这位老大哥一起递过去，随后两人交流了下对于剧本的看法。 　　他们在本子里有对手戏，出演一对同性恋恋人，镜头也有不少。 　　罗晋心里是有些紧张的，第一次接触这样国外的剧组，第一次来到西班牙巴塞罗那，第一次接这样的艺术片本子，第一次…… 　　带着紧张，罗晋有些懵懂茫然的跟着剧组回了酒店，他的房间和成泰燊是隔壁，晚上吃完饭之后两个人也没出去逛，就是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聊天，顺便等主演到场。 　　两个人的角色和主角是关联的，他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表达下善意对之后的拍摄会有好处，所以就耐心的等着了。 　　一直等到了晚上十点钟，他们才看到导演伊纳里多匆匆从电梯口出来，向酒店门口走去。 　　“咱来个偶遇吧，哈哈。”罗晋倦意尽去，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 　　成泰燊点了点头，两个人从沙发区走了出来，默契的边走边笑，要给导演和主演来个善意的偶遇。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伊纳里多当先走了进来，他遮住了后面的那个身影。 　　成泰燊立即打了个招呼：“导演，这么晚才回来啊？”旁边的罗晋跟着露出笑容。 　　只不过，两个人的笑容在伊纳里多让开之后突然凝固了一下。 　　伊纳里多后面是个黄皮肤？！是个华夏人？！看着有点眼熟，但似乎…… 　　这个黄皮肤穿了身灰色衣服，头发有点凌乱，后面背着一个大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嗨，你好，成大哥。你好，罗大哥。我是甘敬，这个本子我们要多多合作了。”来人的视线移过来，口中自我介绍让成泰燊忽然有点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个墨西哥导演找到自己，原来他确定的主演就是华夏人？ 　　那个异军突起的甘敬？ 　　成泰燊来不及细想，同甘敬握了握手，心中的第一印象是这个人很沉静。 　　漫长的航班让人疲惫，但甘敬在路上试着慢慢进入表演状态，所有颇有些波澜不惊，不过他见到同胞还是有些开心的。 　　脸上露出真诚的微笑，甘敬又同罗晋握了握手，大概明白这位脸上的愕然从何而来。 　　“我先办入住手续，希望我们能一起把这部戏演好。拜托了。”甘敬如此说道。 　　这样的话让成泰燊有点摸不着头脑，听起来，这种话应该是投资商、导演、制片人一类角色所说的话，嗯…… 　　他心里有了些念头，同样笑着应声。 　　甘敬随着导演伊纳里多办理酒店入住，又回头冲着两名同胞一笑，随即上了楼去消散自己满身的疲惫。 　　一楼大厅里，罗晋在甘敬上楼之后才缓过神来。 　　“这就是甘敬？他好像比报纸上要胖了许多，看起来也成熟很多。”罗晋第一下子没认出来，随后才在甘敬的自我介绍中知道这个人就是在国内起诉了十家媒体的凶猛艺人甘敬。 　　“是吗？”成泰燊没怎么关注国内消息，反而知道甘敬在好莱坞的演出。 　　罗晋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这一刻，毕业名门的他心里忽然有点挫然。 　　尽管看起来甘敬现在和自己差不多成熟，可他知道自己可是比甘敬大好几岁的，再瞧瞧，人家已经是各类电影里的主演了。 　　这差距，有些大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小嫉妒 　　增肥，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是件挺痛苦的事情，既有形象上的损伤，也有肉体上的苦楚。 　　好在甘敬对于形象不甚在意，为了拍好这部戏，相比其他人承受一半的痛苦还挺划算——痛苦-形象=肉体=1/2，没毛病。 　　入住了酒店，甘敬这一夜没有多想，在从客机上下来，抵达巴塞罗那的瞬间他似乎心态完全平和了，全然不是之前那种带着一些紧张的心情。 　　这一晚，他睡的前所未有的满足，是近期以来最好的一觉。 　　翌日，清晨从床上爬起来，甘敬已经做好了全身心投入到影片拍摄的准备。 　　六点半，他出了房间去二楼吃早点。 　　剧组方面是比较体谅大家的，今天上午的开机仪式是定在了十点一刻，可以让大家有个倒时差的懒觉。 　　晃晃悠悠的到了二楼，甘敬刚刚走进自助餐厅就看到一个黄皮肤男人。 　　他略一分辨，这个年轻的是那个罗晋，那个年纪大的是成泰燊——简单明了的记忆方式。 　　“嗨，晋哥，起这么早。”甘敬看到罗晋正在背身往碟子里夹面包，于是就走到他身边不远处也拿了个餐盘，顺便打了个招呼。 　　罗晋一回身就让甘敬挑了挑眉，这个年轻人的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昨天没睡好？时差太严重？ 　　“敬哥啊，早，你喊我名字就好。”罗晋扯了扯嘴角，露出礼貌式的笑容。 　　作为主演，又不单单是主演，甘敬还是这部影片的投资人和制片人，所以他有义务关心演员，可不能让这些人把片子演砸了啊。 　　“晋哥，你脸色有些憔悴啊。”甘敬还是喊着哥，他从导演伊纳里多那边要来了华夏演员的履历，知道这位比自己大，出道也比自己早。 　　罗晋苦笑，随手把夹子放回去，又端了一杯牛奶，勉强解释道：“没睡好，有点紧张。” 　　“不要紧张，放松，状态得找找。”甘敬善意的劝慰。 　　点了点头，罗晋做在了甘敬对面，低头喝了一口牛奶，心里还是有一些别扭的。 　　要说自己，北影毕业，帅哥一枚，从03年出演《售楼处的故事》出道，到现在有六七年的时间，大大小小的影视剧也有十部了，可能担任大梁的大片却还没有一个。 　　对面坐着的这个人呢？ 　　瞧瞧他的外形，坐着一点都没有一个年轻人的样子，慢吞吞的吃着东西，头发乱糟糟的不曾打理。 　　再瞧瞧他的穿着品味，身上套着一个灰色袍子是怎么回事？难道这袍子下面还藏着一颗四十岁的心？ 　　罗晋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实在是观察不出对面这货的价值是在哪里。 　　难不成现在流行长的丑的了？ 　　“这个味道还不错，没想到这里的豆浆颇有些咱那边的味道。”甘敬接连喝了好几口的豆浆，抬头对着罗晋笑道。 　　“是吗？等下我也尝尝。”罗晋表面符合，可心里那股一点点升起来的嫉妒之心却怎么也熄灭不了，咱什么咱，谁跟你咱了？ 　　他忍不住想到，都是人，凭什么自己不能演？如果把这部戏的主角换成自己，那是不是可以冲一冲奖项，提升下逼格？ 　　品尝着早点的甘敬完全不了解这位同胞在想些什么，相反，他颇有兴趣的向罗晋询问了北影的学校生活，在心里和自己知道的中戏对比了一下。 　　把他这幅样子看在眼里，罗晋又多了一条嫉妒的理由，这个甘敬没上过大学，是个野路子。 　　哎，如果是自己来出演主角就好了，罗晋心里又一次想道。 　　早餐结束，两人暂时各自回到房间。 　　昨天晚上罗晋因为甘敬如此年轻、成绩却比自己好的多的事实所困扰，没有睡好，这会到了房间靠着床头忍不住眯了一会。 　　等他被床头柜上的电话吵醒，连忙起身洗了把脸去楼下汇合。 　　到了一楼，剧组的人基本都齐了，只有甘敬还没下来。 　　“索罗，你去叫下阿甘，下楼集合去片场了。”伊纳里多看了看手表，吩咐剧务去喊人。 　　罗晋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有些小小的幸灾乐祸，开拍的第一天甘敬就这样迟到，导演要维持权威，他怕是讨不了好吧？ 　　等了十分钟，有些剧组成员已经不耐烦，伊纳里多却静静的站在边上没有丝毫焦急，这一切被罗晋看在眼里，转而有些钦佩，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导演呢，这份修养和格调就是很高啊。 　　过了两分钟，剧务索罗先下来了，说是等下阿甘就来。 　　“他在干什么？”伊纳里多平静的问道。 　　“我去的时候他正在凝视剧本，大概是在酝酿情绪吧。”索罗是个资深剧务，跑的剧组多了，也就知道一些演员的习惯，于是就有所猜测。 　　伊纳里多点了点头，继续等待。 　　又过了五分钟，甘敬方才姗姗来迟，仍旧是一身显老的灰色袍子，手里捏着剧本飘飘然的下来。 　　“阿甘，来了啊。走吧，正好有点事想跟你沟通一下。”伊纳里多原本平静的面容在看到甘敬出现的瞬间转成艳阳天。 　　甘敬点点头，侧身对两个华夏同胞成泰燊和罗晋笑了笑，然后才跟伊纳里多并肩向外走去。 　　罗晋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一切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啊……难道外国的导演都是这么好说话的？？ 　　一旁的成泰燊望着甘敬和伊纳里多的身影，若有所思，自语道：“他们关系很好嘛，还是有别的……关节？” 　　“什么，成哥你说什么？”罗晋注意力不集中，没听清老大哥说的话。 　　“没事，走吧。开机仪式一结束恐怕就要先试试机了，机灵点。”成泰燊嘱咐道，他年长十岁，出道更早，自然有这个资格说话。 　　罗晋点点头，心想，这个话更应该跟甘敬说，没看到他刚才就迟到了么。 　　一群人坐着大巴车到了巴塞罗那选定的拍摄片场，开机仪式果然如成老哥说的一样，很简洁迅速，不像是国内那样摆猪头，拜关公，烧高香。 　　十点一刻开始，十点半开机仪式就结束了，直让罗晋有些不适应。 　　在他还在有些茫然的时刻，剧务已经井井有条的把各方面拍摄工作都安排完毕，机位也已到位，瞧着真就是要直接拍摄了。 　　“今天没咱的戏吧？”罗晋无语，感觉这群老外有点雷厉风行过头了。 　　成泰燊摇头，注意力都在导演伊纳里多那边。 　　十五分钟过去，各方面都准备完毕，伊纳里多的眉头渐渐皱起，进入到了片场导演的状态之中。 　　随着他的严肃，整个剧组都跟着肃然了起来。 　　又过了十分钟，化妆完毕的甘敬出场，刚一靠近，罗晋就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化妆化的太出神入化了！ 　　鼻梁加高，轮廓增多，肤色变深，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各就各位。”伊纳里多冲阿甘点了点头。 　　Action！ 　　阿甘与剧中女儿的对手戏。 　　罗晋凑在机位后面，抿嘴观察着这个经过化妆大变样的年轻演员，心里琢磨到底要看看这个家伙凭什么能拿到大制作的影片。 　　——甘敬踉跄坐下，凝视女儿，右手抚上她的头发，眼神悲怆，嘴角为了安慰女儿在笑，眼角却明显是在哭，表情极为丰富立体。 　　镜头下，他的每一丝皱纹和每一处细微表情变化都栩栩如生！ 　　只这一幕，罗晋就被震住了。 　　这…… 　　擦，自己一身演技这几年都学到狗身上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共识 　　《美错》开机，巴塞罗那，天气配合的很好，适合拍摄。 　　片场里，甘敬正在一边和导演伊纳里多沟通之前的表演，试图把这一幕比较重要的戏份尽力做到完美。 　　从他拿到剧本开始阅读的那个晚上，到今天站在片场里演出，这些个日日夜夜可以说除了一些必须要处理的事情，他都是在琢磨这个剧本里主角的戏份。 　　迅哥儿说这个剧本很好，对以后演技有帮助；安迪说演好这个片子，可能就是以后安身立命的演技根本；伊纳里多说，这个本子他是打算对执导做个突破，也寄望于甘敬能有个良好的发挥，获得好的口碑。 　　这些人都说片子很重要，甘敬心中的动力也就跟着更多。 　　《社交网路》的选角失败是个小小的挫折，但好莱坞里发展不可能按照自己意愿来，此时能有个大家都认同的本子，那就要好好的抓住，而这也是一个演员面对高难度表演的迎战。 　　可以说，为了这个剧本，甘敬已经拿出了自己能拿出的一切了。 　　他没来之前在华纳为了达到标准而增胖，一度吃吐；为了理解华纳做出来的剧本镜头，他废寝忘食；为了更好的领悟角色，他缩短睡眠时间，和国内中戏的郝戎不断通过视频探讨…… 　　同时，甘敬也在找着张国荣演技里那份内敛、那丝神经质与这个角色的共通之处，试图能让自己演的更好。 　　一切的一切，在开机仪式后的第一幕、第一场戏，乃至第一个表情里水到渠成。 　　场记板拍下，甘敬就是剧中的乌克鲍尔！ 　　只是，他的乌克鲍尔和导演伊纳里多要的乌克鲍尔还有不同，这是两人对于剧本理解不同所造成的。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甘敬阅读剧本在脑海中形成的画面与伊纳里多产生了冲突。 　　所以，第一幕就让罗晋震惊的戏并没有被导演所满意。 　　在伊纳里多喊停之后，整个剧组的人都可以听见两人对角色讨论乃至争吵的声音，好在两个人似乎察觉到这样行为对剧组造成的不良影响…… 　　于是，他们走的远了一些，继续争吵…… 　　远远看着那两人的身影，罗晋已经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情绪了，他拍了拍旁边成泰燊的肩膀，有气无力地问道：“成哥，想什么呢？” 　　成泰燊应了一声，过了两秒才答道：“在想面对甘敬怎么搭戏。” 　　罗晋一怔，看到成泰燊认真思考皱起的眉头，心中忽然一阵反思。 　　不说别的，单单就上午，之前剧务去喊甘敬的时候是说甘敬在房间里看剧本……可自己呢？自己和甘敬起的一样早，吃完早点之后，他是回房看剧组，自己是回去打了个盹…… 　　这一刻，罗晋忽然意识到了彼此的差距就在这上面。 　　努力，投入。 　　…… 　　第一天的拍戏以寥寥的收工而结束。 　　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哪个导演拍戏不出点幺蛾子的？ 　　这部戏没有实际上的女一、女二、男二，所有的人物都是以主角乌克鲍尔为核心串联，也就是说，《美错》这部剧本的成败都是以甘敬的表演来决定的。 　　主演应该怎么表现，主演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方式，主演应该如何面对镜头表现张力，这些都一定要沟通好，不然拍出来的东西很容会有断层感和矛盾感。 　　通常而言，导演在片场都有属于这个身份的权威，尤其伊纳里多执导时间很长。 　　可甘敬一是联合制片人，二是投资人，这份权威在他身上就有些失效。 　　两个人的意见有点难以达成一致，所以暂时握手言和，都要回去思考一番。 　　心心念念着表演，甘敬原本打算和同胞近乎近乎的事也被他自己给忘记了，从片场回到酒店，他匆匆的吃了份午餐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准备和郝戎再交流交流。 　　相比较美国与华夏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西班牙这边只差六个小时让两人的交流方便多了。 　　华纳方面科学的给予镜头模拟，中戏郝戎认真的分析演戏角度，这两者对于甘敬的帮助都是巨大的，也是让他提前形成了他脑海中的《美错》。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甘敬进入了无欲无求，一心演戏的疯魔状态。 　　到了晚上，伊纳里多敲响了阿甘的房门。 　　半晌，门才打开。 　　“阿甘，我们需要再谈谈。”伊纳里多从片场出来之后就恢复成了平时的好脾气。 　　甘敬自然不会摆臭脸，把导演迎进了房间，在他开口之前就直接说道：“我认为这个剧本做的不还够。” 　　“噢？”伊纳里多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整个剧本只陈述，只把各方面展现出来，却没有过一丝丝的试图解决方法。巴塞罗那的底层人是这样，华夏的非法移民是这样。换句话说，只有现象，却没有措施。纵然让乌克鲍尔再通灵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你不觉这样才更残忍？更虐心？”伊纳里多默默问道。 　　“不。看到问题，试图解决，才更深刻。这个剧本这样设置尽管是对住了很宏大的命题，但归结到一起却有点空了。”甘敬说着自己的理解。 　　“这些个问题真的是现实的反应，你觉得巴塞罗那乃至西班牙政府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影片里能给出切合实际的方法吗？胡编乱造岂不是更不好吗？”伊纳里多说的有理有据。 　　甘敬愣住了。 　　“你再考虑考虑，这些其实都只是延伸，是影片背后的逻辑。阿甘，我很高兴你思考这些，但你要再试着剥离，最后能把角色演出来。”伊纳里多起身，拍了拍甘敬的肩膀，准备回去。 　　在他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甘敬忽然说话了：“也许有办法。” 　　“嗯？”伊纳里多回身注视。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甘敬用中文轻轻唱道，面色颇为认真。 　　“哈？”伊纳里多没听懂。 　　甘敬一笑，摆摆手：“明天见。一切顺利。” 　　“OK。” 　　伊纳里多知道，两个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尽管可能只是短暂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病 　　主演和导演达成共识，拍摄就极为顺利。 　　甘敬是个年轻人，男主角是两个孩子父亲的中年人，没开拍之前所有人都知道这将会是个很大的挑战，但出乎意料，甘敬在拍摄中所表现出的状态震惊了剧组的所有人。 　　导演伊纳里多是掌控全局的那个人，因为这个因素对于最后剪辑的效果越发有了信心。 　　《美错》总体氛围是昏暗低沉的，主角则是孤单又颓败，在这样的背景中，乌克鲍尔对于孩子，对于其他人所展现出的责任和善意也就愈发像是一盏黑暗中的烛火一般。 　　尽管微弱，但清晰可见。 　　然而，这样的可见只能继续持续两个月，不得不说，真的很残忍。 　　随着演出状态的愈发出色，甘敬渐渐在拍摄之余也变得有些沉默，最先发现他状况不对的不是周围人，而是几乎每天都和他视频交流的郝戎。 　　中戏的课程不算太紧，但郝戎作为系主任是有很多事要做的。 　　为了沟通一批学生的片场实习，郝戎中断了几天与甘敬的联系，等他再次视频的时候正是巴塞罗那的晚上。 　　“甘敬？” 　　郝戎的视频请求过了许久才得到回应，屏幕上的视频打开，对面已经有点熟悉了的房间没开灯光，甘敬坐在床边的景象有些模糊。 　　“嗯。”经过网络的衰减，甘敬的声音有点飘忽。 　　皱了皱眉，郝戎觉得不太对，但仍旧如常地问道：“最近几天拍摄顺利吗？看剧本，你们这个拍摄进度是相当快啊。” 　　本来启用了一个年轻人，伊纳里多是做好了仔细打磨的准备的，但甘敬出色意料的火爆状态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结果有时候一些重拍反而是因为其他人准备的不够。 　　这其中，尤其罗晋的表现不是太符合标准。 　　“对，这周大概就可以结束。”甘敬的声音有些低沉，侧了侧脸，表情有点难以言说的痛苦。 　　郝戎顿了顿，首先恭贺了甘敬的进度，随后状似无意地说道：“我昨天开导了一个学生”——这是他瞎编的，“他演戏啊比较投入，有时候甚至有些分不清戏里戏外，我是挺看好他的。这样的学生往往能演出来。但是呢，我也和他说了。” 　　认真盯着屏幕的影像，郝戎把声音放柔和，长辈般的娓娓道来：“戏如人生，戏如人生，这是对的。反过来可不太好，人生不是戏。” 　　“我们演员都要有一个抛锚点，一部戏之后要能停下来回到现实。每个演员都要找准自己的那个点。” 　　甘敬终于有了些表情，笑了笑，没有点破郝戎的好意，但是心里很感激：“郝老师，我没事。” 　　“那就好。等你拍完戏回国啊，我这边朋友又给送了几瓶好酒。等你来尝，你不来，我可不开啊。”郝戎没有直接劝慰，从侧面引导。 　　甘敬点了点头，挂掉了视频。 　　书房里，郝戎对着电脑屏幕皱了会眉头，起身走到门口对着妻子喊道：“老婆，老婆，你找人给我买几瓶茅台，过一阵我要用。” 　　“好。知道了，喝喝喝，就知道喝。” 　　郝戎微微一笑，重新回到书房，琢磨着过些天应该怎么当面开解甘敬。 　　他觉得甘敬大概是遇到了很多演员都会遇到的问题，入戏太深，有些抑郁——《美错》剧本就在书桌上摆着，郝戎是知道这个本子有多压抑的。 　　生死、苦难、惨剧、责任，这些纠缠在一起，偏偏乌克鲍尔的心灵又有些纤细敏感，实在是个很难的角色。 　　不过，只是拍这么一部戏应该没多大问题，郝戎这样下了判断，思考了一会开始处理起其他的事情。 　　然而，事情并不像郝戎所想的那样。 　　甘敬状况要严重的多。 　　他承受的不单单是《美错》剧本里所代入的人物情感，更有《霸王别姬》里程蝶衣的跌宕起伏。 　　为了演好这部戏，甘敬在拍摄之余一直有代入到张国荣这部巅峰之作里，相比较现实拍摄，这种原汁原味的投入才是更为麻烦的。 　　之前郝戎告诫甘敬，戏如人生，人生却不是戏。 　　偏偏，《霸王别姬》里，程蝶衣就是个分不清戏和人生的角色，最终落了个香消玉殒，自刎而亡。 　　程蝶衣的悲哀，纤细，敏感，是胜于乌克鲍尔的，是大时代转换下任何人都难以逃脱的。 　　不疯魔，不成活，程蝶衣疯魔了，成为一代艺术大家。 　　甘敬也疯魔了，《美错》的表演很顺利。 　　剧组里所有看过他表演的人都服气了，强大而精准的控制力，悲怆丰富又难以倾诉的情感，甘敬的演出让人无话可说。 　　尤其是，国内来的两位演员，成泰燊和罗晋感触更深。 　　成泰燊还好一些，作为经常混迹艺术圈的演员，他最开始就看过甘敬演的《梅兰芳》，只是惊诧于甘敬的进步如此之大，隐隐就是把人给演活了的感觉。 　　类比之下，这样的角色演出他近年来几乎都没有见到过。 　　不过也因为毕竟是外国片的原因，虽然有参演，但成泰燊还是带着一种欣赏眼光来看的。 　　罗晋不然。 　　最开始的不服气和小嫉妒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这部戏里他不复杂，担当了一个同性恋者的角色，顺便在一个镜头里秀了一把身材——本来这是他值得自豪和骄傲的事情。 　　可这种原本持之自傲的优势在甘敬的演技面前被击碎的连渣都找不到了。 　　在和甘敬的对手戏里，罗晋有时候会觉得站在面前的压根不是那个华夏的年轻甘敬，而就是那个被生活、生死、环境所压迫的乌克鲍尔。 　　这种认知愈发让人沮丧，但也真的激发了年轻人的动力。 　　罗晋此刻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年轻人，而不把对方当成一个年轻人——也许这是得益于化妆技术所带来的安慰。 　　不管怎样，出身北影的罗晋下定决心回国之后接的本子都是要走演技路线，而不是花瓶美男路线的。 　　在他这样的心思中，《美错》以一种疾速状态悄然杀青了。 　　十二月三十一号，恰好是公历年即将度过的一天。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反转 　　一部艺术片打磨甚少，伊纳里多不知道是该诧异还是该庆幸，他深深觉得自己选对了人。 　　不，是上帝的指引带来了甘敬。 　　这种状态下的甘敬真的是可以和一些经典影片的演出相媲美，他演出了伊纳里多之前所没想到的一些韵味，隐隐的有些东方哲学的味道。 　　这种效果需要伊纳里多慎重的思考怎样剪辑成片。 　　剧组杀青，甘敬和两位同胞、一众群演只是简单的告别，没有依依不舍，甚至于他都没再关心伊纳里多怎么处理后期和发行。 　　他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太对了，不过除非物理性病痛，病人一般是难以认识到自己生病的。 　　甘敬只是感觉自己可能是压力太大，压根没往抑郁方面去想。 　　告别剧组，联系了下国内，又通知了安迪一声，甘敬暂时想一个人逛一逛。 　　没有乱走，甘敬就在巴塞罗那走了走，就在乌克鲍尔待的这座城市里看一看——这么想时，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其中的违和感。 　　十二月三十一号，一月一号，在他一个人的随意走动中，时间往后翻了一页。 　　甘敬没注意这个，等他注意到手机上年份的变化才后知后觉默然一笑，突然想回国一趟。 　　就这个样子，甘敬直接买了回国的航班飞回了京城。 　　相比较之前的默默无闻，这一次倒是有记者拍到了甘敬的身影。 　　只是，这名记者再三揉了眼睛才确定自己拍的真是甘敬——照片里甘敬明显发福，一身灰色衣服更是显得老气。 　　瞧起来，这家伙一点都不像是个明星演员，就活生生是个三十来岁的落魄中年大叔。 　　新闻很快出来了，只是在甘敬回国的第二天，一份报纸就刊登了他的消息。 　　——《甘敬落魄，从美国狼狈而回？》 　　紧接着，就着这条新闻，又有一家媒体借题发挥，《价值利用完毕，美国无片约，甘敬身材发福》，内容里对于甘敬吃胖的原因大加猜测。 　　因为两家媒体都不是什么大报，所以这样的消息一直到了两天之后才在网上有了波澜。 　　得益于陈辉虹的运作，甘敬在围脖上的粉丝相当不错，不过一直都是一些之前影片的花絮和宣传，然后则是香港和台湾综艺节目的通告。 　　一段时间不见的照片被贴上围脖，不少人都大吃一惊。 　　甘敬这是怎么了？这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眼看甘敬是有热度的，娱乐媒体们更乐于报道关于甘敬的消息了，出现在京城，出现在酒吧，乘航班飞抵羊城……在国内就没有媒体记者们查不到的，也就愈发让粉丝和吃瓜群众疑惑，因为始终不见当事人发声。 　　一月十号，记者拍到甘敬再次乘坐航班离开国内的照片，依旧是发福和憔悴。 　　这一次，甚至有娱乐报纸用了这样的标题。 　　——《7.5亿先生狼狈出逃，他的演艺生涯结束？》 　　甘敬没看到这样的报道，可陈辉虹看到了，他是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再把这个媒体给告到法庭上。 　　不过陈辉虹还是按捺住了，这一趟他有和甘敬接触，只是觉得他心情不太好，别的倒是没什么，而且甘敬还带来了消息，一是《美错》杀青将会很快上映，二是《时代周刊》关于甘敬的刊载内容就在新的一期里。 　　《美错》的电影拍成什么样，陈辉虹本来心中就是有压力的，这一趟一看甘敬心情如此不佳，也就有了猜测，因此打算冷处理这事，不做什么宣传。 　　本来这部片子就不会在国内上映，宣不宣传对于票房都没什么影响，更何况这种艺术片也不太在意这个。 　　他对于《时代周刊》的效果是很期待的，也为此提前了不少准备工作。 　　随着陈辉虹负责周迅工作室的工作，他的重心渐渐倾向了大陆，目前来说，工作室就两个艺人，一是周迅，二是甘敬。 　　本来陈辉虹和周迅是多年的好朋友，他是有做迅哥儿经纪人的想法的，但甘敬这个奇葩需要人负责，周迅方面也有另一名老友余光照看着，所以也就作罢了。 　　这次陈辉虹憋着力气，找了余光照，又借用了周迅的资源，打算好好宣传一把甘敬登上《时代周刊》这个事。 　　一月十三号，《时代周刊》最新一期，甘敬尽管不是封面人物，但也占据了一个不错的位置。 　　一时间，陈辉虹准备的媒体资源倾巢而出。 　　——《华夏艺人登上美时代周刊，甘敬未来之路可期》 　　——《从保安到时代周刊，我们这个时代充满奇迹》 　　——《他为什么能登上时代周刊？》 　　同时，发觉网络效果的陈辉虹和围脖官方沟通，给甘敬增加了个引导标题，做了个文字采访——文字采访当然只是通稿，但即便如此，也有了不错的效果。 　　甘敬的粉丝量在噌噌的往上涨，很多人都很好奇近期来这个轰炸媒体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从《7.5亿先生狼狈出逃，他的演艺生涯结束？》到《他为什么能登上时代周刊？》，甘敬只用了三天的时间。 　　随后，陈辉虹踩准时间点，在甘敬帐号粉丝量涨上来时发布消息，表示甘敬发福是为了演戏需要，不是因为自甘堕落、遭受打击什么的。 　　这样一来，很多人就理解了。 　　只是，陈辉虹担心《美错》的影片质量，没有公布这部电影的名字。 　　当事人不公布，粉丝和记者却是有其他办法的，很快，就有人挖出，甘敬和成泰燊、罗晋一起出演了外国剧本《美错》。 　　记者在采访到罗晋的时候，后者对于甘敬的演技大肆夸赞，一点都看不出敷衍的样子。 　　这种表现很让人期待影片质量，紧接着，有记者留意到了这部影片导演在欧洲的发声，“美错将会冲击戛纳奖项”！ 　　新闻很快就有了，一月十九号，华夏娱乐报《甘敬戛纳电影节展望》——他们在几乎不知道剧本内容的情况下，就开始对于戛纳电影节状况做出分析，看起来一套一套的还分外详实…… 　　一月十号《7.5亿先生狼狈出逃，他的演艺生涯结束？》。 　　一月十三号《他为什么能登上时代周刊？》。 　　一月十九号《甘敬戛纳电影节展望》。 　　甘敬用了九天的时间，让粉丝和吃瓜群众看到了舆论的反转。 第一百九十六章 邀请 　　一月份，就在陈辉虹志得意满，觉得这阵宣传办的漂亮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有一些不在计划内的媒体开始热炒戛纳电影节的事。 　　从纸媒到网络，陈辉虹越来越侧重后者，目前围脖上面的言论都是他在负责，经常性的琢磨甘敬的语气，模拟正主。 　　到了临近月底的几天，他才发觉到媒体热炒五月份戛纳电影节甘敬冲击奖项，察觉到不对之后，连忙试图往这个方向泼冷水。 　　舆论从反转到热炒是两个极端，显然，这背后又是有些默契的捧杀，你厉害，你能上时代周刊，那你继续厉害，看看能再拿个奖不？ 　　陈辉虹对此很恼火，他认为甘敬未来会很有前途，但绝不是现在，尤其是这个《美错》剧本的难度很难完美演绎。 　　之前忙着反转，现在忙着降温，倒真是一团乱麻让陈辉虹一阵好忙。 　　…… 　　就在老陈国内处理的如火如荼之际，甘敬正悠游在欧洲大陆之上。 　　回国一趟，和经纪人商量了一番，看到狗子正沉迷游戏，看到许许多多的同胞正真实的活着，他心情忽然好上了许多。 　　只不过还是想一个人静静。 　　因为办理了欧洲签证，所以甘敬也不想浪费这样的时机，就回转西班牙从巴塞罗那为起始位置逛了起来。 　　巴塞罗那有浓郁的足球文化，甘敬在这里几乎没有人认识，逛的途中还开开心心的和一众路人踢了一场足球——他的球技太差，最终被分配到守门员的位置上，但还是没有守护好自己的职责，被进了许多球。 　　下了场，场上真刀真枪意味很浓的球员们纷纷勾肩搭背，即便是甘敬这个只扑到一球的家伙也被邀请吃了一顿热闹的饭。 　　这场野球让甘敬心情持续走晴，渐渐摆脱了《美错》剧本里那个巴塞罗那带来的影响。 　　告别足球运动，从巴塞罗那离开，途径法国马赛、里昂，抵达了首都巴黎。 　　之前导演伊纳里多表示要冲击戛纳奖项的意思甘敬也收到了，除了对后期成片的好奇之外，投资人的感觉终于再次回到甘敬体内。 　　第一部投资《宿醉》，大赚特赚；第二部投资《忠犬八公的故事》，回本微微盈利；第三部投资《美错》……单就自己演的来看，甘敬真的有点想不出到底什么人会喜欢看这样基调的影片。 　　嗯，推己及人，甘敬只喜欢欢快的、有笑容的。 　　从小到大的现实生活已经足够不快，何必自找烦恼呢？ 　　本性渐渐回归，尽管还有些低沉情绪的残留，但甘敬心情当真是慢慢从忧郁抑郁中走了出来——归根结底，他是个开朗、想得开的人，那些情绪能感染一时，但不能击溃的话就会慢慢褪去色彩。 　　巴黎之行，甘敬本想体验下传说中的浪漫之都，结果却浑浑噩噩被拉进了一个华夏旅游团之中。 　　因为穿着衣服撞色，所以人家旅游团逛罗浮宫的时候把甘敬给拉了进来。 　　目标酒吧的甘敬就这样随着大爷大妈大哥大姐逛了知名景点，顺便还一起合了影——旅游团似乎不严，当甘敬连带着一起吃完饭清点人数的时候，导游才发现多了一个人。 　　结果，因为被单拉出来，还是有人认出了这个明星。 　　甘敬作品多在国外，在国内的地位很不好界定，论成绩，他的作品不多，但票房可以称雄；论出道时间，他资历就浅了，而且没有华语扛鼎之作。 　　大爷大妈们的注意点在于甘敬曾经揭露奶粉的义举上面，大哥大姐的关注点则是这位是主演好莱坞商业大片的演员，比甘敬更小点的游客则只是单纯热闹拍照了。 　　本想一个人清静旅游的甘敬再次热闹了一番，心情当真是说不出的奇妙。 　　辞别了这个热情的旅游团，甘敬把欧洲之行的最后一站放在了意大利的首都，七丘之城罗马。 　　作为古罗马和世界灿烂文化的发祥地，这里也是一座世界名城，甘敬正是准备到这里看看此处文化底蕴和京城相比有什么异同的。 　　事实上，来到意大利旅游还是因为甘敬在《美错》剧组里学习西班牙语发音时的趣事。 　　因为他与成泰燊、罗晋都需要在剧里说西班牙语，尤其是他，全程都需要这个语言发音，所以每天早晨都要早一点到片场学习当天的发音。 　　从开始到最后，一直是一个人教他们三个人西班牙语，结果到了杀青前一天，甘敬才知道这个教自己语言的人是个意大利人…… 　　一个意大利人教导三个华夏人学习西班牙语，这很和谐。 　　甘敬在途中想起这件事，所以随心出发，来到了罗马。 　　体验当地文化要从吃开始，甘敬到了下榻酒店，只是把背包放进房间就出门开始闲逛，准备寻找猎物填饱肚子品鉴美食。 　　晚上，按照出租车司机的推荐，甘敬来到了Aroma餐厅。 　　甘敬不知道这位司机到底是根据美味还是根据路程来推荐的，他是感觉坐车坐了蛮久才到了位置。 　　不过餐厅外面灯火辉煌，看起来还挺值回票价，环境也很优雅，距离罗马斗兽场并不远。 　　甘敬举步而入，坐在了餐厅的露台之上，正是这里风光最佳的位置。 　　番茄培根意面、干贝、凤尾鱼、章鱼烧，最后再点上一瓶红酒。 　　甘敬吹着晚风眺望不远处伫立无言的古罗马斗兽场，果有一种历史和现实交杂的美妙感。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一阵意大利语打破了片刻的宁静，甘敬侧眼一看，发现露台另一张桌边也来了客人。 　　一位休闲装的白人，一个艳丽韵味的女人，旁边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壮汉。 　　甘敬不懂意语，打量了几眼，又重新把目光放在远处。 　　“这位朋友，为何孤身一人欣赏美景？如果不嫌弃，可以一同就餐。” 　　正出神遐想之中，休闲装的白人用流畅的英语发出了邀请。 　　说话沉稳，腔调优美，邀请真挚，看起来不像是个普通人。 　　甘敬愣了一下，心中无端端却是想起一个人物来——“段兄，你这人十分直爽，我生平从所未遇，你我一见如故，咱俩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天可怜见 　　身在异国他乡，从巴塞罗那启程，这一路上甘敬都是打算一个人过，一个人看风景，一个人拍照……可偏偏天不如人愿。 　　踢了足球，入了游团，拍了合照，如今连吃晚餐也有人邀请。 　　既然天意如此，那就从了吧。 　　甘敬洒然一笑，端起自己的餐具坐在这个白人桌边。 　　旁边站着的两个壮汉虎视眈眈的盯着甘敬，似乎生怕别人察觉不出来这是个大人物，甘敬有些玩味的扫了一眼白人的着装，没瞧到什么牌子，只是看到他手腕上的手表似乎有些精致。 　　“没想到意大利人居然这么好客吗？我还以为巴黎那边才是这样。”甘敬慢慢地说道，声音表情都很稳定。 　　“你是才从巴黎过来么？你是华夏人？”白人自我介绍道，“我是卡斯特兰诺。” 　　“我是甘敬，你可以称呼我阿甘。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华夏人的？”甘敬有些好奇，同时察觉到旁边那个艳丽女人眼中也有了对自己的好奇。 　　“黄皮肤中，霓虹国来的游客总是有一种虚假式的客套。你没鞠躬，这很好，剩下国家里，华夏无疑可能性最大了。”卡斯特兰诺点评道。 　　甘敬不置可否，只是聊起了自己一路上的见闻。 　　卡斯特兰诺话并不多，对于甘敬说的内容也多是以点评的口吻简单说上两三个字，保持了一种无形中的气度。 　　甚至于，甘敬都不自觉的走神思考了，一个人要展现气度应该怎么展现？眼前这个人做的就不错。 　　穿着得体，话语不多，微笑加上眼神，自有气场，简直就是知识点啊。 　　“阿甘，你觉得这座城市怎么样？” 　　“很好啊。”甘敬初来乍道，还没摸清门道，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借题发挥，“东边那个斗兽场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明天我一定要去看看。如果是白天，这个露台有阳光，一定可以看的很清晰。” 　　这时，餐厅的饭菜被服务生递了上来，甘敬饥饿的胃部让他不自觉动了动喉头。 　　卡斯特兰诺敏锐注意到这一点，笑了笑，把餐盘往甘敬方向挪了挪，随后又随意说道：“你如果想看的话，等下我们可以去逛逛。” 　　这句话真的让甘敬有些惊到了，古罗马的这些文化建筑显然也是分时间段对游客开放的，现在早就已经关闭入口，可这个白人却很轻易的可以把自己带进去？ 　　甘敬心存疑惑，同时默默提高了些许警惕，孤身在外一个人可得多长点心啊。 　　餐盘陆陆续续端了上来，很快就把三个人点餐上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需要用时稍长的食物。 　　“阿甘，请。”卡斯托兰诺彬彬有礼的谦让。 　　甘敬点点头，也说道：“那开吃吧。”这句话迎来旁边女人一种看白痴的眼神。 　　卡斯特兰诺哑然失笑，看着甘敬用叉子先夹了一个干贝，近乎于猴急的放进了自己嘴中。 　　这里的干贝他品尝过多次，确实是本地一绝，异常鲜美。 　　只见对面坐着的甘敬先是一副惊觉美味的模样，随后就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真的一副惊觉的样子了。 　　“呕！” 　　甘敬一把推开桌上的餐盘，只听乒乒乓乓碎了一地，桌边两个外国佬的衣服上都是溅的满是汁水。 　　右手扶住桌子，弯下腰，甘敬左手去扣自己嗓门，引来一阵呕意，也不顾后面两个壮汉面色不善的走了过来。 　　一阵干吐，甘敬退后两步抓到原本自己桌上的水，喝了两口又吐在地上。 　　至此，露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卡斯特兰诺脸色慢慢阴了下去，旁边的女人更是早已皱着眉头鄙视的看着甘敬，旁边两个壮汉蠢蠢欲动只待听命动手。 　　“我需要一个解释，阿甘。”卡斯特兰诺收敛起阴沉的神色，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菜不对，有问题，大概有毒。”甘敬有点虚弱地说道。 　　他的这条舌头曾经尝出过奶粉的问题，要说平时吃东西的时候，有时候他也会轻微的得到提示，大概是吃了地沟油之类的东西，可刚刚吃到的扇贝，明明味道就是那个味道，鲜美就是那个鲜美，但舌头示警，乃是大凶。 　　这种大凶的警示比那次吃到奶粉要强烈的多了，这得是什么程度的问题？ 　　甘敬觉得不太妙，呕吐的同时也在迅速思考到底碰到了什么问题，是自己还是对面这人？ 　　这种思考没有持续太久，卡斯特兰诺已经用行动告诉了甘敬情况。 　　“巴罗，戈蒂，去盘查封堵入口，发出警告。我们从后门走。”卡斯特兰诺冷静下令，过来扶住有些虚弱的甘敬。 　　不知道到底是吃到了什么东西，甘敬即便呕吐过后这会仍然觉得有些眩晕，他被这个白人扶着一路走到餐厅安全通道处，随即竟然看到卡斯特兰诺打开暗门，直通了下面餐厅的后门处。 　　出了餐厅，后门处有辆黑漆漆的路虎轿车。 　　开了车门，卡斯特兰诺先把甘敬扶进了后座，正待进入驾驶座时就听见“砰砰砰”的枪声响起，随即一声闷哼传入甘敬耳中。 　　“怎么样？有人在开枪？”甘敬强行吸了一口气，提起力气，低头钻出车门，跑进了驾驶座。 　　卡斯特兰诺倒也有默契，此刻没有强撑，一把钻进后座，嗡的一声用力拉上车门。 　　砰砰砰的闷响声让甘敬有点触目惊心。 　　“走，阿甘。往市中心走！”后座传来声音。 　　甘敬吸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子，用力一踩油门，驶出了后门这条偏僻的道路。 　　天可怜见，本以为今晚是场愉快的晚餐，舒适的晚风，友好的交流，可怎么瞬间就变了画风，吐了的晚餐，呼啦啦的寒风，枪响的交流…… 　　真是帅不过三秒？ 　　甘敬身上的虚弱感十分强烈，手中却仍然完美的驾驶着这辆路虎，只是他刚来罗马城，对于这里的道路不熟悉，开着车就直奔城外去了。 　　路虎的马力不用多说，十分劲暴，甘敬一路疾驰，枪声没有再听见，偶见两辆似乎想跟上的车也被自己甩掉。 　　“阿甘，可以停了。等人来接我。”后座的卡斯特兰诺终于发声。 　　甘敬没有听他的话，闷声说道：“我不管你是谁，我不知道你这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但电视里碰见这样的情况是谁都不能相信。你的人未必可靠。” 　　卡斯特兰诺没了声音。 　　甘敬叹了口气，稍稍减速，回头露出个无奈的笑容：“相信我，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嗯？” 　　“身为一名专业的演员，这种情况十分不好，你不要说话，不要立flag。我们要走的越远越好。毕竟在车上，我们更安全……” 　　“嗯？” 　　“开车，我也是专业的。” 　　车速飞飚，专业的甘敬稍微落下一点车窗，在冷冷的晚风吹拂下试图削减虚弱感，也终于彻底没了抑郁的情绪。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哪里还有空去考虑抑郁不抑郁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八章 平息和地位 　　夜幕深深，黑漆漆的路虎奔行在罗马外的郊区路上。 　　甘敬其实是不认识路的，但奔着一个方向甩开几辆车之后就毫不停歇的往前开。 　　或许是得益于他的反应迅速，及时把吃了一口的食物吐掉，晚风凛冽，虚弱感渐渐缓解了很多。 　　有了精神的甘敬开车更快，完美的展现出驾驶技能。 　　“喂，喂，阿甘……” 　　甘敬有些沉迷于路虎的充沛动力，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后面的卡斯特兰诺在喊自己。 　　“怎么？” 　　“你不用开这么快，我需要打个电话。” 　　“不能打！打电话就暴露位置了！现在的处境八成很凶险！”甘敬自有判断，之前逃走的时候这个白人能带着自己那就证明他还有点良知，既然上了车，那就按照最坏的打算来。 　　卡斯特兰诺沉默了一会，又喊道：“阿甘……” 　　“你说！” 　　“不要开这么快。” 　　“就得这么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放心吧，相信我的技术，我连飞机都能开！”甘敬信誓旦旦。 　　“不是，阿甘……” 　　甘敬侧耳听着，脚下却是又加重了油门。 　　后座上一直斜躺着的卡斯特兰诺终于破功，忍不住喊道：“就知道快快快，一点都不顾别人受不受得了！我受伤了！” 　　“啊？” 　　“我需要联络家族的人！立即停车！在意大利还没有什么人能害得了我！” 　　甘敬默默把车速放缓，停在了路边。 　　“储备箱里有纱布和药物，我需要那个。”卡斯特兰诺喘了口气，有种从高速状态捡回一条命的感觉。 　　甘敬翻了翻，果然翻出来颇为齐全的东西，而卡斯特兰诺受的是枪伤，子弹穿透了他的肩膀，伤口被他自己用衣服使劲绑住止血。 　　两人囫囵的绑了纱布、上了药，卡斯特兰诺就要打电话联系家族。 　　甘敬一把按住他拿着的手机，摇头道：“真的不安全。” 　　卡斯特兰诺自信一笑：“你知道卡斯特兰诺在意大利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这个姓氏的威力么？” 　　这种迷之自信在甘敬把目光放在他肩上枪伤的时候默默减弱了，但卡斯特兰诺仍旧甩开了甘敬的手，开始联络起他的家族。 　　甘敬紧皱眉头，站在黑漆漆的路虎车门边，琢磨着这个情况到底应该怎么办。 　　自己的证件都仍在了酒店的行李之中，现在身上就只有一些欧元，再加上显眼的黄皮肤，这就是一个行走着的黑户啊。 　　正在思索之际，旁边的卡斯特兰诺已经联系完毕。 　　“阿甘。”这位三十来岁的白人沉声说道，“我们走！速度走！” 　　你丫的姓氏威力呢？你丫的意大利啥啥啥啥呢？ 　　甘敬无语，钻进驾驶座，重新开始飚车。 　　车内，卡斯特兰诺喃喃自语，也算是向甘敬袒露自己身份：“我是卡斯特兰诺的嫡子，我们家族是外人所认知的黑手党。” 　　“意大利也讲究嫡子？”甘敬插嘴，他还以为就华夏传统比较在意这个呢。 　　卡斯特兰诺没回答，深深皱起眉头：“我刚才联系所得到的反馈不是约定中的反馈，家族之中大概是出了很大问题。” 　　“傻子也知道啊，这都要枪杀你了。”甘敬很无奈，之前那一幕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好不好。 　　“阿甘，我们需要弃车了。你一直沿着这个方向开，他们如果想置我于死地，路虎也是比较明显的。只是或许现在腾不出手来。”卡斯特兰诺在被击碎了习惯性的自信之后，冷静了下来。 　　“阿甘，这次事情过后，你会收到卡斯特兰诺家族的友谊！”白人许诺。 　　甘敬翻了个白眼，神特么友谊，谁在意什么友谊了？我就是来旅个游而已。 　　虽然知道外国枪并不少见，但他真碰上了还是有些怵的。 　　“黑手党？你们就是黑涩会呗？”甘敬直言道。 　　“我们现在控制的更多是正规企业。”卡斯特兰诺说道。 　　“那也是黑涩会啊，就是藏的比较好呗。” 　　甘敬加快车速：“说，你们是不是逼良为娼？” 　　卡斯特兰诺愕然，摇头苦笑。 　　甘敬在后视镜看到他的否认，继续逼问：“你们是不是强收保护费？” 　　卡斯特拉诺继续苦笑。 　　“你们是不是开设赌场，引人入局？”甘敬对于这一类实在没有好感。 　　“我们赌场都是合法的。”卡斯特兰诺如此说道。 　　甘敬摇头了：“反正你们就是黑涩会啊！我要是现在让你下车是不是太无礼了？” 　　卡斯特兰诺脸色都有点变了。 　　“开个玩笑，轻松下气氛。”甘敬撇了撇嘴，“等下就在这边停，车里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就取下来，然后我把车停在荒地里。” 　　“嗯。”到了这种地步，卡斯也只得听从同伴意见了。 　　停在路边先挑挑捡捡的把东西拿下来，然后甘敬把车停在了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方才和卡斯汇合。 　　他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思考了一会说道：“我现在已经有方法了。” 　　卡斯洗耳恭听，顺便用衣服把身上的血迹给遮掩了遮掩。 　　“我会点化妆技巧，先变变脸，然后奔前面城市，我们换装，再过一座城市就安全了。”甘敬之前从车里找到的有一系列化妆品，不知道卡斯平时留这个在车里是做什么勾当。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折腾了这么久两个人都有点累。 　　甘敬借着时不时过去的车灯把两个人都化妆了一下——因为在好莱坞的片子他都要化妆上阵，所以久病成良医，不能说比拟那些专业的化妆师，但比一般人好是一定的。 　　化好妆后，卡斯问道：“你打算的目的地城市是哪里？我需要详细了解家族里反生了什么。” 　　“米兰。放心，就你现在这样怕是也就只能等了。” 　　“为什么是米兰？”卡斯不解。 　　甘敬露齿一笑：“因为那里有我们华夏的大使馆。作为华夏公民，碰上你这种破事，我当然要找我们的自己人寻求帮助。” 　　卡斯默然，过了一会问道：“阿甘，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一名专业的赛车手？”之前他看到甘敬的驾驶技术，着实是有些惊人，而且这个东方人如此冷静，手上还会很专业的化妆易容。 　　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看过《2012》吗？” 　　卡斯茫然摇头。 　　“《忠犬八公的故事》？” 　　继续摇头。 　　“好吧，我是一名演员，准确的说，演员我才是最专业的。”甘敬有点对牛弹琴。 　　卡斯凝视这个东方人，心里感叹，现在演员的准入门槛这么高了？ 　　甘敬没有理会卡斯想些什么，他在正经说出自己职业之后，拦到了一辆过路车。 　　半夜三更，幸好身上有钱，脸长的又和善，这名车主答应载着两人抵达前方的城市。 　　甘敬再三谢过，坐上车里以后心下稍安，转而有些担心卡斯的伤势。 　　要说怎么人家是黑涩会呢，受伤之后甘敬一直就没听到卡斯的痛哼，只不过再怎么忍，那也是枪伤啊。 　　上了顺路车之后，两个人在车内稍微眯眼休息了一会，等到醒来时，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下了车，甘敬直接半租半买了一辆车，随后又立即前往米兰。 　　不知道是不是黑手党的争端还在继续焦灼，甘敬两人颇为顺利的抵达了意大利西北部的这座城市。 　　“好了，我们可以前去求救了。”甘敬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有些欢欣鼓舞，他距离米兰的大使馆已经很近了。 　　卡斯特兰诺的脸色有些苍白，即便是化妆也难以掩盖住这份虚弱，他开口说道：“我呢？” 　　此时的卡斯很难离开甘敬，受伤的情况下，他自己一个人恐怕逃脱不了后续的追杀。 　　不得不说，甘敬的驾驶技能真的很赞，是卡斯见过人中最为稳定高效的，简直是不像一名演员所能做出来的——事实上，卡斯在怀疑阿甘没有和自己说真话。 　　“当然是一起进了。反正身上都没有证件。”甘敬笑了笑，早已经想好了，“但我们华夏大使馆对于同胞是不会见死不救的，你就说是华夏人，他们一时半会难以确认也会放你进的。” 　　本以为卡斯会纠结一下身份，但没想到他听完这话之后立即点头：“好，那我现在就是一名华夏人了。你好，阿甘。”最后四个字是卡斯用中文的说的，腔调是典型的外国人腔调。 　　甘敬白了他一眼，没想到这时候这个家伙居然还有这份心情。 　　“准备准备，开始你的华夏大使馆之旅吧。我打赌，你一定没来过这里。”甘敬说的就好像自己来过一样。 　　“嗯。” 　　两个人的车又靠近了使馆一些方才停下，甘敬下车，带着虚弱的卡斯特兰诺走到了使馆门口。 　　“武警大哥，我们的身份证件丢失了，来大使馆寻求帮助。”甘敬抹了一把脸，说道，“我是一名演员，甘敬。”他压根就没介绍旁边的卡斯。 　　“先请进吧。”使馆门口两位执勤人员检查了甘敬两人身上没有携带危险武器就把他们带了进去。 　　进了使馆，甘敬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自己特么只是一个游客，啥事都没做！这下子总算是能保障安全了！这里才是出国在外最安全的地方啊！ 　　“这位先生，这边请。” 　　稍微等了五分钟，喝了两口水，有人来到这边对卡斯特兰诺如此说道。 　　卡斯挑了挑眉头，大概知道是自己的身份被认了出来，毕竟在意大利他是有些名气的，而黑手党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想必也会流传的很快。 　　“祝你好运。”甘敬咧嘴一笑，心中其实是有些预料的。 　　卡斯点点头，略有些无奈的起身走向了另一边。 　　接下来就很顺利了，甘敬确实只是来到意大利游玩，不幸被卷入到了这一起事件之中。 　　他的证件也没丢，只是留了罗马的酒店之中，此刻安全之后就能托人取回。 　　甘敬不关心后续情况的进展，也不关心卡斯会在这里和大使馆达成什么样的协议，他只知道自己飞回国内的航班将会很快启程。 　　过了两天，甘敬临走前，得到消息的卡斯特兰诺缠着绷带在大使馆里送别。 　　“阿甘，这次多亏有你。”卡斯特兰诺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此刻临别，沉吟道，“如果没有你，我要么是死在食物上面，要么是被追杀。上帝指引，我卡斯特兰诺认个弟弟如何？” 　　甘敬表情有点奇怪，果断摇头道：“我不喜欢和黑涩会打交道。再说了，就算你是乔峰，我可不是段誉啊。” 　　“嗯？”卡斯没听明白。 　　甘敬一笑，和他握了握手，转身离开。 　　话说那乔峰乃是丐帮头子，可不就是古代的黑涩会老大么？ 　　嘿，当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这次的行程以后可以稍加改编拍个片段也不错。 　　轻松下来的甘敬犹有闲心，考虑着自己这一趟所经历的事情，心中的情绪早已经不翼而飞，彻底治愈。 　　…… 　　航班回国。 　　甘敬原本是打算去美国的，可意大利的事情让他忽然有点想放缓脚步，享受下生活。 　　没事看看书，听听课，遛遛狗，遛遛狗，遛遛狗——咦，遛不动狗子……这货沉迷在英雄联盟中不可自拔了。 　　特制的键盘，特制的鼠标，狗子一个狗可以玩上一二十个小时！ 　　甘敬现在不担心它出门异常被人发现不对了，反而担心它会不会猝死在电脑面前。 　　上单，不给就送。 　　中单，不给就送。 　　下单，不给就送。 　　这是甘敬见过狗子打出来最多的词语，也是自狗子学习语言以来最为熟练掌握的——果然，兴趣才是第一动力么？ 　　甘敬回国的消息没过两天就被眼尖的媒体曝出，不过这一次是他出现在了健身房里。 　　之前为了演戏增重，现在戏份拍完自然是要重新减下来。 　　又过了一天，他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喂，红雷哥，找我拍戏？”甘敬很纳闷，“客串？呃……我考虑一下。” 　　甘敬和孙红雷之前在剧组里挺能聊得来，平时也经常收发信息，人家电话里说了算是欠个人情，甘敬略微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再过了一天，甘敬又接到了电话。 　　“陈导，好久不见啊，最近可好？哪里哪里，我也就一般般啦。哈哈。”这是陈凯歌导演的，是甘敬第一部《梅兰芳》的提携者。 　　同样，陈导也是得到了甘敬在国内的消息，打电话过来喊甘敬去客串这个角色。 　　这个情面更是抹不开了，甘敬直接就在电话里答应了下来。 　　戛纳电影节，伊纳里多已经报名了，会是在五月份中旬举办，在这之前的时间，甘敬暂时都还没有计划，客串下国内影片的角色也是可以的。 　　嗯，孙红雷的《非诚勿扰2》，陈凯歌的《赵氏孤儿》…… 　　在把这个消息通知了经纪人陈辉虹之后，甘敬才咂摸出点味道出来，这样急吼吼的邀请自己客串，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多少也是个腕了？ 　　大不大先不说，总归是提高了地位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客串 　　“甘啊，你这家伙最近忙什么呢？” 　　刚一见面，典型的孙红雷腔调就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眼前这个壮汉有个好玩的心。 　　甘敬揉了揉鼻子，今天他本来是在健身房流汗呢，突然被这位大汉给叫了出来，感觉也就是自己，不然哪能这样有空当的随叫随到。 　　“忙着减肥呢。”甘敬自顾自倒了杯茶，咕噜噜一口气喝完。 　　“那你之前出国是干啥了？去戛纳刺探军情啊？”孙红雷努力眨着他怎么眨也眨不大的眼睛。 　　甘敬瞧着他的眼睛猛然想起另外一种狗的物种——牛头梗，嘿，别说，还真的像。 　　他乐了起来，直把孙红雷笑的莫名其妙。 　　“说啊，戛纳有把握不？” 　　甘敬摆摆手：“那都是媒体在黑我呢，高级黑，懂不懂？捧杀啊，其心可诛啊。” 　　“那我怎么看你一点也不想诛呢？”明眼人都能瞧出甘敬现在这幅无所谓的模样。 　　“因为我刚刚经历了一段……嗯，离奇经历。”甘敬紧接着说道，“再说了，梦想还是要有的。” 　　“来，干。为了你的梦想。”孙红雷笑嘻嘻的直接把酒杯端了起来。 　　甘敬无语，这菜都还没上呢，一上来就开喝啊，你们东北的喝酒都这样喝啊？ 　　“什么离奇经历啊，说说啊。”孙红雷是当真一杯酒干了。 　　甘敬苦着脸跟着干了，放下酒杯立即说道：“哥，我酒量不行，这杯敬你的，后面我随意了啊。” 　　“哪能啊，见你一回可不容易，今天必须尽兴。”牛头梗摆出了老大哥的风范。 　　甘敬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别介啊，哥，你们那剧本有吗？我客串啥角色啊？” 　　提到这个事，孙红雷就不好灌酒了，这拉人家客串就是人情。 　　“这是非诚勿扰的续集。多来点角给扛扛票房，那天冯导问我有没有朋友，我当时没想起，隔天看到报纸上正黑着你呢。我一想，这黑也是名气啊。再说了，还有那7.5亿先生呢，论票房你这无敌手了啊。”孙红雷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甘敬听的一阵头大：“止住止住，剧本，角色，给我就成。” 　　“其实也没啥，出场吧不多，混个名头。就是姚晨所演芒果的新恋情，一个海军军人。” 　　“好，没问题。” 　　甘敬答应的很痛快，两人这顿饭吃起来就很是愉快。 　　他们谁都没提片酬的事，默契的把这次当成友情客串——现在甘敬的片酬确实不好定。 　　按照国内资历，他就拍了一部低片酬的艺术片《梅兰芳》，按照国外情况，他之前下映的《2012》全球7.5亿美元，即便是按这一部里的片酬，换成人民币也有1600万。 　　给低了不合适，给高了超剧组预算，所以最恰当的方式就是友情客串，算是人情了。 　　甘敬答应孙红雷的邀请是个人情，不拿片酬是给《非诚勿扰2》背后的华谊和冯小刚面子。 　　同样的，对于陈凯歌的《赵氏孤儿》，那就纯粹是回报当初导演力排众议启用自己的情分了。 　　这个情分都不用多说，甘敬没档期，陈凯歌一个电话那就一定捧场。 　　当陈辉虹抵达京城见到正在进行健身计划的甘敬之后，听到他说已经接了两个友情客串，不禁有些头疼。 　　他们两个这种经纪人、艺人的角色是有些不太对等，尤其甘敬在美国那边还有一个……这就更令老陈有些谨言慎行。 　　惆怅了一会，当甘敬洒着汗水从跑步机上下来时，陈辉虹忽然转念一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就目前情况而言，国内没有什么本子比较适合甘敬，那保证下曝光度客串客串电影也挺好，而且这两部剧本都是大片，没准还能有一定的噱头。 　　“阿甘，我想了想，到五月份之前你都有档期，反正都客串了，不如我们就多挑几部，客串到底。”陈辉虹一副细心琢磨、满是筹划的样子。 　　“继续说。”甘敬擦了一般汗，对另一边刚过来健身的人笑了笑——他选的健身房是比较高端私密的，通常人数不多。 　　“反正客串也不需要多少时间，多拍几部，到时候早造声势也是美谈。” 　　甘敬略一思考，点点头：“那你看着联系吧，五月份的时间要留出来，我得去法国，下半年差不多得在美国。” 　　“好莱坞那边有本子确定了吗？” 　　“安迪在留意，暂时还没有合适的。”甘敬耸耸肩，发现自己现在的定位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不过这种事就得慢慢来啊，急不得。 　　甘敬舒展了下身体，比了个肱二头肌，问道：“老陈，怎么样，我瘦了没？” 　　“好像瘦了点。” 　　甘敬笑笑，准备抓紧锻炼，再过几天他就得去非诚剧组把客串给拍掉。 　　非诚勿扰2里他只有两次出境，第一次是望远镜里被人打量，没有台词；第二次是参加孙红雷角色的人生回忆会，会有三句台词。 　　——你好。 　　——你好。 　　——放心，我军一到，海盗望风而逃。 　　甘敬没有啥不满意，其他人的角色都提前定下来空出来档期了，总不能自己还去抢孙红雷的角色吧。 　　再说了，那种牛头梗的形象是别人轻易能演出来的么？ 　　过了两天，花掉一天半时间，甘敬就到剧组完成了自己的客串戏份，随后被冯小刚紧紧的握住了手：“甘敬啊，好演员啊，咱华夏下一辈的演员就得靠你了。” 　　啧，这高帽戴的。 　　甘敬连忙说道：“哪能啊，能来这里见见葛优老师挺好的，可惜和他没对手戏不够过瘾。”非诚勿扰2里的明星是真不少，孙红雷，葛优，舒淇，姚晨……不过他们还没正式进组，前期是拍一些不重要的戏份。 　　冯小刚笑的像朵花：“这话我得转告给他。这次谢谢你，下次有对手戏第一时间考虑你。” 　　“好，那就这样定了。”甘敬笑道。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回去之后竟然收到了葛优的电话。 　　两人之前第一次见面刚留下的联系方式，隔了一天就收到电话实在让他有点诧异。 　　“甘敬啊，我听小刚说你最近都有档期啊。有没有兴趣再演个角？”葛优的声音有些缓慢。 　　“啊？我不是出镜了吗？”甘敬诧异。 　　“另外一部。” 　　“啥？” 　　“《让子弹飞》。” 　　两分钟后，甘敬挂断了电话。 　　得，又多一部客串，《让子弹飞》！ 　　不过……两部片子后面的公司不一样啊，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章 六部 　　《非诚勿扰2》、《赵氏孤儿》、《让子弹飞》，甘敬一个人已经接了三部片子的邀请。 　　他的戏份都是那种露几次面，说几句话的角色，当真就是客串。 　　过了半个月之后，陈辉虹也有了战果，一部《人在囧途》…… 　　“老陈，你真的是经纪人吗？” 　　盯着坐在沙发上的陈辉虹，甘敬心平气和的问了一句，这份战力实在是有点不够看啊。 　　陈辉虹遭受重击，弱弱地说道：“我是经过筛选的，这个剧本我看了，挺搞笑的。” 　　“那你之前说是要演好多呢？我的哥，你能多弄几部再来跟我说么？”甘敬无奈。 　　陈辉虹掩面而去。 　　这个经纪人吧，态度是挺好的，就是……感觉有点傻乎乎的，甘敬在心里做出评价，顺手推开房间的门。 　　如果刚才老陈过来看到房间里的一幕，他一定会吓掉下巴，眼前赫然就是一条狗蹲坐在电脑前专心致志的操作。 　　“狗子啊，出去溜达溜达，你这简直就是沉迷啊！”甘敬走到狗子旁边看到屏幕上打打杀杀的画面，“等等，你这个昵称为什么是‘我是阿甘’？？？” 　　狗子斜瞥一眼：“顺手。” 　　甘敬无奈，在旁边等了一会，眼见它仍旧全神游戏，不由得心生妄念，一手按住了关机键。 　　三秒钟过后，一人一狗默默对视。 　　十秒钟后，一声凄厉的狗叫打破平静。 　　“汪！拼了我的狗命@#￥&……&￥@……” 　　…… 　　游戏重要还是……我重要？ 　　这是一个很宏大的命题。 　　狗子无精打采的跟着甘敬的脚步，浑然没有一丝黄金猎犬的架势，一路上它还在不断的跟甘敬抱怨。 　　“刚要翻盘你知道吗你？” 　　“我能反杀，你看不到吗？” 　　“玩完这一局又怎么了？” 　　这只狗絮絮叨叨，抱怨个不停。 　　甘敬是真怕这家伙猝死在电脑前，也不在意，任由它说个没完。 　　打了辆车，带了地方付钱时，连出租车师傅都说了一句：“哥们，你这狗挺爱叫啊。” 　　“哈。”甘敬尴尬一笑。 　　一人一狗到了中戏校园，这次过来是应郝戎之约的，上次回国甘敬匆匆又去欧洲没有过来，最近几天郝戎有点放心不下硬生生打了几个电话把甘敬给喊了过来。 　　为了缓解可能存在的抑郁问题，郝戎还默默喊上了自己的学生李小萌。 　　多么可爱，多么青春活力的女孩子啊，正适合疗伤。 　　郝戎顺手做事，没有一定要促成什么的意思，只是偶尔动念想看看有没有缘分。 　　甘敬带着一只狗前来赴约有点出乎郝戎意料，不过随即笑道：“我家里也有一只金毛，你这只是公是母？” 　　“啊，狗子是公的。”甘敬补充，“已经绝育了。不过要是我从小养它一定不绝育，游戏和母狗之间，似乎后者更能令人接受。” 　　郝戎没怎么听懂，只是一笑，把酒杯满上：“原本我还有些担心你的状态，现在看起来很好嘛。怎么样，完成一部挑战的作品感觉好吗？” 　　甘敬叹息着说道：“不太好啊。不过我在意大利似乎促成了一些交易的诞生，想想心情还不错。” 　　郝戎默默点头，没有追问，那些演戏之外的事情他不怎么感兴趣。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刚问完这句话，李小萌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郝老师，甘敬！”郝老师真的是好老师，李小萌的眼睛笑成一道弯月。 　　“哎，小萌来了啊，坐。今天你得帮我挡一挡郝老师的酒，我看他这个架势可是来势汹汹啊。”甘敬已经发现桌下还有两瓶白酒。 　　郝戎笑而不语，一点都没有否认。 　　“老师，你这样喝酒，师母不说你啊？”李小萌坐下，整个空间都好像亮了亮。 　　郝戎笑眯眯地说道：“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呢？” 　　李小萌吐了吐舌头：“我可不擅长保守秘密。” 　　“多说无益，来吧，先喝一杯。” 　　三个杯子碰到一起，旁边趴着的狗子无聊的瞥一眼，满脑子都是游戏里的骚操作——比你优秀的人不可怕，比你努力的人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比你优秀还在努力的人或……狗。 　　这顿饭吃到最后甘敬都不太记得说了些什么，只是迷迷糊糊记得一双弯月一样的眼睛。 　　一直到晚上，甘敬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了郝戎的员工宿舍里，桌上还放着冷凉的水和茶。 　　甘敬慢慢坐起，感觉口渴的厉害，伸手拿过茶水灌了一气方才好了点。 　　过了会，宿舍门被推开。 　　“甘敬醒了啊。”郝戎进来，说道，“我发现你这条狗很聪明很通人性啊。” 　　甘敬笑了笑，看了跟进来的狗子一眼：“怎么说？” 　　“就是感觉。我在办公室里看电脑，它也在一边看着就好像能看懂似得。”郝戎随口说道。 　　“呃，它比较好奇。” 　　郝戎没当回事，笑道：“你酒量太差了，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 　　甘敬晃了晃脑袋，慢慢想起点事，脑海里浮现那双瞧着自己的眼睛，陡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这孩子不会是喜欢上了自己吧？眼神怎么那么……说不上来的感觉。 　　甘敬下床：“平时不怎么喝酒。对了，郝老师，我最近再来中戏听听课，反正都是客串的角色，不用太费神。” 　　“饭桌上你已经说过了。”郝戎笑着说道，发现他喝酒好像还会断片。 　　甘敬点头，伸了个懒腰觉着头还是有些痛，说道：“下次喝酒千万别喊我了。我先回去了，后天还得去个片场呢。” 　　“成，注意安全。” 　　晚上到家歇息了一晚，第二天，甘敬得到了陈辉虹的好消息，他又搞定两部电影的客串。 　　一部是《唐山大地震》，一部是《山楂树之恋》。 　　至此，甘敬已经有六个影片的出镜在身，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毕竟这中间还有个春节要过。 　　他电话里和老陈统计了下时间，发现还有些是打擂的。 　　《人在囧途》上映时间是6月，《唐山大地震》7月，《山楂树之恋》9月，《赵氏孤儿》、《非诚勿扰2》、《让子弹飞》三部则预计都是12月。 　　这些电影目测都是在他奔赴美国之后上映，也都是在法国戛纳电影节结束之后。 第二百零一章 周冬雨 　　我在人生回忆会上和李香山握手，我是姚晨新男友。 　　我在大殿之上牵着猎狗面向群雄，我是无言披甲士。 　　我在农场向奶工宣布没钱发工资，我是毒奶受害者。 　　《非诚勿扰2》《赵氏孤儿》《人在囧途》，甘敬在一个月内完成了三部戏的客串，虽然戏份不多，但其实还蛮过瘾的，尤其是最后一部里因为三聚氰胺发不了给挤奶工的工资时，他不得不感叹，还有比自己更适合说这台词的人吗？ 　　转眼到了二月底，又是一年春节时。 　　今年春节，甘敬没有乱走，只是去了趟羊城，见了许久没见的保安公司张叔，内心着实是有些歉意。 　　因为精力放在演艺圈，所以他对于保安公司忽略了很多，好在张叔是干惯了这个的，公司在他手里还算能过。 　　不过这样得过且过可不行，甘敬琢磨着自己友情客串的影片，过完春节后回到京城连续打了几个电话，联系了剧组的人，说了下这个事，拜托他们如果有需要安保服务的可以找羊城红盾保安。 　　几个导演和演员都满口答应，这个不过就是小事情。 　　甘敬琢磨了一阵，又和张叔说了说，让他在京城设置了一个分点，反正公司里的人手富裕，分一些人驻扎在京城也没有问题。 　　红盾保安不能仅仅接那些普通商厦的维护工作，更要做一些高端高利润的精品，这是甘敬的想法，也得到了张叔的认可，毕竟甘敬现在好歹也算是个明星，能接触到的人和之前不同，多少都能帮助拓展业务。 　　这个事情暂告段落，甘敬继续忙着把剩下的三部片子给客串完毕。 　　——《让子弹飞》里甘敬成了一名强盗。 　　——《唐山大地震》里甘敬化身一个经历地震的人力三轮师傅。 　　跑完这两个片场，时间已经到了三月底，甘敬的体形终于恢复了过来，不再是那种增肥出来的中年体形。 　　通过远程视频看到这一幕的安迪表示很欣慰，顺便表扬了同行陈辉虹，认为这位经纪人在这其中发挥了不少作用。 　　老陈有点哭笑不得，他是知道对于保持体形这事全靠甘敬自己的动力和汗水，自己压根没怎么问。 　　安迪在好莱坞仍旧在给甘敬物色剧本，只是今年以来，一是没有什么合适的角色，二是“世界之王”卡梅隆的《阿凡达》正如日中天，大家的眼光都在注意这个事。 　　目前，《阿凡达》的票房已经高达25亿美元，后续还有一些票仓收尾，这部大片是当之无愧的顶尖巨作，也在引领着好莱坞新的浪潮。 　　美国各大巨头都在评估3D电影的趋势，思考怎样迎合电影创作方面所带来的巨变。 　　甘敬、陈辉虹、安迪三人隔空对话，心思全是阿甘未来的发展规划，不过五月份就要举行的戛纳电影节，安迪颇有信心，他已经看过了成片。 　　本来没什么信心的老陈听闻这样的话，心里有点惊疑不定，但等挂掉网络视频之后询问甘敬又得到了“且看看”这样没底气的话。 　　甘敬虽然出演了《美错》，可对于戛纳电影节这种评选的事情是一窍不通，自然没有什么多大把握，只是多少带了些美好的期望。 　　三月份，甘敬任务只剩下一部《山楂树之恋》，是由张艺谋执导的一部文艺片，这是陈辉虹联系到的客串角色。 　　单纯的角色戏份没有多少，但算上这最后一部戏，老陈盘点的时候就多了些感慨。 　　姜文的子弹、张艺谋的山楂树、陈凯歌的赵氏孤儿、冯小刚的唐山与非诚2……瞧瞧看，这些都是国内知名的大导演啊。 　　不管怎么说，阿甘都是和这些国内最顶尖的导演照过面，友情客串过了，以后说话都好说。 　　这就是资源。 　　这就是人脉。 　　老陈心里有些激动，对于出道一年有余的甘敬满是希望，觉得这个家伙未来还能取得更好的成绩、更高的地位。 　　当然，甘敬是没有这种情绪的，他只是琢磨着怎样能再演个主角的本子。 　　三月十三，他到了拍摄《山楂树之恋》的片场，湖北宜昌市夷陵区。 　　电影选在这里拍摄张大导演可是费了心的，摄影师出身的他对于镜头和画面有种别的导演所没有的敏锐，这种特色体现在《活着》里，体现在《红高粱》里，体现在《大红灯笼高高挂》里。 　　同样，也体现在《山楂树之恋》里。 　　为了这部纯爱艺术片，张艺谋费尽心思从北影里挑出了周冬雨，也挑出了这个天然契合的片场。 　　不过当甘敬到了片场第一次见到周冬雨的时候差点被呛死。 　　“甘叔好。”这是周冬雨见面的称呼问好。 　　甘敬一脑门子的问号，叫我名字我没意见，叫我阿甘我没意见，叫我甘叔？？？我是哪门子的甘叔？？？我已经老了吗？？？我减肥没效果吗？？？ 　　话说回来，甘敬几部影片里都是中年人的角色出镜。 　　忠犬里的教授，梅兰芳里的大家，2012里的英雄，美错里的通灵人……毫无例外，形象差不多都是中年人。 　　要不怎么说甘敬通过观摩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捣鼓，已经练就了一身还不错的化妆技巧呢。 　　当真是久病成良医啊。 　　一瞬间，甘敬为眼前这女孩找了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 　　“叫我名字就好，周冬雨，第一次见面，多多关照啊。”甘敬颇为客气。 　　“好的，甘叔，我会关照你的。”周冬雨哈哈大笑。 　　旁边的张艺谋迈步过来，微笑道：“冬雨这孩子就是有点缺心眼，其他都还好。”他又转头向周冬雨训斥道，“阿甘还需要你来关照？”这捧了一记让人分外舒服。 　　甘敬笑道：“我看过您的本子，就得缺心眼才能有这种气质。” 　　两人损了小姑娘一句，俱是哈哈大笑，周冬雨转了转眼珠，隐约还真觉得和张导谈笑风生的甘敬有些成熟年长的味道。 　　最起码，这份在导演面前的自若，她在其他同辈身上可没看到。 第二百零二章 哗然 　　在《山楂树之恋》里，甘敬是个讲解山楂树的角色。 　　山楂树也叫英雄树，是因为它在如火如荼的抗日战争年代里见证了前仆后继的抗日英雄死在了树下，本应开白花的山楂树也因此开出了红花。 　　这是甘敬友情客串里台词最多的一部戏了……就是介绍这课树的由来！ 　　和之前一样，他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把戏份拍完，一是镜头感强，二是演技绝对过硬，这些简单角色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如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一点都体现不出功力。 　　连续客串了六部影片，甘敬其实有点被摄像头撩拨的蠢蠢欲动了，他有点好奇经过《美错》的打磨，自己现在到底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结束完戏份，甘敬没立即离开片场。 　　他大老远从京城跑到了宜昌，光是歇歇就得在这住上两天，顺便也观摩下张艺谋的导演功力。 　　这数月里他接触了不少大导演，有的聊的多一些，有的只是简单照个面，但都因此留下了印象。 　　张艺谋给他的印象就是很安静。 　　坐在摄像机后面，大部分时间一动不动，只是安静坐着，连带着整个剧组都很安静，只是在镜头过不了时，他才会说一句“再来一遍”，然后反复如此。 　　这种气场让甘敬觉得很新鲜奇怪，不知是不是这位导演在体制内混的结果。 　　片场之外，那种体制内的因素似乎更明显一些，张导的圆滑世故相较于甘敬接触的其他导演能体会的更多。 　　这未必是件坏事，纯粹是甘敬的心里感觉与判断。 　　“喂，甘叔，想什么呢？”周冬雨凑了过来，和甘敬一样蹲在了一颗半枯不枯的树下。 　　甘敬回神，笑笑道：“你得努力啊，你这个年轻能得到张导的垂青可真不容易。现在外面都叫你谋女郎吧？” 　　张艺谋是什么样的人物？他手里捧出过巩俐、章子怡这样的国际女星，在国内演艺圈的影响力首屈一指。 　　周冬雨的眼神很灵动，虽然个人不大，虽然身材很平板……但还真有点让人过目难忘的气质，不过也许是因为她说话的方式。 　　“哈，你在我这个年纪不也是陈凯歌的男主角么？”她反问了一句。 　　甘敬一下子被呛住了，他向来不是个牙尖嘴利的人。 　　“所以我有经验，我把握住了，我在好莱坞了。” 　　他向来是个摆事实，讲道理的人。 　　周冬雨撇撇嘴，看了看剧组里的人，过了会忽然问道：“你到戛纳能得奖吗？” 　　甘敬微微吃惊：“怎么问这个？” 　　“现在媒体上都说你很有希望冲击戛纳影帝啊。”周冬雨从地上使劲揪了根绿草，在指尖绕了绕，“甘叔还是很厉害的。”她由衷地说道。 　　只要把甘敬的经历掰开来看，任何人都不能忽视甘敬在这一代里的成绩。 　　笑了笑，甘敬平静道：“那都是媒体在黑我，捧杀你知道吗？而且都不是什么大媒体。” 　　女孩歪了歪脑袋，老气横秋地说道：“那你怼回去啊！你不是最跋扈的那个吗？” 　　甘敬又被呛住了，这些人到底对自己是什么印象啊？！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我听导演说，他打算把山楂树申报柏林电影节呢。我要是也能站在奖台上就好了。”周冬雨悠然神往，这是每一位演员都会憧憬的。 　　国际三大电影节，戛纳、柏林、威尼斯，相比较美国的奥斯卡，这三座更偏向艺术性一些。 　　“嘿，努力吧。小小的身体里有大大的梦想。”甘敬调笑了一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周冬雨撇撇嘴，瞧着甘敬晃悠着走到导演身边聊天去了。 　　在宜昌片场，甘敬待了有四天的时间，既是体验下这里的天然景色，也是观摩了大导演的执导特色。 　　张艺谋长于镜头和画面，顶尖导演的功力确实能窥视一二。 　　甘敬和剧组的人辞别，等他到了京城的时候就开始为五月份的戛纳电影节做准备了。 　　三月下旬，《美错》导演伊纳里多先给出了好消息，影片已经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稍迟了几天，这个消息被国内媒体获知，顿时一片哗然。 　　作为三大国际电影节，戛纳的名声在国内更响亮一些，这是因为从90年代起就有华夏影片获得过承认。 　　陈凯歌、王家卫、张艺谋、姜文、葛优、梁朝伟…… 　　《霸王别姬》《活着》《鬼子来了》《春光乍泄》《花样年华》…… 　　这些都是亮相过戛纳的，也是华夏电影史上的骄傲。 　　因为成立已经有数十年，戛纳电影节里分了不少单元，用以针对不同的影片来评选，在这其中，主竞赛单元就是戛纳里的扛把子。 　　而且，只有主竞赛单元获奖才被称之为金棕榈奖。 　　现在突然曝出甘敬主演的《美错》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影片……这绝对是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自《霸王别姬》《阿Q正传》《蓝莓之夜》，国内再无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电影，即便设定为华语影片，不提金棕榈奖项，甘敬现在也是有资格冲击戛纳影帝的人了。 　　葛优、梁朝伟，华夏史上只有这两位演员获得过戛纳影帝的桂冠。 　　扩大范围，把影帝扩大到三大电影节，也只是多出一个名字，出道即巅峰的威尼斯电影节影帝，夏雨。 　　咔咔咔，媒体迎来了重磅报道。 　　——《甘敬即将赶赴戛纳，有望获影帝桂冠》 　　——《戛纳影帝意味着什么？》 　　——《甘敬，年轻演员的典范》 　　——《甘敬追逐影帝恐希望渺茫》 　　不同媒体从不同角度表达了看法，恭喜居多，质疑不少，冷静分析有之，看低看瘪也存在。 　　在去法国之前，甘敬可算是看到了娱乐媒体对于国外奖项的重视，也顺便又体验了一把头条的滋味。 　　只是，陈辉虹可就忧心忡忡了，这些获得消息的媒体客观上可是把之前捧杀的那把火给烧到最旺了。 　　如果阿甘不能得奖，那迎来的必然是失望和冷嘲热讽，太伤形象了。 　　好在没过几天，另一条消息分散了媒体注意力，王小帅的《日照重庆》同样入围金棕榈主竞赛单元。 　　“嘿，我这还没过瘾呢。”甘敬在家里得到这消息的时候略微抱怨。 　　老陈却是松了一口气：“阿甘啊，低调，低调，现在咱得低调行事。” 　　“我又没做亏心事。” 　　“问题是你得罪不少媒体啊，高调容易被黑。” 　　甘敬起身：“让黑来的更猛烈些吧。” 　　【嘀嘀嘀】 　　沉寂许久的系统似乎是要应景：【随、随机礼包、包、包……】 　　甘敬有些惊喜，听着它“包”了半晌，陡然没了动静。 　　喂，喂，死机了啊？发放完再死机啊？！ 　　这一次，之前结结巴巴坚持发放了一项技能的系统连结巴也结巴不了了，默默陷入了怠机状态。 　　甘敬无奈，只能收拾心情，准备奔赴法国戛纳，领略电影节风光。 第二百零三章 接手 　　在去法国之前，甘敬把国内的事情盘点了一遍，剧组方面结下了善缘，保安公司正常运转，中戏又听了不少课，媒体嘛……还是那个样。 　　甘敬有时候也搞不明白了，那些媒体到底是在黑自己还是在夸自己。 　　行业水深，看着人畜无害，可后面到底有没有当初得罪过的资本触手，甘敬是弄不清的，只能默默安慰自己。 　　似粉实黑，似黑实粉，粉粉黑黑，黑黑粉粉，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来吧，粉的欢迎，黑的也不怕。 　　滚刀肉和大无畏有时候只是一线之差…… 　　这次前往法国戛纳，工作室为了表示重视派了人一起跟着去，经纪人一只，化妆师造型师一枚，本来还有周迅经纪人也是工作室总监余光照的，可甘敬身上还有美国签约，思来想去还是给予了更大的自由。 　　客机上，甘敬看到旁边老陈兴致勃勃的在那边一会自拍一会侧拍的，有些纳闷。 　　“你拍啥啊？没见过我啊？” 　　“这是给你围脖发的东西，告诉粉丝行程。” 　　“啊？”甘敬瞪大眼睛。 　　陈辉虹看到他惊讶的表情心里暗爽，这货可从来不关心这个的，可谁知道下一刻甘敬的表情就严肃下来。 　　“飞机上不准用手机知道不？我擦，我可不想再迫降一次了！” 　　“呃……”陈辉虹其实是开了飞行模式的，没有联网，准备等到了法国再发出去，可……好吧好吧，这位是老大。 　　甘敬满意的看到陈辉虹收起了手机，可随即又看到他把相机给翻了出来继续拍拍拍，一副玩不够的样子。 　　想了想，甘敬问道：“围脖都是有粉丝量的吧，我有多少粉丝了？” 　　“两百万。”老陈继续拍了几张，解释道，“微博去年才开始，潜力还是很大的，这一块我一直亲自负责的。” 　　甘敬惊讶道：“有这么多吗？居然两百万呢？” 　　“嗯……”陈辉虹左右瞧了瞧，低声道，“我买了几十万的水粉。” 　　甘敬：“……”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甘敬问道：“那现在谁的粉丝比较多。” 　　“咱这玩的比较早，我没具体的去看，印象里也就姚晨比你多吧。不过人家是真的自己在玩，不像你，一点也不支持我工作。”陈辉虹挑了时机抱怨。 　　“我还没支持你工作啊？你看这客串我都客串了六部，不是贯彻你的思路吗？”甘敬摊手。 　　“这就跟玩似得，日常工作得支持啊。这次戛纳，你就自己写你的围脖！”陈辉虹对于新媒体是相当的重视，他从一开始入手就深入体验了这个围脖的魅力，随时随地的能和他人分享沟通。 　　这种新出现有些类似于之前博客的新媒体，完全是股新力量。 　　甘敬耸耸肩：“好吧，下了飞机你教我。” 　　飞往戛纳的航班在晚上七点多抵达目的地，一切都很顺利——每次甘敬坐飞机在顺利的时候都会自我感叹一下。 　　工作室的化妆造型师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孩，名叫玉兰，这名字虽然听起来和时尚挺搭不上边，但当真是国内一流专业人士。 　　她本是负责周迅的形象塑造人之一，但因为戛纳，所以跟着甘敬来到了这边。 　　三人包车前往酒店，一路上，陈辉虹在教甘敬怎么玩围脖。 　　这个很简单，甘敬学了两分钟就兴致勃勃的浏览了起来，他先是看了自己帐号，发现都是些比较公式化的宣传。 　　粉丝数量两百零三万，去掉买的粉丝……据老陈说，他是买了五十万个粉丝，那也有一百五十三万了。 　　他又去看了现在粉丝数最多的姚晨，她是三百四十万。 　　从去年九月份围脖开始正式运营到现在是半年多的时间，这样的粉丝量已经十分可观了。 　　“老陈，你看看姚晨这发的内容，你跟人家学学啊，人家多接地气！”甘敬看了一会就开始提出批评。 　　陈辉虹叫屈：“我这不是怕你自己用之后不知道啥样的风格嘛，先这样绝对不会出错。” 　　甘敬撇了撇嘴，先是关注了几个开了围脖认证的朋友，孙红雷一个，姚晨一个，陈凯歌一个…… 　　这其中，姚晨的反应最快，只用了五分钟就回粉了。 　　甘敬心中有些乐，同时意识到这一位肯定是花了很大心思在围脖上的。 　　“我在戛纳看明星。” 　　思考了一会，甘敬发了一条这样的围脖，没用自拍照，而是拍了一张外面的灯火，同时定位了位置。 　　戛纳电影节，世界影星云集，甘敬琢磨着给这些粉丝看一看大腕吧。 　　果然，这条围脖下面粉丝反应很迅速。 　　“阿甘已经到戛纳了啊，这次媒体怎么没拍到！”——这位是看媒体来得知甘敬行程的。 　　“今年戛纳都有谁啊？阿甘和谁走红毯啊？”——这位比较关心红毯。 　　“好喜欢甘敬演的电影……里的那条狗啊，当时让我哭了好久，呜呜呜！”——说话大喘气的典范。 　　甘敬瞧着挺有趣，挑着回复了几个，表示自己将会是和剧组一起出席红毯。 　　之前老陈用这个围脖时是不回复下面评论的，现在甘敬突然这样回复顿时在评论区里掀起了波澜。 　　“我早就怀疑不是本人！今天一定是本尊！” 　　“啊啊啊，阿甘回复我了！么么哒！” 　　“之前的运营没去戛纳吧，一定是签证被丑拒了，还是本尊好。” 　　甘敬乐不可支，把最后一条评论拿给陈辉虹看，直把老陈看的面色发黑。 　　“挺好玩的，这个回头我就自己来发吧。”甘敬玩了一会当真觉得这种互动很有趣。 　　陈辉虹自然没有意见，他巴不得是这样的。 　　“对了，迅哥儿最近忙什么呢？” 　　工作室里只有两位艺人，但他们平时基本都不到，这会在车里甘敬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位名义上的老板。 　　“她接了不少片约，虽然成立工作室，但之前的画皮2还是要拍的。此外，还有《苏乞儿》《孔子》，明年还有一部徐克的《龙门飞甲》，行程满满。” 　　甘敬点点头，这位是国内一线，资源相当的不错。 第二百零四章 范小胖 　　甘敬他们来的比较早，还要等待《美错》剧组成员从世界各地飞过来。 　　这一次影片入选主竞赛单元是全体剧组人员的荣耀，能有档期过来的都会过来，另外两位华夏演员则是罗晋能来，成泰燊还在拍戏。 　　五月八号，甘敬等来了剧组绝大部分的人，导演、副导演、编剧、演员……也包括罗晋。 　　“敬哥，你这身衣服挺赞啊。” 　　甘敬之所以提前过来就是为了准备行头，虽说戛纳这边有专门租售西服礼服的，但他现在还是自己来一套合身的比较好。 　　罗晋是在酒店门口遇见甘敬，刚打了招呼却见他举着手机冲自己咔嚓了一声才回答。 　　“晋哥，来了啊。”甘敬笑眯眯的。 　　这两人互称哥听起来有点别扭，最起码罗晋心里就觉着有点不对味，他连忙说道：“你喊我名字就成，敬哥，你举着手机干嘛呢这是？” 　　甘敬走过来把屏幕递给来给罗晋看，顺口说道：“朋友都叫我阿甘，你也这样叫吧，罗晋。” 　　总算不是晋哥了，罗晋稍微松了口气，看到他手机屏幕上正是自己刚才打招呼笑的画面。 　　“咦，这是什么？”罗晋纳闷他拍照干什么。 　　甘敬把自己的操作展示给他看，先是上传然后输入文字“这是北影的帅哥罗晋，也是《美错》的剧组成员”，随后点击发布。 　　“这是国内网络上的围脖，挺好玩的，你没注册吗？你注册一个，咱还可以互粉呢。我有两百二十万的粉丝了。”甘敬兴致勃勃的摆弄着，点开看刚发布的内容下粉丝的评论。 　　听到这个数字，罗晋心中一惊，打开手机认真的请教应该怎么注册。 　　两个人坐在酒店沙发上聊了起来，甘敬不时的还举起手机拍摄酒店外走进来明显有不同排场的人物。 　　有的明星他不认识，但是一发出来就会有粉丝认出来。 　　当然，也不乏弄错的时候，比如他就拍到了一个衣冠楚楚的大厨，粉丝们看了半天也没瞧出这是哪位明星，直是猜测可能是欧洲的哪位艺术片领域的演员。 　　最后，当甘敬弄清楚这人是个大厨并把结果公布在围脖上时，这个误会直接上了围脖的热搜，一时间大是哭笑不得。 　　“嗨，罗晋，你看，我粉丝都说你帅呢，比我帅，哈哈哈。”甘敬在沙发上，说着罗晋的优点，一点也不怕粉丝们的嫌弃。 　　本来以此为荣的罗晋在目睹甘敬《美错》里的表演之后再也没有以此自傲的情绪，他只是抬头笑笑，又把注册的最后一步做好，说道：“阿甘，我粉你了，你给我回个呗。” 　　“没问题。”甘敬咧咧嘴，提醒道，“还可以认证的，认证过后会有个标志，这叫做大V。” 　　“好，我琢磨看看。”罗晋之前没怎么关注这些，现在在甘敬的提点下觉着这是个不错的途径。 　　两人正说话之际，酒店外再次出现了一个黄皮肤的高挑身影。 　　她身边前后有几个工作人员跟随，到了酒店前台开始办理入住手续，这座酒店是距离电影节最近最高档的酒店，私密性做的也不错，颇得明星青睐。 　　通过聊天，罗晋知道甘敬在拍那些出现在戛纳的明星，此刻不禁提醒道：“阿甘，冰冰姐来了。” 　　甘敬略微茫然抬头，还以为是李冰冰，结果看去发现是另外一位冰冰，表情就是一变，有些矛盾。 　　“咳，罗晋，一起打个招呼去。”甘敬此刻的表情实在难以形容，罗晋注意到这一点有些奇怪，心里琢磨甘敬是不是和范冰冰有过节。 　　“走。”罗晋打定主意照个面就先撤，免得卷入什么恩怨。 　　范冰冰，还珠格格金锁出道，出演数部电影，随后转战红毯……嗯，不过这次，她是随着王小帅的《日照重庆》来参加主竞赛单元的。 　　甘敬之前没响起这茬，到这边的时候忙着把自己的行头搞定，又一直在拍照给粉丝看，此刻碰到这位不禁心情有些复杂。 　　当初，之前，并不遥远的08年，在某一个日子里，自己曾经失足跌落砸到过一位明星让她住院，并因此上了新闻。 　　当然，那新闻上不会提到自己名字，只是某失足青年。 　　可别人不知道也没闲心探究青年是谁，但甘敬心里门清啊，他更知道那位的名字——范冰冰，江湖人称范小胖、范爷。 　　啊，那夕阳下的奔跑，那失足跌落的时刻，那警局里的笔录……就是我逝去的青春啊。 　　从客厅沙发走到前方的路上，甘敬柔肠百转，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位受害人……尽管她一定也不知道自己曾经干过的事…… 　　“嗨，罗晋，嗨，甘敬。”范小胖注意到走来的两人，直接认了出来。 　　一位是北影的人，目前在电视圈摸爬打滚，一位是突然冒出来的奇葩，但混的相当滋润。 　　罗晋自然是露出微笑，但甘敬的表情仍旧是那样复杂。 　　范小胖自认没和后面这位有过节，所以一边和罗晋打招呼，一边有些纳闷。 　　“那个，范小胖，啊不，冰冰姐。”甘敬心神不定，总算知道得打招呼，可一出口就叫错了。 　　小胖称呼乃是江湖粉丝笑谈，如果作为相熟的朋友这样打趣自然是没问题的，但从来没打过交道的甘敬一上来就这样，范冰冰心中愕然，脸色微变，有点生气。 　　以作品论，她虽然拍过不少影视剧，但口碑不算太好。 　　以资历论，她是出身上海谢晋影视艺术学院，相比北影、中戏这种桃李满天下的自然十分不足。 　　范小胖心里是有些敏感的，面上的笑容已经是淡淡的。 　　“嗯，甘敬，我们这次可是竞争对手呢。” 　　她演的《日照重庆》和甘敬的《美错》都入围了金棕榈的主竞赛单元，确实是对手。 　　甘敬表情依旧纠结，尴尬道：“冰冰姐，借一步说话。” 　　罗晋知趣的告辞道：“我上楼去拿点东西，你们先聊。” 　　他可不想搀和这些大咖的恩怨。 第二百零五章 失足的男人 　　范小胖皱了下眉头，看着罗晋消失在电梯，转过脸时表情也调整的自然了些。 　　“有什么事吗？甘敬？”她心中满是疑窦。 　　在心里回想了一下，两个人确实没打过什么交道。 　　你混你的电影圈，我混我的地毯届。 　　你混你的好莱坞，我混我的地毯届。 　　虽然是这么说，但范小胖也是获得过百花奖最佳女主角、金马奖最佳女配角、哈萨克斯坦（？？？）电影节最佳女演员……的人物，演技可以说是相当爆炸了——咦，华夏文字的含义真是相当丰富，甘敬在美错里的演技也是相当爆炸…… 　　“借一步说话，借一步说话。”甘敬讪讪地说道。 　　旁边都是工作人员，他还真不好意思就这样说自己曾经砸伤过范小胖的事情，似乎一说出口就会相当的画风崩坏。 　　范小胖盯着甘敬看了会，确定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发生，方才施施然的走到了沙发坐下。 　　这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范小胖不禁纳闷问道：“你对我是有意见吗？”不待甘敬回答，她又问道，“咱是第一次见面吧？”这句是肯定语气的疑问句。 　　甘敬讪讪：“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范小胖的记忆力相当好，她确定自己之前真的没和甘敬照过面，此刻为了缓和气氛笑道：“电视里见到可不算，我看了你演的《忠犬八公的故事》，挺好看的，是我工作室的人推荐给我看的。” 　　她觉得甘敬应该是想表达这个意思，自己就先说出口算是小小的奉承。 　　甘敬吸了一口气又叹道：“我以前是个保安。” 　　范小胖静待下文，她知道这个家伙奇葩的出身，曾经在新闻报纸上看到过。 　　“我以前在羊城工作。” 　　范小胖依旧没说话，你爱在哪在哪啊，重点呢？ 　　“我曾经上过新闻。” 　　范小胖有些不耐了，大家都是上过新闻的人吧，到底是要说什么呢？ 　　“因为砸到一位明星上了报纸。” 　　范小胖陡然瞪大了眼睛，圆溜溜的眼珠都不动了，直愣愣的盯着甘敬看，满是不可置信，砸过明星？羊城？ 　　美人瞪眼似乎比美人一笑更有趣。 　　她右手抬起来，食指指着甘敬：“你？” 　　甘敬苦笑：“抱歉啊，冰冰姐，一直想对你说声对不起，那个，砸到你了，真不好意思……” 　　这绝逼是范小胖第一次听到这样内容的道歉，以前有过吗？有过吗？有过吗？ 　　咦，好像还真有——“不好意思，篮球砸到你了”。 　　可这个砸到和那个砸到可不一样！ 　　范小胖也算是久历风雨了，可愣是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你真的是那个人？从楼上跳下来的？”她深深呼了口气，看到工作人员示意办好了入住手续却没有去理会。 　　甘敬似笑非笑，无可奈何的点头道：“冒充这个也没啥意义吧，当初为了这个我还去警局做了笔录。那什么，我不是跳楼啊！我是失足跌了下来！” 　　“然后把我砸晕了？”范小胖终于找到了最恰当的表达方式，咬牙切齿问道。 　　甘敬摊手：“冰冰姐，迟到今天才负荆请罪，实在抱歉。” 　　“你的荆呢？”她翻了个白眼，没察觉到诚意，同时心里全是震动。 　　其实最开始甘敬出道、传言是挤掉黎明上位时，她就听说了这个名字，但那时是出于女人八卦的天性，猜测这货背后是有什么背景。 　　当在报纸上看到记者说甘敬从前是个保安时，她是一个标点都没信过。 　　保安？吐烟圈？第一部艺术片上位？呵呵呵，可能吗？ 　　随后的发展倒是让她渐渐有点半信半疑了，因为这货前往好莱坞了，如果说因为背后力量推动让他在华夏担任主角还有可能，可什么力量能让他在好莱坞以一介黄皮肤的身份也担任主角？ 　　“你会吐烟圈吗？”范小胖忽然想起报道里他曾经靠着吐烟圈获得过一些关注，所以突然问了出来。 　　甘敬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明白这位跳跃的思维，略微纳闷的点了点头。 　　“喏。”范小胖利落的从自己小包里拿出一小盒烟，递过来一根，纤细精巧，标准的女士烟。 　　甘敬有点傻傻的接过，扭头看了看没瞧见禁烟的标志，又接过火机，轻轻点燃，展示了下自己许久没用过的绝活。 　　一颗星星状的烟圈从他口中飘出。 　　只是吸了一口，甘敬就立即把烟灭了，顺手丢进垃圾桶，说了句：“吸烟有害健康。呃，虽然是薄荷味的。”刚刚的女士烟是清凉的薄荷味。 　　范小胖眼睛溜圆，终于相信了这个事情，她脸上表情变幻，震惊、困惑、纳闷、纠结，不一而足。 　　“你、你、你……”她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甘敬点头：“我、我、我，就是我。” 　　大眼瞪小眼，甘敬与范小胖相顾无言。 　　过了许久，不远处的工作人员都有点焦急了，范小胖慢慢回神，接受了事实，问道：“你没事吧？” 　　甘敬不知道第几次摊手了，自己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没事。 　　这个话出口，范小胖深深叹了口气，紧接着绽放出笑容：“我要是和别人说起来，那个出道一年多演了部7.5亿美元的演员，曾经跳楼把我砸晕……谁也不能信啊。” 　　“咳。”甘敬纠正道，“不是跳楼，是失足……” 　　范小胖翻了个白眼：“嗯，失足男青年。好吧好吧，反正双方都没大事，我接受你的道歉了，虽然晚了点。” 　　甘敬笑了起来，想起来自己在围脖上干的事，说道：“冰冰姐，咱合个影吧，正好我围脖粉丝想看看我在这边能都碰到谁。” 　　“我也有围脖。”范小胖抿了抿嘴，让甘敬坐过来，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笑容。 　　咔。 　　一张合照诞生，女靓男……就算帅吧，随即被发到围脖上。 　　——“哇，范小胖哎，还是咱自己的人看着顺眼。” 　　——“冰冰现在也是有国际范的了。” 　　——“阿甘，争取再和安吉丽娜合照！” 　　甘敬给这张照片配的文字是“戛纳偶遇冰冰姐，果真肌白貌美长发飘飘”。 　　一片评论中，没人知道这两人真正的关系。 　　——失足者、受害者。 第二百零六章 意外的邀请 　　两人“相认”完毕，虽然从某种程度上关系近了很多，但毕竟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所以有些没话找话。 　　范小胖见状果断结束了话题，说道：“刚下飞机，我先去酒店房间了，回聊吧，甘敬。” 　　“好的，冰冰姐。” 　　范小胖微微撇嘴：“不要喊姐，把我喊老了知道不？” 　　“好的，小胖。” 　　说完这句，甘敬眼疾手快，在当事人爆发之前先行起身离开，一溜小跑进了电梯。 　　这……这都什么人啊？这是什么演员啊！ 　　怪不得不少人都视他为奇葩…… 　　范小胖摇了摇头，陷入思考，只觉得生活可太有意思了，怎么还能蹦跶出来这么一人？真如那次从天上无端端掉下来一般…… 　　“姐，这甘敬找你干什么呀？”随行人员小敏看到甘敬离开便走了过来有些好奇，她是自工作室成立就跟着范小胖的人，确认之前这边没接洽过这一位。 　　双方从来没有过合作，明里暗里也没听说过仇怨，怎么今天过来的时候满脸纠结？ 　　范小胖沉吟了一下说道：“没什么事，就是认识一下。毕竟我是这边的熟面孔，他还是新人呢。”她不是第一次出席戛纳红毯了，这一次也是精心准备有备而来。 　　“那走吧，姐，先休息休息，事儿还不少呢。”小敏识趣，说道。 　　从沙发上起身，范小胖走了几步若有所思，扭头对小敏说道：“你帮我查查甘敬从国内来之前的新闻，顺便整理下戛纳方面对这部《美错》的看法口碑。” 　　“好。” 　　一行数人这才上楼入住。 　　…… 　　甘敬回到了自己房间，他住的是个套房，老陈在外间，方便两人沟通。 　　玩了会手机，不一会，陈辉虹就满头大汗的回来了。 　　“阿甘，我刚才碰见导演了，他对这部作品还挺看好的啊，按他的话说，是对他以往作品的一个突破。”老陈很兴奋。 　　甘敬头也没抬：“是吗？那恭喜啊。” 　　“哈哈，不用客气。”老陈乐滋滋的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咕噜噜的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下去，“啧，这水喝着还没咱的农夫山泉好喝。” 　　“嗯？农夫山泉有味吗？”甘敬诧异，终于把手机给放了下来。 　　“有啊，甜滋滋的。”老陈兴致不减，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了几张彩页递了过来，“看，这是我碰到其他影片发的宣传单，回头可以去看看啊。” 　　“咱也去发发传单啊。”陈辉虹说道。 　　甘敬挠头：“我的哥，可能文雅点，传单？咱这是街头小广告啊？哎，老陈，我发现一个问题，必须要给你指正出来！” 　　这会他面色严肃，老陈一看也跟着正襟危坐起来。 　　“我发现你对这部片子很没有信心啊，怎么回事？” 　　呃，能有信心么？听过剧本的描述，一个那么复杂的角色，一个中年人，一个父亲，这样的人物让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来演……陈辉虹心中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实在是难能自信，他刚要解释就听甘敬继续说话了。 　　“没有信心，你也必须表现出有信心啊！装都不会装？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混过来的？”甘敬振振有词。 　　“啊？”老陈呆了，感情你也是没信心啊！ 　　甘敬站了起来，把手机充电，来回度步：“老陈，你知道这是在哪吗？” 　　他自问自答：“这是在戛纳，是在世界影星云集的地儿，咱作为华夏人，在外面就代表华夏的脸，更何况入围了主竞赛单元，到时候镜头不会少给。” 　　“你老陈一会为了别人的眼光笑，一会为了别人的挖苦哭，这能行？” 　　甘敬下了总结语：“我们得有这样的境界，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装，猛虎趋于后而风格不变。脸面啊亲！” 　　老陈默默叹服，反思学习。 　　虽然说的囫囵话，但话糙理不糙，甘敬其实不是个爱面子的人，也一直觉得这玩意可有可无，可是身处国外那就真的是代表国内的人。 　　外国人对于华人的看法是怎么来的？ 　　大的层面是看国家经济发展，小的层面可不就是看平时接触到或者在电视上看到的人？ 　　甘敬之前欧洲逛了一圈，可是看到很是有些地方是用中文来写标志的——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巴黎卢浮宫外的这么一条中文标示“禁止随意大小便”…… 　　这特么上哪说理去？！ 　　有了和老陈的这么一番交流，甘敬等待手机充好电就出去觅食去了。 　　后天12号是戛纳电影节的开幕式，但会场已经提前都搭建好了。 　　酒店外灯火辉煌，不时就有刚刚抵达的明星到这。 　　甘敬悠然自得吃了晚饭，时不时的拍拍不太认识的外国明星和粉丝分享。 　　在周围闲逛，他还碰见了导演伊纳里多，这位墨西哥衰字当头的导演似乎已经时来运转，瞧起来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两人颇为默契的没有提及戛纳奖项的事，彼此都不愿增添压力。 　　“阿甘啊，都准备好了吗？后天咱就要一起走红毯了，记得找相熟的记者好好拍照，拍出最帅气的一面。”伊纳里多乐呵呵的传授经验。 　　甘敬耸耸肩，并不是很在乎这个。 　　不曾想，等他辞别导演回到房间的时候就有人找上了们来。 　　咚咚咚，敲门声。 　　甘敬有些纳闷，开门一看，居然是范小胖和她的一位随行工作人员。 　　“果然还没睡呢，倒时差？”范小胖抿嘴笑道。 　　“没，我来的比你们早多了。时差早就倒过来了。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的房间号？”甘敬之前可没和她说这个，他犹豫了一下，现在这个时间也不便让人进房间来啊，又不能聊剧本。 　　“你的经纪人说的。”旁边的随行人员小敏说道。 　　范小胖笑笑，眯了眯眼睛，正色道：“甘敬，后天的红毯你有女伴么？” 　　“啊？”甘敬没想到会问这个，有点意外，两个人可分别是两个剧组的啊。 　　“你的手机号给我，等下回去再聊。”范小胖拿出手机和甘敬互换了号码。 　　甘敬默默的点了点头。 　　看着他兴致索然的样子，范小胖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懊恼，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跟我一起走红毯你不会后悔的！” 　　“那……那就不用等下聊了。我却之不恭了。”甘敬想起这是位曾经的受害者，虽然对红毯兴致缺缺，但满足人家的要求就算是赔礼道歉了。 　　瞧出他的心声，范小胖忽然觉得有些牙疼！ 第二百零七章 气质取胜 　　对于很多人来说，戛纳开幕式的红毯是个很高大上的事儿。 　　甘敬不然，他对走上去没什么想法，倒觉得其实在场下看看明星靓妹会挺好，之前在和老陈聊这个的时候就表示自己要拍很多照片发围脖上面——陈辉虹对于甘敬热于玩转围脖是报着一种大力支持态度的，见他言之凿凿便暗自觉得好笑。 　　不过现在得到了范小胖的邀请，甘敬是有种看客突然被拽上场的感觉。 　　老陈自然依旧支持，对于一切能扩大甘敬影响力的事情他都很乐于去做，如果不是范小胖邀请的是甘敬，他恨不得穿着一身写着“我家甘敬最棒”的白色T恤衫跳上红毯走上一遭。 　　甘敬的西装是已经订做完毕的，其实也不需要再准备什么了，不过范小胖那边还是有些不放心，强烈要求甘敬一起彩排一下…… 　　好吧，甘敬第一次知道原来走红毯也是要彩排的，看来哪行哪业都不容易。 　　来戛纳走红毯，范小胖以往都是有品牌赞助，这一次则因为有作品入围选择了英国设计师。 　　只是，当甘敬看到她这次走红毯的衣服时彻底斯巴达了。 　　“这特么不是龙袍吗？”甘敬有点凌乱，指着范小胖身上的衣服惊讶道。 　　正衣是华夏人最熟悉的明黄色，下摆是青白色花纹，这…… 　　“不错。怎么样？”旁边的小敏有些得意，在看到这位特立独行的明星讶异神色之后，她与有荣焉。 　　甘敬挠头，着实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装饰，由衷赞道：“别管好不好看，一鸣惊人是肯定的了。” 　　“你……”小敏气恼。 　　甘敬笑道：“你穿这一身，我可没法跟你一起走红毯，一身龙袍旁边配着一个西服是怎么回事？”他可没在外表上费太多功夫，就打算周正的西服混在剧组里囫囵过去。 　　范小胖打量甘敬，这家伙个头不低，得有一米八，相貌中上，打扮打扮还是能看的，而且这次入围主竞赛单元，他们两人都是黄皮肤的华夏人。 　　如果两个人一起走上红毯，那是再好不过的话题了。 　　常年行走在红毯上的范小胖对于什么能引起热议再是清楚不过了，微笑道：“没事，反正你也只是点缀，焦点会是我。” 　　“……” 　　甘敬哑口无言。 　　在走红毯方面，女星确实远胜男星，而且这位是深谙其中之道的前辈，三个自己加起来也抢不过她的镜头啊。 　　“你这身就行了。气质，重要的是气质，千万不要混不吝。”范小胖严肃地说道。 　　“……” 　　甘敬再次哑口无言，为什么你要嘱咐我这个？我混不吝了吗？ 　　嗯……我骄傲了吗？ 　　在斗嘴方面，甘敬甘拜下风，只能无奈道：“不会的……好歹我也是第一次走红毯，会拿出最好的一面的。” 　　范小胖打量了半天，点点头，开始指点走红毯时的细节。 　　戛纳开幕式红毯的记者机位，观众位置，主持人等待时间，前后嘉宾的间隔时间……种种细节可以说是让甘敬大开眼界，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走红毯真的是个如此专业的活。 　　忙碌了大半天，午餐吃的很简便，直到下午大体细节都差不多了，范小胖方才放人。 　　甘敬回了自己房间换了身便衣，下楼胡吃海喝了一顿。 　　“阿甘……你！”老陈回来时恰好看到甘敬挺着微圆的肚子，满嘴油光。 　　“咋了？”甘敬吃的很满足，中午范小胖那边在众多目光之下他是简单吃了两嘴，早已是饥肠辘辘。 　　老陈看着他微凸的肚子，对于明天的红毯有了些许阴影。 　　上天，为什么我是这个奇葩的经纪人？！ 　　…… 　　五月十二日，戛纳开幕仪式。 　　法国的晚上七点正是国内的凌晨时分，即便如此，也有不菲的人在关注远方的戛纳盛典。 　　时尚界、影迷粉丝、各个影视公司，以及红毯界人士。 　　每一次电影节的开幕式都像是一场狂欢，身处其中的人衣冠楚楚噶，竭力展示出自己最迷人的那一面，身处其外的人则恨不得取而代之。 　　作为戛纳的御用主持人，几十年如一日，亨利·贝阿早已习惯每年一次的如此场景，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他熟练的询问不断走过的嘉宾，即使是未曾谋面的人他也能一丝不差的认出来。 　　御用主持，戛纳一哥，并非浪得虚名。 　　2010年，戛纳已经有63届之久，贝阿一边露出礼仪式的笑容，一边在想着今年的局势——今年是近十年来政治气氛最为浓厚的一届，最为严重的就是国会议员抵制拉契德·波查拉的《法外之徒》。 　　贝阿在来的路上还看到了游行抵制的市民，只不过他们并不能靠近这里，而是停在了两个街道之外。 　　那里想必也能看到这里的灯火璀璨吧，贝阿不无讽刺的想道，只是他也有点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想讽刺谁。 　　“噢，阿彼察邦，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贝阿看到迎面过来的是个东方熟面孔，正是泰国的一位独立电影人，他今年拍摄的《能召回前世的布米叔叔》也入围了主竞赛单元，据说还是奖项大热。 　　“嗨，贝阿。”阿彼察邦个头不高，肤色有些偏黑，稍微有些腼腆。 　　“再次来到这里，这一次入围你有信心吗？”贝阿让出镜头，只留下了侧面。 　　阿彼察邦笑一笑，谦虚地说道：“我还需要努力。” 　　两个人打了个哈哈，贝阿正要再问什么忽然听到前面红毯处有些喧哗，抬头看去不禁就是眉头一挑。 　　数不尽的闪光灯咔咔的照着，贝阿眯了眯眼睛，看清走来的也正是戛纳红毯常客，来自东方的范兵兵。 　　旁边的阿彼察邦悄然走过，进了会场，这里不是属于他的地方，这里应该是那些美艳女人的平台。 　　只不过，在进去的一刹那，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不禁有些诧异，红毯上最亮眼的是一个身穿龙袍的东方女人，可旁边那个男人…… 　　嗯，瞧着也很有韵味，这位独立导演以一种敏锐的眼光如此在心里评价。 　　相比较阿彼察邦的一眼，贝阿可以好好的打量了一番，他为这位东方美人的着装所惊叹，但同时同样注意到了旁边低调优雅的男伴。 　　干净，精致，站在喧嚣中却自有一番从容不迫。 　　这很东方。 　　戛纳御用主持人咂摸了一会，方才找出了作为一个西方人最为恰当的形容。 　　只是，不只是旁观的他，就连一起走上红毯的范小胖都隐隐有些诧异，这个混不吝在走近红毯的一刹那就好似换了个一个人，原本自信这个男人只是陪衬的她心里有些后悔。 　　不似自己这样身穿龙袍，单单凭借微笑与气质，甘敬就能交相辉映，当真是……请错人了！ 第二百零八章 范甘搭配 　　红花还需绿叶配，这是颠之不破的真理。 　　原本突然出现的甘敬，他有作品，《美错》在戛纳这边据传评价不错；他有票房，好莱坞商业大片领跑全球；他身高足够，样貌不算太抢眼……一切的一切都满足营造话题却又只是陪衬的要求。 　　可这会当真是出乎意料了。 　　范小胖脸上表情不变，冲着摄像机招了招手，给出他们拍照的时间。 　　“你很不错嘛。”对完这处的机位，她用力的对旁边西装的甘敬说道。 　　甘敬微微一笑，说道：“毕竟我是个演员。你看过我演的《梅兰芳》么？”同时，他在心里补了一句，更看过张国荣演的程蝶衣么？ 　　论气质，还有什么人能和这位做比较呢？ 　　范小胖没回答，迅速的转变了心态，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相互成全吧。 　　龙袍加诸于身，不得不说，她的团队对于形象定位是很有研究的，完全不像是甘敬这样野蛮的自我生长。 　　两人携手前行，甘敬注视着不时亮起的闪光灯，不知是心中体会的那股气质还是当真自己所感，他竟觉有一丝丝寂寞。 　　“阿甘，阿甘，看这里！”一名记者的呼喊打断了甘敬的思绪，让他重新露出笑容。 　　范小胖往旁边站开了两步，嘴唇微动：“差不多行了，我得拍一些个人的。” 　　甘敬知趣的加快脚步，把后面的红毯留给她——这虽然和之前说的不同，但他能理解。 　　不过还是有一些旁边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其中不乏一些奢侈品品牌的高级人员，他们是观众席上的常客，此刻看到这位陌生的东方面孔，有了些许兴趣。 　　“阿甘，你好，我是贝阿，我看过你演的《2012》，太棒了！第一次来我们戛纳有什么感觉吗？”贝阿终于等来了甘敬，竟然有点迫不及待的问道。 　　甘敬想了想，回答道：“戛纳这里很美丽。”这就是正常套话了。 　　贝阿微笑，追问道：“恭喜你的作品入围主竞赛单元，你有信心吗？” 　　“有啊。”甘敬立即答道。 　　贝阿稍微有些错愕，这些年来他和东方人也没少打交道，本以为听到的是和上个泰国导演差不多的回答，可没想到甘敬连想都没想就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稍微耽误的功夫，后面的范小胖也跟着过来了。 　　贝阿先是对甘敬说道：“那愿你心想事成。”随后他就迎上了范小胖。 　　甘敬一笑，等待他对范小胖发问完毕，方才两人一起进入了会场。 　　远离了闪光灯、记者和主持人，范小胖有点恨恨地说道：“你这个家伙！” 　　“我？我怎么了？是你要我跟一起走红毯的！是你让我拿出最好一面的！再说了，那么多人的目光不都在你身上么？”甘敬振振有词。 　　交相辉映哪有独占鳌头来的好？ 　　范小胖也不能说打算是让自己显得更显眼，更引入注目……她有点憋屈的看了眼一脸无辜的甘敬，说道：“我去趟洗手间补补妆。” 　　甘敬点头，转身去看时，发现入场过后的《美错》导演正冲着自己招手呢。 　　冲着那边微笑，甘敬整了下稍微有点歪的领结，等范小胖出来后说道：“我就先去剧组那边了啊，有啥事再找我啊，小胖。” 　　“从今天起叫我范爷！”范小胖低声说道。 　　甘敬略微诧异，点头，你开心就好…… 　　戛纳的开幕红毯之后会是开幕片，今年的是雷德利·斯科特执导的《罗宾汉》，是讲述一个法外之徒变为国家英雄，又从国家英雄变为侠盗的故事。 　　影片稍微有些冗长，但甘敬看的还算津津有味，最起码不像是旁边的一位隐隐的都有些睡意了。 　　“怎么样？紧张吗？”眼看快到结尾，甘敬向左边的罗晋问道，这位倒是没睡，但甘敬能感觉到他的坐立不安。 　　罗晋低声回答道：“紧张倒是不紧张，就是想上洗手间。” 　　这不还是紧张么…… 　　甘敬笑笑：“你想想咱影片有可能获奖呢，转移下注意力。” 　　罗晋转过头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了看甘敬，点头承认道：“我现在紧张了！” 　　其实，今年戛纳电影节从12号开幕到25号闭幕，他们入围的主竞赛要到后面才会放映出来。 　　第一天是开幕影片，随后会穿插着播放不同单元的影片。 　　一种关注单元、非竞赛展映、特别展映等等一系列单元的片子放映完之后才会公布获奖影片。 　　《美错》安排的时间是五月二十号，算起来比较靠近闭幕时间，据导演说，这算是个不错的安排。 　　两人低声交谈，聊了会影片又准备等开幕片结束之后到后面来自国内的《日照重庆》剧组那边去打个招呼。 　　虽然之前没打过交道，但在戛纳这个地界，彼此都太有亲切感了。 　　…… 　　戛纳开幕式的红毯被记者们以极快的速度传回了国内，不同明星团队的通稿也到了相熟的记者手中。 　　“啧，范小胖今年这个造型真是让人过目难忘啊，居然穿了龙袍？怎么想出来的。” 　　“通稿上不是写了么？英国的设计师劳伦斯设计的，不过也是，这英国老头设计了身龙袍可真有意思。” 　　“嗯，咦，称呼要改下，用范爷这个称号来形容。确实不错，你看这些老外的眼光也都是惊叹。不过旁边的甘敬看着也挺好的。” 　　“确实不赖，像是个腕了。” 　　两名国内娱乐报纸的编辑在凌晨熬夜，只能一杯咖啡接着一杯咖啡的提精神，现在等来了最新消息，自然是少不了评价一番。 　　不过网络时代，不等新闻纸媒出来，夜猫子网民们就开始纷纷传阅现场图片了，有的土豪是弄到观众票在现场拍来的照片，有的则是从自己渠道里获得了记者的美图。 　　“范兵兵好美啊，龙袍好霸气！” 　　“以前不觉得甘敬这么有味道啊，他穿着黑西服打领结，和他之前在报纸上灰色袍子那副胖砸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们居然一起走红毯？什么关系啊？？” 　　“以前没听说这两人有交集啊，暗地里有联系吗？会是一对吗？” 　　“不喜欢范兵兵，我要我的阿甘！” 　　“不知道能不能获奖啊？” 　　“放心，一定都是陪跑的，开幕式就是巅峰了。” 　　正如范小胖预料，两个人携手走红毯果然引起了一番话题，但也出乎她意料，不少人把注意力放在了甘敬的衣品上。 　　至于奖项，很少有人真正抱有希望，即便是在有不少媒体热炒甘敬可能拿奖，他们也觉得这个年纪有点过于年轻了。 　　之前拿到戛纳影帝的都是什么人物？ 　　葛优葛大爷。 　　梁朝伟梁先生。 第二百零九章 键盘侠和观影 　　戛纳电影节从1939年始，至2010年已有63届，诞生了六十多位影帝，华夏共有两位。 　　长期以来，国内电影始终面临难以走出去的困境，这是和国家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国外主流电影界也经常性的会忽视国内作品，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来审视黄皮肤所出演的电影。 　　这一次，一部华语作品，一部华人主演的作品共同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从某种意义上已经是在创造历史了。 　　只是，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开始默默领钱发帖。 　　国内最大的社区天涯论坛，有人发了一帖——《扒一扒甘敬的出道经历和所谓演技》。 　　一篇帖子洋洋洒洒数千字，图文并茂，既有拿以前的新闻作为佐料，也有对于即将到来的戛纳奖项做出预测，可谓是十分生动。 　　“我早就看甘敬不对劲了，我怀疑他其实是美国人。” 　　“有可能哦，不然好莱坞怎么会捧一个黄皮肤当主角？” 　　“仔细看过甘敬主演的作品，演的那就那回事啊，我觉得不少人都比他演技好啊，搞不懂，他的粉丝到底喜欢他哪一点？又不算帅，演技也渣。” 　　“现在甘敬还和范小胖混在一起了，两个没品的人真是臭味相投！” 　　下面的跟帖里有人贴出了红毯合照，顺便又把甘敬前一阵的灰袍胖照给发了出来，对比还挺强烈。 　　这篇帖子迅速被顶为热帖，不少路人看到之后点了进来，继续把这个帖子炒得越来越热。 　　以这篇内容为发散点，各个网络平台出现了类似的帖子。 　　远在戛纳的陈辉虹最先注意到了国内的消息，当他看到这些内容，尤其是居心叵测怀疑甘敬国籍的话，简直是气的不行。 　　他可是亲眼看到、亲手拿到甘敬的华夏护照的！ 　　陈辉虹平息了心情，等到甘敬从一个影片的播映场回来把这些内容整理出来给他看。 　　“这些人真是没完没了啊，这叫啥？”甘敬略微有些气愤，冷笑道，“这叫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真的就像是苍蝇在耳边嗡嗡嗡的飞，偏偏一挥手又打不着。” 　　老陈用手机不断刷新着页面，琢磨道：“这些人这种时刻蹦出来无非就是看到你获得奖项的可能性不大，趁机破坏你的形象。现在网络影响确实越来越大了。”他前半句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甘敬瞪眼看了他半天他才反应过来。 　　“给我，我来回击他们！”甘敬半抢过老陈的手机，在最热的帖子下回复了一条，“甘敬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怎么着？瞧你这酸的！” 　　过了两秒钟，一条被禁言的提示出现在帐号里。 　　这…… 　　我…… 　　经过被禁言的人大抵都明白这种感觉，一腔热血还没抒发就被死死封住了嘴，偏偏还只能看着别人肆意的说话！ 　　简直就是要原地爆炸！ 　　甘敬差点就爆炸了，可他忽然想起自己围脖上还有两百多万粉丝，立刻就把老陈的手机扔了回去，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 　　“喂，喂，这个可是我的十年老帐号啊！十年潜水，一朝被封！”老陈有些心疼帐号被封。 　　甘敬“哼哼”了两声，打开围脖，想了想又切换了页面，找到了一个号码给拨了过去。 　　“小胖，啊不，范爷，想向你请教个事，你方便吗？”甘敬找到了前辈。 　　“什么事？我正做面膜呢，上来说吧。”下午一点钟，范小胖声音有点懒洋洋的。 　　甘敬说道：“好，我和老陈过去了。” 　　挂掉电话，他立即拉着陈辉虹直奔六楼，敲开了范小胖套房的门，小敏开门把两人迎了进去。 　　“怎么着？谁欺负我们的甘大先生了？”范小胖犹自对昨天甘敬突如其来的惊艳表现而耿耿于怀。 　　“可还真是有件事。”甘敬承认道，“今天发现不少论坛都在黑我呢，我想着你是被黑的前辈，有丰富的应对经验，所以前来讨教一下。” 　　啪嗒！ 　　范小胖脸上的面膜都掉了下来，她一手指着甘敬，气道：“你这是请教啊还是讽刺啊？！” 　　“当然是请教，范爷嘛。”甘敬拖长了音，脸色无比虔诚。 　　范小胖冷眼一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得，请回吧！” 　　“大不了，下次媒体如果采访到我的时候，我也多称呼几句范爷。”甘敬露出一丝微笑，知道范小胖工作室近期的宣传重点。 　　左右不过是看看给出建议，能换来点好处也不错，范小胖哼了一声，点头道：“坐下吧。念念内容。” 　　一旁的小敏把掉落的面膜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又给两人倒了一杯水，紧接着她就看到甘敬这位明星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一手举着手机，认真的念着那些黑他的内容。 　　“甘敬演技差评……理由如下……” 　　“甘敬人品不好……可以从这几件事里看出……” 　　“甘敬粉丝素质低下……之前我遇到不少……” 　　一边念着内容，一边语气表情都跟着变化，小敏看的有趣，不由得就是噗哧一笑。 　　笑声打断了三个人的认真状态，她一下子就看到了三双不满的眼睛看了过来。 　　“抱歉，抱歉，我去拿茶叶，你们继续！”小敏吐了吐舌，一溜烟的撤离现场。 　　等她回来时，阅读环节已经结束，三个人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小敏着重的观察了下这位她很好奇的拥有奇怪之路的男明星，对于他的出道成长有种由衷的怀疑与惊叹。 　　甚至于，她对于刚才听到的质疑内容也有一些认同，年纪轻轻的，演技能有多好——这同样是一些路人对于甘敬的判断，即便他们并没有看过影片。 　　“这样的回击宜短不宜长，不宜动怒，明星的情绪往往会决定粉丝的态度。”范小胖思考了一会，先是这样表态，紧接着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嗯……”甘敬听了，与陈辉虹对视一眼都颇为满意。 　　原本甘敬是想长篇回应的，结果在这里听到招黑前辈的建议，听起来果然效果要好上不少。 　　五分钟之后，甘敬的围脖更新了。 　　——“对不起，惹到你们了。你们的键盘都不高兴了吧。” 　　语气有些诙谐，既不动怒，也不解释，只是调侃，颇合现在的网络潮流。 　　很快，这条围脖下的粉丝评论就创造了新高。 　　“没有没有，我的键盘可高兴了！” 　　“我要看范小胖，合照呢？不要看你的脸，要看美女的。” 　　“今天集体发帖啊，我就觉得不对，阿甘也看到了啊。” 　　“我都被封了两个帐号了，不过既然阿甘没生气，那我也就大方点好了。” 　　评论里不全是和气，也有讽刺和愤怒，但多是很快被淹没。 　　甘敬看到粉丝们这样，心情跟着一下子就好了，他对范小胖道了歉，情真意切的对她表示，招黑体质果然名不虚传，斗争经验都是很丰富的样子。 　　从又要发怒的范小胖处离开，甘敬心情舒畅的忽然想起今天一件事。 　　“老陈，我今天看完一部影片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纪梵希的人，这是他的名片。”甘敬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陈辉虹，“他说是有意向合作，让我们联系他等有时间想详谈。你负责这个事呗。” 　　陈辉虹一愣，接过名片，发现制作的很精致。 　　纪梵希？法国时装品牌？ 　　“这是一个好消息啊，没准能拿下点代言，你的代言是少了点。”因为甘敬崛起的速度太快、方式太怪，所以一直以来，找过来的代言数量就很少。 　　之前找来的品牌要么是不适合，要么是要求太多，陈辉虹筛选了一遍，考虑到甘敬身在美国就统统给拒绝了。 　　在他看来，甘敬的发展是呈上升趋势的，一时半会的那些代言费也是可有可无。 　　“成吧，你谈谈看。”甘敬无所谓的点头，他现在的心思已经从围脖飘到下午将要放映的影片《日照重庆》了。 　　按照导演伊纳里多的说法，排到今天这个位置其实是通常意义上的陪跑，只是不知道这份经验到底正不正确。 　　说真的，如果有获奖的可能性，他更希望这部国内电影获奖。 　　每一部获奖的华夏作品都是对外的一次进步，都是华夏标签的又一次闪亮。 　　当然了……如果实在获不了奖，那第二选择就是让自己来吧！ 　　这样的心思甘敬自然不会说出口，即便说给别人听，恐怕也会被视为不是真心话，索性就窝在心里了。 　　下午两点半，甘敬和罗晋一起来给《日照重庆》的放映捧场。 　　得益于近来华夏在世界上的崛起，来看这部作品的外国人也不少，粗略一看，观众席大概坐上了六七成的样子，已经相当不错了。 　　两人和剧组打了个招呼，寒暄了一阵，甘敬又到了范小胖旁边笑嘻嘻的“叙了旧”，等待了半个小时，影片开始了。 　　王小帅，华夏第六代导演之一。 　　这部片子……嗯，甘敬全程将近两个小时看下来觉得有些失望，有些跟不上导演的意图。 　　沉闷、造作、不好看。 　　影片结束时，观众礼貌式的鼓掌，主创人员集体亮相鞠躬。 　　等到离开时，微胖的王小帅和甘敬聊了几句，有意无意间表示自己拍的是一部纠结的“严肃大片”。 　　甘敬忍了忍，没把心里的感觉说出来，只是握了握他的手，说了句：“华夏电影，任重而道远。” 　　这位第六代导演微微变了变脸色，没说什么，用力的握手。 　　走到外面，刚才和范小胖聊天的罗晋没听见甘敬与导演的说话，边走边问：“阿甘，你觉得这电影怎么样？能对戛纳评委的品味么？” 　　“我又不是评委，我怎么会知道。”甘敬没好气地说道。 　　“感觉啊感觉，和我们比怎么样？”罗晋是站在这个战壕里的人。 　　甘敬看了他一眼，心中忽然有些倾诉欲望。 　　“罗晋，你知道电影制作其实蛮残酷的吧？”甘敬想起在美国时看到安迪的统计表，心有所感。 　　罗晋诚恳的摇了摇头，我是混国内电视圈的，几乎不怎么涉足电影。 　　甘敬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继续说啊，你不说我更不知道了啊。”罗晋这些天和甘敬混熟了，关系近了不少，他心中也早已没了对于年轻甘敬的小嫉妒。 　　“电影很残酷，这是第一。” 　　“第二。”甘敬伸出两根手指，沉声说道，“一部好的艺术片并不意味着能卖钱，但一部不好的艺术片肯定卖不了钱。” 　　他的态度至此已经不言而喻，罗晋听了个清楚明白。 　　“那……”他犹豫了一下，“我们的希望大了一分……？” 　　“呃。”甘敬其实不觉得淘汰国内作品有多兴奋，只是再次说道，“我又不是评委。” 　　罗晋耸了耸肩，随他一起上了电梯。 　　…… 　　平心而论，即便是获得了戛纳提名，这里的影片也未必就是好看。 　　有些片子是带有鼓励性质的，尤其是不同单元的入围影片。 　　因为《美错》是二十号才会放映，所以甘敬这几天都游走在片场体会这场电影盛宴。 　　伍迪·艾伦的《遭遇陌生人》，奥利弗·舒密兹的《生命高于一切》，吉尔斯·玛查德的《另一个世界》，贾樟柯的《海上传奇》——同是第六代导演，单就作品而论，甘敬觉得这部作品比之前看的《日照重庆》要好多了。 　　十九日，他观看了这些天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合法副本》，里面女主演朱丽叶的演技令他觉得十分美妙。 　　巧合的是，当他在放映结束后和朱丽叶友好交谈时，两人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关系。 　　朱丽叶曾经出演过莱塞导演的《浓情巧克力》，而甘敬则是演过他执导的《忠犬八公的故事》！ 　　这勉强算是半个师门关系了！ 　　“阿甘，明天我一定去看你的电影。”朱丽叶很愉快的如此表示，她看到甘敬似乎有点紧张便安慰道，“即便很差我也会夸你的。” 　　甘敬苦笑，接受了这位女演员的打趣。 　　明天就是《美错》自拍成以来的第一次正式放映了，就是自己倾尽全力所主演的影片了！ 第二百一十章 放映 　　国内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这一届的戛纳电影节。 　　两部华语影片，一部华人主演影片，红毯王者，新秀演员——这个指的是罗晋，甘敬被奇异的忽略了年龄，尽管他才出道一年多……这些因素比以往都更能吸引人注意。 　　这一届的戛纳在国外其实政治气氛算是比较浓厚的，但对于华夏国内而言，走出去的文化标签胜过了一切。 　　二十号，最后一部带有华夏标签的影片放映，甘敬、罗晋、成泰燊以及片子里一群黄皮肤龙套……可惜，在这里的放映是无法传到国内的，而且《美错》也将不会在内地上映。 　　对于甘敬在内地的粉丝来说，多少有些遗憾，但对于身处香港的李咏仪来说，则是有些忐忑。 　　自从在《耳分高下》这个歌唱节目中被甘敬圈粉，她就自发成立了香港粉丝后援团，并以无比的热忱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后援团团长。 　　甘敬在港其实有不少的粉丝，毕竟这边环境要宽松一些，《忠犬八公的故事》这样的影片都是可以直接上映的，而且综艺节目做下来确实让人对他有了更多的认识。 　　这一次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李咏仪心里的期盼还是蛮大的。 　　她以前不怎么关注什么这电影节那电影节的，只是在自己偶像出现后恶补了一番知识，知道了这些奖项有挺大影响力，而且能为形象加分，所以自开幕以后她就一直注意着各方面消息。 　　戛纳评委的身份，各个作品的风评，导演演员们过往的作品，可惜放映过的很少有内容流出，她只能凭借只言片语来猜测。 　　二十日这天，她不断刷新着推特，留意可能会去现场观影人的言论，同时，她电脑屏幕上还开着国内的围脖，香港后援团的QQ粉丝群。 　　粉丝群这会正在议论，按照目前甘敬已经上映过的影片——《忠犬八公的故事》《梅兰芳》《2012》，单纯演技来说是肯定有的，而且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可若说依据这些来封帝那又有点太过乐观。 　　李咏仪看在眼里，在群里打字发言表示，最佳影片金棕榈有希望，这次说不定会因为伊纳里多导演做的突破而得到戛纳评委们的青睐，至于影帝嘛……这个不能太强求。 　　终于，焦急的等来换来了结果，有人在推特上表示看过了今年入围金棕榈主竞赛单元的影片。 　　“相比较以前的多线叙事，这次明显是做出了改变，很棒。大家猜猜我今天看了哪一部影片？”影评人伊娃最新有了动静。 　　李咏仪看到这一条推特，简直是要气炸了。 　　猜猜猜，猜你妹啊！ 　　可即便心里如此，她还是立马在推特下评论了：“哈哈，是在说《美错》吗？听说这位导演特别擅长多线叙事。对了，演员们的表演怎么样？”生怕这个影评人吊胃口，李咏仪极其“随意”的问了出来。 　　过了会，伊娃做出了回应：“宾果！答对了，伊纳里多这一次真的是彻底看不到多线叙事，线索和情节都处理的很对应很棒。影片很沉重，巴塞罗那天空的阴霾直到现在还映在我心中。” 　　她拉拉杂杂的回应了一大段，但却没有李咏仪最想看到的内容，直把这个香港小姑娘气的恨不得顺着网络爬到这个影评人的面前拽住她的头发堵住她的嘴。 　　正在气愤之间，伊娃突然又回复了：“对了，演员很赞。” 　　只这一句！只有一句对于演员的评价！ 　　可李咏仪一下子就乐翻了，她赶紧把这个回复截图贴到了粉丝群里，激起了一片赞誉和期盼——什么时候能看到《美错》的上映啊？！ 　　乐滋滋的继续注意其他去了戛纳现场人的评价，李咏仪为出现的每一条消息而凝神细思，琢磨着这些人话语背后的含义。 　　如果她妈妈在这里，一定会看到女儿远比做功课时更为专注。 　　“哎！！！！” 　　叮咚，电脑弹出了提示音，李咏仪看了一眼，心里立时就紧了一下，这是阿甘刚刚在围脖上发了一条动态，只有后面加了波浪号的一个字，附带着还有张自拍——甘敬和罗晋的脸挤在一张屏幕里，看起来各自愁眉。 　　怎么了？现场反应不好吗？是不是哪里出现了差错？ 　　李咏仪喉头滚动，恨不得插翅飞到现场。 　　…… 　　“罗晋啊，你说那些人的掌声到底是不是真心啊？” 　　刚刚放映完影片，作为主创人员的甘敬收到了反响，却不确定这些反响到底真不真实。 　　“我也不知道啊，咱们为那些不好看的片子也鼓了不少掌啊。”罗晋忐忑地说道，这也正是甘敬没信心的理由。 　　这几日两人有一起结伴观影的时刻，不论电影内容合不合意，结束后的掌声总是必要的。 　　浓情还是假意？ 　　甘敬分不清楚，不过值得他安慰的一点是，今天观众席几乎都坐满了，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反正我觉得你演技很棒啊，这几天看过来我认为是名列前茅了呢。”罗晋想了想，给出了真实想法，他这可不是拍马屁，而是这些天所见所闻。 　　甘敬显然没把这话当真，拍了拍罗晋肩膀：“好吧，共同努力。金棕榈我觉得咱这《美错》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罗晋张了张口，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今天20号，还有三天时间戛纳就会闭幕，到时就知道结果了，现在只是乱猜而已。 　　“甘先生，我是意大利西纳斯影视公司的兰尼，我们手里有个剧本，您现在有档期吗？”这时走过来一个彬彬有礼的白人，目标十分明确的走到了甘敬身前。 　　甘敬还没答话，又有人走过来了：“甘敬先生，请问你有意愿继续出演类似影片吗？我们可以为您量身定做剧本，我们是西班牙佩德罗公司的！” 　　随着这两人的靠近，后续有人立即跟进了过来，一时间竟然把罗晋给挤了出去。 　　罗晋看的目瞪口呆，直想冲着这群人喊——喂，喂，我也出镜了，我价钱便宜，我能推开档期，找我啊找我啊！让我怎么样都行！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最佳 　　甘敬的档期目前是有的，但对于突然而来的众多邀请，他没有给出明确答案。 　　再过三天，戛纳的奖项就要颁布了，再急也不急这一会。 　　等回到了酒店，甘敬稍微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辗转反复难以入睡，他听到套房外间有动静，知道老陈也还没睡，索性就披了个睡袍开门走了出去。 　　“嘎哈呢？老陈？”他打了个哈欠，精神有点疲惫，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我在想纪梵希方面的接触。”陈辉虹靠在床边，一板一眼地说道，看起来同样是没有一丁点睡意。 　　“他们怎么说？”甘敬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上去又觉得不舒服，干脆直接坐在了地毯上又把电视给打开了。 　　“有意让你做一个季度皮具在国内的代言。”老陈皱眉。 　　甘敬没回头，随口问道：“皮具？怎么会是这个？还一个季度的？他们产品线是不是很多啊？” 　　“嗯，单纯做皮具代言的话，我怕影响你的形象，毕竟是第一条代言，慎重点比较好。”陈辉虹回答的很认真。 　　很多时候，第一次尝试都会为后面做出样本。 　　“那就再看看吧，对这个不急。我倒是在想，《美错》能不能卖出去，我里面还投了钱呢。”甘敬说道。 　　“嗯……”对于这个不在行，老陈就没发表意见了。 　　两人这样闲扯了一阵，甘敬发觉越扯越精神，觉着不能这样下去，强制性的回了自己房间。 　　后面两天，甘敬常常挂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在戛纳会场这边晃荡，偶尔碰见范小胖，很是被她嘲笑了一通。 　　这一位可是没有丝毫压力，这些天在戛纳过的十分愉快。 　　到了二十三号闭幕式，原本已经有点懒懒散散的人群都像是突然绷紧了弦，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变得礼仪性了几分，尤其越临近晚上越是这样。 　　晚上七点钟，甘敬和剧组一起进入了会场，刚过了红毯碰见了《合法副本》的女主演、那位半个师门的朱丽叶。 　　“阿甘，准备好获奖感言没有？”她笑嘻嘻的问了一句。 　　也就是这一句话，甘敬原本就不安分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他想报复一下，可同样的话却对朱丽叶没有丝毫影响。 　　“导演，你准备好获奖感言没？”到了剧组所在位置，甘敬悄声问了伊纳里多，却只得来了一个白眼。 　　获奖感言这个事还是导演提醒的，虽然机会谈不上大，但准备一下总是好的。 　　万一呢？万一呢！ 　　颁奖典礼的现场有点喧闹，世界各地的人在用不同的语言来沟通交流。 　　甘敬有点烦躁，注意到坐在后面位置的范小胖正在谈笑风生，知道这一位在闭幕式红毯上又出了一把风头——这一次的红毯，她可是没有邀请自己了。 　　“呼。”甘敬深深呼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得之我幸，天塌不惊，阿弥陀佛，失之我命。 　　很难形容当自己主演的作品有机会获得戛纳最高奖项时的心情，甘敬眯眼去看别人发现他们都是在说笑，也不知是真不紧张还是伪装的好。 　　嘿，可都是演员呢。 　　“甘哥，词都背熟了吗？”罗晋用手臂碰了碰甘敬，低声问道。 　　“熟了熟了，又没啥希望。”甘敬回道。 　　罗晋认真地说道：“你脸上都写着了！” 　　下一秒，甘敬脸上的表情变了，从那种患得患失变成了一派从容。 　　“现在呢？”甘敬淡淡问道。 　　罗晋一下子就看呆了，这特么的演技变化……我擦了！转换太没痕迹了！ 　　“晚上好，女士们，先生们，很高兴在这里看见你们，也非常感谢让我来主持这一届的颁奖典礼。”英国的克里斯汀·斯科特·托马斯站到了舞台上。 　　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了！ 　　…… 　　第六十三届的开幕仪式在内地没有直播，但闭幕式的颁奖典礼却有CCTV-6来直播，香港、澳门、台湾则可以直接观看，也能自行搜寻内地电视台。 　　法国当地时间5月23日晚7点半，第63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闭幕式暨颁奖典礼在众多注目之中展开。 　　香港粉丝后援团全程关注，李咏仪身为团长不断的在群内发动粉丝在甘敬的围脖下刷着“加油”“好运”的字样。 　　与此同时，另一位有着团长之名的人也在不同的QQ群里动员群众。 　　“拿钱干活了啊，1组去天涯。” 　　“2组的都醒醒，今晚加工资，围脖上先搞个话题，叫#甘敬被高估#。” 　　“3组，先假装是甘敬粉丝，表示这一次一定能斩获奖项，语气要高调，态度要激烈，然后往下交接，把帖子都发下去。” 　　何勇，是团长，但他是黑人团团长，也是Q群群主，亦是网络新势力扛把子，和众多公关公司有着友好合作。 　　拿钱办事，这是他的理念，对于那些明星不明星的，他没什么感觉，只是把他们当作是自己赚钱的工具。 　　各项工作都吩咐了下去，何勇面前同时放置着三台电脑，密切关注着工作进展。 　　网络上关于甘敬的负面消息，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来负责发布的，这一次背后的金主加了钱，他也就发动手下的人加大了工作量，准备为这位甘敬甘先生送上点戛纳礼物。 　　CCTV-6频道上正放着戛纳的颁奖典礼，何勇在审视了一遍之后把目光放在这上面。 　　冗长的主持致辞已经结束，这个外国女主持人很干净利索的就开始颁奖。 　　前面是一些并不重要的电影单元，“一种关注”最佳影片、最佳短片金棕榈奖……即便何勇对这些并不了解，也能看出来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奖项。 　　他打了个哈欠，突然看到电视上的镜头给了黄皮肤的甘敬。 　　镜头停顿了两秒，继续往下滑去。 　　“我草，吓我一跳！”何勇一怔，过了会才反应过来。 　　戛纳的奖项很多，中间还夹杂着节目表演，一直到了凌晨时分，何勇团队渐渐收工的时候，它才来到了大奖环节。 　　“今年的最佳影片金棕榈获得者是……”颁奖嘉宾微微停顿，镜头扫过入围嘉宾，下一秒，“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能召回前世的布米叔叔》。” 　　何勇微微一笑，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觉着一些专家分析还是有用的。 　　下一项，最佳男演员，镜头已经开始提前扫视各个备选，甘敬也在其中——何勇能看到身处遥远法国甘敬肃穆的神色，心里不禁有点嘲讽。 　　那都是老外去的，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今年最佳男演员……” 　　何勇盯着屏幕，心里忽然有了一丝紧张，过了几秒，听到了结果，松了一口气。 　　“来自意大利《我们的生活》埃里奥·杰曼诺！” 　　这些龟孙就喜欢说话喘气，何勇不由自主翘起了二郎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可下一秒忽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戛纳影帝 　　自从颁奖典礼开始，甘敬的表情就严肃起来，连旁边罗晋碰胳膊提醒对着镜头放松都没理会。 　　范小胖可以云淡风轻，因为她最大的目的是那身龙袍走红毯。 　　罗晋可以波澜不惊，因为他只是影片里戏份不多的小配角。 　　甘敬不行。 　　他为了这部戏增胖，为了这部戏日夜揣摩，为了这部戏从中戏学到巴塞罗那，他可以严肃，他理所当然的严肃。 　　即便黄皮肤在电影节普遍没有高的待遇，即便很多人并不看好，即便镜头扫过来给出一张严肃表情并不符合概念上的格调，但甘敬依然如此。 　　关于乌克鲍尔这个角色，他已经竭尽全力了，这种全力会得到回报吗？ 　　谁也不知道。 　　随着颁奖仪式的进行，“一种关注”最佳影片，最佳短片金棕榈奖，金摄影机最佳影片……一项项被颁发，甘敬注意到导演放在下面的手也暗自紧紧攥住。 　　终于，《美错》的名字被提及了，是一个技术奖项，由导演上台领奖。 　　甘敬稍稍舒了口气，但随即发现伊纳里多的脸色并不算好看，上台致辞也只是寥寥几句就说完了。 　　这是为什么？ 　　还来不及细思，甘敬听到了最佳女演员的颁发——《合法副本》朱丽叶·比诺什！ 　　这位半个师姐获得了戛纳影后！ 　　甘敬露出了自典礼开始以来的最真诚的笑容，这是个好消息。 　　朱丽叶迈着轻盈的步子款款而行到了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从评审团主席蒂姆·伯顿那里接过了代表女演员至高荣誉的奖杯。 　　甘敬注意到台上那位评审团主席似乎有点走神，今天晚上在舞台上也经常是皱着眉头，几次宣布获奖名单的时候都没有太多笑容。 　　这又是为什么？ 　　“甘哥，快到了。”罗晋在旁边轻声说道，他不知不觉中把称呼给改了，不再称呼阿甘，而是甘哥。 　　这会甘敬无心纠正这些，只是沉沉的点头，下一项是最佳影片金棕榈，然后就是最后的戛纳影帝。 　　就在朱丽叶说完了获奖台词走下舞台时，评审团主席伯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九位评委在舞台另一半有专属的评委座位，他走到了话筒这边。 　　“今年的最佳影片金棕榈获得者是……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能召回前世的布米叔叔》。” 　　伯顿脸上的笑容仍旧勉强，这一下，旁边的罗晋都开始猜测了，他嘀咕道：“是不是决定奖项的时候意见很不统一啊，这老家伙干啥呢，这么多人看着呢！” 　　戛纳奖项是由八位评委与评审团主席共同抉择出最终结果，他们都是电影各领域的佼佼者，可现在伯顿这样游离在颁奖氛围之外，不得不让人猜测是不是评奖结果里出现了变数。 　　罗晋的嘀咕声落入甘敬耳中，让他严肃表情下的心跟着提了起来，也为《美错》没能拿下最佳影片而沮丧。 　　他侧头拍了拍导演伊纳里多的左臂，以示安慰。 　　很快，最后一项重量级奖项要颁布了，蒂姆·伯顿再次站在了话筒位置，他有个显而易见的停顿，扫视全场。 　　不知是不是错觉，甘敬感觉他在自己这个方向微微凝视了一下——几乎就没什么区别，但甘敬的心情突然前所未有的忐忑。 　　“今年最佳男演员……来自意大利《我们的生活》埃里奥·杰曼诺！” 　　他的话音刚落，距离甘敬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就站了起来和周围的人开始拥抱，镜头一下子就给到那边。 　　甘敬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可就在这时，伯顿的声音再次响彻了全场。 　　“还有《美错》的华夏演员甘敬！” 　　全场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前所未有的喧哗。 　　不同语种的话音一下子从会场不同的地方响起。 　　“双黄蛋？” 　　“两位影帝！” 　　“甘敬？美错？” 　　“华夏演员？” 　　甘敬这时已经怔住了，随即旁边罗晋疯狂的站起才惊醒了他，一下子就被一种巨大的狂喜所击中。 　　如果说，当初从天空迫降客机到河面上，是一种从飞翔到平稳的踏实；那现在被宣布获奖就是双脚似乎都离开了地面、飞向空中的飘飘然。 　　甘敬狠狠的一挥拳，猛然站起，先是和兴奋的罗晋拥抱了一下，然后又和有所安慰的导演拥抱了一下。 　　影帝，虽然是与人分享，但也是戛纳影帝！ 　　刚才首先被颁发奖项的杰曼诺正站在过道处等待着甘敬，面含微笑，文质彬彬，甘敬见状，加快脚步和他示意了一下，两人并肩走上了舞台。 　　从评审团主席伯顿身边路过，甘敬听到一声略微含糊的“加油”，随即谦让，让意大利的杰曼诺先行发言，他站在了一边，看着伯顿先为杰曼诺颁发奖杯。 　　伯顿在把这座奖杯颁发之后站在了甘敬这边。 　　“阿甘，恭喜你。”趁着杰曼诺酝酿情感的时刻，伯顿笑着向甘敬说道。 　　“谢谢。”舞台上，甘敬只能简短的道谢。 　　杰曼诺的讲话持续了一分钟，随即在满场掌声中走下了舞台。 　　到自己了！ 　　甘敬再三呼吸，知道这一刻大概有全世界各地无数的人正在通过直播、转播看着自己的模样。 　　走到话筒边，接过伯顿递过来的奖杯，甘敬吸了一口气，站在最耀眼的位置上放眼望去。 　　全世界的著名导演、演员、电影工作者济济一堂，等待自己。 　　灯火辉煌，中英美德法意，不同国家不同肤色的人，凝视自己。 　　只因为，这些辉煌之中，自己是最耀眼的那一个——最起码，此刻就是这样。 　　甘敬心中波涛汹涌的情感渐渐沉寂，右手举了举奖杯冲着台下示意了一番，再次迎来了热烈的掌声。 　　毫无疑问，如果抛开黄皮肤在这种舞台上的传统弱势，《美错》影片里他精彩的演绎了一个面对死亡困境的中年男人——考虑到他现在的年纪，这样的演出就更难能可贵。 　　“我是戛纳影帝。” 　　这是甘敬获奖感言的第一句话。 第二百一十三章 获奖感言 　　“我是戛纳影帝。” 　　“我要感谢评委们对我的厚爱，感谢导演，感谢剧组们对于我的支持，没有你们也就没有乌克鲍尔，也就没有我手里的奖杯。” 　　面对镜头，面对在座电影界的佼佼者，甘敬忽然一下子恢复了镇静，他甚至犹有余闲的看到两位华夏第六代导演有些复杂的表情，看到了范小胖充满惊讶震惊的眼神，看到了罗晋一脸的惊喜——尽管有些模糊，但甘敬能明确的感觉到这一切。 　　他更能看到前排有些人的眼光里有一些莫名的意味。 　　“此刻，我心中有千言万语，但只能长话短说。” 　　“我站在这里，不仅仅是对于我个人和影片的肯定，更是对于我身后千千万万华夏电影工作者的肯定。” 　　“一名华夏人再次在戛纳成为影帝，我想，这会是一种激励。” 　　“我希望，当我站在舞台上时，当我身处国外时，这不仅仅代表我个人的成就，也代表了不同文化的交流。我希望华夏电影能够更多的走出国门，让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我愿意成为先行者，也愿意帮助后来人。” 　　“谢谢大家，谢谢戛纳电影节，希望有机会再次站在这里。” 　　甘敬获奖感言有些跑题，甚至于有些忽略了导演伊纳里多，但当他站在这个位置，得到这个奖项时，他不由自主的抛下了之前准备的获奖感言，转而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华夏电影工作者不一定愿意被甘敬代表，但拿到戛纳影帝桂冠的甘敬绝对有资格这样说话。 　　最有影响力的电影节——或许要加个之一，当人们谈及影响力、谈及含金量都必然要提起戛纳，这就足以证明它的地位。 　　冲着舞台另一边的九位评委轻轻鞠躬，甘敬脚步轻快的走下了舞台，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短短的一段路上，不同肤色的人冲他微笑致意，不同年龄层次的人轻轻鼓掌。 　　“这就是影帝的感觉啊。”甘敬心里这样想着，坐到了座位上。 　　至此，颁奖典礼临近尾声，评委团主席伯顿最后上台做了简短的结束致辞，2010年第63届戛纳电影节圆满结束。 　　当他宣布结束的那一刹那，会场的喧闹声一下子高了起来。 　　罗晋刚要站起说话就看到不同方向的人冲着自己走了过来，他很希望这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又不想再次被挤出去，所以连忙让开——临让开前，他冲着甘敬使了个眼色，寄望于这位新晋戛纳影帝不要忘了自己。 　　没过几十秒，罗晋在人们矜持又迫切的礼让中和甘敬隔绝开来。 　　默默走到一边，身穿西服打着领结的罗晋艳羡的等待了一会，等来了另一位同胞。 　　“冰姐。”罗晋冲着范小胖打了招呼，今晚她穿的很美，但现在也不是焦点。 　　“嗯。” 　　一时间，在甘敬获得影帝这个事实的冲击下，两个人都没有多说话的欲望了，只是看着甘敬的身影被淹没在人群中。 　　本来倒也不至于如此，但电影节一结束，甚至于走出这个会场，大家可能就各回各家了，所以有需求、有意向的都得抓紧时间，也就造成了这样的一个场面。 　　高空俯瞰，会场里明显有几个中心点，外面是一圈的人，甘敬就是其中之一。 　　…… 　　“这货真能得影帝啊。” 　　“这不都是外国人当的吗？！” 　　黑人团团长何勇在电视里目睹了甘敬上台的过程，听到了他的获奖感言，不知不觉中心里竟然有些触动。 　　黄皮肤站在一群老外的注视下得了他们最在乎的奖？ 　　真特么刺激！真特么带劲！真特么……给自己制造困难！ 　　何勇在短暂的触动之后立即开始思考应对方式，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不能违背！ 　　“1组收敛点，2组话题撤了。3组嘛……”何勇犹豫了一下，“继续反装忠，态度可以再不可一世点。” 　　何勇撤掉了部分工作，自己嘀嘀咕咕了一番，从座位上起来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凌晨的深夜。 　　点点灯火在夜色里摇曳不定，一如他心里的迷惑，这个局面还怎么搞？ 　　不同于何勇对于黑人工作的犹豫，香港后援团的QQ群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刷新着。 　　“耶耶，阿甘成影帝了！” 　　“哈哈哈，他是不是最年轻的影帝啊？？” 　　“咱家阿甘就是生着一副影帝的模样，真是太棒了。” 　　“微博出话题了，#甘敬戛纳封帝#！” 　　后援团团长李咏仪笑吟吟的没有参与到群里的喜悦，在群里气氛低迷的时候她需要出来说话，但这种锦上添花的时候，她更愿意自己一个人偷着乐。 　　悠哉悠哉躺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李咏仪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深深的渴望，好想亲眼看看阿甘啊，好想和他说句话啊，好想告诉他自己对他的喜欢啊。 　　李咏仪“咚”的一声坐起来——这一声是膝盖碰到桌子了，她“哎哟哎哟”的左手去摸膝盖，右手飞快的移动鼠标。 　　听说学校里和内地有交换生计划，自己也许可以申请一下，如果能到京城，自己见到甘敬的概率是不是就会大了很多？ 　　女孩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期盼，乐滋滋的查询了起来。 　　…… 　　23号这一晚，甘敬的心情先下再上，随后就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他随着剧组到了庆功宴上，糊里糊涂的喝了不少酒，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昏昏沉沉的从床上爬起来，甘敬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找到鞋，索性就扯过浴袍罩在身上赤脚走了出去。 　　陈辉虹正在外间的沙发上悠然自得的看着电视，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摞文件。 　　“老陈，看电视呢啊。”甘敬踩着地毯走到沙发旁，开了瓶水解解渴。 　　“嗯，影帝，醒了啊，我发现你酒量不行，这个应该练一练。”陈辉虹心情很愉快，昨晚他是通过直播看的颁奖，随后也一起到了庆功宴上。 　　甘敬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瘫坐了沙发上，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安静了一会，他注意到茶几上的文件，抬脚戳了戳问道：“这是什么？” 　　“合同啊。”陈辉虹如常地答道，“纪梵希的定制成衣代言，三年约，待遇不错。” 　　“嗯？不是皮具代言吗？” 　　“昨晚你答应下来了，人家连夜先草拟了合同上午刚送来的。” 　　“啊？这么快？”甘敬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了。 　　“这下面是剧本，也是昨晚你答应要看看的。” 　　“啊？” 　　陈辉虹没想到甘敬喝酒断片，面色古怪：“最下面还有超模给你的情书，你也说要看看。” 　　“啊？！” 　　“另外……你脸上还留着人家亲的唇印呢。”老陈此刻方才好心提醒了下。 　　甘敬豁然起身，昨晚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 　　这一下，他心里一点都不空落落的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影响力以及人选 　　戛纳颁奖典礼结束，甘敬度过了美妙而又糊涂的一夜。 　　喝酒断片这个事真的很让人无奈，甘敬醒来只有头痛感以及记忆里模模糊糊不断的酒水，乃至现在他都能感觉到舌苔有点涩涩的。 　　至于美妙…… 　　看到镜子里脸上凌乱的红唇印，甘敬有点哭笑不得。 　　他应该觉得美妙，只是听听“超模”这个词就该知道这唇印的主人是个多么靓丽的姑娘，更何况这是在法国，是在一个浪漫的国度。 　　如果昨晚没喝醉，是不是会有个浪漫的故事？ 　　可自己现在只能揉着太阳穴站在一个老男人陈辉虹身边苦苦回忆…… 　　“老陈，这人叫什么啊？”甘敬确定自己是真的记不起来发生过什么。 　　“啥？”陈辉虹装傻，眼神里满是调侃。 　　甘敬无奈，指了指自己的脸，指了指上面的唇印：“这个！” 　　“哈哈，她是艾尔莎。”老陈不再调戏甘敬，给出了答案。 　　点了点头，甘敬重复了一遍：“艾尔莎。” 　　“对，这名字的意思是‘快乐的姑娘’。”陈辉虹继续给出了解释。 　　甘敬诧异的瞥了一眼这个家伙，纳闷道：“这你都知道？” 　　陈辉虹“嘿嘿”的乐了一会方才笑道：“这是你迷迷糊糊告诉我的，我只是把你的话重新告诉你。” 　　甘敬终于无语了。 　　看起来，自己和那个姑娘聊的还挺好。 　　他摇摇头，暂且把这个事情放在了一边，走了水龙头旁边用水洗了把脸把上面的唇印罪证统统消灭。 　　做完这个，他愣了一会，看到若无其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老陈，轻轻咳了一声。 　　“咳。” 　　“怎么？喝酒喝的嗓子不舒服？”老陈头也不回地说道。 　　甘敬佯怒：“你就这样对待新晋戛纳影帝？！” 　　陈辉虹知趣：“影帝大人，快来入座吧，我这里给您准备了上好的解酒茶！” 　　甘敬哼哼唧唧的坐到柔软沙发上，刚和老陈一个对视，两人忽然都是一阵大笑。 　　一位昨晚刚刚得到了戛纳电影节的认可，一位则是见证了自己艺人的里程碑，这无疑是件很让人愉快的事情。 　　当然，让人愉快还不仅仅是影帝这个荣耀，还有一系列后续的影响。 　　最为直观的就是茶几上摆着的合同——纪梵希有意将甘敬作为他们亚太区的成衣定制代言人。 　　相比较最开始看到甘敬在红毯上的风采，戛纳影帝的桂冠无疑是一枚重重的砝码，足以让他们提出更好的条件待遇。 　　甘敬对这个不是太关心，只是让老陈注意代言的恰当性，浑然不知这是亚洲地区数个国家男星都梦寐以求的。 　　作为历史悠久的奢侈品潮牌，一份合约哪怕只是皮具的短约都可能是两者友好关系的开端，更何况现在已经提升到了成衣定制。 　　“咦，手机都没电了啊。”甘敬回房间翻出了手机，发现一点电量都没有就先插上了充电器，然后看起了茶几上的数个剧本。 　　“这只是你昨天拿的剧本，后面还有答应的剧本人家没送过来的。”陈辉虹提醒了一句。 　　“嗯。” 　　甘敬陷在沙发里翻着剧本，头也没抬的含糊了一句。 　　不过只是过了片刻，他就扔掉手上的剧本，抱怨道：“这写的啥玩意啊，什么狗屁剧本！” 　　陈辉虹耸耸肩，看到他膝盖上叠起来的剧本，明智的没有说话。 　　很快就如他所料，甘敬继续扔掉了第二个、第三个…… 　　甘敬无奈了，喃喃自语道：“喝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事，下次再也不喝了。这些破剧本怎么有脸递到影帝面前的？！” 　　“就是看影帝才给剧本的啊，要不是有这个，人家还不找你呢。” 　　叹了口气，甘敬把剧本都推到一旁，打开了充了点电的手机。 　　手机刚刚开机就开始疯狂的振动，不断的有短信提示亮起。 　　过了好一会，手机才恢复安静。 　　甘敬对这个情况有所预料，让手机自己冷静了一会，随后一一看去。 　　“甘敬，牛笔了啊你！恭喜恭喜！回来庆功，喝个痛快！”孙鸿雷的祝贺短信在第一条，只是看看，甘敬的太阳穴好像就又疼了起来。 　　“恭喜甘敬戛纳封帝！”陈凯戈导演的祝贺。 　　“甘老师，您好，我是《华夏娱乐报》的主编杨立，想和您约个专题访谈，您什么时候回国？如果您在国外的话，我们也可以派人过去。”甘敬之前曾经接受过这个报纸的采访，但主编约访谈还是第一次。 　　“甘老师，我是非常静距离的导演，之前您曾经上过一次我们的节目，这一次呢，我们想让您再分享下人生心得。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档期？” 　　“甘先生，听说您还没接代言，我是一汽公关部长陈豪，您有时间聊一聊吗？” 　　“甘老师……” 　　“甘先生……” 　　只是过了一晚，甘老师这个称呼就陡然多了起来，之前合作的导演、演员说话言辞也客气了不少。 　　影帝与非影帝是个界限，代表了外界对一名演员的普遍认识，从此以后，不论甘敬走到哪里，人们都会知道阿甘很牛笔。 　　你问为什么？ 　　因为他是影帝啊！ 　　“嘿，老陈，我打开手机才能发现原来一个奖杯有这样大的作用。啧啧，真是不枉我一番心思啊。”甘敬感叹。 　　“事情肯定不少，接下来你是继续原计划去美国还是回国一趟把这些事处理好？”陈辉虹毕竟不是当事人，没有那么大的感慨，转而开始询问接下来的事务处理。 　　甘敬略略沉吟：“等下我把手机给你，你看看这些短信。代言嘛，你来斟酌，一时半会真不缺钱；片约的话……你接触看看，不要像沙发上那些个不靠谱的。我暂时还是原计划去美国瞧瞧。” 　　“不回国面对面感受一番戛纳影帝的光环？”老陈笑了。 　　“我怕我一回去就飘了，还是先借着这样的东风试试好莱坞方面，如果能再来个主角片就更棒了。”甘敬对着手机乐了一会就挺满足，暂时没有回国接受赞扬的想法。 　　陈辉虹点点头，很是放心，这样状态的阿甘无疑是最好的。 　　…… 　　新晋戛纳影帝没有回国，同来电影节的其他人却是要回去的。 　　范小胖乘坐航班抵达京城国际机场，刚到接机口，她就看到了众多的记者和粉丝，不禁微微一笑。 　　“冰姐，冰姐，请问你对甘敬获得影帝有什么样的看法？”一名记者动作最快，挤在了最前面。 　　范小胖在工作室工作人员的保护下往前走，听到这个问题没有犹豫地笑道：“他的演技很棒，工作很努力，是个很优秀的演员。” 　　“小胖，你们是什么关系？有在拍拖吗？” 　　“没有的啦，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范小胖笑容不变，心里补了一句，虽然在戛纳才算第一次正式见面。 　　“冰姐，你知道阿甘接下来的行程吗？他会回国吗？” 　　“冰姐，我听说阿甘庆功宴上当中拥吻法国美女，请问你怎么看？” 　　“你对甘敬感兴趣吗？你们不是一个剧组，怎么会一起走红毯？” 　　问题多多，但竟然多数都是和甘敬相关，这就令范小胖很诧异了，她是真的没想到甘敬一下子竟然有了这样的话题度。 　　她加快了脚步，边走边回答问题，多是套话，也是真话，只是这样一来就令想挖掘大新闻的记者们有些不乐意了，可渐行渐远的范小胖只留下了匆匆的背影。 　　作为第一个回国的明星，范小胖遭受了众多记者的洗礼。 　　一直到其他人也陆续回国，这些关于甘敬的话题才会分流。 　　两位第六代导演亮相戛纳，一位入围主竞赛单元，一位入围一种关注单元，最终结果却颗粒无收。 　　其实这样并不让人意外，但偏偏一位非科班出身的只是出道一年多的演员获得了影帝桂冠，这就有些微妙了。 　　很多人不会深挖，只是存有这样的印象，这两人不行，甘敬行——哪怕彼此不是同一位置，路人印象就是这样简单直接。 　　当然，路人们是这样，记者们则是有意无意的忽视了，他们知道读者们爱看什么——王小帅《日照山城》、贾樟科《海上传奇》颗粒无收，甘敬封帝成最大赢家。 　　“王导，王导，请问您对于甘敬是什么看法？您认为他有影帝的实力吗？这是不是代表我们华人演员在世界地位的提高？” 　　王小帅刚刚抵达国内就碰见了这样的问题。 　　他不傻，自然也是以“甘敬演技很好，影片不错”的话来回答问题，只是当记者再次提问时他就微微变了脸色。 　　“甘敬在获奖感言里说他是先行者，也愿意帮助后来人。王导，你认为他这样的话是否妥当呢？” 　　这王八蛋记者，王小帅心里怒骂，感觉这记者纯粹就是来找事的——作为第六代导演，他很长时间里是在禁片的环境下成长出来的，与媒体关系并不算太好。 　　“这是好事，他还年轻，潜力很大。”他只以一句简单的回答匆匆结束了采访。 　　随即，新闻报纸这样出了标题“王小帅疑似不满甘敬获奖发言”，再经过转载，标题继续改变“《日照山城》导演质疑新晋影帝”。 　　当王小帅看到这样的报道时简直快要炸了，这些损色，就是怎么损怎么来！ 　　而与他类似的是，贾樟科也碰到了同样的问题。 　　贾导演耐心许多，作为07年就曾担任戛纳短片及电影基石单元评委会主席的他仔仔细细的回答了问题。 　　“影帝是对甘敬演技的认可，我去看了《美错》，甘敬的演技当之无愧，甚至于，我认为这次的最佳男演员单独颁发给他也没有问题。”贾樟科给出的评价很高。 　　“每一个走出国门的电影工作者都是先行者，成龙是，我是，章子宜是，甘敬自然也是。我很欣慰他有这样的态度，当我看到他站在舞台上举着影帝奖杯时，我当时真的差点流泪了。大家都应该知道，一名黄皮肤在主流电影圈获得承认是需要付出多大的困难，都应该为他而骄傲。” 　　贾樟科说的很动情，他是真心愿意看到更多的华夏人站在国外的电影节上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样的一番表态自然上了新闻，微博上跟着也放出了话题#贾樟科力挺甘敬#、#贾樟柯暗讽王小帅#，后者纯粹是无妄之灾…… 　　戛纳华人影帝的影响继续在华夏娱乐圈产生影响，波及了许多演员、导演、相关从业人员。 　　从五月中旬开始，很多人碰到记者的第一句话就是被问“你认为甘敬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你认为又一位影帝的诞生意味着什么”？ 　　我压根没和他打过交道，你问我做什么？！ 　　我又不是影帝，我就想拍个戏，诞生不诞生关我屁事啊！ 　　这就是甘敬虽然不在这里，但此地却流传着他的传说。 　　…… 　　对于华夏国内的一切，甘敬从老陈那边有所耳闻，但真正意识到自己火热程度还是从系统不断攀升的关注度来知道的。 　　老陈那家伙没准会买水军，没准会勾连媒体，但系统的关注度却是不会骗人的。 　　这一次，戛纳影帝的光环确实是童叟无欺的头条待遇。 　　甘敬身处美国，有所安慰，紧跟着而来的却不是意想之中的立即投入到好莱坞之中，反而是连续几天的处理其他公务。 　　“这个合同权利是啥？你简单说就行，不用解释那么清楚！” 　　“后续资金会稀释我的股份是吧？到底怎么保障？” 　　“我不用派人了吧，有事再告诉我不就成了？哦，不行是吧……那得等等。” 　　之前因为一次乘坐出租车，甘敬接触到了美国优步公司的人，随即有了投资优步的决定。 　　后续一系列的投资都是他委托的专业人士在和优步谈判，但最终结果是需要他一一知晓的，想当甩手掌柜，那也得有个管事大账房。 　　很遗憾，甘敬在美国没有这样靠谱的人，经纪人安迪虽然帮他处理了一些事宜，但不能无休止的把精力放在这上面。 　　甘敬需要一个能信任又有能力的人来处理这个事情。 第二百一十五章 新剧本 　　投资优步的细节，甘敬所雇的团队仍旧在磋商，他暂时没去见优步的两位创始人，只是在了解一番情况之后开始寻找职业经理人。 　　既然手上没有恰当的人，那就只能从市场上寻找专业人才了。 　　甘敬把自己的要求和猎头说了，随即重新把精力集中到华纳这边来。 　　“安迪，片约情况怎么样？” 　　刚到美国时甘敬就见了安迪一面，听他简略说了下情况就去忙投资的事了，今天两人约好在办公室详细谈一谈。 　　安迪松了松领带，先是用一种奇异的眼光把甘敬看的有点不自在，随即起身缓缓走到他身边伸出了右手：“影帝好。” 　　“……”甘敬看着突然发神经的安迪，无奈的伸手握住，“你也好。” 　　“真是不可思议。”安迪松开手，表情重新归于平淡，口中却仍旧在赞叹，“看来黄种人在角色演绎上真的有天赋。” 　　甘敬挑了挑眉头。 　　安迪继续说道：“我一直觉得你们东方人内敛的丰富情感是能带来更独特味道的。” 　　甘敬微笑：“如果有可能，让我本色出演黄皮肤，我一定会演绎的更精彩。” 　　一直以来，他演电影角色都是依靠化妆和略微修改角色设定来完成，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遗憾。 　　安迪点点头，郑重地说道：“会的，会有那样的剧本的。不过，现在让那我们来看看目前的状况。请坐，我的影帝先生。” 　　坐到了沙发上，甘敬瞧见自己经纪人把文件翻了翻才把目光对准过来。 　　“阿甘，我筛选了一下，目前我们这边准备立项或者说正在立项的片子有好几部，但适合的不多。哈利波特2你肯定没法演，设定我们也没法改；福尔摩斯同样是续篇，2里即便添加了你的角色，戏份也不多；绿灯侠不行；偷情通行证我不看好；死神来了5同样即便添加也是戏份少……” 　　安迪说了一堆不合适，最后方才说道：“两部，一部《疯狂愚蠢的爱》，一部《怦然心动》，这是我们华纳的资源。前者是中年，后者是少年。嗯，后者也不适合。”说到最后他又补了一句。 　　本来就不多，说着说着又毙掉一部，甘敬纳闷道：“不适合那你和我说啥？” 　　“这一部我们打算引进资金，分担一下风险，如果你有意的话，我可以负责接触一下。”安迪提到这一部是为了说这个。 　　甘敬摊手：“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演《疯狂愚蠢的爱》？还是扮老？对了，你刚才说华纳的资源是这个，外面呢？” 　　之前安迪就曾经说过他们几大影视公司里一部分力量有着潜在默契的，现在只是限定在华纳资源里挑选出一部，那华纳之外呢？ 　　安迪温和的笑了笑，说道：“今年下半年到明年几部大片，碟中谍4、加勒比海盗4、速度与激情5、汽车总动员2……很多系列片要开拍。另外的几部也差不多确定了人选，目前就我这边接洽来看，有一部还算不错。预算方面虽然没过亿，也很接近了。” 　　“什么？”甘敬感觉安迪笑的有些奇怪。 　　“《猩球崛起》，讲述的是黑猩猩被注射基金药物，有了智慧追求自由的事。”安迪笑眯眯的。 　　斜着身子摸了摸下巴，甘敬首先问道：“预算大概是多少？片酬能有多少？” 　　他倒不是对钱很迫切，但是在好莱坞片酬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一个演员的咖位，甘敬很好奇在安迪眼里自己目前的价值。 　　稍微沉吟了下，安迪说道：“《2012》的票房相当不错。你投资又演了的《忠犬八公的故事》也还成。按照这样的行情，一座影帝涨个三四百万美元还是很轻松的。” 　　甘敬在心中算了一下，他之前在《2012》里是二百多万美元，加个三四百万的话，那就是六七百万的样子。 　　现在好莱坞最顶尖演员的片酬已经从之前的2000万美元俱乐部上升为参与分成，风险共担，其中不少人获得的最后酬劳要远超2000万。 　　“比我想象的要少……好吧，《猩球崛起》的剧本有吗？我先看看，还有那部《疯狂愚蠢的爱》。”甘敬略微有些失望。 　　安迪摇了摇手指，继续用那种微妙的笑容说道：“慢。猩球是有两个角色，主角和配角，你选哪个？” 　　甘敬毫无疑问地说道：“当然是主角。”这话出口，停顿了几秒，他忽然反应过来，“主角是猩猩？” 　　猩球崛起，猩球崛起，主角当然是一只黑猩猩！ 　　安迪先是点头然后摇头道：“是猩猩，但当然是人扮演，不过肯定是看不出谁演的了，后期还要有效果处理。” 　　“……” 　　沉默了两分钟，甘敬说道：“那就配角！和他们谈片酬！”配角的吸引力对于他来说就下降了不少。 　　“没问题。戛纳影帝最新加盟还是个不错的话题，演配角，片酬当然也就是配角待遇了。另外，从现在到明年时间挺充裕。《疯狂愚蠢的爱》剧本我这就有，你先看看。我再接触接触，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那这一部也是可以的。” 　　“好吧。”甘敬说的有点勉强，觉着这样的结果只能算是差强人意。 　　安迪思考了一会，暂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于是他就把早已经留好的剧本抽出来递给了甘敬。 　　甘敬瞧见他文件箱里满满的剧本，不由道：“那都是剧本啊？那么多？就这一本适合我的？” 　　“很遗憾。确实是这样。不要急，慢慢稳固着来，你现在的趋势已经很好了。”安迪锁上文件柜，隔开了甘敬热切的眼神，“另外，我建议你可以考虑在加州买处地产，最近的行情可能不错，也方便你落脚，总是住酒店也浪费的。” 　　出了华纳的办公楼，回到酒店的甘敬还在考虑着经纪人给的建议，可刚刚有了决定，他就接连收到了四通电话。 　　四通电话，从下午聊到晚上——他接到了四个来自不同地方的邀请。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四个邀请 　　第一个电话，来自他刚刚离开的欧洲，是西班牙巴利亚多利德国际电影节方面的邀请。 　　巴利亚多利德是欧洲历史最悠久的国际电影节之一，算是15个国际A级电影节之外颇有影响力的一个。 　　他们打给甘敬的目的是邀请他成为今年这一届电影节的颁奖人。 　　甘敬很诧异，他没接触过这个电影节，之前《美错》倒是在西班牙的巴塞罗那拍摄的——难道是有这个因素？ 　　他同时有点怀疑，觉着自己是不是收到了诈骗电话，可是电话里对方始终没提钱的事，反而表示会报销来往的一切费用，这就把诈骗因素降低了很多。 　　甘敬挂掉电话，找了之前留存的戛纳评审团主席伯顿的电话，给他打了过去让他帮忙确认一番——这一位是美国人，是混迹在好莱坞的前辈，两人自戛纳就互留了联系方式，有了比较友好的接触。 　　结果没错，伯顿确认巴利亚多利德是发出了真挚的邀请，想让甘敬为今年这一届电影节颁发最佳女主角的奖项。 　　这个邀请很有意思，甘敬确认无误之后自己乐了半天，因为他在电话听对面提起了一件事，华夏方面有影片报了过去，正是张宜谋执导的《山楂树之恋》。 　　甘敬在其中还客串了角色，现在他居然受邀成为颁奖人了。 　　嗯，没问题的话，西班牙方面应该是很看好这部影片吧，不然怎么会邀请自己呢？ 　　一部华夏影片，一个华夏女主演，要说这其中没有其他意思，甘敬真的不信会有这么巧合。 　　出于一种有趣的心理，甘敬没联系国内，没有向导演张宜谋以及女主角周咚雨说这个事。 　　电影节在九月份，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到时一定会很有趣。 　　甘敬正乐着的时候，他接到了第二个电话，被通知了关于《宿醉》的事情，传奇影业方面决定续拍《宿醉2》，而甘敬拥有提前优先投资的权利。 　　这是个挺好的消息，抛开传奇影业中途想独自投资拍摄的插曲，《宿醉》影片的吸金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甘敬愉快的接受了邀请，定了后天去面谈这个影片的立项和入资。 　　随后，第三通电话打了进来，这是一个让甘敬差点忘记了的人。 　　“嗨，阿甘，你在加州吗？” 　　“嗯……你是？”甘敬听着声音有点熟悉，可愣是没想起来这个温柔的女声是谁的。 　　电话里尴尬的安静十秒，女声继续传来，带了丝幽怨地说道：“我们曾经在客机上共同面临生死，我们曾一起劫后余生，我们曾给对方最真诚的笑容，你居然把我给忘了。” 　　叮！脑海里一个闪光，甘敬想起来了！ 　　“哈哈哈哈，那个，那个，丽莎，好久不见啊，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我在加州呢，万里晴空，就是热了点。”甘敬打了数个哈哈，灵活的运用起天气话题。 　　丽莎在电话里“哼”了一声：“我也在加州，我已经从航空公司离职。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不会成了大明星就不愿意见朋友了吧？”她提前拿话堵住甘敬的嘴。 　　不是不愿意见朋友，而是你丫想上我吧……这才是问题所在。 　　甘敬曾经拒绝过这一位靓妹的表白，后来借着回国的机会就没怎么联系——可是倒也不至于吃一顿饭都不成。 　　“好吧，明天吧，正好最近我留了时间看剧本。明天晚上我请你去唐人街吃中餐。”既然愿意出去，甘敬就主动定下了时间。 　　“好，不见不散。” 　　电话里两人除了前面的话，后面都是中文交流，甘敬直到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这个白人靓妹完全是无障碍交流啊。 　　啧，其实…… 　　甘敬没“其”下去就收到了这天的第四通电话。 　　“您好，是甘先生吗？”流畅地道的加州口音。 　　“对，是我，您是哪边？”甘敬暗叹今天的电话业务真是挺繁忙。 　　“我是迪士尼动画部门的布奇，阿甘，恭喜你成为戛纳影帝。”布奇不急不忙，说着恭喜的话。 　　甘敬有些奇怪，他从没有和迪士尼打过交道，更不认识这个布奇……嗯，难道是安迪那边的朋友？ 　　“谢谢。”他回答的很简短。 　　布奇爽朗的笑声通过手机传入甘敬耳中：“阿甘，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今天这个电话，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和兴趣来迪士尼。” 　　嗯？ 　　甘敬没听明白，他听着这是有点像是挖角，可这也太突兀了吧：“你的意思是？” 　　“是这样的，我们迪士尼最近有部动画3D电影在制作，想邀请你为其中一个角色配音。” 　　配音？？ 　　甘敬怔住，过了会奇怪问道：“你确定是找我配音？你们制作的是什么动画？” 　　“《爱丽丝梦游仙境》。” 　　甘敬更奇怪了，他有些困惑地说道：“你们确定没找错人？” 　　“是的，我确定，是找那个戛纳影帝阿甘，是找那个英雄阿甘。”布奇说道。 　　“……” 　　真是奇了怪了。 　　过了会，甘敬才问道：“为什么会找我？我最近时间倒是有……可是……” 　　“阿甘，你还记得你曾经在加州公路无证驾驶吗？带着一条狗？被警察拦下？”布奇笑道。 　　呃，无证驾驶是违法的，不值得提倡，甘敬稍一回想就想起确实有这件事，不过当时那两名警察见到自己是迫降客机的英雄就放了自己。 　　布奇继续解疑：“有名警察录下了你在驾驶时的歌声，然后在电台里爆料，我正好听到，觉得你模拟的女声声线很优美，我们最近后期制作电影，为了最精致的细节，我想到了你。” 　　这七拐八抹的！ 　　当时自己一个人带着狗子时候确实是在驾驶途中用【拟声】唱了段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 　　可…… 　　甘敬在心里“可”了一会，突然觉着这就像是自己之前是在国内的客串角色，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对方是找自己去给女角色配音…… 　　“那，行吧，我试试。提前说啊，我没配过音，不一定能成。” 　　“哈哈，阿甘，那我们就等待你的到来了。”布奇听起来要比甘敬有信心的多。 　　挂掉电话，甘敬有点哭笑不得，即便没片约，自己倒真是不会没饭吃！ 第二百一十七章 惊为天人 　　《爱丽丝梦游仙境》是迪士尼的一部3D电影，从08年就已经找了真人演员拍摄，一直到今年还在进行后期制作。 　　当初拍摄的时间一共只用了40天，但是将CG动画与真人动作结合然后再转成3D画面是个细致活。 　　同时，迪士尼也不急着推出这部影片，一直到今年《阿凡达》的票房大爆炸，他们才决定姗姗来迟的把这部作品制作完成。 　　布奇是动画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之前在车载电台中听到阿甘的优美声线只是觉得有趣，可最近一段时间为了追求最完美的配音才惊觉那个声线的恰当。 　　甘敬受邀来到迪士尼的录音室，见到了一票动画部门的工作人员。 　　“你好，阿甘，感谢你百忙之中过来我们这里。”为首的正是布奇。 　　甘敬微笑摇头：“也不是那么忙，就是刚刚有了3个邀约，顺便在研究剧本而已。”去掉迪士尼这个，他还剩下3个邀请呢。 　　布奇闻言，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邀请甘敬去录音室里试音。 　　这里的录音室自然是最为顶尖最为专业的，最起码在甘敬眼中，他看到了不少自己压根不认识的仪器。 　　左摸摸右瞧瞧，他颇感新奇。 　　只是，这样的动作在一票专业人士眼里却是平添了不少质疑。 　　布奇听过甘敬的声音，他们却是没有的，对于布奇坚持要把阿甘招来，他们心里有不少嘀咕。 　　“约翰，你说布奇是不是和阿甘有交情？他居然找了个男人让他试音……”乔治看着试音室里布奇教阿甘使用仪器，略有些嘲弄地说道。 　　约翰耸了耸肩，轻声道：“他大概是被最近的压力给逼的不太正常。”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 　　录音室里，甘敬摘掉头上的耳罩，呶呶嘴问道：“布奇，外面的人在笑什么？” 　　布奇头也没回地说道：“试音工作是很简单的，录制也很简单，这些人本来不用出现在这里的。他们就是想看看你。” 　　“嘿，看看我？”甘敬呲呲牙，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 　　“咦，阿甘，你牙齿很白嘛，我觉得你可以去代言牙膏广告。”布奇开着玩笑，看起来很是放松，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看起来这货很信任我啊，甘敬心里琢磨，打算开来个玩笑。 　　布奇调试了下机器，发现都没什么问题，就说道：“我先出去了，在外面比个OK手势你就可以开始了。台词是桌上的，你随便念一段就成。今天主要是听听你的声音。” 　　“没问题。” 　　甘敬看到布奇出了录音室，对着外面的一群人说了几句什么，移出了一个音响……随后冲着室内的自己比了个OK。 　　轻轻咳了咳嗓子，甘敬用了自己正常的声音，只是稍微尖细女生化了些，念着台词：“这是什么？这可能是很危险的东西！恩，尝起来倒很美味。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为什么我在变小？！我怎么了？” 　　作为一名专业演员，作为一名刚刚获得戛纳承认的影帝，甘敬在台词里倾注的感情是绝对充沛的，是绝对优异的，是绝对让人挑不出毛病的…… 　　只是，外面有点炸开了锅。 　　“噢！布奇，这就是你找来的人？哈哈哈，你真的没喝多吗？”约翰大笑出声。 　　刚才为了让大家都能品鉴，布奇特意移出了音响，所以此刻周围的人都可以听到声音。 　　讲道理，甘敬本身的声线很是不赖，可在刻意尖细的情况下，听起来就是有些刺耳了。 　　顶级设备还原最真实的声音，这群最为专业的人士一听就知道这个声音绝对无法为《爱丽丝梦游仙境》配音，不禁就当面质疑出声。 　　布奇脸色有点惊诧不解，但没阻止录音室里阿甘的继续。 　　“现在什么也不能让我惊讶了。我会把蛋糕吃了。我现在变这么高了！我高的像房子一样！求你了，先生。我又变小了！太好了！” 　　怪模怪样的反串声音传出，这一下不止是约翰一个人憋不住了。 　　“布奇，我觉得你找这个华夏人来就是在搞笑。” 　　“今天真的不是愚人节吗？” 　　“噢，我要向保罗汇报下布奇先生今天开的玩笑。” 　　“阿甘的声音真的很蠢！” 　　台词还在充沛感情和恰当语气中继续从音响中传出，但已经没有人去仔细聆听了。 　　布奇终于忍受不了了，如果是这样的水平，那确认是自己的问题，可是……没什么可是了，先暂停吧。 　　他冲着录音室里的阿甘比划了个停止的手势。 　　甘敬停下台词，冲着脸色不太好的布奇微微一笑，悄然发动了【拟声】技能，随后继续。 　　“这是什么？这可能是很危险的东西！恩，尝起来倒很美味”——蔡琴的声线。 　　布奇身边人的喧闹慢慢停止了，录音室继续念台词的声音简直是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特么真的是一个人在里面？！ 　　约翰愣住，喃喃自语：“这个声线虽然很不错，但是似乎不适合这个角色的配音。” 　　对于角色应该是什么样的声线，他们的理解和想象也不是都一致的，最终只能在衡量比较中得出最佳结果。 　　布奇的脸色已经舒缓开来，闻言皱了皱眉又松开，适合不适合的可以讨论，但自己要的确实是这个声音，找阿甘没找错！ 　　正当一群人安静聆听却各有心思的时候，甘敬的声音继续传出。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为什么我在变小？！我怎么了？”——萧亚轩的声线。 　　纳尼？阿甘的声线再次变了？！ 　　“现在什么也不能让我惊讶了。我会把蛋糕吃了。我现在变这么高了！我高的像房子一样！”——梁静茹的声线。 　　还能变？！ 　　“求你了，先生。我又变小了！太好了！”——刘若英的声线。 　　“那有个厨房！看啊，公爵夫人来了。请问，你的猫为什么那样笑啊？”——王菲的声线。 　　“我倒是想去。因为在家，我会感到孤独”——林忆莲的声线。 　　这一刻，录音室外鸦雀无声。 　　这一刻，迪士尼动画部门的一群专业人士惊为天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最强 　　如果排列出华夏最迷人的女歌手声线，甘敬所用的这几人或许在歌迷心中互有高低，但必然会有所提及。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迪士尼动漫专业人士听到甘敬现在发出的声音，那只能是——五体投地、甘拜下风、心悦诚服、望洋兴叹、叹为观止。 　　嗯，五个词了。 　　这群人死死盯着录音室里甘敬的嘴巴——恐怕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有人会这样对于他的嘴巴如此感兴趣。 　　甘敬冲着这群人看来的眼神挑了挑眉头，继续变幻了声线。 　　那英。 　　王菲。 　　降央卓玛。 　　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外面一群人的眼珠恨不得要瞪掉了，他们完全被甘敬这样多变的声线给征服了。 　　即便是最开始把阿甘找过来的布奇也完全想不到会出现这种场面！ 　　这就像是华夏一群女歌手凌空降临打爆一切不服！ 　　甘敬轻轻摘下耳罩，对着迪士尼的一群人露齿一笑，随手把台词本放在了桌上，朝着门外走去。 　　“怎么样？还成吗？”甘敬轻巧平淡的问道。 　　寂静了五秒钟，一群人好似约好似得的齐声回答道：“OK！” 　　布奇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连连点头：“阿甘！阿甘！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真想把你的声带切开研究研究！我的天啊，你去演什么戏啊？你应该去做歌手，你应该去做配音。浪费啊，太浪费了！” 　　“我现在挺好的。瞧着这意思，配音没问题了对吧？”甘敬平淡如风。 　　之前在接到邀请之后，他琢磨了一番，感觉这就是像之前自己在国内的角色客串，所以想通之后他就决定做就做到最好，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没问题，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这怎么会有问题呢！”布奇神气极了，他转脸面对一众同事问道，“这有问题吗？” 　　一众同事连连摇头，如果这再有问题，那就不是阿甘的问题，而是自己这边脑壳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一人分饰多角的最佳人选啊！ 　　而且如果把这样的试音公布出去作为宣传，那会是多么大的话题量？ 　　这样的试音，这样的效果，这样的声线，只要仍到网上，那会是多少的点击量？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这、这、这简直就是女装大佬的最佳风范！ 　　这时，约翰弱弱的举手了：“有个问题。” 　　布奇诧异怒视：“说！” 　　“我们要选用哪个声线作为配音呢？” 　　“呃……”布奇挠了挠头，回想了一番刚才听到的声音，陷入了甜蜜的烦恼之中。 　　是啊，刚才听到那么多声线，而且看阿甘的表情，他似乎还有所保留……到底应该怎么挑选呢？ 　　布奇想了一会就不再想了，他转身紧紧抓住阿甘的胳膊，似乎生怕他消失在自己面前：“阿甘，这边来，这边办公室来。你这样的特色真的太浪费了，我觉得你可以入职我们迪士尼了！不单单是这一部《爱丽丝梦游仙境》！我们完全有长期合作的空间！” 　　作为动画部门的负责人之一，布奇在一众同事还沉浸在阿甘完美声线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样的问题。 　　他在迪士尼这些年来见过不知多少的配音师，但此时此刻此地，他有种那些人都不如面前一人的感觉。 　　“你们，可以工作了！等我把阿甘签下了，你们还可以慢慢欣赏！”布奇紧紧拉着甘敬的胳膊，临进办公室前对着同事们这样说道，一点也不顾旁边阿甘的苦笑。 　　甘敬被强行拉进办公室，面对布奇的热切眼神，听他陈述了一个多小时的理由，最终签下了一份条件很宽松的合同。 　　继在华纳与安迪签订合约之后，他在迪士尼动画部门找到了另一个饭碗。 　　只是，甘敬提出了一个要求，《爱丽丝梦游仙境》不得用自己现在的配音用以宣传——这个条件很令布奇遗憾，觉得白白放过了一个很有力的宣传点。 　　可甘敬一直坚持，最终他也只能答应下来。 　　“如果华夏的观众走进电影院，准备欣赏一场来自好莱坞迪士尼的动画3D电影，结果当他们端正坐下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时，那会是怎样错愕的表情？”——甘敬条件的理由其实就是如此简单，他只是很恶趣味的想看到观众们到时的反应。 　　他决定等到《爱丽丝梦游仙境》这部动画3D电影在国内上映的时候，自己一定要跑去电影院亲自看看观众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随着合约签订，甘敬稍微休息了一天，推迟了与丽莎的见面，立即投入到了迪士尼这边的配音录制。 　　因为多种声线都很优美，一时间迪士尼这边很难取舍做出选择，所以甘敬挑选了几种比较适合的声线分别录制了相同的内容以供他们比较。 　　这样持续了三天，甘敬暂时把迪士尼的新接工作告一段落，只待他们选择之后再去进行一遍最后的录制。 　　不过布奇随后一天里又通知甘敬：很可能会用甘敬的声音来录制几个角色的声音，即便前期不用这个作为宣传，他们也有信心在后面打造出一个爆点吸引观众入场——最起码，华夏的观众总会好奇吧？难道你们就不想听听你们黄皮肤影帝配出的完美声音？ 　　这样甘敬倒是没有意见，保持了对于《爱丽丝梦游仙境》上映的期待感。 　　距离四个邀约那天过去了一周时间，甘敬终于再次见到了之前与自己生死与共的空乘丽莎。 　　曾经只是齐肩的头发如今已经留过肩头，颜色也从金发变成了黑发。 　　曾经稍显丰腴的身材如今稍微变得削瘦，看起来从性感走向了惊艳。 　　只是，那种想要上了自己的眼神仍旧没有改变，但也增添了克制。 　　“阿甘，再次见到你真好。” 　　“啊哈哈，今天天气棒棒棒！”甘敬熟练运用天气话题，技能已经点满。 　　“我又不会吃了你，好好说话！最近在忙什么？”丽莎挑的倒是挺开。 　　甘敬嘿嘿一笑，觉得两人并不是不能沟通交流，如果女人没有被爱冲昏头脑，那这样的靓妹美女看着都是挺养眼的。 　　他向丽莎聊了聊近来的事情，从戛纳到剧本，从剧本到迪士尼，从迪士尼到投资优步…… 　　“嗯……别的我帮不上忙，我的哥哥是个很不错的职业经理人。”丽莎静静的听完，默默的说了一句。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合 　　丽莎经历过迫降事件，亲眼目睹了甘敬驾驶时的表现，在生死危急时刻对他产生了情愫。 　　不过甘敬确实没有对这位典型的美国姑娘动过心，不论是态度还是行为上都已经拒绝过丽莎的表白。 　　这一次吃饭见面，甘敬是把她当朋友来处的，吃饭聊天时虽然还觉得有些微妙，但能明显感觉出丽莎情感的克制。 　　只是……这样能信任她的哥哥么？ 　　以前甘敬没了解过丽莎家庭亲人，今天听她简略说了说才知道她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她的父亲是个颇有身家的富豪，有过几次婚姻。 　　丽莎和其中一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关系不错，按照她的话来说，这位名为艾伦的哥哥是位优秀的职业经理人，恰好有意离开目前任职的网络科技公司。 　　“你先把艾伦的联系方式给我，然后你回去和他先沟通一番，最后我和他约个时间出来聊聊。”甘敬暂时先这样安排了。 　　从工作聊到家庭，两人晚饭吃的其实挺轻松愉快，甘敬付账把丽莎送进车里之前突然想起一直忘了问的一句话。 　　“丽莎，你头发颜色怎么换了？”她从标准的金发辣妹换成了黑长直。 　　后车窗的玻璃放下，丽莎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不会问呢。”随即她答道，“我听说东方男人比较喜欢这样的长发，似乎是淑女些。” 　　这句话她是用中文说的，话里的“东方男人”自然是指面前的甘敬，没有指名道姓却显得含情脉脉。 　　这一瞬间，甘敬真有点被撩到的感觉，只是又如泛起的潮水一样迅速落去。 　　望着远去的黑色轿车，甘敬皱了皱眉头，决定暂缓联系丽莎的哥哥艾伦，感觉把工作牵扯进这样的情感里并不是太恰当。 　　至于丽莎…… 　　甘敬思考着还是应该把话说的更透更明白。 　　…… 　　稍微为情感困惑了下的甘敬在一晚休息之后就迅速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面来。 　　他把自己签约了迪士尼的动作通知了安迪，在电话里说这个事的时候甘敬心里有点虚，忽然觉得自己是应该和经纪人先商量一下的。 　　不过安迪态度良好，并没有为此不悦，反而很关注甘敬对于迪士尼的作用。 　　配音这种事说大不大，毕竟只是动画动漫中的一个环节，但说小也不小，它会随着作品最为直观的为观众所听。 　　“阿甘，这件事我再和迪士尼的相关部门对接一下，既然他们比较看重这方面的特点，那可以多多利用一下。比如，挤掉其他配音怎么样？”安迪随后一天找到甘敬，提出了这样的意见。 　　“啊？”甘敬是有玩票性质在其中的，他签的那份合约约束力也不大，其实没打算多深入发展。 　　安迪面色很认真，伸出一根食指说道：“记得我和你说的CAA经纪公司吧。这段时间我联系剧本项目受到了不少阻挠。好的剧本大家都想自己人来拍。他们那种捆绑式优势很大，尤其在非巨星这一块很理智，伸手却不贪心。”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显得有些烦心。 　　甘敬听着不明觉厉，关于CAA的事情他是听经纪人说，自己并没有实质接触过。 　　“这件事我来做，剧本方面你觉得怎么样？”安迪说的是甘敬拿走的那个《疯狂愚蠢的爱》。 　　“还可以。只是，我在想，这几个剧本我演的都是中年男人。”甘敬有点顾虑，“是不是让形象有点固定，事实上，我想试试更本色的演出。” 　　“类型其实是不同的，只是外在形象嘛……”安迪斟酌了一下，觉得一直走扮老中年路线可能真的有点略窄，只是甘敬这样的演技去当花瓶有些浪费了。 　　黄皮肤在好莱坞能混得开，一定要有突出的特点，之前的两位都是以功夫取胜，甘敬嘛，机缘巧合以一种奇怪姿势杀入好莱坞，偏偏票房表现不错，演技经过剧本磨砺又得到了戛纳影帝。 　　在这个年纪而言，可以说是潜力无穷，至于到底能不能成为享誉全球的大明星，那就要看最后的造化了。 　　安迪拍了拍阿甘的肩膀，说道：“我继续争取，你先把这部拍好。另外，对于《怦然心动》你有意向么？这个事我们这边需要尽快确定，你这边不行的话就继续寻找别人了。” 　　“预算是多少？”甘敬问道。 　　“这部比较简单，走的是文艺路线。嗯，如果不是更改剧本没味道的话，我想让你出演的。”安迪有些遗憾，这种青春片倒是能让甘敬扩展戏路，“预算不高，成本大约是700-800万美元。” 　　“这么少？”甘敬诧异，“我不相信华纳连这些钱都出不了啊。”成千上亿美元的电影都拍了，结果这一部才几百万的影片居然不自己独资拍摄？ 　　“合理分担风险而已。你们华夏人不是说的好嘛，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安迪微微一笑，“你就是备用的篮子。” 　　“嗯……”甘敬想了想，目前他是打算投资一部分钱到优步里，一部分钱留在手里备用，可之前传奇影业表示打算续拍《宿醉》了。 　　“一半吧。这个剧本再给我看看。”甘敬又提了个要求，“我需要挂名制片人，单纯的收益来说，恐怕……” 　　“没问题。晚上就给你拿来。”安迪很轻快的答应，他对于这个立项投资不是特别重视，但作为华纳辐射出的关系资源还是不错的，“另外，《宿醉2》的续拍你有什么想法？” 　　当初维护这个续拍的优先投资权还是安迪施压的，不过甘敬没听明白，问道：“需要什么想法？” 　　“比如发行方？”安迪笑道，“我们华纳的发行可是很优秀的。” 　　“嗯……”甘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安迪提醒道：“我现在是作为华纳事业部副总裁在和一位电影投资人说话，注意你的身份，即将成为《怦然心动》制片人以及《疯狂愚蠢的爱》的主演的阿甘先生！” 　　甘敬一下子被绕晕了，连连摆手：“再说吧，再说吧。” 　　“别啊，考虑下我们华纳啊。”安迪笑道。 　　他这副样子之前可从来没被甘敬看到过，此刻愣道：“你对待客户就是这个样子？” 　　“哪个样子？”安迪笑容不减。 　　甘敬琢磨了会，老老实实的形容了自己的感觉：“有点搔首弄姿……” 　　白人精英怒目圆睁，甘敬实诚以对。 　　…… 　　《疯狂愚蠢的爱》是一部喜剧爱情片，讲述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遭遇婚姻危机之后如何重新面对生活的故事。 　　这部剧本里有两个比较重要的角色，一个是主角卡尔，另一个则是雅各伯——这是个玩世不恭、女人缘极好的花花公子角色。 　　在看完这个剧本之后，甘敬发现这部片子拍出来倒是很难确定观众会对哪个角色有更深刻的印象。 　　本来有心试一试这个花花公子角色，但剧组项目方面表示面对美国观众，这样的角色还是由白人来演出比较恰当，他们基本已经确定了是由瑞恩·高斯林来演绎这个角色。 　　甘敬对好莱坞的人物关系不熟，这里汇聚了无数个足以让华夏人抓狂的脸盲人物，他是在安迪那里知道了详细的信息。 　　这一位倒不是他想象的美国本土演员，而是隔壁加拿大的人，并且早在06年的时候就曾经得到过奥斯卡影帝的提名。 　　甘敬在进组之前是抱着和前辈搭戏交流心情来的，可是没想到刚一接触就有了不大不小的冲突。 　　出于习惯和性格，他入组比较早，在认识了一圈工作人员之后就拿着剧本去揣摩人物了。 　　他所要主演的这个角色，是个中年男人，行为举动上有些笨拙，不够浪漫——这是婚姻缺乏激情以至于失败的一个原因，但抛开这一点，这个男人是有种惹人怜爱的萌感。 　　这样细腻而又丰富的情感是甘敬所擅长的，剧组方面愿意让阿甘来出演也是因为看过了《美错》里这个东方男人的演技，再加上戛纳影帝的光环，最终又有安迪的争取才是把他作为主角。 　　“喂，剧务，去，给我拿瓶水。” 　　甘敬看剧本正入神的时候忽然肩膀被猛地拍了一下，有些恼怒抬头一看，是个穿着格子衫的白人——这不罕见，自己这样的黄皮肤才是少见的。 　　“抱歉，我不是剧务。不过我这里倒是有水。”六月份的天气有些炎热，甘敬拿了几瓶矿泉冰水放在板凳旁边。 　　格子衫白人是可以自己伸手去拿到矿泉水的，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直接拍了甘敬肩膀。 　　“真是奇怪啊。”白人感叹了一声，没接过水，只是笑了一声，“你就是那个阿甘？” 　　甘敬挑了挑眉头，不太喜欢他这样轻浮的语气，平淡的点了点头。 　　白人身高大概有一米八多，而甘敬又是坐着，所以他刻意的低头俯视甘敬：“这里是不是比华夏要好的多？” 　　不友善，甘敬心里下了判断，问道，“你是谁？” 　　白人原本有些得意的表情顿时化作愕然，右手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不认识我？” 　　甘敬再次眯眼打量了一番，心里有了猜测，但之前确实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来路，嘴上仍旧说道：“卡洛？”卡洛是另一位出任角色的演员。 　　“我是瑞恩，我是瑞恩！”瑞恩有些气急败坏，他正是出演花花公子的那位前辈。 　　说是前辈，他其实也就比甘敬大了十岁左右，只是单单这样的初次接触，甘敬倒是没想到他是意料之外的这种感觉。 　　“好的，瑞恩，华夏很棒。”甘敬至此方才回答了上一个问题。 　　瑞恩重重的瞪了一眼，转身离开。 　　甘敬对于这样的不友善有些莫名其妙，他很确定自己没有接触过这个人，更何况自己之前一段时间要么是去了欧洲，要么是回了华夏，没时间也没机会。 　　不管怎样，两个人是已经彼此认识了。 　　《疯狂愚蠢的爱》是由美国导演丹·福格尔曼来执导，制片人则是西格尔戴维——听说是华纳的人，但甘敬之前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 　　简单直接的开机仪式过后，到了第二天，剧组就开始开拍镜头。 　　“咔！” 　　“咔！！” 　　“咔！！！” 　　仅仅一个上午，甘敬的镜头就被导演给咔了五条，直把甘敬给弄的莫名其妙，他自感演的没什么问题，而就是咔掉之后导演也没细说哪方面不行。 　　这样折腾到中午开饭，甘敬不由得就是有些郁闷。 　　“嘿嘿，原来这就是戛纳影帝啊。”瑞恩不知不觉又出现在琢磨表演的甘敬身边，语气有些冷嘲热讽。 　　“我们之前见过么？”甘敬直接问了出来，他总觉得不太对。 　　“显然没有。”瑞恩仍旧是站着居高临下。 　　“那？”甘敬有点困惑。 　　瑞恩左右打量了一番，靠近了一点，声音放低：“卡尔这个角色不应该是你的！” 　　甘敬恍然大悟。 　　好莱坞的竞争是很激烈的，他没有这里底层攀爬的经历，又是在安迪这位华纳事业部副总裁的手下，无形之中就弱化了很多这样的感受。 　　此时此刻，这样竞争的关系就展露在面前了。 　　“你朋友？”甘敬没问是谁。 　　瑞恩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说道：“你应该感谢我们没有在这部剧里投入太多资源和精力，不然你以为你这个黄皮肤会一直这么幸运么？” 　　甘敬冷眼瞧他，忽然作了个鬼脸：“你奈我何？” 　　这样儿戏化的表情直接让瑞恩愣住，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恨恨的走开。 　　等到他走远，甘敬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给安迪打了过去：“瑞恩是CAA的？”他对于瑞恩刚才提到的话有所猜测。 　　“对。你能搞定？”安迪干脆承认，问了一句。 　　“没问题。”甘敬没有废话，确认之后也就挂了电话。 　　安迪那群人的目标是掀翻CAA，甘敬对这个比较无感，但既然现在是在一条船上，有着共同的利益，那他也不介意面对一些小小的挑战。 第二百二十章 压戏 　　《梅兰芳》剧组里，甘敬是被陈凯戈一手点中，传说中是挤掉了香港天王黎鸣出任主演的，所以日常拍摄里比较和谐，甘敬作为新人没碰到前辈老人压迫。 　　《忠犬八公的故事》这部影片是甘敬投资，他是老板，导演是朋友，更无可能遭到针对。 　　到了《2012》，第一次出任商业大片主角，甘敬是颇有些紧张的，只是面对高额投资成本，剧组里所有的人都很谨慎，恨不得一点错都不犯……也就没有人闲的来找茬。 　　至于获得了戛纳影帝的《美错》嘛，街头捡到了一个倒霉模样导演的甘敬会在剧组里受委屈么？ 　　显然不会。 　　而现在，瑞恩·高斯林，这位06年就获得奥斯卡影帝提名但除此之外没有太多荣誉的加拿大演员，身处一部投资不算太大的爱情喜剧影片之中……嗯，顾忌不多。 　　于是，甘敬终于罕见的碰见了一些小麻烦，而且是表演之外的，这不禁让他觉得有些新奇和……兴奋。 　　不过在考虑应对瑞恩的恶意之外，甘敬得先把表演的本职工作搞定。 　　想到这个，甘敬又拿出手机给安迪拨了过去：“安迪，导演是CAA公司的吗？” 　　一上午连续五次被咔掉实在有点意外，这不得不令甘敬把导演福格尔曼和瑞恩刚才的话联系到一起。 　　“不是。” 　　啪。 　　电话再次被挂断。 　　实话说来，有安迪这样对好莱坞门清儿的经纪人，甘敬很多事都很省心。 　　既然导演不是因为利益问题的话，那单纯只是表演就比较好处理一些。 　　甘敬连续两个电话弄清楚了一些事，赶紧三口两口把午饭给吃了，随后瞧着导演福格尔曼走到了机位旁边似乎是想看一看上午拍摄的内容，他就朝着导演那边走了过去。 　　“导演，我上午的演出是有什么问题么？”旁边没有别人，甘敬选择了开门见山的方式。 　　在美国这边，有时候不能太过委婉。 　　福格尔曼的发际线很高，眼窝略深，青色胡茬隐约可见，这幅面相和甘敬以往合作的导演都不太相同。 　　“嗯。”福格尔曼眼神都没动一下，仍旧专注的在看摄像机。 　　甘敬等了一会不见他答话，心里寻思，这个导演是不是就是这种风格，难道是想要演员自己体悟？ 　　“卡尔的爱是这剧中最为平实的，我处理他细节的方式是不是应该更笨拙一些？” 　　这个问题也没有得到回应，甘敬基本上已经确定这个导演大概就是那种特立独行神经质的类型，轻轻呼了一口气打算暂时放弃沟通。 　　就在这时，瑞恩那个家伙冒了出来，他没理甘敬，热情的对福格尔曼说道：“导演，下午先拍我的戏份吧，我为了脱衣服秀身材的那个镜头可是集中锻炼了半个多月。”他比划了下胳膊上的肌肉。 　　面对甘敬问题一直没有反应的福格尔曼竟然大笑道：“我觉得这个镜头会很经典的，瑞恩，我看好你的喜剧天赋，尽管你之前没怎么演过这个类型的片子。” 　　甘敬目瞪口呆，我擦，你特么不是聋子不是哑巴啊！ 　　这前后对比待遇差距也太大了点，也太过明显了吧？！ 　　甘敬瞧出这两人对自己的态度，干脆也不说什么了，转身走向刚才自己放剧本的地方。 　　嘿，不回应是吧，走着瞧！ 　　…… 　　《疯狂愚蠢的爱》并没有太过深度的内容，它是一部商业爱情喜剧故事，为的是带给观众欢乐。 　　故事很狗血，主角被妻子绿了，十三岁儿子喜欢家里十七岁的保姆，保姆喜欢主角，被伤害后在酒吧里认识了花花公子，但花花公子爱上了能令他自己专情的女孩——这个女孩是主角的女儿。 　　很俗很狗血。 　　也正如片名所说，爱令人愚蠢，令人疯狂。 　　这部剧本里的描写并没有什么恶人，只是通篇没心没肺的给观众找乐子，但它并不是没有不能挖掘的内容。 　　正式开机第一天的下午，在经历了一个黄皮肤主演连续没过的半天镜头之后，导演决定把主角在酒吧相遇花花公子的镜头给拍了。 　　卡尔和雅各伯在酒吧相遇，中年男人碰见花花公子，甘敬遇见瑞恩。 　　整个剧组忙着架设机器工具，群演也在找着合适的位置，瑞恩又一次跑到甘敬面前得意的表示这组镜头是在他的要求下被导演提前拍摄的。 　　“知道吗？我就是要让导演看一看他被塞进剧组的主角到底有多差劲。” 　　这是瑞恩低声对甘敬说的话，不无得意，但却没有得到回应。 　　因为，这也正是甘敬所想做的。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各个部门就绪。 　　场记打板，镜头开始，瑞恩出演雅各布，甘敬主演卡尔。 　　瑞恩坐在卡座上冲着不远处的甘敬招手，后者穿着一身老气西装，左手拎着可笑的袋子，右手握着酒杯慢慢走了过来。 　　“嘿，雅各布·帕马。” 　　“卡尔·韦弗。” 　　“我请你喝一杯，卡尔。” 　　“谢谢，我已经有酒了。” 　　“卡尔，坐吧，我想请你喝一杯。” 　　“好吧。” 　　初次见面，如此几句普通的交谈，卡尔刚刚坐下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倾诉自己太太有了外遇。 　　到底心中是有怎样的痛苦，是有怎样的悲愤，才能让这样一个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随便碰到一个陌生人都要开口倾诉家庭惨事，一点都不顾及男人的颜面？ 　　甘敬坐下，没有立即去看举杯的瑞恩，他左手松开袋子，右手扶住领带，随即方用满是痛苦纠结的眼神看向了对面的花花公子。 　　“你猜怎么了？我太太有外遇，跟……” 　　“大卫卫、卫·林德哈根根。”瑞恩一个简单的台词竟然说的结巴了，剧组里的人都有些意外。 　　“咔。重来。”导演有点奇怪，冲着两人方向喊道。 　　甘敬起身回到原来位置上，瑞恩则是深呼吸了几口，告诉他自己，放松，放松！ 　　场记再次打板，第二次镜头开始。 　　甘敬仍旧按照原先的动作走到了瑞恩面前坐下，甫一抬头，一种痛苦的情绪就像是通过眼神击中了瑞恩的心。 　　“大卫·林德、德哈根……”瑞恩的台词又一次被说错了。 　　“咔！” 　　这一次，大家都看出不对了，刚才的结巴不是意外，现在同样的地方再次出现了相同问题。 　　这…… 　　瑞恩被阿甘压戏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笑而过 　　压戏，通常都是混迹圈内的实力派老戏骨在搭戏的时候压制了对手演员的发挥。 　　环境、表情、动作、眼神，这些都是帮助一个演员成为所要表演出的那个“他”的手段。 　　甘敬最擅长的就是眼神，当然，他其他方面也不差。 　　人的眼神能体现出自身情感，尤其是在极端情绪的时候往往不用言语就能让别人感受到自己的喜怒哀乐。 　　恋人之前的甜蜜眼神，遇上挫折的沮丧眼神，碰见不平的愤怒眼神，以及遭受背叛时的痛苦眼神。 　　甘敬就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神清清楚楚的告诉瑞恩——我很痛苦，我需要倾诉，我就是那个遭遇了家庭背叛的中年男人卡尔。 　　瑞恩明显准备不足，没想到在这样爱情商业剧里遇见了甘敬这样的家伙。 　　真是见鬼！ 　　他失误了两次，在众目睽睽尤其是在导演的眼皮底下竟然连台词都说结巴了，简直是狼狈的不能再狼狈。 　　“抱歉，抱歉，呃，刚才午休了会，现在有点没回神。”瑞恩冲导演比了个手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导演，我去洗洗脸清醒一下。”他选择采取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一下。 　　福格尔曼点了点头，看着这位实际年龄比阿甘还要大上十岁的加拿大演员走向了洗漱间，而在桌子对面坐着、让这位加拿大演员狼狈的阿甘只是静静的呆着，没有丝毫介怀。 　　挺意外，挺有意思的，福格尔曼心里对自己这样说道。 　　大概过了三分钟，瑞恩回来了，他发现阿甘已经回到了之前的吧台边坐着，只留给自己一个侧影。 　　“来，给我补下妆。”瑞恩吸了一口气，招呼化妆师给刚洗过的脸补妆。 　　又过了三分钟，一切方才重新准备完毕。 　　这一次到了两人第一次对视的环节，瑞恩终于没有失态了，毕竟曾经获得过奥斯卡影帝提名，并非浪得虚名之辈。 　　心中正稍稍松了一口气，一声放佛来自遥远世界的“咔”让瑞恩破了功。 　　瑞恩茫然抬头看向导演，怎么了？自己刚才的台词没错啊。 　　“重来！”福格尔曼严肃地说道，并没有给予额外的提示。 　　甘敬听见这个心里倒是有些暗爽，这货在片场上倒也是一视同仁，没特么立马把瑞恩拉过去讲解剧本。 　　瑞恩无奈，稍微定了定心神，第四次重复这个原本对他来说应该很简单的片段。 　　这一次刚刚演过刚才被咔掉的节点，瑞恩又一次听到了他此时此刻无比厌烦的声音。 　　“咔！” 　　甘敬隐隐听到他咬牙的“咯咯”声，无谓的摇摇头，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轻轻巧巧的走了。 　　这位加拿大前辈的心有点乱，大概这会是过不了这一段了。 　　果不其然，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导演福格尔曼直接喊了停，表示今天的拍摄到此结束。 　　第一天的正式拍摄，上半天是主角没过，下半天是男二没成，可以说是相当不顺利了，不过导演也没多说什么话。 　　甘敬在听到停工之后就拿着自己的剧本去化妆室自顾自卸妆去了，反正导演态度不咋的，这个瑞恩又存心找茬，他懒得去表示什么友善。 　　在场的剧组人士隐约察觉到这几人之中微妙的气氛，都不敢多说什么——相比较导演、主演，他们的地位要低上不少。 　　只是他们同样能看出来，在这场暗暗的角逐之中，那个黄皮肤的阿甘似乎占了上风。 　　看着阿甘慢慢走开的身影，剧组的人心里不禁有些感叹，虽然人家年轻，但真的是影帝啊。 　　这才叫名不虚传！ 　　瑞恩·高斯林虽然曾经获得过影帝提名，但他面前可是实打实的新晋影帝！ 　　相比较这些人微妙复杂的心思，甘敬脑海里倒是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只是很单纯的一个念头。 　　搞事情啊搞事情！来啊！谁怕谁啊！ 　　到了第二天，剧组继续拍摄两人相遇的场景。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与调整，瑞恩已经去了小视这个东方男人的想法，准备全心全意应对来自对方的压力。 　　这样的蓄意真的收到了效果，一天拍摄下来，他们已经从昨天下午的七次不过变成了五次不过。 　　嗯，这还是有进步的。 　　傍晚，导演再次宣布今天停工，只是在阿甘要走的时候喊住了他。 　　“阿甘，我们聊聊。”福格尔曼一反常态，主动交流。 　　甘敬特意站住，顿了顿，等到瑞恩从旁边走过方才点头答应道：“好啊。” 　　福格尔曼看着阿甘轻松的表情，往旁边走了两步，说道：“阿甘，你应该收敛下你的表演，瑞恩在你的压力下唯唯诺诺完全没有花花公子的风采。” 　　甘敬故作诧异反问道：“你应该找他谈啊，他演不好你找我干什么？” 　　导演沉默，斟酌了一下没再提瑞恩的事，反而说道：“我为我之前的态度道歉，阿甘。” 　　看着这个白人导演，甘敬没有言语，继续听下文。 　　“让你作为主演，这件事我是反对的。”福格尔曼有些无奈，“但华纳方面、制片人都认为这一点可以。” 　　在美国，导演的权利不像华夏国内那么大，当然，这也与福格尔曼的名气有关。 　　但他不能反对这个决定，却可以把一些软钉子给进组的阿甘。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福格尔曼经过这两天的拍摄情况，迅速的认识到一个问题，阿甘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厉害，瑞恩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弱鸡。 　　如果任由这样压戏的情况持续下去，瑞恩是CAA经纪公司的人，阿甘是华纳公司的签约艺人，拖延拍摄时间最大的可能是自己倒霉。 　　“我不仅是这部剧的导演，也是它的编剧。”福格尔曼的态度变得很诚恳，也不再是那副少言寡语的模样，“编剧在做剧本的时候心里往往会有个演员形象，但我之前真的没考虑过黄皮肤。嗯，即便是可以通过化妆的手段。” 　　“不得不说，我小瞧了你。” 　　“也不得不说，你征服了我。” 　　“阿甘，请接受我真诚的歉意。” 　　甘敬看着态度迅速转变的导演，心里想着是不是要一笑而过。 　　嗯……这个福格尔曼不是CAA的人，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相反，他一定是想把这个剧本给拍好的。 　　“好，没问题，我之后会注意的。” 　　面对无比现实、被征服了的福格尔曼，甘敬决定一笑而过。 第二百二十二章 标题党 　　演员，最令人尊重的还是自身的演技。 　　华发会生，容颜会老，当这么一天到来的时候，脸就不起作用了——咦，似乎也可以退休了。 　　连续两天的压戏过去，剧组里的人意识到一个事实，阿甘是戛纳影帝，阿甘演技最棒，阿甘才是这部戏里最大牌的存在。 　　当一个罕有的黄皮肤出现在好莱坞之中，人们对于他的第一反应都是审视而不是承认，即便获得了奖项也依旧如此。 　　这一幕不会单单发生在这个片场，也会长久的存在于其他片场。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阿甘用更多的奖项，更大的票房来证明自己。 　　混迹在好莱坞，这都是有前车之鉴的。 　　之前最为成功的功夫巨星程龙的《尖峰时刻》系列在好莱坞也取得了很不错的票房，但一部《环游世界八十天》票房惨跌，他的咖位立即就跟着跌了下去。 　　好莱坞很现实，资本市场也很现实，对于黄皮肤而言，一步行差踏错就可能不复光彩。 　　但同样，当风头正好的时候，资本也会教育那些阻挠的人什么叫做现实。 　　经过与阿甘的一番谈话，福格尔曼本以为后面就会顺利拍摄，可紧接着的第二天，瑞恩再次表现不佳，连续数条都没有过去。 　　福格尔曼无奈，只能先行拍摄其他角色的情节，然后在当天戏份结束之后又一次找到阿甘沟通压戏的事。 　　好脾气的甘敬自然是满口答应，可送别了导演，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今天他可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剧本情节来演，完全没有自己去挖掘人物的内心世界。 　　又一次谈话告终，福格尔曼还没来得及高兴，甚至于还没度过这一夜就接到了来自华纳制片人丹尼斯的电话。 　　拍摄不顺利，制片人有权利有义务插手，更何况是背靠华纳的大制片。 　　福格尔曼有点狼狈的应对完来自丹尼斯的淡淡警告，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当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来到片场准备把心中的无名火转发给瑞恩时，突然就愣住了。 　　这位加拿大演员赫然也是两个深深的黑眼圈，无精打采。 　　福格尔曼心中有了明悟，怕是这个家伙也同样收到了来自制片人的警告。 　　两个黑眼圈的男人对视了一眼，心有戚戚焉。 　　…… 　　就在甘敬经过一番小小的波折终于能顺利拍戏时，国内的暑期档已经到了。 　　徐铮、王宝镪主演的《人在囧途》选择在六月四号上映，这是一部以春运为题材的影片。 　　春节档期原本应该更适合它的取向，但暑期档时间更长、观影主力更强，所以制片发行方一致把它放在了六月份。 　　当然，作为一部投资仅仅七百万的小成本电影，大家对于票房预判并没有太高，片方只是乐观的表示，能够有一千五百万就好。 　　与此同时，他们联系到了身处美国拍戏的甘敬，向他寻求了授权——可以在宣传的时候以戛纳影帝阿甘加盟作为噱头。 　　阿甘是影帝吗？ 　　是。 　　阿甘加盟了吗？ 　　加盟了。 　　得益于戛纳电影节在华夏的广泛认知，甘敬的影迷粉丝有了一个爆发式的增长，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他的围脖粉丝量已经超越了姚晨，成为新浪围脖粉丝量的第一位。 　　这样的宣传不会是作为主力宣传，但实打实的是卖了个人情，继客串之后让对方用了自己的名义。 　　六月四号，在经过了一番宣传，可又因为预算吃紧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的营销活动过后，《人在囧途》上映了。 　　事实证明，拿甘敬作为一个宣传点还是有些效果的。 　　最起码，独立影评人唐菲就是因为这个才选择了买票观影。 　　她刚开始关注到甘敬是因为《2012》那部好莱坞大片，作为依靠电影吃饭的业内人士，她对于能够主演一部这样商业片的甘敬是有好奇的，也写了关于《2012》的影评文章。 　　这样的好奇促使她翻看了甘敬其他的影片，《梅兰芳》《忠犬八公的故事》乃至于《宿醉》里极短的客串，这些唐菲都没有放过。 　　坐在影院里，唐菲首先是环视了一圈前来观影的人群，发现数量并不算太多，不禁就是有些担心，按照现在这样的势头，这部片子的票房状况可能不会太好。 　　放映开始，唐菲让自己抛开其他念头，准备观看一下这部有戛纳影帝阿甘加盟的影片。 　　“怎么还没出来？”影片放了将近十分钟，冲着甘敬过来的唐菲有点郁闷，压根没找到甘敬的镜头。 　　不过等到又过了二十分钟，随着影院内开始渐渐多了的笑声，唐菲也不由得就把那点郁闷给抛之脑后了。 　　咦，这部影片拍的似乎还挺有意思的。 　　当放映厅的灯光亮起时，唐菲看到有些恋恋不舍的观众，自己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长达88分钟的影片，甘敬出场了两分钟……这就是影帝的加盟……唐菲站起身来，颇觉哭笑不得，片方竟然还真敢这么宣传？ 　　真的……凑表脸！ 　　不过好在影片质量不错，可以说是值回票价了。 　　唐菲一边思索，一边拿出手机记下几个观影时的灵感，等她囫囵的吃了晚餐回到家中坐到笔记本前准备写影评时不禁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用这样的标题呢？ 　　可转眼一想，人家都敢用影帝加盟的宣传，网络时代自己也应该标题党一些，就这样吧。 　　——阿甘出品，必属精品！ 　　唐菲在一部甘敬只是客串了两分钟的影片影评中用上了这样的标题……文中内容也没有怎么去评论甘敬，纯粹就是借了个噱头……一如《人在囧途》的制片发行方。 　　虽然宣传不大，但好的影片是可以依靠口碑来挽回票房的。 　　看过电影的观众，不止是唐菲一个人觉得值回票价，不止是她一个人向其他人推荐了这部电影，很多观众自发安利了笑果十足的《人在囧途》。 　　正当发行方对于首日票房有些忧愁之际，口碑宣传立竿见影的起到了效果。 　　首映第二日，票房慢慢攀升。 　　首映第三日，票房有个明显上扬。 　　首映第一周，《人在囧途》竟然揽下了八百万票房！ 　　单单就这一周而言，这部片子已经确定不会有所损失、不会扑街了！ 　　得知了这个结果，影片主演王宝镪乐的不行，他在感谢了一通导演、演员之后想到了被拿来宣传的影帝甘敬，毫不犹豫的找到他的号码拨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邪性 　　王宝镪打给甘敬的越洋电话在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接通了。 　　“喂？” 　　只是听到这一声鼻音很重的招呼，王宝镪就迅速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通电话的时间不对，两国是有时差的，对方应该是在夜里。 　　“啊，甘哥，敬哥。”王宝镪略有些慌乱地喊道，乍一听还以为他是在和两个人通话。 　　“嗯？嗯？宝镪啊。”甘敬睡意还没完全褪去，迷迷糊糊的听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直接喊我名字就成。” 　　之前去片场客串的时候，甘敬和这个王宝镪照过面，对于这个朴实小伙还挺喜欢的，他自己之前就是个小保安，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其实说起来，王宝镪出道是比甘敬要早的，是他的前辈，但奈何一个心态成长迅速，一个就是天生的傻根模样，两人交往竟似是反了过来。 　　“甘哥，《人在囧途》首周票房出来了，800万！”王宝镪很兴奋，他出演至今的片子，严格说来这一部才是主角戏份最浓的。 　　“啊，挺好的。”甘敬知道这部片子的成本，轻声恭贺了一声，随即听到手机听筒里要炸开的开心声音，连忙把听筒拿的离耳朵远了点。 　　“多谢你啊，甘哥，以后有事你说话，真仗义！”王宝镪兴致勃勃地说道。 　　“嗯，好的好的。”甘敬瞄了眼时间，正是凌晨三点半的时候，现在睡还能再睡一会，可刚要挂电话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别挂别挂，宝镪，我想起件事，话说你现在在哪呢？”甘敬问道。 　　“京城啊。” 　　“这么巧，宝镪，这就是缘分啊，你帮我个忙。”甘敬笑道。 　　之前才刚刚说过帮忙，这不到一分钟需要帮的事就来了，王宝镪热忱地说道：“没问题，什么事啊？” 　　“那什么，我现在在美国拍戏嘛，家里没人，我在家里养了一只金毛，我估计还得过一阵才能回去。我养的金毛特别聪明，但是这么长时间不在家我也有点担心，你帮我看一下。看看确定没挂就可以，其他的不用做。”甘敬说道。 　　事情倒是不复杂，挺简单的，王宝镪听完之后如此想道，不过立即又问道：“那我怎么进门呢？我没钥匙啊。” 　　“大门钥匙我放在门口花坛下面了，平时没人去碰那个。”甘敬想了想补充道，“我的狗会开门，那个，实在没找到的话你直接敲门就行了。” 　　王宝镪：“？？？？” 　　挂掉电话，甘敬迅速的重新进入梦乡，王宝镪却有点茫然，听起来似乎是有一只很聪明的狗需要自己去看，呃，傍晚的时候过去看看吧。 　　只是看看还活着没？不用给食物和水？找不到钥匙还能敲门？？ 　　王宝镪摇了摇头，把这个当成宠物主人对于宠物的偏爱，准备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 　　忙忙碌碌到了傍晚，王宝镪直接开车去了甘敬所说的房子地址。 　　他为人虽然朴实地道，但心里着实是有点嘀咕，好在花坛下面的钥匙顺利的找到了，没有沦落至敲门让一只狗给自己开门的地步。 　　开了门，王宝镪走了进去，看到家里似乎是有生活的痕迹，闻起来也有种狗的味道，但没瞧见那只宠物金毛。 　　“咳，没人吧？”虽然电话里甘敬说了家里没人，但王宝镪还是大声问了一句。 　　整个屋子没有人应答，但主卧方向好像传来了些凌乱的声响，王宝镪心中生疑，不知道是甘敬所说的那只狗还是家中进了贼。 　　他悄悄的走过去，慢慢而又警惕的推开了门。 　　随后，王宝镪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一只金毛蹲坐在地上，它面前是个形状奇怪的键盘与鼠标，此刻看到门被推开，这只狗正侧头看着门的方向。 　　不知为何，王宝镪感觉这只看着自己的金毛眼神似乎是有点不耐烦和埋怨。 　　傍晚时分，主卧里的窗帘没有拉开，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他忽然有点瘆的慌。 　　“哈，哈哈，呃，狗，狗子，对吧，你好啊。”王宝镪的脑门不知不觉的流了汗，陡然想起甘敬告诉过自己的名字，右手僵硬的举起，打了个招呼。 　　金毛很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有些遗憾的瞥了眼已经黑下来的电脑屏幕——可惜，这波自己可以反杀的。 　　…… 　　甘敬不知道他临时起意对于狗子的关心让它错失了一个很精彩的团战，当然，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在片场里拍《疯狂愚蠢的爱》这部戏大概是甘敬自拍戏以来最不顺心的一次，开始是导演的偏见与瑞恩的找茬，后来则就像是厄运之神笼罩了剧组。 　　不是今天这个摄像机坏掉了，就是明天剧务、演员不小心受伤了，坎坷的让人怀疑人生。 　　就连甘敬自己也在一次平常的下楼梯时扭伤了脚踝，他躺在酒店休息了两天忽然有点怀念国内的开机仪式。 　　原来拜关公，摆猪头，上香炉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这天难得的顺利拍摄完了一天的戏份，甘敬在回宾馆的路上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请问是甘先生吗？”一个颇有磁性的男中音在电话里问道。 　　“对。我是甘敬，请问你是哪位？” 　　“您好，我是艾伦。” 　　“艾伦？哪个艾伦？”甘敬完全没有印象。 　　“我是丽莎的哥哥艾伦，是她给了我您的联系方式。”艾伦很耐心地说道，对于甘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完全没有生气。 　　甘敬有点尴尬，他把丽莎和自己说过的职业经理人哥哥给忘了。 　　艾伦很有说话艺术的留出时间给甘敬消化，过了会方才说道：“丽莎和我简单说了情况，但为了更详细的了解您投资的细节，也为了在您面前展现我的专业性。我想，我们需要一次会面，我有这个荣幸吗？” 　　这是一个聪明人，说话腔调和语气都很让人舒服。 　　甘敬笑了笑，对着手机说道：“很显然，你有。另外，你叫我阿甘就行了。” 　　“好的，阿甘。” 　　两人约在后天晚上面谈一次，给予双方一个了解彼此的机会。 第二百二十四章 小惊喜 　　对于丽莎的哥哥艾伦，甘敬是有顾虑的，他顾虑会因为与丽莎关系的变化而让这份工作产生不稳定因素。 　　但甘敬他为人又是颇为冲动的，只要有打动他的要点，他就会很快的做出决定，目前已经投资的电影多是这样来的。 　　不过出乎意料，两人的会面友好而又愉快，艾伦精准的展现出了他的专业程度——最起码，是让甘敬能看出的专业程度。 　　对于一个外行来说，这并非易事。 　　要么，就是话术很完美，要么，就是真的很有能力。 　　甘敬倾向于后者，而且艾伦把他心中的顾虑给挑明，又列出一二三四条给予了客观的分析，最终令甘敬做出了决定——艾伦将代表他出任优步公司的董事，负责行使甘敬的权利以及监督应有的权益不至于受到损害。 　　对于老外的公司，甘敬没有精力去介入日常，可他手里又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所以就只能“以夷制夷”了。 　　不管怎样，甘敬解决了一件自己的事情，工作生活更纯粹了一些。 　　到了七月份，《疯狂愚蠢的爱》拍摄过半时，国内传来了消息，《人在囧途》的票房已经达到了3900万，按照这个势头，这部片子最终的票房大概能收官于五六千万。 　　一部成本仅仅700万元的小成本电影，能够有这样的成绩真的是很出乎大家的意料，而有些遗憾的是这部影片的排片率仍旧不算同期上流。 　　《暮色：月食》、《枪王之王》、《功夫梦》、《危情谍战》、《玩具总动员3》等数部大片挤占了《人在囧途》的排片空间，不然，它应该会有更好的成绩。 　　7月12日，由导演冯晓刚执导的《唐山大地震》在华夏唐山市举行全球首映式，也同样参与到暑期档的竞争之中。 　　不同于《人在囧途》这种小成本低预算影片的宣传，《唐山大地震》上映是有广泛传播的，而它的首日票房也没有辜负这种大规模宣传。 　　3300万！ 　　这是《唐山大地震》交出的首日票房答卷！ 　　与此同时，有首日去观影的眼尖观众在影片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咦，那个独臂骑三轮的莫不是咱们的新晋戛纳影帝甘敬？ 　　他居然客串到影片里骑了几十秒的三轮？这真有点像是彩蛋……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独立影评人唐菲在第二天就出现在了《唐山大地震》的放映厅里，她本来是打算后面几天再过来看的，可听闻甘敬的消息之后忍不住推开了事情直接过来了。 　　相比较《人在囧途》里两分钟的客串，这一次甘敬出现了大约三十秒……嗯，如果再用“阿甘出品，必属精品”这样的标题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凑表脸了？ 　　唐菲回到家只是犹豫了一秒钟就做出了决定——姐要成为最牛掰的独立影评人！标题党算什么！有种再来客串啊！敢来我就敢打上标题！ 　　当天晚上，一篇“阿甘出品，必属精品2.0”出现在了唐菲的个人影评网站、围脖、豆瓣，一时倒是受到了她不少固定粉丝的调侃。 　　影评写的不错，人又长的挺票房，这样的影评人是很容易积累起粉丝的。 　　不过唐菲只高兴了一天就突然有点斯巴达了，她看到了一条最新的宣传——戛纳影帝倾情加盟，文艺爱情故事等你来看。 　　随着围脖发展的越来越快，不少发行方开始把宣传的资源倾斜到这上面，唐菲所看到的宣传正是其中的一条。 　　“9.16华夏首映，《山楂树之恋》等你来看！” 　　“最新谋女郎与影帝阿甘在片中会擦出怎样的火花？9.16，影院见！” 　　看着这样的宣传语，依靠唐菲今年已经看过的两部客串影片，她很有理有据的觉着宣传方的尿性不可信！ 　　擦出火花？别又是客串两分钟吧！ 　　唐菲默默的瞧了瞧日历，在自己工作簿上化了个圈，准备到时去一探究竟，心里也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阿甘出品，必属精品3.0，提前预定！ 　　…… 　　当《唐山大地震》的首月票房出来时，甘敬还是很高兴的，华语每出现一部卖座的电影他都有种迷之欣慰。 　　这或许是和他身处国外，整天看到这群白人、黑人有关。 　　首日3300万，首月1.8亿，这是很出色的成绩了。 　　甘敬得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心里忽然生出了好奇，他在出国之前一共客串了六部电影，目前已经上映了两部，剩下的《山楂树之恋》《赵氏孤儿》《让子弹飞》《非诚勿扰2》也会很快与观众见面，而且这后三部应该都是贺岁片，将会是在12月上映。 　　三部这样的电影在12月打擂台，那将会是一个多么热闹的场面，甘敬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就有些痒，决定无论如何到了12月份都要回国感受下这个气氛。 　　八月份，《疯狂愚蠢的爱》终于在临近月底的时候完工了！ 　　甘敬拍的已经有点心力交瘁，他从来没有想到拍这样一部电影竟然比自己拍《美错》还费劲。 　　这种感觉是来自戏内戏外各种因素的，每天在片场里看到一个不让人高兴的对手演员实在是一件不能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但甘敬在结束杀青的这天忽然领悟到了其中的道理。 　　这特么的就是职业道德啊！ 　　哪怕戏外怎么烦怎么怼，到了拍摄的时候都得你好我好大家好！ 　　不过在最后一场杀青戏的时候，甘敬出演的场景是主角一家人在花园之中会见自己女儿男朋友瑞恩的一场戏，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女儿的男朋友竟然是酒吧里教自己泡妞的花花公子。 　　这个情节很考验冲突感和张力，甘敬为了给予即将分别的瑞恩一个深刻的记忆再次用尽所有的表演功力来演绎了这一场。 　　不出意外，这一幕也是过了数条才完全过去，同样不出意外，杀青离开时，瑞恩这位加拿大演员看向阿甘的眼神是复杂的。 　　甘敬很确信，这位前辈将会记住自己，记住自己这个黄皮肤的戛纳影帝。 　　杀青结束，休息了两天，甘敬知会了安迪一声，又通知了身处香港的陈辉虹，随即先行飞往了西班牙。 　　他即将作为神秘嘉宾出席第56届西班牙巴利亚多利德国际电影节，在这里见到自己客串过的《山楂树之恋》的剧组朋友们。 　　也许，他会给这些人一个小的意外和惊喜。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国际影后 　　西班牙，巴里亚多利德。 　　这已经是甘敬第三次来到这个国度了，说起来还真是有点不解之缘。 　　应邀前来颁发这一届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奖项，这是甘敬之前没想到的，他自己估摸着应该算是戛纳影帝带来的影响，而且偏偏这一届有华夏女演员入围，那主办方的意思看起来就挺明确了。 　　颁奖日是九月的第一天，甘敬提前了两天过来，说实话，他没听说过这个电影节，就如同普通大众一样，在国际上他只是对于奥斯卡、戛纳等更知名的电影节的了解一些。 　　在过来之前他特意了解了一番这个电影节，发现它的历史还挺悠久，不过影响力实在算不上大，更多的还是辐射在西班牙附近。 　　如此悠久的电影节没有一个理想的影响力，甘敬由此想到了国内的奖项，金马是台湾的，金象是香港的，金鸡百花是政府的，上影金爵目前则只是陪跑性质。 　　什么时候国内才能有个足以媲美戛纳、奥斯卡的电影节呢？ 　　甘敬站在马约尔广场，眺望远处的博物馆，心里有些淡淡的愁思，如何兼容并蓄能让奖项有足够的影响力呢？ 　　这样发愁了一会，他忽然自顾自的乐了，这样的事想起来似乎有些太过操心了。 　　甘敬走了几步，抬头看了看有些乌云的天空，心中为后天的电影节祈祷，希望能是个好天气。 　　这个本市少见的黄皮肤身影让几个本地人为之驻足，他们看着渐渐远去的东方人，听到他留在空气中的一声叹息和听不懂的低语。 　　“还是要发展起来电影工业实力啊。” 　　…… 　　九月一日，第五十六届西班牙巴利亚多利德国际电影节开幕。 　　晚上七点半，有入围作品的明星演员剧组纷纷走过了开幕红毯，相比较戛纳众多的蹭地毯人士，这里是清静了不少的。 　　不过蹭地毯的多寡有时候也能反应出一个电影节的影响力。 　　像这样的电影节开幕式在国内自然也是没有直播的，但倒还是有几个记者来到了这边的现场，他们和入围了本次电影节的《山楂树之恋》导演张一谋关系很好。 　　或者说，一个功成名就的大导演总是要有那么一两个吹捧的媒体。 　　“张哥，你说张导怎么选中了这个女孩？她是哪个学校的？北影？”两个负责拍摄红毯照的记者聊了起来。 　　张哥检查着刚刚拍过的照片，随口答道：“你不知道啊？她是个高中生，好像就是今年高考。” 　　“啊？还不是北影？我还以为是个大一生呢，那这电影能拍出个什么样啊？”这名记者报道张导久了，也有了点感情，闻言不由得为他担忧了一把。 　　“谁知道呢，反正回头有通稿。”张哥慢悠悠的收起了机器，笑道，“导演的心思你别猜，没准真还能捧出个国际女星呢。” 　　“我看啊，难！” 　　两名记者的腹诽并没有被不远处的张一谋所知，他此刻正和一个认识的法国导演谈笑风生，友好的交流着关于电影的心得。 　　其实抛开奖项光环，有时候他反而觉得这样的小电影节能碰见更多有趣的人。 　　随着时间流逝，会场内的闲言细语渐渐消去，舞台上的主持人也已经就绪。 　　“欢迎大家来到巴里亚多利德。” 　　周冬雨坐在剧组成员旁边，单单听第一句开场白就开始紧张起来，她不过是高三的女孩，被挑中成为“谋女郎”是以前没想过的，尽管有了拍戏的经历，尽管这个电影节不算多么有影响力，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窦骁，你说我能获奖吗？”她向旁边的男主演问道。 　　呃，如此直白表达对于一个奖项的渴望是有点不太符合艺人身份的，因为一旦拿不到会是件颇为尴尬的事情，也就是周冬雨这样的新人才会如此没有顾忌。 　　“应该没问题。”窦骁是北影的大二生，和周冬雨不同，他是通过公开选角才得到这个角色的，现在只能这样说道。 　　周冬雨点了点头，没再问了，她虽然没有经验，但看到窦骁的脸色也能猜出他其实是不怎么看好的。 　　也是，第一部就拿奖，是不是有点太过乐观了。 　　坐在座位上，周冬雨慢慢安慰着自己，稍微平静了下心情，不过每一个奖项颁布的时候她都颇为艳羡的看着镜头扫过去，然后获奖的人就会站起来拥抱周围。 　　如果我获奖了，我一定要酷酷的，和别人都不一样，我就微笑着走上去然后淡定的拿奖杯致谢。 　　最好就说一句话，谢谢我自己的精彩演出，哈哈哈。 　　小姑娘陷入遐想之中，浑然没注意到另一边导演有点不太好的表情，刚刚的最佳影片《山楂树之恋》落选了。 　　下一项就是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也就是俗称的影后。 　　周冬雨还在走神之中，完全没听到主持人说了什么，可她忽然一个激灵，眼神重新有了焦距，焦点正是舞台上出现的一个熟悉身影。 　　刚刚她没听到的话正是主持人的介绍语——“下面有请今年的戛纳影帝，来自华夏的甘敬先生为我们颁发最佳女演员的奖项”。 　　甘敬身穿正装，一身黑色西服打着领结，施施然的从后台走到舞台上。 　　自打电影节开始之后，他就小心的隐藏住自己的身影，生怕被来自国内的同行一不小心瞧见，此刻站在话筒边手里拿着写有得奖者的信封，甘敬心满意足的瞧见了《山楂树之恋》剧组成员的惊讶神色。 　　不光是那些小年轻演员，还有张一谋这位大导演。 　　嘿，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份爽。 　　甘敬的恶趣味得到满足，脸上却是很礼仪的微笑，他拿着信封，等待镜头扫视了一圈入围的演员方才开口。 　　“今年的最佳女主演是谁呢？是谁呢？是谁呢？”一边说着，他一边缓慢的拆开信封，从屏幕上他能看到几个女演员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 　　信封拆解完毕，果不其然是那个名字，甘敬装作惊讶的模样，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 　　“那么我宣布，今年的最佳女演员是……” 　　“《山楂树之恋》的周冬雨！” 　　甘敬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大屏幕上也跟着锁定了周冬雨此刻震惊的表情，随后就看她猛地站起一把抱住了旁边的导演，然后又一一拥抱了剧组的人。 　　她怕是已经忘了刚才心里遐想过的“酷酷”的样子。 　　等到她走上舞台来到甘敬面前时，甘敬已经等待多时。 　　“恭喜你，影后女士。” 　　新任戛纳影帝甘敬把属于国际影后的奖杯递给了来自华夏的《山楂树之恋》女主角周冬雨。 　　咔！ 　　这一幕被许多媒体拍下，也包括来自国内的数名记者。 第二百二十六章 真火 　　站在国际电影节的舞台上，周咚雨的心思已经完全乱了，压根记不得酷不酷的事，她一路小跑站在甘敬身前时有些气喘。 　　“恭喜你，影后女士。” 　　这是周咚雨听到的来自甘敬的第一句话。 　　今年对于她而言实在是个颇为梦幻的一年，从被选中演绎静秋这个角色开始，她经历了此前没有过的各种事情，见到大导演，看到大明星，尤其此刻大明星居然还在异国为自己颁发奖杯，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周咚雨看着微笑的甘敬，忍不住上前一步接过奖杯然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甘敬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操作，想往后退又想起这个场景是在哪里，生生止住这份心思，继续面带笑容。 　　“谢谢。”周咚雨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拿过奖杯站到了话筒边。 　　甘敬往后退了几步，把空间完全让了出来，此刻舞台最光辉的应该是这个姑娘，只不过，阴影里站着的他在心里轻轻嘀咕了一句。 　　咦，真是个平板。 　　咳咳咳，收拢了这样的神游心思，甘敬一边听着耳边清晰传来的获奖感言，一边注意到台下张一谋的神色有些复杂，这位大导演怕是更想拿到最佳影片，不过女主演能斩获影后也是一个安慰了。 　　甘敬没看过剪好的片子，只是在想张一谋曾经捧出过的女星，巩利、章紫怡都是获得了非凡的成就，未来不知道周咚雨的发展会怎么样。 　　不过她还年轻，是应该到学校里打磨一番再出来。 　　年龄只比周咚雨略大的甘敬已经习惯于站在成熟长者的角度来思考看待问题，一点都没有觉得违和。 　　最佳女演员的感言结束，周咚雨与甘敬各自回位，重新把舞台留给主持人。 　　颁发完影后的奖项，这一场电影节已经是临近尾声了，甘敬在后台和一位本土演员磕磕巴巴的交流了一会，终于等到了结束。 　　“啊迪哦丝。”甘敬用蹩脚的西班牙语道了再见。 　　“啊哈哈，阿迪哦丝。” 　　幸好全世界的笑声是通用的，甘敬笑眯眯的挥手走出后台就看到外面的会场已经很是喧闹。 　　他出来是准备和国内剧组打个招呼就回酒店。 　　刚走了几步，他就看到周咚雨似乎正在扭头寻找什么，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睛一亮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甘敬稍愣，以为她是有什么事。 　　“怎么了？咚雨？”甘敬走了几步，问道。 　　“嗯，呃。”周咚雨忽然没话说了，刚才她是想干什么来着，冷场了一会，她干脆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奖杯递了过去，“喏，你看看，奖杯。” 　　甘敬哑然失笑：“我也有一座。” 　　“那不一样，我这可是最佳女演员的。”周咚雨强调，随即故作洋洋得意地说道，“这是你一辈子都得不了的奖。” 　　那是，男演员永远得不到的奖就是最佳女演员。 　　甘敬摇了摇头，从她手里拿过奖杯，看了看瞧了瞧忽然发现张一谋正朝着自己走来，连忙又把奖杯递过去：“好了，我看过了。很赞，继续努力，咚雨。” 　　这时，张一谋走到了身边，甘敬迎了一步，两人到一旁寒暄去了。 　　周咚雨拿着属于自己的奖杯，撇了撇嘴，这种中年大叔的做派是怎么回事？喂，你不是大叔演多了真就把自己当成大叔了吧？ 　　她莫名的舒了一口气，在嘈杂的会场里端详影后奖杯，满足的把它往自己怀里放了放。 　　真好。 　　…… 　　西班牙的这个电影节原本并没有在国内引起什么波澜，可两名现场记者发回的报道很有意思。 　　——“戛纳影帝授予周咚雨影后桂冠，东方力量在国际崛起”。 　　这年头，但凡是在国外有了什么声响，记者都敢扯崛起不崛起的事，不过这也正是符合了不少人的心理，并且没有什么错漏。 　　影帝刚刚被黄皮肤拿了，这又被自己人从国外拿来一个影后，可不就是件大好事么？ 　　那张甘敬微笑递给周咚雨奖杯的照片拍的很好，两名来自国内的记者超常发挥把角度找的很正，既有阿甘的从容微笑，也有周咚雨的清纯侧颜。 　　《山楂树之恋》预定在9.16号国内首映，此时影帝颁奖先炒起了一片热度，不少媒体转载了这条新闻，围脖上亦有讨论。 　　“这一届谋女郎看着还挺清纯的，不知道演的怎么样？” 　　“都拿影后了，一定演的不错。” 　　“切，你之前听说过这个电影节吗？” 　　“不管怎么样，请到戛纳影帝来颁奖，我觉得挺好的。”这位怕是甘敬的粉丝，默默的捧了一把。 　　这个热度起来，影片发行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他们本就拿了甘敬的客串做文章，现在更是加大噱头，一时间，甘敬的名头愈发响亮——这算是捆绑营销的一个好处了。 　　几个月前还有媒体提及甘敬曾经的“劣迹”，可自从他拿下了戛纳影帝之后就偃旗息鼓，完全没了踪影。 　　相反，随着甘敬名字越来越被提及，吹捧他的文章渐渐增多。 　　如果有细心的人看到这些文章发布者就会发现和之前的黑子是有很多重复。 　　“是时候讨论阿甘在国内的地位了。” 　　“走出国门，称霸好莱坞，阿甘已经是超一线明星！” 　　“我觉得阿甘应该自己开工作室了，寄居在周迅那个过气女星工作室里算怎么回事？没道理啊，要不然就是两人关系不对？！” 　　“我觉得甘敬的演技很赞，碰见好本子，奥斯卡都有希望。” 　　下半年刚开始的几个月里，甘敬虽然没在国内做出什么作品，但借着得奖、客串、颁奖一系列事情着实是火了一把。 　　他余下3部即将在12月份上映的客串电影看到这个势头，也立即跟进，开始热炒“影帝加盟”这个噱头。 　　《非诚勿扰2》《让子弹飞》《赵氏孤儿》，这三部片子全都是国产大片，一时间，纷纷扰扰让各路粉丝看花了眼，但也不得不咂舌。 　　——这样的甘敬是真火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 投资之路 　　西班牙的颁奖结束，甘敬盘桓了一晚出席了《山楂树之恋》的庆功晚宴。 　　异国他乡，他们都可以算是自家人了，不过出于对于自己喝酒断片的警醒，甘敬只是浅尝辄止没怎么多喝。 　　晚宴上乐呵呵的没什么事，就是周咚雨非要凑过来敬了几杯酒，她经验浅，没看出甘敬酒杯里是饮料，自个傻傻的喝了几杯，脸色酡红的回去了。 　　临近结束的时候，张一谋拉着甘敬到了清静的地儿，出乎甘敬意料的提出了一个邀请，问他愿不愿意到自己所在的新画面影业公司。 　　甘敬与张一谋其实交集不多，算上这一面也只是第二面而已，他很惊讶这位大导演竟然发出这样的邀请，不过好在似乎只是顺口一提，甘敬在婉拒之后两人的聊天也没有很尴尬。 　　第二天，甘敬没有再和剧组的人告别，孤身一人直接去了机场飞回美国。 　　倒是他抵达美国之后开了手机发现周咚雨居然还给自己发了短信，第一条是问自己手机为什么关机了，第二条是问自己是不是已经走了。 　　甘敬回了条自己已经抵达加州的消息，过了许久才收到一条信息“噢，一路顺风”。 　　嘿，自己这都到了啊，这姑娘想啥呢，甘敬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觉着自己还是不要去猜女孩的心思。 　　在加州机场，甘敬很快这事放在了一边，兴致勃勃的拿出手机找到了优步的软件，准备试试它现在的效果，六月份的时候优步已经试图推出服务了，自己的资金是在7月份到账的，不知道现在这有什么变化没有。 　　软件有点卡顿，甘敬等了大概十分钟方才等到它提示周围暂时没有司机能够提供服务。 　　甘敬悻悻然的关掉手机，排队去坐出租车了。 　　优步之推广，任重而道远啊，甘敬心有感叹，倒是没有后悔，只是觉得这个进度不太符合自己想象。 　　一路到了酒店，甘敬先是通知安迪自己已经抵达美国，然后又告诉了艾伦让他过来一趟，需要了解一番这笔投资的状况。 　　他可是整整要投一千万美元呢，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不是一次性到账，但对于自己而言也足以伤筋动骨了。 　　稍微冲了个澡，甘敬裹着浴袍享受送上来的晚餐之际，安迪与艾伦同时抵达了。 　　两位白人精英有着相似的穿着，标准的西服西裤领带，以及眼镜，不过一个个头高些帅些，一个对比看着更平凡一些。 　　很不幸，经纪人安迪是后者。 　　甘敬稍微这样打量了一眼，拍了拍面前的茶几，笑道：“我这饭还没吃完呢。你们吃没？没吃的话坐下吃几口？” 　　两名外国人显然没有这样随和的想法，也不太懂得华夏这方面的客套，只是认真的拒绝了来自阿甘的好意。 　　甘敬笑了笑，让两人随意坐下然后加快了吃饭速度。 　　过了大概十分钟，他拿餐巾纸擦了擦嘴，又把餐盘收拾了下，坐到沙发上问道：“安迪你不是说明天才过来吗？” 　　“临时推掉了事情。”安迪回答。 　　“噢，那我先把公司的事情处理一下，时间不会太久，其实也就是了解下情况。”甘敬这话也是说给艾伦听的，他自己对于这些商业事务又不懂，自以为懂的话并不是什么好事。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留给帅气的艾伦了，也许是丽莎家里的基因比较优秀，艾伦遗传来的俊男形象十分显眼，乃至于不太像是一个商业精英，而更像是一位混迹好莱坞的演员。 　　“优步这边，卡兰尼克仍旧在寻找资金，想要把预约车业务做起来需要的资金远不止是三四千万美元那么简单。目前硅谷一群天使投资人已经表现了兴趣。”艾伦侃侃而谈，他以董事代表的身份入驻优步公司，短短一个月下来最起码是把公司状况和未来计划搞清楚了。 　　“那我的股份怎么说？”甘敬问道。 　　他投资一千万美元，占股32%，对于优步的估值在3000多万美元，另外附有细节条款若干。 　　“如果有新的资金注入，估值和占股自然都要另外计算的。”艾伦皱了皱眉头，每一个投资者肯定都想一直占有最多股份的，而他的一个工作职责显然就是争取不被稀释掉股份，“不过还好，我们的合同已经提前签订了，即便硅谷的投资进入了，我们的资金是增值的。” 　　甘敬想了想，点点头。 　　艾伦看他没有不满意，继续说道：“据我目前所知，这份投资的意向很大，我个人认为，您的身份是个增值的办法。” 　　“嗯？继续。” 　　“您完全可以出任优步的品牌推广大使，科技浪潮改变生活，这样的定位对于您的形象也是有利无害的。这种无形价值可以计算在公司利益中，我需要组建一个专业团队来负责以后可能经常面临的谈判磋商。”艾伦陈述道。 　　过了五秒钟，艾伦听到阿甘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好，组建吧。” 　　“啊？”饶是艾伦也被甘敬如此果断的决定给震惊了一下，他可是准备了后续很多说服理由呢。 　　“很难吗？刚才说的挺有道理啊。”甘敬疑问。 　　“嗯，嗯，没，不难。嗯……”艾伦的思路被打乱了一下，“其他的没什么大问题，目前的工作都是在谈，和汽车厂商的合作、天使资金的意向、政府部门的政策等等。” 　　“那行，回头你再发份邮件给我，没别的什么事今天都到这吧。”甘敬点点头，起身送客。 　　安迪还在房间里，艾伦知趣的告辞，等到他离开，经纪人方才像是一座冰雕突然解冻。 　　“阿甘，你现在投资方面不错啊，竟然真的去做了。”安迪不是事无巨细的过问，只是负责好莱坞这一块。 　　甘敬笑着回道：“投资看看，我是觉得这个服务挺方便的，自己能体验到便利，如果将来铺开的话未尝不是件好事。” 　　安迪笑了笑，他每年见过很多公司成立、垮掉，尤其是在加州这个地界。 　　“现在没有太合适的剧本，不过关于《怦然心动》的事情已经搞定了。”这是安迪之前和阿甘所说的华纳内部消化资源，也是华纳捆绑艺人的一个方式。 　　“那还真不赖。”甘敬很轻松，这是部投资不大的影片，“别忘了挂我制片人的名字啊。” 　　安迪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忽然问道：“阿甘，你玩了我向你推荐的英雄联盟么？” 　　甘敬心里一突，若无其事地说道：“没有啊，怎么了？” 　　摇了摇头，安迪皱眉道：“最近有个很奇葩的玩家有点出名，有人辨认出他的昵称是华夏拼音woshiagan，翻译过来好像是我是阿甘。我还以为是你呢。” 　　“哈哈哈，当然不是我。”甘敬演技爆发，笑的很正常，一点看不出什么异样。 　　对啊，实话嘛，当然不是我，那是我的狗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春晚的邀请 　　甘敬不懂英雄联盟这个游戏是怎么玩的，但他听了经纪人说话在心里默默理解了一番。 　　——团战可以输，狗子必须死。 　　——下次碰见这小子必须恁死他！ 　　一个游戏，甘敬有些难以理解怎么会让安迪冒出这么大的怨气，最终也只好归结于电子竞技的魅力之所在。 　　这天晚上，安迪是和甘敬以闲聊的形式聊了聊最近好莱坞的情况，华纳最近的策略，以及对于甘敬打通迪士尼动漫部门的赞赏。 　　原本甘敬觉得配音是个很小众的东西，但听安迪的说法，越是这样的东西在某些时刻越是弥足珍贵。 　　可等到经纪人走过之后，甘敬睡在床上的时候神游，这玩意有奥斯卡吗？就算有，得了一个这样的奖项，能有最佳男演员来的光彩？ 　　带着这样的思考沉沉的睡了一觉，甘敬第二天起来时便打算去委托个房产中介帮自己在加州这一片寻找个住处。 　　就像之前经纪人所说的，常在美国这边跑还是买个落脚的住处比较省心一些。 　　这边刚刚找到房产中介，甘敬正打算去华纳公司找安迪之际，他接到了自己国内经纪人陈辉虹的电话。 　　“什么？” 　　“这就不用考虑了吧。” 　　“好，我把这边事情简单处理一下就买最近的飞机票回去。” 　　挂掉电话，甘敬稍一沉思，先是联系了安迪通知他自己即将回国，然后又嘱咐了艾伦让他把事情做好，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取消在这边买个房子的决定。 　　这些事情一一做好，他通过电话订了晚上直飞京城的机票。 　　有些匆忙，有些急切，因为老陈电话里的消息是——春晚导演组通过经纪人陈辉虹向自己发出了龙年春晚的正式邀请。 　　一直忙着拍戏，一直忙着发展，甘敬从来没考虑过春晚会邀请自己的事，而且现在距离春晚还有小半年时间呢。 　　上了飞机之后，甘敬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琢磨着为什么会忽然收到这份邀请。 　　…… 　　“因为你的名字最近很火啊。你不在国内感受不到，就算我这些日子多是在香港也能感觉到你的热度，香港这边都有好几个节目找到我，但我看了看，效果不好就给推了。内地也有好些节目找上来，正好你回来了，可以看看。” 　　到了京城等了一天，陈辉虹从香港飞了过来，解释了这个邀请。 　　今年的春晚总导演是三位导演同时担任，马咚、陈临椿、柳钢，这是少见的三人组，按照老陈的猜测，怕是正在求新求变，鼓足了力气。 　　不过不管换谁当导演恐怕都得用尽全力，打造一台数亿人同时观看的节目是有多么大的压力，稍微想一想都能知道。 　　另外换句话说，按照今年的热度人气，按照甘敬从上半年开始炒作戛纳、年中拿下影帝、下半年开始被几部片子捆绑宣传的架势，春晚邀请应该是情理之中的。 　　只是，甘敬仍然很是有些激动。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如果能上的话，这可是第一次站到这么大的舞台上啊。 　　华夏春晚是全球观看人次最多的节目，没有之一！ 　　上面每一名露脸的演员都会被数亿人同时看到，这是什么样的影响力？ 　　“对了，春晚邀请有说是什么节目吗？总不能让我上去拍戏吧？唱歌？假唱？小品这种语言类节目怕是不行。”甘敬眯了眯眼睛，右手攥住狗子的前爪，控制住它想偷偷溜进主卧的欲望——那个它能使用的特制电脑就是放在主卧的！ 　　陈辉虹的面色有点古怪：“他们初步给出了两个选择，一是歌曲，二是戏曲。” 　　甘敬怔住了，理解了老陈的面色，纳闷道：“还有戏曲？让我去唱京剧？没开玩笑吧？” 　　他是没忘自己谭家门下记名弟子的身份，可自己也仅仅是个记名弟子啊，如果是去春晚唱戏剧，那应该是那些前辈去吧。 　　那些人可是一辈子戏不离口的大师！ 　　“很显然，没错啊。”陈辉虹苦笑道，“电话里我确认了几次，人家确实是这样的打算，说是有个节目可以让你上，目前暂定是《薪火相传梨园美》，能唱京剧选段。至于歌曲嘛，倒是暂时没定下来，如果你接受的话再仔细研究确定。” 　　甘敬有点无语，他从来没宣传过学习京剧的事，只是在最初刚刚出道上访谈节目时唱过几句，后来接受采访也简单提过，别的时候基本不说。 　　之前在谭远的葬礼上，他曾经答应过那个师伯不会以谭家的名义博取关注，现在这个算不算呢？ 　　“歌曲没问题，反正上去应该就是那些喜庆的歌，戏剧的话，我要打电话给我师兄，我这样的一个小辈去春晚舞台上，别是弄出了什么笑话。”甘敬沉吟说道。 　　如果师父谭远在世，自己这个京剧小学徒会得到他的允许登上这么大的舞台么？他大概会说自己学艺不精吧。 　　甘敬露出一丝微笑，把狗子松开，拿出电话给师兄谭山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他先客套了几句，然后转入正题。 　　“师兄，春晚你知道吧？” 　　“废话！” 　　“每年好多人上春晚啊。” 　　“废话！” 　　“今年邀请我了啊。” 　　“废……啊？这是好事啊。” 　　“邀请我去唱京剧啊。” 　　“……” 　　这一下，谭山没声音了，过了会方才问道：“让你唱京剧？和哪位前辈搭档？唱什么？” 　　“我还不知道呢，只是有个选择是这样的，但我想了想，我这水平能登上这种舞台给全国人民献唱吗？担心一不小心再给京剧招了黑，再给谭家招了黑，而且师伯不会乐意看到我出现在那里吧。”甘敬说了自己的想法。 　　谭山压根没有犹豫，果断说道：“能上就上，这不是招黑，这是光荣，谭家人在春晚上唱京剧，大大的好事。师伯那里不用管他！” 　　“那我回头要去你那边临阵磨枪呢。” 　　“没问题。” 　　甘敬挂掉了电话，对着经纪人说道：“没问题，如果春晚那边让选一个的话，我选京剧，《薪火相传梨园美》对吧。” 　　“唱这个恐怕露不了脸吧？”老陈多说了一句。 　　“那也行，反正我想想自己为几亿人演出感觉就挺棒的。”甘敬笑了笑，决定如果春晚导演组没问题的话，自己就好好的勤练一番。 　　师父那个老头恐怕没想到他收下的最后一个记名弟子会登上春晚舞台吧，而且就连他自己本人也没上过如此大的舞台。 　　嘿，命运真是妙不可言。 第二百二十九章 水深 　　甘敬这一趟静悄悄的飞回京城，没有造成什么波动，大概是因为行程没有泄露的缘故。 　　相比较而言，明星坐的国内航班似乎能被媒体记者知道的清清楚楚，国外的稍微好些，但甘敬是因为他经常待在国外，最近更是只见名字不见人影。 　　兔年春晚导演组很快回复了老陈，约了甘敬在下周的时候见见导演陈迎椿。 　　现在距离春晚还有小半年时间，但春晚导演组已经十分繁忙了，据说有的人在一年春晚结束后就要紧接着准备下一年春晚的本子，尤其是语言类节目更是严格。 　　之前留给甘敬的两个选择，戏曲是看中他身上纯正京剧谭家弟子的身份，歌曲则是看中了他的热度。 　　春晚虽然是个大舞台，但也要让一些观众熟知的人出现，不然跳出来一个不认识，又跳出来一个又不认识，那就尴尬了。 　　很多熟面孔在春晚舞台上已经有了标签，甚至不需要说什么话就能引来观众的笑声。 　　近些年随着娱乐手段的丰富，春晚节目的压力也在增大，但实际上吐槽归吐槽，大年三十，一家团圆听听歌、看看小品、瞧瞧往年都在的熟面孔就挺好。 　　当然，对于春晚导演、节目组来说，他们是想让舞台之上更为精彩的。 　　在明确给出答应的态度之后，甘敬和陈辉虹商量讨论了一下，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放在面前那就尽量抓住，正好这段时间华纳那边没有适合的剧本，下半年可以适当的把重心放在国内。 　　《忠犬八公的故事》《美错》都是作为投资人，口碑还不错，尤其后者还为自己赢来了一座影帝奖杯，华纳内部资源的《怦然心动》自己部分出资、挂名制片人，这样几部片子下来倒未必一定要执着于拍戏上面。 　　演而优则导，这是很多演员的做法，甘敬对于执导暂时没有兴趣，但制片人貌似还挺有成就感的，最起码，到目前为止都还没赔钱呢。 　　这边和老陈商议完毕，两人又和美国的安迪开了视频会议详细的讲解了一番春晚在华夏的意义，毕竟，甘敬在华夏的人气也是他在好莱坞的资本之一。 　　阿甘走之前就和安迪简单交代了事情，现在得知全部过程，他倒是有种莫名的放松感，自己签下的这位艺人发展太快，一时间竟然难以找到合适的剧本，放在他华夏自由生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样留出时间可以让自己憋个大招出来。 　　诶，就是嘛，总得给自己时间冷却冷却才是。 　　甘敬不知道安迪心中的嘀咕，只是觉得很和谐的搞定了这件事很棒，他签的合约虽然本就宽松，但不要弄的双方心中有芥蒂才好。 　　彼此都松了一口气，甘敬送别了陈辉虹，隔天就迎来了自己名义上BOSS的迅哥儿。 　　“迅哥儿，这么突然来我这边是怎么？”甘敬有些奇怪。 　　这位曾经自认会罩着甘敬的国内一线女星是自打甘敬获得了戛纳影帝之后第一次见到本人，此刻望着他笑嘻嘻的脸庞竟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就你这货居然也获得了影帝？”迅哥儿叹息一声，着实是表达了一把迟来的感慨，成长实在是太快了，他虽然年轻，但单单获得戛纳影帝的荣誉就足以比肩葛大爷和梁先生了。 　　“意外，意外。”甘敬表示了谦虚，但脸上满是得意神采。 　　迅哥儿摇摇头，坐在了沙发上摸了摸蹭过来的金毛脑袋，随意地问道：“前几天我看有人说你不太满意在我这工作室里？” 　　甘敬愣了下：“没有啊，你听谁说的？老陈？不可能啊，我从没这个意思。” 　　周讯瞥了他一眼，说道：“我在网上看到的。” 　　“网上？”甘敬哭笑不得，“那我是听你说了网上才知道我不太满意啊。没影的事，挺好的，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烦心。” 　　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对于自己的工作室到底是好评还是差评呢？ 　　周讯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爽利地说道：“不过我觉得他们说的还挺有道理，毕竟你没怎么用到我这边的资源。如果你想独立出去，我这边没问题的。” 　　独立工作室有啥好处呢？现在的条件就近乎没有条件。 　　资金是独立的，经纪人是自己独属的，没有强制节目合同，没有强制拍摄电影，这有什么理由让自己再去开个独立工作室呢？ 　　甘敬摇摇头，说道：“现在这个状态还不错，我要是有这个想法再和你说啊。” 　　两个人性格都比较随意，对于这些不是太较真，周讯点了点头也就算是把这件事给略过了。 　　“另外，你那个客串是怎么回事？你居然足足客串了六部戏？”周讯今天就是有空过来问问题的。 　　“这是老陈的方法，保持热度，现在看来不光是保持还有进一步的增强啊。”甘敬乐呵呵的。 　　然而周讯提出了警告：“12月份的三部戏是要互相打擂的，再加上前面三部戏你接触了不少的导演，但这样未必就好。” 　　“嗯？”甘敬愿闻其详，一脸纯真。 　　“你虽然是在我工作室里，但明眼人都知道是个挂名，可你又既不去华谊，也不去英皇，就这样飘着，偏偏还想几头讨好。”周讯淡淡地说道，“之前你在美国还好，回国了这样随风倒可未必能有好处拿。” 　　“我没想这么多啊，老陈也没说过啊。”甘敬费解。 　　“他一直在香港，内地的事情不是门儿清，单单12月你客串的《非诚勿扰2》和《让子弹飞》，这两部背后的公司就是不同的，前者是华谊，后者是英皇和峨眉，可偏偏主演都有葛忧。”周讯说到这里笑吟吟的，“可是有热闹看了。” 　　这大概是女人的八卦心发作了吧……甘敬挠了挠头，贵圈有点乱，理不太清啊。 　　周讯瞧出他的不解，继续说道：“葛忧可一直是冯晓刚的御用男主角，可冯导也是华谊的股东，葛大爷突然拍了一部英皇的电影，捧了姜纹的场，没准以后啊，就看不到这二人组的合作了。” 　　“有这么严重？”甘敬是真诧异了，他知道葛大爷和冯大导是合作了十多年的二人组。 　　“所以，人家十多年的交情都可能有了问题，你看看你，真以为客串客串就能那么游刃有余？我看更可能是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吧。”周讯撇了撇嘴。 　　甘敬皱眉，这是他没想到的。 　　他就想拍拍电影、客串客串而已，哪想到水这么深！ 第二百三十章 小圈子 　　迅哥儿走过之后，甘敬陷入了久久的沉思，直到听见一声沉闷而愤怒的“汪”方才回神。 　　不用去主卧看他也知道这大概是狗子玩游戏被套路了，相比较打字怒喷，狗子一直很清静，只是会自个儿叫一叫。 　　好在这边隔音效果比较棒，不用担心扰民。 　　一时半会的没什么头绪，而且目前的捆绑宣传效果也还不错，甘敬想着自己这样人畜无害的样子应该不会那么招人恨吧？ 　　嗯嗯嗯嗯，应该是这样吧。 　　甘敬默默的不确认了一会，叹了口气，这件事算是落在心头了。 　　下午本想去中戏拜访下郝戎老师，可不曾想上午刚走的迅哥儿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后天安排个饭局让甘敬一起认识认识朋友。 　　放下电话，甘敬琢磨着这或许就是周讯的资源了，之前一直不怎么在国内，现在她知道自己后半年的重心放回来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场。 　　嗯，还是挺够意思的。 　　晚点时候，甘敬和老陈了解了一下大致知道后天饭局里出席的人物，多是周讯比较铁的朋友。 　　两天时间倏忽即逝，转眼到了约定时间。 　　老陈在京城是有落脚地的，距离甘敬所住地方还有点远，所以两人就各自前往工体那边。 　　京城的工体一片是经常有明星出入饭局的地儿，也因为如此，这边不少上了档次的餐馆都讲究个私密性。 　　今天的吃饭地儿是在工体西门的许仙楼。 　　这里甘敬以前没来过，今天过来一瞧，大厅通透，水色涟涟，当真是闹市里别有一番气派。 　　从出租车下来，甘敬戴着墨镜、鸭舌帽，低调的走到在门口等着的陈辉虹身边。 　　“阿甘诶，掐着点来的啊！” 　　“这不是堵了嘛，我也不想啊，下次我坐公交，我发现这出租车的通道还没有公交车快速通道来的快。”甘敬摇摇头，“走，进去吧。他们都到了吗？” 　　“到了，这会正聊天说话呢。”老陈点头，“今天就是私下里的聚会，都是迅哥儿朋友，以后照面了好歹是认识的。之前迅哥儿和我聊了客串的事，我一琢磨，确实是我这边没想妥当。那几位大导演私底下怕是有些不对付。” 　　瞧着经纪人有点郁闷的模样，甘敬笑笑：“没事，当初我不是同意了么。嘿，不要这么丧气，都是大导演，这点气度还没有啊？” 　　两人边走边说，陈辉虹摇头道：“怕就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事得留点心。” 　　说着话之际，他们到了订下来的大包厢，里面已经是聊的热火朝天。 　　刚刚进门，就有招呼的声音传来。 　　“嗨，甘敬，来了啊。”这是今天做宴请客的周讯，她起身笑道，“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戛纳影帝甘敬，是好莱坞新星，是华夏影坛新锐，哈哈，当然，也是我工作室的签约艺人。”说到后面，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说话的当口，在座的人也都站了起来，陈坤、刘若瑛、范小萱、沈畅以及他们各自带来的人。 　　“还没来得及恭喜你，甘敬，戛纳影帝可是够份量的。”陈坤首先表明了善意，他是周讯圈内好友，交情已经很久很久。 　　甘敬连连摆手：“哪里哪里，还需要学习，在座的都是我的前辈。”这是大实话。 　　“甘敬，一直听闻你的名字，不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我是余光照。”又一个人过来说话，之前迅哥儿介绍的时候没有提这个人，甘敬听到这个名字觉得有点熟悉，稍微一想，他正是周讯现在的经纪人。 　　周讯工作室目前是两位艺人，两个经纪人，余光照跟周讯，陈辉虹跟甘敬，这两位都是周讯的好朋友。 　　“坐吧，都坐吧。”周讯招呼大家不用这么客气，笑道，“好久没聚过了，今天就是喊大家一起吃个饭，顺便把我们的影帝拉出来给你们见见。” 　　她不无得意的补充道：“自从你得了影帝，不少人对你可是好奇极了，偏偏你还是在美国那边，很多人想见都见不到，正好这段时间有空可以多走动走动。” 　　“就是就是，我可纳了闷了，这一举拿下戛纳影帝的究竟是何方人物，以前都不认识。”范小萱笑道，“今天可算是见着真神了。” 　　“哪有什么真神啊，我是早想拜见前辈，最好再给我签个名啥的，小萱姐，我可喜欢你唱的那首《我要我们在一起了》。”甘敬笑嘻嘻，拉长了音，“而且特喜欢你的口白，我是范、范、范、范……哎哟，不对！” 　　一下子，哄堂大笑！ 　　饭桌上的人全都乐了，周讯差点把刚喝的冷饮给喷了出来。 　　有一位同样范姓歌手，名字叫做范玮其，喜欢用那样一段口白，甘敬刚刚显然是把两人给弄混了。 　　包厢里的笑声久久没有平息，甘敬这一下可真是把人全都逗乐了。 　　蜜汁尴尬，大概只有甘敬一个人这样欲哭无泪。 　　“好的，我知道了，你这个小同志，以后我介绍自己的时候也这样介绍。我是范范范范小萱！”范小萱自己也乐了好久，半晌方才摇头解围道。 　　说啥呢！这个时候还说啥呢！说啥都尴尬啊！ 　　甘敬求救似的瞥了眼周讯，见她笑吟吟的满是调侃之色。 　　还是初次见面的陈坤怕这位新晋影帝太过尴尬，换了个话题说道：“周讯啊，你觉得今年年底能开拍不？”这是继续之前的话题。 　　甘敬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就静静的听着，顺便默默把尴尬仍在风中。 　　“差不多吧，也就年前年后的事了，但是李联杰的要价好像有点高，卡着呢。”周讯言语中提到了另外一个功夫明星。 　　这时，旁边的余光照比较细心，向甘敬解释了一句：“他们在聊片约，徐克的《龙门飞甲》，他俩都有角色，筹备了好一阵子了。” 　　甘敬点点头，先拿了杯冷饮，然后继续听他们聊天。 　　范小萱开口道：“你们觉着这部戏能不能成？我可是还有一场演唱会要开呢，别到时档期冲突了。” 　　听到这话，甘敬一愣，合着这屋子里就坐着一部戏的三个角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抢角 　　听到了范小萱的问题，周讯宠溺（？？）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应该没问题。” 　　“对了，甘敬，我听迅哥儿说你要上春晚了？”陈坤转头把甘敬带入了话题，他心挺细，不愿冷落了别人。 　　“嗯，对，还没确定呢。” 　　“恭喜恭喜，今年你是要大火了，居然有这样的演员，一年没在内地拍一部主演片，纯粹靠客串也能这么热。”陈坤摇头感叹了一句。 　　一旁周讯乐道：“怎么？你嫉妒啊，让我们的影帝带带你啊。” 　　别人还没回答，甘敬心里就在嘀咕了，看起来这些人关系真的都是挺近的那种，玩笑都是随便开。 　　陈坤摇头，压根没搭理好友，只是对着甘敬说道：“起点很高，别浪费啊。” 　　甘敬点头。 　　这时许仙楼的饭菜开始上来了，这家餐厅颇是走了些文艺路线，单单从这边菜品名字就能看出一二。 　　神仙鸡、湖畔素鹅、灵隐素香…… 　　餐厅菜单的扉页上印了一段话——“有了这般的山川，方有这般的人物。有了这般的人物，方有这般的聪明才智，做出这般清雅的菜肴来”，出自金庸《八部天龙》的段誉之语。 　　此刻听个中熟手解释每道菜背后的别致做法，甘敬既是吃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各种菜式都尝了尝，桌上的人又开始聊起了刚才所说的片约。 　　“他们打算用这部戏试试海外市场的效果。” 　　“不过李联杰用他之前国外的片酬来衡量是不是高了点。” 　　“徐导捧红了他，怎么也能打个折吧，我觉得谈下来问题不大，就是预算被他拿走之后其他方面会不会吃紧。”陈坤淡淡地说道，“实话实说，想试水海外市场，李联杰确实是功夫巨星，但他现在的号召力还能剩下多少。” 　　李联杰曾经在好莱坞取得过成功，但因为各种因素，他最后一部好莱坞作品已经是两年前的了。 　　周讯耸了耸肩，说道：“龙门里这个形象既有兼顾国内，又要打开国外市场，也就只有他了吧，好莱坞里……”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 　　旁边原本聊着天的人跟着安静下来，周讯和陈坤颇有默契的转头看向正在低头吃菜的甘敬，目光莫名。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甘敬急忙咽下口中的一口菜，稍一抬头发现满桌的人都随着两位大咖的目光看了过来。 　　“怎、怎么了？”突然来这么一出是有点吓人。 　　“你最近有档期？”陈坤出声问道。 　　“有啊，呃，没有啊，春晚呢。” 　　“春晚唱歌好过，不行的话还能假唱！”陈坤门儿清。 　　“我是想去唱京剧……”甘敬弱弱的回答。 　　这边周讯接着说了：“混迹在好莱坞的国人可不多，你可不就是一个，还刚刚拿了奖，拿了大奖正好趁热打铁。” 　　“我是……我那个，嗯，对，拿奖。”甘敬明白了两人的意思。 　　另一边，这部戏在这间包厢里的第三个角色范小萱说道：“那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呢？” 　　何为远？高片酬还在商谈的李联杰。 　　何为近？囫囵试图咽下饭菜的甘敬。 　　《龙门飞甲》已经确定下来的三位演员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这个事靠谱！ 　　甘敬终于咽下了口中这块肥美的鹅肉，舒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有接戏的打算啊。” 　　“你傻啊？”周讯冲他翻了个白眼。 　　甘敬默默擦了把汗，说道：“这不是已经有人了吗？这样挤掉是不是……” 　　“梅兰芳是谁挤掉的来着？”陈坤佯似不知，若有若无的问了一句。 　　甘敬变了话风：“什么角色啊？我合不合适还不知道呢。” 　　“是个侠客的风格，应该没有大问题。李联杰这个外国人都能演，你这个戛纳影帝有什么不能的？”周讯牙尖嘴利的小讽了一句。 　　“那……” 　　“这事得仔细商量，回头我和小讯先把这个建议向制片提出来，必要的时候再施压。”陈坤展现了很大的善意。 　　甘敬点点头，想着这部戏的导演是徐克，心里倒是有了些期待。 　　这件事暂时讨论到这里就结束了，吃吃喝喝开始聊一些日常的话题，偶尔还有一些小八卦。 　　娱乐圈其实不算太大，两个人之间不认识，但兜兜转转总能找到中间认识的朋友。 　　听着这些人聊天，甘敬觉得还挺有趣的。 　　之前没见陈坤时，他从媒体和影视中汇总的印象是这个人是那种高冷型的，但现在坐在席间发现他真的挺健谈。 　　“迅哥儿，你这边有没有什么代言资源啊？我手上一份化妆品的代言刚刚到期。”范小萱和另外一个周讯的朋友沈畅聊了会天，突然想起一个事开口问道。 　　“这事你得问问老余，他知道的清楚点。”周讯平时不理会这些，都是她的经纪人余光照负责的。 　　余光照敬了一杯酒刚刚坐回来，笑道：“相宜本草上次我去吃饭的时候听说他们在找人代言，我等下找找他们的号码。” 　　范小萱笑嘻嘻拉了下周讯的胳膊：“那就谢谢了。” 　　“说起来，咱家坤哥的形象是不是一级棒。”说话是陈坤带来的助理陈梓，她之前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就着这个话题说道，“前两天我看一些论坛上居然带节奏说坤哥的品牌不行。哼哼，这段时间我们正在接触外国的奢侈品，到时候给他们一个好看。” 　　陈梓愤愤不平，为自家艺人鸣不平，不过也隐约展现了一把不错的资源。 　　很多时候，艺人相处的不错，但周围人还是想比一比的。 　　“是吗？迅哥儿这边也正在接触香奈儿，争取明年能拿下来。”余光照笑了笑，这样的对比在关系够铁的艺人跟前其实是良性的。 　　陈梓撇了撇嘴：“那比比我们明年谁先拿下来。” 　　余光照哈哈一笑，颇有信心的敬了她一杯酒。 　　这会周讯和陈坤已经在窃窃私语聊着什么，陈梓左右瞧了瞧忽然向甘敬问道：“甘哥，我看你没什么代言啊，是不是国内的不太能瞧上眼？” 　　甘敬抿了一口冷饮，笑道：“主要是在国内时间比较少。” 　　“嗯，其实国内代言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不过现在国外品牌确实也不好代言，等坤哥拿下品牌代言了看有没有机会推荐甘哥试试其他的。”陈梓脑补了一下，又释放了善意。 　　甘敬想了想，自己之前在法国好像有个什么来着，他侧脸招了招老陈，问道：“上次我们有个什么代言来着？” 　　老陈记得自然是清清楚楚：“纪梵希的成衣代言。” 　　陈梓瞪大了眼睛，一旁的余光照也明显一愣。 　　纪梵希？成衣代言？合着这位已经是走在前面了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有的选 　　如何判断甘敬现在的咖位？ 　　这是一个难题。 　　论作品，他数量肯定不如其他出道已久的前辈，但细细一看，《梅兰芳》、《忠犬八公的故事》、《2012》、《美错》的口碑都相当不错。 　　论奖项，他手里只有一座戛纳大奖，但就凭借这一项就能奠定他演技咖的地位，这一点没人可以否定。 　　论票房，全球票房算起来有点欺负人，而华语作品偏偏就只有一部，有点难以区分。 　　就在余光照继续询问代言细节的时候，陈坤工作室的助理陈梓在心里已经转了好几圈的念头，判断一个明星还可以从代言方面来窥视一二，如果影响力不够的话，纪梵希是不会用甘敬的。 　　看起来，戛纳影帝的加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甘敬现在的地位已经是不可小视。 　　陈梓更正了下心里既定的印象，不是她反应慢，实在是甘敬在国内活动不多，之前听说他的名字也往往是和那些媒体抹黑有关，突然这样凭借影帝立身，一时间真的难以……接受。 　　她想着想着，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坤哥和甘敬现在谁的咖位大？ 　　这个问题没有往深处想，因为她忽然有点不自信起来。 　　“甘哥这个消息要是公布出来，国内时尚圈里得是好好的震动一把。”陈梓幽幽的冒出一句，陈坤在时尚圈里的表现向来不错，但这个圈子里上位是很快的，国外奢侈品力捧的效果非常强。 　　甘敬对于这些是有些懵懂的，他只是笑笑，反问了一句：“是吗？我在法国走红毯的时候倒是看到下面有不少华人面孔，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时尚圈。嗯，也许是范小胖带去的人。” 　　他想起自打这次戛纳龙袍走红毯后就发通稿自封“范爷”的范小胖就有些想笑，两人在红毯上时这位可是不时提醒自己往哪里的摄像师方位摆造型来着。 　　“对了，你和范小胖什么关系啊？”这会陈坤和周讯沟通完毕，正好听见他提及范小胖，好奇的问了问。 　　甘敬想了想，说道：“朋友啊。” 　　“以前没听说你俩有交集啊？”他笑的有点奇怪。 　　这个交集可不简单呢，甘敬还没回答，就听周讯点评了一句：“她现在上升的挺快。” 　　红毯buff加成确实快！ 　　这就是属于时尚圈带来的有利影响，利用这个破局，占据国民认知度。 　　周讯抿了一口红酒，说道：“不过你现在上升的更快！” 　　按照甘敬这种飞窜的速度，恐怕没人能比，稍稍类比一下，出道资源就很好的章紫怡倒是有些类似，而且两人都混迹好莱坞，只是后者的巅峰期很短暂，能拿出手的好莱坞主流作品也只有一部《艺伎回忆录》。 　　偏偏这样一部能拿出手的作品在某些角度很受内地观众诟病，艺伎和艺妓虽然不是同一个字，很多路人听起来却会油然而出一种反感，更何况常说“卖艺不卖身”的伎是不是更高级的妓还有待商榷。 　　这种反感对于章紫怡形象的伤害是很深的，诸如“丢华夏人的脸”“躺在霓虹国人身下”这类言辞在那两年流传颇广，时至今日，也不时被人提及攻击。 　　但对于华人女星来说，能在好莱坞拿到一部A级制作是相当不容易的，章紫怡更凭借它提名了金球奖最佳女角，堪称亚裔在好莱坞的巅峰。 　　只能说，利弊得失，个人心中自有衡量。 　　甘敬却不然，事实上，他切入好莱坞是凭借“英雄”人设的契机，其他的演技、巨头对于CAA的不满、华夏标签、都是作为锦上添花的因素，而随着拿下一座戛纳影帝的奖杯，他的好莱坞之路要更为扎实。 　　这些细节甘敬自己其实是没有那么分明的，但随着他回国，尤其是加入了这样一个小圈子晚宴之后，其他人却是在默默盘点分析。 　　周讯工作室里好一些，两个人关系斐然，经纪人陈辉虹又是周讯老友，而且他们一男一女竞争资源不算多，反而还能形成合力。 　　一同吃饭的陈坤工作室助理陈梓就有些上心了，目前国内小生来说，陈坤是一线的，电影资源也很不错，可如果甘敬这位拿了影帝回国的人来竞争，恐怕还真的是个值得正视的问题。 　　更何况，单看纪梵希的代言，人家某些方面可已经是超过了。 　　娱乐圈里的起起伏伏，说快也快，资源就那么多，你多吃一口，别人就少吃一口。 　　这些心思陈梓不会当着陈坤的面提，但私下里和工作室的其他人聊了聊，都觉得甘敬这朵奇葩是有这个能力的。 　　不过只过了两天，陈坤就联合周讯向《龙门飞甲》的资方提出了建议，认为甘敬可以出任赵怀安这个角色。 　　《龙门飞甲》的导演是徐克，打着第一部3D武侠的名头，由数个实力派影业公司共同出资，其中博纳、中影占了大头。 　　这部片子的期望很高，不然也不会请了周讯、陈坤这样的一线演员，以及确定了李雨春、桂仑镁、樊绍皇的参演，目前，也就是李联杰的片酬还在谈着。 　　整部戏预算大约是两亿人民币，特效方面占四分之一，宣传发行费用通常占三分之一，这就去掉了5000+6000=1.1亿人民币。 　　现在李联杰方面要求的片酬据周讯和陈坤所了解，要价已经到了9000万…… 　　这是什么概念？ 　　预算的将近一半都要花在这个人身上！ 　　即便他出于和徐克的老交情打了折，那也极大的压缩了其他方面的费用！ 　　如果说前两年还好，有个国际功夫巨星的名头很是唬人，可07年底一部《投名状》，李联杰同样拿了高额片酬，但这部片子在北美上映仅仅170000美元的票房。 　　是的，没有少写，是17万美元的票房！ 　　而这部戏李联杰一个人拿走了1亿人民币的片酬……同时参演的香港天王刘德哗是拿了1600万！ 　　眼看《龙门飞甲》可能要复制这种状况，周讯和陈坤基于种种考虑终于悍然向资方施压。 　　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选甘敬！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人气 　　甘敬不知道两位国内一线明星正在力挺自己抢角，那天从晚宴上听他们提了这事，隔了一天又听周讯轻描淡写的表示已经向资方发出了建议。 　　眼看迅哥儿这样平静的模样，甘敬以为他们只是顺口那么一提，是给资方一个备选，可孰不知背后已经是一副要翻天的模样。 　　李联杰和香港博纳方面已经谈的差不多，瞧着对方就要答应自己的片酬要求，可突然之间情况陷入了僵持，又一次没有谈妥。 　　换角这种事情是要不少人讨论的，李联杰这些年自然也有密切的朋友，稍晚一点就知道了出现了什么状况。 　　有人抢到自己头上了？ 　　甘敬？那个年轻人？ 　　不论是那个演员碰上这种事恐怕都会勃然大怒，他也不例外。 　　不过甘敬完全不知道背后的波澜，他趁着京城的好天气带了狗子一起出门溜达——算起来，一人一狗是有些日子没共同出门了。 　　狗子日益沉迷游戏，不可自拔！ 　　甘敬有点受不了一只狗拿着自己名字玩游戏的场面一直出现在面前，终于生拉硬拽的带着狗出了门。 　　坐在出租车上，他觉得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上次出门好像也是这样的场面。 　　呃，上次出门的目的地好像也是中戏！ 　　甘敬到了学校门口才想起来上次也是带着狗子来找郝戎老师的——嗯，切记，切记，这次可不能喝醉了。 　　戴着墨镜正要进门时，旁边忽然传来了声音。 　　“哎，那个人是不是甘敬啊？” 　　“哪个甘敬？” 　　“就是那个影帝啊！” 　　这样的声音由远即近，随后就令甘敬知道了自己现在已经拥有的热度！ 　　下了出租车的十分钟，他都还没进得去中戏学校大门。 　　“甘敬！给我签个名吧！” 　　“你好啊，甘敬！终于见到大活人了！” 　　“甘敬，请和你合个照吗？” 　　“甘敬甘敬，我爱你！”树上的朋友，我也爱你！ 　　这些话要是一句一句说过来也还好，但此刻随着甘敬被人认出来，不一会儿他身边竟然是汇集了一群人！ 　　寸步难行！ 　　瓮中捉鳖！ 　　作壁上观！——狗子见状早已找了个高点的花坛跳上去蹲着，眯眼看着一群两脚兽如同发了情一样的围住阿甘。 　　这个情况让甘敬有点怵，直是满头大汗的安抚这些粉丝的情绪，他生怕来个挤踏事件再给人伤着哪了！ 　　“慢点慢点，签名，签名！没问题，各位都慢点嘿！”甘敬一边答应着，一边后悔自己装扮没弄的严密。 　　好在中戏学校的保安看着门口挤成一团开始过来维持秩序，人群才慢慢开始冷静下来。 　　一座戛纳影帝极大的提升了甘敬的辨识度，也真正让他走在路上陷入了随时被人认出的场面。 　　一切都平息下来，甘敬在兑现自己刚才答应签名、合照的承诺之后满身疲惫的走进了校园。 　　这时，都被他忘记了的狗子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阿甘，你还好吗？” 　　——“我很好……” 　　——“我看你这么累，不如我们回去吧！！！” 　　——“不回，我知道你想打游戏……” 　　一人一狗的对话无疾而终，金毛的狗头耷拉着，重新没了精神。 　　甘敬心中愤懑，垃圾游戏，毁狗青春，犹如毒药，还我金毛！ 　　“嗨！甘敬！”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肩膀的轻轻一拍，“大明星来了啊。” 　　“李小萌，这么巧。”甘敬甩了甩签名签酸的手，露出一个笑容，“好久不见，忙什么呢？” 　　“我当然是忙着上课啊，可不比你，对了，还没恭喜你呢，拿了座影帝！真牛啊！”李小萌满眼都是小星星。 　　甘敬有点不太适应这种眼神，“咳”了一声说道：“影帝嘛，嗯，还好还好。话说还是你们学校里好啊，见惯了明星演员，就是回头看看，也不会上来要签名啥的，真好。” 　　话音刚落，“诶，这不是甘敬吗？能合个照吗？” 　　“呃。”甘敬看着捂嘴直笑的李小萌，无奈点头，“这位同学，来！” 　　待到这张合照完毕，甘敬赶紧戴紧了墨镜，提了提衣领，挑了个偏僻点的林间小路。 　　“我没想到，中戏也有人这样啊。”他嘀咕道。 　　李小萌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慢条斯理地说道：“因为，即便是在我们学校，戛纳影帝也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啊。” 　　“全国现在就三个戛纳影帝，葛大爷当年是文工团的，梁先生是香港的，他们几乎都不会出现在这里，倒是你，前阵子经常过来。你得了影帝之后，我听说可是有同学把你进学校的监控都调出来保存了呢，说留着以后升值。”她继续说道。 　　甘敬听的恶寒不已，还有这种操作？ 　　“对了，你今天过来干嘛的？郝戎老师可没在。”李小萌问道。 　　那我就是来找你的……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甘敬硬生生把调笑的话憋在嗓子眼，意识到有的话可不能随便对眼前的女孩说。 　　不过两个人关系还不错，人家女孩也没说什么，没准就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甘敬想了想，问道：“你现在在学校里干什么呢？我听说不是很早就能去片场了吗？” 　　李小萌耸了耸肩：“试过几次，还没被挑上，不过最近在排练话剧，根据《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改编的。” 　　“话剧啊，那我可不懂。”甘敬摇摇头，“要不？等我碰见合适的剧组替你推荐推荐？”他不吝于拉朋友一把，更何况这种事对于他现在应该比较简单。 　　“真的啊，那我提前谢谢你了！”李小萌挺高兴的。 　　甘敬接受了这份谢意，绕了一会说道：“走，去图书馆吧，郝老师不在，那我来吸收吸收知识也是不枉此行。” 　　——“汪汪汪！” 　　甘敬没理会狗子的不满，随着李小萌走向了中戏的图书馆，一路人尽量避开了陌生人。 　　等到了地方，他当真就在这里待了一天，安安静静的看了本《演员创造角色》。 　　带着不情愿的狗子修身养性直到晚上，甘敬方才回转家中，而这时，戛纳影帝回国的消息已经传播到了网上，不少闻讯的人都表示要目睹目睹这一位的风采。 　　不是甘敬太迷人，实在是他之前露面太少。 　　晚上更晚的时候，老陈打了个电话过来，一位老板托人带话，愿意请甘敬吃饭！出场费不菲！ 　　挂掉电话，甘敬有点发愣，合着不是只请女演员吃饭？ 　　还有人闲着没事干要花钱请自己吃？ 　　人傻钱多速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朋友 　　就在甘敬好奇，准备拿钱赴约之际，周咚雨主演的《山楂树之恋》已经上映了一周，票房表现还算不错。 　　这部片子的投资不大，文艺路线的片子首周即收获了四千万五百万的票房，可谓是令人惊喜的表现。 　　原本在媒体舆论里受到质疑的主角周咚雨也用她的演技回应之前对于她的揣测。 　　电影上映之后，这一位“谋女郎”因为剧中形象被誉为最清纯的“谋女郎”。 　　在《山楂树之恋》的首周票房出来之后，很多人按照过往习惯预测，这部文艺爱情故事片票房很可能会破了国内文艺片的记录。 　　眼看明星之路即将就此展开，周咚雨却陷入了一个抉择之中。 　　当她获得西班牙影后之后，她就接到了不少的片约，当然，这其中没有像张一谋那样的大导演了，可即便如此也足够让她兴奋了。 　　得奖、拍戏、拿片酬，演员的道路无疑是很光彩的。 　　那自己还要不要去读大学了呢？ 　　今年为了拍摄《山楂树之恋》，周咚雨放弃了高考的机会，如果要读大学还得明年才成，那势必不能再接剧本了…… 　　自己这样的新人没有曝光度还能继续走下去吗？ 　　颇有些迷茫的周咚雨在周末晚上无所事事的看着娱乐频道的新闻，她刚刚从里面听到了自己的消息——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经历，听着当真是有一种满足感。 　　正沉浸在这种满足感里，她忽然听到电视里传出一个名字，连忙抬头去看。 　　“我国新晋戛纳影帝甘敬回国，出现在京城中戏校外，引起围观。据悉，此次甘敬或将重心转向国内，他曾参演……” 　　周咚雨有些讶异，为什么甘敬会在国内啊？新闻上说他的重心转回国内？难道是在好莱坞遭遇挫折了吗？不应该啊，他前几个月刚拿到影帝，按理说在好莱坞应该混的更加好才对啊？！ 　　她目光游移了一会，拿起桌上的手机，找到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嘟。 　　“喂，咚雨啊，恭喜票房大爆啊。”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听起来他所在的环境有点嘈杂。 　　“甘叔，你在京城啊？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应该在美国吗？”周咚雨直接略过客套，延续了最开始见到甘敬打招呼的称呼，开门见山的问道。 　　“噢，春晚邀请我呢，我想想觉得挺好的就回来了。”甘敬答道。 　　姑娘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又听他问道：“你最近怎么样？该是火了吧？” 　　“哼，哪有你火啊，走在外面都能被人围住！”周咚雨想起刚刚看到的娱乐新闻。 　　为什么有的女孩动辄就是一声哼呢，这真是个未解之谜。 　　甘敬心中咂摸，苦笑道：“那是没想到现在认识我的人多了，下次真的得注意点。” 　　“嗯……”周咚雨犹豫了一下，问道，“甘叔，我有个事挺难以选择的。” 　　“你说。”电话里的背景声音似乎变得安静了一些，甘敬的声音先是远了一些随后方才清晰传来。 　　周咚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听到声音重新清晰也就说道：“现在不少片约找我，可是再接戏我功课就会受影响。嗯，明年还上不上大学呢？还是说，现在就继续往下拍？” 　　甘敬一秒都没犹豫，说道：“当然是上大学，北影，中戏都行。” 　　“为什么啊？不都说，出名要趁早吗？不该是趁热打铁多接几部戏让大家更多的认识我吗？”周咚雨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稍等我下哈。”甘敬电话的背景音再次由嘈杂转为安静，然后继续说道，“那不一样。我问你，现在找你的有大导演吗？没有吧。估计都是些烂剧本，投资也不大，你要是这样拍下去那就毁了。一部烂戏，两部烂戏，就没人找你了，你以为总能碰见张导啊？” 　　甘敬谆谆教诲：“你上了大学就不同了，你外形条件很好，又有了一部成功的片子打底，以后道路会宽很多。大学积累出来的人脉、同窗也会有用的。” 　　“你不也没读大学？”周咚雨听着想了一会，犀利的反问。 　　哎，我当初也想上啊，可情况完全不同，这个问题应该怎么解释呢？怎么说才有说服力呢？怎么说才显得自己有诚意呢？怎么说才能体现出长辈作风呢？ 　　甘敬思考了两秒钟，贴近手机话筒确认自己的声音能清晰的传入对方耳中，随后开口。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甘敬。” 　　“不是每个人都能拿到戛纳奖杯。” 　　嗯，这个理由足够了，甘敬这么想着，就听手机里传来一声不知道是什么的声响，过了会才听到周咚雨的回答。 　　“好！我知道了！” 　　“那就好，好好念书上大学哈。我这边正吃饭呢，不聊了，等你们票房全出来了再恭喜你。”甘敬说道。 　　说到这里，周咚雨才知道原来甘敬是在饭局上，两人互道了再见，她怔怔的挂掉电话，心里的感觉挺好的。 　　另一边，京城郊外的豪华别墅里，甘敬从洗手间出来重新回到饭桌上，打了个哈哈。 　　“抱歉，刚刚一个朋友的电话。”甘敬说道。 　　“这就是甘兄弟的不对了，电话里的是朋友，饭桌上的就不是了吗？”一个梳着整齐发型的男人打趣道，“甘兄弟得自罚一杯。” 　　“哎，不成。”旁边另外一个人摆手道，“一杯哪成？自罚三杯，三杯！” 　　一桌的人都跟着起哄，坐在主位的人笑而不语。 　　今天出场费挺丰厚的，甘敬打算把这个钱捐进京剧基金会里，之前没怎么喝酒，现在喝上几杯也没什么问题。 　　“好，三杯就三杯。廖总，这杯敬你，生意红红火火。”甘敬站起，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第二杯敬在座的朋友，事业顺利。” 　　“第三杯就敬在座的姐姐妹妹们越来越倾国倾城。” 　　连喝了三杯，干脆利索，甘敬的做派获得了满堂喝彩。 　　主座上的廖姓老总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戏子倒也知趣，自己的钱没白花，就是旁边另外请来的女演员木愣木愣的。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影帝呢，你看看你那样！ 　　廖总眯了眯眼，没有发作，只是举杯笑道：“来来来，大家共同举杯，敬我们的影帝，祝他能部部片子票房大爆！” 　　“干杯！” 　　“干！” 　　甘敬这就喝了第四杯，饶是白酒度数不高，但他短时间连续四杯下肚还是觉得微微眩晕。 　　“阿甘下面有什么片约啊？有档期的话咱可以合作合作嘛。”说话的同样是桌上的人，据初步了解，这是位导演。 　　虽然甘敬没听过这人名字，也没听过他人口中这位朱伟导演的作品，可这种场合甘敬自然不会拆台，仍旧是大家都是圈里人多亲近的模样。 　　“后面档期排的还挺满的。”甘敬笑笑，婉拒道。 　　“那还真的有点遗憾啊。”朱伟发福，笑起来的时候脸都跟着颤，他嘴里说着遗憾，面上表情却很自若，转脸又向隔了两个座的女孩问道，“小文呢？你有档期吗？我手里有个片约可是正在招人呢？” 　　被称之为小文的女孩把目光偷偷从甘敬脸上移开，惊喜地说道：“真的吗？朱导，那您可得提携提携我。我和甘哥不一样，我有档期呢。” 　　“是吗？那咱可得约个时间试镜，不过你可得感谢感谢我，制片那关的初选我就先帮你过了。”朱伟笑眯眯地说道。 　　“谢谢您，谢谢朱导，我敬您一杯。”小文端起酒杯把酒水满上，实打实的敬了朱伟一杯，因为喝的太快，稍微呛了呛。 　　甘敬皱了皱眉又松开，总觉得这个朱文有点不太对，不过人家对自己客客气气的，那个貌似新入行的演员小文又是连声感谢，自己说什么也不好。 　　他摸了摸太阳穴，觉得酒意有点上涌就夹了几口菜。 　　“甘兄弟，我做的手机市场反响很好，你呢，片子质量很好，我觉得形象挺符合的，不知道你这代言是什么价啊？”廖总起身给甘敬把酒满上，问了一句。 　　甘敬对于代言的需求不高，国内的代言目前正在由老陈筛选，他如实说道：“这一块是工作室负责的，廖总要是有意，那这些公事回头我让我经纪人联系你。” 　　“哎，公事私事的，咱这过酒的交情什么不好谈？过两天，我有个游轮要去公海玩，到时候带上甘兄弟，公海上面可是快活多了。比这里强。”廖总挥手劝解了一下，转而又淡淡的炫耀道。 　　这个廖总似乎是某家国产手机的老总，但家里还有其他背影，甘敬糊里糊涂听别人都是这样喊，也就跟着喊了。 　　不过不管怎样，挺有钱就对了，今天晚上开的这场爬梯，来人就挺多，豪车靓妹也多。 　　甘敬露出笑容，却仍旧拒绝：“我这合约都在工作室呢，真是做不了主啊。” 　　旁边的人不太乐意了：“您这戛纳影帝还做不了自己的主？别是您不给廖总面子吧？” 　　嘿，我这暴脾气。 　　甘敬直截了当地说道：“做不了。” 　　简短有力的再次拒绝，刚才出声说话的人脸上有点挂不住，加重声音说道：“给脸不要脸是吧，一个演戏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发福的朱伟给打断了：“小七怎么说话呢？阿甘今天过来就是给廖总面子，你是廖总兄弟，他也是廖总客人！” 　　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客人，高低远近可见一斑。 　　不过好歹是解了围，这个小七也不言语了，甘敬笑了笑，端起酒杯敬了朱伟一杯：“朱导，喝一杯，以后有机会合作。” 　　“那是，谁不想和一位影帝合作啊。”朱伟哈哈一笑，倒也爽朗。 　　酒过三巡，甘敬在这场爬梯上待了不少时间，去意渐生。 　　待到主桌晚餐结束进入到娱乐时间，人们开始四散走动，音乐声也起，甘敬就走到泳池旁边吹了下风醒醒酒。 　　“甘哥，我能这么称呼您吧？”小文有点怯怯的声音传来。 　　这个女孩模样身材都算不错，好像也是花了出场费才过来的，只是甘敬没听说过她。 　　“当然可以，小文。” 　　小文立即笑道：“甘哥肯定没见过我，我就是演过一些电视的配角，做梦都想演电影呢。您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 　　甘敬点头，拿出手机和她互留了号码，然后就见她知趣的退开了。 　　曾几何时，自己也成一些人要小心对待的演员了？ 　　甘敬望着游泳池里破碎的月影，笑了笑，转身走向廖总所在的位置。 　　“廖总，我这就先回去了。” 　　“甘兄弟，这么急干什么？等下别墅里还有节目。” 　　“是这样的，明天我要见春晚导演组的人，今天实在不好太晚。”甘敬找了个由头。 　　廖总略有不悦，但还是点头道：“那行吧，甘兄弟，我这边手机确实是有诚心请你做代言。” 　　“这个事确实是要和经纪人谈，真是不好意思了。”甘敬又一次婉拒。 　　“嗯。”廖总的不悦神色已经很明显了。 　　甘敬辞别，出别墅，坐上了来时的车。 　　“走吧。” 　　这车是从周讯那里借来的，司机也是工作室的人，一直在外面等着。 　　“好嘞，甘哥，这么早就出来了啊。”司机满口纯正京腔，发动了保姆车。 　　“嗯。”甘敬脑袋有点晕，背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车内安静下来，只有些微胎噪声。 　　正在回返之际，甘敬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他睁眼眼睛拿出一看发现是刚才刚留了电话的小文。 　　“小文？怎么了？” 　　“甘哥，您、您回去了吗？” 　　“嗯，对。” 　　“喔、噢，没事，我这边也想回去。没、没事了。”小文的声音有点怯怯的，她只是不入流电视剧里的配角，这一位可是大屏幕的戛纳影帝，两者之差太过遥远。 　　甘敬应了一声，刚要挂掉，突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文说道，可又低声说了句，“就是朱导一直劝酒。甘哥，谢谢您，不麻烦您了。” 　　甘敬下意识地答道：“嗯，好。” 　　电话挂断了，车内重新归于平静。 　　甘敬却没有再闭目养神，脑海中反而跳出桌上朱导劝酒时的眼神。 　　过了两分钟，甘敬突然出声道：“孙哥，咱回去一趟，我接个人！” 　　司机孙哥刚才隐约听到了电话对话，劝了一句：“甘哥，可别惹了一身骚啊。” 　　“没事，回去吧，接个朋友一起走。” 　　甘敬的声音趋于坚定。 第二百三十五章 心软 　　保姆车调头往回开。 　　司机孙哥闷声闷气的劝道：“甘哥，那是人家的地方，而且那什么小文是拿了出场费的吧？来这种地方心里还没个数？” 　　甘敬闷不作声。 　　待到车又开了一会，他才开口道：“我看她表情挺生涩的。” 　　“甘哥哎，都是混什么圈的人啊？我看啊，咱真的别回去了，你这样的身份回头再让什么人给拍着了，何苦呢？”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孙哥车头倒是没调。 　　“我就回去看看，说不定的事，万一是我多心了呢？”甘敬皱眉说道。 　　“潜规则什么的太常见了，甘哥，就咱俩人要是起了冲突，我倒是不会跑，就是吃了亏那是真难看。”孙哥言语。 　　甘敬没说话，一直快到别墅门口的时候才道：“对我来说是小事，对别人来说说不定是大事。” 　　保姆车停下，孙哥摇摇头，带着一股脆劲儿跳下车，猛地一关车门：“那成，我老孙就陪你走一趟。” 　　说的跟上刀山下油锅似得，甘敬一笑，虽然不是光天化日，但怎么也不至于太过猖狂吧。 　　“等一下。”孙哥喊了一声，俯身从后备箱里掏了个木棍出来。 　　甘敬看了他一眼，满脸“你特么是在逗我”的表情，哭笑不得道：“孙哥，没那么严重，而且真有冲突了你拿个这玩意管用吗？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是拿把枪出来呢。” 　　孙哥翻了个白眼：“我是司机，又不是黑涩会。” 　　“放松放松，我就是回来看一眼。”甘敬笑道，“不会有大事的，顶多是被人记恨下。” 　　司机把木棍扔进后备箱，锁了车，闷闷不乐道：“知道你还过来。” 　　甘敬正了正领子，说了许久没用过的台词：“保卫安全。嘿。” 　　“啥？”司机一下子没get到他的点，疑惑的问道。 　　甘敬笑笑，说道：“走，看看是个什么状况。” 　　两人重新进到了别墅，里面仍旧是歌舞笙箫，一派其乐融融的场面。 　　甘敬扭头找了一圈没看到那个女孩，于是就伸手拿手机，这时，之前的廖总看到了回来的甘敬。 　　“哟，甘兄弟，是不是想通了，代言的事咱可以聊一聊。”廖总端着高脚杯举步过来。 　　“哈哈哈，廖总，对，我刚才车上想了一下，是应该了解下你的手机。”甘敬打了个哈哈，拍了拍廖总的胳膊，“对了，朱导呢？” 　　廖总暧昧的看了眼另一边酒桌的方向，笑道：“喝酒呢。” 　　甘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瞧见那边几个人团团坐围着小文坐了一圈，女孩正皱眉有点不知所措。 　　“哎对，我想起来，朱导刚才还说要对我说什么呢。”甘敬笑道，“我去问问他。” 　　廖总刚伸手招了一下就见甘敬迅速往那边走去了，他皱了皱眉，没有跟上去。 　　甘敬快步走到酒桌这边，吆喝了一声：“朱导，喝着呢？” 　　“咦，阿甘啊，刚才我还找你呢，廖总说你先回去了。”朱导放下酒杯，笑眯眯地说道，“怎么？是不是时间太早，要回来找找乐子？” 　　甘敬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小文，没多说什么，就是说道：“这不是和廖总聊代言嘛，呵呵。” 　　酒桌上，几个男人坐在小文身边，女孩估计已经喝了不少，脸色酡红，微晃着脑袋辨认了一会方才认出是甘敬。 　　甘敬还待和朱伟寒暄一会，就见小文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甘哥，你能送我回去吗？回去晚了家里会担心的。”小文语速很快，一句话就让旁边的朱伟变了脸色。 　　“怎么了？小文，玩的不开心啊？”朱伟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不满的问了一句。 　　“不是，导演，我真的得回家了。” 　　“你今天拿了出场费吧。”朱伟有点阴恻恻地说道，“刚才说的角色还要不要了？” 　　甘敬默不作声，只待小文自己选择。 　　“谢谢朱导，真的对不起。”小文弯腰拿起酒杯，“我再敬您一杯，真的要回家了。” 　　女孩刚要举杯，朱伟一个眼色，旁边一人一抬手把小文的酒杯打掉，骂骂咧咧地说道：“给脸不要脸！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这里当成什么地儿了？” 　　“我、我会把出场费退掉的。”小文有点惊慌失措。 　　朱伟换了副表情，和蔼地说道：“小文啊，我是很看好你的。这样，钱你不用退，今个儿呢我比较高兴，你再陪我喝几杯再走怎么样？阿甘那么忙，不要麻烦人家了。过会我让人开车送你回去。” 　　他说话滴水不漏，软中带硬，小文不知道甘敬到底是什么态度，求助似的望了过来。 　　甘敬这时方才开口道：“哎，朱导，不麻烦不麻烦，我正好送人家一程。” 　　朱伟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问了一句：“你这是什么意思？阿甘？觉得我是个小导演？” 　　“这不能够，我怎么会这样？”甘敬示意跟着来的孙哥把小文从几个人中带出来，可被旁边人给拉住了。 　　甘敬稍微靠近了一步，轻声说道：“没看到就算了，看到了，总得给人个后悔的机会吧。” 　　朱伟脸色铁青，说道：“你把你当成什么人物了？” 　　甘敬后退两步，摆摆手：“改天给您赔罪。小文，走吧。”他走到几人旁边可又被拦住，说道，“我和廖总知会过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恰好这时，廖总的目光看过来，还举了举手中的高脚杯。 　　这几个人迟疑着让开，甘敬一把拉住小文的胳膊大步往别墅门口方向走去，司机紧紧跟在后面。 　　朱伟脸色难看，犹豫了下，抬步走向廖总所在的位置。 　　甘敬脚步很快，带着小文走的都有点踉跄，三人出了别墅立即上车，孙哥一秒都没耽误，发动了保姆车。 　　这时，后视镜里看到别墅门口追出了几个人，孙哥加了油门，把人甩在后面。 　　“甘哥，谢谢您。”小文紧张的心情到现在才放松下来，“我明天就让人把出场费退回去。” 　　甘敬点点头，没说话，驾驶座的孙哥却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为了你，甘哥冒了多大风险，我特么都生怕一群人涌上来把甘哥破了相，紧张死我了。” 　　“哈哈，孙哥你真逗。”甘敬倒是素来胆大，当保安出身，救过人，见过血，演艺出道之后又迫降过飞机，遇见过意大利黑手党，这点小阵仗他是一点都不紧张。 　　“谢谢，谢谢。”小文连声道谢，“我、我就以为……” 　　甘敬打断道：“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不过就像刚才我说的，遇见了就帮一手。希望你珍惜这样的机会。” 　　“谢谢甘哥。”小文说道，“甘哥，小文是我艺名，我本名叫赵易玲，以后有什么事，赵易玲一定在所不辞。” 　　甘敬不觉得有什么事会找到赵易玲，只是点头。 　　一场潜规则在甘敬的插手下消弭于无形，直到把赵易玲送下车之后，孙哥忍不住抱怨道：“甘哥，刚才别墅里的人肯定是结怨了，下次这种事少做点。我看你俩也不熟，有啥理由帮她啊。” 　　有什么理由呢？ 　　当初下水救人、拦住飞贼那会，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反正就是伸手做了呗。 　　后来碰见奶粉的事，也没什么受害人跪在自己面前哭泣，还就那样做了啊。 　　想做就做，没那么多理由不是。 　　末了，保姆车把甘敬送到小区门口，孙哥眼见甘敬进了小区方才放心。 　　“嘿，这甘哥，人挺正派，心还挺软。” 　　他嘀咕了一句，驱车离开。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朴素 　　晚上的事，甘敬只当成是一场小风波一笑而过，然后第二天的时候通知老陈把出场费给退了回去。 　　不能拿了人家的钱又坏了人家的事啊。 　　陈辉虹有点莫名其妙，但估摸着肯定是饭局弄的不愉快，所以也就打算按照阿甘说的来，谁知没过去多久，周讯就打电话过来询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脸懵逼，反问之后才知道大略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站在阿甘家门口，陈辉虹敲门之前在心中酝酿了一番言语，可还没完全组织好就见门被从里面打开。 　　“老陈，愣在门外干嘛呢？”甘敬打开门，对他的出现没有意外。 　　“呃，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陈辉虹进门换了拖鞋，随手关上门有点纳闷，这一下就把自己的节奏给打乱了。 　　“噢，狗子告诉我的。”甘敬倒了茶放在茶几上，奇怪道，“你不是说在工作室要忙呢么？” 　　“嗯对，那边还有事呢。”陈辉虹习惯性的要点头，又反应过来，“这还不是因为你的乱子？” 　　甘敬哈哈一笑：“一点破事还回去汇报，孙哥不厚道啊！” 　　眼看甘敬不以为意的样子，陈辉虹正了正表情让自己变得有威慑一点，严肃道：“这个事确实不是大事，但你不能碰见类似的事情就这样啊。” 　　“啥类似的事？”甘敬抿了一口茶，“来来来，我刚买的茶叶，你尝尝。” 　　老陈轻启茶盖，喝了口赞道：“确实不错，铁观音的味道！” 　　“哎，老陈你还真会喝茶呀，你给我说道说道，最近正好没那么忙，我琢磨着修身养性，喝喝茶呢。”甘敬笑眯眯的。 　　“那可真是有的说了，我推荐你先看看一本书，这样……不对！这说你的事呢！打什么岔！”陈辉虹回过味来。 　　他是那种习惯有腹稿的人，不然也不会在阿甘门口站了许久还没敲门，也正因为腹稿没打好，很容易被带偏。 　　甘敬默默的注视着老陈，心里感叹，这就是我愚蠢的经纪人老陈先生啊。 　　“那，你说，你说，我听着。”甘敬滋了一口茶，有点乐。 　　“我跟你说，娱乐圈的水很浑，你不要那么莽。”陈辉虹用了一个“莽”字来形容，“你在圈里上升的速度太快，所以很多事你没经历，但别小看别人。尤其那些小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一下子。完全没必要去招惹。” 　　甘敬点头：“我在听。” 　　“就拿昨晚的事来说，情况是听老孙复述的，有不对的你随时补充。”陈辉虹说话说事是这种风格，接着说道，“女演员拿出场费做陪，成年人的选择，对吧？” 　　“嗯，对。” 　　“个中内情你不知道吧？” 　　“嗯，不知道。” 　　“没准是欲拒还迎呢是不是？” 　　“呃，我看着不像。” 　　“哈，你话一出口，人家要是不跟你走，第二天你戛纳影帝随口在圈里说说，这事是不是人尽皆知了？她不走能行吗？”陈辉虹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别人，教训道，“万一是这种情况，你是两边都落不得好。真是强迫了，违法犯罪了，自然有警察，你算什么个事啊。” 　　“保卫安全是俺的职责。而且，我看那女孩说要回家的时候眼里都放着光芒呢。”甘敬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老陈自然了解过甘敬的出道历程，闻言毫不客气地说道：“你现在不是保安了，你是一个演员，是一个明星，你要时刻维护你的形象。” 　　甘敬终于正了正脸色，说道：“那首先我也是个人啊。” 　　“不那样做的就不是人了？”老陈反问。 　　“不不不，我没有道德绑架的意图啊。嗯，就是，就是……”甘敬的文化水平其实不高，但还挺爱学习的，包括学京剧那段时间也看了很多书，但现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他想了想勉强说道：“我是在福利院长大嘛，里面孩子挺多，但环境不好，也就院长爷爷对我很好，连我名字都是他起的。” 　　“他常和我说，虽然很多人不好，但自己要做好。所以他教我怎么介绍自己的名字。人要乐观，不以为苦，所以是甘甜的甘；有时候即便所作灰暗的事情没人知道，但骗不过自己，所以人要有所敬畏的敬。” 　　“我也不是非要去强行做好事，但万一呢？如果真能拉一把就拉一把，毕竟往前一步就可能是悬崖。” 　　甘敬伸出右手，悬在空中：“重新认识一下，老陈，我是甘敬。甘甜的甘，人要有所敬畏的敬。” 　　陈辉虹眯着眼看着甘敬平静的表情，听着他朴实的观念，过了会方才叹气，握住空中的手：“嗯，我是陈辉虹，香港人，支持一个中国。” 　　“那挺好。”甘敬笑了笑，重新添上茶水，低着头说道，“其实都是小事了，京城脚下能怎么嚣张？我碰见的事多了，这点破事实在是不值得那么多口舌。” 　　嗯，碰见的事挺多的，有的还不能告诉你这个蠢萌的经纪人。 　　“诶，且这么过吧。”陈辉虹有点郁闷，他发现自己倒是有点被说服的趋势。 　　“就算有什么事了，身上没钱吗？回头开个书店，看看书养养花，一辈子不也过得很好。名啊利啊都是浮云。”甘敬深沉地说道。 　　“我发现你是不是已经开始过老年人的生活了？”陈辉虹疑惑的问道，今天甘敬开始研究茶叶就有那么点意思。 　　“没有没有，还好多事没做呢，能多赚钱就多赚钱，能多拍戏就多拍戏，好多事要做。不过刚才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以前在福利院的事，虽然里面其他人不太好，但冲着甘老头的面子，我现在怎么说也是发达了，可以支援一波。”甘敬在琢磨这事。 　　“下周五和春晚导演约了见面，嗯，我去趟羊城，周三回来，顺便把我的保安公司弄点人过来。”昨晚的事虽然不大，但甘敬还是觉得手头有人要方便点，也更有底气。 　　“另外，昨晚那个廖总是做手机的，你帮我看看市场上有什么好投资的手机品牌。” 　　陈辉虹问道：“看这个干嘛？” 　　“我瞧着那个不像好人，没准可以在市场上干他一波。”甘敬呲牙，“未雨绸缪嘛。” 　　朴素的念头带来的是朴素的行事，嗯，倒也没那么老好人……陈辉虹默默为阿甘这个人把脉。 第二百三十七章 福利院 　　甘敬行动一向比较随心所欲，在和老陈说完事情之后立即就订了飞往羊城的机票。 　　第二天中午，他就已经漫步在羊城的街道上。 　　有段日子没有回到这里，再回来时就要戴上口罩、墨镜、鸭舌帽，甘敬心里还是有些感慨的。 　　“喂，站住，身份证。” 　　两名巡逻警察的询问打断了甘敬的感慨…… 　　默默拿出了身份证，甘敬去掉了装扮向两名警察同志展示了自己绝非歹人，然后又赶紧戴上了家伙。 　　这个小小的问话让甘敬迅速直奔目的地，羊城红盾保安服务有限公司。 　　“嘿！张叔！”刚一见面，甘敬就难掩兴奋之情给了张叔一个拥抱。 　　“哎哟，现在是大明星了啊。”在甘敬进来的时候，张叔就得到了通知，这会拥抱之后仔细端详曾经的小保安，他心中的感慨远过于甘敬的。 　　“哈哈，那是那是。”甘敬在张叔面前很能放得开，也没有其他人面前谦虚什么的了。 　　“真是不可思议，来，里面坐。”张叔拉着甘敬的胳膊把他带到里面的办公室。 　　红盾保安在张叔的负责下还算不错，之前甘敬都不怎么过问，今天见面，张叔打算原原本本的叙述下自己运营的过程。 　　甘敬放手让自己来做，那自己也得给他个明明白白。 　　“甘敬啊，咱现在业务开展的很好，上次你不是打给导演介绍业务吗？真的有利润还不错的业务，不过现在重心还是在羊城周边。”张叔一上来就急忙把这些事情汇报。 　　“哎，张叔做事我放心。” 　　“我记得上次不是搞了个京城营业点吗？后来怎么又撤掉了？”甘敬有些纳闷，他印象中是让张叔做过的。 　　“嗨呀，手续没齐全，当时开了又被查掉了，然后就忙着其他的事情一直到现在。” 　　甘敬点点头，说道：“我这后半年到春节大概会一直在京城那边，正好把业务开展起来吧，有时候我自己也需要人。现在我走在街上可是会有人注意的。安全确实是个问题。”他想起了今天巡逻警察查证的时候，这应该也算是一种注意。 　　大概是形象太拉风，魅力值太高的缘故，嗯…… 　　“那行，甘敬你在京城就好办了，你现在面子大人脉广，咱这生意开展过去没问题。那我要过去不？”张叔询问。 　　“暂时不用，先看京城发展的怎么样。”甘敬笑眯眯地说道，“我可不是夺叔的权啊。” 　　“哪能啊，我压根没往那边想，等会我问问哪些人愿意去京城的，整个名单出来，你再挑挑人。”张叔开始安排事务。 　　“我叔现在这气场可真是……嗯，长大了啊。” 　　“甘敬也长大了。”张叔老怀大慰。 　　两人相视一笑，结交于贫贱，发达也不改初心，这种感觉比什么都好。 　　羊城红盾保安服务有限公司即将奔赴京城，开辟北方服务点。 　　…… 　　甘敬和张叔叙旧叙了半天，期间回顾过往，不胜唏嘘，展望未来，充满希望。 　　晚饭时刻，两个人都喝的酩酊大醉。 　　于是，到了第二天，又是因为头疼悔过不该多喝的戏码。 　　“叔，今天陪我去趟福利院吧，账上再支一百万，回头我到了京城再补上。”甘敬缓了一会，梳洗一番之后找到了张叔。 　　“没问题。”张叔酒量比甘敬可是好多了，昨晚虽然喝醉了，但醒来没有头疼的毛病，状态好上不少。 　　两人处理了点事情，张叔从财务那边拿了支票，点了两个人开车带着甘敬奔向了他从小长大的福利院。 　　有人说，华夏没人权，很少有孤儿院，他们用地图在大城市都很难搜到。 　　可实际上，如果换个词，就会发现还是不少的。 　　是的，华夏通常是用福利院来代替，既有社会福利院，也有儿童福利院，后者其实一般就是孤儿院——之所以这样，大概是出于心理考虑。 　　本来就很不幸了，天天抬头看到“孤儿”“孤儿”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甘敬从小长大的福利院并不是很大型，政府拨款也不算多，尤其是里面孩子都是超编的。 　　有的父母出于种种原因把孩子扔在门口，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见到了也不能置之不理，只能收入院中张贴寻人启事。 　　但通常没什么卵用。 　　一行四人到了地方，甘敬仍旧是戴着鸭舌帽、墨镜、口罩下车。 　　恰好这时福利院门口有个护工拎着东西出来，看到这几个人停在门口，有些狐疑地问道：“干什么的？找谁啊？”她警惕心还挺强。 　　甘敬看了她一眼，本来面对福利院一成不变的破旧门口还有种时光停滞的感觉，可护工大妈额头增添的皱纹显示已经过去了许久。 　　“是我。我是甘敬。”甘敬摘掉了自己的口罩和墨镜，对着这个护工大妈说道，“王阿姨，还记得我吗？” 　　王阿姨额头皱纹深深攒在一起，端详甘敬面庞，过了会方才迟疑着说道：“你是小甘？” 　　“是我，老甘给我起的名，我随他的姓。”小甘是自己，老甘自然是那个过世的院长爷爷。 　　“你居然还活着啊？快进来快进来，好久没你的消息了。你现在干啥呢？”王阿姨说话方式明显另辟蹊径，一时间让甘敬升起了怪异的熟悉感。 　　当初自己小时候就是对她说话深恶痛绝，接触也少。 　　“小甘现在出息了吧，哎，没枉老甘那么疼你，还知道回来看看。来，倒点水喝。”王阿姨絮絮叨叨的带着甘敬走向了办公室，“老陈，老陈，看看还认得这是谁不？当年的小甘啊，我一直觉得精神有点不太对的小家伙。” 　　咦，您可真是大实话都往外掏啊，不过甘敬也觉得这位精神不太对，两人算是扯平了。 　　“陈大爷现在是院长了啊。”甘敬进了办公室，看到现在院长办公室坐着的也是以前院里的人，只是自己小时候也不喜欢。 　　事实上，甘敬从小到大只觉得老甘是对自己真心好，时过境迁，这种感觉仍旧是那样，但对于其他人的恶感倒是已经去了不少。 　　“小甘啊，来来，快坐。”陈大爷或者说陈院长说话很正常，不像王阿姨那么不着调。 　　甘敬脸上挂着笑容：“陈大爷，很久没回来过了，有几年了。工作一直很忙，今年这会正好有时间就过来了。” 　　“小甘啊，能这里走出了就要好好报答社会，报答政府，报答国家对你的养育之恩。” 　　“嗯。陈大爷，对，现在福利院情况怎么样了？”甘敬坐下，礼貌式的问道。 　　“还是老样子啊，有些地方需要翻修，人员工资要涨了，一些设施还得建，到处都缺钱，找政府呢一直推来推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一点。”陈大爷叹了口气，转而又笑道，“说这些做什么？中午在食堂吃吧？好些年没见过你了，现在在什么岗位呢？” 　　福利院里的人不怎么关心娱乐媒体新闻，偶尔看到甘敬这个名字也不会想到当初那个离开福利院的孩子。 　　“我现在啊，嗯，就是跑跑片场。”甘敬说道。 　　“跑片场是什么工作？打工呢吗？”陈大爷没理解。 　　“差不多吧，陈大爷，今天我过来一是为了回来看看，二也是趁着手上有钱捐点钱。”甘敬回头，从张叔那里拿过支票，“这里是一百万的支票，你看看院里哪里最需要就用在哪里吧。” 　　本以为陈大爷会很惊喜，可谁知道他过来一把拍在甘敬肩膀上，沉痛地说道：“小甘，咱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可不能干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啊！你这个样子，老甘泉下有知都得跳出来啊。” 　　我擦，你看你说的，还跳出来，你让那老头跳出来给我看看！ 　　甘敬满脸无奈，哭笑不得地说道：“陈大爷，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我没违法犯罪。” 　　“我看像啊，你从小就不怎么爱说话，从院里到了社会，哎，也怪我，应该对你多关心点，可老甘去世，院里一堆事情。小甘，收手吧。我看你今天带的人就不像好人，老实和你陈爷爷说，你是不是贩毒了？” 　　越说越离谱了……你看看这后面身材挺拔站着的是啥人？呃，虽然黑衣黑裤的，但这气势就是我军的退役战士啊。 　　甘敬拍了拍陈大爷的手，耐心地说道：“我没犯罪，我现在有个保安公司，这都是我公司里的。这位是张叔，我的合作伙伴。” 　　“对对，陈老哥，我们是羊城红盾保安的。”张叔解释了一句，“甘敬这钱都是清清白白的，绝对没问题。他现在啥人啊，真是的。” 　　陈大爷将信将疑，接过甘敬手中的支票看了看：“真的没违法犯罪？小甘，你可不能骗你陈爷爷啊，你可不能对不起老甘啊，他多疼你啊。” 　　“哎，正是他疼我，我才会有这一趟。”甘敬叹了口气，“陈大爷，饭就不吃了，这钱你就放心用吧，真是脏钱我也不会这么正大光明过来的。” 　　陈大爷慢慢后退了几步，捏了捏手里的支票，脸上突然焕发了光彩：“小甘，真的是100万？你可别骗你陈爷爷，你陈爷爷心脏不好！” 　　“……”我看你现在满面红光的可不像心脏不好啊，甘敬摩挲了下手指，“真的是，放心吧，银行会兑的。” 　　陈大爷飞快的把支票放进口袋，热情地说道：“小甘啊，老甘没白疼你，中午去外面吃，你陈爷爷请客，怎么说也是几年不见了。中午咱好好的喝两蛊。” 　　刚才还是说要去食堂呢，现在就是外面下馆子了啊——尽管甘敬能理解这种变化的由来，但还是不太喜欢，如果是老甘在，那肯定是干脆的很，该去食堂还是去食堂。 　　甘敬起身，笑道：“陈大爷，中午我就不吃了，这钱，你一定要用在院里。我还忙，得先走了。”钱的用途方面，他对于陈大爷其实还是蛮放心的。 　　“不行，中午得好好吃一顿再走，好些年没回来，院里的人你就不见见了？”陈大爷坚持道。 　　甘敬继续拒绝，举步走向门外。 　　“哎，好吧，小甘啊，以后多回来看看，这里好歹是你成长起来的地方。院里呢，不容易，以前有很什么地方不好，看在老甘的份上，你都多担待。”陈大爷送出来，慢慢地说道。 　　甘敬点点头，半个身子钻进了车里忽然又被陈大爷一把拽住。 　　“对了！小甘，半年前院里做了个大整理，老甘的一批东西被翻了出来，里面还有你的。”陈大爷想起了一个事，“有的已经通知到了，你的联系方式一直没有，东西就还放着，应该是你小时候的东西，今天回来差点给忘了。” 　　甘敬怔住，整理出来的老甘东西？有我的？ 　　他从车里退出来，摆手示意张叔三个人在外面等自己就好，随后跟着陈大爷到了储存室。 　　这房间里还算干净，可以看出是有定期的打扫，陈大爷找了一会，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了一份包裹着的东西。 　　甘敬直接解开包裹，看到一个明显有些年头的黄灿灿的铜锁，上面用繁体字刻着“长命百岁”的字样。 　　“这应该是你随身携带的长命锁，以前的年代迷信，或者说是祝愿吧，带了锁就能锁住命，平平安安的长大。老甘把那些东西分门别类的都放好标上了，这件就是你的。你收着吧。”陈大爷叹了口气，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甘敬有点怔然，拿着铜锁翻来覆去的看，喃喃自语道：“老甘没和我说过这个啊。” 　　“说这有啥用呢，而且，他可能是想等你再大点再给你吧，很多孩子都没说。他走的太突然了。”陈大爷默默说道。 　　甘敬收敛起心中情绪的波动，把铜锁放进口袋，握了握陈大爷的手：“好，东西我收着了，谢谢陈大爷。” 　　“记得常回来快快就行。”陈大爷说了一句，等快到门口的时候又道，“有钱了发财了，多捐点钱也行！” 　　“呃……”甘敬被噎了一下，估摸着这一百万院里能用一段时间了，点点头道，“我这就去赚。” 　　陈大爷脸上乐开了花，连连摆手：“去吧，去吧！” 　　四人上车，很快就离开了福利院。 　　陈大爷直到看不到车影时方才回转办公室，他看了看支票，想了想打开了电脑。 　　新时代，要跟得上脚步！ 　　他用一根手指在键盘上按呀按，花了两分钟打出了两个字“甘敬”，然后按了下百度的按钮。 　　一连串的资料从屏幕里蹦了出来。 　　甘敬，演员。 　　甘敬，新晋戛纳影帝。 　　甘敬，好莱坞大片，票房过7亿美元。 　　“啊？这是小甘？！”陈大爷眼里都是星星，不可置信。 第二百三十八章 意外的头条 　　资金-10000000。 　　铜锁+1。 　　心情+10086。 　　甘敬羊城之行还算愉快，他对福利院没什么牵挂，但捐款这事算是对老甘的一个告慰，总算是没有忘本。 　　回到公司，从张叔那里拿了名单，甘敬首先就点中了曾经一起去过京城的退役军人大成，他们曾经一起为演唱会维持安全。 　　这位不怒自威的样子总能让人有安全感，而且接触下来知道他在公司招入的那些退役兵中有种权威。 　　首批跟着甘敬前往京城的一共有十个人，他们都是能当天买票、当天飞的人，其他人则是需要处理些事情才过来。 　　甘敬在羊城待了两天，周四时候带着大成为首的十人飞回京城。 　　与此同时，就在他遨游天空之际，由国内知名的狗仔工作室丰行拍摄寻找的消息在媒体和网络上同步曝出。 　　——戛纳影帝身世之谜！ 　　——阿甘的成长之地！ 　　——甘敬回羊城福利院捐款，记者得到第一手采访消息！ 　　——亲述：福利院陈院长讲述阿甘成长的故事！ 　　如果甘敬第一时间看到媒体上的消息和图片，一定能发现那是自己出现在福利院时的装扮，也一定能看到陈大爷的笑容是多么的乐滋滋。 　　不过，客机中的通信设备全部被关掉了，甘敬正在和大成沟通京城业务的事情——这位安全感看着是够了，可是人有点沉默寡言，如果他来负责公司事务，那一定不能是这个样子。 　　继几个媒体同步刊登丰行工作室的爆料之后，这支内地第一个成立的狗仔队再次在网上发布了消息。 　　他们选择了目前国内发展越来越快的围脖，并且招呼了正主。 　　“当初抛弃阿甘的正主，如果现在找回来，立即就是千万富翁的爸妈了@甘敬。” 　　这条博文一出，评论点击再创新高，围脖的热搜上多了这样的话题——#甘敬寻亲#、#寻找阿甘父母#、#成为千万富翁最快的方法#。 　　当事人没有出来作出回应，吃瓜群众倒是纷纷展开了脑洞，对甘敬的身世家人做出来分析。 　　“阿甘很可能是超生，九十年代查二胎查的很紧的！我都是被父母送到乡下，过了几年风声过去了才被接回来！” 　　“如果是被送到福利院门口的，那他父母还真的可能健在！算算年纪，四五十岁都有可能！” 　　“现在如果和阿甘认了亲得是多大福分，戛纳影帝、当红演员，我的天，真的是享福啊！” 　　言论纷纷扰扰，但着实是有热度，这样演员明星的家事是最吸引观众粉丝兴趣的，尤其是阿甘这种福利院出来的明星更是前所未见，国内头一遭。 　　可以说，一直没报道过甘敬消息的丰行工作室，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命中了最能引起热点的地方。 　　舆论大燥，甘敬莫名的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顶上了头条。 　　不出两个小时，网上就有人宣称自己正是甘敬的亲人。 　　“我曾经在羊城抛弃过孩子，我有罪啊。” 　　“我要见甘敬，我要见他，我对不起他！” 　　“那是91年的春天，我在福利院门口留下了一个孩子。” 　　不是一个人在认亲，是一群人在认亲，说的还似模似样，只是都没有脱出丰行工作室爆料的内容。 　　面对这突如其来飙升的热度，从羊城起飞抵达京城的客机缓缓降落，甘敬打开手机发现它自己变成了振动模式。 　　这种振动模式他是有些熟悉的，刚得了戛纳影帝第二天开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状态——电话提示、短信提示带来的自然振动。 　　花了十分钟，甘敬简单搞清了事情，知道了来龙去脉，看到了围脖上不断圈自己的网友粉丝。 　　他只有一个感觉。 　　丰行工作室，糙你大爷的！ 　　…… 　　抵达京城，甘敬短信里有各路人马发来的信息，有关心、询问、提供帮助，也有礼貌式的问候。 　　甘敬最近这段时间取得的成绩是惹人注目的，虽然一直以来他的重心都在国外，可现在他不是回来了么？ 　　那就不能小视他了。 　　有过合作的演员，有过照面的艺人，有过客串的导演，甘敬虽然心情不佳，倒是从这里面看到自己的些许地位。 　　等到了家中，提前得到了甘敬抵达京城消息的陈辉虹已经在等着了。 　　“老陈，这个丰行工作室什么来头？”甘敬张口问的就是这个。 　　对于这种狗仔队，陈辉虹之前也不在意，还是出了这档子事情之后才了解了一番，结果发现这个狗仔队还挺厉害的。 　　高媛媛、冯晓刚、张国力等人都曾经中过招，这一次据爆料的内容来推测，甘敬是从离开京城时就被盯上了，直到羊城的几天都是有人在盯梢。 　　嗯，因为爆料照片中还有甘敬被警察检查身份证的图…… 　　“真特么有病啊！”甘敬听完经纪人的介绍，愤愤的骂了一句。 　　他是很想上头条，但绝壁不是以这种方式。 　　福利院这种事，他不避讳，但也没想着炒热度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而且这一趟虽然偶然拿到了一把铜锁，他也完全没想过去寻找什么亲人。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不差后面那些年，爱谁谁，爱去哪去哪，别来招惹我就成。 　　这是甘敬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但下了飞机，他猛然发现自己个人的事情被弄得漫天飞舞。 　　这一下，他真是发自内心的愤怒。 　　“恐怕不好弄，我问了几个朋友，他们都说这个狗仔队还挺硬气的，给钱也不好买。”陈辉虹皱眉说道，这一次事情已经出来了，他是想着后面碰见这样的情况怎么办。 　　“谁特么要买他了？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这不弄他一顿，我简直念头都不通达了啊。”甘敬翻了个白眼。 　　“违法犯罪的事情不能做啊。”陈辉虹出身香港地界，早年倒是见过不少社会大哥，那时的香港娱乐圈很是有些混乱的。 　　甘敬抬头看了眼规规整整坐着的大成，琢磨着要不要立马点齐人手直奔丰行工作室干他一次。 　　这事对于他这样的当事人来说，实在是在可气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继续进击 　　经纪人不能坐视阿甘鲁莽报复，他仔细分析了一番情况。 　　于是，甘敬忍住了强烈的报复心情，老陈说得对，现在这狗仔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指定都得怀疑自己啊。 　　怀疑怀疑也就算了，可事情如果闹大，那些狗仔队肯定还得借着事情炒作，这是甘敬不愿意看到的。 　　不能做敌人乐意发生的事情——是的，甘敬默默把丰行工作室定义为敌人了。 　　这要说自己出轨了什么的，你爆料也就爆了，我特么回趟福利院你给我整这么大阵仗，真是太恶心了。 　　这天甘敬按兵不动，撤回上门砸场子的欲望，反而先把大成几个人都安顿下来。 　　明天他要去见春晚导演陈临春，今天且偃旗息鼓，等来日再算这笔账。 　　甘敬只在围脖上更新了一条内容：“都散了吧，个人家事，有什么好关心的。” 　　他发完了这条围脖就没有再去看了，虽然抱着息事的态度，但想也知道一时半会的平静不下来，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天，刚刚见到春晚导演陈临春，他的第一句话就让甘敬无奈了。 　　“甘敬，你找亲人的事情怎么样了？有什么台里能帮上忙的吗？”这位陈导演关切的问道。 　　也许是初次见面的客气问候，毕竟这两天关于甘敬亲人的事情太火了，陈临春之前在台里工作的时候还听到别人在议论这个事。 　　“陈导，嗯，呃，那是狗仔队在乱拍。”甘敬用手腕内侧敲了敲自己太阳穴，“我没什么寻找亲人的想法，现在过的挺好的。” 　　陈临春一怔，略有些尴尬地说道：“是这样啊，真是抱歉。” 　　“没事。”甘敬自然不会怪他，这个事自己没细说，外面人看到爆料还不知道是怎么想呢，真是去特么的——每想起来丰行，甘敬心里就想这样骂一句。 　　“咱来聊聊春晚的事吧。”陈临春把话题转向正事，两人一个要忙春晚，一个要忙着找人、啊不、忙着工作，各自时间都还挺宝贵的。 　　“之前我听你的经纪人说，你有意是选择京剧这一块，看来不愧是正宗的传人啊。”陈临春先是夸了一句，“但是这个环节只能给你最后一个露脸的环节，就是在节目结束的时候主持人会介绍下。不过这样的露脸你还是有妆在的。” 　　甘敬点头：“这个没问题。” 　　陈临春凝视甘敬，你这个娃，你没问题，我们有点小小的问题啊。 　　今年之所以邀请了甘敬就是因为他的话题热度很火，所以央视春晚考虑流量问题的时候把他选了进来。 　　流量热度是靠什么？当然是靠脸。 　　如果甘敬单纯的唱京剧，只最后露一面，那就有些违背初衷了。 　　甘敬面色如常，被看也没什么反应。 　　陈临春本想再吊吊他的胃口，可想着这位大概正在为亲人的事所困扰，于是直接说道：“我们商量了下，如果你愿意的话，合唱的节目你也参与进去。京剧这个，也继续唱。” 　　“这样可以吗？”甘敬挑挑眉头，对于春晚他是觉得挺高大上的，所以从来没想到两个选择不只是能二选一，更是能一起选的。 　　“经过我们的讨论，戛纳影帝还是能有这个空间的。”陈临春小小的捧了一句，“但对于节目的完成你一定要认真，彩排没过的话谁也不能上。” 　　甘敬笑道：“那肯定认真，我会拿出一百二十分精神来对待的，能够站在这么大的舞台上，简直是梦寐以求的。” 　　陈临春很满意甘敬的表态，原本他还有点顾虑，觉得这个年轻人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会不会飘飘然，但今天见面一聊，他觉得甘敬还是挺谦逊的。 　　“两个节目的内容我们这边还要再确定一下，下周应该能确认出来，到时候给你，你自己先练着。彩排等通知，这没问题吧？”陈临春认真地说道，“不论你上什么节目、拍什么电影，彩排的时候就得让路。这个你能理解吧？毕竟我们的节目是给全国人民看的。” 　　甘敬连连点头：“应该这样，应该这样。” 　　“这样的话，那就合作愉快。”陈临春起身，握手。 　　“我一定认真筹备节目，多谢陈导的关照。”甘敬用力握住他的手，摇了摇，脸上都是笑容。 　　两人寒暄着往外走，等到甘敬送别了这位春晚导演重新回到包厢里的时候才发现一杯茶都还没有凉下来。 　　甘敬乐滋滋的喝了茶，然后打通了陈辉虹的电话，向他通知了刚才聊天的结果。 　　“是合唱啊？如果是独唱那就好了，实在不行，对唱也行啊。”陈辉虹有点遗憾。 　　甘敬没好气地说道：“已经比之前强了，我本来就打算去唱个京剧呢，最后对着话筒致辞一句。” 　　“总归是个进步。”老陈只是一时有点人心不足，想了一下还是颇为振奋的。 　　登上春晚舞台无疑是个标志性的事件，最起码代表官方的态度是没问题的。 　　两人聊了几句，甘敬挂掉电话准备再喝杯茶就去看看大成他们。 　　可这杯茶才刚刚过半，老陈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阿甘，你插足的事情被丰行曝光了！” 　　“？？？”甘敬茫然，我插谁了？ 　　“刚刚直接在围脖发的，原本应该是李联杰的角色现在很可能被你挤掉，不知道是谁向他们爆的料！” 　　甘敬松了口气，原来是说的这个是啊。 　　不过随即他又不爽了起来，怎么又是这个丰行工作室，他们是和自己杠上了还是怎么着的？！ 　　甘敬利索的打开围脖，发现围脖上都已经出现了新话题#甘敬挤掉李联杰#。 　　“甘敬这么厉害？李联杰可是功夫巨星啊！” 　　“据说是徐克导演的戏啊，李联杰是他习惯的主角啊，怎么会被挤掉？” 　　“阿甘演技肯定没问题，但是武侠片他也能拍吗？可没听说他有过什么动作戏，表示不看好。” 　　“我只关心甘敬的爸妈什么时候出现！” 　　围脖上的吃瓜群众反应很快，说什么的都有，也有坚持沉浸在甘敬寻亲事情的人，他们就是要看看什么人能迅速成为千万富翁。 　　浏览了一会，甘敬关掉围脖，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利弊。 　　据他所知，这个角色是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的！ 第二百四十章 戏霸 　　《龙门飞甲》的演员阵容已经确定了大半，只有李联杰的加盟迟迟定不下来。 　　他近年来虽有颓势，但对于国内市场而言，仍旧一副巨大的金字招牌，如果没有甘敬的出现，片酬可能达不到他提出的数目，但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可甘敬得了戛纳影帝、正在混迹好莱坞，关系和周讯以及陈坤又很好，这样的砝码已经足够资方动摇了。 　　一部影片的好坏与演员们的气场也是密切相关的。 　　档期足够，价格合理，人脉不错，这样的甘敬完全可以合理的镶嵌到剧组里。 　　这部片子定下来的导演是徐克，号称鬼才，是香港杰出的武侠导演，口碑一向不错。 　　现在更换主角，最大的阻力其实就是这位徐老怪，因为他曾经和李联杰有过极其耀眼的合作经历。 　　《黑侠》、《龙行天下》、《男儿当自强》、《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黄飞鸿》系列五部，不得不说，这两位的合作是对彼此的成就。 　　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他们没有再合作，但这次香港博纳的撮合下，两人距离再次联手只差一步。 　　这样的情况下，资方博纳生怕触怒了这位大导演，造成了多米诺骨牌效应导致影片彻底黄掉。 　　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资方在接触过徐克之后发现他的态度并不是那么坚决。 　　隐隐约约，对于内地那位能够混迹在好莱坞的甘敬，徐克也是有些好奇，这一位到底是有什么能耐可以在强人如林的好莱坞混下去？ 　　徐克自己曾经尝试到好莱坞发展，只是最终并没有获得太大的成就，他自然深深知道其中的难度，也就对和甘敬搭戏并不抵触。 　　这一关接近解决，紧接着换角的动作突然被媒体给爆料了出来，打了几方一个措手不及。 　　徐克方面自从不再与李联杰合作之后就被媒体说过两人之间有了嫌隙，他对于现在还没开拍就舆论满天飞是有些恼怒的。 　　陈坤与周讯联手要求换人，此刻事情未尽之际遭遇爆料也是有些不爽，他们期望的消息流出时机是要有实锤的时候，而不是现在。 　　甘敬嘛，他只有对于这次仍然是丰行工作室曝出消息有些不满。 　　李联杰方面……他们正是找人接触了丰行，也是打算借着舆论的压力把角色拨向自己一方——在他们看来，功夫巨星李联杰在观众心中自然是很有号召力的，他们的反应能够为己方增加砝码。 　　唯一感到高兴的大概只有资方博纳了，因为他们已经下定了决心。 　　九月十九号，香港博纳影业集团发表了声明，正式确定邀请内地演员甘敬出演《龙门飞甲》。 　　至此，由多方出资，徐克执导的影片终于确定了阵容，周讯、陈坤、甘敬，内地三剑客联袂主演，李雨春、桂仑镁、范小萱倾情加盟，共同打造华夏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3D武侠电影。 　　这个消息一出，李联杰方彻底傻眼了，完全没想到竟然没有再次的接洽，直接确定了下来。 　　观众、粉丝得到切实消息，各自沸腾，期待，主演全部是内地演员，而且投资在近年来都是数一数二，实在是令人触动。 　　这部片子能拍成什么样？徐克导演能不能再次执导出灵气？甘敬挤掉李联杰“又”一次成功上位能演出什么效果？ 　　这些都会在《龙门飞甲》中给出答案。 　　…… 　　“嘿，他们还真是急啊。” 　　包厢里，甘敬、陈坤、周讯三人小聚，助理若干。 　　“毕竟筹备的时间太久了，早点开始拍摄是有好处的。”陈坤笑道。 　　“而且，借着你去福利院，全民寻亲的热度炒一把，那些人肯定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不然倒也不会前一天打电话确定下来，第二天就急吼吼的公布。”周讯点评道。 　　“嘿嘿，这次要谢谢坤哥和迅哥儿了。”甘敬抬杯，“我以茶代酒敬你们。” 　　“代什么酒啊，我这里有上好的红酒。”陈坤不满，“这些都好说，就是这部戏一定得打响。”他冲着周讯默默递过去一个眼色。 　　两个人内地一线联手施压资方固然是他们自己力量的一个展示，但这样的态度对于他们自己还是有风险的。 　　传统意义上，演员并不是影视链的上游，只是近年来，这种关系正在受到挑战。 　　陈周二人这次的动作无疑就是种试探。 　　“我看网上已经在叫我们是内地三剑客了。”周讯笑的很有趣，“甘敬啊，这次还得有个事，得你这个剑客出面才成。” 　　“嗯？什么事？”甘敬问道。 　　“这部戏投资很多，很重要，目前又是我们内地演员主演，港台有些人啊，想必等着看笑话呢。”周讯淡淡地说道，“所以对于剧本和效果，我们要精益求精。” 　　甘敬一拍大腿：“那是啊，得精益求精！” 　　周讯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们把你抬进组里，这事虽然成了，但他们未必就习惯。所以戏要怎么个精益法，你要多上心。” 　　“那必然会上心啊。”甘敬表态。 　　陈坤看他似乎不太明白，干脆就点破了说道：“有的情节需要改戏的，这方面你多和导演沟通沟通。” 　　“那肯定是要……嗯？啥意思？”甘敬有点傻眼了。 　　周讯笑着说道：“比如这处戏不好，你要和导演谈谈心，聊聊天，沟通沟通，让他把戏改一改，如果不改，你就据理力争，争一下嘛。” 　　神特么据理力争……这是要自己当戏霸啊！ 　　甘敬哑然，看着这两位悠然的神色，心中一阵明悟，什么活都不容易啊，人家冒着风险抬自己入组，现在可不就是要把自己当枪使。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说，促进影片的成功是每一个演员的责任，只不过有人责任大有人责任小而已。 　　自己，就是责任大的那一个！ 　　咦，这么一想，果然好多了。 　　过了一会，甘敬对着两人说道：“没问题，这个事还是我来比较方便。” 　　“好，希望这戏能够大卖！”陈坤举杯，这会也顾不得以茶代酒了。 　　三人举杯过后，甘敬说了一句：“不过，在拍戏之前我要先把那个丰行工作室整一整。” 　　“违法乱纪的事情不能做。”周讯说了一句。 　　“放心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 解决 　　距离自己的事情被丰行跟踪拍摄曝光已经有好几天了，甘敬一直没有怎么去回复过这件事。 　　围脖上他只是简单说了两句这是自己的事就没有再管，而对于行踪，甘敬前所未有的重视了起来。 　　根据爆料分析，自己被那群狗仔盯上很久了，这让甘敬很不自在。 　　这几天，甘敬在京城活动都带着了大成几人，他们之中有侦察兵出身，对于跟踪、反跟踪是行家。 　　果不其然，出门在外，甘敬发现还是有狗仔在跟着自己。 　　至于反侦察这事……嗯，京城的道路通行状况没怎么给机会，强行开几辆车摆脱暂时性的又没有必要，所以甘敬也就听之任之了。 　　然而，这种时时刻刻都被人盯着的状态是很让人不爽的。 　　好在家中经过大成他们的检查并没有发现窃听器之类的东西，甘敬稍微放了点心。 　　要知道，还有一只爱打游戏的狗窝在家里呢，它要是被发现了太过奇怪的事情也不好分说。 　　基于种种考虑和影响，甘敬思考了好些天终于准备出了一个方法。 　　九月二十号，丰行工作室接到爆料，甘敬即将乘坐国际航班飞往国外见他已经找到了的亲人。 　　这条消息是匿名爆料，但丰行工作室的人迅速通过他们自己的内部资源确认了甘敬的航班信息，果然是明天就要飞往国外。 　　这是继羊城跟踪甘敬取得福利院信息的续作，丰行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的核心人物卓维迅速点齐了人马，收拾好必备物品订购了国际航班的机票。 　　这一次，如果能获得最新消息，一定还能在网上掀起热度！ 　　九月二十一日，卓维带着三名狗仔抢在甘敬之前登上了前往国外的航班。 　　目的地，罗马！ 　　从华夏首都飞到意大利首都，航程需要五个多小时。 　　这五个多小时换来对于甘敬消息的追踪值不值？ 　　很值！ 　　这五个多小时换来对于丰行狗仔队的整治值不值？ 　　很值！ 　　这是双方都很满意的行动。 　　最起码，当甘敬在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见到熟悉的狗仔拍摄时，他情不自禁的笑了。 　　卓维也在笑，他笑的是这次爆料又将会被自己工作室抢先。 　　两路人马抵达机场的时间相差了一个小时，卓维等人已经简单吃了东西、租好了车辆，就待近乎于明目张胆的跟上甘敬四人。 　　在国内颇为顺利的狗仔生涯让这几个人坚信，镜头下的明星都是要顾忌形象的，更何况如果在国外动手，某种意义上是在丢华夏人的脸。 　　卓维用自己的经验确信甘敬不会动手，即便再恼怒也不会！ 　　事实上，正是如此。 　　甘敬的手很干净。 　　他带着保镖走在前面，压根没管后面跟着的狗仔，一直到了地下停车场看到了接头的人。 　　“这肯定不是甘敬的亲人吧，这可都是老外。”狗仔徐磊跟着卓维有三年时间了，他调整了镜头的焦距，猜测道，“难道他爸妈在国外发达了？” 　　卓维盯着前面正在和老外说话的甘敬，突然看到他回头指了指自己这边的方向，顿时心里生出一丝不妙之感。 　　自己这次的行动是不是有些冒失了？ 　　“走，计划改变，上去打个招呼，咱就离开。”卓维当机立断。 　　“啊？离开？去哪啊？”徐磊反应慢了一拍。 　　“快点！”卓维低喝了一声，快步走到了甘敬附近方才像是惊讶地笑道，“哎呀，这不是阿甘吗？这么巧，我们正好过来拍罗马政府发起的爱心活动。”为了防止意外，他立即扯了个罗马政府的幌子，后面跟着的三个狗仔此刻也调整了心情，配合的给出了偶遇的表情。 　　只是，甘敬没有答话，他用一种看撒币的眼神看着卓维，随后继续对旁边的老外说道：“这次看清了吧，这个人就是领头的。” 　　卓维心生不妙，装作纳闷的样子问道：“什么领头的？阿甘，这外国人是谁啊？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甘敬仍旧没理他，冲着大成他们点点头，四人拔腿就要走。 　　卓维心中一沉，右手伸出就要拽住甘敬的胳膊，可面前一黑，高大的白人双手抓住卓维的肩膀，咧开嘴巴龇牙一笑，用流畅的中文说道：“卓维先生是吧，你问我是谁？我来自己告诉你吧。” 　　周围出现了十个外国壮汉，此外从停车场的车里还在继续往外钻出人来。 　　卓维强行镇定地说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是华夏人？你们要干什么？” 　　白人笑了笑，白色的牙齿分外狰狞：“带走吧。” 　　“阿甘！甘敬！你要干什么？！”卓维顾不上风度了，冲着渐行渐远的甘敬喊道，“这是你设的局吧？是不是你找人引我们入套的？！” 　　他喊的有点声嘶力竭，声音倒是很有穿透效果，甘敬即便已经走出了不少距离仍旧听的比较清楚。 　　只是，从见面到离开，甘敬一句话都没和卓维说过，此刻更是连头也没回，就举了举右手在空中摆了摆。 　　这是时隔多日甘敬报复的手！ 　　咔！ 　　卓维四人被塞进了商务车里，车门紧闭，通信设备和专业拍摄设备都被搜了出来！ 　　卓维咽了口唾沫，这些到底是什么人？甘敬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这一趟看起来真的不太妙啊！ 　　至于怎么不太妙，甘敬完全没有兴趣了解，他只需要一个好的结果就成。 　　这一趟来罗马，喝了这里最好的红酒，浏览了这里最古老的宫殿，见到了这里最有权势的人。 　　“卡斯特兰诺，很感谢你的热情招待。”甘敬在罗马逗留了两天，见到了自己曾经在意大利有过一段交情的人，回顾了那一段挺过硬的经历。 　　相比之前陷入家族斗争的面貌，卡斯特兰诺现在的气质沉静了许多，他只是笑道：“这些都是小事情，你的国内朋友我也帮你招待过了，他们想必是会满意的。” 　　甘敬眨眨眼：“有机会欢迎你到华夏来。” 　　“希望如此。”卡斯特兰诺给了甘敬一个真诚的拥抱，看着他进了候机室。 　　“把那几个人放了吧，该留的东西留好，不要让他们回去再给阿甘造成了麻烦。” 　　“是。” 　　九月二十四日，甘敬与卓维再次一前一后乘坐国际航班飞回国内。 　　相比两天前，双方心情大不相同。 　　甘敬很确信，这个丰行工作室不会再盯着自己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配音和投资 　　“阿甘啊，你这一趟是干什么去了？” 　　陈辉虹在甘敬从意大利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出现了。 　　“嘿，出去溜达一圈，顺便弄弄那群狗仔。”甘敬倒是没有隐瞒。 　　去国外？弄弄？这个措辞有些古怪，但陈辉虹没有追问细节，这种听起来不太正常的话他不想了解太多。 　　“结果怎么样呢？” 　　甘敬嘿嘿一笑：“应该没问题了。” 　　陈辉虹点点头，说道：“那就好，不过……”他话题一转，说起了这一趟过来的正事，“陈坤和周讯要把你当枪使这事你怎么答应的那么干脆？戏霸可是得罪人的事。为了一部戏我觉得不至于这样。” 　　他觉得甘敬答应这个事太过莽撞迅速，这也是当天他没在现场，不然绝对要出声阻止。 　　甘敬听见老陈这样说话倒是有些惊奇，看了看他的神色，发现他是认真的，不禁露出一个笑容：“咦？老陈，我还以为以你和迅哥儿的关系，你不会问这个呢。” 　　周讯和陈辉虹早已认识很多年，两人是很好的朋友，这种交情是远在他和甘敬之上的，这会老陈能这么问，甘敬觉得很难得。 　　陈辉虹默默地说道：“因为我是你的经纪人啊。” 　　甘敬哈哈一笑，赞道：“你这样的经纪人绝对不会被逮进去。”他就着这句话接着解释老陈的疑问，“所谓戏霸不就是改改词，聊聊戏，和剧组多沟通嘛。”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直让老陈苦笑不已，觉得这位主没明白其中的风险性，可接下来甘敬的话就让他变了脸色。 　　“改词说戏的事，不少人都做过，咋就没被说戏霸呢。葛大爷，上一位戛纳最佳男主角，他不改词？他不说戏？他名声不好？” 　　“梁朝维，这位戛纳影帝，他没改过词？没和导演说过戏？他名声差了？” 　　甘敬说到这里，正了正自己的衣服，微笑说道：“我也是戛纳影帝，我就差到哪里了。” 　　“戏霸不戏霸，不全在乎成绩嘛。就算出了这么一个名头，票房上去了，下次该找我的还得找我。”甘敬淡淡地说道，“老陈，我说的在理不？” 　　陈辉虹听完这些话，怔怔的看着仍属于年轻人的甘敬，一时间有些无言。 　　原来，他不是初出茅庐的莽撞，而是别具一番胸怀。 　　“嗯。”陈辉虹良久方才点头，算是认可了甘敬的说法。 　　某种程度上来说，经纪人与艺人是共生体，两者互帮互助，虽然因为甘敬的特殊情况，老陈和他的合作条件很宽泛，但作为一个具有专业精神的人，陈辉虹还是在尽全力的把事情做好。 　　而不论什么事，做好的前提就是沟通顺畅。 　　世界里的题目不是只有一种解法，最令人担心是别人只给你答案，而不给出逻辑过程。 　　陈辉虹对于甘敬给出的良好沟通还是满意的，常规有出常规的演法，戏霸有戏霸的路，全看怎么运作了。 　　“那你倒是入了组还是要注意一点，拍戏是拍戏，日常相处是日常相处。” 　　甘敬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又不是愣头青。” 　　陈辉虹看着甘敬直摇头，是不是愣头青有时候还真的很难说……他想了想，记起另外一件事：“春晚那边是11月份开始一审，歌曲和京剧的本子都发过来了。这段时间你有空就可以练练了，这一块也挺重要的。” 　　“歌曲是？”甘敬问道。 　　“《回家过年》。”陈辉虹答道，“这个对你应该没什么问题，等会我把曲子发给你听听，没事的时候唱唱就成。另外，这个位置是开场歌舞，相当不错了。搭档应该是有一个周咚雨。” 　　甘敬挑了挑眉头，笑道：“最近和她的交集是真不少啊。” 　　“毕竟今年以来，一个是国际影帝，一个是国际影后，这样搭档起来还是不错的。不过也不只是你们两个人，应该还会有三个，暂时我知道的是有董洁。” 　　“噢。没问题，京剧选段唱哪段？”甘敬接着问道。 　　“暂定是你擅长的《霸王别姬》选段。”老陈答道，“人家连你擅长什么都调查到了。” 　　甘敬笑吟吟地说道：“那不错，这段我最有心得，过两天我再去找师兄对对戏。嘿，薪火相传梨园美，这节目名字我喜欢。” 　　“成，那就先这么说吧。”陈辉虹把这些事情交代完了就想撤，可刚走几步又想起一事，“你不是让我注意手机品牌的事么？现在市场上畅销的基本是大品牌，很难投资，我筛选了一下，最近京城倒是有个新成立的小米在寻找投资，但不算太靠谱。” 　　“资料给我一份研究研究，有个差不多的话可以接触看看。”甘敬有这个意向是因为那天出场费晚上吃饭时碰见的廖总正是做手机的。 　　他未雨绸缪，觉得搅和一下这个市场说不定会有奇效，也就吩咐老陈去留意了。 　　“好，晚上就发给你。” 　　老陈告辞而去。 　　…… 　　甘敬的家事与加盟《龙门飞甲》的消息在喧嚣了一阵之后慢慢沉寂。 　　他自己虽然上了头条，但并没有因此而欣喜，随后也就没有继续爆出新的东西。 　　丰行工作室嘛……不说也罢，他们大概回国后还在抚平内心与肉体上的伤痛。 　　娱乐媒体每天都会有新的谈资，甘敬能保持一段时间的热度已经是很彰显身份地位的一个表现了。 　　九月二十八日，就在甘敬拿到《龙门飞甲》剧本开始潜心琢磨之际，来自好莱坞的动漫电影《爱丽丝梦游仙境》在华夏上映了。 　　这部影片光是名字就勾起了不少人圆梦童年的观看意图，相比较打打杀杀，动漫电影也更适合拖家带口的前往影院观看。 　　只是……当他们买票坐进影院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这是谁的声音？听起来好耳熟，是林忆涟配音的吗？” 　　“哇，这是天后配音啊。” 　　“虽然有点怪异，但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还真是莫名……带感呢！” 　　“怎么会是找了一群国内女歌手来配音，迪士尼真会玩！” 　　《爱丽丝梦游仙境》这部影片上映的第一天就立即引爆了媒体和观众。 　　说实话，影片拍出的效果一般，但这个突如其来的配音效果可是让人们炸了。 　　围脖上、论坛上、媒体上，大家纷纷表示了震惊和好奇，把这视之为迪士尼与国内歌手的新奇尝试。 　　不过，当事人对此很是莫名其妙。 　　“Sandy，你什么时候去给电影做配音了？真有趣啊。”这是香港林忆涟接到的询问。 　　“王斐姐，你去了好莱坞吗？我看了你配音的电影，票房应该会不错。”这是华夏天后王斐接到友人的电话。 　　“姐，你什么时候去配音了我都不知道啊，是和一群女歌手一起合作的吗？”这是齐豫接到了弟弟齐秦的电话。 　　电影上映的短短时间里，凡是在影片里“出现”过声音的女歌手大多接到了电话问询。 　　别人误以为她们配了音，她们自己自然知道没参加过这样的行动，于是乎……林忆涟打给王斐，王斐打给齐豫，齐豫打给…… 　　这样打过去，一群女歌手通了通气发现没有人和迪士尼合作配音！ 　　可影院里《爱丽丝梦游仙境》这部影片还正在上映着呢，她们自己坐进放映厅里亲耳听到都恍惚觉得是曾经参与过这部动漫的配音…… 　　真是见了鬼了！ 　　谁来说一说，这种声音的使用算不算侵权！ 　　应该算吧、算吧、吧…… 　　被配音了的女歌手们面面相觑，只觉荒唐至极，而没被配音的女歌手们也有点愤愤不平了。 　　凭什么选用她们的声音，自己就差了吗？ 　　如果是比唱歌那确实很多人更胜一筹，可这样配音全看声线，自己的声线难道不优美吗？ 　　爱丽丝上映了一周，其中的微妙配音为影迷观众所知晓，他们大感有趣，开始试图探讨迪士尼选取声音的标准，也更根据自己的理解排了排华夏女歌手优美声线的排名。 　　——《华夏最美声线前十！》 　　——《她的声线全国第一，无人不服！》 　　——《论声线之美，我给女歌手排排坐！》 　　没多少时间，这些网友自发排名的文章竟然也被不少媒体给转载了。 　　一时间，围绕着华夏女歌手的声线是弄得一片哗然，热闹不已。 　　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此刻正在自己家中默默的研究着剧本。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这种感觉，不过如此啊。 　　…… 　　《龙门飞甲》是经典影片《新龙门客栈》的续集，讲述的是龙门客栈被烧毁三年后的故事。 　　西厂都督雨化田追杀怀孕妃子和侠士赵怀安，凌雁秋拔刀相助救下妃子辗转逃向关外，落脚龙门客栈。 　　曾经引起腥风血雨的龙门客栈已经聚集了鞑靼商队、西厂人手、雌雄双盗、以及侠客赵怀安。 　　各路人马在龙门客栈再次展开了交手，也由此揭开了深埋地下的宝藏秘密。 　　研究完这个剧本，甘敬的眉头已经皱的飞起，他一遍又一遍的看完这个故事，心里实在是有所失望。 　　这特么就是号称老怪的徐克所要执导的故事？ 　　这特么就是投资了两亿所要去拍出来的剧本？ 　　真的没有逗我吧？ 　　甘敬掩卷长思，心中生出疑惑，按照他看到的剧本设置，这个故事实在难有成为经典影片的潜力。 　　或许，资方和导演的意图就是纯粹当成商业片来拍？ 　　92年出品的《新龙门客栈》，甘敬没在电影院看过，但他不止一次从电视里欣赏了片子。 　　毫无疑问，那是部经典。 　　三步一青霞，五步一曼玉，美人难再现啊。 　　要不，怎么说，续作往往出烂片呢！ 　　自己思考了两天之后，甘敬发现面临的任务很可能不是把这部片子拍成经典，而是不让它沦落在平均线以下。 　　任重而道远，戏霸之路恐怕真的要走起来！ 　　甘敬下了心思，忽然明白之前陈坤和周讯的担心，这种故事剧本里拍出来的东西，徐克导演到底能不能再现那种味道？ 　　投资甚多，资方制片会不会沉迷在所谓的3D噱头里面？ 　　九月底的剩余几天就在甘敬的思考中飞速度过，到了十月份，他就接到了通知，《龙门飞甲》剧组将于十月二十号举行开机仪式。 　　二十天，具体开机还有二十天，甘敬决心先试着理一理这个剧本中自己所能挖掘的东西。 　　不过，在这期间还要去接触下筛选出来的创业公司——从金山出来另立山头的雷君在今年刚刚成立的小米公司。 　　据甘敬按到的资料，小米公司旨在打造一家世界一流的企业。 　　虽然这个目标对于一家刚刚成立的公司来说很像是吹牛逼，但甘敬还是挺喜欢这个目标的。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作为潜在投资人，作为国内知名的明星演员，雷君对于和甘敬的会面还是蛮在意的。 　　十月六号，两人在一家颇为私密的餐厅里见了面。 　　“甘先生，你好你好，我是小米的CEO雷君，我看过你的电影。” 　　“雷总，你好，我用过你的金山软件。”甘敬开了个玩笑，“不过后来卸载了。” 　　雷君对于这样的开场白有些惊愕，但并没有生气。 　　两人一阵寒暄之后就步入了正题，他们一个是创业者，一个是演员，时间都挺宝贵，从内心深处对于事情都希望是有个快流程。 　　当然，这一点，他们都没表现出来。 　　“甘先生，能请问你看上我们的哪一点了吗？”雷君单刀直入，虽然是新成立的企业，但他面对投资人仍旧有底气。 　　“我觉得你们做的规划不错。”甘敬在来之前已经看了老陈与他们接触之后的资料，心中有了倾向，“我在美国也投资一家公司，你们清晰的规划倒是和他们有点像。不过方向不一样。” 　　雷君不急不躁：“没看出来，甘先生还是一位商业人士，这和我想象的可不一样。” 　　“你想象的演员该是什么样子？”甘敬笑眯眯的，心中其实对于雷君的判断也和来时不同。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戏霸风采 　　对于雷君的印象，甘敬是根据资料调查来的。 　　在07年以前，他一直致力于金山的发展，只是金山最终上市的估值结果却不尽人意。 　　互联网浪潮来临时，金山在做WPS对抗微软，错失了发展的黄金时期，旗下的标志性产品金山毒霸又被360的免费杀手锏压制反超，用户从最高时的8000万跌至700万。 　　彼时，他以二十多岁的年纪出任金山总经理，周鸿一刚成立3721，马化滕才注册腾讯，马云正在为他的华夏黄页奔跑，李彦宏仍旧在硅谷做一名工程师。 　　然而，16年的金山生涯过去，金山成了一家二流网络公司，那些人则是成了行业领导者。 　　现在又过去三年时间，雷君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天使投资人，只是到了今年4月，他终于下定了二次创业的决心。 　　但，于个人而言，他不缺钱，于创业而言，没有谁是不缺钱的。 　　04年以7500万美金卖掉卓越网，金山和联想是大股东，雷君据说占有其中10%的股份，粗略估计获利700多万美元。 　　07年金山上市，雷君持股14.9%，到了今年7月重新回归金山出任董事长的时候，公司市值33亿人民币，个人身家在4亿多人民币，也就是美元7000多万美元。 　　天使投资人期间，雷君投资了UC优视，YY语音、凡客诚品、知乎、大街网等企业。 　　然而，天使投资不只是初期投资就可以放手不管了，像UC雷君投资了四百万人民币占股20%，为了维持股份他是要随着数轮融资继续追加的。 　　他手中投资的不少企业都是被他自己深深看好、可以等到上市赚取最大利益的，现在即便是二次创业创办了小米，雷君也不会杀鸡取卵。 　　今年他预计筹集的资金在五千万美元上下，单单只是第一轮融资的规模就会占据包括他股票在内的大部分身家。 　　不过，用别人的钱来做事才是最聪明的做法，这也是今天他来见甘敬的理由。 　　码农出身，致力于企业，雷君在来之前对于甘敬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下，知道这是国内的演员新锐，知道他获得了戛纳影帝，至于电影什么的统统没有看过。 　　不过按照接触来看，这个演员方说是能有千万美元左右的投资，他真的有那么多钱？ 　　“我一直觉得演员都比较光鲜靓丽一点，嗯，甘先生没给我这样的印象。”雷君其实心里更想问的是关于钱的事，目测来看，他还没瞧出甘敬有钱人的气派。 　　甘敬稍微想了想，在心中过了一遍老陈给的资料，也如实说了自己的印象：“我觉得雷总是那种挥斥苍穹的气概，嗯……没看出来。” 　　一人一句，两人忽然相视一笑。 　　“雷总，我是外行人，今天你要说服我投钱，尽量用我能听得懂的话。”甘敬给雷君的茶杯里添了茶水。 　　他的态度很平和，既不像少年得志的那样浮躁，也没有对于自己这种老总身家的仰视——雷君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站在风口上，猪也能飞起来。这是我十多年做起金山的经验。现在，小米就站在风口上。”雷君凝视甘敬，递过了准备的资料，真诚地说道。 　　咦，码农的诚恳buff加成。 　　甘敬点了点头，接过资料低头看了起来，上面是雷君本人对于当今手机行业情况的分析和展望。 　　他看了一会，重新抬头对正在喝茶的雷君说了句：“写的挺好的。” 　　雷君笑着点头。 　　“不过我没怎么看懂。”甘敬诠释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外行人。 　　雷君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有多少身家？” 　　甘敬想了想，回答道：“大概四五千万美元。” 　　“没我多……呃，吧。”雷君其实没仔细听，话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惊诧道，“你居然这么有钱！？” 　　“不是没你多吗？”甘敬同样差异雷君的反应了。 　　再吸了一口气，雷君方才把最后的套路说完：“你肯定没我有钱，所以你投钱，我赚钱就行。” 　　咦，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这就不像是资料那般繁复了，也正是甘敬所喜欢的化繁为简，他笑道：“小米真能做起来？一流公司？” 　　这话里的一流公司正是雷君的遗憾，金山只是二流而已。 　　“站在风口上，猪也能起飞。” 　　“更何况，小米绝对不会是一只猪。” 　　甘敬摸了摸鼻子，坦诚地说道：“雷总，你说服人的话实在很欠缺啊。不过，我是喜欢投简单钱的人，算我一份吧。” 　　简单钱，这是雷君现在正在追求的，他也不想把太多精力放在筹集资金的事情上面。 　　“甘先生，你不会后悔的。”这是转换立场之后的话，雷君此刻面对的就是准股东了，他自然要表态作出一个诚意的承诺。 　　甘敬一笑：“这是我们共同期望的，后续的专业细节再让那些专业人士来谈。” 　　“好。我们已经接洽了一些天使投资，年底之前的首轮融资应该能够完成，预期明年能做出手机销售。”雷君简单说了下计划，事实上，这些规划在他递给甘敬的资料里都有。 　　“那敬雷总一杯，今天就谈到这里。我回去找找人把合同流程的什么都再做一遍。”甘敬说道。 　　雷君点头，和这位利索人喝了一杯，然后直到他离开过后才反应过来，这位是连人手都没有，谈判签合同都还得另行找人啊。 　　真是一个奇人啊…… 　　雷君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如果自己当天使投资人的时候按照这种逻辑来投钱，那可真是有的玩了。 　　“喂，老陈啊，给我找批靠谱的人，我用来谈融资的。”走在回去路上，甘敬就在联系陈辉虹。 　　“啊？这就投钱了？”陈辉虹在电话里大吃一惊。 　　“对啊，有什么好磨叽的。”甘敬答道。 　　“不是，哎，我说，你这投的也太轻易了吧。这不得多谈几轮啊？你咋这样就要投了？你看中啥了啊？”陈辉虹问了一连串。 　　关于雷君的资料都是他搜集了给甘敬的，那些东西他自然看过，但给出的判断是小米不太靠谱，压根没想到甘敬只是聊了聊就要投钱。 　　这到底是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甘敬想了想：“我觉得雷君这个人挺不错的，比我在美国投资的那个公司创始人都强点。气场靠谱。” 　　陈辉虹对这个答案无言以对，只待到了甘敬家中再面对面劝解一番。 　　…… 　　甘敬是个颇为任性的人，更何况投资的事情和他的演员工作不是太搭边，所以陈辉虹的劝解注定是没有效果。 　　这件事就在陈辉虹的无奈中继续进行了下去，初步估计，甘敬投资一千万美元占股4%。 　　这个比例是参照了其他同样被接洽的风投机构，也就是说，今年4月份才刚刚成立的小米在半年多的时间内估值已经达到了2.5亿美元。 　　据雷君后续给出的估计，明年小米应该还会再进行一轮融资，如果甘敬的股份想不被稀释，到时候还要追加投资。 　　当然，这是后话了。 　　在确定了投资的意向之后，甘敬把这些事情都交了出去，投资合同的磋商又一次由外包来完成，只是他在心里琢磨需要在国内也组建一个专门用打理这些事务的公司。 　　剧本、音乐、京剧，十月上旬，甘敬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这几项之中，生活极其规律。 　　早饭，喂狗，开嗓，先京剧后歌曲。 　　午饭，喂狗，剧本，仔细研究故事。 　　晚饭，喂狗，剧本，背诵台词念白。 　　嗯……规律生活中最规律的就是喂狗了。 　　现在狗子沉迷游戏难以自拔，据甘敬和它的交流来看，它似乎渐渐在游戏里打出了名头，只是这样的状态还是有点令人担心。 　　甘敬在网上查过一番，上面说是有位姓杨的教授对于戒除网瘾很有办法，甘敬没法请人过来替一条狗戒除，但打算了解了解可以试着自己来。 　　这个念头是在他心头浮起，随后被专注的研究剧本所掩盖。 　　一直到了十月二十号，《龙门飞甲》剧组的开机仪式要在这天开始。 　　这部片子的主要拍摄地将会是在HB天漠影视城，外景就是一片大漠。 　　影片原本名字还没确定的时候，剧组来已经确定好拍摄地的大漠取景，意外发现两块石碑，年代久远，隐约可见“龙”“门”“飞”“甲”四个字，当即就决定采用这个作为影片正式用名。 　　拍电影的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神神叨叨，所以对于隆重的开机仪式，甘敬也就不奇怪了。 　　导演徐克，制片人孙合彬，主演内地三剑客以及诸多参演演员，资方代表若干，场务剧务打杂群众若若干，声势颇为浩大。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剧组所用的保安正是羊城红盾保安服务有限公司，也是甘敬推荐的结果。 　　贡桌在前，香烛、蜡台、贡果和猪头摆列其上，徐克导演发表致辞，随后是众人按照辈分咖位上香求个吉利。 　　周讯、陈坤、甘敬，这是既导演之后上香的三人，周讯居中，两位男星在侧，他们共同拜了拜方才插了香。 　　这样的行为落入有心人眼里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印象，甘敬地位不弱，虽然这只是他在华夏拍的第二部戏，但人家可像是一条强龙。 　　甘敬没有辜负这样的强龙印象，很快，他就展露出这些天精研剧本的入戏动作。 　　开机仪式的当天只是拜神、吃饭、沟通休息，第二天方才正式开拍。 　　可刚刚拍了一个上午，还没开拍甘敬的戏份，他就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找到了徐克导演。 　　两人昨天开机仪式的时候有过简短的交谈，但只是流于表面的客套，现在算是正式的交流了。 　　“徐导，顾少棠的台词念的有点差了吧，中气不足啊。”甘敬只客套了两句就开门见山。 　　徐克明显一愣，压根没想到第一天拍摄就碰见阿甘上门吐槽其他演员。 　　顾少棠是由内地歌手李雨春出演，是资方出于流量人气考虑请来的演员，徐克对于上午关于她的拍摄也不甚满意，但这种情绪还在心里。 　　只是再怎么不满意，也不比开拍第一天甘敬的指手画脚来的不满意。 　　这是什么意思？挑衅导演的权威呢？ 　　徐克是大导演，经验丰富，碰见过的事情也是无数，此刻面对甘敬连眉都没皱一下，说道：“我会叮嘱她的。” 　　“另外，请一位歌手演这个角色，会不会出戏？”甘敬真是直言不讳了。 　　饶是徐克修养很好，此刻也不禁变了变脸色。 　　第一天就想逼宫换角？这是多大的明星架子？ 　　“我会教她的。”香港大导演徐克表情严肃，语气也是一样。 　　甘敬点点头，去拿自己的盒饭去了。 　　“甘敬，来来来，姐给你加餐了哎。”另一边的保姆车外面，助理准备好了美食，周讯正在和陈坤聊着天。 　　上午有陈坤的戏份，两人正在沟通呢。 　　“刚才找徐导聊什么呢？你们以前认识啊？”陈坤手拿冷饮大口喝着，他戏份里穿的衣服在这个天气里把他闷出了一身汗。 　　“噢，不认识，我觉得李雨春演的不太合适，去和徐导说了说。”甘敬轻描淡写地说道。 　　噗！！！ 　　陈坤一口冷饮直接喷了出来，好悬是周讯躲得快，不然可就遭受了荼毒。 　　两人面面相觑，周讯抬高声音：“你傻啊！”随即她瞧了瞧周围，都是自己人，但还是降低了声音，“让你去沟通也没让你第一天就这样啊！你是不是傻？” 　　陈坤拿过餐巾纸擦了擦嘴唇，摇头直叹：“你是怎么混出来的？”他又对周讯说道，“你是怎么签下的他？” 　　面对两人的疑问和调侃，甘敬面色如常：“我是真觉得她不太合适。原本看剧本和人名的时候没感觉，今天一开拍，这个气场明显不对啊。不对我就说，就是这样啊。” 　　不对就说，不对就说…… 　　可是…… 　　两人又一次面面相觑，难道戛纳影帝是这么来的？难道这位在国外就是个戏霸？ 第二百四十四章 3D 　　到目前为止，甘敬所主演的几部电影，他多是以投资人的身份进入剧组。 　　某种程度上，他的权力还大过导演和制片，所以有的想法在短暂沟通之后都是能得以顺利施行，也没觉得多大阻碍。 　　出道至今，唯一一部碰见问题的当是那部《疯狂愚蠢的爱》，结果还很快解决。 　　这就养成了甘敬在剧组是一种比较直言的状态——这种直言在国内导演普遍具有权威的状况里是有点格格不入的，更何况，现在的导演是徐克徐老怪。 　　这位大导演从79年出道拍摄第一部电影算起，至今已有31年从业经历，《鬼马智多星》《上海之夜》《黄飞鸿》《黄飞鸿之二男儿当自强》《七剑》都是他执导的影片——这些还只是入围或得奖的片子，其他的影片更多。 　　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是这样：徐克拍电影的时候，甘敬还没有出生呢。 　　这样的履历，这样的资历，不论是什么演员站在他面前，恐怕都能镇压的住。 　　陈坤和周讯一方面是考虑到这些因素，另一方面也可是考虑着即便甘敬出头要求改戏了，背后也还有他们两人能够周旋。 　　如果这两位成名多年的内地一线演员直接去和导演说些事情，一旦谈的不顺，就不容易留出余地。 　　可是……他们绝壁没有想到开拍的第一天！第一天！！第一天啊！！！ 　　甘敬就这样！ 　　而且还是提出了同样入组的另一名演员不合适这样的敏感问题！ 　　是谁给的你勇气？ 　　梁静如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吗？ 　　陈坤和周讯这顿午饭都顾不上吃了，想观察下导演的反应，可说话聊天之际徐克早已消失不见。 　　他不会是暴怒之下直接回香港了吧？ 　　徐克人称徐老怪，从来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他是真有可能那样做的！ 　　陈坤和周讯两人的心悬了一个中午，既担心导演和甘敬在拍戏第一天就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也担心导演直接走人甩手不干。 　　他俩中午没怎么吃，可肇事者甘敬却吃的很开心。 　　“喂，你心真大啊，你就一点不担心啊。”周讯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胆子太肥了。下次等拍了你部分的戏份后再来这种直言不讳，那样换角都不好换。” 　　今天是拍摄的第一天，甘敬的戏份还没开始拍，真的闹严重的话，是存在被换的可能性的。 　　甘敬听完大姐大的话，明显一愣，还有这种操作？ 　　这才是混迹圈子的老油条啊！ 　　没想到清清爽爽的周讯还有这种小小的坏招！ 　　“下次、下次……”甘敬默默get新技能。 　　周讯翻了个白眼，默默叹了口气，预感到这部戏大概不会太平静。 　　“没事的，别担心了，我相信徐导的心胸。”甘敬瞧见周讯在出神，说道，“我都是从影片角度出发的，之所以第一天说出我的想法也是因为前期替换比较合适，李雨春不适合，那就赶紧挑适合的角色嘛。” 　　说完这话，甘敬有点喃喃自语：“不过我倒没想过这样还可能让自己被换掉……咦，生活果然很奇妙。” 　　“没事，嘿嘿，我看到徐导了，他脸色很正常。”周讯傻笑了两声，倒是甘敬很少从她脸上见到的表情，可见她之前心中确实没有底。 　　甘敬心中稍微反思了一下，但等到下午继续看到了李雨春的戏份之后还是情不自禁的陷入了思考，这位歌手唱的倒是挺好的，可演技着实是有点不符合自己的想象。 　　可中午刚刚表达过意见，晚上再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唔，呃，啊，中午应该不算过分吧？ 　　甘敬胡思乱想的时候，没注意到徐导已经冲着自己走了过来。 　　戏份刚刚结束，满剧组的人都有在注意导演的动向，下午半天拍摄的时候导演有点太过安静了，剧组里一些跟着他很久的人都知道徐克的心情可能不是很好。 　　原因在哪呢？ 　　中午甘敬找导演聊天的内容虽然没被其他人听到，但他找去的时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啊。 　　再加上，开机之前一直在传的甘敬挤掉李联杰的言语，剧组里的老人望着甘敬跟着徐克离开的背影，一阵窃窃私语。 　　“中午他和徐导说了什么？我看导演下午就是想发火，那么平静是在酝酿怒火吧。” 　　“我看啊，是年轻气盛惹的祸。之前媒体上不是说他不尊重前辈嘛，他第一部戏就是陈凯戈的《梅兰芳》。” 　　“啊？那些新闻不是谣传吗？” 　　“哈哈，你还真信啊，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娱乐圈里真真假假，很多人对彼此的印象都是雾里看花，没有真实的接触很难知道人的真实性格。 　　走在路上，甘敬对于徐克就是这样。 　　中午被陈坤和周讯教育了一会，整个下午徐克又没有搭理他，甘敬心里难免有点嘀咕。 　　可现在看起来，导演似乎又像是自己本来想的那样很有心胸，谈笑风生完全没有生气的模样。 　　随口聊着天，甘敬忽然听见徐克问了一句。 　　“你在美国那边拍了电影，对于好莱坞是什么看法？” 　　这是一个大命题，甘敬琢磨不透徐克是想问哪方面，也就模糊地说道：“很厉害。” 　　徐克自嘲的笑笑：“我曾经也想去试试看，结果并不太好。好莱坞厉害在哪里？它有个完整的电影工业体系，它集中了全球最顶尖的人才，它可以不断试错，它能推出最新的潮流。” 　　甘敬虽然读书不多，但脑瓜还是很灵活的，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导演要说什么了。 　　“比如3D？”他试探着问道。 　　徐克颔首：“比如3D。” 　　3D电影技术很早就诞生，但今年方是最令人瞩目的一年。 　　因为卡梅隆执导的《阿凡达》以一种所向披靡的姿态横扫了全球市场，一举拿下27亿美元，超越了经典影片《泰坦尼克号》，成为全球历史票房成绩的第一名。 　　而现在开机的《龙门飞甲》也正是一部3D武侠电影。 第二百四十五章 电影人 　　毫无疑问，卡梅隆这部《阿凡达》会掀起拍摄3D电影的热潮。 　　27亿美元，换成人民币就是180多亿。 　　真的是太过厉害。 　　“你觉得我电影拍的怎么样？”徐克又问。 　　“当然很好啊。”甘敬是真这么认为的，并不是在恭维，他猜想徐导是不是要这样来安抚自己了——你觉得我电影拍的好，那还不乖乖听话？ 　　然而对话并没像他想象的那样继续，徐克并没有拿出自己的资历来压甘敬，即便这是很容易的做法。 　　徐克沉默了一会：“电影是在不断发展的，我一直在努力。” 　　这句话有点无头无脑，而以徐克的身份来说，他完全没有必要用努力这个标签来展示自己。 　　甘敬正在琢磨的时候，就见徐克从怀里拿出了一沓文稿。 　　“你看看。” 　　好奇接过，甘敬翻开瞧了瞧，发现上面用铅笔描绘了很多人物画面，细细一看，似乎正是《龙门飞甲》里的人物和场景。 　　“这……这是分镜？你画的？”甘敬很诧异。 　　分镜是在实际拍摄前，以图表的方式来说明影像的构成，是对拍摄的分解和预设。 　　甘敬之前在拍戏的时候也见过这些东西，但是是在美术指导和场景设计师那里看到的。 　　他翻开这些文稿，没听见徐导的回答便认真研究了下这些分镜图，发现画的相当专业，连面部表情都很到位。 　　“这是导演画的吗？”甘敬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徐克点点头，缓缓说道：“我习惯自己来画这些，基本上每部戏前都会画。”他忽然笑了笑，带了点孩子似的得意，“我给你看，是想告诉你，我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我真的很努力。” 　　看着手里栩栩如生的分镜图，甘敬怔然。 　　徐克任由他看，停住脚步接着说道：“时代在进步，电影在发展，我也在努力的跟上脚步。未来电影的趋势在哪里？一个很明确的答案就是3D。” 　　“所以我要拍《龙门飞甲》，我要跟着学习。好莱坞已经很强大了，如果我或者说我们跟不上脚步，那华夏电影的未来在哪呢？还怎么崛起呢？” 　　“你知道看3D电影是需要聚焦的吧？人眼聚焦的速度很慢，要有个1-2秒的间隔才会有距离感，所以在拍3D的时候不能频繁的切镜头或者快速转换距离。” 　　徐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又带了一丝刚才孩子似的得意说道：“这是我新学到的。” 　　甘敬的目光已经从分镜图上移开，看着导演的表情，心中慢慢有了敬意——之前也有对于一名已经证明过自己的大导演的敬意，但现在的截然不同。 　　“这是我的第一部3D片子，我需要学习，需要琢磨这个趋势的应用，只有这样，以后才能不落伍于时代，才能不至于在好莱坞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徐克眺望远方，“但学习是要付出代价的，片子有毁有誉，这个我能接受，这是我尝试所要付出的代价。” 　　“可电影不能太亏钱，如果亏的太多了……”徐克扭头去看甘敬，“那以后就没人找我来拍电影了。那就太可惜了，对不对？”这句话里有惊艳的自负。 　　甘敬已经明白了徐克的意思。 　　他要学习，要跟上时代，这需要代价，需要妥协——妥协之处在于，影片里需要有带来流量的人，需要有粉丝经济的带动，这是对于票房的兜底。 　　好片子不会赔钱，烂片有了明星也很有可能不会赔钱。 　　所以面对资方的压力，徐克未必就喜欢用一些演员，可还是要用。 　　他是大导演，但对于资本也会有必须妥协的空间。 　　尽管这样，仍然不负是一名真正的电影人——走在前面，并且不畏于走在前面。 　　两人沉默了一会，徐克接过甘敬默默递过来的分镜文稿，塞进怀里，问道：“你在好莱坞的目标是什么？” 　　甘敬有些懵懂，他已经拍了好几部片子了，可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还是有些愣。 　　过了会，他才答道：“我想让自己成为最受关注的那个人。”随即他补了句自己的，“而且拍电影挺有意思的，我觉得做有意思的事情挺好。黄皮肤在国外比较弱势，能从这样的局面里突围而出，也很有意思。站在舞台上被其他国人注意，给他们激励，还是很有意思。” 　　甘敬活在一个有意思的目的里，人生就是对世界意思意思，这样才有意思。 　　徐克沉吟片刻：“现在年轻人的表达果然很有意思。” 　　“……”这是吐槽吧？这是吐槽……吧？ 　　“那你还需要做的更多。”徐克的目光渐渐变得有趣，比之之前的严肃要活泼了不少，“就从这部你参演的第一部3D影片开始努力吧，怎么样？” 　　甘敬过了会方才点点头，他没有再提李雨春的事。 　　两人继续往前走，甘敬想着刚才徐克所说的一切，忽然说道：“迪士尼才上映的一部《爱丽丝梦游仙境》是3D的，他们的特效团队好像不错。” 　　“那是自然的。”徐克笑了笑，“我们选择的国内特效也很努力，不过效果上还是有点差距，但他们也是在积累经验。” 　　甘敬说道：“我认识迪士尼和华纳的人，是不是可以找找合作空间？不是全盘让他们过来，合作受益，能带动国内的人吧？” 　　徐克看了看甘敬，露出一丝微笑：“可以试试看。” 　　“那好，我先联系下看看是什么情况。”甘敬点头，又道，“就从这部3D电影开始。” 　　开始试错，开始进步。 　　徐克在路上，他颔首同意，说道：“走吧，和你聊了这么久才摆平了你，真是饿肚子了。” 　　他说完就加快了脚步，犹如拿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孩子一样雀跃的往前走。 　　甘敬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脚步，从后面看到徐克有些花白的头发，心生敬意和动力。 　　刚才徐导说摆平了自己，他一点没介意这个说法，反而期望国内能有更多这样的导演来摆平自己。 　　不过，摆平了自己，有了交情，那自己提出其他拍戏意见的时候是不是更好说话了？ 　　嗯，一定是这样。 第二百四十六章 又一风口 　　甘敬和徐克的沟通是卓有成效的。 　　前者理解了导演对于未来的选择，后者也觉得阿甘没有想象中那样倨傲。 　　年少成名嘛，徐克理解并且是做了心理准备的，不过还好，阿甘还挺乖的。 　　导演的看法维持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台词怎么不合适？” 　　“自我发挥要有，但完全改变就不行！” 　　“这个故事线就是这样的，到时候剪辑的时候会有所体现！” 　　“甘敬！！！” 　　“甘敬，你是不是想找茬？” 　　徐克有点崩溃，有点忍无可忍，这才第几天？这货才安静了三天！叨逼叨叨逼叨的，到底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 　　就在他想把激烈的争论扩大到压制的时候，甘敬找到他打了声招呼，言辞恳切：“我去趟迪士尼，看看能不能特效方面引进合作，有个熟脸在，不管怎么样都好点。” 　　“哼哼。”徐克虽然不满甘敬这几天忽然有点皮，但听到这个事还是很快冷静下来，“你带着天工的人一起去，能谈下来最好，谈不下来也就还是原本计划，没什么大不了的。” 　　负责《龙门飞甲》3D特效制作的是国内专业公司，一家名为天工映画的民企，技术方面也是属于国内一流的那一拨。 　　徐克用一种打发的态度让甘敬联系了天工负责的老总，在他走后顿时觉得耳边都清静不少。 　　甘敬暂且离开剧组，导演没怎么解释，只有几位主演大概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 　　有的人私下里就有点琢磨了，这个甘敬不会是被撵出去了吧？周讯、陈坤和他关系好肯定不会明白说，甘敬会不会是消失一阵然后找个生病什么的理由宣布退出剧组？那就是常见的套路啊。 　　特效合作的事情只是起了个开头，而在没有决定性进展的时候，徐克是不会说起的。 　　于是，剧组里一鳞半爪的消息被默默的卖了出去——拍戏衍生出一系列的周边，买卖剧组消息就是其一，媒体记者会根据热点程度来给报酬，如果有照片之类的将会更高。 　　《甘敬与导演不和，疑似退出龙门剧组》，一则娱乐消息被独家爆料出来，随即有数家跟着转载。 　　现在的甘敬是颇有热点的存在，也隐约有了点招黑体质。 　　自打得到影帝奖杯之后，他网上的粉丝突然多了起来，言语之间把甘敬尊为国内第一人，说是目前混迹好莱坞最为成功的演员。 　　这样的论调自然引起了其他明星粉丝的反弹，不提早先就有成龙、李联杰在好莱坞的风靡一时，就说国内，也还有老一辈艺术家的存在呢，比如说葛大爷。 　　不过，多数人在论战的时候都默默忽略了甘敬同龄乃至更大一辈的人，不是他们不想提，实在着实是有差距。 　　甘敬不是国内第一人，但想压住他，隐约也得陈道名陈大叔、葛忧葛大爷这样的人物来论一论了。 　　娱乐爆料没出多久，有人在美国拍到了甘敬露面的照片，这更加证实甘敬已经离开剧组的事实。 　　一时间，不同明星的粉丝、甘敬自家的粉丝、反装忠高端黑的粉丝战成了一团。 　　“甘敬就算不演《龙门飞甲》，那地位也没的说！龙门飞甲怎么了？我家阿甘还不屑演呢。再牛能有《2012》牛？”这一位大抵就是高端黑。 　　“不一定就是离开剧组吧，没准是回好莱坞有事情呢，那边不是签约了嘛。”这一位挺理智的。 　　“聊一聊甘敬与陈坤咖位对比，究竟谁才是龙门里的男一号！”这个是引战派的。 　　远在美国的甘敬完全没留意这个，即便是老陈和他提了下这个事，他也没放心上，吵吵啥啊，等我回去了不就水落石出了。 　　“肖总，今天是见不到迪士尼的人了，不过我约了我经纪人，他虽然不负责特效制作这一块，但在华纳里是老面孔，咱先了解下情况，你说对不对？”甘敬对一同前来的肖洋说道。 　　这位肖洋是天工映画的创始人之一，他曾经是CCTV5的编导，在一次去草原拍节目的时候忽然顿悟，回京之后就辞职创业，成立了工作室。 　　据他说，那大概是06年的时候，距离现在也有四个年头了。 　　“好，阿甘，这次真是麻烦你了。”肖洋笑道，他们俩在来的路上聊的挺开怀，现在到了美国他还稍微拘谨了些。 　　“没事，我就是个牵头的。”甘敬站在酒店前台，拿过房卡递给肖洋，蓦地又问了句，“肖总，搞特效挺费钱吧？你们公司缺人投资不？” 　　肖洋愣神，过了会婉拒道：“我们暂时还没有引资的计划。” 　　甘敬点点头，诚恳地说道：“我和徐导聊过之后又自己查了查，对特效制作这块有了点兴趣，也挺看好的，你们如果在资金方面注资需求的话，可以知会我一声。” 　　“好，我不知道该不该期待那一天了。”肖洋笑了起来。 　　“走吧，安迪大概还得一会才能到。”甘敬招呼肖洋还有另外一位跟着来的顾问上楼。 　　尽管对于投资这一块一向比较随意，但甘敬在和徐克聊天沟通过之后还是有所触动的，他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多做点什么，不单纯是为了钱，而是附带着一些其他的意义。 　　既然徐克这样的大导演已经判断3D无可逆转的趋势，更有国际大导演卡梅隆拍的珠玉在前，那自己就按照他们的判断做出努力就成。 　　国内的特效制作未尝不是一个努力的突破口。 　　甘敬这么琢磨着，想起在来时路上肖洋介绍的国内行业局势，决定让老陈帮自己查查情况——老陈真是个好经纪人，不论做不做超纲的任务，都是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这个事现在做应该还不算晚，且看看和迪士尼的接触，了解一番国内技术和好莱坞的差距，然后再思考出路。 　　正像之前接触雷君所说的，站在风口处，猪也能飞起来。 　　这一波应该也是风口吧。 第二百四十七章 　　“精度多少？” 　　“IMAX硬件。” 　　“表情捕捉技术。” 　　“光线追踪渲染。” 　　“纯CG场景，GPU。” 　　这些话的每一个字甘敬都认识，但连到一起就完全不懂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会是出自自己经纪人安迪之口。 　　听起来很专业的样子，你是怎么懂的？ 　　这个问题甘敬忍了半个晚上，直到安迪和肖洋谈话结束要走的时候，他才在外面问了起来。 　　“我不只是你的经纪人，我还是事业部的副总裁，阿甘先生。”安迪在末尾强调了重点，“3D技术在好莱坞发展的很不错，不少公司都在酝酿借着《阿凡达》的势头巩固住这个市场。” 　　“那我在国内投资做这块怎么样？”甘敬征询了下他的意见。 　　安迪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你还真的想向着投资方向转变？好的技术在哪里都可以赚钱，相对来说，好莱坞的竞争要大的多。” 　　默默点了点头，甘敬按捺住了刚刚直接在好莱坞挖人做特效公司的念头，还是以国内市场为根基，培养人才做公司的路线比较好。 　　好莱坞里的技术和资金太多，甘敬难以具备优势，但如果国内市场能做起来，依托于庞大的市场，以后未必就不能和好莱坞争锋。 　　安迪完全不知道自己旗下这位艺人脑海里的骚念头，只是又通知了他一个消息：“《疯狂愚蠢的爱》原本计划年底年初的时间上映，但制片投资方有了矛盾，恐怕要推迟，但明年应该能放出来。” 　　甘敬点头，不是很在意：“反正我片酬拿到了。” 　　“嗯……”安迪把后面的话也说了出来，“《怦然心动》目前进度也推迟了，原本今年能上映的，看目前情况，11年年初应该可以。” 　　这下子甘敬要吐血了，他拍了下安迪的肩膀：“喂，这个我投资了啊，你不上映，我的钱怎么回来！！你们华纳怎么还跳票的！！” 　　安迪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车钥匙，临进车前无奈的说了句：“近期集团里不太平静，实在不行的话……嗯，你可以起诉的。” 　　“……” 　　甘敬望着他把车开远，一句话留在风中。 　　“起诉你大爷！” 　　…… 　　抛开资金运转方面突然而来的顾虑，甘敬和肖洋在美国寻找合作之旅并不算太顺利。 　　甘敬是肖洋和华纳安迪之间的牵线人，安迪又是肖洋和迪士尼特效部的牵线人，但关系也就止于此了。 　　安迪可以给甘敬工作之外的便利，但不能太罔顾他自己的事情。 　　第一次约见了迪士尼特效部门的一个负责人，双方一共就谈了十分钟，这位名为朱莉的女士充分展示了礼貌这个词汇的意义。 　　她全程听肖洋介绍了九分钟，最后用了一分钟来回绝，基本上是没有给机会。 　　“阿甘，我看这个态度还是比较坚决的。”肖洋在回到酒店之后无奈表示。 　　甘敬在旁边围观了，自然知道朱莉态度的意思。 　　“要不就算了，目前国内的技术虽然还达不到好莱坞一线水平，但我们努力做起来的效果也还不错。”肖洋来之前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抱着如果有也很不错的念头。 　　“那可不行，不能白来啊。” 　　《龙门飞甲》的制作不仅是国内3D技术的应用实践，它的好坏也关乎着甘敬首次出演国内商业片的成效，由不得他不上心。 　　“等着啊，我开个视频，问问安迪有没有办法，他今天出差了，只能这样。” 　　过了五分钟，视频接通，画面里的安迪西装革履。 　　“阿甘，肖总。”字正腔圆的中文，安迪的话越来越顺了。 　　两人打了个招呼，甘敬把今天见面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肖洋之前打算的方案有两个，一个是花钱买技术，一个是引进开放技术算作股份，但对于迪士尼来说吸引力都不大。 　　安迪听完了肖洋所说的情况，思考了一会又拿出手机翻了翻方才指点道：“迪士尼的特效部门实际是有些区别的，目前他们的主体是前几年收购的皮克斯动画，此外，和卢卡斯也有合作。他们和梦工厂的合作也在谈，今年很有可能达成合作协议。” 　　“皮克斯，卢卡斯？”甘敬有点迷惑。 　　“皮克斯的前身是工业光魔的一部分，后来卖给了苹果的乔布斯，改成了皮克斯，签了协议，只能做动漫电影。” 　　“卢卡斯就是工业光魔，他们的特效也很棒。” 　　“梦工厂之前和迪士尼则一直在竞争，近期在秘密谈合作。” 　　甘敬被绕的有点晕，但敏锐的察觉到了重点，问道：“秘密谈合作？” 　　“对。”安迪给出肯定答案，“既然朱莉不愿意合作，你们可以找找梦工厂的人。” 　　“请指教。”肖洋凑了过来。 　　“具体内容我不是十分了解，只听说大概是梦工厂电影的发行推广，另外，派拉蒙对梦工厂一直有意。”安迪侃侃而谈，熟知内情，“你们用华夏市场做吸引，梦工厂需要一个概念提高他们自身的估值，这样不论是和迪士尼还是和派拉蒙谈都有好处。” 　　原本有些迷惘死结的地方一下子清晰了。 　　等到视频挂掉，肖洋有些激动的感谢甘敬：“阿甘，这要不是你带我过来，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内情，那是一点都没希望啊。” 　　“现在也只是看到一些可能。”甘敬摆摆手，“先找找看那边的人，刚才安迪说的号码记下来，我再问问迪士尼的朋友，他们既然是对手，那肯定十分了解。” 　　事情还没成，甘敬没太多欣喜，继续找起了门道，最后通过给迪士尼配音时认识的动画部门的人找到了一位梦工厂市场部的负责人。 　　当天晚上时间有点太晚，到了第二天，他们先打了电话联系，探了探口风。 　　当表明来意之后，对面的态度果然和迪士尼不可同日而语。 　　又隔了一天，双方约见，梦工厂对于技术换取股份展现了极大的兴趣，双方有了极为友好的接触。 　　在美国待了几天，天工映画和梦工厂在关于3D、特效合作方面有了个态度上的同意，具体的细节还要再谈，所以肖洋就留在美国等待国内公司的人继续赶过来。 　　至此，甘敬牵线人的任务完成，顺带着，他了解了一番这方面技术的由来，准备关注下国内市场，另外实质方面，梦工厂隐约表示，他们比较信任身处好莱坞的甘敬，如果合作的话可以把他拉进来——这个完全是意料之外，而不是甘敬私底下的动作。 　　十一月二号，他乘坐航班返回国内，抵达了京城国际机场。 　　下了飞机，戴着帽子、墨镜、口罩的甘敬还是被记者认了出来。 　　“阿甘，阿甘，能简短问你个问题吗？有人认为李钰刚的表演无法展现京剧魅力，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啊？李钰刚？京剧？ 　　甘敬完全没想到记者会问京剧方面的问题，他对于这位歌手的歌曲反串有印象，答道：“能引起大家对京剧的兴趣都是好的啊。” 　　“好，谢谢阿甘。”记者一溜烟的不见了。 　　甘敬还没来得及招手问问始末，就见这位已经汇入了人群，他有点茫然的看了看其他还围在身边的记者们，有点纳闷。 　　这什么记者啊，哪家媒体的啊，跑的比香港记者都快！ 第二百四十八章 改戏 　　采访京剧问题的记者行为有点诡异，甘敬琢磨着这位大概是注意到自己学过京剧又或者是即将登上春晚的消息。 　　“阿甘，你是退出《龙门飞甲》了吗？” 　　“听说你和徐克导演不合，有这回事吗？你如何评价徐克导演？” 　　“陈坤粉丝说他的片酬要高过你，方便透露你的片酬吗？”这个记者在“粉丝”两个字上面含糊了一声，乍听起来就像是“陈坤说”。 　　甘敬一下子听到许多声音，正在想着逐条回复，听到这个提问笑道：“陈坤是我的老大哥，他可不会说这个话。我没退出，和徐导的相处很……”他想说愉快，又想起徐导前面几天有点狰狞的表情，于是说道，“很微妙，有思维的碰撞和火花，这感觉还蛮好的。我很佩徐导，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他说完这边就不再回应，慢慢挤开记者的包围往前走。 　　颇为艰难的离开，一直到车上，甘敬心里方才感叹，看起来真的是有必要一直带着大成他们啊。 　　最近日子里，甘敬被认出的次数越来越多，虽然证明了地位名气的提升，但也带来了私生活的不便，对于这些人，总不能统统都引到意大利吧。 　　再说，也有不少人是善意的嘛。 　　甘敬很清醒，没有因为刚才的拥堵而生气，大家都是混碗饭吃，不是太过分就要相互体谅嘛。 　　…… 　　“徐导，混碗饭吃，体谅一下啊，你这个故事线是不是有点问题。观众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应该给他们更直观一点的体验。” 　　重回剧组，甘敬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腆着脸找到了导演，这几天在美国除了关心3D特效的事情，他还一直在揣摩龙门的剧本。 　　从之前拿到剧本到今天见到导演为止，他不能说倒背如流，但绝对是烂熟于心了。 　　“你这个人很过分，你几不几道？”徐克板着脸，“人家编剧辛辛苦苦写好的剧本，人家导演辛辛苦苦构思的镜头，你说改就改？你还让不让人家混碗饭吃了？” 　　“咦，什么人家人家的，你不就是编剧吗？你不就是导演吗？”这部戏的剧本徐克也有参与编剧工作，甘敬笑着说道。 　　徐克摇头，悲天悯人：“我不是为自己，是为我的那些同僚们。你在我面前都这样，在其他导演面前让他们怎么活啊。” 　　甘敬失语。 　　转而一想，合作过的几个导演可是巴巴的向自己拿投资呢，呃，不过在片场里似乎也黑过脸。 　　当初要钱像条狗，拍戏沟通嫌我丑？ 　　甘敬哼哼了两句，说道：“也就是这部戏我没带资入组，不然……” 　　徐克双手合十：“阿甘，你提醒我了，以后如果咱们有合作，我坚决不会让你带资进来的。”大导演立下了Flag。 　　这特么，现在给钱都不要了。 　　两人是在徐克的酒店房间沟通，甘敬右手捏着剧本，整个人瘫在单人沙发上，用自己“真诚”的眼神试图打动导演。 　　徐克扭头看了两眼，呵呵一笑：“怎么着？你碰瓷呢？”这个混不吝！ 　　“导演，我是为咱们以后着想啊。” 　　“谁跟你咱们。”徐克和甘敬虽然自打见面还没多久，但在互怼的过程中飞快的熟悉了彼此。 　　甘敬没理这茬，接着说道：“不精益求精，以后真就是混饭了。如果不精益求精，这趟美国我也压根就不会去，拍成什么样还能少了我片酬不成？”这个态度很认真。 　　眼看徐克似乎有点听进去了，他继续道：“您在江湖被人称之为徐老怪，这绝不是您性格怪，呃，也许也有点这个因素，不过更多的还是那个年代您片子里的人物有血有肉不寻常，这个可不能抛弃啊。” 　　这插科打诨，又刺又捧的，直把徐克听的甚是别扭，他佯怒了一句：“你别您您的，之前什么时候也没见你您过。” 　　甘敬嘿嘿一笑，翻开了剧本，上面已经被他用笔写了很多意见与揣摩心得。 　　他站起身，拿捏着脚步，恭恭敬敬的双手捧到徐克面前：“导演，这是我的想法，未必正确，但给你做个参考。” 　　徐克斜眼看他，笑骂一声，还是接过了剧本。 　　甘敬带了点得意的走到房间门口准备回去。 　　徐克眼神动了动，忽然说道：“江湖路远啊。” 　　“啥意思？”甘敬回头纳闷道。 　　“明天拍完戏，你没事过来，我教你画分镜图。”徐克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有助于你理解角色。” 　　甘敬想了想，这个面子得给，便点头出了门。 　　徐克自己在房间里莫名的笑了笑，伸手把剧本放在了沙发上，去泡了杯滚烫的热茶，随后又洗了洗手擦干，最后才坐在沙发上拿起剧本看了起来。 　　水气袅袅，剧本上不算好看的黑色钢笔字映入徐克眼帘。 　　——大漠应该是粗砺的，文戏应该是能撑得住特效的。 　　这是剧本扉页上写的字，徐克能看出阿甘大概是很想认真把字写的工整的，可往后翻了翻，他发觉这货应该是不耐了，字体上面开始放飞自我，丑陋而潦草。 　　——“有胆子你我到龙卷风里分胜负”，这句是我通读剧本之后感觉最烂的一句话，正义侠客打着打着邀请反派大太监去特效龙卷风里分胜负，并且自己先骑着马先哒哒哒的进去了。 　　他就不怕自己走了反派滥杀一通？ 　　还是说这就是高手的气魄？ 　　那之前带人围攻又是怎么回事？ 　　这样薄弱的台词勾勒出的薄弱剧情，是我没有想到的，也是深深不安的。 　　毫不客气的说，我完全可以想象观众看到这一幕后的违和感，对于掏钱坐在影院里两个小时的人来说，这样的违和感完全可以把他从影片的故事里给拉出来。 　　那无疑就是失败的，即便有特效也是一样，这简直不是瑕疵，可以说是错误了。 　　甘敬的话在剧本第三页上写了个密密麻麻，相比较他拍戏时的沟通，纸上的话直言不讳了许多，态度上也很不客气。 　　徐克初看时有些恼怒，这是来自于地位资历的理所当然，可此刻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恼怒也就渐渐散去，化为思考。 　　他是大导演没错，可是人都会犯错，都可能走入思维误区。 　　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关注和琢磨3D技术在影片里的应用、镜头在新技术下的设置，故事剧情方面确实弱了点。 　　抿了口茶，徐克拿过一个脚凳，把剧本摊开在上面，认真的往下看。 第二百四十九章 斗法（上） 　　龙门飞甲的故事可以从不同角度解读，甘敬在刚刚出演的时候被陈凯戈导演教导分析故事线来加深角色理解——梅兰芳的故事线相对是个单线条。 　　等演了更多的影片之后，除了故事线，他自己思索，也开始用人物关系来分析剧本。 　　呈现在徐克导演或者说参与了故事创作、也担任了编剧的徐克面前，是甘敬对剧本人物和线索的分析。 　　“有胆子你我到龙卷风里分胜负”这句台词吐槽的实际上是甘敬在看完故事之后直接信手在剧本前面写的，在这之后才是正式对内容的分析。 　　密密麻麻的不满跃然纸上，徐克黑着脸看到了后面甘敬冷静的字迹。 　　人物方面。 　　素慧容，这位怀孕逃出宫的宫女，剧本里设定她是个叛徒，可整个故事里情感模糊，行事不坚定，实是犯傻，尤其背后捅刀子时软弱无力，完全不是个高手模样。 　　布噜嘟，客栈里的鞑靼女首领，明明听得懂汉语，可还随身带着同声翻译，不显范，其实是在戏弄观众。 　　凌雁秋，这位故事里的女主角，追寻侠客的踪迹，似乎只是感动了自己，因为另一半的大侠完全看不出爱意，有的只是路人脸，这么多年表现出来的居然是对于凌雁秋爱自己的惊讶。 　　顾少棠，选择由李雨春出演，呵呵呵呵。 　　这一连串的“呵呵”把徐克的脸看的再次黑了下来，他终于没忍住，“啪”的一声把剧本仍到了床上。 　　“胡扯！”徐克低声怒斥了一声，实在是忍受不了自己的心血被一位演员如此肆无忌惮的吐槽。 　　导演的角度和观众的角度是不同的，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炮轰华夏垃圾观众多的小刚导演。 　　冯大导演不懂电影吗？不可能。 　　但为什么会这么说？角度不同，地位不同。 　　徐克也是这样。 　　对于剧本他肯定是满意，最起码自觉是合格线以上的，可在这种精力集中在3D技术的局面下，他的合格线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下降了。 　　余怒未歇，徐克拿出了自己手机，直接找到了甘敬的号码，可都要拨出去的时候他忽然止住了。 　　现在这个样子太失态了！ 　　他气哼哼的把手机也仍在了床上，一口把剩余的半杯凉茶全都咽下，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出了门。 　　心情不好！要散散心！ 　　导演也是人，烦心的时候也要排解下心情，也会……没事给人穿穿无关紧要的小鞋…… 　　于是，第二天，到了甘敬的戏份。 　　呵呵，影帝会怕拍戏吗？ 　　“咔！” 　　“咔。” 　　“咔？” 　　“咔咔咔咔！” 　　“甘敬，你会演戏吗？” 　　影帝的演技没问题，可在威亚上的武戏就不算太内行了，他不是像李联杰的功夫戏出身，最得心应手的其实是表现人物的内在。 　　今天拍摄内容全是武戏！全是被咔！ 　　甘敬被吊在威亚上，上不着天，下不落地，只觉远处地面上的老头可恶至极。 　　这绝壁是报复！这绝壁是！ 　　你们都看出来了吧？！这很明显吧？！ 　　到了中午，从天空中下来的甘敬只觉腰酸背痛，向着看了半天热闹的陈坤和周讯抱怨道：“徐导这是故意的。” 　　“有什么故意的？片酬就是那么好拿的，你以前没有武戏，正好锻炼锻炼。”周讯白了一眼，毫不怜惜。 　　甘敬倒不是真责怪什么，只是对于徐老怪完全不提剧本而又这样操练自己有点不满。 　　“我会做好的。”甘敬故作平淡的语气掩盖不了他身上的隐隐作痛。 　　下午仍然是他的戏份，其他演员就差没在旁边嗑瓜子了。 　　一整天武戏拍下来，甘敬回到自己房间对着镜子一掀衣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煞是……好看。 　　“我擦。”甘敬呲牙揉了揉，从桌子上拿过武术指导给的跌打药自己擦了擦。 　　刚刚上完药，电话就好似算好了一样的响起来。 　　“甘敬，来，学分镜图。”这是来自导演的命令。 　　带着身上的疼痛和心中些微的怒气，甘敬到了徐克房间。 　　啪。 　　一沓手稿仍到了甘敬手上。 　　“今天就说分镜图，不谈其他。”徐克斜瞥一眼，先封住了甘敬的嘴。 　　影帝是有尊严的，你说不谈，那就不谈，有什么了不起！ 　　甘敬莫名的傲娇起来，翻开手稿，发现上面是栩栩如生的绘图，图案似乎按照规律从简单线条到人物场景都具备。 　　“分镜图，或者说分镜头，就是把剧本的文字转化成图画，是最终成为影像的中间部分。”徐克不需要资料，信手而谈。 　　“镜头号、景别、摄法、画面内容、镜头长度……很多东西都可以表现在这上面，根据你自己的习惯来定。” 　　“分镜头可以说是导演为影片设计的施工蓝图，没有对于总体的把握是不容易画出来的。”徐克隐含深意。 　　什么叫总体把握？仍在甘敬面前的《龙门飞甲》就是自己对于影片的总体把握。 　　你看了几遍剧本算什么？看看真正的本事，那就在你面前摆着呢！ 　　徐克暗中的怒怼有点白费力气，甘敬压根没往这里想，只是翻着手稿说道：“嗯，知道了。开始吧。” 　　这货态度无比平顺，反而把徐克弄的有点摸不清头脑，不过他本来就是要教这个，教什么、怎么教，都在心中很有条理。 　　“基本功先练练，今天这几张你对着画。”徐克给了十页白纸，紧接着又翻开剧本，就着图说起了自己画分镜时的思路——这才是最为可贵的一点。 　　甘敬抽空瞧了一眼，发现他手中的剧本很新，不是自己给的那一本。 　　点了点头，甘敬没多说什么，认真的听了起来。 　　虽有一点怨气，但现在徐老怪教的似乎是真本事，这个是要认真的。 　　晚上一直到了11点，甘敬才勉强完成了徐克的要求。 　　两人除了分镜图，全程没有过多交流，似乎是在暗暗较劲。 　　眼看甘敬临出门前，徐克叫住了他：“我桌上有跌打药，拿去吧。” 　　嗯？ 　　甘敬呆了一下，回道：“我有过了。” 　　“哦。” 　　徐克挥挥手：“那趁热打铁，明天还是你的武戏。” 　　甘敬身上涂抹过跌打药的伤痛似乎加重了一下，他面上的影帝演技发挥，若无其事地说道：“好，没问题。” 　　出门前，甘敬似乎看到这个徐老怪有在观察自己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判断自己的情绪状态。 　　这个老家伙！给我等着！ 第二百五十章 文戏与一审 　　武戏在继续，酸疼也在继续，甘敬咬着牙忍了两天终于在武术指导给导演的建议下缓了缓。 　　武术指导是个专业活，对于这部华夏第一部3D武侠，徐克邀请了元彬、蓝海瀚、孙建魁三大武指加盟，对于他们的意见是很看重的。 　　蓝海瀚负责现场动作指导，孙建魁负责剑术招式套路、元彬负责武术动作在3D画面呈现的总体效果。 　　除却这三大武指，其他武术助理也多达二十人。 　　甘敬这几天在吊威亚的时候和孙建奎混的最熟，总是“老孙”“老孙”的喊着。 　　他的动作是以剑招为主，老孙是有真功夫在身的人，曾经获得过全国拳术、刀术、枪术冠军，还在嵩山皈依了少林寺，法号释德胜。 　　面对他的诸多头衔，混熟了的甘敬有一个疑惑，他这冠军那冠军的，就是没剑术冠军，结果居然过来指导剑术招式套路了。 　　孙建奎笑而不语，没有回答甘敬的问题，仍旧对于这位武戏新手以耐心的指导。 　　在威亚上做动作和平地上是不同的，即便是后者也容易被观众看成是花拳绣腿，更何况甘敬之前完全没有经验。 　　“我们跟导演说了，你要消化吸收下招式，前面在天上吊着很难有思考的空间，这两天拍文戏的时候你多琢磨琢磨。”老孙一巴掌拍在甘敬腰眼处，直把他拍的龇牙咧嘴——这里正是酸痛最狠的位置。 　　“切，你以为文戏就那么好拍啊。”甘敬嘀咕了一声。 　　老孙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笑容，武戏武戏不咋地，文戏要是再不行，你凭啥子拿的影帝？难道是在戛纳被潜了？ 　　甘敬敏锐察觉到老孙古怪的笑容，离他远了几分。 　　勉强休息了一晚，甘敬起来时还是有黑眼圈，他现在既要琢磨武术动作，还要坚持跟着徐克学习分镜头，此外仍旧在考虑着剧本剧情，一颗心恨不得掰成几瓣来用。 　　吃了早饭，找到化妆师先把妆容化了，甘敬没上威亚，看了小半天李雨春的戏。 　　也不知怎地，他一看这位的演戏就有点出戏。 　　“甘敬，甘敬，甘敬！！到你了！”徐克过了一个镜头之后喊了句甘敬没反应，看他没答应就大喊了一声。 　　“哎，哎，哎，来了来了。”之前已经被提前通知了今天拍戏内容，甘敬只是思考着剑招有点出神。 　　他抬头看去，发现机位已经在架设好了，周讯和李雨春也准备就绪。 　　今天是拍久寻赵淮安（甘敬饰）的凌雁秋（周讯饰）终于在地洞里见了第一面。 　　凌雁秋带着定情信物寻找了很久，赵淮安有意无意的也躲了很久，这一次终于在顾少棠（李雨春饰）与凌雁秋动手的时候正面遇见。 　　“迅哥儿，李雨春。”甘敬冲着两位点了点头，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和她们对戏。 　　周讯点了点头，李雨春则是笑笑略微有点紧张。 　　“站位，准备。”武术指导元彬在一旁提醒了一声。 　　周讯提剑指着李雨春，后者则是手握两柄暗器，落于下风不敢乱动。 　　“这个角度怎么样？我是不是高了很多。”还没开拍，周讯笑着对李雨春说道。 　　不得不说，李雨春的个子着实是有点高，在和几位女演员搭戏的时候很是鹤立鸡群。 　　“哈哈，看我等下的暗器。”李雨春笑。 　　“Action。”导演一声喊，两个女演员表情同时收敛。 　　甘敬换装到位，周讯长剑凌空一刺制住李雨春，突然发觉苦觅已久的心上人现身，侧头一看，两人对视，周讯分神之下被李雨春暗器所伤。 　　李雨春被头上甘敬踢落的木头逼退，后者从上跳下，先拉周讯右臂，然后从后面托住她不让倒地。 　　踢木，跃下，伸臂，抱住，甘敬的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没有问题。 　　镜头后面的徐克暗暗点头，觉得他确实是下了功夫的，一旁的孙建奎也觉不错，不吊威亚后的动作难度确实减轻不少。 　　甘敬从后面抱住周讯，她稍微仰面，喃喃自语：“我终于等到和你见面的这一天。” 　　“这三年来，我每天都觉得这江湖好大，大到无边无际，提心吊胆你的安危。” 　　“三年前，我捡到你留下的定情信物，现在我终于可以……”周讯从怀中掏出笛子，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甘敬在她说话的时候对着镜头变幻表情，第一句时眼神复杂，第二句时有些愧疚，第三句说到一半昏迷时则是焦急担心。 　　这一连串的情感转变硬生生的通过眼神来表现，直让镜头后的徐克由衷的叫了一声好。 　　这几天看多了李雨春的表演，现在突然碰见甘敬全力的演出，怎是一个惊艳了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影帝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在空中威亚上甘敬表现的不算好，周围人虽然没说什么，但心底都是在暗暗嘀咕，如果换了李联杰来演，这些根本都不算事，那位就是功夫巨星。 　　拍摄武侠片，居然放弃了一位成名已久的功夫巨星，转而用了甘敬这个年轻人，其中情况不得不令人怀疑。 　　今天这一小段戏，打消了镜头后面不少人的心思。 　　轻轻抱住周讯把她放在地上，甘敬拿过她手里的笛子，轻抚上面的刻痕，表情复杂。 　　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又或者只是当时已惘然？ 　　不同的人看到此刻甘敬的表情，心中各有他自己的解读。 　　“咔！再来一条！”徐克托着下巴看了会屏幕，决定再来一条，“等下第一面的对视给特写，这一段我觉得可以更好。甘敬！” 　　他冲着甘敬喊了一声，摆摆手示意他回到原来位置。 　　原本只是乍见，两位女演手持武器对峙自然不能太久，但现在徐克看了甘敬细腻的情感表演能力，觉得多点时间效果应该也不错。 　　“对视多两秒，脚下再踢木头。”旁边的武指得到指示，告诉了甘敬改变的地方。 　　甘敬点了点头，匀了匀呼吸重新回到原位置。 　　“Action！” 　　赵淮安心系侠义，以功夫除暴安良三年之久，他不是不知道凌雁秋在找自己，可是身处江湖，自然相忘于江湖。 　　第一眼，在地洞之下看到凌雁秋的第一眼，赵淮安愣住了，眼神惊讶里掺杂了一丝柔情，却在见到她被暗算的那一刻化为凌厉。 　　之前甘敬表演的功力都是在周讯身后对着镜头表现，此刻对视，周讯一个措手不及，反应竟然有点慢。 　　“咔！”徐克喊停，有点不满意，“再来。” 　　周讯皱了皱眉头，这是她第一次和甘敬搭戏，刚刚措手不及竟然被压了一筹。 　　还真是不能小觑甘敬！ 　　还真的演的有些独到！ 　　剧本里的角色都是固定的，不同演员的演绎会有他们各自的特点，刚刚甘敬的表演就让周讯看到了一个自己意料之外的侠客。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柔情种种，不若相忘。 　　江湖儿女，不愿相见，纵使你找了三年，擦肩而过也不会见你，是绝情也是有情。 　　甘敬连续两处细节，皆是表演的很有功力，徐克对于刚才很是满意，不过面上是不动声色。 　　“Action。” 　　第三遍开始。 　　这一遍周讯卯足了力气，撑住了和甘敬的对视，然而李雨春一个失误，暗器失误，不慎脱落，众人无奈，只能重新再来。 　　好事多磨，到了第四遍，这一条终于过去。 　　徐克喊完“咔”之后，看着镜头里刚才的画面，终于忍不住赞许的点点头。 　　虽然在武戏上面还有所欠缺，但文戏上面的功力，甘敬真的要比李联杰强。 　　如果让李联杰来演这一幕的话…… 　　徐克皱了皱眉头，想象着一个老腊肉勉强的样子，实在是不够赏心悦目。 　　“过了。陈坤。”徐克示意另一边准备好的陈坤等人，准备拍下一组镜头。 　　甘敬舒了一口气，虽然拍了四遍，但其实这还是最近比较顺利的了…… 　　让开空间，周讯快步走过来，一把狠狠拍在了甘敬的肩膀上，低声道：“演的不错啊。” 　　甘敬瞬间笑的灿烂：“真的吗，迅哥儿，不要夸我啊，我会骄傲的。” 　　周讯快走了两步，绕到他身前，认真说道：“确实挺好的，台词功力也很棒。” 　　“鬼扯啊……”甘敬愣住，“我哪来的台词！” 　　刚刚拍的镜头，甘敬纯粹是凭借面目表情和眼神来表现自己的情绪变化，压根是没有一字一句的台词，着实是很难的表演。 　　“哈哈哈。”周讯笑的有点狡猾，“不说话也比另外一位强。”她忍不住吐槽了。 　　甘敬跟着笑了一声，忽然问道：“你觉得如果给李雨春配音的话，谁来配音比较好？” 　　他知道迅哥儿说的是李雨春，倒不是针对她，而是她在台词念白的功力确实不太专业。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是歌手出身。 　　不能理解的是，甘敬从徐老怪那里了解到剧组打算用李雨春的原音。 　　“季冠霖怎么样？”周讯还真的给出了个参考。 　　甘敬茫然了下：“那是谁？” 　　周讯翻了个白眼：“不熟悉那你还问什么？” 　　“我是想问……哪位女明星适合这个角色的声音。”甘敬在心里转了转念头，没想出来季冠霖是谁。 　　“她为赵敏和周芷若配过音，我觉得还行。”周讯摇摇头，“我去卸妆了。”说着她就走向了保姆车。 　　甘敬咂摸了一下，赵敏？周芷若？哪一版的？ 　　他打算去查查看。 　　今天上午关于他的戏份就是刚才那一组，剩下一直到晚上都是陈坤呃戏份。 　　这个剧本里要说戏份比例，陈坤一人饰两角，内容是最多的，也是设置的颇为出彩的。 　　中午提前吃了盒饭，甘敬围观了其他人的演出。 　　陈坤演的是不错的，桂仑镁演的是很美的，范小萱和周讯很有CP相…… 　　下午时间，甘敬正在琢磨其他人的时候忽然接到了电话。 　　“阿甘，后天要去春晚第一次审查了。今晚你回京城吧，我怕明天太仓促。”经纪人陈辉虹打来电话提醒道。 　　甘敬这才一拍大腿，想起来这回事！ 　　这段时间沉浸在《龙门飞甲》里，他真的是过的有点不知日月，完完全全把春晚一次审查的事给忘了。 　　“成，我今天的戏份没了，等下和导演说一声。”甘敬就要挂电话，忽然又听到经纪人问了一句。 　　“阿甘，前两天新闻上说你对于京剧前辈的立场不赞同是怎么回事？” 　　京剧前辈？立场？不赞同？ 　　甘敬茫然问道：“哪跟哪？” 　　陈辉虹说道：“娱乐媒体上记者采访你关于歌手李钰刚的看法，之前梅兰芳之子梅葆久不满他被和梅兰芳相提并论，还有些其他京剧人表示李钰刚不是京剧演员。” 　　“……”甘敬陡然想起前面几天刚从美国回来时在机场碰见的那个跑的飞快的记者，那是给自己下套呢？ 　　我特么老老实实在HB拍戏，这都能扯到我头上？ 　　提到京剧前辈，甘敬已经有所预感，问了一句：“那些京剧前辈有没有一位姓谭的？” 　　陈辉虹想了想：“好像是有，谭，谭昌吧。” 　　“嗯……”甘敬暗骂了一声，破事！ 　　“行，我知道了，回京城的时候我会注意的。” 　　电话挂掉，甘敬直奔徐克所在的位置，说了下自己关于春晚的一审——这是在进组之前就说过的事情，被春晚选上的演员通常都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尤其甘敬是在上升期。 　　徐克没卡甘敬，很痛快的允许了，只是在他要走的时候表示，回去之后一定要多琢磨武戏的动作，不能走了两三天回来的时候又重头练。 　　导演嘱咐结束，武术指导孙建奎又拉过甘敬仔细交代了一番，还加了甘敬的QQ，准备没事的时候通过视频监督甘敬的练习…… 　　甘敬允诺，又辞别了剧组的演员，在电话里订了机票，然后直奔机场。 　　远离了HB黄沙大漠，甘敬就好像一下子从兢兢业业的演员状态中脱离出来，转而面对了明星身份的烦恼。 　　——《“梅兰芳”不认可梅葆久的言论》，华夏娱乐报。 　　嘿，自己要借着春晚宣传京剧，这群人就借着自己唱京剧来蹭热点，一环连一环，真是绝了！ 　　虽然没公布被春晚选中的消息，但甘敬看这架势，知道这个消息八成是泄露了。 　　后天参加一审，大概会很热闹吧，甘敬默默做好了心理准备。 第二百五十一章 日常 　　回到京城后的第一天，甘敬连续处理了下原本应该处理的事情。 　　有的事，经纪人能代劳，有的则需要他自己来，只是不是那么紧急而已。 　　比如说，《爱丽丝梦游仙境》在华夏揽下2.5亿元的票房，全球票房则是10亿美元，相比较2亿美元的制片成本，它无疑是赚了一大笔。 　　甘敬之前去美国探寻3D技术的时候正是通过迪士尼的人找到了梦工厂的联系人，到现在票房出来正好能放在一起说。 　　一部成功的影片需要各方共同的努力，这句话放在爱丽丝上面尤其适用，真人出演、CG动画、3D画面、服装设计等等方面都需要做到位。 　　即便这些做到位，也不能就确定这会是部好片。 　　以甘敬的角度来看，他其实是不太喜欢这部片子的，但票房足以证明它是有市场的，不管是因为情怀，还是因为…… 　　好吧，甘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可以略有些表脸的想，也许是因为自己的配音呢。 　　据老陈的了解，对于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各种配音，国内一群女歌手像是被炸了窝一样，她们甚至组成了一个维权团队，打算向迪士尼讨个说法。 　　陈辉虹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阿甘的这手配音是有点游走在侵不侵权的边缘，尽管说起来是好玩，但真的追究起来…… 　　咦，似乎没有明确的法律条文支持。 　　不过就算没有，那也不太好看。 　　这个维权团队最终没有出现什么动静，陈辉虹不知道后续，猜测也许是迪士尼给了答案。 　　这个事不了了之，但经纪人还是给了建议，以后这种配音尽量还是少一点…… 　　甘敬虚心接受，他做这个真的是乐趣大于赚钱。 　　这一天除了这个事，甘敬还全面了解了下关于京剧与李钰刚的事情——起因是这位歌手被宣传的时候被称之为最后一个男旦，与风华绝代的梅兰芳相提并论，有过“前有梅兰芳，后有李钰刚”的标语；然后自然就是……京剧界对这位歌手相当不喜。 　　梅兰芳是大师前辈级人物，李钰刚只是个草根歌手，两者地位相差太远，更何况前者还有一门家族乃至一个梅派。 　　这件事之所以牵扯到甘敬，一是因为他被春晚挑中的消息确实泄漏了出去，二自然是因为他曾经出演过梅兰芳这个角色，三则是因为…… 　　因为这货有一种奇怪的气场，有的事情在别人那里应该是平稳过去的，可到了他这里似乎就要出点问题。 　　不少娱乐记者私下里沟通的时候都感觉甘敬的气场不像是传统娱乐圈里的人——或许是和甘敬是福利院与保安出身有关。 　　一朵在娱乐圈冉冉升起的奇葩！ 　　“阿甘，这个事要注意下，我看又有人想炒这个事呢。”老陈提醒道。 　　甘敬了解了这个事，看到了几个表过态的熟悉名字，甚至于居然还有自己的大师兄谭山……这都哪跟哪啊？ 　　“成，我会注意的。”甘敬有点纳闷，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这个李钰刚被称之为第一男旦，那把京剧里的那些人置于何地？ 　　这样琢磨就能琢磨通了，为何师伯谭昌会发声，为何师兄谭山会站队，甚至于梅兰芳之子梅葆久会发声，当然，后者很可能只是单纯不喜李钰刚和自己父亲相提并论。 　　甘敬暂时把这个事放在心里，临近晚上的时候又把歌曲复习了一遍，他最近忙着拍戏，《回家过年》这首歌练的少了，但嗓子控制力放在那里，唱唱还是没问题的。 　　第二天，11月15号，2011年春晚的第一次审查在央视开始了。 　　来京城这么久，甘敬还是第一次造访央视，不过刚造访就是为上春晚做准备，想想也是不错的。 　　老陈开车，路上絮叨着叮嘱甘敬要注意言行举止，要有分寸，要有一个最好的表演状态。 　　“我哪里没有分寸了？”甘敬临下保姆车之前吐槽一句。 　　说不上哪里有问题，但就是觉着你会出问题……老陈就是身处这样的状况之中，对于甘敬的吐槽也只是回以正经的凝视。 　　戴着围巾、口罩、帽子，甘敬全副武装的下了车，结果发现旁边施施然走过去一个熟悉的面孔——哎，哎，那不是潘长江老师吗？他也来了啊。 　　咦，他怎么什么都没戴啊，就这样大模大样的…… 　　甘敬是第一次来这边，本以为还是要按照日常模式来处理，可见到了前辈光明正大的样子方才有所领悟，这里是在央视啊，那些记者路人不会那么过分的。 　　他有样学样，去掉了墨镜和帽子，只是仍旧戴着围巾抵御京城的寒意。 　　步入十一月中旬，京城的温度在零度上下徘徊，这两天更是有冷空气，走出车内的空调环境，让人倍感寒冷。 　　甘敬调整了下微笑，准备跟上去和潘长江老师打个招呼，可以说他就是看这位小品长大的一代人。 　　谁知，刚刚走了几步，就有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好似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群一样的记者们把甘敬给团团围住。 　　“甘敬，被春晚邀请你是什么心情？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阿甘，《龙门飞甲》进度如何，听说你们剧组不太和谐？” 　　“李钰刚曾经说过，新世纪以来的男旦演员没有几个像他那样的红，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听说你这次春晚有两个节目，一个是歌曲，一个是戏剧，会感觉到压力吗？你认为你和李钰刚比起来谁更专业？”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砸到了甘敬脸上，他愕然的看着远去的潘长江老师，对着一群记者纳闷的问了一句：“刚才潘长江老师过去了，你们没看到吗？” 　　众记者答：“看到了！” 　　“那你们没向他提问？那是春晚重量级嘉宾啊！”甘敬继续纳闷，十分不解。 　　众记者答：“刚刚采访过，他是出来拿东西又进去的。” 　　甘敬：“……我进去拿个东西再出来回答你们问题，行吗？” 　　众记者摇头。 　　“骗人是小狗！” 　　甘敬如此说了，仍旧是挤不过这群记者，无奈之下只能束手：“来吧，问个痛快。” 第二百五十二章 计上心来 　　“甘敬，你已经合作过很多导演，对于香港的徐克导演你怎么看？” 　　嗯？刚才好像没听到这个问题。 　　甘敬稍微往前挪了几步，上了一个台阶，让自己高出周围一个头，略微俯视众位记者。 　　既然说了让大家问，甘敬也就挑些能说的说了。 　　“我很钦佩徐克导演，不是对于他之前的成绩，而是现在孜孜不倦的态度。《龙门飞甲》大概是我拍过最辛苦的戏，大家都很辛苦，但作为华夏3D电影的开篇之一，我也挺满足。徐导也是如此，我相信他在以后对于3D技术的应用将会是国内一流。” 　　甘敬一口气说了一堆，想了想，对着跃跃欲试的记者们说道：“四个问题，我还得进去审查呢，那是正事，大家多多谅解，还剩下三个。” 　　他配合，记者们自然也会理解配合，他们默契的停下稍微商量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甘敬，你之后会在国内发展还是仍旧会回好莱坞？你对于以后的规划是什么样的？” 　　甘敬先是一笑，看了看提这个问题的记者是个大姐，对她说道：“这是两个问题吧，不过算作一个好了，谁让我脾气好呢。” 　　这句话引来一片笑声。 　　“其实我在哪边发展主要是看有没有合适的剧本，以剧本为主。至于规划嘛，我愿意成为华夏人在国际上的桥梁，一个黄皮肤在好莱坞的代表，如果能有人因为我而更国际化，那就最好了。毕竟，要多交流才会更进步。”甘敬顿了顿，“黄皮肤也是能演好戏的，我手里已经拿了的奖杯就是证明。” 　　记者们安静了下，有人轻轻鼓掌，不管这话是不是真心，但奖杯是真的。 　　“阿甘，你对于李钰刚是什么看法，支持京剧前辈的看法吗？你觉得李钰刚是不是京剧演员，是不是男旦？” 　　“这又是几个问题啊。”甘敬嘟囔了一声，但发现大家都故意略过这茬等待着自己的答案，只好无奈道，“我和李钰刚素昧蒙面，等我了解了解再回答吧。最后一个问题，我要去审查了，要迟到了！” 　　本来对于甘敬的回避态度有些不满，但时间确实挺紧，也有其他明星演员过来，记者们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甘敬，你有女朋友吗？” 　　甘敬完全没想到最后一个问题是这个，暗自腹诽问出这个问题的记者一定是八卦报的，斩钉截铁地答道：“没有。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给出了最后的答案，甘敬慢慢挤出记者的包围，听见有人不满刚才同行的提问，尤其是最后一条，认为是浪费了机会和时间。 　　“你应该问他对于龙门飞甲的票房预测！” 　　“不不，他应该问关于寻找爸妈这件事的看法！” 　　“不对，不对，阿甘，阿甘，请问你认为现在国内电影是不是存在问题？比如分级制度？” 　　挤出人群的过程中，甘敬听到了不同的话语，也听到了更多的问题，但他就当没听到，奋力的穿过记者群，到了大门入口。 　　记者们见他态度坚决，再加上刚才很和善的回答问题，也就放过了他，转而去捕捉后面来的演员明星。 　　甘敬瞥了一眼，呼了口气，跨进了大门。 　　“嗨，甘叔！”刚进门，一只手忽然在自己肩膀上拍了拍，愣是被吓了一跳。 　　甘敬回头一看，发现周咚雨正站在门侧，恶作剧似的笑容明显出卖了愉快的心情。 　　“我糙，吓我一跳。”甘敬顿了顿，“等人呢？” 　　“不，就吓你呢。”周咚雨是在甘敬后面来的，趁着记者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先行溜了进来。 　　这倒霉孩子！ 　　甘敬呶呶嘴，示意她跟着一起走。 　　“甘叔，这次咱合作啊，真不赖，我也能和影帝合作了啊。”周咚雨乐滋滋的，倒是没见紧张，她同样是第一次上春晚，实在是得益于谋女郎这个身份。 　　《山楂树之恋》把她确立为新一任谋女郎，同时打破了国内文艺片票房纪录，让她的清纯形象颇入人心。 　　“嗯啊，我也很荣幸，能在影后同台。”甘敬笑眯眯的回复。 　　两个人凑表脸的互相吹捧了一番，然后见到了此次一同合唱的其他明星。 　　董洁、韩庚、殷桃，分别是演员、歌手、演员，都算是甘敬的前辈，不过甘敬现在咖位不错，又是一连有两个春晚节目，这三人也很是客客气气。 　　他们的《回家过年》是在春晚八点整刚开始的开场歌舞，而在这个节目过后才是主持人的大拜年。 　　歌曲不难，董洁和殷桃是舞蹈主力，韩庚是歌唱主力，甘敬和周咚雨两个今年新鲜出炉的国际影帝、影后是人气主力。 　　五个人在留给他们的房间里首次试着合唱了一番，效果还不算不错——这着实是因为演唱的难度不大。 　　来来回回唱了三遍，五人停下，准备润润嗓子等待去舞台上被各位领导审查效果。 　　“喂，甘叔，我看晚上有扒出来你的消息哎。”周咚雨拿着手机凑到了正在喝茶的甘敬身边，一手摇着她自己的手机。 　　甘敬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又什么破消息？” 　　“上面说，你是京剧谭家的弟子，看不起草根出身的李钰刚，然后说你能挤掉黎名，出演梅兰芳也是因为这个身份。”周咚雨总结了一篇长文的消息，又道，“已经上了围脖热搜了。” 　　“这也能上热搜？”甘敬诧异，他最近一段时间没怎么用过围脖，整天就在琢磨招式套路、剧情和分镜图。 　　“是和另外一个消息上的，嗯，说的是你将出演一个春晚的京剧节目，围脖上不少人对于你的专业性表示质疑。”周咚雨很新奇，“甘叔，我关注你，你也关注下我！” 　　甘敬懒的拿出手机，敷衍道：“好好，我知道了。这些人真是的，我之前第一次被采访的时候不是说李钰刚的好话了吗？怎么这会我又看不起人家了？” 　　“大概因为你刚刚在外面的话。” 　　“什么话？” 　　“你和他没见过，不了解啊，这不前后矛盾嘛，之前还赞，过了几天不认识人了，反复无常！”周咚雨给出分析。 　　甘敬挑了挑眉头，不知道该不该回应了。 　　过了一会，他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先摸出手机，回关了周咚雨，然后在手机键盘上按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真三十秒 　　“甘叔，你要干啥？”从第一次见面这样喊，周咚雨发现自己还真的叫顺嘴了。 　　“钓鱼。”甘敬按好了内容，点击了发布，又道，“你是要上大学的吧？”上一次他接到过这姑娘的电话，为前路犹豫呢，不过现在见着精神面貌还挺好。 　　“嗯，春晚结束，我就专心准备了。打算去北影。”周咚雨点点头。 　　“为嘛是北影？”甘敬发完了微博，和她闲聊起来，“中戏也很好啊。”他和中戏有点交情。 　　“两边都很挺好的，不给我对北影印象比较好。”周咚雨刚要继续说这个，突然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是的，周咚雨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喂，怎么聊起这个了，不是我问你呢嘛。”她发现甘敬默默的转移了话题。 　　“也没什么啊，我就是放了个位置，在微博上说我到了央视这边，有个京剧节目入选春晚，心情很兴奋。”甘敬说道。 　　瞧着他平静的表情、平淡的语气，周咚雨怎么也没觉得他有多兴奋，不禁的问了出来：“你兴奋吗？没看出来啊！” 　　甘敬扬了扬嘴角：“现在呢？” 　　周咚雨眉头一耷，嫌弃道：“很假。” 　　两人还要继续聊天，工作人员前来通知了：“几位老师，到你们上台了。” 　　今天虽然只是一审，但是是要把节目效果都全面呈现出来的。 　　《过年回家》是开场歌舞，属于那种不少观众换到央视台却不会去看内容而是喊一声“爸妈，春晚开始了的”节目。 　　这样的低收视率和开门红颇有些鸡肋的意思，所以大牌一般不会出现，当年的红人倒是可以上一上。 　　周咚雨明显属于后者，而且还得益于“清纯”这个形象，甘敬则是属于不好定位的那种，他蹿升的速度太快，不过好在后面还有个贴合他经历的京剧节目，所以倒不算太委屈。 　　开场歌舞，自然载歌载舞，别看地位鸡肋，但上了春晚的节目，人数自然是不少的，排场自然是足够的。 　　之前甘敬一直在练这首歌，可付出的精力不算太多，这是有其原因的。 　　很快，这个原因就在舞台之上展现了出来。 　　多达数十人的舞蹈伴随着韩庚从一个高铁模型的车门里出来，他的声线不错，很符合这首歌的氛围。 　　“突然间有泪水悄悄流在脸颊，这一站就是我的家。” 　　随后是董洁出场，接上歌声。 　　唱啊跳啊，等啊等，等了两分四十五秒钟，周咚雨和甘敬现身了。 　　一个时间为4分44秒的节目，到了这个时候才登场，这就是甘敬为什么不用付出那么多精力的原因！ 　　“三百六十五天的别离牵挂。”甘敬在人群让出的通道里出场，牵着周咚雨的手。 　　“爱情在思念里长大。”周咚雨清纯的笑容面对台下的领导，出奇的没有紧张，反而在唱完这句之后悄悄瞥了眼自己的手。 　　“你冰凉的小手蒙上我的脸。” 　　“驿动了一年的心终于到家。” 　　两人一人接一句的歌词，不过没有像内容那样真的蒙上脸，只是一个旋转换了下位置。 　　“抚摸着你总在我梦中出现的脸，驿动了一年的心终于到家。” 　　甘敬把脖上的红色围巾摘下轻轻挂在周咚雨肩上，女孩稍微偎依，甘敬左手轻扶细腰。 　　软香温玉不到一秒，两人突然撤开，伴舞人群纷纷转动，歌唱主力韩庚再次出场。 　　至此，三十秒的演唱基本结束，只有在最后时刻两人再露脸，扶住老艺术家在末尾回答老人问出的问题。 　　“都到家了吗？” 　　“到家了！” 　　如果是在片场，导演这个时候应该就能喊一声“咔”了。 　　开场歌舞《回家过年》，四分四十四秒，完美结束——最起码台下领导都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有歌有舞，有老艺术家，有小姑娘，有影帝，这个开场节目这样就行了。 　　“大家做的不错，回去多练练，这个样子很好。”春晚导演之一的陈临春，也就和甘敬见过面的那一位正是坐在台下作为今天的审查主力。 　　几个人都是笑着回应，陈迎春看到甘敬，多说了一句：“阿甘，你京剧准备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没问题。”甘敬回答。 　　“嗯。”陈迎春沉吟了下，“《薪火相传梨园美》暂时还是用之前的，不过我们考虑是不是换一换内容？” 　　甘敬一愣，还没回答，就听春晚导演接着说道：“你们先回吧，《回家过年》没有问题，可以用。谢谢你们的演出。” 　　后面还有别的节目要审查。 　　随着人一起往后台走，周咚雨走在甘敬身边碰了碰他胳膊，问道：“你京剧唱什么内容啊？” 　　“《霸王别姬》选段。” 　　“啊？你唱谁？” 　　“虞姬。” 　　“虞姬是什么角色啊？” 　　听着她一口气都不带停的追问，甘敬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个不是叫角色，是叫行当，比如生、旦、净、丑就是四个行当。虞姬按照现在的分类是属于花衫，青衣、花旦的结合。” 　　周咚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问道：“花旦肯定是属于旦行，青衣呢？” 　　“也是旦行。” 　　“那你不就是男旦了吗？我看微博和新闻上说那个李钰刚也是男旦，号称华夏最后的男旦呢！”周咚雨惊奇道，“你俩还是竞争对手吗？” 　　甘敬之前还真没注意过这个，迟疑了下：“我这和专业京剧演员没法比，嗯……不过这个最后的男旦称呼嘛，确实有点搞笑。” 　　说话间已经到了排练休息室，几人这基本上算是过了一审，相比较语言类节目，他们的压力要小很多，只是后期可能对于舞蹈这块还会有小的调整，所以这会和工作人员做了个登记又相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就告辞了。 　　“一起吃个饭？”甘敬拿了自己的家伙，侧脸对眼巴巴瞧着自己的周咚雨问道。 　　“好啊好啊。”周咚雨瞬间笑靥如花。 　　“来，合张照。”她拿出手机，调整了下镜头，凑到甘敬面前，念叨道，“这可是在为春晚排节目呢，还是和影帝，我回去得和我妈显摆显摆。” 　　真像个孩子，甘敬嘀咕了一句，拿出手机联系了老陈开车，又打开了微博。 第二百五十四章 同流合污 　　之前在排练时甘敬发了一条自己身处央视的微博，此刻看已然是有了动静。 　　“听说15号是春晚的审查时间啊，阿甘也去了！” 　　“阿甘唱京剧？我想起了梅兰芳，到了台上阿甘是真唱吗？唱什么内容啊？” 　　“怪不得甘敬瞧不起李钰刚呢，原来就是京剧出身啊。” 　　“他之前不是保安吗？怎么又京剧了？” 　　有的人全面了解过目前甘敬已经爆料出来的消息，有的人则只是因为近期消息才圈粉，更多的是路人，他们不知道甘敬还学过一阵京剧，是京剧谭家门下弟子。 　　于是，有知晓情况的人就科普了下情况，顺便又科普了下近来有点被热炒的事件。 　　“一个在国外混的凭什么瞧不起李钰刚？草根怎么了？他以前不是草根？” 　　“就是，混了两年就看不起地位低的人了？” 　　“喂，李钰刚地位低吗？他是第二个在悉尼歌剧院开演唱会的华夏人，有种你甘敬去开啊。” 　　“两人就不是一个类型的，你让李钰刚去演戏也不成，无理取闹啊。” 　　很快，甘敬微博下的评论就热闹了起来。 　　此时甘敬已经冲出记者的围堵钻进了车内，周咚雨比他先出来免得混乱，老陈则依旧坐在驾驶座。 　　甘敬挑着一些微博评论念出来给两人分享，言语之间竟然有点乐。 　　“哎，你这人，高兴个什么劲啊？”周咚雨很不解。 　　“就是觉得挺好玩的。老陈，今个天冷，咱去工体那边吃火锅吧。”甘敬招呼前座的陈辉虹。 　　“成，最近我挑了个一汽的代言在谈，今天你抽空看下。另外，法国那边要开始拍摄成衣代言的广告了，也是近期过来。”陈辉虹不忘说着工作的事，“你要成立的公司也成立了，就是还没什么人，只是注册了个空壳。” 　　“事还挺多啊，明天我还得来这边继续审京剧节目，然后还得去剧组。”甘敬哀叹一声，“一汽的什么车代言啊？” 　　“帕萨特的。” 　　甘敬对车没什么概念，扭头看到周咚雨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什么呢？” 　　“我在看明星是怎么处理事情的。”周咚雨很好奇。 　　甘敬笑了：“过了今年，你很快也会接触这些的，我这都是少的，听说有的人身上拿了三四十个代言。对了，之前我说的是认真的，中戏也很不错啊，你考虑考虑。它的表演系主任郝戎老师，我老熟了，人忒好，教的也棒。” 　　“真的吗？” 　　“比珍珠还真，我经常去听课的。对，我问问他今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喊出来吃火锅啊，有阵没瞧见了。”甘敬提起这茬来了兴致，拨出号码就给郝戎打了过去。 　　一番通话，郝戎今天没课，也有空当，于是就约了京城工体的吃饭地儿。 　　“嘿，正好今天你能提前看看表演系主任。咦，这算不算走后门？”甘敬哈哈一笑，心情还算不错。 　　周咚雨瘪瘪嘴。 　　这时，甘敬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眼号码，脸色立时变得有些微妙。 　　周咚雨注意到了这个明显的变化，见他没接，问道：“谁的啊？” 　　“嘿。”甘敬摆摆手，示意安静，然后接了电话，用一种笑吟吟的语气说道：“卓老大，今个儿什么风啊，居然给我打电话？” 　　车内比较安静，所以通话声音能被另外两人听到。 　　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甘哥，我这边昨天有人买你的消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压在手里没爆出的料。” 　　“哟？谁啊，我这是得罪了谁啊？”甘敬挑眉。 　　“不太清楚，对面挺谨慎的，另外除了这个，还有人买我们最近做你的消息，是帮着炒你看不起李钰刚的事，或者反过来也行，你看不起京剧前辈。” 　　“接了？” 　　“推了。” 　　“得嘞，知道了，谢谢了。” 　　“甘哥客气。” 　　电话挂断，甘敬捏着手机，向前座的陈辉虹问道：“卓玮的电话。现在这会谁还想找我的事啊？” 　　这个消息是丰行工作室的卓玮打过来的，可信度很高，毕竟这位在意大利有过难忘的经历，现在压根不敢动甘敬，还得巴巴的通风报信。 　　陈辉虹皱眉，甘敬得罪过的人可真不少，现在因为《龙门飞甲》的角色又得罪了个李联杰，暗地里有过节和看不顺眼的人碰见事就会落井下石，一时间压根理不清是哪一方。 　　“是丰行的吗？他们不是狗仔吗？怎么还会给你消息啊？”周咚雨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自带画面）。 　　“那是一个复杂而痛楚的故事，狗仔们在我晓之以理的教育下，改过自新了。”甘敬露齿而笑。 　　看样子是不会告诉自己了，周咚雨默默心想，明星的事情果然不能只看表现，之前丰行不是还偷拍甘敬呢嘛，原来两边关系还挺近，是因偷拍而生情吗？因恨生爱？ 　　小姑娘胡思乱想中很快到了地方。 　　秋冬季节吃上一顿火锅再合适不过，所以顾客挺多，幸好老陈路途中提前打了电话，和这边关系也不错就给留了个房间。 　　下了车，甘敬遮遮掩掩的带着周咚雨往里进，刚到了门口突然发现有疑似狗仔的人拿着手机在拍，他立即走了过去。 　　自己没什么事，周咚雨这样刚出道的女孩还是尽量不要牵扯这些东西吧，尤其她现在过了春晚是要筹备考试，而不是需要曝光度。 　　本想着有些麻烦，谁知这个狗仔看到甘敬竟然主动走了过来，礼貌的喊了声：“甘哥，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照片我立马就删。” 　　“呃……” 　　“我是丰行的。” 　　这下甘敬理解了，转眼有种人家也不容易的错觉，外面天这么冷，里面热气腾腾吃着火锅，罪过罪过。 　　“谢谢了啊，哥们。” 　　甘敬这才带了周咚雨进了餐厅，找到了预定的房间。 　　“你们是在同流合污吗？”周咚雨把外套挂上衣架，坐下之后认真问了一句。 　　在她印象里，明星们对于狗仔都是比较讨厌的，丰行工作室更是比较有名气的那种，现在看甘敬的接触完全不见外，她的心里很迷惑。 　　更有甚者，丰行的人似乎是很尊重他，这就特别奇怪了。 　　“不，我们都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怎么会是同流合污。你这孩子真不会说话，等会老郝来了你可得礼貌点。” 　　甘敬颇为感叹的教起了姑娘做人。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你算老几 　　工体的火锅店。 　　陈辉虹停好车进到房间时就看到甘敬正在数落周咚雨。 　　“怎么着，欺负人家呢？你可是前辈。”老陈难得找到个甘敬作为前辈的场面，不禁笑道。 　　“不是，我是在言传身教。”甘敬虔诚说道，“娱乐圈这么水深，看看我这样处事得罪了多少人，所以我是在拿自己当反面教材呢。” 　　“哎，没事就少说话才对，省的整天这个那个的，居然还有人买我的料。幸亏不是买的腿啊……” 　　老陈看到周咚雨面色微变，赶紧说道：“你别听阿甘胡说啊，哪有这么严重。来来来，点菜了，我估计郝戎老师还得过会，现在外面正堵车呢。咚雨，你来点。阿甘，这是一汽的合同，你看看。”他递过去一份资料。 　　见甘敬接过，陈辉虹又把菜单递给周咚雨，然后倒了几杯水。 　　“我要是接了这个代言，以后是不是只能开帕萨特了？”甘敬问道。 　　“当然不是。不过你大概会先得到一辆免费的车。”老陈笑了笑。 　　“那挺好啊。” 　　老陈迷之微笑：“那你得先有驾照。” 　　“呃……” 　　以甘敬现在的车技堪称一代车神，但一代车神竟然没有驾照！ 　　周咚雨点好了菜，起身就要递给外面的服务生，可立即遭到了甘敬的批评：“你看看，刚说过你，最起码得问问我们爱吃什么吧？对不对，老陈？” 　　老陈乐呵呵地说道：“我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眼看老陈没有站在统一战线上面，甘敬开启个人批斗模式，说真的，他现在虽然多是调侃，可短暂的接触中还是觉得周咚雨性格上是有缺失一面的，可能也是年龄不大的原因，待人接物上面不够成熟。 　　周咚雨听他叨叨个不停，不禁一阵头大，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说有人要买料整你，那该怎么处理啊？”明星怎么处理这种事情是她没见过的，当真好奇。 　　刚刚甘敬有点自怨自艾的说“没事该少说话”，所以女孩心中猜测，也许是要含糊一下，不得罪双方网友。 　　甘敬想也没想地说道：“我已经想好了，这就发微博。” 　　他拿出手机，按了一阵，突然又道：“现在智能机发展的很不错啊，咚雨，你听过小米吗？” 　　“小米？我听过鸭血、鸡翅、鸭舌、红肠、羊肉卷……”这是周咚雨刚在菜单上看到的。 　　“小米宣传不够啊。”甘敬摇头，转脸问老陈，“我听雷君说计划明年推出第一部手机，你觉得可能不？” 　　陈辉虹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说道：“可能是可能，但未必好卖。” 　　“估值做的不错啊，短短几个月，价值做到这个份上挺厉害的了。” 　　“就怕是吹出个气球。”陈辉虹泼凉水。 　　两人就着雷君的小米讨论了一会，房间门被敲响了，距离门最近的周咚雨去开门，发现是不认识的人，以为走错了门。 　　“大爷，你走错了吧？” 　　“啊？这里不是……” 　　这话没说完，甘敬的声音就响起来了：“老郝来了，快进快进，我糙，人家老郝正是中年一枝花的时候，怎么就大爷了！” 　　来人正是中戏的表演系主任郝戎，得到甘敬的邀请，正好有时间就赴约了，手里还拎了两瓶茅台。 　　“奢侈，奢侈！你这个老师居然吃饭还自带酒水，还是茅台。”甘敬顺手接过，批判性的开了一瓶放在桌上，“那我就不客气了。” 　　郝戎哑然失笑，看了看周咚雨，点点头：“你好，周咚雨，我看过《山楂树之恋》，演的不错。” 　　“郝老师好。”周咚雨打了声招呼，这回倒是没称呼“郝大爷”。 　　郝戎微笑，又对甘敬说道：“我看见你微博了，甘敬啊，你还这么冲啊。” 　　听他这么说，周咚雨想起刚才甘敬在手机上按了一阵，没想到已经发了出去，嗔怪了看了甘敬一眼，连忙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到了甘敬的微博，随即看到了这样的一段话。 　　——文艺要好好为人民服务，就要通过实践，到群众中去考验。艺术作品的好坏，要由群众回答，而不是由领导回答。人民喜闻乐见，你不喜欢，你算老几？你算老几？你算老几？ 　　周咚雨久久无语，不是要少说话的么……这话说的好像不少，而且挺冲。 　　“甘敬啊，我发现你这学历不高，读书还挺多啊。”郝戎这话一时听不出褒贬。 　　甘敬只当作是夸奖来听了，笑道：“哎，我看书杂，以前当保安的时候比较无聊，什么书都看一点。” 　　郝戎拿手指点了点，转而聊起了其他事情，两人多日不见，有些话还是可以畅聊的。 　　…… 　　微博上。 　　甘敬最新发的一段话很快冲上了热搜，最近几天本就有人想拿京剧争论做文章，现在他自己跳了出来自然再好不过。 　　你算老几？ 　　这样的语气太冲，太伤人——之所以伤人，就在于有的人会主动把自己代入到话里的“领导”身份当中。 　　“要由群众回答，而不是由领导回答”，你这话说的比领导还领导，你又算老几？ 　　有人看到了这样的话，很是愤愤不平，华夏戏剧家协会的理事唐立培最近在赶潮流，学会了用微博，并且在个人说明里很得意的写上了自己的身份。 　　今天他刚吃完午饭看了会微博就发现热搜的内容，之前也看了媒体的新闻，唐立培是知道甘敬的，此刻不禁火冒三丈。 　　“作品的好坏不由我们来看，那要谁来看？”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什么身份？” 　　“我不喜欢，就证明这个作品存在问题。” 　　唐立培直接在甘敬微博下评论并且转发了微博，与此同时，也有很多类似的言论在评论，并且把他的评论给顶了上去。 　　很快，有的网友反应了过来，也有的人觉得这话有点熟悉，就复制到百度里查了一下，结果很快出来。 　　华夏戏剧家协会理事，唐立培先生的评论因为在前面，所以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这话是引用，原话是周总理说的。可能是周总理隔空问了您一句，你算老几？” 　　“……” 第二百五十六章 热搜第一 　　华夏有种思想叫做官本位，即以官为本，分高低、定尊卑、谈地位，广泛分布于各行各业。 　　作为戏剧家协会的理事，唐立培热切关心着与戏剧有关的一切事宜，却独独不关心真正的内容。 　　没有优质的内容，没有符合时代潮流的创新，一切事物都会慢慢被淘汰。 　　唐立培之流所关心的是借着戏剧事宜谋求更多的话语权，再以之为踏板登上更高的位置。 　　理事好不好？ 　　好。 　　但是上面还有秘书长、主席。 　　再往官上靠，还有文联、人大种种机构呢，以戏剧专家的身份谋求一个这样的身份还是有其可行性的。 　　因此，唐立培想为京剧方面插手出头，他在评论过后甚至于很快的有了关于驳斥甘敬言论的腹稿。 　　只可惜…… 　　我周总理就想说一句话，你算老几？ 　　唐立培看到自己评论被顶起来的时候心里还有点乐滋滋的，觉着这些网友果然是有眼力见的，知道说的正确，可没过多久，他看到另外网友的回复时，只觉脸上火辣辣的。 　　他心里报了丝侥幸，没有立即相信，而是自己亲自动手查了查…… 　　然后不只是火辣辣，而是有点痛了。 　　唐立培愣了许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这时，微博上突然涌现了大量的提醒，他心里生出不妙的感觉，晃晃悠悠的用鼠标挪到地方按下，就看到甘敬转载了自己的评论到他的主页上，并且附加了一句话。 　　——唐立培先生，你还是多读点书吧。 　　书房里坐着的唐立培狠狠一咬牙，被甘敬这句讽刺的话气的不轻，一把拽断鼠标甩到地上，怒道：“无耻小儿！欺人太甚！” 　　…… 　　“你这也太坏了吧。年轻啊，人家不定怎么气你呢。” 　　吃着火锅，郝戎目睹了甘敬转载评论一个戏剧家协会理事的话，他有点不赞同：“你这段话放那就好，不用再去拎出来一个人了，大家自然能明白你意思的。” 　　甘敬放下手机，心满意足地说道：“老郝同志，人都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对不对？我为我说的话负责，他也应该这样。” 　　“不能因为我粉丝多，他粉丝少，就只能他评论我，我不评论他吧？” 　　郝戎摇头，还是不太赞同甘敬这样的做法。 　　按他想的，甘敬只要稳坐钓鱼台就成，有着这段话放出去，何必再多生事端呢？ 　　反而一旁的周咚雨很赞同：“对，是他先挑衅的。” 　　“吃火锅吃火锅。”陈辉虹打圆场，“态度反正也表明了，咱这吃饭不谈公事，郝老师，这个鸭舌很鲜美，你尝尝，咚雨，你泡的羊肉卷已经好了。” 　　经纪人就是像润滑剂，查缺补漏。 　　甘敬赞许的点点头，忽然发现他压根没提自己，不禁道：“老陈，我看你给老郝给小周又夹菜又倒饮料的，咋就没给我来一筷子呢。” 　　陈辉虹斜瞥：“你自己没手啊？” 　　“我……”甘敬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悻悻然，“那我就不见外了。” 　　三人看他的糗样，皆是大笑。 　　吃吃喝喝，周咚雨和郝戎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在这个氛围也没有很生疏，后者很自然的问起了周咚雨在成名之后的打算。 　　当得知她打算继续进电影学院深造之后，这位表演系主任发出了邀请——中戏欢迎你。 　　周咚雨犹豫了一下，有点弱弱地说道：“我成绩不太好……” 　　作为表演系主任，郝戎这些年对于这种状况见的再多不过了，他了然一笑，顺便也为桌旁的甘敬和陈辉虹普及了下知识：“像周咚雨这样拍过一部电影在入学时加成很大的。每年招很多学生，但能出来一个明星就很好了，出三四个明星，那个班级就能是大家所说的明星班级。” 　　“有时候两三年出不了一个为大家所熟悉的学生，都是很正常的。”郝戎解释，又看向周咚雨，“所以，我刚才是很认真的发出邀请，周咚雨，你可要上心啊。”说完他又莫名向甘敬丢了个眼色。 　　甘敬正低头努力去夹火锅清汤里的羊肉卷，没Get到这个眼神，反而是周咚雨瞧见了，冲着郝戎翻了个白眼。 　　郝戎有点讪讪，干脆说道：“甘敬啊，你最近档期多不多？我觉得你的演技还有进步空间。” 　　周咚雨抢了一句：“影帝还需要进步啊？” 　　“哎，哎，这是真的。”甘敬直接代郝戎回答了，“最近我在拍《龙门飞甲》，单单就这个武戏就让我挺头疼的，要学的还很多。”他说的很认真，一点都没有谦虚的意思。 　　现在这个年纪，甘敬所取得的成绩已经超出同侪，乃至于很多前辈都需要仰望，但他没什么自傲之心，不管这次在剧组见到徐克为3D技术的努力，还是在武戏方面的学习，他都感觉到了不足。 　　周咚雨瞥了一眼，没说话，小姑娘为甘敬说话反而没得到感谢就有点郁闷，有时候女孩的心是如此敏感奇怪。 　　“中戏不错啊，咚雨啊，趁着在京城你可以去逛逛，我前段时间在里面觉得氛围挺好的。”甘敬虽然没得到郝戎的眼神，但还是自觉的安利起来。 　　女孩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这时，甘敬按了下手机，发现停留的微博页面刷新了，他诧异的发现自己的话已经被顶到了热搜第一。 　　甘敬入驻微博的时间算是比较早的，最开始是老陈在运营，后来到了戛纳的时候觉得有趣他就自己来了，相对而言，得到微博官方的资源也很不错。 　　作品、票房、影帝、新闻，几项加成下来，他的微博关注量早超过了同样在微博上用心的姚辰，成为了整个微博关注量最多的人。 　　关注量多意味着容易上热搜，上了热搜又会带来新的关注，这是毅种循环。 　　这短短时间里登上热搜第一，甘敬点开一看才发现，一下子跳出来好多人，且基本上都挂着大师、专业的描述。 　　京剧、豫剧、昆曲……？ 　　这是捅了马蜂窝了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面对突然跳出来的一群人，甘敬很诧异，他一一看去，发现有两个人跳的最凶，似乎还很有一批支持者。 　　京剧梁天奇，豫剧黎文洛，看照片年纪都在三十来岁的样子。 　　甘敬连鲜嫩的羊肉卷都不吃了，仔细在脑海中回想了一番，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两个人，没有打过交道。 　　“甘敬让别人多读书，据我所知，他就是高中毕业吧。” 　　“真是不知道尊重前辈，听说甘敬还是谭家弟子，不过只是个记名的，也怪不得只是记名。” 　　“甘敬这个人早有听说，没想到是这个样子，我和他的师傅谭远曾经聊过这个人，哎，师门不幸啊。” 　　梁天奇、黎文洛之流亲身下场，微博评论下多是门人弟子的支持，也有一些黑粉跟着转移了战场，把这些微博内容给顶了上去。 　　甘敬冷眼看了一会，没有立即做出回应，火锅吃的已经差不多了，和郝戎的交杯换盏也颇为满意。 　　两人算是有点忘年交，利益交缠不大，说话聊天没什么顾忌，所以甘敬还是很喜欢这个朋友的。 　　微博上的事原本甘敬心中没什么波澜，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掩饰的，所以就不想含糊。 　　现在看到这些突然跳出来的、从来没听过的人居然还牵扯到去世师傅，这就有些隐隐令他愤怒了。 　　“老郝，啥时候你带着周咚雨去你们校园里瞧瞧，光说不练假把式啊。”饭近尾声，甘敬能觉出郝戎确实是想要她这个学生，就又说了句。 　　郝戎征求了下周咚雨的意见，两人约了时间去中戏校园逛一逛。 　　饭局结束，郝戎是开车来的也就开车回去，周咚雨仍旧坐着甘敬的车被送回了入住的酒店，一路上甘敬在琢磨微博上的事情，两人交谈不多。 　　小姑娘微眯着眼，不知道是不是回味刚才的火锅…… 　　“甘叔再见！” 　　一到地方，车门一开，周咚雨道别了一声还不待甘敬反应过来就一溜烟的消失不见。 　　“嗨，这孩子。” 　　甘敬冲着前座的老陈感叹了一句，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感叹什么，而陈辉虹则是把自己表情掩藏在驾驶座里，一声窃笑。 　　对于前面的微妙表情，甘敬一概不知，他只是又埋头在手机屏幕上，征求了下意见：“老陈，我是正常怼回去，还是激烈的怼回去？” 　　陈辉虹正要启动车子，听见这话只觉脚下一滑，差点一脚加到底，他无奈地说道：“不至于，我觉得这种事让他们议论几天就好了，就像是郝老师说的，稳坐钓鱼台。他们现在能奈你何啊？” 　　“对。”甘敬点头，转脸认真的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发了微博。 　　——略略略，你奈我何？让我师傅把我逐出师门啊？略略略！ 　　幼不幼稚？ 　　幼稚。 　　气不气人？ 　　气人。 　　甘敬发完微博，心情舒畅了很多，凑上前拍了拍老陈的肩膀，赞许道：“很好，咱先回家。” 　　陈辉虹忙着开车，只以为他听进去了，高兴道：“好，好久没见狗子了，我去看看它。” 　　登门拜访一条沉迷网络的金毛，这大概会招致它的愤懑吧。 　　甘敬想起这个家伙就有点头疼，它真是修仙成精啊，这次回来的时候，甘敬观察了一下，发现这货似乎已经开始在网上和人对喷了。 　　之前不管是坑队友还是队友坑，它都是沉默寡言，不发一语，当时甘敬还感叹狗的素质还挺高，没想到…… 　　现在碰见不合心意的事，狗子会用它的爪子认真的在特制键盘上敲下字母，D O G，dog，狗！ 　　就这三个字母！就是这三个字母！！！ 　　甘敬压根不知道它是怎么学会的，他很确信自己没教过这货！ 　　蜜汁尴尬的心情中，两人抵达家中，陈辉虹还有点奇怪：“狗子呢？怎么没见？说起来，人家养的狗听到主人回来的声音肯定就围了上来，你这狗还挺高冷。” 　　我这狗不是高冷，它大概是在忙着关屏幕或者平复被打扰的心情，甘敬默默想着，推开了主卧的门，发现狗子果然是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狗子，狗子。”老陈蹲下，拍了拍手，招呼金毛，却见这个家伙只是半蹲着冲他人性化翻了个白眼，压根没有一丝想动的意思。 　　“走吧，到客厅，把后面的事安排一下。”甘敬关上门，拉走有些尴尬的陈辉虹。 　　“下次我带根大骨头给它，它就跟我亲了。”陈辉虹信誓旦旦地说道。 　　甘敬怜悯的看了眼信心满满的老陈，默默的坐到了沙发上。 　　现在龙门剧组的戏份最少要持续到年底，考虑到自己春晚节目的频繁审查，没准会拖到农历年后面，也就是明年的2月份。 　　除开这两个，近期有个汽车与法国纪梵希的代言要拍，前者可能好一些，但后者的份量还是蛮重的，应该拍摄起来要细致繁琐。 　　整理出这些因素，甘敬原本想着考个驾照的事情似乎又要延后。 　　两人讨论了下档期，确定了拍摄广告的时间，随后甘敬交代了个事，让老陈帮忙留意运营公司的人才，他之前为了投资小米而注册的公司还只是个空壳。 　　在受到徐克导演对于电影新潮流学习的影响之后，甘敬觉得自己是可以做的更多的，目前3D特效方面他想试着插一脚——正是借天工和梦工厂的合作机会。 　　事情纷纷扰扰，一时间处理起来还真是有些焦虑。 　　人焦虑的时候是不宜做事的，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所以甘敬要舒缓下心情。 　　他摸出了手机，打开微博的一刹那，心情就莫名愉快了一分。 　　“听说甘敬还要上春晚？他是什么辈分？他配代表京剧登上舞台吗？” 　　“京剧是不是没人了？居然让这样一个晚辈上台。” 　　“我怀疑甘敬连一个选段都唱不全。” 　　“《梅兰芳》这部电影我看过，上面的选段都是后期配音的。” 　　“逐出师门？看来要问问现在谭家到底谁做主了。” 　　一群跳出来的人说着冷嘲热讽的话，不三不四，煞是扰人讨厌。 第二百五十八章 弱鸡 　　面对微博上面的话，甘敬觉得十分可笑。 　　可他没笑多久，电话就响了。 　　甘敬拿过一看，发现是大师兄谭山打过来的，不禁就是眉头一皱。 　　“喂，师兄啊，啥事？”他开门见山，没有寒暄。 　　谭山的语气有点尴尬：“甘敬啊，什么个情况？好多人给我打电话，问关于你的事。” 　　“问我啥了？” 　　“问你学艺经历，问你弟子身份，反正挺冲的。”谭山说道。 　　“木~哈~哈~”甘敬一声笑，“然后呢？” 　　“然后我就知道你这个大明星的事了。”谭山无奈，“那些人给的压力还挺大的。” 　　甘敬沉吟不语，戏剧圈说大也大，天南海北，说小也小，互通有无，总归是能绕到关系，自己是没什么，师兄还是要在圈里混的。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 　　“那……”甘敬问了一句。 　　“那你放心吧！哥是不会屈服的！” 　　大师兄谭山的一句颇有中二气息的话直接让甘敬愣住了。 　　“师傅走了，我就是咱这一脉的主事人，自己师弟护不住还怎么着？现在什么时代了，网路时代，京剧唱的好，发展符合潮流还怕传承不下去吗？” 　　“现在才是真正的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 　　啪啪啪，铿锵有力。 　　甘敬默默在心里点了个赞，口上却笑骂道：“大师兄，你把我吓一跳，我还以为是来劝我的呢。” 　　电话里谭山好奇地问道：“如果是呢？你会怎么做？” 　　“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嘿嘿，高中课本上的话。”甘敬如实答道。 　　“吾爱吾师，吾也爱吾师弟。”谭山接了一句。 　　两人位置不同，思维还是有些差别的，但这个事上两人是一致的。 　　“好，谢谢师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说。”甘敬在心中估摸着大师兄遭受的压力，觉着天大地大，如果京城方面卡住谭山宣传京剧的意图，那换个地儿也行，其他方面的事应该都不算特重要。 　　“嗯啊，你自己也多注意。”谭山如是说道。 　　电话结束。 　　甘敬把手机放在沙发上，默默想了一会，他没料到那群人真的施压于师兄，很是低估了他们不要脸的程度。 　　转而想了想现在谭山手中京剧扶持基金会的事，觉得应该再支持一下扩大些声势。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甘敬站起来走了几步，寻思着如果在海外做个巡演应该不错，什么悉尼歌剧院、巴黎歌剧院、大都会歌剧院……由师兄广泛联络卡住名额，自己背后出资，既是宣传了京剧，也是提高了师兄的话语权。 　　隐隐觉得这个路子可行，甘敬打算等事了之后好好盘算研究一下，现在嘛…… 　　打开微博，先发第一条动态。 　　他已经看过那些个人的说法，也知晓了一个共同点，他们和唐立培多是熟悉，尤其梁天奇、黎文洛还是戏剧家协会的会员。 　　——“协会的老汉盼出名，唱大戏的盼着死同行。” 　　略加一改，应情应景。 　　甘敬顿了顿，接着发了第二条动态。 　　——“@梁天奇，就您还和我师傅聊过我？快跑吧您，我师傅的棺材板我都按不住了！” 　　第三条动态紧跟而上。 　　——“@梁天奇@黎文洛@唐立培戏剧，就靠你们了？啧。” 　　一声啧字点满了嘲讽技能。 　　啪，啪，啪，三连击，一套技能。 　　不得不说，甘敬有时候还是很能喷的，也不得不说，在微博第一流量人面前，出名是很容易的。 　　梁天奇、黎文洛、唐立培，三个人的微博很快被攻占围观。 　　相比较带节奏的黑粉，甘敬身上可供说的事还是少了点，不足以形成什么优势，尤其是在甘敬的反击之下。 　　华夏人讲究个谦让，讲究个尊师重道，跳出来的一批人满想不到甘敬会这样直接点名，也想不到他完全不顾及会不会影响形象，一时很是措手不及。 　　虽然看到了唐立培被怼在先，但甘敬这也太不手软了。 　　你以后就不混戏剧圈了？你好歹还是顶着谭家弟子的名头啊！ 　　正当这三个被点名挂出来的人物愤怒之际，甘敬今天的最后一条微博更新了。 　　——“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无头无尾，但有心人不仅会自动代入到“领导”身份当中，还会自动代入到“黄白狗”中。 　　唐立培：“狼心狗肺！” 　　梁天奇：“非我族类！” 　　黎文洛：“lei、lei、泪流满面！” 　　众人：“……” 　　…… 　　甘敬发微博的时候完全不知道那些跳出来的人有好些个已经聚集在一块了，所谓同气连枝，正是这样。 　　他发完了几条微博，发现那几位先前还在微博上负隅顽抗，可很快就默默关闭了评论。 　　“哎，有点网络暴力的意思？” 　　甘敬毫无悔意的自我感叹了一句，他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你对我我就对你好，你都跳出来这样了，我当然也很自然的回击过去。 　　很自然吧？嗯，应该很自然。 　　甘敬等了一会，发现那群人似乎是被这种网络浪潮所震住了，一时间竟然就没了动作。 　　左等右等不见回应，甘敬满腔撕逼热血渐渐冷却，看起来戏剧圈里的战斗力不是很够，真是弱鸡无双啊。 　　他站起来了舒展了下身体，看了眼又被顶上的热搜，笑了笑，关掉了手机微博。 　　下午半天就把时间仍在这事上面了，明天自己还要去央视过审《薪火相传梨园美》呢，晚上就得练练嗓。 　　正当如此安排之际，一个许久没出现过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随机、随机、发放、发放…… 　　咦？哎？噢？ 　　系统复活了？ 　　状态不太好啊？ 　　你倒是继续啊？ 　　再没有动静，甘敬都快把这家伙给忘掉了，这会听见声音立即站着不动，怕细微的动作就惊扰到它，犹如面对一个躺在病床上眼睫毛突然微微颤动的病人。 　　系统在心中的声音很艰难的响起，末了却又没了动静，似乎只是幻觉一场。 　　甘敬足足等了十分钟，完全没有再听见一个字。 　　他看了看关注度，发现原本负数很多的关注度现在已经快接近零了…… 　　“系统挂机了……举报它……” 　　甘敬久等无果，默默去干自己的事，思虑着这货是不是等到关注度回正之后才会再次发挥作用。 　　经验教训啊，同志们，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灰飞烟灭。 　　系统距离最后一步似乎就差一点呐！ 第二百五十九章 更迭 　　迎来系统略微复苏的状态，这是个利好的消息。 　　虽然一直弱鸡，但赤字的负债状态还是蛮不让人放心的。 　　万一……突然有那么一天，原地爆炸了呢…… 　　到时候新闻会怎么写？ 　　——《知名影星甘敬自燃》？ 　　——《揭秘甘敬死亡秘史》？ 　　——《震惊国内事件，甘敬疑似恐怖分子》？ 　　想想都很恐（带）怖（感）！ 　　甘敬这一晚睡的颇为香甜，第二天一早收拾打扮了自己，和一早就赶过来的老陈共进了早餐。 　　工作室里有经纪人、公关团队、生活助理，但甘敬自觉自己需要的不多，所以一直都是跟陈辉虹直接联系，所以后者其实是很有权利的，很多事情都可以自由决定。 　　老陈生来一张值得信任的脸，也不姓宋，甘敬孤家寡人一个，两人相处的很和谐。 　　早餐吃的很安静，化妆师则是稍晚一点跟着过来了。 　　因为甘敬是去央视这种正式场合，所以外表上还是需要注意一下的。 　　略微上妆，相比较昨天的年轻状态，今天就显得成熟了一些。 　　不得不说，化妆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女人变美女，可以让男人变美女，嗯……没毛病。 　　关于京剧，老陈是个外行，所以在去央视的路上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便聊了聊工作。 　　到了门口，这次依然是有很多记者，甘敬免不了的要通过他们的包围圈。 　　“阿甘，据说今天你是要审查的一个京剧节目，请问具体是什么样的？” 　　“昨天你在微博上怒斥戏剧家协会成员，是否对如今京剧现状不满？” 　　“甘敬，请问你对网络暴力怎么看？” 　　这些林林总总的问题听起来比昨天问的要不友善多了，甘敬微哂，知道这就是自己在微博上开炮的负面作用了。 　　仍旧是立在高一点的台阶上，甘敬简短地说道：“京剧需要符合时代潮流的继续传承，我很乐于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一点微小的作用。至于其他的，就像我说的，人民喜闻乐见就好。” 　　没有太正面的回应，但态度也已经足够了。 　　过了一夜，甘敬并没有因为一些压力而有所缓和，只是言语上不像是网络那样肆无忌惮而已。 　　记者们听出了这个意思，还想继续问，但今天甘敬打定主意只做出这样的回应，始终不再开口。 　　如此这样，他们也不能真就把要做节目审查的明星给留在央视大门外，所以无奈放行。 　　甘敬在进门前整了整衣服，又等待着陈辉虹停完车跟着一起进来。 　　做了登记，工作人员领着甘敬到了排练休息室，里面已经坐了一圈人正在说话，有长有幼，有男有女。 　　甘敬统统不认识，倒是其中有个中年男人看到他进来有点变了脸色。 　　“甘老师，您先坐。”工作人员笑道。 　　还不待甘敬答话，那个中年男人就淡淡笑道：“现在什么人都称呼老师啊？”他没看甘敬，只是对着工作人员问道，“小唐，你知道老师这个称呼怎么来的吗？” 　　小唐是个女孩，面对骤然而来的询问有点不知所措，她听出了话里的不友善。 　　中年男人穿着一袭长衫，淡淡解释道：“年长为老，传道授业为师。不知道这个‘甘老师’符合哪一点啊？” 　　两边都是来彩排节目的人，小唐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下子眼睛就有点红，很是有点委屈。 　　甘敬伸手拍了拍她肩膀，笑道：“你先去忙吧，这样牙尖嘴利的我来应付就好。”他声音没有刻意加大，也没故意放小，平平常常，亦如自己的态度。 　　中年男人愠怒，冷哼一声：“你就是甘敬？还不拜见师伯？你师傅在世的时候和我平辈相论。” 　　有时候，师门辈分这种东西真的有点……当回事，就是个宝，不当回事，就是个屁。 　　甘敬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顺手轻推了小唐一把让她出门，正脸面对中年人：“我师父没告诉过我，我可不认的。” 　　“我师父慈眉善目的，也不像会是有什么牙尖嘴利的朋友，现在什么阿猫阿狗趁着他去世的时候都跳出来这个那个的。抱歉，我可一一分辨不了。” 　　这话说的连损也怼，直把中年长衫男人气的从凳子上直接站了起来。 　　“当初葬礼上你们师兄弟可是给我唐立齐谢过礼的！”中年男人自报了姓名，听起来还参加过谭远的葬礼。 　　甘敬对此没有丝毫印象，挥挥手：“你很骄傲吗？” 　　“我……”唐立齐一口气差点不上来，踉跄了两步，被旁边的人扶住。 　　“唐老师，你别生气。” 　　“和这种不是礼数的晚辈计较什么？” 　　“他师父去的早，这人没的教。” 　　甘敬听着这群人的话，悠悠的找了地坐下，轻描淡写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上来就不知道礼数的，这老师，那老师的，怎么着？被人叫老师就很自豪了？霓虹国数千老师也不见人家多骄傲啊。” 　　唐立齐气不过，三步两步冲过来，不过倒是没动手，只是指着甘敬的鼻子：“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你上过春晚吗？” 　　“你上过京剧舞台吗？” 　　“你能唱几部戏？” 　　甘敬盯着他，幽幽地说道：“那你倒是别让我上啊。” 　　“好好好！”唐立齐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上！”说完这话，他扭头摔门而去。 　　有人连声喊着“唐老师”追了出去，有人则是愤愤的指责甘敬不尊重长辈。 　　甘敬也不搭理，知道这群人预先有了立场，只是哂笑。 　　就在这时，经过了一晚上的酝酿，系统的关注度终于从赤字状态提升到零，结束了负债生涯！ 　　心中一声脆响，全身一个激灵，甘敬冥冥中感受到系统全面复苏了。 　　这是种很神奇的感觉。 　　嗯，其实外人看着就是在发呆。 　　陈辉虹轻轻呼唤了一声，见甘敬没有搭理，只以为他心情不好，也就作罢，任由他自己调整。 　　甘敬沉默的坐在椅子上，聆听着终于不再结巴的系统声音，心中彻底松了一口气。 　　只是…… 　　系统2.0版本更迭是什么鬼？ 　　弱鸡进化了？雄起成鶸？ 第二百六十章 竭诚为您服务 　　甘敬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神游天外，物我两忘。 　　在旁人看来就是在发呆，是在思考，也许也是在为刚才的事情暗暗自责——你一个大明星和前辈那样说话，被爆出去，还不是你的损失大？ 　　这会他们倒是想起甘敬的明星身份，而不是京剧晚辈了。 　　心中一连串信息闪过，持续时间很短，倏忽之间，之前那样的状态消失不见，甘敬明白系统已经能够重新使用了。 　　甘敬默默体验，发觉更迭过后，套圈已经消失不见，那玩意自己好像没用过几次……取而代之的是种全新方式。 　　套圈改加点！ 　　正待细细琢磨，排练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唐立齐带着另外两人进来，面色犹自激愤。 　　“老王，咱春晚能上那些劣迹的艺人吗？不合适吧？”唐立齐阴着脸对旁边跟过来的领导模样说道。 　　王兴是这次春晚的艺术顾问，作为央视的老人很是有一番能量的，最起码唐立齐是这样认为的。 　　两人是老相识，主要是他们父辈就认识，此刻被硬拉过来，王兴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状况，路上听唐立齐说话都是谴责。 　　进了排练房间，王兴眯了眯眼睛发现甘敬坐在椅子上对进来的自己熟视无睹，不由得心中不悦。 　　不过随即甘敬倒是站了起来，慢了半拍地问道：“您好，怎么称呼？”他直面王兴，压根没理会旁边的唐立齐。 　　“王兴。”王兴一个白衬衫加西裤，认出了这是那个甘敬，昨天过审的时候他也在台下看呢。 　　甘敬点点头，开口道：“王大哥，我今天过来彩排一审，但从进来直到现在都没开口唱一句，这位老先生一直在干扰我这边。”他斜了眼唐立齐。 　　“你恶人先告状！”唐立齐怒斥。 　　“你看，就是这样的状态。喋喋不休，我今天是来彩排的，不是来吵架的。”甘敬摊手。 　　虽然这个话挺气人，但从王兴内心角度来说，维护这次春晚的节目，保证审查正常进行才是最重要的，他和唐立齐有私交不错，可那不能捣乱自己的工作啊。 　　心里有利己的倾向，王兴面上却不显半分，他轻咳一声，缓缓开口：“不要吵，当这是在自己家呢。” 　　“春晚是什么地方？是给全国人民奉献精彩节目和正能量的地方，你们呢？当成儿戏啊？”王兴拿了调子，本来要是其他事其他人也就算了，但一来这是三位春晚导演商量点名的人，二来对面身份也不低啊。 　　他明白这些唱戏的会论圈里尊卑，但地方不一样啊。 　　甘敬面色不变，瞥了眼唐立齐：“您说的是。” 　　相比较而言，唐立齐气愤的没有说话，这一下王兴心里的印象就有些变了，这个甘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桀骜嘛。 　　“你们都是在为春晚做贡献，甘敬，你是晚辈，说话不要那么冲嘛，我年长一点，不是说批评你，只给你提供点小小的建议。你说呢？”王兴到了地方迅速决定不会偏袒。 　　甘敬露出一丝笑容，正眼看着唐立齐：“我读书少，别见怪啊，唐老师。” 　　这话说的大大方方、平平常常，完全没有听出什么内疚道歉的意思，唐立齐听了这话只觉眼前一黑，踉跄了两步。 　　“好！你不走！我走！”唐立齐袖子一挥，转头气哄哄的走了。 　　“哎，老唐，老唐！”王兴转身喊了两声却没跟上去，然后回身道，“节目事关重大，你们要是有不想上的现在就说出来。” 　　等了两秒钟不见有人回答，王兴点点头：“好好排练吧，小刘，你帮着大伙协调一下。”他对旁边跟着一起来却没说话的人说道。 　　“几位老师，我先去忙别的了。”王兴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我说，这还怎么排练？这不是走了个老头？”甘敬走到了小刘身边，问了一句。 　　“唐老师不参演，是被请来指导的。”小刘回答。 　　嚯，搞了半天，原来不是上节目的人，那跟着搀和着什么劲儿，看把他牛气的！ 　　甘敬笑笑，重新回到座位上，他现在估计今后如果再碰见这些事，恐怕类似的情况还会有不少。 　　文人相轻，同行瞧着彼此也不顺眼，更何况自己没表现出尊重和一条心？ 　　不过……腐朽的都扫进垃圾堆吧，没啥可惜的，等今天审查结束回去就找大师兄商量海外巡演增加话语权的事！ 　　这帮人，嘿！ 　　甘敬坐回座位，排练室的气氛沉闷了不少，之前的人也不围成一圈聊天了，俱是自顾自的开嗓——老唐都被怼出去了，还是别自找没趣了。 　　咿咿呀呀声中，甘敬稳坐钓鱼台，别具一番滋味。 　　他不开口，小刘也没敢过来打扰，只是协调分配整体节目的安排。 　　这种节目虽然是几个人共同演出，但彼此是没什么合作的，都是一段接一段，旁边是伴舞，所以舞蹈的转换反而要尤其注意。 　　至于这些人唱的怎么样，唱的过不过关，自有审查人员来分辨。 　　轻轻呼了一口气，甘敬这才细细看了更迭过后的2.0头条系统，只见它俨然换了番天地。 　　一道半透明似的光幕悬浮，有点分不清到底是在眼前，还在直接成像在眼部神经。 　　上面简单明了的标注了信息。 　　姓名：甘敬。 　　技能：大师级吐烟圈（不可升级） 　　完美驾驶（不可升级） 　　残缺版通晓（可升级） 　　残缺版玲珑骰子（可升级） 　　张国荣演艺经验-霸王别姬（可升级） 　　…… 　　属性：演技83（+-） 　　赌术75（+-） 　　京剧67（+-） 　　外语-英语75。 　　外语-西班牙语5。 　　外语-狗语75（+-） 　　驾驶100。 　　吐烟圈100。 　　体力77。 　　性能力-马赛克。 　　…… 　　林林总总还有许多数据，末了，有行小字。 　　——头条系统2.0竭诚为您服务。 　　甘敬看着有些头晕，但大致明白了什么意思，那些技能都是之前系统给予的，而属性是自己的，后面的数字就是对属性的评分。 　　像吐烟圈和驾驶都是升无可升的满分100，像西班牙语自己就是只学了个“再见”的5分，至于那些（+-）则是代表浮动数据。 　　同时，关注度可以通过复杂计算，转换加点。 　　这样看起来似乎真的变化很多，也感觉有用了很多。 　　系统崛起，势不可挡！ 　　“给我把演技加满！”甘敬意气风发的在心中说道。 　　一行行字，一行行数，全部迅速旋转，最后停住，换成一个界面。 　　——关注度：0！0！0！ 　　没钱玩你m……不不，不充钱怎么变……不对不对…… 　　没关注度，无法执行！ 第二百六十一章 气场 　　甘敬的名气和咖位在春晚艺术顾问身上隐隐得到印证，也让排练休息室里的人猛然意识到离开戏剧这个圈子，他们言语的威力要小上很多。 　　这些人有些尴尬，但在上春晚这个问题上又不可能因为这些而退出，所以也就只能忍受迷之气氛了。 　　等到甘敬从系统新版中回过神来，小刘已经把舞美方面又重新交代了几遍，直接结束也没敢去催甘敬。 　　这些个明星不知道是什么脾气，虽然是在央视，自己可不是艺术顾问，更不是春晚导演，基层工作人员要是上去了还不定怎么着呢。 　　小刘小心翼翼，生怕甘敬是个难搞的主，再接着刚才的事给自己一个难堪。 　　“甘老师，等下要上台了。您这段是要换装的。”小刘犹豫了一下，见到甘敬清清淡淡的样子，走过来说道。 　　“那换。”甘敬答道。 　　小刘赶紧招呼化妆师等人带着甘敬去换装。 　　“哼，架子还挺大。”等到甘敬走后，一个人冷嘲了一句。 　　小刘没说话，只是在心中嘀咕了一声，人家架子大，你有种倒是当面说啊。 　　等待甘敬的过程中，小刘盘点了下情况，确认没什么问题也就松了一口气，哎，碰见这些明星还真是难。 　　化妆换衣的甘敬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给旁人带来的困扰，犹自在琢磨系统的事，这一波更迭能得到的用处似乎有点多。 　　只要自己关注度足够，貌似就能将不同的能力点上去。 　　什么外语啊，什么京剧啊，什么性…… 　　1.0版本的系统比较随机，2.0版本的就比较规范实用了，会不会有3.0的呢？ 　　一代版本一代神，代代版本…… 　　梳妆打扮完毕，甘敬看着镜子里的妆容微微一笑，很是有些为之倾倒的感觉——作为一只单身狗，没有为女人倾倒，那就只能为自己化妆成的相貌倾倒了。 　　前不久他看到网上有说什么女装什么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难道现在京剧艺术里的反串也流传到网上，流传到民间了吗？ 　　如此，那可真是不错。 　　师父在天有灵知道了，想必也会老怀大慰。 　　甘敬思维跳脱，加上这两天被戏剧届的一群人跳出来攻击，所以情不自禁用自己见过的词汇来思考传统艺术的发展。 　　就像反串，京剧里不称之为反串，有个更专业的名次，叫做男旦。 　　古代不允许女子登台唱戏，所以有了男扮女装、男唱女腔的戏曲角色，而这类艺术在民国四大名旦时达到巅峰。 　　梅兰芳、程砚秋、尚小云、荀慧生，俱是一代风流人物。 　　甘敬走在前往舞台的路上，思及前辈风采，不觉心中为之一荡，如果他们看到当今时代京剧的现状，不知会是何等的痛惜。 　　这种突如其来的思绪让甘敬心里多了丝丝惆怅，而站在后台处借着这些感觉他也就顺势让自己浸入到虞姬的情怀之中。 　　之前甘敬在系统里看到自己的属性有这么一条，京剧67（+-）。 　　如果他现在再看，就会发现这个数字悄悄产生了变动，京剧71（+-）。 　　人的演出状态是会随环境、心情而有所起伏，能表现出来的艺术魅力也就有所不同。 　　舞台上歌舞节奏渐起，甘敬耳麦中听到工作人员的提示。 　　“甘老师，这段结束就到您了。” 　　甘敬无声的点点头，酝酿了许久的心情放佛是把整个人都拎进了水中化了个通透。 　　配乐一转，甘敬施施然而出。 　　“大王悲慨歌，允妾剑舞解。”甘敬这一声不是原本里的话，因为他是唱选段，所以前面需有个交代。 　　这句过后方是正文。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声音幽咽婉转，剑舞哀怨多姿。 　　台下一众人并不是完全懂行的，只是听着甘敬的声音，看着他的剑舞，却不觉心中就是一赞。 　　相比较最开始学艺之时，甘敬现在的声线控制要好了太多，因为拟声的应用，他对于那些国内优美的声线都有了了解。 　　此番借着追思前辈的情绪，唱腔之中隐隐竟有所突破。 　　而一身剑舞，甘敬在《龙门飞甲》剧组里被出身名门的武指孙建魁用心教导，功力也有进步。 　　这一番相合，舞台上的辗转挪移、幽咽起伏着实是让审查成员们赞叹。 　　之前谁说甘敬只是充数的？ 　　之前哪个戏剧的人说他压根不会唱京剧？ 　　真该把那些人都拉过来看看，人家这不唱的顶好吗？ 　　台下的人只有三两个专业人士，俱是闭嘴不语，倒是旁边之前一起在同一个排练房间的人忍不住相互聊了几句。 　　“这甘敬是有真功夫在身的啊。” 　　“这样的《霸王别姬》，纵使梅派的人来，也不过如此吧。” 　　《霸王别姬》以梅派最为有名，皆因梅兰芳先生把它唱的出神入化。 　　甘敬状态正佳，还待继续，却听下面的导演喊了停。 　　音乐停下，甘敬也满怀诧异的停住了剑舞。 　　“阿甘，我打断一下。”陈临春喊住了甘敬。 　　“你说。” 　　甘敬头戴如意冠，身着鱼鳞甲，手持鸳鸯剑，立在原地，目视台下，一时间竟然有些气势逼人。 　　陈临春愣了一下，在甘敬的目光下突然把想说的话给忘掉了。 　　不过好在春晚导演不只一个，另一名春晚导演马东开口道：“甘老师，这段您唱的很好，但是呢，考虑到咱们春晚的气氛，这段有些太过凄婉了。” 　　霸王别姬，霸王别姬，既然是别，气氛定然哀婉。 　　春晚则是一年最团圆的时刻，讲究的是个喜庆吉利。 　　甘敬听到这话，略一沉吟：“传承传统文化，不用太避讳这个吧？” 　　马东摇头道：“不瞒您说，这段您唱的太好了，我刚才心中都觉凄凉，这叫什么？这叫艺术渲染力。听着是好，可到了大年夜的时候，那不是……” 　　他话没说完，但话里意思竟然是甘敬唱的太好的缘故。 　　谁能想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会把京剧唱的这么好？原本只打算让他露露脸，不出错就行了。 　　甘敬听懂了，久久无言，手中鸳鸯剑一挥，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第二百六十二章 凡人 　　今天这段《霸王别姬》，甘敬属于超常发挥，乃是自学以来唱的最好的一次，颇有种祖师爷上身的感觉。 　　可不曾想，竟然是因为好，才要被拿掉。 　　甘敬原可以说自己能唱的没那么好，但前面刚刚想起前辈先人，此刻这等话他着实是说不出口。 　　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啊。 　　他今天就体验到了这句话里的含义，顺便又理解了另外一句喷薄欲出的话——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演出无疾而终，甘敬穿着一身戏装往后台走，顺手扯掉了耳返。 　　“甘老师，甘老师。”后面小刘一路小跑的追过来，这会他口中的老师可是叫的情真意切，刚才他也在场看着呢。 　　对于京剧他同样不懂，只知道听起来挺好的，而后这位二十来岁的明星头戴如意冠、身着鱼鳞甲、手持鸳鸯剑、逼视三导演的样子他可是瞧了个一清二楚。 　　小刘是理科生出身，挖心挠肺的找不出词来形容刚才那一会的场面，只在追上甘敬的那一刹那他才有了词汇。 　　真是神气极了！ 　　“甘老师。”小刘诚恳地喊道，“刚才您的耳返掉了，我捡起来给您送来。陈导演让我告诉您，等会审查结束他和您商量下更改内容的事。” 　　实际上，耳返不是掉了，是被甘敬一把甩掉，小刘自然看的清清楚楚，但他可没傻到直接说出来。 　　甘敬回头看了小刘一眼，接过耳返，点头：“嗯，知道了。”接着继续往前走去。 　　小刘没再继续跟着，只是在心中猜测，这位爷会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啊？ 　　春晚审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小刘忙到了暮色都渐去的时候方才有空喘了一口气，不过这大半天他虽然在忙，但心里老是惦记着甘敬的事，不知道到底会是怎么处理的。 　　整个导演组可是都看出甘敬有脾气了，虽然这位是明星，但在央视的一亩三分地，谁能真让你个明星凌驾到头上？ 　　除非是赵本山那个级别的。 　　甘敬还是太年轻了一些，如果过个几年……没准…… 　　小刘心中不觉竟然有些惋惜，他有注意到甘敬人是没走的，自打进了排练休息室就没出来，不知道是在里面做什么。 　　中午盒饭他本想亲自去给甘敬送过去，可手上实在忙的走不开，也就作罢了。 　　…… 　　“阿甘，真没事了？” 　　休息室里不是只有甘敬一个人，陈辉虹一直都在的，甚至于中午盒饭他都把自己盒里的肉给阿甘夹了一块。 　　“没事，只是当时情绪实在不好。”甘敬摆摆手，低头在看手机。 　　之前沉默甩耳返是真的控制不住了情绪，前辈先人的追思之情和师傅谭远曾经的寄望混杂一起在甘敬心中酿成一股浓浓的冲动。 　　唱不了《霸王别姬》，甘敬很失望。 　　一来，当初就是因为这个，自己才被大师兄看上，才被师傅收入门。 　　二来，自己最会唱的，最能体现水平的也就这个了。 　　京剧在系统里的评分是67分，并不算高，但那是在自己只会唱《霸王别姬》基础上的——什么叫做“会”，同样开口，你唱的别人没有触动，我唱的别人若有所失，这叫做“会”！ 　　这就相当于，人家练了降龙十八掌一共十八式，得了73分。 　　自己只练一招黑虎掏心，结果得了67分。 　　难度是不同的！ 　　黑虎掏心的精湛程度也是不同的！ 　　“你看，你有脾气，人家导演也有脾气，愣是让咱等到了傍晚。”陈辉虹慢悠悠地说道，“可如果不等啊，那估计春晚的节目也就黄了。” 　　这个道理不用陈辉虹说出来，甘敬也知道，只是一瞬间风骨的事他没控制住而已。 　　等的时间下来，他一边同老陈闲聊，一边倒是想起和自己渊源颇深的梅兰芳先生，也是因为自己出演过这个角色，所以了解更深更多。 　　梅兰芳先生率团赴美，获得广泛赞誉，拒为日伪演出，排演爱国戏剧，在抗日时期更是蓄须明志。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才是大师风骨，相比较而言，之前节目被砍的郁闷也就不算什么了。 　　追思前人，有所启迪。 　　甘敬轻舒一口气，心态完全转变，听着老陈絮絮叨叨劝解自己不要置气的话暗觉好笑。 　　他没第一时间说自己的心态，只是默默板起脸故意逗着陈辉虹。 　　咚咚咚，敲门三声。 　　陈临春推门而入。 　　“哎呀，久等久等，一直在忙，阿甘，陈先生。”陈临春进来之后脸色很平常，作为春晚导演，他确实是忙。 　　“没事。”甘敬起身点点头和陈导握了握手。 　　现在甘敬已经去了妆、换了衣，清清爽爽，完全是二十来岁的青年模样。 　　陈临春坐下之后竟觉有些恍惚，之前那个台上的京剧真是他本人唱的？ 　　台上台下简直判若两人！ 　　“阿甘，我们商量了一番，这个《薪火相传梨园美》内容确实是需要改动。”陈临春侃侃而谈，“一呢，这个气氛不太符合；二呢，我们请你过来，结果一个节目就三十秒，一个节目化妆不露面，那多不好。” 　　“既然上了春晚，可以的条件下，我们也是希望能对大家有个提高的。”陈临春说的颇为诚恳。 　　“那就改吧。”甘敬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们呢也是……呃……”陈临春还待接着往下说，突然听到甘敬果断的决定，一时错愕。 　　不知道为什么，坐在甘敬面前，他觉得有一丝压力。 　　“我想了想，春晚这样的时刻确实不易，所以改吧。”甘敬的情绪很正常，“改完的台本给我就好。” 　　“那成。我会督促他们尽快的。”陈临春笑道。 　　“好，麻烦导演了。” 　　双方握手，言别，告辞，很是干脆利索。 　　陈临春把两个人送到门口，看着甘敬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暗自思考自己不自觉的失态。 　　许久之后，他方才自嘲的低语一声。 　　“难道这是凡人对艺术的仰望？” 　　春晚大导演摇摇头，转身走进了央视。 第二百六十三章 保守治疗 　　“那时，那么多人坐在台下，我一声怒吼，谁敢让我改？” 　　“鸦雀无声，三大导演，六大顾问，十大护法，都静静的瞧着我。” 　　咳。 　　“甘哥，那个，不是我不信啊，你这怎么连护法都出来了？”一个龙套演员在一群围着的龙套演员中问道。 　　“哈哈哈。”一声长笑，没有回答。 　　甘敬已经回到了龙门飞甲的大漠剧组，休息一晚之后第二天暂时没有戏份，所以就和一众龙套演员吹的飞起。 　　有时候，明星之间相处远没有和龙套、配角相处来的轻松。 　　在一众可能永远登不上春晚舞台的龙套面前，甘敬说的半真半假，而实际上大家也不怎么在意真假，就是听个热闹而已。 　　剧组明星里，甘敬是最没有架子的那一个。 　　不单纯是见面点头微笑打个招呼，也不是甘敬没有生活助理、没有保姆车，而是那种视他人为己类的态度是真实不虚的。 　　龙套配角中有人不太了解甘敬的经历，但随后也从别人那里知道了甘敬的发迹史。 　　就这样，剧组里看看拍戏，龙套圈里侃的飞起，没事跑到导演镜头边上观摩学习、顺便和他争论下剧本剧情，甘敬回归剧组之后竟然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这一趟回京城虽然事情还不算太多，但甘敬着实有点心累。 　　不过借着剧组的气氛缓了两天，他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传统文化的命题太大，具体到京剧上面虽然范围小了些，但对于甘敬来说仍旧是个很庞大的问题。 　　面对京剧颓势，甘敬个人很难有太大效果，但他确实有心做点什么。 　　回剧组之前，甘敬去见了趟大师兄，和他聊了聊自己的计划，关于全球巡演的概念。 　　谭山略有忧虑、忐忑，但也有振奋。 　　作为谭远一脉的扛把子，他的年纪略轻，在论资排辈的圈里话语权不够，也就是因为甘敬作为金主做了个京剧扶持基金会，他近来才渐渐为人所重。 　　京剧扶持基金会做的就是全国巡演，单就这个事，谭山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乍一听师弟居然有意全球宣传，不禁有点吃惊。 　　不过，师弟心态比较坚定，资金方面又表示尽力，谭山自然不说什么丧气话，只是忧虑于某些地方未必会轻易因为钱而给出演权。 　　这些事都是后话，全国巡演的京剧还没结束，仍在继续，关于全球的计划需要仔细安排，也需要等待甘敬的资金状况好转。 　　目前，甘敬的身家投出去了大半，一是美国的优步，二是国内的小米，三是华纳影片《怦然心动》入资。 　　前面两个可能还需要后续的追加投入，《怦然心动》则是要等到明年的上映才能有所收获。 　　资金回笼需要时间，安排人员计划也需要，所以甘敬和大师兄谭山约定明年过半差不多能有机会，在这期间，还是应该借着全国巡演的机会多多磨砺功力。 　　“阿甘，你这两天跳的不行啊。” 　　上午戏份结束，徐克径直走向甘敬。 　　“哪有哪有？我是积极融合进剧组，免得自己太割离嘛。”甘敬笑嘻嘻的，一点都不怕导演。 　　徐克见状也不板着脸了，问道：“分镜图没落下吧？” 　　甘敬微微沉吟，从系统中知道了自己分镜图的属性是可怜的20点，真是……这样的点数落下和没落下有区别吗？ 　　“没有，每晚都很努力。”甘敬大言不惭地说道。 　　徐克倒没多怀疑，甘敬虽然在剧情上面和自己有些出入，但入组以来都是很努力的。 　　“在你走的这些天里……” 　　甘敬刚听了半句，一种荒谬感冲上心头，走错片场了吗？琼瑶专场？ 　　好在徐克后面的话又正常了：“我仔细考虑了下剧情人物方面，张力确实可以更进一步。你觉得呢？” 　　这是自己的意见被听进去了？ 　　好事，大好事啊。 　　有的人就是你天天在他面前说，他不会听；你走后让他消停两天，反而会有所思考。 　　目前来看，徐克疑似就是这样。 　　香港成名大导演，你一开口，我就要改剧本？ 　　我不要面子的啊（咦，你要面子你别被撕啊）？ 　　“那我就提点不成熟的意见。”甘敬点点头，正色道。 　　这一趟从京城回来，他的心态成熟了一些，谦和了一些，更愿意学习了一些。 　　毕竟再没有比数据更能直观反应事物本质的东西了。 　　那一行行！ 　　那一串串！ 　　分镜图：20。 　　武戏：35。 　　导演：12。 　　编剧：41。 　　系统里显露出的数据很多，甘敬能直观了解到自己的能力所在！ 　　徐克从甘敬的表情、眼神中读出了这货的态度，不禁有点纳闷，怎么来回一趟之后他没那么跳脱了？ 　　“那晚上吧，正好复习下分镜图。” 　　“嗯……” 　　等导演走后，甘敬忽然发觉自己是日日夜间前往导演房间之人，这样传出去不会遭受非议吧？ 　　毕竟自己也是一朵小花呢！ 　　甘敬自我陶醉了下，冲着过来的周讯露了个笑脸。 　　“你带着满身风雨又回来了啊。”她意有所指，即便是在剧组里也听说了甘敬怼戏剧界人士的风波。 　　“都是小事，不足挂耳。”甘敬文绉绉地答道，他已经放眼全球，对于之前那几个人只视为跳梁小丑。 　　“这部戏结束之后你接新片约了吗？”周讯换了个话题。 　　“还没呢。”甘敬答道，“等春晚结束，我看看手里的安排再说。” 　　周讯点点头，虽然把甘敬招徕至工作室下，但他是有绝对自由权的，她没什么好干涉的，甘敬的发展之路和别人都不太一样。 　　“你的狗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瞧了眼旁边耷拉个脑袋的金毛，周迅不解。 　　这次，甘敬把狗子也带到了剧组，不过这货一直无精打采的很没存在感。 　　“它生病了！我给它治病呢！”甘敬严肃答道，轻轻拍了拍狗子的脑袋，却被他给凶了一下。 　　——两脚兽，我要上网！我要打游戏！ 　　甘敬在心中听到了狗子的话，没有搭理，仍旧对于不明所以的周讯强调道：“很严重的病！网上说要电击，但我没忍心，采取了保守治疗。” 　　趴在一旁的金毛抖了抖脑袋，四肢撑起身体，仰头像狼一样的长啸。 　　啸声中满是悲愤！ 第二百六十四章 笑 　　回归剧组，甘敬的拍戏之旅顺畅了不少。 　　一方面得益于整个剧组的磨合日趋成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有和徐克学习分镜图和讨论剧本。 　　对于人物和剧情的把握，整个剧组里除了徐克，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了。 　　这种深刻的理解——不单单是人物，也有对于拍摄手法的学习，甘敬在面对镜头过程中展现出来的表现力比之前面还要胜过一筹。 　　对于这种变化其他人感受的少，经常对戏的周讯明显有所察觉，以至于她私下里询问甘敬，是不是徐导给他开小灶了。 　　甘敬很名正言顺的回答：“是！” 　　不提改剧本这种事，单就分镜图这种明显不属于徐导指点范畴的东西，那就明显是小灶啊。 　　“为啥教我这个？” 　　甘敬向徐克问过好几次这个问题，每次徐克都笑而不语。 　　终于，有一天，徐克被问烦了，不耐烦的回答道：“你这么年轻就在好莱坞发展，我觉得有一天你也会当导演，分镜图会帮助你早点踏上这条路。” 　　“到那时候，你就会知道被手底下演员指着鼻子说要改剧本是什么感觉了！” 　　这样的回答，甘敬表示惊呆了。 　　这是该说小心眼呢还是该说腹黑呢？ 　　不管怎样，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甘敬在分镜图这上面的造诣还是慢慢加深了，有系统数据可以为证。 　　原本的20点已经成功的提升到30点！提高了原本的二分之一，这是多么可喜可贺的进步，眼看距离传统意义上的60点也就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手牵手、也就一步一步似爪牙，是魔鬼的步伐，很快了。 　　总之，甘敬心情挺好的。 　　这份心情随着一个电话变的更好了。 　　他收到了一个新片约的试镜邀请，来自知名华人导演李安，剧本名字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听起来是讲述一个年轻人的故事，这还挺令甘敬新奇的，之前他演绎的所有角色都是要超出实际年龄的，而这个似乎是跟现实年龄有些契合。 　　李安是大导演，并且可以加个修饰词，国际大导演。 　　他在95年时就获得过奥斯卡7项提名，99年凭借《卧虎藏龙》获得最佳外语片奖，06年则是因《断背山》获得最佳导演奖。 　　华人导演领域，论成就，李安可谓是第一。 　　甘敬没和他打过交道，收到来自这位的电话还是有些惊喜的，电话里对方说手头上的剧本很不错，将会由二十世纪福斯公司制作，发行则可能会有华纳的一份。 　　发行方面目前还只是接洽，但制作方二十世纪福斯公司是已经确定的。 　　出于对李安名头的尊重，甘敬对于剧本很期待，也寻思这位的华人身份和电影制作，他通知了自己的两位经纪人。 　　国际华人大导演李安与大陆新晋好莱坞演员甘敬如果能联手，想必是个很不错的话题。 　　对方提出的试镜定在了12月中旬，届时李安会来国内。 　　考虑目前拍摄进度，甘敬觉着这个时间应该没有问题，可刚刚过了一天，他又收到了来自老陈的消息——纪梵希的人要过来拍摄成衣代言。 　　法国那边的人在五月份和甘敬方敲定下订制成衣代言之后迟迟没有动作，但代言费却是给的很痛快，搞的甘敬一度以为人家是白送钱来着。 　　甘敬进组拍摄了没几天，刚刚找了点感觉，不得不又去和导演徐克请个假。 　　明星演员经常性的会有其他事要离组，所以拍摄起来的时候往往会集中拍摄单独戏份，甘敬属于武戏还在磨合的阶段，所以近期都是先拍了角色的文戏。 　　龙门飞甲里，甘敬的角色戏份实际上是比陈坤要略少的，文戏设置方面陈坤的一人两角也是先天上更容易出彩，徐克对于甘敬的期待是武戏上过的去，文戏上能更显张力。 　　目前来说，后者完成的很好，前者嘛，有待进步，但徐导莫名的相信甘敬是能做好的，也就允了假。 　　孤身一人入组，又孤身一人返回京城，有时候甘敬活的像个游侠似得，飘飘荡荡的回到京城，见了熟人，他才从游侠转成了赏金猎人——广告代言，拿钱办事，没毛病。 　　拍摄代言约定的时间是明天，纪梵希在京城有合作的专业室内拍摄空间，而户外则打算选在司马台长城——它被誉为“华夏长城是世界之最，司马台长城堪称华夏长城之最”。 　　这次拍摄完毕之后，纪梵希成衣代言的广告将会全面铺开，而在这次拍摄的内容结束之后他们还将在京城召开一个签约发布会。 　　陈辉虹对此比甘敬自己还激动，这种品牌的认可是很有含金量的，他催促甘敬先在微博上预热一下，明天就放出一些拍摄的外景。 　　他越来越发觉微博平台的好处和威力，那些百万级的博主简直就是一个一个媒体源——针对这种情况，老陈默默的支出了一些活动资金，既用于收买部分博主，也用于打造看起来与甘敬不相关的帐号。 　　后者未必会起到作用，但如果真有一天需要，那未必就不会是一根救命稻草。 　　甘敬对于老陈汇报的这些内容听听就过去了，没有真当回事，在他看来优质作品才是最关键的地方，其他的都无非是锦上添花罢了。 　　…… 　　“唐老师，欢迎您参加我们的节目。” 　　一款本地卫视的谈话节目邀请了知名戏剧家学协会理事唐立培先生，他们的目的即在于弘扬（蹭）传统（热）文化（点）。 　　“嗯，很高兴和大家分享传统文化的保护和发扬。”唐立培一身唐装，整个人显得很有精神和气质。 　　“唐老师，众所周知，您对于传统文化，尤其是咱们戏剧这一块一直做出了很大的努力，我们也听闻了近期您和明星甘敬之间的矛盾，这件事您能解释一下吗？大家都很好奇。”主持人上来就开门见山，这也是请唐立培过来的最大目的。 　　唐立培微微一笑：“这件事里或许有些误会。关于传统文化，尤其京剧这一块，我个人经年以来一直在为之努力。恕我直言，甘敬呢？我知道他是明星，他有很多粉丝，但我必须直言不讳的说，在京剧这一块，他没什么贡献。” 　　“我教徒弟，我登台宣传，最近大家听说了全国巡演吧，那里面就有很多我的晚辈，都得了我的嘱咐，要为弘扬京剧文化而努力。” 　　“京剧是瑰宝，一定要传承下去。” 　　啪！电视被关掉！ 　　陈辉虹发现甘敬的表情有些出乎自己意料，完全不像是生气，似乎是强忍着……笑？ 第二百六十五章 代言拍摄 　　知名京剧武丑唐立齐。 　　知名京剧红生梁天奇。 　　知名戏剧家协会理事唐立培。 　　“我唱戏的时候甘敬还在吃奶，我在台上宣传京剧的时候，他还不会唱。” 　　“我练唱腔的时甘敬还未成年，我为京剧呕心泣血编写新剧，他做了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在为京剧的传承和保护奔波，纵使有什么误解，我也不愿多解释。只是，面对拥有众多粉丝的明星，我势单力薄，可即便这样，我也要问一句，我们脚踏实地做事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有资格指责我们吗？” 　　从唐立培做节目开始，不同京剧人在不同平台发声，竟然慢慢汇聚出了一股声势。 　　梁天奇、唐立齐、唐立培、李三钰、赵磊礼、罗元敬……这些人统统都是唱京剧或者与京剧相关的人。 　　这一波毫无疑问是这群人针对甘敬的反击，特地选了京剧的人——不管你是什么明星，在京剧这个圈里，就是要把你踩臭。 　　先是示弱，对方是明星，有粉丝，自己不过是小众的京剧演员，博取同情。 　　然后实锤，自己这方一直在努力，对方呢是明星，但也仅仅是个明星，他为京剧没做过什么努力，他没有什么资格参与京剧的事情！ 　　围绕这两点，或苦情，或义愤，或冷静，或标榜，一众京剧演员可谓是把台上的功夫在台下展现的淋漓尽致。 　　台上十年功，台下一分钟啊。 　　然而，在一众京剧演员期盼的心情中，甘敬完全采取了冷处理，完全不同于之前在微博上跳的飞起模样，而见他如此，他们也就愈发激烈，纷纷动用资源寻求曝光机会，誓要把甘敬身上京剧弟子的身份搞臭！ 　　甘敬默默等待，准备等待这群人跳到最高的时候再出手。 　　…… 　　“阿甘，你好。” 　　纪梵希来华，出动的专业人士相当隆重，亚太区域副总裁辛迪、创意总监里卡多、男装设计师奥斯华…… 　　为首说话的不是辛迪，而是设计师奥斯华，而这位说完之后就退后了两步以一种审视的眼光来打量和其他人寒暄的甘敬。 　　关于甘敬的一系列成衣就是他来设计的，其后的手工制作也是无比精心。 　　可奥斯华之前并没有见过本人，甘敬身体的一系列数据都在戛纳的时候被测量输入电脑进行了建模。 　　科技时代，虽然仍旧标榜手工精制，但其他环节是大大方便了许多。 　　只不过，不论是影像还是照片，它所展现出来的人物都是有所偏差的，奥斯华这一趟亲自过来就是为了修正自己心中的偏差。 　　甘敬穿着很清淡，白色内衬衫，灰色外套，休闲牛仔裤，随意的近乎于就像个常人。 　　奥斯华心中略微有些失望，对于这一趟隐隐有点兴致索然，同时暗暗咒骂了那些修图的家伙。 　　随着科技的进步，照片有时候也会变成照骗。 　　甘敬的东方外形在西方人眼中还算不错，但那份被纪梵希看重的气质却没有显现出来。 　　奥斯华退到人群后面，没有谈话兴致。 　　虽然不尽人意，但作为年轻的黄皮肤戛纳影帝，甘敬是值得一份成衣代言合同的。 　　只不过……那是出于商业，而不是艺术，奥斯华在心里点评了一句。 　　“今天天气很好，适合拍摄外景。我们看看进度能不能按计划来。”亚太区域副总裁辛迪等待大家一一介绍完毕后诉说了计划。 　　两天的外景，两天的内景，第五天开签约发布会，不出意外，五天结束之后甘敬就自由了。 　　甘敬笑眯眯地说道：“没问题，怎么对纪梵希方便怎么来，我配合，尽量达到最好的结果。” 　　“是必须达到。”后排的奥斯华强调了一句。 　　甘敬扭头看了他一眼，露出笑容，点点头，对，必须达到。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没问题。 　　因为今天是属于纪梵希和甘敬第一次合作拍摄，所以为了表示重视，陈辉虹开了专车带了一群人捧场架势，此刻步入专业拍摄环节，甘敬琢磨着没老陈什么事了也就打发他去忙。 　　架势装逼什么的，有那么一会就好，一直跟下去，他自己是有些别扭的。 　　甘敬身边只留下了两个自己人，是羊城红盾保安的两个退伍兵，因为不是在剧组，所以名声渐大的甘敬还是要注意安全的。 　　老陈撤退，甘敬登上了纪梵希的保姆车——纪梵希方面对于自己代言人的安全无比看重，也因为第一次合作，表达了充分的尊重和诚意。 　　保姆车里，奥斯华闭目养神，同车的化妆师则是开始沟通等下外景的妆容，涉及到代言广告，上妆是必须、也是很重要的。 　　一路上听着甘敬和专业化妆师的问答，奥斯华再次下了个判断，这位年轻影帝并不时尚，甚至于几乎就是不了解时装圈的潮流。 　　因为化妆师的沟通往往是这样的——“您觉得罗伯特·帕丁森在巴黎的妆容怎么样”“您觉得加利亚诺在高级定制时装会上的风格好吗”…… 　　甘敬哪里会去关注这些，只是礼貌的表示让他看着办。 　　这无疑表示甘敬其实是时装圈的小白，并不对最新潮流保持追踪——尽管这不代表他穿衣效果，但最起码证明甘敬态度上的倾向。 　　奥斯华不断调低对甘敬的看法，他知道这位是戛纳影帝，可能会有一手不错的演技，可那对于自己有什么意义呢？ 　　演技再好，衣品不行，都只算是自己操纵的一个傀儡衣架吧。 　　从京城驶到司马台长城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等到停车时已经是上午十点钟。 　　一众人从车上下来，眺望远处长城，觉得这个时间倒是个不错的点。 　　“阿甘，我们先换一套正装看看效果。”辛迪走到了甘敬身边，吩咐助理挑出准备好的衣服。 　　保姆车上除了人就是衣服，需要什么样式的都有，而且都是根据甘敬的体型裁制。 　　“嗯。” 　　甘敬点头，看了眼这里的风景，又扫视了一眼老外们压低声音的议论，慢慢进入了状态。 　　系统中魅力数值悄然从70分上升到了90分！ 第二百六十六章 男人得装 　　人的魅力如何体现？ 　　动作、言语、精神面貌……一系列因素放在一起才有个模糊的印象，那个人很酷哟，那个人很帅啊，那个人挺有意思的。 　　东方人和西方人比较，前者往往内敛含蓄，后者则坦诚直率，这是双方文明和思维不同所带来的影响。 　　一种是显性思维，一种是隐性思维。 　　比如，西方人是，快来一起浪吧！东方人则是，浪还是不浪、这是个问题！ 　　前者一开始就比较能玩，后者则是玩一会玩开之后后来居上。 　　嗯，上面都是我胡说的。 　　“咦，阿甘穿上咱这衣服，还挺有味道的。”化妆师在给甘敬上妆让他换了套正装之后有些感叹的对另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男人得装。 　　化妆师没觉得其他，只是感觉甘敬在换掉他那套平实的衣服之后有点像个大明星了。 　　大明星，未必是要金闪闪，而是站在那里自成气场。 　　保姆车周围，一群老外正四散看着风景，他们有的人此前并没有看过华夏长城，现在位于风景区里纷纷拍照留念。 　　奥斯华的心情已经彻底放松下来，这一趟来华虽然略有失望，但见见异国风景也是很不错的。 　　他找了个绝佳位置，让司马台随着山峦起伏的长城背景位于身后，自己站好把手机递给了同行的里卡多。 　　摆了个姿势，奥斯华等一会却不见里卡多喊好，他有点奇怪，留出的时间足够拍下四五张照片了啊。 　　奥斯华侧身看去，发现里卡多正低头看着手机。 　　“怎么了？手机坏了吗？这可是我最新买的智能机。”奥斯华边走边笑。 　　里卡多没有立即回答，等到奥斯华走到身边后他才把手机举起来，轻轻说道：“你看阿甘这个背影怎么样？” 　　奥斯华凑过去一看，发觉刚刚拍摄自己的照片正好把换完衣服走到树边眺望长城的甘敬给拍了进去。 　　长城很美，树下的背影也很……不错，奥斯华在心里有点惊讶的给出了个不错的评价，随即用目光搜集今天的主角。 　　甘敬穿着纪梵希手工定制的西装，从树下走回保姆车旁边，和副总裁打了个招呼：“辛迪，我们是要到长城上取景吗？” 　　“对，我们打算……”辛迪刚刚点头，忽然被后面的声音打断。 　　“不，我们先在这里取景。”奥斯华快步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了辛迪的话。 　　辛迪一愣，问道：“先在这里？” 　　奥斯华肯定的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说道：“是的。” 　　辛迪耸了耸肩膀，对甘敬解释道：“虽然女士有特权，但在设计师相处的时候，他最大。” 　　这个解释并不好笑，甘敬仍旧露出礼貌式笑容，看到这个中老年设计师不断打量自己的目光。 　　“像是白玫瑰。” 　　奥斯华看着甘敬，做了一个比喻。 　　甘敬没反应过来，恰到好处的露出温和的疑问：“什么？” 　　“我说你，想到了一个物象，红玫瑰太过艳丽，白玫瑰正好。”奥斯华严肃说道。 　　搞艺术的！ 　　甘敬默默点头，总归是在夸自己。 　　不过，怎么应对这种风格的人呢？ 　　在线等，挺急的。 　　纪梵希是个创立时间接近六十年的品牌，讲究优美、典雅，同样的，它的男装设计师也往往符合品牌意义。 　　奥斯华不仅仅是设计师，也是一位文学创作者。 　　这一点，甘敬并不知道，他只是忽然想起了关于玫瑰的一段话。 　　几人交流一直是用英文在聊，但这段话他实在是没把握太过准确的翻译。 　　“辛迪，我们的翻译水平怎么样？”甘敬放弃了自己翻译了，转头问向辛迪女士。 　　“很专业。”辛迪答道，又把翻译喊了过来。 　　面对翻译，甘敬在辛迪和奥斯华疑问的神情中说了一串的中文，然后就安静站在一旁等待翻译。 　　这位跟过来的翻译不愧是专业人士，思考了一分钟之后用一种缓慢的语气把甘敬说的话翻给奥斯华听。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突然想起来，这是我们国家的一位女作家张爱玲女士写过的话，正好奥斯华先生说起来，觉得挺能相得益彰。”甘敬淡淡的解释道。 　　奥斯华听的怔住了，慢慢咀嚼听到的这段话。 　　搞艺术的就得被同类才能治！ 　　他的眼神中满是叹服，叹息着对甘敬说道：“写的真好。阿甘，你好，我是你的设计师奥斯华，你今天所穿的衣服全部都是我设计的。” 　　甘敬温和道：“那要谢谢你。” 　　两人稳稳的再次握手，这一次的气氛和开始寒暄截然不同。 　　“阿甘，我们先来试试这边的风景。”奥斯华热情了不少。 　　甘敬点头，走到了自己刚才站立的树旁，很自然的单手垂在腰侧。 　　奥斯华没等摄像师过来就先拿着自己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眼看这边寻找了风景位置，周围人也就渐渐进入了工作状态。 　　西装材质用的是最好的，衬体的黑色则是和甘敬身上气场相合，呼应了背后山峦上的长城，隐隐就有种东方式的韵味呈现在照片上面。 　　精致优雅的服饰，波澜壮阔的景色，恰当专业的角度……这些因素把甘敬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天忙碌下来，当重新坐回保姆车换回衣服，甘敬绷着的神色顿时敛去，整个人重新回答最舒服的状态，系统中实时反应的魅力点数也悄然降低。 　　“阿甘，我从来没觉得一套衣服可以对人的形象改变有这么大。”化妆师依然跟在车里，忍不住认真地说道。 　　甘敬微微一笑，却是有种发自心里的疲惫，一直利用张国荣的演艺经验寻找他那种状态，一整天下来有种超负荷的感觉。 　　不过，效果却真是很不错。 　　“所以，男人得装。” 　　甘敬答道，思绪重新跳到了京剧的那群犊子，不知道他们装够了没有？ 第二百六十七章 嘴强王者 　　纪梵希在司马台长城拍摄的代言很令人满意，外景的进度也超出了之前的想象，按照目前的情况，大约三天就能结束原本的预期。 　　不过签约发布会的酒店已经预定好，甘敬从剧组出来也就出来了，所以就没协商再改。 　　趁着外景完毕的间歇功夫，甘敬抽空见了见经纪人给自己物色的公司管理人员，他在京城成立的用来和小米签约的投资公司只是个空壳。 　　但是，一来还是需要人员来稍微运转，二来也考虑着发挥下作用。 　　比如说，3D特效的事。 　　比如说，京剧资金的事。 　　单纯的凭借个人身份做事不够方便，有个公对公的名义才是正常操作的流程，也就是因为甘敬野路子出身，行事又随意，所以才一直这样过来。 　　现在因为陈辉虹的状态渐渐进入正轨，甘敬诸多事宜也就跟着有了条理。 　　不过这次见的几个人甘敬都不太满意，专业内容他不了解，但专业态度还是能看出来的，有的人大概只是想借机会跳个槽，毕竟甘敬这边给的条件还是很优渥的。 　　耗费了一天时间没有什么结果，甘敬颇觉有些恼火，反而是陈辉虹很淡定。 　　“你以为这是买白菜呢？挑挑捡捡的拿着就走啊？半个月之内能搞定就算不错了。” 　　甘敬悻悻然，嘟囔了两句，跳过了这个事，说道：“你觉得是我在微博上反击那群唱京剧的还是上个节目？” 　　陈辉虹知道甘敬是在等什么，他沉吟了一会：“还是微博吧，一时半会节目找不到合适的，随便上个节目未必有你微博上说话有用。嗯……这样吧，先找记者们做个采访，然后把采访内容放上微博。” 　　“有啥区别？” 　　“相比较文字，视频内容更直截了当，另外，阿甘，这个事暂时就以这里告一段落吧。一直和这些人牵扯着虽然能有热点，但一直纠缠对于形象就不太好。”陈辉虹很诚恳的建议。 　　甘敬想了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一起吃了饭，聊了聊甘敬身上的档期和龙门结束后的重心倾向——目前有李安的剧本要试镜，那就以这个为重。 　　导演和演员都是黄皮肤，怎么着都比和其他人合作要舒服点，而且李安是为数不多能撬动好莱坞资本的导演，这样的机会就更宝贵了。 　　如果试镜没问题，那么甘敬的下一阶段重心就会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甘敬和老陈散了场，回到家的时候把狗子的狗粮拎了一大袋子放在茶几上，然后方才打开了微博。 　　这一趟回来，他把狗子留在了片场，没带回家——这货一回家就得上网，而且来回带着它不太方便，所以就让它在大漠上尽情的撒野吧。 　　微博上面，甘敬没有发别的内容，只是发了几张风景照和一张正装的外景照片，随即引来了一阵评论。 　　甘敬微博上很少发自己的照片，只是在戛纳的时候发过几次自己和其他明星的合影，随后一直到现在都少有照片。 　　他没用微博作为宣传影片作品的手段，只是觉得有这样一个平台很有趣。 　　就像这次的事情，想怼人直接打开就可以怼了，多方便。 　　“甘敬的照片拍的很不错啊，有眼光。” 　　“怎么穿着西服跑去爬长城了？不是在拍龙门飞甲吗？” 　　“阿甘回京城了？是不是回去和京剧的真人PK了？” 　　评论里少不得要有人关心近来那群京剧人对于甘敬的评价，也有一些人确实同意那些评价进而又在甘敬微博下发声。 　　甘敬挑了几条询问风景的微博回了，表示自己是在京城出席活动，过两天才会回到剧组。 　　懒懒散散的浏览了会信息，他发现京剧人对于自己的动向还是挺关注的。 　　这条微博刚发了不过半个小时就有人继续针对这个事发声了。 　　——“京剧界的毒瘤，甘敬怯战无话可说了！” 　　——“甘敬在实打实的事实面前不论说什么话都很苍白。” 　　——“#甘敬滚出京剧界#！” 　　一群人创建了话题，因为甘敬刚发微博引起的围观，一时间竟然登上了热搜，虽然没上前十，但也足以造成影响了。 　　甘敬心中不恼，只是觉得自己在微博平台上的人气还挺高。 　　第二天，也就是纪梵希的内景拍摄计划完工的时间，甘敬在傍晚结束工作的时候被“得知”消息的记者堵在了门外。 　　这次采访是甘敬求之不得，他也就没让跟着自己的两位保安护着自己出去。 　　“甘敬，针对网友提出的#滚出京剧界#，你怎么看？” 　　“阿甘，你不认同京剧演员们的方式吗？” 　　甘敬示意两位退伍兵大哥稍稍挤开记者们留出了一些空间，对着纷纷伸过来的话筒郑重说道：“关于这个事情，我只作最后一次回复。想借着我炒作的，我就不接了啊。” 　　“这次春晚邀请我做了两个节目，一个歌唱，一个京剧，节目都正处在审核阶段。” 　　“我有留意到这群京剧大爷们的话，并且觉得很可笑。” 　　“他们说我没对京剧做出贡献，说他们在舞台上的时候我还没出生，我只有一句话，学无先后，达者为师。”甘敬这句话说的自信满满。 　　反正我又不和你solo，吹吹牛笔怎么了？论嘴，我还没有服过谁！ 　　甘敬环视记者们，竖起一根食指：“至于京剧的贡献嘛……” 　　他沉吟许久，就在记者们以为他没什么话针对那些个有名有姓、确实在京剧舞台上做出过努力的梁天奇、唐立齐、唐立培、李三钰、赵磊礼、罗元敬……们时，甘敬开口了。 　　“如何振兴京剧，这是大问题。” 　　“他们说做了很多贡献，说在舞台上很努力，我只想说，有什么用呢？” 　　“有用的话，京剧怎么还会衰落呢？他们在舞台上唱两句就改变目前京剧衰落的事实了？就可以沾沾自喜了？就可以喷其他也在努力的人了？要知道，我大师兄谭山正是组织京剧全国巡演的人。” 　　“他都没站出来得意什么，这群人有什么好自负的？” 　　这时，有名记者说道：“甘敬，他们说的是你，而不是你大师兄啊。” 　　“没有我对大师兄的爱，他能那个动力吗？”甘敬哈哈一笑。 　　就在众多记者以为甘敬技止于此的时候，甘敬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论贡献，我也就只是出资了京剧扶持基金会而已，也就是把片酬用来支持全国巡演而已。” 　　“也就是在筹备明年的全球京剧巡演而已。” 　　“我得意了吗？我骄傲了吗？我说出来了吗？” 　　“我只是做了点微小的工作而已，谢谢大家。” 　　咔咔咔，照相机的闪光灯纷纷亮起，照亮了甘敬谦虚低调奢华的笑容。 第二百六十八章 奢侈品 　　当晚，甘敬从一名记者那里拿到了自己接受采访的视频，经过压缩后发布到了网上。 　　次日，那些记者所属的报纸也刊登了新闻——甘敬的新闻现在都是放在了娱乐板块。 　　不管是微博的视频还是报道的内容，甘敬对于那群京剧演员的回应都给出了有力的作答。 　　问看法？给你看法，你们的努力不咋的！ 　　问贡献？给你贡献，巡演和基金的钱都是我出的！ 　　说关心？关于京剧的推广已经在做全球巡演的筹备！ 　　说……还有什么好说的？ 　　梁天奇、唐立齐、唐立培、李三钰、赵磊礼、罗元敬一众人都傻眼了，甘敬这是什么人？ 　　他不过就是个出道两年的演员吧？他不过就是谭远的记名弟子吧？他不过就是学了一阵子的京剧吧？ 　　他怎么会这样的力度来支持京剧，并且还是背后做了工作不说出来？ 　　这是什么人？ 　　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不求回报的人？ 　　一众京剧演员都很不理解，心中对于甘敬的感觉很复杂，这货默默的付出却没有言语真的是把自己这边给坑惨了。 　　这群人之前在微博上很活跃，可现在报道一出，压根不敢在上面做什么回复了，现在只要登上一看，绝大多数都是在骂己方的网友。 　　幸福走的太快太突然！ 　　他们实在有点接受不了，恨不得掐住彼此的嫩肉，好好的用疼痛来唤醒这个梦魇的现实。 　　人要脸树要皮，这次在京剧圈里没把甘敬踩臭，反而是把自己一群人带到沟里去了！ 　　…… 　　狗屁倒灶的事情。 　　这是甘敬在结束纪梵希的签约发布会之后的想法。 　　发布会还算成功，纪梵希对签约甘敬的事情一直秘而不发，直到今天约了广泛的时尚媒体之后才爆出这个签约，引发了一片震动，不过仍旧有记者关注了甘敬京剧方面的风波。 　　不管怎样，甘敬成为华夏首位纪梵希的定制成衣代言人！ 　　时尚圈和影视圈有所交集，但彼此的逻辑和套路并不完全相同，尤其对于纪梵希这样位居顶端的奢侈品牌，他们选择代言人是比较谨慎的。 　　通常而言，奢侈品牌的代言人是比较稳固的，这些牌子不像是快消品牌那样向年度当红人物靠拢。 　　他们的逻辑是自家的品牌价值不能轻易和当红影星捆绑，反而更热衷那些成名多年、形象和气质稳定的明星、名人。 　　如果细心观察奢侈品铺设的广告，会发现这么一个现象——随着产品价格的越高，广告中相关的人物越少，更多的是直接展示产品。 　　例如，名表、名包。 　　相比较香水、化妆品如香奈儿、迪奥这样的产品类，表、包的单只价格要高的多，前者广告看美人看香水，后者就是看实物。 　　当然，这只是一般现象，随着华夏经济提升和奢侈品市场的高速增长，海外的奢侈品牌子在试图增加自己在华的占有份额。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竞争对手很遗憾的不是国产牌子，而是国际上公认的各类奢侈品。 　　纪梵希愿意先动一步，所以挑选了新晋成为戛纳影帝的甘敬，此次拍摄也意外的发现他比预想的还要适合代言。 　　一个需要国人同胞肤色打开市场，一个可以利用奢侈品代言提高在自身影响、价值，这是个双赢的局面。 　　甘敬在国内处事比较随意，之前又没有经纪人，所以一直没拿什么代言，这也是纪梵希经过考察后迅速下决定的重要因素。 　　试想，如果一个代言人刚刚放了方便面的广告，下一秒又戴上了名表，定制了西服……这样不同品牌的代言是会有割裂感的。 　　随着纪梵希挑选代言人的试水，甘敬暂时还不清楚这种奢侈品品牌所会给自己带来的价值增益。 　　“下个月还要拍写真？有没有搞错？” 　　签约会结束，送别纪梵希一众人士的晚宴上，甘敬愕然的听到亚太区副总裁辛迪的要求。 　　他扭头看向老陈，用中文问道：“怎么还有写真？上去搔首弄姿我可不行！之前没听说啊。” 　　陈辉虹抚额苦笑：“我和你说了啊，一般这是属于应有的宣传活动。写真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很正经的。他们的要求很正当，拍摄的写真应该会投放到不少影响力很不错的时尚媒体上。” 　　“好吧……”甘敬脑海中对于写真的印象真的是只停留在三点上面，乍一听下颇有些恼怒，哥们可不是卖肉的。 　　卖艺不卖身，说的就是我这样具有高尚品德的人！ 　　辛迪和其他人对于甘敬的突然变脸有些不解，等到他们用中文交流之后好像没了问题。 　　她想起近来关于甘敬的资料，等气氛过了一会稍微缓和的时候笑道：“阿甘，你不应该和那些无关的人纠缠，他们不过是想借助你的名气而已。”这话显然是说前面时间京剧的纠纷。 　　代言人状况的稳定对于品牌是有好处的，辛迪也是担忧这位毕竟年轻，万一出了点什么事，会比较难看。 　　甘敬乐呵呵的笑了一声：“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按流行的话就是，怼怼怼，怼的舒坦。 　　辛迪面色不变，不再说这个事情，刚才的话只是小小的建言，不至于因为这个破坏现在刚开始合作的状态。 　　饭桌上换了个话题，纪梵希表现出来的诚意还是很足的，对于己方在华夏首位大代言能明显感觉出来相当的看重。 　　等到晚宴结束，双方辞别，约定后续写真等一系列的拍摄、宣传。 　　老陈开车送甘敬回家。 　　“阿甘，你这次回组之后没几天李安那边的试镜就还得出来了，还有春晚方面的二审，他们新的台本内容已经拿过来了。我简单看了下，比较口水，不像之前《霸王别姬》那么专业。” 　　陈辉虹想起甘敬手持鸳鸯剑的模样，不说别的，单看卖相就不一样，现在改动的内容甘敬就单纯的红色唐装、唱些泛泛的内容。 　　提起这个甘敬比较平静，没什么情绪地说道：“没事，春晚就是图个喜庆嘛。” 　　老陈点头，送他到了小区门口，看他的身影步入路灯之下又消失不见。 第二百六十九章 加点 　　又一次回到剧组，甘敬有点厚脸皮的第一时间找到了徐克导演，提前说明了自己后面活动行程。 　　春晚的机会很难拒绝，李安的试镜比较关键，写真的拍摄是白纸黑字的合同……嗯，难以取舍啊。 　　听完甘敬的理由，饶是徐克目前建立起对甘敬的信心仍旧气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甘敬！你这么大牌了？”不说别的，单单这份不断进组出组的脸皮就是大牌级别的。 　　甘敬腆着脸：“导演，那咱就先集中把我戏份拍一下呗，那些事完了之后我后面都没别的档期，可以补的，顺便看看3D怎么做。” 　　徐克半晌没答，最后说道：“明天拍你的武戏！” 　　“没问题！”甘敬自信满满。 　　下午时分，甘敬看了看有了些改动的剧本，又和周讯、陈坤聊了会天，这两位一线没关心京剧风波，只是恭喜了甘敬的签约代言。 　　这份代言内在的提升效果，他们比甘敬本人要清楚的多，也再一次从侧面证明甘敬目前是有了抗衡他们的地位。 　　龙门三剑客，龙门内地三剑客，这样的宣传语，可谓是实至名归。 　　甚至于，在国外也能扛起作品的甘敬上限要高的多。 　　甘敬笑嘻嘻的像个没事人一样接受了两位前辈同僚的恭喜，转而聊起了李安这位导演。 　　不过这两位内地一线也只是听说李安，并没有和他有过合作，听闻甘敬接了他的试镜，周讯不提，陈坤心中是真的感叹甘敬现在的星路顺畅。 　　一步走好了，后面的路都会顺利，甘敬第一部好莱坞作品撑住了，现在以独特的黄皮肤身份真的是有了另外的加成。 　　陈坤心里隐隐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聊了几句就先回去了，倒是周讯兴致勃勃的询问关于李安剧本的情况。 　　到现在为止，甘敬还没拿到剧本，只知道名字是叫《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根据这名来看，是有个少年名字是派？ 　　什么派？苹果派？ 　　“对了，你的狗可能真的是生病了，整天闷闷不乐的，碰见沙子也不兴奋。我见别人的狗都特喜欢沙子。”周讯想起甘敬留在剧组的金毛，提醒道，“你应该带它去看看。” 　　我的狗已经脱离了玩沙玩土玩泥巴那种低级趣味了，它的目标是在瓦罗兰，是在德玛西亚，是眺望守望者之海，是征服英雄联盟。 　　甘敬哈哈一笑：“它就那样，别理它，过过就好了。” 　　周讯眨眨眼，点点头：“你精力需要集中一下了，龙门的成绩也很重要，很可能对于你在内地的情况有个引向标的作用。” 　　第一部《梅兰芳》是文艺片，现在的《龙门飞甲》是商业片——混在好莱坞里的家伙到底会不会水土不服就是看这部商业片的成绩了。 　　甘敬仍旧自信满满：“放心，迅哥儿，明天就是我的武戏。” 　　“那好，挺快。”周讯挑挑眉，想起了他之前在威亚上的表现，似笑非笑，“祝你好运。” 　　切，你们都不知道，我是携带了利器归来的。 　　等到聊完，甘敬去场务那里寻了狗子，感谢了人家的照顾，牵着金毛找了处略微偏僻的地儿，准备试试预想。 　　“你怎么样？还好不？”甘敬调出了系统的数据点数，随口拍了拍蔫不拉几的狗子。 　　——“我血液里的战意仍在沸腾，我的灵魂在瓦洛兰大陆上飘荡，我既无畏也惶惶。” 　　甘敬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这狗怎么学的一套一套的，叹息道：“还是欠电啊。” 　　——“两脚兽，我放弃了治疗，只是为了带闪现！” 　　甘敬：“……” 　　他彻底无语了，默默的把狗仍到了一边，看了眼系统因为前阵子京剧风波和纪梵希签约代言所增长的关注度。 　　关于关注度的计算，甘敬一直都没弄明白，因为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可能不同，有的可能看个相关标题，有的可能点进去一字一句，有的还可能会专程搜索自己的名字……这其中产生关注度的多寡，系统并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计算方式。 　　眼前关注度从之前触目惊心的红色负数变成了正的浅蓝色，现在是378万，并且时刻还有细微的增长。 　　2.0系统的作用在于可以加点，在有了关注度之后，甘敬打算试一试，而第一项试验就是在武戏上面。 　　武戏这玩意实在太伤了。 　　吊在威亚上做出动作不难，做出符合的武术招式需要付出努力，做出精彩的动作就很费劲了，要做出符合3D镜头的精彩动作……嗯，难度有点大。 　　之所以感觉难度大，此刻甘敬也从系统数据中得到了印证。 　　上面自己的武戏点数赫然是21点！ 　　21点可以做什么？ 　　21点可以在赌场从东杀到西，从里杀到外……在戏场嘛……可以在威亚上面凹个造型拍下来。 　　单纯静止动作还是不错的，但动起来就会失衡、走形。 　　“加点，加在武戏上面！”甘敬在心中下了命令，21的点数不知道得磨合多长时间才能符合剧组的要求，现在无疑是越效率拍摄越好。 　　系统关注度急剧减少，武戏后面的数字一阵模糊，2渐渐有了3的形状，进而又变成了4，最后固定在5上面。 　　59！ 　　差一分到60！ 　　恭喜恭喜，同喜同喜。 　　甘敬有点强迫症爆发，看到关注度一下重新归零，咬了咬牙，反正能负数的，就再提升一点吧。 　　“强行提到60！”他又下了命令。 　　系统文字一阵抖动，不知是愤怒还是激动，最终还是在甘敬猜测为“激动”的喜悦抖动中没了动静。 　　武戏点数仍然是59，关注度仍然是0。 　　呵呵呵，似乎是失败了呢。 　　甘敬捏了把地上的沙子，得嘞，失败就失败吧，相比较21点，59已经是它的2.80952倍了！ 　　他从沙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突然用力一跃。 　　凌空一踢！ 　　啪唧！ 　　稳稳落地！ 　　甘敬露出笑容，这很棒棒哟。 　　旁边趴在沙地上狗子抬头看了眼，重新叹了口气，想念德玛西亚的腥风血雨，讨厌这里沙子上的阳光味道。 第二百七十章 武戏 　　“咱们这个行当是能出头的，而且一出头那就不得了。” 　　“成龙，响当当的国际大明星，成家班在业内也是不得了，李联杰，也是在好莱坞叱咤风云的人物，当初我还给他打过下手。甄子单这两年也很不错。你们啊，别看现在文戏明星多么多，实际上算算投入产出，你就发现还是咱们练武的容易出头。” 　　“即便捞不到主角，能捞到黄金配角也行。” 　　龙门剧组里，一个既作武术指导又作配角的老人在和一群新入行的晚辈聊天，言语中自有他的看法。 　　“龙哥，可现在武打片不太热啊。”另一名今年刚跟组的小辈阮德愁眉苦脸说道。 　　徐龙不屑道：“你懂个屁！看看现在，3D时代来临了，徐导第一时间就拍3D武侠片，咱不懂这些，徐导还不懂吗？跟着他就行了！没准什么时候瞧见身手合适，提携一把就发达了！” 　　阮德点点头，暗觉是这个理，现在跟着徐导做片子，待遇不算差，说不定还能出头，就算不出头，见到以前见不到的明星也容易多了，最起码，能攒点签名赚赚钱。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阮德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甘敬的身影，他立马站起来屁颠屁颠的凑过去，掏出了签名笔和纸，嘀咕了一会就在甘敬的笑容中把东西递了过去。 　　拿到了甘敬的签名，阮德心满意足的重新回到位置。 　　“嗨，龙哥，你说咱这武打明星出道那么久，怎么就被甘敬一下子挤掉了呢？” 　　阮德的习性大家都知道，徐龙倒是没觉有啥，只是仍旧不屑道：“甘敬是不错，不过……” 　　他不过了一下，突然发现没什么好说的，甘敬也混好莱坞，甘敬要比李联杰年轻很多，甘敬还拿了李联杰拿不到的奖项。 　　徐龙沉吟一下，终于想起应该说什么了：“不过，甘敬武戏太差，限制了自身的发展路线。” 　　这个说的真是实打实，甘敬在威亚上的表现都被大家看在了眼里，可以瞧出他确实是很努力，但这玩意是需要长时间练习的。 　　这些人都是比较专业的出身，阮德更是得过全国性的比赛奖项，他低头看了看甘敬认真给自己签下的名字，还是摇了摇头：“人家是影帝，完全不需要其他东西了。大不了还有替身嘛。” 　　…… 　　替身，什么是替身？ 　　在我甘敬的字典里有替身这两个字吗？ 　　甘敬早晨起来吃了早饭活动筋骨之后悠悠的到了片场，还没见到导演，他就听见了周讯给自己的建议。 　　龙门的进度正在逐渐加快，从目前情况来看，甘敬的武戏不容易过，不如就直接使用替身赶赶进度，也是省事，反正效果都差不多。 　　“迅哥儿，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咱这都别了不止三日了，你总得等我上去之后再看我要不要替身吧？”甘敬知道这位是好意，但婉拒了她。 　　开玩笑，刚把系统关注度给清零了，现在用替身是有多浪费啊。 　　“好，我等着看。”周讯以为他是抹不开面子，带了一丝笑意地说道。 　　旁边陈坤也凑过来：“阿甘，今天可别掉链子啊。” 　　今天拍摄的是甘敬和陈坤的动作，如果有人出错，另外一位也少不了折腾。 　　甘敬比了个OK的手势：“坤哥，你就瞧好了吧。” 　　陈坤默默做了个哭丧脸的表情，着实是没什么信心。 　　实际上，没信心的不只是的陈坤，导演徐克，三位武术指导都存有谨慎的乐观态度。 　　只不过徐克是想让甘敬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必须要把精力集中在剧组里，不然耽误的不只是一个人的时间。 　　试镜很宝贵？可以克服。 　　春晚很难得？可以克服。 　　宣传有合同？可以克服。 　　总之，既然来拍戏了，那你就克服克服再克服。 　　徐克存着这样的心思，虽然没打算真就硬拦着甘敬不让他出组，但给他点实际上的困难还是没问题的，不然一个两个的，这些明星今天你出组、明天我出组，戏还拍不拍了？ 　　面无表情的坐到镜头后面，徐克思考了一会剧情和特效制作，等待着机器和工作人员全部到位。 　　扫了一眼全场，看到了大家的手势，徐克有点走神的挥了挥手。 　　开始！ 　　“哎，哎，哎，等下。”刚要吊上去，甘敬忽然喊停。 　　徐克被打算思考，有些不悦，恶狠狠的看向甘敬，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鞋，鞋没弄好，我怕等下掉下来。”甘敬讪讪解释。 　　等甘敬重新弄好，短暂的第二遍镜头立即开始。 　　习惯性的往椅子上靠了靠，徐克眯眼看镜头里的动作，先是静态的陈坤，嗯，做的还算不错，如果完美是10分，陈坤这个动作已经完成度有8分了，不过静态的比较容易。 　　审视完陈坤，再去看甘敬，这个起手架势也不错，打分的话…… 　　徐克挑了挑眉头，还没来得及打分，就见画面上动了起来。 　　今天要拍的画面是赵怀安（甘敬）持剑与雨化田（陈坤）的对打，前者设计的动作颇为复杂，后者大略是只需要辗转挪移——最开始设计出的这段动作是为了李联杰这样的功夫明星，现在如果效果不好就需要改的简易一些。 　　甘敬是得到过这个提示的，他也是学了两套的动作，尽管有一套是始终没有完整的完成过。 　　威亚上感受着重心，甘敬深吸一口气，借着拉力腹部陡然使劲往后凌空一跃。 　　“嗯？这是最开始的那一套动作？” 　　下面的武术指导和助理们看到甘敬的动作都是一愣，他们对于动作套路是最熟悉的，最开始的动作就是人物持剑在空中施展轻功往后翻滚720度，现在甘敬正是要那样！ 　　一众人心中讶异，阮德更是情不自禁轻呼出声，看向另一旁做着安全工作的徐龙——龙哥可千万注意，别出事故啊。 　　凌空一跃三百六，鹞子翻身七百二！ 　　就在下面的人心中闪过念头之际，甘敬的动作已经在空中完成了。 　　“这……？巧合吧？”阮德继续情不自禁，可这个情不自禁过去的快多了，空中的甘敬似乎找到了窍门，一时间竟然耍的飞起。 　　我凌空翻！ 　　我侧翻！ 　　我正翻！ 　　我旋转踢！ 　　我空中大风车！ 　　这些动作完全不是甘敬今天要拍摄的了，而是这货找到感觉自顾自的耍上了。 　　“甘敬！” 　　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徐克看着镜头里甘敬翻滚的像个开心的三百斤胖子，终于忍无可忍，拿出了椅子旁边的电音喇叭，并且把声音调整到最大。 　　“你有完没完！还拍不拍戏了！你在那里得瑟什么呢？！你耽误的是你一个人的时间吗！你的专业素质呢！” 　　徐克一般不发火，发起火来也不管谁是谁，电音喇叭，输出靠吼，感觉方圆两里地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甘敬被打断，停住动作，被威亚吊在空中，刚才的威风神气的动作不见了。 　　“不好意思啊，导演，我是想试试动作……”我是想试试59点的武戏是什么样的感觉……甘敬呼了一口气，看到徐克重新坐下，对着同样在空中处在前面位置的陈坤吐了吐舌头，“坤哥，抱歉啊。”刚刚的镜头肯定还要重拍一遍。 　　陈坤没回答，已经目瞪口呆了，甘敬做出的这一套空中动作简直飞起了，李联杰就是来做又能是什么效果？ 　　不止是对手戏的陈坤，远在地上的徐克导演、三个武指、接近二十人的武术团队都在想这样一个问题。 　　李联杰和甘敬，谁做这套工作比较完美？ 　　武术动作其实做出样子来并不难，难的地方就在于往前是华而不实、退后是花拳绣腿，一般演员都很难把握住那个度。 　　既要流畅，又要让观众看着觉得真实、不脱戏，这是武侠片拍摄时难的地方。 　　现在甘敬做出的动作能让人生起他和李联杰谁更完美的疑问，这就是一种成功了！ 　　徐克盯着镜头里重新开始的第三遍动作，有些纳闷甘敬这一趟出组是不是登了山去找大和尚给脑门开光了？ 　　他本想给甘敬一个难堪的心思落空，徐克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怒，这个程度隐约可以弥补李联杰在自己脑海中的效果了。 　　文戏上面胜过他，武戏上面如果有个差不多，那这次用甘敬真的是捡到宝了！ 　　拍摄还在继续，下面的武术指导集中注意力提醒着上面两位演员的动作——他们距离收音麦克风很远，不用担心声音被收进去，而且后期还要做声音上的处理。 　　“阿甘，来个侧翻持剑。坤哥，跟上啊。” 　　“阿甘，后翻凌空虚刺。坤哥，跟上啊。” 　　“阿甘，试着翻转再扭胯，这样更精彩一些。坤哥，跟上啊！” 　　威亚上的陈坤都要拍的崩溃了，他发现现在武指们对于自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跟上甘敬的动作！ 　　这样的变化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 　　似乎就是甘敬开始在空中跳跃的时候……不对不对，他是怎么能做出那么多动作的？ 　　“咔咔咔！” 　　导演喊停了，陈坤默默的被威亚吊下来，武指们正聚集在一起讨论着动作，刚刚甘敬明显在动作上要领先于陈坤了，必须要在动作上有所变化，才能不失调。 　　龙门里的剧情，雨化田要和赵怀安打的有来有回，现在甘敬这样行云流水的动作，明眼人都能看出更胜一筹，那还拍个鸟。 　　不过好在还能通过角度、重心镜头、手臂动作来掩饰这个问题，只不过是需要重新设计动作罢了。 　　这段动作暂时不拍了，甘敬和陈坤身上的威亚被解开。 　　“阿甘……”陈坤面色有点复杂，拍了拍甘敬的肩膀，“我真是服了你了……” 　　甘敬哈哈一笑：“顿悟顿悟。” 　　陈坤摇摇头，说道：“等孙老师们改改动作再拍，没想到居然是我拖戏了。” 　　“先前我拖，现在你拖，很合理。” 　　“去那边得瑟去吧！”陈坤挥了挥拳头，有点丧气的走了。 　　甘敬正嘿嘿的笑着，武术助理阮德凑了过来：“甘哥，甘哥，你是不是去外面找秘笈去了？” 　　对于配角、龙套、工作人员，甘敬的态度一向是平和、平视，没有因为疾速的窜红而倨傲，甘敬认识这个阮德，还简单聊过。 　　“小德子，过两手来试试看！”甘敬知道他全国比赛的前几名，刚才在空中没过瘾，这会正好能试试手。 　　阮德一笑，摆了个起手式：“甘哥，你先出手。” 　　“好，注意了哈。”甘敬知道这位大概是有真功夫，也不谦让，仍旧是猛然一跃，空中一踢！ 　　动作流畅不走形，劲道看着真实不虚，如果在镜头里又是一个完美十分！ 　　阮德面对这样的动作却是不慌不忙，往前抢了一步，左手一架，右手斜着切进去按在甘敬的胸前微微发力，卡住了甘敬可能的后续反击。 　　踉跄往后退了两步，甘敬胳膊被阮德拉住才没跌倒。 　　这边都是厚厚的沙子，他没什么事，只是略有些郁闷：“我这动作不行吗？”他刚才在空中做出了流畅的武术动作，本以为打架干啥的都没问题了呢。 　　“架子是有了。”阮德略一沉思，“拍起来也没问题，不过毕竟没有基础。不过，甘哥，能唬住人不就行了。” 　　武戏，武戏，果然这个属性还只是戏里的东西……甘敬突然明白过来，摇头叹道：“我还以为真人PK没问题了呢。” 　　阮德诚恳地说道：“甘哥，你要是碰见打架的情况，自己凌空一踢就能把人吓一跳，没准就不战而屈人之兵了呢。这才是最上乘的境界！” 　　“……”甘敬看着他的神色，哭笑不得道，“马屁拍的还能顺手。” 　　“嘿嘿，还要甘哥多多提携。”阮德没错过这近乎。 　　“来，再多教我点东西。”甘敬招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往前走。 　　阮德心中大喜，觉得自己找甘敬这样没架子的明星没准就是一条很好的人脉关系，恨不得把心中所学的十多年功夫倾囊相授。 第二百七十一章 待遇 　　阮德是实打实学过功夫的人，甘敬在有了武戏条件之后就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能成为啥高手什么的。 　　那样下次自己就不用带保镖了。 　　想一想，记者们围堵出口，自己“嗖嗖”两下踏草而走，那该多酷炫。 　　想了就问，甘敬在和阮德学了几手之后就问起到底有没有那种高来高去的功夫。 　　“甘哥，我学了十多年功夫，真的没听过。”阮德面对求知欲满满的甘敬，很是哭笑不得，摊手道，“高来高去的高高手，我没见过。” 　　甘敬没受影响，悠然神往：“你没见过，那说不定也是有的。你这样的身手在国内怎么样？算能打的吗？” 　　阮德瞧着他的神色，很想说自己就是国内第一，可终究还是没吹这个牛皮，说道：“国内能打的人还是很多的，搏击、武术都有厉害的人。我要是像他们那么能打就去打擂台了，也不会在剧组了。” 　　听出来这位的略微不甘心，甘敬回神拍了拍他的肩膀：“拍戏也很好嘛，带给观众快乐和感动。来来来，刚才那招黑虎掏心怎么用的来着？对了，还有一招猴子偷桃，也很实用啊。” 　　两人走到一边去交流博大精深的武学，嘿，我掏，嗨，我偷！ 　　武术搏击这种东西一时半会是学不会的，而且口说无凭，更要勤加练习，甘敬研究了一会没学到什么真本事，倒是发现了点其他的东西。 　　系统里对于自己的能力是有个数据化的显示，诸如演技、武戏、语言之类，而刚才阮德教导自己的武术却没有动静。 　　按理说，即便是点数是1的能力，自己关注度有了之后也可以把它点上去，可现在连显示都不显示那就没办法了。 　　猜测一下的话，最起码要自己努力到初入门径的地步才能系统化的推上去。 　　甘敬对于系统模式隐约多了一些了解，琢磨着要继续试验下去。 　　不过虽然武学之路止于门前，武戏拍摄却是一日千里了。 　　这部戏里，甘敬的武戏一直进度很慢，现在如有神助，三个武指自然是火力全开，研究着精彩的动作和合适机位。 　　吊威亚，下威亚，调整。 　　再吊威亚，再下威亚，再调整。 　　既然甘敬的武戏动作突飞猛进了，那徐克可是没有一点怜惜，连续数天的拍摄时间都是十五六个小时，其中多是甘敬的戏份。 　　去掉吃饭和中间时间，甘敬一天也就睡个四五个小时，每天化妆师都要着重把他的眼袋给处理一下。 　　这个工作强度一度连带着周讯和陈坤，不过这两位也一样没什么好抱怨的。 　　一来，这就是这一行背后的辛苦。 　　二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最累的可是甘敬，人家都甘之如饴，自己实在不好说什么。 　　周讯、陈坤两位武戏内容要比甘敬少，再加上之前已经拍了不少，所以他们两人的部分很快结束。 　　甘敬却仍需要苦熬。 　　连续一阵的武戏拍摄，他身上已经尽是被威亚吊出来的淤青痕迹。 　　武戏点数虽然加了上去，但身体上还需要适应，这个适应的过程就是淤青不断出现的过程。 　　很辛苦，很疲惫，眼看甘敬不论是表情还是肢体动作语言都透露出的疲惫信息，作为大姐大，周讯在一天戏份结束之后拦下了忙着回酒店休息的甘敬。 　　“阿甘啊，赶明儿你中午就甭回酒店了，你先用着我的保姆车吧。”周讯来剧组是带了生活助理和保姆车的，平时生活条件上要比其他人好的多，能尽最大可能的保证自身状态。 　　另一位一线明星陈坤也是如此。 　　他们可不像甘敬这样随意。 　　今天又是吊了一天的威亚，甘敬双脚站在地面上的时候都觉得身体有些飘，他反应慢了不止一拍，半晌后才答道：“啊？保姆车？对，我是要买辆保姆车了。” 　　周讯哭笑不得：“不是让你买，是让你先用我的，等会回去我就让小楠明天开始把你的生活打理一下，平时休息就在保姆车里，晚上再回酒店。” 　　甘敬点点头，又跟着她亦步亦趋的走了几步才问道：“迅哥儿，那你呢？” 　　“最近戏份不多，我就先回酒店那边好了。” 　　住宿酒店距离拍摄片场要有一段距离，平日里组里的演员都是坐着大巴一起过来，周讯、陈坤、范小萱一般都是坐专属车。 　　范小萱和周讯是极好的闺蜜，她平素也是在周讯的保姆车中休整，甘敬用车这个事还得和她也说一声。 　　晚上回到酒店吃饭，周讯在席间和范小萱聊着天，在快吃完的时候才说起了这个。 　　范小萱有些奇异地问道：“讯啊，你是不是对这个小男人有意思？居然还让他用你的保姆车？如实交代，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讯摇头，抬了抬下巴，笑意盈盈：“怎么？吃醋了？” 　　范小萱冲她翻个白眼：“哼，看在你的面子上，那我就同意了。这个安乐窝就先借给他用吧。” 　　“那我就谢谢我的小萱萱了！么么哒！”周讯手往前一递，就要去捉她的下巴。 　　范小萱往后躲开，两人嘻嘻哈哈的离开餐厅。 　　在范小萱的房间里聊了会天，周讯方才返回自己套房。 　　“小楠，小楠呢？”周讯刷了房卡，进门就喊自己的生活助理小楠。 　　周讯成立的工作室不算大，她手底下没有签别人，原本只是打算为自己服务，所以工作人员用的也是亲近人。 　　小楠是自己的远方表妹，其他人也多有亲戚关系，两位经纪人都是多年好友。 　　“姐，回来了啊。”小楠今天是在房间里处理周讯品牌的事务，所以没跟去剧组。 　　周讯点点头，直接把鞋甩在门口，赤着脚走进了房间。 　　“嗯，累死了。小楠啊，等会你让人清理下保姆车，东西都换新的。” 　　小楠盘腿坐在沙发上，抬头随口问道：“那不前几天刚换的吗？怎么？脏了啊？” 　　周讯把自己舒舒服服的仍在沙发上，答道：“明天开始把保姆车留给甘敬用。” 　　“啊？”小楠诧异抬头，带了些不满，“凭什么给他用？” 第二百七十二章 触感 　　明星的咖位怎么体现出来？ 　　在外面自然有粉丝能给出架势，可在片场那就需要排场了。 　　生活助理、保姆车、日常供应……拍戏时的方方面面都能看出演员与演员的不同。 　　明星的咖位需要这样费劲的体现吗？ 　　需要。 　　娱乐圈里有时候就是要有界限，拍照时的站位，化妆间的独用……这些东西都能引起演员们的比较。 　　今天你不比，今天你不用，明天就能有新闻消息传出去。 　　周某某和杨某某出席活动，前者用了独自一个化妆间，后者没用，第二天媒体就能爆料杨某某被周某某压下去了，第三天，另外一个活动主办方可能就不会准备独立化妆间给杨某某。 　　娱乐圈里很复杂，充满了竞争和试探，充斥着你进我退、我踩你上，不容马虎。 　　小楠是周讯的表妹，虽然关系有点远，但这两年跟着周讯见识惯了场面，也知道圈里的激烈竞争。 　　这会，她听见周讯所说的话，满脑子里都是甘敬那张笑脸——他这是在试探地位呢！居然要求用迅哥儿的专属保姆车！ 　　今天用了保姆车，明天就要指定生活助理，后天可能就得重开合同……这种一步步的事太明显了！ 　　小楠吸了吸鼻子，看到周讯满不在意的脸色，知道这位姐一向心大，都不怎么考虑这些事。 　　就像她一向是把演戏排在片酬前面一样。 　　可有时候，该争就得争，这也正是自己这种助理应该露面的事。 　　小楠心中定了主意，点头答应：“好，我把手中回执做了，等下就去清理车。” 　　周讯随意点点头，对于自己表妹还是挺放心的。 　　…… 　　第二天，甘敬在威亚上忙活了半天，末了末了，从空中下来松威亚的时候崴了一下脚。 　　“阿甘，没事吧？”孙建奎一看甘敬半蹲着捂脚踝，连忙近前询问。 　　“崴了一下。”甘敬咧咧嘴，觉着右脚又酸又疼。 　　“小德子，小德子，快来扶甘敬去旁边抹点跌打药，然后绑上纱带固定下。”孙建奎招呼着阮德，旁边其他人也赶紧搀扶甘敬小心坐下。 　　“怎么样？阿甘、老孙？”徐克从镜头后面站起来，手持电音喇叭有点焦急地喊道。 　　甘敬可是主演之一，他要是伤了那可不得了。 　　“没事，没事，没有大碍。”甘敬冲着走过来的徐克安抚道，他知道剧组如果因为自己停工将会有很大的损失。 　　“快处理一下。”徐克走过来观察了一下，又问了问武术指导孙建奎，知道确实问题不算大，也就放了心。 　　“甘哥，甘哥，慢慢过来。左脚撑着，右脚别使力气。”阮德小心的扶着甘敬，回头瞧见不远处的黑色保姆车，说道，“咱到那边去上药。”他上午有看到甘敬在休息期间去那边拿饮料。 　　甘敬点点头，双手搭着工作人员，左脚撑地，一步步走了过去。 　　“小楠，开下门。”等到了车门前，他向今天跟过来的小楠说道。 　　“啊？甘哥受伤了啊。”小楠正拿着手机打电话，看到甘敬的情况心中一动，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惊讶道，“哎，我车钥匙呢？刚才还在兜里呢！怎么不见了？” 　　她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直把一边的阮德看的心急，恨不得自己上去动手帮她找。 　　甘敬觉得疼痛有点加剧，吸了一口气道：“就在这边上药吧，我坐地上。”他慢慢的低下身子，把崴了的右脚慢慢伸直放在沙地上。 　　阮德扶住他，从斜跨的医药箱里拿出跌打药，慢慢的帮甘敬右脚脚踝处上药。 　　保姆车门前，甘敬坐在沙地上褪了鞋袜、卷起裤腿，看着阮德给自己上药，竟然露出一丝笑容：“嘿，这算工伤吧？我这第一次工伤就是献给龙门了啊。” 　　“哎，甘哥，拍这个难免受伤，伤着伤着就习惯了。”阮德安慰明星的方式倒是与众不同。 　　甘敬哈哈一笑：“嗯，对，以苦为乐，习惯就好。” 　　两人一个上药，一个大笑，另一旁电话已经挂掉却仍旧把手机放在耳边的小楠暗自撇了撇嘴。 　　就这样坐在地上的明星？ 　　就这还想和讯姐争咖位？ 　　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了吗？ 　　小楠嘴里不断对着手机说着话，心里转动着念头，直到甘敬右脚脚踝上好药都有一会了方才貌似惊喜的找到车钥匙打开了保姆车。 　　“甘哥，你快坐好休息一会。”小楠热切地说道。 　　阮德扶着甘敬坐进了保姆车，叮嘱了一句：“甘哥，你在这坐会，右脚别动了啊，不然重新上药还得一番痛。” 　　甘敬点头，抚了抚自己右腿，挥挥手说道：“成，你去忙吧，正好我眯一会，考虑下角色。” 　　负伤状态下，他说着考虑角色的话自然而然，完全没有叫苦的意思。 　　阮德暗暗点头，心里颇有些佩服，这些天甘敬在空中威亚上的艰苦自己是看在眼里的。 　　可谓是非常敬业了！ 　　阮德离开，保姆车里安静了一阵，甘敬刚刚思考入神，忽然听到小楠的声音。 　　“甘哥，我给你盛点粥，是我从早晨起来就开始熬的。”女孩关切地说道。 　　甘敬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仍旧在考虑赵怀安这个角色的表演。 　　小楠看他不太搭理自己的神色，暗暗咬了咬牙，弯下身子到了保姆车后面，盛出了一碗粥。 　　“哎呀，真热乎，还烫着呢！”小楠双手捧着碗，有点踉跄走向甘敬，“烫！真烫！甘哥，你喝的时候小心点！”她嘱咐着甘敬。 　　还没等甘敬回神，忽然一声惊呼传来，随后他就感到右脚一阵疼痛，却是盛粥的碗不偏不倚砸在自己右脚刚上药的伤处，滚烫的粥也顺着纱布往下面淌。 　　“甘哥，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擦擦！”小楠急忙去扯毛巾，低下身子给甘敬擦拭右脚。 　　她这一碰，甘敬的右脚又是一阵疼痛。 　　甘敬倒吸一口冷气，连声道：“轻点，轻点，先把粥清理掉。” 　　“对不起，甘哥，都是我不好，这碗太烫了，我一下子没拿住！”小楠抬头，眼眶泛红。 　　“没事，没事，整理下。”甘敬吸了几口气，大声招呼阮德再给自己换药，顺手又拿过滚落在身旁的粥碗。 　　右手拿着粥碗放到车门边，甘敬刚要再说话，忽然心中一动，右手刚刚的触感反应过来。 　　这个碗隔热性不错，完全没有烫感！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叫你领导来 　　让一个人知难而退的方式有很多种。 　　让一个男人知难而退的方式有更多。 　　小楠是个女人，尽管比不上周讯的生来灵气，但也是中上之姿，她没打算正面刚甘敬，只是想用点自己的小手段让他不舒服。 　　虽然甘敬是个演员，是个明星，但小楠这些年见的明星也挺多了，不怕甘敬会怎么样。 　　更何况，她还有最大的倚仗——自己并不是一般的生活助理，而是周讯的表妹，即便甘敬觉得不对也应该会顾忌这个。 　　小楠低下头清理车上的粥，眼眶泛红，念头涌动，今天第一天就碰见甘敬受伤，真是老天给机会，这样就更有办法让他不舒服了。 　　她心中定计，抬手要把脏了的毛巾拿去洗洗，口中还在说话“甘哥，真是对不起，我这……” 　　女人头抬到一半发现甘敬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禁心中一跳。 　　“小楠啊。”甘敬缓缓开口，“我没得罪过你吧？” 　　他是挂名在周讯工作室下的，可最直接接触的只有经纪人陈辉虹，这些生活助理什么的几乎都没接触过，也就见到周讯时会和她们打个照面。 　　甘敬听老陈说过工作室里的事，知道不少人和迅哥儿是亲戚关系。 　　“甘哥，你怎么这样说话？”小楠原本就泛红的眼眶一下子变得泪光盈盈，低头道，“对不起，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甘哥……我姐让我来帮你，我怎么会得罪你呢。”她后面开始有点抽噎，顺便点了下周讯是她姐，反过来说自己得罪不得罪的事。 　　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三大法宝，小楠已动用其一。 　　明星是要顾及身份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车里隐约的哭声就让旁边想过来的阮德止步。 　　听着小楠的话和她楚楚可怜的啼哭，甘敬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女人很麻烦。 　　女人哭起来更麻烦。 　　会利用自己哭声的女人最麻烦——这样的人脑子里不知道转着几百个念头呢，也不知道纠缠起来会成个什么样。 　　不过，任你如何柔肠百转，我只有一招。 　　叫你领导来！ 　　甘敬不再废话，直接拿出手机打给了周讯，让她立即来剧组这边一下。 　　小楠有些惊慌，可想到自己是为姐姐出头，是周讯的表妹，心下稍微安定，用一种歉疚的语气啼哭道：“甘、甘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是生气就打、打我两下吧。” 　　“小德子，小德子！”甘敬压根不理会，只是大声把刚刚止步的阮德叫过来，“继续换药。” 　　阮德走到车门边看了看哭红了眼的小楠，迟疑着不知道是碰见了什么情况。 　　“愣着干嘛？换药！”甘敬果断说道。 　　“噢噢。”阮德摸不清情况就沉默是金，一句话都没多说，默默换了干净的纱布和跌打药，然后又默默的消失不见。 　　看起来这是大佬之间的争斗，自己这样的武行龙套还是少搀和为妙。 　　“甘哥，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喊我姐过来，她会怪我没照顾好你的。” 　　“哥，你让我姐过来，我会被扣绩效的。” 　　“求你了，甘哥。” 　　梨花带雨，软语相求，啜泣不已，哭的可叫是一个伤心了。 　　然而，甘敬只有一个心思。 　　叫你领导来！ 　　叫你领导来！！ 　　叫你领导来！！！ 　　“哟呵，这是咋了？”周讯今天没戏份就没过来，接到甘敬的电话赶过来一看发现车里甘敬在闭目养神，自己助理小楠斜倚在车座旁抽噎。 　　“你这腿怎么了？受伤了啊？”她随即注意到甘敬右脚脚踝上显眼的白色纱布。 　　甘敬睁眼，摆摆手：“下威亚的时候崴了一下。不过不是这事，迅哥儿，刚才你这助理拿粥烫了我一下，碗砸到我腿上。怎么着？这是给我使绊子还是迅哥儿对我有意见？” 　　旁边的小楠抽噎声渐止，弱弱地说道：“姐，我没有，真的是不小心。” 　　周讯凝眉，侧头看了眼旁边发现没人：“阿甘，是误会吧，小楠人挺好的，这中间有误会吧。粥烫到你了啊？我代小楠给你赔个不是。” 　　“她拿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烫说烫，这个嘛。”甘敬把塞在座下的瓷碗拿出来，“这碗的质量显然很不错，隔热性能很好，不信的话你就试验下。” 　　周讯扫了一眼，没去碰那个瓷碗。 　　甘敬到这反而平淡下来，懒洋洋地说道：“迅哥儿，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呢就直说吧。我最烦那些蝇营狗苟，狗扑骨头，苍蝇闻屎的，贼烦。” 　　听见这个比喻，小楠原本苍白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她觉得自己比狗和苍蝇还是要强一些的。 　　保姆车门内外一片沉默，话已至此，需要工作室真正的No.1做个判断和决定。 　　周讯的眼神从那个瓷碗、甘敬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小楠脸上，这个表妹正轻轻咬着嘴唇，满眼的不甘心。 　　“小楠，回酒店收拾东西回家吧。”周讯淡淡地说道。 　　“姐，我……！”小楠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可置信，“姐，你查都没查！” 　　周讯反问道：“甘敬犯得上吗？” 　　甘敬是什么人，不从之前的接触，单就这些天在片场的艰辛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至于以一个大明星的身份在受伤的时候来冤枉同一个工作室里还是周讯表妹的小楠吗？ 　　他犯得上吗？ 　　他犯不上。 　　周讯看着小楠，轻声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什么样的目的，都不该这样。回去！” 　　小楠脸色重新归于苍白：“我是你妹啊！” 　　周讯不答，指了指车外。 　　这样的地步，小楠反而不像之前那样哭，她看了眼压根没正眼瞧自己的甘敬，低头走出了保姆车。 　　等到小楠走远，甘敬叹息道：“你这表妹中央戏精学院毕业的吧？嘿，哪得罪她了？” 　　“大概会错意思了。”周讯摇头，她只是不愿意去想一些事，并不是人就傻，“我让工作室重新招一些靠谱的生活助理，帮你筛选下。你确实需要一些，最起码方便很多。” 　　甘敬略一沉吟，确定周讯确实没有别的意思，也就点头应了下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串戏 　　周讯的一个生活助理悄然离开了剧组，这事没掀起什么波澜，唯一对这个事隐约有些了解的阮德也紧紧闭上了自己嘴巴。 　　说说闲话，聊聊别人不知道的明星轶事固然能过嘴瘾，可也可能会让人错失一些潜在的机会，阮德是个谨慎的人。 　　如此过了两天，甘敬的脚伤彻底好了，也真的没有再见过那个小楠的出现，反而周讯会经常跟自己说筛选生活助理的过程，并且属于甘敬的保姆车也在选购过程中了。 　　生活助理、保姆车司机、公关人员、造型师……一系列人员都在逐渐筛选，周讯似乎是从小楠这个事情受到了启发或者说刺激，决心把甘敬的事情处理的步入正轨。 　　人员这边由周讯分心盯着，剧组里甘敬的进度则是随着磨合成熟而越来越快。 　　甘敬的武戏进步幅度很大，相对应的，武术指导把一些原本做不出来的动作给重新加了回去，同时调整了对手的反应。 　　一般情况下，武戏的两个人出现在镜头里，其中一人表现精彩，另外一人可以略微轻松一些的辗转挪移完成动作。 　　也就是说，只要一个作重心就好。 　　陈坤就属于被调整的那个……说起来真是有些丢脸，自己的这种戏份居然需要调整才能对得上甘敬。 　　然而，这样要比失调要好的多。 　　时间步入十二月中旬，甘敬再次请假去参加了央视春晚的二次审查，这一次没有掀起什么波澜，《薪火相传梨园美》新出的台本也相当的口水，对于他来说没有演唱上的难度，只是有些别样的遗憾。 　　出于这种遗憾，甘敬再次过问了大师兄关于巡演的安排。 　　与此同时，有媒体记者截住了出入央视的甘敬。 　　“阿甘，你对于《赵氏孤儿》有什么看法？” 　　“阿甘，你对于《非诚勿扰2》有什么看法？” 　　“阿甘，你对于《让子弹飞》有什么看法？” 　　“为什么你今年会友情客串如此多的电影？” 　　十二月份，全国各大影线先后上映了《赵氏孤儿》《让子弹飞》《非诚勿扰2》三部大片。 　　同一个月份里没差几天上映，这可是实打实的打擂了，其他选在这个时间段上映的电影统统沦为了炮灰。 　　而其中《让子弹飞》和《非诚勿扰2》的主演都是葛优，那就很微妙了。 　　两部片子背后的资方并不相同，选用同一演员的片子进行打擂，据业内人士推测，葛优与《非诚勿扰2》背后的华谊可能是出现了问题。 　　他与华谊签订的合同已经有数年，极可能会在合同结束之后出走华谊，目前《让子弹飞》的资方香港英皇很可能就是他的下家。 　　这个事一时间传的纷纷扰扰，葛优的去向成谜。 　　相比较这个，另外一件事就带了些幽默趣味了。 　　十二月份进入影院观影的观众发现了一个问题，今天刚从《赵氏孤儿》里看到了甘敬，明天踏进《非诚勿扰2》的影片里又瞧见了他，后天《让子弹飞》里还是见到了其人踪影。 　　这个细节甚至引发了一些观察敏锐的观众笑场，也是成了一些人津津乐道的笑点。 　　传到网上之后，有人盘点了下今年甘敬客串的电影，发现总共是有6部。 　　《人在囧途》《山楂树之恋》《唐山大地震》《让子弹飞》《非诚勿扰2》《赵氏孤儿》，总共六部影片，有商业、有文艺、有主旋律、有接地气，全面而又完美的囊括了各个层次的影迷。 　　因为12月份的三部电影还在出最终票房，所以影迷们只是用推算的方式计算了这六部片子的总票房——0.4+1.6+6.7+2+7+4.5=22.2亿元人民币。 　　对此，起哄的影迷网民纷纷称之为，甘敬扛起了国产片22亿的票房，是今年当之无愧的内地No.1，绝对的流量王。 　　恰好，今年年初有一部电影甚嚣尘上，正是来自好莱坞的3D大作《阿凡达》。 　　它在全球范围内得到了极好的成绩，在内地也拿到了13.7亿元的人民币票房。 　　有媒体记者在10年最后一个月里盘点行业相关新闻的时候，用了一个作为噱头的标题——“甘敬力扛六大金刚怒斩阿凡达”！ 　　新闻传到网上果然起到了噱头的作用，一时间传阅甚多，都作为了一个笑点被大家所调侃。 　　六部影片内地总和预计破22亿，《阿凡达》一部破13亿，乍一听还真像是甘敬率众围剿了好莱坞大片。 　　甘敬身处剧组，无端端的上了一次新闻头条，对此十分愕然，只能自觉是己身魅力的结果。 　　没几天，百度百科关于甘敬的资料做了更新。 　　——2010年12月，我国正义人士甘敬先生率领六大金刚《赵》《楂》《诚》《囧》《唐》《飞》于影院之巅围剿异域阿凡达。 　　——是日也，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乾坤逆转，最终甘敬大侠成功捍卫了我方威望。 　　这段话当然是调侃，但当周讯看到这段话时还是笑了个生活不能自理，并且一字一句的念给了甘敬听。 　　甘敬很无辜，也很得意洋洋，他上了微博对此发表了一番见解，结果又得到了一个“22亿影帝”的头衔。 　　最开始出演《2012》时，他的票房从美元换成人民币就是个很了不得的数字，现在玩笑式的获封头衔实际上是能看出他的路人缘是相当好的。 　　明星可以为一部影片带来流量，但流量的多寡其实并不取决了铁粉的多少，而是取决于自身路人缘的好坏，也就是路人粉的情况。 　　甘敬经历过一系列风波，近来有京剧，远算有奶粉，虽然多是自己占理，但有这样的路人缘还是令人惊讶的。 　　这样的情况为香港英皇公司注意到，他们在网友的起哄声势中发觉了这个事实，不禁就有心接触了一下甘敬——《龙门飞甲》就是英皇背后出资，现在接触是最好的机会。 　　据已经了解的情况来看，甘敬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明星也只是挂靠在周讯工作室名下的，英皇方面有信心给出更为优渥的条件，甚至于为了动摇甘敬的态度，他们还请了一个重量级嘉宾作为说客。 第二百七十五章 条件 　　“阿甘，很久不见，你小子是隔一阵就上一次头条啊，22亿影帝。” 　　“哪里哪里，都是抬爱，都是抬爱，还是葛老师老当益壮，风韵犹存，这个月一人扛两部大片！” 　　一个老戏骨老影帝，一个新小生新棕榈，甘敬和葛优在京城约了茶馆坐一坐——作为中老年人士，茶馆这个地点选择的没毛病。 　　十二月里的影视圈比较热闹，葛优的下家，档期上映影片的票房、甘敬的频繁客串、春晚的名单和审查…… 　　纷纷扰扰的消息中，甘敬在从剧组回京城的前一天还看到葛优确定签约香港英皇，随后华谊的股价应声下跌，5个交易日里下跌了11.4%，损失不可谓不大。 　　甘敬完全没想到这位大爷会在忙活他自己前路的时候约自己，同时也有点好奇这位为什么会转投英皇。 　　“葛老师，来，来，我来。”甘敬看葛优起身要给自己倒茶，连忙起身拦住，这位是前辈，是老师，哪能这么托大。 　　葛优笑眯眯的，态度很随和，他之前和甘敬见面是在《非诚勿扰2》里，当时甘敬是来客串，那时还没拿到戛纳影帝的桂冠。 　　“阿甘啊，看新闻了没有？”葛优接过茶杯，滋了一口，问道。 　　“啊，看了，看到葛老师已经签约了个英皇。”虽然对面没说是什么新闻，但甘敬琢磨着应该就是指他自己签约的事情。 　　葛优点点头，等了一会见甘敬没有丝毫动静，只是在默默喝茶，不禁有点郁闷地说道：“你就不好奇吗？” 　　甘敬昨晚才到京城，脱离剧组的第一晚有点失眠，今天应邀是有点疲惫的，他抿了一口花茶，摇头道：“好奇啥？” 　　“不好奇我为什么离开华谊，为什么加入英皇？” 　　“不好奇。”甘敬老老实实地答道。 　　葛优手捏杯柄，暗自沉吟，不愧是和我一样的戛纳影帝，果然和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截然不同。 　　这些天，不论是朋友、亲人还是媒体、同事，关于自己的去向问题，葛优已经被追问了许多遍。 　　乍一见甘敬这样平淡无奇的家伙，他还有点不习惯。 　　“对了，为什么呢？”甘敬喝了几口茶，忽然发现自己这样好像不太礼貌，于是文质彬彬的问了问题。 　　瞧着他完全没有好奇欲的神情，葛优心里苦笑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一趟不会太顺利。 　　“我和小刚合作很多年，这些天听到许多问题都是问我和他之间是不是闹了矛盾。”葛优沉下心娓娓道来，“其实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话也只是在关于演戏方面突破的问题。近年来，我觉得自己的突破很小。” 　　甘敬点点头，倒是从心里多了点真实的好奇：“那英皇能给你突破吗？” 　　葛优伸出右手，在空中排出五根手指，道：“五年内投资五亿拍三部电影，可以担任导演或者监制。”他继续说道，“这是英皇的合约。” 　　五年时间里三部片子，时间其实还挺充裕，投资额也很符合葛优的身份咖位。 　　“其他约束性没有？那是挺好的。”甘敬没仔细研究过圈里的合同，但一听这个条件就知道是相当优待了。 　　葛优笑笑：“是挺好吧？你来吗？” 　　突然冒出来一句“你来吗”，甘敬一口茶差点呛到肺里，他缓了缓，诧异道：“啥？去哪？” 　　“来英皇啊。”葛优悠哉道，“不然我今天约你是干嘛的？和我一样的合约，细节你们再谈，但大体上条件很好了吧？” 　　“一样的合约？”甘敬重复了一句，挑了挑眉头，着实是诧异了。 　　英皇方面没有工作人员试探性的接触自己，现在一上来就是直接请出刚刚签约的葛优作为说客，并且给出的条件相同…… 　　葛优的地位在圈内可是比较超然的！ 　　这个条件不可谓没诚意！ 　　甘敬右手的食指敲了敲桌面，问了一句：“他们看上我哪了啊？居然还请您老人家过来说话，我还以为今天顶多是有剧本片约呢。” 　　这是他真话，原本出了剧组是为了李安新剧本的试镜，压根没想过英皇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怎么？不好吗？”葛优笑的很葛优，语气也是一惯的慢悠悠语调。 　　甘敬没说话，略微低头，似是在考虑。 　　“你现在在周讯的工作室，关系人脉可能都窄了点。” 　　“你在好莱坞里的成绩很不错，英皇是港资，对于国外市场也有一定的渠道和想法，正好合拍。” 　　“三部戏，五亿投资，可以自己当导演，这对于你的未来是个很好的方向和突破。” 　　葛优喝着茶，慢悠悠的列出了个一二三四，一条条都是站在甘敬的角度上来考虑。 　　茶室里安静了一会，只有茶水的袅袅热气。 　　条件听起来是不错，分析好像也没什么问题，那…… 　　甘敬抬眼：“葛老师，我暂时没考虑换地儿。” 　　葛优问道：“你总不能一辈子在小讯的工作室里吧？” 　　这个估计不能一辈子，不过暂时性的似乎也没什么必要，周讯自己开工作室就是出于演艺事业更自由的想法。 　　现在甘敬其实也是这个心思，五年三部戏固然不错，但终究还是有个约束，像自己现在这样不容易确定后面档期是好莱坞还是国内的人着实是不太合适。 　　就像李安这部算是比较突然的试镜，原本就不是在计划里的。 　　至于当导演嘛…… 　　甘敬想着徐克让自己学习的分镜图还是一脑门疑问，对于导演这个行当就心存了些敬意。 　　就算当，也等自己多积攒积攒经验吧，不管是对剧情的把握、对分镜图的学习，还是对于拍摄手法的理解、表达思想的方式……这些都还有待进步。 　　想通了这些事，甘敬拒绝的语气跟着坚定了一些：“葛大爷，我目前真的还没有换公司的想法，而且美国那边的事情也要兼顾，所以……很抱歉了。” 　　甘敬考虑的时间是如此之短，放佛那些条件完全没经过他的脑子。 　　葛优眯了眯眼睛，轻轻喝了口茶，冒出一句话。 　　“葛大爷？我有那么老吗？” 第二百七十六章 初一十五 　　葛优关于称呼的疑问自然是调侃，甘敬的考虑太过迅速，乃至于迅速的完全出乎了意料。 　　“你真的不太想想？”葛优的脑袋在灯光下很锃亮。 　　甘敬感觉像是被这个脑门闪了闪，抚额道：“我就不考虑了。” 　　“阿甘啊，你这好歹给我点面子啊，怎么着也得回去想一晚再拒绝啊。”葛优摇头晃脑，“我可是你的影帝前辈啊。” 　　听他的语气有趣，甘敬跟着凑趣：“人家都说后浪拍前浪，我就真不考虑了。” 　　葛优斜眼，甘敬真诚。 　　两人相视一笑。 　　“我不像葛老师现在寻求突破，暂时性的不考虑这个，所以也就不装作回去考虑的模样了，给大家都省时间。想必现在你也很忙。”正是葛优签约英皇的时候，他身上的事一定多，也正因为如此才显得今天这一趟不论英皇还是葛优都是很看重的。 　　甘敬明白这一点，不管对方有没有其他的考虑，都把这个当作是提携后辈。 　　“那行吧，等有机会看看能不能合作一把。”葛优点点头，放下了这事，又道，“你的龙门什么时候拍完？到时候给你捧捧场。” 　　最近拍摄进度挺快的，团队磨合与剧情人物的打磨都到了一定的程度，甘敬预算着时间说道：“差不多一月份，最迟二月初就能结束。” 　　“下一部片子？”葛优询问，“国内？好莱坞？” 　　甘敬露齿一笑：“还要试镜，不确定呢。” 　　…… 　　片约是不太确定，李安有了邀请，但一直没把剧本递过来，反而放了甘敬一个鸽子。 　　原本约定好是15号的时候见面试镜，可约过葛优之后的第二天李安方面竟然推迟了会面。 　　李安亲自给甘敬打电话解释，理由是——他在印度碰到了一个非常适合的演员！ 　　不知道这是不是属于大导演的底气，甘敬在接到电话从中听到这样的理由时只觉从心里就懵逼了。 　　在印度碰见了适合的演员？放了自己鸽子？ 　　我擦！ 　　你不要这么直接好不好？你就是在电话扯个谎圆过去也成啊！这样直接的表示真的像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昨天自己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葛优，今天就被直截了当的表示有另一个合适的演员。 　　甘敬在电话之后只觉整个人都有点忧郁，觉得自己打开方式不太对。 　　不过好在李安那边随后又通知了推迟后的时间是在17号，届时李安会随着整个团队来到京城安排试镜。 　　“这个架势……”甘敬忍不住向经纪人陈辉虹抱怨，“这是相当有谱啊。” 　　陈辉虹不觉得是太大的事，安抚道：“这位可是奥斯卡上拿小金人的，全世界能有多少个这样的导演？华人里能有几个？要允许人家摆谱。对了，你的保姆车也到了。你看，在别人看来，你用保姆车说不定还是摆谱呢。” 　　“到了什么层次就要有什么样的变化。”老陈心态超级好。 　　甘敬摇摇头，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很快，这个不爽在一个来自国外的电话之后被驱散，美国经纪人安迪给自己飘在好莱坞之外的艺人打了个电话，通知了一个消息，法国方面有人联系到他那里希望能让甘敬参加试镜。 　　“法国？”甘敬有点困惑。 　　“《无法触碰》，真实改变的故事，剧本故事我看了，觉得挺有意思。你在你们国家春晚后的档期不是可以空出来吗？”安迪有计算甘敬的时间，觉得可以出演这样一部作品。 　　法国方面之所以接触到安迪想让甘敬试镜是因为戛纳影帝光环的加持，不然怎么也不会寻找一位黄皮肤演员的。 　　“嗯……什么时候试镜？剧本呢？”甘敬问道。 　　“现在有时间的话，法国方面会飞到华夏。”安迪的生意很稳，他已经把能提前打点好的方面都完成了，只看甘敬的档期和试镜结果而定。 　　“那就尽快好了，你再联系确定下时间。” 　　挂完电话，甘敬心里默默向徐克导演道歉，听起来自己这个月可能还会请不少假…… 　　当晚，没过十二点，安迪的消息就反馈过来了。 　　17号，法国导演奥利维与艾力克将会飞抵京城为甘敬试镜——这两位都是剧本已经确定下来的导演。 　　收到这个消息过后，甘敬迷迷糊糊的入睡，等第二天醒来盘算行程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试镜和李安的试镜撞车了。 　　李安方面推迟试镜是到17号，奥利维和艾力克从法国过来试镜也是在17号！ 　　这样的话…… 　　那就先为法国的试镜好了。 　　甘敬施施然的下了决定，顺便拿出手机找到李安留下来的号码打了过去。 　　“不好意思啊，王助理。”李安手机是由助理来接听通话做处理的。 　　“17号我这边的时间暂时走不开，把我们的试镜推到18号或者后面都方便的一天吧。” 　　“理由啊？噢，我美国经济人那边给了一部比较适合我的戏需要谈一谈，所以我们的试镜就延后吧。” 　　“好的，王助理，再见。” 　　通话完毕，甘敬把手机仍到沙发上，莫名的为自己叹息一声。 　　哎呀，真的是脾气渐长啊，真的是小心眼啊，真的是莫名的有点爽啊。 　　你们因为在印度碰见一个适合你们剧本的演员就推迟我这边是吧？ 　　成，我没刻意找，可人家两位导演千里迢迢从法国飞到京城来试镜，这种诚意让我不得不为之感动啊。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反正你们也找到适合的演员了，大不了就不试镜了呗。 　　“你这性子！” 　　当陈辉虹稍后得知了甘敬的动作之后，不由得就是一阵惊愕焦急。 　　“你在电话里随便编个理由也成啊！” 　　甘敬哈哈一笑：“当时听到李安的理由时，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哎，你之前不还劝我呢，要多理解嘛。” 　　“你怎么说的来着，哦对，想起来了，现在换个角度对我也挺恰当。” 　　“能在好莱坞混的华人演员有几个？能拿下戛纳影帝的黄皮肤有几个？你说对不对？” 　　陈辉虹被属于自己的话给噎住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光环 　　不论陈辉虹对于甘敬的举措有如何的不同意，他也只能无奈接受现实了。 　　生活就像是鸳鸯火锅，你朋友已经拿了辣椒扔进清汤里，你也就只能无奈凑合着吃了。 　　只不过，老陈下定决心，如果以后换了艺人一定要找个乖一点的！ 　　要说这阿甘，其实脾气挺好，戏路又棒，就是有点爱惹是生非——也算不上惹事，应该说是打抱不平。 　　可天底下的不平事多了，天底下不让你顺心的事多了，这样一直下去总是要有问题的。 　　陈辉虹不仅仅是对于阿甘推开李安试镜有些不满，他对于阿甘婉拒了英皇的邀请的不满还要多一些。 　　虽然是周讯老友，但出身香港的陈辉虹对于英皇的能量要比甘敬清楚的多，在他看来，能开出与葛优同样的签约条件已经很优渥了。 　　可特么……大概是为了顺心意，就那样给拒了？ 　　陈辉虹压根不信甘敬是经过认真思考过的！ 　　“阿甘，助理给你物色好了两个，保姆车司机也有一个，回头我把资料拿给你看看。造型师方面还在找，其他的你觉得还有什么缺的？”陈辉虹想起工作的事情。 　　“嗨，还真给配啊。不过我觉得自己不是特别的需要，我有保镖就行了啊。”甘敬最开始连保镖都不要，可自从被记者们给围住了几次，他双拳难敌四手，所以用了自己保安公司的两个退伍兵。 　　“这方面还是要配备的，原本早就该有，可你动作太飘忽，所以到了现在。”陈辉虹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不平、不合心意的事那么多，你有时候处事得圆滑点。” 　　老成之言，语重心长，阿弥陀佛。 　　嗯？怎么突然跳出来这样一句？ 　　甘敬有点纳闷，压根不知道自己经纪人心里已经转了好几番的念头，他随口答道：“路不平，众人踩。事不平，大家管。这有啥大不了的。” 　　踩啊踩啊踩，得嘞，踩吧。 　　老陈不想劝了，只想着能为这家伙把周边的事情都打点好。 　　17号很快到来，来自法国的两位导演奥利维、艾力克抵达了京城，他们航班晚点再加上京城糟糕的交通状况，两人甚至连酒店都没去就带着行李箱到了和甘敬约好的地儿。 　　“嗨，欢迎来京城。”尽管两位导演迟到了，但甘敬没有介意，仍旧热情——这不能不热情啊，看看人家凌乱的西装、染着尘土的行李箱、明显掩盖不住的狼狈……简直敬业！ 　　简直是不得不感动！ 　　“快坐快坐，sit，sit。”甘敬和两位握了握手，听着他们叽里咕噜的法语，估摸着是在寒暄。 　　奥利维是个中年壮汉，艾力克则更显老相一些。 　　他们一共来了三个人，除了两位导演，还有一位必备的翻译，没有学习中文是两位导演现在最为遗憾的事情。 　　“阿甘，虽然筚路蓝缕，但玉汝于成，很高兴见到你。”这是翻译的话，这位翻译是个金发碧眼的白人美女，但…… 　　这手中文翻译是不是有点……怪异。 　　看着对面三人一本正经的表情，甘敬强忍住心中的调笑，决定还是在第一面的印象里给的正常点。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们，剧本我昨晚通宵看了，挺有趣的。你们看，我的黑眼圈就是为它付出的代价。”甘敬笑的很温和，目光炯炯的看着女翻译。 　　金发碧眼女翻译稍一沉思，冲着两位导演哇啦哇啦的说了一通。 　　甘敬自觉刚才的话还算轻松和谐友善，可等翻译说完之后他发现艾力克与奥利维的面色同时变得有些严肃。 　　“咳咳咳，大姐，你翻译的对吗？”甘敬忍不住向女翻译玛侬问道。 　　玛侬点点头，严肃道：“我是有证的。” 　　甘敬挠挠头，你确定这证不是买的？ 　　他看了眼与自己同来的经纪人：“老陈，气氛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很显然是。还是聊聊剧本吧，这个翻译可能翻译的不太到位。”陈辉虹也发觉问题所在了。 　　玛侬不满的抗议道：“请不要质疑我翻译的专业性！” 　　就你刚才那个筚路蓝缕和玉汝于成，我就差点想把你请出去……甘敬翻了个白眼，对导演们露出笑容：“剧本故事我看了，不过角色戏份似乎更像是男二号吧。” 　　之前电话里联络的时候，安迪告诉自己这是男主角的戏，可通读了剧本之后甘敬觉着自己要演的戏份有点偏弱，更多的戏份是另外一个黑人青年角色。 　　一通哇啦哇啦令人不安的翻译，过了一会之后，玛侬的中文到了。 　　“准确说，这部戏是不分伯仲，各有千秋的，我们考虑了许久，黑人角色如果更改将会在立意和反映上面失真。这个剧本里的瘫痪主角是可以有所改动的。”玛侬继续说道，“出演一位瘫痪的角色，对于阿甘应该也是个挑战，我们很期待你在这个角色上和另一位演员的对戏。”她很喜欢用成语。 　　“啧。” 　　甘敬口中发出一声意味莫名的声音，微微低头沉思，同时，翻译玛侬也跟着向两位导演“啧”了一声。 　　老陈默默用右手攥紧椅子，这个翻译……真是敬业啊！ 　　一位富有的贵族菲利普在一次跳伞事故后下肢瘫痪，只能坐在轮椅上，生活无法自理，他招聘到一位刚从监狱里出来的黑人青年作为自己的帮佣。 　　一个是上层人士，一个是嘻哈青年，两个人不同观念、行事的碰撞颇有看点。 　　甘敬要出演的就是这个菲利普，确实是自己之前没有出演过的角色，不论是《2012》《梅兰芳》，还是《疯狂愚蠢的爱》《美错》，角色都不相同。 　　要说有所类似的话，也就是《忠犬八公的故事》里那位老教授有点共通，但也仅仅是有一点罢了。 　　对于一位演员来说，出任自己之前不曾演过的角色是个很有趣的尝试。 　　“你们拍摄时间是什么时候？预期多久？就在这里试镜吗？”甘敬重新抬头，心中已经有所倾向。 　　这一次玛侬的翻译应该没有问题，两位导演都露出了喜色。 　　“快的话将会是三月份，稍慢一些大概会四月份开机，预期三个月时间。” 　　“试镜呢？” 　　等到玛侬翻译完，两位导演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话。 　　“不用了。”女翻译眼里有一丝诧异，但这个简单的翻译还是相当准确的。 　　甘敬稍愣，莫非这就是影帝的光环。 第二百七十八章 擦肩 　　喂，你们展现点专业性好不好？展现点严肃的态度好不好？展现点对电影的尊敬好不好？ 　　这样的草率做决定！ 　　简直就是要赶上我了！ 　　甘敬用一种疑问的目光看向玛侬，玛侬回以镇定的神色。 　　过了许久，她受不了了，问道：“你看我干嘛？” 　　“我看你刚才连‘啧’都翻译过来，现在把我的疑问眼神也翻译过去啊。”甘敬严肃道。 　　玛侬迟疑。 　　见到这金发碧眼的女人真的露出迟疑之色，甘敬只觉是印证了听过的一句话——熊大无脑。 　　在遥远的森林里，居住着两只熊，一只叫熊大，一只叫……咦。 　　“问啊，问为什么不需要试镜？真是……”甘敬无奈。 　　“哦哦。”玛侬赶紧去问。 　　甘敬忽然发现这个女翻译有种蠢萌感。 　　“老陈，听见没？哥演这个都不需要试镜的。”甘敬低声冲着旁边的陈辉虹炫耀道。 　　陈辉虹斜眼：“跟我炫什么？我很乐意我的艺人不用试镜。” 　　也是，两个人是同一阵地的。 　　玛侬在和艾力克、奥利维沟通了一阵，转而说道：“演技方面，我们认为戛纳影帝的演技是完全足够的。我们相信戛纳，而且也看过阿甘出演的《美错》，确实很棒。” 　　这两位是法国导演，戛纳就是法国最出名的电影节，一种本土的自豪感、信任感铺面而来。 　　事实上，甘敬在戛纳的舞台上登顶之时，这两人正在台下坐着呢，他们对于这位来自东方的黄皮肤印象十分深刻，这也是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阿甘的原因之一。 　　玛侬继续诉说：“我们只是想听一听你对这个角色的理解。当然，现在的时间可能短了些，仓促了一些。但我们想听听你的感觉。” 　　“另外，听说你喜欢投资……嗯……”女人投了个眼神，不知是没有下半段还是她自行剪掉了。 　　“咦，翻译的是不是进步了。”甘敬先夸一句，然后转头对老陈说道，“说是不试镜，只是谈角色，其实还是试镜的一种吧。” 　　老陈点头。 　　甘敬看了下眼巴巴的两位导演，思考了一会，昨晚他真的是通宵把剧本给看完了，心里是有些感触的。 　　第一印象，这个故事的基调是温情的。 　　甘敬不知道是谁把这个剧本的名字翻译为“无法触碰”，但觉得翻译的还是很到位的。 　　为什么无法触碰？ 　　因为知己难求。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同怀视之，这是鲁迅先生的一句话，点出了知己的难能可贵，是一种人类共通的情感。 　　在这个故事里，瘫痪的富豪菲利普和黑人小伙德瑞斯很难说哪个是主角，两者的戏份差不多。 　　一个是绅士，一个是匹夫。 　　一个拥有很多财富，一个刚从监狱出来谋生。 　　他们完全是不同的阶层，一旦相遇就激起了闪耀的火花，这是生活习惯、理念、圈子所带来的必然结果。 　　但两人心中有着同样对于美好的追求，正是基于这一点，他们才成为了知己好友。 　　这个剧本故事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所以整个故事看起来尤其令人感动，叙述也很是流畅。 　　甘敬整理了下自己的所想，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对于影片的理解，他没有单纯的叙说菲利普这个角色，而是从全篇的角度来看。 　　之前跟着徐克导演学习分镜图的过程实际上就是这位大导演在教甘敬如何在一个导演的角度来看拍摄的过程。 　　甘敬功夫力有不逮，但多少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的。 　　他叙说的有条有理，直让玛侬翻译的飞快。 　　一通话说下来，甘敬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女人翻译出来的似乎是比自己叙说的还要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国语言的差异。 　　奥利维和艾力克听的很认真，不时的点点头。 　　这番对于剧本的理解说下来，两位导演用法语沟通了一会，然后艾力克这位稍显老相的白人用一种认真的眼光看着甘敬，只说了一句话。 　　他的眼光如此之认真，脸色如此之严肃，语气如此之郑重，坐在椅子上的甘敬情不自禁的身子前倾，表示了倾听的尊重。 　　玛侬很快翻译过来：“听说阿甘乐善好施，你有钱吗？” 　　嚓！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甘敬情不自禁伸了伸手指，不敢置信地问道：“他就问我这个？不说说剧本？不说说我对于角色的理解？不再考察考察？” 　　玛侬翻译了过去，至于是否忠于原文，这个房间里是无人知道了。 　　“没说。”这是玛侬给出的答案。 　　“没钱。”这是甘敬给出的回复。 　　什么狗屁乐善好施，我是那样的人吗？ 　　什么人给我传出去的名声？居然都传到法国去了？ 　　甘敬这样想着，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形象——为什么自己有种直觉，这事和《美错》的那个墨西哥衰导演伊纳里多有关。 　　奥利维与艾力克同时露出失望神色，不过随即表示了振奋之志。 　　“我们会把投资找齐再开机，可能要稍微等等。如果不顺利的快，最迟也就是五六月份，绝不会拖延到下半年。”这话说的还挺开诚布公。 　　不过甘敬没有心软，只是点了点头，最终确认道：“这是可以了？” 　　“对。” 　　“那……”饶是甘敬也觉得有了些茫然，暗自考量这是不是属于法国男人的浪漫。 　　不过到底是浪漫，还是浪，还得看后续的剧组情况。 　　“欢迎两位来到华夏京城，今天好好休息。京城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既然敲定了意向，甘敬也就不再废话，和两位导演辞别，不过随即又道：“我们车上的座位足够，我和老陈送你们到下榻酒店吧。” 　　三个法国人谦让了一下下也就欣然同意了。 　　老陈开车，甘敬副驾，三个法国人在后座，一路上，甘敬通过这个不知道靠不靠谱、据说有证的女翻译和两位导演聊着天。 　　剧本方面他肯定还是要继续挖掘的，通读一遍绝不能把握的很好，不过甘敬颇有信心。 　　晚上一路疾驰，到了下榻的希尔顿酒店门口，老陈停车，甘敬下车相送。 　　刚刚寒暄几句就要告别，后面通道开来三辆车，下来了一群人。 　　甘敬没在意，还在和玛侬说话，一群人刚要从他身边走过，忽然停住。 　　“甘敬？” 　　甘敬侧头，看了几眼，有点不确定地说道：“李安导演？” 　　“是我。这是你今天试镜的剧组吗？结果怎样？”李安淡淡的问道。 　　“已经敲定了。”甘敬承认。 　　“好，明天别忘了我们的试镜。”李安面无异色，只是提醒了甘敬他们推迟了两次的试镜。 　　甘敬耸肩，点头，目送一群人进了酒店。 　　“山水有相逢，再会！”玛侬等待他们对话之后才说了最后的告辞语。 　　甘敬用力的握了握三个法国人的手，从内心深处涌现出好奇——到底是谁教的这个玛侬的汉语？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一次不愉快的会面 　　甘敬和李安的对话只有短短的时间，彼此之间隐隐有点莫名的火花。 　　他自己不觉得什么，只有目睹这个情况的老陈觉得心累。 　　“阿甘，我看明天是不是没什么必要见面了？”回到甘敬家中，老陈稍微坐了坐，顺带着说了下自己的意见。 　　他不是打算让甘敬连面都不见，只是为了降低阿甘的心理预期，按照现在状况，拿到李安手里角色的机会是颇小了。 　　年轻人心气高，甘敬又是影帝，别到时候没拿到角色再耍出了事端。 　　“那没多没礼貌啊。”甘敬不知道中老年经纪人陈辉虹的心思是有多么复杂，他只是很诧异的问道，“老陈你最近怎么了？我觉得你状态不太对啊。” 　　陈辉虹一口老血上涌到喉间，只差喷涌而出。 　　“我是怕你和人家大导演吵吵起来！” 　　甘敬一笑：“放心啦。” 　　本以为阿甘下一句给出宽心的保证，不会吵起来，结果老陈听完之后只觉再不走真的要吐血了。 　　——“又不是没和导演吵过，我经常和徐导就一些角色问题进行十分友好而激烈的交流呢。这些个大导演都是很有心胸的，哪像我这么小心眼。” 　　“拜拜！告辞！再见！” 　　一套出门三连，陈辉虹落荒而逃，从甘敬家中消失。 　　等他回到了住处仍旧没有摆脱阿甘带来的影响，一条短信已经静静的躺在手机里——“明天不用开车送我了，我带着俩保镖去就成”。 　　老陈揉着太阳穴也没打电话，就用短信和甘敬沟通了几句，发现他还挺坚持，于是也就作罢了。 　　去吧，去吧，你去吧。 　　陈辉虹唉声叹气，只觉自己这个经纪人和同行比较起来太过没地位，不过到了临睡时他转念一想，这样年轻的戛纳影帝怕是其他经纪人梦寐以求的。 　　心情转好，入睡就快。 　　这一晚，老陈竟然睡的格外香甜。 　　等他醒来迷迷糊糊的摸到手机，看了一眼，像是诈尸似得从床上坐了起来，竟然一觉睡到了十点钟！ 　　阿甘一定已经去见李安了！ 　　情况会怎么样？！ 　　陈辉虹连忙拨打阿甘的手机，结果发现竟然是关机状态，顿时心生忧虑，这货不会又惹祸了吧。 　　咦，我为什么要用又？ 　　…… 　　为什么要用又，自然因为不是一次两次。 　　尽管不知道老陈对于自己的吐槽，但艺人和经纪人就是要保持默契的嘛。 　　于是，现在甘敬坐在会议室办公桌长长的一端凝视另外一端的李安——不应该说是凝视，因为两者眼中都带了一丝火苗。 　　双方见面约在了上午九点李安下榻的希尔顿会议室，刚到这边时甘敬碰上了李安的助理，见对方态度不太好，自己也就跟着呛了两句。 　　等见到了正主，甘敬听到李安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评价自己之前的影片。 　　“我看过你演的《梅兰芳》，不是很喜欢里面的表演，你应该有更好的状态，陈导没有打磨出来。” 　　正式见面的第一句话是评价对方的处女作和提携导演，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难道你这个大导演的小名是叫硬刚吗？ 　　甘敬觉得李安有点挑衅的意思，口中也就淡淡地说道：“对于李安导演的作品，我倒谈不上喜不喜欢。” 　　说完这个，他露齿而笑：“因为还没有看过。” 　　以这样开头来聊，两边自然气氛不合。 　　还算宽敞的会议室，长形的会议桌，一方是甘敬，一方是李安，前者背后站了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保镖，后者身后则是充满艺术气息打扮的助理们。 　　空气中隐约有呲呲的火花，这是不同气场的碰撞。 　　这不同于甘敬和徐克的相处，他自己也很奇怪，似乎和这个李安导演天生有点不来电，要说之前也没有过节，可还没见面彼此就各放了对方一个鸽子，压根不符合常理。 　　而这次试镜，说是试镜，可自己一直都没有拿到剧本，这是以往所没有的。 　　李安是个什么人？ 　　温和的面相和圆润的眼神，有种君子式的文人质感。 　　甘敬是个什么人？ 　　福利院里长大，保安队里出身，摸爬滚打方至今天。 　　也许这就是双方相性不合的原因。 　　有的人确实不错，你也知道人家最起码没做过什么坏事、甚至压根就是个好人，可偏偏就是处不上来。 　　此刻的甘敬和李安有这样的一丝味道。 　　“李导，你这连剧本都没给我是什么意思？”甘敬收起自己的目光，语气有点硬的问道，“有这样的试镜法吗？” 　　李安没笑，但声音听着就很和气，只是内容让人不太满意：“不是我不给你，而是剧本还没打磨好。” 　　皱了皱眉头，甘敬抬了抬眼神，简短的两个字给予压迫：“试镜？” 　　李安仍旧是和气的声音，没提试镜的事：“我看过你演的《美错》，伊纳里多拍摄的手法确实有所突破。” 　　甘敬点头，如常问道：“李导是什么星座？” 　　“嗯？”李安迟疑了下，不知道甘敬是什么用意，“天秤座。” 　　甘敬继续点头，说道：“我还以为是点评座。” 　　点评座，爱好点评别人！ 　　李安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倒是他后面的王助理很快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面色涨了一下，出声道：“哟……” 　　“哟，切克闹？”甘敬斜眼看他，之前进门时就是这个助理的态度有点惹恼自己。 　　王助理成功被呛！这一分是属于凤凰传奇的！ 　　“好啦，甘敬，剧本不是我为难你，确实是还没做出来。我是看了你在美错里的表演之后有了试镜你的打算。原本我是想用新人的。事实上，印度方面超过三千人竞争了这个角色。”李安说着自己的打算，“之前你的角色都是超出你年龄的角色，我的这个角色要比你的年纪小上两岁。” 　　“这个角色的经历很复杂，所以我现在还有点拿捏不住到底应该怎么塑造这个角色，也是剧本迟迟没彻底定下来的原因。”李安说道。 　　“那你急着试镜干什么？”甘敬不以为意，还是觉得相性不合，好在折腾过后他也没想着再出任角色，反正已经确定了会出演《无法触碰》，档期上也未必合适。 　　李安见甘敬起身要告辞，却没有着急，只是轻轻说道：“我打算拿这部作品冲击奥斯卡。” 第二百八十章 与有荣焉 　　听到李安的话，甘敬的动作果然止住了。 　　奥斯卡？ 　　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华人导演过来这样说，甘敬都会有点不在意，可李安确实不同。 　　尽管相性不太合，但他不得不承认人家是有资本的。 　　单论荣誉，他就是最成功的华人导演，加个“之一”都属于谦逊了。 　　戛纳金棕榈提名，威尼斯金狮获奖，柏林金熊拿杯，美国金球夺冠，香港金像台湾金马大陆金鸡等等……以及美国奥斯卡的最佳导演、最佳外语片。 　　他差不多已经把能刷的奖项都刷了一遍，虽然有些是提名，但已经相当牛逼了。 　　这也就是他说冲击奥斯卡，甘敬要止步的原因。 　　如果换了另外一名华夏演员，可能对于奥斯卡的动力还要小一些，可甘敬不是。 　　他不仅仅是一名混在华夏娱乐圈的演员，也是一名混迹在好莱坞的华人演员——那可是对于好莱坞最重要的荣誉了，怎么能不动心？ 　　“这部影片？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甘敬站着看向会议桌另一端的李安，“漂流？鲁宾逊漂流记？” 　　“不。”李安轻轻摇头，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甘敬看不太懂的神采，“是一部很有趣的影片，我有点信心。” 　　甘敬眯了眯眼睛，看着李安的神色。 　　他这样的神色可不像是有点信心的模样，不过甘敬突然对这个剧本产生了一些兴趣。 　　“剧本能给我看？”甘敬重新坐下。 　　李安摇头，他没有这个习惯。 　　甘敬敲了敲桌子，纳闷道：“那你到底要怎么试镜？” 　　李安想了一会，忽然问道：“我听说你很喜欢狗？很喜欢宠物？” 　　“谁告诉你的？”甘敬讶异。 　　“听说的。”李安低头，“我能见见你的狗吗？” 　　我的狗在遥远的片场大漠里奔跑，它的灵魂也在遥远的瓦罗兰大陆里厮杀，你现在见不到啊。 　　甘敬摇了摇头：“它没在京城，在剧组那边。” 　　李安有点失望，他想看看甘敬在和宠物相处时的状态，对于剧本主角的塑造目前自己也是处于思考当中，选中主角对于故事拍摄的走向是有影响的。 　　他之前是打给了徐克，聊了聊关于甘敬的事情，偶然听到这个消息。 　　剧本中男主角的父亲开了一家动物园，主角从小就是和动物为伍，李安想在拍摄中表现出那种对于动物的熟悉感。 　　“好，那就这样吧。”李安点点头，起身，“很高兴和你有所交流。” 　　甘敬挑眉，哪样了？拒绝了？结束了？ 　　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看到李安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出了会议室，后面的那个王助理回身瞪了一眼甘敬，跟着离开。 　　甘敬愣了愣，摸了摸脑袋，这应该是黄了吧？这应该是没试镜吧？ 　　嚓，这个导演真古怪！ 　　“大成，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甘敬走出会议室，忍不住向自己的保镖征求了下感觉。 　　精壮的大成敷衍式的点头，提醒道：“墨镜、口罩。我先去开车到酒店门口。” 　　甘敬叹了口气，想着刚才李安莫名其妙的结束，觉得有点郁闷，有点儿戏，有点是不是自己要再打个电话问问的感觉。 　　不过莫名的傲娇随即杜绝了这种可能性。 　　京诚之行的主要事情已经结束，甘敬确定了自己将会在年后出演法国影片《无法触碰》，也算是收获之一了。 　　不过他没有立即返回剧组，而是等待天工映画的人会面。 　　天工映画和迪士尼关于3D技术方面的合作有了个不错的开始，但迪士尼对于华夏企业有一些隐忧，所以要求甘敬出任双方合作里的一个中间人。 　　甘敬对于这个自然是乐意的，一是能帮助双方促成合作，二是参与了解最新技术的趋势——这是向徐克导演学习。 　　而甘敬的参与，天工方面没有意见，因为本来就是由他牵头做出的事情。 　　这样一来，天宫异彩准备和迪士尼成立一个合资公司，目前打算共同完成对《龙门飞甲》3D效果的制作，这还将会和影片的资方重新签订合同。 　　不过，同样的价格，更加优质的效果，资方一定会同意。 　　甘敬在京城花了一天的时间和天工映画的人沟通，了解了他们和迪士尼方面的接触，知道对方确实挺迫切扩展这方面在华夏的影响力，以期自身也借着华夏的广阔市场有个高升值。 　　双方新成立的公司，甘敬将会拥有很少的股份作为第三方，主要还是个名义的问题。 　　在甘敬自己想来，这样的保证其实聊胜于无，不过对自己确实是有好处的。 　　一整天的时间走了走手续，甘敬整理了下心情拿着春晚方面《薪火相传梨园美》的新台本踏上了回剧组的路程。 　　路上甘敬一直在翻阅《无法触碰》的剧本，脑海中则是在考虑怎么画这个剧本的分镜图。 　　“不知道能不能让徐导看看这个剧本指点一下？” 　　“大概不太合规矩。” 　　甘敬只是有这样的念头，这种没开拍的剧本，还是国外导演给过来，拿给旁人看不太合适。 　　不过自己可以先试着画画分镜图，有不解的地方正好可以和徐克导演请教一番。 　　嗨，这样就很完美了。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甘敬抵达了剧组。 　　“嗨，迅哥儿。” 　　“嗨，坤哥。” 　　“嗨，导演。” 　　“嗨，导……李导？” 　　嘘，瞧瞧，我们发现了什么？一个没有带助理独自出现在其他剧组的导演李安，我们可以尝试捕捉他，一个国际大导演可以为我们提供很多优秀的剧本。嘿，抓到了，他挣扎的很厉害…… 　　“你怎么在这里？”甘敬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一路上都没人和自己提起李安在龙门剧组的事啊。 　　“我来和徐导叙叙旧，不可以吗？”李安仍旧是和气的语气，“顺便来看看你的狗。” 　　他冲着一边呶呶嘴，显然提前到来的时候已经和狗子照过面了。 　　甘敬看向安静趴着的狗子，觉得它也算是狗生巅峰了——这样一个国际大导演专程过来看它，与有荣焉。 第二百八十一章 表现、犹豫 　　狗是什么样的狗？ 　　龙骧虎步名狗子，聪黠巧捷是金毛。 　　这是一条聪明的狗，相比较同类而言，它有了对于狗生的思考。 　　只可惜，身染网瘾，近乎不治。 　　它受到了来自无数英雄的诅咒，灵魂始终飘荡在瓦罗兰大陆之上。 　　就在昨天狗子在这剧组大漠里睡了一觉还做了个梦，梦境中隐隐有智者做出预言，将来会有王者来解救它深陷在瓦罗兰之上的灵魂。 　　王者将会让狗子再次荣耀！ 　　“哎？你的狗不理你啊？” 　　李安仔细观察着狗子，见它对于甘敬的呼唤理都没理，不禁转头对甘敬说了这句话。 　　“狗子发呆呢。”甘敬习以为常，自从这货来到这边没有电脑之后它就经常这样，自己偶尔还发现它试图通过宾馆里的电脑上网，可这里的键盘鼠标不是特制的，它压根没法使用。 　　看着狗子出神的样子，李安觉得还真的挺像发呆，那是很人性化的眼神——这种眼神经常可以从课堂后面几排的学生眼中瞧见。 　　“你的狗不太活泼，是不是生病了。”李安没提出什么特殊要求，他是昨天来这里的，提前已经和团队说好将会待上两天。 　　甘敬瞥了他一眼，通晓技能发动。 　　——“狗子，给个面子，回去让你玩一天的游戏。” 　　这句话放佛是钥匙打开了机关一般，如果给个慢镜头，此刻的金毛先是眼露精光，随即四肢发力、臀部上拱、脊椎翘起…… 　　一双狗眼炯炯有神，金黄的毛发随风飘荡，它动了，它动起来了！ 　　——“愚蠢的两脚兽啊，我满足你的条件。你不知道你放出了怎样的存在！我，woshiagan，即将重回瓦罗兰，瑞雯重现！断剑重铸之日，骑士归来之时！” 　　甘敬面色古怪，暗觉这狗怕是失了智，陷入了自嗨的状态。 　　李安很惊奇的发现在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只金毛好似忽然来了精神，昂首阔步的走到了阿甘身边。 　　“来，鄙视下这位大导演。”甘敬拍了拍狗子的脑袋，如此说道。 　　两个人相性不合，这是李安和甘敬都心知肚明的，但此刻听到甘敬这样说，李安还是哑然失笑，自己听错了吗？鄙视？怎么让狗鄙视？冲过来咬自己吗？ 　　他心里的想法还没结束，就见这只阿甘身边的金毛看了自己一眼。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 　　红果果的鄙视！ 　　李安有点崩溃，他是真的从中看到了鄙视的感觉！ 　　作为一名导演，他的观察力是相当的敏锐，此刻就好似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脸色都变了。 　　李安微微皱眉，思考怎么形容刚才的感觉。 　　嗯……嗯……就像是…… 　　就像是一个人类灵魂藏在一只金毛的身体里。 　　“嘿，怎么样？”甘敬都需要第二个命令，他看到李安的脸色变化就知道他感受到了来自狗子的鄙视。 　　李安摇摇头，甩掉自己荒谬的想法，认真评价道：“你的狗像是从电影学院毕业的，眼神很有戏。” 　　“哈哈哈。”甘敬得意大笑，觉得真是特别有意思，他拍了拍狗子的脑袋，对它说道，“你知道这是谁吗？大导演对你的评价诶，眼神很有戏！” 　　狗子不屑的吐了一口气，压根不关心面前谁是谁，只知道，我是瑞雯，你爱谁谁。 　　甘敬揉了揉狗头，向另一边笑吟吟打量的周讯说道：“迅哥儿，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一辆黑色保姆车，我的？” 　　之前工作室要给甘敬配备保姆车和助理，老陈说助理筛选出来很快来剧组报道，车子应该差不多已经到了剧组。 　　甘敬路上看到一辆和周讯保姆车并列停着的黑色崭新车，估摸着那就是给自己配的。 　　“没错，福特的最新款，我挑的！”周讯有点邀功，“全镀铬庞克车头、沙发、洗手间，还有个酒吧台，这一点和我的不一样。给你特制出来的。怎么样？酷不酷？” 　　甘敬点点头，拍个马屁：“不愧是我大姐大。” 　　“嗯啊。”周讯抬了抬下巴，“应该的。” 　　李安有些惊奇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他侧身对徐克说道：“你这边进度什么时候能结束？” 　　“应该在2月份之前。”徐克心里有谱，如此说道。 　　李安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印度方面已经挑选出了个一个颇为合适的主角，那是个新人，片酬也低，身上是纯真的味道。 　　这边呢，获得过影帝的甘敬则完全相反，他目前演绎的角色都是超出他年龄范围的中老年，但偏偏演的很棒，是个纯粹的演技咖。 　　如果以甘敬作为主角来塑造，恐怕还要多多考虑思路。 　　李安皱眉，没有掩饰自己的脸色。 　　“阿甘……”李安开口了。 　　“嗯？”甘敬敏锐察觉李安的心情似乎很矛盾。 　　“……”李安看了他一眼，又泄气了，“我再想想……” 　　甘敬心里已经没有了想拿角色的动力，闻言一笑：“我没档期。”爱谁谁，我还不乐意呢。 　　李安叹了一口气：“龙门2月份结束，法国拍片用几个月，下半年还有时间。我这边实际上不急。”他还处在挑选主角的阶段，同时也在联系其他方面。 　　这个态度已经颇为软化了。 　　甘敬不是个太过欺人的性格，只一笑了之，现在他是真的不在意李安影片用谁，天大地大，心意最大。 　　徐克瞧出这两位的不对付，心中有些奇怪，打了个圆场：“我看过老李要拍的故事，很棒。” 　　甘敬斜眼：“你不是不给别人看剧本？”他想起之前向李安要剧本时获得的答案。 　　“这是根据小说改编的，徐导看的是原著。”李安从给自己包里拿过一本书，“这是我给你带的。剧本确实没打磨好，你可以看看这个。导演挑演员，演员也挑导演。双向的，对不对？” 　　这人，越说越有君子之风了。 　　只是气场不和，甘敬不知咋了就是有点不习惯那种精英的味道，也不是讨厌，就是来不上电。 　　他接过李安递过来的书，没说话，点点头，发现这是本英文原著——《Life of Pi》。 第二百八十二章 出去，谢谢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很漂流，很不奇幻。 　　它像是一块看着美好但中间却夹杂了残酷现实的夹心饼干。 　　主角名字叫Pi，就是那个圆周率的π，他随一家人迁徙，船上带上了家里动物园的动物，途中遭遇海难，最终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Pi生还之后讲述了两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这样的奇幻，他在遭遇海难之后登上了救生船，船上除了他一个人之外全是动物，一只摔断了腿的斑马，一只母猩猩，一只鬣狗，以及一只在帆布下的老虎。 　　鬣狗先是咬死了斑马，随后袭击母猩猩并咬死了它，最后被老虎冲出来咬死。 　　随后，Pi和这只老虎在海上漂流了两百多天，直至登陆获救。 　　一个人和一只穷凶极恶的老虎共同在海上漂流了两百多天，最终奇迹获救，这个过程该是何等的瑰丽和刺激。 　　它完全符合“奇幻”这两个字。 　　可惜，主角还向来自霓虹国保险公司的两个人讲述了第二个故事——第一个故事里的动物全是拟化，斑马是受了伤的水手，鬣狗是一个坏脾气的厨子，母猩猩是自己母亲，老虎则代指自己凶恶的一面。 　　只是，当最初的补给品消耗完之后，Pi是靠什么充饥才能漂流两百多天的？ 　　不寒而栗。 　　这是甘敬在简略读完之后的唯一想法。 　　这是个很糟心的故事。 　　甘敬甚至很后悔自己在晚上看完了这本书，把自己的心情弄的很糟糕。 　　这样通宵熬夜和坏心情的状态直接让他在第二天请假休息，没有出演原本预定好的戏份。 　　这本书里的故事，徐克是看过的，他大抵猜到了甘敬的心情，给予了理解。 　　…… 　　咚咚咚。 　　甘敬早晨和徐克导演请假之后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回到了自己房间，他迷迷糊糊的睡了两个小时之中就再也睡不着了。 　　十点一刻，他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狗子，去开门。”甘敬如此说道。 　　金毛无比殷勤的从地毯上爬起来，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把房间的门给打开了，它期盼甘敬看在自己乖觉的份上能允许自己回去之后多玩一段时间的游戏。 　　房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李安瞧见是狗给自己开的门，顿时苦笑不已。 　　这只狗，还真是成了精的模样，它居然在开门之后在往旁边让了让，这是在示意自己进去吗？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李安在心情爆了句粗口，脸色有点古怪的展现了自己的文人气质，他温和的冲着金毛说了一声“谢谢”之后方才进门。 　　“阿甘，看完了小说吗？”李安看到甘敬裸着上身正靠在床边，顿时若有所思。 　　“看什么看啊，什么眼神？”甘敬发现他的目光所向，嘀咕了一句。 　　“如果你要演这个角色的话，一定要减肥。”李安答道。 　　“啧，谁说我要演了？”甘敬随手扯过睡袍披在身上。 　　“怎么样，看完了吗？是不是一个很精彩的故事？”李安在略显凌乱的房间里把椅子挪到窗边，顺脚踢开狗粮袋。 　　“汪！”狗子看到之后冲着他叫了一声，尾巴也跟着摇了摇。 　　“别叫，他不吃你的，不用客气了。”甘敬打了个哈欠，安抚了下热情的不太像话的金毛。 　　李安失语，合着这狗还知道劝人吃东西，它怎么没给自己倒杯茶呢？ 　　他盯着金毛看个不停，觉得它似乎真的能给自己倒杯茶来。 　　“你这只金毛真是个好狗。”李安夸奖道。 　　“谢谢你对它的夸奖。来了什么事啊？”狗子没倒茶，甘敬倒是在把睡袍系好之后倒了两杯茶放在了茶几上。 　　不知道是不是通宵看完原著的原因，他这会与人不合的气场弱了不少，当然，也可能是仅仅因为疲惫。 　　“就是想问问你对于这个故事的感觉。”李安问了一个问题，“故事里，主角向那个记者问了一个问题，问他相信自己所说的哪个故事。记者愿意相信第一个。那你呢？” 　　第一个故事很美好，大海中与一只老虎漂流生还，这是最大的奇迹。 　　甘敬沉默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你描述这个事的时候都说，是记者‘愿意’相信，他是怎么个‘愿意’法？” 　　略微讥笑的笑容浮上嘴角，甘敬摇头道：“我相信第二个。” 　　“真是上帝没有跟随你啊。”李安还是以书中的内容作为回答。 　　甘敬讥笑更甚，只是心情着实不佳便没有说话。 　　“这个小说其实流传颇广，但很多导演说没法影视化。”李安不顾甘敬的状态，继续说道，“可我有信心把它拍出来，甚至于用来冲击奥斯卡。你愿意加入吗？” 　　“我没档期。”甘敬仍旧是这个说辞。 　　李安却道：“事实上，再来京城之前，我倾向于使用那个挑出来的印度人，他的年纪符合，肤色符合，没有过演戏经历。我可以很容易的把他塑造为我心中的角色。但是我忽然又犹豫了，如果一个演技咖来出演能有什么样的效果呢？” 　　甘敬静静听他陈述，知道这位导演怕是想要打动自己。 　　“我们之前就约了试镜，肤色可以通过化妆，这是你之前就经常用的，年纪上你只是稍大，演起来没有问题。体形，则是可以减肥。就在于一点，主角年纪中的纯真气质我很忧虑。” 　　“你习惯了演绎那些复杂的角色，你演的很棒，但这样的青年气质，我觉得你反而可能是驾驭不了。” 　　“另外，我也很担心驾驭不住你的发挥，把这部影片搅的团团糟。”李安笑的有点牵强，“两条路，用印度人，这个影片拍摄的会比较顺利，奥斯卡可能在望。” 　　“用你，我们需要磨合，我要挑战下自己。”李安如此说道，顿了顿问道，“我有这个勇气。你呢？” 　　甘敬披着睡袍，坐在床边，安静的听完这位大导演的话，轻轻出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口不那么烫了的茶。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我没有。” 　　“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谢谢。”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三顾茅庐 　　甘敬喜欢什么样的故事？ 　　他喜欢美好的、能给人带来笑容的故事——生活已经很辛苦了，为什么不多笑笑呢？ 　　有人说，商业片只是让人过把瘾，出了影院之后很快就会忘了内容。 　　可那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最起码观众是笑着的，轻轻松松两个小时有什么不好？ 　　可惜……甘敬的《忠犬八公的故事》赚了不少泪水，甘敬的《美错》一度把自己演的精神状态糟糕，甘敬的出道之作《梅兰芳》也是一部艺术片。 　　从一开始，他似乎就跟文艺作品沾上了边，商业化则只有《2012》《疯狂愚蠢的爱》《龙门飞甲》，还有吗？ 　　后者甚至于还没有上映，龙门更是在拍。 　　至于其他的，霸王别姬艺不艺术，京剧唱腔艺不艺术？ 　　可以说，甘敬已经和艺术这个词结下了不解之缘，他此时的地位、咖位也摆脱不了它的馈赠。 　　其实要说艺术，也未必就都是小众的，只是通常而言，难有导演把艺术和市场完美的结合起来，导致很多题材越拍越小众，越拍越没人看，越拍越拧巴，越拍也就越为艺术片而艺术片了。 　　甘敬待李安极其有礼貌的从自己房间出去之后，依旧没有睡意，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故事，知道自己喜欢看什么的电影。 　　可作为一个演员，演绎不同的角色是专业素质。 　　更何况，有时候想想其实也蛮过瘾的。 　　甘敬望着天花板，情不自禁在脑海中思考昨晚通宵看的那个原著小说，李安说他有信心拍好别人难以影视化的作品，这话不会是虚言。 　　可他会怎么拍呢？ 　　怎么让观众在两个小时里的时间里安静坐在影院里呢？ 　　前后两个故事怎么联系？第二个故事里的镜头又应该怎么拍？两个截然相反的故事放在一部片子里恐怕会一团糟吧？ 　　想到这些，甘敬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他随即又不自觉思考起主角这个角色安置。 　　李安认为印度的那个新人可以诠释第一故事，甚至于单纯用这个新人已经足够影片冲击奥斯卡，而自己的加入却让他有了难以确定性。 　　啧，在海上有如此复杂经历的角色应该是深沉的，疯狂的，他前面的纯真很快就会被海上的残酷一点点剥落淹没在海水之中。 　　这样的表现应该是对的吧？ 　　甘敬思考了一会，有了一些不确定，对于角色的揣摩他习惯看过许多遍剧本之后才开始，现在才只是粗略看了个全文，所以不是太自信。 　　从床上爬起来，甘敬拿过英文原著翻阅了起来——相比较自己的口语，原著读起来还是有些吃力，这也是为什么只是粗略观了全文的原因之一。 　　通常而言，原著比剧本的描写要详细，心理活动也要多出不少，这样更有助于对人物特性的把握。 　　但依靠原著去推断导演、演员的用意有时候也会失真，忠于原著并不等于一字不改的搬上荧屏。 　　这就是度的把握了。 　　咚咚咚，房间门再次被敲响。 　　甘敬的思绪被打断，稍微有点不耐的让狗子再去开门，心里倒是有了点嗤笑，现在这位导演还转过来锲而不舍了？ 　　狗去，门开，人进。 　　“阿甘！” 　　入耳是个熟悉的声音，甘敬愕然抬头，赫然是自己的经纪人老陈。 　　“你怎么来了？” 　　“我来让你接片约！” 　　“你怎么开始拧巴了！” 　　老陈进门口的每句话都自带感叹号，每一根感叹号都透过自己的语气甩到阿甘脸上。 　　“你怎么知道的？”甘敬刚才才在房间里拒绝了李安，老陈怎么也不能这样快就从京城过来啊。 　　“昨晚李安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他有意用你作为新片主角，但你可能会不同意！我起了个早过来！刚才在酒店门口还碰见李安了！你居然还真的不同意！他倒是哪里惹你了！你俩没仇啊！” 　　老陈声声泣血，从没见过这样的演员，居然还把片子往外推的，而且这还是李安导演的。 　　“不是，这个故事比较恶心，我不太想接。”甘敬无奈解释。 　　老陈随手把自己的行李扔到椅子边，看了一眼，右手指着床上半翻的英文原著，说道：“你不想接，那你看这书干什么？！嘴里说不要，身体还挺诚实！” 　　甘敬愤愤的拍了一把床边，说道：“狗子，你可以咬他了！” 　　狗子果真起身，口中汪汪两声，作势欲咬。 　　“喂，喂，我是你陈哥啊，狗子，你不认识我啦？我还喂过你呢！”陈辉虹被狗叫声吓了个激灵，往后躲了躲。 　　“还陈哥，看把你美的。陈大爷还差不多。”甘敬起身到洗漱间洗了一把脸，清醒了清醒。 　　老陈像个跟屁虫似得跟在后面：“阿甘啊，咱和人家又没有深仇大恨的，要说人家呢是国际大导演，我家阿甘也是国际大演员，强强联合可不就是美滋滋。” 　　“嗯，你美，你美。”甘敬把脸擦干，说了句真话，“我就是瞧不过他那种淡淡的神情，好像啥都在他掌握之中似得。” 　　“可你就不在啊，碰见你，我不是很矛盾嘛。” 　　李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房间里，甘敬回头——那个声音赫然是从老陈口袋里发出的。 　　陈辉虹讪讪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是通话状态中，还开了外音。 　　“我草！你是谁经纪人啊？你行不行啊？”甘敬离奇的愤怒了，“放在古代你这就是出卖主公的奸臣，放在战场你就是在打队友的黑枪！老陈啊老陈，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叛变革命了！” 　　李安的声音从经纪人手机里持续输出：“阿甘，你别怪他了，这是我的主意。给我开下门吧。” 　　甘敬哼哼两声，没理，转身走向了衣服处准备换衣服。 　　陈辉虹嘿嘿而笑，打开了房门。 　　李安进门，走到距离甘敬三五步远的位置，真诚地说道：“我这也算三顾茅庐了。阿甘，你想想，一位导演，一位主演，两个黄皮肤的人一起冲击奥斯卡，多有趣。” 　　“这种事我曾经干过一次，但还没过瘾，现在还想再来一次！” 　　呵，合着你还是惯犯！ 　　事到如今，甘敬终于不端着了，凝视李安，问道：“两个核心不同的故事，你怎么处理第二个故事的镜头？” 　　“第二个故事没有镜头！”李安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吧，我承认我有点好奇了。”甘敬皱眉。 　　“那就一起吧。”李安再而三的表达想法。 　　这一次，甘敬终于没再让他出去，轻轻点头。 　　至此，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甘敬的傲娇之气方才磨去，而这对于《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却只是个开始。 第二百八十四章 档期安排 　　不奇幻的奇幻漂流。 　　这是甘敬对于这部小说的看法。 　　在他和李安导演达成一致决定参演之后，两人进行了一番对话。 　　《龙门飞甲》天漠取景地，一位导演和一位演员就着另一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在夕阳下探讨。 　　“派说的那只老虎，你还记得名字吗？”李安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沙漠上，看到残阳如血，感叹了一句，“台湾没有这样的景色，真美。” 　　“美的地方多着呢。”甘敬回答，“记得，它叫理查德·帕克。” 　　李安点点头：“记得很准确。对，是这个名字，你知道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吗？” 　　甘敬摇头，匆忙一夜阅读，又是英文，他压根没时间去把握其中的细节，能记住名字已经很不错了。 　　李安停住脚步，用甘敬很不喜欢的淡淡语气说道：“1884年，游船失事，四个船员被困救生船上，其中有个17岁男仆就叫理查德·帕克。” 　　甘敬凝神：“然后呢？”他知道一定还有下文，导演不会无端提起这个名字。 　　“三个成年船员杀了他，分而食之，得以获救。”李安伫立。 　　这样一个真实事件的名字用在了原著里主角所叙述第一个故事里那只老虎的头上，其间意味很浓。 　　甘敬没有说话，他忽然发现自己前所未有喜欢上了龙门里的戏份，在威亚上飘啊飘，打啊打，那个好像要简单多了。 　　两人沿着沙漠往前走，李安停了一会说道：“你就这么讨厌我？我也没惹你吧？” 　　“哈。”甘敬无端一声。 　　李安摇头。 　　甘敬生了好奇：“如果老陈也劝不了我呢？你就按原本的想法用印度人了？” 　　“哈。”李安怪里怪气的忽然学了下甘敬刚才声音，露出一丝微笑，“我知道你在美国的经纪人是安迪，我已经找人拿到了他的联系方式，正存在我手机里呢。” 　　甘敬瞪大眼，这家伙昨晚就开始联系老陈，可今天上午才来游说自己，谋定后动……并且还留了一手！ 　　果然，当导演的心都脏！ 　　甘敬冷笑一声：“我要是不同意，谁来都不行，我的影视约可是宽松的很。” 　　“原来如此。”李安点头，他其实是有点这个意思的，按理说甘敬这样飞速窜红的人，他的签约应该是还没发达时就签好的，那时候的合约应该比较严格。 　　难道是得了影帝之后重新签订的？ 　　李安没有问出来，反正已经搞定了，自己还是不惹人烦了。 　　他不说话，甘敬却在继续说：“我也就是看在冲击奥斯卡的份上，两个黄皮肤确实比较有趣有挑战性一些。” 　　李安笑着点头，他已经有了最佳导演和最佳外语片的奖杯，但这个东西谁会嫌多呢？ 　　他很享受每一次冲击奖项的过程，不论成败，都是很好的记忆。 　　“我之前合作的人可没你这么难搞。”李安忍不住说了一句，他自己合作的大牌可不少，周润发、杨紫琼、章子怡，这些人咖位也很高。 　　甘敬摇摇头，没说什么，他出于自己喜好拒绝李安，也出于自己演员的挑战性答应下来，怎么样都是凭借心意，只看哪个部分在心中的份量更重而已。 　　“这是拍3D吧？”想想书中的画面，甘敬问道。 　　“对。” 　　听到肯定的回答，甘敬来了精神：“特效公司呢？找好了吗？” 　　“还在联系。”李安奇怪，“你认识好莱坞的大师吗？”阿甘也是混好莱坞的，说不定有人脉。 　　“有一家天工很不错！”甘敬好似充了电一样精神充足，“迪士尼的班底。” 　　“天工？”李安喃喃自语，“没听过啊。哪家旗下的？” 　　“就是天工，咱国家的。”甘敬抖擞，“我是里面一个股东，我们龙门的特效制作就是交给它做的。” 　　李安皱眉：“冲击奥斯卡，这方面的特效还是他们那边领先一些，天工嘛，暂时就不考虑了吧。” 　　“中美合作啊！迪士尼的特效团队很不错的！”甘敬不乐意了，“你不是在联系吗？怎么不看看就要拒绝？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徐克吧，天工做的不好他能答应吗？” 　　这话也是，不相信这个傲娇的年轻人，怎么也得相信徐克那个徐老怪啊。 　　李安点点头：“挺好的，不过还是算了吧。我这边会联系的，谢谢阿甘。” 　　十动然拒？ 　　甘敬转身：“是不是没得谈？真的没得谈？”他往反方向走了几步。 　　不是吧，刚才不是聊的好好的？李安目瞪口呆，这是要干什么？要不要这么儿戏？ 　　抱歉，就是这么儿戏。 　　甘敬又走远了几步：“真不谈？” 　　李安还是没说话。 　　甘敬直接往回走：“不谈不演了啊。告辞！再见！拜拜！” 　　他径直往回走，头也没回一下。 　　留在原地的李安真的惊呆了，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这怎么跟买卖东西讨价还价似得？这怎么这么蛮不讲理？徐导不是说阿甘很好相处的吗？这是什么样的打开方式？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李安眺望大漠，一时间百感交集，文人气息显露，情景交合，欲作诗一首。 　　良久之后，一句话很有气质的诗歌在暮色的大漠里随风而逝。 　　“残阳如血MMP。” 　　…… 　　李安走了，犹如来时的悄无声息。 　　这一趟甘敬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最终权衡之后，他还是答应特效制作可以谈一谈，但不一定真的能用，还是得以质量为重。 　　这样的表态才让甘敬重新答应出演主角。 　　有时候李安是真的摸不清甘敬到底是怎么想的了，觉着他好像真能干出不谈就不演的事！ 　　混不吝？滚刀肉？真影帝…… 　　大概这就是影帝的最高境界？ 　　化演技于生活之中？ 　　李安一脑门的问号，觉着这次的主导权有点易位，甚至在离开之时有些动摇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不管怎样，两人还是约定甘敬会在拍摄完法国剧本《无法触碰》之后进组开始拍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这样一算，龙门到明年二月份结束，紧接着是春晚登台，随后三四个月里拍摄法片，剩下半年档期都是留给少年派，冲击奥斯卡！ 　　很满很充实。 第二百八十五章 助理 　　国际大导演离开，剧组里的气氛却有些怪诞。 　　李安这位大导演来找甘敬，听说是为了邀他出演男主角，可大家都不是瞎子，甘敬的态度似乎是有些爱理不理。 　　尽管后面貌似有些好转，可这个劲头很是令人惊讶啊。 　　按理说，李安这种咖位的导演地位绝壁是高于甘敬的，可为什么两者的态度好似完全相反？ 　　事出反常必有妖。 　　网上都说甘敬是出身福利院，可明面上的消息不可尽信啊。 　　难道甘敬背后是有什么人？是有什么显赫的家庭背景？ 　　剧组里不少人开始往这方面琢磨，一来二去传出了不少小道消息，而小道消息又号称空穴来风，倒是又有了一些八卦流传出去。 　　除此之外，剧组里明星的咖位隐隐又有变化。 　　之前甘敬、陈坤、周讯三人组被媒体称之为内地三剑客，在国内影迷的号召力上面，大家普遍认为周讯居首、陈坤次之、甘敬最低。 　　这也就是大家心里对他们三人咖位的比较。 　　现在嘛……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人就是这么容易收到影响。 　　甘敬混不吝的姿态在别人眼中赫然变得隐隐是多了一层光环，原来这货这么凶猛？原来这货这么牛逼？原来这货之前和徐导争论是一点都不虚？ 　　虚啥？不虚。 　　有那么一句古话，宰相肚里能撑船，影帝的金毛不咬人，嗯。 　　…… 　　“甘哥好，你叫我阿文就成。” 　　“甘哥好，你加我阿武就成。” 　　两人一男一女，说到这里都是有些无奈，偏偏以后还要共事，只好浮起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甘敬有点惊奇，看了眼老陈，心中意思透过目光明明白白的展现了出来。 　　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助理？一文一武？ 　　助理资料甘敬是审视过的，那上面都是本名，可没说这种称号，文武这样的助理……很好。 　　“都是实诚人，在圈里混过知道事的。”老陈没怎么在意，“合同条文方面都很全面的拟定好了。”后面半句话老陈声音放低。 　　甘敬微微点头，小文是二十来岁已婚，小武则是接近三十岁单身，资料上的履历不算显耀但也还不错。 　　“那以后就辛苦两位了，小……文，小……武！”甘敬有点喊不出口这两位的名字，不过再聊了一会之后也就渐渐适应了。 　　“你的司机还要过两天才过来，以前是个练赛车的，后来受伤退下来了。”这些资料老陈都给甘敬过目了，但还是简单的说了下。 　　甘敬点头，对于老陈还是很放心的。 　　这边事情交代完，陈辉虹就先行离开回京城了，他这一趟最根本的目的是为了劝说甘敬接下剧本，其他的事情都只是顺带。 　　现在完工，他自然就回去忙别的事情了。 　　甘敬重新步入龙门戏份的拍摄阶段，同时也在和特效制作的天工沟通拿下《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事情。 　　这个属于意料之外的任务在场的人都处理不了，还得是把远在美国正在迪斯尼接洽的老总肖洋给喊回来。 　　顺利的拍摄了两天之后，这位从CCTV编导出身的肖洋出现在了甘敬面前。 　　“甘哥，李安那边给的活？”在电话里两人已经有了简单的沟通，但见了面之后肖洋还是要确认一下。 　　甘敬摇头，强调道：“不是人家给，是我硬赖下的，而且只是一块敲门砖，后面能不能成还得看你们特效质量怎么样。”他倒是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在耍赖。 　　肖洋搓了搓手，有点振奋地问道：“是哪方面的片子？剧本拿来了吗？开动时间？” 　　甘敬想了想说道：“剧本大概要等春节过后，我这边进组时间是在明年下半年，特效方面会和动物、大海有关。这部片子是根据小说原著改的，等下我拿给你。” 　　“没问题。我们现在的特效制作其实是不错的，等龙门的效果出来之后你就知道了。”肖洋很自信地说道。 　　甘敬沉吟了一下没说话，静静的看着肖洋阳光自信的脸。 　　真是开心的像是一个二百斤的胖子啊。 　　不过…… 　　肖洋正在被甘敬看的莫名其妙之际，就听这位明星兼新鲜出炉的合作伙伴发声了：“李安是打算拿这部影片冲击奥斯卡。奥斯卡是有最佳视觉效果奖项的吧？” 　　一下子，只是一下子，肖洋的脸色就变了。 　　他额头隐见汗迹，声音有点发涩：“冲击奥斯卡？” 　　“嗯。”甘敬给予一个确定的消息。 　　肖洋原地转了两圈，没有了之前的自信，说道：“那我得回去一趟，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一定要抓住！我们的特效制作恐怕还得更上一层楼才行！” 　　“不成了，我现在就回去，你把书名发我，我回去自己买。”肖洋一秒钟都不想浪费，之前所说的特效制作实力是放眼全国而言，可要是为了奥斯卡……恐怕还是有些力有不逮。 　　这个影片需要现在就成立项目组来攻略，即便从现在开始也有点够呛，看样子还得挖人。 　　最好是能从迪斯尼，从好莱坞挖人！ 　　肖洋转着一脑门子的念头回了京城，准备自己领衔成立项目组，专门督促这个事。 　　缺啥补啥，该挖人挖人，该做前期做前期！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又一个和龙门剧组无关的人离开了——准确说，肖洋应该是有关系的，不过他手下的天工自有人负责龙门的特效制作。 　　“甘哥，你要的英文词典给你买来了。”小武跑到保姆车旁边打断了甘敬的沉思。 　　“啊，好，谢谢。”甘敬买这个是为了研读少年派的原著，上面是英文行文，他看起来有点吃力，觉得还是应该对照着来看。 　　“甘哥，我从陈哥那边接到消息，专属司机明天到这边。另外，你的写真已经刊登在杂志上面了。我这边刚刚买了两个杂志给你放在了酒店房间里。”小武一五一十的汇报。 　　不得不说，有了助理之后确实省事了不少。 　　甘敬点头把英文词典扔进了保姆车，看了眼天气，说道：“进车里坐吧，这大漠好像有点想变天。” 　　事实证明，甘敬看天气的眼光还是挺准的，很快，大漠之上刮起了大风，温度也很快的降了下来。 　　剧组无奈，只能收工。 　　司机没到，甘敬亲自开着保姆车载着自己的两个助理和一部分剧组成员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返回了酒店。 第二百八十六章 小赌怡情 　　龙门飞甲的拍摄地是在天漠影视城，这边群山、戈壁、沙漠、湖泊交相辉映，在拍摄龙门之前就曾经有《三国演义》《西游记》《还珠格格》等数百部影视片在这里取景。 　　不过这里的天气一般都比较稳定，所以突然的变天让剧组有点措手不及。 　　等甘敬把保姆车停在酒店外的时候，遥望大漠已经是黑风席卷黄沙，气势逼人。 　　“嘿，做什么特效啊，这拍上去比啥特效都强。”甘敬等车上的人都下来之后锁了车回身看着外面的天象说道。 　　“你要是进去拍，这连威亚钱都省了。”周讯从他身边经过调笑了一句，又道，“今天是拍不了，得找点乐子玩玩。” 　　“成啊，打牌怎么样？”陈坤跟了上来。 　　“小赌怡情，小赌怡情。”周讯表示同意。 　　三言两语，龙门小赌局就在酒店大厅形成，以内地三剑客为核心，拉上导演徐导作为基调，三大武指围观，四大角色下注，一时间热闹无比。 　　“斗牛？”陈坤洗牌。 　　徐克摇头：“不会。” 　　“十点半？”陈坤继续洗牌。 　　周讯摇头：“不会。” 　　“二十一点？”陈坤停止洗牌，看了眼甘敬，在他还没说话的时候自己又道，“算了，我知道你也不会，斗地主吧。最普通的了。” 　　甘敬张了张嘴，把“好啊”这两个字给咽回了肚里。 　　陈坤重新开始洗牌、留底牌，一手牌上功夫看起来娴熟无比，周围围观的武指们和四位演员都觉得他的牌技一定很不错。 　　可惜……斗地主这种是需要队友的。 　　就好比对面团灭，你都带兵线到高地塔了，其他队友却纷纷散去打野。 　　这会，周讯和徐克担任的就是“打野”工作，陈坤的脸色从第一局开始时的自信、第二局的微笑、第三局的严肃，终于到了第四局结束后的爆发。 　　甘敬连当了四局地主，连赢了四局！ 　　“喂，导演，你这是看阿甘最近辛苦还是怎么着？不能放水啊！” 　　“喂，周讯！你不能和阿甘是一个工作室的就胡乱出牌啊！那个小四能送到他手里？我都服了！” 　　赌场之上无父子，牌局之上没导演。 　　陈坤终于忍不住开始吐槽了，他看着甘敬笑出一朵花的脸，恨声道：“阿甘，你别得意啊，你总不能盘盘拿地主！” 　　“我没得意啊，我没得意啊。”甘敬连说两遍，顺手揽过筹码，笑容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我也没觉得你打的多好啊，天天还和我吹。”周讯和陈坤交情好，翻了个白眼。 　　徐导倒是在沉思，这个斗地主是三人合伙不让地主赢吗？ 　　四局之后，导演终于对怎样赢牌有所领悟！ 　　这边四人牌局质量不高，经过前面两局被坑之后，围观下注的人已经尽数散开，只有范小萱还坚坐在周讯身后为她出谋划策。 　　酒店大厅，他们这边五人一桌，其他桌也纷纷展开了赌博活动，打牌的、搓麻将的、摇骰子的，大家都玩的很开心。 　　“哎，坤哥，你不要怪他们俩了。”甘敬洋洋得意，“今天谁来都不行！你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存在吗？你面对的是世界赌王！赌王懂不懂！？” 　　甘敬曾经在世界性的赌博赛事中获得过骰子比赛的胜利。 　　不过，对于这一消息，其他三人听说的都不多，甘敬窜红速度太快，是非又多，真真假假的难以分辨。 　　更何况，那是甘敬相对前期时的新闻，彼时身为一线的陈坤、周讯压根不会关注一个新入行演员的消息。 　　至于徐克嘛，他更不知道了。 　　听到甘敬自夸的话，徐克刚刚领悟斗地主之真谛，自觉有了资本，拿出了导演的气势：“阿甘，少年人不要太狂妄，刚才不过是你运气好！” 　　“就是就是，导演，打起精神！周讯，集中注意力！”陈坤愤愤不平，此刻是看不出一丝高冷。 　　甘敬笑的停不下来，不过小武忽然走了过来，凑到甘敬耳边说道：“甘哥，天工的肖总正在过来的路上，还有一会就到，旁边还有其他一群人一起，说是找你有很重要的事谈。” 　　稍微愣了愣，甘敬点点头：“好，知道了。”肖洋所谈的只能是特效制作的事，只是不知道他回京城几天是新出了什么主意，居然还带了一群人？ 　　“不玩了啊，等下肖洋要到了，我得接下人啊。”甘敬笑眯眯的点了点桌上的筹码，“都记住了啊，回头可得把票子给我，赢你们三个的机会可少的很。” 　　陈坤刚刚督促了周讯和徐克不要放水，一听这话连忙拉住站起来的甘敬：“阿甘，怎么？想临阵脱逃啊？那可不成，刚才是你运气好，现在的运气可没那么好了！让你知道什么是扑克之王！” 　　单论这个牌局上的水平，他确实可以称王了，只是猪队友太多，所以尤其不服。 　　甘敬哭笑不得，拽了两下没拽开自己的胳膊，摇头凛然道：“坤哥，我跟说了，你是不信还是怎么着？知道什么叫赌王吗？” 　　“我还赌圣呢！”陈坤不屑道，“赶紧坐下，不要走，决战到天亮！” 　　“来来来，把那边的骰子拿来用一下。”甘敬想去另外一桌拿骰子，结果发现陈坤是铁了心不让自己离桌，于是吩咐小武去拿——看，这就是有了助理的好处。 　　这边的大咖要用骰子，武指们只能先停了局，随后跟着看了过来，有点好奇这是要干什么。 　　“松开吧，坤哥，不是我吹，我要是继续打牌，你们能输一夜！我能把你龙门的片酬都赢光！”甘敬右手拿过骰子，大剌剌地说道，“今天就让你，让你，让你，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世界赌王。” 　　他一根手指对着陈坤、周讯、徐克连点三下，又对周围的人扫了一圈，态度嚣张无比。 　　陈坤不信，不过倒还是松开了手，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耍什么花样。” 　　周围的人纷纷起哄，他们也想看看甘敬是在玩什么把戏。 　　人多不怯场，骰子随我心。 　　甘敬一笑，摇动骰盅，数秒之后往桌上一盖，闭着眼睛报数道：“二、四、六。” 　　陈坤定睛一看，掀开的骰子点数果然是二、四、六！ 　　围观的人发出参差不齐的惊讶声。 　　甘敬不待他们反应，也不睁眼，骰盅往空中一摇，数秒之后，又是一盖，报道：“一、三、五。” 　　掀开，点数分毫不差！ 　　陈坤愣住了，徐克慢一拍的也反应过来，挺准啊。 　　甘敬仍不睁眼，闭目摇过骰盅，这一次摇的稍久，随后往桌上一放，也不掀开，睁眼一笑：“知道什么叫赌王了吗？通杀！” 　　周围的人屏气凝神等他掀开骰盅，可甘敬却拉了一把小武：“走，接人去了。” 　　两人挤出人群，陈坤心痒，忍不住掀开盅盖，看到了里面的点数。 　　六、六、六！ 　　围观的人炸开了！ 　　“真是赌王啊？” 　　“这一手来拍戏都是白瞎了！” 　　“原谅我只会喊六六六！” 　　陈坤愣住，他看了眼周讯，见她满脸无辜，显然不知道甘敬的这手本事，不禁失语，真的六！ 　　这时，他听到走到酒店门口的甘敬发出一声长笑：“哈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嘚，看把这货得瑟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全华夏的特效制作联合起来 　　酒店里的牌局只是个小小的插曲，甘敬的注意力很快被肖洋带来的一群人所吸引。 　　“这是异彩影视的孙强孙总。” 　　“这是乐盛文化的王谦王总。” 　　“这是异彩映画的梁薇梁总。” 　　甘敬一一握手，寒暄，观察，跟着肖洋过来的还有其他人，但显然这三位是领头的，而且听起来还是不同公司的。 　　这是怎么个情况？ 　　之前没在电话里先行沟通，甘敬有点糊涂，不知道肖洋是搞什么鬼。 　　“咱到会议室里谈吧。”肖洋目视甘敬，“甘哥，这回我可是出了大力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肖洋弄了一群人来总不是过家家的，而且瞧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来回两趟也是挺辛苦。 　　甘敬点头：“朋友们都叫我阿甘，我们到会议室聊。” 　　一群人寒暄着进了酒店，途中经过龙门赌局，又是一阵热闹，折腾了一二十分钟才坐在了会议室里。 　　甘敬被众人推着让着坐在了主座，旁边就是四家公司的话事人。 　　“肖哥，这给说道说道吧，我还迷糊着呢。”甘敬笑道。 　　肖洋风尘仆仆之下难掩振奋：“这一次，不论是我，还是孙、王、梁三位老哥大姐，我们的唯一目的就是把少年派给接下来。” 　　“这三家？”甘敬迟疑。 　　“异彩影视、乐盛文化、异彩映画，还有我们的天工，可以说是目前华夏最一流的后期制作公司。”肖洋自信地说道。 　　甘敬对他的这份自信样挺熟悉，上次自己没说少年派是要冲击奥斯卡之前他也是这样挺自信。 　　“这是要合作？”甘敬沉吟，“少年派的特效制作要求挺高的，合作确实是个方法。” 　　梁薇是四家公司里唯一的女士，她年龄也就三十上下，相貌平平无奇，但眼神很锐利。 　　“甘哥，肖哥连夜找了我们，很是开诚布公的和我们谈了谈，也说您牵头迪士尼合作发展技术的事，我们呢，有个想法。”梁薇语速稍快。 　　甘敬安静的听着，同时注意到其他人的神色很专心，看向梁薇的目光也很尊敬，顿时知道这位可能是有真本事的。 　　影视后期制作这一块的专业要求很高，有真本事硬功夫的人往往能得到尊重和认可。 　　“目前3D技术是个趋势，这一点不论是卡梅隆拍摄的《阿凡达》还是现在天工接手的《龙门飞甲》都能证明，相信甘哥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愿意推动发展。可是说到技术，我们和欧美好莱坞那边还是有差距的，毕竟他们发展的要早的多。” 　　“如果和好莱坞竞争少年派的特效制作，这份差距会很致命。” 　　“即便抛开这一部片子不谈，论起整体发展，如果我们各自为战，这种水平会越差越大。” 　　“毫不谦虚的说，我们四家就代表了华夏目前的特效制作水平。”梁薇扶了扶眼镜，很是自信，随即又道，“可就是这样，我也不确定目前的现状下去，我们到底能不能追上。” 　　甘敬歪了歪脑袋，扫视了一圈会议室：“所以？” 　　“全华夏的特效制作联合起来。” 　　“先拿少年派，后攻奥斯卡，驱除韩日，复我……” 　　甘敬一口气卡在嗓子口，几疑自己是参与到了什么不法组织的聚会当中。 　　“这不还是合作吗？”他连忙打断。 　　这回换了乐盛文化的王谦来回答，他坚定地说道：“不是合作，是合并。” 　　“合并？”甘敬诧异了，刚才梁薇说他们四家公司代表了华夏影视特效的制作水平，现在居然要合并为一家公司，而不是各自发展称雄？ 　　这是需要勇气的啊。 　　肖洋这次玩的挺大啊。 　　甘敬看了眼旁边的肖洋，没想到他居然还鼓捣出了大事情——全华夏的特效制作联合起来！ 　　“对，合并，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沟通。”一直没说话的异彩影视的孙强老总说道，“只有这样凝聚在一起，我们才能飞速发展，拉小差距，进而反超，也才有和好莱坞竞争拿下少年派的资本。” 　　甘敬点点头：“想法不错，你们做就是了，找我是干啥？” 　　“要钱。”梁薇简单明快。 　　一口老血藏心中，就是不愿吐出来。 　　孙强看甘敬脸色一变，连忙说道：“薇姐和您开玩笑呢，听肖哥说了您推动迪士尼合作的事情，我们知道您眼光很好，在努力推动行业发展，为国为民为大家，这次合并，您先前不是在迪士尼与天工的联合公司里占了股份吗？现在仍然请您入股，仍旧希望您能推动我们对于好莱坞技术的学习。” 　　“不可否认，他们是比我们走的远，所以我们很希望您能帮我们走的更快。” 　　高帽子戴的挺好，不过这入股…… 　　甘敬在心中咂摸着味道，这还是要钱啊，但这个钱目测是挺有潜力的。 　　即便不论投资潜力，这种推动行业水平发展的事情本身也很不错。 　　电影工业水平如何发展？ 　　幕后工作很重要。 　　现在特效在影片中的比例越来越大，并且在可预期的时间里还会增加。 　　好莱坞凭借什么在全世界耀武扬威？ 　　视觉盛宴是极其重要的一个因素。 　　甘敬思考，其他人屏息凝神，安静的等待他的决定。 　　“这个事，挺好的。”甘敬的手指在会议桌上敲了敲，“不过主要还是在你们，而不在我。我一个人顶什么用？顶多就是一些牵线的活，如果你们是担心少年派的话，我会竭尽全力帮你们的。” 　　目前促成四家公司合作的契机就是少年派的特效制作，甘敬明白这一点，当先作出了许诺。 　　电影工业水平的发展是个长久的事，固然要有远大目标，但也不能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 　　“如果你们愿意接受的话，我愿意占个小股份。”甘敬笑道，“就是没有股份，我也乐于帮忙啊。” 　　有股份和没股份，那帮忙的力气是不同的，这是人之常情，所以才有今天这一趟。 　　肖洋哈哈一笑：“听了甘哥这句话，我心里才算安定。这事还得好好合计合计，但我们推动行业水平发展的心是一样的。” 　　甘敬颔首：“我这里没问题。少年派我先多看着，大家一起努力吧，那个，那个全华夏的特效制作联合起来。”他学着他们之前的样子喊了句口号。 　　“全华夏的特效制作联合起来！” 　　四家公司的人共说一句，短短时间里，一个影响全行业的事情初步表态通过，今天，组织上已经决定了，由阿甘来捏合、推动合并的发展！ 第二百八十八章 突然结束 　　关于四家后期、特效公司合并的事情有了个初步的基调奠定下来，但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不过正如肖洋联系了其他三家公司时的速度一样，甘敬对他不耽误竞争少年派的进度还是挺放心的。 　　后期、特效制作在国内发展的时间不长，所以四家公司不论是领导还是员工年纪都不算太大，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够下定决心合并。 　　年轻人不像老一辈那样门户观念重，容易接受新思想、新科技，身上有股冲劲。 　　这天得到甘敬的表态支持之后，他们继续简略的叙述了对于未来发展的规划——即便是简略，也说上了两个多小时。 　　这部分内容比较专业，甘敬更多的是聆听，他能从这些人说话的状态中看出他们心中的朝气和信心。 　　有了这些，甘敬连带着对他们的信心也增强了。 　　如此说到舌干口燥，一群人慢慢都从亢奋状态中清醒过来，见到这一趟最根本的目的达到也就起身要回去。 　　“这都这么晚了，还回去干什么？”甘敬喊来小武，“在酒店里把房间开够。” 　　王谦笑道：“不用了，还是赶紧把事情做好最重要。以后不差这一晚，现在时间却很紧。” 　　旁人也跟着表示要回去。 　　甘敬见他们态度坚决也就只好作罢，随着一群人出了酒店会议室送到了门口。 　　他们是乘坐商务车来的，现在也就坐车赶回去，甘敬看到在上车前很多人就把手机掏出来似乎是要联系其他人。 　　车灯打开，车窗摇下，梁薇、王谦、孙强、肖洋这四个代表了国内最顶尖特效制作公司的人挥手与甘敬作别。 　　甘敬笑着回应，在酒店门口看着商务车掉头消失在夜幕中。 　　“甘哥，进去吧。外面还挺冷的。”小武等了一会看到甘敬似乎是在发呆，提醒了一句。 　　甘敬点点头，进酒店之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对着小武说道：“这群人还挺值得尊重的，以后要是有他们的电话进来优先给我。” 　　一般在拍戏的时候，手机都是放在一边，现在有了助理都是放在助理手中，不重要的电话就让他代为处理了。 　　小武点头。 　　甘敬走进酒店，刚走了几步忽然捂住了肚子，左手随即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小武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连忙道：“咋了？甘哥？” 　　“我说肚子怎么这么饿呢，这还没吃晚饭呢！”甘敬有些懊恼，“该死！刚才应该留他们吃顿饭再走的，这怎么能饿着回去呢。你也没提醒我！” 　　“你们谈的太入迷了，走的又太快……”小武真的是被这样迅速的动作给弄的忘记了这一茬。 　　甘敬只是微微责怪，倒不是想对助理发火，他继续往前走，说道：“算了，以后还有机会，到时候直接请他们吃庆功宴。小武，给我整碗泡面吧，今晚就吃这个了。” 　　“甘哥，这……”小武迟疑，虽然时间有点晚，但还是能吃到其他东西。 　　“没事，忽然想吃这个了，没啥，以前也没少吃。” 　　小武点点头，先看着甘敬上了电梯，然而方才去了前台，甘哥的房间里之前有方便面但都被自己拿出去了，现在还得去这边拿。 　　相比较刚才甘敬感叹那群人值得尊重，他忽然觉得自己跟着的这位明星也有些值得尊重。 　　…… 　　十二月份接近结束，诸多杂事退散。 　　眼看公历年即将过去，甘敬全身心投入到了龙门飞甲的拍摄之中。 　　找到自己的事推给老陈做，不重要的事情直接让小文小武做，无关紧要的事情不用做。 　　随着甘敬这边状态的恢复，龙门拍摄的进度明显加快了，而威亚上的甘敬做一些动作也愈发纯熟。 　　说到底，这还是要多学多练的。 　　徐克是第一次拍摄3D片，他在这个过程也不是抱着定性，一定要怎样怎样，他是在思考中尝试、调整，以寻求最好的效果。 　　这部戏里，甘敬的表现要好过他的预期，尤其武戏这方面着实是给出了惊喜。 　　随着进度加快，戏份拍摄定型，他对于整体后期的剪辑也有了一个相对确定的想法，只待这些演员们把后面的戏份处理好。 　　二零一零年的最后一个月在剧组紧张而又忙碌的工作状态中悄然度过，时间来来了二零一一年。 　　这样的忙碌持续到一月份中旬，甘敬的戏份忽然结束了。 　　为什么是忽然？ 　　因为甘敬第二天醒来要随组去拍戏的时候，徐克拦住他，义正言辞地说道：“赵怀安的戏份已经结束，你爱去哪去哪吧。” 　　甘敬完全懵逼。 　　纳尼？ 　　昨天不是还在拍？我这是做错了什么事？ 　　甘敬的表情惊愕，眼神委屈，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徐克瞧着他这幅样子，心中暗暗好笑，这货也有今天。 　　“后面本来还有一段，但我考虑了许久还是决定不把它加进去，太过突兀。”徐克解释了一下。 　　甘敬有些恍惚：“那？杀青了吗？” 　　“其他人还有戏份呢，你要是没事就在剧组里也行。等到拍摄结束，特效制作应该要持续到下半年。” 　　甘敬原地转了几圈，犹如一个充满电的玩具一样木愣。 　　这来的有点太突然，好像忽然失去了方向啊。 　　“走吧，今天还是跟组吧。”甘敬这样决定。 　　徐克耸肩，不在意这个。 　　不过，很快，他就在意了。 　　“哎，哎，这个机位为什么这样放啊？” 　　“张哥，张哥，我感觉刚才那个动作不对，你看我比划，是不是应该这样。” 　　“李雨春，刚才那个表情不该是这样的，你看我。” 　　“这威亚给系紧喽！” 　　甘敬的演员戏份结束，结果他像是经验堆满转职了一样，玩起了导演和场务的工作。 　　徐克被他烦得不行，终于在忍了三天之后忍不住了。 　　“你堂堂一个明星，戏份都结束了还不走？你时间不宝贵啊？” 　　“这不暂时没处去吗？再说了，我总得休整休整，天天在威亚上吊着，我身上的淤青都还在呢。”甘敬很无辜。 　　徐克神烦，咬牙切齿的要赶这货走，结果甘敬嬉皮笑脸的插科打诨，又是硬生生赖了三天。 　　最终，周日上午，徐克习惯性的等着甘敬出来和自己斗嘴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导演，我回京城了。山水有相逢，宣发时再会。” 　　徐克看着短信后面熟悉的署名，皱了皱眉，又微微一笑。 　　甘敬终于走了，龙门快杀青了，嗯……这感觉还挺奇怪。 第二百八十九章 李咏仪 　　大清早一路疾驰回京城。 　　在靠近京城之前，黑色福特保姆车靠路边缓缓停下。 　　甘敬打开车门，瞬间就觉着一股凉气蹿进脖子里，他赶紧开了后门钻进去，抱怨道：“真是太冷了，下次中午走。” 　　哈，那还不是因为你想耍酷，小武悄无声息的换到了驾驶座，心里默默说道。 　　福特重新前行，甘敬斜躺在后排上，随口聊着天：“我这真是得考个驾照，老是拖着真是烦。” 　　“是啊，不过甘哥开车技术真的好。”小文正盘坐着整理资料，保姆车里空间大，怎么个施展法都行。 　　甘敬哈哈一笑，没有接这话，自己这驾驶技术岂止是好……算了，不吹了，没驾照的人说什么呢。 　　“等回去之后赶紧给我报个班。”甘敬看着车窗的小窗帘忽然惊讶道，“这图案还挺秀气，厂家自带的？” 　　小文抬头笑道：“听说是迅哥儿亲自选的。” 　　啧，甘敬砸吧了一下嘴，有心了……就是你这选了几朵杜鹃花是几个意思？ 　　一路上和小文小武闲聊，时间过的飞快，甘敬抵达了京城。 　　到了小区门外，保姆车停下，车门刚刚打开，一路上睡的跟死狗似得金毛就蹭的一下钻出了车。 　　“卧槽！”甘敬被它吓了一跳，就见它直奔家的方向狂奔过去了。 　　旁边的小文小武两个人看到这一幕，惊叹道：“狗子多想家啊！” 　　屁，他是想玩游戏的想的快疯了，甘敬深知狗子心思，此前想要帮它戒除网瘾的心思也淡了。 　　算了，算了，玩吧，玩吧，狗生十来年，巧克力不能吃，洋葱不能吃，牛奶不能喝，如果还不让它玩游戏，狗生还有什么意义？ 　　甘敬下了车，摇摇头：“你们先回去吧，小武把小文送回去，有事我再喊你们。” 　　龙门里关于他的戏份结束，但周讯和陈坤的还有一些大概要拍到月底，然后就是相对漫长的特效制作期，这部片子甘敬可做的已经不多了。 　　对于自己的动作究竟能在屏幕上呈现出什么样的效果，他还是蛮期待的。 　　而现在，春晚方面还有最后的审查要过，但这方面语言类节目最为严格，像甘敬这种则轻松很多，不像他们需要一遍遍排练、增删。 　　甘敬心中想着央视的要求，计算着时间，觉得从现在开始到春晚反而相对是比较轻松的，似乎是可以给自己放个假当作年假。 　　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家门口，甘敬忽然停住了脚步。 　　前面的狗子正蹲坐在门外被一个女孩噶抱住了脖子，一双狗眼里满是无奈——在外人面前，它总不能大剌剌的去打游戏的。 　　甘敬迟疑了两步还是走了过去，客客气气地说道：“你好，你是？”他记忆里没见过这个人。 　　女孩松开狗，惊喜的冲到甘敬身前又止住脚步，但脸上的激动却是掩盖不住，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是、我是李咏仪。我，我是你的粉丝！” 　　我的粉丝莫不是个结巴？ 　　甘敬脸上戴着大大的墨镜和口罩，他看了眼周围没发现其他人，想着这么冷的天，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怎么找到我这里的？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家的？” 　　不待这个李咏仪回答，甘敬又道：“算了，进来再说吧。外面太冷了。” 　　京城一月的温度已经零下八九度了，冷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李咏仪似乎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只是让开了路让甘敬开门。 　　甘敬又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几步到门外的花盆边上，在李咏仪讶异的眼神下从花盆下面摸出了钥匙。 　　“你不可能向别人说我把钥匙藏外面啊。”甘敬一边开门一边寻思下次得换个地方了。 　　他行踪一向飘忽，钥匙放在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所以如此安放——上一次拜托王宝镪来给自己看下狗子的时候就是让他这样拿钥匙的。 　　李咏仪用力的点点头，看他打开了房门，随后脚边的金毛慢慢的跟了进去，只是在临进门前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似乎有点郁闷。 　　郁闷？女孩怀疑自己理解错了，也顾不上思考，小心翼翼的跟着进门又把房门关上。 　　甘敬进门后的第一动作就是打开空调，随即回头道：“那边有拖鞋，自己换吧。对了，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的？” 　　今天回京是临时起意，剧组那边总不能泄露消息这么快吧？ 　　李咏仪还是有些结巴：“我、我就是随便，对，随便过来看看，碰上的。” 　　甘敬坐在沙发上，怀疑的看着这个女孩。 　　李咏仪站在原地，有点局促不安，就像是被老师喊起来的学生一样。 　　“你坐，不是狗仔吧？不过狗仔可没你这样生疏。”甘敬摸了摸下巴，“说说找我啥事？” 　　他起身去倒了两杯热茶，嘱咐狗子去检查下房子有没有什么异常，毕竟许久没回来了。 　　李咏仪眼睁睁看着偶像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眼睁睁看到一只金毛好似听懂了人话一样哒哒的在房子里溜达，只觉仿如梦幻。 　　双手抱住有点烫的茶杯，李咏仪平静了一下心情，终于能理清了自己的心绪。 　　“我是香港来的。” 　　甘敬点点头，评价道：“你这口普通话能听出来。” 　　李咏仪被打断了一下，有点羞涩，转而又骄傲道：“我是香港阿甘粉丝后援会的会长李咏仪！” 　　“咳咳。”甘敬正在喝水，差点一口呛住，诧异道，“粉丝后援会？会长？” 　　“对！”李咏仪说起这个完全没有了局促，兴奋地说道，“今天是伟大的一天！香港阿甘粉丝后援会会长终于见到阿甘了！胜利会师！耶！” 　　“慢慢慢，别耶了，谁跟你会师了。”甘敬皱眉。 　　“喔。”李咏仪瞬间回神，重新羞涩起来。 　　甘敬挠头，瞧着她倒不像是装的，不然这演技也太好了，顿了顿说道：“那你见我是想干嘛？” 　　想干你……行吗？ 　　显然不行，所以李咏仪收起了突然窜出来的心思，老实说道：“我从狗仔那里买到了你家的地址，想邀请你办个粉丝见面会。” 　　仰了仰头，活动下脖子，甘敬道：“粉丝见面会？” 　　“嗯！”李咏仪用力点头。 　　甘敬摩挲着下巴，觉得似乎有点意思。 第二百九十章 在线等 　　甘敬是什么时候出道的？ 　　如果从上节目开始计算，他是以吐烟圈的面貌出现在人们眼中；如果是论影片的话，那就是从出演梅兰芳开始。 　　算一算时间也有两年多了，甘敬已经从一个新人迅速成为一位能在戛纳拿下奖杯的影帝。 　　不过相比较其他演员而言，甘敬和自己的粉丝互动很少。 　　一来，他不接商业活动，二来，他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国外。 　　现在嘛，正好有一段空闲时间，似乎是可以举办一场接触粉丝的活动。 　　甘敬向李咏仪投去赞许的目光，缓缓说道：“像我这样羞涩的人，你居然要让我去开粉丝见面会？” 　　李咏仪看到甘敬的目光，原本还有点得意，可听到这话顿时傻眼了。 　　阿甘羞涩吗？没感觉出来啊。 　　“你敢再说一次你刚才的要求吗？”甘敬面色严肃。 　　李咏仪怔怔地说道：“想请你参加粉丝见面会。”这句话说的极其流畅，一点都没有结巴，她已经在心中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甘敬点点头，这女孩还挺上道的，随即悲天悯人道：“虽然我性格很羞涩，虽然我很不好意思，但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邀请了，那我就答应你。” 　　李咏仪来不及思考阿甘刚才的捉弄，满脸都是惊喜：“你答应了？那什么时候举办粉丝见面会？！我通知大家。” 　　“唔，你不是香港粉丝会会长嘛，该不会是通知香港的人过来吧？那就太麻烦了。”甘敬摇头道，“而且，专门弄一个粉丝见面会我不太习惯。我先考虑一下是什么个形式吧。” 　　李咏仪连连点头，只要甘敬答应下来，那立即就是腊九寒冬变成阳春三月。 　　“对了，你难道就是从香港跑过来的？那也太疯狂了？”如果是那样，甘敬就难以理解这样的行为了，又或许，这个妹子家里是土豪？ 　　“不是的。”女孩欣喜之余总是有些羞涩放不开，“我是香港中文大学的，申请来这边做交换生。” 　　她看到甘敬释然的神色，又补了一句：“专程为了离你近一点我才过来的。” 　　这话听着……有点慌。 　　甘敬默然，忽然对着正注视自己的李咏仪说道：“原来你不是结巴？” 　　不知不觉，李咏仪说话已经变的很流畅了，只是听到偶像这样说，她又急又气，连忙说道：“我本来就不是结巴，我、我只是，我只是有点激动。” 　　果然，一激动就结结巴巴了。 　　甘敬点点头，没意识到自己对于面前这个粉丝的影响力，只是沉吟道：“关于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嗯，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以及，这样私自找我的住址还是不太好的。下次尽量别这样了。” 　　李咏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低声道：“我只是、只是想、想过来看看。” 　　“以后想找我呢，直接打我电话吧。”甘敬若无其事地说道，却被一下子抬起头来的李咏仪看到他眼中的戏谑，“不过我平时都比较忙，打电话也不一定有时间。” 　　“嗯嗯嗯。”李咏仪连连点头。 　　“从香港一个人过来很辛苦吧，在学校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成为一名合格的公民，对社会对国家有利。”甘敬一顿语重心长，说实在的，他也没有过这样直面粉丝的经验，所以一圈话说起来把自己都说进去了。 　　一通一通又一通，当李咏仪告辞离开的时候，只觉脑袋都是晕晕的。 　　走出甘敬所在的小区，凉风一吹，脑袋渐渐清醒过来，心中却是欢喜的快要炸了。 　　刚才一直在和甘敬面对面说话？ 　　他和电视里的感觉不太一样哎？ 　　和影片里的角色给人感觉也不一样，挺平易近人的！ 　　他还答应了自己哎！！！ 　　李咏仪小跑起来，也不打车，就这样在刚来没多久的京城街道上奔跑起来。 　　少女心在风中都是柠檬的味道——当你吃出柠檬的甜味时，也许，爱情就来了。 　　…… 　　哎呦，不错哟。 　　甘敬在家里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充当了一波女孩监护人的角色。 　　看李咏仪的年龄不大，一个小姑娘在外一定不容易吧，哎，幸好碰见的是自己，能给她传播正能量，树立标杆。 　　甘敬美滋滋了一会，想起李咏仪的提议，自己窝在沙发上寻思了一阵，迅速把这个主意和其他事情联系了起来。 　　既然粉丝后援会的会长大人表示有很多粉丝想和自己近距离接触，那就借着这个影响力再宣传一下京剧吧。 　　香港那边的粉丝会听起来还挺成规模，这正是应该多对他们普及传统文化嘛。 　　甘敬想到就做，抓起电话给大师兄谭山打了过去，询问最近的京剧巡演有没有附近或者大城市的，这样自己可以开个粉丝见面会暨京剧参演会，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什么？你要登台？你不忙了吗？”谭山在电话里听完甘敬的想法很惊奇，“你行不行啊？你居然要登台！” 　　惊奇过后就是无情的质疑。 　　甘敬呵呵一笑：“男人怎么能说不行？绝对行！” 　　谭山琢磨了一会，之前师弟就有说过全球巡演的事，自己也在筹备中，既然他现在有时间，那就捆绑在一起扩大一下宣传，这样也是极好的。 　　如此想来，谭山说道：“那就下周我们在京城举办一个11年首场京剧巡演，到时你来唱一出《闹天宫》。” 　　纳尼？闹天宫？师父没教过我这个啊！ 　　刚才才说过不能不行，转眼对面就丢过来这样的一个题目。 　　这分明就是在为难我甘敬！ 　　甘敬在电话里哼哼了几句，敷衍了一下挂掉电话。 　　下周登台演出，这好像还是自己第一次登上京剧的舞台，那可不能搞砸了，不然宣传的效果也就弱了。 　　嗯，还得提前和媒体打好招呼，免得届时没人来。 　　甘敬连忙通知了老陈，让他和关系好的媒体记者们说一下这个事，吹吹风，随后，他走进了主卧，看了一眼正在奋战游戏的狗子，无语的走到另一台电脑旁打开了百度。 　　——如何唱好《闹天宫》？ 　　在线等，挺急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天产猴王变化多，偷丹偷酒乐山窝。 　　只因搅乱蟠桃会，十万天兵布网罗。 　　京剧经典剧目《闹天宫》由此而来，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杨小楼的演出——他是杨派艺术的创始人，也是《霸王别姬》里段小楼的原型人物。 　　说起来，还能扯出一些关联的，杨小楼的义父谭鑫培，正是谭家中人。 　　作为京剧的传统世家，谭家弟子虽然不算多，但私交甚广，曾经有过“无生不学谭”之说。 　　现在嘛，甘敬虽然之前京剧圈声名不显，但上次京剧扶持金会成立和春晚节目热炒以及微博怒怼事件很是让他的名字传遍了各家京剧名门。 　　这个《闹天宫》，自己是真不会。 　　如果登门去杨家拜访，现学现卖呢？ 　　甘敬想了想，估计会有两个结果。 　　要么，自己会被人家客客气气的请进门上座喝茶；要么嘛，大概是被人乱棍打出了吧。 　　算了，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甘敬在网上搜了搜《闹天宫》的视频，没有找到最正宗的杨小楼演出，只找到了他后辈的，不过倒也足够学习了。 　　从下午看到晚上，房间里一人一狗看视频的看视频、玩游戏的玩游戏，但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嘴里念念有词。 　　“管叫恁棒下身亡，目前命绝，恁休逞雌黄口，卷澜舌！” 　　“汪汪汪。” 　　“按不住，怒气冲霄，蔑看天宫！” 　　“汪汪汪。” 　　这种异样和谐的局面一直到第二天小文小武登门的时候才被打破。 　　经过一晚和一个上午的学习之后，甘敬充分意识到一个问题，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没错，但这时间有点短，不太容易生产出来。 　　京剧唱腔自己问题不大，唱这出戏未必有那么好，但绝对合格。 　　可动作方面就接近一无所知，偏偏《闹天宫》又是一部武生戏，这方面的看点要求很多。 　　甘敬前段时间刚刚对武戏有所心得，但跳到京剧这样专业程度颇多的行当里还是力有不逮的。 　　他把小文小武喊过来就是为发挥这两位助理的作用。 　　“这有电脑，你们再搞台投影仪，帮我把这处京剧里的动作分解出来，我要学。”甘敬如此说道。 　　两位助理有点面面相觑，这份助理工作和他们曾经想象的略有不同，没听说哪位明星演员爱好真是爱好这口的，但老大吩咐就得照做。 　　小武在出门去买投影仪之前有点好奇的指着主卧里的电脑，问道：“甘哥，这键盘、鼠标古里古怪的，干什么用的？” 　　他指着的正是特制给狗子用的家伙什。 　　甘敬笑而不语，只让他快点出去忙活。 　　一番动作下来，甘敬的客厅中挂上了一个大大的屏幕，旁边小文小武各自用笔记本开始分解动作。 　　甘敬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闹天宫》的剧本，颇为满意。 　　不过这样还是有点不太够啊。 　　同样，得知了甘敬后面行程之后，小文也提出了疑问：“甘哥，你这样临阵磨枪恐怕不行吧？短短几天，咱这是要假唱嘛？” 　　甘敬一脸黑线，不满道：“假唱？我是假唱的人吗？而且这上面动作很重要，就算能假唱，动作也做不了假的啊。” 　　小文深以为然。 　　随后，她又追问道：“那咱假唱吗？” 　　甘敬侧头凝视，大姐，我话里的意思不太明白吗？ 　　他干脆不说了，翻开京剧剧本，清了清嗓子，直接唱道：“莫不是众仙家齐来到，赴蟠桃把他相邀。那壁厢隐隐的祥光绕，俺可也向前去细看分晓。却原来紫金荷玉烛烧，赤葫芦闪烁光毫！” 　　咬字真切，清脆洪亮。 　　“怎么样？够水平吗？”甘敬小小唱了一段之后停下问道。 　　“够够够！这样就不用假唱了！”小文欣喜。 　　一时间，甘敬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好哼了一声：“让你这样的外行人听听是没问题的。” 　　小武接话道：“这也差不多了吧，到时候来的粉丝估计绝大多数都是外行人。” 　　甘敬吸了一口气没说话，虽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他相信那群京剧人一定还盯着自己的动向呢。 　　在京剧圈外活动还好，如果是涉及到京剧，他们一定还会跳出来。 　　这可不能让他们把自己的活动给毁了，后面还有全球京剧巡演活动的展开呢——单就毁了自己京剧的名声也无所谓，怕就怕不识大体牵连到京剧宣传。 　　所以……科技是第一生产力，黑科技更是！ 　　甘敬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凝神记忆《闹天宫》的剧本台词，他现在知道系统的加点必须要自己有个入门才行，不然想加也加不上去。 　　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抬起头盯着投影屏幕思考，甘敬陷入到了极其专注的学习状态之中。 　　这样持续了四天，甘敬总算能让自己流畅的把这部武生曲目的选段唱出来了。 　　同时他也看到了系统给出了点数，10点。 　　在拍龙门飞甲的时候，甘敬和武术指导试图学过真功夫，那时也努力了好几天，但不见成效，无法在系统中显示出来。 　　现在能够这样，应该是因为甘敬本身唱《霸王别姬》就有不错的水平，唱腔方面没有问题，另外则是武戏方面有所加成。 　　动作和动作之间总是有所想通的嘛。 　　晚上，等到小文小武都走了之后，甘敬滋了一口小酒，打开系统，痛快地说道：“所有关注度都加到《闹天宫》的点数上面！” 　　眼看关注度飞快减少，京剧闹天宫点数缓慢上升，甘敬有种既肉痛又快感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S……咦？ 　　关注度再度清零，闹天宫点数固定了65点。 　　属性点越往上越慢，并不是平均上升——这倒也符合常理，毕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总是难得。 　　甘敬抖擞了下精神，推开茶几，就着客厅的空间试了起来。 　　这一试果然不凡，圆转如意，很是畅快。 　　甘敬满意的停了下来，摸出手机给大师兄打了过去：“师兄，再过两天就到时间了，咱们演出地定在哪了？明天我想试试舞台，顺便和大家合练一下。” 　　“就在国家京剧院，我已经申请好了。嗯，明天你过来吧，对于你的《霸王别姬》我还是很放心的。”谭山笑着说道。 　　“啥？不是让我唱《闹天宫》吗？”甘敬一脸懵逼。 　　“谁说让你唱那个了？”谭山完全不记得了这回事，想了想好似是有点印象，于是说道，“那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别闹了。” 　　噗，到底是谁在闹啊！ 　　我辛辛苦苦攒的关注度！我拍戏、微博、上春晚、上新闻的关注度！ 　　“我要唱《闹天宫》！”甘敬对着手机一字一顿说道。 　　“别闹！”谭山一口否决。 　　“明天见！” 　　啪，甘敬挂掉电话，随手把手机甩到沙发上。 　　嚓，这事搞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猴王亮相 　　一月二十四号，甘敬早晨刚刚醒来就看到手机上有春晚节目组给自己发来的信息，说是大后天要再去合练。 　　今天去彩排京剧，明天粉丝见面会暨首次京剧登台演出，后天去彩排春晚，时间上刚刚好。 　　甘敬瞧了瞧信息发送的时间，发现竟然是凌晨三点钟，不由得为那些春晚的工作人员道一声辛苦。 　　这样一年一度的盛大演出，恐怕上上下下都是压力极大，熬夜加班也是常态了。 　　利索起身，洗漱完毕，时间才到六点钟。 　　甘敬多穿了件衣服，裹着外套，戴上墨镜和口罩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出门，随后打了辆车直奔谭家大院。 　　说起来，虽然一直没钱没钱，可单这四合大院在京城那是寸土寸金，甚至于，寸金都难换寸土。 　　大师兄谭山曾经说过，这个大院就是谭远这一脉最后的资产，也是谭远检查出病症之后立下遗嘱传给他执掌的。 　　古代联系十分紧密的师徒关系正在现代凋零，它其中的规矩确实是有不少的封建糟粕，不过什么事情都因人而异，谭远与谭山这一对师徒就做的很好。 　　长者贤，后辈孝，这就是甘敬对这对师徒的看法。 　　他对大师兄是蛮尊重的，当初是谭山心心念念的把自己拉到师父面前，随后有了一系列的事情，而且这对师徒都是热爱京剧的那种人。 　　一路想着这些，甘敬到了地方，怀揣着对师兄的尊重在大早晨开始“哐哐哐”的敲门。 　　“大师兄，开门呀，我知道你在家。” 　　“你有本事不让我唱，你倒是开门呀。” 　　“谭山谭山谭山，开门开门开门。” 　　甘敬随口作歌诀，恨不得就在谭家四合院大门口来一场表演。 　　“草，来了，你是我祖宗！大早晨有你这样叫门的吗！！” 　　即便站在门口，甘敬都能清晰的听见院里匆匆的脚步声。 　　等到大门打开，甘敬抢先一步，一手拽住谭山披在身上的睡衣，说道：“大师兄，我要唱《闹天宫》！” 　　“……”谭山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你大早晨恨不得一脚踹开门的理由？ 　　“不让我唱《闹天宫》，我就先来一场闹谭家！”甘敬哈哈一笑，松开师兄的睡衣，大步往院里跨，“我是认真的！” 　　“给我一个唱的理由。”谭山无奈，披着睡衣吸了一口冷冷的空气，瞬间清醒不少。 　　“唱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去你大爷的！” 　　“哎，你这人，你这个同志，说话很搞笑！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甘敬不满道。 　　谭山带他往自己房子走，甘敬一路上和已经起来吊嗓子的师兄师姐打招呼。 　　“师兄，你看你的师弟师妹，人家起这么早，你呢？居然还没起来！看看现在几点了！”甘敬严肃道。 　　进了房，谭山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无奈道：“六点三十五，是你太早了。又不是今天演出，你急什么劲儿？我昨天两点多才睡！”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出去偷人呢啊？” 　　“你！”谭山一屁股坐在床上，数落道，“堂堂一个大明星，怎么嘴上没个把门的？啊？要是让粉丝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得多伤心！” 　　“嘿嘿。” 　　不得不说，在谭山面前，甘敬是有些惫懒的。 　　“我又没标榜自己咋地咋地，还不能有点私人空间啊。”甘敬撇嘴。 　　“不单是这个，之前咋就惹到一群京剧前辈了？七转八抹的，一个个都找到我头上。”谭山话题一转，“这是你第一次上舞台，不容有失。其他的曲目都不如你最擅长的《霸王别姬》。你想听到的该不会是嘲笑吧，国家京剧院里可不是只有你的粉丝的。” 　　说的好！ 　　可是，我还是要唱！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如今已过六天——3×3×2=18。 　　士别六日，如隔十八秋，当刮目相待！ 　　“咱排练一下试试不就知道了，你要是不满意，我立即改唱《霸王别姬》。”甘敬信誓旦旦。 　　这货怎么不撞南墙不回头呢？谭山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早饭快好了，去给师兄师姐端东西。我换个衣服洗漱一下。” 　　甘敬笑着点头，这是答应了。 　　他屁颠屁颠的出了房门，今天之所以起这么早也是为了来这边蹭顿早饭。 　　“师兄，师兄，我来。” 　　“二师兄，好久不见。你还这么惧内啊。” 　　“哎呦，师姐，你是我师姐吗？怎么变这么漂亮了！” 　　听着外面的响动，谭山笑出了声，哎，真像是大家里的一分子，挺好的。 　　等到一切妥当，洗漱、早饭、叙旧，时间已经到了八点钟，大家伙到了院子里。 　　天气不错，寒冬暖阳。 　　“明天是咱师弟第一次登台。”谭山朗声对众位师弟师妹说道，“今天合练合练。老五，去拿家伙。” 　　“好嘞，我去拿如意冠和鱼鳞甲。”这两件是虞姬扮相所用。 　　谭山喊了一声：“慢。拿金纱帽，画倒栽桃形。” 　　“啊？那不是孙猴子吗？”这边都是专业人士，一听就知道是要上哪出戏。 　　谭山点点头，戏谑的看了眼自信满满的甘敬，说道：“咱这小师弟就唱这个，让你们开开眼！” 　　老五犹豫了一下，发现大师兄是认真的，于是也就拿了家伙什。 　　“师兄，我给你上妆。”小师妹谭珊拿着东西走了过来。 　　“好。师妹是不是长高了？”甘敬嘴上就没停着。 　　谭珊白了他一眼，没出声，只是拿出了描笔。 　　因为只是合练彩排，所以上妆和服饰都是简单做一做，很快就结束。 　　甘敬脸上画着孙悟空的红色桃形下延接尖嘴岔，眼瓦是浓眉圈加眉子，头上则是金纱帽，看起来很是霸气英武。 　　“不错不错，师妹这一手上妆都可以去我们工作室当化妆师了。”甘敬称赞。 　　“快唱吧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唱这个。”谭珊也不看好甘敬唱这个。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小师弟京剧学的时间短，学的曲目少，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霸王别姬》，而《闹天宫》是武生曲目，需要练的多。 　　站在院子中央，甘敬清了清嗓子，看到旁边的师兄们已经摆好了架势。 　　哐，一声脆响，开始！ 　　“妖猴，你大闹瑶池，偷吃金丹，还不受缚认罪！”二师兄饰演二郎神，一声长喝。 　　“呀呀呸！你们三番两次，暗施毒计，诓骗于我！又将俺弟兄子孙，惨加杀戮！俺老孙正要打上天宫，与你们算账！”甘敬呼出一口气，清脆洪亮唱出词。 　　铛铛铛，步子一甩，金箍棒耍了个圈，猴王怒斥。 　　咦？还不错啊。 　　原本有点随意的谭山眼睛一亮，有些惊奇。 第二百九十三章 消息及时 　　行家一张口，便知有没有。 　　在场的都是专业人士，甘敬一亮嗓，一展身手，那立马就是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霸王别姬》是京剧经典曲目，《闹天宫》也是，但一个是花衫，一个是武生，两者是不同的行当。 　　通常而言，大家都是精益求精其中一种。 　　只有那些大师才会融会贯通。 　　此刻院子里甘敬的表演不能说是大师级，但绝对合格，完全足够登台撑场了。 　　只是……这货怎么会有时间练的？谁教他的？ 　　“师弟这个猴王把式有点像是杨派那一套……”老五站在一边纳闷，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会的？去杨家了？” 　　“不是吧，前阵子我还看报纸说师弟正在拍戏呢。没准是在戏里学的。”二师兄猜测道，“师父最后出去一趟就把阿甘收入门了，那肯定是慧眼识英才。师弟天赋肯定是杠杠的。” 　　“噢。” 　　两人对话这会，场中的猴王与二郎神已经交上手。 　　“啧，瞧咱师弟这身板，瞧瞧这架势。我看啊，也别演什么虞姬了，也别演什么猴王了，干脆让他演霸王得了。”二师兄看了一会又凑到了谭山跟前。 　　谭山微微颔首，说道：“本来还以为他是闹着玩的，没想到手里是真有功夫，小师弟要是一心在戏上面那肯定后继有人，能成一代大家。” 　　这话他只会私底下说说，不会在甘敬面前说。 　　人家现在已经是拿了奖杯的影帝，怎么也不可能再一头钻京剧里，说出来不过徒增为难。 　　哐。 　　一声脆响。 　　《闹天宫》的一个小选段宣告结束。 　　甘敬收了如意金箍，面不红气不喘，露齿一笑：“怎么样？众位师兄师姐们，这一手能登台吗？” 　　谭山摇头，对着师弟师妹们笑道：“没想到咱谭家弟子第一次登台竟然唱的是《闹天宫》，哈哈，过些日子，我得去杨家登门拜访一下，让人家品鉴品鉴阿甘的这手孙猴子。”这话是同意了，同时也不无欣赏。 　　不管甘敬是怎么练的，这个程度上台是完全没问题的。 　　谭山心中想着师父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有所安慰，面上却不显半分这种复杂的心情，只是笑道：“来，趁着还没登台，咱自家人先给自家人鼓个掌。明天阿甘上了台，那也是长大了。” 　　哗哗哗。 　　人虽然不算太多，但掌声拍的很齐。 　　甘敬嘿然笑着，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是团团鞠了个躬：“谢过各位师兄师姐师妹了，赶明个还得靠你们多多帮忙。” 　　“客气啥，小师妹，给你师兄卸妆。” 　　“就是，晚上我养养嗓子，明天给你衬好点。小师妹，给你师兄卸妆。” 　　“你二师兄明天在你前面，看样子不用放水了，正常唱也能显出你。小师妹，愣着干啥啊，给你师兄卸妆啊！” 　　几位师兄使唤着小师妹谭珊，气氛忽然有点不太对。 　　甘敬吸了吸鼻子，一股冷气钻入肺中，傻笑道：“那就等明天了。” 　　谭珊轻轻走过来，也不言语，拽着甘敬他的胳膊就让他坐下，拿出卸妆棉开始给他下妆。 　　甘敬闭上眼，随口问道：“师妹啊，你最近是不是得罪师兄们了，怎么都使唤你？” 　　“哼。”谭珊看着闭眼的师兄，说道，“别管他们，都没安好心。” 　　甘敬不说话，感觉着脸上轻轻的涂抹，心中忽然一动：“师妹，你上过舞台没？” 　　“我还没练好。”谭珊还没到那个阶段。 　　稍稍眯着眼，甘敬问道：“你想上台吗？” 　　“想啊。师父说我以后会很厉害的。”谭珊笑道。 　　甘敬点头：“嗯，那就好。”他本想说如果小师妹不打算往这个方向发展的话，以后可以来自己工作室。 　　不过师妹怎么还没登过舞台呢？趁着现在全国巡演以及后面的全球计划，应该多让自己人练一练。 　　这个事，等下要和师兄提一下。 　　甘敬心中有了想法，等到师妹给自己卸妆完毕就起身去找了大师兄。 　　见了谭山的面刚想开口，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现在这部手机是私人电话，助理那边拿了之前的号码，能有这个私人电话的都是自己人，来电显示的就是美国经纪人安迪。 　　甘敬按了接听键，换算了下时间，估计美国方面正是傍晚时分。 　　“阿甘，我这边有两个消息需要向你确认。第一，你和李安的合作是用来冲击奥斯卡吗？”安迪严肃问道，之前他收到甘敬的档期安排，只知道是和李安合作，但不知道最终目的。 　　甘敬是想着等拿到剧本再和经纪人说的，闻言略微有点尴尬：“李安是这样说的，但我没看过剧本，所以……不知道能不能冲击呢。”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安迪的声音继续传来：“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福克斯方面和我确认了这个消息，我等会去趟他们的世纪城再谈一谈怎样合作。冲击奥斯卡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剧本没看，剧组没成立呢，是不是有点太急了。”甘敬有点诧异。 　　“早点筹备。”安迪简短回应，随后说了第二个消息，“另外，你之前让我帮你留意的演出场地，澳洲方面有个朋友在本地有影响力，悉尼歌剧院方面可以为你开放，但场地费用需要再聊一聊。” 　　甘敬大喜，在和大师兄聊过全球巡演计划之后他就拜托了经纪人帮自己留意，现在这个消息真是及时。 　　“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关系硬吗？” 　　“等下发给你。关系不错，但这个档期是在下个月上旬的几天，原本预定好的一场演出有了变故，临时空出来的。”安迪解释道，“即便如此，你们的京剧团名气似乎不够，演出费方面恐怕要多一些。” 　　名气不够，资金来凑。 　　甘敬理解，又和他聊了几句，待到挂掉电话之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师兄。 　　“下个月上旬？时间有点紧啊。”谭山搓着手，“上！这样的机会，一定要上！紧也得去。我现在就联系人，等你经纪人发来电话，我们基金会的人对接一下。” 　　甘敬笑着点头。 　　“那今天你就在院里排练吧，舞台那边其实都差不多。我等下就先去基金会处理这个事了。”谭山转了几步。 　　甘敬笑着点头。 　　“另外，悉尼歌剧院，你也跟上去，上台演出！”谭山下了决定。 　　甘敬笑着点……咦？ 　　开什么玩笑，自己跟着去上那样的大舞台？你胆子可真肥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忙碌细节 　　“什么样的舞台能有春晚舞台来的大？你都要上春晚了，还在乎这个？正好时间是在春晚前面，就当为春晚登台热身了。” 　　谭山用了一段话来打消小师弟的顾虑。 　　其实他是不太明白这货为啥有所顾忌的，在拿到甘敬手机上收到的信息的之后谭山就匆匆忙忙出门去基金会，把甘敬扔给二师弟等一众人排练。 　　登台亮相，这个对师弟来说是问题吗？ 　　他可是个演员啊。 　　事实上，甘敬心里还真是有点别扭。 　　演电影，上访谈，这种舞台因为甘敬把自己视为演员，所以毫无心理压力。 　　可因为京剧而登上那种大舞台的话……要知道，到了悉尼面向的可不只是自己人了，肯定还得有外国人。 　　如果一不小心演砸了，那真是把脸丢到海外了，而且丢自己的脸还没事，最怕的是把京剧的名头跟着丢掉。 　　甘敬排练里有点分神，被二师兄连连训斥了几次之后方才收心认真排练起来——他学会了《闹天宫》，但和同台人的配合自然越契合越好。 　　从早到晚，排练了一整天，晚上到家，甘敬还不得安歇，两位助理和老陈都已经等着自己了。 　　“来，说吧，都理一理。”甘敬先洗了一把脸才坐到沙发上面对严阵以待的三个人。 　　九点十分，时间略晚，老陈也不客套，直接说道：“第一，明天是你的第一场粉丝见面会，秩序安全问题由羊城红盾来负责安保问题。” 　　甘敬点头，揉了揉有点痒的耳朵，觉得今天被冻着了，他喝了口热茶，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肥水不流外人田，安保这活自然给自己人。 　　旁边小文整理出资料，低头道：“目前我们统计确认到场的粉丝有一千个，因为我们宣传的时间太短，力度也不够。甘哥如果微博上再呼吁一把应该会更多。” 　　甘敬挑眉，这人数已经挺多了，他有些担心道：“一千个，那就是黑压压一片啊，明天剧场那边的座位够吗？” 　　小文答道：“我们核实过了，座位是够的，可能稍微有点挤。” 　　“那就行，这人数可以了，让我对一千个人面对面说话，说什么啊？”甘敬压根没觉得人数少，只是想到一千个人就是两千只眼睛，有点忧愁。 　　虽然演戏拍出来的影片是成千上万的人看，微博上的粉丝也以百万人数记，可面对面的感觉可是不同的。 　　甘敬心里生出了一些忐忑和激动。 　　“甘哥就随便聊聊生活、拍戏、剧组，或者聊狗也行。”小武指了指趴在一边的金毛，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都是无精打采的。 　　“行吧。”关于这些东西甘敬确实体会挺多，到时应该有话聊。 　　“第二，粉丝活动我们就不多搞了，因为后面有京剧嘛。到时我们会到场的粉丝一人一份小礼物，虽然不算贵，但也是心意了，就是中国结。正好和京剧的传统文化相应。” 　　甘敬点头，这个没问题。 　　“第三，京剧演出方面，你确定是自己上对吧？”老陈最后确认，“假唱方面要不要准备着，免得意外。” 　　“不用。”甘敬无力吐槽，只用简短回答表示自己的态度。 　　老陈是真的不太放心，如果甘敬是上台唱歌他倒是不怕。 　　“第四，我和谭山联系过，下午他京剧扶持基金会方面和悉尼方面联络过了，那边的场地单纯租用费用是一天25万美元。这个钱？”陈辉虹迟疑了一下，知道基金会之前的资金是由甘敬出资的。 　　甘敬毫不犹豫：“这个钱我出，明天你从我账上划到基金会一百万美元。师兄和我说过，他意思是基金会来出，门票钱再补。不过还是我来吧。” 　　近来甘敬的钱差不多都投了出去，注资百万美元之后他手头能用的钱已经不多了，不过悉尼歌剧院这样的机会放在眼前还是不能放过。 　　第一关过去之后，名声气势造起来，后面去其他地方都会好很多，那样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万事开头难，很多项目也就是欠缺启动资金，好在甘敬对于京剧推广宣传是不遗余力的。 　　陈辉虹表示了解，随后道：“第五，媒体方面已经联系过了，娱乐媒体、民生媒体，以及官方媒体应该都会到，毕竟是个好事。我下午的时候又联系了一遍，通了下风，明天还会宣布悉尼歌剧院的京剧演出。” 　　“第六，出国演出谭山会往上报，对于官面上的关系有好处，毕竟是发扬传统文化，属于文化输出，利国利民。” 　　关于官面关系，甘敬没怎么想过，觉得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点头之后问道：“还有吗？” 　　“还有就是特效公司那边的事情，不过还不确定，过几天差不多有动静。其他的，都是小事，我处理过再和你说。”陈辉虹喝了口茶，目前重心是明天的活动，其他事情可以延后。 　　“终于说完了，那行，今天就这样吧。我得早点休息，明天要登台呢。”甘敬伸了个懒腰，“多辛苦你们了。” 　　三人起身，小文提醒道：“甘哥，明天早晨我带造型化妆师过来，早饭也买过来，然后直接去京剧院那边。” 　　“没问题。” 　　时间急，事情多，四个人都没客套，甘敬送了三位出门。 　　他看了眼时间，这会已经十点多了。 　　明天登台，甘敬不墨迹，直接洗漱睡觉，数羊数羊数羊的入睡。 　　…… 　　一月二十五，周二。 　　这天并不是休息日，但国家京剧院的外面从早晨开始就不断的开始有人排队。 　　“别乱别乱啊，这边取票。” 　　“别插队，嗨，说你呢。免费票，别找黄牛啊。” 　　“媒体朋友从这边走。” 　　——羊城红盾保安竭诚为您服务。 　　等到甘敬乘坐保姆车抵达剧场的时候，粉丝已经进去的差不多了，他下车被眼尖的粉丝看到，态度很好的和他们和了个影方才进去。 　　剧场舞台已经挂上了横幅，“阿甘粉丝见面会”赫然在上。 　　九点钟，没有主持人，一袭黑色风衣的甘敬出现，干脆利索的登上舞台，手持话筒。 　　“嗨，大家好，我是甘敬。” 　　一阵热切的掌声淹没了甘敬的声音。 第二百九十五章 诚恳见面会 　　国家京剧院，阿甘粉丝见面会。 　　百人成群，千人成团，甘敬站在舞台中央，看着黑压压一群人只觉脑子有些眩晕。 　　那个，那个，我要说什么来着。 　　真是托大了！为什么拒绝老陈要给写的草稿！ 　　“嗨，我是甘敬！”甘敬又说了一遍。 　　刚刚停歇下去的掌声又一次响起，粉丝们还以为这是常规要掌声的说辞。 　　然而甘敬仍旧没想起自己上台前想说的话，只觉从东看到西，从左看到右，一双双眼睛就像是夜幕里的一颗颗星星，一闪一闪的，很迷人——把自己迷的迷迷糊糊，不知所措。 　　可甘敬是谁！ 　　甘敬是戛纳影帝！ 　　于是，他破罐子破摔了，先是把话筒插上，然后对着观众席作了个双手一摊的动作，无奈道：“第一次举办这样的见面会，我忘词了。那啥，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们再来的时候我就会进步了。有什么问题直接举手吧，我尽量回答，好吧？” 　　满场的哄笑声响起，场内顿时满是快活的气氛。 　　甘敬苦笑，看到一双双红的、绿的、蓝的、黄的手臂举起，像极了花海里争奇斗艳的花朵。 　　“女士优先，第三排那位一看就很萌的妹子，你问吧。”甘敬手指点了个方向，指到了一个穿着大红色外套的女孩——这个颜色的手臂外套让他想起了玫瑰花的绚丽。 　　玫瑰色女孩站起来，旁边有工作人员迅速递过去话筒，她拿到之后有点激动，想了几秒中才说道：“阿甘，你好帅！” 　　又一阵善意的哄笑，甘敬摊手，心中的紧张竟然因为这句话缓和了许多，他答道：“很多人都这么说，看起来，这是个很显然的事情了。” 　　“哈哈，阿甘好逗，和电影里一点都不一样。” 　　“阿甘很接地气，我好喜欢他。” 　　底下的粉丝小声交流，此刻不管旁边是不是认识的，他们都因为有阿甘这样共同的偶像而熟络起来。 　　甘敬清了清嗓子，提示道：“没有问题吗？难道你们对我就没有好奇吗？” 　　女孩赶忙说道：“有有有，我、我我想问，我想问什么来着。对，对，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啊。”甘敬连犹豫都没有，实话实说。 　　“你为什么没有呢？”女孩下意识的问道。 　　“呃。”甘敬的思绪一下子有些发散，这句话问的很有一些……何不食肉糜的味道。 　　你为啥没有男/女朋友呢？ 　　这句话你敢问广大的单身狗群体吗？ 　　你不害怕被烧死吗？ 　　“因为考虑到事业上升期吧，暂时没精力处女朋友。”甘敬想了想，答的比较诚实，他没考虑过女朋友的问题。 　　这个女孩坐下。 　　甘敬往后看了看，瞧到了一位和蔼可亲的胖子，于是点了他。 　　胖子拿着话筒，和蔼地问道：“阿甘，你有女朋友时会告诉我们吗？”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甘敬真的没有考虑过，诚恳地答道。 　　“那我换个问题，我女朋友很喜欢韩国一个偶像，可他公开了女朋友，你怎么看这种行为？”胖子如此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甘敬大吃一惊。 　　这…… 　　这！ 　　这个胖子居然还有女朋友？ 　　观众席上的粉丝们看到甘敬低头陷入了思考，以为他是在组织语言，哪曾想他只是单纯的感叹而已。 　　“这个问题嘛，韩国偶像嘛一般和我们这边不一样。”甘敬凭借一些自己的了解说道，“那边通常是包装出来的完美偶像，有一种和粉丝默认的契约，就是我展现出完美的条件，是你们心中完美的男朋友，你们也就一心的喜欢我。公开恋情其实是破坏了无形中的契约。” 　　甘敬侃侃而谈：“其实，这种模式就是满足女粉丝心中的想象，满足她们的心理需求。如果是单纯偶像的话，公开恋情会影响人气和商业价值，如果为了转型的话得看后续处理吧。”说起别人的事，甘敬显得随意了一些。 　　胖子点点头，坐下了。 　　“阿甘，阿甘，龙门什么时候上映啊，我都等好久了。” 　　甘敬舒了一口气，说道：“按照计划应该是今年的十二月份，特效应该会不错，毕竟是咱国家里最一流的公司天工特效做出来的。”他顺便安利了一波特效公司。 　　“阿甘，我是一名来自香港的粉丝，特别好奇你之前的经历，你以前真的是保安吗？”这次提问的是个熟人，香港来这边的交换生李咏仪。 　　甘敬看着她一本正经装作没见过自己的样子，不知怎地，忽然笑场了。 　　他在上面笑，下面的粉丝刚开始有点莫名其妙，但随即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整场又都是笑声。 　　一旁观看着进度的老陈比较满意，阿甘这表现还是不错的，他对于甘敬上台时的紧张忘词浑然不知。 　　甘敬止住笑声，冲着李咏仪挥了挥手，示意她上台来。 　　李咏仪被笑的不知所措，又开始结巴了：“我？让、让我上、上去吗？” 　　甘敬点头，忍不住又是笑出声，待到她上来之后把她拉到身边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冲着满场粉丝说道：“这位是李咏仪，我之前见过她，她是我香港粉丝后援会的会长。不过今天我也是第二次见面，刚才的问题可不是我嘱咐她的。另外，我以前真的是一名保安。” 　　甘敬鞠了一躬道：“李咏仪这个人比较害羞，以后开展工作的时候还请大家多多照顾。” 　　这话是承认香港粉丝后援会的官方位置了，李咏仪眼眶泛红，心里感动。 　　大大方方的承认粉丝身份，甘敬言语里的诚恳大家都能感受到，转眼又是掌声和口哨声，对于台上有些娇羞的李咏仪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等到李咏仪下台，甘敬继续回答了一些问题，再看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他抬手止住了下面的提问，说道：“今天是我第一次举办见面会，同样的也是我作为京剧弟子第一次登上京剧舞台。我很期待等下的登场，也希望能把自己很喜欢的京剧文化传递给大家。我们稍后见，好吗？” 　　“好！等你回来！” 　　“阿甘，不见不散。” 　　现场气氛很好，甘敬双手合十，带着笑容和轻松的心情转去后台。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京剧表演 　　人的第一次往往是无措的，还没感觉到发生什么就已经结束了。 　　甘敬从舞台上下来之后，原本放松下来的脑袋一下子又变得空白，他看到老陈的身影连忙快步走过去。 　　“老陈？我刚才表现怎么样？是不是很逊？” 　　“我刚才有没有说错话？” 　　“该死，刚才笑场了！一看到李咏仪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就没忍住！” 　　甘敬絮絮叨叨说了一通，这是以往不曾在他身上见到的。 　　陈辉虹忍不住欣赏了一会他变幻的表情，然后才说道：“挺好的。这个气氛相当不错，看起来以后如果还有这样活动的话，咱都不用请主持人了，还能省下来一笔。” 　　这番话虽然不太正经，但甘敬现在就是需要他的这种不正经。 　　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甘敬点点头，严肃道：“那就行，我刚才逗你的，也不看看我是谁。” 　　“哈哈。”老陈拍了拍甘敬的肩膀，说道，“赶紧去上妆吧，我在这边看会你师兄讲话。” 　　今天不只是粉丝见面会，还有京剧的宣传会，也是为了让京剧扶持基金会有在大众面前的更多亮相。 　　谭山拿着话筒登台，他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反正又不是自己粉丝，说的哪里不对了又怎么着？ 　　“大家好，我是甘敬的师兄，也是京剧扶持基金会的负责人谭山。咳咳，专心啊专心，第二排的姑娘，你专心听会，等下我帮你要我师弟的签名照！”谭山洒起要求一点都不吝啬。 　　这话引来了一些笑声，也让一些人的印象有所改观——唱京剧的原来不都是那些老头，原来说话不都是那样刻板？ 　　事物最怕的不是陌生，而是没有了解渠道。 　　一旦有所接触，或多或少，即便不喜爱，那成为路人粉也不错，京剧宣传和传承本就是一件长久的事，这种持之以恒的心态，谭山是做了准备的。 　　等到甘敬上妆换衣完毕出来，谭山的讲话也接近结束，他很明白今天的主角是师弟，所以话里话外都是在捧甘敬。 　　不过还是清晰的传达了两个信息。 　　第一点，甘敬是京剧名门谭家确确实实的弟子。 　　第二点，京剧扶持基金会将会启动全球京剧巡演，第一站就是放在澳大利亚的悉尼歌剧院，时间是下个月的八九号两天，届时甘敬也会登台。 　　今天来到这边的媒体记者不少，前者对于他们不算什么大新闻，但后者就很有些意味了。 　　要知道，甘敬现在的地位已经不差了，而且年龄不大正是属于上升期的时候，先是忽然在国家京剧院登台，随后下个月又要去悉尼歌剧院。 　　这代表什么？ 　　他要在当红之时急流勇退？追寻心中京剧梦想？ 　　官方媒体还算淡定，娱乐媒体的记者们就有些急躁了，如果是这样的，那可是个大新闻了。 　　一瞬间，他们心中就自动窜出了几个标题——《阿甘宣布退出演艺圈》、《甘敬龙门受挫，急流勇退》、《娱乐圈一颗短暂的流星》、《回顾阿甘影史》…… 　　好不容易等到谭山讲完，一名记者没等批准就站了起来：“谭山先生你好，我是《华夏娱乐报》张方，请问甘敬是要退出娱乐圈吗？” 　　他一带头，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追问。 　　“甘敬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前阵甘敬和京剧圈发生矛盾，出演京剧是否与此有关？” 　　谭山愕然，完全没想到这些记者这么激动，一下子有点无措，这种阵仗、这种记者恨不得上来撕咬的状态是他没见过的。 　　“我来吧。”耳返里传来师弟沉稳的声音，谭山往后退了几步。 　　金纱帽、桃形脸、明黄衣，甘敬施施然的又一次走上了舞台，引来了不少粉丝的惊呼尖叫，阿甘，阿甘，我要给你生猴子！ 　　甘敬抬抬头，示意大家安静，对着话筒说道：“嘿，哥几个，这就不地道了啊。咱之前说了，媒体环节是在京剧结束之后的。我要是现在回答了你们的问题，等下你们不看京剧了怎么办？”他的态度很放松。 　　“阿甘，聊一聊吧。我们一定看完！”有个新记者起哄。 　　甘敬摊手：“那就先聊几句。我看啊，你们比我这个孙猴子还急躁。”他一身装扮是最为典型的孙悟空，在场的人也都看了出来。 　　“首先呢，我不会退出圈子，这一点是肯定的。” 　　“其次，作为谭家弟子，我愿意宣传京剧，正好身上有档期，所以想借着粉丝们对我些许关注宣传一下我们优秀的传统文化。”甘敬说话很实在，一点都没掩饰。 　　“阿甘，作为一名事业上升期的演员，你不怕这样分心吗？”最开始《华夏娱乐报》的张方是位老资格记者，他站起来提问算是得到了周围记者们的默许，反正甘敬的回答大家都能听到。 　　听到这个问题，甘敬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还好吧，演员是我的工作，京剧呢，更像是我的爱好。两者并不是一定要二选一的。” 　　“那你能透露下近期工作计划吗？”张方顺势问道。 　　甘敬笑了一声，竖起一根食指：“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有问题等到最后的媒体会上提问吧。我后面有两部片约，一部是法国片，我已经看过剧本，是个很温情的故事，我个人挺喜欢。第二部还没彻底确定，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没问题。两部戏会的档期就会持续到年底，甚至更久。” 　　眼看张方还想提问，甘敬连忙打了个手势：“京剧要开始了，今天的主角是我们优秀的传统文化，希望我们华夏文化能传承下去。拜托了，各位。”他面向台下深深鞠躬。 　　观众席上的粉丝和记者们都鼓起了掌。 　　甘敬直起身子，充当了一回报幕员：“下面请欣赏京剧《将相和》。” 　　说完这个，甘敬退往后台，那些记者们意犹未尽的眼光紧紧追随着他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 　　舞台上开始表演起京剧曲目《将相和》。 　　…… 　　国家京剧院后台。 　　作为《闹天宫》的主角，甘敬的妆容是最先上好的，其他人要稍慢一些，不过时间上怎么都是来得及的。 　　甘敬走到化妆镜前照了照，生怕刚才回答记者问题那么一功夫把自己的妆弄花了。 　　“师兄，不用看了，顶好顶好的。”谭珊走过来说了一句。 　　甘敬点点头，不再言语，坐下在心中酝酿等下登台的情绪。 　　不论是演艺还京剧，演员对于角色情感的理解都会影响台上的表演状态，甘敬用演戏前的调整来代入京剧，倒也是相通。 　　拿金箍、闹御马、蟠桃宴、战杨戬、出火炉、对众神。 　　甘敬在心中一条条过着《闹天宫》的剧情，等到耳返里传来准备的声音时，他缓缓出了一口长气。 　　待到站起来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同，走路步伐也和之前差异很大。 　　伶俐轻巧，神似猴王。 　　“师妹，我上台了。”甘敬路过谭珊身边，沉稳的说了一句。 　　谭珊呐呐点头，觉得唱京剧时的师兄真是帅呆了。 　　看着师兄随着一众人离去的身影，她情不自禁的想道，如果师兄能一直演京剧就好了，他一定能成为梅兰芳那样的大师！ 　　谭珊莫名的轻叹一声，向着舞台方向走去。 　　哐，一声脆响。 　　——众猴：保卫花果山，穿海入龙潭。龙宫求借宝刀铦，横扫强梁除隐患。春风暖水帘，豪气焕灵岩。愿大王乘兴而去得意返。 　　——猴王跳高山，拱手辞别，翻下而去。 　　——灯光暗下，复又亮起。 　　——敖广饮宴，龟相侍立，虾将上拜，一番言语。 　　——猴王翻出：穿波涛汪洋，翻波涛汪洋，分水越宫墙。见玳瑁珊瑚光摇荡，水晶宫真明爽，俺只待呼虾问蟹见龙王。借问龙王何在？ 　　…… 　　舞台上京剧正在演出，本来因为之前京剧而有些分神窃窃私语的粉丝们看到偶像出场，不自觉就静了下来。 　　可看了一会之后，他们还是情不自禁的开始交流。 　　“阿甘居然还能翻跳，他身体素质真好啊，怪不得能去演龙门呢。” 　　“听说有龙门的泄露剧照流出，阿甘古装还是挺有气质的。” 　　“快看，快看，阿甘耍架势了！” 　　台下的粉丝是为甘敬而来，自然不能像普通京剧迷一样全神贯注的欣赏京剧，只是看到热闹处才会集中几分注意力。 　　不过，甘敬要的也就是这个——还是那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凡有一个能喜欢京剧的人，那就是好的。 　　“哇，阿甘跳起来了。咦，他对手也不错的啊，挺骚气的。” 　　“这京剧还有点意思哈。” 　　“嗯，真别说，阿甘唱的跟我以前在电视上看的差不多，而且我怎么觉得他唱的更好呢。哈哈哈。”这位粉丝只以为是自己的偏爱才有了如此错觉。 　　台上甘敬状态不错。 　　这几天绝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闹天宫》上面，昨晚有了充分的休息，刚刚特意的静心……这些都反应在了动作和唱腔里。 　　一通大戏唱完，甘敬鞠躬谢幕的时候，只觉满身的大汗漓淋，额头上也有汗水下来——幸好师妹化妆用料不错，汗水没有把妆湿花。 　　“谢谢大家的支持，下一场是我师兄们的《四郎探母》，也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一个曲目。这个结束之后，我们还会有媒体问答会。最后会有礼物发放，到时有愿意合影的我也奉陪到底。”甘敬生怕这些粉丝对于京剧不感兴趣提前离场，所以如此许诺。 　　按照他话中所说，估计晚上回家是要躺着回去了。 　　这些话报完，甘敬缓缓下台，听着观众席上的掌声，心里还是挺满足的，这些掌声是对自己刚才表演的反馈吧。 　　“师兄，唱的真棒！”刚到后台，小师妹就迎面过来兴奋的称赞，看起来就好像是她刚刚表演回来一样。 　　“还好还好。”甘敬一笑，“麻烦师妹给我下妆了。” 　　谭珊乖巧的走到他座位旁拿过卸妆棉开始细心的把师兄脸上的妆容卸掉。 　　“师妹这手化妆技术真不错，不过没见你怎么用过啊？”甘敬闭眼闲聊。 　　“男人区分女人化不化妆，只是看她有没有涂口红吧。”女孩微有不屑。 　　甘敬闻言一愣，想了想，好像还真的有点是这样。 　　两人没对几句话，陈辉虹已经走了过来。 　　“阿甘，明天你要过春晚的三审。后天小米那边有个股东列席会议，大后天安排了天工的人见面详谈合并程序事宜。”陈辉虹只把事情报到了大后天，事实上后面还有事情呢。 　　听到这些，甘敬忍不住有些头疼，抱怨道：“相比较听你叨叨这个，我还是更情愿去剧组和登台演出！” 　　“正好趁着你下台，让你切换下脑子，这是属于放松。”陈辉虹说完事，又拿出了手机，“我看了下微博上关于你唱戏的讨论。” 　　甘敬点头，表示在听。 　　“一类认为你不务正业，一类认为你膨胀了，一类认为你只是玩票，一类……” 　　“慢慢慢，就没有说我好的？都是这种？”甘敬惊诧了。 　　“我是把坏的都列前面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老陈笑眯眯地说道，“根据我们对于数据的分析，真切到了现场看你表演的人大部分都是称赞的。稍后，我会把现场的视频放在网上。” 　　甘敬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代表着自己没搞砸，多少也能为自己过一阵登上悉尼歌剧院攒攒底气。 　　“必须称赞啊，看看我留的汗水！”担忧尽去，甘敬开始得瑟起来。 　　“别乱动！”师妹一把按住甘敬想抬起的头，“急什么，还没卸完呢。” 　　被一巴掌按下来的甘敬老老实实的重新闭眼，享受软香温玉。 　　…… 　　“师父，师父，你看，那个甘敬在京剧院的演出！” 　　唐立培坐在太师椅上，眯眼看着徒弟举过来的手机，上面赫然就是甘敬在舞台上的表演，只不过手里的视频有些晃动，一看就是偷偷拍摄。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还敢登台？”唐立培在徒弟面前没有掩饰憎恶。 　　视频往下放，镜头渐渐不再抖动。 　　唐立培原本还想说的话慢慢吞回了肚子里，他睁大眼睛看着屏幕里那个手持金箍后空翻的猴王，满心讶异。 　　“这是《闹天宫》？他居然这么熟络流畅……怎么可能？这个黄口小儿！” 　　这个黄口小儿啊！怎么可能？ 　　唐立培百思不得其解，心里有些沮丧无奈，自己这把年纪活狗身上去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好处 　　——《阿甘粉丝见面会显明星热度》华夏娱乐报。 　　——《阿甘不忘初心，耕耘京剧》京城早报。 　　——《高举京剧旗帜，传承优秀文化——浅评京剧全球巡演》人民日报。 　　——“国内知名演员、戛纳影帝获得者甘敬日前在国家京剧院举行粉丝见面会，现场气氛热烈，甘敬和观众进行了良好的活动。作为一名公认的优秀演员，甘敬此次展现出了他少为人知的一面，京剧《闹天宫》的倾情演绎令现场粉丝连连惊呼，掌声不断。” 　　“此次粉丝见面会亦有甘敬同门师兄出席并宣布启动京剧的全球巡演活动，据悉，甘敬承诺将会在下月七号的悉尼歌剧院首场登台，此后每年最少也将参加一场京剧演出。” 　　“甘敬人气对于京剧的推广宣传无疑会起到效果，但反过来对于自身的影响还有待观察。年内，他将有两部影片拍摄，徐克导演的《龙门飞甲》亦将上映。成绩将会证明一切。” 　　…… 　　拿着报纸，甘敬坐在四合院里的躺椅上指着一行小字对着大师兄谭山嘲笑道：“你连名字都没有！报纸上提到你就是‘甘敬同门师兄’，显然，他们认为不需要提你名字，哈哈哈。” 　　一旁的谭山有点无奈：“不写我名字你就这么开心啊！醒醒！戛纳影帝先生！” 　　“哈哈，同门师兄。”甘敬乐不可支。 　　在见面会和发布会之后的第三天，谭山才重新见到自己小师弟。 　　很显然，这几天师弟累的不轻，脸上的疲惫掩饰都掩饰不住，他听这位影帝说了行程，心里也在暗暗咂舌，这些演员、明星看着光鲜，但内里的生活未必就比普通人舒爽自在。 　　“师弟啊，你看你这当演员这么累，不如跟我来唱京剧啊，有节目就唱，没节目就玩。”谭山开玩笑似得说道。 　　甘敬冲他翻了个白眼，不在意地说道：“我不累啊，挺开心的。” 　　谭山看出他说的是真心话，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换了个话题：“再过小半个月飞悉尼，到时候你唱什么？”关于这个问题两人还没商量过。 　　在国外登台亮相为京剧站台哎，那当然是最最拿手的《霸王别姬》了。 　　甘敬说出这个没有出乎谭山意料的想法，只见大师兄很严肃的思考了一会方才说道：“那我去趟梅家，借人家的化妆师还有行头给你用用。梅家在这方面是最为有功力的。这一趟国外之行必须要打响第一枪。” 　　大师兄的想法与甘敬不谋而合，不过甘敬还有事要做，所以这个事情就拜托给谭山了。 　　见面会结束之后，甘敬隔天去了趟央视，过了个三审的京剧，本来还有歌舞，可因为歌舞团那边出了事情所以推迟到今天，而小米方的股东列席会议，甘敬委派了老陈去坐一坐。 　　在这之前，甘敬和雷君通了通电话，知道这次会议是商议进一步融资的事情——关于这方面后续还有几次会议，所以这次甘敬就不到场了。 　　前往央视的路上，他把这两天的事情理顺，分门别类的记好，开始考虑起国内公司的事情。 　　目前是挂名在周迅工作室里，但一些事情不能以周讯工作室的名义来做，这位大姐大只在乎演戏接戏的自由，对于其他事情不甚在意。 　　可甘敬不同。 　　他还是想、还是愿意为影视工业做出一些努力的。 　　不然，人这一辈子到底要追求什么呢？ 　　甘敬默默升华着自己的思想境界，再回神时已经到了央视门口。 　　“刘哥，你去停车吧，我估计得有一会才能出来。”甘敬和新来的司机说了一声，这位司机刘强据说是因伤退役的赛车手，本来早就应该到的，可好像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所以迟到现在。 　　“嗯。”刘强点点头，没多说话，他脸上有条轻微的伤疤，增添一种别样的冷酷气息，而且话又少，所以更觉高冷不可接近。 　　不过甘敬也没要求人家多做什么，司机话不多还正合他意呢。 　　下了车，甘敬这次没被太多的记者包围——因为另一边有位春晚重量级人物吸引了火力，赵本山正在接受采访。 　　甘敬一路走过，轻松油滑的回答了几个记者的问题就匆匆进了门。 　　“嗨！甘叔！” 　　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甘敬的肩膀上，周咚雨的声音响起。 　　“嘿，我就纳了闷了，为什么你总是从我后面冒出来？”甘敬被吓了一跳，转头对她翻了个狠狠的白眼，“女孩子家家的，下次别动手动脚的。” 　　“巧了嘛，这不是巧了嘛。”周咚雨咧咧嘴，笑着说道，“甘叔，你这是要转战京剧界了？” 　　“呵。”甘敬不屑笑了一声，“我年后两部戏呢，不要听风就是雨。” 　　“得瑟什么啊，影帝先生。”周咚雨不满，快步跟在他身边，神神秘秘的小声说道，“甘叔，我打算去中戏了。你觉得怎么样？” 　　甘敬看了她一眼，挑挑眉：“好事啊，到了中戏提我的名，逃课的时候老师给面子。”他眼睛眨都不眨的胡吹。 　　周咚雨信以为真，高兴道：“真的啊！好，下次我就提你的名！”她压根没想到甘敬是在吹牛，毕竟上次还和中戏的表演系主任郝戎一起吃过饭。 　　“哈哈哈哈。” 　　甘敬笑的古怪，周咚雨莫名其妙的也跟着傻乐。 　　两人走进了休息室。 　　“对了，还有件事，甘叔。”两人和室内的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周咚雨把凳子往甘敬身边挪了挪，小声道，“下面说的话我是很认真的。” 　　甘敬看着她似笑非笑：“不要叫我叔，把我叫老了。你也知道你说话不靠谱？说之前要强调？” 　　“讨厌！”周咚雨咬牙道，“亏我有好处第一时间还想到你呢。” 　　啧啧，这姑娘能有什么好处？高考都还没考的家伙，是能给自己剧本还是能给自己片约啊。 　　甘敬懒洋洋地说道：“有话快说。” 　　这态度！ 　　周咚雨双手一握：“不说了！” 　　甘敬耸耸肩，没接腔，自顾自的复习歌唱内容。 　　忍了一会，还是周咚雨忍不住了。 　　她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看在你是年纪大的前辈份上，饶你一次！我要说事了。” 　　“说。”影帝高冷范十足。 　　“把我签到你工作室吧。”周咚雨面色认真。 　　甘敬破了功，完全没想到她所说的好处是这个，脸色满是诧异。 第二百九十八章 单飞 　　周咚雨，起步谋女郎，首部作品破了国内文艺爱情片的票房记录，拿下了西班牙电影节的国际影后。 　　毫无疑问，她的发展前景很不错。 　　那签下她？ 　　甘敬有点困惑，语带惊奇地问道：“签到我工作室？” 　　“对啊。” 　　“我没有工作室啊。” 　　周咚雨一口气呛在嗓子眼。 　　“你不是在周讯工作室？！” 　　“你也说了，那是周讯工作室。”甘敬摊手。 　　“我就不信了！凭借你和周讯的关系，凭借你的地位，你还不能签人了？”周咚雨咬牙切齿，发出了“周咚雨的凝视”，更是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你是不想签我吧？” 　　甘敬打了个哈哈，说道：“是不是快到咱了，这次歌舞团没问题了吧。” 　　“别转移话题！”小姑娘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追问道，“我哪里不符合条件了？我让你们签，你们居然还不签？！” 　　眼看她有点急了，甘敬笑了一声，解释道：“迅哥儿的工作室其实是不对外开放的，没打算签约艺人。工作室里的绝大多数成员都是她的亲戚，像是个小型家族企业。你进来算怎么回事？” 　　“那你进去是怎么回事？”周咚雨反问。 　　“木哈哈，我和迅哥儿生死之交啊。”甘敬笑道，“大姐大罩着我呢。” 　　“那你问问大姐大，你看她签不签我！”周咚雨不死心，“现在可是很多公司等着签我呢！我这可是卖你个好！” 　　这何止是卖我个好，这简直是把你自己卖给我了啊，甘敬默默想道，看她兀自不甘心，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笃定确实不好。 　　“我帮你问问。”他摸出了手机，没打电话，拟定了一条询问短息发给了周讯，信息里介绍了周咚雨的情况——虽然薄弱但在这个年纪也算耀眼的演艺经历。 　　叮咚。 　　回复很快就到了。 　　周咚雨顾不上吐槽这短信提示音的老土，心中竟然微微有些紧张，催促道：“什么啊？怎么样，签不签？” 　　甘敬撇撇嘴，也不说话，直接把手机屏幕拿到女孩面前。 　　上面只回复了两个字的答复——“不签”。 　　不签不签就不签。 　　周咚雨脸色一下子红了，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居然……这竟然……这特么！ 　　甘敬悠悠的收了手机，笑道：“被打击到了？少年壮志不言愁哟。” 　　“嚓！”周咚雨直接爆了句粗口，对于这位影帝前辈的隔岸观火十分痛心，“哼，不签就不签，有的是人想签我！后悔去吧你！” 　　“嘿嘿。”甘敬只是以笑声回复。 　　过了一会，小声复习了下歌曲，甘敬心中忽然回过味来。 　　“哎，咚雨，不对啊，你出演了张大导演的戏，他没签你？不科学啊。”上次张一谋还询问过自己去不去他的新画面公司呢，对于一手捧起的演员又怎么可能不签约。 　　周咚雨皱眉道：“我签了，不过现在那边内部好像有点问题，张导和张玮平之间有点……” 　　二张闹矛盾了？ 　　这两位可是合作了好些年了。 　　甘敬有点诧异，之前不曾听闻过这个消息啊。 　　“合着是想要我们给你出违约金啊。”甘敬笑道。 　　“怎么？一个国际影后不值吗？一位十八岁就拿了影后和新秀奖的周咚雨不值得吗？”周咚雨愤愤道。 　　“嗯，这倒是。”甘敬悠悠回道，“根据一位数十亿票房的戛纳影帝判断，值得。根据一位金鸡金马金像影后的决定，不签。” 　　这两位的成就是大了去了。 　　周咚雨没话了，一声长叹：“甘叔，你就不能让着我点？” 　　“能啊。”甘敬微微一笑，“今天天气哈哈哈。” 　　女孩翻了个白眼，决定回去就联系华谊公司，准备投奔大佬。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还能怕找不到经济公司？ 　　虽然没谈拢，但这个事情倒是没影响两人之间的谈谈笑笑，一个是心大，一个是年轻，很快就扯到了一个新话题聊个没完。 　　一直等到十点半，春晚的最后一次审查才轮到这两位。 　　开场歌舞《回家过年》，中途三十秒歌唱和动作，甘敬和周咚雨完美的完成了吉祥物和花瓶的使命，把台下的导演看的频频点头。 　　OK，过了。 　　这边结束，时间已经是中午，甘敬去坐车。 　　“咚雨，走，一起吃个午饭呗。”他招呼周咚雨。 　　女孩现在又想起了签约拒绝的事，傲娇道：“我要去寻找靠山了，没空吃！” 　　“哈哈，前程似锦。”甘敬轻飘飘的祝福，随后离开。 　　望着这货越来越远的身影，周咚雨听见自己牙齿咯咯响。 　　肝疼！ 　　太欺负人了！ 　　…… 　　午饭没有秀色可餐，甘敬对着一位高冷司机吃了一顿饭，然后立即往家赶。 　　他的公司现在已经成立了，名字就叫阿甘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主要就是负责手上大额的投资。 　　华夏小米、美国优步，以及以后涉及到影片的投资，甘敬都打算从这个公司走程序。 　　“说起啦，靠谱的人还真是不太好招啊。”甘敬到家之后等来了老陈。 　　公司的事情暂时有陈辉虹照看，但不能一直羁绊着人家啊。 　　“猎头还在找，之前找到的给你看，你又觉得不合适。”老陈倒是没抱怨，他就是那种实打实的做事态度。 　　甘敬哼哼了两声，想起今天周咚雨的提议，说笑似的和老陈聊了聊。 　　本以为老陈也会开玩笑，可谁知道他听了之后面色很严肃。 　　“我觉得你应该离开周讯工作室了。”陈辉虹认真严肃的斟酌着言语，“作为你的经纪人，我觉得你留在周讯工作室里并不是一个太好的选择。” 　　“我和迅哥儿关系好啊。”甘敬拿出之前的说辞理由。 　　陈辉虹点头，不否认这一点，但仍旧坚持道：“你和周讯都是演技咖，你们关系好，平时有机会可以相互扶持，但按照她这个工作室的模式，我觉得会限定你的品牌价值。” 　　“你个人的品牌价值，而不是周讯工作室的价值！”老车强调道，“这个事我有反复衡量过，虽然迅哥儿是位女星，你是男星，但还是……离开加入大公司，或者，自己独立来的好。” 　　老陈继续说道：“按照现在流行的趋势，显然是后者。” 　　迅哥儿刚给自己买了保姆车！刚给自己配了生活助理！刚给自己配了专车司机！刚联合陈坤推荐自己参演《龙门飞甲》！ 　　甘敬脸色有点阴晴不定。 第二百九十九章 似笑非笑 　　甘敬为什么犹豫。 　　因为两人关系不一般。 　　他不像陈坤那样和周讯住上下楼似的生活好友，但两人绝对是圈内独一份的关系，同历生死这种事可以改编成剧本了。 　　咦，这样的剧本写出来有没有搞头，一个是新星，一个是一线大咖……甘敬思维有些跳，随即意识到了自己这一点，然后对着面含期待的陈辉虹说道：“我考虑考虑。等悉尼京剧的事完成后再说吧。” 　　“不，等春晚过后再说。” 　　甘敬有些罕见的踌躇，作为一个做事比较随性的人，他对花钱投资、支持京剧、投资影片这些事情简直都不用多花一秒钟考虑，可一个真正的朋友不容易啊。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嗯……《无法触碰》的剧本可以集中精力了……甘敬的思维瞬间又联想到接下来的一部戏。 　　老陈的脸色化为平静，似乎是有些知道阿甘好迅哥儿的交情，点点头，问道：“这个事需要我提前通气吗？” 　　“啊？”甘敬的踌躇还没有解除，反应慢了不止一拍，“也好……诶，算了吧，我想想看。” 　　老陈眉头一耷，有了自己的想法——经纪人是干什么的？脏活累活就是要自己干的。 　　“那成吧。你好好休息，我去忙点别的事情。”陈辉虹起身告辞。 　　甘敬点点头，送别了老陈，回身在房间里发了会呆，然后拿出了《无法触碰》的剧本，这个剧本的熟悉工作已经可以提上日程了。 　　下个月上旬春晚过后，法国方面如果顺利的话，自己就可以入组了。 　　甘敬翻看了一会剧本，注意力有点集中不起来，他和别人不同，相信绝大多数演员明星到了春节总是能多休息几天的。 　　自己嘛……嘿，这是不是算是个优势？ 　　逢年过节，没那么多琐事，诶。 　　甘敬想着想着倒是自己乐了起来，也弄不清楚到底是苦中作乐，还是苦中作乐……也许，这就是自己犹豫不决的原因所在。 　　没有亲人，能有朋友，份量自然就重的很多。 　　铃铃铃。 　　一阵手机音乐声响起。 　　甘敬接过电话，发现是大师兄的，他通知自己明天去四合院见见梅家最为专业的老人。 　　一是指点唱法，二是交待家伙什。 　　甘敬欣然同意，挂完电话继续看剧本，渐渐也就把情绪给消散掉了。 　　…… 　　忙活着请教交流《霸王别姬》的唱法和最为专业的服饰，甘敬两天时间里乐不思蜀，没怎么回家——反正狗子有了游戏就够了，有没有这个主人都差不多。 　　在谭家厮混的第三天，也就是步入二月份的第一天，他接到了周讯的电话，约了下午吃东西。 　　傍晚，坐上保姆车，甘敬如约抵达地方。 　　“嘿，迅哥儿，龙门的戏杀青了啊？” 　　甘敬之前的戏份结束，但周讯和陈坤的还有不少，原本估摸着应该会到二月中。 　　“拍的顺利，也就结束了。甘敬啊，我看你这交际功夫是不是差了点？”周讯是一个人，助理没带，司机也让在外面等着了。 　　“交际？交际啥？”甘敬有点不明白，他这两天在谭家正闹的开心呢。 　　“一部龙门拍下来，我看你也没交几个朋友。怎么？大牌了？瞧不上人家？”周讯笑吟吟地说道。 　　龙门这部戏了，除了内地三剑客，还有李雨春，桂仑镁，范小萱，也就是范小萱因为和周讯关系不错的原因，甘敬才接触多一点，其他人基本是就是点头之交。 　　“没啊。我对人没意见，不过就是一直觉得李雨春演这个角色不太合适。”甘敬实话实说，没什么隐瞒的，这话他早些时候就和徐克说过。 　　周讯撇了撇嘴：“就你合适，就你是影帝。演这个之前，你不也没演过功夫戏。” 　　“那不一样。”甘敬摊手。 　　“得嘞，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周讯止住这个话题，稍微正色了点。 　　“洗耳恭听，大姐大请指示。”甘敬貌似谦卑，实则调侃。 　　也不知怎地，周讯一下子被逗乐，哈哈大笑。 　　甘敬面带笑容，跟着笑。 　　周讯笑容一收：“甘敬，你被工作室开除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 　　甘敬没反应过来，兀自还在笑，只是笑声渐渐尴尬起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啥？我没听清。” 　　“甘敬同志，你已经被周讯工作室开除。从此时此刻起，你将不再是周迅工作室的签约艺人。”周讯作为工作室的老大，一板一眼地说道。 　　甘敬愣住了。 　　我嚓，发生了什么？ 　　刚刚笑的多开心，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开玩笑的？”甘敬试探着问道。 　　“谁跟你开玩笑了，这么严肃的事能开玩笑吗？”周讯严肃的说着说着又是忍不住一笑。 　　甘敬舒了一口气，看起来是开玩笑的。 　　周讯笑了一会，收敛了下情绪，问道：“好了好了，你下一步离开工作室打算怎么发展？” 　　我嚓！！！ 　　我以为你说“好了好了”是说这个玩笑结束，可下一句居然是问离开工作室打算。 　　真是没sei了！！！ 　　“搞什么呢？！”甘敬不满道。 　　“当然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啊。”周讯答道。 　　“咋发展啊，发展啥啊，有啥发展啊。”甘敬继续不满。 　　“提高品牌价值啊。”周讯继续答道。 　　两个人的角色好似互换了，一问一答都很自然。 　　“我待的好好的啊。”甘敬皱眉，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老陈和你说的？” 　　周讯没有否认，只是说道：“本想罩着一个小弟，没想到窜出来一个大哥。我烦那些磨磨叽叽的事，痛快点好了。散买卖又不散交情。” 　　甘敬吸了一口气，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这两天他没考虑这个事，现在听它从周讯口中出来，有点措手不及。 　　“我喜欢痛快点。”周讯似笑非笑，“这是大事吗？你要是觉得事大，那就大；你要是觉得小，那就小。不在于外界，只在于你我。” 　　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眉眼，甘敬叹了一口气，由衷地说道。 　　“好吧。走了，单飞了，你就等着媒体造谣去吧你！！！！！” 　　周讯抿嘴。 　　甘敬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真喜欢你这似笑非笑的模样。” 　　这当然不是表白，周讯很清楚这一点，笑吟吟了回了句：“那我谢谢来自戛纳影帝的赞美，我很喜欢。” 　　两人对视一眼，甘敬忍不住摊手，周讯得意的抛了个眼神。 第三百章 来不 　　周讯行事，颇为不同。 　　虽然甘敬签在工作室里的合同很宽松，但还是有些常规约束力的。 　　作为一名拿下戛纳影帝的演员，他的前途显然在可预期内都很不错，任何一个工作室能有甘敬的合同都会是对于自己的一个很大提高。 　　工作室的品牌价值是可以很高的，是能转化为实际资金的。 　　现在，周讯用一种“开除”的方式让甘敬离开，显然是放弃了一些潜在的利益。 　　吃饭期间，甘敬没再和周讯聊关于工作室的事，只是在回家之后打开电脑找到了老陈。 　　他一点都不像用电话，他要开视频指着这货的脸责问。 　　“我不是说了我考虑考虑嘛！” 　　“老陈，你这是不是越界了！” 　　“这种事这么突然，多尴尬！” 　　视频连通之后，甘敬就是心中情绪倾盆而出，恨不得揪住老陈的衣领当面斥责。 　　屏幕上的老陈拉了拉睡袍，打了个哈欠：“回来的这么晚啊？我都睡了。” 　　“我没让你来我家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陈辉虹！”甘敬咬牙切齿。 　　老陈点点头，拱手道：“谢谢啊。” 　　“你！” 　　老陈打断道：“迅哥儿生气了吗？” 　　“……”甘敬思考了下，好像是没有，不过嘴上强硬道，“我怎么知道，女人的心那么多。” 　　“十来年的朋友了，我知道她啥人。这种事，痛快说出来就行，你还非要放心里琢磨。”陈辉虹煞有介事，“你看，在华谊的时候她不肯像其他明星那样持股公司股票，出来开工作室也不肯签艺人。她就很随意的，你不要想的太复杂。” 　　“可……” 　　“相信迅哥儿的心胸。”陈辉虹淡淡地说道，“你好好想想吧，这个事就得这么处理。你既然愿意去搞那些特效公司，想必心里还是有些不一样想法的。你和迅哥儿走的路不太一样。这些话你不方便和她说，我就专程去找了她摊开说了说。” 　　“很显然，结果也不出乎我意料，你觉得呢？”老陈最后问了一句。 　　甘敬愣住，呼了一口气，没说话。 　　眼看甘敬被自己说服，陈辉虹露出一个微笑。 　　看着屏幕里的笑容，甘敬心里忽然有点不爽，他的手慢慢伸向电脑摄像头，幽幽的说了句：“经纪人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随即，陈辉虹面前电脑的屏幕就被一只大手遮住变黑，只是声音仍然来得及传过去。 　　“别啊，别介啊，我这个月还想换……” 　　啪！ 　　电脑合上！ 　　换换换！让你换！ 　　甘敬嘴里念念有词，一个人激愤了一会犹自有些不满足，他一扭头看到狗子正在按键盘按的入迷，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闪现到狗子电脑旁边，一下子拔掉了插头。 　　屏幕亮光缓缓消失。 　　蹲着的狗子一下子愣住了，有点无法置信的慢慢转头，看向一手拿着电源插头的甘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上网上网，天天就知道是上网！嗯？有空学点别的不成吗？！”甘敬随口找了个由头。 　　“汪！” 　　狗子悲鸣一声，扑了上来。 　　——“两脚兽，还我的五杀！” 　　…… 　　二月三号。 　　周咚雨北上京城，嗯，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她家是石家庄的，所以对京城特别的熟悉。 　　近来，因为春晚的关系，她往京城来的频繁了些，另外，也去中戏校园逛了逛，打算熟悉下这里的环境。 　　不过今天过来是有正事的，周咚雨打算离开目前签约的新画面公司，所以接触了几家大公司，它们都表示了对于签下自己的兴趣。 　　这才是眼光！不像某个人！不像某个工作室！ 　　周咚雨想起这个还是有点气愤。 　　很快到了京城，到了约定的地方，她见到了华谊的经纪人。 　　“咚雨啊，坐，坐。我看了你演的《山楂树之恋》，太喜欢你在里面的表演了。当时心里还在想，要是我手上有这么一孩子带该多好。没想到，今天竟然梦想成真了。”纪祥是华谊的资深经纪人，师从业内大拿王京花。 　　“纪哥好。我也早听说纪哥大名了。”周咚雨回了一句。 　　“这孩子，真会说话。我哪有什么名气，我们这些经纪人啊，都是在你们后面。只要你们听话，我们很乐于看到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在你们身上。” 　　周咚雨是个小姑娘，虽然已经参演了一部女主作品，但差不多还算是新人。 　　不过华谊公司还是挺重视的，打算让纪祥来带她。 　　不同经纪人有不同的风格，纪祥对于周咚雨的判断就是年纪还小，需要磨练。 　　周咚雨点了点头，看向房间里的其他人。 　　“来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些将会是你的助理。不过考虑到你还要读书，所以平时行事得低调点，攒攒人气。大学期间呢，我觉得吧，暂时不用接太多的戏，先学学表演。”纪祥介绍完毕，又问道，“咚雨，你打算读哪所大学？” 　　京城两座顶尖学校，北影和中戏，纪祥倾向于前者。 　　“中戏。”周冬雨毫不犹豫的回答让他稍微皱了下眉。 　　“中戏啊，中戏很不错。不过你了解了北影吗？近几年北影可是压了中戏一头的。”纪祥笑道，“这个事得好好商量下，学校还是很重要的，是你演艺道路的起点。在学校里，也有很多人脉可以结交。” 　　周咚雨笑笑没说话。 　　纪祥敏锐的注意到这一点，觉得九零后女孩是有那么一些自己个性的，不过这个以后可以慢慢改。 　　他拿出了签约合同，递给周咚雨，说道：“这个合同是咱们公司的，你的呢，因为在山楂树里的出色表演，所以条件很优渥。这一点，国内的公司你都可以比较。” 　　周咚雨刚接过合同，忽然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振动，她拿出一看，双眉一挑，按了接通拿到耳边。 　　“嘿，咚雨啊，我有了家自己的工作室。缺人，来不？带飞哦！” 　　一个令人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女孩耳中。 第三百零一章 酷是要付出代价的 　　“喂？怎么不说话啊，我这第一时间可就邀请你了！”甘敬在电话里持续输出，没脸没皮。 　　周咚雨有点恼怒，我让你签的时候你不签，我这边和华谊的人谈的差不多了你跳出来，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谁？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第一个签约的人哦，过期不候哦。”甘敬声音还在。 　　周咚雨咬牙，刚想说什么，忽然一阵嘟嘟嘟的断线声传来……发生了什么？ 　　这货竟然把电话给挂了！！ 　　什么态度！！！ 　　“怎么了？咚雨？谁的电话啊？”华谊资深经纪人纪祥看到自己艺人的脸色有点变化，不知怎地，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 　　周咚雨吸了吸鼻子，直截了当地说道：“纪哥，我的经纪约我要再考虑一下。” 　　“嗯？咚雨？你是对我哪里不满意吗？还是新画面方面的阻碍？公司方面不会有问题的，我们这边会和新画面沟通。”纪祥脸色微微一变，今天可不是第一次接触，两边谈的也很愉快，都几乎确定就要签约了。 　　“纪哥，很感谢你。不过，签约这种大事，我真的还得考虑考虑。”周咚雨扫了一眼房间里的其他人，她知道只要自己签下这份合同，这些都会是自己的助理。 　　这还只是最为明面上的变化，华谊虽然在前几年遭到了经纪人王京花出走事件，但毫无疑问仍旧是业内巨头。 　　“好吧，咚雨，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纪祥站起来伸出右手，语含深意，“我们华谊在业内也算是一个腕吧。” 　　周咚雨好似没听出来什么其他含义，只是点点头，没有再多客气，放下了手中厚厚的合同转身离开。 　　等到这位正主走了，纪祥的脸色彻底变了。 　　旁边他带来的人见状，说道：“也不知道这个周咚雨吃错了什么药，这不是在耍我们华谊吗？”这群人倒是可以以华谊人自居。 　　纪祥摇摇头，猜测大概是刚刚那个电话的原因，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方面的人伸手过来。 　　之前周咚雨所说回去考虑他自然不会当真，这不过是表面上的客套话罢了，而且这种当着这群助理看似客套的话其实还有有点唐突、有点不会做人。 　　纪祥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把合同塞进公文包的时候撕去了扉页和前面两张。 　　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知道这位在华谊很有能力的经纪人是真的生气了。 　　嘿，演过一部文艺片很了不起吗？张一谋难道还会再用你不成？娱乐圈抬头不见低头见，早晚还有碰见的时候。 　　到时候就让那小姑娘知道华谊的厉害。 　　不只是纪祥不满，这些人对于煮熟的鸭子飞走也很有意见。 　　路还长，不急。 　　…… 　　“我是第一个？” 　　“当然。” 　　隔了一天，面对面坐着，甘敬大言不惭的回答了来自周咚雨的问题。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有啥区别吗？ 　　女人啊，真的是奇怪。 　　甘敬想起了昨天电话和短信里的拒绝。 　　“阿甘啊，我这待的好好的，你那啥都没有居然让我过去，你在害你红雷哥啊。” 　　“甘哥，我这边合同签着呢，实在不好意思，有机会我们合作。” 　　“阿甘？呃，这个，我暂时没离开的打算，谢谢您想到我啊。” 　　不止是一个人拒绝了来自甘敬的呼唤——别的不说，之前压根就没听说过甘敬成立工作室啊，他不是在周讯那边么？跳槽了？单飞了？闹掰了？ 　　一些猜测随着甘敬的电话不胫而走。 　　到目前为止，只有周咚雨一个人表示了意愿，虽然口头上不渝，但甘敬敏锐觉着还是挺有希望的。 　　“咚雨啊，你叫我一声叔，那我还能害你不成啊？”甘敬笑的没心没肺，成立工作室的事他不打算向媒体通知了，先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周咚雨的目光满是怀疑，不过能拒绝华谊，她自然是心中有过决定的。 　　“你怎么从周讯工作室出来了？”她有个疑问，前些天还义正言辞的拒绝呢。 　　“考虑着更好的发展。我和迅哥儿的交情不在于这些表面的事，她可是罩着我的。”甘敬半开玩笑。 　　女孩皱了皱鼻子，看了眼桌上相比华谊要薄上不少的合同，她伸手拿过来翻了翻。 　　简单看了看，分成、约束、各方面的条件和华谊相比是要好一点——这一点很显然是正常的，虽然甘敬咖位不错，但工作室毕竟是刚开的。 　　周咚雨轻哼了一声，既然心里有所决定，她就想有所表现，自己是个多不一样的女孩。 　　哗啦啦的把合同翻过一遍，甘敬本以为她是借着这个动作在思考，可随后就看她拽过旁边的合同笔，低头三秒，利索的签下了名字。 　　甘敬目瞪口呆。 　　这……太快了！太儿戏了！——饶是自己的工作室，他都觉得很儿戏…… 　　周咚雨签完字，酷酷的把签字笔往桌上一仍，环顾了下四周：“你家里装的是挺精致，不过，你不会就把工作室的办公室放在这里吧？” 　　甘敬有点木然地说道：“不会，还在找呢。呃，老陈等下过来说合约的事……老陈是我经纪人。” 　　女孩不屑的发出一声鼻音：“字都签了。” 　　甘敬默默无语。 　　“对了，工作室里还有什么人？生活助理呢？因为我还要上大学，可能不是很方便。”周咚雨想起华谊那些助理，询问道。 　　甘敬摇摇头：“还没有呢，还在找。” 　　女孩稍稍抬头：“造型师呢？” 　　“还在找。” 　　周咚雨眼睛渐渐瞪圆：“经纪人呢？” 　　“还在找，啊不，先用我的吧。”甘敬的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临时改变主意。 　　“剧本？” 　　甘敬摇头。 　　“片约？” 　　甘敬继续摇头。 　　“代言？” 　　甘敬终于不摇头了，好似沙漠里找到绿洲一样：“我身上有，看看能不能商量着分你点！” 　　酷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咚雨发出智慧的凝视，望着甘敬的脸，久久没有言语。 　　很酷，很酷，这很酷。 第三百零二章 鬼马少女 　　不管周咚雨怎么冲动，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字已经签了。 　　虽然这个条件艰苦了点，虽然甘敬看起来有点不靠谱，但是……但是……但是，嗯，但是是个潜力股嘛。 　　高考还有小半年，大学入学还有半年多，然后怎么也得在学校熏陶一下，演艺之路实际上没有那么急切。 　　周咚雨的情况确实和其他签约艺人不一样，这个过渡期她不需要保持太多的曝光度。 　　等到陈辉虹赶到甘敬家中目睹了已经签好的合同，瞧见了这个状况，他也是被惊呆了。 　　不过事情虽然有点离奇，但对于工作室貌似是好的发展。 　　“咚雨啊，虽然咱们工作室的配置简陋了些，但是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陈辉虹沉吟了一会，“阿甘虽然行事急了点，不过刚要成立的时候他就提到你，或者说，你应该算阿甘离开迅哥儿工作室的导火索之一。” 　　听到这里，女孩眉头冲着甘敬方向挑了挑，得嘞，我还这么重要？ 　　陈辉虹接着说道：“工作室毕竟草创，助理方面我要细细挑选。经纪人，我先带着你。因为阿甘在美国还有个经纪人，他有不少时间是在国外。正好，拿着经纪人的钱，我也多做点份内工作。你觉得呢？” 　　他是阿甘的经纪人，这就好比周讯的经纪人、李冰冰的经纪人过来带周咚雨似得，咖位都很大。 　　大明星的经纪人往往是一个乃至多个，三流的演员则是经常和其他人共享一个经纪人。 　　对于这一点，周咚雨其实并没有什么不满意，她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也许、大概是有点冲动。 　　这种冲动源于什么呢？ 　　她有点懵懂。 　　只是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画面是在西班牙电影节的舞台上，一身西服的甘敬微笑着把影后奖杯递给自己的模样。 　　诶，帅气极了。 　　她偶尔想想，真觉得甘敬那会身上带着光环，有着别样的魅力。 　　“没问题，我是打算在中戏深造一下。对于娱乐圈的事其实不太懂，工作室只要不坑我，好好待我就行。”周咚雨慢慢地说道。 　　“绝对不坑。”甘敬和老陈难得默契一回，异口同声地说道。 　　女孩耸耸肩，说道：“那好吧，这份属于我的合同就先拿着了。等过了春晚之后我就要专心复习了，一直到考上大学之前恐怕都没时间。” 　　这是周咚雨目前处境特殊的地方，谁也不能让她放下功课的复习去参加商业或者接片约。 　　这也是给阿甘工作室缓冲的时间。 　　“对了，咚雨啊，过两天我去澳洲登台表演，有兴趣一起吗？”甘敬看着周咚雨亲切了不少，这是自己工作室的第一位艺人啊。 　　“去不了，没办签证。”周咚雨回道。 　　“……”甘敬悻悻然，放弃了这个想法。 　　待到阿甘工作室签约的第一位艺人周咚雨离开之后，老陈和甘敬面对面聊天。 　　“你这签的也太快了，周咚雨也是的，这种事怎么都得商讨商讨吧。”老陈直摇头，“还有关于艺人的发展路线，尤其她这样刚入行的更得仔细斟酌。” 　　“这人家信任我，那就不能让她吃亏啊。老陈，你收收剧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室的品牌价值就先从捧红一个女星开始呗。”甘敬随意地说道。 　　老陈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有点怒从心头起，他自己做事是个很笃实的人，有时候看不得旁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说的轻巧，娱乐圈每年有那么多人，打造出一个成功的艺人是那么容易的事？你对她的方向有规划？” 　　“不，不是艺人，她的定位首先是演员，而不是艺人。有了《山楂树之恋》这部作品作为起点，不当个好演员就可惜了。”甘敬淡淡的说着，展露出他敏锐的直觉，“对于这女孩我其实有点想法，山楂树里她是清纯的设定，可现实里我接触她，其实很鬼马。”他用了“鬼马”这样的词来描述。 　　老陈渐渐敛去情绪，转为认真。 　　甘敬来了兴致，也是和经纪人共同商量，为周咚雨负责：“清纯这种设定是什么？就是以前流行的玉女，可这样的路线我看最终成的也没几个，偏偏树立的还多。周咚雨有点古灵精怪，直接用她本身的性格气质来打造符合她自己的角色，未必不能在圈里走出来。” 　　这些印象和分析是他与周咚雨不断接触中得到的，从两人刚一见面时她称呼自己“甘叔”，这种不同就很深刻，而最为深刻的则是这个女孩两眼一眯然后笑着做鬼脸的模样。 　　甘敬隐隐觉得，这样的气质和路线是能够在娱乐圈立足的——别致方能出众。 　　老陈若有所思：“鬼马少女么？” 　　甘敬点头。 　　两人安静了一会，各自有所思量。 　　“反正就先交给你带了，你多用点心。女孩嘛，造型还是挺重要的，助理不用急，造型师先找到优秀的，花多少钱都请。”甘敬对这个毫不吝啬，“嘿，我看她现在可是有点土气。” 　　老陈斜眼：“这话你倒是没在她面前说。” 　　“我傻啊？”甘敬摇摇头，“她毕竟没受过专业表演训练，等入学有所领悟之后再接几部戏磨练磨练。这个时间还是蛮久的。剧本收着，实在不能为她量身打造写个剧本也行。” 　　“成。工作室的事还多，先这样吧，我回去再琢磨琢磨。嘿，鬼马少女这个思路我觉得是可行的。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眼光。”陈辉虹有点讶异。 　　甘敬耸肩：“是她起点不错，工作室里不用管我，先捧她。另外，可以等龙门快上映的时候宣传一波工作室。到时候，肯定有人要炒我和迅哥儿的关系。嗯，这事你和她通个气，要是她介意的话就不炒了。主要是，我觉得可能不太能瞒住。” 　　老陈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等他也离开之后，甘敬看着桌上留下的合同，露出个莫名的笑容，有了工作室的感觉还真挺不一样，居然有一种成为家长的责任感。 　　周咚雨，我会为你负责的！ 　　红起来吧，鬼马少女！ 第三百零三章 森尼 　　感情上可以激动，做事还需要踏实。 　　甘敬负责激动，老陈负责踏实。 　　就在工作室大佬随着京剧团飞往澳洲悉尼的时候，陈辉虹正在和一位从法国回来的造型师聊天——既是聊天，也是考察。 　　森尼是个混血儿，小时候在京城长大，高中时被父母带去了法国，有过专业而系统的学习。 　　混血儿大都是融合双方血脉优秀的基因，嗯……森尼是那个例外，最起码在外表上是这样。 　　她的容貌谈不上出色，只是常人，不过对于打造出充满魅力的作品满是兴趣，她仔细审视着文件夹里的数张照片，思考了一会方才做出点评和建议。 　　“这个女孩呢，不应该留厚刘海，厚刘海是给五官洋气的人用的。” 　　“她，要酷点，要清新俏皮有灵气，这样才动人。” 　　“乡村少女式的天真在影片里可以用，但在现实活动里就格格不入了，真的会显得土气。” 　　“唇色要用西柚色，红色太艳，粉色太娇。西柚色，会给人阳光感，符合鬼马少女的特征。” 　　“胸嘛，平确实是个事……这就得各方面配合了，说起来的点比较多，回头见面了可以再详细沟通吧。” 　　森尼的语速放缓，逐条给出建议，听的陈辉虹连连点头。 　　这位造型师先前待在法国并不知道周咚雨是谁，文件夹里既有周咚雨在山楂树里的剧照，也有日常照片，是老陈拿过来专程寻找合适造型师用的。 　　森尼已经是陈辉虹通过资料筛选面谈的第六位造型师了，根据表现对比来看，这一位的思路最清晰，和阿甘之前所说也贴近。 　　陈辉虹继续听着森尼的分析，心里有了很大的倾向。 　　“森尼老师，您确定是要回国发展么？我们工作室虽然是草创，但是有长期规划的，所以造型师方面是希望能有较长年限的合同。”陈辉虹提到了在几次电话里没有说的话。 　　关于待遇、条件等问题，他在电话里都有沟通过，只有年限这个问题是他昨晚才刚刚考虑到的。 　　明星造型师频繁更换，恐怕会造成形象上的不稳定——男星面临的这个问题不大，女星就很重要了。 　　森尼微笑：“你们工作室给的待遇很好，华夏毕竟是祖国，发展的也很快，我很乐于在这边工作。至于年限嘛……”她稍稍有些犹豫，随即展现了法国血脉里的那一半浪漫，“我很喜欢阿甘在影片里的表演，能长期有这样的一个老板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陈辉虹有点愕然，老板挑员工、员工也挑老板，这话是没错，只是前面的人都没有提及过是因为阿甘才会过来，她该不是为了得到这份工作而说谎吧？ 　　老陈不无怀疑的看了一眼森尼。 　　森尼好似有所察觉，眉眼之间有一丝傲气地说道：“凭我的条件去其他工作室待遇也不会太差，而且，我手上已经有了其他公司的offer了哦。” 　　陈辉虹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却没有因为她所说别的offer而立即下决定，只是说道：“森尼老师，也正因为是长期年限，所以我要和阿甘商量下再做决定。您能理解吧？” 　　森尼眼里闪着光彩，笑道：“我特别喜欢阿甘在《美错》里的表演，这部片子我反复看过好些遍。对了，我能和阿甘当面聊聊吗？”她提出了一个要求。 　　听起来还真的像是阿甘的粉丝，陈辉虹心里的倾向又偏了一点，摇头道：“他去澳洲京剧演出了。” 　　“噢，这样啊，京剧演……什么？阿甘还会唱京剧？登台唱京剧吗？”森尼脸上露出大大的诧异之色，她是刚刚回国，之前在法国也没留意过国内的新闻。 　　陈辉虹有点哭笑不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很多新闻倒是和你有一样的惊诧，虽然他之前在我们国家京剧院已经演出过了一次。” 　　森尼不悦的纠正道：“是咱们国家。” 　　“抱歉抱歉。”陈辉虹领悟到她可能对这方面有些敏感，连声道了歉，也就没提刚才口中新闻的事。 　　“那好，正好你需要时间考虑，那我就让自己休息几天，买最早的机票去悉尼吧。”森尼瞬间下了决定，又问道，“他是在哪里演出？” 　　“悉尼歌剧院。” 　　听到这句话，森尼脸上再次流露出诧异之色，不过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和老陈告辞。 　　出了办公楼，森尼边走边通过电话订了一张飞往悉尼最早的机票。 　　距离航班起飞还有大半天，她赶上飞机的时间绰绰有余，所以暂时也就不急着往机场去。 　　走在京城的街道上，森尼还是很有新奇感的。 　　她对于京城的记忆只是停留在小时候，那时候的道路很干净，有些空旷，气氛也与现在截然不同。 　　浏览着无比现代化的京城，森尼露出由衷的赞叹，发展的实在太快，日新月异不过如此。 　　走在路上，森尼在路过一个报刊的时候忽然心中一动，想起阿甘工作室那个经纪人说的话——新闻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惊诧？ 　　她停下脚步从报刊亭买了几份报纸，一是为了路上解闷，二是看看有没有关于阿甘的新闻。 　　在接到陈辉虹邀请时，她没有对于阿甘太多的了解，印象停留在戛纳影帝以及很好的作品上面，至于其他的，森尼真的没怎么关心过。 　　翻开报纸，映入眼帘。 　　——《我国南方五省遭寒潮冰雪灾害》 　　嗯？南方啊？哎，这个环境问题确实值得重视呢。 　　森尼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坐进车里继续看。 　　——《弘扬传统文化，京剧开道悉尼》 　　咦？这不是挺好的，官方报纸还有报道呢！ 　　——《跨界的那些事，聊一聊那些“不务正业”的明星们》 　　这篇是在说阿甘，不过用词还算中正吧，怎么看都像是调侃。 　　——《转向京剧，甘敬或遭滑铁卢》 　　嗯……这篇报道的就有点过了，甚至有点中伤啊。 　　——《甘敬凭借什么登上京剧舞台与前辈媲美？》 　　这篇简直胡说八道！什么事情都要讲资历的吗！？ 　　森尼一路看到机场，刚开始还好，可是看着看着就有些气闷，她对于中文不算精通，看着不少话能说的通，可就是觉得又有哪里不太对劲！ 　　什么“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什么“我爱传统文化，我更爱正确的传播方式”……这些人的文字真是一套又一套！ 　　等她坐在了候机室时，认认真真的把那些说了坏话的报纸内容给撕了下来收好，决定到了澳洲如果能和阿甘说上话，一定要把这些坏人给他瞧瞧！ 第三百零四章 成了 　　“师弟，紧张吗？” 　　“不紧张啊。” 　　明天就要登台悉尼歌剧院了，这不是京剧第一次走出国门，但这是谭家京剧的第一次。 　　不管是为谭家正名，还是推广京剧，这都是很有意义的一步。 　　对于谭山而言，尤其如此。 　　他现在的心情很焦躁，很不安，谭家为首的京剧团因为是顶替一个因故缺席音乐团的名额，所以宣传时间不长。 　　即便如此，在悉尼歌剧院最大演出厅的2679张门票也销售告罄。 　　这一点刚开始能让谭山有点安慰，可转念一想，自己这群人属于国内过来的，澳洲这边华人又多，那群买票的怕是为支持老乡才买！ 　　来回不停的在房间里走着，谭山看到小师弟一脸平静，不由得就是一阵嫉妒。 　　“师弟，你就一点一点一点都不担心吗？”他也不坐下，就站着问。 　　甘敬头也没抬：“一点都没有肯定是假的了。不过，也不至于像你这样丢了魂似的紧张吧？师兄，你这样的状态让我很怀疑明天的演出效果啊。” 　　明天，悉尼歌剧院，首场曲目，《霸王别姬》。 　　甘敬饰虞姬，谭山饰项羽。 　　这里没有把《霸王别姬》放在后面压轴就是为了能博个开门红，来个满堂喝彩，可谭山心有挂念，就患得患失。 　　眼看师兄真的平静不下来，甘敬终于觉得自己要劝一劝了。 　　他抬头盯着谭山的眼睛，严肃地说道：“师兄，我之所以这样平静是有秘诀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小时候我遇见一个道士，他教了我几句功法，特别有效果。你跟着我念。” 　　谭山瞪大眼，表情有点迷糊。 　　道士？功法？ 　　甘敬起身搬了个椅子放在自己对面，让师兄坐上去和自己面对面。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谭山真的跟着念了。 　　甘敬保持严肃，继续第二句：“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万变……去你大爷的！”谭山反应过来了，“这特么不是冰心诀吗！我也会！还特么道士！” 　　甘敬绷不住严肃了，诧异地说道：“啊？师兄也看过《风云》。好吧，我低估你了。” 　　“我草，你别跟我闹！”谭山坐不住，又重新站起来，深呼吸了几口，有点悲观地说道，“万一演砸了怎么办啊？师父不得从地里起来把我给带走啊！” 　　甘敬哭笑不得，哎，这货啊，心里事真的是太重了，不像自己来之前还担忧，可到了之后也就安然了——嗯，破罐子破摔呗。 　　他起身站在了大师兄的旁边，看着窗外悉尼二月份属于夏季的夜景，轻轻呼了口气。 　　“放心吧，有我呢。” 　　谭山的心忽然一下子静了下来。 　　纵使这一趟演出不成功，师父在天之灵看到师兄弟共同努力，也会有所安慰吧。 　　来吧，京剧。 　　来吧，悉尼。 　　…… 　　悉尼歌剧院，二月七号，容纳量最大的音乐厅，华夏京剧团首演。 　　作为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度最为标志性的建筑，悉尼歌剧院在07年被评为了世界文化遗产，它的贝壳形屋顶出现在各国的教材之上，声名远扬。 　　同时，这里也是世界著名的表演艺术中心，是无数艺人明星意愿登台的地方。 　　华夏曾经有过两位艺人在悉尼歌剧院登台亮相有过个人演出，一位是02年的宋祖瑛，一位是09年的李钰刚。 　　不过悉尼歌剧院内是有各自独立的演出厅，能容纳2679位观众的最大音乐厅还是首次为华人开放。 　　这是艺术的力量，是文化的魅力，也是……金钱化为强有力的敲门砖。 　　晚上七点钟，悉尼歌剧院音乐厅，座无虚席。 　　谭山早就托人去看了，得到的消息是外面黄皮肤和其他皮肤的比例差不多是一半一半，也就是说差不多有一千三百个外国人将会在现场观看京剧演出。 　　谭山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起波澜，只是早已上妆完毕的虞姬悄然走过。 　　“何年得遂还乡愿，兵气销为日月光。” 　　这句话让谭山心中一定，知道师弟已经入戏，进了状态。 　　距离开演还有二十分钟，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霸王，渐渐也调整了过来。 　　登台，乐声，亮相。 　　秦末，楚汉争，垓下，霸王困。 　　四面楚歌声不尽，虞姬饮酒舞剑别。 　　身着鱼鳞甲，头戴如意冠，虞姬携八侍女登台。 　　这场京剧演出没有开场白，没有主持人，只有最为原汁原味的京剧，而京剧团在舞台上的第一声就是虞姬的唱词。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唱腔醇厚流丽，音色纯净饱满，行之从容含蓄。 　　只这一句，还未登台的谭山就暗暗叫好，心中更定——师弟今天这状态简直好的出奇，梅派梅派，不过如此了。 　　（大王回营啊！） 　　——霸王登台。 　　——“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纵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传将令休出兵各归营帐。”项羽唱词。 　　谭山心中紧张俱去，只是在唱这一句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对不上师弟的功力……刚才在后台听时还好，现在登台偶然一瞥师弟眼神，活生生就是虞姬站在台上。 　　容不得细想，京剧继续，两人一人一句，或白或唱，直听的台下鸦雀无声。 　　谭山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只知道自己全身心的都投入到了演出之中——师弟身上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大，逼得他只能拿出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才能勉强对得上状态。 　　饮酒，进帐。 　　外假寐，二更醒。 　　将士闲言，虞姬细听。 　　心中生焦虑，回帐语霸王。 　　慷慨悲歌斟酒，歌舞解忧暗别。 　　舞台上虞姬暂退，复又手持鸳鸯双剑上台，一曲剑舞，霓裳醉人。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一字一句，一步一舞，明眸动人，双剑寒光。 　　原本十分安静的观众到了这一刻终于忍不住鼓起了掌。 　　刚开始只是零星几声，随即就好似被传染一般蔓延开来，满场都是掌声和叫好声。 　　京剧还没结束，可台下观众声势着实太大，一时间倒是打断了台上的演出。 　　甘敬吐了一口气，稍微有点脱戏，不过随即又强行让自己进入状态。 　　只是，他心中已经知道。 　　这一场，成了。 第三百零五章 反响 　　传统文化自有其魅力，只是囿于时代渐渐式微。 　　国家发展的速度太快，在追赶国外的几十年里顾及不上这方面，不过国力提升之后开始慢慢回头看，孔子学院之类的软文化输出就是其中一个表现。 　　京剧想要传播，就要有能让人感受它魅力的大师们存在，不只是阳春白雪，还能下里巴人。 　　甘敬不能称之为大师，但从效果来看，似乎还不赖。 　　满场的掌声直到曲目结束回转后台之后甘敬还能有所耳闻——这一场的宣传并没有大幅宣扬是一位影帝演员出场，最起码，对于场中一半的外国人来就是如此。 　　这是得益于悉尼歌剧院的地位，普遍来看，这座歌剧院里的演出绝对是在水准之上的。 　　这两年，华夏大国的崛起还是很让外国人好奇的，进而他们也想看看原汁原味的华夏文化是什么样。 　　“师弟，师弟！”谭山妆都来不及下，回转后台后重重一把拍在甘敬肩膀上，随即熊抱住师弟，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原本还有些虞姬的状态残留，现在这一下子也没了，甘敬直到此刻心中才有喜悦蹦出。 　　为什么说《霸王别姬》是甘敬最为擅长的曲目？ 　　因为他有一手共情可以用，某种程度上，影视剧里的情感要更为浓烈，也更易为人感知，再加上出演《梅兰芳》时又深入研究，所以甘敬的虞姬就格外出彩。 　　甚至于，这份出彩有些压住了大师兄谭山的表演。 　　不过，只要演出成功那就够了。 　　外面的掌声和叫好声渐渐停歇，京剧团里的人喜悦的聊了会天，表达了快乐的情绪，随后就有电话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甘敬的私人号码比较保密，而知道他电话的多是影视圈的朋友，所以现在是格外清静。 　　过了一会就见大师兄匆匆走过来，满面喜色。 　　“师弟，你猜我刚刚收到什么消息了？”谭山乐滋滋地说道。 　　甘敬吸了口气，觉得脑仁稍微有点疼，配合着问道：“什么消息？” 　　“咱这首场演出获得热烈欢迎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回了国，刚才就有官面上的打过来询问呢。”谭山咽了一口口水，“我们来之前就是挂号在京城文联下面的，现在更上一层想把咱往那边靠。” 　　因为是出国演出，所以要师出有名，囿于谭山的辈分和影响，这次谭家京剧院只是挂靠了京城文联还下面的组织，属于民间交流。 　　可现在即便没有结束，借着第一场的风头也可以瞧出后面的效果，于是，更高级别的文化部门就准备参与一下，刷刷存在感。 　　悉尼市长在网上对于华夏国粹京剧的登台交流发表了热情的欢迎。 　　华夏文联组织宣布对此负责。 　　嗯……大略是这样一个流程，谭家京剧团这次可能要在高级别联络上挂个号。 　　甘敬对这些有点懵懂，不过听着是个好消息也就挺高兴的。 　　这京剧全球巡演的第一步看起来已经成功了一半，按照概率来算，1/2乘1/2=1/4，那么全球巡演已经成功了25%，嗯。 　　待到甘敬的京剧妆容完全卸掉，后台变得更热闹了。 　　“师弟，火了火了，外面的老外都在good、good呢！”二师兄兴奋的乱窜。 　　“这次开了个好头，没问题了！” 　　“啧啧，真应该找个主持人，刚开始没有主持人直接就上，下面一点声音都没，我当时心里是冰凉一片，这不是完了么？这不是完了么？谁知道，哪曾想，这群人是被咱给震住了啊！哈哈哈哈。”这个最絮叨的、最吹牛笔的正是大师兄，他难掩或者是不想掩饰自己心里的兴奋，逮住一个说一个。 　　不过这会大家都爱听当事人的心理活动，都想知道他们在舞台第一视角上的感觉。 　　谭山说了一会，扭头一看发现师弟正安静坐着，赶紧过去一把拉过来。 　　“要我说，还是咱小师弟撑住场，第一句唱词我心里就想，这功力简直没sei了！” 　　甘敬有点哭笑不得，这后台都是自己人，有啥要自吹自擂的。 　　“成了，师兄，咱今天这曲目还没结束呢，不知道后面反响怎么样呢。”甘敬分外沉静。 　　这一圈围着的都是师兄师姐，此刻听师弟开口发话却不约而同安静下来，就好像说话的不是师弟一样。 　　甘敬还如此年轻，隐约间，不少人心里都有了一个念头，师弟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位京剧大师吧？即便他现在的重心是在影片上面。 　　甘敬继续说话：“目前来看，悉尼这边的效果还不错，不过京剧的宣传是个长久的事，未来我们还要有京剧的全球巡演，还请各位师兄师姐务必上心努力。” 　　这话按理说是应该由大师兄来说，可这会甘敬看他们都很激动，所以不由自主就把心里给说了出来。 　　“一定一定！” 　　“师弟放心吧！” 　　“这是我们的毕生事业。” 　　甘敬微微一笑，喊了个口号：“加油，加油！” 　　“甲油甲油！” 　　后台里一片热闹，喜意盈盈。 　　晚上一直到了十点半，悉尼歌剧院最大音乐厅的京剧演出才结束，散场的时候，很多观众陆陆续续的出场。 　　——“大韩，你觉得这演出怎么样？” 　　“我觉得挺棒的，哎，还是小时候的才听过京剧，没想到一转眼这么多年了。” 　　——“史密斯，喜欢我们的京剧吗？” 　　——“Very good，emmm……”高大白人努力寻找语言，半晌之后才吐出两个字，“运威。” 　　“啥？运威，yun、yun、wei，韵味啊？你是说有韵味啊！” 　　“Yes，yes！” 　　这样的对话比比皆是，等过了这一夜，澳洲的网络和新闻都纷纷报道了来自华夏的京剧文化在悉尼歌剧院引起的热烈反响。 　　于是，第二天，音乐厅里的观众席上的外国观众比例更高了，甚至于，悉尼市长也于观众席欣赏了来自东方的京剧曲目，更在结束之后和谭家京剧团亲切合影。 　　可惜，甘敬已经提前飞回了国内为紧接着而来的春晚做准备，错过了这一幕。 　　当下了飞机的时候，他打开手机，收到了来自大师兄的照片炫耀，可还没来得及开心，他就发现自己陷入了记者们的包围。 第三百零六章 托付 　　“阿甘，阿甘，听说你在悉尼登台，反响很热烈，你以后会把重心转向京剧吗？” 　　“阿甘，悉尼歌剧院的首次登台表演怎么样？听说那边的市长对你们表示了热烈的欢迎？这是真事吗？” 　　“你这一举动是否是对前一阵质疑的回击？” 　　“你是否认可有些人说你不务正业的说法？” 　　甘敬被包围着停下了脚步，他有点后悔回来之前没让保镖来接机。 　　本以为国际航班对于行程会比较保密，可看起来似乎并非如此，记者们还是挺神通广大的。 　　眼看不回答几个问题是走不掉了，甘敬只要摘下遮掩用的墨镜，无奈的冲着记者们笑了笑。 　　“话说，我戴着这么大的墨镜，你们是怎么认出我来的？”他有些无奈。 　　一个记者说道：“那可是我们吃饭的本事。” 　　甘敬耸耸肩，因为京剧成功亮相的喜悦让他态度很轻松：“好吧，那我就回答一些疑问。我之前已经说了，京剧是咱们的传统文化，作为谭家一个弟子，我觉得自己需要为之做出努力，也很乐于和享受京剧带给我的感觉。” 　　“不过我的主业仍旧是拍戏，对了，《龙门飞甲》快要制作完成，预计下半年能够上映，还请大家到时候多多支持。”甘敬笑容可掬，顺势给自己的片子做了宣传。 　　“阿甘，说一下前面对你的质疑吧！”一个记者如此提问。 　　“什么质疑？”甘敬有些愕然，他还没看国内前面几天的新闻，最近都是一心在唱京剧和研究剧本。 　　有记者简略说了说情况，表示确实很是有一些质疑之声存在。 　　甘敬无奈一笑，觉得这种对于自己的质疑可能会一直存在下去。 　　“我还是那句话，人民喜欢就好。至于人民喜不喜欢，大家看反响就知道了。我不想做太多争论。”甘敬不卑不亢的回答。 　　“近期计划呢？对于……”这名记者还在询问，忽然被另外一名女性记者激动打断。 　　“阿甘，阿甘，我刚刚得到消息，你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并且签下了谋女郎周咚雨？你是离开周迅工作室了吗？你们之前是不是发生了矛盾？是因为拍摄《龙门飞甲》吗？”这名女记者飞快的问道。 　　原本已经开始松动的记者圈再次围堵的严严实实，生怕甘敬因为这种爆料而生气走人——记者有时候就像是狗皮膏药，很是能挑动人的情绪。 　　不过甘敬之前有过预期，虽觉这个时间点有些早，但却没有拒绝。 　　“是的，我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我和迅哥儿没有矛盾，她是我的大姐大，各方面都很照顾我。大家不用瞎猜了。”甘敬如实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离开工作室，而且很快就签下了周咚雨？这是早有预谋的吗？还是说在拍摄龙门仍旧身处周讯工作室就有了离开的打算？”女记者牙尖嘴利，选出的点很刁钻。 　　甘敬有些惊奇，对于这个女记者的反应速度很佩服。 　　于是他转了转身，随手指了另外一个记者，说道：“我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了，到你了，哥们。” 　　女记者不太好回答，干脆就不回了，甘敬施展挪移大法——这边这位记者哥们一看就很憨厚，一定不会太为难自己。 　　被点名指到的男记者很沉稳，并没有露出太惊喜的神色，只是冲甘敬点了点头，说道：“我的问题和她一样，阿甘，请你回答一下。” 　　甘敬眉头一皱，这群家伙……都是一伙的…… 　　“那我答完这个问题就得回去了，你们也知道了，我新开了工作室，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另外还有春晚方面的事情。”甘敬先给出了限定，随后答道，“这个事情我和迅哥儿商量过，彼此都认为这是挺适合的做法。” 　　“为什么适合？”记者们仍旧在提问。 　　甘敬一边往前推一边示意自己会回答问题。 　　“因为作为一个戛纳影帝，迅哥儿觉得我有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很有面儿。”甘敬奋力分开人群，反问了一句，“难道不是吗？我不应该有吗？” 　　这话说的很自信，说的很理所当然。 　　按照甘敬现在的作品和地位，他有自己的工作室自然是正常的。 　　记者们一时语结，还想再问时就见甘敬扒开人群不顾形象的狂奔起来。 　　“别追了啊，我不回答问题了！”这货边跑还在边说。 　　对于刚才的问题，记者们有答案了！ 　　就这货不顾形象的模样，他就不该有工作室！ 　　…… 　　隔了一天，甘敬刚刚休整好一点就紧接着到了央视准备最后的合练彩排。 　　“哎哟，甘老师来了，快坐快坐，辛苦了。” 　　“甘老师好！” 　　“很高兴见到您，甘老师。” 　　一路上，甘敬忽然觉得和之前有些不同，这些工作人员的态度似乎更加客气了。 　　熟稔的到了休息室，甘敬见到了早已经到了的周咚雨。 　　“咚雨来了啊。”甘敬打了个招呼，又和房间里的其他人问候了一下。 　　“嗯啊，老板。”周咚雨换了个称呼。 　　“咦？怎么不叫我甘叔了？”甘敬有些纳闷，一时竟然有点不适应。 　　周咚雨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啊？凭什么大我一辈？” 　　“这……”甘敬有点无奈，这貌似是她自己先这样喊的啊。 　　两人刚聊了几句，旁边有个阿姨走了过来，甘敬本以为这是没见过的工作人员，可随即就见她冲着自己微笑。 　　“甘老师，您好，我是咚雨的母亲。”这位阿姨一开口就让甘敬吃惊。 　　“哎呀，阿姨，您好您好，因为太忙了，一直没机会去拜会您，前面两天才从澳洲回来。”甘敬连忙握住了阿姨的手。 　　“您客气了，咚雨这个人比较有主见，她年纪小，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她。有什么要改的地方您一定要直接让她改，不要惯着。”阿姨声音很诚恳。 　　甘敬有点受宠若惊，看了眼不说话的周咚雨，一时间有点尬，那个、那个该说什么呢。 　　“阿姨，我会照顾好她的。”甘敬说道，可又觉得不太妥当，补充道，“以老板的身份。” 　　咦，似乎有点欲盖弥彰。 　　“以甘叔的身份！”甘敬又道。 　　咦，不只弥彰，好像是有点变态了…… 第三百零七章 卖好 　　央视休息室里，甘敬与周咚雨妈妈的交流很快结束，倒不是没话聊，而是导演组那边把他喊了过去。 　　前去见春晚导演的路上，甘敬在琢磨这一番周妈妈的用意。 　　之前签约的时候周咚雨是一个人，既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助理——这和她还只是个高中生有关，但家人没陪着就有些奇怪了。 　　在签约之后甘敬倒是稍稍了解了下情况，然后才知道周咚雨家庭的些许情况。 　　亲生父亲因车祸去世，母亲带她改嫁，继父是个普通工人，随后又有了孩子。 　　知道这个情况后，甘敬原本以为周咚雨是和家里关系不好，可刚刚看她和母亲相处的样子并不像心有嫌隙的模样——嗯，她像是那种在有爱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女孩。 　　爱笑，阳光……不过心里也应该是敏感的。 　　甘敬思量了一会，决定以后在她面前绝口不提关于她家里的事情，给予她尊重而不是同情。 　　“阿甘，来了啊。” 　　到了导演组的办公室，陈迎春导演先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先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完才坐到了甘敬旁边。 　　“恭喜你啊，阿甘，悉尼的表演听说很成功啊，这是我们华夏文化的胜利嘛。”陈导首先提到的是甘敬在悉尼的登台。 　　甘敬稍稍有些诧异，礼貌的道谢，然后询问这一趟是什么事。 　　陈迎春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觉得临阵再换回来之前的《霸王别姬》怎么样？” 　　甘敬闻言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这位春晚导演，惊诧道：“陈导，你不是逗我玩吧？后天就是春晚了，这时候换节目你是给我说故事呢？而且……还是把故事给说成了事故！” 　　陈迎春看起来似乎只是有这么一个突然的念头，他自嘲的笑了笑，叹道：“对，时间有点来不及。可惜啊……” 　　当初是你要我改，如今又说很可惜？什么缘故？ 　　心中生出疑惑，甘敬直接问了出来：“怎么又换了主意？” 　　春晚导演笑了笑，稍微靠近了一些轻声说道：“还要恭喜你，听说你要上明晚的新闻了。” 　　甘敬不是没上过新闻，不过看陈迎春这样有点神秘的模样顿觉奇怪，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新闻？娱乐？” 　　“晚上七点钟。”陈迎春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晚上七点钟，又值得陈导演这幅做派的，那就只有国民新闻联播了……自己是要上新闻联播了？ 　　甘敬稍一沉思的时间，陈迎春又开始忙了起来。 　　越是临近春晚时间，他这位春晚导演的压力越大，要处理的事情也就越多，今天把甘敬喊来事实上并没有要事，只是单纯的想借着消息卖个好。 　　甘敬眼见如此，也就和他导演告辞，要回去合练彩排。 　　回去路上他想起刚一见面陈导关于悉尼演出的恭喜，心里咂摸出味道来，如果明晚登上新闻的事情是真，那看来就是和这番京剧出国巡演有关。 　　国粹京剧在异邦引起热烈反响，这样的新闻大概正符合新闻联播的要素吧，再加上自己确实还算有几分名气，很可能会多描上几笔。 　　另外，这和大师兄所说的在高级别文联上面挂上号有没有关系？ 　　在休息室门外站定，甘敬摸出手机把这个事编成短信发给了老陈，让他看看有没有值得准备的事情可以借机施行。 　　短信发好，甘敬施施然的推门而入。 　　“咦？阿姨呢？”他看到周咚雨正在一个人嘴里念念有词的练习，不禁奇怪道。 　　“这边人太忙了，我妈去帮我拿下东西。”女孩如此说道，随后问道，“导演找你干嘛啊？” 　　甘敬神神秘秘的笑了笑，低头轻声说道：“我不告诉你。” 　　周咚雨眉头一竖：“你！” 　　本待看好奇心害死女人的场景，可转眼间周咚雨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缓和下来。 　　她冲着甘敬伸出右手，脆生生地说道：“我，周咚雨，打钱。” 　　“啥？”甘敬愕然，这怎么说着说着还要上钱了？还没开工，还没让你参加什么活动呢。 　　“甘老板，你能先预支给我一些钱吗？我想给我妈买个新房子，大一点的，住着舒服宽敞。”女孩解释了缘由，用期冀的眼光盯着甘敬。 　　这个理由，没问题。 　　“多少？”甘敬这是表示同意了。 　　周咚雨纠结了一下，伸出了五根手指。 　　甘敬沉吟了一下，京城的房子确实是挺贵的，不过…… 　　他点点头：“成，过两天我让公司转五百万到你的账上，这钱属于你今后商业活动和片酬抽成的预支。不过钱不能乱花，明白吗？” 　　女孩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是说五十万……” 　　“呃！”甘敬皱眉，不过自己话都放出去了，自己可是工作室老大啊，这个时候不能肉痛，这个时候反悔了还怎么捆绑艺人！ 　　甘敬缓了一口气，有一种笑吟吟的语气说道：“五十万在京城可买不到太大的空间。五百万吧，过年都舒服。”说完这话不待周咚雨反应他就转身去找歌舞团询问排练的事情。 　　周咚雨望着甘敬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妈呀，五百万，那我得啥时候能还完啊？我是不是可以跑路了？ 　　相比较价值预估，她这个高三女生显然和已经混迹娱乐圈两年的家伙不可同日而语。 　　…… 　　陈辉虹在接到甘敬的短信之后立即心头大动。 　　要说在华夏收视率最高的节目是什么？ 　　绝壁是新闻联播。 　　而且，新闻联播和甘敬以往的受众是不同的。 　　阿甘是从电影起家，影迷毫无疑问是他粉丝最大的组成部分，其他方面则就有些欠缺了，毕竟出道时间不算太久。 　　新闻联播是个拓展路人缘的好机会。 　　陈辉虹立马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推迟了好几个约好的见面，全力联系能用到的媒体。 　　这次不单单是娱乐媒体，还有主流、民生，但凡能上的媒体都联系一番。 　　在动用物力、人脉以及若干采访、专访的许诺之后，陈辉虹得到了不少媒体的新闻版面。 　　做完这些，他有些期待，明天，阿甘要刷一波存在感了！ 第三百零八章 钉子户 　　距离大年团圆夜只有一天，全国大部分单位都已经放假，该返家的人差不多都到家了。 　　时不时的鞭炮声、父母暖心的问候和絮叨，朋友友人的邀约……这些是年味的一部分。 　　最起码，对于转行成为专业影评人的唐菲来说，过年是能让自己很放松、懒散的一段时间。 　　不用考虑工作，不用研究电影，不用关心演员情况，唐菲是真的把这段时间当成彻底的假期来过，她甚至于不打算去看春节档上映的电影了。 　　陪陪家人，打打牌，刷刷微博，先过个轻松的年再说。 　　大年三十，唐菲在杭州老家睡了个大大的懒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有老妈给自己贴心盛好的暖胃粥。 　　老妈是知道自己经常熬夜，胃不好的。 　　“哎，真想永远在家里，永远是宝宝。”唐菲伸了个懒腰，悠哉悠哉的小口喝完温热的粥，然后头发凌乱的穿着睡衣到了客厅。 　　客厅里老爸正端坐在沙发上认真的看着电视。 　　唐菲瞥了一眼，电视里是一本正经的新闻播报，那是从小到大老爸都爱看的内容。 　　“妈，妈，中午吃什么啊？有没有猪蹄？我想啃猪蹄？”她走在厨房外探头探脑的对老妈说道。 　　“有，想吃什么都有。”老妈忙碌着把想要帮忙的女儿给推出厨房，这是来帮倒忙的家伙，远不如自己来的利索。 　　唐菲笑嘻嘻的走到沙发边坐在了老爸旁边，笑道：“爸，天天看，月月看，年年看，也没见人家把你请到中喃海去参谋意见。” 　　老爸知道女儿的牙尖嘴利，压根不接腔，只是威严的“嗯”了一声。 　　“现在大家都看网络了，这些新闻也就你们这些老头子还去看。”唐菲懒懒地说道。 　　她刚要继续说，忽然听到电视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国知名电影演员、京剧演员、10年戛纳影帝获得者甘敬于二月七号在澳大利亚悉尼歌剧院登台演出《霸王别姬》，在悉尼引发轰动。据悉…… 　　唐菲怔怔的看着电视屏幕的主持人，随即又看到了自己不可谓不熟悉的人影——她已经为阿甘写过四篇影评了。 　　“怎么？你也想去中喃海？”老爸斜了一眼，拿之前女儿的话回怼。 　　唐菲捋了捋长发，纳闷道：“甘敬居然上新闻了，嗯……京剧演员……难道我要开始写京剧剧评了吗？” 　　她是在自言自语，没想到旁边的老爸听见却点了点头，点评道：“这个年轻人不错，为我们的文化传播做出了贡献。我听说他还在国外好莱坞里很有名气，很不错。” 　　唐菲讶异，扭头不可置信：“爸，你不是最烦这些娱乐明星的吗？你怎么知道他还在好莱坞？” 　　唐老爸若无其事地说道：“昨天晚上新闻联播介绍的。娱乐明星里也有不错的嘛。听说他还有新电影要上映，什么武侠的，等我有空可以去看看。” 　　唐菲讶异讶的有点木然：“是《龙门飞甲》，徐克拍的。新闻联播还说这个？还给他宣传新片？” 　　唐老爸摇摇头，指了指茶几上的报纸，说道：“报纸上写的。我倒是也想看看现在的武侠片都是什么样了。” 　　唐菲瞥了眼桌上的报纸，她知道自己老爸习惯看的报纸就是本地的地方报，没想到居然连这边也有阿甘的最新动态。 　　看起来，阿甘的名气是越来越大了，连自己老爸这种人都知道且有不错的印象…… 　　真棒！自己后面得再多写写他的影评了！ 　　听说《龙门飞甲》已经杀青，他下一部片子也是春晚后开拍，作品速度还是不错的。 　　本想放松过年，结果唐菲发现自己不自觉的开始考虑工作内容。 　　这都是新闻给引起来的！ 　　…… 　　不只是唐菲老爸这样的中老年人士从新闻了知道了甘敬的名字，其他路人、粉丝、黑粉也在过年时刻或主动或被动的接受到了消息。 　　——《甘敬彩排结束，春晚将有两个节目》 　　——《甘敬签下春晚伙伴，谋女郎的发展将会如何？》 　　——《真相：人民喜闻乐见的是阿甘》 　　这次新闻联播和众多公关下来的媒体风潮让甘敬的名字在春节假期这个时间段被频繁提及。 　　受此影响，其他本没有甘敬消息的新闻媒体也增刊了这位获得央视承认的京剧演员的消息，即便没有增刊，它们的网络资源也有提及甘敬动态。 　　这一切，老陈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不过甘敬就没那么爽了。 　　彩排、彩排，再彩排。 　　不能出错，不能出错，不能出错。 　　他要演出的节目不是那种寻求出彩的，而是需要不犯错误的。 　　不论是京剧还是开场歌舞，节目组都已经提前录下了甘敬的演唱，为的是万一出现情况就直接播放录音。 　　甘敬其实有点奇怪，为啥不直接就用录音呢？那样不是一定不会出错的吗？ 　　节目组没有人来解释，只是巡视各个节目的彩排和状况。 　　到了傍晚时分，甘敬方才有了空当休息，这是春晚节目组为了让大家保持状态而特意留出来的时间。 　　“呼，下次再也不来了。这比拍戏还累。”甘敬得空刷了下微博，看到有自己的话题，心情倒还不错。 　　周咚雨心情也很好，自己预支的钱已经到账了！ 　　她现在看甘敬的眼神都飘着光芒，原来老板不单单是一个称呼，更是有其实际价值。 　　“嘿嘿，老板，多多休息。” 　　听着女孩的笑声，甘敬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货傻笑的时候太……太傻了。 　　千万别自己付了钱，然后收到了一个傻子；千万别看着是卖家秀，到手了是买家秀…… 　　“说起来，节目一结束你还可以赶回家呢。”甘敬换个话题，“你不用去做火车了，我让保姆车送你回去，反正我还得上第二个节目。” 　　周咚雨是开场几十秒的演唱，她家距离京城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这边节目结束那边还能在回家吃饺子。 　　“老板的节目也早啊，能在年前回去呢。”周咚雨笑嘻嘻地说道。 　　甘敬点点头，没有言语。 　　自己是回哪呢？ 　　回京城房子里？回羊城？ 　　每年这个时候，他都是无家可归的感觉。 　　不过今年年景还算好，最起码有事情做，能给电视机前的观众带来一些笑声，似乎还值得一些安慰。 　　这样一想，甘敬忽然不觉得春晚累了，他心里有了决定，争取以后年年上春晚，争当成为春晚钉子户。 第三百零九章 春晚 　　千家笑语漏迟迟，爆竹声中一岁除。 　　正当华夏大地举国团聚时，央视后台已经忙碌的不成样子。 　　“小李，音响再调试一下！” 　　“二子，去把第三首歌的录音拿来！” 　　“哎，甘老师呢？甘老师去哪了？我的天，快去找找！” 　　一群人乱成一锅粥，还是煮沸咕噜噜冒泡的那种。 　　“这呢，这呢。找到了，他在洗手间，他在上厕所！”一个助理第一个发现刚刚从洗手间出来正在洗手的甘敬，大声疾呼。 　　甘敬被吓了一跳，糙，你能不能小点声，我上个厕所要不要人尽皆知？ 　　“甘老师，甘老师，吓死我了。”不待甘敬吐槽，助理就连忙说道，“您去洗手间也说一声啊，这个时候可不能生乱子。” 　　“好……”瞧着助理们的忙碌憔悴样，甘敬也不忍心说啥了。 　　如此一幕只是后台准备工作的小小一角，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忙乱渐渐变得有序，大家都开始为春晚开启做准备了。 　　“几位老师，先去通道吧。”助理过来提醒。 　　春晚的第一个节目是开场歌舞《回家过年》，随后才是主持人们的大拜年。 　　距离晚上八点钟还剩下半个小时的时候，甘敬和周咚雨一群人就已经在通道处等待，他们的开场要精确到每一秒，万万不能出差错。 　　每个人都在检查队形、耳返，但甘敬心里倒是奇异的没有紧张，他看了眼要与自己一通出场的伙伴，低声道：“咚雨，紧张吗？” 　　周咚雨吐了吐舌头：“谁能不紧张啊？” 　　甘敬刚想骄傲的说自己不紧张，可随即就听到女孩继续说道：“这个时候不紧张的还是人么。” 　　呃……甘敬只好强行换个话题。 　　“春晚过后你就要好好复习了，不然进不了中戏的话就好玩了。” 　　“切，你怎么跟我妈似得，那么叨叨。” 　　甘敬侧头凝视周咚雨，直把这个女孩看的浑身上下不自在之后才认真的提醒道：“因为我刚花了五百万。” 　　既不激动，也不骄傲，就是平平淡淡的语气，可周咚雨瞬间就蔫了。 　　五百万啊五百万……女孩想起这个数字就有点怵，自己真的能赚到那么多钱吗？她呐呐的不说话了。 　　周咚雨的心思没有转多久，很快，通道里的人都接到了现场导演的指挥。 　　——“《回家过年》倒计时出场，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走！” 　　哗啦啦的一群人登上了春晚大舞台，时间来到了大年三十夜的八点钟。 　　甘敬和周咚雨属于中间位置的三十秒和最后集体亮相的几面，没有第一时间出去。 　　“甘叔，我的表情僵不僵？”周咚雨的紧张重新泛起，不停的问道。 　　“很好，保持微笑，只要笑着就好了。”甘敬安慰道。 　　这个时候就看出两人气场不同了，实际上相差年龄不大，但甘敬要坦然的多。 　　耳返里传来要两人准备上场的声音。 　　“放松。” 　　甘敬只来得及最后嘱咐了一声，然后就觉得时间飞快，自己和周咚雨随着人一起出场了。 　　登上春晚舞台是什么体验？ 　　太过认真，以至于没有其他什么感觉，这是甘敬登台三十秒的答案。事实上，已经彩排了很多次，他要唱的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歌曲，所以这一遍甚至于要比之前的彩排还轻松。 　　中段三十秒，结尾十秒，《回家过年》这个开场歌舞在一片顺利中完成。 　　甘敬在从舞台下来回到后台通道时听见了主持人们热情澎湃的声音，对于很多观众来说，这才是正式开始，刚才的歌舞只是提醒大家把频道换到央视一套而已。 　　心里的感觉有些奇妙，甘敬不知道自己登台的画面能被多少人看到，那些观众是不是都是在嗑瓜子、拿板凳、打扑克？ 　　…… 　　杭州。 　　唐菲坐在沙发上在春晚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守着电视准备看阿甘第一次登上春晚的舞台。 　　八点，开场歌舞，又过几分钟，甘敬携手周咚雨出场演唱。 　　“哎，爸，爸，你看，那个就是阿甘！”唐菲有点兴奋的拍了拍老爸胳膊。 　　唐老爸本来有点不在意，闻言认真瞧了瞧电视，有些奇怪地说道：“看起来就是个小伙子。为什么叫他阿甘？” 　　“唔……”为什么叫他阿甘来着，唐菲忘了这个称呼的由来，不过随即想起那个经典影片《阿甘正传》，信誓旦旦地说道，“因为他身上有阿甘那样自强不息的精神，所以他才能有那么多正面报道啊。” 　　唐老爸听着倒是没什么怀疑，点点头，赞许道：“这个小年轻不错。你写影评的时候可以多夸夸人家两句。” 　　唐菲嘿嘿笑道：“我已经被他圈粉了，就等着他下一部电影上映呢。听说下一部作品好像是国外的片约，不知道是不是等春晚假期结束开拍。” 　　“噢，那等那个什么龙门上映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声，我去看看。”唐老爸之前的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他这一代都看武侠小说，所以对于武侠电影还是有几分情怀的。 　　再加上，这两天女儿一直在说这个小演员的好，所以他决定一定要支持一下。 　　唐菲笑眯眯的答应下来，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屏幕，等到节目结束后才继续说道：“阿甘后面还有个京剧节目，我看流传出来的节目单叫做《薪火相传梨园美》，不知道还唱不唱《霸王别姬》了。” 　　微博上面早就有完整的节目单和演出艺人，所以不少明星的粉丝都是守着点来看春晚的——这也是春晚节目组要请那些年度当红明星的原因，为的就是能够带来流量。 　　这些流量不是虚言，是可以反应在实打实的数据上的。 　　根据后台收视率的监测，甘敬出场的两个节目相比较同期和类似节目就是有一定的提升。 　　京剧节目并没有如唐菲等一众粉丝的预料选择《霸王别姬》，而是一首比较普通的口水歌。 　　唐菲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阿甘没有选择最拿手的节目，不过在稍后一点的时间里她刷微博刷到了甘敬动态的更新。 　　他微博上最新放上了一则在悉尼歌剧院的京剧演出视频，正是那个引起广泛好评的虞姬角色。 第三百一十章 飞 　　甘敬春晚上的节目有两个，其乐融融的开场歌舞，大家看的就是气氛和阳光笑容以及……他和周咚雨的搭配。 　　这两天新闻媒体有提到他单飞开了工作室，且很快就把周咚雨签到旗下。 　　不少人都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可能有些什么呢。 　　可到目前为止甘敬都没有做出过什么回应，只是有澄清过和周讯的关系依旧很好，独立工作室也是有和周讯商量过才做出的决定。 　　结果，春晚第一个节目一看，很多人就觉得这中间果然有点问题，不然为什么节目组要安排甘敬给周咚雨有个戴围巾的动作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甘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压根就是一开始有的设计动作，且到了最后都没有改过。 　　看起来效果是不错，现场导演在节目一完成就向自己通报了收视率，说是比之前的强。 　　等到了第二个京剧节目，甘敬无悲无喜的正常唱完，心里确实是没什么感觉，就只是觉得算是完成了一个谭家弟子登台的仪式感。 　　这个没有发挥出水平的节目让之前那群京剧的人稍稍冒头，言语间对于甘敬的表现有些讽刺。 　　“这种水平，随便学了两年京剧的人都能上台！” 　　“不，就是普通人练练也行啊，这哪有什么唱腔？压根就算不上京剧！” 　　“甘敬这样的果然名不副实。” 　　这些言语还没来得及被甘敬所注意就很快被其他网民的评论淹没掉了——老陈操纵甘敬的帐号发布了一条关于悉尼演出的现场视频。 　　网络时代就是这点好，信息传播的快，信息还原度高。 　　视频里甘敬的登台亮相、开腔唱词、剑舞无双，以及颇令人感同身受的现场观众的掌声……不管会不会京剧，看到视频的人都知道甘敬在悉尼的演出确实是成功的，而不是徒有其表的通稿。 　　眼看微博那些反对、讽刺的声音压根没有掀起波澜就被按下，老陈在这个年夜里也没有停歇，默默发动了下一手操作。 　　——甘敬应该可以算是华夏第一男旦了！ 　　陈辉虹联络的人创建了一个微博话题，讨论甘敬的京剧地位，顺利的把这个话题顶入了微博热搜。 　　之所以有这一手操作是因为老陈注意到之前华夏第一男旦这个称呼有被人用在了李钰刚的身上，所以他就觉得这个称呼挺好，挺适合自家艺人。 　　于是乎，他搞了这样的一个设定策略。 　　既然春晚甘敬就以京剧演员的身份登台，而且以后还会或多或少的参与京剧巡演活动，那这样的话，何不就把这个做到极致呢？ 　　华夏第一男旦，这是个不错的称号。 　　可以试着拿来用用。 　　这是老陈的想法，没什么犹豫，他就这样做做看了。 　　…… 　　两个节目过后，甘敬的春晚之行完成，他没有跟着等待最后结束时刻，而是选择在12点之前返回了家中。 　　手机上有收到很多圈内朋友的短信，包括周咚雨也已经乘坐自己的保姆车回到石家庄给自己发来了安全抵达的消息。 　　回家路上，空气清冷，路上不见繁华，只有不时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京城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但总是有人免不了的想要庆祝一下。 　　到了家，甘敬笑脸给司机封了个红包让他回家团圆，自己则是进门甩掉外套，踢踏掉皮鞋，赤着脚走进了主卧。 　　狗子在主卧。 　　它没有过年的念头，或者，即便有，大概也抵不上游戏世界的魅力。 　　过年时的心情总是有些不同的，甘敬进了主卧没说话往床上一躺，仰面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本以为今夜可能会在发呆中渐渐睡去，可突然，键盘的按键声音消失了，狗子悄无声息的到了床边。 　　——“两脚兽？怎么了？” 　　甘敬让自己侧着身子面向金毛，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不玩游戏了？” 　　狗子咧咧嘴：“感觉你状态不太对，生怕你这个两脚兽想不开。游戏嘛，什么时候都能玩。没有挂过机的游戏生涯是不完整的。” 　　甘敬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注视着金毛的眼睛。 　　金毛虽然开启了智慧，但心性比较纯净，它不会像人一样被注视时不安的转开眼神，只是默默承受两脚兽的凝视。 　　一人一狗安静了一会。 　　“我后面可能还要出去一阵，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甘敬悠悠出声，嘱咐了一句。 　　狗子动了动狗头，还是没说话，它感觉今天的两脚兽心情不太好，所以打算不玩游戏了，陪陪他。 　　就这样一人在床上侧着身子、一狗在床边趴着不动，时间过去，他们都渐渐睡去。 　　热闹是别人的，孤独是自己的。 　　甘敬的大年三十就这样经历了春晚的喧嚣与家中的安静，悄然度过。 　　第二天醒来，农历新的一年，他的心情已经恢复，手机也开始响个不停。 　　“哎，陈导，新年好，平安如意啊。” 　　“张导，好好，客气了您啊。” 　　“红雷哥，搁哪呢你是？有时间喝酒啊。” 　　“老郝，我就不过去了。” 　　“老陈，奖金红包自己从公司账上转啊，这是老板新年的恩慈！” 　　电话从早晨醒来到傍晚时分，甘敬匆匆只吃了一顿午饭，看着狗子吃了三顿狗粮，才算是把手机信息处理的差不多。 　　听着外面仍有零星的鞭炮声，甘敬在家里走了几步，又重新拿起电话。 　　“喂，我要订张去法国巴黎的机票，最近的一班。” 　　挂掉电话之后，甘敬开始快速的收拾个人生活用品。 　　——“两脚兽，你干嘛去？”狗子询问。 　　“我要去巴黎喂鸽子，顺便看看剧组情况。”甘敬一边收拾一边答道。 　　狗子“噢”了一声，不是很能理解两脚兽的想法，只是抱以宽容的态度去对待：“你去吧，我和游戏都会好好的。” 　　甘敬抽空瞥了他一眼，这狗虽然沉迷游戏，这狗虽然有点浪费天赋，但还是挺乖的。 　　东西快速收拾好，甘敬拍了拍狗头，直接背着包闪身出门。 　　想做就做，这就是大过年孤家寡人的好处。 　　甘敬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首都国际机场，打算明天就出现在巴黎的卡鲁塞勒广场上。 　　顺便，人闲长头发，自己还得找点其他事做。 　　如果那两个效率低下的法国导演还没拉齐资金组建好剧组，那自己就要出手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资金缺口 　　卡鲁塞勒广场。 　　甘敬抵达这里之后发觉彼处之鸽也不过是白翅双脚爱飞翔，与国内并无不同，甚至于，当他路过唐人街时还有种就是身处国内的感觉——过年气氛比在京城时还浓郁。 　　大红灯笼高高挂，腾龙舞狮乐趣多。 　　身处巴黎，甘敬一个人要清静的多，没有戴口罩，也没有戴墨镜，一路上，喂鸽逗鸟吃中餐，心情好了不少。 　　不过在唐人街附近时还是有人认出了他。 　　“这不是阿甘吗？哎？你不是还在春晚上的吗？难道是录播？” 　　“嗨，嗨，阿甘合影合影。” 　　“新年快乐，祝你拍戏越来越好，票房越来越高！” 　　面对粉丝，甘敬笑眯眯的满足了他们的要求，随手又把几张照片发到微博上——“坐标巴黎，新年快乐”。 　　这条微博发出去收获了很多评论和祝福，也有询问阿甘为什么会在巴黎的。 　　甘敬挑了几条祝福回复了下，随后就逛起了巴黎。 　　如此休整一天，就在国内还沉浸在过年气氛中时，甘敬约见了《无法触碰》的导演奥利维。 　　他准备催催进度，这两位老先生自从上次来华夏约定过后就没了消息，甘敬都几乎怀疑是不是他们已经改变了主意。 　　好在，奥利维顺利赴约。 　　“亲爱的阿甘，你不是应该在你们的国度欢聚新年吗？”奥利维对于甘敬这个时间点约见自己还是很惊奇的。 　　话说那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上，天生天养一石猴，聚天地灵气，食草木，饮涧泉，采山花，觅树果，这一日来到巴黎……咦…… 　　甘敬微微一笑：“你们久久没有消息，所以我在结束我们的庆祝晚会之后就来这里看看你们的情况了。” 　　奥利维是知道华夏人对于新年节日看重的，就好像是西方人过圣诞节一样，他闻言倒是有些愧疚。 　　“阿甘，我们这边还在筹措资金，最迟三月底就能开动了。”奥利维的表情有些扭捏。 　　缓缓用汤匙搅动杯中的咖啡，甘敬思考了一下，询问道：“现在的预算是还差多少钱？” 　　奥利维的双眼陡然亮了几度，他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情绪说道：“还差一点。” 　　“一点是多少？”甘敬耐心的问道。 　　“大概三百万欧元。”奥利维答道。 　　甘敬微微皱眉，三百万欧元差不多是三百五十万美元的样子，如果想早点开动的话……这笔钱最近是有点周转不开啊。 　　目前他手上的钱都投了出去，能动用的也就是一百万美元，这个缺口还是挺大的。 　　这么一想，甘敬保持限度地说道：“那……” 　　奥利维没忍住心情，翘首相盼，巴巴的眼神恨不得写上“快投资吧快投资吧”！ 　　“那就再等等。”甘敬把话说完。 　　“好吧。”奥利维有些失望，但没什么不满，只是进一步解释道：“制作方是我们法国的电影公司，对于这部影片的发行有些想法，所以资金投入暂时卡在这边。相信我们会达成共识，解决掉这个问题的。” 　　甘敬点点头，松了松口：“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看看有没有资方愿意加入。” 　　奥利维大喜过望。 　　资金问题对于任何一部影片来说都是个大问题，小制作钱不够，大制作超预算，每一名制片人如果没有个强有力的资金来源都会很悲催。 　　剧组里的导演有时候不上套，把资金往死里花，压根不去管预算的事……碰上这样的存在，制片人都恨不得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潜入导演房间掐死他。 　　奥利维不仅仅是导演，同时也是剧组的制片人……他深受资金困难之苦。 　　当然，他也用了很多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寻找华夏面孔的最新影帝甘敬就是方法之一。 　　遥远的东方，黄金满地，日益成长的全球票仓，如何能不让一位专业人士动心呢？ 　　奥利维没有追问甘敬资金方面的问题，他认为现在这个环境里继续这个是件颇为失礼的事情。 　　作为一名导演，他自然和自己的主角能有很多话题要聊。 　　西餐厅里的午饭时间持续了两个小时，甘敬先生和奥利维导演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充分交换了意见。 　　结束了这顿饭，甘敬没有在巴黎继续自己的调休之旅。 　　他很快联络上了自己美国的经纪人安迪，询问自己之前投资一部《怦然心动》电影的问题，这部影片自己还挂了个制片人的名头呢。 　　可原本计划是在年底上映，结果却因为发行方的问题造成了拖延，从而导致了甘敬资金的难以收回。 　　按理说，这部影片是由华纳发行，稳妥性应该极其高，但……总是会有那么一些小概率的事件发生。 　　“亲爱的阿甘，影片的上映已经定下了。”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吵，安迪不知道是在哪里接的电话，匆忙说道，“三月上旬，这部影片就会在艺术院线上映了。” 　　甘敬敏锐的发现了个问题：“艺术院线？” 　　之前投资这部影片的时候，华纳承诺将会是商业院线。 　　在美国，商业院线和文艺院线完全是两码事，后者能创造出的票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对……”安迪的声音有些尴尬，作为公司内部资源，这部影片略微有些坎坷，华纳之前的重心资金全部都拿给《盗梦空间》的制作和发行上了。 　　现在，华纳的人正在为本月底的奥斯卡奖项游说，上报的影片正是《盗梦空间》。 　　“咳，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安迪说道，还没说完听见对面的声音。 　　“就是说，你也知道这是个坏消息了？”甘敬的声音有点激烈，“安迪，对于《怦然心动》的投资，更多的我是出于对于你、对于我经纪人的信任，现在你告诉是这样的结果？” 　　安迪很无奈，但不得不说道：“很抱歉，阿甘，这是我完全没预料到的。本来确实是打算搬上商业院线的屏幕……其实，艺术院线后续的效果也会有的，只是收效比较慢，这部片子你一定不会亏本。” 　　资金是有时间价值的，更何况，现在甘敬需要这笔钱进行新的投资。 　　“我需要四百万美元的资金。”甘敬沉沉地说道，“华纳能先借给我吗？”他把这个数往多了说了。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安迪思考了一会，说道：“如果你可以用《宿醉2》里的投资部分作为抵押的话，那是没问题的。” 　　甘敬有点怒了：“合着你们还盯着了我这个的投资？” 　　“事实上，我的意思是华纳不会借，但你如果急需资金的话，我可以帮你抵押这部分投资获得现金。”安迪解释道，“这样做还是比较稳妥的，《宿醉2》在5月份就上映了，这笔钱会比较安全。” 　　“哼。借！” 　　“好的，亲爱的阿甘。”安迪犹如一个拉皮条的一样态度友好。 　　“刚才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甘敬想起他刚才的话。 　　安迪的声音传来：“这一届的奥斯卡，《美错》应该会获得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外语片的提名。” 　　甘敬眉头一挑：“有希望拿奖？” 　　“没……” 第三百一十二章 真制片 　　“不能拿奖算是好消息？”甘敬现在已经服食枪药，只差点火，对着电话就是一声质询。 　　要不怎么说经纪人脾气好呢。 　　安迪展现了下自己的幽默感：“最起码，你可以出席奥斯卡，不用买票了。” 　　明明知道经纪人看不到，可甘敬还是对着空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得了，帮我做个抵押吧，这部分资金越快越好。” 　　安迪应承了下来，表示会尽快办妥。 　　《宿醉2》的投资权是在当初拍1的时候签订下来的合同，彼时还有过一点小小的风波，不过因为华纳的介入、签下甘敬，所以这份投资权保持了下来。 　　这部续作的制作费用要比前作多，所以甘敬把能投资的份额分给了华纳一部分，他个人是投资了五百万美元，华纳数额一致。 　　按理说，这部片子的后续收入也应该是在一两个月内陆续到账，不过甘敬现在就是不想再等那一两个月。 　　督促安迪之后，甘敬在回酒店的路上接到了老陈的电话。 　　“阿甘，有时候，你的行程是不是应该和我这个经纪人说一声？”电话刚一接通，陈辉虹就幽怨地说道。 　　年夜里他一直在操作着甘敬微博上的话题和媒体的动向，到了第二天方才是补了补觉、陪了陪家人，然后……他通过阿甘微博的动态才和其他人一样知道了这货是跑去了巴黎！ 　　拜托！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经纪人！ 　　拜托！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经纪人……之一！ 　　老陈有点受伤，这是冥冥中一种奇妙备胎式的自尊。 　　甘敬不慌不忙的对着电话说道：“过年嘛，我就不想打扰你，毕竟平时你出差也多。” 　　呸？你这还是为我着想了？ 　　陈辉虹没有就这个事埋怨下去，他永远笃实的做事，不会顺着心里的情绪发泄，顿了顿说道：“有个事，我要跟你说下。” 　　甘敬微微一笑：“巧了，我也是。” 　　老陈觉着这货是在逗自己，啥也没问，自顾自的往下说：“我看中了两个剧本，打算先收着囤起来，这个事对于工作室来说是头一回，所以想让你过目过目。” 　　“噢？”甘敬有些好奇，他还没干过这种事，“叫啥名？” 　　“《失恋三十三天》和《孙子从美国来》。” 　　“……”这老陈不是变着法子的骂自己吧？ 　　甘敬有点哭笑不得：“传电子版的给我吧，我这边暂时不回去了，可能近期就要开工拍戏。后面的两部戏，李安那部我还不知道拍摄地，但估计也不在国内。你多费费心，周咚雨那边就先看着。如果有什么你觉得不错的艺人也可以签下来。” 　　“《无法触碰》提前了？”陈辉虹问道。 　　“嗯，对。”甘敬已经有了决定，连在美国的投资都抵了出去。 　　聊了一下档期的事，他刚要挂电话，忽然想起刚才的话，赶紧说道：“还有件事，这个月底，我会出席奥斯卡。有个《美错》最佳男主角奖和最佳外语片的提名。” 　　老陈听了几乎要跳起来，大声道：“什么？！” 　　甘敬真以为他没听清，重复了一遍内容。 　　“能得奖吗？”老陈的反应和甘敬类似。 　　“不能，陪跑。”甘敬回答的很干脆。 　　陈辉虹有点叹息似地说道：“这样啊，不过也很棒了，月底，月底，那我现在先做做准备，过两天这个提名就该公布了。是个好消息！” 　　乍一听这个消息的时候甘敬是处于生气状态，不会到了现在他也意识到了，华夏男演员入围奥斯卡最佳男主角，这应该能帮自己上一上新闻版面。 　　可惜，早早的已经确定是陪跑了。 　　挂完电话，甘敬还有些遗憾，转眼又有些期待李安的少年派——这一部影片就是为了冲击奥斯卡，只是还不能确定到底最终结果几何。 　　回到酒店，等了一会甘敬才收到电子版的剧本《失恋三十三天》和《孙子从美国来》。 　　花了半夜的时间粗略通读了两个剧本，甘敬意外的发现都还不错，于是让老陈放手去做。 　　只是陈辉虹说这两部剧本还存在竞争难度，可能要看下对比报价。 　　反正国内的事情先交给老陈打理了，甘敬只是向他表示了即将到来的资金支持，然后第二次约见了导演奥利维。 　　这一次，他的态度明确了很多。 　　“老奥（old o?），第一，我要挂名制片人。” 　　“第二，我要插人。” 　　奥利维大吃一惊：“插人？” 　　不错，就是如此直白。 　　甘敬面不改色：“我有自己的工作室和旗下艺人，留几个镜头客串一下没有问题吧？” 　　也不知道奥利维是怎么理解的，他听完甘敬的这句话才觉得自己对于刚才的英语有些歧义，稍微放了放心，原来不是想象中那么凶残。 　　“没有问题。”他连忙答应下来。 　　“那就现在立即组建剧组，一周之内我要剧组开动起来，另外，月底我要飞赴美国参加奥斯卡。” 　　事实上，拉资金这个活就是制片人工作的一部分，甘敬也不算是挂名，而是切切实实的做了工作。 　　嗯，接下来就是潜规则了。 　　制片人不潜规则，那还是好的制片人吗？ 　　当然是，甘敬隐隐就有成为一名好制片人的潜力。 　　目前工作室里只签下了周咚雨，所以甘敬打算让她考试结束之后露面客串一下算是找找拍戏感觉，顺便试试外面的市场反馈。 　　国内固然是个很庞大的市场，可国外也有另一片天地啊。 　　现在自己要投资了，该怎么拍，该用什么人，那还不是得有一定的话语权？ 　　甘敬拍戏拍的有了年头，于是也有了进一步掌控剧组的想法，《无法触碰》这部戏就是尝试的开始。 　　等待剧组的一周里，他先是等来了安迪答应的四百万美元，随后认认真真的拿着剧本试着自己画画分镜图。 　　分镜图既有助于自己理解角色，也有助于站在全局理解整部戏的构造——后者是站在导演的立场角度上，这也是徐老怪教甘敬时所期待看到的场面。 　　你当演员时气我，总有一天，你自己也会被演员气到的。 　　苍天饶过谁？饶过谁？ 　　就在奥利维通知再过两天剧组搭建完毕的时候，甘敬收到了来自国内的信息，不得不临时回去一趟。 第三百一十三章 挂名 　　甘敬从巴黎返回京城。 　　这一趟行程很匆匆，他落地国际机场时被人注意到，可随即就随着保姆车快速离开，只留下了一张模糊背影的照片。 　　因为节日的假期还没过去，所以这次没有引起波澜，只有一些粉丝有嘀咕，阿甘这飞来飞去的也太拼了吧。 　　“失败了？” 　　保姆车里，甘敬有些诧异。 　　陈辉虹皱眉点头，无奈道：“是的，只买了下《孙子从美国来》，《失恋三十三天》被中影拿去了。” 　　短暂的惊讶过后，甘敬无所谓地说道：“那你下次下手快点，一个不错的剧本还是很有用的。收来的剧本就先存着吧，看看后面有没有机会做出来。” 　　他的工作室刚刚成立，现在没有能力制作电影，所以囤积剧本是为之后打算，毕竟……在电影后期、特效方面他已经先迈出了一步，这次回来也是和这个有关。 　　“阿甘，你和中影方面是不是有不愉快？”陈辉虹的眉头没有松开。 　　甘敬看了自己经纪人一眼，脸色稍稍严肃了一些：“怎么？出了什么事？” 　　“原本我们是可以拿下这个剧本的，只是中影方面横插了一手所以抢过去。这中间我看那边的人态度有些不太友好。”老陈用了一个“不太友好”的词来形容。 　　“有名字吗？”甘敬沉思。 　　“一个叫罗成的人尤其明显。” 　　罗成、罗成，中影……嗯…… 　　甘敬有了点印象，他和中影的人交集并不多，但最开始的作品是在陈凯戈导演的指导下完成的，《梅兰芳》正是中影出品，而陈导和中影方面的关系一向良好。 　　在拍完《梅兰芳》后，他曾经和陈导参加过一个中影方面的饭局，当时和这个罗成有过一点冲突。 　　他当时介绍他自己是中影的什么人来着？ 　　甘敬有点记不清楚了，扭头问道：“他是什么部门的？我和这个罗成有过一点小矛盾。” 　　陈辉虹这才了然，说道：“市场部的罗成。” 　　中影是个庞然大物，它和华夏公司垄断着进口片的发行权，不过到了那个层面是国外巨头的博弈，甘敬不至于被卡住。 　　而且，罗成也没有那个能力，所以甘敬从来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现在倒是被人家摆了一手。 　　看样子，这位市场部的罗成先生怕是没把那次的事情当成“小小的矛盾”，反而是记挂于心啊。 　　甘敬摇头：“这个事先不管他，如果再碰见他的时候注意点就是了，罗成，嘿，有意思。” 　　老陈点点头，转而说了下其他的事情。 　　因为春节假期还没结束，所以工作室是缓慢的步入正轨，各方面接触的人多是意向而不是确定。 　　只有一位从法国回来的造型师是签订了合同。 　　“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粉丝森尼。”老陈面谈过这个人，之后有把资料交给阿甘，只是甘敬紧接着忙活春晚，又把这个决定给踢了回来。 　　现在，森尼已经正式和阿甘工作室签订了为期五年的合同，今后她将会成为工作室颇为重要的一员——目前是负责周咚雨的形象设计。 　　“有时间见一见。”甘敬如此说道，毕竟是自己的工作室，也是要表达下态度的嘛。 　　陈辉虹想了想，定了时间，恐怕要等甘敬结束这边的事情出国拍戏后了，毕竟人家森尼也是要过年的。 　　保姆车一路疾驰，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甘敬没有再戴墨镜，下车后跟着老陈一起进了会议室，今天，他应该算是这里不可或缺的一个人物。 　　“甘先生到了。” 　　“阿甘新年好。” 　　“甘先生新年快乐！” 　　甘敬一一点头，又和迎上来的握手打招呼：“孙总、王总、梁总，肖总……” 　　这是个大型会议室，空间颇为宽阔，但此刻在春节假期还没结束的时候已经汇集了很多人。 　　天工的肖洋在和甘敬互相问候了之后走到前面，用话筒说道：“阿甘已经到了，大家落座吧。” 　　座位是有讲究的，一群人谦让之后排排坐下，甘敬的位置很靠前。 　　肖洋红光满面，这次的会议就是由他来主持。 　　“此前，我和孙强孙总、王谦王总、梁薇梁总，以及阿甘经过磋商，达成了合并特效公司的共识。今天就是我们迈出这伟大一步的开始。” 　　热情四溢的掌声响起。 　　肖洋待到掌声停下之后才接着说道：“这个想法得到广大同行的支持，在有了广泛接触之后，加入我们的公司又多了三家。可以说，我们联合起来就代表了华夏特效的最前端。同时，我们将会申请成立华夏影视特效协会。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政府方面的支持！” 　　又一阵哗啦啦的掌声。 　　这就是甘敬为什么匆匆从巴黎返回的原因——影视特效公司要成立了，借此而出的行业协会也将一并踏入流程。 　　不得不说，作为从央视出来的人，肖洋不仅有对技术的前瞻，还有对于政策方面的熟稔。 　　新成立的特效公司原本打算命名为天宫异彩，可是在经过广泛的商量、尤其是有了协会方面的预筹之后，肖洋他们经过甘敬的同意，决定把这个公司叫做华夏影视特效公司。 　　这样听起来更有气魄，也更具野心。 　　他们将会代表华夏的特效水平和其他国家在这个行业展开竞争。 　　肖洋的开幕词没有太长，今天要走的流程挺多，这群相对年轻的人又都是做事的人，虚言就尽量少了。 　　甘敬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全程近乎聆听。 　　他对于技术层面不是很懂，但只有表示支持就够了。 　　今天宣布了公司成立，同时确定了股份以及职位——最开始的四家公司是技术层面的佼佼者，所以也占据了大部分的权利。 　　甘敬则是挂名为副总裁，同时握有少数股份。 　　与此而来的，他将会成为华夏影视特效协会的秘书长之一，当然，仍旧是挂名成分居多。 　　时代在发展，华夏在拥有了戏剧家协会、冶金矿山企业协会、砂石协会、酿酒工业协会、拆船协会等组织之后迎来了新的成员——华夏影视特效协会。 第三百一十四章 飞人 　　继影帝之后，甘敬多了个响当当的称呼。 　　甘秘书长。 　　听起来就……莫名带感。 　　不过今天这个会议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们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即甘敬出现在这里最大的契机——少年派的特效制作。 　　华夏影视特效公司虽然刚刚成立，但这段时间几家公司已经成立了五个项目组，分别负责攻克少年派特效可能存在的不同方向。 　　按照预期，也就是这个月底，特效方将接触李安团队，展开正式的竞争。 　　这件事甘敬到时也会跟进。 　　会议过后他和数家公司的高管沟通了一下——不，应该说是和自己的同事们沟通了一下，随后没有参加晚宴直接订了张凌晨飞往巴黎的机票。 　　从京城到巴黎的航班时间有十一个小时，他就当是在路上休息了。 　　翌日，下午两点钟。 　　甘敬重新出现在了巴黎，略微安顿就直奔咖啡厅。 　　约定了见面时间的奥利维稍微迟了几分钟才抵达地方。 　　“嗨，亲爱的阿甘，我的老板，你的气色看起来可不太好啊。”奥利维心情很好，最后一笔资金到位，剧组终于开动了，这一切还是拜阿甘所赐。 　　甘敬淡淡一笑：“昨晚没睡好。”他没有多话，也不想和这位导演说自己来回奔波的多辛苦，只是催促道，“明天开机，后天我要飞洛杉矶，在那边停留几天再回来，没问题吧？” 　　奥利维笑道：“没问题，明天虽然演员还没到齐，但开机没问题的。” 　　甘敬脸色微微一沉：“为什么没到齐？” 　　他这样变脸让奥利维心里一突，立即解释道：“档期冲突了，因为我们剧组要比之前预计的快了一些，但在你回来之前绝对没问题。” 　　甘敬脸色这才转好，这个理由没毛病，进度加快正是由自己来推动的。 　　奥利维的笑容重新浮现，不过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跟着这个年轻人的思路走。 　　他心里有些恼火，之前的接触倒是没想到这是请来了一位强势的制片人——此刻，奥利维完全没有了阿甘是挂名的想法。 　　挂名制片人有这样的？ 　　奥利维没表现心中的不悦，只是想着等开拍之后自然可以利用导演的身份给点小鞋穿穿。 　　纵使是影帝，拍戏被说两句也没什么吧？ 　　怀着这样的小心思，奥利维结束和阿甘的这次会面。 　　虽然有点情绪，但事情还是要做的，他转头就继续忙活开机的事情。 　　甘敬则是回了下榻酒店，和李安联系沟通了下关于特效的事情，随后估算了下时间，订购了一张飞往洛杉矶的机票。 　　这几天，从京城飞到巴黎，飞回参加会议，再飞去准备开机，随即要飞到洛杉矶参加奥斯卡，最后还要飞回来拍戏，简直就要变成个空中飞人。 　　行程匆匆，甘敬确实是有点疲惫。 　　不过好在等后天到了洛杉矶之后还能调整一下。 　　如此想了想，甘敬闷头在酒店睡了一觉，等到醒来的时候发觉外面天色已是一片漆黑。 　　他摸出手机一看，发现是晚上十点钟，这一觉足足睡了七个小时。 　　“这个时差……”甘敬起来洗了个把脸，对着镜子照了照，看见自己的黑眼圈倒是淡了一些，就是这一觉睡的又难倒时差了。 　　喝了一大杯水，甘敬出了房间，去了自助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站在门口有点不知去哪。 　　这会是晚上十点钟…… 　　作为一个男人，这个时间点身处浪漫之都应该做什么？ 　　甘敬做出了一个男人的选择。 　　回了房间看起了《无法触碰》的剧本。 　　男人是什么样的？ 　　男人就是应该诚信友爱安全文明带套，就是要承担工作的责任、生活的负担。 　　一直看剧本看到了十二点半，就在甘敬准备休息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甘秘书长，在巴黎呢啊？”特效的肖洋肖总。 　　“嗯，有事说话。”甘敬和他挺熟了，没怎么客气。 　　“是这样的，咱们行业协会啊得到了领导的大力支持。作为咱们协会的秘书长，你是不是再回来一趟？”肖洋颇有点不好意思，他是知道甘敬刚刚飞走的。 　　“……” 　　甘敬沉默了一会，问道：“非要我回去吗？这些事情你们不能做吗？” 　　“因为你前些天不是刚上了春晚嘛，一群人里就你的影响力最大，考虑着这些……”肖洋解释了一下。 　　这飞来飞去的真是把人给飞疲了，不单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作为一名专业演员，在深夜看剧本时被人打扰是很不高兴的，而且，不能什么事都要自己去做吧。 　　甘敬心里判断了下，觉得自己不用回去，直接拒绝道：“我需要去洛杉矶参加奥斯卡，这个时间实在回不去。” 　　肖洋一愣：“奥斯卡么？” 　　“对，美国的那个。” 　　这个也是件大事，对于提高影响力是极其有效的。 　　肖洋比较了一下，觉得还是奥斯卡要比回国露面重要些，于是说道：“那这边由我来处理。” 　　“嗯。” 　　挂掉电话，甘敬呼了一口气，继续凝神看剧本。 　　刚看了没两分钟，手机再响，这回是经纪人安迪的。 　　“什么时候回洛杉矶？” 　　“后天。” 　　咔，电话挂掉。 　　简单利索，半点都不带废话的。 　　到了这会连续被电话打断思路，甘敬终于看不下去剧本了。 　　收拾了一下，拉起毯子跳上床，睡觉！ 　　…… 　　第二天。 　　甘敬见到了剧组的部分成员。 　　两位导演奥利维、艾力克，前者兼任制片人，后者兼任编剧——没办法，预算有限，能者多劳。 　　另一位主要演员奥马·希，这一位之前没有过太像样的履历，基本上都是跑龙套和配角——没办法，预算有限，低片酬有竞争力。 　　安乐妮、奥黛丽，两位女演员，都不是新手，但甘敬理所当然的没有听说过两人——预算有限…… 　　简单的开机仪式过后，甘敬和每一位演员都打了个招呼，然后和两位导演沟通了一下，随后观看了两个镜头的拍摄，最后施施然的离开。 　　这个架势直把几位演员看的心中嘀咕，这位戛纳影帝倒是好大的谱。 　　真真是…… 　　真真是一位影帝！ 第三百一十五章 架势 　　就在甘敬身处客机不知东西南北的飞往洛杉矶之际，第83届奥斯卡的各奖项提名已经新鲜出炉了。 　　这一届竞争颇大，华纳的《盗梦空间》，英国的《国王的演讲》，哥伦比亚公司的《社交网络》，以及口碑不错的《斗士》…… 　　不提含金量这种仁者见仁的事，单说知名度，奥斯卡毫无疑问是传播最为广泛的奖项。 　　华夏方面对于奥斯卡自然是有所关注的。 　　很快，惊喜进入眼帘。 　　之前在戛纳拿到大奖的《美错》再次闪耀奥斯卡，成功入围最佳男演员和最佳外语片。 　　这一届奥斯卡，华夏只有三名本国面孔出现，统统都是《美错》的演员，其中甘敬毫无疑问是重中之重。 　　尽管看目前这个声势，它获奖的可能性比较小，但毕竟入围了不是？ 　　只要入围，那就是有希望。 　　梦想总还是要有的嘛。 　　——《阿甘的小金人之路》 　　——《谈谈本届奥斯卡机制改革》 　　——《既戛纳影帝之后再迎奥斯卡？》 　　博人眼球的事，媒体最为热衷，他们一边写出了相关新闻，一边在寻找着甘敬的踪影，想要获得采访。 　　春节那两天为了新闻版面，老陈许诺了不少媒体的阿甘采访、专访，可他完全没想到今年的奥斯卡会有阿甘。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老陈，上次你答应我的，这不能不算数啊。” 　　“陈辉虹，那一晚，你忘了吗？” 　　“阿甘在哪里？” 　　“专访啊专访，老陈，你可别忘了许诺我的事。” 　　陈辉虹只觉一阵头大，这些媒体真是赶到好事上了，可偏偏还都是自己答应下来的……好在现在甘敬是在美国，不然真的不用工作了，单就这些媒体一个个的采访就能把人累瘫。 　　老陈把这个情况说明，然而仍旧有媒体表示可以去国外做个专访。 　　这样的情面就不好推脱了，陈辉虹只能无奈答应下来，最终有三家媒体奔赴美国准备拿到第一手的采访。 　　美国之行，不仅仅是采访阿甘，同时也是近距离为民众展现奥斯卡典礼的盛况，顺带着，还能当作一次休假旅行。 　　…… 　　二月二十三日，美国洛杉矶。 　　经历了漫长飞行的甘敬以一种熟悉的疲惫感降临了繁华都市洛杉矶。 　　他拥有两天时间休整、着装，然后要再以一种陪跑的架势参加奥斯卡。 　　这种架势甘敬不是很熟练，但觉着自己应该能做好。 　　“嗨，亲爱的阿甘。”今天安迪亲自过来接机了，随着两人认识时久，阿甘越来越展现出他的价值，最开始的投机和看好已经慢慢造就出原本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目标。 　　“嗯。《怦然心动》上映了？”甘敬点点头，第一件事是问起了他投资的那部影片。 　　安迪无奈一笑：“我亲爱的朋友，你的事业心已经如此强了吗？我们这么久没见面，刚见面不应该是彼此客套吗？比如，你吃了吗？” 　　甘敬的步伐很快，边走边把背包递给了安迪，回答道：“我吃了，吃的航班上的飞机餐，味道有点糟糕。我觉得飞到这里的航班不如飞往京城的。好了，客套结束，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安迪耸耸肩，等到两人都坐到车里以后才说道：“已经上映了。” 　　“票房预期？” 　　“一千万。” 　　甘敬微微吃惊，这个数字要比自己预想的高，那么单凭票房自己就不会亏本了。 　　可安迪看到阿甘的表情，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人民币。一千万人民币。” 　　一千万人民币就是不到两百万美元，这个数字去掉院线分成之后远不够甘敬的资金投入。 　　“这就是你所说的不会亏本？”甘敬挑了挑眉头。 　　安迪又一笑：“阿甘，这类影片要看后续的DVD之类的版权，放心吧，艺术院线的票房表现一向不佳，这和影片质量是没关系的。” 　　甘敬不言语了，这个资本世界，就是坑自己这样的老实人。 　　“少年派怎么样？”安迪问起了自己最为关心的事情。 　　“等着呢。”甘敬简略回答。 　　虽然阿甘态度不佳，但安迪仍然自顾自地说道：“李安导演确实是位优秀的导演，如果你们两个能有个好的磨合，相信明年的奥斯卡真的有希望。阿甘，我希望你重视这部影片，它很可能是你一个最好的进阶阶梯。” 　　甘敬点点头：“我很重视，我连它的特效制作公司都帮忙找好了，以后你们这边有什么特效要做也可以找华夏影视特效公司。” 　　安迪的笑容戛然而止：“华夏特效？为少年派做特效？你是在开玩笑吗？” 　　“你觉得呢。” 　　阿甘是个颇为随和的人，有时候他会开一些不带恶意的玩笑。 　　安迪认真的瞧着阿甘的表情，发现他一直保持认真，眼神也是如此。 　　“哈，阿甘，你这演技真有影帝的水平，我给满分。”安迪干笑。 　　甘敬露出一丝笑容，靠在座位上，悠悠地说道：“演技就是要把假演成真。我这就是真的，当然是满分。” 　　安迪也干笑都不干笑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车内安静的能清晰听到胎噪声。 　　“完了。”良久，安迪哀叹。 　　甘敬没理他，只是说道：“安迪，我发现这次见你你爱笑了，连无关的情绪都多了很多。” 　　“什么叫无关的情绪？我这是失望、愤怒、不甘、怒其不争！”安迪不满，不过随后露出微笑，说道，“因为我订婚了。婚礼定在了十月份。” 　　甘敬错愕：“你居然有女朋友？” 　　安迪斜瞥。 　　“祝（烧）福（死）你。”甘敬仍旧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安迪笑道：“你也会有那么一天的。史密斯，直接去礼服店。”他吩咐前面的司机，准备先为阿甘准备一套合适的礼服。 　　“安迪，我是有品牌代言的。这次他们会为我送来礼服。”甘敬在来之前联络了法国的纪梵希，他可是大品牌的成衣代言。 　　毫无疑问，出席这种场合正是奢侈品牌签约代言人所期望看见的。 　　“有备无患，可以先租。”安迪做事比较谨慎。 　　“好吧。” 　　甘敬仰了仰头，想着美国这边的关联，自语道：“我应该了解下优步的投资了。最近真的比较缺钱，连华纳这种公司都开始坑自己艺人了。” 　　这话说的就像安迪不在旁边似得。 　　不过华纳确实没有做到之前的承诺，安迪作为引进阿甘投资的人，这会也只能生生受着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歧视 　　纪梵希在得知甘敬即将出席奥斯卡时，有了一种意料之外的惊喜。 　　这完全是超出他们预期的，他们对于阿甘的定义更多的还是偏向在亚洲一块，而不是这样全球性的舞台。 　　就在甘敬刚刚入住酒店时，奢侈品牌的人已经带着数套礼服到了。 　　说实在的，这种正式场合的衣服，男士永远不是重点，走红毯谋杀菲林的是那些风情万种的女人。 　　不过红毯是一遭，入围又是一遭。 　　入围的人，不管获不获奖，那多少都是要被镜头拍到的，更何况物以稀为贵，今年奥斯卡就这几个黄皮肤，阿甘怎么讲都得好好的露脸啊。 　　纪梵希的人态度很郑重，在酒店见到阿甘之后重新开始为他量体裁衣。 　　虽说之前已经留下了他的体测数据，但万一这段时间人家又发育了呢？又缩水了呢？又去做增高手术了呢？ 　　镜头前面无小事，纪梵希不允许自己有疏忽。 　　甘敬对此表示逆来顺受。 　　量吧，测吧，脱吧——把鞋子脱了好测裸高。 　　紧张工作过后，纪梵希的人像来时一样的飘忽离去，只留下了两名助理协助阿甘的亮相工作。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留下的两名助理都是印度裔。 　　甘敬倒是没什么歧视，只是客气的招呼他们“干了这碗恒河水”，随即等待自己在美国公司的高管艾伦。 　　晚上九点半，基本上拥有甘敬全权授权的艾伦抵达了酒店。 　　“亲爱的老板，好久不见。你真是一个好老板。”艾伦刚一见面就如此表示。 　　他对于甘敬的充分放权是既惊讶又感激，这样的老板实在是……不多见。 　　“嗯啊，我们国内对于我这样的老板有一种夸赞，叫做甩手掌柜。”甘敬乐呵呵的，“来吧，汇报下情况吧。我听说情况是不错。” 　　艾伦收起轻松表情，认真拿出一沓沓资料。 　　甘敬一看他这个掏文件的架势感觉就像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把把枪一样，赶紧打断道：“你知道什么叫甩手掌柜吗？这些资料你做个电子档发给我，现在我只需要听结果和问题，明白？” 　　稍一迟疑，艾伦把资料放在桌边，看了眼房间里还在忙活着的两位黑色印度裔，目光示意。 　　甘敬了然，冲着两位阿三说道：“抱歉，我们这边要谈点商业上的事，你们先去吃点夜宵吧，直接记在我账上。” 　　印度裔颇为高兴的出门而去。 　　艾伦这才说起了公司的事情。 　　总的来说，优步的发展很快，在经历了甘敬的投资之后又迎来了硅谷两家风投的看好，而10年智能机的进步又带来了更多的接洽看好。 　　优步是移动互联的一种应用方向，不少投资人认为优步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切实可行的。 　　这对公司来说是好消息，但对于甘敬来说则是喜忧参半。 　　更多的投资人意味着股份将会进一步被稀释，如果未来再有大规模投资，那么原本就是小股东的自己很可能被会强行出局。 　　甘敬在听完艾伦关于公司业绩、发展的介绍之后，问了一句：“我的股份增值呢？” 　　艾伦顿了顿，没回答这个，反而说道：“阿甘，目前来看，卡兰尼克似乎没有明确的上市计划。” 　　甘敬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状态意味着公司所受到的监管要少的多。一个高估值公司可以永远是个高估值，但上市之后就要立足在光大民众的预期中了。” 　　“继续说。” 　　“另外，卡兰尼克……”艾伦犹豫着说道，“他对待员工的态度……” 　　这个话没说下去，甘敬用疑问的眼光看着艾伦。 　　艾伦呼了一口气，摇摇头不说了。 　　甘敬心思转动，对于员工的态度？在美国让艾伦这样说不出口的事……难道是种族歧视？ 　　美国是个移民国家，各个种族和肤色汇集在一起，号称自由平等。 　　可往往口号喊的越响就越缺什么。 　　种族歧视是它存在的一个很大问题。 　　不过在明面上，种族歧视对于个人是个颇为严重的指责，艾伦或许是在日常的接触中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能拿自己的感觉作为对于公司BOSS的判断——这样既不严谨，也不专业。 　　这一会，艾伦压根不知道对面坐着的阿甘心里已经转动了很多念头，无限接近自己想说的真相。 　　甘敬心里有这样的猜测，但没说出来，只是思考了一会说道：“打车软件是个新生事物，想要发展需要不同方面的努力，现在他应该不至于踢我出局。后续的融资条款必须要卡住，未雨绸缪。” 　　艾伦点点头，右手拿着文件在空中摆了摆，说道：“很多问题，我都有在这里写。今天这些东西我都不带走了，阿甘你可以看看。” 　　甘敬没回答，心里忽然闪过一丝灵光，然而怎么都抓不住那是什么。 　　良久，他放弃了想法，随口问道：“丽莎最近怎么样？” 　　丽莎是那位曾经在客机上和甘敬生死与共的空姐，而艾伦这位职业经理人则是她的哥哥。 　　提到自己妹妹，艾伦的表情有些微妙，说道：“她辞职了。” 　　“啊？”甘敬讶异，“换工作了？” 　　艾伦摇头：“不，她读书去了。” 　　“怎么想起去读书进修。”甘敬呵呵的问道。 　　“读的是MBA，关于商业方面的。”艾伦直勾勾的盯着甘敬。 　　甘敬还在呵呵笑，见艾伦的目光一直不离开，忽然一皱眉，说道：“咦，今天的天气怎么这么奇怪，我来的时候明明要下雨，可是傍晚时候就转晴了。” 　　艾伦耸耸肩，起身告辞道：“你回美国的事需要我瞒着我妹妹吗？” 　　“哈，蛤，:-D。好主意。”甘敬点头，不过在艾伦走出房间的时候又道，“算了，她问起来不用瞒，后天我出席奥斯卡，怎么都能知道我在美国的消息。” 　　艾伦点头，带着微妙眼神和表情转身离开。 　　哈，蛤，:-D。 　　今天天气好好啊。 　　甘敬关了房门，准备迎接下一波的事情——国内专访什么的应该不用那么严肃吧？ 　　最起码，面对其中的一位熟人，聊天应该可以轻松一点。 第三百一十七章 羡慕 　　踏在老美洛杉矶的土地上，常伟有些感慨。 　　作为《娱乐无极限》的资深记者，他也算是见过明星起起伏伏了，可绝壁没有想过当初采访的那个国内三流演员今天竟然能入围奥斯卡最佳男演员的提名。 　　当然，在这之前，他甚至已经是戛纳实打实的影帝了。 　　常伟呼了一口气，取了行李交给一起跟着来的小李，笑道：“第一次出国采访吧？” 　　小李是个新入行的小年轻，一边背上包一边拉住行李，笑嘻嘻地说道：“是啊，真走运，幸好主编答应了那个陈辉虹给了版面。哈哈，这波不亏。” 　　常伟微微一笑，举步往前。 　　可是小李眼珠一转却没放过这位资深记者，他背着包、拉着行李，好心情把脚步带的飞快。 　　“常哥，常哥，我可是听说了，你和阿甘关系不错，你给我说说呗，说说呗。” 　　常伟斥了一句：“没个定性。” 　　小李知道常哥脾气好，诨笑道：“你可得多提携提携晚辈啊，我这刚入行可就是向前辈学习啊。” 　　这句话倒是搔到了常伟的痒处，他不爱烟不爱酒，就是爱提点晚辈——喜欢的人称之好为人师，讨厌的则是说他倚老卖老。 　　因为是出差采访，所以行动有报销，两位记者没给社里省钱，直接打车去酒店。 　　等到都坐进了后座，常伟微微眯眼，一旁的小李就知道这位老先生要发话了。 　　“甘敬啊，现在咖位上去了，很多人都说他有背景，家里有人。”常伟望着不断倒退的洛杉矶风景，心里是有感慨的，“可时间太快，很多人都忘了他刚出来时媒体对他的报道几乎都是负面的。” 　　小李是半道入行，还真不知道这个情况，闻言好奇道：“为啥啊？” 　　常伟神色动了动：“因为得罪了人，三鹿奶粉这个总知道吧，那是甘敬揭露的。人就是太擅忘，现在没什么人提这个事了。” 　　小李不同意这个说法，反驳道：“常哥，我觉得是因为阿甘的新闻越来越多，今个得影帝，明个入围奥斯卡，报道新的都来不及呢，哪顾得上陈年旧事。” 　　常伟一怔，也是这个理。 　　娱乐圈几个月没消息就是过气了，甘敬却是一个消息接着一个消息，反而是让人有点目不暇接。 　　他笑笑，算是认同，继续说道：“那时候他出道情况不好，除了奶粉得罪人，第一部戏就挤掉黎明当了主角也是犯了忌讳。谁不是一步一步爬上去的，别人碰见这样的人，心里怎么想就很容易猜了。” 　　“那会呢，我本来也没在意他，可是去听个演唱会的时候碰见他觉得挺有趣就了解了一下，然后给他做了个专访。”常伟说起这个事是有点得意的，他拿出自己手机，翻了翻相册，递给小李看。 　　“呶，这是我那篇报道的题目《一个小保安，一个新演员，一个大高手，他的人生该怎样度过》。” 　　小李惊奇道：“大高手？？” 　　“甘敬的赌术很厉害。”常伟解释了一句，忽然沉了脸色，“你是就想着出国来玩了？都不做功课的么！”这话说的有点严厉。 　　小李连忙解释：“我做了啊，可是消息太多，我也不知道哪是真的，哪是假的。这不才向常哥求助么。” 　　“哼，滑头。”常伟不再往下说了。 　　小李嘿嘿一笑，侧头在心里琢磨即将采访的这位影帝先生。 　　…… 　　来自国内《娱乐无极限》的两位记者抵达了希尔顿酒店，这里距离奥斯卡颁奖典礼的柯达剧院很近，方便来回。 　　“常哥，常哥，我等下见面怎么打招呼啊？是喊甘哥，还是喊阿甘？”小李忽然有点紧张起来。 　　常伟瞥了他一眼，悠悠地说道：“就阿甘吧，也不知道怎么这个称呼就流行起来了。放松，他脾气很好的。” 　　小李心里嘀咕了一句，那是因为你俩认识啊，我这种新入行的小记者人家才不会在意呢。 　　他拉着行李箱，背着包，放慢脚步跟在常伟后面上了楼。 　　六楼，套房。 　　常伟敲门，小李安静的站在一边。 　　开门的是个黑人，头发卷卷的。 　　“What's wrong？”黑人看了两人一眼，发现是和甘敬一样的肤色，问道。 　　常伟答了一句，还没说完就听见里面传来甘敬的声音：“是常哥吗？进来进来，阿三，是我朋友。” 　　印度阿三默默让开，然后等两人进来之后重新关上了门。 　　小李跟在常伟后面，先把行李箱放在门后，然后卸下背包拎在手里跟进去。 　　刚拐了个弯，他就看到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对着镜子，双手正抚衣领，顾盼生辉。 　　“常哥，好久不见。”这个男人回身一笑。 　　小李咽了口口水，这就是阿甘啊，怎么这么有范啊！ 　　“坐，坐，我这正试着参加典礼的衣服呢。”甘敬和常伟打了招呼，又冲着小李温和一笑，“这位怎么称呼？” 　　“啊，甘哥，我是李生金，今年刚入行的记者。”小李本来打算用阿甘这样的称呼显得亲近，可见了面之后愣是叫不出口，只能喊甘哥。 　　甘敬听到这个名字，笑道：“嗯，这个名字，喜气。” 　　小李笑笑没说话。 　　甘敬拉了椅子，看了眼时间，向常伟说道：“常哥，你这也太拼了，刚下飞机吧，我明天能给你留出来时间。” 　　常伟从身上掏出录音笔，摇头道：“老陈可是告诉我了，还有另外两组媒体飞过来呢，也就是我跟你关系不错，他才告诉我这个消息。” 　　甘敬哑然失笑，不过知道记者对于最新消息还是挺看重的，所以只好无奈坐下：“得嘞，问吧，有啥想知道的，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常伟的眼睛熠熠生辉，“甘敬，我现在是不是该称呼你甘秘书长了？” 　　甘敬眼睛稍稍瞪大，有些吃惊，关于特效公司合并这个事，一群人是通了默契，低调行事的，而成立行业协会更是还在路上。 　　只能说……不愧是记者么。 　　甘敬思考了下，说道：“不能呢。” 　　常伟一挥录音笔，提醒道：“言无不尽噢。” 　　“好吧，常哥，你鼻子够灵的啊，特效这个事，还没落地呢，所以没有对外宣传。”甘敬如实说道。 　　常伟摇头感叹道：“没想到你不声不响弄出这么大阵势。” 　　“这不是我的功劳，是他们特效公司的辛苦努力。”甘敬不居功。 　　然而常伟却紧接着说道：“可李安作品的特效制作却是你带来的。” 　　“嚓？常哥，你知道的真不少啊！怎么着，公司里有你线人啊？”甘敬真是诧异极了。 　　“言无不尽噢。”常伟再次拿甘敬刚才的话提醒道。 　　这两人有来有回，一旁安静的小李看着常哥和阿甘熟稔的态度，心里一片羡慕，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 　　我也想这样面对面坐在影帝面前采访他！挤兑他！套路他！折磨他！ 　　——崇拜他！ 第三百一十八章 采访 　　李生金是一位半道出家的小记者，他的家境不算好，但也有自己的梦想。 　　此刻看着甘敬和常伟侃侃而谈，想着车上和常哥说的事情，想着阿甘以前只是一个小保安，不禁心潮澎湃。 　　这一位就是树立在面前的典型啊。 　　小记者有点走神，两位老友的对话还在继续。 　　“常哥，你们不是来采访我关于奥斯卡的么？”甘敬有些无奈，“怎么频频问起其他的事了。” 　　常伟拿起录音笔的时候就像是换个一个人，眼神有那么一丝丝小犀利却又不至于刺伤面前人。 　　他稍稍收敛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态度，有些感叹道：“这些事你捂得太严实了。要不是我还有点手段，压根就一点都不知道。” 　　甘敬摊手，有点小得意地笑道：“其实只是大家对这些不太在意而已。” 　　“为什么这么说？”常伟追问。 　　甘敬表情严肃了点，说道：“因为即便整合起来也未必挣钱。特效制作这一块，其实利润并不高，很多时候更是亏本在做，而且它的外在环境相对是恶劣的。日韩美，这些国家要走的比我们快，技术更成熟。这样想一想，你就知道竞争多险恶了。” 　　这些事情在和影视特效公司聊的时候都会聊到，这也是为什么会让甘敬轻易的把影视特效这个新兴行业捏合起来。 　　李安的少年派制作固然是个契机，可后面的道路仍然会很难。 　　“要有利益驱动，才能进入快车道发展。虽然我不喜欢利益这个词，但确实如此。”甘敬耸了耸肩，看到房间门被推开，另外一名阿三助理进来，手里还小心翼翼的提着两件衣服。 　　“常哥，咱这进度要快点了，以后关于特效这一块回国还有机会的。”甘敬催促了一下。 　　常伟回神，直觉关于特效行业还有不少故事能挖，不过这几天读者们最想看的还是阿甘在奥斯卡上的举动，所以他也就顺势跳过这个话题。 　　“我们问个常规问题吧，阿甘，你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对于奥斯卡有怎样的期待？” 　　这个问题确实常规，然而甘敬知道这一次的奥斯卡按照惯例只是陪跑，那么就不能给粉丝太多的期待。 　　现在常伟是第一个采访到自己的媒体，应该先定下基调。 　　“甘先生，这是另外两套西服，等下您再试一试。”进来的阿三说了一句。 　　甘敬起身，看了看压根不觉有什么不同的衣服，点点头，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外面的凉风吹拂脸庞，他更冷静了一些。 　　“奥斯卡么，挺开心，挺有成就感吧，毕竟不是来蹭红毯，而是有作品。”甘敬沉吟了下，“至于奖杯，仍然有距离，但我觉得不远。” 　　他回头看了眼正仔细倾听的常伟，发现他的录音笔像是标志一样的举在空中，于是一笑：“这样说合适么？” 　　常伟挑了挑眉头：“只要是你心里话就合适。” 　　甘敬哈哈一笑：“别介啊，常哥，你是我常哥啊，得帮我参谋参谋。我可是有粉丝的人啊。” 　　一旁的小李看直了眼，阿甘真友善啊。 　　“我觉得挺好的。”常伟直接说道，要知道现在甘敬仍旧年轻，他还有无限的可能。 　　“这一届奥斯卡你最好看哪位演员？”他继续问了相关问题。 　　“科林吧，我看了他《国王的演讲》，挺有感染力的。”甘敬没思考多久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现在立足在好莱坞，对于国内的演员有什么寄语？之前你刚刚签下了国内新兴女演员周咚雨，你还会有什么动作吗？” 　　“这个问题嘛。”甘敬迟疑了一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因为我自己还在努力，所以吧……嗯，多多磨砺演技，有时候机会没到的时候沉淀沉淀，等到有好的片子就能很出彩。” 　　常伟点点头，继续问道：“你对于你工作室的定位是什么样的？听说你还投资了一个手机品牌，商业上面你有什么预期么？” 　　呃…… 　　甘敬挠头，这真是什么都知道啊，小米的投资也是属于还没对外宣传的。 　　“我先换套衣服，边换边说吧。”甘敬节约时间。 　　趁着甘敬换衣服的时间，常伟让小李把行李箱里的照相机拿出来：“你找找角度，看看怎么拍比较适合咱们的报道。” 　　小李虽然新入行，但他特别会照相，也正是凭借这个技能才得以随行。 　　甘敬刚换完西服出来，茶几上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他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另外两家的媒体发了信息过来询问采访时间。 　　笑着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常伟，甘敬回复了信息，把采访时间定在了明天晚上，而且是两家一起。 　　“常哥，我这够意思了吧。”这采访相差一天，已经足够常伟把内容定稿发回去了，自然也就有更大的价值。 　　常伟笑笑，看了眼拿出来家伙的小李，说道：“甘敬，我们拍几张照片用。” 　　“来吧。”甘敬摆了个POSE，正好身上的衣服也是为了在镜头下用的。 　　他和常伟继续聊着天做采访，小李则是不断的寻找角度，拍照这种事情有点像狩猎，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抓住机会。 　　小李先拍了三张甘敬特意摆出来的姿势，随后退后两步耐心的等待。 　　甘敬见他不拍了，也就不以为意的继续说话。 　　不过说了半天，他有点口渴，所以走到茶几边上拿了一杯咖啡。 　　小李眼睛一亮，在甘敬拿着咖啡杯端在唇边的时候他出手按下了快门。 　　咔。 　　一张倍有范儿的照片留在了小李的照相机里。 　　等到采访结束，小李拎着东西随常伟返回入住酒店——他们住的酒店可不在希尔顿，社里虽然给报销，但是也有要求的。 　　“常哥，要我说，咱还不如住在希尔顿呢，多点钱咱自己出了，距离奥斯卡典礼还近。”小李有点抱怨。 　　常伟冲他摇了摇头，仔细听着录音笔里的采访内容。 　　小李拦下出租车，坐进了副驾说了目的地，等了一会看到常哥不再听录音笔，忍不住就想说对于甘敬的印象。 　　“阿甘真的挺和气的啊，一点都没有架子。” 　　“不过常哥，好多事要不是你问，我都没听说过啊，阿甘真的做了那么多事？” 　　“他这样的做派一点都不像是小人物出身，有种……嗯，时尚界常用的词，高级感。” 　　常伟吐了一口气，想着最初的采访和今天的交谈，缓缓说道：“甘敬这个人，有时候很没有分寸，有时候又很有分寸。” 　　小李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太明白常哥这句有点矛盾的评价。 　　分寸？ 　　还是高级感好听。 第三百一十九章 灯塔 　　甘敬远在美国洛杉矶出席奥斯卡，国内媒体在经过春节假期的余韵后有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通过不同渠道、关系找到陈辉虹的人就更多了，有的也打算去美国，有的则退而求次的想用视频做采访…… 　　没射出枪口的子弹最有震慑力。 　　颁发奖项前的甘敬最具有价值。 　　奥斯卡最佳男演员，万一呢？ 　　陈辉虹在纷乱的工作中敏锐的察觉到这个问题，他和甘敬做出了一样的选择，为这种热度降温。 　　有记者找不到甘敬，于是选择了采访他的经纪人和朋友。 　　“您对这次阿甘的奥斯卡之行怎么看？” 　　老陈：“阿甘啊，第一次入围嘛，学习为主，学习为主。” 　　周讯：“我和阿甘？我们关系没问题。我当然期望他在奥斯卡有所突破，尽管很难，但他走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周讯事先没和老陈、阿甘沟通，但同样对于目前情况做出了理性的降温。 　　陈坤：“哈哈哈，我会在屏幕前看阿甘，我想看他听到自己名字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太老成了，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Emmm，祝福他。” 　　孙红磊：“阿甘，加油！哥等你回国吃庆功酒！” 　　陈凯戈：“这是我们电影的进步。一开始甘敬在我电影里的表演就很出色。我看好他。” 　　徐克：“这很不错。他在《龙门飞甲》里的表现超乎了我的想象。”顺带着宣传一波电影。 　　…… 　　最后找到了阿甘工作室的签约演员周咚雨，她已经进入了复习状态，但还是被记者堵到。 　　“作为被阿甘第一个签下来的演员，你和他有过合作，前不久又刚刚在春晚上共同登台，对于这次奥斯卡，你有什么期待？” 　　知道是为了询问关于甘敬的问题，周咚雨小小的舒了口气：“期待啊，没什么期待的。” 　　“啊？”这个回答让记者惊诧。 　　“他现在已经很成功了啊，做自己就好。”周咚雨给出的答案很……周咚雨——看我智慧的凝视。 　　这些不同演员朋友的回答被不同媒体采访登上报刊和网络。 　　作为香港阿甘粉丝后援会的会长，李咏仪美滋滋的把这些演员的回答做出了集锦发布在微博上。 　　因为后援会这个名头，她的微博已经有了不少粉丝量，这条集锦很快就获得了转播。 　　在这条微博过后，李咏仪关注了媒体帐号中更新了一条动态。 　　——光线略微昏暗的房间里，沙发上有点凌乱的摆着衣服，甘敬一袭西装背对窗外，右手端着咖啡杯，唇边露出一丝莫名笑意，眼神颇为专注的目视前方。 　　“啊啊啊啊，我要把这张当我的屏幕壁纸！我要把它做成海报贴在墙上！”李咏仪瞬间炸裂。 　　“嗨，嗨，阿仪，冷静点冷静点，你的偶像又怎么了？”同寝室的同学听到李咏仪的声音，忍不住调笑道，“他知道你这么喜欢他不？” 　　李咏仪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他当然知道。我可是后援会的会长！” 　　“哈哈。”同学凑过来，“我看你是想当后宫团的团长。咦？这张照片拍的挺好看的。怎么形容呢……”她看到屏幕上的照片，思考了一会寻找词语。 　　“这叫风度翩翩，德才兼备，我见犹怜，秀色可餐！”李咏仪毫不犹豫的一口气说出来。 　　旁边同学一阵笑，不过在笑完之后还是说出了自己想到的形容词。 　　——气质天成。 　　…… 　　2011年2月27日，第83届奥斯卡颁奖典礼在洛杉矶柯达影院举行。 　　北美时间17:00，京城时间9:00。 　　奥斯卡的两位主持人已经就绪，今年接过主持权杖的是弗兰科与海瑟薇，他们都是典礼的熟客。 　　从17:00-17:30的半个小时里，两人将会对奥斯卡做个全面的介绍——因为颁奖典礼是美国ABC的全球直播，面向的群体众多。 　　当然，他们也知道自己并不是看点，大家最喜欢看的还是从17:30开始将会持续一个小时的红毯走秀。 　　一开始要走红毯，甘敬是拒绝的，因为不能你让我走，我就马上走。 　　可是听说了这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那就来一遭吧。 　　希尔顿酒店，甘敬卡着时间点乘车前往柯达剧院。 　　这个时间早了不恰当，晚了不合适，不过有经纪人安迪在，所以这些琐事都没有问题。 　　等到甘敬乘车抵达红毯外，前面已经走过两波明星。 　　通常而言，走红毯要么是成双成对，要么是和剧组一起出席，可《美错》这边剧组成员老的老、残的残，出于对品牌考虑，安迪和纪梵希都要求甘敬独自一人走红毯。 　　甘敬下车前还在和安迪表示，一个人走红毯会比较尬，可等到下车木已成舟之后，他脸上的微笑瞬间变得温和，其间又有一丝东方人特有的矜持魅力。 　　走在红毯上，他不自觉的想起上次走红毯时一起搭档的范小胖，诶，她这次怎么没来？ 　　也没听说有华夏女星过来。 　　莫不是被自己之前的话刺到了？ 　　前天在接受常伟采访时自己可说了出席奥斯卡“毕竟不是来蹭红毯，而是有作品”，他该不会一股脑原话刊登出去了吧？ 　　甘敬心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时不时听到声音停下为镜头摆POSE。 　　这种事他做的不是很熟练，但渐渐历练出的气质让他没有出错。 　　红毯尽头，甘敬本以为结束，可两名主持人早已严阵以待。 　　“阿甘，恭喜你入围最佳男演员，你有信心吗？”海瑟薇微笑提问。 　　原来不同地方的提问都是差不多的没有营养，甘敬心里吐槽，面上笑道：“都是我的前辈，今天我就是报着学习心态来的。” 　　“哈哈，阿甘很谦虚。”另一位主持人弗兰克说道，“阿甘是我们舞台上极其少数的华人之光。” 　　说华人之光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加上少数呢。 　　甘敬瞥了他一眼，笑眯眯的没说话。 　　后面还有嘉宾过来，两位主持人告别甘敬，继续采访。 　　甘敬往里走，心里突然跳出来那天艾伦和自己隐晦提过优步总裁卡兰尼克可能存在的种族歧视。 　　他回想刚才主持人弗兰克的表情，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敏感多想了。 　　自由民主之灯塔，怎么会有歧视呢。 第三百二十章 台下人 　　柯达剧院，北美时间18:30，奥斯卡的红毯走秀接近尾声。 　　甘敬入场后坐在了《美错》的剧组里，这边来的人并不多，只有导演和两位制片人到了——不，应该是三位制片人，甘敬也挂了名的。 　　导演伊纳里多这位衰人许久不见，如今气色好了太多。 　　一部《美错》似乎让他时来运转，现在手里正拍摄一部投资数额颇大的剧本。 　　“嗨，阿甘，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啊。怎么样，导演，对奥斯卡有期待吗？” 　　伊纳里多轻轻一笑，满脸褶子熠熠生辉：“没有。” 　　《美错》不仅是有最佳男演员的提名，还有最佳外语片的入围，不过它帮助甘敬获得了戛纳影帝奖杯已经足够伊纳里多以之为资本拍摄其他片子了。 　　这种情况就是双赢，甘敬还是很感谢这位导演的。 　　两人这边聊着天，另外一边却有人趁着还没正式开始颁奖的间隙找了过来。 　　“亲爱的阿甘，你好。”一位满头银发的大叔走了过来和甘敬打招呼。 　　“您好。”甘敬礼貌地回道，又用目光示意表示两人不相识。 　　“我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制片人乔·罗斯，感谢你为我们片子做的配音。”满头银发的罗斯和甘敬握了握手，解释了缘由。 　　爱丽丝这部片子入围了最佳艺术指导、最佳服装设计、最佳视觉效果，算起来，奖项比《美错》还要多上一个。 　　当然，奖项含金量不能相比。 　　奥斯里的最佳男演员向来放在后面颁发，爱丽丝这几项则都是前面宣布结果。 　　“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嘛。”因为配音的原因，甘敬还有和迪士尼签订了一份约束力很低的合约，勉强算是自己人。 　　罗斯笑眯眯地说道：“希望你今天能够有所斩获。有机会我们合作。” 　　甘敬点头致谢。 　　不过等到罗斯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心中忽然一动，追了两步低声问道：“今年的最佳视觉效果，最有希望的是哪一部？” 　　罗斯有些奇怪阿甘拦住自己询问这个问题，两人刚刚只是见第一面，他回答道：“我自然认为我们的爱丽丝最有实力了。” 　　甘敬眨眨眼睛：“能和它竞争的呢？” 　　罗斯看了阿甘一眼，忽然笑了出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当然是你们华纳的《盗梦空间》。这部片子我看了，拍的确实很棒。” 　　甘敬愣了一下，看着满头银发的罗斯施施然的离开。 　　他重新坐回座位，发现自己的经纪人安迪已经坐在了一边。 　　“安迪，华纳的特效制作怎么样？”甘敬问道。 　　安迪正在扫视全场，闻言随口答了一句：“当然很不错。” 　　呃…… 　　特效这个事嘛，是要时刻挂在心上的。 　　甘敬默默问道：“那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安迪有些奇怪的看了甘敬一眼。 　　“是这样的。”甘敬想了想，“李安那部片子拍摄需要用到，我不太放心这个事，所以亲自督促，同时我这边有很不错的团队。不过为了妥当，打算再找些好莱坞的特效团队合作。” 　　安迪收回打量全场的视线，皱眉：“你在说什么啊？阿甘，你那边的团队？特效？” 　　甘敬点头。 　　安迪毫不犹豫地说道：“阿甘，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告诉我，这是个玩笑。” 　　“很显然。”甘敬摊开手，“这不是个玩笑。” 　　“阿甘，我认为你对于自己的道路有些过于轻率了。”安迪的声音有点大。 　　“咳咳。”一边的伊纳里多咳了一声，提醒道，“颁奖典礼要开始了，你们注意点啊。”他也是服了，吵架还能来这边吵？ 　　事实上，甘敬不认为两人在吵架，只是单纯的交流而已。 　　安迪表现出来的态度很顽固。 　　甘敬皱眉，随即发现有镜头扫过来又赶紧露出微笑，他知道现在有全球不同地方的观众都在通过直播观看这场颁奖盛典。 　　果不其然，这个微笑通过信号传入到了观众的屏幕里。 　　京城一所大学宿舍里，李咏仪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立时酥了一下。 　　“啊啊啊，阿甘冲我笑了。” 　　“别闹，他是冲观众笑呢。”旁边有被她拉着一起看电脑的室友，“不过刚才好像他和旁边的人在说什么，表情还挺严肃的。” 　　“我难道不是观众么？那个好像是他经纪人。”李咏仪有查过资料，不过对于经纪人这个幕后人物还是不太熟。 　　现场的甘敬不知道他反应的还是慢了一些，被镜头把之前的脸色拍了进去，他在等镜头扫过之后又和安迪沟通了起来。 　　“我之前有和你说过啊，我还以为我们有了默契呢。”甘敬低声说道，“我们的特效制作也是很强的。” 　　安迪脸上的表情清晰的表达了“不屑”这个词语的意境。 　　“我是认真的。”甘敬看到镜头又扫来，抛下一句。 　　镜头过去，他赶紧接上刚才的话：“极其认真。” 　　镜头扫过来，满面微笑。 　　“我告诉你啊……”镜头离开。 　　镜头…… 　　“这个镜头是坏了吧？”甘敬目瞪口呆，顾不上笑了，他浑然不知自己这个表情被完美的传到了世界各地，瞬间激起一片笑。 　　——“这个黄皮肤是谁？好搞笑啊。” 　　——“他是演喜剧的吗？” 　　——“阿甘在做什么呢？哈哈，好像是想和旁边那个白人说话。” 　　甘敬盯着镜头看了看，觉得这个镜头可能是真的有问题，所以就不再管它了。 　　“安迪，我投资的《怦然心动》被你们坑了一把，这个事不用多说了吧？总得给我点补偿啊。”甘敬开始拿出之前的事说话。 　　安迪终于有反应了，他翻了个白眼：“你是来出席奥斯卡还是来抬杠的？” 　　“反正只是陪跑。”甘敬微微一笑，“索性，我们谈点正事，毕竟这一部才更有可能冲击奥斯卡，对不对？” 　　安迪摇摇头：“你是在自误啊，阿甘！” 　　勿谓言之不预也，甘敬！ 第三百二十一章 揭晓 　　“我怎么就自误了？”甘敬听着也有点生气了。 　　台上两位主持人正在打趣台下的嘉宾，每一届奥斯卡都是群星荟萃，今年的娜塔莉、卢卡斯、德普、海瑟薇、罗伯茨、斯嘉丽……不逊色任何一届。 　　当然，还有甘敬。 　　“恭喜我们的阿甘首次入选最佳男演员，他是我们中间稀有的黄皮肤，希望以后在奥斯卡的舞台上更多的见到你。”主持人弗兰克打趣到了甘敬。 　　恰好这时有话筒传递，甘敬顺手拿过，微笑道：“我希望有更多的华人能登上这个舞台。” 　　这一刻，他身上东方人的那丝内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 　　台上的弗兰克一笑：“我们也希望是这样。”紧接着，他的话题带到了下一位。 　　“他是不是有点针对我？”甘敬低声向安迪问道。 　　“有吗？”安迪皱眉，“想多了吧？” 　　甘敬微微摇头，提起了正事：“特效这一块，我这边是不会放弃竞争的，相反，我会尽全力支持。” 　　安迪沉默了一会。 　　“《盗梦空间》的特效团队介绍给我认识吧，都是华纳人，怎么能这么生分呢？”甘敬放缓声音，打感情牌。 　　“盗梦的特效不是华纳来做的。”安迪面无表情。 　　“啊？” 　　“是R&H公司完成了大部分工作。” 　　那我跟你废话这么多！ 　　甘敬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忠实的镜头默默把这个画面传递了出去。 　　——“这个阿甘的表情好丰富啊。” 　　——“其他明星都是恨不得微笑再微笑，他看着和那些妖艳贱货一点都不相同！” 　　——“奥斯卡里的一股清流！” 　　负责全球直播奥斯卡的美国ABC发现场内镜头给到甘敬时引起了一些波动，顿时就把那个方向的镜头范围缩小，以便阿甘能更多的出现。 　　经纪人安迪眯着眼睛看着舞台上刚刚登台领奖《玩具总动员3》的剧组成员，有些惆怅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能登上这舞台啊？” 　　甘敬瞥了他一眼，这货现在的内心情感这么丰富了？果然，要结婚的人就是不一样。 　　“相信我，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甘敬说道，“你现在就是要提供给我助力啊，亲爱的经纪人先生。” 　　安迪摇头：“R&H公司我不太熟悉，盗梦这个片我没怎么跟。我只知道现在R&H公司的财务状况不太好。阿甘，我要提醒你，独立的特效公司是讨不了的，它们是身处在食物链的最下层。从08年以来，业内倒闭的特效工公司已经很多了。” 　　原来这样？ 　　甘敬大吃一惊，顺便又大吃一喜。 　　“倒闭公司的人呢？我挖过来做特效啊。” 　　安迪失语。 　　舞台上，继《玩具总动员3》获得最佳动画长片后《爱丽丝梦游仙境》拿下了最佳服装设计的奖项。 　　甘敬这次鼓掌就多了些真心实意，毕竟自己也算是这个团队小小的一分子。 　　“安迪，你知道我们和你们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甘敬低声细语。 　　“你们？我们？不是咱们？”安迪不解。 　　“是我们。”甘敬指了指自己的肤色，坚定道，“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们的特色之一就是集中力量干大事。” 　　“这一次，一切想要竞争少年派的特效公司，他们面对的都将是我背后整个华夏特效行业的倾巢而出。”甘敬唇角不自觉带了丝丝笑意，“一个国家行业的狙击。” 　　这会，如果影视特效的肖洋肖总在这里目睹这一幕，他一定会大声叫好——“这真真是有甘秘书长的风采！” 　　安迪果然被甘敬五分真、五分唬的样子给震住了。 　　“我会帮你联络看看。”他叹了一口气，如此说道。 　　甘敬露出灿然一笑。 　　咔，镜头对的准准的。 　　——“阿甘笑的好好看啊啊啊啊，我要给他生猴子！”这位自然是宿舍里逃课蹲守奥斯卡的阿甘香港粉丝后援会李咏仪会长大人。 　　——“我有点喜欢上这个华夏人了。” 　　甘敬发自内心的笑着笑着，忽然又瞧见不远处的那个镜头，有些疑窦。 　　“安迪，那个镜头是坏的吧？” 　　“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奥斯卡。” 　　“……” 　　甘敬有点懵，赶忙冲镜头讨好式的笑笑，心里在嘀咕，刚才自己没有什么出格举动吧？没有吧…… 　　颁奖典礼还在继续，他默默的开始正襟危坐。 　　我是奢侈品纪梵希的成衣代言人。 　　我是奥斯卡最佳男演员的候选人。 　　我是来自法国戛纳影帝的捧杯人。 　　我是遥远华夏特效行业的秘书长。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甘敬心里波涛汹涌，面上波澜不惊，坐在舞台下面，闲看明星上台下台，漫随镜头左摇右摆。 　　嗯，十分快活。 　　时光飞逝，经过了颁奖、致辞、表演之后，奥斯卡渐渐到了尾声，也到了大奖时刻。 　　去年的奥斯卡影后桑德拉·布洛克作为今年影帝的颁奖嘉宾站上了舞台，她手里拿着信封，环顾台下，背后屏幕则是回放闪映着今年入围影片的主角表演。 　　《大地惊雷》的杰夫·布里吉斯，《127小时》的詹姆斯·弗兰科，《社交网络》的杰西·艾森伯格，《国王的演讲》的科林·费斯。 　　——以及《美错》的甘敬。 　　五位演技派的表演再次呈现在众人面前，同时也传递到千家万户的荧屏上。 　　镜头不断扫视这五个人，把他们每一点的表情变化记录下来。 　　到了这个时刻要说没有期待那肯定是骗人的，甘敬的心跳已经悄然加速，他不自觉动了动喉头，表情稍稍严肃的看着舞台上的布洛克。 　　布洛克以一种迟缓、吊人胃口的目光扫视完全场，慢慢打开了信封，她背后屏幕则是以一种越来越快的速度闪放五位角色的形象。 　　“今年的最佳男演员是……”布洛克微笑，冲着《国王的演讲》剧组方向眨眨眼睛，“《国王的演讲》的科林·费斯！” 　　惊呼声和掌声混杂在一起。 　　几家欢喜几家失落。 　　甘敬稍微一怔之后就鼓起了掌，看着科林拥抱了周围人健步如飞奔向舞台的身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彼可取而代也。 第三百二十二章 名利场（上） 　　奥斯卡还剩最后一个最佳影片的大奖没有揭晓，然而对于甘敬而言，他现在已经处在贤者时刻，面前的一切都索然无味了。 　　本来以为自己不甚在意这个心知肚明的陪跑奖项，可真到了这一刻，只有五位候选人等待揭晓的时候，他发现是有点放不下的。 　　发了一会呆，再回神时，最佳影片已经颁发了——《国王的演讲》荣获奥斯卡最佳影片。 　　第83届奥斯卡，《国王的演讲》获得12项提名，揽下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原创剧本四项大奖，成为最大赢家，娜塔莉·波特曼凭借《黑天鹅》封后，《斗士》则一举揽下最佳男配、最佳女配两项荣誉。 　　颁奖典礼落下帷幕，演员明星们按照惯例将会去参加官方的庆祝晚宴，其余的人也有派对能玩。 　　“阿甘，不要失望，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全程作为嘉宾的伊纳里多导演错失了最佳外语片，但没什么情绪波动，他给了甘敬一个拥抱，如此安慰。 　　“谢谢，你是我心中最棒的导演。”甘敬还以拥抱，轻声说道。 　　两人一荣俱荣，此刻相互安慰倒是恰如其分。 　　“我们去参加名利场的晚宴。”安迪伫立在一旁，眉头紧锁。 　　甘敬瞧见，笑道：“还在为特效惆怅呢？放心吧，会搞定的。” 　　他们往外走去，安迪边走边摇头：“不。这一次奥斯卡，公司倾斜资源的《盗梦空间》最为失败，回去之后大概要有一番波动了。” 　　之前安迪就说过是因为《盗梦空间》占用资源的缘故导致甘敬投资的《怦然心动》被挤到艺术院线，而本届它获得了8项提名却完美避开了大的奖项，《盗梦空间》可谓是最为失意的提名影片。 　　华纳以此作为对奥斯卡的进攻显然是失败了。 　　成功了皆大欢喜，不成功，力主资源倾斜的必然要有人为此负责。 　　这些甘敬能够推想出来，只是不知道会到什么程度。 　　“会影响到你吗？”甘敬侧头询问。 　　安迪严肃的回答：“当然会。” 　　“那……要不你来我公司混？我罩着你？”甘敬在美国也有公司，主要就是投资了优步，顺带着投资的几部电影也是从这个公司走的流程。 　　“呵呵，应该是好的影响。”安迪忽然展颜一笑，“等我混不下去再投靠你。” 　　甘敬耸耸肩：“好吧。” 　　“名利场派对是个可以认识很多人的好地方，你经常飞到外面，认识的人太少了点。”安迪娓娓道来，“你要多参加一些派对，尤其现在刚刚获得提名了的时候。不过有一点需要你注意。” 　　“什么？”甘敬情不自禁的问道。 　　安迪停住脚步，严肃道：“不要碰大麻。” 　　大麻在美国一些州是合法的，吸食这个东西的人在这边较为常见。 　　不过对于甘敬来说，这就有点天方夜谭了。 　　“哈哈哈。你放心，我可是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甘敬大笑，“我是要革了你们资产阶级命的人，不存在的。” 　　安迪满意的点点头，虽然阿甘有时候有点异想天开，有时候有点飘，但这个方面来说还是令人放心的。 　　社会主义的buff果然如此有效吗？ 　　他继续往前走，解释了一句：“派对那种氛围，我是怕你有时候把持不住，尤其在一些女人面前。嗯，不要乱抽烟。” 　　咦？我还想拿支烟深沉的站在泳池旁吐烟圈呢。 　　甘敬把这个也答应下来。 　　到了出口，导演伊纳里多与制片人和甘敬告别，他们不打算参加名利场的派对了。 　　“阿甘，有机会再合作。”伊纳里多最后给了个拥抱。 　　“会的，会的。”甘敬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找你投资的不要拒绝。” 　　呃，甘敬的手僵了一下，随后被伊纳里多松开，见他大笑着上了车，绝尘而去。 　　哎，这个衰人，希望他以后的人生和导演路都顺利吧。 　　一会的功夫，华纳的保姆车来了，甘敬钻进去，里面两位印度阿三助理早已严阵以待。 　　派对不同于颁奖典礼，它穿的衣服可以不用那么死板。 　　换言之，甘敬能穿的更骚点。 　　烧包、骚气，这是甘敬对于自己换过衣服后的评价。 　　为什么西装要竖条纹？为什么胸前非要有个花饰？为什么衬衫会是粉色？你们真的是纪梵希的人吗？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甘敬在这一刻隐隐有悟，不管是大众品牌还是奢侈品品牌，他们签人总归是要让你卖肉的……区别只在于卖的场合…… 　　很快，保姆车抵达名利场派对。 　　安迪先下车，等着甘敬下来，两人一起走向大门。 　　门口处有一群西装革履的保安在守着门口，既是防范无关人等，也在巡视打着不良心思的狗仔队。 　　甘敬作为今年亮相奥斯卡的华人，这群人自然是认识的。 　　两人顺利进到了庄园里。 　　“先来见见我们华纳的人。”安迪心中有腹稿，一方面想着为阿甘结交人脉，一方面也在思考这次《盗梦空间》的得失与变动。 　　此时派对庄园里已经是觥筹交错，帅哥靓妹，男星女星，络绎不绝。 　　安迪稍一辨识，就选了个方向，甘敬跟在他后面，路上不时有美女走过冲甘敬抛着媚眼。 　　“嗨，莱昂纳多。”到了地方，安迪和一个圈子隐隐的核心男人打了个招呼，彼此一个拥抱。 　　这边是盗梦剧组的聚集地，莱昂纳多正是盗梦的男主角，可惜没能斩获大奖。 　　“阿甘你好，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后面的阿甘在一群白人黑人里分外显眼，没能拿奖的莱昂纳多似乎没受影响，热情的过来握手。 　　“哪里，我才是如雷贯耳。”甘敬稍有些惊讶他的和气。 　　安迪继续引荐了周围的人，歌迪亚、塞隆，以及重量级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 　　“阿甘，我喜欢你在《美错》里的演出。”诺兰客套地说道。 　　“谢谢，我也很喜欢你的《黑暗骑士》，导演，我们能合张照么？”甘敬说道。 　　他没和其他人提合照要求，只是和导演这样说，诺兰听到颇有些受用，笑眯眯的凑到甘敬手机镜头前合了影。 　　咔，导演俗气的剪刀手。 　　咔，阿甘骚气的金鱼嘴。 　　嗯，完美。 第三百二十三章 名利场（中） 　　交际，什么叫做交际？ 　　先有交流，随后才能拉近彼此的边际。 　　在有了一张合影之后，甘敬和诺兰各自感觉都亲近了不少。 　　不过诺兰心中的想法是，阿甘这个金鱼嘴表情好奇怪；而甘敬心中的想法是，诺兰导演拍的片子很新潮，合影却很古董嘛。 　　他们交谈了一会，这边安迪已经端了两杯红酒过来。 　　安迪向诺兰致歉一声，表示要继续带着阿甘游走——都是老江湖，诺兰自然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于是和气互别。 　　“公司很可能会启动蝙蝠侠的系列电影，你和他关系处好点没问题。”安迪轻声说道。 　　甘敬点点头，他没考虑过这个，对于蝙蝠侠之类的其实不太有感。 　　“斯皮尔伯格也来了，认识一下打个招呼吧。”安迪提点。 　　甘敬自然是照做。 　　能来这里的多是有一定地位的明星演员，当然，如果肯花上三万两千美元，也可以获得一张入场券。 　　三万两千元，获得免费的食物、近距离观看明星、好运气的话还可以合影，甚至于如果运气爆棚的话，还能勾搭到衣冠楚楚的制片人、导演、演员等等。 　　“导演，我特别喜欢你的影片，咱们能合影吗？”甘敬对斯皮尔伯格如此要求。 　　咔，又一张合影照片到手。 　　安迪没什么反应，只是当他带着阿甘遇见了第三位导演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阿甘，你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总是要合影，还要摆出奇怪的表情？” 　　甘敬嘿然一笑：“你不懂，这都会升值的。” 　　“那你怎么不和演员合影？”安迪不解。 　　“大家都是当演员的，以后说不定谁比谁厉害呢，有啥好合的。”甘敬那种可取而代之的心态更浓了。 　　安迪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苦恼，阿甘貌似有一种状态叫做逗比状态。 　　“再说了，也没什么别的拉近关系的手段，合个影多亲切。”甘敬这会的心情已经变得轻松下来，之前的入围提名毕竟早有心理准备，失落摆脱的还是很快的。 　　刚想说话，安迪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皱眉思索了一会，对着甘敬说道：“我要先回公司了，剩下的你就刷脸合影去吧，你的辨识度还是挺高的。公司如果有什么变化我会通知你的。” 　　“哎，哎，你走了我会害羞的。”甘敬挽留。 　　两人一直是用英文交谈，这会看着甘敬一眨一眨的眼睛，安迪想了想，用中文吐出三个字。 　　“二皮脸。” 　　“你大爷”，甘敬回的也颇完美。 　　一名奥斯卡影帝候选者与一名华纳公司高层相互友爱的攻击之后暂时先行分开。 　　名利场派对，游泳池边。 　　甘敬端着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看着来来去去的人，一时间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凑上去。 　　这有个中间人和没有中间人，完全是两个概念啊。 　　又抿了一口红酒，甘敬把酒在口中闷了一会，嗯，体验了下什么叫做唇齿留香。 　　他刚举步迈出去，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个颇有些苍老的声音。 　　“嗨，阿甘，你好啊。” 　　回头一看，一位衣冠楚楚的老人正笑着走过来——能在这里出现的，而且还上了年纪，那估计都是不错的人物。 　　“我是唐哈德森。”老人自我介绍道，“我很喜欢你的表演。” 　　“真的吗？”甘敬不知道这位老人的身份——这又是安迪不在的坏处了，他转了转眼珠，哎，先合影再说吧。 　　“我们华夏有句老话，相见是缘，我们合个影吧。” 　　唐哈德森的白色眉毛抖动了一下，随即乐呵呵的和甘敬自拍了一张。 　　这老头拍照开始也很古板，可看到甘敬的表情之后竟然要求拍第二张——咔，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鼓着金鱼嘴的照片留在了甘敬的手机中。 　　拍完照，甘敬一时没什么地方去，见唐哈德森也没走，索性两人就聊了起来。 　　甘敬拍戏之路不止局限在好莱坞，目前为止，他更多的成就似乎是在欧洲，一老一小聊起影片一时间倒也颇为投缘。 　　边上美女如云，比基尼、大长腿从身边走过，甘敬也只是瞥两眼就收回眼神。 　　这一切被唐哈德森看在眼里，心里有些称奇。 　　“阿甘，你对目前的奥斯卡评选怎么看？”老人问了个问题。 　　“这不是更改评选机制了么？不过我不太懂，但既然有改，那就说明之前的有问题吧。”甘敬随口说道，事实上，他对于今年怎么评选确实没研究过，只知道自己入围了。 　　“嗯。”唐哈德森微微点头，“每年都会新增奥斯卡评委，今年我看你比较有希望。” 　　“评委？我？”甘敬诧异。 　　“评委会里也有华人，章梓怡、李联杰都是啊。”唐哈德森笑道，“你目前的作品表现都不错呢。” 　　奥斯卡评委的标准比较宽泛，主要就是在业界获得有较高的荣誉和知名度、曾经获得过学院奖的提名，或为电影业的发展做出过杰出的贡献。 　　这样一看，甘敬今年刚刚获得了最佳男主角的提名，算是满足了条件。 　　说到这里，甘敬也就能顺势询问唐哈德森的身份了。 　　“我是评委会的行政官。”唐哈德森叹了口气，“其实吃吃力不讨好。” 　　“不不不，这是为电影工业做贡献的职位。”甘敬知道啥时候该吹捧，一般老头就得当小孩来哄。 　　唐哈德森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继续聊了聊影片的制作和题材。 　　老人一生见多识广，对于影片有自己独特的想法，某种程度上，他的想法也是奥斯卡评委会一种主流思想的反映。 　　奥斯卡评委会里，右派思想是主流，普遍情况下信奉上帝、珍视传统，左派思想的无神论、反对传统是少数，而受到这个影响，反应后者题材的影片获奖可能性就小很多。 　　聊到这个话题，甘敬心里就是一动——李安的少年派似乎就是要有对于神性、人性的探讨。 　　这样也是为了迎合奥斯卡评委的口味么？如此才好冲击奥斯卡？ 　　这个问题甘敬不会问出来，只是旁敲侧击。 　　两人聊了好一会，唐哈德森有些疲倦，结束了话题：“今晚是年轻人的夜晚，我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祝你好运。” 　　“谢谢您，和您聊天很愉快。”甘敬道谢。 　　不过等老人离开后，他心里嘀咕了一下，祝我好运？什么好运呢？ 　　看着唐哈德森离开不见，甘敬刚转身准备去拿一杯红酒，就见面前一黑，迎面撞上一个金发女人。 　　唔，柔软，嗯…… 　　噢，上帝，是你把运气送到我胸前了么？ 第三百二十四章 名利场（下） 　　为什么女人柔软的弧度总能引起男人的兴致，鉴别男人的性质，挑逗男人的性致？ 　　为了解决这个亘古难题，人们创造出了上帝，让他取走男人胸前的肋骨，制造了女人。 　　传说中，男人手张开的弧度如果正好能与女人的胸部相吻合，那这个女人就是这个男人失落已久的肋骨，两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所以，如何判断碰见的女人是不是真命天女的方法就是…… 　　“女士，小心点。”甘敬飞速的把脑海中的念头甩掉，扶了一把脚步有些踉跄的金发美女。 　　不能怪他分神，刚才撞的可是实打实的，所以触感特别真实美妙。 　　金发美女穿的颇为性感，V领很V，也达到了它V的目的。 　　“抱歉，阿甘。”美女道了声歉，“我是卡蕾。” 　　甘敬抬了抬下巴：“你认识我啊？很高兴认识你，卡蕾。” 　　卡蕾微微展现了下自己的身材，露出大方的微笑：“当然认识你，东方人阿甘。” 　　“哈哈。” 　　旁边有侍者走过，甘敬顺手从上面拿了两杯高脚杯，递过去了一杯，很自然的顺着往下说：“你们都这样称呼我吗？” 　　卡蕾接过，眨眨眼睛：“或者是，华纳的东方人？” 　　甘敬惊讶：“我以前从没有听过这些称呼。” 　　“我们自己朋友聊起来的时候会有说，你都获得了影帝提名了，有些外号不是很正常么？” 　　“你们朋友啊。”甘敬笑笑，他注意的倒不是这个，而是提到的“东方人”标签。 　　看起来自己确实还没太融入，不然应该会有别的称呼。 　　如果这次不是提名而是获奖的话，那这些人是不是应该称呼我影帝了。 　　“对啊，我朋友也在，听说你还是她影片的制片人呢，你们应该认识。”卡蕾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制片人？自己挂名的制片人也不少了……每一部但凡有投钱的片子都会被自己要求挂上制片人的职位。 　　甘敬有些疑惑，看到卡蕾转身跑去又很快拉了一个女孩过来，嗯，动作如此娴熟，找人如此之快。 　　他隐约嗅到一丝奇怪的味道。 　　“嗨，阿甘，你好，我是卡罗尔。”一个相对卡蕾来说有些娇小的女孩和甘敬打招呼。 　　“卡罗尔，很高兴认识你。”甘敬看着这个女孩，想着她是哪一部戏里的角色。 　　说实在的，这女孩虽然也化妆了，但明显看出来年龄要小一些。 　　卡罗尔眨眨眼睛，确认阿甘是不认识自己，露出奇怪的笑容说道：“阿甘，我是贝克，《怦然心动》的女主角贝克。” 　　啊？ 　　甘敬吃惊，随即有点呐呐：“咳，那个，呃，初次见面。” 　　作为一部戏的制片人和女主角，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名利场的派对上……有点微妙的尴尬。 　　“哈哈哈，你们以前真没见过啊。”一旁的卡蕾哈哈大笑。 　　“拍戏比较忙。” 　　卡蕾看着甘敬的神色，对于之前和卡罗尔闲聊时的猜测多了几分认同，这个东方阿甘看起来和华纳的关系真的很好，难道他背后有东方财团的支持？ 　　甘敬压根不知道因为自己挂名制片和少露面的缘故让其他人对自己有很多的猜测，他和卡罗尔聊了几句，方才知道卡蕾是美剧圈的演员。 　　现在她参演《生活大爆炸》的收视率正在逐步攀升，今年个人更是获得了一个奖项提名。 　　甘敬不了解美国电视剧的情况，现在倒也听的津津有味。 　　美剧圈和电影圈的差异颇大，但和国内相同，不少电视圈的演员都有转战大屏幕的心，只看有没有这份机遇。 　　卡蕾出现在这里，正是为了结交更多的人脉关系。 　　恰好她的朋友卡罗尔提到了获得今年奥斯卡影帝提名的阿甘是自己的制片人，只是怪异的是，从来没在片场见过这个东方人，一起拍戏的演员闲聊时都猜测他在华纳颇有权势。 　　大公司大集团的事情都比较诡秘，谁知道这个阿甘到底是凭借什么立足的，只看现在状况，他拿过商业大制作片的主角，他获得了世界最高含金量影帝之一的戛纳棕榈奖，他今年还拿下了奥斯卡提名。 　　对于卡罗尔和卡蕾这个层次的人来说，她们眼中的甘敬隐隐就是个大佬。 　　最重要的一点，他还很年轻。 　　庄园里放着旖旎的音乐，靓男美女各自成圈。 　　甘敬这边和卡蕾、卡罗尔聊着天，享受着美女刻意的逢迎，很是有些不知东西南北，他心里还有些奇怪，为什么感觉卡罗尔有些畏惧自己——对，是有点这样的感觉。 　　三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卡蕾邀请甘敬有机会去美剧里客串，直言如果他愿意出现，电视台一定会乐意至极。 　　“阿甘，《怦然心动》的票房表现不好，听说你很生气。”聊了一会天之后，卡罗尔终于褪去一些紧张，弱弱的开口提到票房。 　　听她这样说，甘敬大抵猜测到了卡罗尔畏惧的原因…… 　　“这不是你的问题。”甘敬笑道，“嗯，我看了这部片子，演的还是很不错的。” 　　卡罗尔立即高兴起来：“真的吗？太好了，好怕你生气。你真的看了吗？是我今天妆太浓了吗？你怎么没认出我来。” 　　“呃，对，下次淡妆就挺好的。”甘敬违心地说道，这孩子挺实诚啊。 　　聊了有一会，甘敬忽然看到今年奥斯卡最佳视觉效果的获奖者出现在不远处，他立即想起正事：“我去和朋友喝杯酒，等会聊。” 　　两位女士抬杯告别，卡蕾在甘敬转身的一刹那冲他抛了个媚眼，轻咬了下嘴唇。 　　噢，上帝，你在哪？ 　　甘敬瞬间get到一丝隐约含义，心中一荡，但作为一个有事业心的男人，他仍旧走向另个方向，只是大义凛然的回头看了眼卡蕾的腰线。 　　既有真材实料，也有美妙曲线！ 　　啧。 　　呼。 　　要不要回去在她头上敲三下？ 　　甘敬忍住忽然沸腾起来的热血，两步到了一位西装大叔的面前。 　　“嗨，安伯，恭喜你获得了奖杯。”甘敬友善的招呼。 　　“嗝，谢谢。”安伯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不过仍能认出面前的人，“阿甘，你也很棒。” 　　甘敬从桌上又拿了一杯红酒，抿了一口，含蓄地说道：“安伯，有兴趣来我公司吗？” 　　就是这样含蓄！ 第三百二十五章 自爱 　　安伯因为喝了酒，所以神经反应慢了一些。 　　过了好几秒，他的脸色才有明显的惊异。 　　“去你公司？华纳？” 　　很显然，在众人眼里，阿甘和华纳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 　　甘敬把安伯的惊异看在眼里，碰了碰他的酒杯。 　　“原谅我的冒昧，我是觉得不用太掩饰自己的目的，这样也能节约彼此的时间，对不对？” 　　安伯喝了一口酒，转而却是把酒杯放下。 　　“你的公司是挂名在华纳？”作为圈内人，他是了解一些方式的。 　　明星演员会挂靠在大公司下面开展业务，一是为了保持合作，二是为了更多的利益。 　　甘敬摇头，见他没有立即拒绝就知道有戏。 　　往旁边走了两步，离开有些吵闹的人群，甘敬对着安伯说道：“是我在华夏的公司。” 　　安伯有点失望地说道：“谢谢你的美意。” 　　这位拒绝的也很干脆，一听到是华夏的公司立即回绝。 　　“安伯先生，你别忙着拒绝。”甘敬说道，“我所在的华夏影视特效公司是集合了我们国家全行业的人才，很有实力。” 　　安伯一惊：“你们国家？你是政府的人吗？” 　　“呃，不是，就是我们华夏数家大的特效公司合并为一家，现在正在招募人才。”甘敬解释道。 　　“你们不怕垄断吗？”安伯来了点兴趣。 　　垄断？ 　　华夏国内对于这个概念还颇有些遥远，石油石化、移动联通，这些珠玉在前，有什么好怕的。 　　眼看甘敬摇头，安伯皱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靠谱：“阿甘，谢谢你的邀请。但是一群羊联合在一起也不会变成一头狼。” 　　“可足够团结的羊群是可以抵御狼的窥伺的。” 　　安伯只是拿这个作为比喻，不会细究逻辑是否完美，他从甘敬的话里是听出了一些信心。 　　他略一沉吟，都是在好莱坞混的，这个阿甘前途看起来不错的样子，那也不妨卖个面子，这样当面直愣愣拒绝是不太好。 　　“专业部分还是让专业人士来吧，阿甘，你游说我的事情已经成功了，如果你们的技术真的可以的话，我们可以有些合作空间。”安伯换了个说辞。 　　甘敬微笑：“安伯先生，我们已经和迪士尼的特效部门达成了合作，技术方面起我确实不太懂，不过您的水平也要过关哦。” 　　对奥斯卡最佳视觉效果获奖者说出如此的话，甘敬也算是自信莫名了。 　　专业方面的事情他确实不太懂，如果换了肖洋站在面前，是万万说不出这样的言语。 　　不过经纪人安迪在来时路上有说过特效在好莱坞生态圈里确实是颇为底层的，据说，很多特效公司的财务状况都很糟糕。 　　他还和甘敬透了个底，就是华纳旗下特效部门的业绩也是处于亏损状态，然而，大公司亏损的起，独立特效公司就很难撑了。 　　这个情况因为08年以来的金融危机特别严重。 　　基于此，安伯听到这话道没觉得被冒犯，内行人看外行人的言论多是宽容，很多时候，就是当面做出神操作，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懂啊。 　　“这是我的电话，阿甘，后面有时间你可以让你的技术主管和我聊一聊。”安伯拿出了手机。 　　“嘿，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的。”甘敬很愉快的交换了号码。 　　这也就是身处这个场合，有着奥斯卡颁奖典礼余韵的气氛，换做平时，真未必有这么顺利。 　　话题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安伯今晚还要暂时抛掉公司资金上的艰难，享受奥斯卡奖项给自己带来的滋味和猎物。 　　甘敬呢，他也要继续认识更多的人和被当作猎物。 　　在庄园周游了一圈见过了数位大咖之后，甘敬又被碰瓷了。 　　“哎哟，我的东方男人，你碰到我了。”一位刚从泳池里出来的女郎佯装踉跄。 　　“抱歉抱歉。”甘敬喝了这么半天，酒劲有点上头了，也没细究。 　　“阿甘。”泳装女郎笑的有些媚意，“我很喜欢你的电影。” 　　“真的吗？你喜欢我哪个角色？”甘敬随口问道。 　　女郎笑容略窒，这话明显是客套好不好，居然这么不解风情。 　　“阿甘，你愿意陪我喝一杯么？”女郎转了转眼珠，笑道。 　　如此派对夜色，如此泳装女郎，正是翻云覆雨，不，正是打开心扉的时候，甘敬眼神有点迷离。 　　就在这时，女郎好似想到了什么，有点笨拙的用中文说道：“老板，能开发票！” 　　甘敬目瞪口呆，酒醒了。 　　女郎看他的反应好像不太对，转换成英语说道：“这是我朋友教我的，说是很友好的意思。” 　　对对对，是很友好。 　　不过，这个气氛就没了。 　　甘敬脑袋有点清明，摇头笑道：“女士，我还有事要忙，和你的聊天很愉快。”当然很愉快，这似乎表明自己是有些魅力的。 　　女郎耸耸肩，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重新投入到人群，游弋着寻找其他猎物。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甘敬原本还有点想找乐子的心思，可是被那句发票震的不轻，转而想起了正事。 　　他摸出已经快没电的手机，把这边联络到奥斯卡获奖者的消息通知给肖洋，让他尽快过来面谈，随即又订了张飞往巴黎的机票。 　　这边在洛杉矶已经耽搁几天，巴黎那边的《无法触碰》已经在开机拍摄了。 　　春宵一刻是不错，可惜没有情投意合的，不然君王不早朝也是可以考虑。 　　把事情搞定安排好，甘敬摇了摇酒杯里的些许红酒，打算先撤了。 　　他走了几步，和刚才认识的几位演员打了个招呼就向庄园出口走去。 　　这一趟，收获还是挺多的，甘敬心里盘点着奥斯卡之行，走着走着忽然被拍了下肩膀。 　　“嘿，兄弟，要不要来一根？”回头一看，一个黑家伙表情有些亢奋的冲甘敬咧嘴笑道。 　　甘敬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香烟，摇摇头。 　　“这可是在你们那尝不到的好东西。”黑人有一种神秘的口吻说道。 　　甘敬看了看，发现另一边有几个人正在注视自己，他心里升出一些警惕，不管这是善意还是恶意，立即推脱道：“伙计，我的经纪人让我回公司，真是该死，我还想好好享受下呢。” 　　黑人耸耸肩：“好吧，看起来你是没有福气了。” 　　甘敬状似苦笑，心里在想，你有福气，你全家都有福气，这些福气都给你。 　　瞧着黑人摇摇晃晃走向注视这边的一个圈子，甘敬心里的猜测就比较明晰了。 　　——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第三百二十六章 微妙心理 　　三月二号，法国巴黎。 　　“安乐妮，你说我们这开拍快一周了，那个阿甘居然还不到，这架子也太大了吧。” 　　《无法触碰》的另一名主要演员奥马刚拍过了一条，感觉状态还不错，趁着剧务收拾东西的时候向另外一名女演员抱怨了一句。 　　安乐妮是本地演员，笑道：“影帝排场大嘛，这不是刚刚获得奥斯卡提名么？” 　　“嘿，说实在的，我有看过他的《美错》啊，没觉得演的怎么样。”奥马不以为意地说道，“听说他很年轻，这些天都不入组，嘿嘿。” 　　安乐妮微笑道：“年轻人这样也正常。” 　　这时，导演奥利维在镜头后面喊道：“这条没问题，下一条！” 　　因为另一名主演没进组，所以现在拍摄的都是边角料，难度不大，进度也挺快。 　　黑人演员奥马以往都是跑龙套，顶多是出演配角，这一次被导演奥利维挖掘出来主演，他的心情是美妙的，有一种终于遇见伯乐的感觉。 　　拍摄几天戏份之后，他基本上都是一条过，不禁就有种天大地大我最大的自信，对于另外一名传说中的主演也就有点看不上。 　　剧本中奥马和甘敬对手戏比较多，他在匆匆看过《美错》的片子后觉得甘敬也就是那样——电影这种事，有时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又过了两天，在三月三号的时候，奥马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对手戏演员甘敬。 　　果然，是个年轻的东方人。 　　果然，也没瞧出有什么特殊的。 　　…… 　　“导演，抱歉，好莱坞那边的事情有点多，所以拖了几天才过来。” 　　甘敬回到巴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了导演表示歉意。 　　奥利维其实心情很不错，本来他计划是要三月份才开机，现在拖延几天完全不算什么事，更何况，敲定阵容之前，阿甘是戛纳影帝，现在还多了奥斯卡的提名，怎么看都是一件很赚的事情。 　　他心里已经在考虑宣发时多了奥斯卡提名的噱头能带来多少票房的增值。 　　“阿甘，你休息休息调整好状态我们再开拍。先来认识下剧组成员。” 　　甘敬点头，随即被奥利维拉过来引见各位演员，黑人奥马是主要角色，两名女演员安乐妮和奥黛丽·弗洛特是重要配角，其他人多是龙套。 　　一一见过这些人算是有了个照面，甘敬没有多在剧组多待就先回了酒店。 　　前几天他原本想一结束名利场派对就回来，可不曾想肖洋收到通知之后立即快马加鞭的飞到美国。 　　权衡了一下，甘敬也就退掉机票一起恰当特效合作事宜，顺带着给自己的影片《怦然心动》捧捧场，跑去闻名已久的艺术院线看了看电影。 　　不得不说，艺术院线不仅票房上和商业院线没法比，设施方面更是差的远，上座人数也就可想而知了。 　　看完这部《怦然心动》，甘敬觉得有些可惜，按照他的眼光来看，这部影片确实拍的不错，如果能放到商业院线，不说大卖，赚点小钱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惜，也只能是如果了。 　　幸好特效合作方面的消息还不错，安伯面对肖洋所展现出来的专业水准在态度上有所松动——最起码，甘敬觉着他不认为华夏特效水平一无是处了。 　　这些后续跟进还需细致详谈，甘敬把它交给了肖洋团队来负责，就像安伯认为的游说角色一样，他完成了牵线的任务。 　　按照这几天的接触来看，安伯将有可能以顾问的身份加入华夏影视特效公司，同时还有他所属公司的技术人员也以有限条件参与工作。 　　这些细节需要磋商很多，重要的是，如果这种合作达成，将能作为好莱坞里类似独立特效公司合作的范本。 　　因为要回巴黎拍戏，甘敬先行返回，约定了和肖洋随时沟通——关于安伯的薪酬计算和负担，这其中还有一番周章。 　　做事不容易，做好一件事更不容易，可因为有共同的目标，甘敬相信和肖洋他们能在互信的基础上不断前进。 　　在巴黎剧组定下的酒店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甘敬就开始了自己的戏份。 　　剧组演员没认全，编导剧务不清楚，但他对于剧本早已是烂熟于心。 　　说起来，甘敬现在张嘴就能背出来的剧本也有好几本了，得益于此，他对于剧本剧情的理解要比常人优异的多。 　　从小环境跳出来的人要更珍惜所获得的机会，这是甘敬不被人知所做出的努力。 　　更为难得的是，推广京剧和整合特效这样的行为他也甘之如饴。 　　到了剧组，甘敬没有啰嗦，一边让化妆师给自己上妆，一边还在心里考虑特效的事情，他已经有点习惯于这样利用时间来思量不同的事务。 　　因为肤色和年龄的关系，甘敬的化妆时间一向比别人久，今天上午也不例外。 　　足足花了两个小时的功夫，他才第一次成为了菲利普，那个在剧本里全身瘫痪的富豪。 　　今天要拍摄的镜头是黑人演员奥马的对手戏，是在菲利普的家中第一次见到刚从监狱释放的德瑞斯。 　　黑人小伙德瑞斯前来应聘菲利普的生活助理，可他实际上只是打算得到拒绝函，从而得到政府的救助金。 　　黑人演员早早的就来剧组了，他怀揣着对拍戏的热忱苦苦等待了两个小时，心中着实有些冒火。 　　呵，这个东方人架子也太大了吧？ 　　上午十点钟，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甘敬出演的菲利普已经穿戴完毕，假发、皱纹、衣服、轮椅，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位瘫痪的富豪。 　　奥马冲着被人推进来的轮椅方向看了一眼，暗地里嗤笑了一声，这个东方人现在倒还是真像是个法国人，每次演戏都这样不累吗？早点回华夏好了！ 　　奥利维走到轮椅边上低头和甘敬耳语了几句，回身冲着剧务打了个OK的手势。 　　各就各位，准备就绪。 　　咔。 　　打板开始。 　　导演奥利维稳稳的坐在镜头后，准备欣赏甘敬的表演。 　　奥马轻轻舒展了下眉头，准备见识下这位“大咖”的功力。 第三百二十七章 菲利普 　　我是菲利普。 　　我拥有常人羡慕的财富，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钱。 　　我热爱运动，滑翔跳伞。 　　我欣赏音乐，肖邦巴赫。 　　我饱览艺术，梵高莫奈。 　　如果上天没有以事故将我的灵魂禁锢，如果上天没有让我失去人生的挚爱，那我将会是一个优雅的贵族，那我将会真切的成为自己。 　　我将不会面临人们同情的眼神，我将不会只能枯坐在轮椅上度过余生，我将能翱翔天空深潜海底，我将能有尊严的面对鲜活世界。 　　只是，生活成了如今这样。 　　悠悠我心，沉吟至今。 　　房间里的摄像机忠实的开始记录，剧务根据导演的要求设定好方位和收音。 　　甘敬坐在轮椅上，微微眯着眼睛，全然无视周围走动的工作人员，直到一声打板声的响起，他才幽幽的睁开眼睛，成为了法国男人菲利普。 　　完整故事的镜头是从房间外的应聘者表现开始的，可拍戏时是直接拍摄截取出来的场景。 　　这就要求演员很快进入表演状态，能贯通前后的表演逻辑。 　　黑人演员奥马扮演的德瑞斯推门进入房间，他一件灰色卫衣外面套着一个棕色皮夹克，走路时摇头摆尾，展现出底层黑人的随意范——这也是因为德瑞斯完全不在意这份工作。 　　“不在意”正是这个戏份里德瑞斯的核心点。 　　奥马感觉自己的状态良好，走到办公桌前看了眼桌后坐着的女人和她背后轮椅上的甘敬。 　　单单看到甘敬的一眼，他忽然把握不到之前对于那个东方人的印象了。 　　嗯？ 　　奥马愣了一下，但迅速回神——即便这样，镜头后面的奥利维导演还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不和谐，可他没有打断，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往下看。 　　“你好，我想请你们签个文件。”奥马一手叉腰，另一手把文件递到桌上，多了丝对于有钱人的小心翼翼。 　　“不客气，请坐。”处理这次招聘会的奥黛丽表现出惊讶的表情。 　　奥马的目光在奥黛丽和甘敬两人之间来回扫射，他没坐下，只是在听到奥黛丽“你有什么经历吗”的提问时露出了一丝丝戏谑的神色。 　　“啊，喜欢的歌手，我有。”奥马故意曲解了意思，“比如‘库尔邦’地球、风与火乐团。” 　　他点了点头，有点得意地问道：“我品味还不错吧？” 　　桌后的奥黛丽没有回答，回头看了眼后面轮椅上的甘敬，现在是到他了。 　　甘敬所演的菲利普是个高位瘫痪，他只有脑袋能动，在黑人小伙进到房间后一直保持缄默，眼神有些木然的看着这个似乎只是过客的应聘者。 　　菲利普已经瘫痪许久了，他经历的痛苦不会经常显露在人前。 　　“我不认识他们。”菲利普用一种不惊讶的语气叙说，顺便展露了下骨子里的礼貌，“请坐吧。” 　　“如果你连他们都不认识，那你对音乐可是一无所知。”奥马还是没有坐，毫不客气地说道，这一刻，他的随意感再次展现出来。 　　“听着，我可不觉得我是个没有音乐涵养的人。即使我没听说你说过的什么‘苏尔什么的’……” 　　“不，是库尔邦。” 　　甘敬木然的脸有了些波动，但转瞬即逝。 　　他收起刚刚低下的目光，微微仰视仍旧站着的奥马，眼神里的意味更明显一些：“那你呢？你认识肖邦？舒伯特？柏辽兹？” 　　“我不知道柏辽兹？”奥马有一个有些夸张的点头，“你知道柏辽兹才让我感到奇怪呢。” 　　“我可是专家。”甘敬以嘴角的笑意和用力眨下的眼睛表明了态度。 　　坐在轮椅上，只有头部能动，只能用表情和语气来传递内心感情色彩，甘敬的表情不张扬、不激动，只用细微的变化来表示波动。 　　就在奥马按照剧本终于要坐下的时候，场外的一声“咔”打断了他的动作。 　　“这条不行。”导演奥利维下了命令。 　　奥马的表情出现断层，伸手擦了擦额头，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对着仍旧坐在轮椅上的甘敬脱口而出：“菲利普，可以……呃，可以休息了下。” 　　戏里戏外的人感觉是不同的，观众看起来很简单的戏份，可能演员正是全身心的投入。 　　这一刻，奥马不是打趣，而是真的把心里感觉说了出来——轮椅上坐着的是菲利普，不是甘敬！ 　　甘敬对于奥马用戏里名字来称呼自己没有诧异，他虽然进入状态，但又没有读心术，不知道这个黑人小伙的想法。 　　导演奥利维起身从镜头后走了过来。 　　“奥马，刚才表现的感觉不太对，你考虑一下再来一遍。”导演指出问题，解决的方法先让演员自己找。 　　奥利维说完之后又冲轮椅上的菲利普点点头：“阿甘的表现没问题。” 　　甘敬坐在轮椅上，虽然坐了有一会，但他没有活动身体，仍旧是以表情和眼神来回应——“嗯，知道了，谢谢”。 　　一旁歇着的奥马吸了一口气，动了动喉头，有点无言。 　　“导演，我好了。”大约五分钟，奥马说道。 　　咔，打板。 　　重来一次。 　　奥马重新进门，他刚才考虑着自己的表演感觉，应该是那种对于富豪的拘谨和对于工作不在意状态的切换不太流畅。 　　如此重来一次，果然继续进行了下去。 　　对话在继续，话题被他聊到流行音乐，这是他所擅长的东西，紧接着，他解释自己没打算应聘成功，只是想要拒绝的签名好让自己拿到补助金。 　　这些话全盘托出，奥马的态度明显松弛了下来，他冲办公桌后的奥黛丽抛了媚眼，小小的调戏了一把。 　　轮椅上的甘敬目睹这一切没有生气，只是报以温和的微笑。 　　这种微笑既非礼仪式，也不是社会的，只是一名长者对于年轻心态了然的笑。 　　本以为这一条应该能过了，可到了最后时刻，导演奥利维还是喊了停。 　　“感觉，感觉不对。” 　　奥马忍不住问道：“导演，哪里不对？” 　　奥利维没起身，凝视镜头里的画面，思考了一会，摇头道：“奥马，你的表情没对上阿甘的眼神变化，注意他领戏的节奏。” 　　让一名黑人以曾经有过的经历出演是可以的，但让他去体验细微的眼神、情感变化，那就需要再雕琢了。 　　奥马咽了一口唾沫，没有质疑导演用“领戏”这个来形容，他侧头去看仍旧在轮椅上木然的菲利普，心里有些紧致。 　　这个阿甘，有点把式。 第三百二十八章 浸润 　　一场戏拍下来，奥马心里有了谱。 　　菲利普这个角色他看剧本自然也是看过的，只能用语言、表情、眼神来表演。 　　今天阿甘坐在轮椅上，他的表情不算太多，可极其顺畅——并不是表情多就演的好，有的演员一演戏就皱眉、嘟嘴、咬嘴唇，极其刻意。 　　阿甘的一张老脸，嗯，却有滋有味。 　　奥马不知道怎么形容心中的感觉，可他原本的轻视在悄无声息中褪去。 　　轮椅上甘敬仍旧缄默，他在思考菲利普这个人物的性格。 　　虽然对面这个黑人演员对甘敬的演技已经有所领悟，可他自己却觉得有些不满足。 　　两条没过，导演奥利维说是奥马的关系，对于阿甘的表演很满意，但这种坐在轮椅上没有其他动作单凭面部来表演的戏他还是第一次。 　　剧本看了千万次，拍戏的时候还是需要好生琢磨。 　　这也是甘敬最为快乐的时刻，单纯的琢磨表演对他来说能抛开很多繁杂事情——尽管那些事情也是他愿意做的，可相比较而言，还是演戏这件事更愉悦。 　　当一个人肉体枯萎，只能禁锢在轮椅上，他的精神状态应该是什么样的？ 　　苦闷？疯狂？歇斯底里？萎靡不振？ 　　还是，忍受这一切，寻找人生新的篇章？ 　　菲利普这样一个人物，拥有良好的教育，是社会上的精英，能从艺术上汲取营养，他显然是有更多精神上的支撑。 　　甘敬吸了一口气，忽然瞧见整个剧组的人都在等待自己思考结束。 　　他歉意的笑了笑，考虑着奥利维可能是因为自己投资从而态度上有点过于小心翼翼了，他决定今晚拍完戏找这位导演聊一聊。 　　“我没问题。”甘敬用菲利普的口吻说道。 　　奥利维立即冲剧务打手势，工作人员和演员重新全部就位。 　　打板声刚要开始，甘敬忽然对导演说道：“我的口音是不是有问题？” 　　这部《无法触碰》是以法语来表演，剧本上有翻译和音译，能帮助甘敬掌握台词，可口音却不容易完全正常。 　　奥利维回答道：“放心，口型对就好，后期有配音的。” 　　甘敬皱了皱眉头，想比划个“OK”的手势又硬生生忍住，自己现在是菲利普了，手指不能动。 　　口音是个问题……嗯，好解决。 　　“开始吧。”甘敬说道。 　　奥利维点点头，重新坐回去。 　　一旁的奥马有些惊奇，导演对待阿甘的态度好像有些不同啊，难道这就是戛纳影帝的待遇？ 　　他有些羡慕，可回想了下刚才阿甘的表现又有点泄气。 　　好吧，奥马现在回过味来了，阿甘坐在那里一会就让自己心里都感觉他就是菲利普，这样无声无息的让人入戏实在是有点恐怖。 　　是表情？是气场？还是言语眼神？ 　　奥马无从判断，他在看到阿甘坐着轮椅出来的第一眼就拿捏不住了昨天见过的东方人感觉，此刻在经过对戏之后他又拿捏不住这种菲利普感觉的由来了。 　　这样的感觉让黑人演员有点抓狂，但也清晰的感觉到两人是有鸿沟的。 　　拍摄继续，导演留了时间给阿甘思考，却不会留时间给奥马。 　　从推门、对话到坐下、辞别，这一次导演没有喊停，顺利通过。 　　黑人奥马松了一口气，之前几天拍摄的时候他基本都是一条过，今天突然被喊停着实让他心里有些惊慌。 　　好在脸黑不容易看出表情。 　　这一部分两人初见的戏份只有短短一会，可一直拍到了中午。 　　十二点四十，剧组开饭。 　　甘敬从轮椅上走了下来。 　　剧组盒饭都是统一的，没什么特殊之别，不过奥利维专门把刚才拍戏用的房间给留了出来，两位导演以及阿甘就在这里面用餐。 　　不管是哪里的娱乐圈，都喜欢讲究一个排资论辈。 　　奥马倒是不恼怒，只是很羡慕——能担当主演就是导演一手提拔的，这种时刻他心里都是感谢。 　　他刚吃了没几口，房间的门忽然开了。 　　“奥马，进来一下。”另一名导演兼编剧艾力克把脑袋伸出来看了看，冲着奥马坐的方向喊道。 　　奥马拿着盒饭站起来，走进今天上午已经走进了很多次的房间。 　　他心里有所猜测，两位导演和阿甘在里面做什么呢？开小灶？商量事情？ 　　等他拿着自己的盒饭进了房间，发现阿甘重新坐回了轮椅上，不过手指倒是有在动。 　　“哎，导演，你喊我？”奥马露出大白牙齿。 　　奥利维“嗯”了一声，示意奥马坐下。 　　黑人小伙乖乖坐下，心里的念头可不像他脸上的表情那么平静。 　　艾力克导演在日程拍摄工作中担任副手，现在在把奥马叫进来之后也就安静坐下吃他自己的盒饭。 　　导演奥利维同样没说话，低头吃饭。 　　这喊我进来是干什么啊？也不说话……怪渗人的呢！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三人不说话，奥马也就有点忐忑的吃了几口饭。 　　“奥马，你觉得我的表演有问题吗？”忽然，阿甘的声音响起。 　　作为一名常年混迹龙套和配角的演员，奥马心中疾速转动着念头，什么意思？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要表达什么？导演都在呢。 　　“挺好的啊。”奥马露出大大的笑容。 　　甘敬对于他的心思一无所觉，只是皱眉道：“这样，现在我是菲利普，你是德瑞斯。你看我现在的表情。”剧本里有菲利普再次跳伞的情节，不过因为身体原因，他仍旧只能是用面部来表达情感，现在他就想试试那段情节的戏份。 　　奥马放下盒饭，站起来点点头，余光瞥见两位导演都没说话。 　　等待了几秒，轮椅上的阿甘露出温和的笑容，往左摇晃了脑袋似乎是在看另一个方向的人，然后他重新直视空气，眼神里的情感一点点浸润出来。 　　奥马一怔，心中突然跳出了一句话，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此刻，阿甘的眼神就给了自己这样的感觉，就像身体里禁锢的自由灵魂全部从眼睛里出来了。 　　很好，很强大，很迷人。 第三百二十九章 美好的追求 　　房间里，轮椅上，甘敬让自己的状态愈发靠近剧本里那个人物。 　　这一刻，不只是奥马心里服气，艾力克和奥利维同样对视了一眼，能看到彼此的惊讶。 　　眼前甘敬这样丰富情感的表演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剧本之于拍戏是划出了一个框架，一个正常的演员能在框架里起舞，一个不正常的演员可能要靠抠图，一个超常的演员则能展现框架之外的东西。 　　甘敬毫无疑问有了属于他自己的挖掘和创作。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阿甘渐渐从状态中返回。 　　“怎么样？这段戏我这样表现行吗？”甘敬问道。 　　奥马已经完全被震住了，点头道：“行，行！” 　　甘敬展颜一笑。 　　这是自昨天见面以来奥马所见到他的第一个笑容——原来，这个东方人笑起来也挺好看的啊。 　　原来，这就是戛纳影帝。 　　“对了，我觉得德瑞斯这个角色的嘻哈风格可以稍微收一收，剧本里他刚被放出来，然后母亲又把他赶出来，不管本性怎么样，他总归是要有些复杂心情的。这种层次性的东西不用太多，多了会影响效果，但只要展现出来一点，人物就能很立体，很形象。” 　　甘敬说的语重心长。 　　奥马听的连连点头——甭管听没听见去，这会自然是先点头再说。 　　一旁的奥利维想了一会，把阿甘刚才的表演嵌入到想象中的场景，觉得还是挺恰当的，他看了看乖觉的奥马，心里有些安慰。 　　他之所以第一天就让奥马和甘敬对戏就是因为看出了黑人小伙有点膨胀的心态，这种时候正好可以让阿甘打磨一下。 　　一名好的导演是能把演员给雕琢出来的，虽然奥马身家便宜的因素占了多数，但他绝不是没有闪光点的，现在奥利维就是要借用甘敬这边锋利的刀把奥马的闪光点给剜出来。 　　这顿午饭吃了许久，几人时不时的就拿剧本内容交流起来。 　　甘敬暂时摆脱了入戏的状态，既是顺便聊聊自己关于角色的看法，也是为了能集思广益把这部戏给拍好。 　　《无法触碰》这个剧本故事他是挺喜欢的，温情、友善，让人看了之后觉得温暖，这种好剧本是正符合他理念的。 　　电影应该怎么拍？应该带给观众什么样的观影体验？ 　　不论悲剧喜剧，不论商业片、艺术片，它给人的慰藉都该是对一切美好的追求和珍惜。 　　而一名真正的演员也应该有对美好的信仰。 　　甘敬颇为享受这个剧本故事所带来的状态，相比较少年派，这样温暖的气息就像是冬天里的暖阳，不会那么酷烈，让人舒适轻松。 　　这是他在拍了数部戏之后渐渐确立起来的东西。 　　一个人需要精神的支撑与动力，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容易活的空虚——哪怕信仰是为了寻找胸中被取走的肋骨从而不断试错。 　　哎，验证是不是肋骨的方法是什么来着？ 　　…… 　　甘敬在巴黎忙着拍戏，他的消息一下子就停滞在奥斯卡颁奖之后的时间点上。 　　国内很多媒体打算等阿甘回国之后对他做个专访，打算提问很多问题，打算……好吧，不用打算了，这直接找不到人了。 　　记者们联系到陈辉虹，试图通过这个经纪人要约到阿甘，可经纪人只说阿甘正身处欧洲忙着拍戏，行踪不定。 　　相较于国内的众多演员艺人，阿甘的行事作风确实不太一样，所以对于老陈的话，记者们竟然保持了半信半疑的状态。 　　——《阿甘失意奥斯卡，或欧洲旅游疗伤》 　　——《进军好莱坞，华夏演员的国外之路》 　　——《阿甘领衔好莱坞十位华人明星》 　　——《阿甘去哪儿了？》 　　——《“悬赏”阿甘，奖金以待》 　　一时间，甘敬凭借着自己消失的身影再次占了一波版面，倒让老陈有些感叹，现在阿甘咖位已经很高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甘敬的手机已经快被信息塞爆了。 　　“甘啊，奥斯卡一次不行就等下次，你还年轻呢。” 　　“甘哥，《美错》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期待你下次的表演。” 　　“什么时候回国？来中戏喝酒啊，甘敬。” 　　林林总总，凡是有过照面、留过联系方式的人几乎都给甘敬发了短信或电话，以示关心。 　　随着甘敬的作品越来越多、名气越来越大，这种场面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甘敬拍戏当中很少开手机，所以短信回复的不多。 　　甚至于，老陈都只是在特定的时间点才能和甘敬沟通事情，从这一点来说，他倒是没怎么骗那些记者。 　　国内阿甘工作室现在完全交给了陈辉虹打理，他一边收着剧本，一边考虑着如何能让阿甘进一步开拓国内人气。 　　签约其他艺人的事情暂时冻结，他准备等甘敬回来的时候再操作这个事情，不过现在预想的范围就是那些科班里还没毕业的演员。 　　一是听话，二是便宜。 　　这期间，除了媒体记者不断的采访要求，老陈也收到了一些综艺节目的邀请，在他看来，有几个综艺节目的地位确实不错，能够对阿甘有个好的促进。 　　但奈何在某次深夜电话沟通时，甘敬一口拒绝了这个提议，拍戏、拍戏、拍戏，这玩意比没什么综艺感的自己去尬聊要好多了。 　　老陈只能忍痛拒绝，遗憾的和数大综艺节目组表示甘敬的档期已经完全排满，没有丝毫空当。 　　与此同时，老陈还在琢磨着这个工作室究竟应该向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是专一为签约艺人服务，还是试图成为一个娱乐经济公司？ 　　这又是一个严肃而大的命题，又是一个需要当面和阿甘沟通的事……其他的诸如办公室、人员规模、投资领域等等等等的事都需要仔细商量。 　　终于，积攒了一堆事情想要一吐为快的陈辉虹忍不住了。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三月底，他买了一张飞往法国巴黎的机票，算是作为国内经纪人的自己第一次涉足阿甘在国外的领域。 　　等到落地巴黎，颇有些坎坷的到了甘敬剧组酒店，陈辉虹一下子就瞧见了电脑屏幕上见过的熟人。 　　“安迪，你怎么在这里？”陈辉虹惊讶道。 　　安迪仔细分辨了东方面孔，反问道：“怎么在这里，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不是只负责阿甘在国内的事宜吗？” 　　老陈搓了下手：“偶尔也要雨露均沾嘛。” 第三百三十章 涉足 　　阿甘很好，阿甘是影帝，阿甘能混奥斯卡。 　　在外界看来，陈辉虹这个经纪人怕是在梦里都能笑醒。 　　可是——凡事最怕可是，阿甘是个很有自主性的演员。 　　经纪人这种幕后角色，如果能亲手捧出来一位影帝、看着他按照路线计划成为大咖，那将会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嗯……也许，此刻面对面的两位经纪人多少都有点这样的感觉。 　　陈辉虹和安迪，两个阿甘的经纪人在法国巴黎的希尔顿酒店胜利会师。 　　“久仰久仰，安迪，你好。”老陈用了个华夏风的拱手打招呼。 　　“我也是，陈辉虹，第一次见面，多多关照。”安迪不经意间展现了一波自己流畅的中文，以及对于华夏言语招呼的理解。 　　老陈心中稍稍一凛，觉着这个白人老外有点示威的意思。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不是一向在洛杉矶吗？”老陈先问了出来。 　　安迪微微一笑：“我提前休假了。” 　　“休假？” 　　“嗯，快要完婚了，带着媳妇出来转一转，想着阿甘正在巴黎拍戏，我们商量了一下就来这边看看。”安迪解释了一句。 　　人家这婚假度蜜月都要来找阿甘，这关系……啧，我该说啥呢？我也要展示我和阿甘的关系！ 　　就在老陈在想应该说什么话的时候，阿甘及时出现，打断了一波宫斗剧。 　　“嗨，亲爱的……” 　　这话没说完，两位经纪人同时应了一句。 　　“哎。” 　　“哎。” 　　安迪微笑平和的看了眼老陈。 　　老陈彬彬有礼的看了眼安迪。 　　甘敬有点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气氛有点微妙？ 　　不管了，还是打个招呼先。 　　“晚上都吃了吗？我提前让酒店准备了晚餐。”甘敬问道。 　　“我和朱莉已经吃过了。不麻烦了。”安迪答道。 　　“我也不用了。”老陈生出攀比心，空空如也的肚子可以用骄傲填充。 　　“那走吧，到房间里聊。”甘敬点点头，先走向前台打了声招呼，让服务员把晚餐送进房间。 　　三人一起进了电梯，到了六楼。 　　过了一会，等甘敬给两人倒好了茶的时候，安迪的未婚妻朱莉进来了——这位是典型的美国妹，金发碧眼。 　　“嗨，朱莉，恭喜恭喜。按照我们国家的话来说，希望你早日有个baby。”甘敬之前也见过朱莉，但接触不多。 　　“生孩子暂时还没纳入我们的计划。”朱莉莞尔一笑，搂了下安迪的肩膀。 　　甘敬说道：“哈，我觉得安迪有当父亲的计划。” 　　“亲爱的，你有吗？”朱莉扭头看了眼未婚夫。 　　安迪耸肩，不置可否。 　　这对即将步入新婚殿堂的小夫妻在房间里甜甜蜜蜜，直把甘敬看的都有些羡慕。 　　他忽然想起那句流传很广的话。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甘敬一边吃着晚餐，一边把这段话说起这对准夫妻。 　　“阿甘，你愿意成为一位基督徒吗？”朱莉听完祝福，笑了一会，忽然有点认真地说道。 　　上述那段话正是《圣经》箴言，而朱莉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她听自己未婚夫安迪说过，阿甘是一个很自律的人，没有像娱乐圈里的某些明星那样乱搞。 　　甘敬嘴里吃了一口排骨，明显一愣，随后婉拒道：“我信仰追寻美好的过程。单单这样就成。” 　　朱莉没有强迫，仍旧认真地说道：“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回到主的怀抱，那随时欢迎你。” 　　耸了耸肩，甘敬为了避免继续聊信仰的话题，转而向自己国内的经纪人老陈问道：“老陈，这趟啥事？我不是说工作室的事差不多你就自己搞定么？” 　　进了房间这么久，到了现在阿甘才理会自己…… 　　老陈犹如被打入冷宫一样委屈，现在又犹如迎来皇帝旨意，连忙颠颠地说道：“这不是有挺重要的事要说么？” 　　“说。”甘敬把排骨嚼碎咽下，心里寻思戏里菲利普那样全身瘫痪的人真实吃饭应该是什么样。 　　老陈犹豫了一下。 　　甘敬吃饭之余察觉到了，说道：“没事，说吧，都是自己人。” 　　我讨厌自己人！ 　　老陈决定展现下自己的专业程度，从文件包里拿出了数份厚厚的文件。 　　“这啥？直接说结论。”甘敬现在完全没有看大段叙述的心思，更不想去看数据。 　　老陈仄仄然：“好吧。” 　　“第一点，咱工作室的办公地点问题，我选址了三处，你觉得是在市中心比较好，还是在郊区一点？” 　　“价格你也知道的，市中心嘛，交通也差一点。”老陈心中是有倾向的，作为香港那样地少人多的市民，他喜欢宽敞的。 　　甘敬只用了一秒就做出了决定：“买市中心的。” 　　“呃……” 　　“下个问题。”甘敬没给老陈叙述理由的机会，既然是你决定不了带到巴黎来的，那就我决定好了。 　　老陈安静了一会，把受手上的选址资料放到左边，拿起第二沓资料：“周咚雨收到几个片约，我筛选了一下，《倾城之泪》《孤岛惊魂》《杨门女将》。” 　　这听起来就……就有一种不妙的气息啊。 　　等过了艺考，周咚雨的档期就空出来了，是可以接一部片子了。 　　甘敬在选片上颇为慎重，点头道：“剧本留下，我看看再告诉你。” 　　“成。第三，嗯……”老陈省略了几条，直接抛出重要的问题，“工作室的定位，我们需要成为一家娱乐公司么？” 　　成立工作室的初衷是为了提升甘敬的品牌价值，为了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现在嘛，陈辉虹在经过实际操作之后发现完全可以做的更大点，例如培养艺人、开发节目、投资影视。 　　有些是正在做的，有些是有了雏形，可他觉得还是要和阿甘有个正式的定位，以免出现一些不协调的问题。 　　甘敬吃完最后一口晚餐，用餐巾擦了擦嘴，扭头说道：“一步步来不行吗？” 　　老陈摇头：“现在我手上有个机会参与到一款综艺节目里，如果只专心做明星工作室的话，那就没必要了。” 　　“什么节目？”甘敬饶有兴趣的问道。 　　“《年代秀》。” 第三百三十一章 巨星 　　巴黎时间晚上九点半。 　　陈辉虹在阿甘和安迪夫妇面前侃侃而谈。 　　《年代秀》是款明星互动节目，主要就是不同年代的明星答题、互动、决出冠军…… 　　“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无聊？而且，你说一期节目要设置五组不同年代的明星？60年代到00年代？上哪请这么多明星去？”甘敬刚开始听的还算有兴趣，可听了一会之后就忍不住吐槽了。 　　“这可是引进节目，比利时已经证明大火的《Generation show》。”老陈辩解，随后问道，“你连综艺节目都没上几次，你能知道火不火？” 　　“……”好吧，扎心了，甘敬无言以对。 　　“如果我们工作室搀和一手的话，第一季的神秘嘉宾就有了，还是一位大咖。” 　　甘敬面无表情脸：“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陈右手一指。 　　果然是毫无惊喜的答案！ 　　看到阿甘没有波动的脸色，老陈解释道：“这是深圳卫视的条件，不然凭什么让我们工作室入资？他们想拿预算可容易的很。” 　　“可那也是有风险啊。”甘敬说道，“现代企业就是要合理的分散风险。” 　　“呵呵。”陈辉虹简洁的笑声。 　　涉足综艺，做幕后工作，与卫视合作，如果要成为一家大的娱乐公司，这无疑是个好的起步。 　　娱乐公司有不同的方向，老陈觉着阿甘工作室很难和华谊、中影、博纳这样的巨头在影视工业上展开竞争，与其如此，不若从另外方向来发展，综艺节目近年来的发展势头就很不错。 　　恰好，深圳卫视制片部的副主任和自己有不错的交情。 　　服务生进门把晚餐收了回去，礼貌的冲着迥然的客人们道了声晚安。 　　甘敬思考了一会：“出资多少？这玩意有回报吗？” 　　“节目前后广告的收入会计算在收益里面，收视率越高，自然也就越好了。另外还会拉品牌冠名赞助。我们这边出资三百万，顺便出个人就成。”这个人毫无疑问是指甘敬。 　　“听起来真的很无趣的样子，我没档期怎么办？”甘敬有点无奈，他不想把工作室发展成周讯那样工作室的模样，还是乐于尝试一下的。 　　可是这第一个谈的节目就要自己亲身上场！以后的节目怎么办？统统自己来？ 　　“挤时间，可以当不常驻嘉宾。一期也就一天的时间，这个节目是按季来的，第一季一共就十期。看后续反响再考虑继不继续合作。你算算时间，也就十天而已。”老陈详细解释。 　　看着自己经纪人这么卖力，诶，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考虑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答应你，我就是穿梭在华夏和国外的阿甘！ 　　“行吧，详细规划和合作再给我看看。”甘敬这就算是答应了，“还有啥事？” 　　“小米的投资追加，预计他们要开展新一轮的融资了，这个怎么处理？”老陈提了个专业范畴外的事。 　　甘敬仰天长叹，这是个麻烦事，雷君其实早就和自己说过这个情况。 　　预想中的手机还没做出来，这就要钱要钱要钱…… 　　“这个事我知道……”甘敬有气无力，“资金我再考虑下。” 　　跟投这种资金规模要比投资综艺的数额要大的多，三百万人民币换算成美金是五十万，可小米上一轮融资直接是以美元来计算。 　　第一轮融资他们就融到了五千万美元，自己拿一千万美元占股4%，现在追加的话最起码也是千万级别的。 　　前不久才刚刚把《宿醉2》给抵押出去，这现在又拿啥追投？ 　　甘敬此刻忽然发现自己又穷了。 　　“剩余的事情还有很多……”老陈说了令阿甘头疼的半句话，随后又道，“但我能处理的就都处理了吧。” 　　甘敬默默点头，想着还有一位度蜜月的经纪人等着自己呢。 　　“安迪，你呢？有什么事需要说，今天就一起解决了吧。大家都挺忙的。” 　　安迪微微一笑：“我没什么，只是关心你现在状态好不好，毕竟下一步戏就要冲击奥斯卡。” 　　任是自己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看看人家，就是一句关心的话……这小婊砸！ 　　老陈有种落入下风的感觉。 　　不过甘敬倒是get到安迪话里的意思，他大概还是不放心特效制作这件事——其实也无怪乎他对于华夏特效的不信任，即便是自己，现在已经捏合了国内一流特效公司合并在一起，对于是否能完成李安的要求也有忐忑。 　　好在，刚刚获得奥斯卡最佳视觉特效的安伯已经答应作为顾问加入华夏特效影视公司。 　　这是一大利好消息。 　　甘敬带着得意把安伯的事情告诉安迪，果不其然看到了这个家伙惊讶的眼神，随后又把接洽李安已经提上日程的事情也说了。 　　这方面尽管甘敬是用不要脸的姿态才拿下李安的松口，但刚刚捏合便有了些阵势的华夏影视特效也是被李安看在了心里。 　　世事不怕看低，只怕拒绝了解。 　　华夏影视特效所展现出来的潜力和实力已经让李安团队有了正视的资格。 　　两位经纪人要说的事都说完了，一种微妙的气氛在安迪和老陈心中荡漾。 　　甘敬一无所觉：“该说的都说了，该享受的享受去吧，新婚燕尔的。”这说的自然是安迪和朱莉两人了，他没提老陈。 　　夜色有点深，安迪和朱莉告辞离开，只是离开前安迪瞥了一眼老陈，老陈也犹如得胜将军一样回以眼神。 　　甘敬没想那么多，纯碎是打算省点钱，自己这房间是希尔顿的套房，老陈可以直接在这边睡。 　　一番洗漱过后，甘敬和老陈比邻而卧——当然，是两张床上的比邻。 　　“阿甘，你有想过把工作室发展成什么样吗？”老陈有种还是自己人贴心的感觉。 　　甘敬在黑暗中摇头：“没想过，我现在就是在考虑怎么把《无法触碰》拍好，以及下一部的少年派。” 　　“少年派真能冲击奥斯卡吗？”尽管阿甘已经获得过了提名，但每一年的情况都不尽相同，老陈有时候独自一人的时候会有忐忑。 　　这种忐忑是对阿甘的，也是对从来没有华人获得过奥斯卡影帝状况的。 　　甘敬吐了一口气，侧头看着外面静谧的灯光，于黑暗中微笑了一下：“谁知道呢。” 　　“不过，总要试试吧。” 　　“也就是在你告诉你要过来的时候，我还在想，我要给少年派留出一点自己的印迹。” 　　“我不知道李安会怎么拍。” 　　“但我一定是超出他想象的。嗯，对，就是这样。” 　　一提起拍戏，甘敬就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堆。 　　老陈把自己的老脸往枕头上埋了埋，闷声道：“你会成为一个巨星的。” 　　“嘿，我已经是了好嘛！” 第三百三十二章 赌注 　　四月上旬，深圳。 　　陈辉虹从巴黎飞回国内把手头上一些要紧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就立即来见自己的老朋友，深圳卫视的制片中心副主任徐闯。 　　人如其名，徐闯很能闯，他从一个在电视台打杂的人成为今天的副主任，靠的就是精神劲头，从不畏惧改革创新。 　　普遍来看，深圳卫视在国内的地位一直属于二线末、三线头的位置。 　　徐闯想改变这个现象，也想借此再升一级。 　　他听说台里有打算把节目做外包的想法，也就因此有了与新成立阿甘工作室接洽的契机。 　　《年代秀》的预想是找五位常驻嘉宾作为不同年代的代表，数量就决定不会多么大咖——要么是过气的，要么是新出道的……全是大咖，台里的经费也撑不住啊。 　　可如果一位大咖愿意以一种“一荣俱荣”的姿态加入呢？ 　　甘敬是大咖吗？ 　　戛纳影帝、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他不是大咖谁是？ 　　徐闯愿意闯一闯，所以先联系了老朋友陈辉虹，随即和台里领导做了私底下的沟通。 　　“老陈啊，这一次真是全指望你啊。”两个人的饭桌上，徐闯很高兴老陈带回来的消息。 　　“哎，客气客气，这种合则两利的事情阿甘看的透彻，我刚一说他就答应了。”老陈喝了两杯之后面色有些酡红，“不是我吹，阿甘对于我的观点还是很看重的。” 　　这当然是在吹。 　　不过男人在酒桌之上吹牛比也算正常。 　　徐闯笑眯眯的连连点头：“那是，你可是亲手捧出来一位戛纳影帝啊，我看甘敬距离奥斯卡影帝也不远了。” 　　老陈抖了抖眉毛，脸色倒是认真了点，摇头道：“戛纳影帝这事，还是他自己的功劳，我没帮啥忙。阿甘是很努力的，他演戏时的状态我还真没从几个演员身上看到。” 　　“诶，要么怎么说是大咖呢，不过现在都流行跨界，阿甘的综艺感怎么样？”徐闯可是把升职的希望放在了这款综艺的身上，所以还是颇为关心的。 　　呃，之前阿甘只是寥寥上过几次节目，除却在香港的一次表现还不错，其他的都只能算一般。 　　老陈想了想，说道：“放心吧，粉丝看节目看的也就是他的脸！” 　　“……”徐闯无语，看了眼老陈的脸色。 　　这位老先生怕是喝多了吧！ 　　过了大约一周，深圳卫视制片部副主任徐闯先生见到了从巴黎匆匆飞来的大咖影帝。 　　看起来比自己想象中和印象中的形象要年轻多了。 　　“您好，徐主任。”刚一见面，甘敬虽然疲惫，但仍旧热情。 　　“您好您好，甘老师。”徐闯要比甘敬热情一百倍，握住甘敬的手连连摇动。 　　“大家里面聊。”没有喝酒的老陈要正常的多。 　　这一次从巴黎飞过来，甘敬比较匆忙，只留了三天的时间，飞机上已经用去了一天，回去还要用掉一天…… 　　房间里坐下了四个人，工作室这边是甘敬和陈辉虹，卫视这边是徐闯与他的同事李明。 　　“甘老师，这一次能请到您来实在是我们的荣幸。”徐闯姿态摆的很低。 　　甘敬摆手道：“徐主任太客气了，咱这以后一起做节目了，平时朋友们都喊我阿甘，您要是不介意，也这样喊我就成。” 　　“要我说啊，你俩也别您您的了，老徐年龄大点，就喊他徐哥，甘敬呢，就叫他阿甘，我们都这么叫。别老师了，你看他像是老师吗？”作为中间熟人，老陈就是负责拉近距离的。 　　果不其然，这话一说，房间里的人都乐了。 　　“徐哥，以后还得你多多照顾啊。”甘敬从善如流。 　　徐闯笑眯眯的，分外高兴。 　　几个人客套了一会，步入正题。 　　“咱这第一季的节目，台里给出的时间是在五月中旬的周五晚上九点档播出。这个时间对《年代秀》是很看重的。”徐闯开始说节目的事。 　　甘敬点点头，知道周五晚是个什么概念，因为很多人是双休嘛。 　　“我是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呢？常驻还是嘉宾？或者表演嘉宾？”甘敬问道。 　　这个事情老陈有和徐闯详细聊过，如果是常驻嘉宾的话，阿甘很可能会因为各类档期延误，如果是嘉宾的话，他们又觉得噱头不够。 　　“常驻旁的非典型性常驻。”徐闯说的绕口，其实就是一位年代明星旁经常出现的嘉宾。 　　第一季预计是十期，如果档期够的话，阿甘就都出现，他不出现的档期再找其他人。 　　“另外，表演方面你也得多费点心。”徐闯斟酌道，“尤其第一期，这个名头一定要打响，不过好在距离五月份还有两个月时间，做宣传是绰绰有余的。” 　　“表演？”甘敬想了想，不是很想唱歌，可除了唱歌还有别的么。 　　“我吐烟圈行吗？”他想起了个自己的技能。 　　徐闯面露难色：“要有正能量。” 　　“那摇骰子也不行喽？” 　　徐闯笑道：“你一定是在逗我。” 　　旁边的老陈说道：“阿甘可没逗你，他是世界赌王。” 　　“……”徐闯还真不知道这一出。 　　甘敬左想右想，什么表演是比较有正能量的呢？自己总不能上台去演戏吧？ 　　“这个事可以再考虑考虑，不急。”徐闯安慰道。 　　“明天录不了吗？”甘敬挑眉。 　　“本子和明星都没确定好呢，我们一切就等你拍板签合同。”徐闯说道，“我都和老陈说了啊。” 　　甘敬看了眼老陈，摇头道：“来的太匆忙了，没顾得上说这个，路上在说工作室的事。那我这一趟就是见面签合同？” 　　“毕竟是咱合作的开始，阿甘多体谅下。这个事情就待你点头签字，其他环节都没问题。节目明星差不多都有预期人选。”徐闯语速很快，现在他是干练的工作状态。 　　“成，越快越好，既然决定涉足到这一块，那就希望以后的合作都顺利。”甘敬飞都飞回来了，自然不会后悔，“我会尽力为节目添光添彩的。” 　　甘敬刚说完这个，忽然心中一动：“徐哥，我能当主持人不？” 　　“当然不行。” 　　…… 　　徐闯拒绝甘敬主持人的想法很坚定，背后理由也让他无言以对。 　　主持人是已经确定好的，关系方面也都到位了，工作能力上更是绰绰有余，既然是做综艺节目，那就按照好的情况来，不能想一出是一出。 　　甘敬认真的接受了这个理由。 　　随即休息了一晚就在第二天签订了合同。 　　阿甘工作室和深圳卫视弱弱联合，共同打造一款明星互动节目，前者是为了工作室的转型，后者是为了电视台地位的提高。 　　可以说，两边心里都有些忐忑…… 　　能不能成？ 　　阿甘的号召力有多少？ 　　即便他拍戏拍的好，做综艺节目也不一定就能有很好的结果。 　　不少人要把方方面面的因素都考虑进去，这样才能做出最好的应变和措施。 　　甘敬签完合同之后没想那么多，他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也就不去思考那么多，反正只要到时候按照台本来就行了。 　　第三天，没经受住考验在晚上签订庆祝会上，甘敬被灌了不少酒，紧接着就觉得再次醒来的时候好像是突然出现在空中。 　　望着舷窗外的天空，甘敬惊悚了一会才知道自己已经是在返回巴黎的路上。 　　喝酒的感觉就像是飘在空中，醒酒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种感觉是真的…… 　　“阿甘，你好。” 　　甘敬刚刚醒来没有一会就听见旁边传来打招呼的声音。 　　“呃，你好。”他回头找了下，发现老陈在后座上正眯眼睡觉。 　　“之前看你在休息就没打扰你。”旁边是个中年男人，他笑道，“我能和你合个影吗？” 　　“你喜欢看我的电影？”甘敬问道。 　　“我女儿很喜欢看你的电影，按照她自己的话来说，她是一位干粉。”中年男人伸出右手，“我是周浦。” 　　“干粉？”甘敬一怔，合着自己粉丝都这样自我标榜？那有湿粉不？ 　　“对，现在的年轻人，我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噢，我不是说你，我意思是我已经有点跟不上女儿的想法了。”周浦一笑。 　　“好吧，合影没问题，只是我昨晚刚喝的酒，现在应该很憔悴吧。”甘敬摸了摸脸。 　　“挺好的。”周浦看了看，认真评论，随后从包里取出一台照相机，拍了拍前面乘客的肩膀，“您好，麻烦您帮我拍张照片，谢谢了。” 　　前座的人有点疑惑的拿过相机，看了看，发现后面竟然坐着一位明星，他赶紧打了招呼，顺带着也要求合影。 　　“合影，合影。” 　　“阿甘啊，原来是阿甘。” 　　“阿甘是谁？”有的人不明真相。 　　“就是那个戛纳影帝，获得奥斯卡提名的演员！” 　　“那我也要合！” 　　一瞬间，合影放佛传染一般波动了乘坐航班的客人。 　　空姐发现这里隐约的混乱，连忙过来维持秩序，顺带着认出了这位大咖，她们同样也很惊喜。 　　甘敬在被拍了数张照片之后要了一杯咖啡，他在空姐微笑的表情下从咖啡杯下拿到了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串手机号码。 　　“唔……”甘敬默默的收起纸条。 　　乘客被空姐们安抚下去没几分钟，客机上的广播忽然响起了。 　　——“欢迎荣誉机长阿甘先生乘坐本次航班，我谨代表航空联盟祝贺你获得了奥斯卡提名，也坚信你会有更高成就！” 　　广播连续播放了三遍，这下子乘客们哗然了，甘敬居然还有这样的影响力？居然直接让机长用广播感谢了。 　　等等，荣誉机长又是怎么回事？ 　　很快，有知情人就为不明真相的乘客解释了甘敬的一个传奇经历——因为水面迫降客机，他有了“荣誉机长”的美誉。 　　机舱里愈发沸腾，这一下连空姐都有点阻止不了。 　　甘敬见状，为了飞行安全，示意周浦让开了位置，他走到了过道上。 　　“嗨，大家好，我是演员甘敬，很高兴这次和大家一起乘坐了飞往巴黎的航班。飞行安全很重要，我自己可是亲身经历过的，所以大家不要随意起身，如果有想合影的，到了巴黎下机之后我在候机大厅等你们。谢谢大家配合了。”甘敬诚恳地说道。 　　随后，在他回到座位的时候又补了一句：“荣誉机长甘敬向您致敬！” 　　“哈哈哈，甘敬好逗！” 　　“这个演员挺好的，一点也没架子。” 　　“有素质，不像以前碰到过的。” 　　座上的甘敬听到一些议论，耸了耸肩，冲着周浦笑了笑，重新戴上了墨镜。 　　他本想闭目休息，可周浦好似没领悟到这个动作的含义，仍旧搭话说道：“听说阿甘你有意投资小米？” 　　墨镜下的眉头皱了皱，甘敬反问道：“你从哪听说的？” 　　“我就是金融圈里的，所以多多少少知道点消息。”周浦略有些得意，“因为我女儿经常提到你，所以偶尔听到朋友说过投资消息就有印象了。” 　　“我已经投资了。”甘敬用答案告诉周浦他消息的滞后性。 　　周浦一愣：“已经投了？你这么看好小米？” 　　“小米嘛，还行。我是觉得雷君这人挺靠谱的。” 　　周浦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判断的？” 　　甘敬露齿一笑：“周先生，你知道吗？一个好的演员在拍戏的时候是要有对所演角色的直觉的。”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对雷君有这种直觉。” 　　“那这直觉恐怕要错了。”周浦淡淡地说道。 　　“呵呵。”甘敬没再往下说。 　　“这样吧，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周浦似乎被甘敬的轻视笑容给刺激了一下，“就赌小米第一台手机的销量。” 　　甘敬斜了他一眼：“赌注呢？销量多少？” 　　“就22万台，一年时间。”周浦胸有成竹。 　　二十二万台？取这个数字是嘲笑很二？ 　　“赌注？”甘敬催促道。 　　“小赌怡情，赌22万块得了。”周浦听起来不是很缺钱的样子。 　　甘敬摇头道：“那可是浪费我的时间。不过既然你愿意赌，那就玩一玩也可以。22万没问题，不过后面的单位是美元。顺便，周先生，你是做什么的？” 　　“风投经理人。”周浦答道，他是一名专业人士。 　　“那好，如果你输了你就来我公司，如果我输了，我就……嗯，你女儿是我粉丝，那我就答应她能力范围内两个要求好了。” 　　周浦一笑，不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决定自己的职业道路。 　　可是甘敬悠悠地说道：“比如，作为我的女伴出席奥斯卡红毯？这个要求怎么样？” 　　周浦想起女儿上个月坐在电脑前兴奋的模样，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好，赌了。”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第三百三十三章 给钱 　　作为金融圈一位有着扎实基本功和不俗成绩的投资人，周浦尽管名气不如雷君，人脉不如雷君，资源不如雷君……可耐不住同行相轻，耐不住心里看低啊。 　　好好的做投资不好吗？干嘛非要去跨界做手机？有那么好跨的啊？ 　　跨界跨界，跨界做个锤子啊！ 　　不过周浦真的没打算拿自己的职业开玩笑，他这人做事有原则，一是不拿专业问题作儿戏，二是女儿是老大。 　　如果两者冲突的话，参考第二条。 　　他心里觉得小米手机是个笑话，又想着女儿的喜爱，所以答应了赌注。 　　“阿甘，你到时候可别耍赖啊。” 　　“阿甘，你走红毯真的能带人吗？” 　　等飞抵巴黎，下了飞机，周浦仍然再反复确认，生怕这位明星耍赖。 　　甘敬有些无奈，在和几位乘客兑现合影承诺之后留下了周浦的电话：“我好歹也算是个明星，不会赖账的。甚至于，你可以对媒体爆料。” 　　周浦点点头，真的打算这样做，他很快分析了下自己的状况，发现对于这份赌注没什么约束力，也就是爆料给媒体会给阿甘一些顾忌。 　　他不追星，不是粉丝，所以第一时间考虑的就是约束性问题，如何能够执行赌注。 　　站在原地，周浦看着甘敬和他助理远去的身影，忽然拍了下脑袋，嘿，真是莫名其妙的打了个赌。 　　不过，女儿，你爹可是要送一份大礼了！ 　　…… 　　“阿甘，你打个这样的赌注干什么用？完全没必要。”出机场的路上，老陈一阵嘀咕。 　　“有啥不好的？这不和电影宣传一个套路嘛，和媒体打招呼报道下，引发关注。哈，我可是小米的形象代言人呢。”甘敬摊手道，“对我来说，输赢都是赢啊。嗯，如果输了，希望这个周浦女儿的样子不要太……那啥，走走红毯，当女伴对粉丝来说应该挺宝贵的吧。” 　　老陈眼睛一眯，吐槽道：“要我说，走奥斯卡的红毯，你要是让范小胖陪你走，恐怕价值更大。” 　　“好歹我是小米股东呢，怎么也得替产品造下势吧，希望手机不要太差。不知道怎么的，越是临近雷君所说的时间，我就越忐忑。”甘敬自嘲一声，“希望不要卖的太惨。” 　　老陈不说话了，他和甘敬能看到的资料和信息比常人也多不了多少，而根据这些来判断手机产品趋势也不是两位外行人所擅长的。 　　等到坐进车里，甘敬思考了下事情，说道：“正好李安导演说要来欧洲一趟，我和他约了见面聊特效的事，近期国内没什么事就不用打扰我了。法国的这个剧本拍起来的感觉还不错，我不想把自己调整出来的状态打乱了。” 　　《无法触碰》拍摄进度在经过甘敬和奥马的一阵磨合之后还算不错，这部戏难拍的镜头并不多，卖点也不在于特效之类的，相反，它的难点竟然是配乐方面。 　　如果单纯是一名演员，甘敬大概不会去管这些事，任凭导演愁眉苦脸的好了，可是……自己投钱了啊！ 　　投钱就意味着责任，意味着要考虑质量，考虑赚钱，这样反而未必就有单纯当演员来的舒服，甚至于，如果票房不好，自己可能还要赔本。 　　“我和奥利维谈过，不过没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感觉。”车里，甘敬紧皱眉头，有点无奈。 　　“配乐有什么难的。”老陈不解，“不行的话，找咱工作室的。” 　　甘敬讶异了：“咱工作室还有会配乐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不刚招来的，用来做视频剪辑的。”老陈一板一眼地说道。 　　甘敬仔细看了看这货的神色，有点搞不懂这家伙是不是在开玩笑，最后还是决定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他要的是古典音乐配乐，为的是和剧本符合。哎，回头见了他还得说这个事。反正这阵子没事就别打扰我了，我先专心把《无法触碰》拍完再说，少年派也是个事。”这种事赶事的感觉还是挺急人的。 　　老陈点头答应下来。 　　甘敬稍微蹙眉，又道：“顺便帮我查下，我国内的粉丝团都叫什么名字……我刚才听那个周浦说是叫做‘干粉’……卧槽，太难听了。” 　　“甘粉？” 　　“干，第一声gan，第四声gan。”甘敬翻了个白眼，“这一不小心就是念四声了。我是那种人吗？啊？我是那种草粉的人吗？” 　　老陈挑了挑眉。 　　“就算是，也不能说出来啊。”甘敬不满。 　　老陈了然的点点头，心里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半晌，他悠悠点头：“好，我知道你没那个胆。” 　　相比较复杂的娱乐圈，甘敬在老陈看来还是比较洁身自好或者说奇葩的……圈里人的常态是接受规则，然后利用规则，可甘敬完全没受到这些的影响。 　　甘敬没有回答，这么一会的功夫，他的心思已经转到了剧组上面。 　　到了酒店，陈辉虹只是喝了一口水，随后就离开了——这一趟从深圳飞往巴黎，他来的目的只是为了陪甘敬过来。 　　醉酒状态上了航班是凭借关系，可要是身边没人，老陈就生怕自家明星被人给撕了。 　　要么牺牲阿甘的时间晚回去一天，要么牺牲自己的时间。 　　显而易见，老陈更愿意自己多累一些。 　　“路上注意安全。” 　　“嗯。” 　　简单互别，按照计划，两人下次下面交流是要隔些日子了。 　　…… 　　——《据悉，阿甘重金投资雷君》 　　——《盘点那些明星的副业》 　　——《阿甘以小米手机销量作为赌注》 　　——《尚未谋面的小米哪来的信心？》 　　京城的小米总部，雷君忽然被同事匆匆放了一堆报纸在办公桌上。 　　“雷总，这是你授意的吗？效果还挺好！” 　　雷君有点茫然的拿过报纸翻了翻，有点惊奇：“我没说啊。嗨，这甘敬倒是还没忘他在小米还有股份呢。” 　　“他这打个赌，可是省了不少的广告费。” 　　雷君点点头：“等手机出来了，第一台就拿去给他。代言人嘛。” 　　过了一会，雷君把报纸放下，又对同事说道：“赌注内容是22万销量，嗯……有点少。明天就通知阿甘，让他给钱！追加投资了！” 　　“好！” 　　我，雷君，打钱！ 第三百三十四章 错位 　　巴黎拍戏的甘敬同样收到了消息，知道赌注的事情已经见报，觉得效果还不错。 　　举一反三的话，他考虑着《无法触碰》是不是也能造势一下。 　　“阿甘，后天我约了音乐大师巴斯蒂安，你到时和我一起去吧。”这天刚刚拍完戏份，心事重重的导演奥利维找到了甘敬。 　　甘敬纳闷挠头：“音乐大师？导演，我对这些不精通啊，配乐的事，我也没懂你到底是要什么感觉。” 　　奥利维有些恼怒：“温情！温情感！你怎么能不懂呢？” 　　导演已经拉着自己在拍戏结束后听了好些音乐，可是耳朵的茧子都要磨出来了，甘敬也没get到要点，只是昏昏欲睡。 　　“导演，你别为难我了，拍戏很累的。”甘敬很无辜。 　　“你是戛纳影帝，你怎么会累！你是投资人，你怎么能累！你可以唱华夏国粹，你怎么能不懂？” 　　奥利维气势逼人，第一次在甘敬面前展现了身为导演的权威。 　　只是……我会唱京剧，和懂你这个古典音乐没啥关系吧？ 　　甘敬吐了一口气，倒是有点明白那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感觉了。 　　“好吧，但这位巴斯蒂安是什么人？我得有点了解啊。”既然要见，那就好好见吧。 　　奥利维满意的点点头，开始给阿甘介绍本国的音乐大师。 　　这段时间，导演的压力有些大，一是拍戏本身的压力，二是戏外的发行因素——本国的高蒙电影公司认为这个故事有些老套，愿意投入的精力和热情不大。 　　这就很闹心了，简直就像自家电脑坏了迟迟修不好一样闹心。 　　“咱们的片子怎么会不好看呢，你说对吧。”奥利维似乎是在寻找知音。 　　甘敬想了想，说道：“这种类型的电影不少，双人角色的互动，展现友谊和情怀，还没有漂亮女角色……哎呀，我现在撤资来得及吗？” 　　奥利维把自己的眼睛瞪圆，大有吊死在甘敬面前的架势。 　　“不过呢。”甘敬一本正经地说道，“有一位戛纳影帝的加盟，一切都截然不同了。他的演技是如此精湛，他改变了这个故事的演绎，他让观众顺理成章的接受了不同的情景。”他还会自卖自夸。 　　甘敬看着导演的表情缓和，发出了两个音节：“嗯哼？” 　　“下次不要用你的华夏幽默了。”奥利维捂着额头，“另外，全球发行公司，我属意美国的韦恩斯坦，你觉得呢？” 　　美国韦恩斯坦是好莱坞很有名的影业公司，不过它最为有名的莫过于奥斯卡推手的名声。 　　甘敬之前对这公司了解不多，只是在获得奥斯卡提名之后才被安迪科普了一番，那晚在名利场派对的时候也多少听了些风声。 　　“你们接触了吗？” 　　奥利维点点头：“有过交流，韦恩斯坦方面挺感兴趣的。” 　　“交给华纳吧，这边我稍微能说上话，后续发行应该也没问题。”甘敬轻轻揽过来影片的合作发行，插足了韦恩公司的一个小小项目。 　　奥利维想了想，反正阿甘也投资了，华纳更是超过韦恩斯坦的巨头，这样也不错。 　　“那就赶快了，咱要先把片子卖出去。”奥利维近期的压力让他变得有些急躁。 　　甘敬往他身边走了两步，伸手拍了拍导演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急，伙计，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 　　“相信一位戛纳影帝，好吗？” 　　奥利维看着这位东方人静谧的眼神，叹了口气，点点头。 　　甘敬微微一笑，极具魅力：“那我可以不去见巴斯蒂安了吗？” 　　“当然不行。”奥利维斩钉截铁。 　　…… 　　巴斯蒂安是一位堪称法国国宝级别的演奏家，尤其精通古典音乐，他所在的音乐团几乎在全世界有名的音乐厅都有过表演。 　　奥地利维也纳、柏林爱乐、巴黎爱乐乐团音乐厅、芬兰西贝柳斯、美国波士顿交响音乐厅……等等。 　　不过甘敬在见到这位音乐大家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 　　他印象中，这种音乐家应该都是有点怪癖，有些神经的，可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位竟然和常人一样。 　　我，音乐大家，给钱！ 　　导演奥利维和巴斯蒂安见面没聊两句，随即就讨价还价的开始商量酬劳的事……一点都不艺术！一点都不音乐！ 　　“嘿，巴斯蒂安，我们戏里可是有影帝的出演，即便没有你的配乐，我们换个人一样也会很棒。”奥利维指了指一旁的甘敬，又换了个语气，“只不过为了精益求精，我们才想到了你。” 　　巴斯蒂安的头发已经花白了，闻言笑道：“精益求精是要花钱的，对不对？” 　　“艺术是要花钱的，对不对？” 　　“花的是投资人的钱又不是你的，对不对？” 　　甘敬一口气呛在了嗓子眼，过了几秒艰难的举手发言：“不好意思，大师，我投了钱，也算是投资人。” 　　巴斯蒂安一把年纪，什么阵仗都见过，立即就像是没说过上句话，重新强调起自己的身份。 　　“我去维也纳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 　　“我去波士顿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 　　“我去悉尼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哦不，你们该是上小学了。” 　　巴斯蒂安老神在在，一条条的用资历来为自己加码。 　　瞧着老头这样，甘敬忽然心生疑问，这家伙真是音乐大师吗？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我也曾经在悉尼歌剧院演出过啊。”甘敬轻轻地说道，“演出的感觉嘛，嗯，也还好。” 　　巴斯蒂安斜瞥了一眼这个年轻的东方人，嗤笑道：“你在悉尼歌剧院？华夏也有剧院取名叫悉尼？” 　　这老头，看把你给傲娇的。 　　甘敬正襟危坐：“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作为演员，我登台戛纳，入围奥斯卡；而作为京剧演员，二月份我也在澳洲悉尼登台表演。” 　　巴斯蒂安微微一惊，问道：“京剧？梅兰芳？” 　　“你也知道梅兰芳？”甘敬问道。 　　“我曾经和梅大师一起喝过茶，交流艺术。”巴斯蒂安笑了笑。 　　甘敬冲着这老头点点头，随后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你能便宜点不？” 　　“……” 　　我和你讲价钱，你和我谈艺术。 　　我和你谈艺术，你又和我聊价钱。 　　年轻人，可以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稻草 　　巴斯蒂安，法国国宝级别的音乐大家，最终还是同意了《无法触碰》的邀请，将会选取合适场景的配乐。 　　价格方面嘛，看在梅大家的面子上，看在甘敬勉强算半个同道的面子上，稍微便宜了那么一丢丢。 　　钱非但没多花，价格还低了，这事直把奥利维乐的不知东西南北，直夸京剧还是有用的，如果甘敬的京剧团来法国表演了，他一定会捧场。 　　对于这种一点不懂京剧的人，甘敬只能保持礼貌的微笑了。 　　这一趟，他倒是别有收获，意外认识了与梅兰芳是故交的巴斯蒂安，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他这种常年去各大音乐厅演出的人经验丰富，以后如果有京剧团的巡演搞不定，没准他就是一把对的钥匙。 　　巴斯蒂安的配乐工作属于后期，等到片子拍出来之后往他那一送，这位艺术家看几遍影片，选出适合音乐就成。 　　这项工作剧组有人能做，但效果显然不能让奥利维满意。 　　不管怎样，甘敬算是和奥利维共同搞定了一件事，履行了几分自己制片人的职责。 　　如果他不在，巴斯蒂安随便要两三倍的钱都是正常——艺术家的价格，那能算价格吗？给的钱能算钱吗？ 　　那叫孝敬。 　　三月二十五号，李安比约定时间要晚了一阵才抵达欧洲，结束了他自己的活动之后来到了巴黎。 　　这天，他没等甘敬戏份结束，而是到了剧组探班——是的，这么久以来，正式探班阿甘拍摄的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先生。 　　拍摄场地，华人著名导演李安与轮椅上的甘敬先生胜利会晤。 　　“这位是奥利维导演，这是李安导演，两位以前没见过吧？”甘敬做了介绍，随后看到眼巴巴的黑人演员奥马，笑了笑又指了指他，“这个是我的搭档奥马。” 　　“虽然稚嫩了点，但进步很大，拍的越来越好。”甘敬以一种前辈的口吻点评，但在场的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出奇。 　　李安一一寒暄，他在国际上还是很有知名度的，这种知名度是靠那些被他在奖项上击败的导演们所撑起来的。 　　所以，他也不需要过多的客气，单单寒暄就够了。 　　甘敬心里对这种级别的导演实际上没什么概念，但看到奥马心满意足的表情倒是有所了然。 　　“嘿，我说，李导，像奥马这种黑人演员，见过面之后再见第二次你能认出来吗？”甘敬和李安到了一边，剧组的人送过来两张椅子后留出了清静的空间。 　　李安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我有点脸盲。” 　　甘敬莞尔，提到正事：“我们公司的特效水平你还满意吗？” 　　这样开门见山的问题让李安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他皱起了眉头：“比我想象的要好，没我期待的那么好。” 　　这是讨价还价还是真心实意的评价？ 　　甘敬心里迅速转动起来，嘴里说着：“我们公司已经聘请了奥斯卡最佳视觉效果奖的安伯，你知道吧？” 　　“且不出他能为你们公司出多少力，单单获奖，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李安不置可否。 　　这位导演不为最佳视觉效果奖所惑啊，也是，他自己就已经拿到过最佳导演。 　　甘敬心里不住的判断，可李安的表情没什么波动。 　　“事实上，阿甘。”李安眉头仍没松开，“这部影片的特效是重中之重，所以我之前才会在印度寻找演员，哪怕他是新人。” 　　特效大于演员，这是话里的潜意思，甘敬听懂了，然而只是一笑：“好的演员永远能发挥意料之外的效果。” 　　“这一点，李导，我有信心。”甘敬正色道，“特效技术水平方面，我们公司还在整合中，好莱坞的公司不会有像我们这么大的团队来攻克各方面效果的。目前，已经成立了五个项目组。再说了，支持下国货嘛。” 　　李安缓缓说道：“听说我要用特效的时候，岛内的制作公司就找到了我，可是我没敢用。”那是台湾的特效公司。 　　甘敬抿嘴，看这情况，李安不是在讨价还价，是真的不太满意。 　　想要干成事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想要完成一个目标怎么就那么崎岖呢？！ 　　为嘛受伤的总是我？ 　　“这样。”甘敬心里哀怨了一下，面上却露出了笑容，“李导，咱们这片子是打算冲击后年的奥斯卡，今年下半年拍摄，特效制作周期怎么算也有一年的时间……好莱坞的公司顶天了给你组个一二百人的团队，我们这边的人数远远不止这个。” 　　“另外，特效制作是需要预算的，如果华夏影视特效公司接下来了，资金不够，或者说，精益求精也是需要钱的。”甘敬想起了巴斯蒂安的那句话，莫名的笑了笑，缓缓说道，“我的片酬也可以补贴进去。” 　　“这样算起来，一位戛纳影帝、一个奥斯卡影帝提名演员零片酬给你拍戏，划算不？”甘敬仍嫌不够，“如果这钱还不够做出来你要的效果，我自己砸钱到好莱坞也把人砸来给你做特效。” 　　李安的眉头松开了，满脸的惊叹。 　　目前甘敬的身价没有详谈，但按照他奖项的加持，像少年派这样制作的片子在好莱坞怎么也得千万美元，考虑到他对于国内市场的天然号召力，价钱甚至能更高。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甘敬在自己面前要砸下千万美元？他是早有预期还是临时决断？ 　　一时间，李安震惊的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为什么？”良久，李安问道。 　　“第一，我相信华夏影视特效公司，不一定能花到我的片酬。”甘敬掰着手指一条条叙述。 　　“第二，一个行业的发展总归需要有人来支撑，我很希望看到华夏特效行业全球竞争的那一天。” 　　“第三，冲击奥斯卡成功的话，对我本身价值的增值也会很多。” 　　甘敬展颜一笑：“这些理由够了吗？” 　　李安点点头，随后提醒道：“这个剧本拍摄出来，不一定能获得甚至入围最佳男主角。” 　　剧本故事两个人都是知道的，它的框架已经限定了演员的表演方式，所以李安才会觉得甘敬的牺牲有点大。 　　甘敬点点头，指了指李安：“我对你有信心”。 　　然后，他指了指自己：“我对自己也有信心。” 　　李安无言。 　　思考许久，这位导演有点疲惫的点点头：“先做出一个CG老虎出来，可以的话，那就用你们公司吧。” 　　甘敬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用片酬作为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把天平压向了自己这边。 　　他站起身，走了两步，有些感慨的仰了仰头，看了眼巴黎湛蓝的天空，忽然一笑，对李安说道。 　　“请叫我甘秘书长。” 第三百三十六章 让路 　　甘秘书长很能干。 　　原本仅仅是让甘敬挂个名，可肖洋一群人忽然惭愧发现，人家做的工作要比自己这些人多的多了。 　　大家常说，这个年代，酒香不怕巷子深。 　　可这个年代，买酒的地方也多了去了，世界这么大，地球这么大，酒香的就你这一家？ 　　现在甘敬把入门条件给限定为做出一只让李安导演满意的特效CG老虎，这极大的激发华夏影视特效公司员工的热情。 　　一只老虎的目标要比立即把片子做满意的目标小多了，也容易实现多了。 　　肖洋立即下令公司的绝大部分成员全部都由领导分配，集体攻克这个制作的问题。 　　这是为什么而战？ 　　是为了一只特效老虎而战。 　　是为了冲击奥斯卡奖杯而战。 　　是为了不辜负走在前面的人而战。 　　当然，更是为了自己而战。 　　只有先一举惊人，才能赢得更好的发展空间，谋求做出更大的蛋糕，不然国内市场只会沦为国外特效公司的提款机。 　　甘敬身处巴黎，觉得自己能做的已经差不多都做了——每当他有这个感觉的时候，总是还能做的更多。 　　本以为能就此先沉下心来把《无法触碰》完工，可刚刚拍了没两天，甘敬忽然收到了媒体方面的消息。 　　这次倒不是国内出了什么幺蛾子，反而美国那边有影响力颇大的杂志报纸唱衰甘敬所演的影片，并且，它所用的论调是美国社会颇为能挑起话题的种族歧视。 　　《综艺》杂志声称已经看过了《无法触碰》的剧本，认为其中“挑衅、好斗”“有种族歧视色彩”“老套的两个男人故事”。 　　种种言论，无不是认为这部影片将会在美国乃至全球遭遇滑铁卢，阿甘这次选择法国文艺片将是一次严重的失误。 　　看过这个言论，甘敬觉得很好笑，也算又一次体验到媒体记者胡乱报道的功力。 　　当然，有黑就有粉，美国还是有杂志列出了甘敬目前为止的作品，对他的眼光表示信任的。 　　一黑一粉，一来一去，由此甚至引出了一阵关于黄种人到底有没有演技的辩论。 　　甘敬觉得很好笑，这种辩论本身简直就是种族歧视，不过也难怪，美国人向来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心里只怕就觉自己才是最大最高最好的。 　　也许在他们眼里家，戛纳影帝的奖杯也不能证明甘敬演技，只有得到了他们的认可才算是成功，才算是证明自己。 　　这些种种言论并没有让甘敬有太多的愤怒之感，只是好笑之余多了一些动力，毕竟他不是圣人，总归会对这些情绪有所反应，也因此更多的履行了自己制片人的职责，加大了把这部影片向华纳推荐的力度。 　　影片质量怎么样，票房成绩怎么样，终归是要由市场决定，而不是由影评人、杂志记者们来决定的。 　　一切妄想通过自己的嘴、笔来定义权威的人，都是要被市场所击败。 　　甘敬对自己的表演有信心，为了精益求精，他已经再次清空了系统的关注度，把法语口语给堆到了很高的点数。 　　现在他化了妆走在街上，恐怕一口法语都不会仍人怀疑他是一个外国人，相反，他更可能是一位尊贵的贵族后代。 　　这种口语水准，直让剧组成员和两位导演惊叹，顺带着也表达对了对于美国方面言论的鄙视。 　　说来也奇怪，法国人似乎对于美国人的言论更比甘敬自己更加看重，他们展现出来的动力和斗志都要超过了以往，整个剧组都是在全负荷的工作着。 　　法国人称高卢雄鸡，从总统戴高乐开始就一向不赞成美国人主导欧洲事务，推彼及此，在电影方面，他们有着自己的戛纳电影节，并不觉得在这方面弱于奥斯卡多少。 　　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含金量更胜一筹。 　　事情纷纷扰扰，到了3月末，剧组的进度已经接近完工，这个进度要比甘敬预料的早的多。 　　最开始是预料3月份开工到5月份结束，现在因为自己的推动从2月份就开始拍戏，预期最迟4月底就看可以把所有戏份杀青。 　　果不其然，到了4月上旬，甘敬的戏份首先就完成，不过剧组两位导演都要求他继续留在剧组发挥属于制片人的作用，一起为最终成片给出见解。 　　甘敬欣然同意，在片场和两位导演沟通的架势隐隐让剧组其他成员咂舌，这压根就不像是一位演员，而是像第三位导演。 　　忙忙碌碌的四月份，甘敬完全沉浸在《无法触碰》的剧组里，累的不亦乐乎。 　　不过这一天，他忽然接到了国内徐克导演的电话。 　　一上来，徐导的语气就很不善。 　　“甘敬！为什么我听说天工特效把《龙门飞甲》的后期制作都延期了？现在在搞什么老虎？” 　　“……”甘敬一心都在这边，压根不知道这回事。 　　“《龙门飞甲》也是你的戏啊，计划就是11月份上映，宣发都在做了，这要是延期了谁来负责？” 　　“你现在就一点都不管？合着法国人拍的戏是你的亲儿子，我徐克拍的戏就是小娘养的？” 　　这话说的有些粗鄙，直让甘敬目瞪口呆！ 　　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我的徐克导演不可能是这样的！ 　　“徐导，一直都是你在说话，我可什么都没说呢，你总得让我了解下再和你说吧。”甘敬很无奈，又道，“再说了，做这个后期我一分钱都没拿啊。” 　　徐克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什么特效协会，你是里面的官！”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看起来，徐克导演真的气得不轻。 　　甘敬摸了摸下巴，找到手机上的号码拨了出去，向肖洋询问这件事的始末。 　　结果，还真是给拖延了……目前华夏影视特效公司征用了所有的专业大咖，还在国内聘用了知名的业内人作为参谋，全力要把李安需要的那只老虎给做出来。 　　一只CG老虎要做的栩栩如生，要做的以假乱真，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它的动作、毛发、条纹，这些都要求要有很高的还原度。 　　肖洋一声令下，《龙门飞甲》为公司目标让路了…… 　　了解完这个始末，甘敬给徐克回了电话，再三保证，一定不会让《龙门飞甲》延期，还说自己已经严肃批评了肖洋的这种做法。 　　嗯？怎么能这样延期呢？ 　　就算延期了，也不能让徐导知道的如此清楚啊！ 　　真是做事首尾不干净！ 第三百三十七章 过誉 　　目前，甘敬在国内特效行业里的话语权，别人不知道，徐克可是在拍戏的时候就看到那群人客客气气的模样了，更何况，李安要确定角色的时候还来过片场呢。 　　徐克都不用去多问就知道这里的情况，所以直接打电话找到了甘敬。 　　这样直捣黄龙的做法是有效果的，徐克很快就知道了自己《龙门飞甲》特效制作继续往下进行的状况。 　　“这个小崽子，还真给鼓捣出一些阵势。”对于甘敬去搀和特效制作，徐克本来是不看好的，他虽然是欢迎3D特效的到来，但只是止于应用。 　　毕竟到了制作层面，更多的专业知识不是内行人压根不懂，贸然搀和进去难免有外行领导内行之嫌。 　　再就是年纪大了，他也就只想好好拍些电影而已。 　　徐克坐在自己的家里，随手把手中刚送来剧本放到了桌上，自语道：“智取虎威山，还不错。嘿，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琢磨着刚才收到的甘敬短信，摇摇头，暂且把心中的想法放下，这个先不说，倒是刚刚立项的狄仁杰可以通通气，看看档期。 　　…… 　　四月底，音乐大师巴斯蒂安在结束了自己的音乐会之后回到了巴黎，会见了翘首以盼的《无法触碰》剧组导演和主演。 　　“阿甘，你真的应该带上京剧团来巴黎演出一次。”巴斯蒂安是在自家私人的宅子里见的客人。 　　甘敬之所以跟过来就是因为巴斯蒂安和自己勉强算是有点交情，说话上面比较方便一点。 　　“听说巴黎计划在建新的音乐厅，如果有机会，我会带团过来的。艺术之都里表演，想想都很棒。”甘敬顺着话聊天。 　　巴斯蒂安点点头，随后才和两位导演打了招呼。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不惜花费大价钱找我的影片怎么样。” 　　奥利维颠颠的把刚刚匆忙剪出来的片子放了出来，艾力克则殷勤的倒上了茶水。 　　刚刚杀青、初剪的片子热气腾腾的第一次展现在巴斯蒂安面前，他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屏幕里的画面，随口还在和甘敬聊着天。 　　“我打听了下，你之前在悉尼的演出反响确实不错，我觉得你应该多做一做。” 　　甘敬嘿然一笑，自己也想多做一做啊，可那一场花的可是真金白银，费用以百万美元计。 　　说起来，大师兄那边的声势做的怎么样？可别是就听见一阵掌声就没了后续。 　　心里转着念头，甘敬附和着巴斯蒂安的聊天。 　　老头滋了一口来自华夏的茶，心情轻松的聊着天，看着电影，刚开始说话频率还挺高，可随着屏幕里故事的推进，他渐渐的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上面。 　　剧组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现象，奥利维和艾力克颇为兴奋，冲着甘敬打了眼色，心里也多了些信心。 　　之前美国杂志批评这是一部老套的影片，这些话让两位导演有很大压力。 　　现在第一位观众看到影片后渐渐走进故事，这是一个好现象。 　　相比巴斯蒂安，甘敬虽然也是第一次看初剪片，可里面很多镜头都是他演的，所以对于后续故事走向就没什么期待感。 　　他只是看着屏幕里那个轮椅上的家伙，有些忍不住的惊叹。 　　上面那个家伙是自己？哎，演的这么好？瞧瞧这表情，瞧瞧这眼神，瞧瞧这种恰到好处的情感。 　　真好，真棒。 　　甘敬嘴角露出微笑，心里感谢了一遍神乎其神的化妆师和整个剧组的成员，在屏幕前看到最后的成果总让他有种惊喜感。 　　初剪影片整整有140分钟，在这两个多小时的观影时间里，巴斯蒂安看的极为专注。 　　等到最后一幕结束，屏幕黑了下来的时候，巴斯蒂安摇着头看向甘敬。 　　“刚刚那个菲利普是你？” 　　甘敬点头。 　　巴斯蒂安摇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惋惜。 　　“怎么了？哪里演的不好吗？”甘敬不解，也有点紧张。 　　“演的太好了，哎，你还是继续当演员吧，不要搞京剧了。”巴斯蒂安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甘敬冲这老头翻了个白眼，作为第一个观众，你这样的大喘气很吓人的好不好。 　　“配乐方面，我心里已经有了感觉了。三天后，我把该用的曲目都发给你们，有的地方我觉得不太合适的，嗯……”巴斯蒂安考虑了一下，“试着即兴创作一小段也可以。” 　　奥利维大喜，连声感谢。 　　古典音乐的曲目不计其数，也就这样的音乐大师能迅速找到契合剧情的配乐，而他比其他人更出众的毫无疑问就是他的创作了。 　　别人只是匠人，按部就班，他却是艺术家，能别出机杼。 　　“这还是只是初剪，成片大概是110分钟左右，会把故事剪的更紧凑。”奥利维笑道。 　　“这就挺好了，还有什么要剪掉的？多可惜啊。”巴斯蒂安确实觉得影片挺好的。 　　甘敬得意的挑挑眉，心里颇有成就感。 　　奥利维呵呵一笑，不想在这上面争论导致老头的不愉快。 　　巴斯蒂安有些疲惫的起身，毕竟年纪大了，还是有些乏的。 　　“不留饭了，我要休息一会了。” 　　三人知趣的起身离开。 　　临近中午饭点，奥利维提出要去中餐厅吃一顿大餐，甘敬欣然同意。 　　不过这顿饭刚吃了一半，他忽然收到了巴斯蒂安的电话。 　　“喂？怎么了？”甘敬很奇怪，这老头刚才是忘记讲什么了吗？ 　　巴斯蒂安的声音有点低沉：“我刚刚让我孙子搜出来了你在悉尼歌剧院的表演，很不错。” 　　甘敬挺高兴的：“谢谢你的夸奖。” 　　“我想了想，你还是别演戏了，去唱京剧吧。”巴斯蒂安接下来的话让甘敬哭笑不得，“好的演员还是不少的，但京剧能唱好的人好像是越来越少了。” 　　“你如果继续站在京剧的舞台上，没准能成为下一个梅大家。”老头说的挺诚恳。 　　“……”甘敬面对这份过誉，实是有点不知如何回答。 　　“那样的话，全球所有的音乐厅都将对你开放。”巴斯蒂安郑重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甘敬总算心里有所安慰了。 　　没事，现在也能开放！ 　　用钱砸就是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苦主 　　甘敬心里想的霸气，用钱砸开全球音乐厅的大门，可实际上，他真的快揭不开锅了。 　　小米那边在催促追投，美国优步那边据说也在评估新一轮融资的可能性。 　　原本拍戏的时候甘敬是住在巴黎的希尔顿五星级酒店，现在嘛……差不多是七天快捷了。 　　不过总算也是有些好消息，《怦然心动》的后续资金正在慢慢入账，《宿醉2》也即将下个月在美国上映。 　　这两部作品都是由华纳负责发行，同时，关于《无法触碰》的发行，华纳方面也近乎于确定下来。 　　剧组已经杀青，初剪过后的剪辑，制作方和发行方将会有共识，尽量做出大家都满意的版本。 　　到了这个阶段，甘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今年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一年两部戏，产量不算太多，但他挑剧本都算颇为讲究，尤其李安的这部戏绝对值得用全年的精力来应对。 　　《无法触碰》后面的事情属于制作和发行公司了，现在他需要让自己清理清理情绪，从这部戏里走出来为下一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做准备。 　　同时，针对少年派的目标，现在应该就可以做出一些举措了。 　　这些事不是当务之急，都能缓缓，现在甘敬就打算好好逛一逛巴黎，让自己从工作的紧绷状态中放松下来。 　　巴黎作为法国首都，作为欧洲的最繁华的都市，塞纳河悠悠水畔，倒真是让甘敬心情回暖不少。 　　更为重要的是，在这里他很少戴墨镜，走在街道上素面朝天，压根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相反还能欣赏下巴黎街道上的靓妹们。 　　巴黎四月份的温度并不高，大约也就是15度左右，甘敬走在路上都穿了一件风衣，可是很多靓妹穿的却很清凉。 　　有时候，甘敬觉得这些妹子们大概自带御寒buff。 　　——“这里是Les Deux Moulins，听说是《天使爱美丽》的取景地。刚刚巴黎下了小雨，有点阴冷，所以我要在这里喝杯热咖啡了。” 　　一段话配上一张咖啡馆的照片，甘敬把它贴到了自己的微博上面。 　　尽管属于闲逛放假阶段，但这种随手拍照发微博保持粉丝热度的事情，甘敬还是乐意做的。 　　进了咖啡厅，橘黄色的灯光显得气氛很慵懒。 　　甘敬用流利的法语要了杯咖啡，冲着有些惊讶的收银员笑笑，捧着自己的咖啡坐到了窗边。 　　身处电影取景地的咖啡馆，看着街角人来人往，不自觉就有一种浮世绘之感。 　　喝了半杯咖啡，热气渐渐消弭，甘敬看到外面的雨停就打算离开了。 　　这时，他看到街道对面走过不少人，前面的举着遮光伞，侧面的拿着照相机，中间的人围着走走停停，一路拍摄。 　　“这是在干什么呢？”甘敬饶有兴趣。 　　好奇杀死猫，诚不欺人。 　　正当他注视着越来越近一群人的时候，走在中间被拍摄的那个女人突然视线撞上了甘敬。 　　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和周围人说了几句什么，随后旁边人就如同潮水般散去，女人则逆潮直奔咖啡馆而来。 　　呃，这是影迷？认出自己来了？要来合影？ 　　甘敬有点惊讶，觉得这个女人眼神挺好的。 　　果不其然，高跟鞋的蹬蹬声由远及近，一个进来之后似乎让整个咖啡馆都亮了几分的白人美女走了进来，坐在甘敬的对面。 　　“给这位女士来杯咖啡。”左右无事，甘敬觉得要在粉丝面前展示下风度，就点了一杯咖啡。 　　坐下来的白人美女是一头黑发，眼珠湛蓝，五官立体，她也不说话，就这样直直看着甘敬。 　　呵呵，还挺内向，不合照吗？ 　　甘敬心里这样想着，也不好主动说什么，只是在咖啡上来之后把杯子轻轻推到了女人面前。 　　半晌之后，白人妹子张口出声了，只是第一句话就让甘敬日了狗。 　　——“付信韩。” 　　在巴黎的这段日子里，甘敬没少听那些外国人说中文或者是试图说中文，他们的发音声调经常是千奇百怪。 　　可甘敬听多了也就连蒙带猜的能知道大概意思了。 　　如果这句没猜错的话，她是要说：“负心汉！” 　　碰瓷？敲诈？仙人跳？ 　　甘敬一下子警惕起来，仔细的看了几眼这个白人妹子，觉得现在的骗子挺下成本，不过他也确信了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嗯？”一声简短回复，我自按兵不动的试探试探。 　　“负信汗！”这一次的结果听起来要标准了一些。 　　甘敬终于忍不住色变了：“嗨，我们不认识吧？或者，你认识我吗？你认错人了吧？” 　　原本以为是粉丝认出自己，现在甘敬一点都不想是认出自己了。 　　“甘敬！”这两个音节发的很标准，听起来完全能辨别出说的是什么。 　　“喂喂喂，干啥的你？什么负心汉不负心汉的，我不认识你啊。”甘敬摆脱关系，准备起身走了。 　　一见甘敬要走，这个女人有点急了，一把抓住甘敬的胳膊，不再用中文转而用英语说道：“阿甘，你不认识我了？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甘敬冷笑一声，哥行的正，走的直，做事稳，一点都虚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 　　“这位女士，你一定是弄错什么了，我是甘敬，但我们不认识，也没打过交道。” 　　白人女人沉下了脸：“艾尔莎。” 　　“什么？”甘敬一脸莫名其妙。 　　“我是艾尔莎！”靓妹强调道。 　　看她这么言辞凿凿，甘敬有点茫然：“艾尔莎？哪个艾尔莎？我们一起拍过戏？” 　　艾尔莎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你居然真的不记得我了！你忘了那天晚上！” 　　“你可别乱说啊，哪天晚上了又？”甘敬皱眉，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狗仔还是娱乐节目？摄像头呢？出来吧。” 　　艾尔莎气的脸都红了，愤怒道：“戛纳！你获得戛纳影帝的那天晚上！难道你忘了我在你脸上留下的红唇印了么？！” 　　电光火石之间，甘敬的记忆忽然回放到去年获得影帝奖杯的那一晚。 　　奖杯……高兴……喝了很多酒……断片……第二天醒来……脸上红唇印……超模艾尔莎……老陈暧昧的笑…… 　　嗯？？？ 　　正主？？？ 　　我的天！ 第三百三十九章 稀里糊涂 　　巴黎Les Deux Moulins咖啡馆，靠窗的桌子边，华夏著名演员甘敬先生与疑似来自巴黎的超模艾尔莎大眼瞪小眼。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喝酒断片，对于那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事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法国人有断片这个说法吗？ 　　甘敬一时间犹豫不定，点上去的法语都让他想不起来怎么精准的描述断片了。 　　“先生，我帮您续杯咖啡吧。”服务员注意到这边的咖啡凉了，走过来说道。 　　“谢谢。”甘敬用娴熟的法语腔调回答。 　　艾尔莎眼睛里的怒焰更多了。 　　“你会法语？” 　　呃，我说我这一阵子刚学的，你信吗？应该能信吧？ 　　甘敬这会的心理活动十分丰富，他从没碰见过这种状况，只觉人生都灰暗了一下，嗯？我这是被捡屎了吗？ 　　“说话啊，不要不说话，我知道你会法语了！上次你还骗我！一直用中文和英语！”艾尔莎眼波流传，咬牙切齿。 　　甘敬轻咳一声：“妹子……你……我……” 　　艾尔莎眯了眯眼睛：“你为什么没找过我？” 　　你还没找过我呢，不然……我绝不会这样不戴墨镜出现在巴黎街头。 　　“我没你电话。”甘敬说道。 　　“我当时给你留的纸条上面有。”艾尔莎冷冷说道。 　　“……”甘敬对纸条也残存印象，但他第二天醒来听老陈说过之后完全没把这个当回事，看都没看就扔进垃圾桶了。 　　“怎么了？无话可说了？”女人发起脾气来还是挺可怕的。 　　“艾尔莎女士，我们之间可能是有点误会。”甘敬讪讪说道，同时在思考应该怎么做。 　　艾尔莎唇边微微翘起，浮现了一个绝佳的讽刺角度：“当初让我喝酒的时候喊我小艾艾，现在提起裤子不认账了，就叫我艾尔莎女士。” 　　“……”甘敬终于忍无可忍了，恨不得站起来指着艾尔莎的鼻子，“我甘敬就不是做事不认账的人！” 　　“噢？”艾尔莎眉头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敢承认了？” 　　“问题是我不记得了！”甘敬演技大爆发，理直气壮。 　　艾尔莎湛蓝色的眼珠让甘敬有种面对一只猫的感觉，她突然的沉默不语让甘敬有点惴惴。 　　可，我是一名演员，我要有专业素养。 　　该理直气壮就要理直气壮。 　　甘敬半眯着眼，默默的转换成一种随意的气质，斜靠在位子上，打量着艾尔莎。 　　超模，什么叫做超模？ 　　很简单，超级名模。 　　身材棒，颜值高，相貌有味道——最后一点尤其难。 　　眼前的艾尔莎完美的诠释了这些特点，连生气时蹙眉的样子都别具风味。 　　“跟我一起拍《ELLE》。”艾尔莎良久的沉默过后，忽然冒出来一句话。 　　影帝戏精甘敬先生仍旧身处自己迅速构造出的花花公子角色里，他没有立即回答，轻轻前倾了身子，笑容里满是调侃：“噢？你说拍就拍？” 　　艾尔莎冷冷道：“那天晚上你自己坚持的。” 　　嗯……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艾尔莎瞧着甘敬的表情变化，狡黠的眨了眨眼，然后又立即冷眼道：“把你电话给我。” 　　给不给？给不给？ 　　甘敬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在一秒钟之后把手机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艾尔莎拿过手机在上面输了一个号码，随后就听见她身上有电话铃声响起。 　　“这次总知道我电话了吧？还有什么其他理由吗？说出来，一起解决了。”她皱眉说道。 　　甘敬摇头：“我是有代言的人，不能随便拍什么的。” 　　“《ELLE》是法国最有名的时尚杂志，哪个品牌会拒绝它的代言人出现在上面？” 　　甘敬一窒，想了想，罢了罢了，听这意思，大概就是交换条件吧。 　　“好吧，时间，我通知下纪梵希。” 　　“你是纪梵希的代言？”艾尔莎有些惊讶。 　　甘敬点头，感觉总算是进入了熟悉的交流通道。 　　“纪梵希居然找了黄皮肤代言？”艾尔莎有些奇怪。 　　“艾尔莎女士，知道我为什么不联系你吗？”甘敬说道，“因为你涉嫌种族歧视。” 　　“晚上的时候你怎么那么兴奋呢？”艾尔莎只要提起这个就能让这位影帝先生无话可说，“周日，《ELLE》，别忘了，我的经纪人会联系你的。” 　　“我通知下纪梵希……”甘敬点了点头，看到艾尔莎起身。 　　“希望这次你不要失约。”艾尔莎居高临下地说道。 　　从她进来到离开一直都是占据着上风，甘敬心里忽而有些不爽，反正答应拍摄都答应了。 　　甘敬点点头，在艾尔莎转身就要离开的一刻忽然开口，极其诚恳地说道：“为我那晚可能存在的残暴致歉，艾尔莎。” 　　艾尔莎回头瞪眼，看到甘敬脸上无法挑剔的诚恳，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甘敬的身边重新清静下来，透过窗户玻璃看着外面渐渐消失的身影，他一拍脑门，这都什么事啊？ 　　稀里糊涂的！ 　　甘敬喝了口热腾腾的咖啡压了压惊，摸出手机，先是看到了艾尔莎留下的号码，随后皱眉拨给了老陈。 　　“老陈，戛纳获奖的时候，我和那个艾尔莎有发生什么吗？” 　　老陈突然接到甘敬的电话还有点奇怪，他听到艾尔莎这个名字只思考了一秒就想起来是谁——甘敬在戛纳上的获奖恐怕是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时刻。 　　“她啊，发生了一些比较美好的事情吧。”老陈文绉绉地说道。 　　甘敬快吐血了，怒道：“你直白点！” 　　“房间门关着呢，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老陈不满，“我又不是偷窥狂！” 　　啪唧，电话挂了。 　　老陈莫名其妙，这货发什么神经呢？难道是在杂志上看到人家照片准备再续前缘了？嗯，阿甘和超模的组合，这样是不是能炒一炒呢？ 　　一旦涉及到人设定位，老陈就不自觉思考工作上的方向和内容。 　　甘敬不知道自己一通电话让经纪人展开了一系列的推演，他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 　　默默喝完了第二杯咖啡，甘敬走出咖啡馆，心里冒出了第二个问题。 　　周日的杂志拍摄要不要去？ 第三百四十章 评价 　　甘敬向纪梵希品牌部通知了自己要去拍《ELLE》杂志封面的消息，对面果然不是拒绝，而是欣喜。 　　尽管代言了一个奢侈品品牌，但甘敬对于这种奢侈圈、时尚圈并不了解，连这个所谓的《ELLE》也是经过纪梵希品牌部科普了一下才知道。 　　“ELLE”在法文中就是“女性”的意思，从1945年创刊到现在已经有六十多年的历史，它是全世界地区版本数最多的时尚杂志。 　　纪梵希对这次拍摄颇为重视，一方面紧急制定衣服装扮，另一方面也在询问为什么会突然登上这个杂志。 　　对此，甘敬只能表示，是自己的朋友被约拍……应该算是朋友吧？或者算什么友，总之是友就对了。 　　他把艾尔莎的电话给了纪梵希，让他们去忙活这些。 　　很快，到了周日，早晨六点钟，纪梵希品牌部的人开了保姆车把甘敬从酒店接出来。 　　“感先生，您号，者词的活动有窝来服则。”保姆车里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女人开口就是一口需要连蒙带猜的中文。 　　甘敬默默说道：“我们还是用法语或者英语沟通吧。” 　　三人对视一眼，很惊奇，阿甘所用的法语腔调就像是那些老贵族似得，有种腐朽又奢华的错觉。 　　“《ELLE》的封面照片传播还是很不错的，艾尔莎作为新晋超模正是处在上升期。这一期的效果应该会很不错。” 　　甘敬挠头，有点不知何所来、不知何所去的感觉，索性就是点点头。 　　反正不过就是拍照片而已嘛，就当是放松了，就当是见识了。 　　这种轻松心情一直持续到见到艾尔莎开始拍照的时候。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面对旁边人的动作，甘敬一把拽住了自己衣服，怒道，“这怎么还解我衣服是怎么着？” 　　“这一期就打算裸男拥抱着我，不是和纪梵希的人沟通过了吗？”艾尔莎双臂交叉，“怎么？老古董？思想钝化？接受不了？” 　　“……” 　　甘敬皱眉，恕我直言，你们时尚圈的审美是真的看不懂…… 　　他回头冲纪梵希品牌部的助理说道：“不行，不能这样拍，这样拍还做个屁的代言啊，连衣服都没有，你们是怎么同意的？” 　　“打响知名度，让时尚范更浓，后续我们还有其他杂志可以跟进。”女助理解释道。 　　甘敬摇头，只是不允。 　　如此说了几次，他就是不答应。 　　杂志拍摄是预约好的，不过风格是看现场两人特点而定，既然这位影帝先生实在不愿，那杂志方面也不强求，自然而然的换了种风格。 　　甘敬西装革履，一身纪梵希，艾尔莎则是轻试霓裳被他公主抱，她的双臂环过阿甘脖颈，面朝镜头。 　　一个是严肃古典，一个是性感妖娆，两人形成强烈的反差感。 　　对于这个设计的方案，甘敬虽然仍旧觉得不太习惯，但比裸着要强上一百倍。 　　方案一旦确定下来，拍照就很迅速了。 　　棚里有各自甘敬不认识的设备，但他只需要一身正装就足够了。 　　拍摄的时候，甘敬公主抱住身着清凉的艾尔莎，除了觉得女人果然比较软、艾尔莎身材果然棒、超模真的名不虚传、她工作状态还挺专业的……之外就没什么心理波动了。 　　咔、咔、咔…… 　　良久，照片拍完，杂志的人看起来还算满意，纪梵希的人脸上也带着笑容。 　　“抱够了没有？”艾尔莎在甘敬怀里仰头冷冷说道。 　　“哎，放你下来，慢一点。”甘敬回神，慢慢弯腰把艾尔莎放下。 　　艾莎尔活动了身体，冷淡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身体往前倾，在甘敬耳边轻轻呵气道：“如果没抱够，打我的电话。” 　　甘敬退后两步，大义凛然：“好。” 　　这个表情和他的话有点不搭，艾尔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同意了。 　　“哼。”艾尔莎转身去换衣服了。 　　甘敬摇摇头，男未婚、女未嫁，有时候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 　　“阿甘，既然上了《ELLE》封面，那我们就提前把计划里的宣传做一做，之前的工作计划可能也要提前。你的档期安排是找陈先生吗？”纪梵希的女助理把品牌部的意见说了出来。 　　想了想安排，最近主要是清空情绪，让自己能进入到少年派的表演状态里。 　　甘敬点头道：“可以。你们和老陈沟通下，我最近的时间应该有，不过再过两天我要先回国拍个综艺节目，后面一段时间都在华夏国内。” 　　“好的。”纪梵希的助理听完就直接拿电话去沟通安排了。 　　艾尔莎还在里面换衣服，甘敬踌躇了一下要不要先走免得等下还有纠缠，可是一惯的行事风格还是让他留下来告别。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当甘敬已经把拍出来的照片欣赏一遍之后，艾尔莎穿着一身便装出来了。 　　不是裙子，没有花里胡哨的亮片，她就简简单单穿了个水洗色牛仔裤，上衣是个背心，手里拎了件牛仔马甲。 　　漂亮的人穿什么都漂亮，这是甘敬看到艾尔莎穿着后的第一个感觉——牛仔裤显臀翘，背心显胸大。 　　“艾尔莎女士，既然拍照已经完成，那我就先行告辞了。”甘敬此刻彬彬有礼。 　　艾尔莎用湛蓝色的眼珠盯着甘敬，情不自禁的有些迷惑，为什么这个男人就没有一点被自己魅力吸引的感觉呢。 　　难道只有醉酒才能破防？现在都是MISS？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艾尔莎蹙眉，目前的表现来看，很显然，自己没有征服这个男人。 　　她知道一句东方古话叫做，欲速而不达。 　　“嗯，有事常联系。”艾尔莎回忆了一下，用中文磕磕巴巴地说道，“宰辉。” 　　好的，再会，再也不会。 　　甘敬没去管艾尔莎忽然文明和善起来的言语，随着纪梵希的人先行离开。 　　…… 　　《ELLE》作为世界闻名的时尚杂志，每一期的发布都会引起注意，封面尤其会获得相应的评价。 　　比如…… 　　“骚气”——来自华夏内地三剑客的陈坤陈厂花。 　　“贱人”——来自阿甘香港粉丝后援会会长李咏仪。 　　“无耻”——来自莫名其妙的阿甘工作室签约艺人周咚雨。 　　“阿甘是我的，松开她，让我来”——来自微博下众多的粉丝评论。 第三百四十一章 收编 　　尽管阿甘早就签约了纪梵希，但后者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一直没有大规模宣传，随着时间流逝，时尚圈也就渐渐有点遗忘这件事。 　　《ELLE》最新一期的刊登了阿甘和风头正盛超模艾尔莎的合照，紧接着又有一波时尚杂志跟进为阿甘造势，准备把他在时尚圈的形象给打造出来。 　　奢饰品品牌永远走在时尚的最前端，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它们定义了潮流的走向。 　　甘敬所代言的成衣订制还不那么明显，女人方面的产品在这一点上较为突出。 　　继续在巴黎周游了两天，原本还想等着《无法触碰》再剪出一个版本来看看，可本土制片方和华纳发行方稍微有了些分歧，最终成片看起来要稍微晚一些。 　　四月下旬，阿甘工作室和深圳卫视合作的《年代秀》录制已经不能再拖了，老陈那边催促了一下，甘敬也就买了回国的机票。 　　目前档期就是录完这档工作室合作的综艺节目，随后拍几张品牌照片就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少年派的工作中了。 　　特效制作方面听肖洋汇报说，项目进度还算不错，奥斯卡最佳特效制作获得者安伯的加入确实对技术方面有很多的提升。 　　不过肖洋也很有信心的表示，这方面的提升最终都会化作公司自己的东西——华夏人别的不说，学习或者山寨，那是全球第一的。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正是如此。 　　…… 　　《年代秀》的主持人、嘉宾团已经定档。 　　主持人是老牌但不火的赵屹欧。 　　60年代嘉宾是没有参加过春晚的国家一级演员朱明英；70年代嘉宾是体育解说却非要串号的黄建翔；80年代嘉宾是曾经很漂亮但现在脸很奇怪的瞿颖；90年代嘉宾是作品永远只记得《武林外传》的书生喻恩泰；00年代嘉宾是没怎么听过名字的据说是歌手的李霄云。 　　这就是阿甘工作室即将联合出品节目的实力，毫无疑问，咖位不高，固定嘉宾因为预算只能这么着了。 　　同时，每一期的节目，五位常驻嘉宾旁边都会再站着一位特邀嘉宾，甘敬即是作为00年代的特邀嘉宾出现——如果档期充足的话，他将会一直特邀下去。 　　甘敬在得知这个节目的嘉宾阵容之后略有些悲观，认为工作室投资的钱很可能就是打水漂了，可老陈却说，这种按照年代分布来站嘉宾的模式确实在国内是挺新鲜的。 　　姑且信之，甘敬也就只能这样想了。 　　很多地方卫视录制节目并不是在省会，而是被广电要求在京城，原因也很好理解，方便管理和控制。 　　甘敬因此不用飞去深圳，可以回家看看自己那只沉迷网络游戏不可自拔的狗子。 　　这么久不见，他还真有点想它了。 　　如果是一个人长时间不出门，那一定是胡子拉碴、蓬头垢面，可换成一只金毛，它的毛发却没什么变化，一如甘敬刚走时的模样。 　　“两脚兽，你还好吧？” 　　“当然好，你呢。” 　　“我觉得有点太沉迷在你们这个网络里，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个游戏里的很多人都知道我的身份。” 　　甘敬很诧异，这隔着网络怎么会知道身份呢，又不能顺着网线爬过来看。 　　狗子继续说道：“他们经常在游戏里说我是狗。我是狗啊，他们到底怎么知道的呢？” 　　看着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狗子，甘敬默默离开，让这只狗继续狗吧。 　　只是在他出门前，狗子难得的表态：“我不要再沉迷在这里面了。” 　　“那好啊，跟我一起出去溜达啊。”甘敬觉得不错，金毛还知道沉迷不好了。 　　“嗯，等我到了最强王者，我就不玩了。”狗子如是说。 　　甘敬很高兴：“好，那我等你。” 　　出了门，直奔京城大兴星光影视园，甘敬的心情挺好，拍戏顺利、节目顺利、特效顺利，现在连狗子都要戒游了，真棒！ 　　到了星光影视园，节目组的人都已经在等着，老陈也已经在了。 　　“抱歉，抱歉，来迟了啊，不好意思。”因为在家和狗来了一场对话，再加上路上交通不太顺畅，所以甘敬迟到了五分钟。 　　“没事，阿甘，初次见面，我是赵屹欧，很高兴和你合作。”作为节目组的主持人，他是知道这个节目是台里和阿甘工作室合作的。 　　很大程度上，甘敬也能决定他的去留。 　　因为对主持人的位置无所谓，所以工作室方面默许了台里的选人，但如果这边强行要捧自己的人上位，那结果还真不一定是怎么样。 　　甘敬笑容满面，随着和赵屹欧的寒暄又一一认识了今天录制节目的嘉宾们，常驻的五位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特邀的另外四位则是现在才知道。 　　60年代的姜昆、70年代的欧阳奋强、80年代组的景岗山、90年代组的李雨春、00年代的嘉宾就是甘敬了。 　　这些年代的划分并不是以嘉宾们的年龄，而是以他们的青春时代，或者说是观众熟识他们的时代。 　　例如，欧阳奋强就是那一位曾经风华绝代的宝哥哥——电视剧《红楼梦》里的那位。 　　这是“时光是把杀猪刀”的又一次完美诠释。 　　甘敬一一打了招呼，见了面，这里很多人他之前都没见过，只有一位李雨春是之前在戏里有过合作的，结果当时一见面，甘敬还打算让导演换了她…… 　　现场人虽多，甘敬却毫无疑问是这其中最为大咖的。 　　相应的来说，电影圈>电视圈>歌手>爱豆，当然，不少人是多面发展的，还是要视情况而论。 　　不过作为戛纳影帝，作为能扛起电影主角的演员，甘敬对于节目收视率的贡献要明显大于其他几位。 　　“姜昆老师好，小时候就经常听您的相声，这里见到您，真是荣幸。”甘敬对姜昆挺尊敬的，他心里的咖位概念没有多浓，那些东西都是很多外人不自觉态度给出来的。 　　“能有影帝喜欢我的相声，我也很开心。”姜昆态度挺和善的，没有倚老卖老。 　　甘敬打了一圈招呼，在李雨春有点复杂的面色中开始看台本，默默记忆属于自己的台词。 　　正在背诵的时候，刚才彼此存了善意的姜昆走了过来。 　　“阿甘，你是挂在哪个单位下面呢？愿不愿意来我们华夏广播艺术团？”他笑眯眯地说道。 　　甘敬放下手中台本，满脸哭笑不得：“姜老师，您总不是让我去您那说相声吧？” 　　难不成下次春晚想让我上台说段相声长长脸？ 第三百四十二章 照片 　　姜昆是老一辈相声艺术家，他身上挂着很多头衔，诸如曲艺协会、文艺联合会之类。 　　不过他的编制是在华夏广播艺术团，隶属广电总局，是国家级重点专业艺术团体。 　　这类团队一向是春晚等大型舞台的输送者。 　　最近广播艺术团准备吸纳一批新人，姜昆在这里见到甘敬就觉心中一动，之前好像没听过他是在哪挂名的。 　　“也不是一定就说相声啊，唱歌演戏的多了，明星大咖也不少呢。”姜昆这样对着哭笑不得的甘敬说道。 　　甘敬一脑门问号：“比如？” 　　“郭月，知道吧？”姜昆举例说明。 　　甘敬摇头。 　　“郭涛他妹妹。”姜昆皱眉，又道，“龚洁，听过吧？” 　　甘敬继续摇头。 　　“这个是影后呢，你都没听过？”姜昆询问。 　　“哪个奖的？”甘敬反问。 　　“澳门电影节的。” 　　“澳门也有电影节？？？”甘敬之前真心不知道。 　　姜昆想了想，一时半会真想不起来其他人，立即吐出一段耳熟能详的名字：“那马季、冯巩、陈佩斯、朱时茂、李金斗、巩汉林总听过吧？” 　　这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 　　甘敬连连点头，可随即又为难道：“您说的这也不是拍电影的啊。”他看着姜昆，继续说道，“就是去，我这也是去京剧团体啊。” 　　姜昆恼怒道：“我看你是为难我老姜，怎么着？我连这点面子都没有？那些年我给你们讲的相声就白讲了？” 　　“……”甘敬仰头，只想大笑三声，不过又觉得不够尊敬只能生生忍住。 　　“两位老师，准备开始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通知两位大佬，生怕打扰到两位的聊天雅兴。 　　今天来这边录制节目的嘉宾团，也就是姜昆和甘敬最为要仔细应对了。 　　一位是老资历的相声艺术家，一位是新兴当红的影帝演员。 　　“嗨呀，姜老师，您看，我这台本都看的半生不熟的。”甘敬无奈的摊了摊手里台本。 　　“看个大概，这节目临阵发挥就好。”姜昆笑眯眯地说道，转身离开前又道，“我是认真的，你考虑考虑啊，我们这边今年还有个国家一级演员名额能报。” 　　这意思是允诺出来的条件了。 　　甘敬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这个一级演员的概念他不太清楚，打算等会和经纪人沟通一下——老陈正在观众席吃着薯片准备看节目录制呢。 　　“观众们保持安静了，今个儿咱这是第一期录制，大家都配合一下啊。”赵屹欧在台上拿着话筒笑着说道，“各位嘉宾老师也入座了。” 　　“《年代秀》第一季第一期，准备了。”节目组导演在观众席后面通告了一声。 　　噔噔蹬噔，节目开场音乐。 　　画外音——“有请主持人欧哥”。 　　观众和嘉宾们跟着鼓掌，甘敬已经站在了00年代的位置上，他身边是常驻嘉宾李霄云。 　　主持人在舞台中间做着开场致辞，因为是第一期，所以他要简要的诉说一下这个节目的初衷。 　　“甘哥，很高兴认识您。”旁边李霄云小声地说道。 　　刚才甘敬认识嘉宾们的时候就和他打过招呼了，不过现在这样套近乎也正常。 　　“我也是。”甘敬微笑道。 　　赵屹欧说完开场词开始介绍嘉宾，当介绍到00年代的甘敬时候，场下的欢呼声比给其他嘉宾的都要大一些。 　　旁边的李霄云有些羡慕，因为是同时介绍两个人，所以听起来这就像是为自己欢呼一样——如果这是真的该多好。 　　甘敬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旁边这位歌手的想法，他只是正在心里吐槽，为什么这节目竟然连个座位都没有？ 　　主持人没有，十位嘉宾没有，全场只有观众有座位。 　　这难道是要示意节目比较看重观众吗？ 　　台上主持人开始切入主题，赵屹欧是以五组嘉宾的照片来显示年代感。 　　年轻时的姜昆，年轻时候的欧阳奋强，年轻时候的景岗山，年轻时候的李宇春，以及年轻……仍旧年轻着的甘敬——事实上，李宇春和甘敬现在都还挺年轻，但李宇春的出道时间比甘敬要早一些。 　　这个环节甘敬只在台本上看到，但具体的照片他还是和观众一样刚刚见到，也就因此多了些惊讶。 　　“我们来看大屏幕上的照片，大家猜猜这是谁，嗨，算了，没怎么变样。”赵屹欧笑道。 　　甘敬微微眯眼，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张照片，屏幕上的自己穿着保安服正坐在椅子上咧嘴傻笑。 　　那时候的自己和现在自己有什么变化？ 　　甘敬一时间有些无限感慨。 　　“这是阿甘两三年前的照片吧。”赵屹欧观察着甘敬的表情变化，“这是我们节目组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甘敬摇头笑道：“真让你们费心了。这是我当保安那会的照片，这两年我演了几部电影，我看有的人说我有啥背景啥的，我在这里说一下，其实真没有。我以前就是个小保安。” 　　“那时候挺单纯的，就想着吃饱穿暖，呃，现在也单纯，就是单纯的想把戏拍好。现在看到这照片，真是让我意外。现在心情大概就是不忘初心吧。” 　　如同其他嘉宾一样，甘敬介绍了下这张照片和自己的心情。 　　节目继续进行，他收拾了下心情，跟着主持人的节奏往下录制。 　　答题、抢答、猜歌，对于甘敬来说，这些环节是挺无聊的，不过他抽空看了眼后面的老陈，发现他坐在观众席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因为是第一次录制，有些环节不够熟悉，所以这一期节目整整录制了一天。 　　等到黄昏结束，甘敬询问了一下方才知道这个节目最后大概会剪辑出来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临走前，甘敬拉着主持人赵屹欧的手，深情地说道：“欧哥，咱下次能给整个座位吗？坐着答题也没啥吧？我年轻还好，你看把这些嘉宾给累的，节目组是不是心疼花出去的钱啊，这样折腾。” 　　“……我和导演商量商量，辛苦辛苦。”赵屹欧没有怠慢，连声说道。 　　甘敬松开手，又听见离开的姜昆冲自己说道：“阿甘，我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下。我是认真的。” 　　点点头钻进了车里，甘敬伸了个懒腰：“这录制节目比拍戏还累啊。” 　　“也就一天，年轻人怕什么累，回家？”老陈开着车，问道。 　　“你说的对，年轻人怕什么累，去公司。你不是定下来地方了，我去瞧瞧工作室办公地点是个什么模样。”甘敬歪在座位上，心里在不住琢磨一级演员的事。 第三百四十三章 谈论 　　京城，下午六点五十。 　　老陈开车载着甘敬抵达了刚刚买下的办公位置。 　　之前他就犹豫着是买在郊区还是市中心，后来工作室某老大觉得市中心比较气派，于是在朝阳区CBD的国贸中心2期买了一层。 　　通常而言，考虑到回报率、贷款年限、产权时间，很多公司都是租用办公室。 　　京城很多地方的同等地段，写字楼比住宅区的价格要便宜。 　　这是写字楼卖便宜，还是住宅卖贵有泡沫，那就不得而知了。 　　老陈买的这层是煤老板二手转让，价格要便宜不少，至于为什么转让那么急切，煤老板是出事了还是出事了，那也不得而知。 　　反正，当甘敬随着老陈踏入国贸二期的十七层时，他已经惊呆了。 　　“这么大？” 　　“嗯，这么大。” 　　“这么空旷？” 　　“嗯，这么空旷。” 　　原本煤老板的装修风格比较金金金金碧辉煌，老陈实在看不下去，就让人砸了重装，现在还没有完全完工。 　　甘敬看着面前的大空间，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有人吗？有人吗？” 　　刚刚喊出去，他就对老陈笑道：“这特么还有回声。” 　　“等装好有办公用具放着就好了。”老陈耸耸肩，说道，“贷款买下来的，利息不算高，等过一过，资金充裕的时候也不用提前付。我算过了，贷款划算。” 　　甘敬刚要说话，忽然前面传来声音：“谁啊？” 　　老陈和甘敬皆是一愣，然后就见稍远位置的办公间里走出来两个人，却是周咚雨和另一个女人。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甘敬和周咚雨同时问了出来。 　　“我是老板。” 　　“我是员工。” 　　甘敬摇头，看到周咚雨越来越近，说道：“你不忙着复习，怎么跑这里了？这位是？” 　　一旁的老陈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工作室的造型师森尼，之前就一直想见你呢。” 　　甘敬伸出右手，客气道：“你好，森尼，初次见面，很高兴。” 　　森尼双手抱住甘敬的右手：“我可不是初次见你了！上次我飞去澳洲看你的京剧演出呢！唱的真棒！” 　　老陈紧跟着补充道：“森尼是你的粉丝。” 　　松开了甘敬的手，森尼笑道：“不过我可不是因为这个才被签下的哦，是凭借手上的真本事。” 　　看着这位造型师的自来熟，甘敬有些惊奇，问道：“以后你来负责咚雨的造型？” 　　“对。”周咚雨微妙的瞥了一眼甘敬，问道，“你不是在巴黎拍杂志写真吗？怎么回来了？” 　　甘敬示意三人跟着自己的脚步走，他打算逛逛这一层写字楼：“拍完了啊，很快的。” 　　森尼走在他右边，兴奋地说道：“拍的真好，那个艾尔莎真人漂亮吗？” 　　“还行吧。”甘敬不想多谈艾尔莎。 　　周咚雨走在他左边，状似无意地说道：“我看不少媒体说你和她在拍拖呢。” 　　“没啊。”甘敬稍一皱眉又迅速松开，拍拖？啪脱？ 　　落在后面的老陈看着阿甘被两个女人夹在中间，有点无奈的回头看起了办公装修的效果。 　　看了一会，他忽然想起阿甘在路上提起的国家一级演员，老陈来自香港，对这方面不太熟悉，他想了想，拿出手机和周讯的经纪人联系了起来。 　　不懂就问，几个人都是朋友，老陈也没啥顾忌。 　　甘敬在前面逛了一会，发现其实没啥好看的，就是空间、办公室、空间……而且旁边两个人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 　　他回头对正在看手机的老陈说道：“走了走了，吃火锅去啊。祛祛巴黎的寒气。” 　　“你对巴黎的感觉怎么样？”在巴黎生活了很多年的森尼问道。 　　“这都回来几天了吧，还有寒气呢？”旁边的周咚雨吐槽。 　　这俩女人，叽叽喳喳…… 　　甘敬没回答，快步往前走，一边说道：“火锅，火锅。哎，咚雨，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不去复习跑这边来。” 　　“我艺考结束过了，文化课刚刚考了个测验，就出来放松转转。”周咚雨答道。 　　“啊？艺考都结束了？”甘敬诧异。 　　周咚雨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搭理他。 　　四人下了楼，老陈开车去工体，这边餐厅饭店比较多，有小圈子聚会基本上他们都是来这边。 　　火锅店，鸳鸯锅，四人团团坐。 　　老陈在和朋友沟通了解国家演员的事情，两个女人已经认识有段时间了，这会一唱一和的不知怎么就把话题聊到了感情上面。 　　“哎，阿甘，你没有女朋友吧？还是没向媒体说？”森尼不经意的问道。 　　甘敬在玩手机，随口答道：“没啊。” 　　“哎，甘叔，你咋不找一个呢？”周咚雨顺着问。 　　“还没做好准备啊。”甘敬答道。 　　周咚雨盯着他问道：“这需要什么准备？” 　　有时候，回答工作室艺人的问题、满足工作室员工的好奇，是不是也是自己工作的一部分？ 　　甘敬收起手机，看了看锅底已经渐渐沸腾，瞥见两个女人都在等待自己回答，只好说道：“恋爱的准备啊，就是那种一转身就再也不见的准备。”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更何况，圈里是一转身就要开始撕逼了。” 　　周咚雨撇嘴：“你这也太悲观了吧。” 　　“感情这事嘛，就像大话西游里，戴上紧箍咒，就是阴差阳错了。”甘敬吐了一口气，忽然对老陈说道，“啥时候能和星爷合作一把？” 　　“那得看缘分和档期了。”老陈耸肩，“我托人问问。” 　　森尼又把话题扯回来：“那你就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甘敬回答的很干脆。 　　“一个都没有？”周咚雨试探着问道，“一丁点好感的那种都没有？” 　　“没有。”甘敬仍旧果断，“感情是不可知论，顺其自然就好。” 　　“切，还不可知论。”周咚雨冲他翻个白眼，心情不好不坏，提议道，“晚上去唱K吧，放松一下，我明天接着复习了。” 　　甘敬开始把牛肉卷、羊肉卷、毛肚放进火锅里，调侃道：“通常放松一下才开始学习就是一直放松到考试前夜。” 　　话虽如此，唱K这个提议他还是答应下来了。 　　不过，单纯的唱K有什么意思，还是把大师兄喊来去KTV唱戏好了，一个是高中小姑娘，一个是中法混血儿，正好给她们熏陶下传统文化。 　　多熏陶熏陶，多听听戏剧，对拍戏还有好处，戏精戏精，不就这么来的嘛。 第三百四十四章 引进麻烦 　　火锅后的放松唱K如约进行，甘敬果把几个师兄师姐给喊了过来。 　　唱歌固然通俗流行，可听真正会唱戏的人开口也是种享受。 　　人家一吊嗓、一开口，起承转合，高亢婉约，无不如意，周咚雨和森尼真个是被震住了。 　　两人也人生第一次在KTV里听了大戏…… 　　说起来，甘敬平日里拍戏、飞来飞去、做工作室，忙的不行，没时间发展什么爱好，如果有，那也就是唱唱京剧了。 　　没事的时候哼唱两句，有空的功夫摆摆架势，他虽然上台不多，但真有种曲不离口的感觉。 　　KTV里先震住了两个女人，然后甘敬唱痛快之后开始和大师兄谭山聊正事。 　　“师兄，我这一直在忙，上次悉尼歌剧院演出的效果怎么样？”甘敬没喝酒，只是拿了果汁。 　　包厢里的人都不怎么喝酒，几位师兄师姐为了保护嗓子几乎是滴酒不沾。 　　谭山脸上露出笑容：“效果很不错啊，当地和国内的媒体都有正面报道，国家京剧院对于咱这次的演出也给予了赞赏。” 　　“那下次巡演放在什么时候比较合适呢？”甘敬问道。 　　谭山沉吟了一下，看了眼自己师弟，说道：“暂时继续国内吧，全球巡演不用那么频繁，我们这样私人来做，成本确实高。” 　　甘敬没说话，成本虽然高，但他愿意负担，有钱难免我乐意。 　　“我有详细计算了下，悉尼歌剧院的门票钱还是不够成本的，每巡演一场都是亏本状态，这样不能形成良性循环。”谭山掰着手指头说道。 　　“缺口多么？”甘敬皱了皱眉头。 　　谭山老实的点了点头，表情倒是没什么沮丧，反而露出笑容：“不过也有好处，悉尼歌剧院的演出广受好评，国家京剧院这块以后有出国的演出会着重考虑我们这边。” 　　甘敬挑了挑眉：“官方组织的能是什么规模？”他不是很看好。 　　大师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眉眼都是欣喜：“师弟，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官方层面的演出有时候会很浩大的，尤其是国家决定粉饰关系的时候，出国演出就更多了。总之，这方面是好的消息，全球巡演最迟也要等下半年，不急，不急。” 　　“好吧。”甘敬决定听从大师兄的建议，毕竟他比自己更了解状况，不过刚才所说的国家京剧院又勾起了今天的事。 　　“大师兄，今天我录制节目的时候碰见了姜昆，他想让我去华夏广播艺术团，不过我想着我这怎么也是谭家弟子啊，要加入这方面不得去啥京剧团啊。咱有吗？” 　　谭山一愣：“姜昆？说相声的那位？” 　　“对。” 　　谭山摸了摸下巴，砸吧砸吧嘴，从茶几上拿过一瓶矿泉水拧开抿了一口：“这不是挖墙脚吗？不用去那个，我刚才所说的国家京剧院就是属于我们唱京剧的。” 　　不待师弟说话，他沉吟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京剧院是属于文化部直属，规模不如他那个大。别的有说什么吗？” 　　“好像是有个国家一级演员的资格。”甘敬随口答道。 　　谭山眉头紧紧皱起：“这样啊……他允诺的吗？” 　　“不好说，我没细问。” 　　“这样的话，嗯，等我回去问问京剧院那边看看有没有名额。按理说，你现在拍戏的影响挺大，也应该有个这样的名头。”谭山瞧了瞧自己师弟，“就是可能年龄上小了点。” 　　甘敬嘿嘿一笑：“不过我也没觉得这个有多重要。” 　　“国家一级演员啊，师弟，我先回去问问，听你这样一说我还真觉得你应该争取一个，这样做事更方便。它还有一些潜在的东西，比如人大代表什么的。”谭山仔细斟酌，“艺术广播团和央视的关系很好，很多流程都会方便的多。” 　　“是吗？那你好好给我问下，我还是想去京剧组织啊。” 　　谭山点点头，答应下来，把这个事给记挂在了心上。 　　…… 　　美国，洛杉矶，华纳集团。 　　安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耳边听着电话，表情一点点凝重起来。 　　良久，他挂掉了手机，从桌上拿起了内线电话拨了出去：“我是事业部副总裁安迪，帮我接外事部劳森先生。” 　　数秒后，电话里传来回执：“劳森先生在外办公，大约一个小时后回到公司。” 　　“好，那麻烦让他来我这边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事。”安迪又一次挂掉电话，右手翻了翻桌上的资料，陷入了思考。 　　下午四点钟，距离安迪内线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白人推门进来：“安迪，找我什么事？” 　　“劳森，坐，我这边遇到点问题，想咨询一下你。”安迪起身迎接了一下，给自己的同事倒了水方才回到座位。 　　“最新资料显示，今年下半年我们华纳出口华夏的影片有一部被毙掉了。”安迪举了举手中最新拿到的文件，“这部片子我看了剪辑成片，没有不符合华夏法律的内容啊，毙掉的理由是什么？” 　　劳森皱眉：“安迪，这是我的部门负责的事情。” 　　安迪点头：“我知道。” 　　他的眼神盯着劳森，幽幽的目光没有退让半分。 　　“好吧。”虽然这件事不归安迪管，但安迪在职务上要比自己大一级，劳森不愿意交恶，“华夏方面的中影负责引进影片，这次我们报过去的五部片子按理说都应该没问题的。” 　　他顿了顿说道：“被打回的影片他们给的理由就是不适合。” 　　“不适合？”安迪重复了一遍，“具体理由没有了？” 　　“没有了。”劳森说道。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劳森犹豫了一下，说道：“这部《无法触碰》我也看了，内容应该是合适的。按照惯例和我接触的经验来看，大概是中影内部有些别的问题。至于是哪方面的，我感觉不出来。” 　　安迪缓缓点头，看着文件上影片后标注的主演名字，深深皱起眉头。 　　这件事有些麻烦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饭局（上） 　　华纳在好莱坞是巨头，甚至于以近几年的表现来看，把它称之为好莱坞第一大电影公司也当之无愧。 　　不过遇见华夏嘛……它也挺无奈的。 　　作为事业部的副总裁，安迪能调动的资源不少，可仅仅限于华纳内部和自己的人脉关系，他虽然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但对于遥远的华夏还是有诸多不了解。 　　安迪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甘敬关于华纳在《无法触碰》发行上碰到的问题，而是调动资源协调了两天方才无奈的承认，他搞不定这件事了。 　　《无法触碰》由法国老牌电影公司高蒙制作，全球发行上则是由高蒙与华纳联合发行，具体执行上出了法国境内基本是由华纳负责。 　　华夏作为全场市场上高速增长的票仓，无疑是电影发行方高度重视的地方。 　　根据数据来看，在未来两年内，华夏很可能超越霓虹国成为全球第二大票仓，届时规模能在25亿美元左右。 　　这次在华夏上映遭遇意外阻力让两家电影公司都颇感意外。 　　五月三号，甘敬收到了这个坏消息。 　　“无法在大陆上映？” 　　“内容审查不合格？” 　　“可能是中影有人阻挠？” 　　甘敬很愕然。 　　这部剧本既没有打打杀杀，也没有色情过线，他压根没想到会无法入境。 　　从安迪那里知道了他这些天的努力和猜测之后，甘敬一时间也无法确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因公？因私？ 　　甘敬自觉平日里处事还行，而且自己很多时间都在境外，除了出道那会得罪人可能有点多，近期应该都算平和。 　　他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个事，回想出来关系不和的人应该都没有这个能量阻挠进口片名额这个层面的决定。 　　全身心出演了这部法国影片，甘敬觉得故事拍的挺流畅，内容也是积极向上，他本人对于票房还是颇为乐观的，也打算能依之回收资金，可现在这样一卡……损失就有不少了。 　　甘敬不敢怠慢，很快找了老陈商量怎么应对这个情况。 　　现在华纳那边是不指望了，他们还有另外四部影片已经谈妥，这样一部法国文艺片输送不到华夏尽管也觉遗憾，但不值得为此大动干戈——这是影片集团层面的事，安迪也无可奈何。 　　老陈匆匆而来，得知了大体内容，又匆匆而去，通过人脉开始打听是因为什么原因。 　　过了一天，一无所获。 　　从香港来的他在京城这个地界扎根不够深，也或许就是公事公办，压根没夹杂其他情况。 　　坐在没有装修完毕的办公室里，甘敬与老陈都有些郁闷。 　　目前小米方面的融资暂缓，但美国优步的进一步融资已经启动，正是资金链紧张的时候，如果国内上映不了，那损失的一部分回笼资金没准就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步。 　　这种事，谁都说不准，所以两人皆是不敢大意。 　　国贸二期的17层上，工作室给甘敬留的办公室是最好的位置，有个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下面的繁华风景。 　　此刻，这间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老陈在飞速思考对策以及工作室的资金变化，既然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他就要考虑一系列可能带来的变化。 　　“看起来……”甘敬缓缓的话让老陈抬头倾听，“我们工作室也需要一个专业的理财人。” 　　“呃。”老陈有点尴尬，之前这些事情甘敬都是放手给他的，不过术业有专攻，现在看来做的是不太好。 　　甘敬说完回神，冲着老陈一笑：“老陈，我不是怪你啊。工作室花的钱基本上都是我要花的，入股、投资、买啥啥啥的，我只是忽然觉得得有个专业人士指导一下，这样能更理性。” 　　抛开其他不谈，这个事给甘敬带来的思考就是这个，不能太无节制的按照自己喜好来。 　　略微讨论了下工作室的管理问题，甘敬思考来去还是下了决定。 　　“找下陈凯戈导演，请他吃个饭，他和中影的关系不错，这个事啊，看来得落在他身上。” 　　甘敬之前并不想找这位导演忙活这事，人情不小，还起来很可能让自己不舒服，可是现在确实没有别的方法了，那就只能如此了。 　　很快，陈凯戈答应了甘敬的饭局。 　　说起来，陈凯戈和甘敬的交情应该是很亲厚的，毕竟他是甘敬第一部作品的导演，放在古代，这个大概要称之为座师。 　　不过谁都没想到陈凯戈大胆启用的新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而且是用如此之快的速度，所以陈凯戈也想联络下关系。 　　第二天，晚上七点钟，西城区一四合大院里的私人会所。 　　这个地儿是老陈挑的，虽然门面声名不显，但内里是地道的京城味儿——陈凯戈就是京城人，这种地方应该会合他的意。 　　七点一刻，陈导赴约而来。 　　“阿甘，你的饭局可是少见啊。”刚一见面，陈凯戈就打趣道。 　　甘敬笑着和他握手：“平日里忙，主要是没机会，听说陈导正筹备新的片子呢？” 　　步入包厢，陈凯戈扫了一眼，发现空间不算大，但很精致，答道：“对，找了姚辰、王洛丹她们，不过估计得明年了。怎么着？你想来给我当男主角？” 　　“成啊，价钱上我给陈导优惠，反正都是老熟人。”甘敬笑道。 　　陈凯戈连连摆手：“别介，你这身价我可用不起了。” 　　“哪啊，我身价再高不还是从陈导手下走出来的。坐，坐。”甘敬把陈凯戈拉到主座。 　　包厢里一共就三个人，比较私密，老陈就给打个下手。 　　“怎么着，聊聊正事，是要请演员？搞不定谁了？”来的路上，陈凯戈就有猜测。 　　“我找陈导非得有事啊？”甘敬笑容不减，随手把准备好的礼物往桌上推了推，“之前在巴黎拍戏，正好看到一块手表挺棒，我就琢磨着，这手表气质最配谁啊？哎，第一个从脑海里跳出来的就是陈导。” 　　陈凯戈瞪大了眼睛，忽然一阵大笑，食指在空中点了点甘敬：“你啊你，你这混了两年，演技愈发纯熟了啊。” 　　甘敬挑挑眉头，笑吟吟的面对调侃，丝毫不以为意。 　　对不起，我是演员。 　　谁知道？ 　　导演知道！ 第三百四十六章 饭局（下） 　　饭局，饭局，前一个字是陪衬，后一个字才是重点。 　　陈凯戈没有接过一看包装就不凡的手表礼物，尽管里面一定价值不菲。 　　“真是难为你了。”陈凯戈直摇头，虽然自打《梅兰芳》之后就没有合作，但听其言、观其行，他觉得甘敬不是那种圆滑的人。 　　甘敬露出一丝真正的无奈，说道：“今天找陈导还真是碰见难事了。” 　　“说说。”陈凯戈感谢了一声老陈给倒的酒，盯着甘敬的表情。 　　稍微组织了下语言，甘敬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现在不管是美国华纳方面还是他自己对于这个的判断都是中影内部隐隐有人阻挠了这个事。 　　听完了甘敬的陈述，陈凯戈无意识的敲击了桌面，仔细考虑着可能存在的问题。 　　中影是个庞然大物，它和华夏电影发行有限责任公司同笼垄断了国内的进口片，而且它下面的机构部门众多，盘根错节，陈凯戈一时半会也不知道需要从哪里入手。 　　“这个事啊，要仔细琢磨琢磨。”陈凯戈想了想又说道，“而且未必就是中影这边出了问题，可能是总局那边没过。” 　　听到这里，陈辉虹插嘴道：“一般不都是买下来的之后再送给总局审核吗？” 　　陈凯戈耐心解释道：“你说的那种是批片，阿甘这部明显是分账片，票房好的话肯定是后者赚钱。” 　　甘敬和陈辉虹对视一眼，找陈凯戈果然没错，看他脱口而出的样子就知道对于这些流程、内情极为清楚。 　　“陈导，这次就拜托你了，我对这方面实在是摸不着头绪，压根就不懂。”甘敬站起身，举杯敬酒。 　　陈凯戈笑纳了这一杯。 　　三人到这会才开始动筷，聊了会天之后，陈凯戈渐渐理清了思绪。 　　“中影下面的公司部门太多，具体是谁负责的审核这部片子暂且就不去问他了，赶明个我把黄建鑫给邀过来凑一桌，看看是个什么说法。”他提到了一个人。 　　要说那些明星、演员，甘敬就算没见过也知道名字，可陈凯戈提的这个人他就一点都没有印象了。 　　“这位黄建鑫是什么人？”甘敬充分发挥不懂就问的萌新感。 　　“他是一位导演、制片人、编剧。”陈凯戈笑吟吟的抛出几个身份，随后才说到重点，“他和韩三平是老同学，都是北影出来的，关系挺好。回头邀一桌，喝喝茶，聊聊天，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存在。” 　　看！这就是门路！如果陈凯戈不说，甘敬这边怎么也不会知道谁能影响到谁，又需要从哪边下功夫。 　　韩三平是中影的董事长，甘敬倒是知道他，可以前没打过交道，冒失失的去登门拜见很难有效果，现在能有个中间人的话就能好很多。 　　饭局继续，确定了目标之后一时间宾主尽欢，气氛融洽至极。 　　过了两天之后，陈凯戈给出了回话，还在那个会所，准备个稍微大些的包厢，他做东撮合一个饭局出来。 　　电话里陈凯戈还提点了两句，要甘敬到时候注意态度，低调温和些，不要把刺给亮出来，他对于在拍完《梅兰芳》带着甘敬去吃饭时造成的小冲突还记忆犹新。 　　那一次就是赴中影的饭局…… 　　此一时，彼一时，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到了晚上，甘敬提前抵达会所，等待陈凯戈等人的到来。 　　七点半，陈导的车抵达。 　　“哟，等久了吧，甘敬，来认识认识，这是老黄，黄建鑫。”陈凯戈一下车就看到甘敬，笑着给他介绍自己身边的人，“老黄，这是甘敬，喊他阿甘就成。” 　　黄建鑫大步上前，握住了甘敬的手：“久仰大名啊，这是咱华夏的第三位戛纳影帝，不容易啊。” 　　甘敬笑容满面：“都是虚名，华夏电影还是靠陈导和黄导才能推动发展。” 　　这句话其实没多大问题，这两位都是老一辈的电影人，华夏电影发展时间很短，他们这些优秀导演毫无疑问在其中有很大作用。 　　只是时代在进步，是开历史倒车还是大踏步向前，那就要再看看了。 　　“都别客气了，进去吧，好久不见，今天都见见老朋友。”陈凯戈笑道，“老韩还得过会才能到，咱先进去坐。” 　　三人笑着进了四合院。 　　包厢早已备好，甘敬也已经点了不少菜，不过菜单还留着看他们喜欢吃什么。 　　陈凯戈和黄建鑫关系不错，后者对于甘敬在国外的经历挺感兴趣，三个人聊的还算不错。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韩三平姗姗来迟，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个中年人，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女人。 　　“这是赵志，这是王子文。”韩三平瞥了眼起身欢迎的甘敬，笑了笑，“这是阿甘啊，咱们国人的骄傲。” 　　甘敬心里稍微松了松，看起来今天都挺好说话的。 　　“久仰大名。”赵志笑的很浅，另一个王子文笑容就真诚的多，“甘哥，我很喜欢你的片子。” 　　团团落座，赵志接着王子文的话说道：“我也喜欢咱们影帝的作品，就是啊，这国内的片子有些少。” 　　甘敬一笑：“以后会慢慢多的。” 　　韩三平点点头：“阿甘啊，你不能去了好莱坞就忘了咱这国内的根啊，咱们国内的好剧本和好导演还是不少的，是不是，凯戈。”他捧了句陈凯戈。 　　“嗨呀，好剧本是多，可那也得能放出来才行啊。”陈凯戈笑眯眯的，“我听说，阿甘最近拍的一部好片就播不了。” 　　“嗯？”韩三平看了眼陈凯戈，突然笑出来，“我说怎么今天这么好心。” 　　他只说了这句打断陈凯戈想接下去说的话，转而聊起了其他事情。 　　过了会，倒是另一旁的赵志接着前面的话题说道：“阿甘在国内的作品少，可巧了，下半年小明有部戏，京蕾也有一部，正好阿甘去当个角，在咱们全国观众面前露露脸嘛。” 　　钱可以给，礼物可以送，片约是不能随便接的，尤其下半年还有准备冲击奥斯卡的少年派。 　　甘敬不知道这位跟着韩三平来的人是什么来路，闻言只是笑着婉拒道：“我今年档期是满了，只能等明年看了。” 　　赵志眉眼一耷：“哎，档期都能挤的嘛。正好小明那边缺个男二，静蕾那边也是缺男二，正合适。” 　　对于他口中这两个名字，甘敬能听出来是谁，一个是黄小明，一个是徐京蕾，听这话的意思，这是要自己给他们作配角捧人？ 　　甘敬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点淡，拿起桌上的茅台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不偏不倚谓之恶 　　对一名演员发出片约邀请的正确姿势应该是什么样的？ 　　预算、剧本、片酬，这些怎么也得说道说道。 　　对一名影帝发出片约邀请的正确姿势又应该是什么样的？ 　　甘敬对于片酬不算太看重，但从出道以来要么是合作的大导演，要么是自己有投资挂名制片，他虽然没一五一十的划下道来，但心气已经培养出来了。 　　如果换个大导演，诸如陈凯戈、张一谋、冯小刚这些，甘敬可能是大体问问剧本，友情出个角也就是算了。 　　但这个赵志是什么人？ 　　一张口就是男二，一张口就是两部片约，一张口就是让自己挤档期。 　　黄小明？徐京蕾？ 　　自己给他们做配？ 　　配吗？ 　　戛纳影帝给你当配角捧人？ 　　你脸咋那么大呢。 　　甘敬吸了吸鼻子，手上拿着一杯满的酒杯，抬手道：“赵哥，档期实在挤不开，见谅啊，这杯我干了。你随意。” 　　他仰首，放下杯子，干干净净。 　　赵志挑眉，手里捏着酒杯，玩味的看着甘敬。 　　这会饭桌上已经安静下来，黄建鑫本来正和韩三平聊着曾经的同学趣事，但察觉到甘敬和赵志这边有点不对也就停了口。 　　赵志长笑了一声，扭头对旁边的另三人笑道：“我和小甘开个玩笑呢，呵呵。”他一仰脖，把杯中的酒也全部喝了。 　　甘敬唇边微微翘起，拿起茅台先给赵志满上，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起身冲着韩三平笑道：“韩导，第一次见面，多多关照晚辈，有机会希望能和韩导合作。” 　　韩三平笑眯眯的看着甘敬喝完了酒，他抿了一口，点点头。 　　这时，旁边的赵志开口了：“要和韩导合作正好有机会，下半年有一部戏呢。”他顿了顿，补了一句，“定了小明当主角。” 　　这话说的声音要比之前大，简直让人想装听不见都装不了。 　　甘敬这次脸上彻底没了笑容，淡淡地说道：“什么角色？” 　　“男二、男三吧。”赵志笑的很正常。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有的人底线低，有的人底线高，有人的底线能被钱买，有人的底线能被钱逼。 　　甘敬是能忍忍看，但忍不到底的人。 　　“这个小明是？”他明知故问。 　　赵志抬了抬下巴：“黄小明你都不认识？” 　　甘敬挑了下眉头：“这句话你应该问他。他认不认识我甘敬？你又认不认识我甘敬？” 　　赵志脸色一下子僵住，完全没料到甘敬的突然爆发。 　　中影集团主事人坐在主座，陈凯戈、黄建鑫两位前辈列在旁边，自己作为中影企划部部长，拿捏一下这个晚辈怎么了？ 　　一刺就炸？一点就着？ 　　赵志压根不知道这已经是甘敬在压制他自己情绪的状况了。 　　话已至此，甘敬心里一横，反正也黄了，那就痛快点好了，他站起身来拿了茅台满上自己的酒杯，冲着主座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的韩三平敬道：“我年纪小不懂事，这杯我干了。” 　　他仰脖喝尽，随口又倒了一杯，转而向黄建鑫说道：“黄导，不好意思，以后有机会合作。” 　　这两人看到甘敬的动作，都没去动桌上的酒杯，只有陈凯戈皱眉道：“阿甘，你这是……” 　　他话没说完，甘敬的第三杯酒已经到了。 　　“陈导，对不住了。”尽管喝了几杯酒，但甘敬眼神很清明，“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对不住。”他又说了一句对不住，随后满上第四杯酒，看了看旁边的赵志。 　　甘敬缓缓举起酒杯，看起来是要敬向赵志，可手划过空气突然一翻，杯里的酒水一下子洒在了地上。 　　啪！ 　　甘敬把酒杯翻扣在桌上，冲着赵志居高临下的说了一句：“配吗？” 　　你配邀我演戏吗？你配让我给人作配捧人吗？你配让我压住脾气吗？ 　　你配不配，心里没点B数吗？ 　　甘敬转身就走，浑然不顾后面陈凯戈的挽留。 　　砰！ 　　包厢门一下子被关上。 　　赵志揉了揉自己有点僵住的脸庞，让它重新浮现出笑容，呵呵笑道：“年轻人，脾气还挺冲。这种脾气容易吃亏啊。” 　　“他年纪小，野路子出身，别介意，别介意。”陈凯戈帮着开脱了一句。 　　韩三平全程没说话，此时只是点点头，好似刚才面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和黄建鑫聊起了天。 　　赵志冲着陈凯戈点点头，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嗯，年纪是小了点。” 　　陈凯戈有点无奈，心里只想叹息，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 　　甘敬出了包厢，一步没停，直接乘坐会所的车返回了家中，路上他通知了老陈尽快赶过来。 　　晚上九点半，当他抵达家中的时候，老陈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嗅到阿甘满身的酒气，老陈推了推茶几上已经泡好的浓茶，笑道：“怎么样？陈导出马，效果不一样吧？” 　　甘敬点头，语调颇为轻松地说道：“是不一样。这个事黄了，不怪陈导，怪我的脾气。回头帮我仔细挑一件礼物再给陈导送去，谢谢他的帮忙。” 　　陈辉虹大吃一惊：“今天不是韩三平也会到吗？怎么会这么快就谈崩？” 　　“他在，不过另外一个跟着他来的人叫做赵志的说话有点欺人太甚，一时没忍住。”甘敬喝了口浓茶。 　　老陈皱眉不已：“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阿甘，你还有电影要上映呢！” 　　甘敬摆摆手，眼神幽幽，心里念头分外清晰：“有几件事你帮我做下。第一条，联系姜昆老师，我答应去广播艺术团了，但一定要拿到国家一级演员的名额。” 　　“第二条，了解下韩三平的背景、手段。” 　　老陈不解：“了解他干什么？不是赵志的找你麻烦吗？” 　　甘敬眯了眯眼睛，品着嘴里茶水的甘甜，冷静道：“前面那个赵志拿话挤我的时候，韩三平应该也听见了，但没什么表示，后面直到我离开也一直没什么动静。这种位置的人，他没有表示，下面的人大概就会找我麻烦了。” 　　“这种时候，不偏不倚就是恶，态度上不置可否自然就有人跳出来。”甘敬口中的恶自然是“恶”他。 　　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 　　甘敬接着说道：“中影固然是庞然大物，但这么多年来，里面总不是铁板一块，且走着看。” 　　老陈沉吟不语，阿甘直接把目光瞧上了中影集团的掌门人，这个话里隐隐的敌意有点大啊。 　　“第三……”甘敬没去考虑老陈的想法，继续道，“我已经有路子弥补资金链的紧张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洗钱 　　京城，晚上十点半。 　　赵志结束了气氛并不如表面上那么愉快的饭局返回了家中。 　　老婆早已经准备好了醒酒茶和热毛巾。 　　脱掉了外套，换了身睡衣，赵志喝了一整杯茶水后敷着热毛巾躺在了椅子上。 　　“今天心情不好啊？”老婆在一旁翻着笔记本写东西，敏锐发觉自家丈夫的情绪不太平静。 　　赵志闷声“嗯”了一声，忽然一把扯掉脸上的热毛巾仍到了一边，坐起身子：“被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给落了脸！还是在韩三平面前！” 　　“嗯？谁？” 　　“那个在国外混的不知高低的甘敬！”赵志在家里没法维持笑面虎的面具，恨声说道，“仗着自己在国外有点底子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有什么本事。” 　　“怎么起的冲突？” 　　赵志缓了口气，起身捡起了被自己丢在地上的热毛巾，答道：“请他演两个角色而已，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那还真是不知好歹。”赵志老婆深以为然，她可是知道自己老公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什么人，那可都是国内一线、二线的演员。 　　“走着瞧吧。”赵志吐了一口气，“我去书房问问采片部的老许，嘿，这个甘敬真有种。” 　　“去吧，这样当着韩三平的面，他肯定成不了气候。” 　　赵志点点头，揉了揉脸，在步入书房前重新变得圆滑。 　　…… 　　过了两天，甘敬推迟了和李安约定的提前时间，会见了小米的雷君。 　　“雷总，手机什么时候能做出来？”这两天，甘敬没闲着，他去了一趟意大利，回到国内已是有了底气面对资金链的问题。 　　“最迟再过一个月能做出来样机，按照计划，今年11月份第一批次的手机就能销售了。”雷军知道了今天的主题，不过面对股东关于产品的询问，他自然是尽职尽责的回答。 　　“宣传方面有我能做的吗？”甘敬问道。 　　雷君想了想，现在手机的曝光度确实有点不太够，广告投放方面可以依靠甘敬的地方确实不少。 　　不说别的，他那个微博关注量就挺惊人的。 　　如果能有个好的营销策划，这些能在预期范围内发挥出惊人的能量。 　　“这个还真有。”雷君笑了笑，“你在这方面的能量经过评估也会被算入价值里。按理说，创业初期的员工都有机会将他自己发挥出来的价值换算到股份里。” 　　他拍甘敬不懂，继续解释道：“这是股权激励计划，你放心，不会少了你的，不会因为你的明星身份就有偏差。” 　　“当然，我们也尽量做到不高估。” 　　甘敬耸耸肩：“什么话都被你说了，嗯……新一轮的融资估值，我这边没有问题了。” 　　“嗯？”雷君狐疑的看了眼这位影帝先生，之前他联系的时候甘敬一直表达出强烈的放缓信号。 　　雷君团队一度判断甘敬的资金应该是跟不上了，不过融资的事情可缓可急，小米最急切的是把做出样品，所以融资脚步并不快。 　　“这次融资规模……”雷君十分淡定地说道，“要比上次多。” 　　“我不像那些风投有大机构背景支持，反正我这次还是和上次一样的钱，一千万美元。”甘敬气定神闲的有过了决定。 　　雷君敲敲桌子提醒道：“这次的一千万美元可没有上次的值钱。” 　　第一轮A轮融资，一千万美元经过评估，甘敬占了4%的股份，现在第二轮拿出一千万不仅不能增持，恐怕还是要降低所持股份。 　　甘敬点头，了然的摊手道：“那我也只能是这些了，另外别忘了计算我在营销方面给小米带来的价值。” 　　他颇为光棍地说道：“下半年我接的戏是李安的少年派，这部戏是为冲击奥斯卡而拍。希望就像你刚才所说的，不要高估，也不要低估我能带来的价值。对于小米而言，我这个人比带来这些钱将会更值钱。” 　　雷君笑了笑，心中不尽认同，但对于甘敬这样自信的态度还是挺欣赏的。 　　“那先这样说。后面细节，融资动向，我这边会有专人向你汇报。” 　　“好。”甘敬点头，结束了与雷君的会面。 　　这笔用来追投小米的资金自然不是原本资金链就很紧张的工作室所出，而是他飞去欧洲意大利用自己脸刷过来的借款。 　　意大利黑手Dang颇为信任甘敬的信誉，或者说，也乐于通过这种手段把手上的资金洗白。 　　相当短的时间内，一家意大利老牌电影公司宣布邀请甘敬出任主角拍一部反应社会问题的影片，至于时间嘛，待定。 　　也许很快能拍，也许要等很久，但反正项目是立项了。 　　甘敬不是很愿意和意大利方面产生多的纠缠，但迫于《无法触碰》难以在大陆上映可能带来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他在没有取得中影方面进展后果断奔赴意大利，拿到了两千万欧元的承诺资金。 　　这些钱的走向全部是娴熟的合法手段，一度让老陈很是迷惑，为什么这家意大利电影公司会在找阿甘出任主角和制片人后又迅速把钱给打到位了？ 　　难道他们就这么信任阿甘的能力？ 　　可这特么连导演都没确定啊。 　　陈辉虹觉得这其中有问题，但目前来看，它给工作室带来的是正面效应，所以他也不打算去深究——另外，这种资金流动方式忽然给他带来了一些莫名的熟悉感。 　　这就像是上个世纪港片繁荣时的某些操作，嗯……很黑。 　　资金问题暂时得以解决，甘敬和老陈保持了一种莫名的默契，没怎么讨论这笔钱的事。 　　经纪人联系了姜昆方面之后，华夏广播艺术团的反应相当迅速，正式邀请甘敬加入旗下的广播电视剧团…… 　　甘敬拍过电视剧吗？没有！ 　　好在这个年头已经是市场做主，人家这种影帝加入自然是热烈欢迎，多多益善。 　　与此同时，姜昆承诺的国家一级演员也在很短的时间往上申报。 　　甘敬的年纪是小了点，但相比较周润发、张缦玉、梁朝玮这样港台的国家一级演员，他这种在国外取得成就的内地演员还是挺稀罕的。 　　某种程度上，生于内地、长于内地是有加成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操作艺术和宝岛之行 　　加入华夏广播艺术团的流程很快结束，国际一级演员的进度也在进行中，不过据姜昆说，这个名额批定最起码是要到9月份，到时候会把今年的国家一级演员统一公布。 　　姜昆作为前辈，虽然他是说相声的，但仍旧乐于看到艺术团吸收甘敬这样优秀的演员，他这个层面和那些电影公司并不相同，只考虑成就和态度。 　　甘敬大力推广京剧的行为没有经过媒体的大力宣传，所知不算太广，但官方对于他的这些举动是一清二楚的，也因此判断他还是一名挺热心的华夏好公民、京剧好学子。 　　再加上，甘敬从出道时的举措也经过了审视，所以这方面他通过的很快，基本确定今年九月份的名单里会有他一份。 　　同时，姜昆还给了甘敬一份入党申请书，他就作为这位晚辈的入党介绍人支持阿甘加入组织。 　　如果是之前，甘敬可能会犹豫，会觉得加入组织后可能存在桎梏和不自由，但经历赵志的轻慢和韩三平的不置可否之后，他忽然觉得还是身上多一些光环会比较方便。 　　等到把这些处理完毕，时间已然到了五月中旬，甘敬准备奔赴华夏的宝岛了——李安被誉为台湾之光、华人之光，这次筹拍少年派，湾湾政府很是给力的为他搭建了拍摄场地。 　　也就是说，这次拍摄印度角色的一部戏将会主要是在台湾进行。 　　甘敬之前有去过一次台湾做宣传，但留下的印象不算深刻，这一次将会有最多持续到年底的档期都在那边，说心里话，他还是有些期待的。 　　宝岛宝岛，作为时刻谨记祖国期盼的预预预备党员，甘敬要让自己每时每刻把国家利益放在心中——绝壁不是为了利己，嗯。 　　甘敬联络了已然催促了自己两次的李安，和他约定了五月二十五日飞赴宝岛，算是正式进组，到时也会决定此次特效制作究竟是用哪个团队。 　　华夏影视特效公司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目前李安是在它和好莱坞的一家独立特效公司中犹豫徘徊，但确实是打算做最后的二选一了。 　　京城里停留了一阵，甘敬一边开始节食减肥，一边进行属于他自己的渠道操作——意大利方面针对甘敬目前的情况提出了良好的建议。 　　不得不说，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 　　首先，以阿甘工作室投资入股的小米股份作为质押物，甘敬向意大利联合信贷银行贷取了两千五百万欧元，利息很低——这部分股份是用两千万美元取得的，但银行方面做评估时是针对目前小米整体的估值来做，也就是说，它面对的是这两千万美元增值后所代表的价值。 　　这是为什么能贷取2500万欧元的原因。 　　随后，这两千五百万欧元分出部分再次通过小米第二轮融资换取了股份，之前甘敬是占得4%的股份，这次融资考虑到前后两次追投以及甘敬本人的价值，他占的股份不减反增，提高了1%，来到了5%。 　　除去第二次追投小米分去的资金，另外一部分贷款是正常渠道注入了美国优步，维持了甘敬持股不变。 　　至此，这贷取的两千五百万欧元基本花完。 　　不过按照意大利黑手党的操作建议，他的动作仍旧在继续。 　　当美国优步草拟接受了阿甘追投维持股份不变后，这部分股份再次被他拿出来作为质押物继续从意大利联合信贷银行贷得了两千八百万美元——这个操作没有经过华夏的阿甘工作室，而是通过他在美国成立的公司，走的是两个程序。 　　简单点说，用股份抵押换得资金，分别注入两家前景不错的公司，然后再用追投后的股份继续抵押套出现金。 　　这些程序操作不是比划两下那么简单，但是有了意大利黑手Dang的指导帮助，甘敬这番眼花缭乱的资金运作只待时间就可完成。 　　华夏公司是一套优质抵押贷款，美国公司也是一套优质抵押贷款，两套贷款流程互不干涉，但内里却是紧密相连的，只不过内里的联系被人有意识的掩盖下来。 　　根据反馈，美国优步股权的抵押资金会在六月底打到甘敬美国公司的账上……这样一来，甘敬账户上平白多出了两千多万美元的流动资金，而他付出的是相对便宜的利息。 　　甘敬对这种操作不算太精通，只是感觉这简直就是一种艺术了！ 　　在经过反复讲解后他方才算是明白了大致流程，顺道自己的花钱观念和赚钱观念一下子全部改变。 　　合着，这有钱人花钱用钱做项目完全不用他自己的钱啊，只要有足够老练的操作和深厚的人脉关系，他们的风险已经被银行的众多储户所分担了。 　　这种操作合法吗？ 　　一切本国手续都是符合当地法律的，至于出了华夏嘛，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华夏法律，意大利法律，美国法律，这些牵扯到一起，足够令任何一位追查这件事的专业人士感到头疼不已，更何况，意大利方面很难追查下去。 　　五月二十四号，甘敬提前一天乘坐飞机抵达了宝岛，随行的有他两位助理小文小武，老陈会在接手处理金融手续后跟着赶来。 　　少年派不仅是华夏影视特效公司重中之重的任务，更是阿甘工作室当前集中全部精力的任务。 　　冲击奥斯卡，这是这家成立不久的明星工作室的第一要务。 　　当这个目标在工作室里被宣布时，小文小武有些难以置信，造型师有些难以置信，周咚雨有些难以置信……大家都觉得虽然刚刚提名了奥斯卡，但真正冲击起来将会是一件犹如攀登珠穆拉玛的挑战。 　　“阿甘，继续减肥，继续减肥，要瘦，然后拍完前面片段，后面还要继续瘦。”李安刚和甘敬见面，他提及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特效方面的选择，而是对于阿甘的要求。 　　这部少年派，阿甘的形象将会是一道首先必须要攻克的难题，不然后面的事情都可以免谈了。 　　奥斯卡？不存在的。 　　宝岛之行，注定从一开始都要在一种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减肥氛围中度过。 　　…… 　　“阿甘，早晨喝一杯这个燕麦你就不能再吃了啦。” 　　“你要喝这个水哟，饿了的话就喝它啦。” 　　剧组方面安排了减肥专业人士负责甘敬的减重，很显然，她是一位说话很嗲的本地宝岛人，每句话的最后一个音总是拖的很长。 　　甘敬初听时还觉得新鲜，但随着时间过去、饥饿袭来，这种无时无刻的声音提醒就变成了折磨。 　　骂？不好意思骂。 　　打？没法打女人。 　　赶？嗲嗲的不舍得赶。 　　甘敬只能不断的用自己演员的职业素养一点点说服自己，这都是必须的，这都是必须的，绝壁不是李导趁机折腾自己，千万不要拿刀晚上去他房间报复，千万不要凌晨偷偷跑出去吃宝岛小吃…… 　　五月三十一日，距离新的月份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甘敬在房间里看剧本都看的难以入神，满身心的只有一个念头。 　　好饿啊，要不要去吃小吃呢？要不要去吃台湾卤肉饭、蚵仔煎、大肠包小肠、草湖芋仔冰、淡水阿婆铁蛋…… 　　没错，就在减肥的这短短几天里，甘敬已经悄悄的了解了一番本地美食，完全知道了应该是去哪里吃最好吃的小吃。 　　“1，去，2，不去，3，去，4，不去……”甘敬走出房间，从走廊里摘了一朵艳丽的鲜花，开始纠结的数起了花瓣。 　　就在这朵鲜花快被他揪光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这声铃声勉强打断了些甘敬的纠结矛盾，把注意力放在了通话内容上面。 　　“新衣写真？加大宣传力度？”这是代言品牌纪梵希打来的电话，要求甘敬试穿夏季款西服。 　　“我在台北，如果你们可以过来的话，那是可以。”甘敬脑海里好像亮起了一盏灯，这群人如果过来的话，自己就一定要招待他们，一定要用丰富的美食展现自己热情的态度，不然那就太失礼了。 　　电话里果然表示可以飞到台北来为甘敬拍摄写真和杂志封面，时间就定在了后天。 　　挂掉电话，甘敬在房间里颇有些兴奋，不过在短暂的兴奋过后，饥饿让他重新冷静下来进行了思考。 　　冲击奥斯卡是个很有难度的事情，杂志封面和写真似乎是一股可以借用的力量。 　　奥斯卡评委对于突破自我形象和戏路的演员有种天然的加分，如果能先用纪梵希的渠道让自己魅力一面先行热炒起来，那么自己现在这种减肥煎熬所演出来的形象应该也能把这种改变映入奥斯卡评委的眼中。 　　仔细思考了一下，甘敬认为这种操作是可行的，是自己手中所握不多筹码的一次尝试。 　　继续慢慢思考整理，他躺在床上渐渐的也就有了睡意，进入到了满是饭菜香味的梦乡。 　　六月一号，儿童节，李安少年派剧组还没有正式开机，他一方面是在等阿甘先把体型减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等待两家特效公司制作出来的老虎CG形象。 　　下午，甘敬在酒店和李安讨论新时代3D浪潮带来的影响之际，他口袋中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甘敬手中的电话是他的私人号码，平日里只有紧急事件老陈才会通过这部联系，其他的也就只有几个圈内的朋友知道。 　　“喂？你好？我是甘敬。”甘敬按了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回话，声音很甜，语气也嗲，正是甘敬近来所熟悉的台湾腔。 　　“你好呀，甘敬，我是林芷玲，我特别喜欢看你的电影，听说你来到这边拍戏，所以想请你喝喝茶。”自报家门，女人自称是名模林芷玲。 　　甘敬之前不曾和她打过交道，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号码然后捂住了手机尾部把号码递给李安看了看，比划了下口型，询问这个号码是不是她本人。 　　别说，李安手机里还真的存有这个号码，是林芷玲自己在用。 　　虽然人家没打过交道，但这个善意不好让人拒绝，甘敬思考了一下，确认这边李安晚上没有什么安排，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李安的表情有些暧昧，但是没有多说什么，嗯…… 　　甘敬没注意到导演的表情变化，只是心里在思考，晚上是应该多点碗面呢、多点碗面呢，还是多点碗面呢？ 　　距离约定喝茶时间已经不远，甘敬回房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让文武两位助理跟着自己开着保姆车奔赴目的地。 　　台北的生活节奏比较慢，没有甘敬待在京城时的忙碌感觉，林芷玲约定的茶馆稍微有点偏，大概是想避开狗仔队，然而当甘敬坐在茶馆里看到她本人出现时隐约就瞧见了后面跟着的眼睛放着绿光的狗仔。 　　狗仔身上有味道，隔着风就能嗅到那种泛滥的猎奇感。 　　“芷玲姐，你好像是被狗仔跟了哎。”甘敬起身笑着和这位宝岛美女握了握手，提醒了一下。 　　林芷玲的表情有些无奈，嗲声道：“我知道啦，路上就知道了，可是没有甩开他们，不好意思。” 　　甘敬微微一笑：“那这样的话，估计明天就要有绯闻传出了。” 　　“怎么了？你怕吗？” 　　“那是我的荣幸。”甘敬眨眨眼睛，问了一句，“我能点些吃的吗？” 　　“当然可以啦。”林芷玲有些惊奇，她感觉面前这位影帝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不过今天她约了甘敬不是为了影帝，而是别有目的。 　　甘敬听到这话，颇为愉快的冲着服务生打了个响指，趁着文武两位助理身处保姆车不会监督自己之际很是自然的暂时抛开了演员的职业素养。 　　没有减肥的人不知道那种面对美食却不能吃的痛苦，第一次减肥的人则尤为难熬。 　　顺着菜单从上到下的点了五道菜，甘敬舔了舔嘴唇，愉快道：“芷玲姐怎么会忽然找到我？是有什么事？”他可不相信这位是真的因为喜欢自己电影才有了这次见面。 　　林芷玲的面容是很精致的，淡妆画的也很美，她的言行举动习惯成自然的能挑动男人的某些情绪，冲着甘敬说话的时候唇角翘起，眼神带笑，很有些韵味。 第三百五十章 秀色可餐 　　林芷玲是模特出身，从04年出道至今也有十一年，她算起来是甘敬的前辈，合作过的明星有金城武、梁朝伟、孙红雷等大牌，但是总体来说，她的道路还是在于模特、时尚界，而不是影视界。 　　即便不少片子里有她的客串，但也仅仅是充当花瓶角色的存在。 　　甘敬之前没有接触过她，对于这位娃娃音的美女不了解，但纯粹靠印象判断，似乎是个绯闻颇多的人。 　　这会聊了几句话，甘敬心里有了些许判断，林芷玲待人处事方面挺挺聪明的——这种聪明在于她对于自己的了解。 　　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男人希望在谈话聊天中见到对面女人什么样的神态，林芷玲拿捏的很到位。 　　不过这只是甘敬自己的理解和猜测，一位印象中没什么代表作的女星单纯凭借容貌、身材能走到现在无疑是很厉害的。 　　从观众角度来说，她没演技，她唱歌不行，她是花瓶，但这不代表人家就是傻白甜。 　　“我有从朋友那边知道你来了台北，我很喜欢看电影，闲暇时候经常拉上姐妹去电影院，所以就很好奇啊。”林芷玲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我很好奇戛纳影帝到底是什么样的诶。” 　　甘敬嗅着饭菜的香味，对于美食的注意力倒是随着林芷玲的声音慢慢消散了许多，转而集中到面前这位娃娃音美女上面。 　　“那你现在看到影帝是什么样的了？”甘敬眨眼，全盘接受了她的恭维，又故意自我吹捧道，“是不是很帅，是不是很有气质，是不是多了一个鼻子、嘴巴？” 　　林芷玲跟着他这股劲恰到好处的笑，随后抿嘴带着笑意说道：“看起来和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不过嘛，气质还真是有的。” 　　“什么气质？”甘敬问道。 　　“饿死鬼的气质！”林芷玲已经发现了甘敬对于食物的渴望，也颇为惊奇这位只是初见就没像其他明星那样那么在意形象。 　　通常而言，不论是粉丝还是明星，最起码在一个刚认识的女星面前总还是要顾忌一点的，这个可倒好，上来恨不得就揪住菜单不放了。 　　瞧他左顾右盼、有点坐立不安的模样，林芷玲已经在怀疑李安导演是不是有虐待这位大陆影帝了。 　　作为时刻关注业内动向的人，她刚才说去看甘敬电影的话倒不全是客套，华夏能够响彻中外的演员人数不多，一双手就能数完，甘敬如今也差不多算是这样了。 　　由于大陆对于国外影片的政策原因，他的几部作品反而是在岛内上映的更多。 　　尤其，一向被岛内人民誉为台湾之光的李安导演已经高调宣布，新戏《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将会和同是黄皮肤的新晋戛纳影帝甘敬合作，这更是引爆了民众的热情，也让岛内人的关注甚多。 　　这些情况，内地媒体能知晓一二，但绝对不会知道的如此详细，甚至于，甘敬自己对于这种岛内关注度也不太知晓，他最近都是在和自己的体重做斗争呢。 　　“阿甘，我这样喊你可以吗？”林芷玲和甘敬言语一阵之后，大大方方地说道。 　　甘敬吃了一口蚵仔煎，有点模糊地说道：“当然可以，朋友都这么喊我。这里的小吃挺好吃的，你不吃吗？”他看到林芷玲只是喝茶，没有动小吃的意思。 　　林芷玲露出一个恰如其分的表情，哀怨道：“我要保持身材。” 　　抬头瞥了眼这位的好身材，甘敬吃完一口蚵仔煎，忍痛的看了一眼另外几盘菜，拿过餐巾擦了擦嘴，笑道：“这一点我要向你学习。” 　　林芷玲通过前后情况大概能判断甘敬是需要为新戏保持身材，捂嘴笑道：“我可是减肥大师，这方面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问我。” 　　“那我减不下来的时候一定会找芷玲姐的。”甘敬愁眉苦脸。 　　林芷玲点点头，眼神动了动：“嗯啊，一定会帮你的。对了，阿甘，我听说你是纪梵希的代言？大中华区的？” 　　来了！说了这么多，重点终于到了！ 　　甘敬就觉得林芷玲不会平白无故的约自己的，他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热茶，点点头道：“是的，不过只是成衣代言罢了。” 　　“那可不是罢了呀，成衣制作的代言已经很高端了。”林芷玲聊起这个来是门儿清，笑眯眯地说道，“听说最近纪梵希要有一些活动需要你参加？” 　　“活动？”甘敬皱眉道，“我和那边说过了啊，活动暂时都推开，全力准备新戏。明天过来也只是拍写真和封面。” 　　林芷玲笑的有些狡黠：“噢，明天开拍啊。是这样的，阿甘，我这边有个姐妹差点资源，你帮姐姐一把，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原来不是为她自己，而是帮其他人找资源来了。 　　甘敬微微歪头：“为啥找我？” 　　“因为纪梵希的资源很不错啊，没准趁着他们给你拍的时候，我的姐妹就火了呢。”林芷玲笑眯眯地说道。 　　甘敬考虑了一下，说道：“纪梵希这边的活动不一定是让两个人上封，现在他们拍的我也没去问是上哪些杂志。” 　　“没事没事，你让他们多拍点照片，有合适的就上杂志，不合适也不强求的。”林芷玲赶紧说道。 　　“那我说说看，不确定能不能行，这方面我不在行，都是纪梵希那边看情况安排。”甘敬颇为坦诚，到现在他对于自己上过哪些时尚杂志都不了解。 　　“那就太谢谢你了，阿甘，我把她的号码给你，晚上她联系你。”林芷玲伸出右手。 　　甘敬握了握，小手有些凉，不过触感还不错。 　　一番绮念还没完全收起，忽然一阵咚咚咚的上楼脚步声迅速传来。 　　甘敬下意识的松手回头去看，就见一道人影从视野划过，紧接着就是一阵刺眼的白光让他完全看不清。 　　两秒钟过后，甘敬逐渐恢复了视线，就见一个灰色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扭头再看旁边的林芷玲，她也是一脸惊色。 　　“这是什么情况？”甘敬茫然道。 　　“狗仔队。”林芷玲咬牙道。 　　甘敬记得林芷玲来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一个狗仔呢，此刻他看过去发现那个就坐在不远的桌边，此刻注意到了自己目光还冲着这边耸了耸肩。 　　“不是跟我一起的，是个坏狗仔。”这名……好狗仔又补充了一句，“遮住脸，强行拍的，我没看到他脸。” 　　糙，湾湾的狗仔这么嚣张？这么欺负人？这都强行突脸拍照了？ 　　…… 　　——《林芷玲与阿甘密会，举止亲近》 　　——《惊曝，林芷玲幽会阿甘，恋情公布》 　　——《甘敬台北约会岛内第一美女，疑似情定》 　　——《阿甘丑照曝光》 　　第二天，甘敬本还有心看看是那些媒体用了那张突脸照，可发现居然有数家媒体同时用了那张照片，顿时就知道人家狗仔是货卖三家的。 　　问题在于，这个《阿甘丑照曝光》是特么的什么鬼？谁特么的被人突到脸前拍照会漂亮？你特么的被这样来一下子能不惊慌吗？我特么的是个正常人啊！ 　　甘敬在看到这份报纸的时候，简直鼻子都要气歪了，满心脏话只想逮住那个狗仔把他给好好的修理一顿。 　　他有点后悔，早知道这边的狗仔这么嚣张，应该把保镖带过来的，他之前觉得这边是李安导演的主场，安全方面应该没啥问题，所以…… 　　不过好在，现在也不算太迟，自己要在宝岛待上好一阵子呢，后面保镖还能派的上用场。 　　甘敬舒了一口气，把厚厚一叠报纸给仍到了椅子上。 　　“好吧，苏琳，感谢你把这些报纸带给我看，不过……好吧，这些也算是让我打开眼界，了解民情了。”甘敬向着旁边一位亭亭玉立的女人说道。 　　这个苏琳就是林芷玲的姐妹朋友，看模样挺周正，身材也高挑，瞧着像是模特的样，不过甘敬之前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简单接触了一下，她性格算是大方那种，做事也挺谨慎，并不像之前甘敬以为的试图疯狂上位的那种女人。 　　“甘哥，我看你也不是很生气嘛。”苏琳笑嘻嘻地说道。 　　两人是在少年派的片场等候纪梵希的人过来拍摄。 　　纪梵希在台北这边没有正式的驻点，不过少年派的片场设施挺齐全，距离甘敬住宿酒店又近，所以就选在了这边。 　　“生气的心情已经过去了。”甘敬轻轻哼了一声，“他们也是吃饭而已，虽然行为挺让我不爽的，不过当场没阻止就罢了。”他的回答颇有草莽气息，你这样拍我是挺有种的，我这次没抓住你，算你成功，要是下次抓住了嘛……你也别后悔。 　　苏琳听出了这话里的潜意思，扬起了唇角，还是感谢道：“这次谢谢甘哥了，都是因为我你们才会被排到。你在台北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带你去。”她想了想，又轻声说道，“如果你拍戏比较忙，我也可以买了给你送过来。” 　　拿饭送到剧组，这就算是探班了。 　　通常探班的是什么人？ 　　经纪人、家人恋人。 　　苏琳话里颇有些其他意思，甘敬只当没听出来，随手摸出手机去特效方面的肖洋打了过去——近期就要抉择出是哪家公司来承担少年派的制作了，他真的是有些紧张。 　　不过电话里，肖洋的语调听起来还挺淡定的，他信心比较充足，有种要一试刀刃的感觉。 　　等到了上午九点半，纪梵希的一群人全部到了，有黄皮肤、白皮肤，有老中幼，配置齐全。 　　甘敬没怎么客气，昨晚他已经在电话里和纪梵希沟通了下这个事情，因为对于上不上封面还是交由纪梵希自己决定，所以他们同意的比较爽快。 　　倒是一边的苏琳在看到纪梵希的人之后情不自禁的有些紧张。 　　“阿甘，我们计划拍摄两天，挑选出来合适照片，重点是在放在亚洲这一片的宣传。”品牌部负责甘敬宣传的老外和甘敬走到一边，沟通了一下。 　　“美国方面呢？电话里，你们的人有答应我倾斜下资源啊。”甘敬打算利用身材反差来营造自己为少年派所做出的改变。 　　“阿甘，不要急，我们的杂志计划都是事先做好的，不过如果你能在奥斯卡上有所斩获，那也是我们乐于看到的。对于你的想法，我们很支持，可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些时尚杂志是有时效性的，一来近期不好约，二来等到你影片上映前后再宣传效果会比较好。”品牌部老外生怕电话里沟通不好，这才选择了当面和甘敬沟通这个事情。 　　甘敬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理。 　　“那行，等到电影拍摄差不多的时候，我这边的工作室会跟下这个事情，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甘敬松了口气：“那先开始今天的拍摄吧。” 　　纪梵希显然知道今天谁是主角，所以开始拍摄的时候完全无视了旁边的苏琳，只是先把阿甘的形象给勾勒好。 　　苏琳巴巴的在旁边看着，心里真是有些急切。 　　临近中午快结束的时候，老外摄影师才招呼了苏琳合拍。 　　“之前阿甘和艾尔莎的那组合拍效果很不错，我们可以先试试那种风格。”老外摸着镜头，思考了一下，他来之前有仔细看过那张上了法国杂志《ELLE》封面广受好评的照片。 　　于是，老汉推车、观音坐莲，不对，于是环抱、搭肩、凝视等姿势动作拍下了很多张。 　　这些照片都是备用的，等结束拍摄后还要一一挑选修图，随后才能进一步筛选出最后的封面、插图。 　　中午拍完这些，短暂休息了一下，摄影师和造型师继续让甘敬摆出不同的姿势，苏琳重新回到一旁观看。 　　模特拍摄其实并不如外人想象的那么轻松，不同但多是站着的姿势很考验体力。 　　下午时间临近最后结束时，苏琳再次登场，她搭配不同的衣服与甘敬合拍，但相比独自一人时的摆拍，严苛性就少了很多。 　　晚上六点钟，第一天拍摄正式结束。 　　甘敬有点无精打采的和纪梵希众人以及苏琳告别，饥肠辘辘的回到酒店，随后简单吃了点减肥餐。 　　华灯初上，房间里只打开了一盏灯。 　　正当他思考特效即将出结果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甘敬走过去打开房门，苏琳一个人俏生生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外卖盒。 　　嗯，很香，很秀色，很可餐。 第三百五十一章 食色与结果 　　华灯初上，夜色正美。 　　亘古以来，人类常常面临一个难题。 　　是禽兽还是禽兽不如？ 　　甘敬在打开自己房门的那一刹那，他脑海中就闪过了这个问题。 　　“苏琳啊。”甘敬笑了一下，低头看向她手中拎着的饭盒，“你居然还给我买了小吃过来，真是太贴心了。” 　　苏琳笑的很婉约，和白天气质又有所不同，犹如一块红玛瑙换成了一块温润羊脂玉。 　　“我们就在你门口聊天吗？”她眨眨眼睛。 　　甘敬脚上还穿着拖鞋，让开路之后关门回头发现自己床尾还凌乱的摆着衣服。 　　“呃……一个男人在房间肯定比较乱了……”甘敬解释了一波，顺手把衣服袜子抱成一团扔进了衣柜里。 　　苏琳耸耸肩，把手上的饭盒放在了桌上，一样一样拿出来：“我听芷玲姐你很喜欢我们这边的小吃，所以去给你买了一些啦，你可以尝尝看。这是割包、蚵仔米线、猪血糕、三杯鸡……” 　　甘敬拉开了椅子，笑道：“看起来芷玲姐把我和她见面时的饿死鬼投胎都告诉你了啊，嘿，多谢了。虽然我真的很有职业素养，真的很有职业道德，但是美人盛情难却，我就吃份猪血糕吧。”他挑了桌上看起来卖相最好的一份小吃。 　　作为一名需要为新戏准备的演员，尽管减肥真的很难受，但如果真放开了肚子去吃，那将会是害人害己。 　　走到桌边，甘敬先是拉开了窗帘，可以眺望被闪烁灯光渲染极美的台北夜景，随后他又般了张独立沙发到桌前能吃的方便又舒适。 　　苏琳柔和一笑，轻声的把椅子搬到靠近窗边的位置，打量了下外面的景色，又看了看真的在吃东西的甘敬，问道：“好吃吗？” 　　“味道不错。”甘敬边吃边笑，“真是有心了。不过最近我在有计划的减重，所以其他的东西就浪费了。” 　　“是为了拍戏吗？”苏琳一手支着自己的下巴，眨眼问道。 　　“是啊，李安导演的要求还是蛮严格的，让我减到标准之后才能开拍。”甘敬如此说道。 　　“是吗？虽然他是我们的骄傲，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大导演平时严厉吗？对演员的态度怎么样？” 　　甘敬想了想这位导演在找自己确定角色时的无奈，想了想他对于自己死皮赖脸要求特效制作的无奈，想了想他这几天对于自己找他商量剧本时的无奈……嗯…… 　　“挺严厉的。”甘敬若无其事地说道。 　　苏琳眨了眨眼睛，满脸好奇和遗憾：“我之前也有尝试过演戏，可惜实在不适合，后来被杂志发掘，然后才走上了模特的路。” 　　甘敬看了看窗边被灯光映衬着的她，打量着说道：“模特挺适合的，光鲜亮丽不就是女人的追求吗？” 　　“女人在你眼里都这么浅薄么？”苏琳斜了他一眼，娇嗔道，“真是的。” 　　“不啊，光鲜亮丽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模特的价值就在于展示美，而美是人类长存的追求。”甘敬随口说道，吃完了最后一口猪血糕。 　　一份小吃入肚，之前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消失不见，转而心头有些跳动，血气有些涌动。 　　苏琳换了个姿势，不再用手去支撑下巴，而是让脑袋放在椅子上，背部微微弯出一道弧线，浅笑道：“那你觉得我能在模特这个行业成为最光鲜最靓丽的那一个吗？” 　　“那你要站起来给我看看。”甘敬的声音放轻。 　　随着他这句话，房间里升起了些许暧昧的气氛。 　　苏琳瞥了他一眼，眉眼之间有一丝不清不楚，她绕着这个椅子转了半圈，迈着猫步走到了甘敬眼前，吐了一口气：“怎么样？” 　　亘古以来，人类面对的难题在一秒钟之内被甘敬做出了选择。 　　他的右手抬起，搭在苏琳肩上，见她没有拒绝，稍稍用力一揽，在她耳边低声道：“很好。” 　　甘敬放佛点亮了某个技能，在环抱苏琳走到床边时顺手把窗帘勾上一拉，房间里便只剩下边上筒灯的光线，既没那么明亮也没那么清楚，就像此刻他心里的情绪。 　　这次不像戛纳后那一晚醉酒的状态，一切都存在了他的记忆当中。 　　骤雨初歇，粉汗湿吴绫；桃花夜月，唇朱暖更融。 　　等到两人皆缠绵疲惫入睡时已经是凌晨时分。 　　甘敬这一觉睡的颇为香甜，把他从梦中叫醒的是枕边的手机铃声。 　　迷迷糊糊摸索到手机，先是经过一片柔软，甘敬意识稍醒，随后才拿到了手机，看到了上面的号码。 　　“喂。”甘敬精神了点，嗓音稍微有点沙哑，随后看到同样被惊醒的苏琳，冲着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甘叔！你在台北过的怎么样？”周咚雨打的这个电话。 　　“呃……”甘敬看了看斜枕着露出半个香肩的苏琳，“挺好的。” 　　苏琳看着甘敬的表情，做了个鬼脸。 　　“我有看到你在宝岛的新闻哎，林芷玲迷人吗？”周咚雨继续问道，同时感觉到莫名的有一丝不对劲。 　　“她还好。”甘敬平淡地说道。 　　“噢。”周咚雨想了想，又道，“纪梵希的微博上有更新两张你新拍的封面，那个你抱着的女人是谁啊？以前没有见过呢。”纪梵希拍了很多照片，为了宣传通常会先在网络媒体上放出几张。 　　甘敬挑了挑眉头，发现如果让这姑娘顺着问下去很可能会发生某些尴尬的事情，于是佯怒道：“当然是我朋友。你不好好的准备考试，在这瞎问什么！打电话过来是什么事？” 　　“我问候问候我叔不行吗？”周咚雨在手机另一端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挂了挂了，你在台北抱美女去吧！” 　　啪，电话挂了。 　　最后这句话说的颇为准确…… 　　甘敬哭笑不得的把手机仍到枕边，稍微有点不自在的看着眉眼春意的苏琳，一时间有点陌生这种场景。 　　很显然，这是一场投怀送抱和你情我愿。 　　很显然，这是甘敬主动被腐蚀的一晚——如果戛纳之夜不算的话，如果酒醉断片不算的话…… 　　苏琳伸个了懒腰，靓丽气息展露无遗，自觉找了个话题：“阿甘，你相信爱情吗？”她默默把“甘敬、甘哥”改成了“阿甘”。 　　面对这个问题，甘敬心头一震，难道这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他心里有些谨慎，面上却没什么变化，没怎么犹豫地说道：“相信，但不相信自己会遇到。” 　　“为什么？”这个答案有些出乎苏丽的预料，忍不住问了下去。 　　“因为见过别人的爱情啊，相遇相知，相爱相守。”甘敬心中有些念头，但嘴上说的却是真心话，“也见过很多分开的感情。别人的通常都是好的，轮到自己大概就不好了吧。” 　　苏琳摇头，浑然不顾这个动作导致薄毯滑落出更多的风光：“你太悲观了。” 　　甘敬起身，随手拿过一件浴袍披在身上，认真说道：“能走到最后的爱情都是幸运的，但那太难了。一句话、一件事都可能导致分开。你想一想，要经历厌倦、刺痛、失望、误解种种情绪还能在一起，太难了，太难了。” 　　他连声说了两个“太难了”，全然是心中真实的想法。 　　苏琳有些意兴阑珊，不过想想也是，现在这个局面下的两个人谈论爱情这件事多少有些滑稽，她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时刻谈论它。 　　打了个哈欠，苏琳忽然掀开薄毯，没有忌讳的在甘敬面前展露了一把迷人身材，然后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走了，阿甘，下次见。”苏琳回头一笑，“我很喜欢这天的相遇。” 　　眼看这女人如此果断，甘敬冲着她的背影招了招手，有点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见她从自己视线中消失了。 　　哎，哎…… 　　甘敬挠了挠脑袋，不太适应这种情况，他走了两步把房门关上，重新躺在了床上。 　　稍一侧头，他就能嗅到枕边残留的气味，不禁有些若有所失，也有些若有所思。 　　愣了半晌，甘敬坐起来，从床头柜里拿出了《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剧本，一字一句的读了下去。 　　这一刻，他忽然有了些关于剧本的领悟。 　　有时候，不知对错，只是顺其本能。 　　…… 　　“阿甘，这两天你的精神很好嘛。” 　　李安看到已经渐渐瘦下来的甘敬，发现他不像是刚减肥时那么眼冒绿光了。 　　“哈。”甘敬给这个“很严厉”的导演回以一字。 　　“下午肖洋就要带着他的作品来给我们看了，怎么样？紧张吗？”今天下午，李安将会和自己团队以及甘敬共同见证特效公司的选择。 　　其实，特效制作的过程很复杂，但到了最终环节选择时反而比较容易。 　　制作质量如何、效果如何，只要展示对比一下就一清二楚了，不论内行外行，都能很轻易的判断出来。 　　这次比较的制作就是一只孟加拉虎CG动画的制作。 　　少年派里，一个老虎将会和主角一直漂流到登岸方才离开，所以其他不谈，一只老虎的形象是最基础的，而通过制作老虎的特效也可以大体窥出其水平。 　　五月五日，下午两点半，台北。 　　肖洋与他的团队准时抵达了少年派的片场，此时，美国好莱坞独立特效公司A&U已经早到了一会。 　　不过因为关键人物甘敬的存在，李安没有让老外先行展示特效动画。 　　这一次不论是哪家公司能最后参与制作，他都希望甘敬心服口服的全力以赴出演少年派，这是荣辱与共、而不是要怄气偷懒的。 　　“肖总，话我就不多说了，说实在，我很期待贵公司能带给我惊喜。”李安在肖洋到达之后看了看甘敬，发现他似乎没什么话要说，于是就自己说了话。 　　到了这一刻，肖洋心里稍微有丝丝紧张，但这段时间以来不分昼夜的辛勤让他有足够的底气：“我也很期待最后的结果。”他如是说。 　　站在后面的甘敬微微点头，没有言语，只打算看结果。 　　另一侧站着的A&U团队看到竞争对手已经到了，忍不住瞧着这群黄皮肤说道：“可以开始了吗？签完合同我们还要去赶飞机。” 　　自从听说了自己公司最后的竞争对手是一家来自华夏的公司，A&U公司的人就觉得这是一场内定了的比试。 　　华夏的特效制作？ 　　华夏有这样的公司吗？ 　　肖洋看了眼对手，冲着后面招了招手，让他们把笔记本递了上来。 　　A&U公司的领头的史密斯是位白人，他不屑的看了眼个头比自己矮很多的肖洋，同样让同事拿过来笔记本。 　　就在笔记本开机的时候，史密斯走了几步，到了甘敬身边。 　　早到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发现李安导演经常找甘敬聊天，而在仔细分辨之后，他认出了这一位是今年好莱坞的提名影帝，所以现在打算结个关系。 　　“嗨，阿甘，没想到会是给你的片子做特效制作。”史密斯好声好气地说道，“希望我们能帮你获得更多奖项。” 　　甘敬瞥了这个白人一眼，压根没搭腔。 　　史密斯有些郁闷，转而心里疑惑，难道阿甘不懂英文的？那他在国外拍戏的时候该多费事啊。 　　两台不同品牌的计算机被放在了一起，黑色的是美国A&U特效公司，白色的是华夏影视特效公司。 　　很快，开机结束，各自有人员操作。 　　“我们先看华夏特效的吧。”李安呼了一口气，冲着肖洋说道。 　　一旁的史密斯不屑一笑，很显然，这是好的要留在后面的缘故。 　　肖洋点点头，走了一步，看到屏幕上只差一个按键就将播出自己这群人这段时间的努力成果，右手忍不住有点颤。 　　“华夏人，等什么呢？赶紧放啊，我们还要赶飞机。”史密斯高声道。 　　一时间，房间里的黄皮肤多是怒目而视。 　　肖洋稳了稳心情，右手定定一点，屏幕上的播放器开始运行，随后被他设置了全屏展示。 　　黑色屏幕里跳出一条巨龙咆哮的动画标识——这是公司的标志，随后画面上出现了一条船，船上趴着一只老虎。 　　老虎身上的条纹逼真，虎头随着呼吸缓缓上下起伏，看起来精神有些萎靡。 　　旁边同样观看的史密斯脸色渐渐难看，注视着屏幕上的画面，忍不住心中咆哮，华夏怎么可能能做出这样水平的特效？！ 　　动画继续，老虎摇了摇头，忽然一声咆哮，站在船头随着小船摇晃而不断发怒。 　　老虎活灵活现，动作流畅自然，毛发细节也清晰可见！ 　　甘敬不知道这种水平到底怎么样，但看到史密斯的表情，心头就是一松，立即用流畅的英语说道：“史密斯先生，请展示你们的特效动画吧。” 　　史密斯一惊，原来阿甘会英语…… 　　他苦涩的退后一步，犹豫了一下，直接合上了自己一方的笔记本，叹道：“不用比了，我们做的没他好。” 　　内行人更能看出功力，史密斯倒是光棍。 　　到了这个时候，甘敬才忍不住哈哈一笑，快步走到肖洋身边，一把抱住了他，随后松开又拿着他的右臂高高举起，直接越过李安大声宣布。 　　“少年派的特效制作属于华夏！” 　　“华夏特效公司是好样的！” 　　肖洋团队里有的人忍不住热泪涌出，随后鼓起了掌，只有他们才知道这段时间的辛苦、心酸、努力、挣扎。 　　掌声先是在肖洋团队里蔓延，然后在场的黄皮肤都受感染鼓了起来，到了最后，A&U的史密斯等人也跟着鼓了鼓掌，总算还是有些失败者的风范。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终于选定了特效制作方——华夏影视特效公司！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合理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剧组成立已经有些时日，但因为特效的重要性以及场景搭设的时间性，李安一直都没有开始拍摄。 　　当然，他也在等待甘敬的减肥成功。 　　据他观察，刚开始甘敬对于减肥这个事是挺焦躁的，后来某一天忽然有了精神劲，减肥进度也就快了很多。 　　五月份，李安继续筹备剧组，一方面是和宝岛官方商量场地的设置，另一方面则是把最后的剧组成员召集进来。 　　这一部戏拍摄的内容前面有一段是需要配角的，后面大段大段的内容全是甘敬一个人的表演。 　　李安准备先整齐了配角把前面部分给拍了，顺便也是在给阿甘减肥时间。 　　五月十五号，华夏影视特效公司的工作人员办理了各种手续，入驻了宝岛影视基地，一部分人需要跟组协助镜头的设置——这方面他们有过经验，另外一部人则是方便当面沟通，完善特效制作细节。 　　华夏影视特效公司对于这次获得的机会极其重视，目前公司手头上还有合并之前接下来的制作，但一众高层统一了认识，将会在结束其他项目之后暂停接新的业务。 　　也就是说，整个公司99%的精力将会集中在少年派的特效制作上面——这个项目的持续时间预计将会是8-12个月，12年5月份之前完成，这期间基本就是要烧钱了。 　　整个项目，华夏影视特效公司将会对接李安团队、投资方二十世纪福斯电影公司，以及出品方二十世纪福克斯和华纳兄弟，是个熟悉国际间合作的好机会。 　　目前，好莱坞里的巨头，华纳方面的势头是最大的，这部作品一是因为有阿甘的参与，二是因为华纳的发行渠道在全球都有不错的影响力，所以福克斯和华纳达成了共识，届时将会联合游说奥斯卡评委会。 　　按照预期，《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会是在12年的11或者12月份上映，这也就意味着它不会角逐12年的奥斯卡而是把目标放在了13年的二月份。 　　今年福克斯和华纳方面有立项为了冲击明年奥斯卡的分别是《后人》和《特别响、特别近》两部影片，而13年福克斯确定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华纳则可能是两头下注，也在考虑参与制作发行《林肯》。 　　《林肯》这个剧本打算是邀请斯皮尔伯格执导、丹尼尔·戴·刘易斯主演，作为名导演和已经两度问鼎奥斯卡影帝的大演员，这两位很显然是强强联合。 　　所以，华纳一方面确定会支持自己公司的演员阿甘，另一方面很是看好《林肯》这部戏。 　　不过根据安迪叙述，华纳内部的争议不是很大，他们一众高层在看过《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这个剧本后一致认为它给出的演绎空间颇小，有极大可能是根本入围不了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这样一来，华纳可以在影帝奖项上支持丹尼尔，最佳影片上支持少年派，最佳导演嘛，到时可以公平一些，看影片质量。 　　这些策略并不是什么秘密，最起码，对于有心人来说是很轻易就能知晓的事情，甘敬在从安迪那里获得了这些消息之后有过一些忐忑紧张，但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忠于剧本，忠于自己，甘敬十分确信自己对于即将参演的剧本会有怎样的努力，也明白华夏影视特效对于这次机会的珍视以及李安导演对于再次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的动力……种种因素汇聚在一切，甘敬已经有了三成的把握…… 　　嘿，对手很可能是两度获得影帝的丹尼尔，甘敬作为演员，很是知道他的厉害，也听过关于他的传说，能有些把握就是挺自信的了。 　　甘敬听说丹尼尔每逢拍戏就要提前数月进入准备状态，而在结束拍戏之后也经常数月难以走出角色；戏里戏外坚持用角色名字来称呼自己和搭档；他过着半隐居的生活，由妻子打理和外界的一切关联…… 　　传说很多，但不知真假，甘敬现在身处宝岛，遥想后年他可能会和这位影帝来次隔空对决，不禁就有些兴奋。 　　对前辈既要有对其已获成就的尊重，也要有平视竞争的勇气。 　　甘敬向来不缺勇气。 　　…… 　　“阿甘，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甘敬顿了顿，情绪上没什么波动的对着李安导演说道，“我是瘦了很多吧？” 　　减肥的日子里，他每天都要对着酒店里的镜子，所以自己感觉的不是很明显。 　　“我感觉再过一周就差不多了。”李安还是比较满意阿甘的配合的，尽管之前阿甘的事比较多，但为了角色准备所做的付出他是看在眼里的。 　　不是每一位演员都能为了角色而减肥的，这意味着之后的增重，如果继续还接到不错的片约，短时间内的减肥、增重将会很影响人的健康。 　　更何况，现在的演员明星越来越看重个人的形象，轻易不会破坏自己在观众粉丝们心中的美好寄托。 　　“导演，你觉得我这样前后形象的对比够明显了吗？我联系了华纳，需要先做出海报。”甘敬询问道。 　　李安点点头，说道：“我觉得挺明显了。阿甘，虽然还没开始你的戏份，但是我要郑重的提醒一下。” 　　“嗯，李导，你说。”甘敬洗耳倾听状。 　　看了阿甘一眼，李安斟酌着语气和态度，但表情仍旧是超出了平时的严肃：“你这个角色在船上的经历不需要沧桑感，他是少年、青年，他对于老虎的恐惧、对于风浪的害怕……等等情绪只需要流于表面就好。” 　　甘敬没开口，静静听着。 　　“我知道可能很为难，但是……”李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部戏确实发挥空间不大。” 　　“当然，我选你，也是期望你能给到带来不同的思路，如果合理，我会剪进去。”李安怕这位小爷别一怒之下弃演了，还是缓和了一下。 　　甘敬点点头。 　　李安瞧着他不说话的样子反而是自己心里有点慌，咳了一声说道：“你说话啊，拍戏嘛，大家多交流才对。” 　　“我没意见。”甘敬干净利索地说道，不过又提了个要求，“拍到最后他生还时的戏份，能给我留一周时间找找状态吗？” 　　李安想了想，那段戏份不是特别重要，只算是整个片子的补充，按理说是不需要什么找状态的，不过既然阿甘提了，那允了也没什么问题。 　　“好。” 　　甘敬露出一丝笑容，拍戏嘛，有时候合理不合理的……也不是那么重要吧，导演，你说是不是？ 　　李安完全不知道阿甘的心里独白，只是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觉得有丝莫名的不对劲。 第三百五十三章 排名 　　时尚圈，是个很浮躁的圈子。 　　它是个颇为广泛的概念，上至国际超模，下至十八路野模，都能称之自己为时尚圈的一员。 　　同时，这个圈子里面充斥着攀比、撕逼、功利等比其他圈更激烈的因素。 　　作为一名半新不新的模特，苏琳有时候会有种后悔的情绪，可当看到自己出现在杂志上的照片时那些念头就统统消失不见了。 　　“琳姐，最近真是容光焕发啊。” 　　苏琳仔细看着和自己打招呼这个女人眼里最深处的妒忌，摆了摆手，优雅的笑了笑，踏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走开了。 　　“苏琳最近杂志上的不少啊？” 　　“听说法国的Numéro可能会上她的写真呢！” 　　“不会吧，她有那个身位？” 　　“应该是折页的，不过人家呀，恐怕是攀上高枝了。” 　　“这个碧池！” 　　酒会上，苏琳不用回头也大概能猜到那群女人的话——因为她曾经也那样在背后谈论过别的模特。 　　妒忌、抱团是圈里最容易的解药和交际，不过嘛，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了。 　　苏琳看到前面明显是中心的林芷玲，眼睛一亮，从桌上捏了个高脚杯，快步走了过去。 　　“志玲姐。”苏琳等了一会，见到她旁边人的话渐渐少了才到她身边打了招呼。 　　“小琳啊。”林芷玲笑盈盈的打量了下这位自己颇为看好的模特，轻轻举杯碰了碰她的高脚杯，“十月份有个时装秀在法国，我打算让你试试看。” 　　旁边有位穿着靓丽的女人笑道：“小琳这么快就去法国了啊，真是厉害呢。” 　　林芷玲颔首道：“是个时装设计的秀，下面坐的都是买手，试试看，这次反响不错的话可以去大陆走走。”说到这里，她瞥了一眼苏琳，声音稍稍放低，“最近还好吧？” 　　话里有话！ 　　旁边女人一下子就嗅到了味，心中狐疑顿生，只听苏琳答道：“还好。” 　　她转了转念头，把手中一直捏着的酒杯放下，亲热的握住苏琳胳膊，笑道：“大陆我认识好几个时尚杂志的主编，可得给琳妹妹上上封面呢。” 　　这个女人名为倪欢，是林芷玲工作室里的老人，手上是有积攒一些人脉的。 　　在工作室里，林芷玲并不禁止签下的艺人有她们自己的关系，在她看来，这是一种促进，是一种良性竞争。 　　至于利用人脉关系去封杀别人的，嗯，挺不过封杀、挺不过别人诋毁的，那就退出吧，反正早晚也是这样。 　　某种程度上，时尚圈要比娱乐圈还要残酷点。 　　当然，时尚圈和娱乐圈是有交集的，某位影帝正在逐渐出现在时尚圈的视线里。 　　倪欢态度亲热，苏琳也就不好冷着脸，毕竟这位比自己的脸面要更大。 　　等到林芷玲继续在酒会上周游之际，倪欢拉着苏琳聊了起来，她想套套这位小妹妹的话，可惜聊了好一会，苏琳愣是不上道。 　　这种情况，倪欢倒也是常见，决定近期都多注意下她。 　　“说起来，听说这个酒会还邀请了一位大咖呢，可惜那人没到。”倪欢抿了一口红酒，目光在酒会里寻找猎物，随口说道。 　　苏琳不知怎地，心中一跳，若无其事地说道：“谁啊？我怎么没听说。” 　　“大陆来的，影帝，《ELLE》的封面，《名利场》正在做他的排名，超模的伙伴，纪梵希的代言人。”倪欢把自己心中的印象逐条报了出来，最后才说到人名，“甘敬。” 　　苏琳听她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赶紧拿酒杯遮掩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地问道：“他这么厉害啊，不是演员吗？” 　　“是挺厉害的。”倪欢陷入了她自己的思考里，“之前只知道拍戏很厉害，最近圈里有在推他，不知道是纪梵希做主还是好莱坞，看起来我要好好查一查他的动态消息。” 　　“怎么？你想钓他啊？”苏琳终于不用掩饰笑意了，这句话完全可以用笑的姿态问。 　　倪欢轻轻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我想他应该是个知趣的男人。我很感兴趣。” 　　苏琳心里偷偷一笑，连忙又举起酒杯遮住了一半的脸庞，转移了个话题：“刚才陈姐找我说话呢，我去她那看看。” 　　她找了个借口离开，走了数步远之后回头看了看发现倪欢还在沉思，似乎是在困扰应该怎样钓出那位不愿意应林芷玲之约前来酒会的大咖。 　　苏琳加快脚步，心中愉快至极。 　　…… 　　“呼，呼。” 　　甘敬有点疲惫往床上一躺，有点奇怪地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兴奋？” 　　“有吗？”苏琳笑眯眯的用手指微微用力划过旁边男人的小腹，掩饰道，“好几天没见你嘛，想你了。” 　　喘了两口气，甘敬披起睡袍，揉了揉膝盖，随口道：“要不你跟我混吧？我有个工作室，正好里面没什么人。” 　　苏琳心中一动，不过随即按捺下冲动，说道：“你工作室肯定是影视方面的，我在芷玲姐这边挺好的。” 　　“嘿，还挺忠诚。”甘敬只是随口一提，他确实是专注于影视这一块，对于时尚圈只是个人顺道，并没有带入到工作室。 　　苏琳拉了拉毯子，盖住身上的娇好，撅了撅嘴道：“我又不像你，都是影帝了，还要去拿奥斯卡。” 　　这阵时间，她来见甘敬的次数不少，有效的帮助了他减肥的计划，所以也就知道了这部戏的目的。 　　奥斯卡还远，最起码要等自己开拍了第一个镜头再说。 　　甘敬笑了笑，提了提自己的日程：“李导要先去印度取景，把前面戏份拍下来。我大概有一周多的空档，23号需要回大陆录一款综艺。” 　　“那你可要多想想我呢。”苏琳换了个姿势，趴在床边，楚楚动人。 　　甘敬没接这个话，只是说道：“对了，后天《名利场》的人要过来给我拍个封面，你来吗？顺便拍几张，封面上不了，里面专栏应该可以上，这是华纳那边安排的……” 　　他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听到这个消息惊喜从床上跳下来的苏琳给堵住了嘴，温香软玉…… 　　良久…… 　　一支烟…… 　　甘敬吐了个烟圈，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对着床上不堪的苏琳说道：“这杂志是要评个全球最性感男人排名，听经纪人说还不错。” 　　“如果你是女人，我已经拿你烟灰缸把你的头敲破了。”苏琳脸色酡红，轻喘了口气，一语双关地说道，“你真厉害。” 　　甘敬斜瞥一眼，食指大动，开了荤，确实不容易再吃素啊。 第三百五十四章 人情照顾 　　《ELLE》封面，《名利场》封面，《vogue》专栏，《COSMOPOLITAN》专栏，以及名利场动用资源发起的全球最性感男人排名。 　　五月份，甘敬没有新作上映，可是时尚圈里他却是冉冉升起。 　　通常而言，娱乐圈和时尚圈的交集处都是比较高级别的明星演员，而且更偏向于娱乐圈输送给时尚圈。 　　一位好的演员，一位大咖明星，他很可能受到时尚圈的青睐，反之，则不然，就像苏琳就曾经自我坦白，她确实对拍戏没有感觉，完全演不了角色。 　　她只是一个小模特，但由此及彼，整个行业都存在限制。 　　甘敬对这些不太在意，不管这个所谓的全球最性感男人是排了第一名，还是排了最后一名，他眼中的这个只是为了之后的奥斯卡造势所用。 　　名利场的活动对他而言只是个工具。 　　不过，我之砒霜，彼之蜜糖，五月份通过不同渠道联系到甘敬的女人明显多了起来，甚至于，甘敬的住宿酒店也被宝岛的狗仔队给曝光了。 　　这就让甘敬很恼火了。 　　这样一曝光，他既不方便温香软玉，也经常会受到一些骚扰。 　　幸好，羊城红盾的保镖到了四个，之前那种被突脸到跟前的状况是不会出现了。 　　只是…… 　　甘敬在保镖的护送下刚到自己房间一开门就看到门下被塞了数张小卡片。 　　他弯腰捡起来，随后丢到桌子上。 　　“老板，今天换新了啊。”大成是保镖里最为靠谱的，这次因为是身处宝岛，虽然它是华夏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但毕竟有其特殊，所以这一次就是他出动前来保护甘敬。 　　从一开始被招入羊城红盾，大成在公司也待了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了，他和甘敬要比其他人更熟悉一些，说话从最开始的沉默寡言变成了现在的可以交流。 　　甘敬把手里资料仍到沙发上，懒洋洋地说道：“那你看看哪个比较漂亮？” 　　尽管知道这是调侃，大成仍旧认真的拿起卡片，比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招，眼看阿甘不接受任何邀请和活动，有些模特竟然把自己的照片和联系方式做成卡片顺着门缝给塞了进来。 　　这些模特大大小小、多多少少也是上过杂志、走过秀的，可这种方式愣是让甘敬有了一种不是住在五星级酒店，而是招待所的既视感。 　　“这个有点胖了，这个眼睛不好看，这个五官不太好，嗯，这个还不错。”大成挑挑捡捡，当真选出来一张走过来递给了甘敬。 　　甘敬看都没看，直接把卡片塞进了沙发缝隙里，叹了口气：“这些人怎么是把我当成了色魔了还是怎么着？” 　　大成咧嘴笑道：“我当兵的时候听说这边之前的风气特别……乱。说是有句话，宝岛人不是在汽车旅馆，就是在去汽车旅馆的路上。” 　　甘敬摇摇头，说道：“没听过。收拾一下，下午飞机回京城，回去录下《年代秀》，我听老陈说节目反响还算不错。” 　　大成点点头，吩咐两个保镖在这守着，他和另外一个弟兄先去收拾东西，然后再来替换交守。 　　虽然仅仅是隔壁房间，但专业保镖就得这么严谨。 　　甘敬已经逐渐习惯这样，他随手拿了几件衣服，又装了笔记本和必需用品，然后把行李箱放在一边思考有没有疏漏什么。 　　前几天和苏琳把《名利场》杂志需要的写真、照片拍摄完毕，纪梵希方面对于自己的重视程度似乎越来越高；李安方面在印度取景拍摄戏份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国家一级演员的事情没那么快下来；《无法触碰》，嗯…… 　　下午三点钟，甘敬乘坐飞机回到了京城，熟悉的土地，熟悉的交通，熟悉的空气……本来还想去工作室转转，可是一直到十一点，他才回到家里。 　　今天不知道什么情况，交通完全堵住。 　　到了小区门口，甘敬进入自家地界，直接让四位保镖先行撤了。 　　咔，花坛下的钥匙仍旧生效。 　　门开了，熟悉的味道——狗子尽管变得很聪明，但它这一身味道倒是和其他狗没什么两样。 　　见到甘敬，狗子还是蛮高兴的，这种高兴以至于它都短暂的离开电脑两分钟围着甘敬绕了一会聊了几句。 　　“两脚兽，你在外面过的不好吗？我感觉到你瘦了。” 　　甘敬听着挺开心，都说许久不见才知道美丑胖瘦，狗子的话就是对于自己减肥计划的最大赞美。 　　“你不懂，我这是拍戏需要。” 　　狗子绕了几圈，嗅了嗅味道，语气是甘敬可以想见的怜惜：“要不，两脚兽，你跟我在家里待几天，养一养？” 　　“哈。你成为王者了吗？”甘敬还记得狗子戒游条件。 　　聊了这个，狗子猛然严肃：“快了快了。” 　　甘敬有点累，准备洗个热水澡，闻言很高兴：“好，那你赶紧啊。” 　　狗子是条好狗，很快就钻进了房间，继续自己的游戏大业。 　　这一晚休息的还成，甘敬第二天就立即去录制现场赶《年代秀》的第一季第二期，也再一次见到了姜昆老师。 　　第二次见面，姜昆老师的态度明显亲近了很多，这一回，两人已经算是在一个战壕了——同是华夏广播艺术团的同事。 　　这个月月底，甘敬将会收到来自华夏广播艺术团的第一个月3300块钱的工资。 　　录制过一期《年代秀》，再录制第二期节目，甘敬就轻车熟路了，相比第一次的时间，第二次短暂了许多——咦，和某种事情正好相反。 　　大半天的时间录制完综艺节目，甘敬晚上立即约了中戏的郝戎老师。 　　介个，很久不见，联系一下感情还是比较正常的……绝不是为了工作室旗下周咚雨的考试事情，嗯…… 　　席间，郝戎和甘敬推杯换盏。 　　“阿甘，我早就说过，按照她的经历，学校没问题的。”郝戎滋了一口酒。 　　甘敬笑眯眯地说道：“那是那是，不过我可是已经把她给签下了，老郝，等她到学校了你得照顾照顾啊，该教的教，该训的训。” 　　郝戎自然是答应下来，他本身就对周咚雨挺看好的，觉得她很有潜力。 　　老友见面，吃吃喝喝，聊了聊动态和新戏，这天晚上甘敬回家比昨天还要晚，一直是聊到了凌晨方才回去，随后到了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他又立即定了飞往宝岛的机票。 　　本来还想见一见周咚雨，可来去匆匆，甘敬一时也就忘了和她提一提见了郝戎老师的事。 　　这一趟往返回到宝岛，再见到李安导演时，甘敬在少年派的戏份就要开拍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不要脸 　　“据悉，我国知名演员甘敬的新片将无法在国内上映。多位消息人士透露，影片内容难以过审。此次失去国内票房，甘敬或遭遇滑铁卢。” 　　啪，关掉电视。 　　叮，打开电脑。 　　“根据我台独家报道，阿甘对于大陆媒体做出了回应，他认为片子没有问题并且表示对于票房很有信心。请看宝岛先锋报的详细报道……” 　　这一次电脑没有被关掉。 　　津津有味的看着屏幕里阿甘对着话筒侃侃而谈的模样，李咏仪有点心疼，阿甘似乎是瘦了，他一定很辛苦吧。 　　海峡对面的独家报道已经结束，李咏仪仍旧没有关掉浏览器，她想了想先把翻墙VPN续了费，然后谷歌了一下。 　　屏幕上迅速跳出了关于“甘敬新片”的相关搜索结果。 　　李咏仪一条条浏览下去，第一次颇为准确的知道了大陆电影方面的制度。 　　哎，这不是垄断嘛！这个什么中影的真烦人！为什么不能上映啊啊啊啊！！！难道想第一时间支持还要跑到国外去看！？ 　　女孩有些抓狂，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可以回香港看的啊，一般内地上映不了的香港那边是能看的。 　　李咏仪心情稍微好了点，转而开始为阿甘电影的票房而忧虑。 　　如果电影不能在内地上映的话，那将会损失很所票房啊，新闻上虽然说的不好听，但确实是个事实。 　　随着对阿甘的关注，李咏仪在票房问题上有过深入了解。 　　华夏现在的票房稳居全球第三大票仓，预计明年或后年就能超越霓虹国……现在突然损失了这样一个票仓，那票房还能有多少？ 　　而且这部戏还是国外的，会不会对他在好莱坞有影响呢？ 　　李咏仪的担忧不无道理，阿甘作为混在好莱坞少有的黄皮肤，他天然的被打上了有助于华夏票仓增值的标签，一旦失去这个标签，很可能会受到连锁影响。 　　同样的，中影内部有些人也有这样的预期和打算，有的人是出于之前的一些小过节，有的人则感觉到被冒犯。 　　身居高位或者握有一定权利的人常常会有掌控欲，甘敬这样飞速窜红的人即便没有实质上的冲突也会令一些人看不惯。 　　…… 　　“来来，大家认识一下，这是我们的主角甘敬。叫他阿甘就好。” 　　宝岛台北的影视基地里，李安拉过甘敬，正式的在全剧组人员面前介绍一遍这位主角，如果计划不变的话，后面数月的时间大家要在一起取景、拍摄、共事。 　　甘敬合手合十，团团作揖，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 　　这里的演员很少，但工作人员很多。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甘敬的戏份百分之九十都是独角戏，他需要面对的是一艘空无一物的小船，假想上面存在的特效动物并与之互动。 　　不得不说，这还挺考验一位演员的基本功。 　　回到宝岛的第一天，甘敬稍事休息后和导演沟通了一下，随后第二天就和大家见了面算是正式入组开始拍摄。 　　减肥计划基本已经达成，他现在的体形差不多已经符合了导演的想象，不过在开拍之前，甘敬需要在身体上由化妆师涂抹颜色。 　　尽管甘敬很想本色出演自己的肤色，但不管是原著还是剧本的设定都是印度人，他无法对剧本做出如此大的变动，那将会牵扯到整个人物和故事的设定。 　　从出道到现在的几乎每一部戏，甘敬都需要“盛装出席”，如果真以接触时间来算，恐怕化妆师要比导演更贴近甘敬。 　　不过少年派的形象还是不同于他之前所出演的任何一个人物。 　　体形、头发、肤色、说话腔调，这些都是需要甘敬要做出改变的，虽然别扭，但必须适应。 　　影视基地，上午过去的半天时间里甘敬除了化妆就是在看华夏特效的人如何与导演团队沟通。 　　更好的特效效果必须要有前置条件，独特的摄像机，机位的摆放，片段的衔接……这些都要特效制作方和李安方面有密切而良好的沟通。 　　因为甘敬甘秘书长的特殊身份，这部分沟通也有他的份。 　　既然是沟通，就有好有坏，李安很不耐这位自己戏里的男主角还要在戏外事务搀和，这是他之前没有碰到过的情况，可是……爱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缺点…… 　　自己选的男主角，含泪也要用下去。 　　“老许，这个机位的位置为什么这样摆？” 　　“导演，这个特效是不是应该这样？” 　　“剧务，剧务，来一下。” 　　影视基地里，一个肤色被涂抹成黑小伙的知名演员上蹿下跳，直把李安看的心塞不已。 　　等到午饭过后，甘敬的戏份可以正式开拍，李安终于要开始快意了。 　　“脱啊。”李安没坐在自己的导演位置上，他抱着双臂带了一丝忍不住的得意，促狭地说道。 　　甘敬有点扭捏，现场真的好多人，男女老少都有，而且他们此刻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 　　“快点的，怎么着，你上午不是还很精神吗？”李安嘲笑道。 　　哎，还是导演好啊，只要动动嘴、挥挥手就可以，自己这种演员就得苦逼的克服这情绪、那烦恼，就是要坚强。 　　甘敬心里的波动闪了闪，最后还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把身上的衣服解开，缓缓脱掉，五月份的温度已经很高，但空气没有了衣服遮挡直接接触皮肤还是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光着上身，下面也只穿了条短裤，甘敬有种近乎于在众人面前裸奔的感觉。 　　“转个圈给大家看看，嗯，这是为了消除你刚刚明显存在的羞涩情绪，阿甘，你显然不应该在镜头前存在这些东西。”李安语气轻松地说道，然后又高声嘱咐副导演，“来，给阿甘现在的形象拍几张照片保存，这都是之后可以作为花絮宣传的。” 　　说了这么一大堆还不是想掩饰你的目的……甘敬嘘了一口气，可也知道自己确实对于这样赤裸在镜头前有些不适应。 　　他默默转了几圈，迅速的开始适应镜头下的自己。 　　嗯，演员就是这样，有时候就是得不要脸。 　　或者说，心理素质好。 第三百五十六章 特效电影 　　第一天在台北影视基地的拍摄并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当甘敬逐步在镜头前找到角色感又和李安沟通几句之后，剧组也就宣布休息了。 　　上一部戏《无法触碰》里，导演风格比较随意，甘敬基本上是和奥利维四六沟通着来，今天刚刚和李安正式在片场有了合作他就感觉到两位导演执导风格的不同。 　　平日里李安是个很儒雅的人，可在片场里虽然说话也很和气，但内里的含义却显得很强硬。 　　甘敬虽然有点习惯于占据比较主动的位置，但面对李安，尤其还是第一天这样拍戏，也就明智的多听多理解。 　　他也很好奇这位国际知名导演的执导方式和风格，很想知道是真有一套还是名不副实。 　　第一天的拍摄总体来说算是比较顺利，没出什么幺蛾子，可甘敬回去之后还没庆幸多久，第二天上午刚到片场看到一群黑压压的人就知道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 　　“注意点。”甘敬提醒了身边的大成一声。 　　大成同样注意到了情况，沉稳的点点头。 　　黑压压的人注意到出现在路边的保姆车，刚开始还有点迟疑，可一看到下车的人立即就呼啦一声围了过来。 　　“阿甘，你好，我是台北电视台的，我们晚上黄金时间有个节目，诚挚的邀请你。” 　　“听说你被大陆封杀了？这事是真的吗？” 　　“传闻《无法触碰》你有参与投资，是真的吗？” 　　“第一次和李安导演合作，你对李导有什么看法？” 　　一句句话，一个个问题，嗡嗡嗡嗡…… 　　这群记者应该是因为那个《宝岛先锋报》对自己的独家报道才如此引爆的，甘敬心下判断，倒是有些小小的后悔。 　　那个媒体是托林芷玲和苏琳的关系找来的，而自到了宝岛后自己确实深居简出，想着也应该上媒体增加下曝光量，可没想《无法触碰》无法在大陆上映的消息突然被人透露了出来，于是这场独家报道的内容就转变了重心。 　　四位保镖用坚实的臂膀把记者们顶在了外面，可人数实在有些多，之前阿甘就出于身处宝岛的考虑，吩咐过不能动手，所以也就只能做到这份上。 　　“大家好。”甘敬抬了抬手，示意众位记者安静，“因为在拍戏，所以不想影响到其他的工作人员，我就不请你们进去了。回答三个问题，行吧？”他对大成使了个眼色。 　　保镖会意，慢慢的往前开路。 　　因为甘敬答应回答问题，所以围堵的记者们不再那么坚决的不让路。 　　“女士优先，天气这么热，这位吧。”甘敬这么一会身上就都是汗，宝岛的天气确实比较热，他看到这个女记者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把妆都打花了。 　　女记者感激的冲甘敬点点头，来不及说其他话，立即提问道：“我是《宝岛娱乐报》的常畅。阿甘，请问你对于影片被禁是什么看法？听说你已经拿到了美国绿卡，是这样吗？” 　　用词有些尖锐，这显然是记者故意的。 　　甘敬皱了皱眉，先是忍受了闪光灯咔咔的闪入眼帘，随后才道：“谈不上被禁吧，《无法触碰》是部法国片子，每年引进到国内的外国片是有数量的。我对于无法让内地观众粉丝看到作品很遗憾，不过还好，宝岛的观众是可以看到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至于美国绿卡嘛，很早前就有这样的传闻，不避讳的说，我可以比较轻易的拿到，但这辈子我都不会改变国籍。这样的问题，记者朋友们以后就不要再问了。” 　　阿甘回答的斩钉截铁，一时间，作为宝岛的记者，心里还是有些复杂的。 　　“阿甘，你好，我是中天娱乐台的记者汪国。”一个男记者趁着大家有些愣的时候不待甘敬点人就发声问道，“请问你现在和李安导演合作的新戏是为了冲击奥斯卡吗？最佳影片还是最佳男主角？你对拿下影帝有信心吗？” 　　艾玛，我这才拍第一天你就问我影帝不影帝的！ 　　你就不怕我骄傲吗？ 　　甘敬斜眼看这个汪国一下，笑道：“大哥，我对新戏的期望也很高，毕竟这是戛纳影帝和奥斯卡导演的合作。不过，最终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还是看眼下的努力。今天是我第二天拍少年派，我会继续努力的。” 　　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不少记者都是眼睛一亮，心中有了相似的标题。 　　——《戛纳影帝信心满满，联手奥斯卡最佳导演》 　　——《甘敬笑谈奥斯卡》 　　四位保镖趁着答问的功夫往前推了推，又接近了片场的大门。 　　甘敬竖起了一根食指，笑道：“最后一个问题了啊，说起来，我对于宝岛的印象除了美食之外，最深刻的就是那天吃饭被一名狗仔拿手机摁到我面前来拍我。” 　　林芷玲和甘敬吃饭被狗仔拍的照片现在还在市面上流传，甚至于现场的记者就有采用那张照片的，所以他们听到这话都笑的很会心。 　　“就这位大叔吧。”甘敬扫了一眼，看到一位年纪颇大的记者。 　　“你好，甘敬。”大叔说话都是称呼名字，“你对海峡两岸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咦？这位大叔，你不是搞娱乐的吧？怎么混进来的？ 　　甘敬沉吟片刻，眼见保镖已经挤出了通向大门的道路，严肃道：“不谈政治，不谈政治。” 　　宝岛是分不同阵营，一听这话立即说道：“甘敬，你是不是不敢正视现实？你知道吗？你们的军舰开不到我们的岸边！” 　　甘敬已经走到了门口，本来他是不想回应的，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回过头，一字一顿地说道：“宝岛是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许会要点时间，但终究会回到祖国怀抱。未来军舰登陆的时候，如果有机会，我一定随着一起来。那时候，希望你还有这份底气。” 　　记者队伍里一下子喧闹起来，可甘敬不再回答问题，直接进了片场的大门，然后把门一关。 　　世界清静了。 　　…… 　　关于回应了政治问题这个事，甘敬和李安导演通告了一声。 　　说实在的，考虑到政治气氛，他真有些担心这边的部门把自己给驱逐出境了，那样的话，可就对剧组造成损伤了。 　　不过听到那种话，甘敬实在是忍不住，要是没有个美国爹，分分钟…… 　　“阿甘，你上船试试，我们看下这个造浪机能不能制造出效果来。”李安没把记者的提问当成事，宝岛的有些人就是屁事多。 　　甘敬应了一声，到换衣间把衣服给换了，然后穿着一件道具服小心的走到了船上。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主要镜头都是在海面上，可拍摄的时候自然不能真到大海上去拍，那样一是不安全，二是造价不菲。 　　现在李安考虑着先试试看，如果不行的话，还需要另外换个片场。 　　小船被固定在水池边比较安稳，甘敬站在上面跳了两下，又回头看了看另一边的两台机器，那个就是所谓的造浪机，能在船周围做出波浪效果。 　　“这等下是怎么搞啊？”甘敬好奇的问道。 　　池边有工作人员松开了固定的绳索，然后跳进水池把船拽向水池中间，他在里面折腾了一会方才游回去。 　　“试试看哈。”这个工作人员蹲在水池边，嘱咐了一句，“站牢啊。” 　　甘敬点点头。 　　旁边人像是下饺子似得跳进水池，站定在四周，拽住了船下拴着的绳索。 　　“开始吧。”剧务冲着右边机器旁的人员说道。 　　机器被启动，发声低沉的轰鸣声，随后船边的波浪就渐渐涌起，不过站在上面还算安稳。 　　“嘿，可以……”这话还没说完，小船忽然剧烈摇晃了一下，甘敬一个措手不及，咚的一下落进了水里。 　　“哎，哎，阿甘，没事吧？！” 　　甘敬的脑袋从水池里冒出，双手扒着船舷，郁闷道：“你们没说要拽啊，合着，这船摇晃就这么摇晃？嚓，绳索拽着啊！早就知道特效假，这特么也太假了吧！” 　　不仅假，还很原始。 　　李安这时走到了一边，笑道：“有效果就好。” 　　甘敬重新爬到船上，看了看周围的水池和另一边用来制作特效的绿幕，嘿然道：“这片场可不能曝光，不然没准观众会觉得挺受欺骗。” 　　“我们也会采用真实场景，台北的这个水池还是小了点。刚才我看了看，台中那边有个更大的片场，而且垦丁的白榕树园也可以为我们影片里的景色提供素材。这些都得去实地看看。”李安摇摇头，“想要重现原著里的描写确实很难，拍这种3D特效也确实不容易。” 　　单纯的烧钱并不能烧出一部好片子，李安在特效电影的制作上也是在不断学习和探索的，这一点上，他和徐克很相似。 　　他们不是找一个特效公司来制就行了，而是在学习、研究，思考怎么把电影趋势的浪潮给融合到自己的拍摄当中。 　　甘敬点点头，说道：“那先在这边把能拍的镜头拍了呗。” 　　“来吧。”李安吩咐剧务把船给拉到绿幕前，随后就回到了镜头后。 　　设备就位，演员就位。 　　绿幕前的小船船头绑上了一根桅杆，现在要拍摄的镜头是派刚刚逃生到船上看到那些动物的时刻。 　　副导演上前和甘敬沟通了一下，说了说这幕的内容，随后就退下。 　　咔。 　　甘敬站在船头，听到打板声，瞬间就进入了状态。 　　小船在摇晃，他需要幻想自己正在海上漂泊，风浪一浪接着一浪，忽然一个颠簸，他倒向了海里，随后抱住了桅杆。 　　这部分戏完全是甘敬一个人的表演，本来船上应该有动物，可那些都属于特效部分。 　　甘敬面对空空如也的小船，表情现出惊恐的神色，尽量想象出另一端有着一只心怀恶意的鬣狗。 　　“停！” 　　这一段刚开始没有一会，李安就不满意了。 　　“阿甘，表情，表情。”导演提示道。 　　甘敬点点头，酝酿了一下，比了个手势。 　　第二遍开始。 　　甘敬慌乱而又匆忙的弓腰跑向桅杆，反向抱住它，双腿放在了桅杆的救生圈上面。 　　这部分动作做的很自然顺畅，倒是很出乎李安的意料，他静静看着镜头里抱住桅杆的派，看到他盯着空气时的表情。 　　犹豫了一下，李安还是喊了停。 　　“阿甘，派的家庭就是爸爸是开动物园的，他要有对鬣狗的惧怕，也要有对其他生物的熟悉。”李安解释道。 　　甘敬有点迷惑，不知何解。 　　“你再找找感觉。不要急。”李安抚慰了一下，“老虎都还没登场呢。” 　　甘敬吸了吸气，思考了一会，自觉找的感觉对了，冲着导演说道：“我好了。” 　　这一次，他没有立即跑向船头的桅杆，而是在看到鬣狗后拿起了船桨，挥舞了两下之后因为经过过海难而疲惫的身体支撑不住，踉跄的丢下船桨踏着步子跑向船头。 　　有了一个试图对抗的画面，李安就满意了不少，他能看出阿甘是真心有在思考的。 　　导演没喊停，甘敬的表演就在继续。 　　绿幕前的小船被工作人员弄的上下晃动，甘敬双手抱住桅杆，表情随着鬣狗的每一次扑击而变动。 　　不过好在鬣狗之前被注射了药物，现在又有些晕船，所以扑击的不算猛烈。 　　这时，副导演在一旁提示道：“猩猩要来了。” 　　剧本里，一只母猩猩乘坐捆绑起来的香蕉筏漂流而至，这是少年派熟悉的猩猩。 　　“Orange Juice！” 　　甘敬露出一丝笑容，冲着一旁大声呼喊猩猩的名字。 　　“停。” 　　李安喊停，他看出了一些不对劲：“阿甘，你不要把第二个故事给代入进来。”第二个故事里，这只猩猩代表的是少年派的母亲。 　　“片里不会出现第二个故事的画面，最后戏份只有口述。你只需要演出第一个故事里的简单就行，不要那种复杂微妙的情绪！” 　　复杂微妙的情绪比较考验演员的演技，但……李安不需要这个时候出现。 　　甘敬抱住桅杆，歪头看了眼李安：“好吧，简单，简单。” 　　看起来，还是有些分歧啊，晚上要去导演房间沟通一下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让一步 　　是夜，酒足饭饱之后，甘敬敲响了导演房间的门。 　　叮咚，叮咚。 　　房门打开，李安手里正拿着剧本。 　　“阿甘啊，什么事？” 　　甘敬进门，笑了两声，走进房间看到桌上正放着几页图纸，眼睛一亮：“导演，正画分镜图呢？” 　　李安点点头，他习惯在关键镜头上自己来画这些东西。 　　甘敬搓了搓手，笑容满面：“这个我也会啊。” 　　李安有点惊奇，他知道阿甘不是科班出身，也知道他从业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分镜图这种比较专业的东西他居然也会？ 　　“那你试试。”李安不置可否，打算看看。 　　拉过椅子，坐在桌前，甘敬拿过李安刚刚用过的铅笔，盯着画了一半的分镜图思考了一会。 　　这张分镜图只画了主角一半的身体，旁边也是只有半只老虎，场景没有完善。 　　不过甘敬对于剧本已经滚瓜烂熟，稍一沉吟，就笑道：“这是派和老虎经过暴风雨后的一幕吧。” 　　李安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全凭直觉罢了。”甘敬笑笑，低头用铅笔在纸上仔细的勾勒了起来。 　　李安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打扰，倒了两杯茶放在了桌边。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铅笔在纸上移动的沙沙声。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甘敬才完成了另外一半的分镜图，他放下笔，拿起这张白纸对着灯光看了看，还算满意。 　　“李导，你看看画的怎么样？”他把白纸递给李安。 　　李安接过，先给甘敬的茶杯里换了热水，随后才看了看这张两人合作画出的分镜图：“嗯，还可以。演员能画出这样的水平还算不错了。” 　　呃……说话真的挺委婉啊。 　　甘敬耸耸肩：“这是徐克导演教我的，才学不久。” 　　“咦？那就还真不错了，你和徐导合作过的就只有那部《龙门飞甲》。”李安知道甘敬的作品，也不认为以甘敬之前的身份会认识徐克。 　　这样一算，甘敬学习分镜图之类的画法时间这么短，现在画出这样的水平还是挺不错的了。 　　“嘿嘿，多谢夸奖。”甘敬在大师面前秀了秀自己额外的能力，表情稍微平静了一些，说道：“导演，白天的时候你说不需要我将第二个故事的情感代入到第一个故事里演，我有点不太明白。” 　　这是今晚前来见李安的正事。 　　少年派里的第二个故事是个在大海中漂流吃人的故事，第一故事则是派和老虎一起漂流的故事，两者截然不同，需要表现出的情感方式也不一样。 　　“说说你的想法。”不在片场，李安态度很和蔼。 　　“第一个故事里固然需要单纯一些的表演，但如果我表现更复杂一些，有那么一些违和感，等到观众看到后面的时候自然会一一对应。”甘敬认真地说道，“到那时，他们会恍然大悟。” 　　李安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可那样会出戏。” 　　“也不会很出戏啊，我的演技没问题的。” 　　李安轻叹了一口气，严肃道：“阿甘，不是我不想让你的演技发挥，而是作为一名导演，我对于怎么拍已经有了全盘的思路。你应该信任我，我需要你信任我。” 　　“这样前后印证的戏份才会让观众有所余味。”甘敬辩解道，“余味悠长的影片才是最好的。” 　　“但不用依靠演技来牺牲影片的流畅就可以做到，事实上，只要用后面的叙述就会让观众恍然大悟。”李安冷静地说道。 　　甘敬直视导演，没说话，心中权衡着利弊。 　　“阿甘，还是刚才的话，你应该信任我。我对这部片子有把握。”李安顿了顿，顺带着提醒道，“我对华夏影视特效公司也有信心。” 　　作为华夏影视特效公司的一员，这句话由甘敬说来更为合适，现在李安这样说就是在告诉阿甘，这部戏已经不单单是他的事了，还有很多牵连。 　　你是主演，你有很高的地位，甚至于可以因为不满自己的执导方式而毁约不演，那华夏特效呢？ 　　此时此刻，特效、导演、主演是绑在同一辆战车上的，一荣俱荣，只是看到底哪一方的荣光更多。 　　如果换做其他成名已久的演员，李安不会担心，可甘敬毕竟年轻，他生怕这家伙一个冲动真就罢演，那就很难处理了。 　　果然，甘敬飞快的皱了下眉头，听懂了导演话里的意思。 　　“阿甘，我可能相对更熟悉奥斯卡一些。”李安斟酌着说道，不愿意让自己显得太强势，“这部影片如果拍的出我想要的效果的话，奥斯卡的视觉奖应该没问题，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则是看缘分了。” 　　“不是我悲观，最佳男主角这个奖项的竞争一向是大，如果我们的影片获得了其他奖项，为了平衡，影帝是很难拿的。”李安淡淡的陈述道，“按照剧本，你自己也知道，它的表演空间是多大。” 　　这些都是大实话，李安已经完整的表明了态度，不会为了展现阿甘的演技而做出大规模的修改，也不会改变他的导演思路。 　　进一步还是让一步，这是个问题。 　　甘敬的脸色有点阴晴不定，过了半晌还是吐了一口气，确认道：“你觉得这部片子能拿最佳视觉效果奖？” 　　“华夏特效请了好莱坞的人吧？单就那只做出来的老虎效果，真的已经很厉害了。维持这个水准，我不能保证百分百获得，但它有着极强的竞争力。”李安认真而严肃，这些话是真心话。 　　甘敬站起身，点点头：“那好，我会按照你的意思来。不过，记得在拍最后口述第二个故事的片段时，我需要一周时间找找状态，这是你之前答应我的。” 　　李安忍不住好奇：“你想干什么？那种戏你应该是信手捏来的。” 　　甘敬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了房门口，在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说了句：“我要给世界留下我的微笑。”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李安没有听懂，但今晚的这个沟通显然是以阿甘的退步而告终，这就已经很棒了。 　　看起来，他对于国内特效这一块确实是非常的关心，嗯，是个好消息。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代表 　　权衡利弊，退一步海阔天空。 　　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对导演的态度太过强势，按照目前的情况恐怕只能是两败俱伤，而看李安今晚这样的态度架势，他是宁可伤的。 　　甘敬回到自己房间，理了理思路，察觉出导演背后的决心。 　　即便自己这位主演不合作了，他恐怕都会换掉演员、重新寻找特效公司吧。 　　导演没把这样的话说出来，但甘敬分明就感觉出来了平和言语后的坚硬。 　　甘敬倒也不觉得奇怪，名导演是能有这样的底气。 　　只不过，前面的演技空间确实比较匮乏呢……甘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对于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有了比较完整的想法，但单纯依靠那么短暂的镜头去竞争奥斯卡实在是没什么把握。 　　这一夜睡眠质量不高，不过到了片场之后，甘敬还是打起精神尽力表演——之前李安提醒的对，现在不单单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尽力拿出最好的状态。 　　“阿甘，你刚才要表现出风暴过后对老虎的怜惜。” 　　“阿甘，漂流在大海上，经历风暴，这个时候他呼喊神，要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阿甘，现在这个情绪，要更弱智点，对，弱智点的感觉。” 　　甘敬很配合，尽管有些地方他确实是有自己的想法，但既然决定信任李安，那就继续拍到最后吧。 　　如果这部片子能获得奥斯卡的最佳视觉特效奖，那就已经算是成功了。 　　片场里的拍摄渐渐步入正途，甘敬每天所做的内容大部分都是幻想着面前有动物并与之互动，但实际上一片空白的演着还是挺无聊的。 　　他做出的动作，首先是要导演满意，其次是特效方也要计算他动作摆的到不到位，比如双手抱住老虎头的时候，甘敬的胳膊要留出足够的空间，不然后期特效就不容易把细节做好、做逼真。 　　每一个动作都要严格的计算，这样一来，甘敬的很多工作内容就不是单纯的把人物演好，还要不断的修正、重复……可谓是无聊至极。 　　本以为这部特效片将会难得的体验，但现在演起来看，简直就是有了些折磨的意味。 　　不过甘敬没有抱怨，只是默默的演，默默的改，默默的枯燥着……一直到内地传来了必须要回去一趟的消息…… 　　这消息就像是及时雨，一下子把甘敬拉出了泥潭，他几乎都忍不住自己的雀跃之心和导演请了假，买了最快的机票飞回京城。 　　…… 　　六月二十八号，下午四点半。 　　甘敬呼吸着京城的空气，感觉自己像是才从牢里出来放风，无比的自由。 　　“阿甘，欢迎回京，和李安导演合作的怎么样？”经纪人老陈来接甘敬。 　　回到自己的地方，甘敬也就不再掩饰什么了，苦笑一声：“这大概是我拍过的最无聊的电影……对于一个空的船，不断想象上面的场面，嘿……不是一天这样，而是几乎每天都这样。卧槽。” 　　老陈喜闻乐见：“那很考验你啊，拍出来效果怎么样呢？” 　　“就是看不到最终效果才会感觉这么糟糕。”甘敬吐槽道，“我看了拍下来的画面，我就像是个逗比一样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对着天花板喊神喊天。” 　　“哈哈哈。”老陈被逗的哈哈大笑。 　　甘敬斜了一眼，叹气道：“是真的。尽管李安让我过了，但我看到镜头里面的阵容，只有一个想法。” 　　“这都演的什么玩意儿！” 　　老陈笑的快喘不过气来了：“就冲你这个评价，等上映的时候我也得去支持，还真想看看戛纳影帝到底演的什么鸡巴玩意。” 　　甘敬默默叹气，只觉杯具的不行，不过好在这一趟回来倒是有好消息。 　　他等老陈乐够了，询问正事：“怎么会突然说让我当人大代表？我的国家一级演员不是还没下来么？” 　　老陈心情不错，想了想说道：“没准是你前阵子在宝岛接受采访的坚定态度带来的福利，也可能是考虑到难得一位戛纳影帝的诞生，又或者是推广京剧这种传统文化的正能量……谁知道呢，反正又不是坏事，你不是说你没打算改变国籍嘛。”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甘敬摇摇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让你了解韩三平的背景怎么样了？” 　　“资料已经汇总好了。不过他可是圈内大佬，你想动他可得三思而后行。”老陈警告道。 　　甘敬挑了挑眉头：“多了解了解再说其他的。” 　　这一趟回京城，主要是为了人大代表的事而来，其他的事情顺带着处理一下，《无法触碰》是确定不能在内地上映了，目前华纳方面给出的计划是在十月份全球首映，到时自己负责法国和霓虹国两个国家的宣传。 　　前者是因为自己在法国戛纳拿了影帝，后者则是因为霓虹国也是黄皮肤，这种钱会比较好赚。 　　保姆车一路疾驰，先到了阿甘工作室。 　　现在工作室已经是焕然一新，员工们也已经正式的入职上班。 　　相比较这一层的空间，工作室的人员还是显得有些稀少，不过这种情况会随着以后业务的拓展而逐渐好转。 　　甘敬笑眯眯的和众位认识的、不认识的员工们打了招呼，随后钻进自己的办公室，躺在了老板椅上，感叹了一声：“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舒服。” 　　老陈嗤笑一声，从桌上找出了文件，递给了甘敬：“这是人大的流程，咱国家是有直接选举和间接选举，市里的人大是间接的。现在没到时间，先通通气，明白伐？” 　　甘敬点点头，看了眼文件，说道：“我以前都是被代表吗？我从来没见过选票的样子诶。” 　　老陈没搭理他，又翻出了一份资料，递过去说道：“这是韩三平的背景。有事商量着来。” 　　这个东西甘敬要感兴趣一些，他直起身子拿过资料一页页的看了过去。 　　“另外，周咚雨的考试已经结束了。”老陈提醒了下，“她有段空档期出来，需要上节目综艺吗？” 　　“咦？这么快啊。”甘敬想了想，“我在那边拍戏没日没夜的忘了这茬，这样吧，让她这次跟我去宝岛，客串个人物。顺便就当是毕业旅行了。” 　　老陈点头。 　　这时，甘敬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过来一看，发现是苏琳打过来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少女安排 　　苏琳的电话是个平常问候以及暗示，她和林芷玲就在自己回京城的前两天到申城出席活动。 　　对于苏琳这位林芷玲旗下的模特，甘敬……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启蒙老师，没产生啥感情，只算各取所需。 　　娱乐圈向来不是什么单纯的地方，这些事情甘敬不算太排斥，也不算多热衷，他目前的重心或者说头疼的还是少年派的拍摄。 　　演什么像什么是对演员的要求，可带着镣铐起舞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甘敬回到京城，神经才算是放松了一些，出于额外的打算，李安虽然控制着演绎的程度，但自己仍旧要对剧本有更深的探索。 　　前面的戏份其实颇为简单，但按照甘敬的理解，只是按部就班的表演加特效并不是很过瘾，或者说，导演可能过瘾，但自己不会过瘾。 　　白天演戏，对着空船一个人在一群人面前发神经。 　　晚上休息，剧本配合原著一起研究更有别样滋味。 　　当然，如果有红袖添香，那就更棒了。 　　“阿甘，想什么呢？一脸的……”老陈想了下措辞，点点头准确的形容了出来，“一脸的懵逼。” 　　“嗯，我刚才在找戏份角色的感觉。”甘敬一本正经，“你要知道，像我这样的影帝演员经常是随时随地的陷入对角色的思考。” 　　老陈所有所思，觉得这话说的没错，佩服的看了眼阿甘，说道：“正好这一趟回来了，赶场把一汽汽车的广告给拍了。” 　　一汽广告是老陈接下来为数不多的广告，之前简单拍过一条，现在对方出了新车，准备换条广告。 　　甘敬无所谓的点点头，突然想到自己的驾照问题……这个是真的没时间去考啊。 　　老陈确认了下行程档期，明天见政府部门的人，后天则是拍广告，后天晚上是工作室正式搬入办公楼的晚宴，大后天则是阿甘的自由安排。 　　这些事情一一记下并确认，甘敬在工作室里逛了一圈，却是等来了周咚雨。 　　这一次他没说“你怎么在这里”，毕竟人家已经高中毕业，算是长大了呢，长大了，嗯，长大了，长大了。 　　“老板，老陈说你要带我去宝岛？”周咚雨一见面就问了出来。 　　是的啊，宝岛作为我们国家在太平洋上的一颗明珠，养有很多很漂亮的金鱼，其中颇是有些稀有品种，值得一看。 　　甘敬慈爱的点点头：“我在那边拍戏，正好可以客串个角色。”说到戏，又稍微严肃了点，“大概算是龙套，倒不是让你多出彩，而是熟悉下剧组的气氛以及认识认识李安导演。” 　　尽管目前来看在他手下不算愉快，但那只是因为戏份的分歧，并不是不认可这位导演，而对于周咚雨这种新人来说，能增加人脉就是很棒的。 　　“李安导演厉害吗？”周咚雨问出了很多人心存的问题。 　　想了想李安在片场的表现，想了想他尽管才接触3D特效不久而有的思考、应用，甘敬由衷的点点头：“挺厉害的。见面了记得客气些。” 　　周咚雨乖觉的点头。 　　“对了，工作室合作了一个综艺节目，下一期我就不专门跑回来了，你帮我顶一期，也算是维持在观众面前的曝光度吧。”工作室目前只有两位艺人，甘敬随手就有资源可以用。 　　周咚雨继续乖觉的点头。 　　“另外，你的形象问题。”甘敬考虑了会，一下子没想起来那位签下的造型师名字，还是在经纪人的提醒下才记了起来，“我在宝岛认识了林芷玲，关系不错，暂时性的互有合作。嗯，战略性合作。那个，让森尼考虑下你上杂志的情况。” 　　“现在不好看吗？”周咚雨在甘敬面前原地转了一圈。 　　甘敬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你应该每天都联系下森尼，让她不断给出你穿衣建议，这样慢慢就养出衣品了。” 　　女孩翻了个白眼，原地跳了两下，狠狠的拍了甘敬的肩膀。 　　“走了，回去了，我还要回去看看我的狗呢。” 　　“我也去！”周咚雨毫不犹豫地说道。 　　甘敬诧异：“你去干啥？该交代的任务都交代了，近期你有事做了，暑假应该都算充实，然后就是开学去中戏深造。” 　　“真像是家长啊。”周咚雨摇头，“我也去看狗子，好久没见它了。” 　　狗子一个狗在家不知道多开心，你一去它就玩不了游戏了，恐怕还真不希望你去看它。 　　不过甘敬不想狗子过于沉迷游戏，没怎么犹豫也就答应了。 　　走出办公室和工作室的众多员工打了个招呼，甘敬带着老陈、周咚雨直奔自己家。 　　一如往常，到家时刻，这只狗果然是长在主卧里，打开门就能闻到一股狗粮的气味。 　　“咦？甘叔，你不在家，金毛都怎么喂啊？”周咚雨转了一圈，忽然发觉不对劲，“我也没看到自动喂食器啊。” 　　呃……被瞧出漏洞了么。 　　“哈，哈，哈。”甘敬尬笑三声，解释道，“平时朋友会帮我看下。那个，那个，王宝镪你知道吧？他还来帮我照看过狗子呢。” 　　周咚雨没往深处想，“噢”了一声，又道：“那人家肯定忙啊，这样多麻烦人家，还欠下人情。” 　　如果按照甘敬所说的话，显然真是这样，所以他也只能顺势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里有一个刚刚高考完，平时没什么事，又在京城的人，而且她还喜欢狗，你觉得怎么样？”周咚雨抬起下巴，傲娇道。 　　蹲坐在一旁的狗子忽然严肃起来，它好像听到了什么关乎于自己狗生的事情。 　　有人常来的话，那它玩游戏的时间…… 　　甘敬只思考一秒钟就立刻说道：“好，等下给你把钥匙。” 　　——“嗷嗷嗷！！” 　　周咚雨回头看了一眼蹲坐仰首的金毛，高兴地说道：“你看，狗子也很兴奋呢！金毛就是喜欢有人一起玩的动物！” 　　——“嗷呜，嗷呜，嗷呜！” 　　其情可悯，其声可悲，其心可叹。 　　甘敬的心情忽然很轻松，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第三百六十章 善恶 　　不论狗子如何反对，它都无法更改甘敬的决定。 　　玩游戏是可以的，但不要沉迷嘛，是时候有个人可以限制下你了。 　　甘敬心情愉快，绝壁不是因为自己在台北片场的郁闷而幸灾乐祸，绝壁不是。 　　晚饭没有出去吃，坐飞机颇为疲劳，而且想着还有很多事要忙，人就没有出门的欲望。 　　好在家里的冰箱是有不少食材，老陈晚上露了一手做饭的功夫，下了三碗面，炒了三个菜，简简单单，味道却还真不错。 　　晚饭过后，三人颇饱。 　　“甘叔，你的新戏在国内上映不了怎么办？会亏本吗？”周咚雨想起来媒体报道的事情。 　　“亏本应该不至于，华纳的发行渠道是够多的，诶，估计也就小赚一点。”甘敬摇头，遗憾道，“其实只要不亏本就好，我是真觉得这部戏自己演的不错，可惜不能给国内观众第一时间看。嘿，这事不能算完。” 　　最后一句话明显不一样，周咚雨追问道：“这里面有什么内幕吗？” 　　甘敬斜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管那么干什么？” 　　女孩撇了撇嘴，不愿放弃难得见到甘叔的时刻，换个问题：“那少年派呢？” 　　一声长叹，怎么说呢，这部戏对于华夏影视特效公司显然是利益极大的，但目前这种状态……甘敬不怎么想聊，可提及到了它又忍不住要交流下。 　　他没回答周咚雨的问题，转而问了个听起来不怎么相干的话：“老陈，你觉得最能打动人的笑容是什么样的？嗯……比较善良的那种。” 　　年纪大了，吃饱了就眯着眼的老陈陡然被问到，有点茫然：“善良？笑容？呃，呃，扶老奶奶过马路？做好事不留名？” 　　“别闹，我认真的，我打算在屏幕上演出那种感觉来。”甘敬摆了摆手，蹙眉认真地说道。 　　老陈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牵扯到工作啊，那得仔细想想。 　　可是过了很久，中老年人匮乏的想象力让他一个画面都想象不出来，善良？笑容？啊，很难啊！ 　　甘敬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另一旁的周咚雨同样思考了一会：“每年都有感动华夏十大人物呢，甘叔要是想要善良的笑容，从他们身上能不能有启发？” 　　“这是个办法。”甘敬赞同道，随后又问道，“恶呢？那种深沉的恶？” 　　作为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女孩，这个问题周咚雨就难以回答了。 　　老陈嘛，立即举手答题：“潜规则龙套，然后提起裤子不认账！挺恶了吧！” 　　“那不是你们的常态吗？”甘敬斜眼。 　　听起来不太满意，那换一个吧。 　　老陈又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中午十二点多央视有个今日说法……” 　　甘敬没搭理他。 　　老陈停了一会，询问道：“问这些是干什么？可别拍戏拍出心理问题了。”这种担忧并非无稽之谈，演员入戏太深的时候最容易滋生心理问题。 　　“少年派的第二个故事。”甘敬仰面躺在沙发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淡淡地说道，“或者说，掩藏在第一个故事下的真实故事是，这位主角漂流在海上以同类为食，生存了下来。” 　　声音轻轻淡淡，萦绕了客厅另外两人的耳边。 　　“为了生存，啃食同类的肉，我想这大概算是一种比较原始的恶。荒无人烟，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绝望滋生，抛弃了伦理道德，人性的恶野蛮生长。” 　　周冬雨动了动喉头，听着有些毛骨悚然。 　　甘敬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笑着解释道：“不过观众不会看到画面，只会听到口述的故事。但我想在口述的戏份里通过表情来表现出第二个故事的情感。” 　　老陈和周咚雨同时皱眉。 　　“后面的戏份有多长时间？”老陈追问。 　　甘敬想了想：“幸存后成为中年人的戏份大概能有四分钟左右。” 　　老陈咂摸出味道来了：“听着这意思，前面的戏份是当个花瓶，然后最后才有演技？” 　　“也可以一直当花瓶。”甘敬调侃道。 　　“这还竞争个屁的奥斯卡啊。”老陈泄气。 　　“怎么着？你手下有个戛纳影帝还不足够啊？”甘敬没怎么泄气。 　　“多多益善嘛。” 　　“影片本身如果拍的不错，对后面是有加成的。”甘敬心里是有颇为完整的思路，“不过很难讲，反正我要让自己做到登峰造极。其他的事情，随缘呗。” 　　周咚雨忽然道：“甘叔这么一说，吃人……我想起来汉尼拔了，美国电影里的那个罪犯，你可以看看，说不定有参考呢。” 　　甘敬摸了摸下巴，寻思了会，这都是吃人，说不定感觉上就有相同的地方，是应该先做一做参考。 　　他拍了拍沙发，难为道：“以前没怎么考虑过这样的角色，真是……也算是学习了。老陈，回头你把汉尼拔的片子拷进我电脑里，等我回台北后再仔细研究。” 　　陈辉虹点了点头，忽而有点担忧：“这吃人不吃人的，会不会对你的形象产生影响？之前的都是比较中立偏善。” 　　“电影嘛，角色不同，戏路不同，观众的接受能力都是很强的。”甘敬不担忧这个，只担忧李安导演的思考。 　　演员演出来之后能不能被剪辑到片子里还是一个事呢，他可认为这位大导演到时会看不出来自己演戏代入的情感——如果连他都看不出来，那自己演的也可以宣告失败了。 　　“先这么说吧。老陈，你送咚雨回去，把她送到家里确认安全再走啊。” 　　时间有点晚了，甘敬没有多余的意思，毕竟……比较平。 　　…… 　　两天时间稍纵即逝，这一趟回来的主要任务是成为人大代表的事，其他的拍广告之类都是顺带。 　　京城市里的人大态度上很和善，社会知名人士入选人大是比较正常和欢迎的，不过正式的程序还要等一等。 　　甘敬这算是又为自己套上了一层身份，但因为那次和中影的饭局，他有点甘之如饴，隐约也有了对中影方面动作的思路。 　　见人大，拍广告，开晚宴。 　　到了第三天，开啪体，苏琳悄然的从申城飞到了京城。 　　胡天胡地，酣畅淋漓。 　　事后时候，甘敬聊起了要把工作室里的周咚雨形象捧起来的事。 　　苏琳一口咬在了甘敬的肩上，不轻不重的留下牙印：“这是不是你养的小情人？你居然在这种时刻和我谈她。” 　　这种时候不谈什么时候谈，等明天我就回台北了。 　　“怎么可能？她那么小！” 　　女人可不信这种说辞，眼珠转了转说道：“那等她大了呢？” 　　“哈哈，我又不是玩养成。”甘敬哈哈一笑，哈……哈……一……笑。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对劲 　　在京城处理事务顺便休息了三天，甘敬的精神得到了放松，接着就回宝岛。 　　他让周咚雨出演少年派的龙套，算是给她暑假发放一些小小的福利，环岛旅行，费用报销，不过她的证件还需要办理时间，所以甘敬先带着四位保镖回了台北。 　　李安导演没在这边，他去了台中视察新的拍摄场地，那边是有个巨大水槽，可以用造浪机做出更好的效果。 　　剧组的人员跟着去了一半，多是特效制作人员，他们需要随时和导演沟通特效的质量。 　　这个月《龙门飞甲》的制作已经基本完成，国内能有更多的精力移在少年派这边，个个皆是摩拳擦掌。 　　甘敬演戏开不开心是一回事，但这些人一想着自己工作的每一分钟都是在默默的冲击奥斯卡就浑身上下充满了动力。 　　在台北休息了一晚，甘敬联系华夏特效了解下情况然后又给徐克导演打了个电话，算是维系下彼此的关系。 　　《龙门飞甲》的特效质量甘敬在笔记本上看到了公司传来的短视频，自我感觉还算不错，所以也就有底气和徐克吹比。 　　特效搞定，一切都好说，人家徐克自有胸襟，没就之前公司因为重心转移造成的停滞而太过生气。 　　…… 　　就在甘敬继续为少年派而努力的时候，美国华纳方面专门就这位东方演员召开了一次小规模的评估会议。 　　作为事业部的副总裁以及阿甘的经纪人，安迪理所当然的出席了这场会议。 　　华纳是好莱坞的巨头，旗下业务众多，电视、媒体、通讯、音乐……而即便考虑到各种各样的业务，电影方面仍旧占据了最为显眼的位置。 　　法国文艺片《无法触碰》是经由阿甘的关系被华纳引进发行，这其间碰到的问题直到今日才被总部注意到——这是巨头公司的通病，往往对于某些问题应对迟缓。 　　也因此，当注意到某些问题时，必然是重视而严肃的。 　　“诸位，全球发行方面反馈来的信息，华夏引进我们影片时似乎是因为阿甘的出演而拒绝了一部片子。这个问题值得我们注意，如果阿甘遭到华夏官方的封杀，那么他是不是应该继续被我们华纳力捧？” 　　今天主持评估会议的是华纳高层史密斯，他说话时面无表情，背后的屏幕上则是列出阿甘疑似遭遇的问题，其中不仅仅包括《无法触碰》的发行问题，还有少年派里对于阿甘与李安合作的评估。 　　“各位，目前阿甘是我们旗下自己培养出来的演员，一直以来合作也有很多，我们发行过的他的作品都是有很多利润的。”安迪直接开口了，环视了一圈，说道，“《无法触碰》的问题只是一个小问题，不用这么大动干戈。” 　　史密斯继续自己的面无表情：“任何一位演员有了我们华纳的力捧都能获得不错的成绩。” 　　“获得奥斯卡影帝提名的能有几个呢？”安迪反唇问道，“获得这个提名的黄皮肤又能有几个？” 　　史密斯提醒了一声：“我们现在讨论的就是这层黄皮肤光环是否正在逐渐褪色。根据我们的评估和了解，他很可能交恶的是华夏中影集团的韩三平。这个人在华夏电影圈很有能量，卡着国外影片的进口。” 　　这确实是个问题，安迪之前就曾用自己的人脉做出过努力，然后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从《忠犬八公的故事》《2012》，包括他有过投资的《宿醉1、2》《怦然心动》《疯狂愚蠢的爱》，这些能借助他国籍的因素并不多，然而票房都有不错的表现。史密斯，是时候承认了，阿甘单凭演技就可以立足好莱坞。华夏票仓的因素有固然是好，是锦上添花，可没有，也不是雪中送炭。”安迪侃侃而谈，力数阿甘的演艺经历。 　　会议室里一直聆听两人对话的其他出席人士交头接耳的沟通了一下。 　　史密斯能听到旁边人沟通的些许言语，一时间有点沉吟。 　　安迪趁热打铁：“根据我对阿甘的了解，他身上有着华夏文化里重情义的特点，这种时刻的力挺是会获得回报的。” 　　主座上的史密斯缓缓点了点头，过了会，他侧头问向另一位白人：“阿德莱德，你觉得呢？” 　　旁边的阿德莱德低头浏览了下屏幕上的数据和评估，分析道：“阿甘现在取得的最佳票房成绩是《2012》，但这部影片是特效成分的作用更大。现在快要上映的《无法触碰》基本没什么特效，倒是正好可以对比一下。可以把《2012》的全球票房适当剔除华夏票仓的成绩，然后对比。不一定就是非此即彼，我们用他交出的成绩来判断是力捧，还是正常对待。” 　　此刻讨论的力捧不单单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它还关系着后面的剧本、拍摄资源，以及甘敬现在焦虑着的奥斯卡小金人。 　　每一年的奥斯卡评选都是博弈中抉择出来的奖项，未必全部评委都受影响，但相当一部分是可以有倾向性的。 　　这些支出是计算在华纳内部，是对于旗下演员权利的一次分配。 　　巨头华纳可不仅仅是有阿甘一位演员，即便他是戛纳影帝，集团内能与他媲美的大咖演员也有不少。 　　“那就暂时先观察吧。我听说《时代周刊》方面有资源可以用，暂且不要用到阿甘身上了。”史密斯下了决定，顺便又把原本预定给阿甘《时代周刊》封面的机会给剥夺了。 　　安迪没说话，他觉得这个结果还算可以接受，当然，他更知道史密斯会把剥夺后的资源交给他自己旗下的人来用。 　　会议结束，安迪立即给阿甘打了个电话，不过并没有接通。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这边的事情告诉自己的这位演员，只是编了一条短信发送给了甘敬，让他好好演戏、天天向上。 　　甘敬这边收到经济人短信的时候觉着有些莫名其妙，安迪可是从来不是发短信的人，他都是一通电话直接打过来交代事情。 　　难不成这就是男人要结婚的变化？ 　　变得婆婆妈妈？ 　　看到短信内容后甘敬没有多想，只是心里调侃了下自己的这位经纪人，随后就打算跟着剧组的车去台中看一看。 　　这天刚刚收到的消息，李安导演确定是要启用台中市里的拍摄场地，他通知了台北剧组先行转移到台中市里，然后再安顿在水湳机场附近。 　　这边将会改造出一个长21米、宽9米、深1.2米，可容纳6400升水量的大水槽。 　　介时，少年派就可以用小船尽情的浪了。 　　这个工程会有台中市政府和剧组人员一起完工——号称“宝岛之光”的李安在宝岛的影响力并非浪得虚名。 　　…… 　　“阿甘，晚上有饭局，一起去吧。” 　　眼看拍摄场地快要竣工，李安找到甘敬提出了一个要求。 　　“啊？什么饭局？”甘敬刚去看了水槽的完工，这会正在看剧本，揣摩人物。 　　“政府里的人以及王氏的一位。”李安回答道。 　　“王氏？”甘敬很茫然，“哪个王氏？姓王，名仕、饰、逝？” 　　“你知道宝岛这边的王永庆吗？”李安耐心的问道。 　　甘敬诚实摇头。 　　“那台塑集团呢？”李安想了想，换了个问法。 　　甘敬继续诚实摇头。 　　“这是一位大富豪，号称是宝岛的经营之神。”李安惊讶道，“你居然没听过？” 　　很显然，这位先生在宝岛应该是很有名，以至于李安导演都被他自己的经验所一叶障目…… 　　“今晚是他出席？”甘敬问道。 　　“他要是出席我可不敢去。”李安摇头，“他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了，不过他的女儿王雪红是HTC的董事长，他家里的孩子都算比较有出息的。今晚的就是他们家里的一位，名为王长祥。” 　　“那你说了这么多，这个饭局是要干什么的？”甘敬没太理解，推脱道，“我对这边的人都不熟，晚上就不去了，我打算回去把剧本再研究研究。” 　　“你堂堂影帝，这个剧本还不是手到擒来。”李安笑眯眯的小拍一记，“你不去不行啊，人家点名要见你。” 　　甘敬用食指指了指自己鼻子，纳闷道：“见我干啥，我又不是大美女，我又不是林芷玲。慢着，这个王长祥是男是女？” 　　“男。”李安翻了个白眼，“王氏和政府方面的关系不错，我们拍摄什么的有时候需要借助这边，人家要见你也是冲着你名气来的。一切为了影片。” 　　“合着，我这不仅要控制住自己演技发挥的欲望，还有给你卖色了啊。”甘敬退了两步，有些无语。 　　李安圆圆脸上尽是严肃：“卖艺不卖身。” 　　“……”甘敬无奈，“好吧，去去去。” 　　“好，那你说的那个周咚雨的龙套，我多给她几个镜头。” 　　真的是什么都讲究交换……甘敬摇头，或者说，这叫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自己为了周咚雨可真是用心尽力了！你这要是红不起来可真是怨不得我！ 　　…… 　　下午巡视了一遍各个方面的工作，李安就提前宣布休息了，随后等待甘敬稍微整理了下就一起前往台中市的餐厅。 　　晚餐是吃法式料理，据导演说是米其林三星的认证餐厅，主厨是有史以来最年轻、最短时间摘下米其林三星殊荣、拥有28颗星星的乔。 　　甘敬对这些不太在意，只觉听起来倒是很有逼格。 　　很快，两位保镖陪伴着的导演与主演抵达了餐厅。 　　“嗨，大导演。”门口处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瞧起来大约三十岁上下，态度很热情，他和李安打过招呼后又看向甘敬，“阿甘，您好您好，早就听出您的大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我是韩璇。” 　　“韩先生太客气了。”甘敬微微一笑，和这个人握了握手。 　　韩璇欢迎着两位客人进了餐厅，两位保镖则是留在了车里。 　　“廖秘已经在了，陈先生也到了，王先生大概还要一会，他处理完公司的事情立即就赶来。”韩璇走在一侧，介绍情况。 　　因为保镖不熟悉台中市里道路的原因，甘敬和李安来的已经有些迟了，堪堪就是到了约定时间。 　　可现在听起来，那位王氏的王长祥作为宴请的主人竟然还没到。 　　“嗯，现在企业的人都很繁忙辛苦。”李安理解的点了点头。 　　韩璇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包厢门口先推开了门，然后让这两位请进，随后才最后走了进来。 　　包厢里的人在外面人进来时就已经站起身来，脸上皆是笑容。 　　李安比较熟悉这些人，一一为甘敬介绍认识，甘敬也就一一的回应、招呼。 　　这种饭局此刻就是相互吹捧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好感，但听着也无妨——这些事对于他这样的演员而言，也应该算是一门必修课了。 　　等到法式开胃菜上来的时候，包厢门被推开，一位有着些许鹰钩鼻的男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诸位，不好意思，来迟了，来迟了。”这男人看了一圈，看到甘敬的时候笑了笑，“这位就是我们的影帝阿甘吧，很高兴见到你，我是王长祥。” 　　甘敬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礼貌地说道：“王先生，也很高兴见到你。” 　　“现在华夏的演员这么厉害，我也是没想到啊。”王长祥笑道，“很佩服，很佩服。” 　　为什么冥冥之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呢？ 　　甘敬呼了一口气，从这句话里感觉到了微微不适。 　　桌上的法式开胃菜是冷头盘，尽是水果、蔬菜，甘敬吃了一口就听王长祥继续说道：“往前推几年，咱们这边的演员歌星可是响彻东南亚，可没想到华夏那边的演员成长这么快，了不起，了不起。” 　　这话虽然是夸，但听着有些怪。 　　甘敬吃了一口菜，在想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蔬菜在口中嚼的嘎嘎响，甘敬牙齿陡然一停，随后咽下碎成几瓣的蔬菜，毫不犹豫的开口提醒道：“是大陆这边的演员。” 　　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秀 　　两岸之争是既成事实，不必回避，而它显然也只会有一个最终结果，不过总有人心存幻想，想把两岸之争变成两国之争。 　　甘敬一时间倒是不觉得这个王长祥有那么严重的问题，但有些话他听着不舒服就是要说出来。 　　数一数自己的身份，这过段时间就要成为人大代表了，率土之滨，莫非国土，宝岛之上，代表难忍。 　　饭桌主座上的王长祥明显一愣，完全没想到甘敬会开口挑这样的话。 　　一方水土一方风气，他一直习惯这样说从来没觉得不妥。 　　饭局气氛有些紧张，这时李安开口道：“嗯，对，大陆近些年发展的太迅速了，不光是经济方面，演员方面也是进步很大。” 　　最佳缓解气氛的方法不是解释这件事，而是一笔带过，换一个话题，李安显然熟稔这样的操作。 　　甘敬稍稍露出笑容：“那我就谨代内地的演员谢谢大导演的夸奖。” 　　席间只有他一个内地人，这样逗趣的话也证明他不是想上纲上线。 　　在座的人没有一个傻子，顺势哈哈一笑，继续缓解气氛。 　　王长祥脸色有些黑，但终究没有就着刚才的话发作。 　　晚宴料理继续。 　　继李安之后，韩璇也说了些逗趣的话，众人都是很知趣给面子的笑，只有王长祥有些牵强。 　　这次晚宴他是主人请客，点名阿甘作陪也是他点的，作为王氏的一员，他行走江湖从来不用带刀，姓王就是最好的武器。 　　今天他原以为自己是很给甘敬面子的，可没想到竟然…… 　　他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这时，法式第三道菜呈了上来。 　　王长祥眼神动了动，站起来倒了两杯红酒，递给甘敬一杯，笑道：“我这个人脑子笨，我姐就经常训我，让我注意说话。来，阿甘，这杯我向你赔罪。” 　　嘴里说出来的话很难判断是无心之失还是故意去做，甘敬同样站起来，捏过高脚杯，直接一口干净：“那我就接受了。” 　　王长祥愣了愣，侧头笑了笑然后又点头，自己抿了一口红酒，坐了下来。 　　“阿甘啊，我不胜酒力。”他眼见甘敬点头，又笑道，“红酒这种酒其实是最适合我这种人，喝起来要品。你刚才这样大口喝完怕是没喝到滋味啊。” 　　甘敬微微一笑：“习惯了。” 　　王长祥红酒上稍微点了点阿甘，但见他云淡风轻，自己心里反而有点憋屈。 　　法式料理第四道菜呈上。 　　“这是主盘。”王长祥指了指桌上的盘子说道，“法国人的料理，开胃菜、清汤、副菜，一直到第四道才是主菜。所以，来这边吃法式就不能急。阿甘，这样的餐厅在内地还不多吧，你多吃点。” 　　呵呵哒。 　　甘敬知道纲线问题上这位王长祥是没敢多说什么，所以大概是想从其他地方找补，言语里不管是红酒还是菜式介绍，都有点绵里藏针的意思。 　　来来来，内地来的甘敬同志告诉你应该怎么秀。 　　首先，作为一名优秀的演员，淡淡笑容中的点点不屑必须要完美的表现出来，并不需要话语，只要表情就好。 　　其次，直接说自己很懂法式料理就太过刻意。 　　最后…… 　　甘敬右手食指碰了碰红酒杯下面的细长脚，看了看包厢里一直站着服务的侍者，冲他说道：“有没有甜葡萄酒？” 　　这句话一说，旁座的人面色登时有些古怪。 　　阿甘口中吐出的是地道的法语，嘴里的舌头感觉像是在弹琴似得，极其流畅而又听起来有些不同的味道。 　　侍者是个法国小哥，他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地道母语，连忙切换到法语说道：“有的，先生您好，需要什么样的？” 　　甘敬继续用流畅的法语交流：“主盘上了火腿，配些甜葡萄酒比较好。” 　　他说了这话，又对脸色明显不对的王长祥用普通话说道：“王先生不介意我再拿瓶其他葡萄酒吧？” 　　“当然不。”王长祥忽然惜字如金，一点不复刚才解释菜品的模样。 　　甘敬脸上的微笑一直挂着，点点头，用普通话解释了一句：“就雷司令或者托卡伊吧，价钱不贵，味道还行。哦对，我和朋友习惯这样叫它，前者是riesling，原产地在德国；后者是Tokaji，按规定只有匈牙利能用这个商标。” 　　不待王长祥反应，他又用法语向侍者问道：“你们这里的酒是原产地吗？” 　　法国小哥点了点头：“先生需要哪种？” 　　“Tokaji。”甘敬选择。 　　法国小哥礼貌表示去拿葡萄酒，不过临出包厢前，他忍不住用英语说了句：“先生的法语真的很纯正，如果不看只听的话，我一定以为是我的法国同胞在说话。” 　　甘敬微笑不变。 　　包厢门关上，气氛有点迷之尴尬。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王长祥显然落入了下风。 　　“嗯，这个火腿味道还真不错。”甘敬反客为主，吃了一口火腿，“之前我曾在巴黎拍戏，那时候经常吃法式，所以了解的多了些。” 　　这个时候，李安的话重新冒出来：“是拍那部《美错》吗？”那一部正是成就阿甘戛纳影帝的作品。 　　甘敬摇头：“是《无法触碰》，拍这部戏的时候我更从容一些。” 　　“这部戏拍的怎么样？” 　　“自我感觉还算不错，还是等着看票房反馈吧。” 　　两人聊起电影那就是你一言我一语，另一边的韩璇赶紧就着这话说起了台中市拍摄片场的设置问题。 　　气氛终于在微妙中慢慢回到正轨——王长祥似乎安分了一些，只是抿酒和略微吃些料理。 　　托卡伊甜葡萄酒被侍者拿了上来，甘敬给旁边的人都倒了些：“法国人经常说哪些和哪些要配着吃，其实呢，照我说，还是自己吃着舒心就好。” 　　李安颔首。 　　如果甘敬不懂这些的时候说这话可能是强撑，但人家明显很了解内里的规则，那就叫做有自己的想法，不盲从。 　　时间渐去，晚宴渐渐临近结束。 　　“阿甘，这是我的名片。”王长祥脸色已经如常，从怀中拿出了名片盒抽出一张精致的名片递了过来，“一直在吃饭，倒是把这件事忘了。” 　　“我们是华夏最为著名的手机企业，HTC，我可以为你定制一部华夏最好的手机。” 第三百六十三章 兄弟多 　　华夏最好的手机企业么？HTC？ 　　甘敬自己在用的手机是韩国的三星，他最开始用的则是诺基亚——那会当保安的时候，口袋里的诺基亚就是最后一层后盾，既能报警，又能当板砖。 　　至于HTC，他确实听说过，但不知道到底水平如何。 　　礼貌的把名片收进口袋里，甘敬不置可否：“那我先谢谢王先生。” 　　一顿饭吃的无比憋屈，王长祥这会看到甘敬脸上的淡（zhuang）淡（bi）神色，微怒道：“甘先生没听说过HTC？第一部安卓智能手机就是我们做出来的。” 　　甘敬点头：“那很棒棒哟。” 　　正如同甘敬被提及两岸问题时的反应，面对甘敬对于自家企业的不在意，王长祥心里感觉到了羞辱。 　　“内地这几年虽然经济发展的不错，但很多行业仍旧落后于世界先进水平。手机行业就是如此，幸好有我们HTC，可谓是世界闻名，大大的鼓舞了华人的士气。” 　　甘敬洗耳恭听。 　　王长祥仍旧在继续说话：“我瞧着甘先生的意思是不太信？你知道我们已经的市值多少吗？” 　　甘敬诚实摇头。 　　王长祥骄傲地说道：“两千亿。” 　　这一下，甘敬是真被震惊了一下，HTC的市值居然这么高？以前真的没听说过啊。 　　“那真的挺厉害的。我们要向贵司学习。”甘敬真诚地说道，虽然这个王长祥态度不咋的，但一家能够做到2000亿的手机公司无疑是很厉害的。 　　王长祥终于舒了一口气，感觉心情愉悦了不少。 　　只不过甘敬下面的话让他的表情又有点凝固。 　　“正好我在京城投了一家手机公司，市值也有很不错的估值，等我回去一定要让他们多向HTC学习。” 　　“你投资的手机公司？”王长祥终于有机会做出这样不屑的表情，“内地能有会做手机的人吗？我知道内地山寨手机做的很好。不过也好，我们HTC拿下中高端市场，你们内地的做做低端市场。相得益彰。” 　　这人说话是就这样了，怎么让人难受怎么来。 　　甘敬心里有点生气，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差不多，这就是互怼嘛，只是相对文明了点，没有骂街。 　　“我们公司会努力的。”甘敬说话方式不强硬，随后又补了一句，“正像是内地这些年一直以来的努力一样。” 　　王长祥呵呵笑道：“那如果你们公司需要学习的话，可以派员工前来我们这边交流。” 　　甘敬点头，这个事底气还不足，他虽然投资了手机企业，但对于这个行业的了解不够多，但听到2000亿这个数字，无疑是有些仰望的。 　　一顿气氛不算太和谐的晚宴结束，李安和甘敬是有保姆车送来的，自然也就由保姆车送回，车内的两位保镖也还依旧在等着。 　　众人把这两位客人送到了餐厅门口，王长祥忽然对上车了的甘敬问道：“甘先生，你们手机企业名字是什么？有时间我去内地的时候可以指点指点他们。” 　　“小米。” 　　保姆车绝尘而去。 　　…… 　　“你不该来。” 　　“可我已经到过了。” 　　“你本可以不来的。” 　　“那是你要求我到的。” 　　保姆车里，李安揉着太阳穴，满脸苦笑，他自然能看出这顿饭吃的主宾双方都不舒服，可这个起点是在于一些原则问题上的话。 　　“阿甘，你的脾气啊。”李安摇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是怎么在娱乐圈混出来的？我真的很奇怪。” 　　“出来混就三点，够狠、义气、兄弟多。”甘敬心情还算可以，笑眯眯的说了句台词，随后道，“我对自己狠，你看，尽管导演一直约束着我，我也能狠心就这样演下去；义气嘛，谁对我好，我对谁好。兄弟多……内地、美国、法国、意大利，我的兄弟遍各地。” 　　李安翻了个白眼：“得嘞，别吹。” 　　红酒有后劲，甘敬坐在保姆车里也算都是自己人了，心情放松，闻言笑道：“我哪里说错了？” 　　李安不辩这茬，补了一句问道：“够狠、义气、兄弟多。是不是女人也多？” 　　甘敬睁大眼睛，你怎么是这样的导演，你个五六十岁的老头…… 　　“你凭什么这样污人清白？”甘敬斜眼，“我可是很自爱的。” 　　李安半真半假的点了一句，也不多说，微微阖眼：“看起来以后这样的饭局我还是帮你推了吧。要是多来几次这样的事，恐怕少年派就在这里拍不下去了。” 　　甘敬怡然不惧：“那就去内地拍，想怎么拍怎么拍。” 　　保姆车到了酒店，两人下车。 　　“明天或者后天开始拍摄，片场差不多很快结束了。”李安回自己房间前嘱咐了一句。 　　“好，回去日常剧本了。” 　　两人互别，一个在心里下定决心不再出席这样的晚宴饭局，另一个想的差不多，下定决心不会为了关系人脉而要求甘敬。 　　和和气气，好好的活着就好。 　　…… 　　甘爷兄弟遍各地，意大利就有不少。 　　这里的卡斯特兰诺是个本土势力很大的家族，有黑有白，横跨各业。 　　不过，意大利特产的黑手dang并不只是卡斯特兰诺一个家族，它也有着敌对势力，自从上一次卡斯特兰诺内乱之后，不少人就盯着它的动向。 　　“我们的人查到卡斯有一笔不正常的款项流通。看起来是挺奇怪的，流向终点是华夏的一位演员。” 　　“华夏演员？卡斯他们在利用华夏方面洗钱？” 　　“很有可能。” 　　“评估一下应对方式，查一查演员和卡斯的关系，我现在觉得卡斯很有可能是和华夏方面搭上线了，直觉这个华夏演员很有干系。” 　　“没问题。” 　　三天之后，一架自意大利首都罗马的航班客机起飞，一行三人静悄悄的飞抵台北。 第三百六十四章 毒 　　宝岛，台中市，六月一号。 　　导演李安本待这边的拍摄片场完工就立即开拍，可副导演说是发现墨西哥那边有一处风景特别适合影片拍摄，于是李安就飞去了那边考察。 　　台中这边的剧组暂时进入休整状态，除却负责片场机器设置的成员，其他人都放松了下来。 　　特效公司几乎都是从内地来的人，因为少年派的重要性，他们丝毫没有放松的概念，还是甘敬强行以领导的身份命令他们暂且逛一逛祖国的宝岛，看一看这边有多美。 　　别的不说，这边的空气质量就是一级棒。 　　不过他让员工们好好逛，自己却是在酒店里窝了两三天，几乎没迈出过房间。 　　五星级酒店提供的服务比较到位，甘敬让这边的人给自己整了个投影，然后找到了《汉尼拔》系列的片源，反反复复的研究这个系列里的恶人是什么模样，安东尼·霍普金斯又到底是如何凭借《沉默的羔羊》成为第64届奥斯卡影帝。 　　不得不说，这位的演技果然是相当出彩，他眼神的东西颇让甘敬有所收获。 　　或许，普遍道德概念的恶就是那种超脱出来的感觉。 　　甘敬还不确定最终自己表演出演的状态是什么样的，他只是在思考、融合、试探，一步步朝着目标努力。 　　不过他这边窝在酒店里，另一边从意大利飞到的三人小组就有些迟疑。 　　为什么这个华夏人如此谨慎？ 　　难道他是察觉到了什么？ 　　又或者，卡斯那边发觉了什么？ 　　三个意大利男人分别开了三个房间，两个在甘敬房间的两侧，另一个房间则是电梯口对面。 　　他们心里有些不确定，但也一直在等待意大利的人给出进一步的通知。 　　六月一号晚上，意大利方面终于确认，华夏演员甘敬和卡斯特兰诺家族存在不菲的关系，他可能是卡斯家族一个洗钱的通道，也可能就是经由这人让卡斯家族搭上了华夏层面，那样才迅速稳定了家族内乱。 　　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意大利方面给出了指示，想方法悄无声息的制造点意外，最好不要为卡斯家族察觉。 　　三位意大利男人算是专业人士，面对最新指示，他们第一时间采取的措施就是下毒，这是除开刀枪外他们最行之有效的手段——因为他们观察到这位华夏演员是受到严格保护的，保镖也颇为谨慎和细致。 　　六月二号，早饭、午饭过去，甘敬的房间只有服务生和保镖的进出，根据经验判断，今天这个演员怕是也不会出门一步了。 　　晚上七点半，电梯口对面房间的意大利男人观察着电梯的动静，当看到电梯门打开，里面出现服务员和晚餐推车的时候，他迅速通知了同伴。 　　另外两个房间的意大利男人迅速出现，一位走到服务生后面遮住摄像头并用意大利语询问台中的景点景色，另一位则是以不符合他壮硕身材的手速轻巧的掀开了餐盘罩向里面喷洒了无色的液体。 　　询问时间不长，两个男人很快一同离开，然后若无其事的当真出门找车奔向刚询问的景点，电梯对面房间的男人则是耐心等待结果的出现。 　　很快，半个小时后，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出现在了酒店外面。 　　“搞定了。”电梯对面房间里的意大利男人暗暗兴奋。 　　一个小时后，警察敲门盘问。 　　这个意大利男人自然毫无疑点，他压根没出门，另外两位意大利男人也在回来后遭受了盘问，然而东西早已在外面处理干净，假装问路是件正常的事，那时也是带了薄膜手套不曾留下指纹。 　　三个意大利男人来往台中有着正常的商务行程，很快，疑点被排除。 　　翌日，宝岛先锋报率先给出报道，据传，知名内地演员甘敬遭遇不明事件，警察和医院皆是出动，目前阿甘生命无忧，警方已经展开调查，更多消息有待挖掘。 　　这个消息一出，媒体和民众们都炸开了。 　　住院？警察？这是什么情况？ 　　三个意大利男人没有立即飞走，虽然把握很高，但他们一是为了确认最终结果，二也是为了避免太过显眼。 　　可新闻一出，“生命无忧”这个词让三个人面面相觑，这个方式居然没起到作用？可如果没起到作用，为什么警方会反应那么快？ 　　按理说，只有服食的人吃下后有了不良症状才会报警啊，而那时就已经晚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意大利资深人士暂且潜伏起来，继续锁定观察。 　　…… 　　台中医院。 　　甘敬在晚上抵达这里的时候只是微感不适，可保镖们仍旧坚持让他做了一个洗胃，医院方面也不敢在意，让他留院观察。 　　因为阿甘属于知名人士，所以各方面的反应都很快，第二天出来的不只是媒体的报道，还有警方给出的检验报告——食物里含有导致肾脏衰竭的不明成分，进一步的检测分析还需要时间。 　　“肾脏衰竭？这是想要我的肾，还是想要我的命？” 　　躺在病床上，昨天刚刚第一次体验洗胃的甘敬冷笑着对保镖大成说道。 　　大成同样是第一时间知道这些消息，不过他心中还多了一个疑惑，此刻方才问了出来：“老板，你是怎么尝了一口就知道饭菜有问题的？” 　　饭菜里的成分比较高端，完全嗅不出来异常，估计尝起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甘敬呼了一口气，仍旧清晰记得昨天洗胃的恶心感，实在做不出微笑的表情，只是带着淡淡的嫌恶表情：“我的舌头很灵敏。” 　　这条吉凶舌曾经尝出过奶粉的问题，曾经尝出过意大利卡斯食物的问题，现在这又救了自己一命，当真是挺实用的。 　　只是，到底是谁会这样做呢？ 　　甘敬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人就是那晚饭局上的王长祥，近期自己得罪的人似乎只有他……如果往前算一算的话，国内的一些人应该没这样的胆量和手段吧？ 　　大成看了看甘敬苍白的嘴唇，深深皱眉，灵敏的舌头？ 　　甘敬注意到他的表情，也没法多解释，只是略微轻松地说道：“如果我去做厨师，大概也会成为一位大厨吧。嘿，倒是可以去做一做美食节目。” 　　大成摇头，很严肃地说道：“老板，是时候评估能不能继续待在宝岛了。” 　　面对有人下毒的事，离开还是继续，这是个问题。 第三百六十五章 酱 　　甘敬曾经碰到过比较危险的时刻，有的是当保安那会，有的是成为演员之后，不过像这种来势汹汹就是针对自己而来的情况他还真没遇见过。 　　如果不是一直默默存在的这条舌头，自己已经可以GG了。 　　GG！ 　　Defeat！ 　　如果自己挂掉了，那…… 　　甘敬脑海中转了一番念头，电影、京剧、特效、工作室、签约艺人……这些与自己相关的情况可能会受到影响，但地球不是没了自己就不转了，所以虽有疑难，但不会无法继续。 　　只有一个事。 　　如果自己挂掉了，那狗狗狗狗子怎么办？ 　　躺在病床上呼了一口气，甘敬沉吟不语，据警方说初步排查并没有发现明显问题，那自己留在宝岛照常拍摄的话就会比较危险了。 　　可少年派现在的拍摄不只是牵扯自己冲击奥斯卡的目标，也已经和华夏影视特效公司密切相关。 　　“老板，我知道这部戏很重要。”大成身板站的笔直，表情很凝重，“可是，你自己也很重要啊。” 　　大成看着病床上的甘敬，心里有种很复杂的情绪在涌动。 　　对于昨晚出现的问题，他很自责，压根没想到会有下毒这种操作，尽管平时话不多，但心里对于甘敬他是很感激的。 　　羊城红盾保安服务有限公司是甘敬和过往生涯的连接，可能也是他最不在意的一个环节，一直以来没怎么过问，可对于身处其中的大成而言，那就是恩情。 　　不是对于大成本人的恩情，而是这个保安公司解决了很多战友退伍后的问题。 　　部队里出来的人比较顾念情分，大成之前就知道很多兄弟因为退伍转业的事情过的很不如意，一个保安公司虽然不能帮助所有的人，但能力范围内能帮一个就是一个。 　　不让一个退伍兵寒心就是不让一个家庭寒心。 　　大成压住心里的情绪，继续强调道：“这明显是蓄意谋杀，而且不得不承认，我们对于下毒这一块还不专业，毕竟之前我们只是服役，不是特工。” 　　“这一次运气好没吃下去，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每次你都能尝出来吗？”大成无比的严肃认真。 　　甘敬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看着自己这位得力保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那个，那个，就是每次都能尝出来你会觉得奇怪吗？ 　　这话说出来大成未必很信，而且自己又不是啥医仙毒圣的传人，没有逻辑上的说服性，所以这话就咽在了嗓子眼。 　　“我想一想吧。”甘敬微微阖眼，深深思考，到底是什么人想要自己的命呢？ 　　王长祥那边只是小小的落了面子，会如此丧心病狂吗？ 　　这不科学啊。 　　…… 　　华夏知名演员、戛纳影帝、影视特效协会秘书长、小米和优步的股东以及拥有一系列头衔的甘敬同志在宝岛疑似遭遇安全事件。 　　目前还不确定具体情况，但根据宝岛媒体的报道推测，极有可能是极端粉丝所为。 　　世界上不缺乏类似事件，而其中最为著名的莫过于，披头士乐队主唱约翰·列侬被粉丝枪杀。 　　现在甘敬处境情况还不透明，可警车和救护车同时出现就证明了很多问题，一时间，甘敬的众多同行和朋友都发来了问候，许多粉丝也纷纷表示关心。 　　身处医院，甘敬的身体其实已经没有了大碍，不过警方表示还没搞清状况，所以暂时对外以阿甘病情突然恶化为缘由看住了整个医院。 　　这两天，甘敬就在病床上不断收到内地朋友们的问候，从导演到演员，从前辈到新人，但凡能有联系方式的都表示了关切。 　　经纪人陈辉虹更是立即飞了过来，他正好能处理那些问候，说出口的也是宝岛警方的说辞。 　　如次又过了两天，医院里很平静，外界也没有异动。 　　“这是迅哥儿让我给你带的平安符。” 　　“刚才有短信是来自陈导的，让你注意身体。” 　　“中戏的郝戎也打了电话，我没透露口风。” 　　“周咚雨大概晚上能到。” 　　老陈在一条条的向阿甘通报他所处理的信息，顺便在关注甘敬的心情。 　　床上被很多人关心的甘敬其实心情还好，并没有太沉重，只是忽然问道：“老陈，能把我的金毛给带到宝岛吗？” 　　陈辉虹以前没处理过这事，想了想，凭借印象说道：“大概需要开开证明才能进飞机，不过一般都是在笼子里托运的。折腾它干嘛，过几天就回京城了。” 　　甘敬安静了一会，又道：“我没说回去啊。” 　　老陈面色一沉：“这边不安全。我真是想不通，这边的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什么屁事都查不到。” 　　甘敬反而安慰道：“既然能是下毒，还是一直检测不出来的不明成分，听起来就高级，那估计就是精心策或，查不出来也正常。” 　　老陈气呼呼地说道：“回京城！朝阳区十万仁波切、十万群众，一切妖魔鬼怪、招嫖嗑药统统都能查出来！” 　　甘敬不说话了。 　　经纪人瞥了他一眼，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阿甘给劝回去，他在心里倒是相信可能是极端粉丝这个方向。 　　人呐，一走极端，就容易不屈不挠，他现在觉得阿甘是有这个倾向。 　　换了其他人，早一溜烟的回去了，还窝在这里作甚，总不会有粉丝能把飞机给炸了吧！ 　　轻轻叹了口气，老陈看了眼桌上的一堆信封，信手拿过来撕开挑起内容念给阿甘听。 　　“甘先生，一定要好起来！” 　　“甘哥哥要好起来！” 　　“甘爷快回来吧！” 　　甘敬听的苦笑不已：“怎么这群人的称呼这么多？太有戏了吧。” 　　“没个统一称呼，喊名字大概不礼貌。”老陈耸了耸肩，看到一个少见点的称呼，念道，“甘酱，每天都要元气满满哟。” 　　甘敬有点恶寒：“这个称呼有点……娘。” 　　老陈看了看地址，说道：“这是霓虹国寄过来的，可能是你的女粉丝。”他想了想，补充道，“嗯，也可能是男的。” 　　甘敬这下更恶寒了。 　　甘、甘酱，每天都要元气满满哟。 　　想一想后面说这话的人是个抠脚大汉，是个女装大佬，是个大屌萌妹，就不由得…… 第三百六十六章 疑点 　　尽管寄到医院的粉丝信封内容里有很多奇葩问候，甚至附带不少辣眼睛的照片，可甘敬心情还是因此受到了抚慰。 　　被人需要，被人重视，毫无疑问是人心理健康上的重要因素。 　　隔了一天，李安抵达了医院。 　　本来他面色是很焦急心痛的，可进了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悠闲吃着苹果的甘敬顿时就木在那里了。 　　“你不是快死了吗？”震惊之下，李安说话都没了平时的修养。 　　甘敬咬了口苹果，有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很希望我死吗？是不是打算等我死后去找那个印度演员？！” 　　李安直摇头，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下来，他走了两步，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放在了桌边，甘敬这几天被困在病房里闲的虱子都出来了，这会挣扎着身体想从床上爬起来。 　　李安连忙起身按住阿甘，连声说道：“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我没事！”甘敬哭笑不得。 　　“身体重要。”李安严肃地说道，“我在墨西哥垦丁收到你的消息，本来立即就要飞回来，可是那边暴风雨，航班一直无法起飞，一直拖到今天才回来。” 　　甘敬理解的点点头，这些事老陈都有念给自己听。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外面的消息真真假假，李安也无法知道具体情况，“极端粉丝？抢女人？耍大牌？”他问的都是报纸上的分析。 　　甘敬目瞪口呆，原来自己在导演心中是这样的形象！ 　　旁边一直默默站着的陈辉虹开口了：“只知道是下毒，不是食物成分的自然反应。警方没查出什么，目前唯一在宝岛结怨的就是王长祥。” 　　李安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王长祥这个人碌碌惜身，不太可能。” 　　听到这个判断，甘敬饶有兴趣的对老陈使了使眼色。 　　老陈秒懂，接着说道：“阿甘曾经在国内得罪过一批毒奶粉的人。” 　　李安沉吟片刻：“我听说过这事，不过时过境迁，要动手怕是早动手了。”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中影之流……”老陈拖了拖口音。 　　“色厉胆薄，不至于此。”李安没怎么犹豫。 　　两人这样一来一去的分析一波，甘敬听完之后，纳闷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道真是极端粉丝？” 　　三人面面相觑，房间墙角站着的保镖大成则是坚如磐石，时刻保持警惕。 　　如此过了一会，李安踌躇了下，说道：“现在宝岛这边很不安全，影片这边暂时停一下吧。这样的风险不要冒了。” 　　剧组停工，不论是哪一方都会遭遇损失，可李安不能在这样的情况继续坚持拍摄，如果情况恶化，那后果难以想象。 　　这个事，大成和老陈在这几天里反复劝说了甘敬，可他仍旧犹豫。 　　“李导。”甘敬想了想，“你能把警方的调查记录和酒店的监控视频拿来给我看看吗？”这些东西他和警方要求过，但对方拒绝了，不过李安在宝岛很有能量，相信他能拿到这些。 　　果然，李安毫不犹豫地说道：“好。” 　　毒是被下在食物里的，食物从原料到厨房再被带到自己房间，这期间有不少过程是被酒店监控拍摄下来的，不过这中间有缺口，警方也没找到什么确凿证据。 　　甘敬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看不出什么，那就先回内地，至于是回去重做拍摄片场还是过段时间重回宝岛，那就视情况而定。 　　到了下午，同样因为航班延误的周咚雨也抵达了医院。 　　一进门，看到病床上裹着白色被单的人型轮廓，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甘叔！”周咚雨控制不住情绪，一瞬间就哭的稀里哗啦的。 　　“咳。那个。”旁边的老陈大声咳嗽道，“阿甘，醒醒，醒醒，咚雨来了。” 　　床上发出含糊迷茫的声音：“啊，噢，嗯。” 　　周咚雨脸上的泪水还在流，可目光陡然呆住。 　　床上的人型蠕动，一个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甘敬揉着眼睛，热情欢迎道：“啊，咚雨来了啊。坐，坐。” 　　周咚雨懵圈：“你，你……你还活着？” 　　今天的见面问候总是这样直接。 　　从这两个人的反应甘敬大抵能想象出外面漫天飞舞的消息。 　　漫天飞舞，漫天飞舞……一片荒芜，满眼风雪和眼泪都化作尘埃。 　　“我活的很好，没事，都是媒体在小题大做。”甘敬说的轻巧，不想让这姑娘担心。 　　“那为什么会有警察？”周咚雨进来的时候都是经过警察检查的，而且新闻上也是说警察出动就表明事情是恶性的。 　　甘敬笑道：“那是因为李安导演很有能量啊，他担心我，所以拜托警察朋友照看。不用担心了。” 　　周咚雨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这会才想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刚刚高中毕业，终究是个小姑娘啊，甘敬心里叹息，看了眼手机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在病房里和周咚雨聊了一会，甘敬瞄着时间，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就让老陈带着她去安排住宿酒店。 　　按照电话里的时间，李安差不多带着录像和资料就要到了。 　　下午四点十分，甘敬看到了东西。 　　这些李安都已经简单看过，他还要去找政府的人去协调施压尽快破案，所以就先行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甘敬和两个保镖，他们三人一起观看了录像。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病房里屏幕上的内容比较枯燥，当内容随着餐车进入电梯登上酒店16层时，甘敬的目光陡然凝住。 　　画面上出现两个外国男人，随后摄像头被遮住了两秒钟，那两个男人施施然离开。 　　“这两个人是什么人？”甘敬自言自语，随后立即去翻警方调查的资料。 　　很快，资料上显示酒店里住着三个来自意大利的男人。 　　意大利，意大利，需要找二营长了。 　　甘敬吐了一口气，眼神沉了下来，立即拿过电话找到了一个不怎么使用的号码。 　　“卡斯，你的敌人怕是找上我了，想要我的命。” 　　警方经过排查，需要证据，可甘敬不一样，他只需要疑点！ 第三百六十七章 突袭 　　所有可能结怨的人，甘敬这几天已经和老陈过了一遍，可怎么都觉得不会如此丧心病狂，一直到看见警方调查记录的这一刻，他忽然顿悟了。 　　这是二营长的敌人找过来了。 　　问题是，人家二营长活蹦乱跳好好的，你们来找我这样的一个鶸干什么？ 　　甘敬的心思灵动起来，意大利他只去过两次，第一次救了卡斯，第二次带丰行工作室的人拜早年，而近期存在的关系只有他从卡斯家族那边周转过来的资金。 　　这些资金用来维持甘敬这边工作室和投资的运转，然后再以相对优惠的利息返还。 　　严格来说，这是属于优惠借贷，要比国内银行方便许多。 　　甘敬琢磨着来找自己的人一定是顺着这条资金链找过来的，甚至于是误认为自己是在帮助卡斯特兰诺家族做事洗钱。 　　有点冤枉。 　　洗黑钱是个专业的活，而根本点在于国内影视投资属于文化产业，税率是最低的3%，同时账目不透明、种类繁多，方便操作。 　　甘敬从卡斯那边拿来的钱是直接走账，最后以贴息回报，和洗钱还是两码事。 　　简短的电话很快挂掉了。 　　一旁的大成忍不住问了一句：“老板，是发现了什么吗？”刚才甘敬一直在用英语交流，他没怎么听懂，但观察神色是觉得有些问题。 　　甘敬呼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道：“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人了。” 　　大成惊喜道：“是什么人？” 　　甘敬直接很实在地说道：“我不能告诉你。” 　　“呃……”大成深深皱起眉头，“老板，我们需要相互信任。” 　　甘敬点点头，说道：“这不应该是属于我们的范畴，只有……”他忽然停住了口，把后半句话给吞了进去。 　　黑手党还是交给黑手党来治吧，搀和那些事情没什么好的，自己刚沾了点都被追到宝岛来了。 　　他摆摆手，说道：“这事不用管了，等等看，如果顺利的话，很可能很快就要复工了。” 　　大成将信将疑，但他话本就不多，既然阿甘不愿意说，那么他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提高警惕。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外面隐约传来喧闹声。 　　这个时候，每一丝动静都很让大成警惕，他推开房门对外面两个保镖说道：“去一个人看看什么情况。” 　　距离那晚送医已经过去了几天，警方在最开始安排了保护工作，但一直风平浪静，眼看阿甘又有保镖保护，所以就撤除了大部分警力。 　　甘敬躺在床上继续翻了翻记录，想着卡斯那边不知道会是怎么处理，但最好是不要再给自己这边带来困扰。 　　这一回他觉得很可能是无妄之灾，有点替人背锅的意思。 　　脑海中思考着资金链的运转，甘敬本觉得等自己缓过来就赶紧把钱还了，但现在咂摸着那些潜在的人会认为自己还了钱就和卡斯没关系了吗？ 　　外面的喧闹声更大了。 　　大成直接打了刚才下去查看的保镖电话，说了几句之后对阿甘说道：“好像是医闹。” 　　甘敬微微点头，没有中断沉思。 　　过了两分钟，忽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嗡嗡嗡！ 　　嘀嘀嘀！ 　　尖锐刺耳！ 　　“注意点。”甘敬心下微沉，“好像是火警警报。” 　　大成冲着房间里的另外一位弟兄挥挥手，让他站在阿甘旁边保护，自己则是走到门旁边注意着动静。 　　外面的喧闹声就着火警声愈发大了。 　　“先转移吧。”大成此刻担心的不是火警，而是会有人趁乱行凶。 　　甘敬裹了一层衣服，把手机塞进兜里，点点头：“烟不大，问问外面兄弟什么情况。” 　　大成手机拨了过去，然而是一片盲音。 　　他心中一动，忽然听到外面有些剧烈的动静，立即就拿手去拧锁。 　　噗，噗，噗。 　　三声低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大成闷哼一声，退到一侧，嘶声道：“我反锁了，外面有枪。”右侧胳膊流的血很快就染红他的袖子，他强忍疼痛拉过一张桌子横放门内。 　　甘敬这会心里异乎寻常的冷静：“给大成止血。” 　　“报警。” 　　“我来拿水。” 　　另一位保镖从病房抽屉里扯过纱布麻利的裹住大成胳膊的伤口，蹲着用身体挤住横桌。 　　噗，噗。 　　又是两声闷响。 　　门已经被射出几个窟窿。 　　外面的喧闹声好似很远，烟气却慢慢浓烈起来。 　　“哪条道上的兄弟？”大成忽然高声喊道，试图拖延时间。 　　可是外面的回应又是两声低沉的枪声。 　　甘敬这时已经倒了一盆水，又撕开一段段纱布浸润湿透，然后分给大成和另一个保镖，说道：“先护住口鼻，他们进不来，警察很快就到。” 　　两个人点点头，挤住横桌，不让门打开。 　　外面不再传来枪声，可转眼却见门缝下流进刺鼻味道的酒精。 　　哗！ 　　一阵火苗顺着酒精钻进来，一下子就引燃了旁边的窗帘，进而又烧到了床铺。 　　吧嗒。 　　一道清晰的声音昭示着门从外面锁上。 　　噗，噗，噗，噗，噗。 　　五声低沉的枪声补了进来。 　　“这边，来这边。”甘敬嘴上蒙着湿润的纱布，一盆水泼到地面上，然后立即去接水，可是水龙头的水流很快变细，接着又完全没有水流出。 　　大成冷着脸：“断水了。敌人怕是摸透了这边的社会司、地形。” 　　他们所在的楼层是十六层，窗户上装了防盗窗。 　　甘敬看了眼房间天花板上的消防器，上面也是丝毫没有动静。 　　“怎么办？”另一位保镖说道，“要不我们踹门出去？” 　　踹门出去，对面很可能还拿枪守住门口，如果不踹门出去，火灾的浓烟很可能让人窒息而死。 　　怎么办？怎么办？ 　　房间里的酒精已经引燃了一切能燃烧的事物，烟气愈发浓烈起来。 　　“防盗窗能踹开吗？”甘敬模糊的问道。 　　“试试。”大成说道，立即起身猛烈一脚踹向窗户。 　　防盗窗纹丝不动。 　　砰！砰！砰！ 　　房间门忽然一阵撞击声。 　　“甘酱，甘、甘酱在里面吗？！”一阵伴随着剧烈咳嗽的呼喊从门外传来。 　　房间里的三人对视一眼，外面的人已经走了？ 　　甘敬当机立断：“踹门！”又冲着外面喊道，“外面人让开！撞门了！” 　　两位保镖拉开挡住门的横桌，轮番去撞房门。 　　咚，咚，咚，咚！ 　　哗啦一声！ 　　房门被撞开了！ 　　两位保镖护住甘敬往外走，顺手带着门外一个不断咳嗽的身影。 　　四人冲向楼道。 　　楼道的门也被反锁！ 　　再撞！ 　　好在这楼层只是甘敬房间的火焰最猛烈，浓烟最密集，四人虽然不断咳嗽，但终究能够自主行动。 　　楼道门开！ 　　四人顺着楼梯的安全出口而下！ 　　这一路没再受到阻碍。 　　等到他们出了医院大楼，见到外面昏暗的天空时却像是见了蓝天白云一样高兴。 　　这时，警车鸣笛声姗姗来迟。 　　甘敬一把扯掉脸上的纱布，猛然咳了两口，情真意切的向旁边剧烈咳嗽的女孩谢道：“多谢你，多谢你！要不是你，这次说不定就交代了！” 　　女孩咳的脸颊通红，眉眼之间灰一道白一道，好容易不咳了，断断续续地说道：“没想到、到，第一、一次，见到甘酱，竟然是你没有头发的样子！” 　　甘敬一愣，下意识摸了摸头发，却发现触感是焦糊一片。 　　我头发被烧焦了？我没头发了？ 　　甘敬右手一甩，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没事。” 　　“我变秃了，也变强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警告 　　宝岛警察的效率一般，来的既不算早也不算晚，他们不是神仙，预想不到阿甘刚刚经历的惊魂十分钟。 　　不过尽管不太能怪到这边警察的身上，但甘敬仍然有点难以抑制自己的脾气——任谁刚经历生死，心情大抵都好不到哪去。 　　面对警察的询问，甘敬全程冷脸，没有一句作答，只是让大成负责这些警察。 　　“再次谢谢你。”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甘敬表情就柔和多了，如果不是这位妹子在外面呼喊，他们一时间还真的难以作出抉择。 　　外面有人持枪等待的话，出去大概就要死；蹲在房间里，八成是死的慢一点。 　　“甘、甘、甘酱，不用谢，我、我就是来来看你的。”妹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听着她这个称呼，甘敬忽然想起老陈给自己念的信封内容，里面有一个让自己印象颇深的话。 　　“你给我写过信？” 　　“嗯呢，我、我、我写过。我还说、说要来、看你，在下面听说你没下来、来，所以上去喊、你你。”妹子忽然想到还没自我介绍，连忙说道，“我是一名插画师、师，名字是美楠惠。” 　　“美楠惠，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是甘敬。”甘敬笑了笑，伸手右手和她握了握。 　　“你、你好，甘酱。”美楠惠慌慌张张地说道。 　　妹子人不错，就是有点太激动，心情起伏太大了，不过一个普通人碰见刚才那种情况，有这种状态也是对的，甘敬如此想道。 　　“美楠惠，我实在没法诉说我对你的感激。”甘敬沉吟了下，正想着如何报答人家，忽然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键：“喂，你好？” 　　“甘，这是个警告，以后不要多管闲事。” 　　“你！你们是谁？你们逃不出宝岛的！”甘敬牙齿咯咯作响，右手狠狠捏着手机，然而通话已经被挂断。 　　电话的另一端是三个意大利男人，他们反复听了三遍刚才录下来的通话内容，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皱眉道：“他果然没死，这是他的声音。我已经记下他的声音了。” 　　“一次下毒，一次正面。这样都没死，命果然大。”另一名伙伴把玩着手枪，摇头道，“这次动静太大，不能继续潜伏了。” 　　“嗯，现在就走。偷渡的人已经联系好了，先回去。”最后一个男人把手机拆掉揉碎，打开车窗扔了出去，低沉地说道，“既然真没死，那就像刚才所说的成为一个警告。” 　　三个男人的声音回荡在车内，很快，这辆车就趁着夜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甘敬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已经暂时放弃了对自己的刺杀，他沉着脸把手机里的号码告诉警方，表示刚才就是被这些人打电话威胁来的，并且口音听起来很像是外国人。 　　宝岛警方立即把号码记下来，然后让技术部门开始侦查。 　　这样的侦查注定没有结果，甘敬想着对方制造喧闹、放火警报、解决保镖、对门飙射、门缝酒精、破坏水源、堵死重门的一系列操作，完全不觉得他们会被通过手机查到位置。 　　不过做点事情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 　　甘敬皱眉，走到大成身边问道：“我们弟兄的情况怎么样？” 　　“两个失踪。”大成情绪很冷静，“火很快就会被扑灭，火警有一部分是假的，重点就是我们的楼层，最严重的就是我们的房间。等下就知道他们的下落。” 　　甘敬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过好在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两名失踪的保镖被找到，一个重伤，另一个昏厥。 　　最起码，命暂时还在，他稍稍松了口气。 　　医院方面紧急抢救重伤的保镖，同时要帮甘敬处理下伤势。 　　虽然甘敬身体没什么问题，但整个模样看着可不太好——身上染了大成胳膊流的血迹，上下都是乌七八黑，脑袋上看起来也不太妙。 　　“不用管我，我没事。”甘敬上下跳了跳，说道，“大成，你去把胳膊处理下，免得恶化了。这些有警察，不会有问题的。” 　　大成想了想，招来之前房间里那个保镖，命令道：“小磊，跟着老板，不要让他离开你一米之外。” 　　小磊没受伤，这会仍旧保持警惕地说道：“是！” 　　甘敬点点头，看着大成跟着医生离开。 　　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脑袋，想着这次经历的事情，恨恨地说道：“这仇一定要报！” 　　“甘、甘酱，放心、心吧，坏人一定、定会受到惩罚的。”美楠惠小拳一握，“甘、甘酱每天都要、要元气满满、满哟！” 　　这话虽然说的断断续续，但女孩柔软的声音还是让甘敬心情好了一些——话不是从抠脚大汉口中说出就还是很令人赏心悦目的。 　　“美楠惠你住在哪的？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完毕后请你吃饭，好好谢谢你。”甘敬深呼吸几口，第一时间确定了下面要做的事，先给卡斯再打个电话，然后通过李安向警方共享消息，最后则是通过道上人物来确定目标位置。 　　三个外国男人在宝岛应该还是比较显眼的，警察不一定能找到，偏门的人却未必没有办法。 　　美楠惠看着甘酱脸上的笑容，不禁心思涌动，甘酱笑的好温柔啊，好想……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 　　“好、好的。”美楠惠结结巴巴的答应下来，和甘酱交换了联系方式。 　　甘敬安排了一个人带着美楠惠去自己住宿的酒店，然后摸出手机开始联系卡斯和李安。 　　医院的事情渐渐平息，警察在通过排查确认安全后重新让甘敬住进了另一层的病房，并且特地安排精英警力来保护。 　　甘敬这位从内地来的明星遭受这样的事情让宝岛警方也是挺灰头土脸的。 　　本身这位影帝就自带热度，现在又碰见这样的事情，狗仔、媒体简直都要疯了，他们已经开出高价要获得甘敬的具体情况和照片。 　　刚刚警察戒严的时间就抓住了不少想蒙混过关的狗仔。 　　“阿sir，一张照片十万块。事成咱们五五分。” 　　嗯，抓住了，我放掉了，我又抓住了，我又放掉了。 　　美滋滋。 第三百六十九章 终结 　　Duang！ 　　——《据传，阿甘得罪宝岛竹联帮，不日将回内地！》 　　Duang！ 　　——《解析甘敬风波始末！》 　　Duang！ 　　——《憔悴照曝光，阿甘生命垂危！》 　　…… 　　刚进医院，又碰火灾，不少路人经历了警察严格的安检和盘问，这一下之前还存疑问的安全问题就准确坐实了。 　　影片之外的恩怨情仇？ 　　影帝私下里是什么样的人物？ 　　媒体与粉丝齐飞，狗仔共绯闻一色，一时间，好不热闹。 　　甘敬自己的微博更是炸了，他最近一条微博内容是发布的一汽代言广告，它下面的留言暴增，说什么的都有。 　　虽然对自己品牌的代言人安危有些担忧，但不得不说的是，一汽方面还是有些暗喜的，这广告费实在太值了。 　　“祝愿阿甘事事顺利。” 　　“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实力分析一波，阿甘一定是得罪宝岛黑道人物了！” 　　“难道《无法触碰》是阿甘最后一部作品？” 　　这些网友在甘敬微博下留言并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不少人转到号称国内第一狗仔的丰行工作室卓总微博下留言。 　　“起来干活了！” 　　“卓纬干什么吃的，居然没有一丝内幕消息？” 　　“废物出来！” 　　丰行工作室不少成员都收到了私信，然后当真有人蠢蠢欲动，准备奔赴宝岛，可是在请示卓纬的时候却被拒绝了。 　　有些人不满，但卓纬的态度十分强硬——我们不做甘敬的料。 　　几个成员慢慢回过味来，看这个态度和意思，阿甘背后是有能量的，而且让老大十分顾忌。 　　丰行工作室只是稍稍骚动一下就沉寂下去，其他的内地狗仔队却有不少已经奔赴宝岛，甚至于有之前只专注内地消息的工作室临时紧急招聘可以通行宝岛的人，只为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外界热度持续上升，岛内则是有人开始借着这些热度来抨击执政党，更是平添三分混乱。 　　熙熙攘攘，五花八门。 　　此刻，事件的中心人物甘敬却只是静卧在病床上，默默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叹息一声。 　　“我的一头秀发就这样没了！” 　　“秃头之恨，不共戴天！” 　　一旁坐着的老陈对于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他敲击着带来的笔记本键盘，顺口说道：“外面消息太乱，有人说你已经死了……看来有必要开一个新闻发布会。” 　　“哼。”甘敬冷冷道，“这群警察啥也查不出来，现在连那些人在不在岛内都不知道！” 　　老陈摇摇头：“也是在努力，不过还好，保镖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现在需要解决的还是你的安全问题，对方有枪，我们没有，对方在暗，我们在明，这就很伤了。” 　　甘敬脸色有些严肃沉重，尽管那个受了重伤的弟兄控制住了伤情，但医生说会落下残疾，影响以后的生活工作。 　　“我会让大成他们在保安公司内部成立一个基金，专门用来负责这类情况，以后他的工作都挂在公司里。”甘敬说道，“国内情况应该还好，只要多注意就行。我现在有点担心的是国外问题。” 　　甘敬不只是活动在华夏，他还需要去欧洲和美国，那边的枪支泛滥，如果被人针对会更麻烦。 　　“暂时削减在国外的活动吧。”老陈毫不犹豫地说道，“安全最重要，现在国内市场增长的也很快。” 　　甘敬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 　　计算一下时间，今年下半年的档期都留给了少年派，中间只有《无法触碰》需要出国宣传一波，明年的档期暂时还没定，按照目前的架势，明年深耕国内市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些事还需要详细讨论，但此刻看来，这个方向是最大可能。 　　“开个发布会吧。”甘敬沉吟一下，“说我死了就太夸张了。” 　　“最主要的还是你的安全。”老陈停下手上的动作，侧头凝视阿甘，“你还不愿意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吗？结仇结怨？” 　　虽然甘敬没说，但老陈已经能感觉到他是明白了内情。 　　甘敬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让老陈裹进来。 　　经纪人和艺人固然是很亲近的状态，但意大利的事情完全是额外的事情，老陈知道了一就会知道二，一旦扯进来不知道最后会到哪一步，就算他有猜测，那也就止于猜测好了。 　　甘敬摊摊手，呼啦了一把秃头，无辜道：“我不知道啊，真不知道，不骗你。”影帝演技爆发，眼神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一时间，老陈对于自己的判断也有点迷惑了，难道说是自己感觉错了？ 　　就在这时，甘敬的电话响了，他拿过一看，发现是意大利打过来的。 　　“喂，是我。” 　　“什么？人已经被你抓住了？” 　　“我这边安全了？” 　　“真效率啊。你们这比警察快多了。” 　　“嗯，好。” 　　对话很快，电话结束的时候，甘敬脸上的神情已经从严肃转为喜悦，他一把把手机仍到床上，转过头时却发现老陈正幽幽的盯着自己。 　　“呃。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甘敬作虚弱状，整个人瘫在病床上，右手向天，“医生呢？医生！我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下。” 　　老陈咬咬牙，无奈叹息：“谁再说我家阿甘没文化，是野路子，我就跟他急。以后我介绍都得介绍说，你是中戏毕业的！” 　　中戏，中戏，中央戏精学院。 　　甘敬嘿然一笑，从床上一跃而起：“选个日子开发布会吧，警报解除，后面一阵时间那群人应该也顾不上我了。” 　　“你确定？” 　　“八九不离十。”甘敬又摸了摸脑袋，“先观察一阵，我再等等后续消息，不过发布会没事的。” 　　“好。”老陈选择相信阿甘，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病房里安静下来，经纪人去忙活布置发布会的事情，其他人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段来打扰甘敬。 　　黄昏时分，病房里没开灯，有些昏暗。 　　甘敬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出床边，时不时摸摸脑袋，莫名的叹气。 　　这两天经历了不少艰难时刻，他这会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男人的独处时刻。 　　一个人就是全世界。 第三百七十章 骗你们的 　　六月七号，宝岛，台中长荣桂冠酒店。 　　这里是位于市区里的五星级，往日客流不少，今日周遭布满警察更是让游人、旅客多多驻足观看。 　　“海哥，听说这个大陆仔是得罪了竹联帮？” 　　酒店外面的警察是临时借调过来维持甘敬新闻发布会的，他们中的许多人并没有见过阿甘本人，此刻心中的好奇倒是并不比那些游客少。 　　“好像不是。”海哥是之前有去医院的警察一员，多少知道点情况，他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抢了集团老总的女人。” 　　“不过啊，我对这个不关心。”海哥看着距离不远、面带好奇神色的民众，有点忧虑地说道：“大陆仔怕是要对媒体怼我们了。前两天在医院的时候，我看他对警监就没好脸，他的经纪人更是强烈质疑我们的专业能力。” 　　“是不是又要扣奖金了？” 　　海哥微微叹了口气：“差不多。” 　　不提外面的人心浮动，长荣桂冠酒店里已然是记者云集。 　　上午，十点十五分，甘敬及其团队按时抵达发布会现场。 　　他坐在台上还没开口，下面的闪光灯已经是咔咔咔的闪成一片。 　　甘敬眯了眯眼，看到这个会场里怕是得有一二百人，如果算上过道、出口位置的安保人员，那就更多了。 　　“大家好，我是甘敬。” 　　咔，咔，咔。 　　“能关灯的关灯，那几位用手机拍照的非要开闪光吗？”甘敬无奈的语气显得他整个人比较放松。 　　甘敬已经坐在了中间位置，旁边一左一右分别是经纪人老陈和台中警局发言人。 　　“最近从报纸上看到我已经死了的消息，不得不说，这样获知自己死讯的经历还是蛮奇特的。”甘敬挪动了下话筒，找到了一个最佳位置，扫视下面的记者，意外的发现了熟悉面孔。 　　常伟，来自内地《娱乐无极限》的老朋友，他竟然也坐在下面。 　　冲着他微微点头，甘敬继续说道：“召开这个发布会，第一点就是澄清这个消息，我还活的很好。” 　　下面记者们有些骚动，不少人已经举起了手想要提问。 　　“提问时间稍后，我先说说最近的事。”甘敬无视提问，面色严肃了点，“我遭受了袭击，保镖重伤。” 　　台下安静了数秒钟，等待着甘敬继续往下说，可看他样子竟然是说完了。 　　哗啦！ 　　不约而同的举手声凑在一起竟然发出了声音。 　　“阿甘，请问是何原因导致？” 　　“阿甘，请问少年派是否会继续？” 　　“听说你即将返回内地？” 　　记者们也不管环节不环节的了，纷纷站起来抢答。 　　甘敬稍稍低头看着面前的话筒，不发一语，旁边两位同样保持缄默。 　　等到下面又一次安静下来，甘敬才说道：“还没到提问环节。目前我知道的情况就是这样，对于因为这件事带来的震动我很抱歉，也强烈谴责一切不法分子。” 　　他余光看了眼左边的警察发言人，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但对于台中警察局的同志们，我要表示感谢，他们爱岗敬业，为破案花费了偌大的精力。” 　　“下面由这位警官介绍下情况。”甘敬说完这句话就关闭了话筒。 　　左边的警察发言人有点诧异，稍稍舒了一口气，开始通报他们对于案情的重视、排查、进展。 　　趁着这个功夫，老陈同样关掉话筒，侧了侧身小声说道：“来的路上全程没接这警察一句话，我还以为你要发飙呢。” 　　“都是混碗饭吃，谁都不容易。”甘敬淡淡地说道。 　　现在他不开口，记者们有的趁机拍照，有的则是聆听警官的发言，虽然知道这些官面话不会太靠谱，但只要有的写就成了。 　　“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甘敬低声问道。 　　“岛内各个媒体差不多都到了，有不少是咱那边来的人，应该是刚听说你出事就立即飞过来的。之前就有很多和我打招呼想采访，我都给拒了。”老陈快速地说道。 　　甘敬点头，耐心等着警察发言人絮絮叨叨往他们自己脸上贴金。 　　如此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发言人说完了消息。 　　甘敬重新打开话筒，说道：“我绝对相信警方的能力，我将继续在宝岛拍摄少年派直到结束，绝不会因为我个人的缘故让剧组蒙受损失。” 　　面对这个消息，记者们有些愕然，绝大多数人都觉得碰见这种事情的阿甘一定会在健康状况无恙的情况返回内地了。 　　难道他刚才说的信任警方能力不是客套话？ 　　记者们心中有很多疑问，可想到刚才阿甘的闭口不言，也就耐心等着提问环节。 　　“好了，今天的发布会就这样吧。”甘敬对着话筒说道，站起身来。 　　这一下，台下的记者们都愣住了，随后又是一阵骚动。 　　“阿甘，阿甘！提问环节！” 　　“你刚才说的提问环节呢？！” 　　不论是哪路记者，此刻都纷纷起身。 　　过道和出口处的安保人员提高警惕，开始不断走动，维护秩序。 　　甘敬已经和老陈在六位保镖的护送下走向通道，他临出去之前回头看了眼骚动的会场，高声说了一句：“我骗你们的。难道就只有你们能乱写骗人？” 　　这句话说完，阿甘的身影就消失在通道门口，现场发布会的气氛来到了最高点。 　　“这个扑街仔！” 　　“大陆仔！” 　　台上还留着一位孤伶伶的警方发言人，他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或气愤或哭笑不得的记者，又看了看阿甘刚走出去的通道，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句。 　　“猜不透，猜不透，这个阿甘果然高一点点。” 　　不管别人怎么想，这一次的发布会就是如此结束了，有人认为是虎头蛇尾，也有人认为是凤头豹尾——即便没有提问环节，这样的结束也很有话可写嘛。 　　“惊曝，阿甘新闻发布会愤然离席！” 　　“盘点发布会上的线索！” 　　“宝岛警方或成最大赢家！” 　　“疑问，阿甘为何不摘帽子？” 　　媒体新闻再掀波澜。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复工 　　“这些人到底是有多无聊？居然还来关注我的头发！” 　　甘敬一手甩掉报纸，气愤地说道：“我只是没了头发而已，又不是谢顶！” 　　“那你倒是在发布会上大方的把头给记者看啊。”老陈打了个哈欠，这几天时间里甘敬睡眠还不算不错，他反而是忧心失眠的那个。 　　“哼。”甘敬冷冷把帽子一摘，“我还会长出来的。” 　　本来被火烧的一茬一茬的头发已经完全没了，现在他的脑袋已经是溜溜圆、锃锃亮，整个人的形象与之前差了一头黑发，也就差了很多感觉。 　　甘敬的容貌长相扔进普通人里还算不错，在娱乐圈只是中等，不过他经历的事情是很多人所没有的，所以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养成。 　　老话有云，腹有诗书气自华。 　　经历的多了，见的多了，甘敬身上自然也有不凡。 　　不过嘛……没了头发，看起来就很搞笑了。 　　“大成，你觉得我这形象怎么样？”甘敬见老陈埋头在用笔记本，并不怎么搭理自己，转头看向大成。 　　警报解除，大成心情也放松不少，他看了看自家老板滑稽的形象，强忍着笑，严肃点头：“很男人。” 　　甘敬露出微笑，可随即发现大成抽动的嘴角，不禁狐疑。 　　就他还好纠结这个事的时候，老陈淡淡开口：“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了。 　　“甘……叔！”周咚雨刚进门笑了一下，想打招呼，语调忽然虽然视线转移到甘敬的头上而发生了上扬。 　　紧接着，这姑娘的笑声就停不下来了，一直到来自霓虹国的插画师美楠惠走进房间，她方才像一只被攥住脖子的鸭子一样戛然而止。 　　“甘、甘、甘酱，你今天、天有元气满满吗？”美楠惠仍旧有些娇羞。 　　甘敬站起身和她握了握手，给已经入座的几位介绍道：“这位女士的名字叫美楠惠，这一次多亏了她，不然我们未必就能逃出来。” 　　周咚雨从一个疯姑娘瞬间转换成一位淑女，她脑海中拼命回想造型师森尼告诉过自己的建议，尽量让自己的举止优雅、大方、美丽、得体，以及富有竞争力。 　　“不、不用谢我。”美楠惠噶笑的很可爱，有两个小小的酒窝，“这是我应该、该做的。” 　　甘敬笑眯眯的点点头，忽然觉得旁边的周咚雨有些奇怪，这姑娘干啥呢？ 　　“对了，你是喜欢看我的电影吗？” 　　“是、是的呢。” 　　甘敬惯性的点点头，刚想继续聊天，心里却浮现一个念头，这位美楠惠姑娘怎么一直这么紧张？ 　　他有了一个假设，犹犹豫豫的问出口：“那个、那个，你是不是有点口吃？” 　　美楠惠的表情稍微黯淡了一下，点点头承认道：“一直、直是这样的。” 　　呃，怪不得，刚开始还以为她是碰见了火灾的事情心情紧张，原来是本身说话就会结结巴巴。 　　甘敬立即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是才意识到的。” 　　“没、没关系。”美楠惠从小到大遇到的多了，其实是颇为习惯。 　　今天饭局算是结束风波的压惊宴，有经纪人、有保镖、有记者常伟、有周咚雨、有美楠惠，除了最后这位是救命恩人，其他人关系都很近。 　　“祝阿甘以后都平安顺利，事业节节攀登。”常伟是在甘敬刚刚发迹时就认识的记者，两人保持一种君子之交的关系，今天甘敬也就把他给邀请了过来。 　　“干杯！” 　　众人饮酒。 　　“阿甘，你真的打算继续留在宝岛吗？”在吃饭聊天了一会之后，常伟还是不自觉的问到了甘敬下一步的打算。 　　甘敬滋了一口酒，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啊。” 　　常伟沉吟了一句：“未必要冒险啊，阿甘，内地机会也很多的。” 　　甘敬摇了摇头，笑道：“但好的本子可没有多少，少年派这部片子其实很不错，虽然拍起来我有点不舒服，但其实我还是很好奇李安导演到底能打造出来一个什么样的成果。” 　　常伟点头，默默记下一个词，好奇。 　　好奇是人类前进的动力，也许，也是在这个年纪成就了甘敬的原因之一。 　　记者的职业病发作，常伟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有了腹稿。 　　这顿压惊宴吃的气氛不错，不过有的人心里是有些小小不爽的，例如，周咚雨…… 　　不过甘敬压根没注意到小女孩的心思，他在真诚感谢了美楠惠并且打算带着这俩姑娘环岛旅游几天之后，他再次见到了李安。 　　相比较上一次，李安明显憔悴很多。 　　“导演，你这主角又没跑，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憔悴？”甘敬脑门锃亮，胡啦了一把脑袋——在完全把头发剃光之后他就有了这样一个习惯，摸着光滑，也是挺爽的。 　　“唉，忙着协调加强安保工作。我的演员在我家门口遭受威胁，当然要多费力气。”李安庆幸地说道，“幸好你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他紧接着说道：“少年派就暂时停工吧，等风平浪静再重新开拍。我等你。”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听起来让人颇有些感动。 　　不过甘敬没什么犹豫，拍了拍导演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李安同志，这样子停工是极其不负责任地。我很想看到这个影片你最终拍出来的成品。” 　　“你是可以等我，但奥斯卡不等。”甘敬轻轻拍了下导演的肩膀：“我相信你。” 　　这边说完，甘敬就去忙其他事了。 　　李安想着这货犹如大佬一般的姿态，忍不住自己笑了笑，真别说，这会的气度还真就不一般。 　　如此又过了两天，等到甘敬和美楠惠、周咚雨组团逛了一圈宝岛之后，少年派的剧组正式宣布复工了。 　　之前因为李安飞去墨西哥放假休息，谁知道这一放假就是半个月，剧组不少成员的心里都很是忐忑，觉得这一次影片会颇为飘摇。 　　不曾想，阿甘居然真的继续留在宝岛拍摄了。 　　当看到阿甘走进片场的那一刻，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 　　甘敬听到掌声就是一愣，脱下帽子微微躬身示意。 　　锃亮的脑门闪烁着光芒，掌声瞬间化成了一片笑声。 第三百七十二章 归来 　　少年派的剧组经过起伏波澜重新开工，附近的安保工作得到了加强。 　　各位工作人员虽然小有忧虑，但总体上情绪稳定，他们这些阿猫阿狗没啥知名度，才不会像阿甘那样去抢黑涩会大佬的女人呢。 　　——事实和谣言，只有最符合人们津津乐道的那个才会沸腾更久。 　　大家的状态不错，反而甘敬有点迟迟难以找到感觉。 　　如果换一位导演，他现在的戏份倒也能过，但李安和甘敬都知道这部戏的目标所在，所以都默默抬高要求。 　　如此几天，甘敬在台中片场一共就过了三条片段。 　　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状态实在不佳。 　　周五下午，剧组收工，甘敬在保镖的护送下先离开了。 　　少年派的副导演是一直跟着李安的老搭档，他在嘱咐了剧务明天的工作后走到了李安身边，有点郁闷地说道：“安哥，这几天阿甘拍的都有点别扭啊，回头你是不是找他聊聊？” 　　李安正在座位上神游天外，听到这话慢了一拍才回答道：“聊什么？” 　　“讲讲戏啊。” 　　李安摇摇头：“不用了，他能调整过来的。” 　　“那你和他沟通下不是更快更好吗？” 　　“也不一定。”李安思索了一会说道，“我总觉得阿甘是在有自己的想法，嗯，只是不知道这个剧本能让他开出什么花来。” 　　他顿了顿又认真的看着自己老搭档，微笑了一下：“你要相信他，影帝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副导挑了挑眉，当真没想到李安对于阿甘的信心竟然这么强。 　　…… 　　事实上，甘敬的状态确实不佳。 　　这些天，他的注意力总是不太集中，考虑这考虑那，每天在镜头前都是带着焦虑感。 　　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 　　之前在气氛紧张的时候，甘敬很冷静，甚至于都被大成事后夸赞了他们被堵在病房里时的表现，可这几天放松下来之后，他才有后怕。 　　这水不会有毒吧？ 　　这饭不会有问题吧？ 　　旁边路上的车里不会坐着杀手吧？ 　　镜子里那个光头帅哥的头发不会长不出来吧？ 　　甘敬有点难以抑制自己的杂念丛生，整个人变得有些敏感，这大抵是属于应激反应的心理层面。 　　“甘叔，甘叔，干嘛呢啊？” 　　坐在自己房间里，甘敬默默读着剧本就听见外面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和周咚雨的隔门呼唤——环岛旅游后，美楠惠暂时回了霓虹国，她得到了偶像阿甘的承诺可以有空就来吃饭，而周咚雨则是进了剧组当个小角色。 　　让这个即将进入中戏深造的姑娘来大剧组是甘敬自认不错的安排，他觉得眼光、胸怀培养出来，对于周咚雨以后的发展都会有偌大的好处。 　　至于，女人到底有没有胸怀……嗯……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甘敬开了门，把这姑娘放进来，忍不住絮叨道，“要注意形象，有狗仔的知道吗？我都不该让你进门。” 　　“切，最近安保的那么严，怎么会有人看到。”周咚雨不知道是不是高中毕业后个性开放，整个人在甘敬面前大大咧咧了许多。 　　甘敬严肃道：“在我这还好点，以后去了其他剧组一定要注意，明白吗？” 　　“明白啦！！！！”周咚雨拖长了语调。 　　“我现在不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同你说话，而是你的老板！”甘敬皱眉，觉得自己之前的关系是不是处理的不太妥当，“你如果想当一名好演员，就不要在起点的时候用那些绯闻之类的东西来捆绑！你的恋情需要经过我们工作室的知晓，这一点明确的写在了合同上，OK？” 　　周咚雨撇了撇嘴：“知道啊，合同我都有看过。” 　　这个态度，嗯……差强人意吧。 　　甘敬拿过两袋红茶茶包，烧了热水，倒了两杯茶，随手又拿过剧本继续看了起来。 　　“喂！你怎么不问我有什么事？”周咚雨很开心的喝着茶。 　　“能有什么事？不是闲逛吗？”甘敬随口怼了一句。 　　女孩一瞬间有点牙痒痒，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老板、你是我甘叔、你是大影帝的份上，我立马就摔门走人了。 　　她心里这么想，嘴中却甜美笑道：“当然不是啦。” 　　甘敬有点迷惑，放下手中的剧本，回头看向周咚雨，纳闷道：“你这样甜甜的说话是跟谁学的？咚雨啊，森尼就是这么教你的？” 　　他随即就是一皱眉头：“那我可要和她商量商量工作上的问题了。” 　　甘敬一皱眉，周咚雨心中就是一跳，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是我自己在摸索，嗯，对，摸索个人形象。” 　　“甜美可爱风不是你要走的路线，这方面我有和森尼以及老陈都讨论过，你应该信任我们的判断。”甘敬语重心长，放佛一个老学究。 　　周咚雨感觉自己的脑仁要疼了，连忙如同乖巧的学生一般连连点头。 　　“对了，我是有正事的。”她要换话题。 　　“你说。”甘敬正襟危坐了一下，神情专注。 　　“经过我这几天的认真观察，严肃思考，发现你演戏状态不太对！”周咚雨认真的放佛发现了新大陆。 　　甘敬努力不让自己翻白眼，可还是情不自禁的翻了一个：“大小姐诶，剧组里但凡长眼睛的都能发觉不对啊。” 　　“那是为啥呢？” 　　“你以为影帝就始终能保持高水准？影帝也是人啊，是人就有状态起伏啊，更何况我刚刚碰见事啊。”甘敬吐槽道。 　　周咚雨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可我心中的影帝就是要高水准啊，不然怎么会是影帝呢。” 　　嗯…… 　　甘敬正在想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时，就听见女孩继续说道：“我可是影帝的小迷妹呢。”她没敢直接称呼“你”，也没敢说平时称呼的“甘叔”，甚至于也没敢喊名字。 　　影帝——迷妹，这样的距离感和分寸感似乎更恰当，更理所当然，更能宣之于口。 　　“好吧。”甘敬甩了甩头，好似抛开脑海中的杂念，笑道，“那我就尽量不让粉丝失望吧。” 　　周咚雨睁大眼睛，眨了眨，这一下是真笑的可爱，而不是学自她以为甘敬喜欢的霓虹姑娘美楠惠。 　　“影帝归来？” 　　甘敬拿起剧本，抬手对周咚雨示意了下：“咚雨，影帝归来也是从剧本开始。永远对剧本、对故事保持谦卑。” 　　他补了一句：“像我一样。” 　　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第三百七十三章 宣发目标 　　保持专注，这大概是很多事成功的前提条件。 　　演戏也不例外。 　　在和周咚雨有了一段寻常的对话之后，甘敬好似忽然开了窍，重新有力量注入了进来。 　　影片的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刻，他不只是演给导演看的，不只是演给奥斯卡评委看的，更是演给观众、粉丝看的。 　　一想到这个，甘敬就好像把眼前障目的树叶轻轻吹开，看到了远处的泰山。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不过如此。 　　作为一名演员，这个职业的初心就是立足于观众，甘敬在刚刚迈入这个行业时有些懵懂，只是为演而演，但随着作品的增多、时间的流逝，他反而越来越感觉到那份职业上的初心。 　　仅仅是第二天，出现在片场的甘敬就表现出了一种非凡的状态，与之前截然不同，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过。 　　又过。 　　再过。 　　一直过。 　　这天拍的戏份几乎都是一条过，直把副导演和一众工作人员看的目瞪口呆，只有李安老神在在，一副我的嘴巴开过光的模样，转而倒是让副导很是佩服他的眼光。 　　另一边蹲着的周咚雨很高兴，觉得甘叔果然没有骗自己，她知道他是看剧本、念剧本来恢复状态，现在看起来果然是十分有效，很是值得学习。 　　一天拍下来，不仅是剧组成员爽了，甘敬自己也是爽的不行。 　　前几天像是便秘，现在则是飞流直下三千尺，舒爽度不可同日而语，嗯…… 　　这样的状态没有昙花一现，而是持续了下去，少年派的拍摄竟然慢慢赶上了之前的进度。 　　到了七月份，周咚雨小龙套的戏份拍摄完毕，准备回内地了。 　　这一趟来宝岛，她感觉收获还挺多，除却认识了大导演和熟悉特效剧组流程之外，自觉对于甘叔更是了解不少。 　　“咚雨，回去之后多思考，千万别浮躁。你这样也算是年少成名吧，以后的路还长，不需要走捷径，一部一部戏打磨下去，前途一定很光明的。” 　　甘敬这天送周咚雨到台中机场，谆谆教诲。 　　类似的话，周咚雨已经从他嘴里听过很多遍了，耳朵都要生茧了，颇有些无奈的答应道：“好好好，我去了中戏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你在这边也多注意身体，拍戏不用太拼。” 　　甘敬点点头，看了眼时间，说道：“那就这样吧，开学前的时间工作室有安排节目和杂志，你多听听前辈的经验就好。” 　　“嗯呢。” 　　等到周咚雨和助理带着行李离开，甘敬一直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回头。 　　一回头，他就发现保镖大成的眼神很是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甘敬随口问道。 　　大成想了想，说道：“刚才你们有些那个感觉，嗯，叫，父慈子孝。” 　　哎，老了啊老了，人家不是说剃光了头发更精神吗？难道是骗我的？ 　　甘敬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大成。 　　大成一边跟在他身旁，一边在心里咂摸，难道形容错了？不是父慈子孝？那是你侬我侬？还是依依不舍？ 　　好复杂。 　　…… 　　周咚雨的离开并没有给剧组带来什么影响，只是甘敬身边少了一个跟屁虫，稍微有点不习惯。 　　少年派回到正常轨道，甘敬不再接受媒体采访，事件渐渐平息下来，只是宝岛警方注定查不出什么准确结果，甘敬身上的光环注定会扑朔迷离。 　　七月中旬，就当大家的视线转移到其他事上面时，有狗仔再次拍摄到有意思的照片。 　　——《阿甘疑似密会竹联帮》 　　——《究竟谁是大佬？》 　　这两篇报道还没掀得起波澜就陡然消失不见，狗仔们对于阿甘的蹲守也开始默默撤离。 　　外人不知内情，乃至剧组成员也是云里雾里，只有甘敬自己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宝岛知名组织竹联帮收到意大利知名组织照会，要求对己方重要人士甘敬给予便利和保护，措辞和对接沟通人物地位很高。 　　如此一来，竹联帮现任帮主黄少岑亲自摆了个饭局宴请了甘敬，一是为了表示友善度，二是展示本帮实力提醒疑似黑手党重要人物的阿甘强龙不压地头蛇。 　　甘敬回想起来宴会上一群人西装革履、不言苟笑的模样就觉有趣，不过他带着大成四人也没怯场。 　　当兵的会怕黑涩会？ 　　嗯，即便人少对人多，那也是不怕。 　　甘敬在客客气气、糊糊涂涂的宴会里认识了一大帮宝岛本地人士，随后婉拒了人家送来的姑娘，默默回了酒店。 　　竹联帮的会面没有在宝岛造成太大的动静，只有内地网上的论坛偶见动议，会好奇阿甘的身份，但没有太多的石锤，难以证明。 　　七月底，少年派剧组暂时休息，李安在等待特效方制作出来的片段效果，想知道是否符合自己的心意。 　　到目前为止，阿甘的表演很顺利，并没有出格——别的演员他会担心是否到位，这位表演他是担心出格，所以李安需要观看特效，免得剧组结束后出现问题不好重拍。 　　趁着这个空档，甘敬飞了一趟美国，见了经纪人安迪。 　　华纳方面据说最近有些不稳，所以他当面和安迪聊聊会才比较安心。 　　“听你的意思，怎么着，华纳还有放弃我的意思？”甘敬听安迪简单说了下前因后果，眉头一挑，大是诧异。 　　安迪很稳：“不是放弃，而是在奥斯卡这方面有所侧重。” 　　“听起来都差不多，信不信我转眼就跳槽？！” 　　“信啊。”安迪点点头，回答的很干脆，“所以我一直有过问发行方的宣传活动，下个月开始，亚洲的宣发活动你就要跟上了。对你的少年派会有影响吗？” 　　甘敬想了想：“应该不会，少年派到现在为止都是属于李安的拍摄节奏和掌控。” 　　“那你的呢？”安迪听阿甘说过打算，好奇问道。 　　甘敬嘿然一笑：“我只在最后给导演一个惊喜。” 　　安迪点点头，拿过资料，递给阿甘：“下个月开始，霓虹、南韩、印度，三个票仓需要你站台。时间上你衡量一下。” 　　“你觉得这部片子能拿下多少票房？”甘敬低头看行程。 　　想了想集团内部的反馈，又权衡了下比重。 　　安迪说道：“过亿就达标，1.5亿就很不错了，毕竟成本不高。” 第三百七十四章 电影哲学 　　目标过亿，一点五亿算好。 　　乍一听不显眼，随手一搜，票房排行榜上动辄就是数亿、数亿的数字，然而那些数亿影片的背后是亏吐血的中小影视公司。 　　全球票房中，美国是毫无疑问的第一票仓，好莱坞的电影制作水平又位居全球第一层次。 　　去年，也就是2010年，美国一共上映了1065部影片，其中票房过亿的影片是30部——这个数字很一目了然了，连总体的零头都不够。 　　当然，有些影片属于玩票性质，有些影片还有刨去北美的全球票房，但即便如此，残酷也可见一斑。 　　《无法触碰》的投资成本是950万欧元，折合美元大概是1100万，这是没有计算宣发费用的数字，如果算上这个成本，大概是再加上300万美元左右全球宣发。 　　也就是说，这部影片的票房达到5000万美元就是盈利点，5000万以下亏本，5000万以上多出来的都是赚的。 　　不过对于华纳而言，仅仅是5000万的不亏本还不够看，他们需要看到的是阿甘身上的价值，所以安迪所说的“过亿”就是对一名华人戛纳影帝想要获得华纳集团支持、竞争奥斯卡影帝的及格线。 　　这是有些苛刻，但也是安迪所能以此说服集团的数字了。 　　“要不……”甘敬心中有数，知道票房的概念，他思考了一会，对着安迪试探着说道，“咱买买票房？” 　　安迪差点没一口气呛死自己，他没好气的看了眼阿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用字正腔圆的汉语说道：“我是一名正直、不知变故的洋鬼子。不要提这个事了。” 　　“再说了，买票房这点小伎俩拿来蒙行家？你是想咱俩都不好了？”安迪直摇头。 　　甘敬作罢，悻悻然：“我就是说说而已。” 　　“好好做宣发活动吧。”安迪思考了一阵，“我觉得你在东亚应该还是有号召能力的。这部影片拍的还不错，5000万美元的票房应该没大问题，只看能到多少。” 　　“其实吧，亚洲因为我是黄皮肤，大家会给点面子。”甘敬掰着手指计算，“法国因为我是戛纳影帝，又是法国公司投拍，大家会给点面子。” 　　“然后，西班牙，我曾经给面子去给人家颁奖，大家也给点面子。” 　　“再然后，意大利……嗯，大家会给面子。” 　　“最后，美国，大家不给我面子，也得给华纳面子吧？” 　　甘敬高兴地说道：“这样算一算，信心莫名的多了呢。” 　　安迪陷入沉思，这种面子计算法真是简单易懂啊，到时候可以开会的时候拿着去说说，没准有奇效，当然，这是要在票房数字有一定支撑的情况下。 　　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安迪心情也轻松了一些：“对，信心确实多了些。这样看来，自我欺骗有时候果然很重要呢。” 　　两人对视一秒，都是哈哈大笑。 　　事已至此，就先宣发、后上映，尽人事、听天命吧。 　　见完了安迪，甘敬与华纳发行部门磋商了下，然后又打电话联系了李安沟通行程，最终确定下来后面的站台活动。 　　七月十五，霓虹国东京首站，随后持续一周去各大城市。 　　八月十五，韩国首都首尔，时间同样持续一周。 　　九月十五，德国首都柏林，继续一周。 　　十月底，甘敬将会和剧组全体成员亮相法国巴黎，开展首映会，毕竟，这算是一部法国文艺片，本土属于重点攻略票仓。 　　这样的活动毫无疑问会缩减少年派拍摄时间，不过李安之前和他约定档期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些事，甘敬作为一位大牌演员，这事那事的肯定不少，所以他们的时间是往宽限的来算。 　　在把宣发的事情确定了一下之后，甘敬又简单询问了优步方面的投资工作，随后就匆忙的返回了宝岛。 　　少年派，少年派，不论我要上映什么电影，你都是我的最爱。 　　嗯，这话不能对李安说。 　　有点过于肉麻。 　　休整了一天，安稳了下情绪，甘敬重新变成李安手下的那个漂流在海上的印度青年。 　　前言有云，海上漂流的戏份对于甘敬这种演员是难度不大的，需要注意的点就是特效部分的结合，例如胳膊要弯多大空间才可以容纳一只老虎的头、手臂距离多远才不会碰到老虎的爪子…… 　　这些是细节，是精益求精的镜头，也是最耗时间的事，但不论是李安、还是甘敬、又或者华夏影视特效公司，三方都能耐下心来认真打磨这部作品。 　　一个好莱坞最佳导演，一个华人难见戛纳影帝，一个是几乎集合华夏顶尖人才的特效公司，他们合力拍摄，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拍的越来越有默契。 　　少年派在剧本中是摆放了两个故事出来，拍到现在已然是进度过半，甘敬渐渐能窥视出李安执导的思路。 　　第一个故事是人和动物漂流求生，第二个故事是人吃人黑暗独存，前者占据了影片的绝大部分内容，后者只是通过回忆口述。 　　最后，中年的派询问听故事的人：“那你更喜欢哪个故事？” 　　听者回答：“有老虎的那个。”也就是第一个奇幻的故事。 　　可李安自己相信的是哪个故事？ 　　剧本中直到最后也没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主角对于听者相信第一个故事给出回应：“它更接近上帝的旨意。” 　　然而李安想告诉观众的真实故事究竟是哪个？ 　　很显然，是第二个。 　　这位大导演狡黠之处就在于他把想告诉观众的事实用隐喻和谬误表现了出来——其中最为明显的谬误就是漂流中遇到了一个满是狐獴的食人岛，这些动物傻傻的任由派抓取、食用。 　　狐獴是群居的哺乳动物，白天活动，夜晚休息，擅挖掘，居洞穴，四肢匀称，体型修长，最重要的是，它们主要分布在南非的卡拉哈里沙漠。 　　一种生活在沙漠的物种出现在广袤无垠的海洋岛中，这是不合理的，李安也正是运用这种不合理来暗示观众，第一个故事是假的。 　　第二个故事在影片中没有一个镜头，李安正是用第一个有镜头故事的荒谬来反证第二个口述故事的真实…… 　　“你这样拍累不累啊？”当甘敬看明白这些，拼凑出导演的用意之后觉得特别无语，直接找到了李安。 　　“很有趣，很开心。”李安理所当然，甚至有些得意，“让观众想一想才能明白是种乐趣。” 　　“嗯，也是种哲学。”李安补充了一句。 　　这大概是属于他的电影哲学。 第三百七十五章 礼物 　　如何架构故事情节，如何立足镜头角度，如何表现人物性格，这对于导演来说都是因人而异的。 　　甘敬熟读剧本近乎会背，拍摄数月也算熟门熟路，然而直到一半进度的时候才恍然明白李安的别出机杼。 　　这真是让他不由得心生敬佩。 　　除却影片镜头里显眼的谬误之外，少年派里还有很多隐喻，同样是为了证明第二个故事的真实。 　　“莲花到底象征着什么？”隔了一天，甘敬晚上回复反复琢磨思考，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李安淡淡地说道：“阿甘，你扮演的是一名印度人，在那里，印度教信奉毗湿奴。相传，世界由他的睡梦而来，他肚脐之上生莲花，莲花之中诞梵天，梵天即后造世界。” 　　“莲花就象征着印度教的信仰？”甘敬若有所思。 　　李安定定的看着阿甘，嘴角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嘴上却是些许教训：“阿甘，能表现人的喜怒哀乐已经是一位好演员了。但，如果你能了解通透人物的背景、信仰，那么你就能演出他的灵魂。”这是他对于甘敬这种演员的点化。 　　印度人是什么样的？印度少年派的三观是什么样的？ 　　因为甘敬出演角色是在海上生存，是在没有道德、法律约束下的画面，所以三观之类的就弱化了很多，而甘敬之前也没有多考虑这些。 　　此刻听到导演的教训，他忽然有点自己还能做的更好的感觉。 　　“听君一席话，胜看10G片啊。”甘敬不由得感叹。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这是在夸我吧？ 　　李安微微颔首：“下次就别问我了，自己去寻找答案吧，其实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些东西并不是唯一解。” 　　甘敬带着佩服和反思离去。 　　这一夜，他又是没怎么睡好，或者说，根本就没去床上睡。 　　回到酒店里翻开剧本，甘敬把它放在桌上，笔记本打开开始搜索关于印度教的知识。 　　探索隐喻，印证故事就像是孩子发现一枚又一枚的彩色糖果一样让人兴奋、愉悦。 　　印度有三神，梵天主创造，湿婆掌毁灭，毗湿奴则是维护。 　　这位毗湿奴性格温和，对信徒施予恩惠，并且常常化身各种形象拯救危难。 　　当看到这里的时候，甘敬想着剧本里出现的那个食人岛，想着出现的飞鱼落在船上……这些大概就是暗指毗湿奴的化身。 　　同样，剧本中派的母亲正是印度教的虔诚信徒，她在海难中抓了一把香蕉也登上了船，最终只有派一个人生存下来。 　　在这途中，一望无际的大海里，派面对道德上的犹豫、挣扎、愤怒，是否就是把她视为是神祇解救危难的化身？ 　　科学解决外在，宗教梳理内心。 　　从这个角度来看，少年派是个后者电影。 　　这一晚，甘敬自我代入，感受到了非人的痛苦和焦灼。 　　一夜无眠。 　　…… 　　有的人看电影看到第一层，有的人看电影思考到的是第二层，有的人则是充分联想、仔细比较，挖掘出第三层。 　　在那种时刻，坐在影院的屏幕前，就好像忽然和导演、演员交流了内心，建立了精神上的共鸣。 　　不过，很难说哪种观影体验更好。 　　复杂的了然就比简单的笑容好吗？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诸位，我很希望大家能有一个愉悦的观影体验。如果不好的话，那也一定告诉我，我会好好思考反省的。千万不要退票啊。” 　　甘敬拿着话筒坐在舞台上，轻松地笑道。 　　“甘酱，我们一定去看电影！” 　　“我好喜欢甘酱的忠犬八公啊！” 　　“甘酱摸摸大！” 　　霓虹国东京宣传首站，粉丝影迷的反响还是相当热烈的——这种热烈是甘敬本人都没有想到的。 　　霓虹国人骨子里的奴性不说了，这个民族崇拜强者也不说了，他们极度自大又自卑又不说了……嗯，甘敬在这个国家宣传期间着实是被吓了一跳。 　　这个热情度哟。 　　甘敬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本土了。 　　“甘君，这是今天收到的粉丝礼物。”宣传方随行助理敲门进来之后，指了指身后的板车，上面堆满了玩偶、布偶、信封等等。 　　“嗯，放在房间里吧，我等等让人拿回去。” 　　“嗨亦。”这位是本地助理，毕恭毕敬的转身，刚要离开又问了一句：“甘君会怎么处理这些礼物？” 　　甘敬想都没想就说道：“拿回家里啊。” 　　助理点点头，鞠躬，关门，离开。 　　甘敬起身把板车往里面推一推，数了数，这已然是有过四辆板车了，上面琳琅满目，既有那种很常见的工艺品，也有明显能看出很用心的手工品。 　　礼物这种东西，扔掉是很不好的，可如果拿回去，家里也很占空间，狗子大概是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半分。 　　思考了一会，甘敬打电话给老陈。 　　“老陈啊，你帮我京城挑个地，买个房。”甘敬直接说了自己要求。 　　“怎么忽然要买房？之前不够你住啊？”老陈手上正忙活着，很费解。 　　“用来放礼物的，地儿挑个大点的，可以远点，便宜点，就是用来堆放粉丝的礼物。”甘敬解释了下。 　　老陈哭笑不得：“你这粉丝礼物那么金贵？还得专门堆放？” 　　“我想着怎么都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国内也有粉丝送礼物啊，还是专门放起来吧，以后也是个美好回忆。” 　　“得嘞，您是大爷。”老陈刚想挂掉，忽然又道，“对了，小米那边的样机出来了，回头给你一台，你在微博上给宣传下，有空回国后还得去拍几组广告。” 　　小米方面甘敬是有股份在其中的，这些广告代言他自然也就当仁不让了。 　　“OK。” 　　电话挂掉，甘敬没想到小米的手机居然已经出来了，想一想，还是有些期待的。 　　咦，他忽然隐约记起，自己似乎和一个家伙还有过一个卖手机的赌约。 　　赢了之后，他就把女儿送给自己？ 　　嗯，似乎是这样的条件，记忆模糊了呢。 第三百七十六章 血汗 　　“甘敬，这个人呢，有色心没色胆。到目前为止，没听说过什么烂事，运气也不错，飞机掉下来没死，有人下毒居然也活蹦乱跳。” 　　“看起来，未来可期的时间里，他还能继续红下去。” 　　“他就是在国内的基础薄弱了点，听说搞了个特效公司，但没什么成绩。” 　　“有名气，没根基，是个可以考虑合作的对象。” 　　“那就接洽一下吧。” 　　华夏电影发行公司内部有了这样一段沟通对话，会议室桌上摆满了甘敬相关的资料。 　　作为国内唯二可以从国外进口影片的公司，华夏公司一直位居在中影之下，规模也要小的多。 　　尽管华夏和中影部分交叉持股，但俗话说的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人家只知道你中影，只知道你韩三平，谁知道我们华夏？ 　　这就很不爽了，也足够让人有动力去改变这个现状。 　　…… 　　七月下旬，甘敬结束了霓虹国的路演宣传，一身疲惫的返回了宝岛。 　　聚光灯下的生活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光彩，脸上不能断笑容，城市行程要准时，新闻通稿要斟酌，活动演讲要彩排……高密度的活动带来的就是身体上的巨大疲惫。 　　片场里拍戏虽然也会辛苦，但对于甘敬而言，他宁愿是选择后者的。 　　“阿甘，你再督促下制作方面的进度。”刚回来拍了第一天的戏，导演李安就拉住甘敬催促。 　　“怎么？制作进度慢了吗？”甘敬心里觉得不太应该，现在华夏影视特效公司的精力几乎全部都集中在这部戏上面的制作了。 　　“嗯，你再催一催。” 　　甘敬答应下来，转身就去了找了驻扎在宝岛的负责人梁薇，合并前她是异彩映画的老总，现在则是华夏影视特效的高级副总裁。 　　“梁姐，最近进度没赶上来？”梁薇年纪要比甘敬大一些，两人沟通的时候，甘敬一向是称姐。 　　梁薇容貌一般，但眼睛很锐利有神，她闻言就是双眉一竖：“之前的效果他不满意，我们全部推翻重做，还想怎么快？想逼死我们吗？！” 　　甘敬愣住，完全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反应，一时愕然：“那个、那个，不是，我就是来问问情况。” 　　“哼。甘总，来来来。”梁薇一把拉住甘敬的胳膊，“李莉，抬起头。周强，抬起头。孙宝宝，抬起头。” 　　梁薇一连点了好几个人的名字，然后又拉着甘敬走了几步，指着被点名的员工气愤地说道：“甘总，你瞧瞧，这些员工都熬成什么样了？！嗯？为了这部戏我们可算是鞠躬尽瘁了，你是想我们再来个死而后已吗？” 　　“言重了，言重了。”甘敬一看，发现这些人还真是黑眼圈老重老重的，嗯，都快赶上自己了。 　　“那我回去再和导演说一说。” 　　“这还差不多。” 　　结束了和梁薇的沟通或者说是被她单方面的沟通，甘敬吃完晚饭才苦着脸敲响了导演的房门。 　　“阿甘啊？”李安开门一看，很轻松地说道，“这算是回来复命了？” 　　听着口气，甘敬倒是觉得导演心里有数啊，他走进房间把门关上，说了下自己看到的情况，觉得剧组这边应该给时间。 　　毕竟人家不是没做，而是做了之后你不满意，人家立即满是诚意的返工了。 　　李安耐心的听完，不像梁薇那样泼辣激烈的反对，可言语之中仍旧满是坚硬：“阿甘，你以为奥斯卡是闹着玩的吗？” 　　他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虽然你们公司确实有一批人才，做的也不错了，但相比好莱坞，仍旧未必胜出。” 　　“因为，你们要对标的是全球最顶尖的特效水平。” 　　“你以为，流流汗就手到擒来了？” 　　“天真。” 　　“追赶者的脚步如果没有血汗的灌注，永远不会取得成功。” 　　“于这部戏而言，它所谓成功的下限是提名，上限是奖项。说实话，华夏影视特效公司与我没有一毛钱关系，你们愿意做到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 　　“言尽于此，送客。” 　　李安严肃一喝，甘敬整个人就迷迷糊糊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自觉出了房间，然后轻声带上了门。 　　眼看阿甘被自己震住，李安得意抿了口热茶，随即被烫到。 　　“哎哟，真烫！” 　　嘿，是你阿甘飘了，还是我李安握不住刀了？ 　　小样！ 　　…… 　　甘敬浑然不知导演严肃表现背后的模样，他只是有了被当头棒喝的感觉。 　　华夏影视特效公司是被捏合起来了，是得到了制作少年派的资格了，但之前的只是战役，战争还没有结束。 　　这场战争的终点是站在奥斯卡的颁奖礼上面拿取奖杯，然后挺胸对全世界宣布，华夏的影视特效也可以做到世界最棒！ 　　甘敬酝酿了下情绪，准备再去找梁薇沟通一下。 　　血汗、血汗、血汗，牢牢记住这个词。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 　　甘敬在门开前还在心里念叨“血汗”这个词，可在门开后酝酿出来的情绪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那个、那个，梁姐刚洗好澡啊？”房间里梁薇正穿着一件睡袍，头发还湿漉漉的。 　　“嗯。”梁薇不言苟笑，“什么事？” 　　“我是想说说制作的事，我有去和李导说这个。”甘敬屏气凝神，也不进门，“咱们这个进度啊……哎、哎，梁姐，你别哭啊。我草，你哭啥？被别人看见还不定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哎、哎，我的梁姐，那个，好好休息，咱有时间再聊。” 　　甘敬又一次替人带上了门，然后落荒而逃。 　　嚓，女人的眼泪！ 　　嚓，梁薇你之前不是还泼辣的吗？！怎么一转眼又成林黛玉了？！ 　　回到自己房间，甘敬只觉脑仁都在跳，一心郁闷难解。 　　可是这事不能拖啊，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李安导演说的有道理，这会并不是体恤同事的时候，要么接着招人做，要么提高薪资待遇做好思想工作。 　　不过甘敬已经发现自己不擅长这个事了，专业的事还得把专业人士给拽过来。 　　他拿出手机找到了肖洋的电话，然后拨过去聊了下前因后果。 　　“这事交给我了。”肖洋一口答应下来。 　　放下电话，甘敬心里感叹，肖洋真是个做实事的人，办事就是干脆利索，比自己强多了！ 　　可不曾想，过了一天，这句赞叹就被他死死的按在心底。 第三百七十七章 力挺 　　第二天，仅仅是第二天，当着甘敬的面，肖洋出现在了宝岛台中市梁薇的面前。 　　然后。 　　他跪下了。 　　甘敬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了好吗。 　　男儿膝下有黄金。 　　我的哥哥哎，我可不是让你用这种屈辱方式来沟通工作啊，这样就是工作做成了，那也显得我太不仗义了！ 　　随后，甘敬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梁薇，你愿意嫁给我吗？” 　　目瞪口呆！ 　　呆若木鸡！ 　　鸡犬不留！ 　　留、留、留一手！ 　　这是什么鬼？这俩人有一腿？ 　　年逾三十，容貌并不出众的梁薇此刻同样惊愕于肖洋的出现，随即她已然是泪流满面。 　　“我答应你。” 　　这会也没旁人，就甘敬一个外人在，他站在那里只觉浑身上下不自在，想抬手鼓掌觉得不合适，不做点啥吧又尴尬。 　　求婚、求婚、求婚，甘敬灵光一闪，调整了心态和表情。 　　“肖洋先生，你愿意取梁薇女士作为你的妻子，共同为华夏特效事业而奋斗吗？不论事业和生活经历怎样的低谷、挫折，乃至失败，你都愿意携手旁边这位漂亮的女士一起荣辱与共，不离不弃吗？” 　　肖洋已经站了起来，笑容满面的搂住梁薇的肩膀，大声道：“我愿意。” 　　甘敬点点头，又侧向梁薇：“梁薇女士，你愿意嫁给肖洋先生、成为他的妻子吗？不论顺境、逆境都不乱发脾气、都不乱吼人、都不乱怼人……你愿意站在他身边成为他生活上的贤内助，事业上的好伙伴吗？” 　　梁薇狠狠的瞪了一眼阿甘，随后止不住的笑意弥漫了脸庞，柔声对肖洋说道：“我愿意。” 　　“好的。那么我宣布，你们可以相互亲吻对方，然后去酒店里开个房，洗个澡，恩恩爱爱去了。”甘敬貌似庄严的敬了一个礼，脚下开溜。 　　呼，还好，这样似乎就不尴尬了，也算是当了一回见证人。 　　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结合，意味着今后的道路上都将相互扶持，共同努力，想想还是很美好的。 　　甘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嗯，真好。 　　…… 　　“所以说，昨天她脾气不好，怼我，是因为你们大吵一架？” 　　晚上较晚的时候，肖洋出现在甘敬房间聊了聊事情，告诉他这其中的一些细节，而甘敬听完，只有一种背锅感。 　　“介个，一小部分原因而已。主要大家确实是高负荷在做事。”肖洋摊手。 　　甘敬凝视这位CEO，缓缓道：“你不是在维护你的未婚妻吧？” 　　肖洋右手伸出来，对天发誓：“绝对不是。” 　　“你俩的事，我先恭喜你。正事怎么说？” 　　“这也没别的出路，我们已经把所有赌注都压在了少年派上面。”肖洋精神很好，不知是不是爱情的滋润，“特效制作有一部分是属于低端内容，这方面我们可以再招些人，但公司资金链的压力就会很大。” 　　“继续说。”甘敬点头，“资金链不是问题，我这边提供缓着。” 　　“高端部分嘛……”肖洋迟疑了下，“这个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练出来的，我们可以在国内寻找合作者。” 　　甘敬奇道：“国内的高端人才不是基本都在你们公司吗？” 　　肖洋点头承认道：“狭义上来说是这样，但有一部分水平很不错的人其实不在市场上，而在高校。” 　　“讲讲明白。” 　　“特效制作是近些年来发展起来的，一部分人才来自海外，一部分是咱们自己教育体系下的。”肖洋侃侃而谈，“高校很是有些高手，但是他们不是那种可以加入公司的。我寻思着如果是合作模式的话应该行。” 　　甘敬思考了很久，一方面是在考虑肖洋口中所说的事，另一方面则是在思考肖洋与梁薇关系所带来的影响。 　　公司事务他不算精通，但很显然，这两口子的关系如果出现问题那是再轻易不过了。 　　原则上，他是信任肖洋的，可公事公办，这些因素就要考虑进去。 　　“怎么样？你觉得这样行吗？”肖洋见阿甘久久没有回应，追问道。 　　“嗯，可以，先这样办吧。”甘敬回神，深深的看了眼肖洋，“这个合作你来牵头，最好还是能形成一个长久的机制。这对高校而言也是一个接触市场的渠道嘛。” 　　“对，我也觉得这是双赢。” 　　双方谈妥，李安催促的事将会有个不错的解决方法。 　　高校方面如果接洽顺利，那么未来会是一大助力。 　　…… 　　八月上旬，甘敬继续在宝岛剧组拍摄，内地的特效合作初步传来消息，肖洋已经联络了京城的几所高校，对方很乐意有这种合作关系。 　　这次的合作会是在华夏影视特效协会的框架下进行，而不是以影视特效公司的名义，这样对方能更好接受。 　　甘敬打算等宝岛这边拍摄的差不多之后回一趟京城，展示下自己甘秘书长的身份，顺带着可以用明星的身份造成一些正面的影响。 　　过了一周多，正当甘敬需要启程前往韩国做《无法触碰》的路演宣传时，他被内地的媒体堵在了酒店门口——宝岛的媒体在被一些隐形的力量警告后几乎不来骚扰阿甘了。 　　“嗨，内地的？怎么大老远跑过来？最近我这没啥大事啊，我猜新片宣传你们也不会上报吧？”甘敬乐呵呵地说道。 　　之前老陈已经告诉自己了，内地媒体在自己新片宣传方面极可能被打了招呼，嗯……很显然，并不是良性的。 　　不过最差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无法触碰》压根没法在内地上映，宣传不宣传的也就随缘吧。 　　堵住阿甘的记者是华夏娱乐报的，他们有些尴尬，直接换了个话题：“我们在宝岛有个采访任务，不过正好有件事能问到亲爱的阿甘，所以就不请自到了。” 　　甘敬今天心情不错，耸耸肩轻松地说道：“那问吧。” 　　“周咚雨已经证实是签在你的工作室旗下了，这两天，她高考成绩曝光，成绩是285分，但依然被中戏录取。你对此怎么看？”记者拿起话筒问道。 　　“啊？”甘敬有些惊讶，没想到是关于那姑娘的，“呃……285分……噢，刚才你说是被中戏录取了，那就好啊。” 　　“网友都说这个成绩很低，可依然……” 　　甘敬打断记者的话：“在她这个年纪，已经主演过一部电影就是最大的成绩了，中影录取了周咚雨绝对不会后悔。” 　　“另外。”甘敬露齿一笑，“她比我强点，我还没上过大学呢。” 　　两名记者对视一眼，稿子有标题了。 　　——《影帝力挺周咚雨考取中戏》！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发烧 　　教育公正一向是个容易挑逗民众神经的事。 　　高考移民、京一其随等话题每年在特定的几个月份里都会掀起波澜，这一次周咚雨的高考成绩被曝光，很多人都是喜闻乐见，其中颇是有些不友善的言辞。 　　“周咚雨这成绩也能上中戏？一定是黑幕！” 　　“周咚雨背后是什么人？家里什么背景？” 　　网络上的言语都是比较随意的，屏幕背后的人并不会为此付出代价，只是动动手指、瞧瞧键盘就行。 　　可是，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作为当代少女，周咚雨自然也是上网的，她看到了那些言论，为此很是消沉了几天。 　　不过随着《华夏娱乐报》的新闻登刊，她的心情陡然变好。 　　嘿，你们不是想知道我的背景吗？ 　　嘿，你们不是想知道我的黑幕吗？ 　　看，我背后的人站出来了！ 　　看，那个没上大学的男人站出来了！ 　　戛纳影帝和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的甘敬混迹娱乐圈渐渐有了些年头，数部作品积累下来也有了很不错的口碑，他的演技派形象已经树立了起来。 　　不管是粉丝，还是路人，他们对于甘敬都还是颇为信服的。 　　甘敬一出声，一自嘲，很多人的观感就好了不少——阿甘说的对啊，人家都已经主演过电影了，甚至于还在国际上获得了一个影后奖项。 　　就算是中戏每年的毕业生又有几个能做到这些呢？ 　　这么一想，本就是艺术生的周咚雨低分上中戏也没啥不能接受的了。 　　身处宝岛的甘敬不知道自己的几句话扭转了小姑娘的心情，也不知道自己逐渐有了圈内大佬的迹象，他只是加班加点、没日没夜的为少年派努力。 　　白天演戏，甘敬和李安导演、梁薇特效沟通。 　　晚上思考，甘敬查证资料、画分镜图，酝酿情绪。 　　《无法触碰》的路演宣传并没有像之前的事件那样影响他的状态，相反，随着进度加快，他戏演的愈加出色，积蓄的情感也愈发厚重。 　　李安对少年派的演技要求不算太高，他对于甘敬饱满的情绪有所察觉，但镜头里的戏份无碍，他也就没有追问了。 　　到了九月份，《无法触碰》的路演宣传只剩下德国柏林和法国巴黎两站，甘敬在这个时候见到了小米方面的人。 　　“甘先生，这是雷总托我们带过来的手机。”小米品牌部负责人亲自过来给甘敬送了手机。 　　甘敬笑容满面的接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一番：“这就是咱们的手机啊？”他在“咱们”这个词上面强调了一下。 　　品牌总监薛震之前不曾和甘敬见过，不过他知道这位明星也是公司的股东，这会跟着笑道：“对，米1，怎么样？还不错吧？” 　　“嗯嗯。我试试哈。”甘敬塞了手机卡，下载了游戏，玩了一会，“咦，挺流畅的。这个手机多少钱？” 　　薛震骄傲地说道：“1999！” 　　“哦。”甘敬闷声应了一声，没有给出品牌总监想象中的反应。 　　忍了一会，薛震还是没忍住，解释道：“咱们手机这个配置在别的品牌上都要卖四五千块钱的。” 　　“啊？”甘敬终于诧异了，“那怎么赚钱？” 　　薛震遗憾自己没留胡须，不能抚须而笑：“手机利润其实很大的，我们的目标就是打破这种利润，老话其实说的对，薄利多销，但其中的环节讲究是很多的，说起来就是一大堆了。” 　　甘敬想了想，总结道：“把其他手机拉到同一水平，再用你们积攒的经验打败他们？” 　　薛震愕然：“这个、这个……角度清奇。” 　　甘敬一笑，把玩了会这个米1，嘀咕了一句：“这手机怎么有点发热啊？” 　　“Emmmm……”薛震没答。 　　这样当面挑短处似乎不是君子所为，甘敬决定问问正事了：“拍几组广告宣传是吧，小米的宣传语是啥？” 　　“……”薛震仍旧没答。 　　“怎么？还没想好吗？”甘敬奇道，这不应该啊，这些人都直接飞到宝岛了，不会临时写方案的。 　　薛震咳了一声：“为发烧而生。” 　　甘敬噗的一声笑成了两百斤的胖子：“为发热而生？” 　　“不不不，发烧！” 　　“哈哈哈，烧，烧，烧的好。”甘敬被触动笑点，只觉无比有趣。 　　很快，在不断的笑声中，甘敬NG了数次方才把小米所需要的广告拍好。 　　因为要在片场拍戏，甘敬就没有去送这群人，于是薛震就带着“影帝拍广告居然也要NG那么多次”的印象默默回了京城。 　　再过几天，小米的发布会就要召开了，届时，这些广告就要派上用场了。 　　公司的广告自然不只是这几条，不过涉及明星方面的他们只用了甘敬。 　　这也算是对于他股东身份的一个尊敬吧。 　　九月份，甘敬再去了一趟德国柏林之后，少你派的特效制作进度猛然加快，内地高校的力量开始发力。 　　整个剧组犹如磨合完毕的机器，一丝一毫都契合无比，发出“嗡嗡嗡”的低沉轰鸣声，展现出非凡的力量。 　　到了十月份，甘敬需要拍的戏份越来越少，反而是不断的回头补拍之前的镜头。 　　即便有李安这种层次的导演看着，影片的镜头也还是要有很多调整的，当时看了能过，但过了一段时间回头再看看，忽然觉得还能更好……这种情况在目标奥斯卡的剧组里频繁出现。 　　临近月底，甘敬需要飞一趟法国巴黎，不过在离组之前他专程找了一趟李安，诉说了很早就提出的要求——自己需要一周时间来找找状态。 　　李安对于甘敬的这个要求早就奇怪，再往后的镜头就是中年派的回忆口述了，这还能有什么花？ 　　他答应了这个要求，按捺住了询问的欲望，打算看看能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李安是个很沉得住气的导演。 　　十月三十号，甘敬带着导演的好奇登上了飞往法国巴黎的飞机。 　　在那里，他要准备《无法触碰》的首映式，以及归纳总结自己对于少年派这部影片的思考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首映提问 　　少年派到目前为止已经拍摄了差不多半年，甘敬差不多也就是压制了自己半年。 　　这部剧本在刚拿到的时候，他本以为是能演技大爆发的戏，可在和李安沟通过后，甘敬不得不遗憾的认为只是个普通演技的片子，而直到拍摄之后，他才发现……李安之前寻找新人演员的举动并不是错的。 　　拍到目前为止，甘敬不知道李安有没有从自己身上挖掘出他想要的东西，但自己心里是不满意的。 　　进组的日子以来，甘敬对于剧本的揣摩从未间断，在被李安“点化”之后，他更是追加了对于文化和宗教资料的查证、思考。 　　这些积累在他心中酝酿，只差一个合理的表演方式抒发，甘敬现在要做的就是对于最后表演画面的雕琢。 　　法国巴黎之行任务不算重，相比较之前在霓虹国和韩国的奔波，本土工作要简单的多。 　　甘敬在这边是有些名声的，一个是得益于他的戛纳影帝，一个则是得益于纪梵希的形象推广。 　　任何品牌都需要宣传，即便如纪梵希这样的奢侈品也是一样，阿甘之前的封面写真取得了意想之外的效果，而依着这个，纪梵希干脆加大了推广、改变了些许策略。 　　影片首映式结束后的提问就能彰显一二。 　　“阿甘，首先恭喜你演绎了一部很精彩的影片，其次，我们大家都很关注一个问题……”一名巴黎本地的记者得到提问权后站了起来，不过他只说了一半，就故意停了口。 　　两位导演和一众演员都坐在舞台上，但甘敬仍是最受瞩目的一个，他冲着记者点了点，见他没往下说，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什么问题？请说。” 　　“这一次在巴黎，你还会掳获一位超模的芳心吗？”记者带着笑意继续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说完，观众席上来看首映的记者、影评人、观众都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座位上的甘敬有些茫然，也有些尴尬，超模？什么鬼？艾尔莎？ 　　“咳。”甘敬脑海中转了转念头，不愿意失去风度。 　　首映式上邀请的记者和影评人对于前期的口碑还是挺有影响，而且巴黎号称是浪漫之都，听这位记者的口吻似乎也是调侃玩笑。 　　甘敬眨了眨眼睛，半真半假的尴尬了一下，无奈的摊了摊手：“有时候，人有魅力，我也没办法。” 　　哄笑和口哨声在观众席里响了起来。 　　甘敬摆了摆手，特意不满道：“嘿，台上可不只我一个人，拜托，请大家行行好，照顾下其他男人的自尊心。” 　　观众席再次发出哄笑声。 　　甘敬这位影帝表现出来的模样挺接地气，而这种做派是普通人都喜欢的。 　　大家笑了一会，然后记者们才重新转回正事。 　　“阿甘，请问你对这部电影的票房期许是多少？” 　　甘敬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想想这个好像也不算是容易答的话——嗯，就按照华纳方面的目标来说吧。 　　“过亿吧。” 　　台下响起一阵嗡嗡的讨论声。 　　甘敬有点纳闷，下面怎么是这个反应？自己好歹是个戛纳影帝，一个过亿的目标也不算太过分吧？ 　　他侧头一看，发现旁边的演员和导演也有点诧异。 　　这时，站起来另外一位记者向黑人演员奥马·希提问，得了这个空当，甘敬连忙侧身向旁边坐着的导演奥利维低声问道：“怎么了？我刚才票房目标不算太高吧？” 　　奥利维大吃一惊，同样低声道：“这还不高吗？阿甘，你可能是在好莱坞的时间比较长，不太知道我们这边的状况。” 　　甘敬皱了皱眉，看导演的反应，票房上面自己是有点盲目乐观了啊。 　　一想到这个，他不由得就为华纳可能存在的连锁反应而有点担心。 　　也许是注意到阿甘的脸色有点不太好，奥利维匆忙解释道：“我们国内的片子能过亿的片子确实不太多，尽力吧，尽力吧。” 　　甘敬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么，还想继续问，可又有记者起来提问导演。 　　过了十来秒，他完全明白了。 　　刚才那个提问票房的记者是询问的法国国内电影票房！ 　　可是自己下意识的就以为他是问自己全球票房！ 　　这就像是华夏影片上映的时候，记者提问一般也都是说国内票房，而不是去说全球票房…… 　　怪不得自己说目标过亿，这些人的反应都那么奇怪…… 　　法国国内票房过一亿和全球票房过一亿那能是一个概念吗？！ 　　这一下，新闻标题怕是要说自己自大了吧？ 　　甘敬呼了一口气，心里有点苦笑，但知道自己现在是没法去翻之前的提问了。 　　首映式提问还在继续，这一场《无法触碰》的上映版本一共剪辑出了113分钟，大家看完之后觉得还是不错的。 　　法国电影里的文艺片是世界闻名，今天看到戛纳影帝的表演，他们都觉得不枉此行，但对于阿甘没有太多的意外，反倒是对于他搭档的奥玛·希有些惊讶。 　　影评人和记者们能看出这位黑人演员和阿甘的差距，但一种本色的东西弥补了这份差距，为他自己增色了不少。 　　至于阿甘嘛，他演的很好。 　　可是，他本来就该那么好！ 　　他是我们法国的影帝，他不好谁好？ 　　首映式提问结束了，剧组还有个晚宴，不过大家的心思不怎么在这里，都是在关心上映的反馈。 　　《无法触碰》不是全球同步上映，首先是在法国，随后是欧洲其他国家，然后是亚洲国家，彼此时间差距大概在一个月左右。 　　届时，其他国家的院线也会根据第一个上映国家的票房来调整屏幕数量。 　　首映晚宴结束，甘敬这一晚回到酒店出奇的没有去研究剧本，他对于法国方面票房的反馈同样有些忧心，不知道是因为记者提问后大家的反应，还是因为这次票房可能会带来的连锁问题。 　　凌晨时分，甘敬迟迟睡去，而法国网络论坛上已经初步有了反馈。 第三百八十章 首周爆炸 　　2011年，11月1号，阿甘主演的《无法触碰》在法国巴黎全球首映。 　　法国是欧洲大国，经济、文化影响力都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华夏方面在这边也有为数不少的留学生和华裔。 　　华夏国内国外生活的人是两种不同状态，在外面的人长年累月见到的是白人、黑人，他们对于出现在眼前的黄皮肤有种天然的敏感。 　　更何况，相比其他领域，影视圈的华人肤色要更少——甚至于，应该说是少得多。 　　从甘敬出现在好莱坞的时刻，他在全球范围内最铁的粉丝首先就是生活在国外的华人，这就像是华人球员即便球场上表现不多，但仍旧会吸引很多同胞到场看球支持一样。 　　随后甘敬先是有了一个很不错的票房，接着获得了戛纳影帝，后来又有了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提名。 　　可以说，在甘敬逐渐成长、拥有影响力的过程中，他黄色的皮肤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激励，就是一种标志。 　　甘敬并不知道他在这方面给人带来的激励，但受到激励和影响的人会给出反馈。 　　或早或晚，终究会至。 　　这一天，电影首映，世界著名华人演员的身份首先给《无法触碰》票房带来了第一层爆发，法国国内的留学生和华人不约而同的涌进电影院。 　　午夜场，甘敬渐渐入睡的时刻，观影完毕的观众纷纷出了影院。 　　“阿甘演的真好。” 　　“对啊，阿甘是咱们的影帝嘛，他就是在好莱坞都很厉害的。”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部影片的配乐特别棒？我就听出有莫扎特的，有肖邦的。” 　　“嘿嘿，再牛笔的肖邦也弹不出老子的忧伤。不过这片子真好，看完心里暖暖的，没啥刺激的，但平淡的也挺有滋味。” 　　有走在前面的学生和朋友聊了几句，忽然回头冲着从午夜场走出来的绝大部分黄皮肤同胞喊道：“这是阿甘的电影，大家回去多宣传宣传啊。” 　　“肯定的。本身演的就不赖！” 　　不少人纷纷响应，更多人的都已经不顾深夜时分发了动态和短信——facebook、推特、国内QQ空间、人人……凡是他们手上常用的渠道都用上了。 　　精力充沛的学生党在回到住处之后第一件事不是睡觉，而是在法国网上写了分享和影评。 　　——“推荐新片《无法触碰》，单纯的影片，单纯的友谊，美好纯粹，给人以能量。” 　　——“虽然我在法国读书，但以前不喜欢看法国电影，它通常都是深邃而又真实的。我的生活已经很累了，只想着轻松一些。这次本是为了支持同胞阿甘的电影，但看完之后我被深深的感动了。奥玛·希乐观，菲利普温润，真的特别喜欢这部影片。我会二刷的！” 　　——“我也去看了，华夏人的说法+1。”这是位老外影迷。 　　——“我认为这是一部并不逊色于《艺术家》的影片，值得推荐。”《艺术家》是今年法国大爆的本土影片，被认为是明年奥斯卡奖项的有力冲击者。 　　凌晨时分的分享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到了第二天白天，这些帖子混合着媒体的报道让更多的法国本土人注意到了这部新上映的影片。 　　《无法触碰》是由法国高蒙电影和美国华纳共同发行的，这两家的渠道都不容小觑，上映前的影片宣传规模就已经做的很到位。 　　第一波影迷带来了良好反馈，第一波媒体报道的内容也多是正面的，这就吸引了更多人去影院观看电影。 　　温暖，纯粹，不艰涩。 　　这是影迷抛开其他场外因素，在欣赏完影片之后的直观感受。 　　归根结底，影片票房还是要依照它自己的质量来支撑，《无法触碰》有这个底气，电影本身就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有爱而不卖腐，柔软而又真挚。 　　可以说，这部影片几乎是涵盖了所有的影迷群体。 　　第二波观看了电影的影迷反馈连带着之前的余势未消让法国院线重新评估了《无法触碰》能带来的利益，默默的提高了屏幕数量。 　　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好口碑带来了好票房，好票房提高了放映数量，放映数量再反过来助力票房。 　　仅仅一周时间，不论法国媒体，还是影片剧组，大家都能清晰的得出判断——《无法触碰》的票房要爆了！ 　　《首周票房狂揽1200万欧元！》 　　《黑马杀出，阿甘周票房冠军！》 　　《阿甘目标：法国票房过亿！》 　　《<无法触碰>引发观影热潮！》 　　《法国院线上调拷贝数，周冠军再迎利好！》 　　…… 　　“阿甘，看起来，你的目标要实现了……” 　　当导演奥利维在得到前两天的成绩反馈时他心里就有了大概印象，但首周票房数字实打实放在他桌上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第一周就破了1200万欧元，按照这个趋势，目标破亿不成问题，阿甘的眼睛是真毒啊！ 　　面对这份成绩，饶是甘敬曾经有过好莱坞《2012》的作品，此时也难耐激动，不过东方人的内敛让他看起来情绪平静的多。 　　“导演，我们还有全球票房呢。”甘敬带着笑意说道，“既然反响这么好，那么要多督促院线排片。后面排片量上来后，这个成绩一定会更好。” 　　“对对对。”奥利维激动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脑袋里完全没有思绪，他呆愣了一会就像是疯了似得冲出了办公室，遥遥喊了一句，“我去找发行方了！” 　　甘敬一个人站在办公室，摇了摇头，心里的喜悦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完全绽放出来。 　　首周1200万欧元，这还是仅仅是法国境内！ 　　按照一般票房轨迹，八周过去，轻轻松松破亿！ 　　单单就法国一个国家的票房就能完成华纳方面的及格目标，如果再加上其他国家的票房，那么1.5亿看起来也不是难事！ 　　这么想着，第一时间接到票房记录的安迪已然是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里面久久无语。 　　“阿甘，真没想到。”安迪最终还是缓过神来，深呼吸后恭喜道，“恭喜票房大卖。华纳方面已经下了决定，将会全力支持你后年的奥斯卡。” 　　这边首周成绩才刚刚出来，那边华纳就立即下了决定，这个反应不可谓是不快。 　　甘敬有些惊讶这份果决：“华纳挺厉害的。” 　　“不。”安迪在另一端摇头，“是你厉害。” 　　这一次，安迪心悦诚服，华纳也是心悦诚服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节奏 　　走，支持阿甘去。 　　走，看《无法触碰》去。 　　这是两种观影的不同阶段。 　　一部电影之所以要请大牌明星，就是为了从粉丝腰包里掏钱，让他们老老实实坐在影院里。 　　但单纯的粉丝效应不会太持久，想要票房一路高下去，那就需要影片质量没问题。 　　很显然，甘敬很坚挺。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看他顺眼的。 　　“不去，死都不去，我死不看他的影片。”巴黎最大的电影院外，一个高大的白人老外路易皱眉对自己女朋友说道。 　　“为什么啊？”女朋友同样是个白人，不过她最近特别喜欢那个华夏明星，现在听说阿甘出了一部新电影，特地在约会的时候拉男朋友过来看电影。 　　“因为他抢了我们的艾尔莎。”艾尔莎是声名鹊起的超模，近期很是火热，路易对两人的绯闻很恼火。 　　“艾尔莎重要还是我重要？” 　　“嗯……当然是你。”路易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那去看吧，但我警告你，我进去是要睡觉的，我绝对不会看他的影片。一点都不会看！” 　　“好吧，那就当是陪我吧。” 　　两名老外买票进了影院。 　　《无法触碰》长达113分钟，等到两人看完之后已经是晚上11点了。 　　“这部片子好好看啊。”尽管已经是深夜，路易出场时仍旧很精神，他牵着女朋友的手顺着人群往外走，“有深度，有好看，真棒。我以后还要看他的电影。” 　　女朋友微笑着没说话，她忽然想起了因为关注阿甘所知道的华夏文化。 　　这个应该叫什么？ 　　先进带后进，先富带后富？ 　　好像是这样。 　　…… 　　《无法触碰》在法国国内首周票房达到1200万欧元，这不仅仅是影响了美国华纳方面的决策，同时还让其他国家的院线纷纷调高了预期，临时安排了拷贝。 　　影片没有采取全球同步上映这样做法也是有好处的。 　　当头炮打响，后续的人跟进力度会更大，不过这眼看要大赚特赚的影片却和国内院线没有什么关系——这部由华夏人主演的影片无法在内地登陆。 　　首周票房消息传入国内，媒体新闻方面给予了回应。 　　“阿甘再创佳绩，影片首周票房过1200万欧元。” 　　——《娱乐快报》 　　“《无法触碰》首周票房超过1200万欧元，华夏币过亿，预估全球票房或超3亿美元。” 　　——《星周刊》 　　“口碑爆棚，内地影迷无缘阿甘新作，中影、华夏没有引进《无法触碰》，或成遗憾。” 　　——《华夏娱乐报》 　　新闻媒体的言论还算克制，网络上评论就多且复杂了。 　　“为什么看不到啊？我们是不是明年才能看到这部电影啊？” 　　“听说是得罪人了，这部片子进不来。” 　　“国外上映枪片很少，这是有的等了。” 　　“中影这不是搞垄断嘛！真是烦。” 　　“甘敬票房成绩是真好啊，甩了其他人演员一大截。” 　　绯闻可以炒、通稿可以发、热点可以蹭，但这数据是实打实摆在大家面前的，任凭是谁也无法改变。 　　《无法触碰》作为一部励志文艺片，且主演是华夏演员，它的成绩不好也就罢了，可一旦好起来，有些人就会尴尬了。 　　作为甘敬的经纪人，陈辉虹对此是洞若观火。 　　在影片上映前两天成绩出来时他还在观望，等一周票房成绩出后他心里就彻底有谱了，也因此做了一些小动作。 　　宣传、水军，这些事情甘敬没有吩咐，但是一名合格的经纪人还是要有些手段的。 　　老陈知道甘敬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于是网上原本只是占小部分的言论增加了比例。 　　“为什么阿甘影片无法在国内上映？据我所知，咱们国家只有两家公司可以有国外影片的名额。” 　　“听说这部影片本来是能上映的，华纳方面对接的就是中影，后来不知道怎么黄了。” 　　“实力分析一波，中影集团的权限分析……” 　　专业人士做事不一样，很快就带了一波节奏，目标直指中影集团。 　　不过这群水军只是做了一个开头就纷纷潜匿消失不见，严格来说，他们只是把原本的原因揭露出来而已，并没有信口雌黄。 　　老陈知道中影在国内是个庞然大物，也没打算依靠这个机会反转什么，但有的事情就是从点滴做起才能成就大势。 　　国内舆论热度渐起，《无法触碰》在法国的第二周票房成绩出来了。 　　第二周法国票房成绩是1600万欧元！也就是1亿3000万华夏币！两周合计2亿4000万！ 　　单单这两周成绩就已经超越了今年99.9%的国产片。 　　目前唯一一部票房成绩比它的高是《建党伟业》，但这部票房能上去的原因是在于影片性质的特殊性。 　　老陈看着手上的票房成绩，止不住的叹息，不能在国内上映实在是太可惜了，不然按照这个影片质量和阿甘的号召能力，国内票房怎么也得3亿起步！ 　　他的这种叹息和网民的叹息程度倒是一般无二，不过随即，有一方意想不到的人联系到了陈辉虹。 　　华夏电影发行公司？ 　　他们要找阿甘谈合作？ 　　这对于老陈来说完全是意外的消息，考虑到事情重要性，他立即通知了甘敬。 　　在法国待了两周，等了两周的成绩出来，甘敬已经自觉不必再盯着这边的票房了，接下来他只要等候全球其他国家、地区的票房消息就行。 　　一旦票房成绩过五千万，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分钱了——当然，从目前进度来看，再过一周，这个目标就能很轻易的达成。 　　11月15号，一直没有接受媒体采访的甘敬悄然飞回了京城，随后又包裹严实的抵达了自己家中。 　　这趟回来一是为了和华夏发行的人谈谈，二也是为了出席《龙门飞甲》的首映式——徐克在通知自己首映式的时候心情可是大好。 　　尽管徐克导演没明说，但很显然，《无法触碰》国外大卖、内地却无法上映的事情将会带动相当一批人去影院观看同样由阿甘主演的《龙门飞甲》。 　　这一波热度带来的广告价值简直能值一千万宣发费！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主客易位 　　——《龙门飞甲》定档11月17号，内地三剑客携手首部武侠3D大片！ 　　——错过了《无法触碰》，快来看《龙门飞甲》！ 　　——阿甘首部武侠片，你确定不来看？ 　　《龙门飞甲》上映在即，这波热度宣传在甘敬的默许蹭的让人无话可说。 　　回京的第二天，甘敬就和老陈一起见了华夏方面的高层傅康——董事长助理这个职位比较尴尬，既能算是高层，也能算是跟班，既能做事，也能背锅。 　　傅康其人，声名不显，别说甘敬了，就是陈辉虹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不过刚一开口，这人就刷新了两人的印象。 　　“中影不支持阿甘，我们支持。”傅康一点客套都没有，开门见山地说道。 　　他看到这句话过后对面两人的神情变化，心里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份量大概在对方心中是有了变化。 　　甘敬没有急着说话，有老陈在身边，他比自己更擅长这个。 　　“为什么？”老陈问道。 　　“中影太大了。”傅康说的很诚恳，“我们华影也做点事的。” 　　这个理由已经足够恰当了，华夏电影发行公司是在03年成立，时间不算太长，一直是站在中影这个老大哥的阴影中。 　　老陈冷静地说道：“可是中影据说占股有11%，是第二大股东。” 　　傅康露出一丝微笑：“今年股份已经做了调整，它现在是第三了。” 　　甘敬与老陈对视一眼，这条消息没有对外披露，两人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事。 　　“我们能得到什么？需要付出什么？”老陈见这个董事长助理开口不谈情分、不说关系，直接就是利益往来，虽然有点不习惯，但反而觉得有些安心。 　　“每年最少一部国外影片的配额。”傅康毫不犹豫的摆出了诚意，“中影卡住阿甘的电影，可以从我们华影这边走。他们不愿意赚钱，我们愿意赚。” 　　老陈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代价？” 　　傅康摇摇头：“不能算是代价吧，这是互惠互利的双赢。我们没什么硬性要求，只需要有个默契，另外就是我们有合作的15条院线。以后影片的路演宣传希望阿甘都能从这边走。” 　　每一部电影的宣发路演都是和关系好的院线合作，这对院线方面是个吸引当地影迷观众的极好措施。 　　“别的没有了吗？”老陈觉得有些过于轻易，斟酌着说道，“你们引进国外影片的话，中影方面会不会在股东会上施加压力？” 　　傅康先是把院线的资料递了过去，然后脸上是莫名的神情：“陈先生是香港来的，恐怕对我们国企不太了解。中影虽然势大，但华影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不是韩三平那么容易插手的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提到韩三平这个名字，言语之间的语气颇为明显。 　　甘敬要比老陈更快的get到傅康代表华影方面对于韩三平的不满，他听到这里已经没什么疑问了，轻轻点了点头：“华纳方面事实上是更习惯于和中影合作的，对于我个人而言，中影能挡的了我一部影片，能挡的了我两部影片，但它不能把华纳每次拿过来的影片都挡回去。” 　　个人喜恶能影响一时，但不能影响一世。 　　公司集团合作的层面，个人最终还是要服从于集体的，更何况是涉及到国内外。 　　当甘敬在华纳方面的重量增加时，中影做的太过，那么必将会遭受华纳的反击——美国国家里的议会游说是合法的，华夏国内的游说嘛，是地下的，但有时候威力会更大。 　　这也是甘敬虽然一直以来生气，但并不是特别担心自己今后影片问题的原因。 　　傅康微微一怔，心里根据收集的资料评估了一阵。 　　甘敬没等他开口，直接说道：“我在华纳方面有资源倾斜，将会冲击13年的奥斯卡。嗯，全力。” 　　傅康又是一怔，权衡了己方条件，现在已经是11年年底了，如果后年冲击奥斯卡成功的话，那么阿甘影响力将会再上一层，韩三平固然是中影大佬，但他又不是广电总局局长。 　　这样一来，华影刚才提出的条件未必就能被对方多看重，他心里稍沉，揽下和阿甘接触的这个事对于自己这位董事长助理还是很重要的。 　　甘敬往椅背上靠了靠，轻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对了，年底之前，我应该会成为人大代表。” 　　傅康再怔，有点把握不住阿甘的思路。 　　“人大代表为期5年，今年的每一年我都会提案影视行业的垄断行为，中影嘛，你也说了，太大了。” 　　傅康咽了口唾沫，有点迟疑着说道：“那么……那么……” 　　甘敬站起身，主动伸出了右手：“那么，合作愉快。” 　　傅康慌忙起身，双手握了过去，说道：“合作愉快，甘先生。” 　　“嗯。” 　　甘敬转身走向门外，老陈则是友好的冲着傅康笑了笑：“那今天我们就告辞了，阿甘刚从巴黎回来，明天还有电影的首映式。” 　　“好的，保持联系。这是我的名片，陈先生。” 　　老陈笑着接过名片，又把自己的递了过去：“先生、先生的太见外了，我叫你傅哥，你不介意吧？” 　　“哪里哪里，陈哥客气了。” 　　两人叙了好一会，老陈才跟着出门去乘阿甘的保姆车。 　　傅康送到门外，一直看着黑色保姆车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里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事算是成了，自己的事业之路又顺畅了一点，可是这感觉怎么有点不太对呢？ 　　傅康摸出了手机，找到了华影董事长的号码却没有立即拨过去复命，他自己回味琢磨了一会，发现自阿甘开口起，自己就失去了场面上的主动权。 　　虽然阿甘已经是大咖明星演员，可在和中影交恶的情况下，他面对独二份的华影仍旧是……不卑不亢，甚至于是有些居高临下。 　　啧，这个感觉。 　　傅康摇摇头，缓了缓心情，拨打了号码。 　　“郑总，成了，阿甘答应下来了。” 　　“嗯……明年有个契机，人大提案的时候我们可以配合一下。” 　　“好好，我这就回去当面和您汇报。” 　　挂掉电话，傅康把手机塞进口袋，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 　　京城今年的这个冬天，有点冷啊。 第三百八十三章 国内地位 　　一部票房大卖的电影对于演员来说意味着很多。 　　片约、咖位、热度、吸金…… 　　甘敬的这部《无法触碰》的宣发费用不算多，因为制作成本也就堪堪到千万，不论是甘敬自己，还是华纳，又或者各国院线，大家对于它的期待是赚钱。 　　可现在它不光赚钱了，它还赚大钱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知其然就要知其所以然，随后才能继续赚钱。 　　单是华纳方面就把这部影片研究了不知道多少遍，最后还是把最大的功劳归功于甘敬这位影帝先生。 　　剖开这部片子结构组成来看，它都有啥？ 　　法国本土的两个导演，连个投资都拉不齐；另外一位主要黑人演员，之前是跑龙套的；其他统统都是配角不算出彩；配乐倒是真不错…… 　　如此研究，华纳立即重新对阿甘做出了定位，坚定了支持他冲击奥斯卡的策略。 　　那边策略一定下来，甘敬立即有底气拿着它向华影表示自己信心十足，对于进口片配额的事既在乎，也没有那么在乎，也更有底气面对大大小小快塞进自己嘴里的采访话筒。 　　“阿甘，阿甘，恭喜你票房大爆，下部片子会是国产片吗？” 　　“阿甘，请问你对《龙门飞甲》的票房预期多少？” 　　“以后你还会继续拍武侠功夫片吗？” 　　“阿甘，回答一个问题吧！” 　　许久不见内地的记者，大家还是这么热情啊。 　　甘敬今天出席《龙门飞甲》的首映仪式，刚一露面就立即被记者团团围住——阿甘可比其他明星演员稀罕的多了。 　　本来正在采访徐克、周讯、陈坤的记者圈登时就缩了不少。 　　“我肯定希望票房越高越好了，其他问题等首映，有提问环节的。”甘敬双手合十，借着保镖的力量挤了进去。 　　因为是在京城，所以他身边的保镖人数减少到两个人——要说这天底下哪座城市中最安全，甘敬能以极大的自信提名华夏京城。 　　穿越了层层人群，甘敬看到了另外两位剑客和导演都看向了自己。 　　“嗨，迅哥儿，坤哥，徐导。好久不见。” 　　甘敬给了一人一个拥抱，又惹来了后面记者咔咔的拍照声。 　　“恭喜，恭喜，听说你《无法触碰》在国外卖的特别火。”作为导演，徐克先开口了，脸上倒是有些佩服，“我以前就想着去赚外国人的钱，可惜做不好，没想到现在身边出了个阿甘。” 　　甘敬笑眯眯地说道：“导演手下可是出了两位去好莱坞赚钱的演员呢。”另一位是曾经和徐克有过密切合作的李联杰，这样说自然是恭维。 　　徐克摆摆手，脸色很淡然。 　　“这部片子应该能拿不少奖吧？”陈坤在旁好奇的问道。 　　甘敬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个我还不知道，要看他们都是怎么报的。” 　　“这片子片酬拿了多少？”周讯眨眨眼睛，问了另外一件事。 　　甘敬有投资这部影片，但在法国拍摄，国内自然是没什么人知道的，他也没打算宣传这个。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文艺片，没拿多少钱，也就四百多万欧元。” 　　四百多万欧元，折合华夏币是三千多万，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过甘敬在龙门电影里拿的片酬了，偏偏人家用的词是“也就”。 　　陈坤悄然的呼了一口气，一时间心里的滋味有点复杂，他可是比甘敬出道要早的，他可是正经的科班出身，这种比较尽管不刻意，但提及了想一想就有点难受。 　　周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笑吟吟地说道：“可以啊，混好莱坞的大影帝就是不一样。” 　　甘敬连忙拱手：“哪里哪里，你永远是我大姐大。” 　　两人关系不一般，调笑一阵，周讯忽然问了个之前记者问过的问题：“你觉得咱们这片子能有多少票房？” 　　甘敬调侃道：“你们天天在国内的，对票房市场肯定比我清楚啊。”眼见迅哥儿挑眉，他耸耸肩，轻巧地说道：“六七亿吧。” 　　陈坤和周讯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今年截止到今天11月17号，国内上映的影片中只有《变形金刚3》《功夫熊猫2》过了6亿，前者是10.9亿，后者是6.08亿，而国产片目前最高的就是《建党伟业》的4.09亿，随后是一部爱情片《失恋33天》的3.5亿。 　　这阿甘张口就是六七亿，一下子有点让两位明星演员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甘敬指了指正在一边寒暄的徐克导演说道：“徐老怪的名头值1亿。”他指了指周讯，“迅哥儿值1亿”，随后又指陈坤，“坤哥值1亿。” 　　他掰着手指：“其他演员李雨春、桂纶镁他们值一亿，嗯，我自己还值一亿，这就1+1+1+1+1=5亿了。对了，特效还值1个亿，这就6亿了。” 　　甘敬笑了笑，又重新指了指自己：“我那《无法触碰》没法在内地上映，被徐导他们蹭了一波热度，怎么也得值个大几千万，四舍五入也就1亿吧。这就是7亿。” 　　继“面子计算法”之后，甘敬再次祭出“数人头计算法”，看两位国内一线演员的神色，这计算法显然是很有效果。 　　过了三秒钟，陈坤与周讯皆是放声大笑。 　　这阵笑声引来了记者们和其他演员的频频注目，徐克也走过来问了一声。 　　三人都没说刚才“数人头计算法”预测票房的事，只是含糊了两句就随着徐克去了里面的舞台。 　　《龙门飞甲》的首映式是在京城的首家五星级电影院华星国际影城，这里设施豪华，有最大的IMAX银幕，是适合宣传活动。 　　众位演员团团落座，徐克坐在最中间，右边是甘敬，左边是周讯，陈坤坐在了周讯的旁边，紧跟着才是李雨春、桂纶镁、范小萱等人。 　　这个座次坐好，台下的记者已经是咔咔咔的在拍。 　　最开始剧组成立的时候，内地三剑客之名不胫而走，彼时甘敬尽管也可以称之为一线，但在国内地位来说还不一定要怎么排，现在他头上多了个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手里握着一部大爆的影片，宝岛那边还在和李安大导演合作新片……种种情况，演员地位立即稳定下来。 　　《龙门飞甲》，一众侠客，甘敬居首！ 第三百八十四章 伤感情 　　“今天啊，我特别高兴，不只是因为这一次合作了这么多优秀的演员。”首映式上，徐克导演当仁不让的侃侃而谈，“更是因为作为一名入行了三十多年的导演我还没有落伍。” 　　徐克突然拍了拍右边甘敬的肩膀，笑道：“3D特效毫无疑问是电影大势，《龙门飞甲》是国内第一部武侠3D，在这里我要谢谢各位的努力和支持。” 　　因为琢磨不透甘敬对于特效公司的态度，徐克口中没提他和影视特效公司的关系，借着感谢全组成员的机会拍了拍肩膀就算是言外之意了。 　　如果以后宣传了国内特效行业的进步，自己这一下拍肩膀就是伏笔。 　　混在娱乐圈数十年之久，就算徐克脾气再怎么古怪，也对诸多事情磨砺的通透了。 　　舞台上演员都纷纷浮现笑容，周讯更是拿了话筒调侃道：“我们要感谢徐导给了我们机会，不然第一部3D武侠的殊荣可就没我们的份了。” 　　徐克大笑。 　　台下闪光灯不断。 　　甘敬瞥了两眼台下，没瞧见特别熟悉的记者，不过倒是有个女孩的眼神看自己特别炙热。 　　粉丝？ 　　心里猜测了下，甘敬就没再去注意了，看那眼神也许是个铁粉吧。 　　“好了，现在是给各位媒体朋友的提问环节。”徐克笑声停歇，伸手把话筒递给了阿甘。 　　甘敬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下面齐刷刷竖起了手臂，就像是春雨过后的急着从土里钻出的竹笋似得，介个……话筒被递到手里，这是导演让自己来点人啊。 　　甘敬能察觉到旁边演员们目光和台下记者们的渴望，来不及客气，他伸手点了个看起来挺可爱的胖子：“这位朋友吧。” 　　胖子灵活迅猛的站起身，大声提问道：“我是京城娱乐报的记者，请问你对于主演的《无法触碰》无法在内地上映是什么看法？” 　　甘敬脸色稍微沉了沉，这是《龙门飞甲》的首映式，你这么提问是想砸场子么？ 　　看起来，也不是胖子都是可爱的，即便看起来可爱也可能不可爱。 　　“我只是一名演员，我只管我能控制的事情。我好好演戏，希望能给大家奉献精彩的影片，最起码不让观众走出影院的时候觉得买票买的亏了。不论是《无法触碰》还是《龙门飞甲》，我都是这样的态度。至于其他的事嘛，我管不了，顺其自然吧。”甘敬淡淡的表明心迹，看着台下记者们的神色，补充了句，“下面不会回应《无法触碰》影片的事了。今天不给我面子，也得给一群剑客面子吧。” 　　甘敬把这个提问给圆了过来，然后又强调不会回应另外一部影片的事了。 　　记者们察言观色，倒还真的没有再自找没趣，第二名记者站起来的时候老老实实的问了龙门的事：“阿甘，你对于龙门票房的心里预期是多少？” 　　“六亿。”甘敬点头，不待下面反应又指了指第三位远处的女记者，“那位红衣服的漂亮女士，请问。” 　　被点名的红衣女记者有些惊喜的站起来：“我是新浪娱乐的记者，请问，请问阿甘以后还会再拍武侠片吗？” 　　甘敬想了想，看向徐克导演笑道：“和徐导合作这部3D大作还是蛮过瘾的，以后要看有没有适合我的剧本，有的话就会拍。我没有特意挑类型片。” 　　回应完这个问题，甘敬就把手中的话筒递了出去。 　　在有另外两位一线演员在场的情况下，他已经一连回答了三个记者提问，这情况有些罕见了。 　　下面记者还想再问，甘敬分明已经听见了有人提自己的名字，他赶忙说了最后一句：“迅哥儿可是我的大姐大，你们这样，她会扣我工钱的。” 　　台上台下一阵笑，大家都知道甘敬以前是周讯工作室的，现在已经单飞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并且签下了艺人。 　　不过看这个模样，两人的关系似乎确实是没受到影响。 　　周讯笑意盈盈的接过话筒递给了身边的陈坤，她手里已经有了一支话筒。 　　甘敬舒了一口气，刚想听记者和其他人的对话，旁边的徐克已经侧身过来。 　　“阿甘，你的片子拍的怎么样了？” 　　“这个月把事情忙一忙，下个月回宝岛应该就能结束了。” 　　徐克沉吟了下，低声说道：“我下部片子还是武侠，剧本是狄仁杰前传，感兴趣吗？” 　　唔，这个嘛…… 　　甘敬转了个弯子说道：“是3D吧，我的特效公司会比较感兴趣。” 　　徐克点点头，身子又歪回去了。 　　本以为导演是有点生气自己的婉拒，可没想到过了一会徐克又侧身凑过来了：“特效能便宜点吗？” 　　“呃……” 　　谈钱伤感情！ 　　甘敬无奈的摊摊手，诉苦道：“现在做的特效基本都是在赔钱做的，导演，你讲价就是在割肉啊。” 　　徐克点点头，继续问道：“那给割吗？” 　　好家伙！ 　　甘敬学着导演样的厚脸皮，回答道：“不割。不过质量有保证。” 　　“那我考虑考虑。”徐克重新缩了回去。 　　两人在这边嘀咕，记者们和演员们则是问答的热闹。 　　甘敬不经意间转了转视线，发现之前注意到的那道炙热眼神还在一直盯着自己，他愣了愣，冲着那道眼神点头笑了笑，算是打个招呼。 　　疑似铁粉的长发女孩回以笑容，但眼神没离开。 　　甘敬收回视线，见周讯没再回答提问了，拍了拍徐克的胳膊说道：“导演，换个座，我和我大姐大说点事。” 　　徐克起身和他换了座。 　　“大姐大，问你个事。”甘敬低声说道，“我拍戏需要一个笑容，要那种最善良最纯真的感觉。” 　　善良纯真比较容易，但加个“最”字就有点难了。 　　周讯没答，想了一会说道：“我最近有个公益活动，过两天你跟着一起来吧。我觉得孩子们的笑容就很好。” 　　甘敬点头。 　　“不过，来了就要掏钱哦。”周讯歪头笑着说道，“是给李安的片子找感觉、状态吗？” 　　“嗯，对。”甘敬以为大姐大在关心自己。 　　“这么重要的话，那要多掏点钱哦。钱越多，人就会越重视。” 　　谈钱真的伤感情！！！ 第三百八十五章 影评人 　　首映式是一部影片的门脸，也是一众演员再聚首的契机。 　　演员们平时忙来忙去，真正处在一起的时间不多，类似的活动包括红毯、公益、颁奖典礼就成为大家交朋友的地方。 　　演员和演员之间很难说对彼此了解多深，有时候他们甚至是通过媒体来了解对方，所以很多公开场合的印象会判断是否相性相合再继续有所互动。 　　当然，一同拍戏是个沟通的方式，利益也是“表面朋友”的背后动因。 　　周迅所发起的公益名为one night，主要是针对特殊儿童的关爱活动，今天听到阿甘的要求正好能拉着他一起增大影响力。 　　很多人对于演员的要求很高，一度觉得屏幕前、聚光灯下的人应该是完美的，应该是圣人，可很多时候演员也就是普通人罢了。 　　抛开普通人都在追求的名利不谈，公益活动最起码能让被关爱的那些人感受到社会的温暖。 　　那样，它就是有价值的。 　　有的人是初心，有的人是要附加利益，前者值得大家尊重，后者也未必就要被鄙视，只要有真正落到实处的关怀就好。 　　《龙门飞甲》首映式，周讯和甘敬在舞台上没有沟通够，到了放映时刻的时候还特意坐在了一起，聊起了公益。 　　甘敬之前不曾涉足过这方面，他这两年来的额外精力都是在推广京剧这方面，现在听迅哥儿聊起公益倒也是有了些兴趣。 　　两人在前排的窃窃私语没有影响到其他人观影的体验。 　　《龙门飞甲》的上映版本一共剪辑了120分钟出来，按照甘敬的眼光来看，这个版本也算差强人意了，不失为一部特效爆米花影片。 　　甘敬比较欣慰的是现在版本的电影看起来要比自己刚拿到剧本时的有所改善，想着最开始和徐克沟通的时候人家不太乐意，但现在看起来真觉得流畅很多，不那么二了。 　　放映结束后，他观察了下影评人和记者们的反应，不过却没看出好坏来，这些人是受邀而来，即便心里有什么意见，面上也不会显露出来。 　　首映式到这里基本上就算是结束了，剧组有安排夜宵，但并不是统一要求的那种。 　　导演带着一众演员最后一次登台，感谢了大家的观影，随后就宣布首映式结束。 　　记者们自然是还想采访的，这种时刻演员们也不会太过强硬，甘敬和周讯约了电话联系然后就被一群记者给围了起来。 　　电影、票房、后续规划，甚至于甘敬参加的那一档《年代秀》的综艺节目也被提问了，现场当即就有人代表了电视台邀请阿甘做节目。 　　甘敬自然是婉言拒绝。 　　影片放映结束是九点一刻，结果硬生生折腾到十点半，甘敬身边才算清静下来，他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去休息。 　　两位保镖护着他往外走，一路上有粉丝想要合照签名，甘敬也一一满足。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瞧见之前在台上注意的那道目光，此刻她也正安静的瞧着自己。 　　“你好啊。”甘敬主动停了脚步，心里忽然一动，“神仙？妖怪？” 　　资深影迷或者说绝大多数影迷大概都看过这部影片——《大话西游》里的一句紫霞仙子初见至尊宝的问路台词。 　　女孩果然get到了这个点，脸上淡淡的笑意陡然绽放，摇摇头：“我是独立影评人。” 　　她看了看旁边又冲着阿甘走过来的两个粉丝，补充了一句：“也是你的粉丝。” 　　“阿甘，能合照吗？” 　　“能签名吗？” 　　甘敬满足了两位粉丝的要求，看着她们满意离开后冲着这位影评人问道：“怎么样？电影还行吗？” 　　女孩走了过来，伸出了右手：“我是唐菲，独立影评人，写过几篇你作品的影评。” 　　甘敬握了握她的手，笑道：“希望是说我的好话。” 　　“当然。”唐菲莞尔一笑，“不然我也不会成为你的粉丝了。” 　　“看你年纪不大，我觉得影评人最起码都该是中年人呢。”甘敬示意唐菲边走边聊。 　　唐菲很自然的回答道：“我写的影评都是发表在网上，自己建了个网站，也会在豆瓣、微博上同步更新。影评人的年轻化是很正常的，这是网络发展的必然。” 　　甘敬想了想，点点头，表示同意，又问道：“这部《龙门飞甲》怎么样？” 　　看了一百二十分钟，等待阿甘的一个多小时里，唐菲当然有对于影片的思考，此刻脱口而出：“你的武戏比想象中好，故事还算流畅，演技在线。影片能满足你之前的话。” 　　“什么话？” 　　“不让买票的观众后悔拿出了钱包。” 　　甘敬哈哈一笑，说道：“那就行。” 　　唐菲走了几步：“过两天我要去香港看你的《无法触碰》，这边看不了，只好去那边了。” 　　咦，这个粉丝或者说这个影评人还挺职业的。 　　甘敬以前不曾接触过影评人，他上网的时候对这些内容看的也不多，因为觉着自己尽心尽力了就好，不过现在聊一聊发觉还挺有趣的。 　　“那应该是部好片子，相比较《龙门飞甲》尝试的3D特效，那反而是纯粹凭借故事的片子。”甘敬聊起自己的作品自然是了然于心，“看目前票房来说，用心故事是有所收获的。” 　　唐菲认真地说道：“我会把你这话写进影评的。” 　　甘敬耸肩：“没事的，这是真心话。”他顿了顿，停住脚步，补充道，“但我不是说《龙门飞甲》不好。徐克导演在3D特效上的探索就是值得尊敬的，尤其是这部影片全部是由华夏人做出来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唐菲看着阿甘闪亮的几乎要放出光芒的眼睛，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甘敬一笑：“多说好话，我要回去了。” 　　保姆车静静的停在了身前，甘敬收起了在陌生影评人面前侃侃而谈的心，变得充满礼貌：“唐菲女士，很高兴和你的聊天。” 　　唐菲皱了皱眉头，没理会客套，坚持问了下去：“这意味着什么？” 　　甘敬稍愣，随即浮现出唐菲刚刚熟悉的笑意：“这意味着不单单是徐克导演对于特效电影的探索，而是相当一批人对于3D的探索，也意味着华夏特效水平的提高和崛起。未来，华夏市场里将会有越来越多自己人的力量。” 　　“再见，唐菲，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聊天。” 　　唐菲下意识的摆了摆手，然后就看到保姆车绝尘而去。 　　她站在原地，思考着刚才阿甘带着预言式的话，觉得很是有些意犹未尽。 第三百八十六章 清白 　　徐克导演。 　　甘敬、周讯、陈坤主演。 　　李雨春、范小萱、桂纶镁参演。 　　华夏第一部IMAX 3D武侠电影。 　　单单这些话放在宣传海报上面就很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了。 　　首映式结束后，媒体大肆报道了首映情况，导演和演员的互动、阿甘的回应问题、陈坤的形象突破、周公子和阿甘的私语聊天……这些事情贡献了媒体持续数天的稿子，随后，热度自然而然的就转向影片内容的质量。 　　——“我觉得可以。” 　　——“我觉得不行。” 　　——“看了这部影片，我只想说迅哥儿不愧是国内一线女星，阿甘的武戏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其他嘛……也就一般吧。另外，李雨春什么情况？” 　　——“实名反对。现场看特效非常棒！我觉得这特效水平和那些好莱坞大片也没差了。” 　　——“还不错，陈坤一人饰双角，很妖艳，emmmm，当真是大明西厂一枝花。” 　　影片口碑刚开始不错，后来稍稍放低，但总体来说还算可以，与此相映的是，《龙门飞甲》首周票房收于1.5亿华夏币，在不少人的意料之外，也在不少人的意料之中。 　　甘敬自然是属于后者，他感觉这部影片的质量在国内应该都算数一数二的了。 　　一部影片的票房多少，不在于它是否能成为经典，而是在于它前后档期有没有其他有力竞争对手，换言之，龙门飞甲面对的对手都是弱鸡。 　　11月份的排片时间不错，又有诸多明星和话题，这个票房可谓喜人。 　　甘敬身处国内，因为这部龙门票房的原因，很是收到了大大小小的电话，从导演到演员，从制片到编剧，凡是能找到他电话的人都会打电话过来，既为恭喜，也为关系。 　　这大大出乎了甘敬的意料。 　　要知道，他手上此刻还有着另外一部大卖的影片——《无法触碰》已经在法国之外的国家陆续上映了，法国第三周票房依旧是国内周冠，狂揽1700万欧元，日韩方面同样口碑走高，赚得了不少票子。 　　因为上映时间参差不齐，目前为止，《无法触碰》的全球票房收于9600万欧元，换算成美元已经过亿，而且看起来后劲十足。 　　全球票房表现良好，作为最大票仓而又排在最后上映的美国方面紧急调整了排片，加大了宣传力度，为迎接这部赚钱的影片做足了准备。 　　可以想象，等到《无法触碰》登陆美国必然还有一波票房爆发。 　　不过这些事情引起的震动还真的比不过《龙门飞甲》在国内的热度，很多媒体不只是单纯是着眼在这一部影片上面，而是借此喊出了口号“国产片的春天来了！” 　　这一票龙门主演全部是内地的，票房足够对得起名头，特效据说也是由自己制作，目前走势看起来即便是和好莱坞在国内的票房也能一战！ 　　甘敬对此是乐见其成的，指示了肖洋适当时间可以接受些采访宣传一波华夏特效公司的名头，等到会战奥斯卡的时候还能有更大效果。 　　两部影片的票房持续走高，不过在它们最终结果出来之前，甘敬还需要为《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做收官准备。 　　为了追寻最为钟意的笑容，甘敬在电话里和周讯约好了时间去参加她发起的one night关注特殊儿童公益活动。 　　随着经济发展，国内的公益活动正在逐渐增多。 　　周讯刚开始做公益的时候是08年的联合国our part环保宣传，后来做了绿色出行、重建灾区绿色家园等活动，今年刚开始把目光放在特殊儿童的身上。 　　她做公益没有太高调，但能拉到伙伴一起来做还是挺开心的。 　　“阿甘，阿甘，财力、人力，今天你都要多多奉献。”周讯一本正经地说道，“只有奉献了，你才能体会到你要追寻的、追寻的……”她忽然卡壳了。 　　甘敬幽幽提醒道：“追寻的笑容。” 　　周讯哈哈大笑，丝毫不觉尴尬。 　　今天的活动是奔赴京城残障儿童特殊学校，周讯为此已经准备了很多衣物和课本以及所需物资，她没有喊什么记者，只是带了一位相熟的媒体人。 　　去的路上，甘敬默默撕了一张支票递给了周讯。 　　“呀，一百万美元？”周讯是有些惊讶的，“我估摸着你能拿出来一二十万华夏币就不错了，没想到、没想到。” 　　“信任你，做实事，做好事，我觉得我是不用吝啬的，只是这些一定要落到实处啊。”甘敬想了想，询问道，“你有成立公益基金吗？审计单位呢？” 　　周讯有些茫然，摇了摇头。 　　“小同志，你这样可不行啊，俺在你工作室的时候就知道你不爱管钱，但是做公益要清清白白，不然容易伤了人的心。”甘敬板起脸，趁着周迅不注意，一把从她手中抽过支票。 　　“哎，哎，还我的！”周讯扑过去一把抓住他右手往自己方向猛拽，“我从来没见过明星给钱还要回去的！要脸吗！” 　　甘敬耸耸肩：“那你现在见到了。” 　　同行坐在保姆车的媒体人是京城日报的副主编陈瑶，她看着这两人的相处模式直想开怀大笑，太有意思了。 　　她决定这段写进自己的采访稿中。 　　两人闹了一阵，甘敬还是把支票给了周讯，不过坚持说道：“你做个公益基金，然后请毕马威或者普华永道来做审计，这样对内对外都放心点。” 　　“毕马威？普华永道？” 　　“全球性的会计事务所，挺专业的。”甘敬解释了一句，“我在美国那边投资公司有接触过，觉得还不错。咱们这边也有分部的。” 　　周讯干脆的答应下来：“那成。” 　　她做公益不是为了圈钱，对于审计之类的又不怵，以前只是懒得去搞的太复杂，今天看甘敬这么坚持，想想他说的其实挺对的。 　　陈瑶见证了一个公益基金的成立在三言两语之间被决定，忍不住说道：“这个事可以好好宣传一下。” 　　周讯和甘敬对视了一眼。 　　“可以以基金会的名义来做事。”甘敬沉吟了下，“明星身份有好有坏，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借用推广才好。” 　　陈瑶挑了挑眉，完全没想到阿甘居然是个做事这么老成持重的人，和她想象的模样一点都不同。 　　“我看你可比我更像是one night的发起人了！”周讯撇撇嘴，但没有反对。 　　“当仁不让。” 　　甘敬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第三百八十七章 好狗 　　京城启智儿童学校，今天迎来了一群爱心人士。 　　校长是位打野，厌倦了峡谷里的江湖恩怨，从打野变成了一位慈祥的大爷。 　　他很高兴今天这群爱心人士带来的物资，更高兴于即便是有两位明星的存在，也没有成群结队的记者一起过来。 　　特殊儿童往往有着比普通孩子更敏感的心灵，很多时候，镜头就可能对他们造成一些隐性的伤害，周讯虽然行事比较洒脱，但在来之前就和校长大爷仔细的联络过，所以只带了一位陈瑶作为例行公事。 　　陈瑶没有带专业设备，只是拿了拍照效果比较好的手机、录音笔和一个笔记本。 　　一群人也没有穿的花枝招展，周讯是素色淡颜，甘敬则是穿了身棕色风衣，两人都是颇为素朴，不像是聚光灯下的大明星。 　　车辆里孩子需要的物资被搬下来，校长大爷笑眯眯握了握周讯的手，感谢了她的爱心之行。 　　“周女士，我知道你们的活动是one night，到了晚上是要放映电影给孩子看，可是有的孩子不合适怎么办？如果让一部分人参加，一部分不参加又不太好。”大爷别看年纪大了，但心思很细腻，尤其是在孩子的问题上。 　　来的路上，甘敬就有聊到这个问题，白天时间是安排了游戏、朗读，晚上时间是适合孩子的电影时间，周讯的本意是“让所有的孩子都可以免费看到好电影，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和未来”，这也是one night以后继续做下去的宗旨。 　　“晚上就自由活动吧，能看电影的看电影，迅哥儿组织电影，我来负责其他的。有分工，大概会好一点。”甘敬如此说道。 　　“你是？”大爷眼神不太好，还以为这个男人是个跟班。 　　甘敬有点糗：“呃，我也是演员，演过……几部电影。” 　　大爷用打野练就的目光端详了一阵甘敬，点点头：“有点熟悉，我好像看过你的片子。” 　　甘敬笑笑，没有在意，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问道：“孩子们有喜欢京剧的吗？我会唱几句。” 　　“咦，我很喜欢。”大爷混沌的心思里冲出一个声音和画面，忽然认了出来，“你在悉尼唱过京剧吗？” 　　甘敬眨眨眼睛，目光看到周讯和陈瑶惊讶的眼神，摸了摸下巴，有些意外：“唱过。” 　　大爷舒了一口气：“原来你是那个虞姬啊，我看过你的表演。” 　　“大爷去了悉尼？”甘敬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一位京剧迷，不过想想这位的年纪，倒也差不多。 　　校长大爷摇头，先是招呼了一声周讯坐下，随后用热情多了的态度对甘敬说道：“我让我孙子在网上给我找的录像。嗨啊，你唱的真好。我形容不出来，但看了觉得和二三十年前听的京剧差不多。” 　　“大爷抬爱了。”甘敬谦虚了下，“那我晚上唱京剧给大家听可以吗？唱唱名段，和孩子们聊聊京剧里的传统文化。” 　　大爷沉沉点头：“指定行！” 　　事情解决，周讯仍旧带着孩子们观看电影，甘敬则是给不适合看电影的孩子表现下自己的京剧艺术。 　　周讯聊了两句，起身去和其他人忙活屏幕的搭建，也和孩子们互动。 　　甘敬则是被大爷给留了下来，他这是见到真人了，忍不住想唠唠京剧——他心中本还有点怀疑是不是本人，不过在阿甘亮嗓唱了几句之后就心悦诚服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大爷曾听梅兰芳啊。 　　这是一位资深戏迷。 　　两人硬是聊了两个小时，期间大爷还带了好几位同样对京剧感兴趣的孩子过来——有这样一位大爷，他是真的在学校里熏陶了一些孩子。 　　在这所学校里，没准孩子们的课外兴趣更多更广一些。 　　甘敬就坐在教室里，怀里抱了一个五六岁的盲童，一会唱唱戏，一会聊聊天，心中无比的平静。 　　京城日报的副主编陈瑶本来跟着周讯和她聊关于公益的想法和举动，可在路过这间教室的时候忽然被触动了。 　　冬天的阳光洒在教室里，一老一少相谈甚欢，周围一群孩子或坐或站，有的大概是能听懂两个大人的聊天，脸上带着思考和笑容，有的听不懂但沉浸在气氛里也很自得其乐。 　　陈瑶忍不住用手机在窗户拍了张照片，然后在笔记本上写了一段话——“在外面票房轰轰烈烈的时刻，两位明星没有去喝庆功酒，反而低调的一起做公益。我亲眼所见周讯脸上的汗水，也目睹了阿甘抱着孩子的自然。好吧，我承认我被圈粉了，在三四十岁的年纪。” 　　这位副主编没有进教室打扰里面的气氛，她四处逛了逛，小意的拍了几张照片，就跟着爱心人士一起和孩子们做起了互动。 　　时光飞逝。 　　晚上的活动进行前，一群人在这里吃了食堂饭，然后周讯就带着孩子去多媒体教室看电影——今天选的电影是《Forrest Gump》，又名《阿甘正传》…… 　　她在挑选影片的时候考虑过动画片但很快就决定用这部影片。 　　孩子们或许不会完全看懂，但如果能在以后的人生路上被这部电影有过一丝的激励，那就足矣。 　　——奇迹每天都在发生。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会是什么味道。 　　——我不觉得人的心智成熟是越来越宽容涵盖，什么都可以接受。相反，我觉得那应该是一个逐渐剔除的过程，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知道不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而后，做一个简单的人。 　　——你和别人没有任何的不同。 　　嗯……至于甘敬的到来，那是意外之喜，阿甘嘛……这不挺搭的。 　　甘敬觉得有些滑稽，不过“阿甘”这个称呼是先被美国记者喊出来的，然后又被国内记者get回来，说来说去，人家确实也从这部影片得来的灵感。 　　这大概算是本家电影吧。 　　另一边电影放的很顺利，甘敬这边尽管没有化妆、扮相，但唱笑之间挥洒自如，颇有大师风采——他和大师还差了点胡子，大概可以称之为年轻大师。 　　《闹天宫》、《霸王别姬》、《贵妃醉酒》……甘敬做起活动来算是契合自己的身份了。 　　到了八点半，活动基本结束。 　　时间太晚，对于孩子们的作息不好。 　　回去路上，周讯在车里规划公益基金的事，忽然发现甘敬的情绪有些低沉。 　　“京剧名人，怎么了？”她歪头看向甘敬。 　　“想着那群孩子的处境，心情不太好，想着天下那么多特殊的孩子，心情就更不好了。”甘敬抱着脑袋侧头看车窗外路过的风景。 　　“不错，挺有良心的。”周讯评价道。 　　陈瑶跟着做了一天的活动，这时缓缓说道：“既能沉下心做实事，也能从大局着手，凡事尽力而为，那就行了。路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 　　甘敬笑笑没说话，他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心情与旁人自是格外不同。 　　“笑容你找到了吗？”周讯转了转眼珠，换个话题。 　　甘敬沉吟了一会：“有些感觉，今天抱着一个孩子，他是先天性失明，父母没要他，不过好在心态挺好的。” 　　“他说他最喜欢海伦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他说他最喜欢‘我要把别人眼睛所看见的光明当作我的太阳，别人耳朵所听见的音乐当作我的乐曲，别人嘴角的微笑当作我的快乐’。” 　　“他未必能懂全部的意思，但也未必不懂。” 　　“这样孩子的内心都早熟，可越是早熟，我越觉得心痛。” 　　甘敬摇摇头，想着之前被自己抱在怀里的那个盲童。 　　他安静，说话轻轻的，脸上笑容浅浅的，礼貌、乖巧，像是一个易碎品。 　　陈瑶和周讯以及其他车内的助理都凝神听着甘敬说话，可他却忽然没有下文了。 　　保姆车内，嗡嗡的车胎噪音轻轻回响。 　　甘敬陡然想起了曾经在书本看过的一句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此刻心境颇为相似。 　　他悠悠的叹了口气，宣布道：“我可以留胡子了。” 　　“啊？” 　　车里几个人发出了相同的声音，前面还在聊很严肃的事情，怎么忽然转弯转这么疾？ 　　“我觉得我成熟了。”甘敬认真地说道。 　　周讯忍俊不禁，连连点头：“好，好，姐姐给你找个专业的造型师帮你留留胡须。” 　　甘敬冲她翻了个白眼，不过保姆车内的气氛平和了很多，不管怎么样，能帮助到一些人还是值得安慰的事情。 　　关于想要的笑容感觉，今天甘敬有了些灵感，其实善良真诚并不少见，只是都市生活来来往往，尤其他忙于拍戏、整天飞来飞去，所以也就不及寻找生活的细微美好。 　　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这一趟，于甘敬而言，更有所悟的事情在于他有了更真诚观察生活的心态。 　　忙活了一天的one night活动没有掀起太大波澜，陈瑶回去之后发表了一个通稿，甘敬则是在自己微博上宣传了一下，至于后续的基金会成立则由周讯那边负责，届时视情况再看宣传策略。 　　只要能落于实处，甘敬答应绝对不会吝啬支持和宣传。 　　正所谓，迅哥儿一支穿云箭，阿甘飞的来相见，不外如此。 　　回到家中一边休息，一边思考，甘敬过了两天人与狗的生活。 　　据他在家观察，狗子早已成为一只重度网瘾的单身狗，它甚至把狗粮的袋子叼到了电脑左边，而右边就是水碗。 　　“狗子，你不是说上了王者就不玩游戏了吗？”甘敬思考之余也会关心关心这只狗。 　　“已经快了，两脚兽，你知道吗？我现在是黄金了。荣耀黄金的黄金。”狗子抖了抖耳朵，头也不回。 　　甘敬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有点不太对，他隐约听说过这个游戏分为好些个等级，黄金好像不是太高。 　　还不待他发作，就听狗子继续振振有词地说道：“不要嫌我慢，之前是玩的美服，现在已经有了国服，我重新来过都打到了黄金。” 　　这话听着挺在理。 　　狗子不无得意地说道：“历经厮杀，我终于看破了青铜、白银的虚弱本质，一举迈入黄金境界，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杀白金青铜，就像是杀鸡骇猴。” 　　嗯？ 　　嗯？？ 　　你用错成语了吧？ 　　不过，狗子居然都会用成语了，看起来这玩游戏对一只狗的智商还是有很大的助力作用的。 　　“对了，两脚兽。”狗子忽然回头，冲着床边一袭睡衣的甘敬说道，“你能别让那个女人来家了吗？如果不是她常来，我早已经是王者脱坑了。” 　　“啊？哪个女人？”甘敬有些茫然，环顾了四周，“我们家还有别人来？” 　　狗子这一局已经结束，它前肢着地，后臀翘起，用力的伸了个懒腰，甩了甩脑袋，思考了一会。 　　那个女人经常来家里干扰自己的正经事，可是她是什么名字？两脚兽们的称呼总是那么难记。 　　一人一狗对视了一会，它心里忽然有了思考结果。 　　“就是一个胸前很平的女人。”狗子走了两圈，如同一个老学究一般给出了目标特征。 　　甘敬恍然大悟：“噢，周咚雨啊。” 　　狗子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个称呼。 　　这么一说，甘敬才隐约记起这姑娘似乎是说过没事的时候会来家里帮自己看看狗，自己也把外面放钥匙的地方告诉了她。 　　没想到，她还真是说到做到，看狗子哀怨的样子，还是照顾有加的那种。 　　“好的。”甘敬点头答应了下来，心里却是想着要好好谢谢她，自己回京城还没过问这位工作室签约女艺人，嗯，工作室签约一姐。 　　“另外，还有一件事。”狗子蹲坐下来，仰着头看阿甘，说道，“我听说有什么游戏直播yy的，好像是可以把玩的游戏给别人看，还能有钱。” 　　“啊？”甘敬不了解这个，一直忙于拍戏也没听说过。 　　狗子点了点头硕大的狗头，吐了吐舌头，歪了歪脑袋，深沉地说道：“想来以我荣耀黄金的实力，也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赚些钱了。免得你那么辛苦在外面跑来跑去。” 　　甘敬仰头望向天花板，老泪纵横，看来不只是自己觉得成熟了呢，狗子都知道要赚钱养家了。 　　真是我的好狗！ 第三百八十八章 好演员 　　“我参加了《龙门飞甲》的首映式，不过因为飞去香港看阿甘的另一部《无法触碰》，所以影评一直拖到现在，很抱歉。” 　　“回到家里思考了一阵，顺便看了看两部影片的票房，首先还是要恭喜阿甘又一次取得了骄人的成绩，然后，索性我就把两部影片写到今天这篇影评里了。” 　　“作为一部国产片，《龙门飞甲》完成了零到一的突破，据我所知，这是全部由国内特效来制作完成的，很让人身心鼓舞。” 　　申城的公寓里，影评人唐菲写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看了看自己查到的信息，还是决定一笔带过，毕竟自己是写影评，而不是分析阿甘的商业成绩。 　　“如果你亲自坐在影院里，绝对可以体验到不逊色于好莱坞的特效。龙门里的箭弩、沙漠、风暴似乎仍旧出现在我视线之中，特效方面是给了我最大的惊喜。” 　　“大家都知道，阿甘以前没有拍过功夫片，这部戏里表现出来的水平同样令我惊喜。据传，龙门最开始是选中了功夫巨星李联杰，现在看来，阿甘演的并不差。” 　　“第二点我着重要说的是，陈坤分饰两角，这部戏让我见识了一个不一样的陈坤。他的‘厂花’之名我觉得将会坐实。” 　　“第三点，徐老怪的飒飒江湖并没有令我满意，故事逻辑只算是基本上合格，留给观众的故事到中段就表现的有些乏力了，特效的映衬下，故事性的薄弱比较明显。” 　　唐菲抿了一口咖啡，从头读了一遍写出来的影评，思考了一会。 　　影评是从自己个人角度来解读品鉴电影，可以作为参考，也不能当作唯一解，唐菲不会试图让自己写的东西被所有人喜欢，她只是喜欢看电影，愿意分享。 　　“第四点，宝藏情节让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有种硬生生扯圆的感觉，类似的还有范小萱的反转情节……有些问题我们是可以依靠想象脑补出来，但看电影的时候就不够畅快。我一直强调一个好故事应该是什么样的——当然，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一个好故事可以有悬念，可以有留白，但这些元素在观众脑海中组合在一起应能让人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如果依靠想象力去填白，去把故事理顺，那就看的特别别扭。” 　　“好吧，下面是正式的吐槽。” 　　写到这里，唐菲敲击键盘的速度明显加快，每次影评的吐槽环节都让她文思如尿崩，怎一个畅快了得。 　　洋洋洒洒写了一通，她停顿下来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文笔，忽然嘟囔了一句“应该不是吐槽太过吧”，随后又不管不顾的具体点评了片中演员的表现。 　　写到结尾，唐菲的速度又渐渐慢了下来，关于《无法触碰》的内容，她忽然改了主意，决定还是另外再写一篇，这里改为稍稍提及。 　　“《无法触碰》绝对是场好片子，它在全球票房上的表现对得起它的内容，我还是另外再写一篇。嗯，给我一个晚上，我要仔仔细细的写出来。” 　　“最后，我在龙门首映场见到阿甘了。阿甘很帅，阿甘很有气质，耶！” 　　唐菲在后面发了个表情，卖了个萌，这是她系列影评的习惯。 　　检查了一遍错别字，唐菲先把这篇龙门的影评发到了自己个站上面，随后才同步更新到微博、豆瓣。 　　做完了这一切，女孩吸了一口气，闭眼回想在香港看到的《无法触碰》，还是觉得这部影片要比《龙门飞甲》更令自己回味。 　　那些配乐都是什么音乐？影片也没给出具体的曲子。 　　数一数阿甘从出道到现在的作品，不论是《梅兰芳》、《忠犬八公的故事》还是《2012》、《龙门飞甲》，都有所偏颇，只有这部《无法触碰》有成为一部经典的潜力。 　　口碑、票房都能满足，内容也很让人温暖，就是……就是内地看不到实在是太可惜！ 　　对于《无法触碰》没法在内地上映这件事不只是唐菲这样的影评人觉得遗憾，中戏的郝戎主任同样如此——因为公务的原因，他去了趟德国，顺道看了看阿甘的新作。 　　结果……遗憾啊遗憾。 　　回到京城学校后，郝戎苦思两天，拨通了阿甘的电话。 　　“阿甘，你的片子能弄过来我在学校里播吗？” 　　甘敬接到这位老朋友的电话还是挺高兴的，一口答应道：“给学生看？我直接请你们在电影院包场得了。” 　　嚯，这么大方？出国或者去一趟香港，这一群学生的费用可不便宜。 　　“那、那怎么好意思呢。”饶是中戏表演系主任，一时间也有点难以接受。 　　“支持主任工作嘛，顺便就当是增加点票房了，首部3D武侠还是值得一看的。”甘敬乐呵呵地说道。 　　郝戎本来听的笑眯眯的，可是听到最后突然怔住了：“谁说《龙门飞甲》了！我是说你的法国片！” 　　“……”甘敬哪能想到他是提自己那部在没国内放出来的片子。 　　郝戎见他没声音了，试探着问道：“还给包场不？” 　　“电影票我包，到地方你们自费！”甘敬没好气地说道。 　　郝戎笑骂了两句，但仍旧没挂电话，百般要求阿甘把片子弄过来，他要把这部影片给中戏的表演系学生欣赏欣赏，顺便再布置作业解析一番。 　　甘敬被他烦得不得了，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提出了要求——看可以，但不能录下来，如果能严格保证这一点，那就没问题。 　　因为《无法触碰》仍旧在国外上映，如果内地网上流传出枪版，影响会非常不好。 　　其实如果郝戎不急的话，等到国外上映完毕了，甘敬会把《无法触碰》的版权卖给华影，然后再找合作在网上播出。 　　嗯，郝戎很急，所以…… 　　所以过了几天，表演系的多媒体教室在经过严格的强调和相互监督以及头上监控后，一群学生看到了屏幕上的《无法触碰》。 　　截止到今天，这部影片的全球票房已经突破4亿美元，换算成华夏币就是28亿左右！ 　　国内媒体没有太多宣传，但中戏表演系的学生也算是演员预备役了，他们自然会关心一些业内消息，也有足够的渠道去知道最新消息。 　　坐在第五排的周咚雨尤甚。 　　当看到屏幕上出现阿甘那张脸时，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由衷的称赞了一句。 　　“演的真好。” 　　这不是因为他是老板，不是因为他是甘叔，不是因为他是大咖，纯粹就是因为…… 　　他是一名好演员。 第三百八十九章 哼哼哼 　　中戏表演系的大课。 　　一场电影品鉴课。 　　刚开始学生们还有点嘀咕主任的严格要求，有点纳闷他拿出来金属探测器来查验手机、设备，可在度过了113分钟之后，他们明白了。 　　等到影片音乐结束、多媒体教室的灯光亮起时，一群人好似忽然惊醒，嗡嗡嗡的议论声也就响了起来。 　　“嘿，这部片子真棒。” 　　“名不虚传啊。” 　　“你是说片子还是说甘敬？” 　　“两者都是啊，片子票房那么吊不是没有理由的，甘敬能拿影帝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无法触碰》，哎，所以弥足珍贵啊，这片名翻译的不错。刚才放映的字幕感觉也不错，这片子还在外面上映呢，郝主任真有本事！居然直接搞进学校来了！” 　　“听说他和甘敬关系不错，也怪不得不让带电子设备呢。” 　　郝戎笑眯眯的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学生们交头接耳的讨论，很是满意。 　　看这个样子，这就已经达成自己的一半目的了。 　　“咳咳。” 　　郝戎清了清嗓子，随后下面就慢慢安静下来。 　　“这部电影好看吗？”郝戎在讲台上用话筒问道。 　　“好看。”学生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这声音刚刚落下，忽然一声“郝主任牛鼻”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教室里顿时哄堂大笑。 　　郝戎不以为意，点了点头笑道：“不是我牛，是甘敬牛。” 　　这是正题的开始，学生们又重新安静下来。 　　郝戎拿着话筒，在讲台上走了几步，侃侃而谈：“我之前去了一趟德国做学校交流活动，到了地方，交流了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对方学校一个老师特地到了身边。” 　　“他说，你们的阿甘真厉害，我很喜欢他的电影。”郝戎微笑道，“当时我就心想，呵，这甘敬挺行啊，国外人气这么高？嗯，你们知道的，我和他关系不错。然后那个老外就推荐我去看甘敬正在上映的电影。” 　　郝戎从讲台下来，走进了座位的过道之中，指了指屏幕：“当天晚上结束工作，我连晚饭都没吃就进了电影院。等到看完电影，已经是饥肠辘辘，但是当我走出来的那一刻，就真心觉得，值！真值！” 　　“在座的各位都是表演系的学生，以后大概也都会成为演员。”郝戎的神情变得严肃，“中戏是所好学校，我知道有的人进来之后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从全国竞争中考进来，可是，我现在想问问，你看完甘敬的表演后，还觉得自己了不起吗？还能自大的起来吗？把这个角色仍给你，你能演出来吗？” 　　多媒体教室里鸦雀无声。 　　华夏国内两大影视大学，北影和中戏，可以说是不分伯仲，是第一流的学校。 　　这些表演系的学生几乎都是俊男靓女，身上有各自的才艺和绝活，难免在这个年纪就有骄纵之心。 　　郝戎这些话是临时起意，忽然觉得借用阿甘的名头来教育教育这些学生也不错。 　　如果单纯拿票房来说话，如果单纯罗列奖项，这些在座的学生嘴上一定服气，但心里不知道会怎么想，可作品拿出来摆在眼前，只需要问一句，把你放进去，让你去演，你能不能演出来？ 　　能不能演出来？ 　　郝戎问一句。 　　学生们再扪心自问一句。 　　然后，心里就有数了。 　　再然后，心里也就服气了。 　　等到这群学生消化了一番，郝戎让自己不显得那么严肃，重新展露了笑容，说道：“我找甘敬要来了片子，不是为了教训你们，而是想让你们思考一个问题。” 　　“现在特效越来越多，炫目的效果越来越逼真，可为什么这样一个老套的故事会迎来好评和可喜的票房？” 　　郝戎重新走回讲台，话筒固定住，挥了挥右手：“没有特效，没有狗血，没有刻意煽情。只有会心一笑和温暖感人。” 　　中戏表演系主任呼了一口气：“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交份作业，就是《无法触碰》的影片分析，角度不限。嗯，趁热打铁，现在你们也可以说说感受，大家一起交流下，有想说的就举手。” 　　教室里哗啦啦举起了一片手。 　　郝戎眯着眼睛，从一片举起的手臂中点了个名：“周咚雨，你说说。” 　　学生们立即发出一阵会意的笑声。 　　“我没举手啊！”周咚雨站起来之前向旁边坐着的室友吐槽了一句，随后脱口而出，“我看完的感觉就是温馨、美好。” 　　郝戎点点头。 　　“影片很暖心，没有斧凿的痕迹，很流畅自然。不深入剖析，单就这样观影的第一感觉而言，这是一部好电影，也是票房大卖的基础。”周咚雨不是不想深入剖析，而是没来得及，她在看到甘敬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一刻就没把自己作为学生的身份来看电影，而是作为一名普通的观众。 　　郝戎继续点头，问了一句：“甘敬有没有对你说过他自己关于这部电影的评价？” 　　“呃……”周咚雨摊摊手，“没有。” 　　“好，坐下吧。”郝戎挥手，顺口批评了一句，“下次举手要就积极。这是甘敬让我这样做的。” 　　台下立即又是笑声一片。 　　周咚雨自感有点灰头土脸的坐下。 　　“靠，主任刚刚说是自愿举手的。”女孩低了低脑袋，不服气的冲着室友说道，“你也听见了吧？” 　　“我就听出来主任和阿甘关系很好。”室友李冬箐嘿嘿直笑，“别不乐意了，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 　　在座的都是天之骄子，然而周咚雨是骄子中的骄子。 　　她已经有一部大电影在身了，她已经被签在了艺人工作室了，她已经身上有代言了，她已经在录播电视节目了…… 　　唉。 　　周咚雨在心里叹了口气，听着其他学生站起来分享感想，听着他们对于阿甘的夸赞和分析，不自觉的有些出神。 　　她知道甘敬是已经回到京城了的——即便不是工作室的人告诉自己，也能从媒体报纸上看到消息。 　　可是……这货没联系自己啊！ 　　作为工作室唯一的签约女艺人，你怎么能不关心关系我呢？ 　　万一我心情不好影响学业了呢？ 　　万一我心情不好吃胖了呢？ 　　万一我节目上面被人欺负呢？ 　　哼，哼，哼。 　　一阵学生的临场分享之后，郝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准备结束这场大课。 　　“对了。”他在宣布下课的时候忽然又拿起来话筒，“这片子的字幕翻译是甘敬临时自己翻出来，我很喜欢。你们呢？” 　　“哇！” 　　“不仅能演，还真的深得神邃啊。” 　　李冬箐碰了碰走神的周咚雨，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哎，咚雨，你老板真是牛啊！” 　　“哼。”周咚雨拿起包，站起身。 　　“那当然了。他是甘……”她顿了顿，“他是阿甘嘛。” 第三百九十章 工作室 　　对于郝戎拿自己的电影去教学这个事，甘敬是知道的，不过他内心丝毫没有波动，只是…… 　　“啥？让我去讲一节课？”为人师表，这个事甘敬就觉得有些惊悚了。 　　手机里传来郝戎有些沉闷的声音，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在哪里打的电话：“对。” 　　“我说，老郝啊，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甘敬摩挲着下巴，随手给狗子的水碗添了点水，只觉啼笑皆非。 　　“没有，我是经过认真思考的，你觉得一个高等院校的系主任会不负责任吗？”郝戎语气颇为铿锵。 　　“会啊。”甘敬回答的极其迅速而又散漫随意。 　　郝戎被噎了一下，心里默默发狠，下次喝酒的时候要拿高度数的白酒。 　　“我这么年轻，去教另外一群年轻人？”甘敬乐呵呵地笑道，“不靠谱，不靠谱，别又惹来非议了，对你对我都是麻烦，尤其是你，体质内诶。”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钟，郝戎的声音重新响起，这次却是从沉闷转为明亮，背景音也没那么嘈杂，大概是换了个地方。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这都什么年代了，甘敬同志，你这个思想观念很腐朽嘛。”郝戎教训道，“二十世纪的新青年怎么能这样呢！难道，你怕了？” 　　甘敬哈哈大笑：“老郝啊，你这么低级的激将法可没啥用啊。好，我答应了。” 　　“……” 　　“不过，看我档期吧，状态好、有时间的时候再过去。少年派要完工，春晚的邀请又递过来了，有点忙。” 　　“没事，这个不急，反正你人又跑不了。”郝戎心情不错，“那我就提前给影帝大人拜个早年。” 　　“好，跪安吧。” 　　两人电话里对着调侃了两句方才挂断，各自满意。 　　“要去教别人了？”老陈坐在家里客厅沙发上听完了甘敬的话。 　　“老郝这个人和他的姓一样，就是说话太唠叨。反正我说等我有档期，拖一拖没准他就忘了。”甘敬伸了个懒腰，然后低头去看桌上的资料。 　　临近年底，陈辉虹作为工作室的主要负责人过来汇报一波工作。 　　今年阿甘出演了三部作品，《龙门飞甲》《无法触碰》以及即将完工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前两部已经上映且票房成绩很不错，少年派预计会在明年下半年上映，它会是明年年底到后年年初的重点工作。 　　工作室另外一位签约艺人周咚雨，emmmm，登上了一次春晚、成功考取中央戏剧学院、去少年派跑了一次龙套、录制了数期《年代秀》的节目、登上了一些小杂志——考虑到她考试和年纪的因素，这些都可以理解。 　　除了主要的艺人工作外，阿甘工作室和华影方面有了默契、捏合了国内特效公司的合并、获得一层新的办公场所、完成了深圳卫视的综艺合作、招聘了若干骨干成员……发展还是比较迅速且杂乱的。 　　只是单单听了老陈的简略汇报，甘敬就明白周讯为什么不乐意去过问工作室的资金钱财了。 　　这特么太繁复了！ 　　怪不得一个靠谱的经纪人那么重要！ 　　怪不得一个不靠谱的经纪人能吃里扒外！ 　　老陈说的嘴里发干，咕噜噜喝了几大口水，喘匀了气：“另外，最复杂的事情是你的投资方面！按理说这不是属于我的工作范畴——这句话我好像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投资的小米、华夏特效、《无法触碰》票房分成，这些我处理起来非常吃力。” 　　“我也不想说这句话，但是我真的要强调，非、常、吃、力！”陈辉虹严肃的强调。 　　甘敬揉了揉太阳穴：“我听的也挺吃力的。” 　　“所以，更多的专业人士还是很迫切的。”老陈下了定论，“接着招人吧，不，应该是挖人。这些事得是招精英来才行。” 　　甘敬点点头。 　　这方面的招聘之前就有进行，但没有找到合适的，刚进门槛的人处理不来，精英的人要求又高，阿甘工作室虽然比较乱，但只要票房好一切都没问题。 　　可是他成立的投资公司就完全是初出茅庐了，再加上账目又比较混乱，一般人真的接手不了。 　　“你觉得给干股怎么样？”甘敬问了一句。 　　“哎，先看猎头能招到什么人，然后再具体谈条件，干股是最后条件。”老陈有些疲惫，推了推桌上的资料，“所有的往来我都归纳出来了，这里是复件，我全部盖上了公章。原件留在工作室里了。” 　　甘敬不着四六的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就是你的档期安排。”老陈一件接着一件来，“年底搞定少年派，明年2月份是春晚，春晚过后呢？国内片约有很多，但我不确定你的想法，所以都压下了。” 　　“嗯。”甘敬鼻腔里发出了声音表示回应，斜躺在沙发上没个正形。 　　过了一会，老陈诧异地问道：“你嗯是啥意思？” 　　“就是要再想想，我考虑可以休息一阵了。”甘敬如此说道。 　　“啊？”老陈大吃一斤（嗯），“你玩我呢？你这上升期正好呢，你休啥休！” 　　甘敬摆摆手安抚道：“休息两三个月整整状态而已，最近心里思考少年派的最后镜头，心里有点感觉，又好像有收获，但总是忙着就来不及思考，其实不用那么急。” 　　老陈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皱眉不已，阿甘这个家伙太能折腾了。 　　“行了，先这么说吧。”甘敬起身。 　　“喂，喂，哪样说了？今天这有啥事是解决了的？”老陈不满。 　　“我忽然了有了少年派的灵感，嘘！” 　　头牌中的头牌说来了灵感，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给他空间！给他时间！ 　　老陈默默败退，留下了一桌子的资料。 　　哎，世界清静了。 　　甘敬瞅着桌上的文件，随手拽过来两本翻了翻，深感头疼，总不能自己再去学学这些东西吧，可就算学了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处理啊。 　　起身把资料往怀里一抱，甘敬走进了次卧，打开保险箱仍了进去。 　　虽然这些事情很繁复，但只要自己知道资金链是正向的就行了。 　　《龙门飞甲》的票房和自己没关系，可《无法触碰》票房分成的数目应该是庞大的，等到账之后，意大利的那笔款项就可以解决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阴差阳错（上） 　　工作室的事，老陈当仁不让，忙碌的痛并快乐着。 　　甘敬这边则是一心的体验想找的演戏感觉，这是他唯一能在戏里彻底展现自己演技的地方，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总是要竭尽全力才好。 　　善与恶是人类社会永恒的话题。 　　在那天随着周公子去做了公益之后，甘敬从那个孩子身上找到了一些善良的感觉，然而因为身体特殊，那些孩子的心事是偏重的，不能完全复刻甘敬想要的东西。 　　一边思考并且约了周公子继续去活动，一边从网上下载了各种犯罪份子的照片。 　　关于恶，甘敬之前有参考经典影视角色汉尼拔——这位食人者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看影片里的表现者他有种超脱之恶的心态。 　　人是同类吗？不是，只是我的美味而已。 　　甘敬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仔细代入到汉尼拔的人格中，可这种心理代入不是一蹴而就的，这个过程中他自己的正常人格和汉尼拔的人格相互碰撞，造成了一个不太好的结果。 　　“呕……” 　　甘敬又一次从洗手间出来，整个人虚弱的不行。 　　这两天尝试的过程他是身心都受到了碰撞和折磨。 　　“两脚兽，你没事吧？”狗子游戏之余也有关心阿甘。 　　甘敬拿餐巾纸擦了擦嘴，叹了口气：“没事。你玩你的。” 　　眼看狗子当真去玩游戏，甘敬又叫住它：“喂！你真去玩游戏啊！有没有良心啊！” 　　狗子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说没事，你让我玩的吗？” 　　甘敬扶墙，摇摇头：“算了算了，玩去吧。” 　　狗子绕着阿甘转了两圈，嘀咕道：“两脚兽真奇怪，真善变。” 　　稍微喘了两口气，甘敬揉了揉肚子，重新走到床边，上面摆满了资料。 　　构建一个虚拟人物的人格不只是凭借想象，还需要有他的背景、数据，汉尼拔这个角色不是真实存在的，但自有他的原型人物。 　　普遍认为，小说作者在创建汉尼拔时是以三大变态杀手安德列·奇卡缇络、杰夫瑞·莱昂内尔·达莫、亨利·霍华德·霍尔莫斯为原型的。 　　甘敬在解析构造人格时也就自然而然的参照了这三个人。 　　然而，不查不知道，详细查了就要反胃——尤其甘敬还要想象自己就是那些杀手。 　　如此又过了两天，等到周讯见到甘敬的时候吓了一跳。 　　“阿甘，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周讯有些担忧的问道。 　　甘敬挥挥手，先钻进了保姆车，然后抿了一口随身携带保温杯里的茶水：“没事，在研究戏份，有点投入。” 　　周讯坐在了他旁边，关切地说道：“注意点身体啊，角色不能太过投入，不然容易走不出来。” 　　“嗯。”甘敬不怎么想说话。 　　察觉到他沉默的有点不对劲，周讯转了转眼神，没话找话道：“这两天京城天气不错啊，比之前强多了。” 　　“嗯。”甘敬又抿了口水。 　　“最近龙门的票房不错。”周公子从保姆车里的小冰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来，喝一杯庆祝一下？” 　　甘敬迟疑了一下：“带着酒气去做活动不好吧？” 　　“没事，就喝一点。”周公子倒了两杯，递过去一杯。 　　甘敬接过来，嗅着酒味，脑海里忽然又想起那些人物的恶行，一阵干呕。 　　“呕……” 　　周讯放下手中的高脚杯，轻轻拍打着甘敬的后背，担忧地说道：“你这不太对啊，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去医院看看吧。” 　　甘敬弯着腰，低声道：“没事，就是有点反胃。” 　　“去医院。”周讯没理他，提高声音命令了司机。 　　“别！今天还有活动要做呢！”甘敬皱眉。 　　周讯直摇头，侧身吩咐了助理：“打电话推迟一天吧，这次的赞助我们这边多出一百万作为歉意，反正都是做公益。” 　　助理立即拿出电话打了过去。 　　甘敬强忍着反胃的感觉，自嘲道：“我这吐一下就多花一百万啊，那我真该多吐几下。” 　　周讯点点头：“嗯。这比一位大明星死在了公益活动上强多了。” 　　喝了口热水，胃里的感觉好多了，甘敬深呼吸几口：“照常去吧，我真的没事。” 　　撇了撇嘴，周讯说道：“这是我的车，可不是你的，听我的，不听你的。” 　　保姆车已然是调转了方向直奔医院而去。 　　甘敬有些抓瞎，他自家知道自家事，身体是没毛病的，可任凭怎么说，周讯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带他去医院。 　　助理默默预定了专家门诊，静静在一旁缩成一条狗，全程不发一言。 　　一个小时后，保姆车才抵达了医院。 　　车门打开，甘敬看向周讯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全部都是无奈之情。 　　“喏，给你。”周讯递过来一个大口罩，“戴上，别被拍着脸，不然明天不知道记者怎么写呢。” 　　甘敬叹了口气，认命般的戴上口罩，算了，就当是做个例行身体检查吧。 　　“戴上这玩意也未必管用。”甘敬嘟囔道，随后下了车。 　　车外的阳光有些刺眼，甘敬眯了眯眼，看向医院里匆匆忙忙走过的行人。 　　“走吧，预定好了。”周讯在后面催促道，助理跟在一旁引导方向。 　　甘敬点点头，默默的走向医院——这事整的，迈出家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是在这边落脚。 　　就在他们往里走的时候，旁边有个等待患者的家属正无聊的刷着手机，他刚看完一篇《龙门飞甲》的影评，抬起头来就看到两个戴着口罩的男女从身边走过。 　　咦？这身影有点眼熟啊。 　　医院里戴口罩是正常的，可是这俩人好像不太正常。 　　这位家属下意识的用手机拍了两张照片，然后继续等待的过程中忽然有点回神，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好像是龙门里的赵怀安啊！ 　　自己前天才在影院里看了《龙门飞甲》！他还在天上飞来飞去呢！怎么今天飞到医院来了！ 　　不会看错吧？ 　　不会看错的！ 　　这人赶紧在微博上分享了见闻，把照片贴了上去，说自己在医院疑似碰见了阿甘。 　　很快，有网友同样单凭身影确认了这就是甘敬本人。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其他人发现旁边那个小个子极度疑似周公子！ 　　这俩人跑去医院干神马！ 　　浮想联翩.jpg！！ 第三百九十二章 阴差阳错（下） 　　社会发展越来越快，科技极大的拉近了人们的距离。 　　比如，一个人医院偶遇大明星。 　　再比如，一群人从微博上就能知道一男一女两位大明星去医院。 　　又比如，遥远距离的记者通过各种方式快速抵达医院去堵人。 　　医院里的甘敬和周讯对此还茫然不知，他们和助理已经到了主任医师面前。 　　“张嘴，舌苔。” 　　“量个体温。” 　　“嗯，有点低烧。再去做个常规。” 　　甘敬面无表情按照医生的指导默默完成了检查。 　　“诶，你这幅脸色是什么意思？嗯？不满意吗？”周讯今天在一旁是开启了絮叨模式，“医生平时就很辛苦了，人家对你笑脸相对，你是不是应该回个笑容？” 　　甘敬有些无奈：“我笑了啊。” 　　“笑的不够灿烂。”周讯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影帝的演技呢？笑都笑不好吗？你奖杯可以卖了吧？” 　　这……甘敬无语了。 　　一旁的助理看到周公子怼阿甘，实在是忍不住想笑，可是又觉得笑出来不够尊重，所以一直忍的很辛苦。 　　叮铃铃。 　　助理的手机响了，她带着笑意拿出来一看，表情忽然凝固住了。 　　“姐，甘哥，咱们在医院这边被曝光了。”她把手机屏幕拿过来，“微博上有照片，现在说什么的都有。” 　　原本甘敬就是周讯工作室旗下的人，之前就有过一些绯闻，但两者的关系没受影响，也没什么实际证据，所以也就渐渐平息。 　　这一次，两个人居然共同出现在了医院。 　　这是什么概念？ 　　私下生活里共同出现在医院里的一男一女两位明星会是什么状态？ 　　去医院是给阿甘看病还是给周公子？ 　　记者们，尤其是八卦狗仔的热情被调动的无以复加，此刻已经发现了周公子的保姆车，更加确认了医院里的人就是本人，而且还没离开！ 　　因为是医院，这些人顾忌着影响，有的悄然进去化身围观群众，有的则是守株待兔就蹲在保姆车附近。 　　“刚才医生简单检查说问题不大，其他的要等体检报告出来后再判断。在这边被堵住不太好，要不我们先分头走吧。”助理语速飞快，有着处理类似问题的经验。 　　如果被堵在医院，引起围观，一是不安全，二是容易造成更多误解。 　　甘敬点点头，说道：“嗯，你们先走吧。我这边拿了检查单，记者问起来也有凭证，另外联系公益活动那边给个证明。”上新闻上多了，他也知道怎么应对了。 　　助理点点头，从背包里拿了两顶帽子出来，一人一帽：“我打电话让保姆车开出去，然后我们分别打车或者坐公交都行。” 　　“拿检查报告的时候再问问医生情况。”周公子这时候悠悠的来了一句，看起来她满不在乎的样子。 　　甘敬点点头，此刻倒是有点心生感动，要不怎么说认了个大姐大呢。 　　“江湖路远，甘哥保重。”助理临走前郑重的拱了拱手。 　　都是妖怪吧！ 　　甘敬无语的看了看这个一路都没说话的助理，才知道这个周公子身边的助理也是戏精。 　　“拜拜，注意安全。” 　　分头行动，周公子和助理从东边走了，甘敬则是向西边走去。 　　很快，借着保姆车的动作吸引记者注意力，周公子和助理成功脱身。 　　很快，凭借京城医院的标准建筑群风格，甘敬有些迷路。 　　“嗯？刚才我是从哪边过来的？”身体状态欠佳似乎让智商也有点降低，甘敬左看右看，神经科？内科？病理？ 　　甘敬转悠了一番，按照标识找到了电梯间。 　　戴着口罩没有引起人注意，他默默的走进了电梯。 　　医院里的电梯是抢手货，每到一层都会进人，很快就把空间挤满。 　　等降到第八层的时候，电梯停下，外面站着一个满头大汗的人，刚刚利用一点狭小的空间挤进来就听见嘀嘀嘀的警示声。 　　这是电梯超载了。 　　等了几秒钟，没有人动，甘敬默默开口道：“让一下，让一下，我到了。” 　　人群裂开又合拢，甘敬站到了电梯之外。 　　继续按了电梯键，六部电梯都分别卡在那边不怎么动。 　　看了看楼层，是八层，甘敬觉得不是太高，打算从楼梯步行下去。 　　刚刚走了几步，他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心中一跳，还以为碰见记者，可随后就听到一声兴奋的声音。 　　“哎，哎，哎。” 　　甘敬口罩上的眼睛露出疑问之色，没有出声。 　　“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 　　这不是粉丝认出自己在恶作剧吧？ 　　甘敬眯了一眼，看到面前男人满脸的兴奋之色，不像是表演，嗯，如果是表演，那也相当有功力了。 　　“哈哈哈。”男人一把拽住甘敬的胳膊，“母子平安啊，母子平安啊！” 　　甘敬不动声色的反握住男人的手臂，仔细端详，这个男人看起来三十有余，额头上的皱纹有些深，看起来像是平日多思的模样。 　　“恭喜恭喜。”大概这人是太过兴奋了吧，甘敬心里暗想，开口道。 　　“嘿嘿，我儿子就在这。” 　　“……” 　　好在这男人指了指后面的玻璃房，甘敬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婴儿房”三个字。 　　碰见了就是缘分，甘敬跟着男人贴到了玻璃房外面，问道：“哪个是你儿子啊？为什么是在这里？” 　　男人的脸庞紧紧贴在玻璃上，说道：“就靠近这边第二排的第三个，嘿嘿。”一字一句都洋溢着开心、幸福。 　　“因为有点不足月，所以先放在婴儿房。”男人右手扒在玻璃上，恨不得隔着玻璃把手伸进去，“不过医生说状态挺好的。” 　　甘敬凝神看去，二排第三个的是个胖小子，一点都看不出不足月的模样。 　　两个大男人弯腰撅着屁股趴在玻璃房边往里面看，过往的人见了也不觉奇怪，这是每天都会出现的景色，都习以为常了。 　　刚刚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懵懵懂懂，手指不自觉的动着，嘴唇时不时吐出点泡泡。 　　旁边男人看着自己儿子，念叨道：“我还没想好名，我要好好想一个响亮的名字，只希望他以后都健康成长。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如果有什么灾祸，都不要给我儿子，都给我。” 　　听着这个男人的话，甘敬由衷祝福道：“一定会健康成长的。” 　　就在这时，婴儿床上的孩子唇边翘动，看着就像是个微笑。 　　“啊，啊，看到没？我儿子笑了！看到没！他笑了！” 　　甘敬看到了。 　　一个婴儿无意的笑容——纯真的笑容。 　　生来一张白纸，笑容纯真，没有一丝杂质。 　　甘敬默默呼了一口气，知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感觉！ 　　忽然，身边传来咔咔的拍照声，闪光灯紧接着亮起。 　　“阿甘在这里！” 　　“在看他的孩子！” 第三百九十三章 傻 　　几个伪装成围观群众的狗仔建了功。 　　即便那个身影半弯着腰，即便那个身影撅着屁股，即便那个身影裹了一层风衣，但仍旧遮挡不住狗仔犀利的眼神。 　　那就是阿甘！ 　　当看到他头顶标牌上的三个字“婴儿房”时，这几人更兴奋了。 　　隐婚？今天孩子出生？周公子是来看好友孩子的？ 　　一连串的念头涌上狗仔心头，本能的就拍下了照片，有的人更是开了摄像要把惊天新闻给录下来。 　　玻璃房站着的两个男人瞬间被狗仔联手围住，以防逃脱。 　　“请问孩子是谁的？” 　　“孩子是你的吗？母亲是谁？” 　　甘敬叹了口气，口罩没摘，左看右看寻找出路：“不是我的。” 　　“我的，我的。”旁边的老哥有点懵逼，搞不清楚状况，连声答道。 　　“谁的谁的？” 　　“你已经结婚了吗？” 　　狗仔语速奇快。 　　“不是我的。”甘敬再次重复。 　　“我的，我的儿子。”老哥也在同步重复。 　　问话和答话混杂在一起，兴奋的狗仔们听见了“儿子”两个字，瞬间激动的都要脑溢血了：“儿子吗？第一个孩子吗？” 　　“我说了不是我的。” 　　“我的，我的。” 　　一片混乱声中，老哥愈发茫然和急切了，这群人是什么鬼？光天化日之下，总不是来抢孩子的吧？ 　　这时，一个高八度的女高音传来：“吵吵什么呢吵吵！不知道这是医院吗？不知道孕妇和孩子需要休息吗！都出去都出去！那个拿手机的，瞅什么瞅！说的就是你！出去！” 　　护士的东北声音镇压了一切。 　　眼看周围安静了下，甘敬赶紧抓住机会说道：“这是我朋友的孩子，我在看他的儿子。”他拍了拍旁边老哥的肩膀。 　　狗仔不相信或者不愿相信大新闻从手中溜过，其中一个问道：“这是你朋友？”他转头问向老哥，“他是谁？” 　　老哥看了眼戴着口罩的甘敬，茫然道：“他是谁？我不认识啊。” 　　草。 　　甘敬看这群狗仔又想鼓噪，连忙说道：“我是来检查身体的。路过这边正好碰见了这个哥们，他儿子出生了，很兴奋，想和路人分享喜悦，于是拉了我一起看。我这么说，你们相信吗？” 　　一群狗仔飞快的摇头。 　　“呃。”甘敬看了眼虎视眈眈的护士，放低声音道，“孩子都是有证明的。我今天来是做个常规体检。呶，我口袋里就是检查报告。” 　　这时，手机嗡嗡的震动了两下，甘敬打开一看发现是周公子发来的短信，一个问号配一张图——“大事件！阿甘隐婚生子！”的微博热搜。 　　特么的，这群人手这么快？ 　　“你们谁把照片这么快传网上了？”甘敬冲着这群狗仔翻了个白眼。 　　这会自然没人站出来承认。 　　“那周公子呢？她为什么和你一起来医院？她人呢？” 　　甘敬往前挪动两步：“咱别在这妨碍人家医院工作了，迅哥儿今天跟我有一场公益活动要做，路上我身体不舒服就先来医院了。这些都是可查的，别瞎说了。狗仔也要有狗仔的基本法好不好？” 　　难道真是误会？ 　　难道这真不是阿甘的孩子？ 　　没有隐婚？没有恋情？ 　　不不不！（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我不相信。 　　有的狗仔默默在人群中操纵手机，有的则是拍了两张婴儿房里的照片。 　　甘敬伸手拍了拍仍旧懵逼的老哥，再次祝福道：“哥们，希望你孩子健康茁壮哈。他的笑容很漂亮。打扰了，打扰了。” 　　“走，走，走，咱们大楼外面去，别在这里捣乱了。我特么不会跑的。” 　　对于目前这个状况，甘敬深感自己没有带保镖出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八层的电梯仍旧紧张，一群人簇拥着甘敬走了楼梯下去，婴儿房这边瞬间只剩下一个刚刚成为父亲的男人。 　　他全程懵逼，这会只有三个念头。 　　这群什么人？我碰见了什么人？什么孩子孩子的？ 　　…… 　　“喏，这是检查单。” 　　“这是我约了迅哥儿去做公益活动的短信。” 　　医院的停车场边上围成一圈，甘敬向这群人出示了证据。 　　“信了吧？信了吧？”甘敬取下了口罩，露出了有些苍白的脸色，“身体有点不舒服而已，你们搞那么大阵仗干什么？” 　　狗仔冲着甘敬展示出来的短信和检查单“咔咔”的拍了几张。 　　看起来，应该真的只是误会了。 　　不过好不容易堵到深居简出的阿甘，带着媒体属性的狗仔们还是颇为兴奋的。 　　“阿甘，你的两部电影票房成绩都很好，你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阿甘，看了别人的儿子，你有结婚的打算吗？” 　　“你对周公子是什么看法？阿甘，你怎么处理自己的感情？” 　　甘敬随口答话，基本上都是敷衍，他收回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不知道是不是周公子又看到了别的新闻。 　　如此纠缠了半个小时，甘敬在冬天热出了一身汗方才等到了保镖过来，从而离开了医院。 　　很快，新闻、热度出来了。 　　——《隐婚？周公子？》，这是毫无疑问的标题党。 　　——《阿甘身体不适，好友周公子陪同看医》，这个还颇为符合事实。 　　——《甘敬或有恋情，疑似喜当爹》，“喜当爹”是这样的用法么？狗仔的基本法呢？ 　　微博、网上满是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气氛很让人快活。 　　周讯方面没多解释，只是默默更新了公益活动，算是给予回应，甘敬则是直接转载了一个只是陈述事实的新闻，同样算是辟谣。 　　谣言没传播一会就被个别狗仔贴出来的检查单、聊天记录照片和录像给击碎，不过粉丝、群众很快找到了新的趣味点。 　　“那个老哥全程懵逼，看他一直喊‘我的我的’，笑死了！” 　　“阿甘和那个路人被包围着，好可怜。” 　　“你们没看到吗！甘敬手机给周公子的备注是‘傻讯’！” 　　“傻讯，233333。我家公子哪里傻了？” 　　“难道私下里周公子是傻的？” 　　“两人关系果然很好啊，阿甘从公子工作室单飞完全没影响关系！石锤石锤！” 　　唔……这就属于意外之喜了，甘敬注意到了这些言论，想了想，这些就当是给强迫自己去医院周公子的礼物吧。 第三百九十四章 演技爆发（上） 　　新闻热度持续了好几天方才平息。 　　当事人不愿意炒作——阿甘和周公子也不需要借这来炒作，这些事除了证明两人关系好以及甘敬近期身体抱恙之外，什么也证明不了，所以很快就被别的事情所淹没。 　　医院方面在第二天给出了针对常规检查的诊断。 　　低血糖、偏瘦、亚健康，至于精神状态，这个没检查。 　　后两者甘敬是明白的，偏瘦是因为少年派角色的需要，亚健康嘛怕是因为经常飞来飞去、吃饭不规律，不过这个低血糖可就是出乎意料了。 　　原来我还有低血糖？？？ 　　甘敬在家里收到诊断后有些惊讶，顺手把这个诊断给贴到了自己微博上，立即就收到了粉丝的关怀。 　　“阿甘要注意身体啊。” 　　“低血糖，我妈妈说要随身带点巧克力、甜点。” 　　“阿甘，我是巧克力专卖店，你公司地址在哪？我给你寄一些。” 　　看到这些评论留言，甘敬默默关上了电脑——嘤嘤嘤，不要巧克力了，这些话就挺甜了，瞬间充满能量，元气满满。 　　虽然这次在医院被围住，不过见到了那个孩子的笑容就好似忽然打通了任通二脉，对于将要在戏里展现出来的笑容有了谱。 　　接下来就是继续构建汉尼拔的人格，自我代入然后再提取特征在自己身上展现出来。 　　这需要时间和灵感。 　　接下来的一周，甘敬基本上都窝在家里成了一个宅男，他有继续联系周公子去做公益，可大姐大发话，身体不好就慢慢养着，愣是不愿意带。 　　甘敬没辙，领了好意，从工作室账上转了一百万华夏币算是对她公益事业的支持。 　　到了12月7号，回了一趟香港的陈辉虹在傍晚时刻到了阿甘家门口。 　　这段时间，他只有一个体会，那就是“忙忙忙”，感觉脑门上都被刻了一个“忙”字。 　　因为常来这边的缘故，陈辉虹手里拿了一把钥匙，可是刚刚开了门，他就顿住了脚步，脑门似有汗水滴下。 　　嗯？走过门了？风格变了？ 　　陈辉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冲着里面喊了一声：“阿甘？阿甘在家吗？”他站在门口没走进去。 　　良久，卧室方向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我在。” 　　四肢有些僵硬的关上了门，老陈第一时间打开了客厅的灯光，心里总算没有那么惊悚了，他快步走向卧室推开了门，表情再次凝固。 　　过了几秒，老陈小心的看向床上的甘敬，劝解道：“阿甘啊，你要是有什么心事你就和我说，别信邪教啊。” 　　“什么邪教？”甘敬正侧躺在床上研究资料。 　　老陈眉头深深皱起，指了指卧室的墙壁，语气仍旧是小心翼翼：“这墙上贴的什么？我怎么看怎么像是凶杀现场。这是什么跟什么？还在外面客厅也挂着这些东西。我的天，你别想不开啊！” 　　甘敬回头看了眼老陈，这个眼神竟然让他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好似没有察觉到经纪人的不安，甘敬慢慢说道：“这是我打印出来的各种资料，用来寻找人物感觉用的。” 　　“那你别把你家里整的像个变态凶杀现场似得啊，我草。”老陈爆了句粗口，“就算别人不来，你这都能把狗给吓死。你看，狗子都被吓瘦了。”他知道阿甘宝贝那狗，特意曲线救国。 　　“狗子说它对这没感觉，不害怕。”甘敬呼了一口气，突兀的起身。 　　这个起身再次把陈辉虹吓退了两步。 　　甘敬奇道：“你怎么了？” 　　陈辉虹咽了口唾沫，这特么傍晚不开灯，客厅、卧室全挂着杀人犯照片、凶杀案图片，换了别人来恐怕都要立即报警了。 　　“咳。那个，那个。”老陈一下子都忘了要来干什么了，不过这个时候其他事都不重要，阿甘的状态最重要，“你这玩意有用吗？怎么还有这样演戏的？” 　　甘敬把资料标记了一下放在床上，走了几步，摸了摸狗头：“我在想象模拟那些恶人的心理状态，自然是有用的。纯真笑容我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去演出感觉了，现在正在探索恶应该怎么表现。” 　　“我之前和你说过吧，笑容和眼神要同时出现，做出对比，这样才能有最深刻的印象。眼神这种镜头，很难，很难，很难。”甘敬摇摇头，连说了三遍很难。 　　陈辉虹有点不安地说道：“那就不要急啊，我怎么看你这样的演戏方法都不太对劲。” 　　“不疯魔，不成活。”甘敬微微一笑，悠悠的说了一句。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第一部出演的那部《梅兰芳》了，那个戏里他借鉴了很多张国荣演绎《霸王别姬》的感觉。 　　不疯魔、不成活，这句话正是霸王别姬里最令他印象深刻的一句话。 　　“我和李安导演联系了下，最迟下周就要回去了。”甘敬从卧室漫步到客厅，“其实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导演倒是没怪我，但这样一直拖着也不合适。我要回去看看特效效果怎么样，不能一直在京城。” 　　“这样利用现实真实资料和案件来构建、模拟恶徒人格，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有效方法。”甘敬坐在沙发上侃侃而谈。 　　客厅能够得着的地方都挂上了照片、资料、案件解析，旁人若是来看，这边一定是现场——要么是凶杀现场，要么是破案现场。 　　陈辉虹往他旁边沙发上一坐，看着对面墙上照片里那人直勾勾盯着自己，只觉浑身上下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我嚓，真难为你能活在这里！”老陈从包里甩出一叠文件，“这是备选的公司招聘人员，你来过目。” 　　甘敬拿手按住，没有翻开，只是有点兴致勃勃的看向老陈：“来都来了，试试我这两天的感觉对不对。我来演个镜头你看看。” 　　陈辉虹深呼吸了几口，说道：“来吧。” 　　从沙发上站起来，甘敬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老陈，如此过了将近一分钟，他才酝酿完情绪，慢慢的转了身。 　　唇边是平的，眉毛稍有倒立，五官之间没有表情，只有他的眼神冰冷凶恶。 　　嘶！ 　　老陈刚刚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我要报警了！ 　　警察蜀黍，就是这个人！ 第三百九十五章 演技爆发（下） 　　“可以了，可以了，阿甘。”陈辉虹起身连连摆手，顺便开始把客厅挂着的东西摘下来，“你这眼神特别传神，特么的，一看就是犯罪分子。” 　　眼看老陈把挂着的东西撤下，甘敬也没阻止，这一周以来，这些东西早已经印刻在心底。 　　甘敬慢慢放松，驱赶走了心里酝酿出的情感，慢慢摇头道：“其实还不行，单纯的凶恶不是我想要的，而且从你走进家里的时候，这些挂在墙上的照片就给了你暗示，为你构建出来了这样的一个气氛。” 　　“可是拍戏的时候不是这样，少年派里更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惊悚镜头。”甘敬坐下，倒了两杯水，“电影院里的观众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环境气氛，所以要求要更高。” 　　老陈没答，匆忙急切把客厅和卧室的东西统统拽了下来，然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样看起来正常多了。 　　他咕噜噜的一口气喝完了阿甘给倒的水，然后才说道：“我虽然有点搞不懂，我虽然有点害怕，可是隐约有点肃然起敬了。” 　　刚刚阿甘眼神里的那种给他带来的冰冷感觉是真实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真的“咚”的一下加速了！ 　　尽管阿甘说是有环境因素在里面，可手心里的汗水告诉自己，这玩意一定很难。 　　甘敬点点头：“我觉得自己是有进步的，希望回宝岛前能找到最想要的感觉。嗯，这些招聘的人员你就看着来吧。”他想了想又道，“小米手机好像卖的不错，我还和人打过赌。等我下，我去找找那人的名片。” 　　过了三分钟，甘敬从卧室里出来，递过了一张名片。 　　“手机销量上次雷君给我打电话说了一声，好像是几十万台。我当时打赌大概是二十来万台，反正是超过了。你联系他吧，看他承不承认了。” 　　老陈接过名片一看，上面只印了名字和电话，没有头衔，制作颇为精致。 　　“周浦是吧？没听过这个人名字，很厉害吗？”老陈嘀咕了一句，收起了名片。 　　“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甘敬微微眯眼，准备送客。 　　老陈脖子一梗：“我不走！” 　　“嗯？我吃过晚饭了。”甘敬瞥了一眼。 　　“我很担心你的状态！”老陈郑重地说道，“你这个入戏方法太惊悚了！” 　　甘敬摆摆手，笑道：“只是我需要代入的这个角色比较惊悚而已。” 　　老陈沉默了一会，问道：“你这是属于什么演技方法？体验派？” 　　表演艺术有很多方法派别，通常而言，体验派、方法派、表现派是比较主流的理论。 　　阿甘是野路子出身，没上过专业的院校，可他现在已经是公认的演技咖，然而老陈还是经常能见到他捧着一本书在那研读的。 　　候机室、航班上、宾馆里，可以说，阿甘比外人想象的要努力的多。 　　别的不论，剧本熟读到会背，这一点下的苦功足以秒杀绝大部分演员。 　　甘敬想了想：“其实这些方法不是严格区分，而是综合运用的。非要说的话，我现在应该是表现派，我把这些人物，包括影片小说中的汉尼拔，解析出来，然后在心里构建一个角色，我再模仿出来。” 　　“居然不是体验派吗？”老陈对于这些其实不太能分清。 　　“嗯，不是，很多人对这个是有误解的。”甘敬笑了笑，耐心解释道，“体验派实际上强调的是从自我出发，而不是让角色成为自我。” 　　眼看老陈有些迷惑，甘敬思考了下说道：“比如说，我要演一个罪犯，不是像现在这样拿资料、分析人物再去模仿他，而是说，我挖掘我自己、就是我甘敬心里的恶念来表演。我不是罪犯，但总有某些时刻会生气、会有恶意，体验派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心里的情感侧面放大出来，让自己成为罪犯。” 　　“原来是这样！”老陈恍然大悟。 　　这样说了一会话，客厅里原本有些诡异古怪的气氛被冲淡了。 　　老陈看到热水没了，起身要去烧壶水，他摸了摸从卧室里走出来的狗子，随口问道：“我觉得你现在演的真的挺好了。我不太明白你要追求的镜头到底是什么样的。” 　　甘敬没有立即回答。 　　就在老陈即将把水壶放进插座的时候，甘敬悠悠地答道：“我要让那些人格在我身上复活。” 　　老陈背部一紧，猛然觉得刚刚冲淡的气氛好像循着夜色又重新包裹住了这个客厅。 　　这一下，他身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咕咚。 　　热水壶放进插座的声音。 　　老陈回神。 　　“阿甘，我总觉得你在玩火。”他看向沙发上看似正常的甘敬。 　　甘敬淡淡一笑：“老陈，奥斯卡，我很没把握。按照少年派现在的表演，我甚至很难获得影帝提名，即便华纳全力运作，估计也就是个入围罢了。” 　　“奥斯卡其实也就是一个奖杯罢了。”老陈劝解道，“咱都拿了座戛纳了，那啥，知足常乐嘛。我怕你这样下去难出戏啊。” 　　因为入戏而走不出角色的演员是存在的，国内最著名莫过于出演林黛玉的陈小旭，而老陈此刻想起的却是一位国外演员——希斯·莱杰。 　　这位演员曾经获得过奥斯卡最佳男配角，也曾提名过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他为了出演《蝙蝠侠：黑暗骑士》中的小丑角色，一度通过服用药物和写下黑暗小丑日记等手段来贴近反社会的角色。 　　最终，希斯在29岁时因药物服用过量而死。 　　巧合的是，他曾经主演过李安导演的《断背山》。 　　今天在阿甘家里见到的场景让老陈不得不多想，不得不担忧。 　　甘敬右手在空气中挥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事实上，奥斯卡固然重要，但我研究角色越深，反而越不看重它。我现在只想留下一个经典镜头给观众。” 　　“经典！你懂吗，老陈。”甘敬的眼睛熠熠生辉。 　　老陈看着阿甘的眼神，心里莫名的叹息一声，点点头：“我懂了。” 　　经典是什么？ 　　像泰坦尼克号上的拥抱，像教父里马龙·白兰度的身影，像肖申克里安迪爬出了下水道，也像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在紧箍前念出了台词…… 　　影片成经典，镜头永流传。 　　何其难也。 第三百九十六章 突破 　　经纪人的劝解注定没什么作用，甘敬仍旧持续解析构建着其他人物的不同人格。 　　演员想要演好诠释出一个角色经常需要提前很久来研究剧本，了解人设，甘敬对于这个角色的研究在开拍前数月就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临近结束仍旧在往里面添加东西。 　　背景、人物心理变化、推演……因为这些未必是李安想看到的，所以甘敬一直是一个人在做，这是在演戏前的加法，不断的让一个形象在心中活过来。 　　可是到了演戏的时候就是一个减法了，种种情绪、过往经历都要在简单的镜头里体现出来。 　　十二月九号，京城，大雪。 　　甘敬一早醒来就看到窗外的白雪皑皑。 　　他起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的冷冽空气让精神为之一爽。 　　“两脚兽，关窗！不知道很冻狗的吗？”狗子是个辛勤的游戏狗，自从有了想赚钱的想法后更加热衷游戏了。 　　甘敬没理它，这狗一身毛，还能怕冻着？ 　　他默默吹了会冷风，脑海一波波涌过这段时间整理出的资料，忽然觉得好似打破了什么关隘。 　　关窗。 　　甘敬走到狗子身边，拍了拍它的脑袋：“我有个镜头要演，你看看我演的怎么样？” 　　狗子用狗爪敲击键盘之余翻了个白眼：“两脚兽，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对你墙上那些挂着的东西没有感觉，你现在让我看啥？” 　　之前客厅和卧室挂满了照片和资料，甘敬曾询问过狗子是否会有不适，它很轻松的表示不介意。 　　一只正在游戏的金毛是可以理解它有点不耐烦的状态的，甘敬也不急，走了两步坐在床边好好的体会着刚才的那种感觉。 　　等到一局游戏结束后，黄金单身狗果然没有立即进行下一局的对局。 　　“来吧，既然你想让我看看，那就看吧。”狗子抖动着身体，“不过两脚兽，咱们是不同物种，不要抱太大希望。” 　　甘敬挑挑眉，这货连物种这个词也能理解了。 　　他点点头，只是想和一个人……一个能交流的家伙分享戏下所感而已。 　　酝酿了一会情绪，甘敬也不起身，整个人随意坐在床尾，右脚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 　　狗子蹲坐，尾巴左右摆动扫着地板，嗯，这两脚兽工作起来还是蛮努力的，看起来自己也要早点上王者才行。 　　陡然，甘敬的右脚停住了，缓缓抬起了低下的头，凝视金毛。 　　狗子仍旧蹲坐，只是摆动的尾巴不知不觉停住了。 　　过了几秒钟，甘敬的眼神褪去，带了一丝期望看向狗子：“怎么样？是什么感觉？” 　　“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别的嘛，好像也没什么。”狗子不再蹲坐，在卧室里的走了几圈，爪上肉垫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甘敬点点头，挥手道：“你继续玩吧，我可能还没能把所思所想都凝聚起来。我再好好想一想。”他说完就去搬了张椅子放在窗前，整个人被裹在里面，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陷入思考。 　　狗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里有点急切，在卧室里绕了很久方才停下来，它又吃了几口狗粮才算是平息心里的动静。 　　很快，卧室里只有狗爪不时敲击键盘的声音。 　　一个上午过去，外面的雪停了，甘敬没有吃午饭。 　　一个下午过去，京城的第一场雪又断断续续的洒了下来。 　　这一天，甘敬只是偶尔喝几口水，整个人都缩在椅子里，惹得狗子不时离开键盘来看看他是不是还健在。 　　晚上九点钟，卧室里只有电脑屏幕上画面闪烁的些微光线。 　　狗子本来还沉浸在游戏里和别人厮杀，可是它忽然感觉背脊一凉，整个狗都僵住了。 　　敲击键盘的密集声音一下归零，卧室里寂静无声。 　　狗子控制住自己脖子缓缓的侧头，好似怕打扰到什么一般。 　　只是，就在它看到窗边椅子上的一双眼睛时，整个狗身上的毛发全部乍起，它一下子从地上崩了起来，喉间不自觉发出低吼声。 　　下一刻。 　　“汪！汪汪汪！” 　　狗子不住的后退，大声的吠了出来。 　　那双眼睛重新缩到椅子中，随即一双脚搭了下来，然后赤着脚路过狗子身边走到开关旁打开了灯。 　　房间里一下子大亮。 　　“好了，好了，狗子，玩游戏吧。”甘敬熟悉的声音响起。 　　狗子退后了两步，极其不安的盯住他，喉间低吼渐渐消去。 　　“怎么样？狗子，我这样的状态有表演感觉吗？” 　　狗子没回答，整个狗缓了好一会才从不安中走出来，它没回到电脑面前，反而绕着甘敬走了几圈。 　　“两脚兽？你没问题吧？吓死狗了！” 　　甘敬微微一笑，不见异状：“我只是忽然想通了而已。”经过一天的思考贯通，他心里对于最后一个电影镜头已经完全有了谱。 　　他蹲下来捋顺了狗子身上的毛发，一时间心里颇有些感慨，这些日子的寻找总算是有个结果了。 　　狗子在受到惊吓后变得有些絮叨：“两脚兽，你这个，你这个不太对，太吓狗。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我的工作啊。”甘敬答道，一整天没吃饭，他忽然觉得肚子极饿。 　　“你的工作就是吓狗？”狗子顿了顿，思考了下，“吓其他的两脚兽？” 　　甘敬只是微笑不语，起身走向厨房方向：“没事了，我要弄些东西吃了，你继续玩吧。”说完，他就走出了卧室，心情极佳。 　　狗子心里仍旧不安，这一次连吃狗粮都没有安抚下来它受了惊吓的心。 　　刚才它一侧头看到的那双眼睛就好似无形之中仍旧在盯着自己，那眼神里就传递出来这样一个感觉——夺你狗粮、毁你电脑、吃你狗肉！ 　　此间种种，有大恐怖啊。 　　狗子绕了几圈不觉好，索性也不去管正在进行着的游戏了，“哒哒”的跑去厨房蹲坐在一旁看着两脚兽忙碌做饭。 　　厨房柴米油盐的烟火气息渐渐消弭了它刚刚感受到的恐怖，安抚了它受到惊吓的心。 　　呼，还是现在的两脚兽顺眼！ 第三百九十七章 保持安静 　　窗边观雪悟因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甘敬这一天在早晨的瞬间有了突破，然后又花了一天时间整理所得，终于能诠释出自己想要的感觉。 　　于人而言，最大的恶应该是什么样的？ 　　甘敬的理解是超脱。 　　从社会中超脱，从种群中超脱，不把自己视为大众的一员，这就是普遍道德意义下的恶。 　　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当一个人从心态上超出了种群时，他便要为恶了。 　　心灵发生变化，整个人却仍旧在社会的体系之中，那无疑就会有矛盾和碰撞，影片中的汉尼拔把别人的“失礼”作为自己吃人的一个理由，这便是不把自己视为人了。 　　甘敬很收敛，很小心，没有过多尝试让自己代入到角色的情感当中，他有点感觉，这种复刻整合必须是件谨慎的事情。 　　之前他曾和老陈说过表演艺术中的体验派是放大一个人自我观念里的恶意部分，而自己整理资料的手段是属于表现派。 　　可演员表演起来不是完全按照派别划分来的，此刻甘敬就是混合平衡着表演方式，既有体验派中的挖掘自我，也有表现派的模仿学习。 　　当天晚上，甘敬订了飞抵宝岛的机票，顺带着通知了两位保镖同行。 　　第二天中午，他把窝在中戏的周咚雨给喊了出来。 　　“哟，这不是大影帝嘛，怎么想起来您工作室旗下的一个小小女艺人了？”刚一见面，周咚雨就不轻不重的刺了一句。 　　甘敬有点纳闷，明明电话里喊她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见面反而换了个模样。 　　“我关心关心工作室艺人的成长没毛病吧？”甘敬笑了笑，“说说吧，在中戏里都学了啥？” 　　周咚雨“哼”了一声：“我学的可多了！台词、表演、形体……”她balabala的说了一堆，也不见刚才的生气模样了，反而神气的活灵活现。 　　甘敬一边看着菜单点菜，一边不断的点头，等她说了一通停下喝水的时候才轻巧地说道：“正好，我还喊了你们系主任郝戎，等下我再问问他你的表现。” 　　女孩一下子丧气了，整个人好似没了精神：“我还以为是两个人吃饭呢，你喊他干啥？喂！和老师一起吃饭是件很尴尬的事情！” 　　“我可没觉得。”甘敬笑眯眯的，“你不要把他当老师，当成一个老朋友就好。” 　　周咚雨还没答话，推门声伴着一个声音就传了进来。 　　“老朋友啊，那答应朋友的话可要兑现的啊，不然那就太不够朋友了。”郝戎走了进来，看向阿甘，“你说呢？” 　　女孩有些茫然，不知道主任这话是什么意思。 　　甘敬学着她茫然的样子，对着郝戎眨眨眼睛，招呼道：“快坐下，我请你吃大餐，够朋友吧。” 　　郝戎毫不客气的揭露道：“你答应有时间去学校给我上一节课呢！嗯？有这时间吃饭，我倒情愿你跟我去学校里带带学生，分享下表演经验。” 　　“哎呀。”甘敬略显夸张的接过郝戎脱下的外套，替他挂上了衣架，“我去教学生，我一个高中生去教学生，这不闹笑话嘛。” 　　“达者为师，达者为师，说几遍了。”郝戎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甘敬笑眯眯的，也不接腔，只是说道：“没看到周咚雨也在吗？在你学生面前注意下你师长的形象！” 　　“屁形象！” 　　甘敬立即对有点懵的周咚雨说道：“赶紧，赶紧打开手机，把你们堂堂中戏表演系主任的粗口给录下来。回去之后卖给同学，你就发了财。” 　　郝戎没好气的嘲笑一声，不过总算是收敛了些许不满。 　　周咚雨这时才打了招呼：“郝老师好。” 　　“嗯啊，咚雨在学校里表现不错。”郝戎不待阿甘发问就主动夸了周咚雨，随后就看女孩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那是。”甘敬洋洋得意，好像是自己被夸奖一般，“我们家咚雨好歹也是一个国际影后，这是什么？这叫天赋！那是常人能比的吗？” 　　周咚雨脸红了。 　　这夸的，嗯，低调点啊。 　　好友见面，互怼一波。 　　甘敬和郝戎又各自打趣了一会，等到饭菜上来的时候，郝戎问了句正事：“我都以为你回宝岛了呢，怎么还在京城？李安的片子拍完了？没听说杀青啊。” 　　“明天机票过去，月底前应该没问题。”甘敬说道，“然后还得过来彩排春晚，今年说是让我唱首歌。我说了还唱京剧，导演组大概要讨论讨论。” 　　“明天回去啊，你这戏也拍了好久了。我听业内都在传，说是为了冲击奥斯卡。”郝戎问道，“真有这回事吗？” 　　甘敬想了想，模糊地说道：“差不多吧。” 　　“能拿影帝吗？还是最佳影片？”周咚雨倒是问了个关键的地方，前者于个人而言更荣耀，后者则更多归功于全体。 　　当然，最佳影片也很了不起，就像是提起章子怡就会提到的《卧虎藏龙》一样，这片子她个人是没什么提名的。 　　甘敬沉默了一会，笑道：“我当然是希望是前者，不过怎么也得拍完片子再说其他的。” 　　“我相信你一定能拿。”周咚雨表态支持，不过没说是这一部影片，其实算算年纪，甘敬并不大，他以后的演艺生涯还长着呢，熬也能熬出来吧。 　　甘敬呼了一口气，看了看郝戎，又看了看周咚雨，点头郑重地说道：“我也相信。” 　　“来，干一杯。”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 　　三人共饮。 　　…… 　　十二月十一号，甘敬和两位保镖抵达了台中片场。 　　这一天，他只是见了见李安导演，随即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到了第二天，李安按照阿甘的要求，准备拍摄影片最后的镜头——获救后的派组建了家庭，成为一个中年人，向其他人讲述经历。 　　甘敬很早就到了片场开始化妆，全程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凝视着镜子里上妆的自己。 　　化妆结束，他在椅子上闭目沉思了一会，直到外面传来叩门声，他才慢慢站了起来。 　　出了化妆间，甘敬走到布置好了场景之中，这会导演还没喊开始，周边有些嘈杂。 　　甘敬站在最中间的位置伫立不动，见到其他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自己身上，他轻轻开了口。 　　“当我演戏的时候，请你们保持安静。”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 难题 　　甘敬是演员。 　　甘敬不是一般的演员。 　　他既非童星，也非科班，出道虽有几年，但相比前辈仍就资历尚浅。 　　可是，他有票房，《梅兰芳》《2012》《忠犬八公的故事》《美错》《疯狂愚蠢的爱》《龙门飞甲》《无法触碰》这些影片加在一起的全球票房已经超过百亿华夏币。 　　这是什么概念？ 　　去年把华夏上映的国产片和进口片绑在一起计算票房成绩，一共是101亿！ 　　甘敬这几年的成绩累加已经能抵全国一个年度的票房了！ 　　更何况，他还是公认的演技咖，是国内第三位在戛纳捧杯的影帝，是第一位获得奥斯卡影帝提名的演员！ 　　平日里阿甘脾性很好，从来不摆架子，可这不代表他说话没有威慑力。 　　也就是在这个剧组，也就是有李安在，这位国际大导演才能隐约压过他一头。 　　不过对于甘敬说的话，早早坐在镜头后面的李安并没有什么表示，也没什么不满。 　　李安不发话，阿甘就是老大。 　　片场里所有的工作人立即闭嘴，隐约感受到今天有些奇怪的气氛，从不摆架子的阿甘居然……嗯，也挺吓人的。 　　原本喧闹的片场一下子安静，甚至是寂静，只有人工筹备和机器摆弄的声音不时响起。 　　稍微远一点的距离，副导演赵达明皱了皱眉，弯腰对坐着的李安问道：“李导，阿甘这是？” 　　李安摆摆手，没说话。 　　副导演直起身，心里有点不高兴，尽管知道阿甘已经不是可以轻易拿捏的大牌演员，他仍旧有些不习惯。 　　作为一直跟随李安的老人，他在好莱坞和大咖影帝谈笑风生的时候，这阿甘还没出道呢，让我们保持安静？架子还真够大的。 　　如果从一进组甘敬就是这状态，副导演大概也会习惯，可前后风格的转换让他心里不由得就是一阵嘀咕和吐槽，但正牌大导演稳稳坐着没有发声，他也就只能待在一旁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所有的机器已经就位，周围工作人员屏气凝神，其中不乏想看这位影帝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样的人来。 　　未必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剧本限制了阿甘的演技抒发，也未必不是没人抱着“影帝不过如此”的想法——从进组以来，阿甘做出的最多表演就是面对空气。 　　在没有特效加持的情况下，这种对着空气、对着想象所做出的表演在外人眼中是有些尬的。 　　李安没发声，但全组各就各位，中间的阿甘似乎也没什么要说的，副导演赵达明看了看周围，拿了个场记板冲着镜头打了下板。 　　“咔。” 　　今天要拍的是这部影片的最后一幕场景，中年派向一位小说作者叙述了自己在海上漂流的故事，他既说了第一个与虎为伴抵达岸边的故事，也说了自己向保险公司说的第二个数人漂流、唯独自己活下来的故事。 　　保险公司选择采用第一个故事，觉得第二个故事太过残忍。 　　小说作者同样选择相信了第一个故事，随后中年派的家人回来，剧本就此结束。 　　现在需要拍的镜头是派送他出门，视角留在派脸上表情的一个镜头。 　　按照甘敬和李安的沟通，这个中年时期派留下的表情将会和少年时期派的一个笑容作为对比出现放在影片最后出现。 　　不同机位的摄像机开始工作，收音麦克风也已经挂在空中，甘敬的情绪酝酿完毕，化身为派，笑着向听完自己故事的小说作者介绍了自己家人，随后送他出门。 　　派没有走远，只是立在门口望着这位离开的身影。 　　这时，他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无比纯真，然后一同出现的眼神神韵却与笑容截然不同。 　　“嗯？”李安的背部离开了椅背，一直平静的表情忽然有了剧烈波动。 　　副导演赵达明本来没看镜头，可是突然发现对面正对着阿甘的工作人员表情不对，他以为是出了差错，立即去看李安面前的镜头。 　　镜头屏幕上，李安已经把刚才拍下来的一幕倒回来停下，呈现在上面的正是甘敬为之筹备许久的表演。 　　只是一秒钟的表情。 　　只是一个笑容和一个眼神。 　　可赵达明却分明看到一种强烈的对比。 　　笑容很白，不是通常笑容给人的温暖、和煦，就是纯真的如同一张不忍着墨的白纸。 　　眼神……赵达明难以形容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凝视镜头，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阿甘的眼神之上，心跳不禁砰砰加速跳动。 　　勉强来形容，赵达明看到的是一种疏离，是一种自己正在人群中狂欢、然后一个转身看到人群外有人正无情打量着自己的眼神。 　　自己在他眼中是什么？ 　　一名不文？ 　　不屑一顾？ 　　赵达明思考了一阵，才算在心里找到了一个勉强合适的词，自己在他眼中大概是“轻于鸿毛”吧。 　　回神过来，副导演发现李安已经站起来喊停并且走到了阿甘身边在说着什么，他再次匆匆看了演屏幕上凝固的表情，随后迅速扭过头不想再看。 　　他现在忽然想知道李安对这个表情有什么看法。 　　赵达明走了几步，默默停在了李安和阿甘身边，同时他注意到有不少工作人员站在镜头后面窃窃私语，脸上却是不约而同的震撼、惊叹神色。 　　大概大家都意识这是一场精彩的表演了吧，他在心里如是形容，用了“一场”这个词汇来形容一秒的表情。 　　“阿甘……” 　　李安的声音传入赵达明耳中，他此刻忽然很庆幸自己能倾听这两位的对话。 　　“你刚刚的表情很精彩，很精彩绝伦，很惊艳，很惊才绝艳。”李安声音出乎意料的沉重，措辞却有点繁复，“对于剧本的理解，我从来不强求合作的演员都和我这个导演一样。可是你现在这个表演会是对整个影片的否定。” 　　“影片不需要你用表情和眼神来对叙说的两个故事做定论。你这个眼神分明就是告诉屏幕前的观众，少年派的第二个故事才是真实的。”李安语气很急促。 　　甘敬沉默了一会，摇摇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个哈姆雷特。你这样理解，别人未必这样理解。副导演，你刚才也看了镜头吧？我的表情有给出答案吗？” 　　赵达明压根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愣了一下见李安没反对，方才迟疑着说道：“我没看出来，就是，就是眼神让我很有压力。” 　　副导演的解释显然不能在李安心中产生什么份量，他仍旧在强调：“阿甘，这个镜头不能这样拍。” 　　甘敬扯了下嘴角，拍了拍李安的肩膀：“拍不拍在我，用不用在你。”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一点都没有给出讨论的空间。 　　很坚硬，很果决。 　　等到阿甘走后，李安仍旧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出声。 　　这两人对话气氛有些紧张，赵达明犹豫了一下，说道：“李导，你要是不喜欢这个镜头，阿甘又不愿意重拍，那剪掉就是了。” 　　影片拍出来，最后成片是什么样，全看导演的心意是什么样的。 　　很多演员在拍完戏之后同样是在电影院才能看到自己的成果，那时心情会因为导演的剪辑或复杂或喜悦。 　　李安叹了口气，侧身看了眼副导演，反问道：“你不觉得刚才的表情很惊艳吗？” 　　赵达明立即点头。 　　“这就是了。”李安点点头，重新走向镜头，“我舍不得剪掉，舍不得不把这个精彩的镜头给观众看。” 　　赵达明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李安眉头紧皱，谈兴却出来了：“刚刚阿甘说的倒也对，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也许……是我多想了。” 　　可是刚刚回到镜头前，李安立即推翻了自己刚说过的话：“不，我没多想。” 　　赵达明分明感觉出李安导演的纠结已经快纠出体外了，他飞快的看了一眼镜头，又转过头：“这一段确实很精彩。” 　　“毫无疑问，这是阿甘这段时间积蓄的力量，他选择在这个镜头里爆发出来。”李安愁肠百结，“他给我出了个难题。” 　　镜头后面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安不再看镜头，靠着椅背，微微眯眼思考，耳中不自觉留意到其他人的低声讨论。 　　——“阿甘的这个表情好奇怪啊，乍一看笑容很好，可是眼神又很矛盾……” 　　——“眼神里好多情绪的样子，他看着那人离开的身影，一定是想起第二个故事里的吃人吧。我觉得这个眼神挺冷的。” 　　——“我倒没觉得冷，就觉得有点惊。如果把这个镜头截下来放在床头，我觉得可以辟邪了。” 　　——“……无言以对，只知道阿甘的演技果然很出色。” 　　李安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长叹一声。 　　阿甘这一幕的演出是个点睛之笔，可是，可是，可是他点歪了啊！ 　　嚓！ 　　糙！ 　　…… 　　片场里的演出在工作人员口中议论了两天，大家作为剧组的成员自然是对电影都有所了解的，很多人都有着成为演员或者导演的梦想。 　　他们从副导演赵达明口中知道了李安和甘敬的分歧，知道了李安对于这个镜头的纠结处理。 　　用还是不用？ 　　剪还是不剪？ 　　剧组工作人员私底下也分成了两派，不过很奇怪的是，支持使用这个镜头的人占了多数。 　　大家给出的理由都差不多，这个镜头太惊艳，不让其他人看到就是浪费，不，甚至是犯罪——这是阿甘表演艺术的犯罪！ 　　如此两天过去，一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剧组气氛前所未有的激烈，可是阿甘却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一直到演完那一幕的第三天，他才面色如常的从房间里出来继续跟到片场。 　　“李导，把剩下的镜头补拍完吧，然后是不是就能杀青了。我可是还有其他的事要忙呢，这个片子给了大半年的档期出来，你可别辜负我啊。”甘敬此时的状态和之前差不多，只是眼下的黑眼圈却让他整个人显得很憔悴。 　　李安这两天心情一直很沉重，心里也满是踌躇，他没有禁止剧组成员讨论镜头的事，生平第一次，他很想知道大家对于影片的思路，尽管有些思路一定很业余。 　　“嗯，拍吧。”李安叹气，冲着不远处的赵达明挥手，“老赵，剩下的镜头你来掌镜。”他喊完这句话就走的远远的，也没多和阿甘客套。 　　赵达明搓着手过来，笑容满面：“哎，阿甘，阿甘，李导心情不太好。那个，您剩下的一点镜头我来拍拍看？” 　　不知怎地，他情不自禁的用了一个“您”字。 　　甘敬很和善的笑笑：“那麻烦赵导了。” 　　“哎，应该的，应该的。”赵达明不敢大意，赶紧快步走过去先把场地协调好，这剩下的镜头虽然都是难度不大的，但他生怕自己驾驭不住阿甘这个大神，所以其他方面一定要先做的没瑕疵。 　　那边剧组和副导忙活着，这边阿甘和李安都坐下休息，然而两人却隔着好一段距离。 　　两边都没过去说话，也浑然不顾其他工作人员的眼神。 　　大概过了四十来分钟，赵达明把事情做好，颠颠的拿着场记板跑了过来。 　　“阿甘，可以了。咱把后面讲述的场景拍了吧。” 　　甘敬点头，起身走进布置好的房间场景内。 　　剩下的戏份都是很平常的表演，甘敬固然也能如之前一幕展现出不一样的味道，可是他却不打算那么做——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这个影片只需要最后一个镜头就行了。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剧本中只在最后才点明第二个故事——派以尸体为食才能活下来。 　　自己做的也是只在最后用表演来表达对整个故事的理解，至于观众怎么解读，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这一天，在副导演赵达明的执掌下，甘敬拍摄的镜头很顺畅，也就仅仅是用了一天时间，这最后的戏份演出完毕。 　　一直到了收工的时候，李安都坐在一边，既没有去看镜头，也没有去看阿甘，他只是深深皱起眉头，不断思考应该怎么处理那个镜头。 　　难题，难题，难题。 　　这真是一块包裹着毒药的蜜糖。 　　一声长叹，伯虑愁眠。 　　是夜，李安敲响了阿甘的房门。 第三百九十九章 存在 　　十二月份的宝岛，温度并不像京城那么低，普遍在十七八度的样子，不过因为是海岛，多少还是显得有些湿冷。 　　甘敬这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状态不佳，思绪也是一阵一阵的。 　　揣摩人物，乃至对老陈放言“让人格在自己身上复活”并非虚言，甘敬查找的那些资料时不时的就飞入脑中，心情时好时坏，总是冷不丁的陷入走神状态。 　　这天晚上，他没有开房间里的空调，只是披了件衣服在默默坐着，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不同人物的表情，或冰冷，或邪恶，或疯狂，或血腥——这些来自于罪犯的表情最终又凝聚成一张脸，细细一看，却正是自己。 　　叮。 　　就在甘敬脸色逐渐苍白的时候，一声穿透心神的声音响起，随即一句很久不曾听闻的提示出现。 　　——“随机礼包发放完毕。” 　　甘敬愕然，脑海中的幻想消失，整个人重新变得正常。 　　随机礼包？好不适应？ 　　谁说我的系统是个结巴的？ 　　多么简洁流畅，多么果决无双。 　　时间过去很久，甘敬都快忘记了系统的存在，加点模式用过几次，考虑到现在情况够用，又顾及最初那个系统需要关注度来维持存在，所以后面一直没动用，准备留给可能会存在的危机关头。 　　今天这货突然自己跳出来还是有些出乎他意料的。 　　系统出声完毕，随后又成了小透明。 　　甘敬愣了半晌方才默默感知了一下，嗯……随机礼包名为【剪刀石头布】，自带解释为：一次性道具，强制成功交易。 　　还不待他细细琢磨，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嗯？李导？欢迎。” 　　甘敬开门一看发现是李安，有点诧异，大导演自从演完最后那一幕之后就没怎么搭理过自己，没想到今晚居然会突然造访。 　　李安沉着脸进门，一点都没掩饰自己的坏心情，他扫了一眼阿甘，发现他除了脸色有点苍白，精神状态倒是还算可以。 　　“阿甘。开空调。”房间里有点湿冷，李安反客为主，命令道。 　　甘敬这会心情还算不错，耸耸肩，拿了遥控器打开了格力空调——嗯，他前两天才发现这家宾馆使用的居然是格力。 　　什么时候能把大祖国的供暖给供到这边造福一下海岛群众啊！ 　　空调制暖效果还不错，不一会就有暖意。 　　李安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一点也没有之前的文士气质，反而像是一个山大王，不过这幅形象落在甘敬眼中只觉得有些好笑。 　　“导演，谁惹你了这是？”甘敬明知故问。 　　“少说废话。”李安连续几天，此刻咬牙切齿的开门见山，“剪不剪？！” 　　“剪啊。”甘敬从善如流。 　　李安气势明显一窒，咦，这怎么不按剧本来啊？这个展开完全不符合常情啊！ 　　“到底剪不剪？！”他又问了一句。 　　“不剪啊。”甘敬继续从善如流。 　　这一下李安气势全无了，他本有一套连击技，打算从影片、资源、成就方面来施压阿甘——事实上，在敲门的那一刻，他心里已经下了决定，要把这个镜头给剪掉。 　　可这会阿甘滑不溜手的连消带打，硬是把自己想说的话给堵住了。 　　说到底，李安本质上仍旧是有古时君子之风的，他不愿意倚仗自己的成就来施压别人，即便这很可能是条解决问题的捷径。 　　按照他现在的眼光，《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就是以现在尚未完工的特效质量来估量，也足以解构出他心中的思路，也足以冲击一下奥斯卡的提名了。 　　至于提名过后的最终归属，那个有时是随缘的事情。 　　可惜，天不生他阿甘，漂流万古长如夜。 　　“你到底要怎样？”李安说话间竟然有点沮丧。 　　这一下，甘敬是真心有点歉意了，不过那个镜头凝聚了自己这么多心血，也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导演，我演的不好吗？” 　　李安毫不犹豫的回答：“太好了。好过头了。” 　　“你觉得我的演技，不，不说演技，单凭那一幕，会不会让观众看完影片走出电影院之后回忆起来？”甘敬从容的问道。 　　李安思考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放在影片最后的那一幕肯定会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既跟阿甘的表演有关，也跟戏份和前文形成强烈对比有关。 　　这种设置颇有种看了120分钟，最后一秒忽然揭露大BOSS的戏剧反转之感。 　　李安摇摇头：“那一幕的表演，个人特色太过鲜明。影片的主题已经被弯了。” 　　“我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剪辑这部片子，但从剧本和之前你透露出的思路来看，云里雾里的主题未必就比强烈暗示的主题强。” 　　李安面上一笑，心里…… 　　这部影片的执导和剪辑思路全部在他脑海中，到了如今，结合着制作出来的特效部分，他已经极其清晰的知道将会出来一部什么样的影片。 　　阿甘啊阿甘，你不知道你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电影艺术博大精深，你演技固然是好，但一部好的片子不单是要演技的。 　　眼看导演仍旧纠结，甘敬心中一动，忽然自动理解了【剪刀石头布】的用法。 　　“导演，使用我的那个镜头可能会对影片主题造成伤害，但是也很有可能会成就经典画面，以后有人提及经典镜头就必然提及少年派。这有什么不好？”甘敬满是自信。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因素，李安才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这样吧，导演，对于电影的理解不可能两个人是完全相同的，与其浪费时间，婆婆妈妈，我们不如爽快一点。”甘敬主动说道，“我们来玩石头剪刀布好了，这个你会吧？来六局，我只要输了其中一局，你就不用那个镜头。” 　　如此儿戏？ 　　李安看向阿甘，心里却是蠢蠢欲动，自己有那么蠢？能赢不了他一局？ 　　“好。”他答应下来。 　　甘敬点点头，心中一声长叹。 　　导演啊导演，你不知道你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第四百章 回京 　　“剪刀”——“石头”。 　　“布”——“剪刀”。 　　“石头”——“布”。 　　“布”——“剪刀”。 　　不不不，我不相信！ 　　连续四把，李安连续输了四把，这其中甚至连一把出一样的手势都没有。 　　这特么开挂了？ 　　李安有点焦躁的盯着甘敬，忽然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演员这种存在都特么的擅于揣摩别人的情感，阿甘这货是不是从自己的眼神里判断出了自己要出什么手势？ 　　“你开挂了吧？”李安停顿下来，冷静冷静心情。 　　甘敬挑挑眉：“怎么开？”嗯，开了。 　　李安把身子背过去，不让自己眼神流露给阿甘，随后喊道：“第五局，剪刀、石头、布。” 　　当喊道最后一字的时候，他猛然转身，自己手中赫然是个石头，而对面阿甘的布早已严阵以待。 　　又输了。 　　李安的牙齿咯咯作响。 　　——导演本住在宝岛的城边，手里有人又有片，剪辑乐无边。谁知那丑阿甘，他蛮横不留情，仗着演技目无天，占我镜头夺我权。我今晚跟他来翻脸，惨被他赌术来打扁。 　　甘敬面色沉重：“怎么办？导演？我又赢了？怎么办？我好害怕啊，我好害怕有人耍赖啊。” 　　“呵呵呵呵。”李安目光一凝，“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嗯啊。”开挂我都不赢，我立即跑到宝岛太平洋边上跳海自尽！ 　　李安拿出从业数十年的导演大佬气势，口中含糊不清的念念有词，也不知道是在祈求周闰发的赌神附体还是周星星的赌侠搓牌。 　　两秒钟后。 　　“布”——“剪刀”。 　　十秒钟后。 　　房间的门被打开，李安面色如常的出了门，甘敬面色沉重的送到门口。 　　“告辞。山不转水转。”李安笑的很诚恳。 　　“水不转人转。”甘敬很会接词。 　　李安转身离去，一步一个脚印，一步心里一滴血。 　　正巧，副导演赵达明开了房门要出去，看到李安从阿甘房间里出来，他走了两步想打招呼，可李安在看到自己后脸色忽然变得很差，对自己的招呼声也没搭理。 　　赵达明正觉莫名其妙之际，就见阿甘莫名一笑，关门进了房间。 　　这两天，赵达明一直在体会阿甘的那个镜头，此刻背后一寒，赶紧回了自己房间。 　　……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剧组杀青了。 　　导演李安面对剧组成员热切讨论的问题，正大光明的宣布，同样作为珍爱表演艺术的电影人，同样作为欣赏好演员的观众，他将会保留阿甘的那个镜头。 　　这个决定一公布，几乎是所有人都为之欣喜。 　　剧组里老少男女、天南海北，每一个人都跟阿甘关系好吗？每一个人都倚仗阿甘吗？ 　　显然不是这样。 　　只能说，演技是有其特殊魅力的。 　　甘敬不曾想自己的表演还没在观众面前上映，还不曾攻略奖项，就先被剧组同事成员们给认可了——这之于他是个很大的安慰，既不枉为少年派这个形象瘦下的肉，也不枉为那个镜头费的心。 　　当然，他更感谢李安导演，感谢他的片约，感谢他的剧本，感谢他的执导，感谢他的指点，以及感谢他最后处理问题上的一点点点随性。 　　众人不知道这个镜头问题的处理方式，甘敬和李安两个当事人自然是门儿清。 　　不过甘敬并没有因此生出倨傲或者说怠慢之心，少年派的剪辑思路以及镜头画面，他能从李安的叙说中察觉到一部好片的轮廓。 　　他和李安约定了等到特效制作打磨完成后，第一时间观看导演的剪辑版本。 　　届时，两人还会彼此沟通，大概率的代表背后的两家公司商谈冲击奥斯卡的事情。 　　十二月十五日，甘敬和剧组成员一起吃了顿杀青宴。 　　次日，他携保镖及助理返回了京城。 　　二零一一年，十二月十六日，京城雪后初晴，阿甘归来。 　　到了这一天，《无法触碰》这部法国文艺片全球票房已经突破六亿美元，兑换华夏币即是四十来亿票房。 　　上映以来，法国连续数周成为票房冠军，即便还没结束也能预定法国年度票房第一的美名。 　　德国、意大利、荷兰、瑞典……这些欧洲国家同样或多或少的成为了周票房冠军，观影人数屡创新高，频频迎来惊呼。 　　亚洲方面，韩国票仓已经揽下1200万美元的票房，是欧洲外语片在韩历史最高；霓虹国则是收下1900万票房，仍有后劲待发。 　　美国方面，这部法国文艺片或许因为口味问题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大爆发，但仍旧成绩不菲，第一周败于《哈利波特》成为第二，第二周败于《变形金刚3》仍是第二——单单一部没有特效的故事片，华纳方面已经很满意了。 　　如此成绩，即便国内因为某些因素、某些人物招呼再怎么不愿意提及，也不得不提及了。 　　——《我国著名演员甘敬新作在全球范围内引发观影热潮》 　　——《影帝阿甘票房成绩或超2012》 　　——《意大利大使向媒体推荐阿甘作品》 　　——《走出华夏，闻名全球》 　　一波波媒体新闻被压制一阵之后集中爆发，热度彰显无遗，只是，国内有个很尴尬的问题，自己人在电影院看不到这片子啊！ 　　你们这些媒体，这些记者天天吹的那么好，我们看不到，这不是作嘛！ 　　一时间，赞美与遗憾齐飞，吐槽和建议共舞。 　　不过，另外一部在惊人全球票房成绩下就稍微有点黯淡了。 　　《龙门飞甲》的成绩其实也算不错，按照现在的趋势，将会成为国内年度第三的影片，前两部都是进口片。 　　对于徐克和背后的资本公司来说这已经是种成功，他们也打算筹备一场隆重的庆功宴。 　　这种情况下，甘敬回京，手机简直是丝毫没有停歇。 　　不过，他首先完成了一件事，静静的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大代表，将会在明年行使自己的权利、承担自己的义务。 　　在这之后，甘敬又去了一趟央视，商讨了农历春晚的节目问题，导演组讨论再三，还是决定让今年人气继续走高的影帝为观众献唱一曲。 　　虽然影帝很想唱京剧，可这个的流行程度还是不如歌曲嘛。 　　甘敬坚持再三，最后还是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事毕，甘敬没有接受一切采访，悄摸摸的回到了家中，深居简出，默默的发着自己的神经。 第四百零一章 心思多 　　外面风雨雷动，屋里神经兮兮。 　　甘敬的状态很不好。 　　票房高了他是很高兴的，可这种高兴被他自己的状态给局限在了三尺之内。 　　闷闷不乐，心情低落，连看狗子被团灭都没了乐趣，甘敬心里就是时不时的闪现那些收集过的资料，甚至于这两天在梦里也不时惊醒。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甘敬心里构建起的形象有部分是挖掘于自我，所以深受影响，难以驱逐。 　　不疯魔，不成活。 　　这成活了……也就…… 　　“两脚兽，你整天在那神神叨叨的干什么呢？”狗子打完游戏，一回头又发现两脚兽莫名其妙的在窗边低声嘀咕。 　　甘敬精神有点不集中，茫然的侧头道：“啊？” 　　狗子有点凝重了，它缓步走到甘敬身边，抬起狗头用湿润的鼻子拱了拱他搭在椅子边上的右手，沉重地问道：“你是不是外面又有狗了？” 　　“……” 　　金毛眼睛bling bling的，它是真心实意的想知道这个两脚兽是怎么了。 　　“我……我需要点时间走出状态。”甘敬无可奈何的解释道，“工作后遗症。” 　　“哎。我有个办法。”金毛的耳朵直抖，一听不是有狗了，尾巴也跟着摇了起来。 　　“你说吧。” 　　“跟我一起打游戏，我可以带你遨游。” 　　这个办法果然没有超出想象，果然没有新意，果然是在这只狗的见识之内啊。 　　甘敬摇摇头，刚想拒绝就听见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他冲狗子指了指电脑，随后趿拉着拖鞋走了出去。 　　一出卧室门，他迎面看到了一个陌生女孩。 　　啊？这是谁？ 　　周咚雨整容了？ 　　自己的钥匙只给了老陈和周咚雨啊。 　　甘敬本就状态不佳，今天又是两顿没吃饭，这会精神有点恍惚跳跃。 　　“啊？甘、甘老师？”女孩一愣，急急忙忙让开门，后面才跟进来周咚雨。 　　“哟，在呢啊。”周咚雨看到甘敬时有些惊讶，双手拎着的大包小包随手放在了客厅桌子上，“老陈和我说你不在家啊。” 　　甘敬皱眉：“我在不在家和你这么一通有什么关系？” 　　周咚雨撇撇嘴：“我不是寻思着你家里有条狗吗？本来想去吃火锅的，但交通太堵了，干脆去超市买了材料来这边吃，顺便看看狗子。” 　　这姑娘倒是好心，甘敬点点头。 　　“这是我学姐。”周咚雨大大咧咧的介绍道，“中戏的陈小纭。” 　　她又扭头去旁边女孩说道：“这是我老板，不用多介绍了吧。” 　　陈小纭是个颇为俊俏的女孩，她有点歉意地说道：“甘老师，不好意思，事先不知道您在家里，应该让咚雨先打个电话的。” 　　周咚雨在旁边不满道：“我打了，没打通。” 　　甘敬耸耸肩，这还是自己的不是了？不过手机这几天确实是关机状态。 　　“坐吧，不用客气。”甘敬揉了揉有点凌乱的头发，他这几天没收拾自己，胡茬没刮，头发没洗，整个人乱糟糟的，身上现在还穿着一身睡袍。 　　“我去洗把脸，换身衣服。”甘敬无奈地说道，“咚雨，烧点水，茶几下面有茶叶。陈小纭，电视、电影、书都有，你自己看。正好晚上我没吃饭，一起吃吧。” 　　他趿拉着拖鞋重新回到了卧室。 　　这边房子是个两层，上下空间都挺大，主卧有独立洗手间，甘敬就在卧室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然后换了身休闲装。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甘敬方才换了种面貌重新出现。 　　客厅里，周咚雨和陈小纭已经坐在沙发上喝茶，茶几上多倒了杯子，是给他留的。 　　“放假了啊？”甘敬拿了茶杯暖着手，寒暄道。 　　“周末嘛。”周咚雨不见外，“老陈不是说你在国外吗？他骗记者也就罢了，怎么连我都骗！” 　　甘敬笑笑：“他猜的。我和他说散散心，然后手机关机了。” 　　“嘁，那你怎么窝在家里？”女孩继续问道。 　　这时，金毛的脑袋从卧室里伸了出来，打量着客厅里的状况。 　　甘敬冲它招了招手，狗子慢悠悠的走了过去，趴在他身边。 　　“本来想出去转转的，可是有点冷，就在家了，等着春晚彩排。”甘敬没说自己的糟糕状态，淡淡的解释道。 　　“哎，今年我只能当观众了。”周咚雨有些遗憾。 　　甘敬抿抿嘴，没说什么，他倒是不想当观众，可是又哪里有家人呢。 　　旁边的陈小纭一直很安静，有些拘束的喝着茶，她本来是和周咚雨一起闲逛的，可没想到居然在甘敬家里见到了影帝本人。 　　而且……第一面见到的时候，影帝居然穿着睡意邋里邋遢的。 　　呃，可以说是十分的毁形象了。 　　“陈小纭，也是中戏的啊？几年级了？”甘敬这几天一个人在家，现在见到人，精神状态倒是振奋了一些。 　　陈小纭小意的抱着杯子，露出笑容：“我已经毕业了。我是中戏06级的。” 　　周咚雨立马介绍道：“小纭姐是当年的第一名入学。” 　　“噢，那比咚雨强多了。”甘敬点点头。 　　周咚雨眼睛立即瞪圆。 　　“不是吗？”甘敬歪了下脑袋，“入学成绩的事，我在宝岛拍戏都有人专程来问我这个。我瞧着人家意思就是你个影帝怎么招了那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女演员？” 　　陈小纭连忙说道：“咚雨很厉害的，她的《山楂树之恋》很好看。” 　　“就是就是。”周咚雨得意道。 　　甘敬嘴角翘了翘，没说话。 　　不过提到这个，周咚雨却是有话要说了。 　　“老板，你手下这样一个影后怎么也没个片约什么的？”女孩不满道，“影后，我可影后啊。”这话说的颇有些撒娇成分。 　　甘敬吸了吸鼻子，没搭理她，向陈小纭问道：“陈小纭有过什么电影？” 　　“嗯，嗯，是这样的，甘老师，我还没有拍电影，刚刚有两部电视剧作品。”陈小纭有些尴尬，老实答道。 　　“噢，这样啊。”甘敬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电视剧里打磨演技也是可以的。那啥，别叫我甘老师了，我听着别扭，就叫我阿甘吧。” 　　陈小纭有些踌躇，这样称呼吗？ 　　阿甘？当面这样称呼，听起来就是朋友喊的，可自己才刚刚见面…… 　　甘敬？直接称呼全名，自己这样的小演员喊起来不合适。 　　甘哥？两人指不定谁大呢！ 　　没咖的人见到大咖，心思不得不多一点。 第四百零二章 敌羞，吾去脱她衣（上） 　　沙发上坐着的陈小纭犹豫着没说话，甘敬却没那么多顾忌。 　　他想了想，又对这女孩说道：“你上学那会郝戎是系主任吗？我和他老熟了。” 　　陈小纭点了点头。 　　旁边周咚雨又插话道：“对了，昨天上课结束后，郝主任让我见到你的时候提醒你，别忘了要去给他上一节课呢。” 　　陈小纭眼睛微微睁大，还有这种事？ 　　甘敬有点头疼的皱皱眉：“他可真是记性好。等春晚后吧，最近状态不好，也得等我长长膘再去。”少年派这部戏他减肥减的很多，现在需要增回来。 　　“少年派完全结束了吗？”周咚雨问道。 　　“嗯，杀青了，等后期制作。”甘敬思考了一下，“李安说大概到4月份能剪好片子，到时我会看看效果。上映大概会是下半年，到时候你就能在里面看到自己了。” 　　周咚雨挺高兴的，虽然只是跑龙套，但说来说去，自己也就是演过《山楂树之恋》一部戏而已。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提的是大导演，聊的是大制作，一旁的陈小纭不禁有些艳羡。 　　她虽然是中戏毕业，但作品资源都不怎么样。 　　那些爆红的演员下面都是些垒垒的小演员，而且不说在电影里当配角，单单是在电视剧里有角色都不容易。 　　相比较自己而言，周咚雨的起点却是要高不少，她现在就有当电影主角的经历，听话里意思又接触过李安那样的大导演，想必大学四年时间也不会浪费。 　　四年时间，足够改变一切了。 　　陈小纭默默的喝了一口茶。 　　“老板。”周咚雨见到阿甘，心情很欢快，“平时都难得见到你，今天你可得给我个准信。我什么时候能有一部电影啊？电视剧也成，总归是有演的呢。我在学校里学了很多，都等着施展呢。” 　　一听到这话，甘敬不禁哑然失笑。 　　他老神在在的给自己杯里添了热水，又示意了下陈小纭，见她不需要，也就放下了热水瓶。 　　“你学了很多是吧？”甘敬抿了口水，“这样吧，演给我看看。我要是满意了，那这就开始联系，找部戏塞给你。” 　　周咚雨一下子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 　　沙发上的陈小纭听了，心里更加有点涩。 　　不曾想，周咚雨忽然说道：“我小纭姐也在呢！她可是我闺蜜！她演的超级棒的！老板，大影帝，你朋友那么多，认识那么多导演，怎么能忍心看到一个好演员不去拍电影呢？” 　　撒娇三连，女人无师自通。 　　甘敬眨眨眼睛，这个周咚雨啊，当陈小纭的面这样说，一点余地都没留给自己。 　　他沉吟了下，慢慢开口道：“这样吧，我出个题目。演的好的话，那我就问问朋友，不过不确保有戏。” 　　即便他刚才承诺周咚雨的是一定塞进戏里，即便他对自己说就是不确保，可陈小纭仍旧是喜出望外，人家周咚雨是他工作室签约的艺人，自己今天只是陪闺蜜闲逛的。 　　这就算、就算是没有戏，认识了影帝也是人脉啊。 　　今后要是能有个角色的，那阿甘指不定想起自己了呢？ 　　陈小纭如此一想，连忙点头道谢，心里却是下定决心要拿出最好的状态。 　　等了几十秒，阿甘一直没说话。 　　“那个，我肚子饿了，咚雨，先整点菜，你不是买了很多东西吗？都拎到厨房去，我来弄火锅。”甘敬开口说道。 　　哎。 　　两个女孩心里似乎同时叹了一口气。 　　甘敬催促道：“快点。我最近有点低血糖。” 　　周咚雨有点不情愿的起身。 　　甘敬则是走到客厅另一边，打开了柜子，抽了几块巧克力出来，他边走边打开包装，塞了一块进嘴里。 　　一天没吃东西，这会巧克力稍微能提供些能量。 　　连续吃了两块，甘敬精神又好了点。 　　“这样吧，就演个对手戏吧。黑涩会大佬和女警察面对面的戏份，一个逍遥法外，一个满是正义感。”甘敬思考了一会，如此说道。 　　“对手戏？” 　　周咚雨和陈小纭对视了一眼。 　　是两个女孩的对手戏还是……？ 　　甘敬继续说道：“没什么限制，就临场发挥好了。你们想一会，待会怎么面对我。”他走向厨房，留给两个女孩讨论的空间。 　　“是和甘哥演对手戏啊？”陈小纭小声的对周咚雨说道，她最终还是选了个这样的称呼。 　　“是啊是啊。”周咚雨心里有些忐忑、兴奋，“怎么演呢？正义女警察，看到大佬一定是很憎恨吧？要不要有动作呢？拔枪指着他？” 　　陈小纭皱了皱鼻子，否决道：“既然是逃脱法网，那警察一定也知道。无缘无故的拿枪指着并不好，应该换动作。” 　　“哎呀，都没限制，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演？台词，台词是啥样的？这怎么演呢？”周咚雨有些发愁。 　　刚才老板可是许诺了，演的好，他就找朋友给资源了，这话听起来不像假的。 　　两人不再讨论，转而在心里思考自己的表演方式。 　　过了一会，甘敬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抱怨道：“怎么没有买羊肉卷，这个都不买，火锅吃起来有什么味？” 　　“嘘！安静！”周咚雨打断道，“我们在想戏呢。” 　　甘敬挑了挑眉，停止抱怨，重新钻了厨房。 　　等到渐渐有饭菜香味飘散开来的时候，他方才重新出来。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没有，没有。” 　　周咚雨发声，陈小纭摇头。 　　甘敬挠了挠脑袋，到了厨房把火锅慢慢端到了客厅。 　　冬天里吃火锅可谓是一大享受，只是客厅趴着的狗子动了动鼻子，不知怎地，忽然感受到冥冥之中的一股恶意，悄悄起身，悄悄的走进了卧室，顺爪悄悄关上了门。 　　甘敬没去管它，忙前忙后的把火锅放好，碗筷整齐，然后宣布道：“好了，准备时间就这么多！开始吧。谁先来？” 　　周咚雨和陈小纭对视一眼，还是熟悉的周咚雨默默站了出来。 　　相比较而言，后者的这种机会更为难得，周咚雨毕竟是工作室的人。 　　“老板，轻点。” 　　甘敬点点头，看了眼火锅，打算速战速决。 　　大冷天的，不能辜负了这滚烫飘香的火锅啊。 第四百零三章 敌羞，吾去脱她衣（下） 　　客厅里。 　　陈小纭退到了门边，留出空间。 　　周咚雨站在了距离影帝五步远的位置。 　　甘敬舔了舔嘴唇，最后问了一遍：“能开始了吧？” 　　女孩点点头。 　　甘敬双手轻轻一拍：“Action。” 　　气氛顺便变得有些紧张，门口的陈小纭感同身受，心里对周咚雨有些感激，更是要认真揣摩甘敬的套路。 　　周咚雨脸色一肃，身体挺直，嘴角微微抽动。 　　噗哧。 　　“哈哈哈。咳、咳。”甘敬连连摆手，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笑场了。” 　　周咚雨面色一沉，十分不满：“甘敬同志！你是演员！你是影帝！你就这样对待你引以为豪的职业？这就是你的职业操守？这就是你的职业素质？” 　　尽管用词很严重，指责很严厉，可甘敬满脸笑意一点都没掩饰，嘴里连连说道：“抱歉，抱歉。再来一次，主要你的嘴角抽动太搞笑了。你这女警是女交警吧，刚刚在外面吹冷风把嘴都吹歪了。” 　　“哼。”周咚雨面上不屑，心里却是悄悄注了意，准备等下重新开始的时候去掉这个表情。 　　甘敬好容易止住了笑意，花了一秒钟时间自省了一下，作为一名演员，作为一位影帝，怎么能这么不顾大局呢？怎么能辜负那锅正等着自己的飘香火锅呢？ 　　“3，2，1。Action。” 　　遭遇对手笑场之后的重新开始。 　　周咚雨身体挺直，眉头微微一蹙，嘴角翘起一丝不屑，冷眼看着阿甘，往前走了一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阿甘，你逃不掉的。” 　　甘敬全身上下都没什么动作，静静的看着对面女孩，忽而轻叹一声。 　　他只是叹息，整个人节奏却好像慢了一拍。 　　往前走了三步，距离周咚雨只差一步，他开口，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沙哑。 　　“阿sir，我没想逃啊。”甘敬的眼神渐渐变得有味道，癫狂又冷静，右手举起，从女孩脸边轻轻划过却没有触碰到她的肌肤，只是带过空气的飘动。 　　“我这个人很讲信用的，阿sir，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 　　甘敬的脸在周咚雨眼中由近即远，可那张脸上的眼神却刻在了心底，她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栗。 　　“OK。咔。” 　　甘敬喊停的声音不再沙哑，正常清亮。 　　周咚雨立在原地，脸上还有些苍白。 　　“你觉得自己演的怎么样？”甘敬问了一句。 　　“不、不太好。”女孩有点结巴的自我评价了一句。 　　甘敬点点头：“还算有自知之明。”他扭头对门边的陈小纭问道，“刚才一幕，你看呢？” 　　陈小纭看完这一幕对手戏，心里已然是压力十足，不过仍旧开口答道：“碾压的对戏。如果这段在拍电影，一定过不了。没想到甘哥的台词功力也这么好。” 　　演员基本功，形体，台词，声乐，表演。 　　刚刚甘敬说台词时微微嘶哑的嗓音、慢慢悠悠的语调，听着就让人寒毛乍起。 　　听着这个回答，甘敬不置可否，指了指自己对面，简短地说道：“你来。” 　　周咚雨没说话，怅然若失的走到了门边，她有点被打击到了。 　　陈小纭从门边走到刚才闺蜜所站的位置。 　　作为06级的中戏毕业生，作为出演过两部电视剧的演员，她是有些自信的，只是觉得自己的资源和机会还没有到而已。 　　眼前就是一个机会！ 　　她缓缓调整了呼吸，让整个人的状态都松弛下来。 　　“Action。” 　　这声音一出，陈小纭身体猛然紧绷，上前抢了三步——刚才她是看明白了，和这种影帝慢悠悠的对飙压根就是找死，她虽然有自信，但并不自大。 　　“甘敬！”陈小纭终于当面把这个名字喊出来了，她声音里带了愤恨，“你以为你能一直逍遥法外？” 　　甘敬唇边扬起玩味的微笑：“嗯。” 　　陈小纭气息微微一窒，迅速冷笑出声：“呵呵，你现在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这个弯拐的有点突兀，她刚才想了清楚，戏份能进行下去总比被呆愣停下的好。 　　“协助调查？”甘敬和陈小纭已经离的很近了，他右手伸出却不像刚才对周咚雨那样慢悠悠，而是一把抓住了陈小纭下巴，大拇指和食指箍住她的双颊。 　　“啊。”甘敬发出一声感叹，右手用力，脑袋慢慢往前，脸与脸擦过，声音轻轻的响在女孩耳边，“我好想吃了你啊。” 　　一瞬间，迎面而过的眼神、飘忽不定的语调、手上用着的力气，完美的凝聚在一起。 　　陈小纭毛骨悚然。 　　这一刻，她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是要干什么！ 　　他不是在暧昧的挑逗自己，他是真想把自己一块一块、一口一口的吞进胃里！ 　　陈小纭用力摇头，发现箍住自己下巴的手松开了，她连退几步，以为戏份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抬头一看，甘敬站在原地，正安静的看着自己，放佛在看一只软弱的羔羊。 　　嘶。 　　她嘴唇不自觉的颤抖，呼吸变得急促。 　　“咔。” 　　甘敬停下。 　　陈小纭心里的弦却没立即松开，她接连深呼吸几口，见到周咚雨从门边走近，悄然从她身体一侧走过，隔开了甘敬。 　　“怎么样？”甘敬已经坐在了餐桌前，右手拿起了筷子。 　　周咚雨坐到了对面，陈小纭犹豫了一下才坐了下来，她在桌下伸手握住了周咚雨右手。 　　周咚雨侧头看了眼陈小纭，有点奇怪，学姐的手好凉啊。 　　“说说吧。怎么都不说话？”甘敬拿漏勺在火锅里搅了搅，发现肉质已经熟了，“来吧，一边吃一边说。冰箱里有啤酒、果汁，嗯，好像还有红酒。咚雨，去拿。” 　　周咚雨起身，餐桌只坐了陈小纭和甘敬。 　　陈小纭微微低头，避开了甘敬的目光。 　　咚。 　　红酒瓶放在桌上的声音好似砸在了她心底。 　　“喝点这个红酒吧，压压惊。”周咚雨撇撇嘴说道。 　　陈小纭附和的点点头，看了眼闺蜜。 　　“演技被碾压，不压惊，我怕都没信心了。”周咚雨却是如此说道。 　　甘敬没理她，先夹了一个牛肉丸放进自己碗里，呼哧呼哧的吃了。 　　这一幕总算是消解陈小纭心中不少的颤栗，也让她开始正视演技上的差距。 　　红酒倒了三杯，牛肉丸吃了两个，甘敬扯过一张餐巾纸，看了眼对面两个有些蔫了的女孩，出声说道。 　　“中戏就这样教你们的？” 第四百零四章 改换门庭 　　中戏就这样教你们的？ 　　这句话一出，餐桌前的两个女孩都是涨红了脸。 　　陈小纭有点羞赧，周咚雨则是有些愤怒。 　　“嘿，老板，你不能这样当着两个学生的面诋毁她们的母校，这是十分严重的不尊重。” 　　甘敬耸耸肩，用漏勺捞了一勺的海带丝和虾滑放到周咚雨的碗里。 　　“我可没有诋毁你们的母校，只是在诋毁你们而已，如果我用词不够严谨准确的话，那么我道歉。”他紧接着说道，“我就是想说，你们演的是什么玩意儿？” 　　陈小纭弱弱的解释了一句：“时间不太够，我没琢磨出太好的表达方式，甘老师，抱歉。”她这会下意识的又用了“甘老师”这个称呼。 　　现在就算不说对方傲人的票房和奖项，刚刚那演技真是让彻彻底底的把自己碾压的毫无脾气。 　　她心里一闪而过甘敬之前的眼神，只觉还有些残余的气息让自己颤栗。 　　噢，该死，怎么能这样。 　　自己把一切都弄砸了。 　　陈小纭心里有些懊恼。 　　相比较她心里的情绪，周咚雨则是多了丝不服气：“你是影帝，你演技是应该的，欺负我们算什么本事？你目标是奥斯卡，我们的目标只是演戏。” 　　呃，这话一时间倒是堵住了甘敬的嘴。 　　不过再吃了几口鲜嫩的虾滑之后，他就反应过来了，皱眉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我弱我有理？嗯？是这样吗？” 　　甘敬的声音有些严肃了，目光炯炯的看着反驳自己的周咚雨。 　　周咚雨气势弱下去了，不管是演技还是老板身份，她真的争起来是没什么底气的。 　　“流于表面，瞪瞪眼就是演技了？”看两人不说话了，甘敬一边给她们夹菜，一边继续批评道，“你们压根没明白人物是什么样的。” 　　陈小纭默默的听着，这时忽然弱弱地问道：“那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最简单的方式，你们可以从以往作品中汲取营养，在你们薄弱苍白的有些好笑的演技之前，已经有很多前辈用他们的心血演绎了诸多角色。”甘敬话说的很刻薄，“谁都不是全知全能的。刚才两幕，我说的台词就是这样。” 　　陈小纭的脑筋迅速转动，她的心情一直有些紧张，紧张的乃至于有些不转圈。 　　“一句，出来混就是要讲信用，这是吴镇雨黑帮的经典台词。” 　　“一句吃人，是我化用《汉尼拔》里的人物台词。” 　　“你们觉得怎么样？这是不是最大程度确立了人物形象？首先，目标要是对的，然后朝着目标为之努力。” 　　经甘敬这么一说，陈小纭才豁然开朗，她发现自己这会脑子特别慢，一点都不像平时好使。 　　“嗯，还不错。”周咚雨嘟囔一句，惹来了学姐的一眼责怪——甘敬刚才的表演简直是有点殿堂级的意思，他都要吃了自己了！怎么能是还不错！ 　　火锅仍旧在热气腾腾，里面的菜却大部分都是被甘敬给吃掉了，两个女孩蔫蔫的没有食欲。 　　“演技是需要再磨练磨练，不然就是有角色了也只是浪费机会。”甘敬仍旧在说教，“咚雨，我们早就有过关于你的规划，但是近来我想了想觉得不能太过限制。一直按照符合自己的人设来走是条捷径，但抵达终点却未必更快。” 　　周咚雨想了想，问道：“我应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演员呢？” 　　“章子仪那种吧。”甘敬没有犹豫，如此答道。 　　周咚雨眼睛睁大了，满脑门子的问号。 　　她可以对天发誓，刚刚问出的那句话是有些随意的，其中倒是有不少缓解令自己尴尬气氛的意思，可万万不曾想到居然从老板口中听到这样的答案。 　　陈小纭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也没想到阿甘工作室里对于周咚雨会是这样的定位。 　　“章子仪在我看来有两种戏路。”甘敬刚想继续说道，忽然有些犹豫，对面坐着的可不只是周咚雨这个自己人，还有另外一位初次见面的业内人呢。 　　这会陈小纭的反应可谓是相当迅速了，立即说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这样一说，甘敬反而笑了笑，不觉得有什么顾忌的了。 　　“章子仪呢，一种是年轻时的本色，比如她演《我的父亲母亲》那种，另外一种嘛，逆袭出身的女强人，这一点是和她本身一致的，所以可以演的很棒。换了其他种类的角色，她演的到目前为止没有太好。不过即便两种戏路演好，也很了不得了。” 　　“当然，这是我的个人见解，你们听听也就罢了。说回主题，我想说的是章子仪那种年轻戏路，咚雨，你是有希望的。”甘敬冲着看过来的周咚雨鼓励式的点点头。 　　听到这里，陈小纭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呢？甘老师？” 　　“你啊，嗯，初次见面，我怎么能做出判断。嘿，我只是一名演员。” 　　陈小纭低头，没让自己的撇嘴被瞧见，只是在心里叹气，看看，这就是自己人和其他人的区别。 　　“我吃饱了。”甘敬拿餐巾纸擦了擦嘴，喊了女孩大名，“周咚雨！等下把这边收拾一下！”然后他就施施然的起身，施施然的陷进了沙发里。 　　周咚雨翻了个白眼。 　　听着电视的声音响起，陈小纭小声的对周咚雨说道：“阿甘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周咚雨有气无力，想想自己在老板心中的目标，她既有点兴奋，也有点灰心，那个可是国际章啊，天生一副适合大荧屏的高级脸。 　　“更接地气，更关心后辈，演技更厉害。”陈小纭由衷地叹道，“厉害炸了。天呐，我从来没想到阿甘居然还可以演那种神经质的罪犯之类的角色。他作品里完全没有这样的类型啊。” 　　讲真，作为一名科班出身的专业人士，陈小纭有种想把阿甘与自己对戏时的表现放进观影历史前列的冲动。 　　他才多大？即便是戛纳影帝，那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周咚雨吃完最后一口菜，挑了挑眉头，低声笑道：“没准他是真想吃了你呢。” 　　“你这妮子！”陈小纭右手轻轻一拧，余光看到沙发上的甘敬，动了动心思。 　　阿甘工作室虽然才刚成立，但是从来只有烧冷灶才能有最大化的利益。 　　嗯，这个事可以好好考虑。 　　沙发上的甘敬殊不知只是一次对戏就让陈小纭有了想改换门庭的冲动。 第四百零五章 立项 　　一对同校师姐妹，一个戛纳小影帝，双方在后者家中进行了友好而诚挚的交流——最起码在后来有记者问起来的时候，陈小纭是如此说的。 　　晚饭三人已经一起吃了，睡觉那自然是不能一起睡了，稍晚一些，甘敬送两人出门，不过倒也展现了一些属于男人的细心。 　　他让自己的保姆车来接了两人送她们回学校。 　　等到黑漆漆闪着夜色光芒的保姆车停到中戏学校门口，周咚雨与陈小纭从车上下来时很是收获了一些复杂的眼神。 　　陈小纭敏锐的注意到这些，把周咚雨往自己身侧拉了拉，然后和她聊起了今天见到甘敬本人的感受。 　　看到周咚雨和甘敬那么熟悉不见外的相处状态，她对于这位在娱乐圈若隐若现的大咖充满了好奇。 　　甘敬是不是大咖？ 　　绝对是，奖项、票房、作品，这些都无可指摘。 　　可是，这位大咖又经常不在国内，他身上的行事风格和以往接触或者看到的人物娱乐圈人都不一样，他也在聚光灯下，他也在首映式上，他也在媒体新闻里，可偏偏又好像一转身他就能消失不见似的。 　　他私下生活里是什么样？ 　　奢华糜烂？歇斯底里？温文尔雅？固执顽强？ 　　良禽择木而栖，烧冷灶也要挑对灶台，陈小纭打算从周咚雨这里寻找一个了解的突破口。 　　…… 　　宅在家里独处是个整理自己精神状态的方法，可甘敬不能始终保持失联。 　　到了十二月二十号，甘敬在一个下雪天见到了经纪人，随即坐上了前往央视的车，今天是要去那边露个面有个章程。 　　到了央视演播厅，这边已经是人来人往。 　　因为今天并不是彩排的时间，所以外面没太多记者。 　　甘敬下车之后一路上和老陈聊着工作室的事情，四名保镖隔开了寥寥几个见到阿甘想要采访的人。 　　“深圳卫视的那款综艺收视还算不错，我们这边积累了一些经验，算是双赢吧。”老陈继续在车上和阿甘聊的综艺问题，“但是我们还缺个这方面的制片人，能够统筹的那种。” 　　综艺制片？ 　　甘敬没想过这个问题，走了几步才回答道：“自己培养行吗？” 　　“这就是涉及到一个问题，培养时期的资源消耗怎么算，成功之后怎么绑定下来，都是事。依我看还是直接挖人得了。” 　　“我再想想。” 　　“还有个事，工作室需要明确出来方向。综艺一块，影视，不，电影一块。这两年国内电视剧发展的很不错，很是捧出来一些人。”老陈关于这方面的构思考虑很久了，一直想抽个机会和阿甘聊一聊。 　　几人走到了大门口，甘敬停了一下，有些诧异道：“你意思是电视剧这块也要涉足吗？” 　　老陈点点头，忽然呶了呶嘴唇：“看到前面那个小伙了吗？他演的电视剧收视率都不错，然后今年演的一部《失恋三十三天》，就是咱们曾经想收来又被中影插了一脚的那个本子，小成本，票房很不错，有3.5亿。” 　　甘敬微微诧异，3.5亿的票房在国内已经相当不错了。 　　“他是，他是叫文章吧？”甘敬看新闻的时候好像也有过印象，不过从没接触过，也不曾有什么圈子交集，所以一直没留意这人。 　　老陈点头。 　　几人过了门往里走，前面的人听见响声回头看了一眼，挺精神一小伙顺势转过身来，笑容满面。 　　“甘老师，您好您好。您的名字早就如雷贯耳，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您了。”小伙正是文章，长的很周正。 　　甘敬同样回以笑容：“叫我阿甘就好，可别什么老师的，我看了你的《失恋三十三天》，哎，特好看。” 　　事实上，他是刚刚从经纪人口中听到这个剧本被拍成电影。 　　文章连声说道：“这是对我最大的肯定啊，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和甘老师合作一把。” 　　“哈哈，这本子我本想拿过来呢，如果我拿过来，没准咱们已经合作过了。” 　　文章脸上惊愕之色一闪而过，又笑道：“这我可真不知道。特期待和甘哥一起拍戏，一定倍儿过瘾。”他称呼为甘哥。 　　“有机会一定合作。” 　　两人寒暄数句，走向了两个方向。 　　老陈一直陪在身边默默的看着两人聊天，等到走远一些才笑道：“你这说合作，连个电话都没留一个？没有一点诚意啊。” 　　甘敬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忘了。再说，人家不也没留嘛。” 　　老陈耸耸肩，这种事在娱乐圈太常见了，面上笑嘻嘻，心里不定怎么着呢。 　　很快，他们到了春晚导演组的办公室。 　　今年的春晚导演是哈文，她是央视内部的人，履历颇深，也是主持人李咏的妻子，是第一次成为春晚的总导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所以哈文导演的态度超乎意料的和气，等到几人寒暄了一下，老陈就先出了办公室，这边的事由阿甘和春晚导演直接沟通就成。 　　“阿甘，去年你的表现就很好。今年呢，我们讨论了下，觉得可以大胆一些，歌曲乃至小品都行。”哈文认真地说道。 　　之前甘敬想唱京剧被否决了，然后导演组就说是唱歌，可这怎么忽然冒出来小品了？ 　　甘敬立即拒绝道：“小品不成，我演不来。”主要还是语言类节目的审查太严格，他可费不了那心。 　　哈文见他态度坚决，只好笑笑说道：“只是提个可能性。你想想，一个电影大影帝去演小品，大家一定会很好奇吧。” 　　“哈哈哈，对。不过还是唱歌吧。”甘敬哈哈一笑，扭头就拒绝。 　　“好吧，唱歌方面呢，比较多，我觉得你应该倾向第一个。”哈文翻了翻节目单。 　　甘敬小小的翻了下白眼，春晚总导演不应该都是很忙的吗？你说话能说快点吗？ 　　“23:10分李钰刚《新贵妃醉酒》，正好是改自京剧，你们合唱一首怎么样？”哈文抬头，询问。 　　甘敬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组织了下语言才说道：“如果是京剧方面的话，那就纯粹点。呃，我对他的表现方式没意见，只是毕竟我是谭家弟子，上台本就少，如果弘扬京剧的话，还是更希望……嗯，哈文导演理解吧？” 　　哈文有些意外，她之前没接触过阿甘，但听台里人说过去年的事。 　　“要么是歌曲《好久没回家》，你和陈坤合唱。正好不是有个内地三剑客的称呼吗？” 　　甘敬皱了皱眉，没立即答应，继续问道：“还有吗？” 　　“《因为爱情》是王菲和陈奕迅，这个没法子，然后，还有个……” 　　甘敬忽然打断，笑道：“我和陈奕迅来合唱也成啊，王菲的声音嘛。” 　　哈文没怎么听懂，继续说道：“别闹。再就是《好人就在身边》、《远方的家》、《思乡曲》，这三首都可以加人合唱。” 　　“我就不能独唱吗？”甘敬问了一句。 　　“今年独唱的有，宋祖英、刘欢。”哈文干脆利索的回应。 　　“呃。那就《好人就在身边》吧，我喜欢好人。”反正都是唱歌，甘敬就随缘了，“这首歌是谁唱的？” 　　哈文低头看了眼名单：“是谭晶。” 　　“哦。” 　　谭晶，好吧，甘敬确认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 　　歌曲选定，合作伙伴选定，哈文打了几个电话，确认了一番情况，然后彻底把这个事情给定了下来。 　　她把《好人就在身边》的歌词曲谱拿过来给了阿甘一份，让下周三过来彩排，随后竟然又聊了聊《无法触碰》。 　　哈文总导演表示，自己是被这部影片给圈粉了。 　　甘敬小演员表示，自己深受感动，但签名就不签了。 　　春晚事务繁忙，难得的聊了几句其他的，哈文也就起身送客。 　　等到出了办公室，甘敬看到老陈正在外面站着，一脸的便秘之色。 　　“怎么了这是？谁欠你钱了还是吃坏肚子了？”甘敬心情还算不错，虽然没能唱京剧，但挑歌范围还是挺广的。 　　老陈脸色有点难色，摇头：“到车里说。春晚节目确定了？” 　　“嗯，确定了，唱一首《好人就在身边》，合唱的是谭晶，你认识这人吗？” 　　老陈想了想，没什么印象，猜测道：“可能是体制歌手，流行歌手我比较熟，港台的更熟。” 　　“好吧，我的香港经纪人先生，到车里和我分享下你碰见啥了。” 　　两人继续聊了下工作室的事，等出了门，四名等候在外面的保镖瞬间跟上，然后又隔开了记者，一路送上了保姆车。 　　坐在保姆车里，甘敬发觉自己还是应该多出来接触人，在接触人的时候，自己的精神状态是不错的，没那么多的胡思乱想。 　　“嘿，猜猜你们谈事的时候我去上洗手间碰见了谁？”老陈语气很不善。 　　“嗯，嗯，嗯，猜不到。”甘敬脑子转了好几圈，还是老实说道。 　　“那个甘敬也不过如此嘛，居然还被我抢了角。怕不是在好莱坞拿钱拿习惯了，在国内也是伸手就要钱。猜猜谁说的？”老陈鹦鹉学舌。 　　这下甘敬知道了，有点哭笑不得：“不是吧，第一次见面，怎么，这是当着你面说的？” 　　“当着我面能这样说？”老陈不屑的哼了声，“我脚步比较轻，走到洗手间外面听见的。这人也是有意思，我们是差点收了那个剧本，他还以为是片约角色？演了一部票房不错的戏，这就膨胀了？” 　　“不是一部啊，你不还说有电视剧收视不错呢。”甘敬提醒道。 　　老陈有点纳闷：“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甘敬眨眨眼睛：“你这个样可像是一位挑拨离间的经纪人了，可像可像了。” 　　“你大爷的，合着我这半天气不过，你倒还云淡风轻的。”老陈翻了个白眼。 　　“嗯啊，又不打交道。人家和自己人说话吹吹牛笔，不很正常嘛。”甘敬笑道，“我没事的时候也吹吹啊，比如……那个，比如……” 　　他比如了半天，可一时半会的还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吹牛笔了。 　　票房？电影？投资？ 　　对，奖项！ 　　“比如，我就经常对着镜子问，魔镜啊魔镜，谁是奥斯卡最应该颁奖的演员？镜子就会回答我，是你啊，是你啊，就是这么帅气的你啊。”甘敬摊摊手，说着说着，自己在那哈哈大笑。 　　自从有了精神病，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老陈被气乐了，右手直摆：“今天这样说，明天不定怎么说呢。今天结婚，明天就能出轨。今年一部戏票房上来，明年拿了奖杯就能把这事当上位史发通稿。” 　　“没那么严重吧？”甘敬笑笑。 　　“人心叵测，小年轻懂个啥。”老陈不满，经纪人的职责就是挡住明里暗里的那些脏水，现在一个刚刚见面笑哈哈，转身对人吹牛比的出现在他眼帘里，自然心里很生气。 　　甘敬安慰道：“没事，只要我一直没什么事不得了。现在重心是咱工作室和后面的冲击奥斯卡，嗯，这还算远点的。近点的事是这个中影，嗯……再近点的是春晚。我刚才忘了向哈文导演要谭晶的电话，你帮我找找呗。” 　　老陈余怒未消，不过想想阿甘说的也没错，先把自己的事情搞好才是最主要的，于是，他开始打电话找朋友询问谭晶这个人以及她的联系方式。 　　甘敬悠哉悠哉的坐在一旁，文章这个名字只在他心里盘旋了两圈就消失不见，两个人的咖位有些差距，他是真的没觉得有什么。 　　思考了一会工作室的事，甘敬想起老陈曾经提过的另外剧本：“老陈，上次你说收的剧本除了这个《失恋三十三天》，还有一部什么来着？” 　　“《孙子从美国来》。”老陈毫不犹豫地答道。 　　这个名字…… 　　甘敬摊摊手：“剧本拿来我瞧瞧，看看能不能给咚雨拍。另外，上次手机赌约那个人你联系了吗？他怎么说？” 　　“工作需要交接，他要来了。”老陈面色古怪，他在联系那个金融圈周浦的时候自然做了些背景调查，没想到人家还是一个不错的人物。 　　甘敬点点头：“不错，说话算话，是个汉子。” 　　老陈擦擦额头，也就只有阿甘用这种承诺来挖人墙角了。 　　“另外，工作室就按你说的来分吧，综艺、电影、电视、常务。风投金融这块是我额外自己的。”甘敬整理了下思路，“工作室平时你来负责，我这边你可以暂时少点，主要负责咚雨那边。三块分管的人手，嗯……看看合适的来用。或者……” 　　甘敬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去中戏听课时接触到的人以及自己的某位粉丝后援会会长。 第四百零六章 秀一秀 　　工作室缺人手怎么办？ 　　第一选择当然是找可信任的人。 　　走到如今，甘敬认识的人可以说是很多了，可因为事务繁忙，很多人都只是走马观花，匆匆一面。 　　不过即便这样，他心中仍旧有几个名字。 　　曾经有段时间比较空闲，甘敬去中戏学校听课，旁边经常坐着一个女孩李小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结交了郝戎这位表演系主任。 　　现在想来，距离自己听课那会已经有了年把，可除了逢年过节或者票房大卖时那个女孩会顺大溜的给自己发个祝贺短信，其他时间竟然丝毫没有来经营这段关系。 　　这就有些难得了。 　　甘敬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对于其他人的价值，也能用此来判断一些行为。 　　至于另外一位香港粉丝后援会会长李咏仪小姐，她从香港那边来这里作交换生，似乎有相当一部分因素是因为自己，在甘敬模糊的印象里，李咏仪学习的专业好像是商业方面。 　　回到家中，甘敬琢磨了一会，开始暗戳戳的摸出电话打了过去。 　　“喂，李小萌啊，最近咋样啊，在跑龙套吗？”甘敬一开口就是贱贱的，人家还在学校里，自然是不比他。 　　李小萌正在宿舍里看一出舞台剧的台词，没想到手机会响，更没想到居然会是阿甘打过来的。 　　“什么事？有事说事！”李小萌一点不怵这位大影帝。 　　甘敬哈哈一笑：“有兴趣来我工作室吗？” 　　“嗯？”李小萌有点小懵。 　　于是乎，甘敬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工作室缺人，李小萌是个中戏科班出身的人，可以说既在圈内，也在圈外，如果能来自己工作室，那么一来就是重用。 　　他零零碎碎的说了很多，但核心意思算是明确表达了出来。 　　李小萌有些沉默，她不知道甘敬在打这个电话之前有没有从其他方面了解过自己，不过确实如他所说，从目前来看，自己的发展不太顺利。 　　去做幕后工作？ 　　阿甘工作室？ 　　她心里闪过一些明面上知道的信息，知道阿甘那边只签约了一位女演员周咚雨，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甘敬见电话迟迟没有回应，很理解这种状态，继续说道：“目前我工作室里综艺这一块算是新开辟的，电影呢，稍微强一些，电视方面则是打算要做的，还有一些日常工作，虽然说是日常，但工作中会涉及到诸多人脉。当然，如果你有靠谱的朋友推荐，也尽可介绍过来。” 　　听完这些话，李小萌终于出声了：“我考虑考虑吧。” 　　这个回答不出意外，甘敬诚恳又说了两句才挂掉了电话。 　　稍微平息了下，他又找到了李咏仪的电话，这一次则是提供了自己工作室负责商业对接的职位。 　　与李小萌的犹豫不同，李咏仪的专业是工商管理，勉强算是对口，同时又是到偶像的工作室工作，她是喜出望外的。 　　不过她是在校生，现在是以实习的身份，明年六月份才能是正式身份。 　　这个自然不成问题。 　　甘敬颇为愉快的挂掉了这个电话。 　　关于工作室启用新人的事，他其实挺乐见其成的，人品、靠谱是重要点，其他工作能力可以随着工作室的提高而提高，毕竟工作室的核心竞争力是在于自己，只要不是太糟糕离谱，都能摆平下去。 　　更何况，那两位可不算是蠢人。 　　甘敬通知了老陈一声，感觉还需要花时间做一个更为细致的工作室架构出来。 　　过了两天，就在忙活这事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喂，您好，请问是甘敬老师吗？”电话接通后，同样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 　　甘敬有点奇怪，难道这个号码也泄漏了？需要再换一个了？ 　　“对，是我，您是？” 　　“我是总政歌舞团的谭晶。” 　　甘敬有些惊奇，倒不是惊奇于她主动联系了自己，而是这种自报家门的方式有些陌生，他想了想，仔细回忆了一下名称，说道：“谭老师，您好，我是华夏广播艺术团的甘敬。”这是被姜昆大爷给拉进去的挂职。 　　这样学的似模似样，一下子就把电话里的谭晶给逗乐了。 　　“甘老师，明天您有空吗？央视那边通知我节目改为和您的合唱，我想咱私底下先对一对。”谭晶说话声音很轻，也很有礼貌。 　　甘敬倒是有些歉意了，原本这个歌曲好像是人家独唱的……呃…… 　　两人在电话里约了时间，然后又约了地点。 　　次日。 　　某京城KTV。 　　总政歌舞团的谭晶女士与华夏广播艺术团的甘敬先生胜利会师。 　　初一见面，甘敬有些惊奇，谭晶比自己想象中要年轻——同样的，谭晶心里也是类似的想法。 　　“不要老师老师的，叫我阿甘吧，我就称呼您谭姐，怎么样。” 　　谭晶性格挺直爽，只是体制歌手比较习惯老师这样的称呼。 　　“其实我看过你的电影，挺好看的。” 　　甘敬眨眨眼，脸上不红：“谭姐的歌也很好听。” 　　“真的吗？你喜欢我哪首歌？”谭晶认真的问道。 　　什么叫直爽？这就叫直爽！ 　　“哈哈哈哈，今天的天气好晴朗，说起来，前几天老是下雪，今天难得出太阳了呢。”甘敬稍微一愣，转移了一波话题，可是看到谭晶认真的眼神逐渐变得调侃，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走了两步，拿过了KTV里的话筒，笑道，“最喜欢的当然是这首《好人就在身边》。” 　　谭晶没说话，可眼神里是实打实的不信。 　　甘敬打开话筒，咳了两声，发现功能正常，也不打开配乐，清唱道：“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互相牵牵手，旅途就有了伴侣。” 　　“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互相帮帮忙，生活就少了风雨。” 　　在从哈文导演那里拿到歌词之后，他就试着自己唱了唱，不过还是让老陈找到了原唱，此刻他就是用原唱的声音来唱的。 　　谭晶静静的站在原地，表情越来越奇怪。 　　“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互相暖暖心，冬天就有了寒衣。” 　　唱到这里，甘敬停了下来，微笑道：“怎么样，我是真喜欢这首吧，不然当时为什么要选这首歌合唱呢。” 　　谭晶摇摇头，哭笑不得：“你是怎么能用我的声音来唱的？” 　　没错，《好人就在身边》这首歌的原唱正是谭晶！ 第四百零七章 影帝其人 　　《好人就在身边》，这首歌的谱曲是戚建波，填词是车行，都是体制内的人，他们曾经合作过不少脍炙人口的歌，像《好运来》、《好日子》、《常回家看看》等等。 　　甘敬从老陈那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讶异，没想到以前经常听的歌曲背后是有这么一对默默无闻的搭档——当然，这也许是因为他不曾关注这方面有关。 　　此刻在KTV里，原本想着私下里练练歌、对对词的谭晶听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声音。 　　这真的很酷！ 　　这真的很是有些不可思议！ 　　这像是在家里对着镜子唱歌似得！ 　　谭晶满脸古怪，忽然一下子想起了之前歌坛里一场小小的风波，她惊讶的抬手，指着甘敬问道：“你之前是不是给《爱丽丝梦游仙境》配过音？！” 　　甘敬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呃，介个……介个……” 　　不用听到最终答案了，谭晶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了，她上前两步，右手握拳轻轻捶了一下甘敬的胳膊，然后又退了两步，笑吟吟地说道：“好小子，行啊，你这嗓音不当歌手可惜了！” 　　“介个……” 　　“还介个什么啊介个，学我的声音那么像、京剧专业唱腔的嗓子、混在好莱坞，《爱丽丝梦游仙境》忽然出现好多国内女歌手的声音！不是你是谁啊！”谭晶凭借这一点忽然把全部线索给串了起来。 　　之前《爱丽丝梦游仙境》上映的时候，国内女歌手团可是吃了一惊。 　　很多人没打算去看这部电影，可观众反馈这片子里的很多声音就是国内女歌手声音的时候，她们集体去包场瞧了瞧庐山真面目。 　　结果自然很诡异，那里面的声音十分十分的相像，如果不是本人和朋友就坐在现场看了电影，当真以为是去配过音。 　　这个事既有趣也令人纳闷，一群人猜来又猜去，谭晶虽然在体制内，但也有歌坛好友，跟着猜了半天，然而最终还是不了了之，随后好莱坞的动漫也没再出现类似情况。 　　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要在春晚上合唱的那个伙伴居然就是上次事情的“罪魁祸首”！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人居然是甘敬！这个人居然是演员！这个人居然是个演艺生涯有很大成就的影帝！ 　　真特么神奇！ 　　看着谭晶脸上闪过的诸多神色，甘敬默默叹了口气，默默掐了自己一下，让你秀，让你秀。 　　“呃，那个，谭姐啊，配音有保密协议的。哈哈，我就是觉得好玩，没有冒犯的意思。”甘敬摊手，“后来我就从良了，迪士尼还找过我呢，我就没去。” 　　到了这会，谭晶反而有点怀疑了，她呶呶嘴：“唱首《红豆》给我听听。” 　　话筒没关，甘敬拿起就唱：“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 　　刚唱了一句，谭晶立即又点道：“唱首《被遗忘的时光》。”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 　　“《终于等到你》！” 　　“到了某个年纪你就会知道，一个人的日子真的难熬……” 　　“《遇见》！”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谭晶听的直摇头，终于确信了，右手这下是狠狠一拍，直把甘敬拍了个踉跄，她脸上是种难以描述的表情：“你小子！牛笔啊！” 　　甘敬放下话筒，心中不知道该不该自豪。 　　这么一会就让总政歌舞团的谭晶老师破了功，一点也没体制歌手的矜持了。 　　这都爆粗口了！ 　　打过来电话的时候，刚进门的时候，人家多礼貌呀！ 　　“咳咳，谭姐手劲挺大。”甘敬揉了揉肩膀，倒了两杯水放在包厢里的茶几上，笑道，“坐，坐，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谭晶坐到沙发上，满脸好奇：“关照什么啊，你这早生几年，歌坛都没那么多前辈的事了！你丫怎么做到的？” 　　她不得不好奇，不得不询问，这甘敬简直是个人型点唱机啊！ 　　“对了，你有女朋友吗？”谭晶不待甘敬回答，忽然转了个急促的弯。 　　甘敬一愣，如实答道：“还没有。” 　　谭晶边摇头边叹道：“那你找女朋友一定要找个歌迷女友，然后这生活过的就幸福死了。哪个歌迷能当你媳妇，真是……”她想了想那个场面，满心的滑稽和搞笑。 　　这是称赞吧？ 　　这称赞的方式真是出乎意料啊！ 　　甘敬笑眯眯地说道：“那成，谭姐要是有这样的朋友可以介绍给我。” 　　“一定，一定。”谭晶说的是真心实意，心里已经在寻思认识什么人适合甘敬。 　　刚如此聊了两句，她忽然又想起之前甘敬说的话，正了正神色问道：“我说怎么那么奇怪呢，我这歌本来是定的独唱啊，原来是你挑了我的歌要合唱？你小子，能耐不小啊。” 　　“感情谭姐总算说了心里话？我在你眼中就是‘小子’吧。”甘敬凑趣。 　　虽然只是初见，但聊了这么一会天，尤其经过刚才一场小秀，谭晶察觉出来甘敬这个人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触，也看他没摆什么影帝的架子，心里的印象就很好。 　　“怎么？不能这样叫吗？”虽然称呼有点失礼，但叫都叫出口了，谭晶也就没示弱，“我等会打个电话，一群女歌手就能杀过来，你信不信？” 　　西方谚语有云，两个女人等于一千只鸭子。 　　如果一群以唱歌为职的女歌手杀过来……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甘敬只是思考一秒，立即说道：“谭姐！随便叫！你怎么高兴怎么叫！说起来也巧呢，我京剧是在谭家门下，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大师兄谭山？” 　　“纯粹是同姓。”谭晶摇头。 　　甘敬嘿嘿一笑：“谭姐，模仿嗓音啥的都是小技，今天的正事是春晚节目啊。” 　　谭晶白了他一眼：“这可不是小技，依我看啊，直接你一个人上台独唱得了。” 　　“那不行啊。我这没你指点，上台都站不稳。”甘敬笑嘻嘻的。 　　“我没想到，影帝居然是这样的。”从刚进门开始，谭晶已经刷新了几次的印象。 　　甘敬耸耸肩：“影帝也是人啊。” 　　好吧，这人是有点奇葩，谭晶直想笑，觉得影帝其人倒是不仅仅只能当次合唱伙伴，更能当个朋友。 第四百零八章 相互帮忙 　　人和人交朋友，很多时候就是两个字。 　　对味。 　　或者，四个字。 　　臭味相投。 　　谭晶觉得甘敬这人能当朋友倒不是因为他歌唱的有多好——纵使唱的不错，纵使能用很多人的嗓音腔调，可她自己就认识那群人，真算起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只是感觉这个人挺有趣，不像娱乐圈里某些人的做派，没那么虚。 　　于体制歌手而言，尽管也有种种规则，但相对来说还是更清流一些，谭晶从出道开始就活跃在大舞台上，但对隔壁圈的作风是有所耳闻的。 　　在KTV里练歌，她和甘敬商讨了下合唱的方式。 　　来之前的对于甘敬唱腔的担心已经消失不见，谭晶忽然有了个有趣的想法。 　　“你用女声来唱，我用男声来唱，你觉得怎么样？” 　　“啊？” 　　甘敬吃惊，要这么会玩吗？我只是想老老实实的唱首歌而已…… 　　谭晶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她分了分男女对唱的歌词，然后要试一试这种唱法。 　　甘敬无奈，按照这位的意思跟着唱了唱——当然，这一次他没有模仿谭晶本人的唱腔，只是压住嗓子的轻唱。 　　这样一首歌唱下来，谭晶明显更觉得有趣了，她决定就按照这样的唱法来，至于央视节目组那边由她来沟通。 　　本来看她从独唱改为合唱，甘敬还琢磨着她没什么话语权呢，但瞧着这意思，人家不是说不上话啊。 　　一番友好的交流暂且告一段落，甘敬从练歌房出来的时候虽然嗓子有点干，但感觉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唱歌使我快乐。 　　甘敬决定以后没事时的放松娱乐活动可以增加一项唱K，这样想着，他在回去的路上又想起周公子的好朋友刘若瑛……有机会喊上周公子，再让她喊上奶茶，再再喊上谭晶，然后再用嗓音秀她们一把。 　　模仿秀让我快乐。 　　人型点唱机让我快乐。 　　…… 　　二零一一年最后一个月的月底，《龙门飞甲》终于收官了，最终票房定格在7.1亿上面。 　　这个票房对于影片的投资方来说已经是赚的了，成绩足以列入年度乃至华夏往年票房排行榜上面。 　　毫无疑问，这证明了阿甘这块招牌对于国内影迷是同样有效的。 　　即便是有内地三剑客的另外两位周讯、陈坤在，甘敬另一部同样定格了票房成绩的《无法触碰》一直在提醒着人们甘敬到底有多强，他的号召力有多大。 　　截止到目前为止，《无法触碰》的全球票房数字提高到7.1亿美元。 　　同样是7打头，可这个含金量截然不同。 　　按照即时汇率6.3计算，这就是华夏币44.73亿。 　　很高，很强大。 　　相比较这个赤裸裸的票房成绩，其他诸如法国10周票房冠军、德国9周票房冠军、奥地利6周票房冠军、波兰3周票房冠军以及非英语片全球票房最高的殊荣就黯淡不少。 　　真金白银永远是最不容忽视的一环，由此带来的巨大利益也为其他导演、制片公司、影视公司所重视。 　　根据法国媒体采访，《无法触碰》的制片成本是2000万欧元，即2400万美元，而最终成绩是7.1亿美元，去掉院线、影院、发行方的分成，制片方最终大约能分到三分之一的钱，2.36亿美元。 　　复杂账目简单算，投入2400万美元，收入2.36亿美元，净利润大约是2.1亿美元。 　　一波致富！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这都不是变摩托了！这是直接变成兰博基尼了！ 　　甘敬最开始在投资这部电影、全身心演绎这个角色的时候压根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回报，他的工作室作是制片方之一，最终能分到的直观票房数目是在1亿美元出头。 　　而且，这部作品表现的如此之好，后续的录像、电影原声音乐等项目仍会有持续进账。 　　不过在飞去法国庆祝这个成绩之前，甘敬要先在国内庆祝《龙门飞甲》的票房。 　　12月31号，这一年度的最后一天，龙门的资方博纳影业在京城天伦王朝酒店举办了庆功宴，博纳总裁于咚、导演徐克、三大主演、数位明星以及众多剧组成员悉数亮相。 　　现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众多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追逐着明星、演员。 　　庆功宴开始之前，甘敬与一众人在台上回答了众位记者的问题，不过今天他好似没什么状态，对于几个问题都是寥寥回答，脸上则是挂着礼貌式的笑容。 　　“嘿，怎么了？低血糖又犯了？” 　　等到这个环节结束，周讯下台的时候碰了碰他的胳膊，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甘敬冲她笑笑，“在想事呢。迅哥儿，你后面是什么片约？”他没说自己在想国外作品申报奖项的事。 　　一般来说，演员是不能决定制片方把影片送往什么奖项的，但作为半个制片人，甘敬有这个权利，而法国制片公司显然也不敢忽视他的意见。 　　“有部早就定好的《画皮2》，前段时间又接了个《听风者》。”周讯心情很好，忽然走到甘敬前面，抬手拍了拍他肩膀，“还有一部正在接触的片约，你一定想不到。猜猜看。” 　　还有一部？ 　　甘敬想了想，没急着猜：“你这一年接三部片约，是不是有点赶了？” 　　“还好吧，《画皮2》应该拍的快，主要是特效费时间，《听风者》要花些力气，另外一部只是在接洽，不确定呢。快猜！快猜！”周讯表情有点狡黠。 　　甘敬仍旧没猜，谈兴却多了一些：“《画皮2》还是华谊制作吧？哎呀，我看了画皮1，特别棒，真的。” 　　看着他脸上表情的迅速转换，周讯嗅到一种奇怪的味道，也不说话了，就静静的看阿甘表演。 　　“不过现在大家越来越喜欢精致的画面，对那些特效什么的啊也要求更高了。画皮2准备用什么特效公司啊？”甘敬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陡然出来的热情也很明显了。 　　周讯笑吟吟的看着他：“想给你那特效公司拉活啊，这我可管不着，你得去找华谊。” 　　“我大姐大那是谁？那是国内最一线的女明星！她说话能没份量？这我可不信。哪天你陪我请华谊的王中磊吃个饭呗，不是我说啊，李安的那部少年派是要冲击奥斯卡的，他都用国内特效公司。这是双赢的事。” 　　周讯没怎么考虑就点了点头：“这个忙我可以帮。不过，你也要帮我个忙。” 第四百零九章 庞然大物 　　好朋友，互帮互助；好朋友，排排坐。 　　从舞台上走到饭桌前，甘敬和周讯等一众主创人员坐在了主桌，同样坐在这桌的还有博纳影视以及中影的人。 　　《龙门飞甲》这部影片不只是一个制片方，也不只是由一家来发行的，今天出席庆功宴的人还不是全部。 　　甘敬笑意盈盈的，倒是对于隔着两个座位的中影高层没什么意见。 　　你好我好大家好，他没想节外生枝。 　　“迅哥儿，倒是说啊，什么忙？”那边博纳总裁于咚还在台上说着庆贺的话，这边坐下后甘敬见周讯反而不着急说帮忙的事了。 　　周讯先和对面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才侧身低声道：“和我刚才说的第三部正在接洽的片约有关。” 　　甘敬的脑子转了转，露出一丝警惕之色：“不会是拉我投资吧？” 　　“瞧你那抠门样。”周讯不屑，现在饭桌边不是卖关子的时候，所以她也就直说了，“我这边在和华纳方面接洽，想拿一个角色。” 　　甘敬有些惊讶地问道：“啥？我没听清，是华谊还是华纳？” 　　“华纳，华纳，美国的华纳。听明白了？”周讯有点恼怒地说道，“怎么？就只有你甘大影帝才能去美国拍戏？我这样的小演员就不能了？” 　　“嘿嘿，我怎么会有这意思。迅哥儿可是亚洲巨星。”甘敬特意用ya的第三声来说“亚洲”这个词，“之前都没听说这个消息啊。华纳方面的片子？哪一部啊？” 　　作为美国华纳的签约艺人，他的消息源显然是更贴近的，不过之前一直忙着上映片子和少年派的拍摄，而经纪人安迪又是一个很有主见、令人放心的主，所以他没怎么去问过资源的事。 　　即便如此，在和安迪有时的通话当中，他也总会听见数部华纳的片约计划。 　　“《云图》。”周讯带了点得意，“已经定下来汉克斯作为主角了。” 　　甘敬怔了怔：“嚯，正版阿甘啊。” 　　汤姆·汉克斯是影片《阿甘正传》里阿甘的扮演者，是奥斯卡影帝，是好莱坞的超一线演员，是绝对的大咖。 　　周讯挑了挑眉头，调侃道：“怎么？吃醋了？华纳没找你演啊？” 　　要说吃醋，甘敬心里刚刚还真有那么一丝，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在汤姆面前自己只是后辈，而且《云图》这个本子好像是听安迪提过的。 　　“华纳那边一般是我的经纪人来筛选剧本的。”甘敬稍微解释了一句，随后道，“居然还敢呛我！小周同志，到了美国想不想我罩着你了？” 　　周讯刻意柔柔弱弱的说了句：“民女年方二八，还望大人多多照顾。” 　　演员一秒入戏，她整个人完全换了幅神态，倒是让甘敬看的一愣。 　　“是想让我帮你活动下吗？这个本子我似乎是听经纪人安迪说过，可能是不适合我。”甘敬想了想，“是在接洽对吧？那边现在是什么态度？是什么角色？” 　　有能力的演员多数还是想去好莱坞发展的，只是要么是机缘不到，要么是没有资源路途，再加上国内市场不断发展，所以去国外的一直是少数。 　　周讯自然有能力有演技，她接洽的这个剧本是工作室听说华纳方面在挑选亚裔面孔的演员，然后稍作了解之后有过接触的。 　　“角色戏份其实不算多，只是我觉得本子挺有意思。”她如此回答。 　　甘敬皱眉又松开：“是想在好莱坞发展吗？” 　　“《龙门飞甲》《画皮2》《听风者》，可能还有《云图》。”周讯笑了笑，“大概拍完这些会有些累，去不去发展，也不一定。看看机会吧。” 　　这个回答有些含混不清，甘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是对本子感兴趣，那我就和安迪说一说，看他能不能施加些影响。”甘敬应承了下来，这种忙是一定要帮的。 　　如果能在好莱坞看到更多的黄皮肤，那感觉一定非常棒。 　　他心里想着等这边庆功宴结束后就打电话询问安迪，另一边的于咚已经发言完毕走到了主桌这边。 　　“哈哈哈，多谢在座各位的努力。没有你们，就没有《龙门飞甲》，我们华夏电影也就少了一部好片子啊。”于咚心情大好，这一部作品能让博纳影业的财报好上不少。 　　自从公司去年在美国上市之后，股价一直走低，作为创始人和企业总裁的于咚心里是有些想法的。 　　也因此，这次押注徐克导演，合作的演员也都是华夏一线，甚至于，在敲定阿甘之前，他对于李联杰这位有着功夫巨星标签演员所提出的8000万片酬都有些态度松动。 　　博纳急需一部影片回应资本市场上的质疑之声。 　　“阿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中影的吴立吴总。”于咚在和大家同饮一杯之后，忽然举杯对甘敬笑道，“听说你们之间有点小误会。” 　　他压了压右手，制止了甘敬想出口的话，笑眯眯地说道：“要我说，咱们华夏市场高速发展，一起把市场做大是最好的，一点小恩小怨的，喝杯酒也就过去了。” 　　中年微微谢顶模样的吴立稍微有些惊愕，不过很快表情就变得平淡，隔着两个座位的甘敬则是有些……有些莫名其妙。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和中影可能存在的嫌隙在《无法触碰》这部电影全球票房愈发高涨的时候被媒体挖出——按理说，有咱们自己国家演员的国外戏是不难上映的，这算是一种默默支持，之前的李联杰、章子怡、程龙等人都是如此。 　　很显然，传出曾和华纳接触这部电影然后又拒绝引入的中影方面存在着一些首尾；再加上，在国外影片没上映的时候，一些报纸还曾有过“甘敬或遭遇滑铁卢”的报道。 　　业内敏锐的人稍微猜一猜，大抵都看出是哪方面的问题。 　　“阿甘是个优秀的演员。”吴立是代表投资方坐在这里的，听完于咚的话只是这样淡淡的说了一句。 　　“中影也是个庞然大物嘛。”甘敬把玩着酒杯，在“庞然大物”四个字上加了重音，然后抬手笑吟吟敬了于咚一杯酒，“没有于总的投资就没有这部戏，这杯敬于总。” 　　他抬手喝了酒，却是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 　　于咚笑呵呵的喝了酒，又和旁人说了两句，然后借了个位置坐在了甘敬的身边。 第四百一十章 屁股决定脑袋 　　博纳是第一家在美股上市的民营影视公司，于咚是它的创始人和总裁。 　　此刻，他坐在阿甘身边，心里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句。 　　真年轻啊。 　　“阿甘，你证明了我没看错你！”于咚笑眯眯的倒着酒。 　　甘敬稍微有些不自在，他不习惯这样被人搂着肩，借着起身拿酒摆脱了这位总裁的勾肩搭背。 　　“龙门这部戏原本的剧本有些地方是有些问题的，不过徐克导演是个听得进意见的人，所以才有了现在的票房。”甘敬笑了笑，如实点评，不卑不亢。 　　他这样的说话态度让于咚在心里不断评估这个年轻人的性格，没有接腔导演和剧本的事，反而继续了刚才停下来的话题，不过这次是从公开转向私人。 　　当然，旁边的周讯和陈坤仍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阿甘啊，市场做大了大家一起吃肉是最好的。听我朋友说，你前阵子和中影闹的很不愉快，这其中是有误会的。”于咚碰了碰酒杯。 　　“于总的什么朋友？”甘敬问道。 　　“哈哈，人在江湖，总有些杂七杂八的朋友嘛。”于咚哈哈一笑，状似豪迈。 　　“既然是杂七杂八，那就不要登上大雅之堂了。”甘敬语风一转，直接终结了这个话题，已然是有点不客气了。 　　于咚眼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不过仍旧举杯喝完了自己杯中的白酒。 　　“好，好，今天是庆功宴，不说那些事了，喝酒，喝酒。”他又敬了阿甘一杯酒，然后才起身离开。 　　虽然和事佬没有当成还有点被不给面子，但面子这种事也要讲究看什么人的。 　　阿甘没了自己博纳就不能活了吗？甚至于，他没了中影就不能活吗？ 　　再说了，自己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劝过和了，这样当众卖脸可是对得起中影的朋友了，也在阿甘忍受范围内，没恶了他。 　　两头都对得住！ 　　于咚端着酒杯游走在庆功宴之中，没摆什么老总的架子，乐呵呵的这一杯、那一杯，听得耳中恭喜之声，嗅得鼻尖醇厚酒味，心情是一点没受刚才事情的影响。 　　生意人嘛，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 　　“阿甘，韩三爷你也敢得罪。”周讯在于咚走后，调侃似得说道，“要不要请人吃顿饭？” 　　“不用。我就叫不惯爷不爷的。不过倒是没想到于咚会提起这个。”甘敬倒了杯果汁，又莞尔道，“都跟人精似得，说两句又没了。” 　　“嘁，人家不都还叫你阿甘，就是个称呼而已。”周讯歪着脑袋，“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怀好意呢？” 　　甘敬微微一笑，抿了一口果汁。 　　嗯？我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 　　庆功宴在继续，总的来说，这场宴会目的还是颇为单纯的，只是为影片票房而庆贺，理所当然，也还有维护关系的因素在内。 　　博纳是资方，它需要好的导演和出色的演员。 　　徐克是导演，他需要有人投钱来拍摄想拍的题材。 　　周讯、陈坤们同样需要好电影来巩固自己的演员地位。 　　一部有着好票房的电影就是众人面前最完美绽放的娇艳玫瑰，反之，票房低的话，今天于咚脸上的笑容就不会那么发自内心，导演和演员的寒暄问候也不会那么温情脉脉。 　　庆功宴临近尾声，甘敬的目光仍旧清明。 　　他在喝了前面几杯酒之后就堂而皇之的喝起了果汁，对于旁边两位剑客的嘲笑视而不见，也没到处敬酒，只是和导演以及剧组里相熟的剧务喝了几杯。 　　等到宴会厅里的人渐渐自发形成一个个小圈子的时候，甘敬刻意避开到了个冷清的地儿。 　　今天一整晚他都表现的有些高冷，这会敷衍了几个想凑过来说话的人，他抿了口果汁，思考着美国的此刻应该是上午刚开始上班的时候，安迪大概率的正坐在办公室里喝着咖啡看桌上成叠的文件。 　　“甘敬。” 　　一声缓慢而有力的声音出现在甘敬身边，他回身一看，发现是那个中影的高层吴立。 　　甘敬微微点头，没说话。 　　吴立走在他侧面的位置，轻轻举了举手里的酒杯，自顾自地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人很厉害，但也要注意不要被绊倒了。” 　　“听不懂。”甘敬的回应干脆利索。 　　吴立眼里闪过一丝恼怒，语气有些僵硬：“一部能在国外叫座的电影就是凭仗了吗？以后就能一直有吗？终究，国内才是根本。” 　　甘敬叹了一口气，真是莫名其妙的骄傲啊，他有时候有点想不通，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有的人精明的像个猴，有的人愚蠢的像头猪，而有的、譬如自己又帅气的不得了。 　　真是好生奇怪。 　　“我有一部电影就能吃一辈子，就算我现在立即转行，到我死的那一天都会有人说，快看，快看，这个老头是戛纳影帝啊。” 　　什么是台词功力？ 　　甘敬这惟妙惟肖的说话腔调就是台词功力。 　　然而，他不带犹豫的话还在继续。 　　“而您呢？吴、吴什么先生？您是在国企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吗？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话？上级？老板？还是前辈？” 　　甘敬的话近乎刻薄：“吴某先生，摆正您的位置，OK？” 　　吴立已经惊呆了，他上下两片嘴唇抖动了两下，蹦出两个字：“噢，K！” 　　嗯，A，大你。 　　甘敬端着果汁，一直目视吴立转身走到另一边，在这位高层转身回看之际还轻轻举起了酒杯遥遥相祝。 　　潇洒至极，刻薄至极。 　　庆功宴结束，甘敬再次成功的交恶一位不知道能在中影里发挥什么作用的高层人士。 　　临出门前，他有些忧伤的对送自己出门的周公子说道：“我想当个好人。” 　　“如果阿甘同志能完美帮到我的话，那么，他当然是个好人。”周公子笑意盈盈，转而又有些纳闷，“你不是喝多了吧？” 　　甘敬一口否决：“当然不是。只是心生感叹啊。我到家之后就会联系安迪。这个忙，谁都不帮我要帮，而且一定帮到底。” 　　他犹豫了一下：“就是，客串拉票房的事怕是不行，有了汉克斯在，票房应该不成问题吧。” 　　“借你吉言。” 　　“说的就像是已经搞定似得。” 　　“有你这位华纳的红人在，还会搞不定吗？” 　　两人相视一笑。 　　另一边和别人说着话的陈坤看到这一幕忽而有点心塞。 　　555，我的闺蜜地位好像不保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陪伴在身边的…… 　　回到家中，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钟。 　　甘敬简单洗漱了一番，拿着手机搬了个小脚凳坐在了狗子的身边。 　　“狗子，再过几十分钟就是公历新的一年了，你有什么愿望吗？”他翻着手机号码簿，找到了安迪的号码，随口问了问专注游戏的金毛。 　　本以为是如同往常一样需要过一会才会得到回复，可没想到狗子居然不顾游戏立即扭动了狗头。 　　“两脚兽，真的吗？我上次就和你说了呀，我想打直播赚钱，我要买狗粮，买玩具，买皮肤！”金毛目光烁烁，24K钛合金狗眼一眨都不眨。 　　甘敬啼笑皆非：“你是认真的？我从来没少过你的狗粮吧？” 　　“当然，两脚兽，我拿我的狗命担保。狗粮只有自己买的才更美味，金钱只有自己赚的才更舒心。你怎么连这一点都不懂？” 　　甘敬愣了一会，自己居然被一只狗给教育了？ 　　他想了想：“可以的话，不管是不是自己赚，有钱我都挺舒心的。好吧，看在你狗命的份上……我尽量吧。” 　　直播这个事，甘敬没了解过，好似是新生事物。 　　新年新气象，完成一个这样的要求也没啥。 　　他拍了拍狗头，拨通了美国经纪人安迪的号码，还没开口说话，对方的声音立即就响了起来。 　　“阿甘，二月十四号，我将会在夏威夷举办婚礼，现在诚挚的邀请你参加。”安迪的声音甜甜蜜蜜，一点都没有公事时的清冷模样。 　　“原来是你这么浪漫的，情人节的婚礼，我一定赴约。”甘敬答应下来。 　　“很棒。那么，你还有事吗？”安迪声音里的甜蜜没有了。 　　“喂喂喂，你这也太急转而下了吧。”甘敬不满地说道，“我找你有正经事的。” 　　“很好，等下我有个就紧急会议要开。既然是正经事，那么我先推迟了。” 　　“呃……”甘敬犹豫了一下，用尽量简洁的语言描述了下自己碰见的问题，然后迅速说道，“可以等你开完会再回复我。” 　　“你那边的时间会很晚了吧？”安迪考虑到了时差。 　　“今天，我会睡的比较晚。尽快给我答案。”甘敬坚持道。 　　“好。” 　　电话挂断，甘敬把手机仍到了床上。 　　静静坐在狗子身边看它打了会游戏，不知怎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绚丽的画面，听着这狗爪敲击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他无端端的生出一种感觉。 　　此狗必成大器！ 　　作为一名专业演员，甘敬在拥有理性的同时从来不乏感性，甚至于，他的很多决定都是依此做出来的。 　　想到就做到，甘敬从脚凳上起身，在床上拿过电话先从网上查了查，然后才翻找到一个不经常联系的号码。 　　“新年快乐，雷总，这么晚还没睡？” 　　伸手不打笑脸人，甘敬牢牢记住这句话——当然，对于不笑就递过来的脸，他也一直没给过好。 　　“阿甘2012年票房大卖。”在接近凌晨12点的时候，小米雷君的声音听起来仍旧精神奕奕，“正在看电视剧。” 　　唔，午夜十二点，小米的雷君雷总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在处理繁忙公务，反而是正在看电视剧？？ 　　“这可真是出乎我意料。”甘敬笑道。 　　“偶尔也会有些闲暇时光的，明天是元旦假期。阿甘是有什么事？平时不见你主动联系我。”雷君已经用遥控器把电视静音，这通电话引起了他的重视。 　　往常都是他或者集团里的人通知阿甘那方面需要处理一些公务手续，今天主动联系必然是有要事。 　　是要撤资？还是要增加集团内话语权？对于目前的方针政策不满意？ 　　短短几秒钟，雷君心里已经转了好几圈的念头。 　　“是这样的。我查到雷总投资过一个企业，是叫多玩，什么yy的。”甘敬的声音徐徐传入雷君耳中。 　　“对。” 　　处理正事的时候，雷君比较惜字如金。 　　甘敬得到肯定答案后，挺高兴地说道：“我在网上查了下，说这个能搞游戏直播，但是得有什么频道的。你既然是它股东，那能给我一个吗？” 　　“嗯。” 　　雷君仍然是回复一个字，然后电话里就是长久的沉默。 　　滴答滴，滴答滴，滴答滴答滴答滴。 　　半晌，雷君木了。 　　“没了？” 　　甘敬答道：“没了啊。” 　　“你半夜十二点打我电话就是为了让我给你搞一个频道号？”雷君有点不可置信，“其他事情呢？小米的呢？手机销量呢？” 　　“那不是都由你们负责了？我就是拍拍广告做宣传啊，米1送给我之后，我走哪都揣着呢。” 　　雷君又沉默了一会，然后对着手机话筒说道：“那你很棒。没问题……给你整个频道，可以直播的那种是吧。说起来，对于网络直播的趋势，我个人是挺看好的。” 　　“那行了。我挂了啊。”甘敬压根没有和雷总半夜论道的打算，事情搞定就要挂掉。 　　“等下，等下。”雷君连忙喊停，“为啥我在电视剧里都看不到你？” 　　隔行如隔山啊，甘敬哑然：“我一般只拍电影，目前还没有电视剧作品。” 　　“那托你找这个频道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吧？”雷君露出了最终面目，“是不是你女朋友？” 　　雷君是人，是人就有八卦之心，他是企业家，对于聚光灯下的明星偶尔也会有平常人的好奇。 　　甘敬愕然，立即否认：“不是我女朋友。” 　　雷君想了想，这样直接问是不太好，明星对于隐私生活都是比较忌讳的，不过他听着阿甘的语气不算太恶劣，于是继续婉转问道：“那是不是对你很重要的？” 　　“呃，还算挺重要吧。” 　　“那是不是经常陪在你身边的？”这问法够委婉了吧。 　　“……是。” 　　雷君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我懂了。” 　　你懂个蛇啊！ 　　甘敬直想擦汗，对着电话说道：“快点搞定啊。” 　　啪唧，电话挂断。 　　看了看旁边的狗子，甘敬摸了摸它脖子上的毛发，像是在抚摸那个雷君口中“很重要、经常陪伴”的人…… 　　叮咚。 　　手机跳出个提示。 　　12点了，0点了。 　　这一刻已经是二零一二年的第一天了。 　　下一刻，甘敬手中的手机疯狂的震动起来。 　　“搞定。”雷君的短信——从此狗子要在直播届翱翔了。 　　“新年作品大卖，多拿影帝。”老陈的祝福短信。 　　“甘叔，么么哒。”看称呼知道是谁，可是后半段是什么鬼？ 　　甘敬稍一停顿，思考了一下，继续往下浏览。 　　“嗨，阿甘，我这有个本子，有没有兴趣和香港天王飚飚戏？——汪强。”这是个陌生人的名字，然而短信却是通过徐克导演的手机号发过来的，应该是靠谱的。 　　新片约？香港天王？ 　　有点意思。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两部片约 　　一部好的影视作品有许多关联因素，可是最基础的因素就是要先有一个好剧本。 　　甘敬除了刚出道的时候是剧本挑他，其他时间都是众多剧本递到跟前。 　　当然，他一般是让经纪人筛选，然后自己才过目综合考量。 　　通过徐克导演手机发来的短信证明最起码是有香港天王确认参演的，那么，剧本的下限应该是有所保障的。 　　甘敬没有立即回复，又往下浏览会了其他人发来的短信，诸如孙红镭、陈凯戈、陈坤、周讯等人，他们在这个点也没睡下，似乎是有着潜在的默契短信互发。 　　等到手机震动的频率慢下来，甘敬编了一条万金油短信群发了过去，然后又翻到徐克导演的号码，回了一条。 　　“哪位天王？剧本？投资预算？” 　　很快，对方就回了过来。 　　“目前确认的有刘天王、郭天王，预算3000万上下，一部警匪题材的剧本，《寒战》。剧本我可以明天给你送过去。”汪强仍旧是通过徐导的手机发了过来。 　　甘敬皱了皱眉，这个成本预算在3000万上下，邀请了两位香港天王，再加上自己，那剩下的还能有多少制作费用？ 　　他想了想，不置可否的回复了一条：“剧本可以先给我看看。” 　　“好，明天我送到你工作室。新年票房大卖。”汪强最后祝福了一下。 　　陆陆续续还有短信进来，甘敬却没有再看了，他估算了一下档期和时间，觉得拍一拍警匪片也算是个不错的尝试。 　　虽然最近大卖的《无法触碰》比较偏文艺，但甘敬不打算按照这种势头继续沿拍，演员多尝试尝试不同类型的电影对于自身是有好处的。 　　如此想了一会，来自美国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说的关于《云图》选择亚洲角色的事情我已经问了问，这个应该没有问题。《云图》剧组已经很倾向选择周讯了。”安迪顿了顿，“也就是说，即便不去问，也很可能是选她。” 　　“那就好。”甘敬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果反馈不好的话，他是打算亲自飞一趟美国的，迅哥儿的好莱坞之旅，他有心要护航一下。 　　“这个《云图》的剧本我之前有看，但觉得不适合你。”安迪解释了一句，声音放沉，“今年你的档期都要留给我。” 　　“嗯？”甘敬没说自己刚收到一部片约的事，打算听听华纳安迪的理由。 　　“《无法触碰》的票房是超乎意料的好，除了敲定后年——不，现在已经是明年——奥斯卡竞争的事之外，一部原本我一直在争取，但可能性不大的剧本有了希望。”安迪卖了个关子，“你猜猜看。” 　　“……” 　　猜你大爷啊，快结婚的男人都这样婆婆妈妈吗？ 　　甘敬顺手拍了拍狗头，气愤道：“快说啊，我这边可是大半夜！” 　　——“两脚兽，你说话，你打我干嘛？”狗子脑袋被拍了一下，屏幕上留下一串诡异操作，茫然不解的回头。 　　甘敬没理它，听着电话里安迪的声音：“蝙蝠侠3。” 　　意料之中的惊呼没有响起，安迪稍微失落了一下，等了几秒才听见回应：“DC啊。” 　　“当然。”安迪的声音有些骄傲。 　　DC漫画在1969年的时候被华纳收购，创造出了众多脍炙人口的角色，超人、蝙蝠侠、神奇女侠、闪电等一系列超级英雄都是为世界众多影迷和漫画迷所喜爱的。 　　超级英雄系列的电影一直是华纳集团最为核心的部分，也是最为寄予厚望的。 　　很显然，尽管甘敬之前已经获得了戛纳影帝，已经有了不错的票房，他仍旧没被纳入考虑之中，这一次，也确实是因为《无法触碰》这部低成本故事片带来的惊人回报才让华纳高层仔细考虑了人选。 　　“嗯，我没看过啊。” 　　甘敬犹豫了一下，给了一个令安迪目瞪口呆的答案。 　　“什么？你没看过蝙蝠侠吗？”安迪很吃惊。 　　“没看过。”甘敬很坦然。 　　沉默，沉默，沉默是狗子被拍脑袋后的默默含泪。 　　气氛有点尴尬。 　　对方可是很骄傲的。 　　可是，自己确实没看过啊。 　　蝙蝠侠是很有名，超级英雄是很厉害，可我之前就是对那不感兴趣啊。 　　甘敬弱弱的对着安静的手机话筒：“咳，我现在补还来得及吗？” 　　若干秒过后，安迪恶狠狠的声音顺着空气中的信号通过小米1的手机听筒清晰的传入脚凳上甘敬的耳中：“补！立即！马上！补到自己看吐为止！” 　　“身为华纳签约的演员，你竟然不熟悉自家公司的超级英雄？！” 　　“你知道有多少人渴望拿到这里的角色吗？！” 　　“你知道……算了，现在就去看！等你们华夏春晚结束后立即来美国，剧本我等会就发给你！” 　　不待甘敬说再见，安迪就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嘟的占线声听起来有点刺耳。 　　甘敬把手机扔到床上，着实是有些尴尬。 　　超级英雄？嗯，很厉害。 　　蝙蝠侠3？嗯，也很厉害。 　　对了，还没问安迪是竞争哪个角色…… 　　甘敬回想了下经纪人的语气，明智的准备明天再问。 　　此刻已经是二零一二年，尽管京城有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规定，外面还是传来零星的炮竹声音。 　　夜色沉沉，狗子仍旧在乐此不疲的打着游戏，甘敬处理完事情，陪在它身边一时竟然有些寥寥。 　　我是谁？我在哪？这个元旦难道我就陪狗过？ 　　新的哲学三连冲击着甘敬的脑壳。 　　嗡嗡嗡，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这次是有人打了进来。 　　这种时刻，明智的人送祝福也就发个短信，打电话很可能会打断别人的美好时刻，毕竟作为一位身价不菲、票房大卖的影帝，谁都不知道他的夜晚会是怎样的奢靡。 　　嗯，谁都不会知道他的夜晚会是和一条狗一起度过。 　　甘敬有点意外，拿过手机看到名字的时候眉头挑了挑——周咚雨打过来的。 　　按下接听键。 　　“喂！甘敬吗？！” 　　这孩子现在说话这么没礼貌了？膨胀了啊！ 　　“嗯，废话。”甘敬不客气地答道。 　　“很好，甘敬，我喜欢你。”周咚雨大声地说道。 　　“……”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 工作安排 　　甘敬，我喜欢你。 　　甘敬，我喜欢你。 　　甘敬…… 　　甘敬有点晕。 　　啪唧。 　　他把电话挂断了。 　　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巧克力，甘敬撕开包装袋，嘎嘣嘎嘣的用牙齿咬碎送入了胃里。 　　嗯，头有点晕，一定是我低血糖犯了。 　　呵呵呵呵。 　　被仍到床上的手机再次嗡嗡嗡的不屈不挠的震动起来。 　　甘敬瞥了一眼，仍旧是周咚雨的。 　　迟疑了数秒钟，他又按了下接听键。 　　“咳，甘叔，逗你玩的。新年快乐啊。我这边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呢。”周咚雨有些期期艾艾的声音传来。 　　甘敬舒了一口气，这孩子，吓屎我了，我说这是怎么着了呢。 　　“噢，没事。年轻人不要多熬夜，早睡早起，对身体好。尤其演员，脸很重要。你知道吗？人体在过了11点以后胆就要开始工作排毒了，然后是肝，然后是肺……”甘敬balabala的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话。 　　“好了，我知道了。我这边还在玩游戏呢。挂了啊。”周咚雨如是说道。 　　“嗯，噢，好。” 　　电话又一次挂断。 　　甘敬这次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凌晨一点十五，按照自己刚才的说法，现在是体内肝开始工作排毒的时候了。 　　可是自己还没入睡，可是自己还在瞎忙。 　　哎，听了许多道理，依旧过不好这一生。 　　哎，喝了许多鸡汤，依旧是默默的熬夜。 　　人生啊人生。 　　甘敬一声长叹，然而刚刚环绕的寂寥情绪已经消失不见。 　　适时，有号码把关于yy直播的程序通过邮件发了过来，甘敬这会没有丁点睡意，于是就坐在狗子旁边开始替它琢磨游戏直播的事情。 　　研究中时间过的飞快，等到他上床入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 　　甘敬把仍旧想熬夜玩游戏的狗子给赶出了主卧，然后脱了衣服钻进被窝。 　　疲惫感袭来，他很快就在温软的枕头上睡意沉沉，只是，在似睡非睡的那一刻，他脑海中忽然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 　　是大冒险？ 　　还是真心话？ 　　…… 　　熬夜一梦迟迟醒，甘敬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 　　呆呆愣愣的思考了一会，他才记起了今天的事情——有两部剧本要看，工作室的章程要有，投资公司的那个周浦要见，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不少。 　　洗漱一遍，随便搞了点午饭吃，甘敬坐了保姆车前往工作室。 　　京城朝阳区的国贸二期27层，这是阿甘工作室的地址所在。 　　自打装修完毕之后这里就换了一个风格，和上个商业公司完全不同，而且时不时还会有上下数层公司的人故意来这边看能不能碰见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影帝。 　　2012年1月1日，元旦假期，影帝出现在了电梯间里。 　　嘀嘀嘀滴滴。 　　电梯超载了，然而没有人愿意下去。 　　“阿甘，合个影吧！” 　　“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我好喜欢你的《无法触碰》啊，我在法国看的。” 　　扑面而来的热情让甘敬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不过这种热情并不能抵消电梯的超载和警报。 　　“各位，各位，首先，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都大吉大利，财源广进。然后，为了电梯安全，前面的朋友能先下去两个吗？我工作室就在27层，愿意合影的朋友我在27层等你们。谢谢诸位了，注意安全啊。” 　　甘敬的话起到了作用，尽管有些不舍这种和明星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前面的几个人还是下了电梯，并且自觉的阻挡了想要拥挤进来的人。 　　一路上行，各种各样的问题都趁着这个机会被提了出来，作品、想法、旅游、感情……这些关于阿甘的好奇都还挺多的，也是因为他很少会在媒体采访中提到这些问题。 　　这段时间以来，甘敬所回应的问题一般都是关于票房和电影的，其他方面的采访提问一律没有回答。 　　公众们对于这位明星的好奇此刻就有些许体现。 　　费了很久的时间，电梯才上了27层——这期间，一直有人默默的按下电梯键，可每停一层，愣是没人出去，操作手法还是很骚的。 　　“慢慢出去，别挤着，哎，慢慢的。对，对。” 　　甘敬在电梯最里面指挥着，冬天里燥了一身的汗。 　　“来，大家先和我在工作室门口合个影吧。” 　　甘敬说话算话，有想合影的就合影，有要签名的就给签名，并且等到这批人走了之后，他还在工作室门口等了一会，刚才体谅自己主动下电梯的还有几个哥们呢。 　　如此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才走进了属于自己的工作室。 　　“两份剧本都放在你办公室桌上了。”老陈走过来，“来，大家注意了啊，我们工作室很少出现的大BOSS来了，新晋员工可以自我介绍下，让老板混个脸熟，以后要加工资的时候方便啊。” 　　众位站起来的员工都是一阵哄笑，不过有些性格开朗、胆子大的员工看阿甘刚才对粉丝态度很平和，这会也就真的自我介绍了一番。 　　甘敬笑眯眯的，一一听过，然后稍微勉力了一番。 　　这一层办公楼用作工作室，能打通的地方都打通了，所以显得空间很足。 　　甘敬在和工作人员熟悉了一会之后，走在工作室里，心情还算不错。 　　“老陈，这墙壁上挂着的都是我的作品啊？”他笑着对身边的陈辉虹说道。 　　工作室的墙上挂着阿甘不同作品的形象，有《美错》里的乌克·鲍尔，有《2012》里的杰克逊，有《梅兰芳》里的梅兰芳，有《忠犬八公的故事》的帕克，有《无法触碰》里的菲利普…… 　　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前，甘敬有些满足的轻轻叹息了声，从这边的墙壁走过，就像是又回到了那些拍戏的时光里。 　　甘敬回头，对着正注视自己的员工们大声道：“感谢各位的努力。我会尽力为大家带来更好的作品的。” 　　掌声响起。 　　甘敬轻轻一躬，走进了办公室。 　　桌上摆着两个剧本，桌前坐着一个男人。 　　“甘、甘总。”男人有些不好意思，“愿赌服输，我来了。” 　　这人正是周浦，金融圈里的精英，曾经为了小米1的销量和甘敬打了个赌，赌注是…… 　　“你女儿呢？”甘敬随口问道，让老陈给倒了两杯水。 　　周浦苦笑一声，要不是当时阿甘以输了可以带自己女儿走奥斯卡红毯为赌注，自己还真是不会赌的。 　　女儿误我啊。 　　“她还在上学呢。” 　　甘敬笑道：“你上次说，你女儿是我的影迷，那等下我给你签名吧，算是送给你入职的第一份礼物。” 　　“下面，我简单说下你的工作。” 　　周浦点头，有点无奈的坐在椅子上，心里倒是不认为这位明星工作室的工作有多复杂。 第四百一十四章 纷杂庞大 　　明星工作室，时代推进的产物。 　　随着经济发展，有一定地位的艺人越来越倾向保持一定的独立性，有的是完全的独立，有的则是挂靠在不同的影视公司旗下。 　　甘敬之前所在的周讯工作室就是挂在华谊下面，很显然，周讯虽然离开了华谊，但仍然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周浦作为金融圈的专业人士，之前虽然没有接触过明星工作室的业务，但也听同行聊过，无非就是电影呗，无非就是薪酬呗，无非就是买房呗，无非就是开个火锅店呗。 　　“周先生，这是账目，你先过目下。”甘敬低头抽出一个厚厚的账本，然后又从抽屉里拿了一张自己的照片在上面认真的签了个名，连带着账本一起递了过去。 　　周浦叹了一口气，颇有种认命的感觉——也许，我要帮着阿甘去开火锅店了呢，他先拿过了签名照瞧了瞧，然后放进了公文包里。 　　不管怎么样，女儿知道自己在他偶像工作室工作一定会开心吧。 　　甘敬把东西递过去之后就拿起了早已放在桌上的两个剧本看了起来，一个是汪强托人送过来的《寒战》，一个是紧急从邮箱里打印出来的《蝙蝠侠3》。 　　他先翻开了寒战，然后渐渐看了进去，可不一会，他的思绪就被周浦的声音打断了。 　　“甘总，这层办公楼都被买下来了？”周浦疑问道。 　　甘敬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对，省事了。” 　　周浦挑挑眉，继续看账本。 　　过了一会，他的声音又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小米方面投资了这么多钱？这笔钱的来源很模糊啊？”周浦之前知道甘敬有投资小米，但按照他理解，这只是雷君营造出来的噱头，可是现在账目显示，甘敬投入不菲。 　　“对。借的。”甘敬想了想，“利息不算高。快还了。” 　　又过了一会，周浦看着甘敬不悦的神色，有点头皮发麻的开了口：“有笔钱没到账，但写的是预期会到，这笔钱足以把之前的很多账抹平，可是也没写上来源……我草，你这账也太乱了。” 　　甘敬把手中审阅剧本的钢笔放下，抿了口已经凉下来的茶水，解释道：“周先生，注意文明。我们工作室都要讲究形象的。这个账本不是正式的，算是内部账目吧。这笔钱是电影的收入。” 　　“你家电影收入预期有一亿美金？”周浦抹了把额头，严肃问道，“你这是洗钱呢？” 　　甘敬翻了个白眼：“这是《无法触碰》，我最新上映的一部作品，我当时投资了一半。全球票房7.1亿美元，分到这边大概是一亿多。” 　　周浦喉头滚动了一下。 　　这一手的回报要超过很多影视公司的年利润了吧？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在决定愿赌服输来这边的时候就有过简单的查阅，甘敬近期在国内出演上映的《龙门飞甲》是博纳公司的，而这家美国上市公司已经公布了三个季度的利润，根据前三季度报表做出推算，全年利润估计是在2000万美金上下。 　　全年利润，2000万。 　　一部电影，狂揽1亿？ 　　周浦觉得嘴唇有点干，1亿美金按照今天的汇率大概是6.3亿华夏币，而且甘敬所说的是1亿多，那么很可能是有7亿华夏币？ 　　一个小工作室的收入？ 　　现在这个行业已经是这样了吗？ 　　我已经落伍了吗？ 　　周浦有点茫然。 　　“工作室这一块不需要你负责。”甘敬思绪被打断，也就把剧本给收了起来，准备晚上回去之后再仔细研究，“嗯，也不是全部不需要，你把这些账目捋捋，然后我有个投资公司，你是去那边上班。” 　　“啊？投资公司？公司地址在哪？”周浦从纷乱账本里理出几笔大的资金往来，一时间还在震惊。 　　“暂时也在这里。要不，回头往下面再买一层？”甘敬想了想，“你觉得投资公司需要那么大吗？要不就在这一层划一块区域出来。但是工作不要和工作室混淆在一起，不然就太乱了。反正请你来就是负责那个的。投资公司的账目主要是两个，一是小米的股份，二是《无法触碰》的收益。” 　　这是两大块啊，周浦默默的想着。 　　“小米那边沟通畅通就好，你没来之前我看人家做的就挺好的，该追投就追投，目前是两轮，我听雷君说顶多就融个四五轮，以后可能会上市吧。”甘敬认真算了算，“影片投资这方面属于不可测的，有好机会再说。投资公司会变更持有工作室的股权，工作室独立运营，你不需要插手。” 　　“那我到底要做什么？”周浦被绕的有点晕。 　　“就是投资啊，花钱啊，理账啊，你擅长的不就是这个吗？”甘敬理所当然地说道，“要把这些公司都理顺。对了，我还有家保安公司，你没事帮我看看，不过应该没大问题。” 　　“还有，有个京剧扶持基金会的注资。”甘敬忽然想起这个事，过两天得给师兄打电话问问情况。 　　“对了对了，华夏特效公司有我的股份，你也帮我看好，经营也不需要插手。” 　　“哦对，美国方面我还有个投资公司，主要是投了几部电影，还有个优步公司，是做出租车的，嗯，网上出租车，挺方便的。” 　　“差不多就这些吧，你把这些理顺，理清楚，就没别的什么事了。” 　　甘敬的账目一向比较混乱，有些细节到现在他自己都不清楚了，平时又没那个精力去管，此刻碰见这样一位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这些话传入周浦耳中，他已经有点斯巴达了。 　　这和来时说的不一样啊…… 　　那个甘敬经纪人不是说就是小工作室的业务范围吗？ 　　这小了吗？ 　　周浦忽然想起那位经纪人也是坐在一边的，他扭头去看沙发上的陈辉虹，发现这位一脸老神在在、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小工作室，小工作室，这已经不是谦虚了吧？ 　　这特么是在诈骗吧…… 　　眼看周浦看向自己，老陈冲着他鼓励的点点头，缓缓开口道：“工作室还有很多账目，等会拿给你看，阿甘的一些代言合作都是有入账的，有纪梵希、一汽、小米等。” 　　周浦咽了口口水，看了眼老陈，又看了眼甘敬，内心不知能从何处吐槽这两位，可是不吐槽又觉得喉头憋了一股气。 　　他缓缓呼吸了几口，慢慢点头：“这些工作，我自己不够，得招人，得有资金待遇支持。” 　　我，周浦，给钱！ 第四百一十五章 诚意满满 　　周浦是一脸懵逼的。 　　老陈是一脸闲适的。 　　甘敬是用人不疑的。 　　自从老陈当了自己经纪人，甘敬一直就很放权，几乎没怎么过问他的工作内容，当然，在剧本方面，他有自己的坚持。 　　现在这位金融精英周浦阴差阳错的加入，那么甘敬也是会报以信任——不过家大业大之后的信任需要有约束，合同上的保密协议、竞业协议、以及违约金都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这也是先来、后来的区别了。 　　在工作室一直待到了下午，甘敬和老陈把一系列应该周浦负责的内容都简略讲了一遍，然后对他的称呼就变了。 　　刚开始见面的时候是“周先生，周先生”，离开的时候就是“老周，老周”了。 　　回到家中，甘敬手中的剧本由两个变成了三个，多出来的是《孙子从美国来》。 　　这是老陈之前收过来的剧本，他买下这个是考虑着故事内容符合阿甘的人设形象。 　　这种人设是甘敬自己没注意过，但经纪人必须要考虑的。 　　京剧弟子和推广者的身份和行为自然而然的会为甘敬在公众面前设定出一部分形象，而这种形象在老陈看来无疑是正面的。 　　《孙子从美国来》是皮影戏传承保护的故事，不管是由阿甘工作室出品还是投资，都能巩固这种形象。 　　这些事老陈不用和阿甘剖析的太过清楚，影帝身上的事要忙的还有许多，这些幕后和设计只要自己巩固解决就好。 　　…… 　　过了一天，甘敬已经看完了寒战的剧本。 　　简单说，一起警员被劫持案件的调查引出了警界两大高层副处长的斗争，结果发现真凶是一位副处长的儿子，随后大义灭亲。 　　嗯，故事主线很简单，中间穿杂着警察被杀、要挟赎金、爆炸案件等枝干。 　　看叙述是有点港片的味道，也有点像经典《无间道》致敬的意思，可是这个剧本内容有些四不像，最起码，甘敬在看剧本的时候心里和《无间道》对比了一下，深觉遗憾。 　　为什么不早生几年呢？ 　　如果能演《无间道》就好了。 　　——对不起，我是警察。 　　——谁知道？ 　　哎，这样的台词说着才过瘾，嗯，还需要站在一个大大的天台上面。 　　寒战剧本里的台词“出事的是这个行动代号”“一直用这个行动代号查下去，就永远查不到真凶”。 　　——行动代号表示：怪我了？？？ 　　甘敬只要在脑海里想着这样的台词出现在自己眼前，一种弱爆了的气息就自尾椎冲上天灵盖。 　　另外，当时汪强发短信给自己是说可以和天王飙戏，可剧本里刘天王的人物完全就是个花瓶啊。 　　甘敬翻着剧本思虑了许久，觉得有些鸡肋，有优点也有缺点，属于可演可不演的那种。 　　一直到了晚上，他才翻出来新存的号码，给了回复：“汪先生，不好意思，过完年我在美国那边有个片约，档期有点冲突。” 　　很快，汪强的回复过来了：“阿甘，是剧本不满意吗？”如果说是档期有问题，那么大概率事件是阿甘听到片约消息时就会拒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过了一天之后才迟迟给出消息。 　　“好莱坞那边的档期是临时的，所以，很抱歉了。”甘敬觉得还是不演这部戏了，预算成本是3000万左右，去掉片酬之后的制作费用也有点让人忧心。 　　“我们可以等。”汪强的回复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还没等甘敬想好怎么委婉的表示坚决拒绝的态度，他的短信又来了：“阿甘可以赏脸出来谈谈吗？我从昨晚就订了离你不远的酒店。” 　　甘敬看到这条短信觉得很惊奇，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确实是很有诚意的。 　　这个汪强，他白天的时候有询问老陈，知道是香港安乐影片的老总，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之前是用徐克导演的手机给自己发的短信，估计关系都不错。 　　考虑到人家大老远的过来以及老徐的面子，甘敬答应一见。 　　安乐影片是香港老牌的电影公司，不过规模一直不算大，它最为出名的就是参与发行了《卧虎藏龙》《英雄》《十面埋伏》《色戒》。 　　《卧虎藏龙》和《色戒》是李安导演的，《英雄》和《十面埋伏》是张一谋导演的——虽然是参与发行，但娱乐圈就是这么小，找关系七找八找总是能找到。 　　当甘敬出门即将抵达酒店的时候，他手机上就收到了这么一条短信。 　　“老汪人不错，挺靠谱的。”——来自李安的深情短信。 　　甘敬不怎么意外，心里有点小小的无奈。 　　等见到汪强，他第一句话就是：“汪总，李导给我发短信了，说您这边很靠谱……” 　　“我可不想听见‘但是’哟。”汪强已经有五十来岁，可看起来很精神，他似乎感觉到后面的转折，先笑着封住了后续。 　　甘敬摊摊手，当真也就没说想要说的“但是”，这就是其他熟人关系起的作用了。 　　不得不说，这些上了年纪的人真的都挺人精的，他本来是想速战速决的。 　　“阿甘，三点。” 　　入了座，上了茶，汪强一点不啰嗦，既没提粘粘糊糊的人情，也没提自己连夜赶过来的辛苦。 　　“第一，投资可以追加。第二，剧本可以商量着改。第三，档期我们可以等。” 　　甘敬喝了口茶，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有点无话可说。 　　嚓？都到这份上了？ 　　他想了想：“档期？郭天王能同意等？” 　　汪强坚定地说道：“这个我来沟通。” 　　话已至此，还能说啥呢？ 　　要知道，天王的档期肯定都是提前约好的，自己这一推迟，其他人的档期都要重新定，甚至重新谈，这可是有点得罪人的事。 　　甘敬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坚定的要用我？” 　　“想拍一部好片。你有这样的价值。”汪强脸上的皱纹很深，说的很平静，随后又补了一句，“不论是演技还是票房，价值都足够。” 　　好片论和价值论，前者更能打动甘敬一点。 　　“有续集？”甘敬在看剧本的时候能感觉明显留出了尾巴。 　　“对，有这个计划，但也要看口碑和票房。”汪强一直没怎么笑，这会反而是笑了笑，“毕竟我们是小公司。” 　　甘敬食指扣了扣桌面，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小电影公司，剧本，预算，档期……这些因素在他脑海里盘旋了一阵。 　　“之前的预算给出三位大咖片酬，剩下的可就不多了，你们公司追加的话也是有风险。既然你这么看好我，那我的片酬可以不要，并且带资入组，减免的片酬就计算到其中吧。”甘敬耸了耸肩，笑了笑，“你觉得怎么样？” 　　汪强目光一凝，陷入思考。 第四百一十六章 好消息 　　寒战预算三千万上下，这其中，刘天王因为只是花瓶存在、戏份不多，所以片酬不算高。 　　郭天王虽然位列四大天王之一，但因为领域和演技，再加上安乐影视这个老牌影片公司的关系，应该能把这位的片酬压到千万以下。 　　如果阿甘的片酬也在千万上下的话，那么这份预算虽然有点紧张，但还凑合。 　　汪强思虑及此，出声问道：“寒战这部剧本，你的片酬？” 　　甘敬已经等待了一会，知道这位安乐影片的老总有过思考，他微笑道：“两千五百万。这是看在李导的面子上打的折扣。” 　　他看到汪强的皱眉，继续说道：“你可以向李导询问一下，我这个片酬是不是要多了。” 　　如果是以好莱坞的片酬来算，哪怕是未曾获得戛纳影帝之前，甘敬的片酬折算成华夏币也不算低，如今不只是奖项，还有票房的加成，这个数字着实不算过分。 　　不过2500万仍旧有点出乎汪强意料，他的眉头深深皱起，陷入犹豫之中。 　　固然之前有过追加预算的说法，但真的谈到这个，自然是要有权衡的，甘敬究竟值不值得这个价？ 　　“我的《无法触碰》全球票房过了7亿美元噢。”甘敬这时悠悠的冒出了一句。 　　这个砝码的重量着实是有点大，汪强呼了一口气，开出条件：“追加投资两千万，算作40%。” 　　甘敬心里稍有喜色，不过在计算了一下又道：“我的片酬是两千五百万，投资两千万，你们安乐方面只投资三千万，我这边是占40%，比例太少啊。” 　　汪强摇头道：“既然是投资，自然不能按照那样计算了。再说，你只是单纯的投资，关于发行方面也是我这边出力，这些都是需要计算在内的。” 　　稍一沉思，甘敬说道：“这样说倒是也行，不过……” 　　看他拉长了音，只剩下最后一个要点，汪强不禁追问道：“不过什么？” 　　“汪总和李安导演关系不错吧？我上个月和他合作的一部新戏刚刚杀青。”甘敬脸上稍稍带了点莫名的神色，“实不相瞒，这部戏我们的目标是冲击奥斯卡，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特效部分。” 　　汪强有点不解其意：“所以？” 　　“特效公司呢是咱们华夏特效，质量很过硬，对标的是好莱坞的效果。”甘敬笑容很诚恳，“带资入组的40%虽然有点低，但如果我们的特效也采用这个公司的话，那就可以确定下来了。” 　　“这个特效公司和你什么关系？” 　　“我稍微占了点股份，可是不论是从质量还是价格来谈，采用我们国内的公司都比国外的要好。”甘敬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查到的，一时的隐瞒并没有什么意义。 　　条条框框列了出来，汪强有点犹豫。 　　你阿甘是主演之一，投资制作你要占40%，特效制作要采用你的公司……这部戏到底是我安乐的还是你阿甘的？ 　　汪强没想到对方的条件会是这样。 　　不过不要片酬，只要票房分红并不是没有先例，很多大明星都有过类似的待遇。 　　阿甘现在算是大明星吗？ 　　很显然，算。 　　那么有何不可呢？反过来想一想，他不光没要片酬，还给钱拍戏，还给介绍了一家性价比高的特效制作，这应该是双赢的事情。 　　“前面的条件，原则上我是同意的。”汪强慢慢的给出了最后的答案，同时也提出了最后的一个条件，“寒战这部戏，我想用两个新人导演。” 　　三位大咖加盟，投资预算五千万，启用两个新人导演？ 　　甘敬只是略一思考就问了出来：“香港本土导演？” 　　汪强点头。 　　这是要捧人啊…… 　　甘敬又问道：“监制是谁？”香港影片制作中，经常出现监制权利大过导演的状况，尤以徐克为甚。 　　他不相信安乐影片会完全把这个剧本放给两个新人导演来做。 　　“我。”汪强立即答道，“以及我们公司的总监制郑汉强，都是资深人士，这一点你放心。” 　　“行。”甘敬很干脆地说道，“顺便再给我挂个监制名头。” 　　两人越说互相妥协的就越多。 　　底线这种事，就是用来打破的。 　　汪强没有异议了，他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尽管这一趟条件的演变有点出乎意料，但终究还是谈下来了不是。 　　“另外，我这边要有下一步的优先投资权噢。”甘敬忽然想起最最最最后一个条件，这是当初投资《宿醉》时学到的好习惯，既然寒战剧本里就有续集的尾巴，那为什么不抓住它呢？ 　　汪强愕然。 　　良久，他才苦笑摇头，用手指点了点甘敬，叹道：“阿甘啊阿甘，你这人野心不小啊。” 　　“只是演员而已。”甘敬摊手，作无辜状。 　　汪强站起来，伸手右手：“希望能再拍出一部精彩港片。” 　　甘敬站起来回应击掌：“如你所愿。” 　　事成，定下片约，后续合同跟进还需要专业人士，一些小的细节磋商也留给其他人。 　　至此，甘敬同志将会成为《寒战》的制片方之一、主演之一、以及监制之一，另，华夏特效将会再次成为合作伙伴。 　　这是一个好消息。 第四百一十七章 预感 　　《寒战》的剧本确定接下，甘敬的角色是副处长李文彬，将会继续扮老，演绎一个鹰派警察角色。 　　这个角色安乐影片本来属意梁佳辉出演，可是考虑到票房号召力，内地出身的影帝阿甘显然具有极大的优势。 　　反正从出道至今，他的屏幕形象多是大于现实形象的，有时候，很难说观众对于戏外甘敬的年龄认知——那个新闻上、那个发布会上、那个领奖仪式上、那个人大代表宣誓会上的年轻人总是和戏里形象有些剥离。 　　当然，反过来看，这也许就是阿甘演技的体现。 　　汪强很快回了香港，带着一种略有喜色又十分复杂的心情回去了，这一趟谈拢是谈拢了，可回香港之后他还要说服之前已经谈好片约的其他人，这是一个需要很卖老脸的活。 　　只能说，自己约的人，含泪也要……约完。 　　甘敬在确定接下这个片约之后就通知老陈不用再给自己选剧本，也是通过工作室正式发声，自己的档期已经排满。 　　不过即便如此，仍旧有影视公司想谈一谈明年的片约，赶早不赶晚，等到明年再谈怕是又得满了。 　　这些事就由老陈来负责，甘敬暂时不会过问半分。 　　一月上旬，他忙活了两次春晚歌唱的彩排，紧接着就开始恶补近代蝙蝠侠系列的电影，《蝙蝠侠》《蝙蝠侠归来》《永远的蝙蝠侠》《蝙蝠侠与罗宾》以及诺兰导演的两部。 　　在看这个系列电影的时候，甘敬能明显区分出不同导演的风格。 　　前两部蝙蝠侠的导演是蒂姆·波顿，中间两部的是乔·舒马赫，诺兰则是在05年和08年拍摄了《蝙蝠侠诞生》、《黑暗骑士》。 　　蒂姆风格哥特、阴冷，舒马赫粗糙、夸张，诺兰则是颠覆、有着极其浓烈的个人印迹。 　　甘敬反反复复的看着这些影片，第一遍只是单纯的观看，第二遍是时不时的暂停，第三遍则开始做个人笔记。 　　因为蝙蝠侠3的主角已经确定下来是克里斯蒂安·贝尔，他也是诺兰前两部蝙蝠侠所用的金牌主角，所以这个角色完全和甘敬无缘。 　　他目前从安迪方面得到的消息是自己能竞争的角色是贝恩——一个带着面罩的反派角色。 　　emmm，带着面罩不就看不到我帅气的脸了吗？ 　　甘敬有时候会有点惆怅，也因此在观看电影的时候更多的是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反派角色上面，而在这其中最为出彩的莫过于小丑希斯·莱杰。 　　当他在看这个小丑的时候心里一直在衡量，如果自己出演这个角色会怎么样？ 　　看了数遍，揣摩了许久，甘敬没得出答案。 　　如果自己来演，那一定也是要深刻的去体验人物内心，现在这样表层的想一想，着实是给不出答案的。 　　去好莱坞试镜角色还要过一阵子，甘敬一边继续打磨人物，一边应付春晚的彩排，与此同时，他也在寻找工作室剧本的成型机会。 　　《孙子从美国》这个剧本老陈在和甘敬仔细商量之后决定用来试水电影制作领域，这一次不单单是资金投资，而是找一个影视公司深入合作，了解电影的制作流程。 　　这种事说简单也简单，投钱、找导演和演员、拍摄、送审、拷贝发行，步骤就是这些，但是其中的方方面面都是需要去了解的，更何况人脉关系之类也需要打通。 　　阿甘工作室不打算走周讯工作室那种模式，而是更想做大做强，也因此必然要涉及到行业的上游。 　　这是一个需要费心和好好斟酌的事，暂时由从阿甘繁杂个人事务中解脱出来的老陈负责。 　　从一个坑里爬出来再跳进另一个坑，这就是人生。 　　或者，有的人想爬进，有的人想爬出，这也是人生。 　　二零一二年的第一个月份，甘敬觉得自己渐渐的有点走出少年派角色给自己带来的影响，最起码一个月里只有半个月是做噩梦的了。 　　0.5个月/1个月=0.5——看看，通过简单的计算，甘敬认为自己已经成功的走出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什么走出，他乐观的表示，已经不远了。 　　…… 　　1月底，甘敬定下了飞往东京的机票，与他同行的有保镖、助理，以及周咚雨。 　　这一次飞赴霓虹国除了参加《无法触碰》申报的东京电影节之外，他还会拍摄一个杂志封面——届时会有与周咚雨的合拍。 　　说实在的，甘敬对这些杂志很不感冒，但老陈在经过仔细筛选之后觉得还是要借助他的名气和影响力来为周咚雨拓展道路。 　　工作室就是这样，不能说你签下了人家，结果不给资源啊。 　　阿甘现在就是工作室最大的资源，他的电影奖项、票房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则是代言纪梵希所带来的影响。 　　纪梵希这种品牌宣传在全球时尚圈内里都是有效果的，更何况，他们把阿甘定义为大中华区的成衣代言。 　　之前相当力度的资源投入，再加上本身阿甘的影视成绩，他现在的面孔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所熟知。 　　这是一种双赢促进，纪梵希方面很满意阿甘的代表效果，已经通知工作室方面有意提前续约。 　　现在飞赴东京参加电影节的消息一经曝出，霓虹方面很多媒体杂志都发来了邀请。 　　作为黄皮肤的阿甘，作为好莱坞为数不多的东亚演员，他的影响力在霓虹国的辐射要超过自己的想象，上一次来这边做《无法触碰》路演宣传所收下的礼物现在还堆在京城新买的房子里呢。 　　“甘叔，问你个事。”周咚雨的座位是在甘敬旁边，她之前都挺安静，待到行程过半的时候好似忽然回过神，嘴里碎碎念个不停。 　　“说。”甘敬回以的是惜字如金。 　　“为什么你没有国内的奖杯啊？”周咚雨问道，“戛纳影帝、奥斯卡提名，可是国内的金鸡百花、金马、金像都没有啊。” 　　甘敬斜瞥了她一眼，淡定地说道：“谁说我没有的？我演的第一部电影《梅兰芳》就获得提名，没得奖就是了。” 　　“可是按理说你这么大牌，就算参演的内地电影不多，那请去当个嘉宾也应该是正常啊。”周咚雨很不解。 　　甘敬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说道：“你不懂啊，我其实很痛苦。” 　　周咚雨睁大了眼睛。 　　“很快窜红的感觉是痛苦的，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甘敬说的一本正经，不过接下来面对周咚雨的凝视是真的正经了起来，“很快就会有的。” 　　我有预感，很快。 第四百一十八章 消息 　　东京国际电影节，亚洲最大的电影节，也是霓虹国唯一一个获得国际电影制片人协会承认的A类国际电影节活动。 　　通常而言，国内媒体在报道东京电影节的时候都是冠以A级电影节的名头，国内有导演、演员入围或者获得奖项都会大书特书，言论之中多会说影帝、影后是国际A级电影节的层次。 　　实际上，甘敬在路上和周咚雨就科普了一下这个事情。 　　国际上一共有15个A类电影节，包括了戛纳、威尼斯、柏林，也包括了东京、上海、开罗等电影节。 　　所以呢…… 　　这个A是以类别而分，并不是以等级而分。 　　A类是指竞赛型非专门类电影节，B类是指竞赛型专门类电影节，C类是非竞赛型电影节，D类则是纪录片与短片电影节。 　　“明白了吗？A类就是那种没有主题的竞赛，B类是有主题的竞赛。”甘敬在下机的时刻边走边给出结论，“电影节是以本身质量而论，AB之分糊弄下外行，内里到底什么样你心里要有点数。以后不要有作品到了东京就骄傲的不得了。” 　　周咚雨听的一愣一愣：“可是我看媒体上一直都是宣传的很厉害，很有含金量啊。” 　　甘敬无所谓的摆摆手：“媒体上的事，你得思考辩证着来看。如果想的话，第二天我还能让媒体上写我是你亲叔叔呢。” 　　周咚雨眉头一蹙：“你真讨厌！！”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机场的忽然有人惊呼出声。 　　甘敬一行人立即停住脚步，怎么了？不会机场有炸弹吧？ 　　“欧尼酱！” 　　“甘君！” 　　“阿（二声）甘（二声）！” 　　行人有两三个向甘敬这边涌来，随后更多的人围了过来。 　　甘敬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的默默说道：“刚才给你科普的太专心了，我应该戴上口罩的。” 　　周咚雨极其惊异，看到身边的人群像是一下子就围了起来，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涌来。 　　不是说霓虹国的人都很有礼貌吗？ 　　不是说见面都是鞠躬说嗨亦的吗？ 　　她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而旁边的甘敬脸上已经加载出笑容。 　　他冲着粉丝人群摆了摆手，笑道：“Hi。” 　　人群更加激动，中文、日语、英文的回应混杂在一起传入甘敬一行人的耳中。 　　机场的安保人员注意到这边的聚集，正快步走过来了解情况和维持秩序，甘敬身边的四个保安组成了人墙防止冲撞，同时有一个懂日语的助理正在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人群涌动，压力逐渐变大，有个女粉丝甚至跳起来“偷袭”了阿甘一下。 　　周咚雨暗暗咋舌，完全没想到甘叔在这里的人气居然有这么高，之前似乎在京城也没有碰见这样的场面啊。 　　她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这里的人不怎么见得到甘叔的缘故。 　　这样一算，自己还挺好的，能经常见到他。 　　诶，我也是粉丝啊。 　　我……也能“偷袭”吗？ 　　周咚雨看了看阿甘脸上一个明显的唇印，有些蠢蠢欲动，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没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机场安保人员反应过来，调集了更多的人维持秩序，人群热度渐渐被控制在限度范围内。 　　甘敬笑容不改，不断的挥手。 　　人群不再往前涌，只是大声呼喊阿甘的名字。 　　如此耽搁了半个小时，甘敬觉得差不多了，示意保镖们护着自己、助理以及周咚雨往前走。 　　人群有些骚动，甘敬想了想，冲着后面一个飞吻，引来了尖叫声。 　　唔，原来我也有当偶像派的潜质？ 　　他边走边想，浑然不知自己脸上还带着唇印。 　　旁边跟着的助理想提醒，结果被眼疾手快的周咚雨给拦下来。 　　就这样，他带着唇印招摇过市的走过了整个机场，顺便被粉丝们的手机给咔咔咔的拍了个过瘾。 　　临到出口，甘敬再次转身，冲着人群摆手再见，又道了一句：“Thanks。” 　　粉丝人群恋恋不舍，不过却不约而同的鞠躬告别。 　　甘敬一行人走过，留下一片鞠躬的霓虹国人。 　　这种感觉……周咚雨只觉无比的怪异以及有一种莫名的爽感——虽然这是这个国度的礼仪习惯，但，嗯。 　　等到了车上，当甘敬看到电影节前来接待的工作人员惊异目光时觉得有些不对，回头看了眼助理，方知脸上始末。 　　“胡闹。” 　　甘敬小小的训斥了一句，接过湿巾擦掉了脸上的唇印。 　　这边说完话，电影节工作人员立即开始解释和道歉，原本他们就应该为阿甘航班的到来提供维持秩序服务和沟通的，结果因为环节出了问题，所以才会出现机场刚刚的一幕。 　　虽然对这个国家的人没有好感，但甘敬也没有因为这种事情而冲他人发火，他只是点头，如实的自我批评了下：“也是因为我没带口罩，不用自责。” 　　工作人员有些感激的点点头，开始为阿甘介绍电影节的各个流程。 　　实际上，这些东西都是很相似的，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 　　含金量的电影节万里挑一，累赘的流程千篇一律。 　　嗯……对，就是这样。 　　甘敬一边听着，一边却是在心里思考《无法触碰》已经送报的奖项——东京电影节是其一，英国电影学院奖是其二，美国奥斯卡是其三。 　　至于其他诸如欧洲电影奖、法国凯撒奖就只是顺手而为了。 　　在如此的高票房情况下，制片方对于奖项的挑选也会水涨船高。 　　英国电影学院奖号称是英国的奥斯卡，含金量还是很不错的；美国奥斯卡嘛，只是试一试，说起来，奥斯卡经常对于高票房的影片有所回避，但《无法触碰》的定位是法国文艺片。 　　所以，甘敬隐约觉得没准能对得上那群评委的脾性。 　　最起码，自己肯定会投自己一票——今年会有176名成员加入奥斯卡终身评委的行列，自己的入选已经从安迪那里提前得到消息，同时，一共入选的华人还有著名华夏导演王家卫以及另外一位混迹好莱坞的女星杨紫琼。 　　这个消息还没有公布，但甘敬琢磨着会在合适的时候先行放出来炒一波热度。 　　合适的消息要放在合适的时间点来运用，这也算是他这几年混迹圈内的经验。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东京电影节（上） 　　“时间比较紧，快脱吧。” 　　“换上这个。” 　　“好了吗？” 　　“阿甘，阿甘。” 　　东京电影节前夕，之前邀约甘敬拍封面的霓虹国时尚杂志《VIVI》团队来到了阿甘下榻酒店开始工作。 　　本来是把下机后的下午时间留出来给他们的，可是路上突发大规模断电、堵车，所以一直拖到了晚上。 　　这个时间点，甘敬、周咚雨、助理以及保镖们都是饥肠辘辘，在联系了杂志社后，干脆就让对方直接来酒店工作了。 　　套房空间是足够的，拍照片的器材设备虽然多，但也绰绰有余了。 　　不过就是呼啦啦的来了一群人，鞠躬弯腰看的眼睛都累的不行，然后又排着队找阿甘要了签名，有种繁文缛节的感觉。 　　甘敬一一满足后这群人才开始工作。 　　看着他们满脸笑容的样子，他也有点搞不清楚这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一种礼仪式的客套。 　　忙活了一会，等到设备仪器都放好，杂志的总监做到了甘敬的身边。 　　“甘老师，您觉得什么样的风格形式比较好？” 　　霓虹总监的英语口音很重，甘敬仔细分辨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话。 　　“看着怎么合适怎么来吧，我的衣服都在那边。因为有合同在身，拍你们这种杂志封面的时候我需要穿纪梵希的衣服。好多套都在那边。你们挑挑看，主要是周咚雨的风格一定要做好。”甘敬说到这里，回头喊道，“森尼，森尼，你和这位总监沟通下咚雨的造型问题。” 　　工作室里专门为周咚雨请来的造型师森尼是法国回来的，也是一位阿甘的粉丝，她点了点头，拉着总监低声沟通起来。 　　甘敬呼了一口气，觉得有些疲惫，既有身体上的，也有精神上的。 　　他走了几步，到了换好一身衣服正在照镜子的周咚雨身边，问道：“明天跟我一起去走红毯吧。” 　　“啊？”周咚雨头也没回，看着镜子中站在自己背后的甘叔正在揉太阳穴，很是惊讶，“之前不是没这个打算吗？” 　　“飞机上的时候我又想了想，国内那么多人都喜欢这种红毯，都借助这玩意。你也不用太刻意。我们是一个工作室的，来都来了，蹭蹭红毯也没什么。”甘敬淡淡地说道，“不过还是尊重你的意见。” 　　“当然走啊！”周咚雨连犹豫没犹豫。 　　呃，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要纯粹靠作品的人，原来…… 　　周咚雨看到镜子里甘叔的目光有点古怪，立即说道：“拜托，哪个女人不想在闪光灯下艳压群芳？简直做梦都想好吗？” 　　艳压群芳？或者，被艳压的群芳之一？ 　　甘敬瞅着镜子里的那个小身材，明智的没有去泼冷水。 　　没事，身材有时候能靠垫，周咚雨年纪不大，也不用走性感路线。 　　他想到这里又转身走向森尼，通知了她这个消息，然后看着她的表情显示出四个字——大惊失色。 　　“阿甘，我的阿甘啊！提早说啊，明天就走红毯，现在……”她低头看了眼腕表，“现在晚上九点四五十分才说！害死人呢！” 　　甘敬想了想，看向旁边的VIVI杂志总监，询问道：“你们这边的衣服一定够吧？能借用一番吗？” 　　森尼眼睛一亮，同样目光烁烁的看着面前的秃头中年总监。 　　“荣幸之至。”中文的发音不够标准，但足够面前两人听懂了。 　　甘敬笑了笑，对着森尼说道：“你看，问题解决了大半，你考虑下明天的造型就成了。” 　　每一次走红毯都是一次厮杀，有人脱颖而出，有人脱衣而出，效果天差地别。 　　这个事情安排下去之后，甘敬开始等待这群人忙活。 　　到了十点半，最终方案才确定下来。 　　周咚雨在这个一月份的天气里身穿藏蓝色风衣，搭配黑色直筒裤，甘敬则是纪梵希的西服——这也是他明天出席东京红毯的衣服。 　　镜头前，两人不用作妖，周咚雨站在甘敬左边，呈微笑状，甘敬是面色平淡，目光直视远方。 　　女孩风衣潇洒，男人正式稳重，搭配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最起码，甘敬看着还挺满意的。 　　拍摄的过程中，他也不懂这些人怎么设置的站位细节，只是看到遮光板摆的很精致，不知道对镜头是有什么反馈效果。 　　“你觉得怎么样？”甘敬向封面照的另一位主角询问。 　　周咚雨眼里都闪了光芒，喃喃自语道：“我这么好看啊。” 　　“人靠衣装。”甘敬默默提供答案。 　　这个年龄段的女孩脸上全是胶原蛋白，不用太多的粉也能看出青春活力，映衬在照片上就是风景。 　　杂志的封面照片拍摄完毕，剩下的照片就比较随意了，甘敬有和周咚雨勾肩搭背的照片，也有单独的个人照。 　　VIVI杂志是霓虹国内颇有影响力的时尚杂志，相信等到新一期杂志发布的时候，周咚雨的脸能在这里一些人的心中留下浅浅的印象。 　　很多时候，这种浅浅的印象就是路转粉的契机。 　　当然，后续的加强渠道也要跟进。 　　阿甘工作室已经预约了其他杂志，准备捧上一波——嗯，这就是花钱的了，不像VIVI是约拍阿甘，能顺带着多个人。 　　这天晚上，整个团队都是到了凌晨才入睡，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周咚雨和甘敬都需要补妆消弭一下黑眼圈。 　　上午时间，一方面是把周咚雨最后的红毯造型给定下来，另一方面则是联系了一番《无法触碰》的剧组人员。 　　这一次的东京电影节，两位导演都来了，他们没带女伴，所以就是好基友就结伴而行。 　　电话联系的时候，导演奥利维还想和阿甘约个档期筹拍新电影，可是甘敬今年的档期已经彻底排满，也就遗憾拒绝了。 　　下午一点半的时候电影节就要开幕，所以甘敬和周咚雨就提前动身了。 　　东京国际电影节的“红毯”因为是要倡导环保主题，所以颜色是绿的，也就是说，周咚雨的第一次红毯之旅实际上是绿毯之旅。 　　这是一趟原谅之旅，也是她首次要经受“红毯”考验。 　　在两人即将登毯的时候，甘敬嘴角轻微的撇了撇，恰好被周咚雨注意到。 　　“怎么了？看不上东京节啊？”她借着问话来缓解紧张。 　　“只是觉得好笑，霓虹国的环保啊，嗯，先把捕鲸船去掉再说吧。”甘敬不屑的笑了笑，忽然看了眼手机上刚收到的短信。 　　他扭头对周咚雨幸灾乐祸地说道：“嘿，你前面的是范兵兵，后面的是张馨宇。” 第四百二十章 东京电影节（中） 　　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型国际电影节开始频频出现华人身影，有的是有作品入围，有的则是纯粹的奔着红毯去的。 　　前者算是华夏电影的进步，后者嘛，勉强也算进步吧。 　　范兵兵、张馨予皆是走红毯的代表人物，两位都以性感身材出名。 　　不过，这一次，小范同志是担当东京电影节的评委的，不算蹭，其他依靠作品说话的还有《转山》、《梦游》——这两部是入围了竞赛单元，其他还有三部参展片。 　　所以说，这一次来东京电影节的华人面孔其实是不少的。 　　“行了，我们可以走了。” 　　甘敬拍了拍周咚雨的肩膀，安慰了一句：“不用太紧张。你还小。” 　　——就是小才是个事啊。 　　两人和助理都是坐在车里的，当听到前方消息后，车辆缓缓开动到绿毯的边上，车门打开，甘敬先下车，然后绅士模样的等着周咚雨出来，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哗啦一声。 　　周围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几度，惹得前面刚走过的范兵兵也不禁回头看过来，也惹得后面要走“红毯”的张馨予脸色一白。 　　身材走秀什么的，周咚雨被夹在这两人中间一定是吃亏的，可对于甘敬而言就完全没这个问题了。 　　不用赘述其他，只听这周围的欢呼声就能知道阿甘在东京的人气。 　　归根结底，一方面是那部《忠犬八公的故事》所带来的好感，另一方面则是好莱坞的黄皮肤面孔带来的效果。 　　阿甘在好莱坞，阿甘是戛纳影帝，阿甘是强者！ 　　这就是东京影迷欢呼的理由。 　　随着甘敬和周咚雨时不时的停下方便媒体记者们拍照，周围的声浪隐约还有更上一层楼的感觉。 　　“甘叔……”周咚雨尽管在机场就见过他的人气，然而此刻还是有点被震撼到。 　　“嘘，拍照呢。”甘敬迅速的说了一句。 　　周咚雨乖乖闭嘴，露出一丝不太自然的微笑，她走红毯的经验还少，这会握在甘敬手里的手都有点在抖。 　　很快，两人都到了尽头。 　　主持人正在热切的等着，而在他前面，范兵兵竟然也停下脚步等着两人的过来。 　　“阿甘，这是你第一次参加东京电影节，你有什么期许？”主持人满面笑容。 　　“拿奖。”甘敬惜字如金。 　　“是拿最佳影片还是最佳男主？”主持人追问。 　　甘敬稍一沉吟：“最佳影片吧，这部片子能成功，整个剧组都很辛苦努力。我觉得《无法触碰》也是当之无愧的最佳影片。” 　　这一番话他说的就有点多了，言语之间的底气也很十足。 　　入围这一届最佳影片的有15部电影，不论是在口碑还是票房上，甘敬都能说出这样的话。 　　主持人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多了，微微弯腰请甘敬往里走。 　　“甘叔，你这样说话是不是太张狂了？”旁边的周咚雨小声的问了一句。 　　“没事。”甘敬从下车到现在展现了强大的气场，一时间令旁边的小姑娘都有点陌生和不适应。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范兵兵就在原地等着。 　　“嗨，好久不见，更厉害了呢。”范兵兵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又和周咚雨打了个招呼，“我看过你的《山楂树之恋》，很好看。” 　　“谢谢兵兵姐。”周咚雨连忙回道，顺便极其迅速的用余光瞥了一眼比较突出的位置。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来自周咚雨的目光，范兵兵若有若无之间站直了一点，身材也就愈发显眼。 　　三人在这边停留说话，那边还有记者把镜头对过来拍摄。 　　甘敬轻“咳”一声：“喂，喂，小胖啊，别太过分了啊。她可是我罩着的。”他这会已经松开了周咚雨的手，说话的时候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范兵兵眼光流转，似怒非怒：“你能不能注意点我的形象？还记得我上次怎么说的来着？这一次我可是评委！” 　　“了不起，了不起。”甘敬的语气很敷衍，扭头对有点低落的周咚雨说道，“这下知道我说的没错了吧，电影节也就这样。” 　　“我真要生气了啊。”范兵兵有点黑脸了。 　　“嗨，范爷，你这可是评委啊，气度，气度，咱得在这东京地界展现咱们的气度，展现咱们的气势。你范爷就负责美，我阿甘就负责……拿奖？”甘敬说到最后自己先乐了。 　　范兵兵往前走了两步，直摇头：“你这个人，说你会说话吧偏偏说的那么气人，说你不会说话吧，有时候还那么逗。走吧，后面的人等会要来了。” 　　后面的是张馨宇，看样子，范兵兵显然不想让对方有一种自己站在这里等她的错觉。 　　甘敬微笑，靠近了周咚雨一步，说道：“走。刚才走的挺好的，怎么还不高兴了？谁要是说你不好，就提我的名。以以后撕逼什么的还可以找范爷，她是行家。” 　　前面一步的范兵兵听见这话，一笑：“影帝大人这么说话，我都想去你工作室专门做宣传公关了。咚雨，我都快羡慕你了。” 　　周咚雨回了回神：“甘哥对我挺好的，兵兵姐要是来，工作室一定欢迎。” 　　甘敬哈哈一笑，范兵兵也是抿嘴笑。 　　两人不是一样的路，刚才的话也只是客套而已。 　　三人有说有笑往前走，引来了一片目光和闪光灯，待到了剧组位置时，甘敬和周咚雨停下，范兵兵继续往前走。 　　她是评委，是这一届东京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审团五位评委之一——这是华夏市场越来越受重视的表现之一。 　　“嗨，奥利维，艾力克。嗨，奥马·希。”甘敬和剧组成员打了招呼，顺手又介绍了周咚雨给各位认识。 　　众人打过招呼之后，导演奥利维坐在甘敬的旁边，有些紧张地说道：“阿甘，你说能得奖吗？” 　　“咦？你居然为这个紧张的吗？”甘敬有些惊讶，“喂，导演，你可是7亿票房的大导演了啊，接片约都接到手发软了吧？” 　　奥利维庄严郑重：“你不懂，这是对电影的神圣感。” 　　瞧着他这样的模样，甘敬深深叹息，等会如果有最佳男演员的奖项，应该让奥利维上去领才是，这份装比功力和自己也都不相上下了。 　　这时，会场里的灯光暗了下来，舞台上的灯光亮起。 　　第24届东京电影节开始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东京电影节（下） 　　舞台上致辞开幕的是这一届东京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委会主席的爱德华·r·普列斯曼，据说是位资深制片人。 　　不过甘敬并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世界太大了，全球各地的出色人物太多了，这个会场里的人甘敬就没认识多少个。 　　“诶，窦骁也在啊。”甘敬一边听一边打量在座的人，尤其是华人军团。 　　这么一看，他看到了一个也算是认识的人——在《山楂树之恋》龙套客串的时候他见过这位男演员。 　　周咚雨侧头看了眼，又点点头，轻声说道：“对，好像是有个作品在这边参展。” 　　“哦。” 　　窦骁是《山楂树之恋》男主角，周咚雨是女主角，按理说，两人的关系应该不错。 　　上面的开幕致辞还在继续，忽然，从爱德华口中跳出了“甘敬”的名字，镜头也跟着扫到这里，他和周咚雨的侧头私语顿时被映入大屏幕。 　　老师在讲课，学生在下面说悄悄话被抓现行——这就是周咚雨此刻的糟糕感觉，然而甘敬注意到这一幕之后只是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冲着镜头摆了摆右手，打了个招呼。 　　“很高兴今年有很多优秀的影片和演员来到这里，阿甘，你的《无法触碰》我可是贡献了两次观影的，票房成绩可是有我一份功劳。”评委会主席爱德华半是调侃地说道。 　　甘敬手里没有麦克风，只是报以最标准的笑容。 　　爱德华的致辞颇有些热场的性质，他挑了在座的著名演员蜻蜓点水的聊了聊，正式代表东京电影节官方欢迎了到场的众多影视精英人员。 　　待到他说完话之后就是播放开幕影片《三个火枪手》，一部来自美国的影片。 　　这部片子甘敬看的感觉还成，最起码，自己没睡着，嗯。 　　等到两个多小时之后，影片放完，首日的开幕仪式完成了一半，因为还有一部特别开幕片。 　　中场休息时刻，主竞赛单元的评委会主席爱德华走到了甘敬的身边打了招呼，到了这时，甘敬才知道这位爱德华的作品基本上是在好莱坞。 　　两个人寒暄之间颇多实意，现在有个机会聊一聊，以后没准在好莱坞就有合作——很多电影节提供的也正是这样的机会，平日里大家飞来飞去，专程跑过来见面喝茶论关系是很少的。 　　嗯，香港安乐影片的汪强算一个，也因此，甘敬才会觉得他诚意十足，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拉下面子的，更何况，那位的电影公司年龄比甘敬都要大。 　　这边聊天结束，会场里的华人军团互相走动，基本上都是在热热闹闹的有说有笑。 　　如果从高空看能看到两个明显的中心点，一个是以甘敬为中心，另外一个中心点则是重量级演员成龙——后者周围的人要更多一些。 　　这一届电影节，成龙自编自导《辛亥革命》因为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年被选为特别开幕片，所以他也亲临现场做了宣传。 　　甘敬在和爱德华聊过天之后就直奔成龙而去，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之前他也算是看着这位功夫巨星的片子长大的。 　　刚走到跟前，甘敬就是一个甩袖的慢动作，笑道：“拜见成龙大哥。” 　　旁边不远的范兵兵心道：现在这是会说话的阿甘状态吧。 　　果不其然，成龙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连忙一个拥抱：“甘敬，厉害啊！这两年全是你的新闻，要不，怎么说长江后浪推前浪，阿甘更比众人强。” 　　哟呵，这还挺押韵。 　　甘敬摇头自谦：“都是运气，运气。” 　　成龙一拍他的后背，大声笑道：“过分谦虚就不好了，哎，我最近拍的片子票房就不好，什么时候有机会合作指点指点我啊。” 　　《辛亥革命》虽然被选为了第24届东京电影节的特别开幕片，可是它的票房并不好，到今日为止也早已下线，票房收于5600万华夏币，而制片成本据说过亿。 　　可以说，这部主旋律片子怕是能当选2011年度的最赔钱片子之一了。 　　不过，哪位演员又能说每一部片子都赚钱呢。 　　“早就想和成龙大哥合作了，有好剧本一定喊我。”甘敬说到这里，让出了身位，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周咚雨，“这是我工作室的周咚雨，以后还请大哥多多关照。” 　　成龙看了眼周咚雨，冲她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向甘敬说道：“一定一定。”然后他侧身让了出来，“这是我儿子房祖名，阿甘以后也多照顾。”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大笑。 　　这正是可怜天下父、父、父母和叔叔心，为谁辛苦为谁甜。 　　两人又聊了一会，然后甘敬再携着周咚雨回座位的时候又和其他华人演员打了招呼，有窦骁，有马苏，有江一燕，有陈妍希。 　　这些人甘敬都不熟悉，差不多也是第一次见面，只是寒暄，并无交情。 　　回到座位上，甘敬发现周咚雨情绪不高，不禁有些奇怪：“怎么？你老大亲自带你去拜山头，你还不满意？” 　　“不是啊。”周咚雨叹息着说道，“觉得今天自己在镜头面前很失败。” 　　甘敬安慰道：“没事，失败着失败着就习惯了。” 　　女孩翻了个白眼，心情却转而变的好了一些，算了，失败就失败吧，失败了也有老板扛着，合同都签了好几年，不怕。 　　过了会，第二部开幕片开始前，成龙上台做了致辞。 　　很快，甘敬看到了这部片子，然后，面对周咚雨的询问，他就没有给出评价——介个，市场票房已经给出了评价，自己就不用再插刀了吧。 　　第二部片子结束，第一天的电影节开幕日也就正式结束了。 　　这一晚，甘敬没有去游走拜会那些华人影星，只是在和成龙聊了聊之后就钻回房间继续去研究《蝙蝠侠3》的剧本了。 　　周咚雨本来想去赴个晚宴的，在看到老板如此努力之后，她感觉很惭愧，于是也到了阿甘的房间在一边……看电视。 　　一个看剧本，一个看电视，另有两位助理和造型师商量着新造型，房间里倒是不觉寂寞，滋味挺酸爽。 　　接下来两天，电影节各个单元开始展映入围的影片，甘敬在看剧本之余也去挑了几部片子瞧了瞧。 　　这又是电影节对于演员的另一个好处了。 　　平时有时间去看大屏幕电影吗？ 　　纵使去看了，有机会有缘分和影片的导演、主演交流吗？ 　　甘敬还是很珍惜这样的机会的，像是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边的周咚雨目睹不时切换语种、或英或法或中，与不同影片人员交流的老板，心里若有所悟。 　　有的人来电影节是为了走红毯，有的人来电影节是为了人脉，有的人来电影节是为了沟通，也有的人是为了看甘叔——电影节就放在那里，不离不去，只看每个人怎么选择和权衡。 　　如此两天过去之后，东京电影节最为引人瞩目的环节终于到来。 　　颁奖，颁奖，颁奖。 　　不论哪个电影节，奖项的归属都是最激动人心的，含金量越高的电影节越是如此。 　　甘敬之前有对周咚雨表示不太在意东京电影节的奖杯，可到了真正颁奖一刻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点点紧张的。 　　这种紧张纯粹是被导演奥利维和周咚雨给带动的，一个在旁边碎碎念，一个旁边不时的左扭右扭，前者是周咚雨，后者是奥利维。 　　颁奖过了大半的时刻，甘敬终于忍不住了。 　　“导演，你是不是后背皮肤过敏啊？我认识一个很好的中医，给你针灸扎一扎，很快就好。”甘敬没好气的低声说道。 　　“阿甘，阿甘，你不懂。票房上去了，我当然想要一个奖。你是有拿过戛纳影帝的人，心情当然放松。我不一样啊。”奥利维很认真。 　　这时，台上传来声音：“第24届东京电影节的最佳影片是——《无法触碰》！恭喜奥利维，恭喜艾力克，恭喜甘敬，恭喜《无法触碰》的全体剧组成员。” 　　掌声响起来，奥利维愣在原地。 　　甘敬笑着站起来，面对镜头作势欲走，像是要上台领奖的样子，他走了两步停住，对着还在发呆的奥利维笑道：“怎么？你不上去领奖，还真想让我上去啊？” 　　奥利维这才如梦方醒，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得奖了，得奖了。”他满脸兴奋。 　　甘敬这一刻忽然莫名的想起了中举的范进……呃，有种巧妙的雷同感。 　　奥利维兴奋的起身奔赴讲台，从评委范兵兵的手中接过了奖杯，发表了一番有些凌乱的获奖感言，感谢了家人，感谢了同伴，感谢了甘敬，感谢他能感谢的一切人物。 　　等看到他捧着奖杯去了后台，甘敬琢磨着等会一定要洗干净手才去摸摸他宝贝的奖杯。 　　最佳影片的颁奖过后就是最佳男主角了，大屏幕上开始闪回入围影片的经典片段。 　　甘敬嘴角含笑，心情无比的平静，或许是因为李安那部戏是瞄准了奥斯卡，所以他的状态才会如此。 　　“入围的影片太多，闪放的镜头也多。”趁着镜头对到其他人，甘敬赶紧抽空对周咚雨吐槽了一句。 　　“别闹。”周咚雨不敢多说，生怕再被镜头捕捉。 　　闪啊闪啊闪，屏幕上的每一次闪动都是演员的许多努力。 　　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电影之于很多人而言就是能演出很多相似的经历。 　　看着屏幕上的画面，甘敬的心情肃穆了一些，他是对其他同行的尊重。 　　“第24届东京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是……”评委会主席爱德华拿着最终名单信封，拖长了音节，却又没立即宣布，“在确定讨论这个奖项的时候其实我们很纠结，不过最终还是因为这位演员出色的演技和对于片中同伴状态的带动、以及在电影空间的营造上而确定下来。” 　　全场屏气凝神，爱德华环顾四周。 　　“恭喜你，阿甘。” 　　朋友式的宣布奖项归属，爱德华拆开了信封。 　　掌声再次响起来。 　　这一刻，在东京的土地上，不管华人军团的演员们是站在何种立场，不管其他国家演员们的心情是如何，他们都见证了甘敬的又一座影帝奖杯。 　　甘敬呼了一口气，施施然的站起身，笑容满面。 　　镜头在奖项宣布的那一刻就牢牢锁定了甘敬，全程直播他的表情和动作。 　　先拥抱了导演，拥抱了另一位主角奥马·希，然后甘敬又拥抱了周咚雨，随后冲着掌声最为热烈的华人军团区域客气的摆了摆手表示感谢。 　　“很高兴站在这个位置，拿到这个奖项。”甘敬站在了舞台上，拿过爱德华递给自己的影帝奖杯，“当拿到《无法触碰》这个剧本时我既没想到影帝，也没想到票房，只是单纯觉得故事很不错，很温暖。” 　　“当然了，两位导演从法国飞到京城专程来见我，这个事也让我很温暖。” 　　“或许，正是温暖的力量让我拥有了这座奖杯。” 　　甘敬笑了笑，右手高高举起代表了东京电影节影帝的奖杯。 　　咔，画面定格。 　　现场的媒体记者迅速把消息飞回国内。 　　——短讯：阿甘东京封帝！ 　　稍晚时刻，更为详细具体的新闻发布。 　　——“阿甘发表温暖宣言，当之无愧的成为第24届东京电影节的影帝，同时，所演影片《无法触碰》获得最佳影片。毫无疑问，这部电影是本届东京电影节的最大赢家。这部无法在国内上映的影片不论是口碑还是票房都在全球范围内刮起了风暴，遗憾的是，因为引进问题，它没有内地上映。” 　　文字新闻发布的时候，现场图片也刊登了出来，既有甘敬在台上高举奖杯的自信姿态，也有他点头致意的微笑，更有他在台下和周咚雨窃窃私语被抓包的完美反应。 　　到了第二天，更多的新闻消息传回国内。 　　甘敬手拿奖杯接受了众多媒体的采访。 　　“问我开心不开心？当然开心了。下一步的目标啊？” 　　众多记者问的很杂乱，甘敬需要仔细分辨，听到这个问题后，他犹豫了一下，宣布了下一个目标。 　　“当然是奥斯卡。” 　　“我希望我的第三座影帝奖杯是那个小金人。” 第四百二十二章 裹挟 　　东京电影节落幕。 　　甘敬没有立即回去，在这里接受了不少媒体的采访，然后带着整个团队在东京逛了一圈才乘坐航班回国。 　　诚言，他个人对于东京节的影帝没有太重视，但瞧着团队模样以及老陈打电话过来时的反应，大家还是感觉很自豪和开心的。 　　这种情况下，甘敬也就没有扫兴，跟着一起开心。 　　等飞回首都国际机场，这种开心样子映入了机场等候的记者眼中，心里就很有谱了。 　　“阿甘阿甘，这是你的第二个影帝，你说下一个目标是奥斯卡，是李安执导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还是《无法触碰》？” 　　“阿甘，你对东京电影节是什么看法？” 　　“国内很多网友说范兵兵崇日，你对此言论有什么看法？” 　　甘敬刚下飞机都被等候已久的记者们给围住了，听到了不同方向的提问，他看着浑然不惧保镖的记者，知道不回答问题是走不掉了。 　　他冲着保镖示意先把周咚雨护住，然后摊手说道：“我刚才听见了啥？崇日？范兵兵？怎么会有这样的话。东京电影节可不只是她一个去了，还有我，还有成龙大哥呢。我们都崇日吗？黑人也要按照基本法啊。” 　　甘敬毫无疑问的挺了一把范小胖同志，然后继续回答第二个问题：“奥斯卡嘛，这个是个目标，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看，自然是希望两部影片都能拿奖了。哈哈哈，是不是太贪心了？” 　　“最后，凡是能拿奖的电影节我都喜欢，东京也不例外。就这样吧。朋友们，稿子内容够了吧，可以让让了，再堵着就扰乱机场正常的秩序了。” 　　甘敬回答问题回答的很爽快，记者们颇有些心满意足的让开去路。 　　不过仍旧有零星的提问被抛出来，甘敬一边往前走一边顺口回答一些简单的问题，诸如新片、工作室，乃至个人感情。 　　守候在机场的记者们发现这一次的阿甘似乎是格外好说话，也似乎是有意成全自己和同行们的工作。 　　很快，这一番机场采访的内容再次登上娱乐报刊和网络社区头条。 　　——《阿甘欲冲击奥斯卡》！ 　　——《力挺范兵兵，甘敬直言东京电影节很棒》！ 　　——《阿甘2012年计划，与香港天王比拼演技》！ 　　东京节日刚刚落幕一天，热度犹在，甘敬这一波采访再次巩固了自己在新闻上的身影。 　　不过等到了工作室的时候，周咚雨反而是有些替甘敬忧心了。 　　“老陈，他这样大剌剌的说要竞争奥斯卡影帝是不是态度太张扬了？又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他，很多同行也未必就乐意看到他大红大紫吧？要是没得影帝，没准就得有人跳出来煽风点火呢。” 　　老陈听完这些话，只是笑着看了小姑娘一眼：“这个事你不用管了。这是你的工作计划，来看看。” 　　周咚雨定定的瞧着老陈成竹在胸，心里有点明白了，这两位一定在计划着什么事呢。 　　她有些不满的摇头，不过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在看了工作室给自己制定的工作计划以及简单商讨之后，周咚雨就先回了学校——这一趟去东京电影节露面，她还是有些收获和心得的。 　　相比较同学而言，这就是工作室所带来的优势，或者说，这就是已经完成一部成熟电影演员所带来的优势。 　　接下来数天，周咚雨潜心在中戏上课，可是仍旧看到甘叔不断的出现在新闻媒体上。 　　新片约曝光！ 　　与香港天王飙戏！ 　　竞争《蝙蝠侠3》的重要角色！ 　　春晚彩排节目曝光，将会和谭晶共同演唱！ 　　宣布京剧全球巡演仍将继续，自己仍会献出演出！ 　　甘敬出席特殊儿童关爱基金会，并捐出数百万元！ 　　林林总总，各方各面的消息一下子霸占了数天的娱乐新闻头条，甘敬在临近农历年关的日子似乎特别愿意接受采访。 　　不论是媒体记者，还是粉丝群众，大家都见到了一个活跃的阿甘。 　　周咚雨每天都能在报纸和网络看到他的消息，心中浮现出那个老陈的回应一笑也就愈发古怪。 　　终于，这天起床之后，她不是在媒体新闻头条看到甘敬的消息了——这一次，社会新闻版面给了甘敬很大的篇幅，不同媒体，或给头版、或给末版，集中报道了一条阿甘最新接受采访的消息。 　　——《重磅！阿甘成为人大代表之后，将会提出第一个议案！》 　　——《垄断？甘敬直言电影行业的垄断一直存在！》 　　——《甘敬将会就影视行业存在的垄断行为提出议案！》 　　——《甘敬怒怼中影，或因作品遭遇上映困境！》 　　——“前阵子，我刚刚当选为人大代表。当然会履行自己的权利，承担自己的义务啦。其实我还真的有些想法，咱们的反垄断法不是在08年就开始实行了吗？别的领域我不太懂，电影行业确实存在垄断行为。到时候，我会提出这方面的建议的。” 　　这是甘敬的原话。 　　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虽然他没有说出来具体建议，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电影行业垄断？反垄断法？人大代表议案？ 　　以及这一阵子的频频露面？ 　　有心人一下子就get到了其中的一些蛛丝马迹，前阵子甘敬一直在不同场合接受采访就是在为自己的这次言论造势吧？ 　　东京拿下影帝挟势而归，国外影片票房大爆提供底气，新闻热度走高积蓄关注……最后，一下子露出最终目的。 　　他的目标是中影？ 　　电影行业，唯一能称得上存在垄断行为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国企了，就像是其他行业的国企行为，移动、石油石化、电信…… 　　相比那些垄断领域而言，电影行业的垄断规模是远远比不上他们的，具体垄断行为也值得商榷，而且人大议案不是万能的，走程序未必就能提交的上去。 　　可是，甘敬需要的是提交上去吗？ 　　他需要是舆论，是裹挟起来的舆论，是这些日子以来引在自己身上的国民关注。 　　很显然，他做到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意外之人 　　“牛笔啊！” 　　“撒比吧？” 　　这大概是圈内人在看到新闻媒体消息后站在不同立场上的第一反应。 　　怼中影？ 　　膨胀了？ 　　以后不想在圈里混了？ 　　或者，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一时间，圈内有些暗流涌动。 　　相比较圈内人的猜疑和思考，圈外反应就很有意思了。 　　微博算是甘敬的大本营，他的帐号关注量一直在随着微博平台的发展而发展，尤其是票房不断走高、又拿一座影帝的情况，他的每一次新闻就会为自己带来一定量的关注增幅。 　　“号外，号外，阿甘一定是因为《无法触碰》和中影结怨了！看看，看看，我家阿甘原来是个小心眼！”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阿甘报仇，一年就来。” 　　“实名反对楼上，这还没有一年时间呢。” 　　“来来来，我给你们解析一波人大代表的这个议案功能，阿甘这次怕是没什么用，绝大绝大多数的议案都是提了没用的。” 　　“甘敬这次捅娄子了，中影那是谁的地盘？韩三平的！娱乐圈的人见面都得喊一声三爷。他在国内电影圈混的时候，甘敬还没出生呢！” 　　…… 　　“甘敬这是想干什么？纯粹是恶心我们的吧？” 　　“反垄断？狗屁！” 　　“真是给他脸了，我看看他下一部电影能有多少票房！” 　　中影的一间会议室里很快召开了一个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当然，这其中并没有中影集团的掌门人韩三平。 　　会议桌上摆满了报道了这件事的媒体报刊，上面都是把这条新闻放在了很显眼的位置。 　　甘敬似乎是仔细挑选了一天，或者是他运气好，那一天接受采访的时候，国内外都没有发生什么大新闻。 　　于是乎，造势了许久的甘敬成功登上头条。 　　“得先和媒体打个招呼，这个事不要再转载了，也不要再去采访了。” 　　一群人义愤填膺过后还是要提出解决方案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要掐断源头，只要媒体不采访，这件事很快就会沉寂下去，如果一块石头扔进水里荡起的涟漪，尽管会有一时的动静，但终究是会消失的。 　　“这个阿甘，得找人警告一下他，乱说话是在害人害己。” 　　很快，不待这群人找人警告甘敬，另外一个不在计划里的人跳了出来。 　　——“中影的垄断行为其实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都是敢怒不敢言。我很高兴看到甘敬站出来了。华夏电影市场要想得到良性发展必须要在公平公正的氛围里。” 　　——“明眼人都能看出垄断来，看看人家甘敬都已经拿了两个A级电影节的影帝了，为什么他这种得到世界认可的演员拿不到国内的影帝？那啥华表奖啊，知道的是政府最高奖项，不知道的还以为中影集团搞的奖项呢。” 　　——“每年华表奖，台下坐着一群人，上面一片‘谢韩三爷’的喊声。什么‘三爷’啊，我刚开始还以为座山雕来了呢，把华表奖搞得乌烟瘴气！” 　　一通毫不留情的吐槽加上指名道姓的斥责。 　　这位能接受媒体采访的圈内人可不是什么无名人士，他正是张一谋导演合作了16年的制片人张维平，几乎可以算是张一谋的代言人。 　　这一波跳出来的新闻陡然拉去了不少目光，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不是大导演张一谋和影帝甘敬商量好的意思，决心叫板国内最大的影视巨头。 　　之所以这么分析，一是因为甘敬和张一谋曾经有过友情客串，二是阿甘工作室的签约艺人周咚雨正是张大导演捧起来的。 　　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关系一定很好——这不，都联合发声了。 　　这下子，圈内气氛变得有些诡秘，不少明星演员都私底下和信得过的朋友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位的目的是何在。 　　要知道，导演中的张一谋，自从08年执导了奥运会开幕式后就有国师之称，官方人脉也很深厚。 　　而另一位，青年演员中的影帝，甘敬在这两三年的势头之猛，整个华夏圈无出其右，在揽获两座影帝奖杯之后，他更是继章子仪、成龙之后成为黄皮肤在好莱坞的代表人物之一。 　　双方合力，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在看到最新新闻的那一刻，包括中影管理层在内的很多人都有点惴惴不安，这该不是出了什么不知道的变故吧？ 　　…… 　　“你找的？” 　　“不是啊。” 　　“那他怎么突然跳出来了？” 　　“不知道啊。” 　　“他是代表张一谋发声的吗？” 　　“不清楚啊。” 　　好家伙，来了个三问三不知，老陈看着甘敬无辜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铃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甘敬摸出手机一看，发现是老朋友孙红镭的电话，他按下了接听键：“红镭哥，好久不见，最近咋样啊？” 　　“我还成，倒是你，弄出来这么大阵势是干什么？”孙红镭的声音有点闷闷的，“有什么误会啊这是？” 　　甘敬冲着老陈挑了挑眉，笑道：“没什么阵势啊，就是心里话。” 　　“和哥都不说实话，你小子。”孙红雷沉吟了一下，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只是说道，“很多人都向我打听你是个什么意思呢。算了，这个关头，我也就不叫你出来吃饭了。” 　　这不知道是找麻烦还是托人情。 　　甘敬心里转了一圈心思，说道：“那成，我还能清静清静。谢了，红镭哥。” 　　电话挂断，甘敬笑笑，叹道：“这是今天的第四个电话了。看起来这1+1还真有大于2的效果。” 　　老陈这时已经理出了思路：“之前张一谋的片子好像被中影下过绊子，两边怕是早有旧怨，看你蓄势一波也就跟着来个助攻。” 　　甘敬思考了一会，说道：“既然他面对媒体放话之前没联系我，我就当不知道好了。” 　　“嗯。”老陈点点头，笑道，“既然张维平能跳出来，那怕是还会有其他人。这么多年，结怨的就是这一两个？不止吧。” 　　这话说的在理，也是之前两人有过判断的预期。 　　果不其然，很快，又有其他声音发出，不过这次却是个匿名人士。 　　——“中影集团里啊，韩三爷可是一个独裁者，什么事都是他的一言堂。我只能说这里就是他的自留地。之前对于阿甘那部电影的引进很多人就有不同看法，认为是一部优秀的影片。结果呢？上映不了，而它的全球票房也证明当初的判断没有问题。很多事，我只能点到即止，毕竟还是要在这里混的。” 　　听起来，这位匿名人士是中影里的内部员工，言语之间颇多抱怨。 　　这样看来，堡垒的内部显然不如想象中那样毫无裂缝，中影其人，亦有不满。 第四百二十四章 对比 　　圈内人惊疑，圈外人热议。 　　当事人甘敬同志则是施施然的出现在央视演播厅进行彩排。 　　“阿甘，阿甘，请问你是和韩三平有过节吗？” 　　“这边，阿甘，能做个专访吗？” 　　“有传闻称中影或做出工作调整，你对此怎么看？” 　　作为最近新闻热点的当事人，甘敬在保镖的护送下闭口不言，只是步履极快的进入了央视大楼。 　　哎，哎，哎，前几天那个逢采访必答的阿甘哪去了？ 　　哎，哎，哎，前几天那个主动爆料内容的阿甘哪去了？ 　　幸福总是来的太快，走的太突然！ 　　错觉，都是错觉！ 　　走进央视大楼的甘敬不知道记者们心里的埋怨，他只是如同平常一样对和自己打招呼的工作人员或演员微笑以对。 　　虽然很多人对现在发生的事情都是充满了好奇，可是并没有人上前询问，直到见到了春晚合唱的伙伴，甘敬才听到了沾边的问题。 　　“你可以的啊，现在是什么情况？”谭晶刚一见面就是如此问道。 　　“为了影视行业的良性发展，我是在所不惜啊。”甘敬用一种咏叹调的语气说道。 　　谭晶点点头，满是钦佩地说道：“台词功力不错，不愧是影帝。”一语双关。 　　甘敬含笑：“承让承让。” 　　虽然已经在一起彩排了几次，关系相处的也还算融洽，但是谭晶也没有追问下去，两人稍微化妆就在排练室里又一次合唱《好人就在身边》。 　　合唱形式现在是甘敬用女腔的美声唱法，谭晶用男腔的流行唱法。 　　嗯，怎么说呢？ 　　甘敬自己就觉得这就是在作妖，可是之前两次彩排见谭晶都是很认真、下面坐着的人也都听的很认真，他就有种错觉。 　　难道只有自己觉得别扭？ 　　这番话在经过今天的彩排之后他终于问了出来。 　　谭晶看回来的目光很奇异：“这都第五次彩排了，再来一次就可以结束了。你这个时候才说？早干嘛去了？” 　　“……” 　　我这是相信你的演唱艺术水准啊！ 　　“不过反串本来就是传下来的艺术形式，你唱京剧不也是用女腔？我看你的虞姬唱的就挺好的。” 　　几次彩排以来，合唱的难度明显不高，所以过的很顺利，这一次也是一样，谭晶心情放松之余想起了前天看到的一则甘敬相关新闻。 　　“听说你还要搞那个京剧的全球巡演？上次是在悉尼歌剧院，那下一次是哪？”她是曾经在维也纳音乐大厅以及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演出过的，对这方面更敏感一些。 　　影视圈的恩恩怨怨她只是有些八卦，是一名吃瓜群众的心，能听着个乐是挺好，听不到也没啥。 　　“我和我师兄商量，悉尼那次其实是自费。”甘敬笑道，“下一次的话时间暂时是定在年中，现在是在争取能和政府有协同行动，地点嘛，希望是巴黎歌剧院。” 　　谭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起来阿甘在法国方面的关系是不错的，他两部重要的作品都和法国有关，一部《美错》获得戛纳影帝，一部法国文艺片揽下庞大票房。 　　“下次京剧巡演的时候一定喊我，我去当观众给你捧场。”谭晶说道。 　　“那是我的荣幸。”甘敬彬彬有礼。 　　谭晶虚着眼去瞧他，看了一会摇头叹道：“真是个奇怪的人。中午吃什么？” 　　今天的彩排完成之后下午还有个会议，所有人员都要出席，午饭自然是由央视来提供，谭晶唱的有点累了，这会就是顺口一问，准备等下出门和工作人员一起说。 　　“打卤面，不要卤，蟹蟹。” 　　谭晶白了他一眼。 　　到了中午，工作人员送来了午餐。 　　一份是四菜一汤加米饭，看着面相就很精致；另一份是一碗面条，真的什么都没有加，纯纯粹粹的一碗面条。 　　面对谭晶调侃的眼神，甘敬面不改色的把一碗清水面条给吃了个精光。 　　哥们曾经也是从小保安当过来的，这伙食算差吗？ 　　面条充饥，汤水暖胃，太好不过了。 　　谭晶在一边慢慢的吃完午餐，然后才对自己这位合作伙伴说道：“我真是有点佩服你了。” 　　“怎么说？”甘敬拿餐巾纸擦了擦嘴唇，笑道，“不会是因为一碗面条吧？那我可就太伤心了。” 　　谭晶推开餐盘，认真地说道：“外面怕是风雨雷动了吧？你这货就在这里平平淡淡的吃面条？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甘敬一个耸肩：“太阳照常升起，日子照样过。” 　　深深看了他一眼，谭晶不再谈及此事。 　　午饭过后，春晚剧组很快召开了会议，主要是查缺补漏——今天已经是第五次彩排了，该定的节目都差不多了，甘敬这种是属于和实力歌手合唱，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即便有，台里也早就录好了两人合唱的完美版本，直播的时候是可以切换假唱的，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的后手。 　　会议结束后，甘敬和谭晶约了最后一次彩排后一起去唱K，届时可以带些朋友算是开个小party。 　　两人一同走到央视大厅门口，随后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我先走了。” 　　“嗯。”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个人有什么事，实际上，这种时候不出门他们也知道外面一定是蹲了等着甘敬出来的记者。 　　谭晶跨出门，果不其然看到一群如狼似虎的记者早已守候多时。 　　平时时分，她也会被记者提两个问题，可是今天记者们只是默默让开了路，谭晶也不觉得什么，笑笑就走了出去。 　　等她走远了几步，回头看时正好看到甘敬从门口走出来，紧接着就像是一只鲶鱼扔进了沙丁鱼群中，瞬间搅起了波澜。 　　“记者朋友们，我只是履行下自己的职责，你们不用这么蹲吧？中午吃好没？渴不渴？这个话筒马上就塞我嘴里了，注意点啊都。”甘敬出来的时候可不比进去，现在大家都知道他一定会出门。 　　“阿甘，你中午吃的好不好？我们在外面风吹日晒，你居然忍心就这样一走了之吗？”一名记者就着甘敬的话，打起了感情牌。 　　“我中午吃的挺好的。好吧，我简单聊一聊为什么我会说电影行业的事。”甘敬示意大家退开一点，开始侃侃而谈。 　　谭晶驻足，听着他说午饭吃的挺好，不禁就是一笑，也没听后续就继续往前走。 　　这演员啊，这明星啊，这阿甘啊，搅动了风云，也是真有本事。 第四百二十五章 姗姗来迟 　　“阿甘，今天华影的人邀个饭局呢。” 　　“另外，我看到有新闻媒体采访了不少同行，说你是不认同你的看法呢，这其中有王……” 　　甘敬立即放下手中的剧本，挥手打断道：“别，别报名字了。” 　　老陈把目光从整理的资料上移到甘敬的脸上，问道：“为什么？” 　　“你告诉了我，回头就不好相见了。你也知道，很多人都是有捆绑的，甚至于有的经纪人也能控制演员、艺人。”甘敬一点也不避讳说这个，继续说道，“他们不认同就不认同呗，以后真碰到再分说。” 　　老陈凝视阿甘恬淡的脸庞，郁闷道：“我怎么是觉得你把记小本本的任务是推给了我呢？” 　　甘敬面不改色的摇头：“华影的饭局就推了吧，刚刚说了中影，我立即去和华影的人吃饭，记者看的又紧，还不定怎么着呢。那群人也是有意思，这种情况露面？” 　　“你刚才也说了，绑定嘛，这是另一种绑定。”老陈分说了一句，“另外《无法触碰》的票房分成后天会到账，这笔钱将会注入投资公司里去，下面的程序就是控股工作室，变更投资注册地。” 　　甘敬颔首。 　　“因为刚出来的这个事，本来接洽的两个导演讨论拍摄《孙子从美国来》，可是这两天人家给推了。”老陈继续汇报因为议案事件所带来的影响，“代言方面，一汽的人隐晦表示了不满，认为我们的举动和他们的品牌形象不合。” 　　“我估摸着这都是七绕八绕的关系给绕到的。” 　　这就不只是舆论媒体上的波澜，而是对现实工作中的影响了。 　　甘敬翻开一页剧本，思考片刻，缓缓说道：“导演的事，你问问中戏的老郝，我们可以试试青年导演，未必就拍的差了。《孙子从美国来》这部戏可以和华影聊一聊，先有个准话。小成本，也不求票房多少，能上映就行。他们要是连这么一部电影都保不住上映，那还有啥合作好谈的。” 　　“至于一汽的代言啊，嗯，随缘吧，不差那一个。” 　　老陈点头，大笔一挥，心情挺愉快——谁也不愿意装孙子啊，阿甘现在早就不缺代言资源了，可是这些大国企接触过来的时候还愣是有点趾高气扬。 　　这种事他不方便和阿甘说，也不愿意代入个人情绪到工作室的工作中，可有了阿甘的话，下次再碰见类似情况，他就能说一句话了。 　　——出门右拐，再见。 　　这想想都倍爽儿。 　　钢笔在纸上沙沙的写着，剧本翻页也时不时的响起，两人暂时陷入了安静的气氛中。 　　嗡嗡嗡嗡嗡。 　　茶几上手机一长串的振动。 　　美国来的电话。 　　“是我，甘敬，嘛事儿？”甘敬张口给了一道天津味，他知道对面能听懂。 　　“有个好消息要提前恭喜你。”美国经纪人安迪在有些吵闹的电话里说道，“今年你大概又要入围奥斯卡了，你的《无法触碰》应该是两项，一个男主，一个最佳外语片。” 　　甘敬冷静问道：“还有坏消息吗？” 　　“坏消息是你将会和莱昂纳多、皮特共同竞争。”安迪的语调很沉稳，“还有一个不被看好，但我个人看好的是法国的让·杜雅尔丹，他去年凭借《艺术家》拿下的戛纳影帝。一般来说，奥斯卡评委会会喜欢这种片子调调的。” 　　“法国演员，戛纳影帝啊。”甘敬有些沉吟，这听起来有点像是自己上次的经历啊。 　　之前凭借《美错》拿下戛纳影帝，随后陪跑奥斯卡最佳男主，不过能被安迪看好，那估计确实是不差。 　　甘敬还是很信服这位美国经纪人的眼光的。 　　“那有时间我看看人家演的，唔，你觉得我这部片子的竞争力在今年怎么样？”甘敬问道，没准不用等明年的少年派竞争，今年就可以凭借《无法触碰》拿下一个奖杯呢。 　　如果今年拿下，明年还能拿下，那来个两连冠就更是美滋滋了。 　　“不看好。”安迪只是回应了三个字，沉默了一会才解释道，“竞争对手实力都挺强大，而且华纳今年不会支持你，我们已经和其他公司达成了默契，华纳主推的是莱昂纳多，他可是很想要一座奖杯的。” 　　莱昂纳多，陪跑届的小王子，这个事甘敬是知道的。 　　“而且，刚才我说的《艺术家》，它后面是韦恩斯坦，运作能力很强。” 　　“好吧，好吧，这个消息对我的现在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大概什么时间会公布。”甘敬有些遗憾的问道。 　　“最快明天，最迟后天。” 　　“好。” 　　通话结束，甘敬向沙发上目光炯炯的老陈宣布了这一消息。 　　“这样说的话，连续第二年入围奥斯卡的消息又能追加一波头条了。嗯？啊？我就想问，国内谁还能这样？”老陈有点失态，他最近压力其实是蛮大的。 　　甘敬笑而不语，只是用自己的目光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我再联系一番。”老陈冷静是冷静下来了，可是又要继续忙活与媒体方面的提前沟通了——能源源不断带来消息就能保持和媒体的良好关系。 　　很快，老陈就先一步离开，入围奥斯卡能给他带来的操作空间要大很多。 　　沉寂两天。 　　媒体大曝！ 　　——《连续两年入围奥斯卡，阿甘舍我其谁？》 　　——《<无法触碰>继票房之后再有奖项，无缘内地，阿甘究竟得罪了谁？》 　　——《第二次奥斯卡之旅，本届或将首捧小金人》 　　从一月份开始，甘敬的新闻热度简直就是一直没有减下去，而且他不是一件事情的反复炒作，这是众多事件掺杂在一起。 　　在这个消息确认之后，很多之前出来站台中影的同行心里暗暗骂娘，可是又不得不服气。 　　娘希匹，人家折腾是能折腾，可特么是真有演技，真能撑住场啊！ 　　又过了两天，就在很多人议论甘敬这个入围奥斯卡消息的时候，一个新的消息引起了人们注意。 　　——相信爱，2012电影频道《首映》新年慈善晚会于2月6号举行。 　　届时，电影界几大片方巨头都会现身，八一厂长、中影董事、华谊总裁、博纳老板，同时，众多知名演员也会捧场。 　　这其中，就有影帝阿甘。 第四百二十六章 阿甘，你很好 　　“阿甘要去参加慈善晚会了，之前他和周公子一起做慈善的频率就挺高的，不知道周公子这次会不会到。” 　　“我挺喜欢他们俩一起的，你们觉得呢？” 　　“不喜欢，下一个。” 　　“周公子去不去不知道，韩三平一定会去的，不知道会不会有直播，想看这两个人对戏。” 　　“还对戏？说的跟拍电影似得。这次是央视电影频道联合中华社救助基金会、成龙慈善基金会和《首映》栏目组的慈善晚会，俩人还能咋地啊。我赌，他们见面一句话都不会说。” 　　“我赌五毛。”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网络的不同社区里，微博、粉丝群、个人网站以及工作室建设的官网上面。 　　日前刚刚开通的阿甘官网很快就涌进了大批的粉丝，他们很惊喜的发现这个网站居然运行的很流畅，上面的资料内容也很多，还有不少影片背后的花絮以及阿甘在好莱坞、欧洲的独家经历，这是以往不曾从媒体上见到的。 　　同时，这也是国内极少的操作。 　　个人网站在网络刚兴起那会比较流行，现在则是越来越少。 　　阿甘华夏官网作为工作室重点维护的项目，老陈为此很是招了些技术人员，然后又找了专业的网络公司合作，如此才能给访问者以流畅的体验。 　　很快，在不同人怀揣着不同期望的心情中，【相信爱——2012《首映》新年慈善晚会】举行了。 　　因为举办方和嘉宾的级别，愿意来出席慈善晚会的明星就有很多，女星诸如范李双冰、周公子国际章、赵军旗徐静蕾，男星像是陈坤刘烨、孙红镭张国立、葛优甘敬…… 　　嗯，可以说，这场慈善晚会撬动了半个娱乐圈。 　　甘敬、周咚雨以及老陈抵达的时间不早不晚，正好跟徐克前后脚到了慈善晚会现场。 　　甫一见面，徐克就给了一个意味莫名的微笑，随后还没说话就又给了一个拥抱。 　　“徐导，这么热情啊，哈哈。”甘敬一笑，打趣道，“就算你这么热情，我也没法让特效公司打折啊。” 　　徐克目前在筹拍一部狄仁杰的新戏，之前就联络过阿甘，考虑继续沿用华夏特效公司的制作——因为《龙门飞甲》带来的不错票房，徐克一众人忽然发现，国内特效制作水平还是真的挺不错的，而且相比较国外而言，既便宜，又好找人，那何乐而不为呢？ 　　“我是那种人吗？”徐克斜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爱的抱抱。” 　　“嗯，我要吐了。”甘敬作恶心状。 　　徐克后退了两步，笑道：“我相信影帝能在下一秒就呕吐出来。” 　　这话似捧似嘲，愣是把甘敬的话都堵在口中，只得无奈摇头：“我心目中的徐导是那个晚上坐在我边上督促我画分镜图的良师益友，没想到今天，没想到啊这种挤兑人的功夫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就是不古，就是要潮，就是要走在前面。”两人本来已是说笑着并肩往前走，徐克说着这话却忽然跨出一步。 　　甘敬听完，对视徐克一眼，哈哈一笑，紧接着徐克也大笑起来。 　　两个人的笑声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有人皱眉，有人移步，有人也是面带笑意。 　　旁边的周咚雨不知道甘叔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她扭头看了看老陈，想寻求一个解释，却见对方也是不明白的摇了摇头。 　　只有甘敬和徐克两人知道他们自己在笑什么。 　　——就是要走在前面。 　　这玩笑话有点当时拍龙门飞甲的心愿意味，前年《阿凡达》上映席卷全球，去年徐克迎接3D浪潮拍摄《龙门飞甲》，他是愿意积极迎合电影新技术的发展的。 　　当初在龙门飞甲片场，徐克有和阿甘坦明过心迹，此时继续要拍《狄仁杰之神都龙王》仍旧是对3D电影的钻研。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不过如是。 　　甘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肆无忌惮的笑声很是过了一会方才停止。 　　“本来呢，我是不想去搀和特效公司的正常运营的。”甘敬摇头叹息道，“可是这会又改主意了，徐导到时报我的名，就说是我罩着的。” 　　徐克一笑：“甘老板大气。” 　　两人又是一阵笑。 　　“聊什么呢？你看你们两个人笑的。”华谊总裁王中镭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我刚才和阿甘聊，我说啊，我这新戏可是王中镭王总的戏，你那特效可得给我便宜点。”徐克一本正经地说道，“结果阿甘一听王总的名头，立即表示，便宜，便宜。我听了就觉得这人不行，太会拍马屁了。” 　　他一边说着，甘敬一边连连点头，直把王中镭逗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人谈笑风生，周围是周咚雨、陈辉虹、徐克助理、以及跟着王中镭过来的杨颖等人。 　　“来来来，阿甘，这都是第一次见面吧？介绍一下，这是倪妮、这是Angelababy，这是冯少峰。”王中镭侧了侧身，伸手介绍道。 　　甘敬看着他后面的两男一女，男俊女靓，微微点头，主动伸出了右手。 　　“甘哥好。”冯少峰很谦虚，“我特别喜欢你的那部《美错》。” 　　“是吗？我印象里喜欢那部作品的不算好。”甘敬笑笑，右手礼貌的握了握倪妮的手，很快松开道，“《金陵十三钗》很棒，今天你很漂亮。” 　　倪妮笑的很甜美。 　　甘敬转身又握了握杨颖的手，一样很快松开：“Angelababy，名字挺特殊的，哈哈。”可不是很特殊嘛，在国内用个中文名，介绍的时候也是用英文名。 　　王中镭看到杨颖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哈哈一笑道：“杨颖啊，小明可是宝贝她宝贝的不行。按照现在的话来说，那是成天的撒狗粮。”他悄然之间换了名称。 　　甘敬挑了挑眉，准确get到他的维护之意，微微一笑，只是把周咚雨介绍给大家认识。 　　这边人围成一圈聊天，那边进门位置隐约有些动静。 　　几个人听见，看过去发现是中影董事长韩三平与集团高层一起到了，他们刚进门周围就响起“三爷”的问好之声。 　　韩三平点了点头，忽然瞧见了稍远处含笑而立的阿甘，目光微微一凝，也不去管周围的寒暄，径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晚宴现场的人都注意到了韩三爷的长驱直入，声音跟着低了一度。 　　甘敬身边的人情不自禁的散开，把他让出来直面中影董事长、华夏影视界的大佬。 　　很快，韩三平走到了甘敬身前，他往前倾了倾身，低声说了一句。 　　“阿甘，你很好。” 　　“承让。”甘敬微微一笑，同样低声回应。 　　韩三平点了点头，如同来时一样径直转身离开。 　　周围的声音明显从低到高，很多人的目光也收了回去。 　　——阿甘，你很好。 　　——承让。 　　这是韩三平对之前事件的回应，这也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第四百二十七章 沸腾 　　甘敬和韩三平有仇吗？ 　　说有仇，每年摆在中影集团桌面上的外国影片多了去了，中影不选你的片子也能说出它的理由，并且让你无话可说。 　　说没仇，甘敬的这部《无法触碰》没在内地上映按照热度推测最少损失3亿华夏币，甚至更多，而不论从什么角度来说，作为华人演员在国外的门面之一，国内都应该多多少少给予些支持的。 　　无话可说，那就不说，第一次见面后甘敬就没有过再找中影的想法。 　　不给支持，那就自谋出路，总不能等你什么时候怜悯我时再去上映一部片子吧。 　　指摘中影垄断之实，裹挟舆论热度之举，甘敬字字句句从来没提过韩三平的名字，可确实目标是对着他去的。 　　中影是个庞然大物，不论甘敬怎么做都无法让它分崩离析，也没有必要去那样做，他所需要的只是更换一个掌门人。 　　或许，一个不那么强势的掌门人会有不同的想法呢？ 　　甘敬种种心思闪过，眯眼看了看韩三平远去的身影，耳边依旧能听到周围人“三爷”的问好之声，唇边又是微微一笑，重新转过身来。 　　“今晚的慈善晚会是要捐赠东西的对吧，我可是准备了好东西。”甘敬乐呵呵地说道。 　　王中镭和徐克等人，或者说在场所有的人，都是很好奇刚才韩三平和甘敬聊了什么，可是这种事又不好问出来。 　　眼看阿甘聊到了慈善晚会，众人也就跟着聊了聊。 　　很快，该到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作为主办方之一的成龙在进来之后是一一拜访了到场的各位，态度摆的很谦虚。 　　甘敬自然也和成龙聊了一会，气氛还挺愉快。 　　到了晚上八点钟，慈善晚会开始了。 　　这一次是央视六频道的现场直播，算是央视节目组的一个尝试。 　　首先上台的是成龙，今天他亲自客串主持人来主持这档慈善晚会，使尽了浑身解数来维持现场的气氛，要既不迷之明星气氛，也不能失于慈善本意。 　　说实在的，甘敬坐在台下看着是觉得挺难的，换了自己，那是万万做不来，估计就只能尬聊尬笑了。 　　到了八点半，央视六套的收视率持续走高，明星阵容的慈善会还是很能吸引人的目光的。 　　又过了十五分钟，慈善晚会的重磅环节来了——捐赠活动开始。 　　主持人成龙刚刚宣布这个，六套的收视率弧线就有个明显的攀升。 　　活动刚开始的时候是一些小演员、小明星，然后才是大咖，比如周讯捐了价值不菲的项链，范兵兵捐赠了名包，陈坤捐赠了很多书籍，随后又有巨头逐渐登场。 　　慈善晚会气氛比较自由，有些东西需要展示的就上台展示，不需要的只是示意就好，为的是怕有些人只是来坐坐，拍拍照，免得尴尬。 　　“阿甘，等下你捐什么啊？”徐克坐在甘敬旁边，闲着无聊看镜头没转过来的时候也就随口聊聊。 　　“你捐什么？” 　　“墨宝啊，拍通天帝国的时候，我和华仔一起完成的书法，算是挺有纪念意义的。”徐克答道，随后听到刚登上舞台的人展示出来的居然也是墨宝，不禁有点尴尬。 　　——“这是李雪健老师的墨宝，当时是在拍摄《杨善洲》时书写的。”台上展示了一番，书法劲力老道，看着是极好的。 　　甘敬扭头问道：“你们写的有李老师的好吗？” 　　徐克仔细瞧了瞧，默默摇头。 　　“嗯，没事，你们的没准能卖钱卖的多些。”甘敬安慰了一句，又道，“我之前问了成龙大哥，他保证这慈善晚会的东西绝壁透明，不会有贪墨。我挺相信的。” 　　“嗯，几个基金会的联合，还有公证和事务所的监督，环节很透明的。”徐克笑了笑，“慈善是好事，今天这场有直播也挺好的。前阵子我看你参加的慈善活动就挺多的，年轻人很大气啊。”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甘敬随意地说道，“等我拍戏拍够了，就找个地方隐居好了。” 　　“隐居才像是有钱人的想法。”徐克撇撇嘴。 　　两人这边私下聊着，台上又有人上去了。 　　——“这件是我们八一厂的镇厂之宝，按照真实宇航服同比例制作耗资百万的宇航服。” 　　甘敬听见这句话，坐直了身体，仔细去瞧，觉得还挺稀罕的，然后低声问道：“他们这宇航服是用来拍摄的道具吗？” 　　“应该是。”徐克点头。 　　这时，左边坐着的周咚雨碰了碰阿甘的胳膊，说道：“你看那边，中影的人好像快上去了，他们在拿东西呢。” 　　甘敬挑眉，先是斥责了下：“你还挺关切那边，大人的事，小孩别老想着搀和。” 　　周咚雨不满的撇嘴。 　　果不其然，等到台上的八一厂下去之后，中影那边举手示意登场了。 　　成龙请上了中影董事长韩三平，帮着他把东西放稳，随后就听到解释。 　　——“这是我们中影曾经出品电影《新少林寺》珍藏的‘五方五佛’，很有纪念意义。” 　　台下响起了掌声，韩三平继续介绍这个道具的由来。 　　“哎，你说我要不要紧接着上去？”甘敬侧头问徐克。 　　徐克答道：“非要那么搞那么紧张吗？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现在三爷可是被你弄的有点狼狈了。”这是他明确的给出了自己对目前情况的判断。 　　甘敬稍一沉思，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在理啊。 　　年轻人嘛，真要搞的那么紧张有意义吗？是能多吃一口饭还是怎么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可是老话啊。 　　“下一位，让我们来看看哪位的珍贵藏品要被拿上来给大家欣赏了。”成龙送别韩三平，手持话筒笑道。 　　甘敬毫不犹豫的举起手。 　　徐克一头黑线，右手撑了撑额头，这货啊…… 　　观众席上有些骚动，然而收视率却是又往上跳了一格。 　　甘敬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从老陈怀里拿过了包，拎着走上了舞台。 　　“阿甘，你给大家带来了什么？最近听说你很乐于出席公益活动，这一点我真的特别感动。咱们的青年演员就是要给社会树立起一个好榜样。”成龙拉着阿甘的胳膊站到了舞台的中央。 　　甘敬把手中拎着的包放在台上，拉开拉链，包里的东西露在了镜头面前。 　　一座奖杯。 　　一座影帝奖杯。 　　一座戛纳金棕榈奖杯。 　　近距离的成龙意识到这是什么，愣住了！ 　　三秒钟过后，镜头给出特写，观众席“哗啦”一声沸腾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价格 　　“那是他的影帝奖杯吧？” 　　“戛纳影帝的奖杯也拿出来？” 　　“糙，是不是人啊，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都不要了？” 　　一时间，不论是现场观众席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或是嘴上，或是心里，都不由自主的有了这样的感叹。 　　成龙稍微有些卡壳，愣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然后甚至没像之前那样对其他嘉宾询问，直接自己拿着话筒介绍道：“摆在大家的这座奖杯是法国戛纳电影节的金棕榈影帝奖杯。” 　　他介绍了一下，兀自有些难以相信，笑着向阿甘问道：“这不会是仿制的吧？” 　　甘敬梆梆脆地答道：“童叟无欺金棕榈，大家伙给开个价吧。” 　　下面瞬间传来欢笑声，不少第一次见到阿甘本尊的同行心里有些奇异，觉得这货真是个妙人。 　　要知道，那可是戛纳影帝的奖杯，国内算上这一座也就只有三座而已！ 　　对于一名演员来说，这是多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啊！ 　　你特么说捐就捐了？戛纳评委们要是知道你这样，肯定不会给你这座奖杯的！ 　　台下观众席的人在笑，台上的成龙也是在笑，镜头里的慈善晚会顿时一片和谐，当然，也有不笑的，比如中影几个人。 　　——这阿甘绝对是故意的，就是在我们中影后面上台产生对比效果，真真是其心可诛。 　　中影的副总脸色很难看，倒是韩三平面色如常，只是平淡的神色在这会也是和周围人有了映衬。 　　现场直播的摄像机镜头偶然扫过，不少在电视机前的观众就捕捉到了这个画面。 　　“阿甘啊，我真的是要确认一句，你真的要把你获得的第一座影帝奖杯，来自戛纳电影节的金棕榈捐赠出来吗？”成龙知道阿甘既然拿出来了，那一定就是想好了的，他这样说是要再强调一遍这个奖杯的珍贵。 　　甘敬点点头，把奖杯拿在手中在空中举了举：“嗯啊，慈善活动希望大家都能多多支持。慈善不是一时一念，是持之以恒的举动。” 　　成龙当先鼓起掌，紧接着下面的掌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不管这是不是套话，你看看人家把压箱底的金棕榈都掏出来了，那就不得不佩服啊，换了别人，就是想拿，也要有啊…… 　　甘敬走下台，一路迎接了很多人或复杂或敬佩或调侃的眼神。 　　“甘叔……”周咚雨待到他坐下之后，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叫了一句。 　　“阿甘啊，你要是不想要就送给我，我倒是很想要一座戛纳奖杯呢。”徐克摇头叹息。 　　“可以啊，我家里还有一座东京电影节的奖杯呢。给钱就卖。”甘敬认真地说道。 　　徐克说道：“我想要台上的那座。” 　　“等下拍卖的时候砸钱啊。” 　　徐克摇摇头，不言语了，他是真看出来阿甘不太在意奖杯的事情，不过想想也是，别人羡慕、惊叹，那是因为他们得不到。 　　这座奖杯之于阿甘而言是对他演技的认可，纵使没有这座奖杯，阿甘就不是影帝了吗？ 　　这个道理周咚雨暂时没想明白，她只是很惋惜的看着台上那座奖杯，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等下用钱买回来的打算。 　　诶，自己在西班牙获得的那座影后奖杯可是被万分小心的放着呢，那可是自己在演员这条路上的证明啊。 　　也许，甘叔只是有信心还会获得更多奖杯？ 　　周咚雨歪头瞥了一眼甘敬，发现他的表情也和平常不太一样，有些细微的变化。 　　“你是在后悔吗？”她悄声问道。 　　甘敬的目光有些奇怪，否认道：“我只是在想到底能值多少钱。” 　　俗！真俗！ 　　周咚雨心中高大威武光明的形象瞬间倒塌了。 　　台上的展示活动仍在继续，徐克的墨宝、宁浩电影《黄金大劫案》的金砖道具等东西都被陆续展示。 　　等到东西展示完毕，剩下的环节就是拍卖了。 　　慈善晚会不只是有娱乐圈的人在，还有很多企业、富豪在，他们同样是来捧场的，也是来掏钱的。 　　当然，演员导演们也是可以出钱买的。 　　很快，拍卖开始，仍旧是笑容满面的成龙在主持——这一次晚会，他应该是全场最累的人，不过作为主办方之一也应该是满意的，收视率节节升高，儿子也站在舞台上露面呢。 　　“这幅李雪健老师的墨宝，好，3号桌15万一次，那边6号桌20万一次！”最终成交额为30万。 　　“这是八一厂的镇厂之宝按照一比一还原的宇航服。17号桌60万一次！21号桌65万！”最终成交额70万。 　　“这是中影出品电影《新少林寺》的道具五方五佛。2号桌13万一次，9号桌18号一次！24号桌25万！”最终成交额28万。 　　“这是阿甘的戛纳影帝奖杯！全华夏仅有的三座之一！”成龙介绍这件拍品的时候脸上笑意更浓，叹道，“要是我，我是真不舍得拿出来拍卖啊。我们在拍卖之前再次给阿甘掌声！” 　　成龙又一次带头鼓掌，他甚至是故意依旧把这座奖杯是放在中影拍品后面来拍卖。 　　行走江湖，人家给面，那就要礼尚往来，这种顺手的事情，再是简单不过了。 　　他能感觉到这个奖杯拿出来之后下面观众的注意力都提高了几分。 　　“阿甘，你如果要买回去，可要抓紧下手哦。”成龙笑侃了一句才开始拍卖。 　　甘敬在下面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2号桌50万一次！”成龙的声音随着第一次底价高起来。 　　下一秒，有人加价。 　　“3号桌55万一次！” 　　“8号桌88万第一次！” 　　竞拍价很快走高，这个拍品引发的热情明显和其他不同。 　　这时，甘敬示意了一下，举牌报价：“100万。” 　　成龙冲着阿甘方向伸了伸手：“阿甘100万一次！各位朋友们，从戛纳影帝手中抢到影帝奖杯的机会可不多啊，你们要努力了！” 　　一片笑声中，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举牌了。 　　“韩三爷110万一次。”成龙心里觉得怪异，脸上的微笑却没变。 　　现场稍微沉寂了一下，甘敬也有点意外，不知道这位这是什么意思。 　　“13号桌150万一次！” 　　大家的热情稍微顿了顿，然后极其有纪念意义的奖杯仍旧引来了追捧。 　　“18号桌170万一次！” 　　甘敬没再举牌，笑了笑，等待最后结果出来。 　　“8号桌188万一次！” 　　争夺还在继续，这些都是企业人的竞拍操作了，最终，经过激烈争夺，这座戛纳影帝奖杯的最终价格收于666万被8号桌的一位中年人士揽下。 　　甘敬回神看去，发现这位摇摇举起酒杯冲着自己示意了下，他于是也回以微笑。 　　毫无疑问，慈善晚会最高价格的拍品就是阿甘的这座影帝奖杯了！ 　　同样毫无疑问，阿甘今晚抢了无数人的风头，是晚会上最耀眼的人！ 第四百二十九章 表情包 　　相信爱——2012电影频道《首映》新年慈善晚会圆满落下帷幕。 　　这一晚，拍卖筹集善款千万有余，捐赠善款也超过千万，合计有两千万之多。 　　作为主办方之一，成龙对这个数字已经很满意了，很多慈善晚会玩的热闹，但实际上的数目并不算多，这一次大家其实都挺给面子的。 　　嗯，尤其是阿甘。 　　散场之后，成龙笑着冲正在和其他人聊天的阿甘走了过去。 　　“阿甘啊，我得好好谢谢你。”成龙笑着给了甘敬一个拥抱，又打趣道，“希望你能获得更多的奖杯。” 　　“哈哈，我也希望这样。成龙大哥，这些善款一定要用到最需要的地方去啊。”甘敬嘱咐了一句。 　　“一定不负所托。”成龙郑重地说道。 　　甘敬很满意他这样的态度，既然慈善做了，那就要做好。 　　两人聊了一会，甘敬又一次引荐了下周咚雨，这一次成龙倒是很爽快的表态，有新电影新角色一定会优先考虑。 　　等成龙去招呼其他人，甘敬打量散场情况的时候发现中影的人已经离开了。 　　“走吧，我们也撤了。”他对周咚雨说道。 　　“嗯啊，等下老陈过来。”周咚雨左右瞧了瞧，老陈在会场里绕了一圈正在走过来。 　　因为甘敬身边来往的都是大咖名导，所以老陈行使了一些他结交同道的职能，一些合作机会和人脉最起码在经纪人这边有个渠道。 　　等到集合一波出门的时候，甘敬又在不断的打着招呼，寒暄了半个小时才坐进车里。 　　“走着呗，有点疲了。”甘敬打了个哈欠。 　　老陈从保姆车的冷藏柜里拿出了一瓶红酒，倒了三杯，先是递给周咚雨，然后又递给了甘敬。 　　“晚上喝一杯，回去睡的香。” 　　甘敬点点头，抿了一口，抬头发现周咚雨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随即一笑，和她轻轻碰了碰杯。 　　“Yeah，甘叔今天很威风啊。”周咚雨在碰杯过后陡然活泼了一下。 　　老陈在一旁总结得失：“一座影帝奖杯没了，一盒名片没了，怼中影的意思在电视里显露无遗了，不过阿甘的心情大概比较爽，慈善效果应该也不错。” 　　“甘叔，之前韩三平和你说了什么啊？”周咚雨到了这会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了，慈善晚会刚开始的时候韩三平进门就冲着甘敬过来，两人低声说的话谁也没听着。 　　甘敬摇了摇高脚杯中的醇厚红酒，说道：“只是寒暄，你们信吗？” 　　老陈和周咚雨一起摇头。 　　怎么可能？人家一进门，谁也不理，愣是直接冲着你走过来就为了一声寒暄？如果是寒暄直接说出来就好了，还会倾着身子说？ 　　“好吧，实际上他是说，中影算什么垄断？它只是执行国家政策的一个国有机构，对外沟通，对内扶植，振兴华夏电影，争取走出国内，软文化席卷全球。我说，是啊，我就走出国门了啊，那怎么不见你给我支持？你这韩三爷就不地道了啊。他又说，不是我不给你支持啊，是底下人没眼力见啊。我又说，那我不管，你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轻飘飘一句就过去了？” 　　甘敬煞有介事的说了一堆。 　　周咚雨皱着眉头，听的连连点头，脸上表情若有所思，可是过了一会忽然狐疑道：“就这么点功夫，你们能说这么多？” 　　“哈哈哈。” 　　老陈和甘敬相视一眼，开怀大笑。 　　周咚雨这才知道被作弄了，有点气恼的咽了一大口红酒，斜眼看着这两人，不过她表情没绷住，很快也跟着笑了起来。 　　事实上，不只是她一个人好奇这两位大咖在议案事件之后说了什么，网上很多人在看到不知什么人悄悄拍的短视频之后纷纷八卦起来。 　　“我觉得这两人一定是要休战了，一个是坐镇华夏电影圈二十年的集团总裁，人脉关系深厚到无法想像，一个是如流星般崛起、享誉全球的影帝演员。这两个人明显合作就能双赢，何苦这般敌对。” 　　“不像啊，你们看韩三爷这走路架势。有没有会分析表情动作的？来分析一波。” 　　“来了来了，周六冲牛煞西，当合己丑，印星旺于月令，忌神有灾。韩兄当有一劫啊。” 　　“迷信滚粗！！” 　　“看这视频里，两人说话就一两秒的事，估计就是随便说说的。” 　　很快，网友们的趣味发散了出来，开始编排这两人的对话。 　　——韩：你吃了吗？甘：吃了。 　　——韩：今天你怎么来的？甘：坐车。 　　——韩：糙你大爷！甘：反弹。 　　——韩：约吗？甘：不约。 　　——韩：是你？甘：是我。韩：你不该来的。甘：我还是来了。 　　——韩：能不能给个机会？甘：对不起，我是警察。 　　一时间，五花八门的对话都出来了，因为视频拍的比较模糊，站的方位也有问题，所以看不到两人的表情，所以网友们截取出来两人在不同场合的表情合成在了一起。 　　当甘敬一觉醒来，悠哉悠哉的洗漱吃完饭打开电脑时，他一下子就遭受了来自不同位面的表情包攻击。 　　这微博上面特么都是什么？ 　　他的表情足足愣了五分钟，从逐条浏览到一闪而过，心里越发的哭笑不得。 　　这也太恶搞了，真是特么的人才！ 　　甘敬瞄了一眼，自己赫然是在微博热搜上面，无数的@还在那边提示闪动。 　　介个……介个…… 　　坐在电脑前思考了一会，甘敬在自己微博帐号上面打了几行字又删掉，这说啥啊？这有啥好说的。 　　热搜上面除了自己和韩三平的对话，还有慈善晚会的分析呢，自己不管展品还是拍卖都是在中影后面，意图还是挺明显的。 　　想到这里，甘敬反而坦然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甘敬是也。 　　连带着，他看着这些表情包感觉也好了不少。 　　抛开自己是表情包的角色，细细看来，这还挺有趣的，甘敬冲着屏幕傻乐了一会，然后才发现是自己在笑自己。 　　最终，他更新了微博动态。 　　——“是你做的吗？” 　　——“就是我啊。” 　　没署名，没明指，只是凑趣，不过言下之意还是很明显的。 　　紧接着，甘敬又转发慈善晚会的号召，支持了一波慈善的本意，想来，那些被上一条微博内容引来的人总是能看到一些的吧。 　　果不其然，“喜闻乐见”大军、“吃瓜群众”部门、“表情包”路人纷纷浮现，甘敬的名字瞬间冲上热搜第一，把“甘敬韩三平”的组合名压在了第二。 　　微博热搜前十，四条和甘敬有关，三条和慈善晚会有关，剩下三条则是不同的女星消息。 第四百三十章 流量时代 　　作为很早就入驻微博的明星演员，甘敬目前的粉丝始终保持平台第一，当然，这和他的事业发展是分不开的。 　　慈善晚会的事情告一段落，甘敬的工作回归到春晚节目上面，中影事件的热度也逐渐散去，他刚接受采访时这事到达第一个顶峰，随后张艺谋的合作制片人张玮平跳出来推波助澜算是第二个高点，直到慈善晚会的见面视频流出，这个事有了最后的高潮。 　　不过，最终结出了一朵表情包之花，这可真是出乎了甘敬的意料。 　　表面的事情平息，内里的则是需要发酵，甘敬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能不能达到目的，但他有这个耐心等待看一看。 　　春晚最后一次彩排在一种紧张的气氛中顺利结束了，甘敬和谭晶要在两天后登台为全国观众反串演唱《好人就在身边》。 　　休息了一天之后，甘敬到工作室转悠了一圈，此时已经放了年假，不过仍有数位工作人员值班。 　　演员的工作假期不固定，连累着身边的助理们也要跟着一起。 　　很显然，在办公室埋头于案牍的老陈也不例外。 　　“老陈，你天天在那看这么多资料，到底都是看的啥啊？”甘敬在满足几位员工签名合影的愿望之后，逛了一圈最终还是老陈办公室里站定。 　　农历年的气氛在除夕前面一天已经到达顶峰，这间办公室里同样张贴了倒“福”。 　　老陈坐在办公椅上看的很认真，闻言有些无奈，对着已经是第二次走进来的阿甘说道：“这些资料都是大家整理出来的分析啊，像你微博上的热度也在分析之列。” 　　“那还挺费事的啊，岂不是要时时刻刻的盯着微博？”甘敬有些惊讶，“那我以后发微博是不是要注意点发？”他发微博一般都是很随意随心的。 　　老陈哑然失笑：“不，有专门制作出来的软件收集信息，然后各人独立对信息做出分析，嗯，独立分析，然后汇总到我这里。” 　　“听起来还挺高级。”甘敬不曾知道这些东西，头一次听觉得挺新奇。 　　“时代在进步，经纪人的工作也是。”老陈似有似无的叹息了一声。 　　“那你到底从中看到啥了？”甘敬把问题回到了之前。 　　“前两天，慈善晚会第二天你发微博的时候，十条热搜有七条和你相关，这是这段时间我们工作的体现。不过呢，另外三条分别涉及了三个女星，你知道是哪三个吗？”老陈提出了问题。 　　那两天甘敬是有关注微博，不过没怎么在意其他人，他想了想，凭借印象说道：“好像有个是杨宓，其他的没注意。” 　　“一个杨宓，一个倪妮，一个Angelababy，杨宓11年有部《宫锁心玉》，再之前有《京城爱情故事》《美人心计》，倪妮呢，有《金陵十三钗》，起点很高。”老陈一一介绍，他知道阿甘平时是不会注意这些的。 　　这会有时间，甘敬特别闲，听的饶有兴趣：“还有个杨颖呢？” 　　“她啊。”老陈笑道，“她有黄小明啊。” 　　“呃……”甘敬语塞。 　　老陈开了个玩笑，说道：“她是模特出身，之前打混血牌，在连和黄小明之后被捧的很好。” 　　“这三个人呢分别占据了当时的三条热搜，但这只是用来加深你印象的表现，更为深层次的在于，这些人带来的流量不可小觑。”老陈变得认真，解释道，“我这边汇总的很多分析都提到了一点，随着发展，明星，注意了，我说的是明星，能带来的流量将会超乎想象。” 　　甘敬听的有些懵懂，茫然地问道：“我不就是明星吗？” 　　“你是。”老陈承认这一点，又道，“不过你更像是一名演员。” 　　甘敬皱眉。 　　“这么说吧，对你来说，明星的人设越来越重要，流量变现的方式也越来越多。微博发展的很快，去年腾讯出的微信，发展的也很快。我相信类似这些个平台会变的更多。” 　　“还是不太明白你想要表达什么。” 　　老陈想了想，简单总结了一下：“没演技，有皮相，能包装，可以赚钱。” 　　“呃。”甘敬扭了扭头。 　　老陈见状问道：“找什么？” 　　“找镜子，想看看我是不是有皮相……”甘敬笑道。 　　“不用找了，我可以给你答案。”老陈说道，“在国内你没有，在国外你有。即便在国外没有，时尚推手也可以把你定义为好皮相，而国内，你不需要皮相。” 　　“呃。”这已经不知道是甘敬今天的第几次“呃”了。 　　“纪梵希和华纳都是有能力定义的巨头，皮相这东西其实也是容易改变的，最简单的就是去整容，最难的就是定义什么是好、是帅。” 　　“这么一说，我好像还挺荣幸的。”甘敬有点乐。 　　“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工作室需要加快脚步，周咚雨需要加快进程了。”老陈先给出了一个依照分析得到了工作预期。 　　甘敬点头。 　　“趁热打铁，需要你卖个脸，成龙今年有个电影立项，叫做《十二生肖》，怎么把周咚雨放进去就是你的工作了。” 　　“我试试吧……”虽然前几天才结了善缘，但是甘敬可没什么把握。 　　“暂时性的，我把未来几年定义为流量时代。”老陈继续说道，“我们工作室大概需要更活跃一些来应对这种趋势，即便不参演，也可以参与制作。当然，我还在思考更多的方式。” 　　“好伙计。”甘敬站起身，决定结束这场对话，“有你就行了，我演好我的，你做好你的。” 　　老陈笑笑，举杯抿了一口冰凉的茶水。 　　甘敬叹了一口气：“本来今天我想放松放松，可特么这聊了一会，我又想看剧本了。” 　　“随你。” 　　甘敬颇为无奈，也带有动力，走到自己办公室，拉开了抽屉，拿出剧本，先是倒了一杯热咖啡，然后略有些痛苦的看了起来。 　　有时候，看剧本对他来说不是享受，尤其是滚瓜烂熟的看了许多遍之后。 　　不过，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是享受可是不够的，甘敬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仍旧想从剧本中寻找更多的灵感。 第四百三十一章 第二次 　　看剧本，解析形象，是工作，有疲惫，而缓解疲惫的方法就是换一种工作，就像学数学累了换换物理一样。 　　甘敬切换的工作是颇受吐槽但收视率依然令人惊叹的春晚。 　　这是他的第二次春晚之旅。 　　休息室，排练室，演播大厅，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状态，甘敬也无法列外。 　　一直到了晚上七点钟左右的时候，甘敬算是有了休息时间。 　　作为一名大咖级别的演员，他和谭晶有间属于自己的休息室，而此刻坐在这里的有老陈、周咚雨二人组，俩人正在用扑克玩一种弱智游戏。 　　“嘿，咚雨，加我一个，我们玩三人斗地主。”在之前谭晶就和这两人见过，她挺喜欢这个有点灵气和率性的女孩。 　　“甘叔，甘叔，一起来玩啊，四个人正好。”周咚雨对另一边刚坐下喝茶的甘敬说道。 　　“你怎么叫他叔啊？”之前的时候谭晶没听到这个称呼，现在乍一听很纳闷。 　　“呃，他整天絮絮叨叨的像个老人家。”周咚雨顺口说了理由，自己仔细想了想，当初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叫他甘叔来着？ 　　唔，好像是因为他之前在屏幕上的形象都是上了年纪的。 　　谭晶啧啧称奇，回头去看阿甘，发现他正在发呆。 　　“甘叔，来啊，四人斗地主。”周咚雨再次说道，“可以缓解下你们的紧张。” 　　甘敬看都没看：“你们玩吧，我一点都不紧张。” 　　周咚雨还想再拉他过来，老陈制止了，他看出阿甘心情有点不好，他多少能猜出来逢年过节的团圆时刻，阿甘的些许心情——这也是他为什么坚持陪着一起来春晚的理由。 　　至于周咚雨嘛…… 　　三人在那打了一会牌。 　　过了一会，周咚雨的电话响起，她“嗯嗯啊啊”的两声就挂掉了。 　　甘敬呼了一口气，问道：“是你妈打过来的吧？咚雨啊，我觉得你今晚可以回去陪陪家人了。” 　　周咚雨振振有词地说道：“不行啊，你是我们工作室的头牌，我是我们工作室排行第一的女艺人，今天你让其他助理都放假了。我必须得在，不能弱了气势啊。人家都是簇拥着成群结队，你一个人咋行！” 　　“什么乱七八糟的。”甘敬翻了个白眼，因为今天过年，自己又在央视这边，所以他直接让工作室仍在上班的人员都休息了。 　　周咚雨没搭理他，仍旧和谭晶、老陈玩的津津有味，可是过了两分钟，甘叔的一声长叹让她心中一跳。 　　——“女大不中留啊。” 　　她的心跳加快，用余光瞥见甘叔仍旧是在发呆，似乎只是随口一叹。 　　这货，真把他自己当成我叔叔了？ 　　周咚雨心情有点乱，连输了三把。 　　谭晶以女人的直觉瞧出一些端倪，笑道：“周咚雨，集中点注意力，等下输的打车钱都没了。” 　　老陈笑道：“没事，等下我开车。” 　　谭晶慢悠悠地说道：“那可以放心的赢了。” 　　听着那边三个人的对话，甘敬当真有种不合群之感，每逢佳节倍思亲，他们在节目结束之后就可以回到家中有亲人陪伴，而自己呢？ 　　与狗为伍，颇有种滑稽的感觉，纵使自己很喜欢那只会打游戏的狗子。 　　咚咚咚，敲门声。 　　休息室的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一个工作人员探头探脑的进来，正对上阿甘的目光，顿时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微笑：“甘老师，等下春晚就要开始了，这边有大屏幕，您和谭晶老师都可以过来看。” 　　为了缓解——嗯，也可能是加剧——演员们的紧张心情，央视工作组在合适的地方装上了大屏幕可以同步看现场直播。 　　“不了，那边三个智障在打牌。”甘敬如此回答。 　　工作人员是个小年轻，飞快的扫了一眼另一边的状况，吐了吐舌头，和甘敬老师道了声再见，轻轻关上了门。 　　甘敬和谭晶的合唱是在十一点五十，这个时间段还算可以，因为不少人会和春晚一起度过12点，迎来农历新的一年——不过，以前甘敬在电视机前看节目的时候从来熬不到12点，都是提前睡觉，然后在12点多的时候被鞭炮声吵醒。 　　晚上八点钟，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始。 　　甘敬能听到外面的喧哗声，默默起身出去转了几圈，回来的发现智障三人组还在打扑克。 　　“咚雨，你确定不回去？现在回去还能吃个年夜饭呢，我让老陈送你。”甘敬询问。 　　周咚雨咧咧嘴：“晶姐，看到没？我老板就是这样絮絮叨叨的。在家过年哪有在央视这边这么酷，我要在这边听央视主持们倒计时。” 　　甘敬摇摇头，转身又坐回自己的位置，抽出了剧本，入神的看了起来。 　　另一边的谭晶瞥了眼阿甘，貌似无意的聊起了她和自己先生恋爱的事情，在成功吸引到某位小姑娘的注意之后，感叹的总结了一句：“任何一个温暖的故事，都始于一个勇敢的开始。” 　　鸡汤效果很好。 　　周咚雨若有所思。 　　“咳，阿甘，再来排练一下，别登场的时候忘词了。”谭晶笑眯眯的把扑克放在桌上，起身招呼了甘敬一句。 　　甘敬点点头，又看了几行，心中默念了几句才站起身。 　　这两人的妆容都是提前化好的，甘敬站起来风度翩翩，谭晶也是优雅大方，从视觉效果来说，两人搭配还是不错的。 　　一旁的老陈和周咚雨近距离欣赏，一时间都觉心旷神怡。 　　近距离看节目和通过电视看节目有时是两种不同感觉，就像演唱会到不到场去听那样类似。 　　周咚雨托着下巴盯着两人，听着歌声，心里冒出刚才谭晶说的那句话——任何一个温暖的故事，都始于一个勇敢的开始。 　　这话在理啊。 　　这话在理啊！ 　　她有一种蠢蠢欲动的赶脚。 　　两人演唱完毕，小姑娘犹自在发呆。 　　“好了，别玩了，静静心，等会准备上场了。”甘敬提醒了一句。 　　谭晶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 　　甘敬被她看的有点发毛，不知道这位大姐是在琢磨着什么事，就差没在额头上写上“古怪”二字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当时明月在 　　晚上十一点三十分，甘敬和谭晶离开了休息室，走到演播大厅的后面做最后一遍检查。 　　四十分，两人的妆容和服饰没出现问题，到了舞台后面准备登台。 　　春晚舞台就在前面，来自四川的《老妈妈》舞蹈正在表演。 　　谭晶忽然碰了碰阿甘的胳膊，问了一句：“哎，怎么没听说过你的感情生活啊？有没有女朋友？还是说你是草粉的那种？” 　　甘敬一头黑线，冲她深深翻了个白眼：“我是那种人吗？” 　　“那为什么你的粉丝取名是叫干粉？” 　　“甘，甘！戈——安，甘，看我的口型！那是我的姓！”甘敬要抓狂了，他记得有让老陈公关下把粉丝名换掉啊。 　　谭晶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甘粉，干粉。怎么没找女朋友？” 　　“不想找。”甘敬硬邦邦的回答。 　　谭晶的眼神陡然变得有些诡异，听说娱乐圈里的性取向有时候也是个秘密，难道说……我应该叫他阿甘妹妹？？ 　　甘敬有点受不了谭晶的眼神，挥了挥右手：“这方面不急，随缘吧。重心还是在事业上面。” 　　“你已经很成功了啊。”谭晶不解。 　　“什么叫成功呢？我只有两座影帝，国内更是一个都没。奥斯卡我迄今为止没什么收获，对别人来说是成功，对我来说，还不是。”甘敬淡淡地说道。 　　谭晶沉默了，两个人其实圈子不同，站的高度更是不同，她有点理解，但并没有理解太多。 　　不过嘛……似乎刚才的举动有点糟糕。 　　“喂，阿甘，我和你说件事啊。”谭晶想了想，如此说道。 　　甘敬呼了一口气：“说个屁啊，要上台了。” 　　你丫这态度！活该我不说！ 　　谭晶“哼”了一声，稍微整理了妆容，唇上浮现出得体的笑容，再看旁边，甘敬板了一晚上的脸色也柔和了下来，笑容比自己还标准。 　　——下面请欣赏谭晶和甘敬为大家带来的歌曲《好人就在身边》！ 　　台前主持人报幕，甘敬和谭晶伴随着舞蹈飘入舞台。 　　“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互相牵牵手，旅途就有了伴侣。”甘敬用婉转的声音唱出了歌词。 　　“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互相帮帮忙，生活就少了风雨。”谭晶用假嗓低沉的男声唱出了后面歌词。 　　一时间，不少电视机前的观众有点惊奇，这两人的声音……挺有趣的，阿甘还有这一手？ 　　歌声仍在继续，十一点四十九分开始的节目，这个时刻，打牌、嗑瓜子、聊天都有点累了，坚守到现在的观众都是要守夜过12点的，他们听到这种反串的唱法都觉得挺好玩。 　　四分钟的歌曲转瞬即逝，得益于这种反串歌声，观众们稍微提了提神。 　　等到甘敬和谭晶重新从台上走到台下，他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上台前你要和我说什么？” 　　谭晶眨眨眼：“说屁说！” 　　这女人，都一个样，小心眼小心眼的！ 　　两人走到后台，没有再回独立休息室，而是陪着所有的演员等候12点的到来，老陈和周咚雨也在。 　　十一点五十三分，歌曲《远方的家》，五十六分，《思乡曲》，歌曲结束之后，主持人们都上了台。 　　屏幕上出现倒计时，主持人和现场观众以及后台的演员们一起倒数。 　　十九……三、二、一！ 　　一瞬间，后台里不约而同的喊了句。 　　“新年快乐！” 　　甘敬同样喊了出来，在这种氛围下他有种融入集体的感觉，尽管不少人他都还不认识。 　　“甘叔，龙年大吉。”周咚雨挤了过去，第一时间和甘敬拜了个年。 　　刚刚一起喊了一句，甘敬现在心情奇异的好了起来，似乎之前的些许愁绪都变成了浮云，他拍了拍周咚雨的肩膀，温和的说了一句：“咚雨，龙年大吉。” 　　“甘叔，我有个事和你说。”周咚雨抬头直视甘敬的眼睛。 　　“这边有点吵，到那边说。”甘敬点点头，又和旁边的人彼此道贺了一下，心情愈发的好了。 　　老陈看到周咚雨和阿甘往旁边走，一时间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竟然没有跟过去。 　　走了一会，两人旁边才渐渐安静。 　　“怎么？要和我说什么？难道是过年了，要红包？那可要磕头才行的。”甘敬大剌剌地说道。 　　周咚雨看着他的脸，心跳慢慢加速，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嚓，说了！ 　　正当她要开口的时候，甘敬的手机响了。 　　“等下，我接下电话。”甘敬伸出食指，冲着小姑娘摇了摇。 　　周咚雨松了一口气，不过并没有泄气，打算等这个电话之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说出三个字或者四个字……emmmm，到底是三个字还是四个字呢？ 　　三个字似乎太沉重，四个字是不是太浅薄？ 　　我可不是玩玩而已的，我是很认真的，那还是三个字吧。 　　女孩决心已定，抬头看时就听见甘敬迅速的说了几句话就把电话挂断。 　　“我要去美国试镜了，走之前先把你的片约搞定。”甘敬一边把手机塞进口袋，一边如此说道。 　　“去美国？”周咚雨下意识的问道。 　　甘敬点点头，没什么言语，可表情和眼神之间却换了气质，之前的他是一个囿于身世的平凡人，现在的他……是那位影帝。 　　“周咚雨，好好演。我都在努力，你还只是踏出第一步，更要努力。”甘敬淡淡的说着，整个人却显得颇具威势。 　　美国方面通知自己为《蝙蝠侠3》的角色试镜，而竞争对手是一位英国演员汤姆·哈迪，如果成功的话，那么自己将会和克里斯托弗·诺兰、克里斯蒂安·贝尔、安妮·海瑟薇一起合作演绎华纳集团的超级英雄系列电影。 　　这是一个开始，而绝不仅仅是一个开始。 　　甘敬满是信心，既有这几年的经历作为底气，也自觉不会辜负这些日子里对角色的日夜揣摩。 　　他望了一眼周咚雨，目光之中有勉励，也有作为绝顶演员看着弱鸡菜鸟的那种俯视。 　　这一瞬间，周咚雨默默吞回了三个字，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不是自己的甘叔，而是那个要站在好莱坞顶峰的甘敬啊。 　　她心中有骄傲，也有黯然。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当时明月依旧在，不曾照过彩云归。 第四百三十三章 锤子与冰 　　二零一二年的龙年春节已经过去，联欢晚会依旧是有褒有贬，不过阿甘和谭晶的合唱倒是赞扬声居多，认为是做出了突破。 　　当然，很多人不知道这只是阿甘某种嗓音的牛刀小试。 　　谭晶本来和他约定春晚过后出来唱K，可是因为紧急到来的美国之行，这个约定只能往后推了。 　　甘敬对于这位体制内的唱将感觉还不错，这位大姐为人没有那种体制内的拿捏气质，可以定位为喜欢唱歌的傻大姐，从目前接触来看，是个可以相交的朋友。 　　大年初一，阿甘工作室开了一波视频会议，老陈、周咚雨、周浦、森尼以及若干中高层列席屏幕。 　　此次会议，甘敬同志针对工作室未来的方向发表了重要讲话，与会人员纷纷表示会做好本职工作，拓展分外工作，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 　　甘敬同志欣慰的同时提了三点要求，做了五点批示，涨了一波工资。 　　一时间，工作室成员喜笑颜开，军令状立的飞起。 　　这一天过后，甘敬又联系了成龙，询问了一下他的影视立项，果不其然是有一个《十二生肖》的电影在筹备，这部片子是成龙打算自编、自导、自演的作品，是他第101部电影，所以格外重视。 　　甘敬和他聊了好一会，算是欠了个人情，把周咚雨给塞了进去，预计会充当一个戏份不弱的女配角。 　　老陈对于这个消息宠辱不惊，知道后安排了下工作，对接了下成龙方面的团队，然后才向周咚雨通知了确切的消息。 　　等到女孩知道自己下一部作品将是成龙的大制作后，甘叔已经坐在了飞往美国天使之城的航班上。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应该怎么描述，最后只能叹口气、笑一笑，在心里预祝甘叔、老板、甘敬、影帝此行顺利。 　　…… 　　“嗨，亲爱的阿甘，我可想死你了。” 　　航班抵达洛杉矶，有段时间没见的安迪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一下子就把甘敬给弄懵了，这货也看华夏春晚？ 　　“什么情况？难道将要到来的婚姻把你的取向给掰了个方向？”甘敬拍了拍这哥们的肩膀，迅速用言语祛除有阵子不见所导致的些许生分。 　　“不不不，我只是想起第一次见你的场面。”安迪笑意盎然，“那时候我可没想到你居然有一天会来演绎华纳的超级英雄系列。” 　　“怎么？能确定下来了？不是还要试镜？”甘敬有点诧异。 　　“当然要试镜。只是，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所以这一次我相信也是这样。”安迪笑意不减，拿过了阿甘的行李，边走边说，“角色竞争因素比较复杂，有一些投资上的因素，另外，对于黄皮肤，有的人难免小心眼。” 　　种族歧视是好莱坞普遍存在的问题，纵使是经常为此斗争的黑人演员们也会遭受这种状况。 　　白人第一、黑人第二，西裔和亚裔是排在最后。 　　这显然是不公平的，也显然就是现实。 　　甘敬一直知道有这个情况，不过他要么是因为演技、要么是因为投资、要么是因为市场，碰见的隐性歧视还是比较少的。 　　“怎么着？这还歧视到我身上了？”甘敬有些不可思议，“我的《无法触碰》已经入选了奥斯卡好嘛。” 　　“那些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CAA施加了很重要的力量。”提到CAA经纪公司，安迪的面色显得严肃了一些。 　　《蝙蝠侠3》的主角是克里斯蒂安·贝尔和安妮·海瑟薇，导演是克里斯托弗·诺兰，而这三位已经确定下来的大咖都是隶属于CAA的。 　　Creative Artists Agency，创新艺人经纪公司，它真的很创新，只是成立于75年，它也真的很强大。 　　“那么……”甘敬敲了敲额头，“捆绑打包销售？和我竞争的那个家伙也是CAA的签约艺人？” 　　“对。”安迪给出肯定答案。 　　捆绑使用是CAA的惯用方式，你用我的导演，那就用我的演员，配乐和特效后期制作同样可以一条龙服务。 　　签约导演，诺兰、斯皮尔伯格、卡梅隆。 　　签约演员，汉克斯、克鲁斯、皮特。 　　签约歌手，麦当娜、碧昂丝、贾斯汀。 　　只要你出得起费用，这些都可任君选择，如果预算不够，还有众多二线、三线艺人放入列表。 　　“那解决方案是什么样的？”甘敬问了一句。 　　安迪沉吟片刻，憋出一句：“到酒店再说。” 　　甘敬深深看了他一眼，头一次发现安迪表情之下的不确定，以前在他给出备用剧本、给出消息的时候尽管不是十拿九稳，但那种态度和心情是稳定的。 　　这一次嘛……大概确实麻烦不小。 　　到了酒店之后，安迪详细解释了一波，然后甘敬就愣住了。 　　“主演不同意？” 　　“女主不同意？” 　　“导演不同意？” 　　“华纳高层还有一半不同意？” 　　“那到底有谁是同意的？” 　　甘敬一口气问了出来。 　　安迪用食指指了指自己，又倒过去指了指甘敬，一声长笑：“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嗯，这很操。 　　甘敬看了看这会又突然轻松下来的经纪人，还是表扬了一句：“你这中文水平比我刚见你的时候还有进步呢。意思表达的很到位。” 　　“真的吗？”安迪立即高兴起来，“我打算结婚的时候让牧师用中文呢，这样很酷。” 　　“话说你婚约为什么推迟了？”甘敬想起来一个问题。 　　“因为她刚刚有了宝宝，先稳定一下，不能太劳烦，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就推迟了。”安迪笑的很甜蜜。 　　“恭喜恭喜。”甘敬拱手道贺。 　　房间里的气氛轻松了一阵，不过终究还是要回到核心问题上面。 　　“既然那批人都不同意，你又是怎么把我塞进去试镜的？”最初通知自己有机会竞争角色的正是安迪，甘敬现在想想，那批人肯定一开始就没考虑自己。 　　“第一点，《无法触碰》的票房确实很有影响力。”安迪耐心的介绍情况，“第二点，利用这部电影的票房影响力，我放了点假消息，如果集团不给资源倾斜，你将会跳槽，哥伦比亚和福克斯都暗中接触了你。” 　　“第三点，CAA确实太过势大，拿出一个锤子砸一砸这个坚冰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而你，就是那个锤子。” 　　“你才是锤子呢！你全家都是锤子！”甘敬翻了个白眼，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不是孤军奋战就好。 第四百三十四章 灵光一现 　　《蝙蝠侠3》角色的试镜并没有定下具体日期，剧组工作也还在筹备之中，安迪给阿甘全面详细的介绍了情况。 　　导演诺兰和华纳关系一直不错，前两部蝙蝠侠都是由他执导，口碑很好，这一位虽然隶属CAA，但华纳如果能统一给出意见，相信他会认真考虑。 　　主演克里斯蒂安和海瑟薇，对这两人的影响，显然是CAA大过华纳了。 　　竞争对手，那位来自英国的汤姆·哈迪，他的威胁反而是最小的——当然，这是就场外因素来分析，这位演员本身的功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至于华纳高层嘛……安迪也算是高层了，他知道不少人和CAA的关系就很好，立场屁股已经歪的不行。 　　甘敬听完这一切，暂且把它们都放进心底，来之前本以为试镜是要立即开始的，到之后才发现还有诸多问题需要解决。 　　不过在直面角色问题前，他需要先出席一波奥斯卡。 　　今年的奥斯卡，《无法触碰》成功入围最佳外语片和最佳男主角这两个奖项，实际上，甘敬觉得这部片子的配乐才是最应该得奖的。 　　“试镜的事情先不急，我们先用奥斯卡来借借势。”安迪思考很久，暂时没给出特别好的策略，准备先打出手中的一张牌试试水。 　　甘敬点点头，让安迪给自己派个助理过来。 　　出席奥斯卡这种典礼又是需要穿戴纪梵希品牌的，这些小事如果让安迪来做就太浪费时间了，而且在美国方面类似的事情会有不少，所以还是需要一个可靠的助理。 　　“没问题，这两天处理奥斯卡的时候，我还会再联系一些人，可能会有两个酒宴，需要发挥你的人格魅力。”安迪答应下来，想了想还是提醒道，“这届奥斯卡的男主角，希望不大。” 　　“嗯，我知道。” 　　甘敬送别安迪，先进浴室泡了个澡，然后从行李箱里拿出剧本边看边思考，CAA毫无疑问是个庞然大物，有点像是国内刚刚面对的中影，不过后者对于自己而言是压制国外片子，前者则是从各个环节施加压力。 　　这个CAA就是一条龙服务啊。 　　翻过一页剧本，甘敬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却没抓住那转瞬即逝的念头。 　　他眼神定定的看着剧本上的英文，苦苦皱着眉头，可就是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触动了自己。 　　“CAA，CAA，CAA。” 　　甘敬躺在床上躺成一个大字形，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口中喃喃自语。 　　这种给剧组提供一条龙服务的经纪公司到底…… 　　Bingo！ 　　甘敬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抓住这个词了！一条龙？导演？演员？音乐？特效？ 　　我也有特效啊！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这部戏的特效制作据李安导演说已经能和好莱坞一争长短了，李导的眼光甘敬还是十分信任的，他就是那种国际大导演，熟稔好莱坞的方方面面。 　　既然他说了，那就一定是水准达到了。 　　甘敬立即摸出手机找到了导演的号码打了过去：“李导，少年派的剪辑出来了吗？” 　　“初剪快了，最终的成片还要一段时间。”李安笑道，“怎么忽然这么关心？之前可是不闻不问，很是沉得住气啊。” 　　甘敬沉吟了下，最终还是诚恳地说道：“李导，我能不能用下少年派的片段用来招揽一个特效制作，还可能需要你来一趟做个背书。” 　　如果是在国内，只需要知道是李安使用的特效制作公司那就说服绝大部分人，可是在好莱坞，想要参与竞争，那恐怕得李安亲自出马作为担保人才行。 　　毕竟，一个片段的视频和一部完成的电影还是不同的，而碍于制作公司是好莱坞另外一位巨头二十世纪福斯，势必不能把一整部片子都拿过来用。 　　李安在电话一端愣了愣方才问道：“特效水平这种东西看了就知道，还需要我出马？”他下一秒反应过来，“你在美国？” 　　“对，我需要特效参与进来提高竞争力和话语权。”甘敬如此说道，“是为了竞争《蝙蝠侠3》的角色。” 　　听到这句话，李安当机立断：“好，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给我电话，我一定最快的速度赶到。” 　　甘敬原想着李导会同意，但没想到他会同意的如此干脆，不禁有些心生感动。 　　不过他没在电话里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把这个人情记在了心里。 　　为什么他会这么帮自己？ 　　华夏电影人帮华夏电影人，大抵如此。 　　在好莱坞打拼本就艰难，更何况是为数不多的黄皮肤。 　　挂掉电话之后，甘敬仔细思考了一阵，华夏特效能提供的最起码是不逊色于好莱坞的特效制作水平，而酬劳方面却是大大降低的。 　　这对于节省剧组成本预算是有利的，而成本预算关乎于制片人和出资方，怎么看都是利好因素，尤其《蝙蝠侠3》这种特效占据很大比例的影片更是如此。 　　甘敬思考一阵，觉得没什么问题，立即打电话向安迪通知了这个消息，只不过电话里安迪的反应有些奇怪。 　　“呃，华夏的特效？这个事比让你出演角色似乎要更难。”安迪为难的语气中满是对华夏特效制作水平的质疑。 　　甘敬只是抬出李安的名头：“我之前那部戏，李安导演对于特效很满意，我们将会竞争奥斯卡的最佳视觉。纵使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李安的眼光吧。我们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这些事情安迪实际上是知道的，不过接受起来是有点难，所以还是有些迟疑。 　　“喂！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甘敬冲着手机喊了一声，“我操啊！” 　　“好吧好吧，信你一次，立即让华夏特效的团队过来，先把作品效果拿来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先私底下拿给其他人看，最后再和CAA的竞争。”安迪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流程要复杂一些。 　　挂掉电话，甘敬有些叹息，这在好莱坞做点事可真是费功夫啊。 　　平息了一番心情，他用电话通知了华夏特效团队，叙述了下这个事情，算是又用自己的身份给大家争取来一个机会。 第四百三十五章 一致对外 　　——如何评价阿甘的演技？ 　　今年阿甘已经连续第二年入围奥斯卡影帝，作为一名黄种人，这无疑是相当罕见的，根据数据统计，即便是白人连续两年入围影帝评选也是极其少见的。 　　他的演技真的有那么好吗？还是说因为他罕见的皮肤颜色，让他在人们的评选中多了一层同情分？ 　　另外一个不得不提及的因素就是华夏市场的高速发展，几乎已经可以预见的是，华夏市场今年即将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票房市场。 　　这样看来，阿甘身上就披了两层光环，一层是好莱坞少数的黄色皮肤，一层是高速发展的华夏电影市场。 　　只有去除他身上的这些因素，我们才能真正的接触到实质，即，作为一名演员的演技究竟如何？ 　　现在我的电脑硬盘里已经放满了阿甘的所有作品，包括他在华夏演出的一部《梅兰芳》和《龙门飞甲》，另外一部将在今年下半年定档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则不列入其中。 　　作为阿甘第一部出道作品，他在《梅兰芳》里的表演就让我很惊叹，这部华夏的电影似乎奠定了阿甘的表演基调，即无论是年少还是年老，他都能表现出那份恰当的气质，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来说，这部影片里他像是水，淡然之下，自有一番激流涌动。 　　这种比喻可以延伸到《忠犬八公的故事》，这部作品里他只是一个配角，但是仍然表现的很符合设定，要知道这个角色是一位老年教授，而他能在对应的环境里表现出对应的人物气质，这样的功力很是不凡。 　　仅仅是这两部影片中呈现出的演技就足够让他在《2012》和《龙门飞甲》这样的商业电影里游刃有余，当然，《龙门飞甲》里的华夏功夫，仍然有让人惊喜的成分——商业片最终的票房成绩，这两部片子也完成的很不错。 　　提及商业片，就难免要提到票房这个话题。阿甘一贯性的在这方面完成的不错，像是《疯狂愚蠢的爱》这样的小制作也有不错的票房表现——注意了，小成本的电影，阿甘似乎尤其擅长搞出大动作。 　　他生涯里的两部重要作品，《美错》和《无法触碰》都不算大制作，前者让他获得了一个戛纳影帝，后者则是狂揽7亿美元，验证了他独撑票房的底气，同时这两部影片也是成功的入围了奥斯卡。 　　我要提醒广大的读者朋友们，一个很有趣的点在于，阿甘凭借入围奥斯卡的作品都是国外公司制作，这同样也是相当罕见的情况。 　　如果今年下半年全球上映的由国际大导演李安和他联手制作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能够再次成功进军明年奥斯卡，那么阿甘将会是现象级的人物，足以媲美莱昂纳多。 　　甚至于，三连提三不中，应该说是能超越他。 　　是的，正如我玩笑中的意思一样，我仍旧不认为阿甘能够获得奥斯卡影帝，但即便不能获得奥斯卡，他仍旧不失为一个好演员。 　　而现在这名来自遥远东方最优异的演员似乎将要挑战华纳超级英雄的角色，我很期待他能在诺兰导演手下绽放出什么样的光彩。 　　…… 　　“这就是你找的水军？” 　　甘敬把目光从屏幕上转移开来，看了眼旁边正默默盯着楼下如蚁行人的安迪。 　　华夏特效公司接到消息后要稍微准备一些东西，而在这两天安迪率先甩出了应对，媒体造势向来是应对挑战的重要一环。 　　“应该说，算是回应吧。”安迪悠悠的说了一句，“你要知道，作为少见的黄皮肤，美国网络对你的讨论向来不少，可是最近忽然成批的出现对你演技的质疑，这就有很大问题了。” 　　“这么下作的么？”甘敬在这个称赞自己的帖子下翻了翻，发现下面确实是多有批驳。 　　“竞争无所不在，你的肤色加剧了这种竞争。”安迪走过来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笑道，“你拒绝了CAA的招揽，那就面对这个。如果你是一名白人的话那就还好，可一名华裔忽然挤了进来，那就要面对一致对外的CAA了。” 　　“这是一种很默契的行为，我猜想他们甚至可能都没怎么沟通过就不约而同的通过各种渠道施压了。”安迪笑眯眯地说道，“你面对可能是个完全体的CAA压力。肉就那么多，干嘛要给一个华裔吃呢？超级英雄向来是重中之重。” 　　甘敬默默点头，其实正如这个帖子里提到的一句，自己连续两年入围奥斯卡的影片都是美国之外的制作，这也算是另辟蹊径。 　　“好莱坞里的歧视远比你想象中的要严重。”安迪仍旧是笑着在说话，“这次CAA的默契之举不过是再次验明罢了。” 　　甘敬仍旧点头，不过忽觉不对：“那你为什么一直笑着？” 　　安迪收拢了三分笑意：“作为一名快要结婚和即将成为父亲的男人，我心情好啊。” 　　“……” 　　过了一会，甘敬忽然问道：“你说我要是释放假消息，有意加入CAA，那是不是会打破这种默契的压力？” 　　安迪没怎么思考：“假消息不行，CAA会第一时间确定合同。如果真有这个意愿加盟的话，那还真有可能。不过作为华纳培养出来的签约艺人，《蝙蝠侠3》你是不用想了。” 　　说来说去，即便华纳不少高层犹豫角色归属，可阿甘要是跳去CAA，那毫无疑问是关闭了角色大门，那样估计连试镜都没有了。 　　“有个和CAA的暧昧期也不行么？”甘敬不死心的问道。 　　安迪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了看阿甘，疑惑道：“你不会是真的想去那边吧？大牌资源竞争很激烈的，你不确定下来，他们怎么可能会那么傻？” 　　甘敬“呃”了一声，国内好像有过类似的事情，所以他才忽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如果华夏特效真像你说的那样的话，确实是个不错的砝码。CAA旗下的特效制作绝对竞争不过你们。”安迪想了想，提醒道，“两天之后的奥斯卡，你要保持风度，怕是会有些压力在那种场合浮现上来。” 　　甘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第四百三十六章 遇冷 　　好莱坞的歧视真的有那么严重？ 　　很快，甘敬就亲身证明了到底有多严重。 　　在走上红毯之前，他首先收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短信，来自范兵兵的提醒——“有美国媒体邀请我去红毯，CAA方面接洽了我的工作室。嗯，我想着你大概需要注意点。” 　　正当甘敬思考其中纠葛之际，她的第二条短信就到了——“我拒绝了。记得，欠我个人情。” 　　甘敬把手机塞进西裤口袋，面无表情的透过车窗往外打量。 　　当车辆接近红毯的时候，他瞧见了两个熟悉的面孔——一个是李兵兵，一个是尚雯杰，相比较后者，甘敬对前者的面孔更熟悉一些。 　　红毯一向是女星的秀场，不过这两位走在自己的前面未必就能占据优势吧。 　　甘敬刚刚下车还没迈动脚步就听见前面一前一后两位华人女星引来的阵阵尖叫声，不断的有记者要求对她们进行摆拍。 　　负责引领明星走红毯的工作人员是个三十多岁的金发女人，她温和一笑，示意阿甘稍事等待——是的，她在示意一个两度入围奥斯卡影帝的演员稍事等待。 　　甘敬看了她一眼，脸上仍是淡淡的微笑，耳边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她这身行头最起码价值千万，耳环是哥伦比亚祖母绿耳环，估计在180万上下，左手三枚钻戒是洛琳·施华滋的，看大小，最小的得有30万，最大的得有150万。” 　　“这个生面孔来头不小，她右手的是那枚12克拉粉钻钻戒，曾经在洛杉矶天使展览会出现过，9百万左右。” 　　听到这些话，甘敬才有些了解那些尖叫声是怎么回事了，粗略算一算，这位李兵兵前辈身上单纯珠宝的价值就得值一千万。 　　这个一千万毫无疑问是美元计算，如果换成华夏币就是六千多万！ 　　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运钞车！ 　　甘敬有些叹息，看到另一位尚雯杰身上闪闪的，估计也是价值不菲。 　　前面两人没有完全走出红毯，引领人员冲着甘敬说道：“可以走了。”她当先走在前面一侧红毯外，引导着阿甘的快慢。 　　甘敬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可是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停，只有零星的几个记者冲着他喊，要求拍照。 　　这和刚刚走过引起轰动的华人女星相比简直能说是遇冷了！ 　　不，不是能说，而是就是遇冷！ 　　甘敬脚步仍旧不快不慢，放佛没放在心上，笑容不减半分，可走过大半的时候又听到后面传来尖叫声。 　　他忍不住回头一看，发现后面刚刚踏入红毯的居然也是一位华人明星——李联杰。 　　这一位啊…… 　　甘敬冲着来时的方向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当他走到红毯尽头时，这一届奥斯卡的主持人比利·克里斯托已经站在那边等着了，他在阿甘快到面前的时候微微一鞠，然后快步错着阿甘去迎接了后面的李联杰。 　　哇哦。 　　甘敬心中小小的惊叹了一声，这位主持人难道也是CAA签下来的？如果不是，难道自己在这边的人缘已经如此之差了？ 　　他表情没什么变动，旁边的摄像机也像是没看到这位一样把镜头冲着后面的红毯追逐了过去。 　　甘敬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往前走。 　　前面有两位国内的李兵兵和尚雯杰，她们本想回头和阿甘打个招呼，可是旁边站着的朱丽娅·罗伯茨似乎早就在等待这两位，招了招手，又示意了一下不远处斯皮尔伯格的圈子。 　　这两人歉意的冲着甘敬点了点头，然后随着朱丽娅·罗伯茨往旁边走去。 　　现在还没到奥斯卡颁奖典礼开始时间，柯达剧院里是一个又一个小圈子，间或有人穿梭在不同的人群中。 　　斯皮尔伯格、克里斯托弗、梅丽尔·斯特里普、布拉德·皮特、汤姆·汉克斯……人群以中心人物聚集在一起展现魅力、分享消息。 　　站在入口到会场的位置，这一刻没有一个人主动过来寒暄阿甘，他似乎就像是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稍远一些位置的记者默默举起镜头拍摄了两张照片——阿甘居左，他的右侧是热闹的柯达剧场，中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一切。 　　甘敬站定在原地，打量了一眼前面的热闹，本已没有表情的脸色忽然变得柔和了一些，嘴角噙起一丝笑意。 　　——千人所指，无病而死？ 　　也不过如此罢了。 　　等会奥斯卡提名影片时还能不给我镜头？ 　　甘敬慢吞吞的往前迈了一步，整个人好似突然有了活力，身边的画面都似鲜活起来。 　　他这一动，几道暗中的眼光就打量了过来，而另一侧有人直冲着他的方向走来，在一路的寒暄微笑中抵达阿甘身边。 　　这一位的架势和甘敬正好形成强烈对比，犹如一位大人物莅临身侧。 　　“阿甘，你好，我是萨瑟兰。”中年男人标准的大佬腔调，自我介绍了下，“CAA的高级副总裁。” 　　甘敬同他握了握手，一语不发。 　　萨瑟兰淡淡一笑：“我代表CAA诚挚邀请你加入我们，你想要的一切，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帮你做到，不只是贝恩这一个角色。”贝恩就是《蝙蝠侠3》里的那位反派。 　　甘敬摇头，吐出两个字：“再见。” 　　萨瑟兰深深看了眼前这个黄种人一眼：“不听听其他条件？” 　　“再见。” 　　萨瑟兰点头，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 　　甘敬看着他的身影又是在一片寒暄中消失在人群中，放佛从未出现在眼前。 　　呼了一口气，举步走向属于《无法触碰》的剧组区域，甘敬闲庭信步，既没主动去招呼别人，也没拒绝别人的点头致意。 　　当坐到座位上后，安迪出现在身边。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你的新闻了。”安迪坐在一边，笑道，“《东方魔力不再，阿甘柯达剧院遇冷》。你感觉怎么样？” 　　“有点费解。”甘敬如实说道，“总不能这里都是他们的人吧？那好莱坞还玩什么？” 　　“顺水人情罢了，不少人只要出现在合适的位置，如常的说话，自然会把旁边的空间抽空，你还能硬挤进去不成？那样就太丢分了。”安迪指了指东边的斯皮尔伯格，“他只是和朋友寒暄而已，有得罪你吗？你们国家的李兵兵也只是不愿意放弃交好大导演的机会而已，这是她前进的机遇，为什么不抓住？” 　　“又如同那位尚雯杰，接受美国媒体邀请，成为某个电视频道的转播主持人，既出席了红毯，也拓展了人脉，她为什么不来。” 　　“甚至于，这两位很可能都不知道她们这种出场方式是有针对你。”安迪总结了一下，语含深意，“从入口到你现在位置，这条线上的周边圈子都是精心挑选的。怎么样？见识到了吗？” 　　甘敬笑笑。 　　“后面还会有更多。” 　　甘敬轻叹一声：“华夏有个哲人说的很好。” 　　安迪侧耳，用中文说道：“愿闻其详。” 　　“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 　　安迪咀嚼了一会，诚恳的点点头：“听不懂。” 第四百三十七章 鸭生把鸡放走 　　——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 　　这句话是庄子说的。 　　甘敬把意思大致的解释了一遍，安迪方才恍然大悟。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是安迪用中文说的。 　　相比较庄子略微晦涩的文言文，安迪对鲁迅的话反而更容易理解。 　　甘敬点点头，这两句话是有相通之处的，不过前者更淡薄。 　　“可以啊，阿甘，你境界很高啊。”安迪仍旧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甘敬回了一句：“不过，我还做不到。” 　　“……”安迪心里吐槽，那说个啥。 　　两人言语之间，《无法触碰》的剧组成员也到了，刚刚坐下，导演奥利维就大笑着拍了拍阿甘的肩膀。 　　“听说你最近情况不太好啊。”第一句的问候和大笑模样有点不太搭。 　　“那你这么开心？”甘敬纳闷。 　　“可你看着挺有精气神的，所以我很开心我的朋友没有被击倒。”奥利维仍旧在笑。 　　旁边的安迪冲着剧组成员打了个招呼，低声和阿甘说了句“我去准备准备舆论情况”就从座位上起身离开了。 　　奥利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对着阿甘略有深意地说道：“你这个经纪人不错。” 　　“我替他谢谢你的称赞。不过，导演，你消息还挺灵通的吗？”甘敬挑动了眉头。 　　“其实很简单。”奥利维回答的极为认真，“多刷刷脸书和推特，而且我们往这边走的时候大眼一瞧，这片这么冷清，所以就知道上面说的都很对了。” 　　“红毯有直播啊，你镜头旁边还总有个女人抢镜。”奥利维问道，“难道你要得影帝了？这么多人黑你？一座影帝换来这种情况那就挺划算啊。” 　　甘敬摇头。 　　如果是影帝的话，那确实挺划算的。 　　可仅仅是一个角色就搞的这么费尽心思，可真真是……有点艰难了。 　　这种阻力出奇的大，确实有些超出甘敬的预料，纵然之前安迪有分说过情况，可亲身面对的时候他才能准确体会到这种寸步难行的感觉。 　　先是红毯上身前身后国内明星的热捧对比自己的冷遇，随后主持人压根没有提问、不给镜头，然后柯达剧场里默契的视而不见…… 　　要说这种视而不见全部都是CAA的能力，甘敬是不信的，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发现自己这种黄皮肤面临的状况。 　　如果换了个白人，任何一家大公司都是要立即拉拢而不是观望吧。 　　甘敬能明显感觉出来即便是签约的华纳也有一种犹豫的观望感，而安迪更像是在动用属于他自己的资源。 　　思考了一会这样的事情，甘敬因为之前遭遇所带来的不快倒是削减了几分。 　　柯达剧场里的人慢慢增多，他靠在椅子上微微眯着眼，暗中观察。 　　人来人往多带面具，言谈笑语皆是明星。 　　“果然对你不友善啊。”奥利维坐在阿甘身边看到这么一大会竟然真的没有来问候他，深表震惊，“我是不是不应该坐在你身边啊？坐在一边是不是对我的导演生涯更好一些。” 　　甘敬耸耸肩，笑了一声：“没准。” 　　“其实，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不加入CAA呢，华纳对你未必有多重视啊，这部《蝙蝠侠3》你肯定当不了主角。离开华纳，失去这部影片的角色，但可能会获得更多呢。华夏不是有句话，退一步海阔天空。”奥利维没有坐远，反而更近了一些，声音很诚挚。 　　现在的老外都会一手中文啊，甘敬很诧异，奥利维最后一句话居然是用中文说的。 　　甘敬用眼光准确把自己的惊奇表达了出来，然后说道：“你最后的发音有点不准确，来，跟我念，海、阔、天、空。” 　　奥利维学了两遍，发音就很准确了：“海阔天空。” 　　“对的，演唱者，甘敬。”甘敬轻咳一声，清唱了一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这句歌词是用粤语唱出来的，所以刚刚矫正普通话口音的奥利维完全懵逼了。 　　“听懂了吗？”甘敬侧头问道。 　　“没有。” 　　“好的。”甘敬老神在在，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奥利维看他这架势，想了想，说道：“不过，我听出了自由的味道。” 　　甘敬大惊，这到底是我装比还是你装比？ 　　奥利维看他脸上的表情，哈哈一笑，自己只是随口一蒙，这些个演员放着双赢的事不去做，要么是劳什子艺术，要么是劳什子自由，有什么难猜的。 　　过了几秒钟，他止住了笑声，挺直了身躯，完全侧过身来正对着阿甘，伸出了右手。 　　就在甘敬有些莫名其妙之际，他听见了剧组导演奥利维悠悠的声音。 　　“阿甘，你好，重新认识一下。”奥利维脸上逐渐有一丝笑意扩散开来，“我是CAA的签约导演奥利维·那卡什。” 　　甘敬怔住。 　　“我诚挚的邀请你加入CAA。当然，不是因为我新的身份，而是因为我确实觉得这是个双赢的事情。阿甘，别忙着拒绝，我想你可能不太了解CAA的运作方式，它里面多是agent，而不是manager，并不妨碍你的自由。”奥利维收回自己空中没有被阿甘握住的右手，笑道，“记住——CAA，Agent。” 　　Agent在英文中既有代理的意思，也有力量的意思，这毫无疑问是奥利维给的一个双关。 　　甘敬这一次真的是被震惊到了，完全没想到奥利维居然也是CAA的，听起来他是近来才刚刚加入，不过不知道是CAA为自己准备的还是只是巧合。 　　如果是前者……那确实是用心到极点了——也可以说是用心机用到极点了。 　　甘敬沉默了一会：“我会考虑一下的。” 　　奥利维笑笑：“公是公，私是私。这个不会影响到我们交情的。” 　　“诶，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了。”甘敬说了一句奥利维不懂的话，摇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奥利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了一句话——“原谅我这鸭生把鸡放走无爱基友”。 　　这是他之前没听懂的那句歌词，他记下来准备拿回去以供CAA分析。 　　直觉中，这句话颇为重要。 第四百三十八章 感谢CAA 　　奥斯卡的颁奖典礼是全程直播的，面向多个国家和地区，而红毯秀就是第一个观看高峰。 　　今年是阿甘连续第二年入围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评选，这部《无法触碰》的全球票房表现不错，在国内媒体看来还是很能吸引收视率的。 　　电视频道直播因为某些原因不容易谈下来，所以这一次的奥斯卡是采用了网络频道直播，央视的网络平台首先拿下直播权，然后又分了转播出去，优酷、乐视都能一同看到英语直播。 　　美国时间下午五点半，持续90分钟的红毯秀一分不差的展现在屏幕画面里，国内有媒体很快就打出了标题——《华人军团闪耀奥斯卡红毯》。 　　然而，红毯上的一些情况是很明显的。 　　“阿甘是怎么回事？中间几乎都没停啊？主持人也没给采访？” 　　“拜托，我是穿越了吗？这个年头李联杰在好莱坞比阿甘还红？你们看主持人那个小跑过去的样……” 　　“今天的李兵兵好有气场啊。” 　　“友情提示，李兵兵压根没有作品入围奥斯卡，她是来蹭红毯的吧？” 　　“尚雯杰？？她在好莱坞？？” 　　一时间，网友们议论纷纷，都很惊讶阿甘在红毯上的表现，尽管他走红毯的时候笑容没什么变化，可前后自己国家明星的对比还是让人能看出一丝狼狈意。 　　这压根看不出来阿甘是今年的影帝人选之一。 　　作为阿甘粉丝的聚集地，官网论坛的帖子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刷新，大家都很费解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这和想象中的万人迷完全不同啊。 　　很快，论坛里的官方人员放出了阿甘走红毯的汇总帖，之前数次走红毯不说冠绝全场，也能看出是很闪耀的——纪梵希的定制西装和甘敬一直挺搭。 　　官方置顶贴里只是放了过往图的集锦，没有做出文字解释，算是对论坛内一些别有用心的帖子做出的回应，另外，他们对于远在美国的情况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陈正在忙着周咚雨的新戏，其他人第一时间沟通不到阿甘，他们目前所获得的信息和网民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奥斯卡的直播还在继续，红毯环节已经结束，在镜头扫视全场的过程中，观众只能偶然见到阿甘似乎是安静的坐在位置上，颇有一种寂寥的感觉。 　　…… 　　本来剧组成员过来之后，甘敬是有心聊聊天，聊聊这次奥斯卡的，结果他没想到导演居然已经加入了CAA，算是“敌方”的人。 　　之前有位CAA高级副总裁既是拉拢、也算示威的同自己简单交流，现在又有奥利维打了打感情牌双管齐下……说实在的，他心情着实有些糟糕。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奥利维的突兀。 　　如果这位当初飞到京城诚挚邀请自己出演《无法触碰》的导演在今天一见面的时候就开门见山的表达态度，那么甘敬的心里会好很多。 　　可是当两人聊了半天，奥利维还半真半假的试探之后才有同样的诚挚邀请自己加入CAA…… 　　此诚挚非彼诚挚啊。 　　甘敬能理解奥利维的做法，但无可避免的会有些郁闷。 　　主持人比利·克里斯托已经站在了台上，这是他第九次成为奥斯卡的主持人，是老资历的熟脸。 　　“克里斯托是你们的人么？”甘敬忽然扭头问了一句。 　　奥利维点点头，跟着解释了一句：“签约都是比较自由的，限制不大。” 　　甘敬点点头，面上如常。 　　这一届的奥斯卡，《雨果》获得11项提名，是第一热门，紧随其后的是获得10项提名的《艺术家》——这部作品虽然获得了10项提名，然而之前安迪在分析的时候仍然把它获得影帝奖杯视为小概率事件，另外就是各获6项提名的《战马》和《点球成金》。 　　《无法触碰》一共只获得两项提名，即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外语片。 　　不过因为规则原因，甘敬成为最佳男主角的五位候选之一是挤掉了之前热度很高的莱昂纳多和法斯宾德的。 　　现在坐在柯达剧院里，他需要面对的另外四位竞争者是德米安·比齐尔、布拉德·皮特、乔治·克鲁尼、让·杜雅尔丹。 　　主持人在暖场，甘敬思考了一阵，忽然听到旁边奥利维的声音传来：“你觉得今年影帝是谁？” 　　“皮特吧。” 　　“为什么？”奥利维追问理由。 　　“这好像是他第三次获得提名了，我们华夏有句话叫事不过三，所以我猜是这样。”甘敬随口答道。 　　“就没考虑你自己啊。” 　　甘敬顿了顿，答道：“能走到这一步其实很不错了，票房出乎了我的意料。对你来说，不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么？”他小小的讽刺了一句。 　　奥利维笑道：“确实如此。”过了几秒钟，他又道：“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获得影帝的，即便这次不行。” 　　这次轮到甘敬询问理由了：“为什么？” 　　“相比较这在座的各位，你还年轻，按照你们的话来说，轮也该轮到了。”奥利维低了低头，“真心的。” 　　甘敬的眼神动了动，不再说什么了。 　　台上的流程在继续，镜头偶尔扫过这边，甘敬脸上没有失礼，一直是若有若无的笑容。 　　最佳纪录短片颁布，讲述女同的《面子》。 　　最佳剪辑颁布，我纹身但我是好女孩的《龙纹身的女孩》。 　　最佳动画短片颁布，名字很长的《莫里斯·莱斯莫先生的神奇飞书》。 　　然后就到了最佳外语片。 　　奥斯卡的最佳外语片广泛为国人所知莫过于《卧虎藏龙》获奖的那一年了，而在这之前还有一部《英雄》也曾经获得提名。 　　有人说，最佳外语片的含金量丝毫不比最佳影片差，因为前者是全球范围内对影片进行甄选，后者主要是针对好莱坞影片。 　　而且最佳外语片的评选机制更为残酷，每个国家和地区只能送选一部，随后经过三轮筛选，决出九强再选五部，最后才能获奖。 　　此刻，颁奖嘉宾桑德拉·布洛克已经站在了舞台上，手里拿了信封——这位是10年的影后获得者。 　　屏幕开始闪现入围影片的精彩片段，布洛克也按照惯例吊吊胃口，迟迟没有公布。 　　甘敬坐在座位上，心里波澜不惊。 　　此时此刻，镜头是少不了他的，甚至于还多多停留了一会。 　　桑德拉·布洛克的视线落下来，声音绕过柯达剧院一圈传入甘敬耳中：“恭喜《无法触碰》获得最佳外语片。” 　　奥利维一脸兴奋的从座位上站起，甘敬起身和他拥抱了一下，准备让开位置，可是奥利维竟然碰了碰他，示意他这位主演上去领奖。 　　甘敬一愣，按照惯例，这个奖项都是导演去领的。 　　镜头忠实记录一切，奥利维脚步不动，笑眯眯的看着阿甘，又一次推了推他的胳膊。 　　甘敬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大踏步的走向舞台，心里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他从布洛克手里接过最佳外语片的奖杯，环顾四周，知道此刻镜头必须是要在自己身上的，嘴角噙笑，有些感慨的摸了摸奖杯。 　　“感谢CAA，感谢……哦不，抱歉，我忘了自己不是CAA的人了。” 　　剧场里一阵哄笑声，甘敬的第一句话就逗笑了下面的人。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两度 　　这些年来，很多演员、导演上台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都经常会提到感谢CAA，简直都要成为一个梗了。 　　甘敬第一句话脱口而出，然后又自矜的表示抱歉，不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是惟妙惟肖，生动的不行。 　　再加上，娱乐圈从来没有秘密，底下坐着的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位东方人碰见的情况，笑容中更多了一些会心。 　　美国人喜欢那种恰到好处的嘲讽和自黑，甘敬的话正好戳中了他们的笑点，反而倒是国内的观众有些懵，下面那群人笑什么呢？ 　　甘敬微笑，又举了举手中的奖杯，说道：“这个奖项是对我们剧组成员的肯定和鼓励，尤其是对奥利维和艾力克导演，以及奥马·希、安乐妮、奥黛丽等等。”他没有提及自己。 　　上台之前没有准备致辞稿，甘敬扫了一眼台下众多的同行，黑皮肤、白皮肤、黄皮肤、蓝眼珠、黑眼珠、金发、红发、绿发……稍稍沉吟，语带感慨地说道：“一部好的作品永远是众多人的努力，希望以后不论是我还是大家，都能少些掣肘，能拍出更多令人满意的作品。谢谢大家。” 　　这话是从心而发，也是从境而发，分外的真诚。 　　台下的掌声响起来，既有为他大方坦然的态度，也有对这部全球票房超过7亿美元作品的认同。 　　甘敬手拿奖杯，翩翩下台，镜头一直跟了出去。 　　这一次尽管也是一个人，可刚刚获奖就给人的感觉格外不同，不再是形单影只，而是颇有种翩翩佳人的味道。 　　奥斯卡获奖者会到后台拍照留念，随后才会重新回到会场里。 　　甘敬拿着奖杯走到后台的时候，两位导演和奥马·希都已经在了，当看到他走进来的时候，黑人演员奥马·希最为兴奋，直接跑过来一个拥抱，接过了奖杯，又亲又抱。 　　看着他这样，甘敬脸上带笑，心里却是下定了决心，等下再也不摸这个奖杯了。 　　“阿甘，这是你首次在奥斯卡上面得奖，心情怎么样？”后台记者提问道。 　　“很开心，也很有动力。”甘敬笑眯眯的回答。 　　“等下还有最佳男主角的提名，你有信心吗？” 　　“希望能得奖，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回去继续努力。”甘敬想了想，如此说道。 　　记者点点头，飞快的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么，听了你的获奖感言，你是对CAA有什么看法吗？” 　　甘敬挑了挑眉头，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问题，他脸上带了丝奇怪的笑容，回答道：“没有啊，只是刚才和朋友聊到了经纪公司，很多朋友都在里面，所以顺口就说出来了，啊哈哈，算是一个失误吧，可见我的台词水平还有进步的空间。” 　　记者暗自撇了撇嘴，这可不是失误，这才是你台词功力的体现。 　　他像阿甘提了三个问题，而旁边还有两位导演和另外一名主演，按照惯例也是要提问的，所以就冲着阿甘笑了下，转而提问奥利维了。 　　甘敬等待着后台的提问完毕然后才跟着奥利维几人一起重新回到观众席，这一次奖杯就让奥马·希拿着了。 　　走在过道里，奥马·希兴奋的脚下打飘，甘敬刚抬头看了眼位置就让他绊的一个趔趄。 　　“小心。” 　　过道旁的位置上，一双手扶住了甘敬的胳膊，有些清脆的声音低声响起。 　　甘敬连忙道了一声谢，扫了眼镜头发现应该是没对准自己这边而是在看台上。 　　他刚想继续往前走，忽然感觉那双手从自己胳膊上拿走的时候从自己手上滑了过去，嗯……用余光扫了一眼，甘敬认出了这位是谁。 　　一直到回到座位，甘敬心里还是有点迷惑。 　　——刚才是安妮·海瑟薇用小指勾了一下我的手？ 　　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听安迪说过她是CAA在《蝙蝠侠3》里施压的一方。 　　作为一个对手，她刚才是在示好？ 　　是代表CAA继续在招揽自己？ 　　甘敬坐在位置上静静的考虑着，一时间有点出神，直到台上开始宣布最佳女配角的归属。 　　此刻站在台上的是克里斯蒂安·贝尔，这位诺兰的御用蝙蝠侠正是女配的颁奖嘉宾。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甘敬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久了一些。 　　“恭喜奥克塔维亚·斯宾瑟。”贝尔公布了获奖者。 　　甘敬跟着一起轻轻鼓掌，看着斯宾瑟上台从贝尔手中接过奖杯。 　　“阿甘，仔细看好了。”奥利维突然严肃发声，“这是你这辈子都拿不到的奖杯！” 　　甘敬白了他一眼，哑然失笑。 　　不光这个女配，还有什么最佳女主，那也是自己这辈子都拿不了的奖项啊。 　　这时镜头扫过来了，甘敬脸上继续挂笑。 　　有时候，面对镜头，他会觉得总是笑有点假，但不笑的话又好像没有风度。 　　奥斯卡的颁奖还在继续，最佳女配过后还有美术、配乐、剧本……直接一项很关键的奖项——最佳导演。 　　出乎甘敬预料的是，这个奖杯颁给了《艺术家》的马丁·斯科塞斯，而之前热度很高的《雨果》错过大奖。 　　而没有出乎意料的是，梅丽尔·斯特里普凭借《铁娘子》再次封后——同时，这也是她第14次提名奥斯卡最佳女主。 　　是的，第14次。 　　这一次台下的掌声是持久的热烈，是对一名真正演员的敬佩。 　　等到这阵掌声过去之后，娜塔丽·波特曼才走上了台。 　　这是要颁发最佳男主角了。 　　“心跳快不快？”奥利维适时的表现了存在感。 　　“不跳。”甘敬干硬的回答，随后意识到自己回答的有点问题，看到奥利维在一旁窃笑。 　　这家伙，别以为刚才让我上去领奖就雨过天晴了！ 　　舞台的屏幕上再次出现了甘敬《无法触碰》的画面，这都属于必须要给的镜头——轮椅上菲利普温和的笑容似乎跟着时空在和阿甘对视，一时间让他有些发呆。 　　“让·杜雅尔丹，恭喜你。”《艺术家》再次掀翻《雨果》，杜雅尔丹击败比齐尔、克鲁尼、皮特、甘敬，成功在奥斯卡封帝。 　　现场镜头扫过另外四位候选人，最终定格在杜雅尔丹微笑的面容上。 　　很快，短讯飞出。 　　——《艺术家爆冷，阿甘失意奥斯卡》！ 　　——《阿甘两度止于台下，何时能捧小金人》！ 第四百四十章 说服她 　　第84届奥斯卡，甘敬再次与影帝失之交臂。 　　他连续两届入围奥斯卡，连续两届止步在颁奖台下。 　　阿甘能得到影帝么？ 　　难道他的演技达不到水准吗？ 　　在影帝的最终结果公布之后，国内粉丝立即展开了一场大讨论，尽管《无法触碰》没有在内地上映，但不论口碑还是票房，这部作品都是有目共睹的。 　　再加上这次红毯之旅的古怪，阿甘粉丝群体对没拿影帝反应是最大的。 　　“本人生活在美国，毫无疑问，这是又一次的歧视。” 　　“我专门去香港看的电影，《无法触碰》真的很棒。” 　　“走红毯的时候就感觉不对了，奥斯卡的评委都是什么人啊？他们能看懂阿甘的演技吗？演什么像什么，难道看不出来吗？” 　　“强烈抗议奥斯卡，再也不看了。” 　　种种言论尤以官方论坛最为激烈，阿甘微博下则稍微平和了些，但也没平和到哪去。 　　屏幕里的颁奖还在继续，可不少人已经关掉了直播。 　　最终，最佳影片依旧是颁给了《艺术家》，而获得了11项提名的《雨果》成为了本届奥斯卡的最大输家。 　　颁奖典礼在音乐声中结束。 　　甘敬从座位上站起来，没有顾忌形象的伸了个懒腰，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这届奥斯卡虽然拿了最佳外语片的奖杯，可全程下来他竟然就像是个游客，多以局外人的角度来看。 　　“嗨，阿甘，恭喜你获奖。”李兵兵优雅的走了过来，一身珠宝闪耀。 　　甘敬看了她身上的珠宝一眼，礼貌地说道：“谢谢兵兵姐。” 　　同样的，尚雯杰也过来恭喜，另一位国际功夫巨星李联杰先生则是在结束的时候就先行离开了。 　　甘敬客气的和两人说了几句，忽然背后传来一个之前听过的声音。 　　“阿甘，恭喜，也别失望，再接再厉。”安妮·海瑟薇窈窕的站在身后。 　　甘敬回头凝视，有些拿捏不定她的态度，也就略微疏远的点头致谢。 　　海瑟薇没有介意，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晚上的派对你们去么？”甘敬对两位华人女星说道，虽然之前这两位有被CAA拿来挤兑自己的意思，但她们本人未必知道，这会主动过来招呼也就可以了，有的事看破不说破，大家还能过。 　　李兵兵没开口，尚雯杰则是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收到邀请。” 　　唔，原来是这样，想必李兵兵也可能是没收到邀请吧，CAA的首尾没做干净？ 　　甘敬稍一沉吟：“那我有荣幸邀请二位陪我一起参加名利场的酒宴么？” 　　李兵兵笑着点头，尚雯杰则是略带感激。 　　这对甘敬来说其实只是举手之劳，不过写在通稿上面大概就可以继续说“华人女星闪耀”奥斯卡宴会了。 　　典礼结束，剧场里又是一个个的圈子，这一次倒不像开场那样遭受冷遇，甘敬周围还是有不少过来寒暄的人的——这是得益于他在台上第一句开CAA的玩笑，看起来，阿甘不像是印象中东方人那样含蓄羞涩。 　　等了一会，认识了几位演员和制片人，安迪才像是幽灵一样的出现在后面。 　　“走吧，车上说。”安迪如是说道。 　　甘敬点点头，介绍了下李兵兵和尚雯杰，然后随着安迪走向出口。 　　黑漆漆的保姆车已经停好，安迪亲自开车，甘敬就坐在他斜对面的后座，两位女星则是更靠后一些。 　　车子开动，噪音不大。 　　安迪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面的两个女人，用英文说道：“用英语说吧，语速快一点，这两位能听懂么？” 　　甘敬哑然失笑，这两位虽然来了奥斯卡，但还真未必能听懂安迪地道的英语口音。 　　“之前没料到居然是你去上台领奖，不过虽然没有稿子，但你说的挺好的。”安迪首先赞扬了一句。 　　“我没打算上去，可是奥利维一直示意我去，那种场合僵持着不好，我也就顺水推舟上去了。对了，奥利维是CAA的签约导演。” 　　安迪稍稍一惊：“这个倒是不知道。” 　　甘敬翻了个白眼：“他大概知道CAA和我的一点冲突，拉拢我后让我去领奖应该是有些心意在里面，我还是很领情的。” 　　“未必是他个人意思，没准是CAA的授意示好，在这里啊，你可不要把人想象的那么单纯。”安迪发出了一声冷笑，“照我看啊，你车里的这两位同胞也未必心思就正了。” 　　甘敬沉默。 　　“两届奥斯卡，两届影帝候选，不过好歹这次还拿了个奖杯，算是安慰了。现在CAA抹黑、攻击你演技的文章有不少，一些影评人也在质疑你连续两届奥斯卡是华纳公关的结果。”安迪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们华纳可是真愿意背这个锅啊。” 　　甘敬静静等待下文，他知道安迪一定没有说完。 　　果不其然，安迪开了会车之后说道：“《时代周刊》会在近期做个专访，上个封面。上次你上《时代周刊》是凭借救机的事情，不过那会没上封面。很多人都没想到你会凭借那次契机就此扎根奥斯卡，并且真的有了作为。” 　　“这样的事迹是很符合美国梦的。”安迪斟酌着说道，“如果你的国籍……” 　　“这个不用考虑了。”甘敬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拒绝了。 　　安迪耸耸肩，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只是严肃道：“《时代周刊》将会是一次舆论的反击，李安导演也给我打电话了，特效方面看起来是真不错。我们需要尽管把这个事情分出一个结果，如果真的没拿下角色，也可以尽早确定其他档期，有所止损。” 　　甘敬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 　　通过后视镜，安迪察觉出了他有话想说，立即说道：“有话就说，现在每一个信息都很重要。” 　　“呃，那个，之前海瑟薇有和我简单聊两句，我从过道走的时候，她好像还用小指勾了勾我的手……”甘敬期期艾艾地说道。 　　世间三大错觉，她喜欢你、手机震了、我能反杀。 　　吱！ 　　一声急刹！ 　　后座的李兵兵和尚雯杰都是一个趔趄，惊愕的看着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安迪停住车，扭过头来，看着阿甘，冷酷的命令道。 　　“说服她，或者，睡服她。” 第四百四十一章 请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后座上的尚雯杰连连发问。 　　突如其来的刹车差点闪了她的腰。 　　甘敬有些尴尬的扭头，看着后边两位异性关切的眼神，嗯，心里更尴尬了。 　　“没事，刚才有人别了下车。”他强行解释道。 　　后座上的两人觉得有些古怪，等到车子继续启动之后，尚雯杰悄声问了一句：“刚才我好像听懂一个词，司机是困了吗？” 　　李兵兵摇摇头：“那不是他的司机，那是他在美国的经纪人，华纳的。” 　　两个人在后面聊天，甘敬则是对安迪的话有些目瞪狗呆，我是那种人吗？原来我在安迪心中竟然是那样、那样、那样的吗？ 　　安迪在严肃说完之后就认真开车了。 　　甘敬皱眉纠结了一会，忍不住问道：“我有那么大魅力？” 　　安迪右眉一挑，眼神通过后视镜的折射映在阿甘的脸颊上，说道：“你难道要告诉我你没有信心？” 　　“这特么压根和信心没有关系好吧？”甘敬吐槽，这都哪跟哪啊？ 　　安迪把车速放缓，慢慢说道：“你知道我的未婚妻第一次见到你照片的时候怎么说吗？” 　　“怎么说？”甘敬好奇道。 　　“这个东方人看着平平无奇的，居然是个救机英雄。”安迪嘴角露笑，模仿了下未婚妻的语气，紧接着又道，“后来，她再看到你的照片时是说，阿甘长的真是有魅力，不愧是全球五十大性感男人之一。” 　　人经常会被舆论所引导。 　　全球性感男人评选，这是之前甘敬在拍少年派时期纪梵希和华纳联合搞的套路，一方面是为了品牌代言，一方面是为了奥斯卡做提前的对比准备。 　　只是……甘敬压根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刻用来做这种事啊。 　　“海瑟薇也只是人而已，既然她对你有兴趣，你不是禁欲系，也没有女朋友。那么，为什么不呢？”安迪理直气壮的问道。 　　“呃、唔，嗯……”甘敬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临到下车时，他才终于有了反驳思路。 　　“你这是物化人的感情，是违背社会主义核心道德观的！”甘敬走在安迪身侧，说出了理由。 　　安迪停住脚步，拍了拍阿甘的肩膀：“那可是海瑟薇啊！此身恨不为阿甘。为了事业，请您上吧。”这话他是用中文说的。 　　一语双关，这个“上”字深刻的反映出安迪对于华夏语言的理解和造诣，他极其诚恳的神色和语言也深深打动了阿甘，令其不能自已。 　　——想我阿甘堂堂大丈夫，什么都好，什么都硬，就是耳根有点软，最是见不得别人为自己操劳……从我到美国起，我这位经纪人就忙前忙后，不辞辛苦、鞍前马后，直到如今在好莱坞提起阿甘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 　　怎么能忍心拒绝他呢？ 　　只是，只是……我到底应该怎么面对这个充满诱惑、纸醉金迷、骄奢淫逸、蓉易出轨、璐出马脚，无端端卖俏的世界？ 　　甘敬内心悲壮，沉默不语的往前走——又是一年名利场，又是一年资本主义的奢侈奢靡奢华酒宴。 　　“阿甘怎么了？”尚雯杰虽然咖位差了点，但现在李兵兵身边也没其他同胞了，两人聊的挺好。 　　“可能是没拿影帝，心情不好吧。”李兵兵猜测道，同时在心里下决定一定要学好英语了，她看那位安迪经纪人全程和阿甘交流的都像是挺重要的事，如果自己能听懂，肯定会有所帮助。 　　“有个最佳外语片就很厉害了。”尚雯杰有些艳羡，“上一次我们有这个奖项还是十来年前呢。如果给我，那我就彻底满足了。” 　　李兵兵耐心的揣测着阿甘这位出道晚、爬得快的后辈：“到了他这个位置肯定想拿的更多，这是他的第二次奥斯卡，那部片子在全球卖的又很好，大家对他的期望是大的，我觉得是有种不进则退的样子。不过也还好，身上带着太多期望就难免束手束脚。” 　　安迪听见了后面的两句话，摇头用中文说道：“不，只要你们华夏人依旧在好莱坞如此稀少，那他就必然要背负国人的期望。” 　　李兵兵一愣，有些哑然，这话说的很在理，有时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她望着前面阿甘莫名有些沉重的身影，心里有些感慨，在这好莱坞阿甘想必也很不容易吧。 　　“这里也未必都是当红的演员或者制片人，不少人是花了钞票进来的，你们注意甄别。”安迪好意提醒了这两位一句，“至于阿甘嘛，他可能有个很重要的片约要谈，想必你们也知道的，《蝙蝠侠3》的角色迟迟没有定下来。” 　　“好的，谢谢你，安迪先生，你的中文说的很棒。”李兵兵微笑回道。 　　“谢谢你的夸奖，你今天很闪亮。”安迪双关上瘾，看了演这位女士身上那些炫目的珠宝，又对尚雯杰说道，“这位女士也是。” 　　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正想寻找阿甘继续劝解一下他的社会主义核心道德观，可是扭头一看，发现他居然正在和海瑟薇有说有笑。 　　操。 　　安迪心里吐出一个字，从服务生盘里拿了杯红酒，悠游的钻进人群里，游弋在阿甘的周围，如同一头忠诚无比的牧羊犬。 　　…… 　　“我挺喜欢《穿普拉达的女王》，我很认真的看过两遍，你的形象塑造的很不错。” 　　“是么？能得到戛纳影帝的夸奖，我很开心。” 　　甘敬手持高脚杯，笑的温文尔雅，丝毫看不到今天错过奥斯卡影帝后的些许郁闷。 　　“其实我很佩服你，一个东方人在美国有如此影响。”海瑟薇眉眼之间有些秀美，不是东方式的含蓄，而是西方式的立体。 　　“也算偶然吧。”甘敬荡了荡酒杯中的红酒，看了眼夜空，发现竟然能看到月亮，表情在月光下也就跟着带了丝丝深邃和忧郁，“那次我在飞机上真的没想过能活下来，后来的每一部作品也真的没想过会有那么多反响。” 　　“这算是你的自夸么？东方的阿甘先生。”海瑟薇笑的很愉快。 　　甘敬抿了一口红酒，稍稍往前站了一步：“你愿意和来自东方的阿甘跳支舞么？” 　　“荣幸之至。” 第四百四十二章 唔唔 　　如何攻略一位好莱坞的耀眼女明星？ 　　华夏古语早就有云：斯西方好莱名坞，远而望如朝霞，近而迫若芙蕖，螓首蛾眉，柔情媚态，占尽风流，以潘驴邓小闲当可破之。 　　尝有傲来孙氏，屡攻不中，黯然神伤，乃发“吾要这铁棒有何用”之语，流传至今。 　　甘敬在名利场的酒宴之上终于确定自己没有产生错觉，这位海瑟薇果然对自己有些兴趣，只是不知这份兴趣的根源是在哪。 　　因为这份东方面孔？ 　　因为这份不俗演技？ 　　因为我帅我帅我帅帅帅？ 　　原因根由不可考，甘敬也来不及去细细思量，他和海瑟薇在一支舞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两个人之间气氛居然出奇的愉快。 　　要说甘敬其实也接触了很多女明星，诸如周讯、范兵兵、李兵兵等等，而国外也有合作过的……那个谁来着？ 　　咦？好莱坞里我结交的女明星难道如此之少吗？ 　　甘敬有那么一瞬间的自我怀疑，他在思考回忆女明星时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那个满头白发的《忠犬八公的故事》莱塞导演、是那个衰字刻在脑门上的《美错》伊纳里多导演、是那个不知该不该生气的《无法触碰》奥利维导演…… 　　嗯？嗯？ 　　美女如云的好莱坞，我这些年究竟错过了什么？ 　　“阿甘，我听说你想拿到《蝙蝠侠3》里的角色？”一支舞毕，海瑟薇重新拿了一杯红酒，略带笑意的问道。 　　“嗯，也是想做个自我突破吧。你也知道，好莱坞里的超级英雄系列……”甘敬耸了耸肩，碰了碰她的酒杯。 　　一声脆响，红酒涟漪荡漾。 　　海瑟薇若有所思，过了会问道：“既然你作为华纳的人，华纳都不给你角色，你为什么还要留在那里呢？” 　　“你也是作为CAA说客么？”甘敬反问道。 　　女人轻轻一笑，捋了捋发丝：“我可不会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我听说你也是反对我出演的一方。”甘敬如此说道。 　　“嗯，因为之前不认识你，现在觉得你挺有趣，挺好玩的。”海瑟薇转身瞧了瞧后面的热闹人群。 　　你怎么知道好玩的，甘敬微微低头，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放飞自我了，也可能是有些失态。 　　“很多人都不喜欢你，你明白么？”海瑟薇脸上的笑意褪去，作为一名好莱坞当红女明星的锐利无端端的升起。 　　甘敬有点不习惯气氛转变的如此之快，手持酒杯，有点茫然。 　　“一个闯入西方世界的东方阿甘，有位朋友是这样形容你的。”海瑟薇的眼神满是审视，“现在看来，你这位东方阿甘很有追赶西方阿甘的希望。” 　　曾经凭借《阿甘正传》获得过奥斯卡影帝的汤姆·汉克斯自然就是那位西方阿甘了。 　　甘敬并不意外海瑟薇口中的说法，甚至可以说是早有预料，他没看海瑟薇，只是笑道：“即便那样，我依然入围了奥斯卡，不是么？” 　　喜不喜欢我，不都是要看着我站在舞台上？ 　　“很多人其实也不喜欢我。”海瑟薇淡淡地说道，“美国人从来是喜欢那些金发碧眼、笑起来像个蠢货的妞。我这样的五官和发色很没有国民度。” 　　甘敬侧脸仔细打量她。 　　以他的眼光来看，海瑟薇的眉眼鼻唇都是很出众的，眉形秀美，鼻梁高挺，嘴唇稍厚但显得很性感。 　　应该怎么形容呢？ 　　舒淇的嘴唇就很厚，喜欢的人喜欢极了，不喜欢的人觉得像是……同样在好莱坞，还有一位安吉丽娜的嘴唇也是很厚，而海瑟薇的不如这两位极端，所以就更顺眼更…… 　　唔唔。 　　噢！ 　　甘敬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想完，忽然嘴唇被红唇堵上，温润柔软的触感一时间有点让人着迷。 　　“味道不错。”海瑟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仰脖喝完了杯中的红酒，转身离去之前说了一句：“我会告诉华纳，我不反对你出演贝恩。” 　　甘敬怔怔然，看着她高挑的身影消失不见，只觉怒从腹下起，恶也向腹下生。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一声亘古相传的呼喊在心中升腾。 　　酒宴边缘，月光清冷，甘敬茕茕孑立，说不出的凄然。 　　过了许久，杯中酒尽，安迪冒了出来。 　　“看起来不太顺利啊。没事，我们本来也没指望CAA的人。”安迪大抵猜出了情况，说道，“华夏特效的人告诉我他们已经入住酒店了。晚上我会先带专业人士看看你们的制作水平，如果可以的话，今夜我会让你通知李安导演。” 　　“后天是《时代周刊》的专访，你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甘敬点点头，把高脚杯塞到安迪的手中，走向冲自己招手的汤姆·苏拉客——这位是奥斯卡评委会的主席，去年这个时间他曾告诉自己会被推选进评委里，今年果然如此了。 　　不过，他在走过去前说了句“海瑟薇不会再反对我出演贝恩了”。 　　“啊？”安迪很诧异，“怎么做到的？” 　　甘敬不答，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另一边。 　　安迪皱眉，这个事情出乎自己意料啊。 　　他原地绕了一圈，打量着附近的草地，看到这边有个坡度，不禁浮想联翩，难道月亮之下、草地之上，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深入的交流？ 　　不，不会的，拥有社会主义核心道德观的阿甘不会那么快！ 　　安迪思考，不解，放弃，他不太需要知道这个过程是什么样的，只要结果是利于自己这方的就成。 　　如此算来，特效一方、主演之一海瑟薇、中立暧昧的诺兰、连续两届入围奥斯卡的影帝阿甘、在华夏上映势必带有光环的华人阿甘，拿下这个角色还是很有可能的。 　　安迪盘算了一番，心里对于集团内部的犹疑不定很是不满。 　　这样的资源不当机立断的倾斜给华纳培养起来的阿甘，居然会因为其他因素有所犹豫，简直是蠢货、白痴、屁股长在脑袋上的庸才！ 　　他舒了一口气，转身去安排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 　　如果这个角色特么的拿不到，他立即就带着阿甘破门而出跳去其他家！ 第四百四十三章 封面 　　名利场的酒宴是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不过对于甘敬来说也就是个周游的场所而已。 　　这一趟除了被发神经的海瑟薇给强吻了一波、莫名其妙的解决了一个问题之外，他结交了不少的制片人。 　　说起来，甘敬参演的很多部电影都有挂上制片人的头衔。 　　这种头衔并不是随便乱挂的，制片人的工作很多内容都比较复杂和耗费精力，当然，如果有钱的话那挂起来就比较随意了。 　　嗯，甘敬是后者。 　　忠犬八公的故事、美错、无法触碰……这些片子成本或高或低，但口碑和票房的反响都不错，这就很值得注意和重视了。 　　数杯红酒下肚，口袋里就装了厚厚一沓名片，既有诸如哥伦比亚、二十世纪福克斯这样的好莱坞七大公司，也有狮门、传奇这样的中小公司，甚至于还有CAA的一些签约制片人。 　　甘敬瞧着他们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也不知道这又是示好之举，还是他们的自由程度当真如此之高。 　　又或者，兼而有之？ 　　“阿甘，你是怎么搞定海瑟薇的？有什么交换条件？”回去路上，安迪和甘敬先把两位女星送回了下榻酒店才往回开。 　　“嗯，就聊聊天，看看月亮，我喊她安妮，她喊我阿甘，我碰碰她的酒杯，她碰碰我的奖杯。”甘敬今天好歹还是得了一个奖的，当然，话里的奖杯自然是玩笑之语，那个奖杯已经放在了奥利维那边。 　　一般，像最佳影片、最佳外语片、最佳剪辑这类归功于全体剧组成员的奖项是可以给多个奖杯的，不过后面复制的奖杯就要自己出成本费了。 　　甘敬已经要求复制一个给自己拿回去收藏。 　　安迪有些狐疑，心里有些多想，不知道阿甘是不是有和海瑟薇一方达成什么默契，这别是把孩子舍出去了还没套住狼啊。 　　到了希尔顿，安迪下车，看着明显有些走神的阿甘，不禁更有些担心了。 　　可是这会他也不好试探说什么，最终在迟疑过后只能拍了拍阿甘的肩膀，凝重地说道：“阿甘，色字头上一把刀，坚持社会主义核心道德观不动摇。” 　　甘敬看回来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流露出赤裸裸的鄙视，让我上的人是你，不让我上的人也是你，你这货到底要干啥。 　　“等会看看我们的特效水准吧。”甘敬说了今晚的另外一件事。 　　安迪点点头，连酒店也没进就继续去忙活了。 　　这两天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需要加班加点的去做。 　　甘敬进了酒店，刚刚洗了个热水澡就接到了特效公司肖洋的电话，这位已经亲自来了美国准备接下这票大的。 　　肖洋的声音里满是兴奋，完全没想到会在接了少年派的工作之后再来竞争好莱坞的超级英雄系列片，相较而言，后者要比前者能赚来更多的影响力。 　　甘敬和他聊了几句，一方面是让他不用高兴太早，另一方面也是嘱咐把能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 　　虽然之前是竞争李安的片子，但甘敬心中反而觉得这次要比上次容易——毕竟已经有了作品，不再是空口白牙的和人说，心里有底气。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左右，甘敬正觉红酒酒劲有些上涌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甘敬猛然一惊，伸手抓过手机，对着话筒说道：“是我，怎么样？” 　　“嗯？有人有约？阿甘先生？”一个清脆的女声传入耳中让甘敬为之一愣。 　　“安妮啊，晚上好，嗯，约了人，有点正事。” 　　“噢？” 　　甘敬都能想象出海瑟薇挑眉的模样。 　　“真是遗憾，本想和你讨论一下剧本。”海瑟薇笑了一声，“那就不打扰了，下次吧。” 　　电话挂掉，甘敬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这会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现在讨论剧本？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正当他犹豫着拿电话想要拨回去的时候，手机再次响了。 　　这一次，甘敬准确的看到上面的来电是肖洋的。 　　“阿甘，安迪带了三个人做了个评估，我们可以参与竞争！他将会向华纳高层提出建议！”肖洋的激动之情连电话也遮掩不住。 　　甘敬有些心塞的同时也很是欣慰，华夏影视特效的水平必须在竞争中高速发展才能不落后于世界，3D电影可以说是一个弯道超车的好机会。 　　影视工业是一个完整的体系，通常情况下华夏是难以和美国竞争的，但碰见变革，那就要牢牢抓住。 　　一时间，酒劲完全褪去，甘敬有些心潮澎湃。 　　他脑海里冒出了无数的想法，有的现实，有的像是只能存在于梦想之中。 　　这一刻什么儿女炮长都无所谓了！ 　　阿甘永不后悔！ 　　稍晚一点，凌晨一点半的时候，安迪的通知也姗姗来迟。 　　“阿甘，不得不说，你们的这个特效水平有些超乎我的意料，没想到不声不响之间你竟然还能在这方面给出惊喜。”安迪也挺高兴的，他可丝毫不像阿甘那样会为自己国家的影视工业体系操心，当然，潜意识里，好莱坞压根是无法超越的。 　　“嗯，你觉得竞争力怎么样？”甘敬比较关心这个事情。 　　安迪沉吟思考了一会，如实说道：“很有竞争力。” 　　华夏影视特效目前展现出来的水平即使比不上CAA提供的服务，但也相差仿佛了，更关键的是这边的预算能低很多。 　　“那就把一切都搞定吧。”甘敬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说道。 　　“嗯。好好休息，回头会有《时代周刊》的采访。”安迪提醒道。 　　这一通电话结束，甘敬全然没有醉意和睡意，他披了一件睡衣走到了希尔顿18层的窗边，望着洛杉矶的霓虹闪烁，心里生出了豪气。 　　我来，我见，我征服。 　　…… 　　“阿甘，你对现在的状况还满意么？” 　　“作为一名演员，我很有动力为大家奉献出更多的作品，所以整体而言很难说满意，总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更好。” 　　“这实际上很符合我对华人的印象。” 　　“我觉得不应该标签化，不论是什么肤色、什么国度，但凡能走到高处的人，总是会有一种内在的驱动力。” 　　“你的驱动力是什么？” 　　《时代周刊》的记者玛丽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东方男人，这一次是她负责为封面人物做专访。 　　阿甘，华夏演员，连续两届入围奥斯卡影帝评选，曾获得过戛纳金棕榈影帝奖杯，迄今为止主演累积票房接近二十亿美元——这个数字已经能入选全球演员累积票房的前一百位乃至更高了吧。 　　不论是从提名、获奖，还是从票房来说，这个出道才数年的东方演员已经创造了一个奇迹，亦如上次在周刊里报道他救机一样。 　　或许，这是一个被上帝所钟爱的男人。 　　甘敬在玛丽的注视下思考了一阵，最终给出了一个答案：“我想看看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也看为华夏电影事业做出贡献。”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他有拿演员、电影用来冲击头条的想法，那么现在这个想法已经完成的不错了。 　　从一开始的辛辛苦苦造新闻，到现在可以让头条“上来自己动”，这是一个于自己、于系统都算成功的过程。 　　可是人总是要为自己找寻一些存在的意义的。 　　既然到了这个位置，成为了一位可以说是大咖的演员，那么就尽量推动自己、推动国家行业往前吧。 　　也许会有一天，更多的黄皮肤能站到奥斯卡的领奖舞台上。 　　也许会有一天，是西方人飞过来站在华夏国度的颁奖典礼上。 　　梦想还是要有的，虽然它有时真的会让人窒息。 　　“你认为华夏电影存在的问题在于哪方面？”玛丽问了一个有些不好回答的问题。 　　作为一名已经在好莱坞出名的演员，甘敬在回答这种问题的时候必须注意，不然等到刊登出来的时候没准就会因为回答不当遭到国内吃瓜群众的攻击。 　　“华夏电影市场是在高速发展的，到今年年底应该就会成为全球第二大票仓。”甘敬先列举华夏方面的优点，“另外，我认为必将出现的一幕是，华夏市场会成为全球最大的票仓。” 　　他看着玛丽的眼神，确认性的点点头，肯定道：“是的，会超越美国。” 　　玛丽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判断？” 　　“因为我们人多。”甘敬干脆利索地答道，“人口红利将会映射在票房市场上，当然，这个不是立即发生的，而是会有个过程。” 　　玛丽哑然，过了会问道：“就像人们预测华夏会成为世界第一经济体一样吗？” 　　甘敬笑笑，答道：“这可不是我专业的部分，我就不回答了吧。嗯……当然，我个人是这样认为的，这句不要写进去哈。” 　　玛丽点点头，在采访本上记下了这句话，后面备注了“一定要刊登”…… 　　“你还没说关于华夏电影发展的问题，据我所知，前不久你在华夏炮轰了电影行业存在的垄断问题。”玛丽抛出一个料用来引导话题，她在采访之前自然是有过了解的。 　　“唔，确实。尽管华夏市场将会很有活力，但发展的路上总会碰见问题。”甘敬面色严肃，侃侃而谈，“垄断是个问题，市场并没有一个健康良性的发展。电影分级制度我觉得也是可以商榷的，另外文艺片和商业片的加以区分也应该是有利于促进电影艺术的措施。” 　　“当然了，这些只是我的一些个人体会，算是泛泛而谈。”甘敬打了个补丁，即便是在好莱坞成功了，他也不认为自己就真比其他人高明到哪去。 　　用一句不同场合都很通用的话来说，我大清自有……不，华夏是自有特色国情所在的。 　　玛丽点点头，忠实的记录下阿甘的回答。 　　《时代周刊》的采访比较自由，之前有给一个大概的方向，但两人聊着聊着就抛开了那个准备好的公关稿。 　　等到采访结束，专业人员又让阿甘摆拍了几张照片，如此算是完成了一个工作。 　　《时代周刊》虽然名声大，但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媒体而已，它要做的工作内容和其他媒体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没有不合适的内容吧？”甘敬在和玛丽握手的时候方才说了一句。 　　“不，很好，采访很愉快，希望你以后能带来更多的电影作品。”玛丽人畜无害地说道。 　　甘敬把她送出门，心里回忆了一番这次的采访内容，觉得并没有太出格的地方。 　　然而，等到这份《时代周刊》的封面人物采访面世之后，国内立即出现了很多批评的声音。 　　“甘敬就是个演员，他有什么资格指点华夏电影工业？在国外得了几个奖就膨胀了吗？电影工业是无数前辈流汗流血建立起来的！” 　　“人家说点感慨，你们高潮个什么劲？” 　　“说感慨不能在国内说？国内就装不下他了，非要去国外装？国内言论不够自由还是怎么着！” 　　“照你们这么说，邓公还登上过《时代周刊》呢，笑。” 　　“反正我是觉得阿甘上了封面是件很厉害的事情，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反应，他的很多话都是他自己的角度来谈啊，也没有代表你们。” 　　“他出国说的话就代表了一部分华人，这种话在自己国家里说说就行了，压根没必要到美国宣扬，再说了，垄断不垄断还两说呢，法院判了吗？” 　　“我觉得楼上是粉装黑。” 　　几乎就在采访内容公开之后，网上就跳出了很多的闲言碎语，而媒体也根据立场做出了不同的报道和转载。 　　——《阿甘直言国内电影存在缺陷》 　　——《分级制度究竟适不适合我们电影现状？》 　　——《是盲目还是乐观，甘敬放言华夏将超美国成为全球第一大票仓》 　　——《韩三平接受采访：美国那一套不适合华夏》 　　——《抹黑华夏电影，阿甘或遭封杀！》 　　等到甘敬看到国内关于自己报道的时候，他都惊呆了，自己怎么就抹黑华夏电影了？怎么还要封杀我是怎么着？这还不让说话了啊？ 　　真烦淫，天天老想着封杀我，上头了啊还是咋地！ 第四百四十四章 我来征服你们了 　　甘敬对于某些媒体的报道很是有些不满，可没法去刨根问底的追查背后是不是有人捣鬼，不过他也没有完全置之不理，因为要回国行使自己共产主义接班人的职责了。 　　对于华纳集团方面的说辞，甘敬就直接说自己需要回去巩固国体。 　　2012年3月，甘敬同志返京参与人大会议，提交有关影视行业垄断行为的议案。 　　是日，航班抵达，提早收到消息的媒体蜂拥堵住了阿甘，四个保镖也只是勉强让自己老板不被挤扁。 　　“听说你已经和韩三平在慈善晚会上和解，这次你还有提出针对他的议案吗？” 　　“阿甘，阿甘，这次冲击奥斯卡失败，你有什么感想？” 　　“据传《蝙蝠侠3》将不会有你的角色，请问是真的吗？” 　　“你支持在我们国家施行电影分级制度么？” 　　喧嚣吵闹。 　　甘敬的耳朵都要炸了，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可刚刚跨越半个地球飞回来正是疲惫，而且他心情也只是一般，所以压根不想理这些记者。 　　戴着口罩、冷着眼神，甘敬一句话都没说，就看他们挤在保镖周围。 　　大概过了五分钟，机场方面的人开始维持秩序，同时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友好的过来通知，下次阿甘再回来的时候可以提前联系机场方面，届时可以走特殊通道。 　　这倒不是机场高层追星，而是这样的拥挤场面容易发生安全事故。 　　甘敬感谢了对方，在一片提问声中绝尘而去。 　　当日快讯——《阿甘高调返京，冷面不发一语》！ 　　…… 　　这次甘敬回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提交关于中影集团在电影行业垄断行为的议案。 　　事实上，只有自己在上升期，以后但凡有些动静都很有可能会拉出中影存在的问题，不可避免的会对某三爷造成影响。 　　更何况，人大提案这种事情从某种角度而言也算是上达天听了。 　　作为一名中外闻名的演员，作为一名新晋人大代表，甘敬的新闻将不只是在娱乐媒体上出现，他提案的内容会有人详细解析——这甚至都不用去买水军。 　　依旧是一身正装，依旧是不接受媒体的采访，甘敬在这天行使职责的时候不好冷脸，只是一路小跑的甩开记者。 　　记者们无奈，拍下阿甘跑时甩起来的西装算是有所告慰。 　　列席会议，庄严肃穆。 　　甘敬头一回见到了那么多活生生的高官，同样大概也是头一回遭受这些人眼光的洗礼。 　　他座位旁坐着的是熟悉的陈凯戈导演。 　　不过两人固然相熟，可上次见面时其实不算愉快，也正是因为那次和他以及韩三平一起吃饭的事情才让甘敬今天会提出这样的议案内容。 　　甘敬表情自然，时不时的聊起好莱坞见闻博君一笑，陈凯戈倒是几次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他和中影的关系不错，和韩三爷也是朋友，可这种时刻劝阿甘早就为时已晚，想想也是有些惘然。 　　他曾经还有些阿甘太年轻需要打磨的心思，然而就像是转瞬间，再回头时人家早就走在了前面。 　　最终，陈凯戈也就一起聊了聊电影的事情，对于其他传闻只字不提。 　　甘敬心里松了一口气，陈导是大导演，陈导是自己第一部电影的导演，他要说话让自己考虑……嗯，就怕撕破脸太难看。 　　箭拉上弦，不得不发了。 　　甘敬在肃穆严肃中提交了经过多人审阅方觉合适的内容，一个字都没提到个人，整篇都是中影在行业内部的垄断行为和证据。 　　会毕，记者们不可避免的又截住了阿甘。 　　不过，这次他们的提问就让甘敬有些变了心情。 　　“阿甘，你提交的议案是电影行业存在的垄断行为，有指责中影没有提供行业内部的健康发展环境。可是根据查询，你有参股的华夏影视特效公司是特效行业前几名的公司合并而成，这难道不是垄断吗？” 　　一名记者提到了一个问题。 　　不待阿甘回答，另一个记者又追问了：“同样是垄断，为什么你就对特效公司视而不见，甚至是乐此不疲的参与？” 　　“请问阿甘，这里面是有什么利益往来吗？”这个问题直指核心本质。 　　甘敬停住了脚步，正想有些思考的时候更多相关问题被提了出来。 　　面对镜头和采访话筒，甘敬沉吟片刻，诚恳地说道：“影视特效行业是近年来才发展的行业，几家公司合并而成的华夏特效并不是为了垄断行业利益，相反，从成立到现在，它一直是处于亏损状态。” 　　“我是有参股这家公司，甚至也挂了职务，不过我的初衷是想用身上的资源来为国内影视特效行业输血，之前我主演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就是因此而由华夏特效制作的。” 　　“少年派是一部好莱坞投资的影片，目前接近制作完成，相信下半年就能上映，如果届时没有遭受意外情况的话，你们下半年就会看到我们国家的特效水平。” 　　甘敬一口气说了一堆话，最后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只用了一句话来面对媒体记者们的镜头。 　　“这方面，我问心无愧。” 　　——《阿甘双标，一手议案，一手垄断》 　　——《情怀并不能掩盖特效垄断的事实》 　　——《深度扒一扒阿甘的投资状况》 　　热度再起，甘敬面对质疑做出的回应在喜欢的人看来毫无问题，在不喜欢的人眼中则只是狡辩，中影垄断是垄断，特效垄断就不是垄断了？ 　　这则消息酝酿爆发的有些快，隐隐就是有些古怪，不过甘敬在和老陈盘点的时候倒觉这是对方出了个昏招。 　　一个良好的公关手段应该是平息，而不是煽风点火。 　　网民的耐心是有限的，一段时间不提之后自然会平息，这样从不同角度去搞这件事、搞自己，反而让人记忆更深刻。 　　正当这样盘点的时候，又有一则相关新闻曝光，顿时让阿甘再引起了热议。 　　——《2012胡润影视明星收入排行榜》新鲜出炉，阿甘位居第一，收入预计超5亿！ 　　5亿，这是什么概念？ 　　一瞬间，这个消息就登上了各大媒体和网络热搜，甚至于甘敬的短信一时间都猛增了不少，之前都是同行问候或者公司片约，可这一次竟然有不少人是来拉投资的。 　　这份莫名其妙的收入排行榜放在甘敬面前时，他很是有些恼火。 　　“这家伙怎么闲着没事做了一个收入排行榜？有病啊？”甘敬翻看了一下这个榜单，看到自己远超其他人独占第一，着实无语。 　　老陈简单的勾勾画画，点头道：“这个是有点问题，他是写少了，去年光是《无法触碰》的票房分成就超过5亿了，再加上片酬和其他片子的分红，那就更多了。” 　　“那也不能这么写啊！”甘敬用力挥了挥手。 　　“你又没逃税，依法纳税怕什么。”老陈很淡定，想了想说道，“幸好已经把《孙子从美国》来的导演给签下来了，不然人家一看你这老板这么有钱，说不定就得多要钱、多开条件。” 　　“签的是谁？”甘敬呼了一口气，问道。 　　“就是郝戎给我推荐的人，一位青年导演，我调查了一番还挺靠谱的，之前是做戏剧导演，名字叫周申。”老陈低头在自己手机上翻了一会，把照片拿给甘敬看了看。 　　“又不是相亲，还给我看照片。”甘敬笑骂了一声，还是拿过他的手机瞧了瞧，屏幕上一个表情严肃的青年人面相有些棱角奇骏。 　　甘敬眯着眼审视了一会，说道：“是有些年轻。” 　　“没事，老板更年轻。”老陈说道，“背景资料回头我发你一份，反正都是中戏毕业的，对了，还有一个中戏的周咚雨师姐也有意来我们工作室，本来想给你发邮件的，正好这趟你可以看看成不成。” 　　“周咚雨师姐？”甘敬纳闷，“她还懂得往工作室拉人？” 　　“名字叫陈小纭，周咚雨说你是见过的，我之前和她谈了一次，给我的感觉是中规中矩。”老陈回忆着说道。 　　这个名字甘敬有些印象，他稍微想了想就记起这个是上次和周咚雨一起来家吃火锅的那个中戏毕业生。 　　两人之前还小小的对过戏，她给自己的印象也就了了。 　　稍微思考了一会，甘敬眼前浮现了这个女孩一个鲜明的特点，心中一动，下了决定：“签了吧，等我把贝恩角色搞定再具体考虑怎么捧的事。” 　　——大家好，这里是阿甘工作室，一个收集平胸妹子的地方。 　　“那你走之前两个人一起见见吃顿饭吧，欢迎仪式我来做，和老板吃顿饭这个事就得你自己来了，也算是表达重视。”老陈征询意见。 　　甘敬颔首同意。 　　人大代表的工作需要几天，不同消息带来的影响也在发酵，等到周咚雨、陈小纭、周申汇聚一桌的时候，甘敬隔天飞洛杉矶的机票已经买好了。 　　这一桌坐着的三个人，周申是陈小纭的师哥，陈小纭是周咚雨的师姐，都是中戏的人。 　　稍晚一些时间，甘敬颇有些风尘仆仆的到了地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甘敬刚进门就连声道歉，他这次又被嗅觉灵敏的记者们给堵住了。 　　他在出门的时候做了些伪装，可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这2012年刚开始的两三个月，甘敬的名字大概是出现在新闻上最多的名字之一了——炮轰中影、第二次登台春晚、竞争超级英雄片的角色、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入围、两度失手影帝…… 　　这还只是主要的事情，其他三天两头的小事若干。 　　可以说，阿甘的名字伴随着人们进入了公历2012年、离开了农历兔年、迎来了新春龙年，他的国民度明显要比之前高了许多。 　　周申、陈小纭当先站了起来，周咚雨则是有些懒洋洋的。 　　“甘哥好，第一次见面，以后多多关照。”周申态度很客气。 　　甘敬同他握了握手，示意众人都坐，之前虽然看过照片，但当面见了、听了声音，他才发觉这个周申不像想象中那样有傲气。 　　“甘哥好，第二次见面，以后就是自己人了。”陈小纭笑着握手，学自己师哥说话，她和周申虽然一个学校，可是并不熟悉，不过有渊源在，现在又同属一个工作室，那自然熟悉的飞快。 　　“嗯，你的戏还得好好磨一磨。”甘敬顺口点评了一句，转而又道，“我对戏剧不了解，听说舞台戏剧特别能磨练演员的充沛情感。周申作为导演可是要指点指点你的两个师妹啊。” 　　周申笑着点头，他在中戏不只是读了本科，还读了三年的硕士，对于这俩师妹是愿意照顾的。 　　“我这边呢，有点忙，工作室也比较小，你们有什么要求就提，平日里老陈像个大管家似得。”甘敬重点介绍了下老陈的地位，“我和郝戎老师是好朋友，之前也问了他，他对你们是挺看好的。” 　　“希望工作室能和你们一起发展。”甘敬的外套挂起，接过老陈递过的酒杯，举杯敬了敬三人。 　　杯酒共饮，周申和陈小纭都更新了对于阿甘的印象，前者是觉得这位年轻老板很接底气、不摆明星架子，后者则是觉得现在的阿甘和那天晚上吃火锅的阿甘相比更正式正经一些。 　　一顿饭对于这几人来说是意义大于肚子，对于甘敬来说则是一半一半，他在出门应付记者的时候耗费了不少体力。 　　饭桌上五人闲聊，周申和陈小纭两位初来乍道都是小心翼翼，只有周咚雨跟个二愣子似得什么都问。 　　“你交议案的时候韩三平没骂你啊？” 　　“蝙蝠侠那角色到底拿下没有啊？” 　　“奥斯卡走红毯是怎么回事？明显镜头给少了，这里面有什么内幕啊？” 　　甘敬见了两位工作室新签约的人，心情还算不错，挑着有的没的也就说了一些，提到了竞争角色所做出的种种努力。 　　这其中面对的困难和压力，他说的直言不讳，另外三人则是听的有些屏气凝神，他们之前多是看到阿甘闪耀于好莱坞的一幕，现在接触到幕后一面心里便是另一番滋味。 　　“那你飞回去之后就是要试镜了吗？”周咚雨问了一句，“之前都那样不让你演，要是我，见面都得尴尬。” 　　甘敬笑着又举起了酒杯：“我到时就说，‘我来征服你们了’，怎么样？” 　　三人俱是有些不信，周咚雨撇嘴，周申和陈小纭则是笑而不语。 　　不过，这确实是甘敬飞到美国，走进华纳会议室的第一句话。 　　——“我来征服你们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珠玉在前 　　我来征服你们了。 　　面对一句这样的话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嗤之以鼻？你伤害了我却一笑而过？ 　　满怀欣喜？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 　　甘敬不知道面前的老外们心里都是怎么想的，他是带着满心满腹满肾的自信而来的——当然，从表面上来分辨外国人的心思其实是个技术活。 　　“阿甘，我很喜欢你的作品。”会议室里居中而坐的并不是导演诺兰，而是华纳的大BOSS巴里·梅耶。 　　通常而言，大家口中的华纳公司指的是华纳兄弟娱乐公司，它还包括了华纳兄弟影业、华纳兄弟制片厂、华纳家庭录影等若干子公司，而娱乐公司则是隶属于时代华纳这个超级巨头。 　　自2000年上台掌权，梅耶执掌华纳娱乐已有十二年，他见过无数风风雨雨，对于阿甘的表现只是微微一笑，赞扬出声。 　　“谢谢你的夸奖。”甘敬在梅耶的示意下先坐了下来，然后和众人又打了个招呼。 　　今天的这个会议列席人员皆是华纳影业的高层以及《蝙蝠侠3》的导演诺兰，而梅耶作为华纳娱乐的CEO，算是降维重视了。 　　“这个会议有两件事，一是贝恩角色的归属，二是影片采用的特效制作公司。”梅耶的声音低沉，语速缓慢，看了眼一进门就给自己留下深刻的阿甘，随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咚、咚、咚，敲桌声同样低沉的好似敲在心口。 　　不过仍旧是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蝙蝠侠3》的特效我们已经和Double公司达成默契，大家合作已久，之前也很愉快，突然加入一家华夏公司，我觉得不太恰当。”一位鹰钩鼻面无表情地说道。 　　梅耶没有说话，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资料。 　　Double公司确实和华纳方面一直有良好的合作，甚至于这几年有点垄断华纳大片特效的意思，可是它和CAA的关系更加亲密。 　　尽管好莱坞彼此的联系都很密切，但这种情况仍旧引起了梅耶的注意，而更让他在意的一点，时代华纳对于近年来的大片投入有些意见，这更关乎他的位置。 　　梅耶的沉吟不语让其他人有了些许误解。 　　“华夏的特效水平没有得到证明，或许水平不错，但不值得我们冒这个险，《蝙蝠侠3》在有了前两部好的口碑情况下很可能会是又一头现金奶牛，为了节省那些小钱，我们可能会失去更大的资金。”光头白人如此说道，他还侧头冲着导演诺兰点了点头。 　　甘敬一直没说话，他默默观察了一会在座的众人，忽然发现一个现象，会议室里除了自己之外都是白皮肤。 　　又有几人开口之后，导演诺兰悠悠的出声道：“特效这个公司据我所知和阿甘有些关联，不妨让他说说吧。”实际上，他不光知道特效公司的事，更知道阿甘只是高中生的履历。 　　这些细节有的人没注意到，但诺兰在之前就从CAA那边拿到了阿甘的背景审查，对于他出道以来的种种表现都有所了解。 　　作为一名大导演，诺兰受CAA的约束不是很深，只是贝恩这个角色他已经很属意汤姆·哈迪，阿甘的试镜完全是属于硬塞进来的。 　　但凡是人，被硬塞，都是很难受的——这也是诺兰立场上稍有倾向的原因。 　　梅耶仍旧没有发声，不过目光却是看向了阿甘，看意思明显是要他发言。 　　会议室里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位东方影帝身上，不少人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演员本人，算是饶有兴趣。 　　甘敬略定心神，竖起一根食指，冷静地说道：“第一，华夏特效的水平和人员是我们国家这个行业里的顶尖人员，很多人本身就在好莱坞里工作过，请相信13亿人中的顶尖力量。” 　　“第二，目前它的实力已经得到了李安导演的认可，我和他联手的一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将会冲击13年的最佳视觉效果，这一点，你们应该都知道。”甘敬伸出中指，和食指搭配正是一个V的姿势。 　　“第三点，公司有好莱坞的顶级人才加盟，去年获得奥斯卡最佳视觉的团队被我们雇佣了。”甘敬右手再变，这次是个OK手势。 　　一、二、三，理由充分，有条不紊，甘敬迎着众人眼神所说的话并没有太出乎诺兰意料，他意外的是这位东方人冷静的姿态。 　　不要看很多演员在影片里是英姿飒爽，然而那是有剧本、有剪辑效果的，不少人在现实中说话做事很没有条理性，甚至是有些羞涩。 　　诺兰本以为这位演技或许够，但行事可能会囿于学识，没想到…… 　　他微微皱眉，难道华夏的教育水平已经如此高了吗？ 　　如果甘敬知道这位国际大导演的心思，一定会送给他三个字。 　　乃义务！ 　　图样图！ 　　“事实上，李安导演目前已经和特效团队在一起了，他手里拿来了初剪的成片，如果你们乐意的话，可以先欣赏下这部片子做个判断，可不可以冲击明年的奥斯卡。”甘敬淡淡地说道，“关于特效公司，我再说一点，特效成本我们可以控制在Double公司的一半。” 　　这个月份美元兑华夏币的汇率仍旧在6以上，两千万美元就是华夏币的一亿多，一千万美元就是大半亿。 　　毫无疑问，这种汇率差才是华夏特效进攻好莱坞的最大利器。 　　也就是因为有聘用好莱坞的特效公司人士，所以这种成本是控制在一半，而不是六分之一，其间的损耗还有很多说头。 　　梅耶有些欣赏的看了阿甘一眼，点点头：“我和李安导演曾经见过几面，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既然他来了，我们不让他来也未免太过失礼了。” 　　“请你的特效团队过来吧。” 　　梅耶看了眼诺兰，见他没反对，心里微觉满意。 　　甘敬露出一丝微笑又迅速收住，拿出手机通知了已经在下面等待的李安导演和特效团队——因为角色的事情属于华纳内部事宜，李安是不方便和阿甘一起上来的。 　　“嗨，梅耶，嗨，史蒂夫，嗨，诺兰，好久不见。” 　　大约两分钟，李安就和以肖洋为首的一众人进了门，他和几位熟悉的人相继打了招呼、简单的客套了一下就直奔正题。 　　“这是我初剪的影片，我有和福克斯公司沟通过，不过还是说一下，不要外泄，大家都懂的。”李安说的挺直接，“这部影片的特效水准我是很满意的，你们可以随意挑选其中的片段。” 　　肖洋没有多说话，他和同事们把带来的机器放置好，拉出了投影仪，然后放出了初剪的影片。 　　会议室里的座位调整了一下，大家的位置都靠后一些方便观看。 　　初剪的影片还没有加上二十世纪福克斯的经典片头，李安直接示意肖洋把影片从海上漂流开始。 　　——大海，全是水；少年，真是黑。 　　——老虎，看着真；阿甘，不是吹。 　　“这头老虎？”还是那个鹰钩鼻最先发声，不过这次他有点迟疑。 　　一旁的肖洋作为解说员很是自豪地说道：“全部是特效，阿甘怀中实际上只是个小模型。”说着他就把阿甘的原始图像给切出来了一下。 　　这个操作没有经过众人允许，但切了之后也没有人反对。 　　鹰钩鼻看着白幕上的原始镜头与特效镜头的对比，心里不住的怀疑，这是华夏公司能做出来的？他们现在不留辫子了？ 　　“海浪的特效是有制浪机辅助的，这样显得更真实，而像这头孟加拉虎，它的制作很费事费力，每一根毛发都是经过制作，如此才能栩栩如生。”肖洋继续分说。 　　栩栩如生这个词在特效电影里并不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而是实际描述，如果不能栩栩如生，观众是不会买账的。 　　会议室里的人都没有再出声，在座的都是有心胸或者城府的人，有些话只会留在心里。 　　甘敬一边看初剪的内容，一边观察众人表情——嗯，什么都没看出来。 　　看了大概十来分钟，会议室里安静了十来分钟，最终还是梅耶出声，不过他没有问特效的事情，而是疑问道：“阿甘，目前的内容，我只看到了你形象上的突破，可是单凭这个是很难入围奥斯卡，更别说影帝的了。”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作为明年角逐奥斯卡影帝的作品是华纳方和福克斯已经达成的默契，可是默契终归只是默契，就像现在讨论的是否使用华夏特效来取代拥有默契的Double公司一样，如果甘敬在片中没有足够的表现，那么华纳动用资源的事情就有待商榷了。 　　甘敬没说话，只是在想，梅耶这话是不是表达他已经认可这份特效水准？ 　　“前面内容是海上漂流的部分，阿甘和老虎的互动以及心理变化是明面的部分，现在我们来看后面的印证部分。”李安缓缓开口。 　　梅耶众人没有反对。 　　肖洋会意，刚才在楼下的时候他已经和李安导演沟通过了，这会知道是要调整到什么时间段。 　　投影幕上的影片内容调整，很快，一个中年阿甘出现在上面，头发微卷，肤色是黑，脸上的皱纹和中年人特有的肤质都很正常。 　　这个形象和之前海上的少年形象又有不同，不过相比现实中的本人都做的很到位。 　　影片中的中年人缓缓叙述第二个版本的故事，猩猩代表母亲，鬣狗代表厨师，斑马代表水手……很快，当中年派讲述完之后送客人出门。 　　站在门前，他望着客人远去的身影，脸上浮现出微笑，眼神则是截然不同。 　　嘶！ 　　来自阿甘完美演技的绽放第一次浮现在观众面前！ 　　诺兰有点发怔，感觉头皮略麻，梅耶则是喉头动了动，身上浮起了鸡皮疙瘩。 　　这种眼神和微笑的对比实在太过强烈，而在刚刚叙述过的第二个故事的冲击下，他的感情色彩更是被加强了。 　　初剪影片至此结束，片尾也还没有片头。 　　会议室里久久没有出声，李安心里着实是有点忐忑了，这是第一次把影片放映给别人看，虽然是为了特效而来，可他也有种小规模试映的想法。 　　效果有这么差么？ 　　李安心里刚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就听见了零星的掌声响起，然后就是掌声猛然强烈。 　　梅耶和诺兰带头鼓掌，其他人也心悦诚服的跟上。 　　原来，是效果太好了！ 　　李安松了一口气，看了眼阿甘，正好碰见他的眼神，两人都是颇为振奋。 　　肖洋露出大大的笑容，蹲下身子想去收拾机器却被甘敬制止，说不定等下还能用到呢。 　　“这部片子怎么样？”有了掌声，甘敬心里也有底气。 　　全程只问了一句话的诺兰不待梅耶就开口道：“很棒，最后一个特写镜头很棒，很棒，真的很棒。” 　　你好歹也是个大导演，难道就只会说棒么？ 　　甘敬微笑。 　　“阿甘，嗯，这个镜头你是怎么演出来的？”诺兰难掩兴奋，这是一种导演碰见璞玉、不，是碰见美玉良才的兴奋，“这种眼神和表情的反差实在是极致和强烈，可偏偏又有一种圆融……嗯，对，圆融。” 　　诺兰为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而开心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甘敬呼了一口气，稍微闭眼复又睁开：“你们知道东方的太极么？最开始我在寻找不同极致情感的时候还没想到，不过在演出前面两天的时候忽然想到了太极。一黑一白，却又交融和谐，我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东方的这种哲学韵味。” 　　他耸了耸肩，没有再继续描述。 　　诺兰若有所思，梅耶则是赞许的点点头。 　　等到众人消化了片刻，梅耶直接说道：“这种特效水平我认为是符合预期的，既然预算可以降低，水平又够，那么我们没有理由选择价格更高的一方。我也相信，华夏特效会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他很懂这里面的意味，或者说，很懂得人性。 　　“那么，这次会议就到这里吧。”梅耶敲了敲桌子，站起了身。 　　甘敬有点愣，问道：“那贝恩的角色呢？” 　　“你拿下来了，年轻人。”梅耶望着阿甘，又看了眼他旁边坐着一直没发言的安迪。 　　甘敬稍有惊讶，看了看诺兰，有点犹疑：“试镜？” 　　诺兰叹息道：“我相信你影帝的实力，更何况这部少年派的作品镜头做的很完美，哪里还用的着试镜呢。” 　　有珠玉在前，何愁作品不成啊。 第四百四十六章 山川之险 　　华夏特效得到了《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的特效制作！ 　　这个消息并没有被隐藏，最先由华纳官方公布，随后又被国内的老陈提醒给了相熟媒体。 　　很快，这个消息席卷了很多媒体的版面。 　　按理说，一家特效公司实际上不是很容易引起人注意的，可得益于前一阵子围绕在阿甘身上的垄断议案和新闻上的回应，现在对他稍有关心的人都知道这家特效公司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那新闻才刚刚过去没多久，现在这家公司居然拿下了《蝙蝠侠3》的特效制作？？？ 　　是华纳兄弟的《蝙蝠侠3》！不是华谊兄弟的《狄仁杰3》！ 　　好吧，事实上，徐克导演有和华夏特效谈妥，他把价格压低了一些，拍《狄仁杰2》采用华夏特效，同时约定以后拍《狄仁杰3》也会继续沿用制作。 　　也就说，继《龙门飞甲》的特效制作撞上了重点项目《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之后，徐克导演的《狄仁杰之神都龙王》很可能撞上重点中的重点项目《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 　　在知道华夏特效拿下大制作之后，徐克是不同人群中心情最复杂的，他和阿甘颇有点忘年交的意思，可是、可是……现在都流行坑忘年交了吗？ 　　大导演打了两通电话，第一通打到了华夏特效的CEO肖洋那里，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们不要忘了国内的才是同胞，第二通电话自然是打给阿甘了，通话中徐克狠狠训斥了阿甘的三心二意，随后语重心长的让他“狗富贵、勿相忘”。 　　甘敬听的哭笑不得，连连作保，这边的制作丝毫不会对他的狄仁杰系列偷工减料。 　　事实上，这两通电话的两位当事人是肩并肩坐在一起呢。 　　华纳集团的会议完毕，甘敬回到酒店之后又借用了下希尔顿的会议室，主导了一个小会。 　　在这个小会上，他刚刚叮嘱肖洋注意《蝙蝠侠3》之外的作品质量，徐导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肖洋的通话还好，自己电话响起时徐克气急败坏的声音很大，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有点忍俊不禁。 　　甘敬有点尴尬，电话挂断之后轻轻拍了拍手，说道：“你们看，这就是拿下《蝙蝠侠3》造成的影响之一，徐导为什么会打电话过来？他的这种担心你们要注意一下，一个公司一直做下去的保障就是一个好的口碑。” 　　“当然了，我这只是泛泛而谈，具体事情我不懂，还是要靠你们。”甘敬总结道，“这一次能成功拿下华纳的片子，是因为咱们做出了少年派这样优质的电影，在这里，我们都应该感谢李安导演。” 　　甘敬率先鼓掌，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都微笑跟上。 　　不得不说，李安能大老远的从宝岛飞过来实在是给了大面子。 　　“你是主演，这掌声啊你得分一半，国内特效水平能做起来是件好事。”李安心情不错，既有为初剪片子所受的好评，也有为这次过来没有徒劳无功。 　　“哈哈，希望能有个好的票房，我们就不相互吹捧了。”甘敬的这个会议已经开了有两个小时，他听了各个层面的消息，确定特效团队经过少年派的锻炼是有了长足的进步，而更为重要的是，华夏特效与国内高校的联合事宜经过一部影片的配合而更加巩固了。 　　如果没有太大差错，这种合作将一直会是双赢局面。 　　会议结束，华夏特效的CEO肖洋悄悄留下，等待阿甘和李安导演寒暄完毕之后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甘哥，国内媒体提到垄断的事情提的挺多，公司要不要出个公告或者召开一个发布会澄清一下？”肖洋在从国内飞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事——新闻、网络都有提及，他不注意也不行。 　　甘敬想都没想就否定道：“公司才算刚刚开展业务，有了个健康发展的苗头，媒体的人都是春秋笔法，拿钱办事，不用理他们。” 　　肖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公司这边不出面的话，新闻上就会总是写你啊，对艺人形象有影响。” 　　“你们召开发布会，他们就不写我了吗？”甘敬反问道。 　　肖洋苦笑道：“我觉得会好点。” 　　“我看重，他们写的内容才会重，我不在意，那就如清风拂面。”甘敬笑了笑，边走边说，“反正都是担着，担多担少的就不用太在意了。我是演员，最终说话还是要回归到作品上面。公司层面呢，你们多多用心，一时半会的不赚钱也不要紧，特效的浪潮抓住，未来大有可为。” 　　肖洋点点头，觉得阿甘果是一个有胸襟的人，有的人到老都是小肚鸡肠，有的人从起懂事就心怀山川，阿甘既有担当，也有作为，真是一个好的背锅侠！ 　　“嗯，甘哥，冲你这句话，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肖洋表了个态。 　　甘敬蓦然停住脚步，转过身面向肖洋：“当真？” 　　瞧着这架势，这是就等自己说这句话呢？ 　　肖洋有些懵逼的点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调整下梁薇的工作内容吧。”甘敬轻飘飘的从口中吐出一句话，却让肖洋忍不住色变。 　　梁薇作为合并公司的话事人之一是有很重要的地位的，而在制作《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时更是成了自己的女朋友，连婚事都订下来了。 　　肖洋默默失语。 　　甘敬丝毫不退让，颇有点咄咄逼人地说道：“你是公司的CEO，按理说，我不该说这个话，可是梁薇现在是CFO（首席财务官），你们俩又成了一对，那就未免有些不妥当了。” 　　“防微杜渐，未雨绸缪，我的意思你应该懂吧？” 　　肖洋动了动喉头，想说什么却又止住，沉寂了一会才有点艰难的开口道：“我懂。” 　　甘敬拍了拍肖洋的肩膀，语气柔和了一些：“我没有不信任你们的意思，我也不是做公司的料，可是作为局外人可能又看的清楚一些，现在华夏特效的局面很不错，我不是让梁薇就此退休了，而是财务位置太过要害。” 　　两人停住的脚步继续往前。 　　“我想看着华夏的特效行业发展起来，而作为领头羊，能不差错就不出差错，调整工作岗位的话你可以和梁薇明说是我的意思。反正多一个人骂我也无所谓。” 　　甘敬和肖洋走进电梯间，按下了十六层。 　　电梯从三层的会议楼到十六层，时不时有人进出，两个人一直都没再开口说话。 　　等到甘敬走到他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肖洋出声道：“这个事，我会处理好的，我是热爱特效行业的。” 　　“梁薇也一样，这一点希望甘哥不要怀疑。” 　　甘敬点头：“我不会怀疑，类似的是，我挺喜欢拍电影，而跳出国内圈子来到国外就分外希望家乡强大。希望华夏特效能在我们手上有个光明的未来。” 　　“嗯。” 　　肖洋微笑了一下，看到阿甘转身进了房间，心里叹息了一声。 　　阿甘这哪里是背锅侠啊。 　　他是心有山川之险啊。 　　…… 　　隔了一天，肖洋带领特效团队先行回国，洛杉矶这边暂时只留下了三个人负责和《蝙蝠侠3》剧组做进一步的沟通。 　　片子意向谈下，后续还有价格、流程、跟拍等一系列的事宜需要谈妥，肖洋等人很快还会再次回来。 　　又过了两天，国内华夏特效公司传来消息，调整梁薇女士的职务，由原本的CFO调整为SVP（高级副总裁）。 　　这个消息在外界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动静，但在朝阳似火的华夏特效公司内部却有了很大的震动——梁薇没合并前是异彩映画的老大，可谓女中豪杰，合并之后更是少年派任务中的主事人之一。 　　如今居然赤裸裸的被贬了一道，真是……奇了怪哉。 　　公司员工闲暇之余多有讨论，不少人都猜测是那位不在公司却拥有莫大影响力的阿甘动了手，直接把二号人物从云端打落——当然，SVP的职位相对普通人来说仍旧是高层，只不过对于常常能直接转到CEO的职位来说就低了许多。 　　远在美国的甘敬第一时间收到了肖洋的消息，也第一时间能猜到会引起一些小小的动荡，毕竟很多人本就是异彩映画的老人，不过他有信心这些动荡会被内部消化，行业和公司的高速发展将是转移内部矛盾的利器。 　　《蝙蝠侠3》和《狄仁杰2》的开拍一定会让公司的人都忙的脚不沾地。 　　甘敬在稍微点了点肖洋之后就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任务上面，对他来说，贝恩角色的塑造还需要做一些前期工作。 　　他的外在体形需要增强，剧本中的贝恩是个壮家伙。 　　之前在拍摄少年派的时候甘敬曾经有过疾速减肥，当时是在专业人士的指点之下完成的，那阵子的时光中满是青菜叶子的回忆。 　　现在针对性的增强肌肉也是个专业的活，而同样的，甘敬还是要受些罪。 　　目前角色确定，CAA在败下一城之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最起码甘敬没受到什么骚扰和警告，倒是拉拢仍旧是有一些，比如时不时会和自己聊聊剧本的海瑟薇。 　　嗯，她现在是安妮了。 　　据这位身高173、腿长172的美女说，她的朋友都是这么喊的她。 　　三月过了一周，甘敬在艰辛的锻炼中慢慢适应下来，不过科学增肌仍就需要过程，这一周里诺兰偶尔也会来和阿甘沟通沟通，不过他似乎很放心阿甘的演技，只是聊了聊构思和镜头。 　　其中颇令导演意外的是，阿甘的分镜图竟然画的也不错。 　　诺兰再次刷新了对于华夏教育水平的认知，顺带着他有点怀疑CAA之前给的背景审查是不是出了错……这阿甘是科班出身的吧…… 　　这天送走导演，甘敬挥汗如雨之后回到了房间，浑身上下疲惫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人在极度疲惫、困乏的时候就会陷入自我怀疑的怪圈之中，诸如“我为什么要这样干呢，我可以去看电视啊，我都挺有钱了啊，我都吃饱穿暖了啊，我都有女朋友了啊”之类，阿甘也不例外。 　　这会他躺在床上，只有一个心思，明天一定一定一定不去健身房了！ 　　时间过去，天色渐暗，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甘敬懒洋洋的摸索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周讯私人号码打过来的。 　　“喂，迅哥儿，你在哪呢？国内这会是上午吧。” 　　本来还有心闲聊，可是甘敬刚刚听了周讯在电话中的两句话就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眉头紧皱，满脸严肃。 　　“是《云图》的制片人？名字是叫史密斯是吧，华纳这边的。好的，这个事我来处理。不用担心。” 　　甘敬挂断了电话，揉了揉用力坐起而疼痛的腹部，思考了一会把电话打给了安迪。 　　大约四十分钟之后，安迪出现在了阿甘的房间中。 　　“说吧，这么急着喊我过来是什么事。”安迪见阿甘面色严肃，先缓和了下气氛，“你要知道，我不像你，我是有未婚妻的。私人生活你懂么。” 　　“嗯，私人生活，私人欲望不能带到工作中去。”甘敬眉头松开，淡淡地说道，“《云图》的华纳方面制片人史密斯有在暗示我的大姐大有做点什么才能确保角色，这是怎么回事？” 　　安迪一愣：“《云图》？史密斯？” 　　他想了想，记起之前阿甘曾经拜托自己和《云图》剧组说过这事，挑选亚裔角色面孔的时候倾向华夏女星周讯。 　　这个事…… 　　“史密斯的专业性还是很高的，是不是言语上面有误会？”安迪的眉头一点一点的皱了起来，“嗯，他之前还参与了上次确定你角色的会议。” 　　甘敬抬了抬下巴：“哦？”能参与那个会议的都是能说上话的人。 　　安迪形容了一下：“坐在你对面的那位中年人，鼻子，嗯，鹰钩比较明显。” 　　甘敬记起来了，会议才过去没多久，他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那个鹰钩鼻是最先出声反对更换特效的！ 　　“周讯是我大姐大，她是我罩的。”甘敬抛出一句话，“这是我之前跟她说的话，我毫不怀疑圈里某些人的德性。” 　　“这个史密斯，如果你搞不定，我去找梅耶，正好他给我留了联系方式，算是问候一下。”甘敬决心已定。 　　“不用了，我先了解下情况，真有这事的话，会给你交代的。” 　　安迪看了眼甘敬有些不太相信的神色，补了一句说道：“梅耶是我叔叔，你放心。” 　　嗯？嗯？ 　　甘敬睁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安迪，良久才吐出一句话：“那还演个屁的贝恩啊，还不快把蝙蝠侠的角色双手奉上！”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不记仇 　　关于安迪，甘敬一直没有彻底的去了解过，只知道他作为华纳兄弟影业事业部的副总裁很有能量，也能感觉到他一直很有自信。 　　现在这种自信似乎能找到源头了，华纳兄弟娱乐掌权十来年的大BOSS是他叔叔！ 　　“你为什么用这种眼光来看我？”安迪有点迷惑。 　　“呃，我还以为你的个人能力，唔，那啥，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甘敬说的有点乱，想了想，直接说道，“突然有点震惊，没想到你的人脉源头是在这里。” 　　安迪有点明白了，带了丝古怪的笑意说道：“我知道你们华夏主流的宣传中大概是不说这些的，你们不会说比尔·盖茨的母亲和IBM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们不会说巴菲特的父亲是国会议员。我其实没有隐瞒这件事。” 　　甘敬张了张嘴，摇头道：“鸡汤其实是有能量的。” 　　安迪连连点头：“不完整的真相也是真相嘛，我懂，我懂。” 　　你懂个屁，甘敬瞧着他一副全都明白的模样有点无力，过了会说道：“记得啊，这个史密斯，如果没有满意的结果，咱就吹了。” 　　“吹了？”安迪一下子没明白过来，用中文重复了一遍阿甘刚才的词。 　　甘敬重新用英文说了一遍。 　　安迪一下子面色大变，用中文说道：“什么？！你要和我离婚？！” 　　“……” 　　甘敬张了张嘴，右手无力的在空中划过一道坠落的轨迹，想着安迪这种快结婚的人士对于婚姻的重视程度，颇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迅哥儿是我罩着的。 　　事儿就是这么严重。 　　安迪凝重地说道：“我懂了。”他站起来身来，步履匆匆的离开了阿甘的房间。 　　甘敬叹了口气，有时候这个语言问题真的是个问题。 　　他从座位上起来，适应了下有点过量健身的酸痛感，慢慢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水。 　　娱乐圈从来不是一池清水，相反更像是另一个极端，甘敬从来不曾有过改变这个风气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喜欢拍戏的感觉。 　　他只能保证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护住一些自己人。 　　像起点挺高的周咚雨，像刚签进工作室的陈小纭，像走到好莱坞的周讯……怎么也不能看自己人被欺负啊。 　　改变世界是个宏大的命题，改变自我是个力所能及的事。 　　甘敬觉着如果有一天这个娱乐圈需要自己来改变，那除非是苍老湿嫁人了，除非是曾志玮强暴演员了。 　　叮咚叮咚叮叮咚，手机铃声响起。 　　甘敬回过神来，拿过一看，发现仍旧是迅哥儿打过来的。 　　“喂，小甘子，怎么样啊？不行的话，这部片子我就不演了。”周讯的声音在电话里有点沉重。 　　甘敬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来搞定！” 　　“好的，我说说而已的，这个剧本我还挺喜欢的。”周讯的声音转折极其迅速。 　　甘敬一下子就能想象出她的表情变化，几乎不用猜就知道对面是在对着手机施展演技……真是…… 　　“这个史密斯也就是暗示了下，不过我想我这可是拜了山头的，阿甘是我老大。”周讯的语气特意很夸张，“然后我就赶紧知会老大了。” 　　“成吧，小周子，你这个事老大管定了。”甘敬顺着她的话头大剌剌地说道。 　　周讯挂了电话。 　　甘敬吐了口气，把手机放在桌上，这个事他肯定要有个最终说法，如果不满意的话，趁着《蝙蝠侠3》的合同还没签立即跳槽。 　　是自己需要华纳，还是华纳需要自己？ 　　前有哥伦比亚主导的《2012》，后有福克斯力拍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作为两度入围奥斯卡的戛纳影帝，甘敬现在脑海中跳出了两个词。 　　店大欺客？客大欺店？ 　　俺是去哥伦比亚好呢还是去福克斯好呢？ 　　甘敬凭窗眺望了会，胡思乱想了会，认真决定了会，稍有倦意袭来，准备休息一晚再看事情处理的结果。 　　不过刚刚上床没一会，他的手机又一次响起，拿过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我是甘敬。” 　　甘敬用中英两种语言说了两遍，对面才传来声音。 　　“阿甘，你好，我是史密斯，华纳兄弟影业的执行副总裁。”史密斯的声音略有些尖。 　　甘敬稍愣，安迪这才没走一会，这个鹰钩鼻就知道情况了？这是安迪透露的？史密斯来服软了？ 　　“什么事？”甘敬问了一句。 　　史密斯呵呵笑了两声，说道：“阿甘，你是我们华纳最为出名的演员之一了，这次拿下蝙蝠侠里的角色，我们华纳上下都很欣慰的，特别希望你能把这个角色演出彩，就像你之前一样。” 　　这话的内容没什么问题，可是上次会议你好像是第一个跳出来有反对意见的，甘敬听着这语气觉得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默默把手机从耳边移开点了下录音然后又重新放上，不动声色地说道：“嗯，这个角色我也很重视。” 　　“之前呢，考虑到华夏在电影行业的落后，我对于你们特效水平确实有所怀疑，不过少年派打破了我的这个认识。”史密斯接着说道，“这一点阿甘不会记仇吧？” 　　“呵呵，我从来不是记仇的人啊。”甘敬在一个人的房间里微微一笑，对着手机听筒说道。 　　史密斯也是以笑声回应，他又寒暄了一会，终于表明了正题：“之前听说你和CAA闹的有些不愉快，实际上大可不必，好莱坞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合作，关系不用那么僵。” 　　甘敬挑了挑眉头，没说话。 　　“我和CAA的总裁是好朋友，后天我做个饭局，大家一起吃顿饭聊一聊。”史密斯说的很温和，也很谨慎，谁也没规定华纳的高层不能和CAA的总裁做朋友。 　　甘敬默默的叹了口气，之前安迪就有说过华纳内部不少人就和CAA的关系不菲，现在看来，这个史密斯就是其中一员啊。 　　想想也是，史密斯又不是浓眉大眼，这鹰钩鼻子活该背叛革命啊。 　　不过也挺好，这才叫新仇旧恨，什么反对特效更换的都是小事情，我是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记仇的人。 　　“不想去，再见吧，洗澡了。” 　　啪唧，眼看录音不出来什么劲暴的内容，甘敬干净利索的把电话挂掉。 　　他关了机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被子一拉，进入了梦乡。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为所欲为 　　一夜无梦。 　　甘敬在闹铃声中醒来，时间是早晨七点钟。 　　经过休整，疲劳的肌肉有了恢复，被消耗的心志也慢慢回来，甘敬从床上爬起，打算继续去健身房打磨自己的体形。 　　至于昨天下定的什么再也不去健身房的决心，那都是浮云。 　　悠哉悠哉的洗漱、吃早餐、开机，甘敬翻了翻未接来电，有史密斯的一个，有安迪的两个，老陈的一个，陌生号码三个，国内朋友两个，另有信息若干。 　　说实在的，有时候明星演员需要助理真不是摆架子，而是为了帮助自己处理多余的事情，不然每天光是翻看各种信息就很耗费时间。 　　甘敬拥有三个联系号码，国内是在老陈那边，国外是在安迪这边，自己手中的则是私人号码——当然了，即便说是私人号码，有一个人知道就意味着可能就有了一百个人知道。 　　八点钟，甘敬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前往了华纳为演员专属设立的会所，这里既有功能区，也有娱乐区。 　　最近这些天，甘敬就是在这里由专人负责为肌肉打磨轮廓。 　　八点十五分，他刚刚和健身教练沟通了一下，电话就响起来了，是安迪打过来的。 　　“嗯，怎么说？不承认？” 　　“那你们就没有别的办法？” 　　甘敬听了两句，心情意外的平静，冲着健身教练招手示意了一下就走到旁边的座位上，对于史密斯的不承认他是早有意料的。 　　这种事谁能承认？如果是外人说起来，那没准就要律师含了呢。 　　甘敬用一种极其清淡的语气问道：“既然他不承认，那是应该如何解决呢？” 　　电话里的安迪有些沉默，过了几秒，许是意识到了什么，直接说道：“你觉得怎么处理才能达到你的预期？” 　　对于一名大公司地位很高的高管，单纯凭借一句疑似之词就把人拿下是有点严苛了，更何况连那暗示性的语言都没留下来作为证据，这就更难了。 　　“当然是让他在华纳混不下去啊，还能怎么样？”甘敬轻飘飘地说道，他忽然发现自己这段时间有点和高管犯冲，极有可能是黄历不好。 　　这些天身在美国，大概是没拜上帝，有空看来得去烧炷香。 　　安迪有些为难地说道：“有点难。” 　　甘敬冷静了一下：“任何事情都是可以权衡的，另外，昨晚史密斯有打都电话，邀请了我一个饭局，另外一个人是CAA的总裁。” 　　安迪沉默。 　　“如果你这边处理不好，我会这样做。”甘敬愈发放松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刚刚走进健身房的海瑟薇，先是冲她笑了笑，随后慢条斯理地说道，“第一，我会去赴宴；第二，我会加入CAA；第三，我会解除你的经纪人关系；第四，我会自己写个剧本出来，主角是我，大反派是一位华纳的史密斯先生。” 　　甘敬看到海瑟薇坐在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上，顿了顿说道：“第五，我会上报好莱坞的演员工会，他有种族歧视的行为；第六，我暂时没想好，但大概和华夏市场有关。” 　　甘敬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对着手机说道：“OK？” 　　电话另一端的安迪这会反而冷静了下来，说道：“阿甘，你越来越有超级演员的架势了。我很欣赏你刚才的那句话，任何事情都是可以权衡的。很好，史密斯可以处理，但你的合同需要更换，将会和华纳联系更为紧密。” 　　“当然，合同条款不会有问题，纯粹是为了保证我们之间的合作。”安迪补充道，“这是我用华纳事业部副总裁的身份在和你说话，而不是你的经纪人。” 　　“我很讨厌你这种裁判亲自下场比赛的样子。”甘敬哼了一声，“只要合同经过审查没有问题，那就没有问题。” 　　“好。等我消息。”安迪最后笑道，“超级演员，你做的很棒，事情处置的既清晰又有威胁，我很欣赏。” 　　甘敬来不及说什么，手机里就传来“嘟嘟嘟嘟”的挂断声。 　　这货啊…… 　　甘敬把手机收了起来，理了理思绪，冲着海瑟薇笑道：“安妮，你今天也来锻炼啊？” 　　“本来是想和编剧沟通一下剧本的，不过看起来他要迟到了，所以来瞧瞧东方的影帝先生。”海瑟薇眨眨眼睛，“怎么？我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种族歧视？” 　　“嗨，你知道的，作为一名在好莱坞的亚裔，有时候难免碰到这种事情。”甘敬半真半假地说道，“就像你上次说的，美国人喜欢金发碧眼的大胸妹，好莱坞里也习惯性的对亚裔存在歧视。” 　　海瑟薇仰了仰头：“总不会欺负你身上了吧？” 　　“差不多了。”甘敬微微一笑。 　　“对了，我还没有问过，我在你们华夏的欢迎度怎么样？”海瑟薇好奇问道。 　　瞧瞧你的精致五官，瞧瞧你的曲线弧度，瞧瞧你的绝美长腿…… 　　甘敬如实地答道：“我不知道。国内市场我不算很了解，你之前电影在华夏的票房怎么样？” 　　“嗯，都是注重北美的票房，华夏的没太在意，也就这两年华夏市场的高速增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海瑟薇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很多人很看好你们那的市场，不少朋友都想着结交你呢。” 　　“嚯，我可没想到自己是个香饽饽呢。”甘敬有点吃惊。 　　“来，我这边有whatsapp的群组，你加一下。”海瑟薇拿出手机，点了两下，把屏幕给阿甘看。 　　甘敬看了看，说道：“我没这个软件，这是什么？” 　　“就是可以日常聊天啊，还可以多人聊天。”海瑟薇摆弄了两下，“我们这边用的挺多的。” 　　甘敬研究了一会，发现有点像是国内的微信，两者的作用差不多，不过国内微信他用的也不多，只是大致知道那么一回事。 　　海瑟薇教阿甘在手机上下载了软件，然后又帮他注册，随后就把他拉进了一个名为“闪亮好莱坞”的群组。 　　甘敬刚刚瞥了一眼就看到了一连串的名字，诸如斯嘉丽、詹妮弗、克莉丝汀之类。 　　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手机来电打断了操作，这是史密斯打过来的。 　　“阿甘，我哪里得罪你了？”史密斯声音有点愤怒。 　　这大概是出结果了？听这语气，结果还不错？ 　　甘敬心情愉快的回答道：“生是华纳人，死是华纳鬼。” 　　“你不要以为你是明星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是好莱坞！”史密斯用愤怒的声音敲击阿甘的耳膜。 　　“抱歉，就因为是好莱坞，我才能为所欲为。资本、市场喜闻乐见的，你算老几？跳起来锤我胸口啊？” 　　甘敬不等答复，挂断电话，拉黑号码，一声长叹，在华夏讲究人民群众，在国外讲究资本市场，诶，愿红色光辉早日普照全球。 　　嗯，世界清静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不见 　　You are fired。 　　这是巴里·梅耶亲自给阿甘打电话叙说他解雇史密斯说的话。 　　——你被解雇了。 　　——你可以滚蛋了。 　　这句由华纳兄弟娱乐公司CEO亲自对旗下全资子公司华纳兄弟影业公司的高管下命令，效果自然是出类拔萃，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史密斯的办公室迅速被清空，《云图》剧组的华纳制片人身份也遭到清除，不过巴里·梅耶似乎并没有隐瞒这次的行为源头是阿甘，也或者是他有意敲打一下阿甘这样的举动。 　　甘敬接了一通梅耶的电话，最终提取了一下中心思想——华纳自有体系，怎么能任由你这样胡来呢？看在你是大演员的份上，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啊，真的下不为例啊。 　　面对大BOSS的亲切关怀，甘敬自然连连称是，自己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向来一心安安稳稳的拍戏，怎么会刻意惹事呢？ 　　如果有状况，那也是事惹我！ 　　甘敬对于最终呈现出现的这个结果是满意的，也愿意承担些许小小的代价。 　　——《据知情人爆料，阿甘影帝是公关结果！》 　　——《据可靠线人爆料，阿甘已经隐婚生子！》 　　——《据华纳内部人士爆料，阿甘性取向与众不同！》 　　一连串的八卦小报集合着美国网络上的水军，甘敬的老婆多了两个，干爹多了三个，女儿多了四个，其他未统计的亲属若干。 　　说实在的，甘敬觉得这种方式有点low。 　　不过鹰钩鼻子似乎本身就是这么low的人，所以也就不以为奇了，知情人、可靠线人、华纳内部人士，这种突然而言的泄愤之举除了刚被开除的史密斯还能有谁？ 　　这一次史密斯被开除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的履历上有了永远的污点，像他这种高层再进任何一家公司时都会做背景审查，运行正常的华纳突然毫无缘由的开除一位高管必然是他做出了违反原则的事情。 　　甘敬之后还从安迪那里了解了一番，确认这位史密斯的人脉关系也会遭遇冰点，梅耶做事做绝，将会在各大公司暗地里在知会一下，巨头间的默契会在鹰钩鼻子面前降下一道铁幕，史密斯基本上难以在好莱坞混下去了。 　　对于这种降纬打击，甘敬毫无同情之心。 　　华夏人本就在国外电影中露面的不多，如果今天你欺负一下、明天他欺负一下，那更是难以生存了。 　　好莱坞里，剧本角色基本是白人先挑，然后是黑人再挑，最后的边角料才是亚裔。 　　如果有不同需要的肤色搭配，那也是一黑一白的奥利奥配色，一白一黄的极其少见。 　　从出道至今，甘敬固然是突破了亚裔的位格，主演了好几部不错的片子，可这些都是以化妆出来的肤色示人，他身上的黄皮肤角色统统都是国内的电影。 　　要说这踏出国门就适应外面的市场，这也没什么错，甘敬目前已经做的很好，但这种肤色在好莱坞遭遇的普遍状况却也让人心有遗憾。 　　甘敬有心想改一改这种状况，不过仍旧还是那句话，先改变自己，才能改变世界，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 　　只有自己先拥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那才能顺势而动。 　　“@阿甘，听说华纳一个副总裁是被你开除的？” 　　“闪耀好莱坞”的whatsapp聊天群里，一个查理兹·塞隆的写真头像在闪动——唔，和普通人用明星头像不同，这就是本人在说话…… 　　之前在海瑟薇那里加入了这个聊天群，当天没来得及说什么，她等候的编剧就来了，两人之前就约好沟通剧本。 　　甘敬见状，索性也就停止锻炼、休息了一天，同样和编剧讨论了一番剧情、人物。 　　到了晚上的时候，甘敬才在聊天群里露面招呼了一声。 　　现在看到塞隆的问题，甘敬就知道这位素未谋面的女星一定是看了八卦小报，他还来不及回答，就见另外一个女星的头像跳出了一句话。 　　斯嘉丽：“我是该叫你弟弟，还是该叫你妹妹？” 　　毫无疑问，这位是看了那篇八卦爆料自己性取向的报道了。 　　甘敬忍不住摇摇头，默默的在手机上打字：“我没开除，他是个人职业素养问题。”他想了想，又在手机上补了一刀，“以后各位美人碰见这位制片人，请注意安全。” 　　面对一群女星如此说话，群内的众人都不是不谙世事的人，自然知道了阿甘潜在的意思，又有几个露头表示了理解。 　　只有斯嘉丽还在询问：“阿甘弟弟？阿甘妹妹？” 　　“斯嘉丽美人，请叫我影帝大人。” 　　海瑟薇、波特曼、克莉丝汀：“围观。” 　　斯嘉丽不为所动：“看来是阿甘妹妹了。” 　　“……” 　　甘敬默默收起了手机，不打算和这群明明应该很忙、却偏偏总有时间聊天的女星们消磨时光了，不过他又有点稍微的不甘心，想了想，掏出手机划出聊天软件，在备忘上面给改了个名字。 　　原本这个群聊的名称是“闪亮好莱坞”，虽然基本符合事实，但未免有些太土了。 　　现在甘敬自己的个人备注经过深思熟虑，很大程度上的改善了这种乡土风格，转而显得很是优雅知性，更有一种轻淡却不可忽视的贵族风。 　　——朕的后宫。 　　甘敬盯着只有自己手机上能看到的备注，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得其乐的把手机揣到了兜里。 　　《蝙蝠侠3》的剧组方面不是很赶，给自己留出了将近一个月时间来打磨外形轮廓，而在这期间，剧组将会先和特效方面有所磨合，提前接洽好需要准备做的事情。 　　又过了几天，华夏特效新晋上任的SVP（高级副总裁）梁薇女士率队抵达了洛杉矶。 　　到了这边的第一天，梁薇没有给出好脸色，她其实颇是有些感觉委屈的，可是为了职务的事情她已经和肖洋争吵了数次，最终还是无奈接受了认命。 　　现在来到美国，见到这个事的正主，梁薇也就是看他是为了这个行业做出了很大贡献才能强忍住自己的怨念没有跳过去一口咬掉他的耳朵…… 　　然而尽管对梁薇的情绪有所发觉，甘敬却仍旧像个没事人似得，甚至于在第二天还特意在午餐时间找到了梁薇，询问了一件私事。 　　——如何拒绝一位自己并不喜欢的女孩呢？ 　　在美国，甘敬有着一份投资事业，优步的投资是由一位出色的职业经理人所负责打理的，而这位职业经理人当时之所以能找到还是因为一位曾经和自己有过不菲交情呃美国靓妹丽莎姑娘。 　　丽莎是个好姑娘，她曾经大胆的说过喜欢自己，可这事被自己冷处理了。 　　昨晚在视频听取了一番关于优步的追投和稀释股份情况之后，这位经理人作为丽莎的兄长，很自然而然的调整了摄像头，确保自己脸部的轮廓是完全出现在阿甘的屏幕上，随后十分严肃的要求，阿甘需要给自己妹妹一个交代，哪怕是彻彻底底的拒绝也比现在的痴心苦等强。 　　甘敬听到这个话完全是呆了。 　　天地良心！ 　　他从来没有吊着这位前空姐的意思！ 　　他从来没对丽莎表达过半点的喜欢之情！ 　　这……难道说魅力大也是人的原罪之一吗？ 　　甘敬一时间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罪恶滔天了，但决定还是先解决这个问题，正巧梁薇有来，这种事他左想右想，还是要请教一下有经验的人。 　　“一个靓妹喜欢你，你不喜欢她，嗯，按照你们娱乐圈的尿性，难道不是日后再说？”梁薇没好气地说道。 　　甘敬斟酌着说道：“也是分人的。主要是如果丽莎有所求还好，比如想上个封面杂志啥的，你情我愿，那也就算了。” 　　他看到了梁薇淡淡的讥讽表情，耸了耸肩：“问题在于，她似乎是单纯的喜欢我，这就有点复杂了。” 　　“嗯……你能明白我意思吗？” 　　梁薇下巴往下机械的点了点，叹息道：“你的意思是你动性不动情是吧。” 　　“咳，性这个问题，我也很谨慎的，并不热衷此道。”甘敬为自己叫屈。 　　“行了行了，这个事，我帮你想想，但是我有个条件。”梁薇斜了阿甘一眼，慢吞吞地说道。 　　“请说。” 　　“你必须向我道歉，我无端端被调整了工作岗位这个事，我觉得是有问题的。”梁薇一提到这个，语气就变得有些激烈起来。 　　甘敬面色严肃，没有说话，拿眼神去看梁薇。 　　瞧着他这样的表情，梁薇心里倒是有些紧张起来，她心里是有一口不平气，此刻忍不住就借着阿甘说的事发作出来。 　　不好男人都好面子，尤其阿甘这样大明星，恐怕更是半点都不肯落面子。 　　昨天到这边的机场，梁薇还看到报纸上有写，就是因为有言语冲突，华纳的一位高层副总裁就被裁掉了——说起来，他的职位和自己现在的职位差不多呢。 　　甘敬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梁薇的心里越来越虚。 　　“梁薇，你要知道……”甘敬淡淡的瞥了一眼这位理论上的同事，这眼神之中自有风采。 　　梁薇稍微动了动手指，顽固的没说话，于是甘敬的语速就陡然快了起来：“你要知道，我是很少向人道歉的，所以呢，对不起啦，薇姐。” 　　前后反差太大，梁薇呆住了，脸呢？ 　　嗯，甘敬不要脸的笑嘻嘻，转瞬已经从表演状态中走了出来，他有一瞬间的自我吐槽，和演员相处经常性的会不知道他/她是真的还是假的——在自己面前最多变的莫过于周公子了。 　　“以后就别生气了，说不定你的SVP比你的CFO还能更有前途呢。”甘敬宽慰道，“随着行业发展，蛋糕越做越大，多一些接触面我反而觉得会好很多。” 　　梁薇忍不住心中的困惑：“你和我见过的娱乐圈人士都不一样，你这个……道歉的有点太轻易了，我都觉得没有……嗯，没有含金量，没有成就感了。对，你成功的降低了我的成就感。” 　　“道个歉算啥，这个事对你个人来说确实有点武断，不过关乎于公司良性健康的环境，再来一次我也会这样做。” 　　梁薇怒视。 　　甘敬心安理得。 　　“唉。”最后还是梁薇一声叹息，“你像是个干大事的人。” 　　甘敬高兴地说道：“真的吗？” 　　梁薇认真地回道：“真的，干大事的人都不要脸。” 　　…… 　　甘敬最终也不知道梁薇到底有没有消解她心中的怨气，不过从表面上来看，她的行为举止正常了很多，而关于丽莎的事她也答应会帮自己斟酌斟酌。 　　日子在一天天的健身汗水中度过，甘敬愈发健壮之余也在遥空关注国内的情况，周咚雨出演一个成龙电影中的重要角色，陈小纭被老陈发动资源给塞到了一部电视剧里，而签约的青年导演周申则是已经开始寻找适合剧本的演员。 　　《孙子从美国来》是一部小成本电影，而从题材上来看，它注定不会是一部高票房影片。 　　投拍这个剧本的初衷就是为了工作室试验电影发行的方式和渠道，不论是甘敬和老陈都不会在意票房，现在更多了一个培养导演的作用，想想还是挺好的。 　　三月底，甘敬的健身计划卓有成效，整个人相比之前的形象确实更man了一些，《蝙蝠侠3》的剧组也正式成立，只待举行开机仪式。 　　三月三十号，距离四月份只有两天，这一天，国内忽然传来了一个爆料。 　　——“据悉，中影集团的董事长韩三平已经办理退休手续，而接任他成为中影领头人的将会是喇培康。这一位曾在巴黎居住多年，长期致力于华夏电影的对外传播和中外电影交流。” 　　到了晚上十点钟，甘敬收到了老陈的确切消息，中影的董事长确实换人了，也正是爆料中的喇培康。 　　甘敬挂断电话之后心情有些复杂。 　　尽管之前就预想过事情闹大闹开之后产生的结果，可是当这个预期真的出现在面前时，又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江湖虽大，再无三爷。 　　稍晚一些，美国时间到了三月三十一号，甘敬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来自国内的短信。 　　——“阿甘，华夏电影正迎来最好的时候，愿你不辜负这样的机遇”。 　　短信没有署名，号码是陌生号码，但甘敬不知怎地就是有种直觉，这条短信是韩三平发来的。 　　他对着手机短信发了会呆，摇摇头，笑了笑，关掉了手机，没有回复。 　　江湖催人老，纵语也枉然。 第四百五十章 开机前 　　应该怎么来定义华夏电影的时代呢？ 　　当甘敬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看着头顶上天花板的时候，他心中忽然蹦出这样一个宏大的命题。 　　从昨晚那条短信来看，韩三平显然对他这些年来在他手下长足发展的华夏市场很是满意，不过微妙的是到底是因为在他手底下，还是长足发展，就不好说了。 　　甘敬一边洗漱一边琢磨着些许零碎的心思。 　　其实很多时候，有一句话都挺通用。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市场迸发、资本狂欢、磨刀霍霍，烂片横行。 　　甘敬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些词，简单的吃了早餐，再次奔赴健身房——这些天持续的锻炼让他有点喜欢上这种流汗的感觉。 　　明天就是四月份的第一天了，是剧组正式开机的日子。 　　对于华纳和诺兰选择在愚人节这天开机，甘敬觉得很是有些黑色幽默的成分，是不是这一天媒体上刊登的新闻都不会被人在意才这样？ 　　三月底的最后一天，一切风平浪静，既没有人跳出来人惹事，也没有什么利好消息。 　　到了晚上，甘敬和安迪、海瑟薇以及编剧高耶一起吃了饭，这些天经常见面讨论剧情都混的颇熟，言语聊天之间也就随意了很多。 　　稍晚时刻，造型师抵达了这里。 　　虽然是明天开机，但有一项与阿甘相关的工作已经可以提前完成了。 　　晚上九点十分，在好莱坞一线女星海瑟薇、华纳兄弟影业重量级高层安迪、好莱坞知名编剧高耶的共同见证下…… 　　甘敬成为了一个光头。 　　三位造型师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把阿甘头上的每一根毛发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这一下，甘敬看起来真的很干净了。 　　贝恩这个角色形象就是如此，虽然也能用头套来处理，但为了追求效果，诺兰导演还是坚持让阿甘把头发剃光。 　　甘敬不知道是不是诺兰心中的那么一丝不爽让他如此坚持，但他对于自己形象这个事不算太过看重。 　　对照着镜子，瞧着另外三人忍俊不禁的表情，甘敬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我这只是为了艺术而做一些小小的牺牲而已。” 　　海瑟薇笑的很动人，然后眼疾手快的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直接发在“闪亮好莱坞”的聊天群里，瞬间就迎来了许多有趣的评论。 　　甘敬这会只顾打量自己的新形象，无暇顾及其他，当然了，就是看到了也不会对这群疯女人说什么。 　　“看起来明天还需要在身上做一做肌肉的轮廓，你们觉得呢？”甘敬摸了摸脑袋，问了问三位造型师。 　　编剧高耶插嘴道：“毫无疑问，还是要更壮一点。” 　　正如光头可以用头套做出效果，身上的肌肉也是可以贴片上去的，但为了更自然的效果，甘敬仍旧需要把自己打磨的更有线条感。 　　甘敬点点头，接过造型师递给自己的面罩，摩挲了一番才戴在脸上——角色贝恩脸上戴着一个面罩，这是一个功能性道具，用来注射止痛剂而麻痹神经。 　　三位造型师退后，安迪双臂合围站在一边，高耶摸着下巴上下打量，海瑟薇则是收起手机饶有兴趣的观察着阿甘的新造型。 　　甘敬把面罩戴在脸上，露出两个眼睛附近的脸面以及被分成两半光溜溜的脑袋，他稍微闭了闭眼睛，酝酿了会角色的情绪。 　　“我是贝恩。”甘敬的眼神里有痛苦和不屑，“在黑暗中成长。” 　　《蝙蝠侠3》里的反派贝恩出生在黑暗牢笼之中，与老鼠为伴，挣扎求生，后来他被选为生化实验的一分子，靠注射药物获得强大力量，最终又依靠这种力量越狱成功。 　　黑暗中成长起来的人注定强大凶狠，而人们对于这种印象的第一个标签是力量，甘敬的外在肌肉形象就是如此。 　　不过甘敬向来喜欢挖掘人物角色的进一步情感，此刻他眼中的情绪是凶狠，然后转化为自负。 　　这种情绪转换很明显浓烈，让围观的几个人都觉眼前一亮。 　　“影帝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海瑟薇轻轻鼓掌，声音语调和之前说话不同，却是不一般的妩媚，这是她在剧本中角色猫女的特质之一。 　　甘敬闭了闭眼，压制了下心中有些汹涌的情绪，轻轻呼了口气：“嗯，就这样吧，这个面罩我今晚先拿回去了，为明天的开机找找感觉。” 　　这话是对三位造型师说的，而他们自然也无不可。 　　等到造型师走过之后，甘敬又和编剧聊了聊剧本随后就拿着面罩准备回酒店。 　　“明晚我家有个小聚会，要过来么？”海瑟薇迟迟未走，好像是接了个电话。 　　甘敬有些奇怪，纳闷道：“明天就开机了，晚上你要开Party？” 　　海瑟薇笑的依旧妩媚：“是啊，明天开机，第一场戏份就是你的，又没我什么事，我就去看看你就好。” 　　“嗯，那我就不去了。”甘敬摇头拒绝道，作为一个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角色，他还是更愿意尽善尽美一些。 　　“那……对下戏吧。” 　　海瑟薇沉吟了一下，往前轻跳一步，右手一勾把阿甘的嘴唇勾了过来。 　　唔嘛！ 　　甘敬来不及品味，愣道：“我怎么不记得我们有这个戏份？” 　　“噢。我在和蝙蝠侠跳舞的时候有个这样的镜头，我试试戏。”海瑟薇若无其事地说道，转身就要离开。 　　甘敬这种不要脸的人实在忍受不住别人一而再、而在三的挑衅，大步往前一跨，左手不忘拿着面罩，右手学着海瑟薇之前的一勾，同样奉还了一个吻。 　　一个时间颇久的缠绵之吻。 　　待到海瑟薇用力往后挣扎，甘敬方才有点心虚的松开了手。 　　“过瘾么？”海瑟薇冷着脸说道。 　　“啊？还，还成。”甘敬不理解女人为什么前后变化这么快，就好像她之前压根没这样对自己似得。 　　海瑟薇的高跟鞋蹬蹬蹬的消失在眼前。 　　甘敬摸不到头脑，只能摸到光溜溜的脑门，他拿着面罩慢吞吞的走到了出口位置，安迪正站在这边呢。 　　早在里面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安迪就识趣的走了出来。 　　两个人沉默的走了一会，安迪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甘敬冲他白了一眼，没理会，只觉这迟早是要出事（404）啊。 第四百五十一章 第一幕（上） 　　四月一号，愚人节，《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开机。 　　这部戏作为华纳的重头戏，自然是有颇为盛大的开机仪式，请来的记者和媒体也为数不少，其中阿甘的新形象很是引来了注目。 　　光头阿甘。 　　肌肉阿甘。 　　这是他以前影片作品中不曾有过的类型，看起来很新鲜，很让人有期待感，记者们在媒体询问环节上为此提问了不少问题。 　　甘敬面对问题回答的比较有趣，直言，这个角色将会是自己比较痛苦的一个角色，而哪怕是为了掉落的三千烦恼丝，他也要认真的把这个角色诠释好。 　　等到媒体环节结束，一干主创和重要工作人员一起合影留影，顺便也是为了光大的记者朋友们提供图片素材。 　　好莱坞的影视商业化程度很高，各个环节都有成熟的体系，而IP项目的周边衍生体系也很有前瞻性。 　　上午的开机仪式刚刚结束，中午休息时间华纳影视的衍生部门就找了上来，他们是想取得阿甘身体的数据以便开展后续动作。 　　对于这个事霸占了自己中午的休息时间，甘敬是有些不满的，之前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还算比较空闲，那个时候怎么不把这些事情处理完毕？ 　　——“因为剧组不开机，项目都没启动啊”。 　　这是老外理直气壮的回答。 　　甘敬有点觉得他们像是偷懒，可瞧着这神情又真捉摸不透了，最终还是牺牲了时间，任由他们采集自己的身体数据。 　　“衍生品，什么手办的做好了到时候先给我一份啊。”甘敬在他们临走前退出房间时百无聊赖的喊了一句。 　　——“付钱就卖”。 　　这同样是老外的回答，让甘敬的肝气的有点颤。 　　中午时间的些许场外琐事过去，诺兰导演已经通知阿甘会在下午拍他出场的第一个镜头，佯装被捕，实则是计谋抓人的一个场景。 　　这个场景是在飞机上露面，按照计划是会有特效的成分在内，诺兰选择前期先拍这样的镜头，一方面是打算试试阿甘的成色怎么样，另一方面也是想尽快看到华夏特效制作出来的水平究竟是不是如同少年派里表现出来的那样。 　　这些心思，即便导演不说，甘敬也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 　　为了下午的首秀，他抓紧剩余不多的时间，清空了造型师、化妆师以及华纳派来的助理，屏气凝神的寻找角色状态。 　　一个演员想要演活一个角色，最根本的还是要抓住特质。 　　甘敬的这个角色戴着面罩，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会心有不甘，但他从出道至今，最为擅长的莫过于在眼神上面做文章。 　　出道影片，《梅兰芳》选角就是因为那种程蝶衣的眼神和梅兰芳的人物有相通之处。 　　票房影片，《无法触碰》里的菲利普坐在轮椅上瘫痪，只有脸上的表情和眼神能表达人物色彩。 　　冲奖影片，《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最后场景里凝聚了甘敬最为浓烈的体验和最为简单的表达方式——无它，一笑，一眼，如此而已。 　　这些需要甘敬用眼神来表演的场景，他从来都完成的很棒，所以，作为一个即将出场的面罩下的男人，阿甘，无所畏惧。 　　下午两点钟，剧组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敲响了阿甘休息室的门。 　　砰！ 　　门一下子被里面推开！ 　　甘敬大步流星的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外面站着的工作人员被吓了一跳，有点惊愕的看着阿甘从自己身边头也不回的走过——呃，阿甘难道是心情不好么？上午时间还有着东方人的谦虚和客气呢！果然，演员都是喜怒无常的家伙！ 　　甘敬到了片场，这里已经架设了机舱模型。 　　戏份是在机舱里完成的，外景则是另外拍摄再由特效处理。 　　“咦？阿甘的造型还没搞定啊？”诺兰正在指导摄像机的架设位置，听见动静抬头一看，不禁有些不满。 　　一旁的造型师有苦说不出，之前自己这些人是做到一半就被赶了出来啊，不过这会这么多人的视线下，饶是老外多是直肠子，现在也没开口推卸责任，只是灰头土脸的拿着造型衣服硬生生以三人之躯营造出了蜂拥而上的气势。 　　甘敬虽然已经进入了角色状态，但并没有想让造型师难堪，只是慢条斯理的看了一眼诺兰，用有点嘶哑的声调说道：“是我没让他们做的，只是留出时间找状态。” 　　这种嘶哑平静的语调和平时不同，诺兰导演眼睛一亮，另一边的蝙蝠侠克里斯蒂安也抬头看了过来，倒是海瑟薇笑吟吟的，看起来没什么意外。 　　造型师感激的看了眼阿甘，沉默的帮助他把道具服装换上。 　　等到造型师们退下，站在场上的黑衣汉子气场更足，已经是毫无掩饰的告诉大家，他进入了状态，他是那个打断过蝙蝠侠脊椎骨的超级反派贝恩。 　　诺兰在这边完成之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阿甘，见他没问题就又一一检查了各个方面，此刻片场里不只是有好莱坞的人，还有华夏特效的华人跟着一起做沟通，也一起见证自己BOSS的第一幕戏。 　　这一幕戏是剧本里设置的第一个场景，贝恩在飞机上露面，实则也用台词暗示了这位反派的弱点。 　　甘敬见各部门已经就位，走到了机舱模型里示意造型师再把最后的环节完成。 　　戏份里，贝恩佯装被捕，他一开始出现在机舱里双手反向被缚，头上蒙着黑布袋，不见其脸。 　　一切就绪，导演打板。 　　甘敬一身黑色紧身衫，双膝跪地，两手背到了腰间，头上罩着黑色布袋。 　　整个人跪在那个位置上，却不显颓势，硬生生有种大马金刀的味道。 　　尽管还没说台词，尽管只是一个动作，然而不同的演员就是能有不同的感觉。 　　有的演员这样过去，大概是那么一坨。 　　影帝甘敬这样却自然而然的凝聚了别人目光。 　　台词开始，龙套威逼被捕的两人不招供就要被扔下飞机，甘敬背对着他，用一种稍稍上扬的语调慢条斯理的平静诉说。 　　“他可能在纳闷为什么把人丢下飞机之前，还要先开枪。”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计划。” 　　一旁观看的诺兰导演微微点头，阿甘状态很好，入戏很快，揣摩的人物相当到位。 第四百五十二章 第一幕（下） 　　《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第一场第一镜。 　　灯光师在注意灯光的色温，摄像师在掌控机器的稳固。 　　场记组记录片场里一切的细节，录音组固定住收音话筒的位置。 　　所有的工作人员，所有的周边演员，整个剧组的目光都汇聚在镜头的前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超级英雄系列是华纳电影人的一个骄傲，这群人不管出于什么想法，他们多是热爱着电影艺术的。 　　此刻，在华纳迅速崛起的东方影帝出演这部超级英雄影片的大反派，现场很多人都对他抱着非常高的期望。 　　而甘敬没有辜负这种期望。 　　台词仍在继续。 　　CIA龙套配角在询问：“至少你会说话，你们是什么人？” 　　甘敬仍旧是用着有一丝咏叹调的语气在说话：“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计划。” 　　CIA龙套男的右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了贝恩的黑布袋头套。 　　甘敬双手被缚，察觉到头套开始被拿开，悠然地说道：“以前我没戴面罩的时候，没人在意我是谁。” 　　“扯掉面罩你会死吗？” 　　甘敬的脸已经露了出来，招牌面罩颇为精致，镜头给了他一个特写，面罩露出来的眼睛里满是漠然，有那么一瞬间就如同错觉一般，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口中却答道：“会非常痛苦。” 　　贝恩这个角色的背景毫无疑问是黑暗痛苦的，即便他现在成为了BOSS，曾经遭受的生化实验依旧让痛苦时刻伴随着他，只能依靠面罩里的止痛剂注射缓解。 　　然而这一瞬间近乎错觉的笑意让他有了一种以自身痛苦为乐的强大。 　　不过痛苦就是痛苦，甘敬剧本里接下来的台词和动作是他在这部片子里一系列行为的动力之一。 　　“你挺壮的。”CIA的龙套已经活过了两分钟。 　　“对你而言。”甘敬平静的回答。 　　剧情到这里是应该有贝恩手下在飞机外的行动的，不过现在只是机舱内镜头，机外镜头是回头补拍。 　　甘敬脑海中有一丝分神闪过自己根据剧本画的分镜图，随后又迅速凝神，这一次不同于之前转瞬而过的笑意，他在应该身处高空的飞机上明显松弛了许多。 　　“帕佛博士拒绝为我们做事，转而向你们投靠，我们得查明他是否有泄漏机密。” 　　机舱前排的博士回头否认道：“没有。我什么也没说。” 　　CIA龙套男脸上露出讥笑：“恭喜你，现在你被抓了。” 　　他蹲在甘敬面前，继续讥讽道，“长官，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甘敬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凶恶狰狞，直把面前这位龙套演员给吓的心里一突，嗓音依旧是有点沙哑：“炸掉这架飞机。” 　　咔！ 　　诺兰示意场务打板，说了一声：“OK。一条过了。”后面的场景是略带武戏，镜头设置的需要复杂一些，他今天不打算拍那一幕。 　　影片拍摄时很多场景并不是连贯着来拍，一个是看场地场景设置，二是看演员们的状态，三是看……导演的心情。 　　甘敬闭眼，抚平心绪。 　　后面站着的造型师连忙过来帮他把背后缚手的东西取下，然后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顺带着说了一句：“阿甘，干的真棒。” 　　甘敬自己动手摘掉了面具，冲着这位造型师微笑了一下，又对走过来的导演露出询问的眼神——这是自己和诺兰合作的第一天，他还是蛮关注这位导演的想法的。 　　诺兰大步走到阿甘的身前，拍了拍这位东方演员的肩膀：“嘿，伙计，很好，我很满意你对这个人物的诠释。”他顿了顿，又说道，“你的这个台词也很棒，看来，我们可以直接采用你的原声了。” 　　导演微微摇头，有些不可思议阿甘的台词功力居然也会这么出乎意料，演技是他公认的标签，可很多大牌演员也是经常会采用各种配音的。 　　如果都按照阿甘的这种水平来，那配音师就要没饭吃了。 　　甘敬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那我就放心了。” 　　诺兰哈哈一笑，之前因为CAA的事情些许不满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一位好导演总是希望看到手下有优秀演员的，诺兰有这样的自信驾驭住这位来自东方的影帝。 　　两人寒暄，一时间，导演和演员宾主尽欢。 　　过了一会，诺兰走到制片人那边沟通一些其他事宜，甘敬则是坐到了摆置的座位上休息。 　　“嗨，演的真好啊。”海瑟薇今天穿的很正式，媒体面前的她是要表现出一线女星的形象。 　　“嗯，谢谢夸奖。”甘敬平淡地答道。 　　“居然要这样客气的吗？”海瑟薇不满道，“之前你强吻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礼貌？” 　　这种事上，除非脸皮极厚，不然总是有一点弱势。 　　甘敬的脸皮还差点功力，只能用调侃掩饰尴尬：“那下次我先问你一声。” 　　“今晚的聚会怎么样？”海瑟薇紧追不舍。 　　之前她就问过一次，今天开机拍戏，她居然又问了一次，甘敬这就有些纳闷了：“为什么非要我去？” 　　海瑟薇淡定地说道：“因为我在朋友面前夸耀自己了的魅力。” 　　甘敬愕然，明白了一件事，吹牛大概是全世界共通的语言技巧。 　　“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邀请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答应你吧。”甘敬还是卖了一个面子，看在你是（的）女（热）星（吻）的份上。 　　“很好。”海瑟薇愉悦地说道，“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克里斯蒂安对你有些不爽。” 　　甘敬挑眉：“哦？” 　　海瑟薇没有说是为什么，只是笑意吟吟起身离开。 　　甘敬歪着头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用余光瞥了眼另一边的克里斯蒂安，微微低头，不再想这件事情。 　　过了会，诺兰走到场地中间，拍了拍手：“OK。今天收工了。明天大家继续。” 　　甘敬蓦然抬头，这才下午四点钟不到呃，这就收工了？是不是有点早啊。 　　导演注意到阿甘的目光，冲他善意的笑了笑，又摆摆手。 　　甘敬无奈，诺兰的执导风格是这么放松的吗？ 　　导演，我只想拍戏啊。 第四百五十三章 工作室定位 　　——《阿甘现身加州豪宅，疑似彻夜狂欢》 　　——《蝙蝠侠3片场获赞，阿甘演技折服众人》 　　——《据悉，阿甘和导演爆发激烈冲突，或因角色设置》 　　——《海瑟薇和阿甘现身慈善晚宴，相交莫逆》 　　…… 　　阿甘远在美国好莱坞拍摄大片《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两月有余，可是关于他的新闻消息仍旧时不时的传回国内。 　　京城国贸二期，阿甘工作室里有专员实时汇总媒体的相关报道，针对不同情况做出不同应对，而他的微博也由工作室负责运营，时不时的会有一些好莱坞片场的现场照片传回留着给粉丝以及官方网站。 　　陈辉虹当初是周讯推荐给阿甘的跨界经纪人，在阿甘飞速成长的过程中，业内很多人对于老陈是有不屑的，认为他无法帮助阿甘获得太多资源。 　　这话实则没错，老陈在影视行业的资源不多，并没有在电影这块给出太大的扶持。 　　可是甘敬自己拿脸去滚草丛，硬生生凭借演技和机缘成为响彻中外的大咖，一样达成了许多人眼中难以完成的成就。 　　但话说回来，老陈固然在资源这块有所欠缺，但他人品和眼光都没得说，前者能让阿甘放心自己大本营，后者嘛，有助于工作室在网络时代迅速迎接潮流。 　　目前工作室签下了周咚雨、陈小纭两位女演员，一位起步很不错，目前发展形势也很好，第二位嘛，起点有点低，但她自己还是很努力的。 　　至于另外一位曝光度很低的青年导演周申，老陈在去翻看他以前的戏剧作品以及有过接触之后觉得这位是个在电影上很有想法但生活中很沉稳的人。 　　老陈这天在快速浏览完关于阿甘的报道汇总之后，思考了一阵，对着坐在面前的陈小纭笑道：“去年我们和深圳卫视合作的综艺节目收视率还不错，回头你可以去站两期。内地的综艺热度会慢慢起来的，港台以前的综艺很火，但我看趋势是变了的。” 　　老陈是香港人，现在耕耘内地，对于这两地的变化有很强烈的感受。 　　陈小纭点点头，自从被签在阿甘工作室也有三个月了，她能觉察到老陈确实是代表阿甘用了心的，别的不说，光是工作室运营阿甘的微博与自己互动就带了很多的关注。 　　女孩，尤其是青春靓丽的女孩，只要不作妖，一向是惹人喜欢的。 　　老陈继续说道：“从去年以来，国内的小花有了一个显著的特点，现在很多人都称之为流量。你有注意到吗？” 　　陈小纭略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么说吧，就是即便没有作品，大家对你的关注也多，不论是新闻还是捆绑出来的，效果真不错。阿甘之前有和我讨论过，认为你的演技……”老陈顿了顿，“演技一般，这个事急不得，是需要磨练的。但是呢，流量时代，人设很重要。我觉得应该试着把你打造一下，走这条路。” 　　陈小纭沉默思考，她是主动通过周咚雨这位师妹来到阿甘工作室的，一是看重这边人少，二是看重阿甘的飞快成长。 　　如果用老陈刚才说的流量这个词形容，那么阿甘就是一个大流量主。 　　她迟疑了一下：“咚雨呢？她的路线？” 　　“她的定位目前是演技为主。”老陈平静地说道，“毕竟起点不一样，谋女郎为她刷足了存在感，这样的机遇不能强求。” 　　陈小纭心里有了决定，点点头：“那我再想想。” 　　“嗯，人设的话，一方面是网络平台，另一方面是不同的综艺。”老陈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有个跳水类的综艺节目有接触咱们这边，但还是在预备立项，我挺看好的，还有一档求职类节目，我觉得算是另辟蹊径，一个娱乐圈的强势女性形象还挺新鲜的。” 　　“另外，我也在思考网络综艺的可能性。”老陈不知不觉就想说多，连忙打住道，“《年代秀》这个综艺必上，求职类的《非你莫属》我有接洽，对方倒是很有兴趣，反正你只要挂个工作室职务的名头就成，至于是毒舌还是温婉，我们再考虑考虑。《快乐大本营》有机会你和咚雨一起，之前何炅和阿甘有过几面交情，他是个好人缘，同样芒果台的《天天向上》也好说。” 　　陈小纭忍不住问道：“快本和向上容易上么？芒果台那边好说话么？” 　　老陈平淡地说道：“这人情等阿甘回来还给他们就是。” 　　陈小纭哑然，阿甘愿意上的综艺，不论是哪一个台，那一定都是求之不得，不过老陈就这样把阿甘抵给人家了，那位大咖知情么……而且是为了自己这样的小演员…… 　　老陈继续就着人设的话题说了一通，最终叹道：“如果这样都不能把你的人设堆出来，那么我们还剩下最后一招。” 　　“什么？”陈小纭忍不住追问。 　　“把你和阿甘捆绑在一起，名义恋爱，和平分手。”老陈认真地说道，“那样你一定会火的，嗯，大概也会有死忠迷妹黑粉。” 　　“……” 　　陈小纭无奈，这倒是一条捷径，可她指了指桌上的娱乐报纸，上面和阿甘传出绯闻的可是好莱坞一线女星安妮·海瑟薇啊，自己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她摇了摇头，觉得老陈是在开玩笑，可是见他脸上神情又是很严肃，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只能潦草聊聊，拿着一沓资料先行回去消化今天的信息。 　　老陈送别她之后，回办公室里继续整理需要做的事情，时不时打个电话出去。 　　过了一个多小时，另外一位签约演员坐在了老陈前面。 　　“甘叔这两个多月忙什么呢？”周咚雨一坐下就瞧见桌上的娱乐报纸，随手翻了翻，不满道，“他是去好莱坞泡妞去了还是拍戏去了？” 　　“我们工作室可还指望着他呢，怎么能这样对待工作呢。” 　　“老陈，啊不，陈叔，这个事你要好好说说他，不能不求上进，沉迷美色。”周咚雨严肃地说道，顺便改了下称呼。 　　老陈极少被她称之为陈叔，即便自己年龄确实是可以当他叔，不像是某人。 　　“咳。”老陈反问一句，“你反应那么大干嘛？我觉得海瑟薇还不错啊，两人咖位挺搭的，没准是个双赢的事。” 　　周咚雨还想说话，老陈又道：“美国那边的事我可管不来，那边是华纳安迪的地盘。” 　　“老陈啊。”周咚雨很自然的切换了称呼，“作为一名经纪人，你怎么能没有追求呢？你应该把阿甘同志的业务完全拿在手里啊。” 　　女孩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一张报纸，看着上面有些模糊的照片，一时间有点兴致索然。 　　这货在美国都拍了两三个月了，也该快拍好了吧。 　　“陈叔！甘叔的下部戏不是定下来了么？我也要一起！”周咚雨把目光从报纸上移开。 　　老陈对于周咚雨的称呼切换有点习惯了，想了想，说道：“《寒战》那部戏，嗯……等他回来商量看，试试能不能把你俩都打包出去。” 　　这个打包自然也是包含了陈小纭。 　　这句话一出口，他忽然眼前一亮，CAA的那种打包的手段可不可以在国内复制呢？ 第四百五十四章 压戏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华纳的超级英雄片已经拍了两月有余，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很多事情都在变，比如甘敬和剧组成员的关系，和导演的关系，和主演的关系，和群演的关系…… 　　唯一不变的，是他那颗锃亮锃亮的光头，但凡有那么一丝发渣，虎视眈眈的造型师们就像发现新大陆似得要求施展手艺。 　　甘敬估摸着这群造型师如果不在华纳工作，前往华夏淘金，那也会是洗剪吹界里扛把子般的存在。 　　“阿甘，我看导演又不大想理你了。”海瑟薇这段时间和阿甘彻底混熟了，两人之间的绯闻都传了出来。 　　他们一个是好莱坞里少见的东方影帝，票房口碑双佳，另一个是美国影视圈里难得的完美形象，不少媒体和民众都好奇这两位是不是真的走到了一起。 　　不过不管媒体怎么追堵，两人都颇为默契的对外宣称只是好朋友关系。 　　“他又怎么了？”甘敬等下还有一幕重头戏，这会戴着面罩也就用戏里那种贝恩的腔调在说话。 　　海瑟薇耸耸肩：“还是因为你改了台词的事呗。” 　　甘敬默默点头，因为有深度挖掘，所以他总是在诺兰给定的空间尽其所能的发挥，有些细微之处恨不得施展出十八般武艺。 　　如此一来，贝恩这个角色就略有些抢镜。 　　诺兰为此很是头痛。 　　甘敬这边和海瑟薇聊了一会，那边导演就带着一丝无奈的气息走了过来。 　　“阿甘，等下这幕戏你可以彻底展现你的演技了。”诺兰尽管是说着这话，可仍旧是皱着眉头，“但是，我还是要说一下，阿甘。” 　　甘敬洗耳恭听。 　　“一个镜头画面的和不和谐并不是因为一个人的出彩而就浮现在观众面前。”诺兰终于说出了一个词，“你对克里斯蒂安有点压戏，我希望你是能领戏，而不是单纯的把画面对比的失控。” 　　克里斯蒂安，两届蝙蝠侠都受到好评，这是他第三次出演蝙蝠侠的角色，也是第三次和诺兰导演合作，按理说，他对于蝙蝠侠这个角色的诠释和表演应当是很出众的。 　　可偏偏，他碰见的是阿甘。 　　本来这部黑暗骑士崛起里，贝恩这个角色在故事里就是能占领上风的人，甚至于在正面交战中打断了蝙蝠侠的脊梁骨。 　　这种气势被阿甘揉合在身上，再加上他自己对于角色情感和思想的挖掘——这实际上他出道以来最为擅长的事，所以几次对戏都能有明显的失重感。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金庸在写张无忌和灭绝师太的一段话正能作为类比。 　　——灭绝师太右膝跪地，举剑削他手腕，张无忌变拍为拿，反手勾处，已将倚天剑轻轻巧巧的夺了过来。 　　——这般于一刹那间化刚为柔的急剧转折，已属乾坤大挪移心法的第七层神功，灭绝师太武功虽高，但于对方刚猛掌力袭体之际，再也难以拆解他转折轻柔的擒拿手法。 　　剧本里贝恩情节的设置让甘敬极刚，他自己对于人物情感的把握又能于眼神、动作的细微变化之处极为出彩。 　　刚柔并济，也难怪克里斯蒂安招架不住了。 　　这些日子，阿甘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华夏穷究武学拳理之变化的前辈正和他一起作战！ 　　但是——万事都怕一个但是，诺兰在第一次察觉到这种情况之后把戏份割离的支离破碎，也就是说，有的戏份明明可以一口气拍下去，可导演就是要收工。 　　甘敬刚开始还没发觉什么问题，但几次之后就觉不对了。 　　导演是为了追求画面的和谐一致，主演是为了秀出自己演技——到底观众是喜欢看更和谐的画面，还是喜欢看更炸裂的演技，这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 　　于是乎，夹在中间的克里斯蒂安就有点难受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诺兰和阿甘在有些别扭的隔空斗法，像是张无忌对阵张三丰了，同是张姓，就比对老尼姑均衡很多。 　　到了今天，诺兰因势利导，终于承认存在压戏这个问题。 　　“嗯，没问题。”甘敬回答的很爽朗。 　　诺兰吐了口气，这货是巴不得这样呢。 　　等到诺兰走后，全程围观的海瑟薇笑道：“这一回，克里斯蒂安是更讨厌你了。” 　　“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我呗。”甘敬记得这还是海瑟薇最先告诉自己的事情，这两三个月时间也确实验证了这话。 　　最早开拍的时候，他还有和克里斯蒂安想做一些拍戏外的交流，后来察觉这位白人演员的态度，甘敬索性也就不多事了。 　　“再者了，这纯粹是他的问题。”甘敬扶了扶自己的面罩，“他弱他有理，这在好莱坞行不通吧？” 　　海瑟薇装作迷妹的样子：“阿甘好厉害，我就喜欢你这样。” 　　“你是喜欢我这样？还是喜欢我的厉害？”甘敬反口就是一句。 　　“……” 　　海瑟薇几秒过后才幽幽说道：“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人和人熟悉之后就是这样，嗯……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片场设置才搞定，而甘敬都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 　　“来，来，开工了。”场务先是喊了一声，随后又小跑着过来通知阿甘。 　　“嗯，好。” 　　甘敬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几乎转瞬之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这样的变化于旁边海瑟薇而言是感受最清晰的，她是由衷的为阿甘这种状态保持尊敬，而同样能清晰感受这种状态的怕就是另外一位主演克里斯蒂安了。 　　当然，克里斯蒂安保持的不是尊敬，而是厌烦。 　　这家伙为什么不待在华夏？为什么要跑到好莱坞霍霍？ 　　“各就各位了啊。”副导演巡视了一遍，诺兰则早早的到了镜头后面，其余人等也是找了合适观看位置来凑热闹。 　　片场的工作人员经常性的能欣赏到原汁原味的片段，这大概也是属于他们这些员工的福利了——当然，手机拍摄什么的是不被允许的。 　　甘敬带着面罩，轻咳了一声，克里斯蒂安稍微有点虚，不过还是尽量让自己进入角色的状态，实际上，这种状态还是比较好进入的。 　　今天要拍的一幕正是蝙蝠侠被贝恩打断脊梁骨的戏份，前者不论是心态还是能力都是处于下风的——瞧，正好和现实相符。 　　副导打板，戏份开始。 　　这一幕是发生在贝恩的巢穴，蝙蝠侠被猫女带到了这里，不过支离破碎的镜头已经拍过那一幕，所以今天海瑟薇只要做一个吃瓜群众就好，她此刻也正毫无形象的蹲在一边，寻找了一个最佳角度来看这两人对戏。 　　灯光师紧张的控制着灯光，让穿着一件棕色厚实背心的贝恩站在阴暗不定的横梯上。 　　甘敬双手放在胸前，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整个身体语言都在蔑视着不远处的蝙蝠侠。 　　蝙蝠侠按捺不住，上前两步，迎着贝恩给了他两拳。 　　甘敬后退一步卸力，左手抓住蝙蝠侠的右拳，视线没有放在他的脸上，反而就是放在他被自己抓住的拳头上面。 　　“和平会消磨你的力量。”甘敬缓慢陈述，右手继续抓住了蝙蝠侠打过来的左拳，目光从拳头移到了克里斯蒂安的脸上，“胜利会挫败你的意志。” 　　甘敬的语气只是陈述，并无激愤。 　　两人你来我往，甘敬两条臂膀的肌肉秀出，整个人宛若一头灵巧的黑熊——这种感觉是他向导演以及动作指导建议的，之前设计的动作就是砰、砰、啪，着实让来自功夫之国的阿甘有些不满意。 　　这段戏拍到这里，稍微中断了一下，克里斯蒂安需要吊威亚从横梯上刷下去，而阿甘则是顺着铁锁爬下，也需要安全措施。 　　戏份继续，围观热度没有因为刚才短暂的安全措施而消减，反而更添了几分，大家都看出阿甘的情绪还在积蓄之中，就是水坝拦腰截住湖水，只待放闸那一刻的爆发。 　　克里斯蒂安吊在威亚上从横剃上摔下，甘敬顺着铁链爬下——戏份再停，工作人员立即拿下了威亚防止干扰镜头。 　　一阵拳打脚踢，甘敬偶尔会即兴用两下在《龙门飞甲》里接受的武戏技巧，倒不是全然是那种肌肉棒子的感觉。 　　最终，蝙蝠侠失去了反抗能力。 　　甘敬的最后一个动作是把克里斯蒂安从身上撞开，他仍旧是有些缓慢的动作从地上起身——不是那种受伤后的迟缓，而像是强者似得的温吞。 　　灯光调整，甘敬的脸庞完全是在一片阴影之中，只有肌肉线条在色温下闪着光。 　　他往前走了两步，这一下连身体也沁润在黑暗之中，随后，咏叹调似的语调的在阴影中响起。 　　“你像年轻人一样奋战，毫无保留，令人钦佩，但你错估形势。” 　　“你以为黑暗是你的盟友？但你只是利用了黑暗。” 　　甘敬走近了克里斯蒂安，居高临下的眼神饶有兴趣的盯着蝙蝠侠的面罩，他的面罩同样遮住了真实的面孔。 　　这时，甘敬的眼神转为酷烈，身体却是一个下蹲，做了个剧本中没有的动作，他用手轻抚了下克里斯蒂安的面罩。 　　不待其他反应，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语速提高：“我则是生于黑暗之中，长于黑暗之中，直到我长大成人才第一次见到光明。” 　　“在那之前，只有无尽的黑夜。” 　　甘敬的声音伴随着他的拳头，把蝙蝠侠的面罩打裂，语调终于也从轻轻的咏叹调转为了最古典有力的钢琴踏板：“黑暗出卖了你。因为，我才是黑暗的支配者。” 　　他在把蝙蝠侠面罩打裂之后放佛失去了兴趣，走开了几步，语调再转：“我会带你去看我的家乡。” 　　同时，甘敬的眼神也看向了蝙蝠侠，配合着台词，有悲悯，有嘲弄，也有理所当然的胜利。 　　这一刻，诺兰最先get解构到阿甘的眼神情绪，他心里在狂呼，就是这种感觉，就像是那天在少年派最后一个镜头的感觉，这种眼神情感的释放。 　　头皮发麻！心里颤栗！让人着迷！ 　　眼神是炸裂的，是转瞬即逝的，甘敬再次用胜利者的声音宣布。 　　“与此同时，我们将准备让正义得到申张。” 　　“然后，再把你粉碎。” 　　这时，甘敬没有了动作，静静站在黑暗中，看着蝙蝠侠虚弱的起身，犹如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皇——这种气质不太合适贝恩的角色，但诺兰皱着眉头没有喊停。 　　接下来还有最后蝙蝠侠被贝恩打断脊梁骨的一幕，可是这时克里斯蒂安忽然举起了手。 　　从一进场到现在，作为阿甘的演戏对手，他所感受的、所承受的是全场中最大的一人，阿甘的状态表现是一气呵成、是飞流直下三千尺。 　　可自己是被呵的那个！是被下的那个！ 　　克里斯蒂安在听完阿甘刚才最后一句台词之后状态已是极差，他主动举手示意现场先停。 　　诺兰见状，赶紧喊了停。 　　克里斯蒂安心情极为糟糕，之前和阿甘的对戏虽然也有这种被压戏的状况发生，可是这一次就像是前几次相加起来了一样，他刚才面对的真就像是真是一个玩弄自己于股掌之上的超级恶魔。 　　这种感觉…… 　　糟糕透了！ 　　克里斯蒂安和诺兰低声说了两句，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片场。 　　诺兰面无表情，抬手道：“收工了，今天先到这了。”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阿甘，只觉这是一把让人又爱又恨的双刃剑。 　　甘敬没去理导演，只是望了眼克里斯蒂安离开的身影，叹息了一声，你怎么像个弟弟啊，小克啊，你可长点心吧。 　　面罩仍旧在脸上，甘敬一时间有点兴致索然，两三个月积蓄的表演状态在贝恩这场戏里完全宣泄出来，整个人陷入了短暂的贤者时间。 　　海瑟薇这时凑了过来：“阿甘，你真棒！” 　　“嗯，这个，我知道。”甘敬摘掉了面罩，随手递给了海瑟薇，然后揉了揉脑袋。 　　“今天收工的早，晚上我新请了个造型师，一起做做头发啊。”海瑟薇盯着阿甘光溜溜的脑袋，调笑道。 　　嗯？ 　　甘敬侧头看了她一眼，烈焰红唇，极其妩媚。 　　嗯……贤者时间好像过去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一池春水 　　好莱坞是全球最顶尖电影工业水平的体现者，这并不是说单单它的哪一部影片就能吊打全球，而是整体水平而言无出其右。 　　毕竟，单部作品的欣赏是种主观感受，就像有人喜欢波多，有人喜欢小泽，只是口味不同罢了。 　　而顶尖电影工业水平就是好莱坞最为闪耀的一面，它的另一面则是镜头前形形色色的各类明星。 　　好莱坞是王冠，明星就是镶嵌在上面的宝石。 　　宝石在光线下面会有璀璨的光彩，但在黑暗中也就是一团单矿物晶体。 　　甘敬这两三月拍戏的时光细细想来竟然是自己接触好莱坞环境最久的时候，之前一直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倒也没想到会是通过海瑟薇结交了不少的明星。 　　最开始认识这货是在名利场的酒宴上，那会她自承美国国民度不高，乍一听还以为是不入流的小明星，可她实打实的好莱坞一线女星的咖位在随后时间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诺兰拍戏经常是提早收工，然后他自己需要和特效、制片沟通一阵——有时候，华夏特效也会找阿甘商量，但专业性的问题上面甘敬帮不了忙，所以大部分的早退时间他都是和海瑟薇混着玩。 　　海瑟薇的闺蜜、朋友交游广阔，她从17岁出道至如今，是原生态的美国好莱坞一分子，认识的人比阿甘是海了去了。 　　开Party、品酒会，慈善宴，甘敬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这一趟不像是在拍戏——当然，这种感觉在到了片场的时候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演戏方面阿甘还是很专业的。 　　“今晚没什么要注意的，只有个韦恩斯坦的副总裁需要注意下。”海瑟薇坐在自己的保姆车上，递给阿甘炫耀了下自己的屏幕，上面是她facebook的评论数。 　　甘敬一下子没明白：“这是什么？” 　　“评论数再创新高，说起来，你为什么不开通你自己的脸书？”海瑟薇最近挺迷网络社交软件，在这里她能更为清晰的看到普通人对自己的评价。 　　“唔，我在国内有类似的，华夏的是微博，那上面的我关注量也挺多的。”甘敬这是谦虚着来说的，如果说出数量，那一定能吓海瑟薇一跳。 　　“又有人@我，认为我应该和你是一对呢。”海瑟薇头也不抬，笑眯眯的看着屏幕。 　　每当这种故意撩人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时，甘敬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虽有脸皮，但是不能总贪杯啊，更何况保姆车里还有助理。 　　甘敬只能挑个正经点的、沾点边的话题：“女星在处理自己私人问题上确实是要慎重。” 　　海瑟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看手机：“确实是这样，婚姻和家庭是一个女星来说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适当有空间的关系就很好。” 　　这话不知道是不是意有所指，甘敬再次陷入无话可答的境地。 　　好在海瑟薇的谈兴很浓，她坐在了阿甘的旁边，拿着手机说道：“对了，今天还有艾薇儿过来，艾薇儿你知道吧？” 　　“呃，我听过她的歌。”甘敬真挺熟悉这个名字，以前上学那会经常会听到她的歌，说起来，真是遍地都是前辈啊。 　　海瑟薇点点头，很自然地说道：“虽然她不太火，但我觉得她唱歌挺好听的。” 　　“等等。”甘敬打断道，“艾薇儿不太火么？”这和自己认知里的不太一样啊，难道自己印象流了？ 　　海瑟薇想了想：“在这边火过一阵吧，不过没稳住，也是挺可惜的。我对他们那行不太了解，就觉得唱歌厉害的人层出不穷，布兰妮说她算是二线吧。嗯，这话不要说是我说布兰妮说的啊。” 　　她随口叮嘱了一句，但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在意。 　　好吧，甘敬默默更正了下自己的印象，相比较海瑟薇，他对歌唱行业自然更不熟悉了，只是存在一个印象，就是随着网络发展，唱片行业似乎越来越不景气。 　　保姆车抵达Party现场，这里已经颇为热闹。 　　甘敬一下车就招来了一些笑声。 　　有近来相熟的人冲着他笑道：“阿甘，你头上的头发又被剃掉了！” 　　甘敬走了几步，拿过酒杯，遥遥举起：“什么剃掉不剃掉的，演员的头，这叫为艺术而现身，你们这些小演员懂神马？” 　　场间便充满快活的气氛。 　　甘敬口中说是一群小演员，实际上刚才调笑的是安德鲁·加菲尔德——这位演过《社交网络》《超凡蜘蛛侠》、詹妮弗·劳伦斯——这位演过的《冬天的骨头》前年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女主提名…… 　　几位都不是第一次见面，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大家相处都还算不错，近期在海瑟薇的大力嘲笑下，阿甘的光头已经快成了这群人的一个梗。 　　“来，为阿甘在艺术上献身而干杯。”詹妮弗把自己酒杯举的很高，看起来心情很愉快的提议道。 　　“来，干杯！” 　　“阿甘要多多献身啊！” 　　甘敬无奈，举起手中的酒杯示意了一下，咕噜噜一口气喝光。 　　有时候混熟了也不好啊，这刚一到场就要开始喝酒。 　　几人嬉笑了几句，詹妮弗当着海瑟薇的面预定阿甘等下一起跳一支舞，随后冲着海瑟薇眨眨眼方才离去。 　　近期新闻多有热炒海瑟薇和阿甘的绯闻，而不管事实如何，多是有些暧昧的。 　　女星之间关系固然不错，但时不时的就要相互刺一下，似乎这样才能彰显存在感，这就不如男星们了，他们多是酒后就能勾肩搭背，议论场中哪位女星的身材好，评价最近哪位模特的火力十足。 　　“哼，小婊砸。”海瑟薇一点都不隐瞒自己的不悦，“这个秃头是我的！” 　　这么一小会，阿甘已经从光头降级为秃头。 　　甘敬在日常相处中不像戏里那样压迫性十足，只是碰了碰杯：“艾薇儿呢，没见到她啊。” 　　话音刚落，艾薇儿没出现，刚才车上所说的韦恩斯坦公司的副总裁出现了。 　　“嗨，阿甘。”名为库伯的高大白人站在了甘敬面前，“阿甘，你的《无法触碰》应该交给我们啊。” 　　他一上来就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甘敬没太明白，抿了一口酒才笑道：“我可是华纳的，片子的发行当然交给自己人了。” 　　库伯摇摇头：“你是《无法触碰》的资方之一又不是什么秘密，显然可以控制它在美国发行权的归属，如果你早点交给我们，说不定今年你已经捧杯了。”这话说的很自信。 　　韦恩斯坦公司，创始人哈维·韦恩斯坦，号称奥斯卡的第一推手，据传最为擅长公关奥斯卡的奖项。 　　甘敬虽然没接触过，但也早就有所耳闻。 　　不过第一推手这个名头固然响亮，可其他公司出来的影帝、影后也不少，他心里是没什么神话的感觉的。 　　“有机会合作。”甘敬又抿了一口酒。 　　库伯眼睛颇亮：“听说你和李安合作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有意明年的奥斯卡？怎么样，有兴趣合作么？” 　　甘敬稍微站直了一些：“主导这个片子的是二十世纪福克斯，我可没有投资，我想它们肯定不会错过发行的。” 　　库伯摇头道：“你用华夏特效挤掉了CAA的特效也不是秘密，少年派也是有这个特效在吧，再加上你和李安同为华人，联合起来应该还是有话语权的。福克斯制作、李安执导、阿甘主演、韦恩斯坦发行，奥斯卡捧杯。” 　　他有点夸张地笑道：“瞧瞧，这是多少顺利的一条路，简直是上帝铺好的共赢局面。” 　　这言下之意是上帝铺好还是韦恩斯坦铺好？ 　　甘敬觉得这位信心有点过于足了，只是婉言道：“我回去会好好考虑的。” 　　“那希望阿甘能仔细斟酌。”库伯再举杯，饮尽了杯中红酒之后就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甘敬有些不解，嗅了嗅杯中的香味，扭头看到海瑟薇正和艾薇儿聊天，也就没去打扰。 　　这时，詹妮弗走了过来。 　　“嘿，阿甘，库伯那个大块头是和你说奥斯卡的事么？”詹妮弗开口就很直接。 　　甘敬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困惑：“事实上，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有一部片子在韦恩斯坦立项吧？”这是之前聚会闲聊时得到的信息。 　　“没错。”詹妮弗承认道，“是个不错的故事，目的正是奥斯卡。” 　　“那库伯为什么还找我？”甘敬不解。 　　“两头下注罢了。”詹妮弗有点不屑，转眼又把这份不屑收了回去，“不过也说明，他们对你很看好。” 　　甘敬叹了一口气，他自家人知自家事，少年派这部片子所有的演技爆发都是放在了最后一个镜头上面，这样太过兵行险着，影片的效果还要看李安具体的剪辑。 　　一部影片不同的剪辑方法是能突出不同重点的，之前的初剪他有看过，但不确定最终是呈现出什么效果。 　　近年来，导演的剪辑权时不时还要受到影视公司的制约，他对最后什么样心里不太有底。 　　珍妮弗不知道内情，只是轻轻撞了下阿甘的肩膀：“阿甘，如果明年你再进奥斯卡，那也是一个传奇了。” 　　“活着的传奇！”她强调了一遍，又补充道，“如果明年还只是提名的话。” 　　是啊，如果明年提名再不中，那就是连续三年入围，连续三年陪跑，传奇性倒也是够了。 　　甘敬摇头，和詹妮弗碰了碰酒杯，保持微笑，不再说这个话题。 　　别看他刚才嘻嘻哈哈，但一副微笑着生人勿进的表情，詹妮弗还就真的阅读到了意思，知趣的咧咧嘴，转身走向了其他区域。 　　“我要去寻找我的美食了！” 　　甘敬见她当真扑向了食物区，有点愕然，又哑然失笑。 　　“怎么？觉得她很率真？”海瑟薇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带了另外一位提到的朋友，艾薇儿。 　　“嗨，阿甘，我喜欢你的片子。”艾薇儿一头金发，妆容稍浓，但言语语调不像甘敬想象的那么有摇滚范。 　　“我也很喜欢你的音乐。”甘敬回敬。 　　“我说，你们两个需要这么假惺惺么？”海瑟薇有点不耐的拆穿真相。 　　甘敬抚额，忍不住说道：“我觉得你这样的恶劣性格应该在媒体面前展露出来，像那个詹妮弗，她在镜头前就挺放飞自我的。” 　　海瑟薇在镜头前是个完美形象，礼貌内涵而又低调，可是在朋友面前就有点毒舌了。 　　听见阿甘这样说话，海瑟薇更加不满了：“我可不喜欢对镜头竖中指。”这事，詹妮弗干过。 　　艾薇儿听着气氛不太对，悄然消失不见。 　　甘敬一时间不顾上还没听到“摇滚少女”的原声歌声，只是对海瑟薇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海瑟薇扬了扬下巴：“那我和那个bitch哪个好？” 　　这短短一会，bitch的称呼也出来了。 　　虽然关系好，虽然有点暧昧，但甘敬不太喜欢这种情况，脸色慢慢也有点冷，语调稍微变淡：“这是一回事么？” 　　“你在逃避这个话题对不对？”海瑟薇连手里的红酒杯也放下了，“你等下还要和她跳舞对不对？”跳舞是刚才詹妮弗提前邀请的。 　　甘敬皱眉点头。 　　“很好。”海瑟薇点点头，思索了一会，似乎是有点苦恼什么，随后才艰难的用中文说道，“赤感磨晶酒边了。” 　　甘敬大惊，虽然口音很奇怪，虽然没听懂什么意思，但这就是老外标准的用中文说话的方式啊。 　　“我现在就去拿手机在脸书上宣布！”海瑟薇有点恼怒的转身就走。 　　“喂，喂，你宣布啥啊？”甘敬放下手中的酒杯，还真有点担心她在脸书上乱说什么。 　　海瑟薇不答，脚步挺快。 　　甘敬无奈的跟在后面。 　　“发啥神经啊？”甘敬有些不悦了。 　　眼看走进豪宅，远离人群，海瑟薇忽然顿住脚步，一个转身，左臂一勾，红唇就印了上来。 　　喂，干什么！外面还有人呢！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不是这样的人！ 　　甘敬顺势吻上，右手贴在海瑟薇背后蠢蠢欲动。 　　海瑟薇这一次不像是之前挑逗即分，她的手比阿甘还要蠢蠢欲动，竟然直接往下摸索。 　　喂喂喂！这次真不行了！外面还有人呢！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不是这样的人！ 　　唔，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唔，满园春色留人醉，外面宾客不知情。 　　嗯…… 第四百五十六章 红玫瑰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华夏文化一直都是博大精深，甘敬作为华人在好莱坞的代表人物之一，一直有弘扬东方文化的心愿。 　　他和大长腿的海瑟薇研讨了一番迷人的东方诗歌，两人俱是收获颇多。 　　外面的酒宴还在继续，骤雨初歇，甘敬看着面色酡红的海瑟薇忽觉有些尴尬，这个事情怎么发生的？ 　　是自己被撩的太狠了？ 　　是自己的定力不太够？ 　　海瑟薇整理了下裙摆——裙子的好处不仅仅在于凉爽，她回头看了一眼阿甘，眼神里自有诱人神采。 　　“我去房间里换身衣服。”海瑟薇语气淡淡的，但配合酡红的脸色就别有一番动人滋味，尤其对刚刚品尝过秀色的阿甘来说更是诱惑十足。 　　甘敬动了动喉头，看着她款款离开的背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慢慢离开了这个房间。 　　到了露天的草坪上，这里的一片喧嚣和刚才的旖旎风光又有不同。 　　甘敬随手拿过一杯红酒，两三口喝完，平稳了下气息，一时间有点不知该做什么了。 　　刚才是因为什么去追的海瑟薇来着？ 　　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甘敬换了一杯酒，愣神之间听到旁边服务生请求合影的要求，微笑着答应下来，配合着他摆了个面对镜头的姿势，留下了一张看起来懒洋洋的照片。 　　精致的西装、闪亮的光头、懒洋洋的神态、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这张服务生拍下的照片分享到脸书上迅速引来了评论和点赞。 　　很快，几个在线媒体也转载了照片，当作是晚间甜点供读者浏览。 　　按照华夏的话来说，一群粉丝在下面评论着想要“舔屏”——这种表达喜欢的方式甘敬在网上见过，但还是有些不习惯措辞。 　　甘敬收拾心情，周游在一群同行当中，暂时性的倒是抛下了一些绮念。 　　“阿甘，我这有个本子你有时间一定要看，我会递给安迪的。”刚刚认识的一位导演在几杯酒下肚之后就有点多年老友的味道，勾着阿甘的肩膀如此说道。 　　甘敬见他有点醉意的模样，不动声色的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去掉，说道：“一定一定。” 　　“一定什么啊？一定要跳支舞么？”海瑟薇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甘敬笑着回头，只见她如同一支娇艳玫瑰在眼前徐徐绽放——一抹红色抹胸长裙替代了之前白色鱼尾裙，后者能彰显身材，前者则是更像一瓶开了口的红酒，尽是诱人香味。 　　“当然要和美丽的海瑟薇女士跳一支舞。”甘敬微微鞠躬，尽显绅士风度。 　　过了会，音乐声起，是一首A Postcard to Henry Purcell，或许是巧合，这首歌正是影片《傲慢与偏见》里的插曲。 　　甘敬和海瑟薇跳了会舞，两人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等到歌曲过半，海瑟薇才开口道：“我不喜欢这首歌，我要去换一首。” 　　甘敬稍有惊讶，就见海瑟薇双手微微提着红色长裙，轻盈的跑向宴会的另一端，换了一首《Come Away With Me》，歌名翻译成中文，可以是《远走高飞》。 　　歌曲切换完毕，火红色的红裙重新入怀，这一次直到歌曲结束，海瑟薇都没有再说话，甚至于等到下一首歌响起时，她还大方的放过了阿甘，让他履行了之前和詹妮弗的跳舞约定。 　　甘敬彻底捉摸不透女人的想法了，也有些不愿意去琢磨，连续跳了几支舞、喝了几杯酒、聊了许久的天，最后坐了海瑟薇的保姆车返回了酒店。 　　接下来的两周，甘敬和海瑟薇表面上的关系反而好像后退了一步。 　　原本在片场里两人经常是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讨论剧本、分享心得，现在则是见面都没有几句话。 　　这种情况让导演诺兰一度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于趁着休息找到了阿甘，询问是不是和海瑟薇闹了矛盾。 　　甘敬自然是否认，只是说可能是最近各自沉浸剧本的缘故。 　　当然，他不会说出晚上两人经常见面讨论华夏诗词的情况。 　　白天在片场，对戏蝙蝠侠克里斯蒂安；晚上在别墅，对戏猫女海瑟薇……甘敬还是很敬业的，生怕海瑟薇演绎不好猫女的形象，有时候晚上会让她穿上白天的道具服，帮助她理解戏份。 　　精益求精，不过如此了。 　　日子过的飞快，《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已经接近了尾声。 　　说实在的，尽管甘敬每场都用尽全力来诠释自己对角色的理解，但他真的不知道这部戏到底演的怎么样。 　　拜诺兰导演凌厉的戏份安排所赐，这部戏是甘敬彻底演懵的一次，每天的戏份都不是接在一起的。 　　对戏上面，他肯定是胜过了克里斯蒂安，哪怕是拍到最后一个镜头他倒下的时候，也是留下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如果按照正常剪辑来看的，阿甘毫无疑问是最出彩的那一位。 　　但，诺兰未必是个正常导演啊。 　　三月入美、四月开拍，这部戏在六月底的时候甘敬已经把自己身上的戏份拍完了，但他还要在这边待两周镇一镇场子。 　　华夏特效的制作并不如之前想象的那样顺利，一方面是资金方面的消耗，一方面则是诺兰对于细节的坚持，另外一个意料之外的情况是华夏特效在美国工作的资质问题。 　　之前的打算是华夏特效拿下这部戏后把主要工作放回国内进行，也就不牵扯到什么公司资质问题，但种种特效道具和实时监督的事实让相当一部分的重心都是移在美国。 　　拍戏拍到五月份的时候，美国公务部门方面声称接到举报，蝙蝠侠3的特效制作公司不符合本地法律规定。 　　按照安迪给出的答案，这应该是哪个缺心眼的举报一番所致，而经过一番小波澜，华夏特效付出了资金方面的些许代价、又申报了一批流程，最终才将工作继续进展下去。 　　虽然整部戏的制作还没结束，但华夏特效公司毫无疑问是在这场跨国制作中积攒出了相当多的经验和教训，底气也更充足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回国 　　《蝙蝠侠3：黑暗骑士崛起》这部戏是华纳的超级英雄系列，在诺兰手中重新绽放出了夺目的色彩。 　　甘敬在没接戏前不曾看过这个饱负盛名的系列，但在知道这个意向之后是狠狠的补了一番影片。 　　从最开始的蝙蝠侠到诺兰执导上映的蝙蝠侠2，这个系列的风格有显著变化的。 　　按照之前的观感，甘敬对于诺兰蝙蝠侠3的质量有信心，就是有些担忧他的剪辑呈现。 　　诶，要不要当导演试试把影片握在自己手里剪辑的感觉呢？ 　　甘敬有时会有这样的思考，但思考过后总觉动力不足，相比较导演掌控演员的那种感觉他还是更喜欢把整个人放在角色里的体验，就像是凭空又多有了一段人生的经历。 　　“在想什么？” 　　坐在开往国际机场的保姆车上，安迪见到阿甘出神，不由得问了一句。 　　甘敬看了一眼手腕的手表：“在想回国之后要倒时差。你呢？” 　　“在想我未来的孩子。”安迪脸上露出温馨的笑容，“等我孩子出生之后，你来当他的教父怎么样？” 　　甘敬愣道：“我不信教啊。”我信的红光闪闪马克思啊。 　　“就像是你们华夏的干爹似得。”安迪笑道，“只不过宗教色彩浓了一些。” 　　干爹似乎也不是一个太好的词，如果生的是男孩还好，生的是女孩的话就……不过甘敬转念一想，这些词义都是在随着时间变化的，没准等孩子长大之后就又回归原本的含义了呢。 　　甘敬点头应了下来：“那我就当ta的干爹好了。” 　　安迪笑容更灿烂，过了会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和海瑟薇是什么关系？到哪一步了？” 　　呃……之前安迪从没问过这话，甘敬也一直以为自己这段暧昧的关系不被人知，错愕道：“什么？” 　　安迪观察着阿甘的表情，慢慢说道：“看着就有些不对劲，总是有些苗头的。” 　　“好吧。”甘敬摇摇头，见到机场已经近在眼前，说道，“她似乎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这种状态对两人来说都有点……” 　　他想了想，寻找到了一个准确的形容词：“都有点享受的感觉。” 　　“偶尔我想起来，第一个念头是，海瑟薇挺漂亮的，人挺红的，性格也不错，可是这些都是理由。”甘敬试图剖析下自己的心理，“但如果是爱的话，难道在心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不应该是我爱她，想在一起一辈子么？” 　　甘敬把目光对准快要升级成父亲的安迪。 　　安迪耸耸肩：“爱又不是唯一解，每个人爱人的方式不同。既然你们都很享受这样的状态，那就不用打破好了。” 　　看起来，安迪很理解这两位的状态，炮友嘛。 　　甘敬有些沉默，一方面他能区分出来自己对于海瑟薇还是欲望居多，另一方面传统习惯的观念是考虑要不要对人负责。 　　负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更进一步的关系，乃至于组建家庭。 　　可这种想法会是海瑟薇想要的么？ 　　甘敬想象了一下海瑟薇的反应，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她一定会是拒绝。 　　保姆车抵达机场，安迪下车送阿甘进候机室，两人聊了一会其他工作上的事情，包括仍旧还留在美国作业的华夏特效。 　　甘敬投入的精力如果排序，演戏毫无疑问是第一次，随后就是国内特效行业的发展，至于明显增值更快的优步和小米反而还在后面。 　　当然，这都是公事，像京剧的推动发展更像是私人爱好，也算是符合当初师父对自己的寄语——只要自己喜欢就好。 　　“美国这边的剧本呢我还帮你留意着，档期方面下半年就归华夏的那位老陈了。”安迪还记得老陈的名字，“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明年档期你是把后半年留出来。从现在直到明年二月份，我们都要为你冲击奥斯卡做工作了。” 　　甘敬点点头，不同于前两次的入围，这第三次为奥斯卡的努力是前两次所比不了的，华纳和福克斯都将会展开游说。 　　“最后一句，你要控制自己的感情和欲望。” 　　“慎重对待。” 　　安迪的语气和眼神都很认真。 　　甘敬没回答，拍了拍他的肩膀，戴上口罩和帽子，拎着背包转身走向通道。 　　安迪直到看不见阿甘的身影方才离开。 　　这一天是七月六号，他要在后面的日子为阿甘的第三次奥斯卡奋力，也要为自己家庭即将到来新的一员而做准备。 　　…… 　　从洛杉矶飞往京城是一段漫长的国际航线。 　　当飞机抵达首都国际机场的时候，甘敬感觉十分疲惫，一路上他倒是没被认出来，但旁座是位肥胖的美国大妈，她在路上的嘴就没停过。 　　嘎嘣，嘎嘣，嘎嘣嘣。 　　甘敬一度在梦中都听见这个声音，最终梦见自己被加入了肯德基豪华套餐。 　　不过在下机的时候他还是对美国大妈说了句“Good Luck”，随后居然被美国大妈给摸头杀了一下，倒也算是一路上零食噪音的安慰了。 　　戴着帽子和口罩，甘敬下机后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了特殊通道抵达停车场——来之前他有联系首都国际机场，之前这边就允许阿甘特殊一些，免得被围观会引发安全事故。 　　“嗨，阿甘。” 　　“甘叔，欢迎回国！” 　　“嗨，甘哥。” 　　停车场保姆车里，甘敬没想到除了老陈之外，周咚雨和陈小纭也过来了。 　　“大家好久不见。”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美国拍戏的这段时间里，甘敬偶尔还会开开视频会议，听取听取工作室的近况，但这样面对面的肯定是这几个月来的第一次了。 　　“怎么样？蝙蝠侠拍的怎么样？”老陈把阿甘的包放在一边，递过去一瓶水，问了一句。 　　“还行吧。”甘敬回答的模棱两可，看向一边的两位女演员，问道，“你们的戏怎么样了？” 　　“拍完了！感觉很好！”周咚雨的声音听起来就很雀跃。 　　“我最近在上综艺呢。”陈小纭答道。 　　“嗯，说说吧。”甘敬有些累，靠在车座上，抿了两口水。 　　老陈在一旁微笑，周咚雨讲述了下最近的情况，陈小纭则是时不时插嘴补充。 　　周咚雨说着说着，忽然顿住，观察了一下甘叔，说了一句：“我觉得甘叔这趟回来变得……” 　　“怎么？”甘敬懒懒的说了一句。 　　“变得更成熟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实话 　　从美国飞回京城，甘敬这一趟颇是低调的没怎么为媒体所知，在见了老陈、周咚雨、陈小纭，简单的吃了个顿接风宴之后他就返回了家中。 　　这一路上，甘敬觉得周咚雨说自己“变得更成熟了”的话很是有些意思。 　　成熟更多是心理层面上的事，这一次在美国拍戏的过程还算顺利，只是戏外的事情颇多，不论是之前的CAA还是之后诺兰的拍戏安排，以及特效方面的沟通扯皮。 　　当然，最能改变一个男人心理状态的还是女人。 　　甘敬之前倒也对宝岛的一位模特没有拒绝，但当一位咖位堪比自己的美国当红女星出现时，不得不说，两者能给予自己的压力还是不同的。 　　这种关系的转变带给了甘敬本身更多的思考，某种程度上，他甚至享受的正是这种思考的感觉。 　　到家，开门，关门，思考结束。 　　一股狗的气息扑面而来。 　　真是成了一个狗窝啊，甘敬心生感叹，把背包仍到远处的沙发上，换了拖鞋，打开了客厅的窗户，随后直奔主卧。 　　之前吃饭的时候，周咚雨还曾炫耀过她对于狗子的关心，直言如果不是她，那条傻狗估计早就饿死在家中了。 　　甘敬表面上赞同，心里则暗笑，自己的狗子那是聪明的不像话才是。 　　“操！你这条傻狗！” 　　刚进了主卧门，甘敬就情不自禁的一声暴喝。 　　主卧还是那个主卧，电脑还是那台电脑，金毛还是那只金毛，床还是那张床，问题在于，空间组合关系变了！ 　　金毛原本是蹲坐在床前的空间玩电脑的，现在电脑移动到床边，这只狗竟然是蹲坐在柔软的床上对着屏幕！ 　　——“两脚兽，好久不见，很想你啊。” 　　狗子眨了眨狗眼，脱离了操作，直接站在床上抖了抖身子，毛发抖落了不少，都掉落在了床上。 　　甘敬直皱眉：“谁让你上床的？那特么是我睡觉的地方！” 　　——“作为一只希望在阳光下奔跑的狗，一直以来只能困居在卧室之中，整日面对索然无所的狗粮，灵魂被囚禁在方寸之间，现在连一张床你都不让我上吗？” 　　——“你还是我的那个两脚兽吗？” 　　狗子跳下床，走到甘敬身边绕了两圈，忽然鼻子动了动，问道：“你果然不是我的两脚兽了？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还是别的两脚兽的！母的！” 　　甘敬一巴掌打在它的脑门上：“这话都是跟谁学的？滚滚滚，电脑挪开！” 　　狗子不好意思的抖了抖脑袋：“两脚兽，这都能看出来的么？有的话是那个平胸女孩说的，她有带我出去转转。” 　　噢？周咚雨也算是费心了。 　　甘敬点点头，把电脑拽到一边，把床上的被子扯下来重新换了一床，而等到这一切做好，他转头就见这只狗又回到了屏幕面前。 　　依旧是那只认真游戏的狗，依旧是那个花花绿绿的屏幕。 　　“看你玩了那么久，到底有什么好玩的？”甘敬凑了过去，隐约记得狗子好像曾和自己说过会玩到某个程度就不玩了。 　　“我是在赚钱啊，两脚兽，你现在说的话能够被好多人听见哦。”金毛的狗头岿然不动。 　　甘敬前面的话听懂了，后半句没懂：“什么听见？听见什么？” 　　“我现在玩的游戏有很多人可以看到啊，你上次帮我弄了个什么直播的，你还记得吗？”狗子的话是能在甘敬心里层面响起的，但他自己说话还是习惯性的会出声。 　　甘敬想了想，走的时候他好像是手机联系了一下雷君雷总，从他投资的那个多玩yy要了一个可以直播的频道。 　　感情这只狗就这样在直播？ 　　一只狗在屏幕前打游戏，然后再通过网络转入千家万户？ 　　甘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再说话，凑到屏幕面前看了一会，就见狗子特意给自己切换出了一个画面，上面有个游戏的小框，旁边则是有一行行的字再往上跳。 　　——“刀哥，刚才是谁在说话啊？你亲戚么？” 　　——“刀哥又开始坑了！” 　　——“刚才那个声音听着有些熟悉的感觉！” 　　看到最后这行字，甘敬心头一跳，自己的声音经常在影片中出现，不会被发现吧？ 　　他示意狗子让开一点，拿过鼠标在屏幕上研究了一会，发现是有能禁音选项的，连忙选择把声音关掉。 　　“你就这样玩游戏？” 　　“里面人为什么叫你刀哥？” 　　“你这又没法对人说话，怎么和观众互动？总不能是学狗叫吧？” 　　甘敬想了想，不对，这货不是学，它就是本色出演啊，汪汪汪？ 　　狗子头也不回：“真正的高手是不需要言语的。” 　　这狗是在吹牛笔，甘敬瞬间下了个简单的判断，想了想，摸出自己的手机搜了搜，结果还真搜索到不少的信息。 　　——不少经常在yy听歌、看直播的观众忽然发觉出现了一个超短位频道开始直播游戏，可是和其它频道不同，这个主播全程无话，只有键盘的声音，他的频道没有管理，没有马甲，而官方也没有关于这个频道的解释。 　　——不说话、不互动是这个主播的一大特点，另一个特点则是它在屏幕上对队友或者对手打字，经常性的只是疯狂的打“dog”“dog”这个词。 　　Dog，狗，发音是刀哥。 　　数月下来，观众慢慢的接受了这个奇葩的存在，也就用刀哥来命名这个从不说话、从不互动、从不要礼物的主播。 　　甘敬看的目瞪狗呆。 　　狗子这算是出道了？ 　　而且还有匪号了？？ 　　果然从来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啊！武侠小说诚不欺我！！ 　　真是我刀哥！！！ 　　甘敬看着手机上搜索出来的信息，又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金毛背影，摇摇头登上了自己的微博，发送了一条最新动态：“你永远不知道网络的对面是一个人还是一条狗。” 　　看到这条微博的人第一反应就是，阿甘看到黑他人的言论了？伤心了？还是讽刺呢？ 　　孰不知，这只是一句实话，只是阿甘在一只游戏狗背后的感叹。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专访 　　对于狗子直播这个事，甘敬稍微有点接受不能，但见它乐此不疲也就随它去了。 　　只要没被人发现，那也就没啥问题。 　　回到国内，回到家中，甘敬谁也没通知，自顾自的歇了两天，国内的人以为他还在国外，国外的人知道他回了华夏，一时间便有了难得闲暇时光。 　　没事看看微博、看看自己的官网，甘敬发现很多粉丝都有不少有趣的言论和评价，这两年来忙着拍戏他对于网络接触的并不多，现在上网发觉有很多新鲜的玩意。 　　甚至于，没事看看狗子的直播，他也觉得蛮有意思——游戏看不懂，纯粹是看这种互动模式，想想看，一只狗打游戏都有人在看！ 　　它不说话，不回应，这样都行，那这么一想，这个市场还是挺有空间的。 　　甘敬难得对拍戏外的空间有了些许思考，不过当他的动力支撑着自己发短信询问雷君关于直播市场的看法时却收到了拒绝三连。 　　——不懂，不了解，不关注。 　　呃，好吧，这位还在一心做手机事业，这样的回答也算情有可原。 　　在和雷君简单交流没两天，一位不速之客联系上甘敬。 　　“您好，是甘老师么？”陌生号码，陌生声音。 　　“我是甘敬，您哪位？”甘敬觉得自己这私人号码当真是要换了。 　　“我是《南方人物周刊》的主编徐列。”陌生声音自报家门，“听说您从美国回来了，所以想约您做个封面专访。” 　　“呃，叫我阿甘就好，你怎么知道我回国了？” 　　“听雷总说的。”徐列的声音很温和，提了个名字，也算是自报家门关系，这样即便阿甘不给自己面子，考虑到雷君也会更好说一下。 　　果不其然，短暂的沉默过后，甘敬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等到电话挂掉之后，甘敬摇摇头，决心要重新换个私人号码，这个号码已经有太多的人知道了，难以再起到“私人”的作用。 　　徐列主编的效率很高，只是过了一天就带着人来到了京城。 　　两人直接约在了阿甘工作室，也就是朝阳区国贸二期的17层。 　　上午九点钟，甘敬先抵达了工作室，在一众员工惊喜的表情中走入了给自己预留的办公室。 　　一旦决定接受专访，这也就意味着放的小小假期结束了。 　　九点二十分，周咚雨和陈小纭出现在了办公室，又过了五分钟，老陈也到了——每次上封面的时候，甘敬在可谈的范围内都要求带上自己人，尽量的能让其他人也分享到自己的影响力。 　　上一次是周咚雨，这一次多了个陈小纭。 　　两个姑娘坐在沙发上聊着天，顺带着也听老陈这个大管家详细汇报工作室的情况，当她们听到一串串数字从老陈口中蹦出来的时候都觉得有些诧异，没想到工作室涉及的方方面面还挺多。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另一位独立于阿甘工作室之外的风投管理者周浦也出现了，他是负责管理阿甘大笔资金的支出和使用，目前重心是处理小米的投资和电影的投资。 　　周浦汇报的事情要更加专业且复杂，最起码，周咚雨和陈小纭都是听的挺懵懂，转头看去，发现阿甘居然是若有所思，时不时的还会就一些问题展开讨论。 　　“甘叔懂得真多啊。”周咚雨感叹了一句。 　　“一定是接触多了，不懂也变懂了。”陈小纭猜测了一句，又道，“对了，郝主任还说要我提醒甘哥欠了他一节课呢。” 　　“老郝真是念念不忘。”周咚雨乐了起来。 　　这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前台打内线电话过来，有预约的徐列等人已经到了。 　　两分钟后，风尘仆仆的徐列一行人出现在阿甘办公室里。 　　这一下，办公室里就热闹了，徐列一行三人、周咚雨和陈小纭两位演员、经纪人老陈、风投人周浦，再加上甘敬自己，这就有了八个人。 　　阿甘办公室的空间算是比较大的，但也觉得充实了起来。 　　甘敬起身来和徐列当面认识了一下，又彼此介绍了一番，然后表示需要再等十分钟处理一下工作室的事情。 　　徐列自然理解，询问了一声不会打扰之后就和同事开始架设摄影机和收音麦。 　　过了十分钟，周浦起身告辞，老陈也先去外面处理公事，办公室里只剩下六个人。 　　“徐哥，这个流程怎么走？采访稿也没见啊？”甘敬起身又为三位倒了茶，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 　　“阿甘，我们这个专访呢，只是一个大概的方向，你就当是闲聊就好。”徐列说道，“我们《南方人物周刊》的宗旨是重新打量每个生命。” 　　甘敬凝神，点头，听的很认真。 　　徐列继续阐释理由：“我们和您做这个专访，一方面是因为您是华人演员在国外、在好莱坞的代表人物之一，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您红。”说到这个，他不自觉的还是用了敬语。 　　甘敬还没笑，旁边的周咚雨就笑出了声。 　　徐列微笑道：“人红是件很好的事情，我们也很好奇您一路走来的心理历程。” 　　“嗯。”甘敬点点头，要说他最喜欢什么，最喜欢的就是别人诚恳的态度，“之前我就说过不用您这个字了，就叫我阿甘或者你就好，我不习惯敬语。” 　　“没问题，阿甘。”徐列从善如流，回头让同事把摄像机打开。 　　“这就开始了吗？”旁边周咚雨问道。 　　“对的，不用紧张，就是闲聊，闲聊。”徐列说道。 　　甘敬点点头，看着镜头，习惯性的先摆了个笑容，问道：“聊点啥呢？” 　　“阿甘，既然是专访，我们就不能不聊聊你的作品，你的《蝙蝠侠3》是杀青了吗？”徐列问了一个算是热点的问题。 　　“嗯，戏份杀青，但是后续制作还需要时间，具体上映我还没收到通知，到时会有前期宣传，一定会先知道的。”甘敬回答道。 　　“这部戏我们都知道是由华夏特效制作的，你对我们国家的特效行业怎么看？我们是不是已经走到了国际前列？”徐列紧跟了一个问题。 　　这是一个好问题，甘敬心里赞了一声，他是愿意借助自己的力量来帮助国内这个行业的。 第四百六十章 青年意见领袖 　　在二月份的时候，甘敬从美国回来了一次，那次是为了提交自己关于影视行业垄断行为的议案，结果引起了一些波澜。 　　其中就被有心人查出了华夏特效公司成立的始末，并很是替阿甘宣传了一番，措辞自然是带有攻击性的。 　　在人大过后，甘敬一直远在美国拍戏，从来没有亲口回应过这个事，徐列有心想听一听事件当事人对此是一个什么样的看法，问题也就先从行业开始。 　　毕竟，如果要说垄断，那必然要对行业有所了解，这个问题他也有想看看阿甘成色的意思。 　　甘敬没去想背后的弯弯绕绕，只是组织了一番语言，直接说道：“我们的特效水平现在已经很有竞争力，但和好莱坞相比仍旧有差距。” 　　“为什么我说有竞争力？因为报价、质量等因素是综合在一起的，而质量要求越高，报价也就越高。我们在没接《蝙蝠侠3》的时候，错误的估计了报价的优势。”甘敬表情很认真，语调很严肃，“当然，即便是亏本，大片制作的经验仍旧是弥足珍贵的。” 　　徐列低头记下了几行字，问道：“《蝙蝠侠3》是亏本制作的么？能问一问具体数额么？” 　　“大概五到八百万美元。”甘敬平静地答道。 　　徐列吃了一惊，换成华夏币这就是三千万到五千万啊，这是相当大的损失了吧，这要制作多少部影片才能赚回来？甚至于，还能赚回来吗？ 　　“值得吗？”他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 　　甘敬抿了抿嘴，呼了一口气，再次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弥足珍贵。” 　　“虽然是在亏钱，但这种机会是拿钱想买也买不来的，而之所以能拿下这个制作，也是因为华夏特效里有聘用好莱坞的技术团队。”甘敬没有完全把功劳归功于自己人，实话实说，“不仅仅是这一部蝙蝠侠3，包括李安导演的少年派，我们也是亏钱在做。” 　　“我们发展的晚，又想积累经验，又想赚钱，哪有这种两全其美的事呢？这是一个弯道超车的机会，把握不住，就太可惜了。” 　　徐列点点头，他是话题的引导者，只需要简洁的提问：“那你认为华夏特效存在垄断行为么？或者说，未来会存在么？” 　　甘敬沉吟片刻：“华夏特效是几家公司合并而来，目前是在大片制作上积累经验，肯定不存在什么垄断，每年国内上映多少片子，华夏特效才制作多少？这个话是很不对的，至于将来，我倒是希望，但按照我个人判断，行业会发展的很快，其他公司也会如雨后春笋的冒出来，垄断不了的。” 　　“我们知道，你有利用自己的演戏资源推动特效水平的发展，而在这之外，还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签下了周咚雨和陈小纭，你对于如今国内的演员同行有什么话想说？”徐列问了一个略有些难答的问题。 　　甘敬眨了眨眼睛，对于国内的同行？自己还年轻啊，又不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演员，这有什么好说的？ 　　他想了想，回了一句：“希望能更多的在国际舞台见到自己的同胞，那会是一种动力和安慰。” 　　徐列有些激赏的点头，笑了笑，又换了个话题：“来之前，我有在网上看到有些人把你称为青年意见领袖……” 　　甘敬愕然打断：“啥领袖？” 　　“青年意见领袖。”徐列认真的重复。 　　甘敬的表情有些困惑，什么意见？什么领袖？自己发表过什么破言论么？ 　　“网络上新浪微博，目前你的关注量高居第一，同时你的个人官网每日访问量也很高，现在香港、宝岛、申城、京城等城市也有自发组成的粉丝团体。我认为这个称呼还是能反应出你对于青年层面的影响力的。”徐列说的多了一点，解释了下这个称呼的由来。 　　“问题是我没发表什么意见啊。”甘敬还是纳闷，“我既没有愤懑，也没有反抗，又不尖锐，嗯，印象里我自己和这个标签相差的很远。” 　　徐列笑道：“积极、平和、认真、努力，即便言论不多，本身的行为就是值得学习的啊。”这是他的真心话，阿甘的履历不难查到，这也是很多人尊重或者反感他的原因所在。 　　甘敬自家人知自家事，沉默了下，开口笑道：“我们还是聊聊作品的事吧。” 　　“即便作品，你的多数作品也是很有思想性，这就是大家为什么喜欢你。”徐列继续称赞，紧接着口风一转，“当然，人不是完美的，阿甘你对于韩三平退休有什么看法？这个事也让业内对你有些争议。” 　　摄影机在工作运转，甘敬稍微避开了下眼神，伸手去拿杯水抿了一口。 　　过了大约一分钟，他开口道：“我没什么看法，作为中影的董事长，他的功过自然有时间评说，你不也说了，人是没有完美的。” 　　阿甘有些狡猾，徐列心中有把这个问题作为一个比较重要的方面，但见这个样子他是不会有太多的回应了。 　　对于韩三平的退休，业内有个不算共识的共识，阿甘在这其中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炒热点，裹民意，引议论，自然就会引起上面注意。 　　这还怎么不叫意见领袖？ 　　如果不称之为青年意见领袖的话，那就得称之为水军领袖了。 　　相比较而言，还是前者更为好听一些。 　　徐列继续不客气地问道：“那你这些年的经历，有过什么反思或者什么事会引起你的触动么？” 　　“忙的顾不上反思，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等到40岁再反思。”甘敬的回应略显狂妄。 　　这不尖锐么？ 　　这很尖锐。 　　徐列默默写下了一个词，和阿甘的谈话正在刷新他原本的设想形象，而很显然，这远不是阿甘的全部。 　　“茶水凉了，换杯茶，顺便把封面拍了吧。”甘敬征询意见。 　　徐列需要整理一下思路，点点头，同意了，同时，他也想在阿甘工作室里浏览一下，刚刚进来的时候他有观察到用一层大楼作为办公室的工作室墙壁上都挂上了阿甘作品的剧照。 　　封面照面需要摆拍，专访照片他则是更希望看到一些贴近日常的东西。 　　另外，除开演员这个身份，阿甘前不久还被评选为年度最为赚钱艺人，按照胡润排行榜的评估，单单一年时间，他就有入账数亿元。 　　很显然，这一层办公室就是这个身份的彰显表现。 第四百六十一章 重新动工 　　《南方人物周刊》的宗旨是重新打量每个生命，但不同生命是有不同打量方式的。 　　阿甘作为一个个体，拥有多层身份，演员、工作室老板、投资公司老板、特效行业的推动者、京剧弟子……如果要细说，他的身份还能掰扯出来很多。 　　徐列的时间有限，如果能有更多时间的话，他甚至愿意和阿甘一起生活几个月，如此方能好好观察这样一个人物。 　　显然，这并不现实。 　　徐列因此只能在规定的空间里用规定的时间进行有限的专访。 　　趁着同事给阿甘、周咚雨、陈小纭拍照的机会，徐列在阿甘办公室外面转了转，第一眼注意到的仍然是墙壁上的海报剧照。 　　这里不仅有《梅兰芳》《美错》《2012》等一些已经上映过的影片，还有《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已经杀青却还没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剧照。 　　徐列在这两部影片剧照前驻足良久，发现少年派和蝙蝠侠里的身材截然不同，而少年派剧照上的老虎也是栩栩如生。 　　他在办公室里转悠了几圈，又和工作人员聊了聊，看到了一些工作室里的日常工作，随后才折回阿甘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正在拍最后一张照片，阿甘站在前面，两个女孩稍稍落后，核心自然是工作室BOSS，但也能恰当的表现出这两位的存在感。 　　为了拍出这样的效果，这个站位已经微调了多次。 　　徐列进门，打量了下这个画面，觉得还是挺有范的。 　　“怎么样？还好吗？”甘敬问了一句。 　　“挺不错的，做下后期处理就能作为封面了。”徐列重新坐在办公桌前。 　　“要专业的么？我们华夏特效也能做，价钱给你打个折扣。”甘敬笑道。 　　徐列哭笑不得，华夏特效可是给电影整大特效的公司，让他们来做个封面照面可真是大材小用了：“用不起，用不起。” 　　两人笑了一阵。 　　“那么，我们现在回归正题，阿甘，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了你两部还没上映作品的剧照，据我所知，这两部电影拍摄周期很近吧，可是你的身材变化很大。”徐列说了疑问。 　　甘敬耸耸肩：“演员就是要根据角色特点来调整自己的状态，这种状态既有生理上，也有心理层面。”他想起偶尔还会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那些汉尼拔们，这并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 　　徐列敏锐注意到阿甘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霾，不过一时半会的不知道是缘自什么，只是在心里给自己提了个醒，打算等回去之后再好好琢磨。 　　“走到现在，你对于你自己是什么样的评价？你满意你的状态吗？”徐列继续提问。 　　甘敬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有时候他会看看网上粉丝、网民对自己的评价，但多是一笑而过，没有自我评价过，他迟疑了一下，说道：“评价这种事情太不作准，也许今天评价，明天我就做错事了呢，还是说说状态吧。” 　　“因为比较忙的缘故，所以我的状态经常是先沉浸在一部戏里，然后再沉浸在下一部戏里，中间间隔的时间就是处理其他事情。说实话，个人会觉得有些疲惫，不过倒不是事情在推我走，而是我真的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徐列很认真，在自己笔记本上写了“遵从本心”四个字，随后继续就工作、生活、目标等方面向阿甘发问。 　　这个专访并没有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是谈话式的，更多的是徐列发问，阿甘回答，到了后面，甘敬也会让两位签约女演员来参与一些话题。 　　午餐吃的很简单，餐桌上并没有喝酒。 　　吃饭的时候，这个专访也算是继续进行，最起码，摄像机一直有开着，甘敬随便的聊了聊自己在国外的经历和见闻，不少事情都是徐列刻意搜集也没搜集到的信息。 　　一直到下午三点钟，这个来自《南方人物周刊》的专访才算完毕，徐列会在回去之后把采访内容和照片都整理一下，预计刊登时间是在下周。 　　甘敬在送走这位主编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要篡改自己说过的话，也不要断章取义，以免事后大家再闹的不好看。 　　这个话说的着实不客气，一般名人、演员都会比较婉转，而阿甘就很直接，所以徐列在心中再次更新了下对他的印象。 　　了却一桩事，甘敬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成就感，对于最后专访的效果也没有期待，倒是另外两位几乎全程旁听的女孩都很有期待感，打算等周刊出来之后买一本留着收藏——甘敬觉得这话更像是在拍马屁。 　　下午三点来钟，这个时间点，做正事时间不太够，出去玩又不方便，甘敬索性也就着手指导指导周咚雨和陈小纭在演技方面的问题。 　　这两位都是科班出身，论起理论知识，哪怕只是刚刚上了一学年的周咚雨恐怕都能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光说不练假把式”，真正动真格的话，她们都是被阿甘秒杀的存在。 　　甘敬没有教导学生的经验，所以就让这两人把拍戏遇到的困惑都说出来，他能用语言指点解决的就用语言，而语言不成功，那就还原情景，他亲自搭戏演上那么一演。 　　有这么一位大咖手把手的释疑解惑，周咚雨和陈小纭还真觉得有了不少收获。 　　到了晚上七点钟，甘敬宣布小灶就开到这里，以后有缘再续，周咚雨仗着关系硬是逼着甘叔给出了下次的详细时间，随后又拿过他的手机替他下载了一个微信，建了一个微信群。 　　对于这个，甘敬不是完全不懂了，他手机还保留着好莱坞那边“朕的后宫”WhatApp聊天群呢，这两者功能类似，很快就能上手。 　　他想了想，把这个微信群取名为“正经群”——实在想不出别的好名字，那就用它来干正经事吧。 　　微信的设置是绑定过手机号就会提示有新朋友的注册，大概只是过了一分钟，甘敬的手机就“叮咚、叮咚”的响了起来。 　　咔，小米死机了…… 　　甘敬默默重启，结果刚刚开机，中戏郝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好你个甘敬！回国了也不和我说一声！你可是欠我一堂课呢！”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甘敬说着这话，瞥了一眼周咚雨，感觉是这货告密。 　　“刚才你用微信了吧？我这边提示有新朋友！你要是在美国还能闲着没事搞这个？”郝戎不屑道。 　　甘敬一声长叹，微信误我啊。 　　他和郝戎聊了一会，表示会尽快履行承诺，然后又约了饭，随后就挂掉了电话，可是这边刚挂，小米又立即响了。 　　甘敬再看号码，是香港安乐影片的汪强，这一位应该是要找自己说《寒战》这个剧本的事了。 　　假期完全没了！ 　　微信误我啊！ 　　甘敬冲周咚雨翻了个白眼，让女孩莫名其妙，不知道是哪里让这位大老板不满意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授课 　　讲真，甘敬真是有心给自己放个假的冲动。 　　这一趟从美国回来，不知怎地，他就忽然有点难以褪去的倦意，本以为是时差导致，可在休整几天之后还是有这感觉。 　　不过在去美国拍戏前，他这边就和安乐影片的汪强约好了档期，人家也满是诚意的推迟了剧组时间，并且去协调其他演员大咖的档期。 　　现在因为自己的感觉而任性放假？ 　　这种事，甘敬做不出来。 　　接通了汪强打来的电话，这位老总果然是说了《寒战》剧组的事情，他也是通过了微信才猜测阿甘可能是已经回国了的。 　　在电话里，汪强没什么埋怨阿甘为啥回国不联系，只是语气很正常的商量起了开机事宜，最终两人简单的确定了下时间，定在了七月底，具体到哪一天看这段日子的筹备情况而定。 　　也就是说，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甘敬就要投入到下一部戏里的拍摄当中。 　　半个多月足够自己长出头发吗？ 　　显然不够。 　　《寒战》剧本里需要自己有头发吗？ 　　角色李文斌就是一个光头！ 　　所以，甘敬有了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那就是自己在蝙蝠侠3里为艺术做出的献发还能继续在李文斌这个角色上使用。 　　一光双得，想想就很愉快，再想想，能和香港的前辈演员对戏，那就更愉快了。 　　只可惜，不是《无间道》…… 　　甘敬心里有对于这部经典影片的遗憾，但想着这些事情，内心涌动出来的动力又把那一点倦意给压制在最深处了。 　　先把琐事处理好，然后进组拍摄《寒战》，杀青之后就给自己放一个长假。 　　甘敬有了决定，打算在七月底之前让状态清爽下来，这样面对香港的天王才会更有意思。 　　过了一天，甘敬先是找郝戎一起吃了顿饭，确定了下去中戏上一节课的时间——说是一节，但是在郝戎这里，一节就是半天，随后又会见了周浦，听取了详细的资金管理计划以及他在小米方面的效果。 　　或许是出于对理工男的信任，甘敬对于雷君创建的小米没什么疑问，不曾怀疑过对方会在投资、股权这些环节搞些小动作。 　　可是周浦在接手过去之后几次提醒，这样的公事还是要公事的态度来办，一个好的企业就是需要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 　　甘敬想想也是，这都是为自己着想，为资金负责，所以也就授权了他的工作，在小米方面增加了一个常驻监事。 　　这次会面没有太多需要决策的事宜，多是周浦阐述了近期他的挖人工作和预备的投资策略，有些专业的词汇因为时间充足，所以甘敬也能慢慢的理解和思考。 　　会见结束，周浦在离开之时默默的要求合影……甘敬瞧着他颇有些不情愿的表情，心里暗笑，这一定是因为那位粉丝女儿的要求。 　　合影完毕，周浦挥一挥衣袖，消失在了京城繁忙的夜色之中。 　　他很忙，比之前的工作还要忙，这是之前完全想不到的事情。 　　…… 　　“嘿，收到通知了吗？甘敬要来我们教一节课。” 　　“我早就想看看他什么成色了！” 　　“阿甘来了啊？一定去看，一定去看。” 　　“反正没什么事，就去看看吧。” 　　中戏表演系主任郝戎在邀请阿甘前来授课之后通知了一遍表演系的学生，顺便又拒绝了听闻这个消息请求也来现场听课的媒体。 　　好不容易让阿甘松口，这要是让媒体进来了，那下次可就不好让这个家伙来了。 　　郝戎打的是长久买卖的主意，同时，他也希望以此为先例，加强真正的演员和中戏之间的联系，这个范围的人选不多，好在阿甘这位友人正是其中一员。 　　周六上午，中戏表演系多媒体教室，很早就坐满了人。 　　因为阿甘只答应了一节课的时间，所以郝戎把上课时间定在了早晨八点钟。 　　昨晚是周五，不少学生都玩的颇晚，有的是去唱K，有的是去看电影，有的是去泡妞，有的是在宿舍看刀哥直播…… 　　不过神奇的是，即便因为玩的有些晚，周六早晨仍旧是艰难的起了床，艰难的在早饭和阿甘之间做出了决定——阿甘似乎比早饭还是重要那么一丢丢的。 　　所以，当甘敬站在讲台上往下看时就看到了黑压压一片人头。 　　“咳。”甘敬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轻咳了一声正想介绍自己，可没想到自己这声“咳”就引来了一片笑声。 　　他略有些懵，有那么一刹那的自我怀疑从心中闪过，难道我对自己的定位是错误的？我可能是个喜剧演员？？ 　　“大家好，我是甘敬。” 　　甘敬没穿正装，只是纯色T恤加了一条卡其色裤子。 　　整个人显得很干净。 　　一下子就年轻了二十岁！ 　　台下的学生们鼓起掌，后排坐着的几位老师连带着郝戎这位系主任同样也是在鼓掌。 　　“我呢，是一位演员，和老郝是朋友，本来觉得自己才疏学浅，压根没法登上讲台，可是耐不住老郝死乞白赖的给我打气。”甘敬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下，“他说，阿甘，你是我心中最棒的演员！” 　　甘敬模仿郝戎的语调，假模假样的轻喊了一句，台下顿时是一片哄笑声，不少学生都笑的东倒西歪。 　　郝戎是系主任，平日里还是讲究一些师道尊严的，这一下，算是让前来听课的学生们知道了两人关系是多好，私底下大概是多逗。 　　等下台下笑声歇了，甘敬微笑着伸开双臂做了个环抱状，说道：“所以，我来了。” 　　这句接上句，既是打趣，也是自信，借着老郝的话，既不显得那么猖狂，也没有怯场，一下子就赢得了更多的掌声。 　　甘敬在台上走了几步，说道：“厚脸皮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站在这里，我就聊一聊自己演戏中的心得，嗯，都是大实话啊，当然，是以我的经历而谈的。你们首先是作为参考，而不是金科玉律。” 　　“不论面对的是哪一位演员，他多么大牌、获得多少的奖项、有什么样的票房，首先，第一点，就是保持独立思考。” 　　“这句算是额外我要说的吧。” 第四百六十三章 小秀一把 　　面对大咖，不盲从，不全盘吸收。 　　这是第一点。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因为演员，他本身就是独特的，不论你演什么角色，你都是要带有自己的特色去演，用自己的人格去撬动另外一个人格。 　　每一位演员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甘敬在舞台上就着一句话阐述了下自己的理由，随后稍稍沉思，看着下面有的人听的很认真，笑了笑，说道：“当然，抠图之类的人不在我说的范围内。” 　　“明星、演员，是两码事，这是不同的路。” 　　甘敬不再顺着这个话往下说，他今天不是在教育别人选择道路的，只是来阐述一些自己在拍戏中的心得。 　　他想了想，转身拿过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四个字“精神挖掘”，字迹歪歪扭扭，令后排的郝戎苦笑不已。 　　在来之前，甘敬有向郝戎询问，自己应该讲什么内容，而郝戎的回复是，随便讲。 　　所以，甘敬真的没有打过草稿，就打算是随便讲！ 　　这四个字是他踏上讲台那一刻刚刚想到的，不过也是对于这几年的一些总结。 　　甘敬把手里的白粉笔放下，对着满教室的人笑道：“我一直觉得演一个角色就要进入到他的精神世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动作，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这都必须要符合角色的精神。” 　　“当然了，我没演过神经病，不知道神经病是不是也这样。” 　　众人皆笑。 　　“通常来说，这是我准备一个角色要做的，也是贯穿了拍戏始终的。”甘敬用一种认真的态度说道，“我个人觉得我拍戏不算高产，可能也和这个有关。去年下半年我在李安导演那里拍《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进组前我已经读了剧本，看了原著，当时觉得自己挺厉害的，然后进组之后，李安导演说，你要了解这个人物，还得了解印度的宗教思想。” 　　甘敬想起这一幕不觉就是一笑：“说真的，我当时有点懵，本以为自己准备的够充分的了，然后就是边拍边查阅印度的宗教派别。” 　　“因为一个角色的精神不是作为个体剥离的，会受到环境影响、家人影响，人是社会性动物，所以要做的就是尽量还原那种精神状态，不仅知道是什么，还要知道为什么。” 　　甘敬侃侃而谈，聊了聊他在少年派这个角色上做的诸多准备和拍戏体验。 　　这些事情聊了半个小时，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给人上课，借着喝水的功夫示意台下可以举手提问。 　　喝了几口水，甘敬点了一个稍胖的男生。 　　“甘老师，这些道理我们都懂，你再给点真本事呗，比如《无法触碰》，比如《美错》，我觉得你挑剧本就很厉害。”男生站起来后笑嘻嘻的提问。 　　这个提问的态度有些随意，蕴含的意思也颇为轻佻。 　　甘敬脸色稍微一动，挥挥手，示意他坐下。 　　第三排坐着的周咚雨撇了撇嘴，低声嘀咕了一句：“他不高兴了。” 　　旁边坐着的是她室友兼闺蜜李冬箐，闻言轻声回了一句：“什么？” 　　“周咚雨，在底下说什么呢？”甘敬声音提高了一下，点名批评了某人。 　　台下又是一片笑声，大家都知道她是阿甘工作室的签约演员，只有周咚雨微微低头，心里埋怨，这甘叔不高兴还拿我开刀？！大写的冤！ 　　甘敬等到笑声消失才在台上踱了几步，没有看刚才那个男生坐下的方向，严肃道：“这位同学说我刚才说的道理你们都懂，但是我觉得你们还不是太懂。” 　　他拿过讲台上的话筒，走到了空旷点的地方，清了清喉咙。 　　下面的人都不知道这位大咖是要干什么，有的人疑惑，有的人戏谑，后面的老师也不知道阿甘是要怎么做。 　　甘敬稍稍吸气，拿远了点话筒，不让自己的换气声被话筒收音，出了声。 　　——畹华吾侄，你接到这封信的时候，不知道大伯还在不在人世了，咱们梅家从你爷爷起就一直小心翼翼地唱戏，侍奉宫廷、侍奉百姓，从来不曾遭此大祸…… 　　甘敬声情并茂的背诵了一大段台词，伸出一根手指，说道：“这是我的第一部戏《梅兰芳》。” 　　这句话说完，他换了一种表情和腔调，继续背了一段台词。 　　——这是西夏文。岁月流逝，石上能看到的，是一头一尾“龙门”两字，剩下的已无法辨认。这是此地得“龙门”其名的来由……从这里朝西行，很近边界，出了关你就不用担忧被朝廷追杀了…… 　　仍旧是一长段，仍旧是竖起了一根手指，仍旧是一句话：“这是我的武侠戏《龙门飞甲》。” 　　台下彻底安静下来，很多学生原本轻松的神色都消失不见了。 　　甘敬走回讲台，喝了口水，再回到原位置。 　　他做这个动作时，下面没有一丁点的声音，满教室的眼睛都盯着他。 　　果不其然，甘敬这次是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介绍道：“这是你们刚才说的《无法触碰》，一部我个人觉得很温暖的戏。” 　　——Les gens s'interessentàl'art parce que c'est la seule trace de notre passage sur terre…… 　　下面的学生明显一愣，随后有脑子转的快的人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第三部电影阿甘要在背台词前介绍了，特么的他说的是法语台词！ 　　他是怕台下听不懂！听不出来是哪部戏！ 　　一口地道的法语腔调在多媒体教室里回荡，甘敬的语气时而淡然时而深情，他不只是在背台词，更是拿出演戏的状态在对词。 　　这一下，周咚雨也是咋舌不已，她发现自己被限制住了想象力！ 　　这一段台词尤其长，但底下都很安静。 　　甘敬停下之后，环顾了下四周，清嗓，继续念词。 　　——You wouldn't say anything to me，nor me to you。But we'd both know that you'd made it。That you were happy。 　　同样地道的英语，甘敬在这段词后缓缓竖起第四根手指，说道：“这是还没上映的《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 　　“刚刚我背诵的所有台词都不属于我出演的角色。”甘敬淡淡地说道，“我参演的每个本子我都背下来了，如果有不信的，可以随便点，我立即就能背出来。” 　　他等了一会，台下没有点词的——如果是没背诵前也许会有，但刚刚这么一段表演，台下学生多是呆了。 　　甘敬这才看向刚刚提问的那个稍胖男生，问了一句：“现在你们觉得你们懂这些道理了吗？” 　　稍胖男生燥的满脸通红，被阿甘秀的头皮发麻，心里只有一句话在回荡。 　　——妈妈问我，为什么在跪着听课！ 第四百六十四章 用力 　　一个合格的演员，熟读自己角色的台词，没问题。 　　一个优秀的演员，熟悉其他角色的台词，也没有问题。 　　可是，这把整个剧本都给背下来了，这就有问题了！而且还特么是不同语种的台词！ 　　这是一个什么演员？ 　　这是一个高尚的、一个纯粹的、一个有道德的、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一个有益于人民的甘求恩！ 　　嗯……这一段来自周咚雨无端端的赞美并没有为甘敬所知，如果知道了，他一定是要谦虚一下——其他的还行，高尚和脱离了低级趣味这两个一定要去掉。 　　“知难行易，从来是一个普遍性存在的问题，在我们这个行业也很常见。”甘敬不再把目光放在那个稍胖男生的身上，这一趟他来不是为了让这位同学难堪的。 　　“还记得我刚才说过什么吗？保持独立思考。背诵剧本并不是一个什么标准，也不是说背诵了你就能演好戏了。” 　　“我只是为刚才我说的话做一个注脚，为角色做准备，怎么都不嫌多。”甘敬让自己的表情放柔和了一些，台下的很多学生都会在将来或者说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同行，只不过都还有点稚嫩，“剧本是你们接触一个角色精神状态的最好工具，但是我忽然又想起一些现实性的问题啊。” 　　甘敬古怪的笑了笑：“最近我碰见一个有些苦恼的问题，碰见演技不如自己的对手应该怎么办？周咚雨，你觉得应该怎么办？”他点了名。 　　周咚雨抬抬头，干脆的回答道：“没碰到过，不知道。” 　　“这个得看情况，比如我在国外的话，就尽量展示我自己，至于怎么剪辑，怎么安排镜头，那是导演的事，如果是在国内的话，那就多考虑一下整体性。我这么说，你们明白么？”甘敬摊摊手，“一个角色怎么演活，怎么演好，在我看来是优先性的问题。” 　　台下的学生们有些骚动。 　　甘敬见状，停下了声音，喝了一口水发现到底了就走到旁边去倒水，然后说道：“自由讨论几分钟，我喝点水。” 　　他先在保温杯里倒了水，随后走到最后排，拍了拍郝戎的肩膀：“老郝同志，讲的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偏？” 　　郝戎打掉他的手：“挺好的，就这么讲好了。不少人还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出去混两年就能成大明星呢。” 　　甘敬耸耸肩，冲着后几排扭头看自己的俊男靓女们笑了笑，慢慢踱步回到了讲台。 　　“我看你们对我刚才的话有疑问，举手发言吧。” 　　甘敬扫了一眼，点了一个黄衣服的女孩。 　　“甘老师，我是你的粉丝，今天很高兴在这里看到你，要是每天都能看到你就更好了。”黄衣服女孩上来先“表白”了一段，“不过刚才你说的以自身为优的观点我不太认同，演员角色是置身在影片之中的，一个人的出彩破坏了整体效果，那恐怕是得不偿失吧？” 　　甘敬点点头，示意她坐下，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定都是受够了老郝的那张老脸了。刚才我就说了，分情况而定。不过，演员就是要演一个角色，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剧组给我的就是梅兰芳，就是菲利普，那我就把这个角色演透了。其他的事，是我的责任吗？” 　　“我对戏的演员不行，那我还要当爹当妈的教他吗？你以为你是周咚雨么？”甘敬顺口又提了句周咚雨，直让女孩恨不得把头埋在桌子里。 　　“演员是个职业。你弱你有理，我不欣赏这种说法。”他耸了耸肩，“我来这里也是为了让你们如何成为一个强者，当然，成不了的，我很欢迎来我的工作室上班。” 　　这话说的就不谦和，转而有些锐利了。 　　不过台上现在站着的是两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人，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影帝获得者，华夏拥有最顶尖票房的演员之一，他有资格说这个话。 　　台下的一群萌新默默的收了声音。 　　这时，东北角的一个男生主动举起了手，在看到阿甘同意后站起来发问道：“这种对于角色的精神挖掘和体验，恐怕很难在短时间里见效吧？现实意义上来说，一个演员一年演几部电影，留给个人细细琢磨角色的时间那么少，甘老师具体是怎么做的呢？除了背诵剧本这个方式。” 　　甘敬站在台上想了想，介绍了下自己的经验：“当初筹拍少年派之前，我已经看了剧本和原著，所以有可挖掘的方向。首先，是要有方向，同学们，这个要记住啊。有了方向之后呢，我在自己卧室和客厅都挂满了真实案件里的现场照片以及经典电影里曾经演绎过的人物。” 　　“我记得我有和周咚雨说过，很多影片形象都是有前辈演绎过的，这其中就大有营养。一个演员并不是孤立的存在，哪怕你不认识汉克斯，哪怕你不认识葛优，你仍旧能从他们的作品中学习他们的表演方式。” 　　“我再具体一点，仍旧是拿少年派来说，嗯，这算是有点剧透了，到时候电影上映的时候你们要去支持一下啊。”甘敬先是笑着说了一句，然后点了点刚才提问的那个男生，让他上台来。 　　“你叫什么名字？” 　　“张德天。” 　　甘敬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看过《沉默的羔羊》么？” 　　张德天点了点头，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阿甘是要做什么。 　　“很好。《沉默的羔羊》是部经典作品，因为有想借用汉尼拔的那种状态，所以我卧室的天花板上都是霍普金斯的剧照。每天醒来、睡去的时候，我都会看到他的眼睛。说实在的，这是种折磨，也是进步。我现在想让你近距离体验下我这种方法所带来的成果。” 　　霍普金斯是《沉默的羔羊》的主角，只在这部片子里表演了16分钟就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张德天继续点头，又问了句：“我要做什么？” 　　“你来演史达琳探员，我来演汉尼拔，就第一次见面时的小片段好了。”甘敬今天来了就决定做到底，既说道理，也展现效果。 　　“台词你还记得吗？”甘敬又问了一句。 　　张德天有点尴尬的摇摇头。 　　甘敬把他拉到一边，声音很低的念了几句台词。 　　听课的学生们看到这一幕有些叹息，毫无疑问，阿甘大概是把这个剧本的台词也给背下来了——这远不止是当成工作，是彻彻底底的把热爱化入生活了吧。 　　五分钟后，甘敬静静的站在一旁，张德生则是嘴里仍旧念念有词。 　　“甘老师，我好了。”张德生反复背诵了几次，确认自己记住了台词，又揣摩了几分味道，通知了甘敬。 　　甘敬点点头，又看向台下：“咱们演员，终究是要拿作品和演技来说话，等会我会再抽了两个同学对对戏。”他转过头对张德生，“那么，我们开始？” 　　“好。” 　　张德生有些紧张，台下的学生们则更多是兴奋。 　　刚刚阿甘那一波台词背诵确实很秀，但总不如更为贴切的演技来的刺激。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甘敬身上，可他却左看右看，指了指多媒体教室的窗户，让旁边的学生把窗帘拉上一些。 　　上午的光线太强了，整个教室过于明亮，而窗帘拉上之后，气氛也好像跟着光线一样阴暗了下来。 　　《沉默的羔羊》是一部拿下过多项奥斯卡的经典影片，不过拎出来拿到大街上随即去问，可能还真有不少人没看过，然而此刻坐在这里的学生们是中戏表演系的骄子，即便他们不愿意看，中戏的老师们也会强制让他们看，顺便再写些观后感神马的。 　　可以说，在座的每一位对于这部片子都很熟悉。 　　后排坐着的几位老师也很好奇，其中一个坐在郝戎旁边的老师就向主任笑道：“你觉得阿甘会怎么演汉尼拔？” 　　郝戎摇头：“不知道。” 　　不过他随即又道：“但一定不会令人失望。” 　　台下的人怀揣着不同心思，台上的张德生却发现不知何时阿甘已经换了一种给人的感觉。 　　之前在台上的阿甘是演员，是一个从事演员这份工作的人。 　　现在的阿甘则是……张德生形容不出来，只能勉强感觉，他不像是阿甘了。 　　“史达琳探员，我只有记忆，没有景观。” 　　只是一句台词，只是细微扭动的表情，只是刚刚出现的眼神。 　　张德生心中一声呻吟，他此刻也有之前那个提问同学的感觉了，头皮有一点点麻！ 　　他硬着头皮说道：“你可在这份问卷上给我们一些见解。”原作中的史达琳探员是带着笑容，这会的张德生是完全忘记了，表情很僵硬。 　　甘敬放佛没看到这位蹩脚“史达琳”的表演，声音轻轻的连说了三个字：“不，不，不。” 　　“你做得很好，你很有礼貌，也能包容。你对麦斯的尴尬说话，也表现得很信任。” 　　他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很平和，语调也很正常，可是无端端的就让张德生脊梁骨上冒出一阵寒意。 　　这么一会，张德生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能继续听阿甘说话，看他的表情。 　　“至于你这份拙劣的问卷……” 　　甘敬脸上的笑容像是转变为被肌肉牵着在动，口中发出连串的几声轻啧，表情一下子冷了两分：“那就不行了。” 　　张德生机械地答道：“我只是要求你看看它，你做不做随便你。” 　　“对，若克劳福要从学校招人帮忙，他一定很忙了，忙于追捕那个新手水牛比尔吧。”这一句的台词语速忽然调快，眼神也是直勾勾的盯着张德生。 　　“那、那、那……”张德生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白，口中打了个结巴。 　　甘敬身上的感觉像是如同潮水般褪去，他挥了挥手，示意就到这里了。 　　“我对汉尼拔这个人物只是看了影片和印了剧照，然后日夜观摩，这是我能做到的程度。你觉得怎么样？”他向张德生问道。 　　“好，很好，真的像，很像是一个东方汉尼拔站在我面前。”张德生长出了一口气，忽的有了一种描述的语言冒出来，“汉尼拔眼神和表情带给我的感觉，嗯，很有穿透力，像是子弹贯穿了我的肉，而不是停在身体里。” 　　“嗯，其他人的感觉呢？”甘敬示意张德生可以回位了，又挑了挑其他举手的学生，“这是我用心揣摩角色后的体验，记住，是用心。” 　　张德生背对着阿甘下台，听着他的声音刚刚坐回座位，就被旁边的同学问道：“怎么样？在台上对戏的感觉怎么样？过瘾不？” 　　“过瘾！”张德生摸了摸脑袋，苦笑一声，“我刚才很糟糕吧，被压戏了……被虐的过瘾。” 　　“切，那可是影帝，是咱们国内最牛笔的演员之一了，你不被虐才不正常呢。”旁边的同学嘲笑且宽慰。 　　张德生点点头，连呼了两口气，刚刚稳了稳心神，忽然回手在后背一摸。 　　得嘞，这背上全被汗水打湿了！ 　　周六上午，脊梁骨冒出一阵冷汗的不只是张德生一人，有幸上台对戏的另外两个学生也有类似感受。 　　等到下了课，回了寝室，他们和朋友同学聊起阿甘、聊起搭戏，全都交口称赞，如实的叙述了戏前戏后的反应，只觉得这个上午是真的很刺激了！ 　　这种真实体验带来的口碑传播让其他专业的学生也心驰神往，甚至于有听不了课的学生专门给校长信箱写了信，反应了下情况——郝戎主任专制的垄断了阿甘前来授课的教室和时间！应该予以强烈谴责！ 　　当然，这些后话，甘敬完全不知道了。 　　这么一个在中戏的上午，他也算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只求不丢自己的脸面就好，等到中午结束，他拉着郝戎、带上周咚雨一起吃饭的时候，得到了这两位的反馈。 　　“阿甘，我瞧着你这有点用力过猛了。”郝戎边倒酒边叹息。 　　“用力过猛？”甘敬有点摸不着头脑。 　　郝戎一脸严肃：“我看你是要打击的有点过度了，怕不是我周一一到学校就会收到退学申请。” 　　周咚雨凑趣道：“嗯嗯，周一我就去退学，跟着甘叔去演戏。” 　　这夸人的方式也有点太古怪了吧……甘敬摇摇头，没搭理周咚雨，对郝戎说道：“欠你的课补上了啊，以后别烦我了。对了，你之前介绍的那位青年导演周申，我听老陈说做的很不错，这个事，还得对你说声谢谢。” 　　“好的，那就再欠我一节课呗。”郝戎轻巧地说道。 　　甘敬嘿然一笑：“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喝酒，喝酒，我看就是你们这样教理论的亲自来搭戏也不见得能让我过瘾。” 　　郝戎撇撇嘴，没和这位国内演技数一数二的演员辩驳。 　　他心里只是在仔细琢磨一件事，这阿甘，闲着没事能不能来中戏挂个职呢？ 第四百六十五章 好消息 　　在中戏肆意发挥了一节课，甘敬了却了一件事，他暂时还不知道老郝的心思，只是在休息了一天后去登门拜访了师兄。 　　自打去年在悉尼歌剧院登台了一次，甘敬就长时间的处在忙碌状态，偶尔联系师兄会问问近况，但没怎么顾得上京剧的巡演。 　　京剧扶持基金会一直在正常运转，得益于之前在国外的一次完美亮相，基金会倒是没有一直只是依靠甘敬的资金，而是有了其他方面的注入，毕竟喜欢京剧的不是只有甘敬一个人。 　　当然，这也是因为有了甘敬方面的曝光度才会有一个这样好的良性循环开始。 　　在当今社会，有了曝光度，就意味着会有很多。 　　“师兄，我今年档期只能排在后面两个月了。这个月底我得去香港，现在估计是得有三四个月的拍摄时间，到了12月份我能跟着一起演出。”甘敬在询问了一番师兄姐妹的情况之后，聊起了这一趟的正事。 　　现在他个人的影响力到底能有什么样，这是没法量化的，但自从悉尼亮相之后，基金会立即迎来了资金，京剧巡演工作也有了良好的运转，这是立即就有的质变。 　　甘敬不会去过高的估计，也不会贬低，只是想客观的来聊这个事。 　　谭山默默琢磨了一会，突然问道：“应该没问题，之前就有法国方面联系过咱们这边，初步接洽的反馈还不错，不过一直都还没谈妥。但是，你最近这么忙，京剧这方面……” 　　大师兄的话顿了顿，没有往下说，但甘敬明白了他后面的意思，这是有点担心自己的京剧功力。 　　“咳，最近是有点忙，不过这不还有半年时间嘛，我会好好准备的。法国那边我还认识一些人，演出方面需要我帮忙吗？”甘敬略有点尴尬，不过很快就颇有信心地说道。 　　谭山缓缓摇头，陪着师弟说了会话，在聊天气氛接近尾声的时候，他又有点犹豫，几次到了嘴边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师兄，你有话就说呗，跟我还客气啥？”甘敬看出了大师兄的犹豫，有点纳闷，“当初基金会的钱你不收的挺利落吗？” 　　这要脸的人，一提起钱就打磕巴，甘敬随便一猜就觉得是和这个有关。 　　谭山摇头：“我哪有利落的收……好吧，是有这么一个事，前一阵大家讨论了下，琢磨了一个事。” 　　“你说啊。” 　　“我们想把这个四合院给卖了。”谭山见到师弟变了脸色，连忙接着说道，“卖四合院不是为了分钱，是想买个馆子。” 　　甘敬仍旧不满：“那和我说啊，四合院是师父传给你的，是谭家留下来的，卖啥啊？买馆子干什么？” 　　“京剧巡演是个宣传活动，但这个活动能保证收支平衡就行了，不指望赚钱，开个京剧馆，没事卖卖门票，大家伙不会饿肚子。”谭山说着说着就平静了下来，“德云社你知道吧？我们想试试那种模式。” 　　甘敬默默不语，思考了一会。 　　京剧巡演的活动是依靠基金会的资金扶持，每落地一次都是巨大花费，收支能平衡过来，甘敬就有些惊讶了。 　　至于那种剧场，他是知道德云社那种相声模式，可是移植到京剧上面能行吗？ 　　谭山自顾自的往下说：“我们也不知道京剧这样能不能盈利赚钱，考虑了很久，我觉得四合院就卖了吧。以前我觉得这是谭家京剧存在的一个载体，不过现在忽然明白了，京剧的载体从来不是一个死物，而是我们。” 　　“只要我们在，京剧就在。” 　　“如果我们不在，留着这么一个四合院又有什么意思呢？” 　　大师兄说的很认真，也很动情，以前他是在谭远的羽翼下成长，而师父去世之后，他独立打理维持，慢慢明白了很多道理和师父的期望。 　　甘敬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了，支持师兄的这个想法。 　　“四合院挺值钱，但是买个剧场也要不少钱，还要有每年的运营费用。这样吧，买剧场的钱我出一半，卖四合院的钱剩下来的用来支撑运营。” 　　“这个钱不能放在基金会那里，两边是要分清的。” 　　甘敬不能坐视不理，还是要给予帮助，至于到底亏不亏钱他不怎么在意，甚至于他也能全部出钱，可是这全出和出一半对于其他人是有点微妙的意义。 　　升米恩，斗米仇，人心很有意思。 　　甘敬了解自己师兄，但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在意这种尺度。 　　谭家扛把子要卖祖传四合院这个事暂时有了确定的想法，但是操作起来还需要一番功夫，包括买剧场、申请资格也需要流程。 　　甘敬不想具体掺合，只是给了师兄一句话。 　　——有什么需要背锅的时候，尽管喊我！ 　　…… 　　“阿甘，两个消息，一好一坏，想先听哪个？”老陈的声音在手机听筒里响起。 　　甘敬偶尔会痛恨这种说话方式，总觉得坏事影响一定会大于好事影响，这天晚上接到经纪人的电话，闷声闷气的回答道：“好的。” 　　“广电方面有人询问了个事，明年的华表奖想邀请你出任颁奖嘉宾。”老陈说了一个挺让人意外的消息。 　　“华表奖？”甘敬很惊讶，“唔，具体点。” 　　“有点破冰的意思。”老陈笑道，“这个奖之前都快被韩三平给把持了，现在他下去了，新领导上台，我瞧着大概是想搞点不一样的，三把火嘛。” 　　华表奖是两年一次，全称为府优秀影片奖，由此可见其性质，而且它的奖项均由影片出品单位报名参评。 　　华夏最大的出品单位是谁？ 　　是中影。 　　所以之前才有张伟平跳出来说华表奖被韩三平给垄断了的说法。 　　“这还真算是一个好消息。”甘敬沉吟片刻，“中影新头头是有点想和解的意思呗。” 　　“不错。”老陈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坏消息嘛……《寒战》的另一位主演貌似要退出了。” 　　“啥？谁？”甘敬愕然。 　　“郭天王退出，大概不日即将宣布吧。” 第四百六十六章 新人选 　　《寒战》定下来的大咖，除了甘敬之外还有香港四大天王的郭、刘二位，后者戏份不多，只是来串场。 　　其他演员从汪强那里得知，还有钱嘉乐、林家栋、杨采妮这样的可能观众不记得名字但会认得出的熟脸。 　　另外，还有这两年势头不错的小鲜肉，彭于彦、李治铤。 　　甘敬对于其他演员的人选是没什么意见的，他站在投资人的角度来考虑，带着小鲜肉对票房没准还有不错的影响，毕竟骨架都搭好了。 　　可是，主演少了一个就是大问题了。 　　当初这个剧本递过来的时候甘敬是觉得有些鸡肋，直到安乐影片的老总汪强亲自跑过来谈，聊到会和天王对戏，他的兴趣才多了几分，才又有了后来的共同注资。 　　“这是汪强通知你的？”甘敬皱眉，心情有些不悦，果然是坏消息的影响要大于好消息。 　　“对。目前郭富成方面给出的理由是身体不适。”老陈的声音很沉稳，“汪强那边通知这个了这个消息，他们说正在物色新演员，让我们放心。” 　　这怎么能放心？ 　　档期已经安排好了，资金也注入过去了，眼看还有一周多就要进组了，这主演居然少了一个！ 　　这换了谁，谁能放心？ 　　“工作室里见面聊。” 　　甘敬心情不好，挂了电话，在去工作室的路上一直考虑着这个临阵换人带来的影响。 　　《寒战》剧组方面一直是由安乐影片来负责的，汪强最开始其实是想打的港片牌，但显然自己的影响力和演技还是更占上风，他也就付出了很大诚意，甚至允许自自己这边带资入组。 　　原本档期方面存在的问题是由汪强亲自说去协调，而截止到今天为止都是正向消息，《寒战》的近期开机和演员名单也都公布宣传了出去，可偏偏郭富成忽然要退出…… 　　这是最开始的档期就没协调好，还是其他不知道的方面出现了问题？ 　　甘敬不得而知。 　　一直到了工作室、坐在老陈面前之后，他听到了一个猜测的答案。 　　“你阿甘就是拿了戛纳影帝，就是拿了奥斯卡提名，又怎样？就这么牛？牛到我四大天王都要等你的档期来拍戏？”老陈悠悠的给出了一个猜想。 　　“汪强那边不是都搞定了？”甘敬进了办公室，眉头就没平下来。 　　“我也愿意真就这么相信啊，可事实都放在眼前了，汪总显然没有搞定，或者说，只是自以为搞定了。”老陈叹口气，“虽然你档期这个事没几个人知道，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以后消息传出去，前辈的脸往哪搁？” 　　“这名单出来也出来了，宣传也宣传了，临到阵前离开，小小的反击一下。”老陈摇头，“倒是可以理解。” 　　“有点过了吧？”甘敬不解，“大家开开心心的拍个电影，双赢的事。” 　　“我听说你出道的时候还挤掉过黎明。”老陈拿眼去瞅阿甘，“真当四大天王就这么好欺负？据我说知，这两位关系算是不错的。” 　　“不都说，天王们是面和心不合吗？”甘敬压根没想到这还能扯到几年前的事。 　　“我以前可是在尖沙咀讨生活的，再说了，大咖的决定向来不只是一个人的意思了。”老陈拍拍手，“还有一周多的时间，还是想想怎么再请一位大咖吧，汪强方面说他在努力，不过，咱们也得动起来才行。” 　　甘敬踌躇，这有自己参演，那对手也不能弱，随便找一个人指定不行，这也算是一种烦恼了。 　　刘德桦是会参演的，但人家档期也是安排好的，留给《寒战》剧组的本就不多，现在如果让他换角色也来不及了。 　　另外的黎明肯定找不来，张歌神的话……路不对啊。 　　要不，目光不局限在香港呢？从内地找？ 　　葛优大爷？陈道明大叔？ 　　甘敬脑海中第一时间是跳出了这两个人的名字，不过如果是葛优大爷来演的话，他的光头和自己的光头放在一起，会不会太相映成趣了？ 　　陈道明大叔嘛…… 　　甘敬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剧本，琢磨了一番，觉得未必就不行，之前这个形象在他心中固定为郭富成的模样，也许换成陈道明就是另一种味道呢。 　　老帅老帅的，演技还棒，不过这样的话，两人的角色是不是要对调一下，自己来演更年轻的刘杰辉，陈道明大叔则是演李文斌。 　　“联系一下陈道明吧，看他有没有档期。” 　　老陈不知道这么一会阿甘已经在脑海里转动了很多的念头，稍惊：“用内地演员么？汪强可是想标榜这是港片呢。” 　　“港不港片的……先能拍再说吧，我的哥。”甘敬无奈，“是拍一部片子就能救得了港片咋地啊，港港港的。”我还没说自己多喜欢《无间道》呢。 　　老陈耸肩，他这边没有陈道明的联系方式，不过转转弯还是能联系到的。 　　过了十来分钟，老陈得到了陈道明的联系方式，他先打给了对方经纪人，随后得知了一个准确的消息，陈道明正有档期在身，抽不出来时间，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再想想吧。”老陈放下电话，也有些无奈，这次临阵换人着实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孙红镭？陈坤？ 　　这个小眼睛，那个风骚样，唔，似乎也不太合适。 　　甘敬忽然又想起了一个名字，一位从来没打过交道的演员，刘烨。 　　他正想让老陈联系这一位询问档期的时候，汪强的电话直接打到了甘敬的手机上。 　　“喂，阿甘，不好意思，郭富成的动作我完全没料想到。”汪强先表示了歉意。 　　“没事，这是个意外。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先找到替换演员，我这边正在询问内地演员的档期，陈道明已经确认没有，目前考虑刘烨，你觉得怎么样？”甘敬提了个人名让汪强考虑。 　　“刘烨？嗯，他是一个好演员。不过，我这边有个人选，你愿意过来一趟跟我一起做个说客么？”汪强怔了下，却是给出了另外一个消息。 　　“是谁？” 　　“梁朝伟，你觉得怎么样？” 　　“噢！” 　　甘敬一拍大腿，咦，我怎么没想到他呢！ 第四百六十七章 伦敦无雾（上） 　　为啥没想起梁朝伟？ 　　也许是因为从没有过交集，也许是他最近太低调没什么消息。 　　“他有档期吗？你联系过了吗？”甘敬连忙追问，顺手打开了手机外音，让老陈也能听到最新进展。 　　“档期有是有，本人没联系，他的《一代宗师》已经杀青了。”汪强如此回答。 　　“本人没联系？那是有联系经纪人了？” 　　“对，经纪人是我朋友，他是希望能接的，不过你也知道到了你们这个层次，经纪人都是摆设。”汪强说话总是那么有诚意。 　　不过，手机开着外音，这话越有诚意越尴尬啊。 　　甘敬默默看了眼老陈，发现他居然面不改色，不禁颇是佩服，也就没有关掉外音，继续说道：“这样的话，我买张最早的机票去香港，到了香港和你一起去见梁朝玮。” 　　汪强立即说道：“不用来香港，我们去伦敦。” 　　“诶？《一代宗师》是在那边取景吗？”甘敬问道。 　　“嗯……”汪强的语气有些怪异，“不是。他在那边喂鸽子。” 　　伦敦喂鸽子，嗯，唔，莫名萌啊。 　　甘敬想了想：“那我买张最早飞那边的机票，我们在那边汇合吧。” 　　汪强颇觉安慰，他是生怕阿甘意气飞扬，来一个“凭什么我去找他，而不是他来找我”，那就难办了。 　　本身临阵换角这个事就会让人不爽，现在又得亲自跑过去请演员……话说，阿甘这样的，以前都是被别人跑到跟前邀请角色吧？ 　　好在，他正常的展现了一出制片人的模样。 　　汪强在心里松了八百口气，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阿甘保持了正常的水准——对于这些大牌演员，只要能正常就好。 　　梁朝玮爱去喂鸽子，刘德桦夜里睡到一半吃东西，就连阿甘，他不也是没事发神经跑去唱京剧。 　　汪强在挂掉电话之后有些忧虑，如果从郭富成换到梁朝玮，那么这个成本预算还要往上加，真是让人头疼。 　　…… 　　次日，英国伦敦，希思罗国际机场。 　　汪强先到一步，等来了阿甘。 　　今天阿甘穿的很简单，黑色连帽衫，黑色休闲裤，黑色运动鞋，一黑到底，连口罩都是黑的。 　　“嗨，阿甘，几个月不见，今天一见，这和角色更契合了啊。”汪强笑眯眯的去拿阿甘的背包。 　　甘敬避了避，自己可没那么娇弱，架子也没那么大，背个包不至于再让年龄比自己大不少的汪强来拿。 　　“契合的是李文斌，如果请梁朝玮来演，是不是他演李文斌更合适些？”甘敬随手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心下真的有些可惜，这一头为艺术而献身的头发啊。 　　汪强一时半会的还真没想到这一茬，犹豫了下说道：“我看都行，你之前角色演绎的人物角色都挺大的。” 　　甘敬不置可否：“等梁朝玮看了剧本，看他喜欢哪个角色吧。” 　　两人边走边说，汪强带着甘敬一路上了准备好的车。 　　“他的经纪人这会正在身边呢，我也约好了，大家一起吃顿饭聊一聊，我这张老脸这点面子还是有的。”汪强有点得意。 　　甘敬心里稍觉好笑，这地位还真是不一般啊。 　　怎么着？这能吃顿饭就觉挺长脸啊？ 　　车子一路前行，伦敦的天气并没有如同“雾都”的称号里那样不堪，嗯，按照这个趋势，京城渐有获得“雾霾之都”的趋势。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车子抵达了目的地，车里的助理们没有跟下，只有汪强和甘敬两人走进西餐厅。 　　这会梁朝玮正和他的经纪人在喝下午茶。 　　甘敬刚刚走进门就看到窗边的梁朝玮，他是那种瞧起来就极有味道的人，这会也看见了一直听闻却未尝一见的阿甘，唇角露出微笑。 　　这是两位大咖的见面，这是一位戛纳华人影帝第一次见另一位戛纳华人影帝——单纯从奖项上来说，金棕榈影帝的奖杯已经能让这两位写入华夏电影的史册。 　　走在旁边的汪强自觉让了两步，他作为一家老资格影视公司的老板，很乐于瞧见这样的场面，这会让他有种见证历史的感觉，就如同曾经目睹港片巅峰时的辉煌，也见证跌落谷底的昏暗。 　　不过就在这时，隔壁桌的一位白人大妈忽然站了起来，拦在了两位影帝的中间。 　　她面向阿甘，惊喜的用纯正的本土腔调说道：“嗨，阿甘，你是阿甘吗？” 　　甘敬愕然，瞧着这个颇有些肥胖的中年大妈，有点搞不清楚情况，只是木愣的点了点头。 　　白人大妈上前给了一个热情的拥抱，大笑道：“啊，我很喜欢你的那一部《无法触碰》，我觉得你应该得到那座小金人的，太可惜了。” 　　这是碰见粉丝了？ 　　甘敬舒了一口气，先冲不远处的梁朝玮歉意的笑了笑，然后才对大妈说道：“谢谢你的喜欢。我演的影片中，个人也挺喜欢这部《无法触碰》。至于小金人嘛，确实是有些遗憾。” 　　“不要担心，你一定能得到我们的奥斯卡。”大妈的声音低了下来，把热情化为了礼貌，“我听说你们华夏就是把我们国家的电影学院奖称之为英国奥斯卡。这个奖杯也很有含金量的。” 　　甘敬眨眨眼睛，谢过了白人大妈的祝福。 　　他和这位突如其来的粉丝聊了聊，随后在对方知趣离开后方才坐到了梁朝玮的对面。 　　毫无疑问，这完全是突发状况，不是阿甘在遥远的英国餐厅里买的水军。 　　也毫无疑问，这是混迹好莱坞的阿甘在海外拥有广泛影响力的一个体现。 　　“阿甘，没想到，我们是在这里见面。”梁朝玮的笑容很温和，“我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了。” 　　“那我可是听着你的大名长大的。”甘敬忽然站起身，灿烂地笑道，“我能和你合个影嘛？免得等下没谈拢，你一怒之下，我连个合影的机会都没有。” 　　“我脾气有那么坏吗？”梁朝玮哑然失笑，不过仍旧是站了起来。 　　甘敬用他的小米手机自拍了一张照片，随手传到了微博上面，配上了一句话。 　　——我在伦敦看偶像喂鸽子。 第四百六十八章 伦敦无雾（下） 　　伦敦，零时区，下午四点钟，传统的下午茶时间。 　　手拿三明治，司康饼抹上凝脂奶油，蛋糕小甜点，再配上阿萨姆（嗯，就是阿萨姆）红茶，一个餐桌上摆上这些东西，空间颇是有些拥挤。 　　梁朝玮喝下午茶的餐厅只是随意找的，不是精心挑选。 　　“阿甘，你演的片子都挺有意思的。”梁朝玮没有甘敬想象中的那么寡言，“我很惊奇，居然拿会有一个黄皮肤这样打进好莱坞，有一种，有一种……” 　　甘敬见他一时半会没找到形容词，打趣道：“有种我打入敌军内部的感觉？” 　　这话一说，桌边的四个人都笑了起来，汪强心里默默点赞，阿甘很稳，没有急赤白脸的上来就甩钱甩剧本，真特么不像暴发户。 　　“不过挺遗憾的，我在好莱坞的角色都是其他肤色。”甘敬是真心感慨，“我很想演一会黄皮肤的角色，可惜，要么是剧本不好，要么是投资不到。” 　　寻找黄皮肤主角的剧本是甘敬早就和安迪说过的事，可是好莱坞里剧本是不乏剧本，但是很少有人会看好。 　　他们面临的情况经常是，剧本摆在眼前了，你拿下还是不拿下？不拿下，立即就有别人来演了，拿下的话，档期就没了。 　　好莱坞里永远不缺乏演员。 　　梁朝玮能感受到阿甘的真心诚意，叹道：“不容易。” 　　“所以，我梦想有朝一日能自己投拍一部这样的片子去参选奥斯卡，你觉得我实现这样的梦想么？”甘敬认真的看着梁朝玮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这个时候，正常人是应该说好话的，然而梁朝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甘敬听见这话，佯装泄气状：“偶像都不看好我，没法演了。”他扭头对这一旁乐呵呵的汪强说道，“老板，给我钱，我要回家。” 　　汪强心中一跳，生怕这阿甘是来个装疯卖傻，他是瞧不出这群人到底演没演的，连忙稳了稳心神，冲着梁朝玮笑道：“玮仔，这趟过来，本来是我一个人的，可是阿甘说他要来拜访偶像，所以我们两人就一起来了。” 　　“我们在筹拍一部《寒战》，当时你在拍《一代宗师》，所以我们找了郭富成，本是谈好了，可他现在突然退出，正好听说你这边杀青了，所以……”汪强吸了一口气，“随便你开个价。绝不二话。” 　　这个话说的太过直接，直接的让甘敬都侧目看了汪强一眼。 　　梁朝玮低头用汤匙搅了搅红茶，过了一会才说道：“《一代宗师》拍的时间太久了，我实在是很疲倦，不好意思。”他压根连价都不开。 　　对于一个这样任性的演员，应该怎么办？ 　　只能让另外一个演员上了。 　　汪强冲着阿甘使了个眼色。 　　甘敬心里嘀咕，这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我特别喜欢《无间道》。”甘敬沉默了一会，没提新片角色的事，“这部片子我前前后后看了几十遍，每个细节都有看。” 　　他叹息着说道：“只可惜我晚生了几年，不然，我站在天台上说这几句话该有多棒！” 　　甘敬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看向了仍旧坐着的梁朝玮，眼前放佛看到了他曾经在《无间道》里的形象。 　　——“我要的你还未必带来呢。” 　　梁朝玮看到阿甘眼中似乎熊熊燃烧起来的火焰，低声接了句：“什么意思？你上来晒太阳的？” 　　甘敬没有再去看坐着的梁朝玮，而是视线平视，脸上挂着一丝苦笑，眼神里既有强硬，也有软弱。 　　——“给我一个机会。” 　　梁朝玮抿抿嘴，说了出再熟悉不过的台词：“怎么给你机会？” 　　甘敬脸上笑容全部消失不见，眼神里蕴含的意味纠缠在一起，一刹那很难分清具体是什么，只觉满是张力，眉头微微皱起，头稍向右歪。 　　——“我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好。跟法官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梁朝玮仍旧是轻轻淡淡的语气，嘴边的笑容也不应景，却很真诚，那是一段值得怀念的拍戏时光。 　　——“那就是让我死。”甘敬的眼神狰狞痛苦了一瞬间。 　　梁朝玮仰了仰头，看向阿甘：“对不起，我是警察。” 　　甘敬呼了一口气，缓缓闭眼，再睁眼时已是不再入戏的状态，摇着头坐下：“太遗憾了，太遗憾了。你觉得我能演好刘建明这个角色么？” 　　“一定能。”梁朝玮的答案没怎么犹豫。 　　甘敬眼都不眨一下，继续问道：“那我要是演陈永仁呢？” 　　梁朝玮惊愕，忽然大笑：“你连我的角色也想抢？” 　　甘敬叹息着点头，这《无间道》都拍了有十年了，也就只能想想了。 　　两人来了这一出，餐厅里的客人都频频向这边行注目礼，汪强和旁边的经纪人也有点不知所措，这两位是一起犯病了么。 　　“算了，算了。”甘敬连连摇头，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能和你本人对上这么一出台词，心愿满足。就这样吧。” 　　汪强大急，喂，我操啊，我喊你过来不是为了让你过戏瘾的啊，你怎么还就这么下了决定了呢。 　　“剧本给我看看。”就在阿甘站起身来的时候，梁朝玮忽然出声说话。 　　汪强大喜，顾不上去琢磨这俩人的状态，连忙掏出剧本递了过去，而梁朝玮接过剧本，就着红茶翻开直接看了起来。 　　甘敬重新坐下来，却没有说话，一脸的无欲无求。 　　汪强一会看看低头看剧本的梁朝玮，一会看看平平静静的阿甘，完全没弄清楚刚才是什么状况。 　　这些人咋就这么别扭呢？咋就那么难琢磨呢？咋就那么恶劣呢？ 　　桌上静悄悄，只有服务员来换了几杯热的红茶。 　　良久，梁朝玮从剧本中抬头，说了一句：“我来演李文斌吧。” 　　甘敬瞥了他一眼：“行。我准备好了。” 　　“嗯。”梁朝玮点头，收起了剧本，“我明天再回香港。”他站起身，带着经纪人直接离开了。 　　刚才要走的没走成，本要留下的反而不留了！ 　　汪强真心有点懵，看看阿甘，不可置信地问道：“成了？” 　　甘敬吐出两个字：“废话。” 　　一口气喝完了自己的红茶，汪强被烫的有点嘴疼，但也特别真实，心中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妖，真特么妖！ 第四百六十九章 手滑 　　伦敦的天气比甘敬想象中要很好，这一趟的事也比他想象中的要顺利。 　　他确实很喜欢梁朝玮，也很喜欢《无间道》里的经典演出。 　　汪强会意外、纳闷梁朝玮为什么接下这个角色，甘敬不会，他能感觉到一种惺惺相惜的味道，都是好演员，都爱演戏，那么对戏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化学反应呢？ 　　对于本觉是鸡肋的《寒战》，甘敬忽然生出了新的期待，他在梁朝玮走后就立即在脑海里琢磨这个剧本的优缺点。 　　安乐影片在前期已经开始宣传的情况下是采用了“港片复兴”这个噱头，哪怕其中的一位主演是不折不扣的内地人。 　　不过在甘敬看来，这个剧本只是徒有其“港”罢了。 　　港片，警匪片，最有味道，最精华的地方是在哪呢？ 　　是在其市井化。 　　闹市中谈笑掀桌狂追一条街，黑涩会大佬们的坏劣品味，严肃题材下不时出现的黑色幽默……这些经常是贯穿警匪片始末的。 　　很多精彩影片都是从香港最市井的生活中取材，即便到了《无间道》这部号称最后辉煌的港片系列里，仍旧会有大排档里大佬吃火锅、小公寓里唱粤剧这样类似的镜头。 　　然而，《寒战》这个剧本最开始的定调就是政治气氛浓厚，通篇故事下来，也全然没有了港片的本土化。 　　应该怎么解决呢？ 　　甘敬纠结无比。 　　在有了梁朝玮的加入之后，他有心想把这个片子做的更有味道一些，可是整个故事就是高层，就是精英化，如果要改动的话必然就是大改，就是面目全非。 　　“阿甘，我等等再和玮仔那边确定片酬，如果超出预算的话，我们再分割投入。”汪强看着阿甘一脸愁容，不知道这位是在想什么。 　　“随便。”甘敬幽幽的回了一句，此刻智商压根不在线。 　　“我们明天和玮仔一起回去吧，路上你们还可以聊聊，沟通下剧本。”汪强心情很好，征询阿甘关于返程的意见。 　　“你先回，我在伦敦住几天。”甘敬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到兴奋之色。 　　汪强很奇怪：“阿甘，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开心。” 　　一时半会的，甘敬还没有明确的想法，这会只是沉默之后给出了一个答案：“大概是贤者时间到了。” 　　…… 　　在国内，甘敬很难像在国外一样自由自在的在街上行走，即便不是被围观，也可能会是经常的要求合影。 　　虽说这是粉丝的热爱，但难免失去了一些正常人的乐趣。 　　身处伦敦，情况会好很多，走在路上甘敬只是偶尔会碰到粉丝，有同胞，有老外，想必一些经常出国度假的同行也有这种自由感觉。 　　在来到这边的第二天，汪强等人都先行回香港了，这一路上他们会聊一聊片酬的问题。 　　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甘敬手机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意外的号码，他看到这个号码的时候，房间里的光线都放佛明亮了几分。 　　“哎，葛老师，最近好吗？”甘敬寒暄客套，琢磨着葛优打电话过来是啥事。 　　“挺好的。”葛优在电话里笑了两声，“阿甘，最近在哪呢？出来吃个饭啊。” 　　“葛老师这是啥事啊？都要请我吃饭了？”甘敬问道。 　　葛优用他特有的语调说道：“阿甘啊，听说你接了部新戏，香港的对吧？” 　　“对。” 　　“听说主演退出了，对吧？” 　　“对。”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对……不对。”甘敬心中只觉荒谬不已，他甚至把手机从耳边移到眼前看了一眼号码，这没错啊，是葛优啊。 　　“大爷，这啥角色啊你就要演？你肯定有片约在身的吧。”甘敬在来之前还真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葛优，但也就当机立断的毙掉了。 　　“本来是有的，出了状况，正好空出来档期。我什么角色不能演？转型，你懂什么叫做转型吗？”葛优振振有词。 　　甘敬握着自己不知为何变得滚烫的小米手机，期期艾艾了许久，终于问出了一句话：“葛大爷，警匪片，你确定你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观众不会笑场么？” 　　葛优大怒，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阿甘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葛大爷，笑场，真的很可能存在的。” 　　葛优更怒：“去你大爷的。” 　　啪唧，电话挂断。 　　甘敬捏着手机，看着上面明确无误的通话记录，怀疑自己有点在做梦，他用手掐了掐大腿，嗯……很痛…… 　　葛大爷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咋地，和冯小刚离婚了啊？ 　　甘敬一时茫然。 　　他默默冷静了一会，琢磨着刚才的戏谑之语，树立起“葛式喜剧”风格的葛优那句转型倒真可能是大实话，不然，总不能专门打电话过来给自己救场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甘敬看到了手机上收到的一条短信，来自葛优的“阿甘啊，昨晚喝多了”。 　　嗯，很好很强大。 　　甘敬哭笑不得，回想了下昨天完全没听出来的喝醉语气，回了一条“下次一起喝”——自己可是喝多了断片的那种，如果能一起喝，那画面一定很美。 　　吃完早餐，甘敬下去溜达了一阵，重新体验了一番常人的感觉，心情不觉大好，他拿出了手机自拍了一张，随后美颜一下发到了微博上。 　　关于美颜这个事，工作室方面叮嘱过两次。 　　之前因为帐号是由工作室和甘敬共同来登，所以会出现，前脚照片美颜无敌，后脚照片风格全然不同的局面。 　　为了让负责运营微博帐号的工作人员心脏健康，甘敬也就学会了一键美颜。 　　发完自拍过后，他随手翻了翻自己的微博动态，发现前天的那张和梁朝玮合影的评论已经有了很多。 　　甘敬点进去看了看，忽然站在伦敦的街道上放声大笑。 　　评论里满是阵型，那一条微博配字内容是“我在伦敦看偶像喂鸽子”，网友们的评论与此类似…… 　　——我在微博看两个偶像喂鸽子。 　　——我在微博看两个偶像聊鸽子。 　　——我在微博看两个偶像吃鸽子。 　　甘敬被丧心病狂的吃鸽子评论戳中笑点，觉得这粉丝之中真是人才济济，奇葩频出，他用一个省略号转载了这样的一条评论，然后饶有兴趣的刷新下面的评论。 　　——我被阿甘翻牌子了！ 　　——真的阿甘出现了！这次肯定不是工作室！ 　　——阿甘好萌！我们一起吃鸽子！ 　　甘敬边走边乐，既惊讶于网友粉丝居然知道自己帐号是不同人在用，也深觉这群人真的是相当可爱。 　　他看微博看的心情愉悦，一个白天在伦敦四处乱逛，也就算是动态直播了下自己的动向，景色照片、路人照片、吃饭照片、合影照片，当然，更少不了自拍照片。 　　这一番疯狂的发布动态直让很多人惊呼，阿甘这是在放飞自我。 　　粉丝们很快就做了个话题#阿甘放飞自我#，里面不只是收集他今天拍摄的照片，更把以前本人拍摄的图片也放在里面。 　　这个话题很快冲上了微博的当日热门，占据了第一名，而第二名则是另外一个相关的话题——#回国试试#。 　　粉丝们隔空回应阿甘在伦敦的放飞自我：“阿甘，有种你回国这样试试！” 　　一时间，这样的互动看的很多路人也觉得趣味不已。 　　不过，隔了一天之后，微博上的热搜气氛就有些变了，热门仍旧是阿甘，然而却不再是“放飞自我”，变成了“阿甘点赞插刀教”。 　　插刀教是今年上半年演员们撕逼颇广的事情，演员印小天与女演员边潇潇在片场因为分歧而有争执，后者哭诉“被打”和“被扯头发”，随后很多演员站出来要求印小天道歉。 　　这其中，包括曾经被认为和印小天关系很好的杜淳和李晨，也有贾艿亮、李晓璐等明星跳出来站队。 　　等到片场视频公布之后，结果却不是边潇潇所称的那种场景，然而一众跳出来的演员、明星却假装失忆或者咬文嚼字…… 　　这个事是在上半年发生的，也算是告一段落。 　　可是昨天刚刚放飞了一天自我，霸占了热搜前列的甘敬忽然点赞了一条关于插刀教的微博内容，顿时又引起了波澜。 　　明星粉丝是很固执的，明星水军也是固执的，可是……这是微博关注量排名第一的甘敬。 　　事情有点复杂了。 　　这一天起床看到微博的当事人们心情也有点不好了——这阿甘，闲着没事跳出来，他是没戏要演了么？ 　　一整天，路人、粉丝、水军，微博鏖战，热搜不断。 　　很多人写了很多东西，甚至于有甘敬的铁粉站出来实力分析了一波，“听说阿甘和中戏关系很好，周咚雨知道吧，陈小纭知道吧，工作室的两个艺人都是中戏的，最近签了个导演周申，也是中戏毕业的。” 　　“印小天是中戏94级的毕业生，边潇潇是北影的，贾艿亮是她同学，杜淳也是北影的。之前印小天被众人围攻，没什么人站出来，就一个杨紫还是谁。当时阿甘在美国，现在没准是想出头出气呢！” 　　分析内容还有很多，但通篇看下来除了有点阴谋论之外都挺通顺和自洽，也就引来了很多路人、粉丝的点赞和追捧。 　　于是乎，越传越真，一度还有#阿甘为中戏出头#被顶上了热搜。 　　当天晚上九点钟，一架从伦敦飞来的客机停在了首都国际机场。 　　甘敬回来了。 　　他心情很不错，在飞机上睡的挺踏实，这几天在伦敦像是又过了一个小假期，关于《寒战》剧本的改法也有了点思路，只打算回来之后和众人商量商量。 　　按照惯例，他在来之前通知了一声机场这边，也按照惯例，下了飞机的时候他是通过特殊通道进了地下停车场。 　　继续按照惯例，这里应该停着一辆熟悉的黑漆漆的保姆车。 　　最后按照惯例，车里会有热乎乎的茶或咖啡给自己提神。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甘敬笑眯眯的走在路上，直到他看到了“惯例时刻”外的非惯例……保姆车还是那辆保姆车，助理还是那两个熟悉的阿文阿武，可是，周围一群记者是神马情况？ 　　这群人不堵上面，改堵停车场了？ 　　“阿甘，欢迎回国。”记者们本就在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只是一个瞬间就锁定了甘敬的所在，冲着这边围了过来，顺带着还表示了下友好。 　　甘敬有点呆，因为之前从特殊通道走都比较顺利，所以两次之后他就没让保镖再来了，都是助理在车里等着就好。 　　现在这乌央乌央的记者……保镖，保镖，保镖大哥们，我想你们啊！ 　　“阿甘，请问你和印小天是好朋友吗？” 　　“阿甘，你对于网上传闻的插刀教是什么想法？” 　　“你是不是对于李晨、杜淳不满？” 　　“阿甘，你为什么不签北影的人？你对北影有意见吗？” 　　一瞬间，问题扑面而来，带着京城特有的空气味道，让人心生缠绵。 　　甘敬冷静了一下，随后才陷入茫然：“印、印小天？插刀教？北影？” 　　这是什么鬼？ 　　印小天是谁？ 　　插刀教？ 　　这是拜邪教了，还是有演员斗殴死亡了？ 　　甘敬一脑门子的问号，有点迷。 　　等到记者们的声音小下去之后，甘敬举起了右手，问了一句：“谁给我解释下这是什么情况？” 　　有热（看）心（热）肠（闹）的记者给出了解释，末了总算还关心了正事：“郭富成退出《寒战》，这一趟去伦敦，你是邀请了梁朝玮加盟么？” 　　这一刻，甘敬甚至有点想热泪盈眶，想给这个记者一个专访的机会，可他忍住了这种冲动，严肃地答道：“对，我相信《寒战》会是一部好电影。” 　　“另外……”甘敬环顾了下四周，不知道该什么解释了，之前登机前刷微博，他好像似乎可能是有看到那么一条动态，也好像似乎可能是手滑了一下。 　　可问题是，这群虎视眈眈的记者们会相信吗？ 　　我只是手滑，手滑，手滑啊！ 　　手滑+1。 　　手滑+2。 　　手滑+10086。 　　要怪，只能怪我的手太嫩了吧。 　　甘敬稳了稳心神，面对记者们热切的眼神，说道：“我想回家……” 第四百七十章 弥补 　　面对记者，面对甘敬能想象出的微博上面的热闹，一位已经取得偌大成就的影帝先生真的卡了壳。 　　“插刀教介个事……”甘敬沉吟不语，觉得开口用词就有错误。 　　“具体情况……”甘敬沉吟再三，决定和和稀泥。 　　就在这时，有记者看了看身上振动的手机，立即兴奋开口问道：“阿甘，阿甘，刚刚周咚雨接受了采访，认为你干的漂亮，请问为什么时隔数月你们才站出来？” 　　“阿甘，阿甘，请问你会邀请印小天出演新作吗？” 　　“阿甘，阿甘……” 　　甘敬目瞪狗呆了。 　　这败家玩意儿！这倒霉孩子！这平胸……！ 　　什么时候跳出来不好，这个时候跳出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甘敬冷静了下来，给出了一个究极回答：“时间会验证一切的。” 　　记者们并不满意，还想挖出更多内容，挖出更劲暴消息，围住阿甘让他寸步难行——人向来是群体性动物，如果是两三个记者未必会这么做，可一群人那就无所谓了。 　　甘敬被他们问的脑壳疼，不过却没有再回答任何一个问题，这个时候完全是多说多错。 　　这样持续了一二十分钟，机场的保安人员才姗姗来迟。 　　甘敬有点狼狈的钻进保姆车，透过车窗看议论纷纷的记者们，摸了摸脑袋，向助理问道：“阿文，那啥插刀教怎么回事？哪边是站理的？” 　　阿文看着明显不太了解情况的阿甘，理了理思路，把上半年演艺圈里的撕逼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最后给出结论：“目前看起来，印小天是被欺负的一方。” 　　“印小天？演过啥？”甘敬不是看不起人家，是真的不知道这位的状况。 　　“《一米阳光》《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等等，主要是演电视剧，好像没有电影。”阿文如实答道。 　　甘敬思考了一会，摸出手机开了机，不顾涌入的短信和未接来电提醒，他从电话簿里翻出一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卓总，问个事，插刀教这个，哪边比较正确啊？” 　　没有几秒钟，短信回复过来了。 　　——“甘老师，印小天在道理上正确点。” 　　甘敬心里有底了，风波神马的他是不怕，怕就怕完全站错了方向，那就糟糕了。 　　这样一看，狗仔工作室偶尔还挺有用的嘛，他们站在偷拍的第三人角度上看圈内的事，很多话都能作为一个重要参考。 　　最主要的是，卓纬还这么客气，还叫我“甘老师”，真的太客气了。 　　下次再去意大利，一定请他去大保健，而不是…… 　　甘敬稳了稳心神，这才有空去瞧手机上的其他信息，看到了不同人的不同态度，其中居然还有当事人印小天。 　　人家没多说什么话，就是一句“谢谢甘老师相信我”。 　　啧，这态度，真还挺好的。 　　甘敬没回他，又瞧了瞧其他人的消息，既有别的影视公司的信息，也有自家工作室的信息，尤以老陈最多。 　　他是发了短信，打电话，打不通之后再发短信，瞧起来是急得不行。 　　这手机刚开了没一会，老陈的电话再次打过来。 　　“在哪呢？在哪呢？”老陈语气有些不满。 　　“车上呢，回家休息。” 　　“一个小时后见。”老陈有点怒气冲冲。 　　甘敬冲着看自己的助理耸了耸肩，有点不太在意。 　　一个小时后，京城家里，他看到了满脸不悦的老陈。 　　“咋了，老陈，这么严肃啊。”甘敬把包仍在脚下，笑嘻嘻的问道，顺手摸了一把狗子的脑袋，这但凡有人来家里啊，那直播的刀哥就得消失一段时间。 　　“阿甘，你闲着没事去点赞什么插刀教？”老陈一脸严肃。 　　甘敬皮了一句：“可不就是闲着没事嘛，去伦敦搞定了梁朝玮，在那边闲了两天也还蛮好的。” 　　“阿甘！你现在不单单是一名演员！你还是一个明星工作室的老大，你底下还有别人！你咖位大，你不怕别人的小绊子。工作室的其他人呢？周咚雨呢？好，她现在能上大屏幕，陈小纭呢？”老陈站起来有点激动。 　　甘敬被他说的有些懵，头一次见到自己这位经纪人这么激动。 　　“介个……” 　　老陈打断他的话，说道：“你是不是以为你咖位大，你是影帝，别人就不敢搞你了？不敢搞你的工作室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华谊那边有询问我你这是什么意思，已经是在表示不满了。” 　　甘敬识相的等待他说话，也没生气，喷子面前人人平等，先让他喷个够吧。 　　“阿甘工作室才刚有点起色。我知道你戏演的好，知道这个工作室的功劳你最大，你是根本，但既然做了，那就好好做。这一点应该是共识吧？”老陈继续说道。 　　等了一会，不见有下文了。 　　甘敬点点头，满脸赞同：“对，很好，有道理。” 　　老陈看他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的样子，一声长叹，倒在了沙发上，呻吟道：“大明星咋都这样呢。” 　　“说的好像你是很多大明星的经纪人似得。”甘敬借机吐槽了一句，解释道，“这真不是我故意的，可能是我手滑点了一下。” 　　“真是手滑？”老陈不相信。 　　“真是。”甘敬肯定道，“我又不是搞事的人。” 　　老陈捂头，合着自己的忧心忡忡、微博上的路人围观、评论上的水军对骂……一切都是因为阿甘的一次手滑？ 　　这太滑稽了。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当事的都是啥人啊，除了一个李晨我听过，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听阿文说，现场有视频公布的，那群人做事本就做的不地道啊。我的手滑就是一次替天行道。”甘敬振振有词。 　　老陈是明白他的死不悔改了，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趁着去香港拍戏前还有几天空档，你带着陈小纭和周咚雨跑一趟《快乐大本营》吧，算是弥补你的行为对于她俩潜在的伤害了。” 　　《快乐大本营》？ 　　呃，何炅老师人是不错，可这个节目…… 　　甘敬瞄了老陈一眼，发现大有自己不答应他就撞死在这里的架势，摇摇头：“成吧，就当是见见何炅老师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不一样的快本 　　关于上综艺节目这个事，甘敬在没回国之前就听老陈提过，不过他实在没啥心情去上综艺，感觉类似的活动会伤害他的电影人设。 　　刚出道那两年他还有参加一些，可是在咖位飞快飙升之后，他立即谢绝了这一类的东西。 　　有戏拍就拍戏，没戏拍就……咦，自己好像不会再没戏了。 　　不过在家里听到老陈说工作室老大言行对于旗下艺人的影响时，他还是有些触动的，自己不是在单打独斗了，旗下的艺人有两位固然不算多，那也是活生生的演员啊，尽管她们是平胸。 　　可，难道平胸就不是人了吗？就不用顾忌她们的演艺道路了吗？ 　　更何况，工作室还签下了一位有些高冷的青年导演周申，瞧着他的模样，怕也不是那种油滑的人精性格。 　　如果在往其他方面想一想，深度参与的特效工公司也是处于良好的起步阶段呢。 　　甘敬这么思考了一下，勉强算是听见了老陈的话，也就顺势决定带着两位艺人去露露脸。 　　什么是暖男？ 　　这样把热度分享给她们的男人就是暖男啊。 　　甘敬让老陈联系湖南卫视，自己则是在微信群里通知了两个女孩，随后收到了她们的答复。 　　周咚雨：好哒，好哒。 　　陈小纭：是最近几天吗？快本的录制好像不是这几天啊。 　　身在家里，甘敬已经送走了老陈，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狗子则是继续奋战在电脑前做着他的直播，得益于它的短位YY所赐，这种无声直播观看的人倒是日益增多。 　　甘敬翻了个身，看着手机屏幕，思索许久方才在微信群里回道：我去录，快本会改时间的。 　　陈小纭：…… 　　她感觉到老板的那种语气了，就好似有一阵光芒透过手机屏幕刺的自己睁不开眼！ 　　事实上，第二天，快本的节目组就传来回音，热烈欢迎阿甘带人来录节目，他们二十四小时在线等候阿甘的到来。 　　陈小纭在微信群里看到了老板贴出来的回复，再次感觉到了一件事——咖位限制住了她的想象力。 　　…… 　　因为时间比较紧，甘敬在清楚了两个女孩的时间后和快本约定第三天飞去湘省。 　　快本并不像国内很多节目是在京城录制，它是直接在湘省广电中心录制。 　　过了一天之后，甘敬带着工作室一行人飞抵了湘省省会长沙。 　　说是带着周咚雨和陈小纭，实际上，这一行人还包括了青年导演周申，以及自己的大师兄谭山、小师妹谭珊。 　　考虑到近期可能会做的京剧会馆，甘敬有和大师兄沟通，觉得还是要有一些名气才好，哪怕只是听过名字或者单纯的好奇心，都有利于京剧的推广。 　　会馆这种模式是一种探索，尽管前景未必多么明亮，但不摸着石头趟水往前走，只怕是更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当然，甘敬在心里的一些判断并没有和师兄说，此时的自己身上有钱可赔，哪怕亏本也能兜住。 　　飞机抵达长沙之后，甘敬一群人和快本的主持人们一起吃了顿饭，算是录制前的彼此熟悉。 　　在饭局上，甘敬着重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工作室的陈小纭，操着自己不算高的酒量对着一群主持人敬了一圈酒，拜托录制和以后的路上都多多照顾下她。 　　要说这工作室里，发展最不好的也就是这姑娘了。 　　甘敬一两年前曾经上过一次快本，那个时候他的咖位和现在相比是远远不及，不过彼时，初次见面的何炅就表示过善意，给出过前辈的箴言。 　　虽然没怎么见面，逢年过节也只是短信联系，但甘敬向来容易记住别人对自己的好，这顿饭局里姿态也放的很低。 　　快乐家族的主持人们对此当然是很满意、乐意、在意的，他们既惊讶于阿甘的友善度，也惊讶于阿甘会如此力捧陈小纭。 　　饭至终时，几位主持人拉着阿甘在微博上互粉了一波，顺便大合影一张，准备留作下一期的节目宣传。 　　嗯，这群人虽然节目做的有点二，但待人处事都算不错，也许也是因为有何炅这位老大镇着。 　　一晚稍歇，第二天开始录制。 　　对于《快乐大本营》，甘敬有看过那么几期，其中还包括自己曾经上过的那期，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一次，本来他没抱什么太大的期望，只求节目不要把自己剪辑成一个逗比就好。 　　然而，录制环节居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来参加录制的，谭山、谭珊两位京剧人，周咚雨、陈小纭两位女演员，周申一位青年导演，再加上甘敬，一共是六个人。 　　节目环节上，固然仍有一些惯例的低智商设置，可是也不乏很用心的安排。 　　例如，何炅一一采访了其他五人在不同的角度上对于甘敬的看法，以及想对他说的话。 　　例如，谢娜在魔性的笑声中随机采访了台下的真实粉丝，让他们说出了最喜欢阿甘的哪一部作品及理由。 　　再例如，主持人和观众们一起认真欣赏了京剧师兄妹三人共同演绎的京剧名段。 　　可以说，这一场的录制极大削减了快本原本的路子，简直是有点做成谈话类节目的模样。 　　这样一场录下来，甘敬心里是真的挺感动的，尤其到最后，何炅站在舞台上总结了一段话。 　　“阿甘，是我的好朋友，我是看着他成长的。他是我们华夏难能可贵的那种演员，大家看他的作品就会发现他一直是那种演正片的演员，可偏偏口碑和票房都很好。这一点，很少有人能做到。我很欣赏他，希望他能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好作品。” 　　何炅说的颇为认真、动情，背后屏幕上也闪过剪辑出来的阿甘作品片段。 　　等到他请阿甘站过来发表最后讲话的时候，甘敬从内心发出了一声感叹，这群做综艺的人真的是能制造看点和泪点啊。 　　甘敬拿着话筒，心里是不得不生出来的些许感动，面上则是一片笑容，张口就道：“哎，何老师，别吹，别吹。” 　　他笑意盈盈，转头看了眼后面站着的其他五人以及屏幕上的影视片段，说道：“这真有点像是要颁给我一座奖杯似的。” 　　“不过，虽然我很高兴，但还是要反驳何老师一点，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正片不正片之分，功夫片、喜剧片，只要拍的好，都能给观众快来好的观影体验。” 　　“我个人在接下来会拍一部港式的警匪片，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也希望陈小纭、周咚雨这样的年轻演员能慢慢的成为华夏电影的，嗯，我不说中流砥柱吧，希望她们成为好的电影人。” 　　“我愿意为每一部作品倾尽全力，也希望其他演员都是如此。” 　　台下掌声雷动，台上亦是如此。 第四百七十二章 喝酒误事（上） 　　最新一期《快乐大本营》播出，守候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不用太敏锐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节目改套路了？ 　　这是《快乐大本营》还是《艺术人生》？ 　　不少已经看了预告的路人新观众涌入，发现这档节目内容和印象中的快本完全不同。 　　主持人们还是那群主持人。 　　舞台灯光还是那个舞台灯光。 　　嗯，就感觉幕后导演和编剧像是全部换了一遍。 　　一些老观众同时也是甘敬的粉丝们在看完节目之后在微博上发声感叹，也就是来阿甘这样的重磅嘉宾能让这节目为他改变风格…… 　　这一期综艺节目里，甘敬没有过多的展现娱乐性，仍然保持了他电影咖的形象。 　　不知道是不是何炅有考虑综艺娱乐对于一名演员形象的伤害才特意更改了风格，甘敬反正最后是很满意的。 　　当然，这一行人，最为满意莫过于陈小纭了。 　　《快乐大本营》虽然面向的观众群体比较固定，但它的收视率还真不是吹的，更何况这一期有很少上综艺的阿甘亲自出马，收视率更是再创新高。 　　因为录制前的饭局甘敬就有拜托各位主持人，所以真正节目上，陈小纭的镜头是真不少，游戏设置的环节也有突出她的个性。 　　陈小纭心里有真真切切的感动，甚至有那么一刹那，颇有献身的冲动，不过自打加入工作室以来，据她观察，阿甘很是洁身自好，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从没有过什么暗示。 　　小演员是很难混的，不只是有诸多场内因素，更有不少场外因素。 　　到目前为止，陈小纭都没在工作室碰见过让自己不悦的事情，老陈和阿甘的态度也是做事的态度，这就很让人宽慰和放心了。 　　行走在娱乐圈，碰见一个好老板真的很重要。 　　陈小纭由衷的感激，上天让自己碰见了周咚雨，碰见了阿甘，所以，她在京城后默默的在阿甘官网上注册了帐号，自发的吹嘘起老板。 　　这是她私下里的做法，别人一概不知，陈小纭也没打算让别人知道，只是觉得总归是要做点什么才能表示自己心里的感激。 　　阿甘，真是个好人，真是好老板。 　　…… 　　最新一期快本播出的时候，甘敬已经带着两位助理抵达了香港，参加了《寒战》剧组的开机仪式。 　　这一次的开机仪式几乎算是他参加过最为气派的一次！ 　　摆猪头，拜关公，舞狮子，请记者，开宴会，反正是能做的都做了。 　　甘敬对此只有一个想法，你丫是不是有病？有钱花到剧组里不好吗？有钱塞给我不好吗？有钱再请个大咖不好吗？ 　　这开机仪式花的钱能让票房涨一分不？ 　　主导这次开机仪式的汪强很是坚持，他表示，经过郭富成临时退组的风波，《寒战》出师不利，现在开机仪式必须把阵势摆起来，不然人家会觉得剧组不行，会觉得安乐影片不行。 　　嗯，还会觉得你阿甘不行！ 　　当听见这个话的时候，甘敬直想翻白眼，忍了好久才把话忍进肚子里——谁觉得我阿甘不行，你让他站在我面前说这个话。 　　不管怎样，开机仪式的钱花也花了，一群记者花团锦簇的吹嘘也吹嘘了，甘敬准备安安稳稳的拍戏了。 　　他的角色从之前年老的李文斌转变为年轻力强的刘杰辉，这种变幻没有带来太大的干扰，之前在熟读剧本的过程中，整个故事像是在脑海中浮现了一遍，刘杰辉的人物塑造在他心里也有一些想法，正好能随着剧组拍摄进度一起成型。 　　可不曾想，剧组刚刚开工没两天就出现了幺蛾子——梁朝玮同学表示对于角色还需要一点时间酝酿。 　　这一下，汪强老总可是急了。 　　盛大的开机仪式刚刚过去，香港但凡长点眼的媒体都看着剧组动向呢，这其中有些可不是善茬，那种没事也能给你写出事来的无良八卦小报更不少见。 　　虽然剧本给你的时间短了点，虽然你才刚刚杀青另外一部大戏，但、但是，你是梁朝玮啊！ 　　剧组停工，汪强只等了一天就急的嘴角起泡，自己去找了一趟玮仔，随后郁闷而归，找上了阿甘。 　　“阿甘，玮仔说他对角色还没准备好，需要点时间，这可怎么办？”汪强一边长吁短叹，一边拿眼神观察阿甘。 　　“简单啊。”甘敬轻巧地说道，“给他时间啊。” 　　这句话前后半截给汪强带来了上下起伏的心情，他也不掩饰来意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觉得还得你去和玮仔聊聊，他不是没准备好么？你去指点一下他。” 　　甘敬哑然失笑，伸出右手在汪强面前晃了晃：“我去指点梁朝玮？我去指点那位大影帝？你搞笑呢？” 　　“哎呀呀，阿甘同志，到了一定水平，就不要拿奖项什么的来说话了，大家都是交流嘛。”汪强这会忽然没有了之前的叹气，精神抖擞地说道，“从你去伦敦劝成了玮仔开始，我就觉得你俩能聊到一块。” 　　“这一次，组织上就决定是你去了。你就别推辞了。”汪强指了指自己，“你总不能让我这样一个老头子再去抱着玮仔的腿哀求他吧。” 　　“……” 　　甘敬有点无言以对，隐隐觉得这货的脸皮磨练程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不过秉承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投资了呢，这戏拖的太久确实不太好。 　　思虑及此，挑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甘敬飘到了梁朝玮家里，顺带着拜会另外一位大明星刘嘉灵女士——嗯，刘嘉灵不在家，出去打麻将了，家中只有默默苦读剧本的梁朝玮，以及负责别墅内卫生的佣工。 　　本来心里还预备了一些话，可是真见到梁朝玮对着剧本出神的模样后，甘敬反而没什么话要说了。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不能白来啊。 　　他坐在梁朝玮对面的沙发上，左思右想，提议道：“喝点酒吧。我比较喜欢微醺的感觉，有时候会觉得对体验人物角色有帮助。” 　　两大影帝喝着酒，讨论剧本，这是一个好主意，甘敬心里如此想道。 第四百七十三章 喝酒误事（下） 　　梁朝玮的别墅里珍藏了不少美酒，平日里他喝的不多，这些多是为几个上门朋友准备的。 　　他和阿甘认识不久，不过也许是源于对于演戏的热爱，梁朝玮心里觉得这个人是可以相交的。 　　朋友来了有美酒，梁朝玮尽管有些寡言，但对待朋友没话说。 　　橡树河畔904、法国贵腐甜白，梁朝玮并不精研藏酒，可耐不住朋友有品味，所以很是收藏了不少顶级佳酿。 　　甘敬在法国拍戏那会学着品过一些酒，不过只是学了一些皮毛，现在对着梁朝玮拿出来的藏酒只觉不错，但不知道都是什么级别的。 　　当然了，不论什么级别，他现在都能喝的起，他注重不再是价格，而是气氛。 　　此时此刻，这种和偶像聊着剧本喝酒的气氛就很不错。 　　正所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几何、几几何？ 　　到底是几何呢？ 　　数字问题向来令人头痛，甘敬在美酒、剧本、聊天、思考当中渐渐渐渐渐渐的断了片。 　　…… 　　“喂，阿sir，我要报警。” 　　“什么事啦？” 　　“路口有人在指挥交通，对，是在指挥交通。” 　　香港中环警局里的值班警员林大凡接到报警电话，听到内容，有些没好气：“指挥交通不正常吗？是不是阿sir在查车啊？” 　　报警电话里的人声音有些犹豫：“他们没穿警服……” 　　林大凡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时间：“凌晨一点，是不是便衣们在查车啊，到底有没有别的事？指挥交通你打给交通部啦。” 　　就在林大凡耐不住倦意想要挂电话的时候，里面忽然传到一声大喊：“我看指挥交通的人像是梁朝玮啊，还有，另外一个像是阿甘啊。” 　　林大凡一声嗤笑，还梁朝玮？还阿甘？你以为你在片场啊？ 　　不过他转念一想，前些天报纸上是有写这两位首次合作演绎全新香港警匪片呢，没准真是在街道上拍戏。 　　“喂，喂，具体点啊。”林大凡稍微来了点精神，对着话筒说道。 　　可惜，刚才他想挂，现在是对方想挂了：“就中环的罗便臣道啦，靠，真是他俩，好多人去签名合影了。我也去了，阿sir，再见！” 　　嘟嘟嘟嘟，一阵挂断声。 　　嚓，这个扑街仔。 　　林大凡心里骂了一声，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又对了对手上的小米手机，确认时间没有错。 　　这会已经是凌晨一点了，难道剧组在那边拍夜场？ 　　诶，电话里那群人都去要签名了，我也想要一张阿甘的签名啊，林大凡把玩着手里的小米，这手机还是看阿甘代言才买下来的。 　　他摇摇头，稍微收敛了下心神，忽然又接到了电话，结果竟然还是中环那边疑似两位大明星在指挥交通的。 　　林大凡耐心的向报警者解释极可能是在拍戏，随后就挂掉了电话。 　　不过在挂掉电话之后，他考虑到两通报警电话，还是决定问一问情况。 　　通过内线电话接到兄弟部门，林大凡大大咧咧地问道：“靓仔，罗便臣道那边是不是有剧组申请封锁街道拍戏呢？就是梁朝玮和阿甘的《寒战》剧组啊。什么？没接到申请？好的，好的。” 　　挂掉了电话，林大凡有些疑惑，这俩人拍戏封锁街道居然也不申请一下，有点不太符合规矩啊。 　　他琢磨了一下，考虑到两位大明星可能引起的骚乱，拨通了交通部的电话，通告了一声。 　　过了几分钟，眼看快到交班的时刻，林大凡猛地站起来对旁边的同事说道：“等会帮我打个卡，我去外面看明星了。” 　　“喂，大凡，喂……” 　　林大凡动作麻利，头也不回的甩了一句：“回头请你吃便当！” 　　“靠，二五仔，打卡，打你个大头鬼啊。” 　　林大凡不顾后面同事传来的抱怨，直接在外面搭乘了一辆正好要往那边开的警车，一路上嘻嘻哈哈的聊着天到了目的地。 　　刚一下车，他就看到前面的道路交通已经瘫痪，几辆交通部的警车停在了一边，正在努力维持秩序。 　　“警察，警察，借过，借过。”林大凡一身警服还没脱，直接挤着人群进了圈，顺便还对出巡逻车的兄弟道了声辛苦。 　　当他走进内圈的时候，第一眼就认出了中心点站着的两个人正是梁朝玮和甘敬！ 　　对，他十分确认！梁朝玮是香港大明星，怎么都不会认错！他林大凡是阿甘香港粉丝后援会的成员，对于阿甘更是不会认错！ 　　这两位现在被人群围着，可是仍旧是在一板一眼的在指挥交通。 　　林大凡飞快的瞄了几眼，没发现摄像机和剧组成员，心里纳了闷，往前走了走，随后就嗅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 　　旁边围观的群众和粉丝正嬉笑着拿手机拍照、录像，大家靠近这两人闻到酒味之后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俩人是喝多了！ 　　靠！ 　　林大凡心中怒骂一句，对于围观群众拍摄大明星的醉酒模样十分不齿和愤怒，他立即拿出了自己的小米，熟练的打开录像，对准中心处站笔直站着的两个人拍摄起来，口中还在为自己的录像做着解说：“这里是香港中环，我是香港阿甘粉丝后援会的大凡，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阿甘本人。我很幸福。” 　　你幸福吗？ 　　我很幸福。 　　阿甘幸福吗？ 　　阿甘也很幸福。 　　林大凡录了一会，亲口解说了下场面，然后就靠近了两人。 　　他发现围观的人也都保持了一个默契的空间，能让两人的指挥动作施展开来，有人还在找角度让自己和两位明星同框。 　　“阿甘，阿甘，你这是喝醉了吗？”林大凡还是想解决问题的，凑上去，先试探着问了一句。 　　甘敬一脸严肃，回了一句：“同志，你才喝多了呢，你全家都喝多了。” 　　嚓？没喝多？ 　　林大凡被自家偶像怼了一句，有点尴尬。 　　这时，甘敬继续说道：“我甘敬，从不喝多，只喝断片，说断片就断片，绝无二话。” 　　旁边仍旧一丝不苟指挥交通的梁朝玮接了一句：“我梁朝玮，说跟着断片就跟着断片，绝无二话。” 　　旁边听见这话的人发出一阵阵哄笑，不时还有口哨声响起。 　　林大凡也是忍不住笑意，认真的记录下这珍贵的片段。 　　你俩没二话是吧？ 　　明天等酒醒了看看到底是没二话还是二！ 第四百七十四章 我真二 　　“我真二，真的。” 　　甘敬抬起他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我单知道喝多的时候会断片，会做出一些不可预测的事情，我不知道在玮仔家里也会喝多。我晚上去他家喝酒，就感觉喝了一点点，我让玮仔也喝。他是很好的人，我劝酒他就喝了。” 　　“我没想到我喝到断片，玮仔也会喝到断片。我道歉，为昨晚影响的交通状况道歉，也为带来的不好示范道歉。” 　　“朋友们，喝酒适量就好，不要贪杯。”甘敬的眼珠间或一轮，深深的叹息，对着话筒，面对台下一群记者如此说道。 　　他默默坐在记者发布会的座位上，听着旁边梁朝玮同样有些干巴巴的发言，心情有些崩溃。 　　操！系统呢？出来！我要加点！我要千杯不醉！我要再不断片！ 　　甘敬平日里想不起系统，可是这次丢人丢大发了，他终于想起了默默存在却又毫无存在感的系统。 　　他一口气把喝酒点数全部加了上去，丝毫不顾点数越往上加就越近乎于指数增长的庞大耗费。 　　等到梁朝玮也发言完毕，甘敬长出了一口气，已经不忍心也不想去看网上的言论了。 　　这是一个网络时代啊！ 　　昨晚两人在街道上不知道站了多久啊！ 　　围观的人不知道录下了多少录像啊！ 　　我的天啊！一张老脸全部都丢在了香港中环上啊！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的脸丢在地上！ 　　这一次简短的记者发布会没有设置提问环节，尽管台下的手已经伸出了几百只，可《寒战》剧组仍旧匆匆结束了发布会。 　　不是这两人还想开个发布会，实在是这一次真的是引爆了整个网络。 　　一个是拿奖拿的手软的高逼格香港大影帝梁朝玮，一个横跨华夏和好莱坞代表东方黄种人的甘敬。 　　这两人喝多了跑去大街上指挥交通！ 　　这特么现实比电影还离奇啊！ 　　偏偏还有那么多现场的录像和照片！ 　　不用怀疑网民的乐此不疲，不用怀疑网民的喜闻乐见，不用一个晚上，网络上的表情包和剪辑视频已经漫天飞舞了。 　　——我甘敬，从不喝多，只喝断片，说断片就断片，绝无二话。 　　——我梁朝玮，说跟着断片就跟着断片，绝无二话。 　　这两句已经被网民玩坏了，不只是路人，不只是其他家粉丝，单单就这两人的粉丝就在各种P图。 　　只是到了第二天，甘敬就达成了成就“从不断片大阿甘”，而梁朝玮也获得了“绝无二话梁朝玮”的桂冠。 　　毫无疑问，在二零一二年的年中时刻，甘敬已经携手梁朝玮提前预定了本年度的十大新闻之一。 　　这幸福么？ 　　换了其他人，这绝壁是全国出名，大刷存在感的时刻，可是换了甘敬，他在第二天从朦胧中醒来面对身穿制服的警员时只觉无比懊恼。 　　喝酒误事啊，你个大西瓜！ 　　喝酒误事啊，香蕉你个巴拉！ 　　再也不喝酒了！ 　　甘敬心中发出了男人的誓言，顺便唉声叹气的满足了警员粉丝林大凡的签名和合影要求——这一张照片绝壁是他出道以来合影表情最为牵强的一张！ 　　不过看林大凡喜笑颜开的模样，这位粉丝貌似非常满意。 　　毫无疑问，在了解事情状况之后，甘敬是懵逼的，梁朝玮是懵逼的，《寒战》剧组上下是懵逼的，刘嘉灵也是懵逼的——她打完麻将回家发现自己老公不见了，本以为是和阿甘出去玩了，可没想要接到警局电话，这两人喝断片去指挥交通了。 　　是自己不够细心，从来不曾发觉到老公还有指挥交通的爱好？ 　　还是阿甘的感染力太强，直接把自己老公给带歪了？ 　　刘嘉灵到医院去接这两位的时候，她的目光是审视的，她的思维是有点混乱的。 　　“嘉灵姐。”甘敬第一次见到刘嘉灵是在这种情况下，倍觉尴尬。 　　“嗯，阿甘，初次见面，久仰大名。”刘嘉灵语含深意。 　　这一次，甘敬可是出了大名了，另一旁撇嘴的梁朝玮同样如此，连带着《寒战》这部片子也算是未拍先火了。 　　事实上，安乐影片的汪强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削减宣传支出。 　　这个事虽然有点搞笑，但对于影片宣传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汪强悄咪咪的下了命令，然后满脸悲戚的前后脚出现在医院，摆出了与梁朝玮、甘敬同样的哭丧脸。 　　“玮仔，阿甘，截止到我来医院之前，港、澳、台、内地的媒体、网络全部爆了，我们这边已经接到无数想要采访的申请。”汪强流露出了一些悲痛，“然后我们全部拒绝了。” 　　“可要是不回应，之后剧组开工的时候肯定还得很多媒体来打扰。你们看，咱是不是开个短暂发布会回应下？”汪强小心的组织着措辞，他还真怕这两位大咖恼怒之下不演了。 　　毕竟……喝多了去指挥交通的事他们都干出来了！那还有什么是他们干不出来的啊！ 　　至此，决定开个新闻发布会的事也就达成共识了。 　　而发布会后，甘敬强颜欢笑和梁朝玮、刘嘉玲道别——真的是强颜欢笑，嫂夫人，我对不起你啊，我把玮仔带歪了啊！ 　　默默随着助理们返回酒店，默默一个人进了房间，默默听到关门后传来助理的隐隐笑声，甘敬一声长叹，终究还是打开了电脑，想要面临这个残酷的世界。 　　——6666，原来你们是这样的影帝！ 　　——我想知道，是谁提议喝酒的？这两位到底是喝了多少？ 　　——笑死了好吗？我拿着给我爸、我妈、我舅、我叔看了，全家一起笑喷了！ 　　——阿甘，还我高冷男神！我妈特别喜欢梁朝玮，我特别喜欢阿甘！完了，一切都完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看戛纳的时候我没有说话，看奥斯卡的时候我没有说话，看东京电影节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当我终于想表达崇拜的时候，我看到了恁样的阿甘，我已无话可说。 　　一句句评论像是子弹biubiubiu的打到心上，一张张图片像是巴掌piapiapia的呼到天灵盖上。 　　甘敬一声长叹，二声长叹，三声长叹。 　　“我真二，真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 今朝 　　——戒酒已定，我从今开始戒酒，至杀青方休。我将不见酒、不沾酒、不喝酒。我将放弃干红，远离酱香。我将揣摩角色，努力拍戏。我是剧组里的主角，酒宴上的恶人。我是抵制醉酒的先锋，砸碎酒瓶的铁锤，唤醒同伴的号角。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戒酒，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不出意外，阿甘决定戒酒了。 　　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全剧组上下都是忍着笑的，大家纷纷表现出了对于一位男人誓言的尊重和敬佩。 　　甘敬对于这种状况很无奈，只能感慨和期望，一切都会过去的，时间是最具有魔力的长者。 　　酒也喝了，交通也指挥了，网友也评论了，破罐子也破摔了，剧组还是要正常运行的。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甘敬是没脸再去和梁朝玮交流剧本，更没脸去他家里见刘嘉灵，所以和汪强商量了一番，决定先把不重要的戏份给拍了。 　　《寒战》是梁乐民与陆剑清两位导演联合执导，他们同时也是这部戏的编剧。 　　尽管两位主演闹出了一些笑话，但导演们对于阿甘的意见仍旧很重视——场外的事是场外的事，拍戏的时候这位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咖。 　　陆剑青性格开朗些，梁乐民则相对内敛，因为性格关系，前者和阿甘的沟通比较多，姿态摆的很低。 　　尽管这位新人导演的普通话太过生硬，但甘敬还是乐于和他交流的，也说了很多自己对于角色的看法。 　　《寒战》剧本故事的基调定义为香港警界的高层斗争，甘敬心里其实是不太感冒的，认为这样是背离了以往港片的精髓血肉，不过在和这位故事编剧交流时算是得到一些答案。 　　时代是发展的，港片也需要创新，从古惑仔到无间道，影片就是在不断发展，而到了现在，精致化已经是无法避免的道路。 　　《寒战》就是这样港片精致化的一个尝试。 　　甘敬刚听到这个话的时候真有些惊讶，完全没想到陆剑青没有像很多人那样是抱着情怀在呐喊，反而是针对现状做出了思考和尝试。 　　两人断断续续的聊了几天，甘敬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现在内地发展很快，即便是香港的公司也在选择合拍片，你觉得这种精致化道路又和内地越来越大的精致制作有什么不同呢？没有了港片那种市井化的血肉，所谓精致化不就是大投资、大制作么？” 　　甘敬说出自己的思考：“按照原本汪强的想法，这部片子用郭富成和梁家辉，可是这批人老了之后呢？华夏要成为第二大票仓，内地是绝地的主流，内地的年轻人成长起来的时候不是看港片长大的，他们可不会管港片的情怀。” 　　“你们这些香港导演连普通话也说不标准，即便附和资本，北上去拍戏，恐怕到时和内地演员沟通都不顺畅，更何况剧本故事内在的逻辑、背景都和香港有所不同。那个时候又怎么办呢？” 　　“你这样的精致化思路还能有什么用呢？” 　　甘敬的一句句话都问在了陆剑青的心里，让他一时间难以作答。 　　眼看这位新人导演没有回答，甘敬也就自顾自的说下去了：“我在美国遥望华夏，这里一片生机，资本注入的越来越大，这是大势。” 　　“大势裹挟之下，所谓精致化的向主流靠拢又凭什么拿下内地观众的心呢？凭你夹生的普通话吗？” 　　陆剑青张了张嘴，可是一口普通话愣是被刺的说不出口了。 　　良久，他起身，离开前说了一句话：“改天请你喝酒。” 　　甘敬翻了个白眼。 　　尽管不是香港人，不过从小也看了不少港片，甘敬有思考过新时代里港片的发展形势，然而随着去欧洲、去美国，他越发觉得港片衰落的趋势是难以避免的。 　　归根结底，在于市场。 　　港片辉煌时曾号称东方好莱坞，可是如此一座城市究竟怎么撑起那样一个辉煌局面呢？ 　　这是一个奇迹。 　　而奇迹并不能总发生。 　　与其说港片衰落了，不如说，它回归到了这样一个城市本应该有的水平波动。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内地经济力量的崛起，带来的效应就是娱乐圈话语权的转移，这一点，毋庸置疑。 　　…… 　　甘敬问出的问题有让陆剑青迷惑，也让经常和他沟通的梁乐民跟着迷惑。 　　这两位导演算是有抱负的，可是根植于香港这片土地的他们固然也挺优秀，但总难超出一个时代所带来的困局。 　　两位导演思索，两位主演思索，剧组的工作慢了下来，不过这时有华夏特效的工作组入驻，前前后后倒也不算浪费时间。 　　《寒战》的特效内容不算太多，华夏特效在打磨《蝙蝠侠3》的制作之余能分散出精力到这边，队伍领队的仍旧是老熟人梁薇。 　　这一次见面，她完全没有了之前有关调整工作的怨气，更多的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特效工作上面。 　　有时候，甘敬会觉得这种局面能够做些类比。 　　生机勃勃的华夏特效就像是内地电影行业一样，即便会有一些小事，也会因为高速增长的动力而转变重心，香港影片则不然，它像是一个怀旧的老人，时常念叨着曾经的辉煌时刻，时常挂念着曾经穿的黄马褂，总是多了些迟暮的味道。 　　对于港片的思考，甘敬控制着自己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他还是要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具体的事情上面——先把手上的片子拍好再谈其他。 　　这天，他从片场回酒店，路过一楼大厅的时候顺手抽了两份报纸准备带上去看，不过站在电梯里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住了，上面的标题赫然是《少年派引发印度动保组织不满》。 　　甘敬有些吃惊，完全不知道这两者会有什么关系，他在电梯间里翻开一看，发现上面言之凿凿的介绍，因为《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放出的宣传图太过逼真，动物保护组织抗议剧组使用老虎，没有尊重它们的自由。 　　简单而之，侵犯了它们的虎权。 第四百七十六章 计划 　　动物保护部门，这是一个甘敬很陌生的领域，听起来像是志愿者的机构。 　　不过他们会对一部影片提起抗议，这是甘敬始料未及、压根没想到的，他回到房间后仔细看了报纸上的报道，发现上面言之凿凿的怀疑少年派剧组强迫、虐待珍贵野生动物用来拍摄。 　　看看那老虎饿的都皮包骨头了。 　　看看那阿甘，他居然还搂着老虎？ 　　这其中要说没强迫谁能信？恐怕还对珍稀动物使用了麻药一类的东西用来拍摄吧？ 　　中文期刊的报道大概是转载翻译过来的，言语措辞不太符合国内的习惯，甘敬仔细看了一遍，心里忽然生出了额外的主意。 　　拍戏的时候有没有强迫、虐待动物，他是最明白的。 　　那个时候他要么是对着空气遐想一只老虎，要么是抱着一个玩具熊思考人生，哪里来的孟加拉虎，哪里来的虐待之举。 　　不过这种新闻似乎可以用来宣传特效公司的质量。 　　自打华夏特效公司成立起来，一共就接了五个半活，《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龙门飞甲》《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寒战》以及正在筹备还没开始的《狄仁杰之神都龙王》——其中《龙门飞甲》是合并前拿下却在合并后制作大半的，算是半个。 　　别看接的项目不多，可都实打实的是大项目，尤以两步国外大片为最。 　　别看接的项目不多，可积累打磨出来的经验真的是特别宝贵，更有建立起的与国内高校的合作机制。 　　项目精，项目大，项目……不挣钱。 　　眼下是八月份了，距离明年二月份评选奥斯卡还有半年时间，算一算，也是时候打响华夏特效的名头了，是时候尝试下盈利了。 　　甘敬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了许多念头，电话打给CEO肖洋沟通了一番，随后又把这边项目负责人梁薇给喊了过来。 　　晚上不便在房间内聊事情，甘敬就在楼下会议室里等她。 　　大约过了十分钟，桌上的茶水稍温，甘敬的思绪稍微走神，会议室的门被“咚咚咚”敲响，梁薇随即走了进来。 　　“哟，大明星，喝茶呢？没喝酒啊？”梁薇进来就是这么一句。 　　甘敬没搭这个腔，用手指扣了扣桌子：“梁副总，请注意你的言辞，我是有公务要谈。” 　　梁薇撇了撇嘴，人倒是一本正经的坐了下来。 　　“公司之前有过一阵风波，那时候是关于垄断的，虽然打响了一些知名度，但是这个事是好坏对半。”甘敬把桌上的报纸递过去，解释道，“少年派的特效制作毫无问题，这一点，我们都知道，正好可以利用这一个报道来炒作一波。” 　　梁薇接过报纸，低头看了一眼，疑问道：“正常情况只要发个声明就好了。” 　　“发表声明不能利益最大化。”甘敬说道，“这个新闻反转过来其实是个证明我们质量的正面报道，现在你们可不可以仍旧制作出一系列的特效画面作为回复？” 　　他说到这里，眼睛忽然又是一亮：“新闻反转是一方面，特效回复是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告诉大家，我们华夏自己的特效制作水平也很棒。” 　　“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哈，你这个专业人士来听听。”甘敬抛开了之前用工作室寻找水军的设计，说道，“特效制作出祖国的山山水水，3D特效画面，高空俯视画面，打造一个立体式的华夏虚拟风景。这样可行吗？” 　　梁薇思考了一下，缓缓点头，技术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甘敬的思绪碰撞，激发了更多的灵感：“活动可以分期进行，比如五岳，比如黄山，比如从一个个省份开始，刚开始可以激发各自省份的热情，到了最后就自然而然的是国度认同感。” 　　“计算着时间，到了明年二月份，正好是奥斯卡的颁奖月。那个月份完成，如果咱们能拿下奖项，两者合一，效果就是最棒的。”甘敬越说越兴奋，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梁薇仰头，冷不丁地问道：“你没喝酒吧？” 　　甘敬一愣：“何出此言？” 　　“奥斯卡奖项说拿就拿啊……”梁薇糗了他一句，接下来承认道，“不过制作祖国的山水3D特效方案还是不错的，细节值得好好商量商量。” 　　“另外，你知道咱是在亏钱的吧？”梁薇又说了一句。 　　“当然知道。”甘敬不像这个女人，他是充满信心的，有时候他会从肖洋、梁薇这些内行人身上感受到一些不那么自信的成分，可是作为一个外行，他反而相反。 　　如果不好，李安会用吗？ 　　如果不好，华纳会用吗？ 　　甘敬觉得公司的一些人尽管经历了大制作，但视角一时间还没有那么快的扭转过来，这或许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OK。”梁薇低下头，拿出手机计算了一番成本，数字不算太高，不过毫无疑问仍旧是把亏本状态给扩大了一分。 　　甘敬和她讨论了一会，等到结束都要出门的时候忽然一拍脑门：“对了，这个项目要联系政府方面，看看会不会得到支持。在网上领略祖国山水怎么也是一个正能量的事，能得到上面支持就更好了。” 　　这个主意不错，梁薇点头记下，准备回去再和公司里的其他人沟通。 　　“我先和他们说下这个计划，明天这个时间点开个视频会议吧。”梁薇郑重地说道。 　　甘敬同意。 　　至此，一个宣传华夏特效公司以及国内特效水平的计划草创出炉。 　　稍晚时候，肖洋也打了电话过来，他已经和高级副总裁兼自家未婚妻梁薇女士有过简单的交流，原则上同意这个计划。 　　同时，他提了一句关于公司是否需要融资的计划，尽管只是随口一提，但甘敬仍旧放在了心里，一直琢磨到半夜方才睡去。 　　第二天，不少媒体和网络平台都更改标题转发了一则新闻。 　　——《少年派涉嫌虐虎引发印度不满》 　　——《少年派上映在即，遭遇风波》 　　——《冲奖阴影，阿甘或梅败三度》 第四百七十七章 理所当然 　　特效公司算是甘敬的心头肉了，从成立以来但凡碰见什么片子，他第一时间都是想着可不可以捆绑公司一起来做。 　　不过合并后的华夏特效也确实争气，刚开始还是甘敬用自己的资源来补贴它的成长，到了《蝙蝠侠3》《寒战》，双方已经算是有所互补，成就双赢局面了。 　　甘敬这天没什么戏份，一边看剧组工作，一边留意媒体、网络方面做的工作效果——网络造势这部分比较专业，是由工作室来负责的。 　　印度是一个奇葩国度，一些新闻经常能让网友啼笑皆非，诸如真正意义上的满载火车、超常意义上的超载摩托、想象力外的电影特效…… 　　现在网络平台转载了印媒刊登少年派剧组涉嫌虐待动物的新闻，这并没有引来愤怒，反而更多是调侃。 　　“难道是阿甘虐待孟加拉虎吗？他是怎么虐待的？” 　　“估计是请孟加拉虎喝酒了。” 　　“梁朝玮：阿甘，你选它还是选我？” 　　甘敬有在第一时间关注，也理所当然的在第一时间郁闷，看起来喝断片这个梗得是隔个一段时间才能被网友们遗忘啊。 　　他思考了一阵，决定还是得自己出手增加些效果。 　　“阿甘，来校对下台词。”旁边的陆剑青导演走过来说了一声。 　　甘敬应了一下，先登了自己微博帐号转载了一个媒体的相关新闻，并配了三个问号，随后抄起座位上的剧本走到了两位导演的身边。 　　“阿甘，这个情景的台词你过目一下有没有问题。”陆剑青蹲下来，右手用笔勾了几页纸，然后递给了甘敬。 　　甘敬接过，刚看了两行就摇头笑道：“这个镜头里这句台词不太好吧？” 　　他用小指从一个句子下划过，念了出来：“出问题的不是你，是这个行动代号。假如你我一直用这个行动代号查下去，就永远查不到真凶。” 　　陆剑青一脑门的疑问。 　　“代号有点无辜，而且有点太装深沉了吧。”甘敬笑道，“讲真，这台词有点搞笑。我真怕我说出这台词之后，观众会脱戏。” 　　“戏里不同行动代号是代表了不同程度的事件，寒战代号的层级很高。”陆剑青是导演，也是编剧，熟知每一句台词以及背后的意思，“其实他是说这个事是有问题的，可能涉及内鬼、斗争。” 　　“有点牵强吧。”甘敬耸耸肩，“我觉得这句话台词值得商榷，不要让观众在看的时候第一时间感觉是突兀，而不是你想表达的有所深意。” 　　陆剑青还想再说什么，甘敬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梁朝玮打过来的。 　　“阿甘，你状态怎么样？”梁朝玮上来就问道。 　　甘敬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这大概是问自己的拍戏状态吧，他立即答道：“我状态挺好的，这几天你一直不在，我就剧组看他们工作，都快成半个制片人了。你酝酿好了，我随时可以。” 　　这话不是倨傲，而是甘敬拿到剧本的时间远比梁朝玮要早，准备、揣摩都做的很充分，哪怕是临时换了个角色，但因为这两个角色的对手戏比较多，所以甘敬在研究时都是一起研究的。 　　“那我明天入组了。”梁朝玮的声音很正常，听起来比那天发布会上干巴巴的声音要强的多。 　　“没问题，恭候大驾。”甘敬心情不错的挂了电话，向导演通知了这个消息，随后拍了拍陆剑青的肩膀，“这个台词记得再琢磨琢磨哈，我去找下特效组。” 　　陆剑青期期艾艾的还想说话，可一时犹豫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甘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他看了看性格稍显木讷的梁乐民，叹了口气问道：“刚才你也听见了吧？” 　　梁乐民点点头。 　　“改还是不改？我觉得这词没问题啊。”后半句话已经显示了陆剑青的倾向。 　　梁乐民先点头后摇头。 　　“你这啥意思？”陆剑青没明白。 　　“我想当导演。”梁乐民指了指阿甘离开的方向，“我不想被换掉。” 　　陆剑青哑然，过了好一会才踌躇道：“没那么严重吧。”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是明白的，剧组里如果自己这个新人导演和阿甘有了矛盾冲突，那最终胜利的一定是阿甘。 　　别看这位大咖平时笑嘻嘻，别看他前阵子刚闹了个笑话，要是真把他当成是病猫，那到时候可是要吃人的。 　　陆剑青唉声叹气：“听说阿甘第一部戏就在剧组里很……戏霸。” 　　梁乐民忽然回过头，冲着陆剑青眨了下眼：“明天玮仔就进组了。” 　　听到这句话，陆剑青的眼睛跟着一亮，嘴角露出一丝颇为古怪的笑容。 　　…… 　　甘敬不知道自己关于台词的意见让两位导演暗自嘀咕了好久，他只是习惯性的指出自己觉得不妥当的地方，完全没有拿咖位或者投资人的身份来压人的想法。 　　不过身上的身份多了，他自己不多想，却难免别人不多想。 　　就如此刻的梁薇，她听到阿甘和自己探讨公司融资、盈利的事情就不得不多想了——阿甘是不是对于持续烧钱和亏本的状态不满意了？ 　　一旦开始融资的话，他是借机抽身呢还是会增大股权进一步控制公司呢？ 　　“喂？喂？想什么呢？”甘敬加大声音，继续问道，“有征询上级部门的意见么？” 　　梁薇回神：“啊？那个，那个，噢，还在找关系呢，感觉制作国家3D特效风景的事好多部门都可以管。文化部、宣传部、广电……目前在看哪边的关系比较深厚一些。” 　　甘敬颔首，他今天还有在考虑自己这边有没有什么人脉能打通点关系，可是思来想去，能和政府部门联系上的人也就姜昆或者春晚的合作伙伴谭晶了。 　　这两位都是有体制职务在身的。 　　“我先和我这边单位华夏广播艺术团里联系一下，然后再让我师兄问问，他之前有和政府部门联系过准备出国宣传京剧事宜，没准能帮上忙。” 　　梁薇暗自点头，阿甘对于有利于公司发展的事情确实是不遗余力，虽然有些问题独裁了点，但大的方向是没问题的。 　　“这周内先把回应印媒的特效做出来。”甘敬皱眉说道，“就用我那个醉酒的梗吧，把我制作的帅一点，别忘了。” 　　梁薇诧异：“今天就是周末了。” 　　甘敬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说这周内做出来？” 　　“这都做不出来，那还要你们干什么？”甘敬理所当然。 　　梁薇面无表情，默默在心里收回了称赞的话，变成了一句愤慨。 　　这个暴君！ 第四百七十八章 对手戏 　　华夏特效公司和阿甘有紧密的关系，这一点在二月份的垄断风波中被很多人知晓，不过他们更多的只是概念性的知晓，而非有详细的了解。 　　次日，微博上悄然上线了华夏特效制作出的一个特效画面，回应内容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 　　——两头孟加拉虎直立起来站在路口中央指挥交通。 　　活灵活现，这个词就是这个特效画面的最好形容词。 　　惟妙惟肖，这个词是对这个特效场景的最好赞美词。 　　孟加拉虎的模型是直接沿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制作好的模型，指挥交通的梗是采用近期火的飞起的阿甘与梁朝玮醉酒梗。 　　特效画面时间很短，但看起来相当真实。 　　印媒之所以质疑剧组虐待动物，也正是因为如此。 　　华夏特效临时注册了一个官方微博，甚至于连V字标识都还没有通过就发了这样一条视频，配上了文字：我们给孟加拉虎灌了酒，所以他们跑到路口了。 　　随后，甘敬的帐号默默转载，配文是一连串省略号。 　　整个微博平台关注量高居第一的帐号，最近微博话题最为热门的人物，这样的影响力会是什么样的？ 　　华夏特效的微博关注增长量就用一种数据量化体现了一下。 　　单单一天，它的微博关注量就从零涨到了百万！ 　　一天之内，百万涨幅，这就是热点加阿甘所带来的威力。 　　随后，工作室操作的水军和自媒体启动，大量转载了甘敬与华夏特效的微博，迅速带节奏掀起了更多的热度。 　　甘敬没有关注后续微博上面的事，他一方面有试图联系上主管宣传的政府部门，一方面也是在为自己的正戏忙活着。 　　梁朝玮亮相剧组了。 　　他的状态有些超乎甘敬想象，整个人的气质略显城府，不太像是甘敬前几天所见的模样。 　　“我忽然发现我不应该挑李文斌的这个角色。”梁朝玮见到甘敬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说道。 　　甘敬不明所以。 　　“我需要先把头发剃了。”梁朝玮微微苦笑，指了指甘敬的光头。 　　甘敬哈哈大笑，他的光头是上部戏需要，现在出演角色则是需要戴上假发，关于剃发这个事，他对于别的演员还是挺喜闻乐见的。 　　尤其，他之前从没设想过梁朝玮的光头形象，这也算是一种突破了。 　　梁朝玮敛去苦笑，正色道：“不过如果观众能不把注意力集中在我的头上，那就算是我把戏演成功了。” 　　“没事。”甘敬安慰道，“就算你演不成功，那还有我呢。” 　　这话既是自信，也是调侃。 　　梁朝玮拿眼神瞥了一眼阿甘，没再说话。 　　很快，造型师就准备完毕了。 　　“来来来，我要看偶像除去三千烦恼丝。”甘敬饶有兴趣的跟进了化妆室。 　　梁朝玮拒绝了两次，然而奈不过阿甘的厚脸皮，两人毕竟不是一般的关系——共同丢脸的情况可不是什么明星都能一起做的。 　　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拿着手机拍着照，甘敬愈发觉得这一趟来的值了，单是看着梁朝玮的形象突破那就是一桩难得的事。 　　半个小时后，造型师们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梁朝玮的光头造型新鲜出炉了。 　　李文斌这个角色的光头并不是完全刮光，而是那种留有发迹的老年头。 　　甘敬咔咔咔的冲着梁朝玮连拍了三张，向正对着镜子打量的他问道：“感觉怎么样？” 　　梁朝玮摸了一把脑袋，对着镜子若有所思：“有点怪异，有点不习惯，但更贴近角色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 　　一个演员寻找角色的状态，最重要的是心灵的贴合，而为了形成这种神似，形象和环境的塑造都带来莫大的帮助。 　　梁朝玮毫无疑问是个优异的演员，即便是出了那么一档子喝断片的事之后，他揣摩角色的心境也没有太过波动，很快就重新沉浸在故事里。 　　从一见面开始，甘敬就有点没正行，不过现在看到梁朝玮这样一心为戏样子，心里不由得也激发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今天拍个对手戏试试状态？”甘敬试探着问道。 　　梁朝玮点了点头。 　　甘敬侧头让一个造型师去通知两位导演，又让其他造型师开始为自己做造型，边做边和梁朝玮聊起了剧本的片段。 　　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决定了等下要演的对手戏——两位副处长刘杰辉和李文斌在办公室里当着一群高层的面对峙，前者夺权，成为寒战行动的总指挥。 　　这一段算是整个剧本里都比较激烈的对手戏。 　　等到甘敬的造型做到一半，陆剑青导演走进了化妆室。 　　“玮仔，阿甘，你们准备演哪一段？”他笑容满面的问道。 　　“两人对峙，刘杰辉拿到寒战指挥权的那一段。”甘敬肯定的回答道。 　　陆剑青脸色僵了一下，默默收回心中的打算，点头道：“成，我让大家布置一下。”他原路返回。 　　梁朝玮已经化妆完毕，瞧见了这位导演片刻的不渝，不过他没说什么。 　　等待了一会，外面渐渐传来喧闹声，估计是场务在布置现场，而室内，造型师们开始为阿甘的形象收尾。 　　对于梁朝玮要出演的形象来说，他是要稍微扮老的，而对于阿甘来说，他则是要显得英气勃勃一些。 　　前者的李文斌是位年长副处长，后者的刘杰辉则是年富力强，更具有锐气和冲击力。 　　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甘敬的形象打造完毕，他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会，提出了一些细节上的变动，随后才彻底成形。 　　“成了，玮仔，等急了吧，走吧。”甘敬招呼了一声看剧本的梁朝玮。 　　之前在传闻中他听说梁朝玮比较沉默寡言还有不信，觉得可能是误传，现在真正接触了下，才明白什么叫“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只是，那一晚，两人到底怎么聊的那么嗨的呢？ 　　甘敬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神经一点点的兴奋了起来。 　　对手戏，梁朝玮。 　　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一件事。 第四百七十九章 对比 　　梁朝玮是一个什么样的演员？ 　　优异、顶尖、影帝。 　　有人说，他的演技未必顶尖，但眼技一定是世界顶尖的。 　　这话有些道理，点出了这位眼睛里的魅力，不过甘敬觉得即便是演技，把梁朝玮的一身本事放在世界范围内竞争仍然是很棒的。 　　那一座戛纳影帝就是一个证明。 　　很多时候，大家评价演技的时候，尤其是放在世界范围内，常有西方才有最顶尖演员的错觉。 　　事实上，在比较演技这一项的时候，东方人先天就占有劣势，这种劣势不是演员本身所带来的，而是评价体系的倾斜。 　　西方人率先定义了现代表演艺术的理论和流派。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斯特拉斯伯格、伊利亚、艾德勒、布莱希特，这些都是在不同时期定义表演艺术的人。 　　当然，一直流传的戏剧三大流派中有包含一个华夏人的名字——以梅兰芳为首的京剧艺术家群体，但是，京剧在国内都渐渐式微…… 　　所以，聊到现代表演，从源头开始定义，华夏方面先天上的就弱了一筹。 　　再加上，电影工业体系的发展强弱，这方面带来的评比影响又是一筹。 　　承认总体上存在差距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可是具体到最顶尖的那一撮人，就不用低下头来盘点了。 　　跳出好莱坞那一套的表演体系，单就角色来说，陈晓旭的林黛玉、唐国强的诸葛亮、张曼玉的苏丽珍、六小龄童的孙悟空、梁朝玮的陈永仁…… 　　这些角色不深入人心吗？ 　　深入。 　　这些角色没有感染力吗？ 　　有。 　　然而很多是老外欣赏不来的，也难以在国际舞台上展现效果。 　　好莱坞的软文化能在全球做输出，那是老美的世界警察以及近代英文成为文化主流的结果。 　　甘敬在好莱坞的时候没有自卑感，只有在目睹更为强大电影工业体系后的自勉和努力，他总觉着有朝一日，华夏演员能获得更多的承认，拥有更多的影响力。 　　心潮涌动，思绪迸发，最终这些又都化为涓涓细流成为甘敬站在场上面对梁朝玮的动力源泉。 　　“状态很好。”梁朝玮简短的四个字不是在自述，而是瞧见了阿甘的眼神，觉得他此刻的状态很不错。 　　甘敬微微一笑，保持了缄默。 　　他心里有对这位华夏最出色演员之一的敬意，但也有磨刀一试的锋锐。 　　片场里，陆剑青在巡视各个部门的工作，这场戏是阿甘和玮仔的首次对手戏，他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当然，心里些微的小情绪让他更愿意看到玮仔占据上风。 　　“灯光、收音、群演、摄像、道具，统统都检查最后一遍，我要一点差错都没有！”陆剑青拿着喇叭强调，他在两位主演面前和在剧组面前是两种不同的存在。 　　各个部门的反馈一一传来，片场里已经各就各位了。 　　陆剑青看到玮仔已经站起来走到了位置，阿甘也带着群演走到了办公室外等候开始，他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玮仔示意了一下。 　　一分钟后，“咔”的一声，冲突夺权开始。 　　梁朝玮扮演的李文斌在这个戏份前是有一个情绪递进场景的，他面对杨采妮饰演梁紫薇的对抗有个情绪爆发摔文件的动作。 　　不过现在没有那段戏，梁朝玮在听见“咔”的一声时仍旧是瞬间进入了状态，双手把拿着的文件夹用力往下一摔。 　　砰的一声，他怒视眼前的杨采妮，眼下的肌肉稍为颤动，面对下属对自己这位警务副处长权威的挑战，已是暴怒至极。 　　不顾这股愤怒瞬间被压制了下去，他听见脚步声，侧头看到了以阿甘为首进来的一群人。 　　甘敬一身西装革履，颇具英气的走到了近前。 　　梁朝玮却是把头侧了回来，没有去理甘敬，仍旧把目光放在了杨采妮的脸上，语气平静了一些：“Phoenix，你是不是在暗示我公器私用？” 　　杨采妮摇头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朝玮语气仍旧不疾不徐，眼神在杨采妮的脸上一扫而过：“你知不知道我有权力马上接触你的职务？” 　　“我知道，处长和署理处长都有这个权力。” 　　梁朝玮听完这句话却又没理杨采妮，侧头看向以阿甘为首的一群人，语气和刚才的不疾不徐相比明显有了变化，略有蔑视地说道：“你们上来干嘛？” 　　甘敬一手放在西裤的口袋里，下巴稍微扬起，整个人的姿态恰到好处的略有进攻性：“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商量是个缓和的词，他的语调却颇有铿锵，更何况身后还带了一群人。 　　梁朝玮准确的接到这种姿态和语气传递过来的点，身体伫立不同，只是眼珠移动看了这一群人一眼，随后才有动作做出。 　　他走了一步，距离阿甘更近，身子却倾斜着，手里按下了内部电话：“给我叫有两颗星以上的刑警全部上来。” 　　梁朝玮说完这句话，脸上的肌肉扯动了一下，带有示威意味的对着电话强调道：“带枪！是全部！” 　　到了这时，他的目光才首次和阿甘有了对视，之前从视线、目光和位置，他对标的都是过来的这一群人，而不是阿甘这个个体。 　　这一刻，他站在阿甘面前，双手叉腰，头略有些偏向，也才对阿甘刚才那句话给了回应：“商量什么？” 　　甘敬一直注视着梁朝玮的动作、听着他按下的内部电话，腔调平稳：“李Sir，我觉得你这次过火了。” 　　“所以带了一堆军装上来帮我去火啊。”梁朝玮针锋相对，眼神传递出来的感觉有嘲弄，有不屑，他是多年的警界高层，经历的风波多了。 　　甘敬仍旧是不变应万变，慢慢积攒情绪：“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朝玮的嘲弄慢慢的从眼神扩散到表情上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杨采妮，“你们两个很有默契嘛，听说你们以前谈过恋爱，可是没想到连口头语也一样。” 　　大庭广众之下，梁朝玮饰演的李文斌直接说到了私事，这话终于引来了甘敬表情的波动。 　　甘敬直接迈了半步，压根不接这个话，直接谈公务：“李Sir，冲锋车事件应该由新界南的主管去负责。这里是总部，一直以来，我们的分工都不会直接参与行动。我是副处长，你是署理处长！”最后一句话做出了强调。 　　梁朝玮刚缓了下表情，正待对词，忽然导演传来一声“咔”，两位主演同时皱眉。 　　陆剑青在一边冲着甘敬说道：“阿甘，这个台词不用改吧？” 　　原来，刚才甘敬对台词做了改动。 第四百八十章 过瘾 　　演员临场改词这个事，可大可小。 　　甘敬压根没想到在这一段的时候会被导演叫停，尤其是听到理由之后更是略有不爽，他呼了一口气，刚才全神贯注的入戏状态本想一气呵成，可现在却被打断了。 　　“我觉得这样说更好。”甘敬拉了下西服的领口，语气有些僵硬。 　　此刻，全场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陆剑青的身上，让他一时有些讪讪。 　　虽千万人吾往矣，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陆剑青犹豫了下，还不待说什么就听见另一位主演梁朝玮也开口说道：“我觉得对戏台词没有问题。” 　　对戏状态正佳而被打断，梁朝玮亦是有些不爽。 　　这一下陆剑青更尴尬了，好在另一位联合执导的梁乐民开口给了台阶：“嗯，继续吧，收音麦再高点，差点就进镜头了。” 　　背锅的收音组默默把锅背好，现场重新来过，梁朝玮和甘敬也是各自调整了下情绪。 　　这么短短一会的拍摄，甘敬心里是有些佩服的。 　　演戏不光是语言、动作，更要讲究空间感，刚才梁朝玮一系列的眼神、表情、情绪以及对彼此身位距离的把握都是顶级的。 　　如果刚才没被打断，极有可能是一条过去，而且在镜头里呈现的画面极为完美，以60分通过和以100分通过可不是同一个概念。 　　甘敬收敛情绪，他在这段戏里是一个挑战者的身份，而在戏外，他也有对这位前辈影帝的挑战意味。 　　摄像机发出清微的嗡嗡声，灯光组做出了细微的调整，一切继续。 　　甘敬饰演的刘杰辉重新说了一遍刚才的台词，认为身为署理处长的李文斌应变太过，不应该直接插手属于新界南的行动。 　　梁朝玮抱着双臂，用一种心理学上常引用的例子来表明排斥态度，语调仍旧不快：“这么说，你也认为我滥用职权？” 　　话说到一半，他听到进来的脚步声，再次侧头看了一眼，却是自己叫进来的带枪刑警。 　　甘敬的情绪已经酝酿完毕，脸上露出峥嵘，语调很严肃地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也担心你的情绪影响了你的判断！” 　　这句话刚说到一半，梁朝玮忽然出声试图打断：“我问你是还是不是？” 　　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冲撞在一起，眼神对视在一起，是最为直接的交锋。 　　甘敬在梁朝玮想打断自己说话时依然没停，把后半句话说出，紧接着声音再次提高一度，毫无疑问的回答道：“是！” 　　他就是在质疑梁朝玮的职权使用，不仅是用行动，也是在言语上直接挑明。 　　声音节节攀升，腔调也是愈发有力，这样的事实和冲击力让梁朝玮短暂沉默。 　　甘敬借着这个势头，继续说了一句：“李Sir，案情是很严重，可是客观来说，你的应变也过分了点。” 　　这话说到最后又重新放缓，听着是陈述，而不是挑战。 　　梁朝玮松开双臂这个排斥动作，死死盯了甘敬一眼，然后从怀中拿出手机点开了录音功能在空中冲着阿甘示意了一下。 　　甘敬见他如此，同样拿出了手机。 　　不过前者把录音页面正面展示了出来，后者则是侧了侧，神态稍凝。 　　“刘杰辉，你也应该知道，我不需要任何理由，现在就可以解除你的职务。”梁朝玮的声音没有之前高，表情也变得平静，这时说的话都是被录下来的，都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我知道。”甘敬平淡的答了一句，同样把手机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两人放手机的动作一前一后，然而同样的动作硬生生把剑拔弩张的气氛再渲染了一层。 　　“不过这个权力，我们俩都有。”甘敬这会的表情没有变化，仍旧是陈述。 　　“就凭你这句话，加上这几个军装，就已经构成了侮辱上司的罪。”梁朝玮此刻仍旧是署理处长，言语中的态度自然拿捏的高了一层，他目光动了一下，对旁边饰演高级警司的林家栋说道，“Albert，陪刘Sir出去。” 　　梁朝玮的目光只是动了一下又重新放在了甘敬的脸上，然而旁边邝智立听见这话没有动，眼神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甘敬，沉默以对。 　　这个瞬间，甘敬的眼神似有变化，只是一闪而过的感觉让人短时间琢磨不透。 　　梁朝玮看到自己的命令没有得到执行，眼神变化的层次要多了不少。 　　“Albert！” 　　他一声断喝，仍旧没有得到回应，眼神从甘敬脸上一扫而过，瞥了一眼邝智立，目光里全是不可置信。 　　“把他们带下去！”梁朝玮往后退了两步，转过身，对着自己叫上来的带枪刑警下了命令。 　　这句命令下达过后，甘敬瞬间往前跨了一步，冷冷看着走过来的一位刑警，对抗威势滋味很浓，他是警务副处长！ 　　这时，甘敬身后的一位军装警员听见要被带下去的命令，做出了应激反应，伸手要去拔自己腰间的枪。 　　甘敬听见动静，回头去看自己下属，冷冷的眼神化为安抚，一句话都没说。 　　摄像机后的两位导演有些惊叹，阿甘这种眼神的层次感做的太出色了。 　　刑警站在甘敬面前，后面的拔枪军装则是被身边人制止了动作，梁朝玮的双臂重新抱起，语气也是拿下局面的松弛感：“我当警察这么久，还没见过这种场面。如果发生在前线，这就是一场战争。” 　　他的下巴扬了下，挥手拍开执行命令的刑警，唇边稍微扯了下，从甘敬的身前走过，拉开一个身位，压根不去看他，直接看了手表，语气舒展：“我现在是署理处长。0906，刘杰辉……” 　　梁朝玮的身子侧过来，用胜利者的语态说道：“我正式解除你的职务。” 　　甘敬瞳孔稍微一缩，这会听到这句话，在场人的目光是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李Sir，警队规矩，自己有亲属涉案，都要利益申报，避嫌缺席。” 　　梁朝玮仍旧试图打断，听了前半句就知道面前这位挑战者后面的意思：“我指挥不是为了我儿子。” 　　两人的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 　　这是最后的对峙，也是说出解除职务命令的最后交锋。 　　梁朝玮的姿态是双手叉腰，甘敬则是伸出右手用食指虚点梁朝玮胸口。 　　——显然你这次没有这么做，也就证明你，在寒战行动的判断上出了问题。 　　——我不是因为谁，也跟哪一个部门负责都没有关系，我是质疑你的工作能力！ 　　甘敬的声音起调很高，越说越高，梁朝玮则先是平缓，急促拔升。 　　最后，前者声音盖过了后者，甚至带了丝嘶哑破音。 　　“我客观认为，你应该交出你的总指挥权力！” 　　“不好意思，李文斌副处长，我以公众利益及安全条例，暂时终止你的职务！” 　　梁朝玮的声音被掩盖，甘敬的声音则是嘶吼了出来。 　　“不行！”梁朝玮怒气点满，暴喝，“你是不是想夺权？你够票吗？！” 　　甘敬说话说的略有气喘，目光则是深沉，右手很自然的从邝智立那边虚划过来。 　　两人目光再次对视，这一幕明显觉得梁朝玮的气场被压制住了。 　　“处长的电话，他要找寒战行动的总指挥。”杨采妮从一边拿了部电话走过来，说前半句话的时候先看梁朝玮，后半句则是看向了甘敬。 　　甘敬的眼神再有变化——陆剑青在镜头画面上看，这是一个很传神的展示，完完全全能从中读出两个字，了然。 　　梁朝玮同样get到这个目光的意思，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喃喃自语：“处长的意思？” 　　甘敬的眼睛会说话，眼神中确定，嘴上却没言语。 　　这会的录音设备都开着呢，他如果说话承认，那事后翻出来可能还有问题，单纯的眼神示意则是一种战术。 　　梁朝玮退让了，走出两步，背对着甘敬，叉腰抬头望着天花板，留给对手一个背影。 　　甘敬做出了一个细微动作，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后才拿过电话。 　　“咔！” 　　这段戏份到这里完整结束，梁乐民喊了停，示意通过。 　　这一段戏份的持续时间是三分钟十六秒，从进门两次对峙，言语交锋，细节变化，空间位置，镜头里的画面很是完美。 　　即便是刚才有些小不愉快的陆剑青心里也是暗自钦佩，阿甘虽然霸道了点，但这些拿捏处理的真是很棒，玮仔同样如此，两位影帝完全把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展现出来了。 　　这个戏份是发生在办公室里，如此狭小的空间，能演出这样斗争的味道当真不易。 　　陆剑青在这个瞬间有在思考，这两位如果是在无间道里呢？ 　　不得不说，无间道系列是有一个标杆作用的，不时会让陆剑青有所对比，他把镜头调回去，再次欣赏这段刚刚完工的戏份，而另一边，甘敬和梁朝玮已经放松了下来。 　　“演的不错。”梁朝玮摇头道，“没想到你的台词功力和眼神情感展现的这么好。” 　　甘敬嘿然一笑，他放松下来后立即就察觉到衬衫贴在背上已经是被汗湿了。 　　这也就是梁朝玮搭对手戏，他一点点都没有分神，完全沉浸在刘杰辉那个角色里。 　　“刚才我改了两处台词，动作也加了点。”甘敬边走边说，“你觉得怎么样？” 　　“有改吗？”梁朝玮有点茫然，他同样是很沉浸其中的，有的反应是根据现场阿甘的反应跟着来的。 　　这种对手戏的质量就是根据对手演员的质量才能展现出来张力。 　　“有啊。”甘敬想了想，说了下刚才自己做出的改动。 　　梁朝玮稍微回忆，刚才的画面就像是刻在心里，很容易就能重现出来。 　　改动确实有，但已经拍出的画面应该是和谐的。 　　他仔细咀嚼了下，冲着阿甘点头：“没什么问题。你台词上扬抑起伏做的真到位，最后那一下要解除我的职务，说的我真的挺生气。” 　　这个“我”的用词很有意思，是在说他自己，也是在说李文斌这个角色。 　　甘敬听出来了，惺惺相惜之感油然而生，嘴上却道：“电话来时，我那个欺骗式的眼神难道不棒？” 　　梁朝玮像是又看到那个想起来实是有些狡猾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种人物的设置演绎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事，不同人做出的处理在细节上多有不同，如果换了自己，恐怕不会那样处理。 　　不过阿甘那样做，细细一想，人物就觉得挺活。 　　“挺好。角色方面我还要再揣摩揣摩，给你99分。”梁朝玮站了起来，准备去卸妆，他今天不想拍了。 　　甘敬看着他的背影，问了一句：“你自己呢？” 　　“90分吧。”梁朝玮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 　　很显然，他认为刚才那段阿甘演绎的要更出色些。 　　甘敬咕哝了一句，如果自己打分的话，给玮仔95分，给自己嘛……96分。 　　靠在座位上，衬衫沾上汗水紧紧贴住后背让人有不适之感。 　　不过甘敬没有在意这个，他扯开了西服上的领带，感叹了一声：“过瘾。” 　　旁边剧组的工作人员忙着布置下一个拍摄场景，可是在走过阿甘身边时都报以和善的目光和笑容，刚刚那段对手戏，他们看的也挺过瘾的。 　　原汁原味原生态。 　　过瘾！ 　　…… 　　《寒战》剧组在往前赶进度，外界对于他们的关注度渐渐趋于平和，不过《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开始大规模宣传了。 　　“阿甘的形象突破之旅！” 　　“阿甘第三次冲击奥斯卡！” 　　“李安携手阿甘将会交出怎样的答卷？” 　　“孟加拉虎和阿甘，一段大洋上的奇妙旅程。” 　　报刊、纸媒、网络，这部影片的宣发是按照高规模来的，不过主要还是用阿甘的名头来宣传。 　　这部影片是好莱坞巨头福克斯投资，执导导演是曾经获得奥斯卡的国际大导演李安，可以说，从接下这个片子起，国人对于已经两度提名奥斯卡的阿甘就是报以冲奖的期望。 　　这种期望不仅仅是期望，更是压力。 　　甘敬身处剧组感受的少一些，老陈、周咚雨、陈小纭以及工作室的工作人员统统感受的很全面，甚至于，当签下的青年导演周申宣布《孙子从美国来》杀青的时候都有记者前去追问他对于阿甘冲奖的看法。 　　第三次，第三度，连续第三年，一切都会在明年的二月份揭晓，而《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上映就是一次成果展示。 第四百八十一章 舆论大势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影片宣发是个重要的事，尽管冲奖作品是把奖项放在第一位，可谁不想口碑和票房来个双响炮呢。 　　那边剧组方面和阿甘工作室联系了一下，老陈又和甘敬本人联络沟通了日程，刚刚初步定下来时，李安亲自打了个电话过来。 　　因为前段时间阿甘和梁朝玮在网络、媒体上实在是太火了，所以李安也知道阿甘正在全心全意拍摄新戏，他怕这货演戏太着迷，对宣发来个置之不理，提前打个电话沟通确保顺利。 　　好在阿甘在电话里一切正常，这个分内之事被他答应下来。 　　李安近期有在筹备新戏，不过重心还是放在冲奖上面，他大部分时间是在美国和福克斯公司一起参与冲奖的游说工作。 　　游说是门学问，有不同分工，作为一位国际级别的大导演，李安有时只需要出现在合适的场合就行。 　　“阿甘，想什么呢？”梁朝玮摸着自己的光头坐在了阿甘的身边。 　　每一个剃了光头的人似乎都会慢慢养成一个习惯，没事的时候糊一把自己锃亮的脑袋。 　　甘敬看着这个和偶像身份完全不符合的动作，哑然失笑：“一点场外的事，影片快上映，得宣传了。” 　　梁朝玮点点头，问了一句：“你觉得这次能拿下奖么？” 　　“初剪片我大略看了看，感觉还不错，不过……”甘敬迟疑道，“说不准，说不准，不过搏个提名应该还好。” 　　“媒体上已经在盘点你的竞争对手了。”梁朝玮聊起这个，话不由自主的多了起来，“《乌云背后的幸福线》《迫降航班》《被解放的姜戈》……” 　　他脸上本还带着笑意，不过在说到最后一部影片名的时候笑意就慢慢消失了，略有些忧心地说道：“还有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丹尼尔。” 　　丹尼尔，世界公认的顶级演员，出演一部颇具政治意义的《林肯》，简直就是对准了奥斯卡的口味。 　　不论是按照媒体还是梁朝玮自己本身的预测，甘敬最大的竞争对手都会是这个人，并且获奖的几率很小。 　　甘敬有些沉默，他自问在少年派里最后镜头的演出已经拿出最佳最好最完美的状态了，可是单单那一个镜头的展示无疑是有些劣势的。 　　电影打动人不需要太多，一个镜头就可以。 　　可是，评奖的性质不一样。 　　“这个到时看情况吧，连续三次被提名，连续三次落选，也是一件美事不是？”甘敬反问了一句，自顾自的笑了两声，反观梁朝玮，他却没有露出轻松之色。 　　到了某些时候，甘敬代表的就不再是他自己了，在现在这种情况、环境下，甘敬在东西方游刃有余，颇有些像是导演届里的李安，不过相比较导演，演员这个层面和观众更亲和些。 　　更何况，甘敬是土生土长的华夏内地人，需要承担的更多。 　　在媒体广泛宣传这第三次冲奖时，不少路人慢慢转粉，也就带来了更大的期望。 　　中戏学校里，周咚雨平时走在路上虽然也算一个小明星了，但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是不怎么上来打扰的，可是这两天，她时不时的会被旁边人凑过来。 　　“哎，周咚雨，你觉得阿甘这次有希望吗？他可是和李安合作呢。” 　　“哎，周咚雨，阿甘私下里有说过对于明年小金人的预期吗？” 　　“哎，周咚雨，刚才我凑巧看了份报纸，上面有说阿甘balabalbala……” 　　周咚雨自然没有过多的回应，她只是乐呵呵的敷衍，然后到了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拿出手机在微信群里@阿甘，一五一十的还原场景，试图把压力转嫁给这位正主。 　　说实在的，走在中戏里没人来搭讪对周咚雨来说是有点小不爽的，可因为阿甘冲奖的事来搭讪多了，最初的那种兴奋自豪褪去后，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压力了。 　　连在中戏这种专业院校里的准专业人士都默默期望、关心明年的小金人了——而且不是虚伪客套，是真真切切的关心，那么外界呢？ 　　经纪人习惯性的能代表明星动态。 　　老陈虽然掌控性差了点，但也算阿甘在国内的一个门面，近期随着少年派的宣传，他的日常工作多了一项回答冲奖的问题。 　　而解决掉外人的好奇，他回到工作室的时候从进门到走进自己办公室，一路上都要承担员工们好奇、期待的眼神。 　　这一度影响到了工作室的正常运转。 　　终于，在一次日常汇报即将结束，坐在对面员工一句“听说老板已经被奖项内定了”的问话时，老陈爆发了。 　　他拉着这名负责官网运营的主管到了外面，对着在座所有员工宣布道：“晚上我会让阿甘开了全体视频会议！让他亲自回答你们的疑问！有什么想问的，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统统去问他！” 　　员工们雀跃不已。 　　甘敬则是被老陈以稳定军心的强烈态度给折腾答应了。 　　当晚，甘敬身处香港酒店，一身睡衣、满脸严肃的召开了阿甘工作室全体视频会议。 　　“同志们，伟大领袖说的很好，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咱们不能先自乱阵脚啊。今天媒体说我很快就是奥斯卡影帝了，这话不要信。明天又有媒体说我一定是陪跑，这话也不要信。” 　　甘敬坐于床头，老神在在，侃侃而谈，果真有一工作室之主的沉稳淡定——不过，如果他的打扮再正式点，那就更好了，老陈看着屏幕里已经长出发茬的阿甘，心里略有遗憾。 　　这一晚的视频会议没什么具体内容，不过甘敬确实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 　　然而，对于阿甘极有可能的第三次冲奖之旅，不只是国内，国内很多媒体也做出了反应和预测。 　　甚至于，美国最新一期的热播美剧《生活大爆炸》里，主角之一的佩妮在和男朋友莱纳德发火表示不信任时都用了一个梗——“得了吧，就像阿甘宣称他不在乎奥斯卡一样！但他谁都蒙不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不谐 　　阿甘在意奥斯卡吗？ 　　当然在意。 　　可是这还没到拼刺刀见真章的时候，所以他就显得格外淡定。 　　外面言论很多很杂，有看好，有看衰，甘敬这几天在拍戏的时候也会碰到剧组成员的好奇和询问，不过他都是一笑了之。 　　渐渐的，周围人也就识趣不当面问他了，但私底下聊天的时候仍旧会当作一个话题。 　　剧组工作有时候也是颇为无聊的，像灯光师和收音师，他们拍戏时站的角度如果不够好，那就看不到演员拍戏，只能听听声音。 　　一旦碰到这种情况就会比较煎熬，所以收工后的休息时间尤其不能错过聊天八卦。 　　混在剧组里的人但凡不是刚入行总能听到各种有真有假的消息，也乐于嘀咕一些不知真假的新闻。 　　老陈在把工作室的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之后飞了一趟香港——他是香港人，可这两年频繁在内地忙活，回到这边竟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陌生感，他这一趟一是处理个人私事，二是再和阿甘聊下工作室近况。 　　不过他到了片场之后，在洗手间不小心听到了几句闲聊。 　　“我瞧着陆导是看阿甘不太顺眼。” 　　“怎么瞧着的？我可没发现。” 　　“嘿，我调灯光的时候位置都是正对着陆导的对面，每次瞧不见演员们拍戏，就只能看导演的表情了。我观察好一阵了，你是不知道……”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说话的那人忽然收声，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陈辉虹，冲着同伴使了个眼色。 　　另外一人顿时笑嘻嘻的和老陈打了招呼：“老兄，这里可是片场，你怎么进来的？没见过你啊。” 　　老陈冲着两人点点头，自我介绍了下：“我是阿甘的经纪人。”他说完这句就像是之前压根没听到什么话似的走进了洗手间。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两人有点面面相觑，早先说话的一人低声说道：“他不会听到了吧？” 　　“听到了也没什么，我们又没说阿甘的什么坏话。有种去找导演嘛，咱这就是瞎聊。” 　　两人嘴上说的不在乎，不过声音却低了很多。 　　等到老陈解决了个人问题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已经看不到刚才那两个人了，他这时才皱了皱眉，七转八转的在片场找到了阿甘。 　　“阿甘，在这边拍戏状态怎么样？”老陈本来都没打算问这些的，不过现在却改了主意。 　　“挺好的啊，最近在拍和玮仔的戏份，对手戏都拍的挺爽的。”甘敬心情还算不错。 　　老陈只是稍有犹豫就决定把听到的事说出来，他和阿甘说话一向是开门见山，这会依旧延续惯用的态度。 　　片场里还正在拍摄其他戏份，今天梁朝玮没来，两位导演在忙活着布置。 　　甘敬听完老陈的复述，略有些诧异，他之前和陆剑青导演沟通算是比较多的，最近因为和玮仔琢磨对手戏的事沟通是少了，可也不算有什么过节吧。 　　某个灯光师说导演对自己有意见？ 　　“靠不靠谱啊？”甘敬笑着问了一句。 　　正好陆剑青的视线从这边转了一下，还冲阿甘点头示意了下。 　　“听起来像是真的。”老陈见他不紧张，自己也就放松下来。 　　“成吧，有空我再琢磨琢磨。”甘敬耸耸肩，问道，“周申的戏杀青了？华影那边的院线上映没问题吧？” 　　工作室的周申导演在拍摄《孙子从美国来》时，中影那边还没表达善意，原定的计划就是搭上华影这条线，即便现在中影缓和，但华影这边仍旧是有很大价值的。 　　“工作室专门成立了一个小组负责这个事，全程跟一遍，搭搭手，学一学，试水没问题。”老陈汇报了下，“后天初剪应该能拿出来，到时候给你瞧瞧看。” 　　甘敬点点头，目前这个事是比较值得他关心的，剩下老陈所说的内容就属于日常汇报了，其实不值得专程跑一趟过来。 　　“还有，明年的档期，很多人在约，你的意思是？”老陈之前在电话里问了几次，但都被敷衍过去了，这次当面见了决定搞搞清楚。 　　自从甘敬戛纳获奖之后，老陈这边的邀约就没断过，不过随着阿甘一年大约是两三部戏的节奏出来，片约也就渐渐自动淘汰了那些小制作。 　　国内的电影巨头就那几个，一直以来是常规性的招呼老陈，有档期就一起合作。 　　到了这个月，第三次冲奖的宣传一出，巨头常规性的份量也加重了——这会把合作谈下来，到时候万一阿甘是影帝了，那就是华人获得奥斯卡影帝后的第一部作品。 　　这简直就是自带宣传光环，自带票房光环，自带可以透支的光环！ 　　基于此，华谊、光线等老牌影视巨头不提，今年5月份刚刚收购了美国AMC影院公司的万达同样提出了合作。 　　——“投资、导演、剧本，只要阿甘愿意，随便他挑。” 　　这是万达方面的意思，也是老陈终于觉得必须询问档期的原因，他怕阿甘把档期都留在美国那边了。 　　甘敬听完万达的邀请倒是没啥动容，只是失笑问道：“随我挑是啥意思？就是导演、投资、剧本都没确定呗。这也太不靠谱了吧。三无也来找我啊。” 　　老陈摇头道：“只要你点头，那很快就是三有了。万达的资本力量还是很强大的，收购了AMC，今年他们可以说是全球规模最大的电影院线运营商了。” 　　甘敬稍稍沉吟，说出了一句让老陈大吃一惊的话。 　　“我想稍微休息休息。” 　　稍微？休息休息？ 　　语气含糊，可是老陈听懂了，他面色都有点变了：“多久？” 　　“几个月吧，慢慢挑挑剧本，不太想赶档期。明年二月初是春晚，二月底是奥斯卡。后年的春晚我暂时不想上了。”按照现在的架势，只要甘敬不拒绝，应该是每年都会收到春晚邀请，不过春晚其实挺耗时间和心力的。 　　老陈直皱眉，没想到会在这里这个时刻听到阿甘这样的决定，他直视道：“压力太大？赚钱赚够了？膨胀了？” 　　甘敬哑然。 　　“是有点累，找找状态，我又不是退出了，只是休整休整。不管明年拿不拿奖，我都想打磨一个华人角色的作品。不过得好好想一想。” 　　“而且，我想试试真正的制片人是什么感觉。” 　　甘敬冲着惊愕的老陈眨眨眼：“之前挂名了好多部片子。也许，工作室会出一位金牌制片人呢。” 　　我不想要制片人……我只想要一个超级演员阿甘……老陈默默叹口气，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撼动不了阿甘的决定。 第四百八十三章 换人 　　老陈带着有些期许的心情而来，回去的时候平添了数分失落。 　　国内百分之九十的演员，巴不得剧本片约能放在眼前随便挑，巴不得资本粑粑能时刻垂青，巴不得……的还有很多。 　　可是，巴不得，也就仅仅是巴不得了。 　　甘敬自觉自己的状态真的算不上特别好，偶尔的睡梦之中仍旧会有之前角色情感的残留体验——这绝不是什么有趣的体验，凭空让人失眠多梦夜尿频。 　　他甚至有细心在系统显示的点数上面寻找了一番，可是压根不对症，只是出于单纯的单纯的好奇在肾功能上面加了点点数。 　　结果，这个尿频的毛病实际不赖肾，只是晚上从梦中惊醒后喝水喝的比较多导致。 　　人生啊，没有十全十美，甘敬也就只好试试放假的自我调整了。 　　之前拍电影时他精神状态不好就是去旅游了一阵缓解了下来，明年他考虑给自己放个大假，一方面可以多做点京剧巡演，另一方面，多多关注工作室，看看国内市场，当当制片人。 　　这未必不是一个差的选择，触类旁通，没准能让演技有所突破呢。 　　甘敬送走老陈之后自顾自的思索了一会，一直到剧组收工的时候才被凑过来的陆剑青惊醒。 　　“走啦，阿甘，收工了。明天拍指挥那段啊。”陆剑青笑眯眯地说道。 　　甘敬点点头，想着之前老陈的复述，觉着心情有些奇怪，他不是一个眼里不能容沙子的人，只是越来越不需要容。 　　自己啊，还是要多提高休养啊。 　　甘敬起身，摸出墨镜戴在脸上，对着陆剑青露出了一个微笑，客气的点点头，离开了片场。 　　陆剑青瞧着阿甘离开的背影，笑着对一旁的副导说道：“这个痴线，我看他这辈子都拿不到小金人。” 　　副导李渝生是陆剑青的好朋友，这次被提携进剧组算是沾了光，闻言笑笑没说话。 　　翌日。 　　陆剑青早晨刚刚起床，正打算洗漱后去剧场，忽然收到安乐影片老总汪强的电话。 　　“陆剑青，这部戏暂时交给梁乐民吧。”汪强的语气很平静。 　　“什么？”陆剑青有点恍惚，刚才自己听错了吗？ 　　他把手机往面前拿了拿，听到话筒里因为自己这个动作而变得有些飘忽的声音：“我说，这部片子先给梁乐民负责，你可以先休息休息。至于之后，这部片子还会挂你联合执导。” 　　陆剑青一下子把手机又拿回耳边，问道：“为什么？” 　　手机稍微沉默了一下。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到阿甘了？”汪强问道。 　　陆剑青愕然，心里一瞬间闪过的画面是阿甘和玮仔第一次对手戏时自己的打断，可之后一直都还算正常啊，除了偶尔和朋友抱怨几句、瞎聊几句、吹牛逼几句。 　　汪强听出电话那头的犹豫，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好自为之。”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 　　陆剑青“啪”的一声把手机摔在了地上，他想起了昨天自己招呼阿甘时他那个掏墨镜戴在脸上的动作，想起了自己对副导李渝生骂的那句“痴线”…… 　　难不成是李渝生去告诉阿甘了？ 　　他平日里没少和副导抱怨阿甘的改词、改戏，也没怎么掩饰一些其他的态度，可是，可是……自己是这部戏的编剧啊！自己是这部戏的导演啊！有谁还能比自己对这部戏了解的更多？！ 　　…… 　　九月十三号。 　　《寒战》剧组今天有镜头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到了片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 　　陆剑青没来。 　　平日里一直颇为沉默的另一位导演梁乐民坐在了陆剑青习惯坐的位置上。 　　片场各项布置所需的时间颇紧，工作人员没来得及或者说不愿现在讨论陆导是有私事还是有情况才没来，他们只是在稍显沉闷的气氛中默默工作。 　　上午九点钟，甘敬到了片场，今天是有他的戏份要拍。 　　九点一刻，梁乐民无声的检查了一遍各项工作，随后在开机前宣布了一件事：“陆导因为身体原因，暂时没法来剧组了。这段时间都是我来负责，希望大家一切入场，早日把戏拍完杀青。” 　　这话被一向沉默的梁乐民说的没有波澜，同样的，也没有在剧组掀起什么波澜，有的演员皱皱眉，有的场务撇撇嘴，有的灯光师很惊讶，然后不约而同的都没发表什么意见。 　　梁乐民简单环顾了下四周，冲着场务点了点头，准备开始工作。 　　他坐在导演椅上，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凌晨时分突然接到汪强的电话通知，以后这部戏由自己一个人负责，随手就是下半夜的清醒。 　　这部戏有影帝加盟，有小鲜肉们锦上添花，未来票房前景是十分不错的，他自然愿意独自一个人导出来，更何况，从剧本开始，自己就一直在参与工作。 　　哪怕是第一次执导，梁乐民也有信心拍好这部戏——两位影帝都是毫无疑问的顶级演员，即便自己出现什么错误，他们也会自动调整、纠正。 　　这就是这部片子会拍好的最根本原因。 　　梁乐民抿了抿嘴，在心里给剧场里的演员和自己下了个定位，他抬头看向另一边和化妆师有说有笑正补妆的阿甘，眼里的一丝异色闪过不见。 　　“阿莎，你这手化妆技术相当可以了，有没有兴趣来我工作室啊？” 　　“我这边待遇绝对一流，平时的工作内容不算多，就是偶尔可能会跟我一起跑个片场、节目什么的。” 　　“安乐影片是不错啦，不过你天天在香港不腻么？不想出国看看？不想来我工作室、闲暇时候顺便饱览下祖国的大好风光？” 　　“好吧，不想也没问题。过些天，我们华夏特效制作的特效风景就要上线了。第一组就是京城附近的风景，有长城，有香山，绝壁美的没话说。” 　　甘敬尽管还没看到制作的风景特效，但他对于公司水平是有信心的，这一次制作从京城开始是得到了市里宣传部门的支持。 　　公司暂时性的没得到更上级部门的表态，但京城这个首都的宣传部门也是挺有份量的，如果反响好的话，那还怕没有后续支持么？ 　　化妆师阿莎一边细细补妆，一边问道：“阿甘，你今天话好多，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有吗？”甘敬没动脑袋，免得影响化妆动作，只是动了动眼珠的方向，“有这么明显么？” 　　“有。”阿莎肯定的回答。 　　“噢。那大概是因为拍戏环境更舒心，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吧。我这个人比较玻璃心。”甘敬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今天出门还看黄历了。” 　　“今天宜跳槽，宜拍戏。” 　　“鬼扯。” 　　阿莎翘翘嘴唇，拍了拍阿甘肩膀：“好了，可以开工了。” 　　甘敬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谢谢阿莎姐。” 　　主角就位，整个剧组放佛一下子被激活，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 　　《寒战》继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麻将桌上的交情 　　甘敬是一个演员。 　　他的演技很出色，文戏、武戏都不错。 　　他跟徐克学过分镜图，认真坚持到现在，画的也算似模似样。 　　他可以做做配音，尤其是某些优美的女声。 　　但是，他不是导演，不是编剧，他能分辨剧本的好坏，能提出一些建设性意见，却没有大修大改的那种才华。 　　《寒战》这个剧本在当下环境还算不错，可在甘敬看来，距离经典片子还差上那么一些距离，本来拍了也就拍了，偏偏对手忽然换成了自己偶像梁朝玮，那他演好这部戏的动力就多了很多。 　　可是纵然修改了一些不太合理的台词，把一些细节处理的更有张力，整个剧本的基调和大环境仍旧没变。 　　甘敬为此很是苦恼。 　　反而，梁朝玮在知道阿甘的想法之后很释然的劝解：我们只要在自己的范围内把戏演好就成了，不是每一个剧本都能成为经典，但角色演活就能给观众留下回忆。 　　甘敬不知道是该反驳还是该附和玮仔的这种观念，他是希望自己能做的更多，能做的更好的——正是因为这种想法，他在之前的几部片子里会投钱，会帮着联络宣发，会捆绑上特效。 　　这是道路上的差异，不分对错，只是选择。 　　也正是这种不同，甘敬会因为从老陈那里听到的复述而做出决定，他要在自己可做范围内把拍戏的方方面面给理好。 　　而很显然，剧本大改这个事，不是属于可做范围内的。 　　甘敬左思右想，还是没有就着自己的想法去删改，如果真那样的话，怕就是有外行领导内行之嫌了，编剧和演员是两个工种，自己对前者的涉猎着实是不多的，恐怕只会越改越糟。 　　《寒战》的拍摄工作在一种略显压抑的气氛中继续进行着，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平日里，陆剑青显露出的态度就有些明显，他觉得这边都是香港剧组的人，压根不需要遮掩什么。 　　这一次忽然因为“私人”理由撤掉了陆剑青，那么稍微分析一下，就很容易猜测出根源在何处了。 　　阿甘从开机进组时态度就很平易近人，没摆什么大咖的架子，这样往往会让人忽视一些他的影响力，而这次忽然的事件让不少人心中凛然，对于工作更为上心——这就属于意外之喜了。 　　“阿甘，陆剑青被你开了吗？”梁朝玮走过来坐下，摸了把脑袋，有点享受自己的光头状态，清清爽爽的问了一句。 　　“嗯啊。”甘敬没打算隐瞒，有些走神地说道。 　　梁朝伟“哦”了一声，没太当回事，说道：“明天来家里吃饭，几个朋友都在，正好给你介绍下。” 　　甘敬眨眨眼，羞涩地说道：“我不太好意思去见嘉灵姐。” 　　“华仔啊，吴廷烨啊，陈珂辛啊，吴君茹啊……他们要来打麻将，听说我和你合作，要我喊上你。”梁朝玮淡淡地说道。 　　所以，你不是因为交情来请我，而是因为好朋友们的要求才来这样毫无热情的邀请我吗？ 　　甘敬一口答应下来：“明晚准时到。” 　　“他们就是打麻将，其实挺无聊的。”梁朝玮好心解释。 　　甘敬微笑道：“忘了告诉你，我是赌神。” 　　梁朝玮终于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周润发啊？” 　　“高进来了也不行！”甘敬满是自信。 　　于是乎，第二天，甘敬到了梁朝玮家里，他看到了虎视眈眈的几个人。 　　“阿甘吃饭没？没吃饭，这里还有一份便当。”吴君茹自来熟的招呼第一次见面的甘敬。 　　甘敬有些惊愕，扫了一眼，发现几个人的麻将桌旁真的有便当，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迎了自己进来的梁朝玮。 　　这几个都是实打实的大明星了吧，难道今天不是小聚会么？难道明星聚会现在都流行吃这个了？ 　　“呃，华哥，君茹姐，烨哥，陈导。”甘敬先挨个打招呼，称呼上也挺注意。 　　刘天王笑眯眯的起身过来和阿甘拥抱了下，连拍他的肩膀，笑道：“就等你呢，来，坐我的位置。听玮仔说，你今天要把我们杀个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呃，我有用这样的词吗？ 　　甘敬的余光瞥见梁朝玮的身影消失在客厅，瞧着麻将桌边笑吟吟的几人，弱弱的说了句：“麻将我不太会，我们玩骰子行不行？” 　　“NO，no，no。” 　　是夜，几位资深麻将选手一直从晚上八点玩到了凌晨两点，要不是顾及到阿甘第二天还有戏要拍，恐怕是要杀个通宵了。 　　一桌麻将四个人，其他三个座位时不时的还有轮换，只有阿甘坐的位置如同铁打的一般没有动摇，用刘嘉灵的话来说——“这个座位是赌神专属，我们四个人的位格不够，坐上去就不旺了。” 　　是的，除了阿甘之外，其他人都很旺。 　　清一色、大四喜、十三幺、一条龙…… 　　一晚上下来，甘敬怀疑自己可能是说错了，自己不是赌神，另外一起打牌的才是，而且还是四个！ 　　这边麻将桌哗哗作响，另一边不远处的梁朝玮就安静的坐在一边翻着剧本，偶尔过来给大家添添茶水，或者，他会和轮换下来的那个人聊聊天。 　　吴君茹、陈坷辛、刘德桦三人轮换的要比刘嘉灵多一些，他们每逢坐在沙发上就好似完全脱离了麻将的气氛，聊片约、聊剧本、聊香港电影，倒也不亦乐乎。 　　甘敬数次请示在座大佬，想去隔壁放松一下，想和偶像聊聊天，结果都被残忍拒绝。 　　一晚上下来，他输掉了数十万港元。 　　某个去洗手间的瞬间，他有过一闪而过的念头——报警，这里有聚众赌博！ 　　甘敬当然不是输不起，好吧，他就是输不起，从头到尾一把没赢，这你能信？ 　　如果不是坐着的三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甚至要怀疑这几个人合伙抽老千了…… 　　等到结束离开的时候，吴君茹满脸笑容的拍着阿甘的肩膀，大包大揽地说道：“阿甘，就你今晚的表现，以后在香港，有事提我的名。” 　　“实在不行，我都罩不住的话，那就提华仔的名。”她话风一转，指了指另一边的刘德桦，“不过你这应该也遇不到啥事。下次搓麻将，还喊你。” 　　甘敬今晚手气邪门，这会只能无奈的安慰自己，好歹是有了交情，好歹是认识了大佬，总算聊胜于无。 　　“今天本来有个正事，想问问有个剧本你感不感兴趣的。”陈珂辛等自己老婆说完之后，摇头道，“可是你运道这么差，不会把本子搞赔钱吧。” 　　赌桌上的落花流水直接影响到了陈珂辛对于阿甘的信心。 　　“哎，我也有同感，本来还想和阿甘聊聊电影基金的事。”刘德桦也插了一刀。 　　甘敬摊手，怒视这得了便宜卖乖的几人，刷新了曾经的印象。 第四百八十五章 扶持 　　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来打麻将，聊正事的时候只用几分钟。 　　甘敬在短暂的懵圈过后和几个人都留下了联系方式，觉得吴君茹大气、刘德桦热忱、陈珂辛风趣，当然，这都是第一印象，不能真说明一个人到底怎么样。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他是觉得刘德桦身上除了热忱之外还有认真。 　　《寒战》剧组如果没有夜场戏，白天收工大约就是五六点钟，演员们下班、回去、吃饭、休息，等到一系列完毕，通常时间是到了七八点钟。 　　刘德桦选的时间就是这个点，他打给甘敬的电话聊的不是麻将，不是剧本，而是对于新导演的扶持。 　　甘敬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华仔会和自己说过这个，他觉得即便自己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好，但人情往来处关系不应该都是徐徐渐进的么。 　　“因为回去后的第一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聊扶持导演这个事，你没敷衍，而是很诚恳的讨论和提意见啊。所以，我就觉得你这个后生仔很不错。”刘德桦在电话里给出了这样的回复。 　　他是一个很有礼貌、很尊重别人的人，其实以阿甘现在的作品、奖项、票房来说，他平时的脾性是不会用“后生仔”这样一个充满前辈气息的词汇的，不过这几天聊下来觉得阿甘秉性确实不错，说话间也就多了些随意。 　　刘德桦的职业态度是没得说的，在圈里一向备受好评，而且他对影视行业也有一副热心肠，早在05年的时候就一人出资做了个“亚洲新星导”的计划，投资了亚洲范围内的新星导演，其中就有宁浩的《疯狂的石头》。 　　这个计划做了两期，最终仍旧是因为资金问题终止了，然而刘德桦对于影视行业的热忱仍旧不减。 　　他对于跃升出来的阿甘有过很早的注意，不只是在对方的作品方面，更关注了一些其他人不在意的细节，诸如对于影片的投资、参与了京剧扶持基金、捏合了特效公司的合并。 　　在去梁朝玮家打麻将之前，刘德桦还联系了一番汪强，较为详细的了解了一番阿甘参与《寒战》投资的始末。 　　可以说，他对于阿甘的了解是颇多的。 　　甘敬自然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华仔不愧是演员圈里的典范。 　　他向来是人给我面子、我给人面子，华仔这几天说的事其实很简单，核心仍旧是对于新人导演的扶持，但打算扩大投资范围，目前算是在寻找志同道合的战友。 　　讲真，甘敬对这个计划兴趣不太大，可是在考虑到工作室签下的一个青年导演周申、近期遭遇的改剧本困境时，他忽然觉得也可以尝试做一做，但是范围有所不同。 　　导演固然重要，编剧也不容小觑，扶持范围要增加扶持新人编剧——在华夏，编剧的地位着实不算高，可这个职位是有些难以量化的作用的。 　　甘敬对此深有所感的一个例子就是曾经和陈凯戈导演合作过《霸王别姬》的编剧芦苇，这位也是《活着》《赤壁》《白鹿原》的编剧，保证了影片叙事的优秀、流畅和最起码的下限。 　　像陈凯戈导演自从巅峰之作后开始慢慢走下坡路，甘敬觉得他就是缺少了和好编剧的合作，另外包括张一谋导演的作品也是如此，《英雄》这类他自编自导的简直不能看。 　　拍出两部电影来就觉得自己能导也能编，甚至有的还要开始下场演了？ 　　膨胀是病，要改。 　　国内导演习惯性的是从副导或者摄影转型而来，编剧出身的颇少，出名的几个如李安、王家卫、韦家辉，作品是习惯性的偏靠谱侧——李安读的是导演专业，但他的前两部作品都是自己写的剧本。 　　甘敬在和华仔的电话沟通中表达了对于编剧的看重，认为培养扶持出一个金牌编剧可能产生的效果甚至堪比两名导演，毕竟后者只要导出一部成功的片子就很容易后续拿到投资，编剧则不同。 　　刘德桦有表示仔细思考。 　　这方面的事情，甘敬在稍稍理顺之后仍旧交给了老陈，他在原则上是同意试试水的，也打了心思觉得可以把这个事绑到华夏特效的战车上。 　　——物美价廉，新人导演的指定特效合作。 　　——阿甘指导，特效优惠。 　　这个时代，特效将会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甘敬对于这一点的趋势是坚信不疑的。 　　时间到了九月底，《寒战》剧组的戏份已经完成大半进度，它的特效镜头不是特别多，办公室镜头反而不少。 　　因为去掉了一位导演，所以不论是汪强还是甘敬都对挑了担子的梁乐民更为关注，甚至有讨论过需不需要再换一个导演。 　　这部戏之所以用两个新人导演是为了捧他们上位，可也不会为了捧人上位就牺牲掉两个影帝联合加盟的影片。 　　索性，梁乐民扛住了压力，他拍出来的镜头刚开始是由监制每天审阅，随后就是两天一审、四天一审，到了后面就变成了一周一审。 　　这部片子的监制是汪强挑头，邓汉强、任玥等多个资深监制共同合作，标准不可谓不严，时不时的，阿甘还会过来瞥一瞥。 　　剧组里的其他人对于这种气氛有所察觉，然而都没什么话说，只有梁朝玮在某一天戏份结束之后对甘敬发了句牢骚：“阿甘，这是我演戏碰见气氛最奇怪的剧组，是拜你所赐啊。” 　　甘敬听着这话只当是夸自己了，他宁愿气氛怪一点，也不愿参演的片子跌落水准。 　　九月过完，十月份的拍摄进度再次放缓，基本上是处于精修细拍的阶段，剧组气氛也有所回暖，不过甘敬要在这个月的月底开始为即将上映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站台。 　　这方面的时间他和汪强以及导演梁乐民沟通了一下，调整了戏份拍摄。 　　十月二十九号，李安会飞抵京城，届时会有院线的宣传和媒体的采访活动。 　　在甘敬突击戏份为离组做准备的时候，一通越洋电话打了过来，来自安妮·海瑟薇。 　　他直到看到这个号码的时候才真真切切的发现自己真的是……回国之后一点都没想起过她，就好像压根没上过似得。 第四百八十六章 神仙打架 　　“嗨，安妮。” 　　甘敬调整了下表情，对着看不见自己的手机话筒笑着说道。 　　——即便看不到脸，但笑着说话的语气是不同的，他亲测有用。 　　“阿甘，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心虚。”海瑟薇都不打招呼，直接点评了声音。 　　甘敬稍稍一窒，见她这样，只好开门见山地问道：“大妹子，啥事啊？” 　　海瑟薇的中文不行，但因着某个人，近期有学习过一阵，勉强听懂了这句来自华夏香港的手机中传来的东北口音。 　　“想起片子快上映了，问问你的情况。”海瑟薇淡淡地说道。 　　甘敬笑了笑，哟，这女人还挺关心自己，他说道：“我在拍戏，月底就要去宣传呢。” 　　电话里顿了顿，海瑟薇疑惑地说道：“月底？蝙蝠侠下个月上映啊。阿甘，你在想什么呢？” 　　蝙蝠侠？噢，我的面罩男！ 　　甘敬一拍脑袋，他一时半会的都快把这部片子给忘了，这样看来，《寒战》剧组这边的时间还需要进一步协调。 　　他脑海中的念头迅速转了转，决定终止电话，然后打给安迪：“安妮，谢谢你的提醒。没别的事了？” 　　海瑟薇抱怨道：“我就是问问你什么回美国。东方男人的绝情已经出乎了我的想象。” 　　语气听起来半是嘲讽、半是调侃，甘敬在自动识别情感之后又自动忽略，回答道：“我沟通下时间，安妮，下个月见。” 　　嘟嘟嘟嘟，海瑟薇把电话挂断了。 　　甘敬耸耸肩，撇撇嘴，舔舔唇……唔，数月不知肉味，苦矣。 　　他翻出号码，打给了安迪，记下了《蝙蝠侠3》的宣传时间，并且要求不是很需要自己在场的活动就推掉。 　　即便如此，他算了下时间，觉得下个月还是得花上大半个月的时间在美国。 　　不过这个时间是比较好协调的，《寒战》剧组这边不会结束那么快，甘敬只是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下个月上旬要上映了，《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下个月下旬要上映了，这个时间段……这两部电影是要打一波擂台啊。 　　这……派会被贝恩打的鼻青脸肿吧？ 　　如果到时前者的票房被后者冲击的太厉害，那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冲奖的计划呢？ 　　甘敬一下子变得有些烦恼起来，观众到时候不会觉得已经看到了阿甘的一部片子，已经给过支持，就不看第二部片子了吧？ 　　嚓。 　　他挠头，挠头，再挠头，当初真的没想到这两部片子会放在同一个时间段上映，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甘敬放下电话，打开笔记本，上网转了一圈，看到了少年派和蝙蝠侠3的宣传海报，发出了一声长叹，别说，这片子前后形象的差异还是蛮大的。 　　原来，我为了拍戏，付出的还是蛮多的。 　　…… 　　不只是甘敬自己一个人察觉到了即将上映两部片子的形象差异，很多粉丝和媒体也注意到了。 　　少年派的宣发活动要早于蝙蝠侠3，那时，大家是觉得阿甘为了拍戏真的是减肥减了很多，可是等看到了蝙蝠侠3的海报时，一个截然不同的肌肉男形象跃然纸上就显得很有意思了。 　　这是阿甘为了演绎不同角色所做出的可见性努力？ 　　以往，演员说自己怎样怎样努力，说自己拍戏怎样怎样辛苦，那都是嘴上的功夫，都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可这一次，海报就放在那里，眼神再不好的人也能看出来不同。 　　一张黑瘦黑瘦的，一张精壮精壮的，这是一个人？ 　　是的，他真是一个人。 　　好事者很容易就查出了两部片子拍摄的时间间隔，前后不过三四个月而已。 　　也就是说，在这三四个月的时间内，阿甘从极瘦的状态增肌到了极壮的状态？ 　　为了演戏，为了角色，甘求恩，甘求恩，是你吗？ 　　明确对比的效果是很出色的，有的院线见机直接把网上的宣发图片打印出来放在了影院的宣传上——他们是特意把两部片子的宣传放在一起，打出标语“体验不一样的阿甘，仅此一次”。 　　同时，这样的外形对比不只是在电影行业产生了效果，它甚至辐射到了减肥行业。 　　——“亲，我们这款产品是由大明星阿甘代言的，看看效果吧。” 　　——“当初，阿甘为了拍少年派，苦苦寻找减肥良方，直到用了我们的产品，他才顺利出演了少年派。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些乱七八糟的广告语和被代言由老陈、周咚雨整理发到了阿甘的微信上，没事的时候真是可以当个乐子来看。 　　甘敬不打算去找这些人的事，只是简单的在微博上发了一个声明，自己从未代言过任何减肥产品，请各位不要相信和使用。 　　十月二十七号，甘敬提前两天飞回了京城。 　　这天晚上到家，他手机微信上再次收到了老陈的消息，这一次不是汇总的宣发情况，而是有个意料之外的情况。 　　原本定于十一月、十二月上映的数部国内电影默默调整了档期，避开了由阿甘主演的两部电影，其中包括了《人再囧途之泰囧》《一九四二》《十二生肖》《血滴子》。 　　《十二生肖》这部影片是成龙的片子，甘敬还把周咚雨给塞了进去，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上了。 　　“有的电影公司打了招呼，希望下次你还有片子上映的时候提前通知一声，这样比较方便一些……这个，是我工作上的失误。”老陈做了检讨，这样的片子上映导致其他作品更改时间是会造成很大损失的，一些预售票的处理将会很麻烦。 　　生意上，和气生财，不和气就容易出事。 　　好在，这两部片子都是好莱坞的巨头投资，上映日期是他们和国内协商的，自己工作室这边能施加的因素不大，也就方便解释。 　　甘敬看完微信消息，心中的念头徘徊许久，最终只剩下一个。 　　其他人都走了？这就剩下自己？ 　　神仙打架？ 　　孙悟空大战孙行者？ 　　哎，有点刺激。 第四百八十七章 网络购票 　　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甘敬是确认了狗子尚且活蹦乱跳，他倒不是怀疑这货的生存能力，而是生怕它猝死在电脑屏幕前。 　　狗子对于游戏的痴迷，简直就有点像是自己对于戏里角色的痴迷。 　　甘敬有时候看到它专心致志的模样，会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是一家狗，不进一家门！ 　　抵达家中的当晚，他好好休息了一番，到了第二天则是研究了下李安方面发来的宣发计划。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只打算在全国范围内的五个大城市院线做一做宣传，更多的重心是利用网络平台来完成，QQ、微博、微信、门户主页……这些网络流量越来越让人重视。 　　李安对于自己的作品是有信心的，他相信作品的口碑会在网络发酵进而得到更多的反馈，负责发行的部门采信了这样的说法，同时，也对导演和主演全是华人在华夏自带的光环有所信任。 　　十月二十九号，京城宣传活动的第一天，网络预售票就已经打破了之前的记录——甘敬对这个消息挺能接受的，真切觉着观众重心转移的越来越多。 　　他有特意上网了解，发现很多人订票都是从格瓦拉或者猫眼上面买。 　　当天在影院宣传活动前，他乐呵呵的满足了影迷的合照和签名要求，顺带了解了一番真实情况，发现网络购票的比例竟然十有七八。 　　这个比例相当惊人了——虽然也有预售从网上买更方便的原因，但由此可见的趋势仍旧很明显。 　　“李导，这部片子您心中的票房是在多少？” 　　媒体采访环节，记者问出了但凡是影片宣传活动都会问出的问题。 　　李安坐在阿甘对面，拿了话筒，笑眯眯地答道：“国内怎么也得有个几亿吧？”他看向有些走神的阿甘，“有阿甘在，我信心还是蛮足的。最起码，他是减了一身肉，为艺术献身了的。” 　　甘敬后知后觉的被笑声惊动，默默收起了心里关于网络购票的思考，决定回去之后再琢磨，他举起手中的话筒：“我也对李导有信心。” 　　不待记者询问自己，他直接说道：“全球票房不好预测，国内票房我觉得怎么也得有个四五亿吧。” 　　又一名记者顺势提问道：“阿甘，你对于票房预测的依据是什么？” 　　甘敬双眼一瞪：“我就是依据啊。” 　　这一瞪眼把提问的记者吓了个唐突，不过甘敬下一秒就笑着解释道：“开玩笑的。这部片子呢，档期比较好，国内片子比较少，李导向来靠谱，这些都是依据啊。现在国内市场越来越好，我觉得怎么都得有个目标吧。不妨这么说，再多个一亿，我也觉得没问题。” 　　——国内敌军变友军，李导靠谱又迷人，我阿甘艺术献了身，五亿票房不天真。 　　四五亿再加上一亿，那就是五六亿的样子。 　　现在是十月底，之前月初的时候刚刚有消息宣称，华夏已经超越了霓虹国，正式成为全球第二大票房市场，不过话虽这么说，国内票房拿到五六亿已经能在全年度排进前几名了。 　　甘敬说的轻巧，台下人听着则是觉得……有些不满意——不是觉得多，而是觉得少了。 　　“阿甘，这个票房还不够成本吧？这样的成绩能令你满意吗？”《娱乐周刊》的记者提问。 　　甘敬这次真的瞪大眼，不是刚才故意的演了，他讶然的看了看李安导演，又看了看台下一群记者，拿捏不定的疑问道：“我落伍了吗？这个数字少了吗？” 　　“呃，这部片子还有海外收益。那啥，我其实不是太贪心的，相比较票房，我想你们也知道我更想要什么。”甘敬眨眨眼睛，露出迷人而又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一刻，台下不少人都在心里共同念叨了一个词，奥斯卡，奥斯卡。 　　他们看着台上微笑自如的阿甘，忍不住有些怀疑，真的能拿奥斯卡吗？阿甘距离奥斯卡到底有多远？又或者，有多近？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我第一次提名，却和你擦肩而过。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我第二次提名，却和你擦肩而过。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我第三次提名…… 　　当天活动结束，媒体配图多是用了阿甘露出微笑的图片，言语之间也是为他打气，毕竟，能受邀前来活动现场的媒体都是关系不错或者提前打点好的，在冲奖作品面前说些好话还是能做到的。 　　京城院线的宣发活动完成的比较轻松，甘敬在活动后和李安导演聊了几句，又满足了等候在外面的粉丝要求，签名到手疼、合照到脸上如同打了玻尿酸。 　　晚上十一点钟，他才回到了住处，而老陈早已等候在这里。 　　经纪人赚钱是比较容易的，有固定工资，有抽成，尤其是手下有大牌之后更是如此，不过他们需要负责的事情也确实是多，饮食、作息不规律是常态。 　　“宣传反响还不错，微博上有抽查数据，官网上面也有回馈，大家还是挺期待你这部作品的。”老陈汇报情况，“不过，超级英雄系列的片子还是更有魅力一些，你这边还没蝙蝠侠的活动，很多人就在刷屏等待了。” 　　甘敬浑身都酸，腿也早就站的软了，进门就甩掉了脚上的鞋，直接穿着袜子走到沙发边，摆摆手：“不知道怎么地，我对少年派的票房真的不是太关心，有个大差不差就好了。今天，有个事，我发现在网络购票的人特别多。” 　　“嗯，网络发展的快。”老陈点头。 　　“那我们能自己做一款这样的软件不？”甘敬道出了想法，他觉得能利于观影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老陈迟疑道：“其实我有注意过，不过现在网络售票平台基本都是亏钱状态，什么9.9售票之类的，贴钱的。” 　　9.9元的电影票？ 　　甘敬愣了愣，那确实是在亏钱，光是院线本身要拿的钱就应该超过这个数字了吧？ 　　老陈继续补充道：“目前市面上主要就是格瓦拉和猫眼，猫眼是美团做的，美团就是做O2O团购的网站，烧钱烧习惯的那种。” 　　甘敬本来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思静了静，他思考了一会，拿出手机打给了雷君。 　　话说自从入股了小米，他找雷君的时候都是问一些完全无关小米的事情，不知道这位老总会不会有所郁闷。 　　“雷总，网络购票……”甘敬在电话里balabala了一堆，简述了下所观所感。 　　若干分钟过后，他挂掉了电话，看向一直注意着自己的老陈，总结了一下从雷君那里听来的意见。 　　——阿甘，干。 第四百八十八章 首映 　　阿甘，向来是不怕干。 　　他不是那种思虑到毫无破绽的去干，他就是那种有激情消费的人。 　　可是，他这样有想法，老陈就要为之头疼了，之前在香港的时候刚刚和刘德桦那边有所接洽，勉强达成一个共识有待实施，这边本以为是正常的做影片宣传活动，他又冷不丁的冒出来一个新想法。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可是……可是…… 　　可是雷君层面的能干和你层面的能干不是一回事吧。 　　老陈心有忧虑，脑生愁绪，工作室的现金流状况是不错，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这样，你和周浦先做个调研，看看可不可以做，何时可以做。”好在甘敬没有立即催促拿钱往里扔，而是冷静的给出了指示。 　　——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彼此交换一下，我们仍然是各有一个苹果；但你有一种思想，我有一种思想，彼此交换，我们就都有了两种思想，甚至更多思想。 　　——我有一种忧愁，你有一种忧愁，彼此交换，我们就有了两种忧愁，甚至更多忧愁。 　　老陈听到阿甘点了周浦的名，心里忽然有些轻松、有些想笑，他知道周浦那个家伙是仍旧为投资公司而头疼的，那个家伙可是一点都比自己轻松。 　　“嗯，我这边会尽快给出调研结果的。”老陈没多说别的，应承下来，目前为止，阿甘的思路方向其实还是可以把握的，他思考的都是影片的上下游，有影片本身的投资、有特效公司的发展，现在网络购票的意向也没有太超出意料。 　　很多事情，其实可以看出是一个不错的方向，只是投资烧钱就困住了很多人。 　　复杂的事情简单化，阿甘烧钱可不可以维持下去？ 　　老陈在心中简单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脑海中的思考也就慢慢向曾经是优秀风投人士雷君给出的参考答案靠拢。 　　雷君的眼光是具有很大参考性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当晚，老陈折腾的没怎么睡觉，辗转反复都是关于工作室资金和网络购票前景的分析，到了后半夜，他甚至从床上爬起来直接上网搜索一些资料印证想法。 　　当事人甘敬不知道自己给经纪人带来了多大的困扰，他这晚睡的挺香，第二天就精神抖擞的随着李安团队直奔另一座大城市申城而去。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第二个城市宣发活动选在了这边。 　　这一天，现场记者问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阿甘，你的两部主演作品将会在同一个档期上映，你是对少年派期盼的更多，还是对蝙蝠侠3期盼的更多？”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应，偏向任何一方都可能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甘敬颇有些急智的把话题引向了艺术和商业：“我在出演少年派时心中所想是李安导演在这部影片中做出的艺术性、宗教性、思想性上的表述，可以说，这部片子更偏向艺术。” 　　“蝙蝠侠这个系列，大家都知道它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业系列。我不担心它的票房反馈。我很愿意前者的艺术性能得到商业方面的正向馈赠，我也很乐于看到后者的商业性能在诺兰导演的鬼手下绽放出更多的人文色彩。” 　　在场的记者对于这个答案还是挺满意的，觉得阿甘不愧是有逼格的一个人，他这种演员有点像是导演界里的王家卫，但更接地气一些。 　　不过，阿甘能轻易的戴上墨镜，也能自如的把它摘下来。 　　甘敬在稍晚时候看到这样的评价，觉得挺有趣，自己是在不知不觉刷出了逼格么？为嘛时常照着镜子还觉得很普通涅？ 　　难道这就是我天生带来的自我谦和？ 　　稍晚一点，宣发结束，甘敬和剧组团队一起回酒店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颇囧的事情。 　　一位女粉丝对阿甘发起了甜蜜袭击，场面一度很是混乱！ 　　甘敬死死拉紧皮带，脸上却不可避免的被印上了火辣红唇！ 　　这位女粉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好在，这场袭击没有被媒体拍到，只是被路人拍了模糊不清的照片，饶是如此，#阿甘被强吻#的话题仍旧上了娱乐热搜。 　　——“妖艳贱货！” 　　——“阿甘是我的！”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阿甘！” 　　围观群众总是调侃乐观，甘敬对这样情况也是无奈，只能更新动态，放了个大哭的表情。 　　申城宣发活动结束，第三座城市是广州，随之就是深圳和杭州。 　　少年派在国内的宣传一共就选了五座城市，这最后一站的公布还引起了一些小小的波澜，很多群众表示，为嘛北上广深之后的第五座城市是杭州？ 　　南京群众发来疑问。 　　成都群众发来疑问。 　　苏州群众发来疑问。 　　武汉群众发来疑问。 　　乌鲁木齐群众发来贺电。 　　这个话题渐渐走偏，很多人直接在阿甘的微博下开始讨论究竟哪一座城市是华夏的第五大城市，甚至于不少官方微博也在下面凑热闹。 　　十一月六号，经过短暂忙碌五座城市的院线宣传，《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终于要上映了。 　　这一天，甘敬和李安团队回到京城，这边作为重点地域，首映式算是二次宣传。 　　相比较上一次，这次是连带着影片的第一次放映——少年派是全球同步上映，华夏这边由阿甘坐镇，美国那边则是由福克斯坐镇，同样有少年派的美国制片人和副导演出席。 　　很显然，作为华人的李安和甘敬更为——也理所当然的重视高速增长的华夏市场。 　　首映式放在了京城万达，首先是影片上映，随后才是媒体和影评人、粉丝的提问环节。 　　晚上七点，影片准时开始放映。 　　一片光幕徐徐展开，二十世纪福克斯的经典片头标志着这是好莱坞巨头公司的倾力制作。 　　奥斯卡最佳导演李安执导，戛纳影帝甘敬主演，华夏特效公司全力打磨，世界各地取景拍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正式呈现在全球观众的眼前。 第四百八十九章 反转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全球同步上映，因为时差原因，世界各地观众观看的第一时间或早或晚，不过这点影响很小。 　　甘敬坐在了第二排的位置上，这里观影的体验其实不算好，但他没什么异议，心中同样拥有对于影片的期待。 　　这部片子的初剪版本他曾经在华纳那边争取特效入场时看到过，现在充当第二遍的观众自然是要更重视剪辑方面的不同。 　　在初剪里，这部片子展示的多是特效效果，是海上变幻的风浪，是小船上生动的老虎，然而正式版本里，李安在开头部分就做出了一些调整。 　　影片开始镜头是采用倒叙手法，让中年派为客人回述那场经历，随后才在光影转换间把故事从派的小时候开始构架。 　　名字的由来，家庭的背景，宗教的寓意。 　　这些细节的处理在首次观影的观众看来，那是画面很精致、叙事节奏颇缓慢，可是在甘敬的心里就另有一番波澜。 　　这部戏里的角色应该是他研究最多、融入代入最为深刻的角色，所以后面的戏份、情节每一丝每一处都刻在心上，此刻看到全新的剪辑，甘敬心中自动对应上后面的情节，愈发惊叹，也愈发产生了一种自我赞叹的心理。 　　大屏幕上的情节在往后推进。 　　一场颇有意义的晚餐在派的家中进行。 　　童年时的派对于宗教是懵懂的，他宣称自己同时信奉了印度教、基督教和伊教，而父亲笃信现代科学，母亲是倾向宗教信仰。 　　——“你要是再信三个教，每天都能过不同的节了。”这是派父亲的调侃。 　　——“什么都信，就跟什么都不信一样。”这是派父亲的劝说。 　　——“百年间，科学引领我们了解的宇宙深度，就已经远超宗教几千年的成果。”这是派父亲的理由。 　　然而，派的母亲给出的话却是：“科学能帮我们了解外在，内心世界却不行。” 　　饭桌的一番谈话，最终，童年的派说道：“我想受洗。” 　　毫无疑问，说出这样话的派选择倾向于母亲，也是倾向于宗教信仰。 　　这是他后续一系列行为的解释，也是他最终能活下来的精神源泉。 　　这场晚餐过后，情节继续推进。 　　派和老虎的相遇，以及因为国家情况而做出搬到国外的决定。 　　上映版本《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片长一共是127分钟，如果只是单纯的童年故事，如果只是单纯的在海上漂流——哪怕是和一只老虎，如果只是单纯的中年回忆，这个故事都会有那么一些乏善可陈。 　　一部制作精致、演员大牌、特效迷人、导演出名所构成的片子不一定就是一部好片子，哪怕有着不错的票房成绩，因为它很可能是透支导演和演员的未来。 　　甘敬对于这部片子的特效是赞叹的，这不是出于一名坐在第二排观众的角度，也不是出于他是其中主演的角度，而是因为他是这部电影特效方的老板之一。 　　坐在屏幕前，戴着3D眼镜，甘敬在电影放映海上环节的时候是止不住的赞叹。 　　他在赞叹之余也有留心去观察其他人的反应，稍微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一段稍有薄弱的环节而分心，不过好在这逼真的特效成功的留住了大家的注意力，他能听到时不时的惊啧声。 　　“这风浪……” 　　“这老虎……” 　　“这是阿甘吗？” 　　这个时节，一部大片的特效仍旧是吸引眼球的闪亮点。 　　甘敬心里默默反省了下自己的好片观，觉得自己不应该脱离群众，虽然自己捏合了华夏国内好的特效公司合并，虽然自己为华夏特效提供了不错的资源，虽然华夏特效成功撬动了好莱坞大片…… 　　那也不能骄傲啊！ 　　那也不能脱离群众啊！ 　　现场的大部分观众并没有因为甘敬的分神而分神，他们仍旧看的聚精会神，只有一些影评人是在思考这部片子进展到这里似乎并不能冲击奥斯卡。 　　孤船、风暴、奇岛。 　　惶恐、绝望、宁静。 　　甘敬减肥下来的派在表现角色的情绪上自然非常到位，海洋上的漂流也在华夏特效的全力打磨下达到了好莱坞的顶级水准。 　　这部片子即便在孤船飘上海岸、老虎消失在丛林中的那一刻结束，这种特效水准也对得起观众的买票钱了。 　　很多观众看了眼时间，觉着片子差不多是到了尾声。 　　可是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故事的最大反转是在片尾。 　　“也就是说，斑马和水手都摔断了腿，鬣狗咬死了斑马和红毛猩猩，所以说，厨子就是那只鬣狗，水手是那只斑马，你母亲则是那只红毛猩猩。” 　　“那……你就是……老虎。” 　　大屏幕上的片尾说出第二个故事的时候，所有观众都惊呆了——一共就127分钟的电影，所以，我们是看了110分钟的假故事吗？ 　　观众们有的震惊，有的迷惑，不少人试图在脑中理清楚两个故事的对应关系，可是影片中已经给出了答案。 　　本来放映厅里的一些观众已经习惯性的有所放松，注意力开始分散，可是这种片末的反转真是真是真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紧紧的抓在屏幕上。 　　“我能问个问题吗？”座位上的派面色沉静的问道，“海上的故事我讲了两个版本，这两个故事都没有阐明货轮失事的原因，而且没有人能证明它们的真假。” 　　“那你更喜欢哪个故事？” 　　派的缓缓发问得到了片中客人的答案“有老虎的那个”，可是这个问题在观众心中却一时间没有得到解答。 　　127分钟，本来看片名是奇幻漂流，进场坐下看了110分钟，也觉得这就是一个少年和一个老虎的故事，可是，可是…… 　　这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结尾反转的太过突兀，可似乎又对应的很严密啊？ 　　那前面是不是有和第二个故事的暗示呢？ 　　大屏幕缓缓暗下去，观众们却想它重新亮起再看第二遍，重新摸索两个故事的线索！ 第四百九十章 寂静和掌声 　　京城万达最大的放映厅里，首映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结束，全场一片寂静。 　　电影习惯性的会在片尾放上名单，这个时间点对于首映式影片来说是干啥的？ 　　那就是让鼓掌的！那就是要喝彩的！那就是要给面子的！ 　　不然请你们这帮记者、影评人、观众来干啥？你们又不掏门票钱！又不给贡献票房！ 　　第一排没坐人，第二排是剧组成员，甘敬和李安是坐在一起的，这会眼看演员名单表都放到最后一行了，后面却依然鸦雀无声。 　　饶是李安这样的国际大导演，饶是甘敬这样的国际大演员，两个人都懵了。 　　127分钟的上映版本，最后整整八分钟都是音乐和演员、剧组名单！ 　　整整八分钟啊！ 　　八分钟！！ 　　八分钟的没有反应，就像是往井里丢了块石头没有落水声，电话打给女神表白没了动静，出门遛狗一松绳它蹿出去没了影！！ 　　其他影院不知道播放的时候是什么样，这一场首映式的放映厅里是实打实的把片末八分钟名单给播了出来。 　　后排没掌声，没有提问声，甚至于就像是没人坐着似得。 　　甘敬脑袋发懵，心里发毛，第一个念头是，扑街了？第二个念头是，贼尴尬。 　　“咳。” 　　甘敬轻咳一声，惊醒了李安，两人一个眼色，同时缓缓站了起来，准备走到舞台上做后面的一个媒体环节。 　　谁知，这第二排的两人一动，后面的掌声才像是积蓄已久的山洪暴发，一下子就震耳欲聋！ 　　震耳欲聋！震耳欲聋！ 　　那家伙，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简直就是一样一样的效果！ 　　甘敬听到掌声心里有些喜悦，可喜悦过后又有点虚，前面的寂静太奇异了，他看了眼旁边落座的李安导演，趁着掌声还没停歇，连忙问了一句：“带头鼓掌的人是你请的？不专业啊！这么久才开始！” 　　李安瞥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我没请啊。” 　　热烈的掌声淹没了李安的声音，甘敬一点都没听清，还想再说话时已有主持人上来，而掌声也慢慢回落，众人的注意力都牢牢锁定在了导演和主演身上。 　　“电影好看吗？”主持人是专业的电视台主持，不算太出名，不过基本的主持功力肯定是比一般人纯熟。 　　台下是异口同声的回答：“好看。” 　　一般的首映仪式通常会请各路明星大佬，可以架势、有个热闹，不过这边是按照李安导演的意思，只是剧组成员和媒体、影评、观众，以及阿甘工作室里的两位女星。 　　是的，周咚雨、陈小纭现在都可以称之为女星了，此刻这两人正眼睛亮亮的看着台上，掌心拍的通红，犹如普通观众般为刚才的影片喝彩。 　　为什么会寂静那么久？ 　　为什么掌声会如此后知后觉？ 　　第一个媒体记者的发问算是解答了甘敬心中的一些疑惑。 　　“阿甘，请问你对你在片中的表演满意吗？影片结束时你最后的眼神、表情代表了什么？” 　　——是因为最后镜头的原因么？是这样么？ 　　甘敬拿起话筒，脸上的表情是微笑，心中的喜悦却是一点点的泛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全场的人，对着提问的记者说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这就不自己做解读了吧，免得抢了影评人的饭碗嘛。” 　　下一名记者的问题仍旧没有离开这个话题，不过他在提问前先大加赞誉了一番：“阿甘，最后那个镜头中你的眼神和笑容实在太完美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那简直就是对于影片主题的升华。说实在的，按照网路上的说法，我以前算是一个路人粉，现在我是你的铁粉了。嗯，片子也不错。阿甘，觉得这个故事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名记者Balabala说了一大堆，结果只是最后想起来客套了一下，这片子不错…… 　　一旁的李安微不可察的摇摇头，他在决定使用最后那个镜头的时候就有预想过这种情况，就想过过于的出彩会夺去注意力，现在只是意料之中的……些微不爽。 　　甘敬认真听完了整段话，之前八分钟寂静中难以避免的担心终于彻底放下，他微微沉吟，笑道：“首先，谢谢你对我表演的喜欢。其次，既然是铁粉，那报道写好看点哈。最后嘛，这部片子是我出演电影以来最为费心的片子。” 　　“拍摄期间，李导给了我很大帮助。这片子能成这样，特效公司也是很费心力。嗯，事实上，直到现在……”甘敬右手食指虚指自己太阳穴的位置，“一些角色情感仍旧在我脑海中回荡。今天回荡的更为激烈了。” 　　他稍微露出了一个不那么自然的笑容，稳了稳心神，冲着提问记者点头示意了下，表示自己回答完毕。 　　第三名被提问的记者终于没有询问阿甘，而是提问李安了，只是这问题仍然相关：“李安导演，你对于最后一个镜头里阿甘的表现有什么想法？” 　　李安笑了一声：“我认为这个镜头足以列入影片历史的经典镜头之中。” 　　国际大导演、奥斯卡最佳导演李安给出了一个这样的评价，一个令在场人乍一听之下心里都咯噔一下的评价！ 　　影片历史的经典镜头！ 　　一点都没有谦虚，每个词都很让人震动！ 　　甘敬听到之后愣了一下，看了眼满脸认真的导演，些许苦笑溢在脸上，这个赞誉扛起来真的是有点重啊，也真的确实是能抢戏啊，咳咳。 　　果不其然，提问的气氛更热烈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围绕最后的戏份镜头和李安的评价上面。 　　一直到提问环节结束，终于才有记者像是回过神来一样问到了这两位对于影片的期许。 　　“这部片子的票房期待多少？对于奥斯卡有什么寄望？” 　　两个问题都不是什么新问题，甘敬回答了前一个，李安回答了后一个。 　　——希望国内六亿，全球六亿，数字比较吉利，嘿嘿。 　　——奥斯卡，拿奖。 第四百九十一章 影评 　　——《阿甘新片上映，首日反响优秀》，华夏娱乐报。 　　——《李安携手阿甘，少年派口碑良好》，京城早报。 　　——《阿甘剑指全球六亿美元票房》，娱乐周刊。 　　——《少年派表演惊艳，阿甘不负众望》，南方人物周刊。 　　少年派首映过后的第二天，国内各大相关媒体就做出了反应，普遍表示了乐观、看好的情绪——当然，这种乐观是止于票房和口碑，对于奥斯卡的分析暂时没有那么及时。 　　媒体上的热评、好评带来的是正向循环，不少人在看到报道之后打算去瞧瞧这对导演和主演咖位都很大的组合到底是给出了什么样的作品。 　　而除了报道，影评人给出的影评也广受关注。 　　唐菲就是其中一位。 　　作为独立影评人，她自己建了个网站，也在豆瓣和微博上写稿，曾经出过一个阿甘系列作品的影评，之前《无法触碰》因为内地没有上映，她还专门飞到香港第一时间贡献了两张电影票刷了两次。 　　这一次的京城首映式她本来也是接到了邀请的，可是因为家中事情，实在无法赶到，不能第一时间接触到导演和阿甘，着实是有些遗憾，不过好在事情解决后她就能很方便的欣赏到影片。 　　少年派这部电影，只看一遍是很难不疏漏的写出一个完整影评的。 　　唐菲在首映后的第二天一连看了三遍才算是在心里有了头绪，她和其他观众不一样，是以这个为生，自然是更为慎重，也更为注意收集片中的信息。 　　——“李安导演的作品有很多寓意和细节，这一部也不例外。童年时的派和哥哥打赌去教堂偷圣被神父看到，神父说了一句‘You Must be Thirsty’。” 　　——“而派在倒叙中介绍老虎理查德·帕克名字的由来，它是幼时口渴在溪边喝水被猎人抓到卖给了动物园，名字本是用口渴的英文‘Thirsty’命名，结果记录的时候弄错了名字。” 　　——“这样的细节其实就是对应第二个故事里的老虎，派就是老虎。神父说他是Thirsty，老虎的本名就是Thirsty。这绝不是巧合。相应的细节在片中还有不少。” 　　或许是因为女性的视角，唐菲颇注重挖掘细节，每挖掘到一处细节她都像是看到了导演在屏幕后的偷笑。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这部作品的细节实在是很多，唐菲在连续看了三遍之后仍旧觉得自己有不少部分没有把握住，不过写影评混饭吃这种事不仅是要有料，也要赶个热度，不然就只能吃剩饭残羹了。 　　她在把自己瞧到的细节之处尽数表述出来之后着重又写了阿甘最后的表演，可以说，最后镜头的表演完全可以媲美李安导演整部影片讲述故事的惊喜。 　　——“整部片子看了前面一百多分钟，我本以为是部风景特效片，可是第二个故事浮现出来让我猛然吃惊，头皮有些发麻。” 　　——“眼看就要结束，我又以为能平复下心情了，可是，派隔着屏幕、时空给了我一个眼神和一个微笑。这是怎样的表演？” 　　——“那一瞬间，我完完全全、完完全全、完完全全（原谅我这样用词形容）忘记了他是阿甘。眼神之间有恐怖却不是通俗意义上的恐怖，微笑则是很简单、简单到了极致的微笑。这部片子我看了三遍，第一遍看到的时候我真的是愣在了座位上。” 　　——“事实上，直到现在我想起阿甘那瞬间的表演，真的忍不住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叹息。那真不是表演，而是艺术，表演的艺术。” 　　唐菲的影评到这里仍旧没脱离一个普通影评人的文字总结，她在大段赞美了阿甘的镜头之后，经过深思熟虑的下了一个结论。 　　也正是这个结论让她的影评帖子被顶到了论坛最上面。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原著属于作者马特尔，《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电影属于导演李安。 　　——派这个角色则是属于甘敬。 　　这个结论算是升华了唐菲影评的内容，也是她第一次在很短时间内得到了比原来多得多的评论和反馈，她一边在心里惊喜，一边查看邮箱里冒出来的足以让她在申城这个大城市生活很好的不同方发来的合作邮件。 　　这个时代，能带来流量，也就意味着一切。 　　又过了两天，十一月、十二月这个档期里的重磅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票房持续走高，媒体也援引了不少影评里的解析。 　　华夏娱乐报头版《李安再现神作》，星周刊头版《电影属于李安，角色属于阿甘》，华夏电影报头版《这个时代最优秀的电影人之一》…… 　　一时间，网络、媒体、影迷之中，阿甘和他的少年派风头无两！ 　　…… 　　“这是首周的数据，咱们国内的。” 　　甘敬坐在工作室里，颇有些憔悴，打了个哈欠，接过了老陈兴奋递过来的统计资料。 　　上面写着少年派的票房资料，首周票房赫然是1.3亿元的数字。 　　一连串零并没有带给甘敬太多的兴奋，眉头反而是皱了起来，他算了一会没什么头绪，干脆还是问向老陈：“按照首周趋势，国内票房能有多少？” 　　老陈早把数据、趋势都放在了心里，毫不犹豫地答道：“国内破6亿绝对没问题，7亿也有希望。后面嘛，我们有个强大对手，8亿估计很难。” 　　“哦？” 　　“月底是蝙蝠侠3的上映，势必会造成冲击。”老陈耸肩。 　　甘敬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这是自己的片子对自己的片子发起进攻啊，十一月的前两周票房周冠军看来会是少年派的，后两周八成就会退居第二了。 　　这一周不知是不是因为影片上映的原因，甘敬睡眠质量重新降低，之前频繁的宣传通告，他晚上入睡之后那些沉浸进去的情绪和人格再次入梦，实在是令他憔悴。 　　甘敬呼了一口气，把统计资料放在桌上，对着老陈若有所思地说道：“这边首周出来了，北美和欧洲的应该也快了。” 　　因为时差问题，全球不同地方的票房统计有慢有快，华夏这边是自己地盘，自然得到消息最快。 　　“一定也是好消息！”老陈满怀信心。 第四百九十二章 贯穿东西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这部影片在好莱坞的归类是剧情/冒险/灾难，在北美上映采取的宣传并不像是华夏国内那么突出阿甘，反而欧洲方面宣传时着重突出了是戛纳影帝主演。 　　不过好作品就是好作品，李安导演的功力，甘敬精彩的表演，仍旧是取得了良好的口碑。 　　美国著名影评网站，烂番茄网，《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打分高达8.4分，94%的观众表示了喜欢。 　　美国著名影评网站，IMDB网，它的分数更高，足有8.7分！ 　　虽然影片上映的后期，这些分数都会相应的回落，但也足够说明这部片子不仅仅光是在国内受好评、吃香了。 　　单单看这些数据，就已经能证明，甘敬的这部片子再次通杀了中西方的影迷。 　　——光澈可见的画面配合令人迷醉的配乐，几乎捕捉到了所有的自然之欢欣。 　　——这个美妙绝伦的语言故事有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结尾。这是一部大胆而又出色的作品。 　　——影中的某几个镜头可谓是年度最佳，而阿甘最后的镜头，可谓是他有史以来的作品最佳。 　　——李安创造了一个成人的冒险旅程，这么说并不是因为电影的内容色情或者暴力，而是在这场既能让人感到身临其境又引人入胜的幻想故事的掩盖下，是一个关于灵性与自我认识的深刻主题。 　　美国观众在网站上给予了很多评价，关于剧情的讨论也有很多，相比较华夏对于宗教的满不在意，这边的人更为看重这个。 　　他们不光欣赏了阿甘的表演，更对其中的韵味有所探讨。 　　“我觉得阿甘最后那个镜头真的很令人震撼。他的眼神让我觉得那就是超然，那就是凌驾在三维层面上的视角。” 　　“以前我喜欢阿甘的表演，这个镜头也很惊艳。可我仍旧觉得他的这个镜头有些破坏李安导演想要表达的意义。” 　　“阿甘可以转型去表演宗教片了，表情和眼神都很让我惊讶，嗯，他也可以考虑考虑恐怖片。想像一下这个场景吧。你晚上回家，刚刚打开门开了灯，阿甘就站在面前，用那种眼神望着你。噢，我的天，上帝保佑！” 　　观众的热议内容有不少是被国内的媒体捕捉到，他们既感叹于阿甘在美国的热度，也津津乐道的把外语翻译过来给国内的观众看——这种时候，有一种我们华夏也有世界级好演员的荣誉感。 　　就在华夏首周票房数字出来之后，北美和欧洲的票房统计也出炉了。 　　北美首周票房2856万美元，周排名第二；欧洲首周票房1250万美元，院线增加了排片量。 　　国外上映的影片一般票房不是太差，上映的时间都会比国内时间要长，少年派这部影片之前在华夏定下来的上映时间是5周时间，差不多是一个多月的样子。 　　不过抛开这些不谈，全球首周票房加在一起足有八千多万的票房，这个数字已经很令二十世纪福克斯和华纳满意了。 　　毫无疑问的，这部片子将会是一部赚钱的买卖，只看赚多赚少而已。 　　同时，对于一部志在冲奖的片子，高票房的现象更会引起奥斯卡的注意。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不像是其他的商业片，李安在其中有他想要表达的东西，不会产生一些商业片票房越高越不讨喜的状况。 　　在首周票房出来后，甘敬有接到李安的电话，听声音都觉得这位大导演更有底气了，不知道是单纯的因为票房，还是又得到了福克斯新的承诺。 　　甘敬的心态比较沉稳，他只在最初得知票房时高兴了那么一会，随即更注意业界的评价，毕竟这部片子他的重心不同。 　　“《纽约邮报》直接宣称少年派是年度最佳电影，嘿，连个之一都不加。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人民日报》居然也报道了，上面说画面唯美、故事不可思议。啧，它还说相信第一个故事就是更相信神，第二个故事则是把人仍回了残酷的现实。奇怪了，人民日报不应该坚决说唯物主义不动摇吗？” 　　周咚雨在阿甘的办公室里拿着手机，浑然不顾一直在按太阳穴的阿甘，一字一句的把看到的评价内容给念了出来。 　　甘敬有些无奈，不过耳中倒真是听进了这些评价：“你不去跑通告宣传《十二生肖》，来我这边捣什么乱？”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周咚雨反而有些不满了：“本来我们都跑的差不多了。结果，华谊一看有你的两部片子上映，直接延后上映了。还跑什么啊！现在大家都盯着你的票房呢！幸好，成绩不错，不然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女孩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又自顾自的高兴。 　　甘敬看在眼里只觉好笑，摇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不赔本就好了。我也不可能一直第一的。少年派这个片子我看今年是超不过那部泰囧了。” 　　国内影片今年出了一部《人再囧途之泰囧》，主演是徐峥、王宝镪、黄泊，延续了上一部作品的口碑，票房足足有12.6亿，是今年最为闪亮的一部影片了。 　　目前少年派的票房趋势当真是达不到这个程度的。 　　周咚雨听了却是不服气地说道：“还有全球票房呢！现在全球票房就有5亿华夏币了，这才第一周。如果能完成你之前的预料，有6亿美元的话，那就是36亿华夏币！肯定比他们多啊。” 　　甘敬笑而不语，他是没有这种交锋的念头的——这样其实是有点欺负人，不过国内的市场越来越好了啊，国产片破了10亿的门槛，这是件好事。 　　他这么想的时候，桌上放着的电话响了起来，周咚雨眼疾手快，一把拿起，狗腿的点开了接听键，又狡黠的点了外音，放在了甘叔的眼前。 　　甘敬撇撇嘴，也就没有关掉外音。 　　“喂，阿甘，你好。我是导演斯宾塞，请问你有档期么？我这有一个剧本《上帝之子》特别适合你。”电话里传来一连串英文。 　　上帝之子？那不就是耶稣吗？ 　　甘敬有点愣，琢磨着这或许是代指，比如说赌神啥的，他问道：“剧本内容是什么？” 　　“就是耶稣的生平故事。”斯宾塞答道。 　　甘敬一下子哭笑不得了：“你确定是让我这个华人去演耶稣么？今天是愚人节吗？” 　　“真的，阿甘，我看了你的派，你的演技绝对适合，神的角色一定会契合你的。” 　　“档期满了。再见。” 　　甘敬二话不说的挂了电话，这个，真的不感兴趣，不过……那个镜头的反响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么？ 　　这是不是意味着奥斯卡有望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得劲 　　少年派里的角色演出，可能真的是拓展了甘敬的戏路。 　　刚开始他还是零星的收到好莱坞个别导演的电话，可是在《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上映宣传活动前他收到的电话忽然密集起来。 　　“阿甘，我这有部宗教片！” 　　“阿甘，我这有部恐怖片！” 　　“阿甘，我这有……” 　　啪，甘敬把电话挂掉了。 　　尽管这样做有些不礼貌，但是甘敬真的有点受不了了，什么时候我居然是恐怖片的青睐演员了？奥斯卡会把最佳男演员颁给一个恐怖片演员么？ 　　唔，安东尼·霍普金斯勉强算一位吧。 　　介个就是《沉默的羔羊》的男主角，把这片子归属于惊悚类是没问题的，虽然近来打电话联系的都是常规意义上的恐怖片。 　　甘敬这几天被吵的有点烦，挂掉最新来的电话后直接把手机关了机，走进了卧室。 　　“蠢狗，看看我这身怎么样？”甘敬对着镜子照了照，随口向狗子问道。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不绝于耳。 　　——“两脚兽，很棒，很赞。” 　　甘敬决定相信这只网瘾狗的眼光，紧了紧领带，摸了一把头发，转身又到了客厅打开了刚刚关机不到两分钟的电话。 　　关机两分钟就平静两分钟，偷得浮生两分钟闲，他近来就是如此了。 　　开了机，很快有保姆车司机的电话打了进来。 　　很快，甘敬戴上墨镜、鸭舌帽出了门，而出小区的一路上遇见的人都在打招呼。 　　“阿甘出门啊。” 　　“阿甘的电影很好看啊。” 　　“少年派票房大卖啊！” 　　甘敬在小区当初是买的两手房，居住环境还算不错，不过住的久了，身份早晚也就被人所知了，此刻，走在路上，他一度怀疑自己压根没戴什么墨镜和帽子。 　　看来，真的是时候换一处住处了。 　　到了小区门口，顺利登上保姆车。 　　五十分钟后，甘敬抵达了目的地。 　　熟悉的京城万达，熟悉的影院影厅，熟悉的媒体记者，熟悉的影评人乃至观众。 　　甘敬站在舞台上的竟然有种蜜汁尴尬。 　　“那什么，大家又见面了。麻烦各位了哈。” 　　蝙蝠侠3的宣传活动还没正式开始，片方来的人也没到齐，甘敬只是先上台寒暄了一下。 　　他这句话得来了善意的笑声，这种一个月内两个打擂的大片是同一个主演来宣传的情况他们实在是没怎么碰到过，也算是增加见闻了。 　　如果蝙蝠侠3的票房不错，以后台下刚入行的一些新人就能拍着胸脯炫耀：蝙蝠侠3看过不？那会它和少年派对打的时候，就是我给报道的！ 　　甘敬在舞台上继续寒暄了几句，随后下台满足几个影迷的签字、合照要求，他知道这几个影迷一定是新来的，不然肯定会知道自己都是习惯在活动结束后才签字、合影。 　　导演诺兰已经到了，蝙蝠侠克里斯蒂安也在，猫女海瑟薇则还是在后台上妆，甘敬和这两人聊了几句，电影的宣传活动他不打算飞美国了，那边就交给导演和男主来，这边是让甘敬带着海瑟薇一起宣传。 　　《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不是全球同步上映，北美方面早几天，华夏这边是晚几天，如果行程赶一点甘敬也能飞到美国去，可他有些疲惫，在和华纳商量了之后，公司顺水推舟就让他带队在亚洲区域做宣传了。 　　现在不论是好莱坞影视公司还是品牌代言，基本上找到阿甘的时候，都是把亚洲这一块视为他的影响辐射地盘，毕竟这边对于黄皮肤的要更有认同感。 　　“嗨，又见面了，你是……唐菲，对吧？”甘敬在台下和几个眼熟的记者笑聊了几句，走了两步忽然瞧见一个冲自己笑的女孩，他稍微想了想，记起了这位曾经有过简单交谈的影评人。 　　“对，阿甘，祝贺你，再次取得佳绩。”唐菲压制住内心的些许激动，大大方方地笑道。 　　甘敬点点头，又摇摇头：“票房还没定下来呢？” 　　“前两周的趋势都很不错，不是么？”唐菲反问了一句，又道，“这部蝙蝠侠肯定也会大卖的。” 　　甘敬笑了笑：“承你吉言。” 　　唐菲看着阿甘走向诺兰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怎么忽然就生出了一些感动，她是一个独立影评人，也算是阿甘的一个粉丝，不过相比较普通粉丝而言，她粉的更偏向是阿甘塑造的那些角色，更偏向他单纯的演技。 　　尽管做影评人不算太久，但她也知道明星、演员私下里不像是屏幕前那么光彩靓丽，大家也很少能真正知道一个明星的真实脾性是什么样。 　　可刚刚阿甘走过来后竟然还记得自己这个和他仅仅有一面之缘的人，真是……真是有礼貌吧。 　　唐菲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拿出手机记下了一些自己的心情，打算把这些作为某些影评的细节来用。 　　她刚刚写了一段，忽然听到一阵骚动，抬头一看，发现众多记者不约而同正对着通道拍照——这是安妮·海瑟薇出来了。 　　咖位相差不大的时候，女星明显比男星更吸引胶卷。 　　唐菲眼看海瑟薇落落大方冲着镜头方向挥了挥手、露出千锤百炼的微笑，随后停了几秒之后走向了舞台，她和导演诺兰耳语了几句，又和克里斯蒂安聊了聊，最后才走到阿甘身边站住。 　　海瑟薇只是和阿甘点头低声说了一句话，随后就保持微笑面对镜头，不过就是那么眼神的一个交错，唐菲却觉得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的味道。 　　咳，这两人眼神交错间似乎有点暧昧？ 　　这一刻，唐菲既不是影评人，也不是粉丝，只是一个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女人！ 　　不过相比较她的敏感，众多记者只是乐呵呵的拍照、提问，他们早早进入了工作状态，觉得今天这场活动真是有意思。 　　以前在这里都是采访国内的明星，现在在这里采访的是好莱坞的明星，重点在于，其中站着一个自己人。 　　啧啧，这感觉。 　　得劲。 第四百九十四章 价值衡量（上） 　　——《蝙蝠侠3主演齐聚，开启华夏宣传》 　　——《蝙蝠侠3即将上映，你是选择少年派还是蝙蝠侠？》 　　——《少年派大战蝙蝠侠，甘敬或成最大赢家》 　　京城的活动很顺利，媒体惯例又是给了一大通报道。 　　十一月的影视圈，上半个月属于《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下半个月属于《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到了十二月则是属于喜闻乐见的媒体了。 　　蝙蝠侠大战少年派，两部好莱坞标准投资的大片，前者公开宣布成本是2.3亿美元，后者制片成本是1.1亿美元。 　　它们加起来的成本足足有3.4亿美元，换成华夏币就是21.5亿！ 　　而且，现在看来，这两部片子都是赚钱的片子，全球票房出来的话将会是更为震撼的数字。 　　十一月分别属于两部电影，十二月属于娱乐媒体，而这两个月则就是属于阿甘！ 　　国内能这样在好莱坞扛票房的演员还有谁？ 　　国内能这样淡定沉稳的目睹自己两部大片打擂的还有谁？ 　　国内能这样宣传不在意票房、目标是奥斯卡的演员还有谁？ 　　没谁了！ 　　在宣发活动里、在媒体记者前、在微博动态上，甘敬表现出来的状态就是两个字——沉静。 　　每天的新闻是不同的，每天的票房数字是往前跃动的，每天的活动城市也是在变化的，可是有粉丝在整理了阿甘相关的新闻后，惊讶的发现，自家偶像真的就是一种沉静自如的样子。 　　这是一种境界吧？ 　　这是一种境界。 　　最起码在阿甘官网里，很多人都相信阿甘是站在了最顶尖的位置上，不论作品，还是心态。 　　不过要说全是沉静也不是，在宣传少年派和蝙蝠侠3的时候，甘敬都有提到一个公司，那就是华夏特效。 　　近期以来，华夏特效的知名度正在节节升高，既得益于它在网络上做的一个华夏风景特效3D，更跟阿甘时刻不忘的宣传有关。 　　同一个月里上映两部好莱坞片子都是由一家华夏公司制作，这个事实一经披露，极大的震撼了业界同行。 　　我们的特效水平已经有那么高了吗？ 　　很多人都怀疑从新闻上看到的消息，可是实打实的证据表示，华夏特效就是一家国内公司，就是一家走到了时代前沿的特效公司。 　　而且，很显然，阿甘在这其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从某一个层面来看，他似乎不单单是一个优秀演员的身份，更是一家日益壮大公司的重要高层，不过后面一条只是很多人的猜测，阿甘原本比较清晰的股份持股在经过一阵变动之后已经难以探查，不是知情人就很难确认阿甘究竟是怎么来处理特效公司的事情。 　　十二月上旬，蝙蝠侠3的前两周票房已经出来了。 　　甘敬毫不意外的看到一个结果——压根不是蝙蝠侠大战少年派，而是蝙蝠侠痛捶少年派。 　　《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首周票房在国内是2.3亿华夏币，北美则是1.8亿美元，第二周稍有回落，国内是1.1亿华夏币，北美1.4亿美元。 　　前两周华夏票房是3.4亿华夏币，北美票房3.2亿美元，全球票房总共合计4.5亿美元。 　　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蝙蝠侠3有很大几率冲破全球10亿票房的门槛！ 　　…… 　　十二月八号，周五，小雨。 　　甘敬从保姆车下来的时候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对走在旁边的老陈说道：“好像是降温了。” 　　老陈点点头，心思压根不在天气上面，用一种兴奋并遗憾的语气说道：“哎，这中影还是不会做事，如果把少年派和蝙蝠侠3的档期错开，两部片子的票房肯定都能更好。”他的心思全部都在近期的票房上面。 　　“差不多吧。”甘敬模棱两可地说道，“互相打擂的宣传也是吸引了不少人去看的。” 　　老陈摇头，不认可这个说法，他手上的统计资料显示，少年派在蝙蝠侠3上映前两周的票房明显是受到了冲击，目前四周票房成绩是收于6.3亿华夏币。 　　如果没有蝙蝠侠3的影响，它现在一定是能过7亿票房！ 　　可是少年派在国内只剩下最后一周的时间了，按照票房下滑趋势，它真未必能破7亿了。 　　甘敬在踏进办公楼前说了一句：“那我回头发个微博，号召大家帮我破个7亿吧。” 　　发条微博，最后一周冲刺7亿，这样会有用吗？ 　　老陈用笑容表示他相信有用。 　　走在另一旁的周浦默默听了一路，深觉两人的自信，可又不得不承认，人家确实有这个本钱自信。 　　不过今天这一趟，这种自信能不能不发挥出来，他在心中是存疑的。 　　早在少年派上映前，甘敬就观察了网购电影票的现象，嘱托老陈寻找下这方面的机会，随后周浦跟着加入。 　　临时组成的项目团队把目标放在美团旗下的猫眼电影上面，双方接洽了三次，可是预期相差都很大，美团方面不打算放开对猫眼的股份掌握，甚至于不愿意把猫眼独立出来，而是要通过复杂的股份变换来完成阿甘工作室方面的注资。 　　可是，甘敬对于美团完全没兴趣，他只是对电影周边有些想法。 　　最近的一次接洽，两方终于达成了一个共识，美团方面退让，愿意把猫眼电影独立出来，可是持股方面的仍旧在坚持。 　　这一次，甘敬亲自出面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带着负责接洽的团队来了美团在京城的总部，这边给出的谈判规格挺高。 　　美团的CEO、美团猫眼的总负责人，美团的高级副总裁若干。 　　甘敬一路被迎接上来，从电梯到会议室，着实是吸引了很多目光，即便是美团的很多高级员工都在纳闷，这位在电影圈风头正劲的明星怎么来这里了？公司是请他做代言了？ 　　“很高兴见到你，甘先生。”美团的CEO王兴是个略有些秃头的男人。 　　甘敬冲他点点头，开门见山：“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我个人对于猫眼很感兴趣，愿意出资控股，原则上不插手管理。” 　　王兴有些啼笑皆非，这位怕是有些搞不清情况吧。 第四百九十五章 价值衡量（下） 　　互联网时代，把握住机会的公司就像是哗啦啦上涌的潮水，不往前走都不行。 　　当然，退潮的时候才知道谁是在裸泳。 　　美团成立于2010年，至今已有两年半，获得过两轮融资，现在到了十二月份，预计全年销售额过50亿，更何况这只是今年，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明年只会更夸张。 　　所以，哪怕只是自己旗下的一个部门，那为什么要交出控股权？ 　　王兴有些搞不懂甘敬的思路，有些好笑的摇头道：“甘先生，我们不算是缺钱。猫眼属于我们的重要业务之一，这种权利是不会放手的。” 　　甘敬说的很开门见山，王兴也就拒绝的很果断。 　　甘敬没说话，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从周浦手中拿到了资料，看了看说道：“美团很厉害，发展的很快，可也很烧钱。说实话，我在听到周浦汇报谈判不顺利时的第一念头是可不可以搞定美团。” 　　搞定这个词很有意思，很轻易的让王兴笑出了声，OK，他知道面前的这位明星演员很厉害，大概是目前华夏最为厉害的那批演员了，可是，也就止于此了吧。 　　近期关于阿甘电影的新闻实在不少，王兴偶尔也难免的被推送消息，知道阿甘现在有两部电影在上映，知道它们的成本都很高，高到国内影视公司大概很难有勇气去投资，知道它们票房都很高，高到国内很难有人能达到。 　　但……你也就是个演员而已，你也就是拿片酬而已，就算你是国内No.1的演员，顶天了一部片子片酬按照好莱坞最高拿2000万美元。 　　两部片子4000万美元，华夏币是2.5亿。 　　于个人而言，于工作室而言，这固然不少，可是对于一个高速发展、一年一个样的公司来说又算什么呢？ 　　王兴越思考越想笑，不过出于对另外一个领域顶尖人士的尊重，他稍微忍了忍，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示意阿甘自己还在听。 　　甘敬能看出这位CEO的一些满不在乎，他笑了笑，继续说道：“可是我了解了一下之后，美团在团购行业已经做到第一了。在任何一个领域做到第一都不容易，都很厉害。美团，我搞定不了。” 　　他顿了顿，语速不变，平静地说道：“可是在电影领域，如果不选你们，我转身联合格瓦拉、百度糯米，我很有信心搞定猫眼。” 　　王兴稍微严肃了一些，美团目前的核心是团购，可是这两年高速发展的电影市场在他看来也是一块不错的蛋糕。 　　甘敬不待他反应，继续说道：“甚至于，阿里、腾讯未必没有这个意向。” 　　“电影方面……”王兴开口说道。 　　“哦，对了，还有个万达。”甘敬竖起一根有些令人痛恨的食指在空中摆了摆，“万达已经有合作意向。我有时候也会好奇，是互联网发起的网购票厉害，还是本土院线的狙击更强。” 　　王兴刚才说话被打断，但没有生气，他甚至于安静了一会，看阿甘有没有话要说了。 　　眼看甘敬已经低头去看资料，王兴斟酌了一句：“万达是不会牵头做这个的。” 　　他只是预测了万达的想法，对于阿甘口中提到的阿里、腾讯、百度都没有评价，这三个是互联网里的巨头，一旦他们下场，那无疑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目前这个阶段，百度是已经下场做了糯米，另外两位感觉早晚会下场，但王兴宁愿它们晚一些好让自己有精力打赢团购的这场仗。 　　如果阿甘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牵头去联合，未必就不会引发巨头的兴趣。 　　一个顶尖的专业人士，他本身未必是要多有钱，但他一定能撬动很多资金、资源，很明显，阿甘对于他自身是很有自信的。 　　王兴的诸多念头一闪而过，笑道：“也正是考虑到这些，我们才愿意把猫眼独立出来，抛开了之前股份方案。” 　　他说到这里，还是笑出了声：“可是这个控股权就太过分了。电影行业，演员是演员，我们卖票还需要演技不成？” 　　这边CEO一笑，旁边坐着的几位自然跟着笑了起来。 　　甘敬面无表情。 　　右边坐着的经纪人老陈也不是刚跟阿甘了，这会立即闻弦歌而知雅意，咳了一声吸引下大家的目光，平淡地说道：“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点，我们一旦合作之后，阿甘的代言费是不计算在其中的。我们一再强调，我们看重的是猫眼。阿甘身上的代言品牌不多，纪梵希是其中之一。” 　　老陈右手抖了抖手上的纸，说道：“不妨透露一点，纪梵希每年的代言费是800万。”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美元。” 　　当然，这八百万美元里是有要求的，然而此刻就不必说那些了，只需要知道这换成华夏币就是5000万华夏币。 　　周浦接口道：“美团的发展固然快，可是现在恐怕还没盈利吧。合作之后，这5000万的隐性代言是免费的，甚至于，相性相合的电影行业，阿甘的影响力会更大。” 　　品牌花费巨资找明星代言从来不是慈善，只是用明星影响力来换取更大利润。 　　今天花5000万，明天就能赚来1个亿。 　　“美团今年销售额有50亿，亏损也不少吧。猫眼目前占比不大，我们选取猫眼合作是为了双赢，相信能做出1+1>2的效果。”周浦是有推算一些详细数据的，心中有数，不过这时只是点一点。 　　王兴瞥了一眼说话的周浦，他是和这位有过数面之缘的，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在阿甘那边工作——之前谈判的时候，王兴都没参与。 　　这时，甘敬又一次开口了：“如果今天谈不成，那我就只有找阿里或者格瓦拉了。事实上，格瓦拉方面很乐意和我们接洽。” 　　王兴注视了下阿甘的表情，心中稍动，轻声冲着旁边的人说道：“去把老许请过来。” 　　老许是美团公关部的部长，在座的其他人都知道他的职位，大概也明白王兴是要做什么了，很快就有人出了会议室。 　　过了一会，进来了一个秃顶的男人，正是公关部的老许。 　　王兴没有太避讳，直截了当的询问阿甘代言的价值，重点用了四个字“如实评估”。 　　老许没有太犹豫，对于王兴给出的五千万身价给予了肯定答复，然后他就坐在了会议室，双眼放光的看向阿甘。 　　事实上，阿甘这种明星不仅能带来巨大流量，更是那种想花钱都未必能请来的代言。 第四百九十六章 轮廓 　　一位代言身价有800万美元的明星，一旦全力投入的推广代言，他能带来多少的流量？ 　　无疑是很庞大。 　　不过这固然说明阿甘确实厉害，可是控股猫眼单凭这些还是不够的，可以预见的是，猫眼施行的补贴票务将是和团购一样属于烧钱策略。 　　跑马圈地不可避免的是要打价格战。 　　相比较阿甘，王兴更希望能引入一个现金奶牛，之前第二轮融资有阿里和红杉资本投了5000万美元，可是他对阿里这种巨头是心存顾忌的。 　　如果继续引入阿里系的资金，恐怕之后美团的主导权未必就在自己这边了。 　　王兴考虑资金不光是要考虑之后的持续输入，还要考虑集团内权利的稳固性，他不是想投靠巨头，而是想自己成为巨头。 　　换一个角度来说，阿甘工作室这种简单的资金反而更有好处。 　　代言是个不错的筹码，对于现阶段圈取用户很有益，反之，如果把阿甘推向对手，那恐怕就有些糟糕了。 　　王兴心中有了倾向，存在疑虑的另外一点就是在于阿甘方面的资金状况了，对方一再要求控股，猫眼单纯独立出来的估值最起码要有10亿华夏币。 　　动辄五亿并不是一个轻易的数字，更何况还有后续呢。 　　王兴希望资金简单，但并不愿意后续存在动荡。 　　“控股不行，股份的40%。”王兴思虑很久，给出了一个数字。 　　甘敬看了眼周浦，又看了眼老陈，眼神示意了一下，自然就有周浦对接道：“没有控股权的话，那日常管理运营我们就需要轻度参与。至于份额嘛，40和49的差别也就不大了。” 　　美团的高级副总裁陈斌说道：“这差的可大了，足足有9个点。” 　　咚咚咚。 　　甘敬敲了敲桌子，说道：“我们要讨论下。” 　　王兴等人表示理解，礼貌的起身出了会议室，他们同样也需要探讨下刚才的信息。 　　等到美团的人出门之后，老陈起身转了一圈，没瞧到监控录像，冲着两人点了点头。 　　周浦见状首先说了个判断：“今天见了王兴，判断更清晰了，美团的亏损很厉害。它的财务状况一直不透明，之前B轮融资的钱恐怕已经花的差不多了。现在是个好时机。” 　　老陈听完，只默默问了一句：“阿甘，万达联系你做网络票务了吗？” 　　周浦听见他问，用同样询问的眼神去看阿甘。 　　甘敬稍愕，啼笑皆非地说道：“明显是我蒙他们的啊，万达不是之前要邀我档期么。喂，这你们都看不出来？” 　　两人齐齐擦汗，阿甘的自主度太高，完全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这货的演技又好，听着、瞧着跟特么真的似得！ 　　不，是比真的还真！ 　　“控股权本来就没打算拿到手。我现在有考虑一个问题。”甘敬看了眼磨砂玻璃，“我在华夏特效的股份在逐渐升高，如果用来置换猫眼的股份呢？” 　　华夏特效是亏钱在做的，亏的是片酬钱，但它是计算在公司股份里的，近期特效的名声正在升高，而猫眼现在还处于开疆拓土的阶段，两者股份置换，一时半会未必就说得清谁亏谁赚。 　　这是一个有点骚的操作。 　　周浦陷入了沉思，华夏特效做到后面如果能成功上市，那就真是一块大蛋糕，现在用来置换猫眼的话有点亏，可如果猫眼走势比较好的话…… 　　他有点难以确定，上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甘敬继续说了下思路：“影视上下游的股份置换是有好处的，我觉得猫眼应该会同意。刚才一直是王兴在说话，但猫眼的那个负责人听的很认真，他应该是对我们很感兴趣的。” 　　“股份置换一部分，资金一部分，我个人品牌一部分。”甘敬掰出了三根手指，“资金方面，美国优步的股权可以套现出来，用在猫眼身上是绰绰有余的。” 　　周浦摇头道：“利用银行贷款就好，或者从小米拆解，他们的资金状况很好。美国的股权有很大价值，暂时用不上可以作为保底。” 　　现在甘敬手上价值最高的就是股权，反而他通过拍戏赚的钱在公司量级面前不太够看，小米和优步的增值都很快，形势一片大好。 　　不过因为当初投资优步时拿下的股权比较多，所以它的价值还在小米之上，虽然经过融资稀释，但仍旧留存有很大一部分，这些股份一直有华尔街的人想要接手，属于优质资产。 　　三人讨论商量了一会，这一趟来美团最大的收获倒不是还没确定下来的接洽进程，而是对于当前情况的判断。 　　周浦很有信心，如果猫眼这里谈的不好，格瓦拉和阿里那边还能有很大操作空间。 　　过了一会，等到王兴等人进来的时候，周浦的这份信心就用不上了，他们同意阿甘工作室持股40%，可用华夏特效的股份置换加上资金注入的模式来。 　　但是，在没有控股权的同时，王兴也要求工作室方面不得参与日常决策。 　　这一点让甘敬略有些踌躇。 　　控股和决策都不参与的话，那会很容易被坑。 　　这一次，进度往前跳了一步，三人只好再商量，最后周浦草拟了一份注资时间进度表以及若干保障合同，算是能打消一部分风险。 　　当前这个局势入场，巨头不多、对手不多、美团面临巨额资金压力，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时机，但跑马圈地的后续追加投入是个挺要命的事情。 　　单纯的网络票务平台不太容易赚钱，可如果成功圈到用户再往上游拓展，那就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甘敬现在感兴趣的就是在这一点上，电影发展趋势的特效制作、网络发展趋势的购票平台、自己工作室的优秀演员……如果发展势头不错，能结合起来，那能起到一个什么样的效果？ 　　这是一个可预期的发展。 　　甘敬的这个想法已经隐隐能见到轮廓，不过猫眼这边确定下来一个意向，后续的谈判还需要进一步商榷，股份估值和置换是个难点，个人品牌潜在价值的估算也是个问题，反倒是资金实际上是比较有底气的。 　　这一点美团方面不知道，甘敬也不觉得需要他们知道。 　　美国优步的升值很快，他感觉这一块很可能会在不远的将来给一群人以惊喜。 第四百九十七章 滋味 　　猫眼投资的事情确定下来一个框架，剩下的事情对于项目谈判组固然还繁杂且艰巨，但总体来说已经可以看到不错的结果。 　　这种见面和投资不需要甘敬和王兴一笔笔去谈，只要大家有了意向，意识到双赢的方式，那之后都能继续进行下去。 　　甘敬向来是个不吝于花钱的人，现在手上也确实能调集资金，王兴则是富有野心，不甘于蛰伏在大佬旗下的人。 　　两边勉强算是一拍即合。 　　这边结束之后，王兴还带着甘敬参观了下美团公司内部的工作环境，果是有那种踩在时代浪头高速发展的架势，很亢奋，很繁忙，也很有感染力。 　　甘敬一路跟在这位CEO的后面，一路点头，一路对诧异看着自己的员工们微笑——这幅场景让后面的老陈和周浦都觉得有些好笑，他们现在心情都不错。 　　最后，王兴把这三人亲自送出了门。 　　刚刚坐进保姆车，甘敬就开口对旁边坐下的周浦说道：“这王兴看起来真的很缺钱啊，刚才那一路带我介绍的意思怕不是想再引起我对美团的兴趣呗。” 　　周浦为之一笑，他也看出来这意思了：“团购增长的确实快，但到目前为止都是疯狂烧钱，今年预估的50亿销售额，怕不是亏损得10亿。” 　　甘敬眉头一跳：“有这么多？” 　　周浦摇头道：“资金能动起来就能活，资本市场说好一个故事能做出一个漂亮的估值，然后继续融资往前。圈下用户，圈下数据，未来是艰难的可期。”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有点像是在同样烧钱的京东。” 　　甘敬颔首，他对这些其实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必要的了解还是要有的，这些事情回头还得让周浦做一个简略又清晰的汇总。 　　至于将会独立出来的猫眼电影，这一块未来的发展，他会再牵头华夏特效那边做深入的市场调研——影视行业，他确实有动力做一做。 　　车内安静了一会，周浦忽然无端的笑出了声，对着阿甘说道：“我觉得王兴有点把你当成是某些资金的宣泄口、代言人了。” 　　甘敬古怪的耸耸肩：“白手套？” 　　周浦点头。 　　甘敬没再往下说了，他的钱基本还算是透明，该缴税缴税，该记录记录，即便某些从意大利、美国拆借来的资金也是正规的手续并且早已完成。 　　…… 　　就在美团之行过去两天、甘敬重新把目光投向票房状况之际，他接到了周公子的电话。 　　“阿甘大哥，票房不错啊。”周公子的声音在电话中听起来很有画面感，她的称呼还是之前因为《云图》的调侃。 　　甘敬把手机夹在脖子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另一手提起裤子：“嗯，迅哥儿打电话打的时机真好。” 　　“真的么？你在干什么？”周公子问道。 　　甘敬走出了卫生间，坐在了客厅沙发上，瞥了一眼刚拿到的资料数据，笑道：“刚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总不会专门打个电话给我就是说票房吧？那可不符合你的酷劲儿。” 　　周公子笑出声：“我真的酷么？嗯，打电话就是有件很酷的事找你，我这边有投资你要来么？带你一份。” 　　咦？素来不关心资金增值的周公子居然打电话过来拉自己去投资？ 　　事情颇有些反常啊。 　　甘敬对迅哥儿的工作室情况还有印象，知道这位的脾性，有点纳闷地问道：“说说看是什么机会，让你都忍不住要投资了。” 　　“乐视你知道么？”周讯的声音变低了一些，“他们旗下要独立出来一个乐视体育，听说以后也是要上市的，现在正是投资好机会。” 　　乐视？体育？ 　　甘敬在脑海中转了一圈，他对这个不了解，闲暇之余也不怎么关注体育行业的事，迟疑了一下：“不是骗子吧？” 　　“乐视可是上市公司诶。”周讯略有不屑，“我见过公司的老板，现在几个人都打算投呢，以后乐视体育上市了，应该能赚不少钱。” 　　“都有谁啊？”甘敬问了一句。 　　“王宝镪，贾艿亮，孙红镭，刘涛……”周讯数了几个人名。 　　甘敬想了想，对着电话说道：“那你给我发个短信，份额和资金啥的，我打电话问问孙红镭。” 　　周讯不解：“为什么要问他？” 　　“我觉得你在钱的事上面有点傻。”甘敬如实答道，他是真的不太相信迅哥儿在投资方面的眼光。 　　啪唧，电话挂断了。 　　甘敬没立即把电话打过去，而是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周浦询问下乐视相关的情况，随后才找到了孙红镭的电话拨通。 　　“红镭哥，是我。”甘敬自报了下家门。 　　“你这货的号码又变了？”孙红镭看到的是陌生号码，一听声音却是立即听了出来，佯装大怒。 　　“我这不是刚换就赶紧打给你通知你。”甘敬振振有词。 　　孙红镭稍一沉吟：“看在你票房高的份上，我就暂且采信你的说法。” 　　“哈哈。” 　　两人一阵寒暄之后，甘敬才问了正题，向他了解了关于乐视体育投资的事情，随后，他听到了孙红镭的介绍，稍微了解了下乐视的老板贾岳亭，知道了一个口号。 　　——让我们一起，为梦想窒息。 　　嗯，挺热血，挺窒息的。 　　电话里，孙红镭同样大力推荐了下这个乐视体育的投资机会，也更为详述的告诉阿甘相关投资或者打算投资的人是谁。 　　圈内明星演员大概有十来位，投资金额初步打算是两亿多。 　　说起来，这个贾越亭算是半个娱乐圈人，他娶的老婆甘薇是个演员，颇是交游了一些圈内人士，这一次的投资算是捧场双赢。 　　如此如此，语毕语毕。 　　甘敬摸着挂掉的手机，摩挲了会下巴，很快就收到了周浦的回信“听说是要搞什么乐视生态，情况不明，暂时不建议接触”。 　　虽然周浦加入的时间不算太久，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甘敬对他还是很放心的，这会看到这条有些婉转的短信噶，大致明白了这位得力助手的意思。 　　他拿过手机，拨给了周公子：“喂，迅哥儿最近手上有闲钱么？” 　　“有啊，不是要投体育嘛。”周公子回答的很干脆。 　　“有个机会，一起投资不啦？”甘敬模仿之前不久电话里迅哥儿的语气。 　　周公子有些奇怪，问道：“不是一起投资乐视体育么？” 　　甘敬拿着手机连连摇头：“No，no，no，我这边联系了一家公司，准备加入一个卖票项目，就是卖电影票的，怎么样？” 　　周公子鄙视道：“卖票？这一点都不酷。” 　　唔…… 　　甘敬吸了一口气：“这算是专业对口了，我前两天才去谈好的事，正好资金周转多个人更轻松，之前我可是有过线下体验的，现在很多人都从上面预购买票了。” 　　相比较有点高大上的上市公司要做的体育项目，一个非上市公司做的卖票项目，听起来似乎后者确实比较接地气一些。 　　“能上市么？什么时候能盈利？”周公子作为外行人问了个痛点问题。 　　“介个……” 　　“什么时候能盈利？” 　　“介个……” 　　甘敬的脑筋飞快转动，大义凛然地答道：“与其为了其他行业的梦想窒息，不如跟着咱们自己行业的梦想窒息了。反正都是窒息，这边窒息的还熟门熟路点。” 　　这话听起来有理。 　　作为一个著名工作室、一个著名女星、一个著名的非理性演员，周讯在经过短暂的思考过后改变了计划。 　　“好吧，那我两千万就先投给你了。记得以后分我钱。”周讯很利索，尽管今天的电话通讯似乎改变了一点点初衷。 　　甘敬答应下来，挂断电话之后通知了老陈和周浦，准备接收这笔不义之财、不、是这笔飞来横财、不，是这笔意外投资！ 　　这样打了几通电话，聊了会天，叙述了工作室情况，半天时间就飞快的过去了。 　　截止到今天，放在桌子上的票房统计资料数据已经显示了还在上映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和《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的美妙票房。 　　前者接近下映，目前票房是国内6.5亿。 　　后者前三周，国内是4亿，全球已经破5亿美元。 　　前天时间，甘敬有在微博上更新了一条动态，号召粉丝影迷帮助自己把少年派的国内7亿给破掉，因为所剩上映时间不多了。 　　两天时间，它从原本的6.3亿增长至6.5亿，也就是两天两千万的票房。 　　按照票房跌落曲线，媒体方面和工作室都预测最后一周少年派的票房会是在两千多万，可是两天时间，它就逆势完成了一周的量。 　　如果非要寻找一个影响票房的变量，那就只能是因为阿甘的微博了。 　　一句微博号召，两天两千万票房。 　　这就是演技大咖、东方影帝的影响力。 　　一时间，不少业内人士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由不得不暗暗咂舌。 　　之前华谊、光线调整了自家影片的上映，避开了阿甘的两部大片，这一行为着实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嘲笑，可现在两部大片热卖，又有阿甘的一言冲刺，实在是令人叹服。 　　不服？看看同期头铁影片或者不得不赶鸭子上架影片的票房，一片黯淡里是用泪水写的“服”字。 　　十二月十五号，仍旧是周五，这次却是一个艳阳天。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在国内下映了，它的国内票房收于7.1亿，这是一个令工作室、华纳、阿甘本人都满意的数字。 　　也因为如此，甘敬举办了一个庆功晚宴。 　　如果是他自己，这晚宴神马的如此费事，那就不办了，可是工作室里一大家子，这样大片的票房下，办个晚宴鼓舞下士气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甘敬还是给附加了一样，这一晚不仅仅是自己影片国内票房破7的庆功宴，同样也是导演周申《孙子从美国来》的庆功宴。 　　嗯，杀青是杀青有阵子了，剪辑却是刚刚剪辑完成而没有上映。 　　非要说庆功，甘敬硬是给算了一个庆剪辑成功之宴，强拉着周申让他作为半个主角给大家开开眼，当然，这里自然少不了周咚雨和陈小纭。 　　今晚可不只是自家人到场，还有不少圈内人士以及影视公司给面——如果单独给周申开，那可不找理由硬把人家请来，今天这个机会算是不容易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阿甘想要捧青年导演周申的意思，不过在这位影帝挟两部大片热卖之势的时候，大家都愿意卖个好。 　　华谊是王中镭带着黄小明、杨颖、佟哒为等人捧场。 　　光线是王尝田带着柳岩、王宝镪、包贝尔等人露面。 　　至于正在合作和曾经合作的英皇、安乐影片自然是在场，其他还有不少打过交道、见过面的演员来图个吉利。 　　周讯、孙红镭等咖位比较大的演员有空也到了，彼此聊的挺热闹。 　　可以说，这一场庆功宴很是惊动了一把娱乐圈。 　　开场致辞、庆功酒、花式敬酒、花式躲酒……一整场下来，甘敬带着周申、周咚雨、陈小纭以及老陈把到场的人不论高低都见了个面。 　　阿甘工作室，展露出来的面貌在庆功宴上就是诚恳、不自傲，但真的有生机。 　　到了最后，仍旧是甘敬当仁不让的上台致辞。 　　“真心感谢各位的到来，我很喜欢演戏，很喜欢能带来好的作品，也很幸运都被一些观众和同行所认可。阿甘工作室刚刚起步，很愿意和各位有良好的合作。” 　　“周申、周咚雨、陈小纭，他们还有些稚嫩，以后如果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请大家万望见谅，给年轻人更多的机会。” 　　这一场庆功宴的半个目的还是为这三个人，甘敬在台上干了一杯酒，又说道：“希望华夏电影越来越好，希望华夏市场越来越大。”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停下两秒，露出一个微笑。 　　“也希望华夏出一个奥斯卡影帝。” 　　这已经是十二月中了，距离二月份的奥斯卡已经不远了。 　　台下静默三秒，不同人不同情感的相同掌声响起。 　　甘敬喝酒，共同举杯。 　　这一杯酒，有滋味。 第四百九十八章 蓝白配 　　随着《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与《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上映票房的出炉，媒体采访对象也在不断的变化着。 　　工作室里的周咚雨，陈小纭与周申首当其冲，刚刚举办过的庆功宴里，甘敬毫无疑问的是把这三个人作为自己很看重的签约艺人。 　　所以媒体现在对这三个人也很感兴趣，尤其是陈小纭和周申，这两个人之前在业界声名不显，也就是最近这一阶段加入了阿甘工作室之后，才有一些作品。 　　庆功宴上有提到周申的作品《孙子从美国来》是一部小成本的试水之作，所以大家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而陈小纭近期是出现在综艺节目上，稍微有些流量。嗯，最有流量的自然当属周咚雨了，她先是一部获得过国际影后的山楂树之恋，然后是与成龙大哥合作的十二生肖，起步算是很不错的。 　　周申比较的高冷，但是在被媒体采访时给出的答案里，他很是感激阿甘的看重，对于阿甘能够放手让自己独立执导电影，很是有些不可思议。 　　周咚雨和陈小纭则是大加称赞阿甘的演技，提到老板会不时的指点自己两个人，周咚雨言语之间更是将阿甘在资源上的照顾有所暗示。 　　至于媒体对于其他人的采访，引起关注最多的就是香港三人组。 　　我和阿甘那是很好的交情啊，赌桌上他输钱的时候，大家都是笑嘻嘻，吴君如在某一次采访，大谈自己和阿甘的交情。 　　我和阿甘那是很好的交情啊，赌桌上他输钱的时候，大家都是笑嘻嘻，陈可辛在同一次采访，大谈自己和阿甘的交情。 　　我和阿甘那是很好的交情啊，赌桌上他输钱的时候，大家都是笑嘻嘻，刘德桦在某一次采访，大谈自己和阿甘的交情。 　　当然，这三人在谈完这个之后都一致称赞了阿甘的作品，对于他的演技是绝对没有二话。 　　媒体记者和观众粉丝能分辨出他们的玩笑在哪里，认真又在哪里，不过大家还是对于他们聚众赌博，更为喜闻乐见。 　　甘敬在京城逗留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他过一阵子还要飞往美国，而目前手上有一件事情其实一直没有了结，那就是寒战的杀青。 　　之前还有一些戏份，因为宣发的原因没有拍，另外则是有一些镜头需要补拍。 　　所以甘敬在12月底的时候飞往了香港。 　　今年他同样收到了春晚邀请，但是婉言拒绝了，正如甘敬对老陈所说的，明年的奥斯卡之后，他真的是打算休息一阵，而春晚的彩排模式，让他觉得会有些疲惫。 　　当初还有做春晚常青藤的念头，现在这种念头就淡了很多。 　　月底飞往香港前，甘敬收到了周咚雨的礼物——据说是小姑娘精挑细选买来的衣服。 　　甘敬缺衣服吗？显然他不缺衣服。 　　甘敬缺礼物吗？显然他也不缺礼物。 　　但是这是工作室艺人对于自己的爱戴之心啊，这是工作室头号女星对于老板的爱戴之心啊。 　　所以甘敬还算愉快的收下了衣服。 　　等他到了香港之后，微信群里收到了来自周咚雨的@。 　　——老板，这种蓝白搭配会让你显得沉稳沉静，布料材质也是一等一找人裁剪的，即便是你穿到奥斯卡上也不会丢份。 　　甘敬看到这些微信内容，感觉有些怪怪的，这些天，不断有人和自己不同角度的提起奥斯卡，事实上，如果自己去奥斯卡，那只能穿着纪梵希的衣服，这是合同代言所规定的。 　　不过抵达酒店之后，他还是拿出了精致包装的衣服，试了一下之后，倒是暗自赞叹，这姑娘买的还挺合身的。 　　这天在穿上这衣服去了寒战剧组之后，甘敬收到了周咚雨的@，姑娘似乎是知道阿甘穿上了新衣服，非常想要看效果。 　　甘敬刚开始没理她，但是耐不住后面几天一直被微信骚扰，只好拍了照片发到了微信群里。 　　身处京城的周咚雨安分下来，她一个人默默的偷乐，然后默默的、不经意间的在微博上更新自己的动态、街拍。 　　女星嘛，总是会有一些街拍需要公布的，周咚雨近期的街拍就是以蓝白为主，有马尾辫，有披肩发，有空气刘海，但是色调就是蓝白。 　　她送给阿甘的衣服是白色上衣，蓝色裤子，自己穿的衣服多是蓝色上衣，白色裤子。 　　最近她在和发型师研究衣服的类型，偶尔得知了一些情侣装的高级穿法。 　　不单单是颜色一致就是情侣装，风格互补或者倒置的穿法，也会让人一眼就辨识出来。 　　当然，这是要两个人站在一起才会如此，不然一般很少有人会把某个女星的街拍和另外的人放在一起对比的。 　　除了……卓伟工作室。 　　眼看就要步入2013年，一个平日里喜欢刷微博的狗仔刷到了周咚雨为新年准备的街拍，同时在短时间内又看到了粉丝在香港拍的阿甘合影。 　　他惊奇的发现，周咚雨风格搭配十分相似。 　　凭借一名狗仔的灵敏嗅觉，他觉得这其中有事儿，然后就稍微整理了一下资料，准备和头头申请跟这个线索。 　　没想到他直接得到了卓伟的拒绝，随后，工作室里再次颁布了一条消息，以后不管阿甘的什么内容，都不能去调查，都不能去跟。 　　这被拒绝的理由甚至于都没有公布。 　　所以，这名被拒绝的狗仔十分愤怒，然后决定去跟李小璐，嗯……这叫愤怒转移狗仔大法。 　　1月初，寒战的戏份终于彻底结束了，可是甘敬并没有轻松下来，美国方面已经根据票房趋势筹备了蝙蝠侠三破10亿美元的庆功宴，而在这个庆功宴之后就是更强力度的奥斯卡游说和新闻媒体吹逼。 　　1月7号，阿甘刚刚买下了飞往美国洛杉矶的机票，忽然听到了一声陌生而又熟悉的叮咚声。 　　——随机发放礼包中…… 　　——礼包发送完毕。 　　甘敬惊愕的看到了自己获得的新技能，再一次为系统的存在而感到深深的惋惜。 　　哎，这还是个完美级别的技能呢。 第四百九十九章 鸡肋 　　甘敬获得了一个新的技能，技能名字是【完美辨识水果大法】。 　　一直以来甘敬都不太懂系统运行和技能发放的规则是什么，不过那些技能似乎在当时都还挺有用的。 　　现在看到这个技能的解释，他有些迷惑了。 　　顾名思义，完美辨识水果大法就是能从水果中挑出最为完美的那一个，比如西瓜里挑出最甜的那一个，比如葡萄里挑出最甜美的那一串，比如橘子里挑出最酸甜的那一个…… 　　这个技能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还挺能增加生活的品质，但是对于阿甘来说，他能拿它用来做什么呢？ 　　作为一名出行需要戴墨镜和鸭舌帽的明星，他难道还要堂而皇之的去超市一个个的挑选水果吗？ 　　甘敬认真的思虑了半晌，还是没有明白这个技能能带来什么切实的作用。 　　但是系统会这样突兀的发送技能吗？会这样发送如此鸡肋的技能吗？会这样让自己费尽心思思考吗？ 　　甘敬点燃了一支烟，吐了数个烟圈之后还是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用途。 　　这一夜，他复习了自己的吐烟圈技能，顺带着幻想了一下，自己把超市里所有甜美水果全部挑走的场景。 　　或许什么时候压力太大了，那就跑去超市，把好的水果都挑走，把剩下的水果全部都留给其他人，未尝不是一个解压的办法。 　　甘敬第二天赶飞机的时候在候机室临时给大师兄打了一个电话，聊了聊他近期京剧的状况。 　　谭家祖传的四合院已经卖了出去，用来置换了一处可以让大家上台唱戏卖票的地儿。 　　大师兄谭山在最近还挺忙的，一方面他要为法国巴黎的京剧出演活动而准备，另一方面，他也在为探索京剧的发展模式做着实验。 　　甘敬的这个电话给了他底气，师弟预留出的档期可以用来支持京剧的发展。 　　一名当红明星的流量是毫无疑问的恐怖，他能带给京剧相当大的关注度。 　　更何况，师弟的戏剧水准，并不是虚的，他甚至可以在巴黎的歌剧院里做压轴演出。 　　这通电话完毕之后甘敬的心里轻松了一些，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些其他心思的蠢蠢欲动。 　　话说，之前海瑟薇来华夏宣传蝙蝠侠的时候，甘敬只和她交流了一次东方诗词的魅力。 　　现在飞往美国，那些国内的媒体记者触手没有那么远，一些属于男人的冲动再次涌现了出来。 　　不过，候机室里的最后一个电话，甘敬打给了梁朝伟，寒战里偶像的对戏让他其实还是很过瘾的，不过有些遗憾的是，这个剧本的格局高度带来的过戏体验并没有那么酣畅淋漓。 　　甘敬在电话里和伟仔聊了聊剧本，聊了聊新戏，约定以后有机会找到合适的剧本再进行合作。 　　两个人都不是那种随便说说的人，对于彼此的演技都颇为钦佩，电话的结尾处，伟仔预祝阿甘会获得奥斯卡的一座奖杯，最起码在看了少年派之后，伟仔觉得这部影片应该要拿一个最佳影片，至不济也能拿个最佳导演。 　　至于那个阿甘梦寐以求的最佳男演员嘛……梁朝伟没有提这个事儿。 　　少年派最后镜头的表演是很漂亮，很震撼，很经典，可是梁朝伟同样观看了已经上映的由丹尼尔主演的林肯。 　　阿甘的镜头是浓缩在最后的短暂中爆裂，丹尼尔则是从始至终的演技在线，他的口音，甚至于为了符合林肯，而特意学习变化。 　　如果是以前，阿甘的获胜几率应该很大，但是今年面对丹尼尔，梁朝伟最后只是给出了一句临别赠言。 　　——祝你好运，阿甘。 　　甘敬觉得自己还算是比较好运的，抵达美国的第一站就是找到了海瑟微。 　　“嗨，安妮，我有一件有趣的事情，你想试试吗？” 　　刚一见面，甘敬发现这美妞的心情不是太好，似乎没有交流诗词的打算，于是忽然想起了之前的技能。 　　海瑟薇不置可否。 　　甘敬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的表演是一项神奇的表演，但是需要有诸多道具的存在，不论你拿来什么样的水果，我能都能挑选中最为甘美的一枚。” 　　海瑟薇心情不佳，嘲弄了一句：“如果做不到呢？” 　　“如果做不到，那我就免费给你配个角色，或者上个特效。”甘敬能提供的筹码其实蛮多的。 　　海瑟薇动了心，吩咐别人去拿了一大堆水果来。 　　草莓，菠萝，哈密瓜。 　　葡萄，柠檬，火龙果。 　　水果在别墅的草地上摆开了一大片，海瑟薇这会儿是有朋友在的，此刻见到这个架势，也就围观了上来。 　　甘敬只能微微叹息，保持自己平静的姿态。 　　怎么办呢？ 　　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没有环境，建设环境也要用。 　　甘敬在每一种水果里都只挑选了一个水果，用时也不过就30秒而已，挑选之随便，简直令人发指。 　　海瑟薇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才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这位还算是有点良心，是给自己送角色或者免费特效来了。 　　她点点头，走上前，随手拿过了一颗葡萄，打算给阿甘一个台阶下。 　　可是这颗葡萄填进嘴里之后竟然异常的甘甜多汁。 　　咦？ 　　海瑟薇瞥了一眼老神在在、已经退后的阿甘，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拿过一个柠檬。 　　噫，酸酸甜甜就是我！ 　　这个情况有些不对啊。 　　海瑟薇狐疑的又看了阿甘一眼，发现他已经唇角带笑，正在注视着自己。 　　五分钟之后，尝遍了水果的海瑟微，回到了阿甘的身边，不甘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做到的？” 　　甘敬笑而不答，只是说道：“我赢了。” 　　“哼，你又没有说赢了的赌注。”海瑟薇撇嘴。 　　甘敬上前一步，冲着她轻声说道：“我不要赌注，只要你。” 　　嗯…… 　　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和碰撞，总是令人愉悦的。 　　甘敬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鸡肋的技能，只有不会的使用。 　　比如，可以让人吞吞吐吐，比如，可以让人心情大好的嘿嘿嘿。 第五百章 接近提名 　　新技能的使用说明书，甘敬暂时只摸索出来一些撩妹的妙用，其他方面嘛，暂且就让它暂且下去吧。 　　来美国的第一面没去见经纪人安迪而是找到了海瑟薇聊诗词，这个事直让近来愈发在华纳上位的安迪表示很受伤。 　　“难道我竟然还没有一个女人重要？”安迪见面后很不满。 　　甘敬点了点头，随手摸了摸婴儿车里的小脑袋。 　　“喂，虽然咱这么熟，虽然你会是我女儿的教父，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随意的敷衍我？”安迪怒气未消。 　　甘敬无奈，抬头目视安迪，冲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真的浑身上下都是一副认真的架势。 　　安迪满意了，这才对嘛，最可怕的就是连敷衍都不认真敷衍，真是的！ 　　往前走了两步，甘敬推着婴儿车到了客厅里，然后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两度，逗着车里睡意盎然的小女孩，问道：“教父有啥程序要做？” 　　“随便往她头上滴两滴水就好了。”安迪毫不在意地说道。 　　甘敬这才惊讶：“原来你们的信仰就这么……呃，这么泛泛的么？” 　　“我是给我女儿找大腿，又不是给她找上帝。”安迪已经说的不能再直白了。 　　好吧，有信仰并不代表就不看重利益关系，相反，可能还看的更直接一些，毕竟心灵已经交给了上帝，现实还是现实一些比较好。 　　婴儿车里的小女孩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到两个月，正是嗜睡的时候，甘敬把婴儿车还给她的妈妈，笑着坐到沙发上对安迪说道：“我也很喜欢女儿，以后如果有孩子一定是要个女儿。” 　　安迪略惊：“你想结婚么？” 　　甘敬摇头。 　　“哦。那就好。”安迪如释重负。 　　甘敬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迪解释道：“势头正好，这都要冲击影帝了，婚姻那么急干什么？再说了，现在你也很难辨认清楚身边人对你的心思，你又没有读心术，不妨慎重斟酌着来。” 　　读心术？ 　　我还真没有。 　　甘敬稍馁，冒出一句：“挑水果的时候喊我。” 　　“？？？？”安迪一脸的问号。 　　甘敬没解释自己这明显莫名其妙的一句，又问道：“孩子起名了么？” 　　“Alice。”安迪聊到自己的孩子，脸上天然的带上了温情，“我希望她会是一个喜欢热闹却又有着自由灵魂的女孩。” 　　甘敬微笑点头，知道这正是这个英文名的含义，也理解为人父母对于孩子的期望。 　　不过，他稍后的话还是打破了这种气氛。 　　“奥斯卡后不接片约，休息休息。”之前他也有和安迪说过这样的话，不过类似闲聊，这一次却是郑重其事。 　　这一下真让安迪惊了，且不说今年这届奥斯卡影帝的归属，且不说《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正广受好评，且不说眼见就要破10亿美元票房的《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就说你这位混在好莱坞的华人影帝飞快上升的势头……你这不是在犯傻么？ 　　这还不是犯小傻，是犯大傻！ 　　“艺术都是闲出来的嘛。电影很过瘾，体验另一段经历也很过瘾，不过我就是觉得需要歇段时间。”甘敬给出了理由。 　　安迪沉默许久，问了一句：“如果我现在自尽祭天，还能改变你的决定吗？” 　　甘敬摇头，这货居然连祭天都知道。 　　安迪长舒了一口气：“那算了。” 　　犯傻这个词被发明出来就是为了见证怎么傻的，如果能不傻，那就不是犯傻了。 　　甘敬微笑，他演电影是很过瘾的，但他是想爽，而不是被电影爽，他是想能进能退，而不是被硬生生夹住，再说了，自己又不是找个旮旯隐居不动了，做做其他事情放宽下思路也挺好。 　　他想到这里，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两步，郑重的握住安迪的右手，摇了摇说道：“如果有制片人的活，记得照顾我啊。” 　　安迪抬头惊愕，半晌才笑骂了一句，他仍旧觉得惋惜，但倒不是觉得休息休息的阿甘会有什么颓势，这位顶多就是在某个高度上歇一歇。 　　从见面逗弄孩子到聊休整决定，最终，两人还是聊到了这一趟飞来美国的重头戏——二月底的奥斯卡影帝角逐。 　　今年的这个影帝小金人事实上是在前年就有预期瞄准的，当时李安拿剧本到了《龙门飞甲》的片场是个开始，只不过到了现在，曾经料想的最大竞争对手已经近在眼前。 　　“你有看丹尼尔的《林肯》么？”安迪问了一句。 　　“没有。”甘敬瞧见经纪人不可置信的眼神，笑道，“我怕看过之后没有信心配合你们的宣传。” 　　这就是那位世界著名的演员丹尼尔·戴·刘易斯所带来的压力。 　　甘敬压根不想看到这位演员又贡献出来了什么好作品，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尽力去做了。 　　安迪犹豫了一下，压下了想让阿甘去瞧瞧影片的建议，这倒不是为了所谓的知己知彼，而是觉得这种时候不给压力才算是正确选择。 　　两人沉默了一会，甘敬忽然笑了出来。 　　“笑什么？”安迪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阿甘节奏，情不自禁的问出声。 　　甘敬一边摇头，一边笑道：“我是没看过丹尼尔的林肯，可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过我的派。” 　　耳中听着这句话，安迪感觉到了阿甘升腾的信心，继续情不自禁地说道：“华夏有话，鹿死谁手，仍未可知，诚不欺我，但愿阿甘。” 　　也许，这是我身边最懂华夏语的洋鬼子了。 　　甘敬带着笑意起身走到了客厅的玻璃门，望向西边的方向，奥斯卡的报名早已截止，再过两天就要公布提名了，这会是第一关。 　　过了这一关之后，那就是自己第三次入围奥斯卡了，也许，会是这三次里最近的一次。 　　甘敬有点想喝酒，不过这会缺少一个合适的酒友，海瑟薇、周咚雨等人不想见，周讯、范小胖等人不想喝……看起来，梁朝玮这位认识不久又喜欢坐飞机的酒友还挺合适，毕竟，美国也有鸽子嘛。 　　可是，美国的交通法规，大家都不熟悉啊。 第五百零一章 舆论攻略 　　奥斯卡1月份的提名名单按照惯例即将揭晓，媒体们放佛约好了一般前后脚的对奖项做起了预测。 　　作为素有奥斯卡风向标的金球奖入围名单是早已经公布的，在这里《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是获得4项提名，而《林肯》则足足获得了7项提名。 　　媒体们整理了一下前后状况，预测这届奥斯卡的大热影片除了这两部之外还有《乌云背后的幸福线》、《逃离德黑兰》，它们同样很有竞争力。 　　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影帝、影后，大家的注意力主要是集中在这四项大奖上面。 　　相比较其余三项大奖的竞争，甘敬最为关注的影帝奖项在媒体口中有些奇妙的争执。 　　这倒不是说一边倒的支持丹尼尔，而是不少媒体要么铁杆的支持自己拿下影帝，要么彻底瞧不上自己的表演。 　　“安迪，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呢？” 　　甘敬抖了抖手中的《纽约时报》，向另一边低头按手机的安迪询问道。 　　安迪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被化妆师包围着的阿甘，没好气的答了一句：“你好好整你的节目就好。” 　　今天是上一款脱口秀节目，主持人艾伦·德杰尼勒斯是唯一一个奥斯卡、格莱美和艾美奖颁奖典礼都主持过的主持人，人气很高，她邀请各类名人，分享生活趣闻、感情故事或是表演。 　　很显然，阿甘是属于来分享表演的嘉宾。 　　“诶，每次化妆都挺无聊的。”甘敬在用中文说话，随后面色不变的继续用中文说道，“化妆师们，你们要是能听懂中文，那我道声歉哈，不是对你们工作的不满。” 　　安迪有些无语，他在发送了手机上一条刚编辑的短信之后还是回答了阿甘之前的问题：“演技有时候就是仁者见仁的事情，这也就给了媒体评论的操作空间。今年韦恩斯坦的目标应该是拿《乌云背后的幸福线》给詹妮弗争个影后，影帝这一块的争夺他那边也有插手，不过只是想把水搅浑。” 　　“像《纽约时报》这类新闻，你除了去他嘛的，就不用管了，也不用放心上。”安迪娓娓骂来，“都是拿钱办事的家伙。除了韦恩斯坦，基本上就是沙丘之类的中小公司在联合搞事。” 　　甘敬刚想点头，可是忽然想到化妆师们正在忙活，所以止住这种冲动。 　　过了一会，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纽约时报》是在夸我的。” 　　“……”安迪哑然，原来是友军？唔，40米的大刀已经掏出来了，只能勉强说道，“那就不用去他嘛的了。” 　　甘敬不满道：“你能不能不要炫着用中文骂人。” 　　“OJBK。”安迪默默答道。 　　这家伙怕是压力太大，精神开始错乱了？ 　　甘敬瞅了眼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对于这里化妆师的手上功夫还是颇为满意的，他等化妆师们彻底停下手才站起来把《纽约时报》塞进了安迪的怀里。 　　能上艾伦秀不全是因为华纳的公关，而是这节目很早之前就有邀请阿甘，不过能把时间调整到如此合适的位置就是华纳方面能力的体现了。 　　什么时间上节目，什么档期播节目，这都是引导媒体舆论的微妙点。 　　奥斯卡的评选固然是外人不好插手的，可是那些投票的评委都是要接触生活的，都是会有意无意之间接受新闻观点的——这些就是潜在的影响，像《纽约时报》就在纽约方面有偌大的影响力。 　　甘敬走在登向舞台的阶梯上，心里闪过了之前参加华纳公司会议所商量的公关策略，对着站起来笑着迎接自己的艾伦同样露出了一个微笑。 　　“阿甘，我真希望今年是我主持奥斯卡，那样没准就会在现场见证一位东方奥斯卡影帝的诞生。”艾伦稍有些夸张地说道。 　　甘敬连连大笑，又转身对着台下的观众挥手打了招呼，这边是需要展现自己亲和性的。 　　美国方面有不少综艺节目都有很固定的收视群体，有的节目播出时间已经长达一二十年，它们的路数也不尽相同，甘敬团队确定下来的综艺秀都是符合演技、正面、亲和形象的。 　　像另一款也预定了的节目周六夜现场就是习惯性的邀请一位好莱坞明星担当主持以及一位当红歌星作为音乐嘉宾。 　　而同样颇火的康纳秀是讲评近期的新闻与来自政商演艺界的名人访谈，吉米夜现场的主持人吉米则是以恶搞和毒舌出名——事实上，在后面几天针对阿甘登上各路综艺而没选择自己，他还得意洋洋的给出了评论“阿甘不敢来我这里接受我的毒舌挑战”。 　　咋办呢？ 　　这样的人就是你越在意他，他就越高兴，而且这时期确实不宜走这类风格的节目，甘敬方面只能选择无视他了。 　　“我们都知道阿甘是一位悲催的演技派。” 　　艾伦秀上，主持人为那些可能熟悉或不熟悉的观众介绍嘉宾，“演技派是因为他是天生的演员，是一位仿佛行走在生活中的电影角色，至于为什么悲催嘛，可能要由阿甘自己来介绍了。” 　　甘敬耸耸肩，故意做了个苦脸：“艾伦，莫非你是指如此一位得到你赞誉的家伙连续两年并且很可能创造记录的连续三年错失奥斯卡么？噢，上帝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他！” 　　一时间，台上台下被阿甘的表演逗笑，笑成了一片。 　　咦，原来阿甘不只是能演那些正片，他自己本人也很有趣，很有风度。 　　电视机前很快就看到这一期的观众刷新了东方演员在心目中的印象，连带着对于最近报纸上或支持或反对的报道也多了些倾向。 　　观众粉丝从来都不是依靠一位演员的真实性格来选择支不支持，他们只是乐于用自己看到的东西来定性屏幕上的人物。 　　如此高密度的，连续奔波了三天录节目，甚至于甘敬知道入围名单结果都是在录节目的途中方才知晓。 　　毋庸置疑，《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获得12项奥斯卡提名！ 　　甘敬凭借“派”这一角色第三次入围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第五百零二章 安慰 　　奥斯卡入围名单公布。 　　甘敬第三次成为影帝的候选人。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和……悲情？ 　　众多媒体第一时间转载消息并给予评论。 　　——《阿甘或三失小金人》 　　——《即便拿不到影帝，阿甘也傲视时代》 　　——《演技派的光芒不因奖杯而减少半分》 　　——《浅谈华人在好莱坞的境遇》 　　——《恭喜阿甘再获承认，连续三年入围创历史》 　　国内媒体可以拿阿甘的这个消息写出一百种角度、两百种花样来，不过奇异的是，绝大多数的记者着笔多是从认定阿甘仍旧无缘这次影帝的角度来写。 　　这其中既有老陈暗中的打点安排，不想阿甘被烈火烹油，也有大家潜意识里真实的念头——华人能拿奥斯卡影帝？别开玩笑了。 　　即便他《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被誉为“派这个角色是属于阿甘的”，即便他《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已经破了全球10亿美元的票房，即便他曾经入围过两次奥斯卡影帝…… 　　可，那就是不可能拿到奥斯卡的影帝啊。 　　没有为什么，仿佛这就是最终的结果，大多数媒体都是在降低民众对于这件事的心理预期——其实从这个角度来说，这种做法对于阿甘来说倒是善意的。 　　…… 　　“这群人，真的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啊。” 　　甘敬录制完脱口秀的节目之后自然是详细了解了一番今年奥斯卡入围的作品名单，对于上面入围的对手不算太过意外，因为绝大多数都在华纳模拟的名单之上。 　　与此同时，他也浏览了一番网上媒体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嗯，大多数都不太看好自己。 　　目测，国外除了华纳和福克斯影响的媒体都一致认为丹尼尔的林肯将会获得影帝。 　　“啧，这真是振臂一呼，天下景从啊。”甘敬感叹了一句，回过头来去看边上的两个人，不满道，“怎么我说句话，你们都不带回应的？” 　　房间里坐着的正是老陈和周咚雨，这一趟他们也过来了，老陈虽然是国内经纪人，但这种时刻在身边也没问题，周咚雨则是在宝岛拍摄期间客串过《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几个镜头，算是个龙套。 　　甘敬一直有用自己的影响力提高她的曝光量，这一次入围的少年派她也是贡献了那么一丝丝的，自然不能放过机会。 　　奥斯卡红毯，那些没有作品的女星都能来蹭，周咚雨这样的龙套作品瞧起来更天经地义一些。 　　不过，这会的两个人都有些面色沉重，也只有真正到了洛杉矶，也只有真正接触到华纳公关集团的具体分析，也只有耳濡目染的体会到节前气氛，他们才能感受到这种几乎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压力。 　　周咚雨皱着眉头，抬头看着仍旧在笑的阿甘，嘟囔了一句：“怎么还这么轻松？” 　　甘敬没听见这姑娘的嘀咕声，忽然从手机上浏览到了一条消息，立即大声说道：“拉斯维加斯开了赌盘了，我的赔率比丹尼尔低多了，可真是有点不服气啊。” 　　周冬雨看了看他的神色，叹道：“你还有空关心这些闲事……” 　　“不然我还能做什么，我已经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甘敬耸耸肩，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一时间让周咚雨判断不出，他是真的轻松还是涵养太好。 　　“老陈，给我压个100万玩一玩。”甘敬随意的说了一句，然后拿出了不断震动的电话，屏幕显示是安迪打过来的。 　　大约聊了五分钟，安迪是通报了一下最近节目的情况以及反馈，总体效果来说还算不错。 　　甘敬打完电话，告诉了两位同伴这个好消息，当然，所谓的效果无法量化的，只是根据一些媒体渠道得来的范围趋势。 　　周咚雨和老陈对比自然很是高兴，不过这份高兴没有持续太久，只是过了两天，号称奥斯卡风向标的金球奖就给了一出当头棒喝。 　　虽然金球奖一直生活在奥斯卡的阴影之下，但是近年来，它的收视率也是在不断走高的，含金量也越来越受到大家的重视。 　　“什么金球奖，什么狗屁含金量！” 　　坐在第70届金球奖的舞台下面，周咚雨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形象，口中有点骂骂咧咧。 　　不过这会儿旁边的人都没有心情理会这一茬，李安、甘敬、安迪、老陈、华纳制片人史密斯面色都有些沉重。 　　金球奖的重要奖项几乎已经颁布完毕，最佳导演给了《逃离德黑兰》的阿弗莱克，影后给了《猎杀本·拉登》的杰西卡，最佳剧情片仍是《逃离德黑兰》，《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只收获了最佳原创配乐这个安慰奖。 　　“最佳男主角是丹尼尔·戴·刘易斯！” 　　随着最后一项影帝奖项的颁布，第70届金球奖到了尾声。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几乎颗粒无收，预期大奖最佳导演和最佳男主角通通败给了竞争对手。 　　甘敬坐在台下，看着丹尼尔发表获奖感言，心中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竞争对手丹尼尔，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自己当做竞争对手。 　　甘敬细细打量台上，花白的头发、有些杂乱的眉毛，完全看不出是一位大演员，只有那双眼神显得尤其深邃——这就是一位两届奥斯卡影帝的获得者。 　　台上的感言很快发表完毕，主持人宣布了金球奖的结束，众人纷纷给予掌声。 　　甘敬在掌声之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着刚刚下台的丹尼尔走去。 　　这个动作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的人是嘲笑，有的人是好奇，有的人是疑惑。 　　甘敬走到了丹尼尔的面前，两人有了个很简短的交谈，然后就各自走向团队。 　　“甘叔，你们聊了什么？”待到甘敬回来，周咚雨第一个按捺不住好奇。 　　甘敬边往前走边说道：“我只是问他看过我的作品没有。” 　　周咚雨眼睛一眨都不眨：“他看过吗？” 　　“看过。” 　　安迪也忍不住问道：“怎么评价？” 　　甘敬展颜一笑。 　　“他说，很好。” 第五百零三章 压力 　　第70届金球奖上《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表现无疑是有些让人失望的。 　　不用甘敬自己去看，周咚雨就比他自己还关注这些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虎，她就当面挑着负面新闻声情并茂的朗读了出来，还没让阿甘怎么着，老陈的眉头就一直在跳了——他固然有联络、打点国内媒体降温，可是现在的一些报道用词有些太过了。 　　甘敬其实倒没有太受挫，金球奖是金球奖，奥斯卡是奥斯卡，两者终究不是一回事。 　　另外，早先被誉为大热门的《林肯》也就只获得了一项大奖是很出乎大家意料的。 　　这就好比自己考试得了40分，本来心里难过，可是一看朋友得了59分，嗯……那就安慰多了。 　　不过饶是如此，外界对于少年派获得影帝的期望已经越来越低，倒是对它获得最佳视觉效果很是看好。 　　甘敬觉得不管怎样也算是一种安慰吧，而正当随着局势变化、这种安慰即将失去效果之际，另一种安慰出现了。 　　春晚导演组又一次发来了真挚的邀请。 　　早在去年10月份甘敬为影片做宣传时，春晚就有邀请他继续第三次舞台之旅，可是却被婉言谢绝了——为了显得更委婉，甘敬亲自邀请了今年春晚导演哈文吃了顿饭。 　　得益于去年春晚不错的收视率，哈文今年蝉联了导演这个重要角色，也因此，她对有不错印象和友好合作的甘敬保持了理解。 　　眼看春晚在二月份即将到来，阿甘第三次入围奥斯卡在这个时候掀起了最大的热度，哈文基于种种考虑决定让阿甘在切换世界各地华人拜年的镜头里出现。 　　组织上决定，美国华人这一片让阿甘带头露面恭贺下全国人民大团圆。 　　这种录制不费时间，不费精力，甘敬不觉得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他在电话里对哈文导演表示了感谢，接下了这个活，也算是缓解下心里藏而不漏的压力。 　　华纳和福克斯联合的公关宣传仍旧在继续，不过甘敬这边的密度已经下来了，宣传也不是要狂轰滥炸就效果最好，这方面的专业事情他还是相信华纳这种巨头的，也秉承着自己外行不干扰内行的原则默默关注着发展。 　　这段时间，美国网络上出现阿甘的人设就是风趣、演技、三连提名以及他的肤色——不论阿甘在作品中怎样表现，回归现实后他在好莱坞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少数族裔的黄色皮肤。 　　公关团队在用一种颇为谨慎的态度来拿捏运用阿甘的这种双刃剑特点，很多时候，美国国内的政治正确只是黑人的政治正确，但具体到阿甘个人身上，这位已经在演员事业上取得成就的东方人，他的影响力是足够的。 　　甘敬有从公关团队那边得知策略，有提示周冬雨让她帮自己注意那些论调，不过这货对于国内的报道还好甄别，对于国外的则有些欠缺了——英语不好的问题凸显了出来！ 　　于是乎，甘敬在处理事情之余开始观察美国网络在这方面上的表现。 　　目测来看，似乎是有些效果，很多人貌似是给出了同情分——同情分也是分啊！这是58、59分时的最爱！ 　　很快，时间到了2月9号，华夏农历新年的时间。 　　今年春晚的节目单在前两天已经公布，不少粉丝期望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上面，自从国内少年派和蝙蝠侠的票房出来之后，阿甘在国内的行动就消失了，媒体大篇幅的是在说他关于奥斯卡的事情。 　　本以为阿甘会延续之前两年的惯性继续出现在春晚的舞台上，没想到影响力愈发大的他居然没有利用这个全国最大的舞台来巩固这种影响力。 　　这一夜，很多阿甘的粉丝，固然也在电视机前观看春晚，可是相比前两年就是少了一些期待，这种失望的心情一直到晚上9点钟看到镜头切换时方才转变。 　　——“嗨，我是甘敬。现在我正在美国洛杉矶为我第三次与小金人的擦肩而过而努力。我身后是洛杉矶的华人同胞们，虽然地属不同，但是相同的血脉是下是相同的心情。” 　　——“衷心祝愿全国人民新年快乐，阖家团圆，也愿伟大祖国更加繁荣昌盛。” 　　镜头里给了大篇幅的阿甘特写，他侃侃而谈的架势甚至比前两年春晚节目所展现出的形象更为清晰。 　　这一刻，即便是很多不关心娱乐圈，不看电影，不关注奥斯卡的人也知道有那么一个阿甘要第三次错过奥斯卡了。 　　当然，这一段独白镜头对于他的粉丝来说算是一个惊喜的彩蛋，他们为了感谢春晚的这种方式在网络评价里给出了不少的好评。 　　春晚一过，国内还在沉浸在团圆佳节的气氛里，甘敬的心情则越来越严肃。 　　尽管有华纳的公关团队，尽管有来自竞争对手丹尼尔的直接承认，可随着时间的临近，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开始流露紧张。 　　“甘叔，为什么你开始紧张了？”周咚雨是在回国度过除夕之后又一次回到美国的，她在这一趟回来之后能明显的从甘叔的表情察觉到他的心情。 　　或者说，大家都能感觉到了。 　　甘敬自己自然也是能察觉到这种变化的，他只能长叹一声：“费的心血越多，也就越在乎吧。” 　　周咚雨眨眨眼睛，问道：“那前面两次你就不在乎吗？” 　　甘敬露出了一丝微笑，抬手想揉周咚雨的脑袋却又立即反应过来转而拍了下她的肩膀：“没有这么在乎而已，当时的心跳也是有加速的。” 　　周咚雨观察了一会，忽然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又没那么在乎了？” 　　“我不要面子的么？”甘敬冲着她翻了个白眼，忽然原地用力一跳，大喊道，“我想拿影帝！” 　　“我想拿影帝！” 　　“我想拿影帝！” 　　他在房间里用中、英、法三种语言仿佛发疯似的一连喊了三遍，一时间，不止近前的周咚雨，房间里的所有人全都为他这种突然而来的跳脱愣住了。 　　甘敬心满意足的舒了一口气，这下大家全都满足了吧。 第五百零四章 好消息 　　每一个演员都想拿到小金人，入围的尤是，而比之更甚的则是两次入围的家伙。 　　嗯，甘敬已经是第三次，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可以算是老油条了。 　　这些天的所见所闻是有很大压力的，这种压力不能在访谈上表现，不能在脱口秀里表现，不能在采访中表现，最终他是在团队和周咚雨面前表现了出来。 　　大家都很惊愕，不过很快就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各忙各的，倒不是漠不关心，而是手头上的工作正是在帮阿甘实现他的目标。 　　唯独周咚雨，这一刻忽然有点怜惜，这是甘叔在光环之下承受压力的样子吧。 　　甘敬在放飞自我一下之后迅速收敛了心中涌动的情绪，对着仍旧发愣的周咚雨说道：“坐下吧，影帝这个事到目前为止我都挺尽力的，最后结果顺其自然吧。” 　　回过神来的周咚雨看到甘叔不自觉的搓了下手，知道他仍旧是在意的，仍旧不似表面那样放松，不觉就是温柔一笑，迥异于平时的鬼马。 　　“甘叔，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女孩微微抬头，极其认真。 　　洛杉矶冬末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轻轻颤动的睫毛上，一时间显得既温暖又虔诚。 　　甘敬心中一动，嗓子眼里想要敷衍这个姑娘的话没有脱口而出，最终化成了一个微笑：“嗯。”梦想还是要有的，毕竟一直为之付出努力。 　　“过来，我给你讲讲这个剧本。”甘敬招了招手，示意周咚雨坐到旁边，他拿出了工作室收到的剧本，翻开了自己标注的页面，打算讲一讲自己对于这个故事的理解。 　　这是老陈收到邀请自己出演的国内剧本，故事还算不错，甘敬这两天趁着空闲时间研究了一下，正好周咚雨在就可以给她开开小灶。 　　虽然这个角色不太适合她，但私底下对对戏、聊聊故事也可以对其他剧本有触类旁通的效果。 　　周咚雨用鼻音“嗡”了一声，坐在了一边，瞥过页面上划出来的句子。 　　——他也许不会带我去做游艇，吃法餐。但是他可以每天早晨都为我跑几条街，去买我最爱吃的豆浆油条。 　　…… 　　距离第85届奥斯卡2月24号颁奖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美国的舆论媒体基本上认为这一次将会是丹尼尔三度问鼎影帝，也将会是阿甘三度泪洒奥斯卡舞台——当然了，不管你阿甘到底洒不洒，写起来都得是洒。 　　虽然整体情况如此，但安迪却安慰了这位已经是史无前例的东方演员。 　　“这种情况已经证明，你和丹尼尔占据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老大和老二争，老三和老四是已经死了。根据我们估算，还是有一战之力的，最起码不会被一拳头打死。” 　　对于安迪的安慰，甘敬向来是照单全收的。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边按照既定剧本来完成自己的活动，也同时有注意到华纳方面的努力。 　　因为美国有《游说法》规定，每次游说的对象不能超过两个人，所以他有幸目睹过公关团队列出的一连串名单，简直是令人眩晕。 　　奥斯卡一共有6000多名评委，去掉肯定喜欢/不喜欢少年派的人，态度暧昧的摇摆派会接受包场电影、酒会派对、电话邮件…… 　　这些当然都是要钱的，不过这些资金是由华纳来支付，这一点倒还真让甘敬挺满意的，动辄千万美元在自己名字下燃烧的感觉——如果不去预测结果，那还真的是蛮爽。 　　截止到甘敬认真去了解公关内幕的这一天，《好莱坞报道》这份权威杂志一页的广告费已经高达7万多美元，折合华夏币就是45万，而华纳一次性刊登阿甘的广告远不止是一页的事，常常一次就是花费数十万美元。 　　这样的情况随着时间的临近愈发疯狂，甘敬尽管自己就不缺钱，仍旧在了解之后咂舌不已。 　　这奥斯卡影帝简直不是演出来的，而是烧钱烧出来的！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前两次也这样花钱，会不会一不小心已经成为了影帝？ 　　对于阿甘忍不住问出的问题，安迪给予了正面回答。 　　——“即便花钱，也不容易花到刀刃上。像《好莱坞报道》《纽约时报》这种杂志已经不单纯是钱的问题了，竞争对手自有资源在某段时间内卡掉刊登，而且奥斯卡很多评委的喜好、倾向、背景是逐年累积起来的资料库，它是秘而不宣的。每一家公关公司和影视巨头都掌握这样的资源。” 　　至此，甘敬方才叹服，方才知道华纳和福克斯这样的巨头联合游说不只意味着资金的付出，还有资源上的合纵连横。 　　得益于此，距离颁奖日还剩下一周时间的时候，公共团队拿到了预估模拟的票数，安迪是第一个知道的，他很快就向阿甘宣布了好消息。 　　“丹尼尔应该是只领先我们一千票左右了。” 　　甘敬在接电话之前正在给周咚雨开小灶，顺带着思考这部剧本的片约应该怎么拒绝，他听到电话里的“好消息”之后，一时间有点分不清安迪严肃的语气到底是不是在反讽。 　　评委一共是6000个，他领先1000票？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好消息？ 　　甘敬握着手机，往前走了两步才忍住对话筒咆哮的冲动，低声道：“你是不是多看了一个0？” 　　安迪给出了肯定的答案：“1000！1000！1000！” 　　这种连续三遍的数字必然是肯定无疑了，甘敬只能叹气道：“那它是怎么个好法？” 　　“当然是因为这个票数差距是在缩小的。尽管还有点悬殊，但它是在缩小！”安迪强调道，“缩小就意味着曙光。” 　　“票数不是说有普华永道审计保密么？”甘敬想起了这茬，按照规定，外人是不应该知道票数的。 　　安迪在电话彼端窃笑了一声：“原则上是这样，而且，我们也只是预估而已。” 　　“还有别的好消息吗？”甘敬无奈。 　　“还有一个坏消息。”安迪声音终于沉重了些，“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甘敬听到这种语气，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才应该是正常的语气：“那么，我还能做什么呢？”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 　　“祈祷吧，向上帝祈祷保佑。”安迪如此说道。 　　甘敬摇摇头，挂掉了电话。 　　然而，很快…… 　　上帝显灵了。 第五百零五章 狂妄 　　宗教信仰神马的，甘敬身处美国的时候难免接触，而据他观察，这种事吧在美洲气氛是蛮浓厚的，但真正以之作为行为准则的有多少可能还有待商榷。 　　不过，泛信仰也算信仰不是。 　　像安迪让自己充当他女儿爱丽丝的教父，这个满是宗教意味的“教父”不就挺随意嘛，自己可是在一个简单的午后随便从杯子里点了两滴水就算完事了。 　　甘敬有觉得自己颇是看透了很多美国人精神生活方面的实质，不过他在第二天早晨起来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苯笃十六世谴责了少年派里阿甘的表演，认为其亵渎了宗教。 　　这个手机上的消息和N个未接来电直让甘敬莫名不已。 　　苯笃？ 　　十六世？ 　　难道我其实是湿婆？一觉醒来重启了世界线？ 　　甘敬这一晚睡眠质量不错，起床气很快被驱除，他一边坐到了电脑前，一边给安迪回拨了过去。 　　第一遍电话没有接通，他继续拨打着电话，顺便谷歌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未接来电——咳，教皇发声了啊。 　　甘敬略有些懵，完全不觉自己有和那方面打交道的地方，他把鼠标往下拉，点了下相关搜索，很快就发现了和自己有关的第二个消息。 　　某国家宣布禁播《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没错，正是政教合一的梵蒂岗。 　　介个，全球范围内《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上映时间是一样的，不过因为各地市场规则和情况的不同，到目前为止，包括华夏在内的大约7个国家是已经下档的。 　　嗯……这一秒，现在应该是7+1个国家左右了。 　　问题是，这已经不影响自己这部片子的全球票房了，它的金额是累积在7.5亿美元左右，再往上去已经是冲不到8亿了。 　　甘敬对着屏幕呆愣呆愣的思考了一会，首先是把票房影响给排除了，正待继续思考之际，安迪的电话拨通了。 　　“阿甘，你火了。”安迪的第一句话扑面而来。 　　甘敬下意识用右手在空气中挥了挥手，难道真的是重启了世界线？我之前不火么？好像已经火过了啊。 　　“阿甘，有戏，上帝显灵了。”安迪的第二句话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甘敬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难道你们公关都公关到那边了？这也太夸张了吧？”这难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西方版本——有钱能使上帝灵？ 　　“怎么可能。”安迪连连否认，“这是意外因素，这是X因素，这是X变量。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就是怕你先做出回应。我不知道教皇大人是不是忽然觉得天气暖和出门去看了场电影，还是他灵光一闪代替上帝去看了场电影，总之……” 　　电话里安迪的呼吸声很大——甘敬猜测他这后半夜一定没睡，“总之，这是一个机会。我们这边先讨论确定下你的回应方式，然后再死马当活马医。” 　　甘敬默默的表示同意，默默的把不满吞进肚子里，原来俺在你心中已经是一匹死马了…… 　　那边公关团队和安迪应该是在紧急讨论恰当的回应方式，这边甘敬怀揣着一种颇为荒谬滑稽的心情在看网友们对突发事件的讨论。 　　——“我早就说了，阿甘最后镜头里的眼神真的可以去演惊悚恐怖片。瞧，这把大人物给吓着了吧。” 　　——“支持禁播！不然我会上瘾的！我也就是去影院里看了四五遍而已！” 　　——“这简直是太奇怪了。难道我们的教皇大人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电影，什么是现实了么？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的演出。” 　　——“阿甘的眼神韵味像是高维度对低维度的冷冷一瞥。” 　　——“一个满是宗教寓意的影片，一张笑容和眼神强烈对比的画面，我想，教皇可能是解读了一些不好方向的寓意。毕竟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生死之间。冷冷一瞥。骑士！上前！”这位大概是看评论忽然来了灵感，发散了下思维。 　　——“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甘敬连早餐都没吃，刷着推特和脸书上面对于这事的讨论，看的是一个津津有味，好似没事的姑娘一般保持置之度外的心情。 　　这样看了两个小时，他心中忽然有灵光一闪即逝，苦苦思考却怎么都抓不住。 　　电脑旁边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喂，阿甘，回应我们已经讨论好了，我等下发你手机上。大意是这样。”安迪的声音有些疲惫，“我很遗憾这部作品无法被梵蒂岗的观众朋友们继续观看，这部电影和它的原著小说一样都没有丝毫对……” 　　甘敬听着安迪的长篇大论，脑海中的一丝火光闪啊闪终于变成了个火苗，他打断经纪人的话，说道：“我有了一个回应的想法。你看看怎么样。” 　　安迪停下，顿了顿，说道：“你说。” 　　“让上帝的归上帝，让阿甘的归阿甘。”甘敬慢慢地说道。 　　安迪怔住，很快他小声的冲着旁边人说了几句，随后又匆忙的对着电话说道：“阿甘，你别挂。等一下。” 　　甘敬这会很有耐心，他一边把手机按在耳朵上，一边继续浏览参与度越来越高的话题，心中油然而出一种奇妙感——原来片子被禁是这样的感觉。 　　我也有被禁的片子了？我、我、我也是斗士了么？ 　　胡思乱想的五分钟过去，安迪的声音重新传入耳中。 　　“可以。” 　　甘敬略有些得意，看起来这灵光乍现是有得到认可嘛。 　　“不过，这样回应之后就什么都不要说了。后面几天不要再接受媒体采访，也不在上节目。既然各自归各自，你就不用再表现其他的什么了。最后一段时间保持缄默，到了颁奖日再看分晓吧。”安迪的声音中不知不觉多了些忐忑，多了些期待，多了些紧张，到了这个份上，他也忍不住了。 　　甘敬答应，挂断电话，缓了缓才在脸书上给予了回应。 　　——让上帝的归上帝，让阿甘的归阿甘。 　　有点狂妄。 　　有点狂，有点妄。 第五百零六章 一枝梨花压海棠 　　世有三大教，基、伊、佛，各自有不同派别传承。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宗教，基督有新教、天主和东正三大流派，梵蒂岗就是传承最悠久的天主教，而美国时至今日虽然天主信徒在不断增多，可新教在国内仍旧有非凡的影响力。 　　要知道，美国是个移民国家，最早进入美洲建国的那一批人就多是英欧底层或是受到迫害的清教徒。 　　就在那么一个风和日丽的周五，传说中遥远的天主正统居然对一部电影发表了看法，并且十分干脆利索的禁播了该电影，而这部电影正在角逐一年一度的盛事奥斯卡。 　　这样突然出现的状况对于一个承载了三亿人口且有着不同派别信仰的国家无疑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同一派别的表示愤怒和关注：“这个阿甘，我早就看他脑后生反骨！” 　　不同派别的表示有趣和关注：“能给他们添堵的阿甘才是好阿甘！” 　　不同教派的则是喜闻乐见和关注：“看热闹、爱围观从来不单是阿甘他那个国家的专利！” 　　轩然大波不单单是在网络上发生，或者说，网络时代对于新闻的发酵酝酿速度是远超以往的，纸媒、邮箱推送、临时增刊……再加上有华纳和福克斯的推波助澜，这样的事件可谓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更为可贵的是，两大巨头的公关力量让梨花开在了应该开的地方。 　　…… 　　居住在内布拉斯加州的老约什曾经有过辉煌时刻，他走过三十年前的奥斯卡红毯，吻过二十年前的评委会主席，最终在十五年前落叶归根回到了曾经长大的农场。 　　布鲁斯特镇的生活与洛杉矶的大都市相比是截然不同的，不过老约什早已习惯早起读报、照顾奶牛、晒太阳看农场、逗弄邻居孙子的日子。 　　过往经历在这片乡镇农场很难留下什么痕迹，然而每年的一、二月份，老约什总能回忆起都市里的繁华时光——那不是别人的电影，而是自己逝去的人生。 　　奥斯卡的评委是终身制，没有时间年限，老约什记不清自己到底已经投过多少届的选票，他只记得曾经欣赏过阿尔·帕西诺的弗兰克中校，喜欢过尼古拉斯·凯奇的本，青睐过凯文·史派西的莱斯特。 　　时光如流水，今又复到来。 　　老约什有看过今年大热的影片，他几乎没有太多犹豫的就决定要把选票投给丹尼尔。 　　需要什么理由么？ 　　他觉得不需要。 　　上午散漫的晒着太阳，老约什盘算着邮差的惯例时间，也盘算着这个投票能换来的一点小钱——当倾向和金钱相合，那是再令人愉快不过了。 　　还有什么能打败这样的组合呢。 　　毕竟，那可是丹尼尔啊。 　　口袋里的手机微微振动，老约什在风中咳了两声起身进了屋子，先把已经填好的选票信封放在桌上准备给等会来的邮差，随后摸索出几片药吞进了肚里。 　　他坐在桌边缓了缓，察觉到手机仍旧在振动便从口袋里摸了出来，上面是三封邮件的提醒。 　　老约什点开看了看，第一封是令人厌恶的广告，沃尔玛的打折提醒——上帝，我到底应该怎么取消它的推送！ 　　第二封邮件是公关公司的游说确定，那位风韵犹存的女人看起来很是谨慎——老约什这些年来对于公关公司的把戏早就熟悉了，知道这位一定是在统计票数。 　　老约什几乎就要没兴趣去打开第三封邮件了，不过强迫症还是让他点开了提醒。 　　“嗯？亵渎？东方阿甘？天主？” 　　一瞬间，邮件里的文字吸引住了老约什的好奇，他近乎枯萎的心泛起了些微波动，欧洲那一位的斥责和禁播？这可真是有些奇怪了。 　　老约什起身走到柜子边，打开了柜门，看着里面存放的几百张DVD碟片，悠悠的叹了口气，这些都是这么多年来公关公司免费送来的影片。 　　他端详着最上面的一层，抽出一张崭新的碟片，关上柜门，走向了播放机。 　　画面开始，福克斯的熟悉片头让他为之一笑，随后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部片子他有大略的看过，随后就锁进了柜子里当作收藏，不过今天要认真看一看它到底有什么能量居然引起了那位的注视。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转瞬即过，老约什不得不从心里承认这是一部执导思路很漂亮的影片，单纯凭借这个作品完全可以作为最佳导演的有力竞品，不过镜头里主角的表演也不算惊艳吧。 　　老约什稍有分神，忽然听到了外面吆喝的声音。 　　“约什大叔，今天有东西要寄吗？”邮差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桌上的信封。”老约什起身，犹豫了一下。 　　这会屏幕里已经走进尾声，他刚刚半转身，忽然看到了阿甘静静伫立在门边的特写表情，笑容、眼神。 　　经典画面总是能穿透时空的给人以欣赏、震撼。 　　邮差笑嘻嘻的拿过桌上信封，问了一句：“没有别的，那我就先走了。” 　　半晌，老约什方才动了动喉头，说道：“慢。信封拆开，我要改点东西再寄。” 　　邮差有点奇怪，平素里老约什向来是个说一不二很果断的人，这会怎么看表情是有点犹豫呢。 　　已经封好的信封被拆开，老约什也不坐下，直接伏案涂写。 　　原本上面有一项的名字是丹尼尔·戴·刘易斯，他在《林肯》里演出很棒，保持了一如以往的水准，也很合自己的胃口。 　　更何况，还有一些隐晦的来自公关公司的零花钱。 　　可是，倾向和金钱的结合虽然很愉快，但，信仰的力量是无敌的。 　　信仰就和洛杉矶里曾经的爱情一样，不需要理由。 　　邮差见证着老约什写下了一个名字，随后又重新封了信封把它递给了自己。 　　——“甘敬”。 　　待到把信封收好，邮差笑嘻嘻地说道：“约什大叔，后天去完教堂之后到我家里吃东西啊，我妈妈要做鱼子酱披萨。” 　　老约什舒了一口气，露出笑容，点头答应下来。 　　——内布拉斯加州，58%的人口信仰新教，29%的人口信仰天主。 　　一切在突发中酝酿旋转，最终变得混沌不清。 第五百零七章 破冰 　　奥斯卡的不同评委们各自遭受来自同一消息的异样冲击，老约什只是其中之一，相较而言，作为已经退出影视行业的“前”终身评委，他想做出选择还是比较能遵从内心的。 　　身处纽约的著名影评人约翰逊比身处乡镇的老约什收到消息的时间要早的多，不，应该说，他是世界上第一批收到这个消息的人。 　　影评人、奥斯卡、评委，这三个标签注定约翰逊要时时关注各方面的相关信息，他不是那种顺其自然的高山流水派，相反，他为自己的评委身份感到自负自傲，乃至于认为自己应该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事实上，约翰逊确实能发挥出不只一票的作用，他有不少同是评委的朋友，每年在这个时候也都是他最为活跃、兴奋的时刻。 　　夜晚时分，他先是敏感的被第一声电话惊醒，随后迅速在通话声中驱散了睡意。 　　“宗教方面的斥责？” 　　约翰逊随手扯了件睡衣披在身上，漫步在纽约最繁华曼哈顿区的大厦公寓里，口中喃喃自语，脑海里的念头在不断的翻滚着。 　　这件事会对目前的情况产生什么影响？ 　　大佬可以任性，可以发声，可以禁播，那位可以是心情不好，也可以是心情大好，他不用考虑出声之后造成的影响，但自己应该怎么攫取利益呢？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影帝几乎就是丹尼尔的囊中之物了，而现在把水搅浑无疑是对领先者不利的。 　　约翰逊也有自己的渠道知道一些票数，那些东西在自己这样有心人的眼里几乎是透明的秘密，只有到了最后关头，票数才会彻底密不透风的被封存。 　　从目前情况来看，丹尼尔无疑是领先很多，如果水没浑的话，那自然是投给他锦上添花，可现在情况就未必像表面上那么明朗了。 　　浑水能摸鱼，冷灶能致富，阿甘固然已经是第三次入围奥斯卡，可他和丹尼尔这位大影帝相比无疑就是那个冷灶。 　　如果能亲手捧出来一位黄皮肤的奥斯卡影帝，那似乎也是一件挺带感的事情。 　　约翰逊如此想着，心里忍不住有些兴奋起来，来自东方的男人获得奥斯卡，这种史无前例的事情真的很有诱惑力，不过态度也不能表现的太急切，待价而沽就是要有耐心才行。 　　这一夜，约翰逊没有再睡，他联系了两个朋友，示意让他们接触华纳方面的公关时要释放些转变和善意，这样才能天雷勾动地火，才能搞出一个大新闻。 　　夜晚是适合暗地里勾连的时候，而白天才是行动的时刻。 　　约翰逊到了上午仍旧没有睡一分钟，但他一点都不觉疲惫，反而愈发兴奋，直到在脸书上看到了甘敬对于事件的回应之后，他的神经跳动的更欢快了。 　　嘿，让上帝的归上帝？让阿甘的归阿甘？ 　　有点强硬。 　　我喜欢。 　　约翰逊只是浏览，没有在阿甘热闹的脸书下继续增添热度，他敏锐的察觉不单单是举措上的尚未放弃，阿甘一方心理上也还在战斗着。 　　这样，就好。 　　…… 　　世界辣么大，圈子辣么多，某些事情和细节只有当事人和有心人才会知晓。 　　大众的注意力既廉价也昂贵，常常不会为一件事而停留太久。 　　“我们目前需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网络的热度，更重要的是借助网络营造出来的热度倒逼现实媒体。”安迪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站在阿甘面前，语气却是十分慷慨激昂。 　　甘敬瞅瞅他，问了一句：“票数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不知道了，完全乱了。信仰这种事最难估测，有可能之前支持你的人现在不支持了，也可能之前不支持你的却改了主意。”安迪摇头，可并没有被困扰的样子。 　　“好事？”甘敬问道。 　　安迪点头。 　　甘敬知道他们行事的方法，但常常对此后知后觉，也自感不是处理这些问题的料，所以这会听了安迪的汇报之后只是略感振奋。 　　“那我过几天看看结果吧，反正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到时候是被剐还是当皇帝就看你们了。”甘敬耸了耸肩，心中想着丹尼尔此刻不知道会不会有忐忑。 　　一个演员如果已经拿过了两个影帝，那么他会在乎第三个么？ 　　甘敬若有所思，试图揣摩对手的心思，却难以得到答案。 　　“阿甘，现在情况不明。”安迪瞬间收敛起所有的昂扬，严肃地说道，“我得提醒你一件事。” 　　甘敬同样收拢了心思，洗耳恭听。 　　“你可以先准备一份获奖感言。”安迪的严肃没保持几秒钟就化为了笑容，他对着惊愕的阿甘笑道，“万一中奖了，到时不会手忙脚乱。” 　　“不。我就喜欢即兴。”甘敬半开玩笑地说道。 　　“好，到时候我揣瓶酒在怀里给你助兴。”安迪又认真了。 　　过了三秒钟，两人相视一笑。 　　等到安迪离开之后，甘敬发了会呆，随后拿过了剧本准备继续研究故事人物，等周咚雨来了再给她上上课。 　　大约诵读了半个小时的剧本，他的手机响了。 　　陌生号码，来自华夏。 　　“你好，我是阿甘。”甘敬右手仍旧拿着剧本，眼神在文字上跳跃。 　　“阿甘你好，我是喇沛康。”电话里传来一个很沉稳的声音。 　　甘敬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秒，辨认出了这个有点熟悉的名字，语调却没什么变化：“喇董事长，你好，你好。我现在拜个晚年还来得及么？” 　　这一位正是接替了韩三平中影股份董事长职位的喇沛康。 　　“来得及，也祝你能在新年达成所愿。”喇沛康话里显然是对现在的情况隐有所指，他寒暄几句之后点开了正题，“我想邀请你出席今年、也就是第15届华夏电影华表奖，到时担任优秀男演员奖的颁奖嘉宾，怎么样？”优秀男演员奖就是其他奖项常说的影帝。 　　如果换一位中影级别低点的人打来电话这样询问，甘敬都还有回转的余地，现在这位新掌门人亲自打电话过来那还被回绝的话，恐怕也就彻底没后续了。 　　甘敬没有考虑太久，很快正面答道：“很荣幸。” 　　喇沛康的笑声陡然爽朗：“谢谢。” 　　“客气。” 　　电话挂断。 　　甘敬回味了一番，觉得这位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电话打来的时机拿捏的挺好。 　　之前自己有过对中影的垄断提案，现在出席曾被炮轰是被中影操纵的华表奖，那是这位新掌门人不仅仅对自己释放、也是对舆论和大众释放的信号。 　　新官三把火，从接任到如今，这恐怕是其中的一把。 第五百零八章 两个目标 　　奥斯卡的脚步近了，官方媒体的宣传也已经开始预热，它固然是电影盛事，但也毫无疑问是极其有商业气息的。 　　每一年值得关注的除了各大奖项，还有当晚的收视率。 　　近年来，奥斯卡直播收视的趋势不算好，去年和前年都没有达到4000万，而今年不论是有人三次问鼎还是三次失意，都是一个不错的噱头。 　　考虑至此，奥斯卡方面希望能来几组阿甘的宣传照，这对于打开华夏13亿人的市场无疑是有好处的。 　　甘敬这两天没有出门，基本就是窝在酒店里了解奥斯卡背后的各方角逐，他答应了奥斯卡官方的要求，不过让是他们的宣传部门来酒店拍摄。 　　作为习惯性下榻的五星级希尔顿，这边有足够的空间留给造型师和摄影师。 　　双方都比较干脆，约了个很近的晚上时间，而就在这晚，肖洋带着一众华夏特效公司的人抵达了酒店。 　　他刚刚见到阿甘，就激动地问道：“咱也要参加奥斯卡了啊？！” 　　甘敬点头。 　　他继续激动地问道：“咱居然有作品要去拿小金人？！” 　　甘敬继续点头，按照预测，今年奥斯卡最佳视觉效果这项奖，少年派的口碑很好。 　　肖洋原地转了个圈，满脸期待：“我居然也要走红毯了吗？卧槽，就这，我回国往那群明星跟前一站就能牛笔哄哄的说，我走过奥斯卡红毯，你们走过么！” 　　“咳。”甘敬轻咳了一声，“那个，你们不走红毯。” 　　肖洋的脸色顿时一僵：“啥？我们不能走么？” 　　“奥斯卡其实是有两条通道，通常说的红毯就是很多记者拍照的明星通道，你们应该是走另一条嘉宾通道。”甘敬解释道，之前他有听安迪提上那么一嘴。 　　“靠。”肖洋如梦初醒，失落了一会才自己劝慰自己，“另一条就另一条吧，毯子怎么也都是红的！怎么也都是奥斯卡！怎么也是要角逐奖项的！” 　　红毯神马的不重要，后者才是重点，跟随肖洋来美国的有一大票人，他们就不能全都奔赴现场，但在被询问是否愿意来这边时都纷纷踊跃报名。 　　这部作品是公司目前为止耗费心力和资源最多的一部片子了，它固然还有国外技术的参与，但毫无疑问将会是代表一定程度上华夏的特效技术与顶级公司展开竞争。 　　单单是想象一下这个场面，从业的员工们就会感到热血沸腾，而今天来到美国即便进不去颁奖典礼的这批人也引起了很多同事的羡慕。 　　哪怕是在外围见证，那也足够了。 　　甘敬在和肖洋几位高层寒暄过之后，先向奥斯卡的摄影师们表示了歉意，然后跑到了通道旁和每一位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特效同事们击掌致意。 　　这些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陪着自己到现场，但如果没有他们，这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看着面前走过的黄皮肤同胞们，心中的自豪和感激油然而生。 　　不知道从第几个人开始，每一个和阿甘击掌的人都会说一句：“阿甘，加油！” 　　“阿甘，你是最棒的！” 　　“阿甘，我们能赢！” 　　甘敬的击掌愈发用力，心中的情绪缓缓激荡又归于平缓，不过当他看到最后一个试图和自己击掌的家伙时还是不禁愣了一下：“呃，你……” 　　前面走过的都是自己人，这最后一个跟在后面的却是个黑人，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含糊不清的用中文说道：“阿敢，甲有。” 　　甘敬只是一听就知道他这是现学的，然后方听到这个黑人用英文说道：“阿甘，我是你的粉丝啊，来吧，击掌，击掌！我相信你会拿下影帝的！” 　　瞧着他满脸期待，甘敬摇头笑道：“Give me five。” 　　一声响亮的击掌，黑人粉丝乐滋滋的离开，他是眼瞅着一群人去跟偶像击掌，所以悄然混在了最后，虽然被认了出来，但也达成所愿了。 　　一群人上楼去了房间，甘敬犹自还有事情要做。 　　华夏特效的高层领导来了四位，是当初合并前四个公司的领导，肖洋、梁薇、王谦、孙强，时至今日，他们分工各有不同，可心中的梦想仍旧一样。 　　甘敬走在前面，没回头的问了一句：“还记得当初合并的时候说的口号么？” 　　后面的四个人各自对视了一眼，肖洋看自己的未婚妻梁薇，王谦看……另外一条单身狗孙强，他们当然记得那个口号。 　　——全华夏的特效制作联合起来！ 　　走到了临时化妆摄影间，甘敬回头眨眨眼，笑道：“我记得那时候开会还有一句。” 　　肖洋没什么印象了，问了一句：“还有一句啥？” 　　甘敬推门而入：“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薇姐说的吧，叫做先拿少年派，后攻奥斯卡，驱除韩日，复我中华。” 　　梁薇眨眨眼睛，抛开了之前的女强人气息，这会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说的么？” 　　孙强笑道：“也没说错啊，第一个目标实现了，第二个目标都到门边了，后面的也很有可期。前阵子还有韩国的节目联系我们要谈特效制作呢。” 　　甘敬点点头，又冲着房间里的周咚雨和老陈以及一直在等着的造型师和摄影师示意了下，方才说道：“希望颁奖日那天能得偿所愿，也算是了却一桩事。” 　　这接完了肖洋一群人，他还要继续为奥斯卡的宣传拍照，就这样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几人聊些公司的事情，一边顺应造型师和摄影师的要求。 　　老陈作为阿甘的经纪人，他是知道阿甘在华夏特效的股份的，这会倒也从自己看影视行业的角度和他们有诸多交流，而周咚雨则是巴巴的瞧着甘叔，她今天是有合照任务的——这自然是属于提携。 　　要说阿甘工作室，国内影视资源未必多强，但这种国外露脸的机会是真不少，不仅是这样的奥斯卡红毯，还有时尚资源的杂志，周咚雨出道不算久，但在某些层面也勉强算个熟脸。 　　她走的是一条和国内小花有所异同的道路。 第五百零九章 前夜 　　奥斯卡的宣传定妆照拍了，宣传语也由甘敬自己选择了，这一晚他睡的颇晚，一直在和特效的几位高层讨论特效方向的事宜。 　　最开始，甘敬完完全全是影视特效的外行人，现在则是懂点皮毛的……外行人，但这并不耽误他用所见所闻和切身体验来描述自己对于这方面的思考。 　　技术的发展很快，但它终究是要为人服务的。 　　人的想象力无穷无尽，特效到目前这个阶段还没有倒逼影视为其改变根本规则的水平，但展现方式和内容无疑是有了很大进步和拓展。 　　甘敬有听说VR、也就是虚拟现实技术，觉得这种东西如果真的发展出来、发展到民用水平，那绝壁会是对影视行业有一个巨大的颠覆——当然，它颠覆的绝不仅仅是这一个行业。 　　交流中既有闲言碎语，也有公事严谈。 　　到了美国这边，四位高层自然是抓紧时间和机会与阿甘沟通，其他人倒是可以好好的出去玩一玩，没有工作任务就权当是度假了。 　　如此过了两天，转眼只剩下一天就是期待已久的颁奖典礼。 　　这一整天都在和安迪、华纳公关、纪梵希团队的沟通中度过，到了晚餐前，甘敬的神经已经有些麻木了，不过当他坐在餐桌前看到肖洋的时候，脑海中的零碎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肖洋，我这有个小单你们给我接下呗。”甘敬笑眯眯地说道。 　　“小单？”肖洋不解。 　　“诶，我早该想到的。”甘敬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特效帮我做几组京剧曲目呗，如果能把我在台上的演出也特效化、漫画化，那就更棒了。” 　　肖洋早就知道甘敬的这一爱好，闻言倒是没什么太意外，只是点头答应道：“没问题。” 　　甘敬除了精神上的一点疲惫外，心情还算不错，略有些夸张地说道：“我可不是吃白食啊，我会付钱的。” 　　肖洋笑骂了一句，没有拒绝，他自然知道阿甘不差钱，也自然知道公司不差这点钱，但公私分明在某些时候是很有必要的。 　　晚餐过后，一群人聚在了希尔顿最大的房间里，场面有点繁杂混乱，但忙碌中当真有种仪式感。 　　“阿甘，阿甘，这个样式是不是更恰当？周，周，看这边！” 　　“明天的感言有准备好么？什么？你还真打算即兴？！” 　　“阿甘，如果咱得奖了，我这样说会不会有问题，你看看这几句……” 　　纪梵希要确定最后着装，这一次阿甘提出了要求，要让周咚雨作为自己的女伴，并且也穿戴纪梵希的衣服——这种小要求纪梵希没有拒绝。 　　安迪在确定一项项事宜，务必确定明天晚上的颁奖礼不会出现什么岔子，同时也在时刻联系公关团队想评估最后时刻的票数问题，做到心中有数——要知道，镜头扫过来，一个不恰当的表情就可能会让一位明星被嘲笑整个年度。 　　肖洋则是写了篇获奖感言，一字一句在和同伴斟酌，不过相较于阿甘这样见过颁奖大场面的人来说，他还是过于紧张、不自信。 　　各种腔调和语言时不时的传入甘敬耳中，他一会切换成代言人、一会切换成大明星，又一会切换成靠谱同伴，也算是别有滋味。 　　甘敬面对这种情况，并不急切，充满耐心的一个个应付。 　　周咚雨在和纪梵希的人商量过裙装款式之后转过身来看到他这幅忙碌的模样，眼神亮亮的，觉得自己离他很近，又很远。 　　明天晚上就要一起走红毯了，到时一定是万人瞩目，不，何止是万人瞩目。 　　嗯，要不要加块胸垫呢…… 　　女孩思考了一会，毅然决然的转身又和纪梵希的人沟通了下，这种事情，专业的女性同志是能理解的。 　　等到沟通完毕，周咚雨得到了满意的解决方案，她慢腾腾的走到甘敬身边坐下，慢吞吞的拿出手机准备拍张照片留在手机里做纪念。 　　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数条脸书消息推送到屏幕上，周咚雨原本是不用这个的，她在到了这边之后发现甘叔有通过这个来和粉丝沟通，所以也就注册了一个。 　　——“奥莱利脱口秀，阿甘绝对不会获得奥斯卡。” 　　周咚雨皱着眉头点进去这一条，发现节目有个明显的标识，它是属于福克斯电台的。 　　还不待她细细去分辨其中用词意味，另一边安迪和华纳公关团队的人忽然喧闹了起来，她能听见“奥莱利”“阿甘”等词语。 　　周咚雨睁大眼睛，看着安迪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甘叔面前，面色严肃的说出了一长串英语。 　　——我一定要学好英语！ 　　女孩这一刻很痛恨自己的英文水平，除了“阿甘”这个称谓就听不懂其他意思了。 　　甘敬瞧着安迪拿过来的手机，上面赫然是一个白人主持在信誓旦旦的预测明天奥斯卡奖项，他言之凿凿的说，丹尼尔明天会获得影帝，黄皮肤一辈子都拿不到这个奖。 　　甘敬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疑惑，先冲着安迪确认了一声：“这货不会是知道了票数吧？这样有自信。” 　　安迪摇头道：“不可能，现在连我们也不知道明天奖项的归属了。数据已经完全严格的保密了。” 　　甘敬点了下安迪手机的屏幕，让这个视频重新播放，他看着这个福克斯电台的招牌节目，叹了口气，嘲弄道：“既然如此的话，这个奥莱利是知道之前丹尼尔票数领先我的事吧？” 　　“咦！有可能！”安迪有些惊讶于阿甘的反应之快，不错，确实是有这个可能，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拿到第一手消息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意识到自己拿到的并不是第一手消息。 　　“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安迪询问意见。 　　甘敬看着屏幕上第三遍的播放，看着那个白人的信誓旦旦，沉默了一会，说道：“这算种族歧视了吧。” 　　这货说自己不能得奖那是他的言论自由，可是非要加个黄皮肤，那就让人生恼了，他有胆这样说黑人么？ 　　安迪谨慎地说道：“严格意义上是算的。” 　　“明天见真章吧。”甘敬幽幽地说道，又补了一句，“先帮我盯下他。” 第五百一十章 奥斯卡（一） 　　2013年2月23日，第85届奥斯卡颁奖典礼在柯达剧院举行。 　　前两次甘敬也同样是来这边打了两次酱油，对了，柯达剧院在去年改名为好莱坞高地中心，所以说…… 　　这会是甘敬首次在好莱坞高地中心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 　　这一届奥斯卡对于华夏观众来说颇有看头，华人大导演李安和华人大演员甘敬联合奉献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获得了12项提名。 　　与它并列的是同样强强联合的斯皮尔伯格和丹尼尔《林肯》获得的12项提名，其次就是《悲惨世界》和《乌云背后的幸福线》的8项，之后《逃离德黑兰》的7项紧随其后。 　　单单论提名，华夏观众还是挺满足的。 　　这可是奥斯卡的12项提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东京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美国加州帝王国际电影节！ 　　而且，还是很有可能得奖的嘛。 　　那什么，配乐，听听，多棒！ 　　那什么，视效，看看，多美！ 　　那什么，摄影，瞧瞧，多赞！ 　　那什么，演技，阿甘，嗯……影帝这个事，其实不用太着急，阿甘反正还年轻，这次得不了不还是有机会的嘛。 　　不得不说，丹尼尔·戴·刘易斯这位演员，即便不少观众不熟悉他的作品，但看过媒体介绍过他的履历后也很难真的生出信心来。 　　获得一次奥斯卡提名就很难了，这个人已经拿了两座奖杯，偏偏那边还是美国人的本土，阿甘得不到也情有可原吧。 　　洛杉矶的傍晚时间正是京城的上午，这一会但凡是阿甘的粉丝皆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他们守候在电视和电脑前，准备见证偶像的得意与失落。 　　今年奥斯卡颁奖典礼有央视6套和凤凰卫视的直播，同时，网络上也有爱奇艺的直播——华夏和奥斯卡方面都琢磨着这次有甘敬角逐重磅奖项，一定会引来很多观众。 　　事实确实如此。 　　CCTV6在直播奥斯卡颁奖典礼之前的一个节目是《华夏电影报道》，八点多的时候，后台编导满脸喜悦的惊呼“节目收视率创下新高了”！ 　　这当然是因为很多人已经早就调台调到了这里，无意之中帮助这个节目拿下了历史新高。 　　至于网络平台，爱奇艺负责洽谈拿下奥斯卡直播的领导此刻已经很满意了，他这边有派过去现场记者在拍花絮，目前观看人数一直在节节攀高，情况十分喜人。 　　转播权很贵，但是，值！ 　　…… 　　“国内的人都在看着呢。” 　　老陈坐在车里漫无目的的刷着手机，上面时不时的就会收到一条短信或者社交软件的提醒，但他真的不想再去看了。 　　甘敬闭目养神，随口问道：“就算得奖了，我在国内的片酬就能高么？” 　　国内片酬和好莱坞这边显然是不一致的，如果按照汇率换算，那国内一部片子请来阿甘就足以占据大多数预算了——这也是甘敬常常用片酬作为条件来入资谈判的基础。 　　“片酬提不提不说，那地位就不一样了啊。”老陈来了精神，“那可和戛纳还不一样。戛纳是国内有人拿过，奥斯卡你拿了就是首位。” 　　“咱国家，对于这个第一和后面名次，观感可是相当不一样的。”老陈又补了一句。 　　甘敬仍旧没睁眼，轻轻笑了笑，不再说话。 　　旁边学他闭目养神的周咚雨悄悄睁开一条缝隙，只觉这会临上红毯前有些心驰动摇，她全心全意的冲着佛祖祈求了下，千万不要出差错，千万不要出差错！ 　　时间悄无声息的过去。 　　一个声音传来：“前面的人开始动了。” 　　“嗯。”甘敬的鼻腔发出了沉闷的回应，睁开眼睛开始整理状态。 　　前面开始走红毯的是一些二流明星、演员，也有一些是属于表演嘉宾，他们要早些入场为节目做准备。 　　甘敬深呼吸了几口，侧头去看自己这次红毯的女伴，发现周咚雨的胸膛正不断起伏。 　　“别紧张。”甘敬笑了笑，“一回生，二回熟。” 　　他说的很自然，可是周咚雨心里却在琢磨，到底有没有下一回了？过了一会，女孩煞有介事的冲着甘叔点了点头：“好。”自己没有，还可以蹭甘叔的下一回啊！ 　　过了几分钟，黑色保姆车开始缓缓往前开动，不过很快又停了下来。 　　甘敬没去理会这个，他打了个电话给肖洋，这一位的车应该是在后面跟着，到时他是要跟自己坐一起的，因为是第一次来，所以他有点担心这位出错。 　　琐事一项项处理完毕，车窗忽然被咚咚咚的敲响了。 　　甘敬一怔，示意老陈放下车窗，结果发现是海瑟薇在外面。 　　“安妮，你不去等待红毯，怎么下车了？”甘敬惊奇。 　　海瑟薇透过车窗看到车内的几个人，眼神不着痕迹从他身边那个女孩的胸前和脸庞一扫而过，微笑道：“我是来给你加油的。” 　　“谢谢，你也是。”甘敬温和一笑，冲着她眨了眨眼。 　　眼神交错间就有一种别样的味道被旁边的周咚雨给捕捉到。 　　海瑟薇说了两句话就告别而去，她今年同样是有提名的，《悲惨世界》里芳汀让她获得了最佳女配角的提名，而且获奖希望不小。 　　“她认识你的车啊？”周咚雨在车窗关上之后问了一句。 　　甘敬耸耸肩：“大概是。” 　　女孩悄悄撇了撇嘴，不高兴了一会之后又很快开心起来，哼，有用么？有用么？自己才是这一趟的女伴！ 　　两人没有再交流，一直到了保姆车缓缓前行又最终停下之后，甘敬才沉声提醒了一句：“保持微笑，哪怕跌倒的时候。” 　　周咚雨重重的点了下头。 　　黑漆漆的车门打开，甘敬当先下车，绅士般的等待女伴。 　　红毯上男星的装扮都差不多，女星则是争奇斗艳，他走过不少的红毯，心态稳定。 　　周咚雨深呼吸，露出有点僵硬的微笑，右手挽住阿甘的左手，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紧张感一点没祛。 　　甘敬有点无奈，低声提醒了一句就慢慢带着她往前。 　　他走红毯的时间段前后都是好莱坞一线，正是自身地位的体现——这两年来甘敬的表现已经足以让整个好莱坞认可。 　　更何况，一对华人男女在红毯上可是少见的。 　　一时间，闪光灯、呼喊声带着冬末初春的一丝凉意扑面而来，令人情不自禁的跟着内心喧闹。 第五百一十一章 奥斯卡（二） 　　——“喏，阿甘带着周咚雨出场了。” 　　——“周咚雨还挺耐看啊，挺有气场的。” 　　——“那是阿甘带的好不啦！” 　　下车、落地、笑容、同行，摄像机忠实的把信号传入世界各地，很多粉丝在这一刻就心潮澎湃了，这是阿甘的第三次奥斯卡之旅了！我们还将继续见证他的下一次、下下一次！ 　　缓缓走在红毯上，甘敬脸上是标准的笑容，时不时还应不同角度记者的要求来个摆拍，至于旁边的周咚雨，她越走越僵硬，倒是脸上的笑容没有辜负甘叔之前的嘱咐。 　　“放松点，放松点。”甘敬看到一个有点相熟的记者，冲着他笑了笑才继续说道，“反正也没什么人认识你。” 　　反，正，也，没，什，么，人，认，识，你！ 　　大实话最伤人啊。 　　周咚雨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都失去了一秒，感觉自己快被气哭了：“喂！” 　　“现在是不是放松多了。”甘敬低声快速地说道。 　　女孩跟着他的步伐节奏走走停停，这几句对话结束忽然发现心里的紧张果然消弭了很多，她趁着一个停顿真心实意的感谢道：“谢谢你。” 　　甘敬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微笑：“别逗了，我就是说实话而已。” 　　这一瞬间，周咚雨恨得有些牙痒痒了，她真想当着这么多人、这么多媒体的面愤怒的蹦起来咬他一口——要不要这样做呢？咬下去的话自己明天一定上头条了。 　　红毯之路，既漫长，也易逝。 　　不知不觉，就在周咚雨有些享受了上这种万人瞩目，不管黄、黑、白，不管国家地区，不管老少男女都注视的时刻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红毯主持人的身边。 　　“我现在正在竭力压制自己快要发狂的心情，装作故作镇定的样子。”今年的红毯主持人是著名电台主持人科菲，她说到一半居然给了阿甘一个拥抱，倒是让甘敬吃了一惊。 　　“今年是你第三次参加奥斯卡，第三次提名最佳，我要问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科菲大笑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甘敬对着她递过来的话筒笑眯眯地说道：“我希望明年还能来，我希望自己是奥斯卡史上提名最多的非影帝男演员。” 　　这话颇有些自嘲的意味，不过科菲知道美国电视机前的观众们是挺吃这一套的，她自己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嗨，你的同伴是这位小姑娘，她看起来有些紧张。你喜欢她吗？”科菲忽然突袭了一个问题。 　　甘敬回以一连串的大笑，伸手稍显亲昵的拍了拍周咚雨的肩膀，又对科菲笑眯眯地说道：“科菲，明年我会想念你的。” 　　去年奥斯卡红毯的时候，甘敬走在这边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科菲眨眨眼，心领神会的冲着镜头说道：“看起来，我们的阿甘要迫不及待去场内熟悉舞台了，希望你今年得偿所愿。” 　　甘敬给了一个友善度爆棚的笑容，拉着周咚雨往里走。 　　这时，科菲冲着两人挥了挥手：“拜拜，阿甘，拜拜，小姑娘。” 　　刚才两人的对话语速挺快，周咚雨全程都没听懂，只是保持最通用的微笑，可这会临别的简单单词她还是能听懂的。 　　自己没有名字的么？！这个主持人是叫我小姑娘、小女孩吧？ 　　周咚雨心中咆哮，我才不是小姑娘！！！原来上奥斯卡最应该带的是一把刀！！！谁再喊我小姑娘，老娘就砍死谁！！！ 　　好死不死的，甘敬眼看走出了媒体视线，冲着女孩调笑了一句：“小姑娘，走吧，蜀黍带你去奥斯卡。” 　　周咚雨脸色变化的很精彩，这一瞬间，她脸上种种真实表情变化直让甘敬这位竞争奥斯卡影帝的演员也为之惊叹。 　　最终，女孩吐出了一句话：“甘叔，你，真坏。” 　　甘敬惊出了一身冷汗，有点受不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娇嗔，连忙加快了脚步，冲着另一个方向说道：“范小胖在那边呢，过去打个招呼。不，不是范小胖了，人家现在是范爷。” 　　范兵兵今年也有来走红毯，是除开阿甘这边的另一个华人明星面孔。 　　“范爷，好久不见啊。”甘敬先打了个招呼。 　　“兵兵姐今天好漂亮。”周咚雨自然只有称呼姐的份。 　　范兵兵一声低胸红裙，高挑性感，烈焰红唇：“我今年是来看你怎么拿奖的。” 　　“对我信心这么足？” 　　“反正每前进一步都是历史。”范兵兵说了一句，随后放低了些声音问道，“听说奥斯卡的评委要扩招了？” 　　近年来，奥斯卡评委们的成员构成颇受诟病，而随着收视率的下滑，学院这边自然是要出招应对的，针对全球范围内的成员纳新就是一个极可能的尝试。 　　甘敬闻弦知雅意，笑道：“我一定会多多推荐自己人的。” 　　华夏高速增长的市场不容小觑，作为一名奥斯卡终身评委，甘敬手上的一票固然也不比其他人多出效力，但像向国内邀请的事宜，学院评委会们会重视他的意见。 　　到时，国内大概会有不少人会想要这个不错的名头。 　　名利，名利，世间这二字颇动人。 　　一瞬间，特效、制片、投资、名额推荐等词在甘敬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他这会来不及细思，只是在和范小胖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走到了自己应坐的位置区域。 　　当甘敬走完红毯，后面的明星人数就不多了，高地中心坐下了很多人，主持人塞思·麦克法兰已经在台上一边做着准备。 　　洛杉矶时间下午五点四十五，北京时间上午九点四十五。 　　好莱坞高地中心，高朋满座，全球顶尖的影视业人士齐聚一堂。 　　甘敬左边是周咚雨、老陈，右边是刚刚坐下的李安、安迪和剧组成员。 　　这一块的华人面孔是历史罕见的，直让国内观众看的振奋不已。 　　甘敬脸色淡淡的，凝视着舞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阿甘，阿甘，给你。”这时，安迪身体前倾，轻声呼唤阿甘，右手在座位的遮掩下递过手里的东西。 　　甘敬回神接过，定睛一看，赫然是一瓶二锅头…… 　　“这？”他很愕然。 　　安迪神神秘秘地说道：“之前说要带一瓶给你即兴台词助兴的，这二锅头可不好买。” 　　甘敬顿感哭笑不得，他摇摇头，倒是不打算拂了安迪美意，手上稍微用力，开了酒瓶，借着摄像头和侧身的功夫，抿了大大的一口。 　　瞬间，火烧火燎的感觉顺着咽喉直入腹里。 　　啊！ 　　我有烈酒，你有奖杯吗？ 第五百一十二章 奥斯卡（三） 　　周咚雨看到一位奥斯卡影帝候选人接过经纪人的酒瓶时就觉诧异，而等到甘敬开了盖、喝了一大口之际，她是真的惊呆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安然无恙。 　　女孩长舒一口气，忍不住埋怨道：“甘叔，你这酒量可就悠着点吧。”她刚才脑海里闪过的是甘叔喝一口酒然后就会冲上台夺了主持人话筒发酒疯的画面。 　　如果那样的话，自己一群人会是史上第一次被驱逐出场的候选者么？ 　　“怎么可能。我千杯不醉好么。”甘敬回了一句，他在上次带着玮仔一起优雅的指挥交通之后就怒点了喝酒点数，现在酒量可是好的不行。 　　“呵呵。”周咚雨毫不犹豫地答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甘敬不满。 　　“呵呵呵呵。”女孩摆明了不信。 　　甘敬翻了个白眼，知道事迹散播太过深远，一身清白着实难以洗清，只能看以后有机会用事实说话。 　　主持人麦克法兰已经上台做了致辞，他把今天提名的数部影片做了个串讲，镜头自然是毫无疑问的也扫到了甘敬这片区域。 　　旁边的周咚雨全程保持微笑，听着周围时不时因为主持人玩梗而响起的会意笑声，她在心里再次下了决心，回国就找一位地道的英文老师，要把英语好好的恶补一番。 　　开场致辞刚过，麦克法兰唱了一首让全场女星为之变色的神曲——《We saw your boobs》。 　　一路唱下来，甘敬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反应，他只觉自己快要笑岔气了，可是又不能太过分，只能忍的身体都发颤。 　　“甘叔，甘叔，他唱的什么啊？”周咚雨没听懂，看到周围人的反应既欢快又奇怪。 　　甘敬强忍地说道：“boobs。” 　　女孩眨眨眼睛。 　　“他，调侃了……”甘敬想了想，不知道调侃这个词能不能形容这种程度，“咳，调侃了在场女明星在影片中露出的mimi。” 　　看着周咚雨微微皱眉，甘敬无辜的摊手：“这个词就这意思。麦克法兰就是这尺度，我的天，太逗比了。” 　　周咚雨去看其他女星的反应，发现有的人脸色真的是不悦，不知是提前打好招呼的节目效果还是当真不知情。 　　甘敬怀揣的围观心情很快散去，因为麦克法兰在这首神曲之后把枪头调转向了自己。 　　——“我数数，这是阿甘第几次来这边了，哦，第三次。阿甘，我告诉你，幸好你这次遇见了我主持，之前拿不到奖都是主持人的问题，这次有了我。噢，你依然拿不到啊。” 　　这一下，周咚雨确定了，这番话肯定是之前没和甘叔沟通的，别看他脸上还在配合的笑着，可女孩分明能感觉到一些斧凿痕迹。 　　“轻松点，轻松点。甘叔，反正这里谁都认识你，谁都知道你几次没拿奖的事。”周咚雨轻声说道。 　　甘敬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知道这姑娘是模仿自己之前的话挤兑自己。 　　麦克法兰仍旧在继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话，甘敬觉得这货颁奖前的插科打诨有点太冗长了。 　　终于的终于，第一个奖项最佳男配角的颁发到来了。 　　“这才上正题。”甘敬扭头碰了碰李安，“嘿，李导，醒醒，你是要睡着了么？这可是奥斯卡！” 　　李安有点尴尬：“老人家有点犯困。” 　　周咚雨窃笑。 　　镜头转过来抓拍，三个人连忙正襟危坐。 　　最佳男配角被颁发给了《被解放的姜戈》里的克里斯托弗·瓦尔兹，这个奖项比较有含金量，放在开头是为了不让大家的注意力那么分散。 　　颁奖典礼算是刚刚进入前半程，甘敬已经瞥见一位不太熟悉的女星偷偷的似乎是在吃巧克力了。 　　李安之前有些疲惫犯困，不过被阿甘提醒了一下之后倒是来了精神，他对这一位获奖的瓦尔兹点评道：“瓦尔兹是个肢体语言表达相当到位的演员，这应该是受益于他戏剧之家的背景，人物很有神韵，而且他选片其实挺接地气的。如果你以后需要配角找他绝对没问题。” 　　甘敬没看过他的作品，仔细观察了下觉得他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很有范，没太明白“接地气”这个词的使用情况，不过心中倒是记下了这个名字。 　　按照预期，奥斯卡的颁奖典礼会持续将近三个小时，中间穿插着表演，多是歌曲演唱和致敬经典。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获得了多达12项提名，往后几乎每一项提名甘敬都能在大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身影，如此看来，这一届奥斯卡其实他还是蛮赚的。 　　主持人麦克法兰有炫耀式的提到差不多有十亿人通过各种方式观看颁奖典礼，这个数字虽有夸大之嫌，但也可见这个至今传承有85届典礼的巨大影响力。 　　台上还没到自己的奖项，甘敬心里也就默默想着今天这一趟不只对自己，还对华夏特效和周咚雨能带来什么有利的变化。 　　“恭喜《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一声恭喜从台上传来，甘敬的目光重新有了焦点，少年派得到了第一个奖项了——最佳配乐奖！ 　　这个奖项不算大，就像是吃饺子的蘸醋料，没有也可以，但饺子这样吃会更香。 　　甘敬站起身和将要上台领奖的麦切尔·丹纳拥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恭喜的笑容。 　　“这是第一个，肯定不是最后一个。”周咚雨待到甘叔坐下，鼓舞似得说了一句。 　　也许是因为如此一句，后面的音效剪辑、电影剪辑、改编剧本、艺术指导统统一路擦肩而过，直把团队不少人看的目光发绿。 　　12项提名，这已经飘过5个了！ 　　甘敬的表情也不再那么闲适，他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舞台上杰瑞米·雷纳拆开信封——这一位曾经因为《拆弹部队》获得过影帝提名，现在是要颁发最佳视觉效果奖了。 　　镜头闪回，《白雪公主与猎人》、《普罗米修斯》、《复仇者联盟》、《霍比特人1：意外之旅》以及《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杰瑞米看到信封上的名字，目光在场下搜索了一番，最终对着正看自己的阿甘微笑了一下。 　　——“得奖的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摄像机迅速对准甘敬，而旁边的肖洋还不待掌声响起，立即像是屁股下安了弹簧一样蹦起来，完全失去了仪态，口中用中文大喊：“阿甘！阿甘！是我们！我们得奖了！！” 　　现场一群老外少有能听懂这位东方人在说什么，但在华夏的屏幕前，所有的同胞都知道他喊的内容。 　　很多人或许不知道这究竟对肖洋来说、对阿甘来说、对华夏特效来说意味什么，但单看肖洋的失态、单看素来沉静的阿甘情不自禁站起，他们也能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激动。 　　“去，快去。”甘敬咧嘴大笑，一点也不顾摄像机里自己是什么模样。 　　肖洋走出座位就要直奔舞台，可是走到过道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 　　甘敬一下子就知道他是在犹豫要不要让自己去，不禁失笑道：“快点！你多大脸！全球几亿人等着你呢！” 　　听到这话，肖洋才一溜烟的跑上舞台——他只能用跑的来宣泄心里那股子火烫的情绪！ 　　“我们是最棒的！” 　　肖洋拿着话筒发表获奖感言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直接。 　　这或许是华夏特效站在奥斯卡舞台上的一个直接宣告。 第五百一十三章 奥斯卡（四） 　　“我们是最棒的。” 　　这是肖洋代表整个华夏特效公司说出的第一句话，也是……第二句、第三句、第四句。 　　没错，他整整重复了四遍。 　　“我们是最棒的！” 　　甘敬坐在台下，既觉好笑，又觉莫名的感慨。 　　肖洋在四遍发言后，右手哆哆嗦嗦的去摸口袋，里面放着他准备好的获奖感言，不过摸了两秒之后他就愣住了，里面的稿纸不翼而飞！ 　　“咳，感谢阿甘，感谢奥斯卡，感谢李安导演，感谢祖国，感谢CCTV，感谢我媳妇。我们会继续努力的！”肖洋站在舞台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热，就这样一路感谢下来。 　　甘敬的笑容在摄像机里僵住了，这货感谢CCTV干啥？他是在搞笑吗？外国人知道这个梗吗？ 　　肖洋说完一连串的感谢就拿着奖杯乐滋滋的往台下走，而等他下了舞台不在摄像机范围内了方有工作人员指点他先去后台接受下简短的采访。 　　大约过了十分钟，少年派又拿下最佳摄影的奖项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之际，肖洋美滋滋的回来了。 　　甘敬在起身让位的时候问了一句：“你刚才在台上感谢CCTV干啥？” 　　“啊？我有这样说吗？”肖洋一脸茫然，完全不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过转瞬就破罐子破摔道，“我以前在那边工作过，就当是为老东家做的最后贡献了。” 　　甘敬摇头，拿这货没有办法，心里估计着这会网络上肯定是笑翻了，不过也罢，他们肯定会对公司的名头更为熟悉。 　　这时，李安挪动了下，呼了一口气：“阿甘，我有点紧张。” 　　“您老还紧张？我还没说我紧张呢！”甘敬大惊。 　　李安眯了眯眼：“我真紧张。” 　　“就像我是假的似得……” 　　两人相顾无言，只能继续等待最后奖项的到来，他俩在乎的一个是最佳导演，一个是最佳男主角，正好是最后两个，当真是极其煎熬。 　　像刚才第一个获得最佳男佩的瓦尔兹，他怕是整场都能用最为放松的心态来欣赏这场典礼。 　　颁奖继续，不知不觉，只剩下六个奖项了，影后、影帝、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女配、最佳摄影，各个的含金量都不低。 　　海瑟薇首先登台拿下了最佳女配角，落落大方的发表了获奖感言。 　　不知怎地，甘敬在她发言的时候忽然有点担心，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也纳入感谢之列……咳，今天，他只想没什么波澜的看着颁奖的进行。 　　只剩下五项了。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再下一城，最佳摄影收入囊中，至此，它已经从12项提名中拿下了3项奖杯，可以说是小胜了。 　　作为颁奖前的对比，《林肯》的12项提名只拿下了最佳艺术指导，略有些惨淡。 　　帝、后、导、片，最具有精华的环节来临，全场凝神屏息，此刻即将上台颁奖的也都是电影大咖。 　　“去年影帝杜雅尔丹颁影后，影帝尼科尔森和总统夫人米歇尔颁发最佳影片，前辈影帝、制片人道格拉斯和前辈影后方达颁发最佳导演，不说得奖、只说提名而获得了17次奥斯卡提名的梅丽尔会颁发影帝。”安迪凑过来迅速的把剩下嘉宾说了一遍。 　　听到这位梅丽尔的提名，真是前无古人，也难有来者的存在，甘敬对此在心中表示敬畏。 　　谈话交流中，杜雅尔丹站在了台上，他没急着拆信封，反而是调侃了一遍各位候选人，今年的影后是有一位年仅9岁的小女孩入选，她也是创下了奥斯卡的年龄记录。 　　“得奖的是詹妮弗·劳伦斯，恭喜你！”杜雅尔丹公布了名字。 　　詹妮弗一脸惊喜的站了起来，她在和周围人致意之后往舞台走去，在踩阶梯时还脚下不稳的摔了一跤，引起了满堂惊呼。 　　甘敬正欣赏她的感言就听见周咚雨在自己耳边说道：“听说她是韦恩斯坦硬生生公关的，对不对，甘叔？” 　　甘敬挑了挑眉，知道这姑娘这段时间在自己身边听闻了不少这边给出的消息，旋即有些不满地说道：“那我要是得奖了，你是不是也要说是华纳硬生生公关出来的？” 　　周咚雨连忙有些委屈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能站上去就是本事。”甘敬轻轻地说道，“只有当我们站上去之后才有资格点评公不公平，外行人当然可以很轻巧的指点这那，但每一位能站上去的演员都是付出了辛勤的汗水。” 　　“这话，我可以说，你，不可以说。”甘敬放佛在这瞬间失去了对奖项的焦虑，目光沉静的看着周咚雨。 　　女孩心中一颤，没有反驳，有些乖觉的点头：“我知道了。” 　　詹妮弗的获奖感言很符合她一贯的定位，惹得台下笑声不断。 　　转眼是尼科尔森和米歇尔走上了台，这两位都有不俗影响力，尤其后者这个总统夫人的身份让她自带话题和流量。 　　少年派在这个奖上的竞争力不大，典礼前众多媒体和权威也预测会是《林肯》和《逃离德黑兰》的对决。 　　果不其然，《逃离德黑兰》赢得了大奖。 　　至此，赢面本来大些的《林肯》只剩下最后两个奖项了，最佳导演和最佳男主角。 　　斯皮尔伯格搭档丹尼尔，他们的对手是李安搭档甘敬。 　　这是一组有看点的对决，当然，习惯性的仍旧是认为前者更会获奖。 　　到了颁奖典礼的最后时刻，也到了验证最终成色的时候，眼看道格拉斯和方达联袂走上舞台，甘敬和李安对视了一眼。 　　“能获奖吗？” 　　“不知道。” 　　两个人心里都没谱了。 　　摄像机缓缓移动，几组特写在全球的屏幕里回荡，舞台上再次呈现了提名影片的剪辑画面。 　　“今年的最佳导演……”道格拉斯说了上半句，方达作为女士说了最终答案，“李安。” 　　甘敬右手重重一挥，冲着李安恭喜道：“我们先赢下了一局。” 　　李安哈哈一笑，心情极为愉快，目光从斯皮尔伯格的方向扫过，点头道：“阿甘，谢谢你。” 　　“这话上台别忘了说。” 　　李安重重点头，大跨步的登上了舞台，接过了最佳导演的小金人。 第五百一十四章 奥斯卡（终） 　　李安获得了第85届奥斯卡的最佳导演。 　　这是一件好事。 　　可是，通常而言，这对于还未颁发的影帝奖项来说也是一个坏消息。 　　一部片子获得奥斯卡的提名不容易，拿下奖项不容易，同时拿下数项大奖更不容易。 　　分蛋糕都讲究划的均等，这种代表了巨大利益的奖项会不是也是如此？ 　　甘敬心里真的没自信了，他在目睹华纳全力公关的动作之后有些搞不清这种奖项的颁发会不会有奥斯卡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排排坐分果果”的操作。 　　“我要感谢影片剧组的全体同仁，感谢阿甘，没有他就不会有派这个角色。我之前听听别人说，电影是属于我的，而角色是属于阿甘的。我很认同这一点。事实上，影片里最后阿甘的镜头曾让我很犹豫采不采用。” 　　李安只是在开头感谢了一下就用大篇幅的感言来谈阿甘，谈他这个角色：“作为导演，我觉得他最后镜头的表演太过惊艳，反而和前面有了割裂，但作为观众、作为一个喜欢电影的普通人，我不忍心让这种表演不被世人所知。” 　　“阿甘，再次谢谢你。同样，我要谢谢家庭对我的支持，我永远以我的妻子为傲。”李安轻轻举起了手中的小金人，冲着大家鞠躬致意。 　　满场掌声中，李安走下了台。 　　工作人员本想让他去后台接受采访，可是李安坚持要回到座位上，他要看完最后影帝奖项的颁发，哪怕到此已是希望渺茫。 　　“谢谢导演。”甘敬冲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李安说了一句。 　　“这叫相互成全。”李安不知怎地，心里觉得有些歉意。 　　倒数第二项大奖被少年派收入囊中，全场最为关注也是这一届奥斯卡最为令人期待的对决到来了。 　　丹尼尔，这个星球上最具实力的演员。 　　甘敬，来自东方深有演技魅力的演员。 　　摄像机出于礼貌是把几位候选人都有拍到，但停留在阿甘和丹尼尔的身上是最多的。 　　梅丽尔已经拿着信封站在了台上，她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知道身后的屏幕正在播放各个影片的剪切。 　　她心中也在好奇，这个小金人到底是属于谁。 　　缓缓的把信封翻过来，梅丽尔没去看里面的内容，反而是拿着话筒说道：“一名演员的唯一工作就是去演绎那些和我们完全不同的人生，并让大家体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台下的甘敬和丹尼尔都是轻轻颔首。 　　梅丽尔继续说道：“今年有很多很强大的表演就做到了这一点，让人屏息并深深共鸣。我很喜欢你们的表演。”她没有点名字，但目光是从两位演员身上划过。 　　当说完这些话，梅丽尔低头彻底拆开了信封，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林肯、派、冉阿让、弗莱迪、韦普，入围人物所演绎的角色在大屏幕上闪动，最终随着梅丽尔吐出的名字而定格。 　　——“阿甘，恭喜你。” 　　一瞬间，全场发出了巨大的惊叹声。 　　据说，丹尼尔这次胜券在握的。 　　据说，模拟票数里丹尼尔领先很多的。 　　据说，这次奥斯卡将会是三次问鼎的。 　　据说，也就是据说罢了。 　　这一刻，灯光打到了甘敬所在的位置，摄像机恨不得把所有特写全部预支，漫长的掌声也轰然而至。 　　从《美错》的文艺片第一次入围，到《无法触碰》口碑、票房双赢的第二次入围，至如今单人扛起《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甘敬终于没有错过这一尊奖杯。 　　他终于在第三次入围奥斯卡的时候拿到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小金人。 　　甘敬有点发呆，他在听见自己的名字、看到梅丽尔的目光注视过来、感觉到身边的人都在推动自己时，犹自有些不可置信。 　　是我么？ 　　是我。 　　他有点犹疑的站起来，脸上没有笑容，只是不断的动着喉头却没有话吐出来。 　　“甘叔，别愣着了，上去啊！”周咚雨在旁边兴奋地说道，她比自己得了奖还高兴。 　　“哎呀，早知道你得奖，我刚才的获奖感言就不说那么多你了，真浪费啊……”李安笑着打趣，他刚才在台上是按照常规预测阿甘会再次错过这次影帝的。 　　“牛笔！甘总牛笔！”肖洋大声地说道。 　　掌声经久不息，这是对于胜利者的致意，也是对于三次入围终偿愿的叹服。 　　甘敬抿了抿嘴唇，走在去舞台的路上，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我现在要是流泪是不是效果更好？ 　　站在了舞台上，他终究还是没流下能轻易流出的泪水，相反，脸上的震惊、喜悦都渐渐褪去，只有贤者时刻的云淡风轻。 　　他走到梅丽尔身边轻轻拥抱了这位前辈，感谢了一声才接过象征着影帝的小金人。 　　“我很喜欢你的作品。”梅丽尔笑道。 　　甘敬又说了一声“谢谢”，随后站定，目光扫视了一圈台下，他看到不同人的不同表情，心中翻滚的情感化成了一声笑声从话筒传递到好莱坞高地中心，也传入了全球收看节目的千家万户之中。 　　“原来我这么棒。”甘敬的第一句。 　　“奥莱利，记得给我道歉哦。我可是拿到了小金人。”甘敬右手举起了小金人，冲着镜头眨了眨眼睛，“这是象征着我小心眼的小金人哦。” 　　全场哄笑，大家知道奥莱利脱口秀里是说了阿甘永远拿不到奥斯卡影帝的，这会获奖感言里的冷幽默恰如其分。 　　面对全场的注视，面对镜头后面正看着自己的同胞们，面对全球所有喜欢自己的粉丝们，甘敬沉吟再三，吻了一下小金人。 　　“我曾经对人说过，我要拿奥斯卡。”甘敬的语气悠扬，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时候的我还没有现在这么红。” 　　他忽然似是挣脱了回忆，对着大家确认道：“那什么，我现在是红了吧？” 　　又一阵满场哄笑，夹杂着知趣人的回答声：“你是红了！” 　　甘敬满意的点点头，继续作回忆状：“那时候，我说我要拿奥斯卡，别人说我是神经病，说不可能，说从来没有黄种人拿过奥斯卡影帝。” 　　“这是一个事实。”甘敬声音渐渐平静，“在我之前，黄种人没有拿过影帝，可是，这不代表黄种人永远拿不了影帝。” 　　“如果有人能拿影帝，那为什么不是我呢？” 　　“我同样付出，我同样热爱电影，我同样深入别人的人生。”甘敬的声音趋于激烈，这时，他顿了顿，激烈忽然化为咆哮：“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满场寂静，既是诧异惊叹，也为这种饱满的情绪所感染。 　　甘敬轻轻闭眼，又睁开，直视镜头，矢口否认：“不。” 　　“这不是神经病！” 　　“是理想。” 第五百一十五章 相互成全 　　“阿甘拿影帝了！” 　　“第85届奥斯卡影帝属于华夏人！” 　　“甘敬圆梦奥斯卡！” 　　各种短讯在甘敬还在舞台上时就漫天飞舞，短短时间内，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每个国度。 　　奥斯卡颁奖典礼的落幕最终是在一片掌声和歌舞表演中结束的，甘敬的获奖感言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前后两位华人登台拿下了奥斯卡的重磅大奖，这在好莱坞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而且本年度可不算是小年，斯皮尔伯格和丹尼尔的组合不可谓不强，电影选材也不可谓不对奥斯卡的胃口。 　　可是，这是怎么输的呢？ 　　斯皮尔伯格心里有些失落，转而看到丹尼尔却是起身冲着下台的阿甘走了过去，他皱了皱眉，只是看着，没有跟过去。 　　“阿甘，恭喜你，电影很棒。”丹尼尔很大方的恭喜了甘敬，旋即又接了一句，“不过，我没想到我会输。” 　　“嗯……”甘敬的心情大好之余没有失去理智，听清了丹尼尔这位竞争对手的话，看到了他脸上不服气的模样就像是小孩子拿到喜爱的玩具就相信自己手里的是全世界最好的一样。 　　甘敬笑着举了举手里的奖杯：“我很满意我演的这个角色。” 　　丹尼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往前一步轻轻拥抱了下这位好莱坞新的巨星，鼓励道：“希望还能看到你更好的作品。” 　　甘敬点点头，心里却闪过一个念头，自己还能突破这个派最后演绎出来的程度么？ 　　告别了丹尼尔，甘敬到后台接受了一众记者的采访，他到了这会算是比较放松的展示自己的喜悦，既没有台上面对全球观众的斟酌，也不用琢磨如何不辜负一位华人站在奥斯卡舞台上的机会。 　　“阿甘，恭喜你创造了历史，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甘敬摸了摸奖杯：“当然是十分激动、开心。” 　　“阿甘，对于之前教皇斥责你的表演，你有什么看法？”第一个问题算是比较客气，第二个问题就有些尖锐了，之前几天阿甘一直在酒店不露面，不接受采访，媒体们一直拿不到第一手消息。 　　现在这个时刻，阿甘终于不得不接受采访了，而且他居然还拿了奥斯卡影帝，那他现在会怎么回应呢？ 　　甘敬听见这个问题，笑容稍微收敛了一分，说道：“我之前有说，嗯，大家领域不同，求同存异吧。” 　　咳，求同存异可是周总理提出的和那群外国人打交道的方针，现在想来依旧挺适合。 　　记者们的问题毫不停歇：“听说华纳采取了史无前例的公关，阿甘，你认为你能拿到影帝和这个有关系吗？” 　　甘敬微微皱眉，理智刺了下喜悦，心中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这接连两个问题都不像是太善意的，尤其是这种获奖后的采访。 　　他掩饰了下自己心中的感觉，乐呵呵地说道：“不，我要感谢的是上帝。”说着这话，他亲吻了下手中的小金人。 　　感谢上帝不仅是回应了这个问题，同时，也是调侃了上个问题。 　　尽管有的记者是抱着不服的念头在提问，可听到这种回应也不禁是会心一笑，之前一直有消息说丹尼尔是拿定了影帝，现在小小的爆冷，可不就是得感谢上帝么。 　　甘敬继续回答了两个问题，然后托词要去参加例行的名利场酒宴挤出了包围，而等他找到了周咚雨一群人之后瞬间又被他们给围住了。 　　李安站在旁边，安迪站在身前，肖洋捶着肩膀，周咚雨挂在身上，老陈居于一侧，还有剧组的一群人，各种声音传入耳中，一下子真的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甘敬把小金人举在空中摇了摇，左手把周咚雨从身上拎下来，大笑道：“激动什么，瞎激动什么！是不是没见过世面！这是我的第一座，我以后还会有更多的！” 　　饶是这样说，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比谁都要灿烂，他话里的意气风发也比任何人都要多。 　　李安笑眯眯的拿自己最佳导演的小金人碰了碰阿甘的影帝小金人，连声叹道：“没想到，真没想到，真让你这家伙拿了影帝了。” 　　甘敬被他的动作唬了一跳，连忙把手上的小金人往回收，爱惜的看了一眼：“您别把我的给碰坏了。你家里有一尊，我这可是第一个。” 　　“哈哈哈。”李安被逗笑了，“刚才不知道是谁说的，以后还会有更多。” 　　甘敬笑嘻嘻地说道：“男人的第一次总是比较记忆犹新。” 　　李安乐呵呵的不再说话。 　　周围人这时才是连声的恭喜，周咚雨抢着把甘叔的小金人拿到手里，心中忍不住的惊叹，这就是奥斯卡的影帝奖杯啊？ 　　这到底是不是金子做的啊？ 　　她这个问题没好意思问出来，决定回去之后在网上搜一搜。 　　老陈的激动要比安迪的激动更多一些，也许是因为后者见过的影帝多了，也许是因为前者更知道这对国内意味着什么。 　　两位经纪人都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默默的陪在阿甘身边，此刻倒是显得很有CP感。 　　一群人庆祝久了，热聊的久了，高地中心的人渐渐少了。 　　“等会还有名利场的酒宴，走，到那边再聊。明晚咱自己再在这边开个Party。”甘敬催促道。 　　保姆车空间足够大，这会已经在外面等候着，甘敬一路出去又和不同脸面的人打招呼、寒暄，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登上了车，口袋里的手机也是一直在震动着。 　　到了车子启动时，甘敬才抽空拿出了手机，结果按了又按发现它居然已经没电关机了——想来，这是手机一直有来电和短信就耗光了原本不算多的电量。 　　车里的气氛相比在外面要安静的多，李安也坐了阿甘的车里准备一起去酒宴。 　　甘敬的嗓子已经有些哑了，他满足的坐在座上，看到李安导演正在凝视自己的导演小金人，顿时又拿了自己的小金人去碰了碰他的，笑道：“导演。” 　　“嗯？”李安侧目。 　　“这才是相互成全。” 　　甘敬咧嘴一笑，眼睛里都是光芒。 第五百一十六章 更迭 　　名利场的酒宴派对，甘敬不是第一次来了，之前来这边算是一种融入，增加见识，拓展人脉。 　　这一年的这一次，他多了另一种心情，享受胜利。 　　好莱坞名利场，这是为胜利者召开的派对。 　　甘敬带着一众人，二度最佳导演的李安，新晋最佳视觉效果的肖洋，华纳高级副总裁的安迪，国内经纪人老陈，以及龙套跟班的周咚雨，进了名利场。 　　黄皮肤的面孔刚刚进来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不管怎样，今晚的赢家《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是当之无愧的，它一共获得了五座奥斯卡的奖杯，其中包括了最佳导演和最佳男主角这两项最重要的个人荣誉。 　　“嘿，阿甘。” 　　“嗨，李安导演。” 　　“恭喜，少年派拍的真好，阿甘的演技也太厉害了。” 　　甘敬用着华夏礼节，一一拱手谢过，不知不觉就见到了《悲惨世界》的剧组，海瑟薇正是凭借它拿下的最佳女配，也是今晚的胜利者之一。 　　“厉害了，阿甘。”海瑟薇言笑晏晏。 　　甘敬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放轻：“安妮，怎么厉害的？” 　　海瑟薇斜瞥一眼，其间自有风情。 　　两人调笑了两句，周咚雨端着两个高脚杯走了过来，她一声不响的递给甘叔了一杯，然后站在一边保持微笑状。 　　甘敬横了她一眼，横了她两眼，横了她三眼，可女孩就像是看不懂似得，直直的杵在旁边。 　　“改天再聊。”甘敬无奈之下和海瑟薇告了辞。 　　海瑟薇冲着这两人微笑。 　　甘敬带着一个拖油瓶往前走，他轻微晃动手里的高脚杯，有点气闷的说了一句：“你也是个大人了，也演过两部影片了，这边这么多大导演、大制片、大演员，你得学着自己打交道啊。” 　　周咚雨可怜巴巴地说道：“甘叔，我不懂英语。” 　　“呃……”甘敬回头，看着落后自己一步的女孩，忽然发现，原来青春靓丽的女孩是自带光环的，她们不需要多余的演技，只要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别人就有先天优势了。 　　“好吧，语言关是个问题。”甘敬忖度了一会，这言语不通压根没法交流下去，“今天你就当是来见识大场面吧，跟着我走，认认人，熟熟脸，见了人说个嗨总没问题吧。” 　　周咚雨这就高兴了起来：“当然了，真是我甘叔。” 　　甘敬耸耸肩，带着她穿流在好莱坞的名流之中，时不时的婉拒别人的片约邀请，时不时的婉拒别人的节目邀请，时不时的婉拒别人的献身暗示。 　　这种派对自然是有利益往来的，而很多人拿出来的就是动人娇躯。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这种时候这么多人盯着，正是拿了影帝的风口浪尖，更何况，旁边还杵着一个呢。 　　甘敬翩然而来，翩然而去，如同蜻蜓点水在不同的圈子里谈笑风生，一时间，倒也算是畅快。 　　一夜名利场，几近天明方才算是散去。 　　等到了回酒店的时候，安迪已经喝的很是有些醉意，而甘敬仍旧目光清明，至于老陈、周咚雨、李安统统都送回房间睡去了。 　　“阿甘，我真没想到，我真没想到……”安迪重复着这句话，“你真是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甘敬今天已经听他说过很多遍这些话了，他心里其实也很感激安迪作为经纪人对于自己的付出，笑道：“怎么像是祥林嫂似得。诶，你知道祥林嫂吗？” 　　安迪睁大眼睛：“我当然知道，我的中文那么棒。” 　　“好了好了，让司机送你回去吧。明晚继续，不，应该是今晚了。”这会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四点钟，甘敬打算再开个个人派对。 　　“好。”安迪没怎么撒酒疯，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两人分别，不过等安迪下了电梯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疯狂的震动起来。 　　安迪一边费劲的去掏口袋，一边喃喃自语：“妈妈说过，凌晨两点之后的电话准没好事。” 　　电话接通，只是第一句话，安迪的脸色就变了。 　　等到两分钟之后，他重新见到了阿甘，坐在沙发上喝着这位新晋影帝泡的浓茶，表情凝重。 　　甘敬自己也端着一杯浓茶，抿了几口之后把茶杯放下，揉了揉脸庞：“所以说，你叔叔下台了？就这么突然的下台了？” 　　安迪点着头，酒精的力量让他脑子转的有点慢，但仍旧是抛开杂念在思考。 　　“就在华纳联合福克斯刚刚捧出一位奥斯卡影帝的时候，CEO大佬辞职，这是代表什么？这个时间节点实在是有点微妙啊。我成为影帝，怎么着也应该算是利好的消息吧？”甘敬很不解，他倒不是觉得自己能在华纳CEO的任免上发挥什么巨大作用，但自己成为影帝是华纳走在正确道路上的一个缩影吧。 　　这几年，华纳是给了自己不少支持的，有形无形的皆是。 　　安迪仰头看着天花板，皱眉道：“我叔叔任期快到了，即便现在退了也算能说得过去，可是他原本是属意电视业务的布鲁斯接任他的位置，现在却变成了擅长数字媒体领域的凯文。” 　　甘敬耸耸肩，问道：“这代表什么？” 　　“代表着原本的力量被打乱了，代表了我的失势。”安迪的嘴唇抿了起来，有些苦涩地说道。 　　甘敬愣了愣，他暂时捋不清巨头华纳内部的权利更迭，也不知道这里的斗争脉络，不过他知道一件事，安迪是个很不错的经纪人。 　　“放心吧，我会力挺你的。”甘敬走到安迪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谁让我是爱丽丝的教父呢。” 　　安迪回头，却见阿甘冲着自己挤了挤眼。 　　“谢谢你。” 　　“真是客气啊。” 　　…… 　　美国是夜晚，华夏却是白天，当甘敬的名字被梅丽尔念到的时候，屏幕前的观众、粉丝都惊呆了。 　　他们是抱着万一的念头来看这场颁奖典礼的，可当“万一”照进现实，那就很不可思议了。 　　——《华夏演员第一人》！ 　　——《阿甘奥斯卡封帝》！ 　　——《盘点甘敬各个作品》！ 　　很多媒体甚至都没有准备“万一”情况的稿子，可是现在这种情况用张阿甘致辞的照片或者红毯的照片，再配上消息的文字，那就能引来很多阅读了。 　　一时间，各大主流媒体纷纷赶工，不同角度的报道悉数出炉。 第五百一十七章 后悔 　　“美国时间2月24日晚，甘敬在好莱坞高地中心奥斯卡封帝。这是我们华夏人在好莱坞获得的第一个影帝，甘敬走在了时代的前列。细数他出道以来的作品，从《梅兰芳到》到《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无不可圈可点，更有数部口碑票房双丰收。相信他会在后面的日子里给我们带来更多的佳作。”——华夏娱乐报。 　　“第85届奥斯卡颁奖典礼落下帷幕，阿甘终于圆梦奥斯卡，这是他获得的第三个国际影帝，也是最为艰难的一个。他击败了两度封帝的丹尼尔·戴·刘易斯，可谓是年度全球范围内最为出色的演员。据悉，阿甘随后参加了名利场派对，尽情享受影帝光芒。”——新浪娱乐。 　　“本台最新消息，大陆同胞阿甘在宝岛之星李安导演的带领下获得了美国奥斯卡影帝，他们的作品正是取材于我们美丽的台中。阿甘之前两次入围不中，这次得益于与李安导演的合作方才圆梦。让我们恭喜这对组合。”——宝岛娱乐。 　　甘敬出道以来虽然鼓捣了不少事情，但总体风评是不错的，尤其他身为国家一级演员、人大代表以及推广传统文化的加分举动，都让官方媒体没有太多顾忌。 　　仅在拿下奥斯卡影帝后一天，人民日报发表了署名文章——《华夏电影因甘敬闪耀海外，但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影帝》。 　　“随着我国电影市场高速发展，取代霓虹国成为全球第二大票仓，国内电影涌现了一批好作品、一批好演员，其中当仁不让的就是甘敬和他主演的电影，但高速发展的情况下，我们也要注意存在的问题。电影市场是否规范，资本涌入是否正常，价值取向是否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甘敬拿下奥斯卡影帝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这个影帝并不能解决电影市场存在的问题。我们要砥砺前行，为华夏新时代的发展而奋斗。” 　　官媒的署名文章阅读量和众多媒体相比是不算多的，但是它的效果是重磅的，这是代表一定层面上官方认可甘敬在海内外代表的华人形象，也是为他的行为做了某种背书。 　　当然，如果甘敬跳出来当街行凶，那这种背书是毫无意义的，但如果在影视圈里做一些举动，不少人都得睁只眼闭只眼，而且就在一片祝贺声中，中影放出消息，甘敬将会出席今年的华表奖……这意味着啥？这意味着老大被换的中影都和阿甘修好了。 　　影帝加冕，它给国内娱乐影视圈带来的是地震级别的撼动，而就在国内一众媒体记者摩肩擦掌、磨刀霍霍等待阿甘回国之际，甘敬本人正在为华纳突然的变动而烦恼。 　　短短两天时间里，时代华纳已经正式任命凯文为华纳兄弟娱乐公司的CEO，今后，这艘包含电影、电视、漫画等多项产业的娱乐巨舰将会新的掌舵手之下前行。 　　这一略显仓促的变动让不少人措手不及，也让不少人嗅到蛋糕的味道。 　　甘敬和安迪属于前者，同时，也被后者进行了大量的游说和劝说。 　　“来吧，阿甘，我们刚刚合作拿下奥斯卡，来这边将会延续良好的合作。”二十世纪福克斯最先发出了邀约。 　　“来吧，阿甘，我们曾经合作《2012》，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哥伦比亚影片反应的也很快，《2012》是一部很让投资方满意的作品。 　　“来吧，阿甘，你还是我们的配音演员呢，来这里，你想配女声配女声，想配男声配男声！”迪士尼挑选的联络人之一正是曾经和阿甘有过短暂合作的动画部门负责人。 　　“来吧，阿甘，我们曾经……有过不太好的经历，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比其他人更能意识到你的能力和能量。在这里，你将会绽放更多的光芒。”美国CAA同样对新科影帝发出了诚挚的邀约。 　　邀约不只一两家，巨头们纷纷伸出橄榄枝，甚至于，很多中型公司诸如沙丘、狮门都开出更具体、更让人心动的条件，而令人奇怪的是，华纳方面只是单纯的知会了一声就没有太大的动静了。 　　又过了一天，当甘敬收到的片约剧本、合同条约累积在面前已经比自己还高之后，华纳兄弟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们邀请阿甘出席新任CEO的演讲仪式。 　　“这是啥意思？上位过后终于要稳定军心了吗？我这样的影帝在你们华纳还不被在乎是怎么着？”甘敬不解。 　　此刻，身处自己家中，安迪看着那一摞摞其他公司递过来的东西，心情无比糟糕，长叹一声，说道：“你这样的影帝当然是稀罕物，但是权力斗争的时候怎么会顾忌这个呢？你不看你们历史的么？权利之下可不会有什么人才不人才的，不为我所用还不如毁掉。” 　　甘敬笑道：“什么年代了，还毁掉……” 　　“我不是说人道毁灭，比如名声，比如剧本，你这块招牌可是立的不容易。”安迪摇摇头，“当然了，凯文已经是CEO了，尽管需要巩固权利，但他是聪明人。这会还是要稳住你的。” 　　甘敬耸耸肩：“那不就得了。” 　　安迪踌躇再三，还是如实说道：“凯文今年才四十多岁，他会稳住你，但应该容不下我。” 　　甘敬稍愣，转身指了指那一摞其他公司的合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啊。” 　　“合同。”安迪吐出两个字，有些苦涩地说道，“之前因为华夏特效的加入，你更换的合同是捆绑比较紧密的，违约金是一大笔钱。” 　　我有钱，这句话在甘敬脑子里转了转却没说出口，转而想起其他的事：“我和华纳签的都是海外条款，我记得是有违约金，可是没规定必须拍摄的影片。” 　　“是这样。” 　　如今这个时代，像甘敬这样的大牌经纪约都是很宽松的，即便他刚和华纳签约那会也不严苛，但是蝙蝠侠3这个影片选用的华夏特效和角色任用让他更换了一份联系更紧密的合同，寻求的是广泛的双赢空间。 　　现在看来，它反而极可能成为一块绊脚石。 　　那份合同是去年4月份正式签订，为期两年，要到14年的4月份结束，在这期间的跳槽将会是一笔巨额违约金。 　　“反正就是让我在华纳呗，名义上在也就在了，我正好想休息一阵，回国琢磨琢磨我的京剧还有工作室呢。”甘敬思考了一会，眼睛忽然一亮，“要不，你跟我去华夏得了。华纳合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就过去了，顺便带着爱丽丝到华夏散散心。” 　　安迪又是叹气，这会他是直想捶自己脑袋了，闲着没事给阿甘换毛的合同啊，保持一年一签不就挺好的！ 　　玛德，就该当二五仔，就该当带路党，就不该为华纳考虑的那么细致。 　　瞧着阿甘轻松的模样，安迪内心深觉后悔。 第五百一十八章 旁观者清 　　美国时间2月28日，原本已经打算回国的甘敬因为华纳的变化而改变行程，留在这边准备参与继任华纳兄弟CEO的凯文就职演讲。 　　会前，甘敬还有些琢磨不透这到底将是什么样的气氛，可当他和安迪步入会场，立时就觉得众人投来的眼光有所不同。 　　华纳兄弟娱乐公司旗下包括影业、制片、电视、动画制作、家庭录影等一系列子公司，今天几乎各个子公司的重要人物都到场了。 　　等到甘敬和安迪落座在颇为靠前的位置，甘敬发现自己经纪人的脸色更不好了。 　　“怎么了？”甘敬低声追问了一句。 　　安迪语气有些硬邦邦地答道：“我没有看到杰夫。” 　　甘敬这两天有听他简单介绍华纳的权利体系，对于这个名字耳闻不少，有点惊诧地问道：“华纳兄弟影业的那位总裁？” 　　安迪沉重的点点头。 　　华纳兄弟影业公司是娱乐公司的重要一环，它为好莱坞贡献了许多经典作品，公司掌舵人杰夫也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如此更换老大的重要时刻都没有列席，意味很浓。 　　甘敬本来带有一些看戏的轻松心情，这会受到周围气氛和安迪沉重面色的感染，也不禁收敛了几分。 　　很快，新任CEO凯文出现在众人面前，甘敬惊讶的发现这是位亚裔。 　　“他怎么是亚裔？”甘敬吃惊的向安迪询问。 　　安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没人告诉我啊。” 　　“你也没问啊。” 　　“……”甘敬无语。 　　不过正当他心里盘旋着一些念头的时候，安迪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开口道：“他是霓虹国的血统。” 　　精通中文，深谙华夏文化的安迪可是知道霓虹和华夏两国那种别扭关系的，尤其是阿甘这个家伙按照以往表现来看，那是向来以在国际舞台提携自己同胞为己任的。 　　原本以为阿甘是了解这个情况，所以一点不在意这个新任亚裔CEO，可现在看来，他是真的……没心没肺啊，又或者，真的讲究那种华夏的江湖义气？愿意和自己共同进退？ 　　安迪一阵阵念头翻滚，最终在心中冒出了两个字。 　　——任侠。 　　台上的凯文和众人寒暄了一番，目光从这边扫过时不知是不是甘敬的错觉，他觉得这位CEO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的在自己身上顿了下。 　　甘敬不怎么怀疑自己对于别人眼神意味的把握，心里生出了一种冷冰冰的油腻感。 　　很快，这位CEO的演讲开始了，他出身于家庭视频项目，曾经主持收购Flixster，让华纳在Facebook上分销电影，此时内容多是展望未来。 　　“我们正处在好莱坞以及整个娱乐界最为变革的时期，技术的发展正在改变娱乐业的格局，能够在此时领导华纳兄弟是我的荣幸。” 　　甘敬一路走神，只在最后的时候记住了几句他的话，随后就听见了今天这场会议的重点内容——一部分的人事调动。 　　人名不多，但引起的骚动却是很明显的，其中甘敬就听见了安迪的名字，而他去看自己经纪人的表情时就发现安迪的嘴唇抿的极紧，脸上的线条显出冷峻。 　　“事业部调整到市场部，听起来倒是差不多？”甘敬略有些小心的问道。 　　安迪到了这会忽然表情解冻，极其正常地说道：“前者用华夏话来说是中枢，后者是地方，你觉得呢？” 　　果然是我身边最懂中文的洋鬼子！中枢、地方之比对于华夏人来说简直是一目了然！ 　　甘敬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随后沉默了两秒钟，同样用极具文化色彩的话问道：“那现在是要去梁山了吗？” 　　安迪张了张口，随即紧闭不言。 　　甘敬若有所觉，回头一看却是凯文走到了自己身边。 　　“阿甘，恭喜你拿下了奥斯卡影帝。”凯文笑的算是和善，伸手和甘敬握了握，“今年华纳有一部为你定制的《单亲度假村》，剧本等下给你看看。” 　　甘敬忍着握手时的那种滑腻不适，有些愕然，华纳为自己定制的剧本？之前可是一点都没听安迪说过啊。 　　他回头看了看，发现安迪的表情也有点惊讶，似乎不知道这回事。 　　凯文又说了几句才和阿甘告辞，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安迪说话，似是大局已定，似是不屑一顾。 　　“为我定制的，嘿，上任之后这位老大对我还不错？”甘敬惊奇的询问安迪。 　　安迪说道：“不知道剧本合适不合适，如果合适的话，倒不乏是你巩固好莱坞咖位的好机会。”他没有因为此刻自己的状况而乱说，仍旧是从经纪人的角度出发。 　　不过这话没有得到阿甘的回应，安迪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忍不住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 　　“感觉啊。这位凯文的手心有些流汗，握手不太舒服。”甘敬轻描淡写的点评道。 　　安迪不说话了，他问的自然是阿甘对于这次会议以及新任CEO的观感，他相信阿甘能听懂自己的意思，既然避重就轻，那就再说吧。 　　稍晚时候，回到酒店的甘敬拿到了华纳为自己定制的剧本《单亲度假村》，他稍微浏览了下，发现是一个有点老套的故事。 　　不过，老套的故事未必就拍不出好电影来。 　　安迪对于他这个看法有些意外，但随即就给出了至今为止感情色彩最为激烈的评价：“他一个做数字分销的，能做好电影制片的战略么？我已经询问过了朋友，这个剧本应该是临时的，嗯，临时为了你这个影帝。” 　　“这是安抚你。但是，匆忙上马的能有什么好结果？”安迪很不屑。 　　甘敬想想，觉得是这个理，他今天对于凯文的印象不算太好，不知是不是那层霓虹的关系——即便是也没有什么，人在能顾全自己的情况下，活的不就得更按心意来么。 　　“行吧，那我明天回去了。剧本放这，他今天没理你，给你个机会，明天让你亲自把剧本拒绝到他面前。你是我的经纪人，就代表我的意见嘛。”甘敬笑笑。 　　安迪愣住：“这边事情没解决呢。这么多家邀请你，华纳还有一年的合同，定制剧本是可以商量的，还有，我工作变动导致的经纪约大概也有问题……很多很多。” 　　“太乱了。华夏的智慧懂不懂？”甘敬伸了个懒腰，“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再说了，我得了影帝，自然要赶紧回国。”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啊。” 第五百一十九章 底气 　　甘敬回国了。 　　华纳的事件暂时需要一些时日来梳理，权利斗争也不只是单纯的当上CEO就完事了，最起码，怎么都得清理下余孽吧。 　　他能看出安迪的不甘心，通过这两天的交流也估计着自己这位经纪人还要联合一些其他的力量搞点事情，不过甘敬并不看好这种举动。 　　权利震荡应该会有，但新任CEO怎么都得坐个几年。 　　不管华纳怎么样，甘敬是要回国休息一阵了，也算是独善其身——当然，如果安迪有需要，他这边是随时可以帮忙的，只是还需让局势沉淀沉淀。 　　越洋航班漫长且令人疲惫，这一趟的行程，甘敬有严格保密，也仍旧通知了首都国际机场方面，打算继续走特殊通道。 　　不过这次他长了个心眼，之前被记者堵在地下停车场的事就证明特殊通道的效果也就是一般，这一次，他先让国内的助理在停车场附近溜达放哨，而车子也是准备了两辆，一辆是常用的保姆车，一辆就是普通的家用黑色轿车。 　　等到被空姐叫醒，甘敬在满足她的合照请求之后就开始了一轮换装。 　　京城三月份的气温仍旧不算高，早晨起早一点还能看到外面有结冰，甘敬换了一件灰色的长衫外套，然后身边的助理化妆师简洁高效的在脸上施妆涂抹，很快就让阿甘像是变了一个人，皮肤黑黄黑黄的。 　　一顶黑色鸭舌帽，一身灰色长衫，甘敬没有戴口罩和墨镜，只是把帽檐压低了一些，他顺着特殊通道和助理们往外走。 　　等到了电梯口的时候，甘敬心中一动，对助理小武说道：“你跟我一起走楼梯吧。其他人都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分散一下，车里见。” 　　回国下机如同打仗一般，但这番斥候行动是有效果的，助理们果真发现是有记者在守着电梯口，而还不待甘敬表示庆幸，走在前面的小武忽然把手背在后面摆了摆，甘敬顿时知道这边楼梯也是有记者的。 　　“咳，小武，你看到刚才那个戴墨镜的人了吗？他刚才在上面张望什么？看身影总觉得有些熟悉，不知道是不是明星诶。” 　　黑黄黑黄的甘敬张口却是有点中性乃至有些婉约的嗓音，他走快两步和小武肩并肩，状似闲聊的开了口。 　　小武一愣，差点以为旁边这个声音忽然变了的人不是自己老板，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回答道：“不知道啊，他戴着墨镜和帽子，看不清。可能是吧。” 　　两人脚步不算快也不算慢，闲聊声音足以让别人听见，楼梯口处站着的记者自然也就听见了，他随便瞧了一眼，想了想就走上了楼梯。 　　甘敬和小武这才加快脚步，如此一路前行到了那辆准备好的轿车里。 　　“糙，这群记者无聊不无聊，居然还这样守着！”甘敬一钻进车就连声抱怨，他刚刚坐了很长时间的飞机，一点都不想接受一个极可能也是漫长性质的采访。 　　小武用佩服的目光看着自家老板：“甘哥，你这声音真是绝了。” 　　甘敬嘿然一笑，冲着驾驶座上的老陈说道：“走吧，老陈，终于回来了。” 　　“是啊。”老陈点头，启动了车子，补充一句，“满载而归啊。” 　　这一趟飞往美国一共是待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对于一名快点的演员而说都能拍好一部戏了，但对于阿甘来说，一座奥斯卡的影帝奖杯无疑是令人满足的。 　　黑车轿车顺利的驶出首都国际机场，直奔阿甘的家中而去。 　　“阿甘啊，工作室收到了很多片约，《寒战》的宣传也等着你呢。嘿，安乐影片这回可是赚大了。”老陈心情不错，“拍之前只是戛纳影帝，现在拍完已经成了戛纳和奥斯卡双影帝，还是国内首个，单这个噱头就得值一亿。” 　　“华人奥斯卡影帝的新作，这几个字绝对值一亿票房。”老陈又强调了一遍。 　　甘敬只是微笑，把脑袋往座位上一靠，有些疲惫。 　　轿车的胎噪声有点大，但甘敬一闭眼就觉睡意袭来，不过刚刚迷糊了几分钟，驾驶座上的老陈手机就响了起来。 　　老陈摸出来一看，按了外音：“郝戎老师，什么事啊？” 　　后座上的甘敬被惊醒，还没出声，就听电话里的好友声音传来。 　　“听说甘敬回来了，我打他电话不通，就打给你呗。” 　　老陈微微摇头，通过后视镜去看阿甘的意思。 　　甘敬往前倾了倾，说道：“老郝啊，你这贼精贼精的，怎么又知道我回来了？” 　　“嘿，记者说的。”郝戎声音高了一度，“晚上去哪啊，出来吃饭给你接风啊。” 　　“别介，有事说事，我感觉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甘敬呛了他一句。 　　郝戎笑的“嘿嘿”的，也就开门见山了：“我记得你还欠我一节课呢，这不，奥斯卡影帝正好适合我们的课堂。” 　　“感情戛纳影帝是不稀罕了是吧。”甘敬调侃。 　　“都挺稀罕，但奥斯卡刚出炉，热气腾腾的最美味。”郝戎回答的腔调很板正。 　　甘敬被逗乐了，想了想，自己是打算休息的，但休息并不是就躺在自家房间里长睡不起了，再去中戏讲讲课也没什么。 　　眼看阿甘答应下来，郝戎又说了另外一件事：“对了，还个小事，回头你来中戏挂个名呗，给你先搞个讲师，然后缓缓再往上升一升。” 　　甘敬凝神听着，觉得有些惊诧：“啥？讲师？挂名？嘿，这是个小事吗？” 　　“我觉得是个小事，这还能比你拿奥斯卡更难么？” 　　“唔……”甘敬觉得不应该是这样比较的，不过没等自己拒绝，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这个郝戎！ 　　甘敬撇了撇嘴，咨询了下老陈的意见：“你觉得这事怎么样？” 　　“挺好的。”老陈没觉得阿甘不够资格，“通常情况下大概会有点风波，很多人在你这个年纪还在中戏当学生呢，不过都从奥斯卡回来了，你不够格谁够格。敢有意见的就让他去拿个奥斯卡呗。” 　　“我嚓，老陈，你这底气足的很啊。” 　　“那是，我身后站着的是国际巨星。”老陈变着法的表示满意。 　　甘敬哑然失笑，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不只是老陈的底气变足了。 第五百二十章 叫我汪总 　　当甘敬偷偷摸摸的回到自己家中之后，机场的记者们犹自在等着，好悬还是甘敬有想起这回事，让老陈透了个风。 　　——各位记者就别等了，阿甘不在首都国际机场。 　　众多记者都表示很失落，很惊讶，他们一点都没发觉阿甘的离开，而且停车场里那辆保姆车也仍旧还在。 　　本来以为这是阿甘经纪人放的烟雾弹，但保姆车离开之前大大方方给众多不甘心的记者看了内部，阿甘是真的不在！ 　　至此，记者们才纷纷散去，只能发点之前的稿子和阿甘疑似回京的消息。 　　过了一天，也就是甘敬回国的第三天，国内才确定他已经回国了——微博动态发布了更新，一张和狗子的合照自拍，配上了文字“奥斯卡影帝和他的狗，帅不帅”。 　　随即，第二条动态更加明显了——“春暖花开。我回来了。” 　　很快，微博热门的第一条和第二条就被这两条给占据了，再加上依旧在上面的#奥斯卡影帝#相关的三条热门，一下子，这微博就像是甘敬家开的了。 　　也一下子，国内的影视、资方更红眼了。 　　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消息，目前阿甘的档期是空着的，他本人有意休息休息，不接新片约了。 　　要说这娱乐圈真真假假，消息得甄别着来听。 　　大牌演员的档期都是很抢手、很紧张的，但通常会有比较确切的立项传出来，从这一点上来看，阿甘一直没有下部片约的消息，那么他空着档期很可能是真的。 　　而他本人有意休息嘛，这话就被当成假的了，阿甘又不是老头，他刚刚拿了奥斯卡影帝，眼下正是进一步巩固影响的时候，怎么可能会长时间休息呢？ 　　…… 　　回国第四天。 　　甘敬到了自家工作室的时候，他立即就能明显感觉出这里忙碌的多了。 　　电话声此起彼伏，很多员工看似想要过来找自己签名，但又顾虑着工作抽不出身。 　　甘敬冲着满脸欣喜的众人点了点，打了招呼，然后就夹着公文包如同正常上班一样溜进了自己办公室。 　　他坐在老板椅上转了一会，拿了内线电话：“咳，咳，让老陈来我办公室一趟。” 　　“老板，陈哥还没来。”内线电话是前台小姑娘接的，尽管激动，仍旧有礼有节。 　　甘敬大怒：“我都来了，他居然还不来上班，扣工钱！” 　　“老板，陈哥好像是出去公办。”小姑娘替着解释了一句。 　　甘敬想了想，说道：“那好吧，帮我叫个人进来，我这边要整理下东西。” 　　电话挂掉之后，甘敬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最近有看的剧本。 　　过了一会，桌上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老板，安乐的汪强汪总预约了十点钟，现在他提前来了，可以进吗？”还是那个前台小姑娘，但内容却让甘敬吃了一惊。 　　嗯？？？ 　　安乐影片虽然不算什么巨头公司，但人家也是开了几十年的影视公司，老板汪强亲自过来，你们居然还给拦在外面么？ 　　甘敬心下有些不悦，出了办公室亲自去迎接汪强，他可是记着人家之前专程从香港飞过来拉自己入组的诚意呢。 　　他向来记着别人对自己的好和诚意，即便现在拿了史无前例的奥斯卡影帝，也依旧不改。 　　“汪总，来，来，快来我办公室坐。没想到你来这么早。”甘敬一见面就表示歉意，“之前我让他们不要让别人打扰我，却忘了今天你过来。真是抱歉，赖我，赖我。”他没往前台身上推，自己揽过来这可能给安乐老总造成的不悦。 　　汪强其实没在意这种小事，笑眯眯地说道：“可算是见着活着的奥斯卡影帝了。” 　　“嘿，真是的。”甘敬拉着他的胳膊进了自己办公室，不过临走之前对着前台的两个姑娘虚敲了两下。 　　——“阿甘好好啊。” 　　——“我宣布，我从粉丝转为铁粉了！” 　　两个姑娘在自己老板说话之后大抵也反应了过来，这会心里挺感激的。 　　不过这事过了也就过了，甘敬和汪强今天约了下是有正经事要谈。 　　“汪总，《寒战》这回最起码不会亏吧？”甘敬先挑好的说。 　　汪强觉得这是自己做过的一笔好买卖，乐呵地说道：“肯定不亏，得赚，就看大赚还是小赚。” 　　“那就好，定下上映时间后，宣传我再好好宣传一波，争取能有个好成绩。”甘敬先表态让老总舒服了，然后才说到正事，“汪总，我觉得大家合作不错，所以手里有个不错的剧本就想到你了，咱再拍个片，我想用个你们旗下的演员。” 　　汪强稍怔，阿甘主动给档期了？他这次来就有询问阿甘档期的事，不过没太抱有希望，没想到天上掉馅饼啊。 　　“用谁？投资比例怎么分？”汪强只问了问题，言下之意是无限倾向于同意。 　　“编剧有推荐人选，我看了故事之后呢也觉得挺合适，就是你们旗下的汤惟。”甘敬右手的钢笔在纸上划了一道，“可以先确定她的档期，然后再定下其他方面。投资嘛，我们6，你们4吧。” 　　汪强笑道：“那巧了，她最近刚好结束拍摄，有档期的。” 　　甘敬挺高兴：“那挺好。汪总啊，上次是捧你们香港导演，这次我也想用用自己的导演，我工作室里的周申挺不错的。中戏出身，以前拍戏剧的，前阵拍了部《孙子从美国来》，我看还不错。” 　　他看到汪强皱了下眉但仍旧点头的样子，就自顾自的往下说了下去：“汤惟有档期就成，我再去联系了下吴锈波，他俩我觉得还挺搭的。这样确定两个男女主角，导演也确定，剧组成员我再给张罗张罗，预计大概……” 　　“等等，等等！”汪强听着听着忽然不对，确定两个男女主角？那阿甘呢？阿甘演什么？演配角吗？ 　　“你在剧本里演男二号？你要捧吴锈波？”新科奥斯卡影帝当男二号，那不是捧人是干什么。 　　甘敬奇怪地说道：“我不出演啊，我是制片人啊。” 　　“……”汪强失语了，我连剧本都没看就要答应投资，可你阿甘不演，那还投个屁啊！ 　　他咳了一声：“那个，我忽然想起来，汤惟好像有个片约在身，等我回去再了解下。” 　　甘敬一声长笑，盯着汪强的眼睛：“阿强，别闹。” 　　“……” 　　汪强心中迸着火星冒出一句话，阿强你妹啊阿强！ 　　叫我汪总。 第五百二十一章 立项 　　甘敬在好莱坞加冕，他的新片只要放出话去，大把的资本和影视公司会把剧本捧到面前，即便是用他自己工作室收的剧本，合作者也是无数。 　　本以为今天约谈是聊《寒战》宣发的事情，但没想到直接给了个剧本，让人疑似天上掉馅饼。 　　可是汪强听完之后才发现，这可能不是馅饼，是铁饼。 　　制片人固然挺重要的，可他更多的是承担捋顺剧组内外关系和资金的流畅，这样一来，那可就不算是阿甘的金字招牌了。 　　“阿强，咱们合作的这么愉快，我才第一时间想到你的。剧本我可是看了的，故事挺不错的。如果不是一直忙到现在太累，我就自己演了。”甘敬笑吟吟的，丝毫不因为汪强口风的转变而愤怒。 　　事情都是谈的嘛，你让一步，你让一步，你再让一步，那不就谈成了。 　　汪强强忍着揪住阿甘的头发让他改变称呼的冲动，保持严肃道：“可以等你休息好了，不累了再拍啊。只要你一句话，汤惟这边的档期我一直给你留着。” 　　“咳。我这没个定性的，好故事放着不拍太可惜了。”甘敬这次更多的是想让工作室熟熟手，导演、剧本、编剧、制片以及部分资金都是工作室出。 　　这两年，影视圈涌入的资本越来越多，甘敬稍微沉下心思就觉得应该可以发展发展这一块，不过也不算急切，他更希望的是手下出来的都是好片子。 　　汪强摇头：“恕我直言，剧组如果都是新人的话，恐怕拍不出一部好戏。” 　　甘敬嘿嘿一笑：“恕我直言，我放话出去，即便我不出演，会有大把的合作者好不好？” 　　这话……在理。 　　现在的阿甘即便是华谊、光线那样的影视公司不贴过来，也会有大把的资金涌进，甚至于后者的资金未必就比前者差，当咖位到顶，能撬动的资金和能量都是极其客观的。 　　事实上，汪强还有些疑窦，他没从阿甘身上看到这方面的意图，这位影帝有点太过淡定了点。 　　办公室里沉默了一会，汪强觉得这个问题倒是可以问一问：“阿甘，你工作室的规模似乎用涌入的资本吹的能更膨胀些？”他用了一个吹字，觉得现在资本在影视圈是有点吹气球的意思。 　　甘敬正在思考合作的方式，闻言瞥了眼阿强，看到他的目光有些闪烁，略一琢磨就笑道：“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拍点好电影更有意思。” 　　汪强听到就有些佩服。 　　不过甘敬的念头在小米和优步上面转了转，心里想的却是，投资的事我就不说了，说出来怕吓到你个老东西……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老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待到甘敬说“进来”之后，老陈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风尘仆仆的架势，瞧着简直像是出了一趟远门回来。 　　“哟呵，我亲爱的经纪人先生，你这幅闷闷不乐的模样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你的奥斯卡影帝、戛纳影帝阿甘大人。他会为你找回面子的。”甘敬兴致上来，脱口而出一段戏剧腔。 　　老陈顿时哭笑不得，摇头叹道：“好吧，尊敬的奥斯卡影帝，阿甘大人，京城雾霾天气让我快哮喘了。你快帮你的经纪人找回面子吧。” 　　“呃，那我是管不着。”甘敬耸耸肩，不过又道，“下次有提案机会的时候就说说这天气好了，确实是太过分了。” 　　汪强一下子也找到了共同话题，加入了抱怨聊天。 　　一时间，三人就着这雾霾一顿吐槽。 　　过了会，这个话题结束，甘敬冲着汪强乐道：“阿强，你看，我们连吐槽都合作的这么好，怎么样？卖个面子？你来找我的时候，你说要捧香港导演，我说什么了？我二话没说。” 　　汪强幽幽地答道：“嗯，二话没说。你投资占了一部分，你特效拿了个片子，甚至，拍到一半，你让我毙了个导演。” 　　“哈哈哈哈。”甘敬笑道，“阿强，我就喜欢你这样老当益壮、记忆出色的模样。明天之前给我答复吧，你不来，我真就找别人了。” 　　汪强伸出三根指头：“一，你要客串个角色。二，我的导演要挂名，就还是陆剑青。三，男主角要换个人。” 　　“前两条都没啥问题。”甘敬先点了点头，“不过为啥不用吴锈波？你想用谁？” 　　“我连剧本都没看，怎么知道能用谁？但是吴锈波的咖位不太搭，汤惟怎么说也是一线女星。” 　　甘敬摇了摇头，不过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汪强的下一句话。 　　“阿甘你和李安关系也不错，汤惟还是他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照顾的，嘿，你要是不找个拿得出手的男星搭戏，你让我怎么对得住李安的托付？”汪强说的挺正式。 　　“唔……” 　　这就扯出来一桩旧事了。 　　当初李安拍摄《色·戒》选用了刚出道没多久的汤惟，用她来搭梁朝玮。 　　这片子让她一下子火了起来，但同样也因为脱戏的存在导致被封杀，李安因为这个觉得颇有些对不住汤惟，特意把她托付给老友汪强——这段时间以来，汤惟一直是安乐影片唯一签约的艺人。 　　汪强发现阿甘的神色有些松动，又补了一句：“汤惟还是中戏毕业的，是你工作室里那几位的师妹师姐。” 　　甘敬笑骂道：“这怎么整的我像是中戏毕业似得？好吧好吧，这样吧，我来看看吴锈波这个人。如果不合适，立马换人。你总该相信我对电影的坚持吧？” 　　话说到这里，双方都算有妥协，汪强也就答应了，具体的投资细节还需要磋商，但鉴于之前的良好合作，这方面也会进展很快。 　　可以说，今天这个事就算是通过了，《北京遇上西雅图》也算是立项了。 　　等到送走了汪强，甘敬摸出了吴锈波的档案，摩挲着下巴，对老陈说道：“帮我约下吴锈波呗，先把剧本给他，然后我再去见他。有问题吗？” 　　“完全没有，阿甘大人。” 第五百二十二章 渴望 　　吴锈波，68年生人，他是88年就从中戏毕业的老演员。 　　迄今为止，四十五年的人生中，他在去年才算尝试了一把小红的滋味。 　　2012年《心术》播出，他演绎的角色霍思邈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很是圈了一波粉，当然，更早之前一些谍战系列的作品也为不少观众所欣赏。 　　不过，作为一名演员，谁想不红呢？谁想付出同样乃至更多的努力却拿着比同行要少的多的片酬呢？ 　　好在超过二十年的演艺生涯让吴锈波练就了一副处事不惊的心态，也渐渐探索出自己的表演风格。 　　这天挑了个能晒到午后阳光的角落，他随手翻出一本书安静的看着。 　　书页翻的很慢，吴锈波的心思也不全然在这上面。 　　《心术》的收视率让自己的片酬有所上涨，但接的作品质量仍旧是参差不齐，不过小红一把的效果也展现出来了，去年在《四大名捕》的二、三两部里客串了角色。 　　自打从中戏毕业以来，这还是少有的电影角色……到了今年年初继续拍了一部古装电视剧《赵氏孤儿案》，眼看快要上映了，不知道到时收视率能有多少，下一步试水大屏幕不知道能不能成。 　　吴锈波的眼神在文字上定格很久了，忽然听到楼下门开的声音，随后一个脚步“咚咚咚”的在下面急促的转了一圈，又踩着楼梯“蹬蹬蹬”的上来。 　　“锈波，锈波，有个、有个本子给你。”经纪人李路上下不接下气，手里仍旧死死攥住剧本。 　　吴锈波早在他开门的时候就回神过来了，这会见他如此匆忙，甚至于衬衫的扣子都扣歪了一个，不禁打趣道：“老李啊，看你这么兴奋不加掩饰的模样，怎么？有人找我演男主角了？” 　　李路喘了几口气，没回答。 　　吴锈波见他喘的厉害，起身去倒了杯凉白开放在面前，继续调侃道：“难不成奥斯卡影帝要来给我搭戏了？” 　　阿甘获得奥斯卡影帝是最近影视圈最火的事情，没有之一，吴锈波但凡是在同行在一起，总是会听见大家讨论这个事，此刻也就顺口拿来调侃了下。 　　眼看一个后辈已经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吴锈波身为演员心里自然是艳羡不已，但自家人知自家事，从小荧屏转战大屏幕从来都不是一件易事。 　　哪怕是前年的《心术》收视率不错，去年也只是去客串了两个角色。 　　殊为难也。 　　可是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看到经纪人李路的眼睛豁然睁圆，说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这一秒，吴锈波的心跳忽然砰砰的加速起来，他情不自禁的眯了眯眼，问道：“我不知道。哪个公司的电影？男三？” 　　他看到李路的表情，自己也露出笑容：“男二？谁是导演，什么类型的？剧本给我看看！” 　　李路咕噜噜喝了两口水，气息终于喘匀，他把手里紧紧攥住的剧本举在空中，骄傲的不能自已：“男主角！爱情类的电影！” 　　吴锈波疾速的心跳慢慢平缓，他近乎有些抢夺的从经纪人手里拿过了剧本，迫不及待的翻了起来。 　　“锈波，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发动资源才给你找来的剧本，这回你怎么感谢我？嘿，真不容易啊嘿。”李路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打量自家艺人的神色。 　　吴锈波已经翻开了剧本，扉页上面写上大大的几个字——《北京遇上西雅图》。 　　“这名字不错，挺有味道。”吴锈波这会大概看着剧本不论是什么名字都得称赞，他就要细细研读却忽然想起还要了解情况，忍着内心喜悦放在剧本，问道，“确定用我了吗？哪家公司？甘敬出演什么角色？投资多少？女主角是谁？” 　　李路咳了一声：“锈波啊，你也知道咱的情况。这本子没确定给你呢，还得见面和你聊聊看才能决定。电影投资方应该是香港的安乐和阿甘工作室，其他的都还不知道。我再给你打听打听。” 　　吴锈波心下倒不觉失望，反而觉得理所应当，他想了想，问道：“和我聊聊看？导演吗？” 　　“不，是制片人。”李路严肃道。 　　“是谁？” 　　“阿甘。” 　　…… 　　人的名，树的影，华夏独一份的戛纳、奥斯卡双料影帝。 　　吴锈波在去赴约前认认真真的收拾了下自己，心情患得患失的甚至于在要不要喷点古龙香水这个问题上考虑了半个小时。 　　最终，他决定不喷了。 　　在不了解对方的真实性格前，宁愿不出彩，也要不出错。 　　三月的天，微风和煦，绿柳含烟。 　　刚走到约好的包厢，从地下停车场到这短短的一段路，吴锈波竟然走的微微出汗。 　　咚，咚。 　　“请进。”一个有些清亮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最后深呼吸了一口，吴锈波调整了下笑容，他知道踏入这个门的第一秒就会是自己考试的开始。 　　“阿甘，你好。”吴锈波使用了一个渐渐成为圈内通用的称呼。 　　甘敬站起身迎接，握了握这位中年男演员的手，触感稍微有些粗糙，但第一印象挺温暖有力的：“你好你好，锈波大哥，快坐，快坐。” 　　包厢里还有一个人，周咚雨猫在一角，见到吴锈波的视线转过来才冲他一笑打了招呼。 　　她可能就是女主角吧？阿甘果然是要捧她，吴锈波心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笑着落座。 　　“你叫我名字就好。”吴锈波姿态摆的不高，他太渴望一个能证明自己的电影角色了。 　　甘敬笑笑，仍旧按照自己的称呼，开门见山道：“锈波大哥，这次和你见见主要是想和谈谈一个剧本的事。” 　　“嗯，《北京遇上西雅图》。”吴锈波点头，既没显得太渴望，也没显得不重视，态度很是用心拿捏。 　　虽然是在包厢，但这是一场公事，他不是来吃饭喝茶的。 　　甘敬低了下头，看了眼桌上的资料，说道：“女主角已经确定了，是安乐影片的汤惟。男主角嘛……” 　　他抬起头说道：“编剧的参考意见是你，但安乐方面觉得你撑不起来一部电影，担忧会把一个好故事拍的不好。” 　　吴锈波心中一紧，脸上却是波澜不生。 第五百二十三章 三惊吴锈波（上） 　　吴锈波在来之前就考虑过可能碰到的问题。 　　小荧屏演员转战大屏幕电影经常碰到的一个问题就是各方的不信任。 　　一部电影，动辄投资几千万、上亿元，一位从没有在电影票房上证明过自己的演员凭什么让资方、导演、制片越过重重人选青睐有加？ 　　可以说，这也是各方慎重对待影片制作的结果，大家都愿意电影能顺利的进行。 　　“阿甘既然愿意见我，自然是有别的考虑了。”吴锈波慢慢说了一句，显出对这件事的思量。 　　经纪人打探来的消息是，阿甘是制片和投资方之一，如果他没有别的想法，干脆就走个过场让别人随便谈谈就好，何必再自己浪费时间呢。 　　甘敬点头，笑了笑，说道：“咖位在我这里的因素占比不算多，我知道很多人都是差个机会而已。大牌加盟完成度80%和非大牌的90%，我更愿意选后者。”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安乐影片对于演员人选有异议，阿甘这边则是对自己有倾向。 　　吴锈波心里松了一口气，秉承着少说少错的原则，点头道：“我对这个剧本有信心。” 　　几句聊天之间，桌上的茶水已经煮沸了，猫在一旁没出声的周咚雨这时笑眯眯的过来给这两位冲了茶。 　　茶杯中的茶叶好看的舒展开，整个房间里也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茶香味。 　　吴锈波的心情没有因此而放松，时刻针对着阿甘的话要做反应，而在自己说完“有信心”这个话之后，阿甘竟然没有反应了，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看样子，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大约两分钟，甘敬才突然说道：“不好意思，走神了。” 　　“……”吴锈波连忙喝了口茶压压惊。 　　“这个剧本我在去美国前就拿着了，故事很熟。”甘敬同样抿了一口茶，侃侃而谈，“刚才你一进来，我是觉得形象不错的。虽然我已经看了你的档案资料，但是真人见了才更有血肉感，不过就是不知道演起来怎么样。剧本你看完了吗？” 　　吴锈波很沉稳地答道：“剧本我已经背下了。要不，我现在来演一段？有不足的地方你就指点指点我。” 　　——江湖谣传，阿甘喜欢背剧本的演员！ 　　果不其然，甘敬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赞赏，但令吴锈波略有些失望的是，他没有顺着自己的话来试镜。 　　短暂的安静过后，甘敬道：“很好。这个剧本是个爱情片，大的套路没有摆脱，但一些地方还是很有看点的。《西雅图不眠夜》，锈波大哥有看过吗？” 　　吴锈波点点头。 　　甘敬继续说道：“不怕你笑话，拿到剧本前我还真没看过，在美国酒店里才翻来覆去的看了些遍。这个《北京遇上西雅图》就有些地方是在致敬它。” 　　“就像女主角开始的‘Sleepless in Seattle，I love it’。”吴锈波用一句话证明自己果然是很熟悉剧本，“还有结尾也有些神似。” 　　甘敬很满意，补充了一点：“剧本上有标注，FranK接文佳佳的背景音乐。它和《西雅图不眠夜》的是相同的。” 　　这是一个小细节，一下子就让吴锈波惊了一下，他这两天是废寝忘食的研究剧本，力图做到最齐全的准备，单纯的剧本名他自然也是想到了《西雅图不眠夜》这部经典，还专门又看了一遍，可是压根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吴锈波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看到阿甘的表情只是很正的交流，而非对于细节的炫技，心中生出了一层佩服。 　　单纯的对于剧本、对于故事的了解和研究，奥斯卡影帝还真不是吹的，上一位让自己生出这样的感慨是谁来着？葛优？陈道明？ 　　“咚雨，来，陪锈波大哥试试镜。”甘敬这时忽然侧头对着周咚雨说了一句，然后又道，“锈波大哥，现在可以吧？” 　　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的！ 　　吴锈波这一刻心中的紧张陡然消失，全部化为了兴奋，全身细胞就好似活跃了起来，两天时间在房间里对于剧本、人物的把握，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问题。” 　　“挑一段，嗯……”甘敬沉吟片刻，“就文佳佳在圣诞上门那段吧。”话里说的不清楚，但这两位都知道甘敬是要看哪段了。 　　圣诞夜，文佳佳孤独一人漫步在街道上看到了Frank的车，敲门进家，后者本不愿意被别人注意自己的家庭私事——这段更能体现出男角色的情绪变化。 　　甘敬把中间的桌子挪开，他今天定的包厢特意选的很大，正是为了可以有空间施展，当然，如果吴锈波之前的表现没到这一步，那也就不用挪桌了。 　　空间足够，吴锈波当先示意周咚雨，随即姑娘也表示可以开始了。 　　吴锈波站在东边，装作这时还在家中。 　　周咚雨则是形单影只，从形只影单漫步在街上开始酝酿等下见到熟悉人的惊喜，美国的圣诞夜就像是国内的春节，这种情况，前后两种情绪的对比才有张力。 　　谁知，她刚刚走了几步，还没演到敲门，甘敬就喊停了。 　　“周咚雨。”一喊大名那就准没好事，“你就这样演的？” 　　女孩站在原地，扭头带着委屈的神色。 　　甘敬坐着也没别的动作，张口就喷：“之前让你揣摩人物，你有揣摩吗？这个环境背景是什么样的？你脑子一点都意识不到自己是走在12月底的天气里吗？一个人在街上，冷不冷？冷不冷？我就问你冷不冷？” 　　周咚雨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冷。” 　　“OK。你对于冷的环境给予的反应是什么？这里不是华夏京城的三月天，而是美国西雅图的圣诞节！”甘敬如此说道。 　　这一通训斥，直接把吴锈波给惊着了。 　　他不是不认识周咚雨，他甚至还在《山楂树之恋》上映时去看过这部电影。 　　这位幸运女孩第一部电影起点就很高，荣誉也有，第二部电影直接和成龙合作，目前正在上映的电影票房也不错，怎么着也能算上二、三、四线女星了吧。 　　这瞧着、这瞧着，阿甘训她怎么跟训、跟训自家狗似得…… 　　——对了，江湖谣传，阿甘好像真养有一只金毛。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三惊吴锈波（下） 　　甘敬本想再训斥下周咚雨的表演，可是注意到了吴锈波惊讶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过，自己这是被喊叔喊习惯，真拿着当长辈了。 　　这在别人面前，怎么也得给留些面子啊。 　　“咳，演戏就是要认真，就是要把点滴细节做好。周咚雨年纪还小，以后如果你们有合作的机会，多教教她。”甘敬冲着吴锈波说道。 　　吴锈波连忙点头，对于他这种态度还是挺敬佩的。 　　待到重新开始，周咚雨酝酿了情绪，有些瑟缩的走在房间里，这一次没有被喊停。 　　“叮咚，叮咚”，眼看她做出按门铃的动作，甘敬模拟了下门铃声。 　　“来啦。”吴锈波喊了一声。 　　门假装被打开。 　　周咚雨站在了吴锈波面前，一脸的惊喜模样：“还真是你。” 　　吴锈波却没有惊喜，他的上半身微微前倾，仍旧是做出开门的动作，眼睛稍稍睁圆，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周咚雨双手轻轻一拍，笑道：“圣诞快乐，我看你的车在外面，我就走过来了。” 　　“有事？”吴锈波眼神动了动，吐出两个字。 　　“没事，可以进去吗？”周咚雨侧头往里看了看，右手伸了伸，“可以进去吗？” 　　吴锈波这才放佛察觉了这样的不礼貌，带了一丝匆忙的让身，脸上的神色仍旧是有些怔怔。 　　“你喝酒了？” 　　“啊，喝了点。”吴锈波不忘做一个关门的动作，眼神去看走到自己身前的周咚雨背影，问道，“你、跟黄太吵架了吧？” 　　甘敬看到这里，暗自点了点头，这位不愧是老演员，表情、动作、语气就处理的很好，像刚才的断句、腔调都很到位。 　　像刚才那个“你”后面顿一顿，吴锈波的角色定位是个很有修养的男人，他对别人这样吵架的负面揣测是有些犹疑的，不过仍旧问了出来。 　　“没有。” 　　周咚雨随意答了一句，往前走了两步，双眼打量着不存在的家具，口中微微惊叹：“天呐，真漂亮，你家。” 　　她右手在空中摸了摸，从最开始的新奇转为快步打量，带着符合角色刁蛮的笑意说道：“这是司机的家吗？简直不敢相信。” 　　吴锈波就慢慢跟在她后面，身体仍旧站的不是笔直，而是有些歪，步伐移动之间像是倾斜的身体在拽着双腿，眼神就是看着前面走来走去的周咚雨。 　　整个人呈现出来的状态是呆怔和一些微妙的尴尬。 　　“OK。到这吧。” 　　甘敬喊了停。 　　刚才表演的两个人心里同时很忐忑，周咚雨苦着脸，吴锈波则很是严肃。 　　“周咚雨。”又一次被喊全名，“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进门时的那个动作我觉得是有更好的表达。” 　　这一回，甘敬站起了身，他走到了吴锈波面前两步：“圣诞快乐！” 　　他这样说着话，双手抬起在自己肩部的位置冲着吴锈波摆了摆，人也是有个踮起脚又放下的动作，满面的笑容。 　　甘敬往后退了一步，侧头对着凝神观看的周咚雨解释道：“这个文佳佳角色虽然前面设置的比较刁蛮任性，但她也是知道这个时间去打扰别人是不对的，而且此时此刻，她和Frank的关系没有那么好。正常朋友见面怎么打招呼？握手，拍拍肩膀，单手招呼。” 　　“这样双手在这个位置这样庆祝打招呼，会营造出一种分寸感。”甘敬很耐心截止自己的看法，“观众未必能第一时间觉察出差异，但是你不能糊弄自己啊。细节就是精益求精的地方。” 　　周咚雨倒没有第一时间就遵从教诲，而是思考了一下才点头表示刚才甘叔的表演更有张力。 　　“坐，锈波大哥。”甘敬伸手让了让，边坐边示意周咚雨换两杯茶水，“表演没什么问题。我之前已经看了你在电视剧里的表演，这一类爱情片我相信也不会难住你。另外一个事，就是形象的设计。” 　　“你可以换几套衣服打扮，我再看一下吗？”甘敬问道。 　　吴锈波稍愣：“那我们去工作室还是哪？” 　　“不用。旁边几间我都包下来了，隔壁就是临时的化妆间。我想看下你的外在形象。”甘敬轻描淡写地说道。 　　吴锈波挑了挑眉，干脆的起身：“那我就去旁边换几套衣服。” 　　“嗯，好。化妆间里的衣服大概也会是剧本里能用的衣服。”甘敬这两天也没闲着，让工作室的人开始准备起了道具，衣服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这时，周咚雨才换了茶水。 　　“甘叔，你觉得怎么样？”她问了一句。 　　“演技肯定没问题，能撑起人物，形象我觉得其实也OK，观众应该也会喜欢吧。”甘敬说出自己的判断，又道，“就是他和汤惟能不能组成感觉怕是得看导演的功力。周申嘛，以前没拍过这样的，我现在有点担心他的处理。” 　　周咚雨眨了眨眼睛：“那就是要用他了吗？” 　　“差不多吧。”甘敬不置可否，陷入了思考之中。 　　过了一会，门再次被敲响，吴锈波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进来，这个打扮正是刚才试镜那里他应该穿的衣服。 　　甘敬摸了摸下巴，咂摸了一会味道，点了点头，示意继续。 　　于是，吴锈波接下来充当了一把男装模特，从休闲到正装，从毛衣到衬衫，统统换了一遍。 　　等到他重新换回自己的衣服坐在甘敬的面前，心里已经预估了会听到的诸如“考虑考虑”“等通知”“协商决定”的话…… 　　茶杯的茶水已经凉了，甘敬表情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最后在吴锈波镇静的眼神中轻飘飘的开口道：“那行吧，锈波大哥，今天咱就到这了。你回去再看看剧本，我再协商下开机时间就进组吧。” 　　吴锈波下意识的点头，刚要客套几句，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听到话的意思。 　　开机？进组？不是说安乐影片那边对于我不太满意吗？ 　　这怎么就试着这一段，你就决定下来了？你都不用和人家再协商协商吗？ 　　阿甘，阿甘，你别耍我啊！ 　　吴锈波震惊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挖角 　　超过二十年的演艺生涯，从没主演过哪怕一部电影。 　　当面前这位年轻的奥斯卡影帝如此轻飘飘的告诉自己，这部立项的爱情片确定用自己当主角，只要等开机时间的时候，实在是有点难以相信。 　　吴锈波倒不是不相信这位的能力，而是幸福来的太快、太突然，于是就多了些梦幻感。 　　这种梦幻感从阿甘开口开始，一直持续至回到家中，其间不论是言谈还是电话聊天都表现的很正常，只有到了家中躺在床上，他才忽然傻笑出声。 　　我要当主角了。 　　我要拍电影了。 　　…… 　　“李导，我这要用你的安女郎了，得和你打个招呼，免得回头你以为我对人不好。” 　　甘敬伸出食指在自己嘴唇前比划了一个噤声，随后继续在办公室里和李安通话。 　　“诶呀，你相信我的眼光啊，吴锈波这个演员虽然咖位不大，但形象挺适合这个故事的，演技过关，年纪上也适合有孩子的角色，人是挺有魅力的。这部要不成，要是赔了，那回头我和她搭部戏总行了吧。” 　　“好，就这样说了，对了，有啥好本子记得我啊。” 　　电话挂断了，甘敬把手机放在桌上，对着老陈笑道：“咋了？什么事？” 　　老陈摸了摸脑袋：“没什么事，除了你不愿意接受采访之外，我是有点纳闷，你最近来工作室来的好勤快，你没事不在家陪你的金毛，来这边干什么？” 　　甘敬一瞪眼睛：“我还不能来这是怎么着？” 　　“不习惯，不习惯。”老陈想了想，自打回国以来，阿甘就不愿意接受采访，也不愿意去参加活动，眼看他是真的要休息一段了。 　　真特么任性！ 　　老陈想起这茬，没好气的摇摇头。 　　这时，桌上的电话再次振动起来。 　　甘敬一瞧，发现是个陌生号码，得嘞，陌生就陌生吧。 　　电话接通，他本以为号码不熟，但声音总得是个熟悉的，可没想到连声音也不熟悉。 　　“您好，是甘老师吗？”一个女声。 　　“我是甘敬。你是？”甘敬寻思着这会是哪个媒体的记者不知从哪里找到了自己的号码。 　　“哎，甘老师，您好，您好，我是杨思维，圈内人称杨天真。您的下任经纪人。”杨天真用热情的声音说道。 　　甘敬一下子懵了，杨思维？杨天真？下任经纪人？ 　　他连忙冲着想要出门的老陈摆了摆手，示意他留下来。 　　“我没听明白。”甘敬说道。 　　“我认为甘老师完全可以发挥出更大的商业价值，陈辉虹先生完全没有开发出您的商业价值。”杨天真说的话毫不客气、直奔主题，当然，这是针对老陈的。 　　甘敬看着重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老陈，面色有些古怪，对着电话说道：“嗯，商业价值，我知道啊。” 　　杨天真说道：“甘老师可能不了解我，我在23岁的时候就成为了冰冰姐的宣传总监，整个圈内对于流量时代的理解，我很有自信，也更有自信能甘老师在这方面的价值发挥到最大，远比现在陈辉虹能做的更多。” 　　“那我的号码你是从范小胖那里拿的喽？”甘敬的关注点完全不是同一个点。 　　“对。甘老师，我能让你身价翻一倍。”杨天真打了包票。 　　“嗯……谢谢。我不在意这个。”甘敬礼貌的答复。 　　“那您在意什么？我都可以替您做到。”杨天真的声音仍旧沉稳。 　　“我在意啥啊……”甘敬一时间自己都说不上来，拍戏神马的，就现在的状态就挺棒。 　　什么都不提那比提出什么为难的要求还更有拒绝性。 　　电话里的杨天真沉默了一会，由衷的说了一句：“甘老师真是有点任性呢。” 　　“哈哈，我一直是个任性的人。”甘敬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旁的老陈有些纳闷，看他挂了电话也就问道：“说啥呢？谁的电话？咋还任性上了？” 　　“哈哈哈。” 　　甘敬先是一阵笑，然后把这个事给说了说。 　　老陈听的脸色一变一变的，末了有些恼怒地说道：“这都当着我的面挖墙角了啊？杨天真，杨天真，嘿。” 　　他之前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可万万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啧，这要换了一个人，那说不定真就被挖走了。 　　好，任性的好！ 　　老陈开始不知道电话里的内容，现在知道后回想阿甘的回答，心里很是松了口气。 　　神马天真不天真的，俺这样的顺其自然让阿甘自由生长才是最好的。 　　“得嘞，你接着休你的吧，我今天加班了。”老陈宣布道。 　　眼看他转身之间似乎是多了些斗志，看起来是像是被这通挖角电话给刺激了下。 　　甘敬自己笑了两声，上午半天就窝在办公室里随意浏览了下最近收到的剧本，有的看了两三页就扔了，有的则是能看很长的一段。 　　之前在好莱坞的电影他都是出演其他肤色的角色，即便是拿下了影帝的少年派也一样。 　　这影帝拿到手了，甘敬心中萌发的念头也就愈发清晰，想要用一部出演黄皮肤角色的电影来试水奥斯卡，至于剧本、导演、演员之类的自然都还没有影，现在趁着休息时间也就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剧本。 　　整个上午过去，甘敬没发现什么特别入眼的剧本，倒也不是特别失意，反正本来就打算慢慢的来。 　　中午就在工作室里对付了一顿午餐，随后在喝了一杯咖啡之后，甘敬在工作人员的掩护之下乘坐了一辆不常用的车——他是打算和媒体绝缘一阵。 　　轿车直奔中戏而去，今天下午甘敬是把时间留给了中戏那边。 　　郝戎这个人吧，当朋友是真不错，可当他是中戏表演系主任之后，那份邀请讲课的韧劲真是让人推让不了。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甘敬这次来中戏教一堂课的心态放松多了。 　　和上次相比，这次仍旧是禁止学生们用电子设备拍照、录播，不过听课专业放宽了很多。 　　同样和上次相比，这一次甘敬所用的教室是中戏里最大的一个，为了这个教室，临时确定时间的甘敬挤掉了另外一位老师的课程，但那位老师并没有什么抱怨。 　　一位华人奥斯卡影帝来中戏讲课，嘿，这还真的挺新鲜的。 　　蝎子拉屎，独一份啊。 第五百二十六章 甘老师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影迷们看电影对于其中角色的感觉也是各不相同。 　　可越是专业的人，就越对能拿下奥斯卡影帝的阿甘心存敬意。 　　中戏有这样的氛围。 　　当甘敬第二次站在中戏的讲台上，面对远比第一次还要多、还要挤的听课学生和老师们，还没开口说话就赢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是从业者对于成就者的致敬。 　　甘敬站在讲台上，一时间倒是生出了一些羞赧，这么多人用这样的目光来看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行啦，行啦，大家意思意思就好，这只是小意思啦，以后华夏电影还会更有意思的。”著名的奥斯卡影帝甘敬先生如此不好意思地说道。 　　台下的反应就更有意思了。 　　“阿甘，太厉害了！” 　　“对方可是丹尼尔·戴·刘易斯啊！”这位是真真写入了教材的。 　　“阿甘要写入影史了！”首位华夏奥斯卡影帝，不写怎么能行。 　　甘敬笑容满面的抬手又压下，教室里就渐渐安静下来，而这时，一个反应慢一拍的声音响起，“阿甘，我要娶你！” 　　他循着声音望去，众人眼光也就跟着视线锁定了一个有些小肉感的姣好女孩，满堂的哄笑声刹那爆发。 　　甘敬也是哭笑不得，这位用的字眼是“娶”而不是“嫁”，内心深处怕不是一个彪悍的女汉子？ 　　“这位同学，下次反应快一点，声音混在大家的声音里，我就不会让你负责了。”甘敬摊摊手，开了个玩笑，缓解了下这位女生羞红了的脸。 　　“好了，好了，无关的事就不要扯了。我知道自己挺厉害的，但今天站在这里是希望你们中有和我同样厉害的。当然，是在未来。” 　　甘敬在台上走动了两步，微笑道：“你们知道的，一般的习惯是本届奥斯卡会邀请上届奥斯卡获奖者去颁奖。明年我大概率是要颁最佳女主或者最佳影片。以后呢，说不定还会颁。我多希望能亲自把小金人放在自家人手里。” 　　这话里有自信，也有展望。 　　他继续说道：“最佳导演有李安，最佳男主角有我，最佳影片和最佳女主角还空缺着。要说这最佳影片我还能努力努力，后者嘛，我只能期待在座的诸位了。” 　　学生和老师们皆笑。 　　中戏是出产国内演员的院校之一，这里的氛围和影视圈相比还是要纯净一些，对于电影的热爱也就少了些资本和现实的打磨，看着便让人觉得值得珍惜。 　　甘敬愿意把这种珍贵的东西保留的更久一些，心中来之前想要找郝戎推辞讲师的邀请也就不知不觉间动摇了。 　　不过这时他暂时没有细想，仍旧就着奥斯卡说了下去：“这一趟来中戏，还是老郝邀请我来做一次分享。上次的时候毕竟还没拿奥斯卡嘛，这一次好像我更牛一点了？” 　　甘敬自己笑了笑，对着学生们说道：“我不想多说情怀的事。目前这个环境我们还是要更多的谈一谈现实，这样更清醒一些。华夏的影视工业不因为多一个影帝就怎么着了，这是现实。中美之间影视工业的差距之大是很多从业人员意识不到的，这也是现实。” 　　“我很希望大家能出去看一看，不是坐在教室里，而是有更多的视野和胸怀。很多人会说，我还要吃饭，我还要起步，我还要拍电影当明星。怎么办呢？”甘敬摊摊手，也有些愁眉不展。 　　他安静了一会，台下也跟着安静。 　　“我在柯达剧院，哦，现在叫高地中心了，我在那发表感言，用了一句经典台词。”甘敬顿了顿，“这不是神经病，是理想。” 　　“那就让我们面对现实，忠于理想吧。” 　　甘敬摊手微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现况，他不是那种没受过苦的人，不是那种“何不食肉糜”国民公主、王子之类，他自然知道有些人真的是需要尽快改善经济条件。 　　但既然选择了，既然有如此多的前辈在前面当作标杆，不忘初心就好。 　　甘敬右手在空中用力一挥：“跑题了，就跑到这！” 　　台下又是一阵笑声。 　　这时，坐在后面的郝戎忽然举手示意发言。 　　甘敬有些奇怪，还以为是自己哪里说的不妥当，就冲着他点头同意。 　　众人的眼光为之吸引，都放在了表演系主任郝戎的身上。 　　“忘了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已经代表咱们学校邀请了阿甘成为我们的讲师，以后你们会经常见到他的。”郝戎笑的很灿烂，“大家欢迎一下啊。”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掌声淹没了甘敬，他只能透过这阵热情看到郝戎那张老狐狸偷着鸡似的表情。 　　这家伙……是不是看自己刚才的情绪，琢磨出变化了…… 　　甘敬对这个逼宫猝不及防，又不忍这会当众拒绝，最终只能在掌声停下后叹息着说道：“我时间比较零碎，只能抽空来了。” 　　他又对郝戎严肃说道：“老郝，你欠我一顿酒！不醉不归的那种！” 　　台下又是一阵笑，快活的气氛弥漫开来，天底下谁不知道阿甘的酒量？ 　　“没问题。”郝戎答应的特别干脆。 　　甘敬暗搓搓的瞥了他一眼，心中先有了解气的感觉，摇头道：“今天我想聊的主题是细节，电影里的细节。前两天我刚刚试镜了一部新戏。” 　　看到台下学生的神色，甘敬忽然反应过来，说道：“不是我的角色，这次是当制片人，我看其他角色的试镜。” 　　“试镜的角色是男主角，选的是你们的师兄，吴锈波先生。”甘敬回到讲桌旁，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当时配合搭戏的是周咚雨，也就是看他们两人，我才有了今天这堂课的主题。” 　　甘敬放下茶杯，走了两步，脱掉了外套：“我给你们示范一下他们那个情景的细节。周咚雨，你把那一段的情节说一下。” 　　台上的老师需要酝酿下情绪，台下被点名的学生颇有些无奈的站起来为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大致说了下那段情节。 　　讲真，她是不太愿意把这种难得的和甘叔一起做事的故事分享出来的，可……人家不仅仅是甘叔，还是甘老板，并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还会是甘老师！ 　　有甘如此，为之奈何？ 第五百二十七章 细节 　　“魔鬼在细节中。” 　　甘敬在开始示范前如此先说了一句。 　　周咚雨已经交代了一些大体的背景和人物以及这一段试镜情节的情况。 　　甘敬看到大家都了解之后就给了个眼神，示意自己要开始了。 　　这个教室的空间很大，讲台的空间也是为了一些表演教学给留的很大，甘敬在上面的施展是足够的。 　　他在讲台上刚走了两步，下面的不少同学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惟妙惟肖是惟妙惟肖，但此刻阿甘妙肖的是女人的走路姿态啊。 　　男人和女人走路有什么区别？ 　　两性生理结构不同，男性的盆骨是没有女性宽的，所以后者走路的时候，左右重心移动的要大些，这样呈现出来的走路姿态就是扭动式的。 　　通俗来说，就是扭屁股走路，而认真观察会发现，前者走路像是腿带动胯，后者走路则是胯带动腿。 　　另外，女性走路时手臂的摆幅要大一些，显得轻盈，而男性则是胳膊比较紧绷用力，肩部的摆动会比较大。 　　甘敬在台上的几步就把女性走路姿态活灵活现的给表现了出来。 　　他这一下子显得有些突然，之前也没说是表现女角色，所以前后一对比就把下面的学生给逗乐了。 　　如此在台上走着，甘敬瑟缩着胳膊，仿佛感受到了一些寒意，而眼神也从台下划过，放佛下面的不是学生，而是圣诞节夜里国外摆出的圣诞树。 　　圣诞树，西雅图的夜晚，别人一家都在一起？ 　　自己呢？ 　　忽然，甘敬的脚步停住了，目光里浮现惊喜，他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就快步往前走去。 　　这一动，脚步姿态又和前面有些差异，不同于漫步，而是那种心情突然转好的女性轻盈姿态——有女朋友的人大概能体会到这种感觉，许久不见，女朋友忽然见到男朋友出现在面前，走路和心情都是惊喜愉快的；没有女朋友的嘛，可以看看其他情侣相见的时刻。 　　甘敬的右手在空中按了按，顿了几秒之后，说道：“还真是你，哈哈。” 　　这声音一出来，台下的人都斯巴达了！ 　　标标准准的女声，依稀还有些熟悉，放佛在哪里听过一般，阿甘原来还能连声音也一起模仿了？！ 　　与此相比，更为细节的表演反而没那么突出了，他笑的时候身体往前倾了倾，一副小女孩的眉开眼笑——有女朋友的人大概能体会到这种感觉……没有的人看看其他情侣也能知道。 　　这时，甘敬忽然一个立正，止住了表演。 　　下面的学生和老师看到这里都已经很佩服阿甘对于女性角色特点的把握，以为他是要拿自己这段开始分析了，谁知道，阿甘居然一下子转向自己刚才对面的方向。 　　右手扶在空中，身体重心微歪，甘敬表情惊愕，一副有点尴尬、奇怪的样子，用原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这明显是男性角色了。 　　原来阿甘是要一人分饰两角！ 　　甘敬又一个立正，大家知道这代表他要切换了，果不其然，他放佛是压根没有困难似得直接回到了刚才敲门的地方。 　　“圣诞快乐！” 　　甘敬眉开眼笑，双手放在肩膀处冲着面前——也就是下面学生的方向摆着，脑袋还有个轻轻的晃动。 　　一下子，好像有四个字蹦了出来。 　　花枝乱颤。 　　“我看你的车在外面，我就走过来了。”甘敬侧身用右手指了指另一面的车，回身的时候还顺手捋了捋压根不存在的长发。 　　再一次，甘敬切换到男性状态，表情有些无奈的呆滞：“有事啊？” 　　随即，又是一次立正，然而他却没有再切换到女性角色。 　　“哎……” 　　台下的学生默契的发出一声叹息，觉得还没看过瘾。 　　回过神来，他们才来得及惊叹，这阿甘也太特么牛笔了！ 　　这样分饰两角，从男女性的差异、女人情绪的转变、男人开门后的惊愕和无奈……这种在台上完全没有道具，一秒入戏的表演……只能说，不愧是影帝级别的演员！ 　　甘敬呼了一口气，说道：“对我刚才那段有什么看法？大家随便说说。” 　　“过瘾，甘老师！”一个脑子转的快的学生已经用上了甘老师的称呼。 　　“特别棒，入戏！” 　　“甘老师，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试试去竞争奥斯卡影后！” 　　最后一个搞怪的回答让全场大笑，然而这也是对于刚才阿甘表演的服气。 　　甘敬耸耸肩：“等我回去考虑考虑。刚才这段，我重点是刻画这个女性角色，表情、肢体、语言，这些组合在一起才能在观众心中树立起形象。” 　　“而这话东西分开来看就是需要种种细节，细节会组成血肉，才显得真实。如果我刚才这么走路，那就假而空了。”甘敬大步流星的走了几步。 　　“最为重点的部分，开门相见后，女性角色的动作、表情。”甘敬说着说着，一瞬间又切到角色里，甜甜的一笑，模仿汤惟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和这个男人的关系在这种情节下没到亲吻、拥抱、握手、推门而入的地步，怎么做才能表现出恰当的关系呢？” 　　“表演要有分寸感，营造出观众看着不脱戏，能被感染的画面。”他说着又做了一遍刚才的动作，极其协调地说道，“圣诞快乐！” 　　一时间，台下的诸多男生简直是心理复杂，他们听出来了，这是那位曾经被封杀又解禁的女星汤惟的声音。 　　但，这真不是汤惟披了一张阿甘的皮来冒充上课吗？ 　　卧槽，耳朵要怀孕了！眼睛要怀孕了！ 　　甘敬在台上继续说道：“当时周咚雨的表演和我是不一样的，来，周咚雨，你上台来做下当时的表演。” 　　缓缓从群众中走出的周咚雨多么想再回到群众中去，她心中含泪的走上台，给下面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做了一个错误的示范。 　　甘敬颇为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扭头又对下面说道：“你们看，因为我和周咚雨比较熟，所以我此刻这样拍肩膀就是比较合适的动作。” 　　“同学们，合适人物的合适分寸感，一定要注意啊。” 　　周咚雨默默的下了台，转头瞥了一眼后面的郝戎主任，心中定了下一件事。 　　甘敬继续在台上为学生们分解表演的细节，剖析自己的动作，分享个人的理解，他看着下面学生们专注的神色，心中颇是有些满足。 第五百二十八章 简易发布会 　　甘敬在中戏第二节课的主题是“电影细节”，他不光是表演了自己做制片人的剧本片段，也带着学生们回顾了下研究过的经典电影。 　　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很多类型的影片已经有前辈在前做出了榜样，后来人是能从中汲取到营养的，而更为直接的是，学生们是可以直接模仿的。 　　不说去影片里演出，就是上综艺节目做个模仿秀也有直接经济收入的。 　　当然，后者无疑是颇为微末的用处，甘敬也不会去告诉学生们这样的方式。 　　当一个完整下午的时光过去，甘敬尽管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自己肚子的饥饿感就在不断的提醒着要到了下课时间。 　　甘敬摸出了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已经是六点钟。 　　“我估摸着差不多了。今天咱就到这吧，大家应该也听累了吧。”甘敬笑了笑，抿了口茶水润口。 　　“别介啊，甘老师，这还早呢！” 　　“甘老师，咱这就当是赶夜场戏了呗！” 　　眼看下面如此热情，甘敬摸了摸额头，说道：“那个，留半个小时的交流时间吧。嗯，倒不用局限于我刚才说的细节，你们感兴趣的都行。”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和私生活无关的哈。” 　　这句话熄灭了不少人的八卦之火，顺带着也引来许多笑声。 　　“阿甘，你今年的新片是什么题材的？”一位同学被示意可以提问。 　　甘敬稍一沉思：“档期还没定，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有些疲惫。” 　　台下的学生们都有些吃惊，他们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自然知道通常意义上，这位台上的大咖应该是要做什么。 　　“甘老师，请问你对于未来流行的影片题材怎么看？我们应该拍什么样的题材才能更红。”一个女孩站起来提问。 　　“题材永远不会过时。”甘敬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爱情、战争、家庭等等，只要演好了就会有人看啊。你压根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正当甘敬想要继续提问下一个学生的时候，教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动静，他扭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出娱媒记者身上的那股骚动味。 　　记者们匆匆忙忙，后面跟着的学校保安也是匆匆忙忙。 　　甘敬不再提问，安静下来有些无奈的看着这群人。 　　“诶，郝戎主任好啊，好久没见了。”一名记者笑嘻嘻的向站起来的郝戎打招呼，转身又对着有些骚乱的学生们丝毫不怵地说道，“师弟师妹们好，我是你们的学长。咳，以前还当过学生会主席呢。” 　　到了最后，这位记者才郑重的对着阿甘说道：“抱歉哈，阿甘，收到消息就赶紧赶过来了，本来不想这样采访的，可是又怕你来一招化妆换装……抱歉抱歉。” 　　甘敬撇了撇嘴，瞧见郝戎那副相熟的表情，知道这个带头的记者可能还真是有着交情的。 　　“你们这些记者啊，尤其是搞娱乐的，真是……”甘敬摇摇头，他自打回国之后一直是避开采访，不论是去公司还是去试镜都是乔装出行，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被抓了个现行。 　　“阿甘，阿甘，你可不能歧视我们娱乐记者，我们也要吃饭啊。再说了，记者和记者是不同的，我可不是那种断章取义的记者。”一个容貌不差的女记者这样说道，顺脚踩了一些同行。 　　甘敬叹了口气，示意郝戎把秩序维持一下，自己是要在这里做一个回国以来的首次新闻发布会了。 　　教室本就很拥挤了，这一下子涌入了十来位记者更是有些混乱，有的学生还没经历过这阵仗，颇是新奇，只是遗憾在课程开始前电子设备就不准被带进来。 　　前面两排被清理出来，学生们本来还想把讲桌往中间架一架，但被甘敬阻止了。 　　“周咚雨。”甘敬再次点名，“去，在黑板上写上‘新闻发布会’几个字。”他自己写的字太难看，实在不想展露在媒体的摄像机前。 　　等到周咚雨认真的写好这几个字，一个简易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已经收拾完毕，除了阿甘站在讲台上啥也没有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其他都还算可以。 　　甘敬手拿话筒，扫视了一眼现场，瞧着后面学生挤着勾肩搭背的模样，冲记者们说道：“来吧，记者朋友们，向我开炮吧。” 　　时代在发展，词汇意思丰富了，有个别女记者就暗地里啐了一口。 　　当先提问的还是那位曾经是中戏学生会主席的记者，他很正式的提问道：“阿甘，你是我们国家第一个获得奥斯卡影帝的演员，对此有什么感想？” 　　距离拿下影帝已经有两个星期了，甘敬尽管仍旧为此高兴，但心里渐渐也就放下这事了，只有回家看到小金人奖杯时才会自顾自的笑一笑。 　　现在听到这个问题，他心里还真有些炒剩饭的感觉。 　　“这个问题问的好。”甘敬对着话筒，抑扬顿挫的称赞，“什么感想嘛，自豪，骄傲，觉得自己的努力是被认可的。” 　　嗯，套话。 　　又一名记者提问：“美国不少媒体有质疑，认为丹尼尔更应该拿到影帝，你对此怎么看？” 　　甘敬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反正小金人我是不会退回去的，他们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有消息称，因为华纳更换了CEO，你与华纳的合作将会存在问题。你档期空出来是和这个有关吗？”这个记者问的有点刁钻。 　　甘敬明显愣了一下，这个家伙居然还会关注美国华纳那边的状况？嗅觉倒是蛮敏锐的。 　　“华纳方面为我定制了剧本，目前还在考虑中。对了，我有为国内一部电影做制片，目前已经确定了选用吴锈波、汤惟作为男女主角，周申作为导演，还请诸位顺便帮着宣传一下呗。欢迎关注哈。” 　　下面的记者是第一次拿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 　　“阿甘，你会因为华纳关系更多的涉足幕后吗？” 　　“你的工作室是不是会向娱乐公司发展？” 　　“听说你将会出席今年下半年的华表奖，这是你和中影的破冰之举吗？” 　　甘敬前面的问题没有回答，对于后面这个有点上心，笑道：“本来就没有冰，哪来什么的破冰？” 　　“我只是比较关心行业发展而已。没有冰，没有冰。”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个好人，不要把我写的像个挑事的坏人似得。” 第五百二十九章 靠谱的智能算命 　　——《阿甘影帝后首次发布会》 　　——《奥斯卡影帝：华夏电影的现状》 　　——《阿甘：我为什么能拿影帝？》 　　记者的话有时不太能信，娱乐记者的话这种比例更是要调高。 　　等到第二天，甘敬看到简易新闻发布会后的娱媒标题深觉诧异，我昨天有讨论华夏电影的现状吗？我怎么不知道？我也没说自己为什么能拿影帝，我自己都不清楚啊，除了演技好之外，其他的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 　　好在标题归标题，报道内容倒不是太出格。 　　甘敬随意浏览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报道是需要工作室出马打招呼下架的——工作室里的公关部就是用来干这个的，他们需要注意报道和网络上有关的言论。 　　“老陈，过来一趟，聊聊剧组的搭建。”甘敬转动了一圈老板椅，把注意力从媒体报道上转过来，他拨了个内线电话给隔壁办公室的老陈。 　　“OK。正好，我这还有两件事需要跟你汇报一下。” 　　很快，影帝先生沉浸在工作室的日常之中。 　　…… 　　“郝老师，昨天你和我老板喝酒了吗？” 　　周咚雨盘坐在学校宿舍的床铺上，手里拿着打给郝戎老师的电话，脚边放着的是近期工作日程。 　　“喝了。怎么了？”电话里郝戎的声音似是有些虚弱。 　　周咚雨有点奇怪，但仍旧问道：“你是不是把我老板灌醉了？” 　　“啊？这个，怎么问这个问题？这还用说嘛，哈、哈，嘿。”郝戎虚弱的声音似乎更明显了。 　　“老板现在的酒量是几杯啊？”女孩沉浸在思考之中。 　　此时接到电话的郝戎躺在自家床上，床头柜上犹自放着解酒茶，他有点费力的侧过身，止住自己的呕吐感，回想着昨天迷迷糊糊的场景，阿甘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能喝了？昨天莫不是被换酒了？ 　　不过现在电话里对于自己的学生，他还是要点面子的。 　　“嗨呀，阿甘不就是那样，两三杯，三四杯的。”郝戎对着电话强笑，忽然奇怪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一下，换电话彼端的周咚雨强笑了，她哈哈两声：“我是要劝我老板少喝点酒了，注意身体呢。他可是奥斯卡影帝，多少年出一个的。” 　　两人各自心虚的聊了几句，郝戎系主任指导了周咚雨要注意学习、兼顾工作，周咚雨则祝愿主任桃李满天下。 　　电话在双方友好的交流中落下帷幕。 　　刚一挂断，郝戎就抓过床边的垃圾桶吐了起来。 　　刚一挂断，周咚雨就抓过脚边的日程本翻开空白的一页在上面写写画画。 　　她没写一会，宿舍门就被推开了，女孩赶忙又把日程本给翻过去。 　　“周周，干嘛呢？今天的表演课有点你名啊。”同宿舍的好友李冬箐走进来，她和周咚雨相处久了，对于她的明星身份倒是有些习惯了。 　　“嗯，有点事需要思考。”周咚雨眼珠转了转，忽然跳下床铺，拍了拍李冬箐细嫩的肩膀，问道，“箐子，问你个事，你男朋友当初是怎么追的你？嗯，就是，就是怎么表白的？” 　　李冬箐很奇怪，侧头问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她看着周咚雨的表情，忽然大吃一惊，“难不成你恋爱了？想要表白？不是吧，谁啊这是？” 　　“别闹。”周咚雨在经过老板小灶之后演技是有进步的，“我是在寻找剧本人物的感觉呢，所以综合下现实类似人物的行为。” 　　这个理由还是相当能说服表演系的学生的，李冬箐有些羡慕的看了看周咚雨，没有问她具体的剧本人物，只是回忆着说道：“他啊，追我表白……嗯，就是很正常普通的那种，花前月下，送了我玫瑰，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 　　周咚雨有点失望，又问道：“有没有激烈点的环节？” 　　“激烈？”李冬箐沉思，摇头道，“没有。不过我听说前阵子隔壁宿舍女生被表白是在操场摆了玫瑰和蜡烛，挺浪漫的。” 　　她看了看周咚雨的神色，显然，这个也不是这位明星同学想要的激烈。 　　“对了。”李冬箐想起一件事，“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宿舍，有个女生是倒追的男生，喝了两口老白干，直接把男生堵在墙角，问他愿不愿意，然后一个壁咚。搞定了！” 　　周咚雨眼睛一亮，老白干？堵墙角？壁咚？ 　　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嘿嘿，要我说，这就是酒壮怂人胆，如果是我，碰见了爱上的男人，要什么老白干啊。爱情就是勇气！”李冬箐有点不屑地说道。 　　周咚雨默默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我要继续思考人物了。”随后，她就重新盘腿坐回了自己床铺，同时，心里在默念一句话。 　　我怂，我怂，我怂。 　　老白干，老白干，老白干。 　　…… 　　三月十三，农历二月初二，宜祭祀、开光、嫁娶，入宅，网上的智能算命还说，宜表白。 　　周咚雨戴了个大大的鸭舌帽、挂了个大大的墨镜，一身黑色风衣，于下午五点钟提了亲手买的蔬菜和两瓶茅台敲响了甘叔的家门。 　　咔，门开。 　　“甘叔好。”周咚雨进门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随后冲着有些幽怨的金毛打了个招呼——说来也奇怪，每次见到这只金毛的时候都觉得它好幽怨呢。 　　甘敬打了个哈欠：“我说了不用谢我，有这空多琢磨剧本，多琢磨演技就是最好的感谢，费这个劲干啥？” 　　“自从签了工作室，我也算是步入上升阶段。虽然我称呼你一声甘叔，但你也是我老板啊。我心里真的很感谢你。这种感谢不怎么好表示，那就来请你吃顿饭，喝两口酒来表示吧。”周咚雨笑的很开心。 　　甘敬歪着脑袋瞧了她一眼，觉得这货有点奇怪，不置可否地说道：“你妈让你喝酒吗？” 　　“我要说跟你喝，她一定放心。”周咚雨立马答道。 　　“那行吧，喝两盅。”甘敬坐回沙发，随口答道，手里仍旧扯过了刚才写的剧组邀请计划。 　　女孩暗地里比了个“耶”，乐滋滋的拎着菜进了厨房，她本来以为甘叔会顾忌他那一丁点的酒量而拒绝呢。 　　看来，网上的智能算命果然有点用。 　　第一步轻易达成。 第五百三十章 酒后真言（上） 　　厨房里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这是周咚雨在里面炒菜，甘敬则是凝神琢磨《北京遇上西雅图》的剧组搭建。 　　男女主角和导演已经确定，但是艺术指导、摄影、服装道具等一系列人员都还是未知。 　　这部影片的筹备固然可以沿用安乐影片的体系，但甘敬拿这部片子还是有想让工作室练手的意图，自然不能图省事的交给香港那边。 　　目前制片成本双方打算控制在3000万以内，协商过后的比例是对半分，而宣发则会有甘敬到时的亲自带队——这一点是安乐方面严格确认并且强烈要求写进合同的。 　　这阿甘要当制片人感觉不太靠谱，但有新晋奥斯卡影帝带着宣发，那票房怎么也得保底多了五千万吧，几乎都能确保不亏本了，尽管可能会透支影帝的口碑。 　　甘敬自无不可，这部戏虽然没有自家演员，但导演是自己要捧的，多费些精力也是应该的。 　　他坐在沙发上凝视着名单列出的国内有名的摄影师等人，脑海里转着念头，寻思应该怎么找个关系去拉人入伙。 　　影帝参演和影帝当制片是两种不同的概念，这种区别在于前者会有大把的人围过来，后者则可能只是赢来一声“阿甘真棒”的寒暄。 　　甘敬放下名单，刚要从沙发上起来，旁边的狗子忽然问了一句。 　　——两脚兽，要不你们在客厅吃呗，我进房间忙去了。 　　“不行，小心被抓去解剖喽。”甘敬恐吓了它一句，“老老实实的在客厅待着。” 　　狗子吐了吐舌头，耷拉个脑袋，当真是在沙发旁呆着，狗生无聊，唯有发呆。 　　甘敬趿拉着拖鞋，走到了厨房门口打开了门：“咳，咳，你炒什么呢？这么呛？” 　　“茼蒿菜。”周咚雨回了一句。 　　甘敬倚在门边，怀疑的瞅了一眼炒菜锅，随口问道：“哎，咚雨，你说我要拿着这个爱情故事的剧本去找顾长卫让他来给我当摄影，他能同意不？” 　　周咚雨手中停下，惊讶道：“那可是大神前辈级别的摄影，能跑这一个新剧组里陪你玩？甘叔，以前没听说你和他有交情啊？” 　　“是没交情，但是交情这种东西不是处着处着就有了吗？”甘敬调侃道，“我以前和你还没交情呢，现在还不是叫我叔。” 　　我嚓，臭表脸的，周咚雨暗忖，刚想说什么忽然反应过来，一声惊呼：“我的菜……” 　　甘敬默默的把厨房玻璃门推上，坐到了餐桌边，继续思考剧组的搭建，他是觉得有的人真的是需要自己跑一趟，单纯拿钱是很难砸过来的，到了一个阶段之后，钱够花了，那是要有情感价值附加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当两个酒杯“叮当”一声放在餐桌上时，甘敬的思绪才被打断，他看到周咚雨打开茅台倒酒的动作，哑然失笑：“怎么着？你还真要喝酒啊？这又不是逢年过节，喝个屁啊！” 　　周咚雨手上的动作没停，嘟囔道：“我刚才可是说过了，你也是说过了。” 　　甘敬摇摇头，也就没去阻止她的倒酒，只是感叹道：“当初那个高中生现在是长大了啊，都学会喝酒了。” 　　呵，男人。 　　周咚雨没把酒杯倒满，生怕如此粗暴会吓到酒量不好的甘叔，只是半杯的递到了甘敬面前：“来来来，甘叔，尝尝我的手艺。我有段时间没做饭了，不好吃你可不要嫌弃。” 　　甘敬也觉挺新鲜，他这边很少开火的，狗子只要吃狗粮就成，今天虽然没有炊烟袅袅，倒是也有种暖心的气氛。 　　他笑眯眯的夹了一口菜，连连点头：“果然是一般化呢。” 　　周咚雨在甘叔点头的时候还颇为欣喜，听到内容立即苦了小脸：“喂！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吗？！” 　　“我坐在这边就是给你面子了。”甘敬傲娇而又威严地说道。 　　周咚雨秒怂，眼珠一转，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一把拿过酒杯举起来说道：“其实刚才我的茼蒿菜就是最拿手的菜，可是被你干扰了。诶，我也不怪你，就为我的茼蒿菜干一杯吧。” 　　甘敬觉得好笑，举起半杯酒和她碰了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她仰脖咕噜噜的把酒一饮而尽。 　　“喂……”甘敬愣住了，这是真干杯啊，干完了都，可这家伙的酒量原来这么好的么？是遗传？ 　　周咚雨已经喝完，她放下酒杯的时候见到甘叔仍旧保持举杯姿态，顿时急了，催促道：“喝啊，我一个女孩都喝完了！” 　　“好吧。”甘敬仰脖一饮而尽。 　　“好，是我周咚雨的甘叔！”女孩乐滋滋地说道，用词也多了些试探。 　　甘敬没什么反应，对这个词已经挺习惯，笑笑说道：“这不算什么，我可是千杯不醉的。” 　　吹吧，你就！等下让你现原形！ 　　周咚雨一口菜都没吃，立即给倒了第二杯，这一次要比刚才的半杯稍稍多些，嗯，讲究的就是一个温水煮青蛙。 　　“第二杯，我周咚雨敬我的阿甘老板，祝贺他拿下了奥斯卡影帝，为公司、国家争光，也没有辜负他自己的努力。”周咚雨站起来了，举起了第二杯酒。 　　“吃口菜再来啊，真是的，女孩不要喝那么多酒。”甘敬教训道。 　　女孩仍旧固执的举着酒杯，用来之前学习的劝酒词说道：“酒杯从桌上抬起来就没有放下的！” 　　甘敬哑然，好，第二杯。 　　“第三杯……” 　　“第四杯……” 　　各种各样的劝酒方式，有卖萌，有撒泼，有软语哀求，有晓以大义。 　　甘敬觉得有点不对了，待他反应过来，周咚雨脸上已经是红彤彤的一片了，他瞧着这姑娘水灵灵看着自己的眼神，心中有点明了便多了些坐立不安。 　　“咳，狗子，去吧，你进去打直播吧。”甘敬低头，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静静蹲坐在一旁的金毛。 　　——“不，两脚兽，我要看直播！” 　　“看你大爷！”甘敬不轻不重的踢了它一脚。 　　金毛怏怏不乐的起身，慢慢的走向卧室方向。 　　这时，周咚雨忽然瞧见了狗子，来了精神，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指着它的方向喊道：“我要像这只金毛一样陪在你身边！” 　　狗子：“？？？” 　　甘敬：“……” 第五百三十一章 酒后真言（下） 　　第一次见他，是在《山楂树之恋》的片场，是在宜昌的夷陵区。 　　一个声名鹊起的男演员，一个前来客串的男演员，一个在电影里总是出演超过他年龄的男演员，真是有些新奇呢，既然他在影片里那么喜欢扮老，那就叫甘叔糗糗他吧。 　　——“甘叔好。” 　　满脑门的疑问，满脸的疑惑，这是他第一次被如此称呼的模样：“叫我名字就好，周咚雨，第一次见面，多多关照啊。” 　　——“好的，甘叔，我会关照你的。” 　　很显然，从来不会是自己这样的小演员去关照他那样的大演员。 　　是的，纵使出演的第一部影片就破了国内文艺片的票房纪录，可怎么和他相比呢？他是已经有了《梅兰芳》，有了《2012》，有了《美错》和《忠犬八公的故事》的戛纳影帝啊。 　　西班牙，巴利亚多利德，一个国际电影节，他以颁奖嘉宾的身份忽然出现在舞台上，合身的黑色西服，红色精致的领结，装模作样的宣布影后得主：“那么我宣布，今年的最佳女演员是《山楂树之恋》的周咚雨！” 　　那个声音仿佛离的很远，又仿佛离的很近，让我成为了一个国际影后，让我出道的第一部影片就有了不菲的成就，也让我震惊又心虚，我演的真的有那么好吗？ 　　“恭喜你，影后女士。” 　　那个男人把奖杯交到自己手上，他脸上是真诚的恭喜和期待，这种期待自己当时还没明白是什么，一直到后来才清楚，那是他愿意见到更多的国人出现在国际舞台上。 　　只可惜，自己只有如此一部影片站在了国外，也不可惜，正是这部影片让自己站在春晚舞台上亲手给他系上围巾。 　　一年一度的春晚，繁复无聊的彩排，终究是在接触中真真切切的熟悉了起来。 　　刚刚拍完一部口碑不错的影片，按理说，自己是应该拥有更多的资源的，可是那曾经有过十几年亲密合作无间的导演和制片人却有了裂痕和争吵，发展规划也就搁置开来。 　　又是他，又是他的声音：“嘿，咚雨啊，我有了家自己的工作室。缺人，来不？带飞哦！” 　　一个令人有些咬牙切齿的混蛋电话。 　　一名演员的签约难道不应该是严肃的？难道不应该是慎重的？难道不应该是耐心的？ 　　他没有，他就那样轻飘飘的打了电话来，可自己……也就那样轻飘飘的答应了签在刚刚成立的工作室里。 　　如梦似幻，依稀还有点期待。 　　他在国内，他在国外，他带自己这名工作室的女演员去见李安导演，去拍国际时尚杂志，去磋商塞进成龙剧组，他没有食言。 　　他有了更繁忙的工作，有了更多票房的影片，有了签下的新演员，可他仍旧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哪怕是竞争奥斯卡的时刻，他犹自不忘会在闲暇时光指点自己的表演，也会用玩笑来化解走上红毯时的紧张。 　　终于，他成了奥斯卡的影帝，成为了第一个获得奥斯卡影帝的华夏人，也终于，他似乎更远，更难以抓住。 　　呼，他是甘敬，他是阿甘，也是我的甘叔。 　　我应该怎么不爱上他？ 　　是的，我爱他。 　　…… 　　周咚雨直直的站在餐桌边，脑海中的片段不时的旋转，模糊又清晰，依稀就是刚刚发生过的事。 　　那些声音、那些画面、那个人，原来已经如此深刻的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中。 　　对，他就在我对面。 　　女孩回过神来，好似度过了一个地久天长，然而安静的金毛才刚刚走到卧室门边。 　　“进去。” 　　甘敬的声音轻轻响起，金毛默默的走进了卧室，顺爪关上门。 　　“咚”的一声，周咚雨坐在了座位上，脑子仍旧晕晕的，但是酒气赶着胆气、过往驱使情感，让她牢牢的不肯醉过去。 　　“我要说，我今天都要说！”女孩冲着甘敬的方向嚷了一句。 　　甘敬在短暂的震惊和尴尬之后只是安静的坐着，闻言点点头，轻轻说道：“咚雨，你说。” 　　周咚雨却不说话了。 　　她直愣愣的盯着沉静注视自己的甘叔，眼眶却突然红了。 　　“你不爱我，对不对？对不对？”女孩强忍着泪珠，微微仰头，不想让它掉下来。 　　“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甘敬试图劝解，“你喝多了，你要好好休息了。” 　　周咚雨一巴掌掀飞了酒杯。 　　甘敬有些无语，这姑娘怎么酒品不好呢？ 　　可不待他反应，周咚雨已经离开了座位，摇摇晃晃的扑了过来，她扑的很急，扑的不稳，甘敬生怕她再给伤着，也就任由女孩狠狠扑过来。 　　咣当。 　　座位倒下，甘敬在下面当了肉垫，腰部有些痛感，周咚雨趴在身上，紧紧的抱着，脑袋搭在右边的肩膀上，冲着自己耳朵喃喃自语。 　　“我很喜欢你，怎么办？我好怕你不喜欢我。我好怕会烦到你，我好怕你不让我叫你甘叔了，可我又怕一直喊你甘叔。怎么办，怎么办？我爱你，爱你，爱你！” 　　甘敬的身体陡然僵硬，抱住女孩的手有点不知何处安放。 　　爱，真是一个严肃的话题。 　　话说，今天的晚餐主题不是喝酒么，为什么喝着喝着会喝到了地上，喝着喝着喝成了爱。 　　“你说，你说，你爱不爱我？”女孩紧紧抱住不愿意松手，嘴唇触着甘叔的耳朵，一字字、一声声，无比清晰。 　　“那个……”甘敬迟疑了一下。 　　“不，不，不，我不问你爱不爱我了。你喜不喜欢我？喜欢吗？”女孩仿佛生怕失去什么，用尽了全身力气，而眼里的泪珠也终于滴落进甘叔的头发里，消失不见。 　　“咚雨……”甘敬稍微稳了稳复杂却忽而有些心疼的心情。 　　“我不，我不问你喜欢了。你讨厌我吗？你讨厌我吗？甘敬。”周咚雨有些惊慌失措，泪水大滴大滴的流进甘叔头发上，不再消失不见，而是打湿了一片。 　　甘敬呼了一口气，看着客厅上的天花板，轻轻地说道：“我不讨厌你。” 　　周咚雨的身体猛然僵硬了一下，重重的吸了几口空气。 　　甘敬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可是你还太小了，你知道什么是爱么？尤其对于我们这样的演员而言，繁忙的工作，异地，异国，各种诱惑，以及快速的成长。” 　　女孩只是紧紧抱着，不出声。 　　“你高中毕业就拍戏，剧组、导演、经纪人、工作室都保护着你，不让你接触太多的东西，也包括那些男孩们。你自认为的爱真是爱么？我们都要为彼此负责，为彼此的人生负责。这样吧，咚雨，如果五年之后我还是单身，你也还是单身，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五年时间，足够让你把我的不讨厌化成喜欢了吧？” 　　甘敬轻轻地说道。 　　可是良久都没有女孩的回应。 　　耳边没有了喃喃低语，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甘敬稍微动了动，慢慢的侧头，发现女孩的眼睛已经闭上，脸上犹自还有泪珠，却是已经睡了过去。 　　慢慢的，慢慢的，他稍稍用力抱着怀里的女孩想要起身，可是刚刚一动，女孩就好似受到了惊吓般紧紧抱住，如此两次，甘敬也就放弃了动作，转而牢牢抱住她，试图给她一个安稳的睡姿。 　　女孩也就睡的更沉了，只是甘敬却只能仰头怔怔的盯着天花板。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他双手环抱怀里的女孩，感受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感受着她刚才话里心里的酸与痛，轻轻叹了口气。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只关心你。 　　——周咚雨。 第五百三十二章 点评 　　五年之后。 　　电影改编。 　　趋势发展。 　　几个词语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周咚雨的睡意忽然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她微微挑起一丝眼帘，眼珠转动了一番，发现甘叔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在不远处来回走动。 　　他似乎是在打电话，似乎是在聊公事。 　　周咚雨轻轻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剧本方面找找看，得能体现演技的，不要那么小众，不行的话，咱们可以尝试改编一些小说。” 　　睡意全无后，甘叔的声音听起来更为清晰了，周咚雨不再眯着眼去瞧而是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是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个薄毯，衣服完整，于是也就静静的瞧着甘叔。 　　客厅里的空调在发出嗡嗡的轻响，甘敬捏着电话和老陈讨论工作室未来的规划问题，他一个转向忽然发现沙发上的女孩醒了，稍微怔了怔，对她胡乱比了个说不出含义的手势。 　　电话讨论还在继续，甘敬却有点心不在焉了，另一端的老陈察觉到这种变化，猜测阿甘可能又是分神去考虑剧本的事了，也就很快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客厅里安静下来。 　　周咚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甘叔。 　　甘敬觉得有些尴尬，然后就见这个昨晚给了自己惊“喜”的女孩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跳了下来。 　　“早，阿甘。”周咚雨默默变化了个称呼。 　　甘敬更尴尬了，犹犹豫豫的有点婉转地说道：“咚雨，说实在的，我还是听着‘甘叔’更习惯一些。” 　　周咚雨立即从善如流：“甘叔，早。” 　　以前两人也有过“早上好”“上午好”的问候，但现在不过是早晨六点钟、不过是刚刚起床的时候，周咚雨在甘敬的家中这样问候还是蛮奇怪的。 　　“早，早，那什么。”甘敬稍微无措了一下，“洗手间的柜子上有新的牙刷和毛巾，呃，你饿不饿？” 　　周咚雨伸了个懒腰，忽然问道：“甘叔，昨天我是喝醉了吗？” 　　昨晚这姑娘当时是喝醉了，不知道她现在还记不记得她自己说过的话呢？自己回答她的时候她好像就睡着了……甘敬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周咚雨的表情，说道：“是啊，所以下次少喝点酒。” 　　女孩点点头，看了眼时间，施施然的就要去找新的牙刷。 　　甘敬瞧着她这个寻常的模样，轻轻呼了一口气，看起来她是不太能记住酒后的事了吧。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周咚雨的声音传了过来。 　　“甘叔，今天就是五年的第一天了哦。每天我都会数着的！” 　　砰，洗手间的门被关上了。 　　甘敬左手摸右手，右手摸鼻子，鼻子、鼻子、鼻子觉得自己很无辜，最终他也说不上自己的心情，转身进了厨房。 　　等到周咚雨洗漱完毕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煎鸡蛋。 　　“早晨就吃这个吧，再喝杯燕麦片。”甘敬去洗了洗手，随口说道，“燕麦片还是我最初搬进这边时买的，不知道有没有过期，你看一下。” 　　周咚雨应了一声，走了几步把燕麦片翻出来，看了眼日期，发现还能吃，心情一下子就更好了。 　　简短的早餐时间很安静，两人面对面的坐着，一个低头看不断振动的手机，一个抬头看不断看手机的阿甘。 　　终于，甘敬有点忍不住了：“你老看我干什么？” 　　“我喜欢你啊。”周咚雨笑眯眯地说道，昨晚一下子把心里话说出来之后，虽然没能如愿抱得甘叔归，但也是有进步的，现在讲话就大胆了很多。 　　甘敬翻了个白眼：“喜欢我的人多了。” 　　女孩耸耸肩：“我知道。” 　　甘敬受不了了：“咱就像平时一样正常点怎么样？” 　　“好，好，好。”周咚雨仍旧笑眯眯的，语气犹如哄小孩一般。 　　她没法不笑，没法不开心，甚至于没法不开心极了。 　　然而，甘敬并不是没有法子的，他肃了肃脸色，右手握拳用关节敲了敲桌子，喊了她的大名：“周咚雨，你对你的下一部片子有什么看法？” 　　果然，谈到工作的事情，周咚雨就自然而然的严肃了一些。 　　她沉吟片刻：“我当然是想一步一个台阶的往前走，这方面甘叔比我有经验，我听你的。” 　　“你的演技是有的，但仍旧是有些青涩。《山楂树之恋》算是本色出演，《十二生肖》里成龙的动作戏是重点，你只是个花瓶，不过本就是巩固热度。”甘敬说出评价，“按照我的想法，你现在的演技很难扛起一部自己当主角的戏，嗯……” 　　周咚雨感觉到甘叔还有下文，看着他微微皱眉思考的样子，不经意间学着他的模样。 　　“但是推一推也应该成，演技之外还有时尚、话题资源，演技这个事，有时候也是要在压力下或者有导演指点才行。”甘敬摩挲着下巴，“就像那个汤惟，李安导演确实很厉害，能把她身上的点给找出来。” 　　“怎么说？”周咚雨没太明白这一句，不懂就问。 　　“我有去把汤惟和玮仔的《色·戒》又看了两遍，汤惟能凭借这部片子稳定咖位真的应该是感谢李安导演一辈子。”甘敬组织了下语言，“她是挺漂亮的，但娱乐圈绝大部分的女演员都漂亮，只有李安挖掘出了她身上那股凛然的艳丽美。” 　　“张爱玲笔下的王佳芝是有着一种颓废的，《色·戒》前半部分的主角形象，换成刘亦霏、舒淇、大S都差不多能演，但是后半部分从寻常到情欲，这一段恐怕国内只有章紫怡符合，不过她是那种女王式的凛然，味道上还是差点。” 　　甘敬随口点评圈内的女星，这些他有的打过交道，有的则是素未谋面，但今时今日即便他在媒体面前如此讲，那也是能原话出口的。 　　“而汤惟能撑起前后两段，确实挺不错的，当然，最厉害的还是李安导演的指点和挖掘。”他有些遗憾，“可惜我问了问李导，他最近没有什么合适的新戏，不然一众导演，我还是最希望你能在他手下拍一部。” 　　周咚雨全程听下来，一时间有点为甘叔这种燕麦早餐评女星的气度所迷，末了问了一句：“不说咖位的话，汤惟符合《北京遇上西雅图》么？” 　　“现代装的汤惟没有古典装的她勾人。”甘敬如是答道。 第五百三十三章 汤惟 　　汤惟，一个颇为幸运的女演员。 　　她的第一部影片就被奥斯卡最佳导演李安选中——坊间传闻，拍了李安的片子，你就离一线不远了，也因此，《色·戒》需要脱的条件并不被当时想要竞争王佳芝这个角色的众多女演员所在乎。 　　彼时，竞争这个角色的演员有大S徐希媛、林佳欣、刘仪菲、舒祺、章紫怡等当红女星，竞争不可谓不大。 　　当然了，这些女星没拿下这个角色，事后都是要发通稿的，“这个角色不适合我家天仙”“档期太多脱不开身”“尺度不符”…… 　　而其中输给一个新人最为不甘心的当属章紫怡了，她甚至于在李安电影见面会上穿了和汤惟当天同牌同系列的礼服，就是为了在大家面前比较一下，到底谁更合适。 　　不过最终这部《色·戒》还是成就了汤惟，即便是在被禁后，也因为李安的托付，她成功成为安乐影片唯一的签约艺人，受到了资源的力捧，也被规划了严格的发展路线。 　　安乐影片的经纪团队很有功力，先是让她去英国进修，远离公众视线，随后不管是形象打造还是电影选择，都十分谨慎，用上了十足的“高端”“文艺”“女神”标签。 　　为了这个，有一次汤惟接受媒体采访说自己喜欢吃回锅肉，结果经纪人在通稿上改成了她喜欢吃香菇菜心——理由是后者显得更有文艺感。 　　这种精心打造甚至于有些太过严密，超过了一般女星应该有的自由度。 　　此刻，甘敬刚刚见到汤惟就感受到了这种不一般的严密，他瞧了瞧站在汤惟后面经纪人罗萱保持严肃的样子，有些无奈。 　　“你可以先出去吗？”甘敬用眼神示意了两下，见这位香港经纪人没有动静，直接出口道。 　　罗萱是安乐影片的人，她带领着公司的经纪团队成功的把汤惟打造成现在的咖位，并不觉自己现在有什么问题，闻言就有些迟疑。 　　初次见面，汤惟刚刚和这位影帝寒暄了两句，还没来得及谈正事，这会见他忽然发难，眨眨眼，没说话。 　　甘敬停下手上的动作，目视罗萱，大有一副你不走就不谈了的架势。 　　“好的，甘、甘先生。”罗萱还是屈服了，看了眼汤惟坐着的背影，咬了下牙，转身走出了阿甘的办公室。 　　等到关门的声音传来，甘敬才满意的点点头，重新开口道：“早先了解了下，听说你的经纪团队对你管束很严，没想到真是这样。” 　　汤惟脸上刚浮现依稀的笑意，忽觉不妥，开口解释了下：“宣萱人很好的，她只是不放心我。” 　　“难道我在圈内的名声很坏？”甘敬说了一句，“我还能在办公室怎么着你了？” 　　刚刚汤惟和罗萱进门的时候老陈也在，可是老陈在离开前打算用聊天带走罗萱时她压根没回应，也许老陈不在乎，但甘敬就有些不爽了，再加上他这两天了解了下汤惟的事，先入为主一起爆发，他就直接给了个难看。 　　汤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苦笑了一声，紧接着就保持微笑。 　　甘敬其实也不完全是出于心中不爽，他是有些担心罗萱这种经纪团队对于新生剧组可能存在的障碍，周申是个年轻而没什么资历的导演，剧组搭建也是有些手生，汤惟在经济团队眼里是女神、是一线，可是在剧组这边她就并且必须是一个演员。 　　周申名气不够，大概率是出现一些小问题，可是制片人的咖位够啊，这种情况，自己不扮白脸，谁扮白脸？ 　　一时间，汤惟倒是没想到这么多的事，只是对于圈内头一号的奥斯卡影帝改变了一些认知——咳，这位影帝是有些傲气呢，不过……他有这样的资本。 　　“这个剧本你觉得怎么样？”甘敬不再闲谈，开口问道。 　　“很好，我很喜欢。”汤惟不知不觉间有些拘束了。 　　“人物有什么想法？需要修改的地方有吗？你这边留出了多久的时间？”甘敬继续问道。 　　汤惟愈发小心了，从《色·戒》之后，她拍的几部影片要么是不撑戏、要么是太偏文艺，这部《北京遇上西雅图》算是试水商业片市场，同时也有文艺气息。 　　单纯的从剧本角色上来说，她是挺满意的，唯一不满意的地方是在于安乐影片不承担主要制片方的职责，转而交给了阿甘工作室。 　　可是，事情已定，她也只能接受了。 　　“挺好的，时间能留出来3个月。” 　　甘敬对于时间挺满意，但对前半句话又有了问题：“同样作为一名演员，我觉得没在你这里听到对于剧本的思考。” 　　汤惟终于忍不住小小的回击了一句：“我还以为周申是这部戏的导演。” 　　“他当然是。他等下就到。”甘敬没在意这个，终于起身给她斟了一杯茶，“作为制片人，也作为投资方之一，我现在是想集思广益，大家一起把这部戏拍好。” 　　甘敬把茶杯放在汤惟面前，走了四步走到书橱旁从里面拿出一沓稿纸又转身递给了汤惟：“这是我对于剧本故事的思考，抛砖引玉。” 　　汤惟本以为是对剧本的注释，可是接过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沓分镜图，她没把这种惊讶表现在言语上，只是低头翻了翻，结果心中却更惊讶了。 　　这沓分镜图竟然画的很有水准。 　　她作为安乐影片的人，对于这个剧本当然是很熟悉的，曾经有过的被禁经历让她对于每一次影片都更为珍惜，手里的分镜图很多镜头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嗯，挺好的。”汤惟小意地说道。 　　甘敬点点头，真心实意地说道：“这个故事里，女主角的戏份很多，但是周申呢，我怕他拍戏太过锐利。所以，主观能动性，你明白么？” 　　汤惟眨眨眼，不待回答，就听见了办公室外的敲门声。 　　“阿甘，我是周申。” 　　“周导，进来吧。”甘敬说道。 　　门开，周申走了进来。 　　汤惟起身相迎，和这位青年导演握了握手。 　　甘敬满意的看了看这位导演和这位女主角的画面，心里寻思着需要尽快去拜访一下名单的另外几位重要人物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寻找摄影师 　　《北京遇上西雅图》剧组在目前情况下首先需要确认下来的是一个可以拿得住场的摄影师。 　　工作室和安乐方面都有在这个职位上提供参考人选，但是甘敬一心就想找最厉害的，比如顾长卫、比如吕乐、比如赵一丁。 　　这几位都是用作品证明过自己的人，多有大导演御用之衔，《霸王别姬》《非诚勿扰》《英雄》等作品都是出自他们之手，各自与张一谋、冯晓刚、陈凯戈都有很好的合作。 　　不过当甘敬拿到他们电话一一打过去的时候却没得到什么正向的反馈。 　　工作室试水？新人导演？ 　　甘敬找的这三位都是圈里的老油条，他们甚至不用怎么听介绍就知道这个剧组的情况，然后乐呵呵的聊起了其他的电影话题，聊以后可能会有的合作。 　　摄而优则导，这也是目前圈内一个常见的事了，像摄影出身的张一谋就是转型最为成功的一个。 　　这三位也有这样的心思，而面对一个新鲜的奥斯卡影帝，自然而然的就有想过以后，更何况目前阿甘工作室看起来资金流也还不错，前景还是挺光明的，没准还能当一把资本推手。 　　一圈电话打下来，漂亮话听了一堆，可愣是没什么实质性结果，甘敬不禁也为之头疼。 　　这应该怎么搞呢？国内最优秀的一批摄影师估计都是这个调调吧？ 　　要不，试试国外的？ 　　甘敬有些犹豫，他不光犹豫于是否从国外寻找摄影师，也犹豫是不是要加价拿钱去砸国内的顶尖摄影师。 　　可用钱砸的话固然会增加几分可能，但既然是在圈里，那最好还是按照规则来，行情是什么样，那就给个什么样，稍微多些无所谓，可是无脑砸就不好了。 　　工作室刚开始的电影制作如果起个这样的头，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左想右想，甘敬还是没定下心来，期间倒是有吴锈波主动打电话询问了开机时间，两人聊了聊剧本，最终甘敬告诉他开机时间大概是在四月中旬。 　　摄影师的问题迟滞了两天，其他方面进展倒也还好，配角、道具、服装都问题不大，甘敬自己跟进了一下，顺带着又联系了下美国方面的安迪。 　　甘敬虽然回国，可时不时的仍然能从安迪那里听到华纳的确切消息，目前集团内部确实是在震荡，华纳影业的总裁杰夫是个有手腕的人，他在母公司争取了足够斗争的支持，试图掌握更多的权利。 　　而除了集团内部的权力震荡，华纳在外和良好合作数年之久的传奇影业也闹崩了。 　　目前斗争还比较激烈，暂时看不出胜负，华纳方面腾不出手来过问阿甘的事宜，不过不管是凯文还是杰夫，他们倒是也乐意阿甘不淌这趟浑水，免得横生枝节。 　　当然，对于阿甘的华夏剧组需要到美国拍摄事宜，安迪还是能帮上忙的。 　　甘敬于是一边在国内把已经定下来的剧组成员的护照、签证事情督促好，一边继续寻找摄影、艺术指导等职位。 　　这个寻找琢磨转了许久，甘敬最终还是找到了郝戎头上。 　　电话里两人闲聊了半晌，甘敬才道出了自己的来意：“老郝，约饭的事回头再说，现在是有个正事，给我推荐一个你们中戏的摄影大拿呗，我这边剧组用。” 　　“是咱们中戏。”郝戎纠正了一下，然后才轻快的回答道，“你确定是让我给你推荐一个中戏嫡系的摄影师？” 　　“对啊。”甘敬承认。 　　郝戎“哈哈”一笑，用一种生怕阿甘听不清的声音说道：“中戏没有摄影专业。” 　　“……”甘敬无语了。 　　“那你这半天给我急赤白咧的聊什么呢？” 　　郝戎不骄不躁地说道：“聊电影，聊课程，聊剧组搭建……需要我再复盘一下吗？” 　　“不用了。”甘敬有些郁闷的想要挂掉电话，不过被郝戎制止了。 　　“虽然咱中戏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一个朋友。”郝戎又笑了一声，“鲍德熹，我和他关系不错。” 　　甘敬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依稀是在名单上看过，想了想记起了这位的来历，香港的摄影师，和李安、徐克、陈凯戈都有过合作。 　　“这也是个大牌啊，那你帮我问问，咳，和他说好我这边剧组的情况啊。”甘敬答道。 　　郝戎斟酌了一下说道：“你那玩票剧组嘛，不花大价钱，知名摄影师确实未必想去，不过鲍德熹，他有一桩事你可以帮上忙。” 　　“噢？”甘敬来了些兴趣。 　　“他这两年对特效方面挺感兴趣的，你不是有那个华夏特效么？我觉得你俩可以聊聊这事，他是想试试执导电影的，特效先搞定的话，他那边也容易拉扯起剧组。” 　　“那成，你先给他打个招呼，然后我再打个电话聊聊天。”甘敬说道。 　　“没问题。” 　　这边电话挂断，甘敬立即在网上搜了下鲍德熹的详细资料，琢磨回头和这位的聊天思路，免得只是单纯的“久仰久仰”而不能言之有物。 　　这天上午快过去的时候，办公室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周咚雨。 　　“什么事？”甘敬冲她点了点头，问了一句。 　　周咚雨双手背了过去，笑眯眯的坐在了甘叔的书桌对面：“忙呢？” 　　甘敬叹了口气，指了指桌上摆的有些乱七八糟的资料：“你说呢？” 　　“哦。”女孩的双手放在桌上，把手里一个精致的盒子推了过去，“送你的。那甘叔就忙着吧。” 　　“这是什么？”甘敬扫了一眼，埋头在资料里翻了翻，喊住了周咚雨，“你的下部影片呢，给你留心合适的剧本不容易，我和老陈商量了一下，可以试试翻拍。这上面是几部还算不错的片子，你看一看，心里能有些印象。这个事我还在琢磨。” 　　周咚雨有些懵的接过来：“翻拍？那不是有人拍过了么？票房有能好吗？盒子里是手表，我送你的，这样你经常戴着就不会忘了我啊。” 　　甘敬一阵牙酸：“咳，好的。翻拍不翻拍的，只要你演的好，票房最起码不会亏，成，就这么说吧，我这边还等个电话。” 　　女孩撇撇嘴，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名单，上面标注的有韩日美三个国家的影片，瞧着备选范围还挺多。 　　看起来，这像是工作室专门给为自己打造的……周咚雨心情忽然又好上了几分。 第五百三十五章 老鲍 　　请人办事，最重要的是什么？ 　　一个是钱，一个是脸。 　　鲍德熹，如果按照影视圈的咖位来算，他是摄影师里的一线大咖，曾经在01年的时候凭借《卧虎藏龙》拿下奥斯卡的最佳摄影。 　　甘敬之前没有详细了解摄影圈，对于名单上的一系列名字也只是泛泛，香港的摄影更是被他下意识的划为安乐那边而暂时不想考虑，不过现在这样一圈下来，内地的顶尖摄影不太好找，那就需要考虑港台了。 　　恰好，郝戎有这个关系在，那就顺水推舟了。 　　在确定郝戎那边打过招呼之后，甘敬又给徐克、李安和安乐方面说了一声，拜托他们给说项说项。 　　末了，他才自己打给了鲍德熹。 　　“鲍老师么？我是阿甘。”甘敬的电话里是足够客气。 　　“噢，原来是甘老师啊。”电话里鲍德熹的声音听起来就有些风趣，第一句话竟然也是称呼了老师。 　　甘敬有些汗颜，这位鲍老师可是六十年代生人，论年龄都能被称之为爷爷了，手中拍过的作品更是数十部，在他面前自己怎么能称为老师。 　　“鲍老师，我这边是有个剧本故事挺好玩的，想请您给指点指点。”甘敬的姿态放的很正，一点都没有之前面对汤惟经纪人那种态度。 　　“之前李安、徐克、郝戎、汪强都给我打电话了。你这说客阵容请的挺大啊。”鲍德熹有些玩味，“看样子，你这位奥斯卡影帝是非要逼我出山啊。指点你？很好啊，可是你不在我面前我怎么指点你？” 　　“OK。”甘敬简短的一个词就挂断了电话。 　　另一端的鲍德熹这一下真就有些生气了，这个影帝也太傲气了吧？自己不过半调侃的抱怨了一下，他居然就这样结束通话了？ 　　嘿，这下就是李安、徐克、郝戎、汪强亲自站在面前让我帮他我都不会帮他的。 　　当天晚上，八点钟，香港。 　　鲍德熹的电话再次响起，他这会正在和朋友喝茶，看了眼号码就挂掉没接，可是手机接二连三的响起，极为顽强。 　　“谁打来的？”对面坐着的老友看不过去了，“直接关机得了。” 　　鲍德熹是倔毛驴，反倒是在电话又一次打过来的时候按了接听，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里面传来的声音就让他震惊了。 　　——“鲍老师，我已经从京城飞到香港了，您住在哪里？我到您面前接受指点了。” 　　鲍德熹有些愣愣的说了自己喝茶的位置，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谁打来的？看看你的样。”老友悠闲的喝着茶，调侃了一句鲍德熹。 　　“嘿，奥斯卡影帝专程从京城飞过来请我。”鲍德熹哼了一声，“看我什么样？我这样的能让国内唯一一个奥斯卡影帝飞过来。你呢？你们电视台制作个电视剧都能出问题。”他的朋友正是TVB的高层于国华。 　　于国华目光闪动，追问道：“谁？奥斯卡影帝？阿甘？甘敬？他会专门来找你这个老不死的？” 　　鲍德熹吹鼻子瞪眼：“我怎么了？他是奥斯卡影帝，我是奥斯卡最佳摄影，一个级别的。他凭什么不能来看我？” 　　于国华还是有些怀疑：“他是在香港出席活动，顺便来见你吧？” 　　这样一说，鲍德熹心里也有点嘀咕，不过面上却是不屑地说道：“不可能。” 　　不过不管两人心里怎么想，甘敬很快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当然，这种很快是相对于从京城飞到香港而言。 　　“鲍老师吧？您好，您好。”刚一见面，甘敬就双手握了上去，转头瞧见了桌边睁大眼看自己的另一位，问道，“这位是？” 　　鲍德熹轻轻点头，心里却是爽了，他“嗯”了一声，拿腔道：“这是于国华。来者可是阿甘啊？” 　　“啊？是我，是我。”甘敬连连点头，坐在了他对面。 　　“为什么不摘墨镜呐？”鲍德熹上了瘾。 　　“咳。”甘敬摸了摸墨镜边缘，“我怕我摘掉墨镜，大家就不好一起喝茶了。嗯，戴着墨镜是不太礼貌，咱换到靠墙的那边吧？” 　　鲍德熹得意的瞥了眼老友于国华，慢慢起身表示同意。 　　三人重新换了座位，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茶水也重新换过。 　　甘敬摘掉了墨镜，把背包放在椅边，露出和善的笑容。 　　于国华终于确定，这不是一向跳脱的鲍德熹捉弄自己，而是阿甘真的从京城过来见他了，不过他仍旧开口问道：“阿甘，我是TVB的于国华。很高兴见到你，你来香港是和安乐影片磋商剧本吗？” 　　现在阿甘将会出任影片《北京遇上西雅图》的事已经为圈内所闻了。 　　“不是，我是来见鲍老师的。”甘敬摇摇头，侧身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剧本，“鲍老师，这是我这边投资的剧本，我看着觉得还挺有趣的。不过因为工作室经验还不太够，所以得请前辈指点指点。” 　　这一下给面就给的很足了。 　　白天还在京城通话，晚上就飞到香港茶楼聊天，言语之间双手奉上剧本请求指点，还能要求怎么样？这还能要求一个年轻的奥斯卡影帝怎么样？ 　　更何况，这还是在自己朋友面前！ 　　诶，倍爽儿！ 　　鲍德熹没想到阿甘能做到这种程度，笑着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接过剧本连翻都没翻就说道：“不用说了，这个剧本我接了。” 　　甘敬眼睛稍稍睁大。 　　“我鲍德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我相信你的眼光。”鲍德熹是从香港旧时代过来的人，身上还有种江湖作风——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甘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笑道：“那就谢谢老鲍了。” 　　鲍德熹眯了眯眼睛。 　　“嘿嘿，我觉得鲍老师是个好相处的人，经纪人我喊他老陈，郝戎我喊他老郝。鲍老师不介意我这样喊您吧？”甘敬解释道。 　　“那你喊汪强喊老汪？”鲍德熹想起给自己打电话的还有安乐影片的汪强。 　　“嗯，一般是汪总。”甘敬笑嘻嘻地说道，顿了顿，悠悠的补了句，“偶尔也喊他阿强。” 　　鲍德熹差点被茶水呛到，心中迅速满意起来，相比较“阿强”这样的称呼，老鲍听起来也还不错了。 　　看呐，阿甘还是很尊重自己的。 第五百三十六章 忙碌的阿甘 　　鲍德熹是位顶尖摄影师。 　　当甘敬在剧组微信群里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导演周申首先就回复表示惊喜，随后吴锈波、汤惟也都有同感。 　　要说对于这个剧本成败最为在乎的人，那恐怕就是这三位了。 　　新生青年导演周申、电视剧演员吴锈波、文艺试水商业片汤惟，这三人是生怕阿甘这位投资人兼制片人是抱着玩票的心情来搭建剧组，而一位顶尖摄影师的加盟无疑是让人放心不少的。 　　在顺利的拿下鲍德熹之后，工作室开展了一波招新行动，一方面是为业务扩展提供人手，一方面是为即将开机的《北京遇上西雅图》做准备。 　　剧本故事都是发生在美国西雅图，但是有些镜头在国内也是可以拍的，目前确定下来的方案是开机仪式放在国内，也先把能拍的给拍了，随后才飞去美国。 　　这边零零碎碎的琐事不少，另一边《寒战》的正式宣发终于要开始了，甘敬几乎是瞬间就忙碌的没了边。 　　《寒战》这部戏是早已经完成了的，之所以是在这个时候才上映既是为了剪辑上的精益求精，也是为了避免和大片撞车。 　　去年11、12月份的时候，先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上映，随后是《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跟进，两个片子打了个擂，其他的国产大制作默默调整了档期，明智的没有选择硬碰硬。 　　档期顺延，像冯晓刚的《一九四二》、成龙的《十二生肖》、王晶的《大上海》、徐峥的《泰囧》就挪到了春节档和三、四月档。 　　当然，这些调档是业内的事，有的是还没确定下来顺势调整，有的是确定下来勉强调整——至于那些没法调整的影片，它们已经被两部阿甘主演的大片给绞杀成一朵灿烂的烟花了。 　　不过即便如此，仍旧有光芒是掩饰不住的，徐峥执导的《泰囧》打破记录，成为国内影史票房冠军。 　　甘敬在微博上对徐峥和王宝镪这对组合表示了祝贺。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是阿甘场面上的应付，但甘敬自己心里清楚，他是真心实意的，甚至于巴不得华夏市场能在这种趋势下成为全球第一票房市场。 　　《寒战》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展开了宣发，四五月份的电影档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绝佳档期，前有春节，后有暑假，但不论是安乐还是阿甘工作室，两者对于甘敬和梁朝玮这对组合都保持了信心。 　　事实上，宣发活动正式一开始，各个渠道给出的反馈都算不错，大家对两位演技大咖充满了期待，单以微博来看，#阿甘和玮仔#、#寒战#两个话题一直有居高不下的热度。 　　甚至于，阿甘和梁朝玮两人醉后指挥交通的趣事也再次被翻出，一度有表情包泛滥开来。 　　甘敬是觉得有些无奈，这种情绪在见到梁朝玮本人的时候更为浓重。 　　“玮仔，我觉得咱们两个影帝或许会成为史上最被忽略演技的两个……” 　　梁朝玮在影片宣传路演时颇是有些高冷的，他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我不在乎。” 　　“我的天，你有看到那些表情吗？我告诉你，网友们可是有才极了！”甘敬想起那些如同雨后春笋般的表情，有时会觉得那可能是某些影视公司在幕后做推手暗地里黑了一把，可是老陈却说那是网友们的热爱。 　　“当然有看到。”梁朝玮一副你大惊小怪的模样，答道，“我觉得那样挺酷的。” 　　甘敬无语了，好吧，影帝和影帝也是有所不同的，下次喝酒看来只能让这位大咖流出果照才能让他为之动容了。 　　《寒战》的宣发活动密集而紧张的进行到4月12号，这天匆匆结束电影首映式的甘敬带着一身疲惫和酒味返回家中。 　　他屁股还没坐稳，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 　　“甘哥，帝国大厦那边的取景拍摄申请被拒绝了。” 　　《北京遇上西雅图》有在帝国大厦上的镜头，目前还没有华人剧组登上去拍摄过。 　　甘敬想了想，说道：“等我联系下华纳方面。” 　　这边挂了电话，他看了眼时间，美国正是白天，于是便给安迪打了过去，可是刚刚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得到一个消息。 　　——华纳兄弟影业总裁杰夫被清理出局。 　　毫无疑问，这象征着华纳内部的权力斗争到达了一个新的阶段。 　　甘敬听着电话里对方此起彼伏的说话声，讪讪的提了下自己的事，也没多说就挂了电话。 　　相较而言，一个剧组上帝国大厦取景肯定是小事啊。 　　甘敬转而通知剧组的人，取景问题等到了美国再解决。 　　这事稍微告一段落，电话又响了。 　　“阿甘，恭喜，目前看《寒战》口碑还不错。”老陈打过来的。 　　应付完老陈，电话再响。 　　“阿甘，恭喜，看来英奥要再添奖杯了。” 　　甘敬顺口答道：“同喜同喜。”然后反应过来，“你谁啊？” 　　“呃，我英语口音那么标准了吗？奥利维。” 　　听名字，知影片，奥利维显然是说的《无法触碰》。 　　甘敬都有种滑稽感了：“这么久了，还有奖呢？”这片子助力自己第二次入围奥斯卡，可是现在都第三次折冠小金人了，它还在刷奖？ 　　“当然。难道你不出席吗？”奥利维有些惊诧。 　　英国电影学院奖，号称是英国的奥斯卡，也是含金量颇高的奖项，自己首次入围就不去的话未免太倨傲了。 　　甘敬琢磨了下自己的时间，只能无奈的推开略不重要的一项，他打给周申：“周导，15号的开机仪式我就不参加了，我这边要去英国出席个奖项。” 　　周申稍惊，开机仪式没有阿甘可是失色不少啊，他问道：“什么奖项？” 　　“英奥。” 　　“没问题。”周申立马答应下来，这可是大奖，如果阿甘得奖没去领，那英奥可是比自己失色的多了！ 　　电话挂掉，又一件事解决，甘敬仰头叹息，事赶事的来，宣发、票房、新戏、奖项……真鸡儿累…… 　　哒哒哒——金毛爪子摩擦地板的声音，狗子从卧室出来了。 　　“咋了？”甘敬有些惊奇，这货怎么不玩游戏了。 　　“两脚兽，我好像碰见一个问题。”狗子眼神有些飘忽。 　　“说。” 　　“刚才好像我直播频道被黑了，似乎可能好像能被查出地址？” 　　甘敬无语了，他对视狗子的狗眼，好似刚才听的哒哒狗爪声是个美丽的错误。 　　“黑狗也要看主人呐！” 第五百三十七章 直播疑云 　　多玩，旗下拥有众多网页游戏以及一磅冠绝拳头产品——歪歪（yy）语音。 　　从某种角度来说，它成功的改变了自家用户的习惯，把y的发音变成“歪”。 　　从12年开始，yy开始涉足一个新兴方向，把玩家的游戏搬上屏幕转播给众多的其他用户，这种新鲜模式迅速引来许多人的兴趣，而在yy操作的这一波中最为引人注意的莫过于直播行为极其奇特的刀哥了。 　　为什么引人注意？ 　　因为他极其奢侈的使用两位的yy频道来直播，要知道，这种虚拟世界里最为值钱的就是这个了，价值在很多观众看来堪称全网第一。 　　也因此，很多观众在观看刀哥直播的一大乐趣就是讨论如果他出售这个频道会卖出怎样的天价。 　　除开这个短位频道，另一个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刀哥在直播的时候从来没有和观众的互动，从来没有回应问题，甚至于，他从来都不发出声音。 　　刀哥除了打游戏这个本身行动之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被惹到之后疯狂在屏幕上输出“dog、dog”。 　　很多无聊的观众经过一番猜测推理总结，刀哥首先是个富二代，其次是哑巴，最后是个极有素质的游戏爱好者。 　　4月12日，对于在yy看直播的观众来说发生了一件大事，刀哥的直播频道被黑了。 　　也许是长时间使用短位进行如此怪异的直播太过惹人好奇，也许是某个黑客老夫聊发少年狂，总之，直播频道被黑了长达一个小时才被官方的人恢复。 　　当甘敬从满是无辜的狗子这里得知消息时，频道还黑着，而当他犹豫是否为了这事去联系雷君时，频道已经好了。 　　这被黑期间，甘敬不知道会被知道些什么，很是有些紧张，不过这个电脑当初就没有配备摄像头，按照最坏猜想，即便电脑被控制了，透过这台机器应该也发现不了什么事。 　　狗子守守家、打打游戏还成，真碰见了事肯定是帮上忙，现在唯一可虑的这黑客发现了什么，又是想干什么？ 　　甘敬晚上时间暂时性的推开了其他的工作事宜，在网上同时也是第一次笨拙的注册了一个YY号观望了下消息，然而，并没有什么其他动静。 　　在狗子停止了直播的频道，众多还没有离开的观众在屏幕上打字议论纷纷，讨论之前的情况，不过看此起彼伏的讨论，甘敬并没有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也许，情况并没有那么糟？ 　　甘敬在关掉电脑之后面对安静趴在一边的狗子，下达了一个命令：“狗子，不是我不让你玩啊，这出了事你正好换换兴趣，给你找只母金毛怎么样？” 　　金毛的两只耳朵耷拉着，了无生趣地说道：“不游戏，毋宁死。” 　　“我和游戏之间选一个呢？”甘敬撇了撇嘴。 　　狗子动了动耳朵，有些犹豫。 　　甘敬立即止住问题，对一只狗还能要啥自行车，颇为满意地说道：“有这个犹豫思考就行了，今天先这样吧，放心吧，如果你暴露了，我就吃顿火锅。怎么也不会让你被送去切片的。” 　　狗鼻子吸了吸，金毛没什么心情波动，只是在思考，幸好刚才只是犹豫两脚兽为什么那么蠢，我当然选游戏。 　　一人一狗暂时相安无事，互道晚安之后各自入眠。 　　等到第二天醒来之后，甘敬第一时间继续关心了下这个事，随后就看到了让自己恶寒的动作。 　　——《网曝，一游戏直播玩家疑似阿甘》，凌晨3点20。 　　——《游戏直播定位曝光，疑似明星阿甘住址》，凌晨4点30。 　　——《喜爱打游戏的阿甘？》，凌晨4点50。 　　——《游戏主播刀哥=阿甘？不，时间对不上》，凌晨4点55。 　　——《阿甘家里住着一位游戏高手？》，凌晨5点14分。 　　从凌晨3点20开始，到现在醒来的7点30，一系列推断被笔杆子们写了出来，直让甘敬有了一个极其严肃的猜想。 　　难道这群媒体记者的生存环境已经极其糟糕了吗？ 　　他们怎么那么早就开始工作了？ 　　这是极不人道的啊！ 　　然后，他才了正式的开始思考应该怎么面对媒体的追问，目前瞧起来，这个黑客也没获得什么太有价值的信息，只是定位到了自己的住址问题。 　　而从逻辑上很容易推断出来，经常飞来飞去的自己是没有那个时间在yy里打直播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是谁呢？谁是这个刀哥呢？为什么这个人在阿甘住址里直播却又一点声音都不愿意发出来呢？ 　　甘敬很轻易的把握住了记者们的猜测，然后他直接搜索了下最新的消息。 　　果不其然！ 　　——《阿甘金屋藏娇，疑似恋情曝光！》，7点10分。 　　——《实证，阿甘隐婚！》，7点18分。 　　甘敬从电脑前起身，不再去看后面类似的帖子，那里面使用的逻辑推测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像自己这样的明星家里会住着一个什么样爱玩游戏的人。 　　总不能是自己雇了一个人来玩游戏吧？ 　　他走了两步，蹲在正在怡然自得吃着狗粮的金毛旁边，摸了摸它的脑袋。 　　狗子动了动狗头，两只狗眼与两脚兽对视。 　　甘敬眼神里满是复杂神色，由衷的叹息了一声：“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能和我曝出恋情，曝出隐婚的居然是你，是你，是你，是你这只狗……” 　　“两脚兽，我不好吗？”狗子默默的问了一句。 　　“……” 　　游戏绝壁是能增智的存在！ 　　甘敬起身，不发一言的去洗漱，吃早餐，然后方才出门，只是临出门前又一次嘱咐了狗子近期不要去玩游戏。 　　这一次，当车在工作室楼下停稳的时候，依旧是受到了蹲点的待遇。 　　“阿甘，请问你是已经结婚了吗？” 　　“你家里的是谁？” 　　“网上说的那个打游戏的是你吗？如果不是你，那是谁？” 　　一个网络游戏直播牵扯到目前国内最为当红的男星，这是很多人想不到的，也绝对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关注。 　　甘敬这回没有回绝采访，只是带上无奈的表情说道：“我家里没人啊，只是自己偶尔回去，有时候工作室员工一起吃个饭啥的，怎么可能藏人的。” 　　“对了，倒是有一条狗，不少人都知道的，我总不能藏了个狗玩游戏吧？” 　　“嗯，我本人偶尔会玩一玩游戏。” 　　“至于，隐婚什么的更不可能了，欢迎去民政局查询哈。” 　　至此，回应完毕，全程注意记者表情的甘敬心里松了一口气，当自己说到狗玩游戏时，大家都没啥异样。 　　毕竟，那是一只狗，怎么可能嘛。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三人成虎 　　甘敬的回应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其他人不知道，仍旧是在猜测某个可能存在的他/她。 　　这种推测、八卦、讨论本以为会很快结束，然而甘敬忽略了自己这几年上升期所带来的影响，之前他身上的绯闻只有一个海瑟薇——还是在国外的，国内媒体得不到第一手消息，只能是跟风转载。 　　现在居然有圈外人士莫名其妙的把可能牵扯到阿甘私人生活的证据给提供了出来，那可真是太让人惊讶、惊喜了！ 　　这就像是把老鼠拎到猫面前、羊羔拎到老虎面前，不吃都不好意思，而且吃前非要玩弄一番才算正常。 　　截止到甘敬乘坐飞往英国伦敦航班的前一刻，他看到手机上的新闻还是这样的“阿甘情人曝光”或是这样的“我和阿甘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一时间，很多牛鬼蛇神都跳了出来。 　　眼瞧着不少大媒体都跟着转载，不仅是甘敬，老陈也觉得有些不对了。 　　娱乐圈泼脏水、撕逼、踩人上位是属于常态，只不过阿甘有相当大的重心是在国外，以前碰见的还不算多，现在这拿了奥斯卡影帝回国做做工作室，当当制片人，怕不是有人瞧不上眼了？ 　　老陈开始联络相熟媒体，准备吹吹其他风向，可是绝大多数的娱媒都在牟足劲的想要挖出被阿甘金屋藏娇的那个女人，大有不挖出真相决不罢休的态势。 　　这些个报道吹了几天，老陈也有些糊涂了。 　　当甘敬在伦敦落地之后，他接到了这位兢兢业业经纪人的电话。 　　“阿甘，我是你经纪人，也算从你一开始就跟着的了。”老陈声音很诚恳，似乎是怕不这样难以打动如今的影帝巨星，“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恋情了？或者，你家里是不是包养了一个粉丝？” 　　甘敬真的是呆了。 　　下一刻，他所有的情感喷薄而出，通过手机信号漫天飞舞的回答道：“卧槽，我是那种人吗？！” 　　电话里的老陈沉吟片刻：“不好说。” 　　“……”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连一个了解自己的人都没有吗？ 　　甘敬对着电话连说带比划就差对天发誓的堵住了老陈的猜测，他一扭头看到旁边的助理，发现两位助理都是辛苦的忍着笑。 　　“笑吧，笑吧，笑一笑，十年少。”甘敬摇着头钻进了车里。 　　他刚刚进了车，梁朝玮的电话打了进来。 　　手机接通，这位华夏最好的演员之一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 　　“《寒战》票房不错，首周差不多能有2亿。” 　　甘敬习惯性的在心里换算了一下，2亿华夏币，那也有4000万美元了，还不错。 　　“预祝你在英奥上拿奖。”梁朝玮的第二句话挺官方。 　　“那先谢谢了，这片子在这个时候入围我还是挺意外的。”甘敬有一种遗珠之感。 　　梁朝玮在电话里静了一会，最后说道：“我还以为我们是好朋友。” 　　“啊？”甘敬大感诧异，“我们当然是。” 　　“好的，那下次请你吃饭记得带上女朋友。”梁朝玮说着说着声音忽然有点飘忽，紧接着半句话没说话就挂断了电话——“我和阿甘说了，你满意……” 　　甘敬呆呆的捏着手机，这事传到香港连玮仔都相信了？他那半句话一定是对刘嘉灵说的吧？真是八卦啊！ 　　不待反应，手机嗡嗡嗡的震动个不停。 　　航班上的手机是关着的，这刚下飞机就有一群人的电话一个接一个，难道他们闲着没事就拨过来试试？ 　　这一次电话是周咚雨的。 　　“甘叔！” 　　甘敬“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可他这样没什么表示，周咚雨反而踌躇了，顿了顿说道：“我会经常去遛狗子的。” 　　这一下，甘敬是真心表示感谢了，家中的网络已经被他断掉了，网络游戏暂时也禁止狗子去玩，这些天在家应该是除了电视就没什么乐趣了，现在周咚雨能去遛遛它应该是也是好的缓解方式。 　　这个电话再挂断，甘敬就直接关了机，反正出国前该做的事都安排专人对接了，现在打电话过来的虽然关系都比较近，但八成不会有什么大事要事。 　　坐在车里，甘敬脑袋靠在座位上微微闭目养神，他费了好一会才把那些因为媒体报道而产生的心烦给驱赶出去，随后在心中过了一遍近来的事情。 　　除了《寒战》和《北京遇上西雅图》两部电影之外，从美团走了程序独立出来的猫眼已然开始正常运行、在京时间和大师兄联系的京剧宣传有在下半年的计划、工作室里两位女演员的定位和发展、面临又一次融资的小米和美国优步、拿下最佳视觉华夏特效公司的进一步发展…… 　　事情很多，时间很少。 　　甘敬心中转动的每一件事单拎出来都需要很费功夫，如此集中在一起涌上来，他是既疲惫，也由衷的想要感慨。 　　缺人才，自己这边还是缺少大把可用的人才啊！ 　　虽然工作已经开始招新，但中高层的补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等到车子抵达酒店，甘敬靠在座上已经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晚上八点钟，他迷迷糊糊的醒过来，随即发现仍旧是在车里，但车子没开，只有发动机的微微颤动。 　　“到了啊？感觉睡了好久，怎么也不喊我。”甘敬有些歉意，看了眼手腕上手表，发现差不多是睡了将近两个小时。 　　助理小武笑道：“没事，正好我们刷刷新闻，看看国内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转达给甘哥的。” 　　甘敬伸了个懒腰，瞧了眼窗外，随口说道：“这是在地下停车场呢啊？嘿，能有什么需要转达给我的，无非就是演员火了包嫩模什么的。走吧，上酒店吃一顿，晚上还要倒时差。” 　　“好，走嘞，我们要来英奥拿奖啦。” 　　小武一把打开车门，相比较乘坐航班的阿甘，他倒是很有精神。 　　甘敬笑了笑，下了车，紧了紧灰色风衣的领口，带着两位助理匆匆的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第五百三十九章 评审 　　英国电影学院奖，它是英国电影和电视艺术学院颁发的电影类奖项，类似于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奖，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奥斯卡。 　　反正甘敬第一次知道这个奖项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果然不愧是被俗称英奥么，连名字都挺相似的。 　　如果单轮知名度，不说奥斯卡，华夏国内多半还更为熟悉号称奥斯卡风向标的金球奖。 　　但是，如果说到含金量……金球奖的举办方是好莱坞的外国记者协会，这个组织的成员是工作在美国电影媒体中的外国人，总共成员都没有一百个，其中又有不少人是兼职的，由他们评选出来的奖项就可见一斑了。 　　今年三月份在美国参与公关的时候，周咚雨曾经问过甘敬一个问题，为什么金球奖的知名度会那么高？ 　　彼时，甘敬已经深入了解了一番华纳公关的运作，他喜欢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所以给出的答案还算令人信服。 　　——“美国年度的前三个月，影视圈会颁发出上百个大大小小的奖项，只有金球奖是和奥斯卡离的足够近的大奖，而且一般奖项是没有电视转播和颁奖典礼的。拥有这个的金球奖就为影响力和公关动作提供了空间……” 　　事实也证明确是如此，甘敬在出席金球奖晚宴的时候觉得一点都不像是一个颁奖晚宴，而是更像是一个社交派对，各路人马混杂其中，你公关我，我公关你。 　　毕竟，游说合法，金钱至上。 　　相对而言，英奥的严谨度是要更高的，从传统意义上理解，英国人似乎也比美国人要更死板认真，全球范围内出名的英国演员也多是拥有干货，不容小觑。 　　“甘哥，这份是英国导演洛奇的邀请，也要推掉拒绝吗？”小武拿着一份刚刚收到的邀请函。 　　要不怎么说英国人死板认真呢，如果换成一个美国导演，他大概是会先找到阿甘的电话，然后直接打个电话给出邀请，这边的英国佬居然在这种私人宴会上也是给出邀请函？ 　　甘敬推掉的已经不是第一封了，他扫了一眼邀请函上的名字，刚想说“照常”，可是忽然觉得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你帮我查下他的作品。” 　　小武应声而去。 　　甘敬此刻有些想念安迪的工作作风，如果是自己这位经纪人的话，他在递上邀请函之前一定是先把背景资料给自己。 　　过了大约十分钟，小武抱着笔记本走了过来。 　　“甘哥，他是一个现实主义的导演，拍的作品一直是对准社会底层。”小武瞧着屏幕上的资料，介绍道，“说是被称为英国电影的良心。哦对，他保持着一项戛纳记录，一共入围过11次主竞赛单元。” 　　甘敬有些惊讶的转过头：“嘿，11次？这老头也太被戛纳青睐钟爱了吧？主竞赛单元啊。” 　　或许是因为那是自己的第一座影帝奖杯，哪怕是和别人并列拿到，甘敬仍旧挺珍视那次戛纳的经历，虽然……虽然戛纳奖杯已经被自己在慈善晚宴上拍卖了……但珍视、珍视就是放在心上、滴在眼里的嘛。 　　“这老头得见见，就冲着这11次入围，我也得给面啊。”甘敬摇摇头，“今晚陪这个老头，明天领奖，然后在伦敦逛几天。” 　　小武惊道：“领完奖咱不回国吗？不是还有《北京遇上西雅图》？” 　　甘敬吸了吸鼻子：“听你这样说，这英奥真像是内定的，还领完奖……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拿奖？诶，我记得我之前明明是说要休息的，怎么转眼间又这么多事情了，真是的。” 　　这都到了四月份了，这都把2013年的时间度过三分之一了，自己是既没闲下来放松，也没好好把打算的黄皮肤主角剧本给攒出来，严重偏离了计划！ 　　“我对甘哥有信心，咱连奥斯卡都拿了，更何况是一个英国奥斯卡！”小武笑嘻嘻的，不轻不重的拍了个马屁。 　　甘敬吐了一口气，没搭理他，心里是在好奇这么一个号称“英国电影良心”的老爷子是邀请自己做什么？难道他有什么剧本片约？ 　　难道是有什么充满魅力的角色必须要自己这样帅气的面孔才能诠释？ 　　诶，那他可是挑对人了。 　　稍晚时刻，甘敬联系了二十四小时竭诚为自己服务的纪梵希英国分部，拿到了一套极其正式的晚礼服，古典雅致，翩翩风采，难以遮掩。 　　人家老爷子那么正式的发来了请帖，那自己也就认真的打扮一番嘛。 　　八点一刻，甘敬出了酒店，坐车直奔宴会地点。 　　行车时间大约半个小时，他就抵达了目的地，只是，刚刚下车，甘敬就觉着有些不太对，他扭头问小武：“我穿的有气质吗？” 　　一身纪梵希名家设计的晚礼服，分寸合身，搭配新晋奥斯卡影帝，再是彰显气质不过了。 　　“没话说。”小武龇牙笑了笑。 　　甘敬点头，举步往前走，小武则是拿着请帖跟在后面。 　　一路畅通，也一路纠结，待到见了肯·洛奇这位头发花白的老爷子，甘敬才有些无奈的听到评价。 　　“哈哈，阿甘，抱歉，我没有写清楚，只是一个很寻常的酒宴。”洛奇迎面哈哈一笑，握住了阿甘的手。 　　周围人赫然是一些比较随意的西服打扮，只有甘敬、只有甘敬是丝质驳头燕尾服、白领结、白背心、翼领白衬衫以及配套裤子和黑色礼服丝袜，最后还穿了一双黑漆漆的牛津鞋。 　　这种打扮是最为正规不过的了，也是纪梵希造型师倾力推荐的，作为最本土的英国人，洛奇自然一眼就看了个分明。 　　“嗨，老爷子，这不是为了见您嘛。”甘敬来都来了，穿都穿了，还能把丝袜脱掉套头上啊，只得笑道，“我很喜欢您的作品。” 　　洛奇头发花白，脸上也有了老人斑，眼神很清明，闻言打趣道：“真的看过我的作品？” 　　他不待阿甘回答这个尴尬的问题，就微笑道：“我倒是看过你的影片，我很喜欢，也因此，戛纳那边的朋友们通了通气，正好这次你来伦敦，我就代表邀请一下。” 　　甘敬凝神，洗耳恭听。 　　“你愿意成为本届戛纳主竞赛单元的评审团主席么？” 第五百四十章 双杀 　　戛纳，最为华夏国内所熟悉的国际奖项之一。 　　甘敬的第一座影帝奖杯就源于此，那是在2010年的夏天，那是一部《美错》。 　　时光荏苒，那舞台上的金棕榈，是我逝去的青春！ 　　诶，回头就得复制制作一个金棕榈奖杯放在家里……现在这么一想，把奖杯用作慈善拍卖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呢。 　　甘敬只是几个闪念，就郑重的点头道：“那是我的荣幸。” 　　洛奇端详甘敬年轻的脸庞，忍不住叹息道：“年轻真好，你还有无限的可能，你还有无限的时光，足够在影史上留下自己光辉的足迹。” 　　“您已经留下了。”甘敬这会一点也不迟钝。 　　洛奇笑了笑，点头道：“今年戛纳评委备选名单有三位华夏人，另外两个是李安和章紫怡，但是考虑到人数，最终决定邀请你和李安这对组合，李安那边已经答应出任评委了。” 　　戛纳有很多单元，最为重要的就是主竞赛单元的金棕榈大奖，这个单元的评委一般是9个人，也就是说，这9个人将会决定最终代表电影节水平的奖项颁发。 　　过往戛纳中也有华人担任评委和主席，巩利、陈凯戈、杨子琼、姜文、徐克、吴雨森、王家卫、章紫怡、张漫玉、舒淇……都是在华夏大名鼎鼎的演员或者导演。 　　其中，王家卫就曾担任过评审团的主席，那是在七年前，而截止到去年，最近的华人评委是2011年的杜琪峰、施南生。 　　这几年，甘敬先是双黄蛋拿下戛纳影帝，随后三度入围奥斯卡，更有一直不错的票房水准与口碑，事实上，还有一项甘敬自己都没有注意的细节，他挂名了几部影片的制片人，这也为最终不只是担任评委加了不少分。 　　世界电影圈里，甘敬已然算是一号人物，北美拿下小金人，欧洲捧杯金棕榈，今时今日又站在了伦敦为学院奖做准备，他身上的荣誉当是光彩照人。 　　——当然，有个颇为有趣和尴尬的事实，甘敬至今在华夏国内的电影节上颗粒无收，对此，有圈内人笑称，阿甘是标准的国外奖项收割机。 　　这顿洛奇老爷子的私人晚宴吃的颇为尽兴，甘敬席间怀着请教的心思向这位戛纳常客询问了评审团主席应该做的事情，结果还挺因人而异。 　　戛纳的评委是每一年都重新选出的，评审主席起的作用按理说就是协调不同国家、文化出身评委的工作，规划团队的讨论频次，确定大家的碰面时间，有效完成奖项的确定工作。 　　因为评审团的成员大约是用10天左右来观看主竞赛单元的电影，所以计算下讨论、赏析、争执的存在，这个时间还是挺紧张的。 　　历届戛纳的评审团主席有不同的类型，独裁型、工作型、放松型、逗比型……电影节的组委会并没有给出一个十分具体的标准，大概率是全凭自觉。 　　等到结束晚宴，回到了酒店，甘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通知其他人这个消息而是重新从酒店叫了份晚餐。 　　“没吃饱。”甘敬面对助理的目光，摊手道，“讲真，英国的食物和咱们的水平大概差了几个美国的距离。” 　　小武嘿嘿直笑，注意力全都在利好的消息上：“甘哥，你这要当评委老大了，那岂不是谁拿奖都是你说了算了？这也太棒了！” 　　“天真，拿衣服。”甘敬咧咧嘴，“这玩意又不是给你名分就稳了，杨子琼当评委的时候就说不上话，当初法国的阿佳妮当主席时就被架空，舒淇也是如此。” 　　小武挺喜欢舒淇这一款，闻言问道：“舒淇脾气很软么？” 　　甘敬耸耸肩：“那我可不知道，没合作过，但是，她英语不好我是听说了的，沟通都沟通不便，那还怎么当评委，即便考虑到华夏市场，那也得自己过硬。” 　　听到这里，小武不禁就有些担心：“那回头咱找李安导演串联串联。” 　　“你这用词真难听。”甘敬摇头道，安慰道，“没事，我英语没问题，到时谁要跟我吵起来了，我能用英语问候他八辈，毕竟……” 　　他傲然一笑：“我到美国刚学英语的时候就先学的骂人的话。这样，最起码，我知道别人是在骂我了。” 　　小武无言以对，知道甘哥这还真未必是开玩笑，他真能干出这事来…… 　　…… 　　即将担任今年戛纳主竞赛单元评审团主席这个事，甘敬稍晚时刻通知了老陈，嘱咐了一下，没打算现在就公布，毕竟人家那边还没正式确认，万一出了岔子，那就可滑天下之大稽了。 　　隔了一天，英奥开始。 　　这一次，甘敬没有携带女伴，就是陪着《无法触碰》的剧组一起走过了红毯，他有一阵子没有见过导演奥利维了，不过红毯前见面时两人相视一笑，好像又回到了那次导演飞到京城亲自邀请阿甘加盟的夜晚。 　　那时那刻，奥利维没想到这部片子会取得这样的口碑，也没想到会拥有现在的票房——嗯，如果知道，他砸锅卖铁也不会让阿甘投资的…… 　　当晚，第66届英国电影学院奖颁发了各大奖项，《无法触碰》一共获得了不算多的三项提名，然而却斩获了一座最佳男演员的奖杯。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档期和时间关系，甘敬这一次的竞争对手居然和奥斯卡时的差不多，仍旧有《林肯》的丹尼尔、《逃离德黑兰》的阿弗拉克、《乌云背后的幸福线》的库伯…… 　　但是，最终站在舞台上的男人还是那个熟悉的东方面孔。 　　上一次凭借《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击败对手，这一次凭借《无法触碰》挑落群雄，甘敬对丹尼尔·戴·刘易斯完成了双杀——凭借两部不一样的作品。 　　当阿甘站在舞台上领奖的时候，台下坐着的曾经出席奥斯卡的男演员们都觉得有些恍惚梦幻，这位东方演员似乎是把奥斯卡的那一幕重新搬到英国电影学院奖上面！ 　　这种参加颁奖典礼的体验极差！ 　　——Double Kill！ 第五百四十一章 西雅图纪实（上） 　　华夏娱乐报：阿甘伦敦封帝。 　　华夏娱乐报：阿甘恋情疑似曝光。 　　同样的媒体，同样的渠道，甚至于前者的消息还更新鲜一些，可是后者的阅读量要差不多是前者的两倍。 　　“老陈，数据我都给你看了，这不光是我的事啊，谁叫你家阿甘这么被大家喜爱呢，你说是不是？”华夏娱乐报的副主编坐在陈辉虹对面，笑道，“这不也是好事嘛。” 　　老陈有些无奈：“阿甘又不需要这些绯闻来炒作，他这都英奥拿影帝了！换了其他人立马就是铺天盖地的通稿撒下去。现在看大家的讨论，顶多也就是三七分，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哈哈，老陈，你给我说句实在话，透个底，阿甘是不是已经隐婚了？”副主编悄摸摸的问道。 　　吾家阿甘初长成啊。 　　“真没有！”老陈摇头，“这都猜到哪去了。” 　　“那住他家里的是谁？我可是知道的，阿甘在京城落脚都是在那个小区，现在网上已经有水电费被扒出来，真是有人在用的。”副主编掰扯道。 　　“水电费这个……算不算个人隐私？我看大家是疯了。”老陈一声长叹，起身告辞道，“反正要是有其他事件能顶上来，你就赶紧把这破事给撤了。回头让阿甘给你家做个专访。” 　　匆匆走出餐馆，老陈撑起伞瞧了眼地铁口的方向。 　　这两天他都在跑媒体方面的关系，阿甘“金屋藏娇”“隐婚”之论甚嚣尘上，这已经有些关乎到个人形象了，当真是不容轻视。 　　要说这背后没有人推动，老陈此刻是一点都不信的。 　　娱乐圈水比较浑，现在这个时代又往往是一通电话、一个视频就能联络，一时间很难理清源头脉络，更何况还有一些奇葩自己跳出来认作是阿甘女友。 　　老陈收了伞，走进了地铁站。 　　他一路思考着宣传的事，心情倒是并不如前两天那么焦躁，毕竟手里还握着一个阿甘将会出任戛纳评审团主席的重磅消息。 　　历届戛纳的评审团主席，年龄大多超过50岁，上一任最年轻的是32岁的索菲亚·罗兰，阿甘这是又创下一个历史了。 　　稍微等了两分钟，老陈迎来了地铁，他运气不错，刚进去就有座位，左右看了看，旁边是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 　　他靠在地铁座位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考虑着下一个电话应该打给谁、解决什么事情。 　　要说工作室的事务真是越来越繁忙了，可始终萦绕在心头的还是阿甘本身的事，美国华纳方面仍旧在震荡，国内阿甘又没有瞧得上的剧本制作，这也是一个难题。 　　凡事不可只思虑眼前，更要未雨绸缪才好。 　　老陈思绪翻滚，无意之间瞥到旁边男生正在翻看的杂志，哑然失笑。 　　“你喜欢阿甘吗？”他问了一句。 　　“当然喜欢。”高中生模样的男生奇怪的看了眼旁边的大叔，“他那么厉害，演戏好看，能赚外国人的钱，还能上奥斯卡。奥斯卡你知道吗？” 　　老陈只是含笑听着。 　　高中生滔滔不绝：“奥斯卡你肯定知道，但你知道他击败的演员是谁吗？丹尼尔，一个最厉害的演员。阿甘在这个领域是最厉害的人了！华夏人！” 　　老陈有些感慨的点点头，本来有些忧心阿甘下一部作品的情绪消失不见。 　　眼前的高中生就是根基，就是影响力，就是未来。 　　…… 　　《北京遇上西雅图》剧组收拾行装，即将奔赴美国西雅图。 　　在4月15号开机之后，导演周申拍了一些国内能拍的镜头，进展还算顺利，不过剧组的重头是在美国取景，所以他还是有些难免的凝重。 　　这份凝重不仅仅在于剧组进展，也在于老板阿甘去了伦敦就没怎么过问这边的事。 　　虽说方方面面已经有了专人对接负责，可周申心里仍旧是不踏实，为了这个剧本自己是废寝忘食，如履薄冰，生怕把它搞砸。 　　他知道这个剧本对一名青年导演意味着什么，也清楚的知道对于一个从电视剧转战到电影的男主角来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吴锈波拍的这部电影不能回本，恐怕他以后的大屏幕之旅也就到此结束了，反而是有安乐影片作为靠山的汤惟损失要小一些。 　　周申觉得自己不仅仅是担任着个人的梦想，也关联着一位优秀演员的梦想——这些天在和吴锈波的沟通过程中，他觉得这一位真心算是一个好演员。 　　如此一想，心中沉甸甸的感觉从登上飞机到航班降落就一直没有消失。 　　“导演，接机的人在那边。”西雅图塔科马国际机场，吴锈波到了出口眯了眯眼睛，身体有些乏，精神却颇为亢奋，他第一时间就瞧见了接机人举着的牌子。 　　——阿甘剧组！ 　　简明扼要的四个字，大家瞧见了都知道说的是自己这边。 　　眼看人数没差，周申回头看了看两位男女主角，说道：“走吧。” 　　“导演，阿甘是已经到这边了吗？”吴锈波问了一句。 　　周申摇摇头：“我这边的消息是他还在伦敦，好像还得去法国参加一个纪梵希的发布会，可能会迟点。” 　　吴锈波点了点头，余光瞥见汤惟似是因为“纪梵希”几个字而略有反应，不过很快也就消失不见。 　　一群人稍显沉闷的走着，他们和接机人顺利对接，随后就登上了开往酒店的两辆大巴。 　　剧组里多是寻常人，一位男主角前途不明，另一位女主角虽说在国内号称一线，但到了西雅图也难以摆谱，初到国外，不自觉就都多了些小心。 　　不过西雅图算是法治之地，这份小心在适应了几天之后就渐渐消散了。 　　周申对美国不熟，所幸英语过关，心头紧绷着一口气不放，磕磕绊绊的把剧组给运转开来。 　　只是，到了第四天，晚上刚刚收工回酒店，他忽然接到了副导演急切的电话。 　　“周导，出事了！一个剧务被警察给按在地上了！枪都掏出来了！” 　　千叮咛，万嘱咐，还是碰见问题了！ 　　周申脑袋一懵，抓起衣服就往外面跑。 第五百四十二章 西雅图纪实（中） 　　剧务被警察按在地上？ 　　动枪？ 　　可别再给一枪毙喽！ 　　周申急切之下也不打电话，直接拍房间门喊了几个英语好的剧组工作人员，慌乱之下连衣服穿反了也没注意。 　　如果自己国家的人在这边出现生命事故，那整个剧组八成都要完了！几千万的投资都要打水漂了！所有成员的心血也要付诸东流了！ 　　周申急的脑门直冒汗，扭头之间表情难看的可怕：“你们，打电话给老陈，另一个给华纳这边的人打个电话。”他心中的念头转了一番，终究还是没说给大使馆打电话。 　　事情还不明了，打给大使馆极容易把事情搞大，自己这种拍电影的剧组本就容易被媒体关注到！ 　　千万要是误会啊！千万要是个误会！ 　　刚才电话里说的出事地点距离酒店并不远，这几天虽然大家紧绷的心态有些缓和，但是人生地不熟的仍旧是以酒店为中心活动。 　　周申上下唇紧紧绷在一起，刚开始还是快步，可走着走着就情不自禁的跑了起来，后面的人则是一边打电话，一边跟着导演跑——一行几人本来虽然很急可还顾忌着点华人形象，可跑着跑着就跑疯了，在异国西雅图的街道上不断飞奔。 　　出事地点离的不远，周申远远就看到了剧组几个熟悉的面孔正在两个中年胖警察旁边激动的解释着什么，而远一些的位置，零零散散的老外正向这边张望，手里还举着手机。 　　周申稍稍放心，看样子并没有到最坏的程度。 　　他喘息了两口，冲着警察的方向走去。 　　“停住脚步！手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胖警察不耐的转身，正看到周申几人过来顿时就面露警惕。 　　周申连忙放开紧捏的电话，按照他的话把手拿出来慢慢举过了头顶。 　　这时，口袋的电话却震动了起来。 　　周申不知道是谁的，但这会肯定没法接了，如果做出一个突然掏口袋的动作，恐怕第二天自己就要见报了——华夏导演在美遭警察枪击死亡。 　　至于，到底是这个能引起轰动，还是“华夏剧组剧务在美遭警察枪击死亡”更惊悚，那就不知道了。 　　幸好，自己举起了手没引起警察的后续动作，也幸好，那位被按在地上的剧务此刻还活生生的，只是看起精神有点萎靡。 　　站在警察旁边剧组的人指了指周申，解释了两句，胖警察上下打量了两眼，冲着周申招了招手，待到他走到近前之后问道：“你是一个导演？” 　　周申连忙点头：“对，来这边拍电影的。” 　　胖警察点点头，干脆地说道：“OK，我们怀疑你们的同伴涉及大麻交易，需要带回去。” 　　周申看了眼地上的那个人，十分惊愕：“啊？”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吴锈波和汤惟以及数位工作人员同样抵达了现场。 　　“导演，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招上警察了？” 　　“周导，小杨那是怎么了？” 　　一瞬间，周围就吵闹起来，而两位警察只是旁观这情况，并不说话。 　　周申脑子都要炸了，他对一早给自己打电话，也是刚才和警察交流的副导演问道：“赵导，这是怎么回事？” 　　剧组副导演赵晨是个在圈里混迹许久的老油条，但他很少跟出国剧组，这次来西雅图也是第一次，平常他并不负责拍摄事宜，只是把常务给捋顺。 　　赵晨简略的说了说情况，地上趴着的小杨是到酒吧喝酒，出来之后和一个黑人聊了两句刚走不远就被警察喊住，随后因为没有按照警察要求，情况就到了现在。 　　“警察是怀疑小杨从别人那里买大麻吗？他身上没搜出来不就证明了没有吗？他们为什么不去那个黑人而是找小杨呢？”吴锈波有些疑惑，挑了几个不解的地方询问。 　　赵晨摇了摇头：“也许是说话语气有点冲，小杨的脾气比较火爆。” 　　火爆归火爆，他也趴在地上受到火爆的惩罚了，可现在事情是要解决啊，周申看了眼萎靡的小杨，心情放松了一些。 　　可是，两位胖警察却走向了小杨，一个人试图把他拎起，另一个则是去打开了警车的车门。 　　“嗨，警察先生，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周申连忙走了两步，高声问道。 　　“带回去调查。” 　　周申立即大声的把吴锈波刚才提出的疑点说了出来，可是警察并没有搭理，只是准备坐进车里。 　　这两位身上可是有枪的，而且美国警察还擅长用枪，尤其是面对有色人种。 　　周申正觉束手无策之际，后面的汤惟往前走了走，递过手中的电话，对周申说道：“阿甘打过来的，他说打你电话不通。” 　　“你和他说了吗？”周申眼睛一亮，想着能让阿甘联系下华纳，他的话肯定能引起华纳的重视。 　　汤惟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 　　周申立即拿过电话，三言两语的诉说了经过，人也勇敢的站到了警车前面。 　　驾驶位的警察不耐烦的把头探出车窗，连声警告。 　　电话彼端的甘敬安静听完了自己工作室这位青年导演的话，稍微顿了顿说道：“周导，你把电话递给警察，我和他聊聊。” 　　“什么？”周申不解，现在不立即打电话找华纳疏通关系么？阿甘难道认识这里警局的人？ 　　他将信将疑走到车窗边，试探着把手机递过去。 　　胖警察满脸横肉，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巴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烦”字，他冷眼看了看这个东方面孔，还是把电话拿了过来，想看看是什么名堂。 　　周申忐忑不安的在一旁注视着这位接电话的警察，惊奇的看着他从满脸不耐烦的横肉慢慢变成满脸柔和的肥膘，前后神态转变之大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最起码，如果不是同时出现在面前，周申绝对是分辨不出的。 　　到了最后，警察甚至和善的笑了出声，然后才把挂掉的电话递给了周申。 　　他打量了一眼，说道：“原来你们是阿甘的剧组？好吧，下不为例。” 　　警察说完就下车打开了后车门，抓着后座上小杨的领头把他拽下车，也懒得和这位当事人说一句话，只是冲着周申点了点头就重新钻上车绝尘而去。 　　西雅图夜晚的街道上，一群华夏人面面相觑，周申与小杨更是二脸懵逼。 　　今晚到底怎么了？ 　　这一通电话里又发生了什么？ 第五百四十三章 西雅图纪实（下） 　　一场华夏剧组西雅图警局历险记才刚刚起了个头就消弭的无影无踪。 　　周申大惊大急大喜之余抓着全部剧组成员开了个会议，再次重申安全和纪律问题，身处异国不单单是代表个人，更是代表了国人形象。 　　之前另一端街头的老外们可是纷纷拍照的，他们可不管你是刘老三还是王老四，只会记得你是黄皮肤。 　　这一晚，剧组绝大多数的人都没睡好，周申更是干脆的通宵未眠。 　　到了第二天，虽然睡眠质量不高，但大家伙也算是缓了缓，这才有闲心去关心具体的细节。 　　“诶，小杨，你到底搞了什么幺蛾子？” 　　“你这家伙真买大麻了？那警察真掏枪了？” 　　“赵导，那警察都把小杨塞进车里了，怎么又放出来了？” 　　“那两人还真敢开枪不成？” 　　一系列的疑问和细节最终指向了那通打给汤惟转交给周申最后又放在警察手里的电话——那通阿甘从欧洲打过来的越洋电话。 　　隔了两天，各种小道消息就在剧组里开始流传了。 　　“哎，我和你说个事，你可别告诉别人啊，阿甘认识西雅图的黑涩会！” 　　“哎，我和你说个事，你可别告诉别人啊，阿甘是西雅图黑涩会的大佬！” 　　“哎，我和你说个事……” 　　剧组是个小江湖，似是而非的小道消息总是最受人欢迎，很快，还在欧洲的阿甘就在众人口中披了上几层身份的外衣，这些外衣一度让只是笑看的吴锈波和汤惟都有点迷惑了。 　　阿甘有大背景？他在国外有独特的“产业”？ 　　剧组运行了几天，镜头拍的有点磕磕绊绊，吴锈波和汤惟是第一次合作，两人磨合的有点略慢，但终究是渐渐熟悉起来，收工之余在讨论剧本之后也会聊一聊制片人阿甘同志。 　　又过了两天，剧组的拍摄碰见了问题，有一个场景需要暂时性的封路，但这个申请在西雅图的政府部门遭到拒绝，理由是扰乱居民生活。 　　周申和副导演商量了一番，最终为了通过调整了取景时间，哪怕效果不好一点，那也比拍不成强啊。 　　可是，这通申请仍旧没有通过。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与此同时，剧组递交给帝国大厦要求拍摄取景的申请也被拒绝了。 　　作为掌管一个剧组的导演，周申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憔悴了不少，这种状态又影响了他拍摄的质量，连连两天毙掉了无数的镜头，整个剧组的气氛都有些低迷。 　　…… 　　西雅图四月底的天气仍旧是有些阴冷，这天下了点小雨就更加让人感觉到寒意。 　　周申坐在车里有些走神，汤惟和吴锈波则是时不时低声聊几句对戏的事情。 　　三人和一位司机正是在开往机场，为终于从欧洲赶过来的阿甘接机。 　　铃铃铃，短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周申拿起电话说了两句又挂掉。 　　“怎么？这是已经到了？”吴锈波问了一句。 　　“嗯，提前抵达了。”周申看了眼时间，“居然是早到了二十分钟。” 　　“阿甘也够赶的，我昨天晚上还看到他出席纪梵希的活动报道。”汤惟略有些不显于人前的艳羡，奢侈品品牌正是一个明星咖位的见证之一。 　　虽然因为有安乐影片在背后的扶持，她也着实接了几个大品牌的代言，但像阿甘这样被摆上奢侈品品牌的重要代言位置的，她还没有。 　　昨天她看到的报道内容，阿甘全程是和世界顶尖明星一起出席参加的活动，是唯一一张东方面孔，倍加引人注意。 　　车内除了司机，三人各有三人的想法，气氛略显沉闷。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机场很大，然而阿甘很显眼，远远望去，密集的人群和从身边走过旅客口中不时蹦出的“阿甘”“明星”等词语无不彰显了那边就是今天要接机的制片人。 　　周申、吴锈波、汤惟互相看了看，往那边走了过去。 　　待到近前，果不其然，就是阿甘，他一袭黑色风衣，正微笑着和粉丝合影。 　　“嘿，朋友们，我要走了。这样吧，最后咱们来张大合影怎么样？”甘敬眼尖瞧见了周申等人，连忙趁着旁边人合影完毕，高声说道。 　　他笑着招呼四位保镖维持了秩序，迎着周申三人的方向摆了张集体照片。 　　等到这个合影结束，保镖们把甘敬护在中间，清理了他行走的空间。 　　“走吧，你们上我的车吧。”甘敬冲着三个人招了招手，笑道，“我说了不用来接我，你们三个还一起来了。那好，路上说说情况吧。” 　　三个人被保镖们放在了中间，很快就登上了车。 　　“西雅图这边比巴黎要冷一些啊。”甘敬感叹了一句，看向这三个人，有点纳闷地说道，“周导、锈波兄、汤惟，怎么死气沉沉的？我还以为在这部片子能激起你们的动力呢。” 　　周申苦笑了一声：“阿甘，剧组这两天碰到了点问题。” 　　甘敬目光一凝：“嗯，说。” 　　“剧组在本地申请的拍摄封路请求被拒绝了。”周申脸色有点难看，还想继续说，可甘敬冲着他摆了摆手。 　　“好的，我知道了，等等我去问问。” 　　周申一怔，把嗓中想要介绍的申请流程给吞进了肚里，继续说第二件事：“剧本里很重要的镜头是要在帝国大厦上拍，可这个申请也被拒绝了。” 　　甘敬继续点头：“好的，回头我也问问。还有呢？” 　　“呃，那个，还有，那个……”周申忽而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怎么听起来困扰剧组的两个难题在阿甘这里听起来这么云淡风轻。 　　吴锈波看了一眼周申：“目前我们碰见的就是这两个问题。” 　　甘敬若有所思：“咦，我还以为是拍摄镜头和表演方面出问题了。”他说着说着，忽然高兴地说道，“这样听起来，进展还算不错嘛。” 　　“嗯……”周申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心里略有些怀疑事情会不会像阿甘说的这样顺利解决。 　　保姆车往酒店开，路上时间挺多，周申想了想，还是把申请流程给介绍了一遍。 　　甘敬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顺便又问了前些天碰见的警察事件，末了才用一种莫名的语气说道：“不用担心，剧组拍摄这些都是比较正常，比较好申请的。现在碰见的问题只是歧视。我来了，这些就会好处理一些。” 　　周申愕然：“歧视？”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不然，你以为呢？” 　　甘敬反问了一句，忽然兴致有点寡淡。 第五百四十四章 达 　　全球的民主灯塔存在种族歧视么？ 　　存在。 　　白人第一，黑人第二，其他则是第三，这是美国现如今的状况，至于口头上，当然是民主，当然是平等，这是明面上的政治正确。 　　甘敬很知道这些状况，安迪这位经纪人可没少聊这些事，他本身的某些经历也有所体会。 　　如果换成一个白人达到自己现在这种程度，不，单单是在没获得奥斯卡影帝时的自己，那恐怕都是系列大片男主角最优级别的备选。 　　可当初一个《蝙蝠侠3》里的男二号也需要竭力争取才行，这其中固然是有CAA的因素，但因为肤色而带来的歧视仍旧是一个因素。 　　好莱坞里白人地位是最高的，它本身就是一个美国的缩影，只不过在镜头下很是光鲜而已。 　　这边剧组拍摄遇见的两个问题，甘敬觉得对于自己来说都不算是大问题，歧视是分人的，就像奥观海，想必少有人会看低他。 　　甘敬这一晚先入住酒店好好休息了一晚，待到第二天精神饱满之后才见了见剧组的成员们，导演、副导、摄影师、艺术指导、演员们、道具师…… 　　来美国的一共有几十号人，这对于一个剧组来说还算是少的，主要是考虑到成本控制的因素——赚美国的钱拿回去花爽，带着钱来美国花就有些肉疼了。 　　甘敬花钱用度是比较大手大脚的，延伸到剧组上风格也没变，可是老陈有找他认真严肃的聊了聊，要求他在制片这件事上一定要按照预算来，毕竟工作室的钱和个人的钱还算是两码事。 　　甘敬深以为然，所以在美国花的钱就不从工作室走账了，用的是这边的资金……咳，这样老陈那边工作室的账目就好看很多，毕竟是第一次在国内做制片，自己本身咖位也高，甘敬实在是不好意思降低待遇。 　　剧组成员们见到阿甘的表现都很热情，这份热情简直有点超乎预料，甘敬本以为就是因为待遇而带来的反馈，可是隐约又觉得某些人瞧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难道昨晚没休息好，破坏了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等到带着周申和两位男女主角出了门，甘敬方才有空对着后视镜瞧了瞧自己的脸，没发觉有什么问题，想了想不像是错觉，于是回头对后座的吴锈波问道：“我看有些人看我眼神挺诡异的，我最近也没出啥新闻啊。” 　　吴锈波忍不住笑了笑，知道八成是因为之前的传闻，很多人都说阿甘是西雅图本地大佬呢，不然为什么警察要卖面子，黑白不分家嘛。 　　眼见吴锈波笑的有些奇怪，汤惟在一边也是笑而不语，甘敬摸了摸脸，实在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你们两个，我听周导说了，这几天拍的有点问题啊。”甘敬不再纠结这个，转而聊起了自己的老本行，“演的没味道，两人不太来电？” 　　吴锈波立刻认真：“是有点。” 　　汤惟眨眨眼。 　　这个剧本是个爱情故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男女主角的CP感是比较优先级别的，甘敬到现在为止虽然没有演过这种类型的片子，但以他的眼光来看，很是知道重要性。 　　甚至于，甘敬觉得这个事要比拍摄之类的申请重要多了。 　　不过余光瞥见周申有些忧心忡忡的表情，甘敬明智的没有说出自己的这种感觉。 　　今天这一趟是前往西雅图警局的，暂时性封路拍摄这种事不算是大事，不需要找到市政部门，而帝国大厦方面的取景，甘敬已经安排了美国本土人员去沟通。 　　很快，抵达目的地。 　　不得不说，这一趟才真真切切让跟着的三人见识了阿甘在这里的咖位和广受欢迎。 　　当甘敬走到了警局门口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警察都跑出来了，犹如看到了华夏的国宝大熊猫一般。 　　今年奥斯卡的新晋影帝，连续三年入围，文艺片和商业片口碑票房双佳……再加上，甘敬从来没来过西雅图，他平日里也少有参加美国本土的活动，所以尤为新奇。 　　在他们眼里，阿甘就是从遥远东方国度里走过来的黄种代表人。 　　“嗨，阿甘，我很喜欢你，我女儿也是。” 　　“阿甘，我们来合张影吧？” 　　“我见到活的阿甘了！” 　　追星和跟风并不分国度，只是当甘敬走进这座警局的警监办公室时，他才真的有些惊讶了，唔……墙上居然贴了一张《无法触碰》的海报。 　　怪不得之前电话里那么好说话，怪不得刚才到门口这么受欢迎。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甘敬揉了揉鼻子，略有些不好意思，倒是黑人警监很是落落大方地笑道：“我很喜欢你的这部电影。” 　　“谢谢。”甘敬就坐在他对面，余光瞥见自己挂在墙上，有种奇妙的辟邪感觉。 　　“听说你最近没有新作？” 　　“听说你和华纳闹翻了？” 　　“前阵子你居然又击败了丹尼尔，真是不可思议！” 　　黑人警监一连串的问话，可以看出他是真的挺喜欢自己，甘敬心里更为放松了，他余光瞥见后面沙发上周申的表情，知道自己这位导演也是放心了。 　　事实上，当四人走进这座办公室的时候，最为吃惊的就是后面这三个人了。 　　警监和阿甘对话用的是英语，只有周申能勉强跟上他们的语速和俚语，吴锈波听的半懂不懂，汤惟则是完全不懂了，她只是有点呆呆的看着墙上那副海报，完全刷新了来之前对于美国警局的猜想。 　　这里的气氛……真的很玄妙啊。 　　办公室里聊天聊了半个小时，甘敬在最后的时候侧身指了指后面，示意了一下，警监很自然的点了点头，半点看不出勉强，也完全没有了之前拒绝剧组的公式化回答。 　　甘敬很愉快的起身告辞，周申跟着站起来，吴锈波和汤惟反应慢了一拍。 　　警监和阿甘握了握手，满面微笑，又冲三个华夏人点了点头。 　　待到出了警局，周申才有点不可置信的确认道：“这就成了？” 　　“嗯。”甘敬点头，“在这边还是有不少人认识我的。” 　　三人心有戚戚，这何止是不少人认识你，简直是冠盖满美洲啊。 　　甘敬带了这三人来实际上并不是为了让他们看自己的谈笑风生，往前走了两步说道：“周导，如果你像李安那样，你碰见的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锈波兄、汤惟，如果你俩像我这样，这些也不是问题。” 　　甘敬指了指三个人，又指了指自己：“包括歧视之类的也是如此，正向的、出名的多了，这方面就好很多。” 　　“在这里生活的华人也是自己同胞不是。”甘敬张了张手臂，“提高华人地位，有时候还真是要有一些表率。” 　　三人默然，这是他们不曾考虑过的东西，也是以前不需要考虑的，他们似乎只要对标国内市场就好。 　　吴锈波走了一会，心里跳出了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或者说，达则兼济天下。 第五百四十五章 感动 　　随着西雅图警局方面答应剧组的拍摄请求，帝国大厦的管理方也很快同意在其上面取景的申请。 　　困扰着剧组的两个问题很快就被解决，全程见证这件事的周申、吴锈波和汤惟对此很是触动，原本所谓的国际大咖听起来也就是个名头，除了身价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在美国城市，阿甘一到，困难迎刃而解就太有说服力了。 　　国际大咖的影响力要超过他们的想象，阿甘的成就也要超过他们的想象。 　　甘敬没有去管这三人的心理活动，他只是很真实的展现自己的想法——这个想法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变过，那就是希望能多的黄种人能站到国际舞台上，而不仅仅是站在红毯上。 　　想法和希望总是很美好，但事情还是要一点点去做。 　　之前因为伦敦英奥颁奖、随后又去巴黎履行纪梵希代言人职责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把《北京遇上西雅图》给拍好。 　　甘敬在简单了解剧组的日程事宜之后终于开始真正的像个制片人，或者说，太像一个制片人…… 　　“这个镜头，看着有点别扭，周导，你觉得呢？”镜头后的阿甘摩挲着下巴，面向周申。 　　“停，停，语气有问题，看我口型，看我表情。”场地旁的阿甘挥手喊停，示意了下吴锈波。 　　“剧务，剧务，过来，这个道具摆放的不太合适，去，换一个，麻溜的。”无处不在的阿甘指挥着剧务。 　　自打剧组飞赴西雅图以来的一周多时间，阿甘远在欧洲巴黎，对这边不闻不问。 　　自打阿甘回归剧组解决了两个难题后的几天，他又闻又问，一时间，周申都觉得自己不像是个导演了，可偏偏不少时候这位制片人又说的挺对。 　　剧组气氛渐渐从低迷中回来，但又走向了一种奇怪的方向。 　　这天，一直安静拍摄的鲍德熹在收工之后喊住了阿甘。 　　“嘿，老鲍，你这镜头拍的可真不赖。”甘敬不待他开口就先夸了一句，随后热情的侃侃而谈，“昨天有事，我忘了说，那个汤惟独景的长镜头拍的太赞了。我回去又看了看，啧啧啧，有水准，不愧是我请来的摄影师。” 　　鲍德熹莞尔一笑，忽然知道阿甘为什么插手这么多事情了，他是把对剧本故事、剧组拍戏的热情都倾注进来了，不过，这并不妨碍自己要对他说的话。 　　“我知道我很牛，你不用夸了。你也挺牛的。但是，阿甘，你这个制片人有点问题。”鲍德熹趁着阿甘喘口气的功夫连忙说道，生怕他继续热情洋溢的对拍摄发表言论。 　　甘敬有点茫然的止住话，脑海里却还在惯性的思考了下今天的镜头，稍过一会才反应过来：“啥？制片人？我咋了？” 　　鲍德熹走的比较慢，说话语速也不快：“我觉得你不应该叫制片人，倒是有点像是我们香港的监制。” 　　这话一出，甘敬的脸色就是微微一变，香港监制，这个词显然不是老鲍随便说说的，香港电影剧组里监制的地位很高，早些年，往往是监制第一，导演第二，就像徐克当监制拍的电影也经常会归为他名下作品。 　　“没那么夸张吧？”甘敬没想过把自己的地位凌驾在导演之上，可是迅速意识到了可能存在的问题，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倒是觉得拍摄进度是不是快了些？” 　　“没错，是比之前快了。”鲍德熹干脆的承认这一点，停下脚步，笑道，“可我听说你是要捧这个年轻导演的，难道传闻错了？” 　　“你这样指手画脚，我看他这个导演是搞不出什么名堂，或者干脆，你当导演得了。” 　　甘敬皱了皱眉，心中的念头转了一番，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几天的热情好似是有些过头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甘敬有点郁闷的点头：“有道理，不过周申那家伙也没和我说过。” 　　“你是奥斯卡影帝，你是投资人，你是制片人，你是他老板，据我看啊，周申是个话不多的闷葫芦，你一来就表现的这么强势，让他怎么说呢？”鲍德熹一一点明，反问道。 　　甘敬原地跳了两下：“好吧好吧。” 　　他侧身去看鲍德熹，笑了笑：“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鲍老鲍，这个真得谢谢你。” 　　“客气了，我只是见的多了。”鲍德熹打趣道，“真要谢我，那就换个称呼好了。” 　　甘敬转了转眼珠，同意道：“好的，鲍老。” 　　咦，听起来似乎是好点了，地位也有一种上升感，不愧是影帝。 　　鲍德熹十分满意，同时对于阿甘这么虚心接受问题的态度也有些佩服，他几十年的摄影生涯中见过太多的情况，真能迅速转变心态的人可不算多。 　　躬身自省，豪杰也。 　　两人正题聊完，甘敬仍旧是说起了今天的拍摄内容，不过已经从热情四溢变得心平气和了许多，等到回了酒店之后，他去见了早早回房的周申，请他一起吃了晚餐。 　　周申是当初郝戎介绍的青年导演，甘敬在考察过他舞台戏剧的执导之后觉得这人是有水平的，所以就先投资让他试水了一部《孙子从美国来》。 　　这部电影制作成本不高，也经过了小规模的上映，口碑还算可以，所以就有了现在这部戏的执导。 　　甘敬不觉得拍戏一定是要大导演、老导演来，但也没对年轻人过于相信，从而才有了制片人制成导演式的查缺补漏。 　　这顿晚餐，甘敬没有掩饰自己的态度，首先是表示了歉意，随后很坦诚的说了说自己的想法，他不想搞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也不想用什么压、磨试探。 　　工作已经很忙了，人已经活的很累了，大家多些诚意，世界都会好很多。 　　周申对于阿甘突然而来的道歉和反省很惊诧，这两天他都做好了接受如此强势制片人的准备，可现在……只能说，阿甘不愧是阿甘。 　　“周导，我是想制作一部好看的电影，别的都没什么想法。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和我直说，我不会介意的。”甘敬最后如此结尾。 　　周申不知怎地，有些心生感动，碰见这样的老板，还有什么好说的。 　　甘敬又补了一句：“咱俩的层次差的有点远，你就不用多顾虑了。”他生怕说服力不够，想了想还是给了个实话。 　　感动……感动个吉尔啊！ 第五百四十六章 私下沟通 　　仅仅一顿晚餐的沟通，仅仅一晚，到了第二天，导演周申的精神面貌已经截然不同了。 　　最起码……他说话声音都大了些。 　　到了剧组，甘敬有意识的收了些自己的表现欲，转而开始更为安静的观察两位男女主角的表演。 　　帮助剧组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一位优秀的制片人是应该学着更好的处理剧组关系，鲍德熹的点拨确实是让甘敬有了种恍然的思考。 　　现在不是自己当演员的时候了。 　　这一天，甘敬在剧组都很安静，只是在一旁琢磨几位演员的表现。 　　他这样迥异于之前的姿态反而是让演员们不太自在了，不提什么制片人，不提什么投资人，旁边这站着的可是戛纳和奥斯卡双料影帝啊。 　　就是往这一杵，就是这样摸着下巴不说话，那……是不是自己演的有问题？是不是表现的太浮夸了？ 　　人名树影，人心惶惶，人为刀俎，人、人面兽心…… 　　如此拍了一天，到了最后收工一看，今天竟然是这些天过的戏份最少的。 　　很显然，某位存在成了问题。 　　周申这一次就没有藏着掖着了，他直接勇敢的敲响了阿甘的房门。 　　“阿甘，我知道你有意是让我执导，可就像你说的，大家都是为了拍好电影，你也不用太收着。你要是什么都不说，大家反而挺忧心的。” 　　“嗯，有进步。”甘敬勉励一句，解释道，“其实我只是在观察吴锈波和汤惟的表现方式。” 　　甘敬走回书桌旁，抽出了一张写满字迹的稿纸：“喏，这是我对两人表演以及更优表现方式的分析。” 　　周申是收工回酒店之后洗了个澡连饭都没吃就过来的，可看现在这架势，阿甘倒像是一回来就在伏案写这些东西。 　　他带着有些诡异的叹息接过了这张稿纸，强行忽视上面不甚美观的字迹，看了一会方才点头道：“那就好，我是怕你太顾及我的想法。” 　　甘敬温和一笑：“这就是磨合了。没事，今天拍摄虽然不太顺，但越往后拍就会越好的。” 　　周申心里平添了三分信心，和阿甘聊了两句之后就告辞出门，临走关门前看到阿甘重新走向书桌方向，他忽然明白自己刚才心里那声诡异的叹息了。 　　——你都是奥斯卡影帝了，居然还这么努力？让别人怎么活啊。 　　一直到吃晚餐的时候，周申才推翻了这个想法。 　　是阿甘始终这么努力，才成为的奥斯卡影帝。 　　…… 　　人都是有适应能力的。 　　当阿甘从响铃模式转为安静模式后，众人从不习惯到习惯只是用了很短的时间，不过由此带来的变化是剧组的常务事情谨慎精致了很多。 　　大约这样拍摄了三天，甘敬在收工之后私底下约了吴锈波一起吃晚餐，地点是挑了一家本地有名的西餐厅。 　　吴锈波对于阿甘是信服的，也知道这顿晚餐不是单纯的请客吃饭。 　　“阿甘，我和刚开始相比是不是进步了？”刚开始吃，吴锈波就半调侃的笑着说道。 　　“自然是有进步的。”甘敬冲他眨眨眼，“但我觉得你还能进步更多。” 　　这要是换了老鲍和自己说话之前，恐怕开口方式就是“你进步的还不够”了，不过制片人嘛……咳，得顾及大家的心情。 　　心理建设也是建设嘛。 　　吴锈波秒懂，觉得阿甘从强势到现在这样的转变倒是真的很有趣，不过他性格和周申不同，当即开口道：“有什么你觉得不妥的地方就和我直说，我只担心自己演的不好，别的都没什么。” 　　甘敬挑了挑眉，这也许是演员和导演的不同。 　　“那好，锈波兄，你人物对于女主角感情的转变，我觉得今天处理的就有些不太妥当。对于汤惟那个人物，你角色的眼神有种旁观感。” 　　“咱这戏没什么动作戏，没什么特效，全凭你和汤惟两个人撑着。你的眼神太端着了，你要放下点。”甘敬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怜惜的成分太多了，我看不到咱故事结局能怎么顺理成章的出来。” 　　“太端着？”吴锈波把握到了一个重点的词。 　　“嗯，女主角文佳佳是个小三，是个孕妇，你是个前医生，对于这样的人物刚开始那种端着的眼神是没问题的，可是要有转变，不可能是到了最后几个镜头忽然一下子变了。” 　　甘敬思考了一阵，接着说道：“要说吧，这一直端着其实也行，但有过程的转变应该会精彩些，能见功力。我其实也就是建议，回头试试看，你觉得怎么样？” 　　吴锈波没有犹豫太久就答应了下来。 　　甘敬挺满意这种态度，这个剧本实际上并不算是完美无缺，有些故事情节是经不住推敲的，但大多数观众去电影院看并不真的就要多烧脑。 　　一个形象不错、演技OK的大叔，一个文艺女神突破的角色形象，一个结局美好的故事。 　　这就足够了。 　　工作室真正试水制作的一部影片并不需要太高的定位，对标的也不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泰坦尼克号》那样的影片，只要够水准就好。 　　不过出于一名演员的职业素养，甘敬当然还是愿意在能力范围内看到更优秀、更丰满的人物出现在屏幕上。 　　毕竟，观众可以只看60分的电影，但演员不能就心安理得的把目标定在60分。 　　这一次私下的交流并不是结束，甘敬在第二天又如法炮制的约了汤惟一起吃西餐，本来她那位经纪人还想不识趣的一起，可甘敬给了个拒人千里的眼神，再加上不是本土作战，经纪人最终又是退却了。 　　甘敬是有些讨厌这种经纪人太过严格管束的，心里打算等这边戏份结束之后要和安乐的汪强沟通一番这个问题。 　　相同的西餐厅，相同的位置。 　　“汤惟，我不是很满意你这两天的表演。”甘敬今天说话挺直接，没顾及她的心理建设，不同人得用不同的法子，这位背后是在安乐影片作为靠山的。 　　汤惟有点委屈。 　　“你看过《非诚勿扰》吧？那里面同样有个小三形象，是舒淇演的梁笑笑，那个表演不错。”甘敬继续说道。 　　汤惟有些不满了，你这样在一位女星面前推崇另外一位女星，这就有点不礼貌了吧。 　　很快，她的不满就消失了。 　　“她那个表演怎么也是及格了。你这两天的人物处理，不及格。” 　　汤惟抿了抿嘴，掩饰了下嘴角莫名的弧度，关注点在于，原来舒淇在阿甘这里也就是堪堪及格啊。 第五百四十七章 小鬼 　　自07年之后，汤惟能拿出手的片子只有《月满轩尼诗》、《晚秋》这两部文艺片，而且所谓拿得出手，也是含有通稿水分的拿得出手。 　　不过，六年时间仅仅凭借如此的作品仍能有现在的声势，当真是难得，汤惟最应该感谢的就是安乐影片了。 　　所以说，一个人的命运呀，既要靠自我的奋斗，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 　　进程已经把汤惟推到现在这一步，下一步的自我奋斗尤为重要。 　　甘敬到目前为止和汤惟的交流并不算太多，不知道这位女星到底有没有足够的认知，知道她目前面临的情况。 　　国内可是没有以文艺片成为一线大咖的。 　　“文佳佳这个角色和你以往的屏幕形象都不同，算是一种突破，尤其前面部分嚣张跋扈的那个拜金女性格。”甘敬仍旧在侃侃而谈，他发现自己不在镜头下之后当真是有一腔想法，“你的表演方式像是套了一层假面，然后就没有了。” 　　“实际上，一个小三远走海外一个人生孩子，不管开始她再怎么有钱，那种发自内心的落魄感还是要有的。一方面她可以花钱花的很豪气，另一方面她得知道自己面临的状况，这样人物才有血肉感，层次才能丰富起来。” 　　甘敬喝了一大杯果汁，暂时结束了一连串的话，问道：“你觉得呢？” 　　“对。”汤惟立即说道。 　　“嗯……” 　　这位反应的太迅速了，一时间，甘敬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他用刀叉卸下来一块牛排，一口咬进嘴里，嘎吱嘎吱的汁水混合着些许血腥味吞进肚里，唔，偶尔的三分熟也是另一番滋味。 　　餐桌上安静了一会，两人都没再说话。 　　甘敬偶尔用余光打量汤惟，忽而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脸庞，说道：“为什么你这么拘束？” 　　“……”汤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显得很拘束么？ 　　“成吧，反正你回去之后思考下人物的这方面，不行的话，晚上或者明天找我再聊聊都行。”甘敬末了又说一句，“文艺片女神是给观众看的，自己不要太当回事。” 　　这话说的就有点重了。 　　等到汤惟回了酒店，她的经纪人罗萱迫不及待的找她了解了下晚餐状况，当听到阿甘如此的话之后，她是勃然大怒。 　　汤惟是公司好不容易捧出来的，也是她这些年全程包装打造的，这简直就是对自己工作的否定。 　　“阿甘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满意你的角色？他以为谁都是奥斯卡影后？”罗萱很气愤，不惜说出了这样的话，不过奥斯卡影后对于汤惟来说确实远了点，也不算太贬低。 　　“可能是我的表演不太到位吧。”汤惟想了想，倒没有显得生气。 　　罗萱不屑地说道：“这片子也就投资三千万，还想怎么着？他以为这是过亿呢？以为是好莱坞大片呢？” 　　汤惟不说话了，她这些年都是跟着罗萱，自己现如今的地位离不开她的一手打造。 　　“这样，我把这边的情况和汪总汇报一下。我在阿甘那边是说不上话，哼，汪总总成了吧。”罗萱有过两次不被阿甘待见的经历，这一点上颇有自知之明。 　　汤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用了吧，高标准也没什么错。” 　　罗萱手一挥：“这事得说，我瞧着这阿甘还真把你当成一般小演员了？这部戏咱们公司可是也有投资的。” 　　汤惟又劝了两句，可是罗萱已经打定主意。 　　要说这话语权，她和经纪人还真未必哪个更大。 　　现如今的沟通极其方便顺畅，只到了第二天，甘敬就接到了来自安乐影片汪强的电话。 　　“当制片人的感觉怎么样？剧组运转还顺手么？” 　　甘敬只以为是例行关心，随口答道：“还不错啊，挺新鲜的。《寒战》最后的票房出来了吗？” 　　听到这个，汪强便笑：“还有一周多的时间才下映，不过也差不多了，七亿多，很难破八亿了。” 　　甘敬思考了这个票房，赚肯定是赚的，不过从心里上感觉，前面有泰囧的12亿，这就多少差上那么些个意思。 　　“对了，听说，你觉得汤惟是个不合格的演员？” 　　汪强仍旧是玩笑似得的语气，可是甘敬立时就皱了皱眉头，昨晚自己才有和汤惟说过话，这第二天汪强就打电话来了？ 　　“这是谁跟你打的小报告？”甘敬反问。 　　“哈哈，这怎么能叫小报告呢，只是怕你们磨合的不好，毕竟安乐也投了钱嘛，用的女主角又是我们的心头好。”汪强如此笑道。 　　“我是制片人，我指出演员的问题所在，这样OK吧？”甘敬认真的问道。 　　“当然可以。”汪强顿了顿，“但是，也要注意方式嘛，我有看了这几天的片子，觉得还可以了。” 　　甘敬心思动了动，归根结底，还是标准不同。 　　自己确实是好心好意，但是昨晚说话太重了？ 　　他这边沉默，另一边汪强就在缓和气氛了：“我也就只是问问，汤惟毕竟是李安托付过来的，我可是生怕对不起他的信任。” 　　这是拿李安的名头了，甘敬知道这话的潜意思。 　　一瞬间，甘敬心里动了个念头，如果这片不用汤惟，换了国内哪位女演员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说起来，也是罗萱太紧张她一手带出来的汤惟了，所以一直都很在意她的一言一行。”汪强见阿甘不答，老狐狸一样的觉察到一些不对劲。 　　不过，甘敬听到经纪人的名字，立即意识到什么，问道：“这小报告是罗萱打的？” 　　“哈哈，怎么还说是小报告呢。”汪强言下之意没有否认。 　　甘敬冷静了一下，说道：“我并没有说汤惟是个不合格的女演员，我只是说她这几天的表演不及格。这个话的不同，你能感觉出来吧？” 　　对一名演员的否定和对她某段状态的否定显然是不同的，而简单的变幻下词句顺序，这种严重程度就不一样。 　　也因为是如此程度的否定，所以汪强才会如此关心。 　　“嗯，可能是我听的时候没注意。”汪强愣了一下，打了个哈哈。 　　“好的，你给汤惟换个临时经纪人，我不想在剧组里再见到那个罗萱了。”甘敬是个老实人，心里想啥就说啥，没什么废话。 　　这一下，汪强就不好打马虎眼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脾气 　　安乐影片到目前为止只有汤惟这一个签约艺人。 　　所以，以罗萱为首的经纪团队是公司唯一一个经纪团队，同时，她不仅仅是在公司负责这方面的工作，还有公关部门的职位。 　　这位亲手打造出汤惟的女人可谓是安乐影片的一员大将。 　　如果是在这样的时候把她从美国剧组调出来，那可真是太伤自己公司员工的心了，可是，阿甘这边……汪强陷入了犹豫之中。 　　甘敬也不管汪强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说道：“这是我第一部在国内当制片人的片子，也懒得理会什么小鬼的心思，这边并不欢迎想弄出幺蛾子的人。” 　　“阿甘，你这话就太严重了。罗萱也是为了汤惟好，担心她。”汪强护着自己的员工。 　　甘敬有点没耐心了。 　　他早就从资料上听闻汤惟经纪团队对于这位女演员的严密“看管”，一直不以为然，从出道到如今，不管是安迪，还是老陈，看看他们，多好啊，咳…… 　　哪来这么多事？我还是不是想飞美国飞美国，想飞华夏飞华夏，想当演员当演员，想当制片当制片……都是给惯的！ 　　“你们啊。”甘敬呵了一声，“照我看，你们这样严格的看着汤惟，早晚得把她给看走，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经纪人和明星。得了，汪总，我现在以制片人的身份正式通知你，剧组这边不欢迎罗萱。” 　　“您看，这是让她自己走，还是让汤惟跟着一起走？”甘敬的脾气上来了。 　　电话另一端的汪强直皱眉，不过眼下倒不仅仅是投资的事情，《寒战》七亿多的票房是赚了不少的，而且故事结尾并没有完全结束，是打算继续投拍《寒战2》的，到时要是没了阿甘，那就麻烦了。 　　他没有动怒，在电话里笑骂了一句：“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倔脾气。我和罗萱说一声，正好最近公司有个新业务要拓展。你可别在剧组现场把我的一员虎将给弄走了，给我老汪一个面子不难吧？” 　　“行。” 　　电话挂断，阎王小鬼终究不敌强势制片人。 　　甘敬把手机揣在兜里，心里却犹自有些烦闷，他是最烦这样蝇营狗苟的事，觉得白白耗费精力，有这闲心，我去找海瑟薇聊聊诗词、传播下文化也好啊。 　　随便吃了几口午饭，甘敬本来还想出门逛一逛，可是现在却没了心情，今天要拍的是夜晚戏份，白天剧组休息了。 　　打开电视，甘敬没去看画面，纯粹是听个响，然后翻出了另外几个剧本，这是给周咚雨找来的本子，但是适合与否最终还要他来决定。 　　看着看着，他倒也渐渐的看到了心里，就这样度过了白天时间。 　　到了傍晚，甘敬给周申打了个电话，确定了下时间和路况，随后就休息了下眼睛，斜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发散思维。 　　晚上九点钟，剧组成员从酒店汇聚出门，大家一起直奔片场——西雅图纽曼兰街道。 　　这边之前已经和警局方面打了招呼，他们会在路口设置警力劝解车辆稍微绕行一段距离，街道住宅区也进行了充分沟通。 　　当然，免得不了的是，网上多了几张阿甘和外国人的合影。 　　夜晚的风有些凉，甘敬趁着工作人员摆弄调试设备的时候走到今晚重头戏的片场房边先蹲了下来。 　　“领导有没有什么指示？”吴锈波乐呵呵打了一圈招呼，最后学着阿甘的样子蹲了一边。 　　远远望去，这两人真没有演员的风度，就差两瓶对口吹的啤酒和几串烤腰子了。 　　“你这都没演呢，我能有啥指示？”甘敬吐了一口气，“这边晚上温差挺大的。” 　　吴锈波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说道：“我还真挺羡慕你的。” 　　甘敬歪了歪头：“羡慕我啥？能上台领奖？” 　　“不是。”吴锈波摇了摇头，“那是本事。我羡慕的是你去过那么多地方去拍电影，拍出来的电影又有很多人喜欢。演员到你这份上，真就知足了。” 　　太平洋上的风经过普吉特海湾、飘过华盛顿湖，最终拂在了两位华夏男演员的脸上。 　　甘敬紧了紧衣领：“嘿，多新鲜啊，你又不是我，我可没知足。别废话了，赶紧去准备吧，你要是演不好，我就亲自上阵了。” 　　他恐吓道：“你知道一位奥斯卡影帝多么厉害么？” 　　吴锈波大笑，从蹲变站，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那还不快去。” 　　今晚的戏份正是当时甘敬试镜吴锈波的那一幕，文佳佳圣诞夜孤零零一个人走在街上，随后找到了弗兰克的家，两人一起度过了圣诞节。 　　甘敬蹲着不嫌累，通过窗户看到吴锈波的身影不时转动，心里觉得这位还挺有意思，或者说，挺有人格魅力——也许，这是这么多年欲求大屏幕而不可得所积累下来的？ 　　随意琢磨着事，另一边剧组已经准备完毕，摄影师鲍德熹掌管着摄影机，周申在镜头，灯光、收音都到了位置，只有道具服装还在为汤惟服务。 　　汤惟因为需要扮演一位孕妇，所以每次拍戏前都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甘敬眼光流转，忽然一凝，他看到了那个罗萱。 　　“怎么还没走？”他嘀咕了一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各就各位，准备了。”副导演得到示意，检查各个部门的情况，而汤惟也已着装完毕。 　　各个小组一一报备，所有设置准备无误。 　　眼看导演要喊开始了，甘敬边走边对汤惟懒洋洋地说道：“内心戏，让我看到你的内心戏。” 　　周申怔了怔，见阿甘没有后续便喊了开始。 　　摄影机开始工作。 　　街道住宅区被布上了圣诞节的圣诞树和装饰。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群演在家中的团圆和欢笑。 　　汤惟慢慢的走在街道上，有些瑟瑟和无奈，当她看到别人家时，心情更显低落。 　　“停。” 　　甘敬没在镜头后和周申一起观看，他就蹲在街道中间位置可以看到汤惟一路走来的表情和动作，还不等她等到自己眼前，就拿了个喇叭喊停。 　　镜头后的周申一愣，回头看了看，咦，阿甘什么时候把我的喇叭给拿走了…… 　　那可不是一般的喇叭，那是俺的导演喇叭…… 第五百四十九章 大佬 　　所谓导演喇叭，不过是一种导演权利的彰显，不过……周申那个专用的喇叭可不是虚名。 　　他是有认认真真在上面贴了一张写有“导演”两字的纸条。 　　这个喇叭很贵，质量很好，从排舞台戏剧那会就跟着自己了……周申有些幽怨的看了眼阿甘的背影，只剩下一个念头。 　　古人诚不欺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或者说，狗改不了吃屎，阿甘改不了强势…… 　　摄影机已经停止工作了，剧组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了过来。 　　“鲍老，刚才有拍到特写吗？”甘敬举着喇叭冲着鲍德熹的方向喊了一声，随后又对已经离自己不远的汤惟说道，“表情状态不过关，重来一遍。” 　　汤惟看了一眼阿甘，默默的转身回到了街道起始的位置。 　　甘敬重新默默的蹲下。 　　周申等了一会没见他发号施令，从副导那里拿了喇叭，喊了一声：“Action。” 　　——圣诞节，佳节团圆，文佳佳孤身一人。 　　汤惟走在路上，嘴唇抿紧，眼神从路过的房区飘过，脚步有些拖沓。 　　“咔。”甘敬这回都没站起来，举着喇叭说了句，“再来遍。” 　　汤惟冲他点点头，没说什么，仍旧回去。 　　可是另一边的经纪人罗萱有些不乐意了，她瞪了一眼阿甘所在的方向，心里琢磨，为什么汪总还没给他打电话。 　　如果打过了电话，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 　　罗萱拿出了手机，翻了翻通信簿，犹豫了一下没有打出第二遍，不过堪堪要把手机收回去的时候，她忽然眼睛一亮，悄然的把手机对准了阿甘方向，按下了录像键。 　　“咔。”甘敬歪着头。 　　“咔。”甘敬举着喇叭。 　　“咔。”甘敬来回走动。 　　终于，罗萱录的都忍不了，直接冲向仍旧要默默重新开始的汤惟身边，大声的对着阿甘怒道：“到底哪里演的不行，你倒是说啊。这样一遍遍是什么意思？” 　　甘敬耸耸肩，说道：“这是制片和演员的事情，你搀和什么？” 　　“我是她的经纪人。”罗萱冷笑一声，“汤惟说不了的话，我自然要说。” 　　“难道经纪人可以在节目录制的时候打断录制，难道经纪人可以在片场现场打断演戏计划？”甘敬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怎么没见过这样的经纪人。” 　　“你如果对我们有意见，你可以说出来。”罗萱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暗地里碰了下汤惟，红白脸是要两个人来的。 　　“我当然有意见。” 　　“你不说出……嗯？”罗萱一愣，按理说阿甘这样的影帝、这样的制片人，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对剧组内一个成员有意见呢。 　　这没按剧本来啊！ 　　“不过不是你们，而是你，我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可以这样浪费大家时间？”甘敬的语气里仍旧没什么感情色彩。 　　“阿甘，我继续演。”汤惟这时说道。 　　甘敬瞥了她一眼：“你不用演了。” 　　这话一出，罗萱和汤惟心中都是悚然一惊。 　　来了，终于来了，阿甘是要换人吧？ 　　甘敬继续缓缓说道：“这几遍演下来，我能看出你试图用不同的方式演绎这个角色在这种情况下的心情，但总是感觉不太够。原本是想看你能不能悟出来的，既然不行，那我就给你示范下。”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甘敬迈步走向服装道具组，不过转身前看了眼罗萱，拿出手机按了几下给汪强发了条短信。 　　“这段演的不好。周导，我来给汤惟示范下。” 　　阿甘这么一说，除了罗萱，其他人都来了兴趣，尤其是看他走进了临时的换装化妆间。 　　周申暂时性忘却了自己珍爱的导演喇叭，鲍德熹则是琢磨着等下要不要开摄影机。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 　　罗萱等的有些不耐烦，她感觉到口袋里手机在震动，刚要拿出来的时候见到化妆室的门开了，就没去理口袋里的电话。 　　等到那道有些臃肿的身影从暗影里走到光亮处，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声赞叹。 　　来了，终于来了。 　　阿甘接了一头长发，身上的衣服正是和此刻汤惟身上的一样，看脸上似乎是在极短时间内上了些淡妆，脸部线条柔和了很多，鼻侧颧骨也打上了高光粉。 　　专业化妆师和足够合理的搭配，甘敬这幅女性扮相打个6分也是说得过去的。 　　站在汤惟身边的罗萱在短暂惊愕过后，一声冷笑：“怎么着？这货还觉得他演女人也是奥斯卡级别的？” 　　汤惟皱了皱眉，低声说了句：“你今天是怎么了？少说两句吧。” 　　罗萱有点愤愤：“一看他就是在折腾你，等着吧，我已经给汪总打过电话了。” 　　汤惟沉默不语。 　　那边阿甘已经在抬手示意了，灯光、收音连续几遍已经把位置搞的轻车熟路，眼看这位制片大人是认真的，于是连忙准备。 　　过了一分钟，各部门准备完毕。 　　作为一名镜头下的演员才是甘敬最为擅长的，这些天一直在镜头后着实是有些憋屈，此刻他竟然觉得隐隐有些兴奋。 　　这种兴奋不是因为要展现给别人看正确的演绎方式，也不是因为换了身女装，而是单纯镜头下的表演就让他很蠢蠢欲动。 　　讲真，周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喊“Action”，他踌躇了一下，还是喊了一句“Action”。 　　这个词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甘敬一瞬间的心潮涌动都消失不见，整个人不是如心绪似的昂扬，而是转为了沉静的内敛。 　　肚子上塞了道具，扮作怀孕，身上的衣服则因为天气而略微显厚。 　　不过甘敬只是往那里一站，一种女性婉约的姿态就钻了出来。 　　掌管着摄影机的鲍德熹一声轻“咦”，默默给了个特写，随后又拉伸了下整体镜头。 　　独在异乡为小三，怀孕时节无人陪。 　　女版甘敬漫步在街道上，眼神游离在右侧住宅的圣诞气氛上——鲍德熹准确无误的用恰到好处的镜头记录下阿甘的这一神采。 　　眼神是心灵的窗户，阿甘推开了窗，打开了内心世界。 　　人的眼神是能传递情感的，就像一位毕业生重新回到学校，即便周围人穿的衣服没什么大差别，他仍能从眼神中分辨出刚入学的新生和浸润已久的老油条。 　　也像是父母在某些时刻看子女的眼神，不用说话，就能知道痛惜、慈爱、骄傲、鼓励。 　　甘敬的目光和自己脸上的神态搭配，他走在街道上，偶尔低下头轻轻的飞踢一脚，偶尔冲着圣诞树撇撇嘴，偶尔也像是想起了自己的落魄、唇上是个无可奈何的弧度。 　　不过从第一步走动到现在为止，甘敬拖曳着大肚子的姿态没有改变，他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孕妇，右手时不时的从肚子上滑过，里面孕育是骨肉，也是希望。 　　孤独、无奈、遐想、自怜自艾，在这个寒夜无人的街道上，在这个满是陌生人的地界上，甘敬此刻只有肚中的骨肉与自己为伴。 　　一直到，他看到了右边那辆熟悉的车，那是弗兰克的车。 　　甘敬的眼神里陡然绽放出惊喜。 　　至此，戛然而止。 　　一段独自漫步的一人镜头，一段没有台词的独角戏，一段堪称教科书式的表演。 　　不论是镜头后的周申、鲍德熹，还是旁边围观的吴锈波、汤惟、罗萱，他们在心里是服气的，对于这段表演也感觉是惊艳的。 　　也许是因为之前阿甘男性角色的印象太过深刻，这陡然饰演了一段女性的戏份，这种固有认知和面前状况的对比冲突让这种惊艳愈发的令人感到难以置信。 　　这样的惊艳，周申脑海里甚至立即冒出了不少剧本故事的苗头，《阿甘和他的妹妹》、《从他到她》、《她爱上他》…… 　　甘敬双手背到头上，慢慢卸掉了一头长发，只是看向汤惟，对一边的罗萱理都没理，问道：“怎么样？有区别吗？” 　　汤惟一直显得有些安静，安静的乃至于有些沉闷，这会却连连摇头，脸上是难以置信，最终心里翻滚的情绪化成了一句话：“演的真好。” 　　内行人，才对刚刚糅合在一体的种种情绪姿态更为赞叹。 　　甘敬点点头，老气横秋地说道：“那就这么演。” 　　“我怕是演不到你这样的程度。”汤惟竟然有些泄气了，刚刚那么多遍的重来她一直没有说什么，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来尝试演出让阿甘满意的戏份。 　　可是，真正的演技大咖动了动手，她才发现哪怕是女装，这阿甘也出色的不像话。 　　这还怎么办？ 　　汤惟深呼吸几口，有点被打击到了。 　　甘敬冲她笑了笑，安慰道：“这还有导演呢，还有摄影师呢，你以为请他们来是干什么的？” 　　优秀的导演和摄影师是能扬长避短的，像刚刚鲍德熹对于阿甘的镜头就和之前几遍汤惟镜头的处理有所不同，而周申嘛，也对两者有所不同。 　　前者他是在心里喊了“666”，后者则是喊了“还阔以”。 　　甘敬稍微过了一把瘾，掏出了肚子上的道具，转向罗萱时已然是换了副表情，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 　　罗萱在他表演的时候就不说话了，见他开始没搭理自己倒觉有些安心，可是这又忽然来了一句，顿时就愣住。 　　“我、我先回酒店。” 　　一份好的表演是难以遮掩的，演员终究是要靠实力说话，罗萱在见证了女装阿甘和汤惟表演的对比后，心里也缺了些底气。 　　甘敬先是点头，随后说道：“我已经通知了汪总，这个剧组你不用来了。” 　　罗萱脸色一白，犹自有些不信，可是口袋里之前被她忽略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这一次，她可没有在不当回事。 　　拿出来一看，正是安乐影片汪强打过来的。 　　罗萱默默的接听，听着里面仍旧温和的语调，末了却在挂掉电话的时候叹了口气。 　　“好的，我明白了。”罗萱捏紧手机，避开了阿甘的眼神。 　　甘敬看了看罗萱，又看了看汤惟，问了自己的这位女主角：“继续下去？” 　　汤惟咬了咬嘴唇。 　　一部《色·戒》让她成名，可随之而来的封禁也带给了她不一样的演员之路，在被公司送到英国学习的时间里，她的心态是有足够的沉淀和磨炼的。 　　轻言放弃，这不是汤惟的风格，女人内里的韧性她是有的。 　　“幸好，你不是女演员。”汤惟摇头，复又点头，“当然继续。” 　　“很好。” 　　甘敬当先举步去化妆间换了衣服，重新拿着那个导演喇叭蹲到了原来的位置。 　　过了一会，汤惟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一遍，仍旧是喊停，然而却不会有一位经纪人冲上来打扰了。 　　这一晚，仍旧是没过，可不论是其他人还是当事人都不会有不服气的了。 　　到了第二天，汤惟主动和剧组说，这一段戏要往后放一放，她需要仔细思考琢磨一段时间，所以，白天就继续拍摄其他能拍的戏份。 　　临收工前，汤惟已经先拍完了今天的戏份，她第一次主动的找到了阿甘。 　　“甘哥，我想请教下昨晚那段独角戏的表演。”汤惟客客气气的姿态很低，她甚至不顾形象的学着阿甘蹲在旁边。 　　甘敬正在低头按手机，闻言有些诧异，笑道：“之前好像是叫我阿甘？前倨后恭可不太好。” 　　“达者为师，要得要得。”汤惟很认真。 　　“其实吧，我觉得你还是对人物的理解不够透彻。”甘敬收起了发到一半的信息，信手捏来，“或者，你对这个片子纯粹当成商业片来演？” 　　“说是形象有突破，但到了后面，她和你文艺角色还是有相通的。说回到昨晚的戏份，你的问题就是太割裂。拜金就拜金，伤心就伤心，高兴就高兴，一段一段的。可人不是这样，人是复杂的，是一体的。这样说，你明白么？”甘敬的眼睛炯炯有神。 　　汤唯若有所思。 　　甘敬还想说什么，忽然口袋里的手机疯狂振动起来，是老陈打过来的。 　　“阿甘，你的事发了！”老陈第一句话就很恫吓。 　　甘敬茫然：“啊？” 　　“你当个制片还能那么欺负演员？你们剧组谁拍的录像传到网上了！”老陈继续说道。 　　甘敬更茫然了。 　　要说自己欺负的演员……唔，是不是说汤惟？ 　　她这会正蹲在自己身边呢。 第五百五十章 可恶 　　甘敬在来美国之前有在国内刷了一波新闻，不过不管是英奥还是纪梵希品牌活动，它们都没有撼动阿甘可能存在的金屋藏娇。 　　与此同时，闻名一时的刀哥一直没有上线直播，这无疑是成为了一个有力的佐证。 　　说一千道一万，你阿甘这么一个大咖，如果没有猫腻，工作室的公关团队联系下这位直播主播，让他/她发个声不行就了。 　　他/她为什么不发声？ 　　她/他为什么不说话？ 　　老陈询问过甘敬这个事要怎么处理，最终甘敬却明确表示不用去管……于是，飘荡的新闻就那样飘荡着，浮动的疑窦也始终无人解答。 　　热度终究是一时的，哪怕是阿甘作为主角，这事慢慢的也就淡了下来。 　　远赴美国西雅图拍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对它的淡化处理，效果瞧起来也算是不错，不过昨夜，网上一个视频忽然流传开来。 　　最开始是在国外网络论坛流传，然后迅速被转到国内。 　　视频画面有些抖动和模糊，一看就是非正常拍摄，但仍旧能够清楚的看清楚是什么状况：剧组拍戏，一个男人用不同的动作喊停，要求女演员重来。 　　男人是阿甘，女演员是汤惟。 　　这前不久刚刚有阿甘的传闻甚嚣尘上，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一个让人看起来如此无礼的视频，网上顿时就议论纷纷。 　　“阿甘这态度也太轻浮了吧？” 　　“居然这样对汤惟！我的女神！” 　　“阿甘太膨胀了，他是导演吗？以为自己拿了影帝就不知所以了？” 　　“友情提示，导演是阿甘工作室的……” 　　“人家汤惟还没说什么呢，一遍遍照做，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有黑有粉有路人，不过这一波视频正好为之前“金屋藏娇”水军提供了弹药，前后热度衔接的还算颇为完美。 　　老陈目睹这个觉得有点忧心，一方面联系自家团队，另一方面请示了下远在美国的阿甘，他毕竟对这个事不知情，生怕操作成越抹越黑。 　　电话里听到老陈的询问，甘敬自然是直接承认了，他本来就是那样做的，而且要说真真正正的没有个人态度，那也是骗人的。 　　不过个人态度的成分不算多，甘敬是拿高标准来衡量的那段戏。 　　《北京遇上西雅图》是一部带有文艺气息的商业片。 　　文艺气息怎么来？ 　　演员、镜头。 　　前者有演员往那里一站，给予服装搭配与合适的对位组合，讲究的是个外在。 　　后者则更多的偏向里子了，导演的思路、摄影师的敏锐、角色的情感——不用整篇都是如此，但只要有那么一段到位了，就显得有质感。 　　戏份看在观众眼里，像是有沙子从手中摩挲而过，而不是伸手从空气中一抓，什么也没抓着。 　　要有回味啊。 　　甘敬诸多正经念头在心里滚动，最终在挂掉来自国内经纪人的电话之后看着蹲在自己身边一脸懵懂的汤惟，不正经的冲着她笑了笑。 　　“汤惟啊，你的经纪人可不简单啊。” 　　“啊？怎么了？”汤惟还不知道情况，她临时的经纪人还没过来，身边只有几位助理。 　　“你经纪人把我昨天咔掉你的表演给拍下来传网上去了。”甘敬语气很轻松。 　　“……不会吧？你怎么知道是她？”汤惟呆了一下，语气上弱了三分，她还真不怀疑自家经纪人能做出这事。 　　“我都懒得去排查，还能是谁？难道是一个路过的老外正好躲在一边就拍下了这么一段来黑我？”甘敬不屑道，“也就只有你那么经纪人这么有闲心吧。” 　　汤惟默默无语，罗萱是个性格很强势的经纪人，但她碰见了不论从资本还是到影响力都超过她的阿甘，这就悲剧了，压根不是一个层面的比较。 　　但，不搞点事，她怕是念头不会通达吧。 　　有时候，明星也是要帮经纪人、猪公关来背锅的。 　　“汤惟，说实在的，你不觉得你经纪人管你管的太多了吗？”甘敬撇撇嘴，“要不，你来我工作室得了，绝对自由一万倍。” 　　汤惟不知道这是阿甘的真话还是气话，不过她没有更换门庭的打算，只是摇头。 　　“算了，来张合影吧，我得澄清下。”甘敬打开手机的摄影头，举的高了一些，然后才侧头问道，“不介意吧？” 　　这都把手机举起来才问……你也挺强势的，我看比萱萱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汤惟点点头。 　　“OK。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来一个委屈的表情。”甘敬说道。 　　这样一个简单的表情，汤惟还是能惟妙惟肖的。 　　甘敬满意的点头，调侃道：“不愧是我们国内的一线大咖啊。” 　　汤惟苦笑一声，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嘲讽，她眼见甘敬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好奇地问道：“是在网上发吗？你要怎么回应？不和团队商量下吗？” 　　甘敬头也不回地说道：“发微博上，这种小事我自己决定就好。” 　　微博这样的东西汤惟是没有的，经纪团队不让用她用这个，免得破坏文艺女神定位，而对于事件的回应，那自然管的更严格了，恨不得每个字都琢磨一百遍。 　　汤惟蹲在一边有些艳羡，过了一会问道：“你发了什么？” 　　“你自己看啊。”甘敬站起来收起了手机，拽拽的留下一句话就去找周申研究拍摄进度了。 　　汤惟有点愕然，这货真是一点都不讲究绅士风度啊。 　　也许是受了感染，她自顾自的蹲了一会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摆弄了一会注册一个微博。 　　不知怎地，她稍稍有些紧张，没有立即去看阿甘发布的内容，而是先和可能会看到的粉丝们打了个招呼：嗨，我是汤惟。 　　随后，她才找到了阿甘的微博。 　　嗯，这不用找，她尽管是第一次用这个，但第一眼就看到了热门上的阿甘。 　　点进去一看，果不其然。 　　一张刚刚拍摄的照片，自己和他蹲在路上，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满脸委屈，配文也很有意思。 　　——可恶，被发现了呢！ 　　汤惟觉得有些好笑，这个阿甘……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第五百五十一章 投资增值 　　一张合照，一句话。 　　瞧着是对于事件的死不悔改，但稍稍一想就知道是反向操作。 　　甘敬没有多余的话，看似不闻不问，实则颇为高明。 　　受过经纪团队熏陶的汤惟能明白这种优秀的回应，她在点进去看了评论之后，发现大多数果然是被逗乐了。 　　“放开那个女孩！阿甘，冲我来！” 　　“放开那个阿甘！汤惟，冲我来！” 　　“可恶，竟然那么萌！” 　　“这两人真逗，他俩平时就是在片场蹲着交流拍戏吗？” 　　“啊，啊，啊，好想去现场看他们拍戏！无比期待《北京遇上西雅图》！” 　　评论有很多，汤惟琢磨了一会，学着这些网友的评论，转发并评论了下：可恶，竟然又没过！ 　　微博上的人很多，评论也多，这一条很快就被淹没下去，汤惟有些失望，不过转而倒是津津有味的浏览了下微博上其他有趣的内容。 　　免不了的，她会看看提到自己的微博，上面自然是有捧有贬，看的她心情时好时坏。 　　等到剧组收工，回到酒店吃了晚餐之后，汤惟忍不住又掏出手机去刷微博，可是这次刚刚打开，她的手机就不断的振动了起来。 　　“这是汤惟本尊吗？” 　　“汤惟也开微博了？” 　　“一定是，阿甘都转发了。” 　　汤惟点开一看，发现傍晚才注册的微博现在已经是二十多万的关注量了，而自己之前看的时候还是零关注呢……这大概也就是阿甘转发的一功夫吧。 　　还真挺快。 　　她自己一个人笑眯眯的在房间里翻评论，其间因己开了微博而收到罗萱的短信质询她也没管，直到临睡前才敷衍着回复了一条。 　　到了第二天，剧组拍摄照旧，甘敬已经重新恢复成一副施施然的样子，仿佛之前那个拿着喇叭不断指挥的甘导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国内网上仍旧还有些小波澜，但他第一时间的回应让这件事的节奏没有那么容易被带起来，反而因这宣传了一波《北京遇上西雅图》是真的。 　　香港的安乐影片对网上言论有所察觉，汪强因为顾虑着阿甘的态度选择强行把罗萱调了回来，但当他看到这番免费的宣传之后，他心里不快的情绪就消失不见了。 　　不论采取什么态度，最终归根结底看的还是利益，阿甘是最能带来利益的那个。 　　西雅图的拍摄进度渐渐加快，《寒战》票房最终定格在了七亿三千万，甘敬在电话里给主创人员都打了个电话，算是同喜同喜。 　　当然，他的喜悦是应该要多点的，影片的投资比例放在那里嘛。 　　时间步入五月上旬，甘敬这边和帝国大厦确定了最终的取景拍摄时间。 　　作为美国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帝国大厦还是有些逼格的，它保持了41年的世界最高建筑地位，高443.7米，被评为是现代世界七大工程奇迹之一。 　　剧本故事中，男主角弗兰克和女主角文佳佳最终就是在这里重逢——这也是为了致敬《西雅图不眠夜》。 　　申请下来的时间一共是四天，因为镜头不算多，时间相对充裕，只不过剧组在刚刚抵达纽约入住酒店时，赫然是在大厅的美国新闻频道上见到了阿甘的身影。 　　剧组里有一部分人英语还是很过关的，他们听懂了里面播报的意思，表情都是有些怪异。 　　“怎么了？上面说什么了？阿甘怎么会在上面？不像是宣传啊。” 　　新闻上阿甘的半身照和国内新闻里那种犯人出场时差不多，但此刻阿甘就在前面呢，自然不可能是犯了事。 　　“等等，再听听。” 　　这则新闻时间颇长，几位听懂了的剧组成员在确认没有听错之后有点面面相觑。 　　“那个，这个美国电视频道好像是经济频道……阿甘上这边的经济新闻了。” 　　“经济新闻？” 　　说话的这个剧务瞧了眼前面正在和导演说话的阿甘，又看了看电视，点头确认道：“对，好像是因为一笔什么投资，什么优步，听着有点像是出租车。” 　　听着的人不免就有点嘀咕：“投资也能上新闻？阿甘真是新闻体质啊。” 　　经济新闻不是重播，一群人没有看到前半段，只是觉得颇为新奇，可是等到第二天在帝国大厦露天顶层没有阿甘时，他们就有些奇怪了。 　　往日里，不管是话多还是话少，阿甘这位制片都在站在旁边观看的，这一趟他又是亲自带队，怎么忽然就改了习惯？ 　　这一下少了一个人，大家心里稍觉别扭，但拍摄进度还算顺利。 　　等到下午收工，一群人从不同渠道了解到了情况，阿甘之前在美国的一笔投资起了纠纷，优步公司的高层在没有和阿甘方商量的情况下发布声明，声称这位股东没有尽责，将会发起协商回购股份。 　　优步方面的投资是公司刚开始时阿甘为了《社交网络》体验投资而做的，他本人也挺看好发展，后来华尔街风投跟进，他也跟着融了两轮。 　　那边公司代表他监管利益的是一位有丰富经验的职业经理人，他是曾经和阿甘共乘失事客机的空姐丽莎的哥哥洛瑞。 　　一直以来，这位洛瑞都挺尽职，但……这一次，他并没有提前收到消息。 　　甘敬是在晚上才收到洛瑞的详细报告，优步公司目前比较为风投机构所看好，但随着几轮风投下来，甘敬手里的股份有点成为大家的顾虑。 　　他当初投资的时候，合同是由安迪找的专业人士起草。 　　对于一家草创的公司而言，只要能钱到手，自然什么都好谈，也因此，投资优步的合同条件颇为宽松，即便有后续融资，他仍旧保持了20%的股份。 　　截止到今时今日，华尔街金融机构对于优步的估值已经达到了30亿美元，并且，可以预见的是，随着公司发展，估值仍旧会走高。 　　这意味着，刚刚拿下奥斯卡影帝的东方阿甘，他投资的增值已经让华尔街无数的精英为之羞愧了。 　　尽管优步高层提出的是协商，态度是不友善，但这不可避免的暴露出阿甘的地位。 　　最为哗然的，自然就是美国演艺圈和投资圈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财富 　　通常而言，一家市值超过十亿美元的企业会被业内称之为独角兽。 　　现在按照这样的一个估值，阿甘是什么？ 　　近乎一只行走的独角兽。 　　投资圈不是没有见过其他圈的顶尖人士为了财富增长而进行投资，但他们都是涉足本身相关的领域，运动员去投资运动饮料，政府人士全球演讲白话，明星演员入股影视公司…… 　　这个阿甘和优步这种线上打车的公司似乎没什么关联啊。 　　优步公司的声明一经曝光就被投资圈里的人纷纷转载，很多做了几十年也就混个中产的职业经理人只觉热血往脑门子上突突的窜。 　　至于演艺圈的人，那更是惊诧了。 　　东方的阿甘，东方的影帝，东方的投资者……来自东方的狼？ 　　一个已经抢了我们影帝的家伙是要把美金一飞机一飞机的往华夏拉过去吗？ 　　当然，不管外界的好奇、惊诧、嫉妒怎么弥漫，甘敬首先要做的还是解决公司起火的事情。 　　优步目前的股权已经颇为分散，创始人卡拉尼克的股份比甘敬稍多，同时，他控制大部分有表决权的股份，这是随着几轮融资而不得不采取控制公司的办法。 　　除他之外，阿甘20%的股份就是第二大自然人了，随后是华尔街的数家大鳄，像DCM、红杉，都是全球闻名的风投基金。 　　甘敬对于突然出的这么一档子事是有点闹心的，他只想老老实实的赚钱而已。 　　“洛瑞。” 　　见到自己经理人的第一件事，甘敬是确认了一下这个事件自己应有的底线是在哪里。 　　“他们能强行收购我的股份吗？” 　　洛瑞文质彬彬，严肃说道：“当然不能。” 　　甘敬立即怒从心头起：“那还说啥，怼死他们啊。” 　　“咳，但是也许可以换个壳。” 　　甘敬转成安稳如大地，问道：“怎么说？” 　　“资产转移、原班人马撤离……如果优步只剩下一个壳子的话，那你手里的股份就分文不值了。” 　　“可他们之前怎么不这样做？”甘敬有些不解。 　　“说起来比较简单，但程序上比较复杂，如果公司没起来之前会比较容易，可前两轮融资你都跟投了，这样就会是双输了。卡兰尼克现在大概是觉得你手里股份的威胁有点大。” 　　甘敬思考了一会，稍微有点理解那位见过几面的创始人，刚开始是小公司，没钱，现在公司成型了，他走在哪里都被人称一声“大佬”了，自然心态也就不同了。 　　按照华夏话来说，这叫，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洛瑞的表情很严肃，一同参与这个会议的高管们也很严肃，美国这一片的公司甘敬几乎就没怎么问过，洛瑞行使了他的全部权利。 　　这个阿甘的风投公司是洛瑞待过宽松度最高、个人感觉最爽的，同样的横向比较，工作待遇也是排在前列的。 　　公司一众高管因此都还算尽心尽力。 　　此刻坐在会议室的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大老板，可第一面竟是因为公司价值最大一笔投资出现风波，不由得就是有些惴惴。 　　甘敬左思右想，觉得有些不爽，不过有的话不能在这种场合上说，于是颇为平静地问道：“那现在我们的最佳做法是什么样？” 　　洛瑞得到声明消息的时间有点晚，但已经准备好了预案。 　　“首先，我们先做一个股权转移，由单一持股转成若干小股，这样看着不显眼，不过相应的，我们的投票权也会小很多。” 　　甘敬本来是不怎么在意投票权的，可心里不爽反而不太想放弃这个了，所以只是不置可否的继续听着。 　　“第二，换壳并不是那么容易换的，那只是最后的手段，优步目前已经在好几个国家开展了业务，他们发表的这个声明逼迫我们卖出股份只是漫天喊价，最大的可能性还是想我们正常性的参与追投。” 　　由于是在原始阶段给出的投资，合同草拟的时候对融资稀释股权做出了保障，所以甘敬手里的持股才能在数轮融资之后保持20%的规模。 　　如果失去这种权利，下一次融资的时候要么给予同比例的追加，要么就会被稀释股份。 　　这有点像是国内雷君投资多玩，他当初是投资了一笔100万美元的数额，等到去年上市的时候，这笔投资的账面回报差不多是112倍。 　　在这中间，雷君追投的资金并不多，而甘敬目前就类似于这种状况。 　　不过多玩的CEO李学凌是面对腾讯投资仍旧考虑到雷君利益而拒绝的人，优步的卡兰尼克肯定不会是这样了。 　　从知道声明开始，甘敬就没有试图去联系过他，一点也不想去看他的脸色。 　　洛瑞观察了下阿甘的脸色，继续往下说：“第三，我们也要给他们施加一些压力，我初步预想是广泛接触华尔街的其他大鳄，洽谈这笔股份的出售。他们不是想我们卖出么，那我们就装作卖出，但是是卖给他们不想给的目标。” 　　甘敬看了他一会，问道：“还有吗？” 　　“暂时就这些。”洛瑞说道。 　　“成，就这样做吧，第三条，我会自己做点内容给他们压力。媒体方面的门道我算是擅长一些。”甘敬极为果断，或者说，愿意相信专业人士的处理。 　　至于媒体压力，这方面他也算是半个专业人士了，毕竟经常要接触。 　　洛瑞携一众人马领命而去。 　　到了这时，从知道声明、登上新闻、调查情况、商议对策已然是过了两天，白天剧组在帝国大厦楼顶取景拍摄，晚上他们则是在酒店时不时的看到制片人阿甘闪耀在电视上。 　　又了一天，甘敬终于出现在了剧组里，不过他仍旧不只是为拍摄，而是有约了高盛的高级副总裁商量股份出售事宜。 　　顺便的，他算是在这个影片中客串了一把于帝国大厦顶楼进行商业谈判的路人。 　　不得不说，这种状态下的阿甘是让剧组成员们有些陌生的，尤其是吴锈波和汤惟，他们余光时不时能看到和高盛侃侃而谈的阿甘，就像他压根不是一个影帝，而就是一位地道又优秀的风投人一样。 　　不，不是风投人。 　　按照新闻里的估算，阿甘怕不仅仅是要登上影视圈的年度富豪榜单，而是会成为全国范围内的百富之一吧。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本身就是资本。 第五百五十三章 天注定 　　第三天的拍摄，甘敬作为路人稍稍露脸，全程一直在认真的和高盛方接触，只是在临走时冲着剧组人点头微笑打了个招呼。 　　即便如此，不少人仍旧有一种新奇的感觉涌上心头。 　　“阿甘真酷啊，演戏能男能女，拿奖能戛纳奥斯卡，现在居然连投资也能优步小米。不知道国内小米他是投资多少啊？” 　　“我真是服了他了，这部戏还是和安乐影片合拍的，我以为他工作室资金也就那样呢，谁知道身家居然这么多。” 　　“他一个人就是豪门啊，这要是谁嫁给他……” 　　“听说阿甘是gay。” 　　“啊？我怎么没听说。” 　　“你不觉得阿甘绯闻很少吗？那个金屋藏娇也很诡异，也许就是为了掩盖这个事实。” 　　话题不知不觉转入奇奇怪怪的方向，不过没怎么参与讨论的男女主角各自在心里不自觉多了些小心。 　　一位影帝很厉害，一位戛纳影帝很厉害，一位奥斯卡影帝破天荒的厉害，可在这个范畴内，他仍旧是个演员。 　　现在曝出如此身家的消息，一位影帝级别的资本家，那是要有1+1>2的厉害了！ 　　汤惟甚至还在心里思考了前几天阿甘开玩笑似得邀请自己去他工作室的事，要说安乐影片和阿甘哪边比较有钱她是不知道的，但后者的环境更轻松无疑是确定的，同时，也就周咚雨是有些咖位。 　　如果自己去了，那也算是工作室一姐吧。 　　悄然的心动最终还是归于悄然，安乐影片待自己不错，这种老牌的影视公司资源也是挺深厚的。 　　这一天充当了下路人，第四天、也是最后一天在帝国大厦的拍摄，甘敬就没有再出现，等到剧组回到西雅图后，他也没跟着一起回，不过，电视上的阿甘是和大家同在的。 　　——“我们邀请到了新晋投资人甘敬先生。” 　　——“让我们欢迎甘敬先生关于投资的分享演讲。” 　　——“关于线上网络和传统行业的结合，我想，今天邀请的嘉宾会给我们惊喜。” 　　阿甘在这几天时间仿佛是换了一个人，游走在经济节目和脱口秀之中，聊的是互联网带动的经济形势发展，一点都没提自己演员的事。 　　当然，他娱乐明星的身份天然的会引来关注，关于优步投资的事情也就更多的走进了大众视野。 　　这一次，不单单是舆论上的水军和通稿，连带着有国会议员也就此事发声了——这是得益于美国的游说合法，灵感来源于阿甘在竞争奥斯卡影帝时的所见所闻。 　　一波铺天盖地的宣传，一波和高盛的广泛接洽，一番迅雷不及掩耳的股份转移，之前发表声明的优步默默的偃旗息鼓了，没有再提股份出售的事。 　　这也许是跟舆论的压力有关，这也许是跟阿甘终于给卡兰尼克打了个电话有关。 　　电话里他是这么说的——“如果这样还不行，那我就要大规模游说州议会禁止优步的发展了，现在优步的这种模式还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 　　优步的移动互联打车模式发展的很快，它是有效解决了人们打车的痛点问题，可行业新兴发展必然会冲击旧有秩序，同时，法律条文的跟进速度也还不够。 　　甘敬的这一点威胁还是来源于游说国会议员时的灵感，这些议员好事也许难做成，但出主意真是一个比一个老道，拿捏的要点也很要害。 　　不管怎样，双方算是达成了一种默契的言和。 　　只是到了下一轮融资时，甘敬追投的资金规模将会有显著提升，他人回到西雅图，心里已经在琢磨国内有哪些可以合作的资方了。 　　《北京遇上西雅图》预定在美国的拍摄时间是两个月，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进展速度还算不错，吴锈波和汤惟的磨合日见成效。 　　两人一个是经过一二十年时光沉淀下来的大叔式气质，一个是一朝成名随即被禁、游走在文艺气息里的魅力女人，慢慢的就能有所搭配。 　　更何况，摄影镜头还是掌握在一位老江湖手里，鲍德熹的老辣不仅是周申惊叹，也令甘敬颇为惊喜。 　　到目前为止，甘敬觉得自己拍戏合作过的摄影师，鲍德熹应该能排在前两名的样子。 　　五月中旬，剧组进展一切顺利，汤惟终于揣摩好状态，把那次阿甘亲自示范的独角戏镜头给拍了出来，这一次制片大人仍旧是全程拿着导演喇叭监督，但是只用了两条就拍摄通过。 　　汤惟是付出了心血和努力的。 　　这天晚上，拍完了这一条，甘敬请全体剧组人员一起吃了夜宵，宣布第二天将会暂时休假一天，以便能让第一次来美国的成员可以好好逛一逛。 　　“谢谢老板。” 　　“谢谢甘总。” 　　“不给员工们放假的影帝不是一个好的投资人！” 　　甘敬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觉得颇是有趣，不过在胡扯一气之后他宣布了一个消息，自己将不会陪着剧组一直到拍摄结束了，他要先行回国一趟。 　　“难道是国内的小米出问题了？”吴锈波拿这个来打趣。 　　“不。”甘敬微笑摇头，“我要回国做几个专访，你们知道的，虽然我是想当一个称职的制片人，但终究还是个有那么一点小小成就的演员。” 　　过分的自谦就是骄傲…… 　　甘敬没再吊胃口：“咳，戛纳方面邀请我成为今年主竞赛单元的评审团主席，所以这方面的工作还要做一做。” 　　“啥？”吴锈波停住了手中的筷子。 　　“啊？”汤惟停住了手中的杯子。 　　“666！”周申表示了震惊和恭喜。 　　“你们不知道这个吗？戛纳是分不同单元的，我这个评审团……” 　　甘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异口同声的打断了。 　　周申、吴锈波、汤惟：“我们知道。”这也太看不起了吧，作为业内人士怎么可能连这个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归知道，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啊。 　　“今年有咱们国家的作品入围吗？”周申问了一句。 　　甘敬有点古怪的笑了笑，点头道：“有，《天注定》。” 　　碰见了一位华夏人作为评审团主席，这个片子还真是天注定的《天注定》啊。 第五百五十四章 安排 　　对于甘敬这位明星演员来说，戛纳官方的邀请是一股近日的清流。 　　前段时间他身上的消息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但总给人一种颇为冗杂的印象，这次成为戛纳主竞赛单元评审团的主席令不少粉丝欢呼，熟悉的阿甘回来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高逼格成为了阿甘的标签之一。 　　或许，是从赢在全球的票房开始。 　　或许，是从拿下戛纳影帝开始。 　　或许，是从进击奥斯卡开始。 　　也或许，是从这张已为人所熟悉，甚至渐渐定义时尚的脸开始。 　　刚刚回到国内，甘敬从经纪人这里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有国内选美活动邀请自己成为评委。 　　嘿，这可是件新鲜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在这方面也有建树了？”甘敬是真的哑然失笑。 　　老陈面色有点古怪：“是好几位煤老板联合举行的活动，在三亚那边，给的钱可是真不少。怎么样？答应吗？” 　　甘敬一愣，老陈都说钱不少了，那应该是真不少，不过他没犹豫，摇头打趣道：“没时间，接几个专访，我得赶紧去法国那边。时间还挺紧的，之前《寒战》的庆功宴都没回来参加，劳什子的选美比赛，换到京城来还差不多。” 　　老陈面色更古怪了：“人家说，地点也可以合你心意，也就是说，换到京城也没问题。” 　　“诶？”甘敬觉得奇怪，“这到底是他们搞活动还是我搞活动？花钱费力的邀请我能有什么好，回不了本吧。” 　　“你现在的时尚资源已经挺高的，纪梵希几乎是把亚洲这一块都是围绕你打造，只不过你不关注罢了。回本是回不了，但人家煤老板不在乎啊，他们要的就是一个逼格。”老陈叹气，“看样子你是不答应了。” 　　“答对。几位戛纳评委的资料准备齐了么？”甘敬打了个响指，不再说这个莫名其妙的选美邀请，转而询问正题。 　　“都在桌子上。”老陈回头看了眼似乎是在审阅文字的金毛，乐道，“这狗子最近好像活泼了点，你瞧它，跟个人似得。” 　　甘敬不能听这话，有点心虚地说道：“它就这样，蠢狗一条。” 　　——两脚兽，你是不是要出去，我也要一起。 　　狗子耳朵动了动，狗头转向甘敬的方向。 　　甘敬冲着它翻了个白眼，没搭理，狗子见状默默爬到了他脚下。 　　老陈不禁又是赞叹：“这狗真成精了！” 　　甘敬仍旧不接，岔开了话题，上次那个直播事件是很让他警惕的。 　　“那个，那什么，在美国的时候几个剧本我都看了下，仔细琢磨琢磨，发现适合周咚雨现在发展的确实不多。” 　　从进了工作室到现在为止，周咚雨的拍戏不算多，但时尚资源和曝光幅度不算少，甘敬的光环还是很给力的。 　　不过对于周咚雨的定位，甘敬是不打算让她发展成红毯女星式样的，倒不是瞧不起，只是……嗯，看不上。 　　“那几本都适应吗？只能继续找找，看看其他公司的戏约了。但是，咚雨吧，她现在还是扛不起大制作的女主。”老陈细细说来。 　　“不，我看上了一本。”甘敬笑了笑，“韩国的那本《只有你》。” 　　老陈皱眉，直截了当地问道：“怎么拍？” 　　他一共递了九个剧本，其中有两个是比较特殊，属于已经被拍出来过的，只是没在大陆上映过，如果要拍的话，那得是和韩国的影视公司商量买断。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翻拍片一般都会和原作对比，而且多是时隔许久才会翻拍。 　　《只有你》是在前年在韩国上映过，票房不算高，翻拍过来的话，国内票房形势不能算是乐观。 　　甘敬心里早有考量：“我们工作室独资，交给华影的渠道，女主角周咚雨，男主角嘛，这个得好好找找。” 　　“周申来拍吗？”老陈知道阿甘很重视这位青年导演，正在拍的《北京遇上西雅图》算是很器重了。 　　“看看档期安排，《北京遇上西雅图》的后期和宣传他都得在才成，我觉得对他不用太急，这也拍了两部片子了，怎么都得有总结和反思吧。”甘敬的态度并不是急功近利。 　　“北西的剪辑权放给他么？”老陈问了个挺关键的问题。 　　目前周申是完全签在工作室的，像他这种没什么资历的导演，资方和出品方剪辑影片很正常。 　　“给他。导都导了，信任就到底呗。”甘敬挥挥手，“先联系韩国方面吧，把剧本翻拍买下来。我再找找适合的国内男演员。对了，你联系下特效那边的人，之前我听他们说韩国方面有节目是找他们做特效呢，这些关系没准就能用上。” 　　事情安排完毕，甘敬又把《只有你》的剧本给了周咚雨一份，让她先熟悉下故事，这个为她寻找到的剧本大概要到六月份才能启动了。 　　回京为工作室公事耽搁一天，到了第二天上午，甘敬就接受了《娱乐无极限》副主编常伟的专访，按照预约，今天下午和晚上他还有两场专访——一场是为了还老陈之前找媒体用掉的人情，另一场则是为了宣传造势。 　　常伟是老朋友了，早在出道那会就有过采访的经历，那时还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被黑得到过他的帮助，甘敬一直对此怀有感谢之情。 　　“有段时间没见你了，阿甘，听说你近来没有新戏计划，这是真的吗？” 　　两人刚刚坐定，常伟就问出了一个近期流传的话题。 　　按理说，甘敬得了奥斯卡影帝之后应该会有巩固身价的新戏出来，可是一部《寒战》是之前所拍，然后他居然去当了制片人。 　　制片人还不是挂名，阿甘是真的跟着剧组去了美国。 　　要说这影帝的脑回路就是和常人不一样，很多粉丝都对此很有怨言。 　　甘敬抿了一口茶，掰着手指说道：“最近很忙啊，品牌代言、工作室工作、新戏制片，当然，主要是没遇到好的本子，所以算是换个思路休息一阵。” 　　常伟的录音笔就放在一边，他听的连连点头，可忽然突兀的说了一句：“不是忙着谈恋爱吧？” 　　甘敬稍愣，随即大笑：“按照网上的说法，我还是一条单身狗。嗯，和另一只金毛作伴。” 　　这是正式对于前段时间“金屋藏娇”的回应。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什么恋情了，会和大家说的。现在又不是什么明星隐婚时代了嘛，我相信粉丝朋友们对此是越来越宽容的。” 　　“同样，我也相信大家更看重的是我的演技和作品。” 　　甘敬话里满是自信，这是一位有干货的男演员啊。 第五百五十五章 不懂电影 　　“即将奔赴法国成为华夏第二位戛纳评审团主席，你此时此刻有什么感想？” 　　常伟的话题算是比较常规的。 　　“说实在的，越是在国外混越是能感觉到国家的发展。这个主席的由来嘛，一是因为华夏的市场发展太快了，像前段时间的泰囧，它的票房也是有数亿美元票房了，这很了不起，二嘛，不谦虚的说，多拿了一个影帝的感觉确实不一样。” 　　甘敬又补了一句：“得劲。” 　　常伟莞尔。 　　“作为今年的评审团主席，你对于入围的电影都是什么看法？”他继续提了一个问题。 　　甘敬想了想，老老实实地答道：“我都还没看，准备过两天到戛纳去看，只是听说入围了一部华夏影片，挺开心的。” 　　“你知道是谁的吗？”常伟语气略有些变化。 　　“我知道啊，是贾导的。”甘敬轻轻点头。 　　常伟的问题开始有点犀利了，他见阿甘并不抵触这样的谈论，直接问道：“那你知道贾章柯导演的片子经常被禁吗？你对于禁片是什么看法？” 　　甘敬稍稍沉吟。 　　贾章柯导演是前辈，号称是华夏的第六代导演，执导过《小武》《三峡好人》等作品，名气在国内外都比较大。 　　“禁片嘛……”甘敬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说点实话，“我不愿意以禁片而称呼这一类影片，我只是有点小小的意见。我出道时间不算长，但在国外看的挺多。一直以来，我都希望看到更多的华夏人出现在国际舞台之上。” 　　甘敬扯了一通才露出观点：“很多人是觉得某一类禁片是矮化了国人形象，我觉得导演们不会是怀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们是愿意反应国内存在的问题的，愿意以艺术的形式来促进、鞭笞。” 　　“可是，客观上，外国人看到的影片内容确实更偏向这一类，我不说外国观众哈，只说一些电影节，他们是怀着民主、人权的壳子而乐于见到禁片的出现。” 　　“他们并不是怀着好心。当然，我这样说，不是反对拍这样的片子。我只是有个疑问，为什么国外可以拍《星球大战》《教父》《魂断蓝桥》等类型的片子来出现在舞台上，而轮到我们，就只能拿所谓禁片来放着展览呢？” 　　甘敬目光湛湛，直视常伟。 　　片刻后，常伟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嘴里却说道：“这话我就给你原话登上去了啊。” 　　“我说了自然是不怕登的。”甘敬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很正式，“我再次重申，我不是反对拍摄揭露社会真实的片子，而是，社会不光是有丑和恶，也有善和美。我们后者类型的片子出现在国际舞台上的并不多。”甘敬给出总结，“我理解前者，也希望随着市场发展，后者会在国外呈现的更多。” 　　常伟确认了下录音笔的记录，忍不住冲着阿甘笑道：“你知道这话刊登出去可能会引发口水吧？你是送了我一条热点新闻啊。” 　　“这就是我的想法，我不怕什么口水啊。” 　　“那就好。”常伟在为阿甘着想了一下之后说道，“你觉得《天注定》会获奖吗？” 　　甘敬微笑：“我要看过才能给出意见。” 　　“感觉，你感觉呢？”常伟穷追不舍。 　　“我希望他获奖。”甘敬给出了一个态度。 　　本来这场专访是有其他主题的，但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禁片上面，常伟觉得单就这个话题已经足够撑起自己的一篇专访，随后问的问题也就是阿甘的工作计划了。 　　这些就是比较轻松的问题，也顺便是为工作室和新戏打广告，属于例行公事。 　　上午的专访结束，常伟没有留下来吃饭，他要回去把稿子加紧赶出来，为了这次专访已经和社里挤掉了原本定好的位置。 　　他有预感，这篇专访将会带动报纸的销量。 　　下午和晚上的两场专访，甘敬没有再回答如此敏感的问题，他聊了聊国外和国内市场的对比、谈了谈美国和华夏的电影工业，总体来说，也算是干货满满了。 　　这两场专访同样有一场是赶着登在明天，另一场会到下一周。 　　即便如此，两篇人物专访还是很让读者和粉丝惊讶的，这和以往阿甘的路数可不太相同，随即……意料之中的口水战出现了。 　　“不揭露丑恶怎么能美好？” 　　“被禁完全是体制问题！” 　　“我觉得阿甘说的有点道理。” 　　“商业片和文艺片不能混为一谈。” 　　“呵呵，甘敬是真膨胀，贾章柯拍电影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 　　《娱乐无极限》不出常伟意料卖脱销了，临时加印的也悉数告罄，同时，网络媒体纷纷加上了不同标题进行了转载。 　　甘敬是专访后第二天下午的飞机，当他上午半天把工作室事情忙完坐进保姆车准备前往机场时，媒体讨论阵势才刚刚起来，但已经有很多记者意识到了其中的话题性。 　　神通广大的记者们堵在了机场，迎来了阿甘。 　　“阿甘，你认为电影应该分级吗？” 　　“你觉得电影方面的政策应该做些什么改变？” 　　“阿甘，你是在否定那些被禁的影片吗？” 　　问题主要就是集中在禁片这个话题上面，记者们“热情”的提问让有一阵没经受这样阵势的甘敬有点措手不及。 　　“呃。” 　　“嗯。” 　　“唔……” 　　甘敬沉吟再三，觉着有些话现在还真不能乱说，常伟那是熟悉的记者，知道他是靠谱的，现在面前的这群记者没准就是说一句话能中译中翻译成三句的。 　　“这个问题嘛，哈哈哈。”甘敬打了个哈哈。 　　就在这时，数位记者一同低头去拿手机，看完屏幕之后的表情更加兴奋了，抢着更新了问题。 　　“你对贾章柯导演怎么看？” 　　“请问，阿甘，你如何评价贾章柯的电影？” 　　甘敬立时就知道一定出现了什么新的情况，不然这群货不会是这样表现的，他镇定地说道：“别给我下套了，说说最新情况呗。” 　　三秒钟过后，最新情况明晓了。 　　贾章柯导演同样遭到了媒体记者们的围堵提问，他直接给出了回应。 　　——甘敬，他不懂电影。 第五百五十六章 盘算 　　乍一听转述的贾章柯回应，甘敬没有做出记者们预料的反应，反而是觉得有些好笑。 　　一位不懂电影的演员得到了几座影帝的奖杯？ 　　这简直是贾导演对于华夏男演员的集体否定啊——如果他真是那么说的话。 　　甘敬意味深长的冲着记者们正在工作着的手机或者摄影机笑了笑，轻松地说道：“贾导演真是这么说的？你们可没断章取义？” 　　记者们默不作声，暗觉阿甘难搞。 　　不过到了这一步，甘敬不能不给出回应了，地位所致，他也得真的是要预防万一是忽然昏头吐出的真话。 　　“电影种类很多，之前你们问我怎么看一些所谓的禁片，我觉得是要多包容，求同存异放在很多地方都不违和。我会在戛纳等贾导，到时和他聊聊电影。”甘敬说的很正式，回答的不算尖锐怒怼，限于时间，他也不能像是专访时那样长篇大论。 　　记者们纷纷记录，仍有人继续提问：“阿甘，你最近开始做制片人了，你对于无法上映取得票房的电影是什么态度？” 　　甘敬没怎么思考，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缺钱，如果能让我看上，那即便拍出来放在家里叫上几个好朋友一起欣赏也是没问题的。” 　　众位记者齐声叹气，这种不缺钱的演员…… 　　围堵在机场的记者们好不容易抓到了阿甘，此刻恨不得能提个三天三夜的问题，可是这里的航班是要起飞的，并且很给面子的没有晚点，甘敬在回答不少问题之后好悬是借此脱身。 　　记者意犹未尽，但也知道这一番采访足以提高点击率了。 　　候机登机的过程中，甘敬难耐心中好奇，迅速的联系了老陈，想知道那位贾导演是不是回应了、又是不是如记者口中一般有所挑衅。 　　结果，意料之中，这位导演是回应了，也确实是说自己不懂电影了，但是是给出了限定条件的。 　　——阿甘不明白我们这个时代的电影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我更愿意拍摄这样类型的一些电影。 　　大致如此。 　　这些话到了转述的记者口中，提炼、总结、主谓宾微整，一个令人觉得自负又挑衅的话就跃然纸上了。 　　部分的事实是不是事实？ 　　逻辑上不是，现实里却常被有意无意的使用。 　　甘敬足够谨慎和清醒，知道不少媒体记者的尿性，尤其做娱乐媒体这一块的，自家工作室也有保持着联络渠道，今天是个“阿甘数月消失疑似熄影”，明天是个“两位影帝不得不说的秘密”…… 　　尿性啊尿性。 　　甘敬虽然之前和贾章柯没打过什么交道，但多少对他是有些耳闻和了解的。 　　从某种意义上，贾导的话没什么错，自己是不懂他们那个时代的电影，甚至于连作品也没怎么去看。 　　这么一群号称是华夏第六代的导演们，多是在改革开放时期里成长起来，也因此有那个年代里的特性。 　　迷茫、独立、怀疑、新锐、抗争。 　　大多数人都难以超出时代，这帮人在甘敬看来也无外乎就是这样，伤痕电影、现实电影，长期游走在体制之外，即便到了现在这个年代仍旧显得格格不入。 　　单纯的万岁之声显然算不好，但格格不入对于某一个体来说无疑是有些痛苦的。 　　甘敬不知道经常见不到自己影片上映的贾章柯会不会痛苦，他只知道曾经第六代导演里的路学长已经去世、张元吸毒被抓、拍出了《白鹿原》的王全安嫖娼成为笑话。 　　相对来说，作品一直关注社会底层的贾章柯在这个导演群体中是比较不错的。 　　出于自己的考量，甘敬觉得是可以帮一把这位导演的，也算不只是口头上的理解和包容，不过这种帮忙也得看对方的态度而定，如果是像之前记者转述那样的态度，他就不觉有这个必要了。 　　航班是从京城飞到巴黎，甘敬没有第一时间赶到戛纳，他在这边邀请了本届的另外八位评委。 　　今年戛纳的评委是九人，甘敬是评审团主席，他熟悉的除了刚有良好合作的李安之外，略有些了解的只有妮可·基德曼、克里斯托弗·瓦尔兹。 　　前者是奥斯卡影后，后者今年和自己一样是登上了奥斯卡奖台，拿走了最佳配角——当时李安导演还点评过这位黄金配角。 　　在这之外，甘敬还和琳恩·拉姆塞这位英国女导演通了几个电话，她有号称“英国电影的良心”肯·罗奇作为介绍，通话聊天气氛还算不错。 　　或许是出于本能，甘敬一路上都在盘算这些评委的事情，过往评审团主席的风格是不同的，他不追求什么独裁，但也不想自己说的话没什么份量。 　　现在算一算，李安、妮可、瓦尔兹、琳恩，再加上自己，这就有五票了，应该说是能影响乃至决定主竞赛单元的奖项了。 　　巴黎邀请的晚餐还算成功，只有两位赶不上档期没法过来，他们将会在两天之后直接飞抵戛纳。 　　甘敬这一次在法国见到李安，两人的感觉又有不同，这也算是他们的二度联手，只不过战场从奥斯卡转到了戛纳电影节，并且是坐在评委席上。 　　“我听说媒体已经把我们这一届评委评为近几年最强的一届评委了，只是……”李安在晚间闲谈时面带笑意。 　　“确实挺强啊，评审团得有六座奥斯卡的小金人和两座戛纳的金棕榈。”甘敬有注意到这个，今年的好莱坞明星算是占比较高的，九位评委都是演员和导演。 　　李安哈哈一笑：“只是，媒体都觉得主席由你来当有点不恰当。” 　　甘敬斜了他一眼：“是是是，这个主席要您这位大导演当才合适。” 　　“这可不是我说的。” 　　两人俱是莞尔。 　　过了一会，甘敬忽然心中一动：“李导，我这有个本子你能帮我拍了么？” 　　“什么？”李安喝了一口茶，不在意地说道，“我档期可是很紧的，价钱也挺贵的。” 　　“《只有你》，一部爱情片。” 第五百五十七章 开幕影片 　　“《只有你》？爱情片？” 　　李安听到了阿甘的话，表情慢慢有点凝重，思考了一会问道：“继续冲击奥斯卡？” 　　“呃……”甘敬摇头。 　　李安若有所悟：“为了明年的戛纳吗？” 　　“唔……”甘敬摇头。 　　李安视线移到了阿甘脸上：“你是想试试欧洲另外两个电影节？” 　　甘敬简直是有些羞涩了，他忽然觉得刚才提出的要求是有点侮辱这位国际大导演，毕竟人家不像是自己这么胡来，想当制片人就去当制片人的…… 　　“咳，我就是想给工作室里的周咚雨拍一部捧她的电影，剧本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之前，嗯，对，11年的时候在韩国有个版本已经拍出来过了。” 　　李安把抿在口中的茶水咽下，右手抚了下额头，看向阿甘：“你是在开玩笑吗？” 　　“啊，哈，哈，哈，对，气氛有些紧张，我是个开个玩笑。”甘敬觉着自己有点单蠢了，这找国际大导演给自己翻拍一部其他小导演拍过的作品，简直是有点秀逗。 　　李安摇头失语，过了会才说道：“香港的不少导演都不错，你要是想拍快点呢，找王晶，想拍的现实点，找林岭东，想拍的绚烂点，那就找刘伟强。” 　　这几位都是香港有名的导演，相对于李安是差了些，但江湖地位也是足够的。 　　甘敬想了想，还是放弃道：“王晶还曾经放过我鸽子呢。我再想想吧，这样拍间隔不久的翻拍片，看起来是要顾及下导演的尊严。得找个认真负责的新导演或者小导演……” 　　“不行你就自己上呗。”李安提了一嘴。 　　甘敬有些呐呐：“我？” 　　“你不是会画分镜图吗？把每个镜头都画出来然后拍呗。”李安不觉得当导演有什么难，他也见多了演而优则导的例子。 　　甘敬有些没自信，不过转念一想，刚才还说要顾及导演的尊严，那自己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当导演的尊严？我没有啊！ 　　“回头我再想想。”甘敬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不过李安导演是给他拓展了一个以前没想过的思路。 　　“今年入围的作品你比较喜欢哪一部？”甘敬询问了一个正事，这算是去戛纳之前的一个私下里沟通了。 　　“《阿黛尔的人生》。”李安毫不犹豫地说道。 　　甘敬没想到他这么斩钉截铁，有点弱弱地问道：“好看吗？” 　　李安有点惊讶：“你还没看吗？” 　　“……我打算等到了戛纳放映时再看。”甘敬略有点不好意思。 　　李安定定的看着阿甘，半晌后说道：“要不你把这主席让给我算了。” 　　“相信我的功课……我只是恰好还没看到这一部，李安同志，你面前坐着的是一位敬业的电影制片人，之前一直在美国忙碌。”甘敬大言不惭，“这入围了20部影片，我一部部看过去也是要时间的。” 　　戛纳主竞赛单元入围影片一共有20部，评审团通常需要从中选择7部作品颁奖，含金量最高的就是金棕榈。 　　李安暂时相信了阿甘的说法，随即问了个关键的问题：“那你打算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来选出奖项？” 　　“先说服，说服不了就投票。”甘敬已经思量过了，答案脱口而出。 　　“嗯，有力度。”李安算是不置可否。 　　甘敬嘿嘿一笑，举起了茶杯，调侃道：“以茶代酒，要是需要投票，导演可得挺我一把。” 　　李安慢慢悠悠的举起茶杯，摇头叹息道：“一杯茶就收买了我吗？” 　　两人碰杯——少见的在戛纳评委中能发挥出能量的两位华夏电影人达成了共识。 　　…… 　　五月二十六日，戛纳电影节的开幕日。 　　今年由于主竞赛单元有两位华夏人，其中阿甘更是成为了评审团主席，所以前来法国的媒体比往年都多了不少。 　　另外，今年入围戛纳不同单元的华夏影片也有不少，贾章柯的《天注定》是主竞赛单元、杜琪峰的《盲探》是一种关注单元、刘韵文的《过界》则是午夜展映单元。 　　由此而来的，这天开幕亮相红毯的国内影星也是要比往年的多，成龙、章紫怡、范兵兵、刘德桦、张羽绮、郑秀雯、李雨春、甄紫丹、王宝强、陈坤、黄小明，他们就算各自发发通稿，国内新闻报道也几乎都要被戛纳电影节的消息所铺满。 　　不过，最为引人注意的还要属评审团主席甘敬先生。 　　二十六日的开幕影片公布的时间很晚，据法国本土媒体传出消息，首次担任评委的阿甘在确定开幕影片这个事上和一些评委以及电影节官方有不同意见。 　　作为纪梵希代言人、戛纳和奥斯卡双影帝的东方最优秀演员，阿甘本来始终是展现着一种从容的华夏风采，可在这次确认开幕影片的问题上，他是有点失去风度的争吵了一番。 　　那是一个闭门会议。 　　不过门虽然闭了，但争吵的声音是传了出来的。 　　整整一个下午，等到会议结束，走出来的人看起来都是有些疲惫，尤其阿甘更是频频喝水，看起来争吵是相当耗费了他的嗓子。 　　法国媒体不输于其他国度的媒体，这个时节更是对戛纳安排十分敏感，没过多久就在网络上爆出了这个消息，而等看到了确定下来的开幕影片，大家都知道了是为什么。 　　——开幕影片《天注定》，一部来自华夏的影片。 　　据不可靠消息，它是在阿甘力排众议的情况下挤掉了一部来自好莱坞的影片。 　　这一下，只要不是太傻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位评审团主席的风格不是那种恬淡放松型的，极有可能是向独裁的波兰斯基前辈学习。 　　那一位波兰斯基担任评审团主席几乎就是在以个人意愿压制其他评委…… 　　当天，甘敬压根没有走红毯，直接是在里面和评委们交流对于今年影片的看法，而等到红毯环节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个华夏剧组走入了会场。 　　这是贾章柯带着王宝镪等主演走完了红毯。 　　等他站定，目光搜寻了一圈就把视线放在了阿甘身上，直奔这边而来。 第五百五十八章 打蛇随棍上 　　甘敬本来正在思索英国女导演琳恩刚说的有关入围影片《醉乡蓝调》观影感受，可是忽觉周围人目光有异，他就回头瞧了瞧，看到了这几天仍旧有在国内新闻提到的贾章柯。 　　随着网络的发展，新闻总是要先飞一会才能去看，贾章柯和阿甘的电影之谈也是如此。 　　“不懂电影”和“戛纳等你”之言有在媒体上掀起热度，不过有别于小报的吸引流量，一些大报在没有利益冲突下还是要脸要皮，能正本清源的。 　　更何况，两位当事人都不莽，所以就不会被一些小伎俩给挑起来。 　　贾章柯走向阿甘，甘敬则是往前走了两步迎了一下。 　　“谢谢，阿甘。”贾章柯头发不长，第一眼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脸上圆润往下趴的眉毛。 　　“贾导客气了。”甘敬知道这八成是因为开幕影片的事。 　　“开幕影片这事真是劳烦你费心了。”贾章柯说话很客气，果不其然是因为这个事。 　　甘敬对于这位前辈言语和态度还是有些意外的，暗搓搓的觉得可能是因为被禁的多了，人也就平和了，他概念里的这一帮人都应该是尖锐的。 　　嗯，不过单纯以貌取人的话，贾章柯还真看不出尖锐。 　　“应该的，现在华夏已经是全球的第二大票房市场了，与此对应的话，我觉得华语电影并没有取得在国际上有应有的地位和话语权。” 　　甘敬不只是对贾章柯说这话，他顺便又礼貌的用英文把这话说给了周围的评委们听。 　　此刻站在他身边的一共有评审团的六位评委，大多数是不置可否的微笑，只有奥斯卡的最佳男配瓦尔兹点了点头。 　　甘敬留心着这个细节，冲着贾章柯眨了眨眼睛：“倒是有一点，我看了《天注定》，贾导，你这片子能过审吗？” 　　贾章柯立即答道：“这片子已经过审了。” 　　“过审了？”甘敬奇怪地说道，“我没看到龙标啊。” 　　“准确说，是接近过审了，广电的领导说没问题。”贾章柯说到这笑的很开心，不过随即又补了一句，“要稍微删改一些画面，我这边是在准备这个。” 　　甘敬看着这位导演脸上的笑容，回想了下自己看过的电影内容，倒是觉得他笑的有点天真了，不过不天真恐怕他也坚持不了拍这么多年的地下电影。 　　“那就好。希望在戛纳会有更多的人关注到华语电影。”甘敬的出发点始终是从这里着眼，华语电影的话语权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一直说到这里，后面《天注定》的主演们才上前和甘敬打了个招呼，尤其王宝镪还和甘敬拥抱了下，两人认识也有很久了，第一次见面是甘敬去客串《人在囧途》的时候，而王宝镪还曾经帮他照看过狗子，不过那时候他也没想到这个系列片第二部居然会有如此的票房爆发。 　　当然，王宝镪更没想到，阿甘居然能这么快的就有了戛纳评审团主席这样的地位。 　　两人聊天随意了很多，甘敬很好奇王宝镪后面的规划，得知他居然是想自己执导电影。 　　唔，这再次让之前被李安点了一下的念头又动了动，不过仍旧不算强烈。 　　这一波剧组成员临走前，贾章柯再次表示了感谢：“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合作。” 　　甘敬刚想客套，忽然灵光一闪：“贾导，我手上有个片子差个导演，算是文艺爱情片，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叫打蛇随棍上？ 　　这就叫打蛇随棍上！ 　　贾章柯真真一愣，随后倒是挺痛快地说道：“这部片子过后倒是有档期，不过国内上映的宣传得我自己跑，恐怕要等一等，如果能有这个时间的话自然没问题。”戛纳开幕影片这种事可是个不一般的荣誉。 　　甘敬笑道：“手里的片子不急。那我等等把本子给你。” 　　“没问题。”贾章柯也觉得有点有趣，阿甘这个人做事说话都挺直接。 　　之前开幕影片这事阿甘一点都没通风，如果按照常人来看，那恐怕事前就会和自己说，这样不管成不成功自己都得领一份情。 　　两边分开，甘敬也就顺势和评委们这边分开，今天开幕式上有很多华人面孔，他作为评审团主席自然是要去一一见面打个招呼的。 　　“阿甘，晚上到我片子的时候你要来看啊。”这是华仔为他入围午夜展映单元的作品拉人。 　　“阿甘，有机会咱俩合作一把啊。”这是成龙乐呵呵的寒暄，他来这边还有个新片的发布会，会有范兵兵一起合作一部《午夜狂奔》。 　　“有空去小酌两杯。”这是范兵兵的邀请，她今年是化妆品代言人的身份走的红毯，还会有四个酒会、多个媒体的访谈，可谓是个大忙人了。 　　甘敬游走在华人导演、演员之中，或捧或夸，一点也没怯场。 　　外人会觉得他作为评审团主席有些年轻，但他自己是觉得这个职位就应该是华语电影应有的地位——不能是国外电影一边从华夏圈钱，一边说华夏影迷的钱包好掏吧？ 　　总得要有承认，总得要有话语权，就像是这次开幕影片的选择。 　　要说这开幕影片还是挺重要的，作为最具含金量的全球颁奖典礼之一，开幕、闭幕、金棕榈可能是最为被媒体所关注的作品了。 　　也因此，当《天注定》这部华语电影被选为开幕影片时，很多国内的媒体都兴奋了，今年戛纳这么多华人影星，又有如此彰显地位的作品，简直是最好的新闻题材。 　　此刻国内众多关注戛纳的影迷们在看过了红毯环节，才终于在镜头里见到了一直期盼着的阿甘。 　　镜头里，阿甘没像其他人那样坐在观众席，而是在舞台一侧正和电影节的主席雅各布讨论着什么——因为阿甘的当选，所以国内有科普了一番电影节高层关系。 　　雅各布是电影节主席，阿甘是主竞赛单元评审团主席，正是前者邀请的后者，同时前者也负责着选片工作。 　　观众们看到镜头里表情严肃的两人，猜测他们一定是在极其认真的交流入围的电影作品。 　　然而…… 　　甘敬：“你吃了吗？” 　　雅各布：“没。真饿了。” 　　甘敬：“我也是。” 　　表情严肃，交流认真。 第五百五十九章 热心 　　戛纳的开幕仪式主要有两部分组成，先红毯，后开幕影片。 　　甘敬希望能更多的展现影响力，所以之前一直忙着和评委们交流意见，确定后面的碰头会议，当然，还有一部分工作是承担电影节主席雅各布的吐槽。 　　电影节主席的职位是终身制的，雅各布成为主席已经好些年了，而每一年的评审团主席都是不同的，对于阿甘这位戛纳影帝，雅各布是看好他以及他背后电影市场的，所以才力排众议做出了邀请。 　　现在，这份邀请现在他是有点后悔了。 　　开幕影片最开始是打算选用美国影片《了不起的盖茨比》，可是硬生生被阿甘给改成了《天注定》……甚至于，这位大影帝先生直接用撂挑子不干来作为筹码。 　　不，这不是筹码，直接就是威胁了。 　　雅各布在这之前完全没想过阿甘会这么难搞，他记得自己之前在戛纳看这位东方演员捧杯的时候可是挺有风度的啊。 　　东方演员不都应该是内敛的么？不都应该是有礼仪的么？不都应该是谦让的么？ 　　雅各布觉得阿甘是重新为自己定义了一下东方演员的特点。 　　不过对于甘敬来说，他倒是觉得雅各布挺可爱的，很好说话，擅于聆听，知错就改…… 　　这一天的开幕仪式进入后半段，来自华夏的《天注定》在大屏幕上放映出来。 　　四个人物、四个故事，真实到有些残酷。 　　当在现场又一遍看这部电影的时候，甘敬不是去细细体会影片，而是在观察现场其他人的观影表情，同时心里有些忧虑，贾章柯说这部影片在总局那边接近过审，可如果因为忽然来了这么一个盛大的开幕影片引起热议……说不准反而会害了他。 　　华夏的电影审查有时候有点迷，从来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或者说，只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就是符合我国价值观。 　　可是，价值观这个东西是模糊的。 　　批判和反思该不该有？ 　　凡事欣欣向荣是不是粉饰太过？ 　　甘敬对于国内电影方面的政策是有些微辞的，觉得在当今这个情况下如果能做出电影分级势必会进一步刺激电影市场的发展，而电影市场又是文化产业中的紧要一环。 　　一边观察着其他人，一边考虑着国内情况，甘敬觉着下一次自己提出议案的时候就能以这个作为主题了，不过详细情况还要研究一下。 　　开幕影片《天注定》放映完毕，现场先是零星的掌声，随后才是一阵阵热烈回应。 　　贾章柯携着主创演员们起身致谢，当他弯下腰的时候，眼睛里真有泪水洒出来，严肃题材的电影不受官老爷的欢迎，也不被市场票房所喜爱，但从开始对电影感兴趣的时候，他就有着用它反应现实的梦想。 　　这一次开幕影片是对自己的一个承认。 　　他起身时扫过另外一个方向的阿甘，心里的情绪收敛起来。 　　甘敬对于现场的反应是满意的，作为电影从业者之一，他是觉得抛开华语电影这个因素，现实题材的影片也应该受到尊重。 　　第一天的开幕仪式这样结束，当散场的时候，所有的华人影星都是先和阿甘打了个招呼才离开，《天注定》剧组又是等到最后才走，贾章柯收到了不少外国公司的名片。 　　甘敬本来都和这几位告别了，可是看到王宝镪的背影时，忽然心中一动，快步赶了过去，拍了下王宝镪的肩膀。 　　“宝镪，我最近有个新片在找男主角。”甘敬还想继续说，可是王宝镪已经点头了。 　　“好啊，我愿意啊。”王宝镪高兴地说道。 　　“……”甘敬咳了一声，“你不是要当导演吗？那什么，我是想问一个演员的情况。” 　　王宝镪有点尴尬，不过大大咧咧的性子让他只是笑笑就不介意了，问道：“甘哥，问谁？你直接问他本人不就行了。” 　　“我没他号码，也不一定呢，而且我这是一个翻拍片。我记得你演过《士兵突击》，里面有个男演员，张译，你记得吗？”甘敬闪念之间是想起这么一个人觉得挺合适，不算太帅，面容又有棱角。 　　“译哥？好啊，好啊。”王宝镪直接要替张译答应下来，他是一副热心肠，而且张译不怎么火，能得到阿甘的青睐简直是再好不过。 　　“好什么啊，我就问问，他性格怎么样？”甘敬没好气的拍了下他肩膀，“你把他号码给我，回头我打电话问问他档期。”他手机里没有小演员的联系方式，现在去问老陈还不如直接问王宝镪。 　　王宝镪咧嘴笑道：“译哥人挺好的，当初可照顾我了，性格啊，性格有点安静。我找下他号码。” 　　甘敬点了点头，琢磨着那么一人到底符不符合角色，不过脑海中的印象有些淡，还得是让人找找他的资料。 　　等到电话拿到手了，王宝镪仍旧是在旁边絮叨：“甘哥，译哥真的挺好的，你要用他啊。” 　　“甘哥，他拍戏很努力的，也特别认真。” 　　“甘哥，他片酬很低的，又便宜又好用。” 　　甘敬一阵头大：“停，停，这些回头我自己了解，你该干啥干嘛去吧，下次有戏要是找投资可以来问问我工作室。” 　　“那我回国就问。”王宝镪乐呵呵的转身而去，等到都快走远了还是回头喊了一句，“别忘了译哥啊！” 　　这一嗓子直把会场里还没走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甘敬心头一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默默承受了会其他人的视线，随后又和几位评委约好后天先开始评价五部片子之后就拖着一身的疲惫回了酒店。 　　甘敬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了一份夜宵送上来。 　　等到一份香喷喷的佳肴呈现在面前后，他刚吃了两口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喂，请问是甘老师么？” 　　甘敬有点含糊不清地答道：“我是，你是哪位？” 　　“甘老师好，我是张译。”电话里的声音立即回答。 　　“咦？我手机里存了你的号码，怎么，换号了？”甘敬的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我那个号码正好欠费了，宝镪给我打电话没找到，又打给我朋友，转而联系的我，我这就给您打过来了。” 　　甘敬皱了皱眉，这个王宝镪啊……心肠是真热。 　　“嗯……”甘敬把口中食物咽了下去，一阵沉吟。 　　张译的声音等了等，传过来道：“甘老师，我想演戏。” 　　“什么要求都能做到。” 第五百六十章 讨论 　　来自国内的一通自荐电话有点出乎甘敬的意料，单单这个态度是不错的，不过挑选演员要从多方面看适合不适合。 　　阿甘工作室到目前为止虽然不算多强，不过有尊大神坐镇，天然就有光环照耀，甘敬在意料之后倒也不觉惊讶了，影视圈的大多数都算是能抓住机会的人。 　　“张译，这个本子我这边还没立项，就是顺口和宝镪提了一下。这样，你号码我存下了，你发份近期的个人资料给我。”甘敬颇为冷静地说道。 　　“好的，甘老师，我这边的档期一直留着。”张译的态度仍然很好。 　　甘敬挂了电话，吃了一会夜宵觉得有了个五六分饱之后又抓起手机给老陈发了条短信，让他给自己收集一番这个演员的资料，个人和第三方审视显然是有所不同的。 　　关于张译，甘敬是一点都不熟，只是《只有你》剧本是打算用来捧周咚雨的，所以不打算用顶尖级别的帅哥，因而就想起了这么一个人。 　　戛纳开幕仪式过去之后，媒体的关注度下降了一些，只等待最后的颁奖，而这段时间相对导演、演员来说反而自由度更高一些。 　　从第二天持续到最后颁奖，这些天就是不同单元的电影展示，甘敬这样的评委们则是需要紧张密集的讨论出备选影片。 　　这样的观影、讨论、争执其实是颇有压力的，但甘敬觉得挺享受，见证不同思路、不同角度、不同文化的影片对他挺有启发。 　　戛纳观影并不强制性，来自世界各地的业内人士或是凭兴趣、或是为任务在有限的时间欣赏被挑选出来的片子。 　　甘敬每看一场都很受欢迎，他是评审团主席，来给人捧场是能带来一些声势的，而声势则是能直接转化成经济效益。 　　隔天碰见王宝镪，甘敬就知道《天注定》在海外版权在成为开幕影片的当晚就被卖了出去，价格还挺令贾章柯满意——要说这没有开幕影片的助力，那是不可能的。 　　有了知名度，就有资源和金钱来助力，这在很多地方都是一样的。 　　戛纳电影节的第三天，主竞赛单元评委们的首次碰头会开始了，甘敬主席主持了会议，另外八位评委分列两边。 　　“按照原定计划，今天我们讨论的五部片子是《唯神能恕》《伯格曼》《烛台背后》《阿黛尔的生活》《稻草之盾》，大家都看完了吧？” 　　甘敬扫视了一圈，先确认下基本情况。 　　“嗯。” 　　“OK。” 　　“都看了。” 　　一瞬间，中英法三种语言响了起来。 　　甘敬咳了一声，他倒是能听懂这些语言，可是有些评委未必就能听得懂，考虑到沟通的便利性，他还是说道：“大家都会英文吧？我们尽量让大家沟通的都便利点。” 　　有几位评委觉得有些诧异，这个阿甘还挺细心的。 　　“这五部片子大家觉得有获得金棕榈的么？”甘敬决定是从上往下捋。 　　“《阿黛尔的生活》还不错，蕾亚身上有种浪漫而犹忧郁的气质。”英国女导演琳恩先提了一部。 　　“确实还不错，卧室里的那几个镜头很有韵味，我个人是挺喜欢的。”奥斯卡配角瓦尔兹笑道，“这部是有金棕榈的潜力，不过后面的还没看，不知道会不会有惊喜。” 　　“我认为《稻草之盾》拍的很好，两位警察保护杀人犯免遭围攻，故事很有人性之美。”来自霓虹国的评委河濑直美提出了另外一部。 　　甘敬有看了这部片子，但是不觉得如何优秀，他目光扫了一眼其他评委的反应，直接说道：“我觉得这部电影逻辑方面有硬伤，剧情也有些混乱，就不用讨论它的金棕榈了。” 　　河濑直美抬头看向甘敬的主座方向，有点激动地说道：“不，这部影片告诉了大家法律是底线，是有存在的意义的，当大多数人觉得不需要审判的时候，仍有警察会为它付出牺牲。” 　　在座的评委们都是看过了很多电影的人物，成就也堪称耀眼，并不会为几句话改变想法，有几位脸上确确实实闪过了不以为然的神色。 　　甘敬平淡地说道：“通过电影说道理没有错，但载体做的并不够出色，最起码，它没有感动或者震撼到我。” 　　河濑直美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甘敬没给机会，看向了刚才没发言的几位评委，询问道：“从这五部里选出一部作为金棕榈的备选，你们觉得《阿黛尔的生活》是否有这个资格？” 　　除开河濑直美，其他人都点了点头，这部影片确实是颇为优秀的。 　　“那么，我们首先确定下来的……”甘敬的话被打断了。 　　“《稻草之盾》探讨了程序正义，却不仅仅是探讨了这个主题，警察们是以生命为代价坚持正义。这是我国伟大的武士道精神，影片的结尾尤其震撼人心。”河濑直美一番长篇大论。 　　甘敬的视线放在已经站起来的河濑直美身上，在她说完这一段时摊手说道：“可是它不好看啊。” 　　“这是对于人性的拷问，《稻草之盾》在不断的向我们展示道德和法律的底线。面对选择，放弃挣扎是最简单的，可是……” 　　“可是，它不好看啊。”甘敬有些无奈，他知道河濑直美是在挺她自己国家的片子，如果换了自己评《天注定》大概也会这样，但自己又不是霓虹国人。 　　河濑直美深吸了一口气，她个头不高，但整个人表情很严肃，为了电影在所不惜。 　　“甘君，我觉得你应该再看看这部影片，它的武士道精神觉得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思考。” 　　甘敬皱了皱眉，咳了一声，说道：“河濑直美导演，我没太听懂你的话，你的霓虹国式英文口音有点重。我建议你调整下口音，免得之后和大家的沟通不顺畅。” 　　河濑直美直直的看着甘君，眼睛有点湿润，不再说什么，径自摔门而去。 　　甘敬没啥表情，他有点对刚才这位霓虹国女导演说的某个词过敏。 　　“成，河濑直美导演大概是去练习口音了。我们继续讨论下一个奖项，没问题吧？” 　　李安眨了眨眼睛：“没问题。” 　　有自己人，就是好办事啊。 第五百六十一章 帅还是不帅 　　作为主竞赛单元的评审团主席，甘敬的工作还算顺利，河濑直美的异见只是一个小插曲，不说个人情感，《稻草之盾》这部作品确实是没有得到几位评委的欣赏。 　　甚至于，单就甘敬自己的观影体验来说，如果是他来选片，他压根不会让这一部作品入围。 　　首次评委们的碰头会议结束，五部影片之中只有《阿黛尔的生活》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其他四部在金棕榈之外的奖项讨论中也没得到提名。 　　甘敬宣布结束，李安留下来和他聊了几句。 　　“这样对待河濑直美是不是太粗暴了？她毕竟也是一位评委。”李安在会议上力挺阿甘的，但会议之后表达了一些忧虑，他是一个颇有君子之风的人。 　　“她对自己国家片子的维护我理解，可是吹捧太过就不成了。”甘敬不以为意地说道，“又不单是我不认可，其他人我看也是如此吧。” 　　“可是是你来处理的。我看她最后怕是都被你气哭了。”李安摇摇头，担心的是甘敬这一番评审团主席的作为会招致恶评。 　　“没事的。我是演员，最终是要作品说话。再说了，她口音确实重嘛。” 　　李安笑笑，不再说什么了，这是他和年轻人的差异，即便有什么意见，也更偏老成持重一些。 　　这天过去，安稳了一天，甘敬忽然又收到了国内的电话，不过这次心情就愉快多了。 　　“迅哥儿，最近忙什么呢？”这是来自周公子的电话。 　　“忙着拍戏，比不上你啊，主席先生。”周公子有点懒洋洋地说道。 　　“可惜迅哥儿没递作品来，不然凭我大姐大的功力，怎么都得有个奖啊。”甘敬笑捧。 　　周公子没好气地说道：“能给我金棕榈么？” 　　“那得看看作品，不过什么最具青春活力奖是没什么问题的。”甘敬倒不全是开玩笑，戛纳除开几个重要的奖项，其他奖都是有些随意的，往届也不缺少临时颁发出来的奖项。 　　“你这嘴是变甜了，看来是没少被女人教育呢。”周公子调侃了一句。 　　“咳，难道最近我有啥绯闻在国内？”甘敬好奇问道。 　　周公子“嘁”了一声：“说正经的，听说你最近要拍戏，我这边有个刚合作过的演员还不错，给你推荐下。” 　　甘敬佯装大惊：“什么人，竟然得到了我大姐大的推荐！了不得，了不得！” 　　“别跟我装模作样的啊。”周公子说道，“之前我这边杀青了一部红高粱，和剧里的朱亚文合作的还不错。这两天听说你在选男主角，杀青宴上他就托我和你说一声。” 　　自己只是开幕时和王宝镪提了一嘴，这怎么现在国内迅哥儿都知道了……这娱乐圈的消息传的也太快了…… 　　甘敬想了想，问道：“什么交情啊，要是力荐，那我就不再去琢磨其他人了。” 　　“人还不错，演技也还成，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倒也不至于这地步，你看看合适不合适再说。”周公子把力度说透，虽然有合作，但交情也就止于此了。 　　“那我让老陈联系一下他。嘿，我这样工作室拍的戏就是不成。”甘敬转念一想，既然是圈内知道消息了，但居然没什么有咖位的联系，由此可见一斑，“等我下部戏，大姐大来给我客串一把呗。” 　　“你不是说要休息的？片约定了？” 　　甘敬嘿然一笑：“没定，但我先找找友情客串。”他又补了一句，“不要片酬的那种”。 　　“到时候再说吧。”周公子哼了一声把电话挂掉。 　　嗯……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这个免费的客串怕是已经到手了。 　　甘敬悠哉悠哉的用手机给老陈发了信息，脑海里仔细寻找了一番，着实是对迅哥儿推荐的这个演员没什么印象，不过很快，他就收到了老陈的回复，知道了这位的简单信息。 　　去年时候，朱亚文出演娄烨执导的《浮城谜事》在戛纳被选为“一种单元”的开幕影片，所受评价还算不错。 　　稍过一会，甘敬看到了朱亚文的生活近照，他在心里比对了这一位和张译的形象，觉着还是张译更适合一些，后者的棱角感要强一点。 　　这事暂且收起，下午时分，甘敬观看了杜琪峰的《盲探》，很是和桦仔热聊了一番——至于观感嘛，他觉得这片子还不错，拍的很有风格，不过不是杜琪峰的风格，而是韦家辉的。 　　要不怎么说香港是监制中心制呢，韦家辉正是这部片子的监制，施加的影响确实挺大。 　　一整个下午过去，甘敬和香港的这几位熟识了不少，连带着又被桦仔灌输了一番对于影视后辈的投资提携。 　　都了晚上，甘敬泡了一个热水澡之后从电脑上收到了老陈关于两位备选男演员的进一步资料。 　　他只是打开电脑一看心中就有了倾向，虽然形象上感觉张译更符合一些，可是这一位场外的一些事情看着不是太讨喜。 　　有时候，演员这个行当还真不单单是把形象设立给粉丝们看，一些投资人和资本也是会考虑到这些的，如果是碰上阿甘这种比较唯心的，那就更重要的。 　　甘敬几乎没过多思考就把张译从自己的备选名单中划掉，只是，当他正想打电话通知那个朱亚文等自己回国试镜的时候，又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一种预感萦绕心头，接通之后，预感变成现实，只不过打电话的这个人又出乎了甘敬的意料。 　　“甘老师，听说你这有部戏缺男主角，我这边正好有档期，可以来试试戏么？”胡戈的声音算是比较有磁性的。 　　“胡大哥客气了。”甘敬尽管成就高，但辈分确实不高，几乎碰见一个人就能称一声哥，“我这是打算翻拍韩国的一部戏，名字是《只有你》，男主角我这边要求是不能太帅。” 　　“嗯……”胡戈稍怔，说道，“我正好看过这部戏，还挺有信心的。” 　　“问题在于，你帅不帅，心里没点数么。”甘敬很有耐心的“婉言”说道。 第五百六十二章 你好毒 　　甘敬之前还在和周公子的电话中稍微抱怨了一句，国内没有那种具备名气、实力的男演员留意自己的新戏，可是转眼之间就接到了胡戈自己打来的电话。 　　他是真的蛮诧异的。 　　胡戈在国内算是颇有名气的演员了，早在零几年就以《仙剑奇侠传》成名，不过，他多是混在电视圈，电影方面始终没有扛过票房的表现。 　　甘敬对于票房表现不在意，他知道胡戈的经历，对于曾经车祸对于胡戈演艺道路的影响也是颇为惋惜。 　　如果……如果是换成一位帅哥来和周咚雨对戏呢？ 　　甘敬在脑海中勾画了下场景，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味。 　　他这边不作声，电话另一端的胡戈却是转换了心态。 　　“脸是可以化妆的，这一点，我相信甘老师最有体会。”胡戈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这样，等你回国，我来试试镜怎么样？合不合适总是当面看最能清楚。” 　　话已至此，甘敬也没什么可拒绝的了，人家姿态已经很低了。 　　“那没问题。” 　　电话挂掉，甘敬有些感慨，胡戈按照自己的印象来看应该是个好演员，可惜资源不够多，车祸事件之后他就像是从头开始一样，演艺公司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推动他在竞争激烈的影视圈内上升。 　　男演员的事业周期是很长的，胡戈上需要和有演技有颜值的前辈竞争，下需要和有颜值有流量的后辈竞争，更何况他从来没有在电影票房上证明过自己。 　　不过甘敬仍然挺看好这位帅哥。 　　人生很长，演戏很久，单单看他对于工作的态度，未来尚有可期，也许碰到一部适合的电影就能起飞。 　　这天晚上，甘敬没有再琢磨戛纳的电影，而是研究、对比了一番胡戈和朱亚文的资料，他尽管是觉得后者更适合一些，但既然已经答应了胡戈的试镜，他也就会认真思考这一位的适用性。 　　一直到了凌晨，甘敬方才仔仔细细的审阅完毕，他稳了稳心神，在笔记本上找了个经典影片打开播放，随后躺在床上关了灯默默听着台词，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 　　待到醒来之后又是精神抖擞的一天。 　　戛纳评委要做的工作其实不多，通俗来说，就是看电影、选出好看的电影、给个奖杯。 　　甘敬定下来的流程是五部五部的评论挑选，基本是在闭幕前的三天就能确定下来大概奖项。 　　计划的很好，变化的也很妙。 　　等到最后五部电影被放在桌上讨论的时候，原本因为自己国家电影被毙的河濑直美爆发了——阿甘强烈推荐《天注定》作为本年度的最佳剧本奖。 　　“我不认为《天注定》的剧本有哪里好，强烈反对它获得这个奖项。”河濑直美在那天摔门而去之后就一直默默无闻的充当人数，也不怎么提出意见，就是跟着大家意见走，可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出声了。 　　甘敬瞧出她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没好气地说道：“河同志，请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是很认真的阐述我的意见，作为戛纳主竞赛单元的九位评委之一，我有这个权利做出我的判断。”河濑直美微微冷笑，“并且，我将会向媒体声明我的这一决定。” 　　“你啥决定啊？”甘敬没咋生气，“你只是评委之一，又不是评审团主席，你有什么决定？你那不叫决定，叫看法，明白么？” 　　河濑直美不为所动，坚持道：“我反对。” 　　甘敬直视她，河濑直美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成。”甘敬点头，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首先，我尊重河濑直美评委的反对。其次，我要阐述下理由。” 　　“作为一部以现实事件为题材的作品，这一部华夏电影不可谓不大胆，贾导演试图描绘的不只是这四个案件，而是一个社会全景。尽管我不太认可他的这种语调描述，但我仍然敬佩他的勇气和实践。可能大家不知道，我有注意到我们国内对于这部电影的评价，说它消费了苦难。” 　　“我不同意这样的说法。《天注定》是一部正视苦难的作品，导演用四位演员呈现出来的是他感受社会中的痛感。这是极其难能可贵的，是电影艺术中不可或缺的一面，而能有这样的表现力，它的剧本完完全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好了，我说完了。”甘敬最后敲了下桌子，眼睛对了下李安导演，神色之中闪过一抹狡猾。 　　李安还不待仔细琢磨阿甘的用意，旋即就听到了这位评审团主席的下一句话，他差点没笑出声来。 　　“我提议把华夏电影《天注定》评为最佳剧本奖。” 　　“那么，谁反对，请举手。” 　　甘敬眼睛一眨不眨，看到河濑直美毫不犹豫的举手，随即又敏锐的瞧见另一位女性评委薇迪雅——这位是来自宝莱坞的演员，似乎也是想举手。 　　可是，这句话是——谁反对，请举手！ 　　谁反对啊，请举手啊！ 　　沉默未必是一个人赞同的方式，但此刻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不举手毫无疑问就是甘敬的帮凶——这也正是他想要达成的结果。 　　讲民主，也要讲手段。 　　于是乎，戛纳主竞赛单元评委们的闭门会议上，河濑直美孤伶伶的举起了她的右手。 　　“河濑直美导演，结果已经出来了，只有你反对。”甘敬不客气地说道，“如果没问题的话，这个结果就通过了。” 　　他又补充一句：“对了，麻烦你和媒体说你看法的时候顺便说上全场只有你一位来自霓虹国的女性导演不同意来自全球各地评委们的看法。如果到时你没说的话，我会替你说的。” 　　这句话有点毒辣，霓虹国里的女性地位嘛…… 　　河濑直美一下子思维就飘散开了，她隐约想起十来年前去华夏交流时曾经听过华夏歌神张学友的一首歌曲。 　　时光荏苒，此刻，那歌声杳杳冥冥的竟是格外清晰。 　　——卯上你只好自认倒霉活该，拽拽的样子你真的心太坏。 　　——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呜呜呜。 第五百六十三章 整理 　　不出意外的，河濑直美屈服了。 　　这个闭门会议结束两天，甘敬都没听到什么关于评奖的风声，当然，就算有，他也不怕。 　　这是少数人服从多数人，这是评委内部民主。 　　不过，甘敬并没有因为这个霸道之姿就收获霓虹国女人一枚，反而是遭受了她的自爆。 　　——小道消息：阿甘和河濑直美有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对于小道消息，当事人往往是最后知道的，甘敬也不例外，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斯巴达了，自己和那个河濑直美？ 　　拜托，两人差着辈分呢好么！ 　　拜托，两人差着得有二十岁好么！ 　　拜托，难道我甘敬的品味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么！ 　　甘敬真有一种出门一脚踩到屎的赶脚，他在面对知情的李安若有若无的调侃时只能无言苦笑，两人甚至于都不用细聊这个事，都能知道这所谓的小道消息一定是那个河濑直美自导自演。 　　最终，他只能自我安慰，这也许就是自己当上戛纳评审团主席的隐形代价。 　　评委内部民主的方式甘敬只用了这么一次，随后在讨论金棕榈大奖的时候，他广泛征集了下各位评委的意见。 　　这一波大家都还比较和谐。 　　入围的二十部影片看下来，有六位评委认可《阿黛尔的生活》，认为这一部电影作为今年的金棕榈影片是没问题的，这其中还包括一位不断进入弃权阶段的河濑直美。 　　甘敬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其实绝大多数最在意的也就是这个了，其他奖项的影响力都远不如金棕榈。 　　又一次确认最终结果之后，甘敬把评委们的意见呈交给了电影节主席雅各布。 　　雅各布表示情绪稳定，心情良好。 　　按理说，在评选金棕榈这个奖项上，甘敬的权利是要大于他这位终身制的电影节主席的，如果阿甘真的选择了一个冷门的电影，那么最终结果他只能是无奈接受，只能是在颁发完奖项之后回家大喊“遇人不淑”。 　　好在，阿甘虽然表现的比较强势，但整体审美还是挺正常的，即便中途出现了一些绯闻，即便绯闻比较重口，但是，这里可是法国诶。 　　雅各布乐呵呵的和阿甘交流沟通，提醒了下这一位要提前做一份颁奖致辞。 　　甘敬自然是答应下来。 　　转眼过了两天，甘敬仍然是游走在不同文化的电影之中，这期间抛开了评奖的压力，他总算是纯粹的享受了一把单纯的电影艺术。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电影作品在不同的角度上本就有褒有贬，甘敬放飞自我，直言不讳，料想中的争执自然是出现了的，但意料之外的交情也建立了一些。 　　五月二十九，戛纳电影节闭幕日。 　　这一天仍旧是有红毯，但参与的影星要少上一些，之前没有参加开幕红毯的甘敬和另外八位评委一起露面出席。 　　红毯前有媒体询问被曝出的评委间不和是否属实，结果还不待甘敬否认，河濑直美就表示了态度，这一番戛纳评审，大家完全是在平和的气氛中进行了友好的讨论，最终结果也是众人的一致意见。 　　她和甘敬相比，更担心会引起媒体舆论的不良报道。 　　这种情况下，甘敬自然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只是在镜头前保持标准的笑容。 　　闭幕仪式上，主竞赛单元九位评委的位置就在舞台的一侧，颁发奖项时评委从座位上起身，颁发完后随即返回自己的座位，而领奖人则是去接受媒体的采访。 　　甘敬第一回坐在这样的位置上，心里倒是为电影节的设置点了个赞，这种地位的彰显真的很让评委有种由心而发的爽感…… 　　当晚，戛纳公布了本届的各个奖项，来自华夏的《天注定》获得了最佳剧本奖。 　　贾章柯在登台领奖感谢的时候把人感谢了一遍，其中提到了阿甘，而更出乎意料的是他还提到了广电的审核。 　　甘敬就坐在舞台的侧面看着这位经常被禁的导演在一旁立Flag，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过预感归预感，他还是要完成自己的任务的。 　　戛纳最重要的金棕榈大奖是放在了最后，奖项是由主竞赛单元评审团主席甘敬先生来宣布，当他走到了舞台话筒旁的时候，台下竟然还响起了掌声。 　　“看起来我还挺受欢迎的。”甘敬笑侃了一句，“不过，今天最受瞩目的不该是我，而是这样一部影片。” 　　“导演用了三个小时的镜头为我们描述了青春的一种模样，涂满浪漫、激情，尝试却不后悔，但是它又不单单是在于爱情，更隐隐描述出阶级的鸿沟。” 　　甘敬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对着台下说道：“这种鸿沟，或许你们理解的更为深刻。” 　　观众席上略微骚动了一下，甘敬却继续说了下去：“今年戛纳的金棕榈奖项是属于……” 　　“《阿黛尔的生活》！” 　　甘敬冲着台下剧组的方向微笑示意，等到导演上来之后和他轻轻拥抱，说了一句“很棒的作品”，随后就把奖杯递了过去。 　　导演有获奖感言要说，他是回到了座位与其他八位评委和台下的嘉宾们一起聆听。 　　这位导演的感慨很多，或者说，每一位在这种时刻领奖的人都会有很多感慨，甘敬作为一名演员，自然对此是感同身受，更何况，前两年的时候他也曾经站在这里说获奖感言。 　　嗯……那时候是站在的舞台上，现在就是坐在舞台上了。 　　一段并不冗长的感言结束，第66届戛纳电影节也就落下了帷幕。 　　当晚，评委们和各个剧组有个共同的宴会举行，甘敬只是拿着酒杯意思了一圈之后就回到酒店接受了一个国内媒体的专访。 　　这个专访的主题是成为戛纳评委后对于影视作品以及自身的看法。 　　一届戛纳评委的经历体验下来，甘敬还真有挺多话想说，不过专访中他的思绪还没有整理完善，最终只是寥寥的谈了下。 　　也因为这样，甘敬向这位来自《华夏娱乐报》的主编主动提出了个要求，这次的专访可以等回到国内之后再认真的来一遍。 　　甘敬脑海中不只是有了一些对于作品的想法，还有了对于国内电影节的些许建议。 　　这些都是需要整理汇总的，也是极其严肃的事情。 　　当然，在回国整理这些的过程中，甘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得先把《只有你》的男主角确定下来，他要在两个都不算差的男演员中选择一个。 　　周胡搭，还是，朱周配。 　　这是个问题。 第五百六十四章 试镜和执导 　　从戛纳回国的行程已定，甘敬在联络了一番新认识的各国朋友之后又和贾章柯打了个招呼，之前可是有邀请他为自己执掌一部新戏来着。 　　贾章柯这一趟法国之行收获不菲，心情很不错，表示等回国后就看看阿甘这边的剧本。 　　想法是很好的，不过当甘敬落地京城之后，他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天注定》似乎是要被禁了。 　　消息是老陈说的，渠道也只是“业内流传”，可是结合这一位之前的电影经历，甘敬觉着这片子怕是真的要凉。 　　不过真心实意的来想，这片子就算是上映大概也不会有多少票房，可即便如此，仍不失为对于贾章柯的一个打击。 　　甘敬知道这个消息后没有立即去联系导演，这种还没落地的事他不是太忍心去戳破。 　　工作室的事宜一切正常，甘敬这番回国主要是两个问题，一则是《只有你》的剧组搭建，一则是猫眼电影的深度绑定宣传。 　　猫眼电影的投资入股条件之一就是要充分发挥他在电影行业的资源以及影响力，如果没啥问题的话，以后但凡是电影里合适的广告植入，大概都有猫眼电影的一份。 　　除开这两件，其他诸如中戏的教学、广告的接拍、媒体的采访，这些都是一些小但又必须要做的事。 　　捋顺了工作安排，甘敬把试镜两位男演员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六号，连带着又叫了周咚雨和老陈一起来把把关。 　　这是工作室短时间内立项的第二部电影，本来老陈是有其他事要忙，可还是硬生生把时间给挤了出来。 　　等到了这一天，甘敬在见到这两位演员的第一面就心生叹息，有了更强烈的选择倾向。 　　要不怎么说，纸面上的资料终究是纸面上的，只有见到真人才知道有没有那种感觉。 　　胡戈身高185，朱亚文身高180，周咚雨官方身高162——官方的事情自然是听听就算了，反正在房间里这么一比，胡戈是高出了一截。 　　这一截就是角色天枰上的砝码…… 　　甘敬是个实在人，对于胡戈的印象也挺好的，所以还没开始试镜就直接说了这个问题，表示了遗憾。 　　“阿甘，我来都来了，试镜就试完吧。”胡戈心态挺好的，毕竟是近乎死过一次的人，比较佛系。 　　甘敬表示了尊重，目光看向了一旁有些惊讶的朱亚文，这一位是周公子介绍的，甘敬还特意又找她要了几段朱亚文在红高粱里的演出，演技表现什么的都挺到位。 　　试镜在还没开始就有了分晓，选择试镜的戏份也就随意了一些。 　　甘敬亲手为两位演员泡了茶水递上，为了满足胡戈的完整之行，对着他说道：“咱们来一段主角教练和他的对手戏吧。” 　　胡戈有点诧异地说道：“这部戏你要客串的么？” 　　甘敬笑而不语。 　　胡戈一下子懂了，这是老板亲自上阵以示尊重啊，阿甘也真是个妙人。 　　全程不怎么说的上话的朱亚文默默让开了空间，他心里自然没什么不满，这几乎就代表去掉了一个竞争者，只待回家偷着乐了。 　　剧本之前已经给胡戈了，他自己也看过韩国版本的电影，对情节和台词都熟悉，待到老陈从办公室外搬了个两个凳子之后，两人就开始了。 　　胡戈酝酿了下情绪，眼睛慢慢眯着，右手虚指了下自己受伤的左眼皮，两眼无神地说道：“哥，这里给我洗一下。” 　　甘敬坐在他对面，头左右摇晃了一下，说道：“放着就会慢慢消肿了。” 　　胡戈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很到位，似乎想起家里的人而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可是笑容又扯到了伤口，顿时一咧嘴：“回家会遭殃的。” 　　台词说是遭殃，可忍着疼痛的笑意却全是幸福。 　　甘敬这个教练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笑道：“真的是好的不得了，不得了，就这么好下去吧。可别死了。”他一边说着祝福的话，一边做出了鬼脸，这是在说胡戈和女主角的关系。 　　这个动作无疑是把两人的关系显露了出来，不是朋友难以如此。 　　甘敬从凳子上起身，就像旁边真有个桌子似得拿了一个小刀出来，小心翼翼的在胡戈眼皮上划了一下，问了一句：“疼么？”这是要把肿胀的淤血给流出来。 　　胡戈闭着眼睛，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不过却没回答。 　　甘敬继续用正经的表情说着不正经的话：“所以啊，没有爱人的寂寞男的刀法里面是有感情的。” 　　胡戈疼的呻吟了一声，甘敬扭头去拿棉签擦拭，露出一个笑容，调侃道：“虽然疼，也好的要死呢。”他是衷心乐意看到胡戈能找到幸福。 　　闭眼忍受疼痛的胡戈点头。 　　“血一直流个不停，还好啊？”甘敬表情放松了一些，笑声是男人聊天时的那种略有些猥琐的哑笑。 　　胡戈仍旧点头，似乎是疼痛淡了一些，舒展重新爬上脸庞。 　　这一幕到这里就结束了。 　　甘敬退开两步，胡戈从凳子上站起伸手握了握，感谢道：“甘老师不愧是甘老师，这种教练的亲厚劲很到位，挺过瘾的。” 　　“你也很棒。以后有机会合作。”甘敬双手握上深深的摇了摇。 　　胡戈点头，又转身和办公室里的几位招呼了一声，随后就告辞离开。 　　之前阿甘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现在这个试镜也就是给自己面子而已，就不用留在这里打扰人家了。 　　不过眼看他离开，甘敬冲着背影补充了一句：“以后有机会合作，这可不是一句客套话啊。” 　　胡戈哈哈一笑，转身拱手，这才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甘敬心里有些叹息，刚才这段试镜胡戈的表现其实真的挺好的，可是《只有你》之所以筹建、之所以专门从韩国买断、之所以翻拍、之所以邀请贾章柯作导演，都是为了捧周咚雨。 　　一部戏的立意不同，那么选择演员的标准也就有些了差别。 　　这部戏铁打的一条就是形象上要搭、男主角不能太压女主角的戏……甘敬想到了这里，冲着周咚雨翻了个白眼，直把女孩看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甘叔了。 　　“朱亚文。”甘敬心里有点索然无趣，不过面上仍旧挂上了温和的笑容，“迅哥儿推荐你过来的，但咱这还得看看表现，没问题吧？” 　　朱亚文立即点头：“甘老师，没问题。” 　　“好。”甘敬冲着周咚雨挥了下手，“咚雨，你和朱亚文对下戏，就两人初见面一起看电视的那一幕吧。” 　　一男一女两名演员同时点头，然后静心酝酿情绪。 　　办公室安静下来，甘敬眼神停在了老陈的身上，心中却在思考有没有和胡戈合作的机会，他在从美国拿过奥斯卡回来之后华纳没有动静，其他大公司却仍旧是有联系安迪给递上片约的。 　　不过华纳的权力震荡仍在继续，甘敬自己的目标是想着拍摄一部华人主角的电影，所以不合适的片约和给自己放假的欲望交织在一起就成了现在的这个状况。 　　如果是华人主角的剧本，那么应该怎么来设置才能符合好莱坞的市场呢？ 　　首先，不能只是华人，要有白人、黑人。 　　其次…… 　　砰！ 　　甘敬发散开来的思路被打断了，他扭头一看，两位演员已经就位了。 　　《只有你》的故事中，女主角静华是因为车祸失明的盲女，男主角哲民则是一个落魄的给人送水的前拳击手。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看守停车场的保安亭里。 　　甘敬坐在办公室后面，审视着周咚雨和朱亚文的表演，表情和刚才对胡戈有所不同。 　　等到这一段戏结束，男女主角同时瞧见阿甘的表情，心中皆是有点惴惴不安。 　　周咚雨是担心自己演的有问题，会被甘叔训斥，而朱亚文则是担心试镜不达标，无法拿下这个角色。 　　大约沉默了一分钟，甘敬终于才是开口。 　　“朱亚文。你的表演有些用力了。”甘敬点评，“我能看出来你是竭力想表现出来你的演技，你也有演技。可是这个分寸你没把握好。” 　　朱亚文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糟糕，这不是随便什么人对自己的点评，这是那个世界级别的双影帝和戛纳评委主席对自己的点评啊。 　　也就是因为这是阿甘，所以他的心情愈发在办公室的沉默中沉没。 　　甘敬在这句话之后顿的时间有点长，直到老陈对自己使了眼色才反应过来，瞧见了朱亚文有些沉重的表情，笑道：“表演用力是可以收的，这一点我相信经过磨合是没问题的。” 　　“如果以后你想在大屏幕上有更好的发展，一定是要让自己的人物收放自如，而不是只能放，不能收。”甘敬概念化的给了一点建议，随后道，“这个角色属于你了，年轻人。” 　　朱亚文脸上立即露出惊喜，房间里的人也没因为这句“年轻人”而感觉违和，阿甘这人啊，有点因成就而“老”了。 　　“谢谢甘老师，我一定好好把握这个角色，演出自己的最佳水平。希望甘老师多多指点。”朱亚文的心情一波三折，这会满心欢喜。 　　从电视剧到电影的发展是无数小荧屏演员所渴望的，他也不例外。 　　“我让老陈送送你，有关合同之类的你让你的经纪人和他对接。”甘敬起身送客。 　　朱亚文上来握手、告辞，然后在老陈的陪同下走出了办公室，他们俩人会先草拟下合同方向。 　　等到办公室里只剩下周咚雨和甘敬两人，女孩一下子就跳脱起来。 　　她是真的跳。 　　一下子跳起来坐在了办公桌上，一下子就惹来了甘敬的训斥。 　　“女孩子家家，能不能注意点形象？”甘敬不满道，“那有沙发、有凳子，坐在桌上像话么？” 　　周咚雨眼睛亮亮的看了眼甘叔手腕上的手表——那是自己送给他的，一副欢快求表扬的神情：“怎么样？我刚才是不是演的很棒？是不是很完美？” 　　甘敬“哼”了一声：“我只是懒得说你，等回头进组了才有的说。” 　　“贾章柯导这部戏吗？什么时候宣布啊？”周咚雨的双腿在办公桌边晃荡，直直的看着甘叔。 　　“周咚雨。”甘敬称呼她全名的时候从来没什么好事，习惯了的训斥道，“不管是在人前人后，你这样的小演员都得称呼一声贾导演，明白么？” 　　女孩撇了撇嘴，嘟囔道：“真是拘泥。” 　　甘敬不理，一边整理桌上的各类文件，一边说道：“老贾他的那部戏是过不……” 　　“老贾？”周咚雨不服气的打断道。 　　甘敬斜瞥一眼：“等你成我这样，我也任凭你称呼人家老贾。老贾的戏是过不了审了，估摸着他还在继续为戏跑着呢。这边就不等他了，我先导着。” 　　周咚雨惯性点头，可是点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说道：“你先导着？” 　　“嗯。” 　　女孩跳下办公桌，原地转了一圈，右手挠着自己脑门，不顾形象地说道：“什么叫你先导着？现在导演都分先导和后导了吗？甘叔，你是在逗我！” 　　“不要拘泥。”甘敬悄然的抓取了之前从她口中冒出的一个词，淡淡地说道，“要我说，这导演也没什么难，老贾那边不知得到什么时候。周申要忙着《北京遇上西雅图》的事，翻拍片这样性质的电影，我再去找大导演也是得罪人，不如自己来了。” 　　周咚雨发出了自己的凝视：“你行不行？” 　　甘敬miss，答道：“别人能导，我导不得？” 　　女孩有些不解，甘叔这是发哪门子疯…… 　　果不其然，三天之后，这个消息尽管是低调的公布，可仍旧是引来了热议。 　　这一次，甘敬的微博反而不是被顶在最上面的热门，周咚雨要比他排名还在前。 　　这姑娘最近一条微博下全是这样的评论。 　　——“请转告阿甘，别折腾了，回来演戏吧！” 　　——“请转告阿甘，不论他下一部戏多难看，我都去电影院支持！快回来吧！” 　　——“请转告阿甘，嗯，啊，上面的都说了，那我说声，蟹蟹。” 第五百六十五章 在线等 　　阿甘愈发的不务正业了。 　　这是众多网友和粉丝分别在微博、门户和个人网站上得出的一个共同结论。 　　自打三月份获得了奥斯卡影帝，他身上的消息是真不算少，也都是和电影相关，乍一看还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 　　可是细细一梳理，新作呢？新作呢？？新作呢？？？ 　　奥斯卡影帝很棒，金屋藏娇是私生活，戛纳评审团主席上了新高度，可是《北京遇上西雅图》的制片人是什么鬼？《只有你》的导演又是什么鬼？ 　　难道是你阿甘达成人生目标之后就要转行了吗？ 　　网上粉丝一片民怨沸腾，甚至京城粉丝后援会已经有人蠢蠢欲动的想到去堵阿甘工作室的大门了。 　　幸好因为有公司成员安插卧底，这一波爬过网线的实际行动被瓦解掉了。 　　不过老陈还是觉着应该提醒下自己这位任性的艺人。 　　“阿甘啊，阿甘，来喝杯咖啡提提神。”老陈笑眯眯的端着咖啡进了阿甘办公室，自从低调宣布消息之后，阿甘来公司就还挺勤快的。 　　“咖啡放下，蟹蟹。”甘敬头也不抬地说道。 　　老陈放下浓郁的咖啡，一手撑在办公桌上，笑道：“咱们聊聊呗？之前不是说好了要捧周申的么？怎么忽然变了主意？” 　　甘敬右手把杯子拉到自己面前，抿了一口抬头看看老陈：“这一趟跟着周申一起去美国，他表现其实还不错。不过我个人认为他应该是需要时间来总结这场执导的得失的，从长远看，不急。” 　　“嗯啊。”老陈发现阿甘心情还算不错，点点头，“那你怎么想着要亲自上阵了？不如我们再找个导演，你客串一下角色，这样方便宣传。效果应该也不错。” 　　甘敬刚想回答，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他冲着门的方向喊了一声，又对老陈说了句，“我有信心。” 　　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宣传部的妹子进来，有点怯生生地说道：“甘哥，我们这边需要一个你的合照做网上粉丝活动的奖励。” 　　甘敬听后起身道：“成啊，到外面吗？” 　　妹子立马说道：“对，我们打算是拍个公司办公室的背景。” 　　“那行，来，现在开始拍吧。”甘敬放下了手中的书，走向了办公室外。 　　老陈没跟着一起走，反正拍个照片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他等下再继续和阿甘沟通，不过就在他想坐到沙发上的时候，视线忽然落在了办公桌上，紧跟着就是脑袋一僵。 　　嗯，刚才阿甘手不释卷拿着的书已经翻扣在桌上了。 　　——《怎样成为一名导演？》 　　老陈紧紧盯着这八个字，右手颤颤巍巍的伸过去拿过来，确认了一下倒着的字体没有看错。 　　是它，是它，就是它。 　　这一瞬间，老陈忽然又无比清醒了，他清晰的记着刚才几分钟前阿甘对自己说的话。 　　——“我有信心。” 　　你有信心？你有信心你要看这种书？？！ 　　于是乎，几分钟后，当甘敬结束了合照笑眯眯的重新走进自己高大上的办公室，他发现经纪人老陈先生面色有些严肃。 　　“咋了？”甘敬坐下，继续看书。 　　老陈有点咬牙切齿：“你刚才说你对执导《只有你》有信心？” 　　甘敬一本正经地答道：“对啊。” 　　老陈看着他的脸色和神情，忍不住心生叹息，这货就是影帝级的演技啊，完全看不出异常，他继续咬牙切齿：“那你特么现在看成为导演的书？” 　　“咳。”甘敬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才若无其事的冲着老陈笑了笑，“我是一名演员啊，你居然信我说的话？” 　　老陈一怔，心头一慌，喉头一堵。 　　可不待他想出怎样反驳，阿甘就放下手中的书又一次的站起来。 　　“生活就是磨砺演技最好的地方，你我都是身处其中的演员，每时每秒都在演绎着不同的剧本。有的剧本就是朝着一个方向，有的剧本则想体验的更多。我是后者。你懂吗？” 　　老陈面无表情地答道：“不懂。能说人话吗？” 　　甘敬理解的点头：“我也挺慌的啊，这不正在看攻略嘛。不过你放心啊，咱这是啥？这是翻拍片，前面已经有拍好的电影了，就是换一拨演员而已。导演的思路其实很清晰，而我的优势也很明确。你知道是什么吗？” 　　老陈已经被阿甘时而中二、时而诚恳、时而不要脸的表现给弄迷糊了，忍不住就跟着捧场摇头。 　　甘敬露出最有信心的笑容，指了指自己：“我最大的优势就是我是一名优秀的演员，我知道怎么才是最好的表演状态。我会让周咚雨和朱亚文发挥出他们应有的最好演技。明白了吗？” 　　老陈讷讷点头，一提到演员，谁都没法质疑阿甘什么。 　　“好的，那我现在就要看书了。没啥事就去忙你的吧。”甘敬这才坐下拿起了书。 　　老陈混混沌沌的走了几步，觉着不对，可他回头看着阿甘专心的模样又不好打扰，只是在临出门前深深看了眼那本书的封面——《怎样成为一名导演？》 　　怎样成为一名导演？ 　　不，导演离我还远。 　　老陈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心里已然满是赞叹，怎样才能成为生活中的演员？ 　　我何时才能像阿甘那样臭表脸般的优秀？ 　　…… 　　事实证明，单纯有信心是不行的。 　　《只有你》的剧组搭建之快是业内都罕见的速度，甘敬直接把才杀青的《北京遇上西雅图》剧组给挪了过来，只是没有制片人、没有导演。 　　或者说，他就是制片人，他就是导演。 　　然而低调的开机仪式过后，仅仅过了两天，甘敬在默默收工之后连晚饭都没吃就赶紧进了酒店的房间。 　　他进了门立即抓过床上的笔记本，摆在了桌子上。 　　二十秒的开机时间过后，甘敬点开了浏览器，打开了百度，使用QQ拼音输入法打下了一行字。 　　——导演应该怎么提高现场拍摄的工作效率？在线等，挺急的！！！ 第五百六十六章 艰难 　　任何一个行业都是看着容易做着难。 　　通常而言，专业性低的行业往往是有更多的外行人置喙，而像编程写代码之类的工作，外行人就难给出意见了。 　　看都看不懂，还有什么好说的。 　　至于导演这个工作嘛……不就是戴个墨镜躺在椅子上嘛，不就是拿个喇叭喊个开始嘛，不就是面无表情的让演员重来嘛…… 　　甘敬没觉着自己有低估导演这个行当，他之所以要亲自执导《只有你》这部片子最大的理由和信心就是有韩国版的成片在前了。 　　成片啊！一部完整剧本的作品啊！ 　　我是猪吗？照着拍都拍不好吗？ 　　时间是有魔力的。 　　仅仅一个星期的时间，甘敬在起床之后对着镜头里的自己就情不自禁的发出了感叹，你真的是头猪啊！ 　　原来，导演工作也是这么繁复，导演工作也是需要这么多的精力——而且还不一定能做好。 　　咚咚咚，酒店房间的敲门声。 　　“导演，一起走吗？”剧务的声音传来。 　　甘敬告别了镜子里的那头猪，冲着门外喊了一句：“你们先下楼。我换件衣服就下去。” 　　门外的脚步声慢慢走远。 　　六月的天气已经是颇为炎热了，甘敬随手挑了件棕色的长袖，随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上了新买的墨镜——他已经有了决定，今天要当一个佛系的墨镜导演。 　　《只有你》的主要拍摄片场是定在了横店，这里是华夏最有名的影视拍摄基地了。 　　不过甘敬还真是第一次来，而且，第一次来居然是以导演的身份，这一点令他自己有时都觉得神奇。 　　剧组的车到了横店门口就停下了，机器设备都在里面，一路上甘敬在努力总结着之前进度极其极其缓慢的经验教训，提前和各个部门有所沟通。 　　甘敬下了车，后面的保姆车也停下，周咚雨和朱亚文同时下车。 　　横店门口常年有粉丝群众蹲守，平时嘛，他们是蹲演员的，但自从阿甘来了这边之后，最受追捧的导演就出现了。 　　“阿甘，阿甘，给签个名吧？” 　　“导演，我会拍戏，从小就混在剧组了。” 　　“阿甘，我们能合照吗？” 　　甘敬满面微笑的摇头、挥手、转身三连击，等到走远脱身之后才招呼自家两位受到粉丝冷遇的男女主角。 　　“咚雨，亚文，我这两天琢磨了一下。咱这样拍下去不行啊。”甘敬先坐了自我检讨，他是真的有点把导演这个职业理想化了，仅仅是一周的实践证明他这样是不成的。 　　“现在起，我就不死扣每一个细节了。”甘敬认真地说道，“你们先自我发挥，然后咱再一起看片子效果怎么样。” 　　朱亚文有点迟疑的点了点头，说实在的，这一周以来最受打击的未必就是导演，反而可能是自己这个男主角……这动辄就咔、动辄就咔，咔的心里都咔咔的。 　　他是标准的科班出身，可是昨天晚上刚做了一个噩梦，自己压根就没考上北影，压根就没有什么演戏经历。 　　甘敬不知道自己对于朱亚文造成的心理伤害，他在说出决定之后又想了一会还是有些不甘愿地说道：“过两天，我会把周申叫过来，让他带几天。” 　　周咚雨如同一开始知道甘叔做导演一样的惊讶道：“让他过来？甘叔，你不当导演了吗？” 　　“不，不。”甘敬矢口否认，这绝不是因为自己怂了，“《北京遇上西雅图》的剪辑已经出来了，定档很近，之前就和安乐那边有过约定，宣传我要带队。周申和我换换工作，他来导几天，我去带几天宣传。” 　　周咚雨眨了眨眼，满脸的不信，她不是从甘叔完美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而是单纯的女人直觉。 　　倒是旁边的朱亚文点头理解，阿甘是工作室老大嘛，就应该这样忙，就应该这样轧戏，就应该换换导演给换口气…… 　　“今天的这一段，你们先酝酿下情绪，我去找鲍老沟通下。”甘敬嘱咐了一句，转身去找鲍德熹。 　　之前鲍德熹在主导了《北京遇上西雅图》的摄影工作之后就打算回香港休息一阵，可是阿甘一顿大酒把他给稀里糊涂的留了下来。 　　“鲍老，今天这个镜头你看怎么来比较好？”甘敬这两天没少向他取经，已然是习惯性的真心实意。 　　鲍德熹正在调试机器，闻言慢吞吞但也是习惯性的抱怨了一声：“阿甘啊，你这怎么当导演啊。我有看这一段，来一个长镜头怎么样？” 　　甘敬回忆了下原作，犹豫道：“可是韩版是近景切换啊。” 　　鲍德熹不满道：“这是韩版吗？” 　　“唔。”甘敬深呼吸了几口，这一周是挺没信心的，从开始的自信到焦灼再到现在的心虚……果真是一段令人难忘的经历。 　　“好，那就这样来。”甘敬打算试试这样的镜头效果，反正也是瞎鸡巴导，有啥不能试的？！ 　　他和这位大摄影师沟通完毕，随后开始巡视其他部门的工作。 　　今天的戏份是男女主角在电影约会后的散步场景，甘敬有针对情况适当的添加了台词和时间，也因为这样的因素，鲍德熹是觉得长镜头更显得真实有效果。 　　各个部门的布置调试一直持续了将近四十分钟，而甘敬在又嘱咐了两位男女主角之后已然是戴上了墨镜默默的坐在了镜头后面准备安静的观察。 　　“各部门预备。”剧务打了场记板，戏份开始。 　　群众演员在剧务的安排下陆陆续续的走过，周咚雨和朱亚文从电影院出来。 　　朱亚文穿了件棕色的上衣，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转头看着满面笑容的周咚雨。 　　周咚雨的发型在这个戏份中是一个爆炸头，这是为了约会特地选择的头发，可是却和之前的形象全然不同，她黄色的上衣在镜头里很显眼明亮，正是为了和脸上的明朗笑容搭配。 　　“真是太久没看演出了呢。”周咚雨一手扶着朱亚文的胳膊，步履有些蹒跚。 　　朱亚文转头盯着周咚雨的爆炸头，问道：“你的发型是新做的吗？” 　　周咚雨笑容小了一些，左手挠了下自己的头发，侧着身子说道：“怎么了？很奇怪是吗？” 　　镜头后的墨镜导演皱了皱眉，对这一段表情动作不太满意，可是之前已经说过要看他俩的自我发挥了……这咔还是不咔？咔还是不咔？ 　　这咔……还是不咔……是个问题！ 　　两人的台词继续，长镜头下的效果呈现在甘敬眼前，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自己演员的自我代入，拿着喇叭喊了一声：“咔！” 　　仿佛是习惯了一般，全体成员都默默了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终于等到了咔，这是今天的第一次。 　　甘敬察觉到旁人的表情，哀叹了一声。 　　当好导演的第一步就是要和自己演员本能的斗争！ 第五百六十七章 自我调整 　　古语有云，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 　　现话有说，喊停戏份易，吭哧吭哧拍过难。 　　甘敬不是第一次叫停两位男女主角的戏份，也不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他叫停的次数已经让剧组的所有成员都习惯了。 　　当然也包括这两位演员。 　　周咚雨和朱亚文默默等待着阿甘的指点。 　　甘敬一瞬间冷静了下来，这一周多的实践已经证明了之前的做法收益不大，自己还是应该克制。 　　“刚才这段的情绪不太对，重新来一遍吧。” 　　只是语气很温和的话，随后墨镜阿甘就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乍一听这话，旁边的人都很诧异，今天的导演改性了啊？他不是应该先拉过周咚雨喋喋不休的告诉她应该怎么演戏，然后再拉过朱亚文孜孜不倦的教导他怎么表达情绪吗？ 　　难道说眼镜都有魔力？ 　　两位男女主角同样有些奇怪今天阿甘的表现，不过这看起来也许是好事，这是不是说明磨合了一周后自己的表现已经进步的颇多了…… 　　《只有你》的投资不多，工作室独资一千万，这在如今动辄上亿的大片预算中一点都不起眼，也因此很多业内人士听到这样的投资后都笑称，这部戏只是为了满足下阿甘的导演欲。 　　毕竟，演而优则导还是挺常见的。 　　一段令人倍感煎熬的时光在甘敬的墨镜上打着旋的消失不见，等到他拿下墨镜、仔细收拾打扮自己、挥手告别横店剧组已然是两天后——这里暂时由周申接手了。 　　虽然早先有说不用周申来执导这部戏，但此时此刻已经开机的剧组可是更难找到合适的导演了……这也就是自家人不嫌弃这种事。 　　飞抵京城之后，甘敬出现在媒体镜头面前是从内到外的焕然一新，这才是他所熟悉的节奏。 　　“阿甘，阿甘，听说你有执导周咚雨和朱亚文合作主演的新戏，这样宣传不会耽误进度吗？” 　　媒体见面会上被点名第一个提问的美女记者就提了个和今天主题不太搭的事，不过这确实是比较有新闻价值的。 　　甘敬是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左边是汤唯，右边是吴锈波，再旁边是梁乐民。 　　聚光灯之下，他微微一笑，丝毫不为偏题的提问而恼怒，反而有种久违的亲切：“今天是要多问《北京遇上西雅图》的新片啊。” 　　他先定位引导下记者们的提问方向，随后才大言不惭地答道：“《只有你》的拍摄进展很顺利，周咚雨和朱亚文这两位年轻演员给了我惊喜，希望大家静待他们的表演。下一位。” 　　“请问阿甘，你对于《北京遇上西雅图》的票房预期是多少？”这一位记者把话题转回了现在的发布会主题上。 　　甘敬用手指了指汤惟，认真地说道：“汤惟可是女神，她得值一个亿。”随后又指了指吴锈波，“锈波兄是一位从容沉稳的好演员，他也值一个亿。” 　　他继续掰着手指计算：“我们这一趟在美国取景，原生态的国外景色，嗯，我们还是首次登上帝国大厦取景的华夏剧组，这也得值一个亿。” 　　“最后，加上我，也得值半个亿吧。” 　　甘敬一笑：“你们看，票房很好算嘛，我的预期是3.5亿。” 　　台下记者被他这样的计算过程惊呆了，随即就是一片笑声，这个阿甘啊，糊弄过程中居然还会自谦，他自己比其他三个因素还少了半个亿呢。 　　舞台上的两位主演以及香港挂名导演梁乐民都跟着笑起来——本来还要鲍德熹一起来的，可是他要忙活《只有你》的拍摄，本身又不喜欢这样的露面活动，所以也就作罢。 　　《北京遇上西雅图》这部戏主要就是汤惟和吴锈波的戏份，因此宣传人员相比其他剧组就少了很多，也就是甘敬、陆剑青、汪强随机着来。 　　今天这一场媒体见面会是在京城，这边算是甘敬的主场，所以汪强就没过来，打算是在香港时再出面。 　　甘敬拿着话筒和众多记者谈笑风生，时不时的还引导着大家不要把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让汤惟和吴锈波也多参与互动。 　　聊到高兴的地方，甘敬还和汤惟、吴锈波来了段小小的对戏，他充当汤惟的叔叔，演了一段电影外的延展剧情。 　　——当一名带着一个女儿的离异中年男人与同样离异的侄女在举行婚礼前第一次拜会自己时，叔叔究竟应该作何表现？ 　　这段舞台上的即兴可是让台下的媒体记者与幸运的影迷朋友们大饱眼福，纷纷感叹此行不虚。 　　记者们有话题可写，影迷们有心情可抒，网络上有热点可曝，如此一个宣传电影的媒体见面会不可谓不成功。 　　甘敬在结束这场带队宣传后看到了网络上如愿以偿的热门新闻，心里才算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这才是如鱼得水啊！ 　　这才是我甘敬啊！ 　　连续一周多的憋屈执导情绪至此才终于被他从心里驱除出去，重新变成了那位已经在表演道路上取得极大成就的影帝。 　　这一晚，甘敬在交代了一番事情之后就把手机关机了，他甚至破天荒的允许狗子玩了两局游戏。 　　这对金毛来说可是天大的开恩，自从上次事件之后，它只能无聊的去看《动物世界》了。 　　一个长长的热水澡，随后就是从晚上九点睡到第二天十一点，等到甘敬醒来，他彻底的恢复了精力，简直就像是重获新生。 　　此时再照镜子，甘敬没有感叹里面是一只猪了，他满是自信的称赞了镜里帅气的脸庞，也不洗漱，直接哼着京剧小曲在厨房煎了两个鸡蛋、炒了一个小菜、泡了一杯燕麦，美滋滋的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餐。 　　过了中午，到了下午两点钟，甘敬才终于打开了手机，心情极好的处理下信息，然后拨通了中戏郝戎的电话。 　　“喂，老郝啊，你这是多年的老师了，我想向你请教个问题，如何激发演员的表演才能？” 　　甘敬用了一场媒体见面会和一夜充足的休息恢复了体力和心情，但他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既然已经执导了这部戏，那不管是多困难都得坚持到最后再说。 　　这是一名从业人员的自我修养。 　　毕竟，夏姬八导演也是导演啊。 第五百六十八章 声势 　　之前甘敬有向老陈陈述过自己有信心执导好的理由，其中最大的支撑点就在于这是一部有影片参考的翻拍片。 　　时至糟糕拍摄一周多后的今日，他仍然觉得这个支撑点的判断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要说真有哪里不对，那就是他对于表演的要求层次和两位男女主角有所差别。 　　闭门造车难以解决问题，那就多请教请教业内大拿了。 　　甘敬首先想到的就是好朋友郝戎，这位浸淫表演教学这么多年，对于如何启发演员们的表演一定有他自己的心得。 　　一串长达十分钟的困惑和提问，甘敬才算是把自己遇到的问题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郝戎。 　　电话里的郝戎一直没说话，等到阿甘不再言语之后才冷不丁冒出一句：“刚才是你打给我的吧？话费是你出吧？” 　　甘敬无奈：“这个冷笑话不好笑。” 　　“好吧。”郝戎这才正经起来，“所以，综上所述，你对于演员的演技水平不满意，但是自己又教不好……不就是这个么？我发现你是真啰嗦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甘敬问了一句，“老郝，你是不是受刺激了？说话这么冲的。” 　　“是啊，是受刺激了。我手下有位讲师自从签了合同之后就再没出现在中戏校园内，而他一给我打电话就是有事，你觉着我应不应该受刺激？”郝戎娓娓道来。 　　“我不知道。”甘敬装傻，“我只知道，如果我的好朋友遇到了困难，我一定会尽力帮他的。” 　　郝戎冷笑一声，直接点破道：“你给记着啊，欠了我一万八千节课了，甘讲师。” 　　“等我忙完，怎么都好说。”甘敬好模好样。 　　郝戎也就不再絮叨，他之前其实是有认真倾听阿甘的叙述，此刻已经有了思考结果。 　　“阿甘，你要认清楚一点，你是一位拿了奥斯卡的影帝，我虽然没去过片场，但就我猜想来看，那两个年轻小演员一听你的想法必然是唯唯诺诺，完全是你的提线木偶。演戏是需要灵气的，你这样威压之下，他们哪还能有什么灵气？就算勉强能拍出来，又怎么能达到你的标准？” 　　老陈一口酣畅淋漓的仙气喷出。 　　甘敬猛然一怔，周咚雨和朱亚文好像每次在被自己批评的时候都没有反驳过，之前在中戏为数不多的课堂上分享心得时他就告诉过下面的学生，要保持独立思考。 　　可面对行业大拿，独立思考又怎么会是说的那么容易？ 　　知易行难，知易行难啊。 　　反过来也是如此，作为一名影帝，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注意对于年轻演员的举措？ 　　甘敬一刹那就反省了很多事情，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而为师者也要因材施教，谨言慎行。 　　郝戎仍旧有在继续说道：“演戏这种事情，你得让他们自己想明白，想透了，有个词叫做，当头棒喝。你要做的就是那么一下子，而不是一直拿棍在人家头上敲敲敲。” 　　“听君一席话，不愧郝主任啊。”甘敬深呼吸了几口，“说的很有道理，我是应该把握大体方向，而不是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语气都自己去示范。读者和哈姆雷特啊。” 　　电话另一端的郝戎露出一个微笑，情不自禁的点头道：“对。不同人对于角色的理解是不一样的。纵然是你，也不能就那么自信每个角色都契合吧？也不能确定每个角色都比别人演的好吧？” 　　甘敬称是。 　　这个下午两人继续聊了五十块钱的电话，最终挂断之后，甘敬觉着自己的嗓子都哑了，不过真的是收获颇多。 　　短暂的执导经历让他积蓄了一脑门的疑问，此刻虽说不是全都解决，但他忽然有了个大体的思路。 　　导演导演，是以导为主，抓大致，捏小节，自己就是太过注重每一丝细节，已经是入了歧途。 　　甘敬重新把手机关了机，晚上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如此放空一晚，他对于女主角的表演是有了些灵感，恨不得现在就飞回那个让自己有点心虚的剧组。 　　不过明天还有宣传活动要跑，灵感什么的也是需要沉淀思考的，这个倒是真不能急。 　　甘敬吃了个夜宵，冲洗一番，直至躺在床上的时候仍旧在思考今天下午的交流、请教收获。 　　嘿，这个中戏表演系主任还真不是吹的。 　　…… 　　“阿甘在京城！” 　　“阿甘来羊城了！” 　　“阿甘带着吴锈波和汤惟去上海了！” 　　“我这里有第一次他们三个的即兴对戏，笑死我了。五元一份！” 　　随着甘敬带着《北京遇上西雅图》剧组的宣传活动进行，他的微博评论、个人网站、各路论坛都纷纷活跃起来。 　　微博上，他是关注量最多的人。 　　个人网站，他是国内最为良心的明星论坛——这还有国内的风投基金觉着网站前景不错，打算投资入股的，可是工作室予以婉拒，压根不打算把这个套现盈利。 　　过去数月间，甘敬身上的新闻多是被动触发，只有寥寥几个专访是他有意接受，所以声势不算浩大。 　　这一趟带着剧组行走，从北往南，从东往西，他这样主动的宣传才是掀起了阵阵波澜。 　　什么是戛纳影帝？ 　　什么是奥斯卡影帝？ 　　什么是好莱坞顶级的演员？ 　　霸屏的热门微博、霸屏的娱乐报道、霸屏的粉丝热议、霸屏的蜂拥围观就证明了一切，证明了阿甘在当下华夏市场的号召力。 　　这种声势不只是外人看着惊讶，就连一起跟着宣传的汤惟和吴锈波都满是艳羡——这种艳羡曾经在美国西雅图有过一次，但回到国内，两人才发现这里才算是阿甘的主场。 　　他们两位的风头是完全被阿甘掩盖，如果不是阿甘游刃有余的在每一场宣传互动中引导方向，这一次的宣传活动大概就是这位影帝的大型线下走秀活动吧…… 　　不过随着剧组宣传活动接近尾声，一直跟着互动的效果还是体现了出来。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吴锈波的表现，他温文尔雅的气质并不是多么招摇，但静静的站在一边也不会没有存在感，就犹如一块温润玉石一般。 　　甘敬心里有所赞叹，吴锈波看着还是很能撑起场面的，嗯，至于汤唯嘛，她的颜值就是一切了。 　　没办法，这是女星天然的优势。 第五百六十九章 咚咚 　　六月中旬，《北京遇上西雅图》首映在即，甘敬却悄然返回了横店剧组。 　　这部戏刚开始宣传的时候还说让周申也去带带队，可是这影帝阵势一出来，周申直接抱恙不去了。 　　问题在于，甘敬又不是对《只有你》剧组里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可是从周咚雨那里知道周申每天精神炯炯的执导着呢。 　　不过转念一想，甘敬也理解，毕竟这才是周申第一部要经受观众检验的电影，他自然是希望宣传猛一些、票房高一些。 　　抵达横店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剧组正在片场开工。 　　甘敬长衫长裤墨镜鸭舌帽，捂了个严实，可是刚刚进了横店往自家片场走的时候就迎来了各个剧组的招呼。 　　“阿甘回来了。” 　　“阿甘票房大卖啊！” 　　“甘导拍戏顺利啊！” 　　墨镜之下的脸色有些僵硬，甘敬有时候是真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分辨出来的——火眼金睛在这边就像是标配。 　　他只能笑着一路打招呼过去，“李导好”“赵总今天精神啊”“郑片神清气爽又拿下一笔投资呗”……之前一周多的执导，影片进度没有多少，但横店大大小小的剧组倒真是熟了不少脸。 　　《只有你》片场里正在进行着紧张的拍摄工作，甘敬的到来只是引起来后排工作人员的小小骚动，随后就被他自己制止了。 　　眼前一幕甘敬只是扫了两眼就知道是在拍什么情节，一段男女主角恋爱后的家庭日常。 　　甘敬也不讲究，往前挤了挤，去了墨镜就蹲在剧务旁边跟着一起围观。 　　剧组里拍摄的时候，剧务们手上没有工作都喜欢围观演员们拍戏，有的人更是会暗自揣摩，如果自己上了应该是怎么演。 　　人如果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片场最前排蹲了一排有梦想的咸鱼，刚看的正认真忽觉后面挤过来一人，心下便有些不爽，刚要发作，扭头一看发现是阿甘，差点就喊出了声。 　　甘敬冲着旁边的人笑笑，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双手托着下巴，认真观察周申执导下的演员状态。 　　要说这专业的和业余的就是不一样，甘敬眯眼去看，周申在镜头后也不怎么说话，偶尔有咔掉的镜头他也只是很少的言语提点，可是看这拍摄进度可是自己是完全不同。 　　这是甘敬第一次以这个角度来审视周申这位青年导演，发觉自己这样的果然是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男女主角走出家门，朱亚文先下了楼梯，周咚雨站在门口，接下来的镜头就是朱亚文走出几步再重新回到家门走拥抱周咚雨。 　　周咚雨的角色是盲女，但听觉很敏锐，她顺着朱亚文的脚步方向往下瞧，似乎眼睛仍然能够看得见。 　　女主角当然是看不见的，周咚雨却能。 　　她的视线刚转向东边的方向，忽然一愣，唇角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导演周申在镜头后摸了摸下巴，觉着周咚雨这个笑容很不错，颇有灵性，可是下一秒就觉得不对了，这个笑容的时间太长了。 　　他随手拿过自己专属的导演喇叭喊了一声停，准备再来一遍，可是即便喊了停，周咚雨脸上的笑容仍旧没有消失。 　　周申有点不明白这姑娘是怎么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一下子就瞧见了那蹲在人群里的阿甘。 　　这家伙！ 　　周申哭笑不得，冲着老板方向挥了挥手，喊道：“甘导，你回来了啊。” 　　甘敬这时才从围观的咸鱼们中站了出来，他走了几步笑道：“宣发搞定了，我这生怕把你给累坏了就赶紧回来了，而且首映式没有你这个导演可怎么行？” 　　“没有导演，有制片人也成啊。”周申笑了笑，提了句重点，“只要票房好就行！” 　　甘敬拍了拍他的肩膀：“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看宣传的热度还不错。” 　　周申这些天也是有关心外界动静的，他有点纠结地说道：“我是怕这些热度都是因为你，而不是因为男女主角和电影……” 　　“呃。”甘敬怔了怔，这还真有可能。 　　不过他想了想，安慰道：“就算票房不佳，最起码大家也都知道这片子了，掉水里扑棱出浪花可比直接沉下去强。” 　　“……”周申很不想接受这种安慰。 　　两人在一边聊，朱亚文和周咚雨都走了过来。 　　甘敬想了想，先转身冲着全剧组宣布了一句：“今天先收工了，明天再正常开工。” 　　听到剧组正牌导演如此宣布，剧组成员们就开始收拾东西，算是要享受一个半天的假期。 　　《北京遇上西雅图》的首映式是在后天，甘敬在和周申沟通宣发情况、了解拍摄进度之后就没留他，让他先返回京城为首映做准备。 　　等到这些完毕，时间就到了傍晚。 　　甘敬邀请了朱亚文、周咚雨一起吃晚餐，席间他并没有如两人预料的说一些剧本的事情，只是闲聊了下自己这段时间的宣发，包括面对媒体采访的反应、舞台上热场的话、与观众影迷的互动。 　　甘敬说的都是一些很真实、很实用的东西，两位演员都听的挺认真，时不时的还会提出来一些疑惑，晚餐气氛也就还不错。 　　晚上八点半，晚餐结束了，朱亚文先行离开。 　　甘敬在悠悠的喝了一杯红酒之后对着周咚雨说了一句：“我先回去洗漱一下，今天下了飞机还挺风尘仆仆的。” 　　女孩点点头，准备一起上楼。 　　这时，甘敬说了一句：“等会你来我房间。” 　　听到这句话，周咚雨的心脏猛然一跳，到、到你房间？ 　　她抿了抿嘴，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这个点甘叔让自己到他的房间去……嗯？他是想干什么？喝多了吗？ 　　周咚雨的心里躁动了一下，脸色也有点燥红，不过晚餐上大家都喝了几杯红酒，勉强还能用这来解释。 　　待到上了电梯，周咚雨先回了房间，她一个人在镜子前转来转去、转来转去，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可看到时间已经有了一会才连忙挑了几件衣服，补了下淡妆，平静了下心情。 　　咳，咳。 　　咚，咚。 　　九点一刻，周咚雨敲响了导演的房间门。 第五百七十章 满分 　　绝大多数情况下，导演是一个剧组的核心，掌握着很大的权利。 　　绝大多数情况下，晚上敲导演房间门都是一件很心领神会的事情。 　　周咚雨心有惴惴，有点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可是临出自己房间时她精心挑选了衣服、妆容，隐约竟然有些期待会发生些什么。 　　敲门声过后有一会，房间门才打开。 　　“咚雨来了啊？”甘敬半开门，先是露出了一个湿漉漉的脑袋，确认来人是周咚雨之后他又缩了回去，“进来吧，把门关了。我先把头发吹干了。” 　　周咚雨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余光瞥见甘叔走进浴室的身影是罩了一身很宽大的浴袍。 　　emmm…… 　　女孩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顿时再起波澜，嘴里也觉着有些干，她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浴室里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 　　甘叔的房间很大，是个套房，床也很大，上面略有点乱的仍了几件衣服，床头则是放着一本翻开的书。 　　周咚雨刚想走过去看看那是什么书，浴室里吹风机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她一下子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坐到了沙发上。 　　一秒。 　　两秒。 　　六十秒。 　　一百二十秒。 　　女孩呼了一口气，有些奇怪甘叔是在浴室干什么，他不是已经吹好头发了么？ 　　她继续等了两分钟，仍不见甘叔出来，紧张的心情又一次缓解下来，视线便移动了桌子上，那里凌乱放着的东西更多，书、稿纸、剧本…… 　　周咚雨站起来，然后听见了浴室门的声音。 　　砰。 　　甘敬揉了揉脸庞，随手关上浴室门，扫了一眼沙发上安安静静坐着的周咚雨，随口问道：“渴不渴啊？桌上有热水，冷柜里有饮料，种类挺多的，自己挑。” 　　周咚雨有些僵硬的回答：“不渴。”旋即，她听着甘叔的脚步声越走越近，脑袋也就愈发僵硬，而等到甘叔出现在面前后，她一下子愣住了。 　　之前进浴室前不是一身宽松的浴袍么……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正装了？ 　　你究竟在浴室里都干了些什么？！ 　　难道里面还藏了个会议室？你是在里面才开完会出来？ 　　女孩有些莫名的悲愤。 　　甘敬却全然不知，他只是背着周咚雨用热水泡了杯茶，随后才舒舒服服了陷在了沙发里，正是坐在了周咚雨的对面。 　　“那个……” 　　“甘叔……” 　　两人同时说话，然后又同时闭嘴。 　　“你说。” 　　“你说。”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甘敬有点哭笑不得，抬杯抿了一口茶：“咚雨啊，我首先得向你道个歉。” 　　周咚雨立即敏感的思考，甘叔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之前我的执导方式是有点问题。”甘敬把杯子放下，诚恳的向这位女主角说道，“我可能是说的太多了，忽略了大家的主观能动性。” 　　周咚雨眨眨眼睛，“主观能动性”这个课本上的词打破了某些不可说的气氛，把她拉回了现实——什么样的现实？最起码是甘叔一身正装的现实。 　　“我觉得甘叔你之前说的挺对的，是我和朱亚文做的不够好。”周咚雨无条件相信甘叔说的话，而且她也确实有考虑甘叔之前对于自己表演的不满。 　　甘敬摇头：“不，那些有些过于刻板了。今天喊你过来是想和你讨论表演情感的问题。” 　　周咚雨已然收起了之前隐约的念头，拿出了专业态度，正襟危坐。 　　“女主角静华这个角色，她虽然眼盲，但是性格很积极乐观。”甘敬说道，“这一点其实和你挺符合的。” 　　周咚雨认真的点了点头。 　　“但是眼盲这个特点也带给她有脆弱的一面，她面对上司骚扰后的情绪，对于遇见男主角的忐忑，这些比较微妙的心情是你把握不太好的方面。” 　　周咚雨皱眉，依旧点头，表示认可。 　　甘敬摩挲了下手指：“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表演方式么？从自我出发，剖析内心的情绪而扩大。” 　　女孩抿嘴。 　　甘敬却不说话了，正如之前所说，他需要的是让演员发挥主观能动性。 　　过了几秒，本来还在等待甘叔下文的周咚雨忽然明白他是让自己思考。 　　女孩微微低头，甘叔是说了不少表演的理论，可是理论联系实际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障碍，她演戏有时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纯粹是凭借感觉，之前是凭借《山楂树之恋》挖掘的清纯，现在则是有些符合自己性格的鬼马。 　　周咚雨想了一会，歪着脑袋，试探着问道：“静华面对男主角的忐忑，就是要挖掘我内心的忐忑，然后把它放大表现出来？” 　　甘敬笑着打了个响指，看看，这也不傻啊。 　　“那，我内心不忐忑啊。”女孩撇了下嘴。 　　甘敬扶额，就当刚才心里没称赞过吧。 　　他起身给自己添了些热水，随后重新坐到沙发上，面对周咚雨，语气放淡：“那你面对我忐忑么？” 　　周咚雨一怔。 　　女主角静华对于男主角的忐忑是遇见爱情的忐忑，自己对于甘叔……不也是类似么……她忽然记起了刚才听到声响动静时自己的反应。 　　周咚雨一声叹息，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甘叔：“所以，你是要把我对你的感觉投射到角色里面去是吗？” 　　甘敬无声的点头。 　　“你不觉得这样和我说话很残忍吗？”女孩有些咬牙切齿。 　　甘敬斟酌了一下：“表演是门艺术，与其我教你每个动作、每个表情，不如我教你怎样发挥自身的特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周咚雨冷笑一声，站起身就往外走。 　　甘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看着周咚雨的背影，本以为她会怒气冲冲的走出去，可是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停住了。 　　“你伤害了我，还不送我出门吗？你就这么傲慢么？”女孩背对着说道。 　　甘敬呼了一口气，起身走向了门口。 　　当他走近的时候，周咚雨忽然回身一把抱住了甘敬，踮起脚狠狠一吻。 　　壁咚，壁咚。 　　过了会，周咚雨松开，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怒气，她冲着甘叔眨了眨眼，笑意盈盈：“好了，回去了，晚安。” 　　甘敬目瞪狗呆。 　　女人！ 　　演技！ 　　满分！ 第五百七十一章 因材施教 　　剧本里，女主角静华称呼男主角是大叔。 　　剧本外，周咚雨称呼甘敬是叫他甘叔。 　　剧本里，女主角静华以为自己彻底失去了男主角。 　　剧本外，周咚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或者是从未得到。 　　剧本里，剧本外，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第二天，剧组照常开工，然而只是一天下来，大家就发现了不同，导演的执导风格貌似已经更新到第三种了。 　　刚开始甘敬执导是一种事无巨细的风格，接手的周申是一种冷峻寡言的风格，而等到甘敬再次回归，大家忽然惊奇的发现他居然变成了一种温润淡定的风格。 　　这种变化之大实在太过明显，简直就是从一名抢空投钢枪选手变成了一位积年伏地魔老阴比。 　　这一天，周咚雨适应的很好，朱亚文却有点不习惯。 　　甘敬在镜头后看着朱亚文的表现，寻思着晚上是不是要把他喊到自己房间里开导一番……不过到了收工的时候，他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朱亚文这个角色的内心情感表现是不像女主角静华那样浓郁的，目前朱亚文的处理方式是颇带着一些痕迹感。 　　甘敬在归来第一天执导后的晚上有琢磨这种感觉，但直到一觉醒来后才明白了问题所在。 　　这是电视剧演员转战电影后的不适应。 　　像朱亚文这种年轻演员，他走的路就是通俗的先剧后影，从02年在第一部电视剧《阳光雨季》里露面到现在13年，他演过《闯关东》《高地》等一系列电视剧，而直到去年才在娄烨《浮城谜事》里正儿八经的当了回电影主演。 　　可以说，电视剧演员的那种表演方式已经让他有些成型了。 　　电视剧动辄就是几十集，可以让情节内容充分的表达出来，更偏向是剧情来带动演员，而电影只有短短的一百多分钟，它需要演员有更强烈的表演方式。 　　甘敬不知道娄烨是怎么在电影里使用的朱亚文，但他知道自己需要把这位男演员放在一个合适的情绪内，让他能带着角色表演。 　　业内有句话说的好，电影是导演的艺术，电视剧是编剧的艺术。 　　导演是要有调教演员的功力的，甘敬不确定自己找到的是不是正确的方法，但他打算试一试，不过在试之前，《北京遇上西雅图》的首映消息传来了。 　　首日票房2400万！ 　　看到这个数字，甘敬的第一反应就是妥了。 　　最起码，自己当初在媒体前掰着手指预期的3.5亿票房是妥了。 　　这部片子的制片成本是在三千万左右，差不多卖到一亿票房就能开始赚钱，现在只是第一天就完成了五分之一。 　　甘敬在片场接到了来自导演周申、女主角汤惟、男主角吴锈波的同喜电话，这几位因着不同的原因各自有各自的担心，但他们绝对是最希望看到票房爆发的，现在总算是能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有趣，甘敬在知道了首日票房之后，心里琢磨的第一件事是吴锈波和朱亚文的对比。 　　这两位演员的演绎经历差不多，都是从多部电视剧转战到大屏幕上，可是之前在美国拍摄时，甘敬一点都没觉得吴锈波的表演方式有什么让自己违和的地方。 　　由此，也就可见功力。 　　或许，这也是吴锈波沉淀的足够多，思考的足够多——这就和演员的自我奋斗有关了。 　　吴锈波有天赋吗？有，但不是那种惊才绝艳的天赋，不然也不会在毕业后一度找不到戏拍而去当经纪人。 　　朱亚文有天赋吗？ 　　“没有吧……” 　　这是朱亚文面对甘敬的问题呐呐给出的回答。 　　甘敬坐在他对面，默默看着这位年轻演员，心里感叹了一声，还是年轻啊，这要是吴锈波，他一定是给予肯定自信的回答。 　　过了一秒钟，朱亚文余光扫过另一边走过的周咚雨，忽然灵光乍现，继续说道：“在甘哥面前，谁能说有天赋啊。” 　　“……”甘敬有些无语，没好气地说道，“不是找你来拍马屁的。这两天我发现你有些对不上周咚雨的表现，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朱亚文想了想，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知道。” 　　甘敬来了兴趣：“说说看。” 　　“导演你是给她开小灶了吧？”朱亚文一脸蜜汁自信。 　　甘敬强忍着更换一位演员的冲动，觉着自己就是表现的太随和了，他摸出了自己的导演喇叭，直接把喇叭口对着朱亚文，近距离的给了一发：“朱亚文，你这两天的表现不及格！” 　　咦……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觉得有种错乱的熟悉感，自己好像对汤惟也说过这句话，不过看看人家汤惟，现在的票房已经没问题了。 　　喇叭是开着的，一时间引来了剧组成员的侧目，朱亚文脸都白了，赶紧说道：“哎，导演，甘哥，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甘敬放下喇叭，这不给点颜色看看，还真想上天不成。 　　“周咚雨是找到了她表演的方式，这需要一点悟性。”甘敬缓缓说道，“你呢，对于这个角色，我觉得是需要一些外部情绪来带动下。” 　　朱亚文点头。 　　“试着一些强烈的外部情绪来刺激下自己，你之前那种电视剧上淡淡的表达方式还不够好。”甘敬直言不讳地说道，“我继续拍也可以拍下去，你也看到了，周咚雨的表现越来越好，她是我工作室的演员，如果这样拍，她是没什么，但你的这次机会未必就能把握住。明白我意思么？” 　　朱亚文默默点头。 　　甘敬话风一转：“有压力吧？这种压力也是一种外部情绪，你可以把我的话当成刺激自己的一种方式。不论是你现在这种方式还是之前更好的表现，我可以确定，周咚雨的表演都没问题，她会在这部戏后越来越好。但你不同。” 　　“如果表现好了，你可能会有新戏，但不好的话，你就只能回去继续演电视剧，你会看着和你搭戏的演员越来越红，接的代言越来越大，搭的演员也越来越有名。” 　　“可你自己却什么都不是，嗯，相对而言。” 　　甘敬的口吻淡淡的，这是一种情绪的刺激，而更为关键的是，他说的是实话。 第五百七十二章 首周 　　华夏恢复高考制度那会，曾经有考生在考试前发出过感慨，穿皮鞋还是穿草鞋就看这一着了。 　　今时今日，朱亚文也有类似的感慨。 　　他想穿皮鞋。 　　阿甘用了最平淡的语气来陈述最辛辣的现实。 　　对于一名有志向的演员来说，大屏幕是挥之不去的诱惑，朱亚文当初在《红高粱》剧组是小心翼翼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请周公子帮忙，心里着实是没有多少把握。 　　那一天在看到胡戈后，他心里更是没抱了希望。 　　人家胡戈的履历比自己好多了，而且人气也高……可是万万没想到，帅也是一种罪过。 　　朱亚文每每想到这里都能在被窝里笑醒，他可没多余的去想为什么在阿甘眼里自己没有罪，只是感叹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可是如今阿甘说啥？ 　　他没说把自己换掉，他只是陈述了一个最真实的现状，扑了一部电影之后自己大概得继续回去演电视剧了吧？ 　　朱亚文有些惶恐，并不是说电视剧就赚不了钱，并不说电视剧就出不了名，只是电影的影响力相对来说要比电视剧大些，与此同时，物质方面也更丰富。 　　这一晚回去，朱亚文彻夜难眠。 　　到了第二天，甘敬看到朱亚文两个重重的黑眼圈便决定今天先拍没有男主角的戏份，让朱亚文坐在一边看看剧情戏份的拍摄。 　　这一举动有意无意之间又刺激到了朱亚文，他慢慢体会着这种心情，看着周咚雨在屏幕下的一颦一笑，由衷的有些羡慕她演绎道路的发展。 　　不同人不同的命，所以才尤其要抓住到手的机会。 　　傍晚收工，朱亚文带着重重的黑眼圈，满脸疲惫，但是眼睛却很有神采的走到了导演面前，郑重地说道：“导演，我想演戏。” 　　甘敬扭头看了一眼，出乎朱亚文意料的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明天吧。”甘导演也有些好奇朱亚文的状态会有什么样的突破。 　　…… 　　《北京遇上西雅图》，这部因为阿甘而备受瞩目的电影定档在六月份，同期竞争对手基本上都是国内影片。 　　实际上，从美国拍摄回来就抓紧剪片随后从华影渠道拿下龙标，这个片子就是为了赶上这个时间段。 　　从04年开始，国内有个默认的规则就是六七八月份不鼓励引进国外大片，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国产片的市场份额，这几个月因此就被称呼国产电影保护月。 　　对于阿甘工作室和安乐影片合拍的第一部爱情片，两边自然都希望能竞争少一些、票房多一些，也就算是挑选了一波对手，诸如《小时代》、《天机·富春山居图》、《不二神探》。 　　这其中有郭敬明郭大导演执导的电影，有自带烂片buff林芷玲参演的电影，有另一个带着buff柳岩参演的电影……从一周票房来看，也只有出人意料的《小时代》能有一战。 　　《北京遇上西雅图》首周票房是一亿七千万，《小时代》是两亿，《天机·富春山居图》和《不二神探》则是都不到一亿。 　　而从口碑来看，目前最好的还是《北京遇上西雅图》，不少人在自发宣传吴锈波和汤惟这对CP，其他的影片评价明显不如。 　　这种情况到了第二周就在票房上反应了出来，《北京遇上西雅图》相比上一周足足增加了一个亿，也就是说第二周是两亿七千万。 　　同期的其他电影票房都是相比上一周都是有所下降，尤以两个自带buff女演员参演的影片最为明显。 　　华夏固然是有国产电影保护月，但这机会给出来，有的片子抓不住也是没办法啊。 　　电影的票房喜人，男主角大叔形象意外爆红，女主角女神形象仍旧还在，记者们在或因事实、或因公关而多多报道之后又想起了之前带领剧组宣传、上映后却消失不见的阿甘。 　　现在看来，尽管这是一个颇为老套的爱情故事，但他的票房预期完全没问题啊。 　　记者们把剧组演员采访的差不多之后蓦然回首才发现还有个隐藏的BOSS没了声息，于是有想来点新鲜新闻的记者就前往了横店蹲守。 　　演员可以飞来飞去，制片人可以出去联络，可导演，你总要在片场里执导拍摄吧？ 　　记者们在横店的第一天还真没蹲到阿甘，可是在询问内线关系后才知道他是有个广告代言需要拍摄，所以剧组放假了一天。 　　到了第二天，当一个穿着卫衣、戴着墨镜、遮遮掩掩的男人出现在横店门口时，所有的记者都兴奋起来，他们一眼就把阿甘给认了出来。 　　记者们的眼神有时候比警察还好使，他们一下子就把阿甘给围了起来。 　　“阿甘，你对汤惟是什么看法？你现在当导演，有考虑再次合作吗？” 　　“阿甘，你对《小时代》是如何评价？” 　　“你第一次当导演，有什么心得是想和大家分享的吗？你对国内的导演有什么寄语？” 　　甘敬瞬间被围，然后听到乱七八糟的提问，真想一头撞死在这横店前，他呼了一口气，拿出专业精神，介绍道：“我很高兴《北京遇上西雅图》的票房不错，这说明，大家还是喜欢认真拍摄的影片的。现在我执导的是一部翻拍片，但演员演绎出来的绝对和原版不同，希望大家倒是能看一看。” 　　什么时候都不忘宣传影片，这就是专业精神。 　　“至于《小时代》？我没看过。” 　　记者们同时在心里为这句话标注了重点，同时觉得阿甘这么配合大概也有再给《北京遇上西雅图》造势的意图。 　　“汤惟和周咚雨都是你合作过的女演员，你觉得她们谁更优秀？”又一名记者提问。 　　“之前我曾经说过，票房里汤惟得值一个亿，周咚雨嘛，谦虚点说，我希望她能值两个亿。”甘敬煞有急事地说道。 　　“那么你是觉得周咚雨比汤惟还要好吗？” 　　甘敬连连摇头：“不是。我只是从片酬上来计算，周咚雨这孩子才是刚刚开始，我相信她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第五百七十三章 摄影镜头 　　《北京遇上西雅图》的票房数字在继续增长着，《只有你》剧组里的拍摄也在有条不紊的前进着。 　　自打知道了北西的票房，剧组里不少人对于阿甘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明面上阿甘是大演员、是投资人，但他作为导演真的有点像是玩玩而已，找的演员要么是自家工作室、要么是不出名电视剧小演员，看着就不像是认真挑选过的。 　　而北西票房作为一个佐证还是颇为有力的，哪怕阿甘在那边只是制片人的身份。 　　毕竟，那个阿甘拿着喇叭“刁难”汤惟的视频还广为流传着，他在剧组里可不仅仅是发挥了制片人的作用——这一点，之前来剧组执导了一段时间的周申导演应该最有体会。 　　随着拍摄进行，不少人都渐渐觉得阿甘好像是突然上了一个层次，尽管还有时不时对于演员的絮叨，可是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默默观察、思考，像是两种状态切换的游刃有余。 　　因此，戏份拍摄也就一顺百顺了。 　　朱亚文在被阿甘导演刺激了一番之后，他的表演不再像是那种电视剧里平淡带着痕迹的表述，而是要带了不少浓重的色彩，尽管有时候这种色彩不合时宜，但甘敬宁愿多调整几次这种色彩，也不要之前那种一条过。 　　可即便如此，朱亚文在和周咚雨对戏的过程中仍然会觉得有些吃力，这种吃力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终于……在一天收工之后，他半是调侃的请教道：“咚雨，你最近演的特别棒，你知道么？我有点撑不住了都。” 　　周咚雨冲他笑笑，点头道：“我知道。” 　　朱亚文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你知道？你、你这、这么不谦虚还真是出乎我意料啊。 　　“可能是感觉找对了吧。”女孩歪着脑袋眨眼的模样挺可爱。 　　朱亚文追问道：“怎么找感觉的？” 　　周咚雨有些奇怪的打量了一下朱亚文：“猪哥，你不是有女朋友了么？之前不还听说快结婚了么？这种男女主角的感觉你应该能代入啊？” 　　朱亚文笑了笑：“本来就打算六月份结婚呢，这不一听说拍电影，我们一商量就给推迟了。” 　　“男人果然是以事业为重。”周咚雨心有戚戚焉，拍了拍朱亚文的肩膀，“猪哥，你好好回想一下，想一想你和嫂子刚恋爱那会的患得患失，想想你都愿意为她做什么。” 　　朱亚文郑重的点点头，看着周咚雨悠哉悠哉的走开。 　　可是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诶？感情？恋爱？我这有个快结婚的女朋友可以找感觉代入，那你周咚雨是怎么找的？这女孩是有在恋爱？一点消息都没听说啊！也没听说传出什么绯闻啊！ 　　他觉得有些莫名，心里犹豫了一番还是找到了阿甘。 　　“咳，导演，外界对你们工作室一直都还挺好奇的，你们那禁止艺人的感情生活不？”朱亚文佯装懵懂，一副我今天就要跳槽的模样。 　　甘敬没怎么思考，直接答道：“不禁止啊。” 　　“噢，这么好啊，我看你们工作室就签了两个女艺人，男女都不管的么？”这种事情说的太直白就是打小报告，但是平时朱亚文在片场里能感觉到阿甘对周咚雨是真的挺关心的，而演员明星这个职业又颇多忌讳，如果阿甘不知道却被抢先爆料出来的话，那一定很被动。 　　“这都啥年代了，以前的明星那不是在隐婚就是在隐婚的路上，现在都是二十一世纪了。”甘敬觉得今天朱亚文有点奇怪，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做了对不起你女朋友的事，身上有污点怕我不收？你要真想加入，那就坦白从宽啊。” 　　朱亚文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阿甘的脑回路是怎么转的……算了，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够了……他默默的远离阿甘，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去和未婚妻煲电话粥了。 　　甘敬看着自己这位男主角走开，觉得他可能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但话说回来，朱亚文还真没听说到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感情上也挺稳定。 　　之前闲聊的时候他有邀请自己参加未来的婚礼，未婚妻也是圈内人，似乎还是中戏的。 　　甘敬挺喜欢这样性格的演员。 　　娱乐圈是染缸，聚光灯也往往是打在那些撕逼出轨的事上，但还是有那么一些一心为表演、为事业的人的，朱亚文或许就是如此的一个。 　　眼看拍摄进度不错，甘敬在对两位男女主角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研究镜头画面的内容。 　　导演之中像内地张一谋、香港刘伟强都是摄影师出身，对于用镜头语言来表达内容、缔造美感十分擅长，前者大家都很熟悉，后者听过的人可能少些，但提到作品就一定耳熟能详了，《古惑仔》系列、《无间道》、《风云》都是出自他手。 　　一个正常的镜头能够把故事完整的表露出来，但一个完美的镜头则是能进一步把演员的特点塑造出来。 　　甘敬之所以是要在众多剧本中挑中这样一个拍过的剧本就是觉得能够依托它把周咚雨的演员形象更进一步，这也是为什么仍旧腆着脸把鲍德熹留下来的原因。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老鲍，不，鲍老就是剧组的一宝啊。 　　甘敬这一次的执导，他是没少麻烦这位摄影师，也确实是从他这里受益良多。 　　待到敲开鲍德熹的房门，甘敬发现他居然正在吃夜宵。 　　“阿甘，要不要来点鱼丸河粉？”鲍德熹瞥了一眼阿甘手里的笔记本，有点诧异的问道，“明天的戏份不是已经确定了吗？” 　　“鲍老，你这晚上吃这么多，小心三高啊。”甘敬打了个招呼，笑道，“有几个画面这不是想和鲍老研究下嘛，我这才疏学浅的可就得需要老前辈镇着。” 　　鲍德熹虽然知道是马屁，但仍然很受用：“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也会这么……这么……”他想了想，找了个词，“这么谦逊呢，年轻人。” 　　这不仅仅是年轻人，还是那个第一个获得奥斯卡影帝的华夏人啊。 　　甘敬嘿然一笑，一边打开笔记本找到韩版《只有你》的镜头，一边笑道：“我不仅年轻，我还是天才呢。再跟你学几天，我这摄影艺术都得超过你，信不信？” 　　“不信。”鲍德熹回答的很果断，这些都是压箱底的功夫，怎么可能是几天就学会的。 　　甘敬按下暂停键，扭头冲着鲍老眨了眨眼，吊诡地笑道：“要不，打个赌？” 　　“赌就赌。” 　　鲍德熹一点都不怵。 第五百七十四章 画面雕琢 　　鲍德熹对打赌不怵，甘敬自然更是不怵了。 　　他淡定的先把椅子往笔记本旁边挪了挪，示意道：“鲍老，坐着聊。我就和你开个玩笑，今晚过来主要是和你探讨个画面处理。” 　　鲍德熹也不顾他的鱼丸河粉了，傲然坐下：“玩笑？这可是我吃饭的本领。” 　　甘敬笑嘻嘻的接话道：“是啊，这我要是再把你赢了，这吃夜宵没吃出来三高，我再给你气出来喽。” 　　“嘿，小子，别激我啊。”鲍德熹伸出右手在空中一拍，五根手指分明，“五十万的赌注，你敢不敢？” 　　“谈钱伤感情啊。”甘敬贱贱的拍了下鲍老空中的手，“要赌就赌点好玩的。” 　　鲍德熹斜眼：“你说。” 　　“加入我工作室怎么样？”甘敬这才正色说道。 　　“这就是你甘大影帝招人的方式？”鲍德熹不屑一笑。 　　“何出此言？” 　　鲍德熹有点生气，懒得说这件事了，直接用下巴示意了下笔记本：“研究下拍摄。” 　　甘敬一面转过去正对笔记本，一面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说道：“难道鲍老是怕了？算了，来，这个画面我是这样想……” 　　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赌了。”鲍德熹斩钉截铁，“我输了去你工作室。你输了呢？” 　　“我输了啊……”甘敬还真没想过这个，“你有工作室吗？” 　　鲍德熹摇头。 　　“对了。听老郝说，你对特效电影有兴趣，鲍老知道我对华夏特效有影响力吧，之前他们也拿了奥斯卡。”甘敬忽然想起最开始郝戎介绍鲍德熹的喜好，“要是我输了，就让他们配合你来部特效电影呗。” 　　“我当导演？”鲍德熹挑眉。 　　甘敬用一种奇异的表情说道：“鲍老也有兴趣当导演？” 　　“连你这样的新手都能当，我为什么不能？”鲍德熹的脾气是那种人敬我、我敬人，他现在觉得阿甘是有些看不起摄影这门艺术，语气很冲。 　　“这样，我输了的话投资你一部电影，成本就和《只有你》一样好了，特效方面则是华夏特效全程负责，怎么样？”甘敬把赌注条件说了个明明白白。 　　鲍德熹冷笑：“你是欺负我不懂特效么？这个成本够玩什么特效？” 　　甘敬微笑：“其他人拍特效片和我来拍特效成本不一样。如果时间往后推一推，特效的成本会更低。” 　　——江湖传言，阿甘就是华夏特效绝对的大佬。 　　鲍德熹想起了之前媒体梳理阿甘和特效公司的关系，脸色缓和了很多，这个因素他刚才是没考虑在其中，立即说道：“一言为定。” 　　“那么现在，咱们先研究下明天的戏份应该怎么拍呗。”甘敬一点都不当回事地说道。 　　“你刚才说的是几天学会，那就给你三天时间好了，到那一天你来执掌摄影机。”鲍德熹习性一上来可不管什么影帝不影帝，先把事情敲定。 　　甘敬点头：“没问题。” 　　见到阿甘如此自信，鲍德熹心里有些疑惑，难不成阿甘原来就学过摄影？可纵使这样，他敢拿来和自己这个拿过奥斯卡的摄影师比？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 　　不过鲍德熹可不会把疑惑问出来，在他看来赌约已定，再问这个无疑是显得自己有些服软，那可不是鲍大爷的风格。 　　这天晚上，两人讨论明天镜头的画面一直到凌晨一点，而等到各自回房之后，鲍德熹是辗转反侧，怎么都不明白阿甘的底气从何而来。 　　到了第二天，剧组正常开工，鲍德熹早晨起来喝了一杯咖啡，临走前还泡了一杯随身带着。 　　剧组里的摄影师不只他一个，但整个摄影组是由他来负责和调配的，工作方面鲍德熹是不愿让人指摘的，不过当他看到神清气爽的阿甘时，心里还是微微有些不爽。 　　“开工，开工，今天的镜头比较重要，大家都打起精神啊。”甘敬拿着自己的喇叭巡视各组，提醒他们今天的重要性。 　　“服装组呢？林姐，先让周咚雨换装看看感觉，假发给接的柔顺点啊。”甘敬到了服装道具组，嘱咐了一句。 　　林姐笑道：“没问题，我们会搭好的。” 　　今天的这个镜头大概是和结局戏份一样重要的了，结局部分是情节上的泪点，而这个镜头是专门突出周咚雨个人的形象。 　　甘敬之所以拍这部戏就是为了捧周咚雨，所以尤其重视这个造型。 　　剧组全体成员今天都起的都比往常要早，因为戏份需要早晨适宜的光线——灯光组固然能调整，但还是天然的最好。 　　镜头内容很简单，女主角静华从二楼的外部楼梯下来，到了下面之后拿出导盲杖慢慢往前走。 　　这与其说是戏份，不如说就是一个画面，而画面为了女主就必须要求文艺些，角色服装，背景画面，人物表情，道具设置，全体剧组成员在天没亮的时候就把能捣鼓的都给捣鼓了。 　　因为故事里的季节是初春，树木还没完全回绿，而现实已经是六月底，单单是这个要求，道具组就有点费劲。 　　最终，在提前得知导演要求后，道具组还是专门给弄了一株欧洲金叶杨过来——这是一种杨树的变种，树叶金黄，可以用来佯装季节。 　　甘敬绕着这棵树打量了几圈，对道具组竖起了大拇指，这树的卖相是真不错。 　　这时，周咚雨从化妆间出来了，她穿了个浅咖色的风衣，里面套了一层黄色毛衣，内衬则是一件白色打底。 　　整个人的画面色彩很有层次感。 　　甘敬同样绕着她打量了几圈，然后把鲍德熹喊过来，询问道：“鲍老，你觉得怎么样？这种搭配呈现在镜头里能达到咱们想要的效果吗？” 　　鲍德熹盯着周咚雨，想象了一番，说道：“还行，毛衣颜色可以更亮一点，我把机器打开试试看。” 　　甘敬点头，冲着周咚雨说道：“等下多换几套，我们看看哪个效果比较好。” 　　周咚雨乖觉点头，她很喜欢甘叔这样认真打量自己的眼神。 　　鲍德熹打开摄影机，甘敬跟了过去，顺便打算这会就把摄影技能点数给点上来。 　　毕竟，俺是一个有系统的男人啊。 第五百七十五章 突如其来 　　系统已经积蓄了很多的关注点，自从上次把喝酒点数给加上之后，甘敬一直没有去看，现在为了鲍德熹这位大摄影师，他是打算秀一把。 　　目前能显示出来的点数，摄影技术是可怜的8点，数字很吉利，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大概就是知道摄影机怎么开、怎么暂停的水平。 　　甘敬跟在鲍德熹旁边，全程围观他的操作。 　　“你在这看什么？”鲍德熹一边调整镜头，一边不耐烦地说道。 　　“我来学习下前辈拿摄影机的风范。”甘敬极其正经。 　　鲍德熹翻了个白眼。 　　甘敬一笑，正想开始加点的时候，他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拿出一看却是老陈的。 　　“怎么了？北西票房结束了？”甘敬按了接听键，笑眯眯的问道。 　　老陈电话里的背景音有些嘈杂：“阿甘，我在带你家狗去宠物医院，今天路过这边把一份邀请函放你家里，看到狗子好像很虚弱，不太对劲。” 　　甘敬猛然一怔，几句到嗓子眼的话似乎想争相蹦出来可又全都卡在那里动弹不得。 　　过了几秒，老陈有些模糊的声音才重新传入他耳中。 　　“你别急啊，到了宠物医院先看看是什么情况，可能是消化不良。”老陈劝解道。 　　甘敬深呼吸了几口，对着手机沉声说道：“宠物医院地址告诉我。” 　　“啊？”老陈略懵，“告……” 　　甘敬打断道：“用短信发给我。”他挂断了电话。 　　一旁调整拍摄角度的鲍德熹听到了几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家里有点事，今天先不拍了，鲍老可以多和服装道具研究下今天这个画面，我很快回来。”甘敬匆匆说道，随后握着自己的导演喇叭，冲着全剧组宣布道，“今天不拍了，收工。暂时放假两天，我有点事。” 　　剧组上下集体愕然，各个部门都接近完毕，怎么突然不拍了？ 　　大家看着阿甘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有鲍德熹有些纳闷，听起来像是他家里的宠物生病了？ 　　这也太傲慢了吧，鲍德熹右手扶着摄影机，深深皱起了眉头。 　　然而不管别人怎么想，甘敬却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京城。 　　横店没有机场和火车站，之前来这边飞到杭州或义乌中转，甘敬让助理比较了一下航班，最后发现还是从杭州直接坐高铁来的快。 　　甘敬赶的很急，助理只带了一个，衣服没换，行李没拿，口袋里只有一个墨镜和口罩，在来的一路上，这两样东西并没有带来太多的帮助。 　　通过安检时，墨镜和口罩都被要求拿下，结果就是引起了一片轰动——瞧瞧，我们发现了一只落单、不、只带了一个助理的阿甘。 　　杭州站是个大站，其中不巧正有媒体记者。 　　在通过安检候车的时候，三两个记者想采访阿甘，结果这位影帝全程严肃脸，压根不作出回答，倒是等上了高铁后，他面对几个影迷的合影要求算是勉强给出了笑脸。 　　如此一路心急如焚，甘敬还是只在下午六点钟才抵达了京城，见到了自己家中的那只狗子。 　　有诗赞曰：一只金毛非凡物，智闻人言成狗子。Q W E R D F B，刀哥之名永流传。 　　嗯……甘敬在宠物医院见到狗子的时候才知道老陈所言还是轻的，金毛有种明显的萎靡和消瘦——这不像是不然它玩游戏的那种精神萎靡，而是肉体上的感觉。 　　“阿甘，医生说，狗子可能是得了比较罕见的病。”老陈在路上已经收到了阿甘回来的通知。 　　甘敬皱眉道：“什么病？” 　　老陈摇头：“还不清楚。动物方面的医学要远落后于人类的。” 　　甘敬沉默，走了两步到了狗子所在的桌边，脸色很难看，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呢，一种糟糕至极的难以描述的恶劣感。 　　这只是一只金毛。 　　但当它能和自己沟通的时候就超出了宠物的概念。 　　虽然自己多数时间都在外面拍戏，可只要一回家就会有个家伙一直在等着——哪怕它是在玩着游戏。 　　——两脚兽，你来了啊。 　　狗子的声音在甘敬的心中响起。 　　甘敬一声长叹：“你躺在这里真的像只狗。” 　　——我本来就是啊，两脚兽，你是来向我告别的么？ 　　“为什么这么说？”甘敬凝视金毛的眼睛。 　　——四只脚动物比两只脚动物的预感要强烈一些，你们已经退化了。 　　甘敬默默无语，他曾经听说猫在快死亡的时候都会默默离家……或许真和第六感有关，不过，他这一趟回来可不是为了看狗子出事的。 　　之前老陈说狗子可能是消化不良，但他知道自家金毛可是很律己的，除了很喜欢玩游戏，东西都不会乱吃，而且直接被老陈送往宠物医院就可见严重程度。 　　——两脚兽，你是一只特殊的两脚兽，这段日子我过的很开心，感谢你让我拥有了一段不同以往的狗生，我…… 　　狗之将死，有点唠叨。 　　甘敬打断道：“别逼叨了，我可是有XX的男人。” 　　——啥？两脚兽？ 　　狗子没听清两脚兽刻意没说出来的词，只是有些疑惑。 　　甘敬不再理它，看向已经走出来面含抱歉的宠物医生：“能确定是什么病症吗？” 　　“真的很抱歉，目前只能怀疑是肺部的问题。”医生是中年人，他皱眉道，“这一块现在研究的不多，根据我们的经验来看，疑似是还未发现的罕见病。” 　　甘敬默默点头，来的路上他已经和老陈沟通过了，目前所在的宠物医院就是全京城最好的了。 　　过了会，他向医生问道：“确定是肺部的问题吗？” 　　不管是医院的医生还是宠物医院的医生都不喜欢把话说死：“目前是怀疑，但可能性很大。” 　　“你们的建议呢？”甘敬摸了摸狗子的脑袋。 　　宠物医生：“先观察一段时间，不行的话……通常的处理手段是安乐死。” 　　——两脚兽，永别了。 　　趴在桌子上的金毛耳朵一耷，发出了一声叹息。 第五百七十六章 书山有路 　　宠物医院中，甘敬安抚了一阵狗子，然后和两位宠物医生交流了个把小时，最终无奈的发现现行兽医暂时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根据这位中年医生的推测，狗子的这种病倒有点像是人类的肺病，有点雷同于肺静脉闭塞性疾病。 　　甘敬对这个完全不懂，但听着就觉得很专业、很疑难杂症。 　　“既然如此，那就暂时先让它回去吧。”甘敬沉吟再三，做出了决定。 　　宠物医生表示理解，并不是每一个主人都愿意让宠物安乐死，哪怕这样会让它减轻痛苦：“甘先生，我很抱歉。” 　　甘敬摇摇头，有的事不是人力范围内的。 　　这边稍加收拾，医生开出了可能会减轻症状的一些药，随后甘敬一行人就乘车返家，而到家之后，甘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老陈和助理都赶走，家中只留一人一狗。 　　有的事不是人力范围，但是，我不是……还有一个不是人的系统么。 　　甘敬在心中呼唤系统，陈述了问题，可是全然没有回应，它从始至终都是这么默默的存在。 　　“真是low逼系统！”甘敬有些烦躁，再去看自己的技能点数时完全没有兽医这一项技能。 　　——两脚兽，我有话想对你说。 　　狗子回到家中之后依然无精打采，它不知道两脚兽的表情为何在不断变化。 　　甘敬呼了一口气，摸出手机，忽略上面十来条电话和短信，找到助理阿文的号码，随后答道：“你说。” 　　——我临死前还能撸一把吗？ 　　狗子抬头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两脚兽。 　　“……”甘敬失语，他实在不明白游戏的魅力为何如此之大，可此时此刻又怎么能拒绝呢？ 　　“玩去吧，连那个什么破直播你也可以开着。”甘敬缓解了下情绪，用短信告诉阿文，让她自己买一些兽医和人类医学中关于肺病的书籍，尤其是兽医推测的方向。 　　甘敬在发完短信之后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听着卧室隐约传来的键盘声音，心里竟然觉得有些惶恐，他开过失事的飞机，他站过奥斯卡的领奖台，他颁过戛纳的金棕榈，他受到过亿万人的注视，可这些并不能为此时此刻的心情带来半分力量。 　　病魔可怖，它曾经夺走过那位把自己带大的福利院甘爷爷的生命，它曾经夺走过那位自己京剧师父的生命，现在，它也会夺走这只金毛的么？ 　　甘敬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有点接受不能。 　　他抓起桌上震动着的电话，挂掉了来电，找到了周公子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甘导演，什么事啊？”周公子拿着阿甘的导演身份调侃了下。 　　“迅哥儿，有个事想问一下。”甘敬的声音有些低沉，“有没有哪些疾病方面的公益基金，我想投一些。” 　　周公子正视起来：“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嗯，大爱无疆啊。”甘敬不想具体阐述自己的心理历程。 　　周公子知道阿甘有时说话是有点不着调，但他说的事肯定是认真的。 　　“疾病这一块我没怎么接触过。”周公子顿了顿，“我帮你问问看。” 　　“要靠谱的啊。”甘敬叮嘱了一句。 　　电话挂断，甘敬的心里舒服了点，虽然还没把钱投出去，但他会这样做的。 　　从沙发上起身，甘敬到卧室门口看了看，发现狗子正在玩游戏——它的爪子都有点颤抖了，竟然还在玩游戏，这究竟是什么精神啊？ 　　甘敬摇摇头，心里倒是放心了不少，他转身去了厨房简单下了份挂面，待到吃完后又收拾了一番洗了个澡，身心内外都通透了不少。 　　晚上十点五十，助理小文带着两个人把阿甘所需要的书籍都送上了门。 　　甘敬在把这些书都收好之后连声感谢了自己这位助理，如果不是事情比较紧急，他是不愿意这么晚折腾别人的，想必小文这么晚去买书也是费了不少事。 　　晚上十一点一刻，甘敬看着面前的几摞书，有些犹豫。 　　之前那位宠物医生判断是类似于人类肺病的疾病，可是即便是具体到肺部，这个概念仍旧很大，今天买的书也远远不能阐述所有的肺病。 　　那么，现在应该从哪里开始呢？ 　　甘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肺病效验秘方》？ 　　《尘肺病防治知识》？ 　　《中医肺病学临床研究》？ 　　介个……林林总总的看着是真有些深奥。 　　甘敬拿起一本看着名字就简单易懂的书翻了翻，发觉自己果然是能看懂了，这本《肺病食疗菜谱》果然是深入检出，照着做菜就成！ 　　大约看了半个小时，甘敬检查了一番自己的技能点数，上面并没有显露出有关肺部医疗的技能。 　　不过他也不灰心，继续挑了本《一本书读懂肺病》看了起来。 　　书山有径勤为路，学海无涯苦作舟。 　　这一夜，甘敬熬了一个通宵，丝毫没有睡意，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他琢磨着是不是对着金毛会比较有灵感，就拿着看的书跑到了卧室。 　　一只狗在游戏，一个人在看书，一人一狗就这么过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早晨七点半，狗子的游戏结束了一局，它站起来抖了抖身子，说道：“两脚兽，你不睡觉吗？那我先睡了。” 　　甘敬刚要答应，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眼满是血丝地说道：“不行，你不能睡，万一睡死了呢。打，给我继续打！” 　　狗子愕然。 　　甘敬强硬对视。 　　“两脚兽，我有病啊。”狗子很委屈。 　　“有病也得打！打不死就打到死！”甘敬抖了抖手上的书，“你这属于疑难杂症，万一睡了说不定醒不来了呢，等我一会，再等我一会，我好像有点明白几种肺病的原理了。” 　　狗子无奈，重新蹲坐在电脑前，继续用生命来打游戏。 　　听着特制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甘敬重新迈入了知识的殿堂。 　　一个白天，三杯咖啡，他硬撑着没有睡觉，终于在到晚上八点钟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新显露出来的技能点。 　　——呼吸系统病理学：1点。 　　甘敬长舒一口气，1点估计就是大致明白了那么一点点入门的知识，但是，有1点就足够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曲折光明 　　在初步得到了一个结果之后，甘敬把书仍在一边，先喝了第四杯咖啡，然后才往床上一躺——喝咖啡是为了继续熬着，躺床上是要解解乏。 　　甘敬在床上窝了一会，侧着身子去看仍在电脑前奋斗的狗子，打了个哈欠，问道：“狗子，如果你真的活不太久，最想做的是什么？” 　　本来看着金毛如此热爱游戏，甘敬估摸着它会说玩游戏之类，可是他只猜中了开头。 　　“杀遍瓦罗兰，泉水里跳舞。”狗子操纵的人物刚刚被击杀，“然后有你在我旁边一直陪着。” 　　甘敬一下子感动了。 　　不过，狗子还没说完，继续说道：“你就一直给我喊666。” 　　好吧，666触发感动效果减少50%的机制。 　　甘敬摇摇头，疲惫的笑一笑，默默开始加点。 　　呼吸系统病理学：1点。 　　呼吸系统病理学：30点。 　　呼吸系统病理学：60点。 　　随着点数的增加，海量的关注点像是雪花遇阳光一般消融，系统的规则就是近乎于指数级的消耗，之前一怒加喝酒那一项就耗费了很多。 　　最终，甘敬这一项新加出的技能定格在了91点上。 　　眼看关注度重新归零，甘敬略有些肉疼，他虽然没怎么去管过，但一下子没了还是有种蛋蛋的忧伤。 　　“过来，狗子。”甘敬从床上坐起，冲着金毛招了招手。 　　“等会，等我这局结束。”狗子丝毫不知它的狗生未来已经有了重大进展。 　　甘敬这会心里有底气了，也就靠在床头半休息半思量，之前手机上的信息和来电都没看，剧组里应该是小道消息四起了吧，朱亚文和周咚雨的状态不知道受不受影响，鲍老那边的镜头不知道有没有研究好…… 　　这样思考了许久，狗子漫长的一局终于结束了，它哒哒哒的走到了床边。 　　“抬起你的狗头。”甘敬说道。 　　这句话要是对人来说大概是侮辱，但金毛听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它默默抬起自己的狗头，看着这只两脚兽。 　　甘敬和它眼对眼半晌，发觉没有丝毫收获，他有点尴尬的挠挠头，忽然明白了过来，这玩意还是要结合着X光片之类的才行啊。 　　他利索的下床，走到客厅翻出了之前宠物医院的各种检查，认真的看了起来。 　　要说之前，他对着这些片子、报告是两眼一抹黑，现在则是能一眼就分辨出来重点。 　　不得不说，这家宠物医院不愧是京城最好的医院，各项检查都做的很好，尤其是针对怀疑的肺部方面有了极其详尽的检查，病例上也有那位医生认真的批注推测。 　　甘敬看了三四十分钟，眉头又深深的皱了起来。 　　从这些检查来看，狗子的病还真挺像是人类肺病，有点肺动脉高压的症状。 　　他把这些检查报告都抱到卧室，然后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相关文献，很快就发现目前这类疾病都只是在人类中被发现。 　　难道说，这就是狗子增长了智力的代价？ 　　甘敬有些疑惑。 　　狗子不仅仅是肺动脉高压，而且还是最为严重的一种表现方式——肺静脉闭塞性疾病，症状包括咳嗽、呼吸频率增加、呼吸窘迫、缺乏食欲和慢性疲劳。 　　而这种病在人类身上一般是确诊后1年的病死率就比较高。 　　甘敬现在可以准确判断狗子确实是得了这玩意，可是这种病在人类身上的根治办法也只是肺移植……如果换到研究更少的动物身上…… 　　挺难。 　　一时半会，即便是把相关能力点到很高，甘敬也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也怪不得那位宠物医生在怀疑病症之后建议是实施安乐死。 　　甘敬冷静了一会，面无表情的开始继续在电脑上搜索相关讯息，不只是国内，连同国外的也一起甄别。 　　最终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甘敬关掉了自己的电脑，摸出手机打给老陈。 　　“老陈，帮我联系下呼吸机厂家，做几副狗子能用的呼吸机，买一些兽用的利尿剂，但注意是要避免β受体阻滞剂。” 　　他微微沉吟，继续说道：“华法林和地高辛，你帮我问问有没有兽用类似的药品。” 　　电话彼端的老陈有点愣，随后才道：“是又有新医生给看了吗？没问题。” 　　甘敬刚想挂电话，忽然又有了一个办法：“另外，我打算成立一个PVOD基金会，用来研究肺静脉闭塞症的医疗方式。这种病在人体上发病率也很低，但已经在狗类身上出现，可以用狗类作为人类肺动脉高压的动物模型。” 　　老陈虽然听不懂，但仍旧应下。 　　电话挂断，甘敬侧头凝视狗子，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拯救这只金毛，如果以后这个PVOD基金会能够有突破，想必不少人类患者也会因此获益。 　　甘敬思虑及此，心情好了点，他冲着趴在窗边发呆的狗子招了招手。 　　“过来，狗子。” 　　金毛爬起，哒哒哒的走过来。 　　从横店赶到杭州，从杭州坐高铁返回京城，从白天熬到黑夜，从黑夜熬到白天，甘敬终于发挥出了自己的毕生演技说出了想要说的话。 　　“看你游戏还没脱坑，罢了罢了，救你一条狗命吧。” 　　甘敬微笑。 　　狗子吐了吐舌头。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 　　剧组停工，阿甘返京。 　　前后脚的事情，后者得益于记者和网络先为人知，不过前者也很快被剧组知情人透露。 　　“说实在的，演戏演的好好的，怎么就去当导演了？我对阿甘这部作品一点都没有期待感。” 　　“看样子，这是阿甘没掌握住剧组，和剧组里面闹矛盾了吧？都直接回京城了。” 　　“这个什么《只有你》还是个翻拍片，挺无语的，国内就没有好剧本？非要去用韩国棒子的？这片子我是不会看的。” 　　“看过韩版《只有你》，还挺感人的。” 　　“实名反对，阿甘当制片人拍的《北京遇上西雅图》票房都破7亿了，不也挺好的。我相信阿甘的眼光。” 　　微博上的话题王阿甘自带评论水军，连带着横店剧组的情况都获得了关注。 　　在甘敬接洽了负责组建PVOD的人、搞定暂时缓解狗子症状的药品和呼吸机后，剧组一个最新状况被曝出来。 　　《只有你》摄影师鲍德熹离组返港。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两人一狗 　　甘敬得知鲍德熹返港的消息比网上的人还要晚一些。 　　基金会的成立有各种流程，即便他不怕花钱的精神加快了进度，短短几天内仍旧是无法完成，只是有了一个轮廓。 　　同时，之前拜托周公子推荐合适靠谱的医学基金会也有了消息，甘敬很干脆的挑了三家有透明监管的基金会投入了资金。 　　国内的公益基金领域比较混乱，即便是红十字都不干净，甘敬之前和周公子一起做公益的时候就有要求她把监管交给国际四大会计事务所之一的普华永道，而现在选择的三家基金也有国内外知名的第三方监管。 　　甘敬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他也只是尽力挑选能真正发挥出作用的公益基金会。 　　在即将离京之际，甘敬给鲍德熹打了个电话，询问是什么情况，结果人家十分冷淡的宣称身体抱恙，无法完成接下来的摄影工作。 　　这一下子，甘敬有些抓瞎，从请他到现在，合作一直挺好的，这忽然来了这么一出…… 　　甘敬琢磨了一下，首先，鲍老这个理由估计还是对于自己之前打赌和离组有关，其次，否决了请郝戎出马劝解的念头，那样显得没有担当。 　　没办法，甘敬更改了行程，精心挑选了礼品亲自前往香港探望身体抱恙的鲍老。 　　临行前，老陈打了电话过来。 　　“阿甘，这几天忙着我差点忘了个事。”老陈松了一口气，“幸好你还没关机，刚才人家那边询问回复呢。” 　　“你说。”甘敬正在看着助理阿文给狗子办理宠物托运，他这一趟是带了金毛一起的，免得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上次我发现狗子的情况是因为把邀请函放在你家，今年博鳌论坛下的青年领袖圆桌会议邀请你出席，时间是下个月中旬，地点是在三亚。” 　　甘敬有些奇怪：“邀请我？新鲜啊，是要讨论电影行业吗？” 　　“不，这个会议今年的主题是‘共同发展：教育的使命’。”老陈笑了一声，“大概是探讨当代教育应该赋予年轻人什么吧。” 　　“教育……”甘敬冲着钻进笼子里的狗子挥了挥手，纳闷道，“我没上过大学啊……喂，搞错了吧？” 　　“所以你可以当作一个特殊标本。”老陈哈哈一笑，“参不参加都行，我是觉得你既然今年没拍戏，不妨多刷刷这样的官方活动。” 　　甘敬想了想，同意道：“行吧，那你回复我参加吧。嗯，记得给我提前写份稿子，我对这完全不了解。难道我去说我上高中的生活嘛……” 　　老陈接受了阿甘的决定和吐槽，表示会先和主办方沟通好。 　　甘敬在关机后还觉着有些好笑，航班上和助理阿文聊了聊自己应该如何发言，一路上倒也不是全然无趣的睡觉。 　　下午四点钟，甘敬带着一个助理、一只金毛再次飞抵香港。 　　一个小时后，一行两人一狗出现在鲍德熹的家门口。 　　“鲍老，身体好些了没？”甘敬先打了个电话。 　　“不好。”鲍德熹的声音很冷淡。 　　“那怎么行呢？鲍老身体不好怎么完成你自己的梦想啊？”甘敬刻意假惺惺的语气。 　　“什么梦想？” 　　“执导特效电影啊，之前咱不是说好了么。”甘敬一口给了决定，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摄影的打赌已经没了其他方向，关注度都给脚下这个犊子了。 　　鲍德熹的声音仍旧冷淡，给出了经典回答：“呵呵。” 　　这老头脾气还挺大，甘敬心里毫无波动，接着说道：“难道鲍老是怕拍电影被影迷骂？对了，之前离组回京是因为我养的一只金毛快挂了，它和我关系很好，是个比较独特的金毛。” 　　甘敬冲着拎着礼品的阿文示意了一下，让她往后退两步，然后自己也跟着往后退了两步。 　　“狗子，去按门铃。”甘敬冲着懒洋洋趴着的金毛说了一句。 　　随即，在阿文惊讶的眼神中，狗子像是一个人一样的直立起来去按了按门铃，甚至于，因为高度不够，它还跳了一下。 　　甘敬手里的电话没有挂断，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 　　随后，门开了。 　　鲍德熹手持电话，满面红光，一点都看不出生病的模样。 　　“你……” 　　甘敬冲着他笑道：“鲍老，这不听说你身体不好，赶紧就过来看你了么。” 　　“哼。”鲍德熹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请客人进家的打算。 　　“来，跟鲍老打个招呼，作个揖。”甘敬冲着狗子说道。 　　狗子懒洋洋的站起来，人性化的作揖。 　　鲍德熹惊愕。 　　“刚才是它按的门铃。”甘敬呶呶嘴，“这就是我的金毛啊。” 　　鲍德熹的目光从两个人和一只狗的距离扫过，看到了旁边那位女助理连连点头，不禁惊道：“成精了？” 　　甘敬一笑：“哪能啊，就是挺聪明的。所以，听说它要挂了我才连忙回去，鲍老，你看戏里要是用它当女主角的导盲犬，效果怎么样？还能改动几个戏份增添笑点。” 　　鲍德熹情不自禁的思考脑补，点头道：“确实不错，这狗当导盲犬可以构建几个不错的画面。” 　　甘敬点头，称赞道：“对啊对啊，鲍老镜头下定能让这狗焕发光彩。” 　　鲍德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还“抱恙”呢，他恼怒的看了眼两人一狗，哼了一声：“进来吧。今天是看在这狗的面子上。” 　　——两脚兽，你欠我一个狗情。 　　狗子抖了抖耳朵，当先昂头阔步的进了门，顺口又对两脚兽说道。 　　甘敬哭笑不得，这老头和这狗都挺傲娇。 　　进了房门，鲍德熹也不摆架子了，他不是那种把情绪藏心中的人，过了就是过了，没过就是没过，而且，如此有灵性的狗，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天晚上，鲍德熹逗了一个小时的狗，有些爱不释手，不过狗子并不怎么搭理他，只是用人性化的眼神去瞅这老头。 　　甘敬待他逗够了才和他讨论了走之前要拍的那几个镜头，心里更安稳了。 　　晚上九点钟，一顿酒肉之后，鲍德熹把什么脾气都甩到了一边，恨不得就是要称兄道弟。 　　第二天，这位摄影师就乖乖和阿甘一同登上了返回横店的航班。 第五百七十九章 最后（上） 　　从两人一狗变成三人一狗，甘敬带着自己的首席摄影师、首席宠物犬以及勉强算是首席助理的阿文返回了横店剧组。 　　稍事休息，甘敬随即下令复工拍摄。 　　剧组毕竟不是军队，这几天的休息让不少人都有些散漫，直到道具组的人被阿甘点名训斥之后才有所收敛，不过回来所见也不是全然没有进步，走之前匆匆搞来的欧洲金叶杨被布置的已经十分完美。 　　甘敬点齐兵马就要抛开杂事大干一场，转眼发现自己的女主角又闹了脾气。 　　周咚雨不高兴。 　　周咚雨不开心。 　　“打你电话你不接，给你短信你不回，发你微信你不应，难道想知道你的消息我还要去微博上@你吗？”女孩有些哀怨。 　　甘敬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回应，最终还是用专业来解决问题：“咚雨啊，这种情绪呢你也可以表现在戏里，剧组最后见面时和男主角那一段情绪可以适当的融合。” 　　周咚雨是鼓起勇气来找甘叔的，此刻听到这话是真被激怒了，她几乎是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扑向了背对着自己说话的甘叔。 　　嘎吱。 　　甘敬心里正在组织更好的说辞，猝不及防之下被扑倒在床上，满心的哭笑不得。 　　周咚雨从后面抱住他。 　　两人滚倒在柔软的床上。 　　女孩不动了。 　　甘敬也不太敢动。 　　他对周咚雨的感觉本来挺单纯，后来似乎有点不单纯，但仍旧偏向单纯，如果此刻身后是海瑟薇，这大概是一场女人对男人战争的邀约，可是女孩嘛，就像是嬉戏了——最起码，甘敬心中是这样的感觉。 　　甘敬喉头动了动，觉着这种情况下自己实在不好说什么，不过自己不是一个人啊。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一连串的狗吠在房间里响起，打破了有些暧昧的气氛。 　　甘敬慢慢起身，回头看了眼脸色通红的周咚雨，说道：“这只狗！” 　　周咚雨同样说道：“这只狗！” 　　同样的话，不同的情绪。 　　狗子有点委屈：两脚兽，刚才你不是让我叫的么…… 　　“之前是狗子出了事，它病了，所以这趟我连它都一起带过来了。”甘敬摸了摸金毛脑袋，冲着女孩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多喜欢它。” 　　女孩从床上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了，怒气只是暂时的，发作到一半被终结还是挺尴尬的。 　　“它会没事的吧？”周咚雨调整了下情绪。 　　甘敬自信道：“当然。” 　　“那就好。”女孩也挺喜欢这只狗，她之前在京城没事的时候就会去看看它、遛遛它。 　　“这几天休息，你角色的感觉都没忘记吧。”甘敬还是习惯于和她聊这个。 　　周咚雨深深注视着甘叔的眼睛，淡淡地说道：“怎么会忘呢？”这个角色里是倾注她对甘叔的感觉，怎么会忘呢？ 　　“那就好。”甘敬目光微微避开，“拍戏的进度要加快了。下个月我得去趟三亚，我自己的剧本也有了些想法，后面还有京剧的事情。最近还得去下《北京遇上西雅图》的庆功宴。” 　　“你的剧本？在国内还是国外？”女孩get到了重点。 　　“当然是国外。”甘敬笑道，“不过只是一个想法，还需要完善，到时候带你一个，不过还需要看华纳那边的情况。这一回的投资可不太好拉。” 　　自打拿了奥斯卡影帝，甘敬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演一部华人作为主角的好莱坞大片，但这没什么先例，市场前景不好得到认可。 　　“我相信你。”女孩是真心话。 　　甘敬冲她笑笑，低头逗狗。 　　周咚雨看着他轻松的模样，默默在心里鼓励自己，周咚雨，任重而道远，仍旧需勉力。 　　…… 　　诚如甘敬所言，剧组需要加快拍摄进度。 　　在重新运转后，除开刚开始的两天磕磕绊绊，拍摄效果渐渐趋向完美。 　　一部戏，各个环节都很重要，甘敬尽管在导演方面有些稚嫩，但他演员出身，对于角色的把握当真不是一般导演能比得上的，更何况有参照韩版片在前。 　　而这部戏的女主角周咚雨状态奇佳，基本上戏份都是一两条就过。 　　不管是男主角朱亚文、摄影师鲍德熹还是剧组里的其他成员，大家对于这样的周咚雨都难掩惊奇，这种对于人物、镜头的把握完全不像是个年轻女演员啊。 　　如此看来，她能被张一谋《山楂树之恋》也不全是运气。 　　甘敬知道这其中的角色情感，但对此乐见其成，觉得确实只有挖掘出自身情感的演员才能给予有灵性的表演。 　　拍摄到月底，甘敬的工作就不再只是执导影片，他开始负责了一部分宣发的工作。 　　微博上，他当仁不让的发布了一些影片的花絮、剧照和自己与演员的互动。 　　媒体上，甘敬盛赞朱亚文和周咚雨是一对被低估的演员，认为这两位在以后必将取得更多的成就，华夏影坛需要新鲜血液，尤其是有演技的演员。 　　这些都是为不久之后的影片上映热场，导演行当中天生具有这样热度宣传的人，除了阿甘，大概另一位就是周星池了。 　　甘敬对他神交已久，可惜一直没机会见到面。 　　堪堪拍到七月十三号，《只有你》剧组进展到尾声，也是拍摄到了这部戏的结局部分，女主角眼睛治好，男主角出现在她面前却没有相认，最终经过寻找，两人在以前常去的河边相见。 　　今天这段是周咚雨在街上奔跑寻找无果后的哭戏，然后拍完这段是去河边取景。 　　本以为按照女主角的绝佳状态，这段戏应该会比较轻松的过去，甘敬甚至都在考虑下一段河边戏份的镜头画面了，可是拍了数条，周咚雨的状态都不太对。 　　“咚雨，你要不要休息一下？”甘敬又一次喊停之后走到了女孩面前，这段戏是从奔跑开始的，这么一会她已经是满头大汗。 　　现在正是炎热的夏天，故事里却是初春，演员拍这样的镜头是很辛苦的。 　　“不用，我在调整，情绪积蓄的差不多了，下一条应该能过。” 　　周咚雨出乎意料的拒绝了甘叔的体恤，她甚至于说完这句话后都不再去看他，只是闭眼酝酿情绪。 第五百八十章 最后（下） 　　演员入戏是什么感觉？ 　　甘敬应该是整个剧组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他曾经为了寻找派这个角色最后的表演而翻阅模仿了现实、影视当中存在过的很多人物。 　　一个真正优秀的演员，首先就得骗得过自己，然后才有可能骗得到观众。 　　当镜头开始，不管是采取挖掘内心情感的方式，还是用模仿方法演绎角色，演员都毫无疑问就是把自己当成戏里的那个人。 　　演员周围的环境、对手、道具都是能帮助他代入状态的因素，而更为关键的因素毫无疑问还是他对于角色的理解和情感。 　　此时此刻，甘敬从周咚雨身上隐约瞧到了那种积蓄到极点就快要爆发出来的味道。 　　这对一个年轻演员来说是难得的体验和境界。 　　“杨哥，侧面镜头多加一个。”甘敬吩咐了摄影组的另外一位工作人员，打算看看周咚雨到底能表演到什么样的境地。 　　很快，这个镜头又要重新开拍。 　　《只有你》中女主角静华在眼睛没好之前和男主角哲民有过初遇、相处、相爱，她在一片黑暗之中触碰了哲民那颗心。 　　在眼睛能得到救治之后，她最希望第一眼看到的人自然就是哲民，可是他却消失不见了，她只能用曾经手的触感在泥制陶艺上回忆那个脸庞。 　　两年时间，音信全无，静华有了自己的生活，她有了自己的小店，也经常去参加义工。 　　这一天，她碰到了一个躺在病床上不愿意说话的病人，她亲手触碰了他却没有认出，第二次在途中碰见仍旧没有认出，直到回到店中见到哲民送给自己的小龟消失不见，看到他送给自己的导盲犬不同寻常的反应。 　　她这才知道那个人就是消失了两年的哲民。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却认不出你是你。 　　追出小店，举目四望，茫然难寻，巨大的遗恨和悲怆冲击内心。 　　上一次一别就是两年，这一次，相见不相识，也许就是一辈子。 　　这是一段哭戏，这是一段周咚雨的独角戏，也是她从被甘叔点拨到现在积蓄已久的情感戏。 　　“开始。”场记板打响。 　　“难道，刚才有个跛脚的人来过？”周咚雨看到导盲犬和不见了的小龟，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语气之后既有期待也有担心，语速极慢。 　　“嗯，买了放在那的夜来香。”店员正在安抚焦躁的导盲犬，听见问题，起身回答。 　　周咚雨一下子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之前两次遇见的跛脚男人正是自己心爱的他，她怔在原地，眼泪已然是悄然的滑落，嗓中想要抽噎又被她狠狠忍住，眼中迸发出来的不是惊喜而是害怕。 　　既已相见，为何不认？ 　　哲民的脚又是怎么变成那样的？他这两年经历了什么？ 　　周咚雨飞奔出门，泪珠洒在空中，被镜头准确的记录下来。 　　一路狂奔，漫漫人群中怎么也找不到那个身影。 　　女孩终于一边奔跑，一边抽噎，到了路口，左顾右盼不知道应该往何处寻找。 　　绝望的人是会抓住每一根稻草的。 　　周咚雨站在路口还是选择了一个方向继续奔跑，浅色的外套随着她的奔跑摇摆不定，亦如此刻她的心情。 　　又是一个路口，街道上人潮涌动，她终于明白自己不可能从这么多人中找到那个早已离开的他。 　　巨大创伤感如同子弹一样击中了周咚雨。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即便失明也努力生活、积极乐观，然而此刻心里的情绪仿佛是拧在了一起，越拧越紧，越紧越痛。 　　她双手扶墙，跌倒在地。 　　直到此时，周咚雨口中才终于有明显的声音发出，却不是一字一词一句，而是一声惊人的悲呼。 　　她失声痛哭，边哭边用右手去捶打自己的心脏。 　　人在有巨大痛楚的时候，精神上的伤痛同时也会导致物理性的心脏疼痛，伤心是会真的伤心。 　　这个镜头到这里就是结束了。 　　甘敬喊了一声“过”，对这一段戏份很满意，旁边围观的剧务、演员和摄影们也纷纷表示惊叹，觉得周咚雨今天这一出戏演的特别有感染力。 　　按理说，过了之后演员也就回身休息了，可是瘫坐在地上的周咚雨仍旧是在恸哭。 　　“愣着干什么，扶下周咚雨。”甘敬连忙小跑过去，同时招呼边上的女助理们。 　　这是入戏太深，没出得来角色！ 　　甘敬搀着女孩胳膊，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女助理们扶住她的身体，还有人递毛巾过来擦泪，然而周咚雨的泪水仿佛止不住一样。 　　心如刀绞，怕是不过如此。 　　“咚雨，嘿，咚雨？”甘敬和一众人把周咚雨扶到一边的座位上，他蹲下来，小声喊着她的名字。 　　女孩从恸哭转为抽噎。 　　“咚雨，你很棒，演的出乎我想象了。真的。”甘敬连声称赞，“这片子剪出来一定很好看，大家对你一定会有个全新的认识。相信我。” 　　周咚雨仍旧抽噎，不过她开口说话了。 　　“甘、甘叔……”她刚喊了一声，忽然又从抽噎变成了恸哭。 　　戏中角色的情感和她本身的情感似乎融合在了一起，巨大的悲伤完完全全把她给遮住了。 　　甘敬意识到了什么，也不起身，就这样蹲在地上轻轻抱住了她。 　　周咚雨双手狠狠抓住他背后的衣服，紧紧的攥在手里。 　　慢慢的，哭声止住了。 　　“好了，你去补下妆，今天咱先不拍了，休息一下，恢复下情绪。”甘敬感觉到她情绪稳定了，知道她已经从角色中走了出来。 　　“嗯。”周咚雨没有闹脾气，现在这是片场，大家都看着呢。 　　甘敬轻轻松开她，周咚雨攥了攥他的衣服方才松开。 　　“大家说，周咚雨刚才演的好不好？”甘敬起身，拿着喇叭问向众人。 　　“好！” 　　“太棒了！” 　　不算整齐的回答，但全部都是称赞，演员好不好其实很简单，表演都看在眼里呢。 　　甘敬满意的点点头，冲着抬头看自己的女孩笑了笑，然后宣布道：“那今天就先收工了。明天照常。” 　　这段戏份结束，整个故事也就剩下几个镜头。 　　这部戏即将杀青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新戏意向 　　《只有你》即将杀青，但是最后几个镜头甘敬是来不及亲自执导了，好在这几个镜头不算重要，于是他就直接交给了鲍老让他帮忙把把关。 　　这位虽然拿的是奥斯卡最佳摄影，但导几个镜头也是没问题的。 　　甘敬收拾行装，带了两位助理，飞向了三亚。 　　三亚是个好地方，国内著名的旅游景点，在这边除了吃、买、逛、住需要注意被坑之外，其他都还挺好的。 　　甘敬之前没来过这里，一路上听着助理阿文吐槽曾经跟团的经历觉得很有趣，随后三人到了三亚，再然后……转向去了博鳌镇。 　　博鳌论坛，博鳌论坛，它当然是在博鳌镇举行，就像圣彼得堡经济论坛是在圣彼得堡，达沃斯论坛是在达沃斯，人民代表大会是在人民大会堂…… 　　甘敬接到的邀请是出席青年领袖圆桌会议——圆桌会议顾名思义就是不分主席、随从位置，平等对话协商。 　　虽然自己没有上过大学，但既然平等不分尊卑，那就过来也无妨嘛。 　　在接受了邀请后，甘敬有让老陈让主办方准备一个发言稿，因为对于教育主题他是真的不懂，所以生怕出丑，毕竟这也是一个挺受瞩目的论坛，不过主办方只是给了个大致的范围，具体的问题就没有了。 　　博鳌论坛一共三天，青年领袖圆桌会议是在第一天就有开始。 　　甘敬是第一次出席这种性质的会议，博鳌论坛虽是非官方、非盈利的组织，但它的规格是很高的，往年都是有各国领导人出席，今年也是有华夏主席发表主旨演讲。 　　博鳌镇上的安保十分严格，甘敬并没有因为明星身份而受到什么优待，他和助理们在经过检查之后方才入住。 　　一天的奔波已经很累，甘敬在简单吃点东西之后却没有入睡，而是在笔记本上开始盘点属于自己的新戏。 　　《只有你》这部戏的执导经历在现在这个节点上往前回顾并不是特别快乐的回忆，相较而言，甘敬还是更喜欢在戏里演绎另一段人生，这种体验让他觉得有意思的多。 　　好莱坞巨头华纳的争斗仍旧在绵延，在甘敬看来，那是一场如同老太太裹脚布又臭又长的毫无意义的纠缠，然而他有华夏市场作为底气，安迪那样一直在华纳完成重要人生经历的人却不能轻轻松松的跳出来。 　　华纳的合约是在明年年初到期，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华纳方面一直没有有过接洽，想来也知道内部已经撕破脸的安迪不会轻易让阿甘续约。 　　其他几家巨头有过意向，但甘敬不急，也就搁浅下来。 　　不过现在他脑海中有了新剧本的轮廓，那么就可以试探性的接触了。 　　甘敬右手控制着鼠标在屏幕上漫无目的的划着，眼神也没有了焦点，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 　　晚上十一点钟，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嗨，安迪，我刚刚还在想着你。”甘敬有些意外，“爱丽丝怎么样了？” 　　爱丽丝是安迪的女儿，甘敬是她的教父。 　　电话里安迪的声音立即温柔起来，他向阿甘分享自己成为父亲后的小得意和对于自家女儿的骄傲——在每一个父亲眼中，女儿一声没有含义的“哦”“啊”呓语都是令人惊喜的动静。 　　两人这样聊了二十分钟，安迪才步入正题。 　　“我们正在寻找时代华纳董事会的广泛支持。”安迪聊到华纳，声音明显严肃，“想借用下你的名义。” 　　“具体点。” 　　“之前你投资的优步现在估值很好，我们这边想放出消息，你将会卖出优步股份转而寻求持股华纳的机会，可以当个小股东。” 　　甘敬纳闷道：“然后呢？” 　　“这就是烟雾弹。然后我会和其他公司接触，你这位新晋影帝疑似跳槽。真真假假。”安迪声音有点沉闷，“董事会方面目前不太利于我们，目前这阶段正在广泛寻求支持，你自然也就是我们寻求的一员了。” 　　“你们这内斗就是双输啊。”甘敬叹了口气，“要不然咱自己做个公司得了，吃喝不愁。” 　　“争过才知道输赢。”安迪态度很坚定，不打算放弃。 　　甘敬无奈，答应下来让安迪使用自己的名义，不过也同时让他真的接触接触几大公司，看看有没有兴趣投资一部华人主角的电影。 　　一部好莱坞标准的电影，商业大片成本是要从一亿美元开始算的，这样换成华夏币就是六亿多华夏币，如果再请个影帝、影后什么的，两三亿美元就要先预算着，这笔钱对于甘敬来说也不容小觑，算着算着就是一二十亿的华夏币。 　　他是有在优步和小米上面投资，但这两家公司明显是长线持有更好，现在把股份出售无疑是杀鸡取卵。 　　两人沟通结束，安迪让阿甘先把剧本发过去，随后才能好联系投资。 　　甘敬满口称是，随后看着电脑上那个可怜巴巴只有几KB的文档发呆……里面就是自己新戏的雏形，可是现在还只是几百个字，只是比较简单的想法、轮廓…… 　　嗯……这需要一个编剧来完善自己的想法，甘敬翻了翻手机，看着中央戏剧学院这几个字若有所思，自己貌似是中戏的讲师呢，戏剧、戏剧，里面总得有些牛笔的编剧吧。 　　甘敬没有立即联系郝戎，打算继续完善完善想法再寻求帮助。 　　一直折腾到凌晨一点，他才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醒来就是从没体验过的论坛会议。 　　甘敬西装革履，身材凸显的很好——毕竟还是纪梵希的代言人，这方面的职业素养他是有的。 　　“走吧，我还挺好奇青年领袖的，看看都有什么人啊。”甘敬走出酒店，笑道，“这边安保这么严格，墨镜什么的就不拿了。” 　　两位助理同时点头。 　　现在阿甘出门不戴墨镜还真是颇为难得的。 　　不过，很快，这个决定就证明是错的，三人刚刚到了青年领袖圆桌会议的会场，等候已久的记者们就把他给逮着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聆听者阿甘（上） 　　“阿甘，出席青年领袖圆桌会议是什么感觉？” 　　“听说你执导的第一部戏杀青了，能说说预期吗？” 　　“你的下一部戏是导演还是出演，有考虑自导自演么？” 　　一连串的问题被抛了出来，甘敬和两位助理止步在会议厅外，他试图往里挪挪，结果发现西服被人拽住了，扭头一看竟然还是个相貌不错的女记者。 　　甘敬无奈撇嘴：“衣服，嘿，记者朋友不要扯我衣服啊，我好不容易打扮的帅气点准备听讲呢。” 　　众记者皆笑。 　　“其实我来这边更多的是作为一个聆听者，今年的主题是和教育有关，我对这方面不够了解，所以是来看看大家的想法。”甘敬说的极其诚恳，“我这文化程度不高，会多思多看多想的。至于个人作品，暂时还没想好。咱们今天的主题也不是这个，大家就不用问这些了。” 　　眼看有记者张口欲提，甘敬补了一句：“问了我也不会回答的。” 　　记者们无奈，只得提了些比较正式的问题，而阿甘也就以正式作答，双方走了个过场。 　　说起来，这些媒体记者们不是那些娱乐媒体，多少都要些面皮，最起码，他们表面上还是讲究风度的，而阿甘这一趟原本也确实是不在他们计划之内的。 　　等到甘敬接受媒体采访完毕走进会议厅，里面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不过他认识的不多，只有张靓影这个歌手和芮成港这个主持人能分辨出来。 　　所谓青年领袖，在甘敬此刻看来，有些个明明就是中年嘛…… 　　每个位置上都有名牌，甘敬找到属于自己的座位，正好是坐在张靓影的旁边。 　　“甘老师，您好您好。”张靓影连忙打招呼。 　　“哎，您好，第一次见面，我听过您的歌。”甘敬笑着坐下，又冲着好奇看过来的目光点头示意，尽管不认识，但人家看过来了。 　　“真的吗？甘老师，我特别喜欢你的那部《无法触碰》。”张靓影很客气。 　　甘敬笑了笑，礼貌地说道：“谢谢，我也很喜欢自己的这一部。” 　　张靓影是选秀歌手出道，星途还算可以，当然，她的地位和阿甘在娱乐圈相比自然是大大不如的。 　　此刻会议还没正式开始，两人聊了聊，甘敬因为不认识这里的人，顺便也就让张靓影给自己科普了一下，免得等会聊起天来尴尬，他也因此知道了在座的有政府部门的人、有美国洛克菲勒家族成员、有上市公司CEO，当然，也有歌手和演员。 　　人员成分还是比较复杂的。 　　甘敬扫了几眼，忽然发现旁边的张靓影拿出了一沓稿纸，他顿时大惊：“主办方不是没有给稿子吗？” 　　张靓影冲他笑笑：“是啊，甘老师，这是我的一些思考，大致问题不是给了么。”随即，她反问道，“您没预备么？” 　　介个…… 　　甘敬还真预备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有点皱巴巴的稿纸，上面不过就是几行字。 　　“我就拿了主办方说的问题……” 　　两人对视，各自有些无语。 　　“我今天就是来多看多学多思的，不碍事，不碍事。”甘敬呵呵解释，只是这个笑容略显尴尬。 　　张靓影抿嘴一笑，不作言语。 　　这时，主持人芮成港开始致辞：“尊敬的各位参加2013年博鳌亚洲论坛的贵宾们，各位中央电视台的新老朋友们……” 　　甘敬听完了一长段的致辞，索然无趣，这位主持人的话似乎没什么不对，会议开场这样长篇大论也似乎没什么不对，可这完全不是甘敬喜欢的风格啊！ 　　要聊教育的使命，要真做事，那就简单直接点沟通嘛。 　　他在心里吐槽，不过也知道明面上的规则就是这样，媒体采访和会议记录都会录下这些话，而芮成港作为一个主持人也少不了要露脸。 　　冗杂的前言过去，主持人抛出了一个话题——全球化、信息革命、整个社会的进步，无论是华夏的还是世界的，到底让教育的差距扩大了还是让教育差距缩小了？ 　　“我认为是扩大了，在印度过去4-5年当中几乎有70%的初高中生都来自于印度收入群前十的家庭，所以你可以看到中学教育的孩子能够都是与印度最有钱的10%的家庭。”来自印度的BHCPAL给出了观点。 　　“来自于瑞典，从我的环境来讲，尽管不同人有不同的答案，瑞典是吉尼系数最低的国家之一，瑞典是全世界平等系数最高的国家之一了，最重要的原因是大学教育是非常普及的。”来自瑞典的Nictas给出了缩小了的观点。 　　“我觉得在历史上来看，教育一直是缩小了社会经济的差距，社会变得更加富有和创新能力。”这位是国内的魏平。 　　…… 　　不同人陈述了正反两面的观点和理由，而到了张靓影，芮成港特地介绍了一下：“接下来请张靓影分享观点，来自海外的朋友对她不够了解。张靓影在中国是最知名的歌手之一，她也是一个青少年的偶像，从《超级女声》起步，一夜成名。这是很多青少年都羡慕的。” 　　甘敬坐在一边，听着这位歌手分享了她的观点，随后就到了自己。 　　芮成港照例介绍，不过说辞和刚才有所不同，他笑道：“接下来是甘敬，我想不论是海外还是国内朋友都很熟悉，不用过多介绍。” 　　“我觉得是扩大了。”甘敬很简单的给出答案。 　　眼看他没有下文，芮成港看了他一眼，甘敬就补了一句：“理由……我再想想。” 　　甘敬倒不是随便说的，他是有这样的感觉，但理由一时半会的组织不好，而且他觉得这种场合宁愿少说，也不要乱说。 　　“好的，下面请网秦的CEO林宇分享观点，网秦是全球领先的专业手机安全服务企业，已经在美国斯纳达克上市。” 　　这位林宇头上戴了个帽子，他面对观众席侃侃而谈：“我认为是缩小了，科技的发展能让更多的穷苦孩子接触到世界，一个手机，一个电脑就能让他们学习更多的知识。” 　　甘敬听的暗暗点头，觉得这个角度挺在理，孰料这位CEO居然话风一转，扯到了自己头上。 　　“如果没有缩小的话，我想像阿甘这样没上过大学的人也不会跟我们坐在一起。当然，我不是看不起啊，而是拿出来举个例子。”林宇冲着阿甘点了点头，似是在打招呼。 　　甘敬略有些不悦，这样举例子的方式着实有些冒犯人。 第五百八十三章 聆听者阿甘（下） 　　博鳌论坛的青年领袖圆桌会议在继续，观众席来自世界各地的人都在认真听讲，记者们则忠实记录着所见到的一切。 　　网秦公司的CEO林宇侃侃而谈，叙述了一堆理由，但是记者们倒是有大部分的注意力是在阿甘身上，有座位角度比较好的记者清晰看到了阿甘皱了下眉，随后又和旁边的张靓影小声说了两句什么。 　　他刚刚说了什么呢？说了什么呢！ 　　记者们很好奇。 　　“网秦公司到底是干什么的？”甘敬只是这样问了下张靓影。 　　张靓影不太敢像阿甘这样明目张胆，她借着举杯喝茶的功夫悄声说道：“在美国上市的网络公司，很厉害的。” 　　甘敬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但是如果掏出手机去搜在这种情况就有些不太礼貌了，他保持淡淡的表情，心里告诫着自己，多思多看少说，当一个聆听者。 　　第一轮话题在轮转了一遍之后得到点评，重新回到主持人手中。 　　“我们的第二个话题是素质教育的施行效果以及我们应不应该继续减负，或者，怎么减负？”芮成港说道，“大家可以自由发表观点。” 　　“素质教育是让学生们摆脱繁重僵硬学习的好措施，我有注意到，当今社会上对于高分低能的现象讨论已经很少。在座的仔细回忆就会发现这个情况，我认为素质教育的推行对于学生素质的培养是卓有成效的。”国内的魏坪当先发言。 　　甘敬情不自禁的又皱了皱眉头，紧接着又听到了网秦CEO林宇的发言，他也认为素质教育是如今教育水平提升的体现，还给出了举例。 　　“昨天我还有看到报道，国内有个高三女孩被哈佛提前录取，越来越多的人通过素质教育有了更多的选择。国内教育是应该要越来越包容，允许孩子们有不同价值取向。” 　　等到林宇说完，芮成港还待继续让来自印度的嘉宾发言，忽然看到了阿甘举了下手，便改了主意。 　　“让我们听听甘敬的观点。” 　　一听到甘敬的名字，在座的人注意力都集中了几分。 　　甘敬本来是打算多听多看少说的，打算做个聆听者，可是听完林宇的举例后，他有点忍不住了。 　　“首先，我文化水平低，说错了还请各位见谅。”甘敬一点都不讳言自己的文化水平问题，“刚才听这两位说素质教育，甚至于林宇先生还举了一个例子。不巧，我在来的飞机上也看到了报道。一个国内的高中生被哈佛录取是很厉害，可这绝不应该作为素质教育的佐证。” 　　“现在很多媒体喜欢拿那么一段出来报道，那位高中生的家境、背景、经历是什么，这些都是含混而过，能在高中时期就把目标定在美国哈佛，想必也不简单吧。新闻上的事是要飞一会才能继续看。”甘敬淡淡地说道，“最起码，我上学那会没怎么见过这样的人，清华、北大就很了不得了。” 　　“大家说素质教育、素质教育，今天的主题又是教育的使命，我不得不提醒在座的各位，国内仍旧还有很多贫穷的孩子、大山里的孩子是压根了解什么素质教育的，他们甚至可能连电脑都不会开，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高考，让他们减负就是扼杀未来。” 　　“我对基层教育不是很了解，也没深入调查过，按理说没什么话语权，不过我曾经在中戏上过几节课，那里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是家境比较不错的。”甘敬顿了顿，“人和人是不同的，这一点从出生就这样。” 　　“谈教育的使命，这个命题太大了，我觉得还是从基本的做起吧，比如说企业履行自身职责，该缴税缴税，像我手下工作室我能拍胸脯说一分钱都没少缴，相信像网秦这样的大公司也是如此，但社会上也仍旧有偷税漏税的企业。”甘敬瞥了一眼网秦的林宇，最后说了一句话。 　　“请一出生就在罗马的各位，想想那些可能一辈子都没法抵达罗马的人。” 　　甘敬说完了，他挪了挪话筒，觉得这番不成体系的话大概会被不少人批评，也不知道是不是破坏了会议的气氛，不过听到刚刚那个举例后他就忍不住想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会议厅里安静了一会，掌声热烈的想了起来。 　　芮成港冲着甘敬笑了笑，等待掌声结束后才发挥了主持人的作用，缓和几句又继续让剩下的嘉宾发表观点。 　　“我说的话题不够严肃吗？”甘敬低声冲着张靓影吐槽了一句，“他笑什么？” 　　“甘老师说的很好。”张靓影低声回了一句，但没评价主持人。 　　甘敬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决定继续当一个聆听者，刚才的一段长篇大论已经超出原本预期了。 　　青年领袖圆桌会议仍在继续，芮成港在经过小小的意外情况后有意无意之间不把话题带到甘敬那边，而这也正好合了甘敬的心意。 　　临近中午，会议结束，甘敬松了一口气。 　　“甘老师，我看微博上都在问你下一部戏什么时候开始呢。”张靓影在会议上说了不少，不过她说话比较套路，不像阿甘那样直抒胸臆。 　　“我在等剧本打磨好，然后看能不能拉到投资。”甘敬实话实说，瞥了眼冲着自己走过来的林宇。 　　“不好意思，甘敬，会议上我举例举的不太好。”林宇笑着道歉。 　　甘敬不太喜欢这种笑容，耸了耸肩：“希望下次林先生是在会议下冒犯，会议上道歉。” 　　林宇一怔，点头道：“真是抱歉。能留个你的联系方式么？以后也许有合作空间，我们公司还差个品牌代言人。” 　　“我身上的品牌暂时已经满了，以后有机会吧。”甘敬直言道。 　　“那有机会再合作。”林宇走开了。 　　张靓影有些惊奇的看了看阿甘，她是第一次见到阿甘，没想到脾性居然这么直。 　　“我脸上有花么？”甘敬冲她笑了笑，笑容又显得很温和。 　　张靓影摇了摇头，有些捉摸不透。 　　会议厅里的媒体记者有往前采访的趋势，甘敬脚步加快，不过到了门口又被堵住了，这次却是一群来自大洋彼岸的记者。 第五百八十四章 起诉 　　会议厅门口，前有外国记者，后有国内记者，甘敬如同来时一样被堵住了。 　　他对这样被堵住的状态不觉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外面会来一群记者……之前的记者不都是在会议厅里面坐着了么。 　　“阿甘，请问你是有持股华纳的打算吗？” 　　“听说你已经和华尔街有过接触，打算卖出优步股份？你是不看好在线打车的前景吗？” 　　“福克斯和派拉蒙你会选择哪一个？” 　　“阿甘，你的投资策略是什么样的？听说你背后是专门有个全球精英组成的分析团队是么？” 　　一连串的问题和圆桌会议没有关系，听起来正是昨晚安迪在电话里假借名义的事。 　　这个效率有点快啊…… 　　甘敬有点眼晕的看了看面前外国记者们的胸牌，又看了看他们采访话筒上的标志，上面是有ABC、CNN、HBO，都是美国有数的大媒体。 　　这些问题……嗯，得好好说说瞎话啊。 　　甘敬清了清嗓子，面色很微妙：“我的合同在华纳，也一直与华纳有着良好的合作，如果有机会持股华纳，我当然是很乐意的。至于福克斯和派拉蒙嘛……哈哈哈。” 　　甘敬一阵爽朗的笑声传入记者们的耳中，足足笑了几秒钟才说道：“介个，现在的制片成本这么高，一部片子经常性会有几家投资分担风险，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家不用大惊小怪啊。” 　　一群“大惊小怪”的记者默默承担着评价，他们之所以来这么快实际上是有安迪的运作，为的是借助ABC、CNN、HBO这样的大媒体招牌来对市场形成影响。 　　甘敬看到他们这么安静，心里念头一转大概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面前的这群洋记者应该算是半个自己人。 　　“至于我的投资选择嘛，我哪里有什么经济团队，我这个人看投资机会比较感性，要么是觉得有前景，像优步，要么是比较熟悉见过的，像华纳。你们看，那边那个是全球著名网络公司网秦CEO林宇，虽然他的公司很有名，但是我平时自己没用过，也没见过其他人用，所以如果有机会投资，我也不会投的。”甘敬笑眯眯地说道。 　　此刻后面的国内记者们面面相觑，阿甘这样举例的方式似曾相识啊，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一群国内记者出于礼让的礼仪让国外记者提问，不过他们同样拿录音笔把采访录了下来，这个圆桌会议上和会议下的回应差不多是能搏个版面的。 　　甘敬站在门口一站就是个把小时，国外媒体问了四五十分钟，国内媒体听的也挺心满意足，只是针对圆桌会议上他的发言提了几个问题，而甘敬的回答自然是一团和气，表示那些都只是自己的个人观点见解。 　　博鳌论坛的规格挺高，青年领袖圆桌会议只是占用半天，不过随着会议内容和采访内容见报，自带热度的阿甘还是引起了一片动静。 　　这种动静不算大，因为网络上对于娱乐、轻松类的话题更感兴趣，这种会议上小小的不合只是在粉丝群引起的波澜大一些。 　　但，随后事情的发展就很吊诡了。 　　仅仅过了一天，美国一家名为浑水的研究公司发布了一篇针对网秦公司的报告——《Initiating Coverage on NQMobile Inc.(NYSE:NQ)–Strong Sell》。 　　这份报告一共八十一页，质疑了这个在美上市公司的收入合理性、数据严重的造假等一系列问题，最后给出的结论是建议强烈卖出。 　　这一天，网秦公司的股票应声下跌！ 　　股票跌幅高达48.95%！ 　　本来这勉强还能解释，可是浑水公司在报告发布后还特意在推特上@了阿甘，声称，北美优秀投资人甘敬先生同样发现了问题。 　　什么叫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这就是。 　　甘敬都懵圈了。 　　他本来是要去三亚逛一逛的，可是中途收到消息就去推特上瞧了瞧，发现这浑水公司把自己接受采访时的镜头都给放上去了，底下的评论还挺多…… 　　“这真是……”甘敬看完之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助理阿文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甘哥和浑水公司没打过招呼？” 　　甘敬抚额，这自家助理都这样问了，其他人不定怎么想了：“当然没有。” 　　“那可真是巧。”阿文由衷地说道。 　　“这公司是在蹭热度吧。”甘敬摇摇头，“它这公司名字真没起错，浑水公司，还真是能搅浑水。” 　　车内的人都不说话了，这些事不在他们的思考范围内，而且阿甘本身是个比较独立的人。 　　很快，还没到三亚，一摊浑水的效果就显露出来了。 　　“阿甘，你是在做空网秦么？这影响挺大的。”雷君居然是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的。 　　“有什么影响？”甘敬知道网秦的股价是跌了一半，市值是直接被腰斩，其他的还没觉得什么。 　　“嗯……”雷君沉吟片刻，说道，“这个电话本来是要早打给你的，可是58同城的老姚、去哪儿的庄辰超、500万的罗昭行都托我向你打听一下……” 　　甘敬纳闷道：“我没和他们打过交道啊。” 　　“有一批近期寻求赴美上市的企业可能会受到影响，咱们国内在美国那边的企业叫做中概股，网秦是其中的一支，很多老美会因此调低其他的预期。”雷君慢慢地说道，“我这么说，你理解么？” 　　甘敬听明白了，问道：“我这是得罪了一批人？” 　　“算不上得罪。”雷君开了个玩笑，“也就是断人财路吧。” 　　“……” 　　“他们主要是想问一声你和浑水那边的关系，这公司做空也挺有名的。”雷君笑道，“你这一句话让网秦蒸发了五亿美元，大家都有点瘆的慌。” 　　“……” 　　甘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回过神来是先否认了自己的疑似做空以及和浑水公司的关系。 　　雷君认识阿甘时间不短了，在得到保证之后相信了他的话，表示会和一干朋友澄清这个事。 　　不过这个圈里好解释，另一位当事人就说不清了。 　　网秦的林宇既没短信也没电话，直接在微博上说将会起诉浑水公司和甘敬，这两者的行为已经严重损害了公司的正当利益。 　　采访、报告、推特、跌幅、起诉，这一番动作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一时间让众多网友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以及，十分过瘾！ 第五百八十五章 苦秦 　　《阿甘将遭网秦起诉》，华夏娱乐报。 　　《详解网秦与阿甘的恩怨》，经济观察报。 　　《不为人知的一面，阿甘的投资人身份》，明星大论坛。 　　《中概股或因阿甘一言损失数十亿》，第一财经日报。 　　随着网秦公司正式发出了律师函，各路媒体相继参与进来，尤以财经、娱乐板块新闻最为紧跟热点，他们详细关注了阿甘的行程，从他离开博鳌、游玩三亚、返回横店、落脚京城，一路上都有人盯梢。 　　作为阿甘的经纪人，老陈都不用打电话询问，只要每天看看报纸、上上网就知道自家艺人在哪里出没了。 　　“我说，阿甘啊，我后悔让你去参加这个论坛会议了。”老陈看着面前施施然坐着的阿甘，后悔不迭。 　　“这都有什么好后悔的？”甘敬不以为然，“这个林宇也是真特么逗，还起诉我，我说啥了，他这公司也是活该。” 　　老陈很无奈，他是觉得艺人就不用牵扯到那些圈外的事情里，繁杂之后左右都会有点影响形象，他理想中的阿甘会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全球偶像，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大概是不可能实现了，阿甘虽然不是很惹事，但他的独立自主性太强了，很多情况都属于意料之外。 　　“我找人了解了下，这个美国的浑水早就和网秦有牵扯纠缠，他们的质疑有了好几次，这次出具的报告是最详尽的。”老陈在阿甘回来的过程中已经基本了解了事实，“这一次，他们卡在你接受过采访的时间点上，大概也就是借助你来打击网秦。” 　　甘敬不置可否，问了一句：“那报告上说的是真的么？这网秦公司真的是个骗子？” 　　“按照目前的了解，网秦方面是存在问题的，骗子不骗子的不好说，用户量的数据应该是造假了，而且旗下流氓软件强制扣费的现象也是存在的。”老陈一五一十地说道。 　　甘敬打了个响指，点头道：“那就行了，这样被利用一把也没什么，本来就是个骗子公司。” 　　老陈再次提醒道：“你出了咱办公室可别这样说话，一口一个骗子的，人家真能告你。” 　　两人这样说话间，前台的电话就打进了办公室，表示收到了网秦方面的律师函。 　　等到老陈把律师函拿进来，甘敬是觉哭笑不得了，这还真是咬着自己不松口了？问题是一般人怕这个，自己又不是没见过，怎么还真就堂而皇之的发了？ 　　他发这个之前不查查自己的历史？当初面对那么多媒体也没虚过。 　　“网秦公司的公关部应该集体炒掉。”甘敬抖了抖手中的律师函，“这继续跟我俩扯不是事情越闹越大么，它这股价都跌一半了，是觉得不够惨？” 　　想一想，一家美国上市公司CEO意气风发的去参加论坛会议，结果刚一结束，他回去一看，自家市值被拦腰砍断，这得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这得是一种怎么样的悲催？ 　　不过，甘敬琢磨了一会，像这样的人，出入之间全是吹捧，所见所说不是上市就是投资，恐怕心态早就不同。 　　正所谓，谎话说一千遍，自己也就信了。 　　甘敬有些不屑，随手把律师函扔进了垃圾桶，不打算搭理它，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可是一天忙碌下来，在联系郝戎给推荐编剧之后，甘敬回到家发现网上的热度一直还挺高。 　　“阿甘，阿甘，你被起诉了。” 　　“《只有你》剪好了没？怎么还没定档？” 　　“听说阿甘把美国的中概股全部都坑了，他和美国那边的人是一伙的。” 　　“甘敬是美国浑水公司的股东，这次是做空网秦谋利！” 　　微博下的评论很有意思，不少人的分析都有模有样。 　　甘敬浏览了一会，觉着还是有必要回应一下，他倒是不生气，但如果自家粉丝被这群人给带偏了那就是损失了。 　　——“天下苦秦久矣，扣费流氓软件活该啊。” 　　这句话刚刚写好，他还没发出去，忽然电话响了起来，拿来一看，是那位圆桌会议上的主持人芮成港。 　　“嗨，阿甘，你好。”芮成港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啊。”甘敬之前留下了联系方式。 　　“这两天看你和林宇闹的不太愉快。”芮成港开门见山，“网秦是咱们华夏在美国上市的优秀股。咱们前些天才刚刚共同出席了论坛，这样闹着影响可不太好啊。” 　　甘敬看到是他打电话过来隐隐猜到了一些，心情没什么波动地说道：“所以，你觉得呢？” 　　“我给林宇打了个电话，他那边很生气，损失很严重。这样，你给他道个歉，我再劝劝他，让网秦取消起诉。”芮成港的语气有些理所当然，一位明星陷入这样的起诉里能有什么好。 　　甘敬一时间有点不太理解这位的理所当然，正如同之前在会议上也不太理解那位林宇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一样。 　　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呢？ 　　他陷入思考。 　　电话里很安静，芮成港觉得阿甘应该是在考虑自己说的话，于是他也就很耐心的等待着。 　　如此大概等了两分钟，甘敬的声音再次在电话里响起。 　　“不用了，谢谢，还忙，再见。” 　　芮成港一阵愕然，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应，可不待继续说什么，电话里就是一阵的嘟嘟嘟挂断声。 　　这……我可是曾和克林顿谈笑风生的男人！克林顿可是我的好朋友！ 　　然而，冷酷无情又嚣张的嘟嘟声很真实，芮成港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冷静了一会，考虑着怎么联络下午刚打过电话的林宇。 　　一番说辞还没酝酿好，芮成港忽然发现电脑上的微博多了很多提醒。 　　他点开一看，一口气闷在喉间硬是吐不出来，难受至极。 　　——“天下苦秦久矣，流氓垃圾软件是业界毒瘤。下次圆桌会议可不要再找这样的‘青年领袖’了。@芮成港。” 　　赫然正是阿甘刚刚更新的微博动态，他居然还点名@了自己！ 　　取关！取关！立即取关！ 　　芮成港咬着牙把前两天刚关注的甘敬微博给取消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有点疼 　　仅仅过了一晚，老陈的忧心事就多了一件。 　　“阿甘，你没事又去招惹那个芮成港做什么？”他醒来习惯性的先看了下阿甘的微博，随后火速拨通了电话。 　　“咋了？他昨晚给我打电话想当中间人，我听着让我道歉的说法是挺不爽的。”甘敬睡的晚，起的早，这会正在看《只有你》戏份，考虑初剪效果。 　　“芮成港在央视可是很有影响力的。”老陈叹道。 　　“他有我有钱吗？他有演戏好吗？”甘敬问道。 　　“不是一回事。” 　　“老陈啊。”甘敬反过来劝说，“你这个香港人来了京城，反而忧虑这忧虑那的，他左右就是个主持人，不过是央视平台附加的话语权而已，不用太高看。” 　　“……”老陈这被批评了一通，怏怏不乐的挂了电话，觉着还是得想办法让阿甘安分点，心里不停的转动着有哪些工作是能让这位大佬亲自去做的。 　　这边甘敬自是不知道经纪人心心念念的想法，他昨天发布了微博就是很再明确不过的态度了，什么网秦、什么林宇、什么主持人，都是站在台子上习惯了，忘记了怎么下来。 　　这公司数据有没有造假，这公司软件是不是强制扣费，结论只有“是”或“不是”，只有非黑即白，哪用扯什么中概股，哪用扯什么利益关系。 　　你做出来了，我管不着，可你非要既做出来又在面前跳，那我也不介意管一管。 　　这一天，甘敬只在上午看了一个小时的拍摄镜头，随后一整天都在忙活微博，他可不只是想一想，而是要实践的。 　　律师函、起诉，这就是撕破脸了。 　　著名影星周讯鲁树人可是曾经说过的，痛打落水狗。 　　至于那位芮成港嘛，甘敬之前不甚了解，昨晚电话之后稍微查了查，对他曾经说过的“我想我可以代表亚洲”“我和我的好朋友、美国前总统克林顿一起吃饭，并讨论了全世界如何携手战胜全球金融危机”稍觉莞尔。 　　高处不胜寒，踩在梯子上的高处更加要加衣，且看这位还能有怎么个动静。 　　——“我没用过网秦的软件，我也没见朋友用过，没用过的在我微博下评论个1，我看看到底有多少。” 　　——“这份浑水的报告已经翻译过来了，来来来，围观一下，预习下内容，到时我上了法庭能有话可说。” 　　——“我忽然自己作为一名兼职的投资人简直是太不专业了，这样的报表数据当初是怎么拿到的投资？幸好我那时没钱。” 　　——“坐等被起诉，嘿，说起来，演员的台词功力是很重要的，来，我给你们录一段法庭上律师应该有的腔调。” 　　洋洋洒洒一大通，这一天甘敬史无前例的互动频繁，有文字、有配图、有视频，他表演的律师台词腔调得到了围观群众的一致认可，而仅仅这一天的时间，他头上多了个新鲜的绰号，“投资界的泥石流”。 　　要说这投资吧，甘敬其实投资收益还很大的，可是一天之中觉醒的喷子属性震惊了诸多网友。 　　那位高冷的阿甘哪去了？ 　　那位演技爆棚的演员哪去了？ 　　这给整的……大咖亲自下场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单单阿甘一个人的热度已经很夸张了，可网上众多喜闻乐见的吃瓜群众让事情更夸张起来，截图、配音、视频……网友的才华是没有上限的。 　　——“只因在会议上多提了你一句，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 　　——“林宇：你瞅啥？阿甘：瞅你咋地！林宇：再瞅一个试试！阿甘：试试就试试！” 　　——“渣秦CEO：我林宇就是被打死，死外边，在美国跳太平洋，不会服一句软！渣秦CEO：阿甘，别打了！” 　　一句话，阿甘带飞，林宇火了，他的表情包在网络上开始被广泛引用，尤其是青年领袖圆桌会议上提到阿甘的那个画面被各种台词配上，毫无违和感。 　　关注就是力量，成千上万的关注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这种力量最直观的体现就是网秦在美股的暴跌，之前是已经被腰斩，现在则是把大腿也给砍了一截，而按照这种架势，网秦距离退市是不远了。 　　饶是如此，甘敬在这一天结束之际还给补了最后一刀：等我在国内忙完，去了美国再瞧瞧。 　　去美国瞧？瞧什么？ 　　这一句分外的意味深长，也显得格外酷烈。 　　一番折腾下来，不少人是瞧见了阿甘的另外一面。 　　…… 　　《北京遇上西雅图》的票房庆功宴在京城举行，这部片子的票房最终是定格在7.6亿上面。 　　很显然，这部片子让两家投资商安乐影片与阿甘工作室都赚了钱，刨去方方面面的分成，最终能落入工作室手中的大概是1.3亿华夏币。 　　作为制片人，甘敬出席了这场庆功宴。 　　“恭喜恭喜，包个大红包。” 　　“来来来，领红包了。” 　　“杨哥，这是你的。” 　　网上硝烟还未散尽，甘敬在庆功宴上却笑眯眯的很是和善，这一幕落到密切关注大佬的相关人员眼中就显得有些违和。 　　人家那网秦公司损失的可是数亿美金，这边阿甘愣跟没事人似得。 　　“哟，锈波兄，恭喜啊，这一次可是火了。国民大叔呢！”甘敬冲着快步走过来的吴锈波笑着恭喜。 　　“我第一个就得感谢你啊，甘导。”吴锈波拿着阿甘新晋头衔打趣。 　　“不不，演的好就是演的好，这次当了回导演才更发觉你的好。来，锈波兄，这是你的红包。”甘敬塞过去一个红包，这里面和其他人的不同，装着的是张银行卡。 　　当时找吴锈波来演戏，片酬可是不高，也成功的把剧组预算控制的很低，现在票房算是爆了，按理说是应该给主演封个红包的。 　　不过红包数额全看心意，甘敬这递的数额差不多相当于此时京城四环外的一套房。 　　吴锈波不知道红包数目，他很真心的推辞道：“阿甘，我从这部戏里得到的已经很多了，这钱我就不要了，真的，真的，我可不是在客气。” 　　甘敬不理，犹自往他口袋里塞，吴锈波坚决推辞、再三感谢。 　　“好吧，那我用你的名字捐出去了。”甘敬做了个决定。 　　吴锈波同意了，随后又听到大佬继续说道：“这五百万是能帮到不少人了，就当为以后积个善。” 　　五百万，嘶！ 　　“咳……”吴锈波咳了一声，“嗯！” 　　嗯……有点疼！ 第五百八十七章 故事故事故事 　　投资少，票房多。 　　这是投资人最喜欢的影片类型了。 　　《北京遇上西雅图》是一部成功的电影，它不仅仅在于票房，更在于捧住了两位演员，吴锈波近乎是爆红，汤惟则是证明了自己的号召力。 　　所谓一线或者说近一线是需要市场给予回应的，这一部试水之作让汤惟更有底气，也更多了选择。 　　“阿甘，谢谢，我敬你一杯。”庆功宴上，汤惟端杯敬阿甘，她特意把杯中的红酒换成了白酒。 　　“汤惟啊，你可得好好巴结巴结甘导。”安乐老总汪强同样出席了庆功宴，他就坐在阿甘旁边，也出奇的是挑了导演的头衔打趣。 　　“是，遵命。”汤惟俏皮了一下，汪强是公司大BOSS，阿甘是大咖大佬，这两位说实在的都应该巴结——也叫维系关系、巩固友谊。 　　“随意好了。”甘敬乐呵呵的抿了一口，点评道，“说实话，刚开始我是有点不满意，但汤惟是在进步的。” 　　他瞧见汤惟一口气把杯中的白酒喝完了，笑了笑，也把自己杯中剩下的酒结果掉。 　　“汪总，就是有一个问题，我觉着你们安乐做的不太对。”甘敬把酒杯放下，扭头向汪强吐槽，“汤惟好歹也是个大演员了，你们的经纪人团队居然管这么严？” 　　汪强笑而不语，汤惟有如今这个局面可是安乐一手捧起来的，眼前这部戏如果不是安乐，她也是演不了的，筹备拍的时候都是没有备选，直接认定女主角。 　　汤惟拿酒瓶把阿甘的酒杯满上，又给汪强添了酒，笑答：“阿甘言重了，大家对我都挺好的。” 　　甘敬摇头，仍旧是向汪强调侃了一句：“再管这么严，小心哪天我就把汤惟给挖走了。” 　　“回去我就让汤惟的合同续签。”汪强哈哈一笑。 　　汤惟抿嘴而笑，甘敬耸了耸肩。 　　…… 　　庆功宴上没什么波澜，大家都很开心，这是一部票房远超预期的影片。 　　席间，汪强和甘敬商量了一件事，觉得吴锈波和汤惟这对屏幕组合还有继续开发的空间，可以等这一波被市场吸收之后再度合作。 　　甘敬没怎么表态，他对这样的系列片不是特别感兴趣，觉着文佳佳和弗兰克的爱情进展到这里已经算是挺完整的了，不过他也没说扫兴的话，来日方长嘛。 　　等到这边结束之后，甘敬没怎么再去关注网秦的事，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中戏方面郝戎给推荐了两个编剧，一个是廖一梅，一个是兰晓龙，前者有《像鸡毛一样飞》等电影、话剧、电视剧作品，后者更偏向军事剧本，《士兵突击》《我的团长我的团》等作品也更出名一些。 　　甘敬考虑了一阵，先各自联系了一番，结果兰晓龙居然没有档期，据他本人说是在创作一部早已约好的军事剧，而考虑到这位隶属京城军区战友话剧团，所言大概也不是推脱。 　　二选一不好决定，如此倒是不用比较太多了，甘敬约了廖一梅见面聊一聊剧本创作。 　　这一位是出自中戏的戏剧文学系，单是已经出版的作品就有了四部，还是相当有才华的，而且据郝戎推荐，她对国外的电影也颇有研究。 　　这样看来，其实廖一梅还是比较符合要求的，毕竟这部戏的目标就是放在了好莱坞。 　　两人约谈的地点是在阿甘工作室，时间是七月二十三号上午九点半。 　　廖一梅很准时，一分没早，一分没晚。 　　“廖姐，你好，请坐，喝茶。”甘敬的办公桌上稍显凌乱，他把两分钟前刚刚泡好的龙井放在了廖一梅的桌上。 　　这是第一次见面，廖一梅的形象有点出乎意料，她居然很时尚的在刘海上染了渐变色，而按照甘敬拿到的资料，这位今年也有四十来岁了。 　　心态年轻么？ 　　甘敬心里默默打了个问号，随后喝了口茶，客套了两句，递过一份稿纸：“这是这个故事的轮廓，我是打算拿到好莱坞制作，但是整个故事还需要完善。” 　　廖一梅比较寡言，她拿过这沓稿纸，用手一捏觉着挺厚，可是翻了一下顿时就抬头惊诧的看了一眼阿甘——这位闻名已久的国际影帝。 　　看了一眼，忍了几秒，廖一梅没忍住，问道：“你这字体打印的这么大，是为了掩盖一共就几百字的事实么？” 　　甘敬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为什么忍受安迪的催促的原因，如果直接扔过去一个几百字的故事去好莱坞拉投资，他怕自己这位经纪人会脑溢血。 　　“不然我找你干嘛呢？”甘敬回了一句。 　　廖一梅无言以对，低头很快就把整个故事给扫完了。 　　一个很白的故事。 　　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但，这是一个改动空间很大的故事。 　　这是她的初步论断。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廖一梅问道：“这故事是谁写的？” 　　甘敬想了想，答道：“应该算是众多网友吧，我没找到出处，大概就是大家觉得好玩的故事，但我看了觉得挺符合我这边的要求，华人主角、大片、元素众多、个人英雄主义。” 　　廖一梅沉默，过了会又问道：“预算成本多少？” 　　“一两个亿吧。”甘敬模棱两可。 　　廖一梅挑眉，抖了抖手里的稿纸，这个故事值这么多钱去拍？ 　　“美元。”甘敬补充了一句，这个词倒是很确定。 　　“嗯……”廖一梅这回不是手抖了，她的心脏抖了一下，将近十亿华夏币？敲立马！敲立马！！ 　　办公室里陷入长久的安静之中。 　　——我是一个普通的厨师，因家中举债，走投无路，跟着餐厅老板去了伊拉克开了川菜馆。 　　——伊拉克，战火不断，美国大兵超爱川菜，经常开着直升机、坦克来点餐，一盘炒菜一百美金，一碗米饭二十美金、续碗半价。 　　——老板发了，然后被炸了，我侥幸躲过一劫，不敢再开固定餐厅，搞了辆废弃的装甲车改成流动的面点车，我发了！ 　　——有一次，一伙常来被我宰的美国小队吃完我的面点，陷入重围，里面有个我喜欢的医疗兵姑娘。 　　——我，一辆装甲面点车，拯救了全队，拿下了姑娘，走上人生的巅峰。 　　——这是一个在战场贩卖食物和爱的故事。 第五百八十八章 预热 　　廖一梅92年从中戏毕业，99年创作的剧本就有在演出，从那时算起，距离今天也有14个年头了，算是编剧届的老江湖。 　　可是，今天她有点被吓住了。 　　一部预算成本1、2亿美元的剧本？ 　　一部将会拿到好莱坞里制作的剧本？ 　　一个华夏人作为主演的英雄故事？ 　　不得不承认，阿甘的野心是真大。 　　廖一梅的心思涌动，忽然觉着自己有点没见过市面……她捏了捏手里的稿纸，有点怀疑的盯着上面的汉字一动不动，仿佛上面绣了花。 　　时间在流逝，茶水已经凉了。 　　“目标群体是什么？特效占比呢？战争效果是要求什么样的？” 　　廖一梅似乎忽然睡醒一般，一连串的提问，然而嗓子却在不知不觉中沙哑了。 　　“就PG-13级啊，嗯，美国的电影分级你了解吧？”甘敬得到廖一梅肯定的点头，“13岁以上儿童能看的。战争和特效嘛……你先写呗，反正大致故事是这样的，写出来看看嘛。” 　　你先写……廖一梅保证，这是自己职业生涯里听到过的最无礼的要求，先写？如果没过，耗费的精力算谁的？先写后修？修改往往比写起来还费事，这又没有太具体的要求！ 　　可是，可是，可是这极有可能会是一部打入好莱坞的剧本啊。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说刚才阿甘说过的话，廖一梅都不会这么慎重，但，面前坐着的这个可恶的甲方是阿甘！ 　　阿甘！ 　　好莱坞一线演员！奥斯卡和戛纳最佳男主角！戛纳评审团主席！海外票房最高的华夏男演员！不，是最高的华夏演员！ 　　廖一梅重新陷入沉默，这是阿甘的要求，也是他的考验吧？毕竟，他是那样大牌的演员，怎么能不懂剧本。 　　“好。”廖一梅抓起了桌上的稿纸，起身冲着阿甘点头，“我先写出来你看看。” 　　“成啊。”甘敬同样起身，冲她笑笑，“能快就尽量快，好莱坞那边拉投资还需要时间，我是打算明年可以开拍呢。” 　　这个可恶的甲方！ 　　廖一梅有点勉强的扯了扯嘴唇，告辞而去。 　　甘敬把这位女编剧送到了门口，随后返身回办公室，路上碰见了嘴里念念叨叨的老陈。 　　“嘿，阿甘，编剧谈的怎么样？”老陈把手里的文件收起来，关心的问道。 　　“还行吧。”甘敬摸了摸下巴，有点奇怪地说道，“这个编剧不太健谈，挺安静的，也不怎么笑，她先回去写了。” 　　“不爱笑没什么，只要写的好就可以。”老陈点头，“这种剧本拿到好莱坞容易拉到投资吗？” 　　“拉到投资肯定没问题，主要就是看能拿多少。”甘敬边走边聊，“五千万和一亿做出来的效果肯定不同，一亿和两亿又有差别。还是先看剧本吧，这种写剧本的事我虽然不懂，但能看出来故事好坏啊。” 　　老陈称是，等进了办公室他把另一份宣发计划的文件递给了阿甘，笑道：“《只有你》剪好就赶紧定档宣传了，这些都是能上的节目。” 　　甘敬拿过来瞧了瞧，看到有东京就皱了皱眉，他这阵子实在是不怎么想出国：“快剪好了，我改动的画面不大。华影那边没问题是吧？” 　　“绿灯特快，大家双赢。”老陈微笑，华影方面是保持了良好的关系，阿甘算是那边的VIP了。 　　甘敬揉了揉太阳穴，浏览了一会节目单，想了想还是指了指那个比较熟悉的综艺节目，说道：“何炅人挺好的，快乐大本营去一波。其他的你挑吧，不用太娱乐的，收视率别太低，主持人不要撒比。” 　　“……华夏还有什么综艺是能去宣传的？！”老陈不满。 　　甘敬放弃道：“那你看吧。” 　　“你可是导演！”老陈郑重提醒道。 　　“哦对。”甘敬好似才想起来这回事，不过仍旧说道，“那也你挑吧。” 　　老陈也放弃了，挑就挑吧。 　　…… 　　剧本故事有了着落，但需要等待创作完成。 　　《只有你》的剪辑很快结束，甘敬能够参照的成片是有很大帮助的，它的定档时间要等华影方面的申报结果，而综艺和网络宣发也要等这个确定的日期，目前只是在联系了各个节目以及在网络上稍加预热。 　　甘敬在捋顺了这些之后松了一口气，决定让自己休息两天，顺便联系一下师兄谭山。 　　京剧的全国巡演活动频率已经降低，全球的巡演本来是有和官方绑定，但这种预计中的便利也同样要承担风险——现在就是还没享受福利就先承担了风险，外交活动有在收紧，本来差不多定好的巡演自然也就暂时动不了。 　　原本的谭家四合院已经卖掉，电话里大师兄介绍了下新办京剧社的近况，结果竟然只是稍有亏损。 　　虽然没盈利，但这已经很出乎甘敬的预料了。 　　这一通和师兄的电话一直聊了两个多小时，甘敬心里是有些愧疚的，许久以来一直忙着电影，京剧方面就少了些关心，唱功嘛……也确有下降。 　　他和大师兄约定了，等这阵子忙完之后一定要去京剧社唱个过瘾，顺便，再来给增加些关注度——想必这些关注度足以让一段时间内的京剧社扭亏为盈，至于持续盈利还需要更多的办法。 　　这天刚刚休息了一天，甘敬从起来之后连牙也没刷、脸也没洗，直接悠哉悠哉的随意浏览着电视节目，他倒不是多有兴趣，纯粹就是消磨时间。 　　单纯的没有目的的消磨时间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放松。 　　到了晚上七点钟，甘敬一直静音的手机再次亮起，他今天都没有接电话的打算，可是瞥了一眼之后忽然有些惊奇。 　　“喂，谭晶姐，你怎么给我打过来了？”这是许久都没联系的谭晶，两人曾在春晚上有过合作，“是要借钱不？” 　　“呸。我开着外音呢。你是在京城吧？没啥事吧？”谭晶佯怒一句，“出来吃饭！” 　　“啊？”甘敬犹豫了一下。 　　“麻溜的。”谭晶仍旧是大大咧咧，旋即有点小声地说道，“我大话都吹出去了。” 　　“……” 第五百八十九章 消磨 　　吹牛是一项人类的娱乐活动，不分男女。 　　等到甘敬不紧不慢的赶到谭晶面前时，他大致已经明白是什么状况了，不外乎就是“阿甘是我铁哥们”“我一个电话你们就能见到他”“别看他是影帝了，见面就得叫姐”…… 　　事实证明，差不多就是如此。 　　甘敬赶到的地点是个颇豪华的郊区别墅，他带了两个助理，见到了一群女人——一群就是不只是一二三四五的数字。 　　“诶，谭晶姐，我这赶来参见您了。”甘敬特别给面子，他今天也是正好休息。 　　谭晶笑眯眯的，先冲着旁边一群女人得意的挑了挑眼神，随后才一把拍在阿甘的胳膊上：“来来来，阿甘，给你介绍我的闺蜜们，今天有个老女人过生日就开了个派对，她们看到你在电视屏幕上，我说咱俩是好朋友，她们非不信！” 　　甘敬很和气的跟着谭晶，见过了一群女人，开口就称姐，给足了谭晶面子。 　　说起来，他的朋友不算多，谭晶虽然联系不多，但感觉性格挺好，能当个朋友来处。 　　“阿甘，我能和你合个影么？”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女孩等到大家寒暄完毕提出了要求。 　　这是一个生日派对，可是一群女人穿的并不是很花枝招展，一眼扫过去身材大都不错，但白衬衫、军常服居然是占了不少。 　　谭晶是总政歌舞团的人，她的闺蜜们看这架势可能也有不少是歌舞团的。 　　“没问题。”甘敬笑了笑，满足了这位的要求。 　　他满身和气，一点都不摆明星的架子，当然，这群人不是那么迷明星，但阿甘这样国际级的演员还是挺罕见的。 　　也就是今年，甘敬在国内的消息和踪迹比往常都多，之前几年，他很多时间都在国外，要么就是在国内忙着宣发活动，很难有时间接触圈里圈外的人。 　　“来，阿甘，我敬你一杯，感谢你来捧场哈。”这位穿着军常服的正是今天生日派对的主角。 　　“杨姐客气了。”甘敬很豪气的一杯干了，没有半点犹豫。 　　杨姐眼睛一亮，拍了拍阿甘的肩膀：“你这人和我想象的有点不同，不错，以后有事就说话。” 　　甘敬瞥了一眼边上抿嘴笑的谭晶，好奇道：“杨姐想象中我得是啥样？” 　　“志得意满，目中无人。”杨姐淡淡地说道，这一刻她还真有些威势。 　　甘敬不为所动，只是莞尔：“原来我的形象在你们这里这么差？没听谭晶姐说过啊。” 　　谭晶连忙解释了一句：“我是我，我就是一唱歌的。” 　　看起来，这中间还有些微妙的关系没弄清楚，甘敬若有所思，不过随即洒然一笑，他今天特别不想去琢磨这些东西，只想消磨时光。 　　不过杨姐却没就此停住，反而认真地说道：“我有几个挺有能量的朋友有注意到你，觉得你处事风格很有意思。” 　　“洗耳恭听。”甘敬换了一杯酒。 　　“横冲直撞似初生牛犊，内敛深沉是所谋甚大。”杨姐轻轻碰了碰阿甘的酒杯，抿了一口酒。 　　甘敬稍愣，忽然放声一笑，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的笑声引来一片莺莺燕燕的注视。 　　“你笑什么？”杨姐问道。 　　甘敬不答，犹自笑了一会才说道：“这几天啊，我好像碰见了好几个习惯站在高处看别人的人。这种感觉嘛……自以为手里握着什么，剥开那层漂亮羽毛做的衣服，里面也就是一个普通人。” 　　他话说的不怎么客气，冲着谭晶眨了眨眼，又碰了碰杨姐的杯子，打断她想说的话：“不聊这个了，祝杨姐永远十八岁，歌声永远动人。” 　　杨姐看了看阿甘，一饮而尽。 　　等到这位生日主角走了之后，谭晶笑意盈盈地说道：“大明星，别看我们这就是一群歌舞团的人，里面可有不少外面想巴结都巴结不到的。” 　　甘敬点头，觉着这个话题有些无聊。 　　“怎么？不想结交一番？”谭晶觉得有些奇怪。 　　甘敬无奈，终于老实说道：“姐啊，我就是一个演员，你们这些糟心事我不懂，也不想知道。我一守法公民，该缴税缴税，该义务义务，其他的，懒得扯犊子了。” 　　“就怕你不扯人家，人家扯你啊。”谭晶笑笑，“你这可是登上排行榜的富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甘敬到了这会已经察觉到什么了，感情今天谭晶喊自己过来还不是平白无故的。 　　“喝酒喝酒。”谭晶哈哈一笑，“今天有个好看的节目播出，等会一起看。对了，你今年还上春晚么？” 　　“看情况吧。”甘敬还没考虑这个事，到了后半年他的重心是《只有你》、京剧和新戏剧本以拉投资，其他的暂且都靠后。 　　“大明星就是忙啊。”谭晶感叹。 　　“你这一口一个大明星，这是埋汰我呢嘿？”甘敬斜了她一眼。 　　谭晶为之一笑，把阿甘拉到了客厅里。 　　这一场生日派对是出奇的简单，甘敬在到来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分过蛋糕了，此刻三三两两的也是玩一些颇为出乎意料的活动。 　　打牌、打麻将、聊天、看电视……别墅派对没有搭配奢靡，这还真是挺清奇的。 　　“小晶，这首歌你来唱怎么样？”电视前沙发上的一位瞧见这两人走进来，打了个招呼。 　　“肯定好。”谭晶自信地说道。 　　“和原唱王绯比呢？” 　　谭晶想了想，说道：“那得看她现在的状态了，你知道的，她对自己嗓子的保护真没那么严肃。” 　　甘敬坐在一边瞧了瞧，这是一档名为《华夏好声音》的节目。 　　“阿甘，好莱坞那边的歌手你有接触过吗？”随着阿甘落座，一群女人开始八卦起来，她们不是演员，想着的倒是国外许多歌手的情况。 　　甘敬对这一块不熟，有些问题回答不上来，但幸好他之前加过一个好莱坞的通信软件群聊，不过他转述问题的速度有点慢，有位美女仗着酒意拿过了阿甘的手机，想要自己问。 　　可是，一刹那，围过来的女人们都面色古怪起来。 　　咦，这个群聊的名称是…… 　　朕的后宫？ 第五百九十章 综艺宣发（上） 　　阿甘其人，少有绯闻，稍微有些波澜的还是美国媒体曝出的他和海瑟薇的关系，不过始终也没有石锤。 　　可现在源自他自己手机上的聊天群是什么情况？ 　　这就是最大的石锤了吧！ 　　甘敬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平日里有空也会看看好莱坞的聊天群，对于备注名称什么的早就习惯了。 　　“艾薇儿的声音挺好听的，我之前见过她，整个人给我的感觉也不像是新闻里的那样。说到底，明星、演员、歌手这些公众人物明面上和私底下是不同的。”甘敬仍在说着话。 　　杨姐慢慢点头，赞同道：“是不同，是和新闻里不一样。” 　　甘敬笑着扭头：“杨姐也见过艾薇儿？” 　　杨姐摇头，随后意味深长的冲着阿甘点了点头。 　　她这一点头，一群人也纷纷冲着阿甘点头，一下子就把甘敬给看懵了，怎么了这是，一群颈椎病啊？ 　　“呶，给你的后宫。”一个女孩把手机还给阿甘，揶揄了一句。 　　甘敬接过，听见这个词，一下子想起了自己之前只是出于恶趣味而备注的聊天群名。 　　“介个，介个，我是可以解释的，只是闹着玩的。” 　　“嗯，闹着玩，闹着玩。”杨姐连连点头。 　　谭晶不明所以，在一个闺蜜咬过耳朵之后，她惊诧的用手大力拍了几下阿甘的肩膀：“啧，啧。” 　　甘敬无奈摊手：“真的是闹着玩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 　　“是！” 　　“是！” 　　这是什么？这是亲眼所见啊。 　　国际影帝甘敬先生常用手机的聊天备注啊！了解一下！ 　　这不是证据，什么还是证据？ 　　刚才那个群粗粗一扫得有几十个人吧，这也太暴力了！ 　　“我对天发誓！”甘敬举起右手，折下两根手指。 　　谭晶都不信了，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在闺蜜们的调笑声真诚地说道：“别发誓了，明天我们打算逛街，想要个好天气呢。” 　　甘敬被噎住了。 　　过了一会，他冲着这几位叽叽喳喳已经开始讨论好莱坞哪位女星最漂亮的女人们说道：“那啥，我这真是开玩笑的，你们别对媒体记者乱说哈。” 　　“阿甘，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不是多嘴的人。” 　　甘敬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 　　——《知情人透露，阿甘纵横好莱坞情场》 　　——《阿甘有意追求艾薇儿》 　　——《阿甘情迷好莱坞女星》 　　过了几天之后，甘敬在不少娱乐报纸上看到了这样的标题，最终他只是默默的翻出手机给谭晶发送了一条短信：“这很女人。” 　　女人的嘴啊，真是…… 　　甘敬不再去理会这个事，但对于生日派对上谭晶的提醒还是上心的，他让老陈从上到下做了个自查，收入、税务、企业资格、资金流出等一系列事情务必都要合法。 　　树大招风，工作室虽然不大，但自己应该还是蛮引人注意的，这些事情不值得出问题。 　　这样布置一番之后，甘敬觉得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能被拿捏的细节了，也就更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底气。 　　七月底，《只有你》拿到了龙标，定档在八月二十号上映。 　　这个档期时间是有点紧，但甘敬出于自己可能还要跑去好莱坞的考虑，决定还是早点上映比较好。 　　八月三号，当时老陈让阿甘挑选综艺宣传节目时第一个被挑选的《快乐大本营》开录了，这是甘敬第三次来这个节目。 　　开始录制前，甘敬和众多主持人一一打了照面。 　　他其实是有点不懂为什么这样一个节目需要如此多的主持人，但综艺节目收视率就是明证。 　　“欢迎阿甘、周咚雨、朱亚文，陈乔摁、还有李雨春。” 　　快乐家族主持人开场一阵热舞，随后何炅介绍了今天请来的嘉宾。 　　这一期是为了给《只有你》剧组作宣传，但是阿甘这边剧组的人连上他这位导演就来了三个，如果不请其他人来，那台上的主持人比嘉宾还多就不太好看，所以本台出身的李雨春和关系不错的陈乔摁就给请了过来。 　　“阿甘，阿甘，上一次你来还是演员，这一次就换成导演了，我特别想知道你的感受。”何炅先给他来了个拥抱。 　　甘敬打心里是有点不习惯闹腾的气氛，不过综艺节目就是这样嘛，他拿着话筒，一本正经地说道：“当演员的时候来，谢娜就跟我握握手，当导演的时候来，谢娜就跟我后面问，甘导，甘导，你下部戏女主角定了没？你看我行不行？” 　　这话自然是玩笑，现场的观众也都被逗乐了。 　　谢娜举着话筒，发出一连串毫不停歇的笑声，末了假装委屈地说道：“我问完这句，甘大导演冷冷的看了看我，他说，女主角都是周咚雨的，你走开，走开。” 　　她一边说，一边夸张的做着手势，同时用羡慕的眼神去看周咚雨。 　　观众再次被逗乐。 　　节目开场的气氛烘托的挺不错。 　　“甘导演，甘老师，下次你的戏，我不像娜娜那么贪心，你给我个龙套就好。”主持人维嘉满脸笑容。 　　甘敬点点头：“好，你的演技比谢娜强。” 　　谢娜再次委屈。 　　何炅这时把话题拉到其他人身上，不过仍旧是从阿甘这一点延伸开来：“我记得春春曾经和阿甘合作过，现在阿甘升级为导演，春春你有什么感想？” 　　李雨春笑道：“我有点意外。” 　　观众的兴趣被挑动了起来，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甘敬的目光也注视了过去。 　　“我一直觉着阿甘是一个为戏痴狂、沉浸在表演当中的演员，没想过会站在导演这种相对戏外的角度来执导一部戏。”李宇春说的很真诚。 　　甘敬有点被惊住，真的没想到会从这位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 　　何炅敏锐的注意到了阿甘的表情，连忙问道：“所以说，为什么阿甘会忽然当了导演呢，我想很多观众朋友们都对这很感兴趣。” 　　甘敬沉吟了一下，一把抓住站在自己旁边周咚雨的肩膀，长叹一口气。 　　“唉，还不是因为周咚雨太不红了。” 　　噗！ 　　躺枪的女孩发出了智慧的凝视！ 第五百九十一章 综艺宣发（下） 　　周咚雨红不红？ 　　挺红的了。 　　一部《山楂树之恋》，一部《十二生肖》，前者是张一谋执导，后者是成龙大戏，除开这两部，她还给《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跑了个龙套，并依此跟着阿甘去走了奥斯卡的红毯，顺利在现场看到第一个华人影帝。 　　再加上阿甘在时尚资源上的交换和倾斜，周咚雨尽管作品不多，但曝光度相当可以。 　　不过……这也得分为和谁比。 　　在阿甘说出这句嫌弃周咚雨不红的话之后，全场静了一秒，随即哄堂大笑，大家看着阿甘那张无奈、真实的脸都被逗疯了。 　　“哎，哎，你们笑什么？”甘敬一手拿着话筒，一手跟着抬起，试图按下笑声。 　　台下的笑声更大了。 　　等到笑声渐渐过去的时候，甘敬又补了一句：“这是嘲笑周咚雨的，这个现场没人敢这么对我笑！” 　　微弱的笑声重新变大，有观众已经在捶胸了。 　　甘敬故作疑惑的看了看周咚雨，问道：“这不是笑我吧？” 　　女孩冲他翻了个白眼，装作高冷。 　　一时间，镜头里这两位的形象在节目开场就光彩了起来。 　　何炅对于这段意料之外的笑点很惊喜，没想到阿甘居然还有这样的掌控功力。 　　“我觉得，这部在20号上映的《只有你》一定能让咚雨更红。”何炅点出了一波上映的电影名称和时间。 　　甘敬保持微笑，听着主持人把话题引到其他嘉宾身上，刚才开场自己的镜头有点太过多了，这在电影里可能会造成一种节奏上的失衡。 　　嗯……综艺和电影居然还能有相通的地方，他若有所思。 　　“我当时试镜的时候心里压根没底，结果甘导当场就说我更合适。他说，这戏找男主角就一个要求，不要太帅。我欣喜若狂的回到家，对着镜子，第一次感谢了我爸妈，没把我生的更帅。”朱亚文作为一个不知名的小演员，分享了试戏时的心情。 　　“我早就听过阿甘的名字，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当时阿甘在宝岛演少年派的时候我就想去探班了，可是等我从国外做完活动回来，他们已经拍完离开了，一直就觉得很遗憾。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陈乔摁被问到关于阿甘的想法，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以前没打过交道。 　　最后，问题转到了周咚雨的身上。 　　“咚雨，你是阿甘工作室的演员，你对于你们老板有什么想法？”何炅怂恿道，“涨工资的好机会到了。” 　　周咚雨原本是酝酿好了台词的，不过话到嘴边她忽然转了念头。 　　“我特别崇拜他，特别喜欢他。” 　　这第一句话就让甘敬心跳漏跳了半拍。 　　“他的角色，怎么就演的那么好呢？”周咚雨皱眉，“作为阿甘工作室的一姐，嗯，虽然我们工作室就俩人，但我也是一姐！我很少看到他为角色的事情烦恼。应该怎么说呢？” 　　女孩侃侃而谈，几乎不用思考：“在他旁边看他演戏，就像是学渣看学霸、业余篮球选手看NBA球星、小学生看大学生。嗯，就像周咚雨看甘敬。” 　　最后一句，周咚雨用了两人的全名。 　　这种说法方式是能让人察觉到一些微妙不同的，甘敬听到只是全程保持微笑。 　　“有这样一个演员老板，我是一直很有压力的。”周咚雨伸出手指捏了一下，“当然，也会有那么小小的一点动力。” 　　还不待何炅说话，甘敬先点头评价了一句：“马屁拍的不错，回去有奖金。” 　　众人又一次被逗乐，快乐家族最没存在感的吴欣这时问了一句：“我特好奇，因为在我心里阿甘是一个特别有范、特别高冷的人，咚雨你们平时相处就是这样吗？” 　　甘敬点头，周咚雨摇头。 　　镜头给了特写。 　　甘敬扭头看她，周咚雨保持正视。 　　“好吧，我们就是这样没默契的相处的。”甘敬自嘲了一句。 　　周咚雨解释了一句：“阿甘，大家都该能猜到，他平时很忙的，也就是因为这部《只有你》，我和他相处才会多一些。平日里，我可能就像一个正常粉丝一样，都是从新闻里见到他。” 　　陈乔摁在一旁连连点头。 　　朱亚文在一旁连连点头。 　　李雨春在一旁连连点头。 　　何炅、谢娜、维嘉、杜海涛、吴欣连连点头。 　　“喂，你们要不要这样。”甘敬无力，再转头看去，全场观众都被他们带着一起点头了。 　　这么多人一起点头是什么观感？最起码是比生日派对上杨姐那群人一起点头要震撼的多。 　　“阿甘，这回你知道你多受大家欢迎了吧。”何炅调笑。 　　甘敬正想点头，何炅忽然变幻语气，怒道：“那你的下一部新戏到底什么时候出？！” 　　“呃……”甘敬觉得何炅作为主持人的节奏是真不错，“目前正在看一个新剧本，如果顺利的话，近期大概会定下来。我觉得故事还不错，应该演起来也会比较有趣。” 　　“真的么？那可太好了。”何炅拍胸脯，“那我这个粉丝就放心了。” 　　至此，节目的聊天环节已经很久，快乐大本营的游戏环节登场。 　　甘敬不太擅长游戏，不过快本的幕后团队还是挺强大的，针对性做出来的游戏都是符合人设的，后面一个环节就有个“我说的是真的”游戏。 　　初始分数是十分，每个人说一句真话，如果其他嘉宾和主持人没做到过，那么其他人就会减一分。 　　甘敬刚开始有点走神，没怎么反应过来规则，不过玩了两局之后就到了他表现的时刻。 　　“我拿过奥斯卡影帝。” 　　众人减一分，这国内都没其他人拿了！ 　　“我拿过戛纳影帝。” 　　众人再减一分，这国内其他两位拿过影帝的人都不在！ 　　“我拿过英国奥斯……” 　　甘敬刚想继续说，陈乔摁忽然撒娇打断，“这太耍赖了，我们不能让阿甘这样说了，不然我们肯定输掉了！” 　　何炅一众主持人、周咚雨一众嘉宾纷纷表示同意。 　　甘敬微微一笑，点头同意：“我是奥斯卡终身评委。” 　　众人绝倒减分。 　　甘敬继续微微一笑：“我当过戛纳评审团主席。” 　　众人、众人、众人已经没法玩下去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圈粉 　　——“唉，还不是因为周咚雨太不红了。” 　　——“我当过戛纳评审团主席。” 　　——“我特别崇拜他，特别喜欢他。” 　　——“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快乐大本营最新一期的预告片，宋雪很早就看过了。 　　她是一名高中生，平时学业繁忙，不过对于一直从小看到大的快乐大本营是每期不落，而现在快本从周五改到周六晚八点，从时间点上来说也更适合了点。 　　晚上七点半，宋雪写完了作业，拿了两袋薯片，打了一盆热水泡脚，随后舒舒服服的坐在沙发上准备习惯性的收看节目。 　　快本请的明星嘉宾比较多，宋雪有时候并不怎么喜欢上面的嘉宾，但冲着对节目的忠诚感也能看完，像今天请来的国际影帝甘敬，她其实没什么感觉。 　　大家都说这个人很厉害，都说这个人在好莱坞混的多么好，但宋雪偶尔经同学推荐在网上下载了资源，看了那部获得戛纳影帝的《美错》，她只看了前面一小段就睡着了。 　　这不是夸张，她是真的躺在床上看电影给看睡着了！ 　　从此以后，宋雪再没看过阿甘的作品，只是经常性的会在新闻上见到这个人，可不论朋友怎么说，她都提不起兴趣去看他的电影了。 　　这一次除了这个阿甘，还请了陈乔摁，宋雪挺喜欢这个宝岛的美女，觉得她又美又亲和。 　　慢悠悠的泡着脚，宋雪等到了周六黄金档的快乐大本营。 　　一开场，快乐家族一阵热舞，随后五位嘉宾一起登台。 　　宋雪撕开了一袋薯片，一边嘎嘣嘎嘣的吃着零食，一边瞧着周咚雨和陈乔摁，唔，这两个人的身材对比还是挺明显的，看起来节目组是考虑过这个事情，让她们俩站在嘉宾的最两边，镜头肯定是不容易让两人同时入镜了。 　　沙发上的高中生很熟悉这档节目，刚开场看到主嘉宾阿甘嘲笑谢娜，听着娜娜魔性的笑声，忍不住的也小声笑起来。 　　娜娜的主持功力就是无人能比的魔笑啊。 　　宋雪心情放松，觉得阿甘应该和这几位主持人关系不错，看起来交流都很熟稔，也因此，她曾经对于这位明星的刻板印象就松动了一些，当看到阿甘在预告片里说周咚雨不红的这一段也是很get到点的笑起来。 　　这个家伙还有点意思的嘛。 　　随着节目进行，一众嘉宾对于阿甘的想法都有配上相关画面，获奖的时刻、拍摄影片的花絮、执导拿着喇叭叉腰的严肃，以及不同影片片段的剪辑。 　　宋雪在这过程中忽然发现有几个镜头看起来都挺带感的，那些貌似都是阿甘出演过的作品。 　　不过她不知道名字，只是默默的存心上，准备等节目结束了再去网上搜搜看。 　　慢慢的，那种催人入睡影片的无趣感已经从她心里消失不见，这期节目刷新了她对于阿甘这个演员的观点。 　　“诶，以前节目上怎么没这种感觉呢？”宋雪自己嘀咕了一声，抓起第二包薯片撕开了包装。 　　电视上进行到了游戏环节。 　　阿甘的镜头一直是比较多的，游戏中镜头给到他，宋雪就觉得他这会就有点呆呆的，有种蠢萌感，不过，她很快就见到了另一面。 　　“我拿过奥斯卡影帝。” 　　“我拿过戛纳影帝。” 　　“我拿过英国奥斯……” 　　“我是奥斯卡终身评委。” 　　“我当过戛纳评审团主席。” 　　一波连击，蠢萌感消失不见。 　　宋雪怔怔的看着屏幕里那个淡淡微笑的阿甘，由衷赞叹道：“霸气啊！” 　　霎那间，宋雪自觉是被圈了一波粉。 　　不过她不打算就这样屈服，而是准备去网上补一补阿甘的作品，看看到底是有什么真材实料——尽管屏幕里嘉宾和主持人们的无奈、佩服表情都那么真实。 　　…… 　　“阿甘，这上的几档节目效果都还不错啊。根据他们的反馈，收视率相比是有所提升的。” 　　经过了几波综艺宣传，老陈汇报事后的沟通结果。 　　甘敬点点头，想了想，问道：“猫眼那边呢？他们的宣传有开始吗？” 　　“已经开始了，主要宣传方式还是你的第一部执导电影。毕竟是翻拍片嘛。”老陈解释了一句。 　　“也行。”甘敬随着上映日期的临近，心里慢慢的开始有些紧张，这片子的最终票房能怎么样？万一扑的太惨那似乎就会很没面子啊。 　　他忍不住向经纪人问道：“现在网上舆论对这部戏怎么看？” 　　老陈点了一支烟：“有说支持的，有说让你回去演戏的，有说不喜欢演员去当导演的，相对来说，肯定还是支持的多一些，不过各种成分还是挺复杂的。” 　　“那回头我发条微博告诉他们，这部戏挣钱了我就去拍戏。”甘敬眼珠一转，想了个主意。 　　老陈制止道：“别，万一没挣钱，那就尴尬了。” 　　“……” 　　也是这个理！ 　　甘敬安静了一会，低头看了眼近期的工作日程，指了指说道：“还剩一档综艺，然后就是去各个城市的宣传了。奇怪了，那个廖一梅居然还没写好剧本，真是慢啊。” 　　“编剧嘛，文字工作者，差不多都这样。”老陈宽慰一句，“对，还剩个《华夏好声音》，最近这个节目挺火的，你去唱首歌，大家相互蹭一波热度，算是双赢。” 　　“这首《刀马旦》还挺不好唱的。”甘敬笑了一声。 　　老陈冲他瞪了瞪眼，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艺人本事的。 　　《刀马旦》，方文山填词，周杰伦编曲，李玟演唱，算是和京剧挂边，甘敬既然是要献唱，自然还是愿意效果最大化，到时节目的导师问起来为什么选这首歌还是可以顺便说一波京剧。 　　甘敬靠着办公椅，转了半圈，摇头叹道：“为了捧周咚雨，我这也算是费尽了力气。” 　　“嘿，可不是。你自己给这部《只有你》里周咚雨的表演打分，能打多少分？”老陈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甘敬微微闭眼，回想着电影里周咚雨的表情和眼神，嗯，那种情感…… 　　“已经很棒了，这个角色超过她以前演的角色了，演技也上了一个层次。”甘敬叹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想叹，而不想打分。 第五百九十三章 好声音 　　八月十三号，华夏好声音的录制现场。 　　“小李，你再给甘敬那边的助理打个电话，这都快开始了，怎么还没见人啊。” 　　“小王，选手的出场故事编好了吗？要苦情，要苦情！再去检查一遍！” 　　“去和四位导师再说一下，今天第三个录制的就是甘敬，别给弄岔了。” 　　现场导演金垒一顿吩咐，末了还是决定自己打个电话给甘敬方面，毕竟对方的咖位太大了，有些催促的话其他人不好说，自己还能说几句。 　　电话打通，另一端是甘敬助理阿文接的，表示正堵在路上，预计会迟几分钟才能到。 　　金垒松了一口气，这不是档期突然变化就成，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阿甘的录制往后挪两位。 　　不过饶是如此，到了七点四十五的时候，甘敬一行人才堪堪赶到。 　　“不好意思，抱歉，路上实在太堵了。”甘敬事先已经见过总导演的照片，没有认错人，双手上前握了握金垒的手。 　　“没事，没事。”金垒满面笑容，连声说道，“阿甘你这是上过妆了？要不，你再准备准备，我推迟下录制？” 　　现在节目已经录到第六位选手了，阿甘是迟到了。 　　“直接录就成，等台上这位下来。路上太堵了，幸好车里能化妆，为了省时间我就直接上妆了。”甘敬扫了一眼舞台。 　　“那行。”金垒很满意，知道这不是阿甘故意拖延耍大牌，他侧身对副导演沈宁说道，“那就先把阿甘登台前的话给录了吧，然后就登台。” 　　副导演沈宁点头，不过随后犹豫了一下说道：“现在导师们不知道阿甘的顺序了，要不要告诉他们？如果不告诉的话，节目效果说不定更好。”她的倾向是不告诉，这样拍到的反应更真实。 　　金垒断然答道：“先不通知，如果效果不好，我们再重新录。” 　　综艺节目就是这样，除非是直播，不然录制和剪辑能把一个节目做成两种效果。 　　甘敬对这个没什么看法，他就是来借着节目热度来宣传一波自家电影，同时也算是以歌声来为综艺的宣传做一个尾声。 　　“甘老师，OK了。”副导演沈宁负责阿甘上台前的镜头录制，她冲阿甘比划了个手势。 　　甘敬今天的打扮很年轻，一件很潮的卫衣、复古牛仔裤、一双白色运动鞋，清清爽爽、简简单单。 　　“大家好，我是甘敬，今天为追寻梦想而来。我希望我的歌声就让大家……”甘敬卡壳了，他扭头看向副导演，“台词是什么来着？” 　　沈宁抚额，这难道就是国际影帝级别的台词功力么……我不信！我不信！ 　　“感动、快乐、振奋，正能量的都行，然后就是去年就看了这档节目……” 　　甘敬冲她笑笑，重新来了一遍，这一次就没有问题了。 　　沈宁看了下录制的镜头，这是从侧面拍摄的，目的就是为了播放和预告的时候不让观众一眼看出来是阿甘，吊一吊胃口。 　　“甘老师，还有一分钟左右，导师们就会点评好台上的选手。你确定不用准备下么？”沈宁联系了下现场导演，随后询问阿甘。 　　“不用了。”甘敬是想尽快搞定。 　　沈宁点了点头，在耳麦里回复了导演，同时又检查了下阿甘的耳返，确认录制的时候不会出现问题——尽管可以反复录制，但是大家当然都是希望能一遍过。 　　一分钟后，台上的选手下台，导师们重新转过身，背对着舞台。 　　甘敬能从这个角度看到椅子上的那瑛和庾诚庆在有说有笑的沟通着什么。 　　“可以了。”沈宁提示，然后用耳麦指挥现场的工作人员维持秩序，不要让下面的观众太过喧哗。 　　不过就算这样，当甘敬站在舞台上的时候，观众们还是给出了更为热烈的掌声和尖叫。 　　甘敬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冲着下面微笑示意了一下，现场慢慢安静下来，《刀马旦》的前奏响起。 　　“CoCo的歌。”庾诚庆冲着那瑛说了一句，另外两位导师也是点头。 　　前奏结束，声音响起。 　　“明明早上人还在香港，还在九龙茶馆喝煲汤。” 　　“怎么场景一下跳西安，我在护城河的堤岸。” 　　磁性的声音响起，四位导师听着有些耳熟，而随后下面压抑不住的欢呼声猛然爆发就显得有些明显了，三位导师相视一笑，汪枫却是一把按下了转身的按钮。 　　第一位导师转身了！ 　　甘敬拿着话筒微微一笑，他看到了那个椅子的转动，看到了那位导师。 　　汪枫！ 　　忽然，甘敬心里悸动一下，一股梦想的气息压下，自身气运仿佛有些不稳，一刹那，恐怖如……嗯，不好意思，写错片场了。 　　汪枫指着台上唱歌的阿甘冲着另外三位导师一笑。 　　那瑛转身。 　　张慧妹转身。 　　庾诚庆转身。 　　一位四转选手崭新的诞生了。 　　观众席的欢呼声愈发热烈，甘敬这阵子在几个综艺节目中浪荡，着实是听到了不少粉丝观众的呐喊，有些习以为常的挥了挥手，随即继续自己的演唱。 　　一曲终了，四位导师全部站起来为他鼓掌。 　　“OK。一条过。”甘敬在心里自语了一声，就像是在拍电影似得。 　　“这位选手，你的梦想是什么？”汪枫笑着用自己的招牌问题来欢迎阿甘。 　　“我的梦想……”甘敬装作懵懂的样子，随后猛一挥手，慷慨激昂地说道，“是站在华夏好声音的舞台上。” 　　四位导师点头。 　　然而甘敬还没说完，他继续语调转为沉稳：“宣传我执导的第一部电影《只有你》，八月二十号上映噢。” 　　那瑛、汪枫、张惠妹、庾澄庆愕然，然后一阵爆笑，好吧，阿甘还挺有幽默感的。 　　“阿甘，怎么会想起唱CoCo这首歌？”庾诚庆问道，这是节目组提前商量好的，阿甘方面是有提到要有京剧这个元素。 　　“因为我是京剧谭家弟子，这首歌又写的很有趣，所以就挑了这首歌。”甘敬侃侃而谈，“京剧是咱们的传统文化，如果有喜欢京剧的人可以去我们京剧社看看。” 　　那瑛感兴趣地问道：“阿甘还会京剧啊，可以给我们来一段么？” 　　“当然。”甘敬彬彬有礼地答道。 第五百九十四章 期待感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劳。” 　　“站立在营门高声叫，大小儿郎听根苗。” 　　“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 　　华夏好声音最新的一期播出了。 　　宋雪本来是不看这个节目的，可是自打上次在快乐大本营觉着阿甘挺有趣，随后又补了他的其他电影之后，她立时就被圈了粉。 　　原来，这个演员演的这么好。 　　不过，就是他的粉丝群体名字不太好听，干粉、干粉的……有点污。 　　宋雪从来没有主动去听过京剧，这次在追阿甘上的综艺时倒也算是听的津津有味，尤其是阿甘唱到最后一句还撩了一下不存在的长胡须。 　　“这个动作挺骚的。”宋雪特爱薯片，咔咔咔的又是一袋子下去，她看着阿甘那张干净的脸，决定有机会就去那个什么京剧社看看，也决定支持一张《只有你》的电影票。 　　这就算是新粉的第一个见面礼吧。 　　宋雪在阿甘下台后继续看了会节目，不过没看完，她对这类的节目实在不是太感兴趣。 　　…… 　　京城、魔都、羊城，甘敬带着剧组匆匆走了一遍，线下实力宣传了一波电影。 　　虽然网络宣传越来越发达，但是线下宣传对于当地市场的凝聚还是很有效果的。 　　“本来今年是想休息休息的，结果不知不觉好像又做了不少事。多谢诸位的理解和报道啊。”甘敬在结束最后一场京城的活动之后冲着采访的各路记者感谢道。 　　“阿甘啊，我谨代表广发的粉丝群众们问一句，啥时候有新戏啊，你主演的。”有个年轻记者眼看阿甘心情不错，高声问了一句。 　　甘敬冲着镜头笑道：“快了快了，有片约会通知大家的。” 　　记者们又问了几个问题，慢慢的三三两两的散去。 　　剧组一行人上车奔往夜宵地儿。 　　从综艺活动到路演宣传，地方多、时间紧、任务重，这些天剧组可算不上轻松，后天是首映，明天空出来一天，今晚就是甘敬为了犒劳东奔西跑的剧组成员请吃夜宵。 　　酒至半酣，剧组成员不论大小，都开始敬阿甘的酒。 　　甘敬来者不拒，面色始终不变。 　　大家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免不了有些嘀咕，上次那个和梁朝玮的新闻可不是那么容易从记忆中抹掉的，现在看这情况……当时两个人到底是喝多少？ 　　又或者……阿甘把梁朝玮给坑了？ 　　一旁的周咚雨深以为然，对于第二个猜测有种同样的隐痛，她也以为甘叔酒量是个弱点，不曾想提酒上门的时候反而是自己被灌醉了。 　　“周咚雨、朱亚文，这是我第一次当导演，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俩多担待。”甘敬提着一杯酒，“大家最近也都辛苦了，跟着我跑来跑去的。说真的，我以前对导演这个词有点误解，自己试了一把才觉得真的难。这还是我有韩版片子参照的情况下。” 　　“这部片子嘛，后天上映，对于票房，咱们不要有压力。我对于数字没什么期待，就算赔钱了，责任也不在于你们，而是在于我。”甘敬说的很真诚，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 　　“对于票房，没有要求。来，共同举杯。”甘敬强调了一遍，最后举杯示意。 　　剧组的全体成员一起举杯，工作室里的人也都是一样。 　　这杯酒是甘敬全场的最后一杯，他虽然不醉，但是喝的太多胃也会有点不舒服的。 　　“阿甘，你不该说对票房没期待啊。”老陈人到中年，一直拿着果汁在晃荡，这会伺机走过来提了意见。 　　甘敬嘿然一笑：“我是真没啊，不过，就算票房不好，我觉得这部片子周咚雨已经演的很好了，那些去过电影院的观众应该会有个好的评价。” 　　他扭头对走过来的周咚雨笑道：“我对票房没期待，对口碑有期待。” 　　“前者的因素有点多，毕竟已经有韩国电影拍过了。” 　　周咚雨默默点头，她当然是有期待的，但从这部电影里，她体验到的更多是对角色的想法，这个或许是票房更重要。 　　要说剧组里对于票房最期待的，大概就是朱亚文了，不过，这会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苦笑，咳，自己这样的小演员就充当大咖玩票的炮灰吧，嗯……这戏投资不多，回本应该没问题吧。 　　这顿全员夜宵结束，不同人怀着不同心情度过了一个无聊的二十四小时。 　　首映式是没有的，按照阿甘的话来说，翻拍片就不搞首映式了，免得那些朋友同行们再跑一趟，大家就在家里等消息就好。 　　他话说的轻松，两位主演却是有点按捺不住的溜达到了影院。 　　朱亚文没啥名气，走在路上没被认出来，顺利的在京城万达欣赏了自己的大屏幕作品，觉着阿甘这位导演剪辑的片子效果还不错。 　　周咚雨就不同了，她很认真为自己做了装扮，结果在观影中途还是被影迷发现——天知道，那么黑，都开始播放电影了，那人是怎么认出来的！ 　　一百一十分钟，电影首映结束。 　　“周咚雨，你演的太好了！” 　　“你演的真好，我现在心还在疼呢！” 　　“咚雨，你给我签个名吧。” 　　相对于朱亚文平平静静走出电影院观察影迷的反应和讨论，周咚雨更直观的是面对大家热情的冲击，不过，即便如此，她仍旧留意到了有好几位观众是脸上挂着泪水的。 　　哦耶，泪点是成功的，女孩这样在心里告诉自己，也因此更乐于满足影迷的要求。 　　等到了摆脱了人群，她迫不及待的联系上了甘叔。 　　“喂，甘叔，电影很好看！” 　　“嗯，唔，哦，对，挺好的。” 　　“你在干什么？”周咚雨敏锐的听着了甘叔声音的不同，“你在睡觉吗？” 　　甘敬的声音清醒了点，镇定的回答：“刚刚睡着没一会。” 　　“喂！有没有搞错！别人在关心电影，你居然毫不在意的去睡觉！你太过分了！”周咚雨十分不满。 　　“我说过了啊，我对票房没什么期待。”甘敬的声音越发清晰了。 　　“靠，我现在有了！”女孩愤怒地说道。 　　“啊？有啥？” 　　“有了期待！” 第五百九十五章 影视观察 　　“昨天，国内著名演员阿甘执导的第一部电影《只有你》上映了，今天我们特地邀请了两位影评人朱强、潭影以及业内著名制片人张宏为我们分享对这部影片的观点。” 　　“张宏老师，朱强老师，潭影老师，在这之前，我要确定一件事，你们都看了电影吧？”节目主持人陈小纭笑着询问。 　　“当然，第一时间看了。” 　　“我的电影票还在兜里。” 　　“我的影评都发了。” 　　三位《影视观察》节目的嘉宾纷纷回答。 　　陈小纭甜甜一笑，首先右手举起来信誓旦旦地说道：“在和三位老师交流之前，我必须表明下利益相关。可能有些观众还不了解，我是阿甘工作室的艺人二姐，是的，你们没听错，一姐就是这部《只有你》的女主角周咚雨，我就是二姐。” 　　“咳，你们如果有疑惑也很正常。”陈小纭摊开手，无奈地说道，“我们工作室就两个人，周咚雨第一，我自然那就是第二了。” 　　“也就是说，阿甘是我老板，等下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比如我强行站阿甘这一类的，那大家一定能理解了吧？”陈小纭冲着镜头眨了两下眼睛。 　　《影视观察》的老观众对此已经不意外了，作为今年一档口碑不错的电视、网络节目，他们知道陈小纭话虽如此，但一直是秉承着中立观察的角度来看待不同的影视作品。 　　据说，据说，有些观点是她从甘老板那里淘过来的，所以时不时的风格还会有所不同。 　　“张宏老师，作为一名业内的制片人，你对于这部影片有什么看法？”陈小纭开始进入节目流程。 　　张宏是个不大不小的制片人，他在接到节目邀请后倒是真有些话想说，于是就过来了：“对于阿甘，不管是演员还是制片，我都是挺佩服的。他转行当导演我有些意外，不过这部片子从制片的角度来看，很有效率，成本据说也很小。” 　　他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眼阿甘工作室的陈小纭，听到她给出了一个确定的数字“1100万”，于是继续说道：“阿甘虽然做了导演，但并没有膨胀，他很小心的选了题材、控制了成本，翻拍片是很出乎我意料的。我相信他绝不是拿不出更多的钱，也不是没有其他备选剧本，单纯从这一点上来说，阿甘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陈小纭点点头，一千一百万甚至于还不到工作室投资《北京遇上西雅图》所赚得的零头，她转了下椅子，对两位影评人说道：“朱强老师怎么看？” 　　朱强正是那位带了电影票的影评人，他笑了笑：“这部电影的韩国版本我很早就看过，它其实是传统的颇为狗血的剧情，这一点在我看来是减分的。不过阿甘没有生搬硬套，改动了几处背景，看起来就流畅很多。这一点又加了分。朱亚文，他演技在线，周咚雨，有所突破，这两位的搭档有些惊喜。” 　　“当时韩版电影的画面镜头就被称赞，在这方面，阿甘的变动不大，这一点让我很不满意，作为国内在影视界最有实力的人，他应该有所创新。”朱强严肃地说道。 　　“我不同意这一点。”另一位女性影评人潭影提出了反对意见，“不管其他，只要给影迷带来正向的体验就是好的，又何必去追究变不变动呢？” 　　朱强反唇相讥：“那以后阿甘都直接买版权翻拍好了。” 　　“仅仅这部片子，他拍的没什么问题。”潭影淡淡地说道，“不要忘了，这是他的第一部执导作品，你不要拿他的演员成就来要求，那就太高了。” 　　“不，一位新人导演是不会有这样大的关注的，他既然获得了关注，那自然标准就不相同。”朱强一脸的不赞同。 　　主持人陈小纭打了个圆场：“两位老师是角度不同，首先我替我老板谢谢你们的关注哈。然后，我想知道你们对这部影片票房的预期。” 　　“5亿。”朱强答道。 　　“4、5亿差不多。”潭影在这一点上的意见相似。 　　张宏说出自己的理由：“这是部爱情片，这个题材市场前面刚有《北京遇上西雅图》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现在恐怕要降温一些，同时，它是一部翻拍片。6亿吧。” 　　陈小纭一听顿时就笑道：“张老师前面明明是利空因素，怎么预期比朱老师和谭老师还要高。” 　　“因为他是阿甘啊。”张宏顿了顿，强调道，“那可是阿甘。” 　　…… 　　阿甘能改变市场规律么？ 　　阿甘能打破主流对票房的预期么？ 　　从上映前两周的热度来看，这部作品并没有太超出预料。 　　首周一亿五千万，次周受良好口碑刺激稍有攀升，拿下一亿九千万，第三周迅速回落，只有一亿一千万，三周累积票房4.5亿。 　　按照这种趋势，这部电影后面三、四周差不多能再拿下1.5亿，基本上符合制片人张宏在《影视观察》上给出的判断。 　　为此，张宏还在微博上@了节目官博、陈小纭微博、阿甘微博以及朱亚文、周咚雨微博。 　　除了阿甘没理他，其他人倒是都还有所回应，至于最想接触那位大咖的冷漠态度嘛，张宏也不在意，两人着实是差的有点远。 　　不过外界议论纷纷，为阿甘的第一部作品预测，他本人却不是太热心。 　　“哦，不错。”这是第一周票房出来后阿甘的反应。 　　“嗯，挺好。”这是第二周票房出来后阿甘的反应。 　　到了第三周，他已经不关注票房了——这都已经挺赚的了，甚至于比《北京遇上西雅图》赚的还多，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对于他这种态度，周咚雨恨的有些牙痒痒，可又不得不为他这种气度所着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票房赚到疯而波澜不惊，这就是阿甘么？ 　　——这就是阿甘么？ 　　女编剧廖一梅同样在心里有这样的疑问，她是近期和阿甘接触颇多的人了，同时大概也是现在最恨他的人。 　　你的电影上映诶！ 　　你的第一部作品诶！ 　　你不去关心那个，不去庆祝那个，你反反复复的让我改剧本是什么个情况！ 　　三个星期的时间，从第一次完成剧本到现在，廖一梅已经从一周一改变成了三天一改……今天，剧本又被打回来了，好像才是递过去的第二天！ 　　这又要从三天一改变成两天一改了么？ 　　受不了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我想 　　“我们都知道，阿甘背后有一支拥有顶尖实力的特效团队，可有趣的是，不管是《北京遇上西雅图》还是《只有你》，都没有什么特效镜头。这一点很值得思考。” 　　“目前据知情人透露，华夏特效公司里，阿甘占据的股份并不多，我们有理由疑问，一直被视为阿甘嫡系的特效公司，究竟是有几分掌控力？” 　　甘敬面无表情的把报纸放下，冲着打开办公室门的廖一梅点头打了个招呼。 　　“廖姐上午好。” 　　廖一梅没好气地说道：“不太好。” 　　“嗯？和你老公吵架了？”甘敬慢慢的问了一句。 　　“是和……”廖一梅刚要脱口而出忽觉不对，止住了话，狐疑的看了一眼阿甘自若的脸庞，这货说的话怎么像是在套话？ 　　她把带着的剧本往桌上一甩：“这是最新一份改好的剧本。” 　　“廖姐直接发我邮箱就好了，怎么还专门跑了一趟。”甘敬抿了一口茶，笑眯眯地说道。 　　“我是来通知你，这是我最后一次改剧本了。”廖一梅郑重地说道。 　　甘敬拿过剧本，随口说道：“即便这是一部进军好莱坞的剧本么？” 　　“对。”廖一梅点头。 　　甘敬翻开剧本，随口说道：“即便这是一部投资一两亿美元的剧本么？” 　　“嗯……”廖一梅这下点头的速度有点慢。 　　甘敬找到上次修改的部分，抬头看了一眼：“即便这可能是近年来难能一见的华人作为绝对主角的剧本么？” 　　廖一梅迟滞。 　　“廖姐，喝茶。”甘敬笑着起身。 　　廖一梅没好气的接过来，抱怨道：“我从来没写过改动这么多的剧本，阿甘，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好看的。”甘敬说道，随后补充，“一直就是这个标准。如果非要附加的话，那就是更符合好莱坞样式的。这是毫无疑问的商业片，将会是充斥爆炸、个人英雄、飚车特效之类的镜头。” 　　“它要有肾上腺素的刺激，逻辑上也要尽量自洽。” 　　“真难。”廖一梅由衷地说道。 　　甘敬点头，捧了一句：“不然我也不会找廖姐了，郝戎他可是特别推崇你。” 　　在第一次见面时，廖一梅是个高冷少言挺酷的人，现在她听到了阿甘的话之后没有半分欣喜，反而毫不在意形象的抓了抓有点凌乱的头发。 　　她站起身，有些焦躁的走了几步，忽然往前倾身，指了指自己的眼袋：“阿甘，你看到没有？我之前可是没有的，这大半个月熬夜熬出来的，你知道吗？” 　　甘敬仔细看了一眼，安抚道：“廖姐，成功的花，人们只惊羡她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他引用了一首冰心的诗。 　　“轻松的剧本和成功的剧本，我是选后者。你呢？”他随即又问了一句。 　　廖一梅泄气的往沙发上一坐：“那你不能赶这么急，我觉得我得放松下精神才能写出更好的内容。” 　　“没问题，反正我们保持联系呗，正好，这段时间我要联络下特效的团队。”甘敬慢悠悠的坐了回去，扫了一眼办公桌上刚才看过的报纸。 　　两人又聊了一会，廖一梅心中的不满有了些许发泄，终究是舍不得放下这个剧本的机会。 　　甘敬在送走她之后开始认真的考虑华夏特效公司的问题。 　　目前他收到的消息是华夏特效有获得风投走上市之路的打算，而这方面的计划，不知道是沟通不到位还是高层方面另有想法，甘敬得到的反馈并不及时。 　　想到这里，甘敬伸手拿过桌上的报纸，自嘲的笑了一声，觉得这上面的分析倒还真是不无道理。 　　不过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对于特效公司是强力控制的风格。 　　特效是一块蛋糕，先把蛋糕做起来才是正道，像是这一部《只有你》电影的翻拍买断就是因为韩国方面采用华夏特效而打通的关系。 　　在这之前，韩国公司是不会使用华夏的特效团队的，情况是相反着来才是。 　　一个奥斯卡的奖杯，就是有足够的力量让华夏特效打开国外市场。 　　甘敬坐在办公室里思考许久，从个人的认知和角度上仍旧觉着现在并不是华夏特效启动上市的好机会，技术在发展、市场在挖掘，即便是从市值的角度来看，也是缓上一缓才好。 　　“阿文，帮我约下特效的肖洋，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吃顿饭。”甘敬拨通内线电话，让助理去约人。 　　过了一会，反馈得来，肖洋现在正在韩国谈项目，等到他回国就会过来。 　　甘敬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被晾，打算等见到的时候看一看肖洋的态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而拿到一座奥斯卡的奖杯对于一些人来说大概就是到了终点，这样的心理也是可以理解的。 　　暂且把特效的事情放下，甘敬又联系了一番美国的安迪，得知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的消息，安迪大概率的要放弃，从华纳抽身而出了。 　　这代表着华纳的权利震荡接近结束，而安迪一方显然是失败者。 　　不过这样的话，也许可以说服安迪和自己组成类似国内的明星工作室，走与各个巨头合作的模式。 　　甘敬考虑一阵，决定等国内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之后就飞一趟美国，亲自和安迪唠唠这个事。 　　转眼又过了两周。 　　《只有你》的票房上升趋势越来越慢，眼看也就是堪堪达到6亿的架势，甘敬忽然收到了周咚雨给自己分享一个盘点文章。 　　——“除了刚出道时的作品，阿甘近年来的作品都有着良好的票房表现，具体就是数字都保持在7亿底线，不论国内、国外作品。现在这部《只有你》只有6亿，毫无疑问是演员选的不好啊，如果换了他自己，没准还能多两个亿呢。周咚雨也实在不能算是一个能扛票房的女演员，阿甘如果换个一线演员一定会更好。” 　　内容说了一堆，大意就是甘敬这次电影虽然赚钱了，但票房成绩相对于他自己并不算优秀，选角也存在问题——逻辑关系有些生硬，黑的水平也不算高。 　　“甘叔，这票房看起来我还连累你了啊。”周咚雨微信里吐槽。 　　甘敬没答，又大略看了看内容，想了想，转头登上了自己的微博，转载了刚才周咚雨分享给的文章，随后做出了评论。 　　“我想上七亿。” 第五百九十七章 甘七亿 　　截止到阿甘发微博的时候，《只有你》全国票房的准确数字是5.9亿华夏币，距离下档还有一周的时间。 　　一般的电影上映，差不多也就是前面五六周的票房增长会比较迅速，到了末期基本上就是很零星的数字变动，不过即便如此，投资方说了破6亿也是很正常的。 　　现在阿甘很随便的转评了一条，说出了他的目标。 　　7亿，5.9亿。 　　这足足差了1.1亿的票房！ 　　单是这个差额就是很多上映就结束的电影所羡慕的了。 　　“大家好，我是七亿，告诉阿甘，我在秋名山等他。” 　　“这人说的是大实话啊，阿甘这部电影大概就这样了。” 　　“之前不是说这电影成本不高嘛，已经很赚了。” 　　“我有看节目，目前票房还是挺符合预测的。” 　　网友们的议论颇多，其中不乏各种机灵话，不过最骚的还是有人晒出了身份证——姓七，名亿，性别女，云南泸水人。 　　华夏文化源远流长，姓氏之多之奇，大概会超出很多人的想象，最起码，这真的超出了阿甘的想象。 　　“我是七亿，货真价实，我准备往阿甘工作室投简历了，如果拿到了offer，希望阿甘见了我不会尴尬。手动狗头。”七亿在有了晒出身份证的操作之后扬言要去阿甘工作室，她居然还是传媒专业的…… 　　这一番操作当真是引爆了阿甘的微博，同时，这位“七亿”也登上了热搜。 　　——#我想上七亿#。 　　——#云南七亿#。 　　——#阿甘别尴尬#。 　　热搜前三排排坐，当真是惊动了阿甘本人，让他对即将收到的简历给出了回应。 　　“抱歉……我没想到……真是唐突了……我这边不会刻意卡简历的……欢迎加入阿甘工作室……” 　　用词说话很正常，可是一连串的省略号还是把甘敬心中的震惊和无奈展现了出来，谁能想到还有这档子事呢。 　　为了确定这不是网友在PS恶搞，他在回应前还专门去查了下这个“七”姓的由来，顺带着还让郝戎在教育系统里查了下是否真有“七亿”这个人。 　　结果自然是肯定的，于是，甘敬才会给出回应，至于怎么审核这位女孩的工作能力，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一言既出，热搜既上，票房市场的反馈也很快就有了动静。 　　第一天，涨了五百万。 　　第二天，涨了一千三百万。 　　第三天，涨了两千两百万。 　　到了第四天，忽然有了个跃升，一下子涨了四千七百万。 　　《只有你》的票房在一众业内人士和围观群众的注视当中慢慢攀升，眼看这种奇异的反弹真的要硬生生的达成阿甘微博里给出的目标了。 　　业内很无语，群众很兴奋。 　　如果说阿甘来一招苦情，来一招哀求，来一招炒作，那有这种票房反弹还说的过去……可特么，他就说了一句话啊，剩下的全是网民自发幺蛾子…… 　　一亿票房，去年全年一共上映了两百部左右的电影，这个数字已经能排进前50了，而且这50名里还有不少是国外大作，如果单纯的排国产片，还要更为靠前。 　　现在，现在，现在，一部电影的票房在阿甘微博一句话的作用下强势反弹，这怎么说理？ 　　一时间，各大影评人更新了对电影市场的认知，这里充斥着冲动型消费者啊！ 　　一时间，各大影视公司更新了对于阿甘票房号召力的认知，他就是一个票房收割者啊！ 　　一时间，阿甘工作室更新了对于工作室老板的认知，这样的老板实在是有点超出想象！ 　　阿甘那条转评的微博仍在，而等到第六天，《只有你》的票房正式突破7亿大关的时候，无数网友前来微博下评论。 　　“三刷结束，任务完成。” 　　“阿甘，你的七亿里有我的一份！” 　　“七亿完成，快点，我要看你的新片！演员的那种！” 　　“干粉前来复命，目标顺利达成。” 　　这条微博下的评论超出了甘敬以往绝大多数微博的评论量，这又是阿甘在国内电影市场号召力的绝佳体现。 　　这部电影的男主角朱亚文、女主角周咚雨对此不知道是该喜该忧，票房上去是上去了，可是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因为自己啊，纯粹是阿甘秀了一把他顶级演员大咖的影响力。 　　很快，这两人还收到了来自阿甘的祝贺短信：恭喜你，电影票房超过七亿的男/女主角，也恭喜我自己，第一部执导电影就拿下七亿票房。同喜，感谢，继续努力。 　　两位演员心里复杂，不过很快又收到了更实质性的鼓励，各有一份厚厚的红包。 　　除此之外，工作室的陈小纭也得到了一份例行红包，或许是出于感谢，她在《影视观察》里给自家老板起了个绰号，名为甘七亿。 　　这一称呼迅速流传开来，得到了广大影视从业者和影迷的认可。 　　甘七亿。 　　保底七亿。 　　这是口碑和票房的双重保障。 　　…… 　　“拜托，有没有搞错，不要喊这个绰号了，陈小纭真是……她不觉得把我的姓和这个七亿放在一起很违和吗？尤其还真特么有个人是叫这个名！” 　　甘敬坐在工作室的会议室里很无力的吐槽。 　　老陈乐呵呵地说道：“我觉得很威风啊，我准备做一个名片，上面就写，甘七亿是我老板。” 　　“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甘敬翻了个白眼。 　　“我真的是认真的，你不觉得我们工作室的文化气氛就是要轻松随和么？”老陈很正经。 　　甘敬有点恼火，正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门外的那一口熟悉的中文腔调。 　　他站起了身。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高大的安迪和工作室的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嗨，阿甘。” 　　“欢迎你来到我的地盘。” 　　甘敬大笑着迎了上去，拥抱了下这位折腾来折腾去终于把自己成功踢出华纳的美国经纪人：“在这里，你不会被踢出去了。” 　　安迪无奈的摇摇头：“这段时间的经历真是一段糟糕的经历。” 　　两人打过招呼，安迪介绍了和自己一起来的同伴：“这是阿尔瓦，嗯，现在的头衔是前华纳高级制片经理。这是阿甘。” 　　“阿甘，你好。”阿尔瓦浓眉大眼，鬓角也十分威武。 　　“欢迎，欢迎，阿尔瓦，早就听安迪说过你，快坐。”甘敬和他握了握手，这是安迪从华纳带出来的人手之一了。 　　随着安迪被逐出门，华纳的权力斗争至此算是稍稍告一段落。 第五百九十八章 承诺 　　“凯文就是个卖碟的！” 　　来自华纳的高级副总裁安迪先生与高级制片经理阿尔瓦先生——不，现在是前华纳了，得到了著名演员甘敬先生的热情款待，席间相谈甚欢。 　　双方交换了对于前东家的意见以及对于现任CEO的评价。 　　凯文·辻原是出身于家庭娱乐业务，他还是个日裔……当甘敬在一杯酒后听到安迪如此愤懑不平的评价之后，真的是没忍住把嘴里的酒给喷了出来。 　　安迪和阿尔瓦正咬牙切齿，听到他的动静，顿时齐刷刷看过来。 　　甘敬拿餐巾纸擦了擦嘴，掩饰了一句：“喝快了，不胜酒力。” 　　一旁的老陈、周咚雨、周申、陈小纭投来奇异的目光。 　　今天这顿接风宴，甘敬带上了不少的人，按照他之前和安迪的沟通，双方大概会有个更为密切的合作，现在工作室的人认认脸没什么坏处。 　　“说起来，我还挺纳闷的，华纳就这样把我扔一边不闻不问了？”甘敬整了整心情，向安迪问道。 　　“凯文这个撒比要把重心全部放在DC宇宙上面，你这样的黄脸演员怕是被他看不上呢。”安迪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他能做成什么样。” 　　自打甘敬认识安迪以来，他少有见这位经纪人这么激动的时候，心中颇为新鲜，捧哏式的问了一句：“为啥觉得他做不好呢？” 　　安迪斜了一眼：“他从来没有过电影制作的背景，这样的人去统筹做DC宇宙，不过就是去复制漫威的那一套，生搬硬套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那到底为什么会让他上位？”甘敬一直不太理解这一点。 　　安迪沉吟片刻，忽然面色沉重的喝了一杯酒，紧接着就是含糊不清的字眼，什么“py”什么“交易”什么“日裔”，反正甘敬是听的不太清楚。 　　这边安迪几杯白酒下肚，已经是醉意熏熏，甘敬眼看如此也没多劝，转而找上了之前没见过面的阿尔瓦，他可是一个稀罕货。 　　高级制片经理是做什么的？ 　　——影视项目的前期策划、中期拍摄、后期制作。 　　——统筹预算与制作资源，协调沟通客户与制作方。 　　——快速、妥善解决制片过程中出现的各种问题。 　　——开拓导演及制作团队资源，达成公司媒体影视项目的合作。 　　——以及，等等。 　　这位阿尔瓦在华纳一干就是十五年，大好的青春全部给搭在制片这上面了，可谓是不可多得的专业人才，之前甘敬在执导《只有你》的时候，他可是深知制片方面工作的繁杂，而这还是建立在自己是翻拍的基础上。 　　“相聚都是知心友，我先喝俩舒心酒。” 　　“一条大河波浪宽，端起这杯咱就干。” 　　“酒逢知已千杯少，能喝多少喝多少。” 　　甘敬少有劝酒的时候，这次小试身手用英语把华夏的劝酒词说的一串一串的，直把周围人都给看愣了。 　　不过阿尔瓦没喝多少酒就已经醉了，美国人不太习惯华夏的白酒，身体不太适应。 　　这两位心情不太好，有点郁郁寡欢，甘敬心底其实是有点振奋的，华纳不要的，自己要啊，像这个阿尔瓦，明显就是安迪的嫡系，而且还有一批人是不满凯文登上那个位置的。 　　这简直是大有可为，也算是挖资本主义公司的墙角。 　　“老陈，没事你们多交流交流感情呗，安迪媳妇和女儿会晚两天到华夏，到时候你安排人带着他们溜达溜达，让他们体验到我们华夏人民的热情好客。”甘敬自顾自的喝了一杯白酒，嘱咐老陈做好接待工作。 　　这些接待就是关系情谊，是维系双方的一部分。 　　至于另一部分嘛，共同的利益空间将会占很大的比重。 　　接风宴散去，这一晚甘敬没怎么睡着，思考了很多方面的事情，一度有考虑是不是先把优步方面的股份出售，安迪等人从华纳出来是有意单干了，自己注入资金的话可以掌握相当一部分话语权。 　　但，这个公司的话语权究竟值不值得，又或者，值得投入多少呢？ 　　到了第二天中午，甘敬方才出现在公司，而安迪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阿甘，你这里景色不错。”安迪站在落地窗边欣赏景观。 　　“华夏的发展是很快的，现在都是第二大票房市场了。我有生之年肯定是能看到它成为全球最大的票房市场的。”甘敬进了办公室就先去翻自己的文件，随口展望了下未来，“到时候，你们好莱坞的片子上映，一大票观众是来看我们的豆瓣评分，首映式也是在京城或者魔都举行。” 　　安迪回头微笑：“那恐怕还要很久。”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句话甘敬是用中文说的，他知道安迪能够听懂。 　　“那就一起求索吧。”安迪发出了正式的邀请，现在出了华纳之后他已经不是阿甘的经纪人身份了，“杰夫、布鲁斯目前打算一起做Studio 8这个公司，同时会联合刚和华纳分道扬镳的传奇影业。” 　　甘敬露出一个微笑，礼貌的点头道：“具体点。” 　　“也就是电影制作而已，你知道的，杰夫在华纳一直负责影业，布鲁斯则是负责电视，他们的能力和人脉毋庸置疑，现在未尝不是一个机遇。”安迪侃侃而谈，“别看我们现在出了华纳，但凯文想要彻底掌控还需要时间，同时，他宣布打造DC宇宙真的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甘敬对这个很感兴趣：“那我的位置呢？作为一名演员，我不论签在哪里都一样会有片子拍，这个所谓的Studio 8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 　　安迪深深的看了阿甘一眼，缓缓说道：“你不是说要做一部你当华人主角的商业片么？如果你加入，我们自然会围绕你全力打造，不单单是一部片子，甚至可以是一个系列。如果首部电影反响好的话。” 　　一个系列？ 　　上一个在好莱坞有这样待遇的华人演员是成龙的《尖峰时刻》系列，这个承诺不可谓不重了。 　　“有点意思。” 　　甘敬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半分动心的模样。 第五百九十九章 教材 　　围绕自己打造一个系列片是有前置条件的，那是要首部反响好才成。 　　如果安迪能承诺不管第一部电影的票房怎么样，公司都会继续打造系列，那甘敬不会犹豫，立马就能答应下来。 　　他不是第一天进好莱坞了，曾经在心里那种仰视的念头早就没了踪影。 　　现在的甘敬是拿过奥斯卡影帝的好莱坞一线，按理说，他的片酬是能拿到2000万美元加上票房分成的，尤其是考虑到他在华夏这个全球第二大票房市场的号召力。 　　当然，具体片酬具体对待，这个不是一概而论的。 　　安迪注意到阿甘的神色，沉吟片刻说道：“其实只要第一部片子稍微能过得去，后面应该都没问题。” 　　“怎么说？”甘敬有些不解。 　　“Stadio 8在寻找资方，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你们国内的复星集团，另外，华谊可能也会有些投资。”安迪说出了一个另阿甘惊讶的消息。 　　“复星？华谊？”甘敬在口中咀嚼了下这两个词，前者他不熟悉，后者未必就是一个好消息。 　　有一句话，三人成虫，一人成龙。 　　如果华谊在Stadio能说的上话，那么他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会捧谁？ 　　捧自己还是捧他们的股东黄小明和天使宝贝？ 　　这个答案不难想象。 　　“你们联合起来的话，自然是需要一部向市场证明的作品，我可以是那一部，即便我不加入，单纯的只是合作，那也行啊，何必要深入呢。”甘敬冷静的指出这一点，“至于系列片，只要赚钱，谁不愿意拍摄下一部呢？” 　　“力度和支持是不同的。”安迪回答。 　　甘敬不置可否，这些因素并不能构成决定性的效果，他现在也需要了解一番这个冒出来的复星是个什么情况。 　　“咱们还是先看看剧本吧，你们一时半会的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梳理，不急。”甘敬笑了笑，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份剧本递过去，“这是上一版的剧本，你看给我掌掌眼。英文版的嘛……” 　　他想了想，廖一梅应该大概可能没问题吧，于是继续说道：“故事差不多的话，我让编剧再做一份英文版的。” 　　安迪点了点头，拿过了剧本却没有翻开，他这会没有看剧本的心思，打算回酒店之后再看。 　　“爱丽丝怎么样了？你有教她说中文吗？”甘敬问了一句自己的教女，或者按华夏习惯来说，那是自己的干女儿。 　　安迪露出一个温情的笑容：“她还不到一岁呢，等可以了就先教她一个词，干爹。” 　　“emmmm……”甘敬想了想，这个词在国内不是太好，他认真的冲着安迪说道，“别，就教父吧。听着都霸气点。” 　　教父阿甘VS干爹阿甘，听着貌似还是前者舒服一点。 　　“嗯。”安迪点点头，靠在沙发上有些疲倦的按了按脑袋。 　　“对了，如果你能把你叔给请出来去Stadio 8，那前途才算是光明啊。”甘敬想起了凯文的前任巴里，那位是安迪的亲叔叔。 　　“不可能的。”安迪摇头，“他已经退休了，这些事还是不要牵扯了，也没有这个必要。” 　　甘敬耸耸肩：“那就先享受下我们这边的大好风光吧。” 　　…… 　　从安迪这里知道了国内资金接触到Stadio 8之后，甘敬找人了解了下复星集团，结果发现这里面还颇有些神秘。 　　单纯的从复星集团控制的企业来看，这是一个涉及多领域的资产集团，医药、房地产、信息、钢铁、证券…… 　　老陈在有过简单的调查后给予的回复是，业内人是把复星集团称之为复星系的，而它的领头人物名为郭广徜，表面上的身家背景很清白。 　　这些反馈的资料就有些让甘敬在心里犯了嘀咕，民营、资金巨大、身家清白、控制着要害行业的企业，这样的资本想要投资好莱坞的影视公司。 　　当真是有在心里有种阴霾感！ 　　甘敬有些踌躇，本来想要把优步股份套现使用的心思都淡去了很多，可别一不小心把手套给染黑了。 　　资本市场暗流涌动、波谲云诡，有的事能少沾还是尽量少沾比较好。 　　甘敬把得来的资料仍到了一边，拨了周公子的电话，给她的公益基金投了一百万过去算是平定下心中的情绪，至于周公子对这莫名其妙的资金怎么惊讶，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稍微休息了一天，甘敬打算暂且看看Stadio 8的资金动向再谈加入与合作的事情。 　　与此同时，他想着安迪来了也是来了，干脆也就发挥点被华纳赶出来的余热，为华夏的影视事业做出一点贡献，让安迪跟着自己一起去中戏补了一节课。 　　甘敬现在是中戏正儿八经的讲师，可是他上过的课程着实是太少，正常来说，已经是欠下了不知多少的教学——他这正常上课都不成，补欠之前的课程更是……更是一声长叹。 　　不过但凡他上过的课程都是含金量颇高的，每一段从口中说出的话都是全凭自己的真实经验。 　　这一回，他带着安迪这个华纳资深专业人士，算是客串了一把教学嘉宾，很多好莱坞的影视环节，安迪这位亲手操控的人是最了解其中微妙环节的，阿甘知其然，安迪知其所以然，两人轮番输出，真是让中戏这一波来听课的学生受益匪浅。 　　在中戏，阿甘讲师的课程已经成为了学生群体自发评选出来的最具含金量课程，唯一的缺点就是课程数太少！ 　　而除此之外，郝戎还在半天课程结束之后通知了阿甘一件事，他获得奥斯卡影帝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将会正是作为中戏教学的教材。 　　“啊？这是不是太……”甘敬想了想，琢磨了一个词，“太贸然了？” 　　这自己还年轻呢，现在作品被写入了教材，如果以后犯了事那不是很尴尬。 　　郝戎在明白了阿甘的鼓励后很奇怪：“我们都没担心这个，你担心什么？难道是有什么犯事的预谋？” 　　“那自然没有的。”甘敬否认。 　　“教材里注重的是你的演技，你现在是我们中戏下了聘书的讲师。”郝戎语含深意地说道，“阿甘，你也是有组织的人啊。” 第六百章 人选 　　随着咖位越来越大，甘敬的工作事宜也越来越多，尽管有着工作室，但仍旧不可避免的有事情是需要他亲自来处理，同时，作为工作室的日常大管家，老陈也愈发的繁忙，他既要处理阿甘在国内的事情，也要负责工作室的正常运转。 　　因此，关于工作室目前两个女艺人的经纪人人选就提上了日程，不是老陈不愿意带，实在是他分身乏术——当然，说是两人，但实际上陈小纭目前是在往综艺方面转，只有周咚雨的经纪人需要好好甄选。 　　甘敬征询了下自己工作室一姐的意见，考虑着诸多情况，最终决定选一个业内新人出来，老陈时不时的可以传帮带，不会破坏工作室的气氛。 　　有时候，艺人和工作室之间的关系是颇为微妙的，尽管甘敬顾虑不多，但在老陈掏心挖肺的建议之下，他和周咚雨沟通一番之后就放手让女孩去选。 　　最终，一位名为七亿的女孩被周咚雨从几位候选人中挑了出来。 　　按理说，能够进入备选名单的人资格和能力都是没问题的，可是甘敬在知道了结果后还是不得不怀疑周咚雨这是故意的…… 　　“我怎么会是故意的？只是她很有能力啊，你看她在传媒大学的时候就组织过好多活动，而且还在华谊实习过，对圈内的事情也多少有了解。甘敬，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那么无聊吗？” 　　一段声色俱厉的短信回复，甘敬也就任由她去了。 　　七亿就七亿吧，经纪人就经纪人吧，见面尴尬就尴尬吧，人呐，这脸皮和心理素质就是这样一点一滴修炼出来的，就像这周咚雨，刚见面的时候多单纯，现在还不是一样的想上、上、上一节国际著名演员阿甘讲师在中戏的课？ 　　这个事情办妥，甘敬重新陷入和廖一梅磨剧本、和安迪磨合作的生活节奏之中。 　　剧本大体脉络是甘敬提供的，但是单纯凭借这个是不可能拍出一部120分钟的影片的，其中的血肉细节既需要自洽，也需要足够的卖点。 　　廖一梅是个不错的编剧，可是写出的故事，甘敬总觉得差上那么一些，不够商业化、英雄化。 　　“廖姐，主角离国前这一段仍旧不太好，他不需要太刻意的情情爱爱的那些纠葛，这部电影要有个爽利的故事。”甘敬坐在办公桌前，自己也记不清究竟是第几次打回剧本。 　　廖一梅这次倒是没有炸毛，只是默默翻开剧本这一段，陷入思考，她已经见过了来自好莱坞的安迪，两人有过关于商业电影故事的交流，心中关于这是一部大片的观感更是真实。 　　甘敬看着她思考的模样，心中陡然想起一个问题：“廖姐，你觉得咱们电影的名字叫什么？” 　　廖一梅回神，看了一眼阿甘，试探着说道：“华夏厨子异域扬威记？” 　　甘敬愕然。 　　眼看阿甘不满意，廖一梅继续说道：“功夫厨子在战场？” 　　甘敬怒目圆睁了。 　　“厨在伊拉克？”廖一梅犹豫了一下。 　　甘敬无力的摆摆手，真诚地说道：“廖姐，你就专心、认真、努力的写故事吧，起名这个事，我自己再想想。” 　　事实上，不单单是名字需要他想，现在资金、导演、演员等事情都需要他考虑。 　　这样一部商业大片，应该选择哪位导演。 　　合作的李安、奥利维、伊纳里多、诺兰等人，还是好莱坞一大票还没合作过的导演？ 　　演员人选，甘敬心中还有些名字，可是考虑到导演他就有点抓瞎了，虽说有过合作，可是那么几位未必就有档期，而国内的导演他不太敢请，毕竟没有在全球市场上证明过成绩。 　　这部片子虽然是自己主演，可是面向的群体不单是国内，还有全球的观众，那执导风格自然也要熟知好莱坞的规则。 　　国内的大导演张一谋、陈凯戈等人先被划掉，工作室要捧的周申扛不起这样的大制作，仍需磨砺。 　　甘敬倒不是瞧不起国内导演，而是商业片就是需要对市场负责，更何况，自己还要投钱呢，到时候亏本了哭的还是自家人，实在是不能大意。 　　如此一圈数下来，甘敬先联系了李安和诺兰，两人全部没档期，尤其后者现在被华纳紧紧绑在手里，这个时候即便是有档期也只能没档期了。 　　其他合作过的导演，甘敬仔细思量觉着风格和自己想象中的画面不太合适。 　　最终，他习惯性的和安迪商量了一下。 　　安迪立即如数家珍的罗列了许多名字：“克林特怎么样？执导风格比较沉静，不过起伏不大。” 　　“要不迈克尔·贝，他《变形金刚》拍的不错，节奏快，风格很硬。” 　　“罗伯特呢？《荒岛余生》和《阿甘正传》你肯定都看过，执导也很有特点。” 　　“再不，吕克？拍《这个杀手不太冷》的那个法国人，你找找人应该能攀上关系，比较好请，他商业和文艺都能玩得转。” 　　甘敬面对一系列名字和执导风格，只能在心中深深感叹，要不怎么说专业的就是专业的，恐怕从安迪口中说出来的人物，他不仅仅是说，而是都能联络的上的。 　　“我挺喜欢《这个杀手不太冷》的，咱联系下吕克吧。”甘敬在一串名字中有倾向。 　　“那就现在联系，剧本不用确定最终版本，导演也会有些想法，大家可以聊一聊再继续修改。”安迪熟知导演的习惯，改剧本那可是常事，“剧本名字想好了么？” 　　“唔……” 　　绕来绕去又回到剧本名字这个问题上了。 　　甘敬想了一会，把整个故事的画面塞进自己脑海中，一个有些邋遢的厨师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装甲车在炮火中七扭八歪的前进，既紧迫也有些喜感。 　　前进，前进，为了奶……为了爱情！ 　　“有了。”甘敬心中灵光一闪，笑道，“爱我所爱，怎么样？” 　　“爱我所爱？”安迪用中文重复了一遍，转而又用英文咀嚼了一会，“Love my love？Love who I love？” 　　“前者吧，听着顺口点，Love my love。”甘敬答道。 　　——《爱我所爱》 　　——《Love My Love》 第六百零一章 互捧 　　甘敬方面目前确定将会邀请吕克作为商业片的导演，不过在这之前要先把剧本拿出来，不说是定稿，但最起码是要有英文版本。 　　安迪先拿到了吕克的联系方式和他沟通了一下，知道了对方正在拍摄《别惹我》，而且手上有一部影片在谈，还不确定明年的档期。 　　这下子，时间就有点赶了。 　　甘敬想了想，觉着自己这样不确定资金的新鲜华人主角尝试还是要体现出一些诚意的，不然被人家先来后到的谈成就不好办了。 　　他依稀记得曾经在戛纳和吕克有过一面之缘，但着实没什么交情。 　　一方面，甘敬让廖一梅加快了翻译剧本的过程——这其实并不限于她一个来做，另一方面，甘敬在微博上发了条动态。 　　时至今日，微博已经成了一个很有分量的宣传阵地，几乎绝大多数明星演员都有开通帐号，而在这些人中，甘敬算是开通的比较早的一批，受益也是最大。 　　作为人脉不算深厚的经纪人，老陈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局限思维，他是专门组建了团队来负责运营阿甘的微博以及官方网站的。 　　这种操作又随着阿甘良好作品的口碑而愈发互补，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 　　——“我去法国为新戏找导演合作，如果等我回来没上热搜，那我就自己当导演了！记得，是我当导演！” 　　这条发布于上午九点整的微博还配上了一张图，图片内容是白色背景下的阿甘上半身照片，旁白注释是嚣张的五个字“导演甘七亿”。 　　自嘲效果很棒，娱乐效果很棒。 　　九点钟发布，九点五分这条微博就登上了热搜，随后甘敬转评了自己的微博——“吕克导演，大家了解一下”。 　　吕克·贝松，单纯的提名字可能很多人反应不过来，但提到那部最负盛名的作品，他是真的有很多华夏粉丝的。 　　《这个杀手不太冷》，94年的作品，它是吕克在好莱坞执导的第一部电影，也是后来成为好莱坞一线女星娜塔丽·波特曼的处女作。 　　这部电影虽然遵循了好莱坞商业片的制片标准，但从导演、演员、配乐都有着很多法国文艺片的痕迹，着实是影响了不少后来的作品以及陆续混迹在好莱坞的欧洲导演。 　　同时，它在华夏也十分受欢迎和好评，各大媒体罗列必看电影的时候经常会看到它的身影，豆瓣评选电影的时候也把它放在了第三位。 　　当甘敬的第二条微博表露出将会寻找吕克导演合作时，很多路人都不禁满怀期待，自家粉丝自然更是疯狂打CALL。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剧本没好，资金未到，演员不定，倾向先行，这也就是阿甘说出这样的话，换成其他人，广大路人没准得把这个当成一场炒作。 　　甘敬很满意轻而易举登上的热搜，也很满意微博下各路人马的评论，他让工作室人员把这些评论精心的选了出来，翻译成法文，准备带给吕克瞧一瞧华夏观众对于他的期望，这都是无形的力量。 　　人家是大导演，虽然不曾拿过奥斯卡，但地位确实很高，在欧洲是号称“法国斯皮尔伯格”。 　　关于他，还有件趣事不得不提，吕克曾经宣称“一生只拍十部电影”……然而事实证明，男人的誓言就是如此的不靠谱。 　　类似于他的还有一位安迪也推荐了的导演迈克尔·贝，这一个是宣称不再执导《变形金刚3》、随后食言拍了3，宣称不再执导《变形金刚4》、随后食言拍了4，宣称不再执导《变形金刚5》…… 　　只能说，有才华的人多是有些奇怪，单纯的嘴炮还在大众可理解的范围内。 　　甘敬为了攻略这位导演截图了粉丝的喜爱是一方面，另外他还罗列了一番自己将要争取的资金来源——这虽然还没拿到钱，但这拿钱的渠道也得体现出来不是。 　　九月十三号，甘敬带着安迪一家人踏上了飞往法国的航班。 　　长途航班并不无聊，一路上，甘敬在努力教导自己的教女让她喊自己教父——这对于一个不到周岁的小女孩来说无疑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仍旧乐此不疲。 　　“我觉着以后可以把她捧成天王巨星，你觉得怎么样？”甘敬逗弄着已经睡熟的小女孩，向安迪说道。 　　安迪微笑看着妻子怀中的女儿，摇头道：“随她自己的意愿吧，我只希望她健康长大就行。” 　　“那时候和我说要打破CAA的垄断，那时候说要我做好莱坞的一线，诶呀，那时候多么雄心壮志啊，现在这是人到中年，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啊。”甘敬摇头叹道。 　　三人坐在前往和吕克约好餐厅的车上闲聊，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方才从机场抵达了目的地。 　　刚见到面，吕克就给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嗨，阿甘，好久不见。” 　　“吕克，你好。”甘敬打了个招呼，介绍道，“这是安迪夫妇，这位是我的教女爱丽丝。” 　　吕克端详仍旧在熟睡的小女孩，笑道：“真是个漂亮的小女孩。”这位导演的英语带着一些法国口音，听着有种略奇怪的抑扬顿挫。 　　“当初你捧红了娜塔莉，所以这次要见你，我专程把我的爱丽丝带来。”甘敬状似严肃，“即便这次我们没有合作，我也要为爱丽丝争取一个和大导演合作的机会。” 　　马屁怎么拍，奉承话怎么说，这是有技巧的。 　　甘敬不是上来就“你是大导演”“你好厉害”，而是用小女孩作为话题挠中了吕克的痒处——《这个杀手不太冷》确实是吕克的得意之作，尤其让一位好莱坞一线女星从自己手中走出也向来是逸闻轶事。 　　吕克的微笑都真诚了几分：“有你这个戛纳的评审团主席作教父，爱丽丝以后的前程已经很光明了。” 　　“哪里，哪里。”甘敬哈哈一笑，战略性否认。 　　“客气，客气。”吕克侧身邀请，通用式客套。 　　这是一波法国导演和华夏演员的商业互捧开局，气氛还算不错。 第六百零二章 设定 　　在甘敬联系吕克导演的时候，他这边正在拍摄一部动作喜剧片《别惹我》，进度是已经接近尾声，而之所以这么急切过来是因为他手里有一部来年的片约正在谈。 　　“吕克导演，有心了，准备的还是中餐。”甘敬在步入餐厅之后心里很满意，吕克还是挺有礼貌的。 　　“中餐很好吃，我也很喜欢。大家都坐吧，安迪，我很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现在才见到。”吕克向安迪打了声招呼。 　　饭菜还未上齐，主宾寒暄。 　　几人都是影视圈里的人，即便是安迪夫人也耳濡目染多有见解，从好莱坞到欧罗巴电影，从商业片到文艺片，甚至于关于电影的镜头、画面、风格之类专业的话题，大家都很有的聊。 　　前不久，甘敬才刚刚执导影片，心中积攒的一些疑惑和心得正好趁着这会抒展出来，一时间，倒是好不畅快。 　　不过等到酒酣过半，还是要提到正题的。 　　“导演，我这边准备了一个剧本，你可以看一看，我个人觉得是还挺有趣的。”甘敬示意安迪把剧本递了过去，随后又简单介绍了下剧本故事。 　　吕克微笑着收起剧本，没有翻开，听了下阿甘的介绍，点评道：“华夏元素挺多的，故事有点单纯。” 　　甘敬一下子没听出来这是褒义贬义，他沉吟了下说道：“特效团队是打算用华夏特效，之前他们曾经凭借少年派拿下奥斯卡，这方面不会有问题，演员嘛，我来出演，也不是问题，资金方面，安迪已经联系了福克斯、环球，他们也比较有意向。” 　　他冲着吕克眨眨眼：“现在就缺个把这些东西捏合在一起拍成一部好片子的导演了。实话说来，当时安迪提供给我的备选名单上有很多导演，但我没犹豫就决定想看看你这边的档期。” 　　安迪适时的点头，同时又拿出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在一旁帮腔道：“这是华夏影迷在华夏推特上的留言，都是对你和阿甘合作的期待。当时我这边给阿甘提供的名单还有斯皮尔伯格，另一位制片说吕克导演是法国的斯皮尔伯格，结果啊……” 　　安迪感叹的摇头道：“阿甘有点恼怒的说，吕克导演就是吕克导演，什么法国斯皮尔伯格，他就是法国的吕克·贝松。” 　　两人一唱一和，吕克有些受用，甘敬在心中默默的为安迪竖起一根拇指，他压根就没说过那样的话啊！ 　　“这个故事嘛，我再看看。”吕克抿了一口酒，有些犹豫，“主要是我这边谈的差不多了，将会拍一个我比较感兴趣的剧本。” 　　甘敬心中稍沉，这种导演啊，就架不住他感兴趣。 　　“大概是个什么故事呢？”甘敬敬了一杯酒，不动声色地笑道，“就算失败，也让我知道是个什么电影让吕克导演这么动心啊。” 　　吕克想了想，反正只是大体描述，这也没什么问题，同时，他也相信阿甘这位戛纳评审团主席的影视从业者操守。 　　“故事这样是这样，人脑开发有限，随着开发比例的增加，人类将会超越极限。”吕克具体说了下，“比如大脑开发了20%之后学习能力加快，开发30%之后人体素质疾速提高，开发100%之后，人变成了另外一种存在，无处不在，穿越时间。” 　　这啥玩意儿？ 　　大脑只开发了10%不是早就被辟谣了么？ 　　甘敬心中暗暗咂摸，随后瞧了一眼吕克，觉着剧本里一定是还有其他设定，不过既然这一段被他拿出来说，那就证明，他是挺得意这种设定的故事表现的。 　　“嗯……”甘敬思考了一会，说道，“导演啊，你这个可不新奇啊，我们华夏那边早就有了，你要是愿意拍类似的，我能给你找一百个剧本啊。” 　　“哦？”吕克不置可否。 　　“在我们那，你这按大脑比例开发就类似于华夏修行，筑基、金丹、元婴、渡劫、大乘、飞升……”甘敬颇为艰难的用英文翻译了一下华夏的这几个专有名词，“导演啊，你那最后无处不可、穿越时间的，我们这边有个词叫做天人合一……” 　　“还有什么成为天道的……”甘敬想起偶尔看到的网络小说，真心觉着吕克导演这剧本设定也就那回事。 　　吕克有些惊讶，他想了想，拿起手边的剧本问道：“那你能把这些元素加到这个剧本里吗？” 　　甘敬差点把口中的酒水给喷出来。 　　介个！介个！ 　　华夏厨子实际是渡劫老怪夺舍，他修炼了阴阳合欢典，为了自己的美国女兵鼎炉不被伊拉克士兵抢走，不惜暴露身份用飞剑大战坦克，最终救回了目标？？？ 　　闹呢这是！ 　　甘敬连连摇头，掐灭吕克导演的期望：“不行，不可能，做不到！” 　　吕克有些奇怪了瞧了一眼阿甘，做不到就做不到呗，神情那么激动做什么？ 　　“我要考虑一下。”吕克如此说道。 　　甘敬点点头，这也是应该的，不过他多说了一句：“刚才吕克导演说的那个故事在亚洲恐怕不会太受欢迎，慎重啊慎重。” 　　吕克缓缓的点了点头，他准备回去查一查华夏类似的解释。 　　这番正题并没有扰乱几人聊天的兴致，不过他们的话题从之前的影片转到现在的市场。 　　随着电影特效做的越来越棒，文艺片的空间愈发被挤占——倒不是说文艺片已死，而是真实夸张的特效制作将会掀起更大的阵势，吸引更多的注意。 　　如果以前一部文艺片做到八分，那么现在也许是要做到九分才能吸引到原本数量的观众。 　　一顿中餐吃了很久，末了，反而是甘敬找人把醉意熏熏的吕克导演送了回去。 　　“你觉得怎么样？能谈下来吗？”安迪也略有些醉意，不过仍旧记得正事。 　　甘敬耸肩：“不知道啊。” 　　“你之前对于吕克那部剧本在亚洲不受欢迎的论断是认真的吗？”安迪又问了一个事。 　　甘敬有些好笑的看了安迪一眼：“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我当然是胡扯的！” 第六百零三章 巴黎二三事 　　本来这顿午饭之后，甘敬还打算和吕克继续聊一聊剧本，可是大导演喝醉之后就没法进行下去了，只能给自己一行人放个半天假。 　　法国巴黎是很值得逛的，甘敬与安迪夫妇一行四人去了卢浮宫转了转，随后他主动承担起了抱着爱丽丝的任务。 　　按照安迪夫妇的家境，他们是可以聘请保姆来专门照顾小爱丽丝的，但是安迪夫人坚持自己来照顾女儿，按照她的说法，女儿能感觉到来自母亲的爱。 　　现在嘛……甘敬不知道爱丽丝能不能感受到来自教父的爱，但他能感受到来自爱丽丝的……尿了。 　　他从安迪夫人那里是拿过了婴儿背带——就是类似于袋鼠的那种，它能让甘敬抱的更轻松，但是也让他的反应变慢了。 　　等到感受胸前的湿润时，甘敬手忙脚乱的解下背带，找了一处下水道口让爱丽丝方便，然而等到她方便后，甘敬已经能嗅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了。 　　“嗨，需要帮助么？”一个女孩的声音从阿甘背后响起。 　　甘敬余光瞥见递过来的纸巾，说了一声：“谢谢，谢谢。” 　　“要换尿布了，这应该是抱着的时候尿布歪了。”女孩没走，跟着蹲在身边，问了一句，“有新尿布吗？” 　　“呃……没有。”甘敬没有要尿布，因为之前爱丽丝是新换的，他没想到会这么突如其来。 　　女孩笑道：“你这是怎么当爸爸的？看来也是一个粗心人。”她看到旁边这个男人的笨拙，伸手帮忙把小女孩的尿布取下扔进了垃圾桶。 　　直到这时，甘敬才有闲心打量，发现这位热心人居然是个黄皮肤。 　　刚刚两人对话全程是用的法语，他听见这个女孩的发音很地道，本以为是个本地人。 　　“谢谢你。”甘敬试探着用中文说道。 　　女孩也立即切换成中文，笑道：“不用谢，不过话说，下次你谢别人的时候能不能把这么大的墨镜先取下来，这样会显得真诚点。” 　　甘敬脸上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大半个脸，同时，他穿了一件卫衣，帽子也是戴着的。 　　“华夏人？”甘敬没有取下墨镜，再次感谢道，“麻烦你了。” 　　“当然。”女孩耸了耸肩，侧了侧身，“那边路口有卖尿布的，你需要买么？就是价钱有点贵。” 　　甘敬点了点头，淡定地说道：“价格不是问题。” 　　“原来是个富爸爸，那就快吧。”女孩一身明亮的黄色，笑容也很灿烂。 　　甘敬跟在她后面，小心的抱着爱丽丝，不过等到了奶婴店之后，他就有点傻眼了，面对店员拿出来的一袋尿布，他摸遍了全身上下都没摸到钱包。 　　这是平时不付钱不付的习惯了…… 　　“我来付吧。”女孩见状，上前拿出了自己的钱包，“就是有点贵。” 　　刚才她就说过一次了，不过现在甘敬就没有那种豪气，转而有些尴尬了。 　　付钱，拿尿布，换尿布，出门。 　　甘敬看着怀中的罪魁祸首，想了想，认真的对着女孩说道：“能再帮我买件上衣么？” 　　女孩看着他胸前的痕迹，撇了撇嘴：“附近的衣服都很贵，再说了，这样帮你，你作为一名男士，总得自我介绍一下吧，还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你是大明星吗？” 　　她本来是略有些嘲讽的语气，可是脸上的表情随着眼前男人的动作慢慢变化。 　　“你？” 　　“我？”甘敬歪歪头。 　　“你是？” 　　“我是？”甘敬笑了笑，“我会还你钱的，把你微信告诉我吧。我回头转给你。” 　　女孩有点愣，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是你的孩子？你结婚了？是隐婚吗？” 　　甘敬哑然失笑：“当然不是，你看她，这是我的教女。” 　　女孩退后一步打量了一下，到了这会才完全确定，这居然是那个阿甘。 　　甘敬刚想问下这位同胞的名字，忽然看到不远处停下脚步的行人和他们手中举起来的手机，顿时若有所思的对着这个女孩说道：“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你大概要成为我的妻子了。” 　　女孩没反应过来，又惊疑不定的后退了一步，光天化日之下，这阿甘难道还想强抢民女不成？ 　　…… 　　巴黎九月份的天气有些冷色调，最起码，今天并没有如甘敬想的那么适宜。 　　“阿甘，你猜我刚才看见了谁？”经过短暂的分别，安迪在重新见到阿甘之后情绪有些波动。 　　甘敬看着他的表情，一猜即中：“卖碟的？” 　　安迪点头，现在华纳的CEO在他们口中的通用代号就是卖碟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甘敬微觉奇怪，随后道，“我倒是也碰见一个挺可爱的女孩。” 　　“卖碟的是想把碟片卖到欧洲吧，这边的文艺片气氛最浓，很多人是有买下了慢慢欣赏的习惯。”安迪解释了一下，又道，“你之前那部《无法触碰》后续的收入就和这个有关。” 　　甘敬的收入不仅仅是一笔的片酬和票房分成，他参与投资的影片类似于DVD的后续收入也是源源不断的，像《无法触碰》里广受好评的配乐，有讲究的节目在使用的时候还会给予小小的费用，不讲究的嘛…… 　　“Studio 8的改组需要加快了。”安迪看了一眼阿甘。 　　甘敬稍有皱眉，过了会说道：“先搞定吕克。明天去他家登门拜访聊聊剧本，你觉得怎么样？” 　　安迪目光湛湛，点头。 　　…… 　　巴黎的夜很深沉，吕克在自己家中也很深沉。 　　如何证明接近光速物体的存在？ 　　——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也。故曰：莫若以明。 　　人类为了解释这个世界，先自己创造理论，然后再把世界套进框架。 　　——有以为未始有物者，至矣，尽矣，不可以加矣。其次以为有物矣，而未始有封也。其次以为有封焉，而未始有是非也。 　　大脑开发百分百，成为超然的存在。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吕克和朋友相对而坐，听着这位华夏历史研究学家引经据典的把东方文化翻译过来，心惊不已。 　　半晌，大导演猛然一拍大腿，咔，拍什么《超体》啊，我要去拍《封神榜》！ 第六百零四章 展开 　　甘敬和吕克接洽的第二面是在这位导演的家中。 　　很多时候，家中的布置能看出一个人的喜好和品味，不过甘敬没想到自己在吕克导演家中居然是瞧到颇具哥特式风格的家居。 　　哥特式……甘敬真的一点都不理解这位心底的电影审美观。 　　当然，一些时候，这也是不靠谱的，有人心中的懒惰小人总是能击败一切风格，什么欧式、中式、日式装修，都能在懒惰小人的指挥下被掩盖，尤以单身男人为甚。 　　“阿甘，华夏文化真的挺深奥的，昨天我的一位好朋友为我解释了你们国家一个名为庄子哲学家的思想。”吕克为今晚前来的阿甘和安迪倒了茶。 　　这是地道的用华夏茶叶泡的茶，吕克在这些细节上很细心，或者说，很有礼仪。 　　“庄子么？”甘敬点点头，“这是我们古代的一位大贤。他和古希腊那位苏格拉底面对生死的态度都很有趣。” 　　吕克从昨晚听到朋友分说之后就有些对华夏文化着迷，此刻不禁问道：“怎么个有趣法？” 　　甘敬抿了一口茶，思索了一会，更正自己的用词：“或许不应该用有趣来形容，他们两位都有些超然于生死。苏格拉底之死就不说了，庄子曾在妻子去世时鼓盆而歌，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 　　这一段话本就有些晦涩，甘敬用英文很不好原汁原味的翻译，他只能尽量把大概意思表达出来，同时有些意思还不得不用法语来概述。 　　吕克听的很认真，时不时还打断阿甘的论述，询问一些自己没听懂的句子。 　　等到如此一段说完，甘敬忍不住建议道：“吕克导演，你闲暇的时候可以去华夏走一走，或者，学习下中文。” 　　吕克严肃的点点头。 　　甘敬见状，很欣慰，这也算是自己为传播华夏文化做出的小小贡献吧。 　　过了一会，吕克端了一杯茶，像是敬酒似得碰了碰阿甘的茶杯，虔诚地问道：“阿甘，请问分封众神的榜单在你们国度的地位怎么样？” 　　分封众神的榜单？ 　　甘敬有些茫然，这是什么？ 　　他苦苦思索了一会，孔、孟、老、庄？刚才吕克就有提到庄子，难道这是某一部庄子的著述？ 　　甘敬自觉毕竟不是专业做这个的，只好羞赧地说道：“我不太熟悉这一块，是庄子写的么？我知道他的逍遥游。” 　　“不，我的好朋友说这一部在你们国家很有名，并不是庄子所写。”吕克回忆了一会，没想起来作者名字，只好说了个印象深刻的描述，“里面描写了一个很厉害的东西，一条打神的鞭子，就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 　　达摩克利斯之剑？打神的鞭子？ 　　甘敬一怔，打神鞭？分封众神的榜单？封神榜！打神鞭！ 　　糙！ 　　刚才聊的不是哲学么，怎么忽然转到神话小说上面去了，甘敬喉咙卡着一口槽愣是吐不出来，只能连喝两口茶水才把气息给顺了下去。 　　“吕克导演，你朋友为什么会向你说这个？”甘敬哭笑不得，“那是在我们国家颇为流行的小说，嗯，设定颇为宏大，但要说地位嘛……” 　　甘敬不太好描述这个，地位应该是只哪方面的地位呢？ 　　吕克见状，把话题引向影视从业者的范畴：“比如改编拍摄的基础？民众的期望？你觉得它能改变成一部宏大的史诗电影么？” 　　宏大的史诗电影？ 　　魔戒系列？ 　　甘敬有点惊住了，他虽然有些雄心勃勃的想要用一部自己当主角的剧本去冲击好莱坞的商业片秩序，可压根不曾想过用华夏神话来改编打造史诗电影。 　　这是自己被限制住了想象力，还是吕克导演的思维足够跳跃呢？ 　　今天晚上的正事还没聊，甘敬就有点被吕克导演的别出心裁给弄的有些迷糊，不过好在，他不是一个人前来，安迪同样坐在旁边全程围观这两位的交流呢。 　　“华夏神话的体系想让全球观众接受大概还是需要时间的，而如果用一票西方演员去演绎东方神话，恐怕华夏影迷也不会太认可。”安迪旁观者清，点评了一句，“但是从中吸收养分是没问题的，目标一开始就放在史诗上有些大，只是一段的切入点或许可行。” 　　甘敬喝了口水，回过神来，冲着吕克笑道：“导演啊，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想法我自然是热烈欢迎的，不过你对于华夏文化需要了解，市场状况也需要调研，咱还是说说咱的剧本吧。” 　　口口声声的咱，一点点小的话术。 　　“我这边的剧本还没最终定稿，在故事架构这方面我相信导演比我有经验。”甘敬放下茶杯诚恳地说道，“事实上，不仅仅是因为我特别喜欢《这个杀手不太冷》，也因为吕克导演在商业和文艺片的把握上面愈发纯熟。” 　　吕克渐渐从华夏醇重的韵味中摆脱出来，神情稍微正了正：“可是我想和斯嘉丽合作啊。” 　　甘敬：“……” 　　安迪：“……” 　　短暂的奇怪沉默之后，甘敬打量了吕克一眼，老头得五十来岁了吧，怎么还这么爱慕美色呢！ 　　“人家那个剧本能让你随便改吗？”甘敬问道。 　　老头沉吟不语。 　　“人家资金能像我这么充裕么？”甘敬大言不惭，又补了一句，“我优步的股份够拍好几部的！” 　　老头摸了摸下巴。 　　“人家有华夏市场作为后盾吗？”甘敬骄傲地说道，“我有。” 　　老头皱眉思索。 　　“最最重要的一点……”甘敬严肃认真诚恳活泼可爱，“他们有奥斯卡影帝么？他们会请奥斯卡最佳男配角么？你想用谁，我拼着老脸不要也给你请过来。” 　　老头眼睛一亮，不要自己拼脸那是不错的。 　　“这个事，我会认真考虑的。”吕克正式的说了一句，不过仍旧没定下来。 　　“导演，你要相信我对于演戏的热爱，这部戏我会尽全力去演的。”甘敬如此说道。 　　“嗯，我没怀疑过这一点。” 第六百零五章 釜底抽薪 　　影片导演没有定下来，甘敬不知道吕克最终会怎么想，不过他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个比较有用的想法——灵光一闪而过，他没有抓住。 　　回到入住酒店之后，甘敬和安迪复盘了一下到目前为止和吕克的接触，觉得他的态度还是不太保险。 　　讲真，现在甘敬觉着如果自己邀请他拍封神榜，没准成功率还大点。 　　事已至此，这边能做的措施就不太多了，筹码其实就是那些，如果不是有其他片子来竞争，相信吕克也会很乐意来执导。 　　一顿沟通之后，安迪准备去联系联系其他备选导演，毕竟不能是在一棵树上吊死，同时，一些角色的邀请也应该开始准备。 　　甘敬心中的名单目前是确定邀请一个人，克里斯托弗·瓦尔兹——他是今年凭借了《被解救的姜戈》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配角的那一位演员，之前在颁奖现场的时候，李安导演对他的点评给甘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至于故事中的女演员嘛，甘敬暂时还没有头绪，像这种在好莱坞规则下的商业片是没法采用国内女演员，甚至是亚裔面孔的，因为男主角已经是个华人，那么就或白或黑。 　　黑人嘛，甘敬自己欣赏不太来。 　　那么，海瑟薇？ 　　或者，干脆挑选一位法国女演员作为打动吕克的筹码，比如伊娃·格林，这位曾经被评为法国第一女神的演员。 　　甘敬满脑子的思绪在转动，等到他回过神来瞧见墙上的时间，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诶，真是头疼。” 　　甘敬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赤着身体在房间里来回转悠了几圈，最终还是决定泡个热水澡解解乏再睡觉。 　　放了大约五分钟的热水，甘敬挑了一条干毛巾捏着手机放在了浴缸旁边。 　　有的时候，演员的生活其实挺无聊的，要么是拍戏，要么是出席活动，要么是飞来飞去，个人生活又经常暴露在媒体的镜头之下，一天两天的还行，长久时间的话就油然而生出一种束缚感。 　　最起码，像甘敬这样的，他最放松的时间倒是躺在家里听狗子打游戏敲击键盘的噼里啪啦声。 　　“狗子这会干什么呢？”甘敬下巴搭在浴缸边上，用干毛巾擦了擦手机屏幕上的雾气，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教会那只狗使用手机，这样没事还能视个频什么的。 　　他正如此想着，手机轻轻的振动起来。 　　一条微信。 　　“大明星，欠我的钱什么时候给啊，我可是没有生活费了。” 　　甘敬看完了内容，莞尔一笑，这是那天在罗浮宫外碰见的帮自己换尿布、买衣服的女孩陈希，自己之前加了她的微信说会给她钱来着，可是事情一忙就给忘掉了。 　　“方便了给你。”甘敬回复了一条，他微信上是没有绑定银行卡之类东西的，这个软件当时是周咚雨给他弄的，上面加的要么是工作室成员，要么是圈内的人，自己从来没有过额外的操作。 　　“这么晚还没睡？你这样的明星怎么这样对不起粉丝！”陈希发来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她是得到了来自阿甘秒回的信息。 　　“此话怎讲？” 　　“明星都要脸啊，保持良好的肌肤状态，镜头上才会帅气美丽，大家看着才会舒服。你们的属性不单单是个人属性，还有社会属性呢。” 　　“有点道理。那你怎么不睡？女人的皮肤也很重要。” 　　“我喜欢晚上练歌。” 　　“练歌？扰民？” 　　“歌剧，学的就是这个，在音乐室呢，突然想起明天要没钱吃饭了，所以讨债一下。” 　　“厉害。” 　　“承让。刚才我是认真的，你们明星的脸是形象的根本。对了，你听说过安利么？” 　　甘敬盯着收到的这一条信息，之前脑海中的灵光忽然再次闪过，这一次他可是把它给抓住了！ 　　根本！根本！ 　　他顾不得回复陈希满怀希望的问话，直接点开了自己另外一个聊天软件，打开了“朕的后宫”聊天群，认真的翻阅着成员名字。 　　玛丽昂、温丝莱特、海瑟薇、克里斯汀、艾玛…… 　　斯嘉丽！ 　　找到了！ 　　甘敬没在群里说话，直接点了她的头像，私聊过去：“斯嘉丽，你好，我是阿甘，有兴趣合作一部片子么？投资在1.5亿美元上下，我是男主角，拍摄时间大约是两三个月。女主角我觉得你的形象很合适。” 　　这是根本啊！ 　　吕克那个老头不是说十分想和斯嘉丽合作么？自己先把人给拿过来，让他去合作啊！ 　　这叫釜底抽薪啊！ 　　大约过了五分钟，斯嘉丽的回复在甘敬的等待中到来了：“晚上好，很期待和影帝先生的合作。请先把剧本发给我一份。” 　　啧啧，这语气，这回复，上道啊。 　　虽然还没出结果，但甘敬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不错，立即回了一条：“稍迟一点电子邮件发给你，我也很期待和你的合作。早点睡，好梦。” 　　“晚安，好梦。” 　　甘敬看着手机屏幕上来回的几条交流，琢磨着话里的味道，觉着斯嘉丽可能还是倾向于合作的，按照吕克所说，《超体》那边应该是已经对她发出邀请了，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合作谈的进度很一般嘛。 　　当然，也可能斯嘉丽以为档期是错开的，刚才也还没说导演可能是吕克。 　　这个事有希望，还要有进一步的接触和努力。 　　一部商业片，奥斯卡影帝当男主角，好莱坞一线女星当女主角，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当男二，单单这三个已经能撑起一部大片的框架了。 　　其他方面，明星已经不需要什么了，再找一些符合设定的老戏骨，嗯…… 　　甘敬寻思了一会，颇为振奋，这部戏如果按照这样来还是很有商业号召力的吧。 　　“水有点凉了。”过了许久，他回过神，从浴缸里爬出来，随手抓过浴巾胡乱的擦了擦。 　　对了，好像还没回复那个陈希的问题，甘敬冷不丁想起之前的聊天，又打开微信，找到了对话框。 　　“安利？好像听过，不懂。” 　　时间已然是凌晨两点多，微信上没有动静，巴黎夜色正深。 第六百零六章 我十分…… 　　凌晨两点多入睡，早晨七点钟醒来，甘敬第一时间是去看手机上的反馈。 　　昨晚临睡前，他就把联系了斯嘉丽的事情用短信告诉了安迪，准备让自己这位经纪人做一番努力，尽量能把这个事情给定下来。 　　不过可能是时间还早，手机上没有安迪的回复，倒是有另外一位小朋友的回复。 　　“大明星，记得还钱。” 　　甘敬哑然失笑，这个事也得落实一下，等会发条微信给老陈，让他帮自己结个账吧。 　　一晚上不到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不太足，不过这会既然已经醒来，甘敬也就不打算再去睡回笼觉了，他从客房电话里叫了一份早餐，随后拿出英文版的剧本坐到了桌子前。 　　这份翻译过来的英文版剧本因为时间比较赶，所以他自己也只是寥寥的通读了一遍，现在有时间就可以琢磨琢磨其中的细节。 　　中英版本的剧本故事绝不仅仅是单纯的翻译，而是要能精通两方的文化才行，举个例子，歌曲《Right Here Waiting》翻译成中文是《此情可待》，这其间自有一股韵味而生了。 　　中文翻译讲究一个“信、达、雅”，反过来，这也是英文对中文翻译的要求，对于各自的受众来说，都要讲究一个语言上的美感。 　　具体到剧本上，有些包袱和梗的设置就很需要功力了。 　　甘敬翻了几页剧本，起身去另一边拿过来宾馆的铅笔，开始在上面改动写上自己的想法。 　　这部电影他是想面对东西方观众的，那么有些细节就必须考虑到双方共同的审美——商业片也需要审美，这就是要让广大观众能轻易看懂导演和演员的表达。 　　删删改改，中途吃了个简单的早餐，甘敬修出了一些细节。 　　在已经邀请了一位女星的情况，他能在脑海中想象的画面也就更为真实了。 　　——远处炮火纷飞，甘敬伸手在刚刚囫囵吞枣吃了一碗四川担担面的斯嘉丽头上敲了一下，笑道：“嘿，宝贝，我要在你头上敲上419下。” 　　——斯嘉丽一顿狼吞虎咽之后转而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唇，甚至犹有闲暇的补了下口红，挑了挑细眉：“你是认真的？” 　　甘敬形象完毕，重新审视了一下，一时间倒也不是很确定观众们会不会有笑点，但这个画面应该能被导演拍摄的很有艺术感。 　　至于菩提老祖在悟空头上敲三下是让他半夜三更过来，以及英文中419和一夜情是谐音……这样的用梗到底能不能引起东西方观众的会心一笑还需要继续做一番研究。 　　不过甘敬自觉思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如此审阅这份剧本到了九点钟，安迪的回信就过来了，表示已经在联系斯嘉丽的经纪人。 　　很巧，或者说，很不凑巧的是，斯嘉丽是签在CAA经纪公司旗下的明星，而之前甘敬曾经和对方有些不太友善的接触——这方面的原因还在于安迪在华纳那会对于CAA的敌意。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从华纳出来，安迪联系的时候还有一种唏嘘恍惚感。 　　一直到下午五点钟，斯嘉丽方面就给出了答复，原则上愿意加盟演绎这部《爱我所爱》，可是女主角的戏份必须要增加。 　　原来剧本中的女主角有些花瓶的意味，现在斯嘉丽必须要有高光表现才成。 　　这一点要求，甘敬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而双方初步接触下给出的片酬是1400万美元，不含票房收益，按照自己想法，甘敬也想痛快答应，可是安迪却说这还有的谈。 　　到了晚上，甘敬带着安迪见了吕克在巴黎的第三面。 　　“吕克导演，怎么样？是不是已经确定要执导咱们的电影了？是不是按捺不住那颗想和奥斯卡影帝合作的心了？”甘敬的心情很放松。 　　吕克被他逗笑了：“阿甘，很感谢你选我，也很感谢你为我带来了华夏电影观众对我的喜爱，可是我严肃考虑之后，还是觉得下一部应该拍《超体》。” 　　“嗯？导演，我告诉你，我邀请了……”甘敬就要摆出筹码，转眼被吕克打断了。 　　“《超体》这片子已经确定了投资制片，比较稳定，你们这方面还需要联系。”吕克条理很清晰，“另外，阿甘，我比较理解你为什么要拍这部片子，而正像你一样，《超体》这边的制片投资都是我们法国方面的公司。” 　　甘敬皱了皱眉，听起来这背后还有什么牵扯，吕克可谓是欧罗巴电影的一面旗帜了。 　　“这样的话……”甘敬喃喃自语，“吕克导演，你也看过我的剧本了，一事不烦二主，你有什么合适的导演能推荐给我吗？” 　　吕克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点头笑道：“你还愿意使用法国导演么？皮亚拉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最近是有档期的。” 　　甘敬想了想，摇摇头，老实承认道：“我没听过他的名字。” 　　“他曾经拍过《关于我们的爱情》，这部片子很不错，你也可以看看。”吕克认真推荐，“我可以作为中间人为你联系他。” 　　“那先谢谢吕克导演了。”甘敬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觉得他能使用好我和斯嘉丽么？” 　　吕克刚要点头，忽然一怔：“你和斯嘉丽？” 　　甘敬眨眨眼睛：“对啊。” 　　“斯嘉丽要拍《超体》啊！”吕克一下子瞪圆了眼，“我十分想用斯嘉丽！” 　　“可拉倒吧！”甘敬摊摊手，“她签合同了吗？达成意向了吗？反正她那边已经原则上同意了，我们在讨论片酬和档期，她是要把原本打算给《超体》的档期留出来。” 　　吕克侧头，盯了一眼阿甘，点头感慨道：“看来还得我出山啊。” 　　“啊？” 　　“像你们这样的演员还得我来坐镇啊。”吕克犹如刚才什么都没说过一般，笑道，“我很喜欢你的表演，影帝阿甘。” 　　甘敬却不放过：“您那背后投资怎么办？” 　　吕克挥挥手，不在意地说道：“都是老朋友了，会理解的。” 　　“您那法国电影怎么办？”甘敬继续问道。 　　吕克状似不悦：“这又不是我最后一部电影，以后机会多的是，可是执导一位华夏奥斯卡影帝的机会不多呢。” 　　他眼看阿甘还要开口，连忙打断道：“一事不烦二主。这活，我接了！” 　　甘敬久久无语，最后才说道：“佩服佩服。” 　　“哎，客气客气。” 第六百零七章 女主角 　　随着初步敲定与吕克导演的合作，不管是安迪还是甘敬，统统是松了一口气。 　　这部剧本故事到现在差不多算是立项成功，即便资金方向还没确定，但是以吕克·贝松+阿甘+斯嘉丽的阵容已经能打动影视公司了。 　　一般情况下，一部电影的制作是从影视方开始发起，挑剧本、留预算、用导演、选角色，现在甘敬这边基本是敲定了主要人选，反过来再去谋求资金。 　　这样当然是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但店大欺客和客大欺店就是要分情况来看，而甘敬最坏的打算是动用优步股份来完成这部电影。 　　不过从目前情况来看，这还到不了那一步。 　　在安迪拿出这套阵容以及对于今年最佳男配角克里斯托弗的邀请之后，好莱坞除了华纳的其他几位巨头都表示了兴趣，不得不说，新鲜出炉的影帝搭配好莱坞最具魅力之一的女星在帐面上的号召力还是很不错的。 　　资金的联系和意向还需要仔细甄别，甘敬这边携着好消息先行回国。 　　——“很好，我上热门了。吕克导演也答应我的邀请，我们将会合作一部暂命名为《爱我所爱》的电影。另外，女主角嘛……猜猜是谁？” 　　甘敬心情不错，一回国就发布了一条新的微博，这也算是提前为自己的影片造势，影片投资必然是要有阿甘工作室的参与，主人翁精神还是要发挥一下的。 　　时至今日，自带热搜体质的阿甘很容易就能登上热搜，而从现在微博上透露的信息来看，阿甘如此劳师动众的去国外邀请吕克执导，那么必然是一部好莱坞电影。 　　女主角嘛，广大吃瓜群众自然而然的就把目光锁定在了好莱坞的那几位女星上面，其中猜测海瑟薇的人最多。 　　毕竟海瑟薇在国外媒体的描述中似乎是有阿甘关系匪浅。 　　甘敬没有立即公布斯嘉丽的存在，打算让这个声势再酝酿酝酿，同时，他立即开始紧锣密鼓的在工作室搭建筹备《爱我所爱》的剧组框架。 　　单单是导演和演员的事情得有一大堆，可除此之外，合适的服装、特效的搭配、动作的设计、海外取景的保险……方方面面的都需要提前做好。 　　一部成功的影片需要各环节都不出差错，而一部电影的失败可能只是一个细节出了问题。 　　阿甘工作室旗下，青年导演周申会是影片副导演之一、影视部杨庆会是影片统筹之一；从华纳出来的高级制片经理阿尔瓦会是制片人之一。 　　这三个职位目前是在国内就能确定下来并且立即投入到工作当中的，至于其他方面还得留有位置让投资人也有空间。 　　如此到了九月中旬，一切都在一个能接受的速度中往前推进。 　　…… 　　“咚雨，过几天找你拍个镜头备用，用来客串《爱我所爱》用的。”甘敬在微信群里招呼工作室一姐，随后又点名另外一位，“小纭，深圳卫视方面有和我打招呼，说是下一季的《影视观察》想要提前续约。你的意思呢？” 　　这个微信群一共是有五个人，工作室的三位艺人、经纪人老陈、周咚雨的经纪人七亿，算是一个比较核心的聊天群了。 　　很快，周咚雨的回复就到了，一个有些委屈的表情。 　　“甘叔，我想演女主角！甘叔，你不能因为在好莱坞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国内演员啊。”她特意拿话来刺。 　　新人经纪人七亿狗腿的跟着发了一个赞同的表情。 　　“斯嘉丽的胸比较大。”甘敬如是回答。 　　周咚雨：“……” 　　七亿：“……” 　　陈小纭也被炸了出来：“……” 　　甘敬看着一连串的省略号，想了想，试图挽救下自己的形象：“你们不知道么。美国有个体育明星还在推特上说要喝斯嘉丽的洗澡水。对了，我去邀请吕克的时候，他也对执导斯嘉丽很有兴趣。” 　　周咚雨、陈小纭、七亿：“呵，男人！” 　　不得不说，自从这个聊天沟通越来越便利之后，甘敬就有点忧心，自己这高冷内涵演技大咖的形象怕是要崩塌啊，可偏偏，工作之余能沟通的地方实在不多，微信群里算是一个可解闷的地方。 　　一番女艺人特有的插科打诨结束之后，甘敬重新投入到对于英文剧本的打磨工作之中，不过，很快，他的手机响起，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阿甘，我这边有个消息得汇报下。”影视部的杨庆不是第一批加入工作室的人，但在被老陈从华谊那边挖来之后也是做了不少的工作。 　　“嗯，你说。”甘敬开了外音，随手翻过了一页剧本。 　　“景田的经纪人说有意想加盟《爱我所爱》。”杨庆的声音有点紧张。 　　甘敬有些茫然：“景田？华谊的啊？”他对这个名字几乎没什么印象。 　　杨庆答道：“星光灿烂影视的景田，想要个角色。” 　　甘敬没和这个公司打过交道，想了想说道：“这背后是谁的关系？我没听过这公司啊，想要个啥角色啊？” 　　他知道能从杨庆口中听到颇为严肃的语气就应该是对方挺有些能量的。 　　电话另一端杨庆的声音有个明显的停顿，随后才说了三个字：“女主角。” 　　甘敬一愣，觉得自己可能是没听清：“啥？” 　　“女主角，斯嘉丽的女主角。”杨庆明确重复。 　　现在参与了剧组搭建筹备的人员都知道了这部戏的三位主演——克里斯托弗已然答应出演男二，不过仍旧还没向外界宣布。 　　“你是在逗我还是这个什么星光灿烂在逗我？”甘敬出奇的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很搞笑。 　　“这事吧，还挺认真的。”杨庆介绍道，“景田今年刚和成龙合作了个片子，还没上映，还有一部参演的《澳门风云》也是刚杀青。” 　　甘敬挑了挑眉头：“什么来头？” 　　“听说和万达的关系很硬。”杨庆补充道，“这个影视公司只有景田一个艺人，董事长是万达的股东。” 　　甘敬沉吟片刻，表示知道了这个事，先结束了通话。 第六百零八章 景田其人 　　一部戏的女主角要么是咖位足够，要么是关系足够，甘敬没想过会出现这么一茬，之前在微博上的预热文字明眼人应该也是能看出自己这部戏的女主角是已经定下来的。 　　唔，因缺思厅。 　　甘敬觉得很新鲜，翻了翻微信里的朋友，还是觉着周公子靠谱点。 　　“景田了解一下，什么背景？想来我这边拿个女主角。” 　　很快，周公子回答了：“不熟，好像是有谁在捧。你和孙红镭关系不是不错，你问问他。” 　　“为嘛问他？” 　　“他俩合作过，当时溢价片酬我有印象。” 　　甘敬简单搜了下，发现这两人还真是合作过，孙红镭和景田在11年曾经合作过一部《战国》，而且这部戏帐面的阵容还不错，有吴振宇、金喜善和姜武——这位之前在戛纳还见过，他是《天注定》的主演之一。 　　翻号码，打过去。 　　嘟嘟嘟。 　　“甘导演，怎么着？有新戏找我啊？我片酬很便宜的。”还不待甘敬说话，孙红镭上来就是一套。 　　甘敬有点习惯这位外表社会内心跳脱的性格了，用严肃治之：“红镭哥，正事，你和景田合作过？她什么背景？”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钟。 　　孙红镭没回答，直接问了一句：“她是要上你新戏主角啊？” 　　甘敬一怔，心里叹了一声，果然这能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的就没一个简单货，这不过眨眼的时间，孙红镭就想到了点子上。 　　“对。听说是有万达的背景，现在万达院线不是挺有影响么，所以我证实一下情况，新戏的票房我还挺看重的。”甘敬掏了个底。 　　“阿甘啊，你可长点心吧。”孙红镭没那么跳脱了，“万达就是个钱的问题，在咱国内，比钱更大的是啥啊？” 　　甘敬没说话。 　　孙红镭话风一转：“不过和她搭戏是挺赚钱的，当初溢价找我，愣是比当时市场价多了接近千万。” 　　“那挺好的。”甘敬想了想，忽然觉得也不全是坏事，问道，“那我这部戏预算是2亿美元，能要的来不？” 　　“……”孙红镭不吱声了。 　　介个，投资金额有点多，花钱也是要有个度的吧，这可不是几千万的事了，这特么整整十多亿华夏币！ 　　“糙，我不知道。”孙红镭爆了句粗口，“你这阿甘现在也是神仙了，你们这个层面的我不懂，反正你注意点就是了。” 　　甘敬却真是有点上了心，这要是真能独资投给自己，那换换女主角也没啥啊，反正亏的话又不是自己的：“景田演技怎么样？” 　　“哈哈哈哈。”一连串活泼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 　　“红镭哥，你笑的有点惊悚。”甘敬很无语。 　　孙红镭愣是笑了足足有半分钟，然后才说道：“当初拍《战国》，这姑娘走到我前面，你猜她说什么，她说她不会演戏，怎么办。” 　　“好吧……” 　　一通电话结束，甘敬心里的疑惑稍解，又联系了下老陈，打算是拒掉这个要求了，至于怎么拒嘛……那还得委婉点。 　　捧人或者泡妞都得是有个度，自己这边把资金预算拿出来，对方要真是硬生生能独资来投，那就成全人家嘛，就算是对资本下的爱情报以尊敬了。 　　等到和老陈的商量完毕，甘敬一时间有点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找了找这位景田的资料。 　　从出道到现在，景田的资源可谓是超出常人，由此也同样是引发了很多网友的好奇之心，不过鱼龙混杂，着实是有些难以分辨。 　　甘敬怀着八卦之心在办公室暗暗琢磨了一会，微信了一下助理阿文，让她给自己整理了一份景田参演过作品的投资来源。 　　稍晚时刻，一份资料摆在了阿甘的办公桌上。 　　资料上一连串影视作品的出品方都有着一个相同的名字，星光灿烂影视文化公司。 　　“啧，还没毕业就开始有好资源了啊。”甘敬翻了翻，发现阿文还贴心的把一系列作品的网络评分也标注在了后面，嗯……满分十分，五分以上都有点少。 　　甘敬看到这里，心中只有一个评价，专业能力不太合格啊。 　　抛开这些，资料上还有一个之前在杨庆口中提到的路征，这一位颇为神秘，他名下的公司能查到的有十多个，但全部都是影视公司。 　　或者说，就是围绕景田开的十来个影视公司，其他方面的能发家的公司阿文没有查到。 　　“白手套？”甘敬嘟囔了一声。 　　他继续往下看，忽然注意到了一家公司，西安索宝影视文化传媒，它有参与投资景田和孙红镭合作的《战国》。 　　这一家和星光灿烂也是《战国》唯二的出品方，随后这个公司的名字还出现在景田《超时空救兵》《新妈妈再爱我一次》等作品中，看起来也是幕后的金主之一。 　　“阿文，你这个注释出来的西安曲江文化产业风投是什么情况？”甘敬忽然发现资料上有一个公司被标注出来，但是没写理由。 　　“老板，我之前查证真伪，现在能确定它同样投资了《战国》，只不过不列出出品方。”阿文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清晰，“它是隶属于西安曲江新区管理委员会的国资。” 　　“国资啊。”甘敬咂摸了一会这个词，又看了眼资料上的那几个“西安”字样，吩咐道，“成了，不用往下查了，估计也查不出什么了，到此为止吧。” 　　“好的。” 　　甘敬放下电话，通过这番对于资金的追寻，知道孙红镭说的“比钱更大”所言非虚。 　　很多时候，金钱的流动轨迹就是附着在权利的辐射之中的，这位景田确有来头啊。 　　甘敬思考了一阵，打给老陈：“景田经纪人那边不光要说个咱们这边的预算，再说一声，斯嘉丽已经和我们签订好合同了，好莱坞的违约金也挺巨大的。” 　　“嗯，你不用出面了，我作为中间沟通比较好一些。”老陈回答。 　　“不，也不用，等你说了之后我再给打个电话。”甘敬想了想，说道，“毕竟咱也不是一般人，怎么着也算是个业内大咖吧，躲躲闪闪的倍没面子。” 第六百零九章 赵 　　“大家好，欢迎诸位收看最新一期的《影视观察》，我是主持人陈小纭。” 　　“作为一名不算太专业的主持人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我一直心怀感激，也特别重视观众朋友们的意见。所以，对于大家强烈要求我老板来上节目的意愿，我付出了千辛万苦的努力！！！” 　　“记得，是千辛万苦！！！好了，可以把掌声献给我的老板了！” 　　《影视观察》节目的录制现场，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甘敬冲着台下挥挥手，微笑着落座。 　　“今天除了我的老板，还有邀请到著名影评人唐菲女士——嗯，据我了解，她是我老板的粉丝，以及，香港粉丝后援会但是在京城上学的会长李咏仪女士。” 　　这两位嘉宾也同样招手落座，李咏仪是一坐下就一眨不眨的看着阿甘。 　　陈小纭站在舞台中间走了两步，冲着台下状似无奈的解释道：“本来按照咱们节目前两期的最新设置，我们是要再请两位业内导演或者演员、制片人的，但是我和导演说的时候，他训斥我了。” 　　“他说，胡闹！阿甘都来了！还要什么其他人！这一期狠狠的录，把阿甘录到吐！” 　　台下顿时是一阵哄笑声，而甘敬也露出无奈的神色。 　　“让我们再次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大家期盼已久的奥斯卡影帝、戛纳影帝获得者甘敬先生！”陈小纭的语气从之前的调侃转为正式。 　　甘敬再次起身，冲着台下更为热烈鼓掌的观众们鞠了一躬，看着陈小纭，感叹着说道：“小纭现在进步很大啊，我还清晰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一脸懵逼的样子，现在这主持人风生水起，真不错。” 　　“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主要是这阵子比较累，前阵子为了宣传《只有你》又上了不少综艺……”甘敬耸了耸肩膀。 　　这时，影评人唐菲笑道：“宣传也得到了好的结果不是，最后可拿了7.2亿的票房呢，创下国内文艺片的最新记录了。” 　　甘敬笑笑：“这部戏里周咚雨的演出我是挺满意的，她演的其实挺辛苦，这份票房也对得上辛苦了。” 　　李咏仪近距离接触偶像很幸福，说道：“这部戏最后一亿的票房可是你拉上去的。” 　　“作为一名导演，我也应该对票房负责不是。” 　　主持人陈小纭趁着他们聊天的时候收集了台下观众的问题，这会拿着一叠彩色小纸条冲着阿甘炫耀式的摇了摇，宣布道：“来，让我们看看大家都有什么感兴趣的问题。” 　　甘敬点点头：“成，只要不要关于私生活的，什么阿甘的女朋友啊，阿甘的老婆啊。” 　　陈小纭面色一僵，挥了挥已经被抽出来的纸条：“我都拿出来了，就问这一个吧，下不为例！” 　　甘敬撇撇嘴，没说话。 　　陈小纭嘿嘿一笑：“请问，阿甘，前不久有人拍到你在巴黎抱着一个婴儿和一个女人一起逛街，那是你的女朋友吗？隐婚隐育？” 　　“她是我美国经纪人的女儿，名字叫爱丽丝，和我一起的是一位法国留学生，学的是歌剧，那是第一次见面。”甘敬完全如实说道。 　　旁边的后援会会长李咏仪冲着镜头比了个“耶”。 　　陈小纭点点头，随手抽出下一条纸条：“阿甘，你对当下流行的小鲜肉怎么看？” 　　这个节目名为影视观察，来现场的观众也多有对当今现象有所了解，很是想听听看国际电影大咖的观点。 　　“唔，我接触的不多。”甘敬歪了歪头，开了个玩笑，“我还以为我自己就是呢。” 　　李咏仪立即插嘴道：“是，怎么不是。” 　　甘敬冲着台下摊手：“所以，你们看，市场需求决定的。实话实说哈，我不太喜欢这个词，就像是我不太喜欢戏子这个词一样。当然，我知道很多人用这个词也不是恶意，纯粹就是用来代指那么一批年轻明星。这个群体吧，有点像是韩国那边的，既然存在，就有一定的道理。” 　　“人不轻狂枉少年，只要到了三四十岁不那样就好。大家都要宽容一点。” 　　这时，下面有观众举手提问了：“甘先生，你对于圈里年轻演员动辄就是杨老师、赵老师的现象怎么看？” 　　甘敬有点惊讶，先拿过旁边的牛奶抿了一口——适时，陈小纭念了段广告词。 　　“老师这个称呼吧……我想我明白你意思了，是觉得不够德高望重，所以听起来有些别扭是吧。”甘敬想了想，“这个就像现在社会里杨总、赵总之类称呼啊，双方不熟，比如陈小纭请了嘉宾过来，肯定是要有个称呼，直接喊名字多不礼貌。” 　　“称呼这一类的也是随着社会在发展，老师嘛，听听就好。”甘敬露出一个微笑。 　　陈小纭见状继续抽纸条提问。 　　《影视观察》这档节目从开播以来就有不错的收视率，尤其它的规则没有定的很死，一直有广泛听取观众的意见。 　　按照工作室和深圳卫视的意思，大家对于这档节目的期待是想着能打造成《鲁豫有约》和《康熙来了》的结合体。 　　今天甘敬来这边录制其实是给陈小纭撑场子，因为下一季她的主持人合同是要提前续签了。 　　足足半天的录制，这边结束之后甘敬刚走到后台就接到了老陈的电话，他汇报了下和景田方面的沟通，顺带着把这位女星的联系方式告诉了阿甘。 　　挂掉电话，甘敬琢磨了下，直接拨打了过去。 　　“喂，您好？” 　　“您好，我是甘敬，是景老师么？”甘敬没听过景田的声音，不知道接电话的是不是她的经纪人，很多时候，艺人都会有好几个号码。 　　“我是景田，甘老师您好您好。”景田反应过来。 　　“景老师，之前听工作室说您这边有意《爱我所爱》的角色，不过我这边已经和斯嘉丽签过合同了，所以这次没机会合作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甘敬开门见山，毕竟经纪人提前沟通过了。 　　“甘老师太客气了，您就喊我景田吧，真是很遗憾，我特别喜欢您的戏。”景田说话很客气，听起来倒是没有甘敬想象中的盛气凌人。 　　甘敬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之前看到的资金流动——国资、西安，那边有位景姓常务高官，一边和景田随口聊着天。 　　半晌，这通有点出乎意料和谐的电话才挂掉。 　　另一边，见到老板聊天完毕的陈小纭走过来，问了一句：“老板和谁聊的这么热？” 　　“一个姓赵的。”甘敬答道，“含赵量还挺高。” 　　陈小纭：“？？？” 第六百一十章 百日红 　　深圳卫视《影视观察》的新一季合同签订，陈小纭的主持人之路继续往前迈了一步。 　　目前为止，阿甘工作室旗下的三位艺人各自发展方向都挺清晰，周咚雨打磨演技，目标是国内一线女演员，陈小纭转型主持人，目标是国内一线主持人。 　　值得一提的，这一档《影视观察》不仅仅是在卫视播出，同时还在各大网络平台同步上线。 　　电视台方面刚开始极其不赞成这种方式，后来还是甘敬亲自出马通了几次电话才算是谈妥——现在网络时代的发展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主流，线上线下的并轨暂时性的会削弱收视率，但知名度和口碑经过广泛传播之后一定会反哺卫视的。 　　这个道理卫视的人不是不懂，只是屁股坐在那里，出于这种各种的考量总是愿意抓住眼前的利益。 　　两位女艺人道路平稳，工作室最大的BOSS阿甘先生就只要负责当个帅气的吉祥物就好，最起码，他是这么想的。 　　《爱我所爱》女主角的身份已经随着斯嘉丽签订合同正式公布，广大网友对此反响很是热烈，阿甘一路走来，在好莱坞唯一合作过的女明星就是蝙蝠侠3里的海瑟薇，而那还是男二。 　　现在这位斯嘉丽可是正经的男女主角对手戏，也算是阿甘合作过最大牌的女明星了。 　　两个人会擦出怎样的火花，斯嘉丽的角色是不是花瓶，这部戏什么时候能够上映……一系列问题都涌入了阿甘相关的动态下。 　　甘敬有的没的也会在微博或者自己官网上闲聊回应几句，不过因为最终剧本和资金都还没定下，所以只是泛泛而谈。 　　上次去法国邀请吕克导演时，他那边手上正在拍摄一部《别惹我》，预计这部戏彻底结束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而在这之前，《爱我所爱》的各种事情都是慢慢推行。 　　安迪折返好莱坞，初步敲定了两家的影视巨头，分别是二十世纪福克斯和派拉蒙，这两家各自愿意掏出五千万左右的美金，并且将会作为这部电影的发行公司。 　　一部电影的制作费用很重要，但最终票房成绩也很受影视发行渠道的影响。 　　国产电影之所以只能在华夏收割票房并不是大家没有进军国际的野心，而是压根没有国外发行的能量，这也是为什么好莱坞六大巨头影视公司之所以称之为巨头的原因。 　　它们的片子可以在全球发行，它们的渠道触角遍及美澳欧亚，它们的影视工业链条在全球范围内构成了一个良好的循环。 　　好莱坞那边基本可以确定的资金是一个亿美元，《爱我所爱》的预算是在1.5亿美元上下，这个“上”最多是扩展到2亿美元。 　　如此而算，这部电影的预算最少还差五千万，这个资金阿甘工作室会出一部分，另外还有一部分则是有考虑引进国内资金，不过甘敬还没想好，仍需仔细推敲。 　　剧组资金筹备的时间颇有富余，现在即便是有了钱也没法立即拍摄，必须要等华纳的合同到期之后才成，不然巨头庞大的法务部门可不是吃素的。 　　甘敬的打算是那边合同到期，第二天就正式宣布《爱我所爱》剧组的成立，现在距离那一天差不多还有五个月的时间。 　　“老陈，汇总下工作室能用的资金。” 　　“老陈，工作室需要调整一下构架。” 　　“老陈，想一个娱乐公司名字，工作室并到下面去。” 　　“老陈……” 　　十月一号，京城朝阳区国贸二期十七层的阿甘工作室，一位光头中年男子心中充满了对于著名演员甘敬先生的怨念。 　　“咱能一项项来么？”他摸了一把最新刮光的脑袋，很是无奈，国庆假期七天乐变成了国庆工作七天忙，最主要的是阿甘还很碎嘴，“你能不能注意下你的形象，要有范儿！” 　　躺在沙发上没个正型的甘敬咧咧嘴，仍旧自顾自的在说着想法：“剧本里还有个华人面孔的配角，中年形象，你觉得选谁比较好？最好是能签到咱工作室、不，是咱公司旗下来。现在就周咚雨和陈小纭，实在是有点少。” 　　老陈整理文件和思路，焦头烂额，不耐地说道：“你想用谁就用谁啊，吴锈波不是合作过么？你是想把他挖过来？” 　　“公司叫什么呢，阿甘影视娱乐文化有限公司，这样好像有点傻，毕竟还有其他艺人，不够尊重她们。你想想啊，你想想啊！吴锈波嘛，嗯……考虑考虑。其实，诶，上次我对胡戈印象很好啊。”甘敬换了个躺着的姿势，倒着脑袋盯着老陈头上的风景。 　　“你是大老板，你自己愿意叫什么名字就什么名字。”老陈点开一份文件，问了句正事，“招新就先从京城各个院校开始吧？” 　　“没问题，影视传媒院校放前面，毕竟专业比较对口。”甘敬思考了一阵，安静了一会，忽然想到一个名字，“甘之如饴影视娱乐文化有限公司怎么样？” 　　“嗯？？？”老陈不得不抬眼了，“这什么鬼？” 　　“就像我喜欢演戏一样的甘之如饴啊，而且很容易看出是原本的阿甘工作室。”甘敬振振有词。 　　老陈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强烈反对一票。” 　　甘敬倒不是独断专行，喃喃自语道：“不好听么，四个字好像挺别致的。” 　　这一会他脑海中的念头很是活跃，很快，又一个新的名字跳了出来：“千百日红怎么样？” 　　“这又是啥？” 　　“人无前日好，花无百日红啊。你没听过么？”甘敬觉着这个名字挺好的，“千百日红影视娱乐文化公司。” 　　老陈吐槽道：“还不如直接叫百日红呢。” 　　甘敬仔细品味了一会，点头决定道：“成，听你的，就叫百日红影视娱乐文化有限公司。” 　　“喂，喂，我随口说的。”老陈被吓了一跳，“你再好好想一个，严肃的想啊。” 　　“我现在就很严肃，就叫这个了。”甘敬越想越觉得好，“明天你让人去注册啊，阿甘工作室要成为过去了。” 　　“你刚才还说听我的呢，我反对啊，什么百日红……” 　　“刚才听你的，现在听我的了。”甘敬下达指示，“先做个牌，通知国贸物业让给换个牌，阿甘工作室去掉，给换成百日红。” 　　老陈百般抗议声中，百日红影视娱乐文化有限公司成立，阿甘工作室成为过去，而百日红的第一项业务就是筹备《爱我所爱》电影剧组，随后则是变更收购阿甘工作室和谭氏京剧社。 　　这一天，在正式从工商局拿过营业执照之后，圈内各大公司收到了百日红影视娱乐文化有限公司的“拜帖”。 第六百一十一章 配乐 　　“阿甘这是准备往大了搞？” 　　“百日红？这名字起的还挺霸气。” 　　“这公司起名忒娘了吧，是甘敬起的还是那个陈辉虹起的？” 　　率先得到礼貌性通知的国内各大影视公司各自各有各自的议论，而稍迟等到消息的媒体记者们倒是觉得很自然，明星工作室从最开始遮遮掩掩的挂靠在影视公司名下到现在的完全独立已经是个挺明显的趋势。 　　现在阿甘这种国际性电影大咖把工作室变更为影视公司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当然，名字这样叫的也有不少，真正区分是不是想要控制影视制作上游还是要看它的动作。 　　很快，百日红影视娱乐文化有限公司召开了成立后的第一个新闻发布会。 　　阿甘没有列席，陈辉虹作为公司CEO主持了这场会议，他主要是说了三点内容。 　　——百日红新近成立了，各位媒体记者和公司业务都往这边招呼，阿甘工作室已经是历史了。 　　——百日红将会在2014年制作一部阿甘主演的好莱坞大片《爱我所爱》，预算成本在2亿美元，导演吕克·贝松，女主角斯嘉丽·约翰逊，主要男演员克里斯托弗·瓦尔兹。 　　——百日红作为一家新兴影视公司，欢迎江湖上诸位好汉来投。 　　这一番新闻发布会产生了颇大的影响，一者是大家纷纷注意到明年这部已经定名为《爱我所爱》的资金成本，它是足足有两亿美元，另外则是不少人看好百日红的发展，琢磨着去投简历试试。 　　之前大家都从阿甘微博上知道了这部戏的存在，可是特么的阿甘可没说是要花这么多钱啊。 　　目前国内电影成本最高的是张一谋号称投资6亿华夏币的《金陵十三钗》，这部戏的票房也是6亿，差不多是赔的裤衩也没了——当然，投资成本向来是号称，这就意味着水分，那会张伟平和张一谋还没分开，按照这位大嘴巴的尿性，这得按倍数的吹。 　　由此也看出，吹也有个度，吹也得按照基本法，现在刚刚成立的百日红居然是宣称投资2亿美元了！ 　　2亿美元是什么概念？ 　　十月份，华夏币兑换美元是6.1155，2亿美元就是12.231亿华夏币！ 　　12亿多！ 　　换了一个人，敢用这个数字来吹么？ 　　这个惊人数字之下，各个学校毕业生和各个公司人才的简历像是雪花般飞来，这纯是情理之中的惊喜了。 　　“阿甘真敢吹啊！”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我曾经有过一个想法，全国13亿人，每个人给我1元，我就有了13亿。我觉着，阿甘好像做到了……” 　　“我看了百日红的发布会，说是好莱坞大片，来，咱们算算账。阿甘自己的片酬得拿个2000万，斯嘉丽得有个1500万，克里斯托弗应该便宜点，但刚拿了奥斯卡最佳男配，算1000万吧。导演吕克算是一线到二线的导演了，之前诺兰说是能拿2000万加票房分成，吕克肯定拿不到，但也得有个1200万吧。这四个人就拿走了6500万美元！！！” 　　“楼上分析的挺对，其他演员随便请请也要一两千万美元了，还有特效，既然说是大片，估计特效占比挺多的，这片子牛啊。” 　　微博和官网上议论纷纷，热搜、新闻接踵而至，不少媒体也提出了采访要求，不过被百日红婉拒了。 　　作为一家刚刚成立的影视公司，百日红和曾经的阿甘工作室架构有所不同，公关部、电影部、艺人部、后勤部、网络部……内部成员变动比较大。 　　影视公司是往扩大规模的方向走，基本上进工作室时间长的员工都是往上提了一级，工资涨了一截，而除此之外，颇引人注意的是公司收购了一个谭家京剧社…… 　　唔，这个谭家京剧社在百日红内部设为京剧部……工作室老人都知道阿甘挺任性的，现在则是又见识了一番操作。 　　“小师兄，这里以后算是我的办公室么？”谭珊在一群百日红工作人员好奇的眼光中转悠了一番，觉得挺新鲜。 　　甘敬低头签署了几份文件，随后把它交给旁边等待着的助理，对着谭珊笑道：“暂时性的，我这边正商量着下面再买一层，如果定下来的话你们办公区应该是在下面。” 　　谭珊长发披肩，眼睛很亮，由衷地说道：“师兄真厉害。” 　　“哪里厉害？”甘敬随口调笑了一句，忽然觉得空气安静了一下，余光一扫发现小师妹竟然有点脸红。 　　咳，不要在小孩子面前口花花，不要在小孩子面前口花花，甘敬在心中自省了一下，稍一打量，才猛然发现当初的京剧小师妹早已是亭亭玉立。 　　“吾家师妹初长成啊。”甘敬这句没遮掩，干脆直接笑道，“师妹你在想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想什么？”谭珊尽管有点脸红，仍旧脆生生的说了一句，常年京剧练习的嗓音很漂亮。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懒得理你。”谭珊走了两步，装作是看楼下的风景。 　　甘敬挑了挑眉，过了会等这阵气氛过去之后才说道：“下周我去京剧社演出给你们拉拉人气，安保工作一定做好。谭副部，OK吗？” 　　“嗯。”谭珊点点头，回身问了一句，“时间要不要往后推一推，你再练练嗓？” 　　“不用了。”甘敬埋下头继续看桌上摆满的文件，“我时间还挺赶的，京剧这边就是吸引下大家的注意力，然后我得去请一位电影配乐大家，完事后还得去美国，福克斯和派拉蒙的团队也得协调，日程挺满的。” 　　谭珊理解的点头，过了会又问了句：“那师兄会上今年春晚么？好像快开始彩排了。” 　　甘敬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看吧，不是太想去，不过今年是冯晓刚当春晚导演，没准就得让我给个面子，捧捧场。可以的话，我就还找谭晶合唱一首呗，省事。” 　　他说到这里，心里忽然一动，谭晶啊，不知道她认不认识自己要请的这位电影配乐大家赵季平。 　　如果请到这位，像他曾经给大话西游配过经典流传那样的音乐就好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 后生可畏 　　赵季平，国内最顶尖的电影配乐大师……之一，他曾经为一系列耳熟能详的作品配过乐，如《红高粱》、《霸王别姬》、《活着》、《秋菊打官司》、《倚天屠龙记》…… 　　说起来，他一件为人津津乐道的轶事还是给《大话西游》配乐。 　　当时大话是和西安电影制片厂合作，而赵季平是西安音乐学院院长，等到配乐完成之后因为不太喜欢这部片子，赵季平就要求片方不要在片里署名。 　　emmm，老一辈的艺术家尽管不喜欢那时的剧本故事表现方式，仍旧是尽心完成了配乐，并且在日后成为了一代经典。 　　甘敬在剧组搭建方面的考虑上目前主要还剩下两个方向，一个是配乐和武指，一个是实景拍摄。 　　前者的武术指导自然是要用国内团队，不论是袁和平还是元氏兄弟，他们在这方面的水平都是国际顶尖的，这也是成龙能够成为国际巨星的原因之一。 　　论武术，论功夫，华夏方面独一档。 　　相比较这个，配乐方面，甘敬略有踌躇，他仍旧是想用国内的人，可是考虑到另外两家公司的意见，几方协调下来则是大家都可以用人，最终择优而选。 　　如果可以，甘敬恨不得剧组上上下下都用自己人，只披一张好莱坞的皮，可是现实情况是仍然要按照市场规则来。 　　理想、感动、情怀，这些炙热的东西不是不可以有，但只有和冷冰冰的市场有机结合才能更为长久。 　　甘敬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做。 　　“晶姐，我回京城了，出来吃个饭呗。”甘敬打给了谭晶。 　　“成啊。最近又经常看你的新闻了，真是大气啊。”谭晶笑着说道。 　　“对了，晶姐，问个事，你和赵季平老爷子熟么？就是当作音乐家协会主席的那位。” 　　“认识，不太熟。”谭晶一听这个头衔就知道说的是谁。 　　甘敬想了想，说道：“好的，那改天再吃饭，最近有点忙。” 　　谭晶同样想了想，说道：“我和他儿子、他学生比较熟，他学生王宏伟和我是一个单位，都是总政歌舞团的。” 　　“姐，后天吃饭没问题吧？”甘敬犹如断片。 　　“没问题。” 　　“不见不散。” 　　“好。” 　　一通手机两端都面不改色的通话，甘敬觉着这个事是成了一半。 　　不过真是到了饭桌上，他见到赵季平的儿子赵麟时才觉得更是有些巧，这位是今年春晚的副总导演和音乐节目总监。 　　“阿甘啊，今年想唱什么歌啊？这要报上去了。” 　　“阿甘啊，今年继续和谭晶一起唱一首啊。” 　　“麟哥啊，啥时候有空咱一起去看看老爷子啊。” 　　“麟哥啊，老爷子就是退休了也是可以发挥一下余热嘛。” 　　两人的对话沟通基本上围绕各自的工作，一边作陪的谭晶、王宏伟、周咚雨都是有些无奈，最后还是甘敬更胜一筹——这不是个人魅力，纯粹是在黄土高原上长大的男人拼酒居然输掉了！ 　　本来是用不着这样的，可是有意无意之间，甘敬的自信和赵麟的自信碰撞在一起，两人就喝上了。 　　然后，赵麟就醉了。 　　于是，赵麟喊上“甘哥”了。 　　这不是客气的称呼，要不是谭晶硬生生拦着，等到赵麟醒过来他得能看到歃血为盟拜把子喝酒的录像，而且他还是甘愿当弟弟。 　　嗯……他比阿甘得大了十来岁。 　　隔了两天，醒酒过后愿赌服输的赵麟带着效率为王的甘敬进了自己老爹家的大门。 　　“爹，你看你儿子把前阵子你一直批评的人给带上门让你当面批评了。” 　　刚刚进门，赵麟开口招呼的话就让甘敬吃了一惊，之前他可没说还有这么一茬啊，看来那酒是没拼够！ 　　“赵老爷子，我是甘敬，很高兴见到您。”甘敬没多带东西，就双手提了礼盒装的茅台。 　　赵季平如今六十来岁，头发已经白了，顶上自然也颇为光亮，他有些惊奇的看了看自己儿子，又看了看这个陌生却不面生的年轻人。 　　“甘敬？”赵季平一口陕西腔。 　　“老爷子，是我。”甘敬放下手上的东西，笑眯眯地答道。 　　“一级演员甘敬？”赵季平挑了一个有些出乎甘敬意料的称呼。 　　“对，是我。嘿，老爷子，听麟哥的话，您老对我是有一些意见？”甘敬今天是一副晚辈的姿态，不提年龄，单说那部《霸王别姬》，他其实心里很有亲近感。 　　三人都已经落座，赵季平翻出了自己的老花镜，戴着之后仔细端详眼前的这个阿甘，过了会忍不住摇头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这得感谢咱们国家的发展。”甘敬不是唱高调，只是说出一个既定的事实。 　　赵季平点点头，又瞧了一会阿甘，微笑道：“小麟刚才说我有对你批评，其实没什么不好说的，甘先生，我觉得你应该拍一些更多反应人民、反应时代的电影。” 　　这或许是老一辈电影工作者很自然的观点。 　　“唔。”甘敬沉吟片刻，“时代在发展，不管是章紫怡，成龙，还是我，当我们站在好莱坞的时候，我们的面孔、我们的肤色就代表了华夏电影的新时代。” 　　甘敬是晚辈，但这不代表他就要畏首畏尾、回避自己的观点。 　　“只有我们拍的片子越来越好，无须讳言，我更偏向票房越来越好，这样才会有更多的华人演员能站到国际舞台上，也因此才能更多的走出去。”甘敬侃侃而谈，没顾一旁赵麟惊奇的眼神，“时代，我们就是当下的时代，就是未来的时代。” 　　甘敬表达的有些费劲，他的意思不是唯票房论，而是要有票房、要有商业才能有未来，雅俗共赏、中外共赏，这一点也不简单。 　　这种努力的本身就是当下时代的反应。 　　或者，毫不客气的说，成龙已老，章紫怡已颓，新晋奥斯卡影帝演什么戏，它就是国际电影上亚裔的时代展现。 　　甘敬没说出这句话，可一旁的赵麟是咂摸出味道了，看向阿甘的眼神很是复杂。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赵季平从鼻梁上拿下老花镜，点头感叹，仍是那一句话。 第六百一十三章 大师 　　“小麟，给甘先生斟茶。” 　　赵季平家中，老爷子在和阿甘有了一番交流之后才想起来这回事，吩咐的自然是自家儿子。 　　“谢谢老爷子。”甘敬道了一声谢，他刚才所说就是自己所想，这也算是一种述道了。 　　赵麟没好气的说了一声：“倒茶的是我。” 　　“有事弟子服其劳嘛。”甘敬笑了笑。 　　赵季平点点头：“我大概能猜到你为什么来找我，前阵子你的2亿美元闹的确实沸沸扬扬。” 　　甘敬吃了一惊，这老爷子不是都退休了，那看来新闻媒体报纸的覆盖面还是很广的。 　　“不过我现在已经老了。”赵季平摇摇头，“现在是你们的世界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有一名学生，他作曲也不错。” 　　“这部戏还挺重要的。”甘敬接过赵麟递过的茶，慢慢地说道。 　　这言下之意自然是担心老爷子的学生王宏伟担不了这个活。 　　“很难？多重要？”赵季平直接问出了口。 　　“之前放风说是两亿美元，其实倒也没那么多，我们仔细计算了一下，一亿五应该能够，不过即便这样，这在好莱坞也是大制作了。”甘敬聊起这个自然是如数家珍，“这部戏我的话语权挺大的，为啥呢？” 　　他自问自答道：“因为之前我戏的票房都很不错，今年又新拿了个奥斯卡的影帝，再加上要跳出华纳，几方面累积下来才有这样的话语权。这部戏如果拍的不成，以后恐怕在好莱坞的自由度都不会有这么高。当然，在国内是另算。”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任何领域的顶尖水平都是这样，从来没有舒舒服服一劳永逸的好事。 　　赵季平听罢点头，陷入沉思。 　　过了许久，他才缓声道：“不是我不愿意，年轻人，人在老了之后精力不济，头脑没有以前那会好用了。” 　　“我已经老了啊。”赵季平微笑。 　　甘敬愕然，仔细分辨之下又不觉这老爷子是在推脱。 　　这难道不是越老经验越丰富么？又或者，老爷子上了年纪，身体上有些毛病？ 　　甘敬心中的念头转了转，不禁就是有些失望，就是源于刚才他说的理由，所以他才是要选择国内最顶尖的音乐人来给电影做配乐，而即便这样，做出来的东西也是要和好莱坞两位巨头的东西比较的。 　　如果赵季平不行，国内应该邀请其他的谁呢，不仅仅是要精通国内，还要兼具西方文化视野，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甘先生，举贤不避亲，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的学生。”赵季平缓声道，“王宏伟，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 　　甘敬摇头：“其实我已经见过他了，之后也了解了一下，王宏伟在名族乐浸淫上很久，如果我要拍一部国内的片子一定会找他，可是现在我将要拍一部远在伊拉克取景的商业片，风格上很难去统一。” 　　“来，喝茶，喝茶。”一旁的赵麟趁着交流间隙更换茶水。 　　喝茶时间也是思考时间，甘敬和赵季平都在各自考虑着事情。 　　“这样吧，我问问几个朋友，他们同样水平都很高。”赵季平开口提了个建议，同时有些奇怪，“为什么你没找谭盾，他也很厉害啊。” 　　“嗯……”甘敬也从名单上看到了这一位的名字，不过他能说自己因为《霸王别姬》而优选了这个老爷子么，另外也是因为业内传闻这一个性格有点古怪。 　　赵季平忽而有些得意：“他确实是比我差了点。那这事就这样吧，我卖张老脸帮你牵牵线。” 　　“那行，老爷子，这几天我要准备京剧表演，等我这边结束，您这边请到人，我来请一桌拜会拜会各位前辈，怎么样？”甘敬抿了一口茶。 　　“有个京剧表演？”赵季平想了想之前看过的阿甘资料，说道，“那我们一起去瞧瞧你们演出就成。” 　　甘敬稍愣，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年纪的老头听京剧也是正常的：“那成，回头我让麟哥给您把票送来。” 　　“嘿，感情我就是个跑腿的。”赵麟抱怨了一句，“好歹我也是春晚的副总导演呢。” 　　“那就先谢谢大导演先生了。”甘敬其实还真不把他这个身份当一回事，之前和自己对接的一直都是春晚总导演，今年也应该是冯晓刚了。 　　赵季平上了年纪，谈话多了容易疲倦，甘敬也就没有多留，很快就回去了，他还要为登台京剧社做一些准备。 　　京剧社是以变卖谭家祖传四合院的资金为核心置办起来的，不过在经过初期勉强的收支平衡之后，它的发展还是渐渐陷入了困窘。 　　甘敬在不同场合或多或少的提过这个京剧社的存在，但粉丝偶尔去听下还成，真正能从路人转过成京剧听众的还是少数。 　　这种传统文化的发展应该怎么破局？ 　　目前类似存在的德云社是一个借鉴，但是这种模式在出了京城之后仍旧难以发展，不过人家最起码还是盈利的。 　　现代社会里，相声可以取材于时代，各种包袱和梗都能不断更新前进，京剧相比这个就困顿了很多，这是它和时代脱节的一个原因。 　　甘敬目前能想出的办法只有一个，捧出一个京剧的大艺术家，让光芒归于个人再由个人反哺于戏剧。 　　这，舍我其谁呢？ 　　甘敬摸着从公司拿过来的戏服，闭眼打开了系统。 　　演戏是个很有乐趣的职业，京剧是个闲暇时的爱好，可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系统就是干这个的。 　　系统关注度如雪花遇阳光般消融，京剧能力的点数一点点往上攀升。 　　京剧社的模式现在不太成，可如果再出一个梅兰芳那样满是魅力的艺术大师呢？不说挽救京剧这样大的命题，挽救一个小流派的京剧社成不成？ 　　甘敬不知道成不成，只是随着点数的提升愈发有所领悟，原本一些京剧曲目还有着的点点困惑都消失不见。 　　傍晚时分，没开灯的房间里，一个本就满是光辉的梨园大师出现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 难 　　京剧对于甘敬来说是一个不解之缘。 　　不知何所来，亦不知往哪去。 　　《霸王别姬》是一部经典，《梅兰芳》是一部某种意义上的复刻，前者甘敬有过当事人的记忆体验，后者他就是男主角，而除开电影中的精气神，京剧上他是正经的谭家弟子。 　　毫不谦虚的说，甘敬是影视圈里最会唱京剧的演员。 　　现在嘛，他也会是京剧界最为唱京剧的角儿了。 　　甘敬把自己的京剧能力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心里在思考这种以力破局的方法究竟成不成。 　　一个如今时代的京剧大师能发挥出多大的效应？ 　　甘敬没有太大把握，只给了自己三个字。 　　试试看。 　　“嗨，大明星，请教一个事，我特喜欢一个嘻哈歌手唱的歌，不过后来关注他的个人言论后发现有点出乎想象。为什么他的人设是那样？是为了和嘻哈统一？” 　　一阵手机的振动打断了甘敬的思考，这是那位巴黎碰见的歌剧女孩陈茜——作为微信上仅存的圈外人，甘敬有时候觉得和她聊天还挺新鲜的，所以也就留着了。 　　“嘻哈歌手？人设这个词用的似乎有些泛滥。”甘敬瞧见了一个词，发了一条微信过去，“你是有点小看人设这个词了吧，你喜欢的这个歌手估计压根没到这程度。像我们公司的……唔，算了，不说了。” 　　甘敬本来想拿周咚雨目前在公司有个专门的形象部门作为举例说明，不过又觉得陈茜毕竟是圈外人，聊这些如果流传出去不是太好。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那百日红就两个人……”陈茜发了个狗头表情，“不说其他人，你是有人设的吗？” 　　甘敬随手回了一句：“人设是粉丝经济向的，我是演技驱动向，多少有一些，但我这里不是很刻意包装。” 　　“厉害，影帝。” 　　“还行，来段歌剧我听听，我还真没怎么听过这个。”甘敬忽然生起了一些兴趣，歌剧在西方文化里是颇为流行的，现在仍然有一大批西方人很喜欢听。 　　转换过来，它们的体系或许对京剧有借鉴作用。 　　稍微过了一会，一段语音被发了过来。 　　一分半钟。 　　她唱的是一段即便不关注歌剧也可能听过名头的《今夜无人入睡》，这是自歌剧《图兰朵》中最著名的一段咏叹调。 　　甘敬反复听了两遍，触类旁通没和京剧比较，反而是觉得是和之前出演《无法触碰》时的某些台词有种通感。 　　“怎么样？大明星，好不好听？”陈茜大概是留出了欣赏的时间，过了一会才发来询问。 　　“有点意思。”甘敬如实答道。 　　“你这人口气有点大啊，我从小就开始学歌剧。这是专业级别的咏叹调，可是能登台的。”陈茜有点不满，“外行了啊，影帝先生。” 　　嗯，嗯，嗯。 　　甘敬重新点开听了一遍，随后开了房间的灯，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搜到了帕瓦罗蒂的《今夜无人入睡》。 　　他试着唱了两句，比较了一下京剧唱腔和歌剧唱腔的差别，不过因为对于意大利语不熟，唱的不是很好。 　　既然意大利语不熟，那就用英语吧，甘敬换了一个版本。 　　“Nobody shall sleep！Nobody shall sleep！” 　　“Even you，o Princess，in your cold room……” 　　引吭高歌，从来是一件很值得自我陶醉的事，这不分中外、美声通俗，就像是很多人喜欢边洗澡边唱歌一般，哪怕唱的很跑调。 　　小小的试验了半首歌，甘敬找到了一些感觉。 　　歌剧多是用胸腔共鸣，而京剧则是丹田运气、腹式呼吸，嗓音要求比较高。 　　甘敬琢磨了半个小时，最终发回去了一条语音，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唱法。 　　许久，这条微信都没有得到回应，等到了甘敬忙着手上的事情都要忘记了它的时候，手机忽然连续振动起来。 　　“还说没人设？！你面对一个普通的学生都要找旁人专门录音来回复！你居然还说你不人设！”陈茜的话语显得很气愤。 　　甘敬这就有些无语了，他拿起手机立马回了句语音，现录现发，末尾用着美声的唱腔特地还加了一句拉的长长的话，去~你~大~爷的。 　　啧，咏叹调的正确用法原来是这样？倍有力量。 　　甘敬自我感觉良好，这种中西方结合点化其实还挺别具风味的。 　　“真是你？我的天。”陈茜被震住了，这声音听起来是没错，尤其那句中文粗口听起来就更是本人了……虽然不文雅，但毫无疑问的是本人。 　　“其实吧，我是一个唱戏的，这些唱法到了一定境界是有共通之处的，只不过你才刚刚迈入专业级别的大门，体会不到这一点。”甘敬信手就是瞎扯，“艺术的道路很漫长，小姑娘，不要灰心，不要丧气，假如生活欺骗了你，那就干了这碗鸡汤。” 　　“……”陈茜只发来了一串省略号就了无动静。 　　甘敬是觉得这货大概是陷入到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不过嘛，怀疑就是督促自我前进的动力，歌剧之路其修远兮，让她慢慢而求索吧。 　　…… 　　十月十五，谭家京剧社。 　　这一天的京剧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热闹，影视圈的明星阿甘将会在这里登台演出——即便只是提前两天象征性的做了个宣传，京剧社的场地仍旧是挤满了人。 　　目睹到这样的场景，谭家大师兄谭山自然是满心感慨，京剧社长久的努力真的是不敌小师弟一个人的名气啊。 　　这对京剧社是好事，可是…… 　　他摇摇头，甩开头脑中的想法，看了眼三师弟，询问道：“今天小师弟说他有几个朋友过来，人招呼了吗？” 　　“呶，那边刚坐下，四个人，年纪不小。” 　　谭山点了点头，巡视了一圈明显超员的京剧社，又看了看周围的安保，琢磨起师弟所说的关于之前京剧基金的事情。 　　传统文化是一面旗帜，之前京剧基金会组织了一波全国巡演活动，反响还算可以，但是到了今年之后其他省市的热情明显就不如去年，有些难以为继。 　　其实想想也是，只是一个名头，难以带来更多的利益自然也就不能驱动上下了，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宣扬一番，不需要的时候就放在一边。 　　难，难，难。 第六百一十五章 京剧大师 　　“老赵，你倒是找对了人，以后来这边听京剧是不要花钱了啊。” 　　“我可没这打算，老谭啊，这是正事，人家需要配乐呢，左右也是件好事，就来看看吧。” 　　“这人名气是很大。” 　　京剧社里，赵季平乐呵呵的和老朋友谭盾聊着天，他知道后者是有些恃才傲物的，这脾气从年轻那会就有，这老了老了都一辈子了，那自然更是改不掉了。 　　“王宏伟，多向你谭叔学一学，但是这脾气是别学了。”赵季平对着另一边自己的学生这样说。 　　王宏伟本来是有些工作要处理的，可是师父发话，又加上几乎是国内最负盛名的谭盾一起，他也就只能跟着来听一场京剧了。 　　“谭叔的本事和脾气都是一等一的。”王宏伟笑了笑。 　　赵季平眯了他一眼，指了指还空着的舞台说道：“我看人家甘敬脾气就很好，人家没本事？人家能弄个奥斯卡影帝回来，人家能弄个2亿美金回来，换了你们谁行？”他话风一转，换个目标，“别看赵麟是个春晚副导演，就是让他贪，他能贪2亿美金不？” 　　一直在看戏的赵麟被唬了一跳，低声道：“爸！注意场合！我贪什么啊，这只言片语的传出去，就成笑话了！”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赵季平斜瞥一眼，“你怕什么？” 　　“坎头子！公众场合哟！”赵麟很无奈，一下子连陕西话都飙出来了。 　　“还说我的脾气呢，我看你的脾气也好不到哪去。”谭盾乐了。 　　赵季平哼了一声：“等会听戏吧。” 　　谭盾不言语了，他算是被老友硬生生拖过来看这位京剧演出的，也不觉得今天能看到什么花，他是听过阿甘的名字，也看过两部阿甘的影片。 　　不可否认，这一位的演技确实不错，但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谭盾有点喜欢不起来。 　　人是要相性相合的，也许，这就是相性不合。 　　…… 　　甘敬坐在后台，仰着脸观察小师妹的神情。 　　“师妹，你这手描眉功夫比我公司那些专业化妆师也不差啊。” 　　谭珊在上妆的时候极为专注，闻言只是轻轻一笑：“真的吗？那我以后没有戏唱，师兄可要收留我啊。” 　　“嗯，没问题。”甘敬闭眼任由师妹的手指从脸上滑过，有点凉腻的颜料一点点抹匀，这就有点像是演戏前的酝酿状态，登台前安静的上妆就是调整的过程。 　　今天这一场本来是有不少人的曲目要上，可是甘敬临时要求把戏全给了自己，可以说，今晚就是一场独角戏。 　　漫长的上妆结束，谭珊退后了两步，打量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至此方才问了一句：“师兄，你今天的曲目挺多的，能不能撑住啊？”舞台上的演出是个挺费心力和体力的活，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完整唱下来的。 　　“没问题。”甘敬掐了个指，轻轻瞥了一眼小师妹谭珊。 　　谭珊眼睛一亮，师兄这三个字亮了一下嗓，声音状态很好，她心中的隐忧一下子去了不少。 　　甘敬站起来走了几步，开始更换身上的衣服，同时有助理进来为他报告外面的情况，那家伙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万事俱备，就差登台。 　　又过了大约半小时，一切准备就绪了。 　　第一场安排的就是甘敬浸淫最久的《霸王别姬》，这也是最开始就学了的曲目——本来谭山是想让小师弟作为压箱底的曲目，可是甘敬仍旧不愿，执意安排在开幕第一场。 　　“下面请欣赏《霸王别姬》。”报幕声传来。 　　舞台一侧，一行人缓缓出场，正是“八侍女随虞姬上”。 　　“那个中间的就是阿甘啊？” 　　“这妆化的太浓了，一点都看不出原来的脸了，这票买的有点亏啊。” 　　“我要是拍了发朋友圈，大家都认不出来啊。” 　　“先发个微博吧，地点就定位在谭家京剧社，之前阿甘微博上不是宣传了么，时间地点都对，也能炫耀一下。” 　　报幕声没有熄灭台下三三两两的喧哗，不少人在来之前压根就不听京剧，只知道这是华夏的传统文化，只知道现在没多人人听这个，也知道要不是阿甘，自己根本就不会来。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甘敬首先亮嗓。 　　他刚一出声，台下观众见明星出场的一些喧闹就是猛然一静。 　　嗓音是高宽清亮，音色是纯净饱满。 　　坐在前排的谭盾有些惊讶的和赵季平对视了一眼，这句一听就能听出来彩啊，有些不一样。 　　（大王回营啊！） 　　——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纵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传将令休出兵各归营帐。 　　二师兄的项羽出场。 　　（马僮牵马下） 　　甘敬扫了一眼台下，心中无悲无喜，虞姬的心中却满是悲情。 　　——大王！ 　　——这一番连累你多受惊慌。 　　一阵念白，甘敬走了数步，姿态绮丽，双手虚扶没有出鞘的鸳鸯剑。 　　——劝大王休愁闷且放宽心，且忍耐守阵地等候救兵。自古道兵家胜负乃是常情。 　　赵季平和谭盾更惊了，这一番唱工没有矜才使气，始终保持平静从容，这份京剧的气度让他们想起一个人。 　　“你还记得你作曲的那一部《霸王别姬》？” 　　“我当然记得，可我倒是从印象里想起另外一个人。” 　　两个老头对视了一眼，他们虽然没亲眼见过梅兰芳唱京剧，但是留下的影像资料和录音曲目都能让后来人欣赏这位大家的风采。 　　谭盾随着舞台上的唱腔不自觉的摇头晃脑，直把旁边的王宏伟看的煞是好笑，不过转眼再去看那个咿咿呀呀的阿甘时，又觉惊叹，这货有点东西啊，怪不得居然敢登台，一点都不怕败坏自己的演员形象。 　　不务正业？玩物丧志？ 　　不存在的。 　　倒是有一点存疑，哪一个是他的正业，哪一个是他的志向。 　　这会听着这段京剧，王宏伟真是有点分不清了。 　　难道，这位的目标不是演员大咖，而是京剧艺术家？ 　　有点逗。 第六百一十六章 宣言 　　在现代，很多人下意识的把京剧分到了阳春一面，实则它在以前是雅俗共赏的。 　　梨园、茶楼、酒肆，这些就是普罗大众听戏的地儿，有钱的坐个好位置，叫上一壶好茶，听到高兴处赏上几个花篮，没钱的坐在边边角角，一碗淡水也不耽误听曲。 　　这其实有点像是正在流行的直播，有钱的刷刷礼物，没钱的叫个好，来一波666，谁也不会说什么。 　　所以，实是不必把京剧当成多么高雅的事，正所谓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此言不欺。 　　甘敬是有抱着传承下去的心情来做事，但也没有自傲自矜觉着真就多么伟大，只是觉得可惜，只是觉得正好有力量那就做一做、试一试。 　　与此相反的时候，不少人是抱着“我是传统文化我牛笔”的心性在做事。 　　舞台上，甘敬完全沉溺在这一出自己最擅长的《霸王别姬》之中，他今天的演出体验和以往又有不同。 　　艺术境界这个事，体现在自己感官上，那就是四个字。 　　举重若轻。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花衫一曲，虞姬剑舞。 　　这一番京剧曲目中经典的做打，甘敬是完成的从未有过的好。 　　等到剑舞终罢，本来还有一段才有完结，可是这时甘敬却缓缓停了架势。 　　台下观众多是外行，本以为是到了京剧中有什么说道的地方，可是台上阿甘的下一句话就让很多人睁大了眼。 　　“兴致尽了。”甘敬的声音有些淡，“《霸王别姬》就到这了。等下请欣赏《贵妃醉酒》吧。”他这一回是连报幕员的活也给干了。 　　这句话说完，甘敬带着一众人呼啦啦的从舞台上撤下，转身就进了后台。 　　台下观众没怎么炸，只是觉得很惊奇、很意外，倒是今天为数不多内行的赵季平和谭盾有些生气了。 　　“哎！这个甘敬怎么这样？”赵季平不满。 　　“恃才放旷，恃才放旷！”谭盾都站起来了，可是眼睛打量了一下全场，似乎就是自己这边比较激动，随后他又摇头坐下，“世风日下！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人心不古！” 　　一旁的王宏伟和赵麟颇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说到恃才放旷，貌似眼前的这一位才是这样的。 　　舞台上的落幕不仅是出乎了观众的意料，同样的，谭山也有点始料不及，他看着逐渐交头接耳的观众、听着慢慢响起的喧哗声，心里因为小师弟完美级别表演的惊叹都乱了三分。 　　介个，有点任性啊，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好在今天的报幕主持人不是生手，她拿捏着问了几个问题，把观众的热度引向传统文化的一些趣事上面。 　　京剧流传这么久，自然是有不少可乐的轶事，像谭家曾经的一对父子，谭富英和谭小培唱《草船借箭》，儿子演鲁肃，父亲演孔明，鲁肃有这么一句台词“不用借，我早已为你预备下了，寿衣、寿帽、大大的棺木一口”，但凡到这一幕，台下观众必乐，儿子对父亲说这个话，还真是挺谐趣。 　　诸如此类，主持人信手拈来，倒也是让很少听京剧的观众们听的津津有味。 　　中场休息时间过去，一场《贵妃醉酒》再次亮相，这一次相比较之前，不论是内行还是外行都听的专注了许多。 　　得益于前面的气氛感染以及阿甘本身唱出的魅力，观众们有不少人心里是在嘀咕，这京剧听起来还真是有点意思。 　　至于到底怎么有意思的，他们自然说不出一二三，但只要是有这么个意思，那就很有意思了。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舞台之上，经过梅兰芳精心雕琢过的一段《贵妃醉酒》唱段被阿甘唱出，这一段听来，观众席中坐着的赵季平和谭盾赞叹、后台听着的小师妹谭珊惊赏、舞台旁站着的大师兄谭山讶然。 　　这唱的有点好。 　　这唱的好像又不只是有点好。 　　这种水准是发生在了一位国际著名的演员身上，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贵妃醉酒》终了，这一次表演的正常落幕之后台下观众的反应可比之前要热烈的多了。 　　“说实话，挺好听的。” 　　“我觉得也是，阿甘这水平是不是有专业级别了？” 　　“差不多吧，就算没有的话，他毕竟是演员嘛，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吧？” 　　赵季平和谭盾听见周围有观众这样的对话，不禁就是哑然失笑，这一场舞台上的京剧水准是出奇的高，而台下观众的欣赏水平也是出奇的低，真可谓是罕见。 　　一场《贵妃醉酒》之后是《打渔杀家》，也是京剧的一个优秀剧目，同时是大师梅兰芳的代表作。 　　台下略微懂行的观众隐约咂摸出一些味道出来，阿甘目前演出的三段京剧统统是最为经典的曲目，同时，也是梅兰芳大师常唱的曲目。 　　这是一种自比？ 　　还是，仅仅只是巧合？ 　　晚上九点半，甘敬一众人完成了最后的表演，躬身谢幕，也致谢捧场的观众。 　　“阿甘，说点什么吧！”台下观众在一群京剧演员感谢过后把眼神盯在了中间那位的身上，既是起哄，也是喝彩。 　　甘敬没有谦让，拿过了话筒。 　　“我很喜欢唱京剧。”他略略沉吟，身上戏服犹在，脸上妆彩未褪，声音恢复到了说话的原声，“但是，京剧需要改革。” 　　“摸着石头过河，也需要改革。” 　　“谢谢大家，希望大家多多关注传统文化，不单单是京剧。谢谢，谢谢。” 　　甘敬再次鞠躬，头上如意冠的冕旒散下，遮住了他的脸庞，但没有遮住他的宣言。 　　坐在前排的赵季平和谭盾又是一眼对视，真心觉着这一趟听戏是没白来，瞧着这架势，不仅仅是一出精彩的表演，还将会是一场精彩的撕逼啊。 第六百一十七章 等闲平地起波澜 　　谭家京剧社，演出谢幕，安保人员开始协调观众退场。 　　今天来看京剧的大多是阿甘的粉丝，此刻多少显得有些不情愿，但是瞧着偶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也就慢慢开始离开。 　　后台里，甘敬坐在椅子上等着小师妹为自己卸妆。 　　“师兄，你今天唱的真不错，什么时候居然这么厉害了。” 　　“师兄，那一句‘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的腔调你怎么会那么处理？和平时听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我感觉那一段唱的比师父还好呢，难道这是拳怕少壮？” 　　卸妆时的谭珊不像上妆时那么寡言，她眼睛里满是亮光摇曳，依稀看去又像是头顶上的灯光倒映。 　　甘敬闭眼感受着化妆棉凉冰冰的从脸上滑过，忍不住莞尔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一些京剧改革的事。” 　　谭珊撇了撇嘴：“那是大师兄要问的，我才不关心这个呢。” 　　“小孩子都这样。”甘敬眼睛没睁开，却感觉到按在脸上的化妆棉重了重。 　　“师弟啊。”没等来小师妹的反击，大师兄的声音却远远的传来了。 　　甘敬仍旧没睁眼，小师妹正要给自己卸眼妆呢：“师兄，反响效果怎么样？” 　　谭山一声苦笑：“挺热烈的，虽然这些人我看着也不是太能听懂。” 　　“慢慢来，兴趣爱好都是培养的。”甘敬安慰道，“这些反而可能比之前的观众还可贵，咱们要做的就是为他们展示京剧的魅力。” 　　谭山踌躇了一下，说道：“师弟，你最后说的话有些欠考虑了啊。” 　　听到大师兄这话，谭珊有些不高兴了，不过没发表意见，只是插嘴道：“师兄，眼皮没有刺激感觉吧？这是新换的卸妆水，应该是挺温和的。” 　　“没有，挺清爽的。”甘敬答了一句。 　　大师兄不说话了，等待着师妹把小师弟脸上的妆容全部卸掉之后才搬了张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师弟啊……”谭山欲言又止。 　　“哎，大师兄。”甘敬刚喊了一句，忽然想起西游记，捏着嗓子补了一句，“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谭山冲着轻轻松松开玩笑的阿甘翻了个白眼，想了想，说道：“算了，这事明个儿再说吧，你朋友还在外面呢，你去招呼他们吧。” 　　甘敬施施然的站起来，点头道：“那成，这几个朋友是帮忙作曲的，都是名角儿，我去瞧瞧他们。” 　　谭山看着小师弟离开，扭头刚想冲着小师妹说两句话却见她已经悄然离开。 　　转角处的灯光晃动，那道影子也跟着婉约起来。 　　不知怎地，谭山有些愣神，无端端的想起了师父，诶，人都是会成长的，小师弟是这样，小师妹也是这样。 　　等闲平地起波澜啊。 　　“来，介绍一下，这是谭盾，搞曲子的。阿甘，真是没想到你的京剧水平居然有这么高？”赵季平在观众席上和谭盾闲聊，看到阿甘出来之后起身介绍了下。 　　之前第一次见面貌似是称呼甘先生，现在也成阿甘了，甘敬来不及细想，握了握谭盾的手，笑道：“谭老师我是久仰了，幸会幸会。” 　　谭盾握手后没说话，反而是退后了两步，上下一个打量：“刚才是你在台上唱的？” 　　甘敬微微惊讶：“不然呢？这还能人冒充？” 　　“厉害厉害。”谭盾走上一步，重新又握了握阿甘的手，“这是有真功夫啊。” 　　甘敬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牌匾的方向：“这里是谭家京剧社，在这又见到谭老师，真是不胜欣喜。不介意的话，大家一起喝一杯？” 　　一旁的赵麟向自己亲爹禀报实情：“阿甘很能喝，上次我没拼过他。” 　　赵季平一怔，自家儿子的酒量他可是知道的，半点都不做虚，立即说道：“浅酌，浅酌，大家不要过量。” 　　甘敬看了看赵麟，摇头道：“尽兴就好。” 　　一行人稍微收拾，没到外面去吃夜宵，去了距离最近的赵季平家中推杯换盏，尽兴方休。 　　…… 　　京城十月的温度渐渐降低，一场秋雨更是平添两分寒意。 　　“京剧要改革？他以为他是谁？他是文化部部长？凭什么改？拿什么改？凭他那张脸来改？” 　　一阵咆哮声在华夏戏剧家协会的办事处中响起，唐立培听着旁人的汇报，满心愤懑。 　　前两年他和几个人就曾经抨击过甘敬的京剧事宜，可是那会甘敬风头正盛，微博上更是可恨的采取了“水军谩骂”的方式硬生生淹没了己方，最终闹了个灰头土脸。 　　这事，唐立培一直没忘，只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甘敬好像从风头正盛变成了风投更盛，愈发的找不到痛脚了。 　　不过这一次，他觉着这简直是送上门来了。 　　所谓改革之语，从来只有德高望重之人才能担得，往前数一数，这个词语最容易让人想起来的是邓设计师。 　　现在，甘敬这个娱乐圈的人也敢妄言京剧改革？ 　　这是传统文化，这是国粹，这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动的？ 　　怕不是猪油蒙了心！ 　　“买！去买热搜！”唐立培也不是没有进步的，自从上次吃了亏，他是有真心学习网络时代的规则。 　　“怎么买呢？”一旁的梁天奇曾经也是灰头土脸的那一拨，不过这会有点愁，他不太擅长这个。 　　唐立培平静了下心情，思考了一会，说道：“就买他‘不自量力改革京剧’或者‘为了炒作祸害传统文化’。” 　　梁天奇眼睛一亮，这两个听起来是不错，尤其是后者：“甘敬现在微博粉丝比以前还要多，这些不一定能起到大作用。” 　　“先买上热搜，我们再拿着这个去给领导看。传统文化是随便一个人说动就动的么？”唐立培磨牙吮血，就恨不得甘敬此刻站在自己面前了，“传统文化是什么？就是要放在那里留人瞻仰的！” 　　“他想改？看看其他人答不答应，看看上面答不答应！” 　　唐立培冷笑一声，心中的念头已经转了不知多少道，同时也在思量哪些关系是能发挥作用。 第六百一十八章 卡 　　“阿甘啊，甘啊，出了点事啊。” 　　不知道为什么，老陈在打通这个电话的时候心情很是波澜不惊，真真是没有一点起伏，恍惚中好似曾经经历过一遍。 　　有时候，人会有一种眼前事情是梦中梦到过的感觉，他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嗯，你说。我还在赵老师这边。”甘敬的声音很清醒，随后补了一句，“你帮我催一下医疗器械厂那边，之前给狗子订做的那种呼吸器剩的不多了。” 　　尽管知道狗子是他的心头宝，可是如此状态下依旧轻松还是让老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你唱京剧去了我知道，可今天出现的热搜，改革是什么情况？”老陈很纳闷，不就是一场正常的京剧表演么，怎么这也能热搜。 　　“不知道啊，可能是粉丝在台下录视频了吧。”甘敬有些奇怪，昨晚和两位电影配乐大师聊京剧、聊电影，他没关注这个，觉得可能是反响还不错。 　　“热搜和一些媒体说你口口声声要改革京剧，自视是京剧的大师，对现在的京剧前辈不满，大概就是这样。”老陈的声音有些无奈。 　　口口声声是个贬义词，自视的感情色彩也不是太好，京剧前辈嘛，不认识几个……不过如果剔除有偏向的词汇，这样说似乎也没错。 　　于是，甘敬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啊。” 　　“这些媒体啊就知道乱写，自从微博……什么？是啊？”老陈的惯性判断出了问题，“怎么个是啊？” 　　“我说了要改革啊，自视大师嘛，也有那么一点，既然是要改革，那肯定是对现有体系不满嘛，这个逻辑关系对不对？”甘敬问道。 　　“对，你说的都对。” 　　“嗯，招呼招呼媒体，引导下方向呗，我是试试看，能成就成，不能成，那就不能成。”甘敬心态很好，没有太勉强，反正京剧是这个状况了，实在不行他总是能护住谭家这边一个京剧社的。 　　吃喝不愁，唱戏不愁，后路如此，有什么好怕的。 　　一通电话聊下来，老陈得去摆平一下媒体。 　　时至今日，以微博为突出代表的自媒体时代算是展露出了轮廓，这种全民自媒体的盛况是激活了大众创作热情，但与此同时，媒体内容的质量也有了显著的下滑。 　　UC震惊部，正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微信方面的发力渐有后来居上的势头，像“惊，阿甘在街头竟然这样”“快来看，国际影帝阿甘的十条箴言”……这些东西实在是让老陈看过之后有些哭笑不得。 　　阿甘是第一批进驻微博的演员，作为他的经纪人，老陈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已经是在公司内部组建了新媒体部门。 　　可即便这样，老陈对于自媒体时代这个现象仍然有些忧虑，新闻的严肃性是在下降，新闻的真实性也有些堪忧，任由这样持续下去，大众所能接受到了新闻会是什么样？ 　　同时，这些东西也是一把双刃剑，就像是现在，一夜过后，自媒体遍地开花，一档子阿甘妄言京剧改革的事情已经是到处都是。 　　老陈一方面在联系媒体，另外一方面甚至考虑是不是要动用法律武器维护下自己一方的正当权利，这样能起到一些警示的作用。 　　最终，他还是没有下这个决定，只是想尽快平息这个事情。 　　…… 　　赵季平是大师，谭盾也是大师。 　　仅从履历上来看，曾经荣获德国巴赫奖、格莱美作曲大奖以及凭借《卧虎藏龙》获得奥斯卡最佳原创音乐奖的谭盾或许还更适合为《爱我所爱》配乐。 　　不过，正如当初拿到的名单上所标注的一样，谭盾的脾气有些古怪。 　　一晚上的聊天，甘敬对于谭盾的感觉就是，有些神经质的敏感、有些顽固性的坚持，这种鲜明的性格让人有些拿不住。 　　甘敬晚上的闲聊中没有显露什么声色，只是在思量好莱坞另外两位巨头公司对标时似乎可以用谭盾的那些奖项来权威一下。 　　过了一晚，白天稍事休息，甘敬按照计划继续第二天的京剧演出。 　　因为档期原因，他本来打算为期一周的演出只能缩减为三天，随后休整两天就是要前往洛杉矶会见二十世纪福克斯和派拉蒙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三方会签订一个意向书，之后的准备工作都会陆陆续续的进行。 　　这一天晚上，京剧社依旧是高朋满座，不过这一次，甘敬是把《霸王别姬》作为最后的压轴曲目来表演。 　　京剧风韵，文化精粹，一夜近乎完美的表演在最后的演出上遇到了问题。 　　当甘敬换装上妆的时候，谭山面色严肃的走进了后台，身后还跟着了两个陌生的男人。 　　“小师弟，最后一场咱暂时就先不唱了。”谭山冲着愕然的甘敬使了个眼色，介绍道，“这两位是市里文化局的领导，找咱们来了解了解情况。” 　　甘敬眯眼打量了一下，有些遗憾的把如意冠取下，他今天是想完成昨天没唱完的那段《霸王别姬》的。 　　“领导好，请问我们这边是出了什么岔子么？”甘敬也不卸妆，请这两人坐下，争取了一下，“外面很多观众都买了票，等着我最后一个曲呢。” 　　“甘先生，你好。你们这边京剧社的手续有些问题，在程序清楚之前呢，暂时就别营业了。”三十多岁的衬衫男人扫了一眼后台的人。 　　甘敬皱眉：“什么手续？这边的售票唱戏是归文化厅管么？营业的事情不是属于工商局的么？” 　　旁边另外一位男人立即拿出了证件：“我是工商局的刘海宁。我们这边也是按照规定在办事，大家就配合一下吧。” 　　甘敬看了看大师兄，见他对自己点头，而这两个工作人员也没有恶语相向，实是无处发难——当面向政府工作人员发难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那成，我这边就不唱了。你们这工作总得有个证明什么的吧？” 　　谭山苦笑了一声：“在我这呢，传统文化工作意见指导书。” 　　这还是有备而来啊，甘敬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两个政府工作人员，心里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味道，白天自己上热搜、上新闻，晚上这就有所谓传统文化意见指导，反应未免有些太快了吧。 第六百一十九章 反手 　　第一天的京剧演出，甘敬出于个人兴致没有唱完《霸王别姬》的最后一段，他本想第二天补上，可是不曾想居然连开始都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心里稍有郁闷，可是更郁闷的还在后面——根据那个劳什子的工作指导书，谭家京剧社暂时不能营业了。 　　甘敬很不解，不明白京剧社到底是触犯了哪条明文规定，也不明白这样所谓的传统文化指导工作又是从何立场出发。 　　不过，他知道的是，这后面绝壁不是善意的，不是没有人在捣鬼。 　　“大师兄，咱这手续不是都齐全了么？怎么还能整不能营业？”甘敬不明白就问，“就继续营业，他是能怎么着？上来堵门？” 　　谭山摇摇头，看了眼自家师弟：“师弟啊，你得接地气。人家不堵门，今个儿检查下你的卫生工作，明个儿检查下你的消防安全，这还能开下去吗？我们只是唱戏，不用去对抗政府部门。” 　　卫生、消防、市容、环保等等一系列环节是可以拿捏的地方，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部门，没准人家还真有广泛意义上的管理义务。 　　无缝蛋有时候也会有苍蝇想过来叮一下。 　　“嘿，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唱？”甘敬点出来了这个事情的核心点。 　　谭山沉默了一下：“小师弟，第一天有些话不该那么说。即便要那么做，不用说出来，你一说出来，就得有人不乐意，就会有人针对。” 　　他看着小师弟挑起的眉头，继续说道：“低调做事就好。毕竟，你是国家一级演员，但不是国家一级京剧演员。” 　　甘敬心中生出了一些怒气：“师兄啊，你知道国家一级演员不单纯是指电影电视剧，也包括歌剧、戏剧吧。” 　　谭山露出一丝微笑，点头道：“我当然知道，但恐怕有些人会觉得你就是个电影演员。安啦，小师弟现在可是我们谭家最有出息的了，是国家一级京剧演员。” 　　甘敬对于大师兄这样一副安抚小孩子的语气有点受不了，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翻眼以对。 　　…… 　　#京剧改革讨论#。 　　过了一夜，微博的热门刷新，谭山本来是打算拜访一个前辈，可是却被兴冲冲的小师妹告知了微博上的热闹情况。 　　谭山点开一看，这个话题之下阿甘已经发布了数条动态。 　　唔，好吧，刚刚又刷新出来一条。 　　“你们觉得把《天龙八部》改成京剧选段怎么样？众生皆苦，有情皆孽。你们会爱看吗？” 　　谭山目光一凝，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天龙八部》是……不，压根不可能记错，那是金庸的小说啊，改成京剧？开什么玩笑？ 　　他再往前面的动态看去，脑子顿时有点晕。 　　“京剧真是不得不改了，这样下去愿意看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按我看啊，现在的京剧真是青黄不接。” 　　“我觉得我唱《霸王别姬》的水平和我演戏的差不多。” 　　谭山心口有点堵，人家前脚才把京剧社给停了，师弟后脚就大摇大摆的在微博上讨论改革，而且这措辞用语可真是很“自信”呐。 　　嗯，是在针锋相对吧。 　　谭山放下手机之后给小师弟打了一个电话。 　　“这是要作妖啊？” 　　“不，这是要发扬风格。” 　　“什么风格？” 　　“不服就怼的风格。” 　　电话挂断，谭山有些纠结的心情反而一扫而空了，现在谭家已经和小师弟捆绑在了一起，既然情况是到了这地步，那就继续走下去吧。 　　另一边，甘敬挂掉电话之后心情反而有些凝重，他此刻是在公司会议室。 　　“查出来是谁了吗？”他向老陈问道。 　　坐在他对面的不只是陈辉虹，还有百日红整个新媒体团队，将会一起应对这次事件——根据现在的情况，新媒体部已经是定义为针对阿甘的事件。 　　“水挺浑的，微博上的水军暂时还没查出来根源。”新媒体部杨兰汇报道，“看情况像是有好几拨，说不准是其他哪位明星看这边染上事了就顺便踩一脚。” 　　娱乐圈里从来不是和和善善，杨兰所说的操作属于大概率事件。 　　甘敬敲了敲桌子，问了一句：“那我现在继续在微博上这样发言有没有什么问题？” 　　杨兰和旁边同事沟通了一会方才给出建议：“我们认为言辞谦和一些更容易平息，京剧社那边面临的压力也会小一些，他们是挂靠在市里文化局下面的。按照现在这样事件发展的话，最大的后果可能是政府部门发声否定，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而且，单纯的言论没有太大的意义，京剧这个事的受众本来就小，即便有一些人喝彩也抵不过一群人的跟风诋毁，在目前这个状况下，大家还是比较容易被带歪的。” 　　甘敬认真思考了一会杨兰的话，现在凭借自己的影响力是能直接把#京剧改革#这个话题送上热门的，但是恐怕也就止于此了，继续下去可能是面对一些京剧前辈的攻讦，陷入一个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口水战中。 　　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普罗大众的口水，个别京剧人的攻讦，政府部门的隐性表态，这些因素掺杂在一起就是一个大大的利空。 　　新媒体部门的杨兰仍旧在汇报组内分析，可甘敬却有些走神了，他盯着这位新提拔上来的杨兰，忽然考虑着是不是培养一批旗下的自媒体。 　　这一次除了微博热搜疑似被买之外，自媒体爆发出来的热度很是不容小觑。 　　甘敬抬手示意了一下，提了个问题：“巴黎怎么样？” 　　眼看面前的一众人没跟上自己跳跃的思维，甘敬补充了一下：“京城不是不让演出了么？我带着京剧社去巴黎歌剧院做一场京剧演出，世界闻名的地儿。” 　　老陈接口道：“然后咱们买一波媒体热稿，微博热搜应该会自动上，自媒体上接触一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杨兰蹙眉迟疑了下：“如果这样的话，有个可虑的问题就在于能欣赏京剧的人固然是少了，但仍然是有的，这必须要求老板水平有个差不多，不然到了巴黎歌剧院演出效果不佳的话，也很打脸的。” 　　“那不用担心。”甘敬目光深深，“我就是大师。” 　　杨兰眨眨眼睛，看了眼老板，又看了眼一旁的老陈，不知该说些什么，嗯，就这个自我坚信的心态，那是已经足够了。 　　不过，不行的话，还是先录好再假唱吧，不知道买通巴黎那边需要多少公关费…… 第六百二十章 这！就是大师（上） 　　面对杨兰给出的稳妥假唱意见，甘敬毫无疑问是选择了拒绝。 　　假唱是不可能假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假唱，正面去刚政府部门又刚不过，就是只能去巴黎歌剧院这样全球闻名的地方唱一波才能维持的了声誉这样子。 　　虽然甘敬不想这样想，但是一个存在的现实就是，国外刷一波声誉之后国内这方面面临的问题就将会削减很多。 　　现在在京城，他面临是一波小鬼的纠缠，而这个节点上把精力放在这方面，甘敬觉着不是很值当。 　　这就像自己拿到影帝之后很多事情都会顺理成章，只有真正把大师级别的京剧水平展现出来，才能让很多人闭嘴。 　　甘敬的心意既定，对于微博上的操作就淡了很多，不过也没有就完全沉默，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发表着改革意见。 　　这一番由他本人实打实引发的热搜讨论可不只是局限于零星几位业内人士了，毕竟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影响力，而且，微博这边是他自己操作，背后的百日红公司也不会坐视自己老板全凭手动。 　　水军这个事，百日红做的要比目前针对阿甘的动作专业、娴熟的多。 　　可是……几天的情况落入有心人眼中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他们一定是同样买热搜了，不过，怎么好像是越买越大？” 　　“看起来声势是真的变大了，难不成还真想去改革京剧？” 　　“这是好事，都不用咱继续动作，已经开始有前辈攻讦了，实在是太嚣张了。” 　　实际上，不只是唐立培、梁天奇这类始作俑者，另有一些路人群众也有些不满了，他们所看到的通稿甚至于开始有用词把阿甘称之为国内第一京剧大师了。 　　什么是通稿？ 　　就是公司发给不同媒体的类似稿件，一般看新闻多的人大都能分辨出来。 　　如果说阿甘的通稿是自封为国内演技最好的演员，可能路人的情绪还不是不满，是讨论、争论，毕竟他是有戛纳和奥斯卡的双料影帝放在那里，国内已经没有演员能在硬荣誉上比较了。 　　可是现在，他是自比为国内第一京剧大师？ 　　这一类的大师在传统印象中多是中老年人……阿甘嘛，不管是外貌还是固定印象都有些差别，这就很容易让人觉着他是膨胀了。 　　这种普通观众上的情绪很容易就被不同立场的人捕捉到，进而就有了更为针对个人的攻讦。 　　风波纠缠之中，路人可不会只把事情定义为水平的争论之中，有人是找了阿甘第一晚的京剧演出，其中有段《霸王别姬》是没唱完的。 　　“还京剧大师？瞧瞧阿甘在舞台上的素质，有职业素养吗？一部戏都唱不完，他说了什么？他说自己兴致尽了，不唱了！台下观众可都是真金白银买了票的！” 　　“京剧什么的我不懂，但是职业态度我是懂的。试问，一个普通人面对老板的要求会说自己没兴致了就不做了吗？甘敬这是仗着自己是明星呗。” 　　“楼上不懂还说什么，艺术上的事和正常工作能一概而论么？外行都吃瓜看戏呗，咱就等着看真正的大师来说说看。” 　　网络上风向渐渐有了倾向性，阿甘个人的粉丝已然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可是华夏最为庞大的永远都是路人党。 　　稍稍沉默了两天，甘敬个人的微博没有动静，新近注册的百日红官博给出了动作。 　　——“五天之后，阿甘晚上八点钟将会在巴黎歌剧院上演《霸王别姬》，届时将会在深圳卫视和网络平台直播，欢迎收看支持。” 　　百日红官博随后给出了更为确切的活动解释，一下子就把风波之中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极点，嘴炮了好些天，说啥都没用，直接来真家伙吧。 　　什么通稿，什么改革，什么影帝，什么大师，既然这么自信，那就一起来见证一下。 　　…… 　　“深圳卫视一直合作的不错，这次也很给面子，优酷那边会很快上线，多玩我们联系了会引流，PPS、爱奇艺还在联系，腾讯视频也是在接触。” 　　甘敬登上前往巴黎的航班之后，仍旧是在听助理阿文汇报工作。 　　按照新媒体部杨兰的建议，百日红原本的策略是以平息为主的，可是甘敬直接是要求转换方向，把声势往大了搞。 　　巴黎歌剧院，拿钱作为敲门砖。 　　国内各大视频平台，拿明星影响力作为砝码。 　　多玩直播平台，甘敬自己还给雷君这位股东打了个电话，拜托了下这个事。 　　仅仅几天时间，依托百日红新近影视公司的专业处理，十月三十号的歌剧院表演就在程序上搞定下来，同时，派拉蒙和二十世纪福克斯的人也被安迪邀请着到巴黎一会，准备先把前期影视意向书签一下。 　　这本来是定下来要飞往美国谈的，现在也是因为京剧演出这档子事改变了行程，不过好在阿甘+吕克+斯嘉丽+克里斯托弗这套阵容有着足够的吸引力，换个地方的事也就很容易定了。 　　十月二十九日，上午，巴黎勒布里斯托酒店，会议室。 　　“阿甘，安迪这边说是你准备去伊拉克实地取景？其实，我们可以用更稳妥的方式，影视基地里造景啊。”派拉蒙负责跟进的斯科特想确定一个事。 　　“造景不太能表现出来那种感觉，场景质感会差很多，这点我和吕克导演都有共识。”甘敬对于这一点的追求是必须要坚持的，他觉得这也会是吸引观众的重要因素。 　　实地拍摄，实景特效，宣发的时候这是很大加分。 　　“一个善意提醒，保险一定要做好。”斯科特笑道，“不然万一出了点事，恐怕我们都要赔惨了，不仅是人身，停工、控诉都会可能，所以，我仍旧是建议造景。” 　　甘敬笑着摇了摇头。 　　斯科特耸耸肩：“那好吧，另外，华纳的合同方面不会有问题吧？” 　　前华纳人安迪立即确认道：“明年自然解约，合同上华纳是有优先续约权，但是我们这边会有公司给出华纳无法同等条件续约的筹码。” 　　斯科特看了眼另一边比较安静的福克斯同行，点头道：“原则上没有问题了。哦对了，听说阿甘明天有个表演，我们可以去欣赏一下么？” 　　甘敬挑眉，倒是没想到这些人对于自己其他方面也挺关注。 　　“荣幸之至。” 第六百二十一章 这！就是大师（中） 　　如意冠，鬓旁落缎花。 　　鸳鸯剑，腰裙配五色。 　　鱼鳞甲，银片红丝穗。 　　甘敬在酒店房间试穿着表演所用的衣服和装扮，检查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巴黎歌剧院这边定下来的时间是用钱砸出来并且挤占了其他人的，这次表演百日红又是广泛联系了国内视频方，还是很值得重视的。 　　“师妹啊，当初梅兰芳大师还真是自信开拓啊。”甘敬脱下了如意冠，想起了那位前辈大师，不觉心生感叹。 　　如意冠，又名虞姬冠，当初就是由梅兰芳改造设计的，几经修改才最终定型。 　　京剧这个行当里，有“宁穿破，不穿错”之说，而梅兰芳却是根据古装习惯大胆又彻底的改变了虞姬这个角色的造型，当时一经演出立即得到了广泛的好评。 　　《霸王别姬》实际上就是梅兰芳的私房本戏，那会是完全为他所编，也确实是绽放出了不一样的风采，并且流传至今。 　　“师兄现在也很自信啊。”谭珊是比甘敬晚了一天才到的巴黎，与她一起过来的都是谭家京剧社的师兄师姐。 　　甘敬拿起鸳鸯双剑，抚摸了一下剑脊，冲着小师妹笑道：“不一样。他那会是新戏，是没有观众的反馈。现在我要演的是已经被证实是有魅力的一出戏，这份心情和压力是不同的。” 　　谭珊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是太理解小师兄为什么忽然显得很感慨，不过这会她觉得自己大概只是需要倾听就好，另外，她觉得师兄压力应该也是不小的吧。 　　甘敬收起双剑，把它们整齐的摆在一边，悠悠地说道：“现在的京剧有多久没有新戏了？” 　　“嗯……好像确实是这样诶。”女孩想了想，现在的京剧能把以前留下来的曲目唱好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人去编写新戏。 　　再说了，新戏这是普通人能编的么？最起码也得是一代名角吧。 　　就像曾经的梅兰芳。 　　谭珊看了眼仍旧披着牡丹女斗篷的师兄，心里补了一句，也许，也像是现在的师兄。 　　她忽而站起来，走了两步，对着甘敬说道：“师兄，我陪你再对段戏吧。” 　　甘敬哈哈一笑：“明晚才上，要对戏明天再对吧，咱们的这些东西和师兄师姐你再帮我确认一遍，这些都没问题就行了。” 　　他看了眼自家师妹眼中的光芒，微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有问题的。你知道一句话吗？” 　　“什么话？”谭珊知趣的捧哏。 　　甘敬拍了拍小师妹的肩膀，悠然说道：“为往圣继绝学。” 　　谭珊怔然，尽管知道师兄很厉害，可是这个话说出来……好吧，我是他的小师妹，我该什么话都信的。 　　我信了。 　　…… 　　十月三十日，晚上七点三十。 　　安迪、斯科特、谭盾等人是坐在观众席等待即将到来的阿甘表演，老陈则是在一一确认国内视频方的顺畅，确保及时准确。 　　多玩yy和深圳卫视的人都来到了现场，他们是在巴黎歌剧院的允许下使用他们的信号源再直接传回国内，而爱奇艺、腾讯、优酷这些则是在表演完成后第一时间上传视频。 　　“师兄，站起来，我看一下。”今晚不只是谭珊一个人为师兄上妆。 　　甘敬看了眼镜子，从座位上起身。 　　谭珊绕着他走了两圈，满意的点点头：“很棒。” 　　“前面的表演有看么？”甘敬很早就进了后台，一方面是和歌剧院方面沟通，另一方面也是在酝酿自身的情绪，他想要以最饱满的状态来表演。 　　“好像是个唱歌剧的大师。”谭珊之前没事的时候也听了听，可是她不会外语，只是单纯的听了个中高音。 　　“反响怎么样？”甘敬问了一句。 　　“挺热烈的，不过，这样的演出结束之后应该都会鼓掌吧。”谭珊对这边的情况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 　　甘敬摇头：“安迪说也是看情况吧，希望到时候直播的信号多拍向反响好的地方。” 　　巴黎歌剧院的表演都是提前很久定好的，甘敬这边属于临时加塞，算是属于一场特殊表演，也因此，他不是单独售票，拿不到门票分成，也更是因此，他这边的观众并不是意向性非常明确的。 　　说的直白点，这一场的观众并不是冲着阿甘来的，而是冲着他刚才所问的那位歌剧大师的。 　　老陈担忧过这一点，可是巴黎歌剧院这边在如此短的期限内实在是无法调整出来时间，顺带着想整点观众托也不容易。 　　甘敬对于经纪人的考虑不是很担心，不说魅力，就说自己这边一群人专业的行头也能让一群老外看的热闹啊，他可是知道老外们对于东方文化不一样的期待的，他们甚至于可以把完全看不懂的中文汉字纹到身上去，诸如“绿”“偷”之类的词汇。 　　七点五十分，各个方面的检查完毕，甘敬已经在等待着上台。 　　“大师兄，别紧张。” 　　今天《霸王别姬》里的霸王是由大师兄来表演，他就站在阿甘的旁边。 　　“我怎么可能紧张，真是的，我上台表演的时候你还不会唱京剧呢。”谭山清了清嗓子。 　　“那就好，反正搞砸了也就是几千万、上亿人看到吧，也就几千万、上亿人知道了谭家京剧社把国粹丢人丢到了国外。”甘敬轻巧地说道。 　　谭山不能听这个，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师弟，没好气地说道：“成了，我这回真不紧张了。” 　　甘敬微微一笑，抖了抖身上披的斗篷，目光变得悠远。 　　“当然，也可能是几千万、上亿人知道了这么一回事——哇，这个京剧社好厉害啊，居然跑到了巴黎去唱，更重要的是，他们居然请的动影帝阿甘演出。太牛了。” 　　谭山哑然失笑，这可不是自己找阿甘，而是阿甘硬要带着自己这边啊。 　　“阿甘，准备了。” 　　一声提醒在耳麦中响起。 　　甘敬冲着大师兄使了个眼色，捋了捋自己的戏服，深吸了一口气，可以上了，可以让这群老外瞧瞧来自华夏京剧大师的最高水平了。 　　啧，这是你们的幸运啊。 第六百二十二章 这！就是大师（下） 　　歌剧是西方文化中一块重要的组成部分，从1597年意大利第一部《达芙妮》歌剧诞生，至今已是有了四百多年的历史，受众一直颇为铁杆、坚挺。 　　十月三十日这天，巴黎歌剧院表演歌剧的是当代著名男高音安德烈·波切利，他有着号称古典轻歌剧最激动人心的嗓音，合作过的音乐大家也是难以计数。 　　这一天，他在完成了自己的表演之后对于后面那位加塞进来的华夏演员也十分好奇，之前他曾经和华夏的歌唱家宋祖英有过合作，但对于演员行业不曾有过什么接触。 　　戛纳影帝、奥斯卡影帝当然是挺有名的，尤其是阿甘还是第一位华夏的奥斯卡影帝，可是再有水平、再有名，那也是演员啊。 　　听说演而优则导，可是没听说过演而优则来巴黎歌剧院的啊。 　　只能说，金钱果然是万恶之源么。 　　安德烈坐在了观众席的第二排，冲着周围观众点头致意，同时也听到了一些其他观众的声音。 　　“为什么会是东方甘的上场？今天不应该是安德烈专场么？” 　　“也许只是重名，应该是一名来自华夏的歌唱家。” 　　“华夏人起英文名只认识‘甘’么，为什么还有重名？” 　　低声又零碎的讨论声随着一声清脆的铜锣声戛然而止，来自东方华夏的戏剧团登场了。 　　安德烈一瞬间变得极为专注，他以前只是听说过这种东方戏剧，没想到现在居然是要在自己的专场上欣赏这么一出表演。 　　一声锣响，两声吆喊，一行九人登上舞台。 　　安德烈定睛看去，目光放在了中间那位明显是主角的表演者上面，他的服饰道具明显和周围八人有所不同。 　　既优雅，也隆重。 　　既明丽，也婉约。 　　头上戴着的是王冠么？身上的铠甲看着很是英武，腰后挂着的应该是两把长剑。 　　安德烈这个距离几乎不用抬头去看映射的大屏幕就可以直接看到舞台上那位演员的表情和妆容，他心里提起了一些兴趣——因为这种迥然不同的东方文化色彩。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舞台上的演员开口，安德烈听不懂中文，只是细细去品其中的感情色彩和戏剧腔调。 　　作为一名世界闻名的男高音，安德系并不只是在这一项上面有所建树，他是对于不同的发音方式都有所涉猎的，此刻听着舞台上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动了动嗓子，试图模拟这种腔调。 　　很快，他反应过来，收起这种不礼貌的行为，神情之间却是更为专注了。 　　音乐是世界通用的语言。 　　现在这种从舞台演员口中发出的声音迅速让安德烈意识到，这种艺术表现方式有其独特的魅力。 　　不过相比舞台下的思考，甘敬在舞台之上可以说是全神贯注了，他连眼神余光都不曾往台下扫过一眼，影帝级别的演技状态让他化身为垓下的虞姬，大师级别的京剧水平让他的情绪和声音愈发圆融完美。 　　西方歌剧中有咏叹调和宣叙调，台下观众刚刚欣赏过安德烈的精彩表演，现在甘敬口中的则是东方戏剧体系中的另一种表现方式。 　　前者是圆音厚重，后者是明亮婉转。 　　前者是整体共鸣，后者是头腔共鸣。 　　前者是以腔行字，后者是以字行腔。 　　东西方艺术表达方式的异同在前后两位艺术大师的表演下清晰无误的展现在在场观众的面前，他们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听得懂意大利语，也不是所有人都听不懂华夏中文。 　　甘敬在演出到一半的时候心中忽然前所未有的清醒，稍有分心之下有意展开了一波炫技。 　　感情浓烈的念白，清脆激越的唱腔，这些都是可以在不懂字句含义情况下能被观众所感知的——这就像是华夏观众听到同样水平的英文对白，即便听不懂，也会不明觉厉。 　　不明觉厉的重点是后面一个“厉”。 　　台上这个表演虽然听不懂，但似乎真的很是厉害的样子。 　　台上这个语言虽然理解不了，但是这个演员的音色真的很棒啊。 　　等到了舞剑环节，一大群观众更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台上这位演员的表演，他们见到的是一位有着华夏武戏加成的京剧大师。 　　时间流逝，到了《霸王别姬》的末尾部分，甘敬顺利的唱了出来，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终于完成到这个环节的一次表演。 　　按理说，表演继续，虞姬很快就要自尽结束了，可是甘敬看着台下一群白皮懵逼茫然的眼神和表情，一时间也有点不确定反响到底会怎么样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有了一个决定。 　　甘敬辗转两步，冲着师兄们示意了一下，随后既出乎台上也出乎台下意料的又一次开了口。 　　这一次，他口中吟唱的是英文，不多不少，正是四句。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其声婉转！ 　　其音高亢！ 　　其色浓烈！ 　　其情哀怨！ 　　这一下出人意料的操作顿时把台下的人都惊住了，英文可是现场绝大部分观众都能听懂的了！一瞬间，大家也从这四句中明白了台上的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前面极有感情色彩的念白、唱腔顿时联系在一起，一些困惑消失不见，观众们的脑补能力爆发，补充了一段莎士比亚式的爱情故事。 　　甘敬只是唱了这四句总结全文式的英文就没有多唱，随后继续按照节奏表演了下去。 　　到了末尾，他从大师兄那里拔出长剑，哀鸣一声，自刎台上。 　　台下观众看的屏气凝神，安德烈此刻也忘了其他，目光在舞台那个躺下的身影上凝固。 　　《霸王别姬》结束！ 　　来自东方华夏的京剧《霸王别姬》结束！ 　　来自东方华夏的京剧《霸王别姬》在全球负有盛名巴黎歌剧院的表演结束！ 　　不到一秒钟，观众席上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甘敬呼了一口气，成功了——亦如梅兰芳大师一九三零年赴美演出的成功！ 　　那一位是大师。 　　这一位，也是大师！ 第六百二十三章 磨一磨 　　巴黎歌剧院，舞台之上。 　　甘敬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心中略有遗憾，这边是没有往上送东西的传统了，如果这会有漂亮妹子捧花而上才是应景。 　　嗯，或许，来的是花白老大爷，那也成啊。 　　甘敬倒持长剑，舞台上的京剧演员们阵容收拢，冲着台下鼓掌的观众们鞠躬谢幕。 　　这会的掌声尽管在预期里就有想过，但真的听见之后还是颇为振奋的。 　　一行人缓缓走进后台，甘敬带着些许疲惫的笑容把长剑递给了大师兄，这把虞姬用来自刎的剑正是从霸王腰间抽出来的。 　　“师弟，抱歉。”谭山接过长剑之后很有歉意。 　　甘敬没说话，只拿眼神去瞧。 　　谭山摇摇头，很是遗憾：“这个霸王如果换个人来，这部《霸王别姬》一定更棒。”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刚才台上一众谭家京剧社的人才是最为内行的，才是知道刚才的表演到底是什么层次，也才是知道大师兄刚才搭的不算好。 　　其实，这也怨不得谭山，实在是阿甘京剧的水准愈发高超，这和上次在京城表演还没隔几天，隐约觉得又跨一步。 　　“反响已经很棒了。”甘敬这一场演出耗费的心力实在是大，安慰道，“别被这边歌剧院的名头吓着了，其实台下的观众未必就比咱们那边欣赏的更多。” 　　这话让谭山稍有安慰，可是等到一行人回到休息间之后，他就被眼前有些喧嚷的架势给震住了。 　　“祝贺你，阿甘，您的演出水平完全出乎了我们的意料。” 　　“甘先生，您真是一位来自东方的艺术家！” 　　甘敬没想到刚下台居然就已经有人等在了这边，他见过其中的两个人，知道是属于巴黎歌剧院院方和本市的政府人员，不过之前介绍认识的时候比较匆忙，职务什么只知道颇高。 　　“谢谢你们的欣赏。”甘敬伸手拉过自己的师兄，“这是我们团队的负责人谭山，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把妆容卸掉。” 　　你要卸妆，我就不要卸妆的么……谭山心里吐槽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很热情的与这几人交流，小师弟是艺术家，那自己就是艺术家身旁负责常务的俗人了。 　　甘敬坐在不远处让小师妹为自己卸妆，心里既轻松也觉有些新鲜。 　　作为一位著名演员，他是经常能见到类似的场景，不管是在公众场合还是私下场景，粉丝们都会表示他们的喜爱。 　　可是那种炽热的喜爱和现在这种因为京剧艺术的欣赏又略有不同。 　　甘敬听着旁边英文、法文和中文的交流，听着他们有些矜持的表达艺术上的钦佩，一时间倒觉自己判断错误，原来这边居然也是有人能听得懂京剧的。 　　不过，终究是少数吧。 　　“甘先生，我们这边很欢迎您的下一次表演，如果有机会，这边将会给您一个表演专场。”爱德华是巴黎歌剧院的运营副总裁，同时，也对不同文化多有涉猎。 　　巴黎歌剧院是全球艺术工作者都梦想登上的舞台，而由于不同地域文化的多样性，院方是要有甄别流程的，爱德华就是负责这一类。 　　东方文化本就是全球历史中璀璨光芒的一环，近年来随着华夏国力提升，爱德华已经是有过成功的邀请，今天之前对于用钱和名气敲进门来的阿甘，他是有些不屑的。 　　可是不曾想，阿甘的京剧水平真的是让人大吃一惊。 　　甘敬淡淡一笑，和他握了握手，点头致意：“好的，我会注意自己的档期，今晚在歌剧院的表演是一次很愉快的经历。” 　　爱德华握手之后竟觉得荣幸，聊了几句之后就带着一群人退出了休息间。 　　一旁的谭珊很惊讶地说道：“师兄，你刚才的态度好冷漠啊。” 　　甘敬侧了侧头：“我觉得也还好，就是正常态度啊，咱们这一次是掏了钱的，谁都不欠谁。” 　　“嗯……”女孩眨眨眼，忽然觉得这大概是影帝先生的工作状态吧，和平日里的那位小师兄是不同的。 　　休息室里没有了刚才的喧哗，之前负责维系国内渠道的老陈回来了。 　　甘敬靠在椅子上已经换了身常服：“老陈，来，汇报下工作吧，国内的反响怎么样？” 　　老陈拿着手机在看上面反馈回来的数据：“卫视的收视率有显著提高，多玩直播的反响出奇的好，优酷、腾讯的要等上传之后才知道，但从目前的反响来看，应该是没多大的问题。” 　　甘敬点点头，这个是符合预期的，只是到底是八十分还是九十分就要等进一步的反馈了。 　　“针对微博上的数据，团队里还需要两天时间来分析，不过明天会有个初步的分析。”老陈继续说道。 　　甘敬心情已经是比较平静，过了一会，他才说道：“稿子先发了吧。国内再召开一个发布会，你和我师兄一起出席，我就不露面了，主题就是京剧改革的初步尝试。京城如果还不让营业，那么先改出一部新戏给国外的华人观众看。” 　　谭家京剧社目前已已经是并入百日红公司，陈辉虹作为公司CEO一道出席是没有问题的，当然，大家都知道，这背后是阿甘在站台。 　　“倒逼改革，也许会有效呢。”老陈点头，心中想着的倒是阿甘其他方向的事情。 　　…… 　　京城。 　　“陈老啊，谭家那个小子很没礼貌啊，动辄就说要对京剧改改改，可是咱这是能乱改的么？本来就很艰难，他这一乱改，京剧一乱，未来堪忧啊。” 　　“嗯，甘敬这个人拍电影很厉害，他唱的戏我曾经听过一次录音，在这个年纪上已经很不错了，多磨砺磨砺说不定还是栋梁。” 　　“未来一定是年轻人的，可是现在不能轻易的动啊。” 　　“那就再磨一磨吧。” 　　唐立培很满意的从退休老领导家中离开，不管领导心里到底是怎么看的，现阶段甘敬是不可能在京剧界跳起来的。 　　想跳？ 　　先压个五百年再说吧。 第六百二十四章 搞定 　　——《百日红发布会，京剧第一改》 　　——《钟情京剧的阿甘站在了巴黎歌剧院》 　　——《观察：京剧的尝试从直播开始》 　　“据悉，前日阿甘携谭家京剧社在法国巴黎歌剧院作为特殊嘉宾上演了一场京剧的《霸王别姬》，获得海内外观众的热烈反响，引发了热议和轰动。当地媒体把这一趟阿甘之行誉为华夏文化的明珠之旅，更是把它比为八十三年前的梅兰芳大师访美之旅……” 　　“日前，我报记者在华谊门口采访了阿甘，百日红公司或与华谊公司开展合作，阿甘在采访最后对这阵子的京剧风波首次作出了回应，态度前所未有的激烈，‘我听说有人抨击我不懂传统文化礼仪，不会去拜访前辈，不懂规矩。我不生气，只觉得很有趣。京剧啊都快没了，还有人在抱着什么规矩。这个事，我不想多说了，大家看动作吧。事情都是做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 　　巴黎歌剧院这波海外京剧表演的影响在逐步扩大，甘敬整个团队在用专业的态度来做这个事，比如媒体的采访，比如国内媒体转载的巴黎媒体的内容——巴黎媒体的人也是要吃喝拉撒、也是可以被公关的嘛。 　　虽然影视公司来做京剧相关的事情略微有些奇怪，但是老板的喜好就是员工的喜好，老板的命令就是员工的任务，新媒体部门作为一个刚刚独立的部门，对于这次事情是尤为上心尽力。 　　“采访全推了。”甘敬在办公室里匆忙对刚进来的老陈说了一句，随后就接通了刚刚打进来的电话，“王总，我这边近日还会飞一趟美国，如果有这个意愿的话，你们可以让两位跟我一起。” 　　这个电话时间比较短，很快就挂断。 　　“华谊的么？他们下决心投资了？”老陈听到一个“王总”就大致知道是哪方面的电话了，自回国之后甘敬首先做的事不是京剧方面而是放话出来，新戏方面可以有和国内公司的投资合作。 　　他这个话一出，外界风波仍旧是聚集在京剧风波上，可是业内的影视公司却像是嗅到了味道一般频繁的联系了起来。 　　阿甘的片子主要阵容已经是曝光的差不多了，斯嘉丽、克里斯托弗、吕克这三位简直就是闪闪发光的存在，现在想找国内的公司拿一部分投资，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先不提票房赚不赚钱，单是良好的对外关系以及投资过后的用人权利就很吸引人了。 　　公司想捧人，那是要怎么捧？ 　　大片里面塞人啊。 　　这部片子塞了人，可能只是一个小龙套，下一部片子没准塞的位置就不同了——当然，不同的影视公司抱着的想法目的还不一样，华谊公司就纯粹是想有个和派拉蒙、福克斯合作的关系。 　　一番和华谊的接触下来，甘敬发现对方还真是挺有诚意，一千五百万美元的投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而王中磊提的让黄小明拿个角色的态度也不是很执着。 　　如此谈了两轮，华谊干脆的撤掉了对角色的要求，这一点很出乎甘敬的意料，也更能显示出诚意。 　　“华谊还挺有气度的，有点意外，我本来是更偏向光线的。”甘敬简单介绍了下进度，思考了一阵，说道，“没什么意外的话，我这边就牵个头，把华谊的一千五百万拿进来。不过光线那边是可以计入咱们百日红的，而华谊就是坚持算作四方。” 　　派拉蒙、福克斯、百日红、华谊，这样是四方投资，制作、宣发、署名、分红……等一系列权利和义务，华谊都将会参与进来。 　　“毕竟是大佬，有海外野心。”老陈并不意外，斟酌着说道，“有好几位明星都通过经纪人联系我想拿个角色呢，戏里不是还差个华人面孔么？之前你说考虑吴锈波，通知他了么？” 　　“我问了一下，他没档期。”甘敬第一时间自然是想到已经合作过的演员，不过对方正好刚刚签了合同，而由于《爱我所爱》的国外取景，两边轧戏也不现实，那自然就没法二度合作了。 　　“那有人选了？还是要卖个人情？” 　　“这个角色嘛，嗯，我再问一个人，他要是也没档期，那就当人情了吧。”甘敬冲着老陈笑了笑，“我想起一个梗，到时候移到咱们电影里，国内观众肯定能会心一笑。” 　　老陈眨眼不解。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阿甘属意的是谁了。 　　第二天下午，曾经见过一面的胡戈出现在了百日红公司会议室。 　　“阿甘，这次我是不是该感谢我的脸了？如果不是上次因为帅的罪过，这次是不是也不会想到我？”胡戈在接到阿甘的电话询问之后很爽快的表示可以留出档期，于是就有了这一天的面谈。 　　“我上次就说有机会合作，可不是客套话，不过也不全是上次没合作的遗憾吧。”甘敬说的挺直白，有相当一部分因素其实就是上次胡戈给留下的良好印象，“戏里面你会是我之前餐厅的老板，不幸被轰炸了，戏份不算多，但是挺露脸的。有这么个细节，你看过古天乐版本的《圆月弯刀》么？到时候会有一段我介绍你的台词。” 　　“别看我老板长相平平无奇，但是国内开餐厅那会怎么怎么着。重点是平平无奇这个词。”甘敬介绍了一遍相貌这个因素。 　　要说帅气，胡戈是真帅气，不过西方人眼中对于东方人的评判标准不一样。 　　按照时尚媒体资源来看，阿甘在西方人眼里是要比胡戈帅的——纪梵希在塑造阿甘这一点上面着实是出了不少力。 　　胡戈一愣，失笑自嘲道：“我终究还是摆脱不了靠我这张脸吃饭啊。” 　　“这是好事。”甘敬一笑，“你这叫祖师爷赏饭吃。” 　　胡戈起身，握手道：“祖师爷不祖师爷先放一边，我要谢谢甘老板赏饭吃。” 　　“客气了，档期具体时间我这边还要协商，一旦搞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差不多就是明年2、3月份。”甘敬说着递过去了剧本。 　　“没问题。我很期待。” 　　甘敬送他出门，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在角色表填上了名字。 　　OK，胡戈，又搞定一位演员。 第六百二十五章 风评 　　阿甘新戏需要一位男配角？ 　　阿甘新戏的男配角已经定了。 　　业界不少人心里刚刚荡起的涟漪迅速被抚平，而随即更确定的消息传来，那个角色是被胡戈拿下了，据传是因为之前试镜的关系——娱乐圈没有绝对的秘密，大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合作，所以阿甘经纪人陈辉虹没让大家多想，确认了一些猜测。 　　“听说这戏在找投资呢，还以为胡戈那边终于舍得花钱了，没想到就是因为之前的没合作？” 　　“这事几分真几分假？阿甘那边还挺有人情味。” 　　“挺大气，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合作一把，看看他这部戏能拍成什么样，成本似乎很高啊。” 　　出乎甘敬意料之外，把胡戈选为新戏配角竟然有在圈内小小的刷了一波好评，种种反馈通过老陈这个经纪人或多或少的传入耳中让他略有些惊愕。 　　说起来，还真不知道圈内人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 　　甘敬被勾起了一些好奇，转而直接在微信群里询问自家两位艺人，她们接触到的圈内人指不定交流就更多更真实些。 　　“大家都知道我是你工作室的，哦，现在应该说是你公司的嘛，有时候就会聊到你，一般都是很困惑，也不能说困惑吧，就是你很厉害，但也就是很厉害。”周咚雨的描述有些笨拙，她不管是在中戏还是去剧组拍戏的时候都会遇见别人关于甘叔的问题，但讲起那种感觉又不是很好说，就是挺微妙的。 　　相比较周咚雨的措辞，陈小纭说的就清晰的多了：“单就我在《影视观察》节目下接触来看，圈里人第一是觉得你很厉害，第二点则是觉得你不好接近、很高冷，第三嘛，可能有人会觉得你脾气有点坏。” 　　甘敬一下子就有点急了，我这么脾气好的人竟然会被这么认为，还有没有天理啊。 　　“嘿，我怎么高冷了，怎么就脾气坏了？”他一秒之内飙了一行字出来。 　　陈小纭近来因为主持节目而锻炼出来的逻辑能力彰显无遗：“比如，你当制片人无限让汤惟重来那段戏，视频还在网上挂着呢。” 　　甘敬立即反驳：“我那是敬业精神，而且微博上汤惟也有解释啊。” 　　陈小纭继续举例：“比如那部《寒战》，有消息可是流传出来了，一位导演被你换掉了。” 　　甘敬继续反驳：“那是那货不老实，这还能怪我？” 　　陈小纭发了个噤声的表情，随后又举出一例：“比如你拿着提案就去举报中影的行业垄断。” 　　甘敬仍有理由：“我那是履行人大代表义务！” 　　“综上所述，圈内压根不会相信那些表面上的解释，大家就喜欢看原始的料，汤惟就是一遍遍的来，陆剑青就是被你换掉了，中影老大就是被卷入风波提前退休了。所以，你觉得你脾气好吗？”陈小纭振振有词。 　　甘敬：“……” 　　一瞬间，他有种三观破碎的感觉……原来，我是这样脾气不好的阿甘么？诶？ 　　诶？ 　　诶？ 　　算了，反正这样挺爽的。 　　坚硬强大的心理素质镇压一切情绪，甘敬收起了手机，开始查看自己的日程表，近期需要与华谊的人一道在美国有个会谈、需要督促剧组各部门的搭建、需要出席一个之前就定下来的电影奖以及又一年的春晚。 　　日程表排的比较满，各项工作也有主次之分，而除此之外，商业活动的进行也需要他本人出现。 　　只看这份日程表，甘敬就恍惚是坐在了飞来飞去的航班之上、睡来睡去倒时差的酒店之中。 　　生活继续，工作继续，筹建剧组的进度继续。 　　整个十一月份，甘敬一直处于飞来飞去的工作节里，美国之行华谊加入投资谈的不错，他有和王中镭深谈了一次，对方对于尽量采用国内力量来推进剧组的想法也有赞成，说到底，但凡是个有抱负的影视人都会愿意看到己方的人站在国际舞台上。 　　只不过，事情从来都不是单纯的，主事人总是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利益，这一场加入《爱我所爱》是一场双赢，所以才会顺利进行。 　　到了十二月初，从欧洲纪梵希的品牌活动飞回，甘敬只是喘了一口气就立即马不停蹄的做春晚节目的二审，之前接到冯晓刚的邀请，他还是选择了登春晚唱首歌露露面。 　　本想拉着谭晶二次合唱，可是人家是要和总政的人一起，于是甘敬在节目单中选中了另一位合作对象，庾诚庆的《情非得已》。 　　这首歌春晚节目组的意向是打算邀请庾诚庆和韩国男演员李敏镐合作的，可是现在阿甘看上了，那自然是咖位大的优先。 　　一审顺利，二审同样没什么问题，甘敬在前两年曾经去香港录过一次节目《耳分高下》，那会就有和庾诚庆有过合作交情，现在也算是再续“前缘”。 　　十二月上旬，甘敬的重心暂时性的挪到了华表奖上面。 　　这个颁奖是实打实的官方活动，不过之前差不多就是中影在垄断着，在今年上半年的时候接任韩三平成为中影股份董事长的喇培康有过对阿甘的邀请，届时会让他作为颁奖嘉宾。 　　这是一个中影方面友好的信号，甘敬作为一个愣是去说人家垄断的演员面对新晋大佬如此的善意，自然就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华表奖虽说是广电主办的，是电影界的政府奖，但是影响力和含金量实在是称不上多高。 　　甘敬这边今年既是作为颁奖嘉宾，同时，他也有两部相关的影片上报，一部是《寒战》，一部是《只有你》，据说，将会获奖。 　　据说，这个“据说”就是华表奖的排排坐、分果果，就是很准确的“据说”。 　　十二月十三号晚，甘敬携公司两位艺人出席华表奖——值得一提的是，这次颁奖没有走红毯仪式、禁止媒体现场报道。 　　一个电影节如此做派，这实在是很令甘敬意外，但想一想国内广电的尿性，这似乎又不是什么很难以接受的事情。 　　不过，电影节没有了关注度，到底是能发挥出啥作用呢？ 　　甘敬对于这一点很费解。 第六百二十六章 毫无惊喜 　　一个电影奖的颁发，没有引人注目的红毯走秀，没有媒体记者的流量曝光，这无疑是不太符合当下的市场行情。 　　今年的华表奖是在央视新大楼举行颁奖典礼，不知是默契还是巧合，与会的大部分人抵达时间都挺接近，诸位演员、导演、制片等电影从业人员再加上各自的助理们…… 　　呼啦啦一批人接踵而至，呼啦啦一批人走进了央视大楼。 　　甘敬在下车目睹这样热闹的场面之后有些错愕，这是他这几年来见过最朴素的一次颁奖，也是最热闹的一次颁奖。 　　“嗨，阿甘，来了啊。”冯晓刚的车恰好在停在了一边。 　　“嗯，来了，冯导今年是什么奖啊？”甘敬打了个招呼，心中的小情绪很有趣，他这边得到的消息差不多是会拿到优秀对外合拍片奖以及优秀女演员奖，同样的，他相信冯导这样的资历肯定也是提前收到了消息。 　　“还能是什么奖，导演呗。”冯晓刚抬头看了眼央视的招牌，他最近都是泡在这边呢，“走吧。听说你最近要拍个战争片？” 　　甘敬一愣：“听谁说的？我怎么都不知道我还有个战争片？” 　　冯晓刚有点困惑的瞧了一眼：“不是拉了华谊一起么？那个名，《爱我所爱》是吧？” 　　甘敬哭笑不得：“我倒是没把它定义为战争片，这给传的可真是有点逗了，目前打算是各种元素都有点，算是一个尝试吧。” 　　“你这一个尝试就是大手笔啊，真是比不了，比不了。” 　　甘敬一下子没听出来这话到底是褒是讽，只是笑一笑，没回答。 　　两人并肩往前走，速度比较快，后面跟着的陈小纭和周咚雨就有点连走带跑，一时间，这一行人就成了最为引人注意的一组。 　　“冯导好。” 　　“嘿，阿甘。” 　　招呼声不绝于耳，等到甘敬进到了颁奖会场，他发现现场还是有一些记者的，虽然不多——其中就有自己的老相识，《娱乐无极限》的副主编常伟。 　　甘敬远远的冲着那边看过来的视线点了个头，随后发现目前在场认识的人还真的挺不少，冯晓刚、章紫怡、徐峥、周讯、于咚…… 　　“迅哥儿也来了啊，之前没说啊。”甘敬没去看位置，顺手就坐在了周迅旁边。 　　“你也没说啊，没想到你会来华表奖啊。”周讯微觉奇怪，声音稍低地说道，“你不是和中影关系不好吗？” 　　甘敬笑眯眯地说道：“这又不是中影的电影奖，我对广电和政府又没啥意见，人家邀请我，我就来呗。” 　　周讯撇了撇嘴：“那是谁邀请你的呢？” 　　甘敬一怔：“唔，喇培康打的电话……” 　　周讯微微一笑：“那不得了。” 　　好吧……甘敬也不用这些彼此都懂的说辞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周讯聊着天，偶尔还回应一下旁边人的招呼。 　　颁奖典礼还没开始，座位也没坐满，大家有相熟的就会趁机聊聊天，这向来都是电影节、电影奖能发挥的一个挺重要作用。 　　演员的一个档期经常就是好几个月，真是没多少时间去相处。 　　“诶，阿甘，你的位置在那边呢。” 　　过了一会，颁奖典礼快开始了，章紫怡款款的走了过来，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位置。 　　甘敬聊的正开心，转头笑道：“我就坐这呗，又不碍事，紫怡姐行个方便，我和迅哥儿聊会天。”他毫不在意的展示了下自己和周讯很不错的关系。 　　章紫怡眨了下眼睛，点头道：“那行，我可去坐你的位置了。” 　　等到她走后，周讯斜了一眼：“你那边可是大C位，你还就坐我这边了？” 　　“这边连个记者都没几个，有什么在乎的，C位不C位，难道不坐在那边，不站在镜头中间，我明天片酬就低了？”甘敬看的很开。 　　C位，是中心位置、核心位置，电影颁奖典礼的座次安排自然是有过精心考虑的。 　　今天这一场的导演来了冯晓刚，中影来了喇培康、华谊来了王中镭，演员之中最大咖的自然就是甘敬了，这几位的位置是全场前排的核心。 　　不过换了章紫怡过去倒也能说得过去，今年的消息说是她《一代宗师》会拿下奖项，而且坐在一众男性当中也协调点。 　　当然，这是在甘敬让出了位置的情况下，不然在演员之中这位影帝不去落座，其他人怕是也得有自知之明。 　　“她就是那种性格，要争的漂亮。”周讯瞥了一眼落座之后就和冯晓刚笑谈的章紫怡，意有所指。 　　甘敬耸耸肩：“性格决定命运，不争也没今天呗。” 　　两人只就这个话题聊了一句，随后聊的就是之前周讯做的慈善活动，这两年她的作品稍有减少就是因为个人重心有所改变。 　　颁奖典礼的时间到了，会场逐渐安静下来。 　　“嘿，这颁奖仪式也挺简单的。”甘敬嘟囔了一句，看到迅哥儿的眼神，冲着她摆了下手。 　　颁奖速度颇快，一个个奖杯被发了下去，甘敬看着台上领奖嘉宾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颇觉无趣，看起来获奖的人都是知道了会获奖啊。 　　不过很快，甘敬也要参与到这个无趣的流程之中了。 　　“等会再聊。”他离开之前冲着迅哥儿低声说了一句，随后悄然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向后台。 　　今年甘敬主要是作为颁奖嘉宾的存在，他所要颁发的奖项是优秀男演员奖，也就是俗称的影帝，而到了后台之后，他拿到的获奖信封也是展露出来的，上面清楚的写了两个名字和作品。 　　黄小明的《华夏合伙人》，刘之冰的《忠诚与背叛》。 　　这还真是从进场到颁奖，全程没有惊喜啊，也是从获奖人到颁奖人的毫无惊喜…… 　　甘敬在后台等了一会，很快就轮到了自己的登场。 　　不得不说，环境是很影响人的行为的，他在出场前还想着拿信封弄点悬疑感出来，可是到了舞台上就失去了这个兴趣，照本宣科的念出了两位演员的名字，目睹他们走上了舞台。 　　华表奖的双黄蛋，两位影帝发表感言。 　　甘敬退在他们身后，分散的注意力让他发现台下很多人的视线倒是放在了自己身上。 　　“以后，我会努力成为一名更好的演员，为观众带来更多的作品。”黄小明说完了最后一句，举起奖杯，随后冲着台下鞠了个躬。 　　希望如此吧，甘敬轻轻在心里对由自己颁发了影帝奖杯的这位演员抱以淡淡的期望。 第六百二十七章 发展 　　“昨日，第十五届华表奖颁奖典礼在央视新大楼举行，冯晓刚、甘敬、章紫怡等明星纷纷出席，其中，冯晓刚和陈力获得优秀导演奖，黄小明和刘之冰封帝，章紫怡和周咚雨封后……” 　　“著名演员甘敬作为颁奖嘉宾颁发了影帝奖项，他本人参演的《寒战》斩获优秀对外合拍片奖，旗下艺人周咚雨凭借电影《只有你》里的出色演绎拿下了优秀女演员奖，收获颇多。” 　　咔嚓，咔嚓。 　　周咚雨拿着剪刀把最新一份《娱乐无极限》报纸上的相关内容给剪了下来，随后小心着涂上胶水黏在了厚厚的本子上。 　　“嗨，咚雨，恭喜啊，又一个影后拿下了。”中戏宿舍的室友李冬箐推开宿舍门，正好看到了周咚雨在剪报纸，见怪不怪的恭喜了下。 　　“我听我老板说，这个没什么含金量啊。”周咚雨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李冬箐凑到跟前，瞧了瞧报纸的内容，嬉笑道：“那你还剪，你别学你老板啊，人家是看不上这种奖，目标都是国际大奖项呢，你发展就得一步一个脚印，要有奖项加持啊。华表奖好歹是和金鸡、百花并列的三大奖呢！很赞了好不好！” 　　周咚雨剪贴好了报纸，把自己的本子重重一合，伸了个懒腰，对着这位学校里的好朋友抱怨道：“我也想拿大奖啊，公司里要开新戏却没我的份，真是过分！” 　　“对对对，百日红的头牌一姐嘛。”李冬箐摸了摸周咚雨的脑袋。 　　周咚雨翻了个白眼，撑着下巴，看向被自己剪剩下的报纸，念着上面的内容：“甘敬出席华表奖，这次颁奖嘉宾之旅会开启他国内电影节的获奖篇章吗？近期他的新戏和场外京剧事件沸沸扬扬，不知我们期待的那位演员阿甘、影帝阿甘会何时归来。” 　　李冬箐好奇地问道：“阿甘好像在国内确实不怎么去刷奖啊，你老板是真看不上那些么？”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大概是有些不在意吧，反正也提不了片酬，给他加不了钱，有就有，没有就随便吧。诶，最近都特别忙，要不是这节课主任点名了，我真不想回来。”周咚雨趴在桌子上，有些疲惫的揉着脑袋，“不过一到学校还真是挺放松的，主要是心里没压力了。” 　　李冬箐立即走到她后面，捏了捏她的肩，调侃道：“现在多少人想要你的这种生活都得不到呢，还不趁着年轻多努力。” 　　周咚雨反手抓过她的手挠了挠，忽而振奋道：“我的工作状态和甘叔相比还差的远，他工作的忙碌是我的十倍！我还真没见他喊过累。” 　　“真的吗？”李冬箐同样有着外界一样的好奇，平时见了周咚雨就没少提问题。 　　周咚雨重重的点点头：“所以，这样的老板就是我前进的榜样，是我的动力。” 　　李冬箐有点古怪的笑了笑：“还真是你的动力呢。”平时接触的多了，她是能看出一些周咚雨心思的，不过这种事不宜问出来，只要周咚雨不说，她就永远不会问。 　　“对了，冬箐，我师姐那边的节目需要助理，你想去么？”周咚雨想起之前好朋友说的话，倒是真有个知道的机会，“她那边《影视观察》做的真不错，我听甘叔说公司准备继续投资源在卫视和网络一起推呢。” 　　李冬箐瞬间提起了百分百的精神，不过有些犹豫地说道：“我这边最近找了个剧组想实习呢，那边节目机会好不好？” 　　周咚雨起身去拿了杯水，抿了一口有些仄仄地说道：“投资源推呢，像年底的一期大概就是新戏里的角色去走一走吧，斯嘉丽，吕克，克里斯托弗，胡戈，还有我甘叔。” 　　“糙！我去我去我去！！！”李冬箐立马有了决定，狗腿式的去拿茶叶给想要泡茶的周咚雨递过去，然后感叹道，“这才叫资源啊，这特么才是真狠啊。这几个人来，节目逼格立马就上升了一个档次啊！！！是真要推陈师姐啊！！” 　　“嗯啊，反正公司是不会亏待艺人的，总共也没俩人。对了，最近真考虑签一批人，你想去的话我给你内推一下，算是公司一姐罩着你了。”周咚雨有些小得意地说道。 　　李冬箐目光闪闪：“大姐，你以后就是我大姐了！亲的！” 　　“切。” 　　周咚雨把黏贴报纸的本子小心的收起来，拿出手机找到经纪人七亿的微信，然后让李冬箐把简历发过来再转发过去。 　　百日红近期确实是要招人扩大，据她所知，甘叔甚至还有去挖汤惟……结果没挖过来，但是仍然是在圈内开始有了广泛的接触。 　　其中据说最有希望的就是曾经有过合作和即将要有合作的胡戈与吴锈波。 　　不过这两位都是男演员，而且是符合甘叔喜好的，至于其他人嘛，周咚雨从自己活跃的经纪人那里听说好像是有签超模的计划。 　　超模诶，脸蛋一定漂亮吧，身材一定很好吧。 　　周咚雨有着些许压力，但是这份压力在有着一位榜样的情况下还是很快就转换为内在驱动力，毕竟刚拿了一个奖项，总算是有进步的。 　　…… 　　“王总，你们这边跟进督促下武术指导团队吧，近期，咱们会有个筹备会议。” 　　在办公室里，甘敬喝了一杯浓咖啡，目光在自己的狗基金会文件上扫动——好吧，这并非是不尊重，但他心里确实是因为狗子才设立这个医学基金会，所以心里就是这样的称呼。 　　“行，什么时候飞美国，我这边提前把时间安排一下。”王中镭是亲自来负责这个事。 　　“我让他们来这边谈了。”甘敬漫不经心在文件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嗯？会不会太……”王中镭稍有犹豫。 　　甘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 　　“毕竟要借助福克斯和派拉蒙的国外渠道，咱们是不是展现下礼仪之邦的风范，飞过去显得更有诚意合作？”王中镭组织了一下措辞，这样显得自己不太虚。 　　“之前不是去过了么，现在轮到他们过来了。同时我还邀请了吕克、克里斯托弗和斯嘉丽，这算是一次总体统筹了，然后就等我华纳签约到期。”甘敬没改变决定。 　　“那行，我这边准备一下。” 　　王中镭挂掉电话，觉着这阿甘还真是一朵奇葩，嗯，褒义的那种。 第六百二十八章 意外的夺权 　　华夏电影市场在全球份额中越占越大，相应的，好莱坞对于这一块也就越来越重视。 　　这一次为了跟进阿甘的新片，派拉蒙和福克斯前往华夏的规格已是颇高。 　　“米切尔，听安迪说你最近身体有些抱恙，怎么还动身来了一趟？”甘敬在作为地主接待一群老外的时候还真是有些意外，这位米切尔算是福克斯影视的二号人物，年龄也是不小了。 　　“为了亲眼看看华夏市场。”米切尔容貌颇为和善，“我在飞机上学会了一个华夏词汇，这也是我们的目的之一。” 　　甘敬一边把人往会议室请，一边好奇地问道：“什么？” 　　“苞宽。”米切尔吐出两个字。 　　甘敬对于老外的中文以及他们那副自以为说的很好的神态已经很是了解，目光扫了下旁边的人，没得到什么提示，只得耸耸肩表示没听懂。 　　米切尔重复了一遍：“苞宽？” 　　甘敬边走边笑，嘴里重复着这个词：“苞宽？宝宽？爆款？”他忽然反应过来了。 　　来华夏的目的是打造一个爆款？这倒是能说的通。 　　“不，我们是要努力打造出一个全球爆款才是。”甘敬摇头调侃，“这才像是福克斯的气度。” 　　“先华夏，后全球。”米切尔意有所指。 　　华夏市场的标签不管阿甘提不提都注定会是在他身上的，这一点在不同情况下的考量中占的比例不同，但好莱坞中阿甘就和曾经的成龙一样被视为东方国度的代表。 　　福克斯团队是来的最迟的一队人，米切尔在随着阿甘步入百日红公司的时候看到墙壁上各种阿甘的海报造型，不禁会心一笑，从出道到现在，阿甘确实塑造了不少很不错的形象，也难怪这里的工作人员是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 　　“这位是二十世纪福克斯的执行副总裁米切尔先生。”甘敬推开会议室的门，主要是对王中镭介绍，“这位是华谊副董事长王中镭先生。” 　　这两位没有见过面，会议室里派拉蒙的人则是早就熟识，不用再介绍了的。 　　一阵寒暄过后，甘敬坐在了主位。 　　“吕克导演，斯嘉丽和克里斯托弗会在明天先后飞到这边来。”他点开面前的笔记本，探寻了意见，“我先给在座的各位介绍下筹备进度吧？查缺补漏，毋庸讳言。” 　　在国内，在自家公司，甘敬说的就是中文了，不论是福克斯还是派拉蒙都有专门的翻译，这一点细节让王中镭觉得很赞。 　　剧组筹备搭建，甘敬一直是颇为强势的揽了过来，尽可能是使用国内力量，算是己方对于国际市场的一个尝试，也正是因此，他有选择让国内的影视公司投资进来，怕单纯只是百日红一家难以整合、掌控。 　　等到一番简略又对点的介绍之后，米切尔笑着说道：“阿甘，武术指导团队我很赞成，可是其他方向的团队还是从我们这边来吧。” 　　他看了一眼另外一边派拉蒙的人，甘敬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居然看到斯科特是一种不置可否的表情。 　　这个时候，沉默就代表同意啊，更何况斯科特脸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这和之前的意思可有不同。 　　看起来，福克斯和派拉蒙是有过私下沟通了。 　　甘敬知道米切尔是今天刚到，不可能是在刚才有过什么交流。 　　要不然，是两家巨头单纯的默契？ 　　他心中的念头转动了一番，没有对这意料之外的变动有什么情绪，只是沉静地说道：“这个事不管是我这边还是华谊王总这边都准备了许久，临时变动很可能会耽误档期，而且，我对目前的团队很有信心。” 　　“有信心是好事，但是我们和派拉蒙有着更为成熟的团队。”米切尔竖起一根手指，“这一点，阿甘，即便这是在华夏，我想你也应该知道。” 　　甘敬眯了眯眼睛，心情变得有些不好。 　　“所以，我不明白，在有着更好选择的情况下，我们为什么要用不是最为优秀的团队？”米切尔耸肩，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同僚和伙伴，犹有闲心的冲着看过来的王中镭点了个头。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米切尔与甘敬的对视隐隐有些火花。 　　甘敬是真没想到这位一来到这边居然就给了这么一出，他略微沉吟，刚想说话却是又听米切尔开口了。 　　“事实上，我这边也是很有信心的。”米切尔笑了笑，“我很愿意推进这件事，对于这部戏的演员阵容很看好，不过在来之前，华纳方面嘛……” 　　他顿了顿，没把这句话继续说下去，只是说道：“毕竟你们的合约还没到期。” 　　甘敬琢磨了下这句不软不硬的话，get到米切尔想要表达的事情，华纳那边怕是有打招呼吧……这家伙是拿这个作为筹码呢。 　　“所以，预定的档期时间是明年的二月份，华纳合约到期后的时间。”甘敬很冷静地说道，“而为什么是用这边的团队，很简单。” 　　甘敬对着米切尔笑了笑，随后又冲着右边的斯科特颔首：“因为我的存在啊。” 　　“我拿剧本，我拉投资，我找导演，我联系演员，我是主演。”甘敬背靠椅子，双手一摊，“所以，我也自己组建团队。” 　　米切尔和斯科特一个对视。 　　王中镭有些错愕，阿甘话语真是有些强硬啊，今天这场会议居然是一场逼宫和摊牌？万万没想到开始，也万万没想到结尾。 　　“这个事情咱们还有时间，如此投资的电影是不能草率的。”米切尔站起来，笑道，“很久没来华夏了，我能在这边逛逛么？等到斯嘉丽他们来了，我们也征求下他们的意见。” 　　相对于阿甘明确的表态，米切尔这个不清晰的语言实际上也是一种否定，在场的人没一个是傻的，都看出来了这位是想要拿下主导权。 　　会议散场，王中镭没有先走，留了下来。 　　“阿甘，这来势汹汹啊。” 　　甘敬摇摇头，又点点头：“想办点事，自然没那么容易，不过没有大碍的。实在不行，咱们国内联系几家，投资多了自然话语权就强了。” 　　王中镭点头，心里情绪却有些微妙。 第六百二十九章 能说的 　　华谊是国内影视巨头，即便这两年明星越来越倾向于做工作室，即便之前发生了一次经纪人跳槽事件，但华谊仍旧是一线巨头。 　　在之前阿甘放话要用吕克+斯嘉丽+克里斯托弗一起打造一部好莱坞商业片时，国内影视公司不论大小，都是趋之若鹜的。 　　一，阿甘的影片票房一直坚挺。 　　二，投资主体已经确定。 　　三，海外商业大片总是有莫名的吸引力。 　　最终，华谊能拿下合作，公司上下都是很开心的，而不论是王中镭还是王中军，他们都有想借着这次合作试水联系，探一探国外市场的念头，这其中，入股或者收购美国的独立片商也在考虑范围内。 　　这些年，阿甘凭借海外市场飞速窜红，说是不羡慕不嫉妒那是假的。 　　现在，借着这位带头的风，先看看除却功夫片之外的华人面孔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随后情况好的话，那自己这边是不是也能喝口汤？ 　　毕竟，阿甘做得，其他人就做不得？ 　　可是，如果阿甘在离开华纳之后没有得到其他巨头资源的支持，甚至于，现在要联合国内其他公司加大投资抢夺话语权，那还值不值得去支持力挺？ 　　王中镭愿意在投资主体确定的情况下参与进来，但是真要继续投钱支持一位不属于华谊的男演员，那还是要再重新斟酌一番。 　　他带着对于这次会议的见闻和阿甘提议的不置可否回到了公司，随后立即就是召开了自家的会议，列席皆是高层，最后刚刚出国的王中军也在下了航班之后视频通话听取了意见。 　　最终，一个决定暂时由王中军做出，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既不撤，也不加，落井下石的事先不做，毕竟是面对老外。 　　…… 　　“阿甘，这情况不太对啊，派拉蒙和福克斯这是有了默契啊。” 　　相对于米切尔轻轻松松的去浏览京城风光，甘敬这边在送走王中镭之后立即开了场会，分析目前的局势。 　　“他们虽然也想赚钱，但是仍旧是想主动的赚钱，把剧组握在手里。这点不足为奇。”甘敬稍有情绪，但这会很淡定，“如果换了我在他们那个位置，没准也是这样。” 　　新媒体部杨兰也参与了会议：“那咱们现在就联系其他公司作为后手，不然到时候就很难临时再谈了，趁着派拉蒙和福克斯没放出风，多联系国内公司投资。咱们的演员阵容是很有竞争力的。” 　　投资部门的周浦摇头道：“没那么简单，好莱坞级别的商业大片成本太高了，即便是华谊也只能投个1500万美元，如果福克斯和派拉蒙决定撤资，这两家的缺口就是将近七个华谊的投资。国内有这样愿意投的七个华谊么？很难。” 　　“先不说国内公司齐心不齐心，他们两家变了，吕克和斯嘉丽会不会有变动，这也是不得不虑的一个因素。”老陈补充了一点，“这个事得慎重。” 　　甘敬皱眉，现在这种情况确实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米切尔这位福克斯的高层拿捏的点确实很不错。 　　不过嘛……真是不行的话，自己手中可是有价值甚高的优步股份的。 　　那个一直是作为后盾，也是能让自己涌起制作好莱坞商业大片的底气。 　　甘敬敲了敲桌子，没下结论：“先联系国内其他公司看看情况，华谊方面老陈再接洽下，看看他们能不能继续加大投资。其他的事，等吕克飞来之后我和他先私下沟通一下，他这位法国人未必就愿意看到好莱坞的巨头在剧组里这么大话语权。” 　　百日红高管散会，各自去应付这件新出来的事。 　　甘敬坐在办公室里一个人静静的思考。 　　最近的事情很多，春晚的事情、京剧的事情、公司扩张的事情……种种事情都需要自己的决断，这就有些让人烦躁了。 　　可偏偏作为主事人，自己的烦躁实际上是于事无补的。 　　只有理智的思考才能有助于问题更好的解决。 　　转眼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甘敬已经考虑了安迪那边的Studio 8，如果更深入一步的合作，那这件事应该还是好解决一些，现在实际上就是米切尔看出自己背后的资源不够多，或者，是较于好莱坞巨头不够多，而国内的影视公司也未必就那么一心来做。 　　这就是堂堂正正的以势压人，他只要稍微一提，自己这边阵脚就要乱一乱，尤其今天与会的还有王中镭，先不提他会不会继续支持自己，就说他的口风紧不紧都还不一定。 　　等出了自己公司这个门，他把这边的情况和国内其他公司说一说，别人立马就知道阿甘碰见问题了。 　　随后……雪中送炭？ 　　这不能抱着天真的想法。 　　甘敬站起身走了两圈，想着米切尔如果再多用点手段，他那边宣扬一点消息，再挑拨一下，自己没准就得以为是王中镭干的。 　　娱乐圈，水浑难混，好莱坞巨头也向来不是吃素的，个个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主，今天这一趟是小小的为之前还算顺利的筹备上了一课。 　　嗡嗡嗡，手机振动。 　　甘敬先喝了一口已经冰凉的茶水，然后才拿过了手机。 　　上面还在不断的刷新着微信语音，是小师妹谭珊发过来的。 　　“小师兄，我们这边的反响很好哦，这边好多华人都挺喜欢听京剧的。”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第一次看到别人听京剧听哭，是一个老大爷。” 　　“嗯，可能不是听京剧听哭，是想家了吧。” 　　“我们这边上报纸了，不是你上次买的那种呀。” 　　“这边忙完就去下一个目的地了，希望哥本哈根那里是个蓝蓝的大晴天！” 　　一连串语音听完，甘敬情不自禁露出一个微笑，谭家京剧社并没有跟自己返回国内，之前明火执仗的在巴黎歌剧院演出，这动作实际上就是对京城禁演的回应。 　　阎王见不着，小鬼很难缠，一想到这个，甘敬在和京剧社商量之后干脆就让他们继续在欧罗巴演出下去。 　　不过这一次的目标观众是那些定居海外的华人们，终究是同一血脉，他们想必也很愿意听到来自京城的声音。 　　现在看来，这是奏效了的。 　　甘敬正在想着，手机铃声忽然急促响了起来。 　　“喂，阿甘，有个紧急消息，你现在其他事都放一下，赶紧准备一下。”老陈的语速很快，“我这边刚收到的消息。” 　　“你说。” 　　“政府这边有个高规格的文艺座谈会，点名让你出席，现在就想想有什么想说，有什么能说的。记住，是能说的！” 　　“唔……” 第六百三十章 混不吝 　　文艺座谈会，高规格，乍听到这两个词，甘敬的第一反应就是满堂严肃的面孔和各种部门的大佬。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不过坐在最中间的大佬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位国务老总居然是亲自主持座谈会的么？ 　　咦，表情挺随和的，倒是后面一群人是挺严肃的。 　　甘敬当初在参加全国人大的时候见过很多大官，不过像这样近距离的还是第一次，难免生出了一些猎奇和新鲜之感。 　　文艺座谈会，文艺座谈会，在座的除了各部高层之外一共还有十名文艺界代表，这其中有今年新任的女排主教练郎平、去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莫言、老前辈实力派演员陈道明，另外几位，甘敬就不怎么能认出了——这不奇怪，就像他不奇怪为嘛郎平也是文艺界的一样。 　　这是一场高规格但是小规模的座谈会。 　　“甘敬，甘敬？”国务老总讲完一段话之后点了甘敬的名，可是第一声过后发现他居然有些走神，就多叫了两声。 　　“诶，我在。”甘敬回神，心里惊了一下。 　　一前一后的招呼让在座的众人笑出了声，今天这场文艺座谈会的氛围还是比较偏轻松的，前面的谈话也是按在轨道里进行。 　　“甘敬，你是咱们国家第一个在国外拿下奥斯卡的人，你演的电影我看过两部，确实挺好的。今天有什么意见就畅所欲言吧，不要搞念稿子那一套了。”老总温和地说道。 　　甘敬却有点犯了难，他面前的稿件是进门前发下来的，想必也是审阅过没啥问题的，刚才看座谈会其他人说话似乎也是在念稿啊，这到了自己怎么就变了。 　　“真的畅所欲言么？”甘敬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句话说出来，老总面色不变，有几个部门的人脸色就有点微微变了。 　　“当然是真的，我希望你这位年轻人的代表能够真正讲问题、提建议。” 　　甘敬稳了稳心情，余光瞥见了几道看过来的眼神，知道也不能思考太久，不然怕是就到下一位了，于是他真的就放下手中稿件，慢慢地说道：“那我就大胆假设，认真提问了。” 　　国务老总鼓励式的点点头。 　　“我是一名演员，所以最为敏感的是影视行业，国家留给我们的空间是不是能再大点，有些同行的作品每次递上去审批总难以知道最终结果或者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咱们究竟是以一个什么标准来看待文艺作品？影视作品能不能起或者敢不敢起讽刺、批评的作用？”甘敬一口气说了出来。 　　“在座的部门都听到了。”老总立即说了一句。 　　甘敬看了看他，觉着他这个眼神是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 　　“我是一名京剧演员，在传统文化这一块，我同样感触颇深，传统文化要不要改？怎么改？这都是我思考并且去尝试的，但是这个尝试过程中也面临一个空间问题。”甘敬仍以“我是xx”来起头。 　　“传统文化是个值得重视的领域啊。”老总感慨点头，“你谈谈这方面。” 　　甘敬瞥了一眼明显面色变严肃的众人，察觉到这个座谈会的气氛貌似被自己搞的变化了，不过说都说到这里了，他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传统文化是不是只能摆在上面供起来，是不是不让有面对当下新形势的尝试？打个比方，我和我的师兄师姐有商量改编一部当下流行的小说作为新编京剧，但是很多人就反对，于是我们就只能先去欧洲演给那边的华人看。”甘敬侃侃而谈，“很多人觉得我这样改让京剧变得不高雅、不高高在上了，可是高不高雅是艺术题材的事，我艺术态度是很严肃的。” 　　国务老总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个事情要重视，文化领域百花齐放，未必就是要太拘束嘛。” 　　“还有……”甘敬这会已经完全放松了，老神在在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而听到他这个“还有”，不少人心里就是有些叫苦，这个阿甘说话有点多啊。 　　“因为演戏，我经常要到国外，有时候，也会想要一些来自国内的支持，毕竟在外面不是很容易。”甘敬的腔调改变，一时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 　　国务老总略愕然，摇摇头，笑着指了指甘敬：“你啊。” 　　甘敬低头，自己心里要说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文艺座谈会往下继续，但毫无疑问，之前阿甘说的话被很多人记了下来。 　　等到出了中喃海，甘敬的电话被老陈第一时间打通。 　　“怎么样？没出什么差错吧？”老陈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什么收获，而是不要出差错。 　　甘敬“嗯”了一声，觉着这应该不算出差错，不过等了两秒，他还是把会上的情况向自家经纪人复述了一遍，这种事情是不用隐瞒的。 　　手机里久久无声，陈辉虹已经目瞪狗呆了。 　　“这……”他近乎呻吟了一声，“你这是太实在还是、还是、还是混不吝？” 　　甘敬不满：“怎么说话呢，我应该没说错什么话吧，反正是李老总要问的，除了最后我提了下自己的事，其他的都没什么私心啊。” 　　“呼。”老陈长出一口气，“回来再说吧。” 　　这个电话挂断，然而不等回去，甘敬的电话在途中就响了起来。 　　“喂，您好，是甘敬先生么？我这边是咱市里文化局的，因为谭家京剧社一直广受好评，尤其取得海外华侨的交口称赞，咱们这边啊有个优秀传统文化的荣誉。什么时候您有时间，来文化局里聊一聊咱们传统文化传承的工作啊。” 　　这个通话结束，另一通电话立即又响了起来。 　　“您好，甘先生，我是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电影局对外管理司的丁桥。因为您对国外影片的经验，我们司里有个近期引进计划想让您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等到再一次挂掉电话，甘敬忽然有种恍然。 　　原来，热刀切黄油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第六百三十一章 虎头蛇尾 　　京城真大啊。 　　京城人真多啊。 　　京城的发展真是快啊。 　　今天的心情真是好啊。 　　米切尔以一种观察者的角度来审视着这座重新焕发了光彩的千年古城。 　　“这里除了空气不太好，其他的一切都让人瞠目结舌。”一道浏览京城景色的华夏通、二十世纪福克斯品牌部的亚瑟如此说道。 　　米切尔点点头，转而就提到了这一趟华夏之行的目的：“你觉得阿甘会怎么应对我们提出的要求？” 　　亚瑟人高马大、浓眉大眼，但内里却是一个细腻的人，他曾经在华夏负责过好几年福克斯的工作，现在是进入了集团快车道的提拔阶段。 　　“在好莱坞不外乎是联系其他公司，在华夏也应该是在筹备力量，他不会那么轻易就交出主动权的，按照以往的行为来看，阿甘是一个比较强硬的人，他倾向于打造属于东方国度自己的力量。” 　　“那你觉得他能成功么？”米切尔饶有兴趣的问道。 　　亚瑟略一沉吟，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很难，在美国，他已经是得罪了华纳，如果这一次再和我们以及派拉蒙有了摩擦，真当好莱坞就是那么容易应付的么。” 　　京城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国际大都市的气息一览无遗，米切尔一行人缓缓走在朝阳区的建国路上，为这里的发展速度而惊叹。 　　半晌之后，米切尔才像是又想起了刚才的话题，说道：“所以，我们只要表达立场就行，不用威胁，不用说这一次拿不到主动权会如何。阿甘其实是个聪明人，他不会想不到你说的那些的。” 　　“像阿甘这种人，我们要给他甜头，要给他空间，但是空间大小的把握度要由我们来掌握。”米切尔淡淡地说道，“如果融入我们，他的空间就会大一些。” 　　亚瑟迟疑了一下，知道米切尔是在点拨自己，问道：“是要让阿甘加入我们福克斯么？” 　　“福克斯也好，派拉蒙也罢，回华纳也成，终归是在我们的规则下运行。”米切尔调侃道，“没准明天我就会跳到华纳做总裁。大家心里总归是要有点默契。” 　　亚瑟点头，别看阿甘整出了这样一套阵容，但且问好莱坞是谁家之天下？ 　　一行人悠悠荡荡的走到了建国路上的CBD万达广场上，米切尔仰头去看上面的标志，点头道：“万达院线不容小觑。” 　　“听说万达有意让AMC上市，不过AMC今年在观察中应该仍是亏损状态。”亚瑟知道今天一行的目的，聊到万达去年收购全美第二大院线其实是有点不解的。 　　中美院线在科技应用方面是没有什么差距的，同时美国方面因为独有的法律条例，院线行业的利润并不算多，AMC当初的估值明显是溢价的。 　　“且看吧。”米切尔已经瞧见了万达出来迎接的一群人，脸上挂上了和善的微笑。 　　万达之行，既是为福克斯的华夏战略有所接洽，也是对近期阿甘打算的掣肘，可谓是一举两得了，米切尔相信好莱坞巨头的善意将会带来美妙的收获。 　　隔了一日，吕克先至，斯嘉丽和克里斯托弗是一道抵达京城。 　　几方会议仍旧是在百日红公司召开，不过这一次阿甘却缺席了，代替他的是百日红CEO陈辉虹。 　　这一次，阿甘不在，有意无意之间，米切尔坐在了主座。 　　老陈在回自己办公室拿了文件再重新进来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给在座的各位分发了下文件。 　　“阿甘呢？”不用米切尔说话，吕克导演就问了出来。 　　今天这一趟是主创和投资人比较全面的会议了，福克斯、派拉蒙、百日红、华谊，导演、女主角、男二号，于情于理，阿甘都应该出席才是。 　　陈辉虹抱歉道：“阿甘因为政府部门的有些事需要参与，这场会议抽身不了，所以我来替他。” 　　右侧斯嘉丽的目光扫了过来，左侧王中镭也是瞧过来，不过前者是不满，后者是微妙——文艺座谈会，国内的人自然更快的知道了一些情况。 　　“目前，我们期望能采用更成熟的团队来组建这次《爱我所爱》的剧组，我们福克斯的摄影大师阿尔杰将会加入……” 　　相比较上一次平和的态度，这一次米切尔的态度更趋于强硬。 　　在他看来，阿甘的不露面仅仅是一种消极抵抗，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 　　既然你不愿意负责，那么就由我们来好了。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的振动，米切尔眉头一皱，冲着在座众人抱歉道：“一个紧急电话。” 　　他拿着手机离席走出了会议室，而王中镭冲着老陈微微点头示意了下，老陈只拿眼神去看，随后低头翻阅起手中的文件。 　　这个极其短暂的细节被斯嘉丽注意到了，她若有所思的瞥了两眼这两个华夏人，心里忽然对面前这种熟悉的场景有种女人的预感，未必能如福克斯所愿。 　　不过斯嘉丽唇角一翘，这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只要拍戏就好。 　　大约过了三分钟，米切尔面色如常的进来了。 　　“美国方面的一点事务。”他依旧坐下，“在座的各位都希望咱们剧组推进顺利，不过阿甘不在还是有些不妥当啊。” 　　米切尔对着老陈点了点头，温和地笑道：“我可不是看低陈先生，只是没有阿甘这位影帝投资人在，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今天就让陈先生来介绍下大体情况吧，毕竟导演和主演们都是刚到这边，还不太了解。” 　　老陈心里吐槽了一句，刚才的话题可不是这样的，不过他已经大体猜到是什么情况了，也就心领神会的开始介绍当下剧组的筹备，这本也是属于他的工作内容。 　　一场本是要推进的会议虎头蛇尾的结束，米切尔面色没什么太大变化，一旁派拉蒙的斯科特则是有些疑惑，这个节奏有些出乎意料啊。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米切尔找了个理由留了下来。 　　“陈先生，麻烦你转告一声阿甘，我们福克斯有心追加投资，这个事情需要私底下沟通一番。”米切尔仍旧不失风度。 　　老陈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 　　米切尔乐呵呵的出了百日红公司，只是等到了自己车里的时候脸色才终于变了，也才对不解的亚瑟给出了理由。 　　“电影局要重新审核我们本年度在华夏的影片，听说是有阿甘的参与，没想到。” 　　“没想到……”米切尔眉头深锁。 第六百三十二章 效率 　　陈辉虹是深夜时分才在阿甘家里见到了他。 　　刚一见面，他就用自己锃亮的脑门撞了一下阿甘的肩膀表示庆贺，而甘敬则被他这种有些怪异的方式弄的有些哭笑不得。 　　“嘿，阿甘啊，你是没见那个米切尔，刚开始态度硬的很，等他接了个电话之后立即就不一样了。说是前倨后恭有点夸张，但也就是这个意思了。”老陈心里很解气。 　　甘敬翻出来一盒咖啡，泡上了两杯，递给老陈一杯，打了个哈欠：“也正常，虽然是巨头，底气足，但也是衡量利弊的。这次算是运气不错，正好碰到上面有个座谈会，能说两句话。” 　　“如果米切尔不退让，总局那边真会动手么？”老陈求解。 　　甘敬想了想，先纠正了下老陈的错误：“不是总局，是总局下面的电影局，电影局里的一个司。我是有点搞不太清楚他们权利到底有多大，但瞧着是挺硬气的。我估摸着，是真能动手。” 　　他走了两步，继续说道：“反正也不是对好莱坞的电影一刀切，就是对福克斯一家的电影，而且还只是重新审核，幅度上面是很注意的。当然了，即便如此，福克斯损失也会很大，会比咱们一部《爱我所爱》投资损失大的多。” 　　老陈喃喃自语：“这就有点吊了。” 　　“级别不一样。”甘敬耸耸肩，心里有些放松，也有些疲惫，“福克斯是好莱坞巨头，我只是一个演员，它的级别和我不是一个等级。” 　　“现在，这个司最起码是行使了一个国度市场的部分权利，而福克斯只是美国众多影视公司里的一个，这又不是一个级别。” 　　“虽然有点欺负人，但是，这感觉不错。”甘敬大大的喝了一口咖啡，脸上浮现笑意，转而有些遗憾，“不过这一趟我在电影局里也听他们解说了下电影审核的程序。” 　　老陈抬头去看，知道这方面的话阿甘有在座谈会上直言，而这种直言实际上并不是出于个人目的的，他演的片子也都是比较正片，比较容易过审的。 　　“审核的程序真的是实际上没什么既定程序，最起码是不够标准，而且审核结果最终也不会说哪里不行，就是一个很笼统的不符合XX，有损XX……”甘敬说着说着，有些出神。 　　这些东西虽然和他的关联不算大，但是每一个电影人都不愿意是因人成事，更愿意是身处在一个透明的规则之下。 　　黑箱之中，手中摸到的也许是糖，但也可能是刀。 　　老陈沉默了一会，说道：“米切尔要跟你谈谈，理由是追加投资。” 　　“嗯，就利用这档子事先把资金合同签订吧，以公司的名义规避华纳那边可能存在的法律风险。”甘敬想了想，认为福克斯应该是要屈服了。 　　说到底，这是一场讨价还价的你来我往，只不过福克斯面对这边的筹码忽觉难以应对，那就还回到原来的桌上继续聊一聊双赢的事情。 　　但是离席再重新坐下，就不是原来的价码了。 　　第二天，甘敬在见到了米切尔的面时直接说道：“目前剧组方面资金预算出现了缺口，大约在500万美元上下，我打算引入新的投资人，怎么样？” 　　红果果的暗示，太过直白的语气。 　　饶是米切尔饱经世事也被弄懵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摇头道：“再引入一方未免过于复杂了，我们福克斯愿意追加最后的五百万。”他在“最后的”这个单词上加重了语气。 　　“OK。晚上再召开一次会议吧。尽快把合同定下。”甘敬顿了顿，“中午我这边还要接受一个官媒采访。” 　　“那祝阿甘一切顺利。” 　　两方都很直接，都很效率，这一通对话让老陈和亚瑟都看的有点呆，实在是太过迅速了。 　　等到办公室只剩下老陈一个人，甘敬对他的惊诧很不以为然：“大家心里对这番过招都很门清，快刀斩乱麻的结束就好，不值得再为此纠缠，难道我要抱怨一番、哭哭啼啼一番？米切尔显然也很有气魄，像是一个主事的人。” 　　老陈苦笑，换了他是米切尔，这种气魄的评价如果要用五百万美元来换，那是万万不肯的。 　　“准备准备吧，等会《人民日报》的采访该到了。”甘敬提醒了一句，又笑道，“我这算不算是在上面正式挂了号了？” 　　“早就挂号了，不过这次动静有点大。”老陈如是说道。 　　一场文艺座谈会只是一场谈话，但它的影响力绝不仅仅局限在会上。 　　京剧的事宜像是从没碰到阻碍一般解决。 　　二十世纪福克斯像是从来没有夺权的打算。 　　《人民日报》的采访则像是筹备已久了的专访。 　　“阿甘，你对于电影行业有什么看法？” 　　“阿甘，国内的电影市场有没有对你在国外的发展起到作用？” 　　“你对传统文化的情缘又是从何而来？” 　　官媒问话比较笼统，出发点也比较大，这倒未必是面前的记者不愿意问些有趣的问题，而是那样的问题即便问了，到审稿时也是要修改的。 　　甘敬回答的比较泛泛，比较正式，比较符合价值观，不过他仍旧是说了些心里话的，亦如他在文艺座谈会上一样。 　　“电影吧，你说它不重要，它还真不重要，一部好电影的票房才有多少？几亿，十几亿，哪怕几十亿。恐怕任何一个省市的前列企业的体量都远比这个大，甚至于纳税额恐怕都比不过。” 　　“可是说它重要吧，它也重要，好电影是可以永远流传下去的，是可以伴随人的一生的，它有着极强的传播性和输出性。某种程度上，文艺作品皆是如此。” 　　“国内电影行业的同仁最应该做的就是把作品当作最重要的东西去打磨，我不是说真要投多么大，特效多么绚，而是态度。” 　　“你有一百万投资，就按一百万投资去拍故事，你有一千万就按一千万去拍，而不是拿了一百万，结果是二十万的心气去拍，那是不行的。” 　　“预算成本有时候难以勉强，但拍电影的艺术态度必须严肃，这不仅是对演员，也是对剧组上上下下成员的要求。” 　　《人民日报》的专访忠实记录了阿甘的话，并且在拿过去审核之后不觉有什么问题也就很快发了出来。 　　效果，很出众。 　　同时，也引来一些意料之外的问题。 　　“阿甘，阿甘，你对于有的演员台词的时候念数字怎么看？” 　　“听说有演员是抠图去演，阿甘同志，快说说你的看法！” 　　微博上，甘敬转载了日报专访的动态下，很多活跃的路人发出了很多提问，而粉丝倒是很安静，只是在感慨，自家的阿甘越来越有范儿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游刃有余 　　念台词，抠图，全程替身。 　　甘敬面对自己微博下的提问有些不解，他在把这些问题截图发到微信群里之后才得到了答案。 　　原来，最近有剧组人爆料出了一些拍戏时的不良现象，有的演员在念台词时嘴里不念台词就念数字，只靠后期配音，而“抠图”“全程替身”就是经常轧戏的演员用来完成拍摄的伎俩。 　　拍戏用替身是一种比较正常的行为，但是全程或者近乎全程替身，那就很过分了。 　　甘敬在了解了一番情况之后，真是有些震惊。 　　这特么是演员？ 　　这有点刷新了他的职业道德观。 　　甘敬很气愤，看到微信群里聊着的陈小纭和周咚雨，直接打字@了陈小纭。 　　“业界毒瘤，不过如此。这话你可以在你的《影视观察》上引用，就说是我本人说的，这话不怕传，糙，真是撒比啊。呃，撒比这句不要说。” 　　“收到！我最新一期就把老板的意见传达出去，我发现自己有点向脱口秀发展的趋势啊。”陈小纭吐槽了一句。 　　“只要好看，怎么都行。” 　　甘敬在微信群里说了一通之后犹自不解气，点开自己的微博，直接发了一句：“这样的演员我永远不会合作，这样的演员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剧组里。” 　　两个永远，一群打Call。 　　甘敬微博之下的粉丝和路人都在为这句掷地有声的话表示支持，当然，也不乏一小撮人觉得他是伟光正，但是本身这种容易得罪同行的话就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现在阿甘说出来了，群众的眼光也就是雪亮的。 　　甘敬稍微浏览了一会也就不再注意微博动态了，归根结底，自己也就是一名演员，只能表态、只能身体力行，也不是说自己一句话，其他影视公司就奉为圣旨了。 　　但只有就有点助益，总归还是能有所安慰的。 　　这边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甘敬约了吕克、克里斯托弗、斯嘉丽、胡戈一起见面交流，这次纯粹是主演们的会面，不掺杂投资事宜。 　　见面地点没放在公司，是定在了甘敬新近购买的别墅里。 　　之前那处住址因为住的时间太久，媒体狗仔全都知道了地方，另外考虑着狗子的生活环境，别墅这样带着庭院的空间会更舒适一些。 　　甘敬在京城购置的房产不算多，一处是国贸二期的十六、十七层作为公用，一处是之前的住所，一处是为了存放粉丝的礼物而购置的两间房，还有一处就是最近买下的别墅。 　　别墅在他眼里唯一的好处就是空间大，能招待人，可是也有一个难以忍受的缺点，距离公司位置略远。 　　从公司到别墅，稍微堵点车就得是两个小时，而这些时间都足够他从京城飞到魔都了，所以有空没空的，甘敬还是会回原来的地方住，有空没空的还是会被狗仔堵。 　　见面会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钟，胡戈早早抵达，甘敬还在指挥着晚宴的布置。 　　“胡哥，事情考虑的怎么样啊？”甘敬一见面就是一个问题，在熟悉了之后，他忽然发现胡戈的名字有点占便宜。 　　“哈，我再想想，你也不急嘛。”胡戈笑意盎然，阿甘这边是想挖自己去他的公司，不过他和经济公司唐人的羁绊不是普通艺人和公司那样的。 　　甘敬转身看他：“胡哥啊，抛开挖人这个角度，唐人的资源明显不够，演员的黄金年龄如果浪费了，那就太可惜了。” 　　胡戈微笑不语。 　　“如果可以的话，唐人那边的人可以过来一起聊聊这个事，我还是很有诚意的。”甘敬随手递过一个高脚杯给胡戈，“没准是换个合作方式。” 　　“好，谢谢阿甘，我会和唐人认真考虑的。”胡戈答复。 　　说到底，他还是“会和唐人”一起考虑，当初车祸后起起落落，这位是和唐人一起面对，现在自然很难离开了。 　　不过，唐人主要发力是在电视剧圈，电影圈的资源实在是少的可怜。 　　甘敬一口喝完了杯中剩下的酒，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转眼间看到了从车上款款下来的斯嘉丽，他迎了上去。 　　“哦，美丽的斯嘉丽，之前因为政府部门的事情耽搁所以直到现在才见到你，真是遗憾，遗憾错过了你的两天时光。” 　　同样走了两步迎接宾客到来的胡戈一下子像是被子弹击中了一样，诶呀妈呀，这阿甘也太肉麻了，和刚才那个挖角的大人物范儿一点都不一样！ 　　斯嘉丽，好莱坞里“性感”的代名词，寡姐，很胸。 　　“嗨，阿甘，你在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斯嘉丽被阿甘这样浮夸肉麻的话给逗笑了。 　　“真的么？美丽的女士，欢迎来到阿甘的地界。”甘敬走到她面前，声音转为低沉磁性。 　　斯嘉丽哈哈一笑：“我不得不相信我这次的选择是对的，你已经让我看到了你的好演技。” 　　甘敬眨眼而笑，牵起她的手缓缓走进别墅。 　　“咳。” 　　“咳、咳。” 　　两人走过胡戈身边，眼看阿甘一点都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胡戈连忙咳了两声。 　　甘敬好像没听见一般，在路过了几步之后才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对胡戈说道：“嘿，胡哥，现在咱们可是竞争关系，是敌人，在斯嘉丽面前，不要妄想让你的敌人主动介绍你。” 　　胡戈无奈，有些跟不上这位突然的戏精上身。 　　这时，斯嘉丽也回身冲着胡戈眨了下眼：“这位帅哥，你就满足下我们的影帝对一位可怜女士促狭的调戏之情吧，上帝与你同在。” 　　“我可是认真的。”甘敬松开斯嘉丽的手，退后一步，补充道，“认真的调戏。” 　　三人皆笑，甘敬一边笑一边招呼侍者拿过了一杯红酒，递给斯嘉丽：“这杯麻烦你送给美丽的斯嘉丽，转告她，她很迷人。” 　　“我替斯嘉丽谢谢您的夸奖。”斯嘉丽微微一笑，接过高脚杯。 　　甘敬轻轻摇晃酒杯，抿了一口红酒，举杯示意。 　　一边的胡戈有点接受不能，正经的阿甘原来在国外这么不正经的么……不要破坏国家一级演员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啊……阿甘…… 第六百三十四章 人情 　　别墅夜宴，气氛很轻松。 　　甘敬有精心准备今晚的晚宴，他为此连周咚雨和陈小纭这两个经常带在身边的人都没喊过来，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助兴节目。 　　东西方的食物，红酒白酒，柔和的音乐。 　　很简约的一个环境。 　　这是甘敬第一次见到斯嘉丽，他以前是听过这位女星，偶尔在自己手机那个聊天软件里也会聊两句，但是他是真没想到第一面是在自己家里。 　　嗯……挺奇妙的。 　　如果，如果，没有吕克导演这个老家伙就好了。 　　本来甘敬在介绍胡戈给斯嘉丽认识之后聊的很开心，两人聊剧本也很顺利，可是在吕克来了之后，甘敬发现自己竟然抢不过他的风头。 　　说起来，之所以能把吕克拉过来还是因为提前把斯嘉丽截过来才让老头动心，由此倒也可见斯嘉丽魅力之大，也许这老头纯粹是想和好莱坞的一线女星合作，也许这老头是要让这位性感女星在自己镜头下绽放不一样的艺术魅力。 　　甘敬捏着高脚杯，走到了克里斯托弗的身边：“嗨，瓦尔兹，很高兴你答应出演角色。” 　　克里斯托弗是位奥地利演员，在好莱坞已是有多年的演艺经历，属于那种不折不扣的老戏骨，这一次甘敬实际是稍微溢价了一些给他报的片酬。 　　“我很期待和影帝的合作。”克里斯托弗笑道，“当然，我也很期待和斯嘉丽的合作。” 　　“那可是我的女主角。”甘敬挑挑眉，转头去看发现吕克居然正在牵过斯嘉丽的手低头说着什么。 　　好吧，吕克的身份正式升级，从老头升级为老贼。 　　“导演，嘎哈呢？”甘敬过去，用一种东北大碴子味的英语问道。 　　吕克很正常地说道：“我在运用一种新学到的东方神秘力量。” 　　旁边的斯嘉丽笑道：“导演在给我看最近的运势。” 　　“……”甘敬有种无言以对的赶脚，吕克这个法国人在给一个美国人看东方文化里的手相聊运势呢啊。 　　“听说东方这种神秘力量非常神奇，阿甘，你会么？”斯嘉丽眨着眼睛。 　　甘敬咳了一声：“咳，那个，你是什么星座的？” 　　“……” 　　一场小晚宴悠游自在，不过最终五人还是要聊回电影的。 　　因为人数不多，所以甘敬是有在庭院上放了一个大屏幕，可以随意切换电影电视。 　　“今年你们看好谁的片子？”斯嘉丽端着一杯红酒半倚在沙发边，周身弯成一道动人的曲线。 　　“《为奴十二年》是冲着奥斯卡去的，《了不起的盖茨比》风评也很好。”克里斯托弗稍稍沉思，“莱昂纳多明显也还是对今年的奥斯卡有意。” 　　“阿甘之前也是提过两次没中，我看应该让阿甘给莱昂纳多传授下经验。”斯嘉丽嘴唇上翘。 　　甘敬耸肩：“我运气比较好。” 　　“我真的挺好奇的，阿甘，你最后是怎么拿下奥斯卡的？东方财团？”斯嘉丽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阿甘，今年的那场影帝是一个出乎大家意料的结果。 　　甘敬随手画了一个十字架：“可能是上帝保佑我的对手吧，没拿下影帝，他们才会更加努力，就像莱昂纳多一样。” 　　斯嘉丽哑然失笑，阿甘这种有点欠扁的得意洋洋真是另一种形象。 　　“我们的电影，我只担心一点，伊拉克的实地取景。”斯嘉丽仍想听一听阿甘的保证。 　　“Studio 8那边已经联络了当地政府会为我们提供拍摄保障，我们剧组也会使用最好的雇佣兵，另外我这边有个自己的安保公司同样也会全力配合。大家的安全是首位的，是放在拍摄之前的，这一点绝不会例外。”甘敬谈到这个很严肃。 　　旁边胡戈听着觉得这大概算是自己会经历的一场最奇葩的拍摄了，居然还有雇佣兵？ 　　唔，反过来想一想，是不是那边的生存环境太差了？ 　　这样一想，胡戈忽然跟着有点忧心起来。 　　“另外，咱们取景的地方也绝对会是当地政府控制的安全地带，我也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地吧。”甘敬笑道，“放心吧。” 　　吕克点点头：“我之前了解过了，现在那边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拍摄取景是没问题的，到时候也请大家多努力，取景越早结束，我们也就越早离开那边了。” 　　四位演员一起点头。 　　晚宴继续，看电影的看电影，品红酒的品红酒，聊剧本的聊剧本。 　　这天晚上，几个人都是在阿甘的别墅住下，嗯……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什么。 　　到了第二天，甘敬带着这几位去了《影视观察》节目的录制现场。 　　当一位大牌导演、一位奥斯卡影帝、一位好莱坞性感女星、一位奥斯卡最佳男配、一位国内一线小生同时出现的时候，整个录制现场都沸腾了。 　　“喂，喂，之前我也来过，为什么尖叫声和掌声没有这么热烈？”甘敬装作吃醋的样子，“有没有搞错？你们知道吗？我行走在好莱坞的匪号可就是华夏阿甘！在自己地盘居然不吃香？” 　　观众们哄笑，镜头后面的工作人员和现场导演则是兴奋的手都在发抖，这么些大牌居然都是友情过来，简直是太特么的太特么的值了！ 　　这个主持人陈小纭签的啊！ 　　这个和阿甘合作的啊！ 　　值，值，值！ 　　相比较其他人的激动，陈小纭就淡定的多了，她早就接到了老板的通知，心理准备也建设的很完备，今天要做的只是发挥出正常水平，更何况还有老板在旁边照料着。 　　这一场录播足足录了半天时间，最终将会剪辑出上下两期节目。 　　等到一行人浩浩荡荡准备离开的时候，这边录制场地不管是深圳卫视还是其他卫视的人都出来围观拍照，这样节目的嘉宾阵容实在是不常见。 　　这些人就是给钱，人家也不一定会过来啊。 　　“今天就谢谢各位了。”甘敬在保姆车里又一次致谢，这场录制纯粹就是给自己面子，一分钱都不用出。 　　“后面就是剧组最后的会议，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的合同定一定。”甘敬介绍最后的日程，“等到我这边的春节结束，华纳那边的合同就已经到期了，咱们就伊拉克见，怎么样？” 　　“没有问题。” 第六百三十五章 蹭热度 　　十二月二十二号，百日红、华谊、二十世纪福克斯、派拉蒙召开了联合发布会，正式宣布将会由吕克·贝松执导，斯嘉丽、克里斯托弗、胡戈作为主演，倾力打造一部商业大片《爱我所爱》，制片成本预算两亿美元。 　　尽管早就有消息预热放出，这个发布会还是震动了业界。 　　两亿美元的成本或有水分，但实际成本一定也是惊人数字了！ 　　这就意味着这部《爱我所爱》的目标票房最起码是在6亿美元，差不多得高出这个点才能保本，而去年一整年全球票房中能达到6亿票房的电影有几部？ 　　2012年，全球票房电影过6亿美元一共是10部电影，最后一名是系列影片《黑衣人3》的6.24亿美元，而眼看这是到今年的12月底了，几乎也就是能整理出本年度的票房排行榜了。 　　今年全球一共是8部，最后一名同样是系列片《雷神2》的6.21亿美元。 　　由此可见，形势不容乐观，压力也必然是山大啊。 　　除了被这个制片成本所震惊，另外还有一个细节被记者们捕捉到了，发布会上宣布的出演阵容并没有阿甘的名字。 　　这可就和之前听到的情况不一样了，根据阿甘微博来看，连吕克这个导演都是他飞到国外去请过来的啊，怎么现在反而没有他自己了？ 　　而且，百日红又有参与其中，难道阿甘是做制片人？ 　　很快，不待阿甘解答疑惑，发布会消息传到海外的反馈就回来了。 　　美国好莱坞影视巨头华纳召开了发布会，表示将会起诉华夏演员甘敬的事实性违约。 　　一方是国内著名演员，一方是全球影视巨头，前者公司刚刚发布会要制作新电影，后者发布会紧跟着给出回应，这一来一回让吃瓜群众看的纷纷多买了几斤瓜。 　　百日红公司沉默，一众好莱坞来的导演、演员结束了这一趟来华夏的工作各自返回，另外三个电影投资方没什么表示。 　　不过，在几方没有表示的时候，还是有明白人推测出了真相。 　　“按照华纳发布会上的话，阿甘和华纳的签约时间还没到，之前百日红发布会之所以没提阿甘的名字就是为了不落口实，可是如果阿甘真的有参与，那大概就是华纳口中所说的事实性违约，就是你不说，但你做了，那你肯定还是违法合同。” 　　“华纳是巨头，阿甘和他们签订的合同违约金恐怕是个很大的数字，具体的条款细节都不知道，所以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要么和解，要么打官司。俺倾向是后者。因为……华纳老大现在是个鬼子啊！” 　　不同角度的猜测解析在网上频发，吃瓜群众中的高人是不少的，有的人在国外学的就是法律，也有的人压根就是业内人士。 　　这年头披马甲说内幕最有存在感了。 　　消息、内幕、猜测、中伤沸沸扬扬的传了几天，甘敬终于在央视门口因为春晚节目审查被记者堵了个严严实实。 　　“嗨，大家怎么这么热情啊。”甘敬面对长枪短炮，明知故问。 　　“阿甘，回应一下呗，大家都等着看呢。” 　　“对啊，阿甘，我们都没吃饭呢，就等着你从这里出来呢。” 　　记者们热情洋溢的回答。 　　甘敬擦了一把汗，冲着旁边一起被围住的春晚搭档庾诚庆点了点头，示意他先离开，随后果真看到记者们连个表面功夫都不做就放庾诚庆出了包围——这也是近日来阿甘始终没有回应给憋出来的效果。 　　“其实吧，没什么好回应的，我该说什么呢？我就是演员，就是拍戏嘛，其他的都由专业人士处理。”甘敬想了想，知道记者们肯定不满意这个回答，又说道，“合同纠纷这种事，打官司就是了，嗯，我不怕这个。” 　　记者们情绪上兴奋了，打官司诶，居然连考虑和解都没考虑么？ 　　“阿甘，这件事一定是以官司来解决么？会不会影响到你《爱我所爱》的拍摄？” 　　“咳，目前，我觉得这个剧本故事是挺有意思的，在考虑是否加盟。”甘敬冲着镜头眨了眨眼，不承认自己是主演，“华纳说合同，那一切就以合同为准，我个人是没有签订参演的合同的，大家要注意这一点哦。” 　　“那么你在好莱坞的下一家会是哪一家？” 　　“暂时还没考虑。”甘敬淡定回答。 　　“阿甘，你对于这次事件的感想是怎么样的？毕竟在大众观念中牵扯进官司是不好的事情。” 　　甘敬稍微琢磨：“官司其实是维权的一个很好方式，呃，好吧，现在好像是华纳在维权？嗯……要说感想还真是有一点，心里很复杂吧，毕竟在好莱坞我一直在华纳，只是没想到结局是这样的。我祝好，希望他们也祝我好吧。” 　　有的记者很诧异，没想到阿甘居然是如此平和的心态。 　　等到又回答了几个问题，甘敬方才艰难脱身，当他登上自己保姆车时有些意外的看到陈小纭居然也在车里。 　　“你怎么在这？” 　　陈小纭正在按手机，打了个招呼之后笑道：“正好顺路，我也去趟公司。” 　　“嗯，节目什么时候播出？”甘敬问了个之前录的节目。 　　“圣诞节特别档，看大家都很期待呢。”陈小纭说起这个就很振奋，看了眼老板神色，问道，“华纳的事情好解决么？” 　　甘敬扭了扭脖子，听到颈椎响了两声，拿出自己手机，回答道：“应该就是扯皮，打官司两边律师团队都不弱，最后也不过不了了之罢了。其实，他们是有点蹭热度。” 　　“蹭热度？”陈小纭一下子睁大了眼，“呃，华纳蹭热度？” 　　甘敬点点头：“很多时候，宣传模式都是一样的，估计华纳最近有新作要推出了吧，这对他们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陈小纭心有疑惑，觉着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老板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然而，仅仅过了一天，华纳方面果不其然的宣布了一部新片即将制作，《超验骇客》计划预算1.5亿美元，同时，《冬日奇缘》将会在近期上映。 　　陈小纭一下子服气了，老板不愧是老板，对于这种事情的敏感程度远远超出自己！ 第六百三十六章 又一年 　　关于阿甘涉嫌违约的事情，华纳方面没有拖拉，甚至于连本年度最后一个月都没过就向加州法院提起了诉讼。 　　这一举动既引起了好莱坞方面的注意，也让国内群众极为关注。 　　眼瞅着这就到元旦节了，甘敬觉着这个事也算是华纳方面送给自己的过节礼物了吧。 　　在迎接公历新年的这天晚上，甘敬掐着时间点在凌晨十二点发布了一条微博动态，也是近期第一次在自己微博对华纳做出的回应。 　　——“Surprise！美国方面的礼物。今天心情还不错，元旦聚餐时刻，嘿。” 　　微博配图是一张加州法院的传票，一张自拍，一张聚餐食物，以及一张合照。 　　自拍照片是很正常的抿嘴微笑，合照则是包含了艺人和经纪人，其中有老陈、周咚雨、七亿、陈小纭、胡戈。 　　微博下评论立即就有点爆。 　　一方面是因为华纳和阿甘的纠纷正式上升到法律程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胡戈出现在明显是百日红公司内部的元旦聚会之中。 　　这是在暗示什么？ 　　胡戈要加入阿甘的公司了？ 　　这位电视圈内的一线小生终于挪窝了？ 　　很快，这个事就上了娱乐新闻，仍旧是一半一半，阿甘的官司、胡戈的出现。 　　消息并没有让大家等多久，公历新年的第一天，百日红联合唐人影视发布了消息，胡戈将会加入百日红，同时，他并不离开唐人，双方公司将会进行深度资源合作。 　　这一则消息让很多人看的莫名其妙，艺人还有同时签两个公司的？如果两个公司的利益冲突了怎么办？利润又是怎么分？ 　　实际上，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甘敬也是认真考虑了许久，他是没想到唐人影视和胡戈的感情还真是如此深厚。 　　当时，甘敬是对胡戈发出了邀请，然而胡戈不论表面还是潜在意思都是不会唐人影视，他因为曾经的车祸事件对公司很是有归属感。 　　然而，唐人影视同样也不单单把胡戈视为一棵摇钱树，公司总裁蔡艺侬居然亲自拜访了阿甘，愿意让胡戈跳到百日红。 　　唐人影视是一家有着十多年历史的公司，不过它的资源始终是局限在电视剧圈，参与制作的电影作品少的可怜，这一点不论是新进门的艺人还是顶头的总裁，都是心知肚明。 　　作为公司的头牌，胡戈当然是一位好演员。 　　这样的一位演员只能演电视剧，未免是一种遗憾。 　　现在有阿甘站在背后的百日红抛出了橄榄枝，胡戈尽管有过刹那的心动仍旧是打算拒绝，反而是总裁蔡艺侬当机立断不愿意如此耽误胡戈，当然，她更愿意是用一种双赢的方式来处理。 　　娱乐圈是个商业性质很浓的圈子，尔虞我诈的大染缸这个词用来形容它绝不为过，可是总也是有一些让人心生温暖的事情。 　　甘敬在蔡艺侬登门拜访之后和老陈讨论了一番也就答应了下来，简单来说就是百日红这边推电影资源、唐人影视那边推电视剧资源，而且两边公司以此为契机达成战略合作。 　　这有点像是当初甘敬把美国的经纪约签在华纳、国内的经纪约放在工作室，两边条件都很宽松，全凭个人的选择——当然，这样电影、电视分开来签还是颇为罕见的。 　　可是，这个人是胡戈，甘敬也就签了下来，他能一直这样待在唐人，也能在出道这些年的情况下不逢高踩低，很容易让人心生欣赏。 　　二零一四年一月一日，胡戈正式成为了百日红影视公司的一位签约艺人，今后，他将会在公司里对“一哥”位置发起冲击。 　　嗯，竞争对手暂时是著名演员甘敬先生。 　　甘敬先生对胡戈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并且十分鼓励他冲击自己的位置，最好是在《爱我所爱》中就要有演技的超常发挥。 　　新年伊始，一月份的这则消息其实不只是震动了围观群众，更是震惊了业内人士。 　　目前胡戈是电视剧圈当之无愧的一线，而阿甘在电影方面有着一种超然的地位，他刚刚一手推动即将制作的《爱我所爱》就可见一斑，两人联合的话……细想起来就有些恐怖。 　　某黄姓人士表示内心受到了震动。 　　某李姓人士表示要考虑是否也加入百日红。 　　某文姓人士表示打算放下怀中的某姚姓女士专心事业。 　　总而言之，业内人士既紧张也看好这一对的联合。 　　一月份的消息在月初爆发，紧接着整个月的时间都风平浪静，甘敬忙着春晚节目的审查和电影剧组的继续推进，同时还有参与京剧新戏编排，而胡戈则是在为角色做准备。 　　虽然还只是配角，他也是用了百分之一百二的态度来面对，毕竟这也算是在新东家的首秀了。 　　到了二月份，《爱我所爱》剧组的搭建基本完毕，甘敬开始亲自跟进安保工作的完成，而为了能确保剧组的安全，目前已经联系的雇佣兵公司是MPRI和SI公司，这两家都是业内的佼佼者，同时，当初成立的羊城安保公司也做好了出国的准备。 　　羊城安保因为招收了不少退伍兵，无疑是更为自己人的存在，最起码，如果出现危急时刻，曾经是国内军人的黄皮肤天然更有信任感。 　　二月中旬，甘敬在春晚舞台上完成了一波常规献唱，再次随着歌声出现在了全国电视观众的面前，随后结束节目之后，他匆匆离开央视奔赴了自家公司的年夜晚宴。 　　因为百日红公司是13年刚刚成立，所以这一次的过年晚宴格外隆重，当然，这种团圆时刻是没有硬性要求的，大家可以自愿前来，允许不限名额的携带家属，全部报销所有费用。 　　这一晚，京城国际饭店里，百日红这边格外的热闹，这似乎也是甘敬第一次如此热闹的度过没有亲人的大年三十。 　　席间，甘敬作了年夜致辞，祝愿大家一切都好，祝愿百日红来年发展更好，也顺带着高调了一把，在公司同仁面前祝愿了华夏影视越来越强。 　　如此度过、没喝醉过、高兴过，甘敬在稍事休息了一天后就在大年初二踏上了飞往巴格达的航班。 　　工作让我快乐。 　　拍戏让我快乐！ 第六百三十七章 不一样 　　从京城到巴格达没有直达的航班，甘敬是从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中转了一遭才抵达了目的地。 　　航班旅程很是顺利，一行十数人的黄皮肤壮汉除了比较吸引人的目光之外是能够提供很多安全保障的。 　　因为是大年初二，甘敬左右没事就先过来了，剧组其余成员是定到了大年初六，尽管还没出十五，但是多少好点。 　　巴格达这边的天气是这俩三月比较适宜拍摄，如果晚上了一些温度就太过高、拍摄也太过受罪了，所以能提早还是提早的好。 　　“嘿，大成，这边酒店都挺有特色的。”航班上的劳累没能阻碍甘敬的兴致勃勃，他在下了车之后打量着预订的酒店，指了指酒店一侧的模型，“这边都是暴躁老哥么？人家酒店模型就是石雕啥的，这边给整个坦克，风格就很彪悍。” 　　大成默默看了两眼，说道：“应该是真家伙。” 　　“……”甘敬一步三回首，最终还是掏出了手机咔嚓的拍了一张，真家伙放在这边，代表啥意思？武装维护酒店安全？ 　　进了酒店，一行十三人仍旧很是引人注目，甘敬惯例是戴上了大大的墨镜，他在这镜片之下目光就比较随意，瞧见不少外国人对着自己这边窃窃私语——嗯，说起来，自己在这边才算是外国人吧。 　　巴格达的五星级酒店内里设施和其他国度并没有太大差别，游泳池、健身房、餐厅一应俱全，甘敬在一觉醒来之后竟然有种恍惚感，自己仿佛还在京城。 　　“大成啊，你要不要休息会？”甘敬在睡觉期间房间里仍旧是两个人值班守护，毕竟初来乍道，多着一些小心。 　　“不用，飞机上我睡的很多了。”大成摇头，过了会等着老板洗漱完毕精神抖擞之后，他才说道，“老板，咱们要不要佩枪？” 　　甘敬稍惊：“这里需要么？” 　　巴格达是伊拉克最为安全的区域，从机场到酒店一路上甘敬浏览着都觉得还挺安全的，没瞧见什么异状。 　　羊城安保公司其实曾经试图在国内获得持枪许可，毕竟一群退伍大兵手是比较痒的，不过国内对于这一块的管控实在是严格，最终什么也没申请下来。 　　现在到了国外，这里可不是国内卖气枪都可能被逮进去反省的地儿了，想持枪真的就是逛趟街的事——路边就有合法和不合法的武器商店。 　　“之前在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大厅几个人身上就带着家伙，这玩意就是穿着防弹衣在这么近的距离也实在是在有些惊悚。”大成皱眉道，“总归还是自己人手上有东西会好点。” 　　甘敬之前同样是在墨镜下观察情况了，不过他一点都没瞧出来哪位身上是带着枪的，这么看来的话……他是个混不吝的主儿，也不犹豫，直接开口道：“那行，不过就限你们四个，身上带枪一定要多注意。” 　　大成一个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唔……”甘敬瞧着他眉眼之间的那一抹兴奋，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好主意。 　　等到大成轮班结束，到了晚上之后再见他的时候，甘敬发现他已经恢复平稳了。 　　“这边买枪怎么买啊？要不要等SI那边的人过来之后托关系买？”甘敬关心了一句。 　　“买好了啊。”大成拍了拍自己的腰。 　　“啊？”甘敬走了两步掀开一看，果然是一把凶器，“怎么这么快？怎么买的？”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走到店里，问那老板，这枪怎么卖啊。”大成摸了一把腰间的格洛克手枪，“他说，350美元一把。我说，便宜点么？我买四把。老板说，那就330。我说，好。” 　　“……”甘敬抚额，这听起来怎么比上街买菜还省事，“不是要什么资格才能买么？” 　　大成摇头道：“那老板没问。” 　　甘敬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等回过神来还是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定是要安全用枪，这玩意一定是要用来保护而不是戕害。 　　四位持枪的退伍兵表示情绪稳定，拿枪的手一点都不会抖。 　　如此在酒店里休息了一天，眼看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两天，甘敬也就有心逛一逛这处饱经战乱的中东明珠。 　　不过只是这么一逛，他就发现了一处剧本中存在的问题。 　　语言。 　　不论是中文剧本还是英文剧本，两边都没考虑到本地的阿拉伯语，如果是为了原汁原味更有质感的话，那么当然是要有本地语言才好。 　　介个，语言嘛，出来吧，系统！ 　　又一次的清零，顺便着还把京剧水平又往上加了一点。 　　系统2.0竭诚为您服务。 　　“&￥#@#￥%。” 　　“&%￥。” 　　大成：“？？？” 　　老板这是在说什么呢？癔症了？ 　　“阿拉伯语真是很不顺口啊。”甘敬冲着一脸惊奇的大成一本正经地说道，“许久不用，这个说起来已经很不顺口了。” 　　大成不得不表示怀疑，真的假的？老板真不是在信口胡扯？ 　　很快，事实证明了，阿甘口中说的确实了阿拉伯语，他逛街已然是那种能够神侃一般的存在，就连买枪砍价都比自己砍的多……人家老板要350，阿甘愣是280给拿了下来。 　　这…… 　　大成默默的把惊讶按在心底。 　　到了农历初六，公历二月二十，胡戈先一步抵达了，陆陆续续的剧组人员也都将在近日飞到巴格达。 　　甘敬亲自带着人马去接了胡戈，之前自己到这边所乘坐的小轿车也换成防弹吉普。 　　刚刚在机场见到了胡戈，甘敬立即神神秘秘的搂着他的肩膀，小声地说道：“嘿，胡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胡戈脸上难掩疲倦，不过仍旧好奇。 　　甘敬一拍腰部：“这里，这里，好家伙。” 　　等到上了吉普车，胡戈才瞧见了阿甘口中的好家伙是什么，顿时就是一脸惊色。 　　“&%……￥。”甘敬对着驾驶座的人吩咐了一句。 　　胡戈有点呆呆的看阿甘叽里咕噜的说话，又瞧了一眼他腰间露出来的枪，怀疑着阿甘的黄皮肤是不是化妆师染出来的…… 　　他忽然有种预感，这会是一场自己生命中绝不一样的演艺经历。 第六百三十八章 戏在生活 　　胡歌脑袋有点懵。 　　航班有点累，这没问题，歇一歇就好。 　　阿甘有了枪，这没啥大问题，国内也是有射击俱乐部的。 　　阿甘会阿拉伯语，这也没啥大问题，新世纪的人才就是要复合型的。 　　可是，今天此刻，从酒店出来，为什么阿甘会忽然站在了这间店的桌子上？他嘴里在叽里咕噜的说什么？为什么旁边人的神情有些激动？ 　　不是说好了只是来体验民情的么？ 　　不是说好了只是来融入当地气氛的么？ 　　眼前这是闹哪一出呢？ 　　这周围的人都围过来了，好像是有点大问题啊！ 　　胡戈一脸懵逼，十来个散开的黄皮肤已经隐隐护住了阿甘和胡戈两人，有几个人的手更是按到了腰上。 　　“我们来这是做买卖的，不是受人欺负的。你们在这耍什么横？有种去找反叛军，在这横什么横。”甘敬跳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巴格达满脸横肉的本地人，继续用阿拉伯语说道，“你们以为华夏人是好欺负的么？” 　　“我倒要看看你们都是怎么个横法！”甘敬语气激愤，胳膊在空中挥舞的很有力道。 　　周围人的言语不多，倒是旁边的华夏面孔都是义愤填膺。 　　今天甘敬本来是带着胡戈熟悉这边环境、风情的，但是在这边的集市碰见了同胞被本地人欺负，他在搞清楚状况之后立即站了出来，或者说是，跳了上去。 　　一方占理，一方不占理，甘敬这边的人看起来又是如此凶悍，等到他见周围人不鼓噪从桌上下来后，渐渐的这边也就散了。 　　“看什么看？没看过华夏来的帅哥啊？”甘敬有些轻狂的用地道的阿拉伯语说着，他狠狠的瞪了两眼旁边还在的本地人，拉了一把刚才被欺负的同胞，转头又对大成说道：“来，帮这位老哥收拾一下。” 　　“多谢了，哥们。”被欺负的华夏人颇胖，感谢道，“还是咱自己人仗义。” 　　甘敬耸肩：“就是恐怕大哥之后不好在这个市场做生意了。” 　　“哪里话，最近就是打算收手不干了。”这人豪爽笑道，“哥们怎么称呼，平日里朋友都喊我大富，做羊毛毯营生的大富。” 　　“那感情好，我就是生怕耽误了富哥的生意。”甘敬一边说着话，一边抖着腿，莽汉气息尽显，“那我让弟兄们帮忙把你这货给收收，咱哥俩喝一顿。” 　　一旁的胡戈眼睁睁看着阿甘这位大明星像是二流子一样迅速与一个同胞商人混熟，眼睁睁看着他和自己想象中的阿甘渐行渐远……不过想想，在这之前，他还来了一出英雄救胖子的戏码，那现在似乎也不是很难接受了。 　　计划中的闲逛终止，一行人在帮着把大富的商品收起来之后就一同开车返回了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之后，大富一看这个五星级架势，终于是半开玩笑的问了出来：“哟呵，哥们身价不菲啊，不会是卖军火的吧？” 　　甘敬今天出来化了些妆，脸上也戴了墨镜，不过一行人多是戴了墨镜，所以他不是很凸显，闻言只是笑道：“怎么可能，我们都是正经的，我是在这边卖麻辣烫的。” 　　至此，胡戈方才恍然大悟。 　　要不怎么说今天阿甘这么奇怪呢。 　　要不怎么说今天阿甘的脾性、气质都和之前印象不同呢。 　　原来，他是把戏里角色的性格代入进去了。 　　胡戈摇头苦笑，完全没想到今天这一遭体验风情居然是这样的体验法，不过转念一想，心中的佩服是真的油然而出。 　　“卖麻辣烫？你可别忽悠我大富。”胖大幅甩了甩脑袋，“这边吃这个可不多，顶多就是咱们华人吃一点，但也就是尝个味，再过俩月，高温天气吃这个就得腚疼！” 　　甘敬一愣，蓦地哈哈一笑，好吧，腚疼腚疼，你说的对。 　　“那老哥觉着我在这边卖什么比较好？”一行人进了酒店，甘敬说话的腔调悄然改变，整个人的状态仿佛重新沉静下来。 　　而这种变化被醒悟过来的胡戈看在眼里，又是默默点头。 　　“高温天搞些瓜果蔬菜其实特别赚钱，不过这边不好搞。”大富想了想，“卤菜这边也不爱吃，不过你要是做这个肯定也能赚钱，光是咱们自己人就够你忙活的了。” 　　“川菜怎么样？”甘敬认真问道。 　　“还是那句话，容易上火腚疼。”大富毫不犹豫地说道，“整点绿豆汤、凉皮、龟苓膏啥的，一准也挣钱！” 　　大富边走边说，不知不觉随着一行人进了宴会厅，这边整的是一个阔气，他忽而反应过来，自嘲道：“哥们这是消遣我呢吧，做什么菜的能来住这边五星级？得是多不差钱？” 　　甘敬这才把墨镜摘掉，双手合十笑道：“富哥，对不住，对不住，我叫甘敬，是名演员，随着剧组过来拍戏的，刚才聊的是剧本里的故事。” 　　大富侧着头打量，一手指着阿甘，随后觉着不太礼貌把手收了回来，诧异着说道：“你是那个奥什么的阿甘？” 　　“呃，奥斯卡？”甘敬觉得他应该说的是这个。 　　大富连连点头：“对对对，可以啊，见着真人了，我听过你。” 　　他说完这句又回头去看胡戈，眼看胡戈也摘下墨镜，立即又辨认道：“你是那个出车祸的胡戈？” 　　“……”胡戈无奈，两个人在这人心里的标签也太不一样了吧！ 　　甘敬哈哈大笑：“这就是那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胡戈，来，富哥，今天想吃啥，都我请了，顺便，你给我聊聊咱华人在这边的情况呗，我拍戏没准就能用得上。” 　　看吧，这阿甘说话还是会说的，真跟刚才那会是截然不同。 　　真真是戏在身上，说来就来啊！ 　　胡戈喝了一口水，转眼也参与进聊天来，这部戏不只是阿甘一个人，他同样也在为自己的配角塑造角色，而这种塑造绝不能仅仅局限在剧本文字上，更是要来源于生活。 　　眼前的胖大富就是巴格达华人生活的一个缩影。 第六百三十九章 开机仪式 　　地理人文不是一个故事的基础，但一定是能使之增色不少的因素。 　　甘敬认识了大富，这货是做羊毛毯的进出口，对于中东人土风情最是了解，不过近期准备回国做国内的高端毛毯市场。 　　两人一个求贤若渴，一个粗犷豪爽，喝了一通酒之后三言两语甘敬就让大富在剧组挂了个文化顾问的名头。 　　反正这边生意也不做了，抽些时间在剧组里混一混对于大富来说是一种别开生面的经历，同时，阿甘也说了，如果他回国做的毛毯质量当真上乘，那影帝先生可以帮他给朋友推荐一下。 　　大富大喜，发挥余热之心愈加坚定。 　　不过相比较常年穿梭于巴格达和华夏的大富这种底层经历来说，导演吕克·贝松的经验就高大上了许多，他是在约定进组的前一天抵达的这边。 　　刚一见面，甘敬就看他展现出了不一样的见识，不论是从伊拉克当前局势还是曾经美国的入场，他都能娓娓道来，而且听着还不像是浅尝辄止的模样。 　　这天晚上稍晚时刻，好莱坞的团队也抵达了巴格达。 　　福克斯和派拉蒙方面各自出了一个制片以及若干人员负责维系剧组的正常运转——这种跨国拍摄正是影视巨头所擅长的，百日红和华谊的剧组成员目前也已经在航班上，不过因为需要中转，所以要明天才能抵达。 　　甘敬晚上请抵达的剧组员工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和几位制片、统筹以及美国两家安保公司负责人都沟通了一下。 　　好莱坞里的人对于阿甘都是比较服气，毕竟越是在好莱坞就越是明白一线演员的价值，更何况现在看起来阿甘是有向制作方转型的架势。 　　这样的先例之前在好莱坞并不是没有，最为出名的就是布拉德·皮特，他成功的从一名优秀演员转变为一名优秀制片，而其他的诸如达蒙、瑞茜也颇有风头。 　　阿甘瞧着也像是如此。 　　这一趟在来之前，也许是出于默契，派拉蒙和福克斯在各自的公司都召开了会议，而且会议内容也有些雷同，那就是阿甘出道以来的履历以及他身份的转变——这些内容之中不仅是包括了好莱坞的方面，还有他在华夏当制片、导演的经历，甚至于，商业投资人的事情也被划了重点。 　　剧组里的蝇营狗苟，高层都是十分清楚的，可在涉及到这一次电影的时候，双方的统一意见都是要不出茬子的拍好，合同签订前的讨价还价是前戏，现在已经进入正式阶段那就必须严肃态度。 　　最起码，要对得住掏出去的绿油油美元啊。 　　隔了一天，华夏团队一起抵达了酒店。 　　“嗨，谭老师，欢迎欢迎。” 　　“嗨，赵老师，辛苦了。” 　　“诸位都辛苦了。” 　　甘敬率人欢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这还是自己人看着舒服啊。 　　“阿甘好。” 　　“甘哥好！” 　　跨国拍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一次国内相关人员甘敬是有多让华谊出力——这是当初之所以挑中华谊入资的原因之一，大公司成熟的体系总是能带来更多的保障，而百日红仍需跟着积攒经验。 　　“现在，咱们剧组的人已经齐了，明天咱们举行个开机仪式就正式开始拍摄了，希望这一次《爱我所爱》的拍摄会带来一段美好的经历，也烦请大家都认真严肃。” 　　不知不觉，甘敬这位男主角就发表了一段主导性的讲话。 　　这一次，他其实是不担当制片人的，而导演也是国际大导演吕克，他说这番话有点越俎代庖，偏偏，这部戏他又必须要主导。 　　这天晚上，甘敬又和自己的“华夏军团”通了通气，鼓了鼓劲。 　　…… 　　二零一四年二月二十七号，《爱我所爱》开机仪式现场。 　　“这是什么？” 　　“东方文化？” 　　“看起来有些神秘。” 　　“那个是中午我们的饭菜么？” 　　男女演员、剧组成员、安保人员，这些算在一起得有两百多人，此刻面对开机仪式，不少人都是议论纷纷，而稍微泾渭分明的另一侧，华夏人多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趁着空当，胡戈拉住了阿甘，低声问道：“阿甘，这样好么？不考虑下这群老外么？” 　　甘敬摇摇头：“就按这个来。” 　　他安抚式的拍了拍胡戈的肩膀，转身去找剧务拿了话筒，对着全场说道：“今天让大家感受下我们华夏的开机仪式，摆乳猪，供水果，拜关公。” 　　一群华夏人瞧着另外一边老外们茫然懵逼的样子，有的人已经是笑出了声，这亏是阿甘能想的出来、做的出来，这群好莱坞的人还能这样？ 　　甘敬面对不同的目光，侃侃而谈：“关公是我们东方文化中一位很出名的人物，忠义无双，你们知道为什么我演艺道路一直顺利么？就是因为每次在好莱坞拍戏的时候，我都会先拜拜关公。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们。” 　　前半段阿甘说的很认真，后半段听起来语气也很严肃，可是看着他和那群外国人思索的表情，谭盾终于也忍不住莞尔了。 　　谭盾曾经和胡戈有过合作，此刻莞尔之后看见胡戈有些纳闷的表情，他低声说道：“阿甘其实也不全是胡闹，他这是在定个基调，这部电影到底是谁说话好用，拍摄环节这么一群华夏人到底行不行。这样的一场跨国合作电影，就得有点争。” 　　胡戈诧异的看了一眼谭盾，又看了一眼已经放下话筒指挥着众人的阿甘，笑道：“这样一场开机仪式就能有用么？” 　　“有用没用，先做了再说。”谭盾想起昨天聊的事情，又看了眼那边乐呵呵的胖大幅，冲着胡戈说道，“就像这戏里人物角色，也要鲜明的争，两个能混在异国的角色，性格不争怎么能混的好，混的出来。” 　　“嗯……谭老师对演戏还有心得。”胡戈点头道，“有道理。” 　　“还行，不如阿甘的身体力行。”谭盾低声回了一句，整了下衣服走了两步，跟在一个老外后面也拜了拜这个不知在异国能不能保佑人的关公。 第六百四十章 反向操作 　　《爱我所爱》剧组远在伊拉克巴格达拍摄，国内相关的新闻和热点就少了很多，这对于胡戈来说或许还有些习惯，他是那种不拍戏时新闻很少的人，但这对于阿甘来说就比较少见了。 　　阿甘本人因为需要全神贯注的拍电影对这没注意，但是作为经纪人，老陈最近总觉得是少了些什么。 　　等到这一天，陈辉虹坐在办公室里仔细审查近期招进公司新人的资料时，新媒体部杨兰敲门快步走了进来。 　　“陈总，网上这两天出现了一些有关阿甘的言论，影响挺大的。”杨兰表情严肃，首先自我检讨道，“因为纳新的缘故，这两天我们部里在重新分组，所以忽视了这一块，让这些言论做大。” 　　老陈点点头，没说话，伸手示意她坐，随后拿过杨兰递来的资料文件翻阅起来。 　　知乎是国内新兴的网络问答社区，从10年开始成立至现在已有三年多的时间，规模发展很快，也得到了风投的注资，因为高质量的答案，它里面的答案往往会引起超出其规模的影响。 　　杨兰的资料上主要是前两天几个关于阿甘的答案被回复在“娱乐圈到底有多可怕”的问题下。 　　——匿名用户：“作为业内人士，匿了，匿了，随便聊聊我知道的内幕，恳请大家不要扒我的马甲。要说我知道的明星表面和私底下的不同，反差最大的就是甘敬，也就是铁粉昵称的阿甘了。这位在公众面前形象很好，可是私生活糜烂的令人震惊，3p，私人派对……还有，我曾经亲眼看到女演员去敲他的门，后来果然拿到一个角色……” 　　老陈看完这个答案，有些纳闷的抬头去看杨兰，问道：“这是谁啊？这不造谣么。” 　　他可是最知道阿甘私生活的，家里就一条狗……糜烂个屁啊！ 　　杨兰摇头道：“不知道。” 　　老陈皱眉，看着资料上标注出来这条答案的点赞量已经是八万，喃喃自语道：“业内人士，还说亲眼所见，该不会是咱公司的吧？” 　　“不会，应该是水军。”杨兰颇为笃定地说道，“陈总，这种问答模式比较新兴，你可能不了解情况，这种答案是任何人都能答的，而且，我们事后了解了一下，这个答案之所以被顶的很高是因为点赞里也有很多水军。后面两条答案也是针对老板，估摸着后面还会集中爆发一下。” 　　“知乎？那他们怎么确认回答内容的真实与否呢？”老陈有些不解，问道，“咱们要不要采取法律措施，这答案内容完全是污蔑啊。” 　　“目前来看，官方对于内容的甄别不太够。”杨兰继续介绍道，“像这种匿名答案造谣成本是很低的，偏偏大家对于这种看似内幕的爆料很感兴趣，容易被带节奏，而发律师函这一类的动作维系起来效果还真不太好。答案已经流传出去了，目前微博上也有转载，只不过还没冲上前面的热门。” 　　老陈重视起来，微博算是阿甘的一个优势阵地，但是近年来微博的热度和活性有些下降，各系水军明显增多，当阿甘增长到一个瓶颈的时候，其他后来者的发力就会拉小差距。 　　偏偏阿甘作为标杆之一，他是容易被浑水摸鱼遭到各路集火的。 　　老陈继续翻了翻杨兰的资料，发现比较严重的现象还不是这个答案造谣，而是水军在集中火力把阿甘以及百日红公司艺人的黑料往上顶。 　　国内情况现在是容易遭人眼红，国外嘛，华纳方面正在和阿甘那边打官司，这种针对性的东西还真说不准是哪一方作为主力，但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法律措施准备着吧，你联系下知乎那边看看能不能删除，我给阿甘打个电话，顺便问问他那边进度怎么样了。”老陈想了想，知道是不能放任情况发展的，他一边按电话一边说道，“组织一波在答案下的反驳吧，引领粉丝自发反击一下。” 　　杨兰点点头，不过有些担心，破坏总比建设难，两者的成本也不相同。 　　嘟，嘟，嘟，就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老陈听到了听筒里阿甘的声音以及那来自伊拉克的背影音——那是呼啦啦的风声。 　　“喂，喂。”阿甘的声音有些吱吱啦啦，不过稍过了一下之后，他那边的声音稳定下来，连带着风声也小了很多，“什么事？快说！” 　　“呃。”老陈听到阿甘有些不善的声音，估摸着今天的拍摄可能不太顺利，于是立即长话短说的把事情介绍了一遍，末尾又问道，“你这在伊拉克拍了一个月，国内都没你新闻了，咱要不要告一波为电影预热一番？你拍摄进度怎么样？” 　　“这两天烦死了，好莱坞和咱这边的谁都不服谁呢。告啥啊，有啥好告的。”甘敬没好气地说道，“匿名是吧，这个好解决，谁在你旁边，是杨兰吗？你把手机外音打开。” 　　老陈立即打开外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新媒体部部长。 　　“有个问答模式是吧，杨兰你听着哈，回头我自己注册一个帐号，然后在这个问题下匿名回答，说些自己相反的所谓内幕，你这边找人给我顶上去，等到人多了，我解除匿名模式，让大家看到爆料黑料的人是明星本人。这样不就得了。”甘敬描述了下解决方法。 　　杨兰继续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操作？反向匿名？ 　　如果阿甘这样玩，那些被带节奏点赞匿名回答黑幕的各路吃瓜人士会是怎样的表情？到时候，这种匿名回答模式的真实性又会遭到怎样的打击？ 　　我擦，简直太灵性了。 　　杨兰心中忽然满是期待，而阿甘的声音仍旧在继续。 　　“你更多做的是要在我解除匿名之后迅速把这个给送上各家媒体和微博上，到时候自然就有成效了，你这边准备的渠道越多，效果越大。”阿甘的声音顿了顿，“为了辨别哪条匿名是我，开头我会这样写，‘业内人士来爆料一波，不是业内人士我死全家’，你们就点赞这个就好。” 　　阿甘如果不算业内人士，那真是没人能算业内人士了！ 　　“好了，就这样吧，我要拍戏了。”阿甘的声音到这里不知为何有些咬牙切齿，然后就挂掉了。 　　老陈默默收起手机，问了一句：“阿甘这法子可行么？” 　　杨兰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行啊，怎么不行，简直就是高啊高啊高！” 　　“那就去吧，看起来阿甘那边拍摄不太顺利，不知道伊拉克档期内能不能拍完。”老陈呼了一口气，“近期工作你就负责这个吧，我再看看知乎官方那边的态度。” 　　“好！” 第六百四十一章 泪点设置 　　——老许是个搞餐饮的实在人，因为坚持不用地沟油被人排挤，某天晚上连摊子都被砸了，偶然认识了欠了一屁股债的大李，两人情投意合，一合计干脆去了伊拉克谋生。 　　——老许是个有些谨慎的人，来到巴格达之后，他嘴上总是教着大李要趁着机会多赚钱，用大华夏美食来掏空老外的口袋。两人起早贪黑，弄出了一片自己的小天地，而与此同时，性格更鲜明豪爽的大李认识了很多本地的人，算是交游广阔，也因为在国内环境问题，出来之后的他很喜欢去把玩武器店里的武器。 　　——起早贪黑的勤劳让两人终究能从小摊转为小店，盈利也渐渐丰厚，大李没忘偿还自己的债务，眼看着光明的未来就在眼前，一场炮火袭击让一切破碎。 　　二零一四年三月二十六日，《爱我所爱》今天的戏份是一场阿甘和胡戈的对手戏，两人因为一些老许家里的争吵分歧，大李一气之下出门溜达，可是刚走不远，炮火从天而降，老许牺牲。 　　胡戈饰演老许，甘敬饰演大李。 　　今天这场是胡戈的盒饭戏。 　　“天气真是燥热啊，真是烦。”甘敬刚化完妆，换了服装，走了两步，忍不住对一旁酝酿情绪的胡戈抱怨道。 　　“嗯，可能是要下雨了吧。”胡戈轻轻呼了一口气，“希望我的戏份杀青前不要下雨。” 　　“这么急着走啊，不在这边多看看？”甘敬翻了个白眼。 　　“有什么好看的，看你每天要平衡两边的情绪么？”在巴格达拍摄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胡戈已经和阿甘混熟，说话也随意了许多，“我真挺佩服你的，我要是你，早就没状态了，这口舌之争比天气可更让人焦躁啊。” 　　胡戈意有所指，在他看来，让阿甘焦躁的应该还是最近好莱坞剧组人员和华夏剧组人员的争执，这种争执倒不是私事，而是工作中的分歧。 　　中美两边剧组的工作方式是有差别的，按实力来说，好莱坞方面的也确实要高一些，这是事实，可是甘敬要做的就是求同存异，让自己这边既有进步的时候也拍出好片子。 　　况且，华夏这边也不全是劣势，像谭盾的配乐就是顶级的，不输其他人。 　　“有的事不能因为不好做就不做啊。”甘敬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如果不拍这样的片子，我一样有其他很好的片约，即便不在好莱坞，我在国内也是赚钱赚到花不完。” 　　“可是，总归做点什么才能活的更有意思，我要是一个二线演员，那我想的肯定是接片子，去演大制作，可是我是奥斯卡影帝了，我不牵头拍《爱我所爱》这样的片子，还让谁来呢？”甘敬既是说给胡戈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胡戈听完默默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阿甘的肩膀。 　　情绪波动终究是一时的，事情一终究是要继续做的。 　　“阿甘，胡，怎么样了？”导演眼看道具布置和群众演员都差不多了，拿着喇叭开始招呼两位演员。 　　“OK。”甘敬摆了摆手，往那边走去。 　　今天这场是做的实地爆破，效果反应在摄影镜头上面就是顶级的画面，同时，华夏特效也在现场设置机器，为后期的特效做准备。 　　吕克穿了件短袖和花花的大裤衩，戴着墨镜巡视了一圈，走到阿甘身边，嘱咐道：“阿甘，等会爆破后你这边会有特写镜头，感情层次一定要细腻一些，尽量一遍过，不然搞这个爆破又费事。” 　　甘敬点头，不说话间已是在酝酿情绪。 　　“前面一段你和胡的争吵用中文，私人空间里用家乡语言没问题，不过刚才我又想了一下，大李这个人物是比较跳脱桀骜的，争执过后，你临走前可以用阿拉伯语骂一句，怎么样？”吕克在拿到剧本之后有参与修改，不过一些镜头画面往往是在现场才会被激发，临时改动也是很正常。 　　甘敬闭眼，想象了一下画面，觉得按照人物性格，这样用一句对方听不懂的阿拉伯语确实更添色一些，于是答应的点点头。 　　“那好，等会就开工，我去看看斯嘉丽热不热。”吕克穿着花花的大裤衩摇曳而去，那边斯嘉丽是在开机时飞过来拍了几个镜头又返回美国，这是第二次过来。 　　她在遮阳伞下喝着冰饮，远远的冲着阿甘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甘敬笑笑，也不讲究，找了个凉荫蹲下思考等下的戏份。 　　《爱我所爱》是一部商业片，它的演技要求只要在平均水准以上就好，不过不论是吕克还是阿甘，他们都是对镜头画面追求完美的人，也因为这个，拍摄进度是有些慢的。 　　自己饰演的大李这个人物，他在异国他乡和老许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这一次炮火的袭击既把小店给击碎，也把“亲人”给抹去，这是双重打击。 　　而正因为这种打击，之后他一个人搞一辆破装甲开始流动摊点才更为可贵——打击后的努力总是容易让人触动的。 　　今天的这个戏份是影片中设置的泪点，是比较重要的一环，能把这处的人物给演活了，观众才会在怜惜之后更愿意看到主角圆满的结局。 　　“准备，准备了，群众演员，阿甘，胡。无关人员都站到镜头外。”场务高声喊着。 　　甘敬起身，拍了拍衣服，换了一种有些怒气的表情。 　　“各就各位！咔！” 　　华夏小店空间不大，食物的材料摆放的却很整齐，胡戈蹲在垃圾桶旁正在削土豆。 　　甘敬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老许头，你特么又往国内打钱了？我就日了，你那儿子都结婚了，不说养你了，怎么每个月还从你这拿辛苦钱。” 　　胡戈没抬头：“大李，你不懂，等你成家了你就懂了。” 　　“懂个屁！天天在这巴格达赚着辛苦钱，你一个月身上能留下下一千块钱不？我就不明白了，咱能留点给自己花不？离婚都离婚了，能为自己想想不？”甘敬翻了个白眼，转悠了几步，一把夺过胡戈手中的土豆，“削什么啊！” 　　“嘿，不削怎么赚钱？”胡戈终于抬头了，有些无奈地说道，“别闹了，去玩你的枪吧，对了，前两天那个美国大兵女孩还问你呢。” 　　眼瞧着阿甘疾如风的往外走，临出门前还用本地语嘟囔了一句，胡戈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去拿那枚被阿甘丢下的土豆。 　　“等我削完这颗土豆，就给儿子打个电话。” 第六百四十二章 中西之争 　　老许应该打给儿子的电话是没打的，镜头是给了胡戈的特写。 　　土豆握在手里很稳，一下下的土豆皮被他削在垃圾桶里，犹如过去起早贪黑的日子里一样正常工作，胡戈微微低头，镜头里的面容微微有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疤痕。 　　曾经车祸留下的痕迹没有被化妆师掩盖，相反，此刻胡戈脸上更是多了些中年人应有的痕迹。 　　一旁的剧务给了一个轻轻的提示——爆破要等胡戈演完，而店铺被毁和阿甘的表演是要同步的，所以这里胡戈的表演就会有个时间差的错位，后期会做好剪辑。 　　蹲坐在垃圾桶旁，胡戈手上的动作忽然一停，他有点茫然的抬头，仿佛听到了一丝来自空中异样的声音，整个人呈现在镜头上的画面是一个朴素中年人表情的细微变化。 　　从认真削土豆到茫然疑惑，最后定格为一丝丝惊恐。 　　“咔。走，快，胡，快。”副导演在一旁见到胡戈演绎的十分完美，连忙招呼他从后门出去，这边镜头一完成，外面就是要拍实景爆破下阿甘的镜头了。 　　胡戈立即起身，顺手把削了一半的土豆揣进兜里，跟着副导演和剧务以及摄影师从后门离开，而等到他出来之后看到阿甘正在正门处准备表演。 　　他能看到吕克导演已经站了起来，斯嘉丽也从遮阳伞下走了出来。 　　旁边副导演听着耳麦里的声音，嘴里念念有词的跟着数数：“1，2，3。” 　　轰！轰！ 　　爆炸声冲天而起！ 　　甘敬在即将爆破的时候就往前走，然后忽然抬头看天，紧跟着立即回头去看自家店铺。 　　火焰吞没了一切，甘敬脸上的惊愕在一刹那定格。 　　他愣愣的看着背后的爆炸场面，慢慢瘫坐在地上，眼神木然。 　　过了两秒钟，甘敬一手撑地，嘴里无声的吐出两个字：“老许。” 　　眼泪无声的自脸上滑落，大李这个角色一直是混不吝、有些桀骜的，也因此才能心下一横就来了巴格拉，而性格相反的老许不然，他只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拿给家里。 　　大李如此性格，此刻也只能呆坐在地上目睹熊熊烈火燃烧，任由眼泪流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痛失挚友，心痛难捱，倍感无力。 　　“过！” 　　这一幕的拍摄，吕克导演反反复复的和摄影师交代了构图，此刻拍完之后也不吝让主演们共同分享成果。 　　甘敬擦了擦头上的汗，走到了导演身边，看到了刚才自己的表演。 　　“这眼睛很传神啊。”旁边的胡戈由衷的夸赞道。 　　因为是在剧组，胡戈为了方便沟通在大家面前都是说英语，所以旁边的斯嘉丽立即也给出了看法：“阿甘演的确实很棒，早就听说阿甘在挖掘人物情感上很独到，现在一看果然很厉害，尤其是本色出演自己国家的角色，真的很天然，很像就是那个角色。” 　　面对两位同伴的夸奖，甘敬只是笑笑，指了指镜头上的画面说道：“不要夸奖一位影帝了，这是他应该做的，倒是这个画面构图很和谐，爆炸背景下的人物表现力很不错。” 　　吕克有些诧异的瞥了一眼阿甘，在别人都注意他演技的时候，这位倒是能注意到构图。 　　“虽然是号称商业片，但是艺术、商业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吕克伸手点了开始，让画面继续往下，随即就见镜头越拔越高，把阿甘那个瘫坐的身影拍的越来越小，最终只有爆炸的火焰映红了一片天空。 　　“战争总是令人悲伤的，这个镜头能表现点什么就表现点什么吧。”吕克如是说道，转头又对着胡戈夸奖道，“胡今天的表演也很棒，能看出你和阿甘一样对于人物的揣摩都很用心。” 　　胡戈谦虚道：“我还要继续努力。” 　　甘敬纠正了一下：“应该是谢谢夸奖，演的确实不错，本来我以为你出演这样朴实的中年男人是会有些错位的，现在看来没选错人。” 　　胡戈一笑，拍了拍阿甘的肩膀表示感谢。 　　这时，导演瞥了一眼阿甘，慢慢的说了一句：“那么，这个画面的配乐应该怎么配呢？” 　　“好渴啊，我去喝点饮料。”斯嘉丽忽然如此说道。 　　“这天气是有些闷，我也去喝点。”胡戈附和道。 　　“那，我也去吧。”克里斯托弗默默赞同。 　　导演身边围着的其他副导演、剧务悄然随着三位主演的离开而离开，这边立即就剩下了吕克和阿甘。 　　这些日子，拍摄进度不够快的一个因素就在于一些中西之争，比如刚刚导演提到的配乐问题。 　　“这个不急吧。”甘敬皱眉。 　　吕克点点头：“我先给艾伦看看，让他出个方向，我们再讨论。” 　　“那好吧，让谭盾也瞧瞧。”甘敬无奈地说道。 　　两人各自安静了一下，吕克还是说道：“阿甘，像这些工作，你应该信任派拉蒙和福克斯被挑选出来的团队，正如你信任《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和《无法触碰》的剧组一样。” 　　甘敬嘿然道：“《无法触碰》的配乐大师可是我亲自去找的。” 　　“那配乐就先做个小样吧，另外，阿甘，我必须要提醒你，嗯，现在是以一名导演的身份提醒身为投资方的你。这样犹豫折腾的进度是会超预算的。”吕克说道，“按我的经验来看，不是可能超预算，是一定会超预算。” 　　甘敬皱眉——皱眉不是两三天，每天都皱好多遍，他沉吟了一会，说道：“尽量控制吧。” 　　“先出配乐小样。”吕克简短地说道。 　　剧组并不是只有一个声音，甘敬固然是倾向于自己这边，可是吕克的审美更偏西方一些，而这位导演又是自己挑出来的，有时候是真的有点尴尬，更何况后面还有派拉蒙和福克斯。 　　甘敬又默默看了遍自己的表演，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找谭盾商量去了。 　　电影配乐这些工作通常是后期来做的，但是谭盾是个挺傲娇的性格，他强烈要求跟着剧组一起工作，说是能激发灵感。 　　灵感就灵感吧，偏偏好莱坞那边居然也跟着派了个配乐团队。 　　如此动作，针对用意还是比较明显的。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两种风格 　　“谭老师，你看了今天那个镜头了吧？” 　　稍晚时刻，甘敬找到了谭盾，这位正在聊天打屁，一点都瞧不出来是一位国际知名的电影配乐人。 　　“看了啊，演的可以，很好。看起来，吕克想向观众传达的东西很多啊。”谭盾精神奕奕，一点都不为今天闷热的天气所压抑。 　　“嗯。”甘敬点了下头，在心中组织语言，想着应该怎么表达下心情，这些天他对于谭盾的脾性也有些了解了，两人聊京剧什么的都还好，一聊到音乐，他就是那种很骄傲的性格。 　　有本事的人有点骄傲没什么问题，可是如果两边都有本事、都骄傲的话，那就有点伤了。 　　“我看了前面，友情、战争、爱情，这戏里要表现这么多的东西，不担心最后会太杂乱么？”谭盾兴致勃勃的表示了观点，“野心有点大啊，难道这戏还是想冲击奥斯卡的么？大杂烩不吃香吧？” 　　甘敬揉了揉脑袋，摇头道：“最终效果还是得看导演剪辑，不同的剪辑呈现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我现在脑海也都是片段，不知道最终能是个什么样。不过，我相信吕克导演的掌控力。” 　　他忽然脑海中一亮，紧接着说道：“正如我相信谭老师一样。” 　　“哪里哪里。”谭盾口中这样说着，脸上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嚓，这个老中二，甘敬心里吐槽了一句，连忙把被带偏的话题转回自己最初的意思：“今天的这个镜头是电影前面比较重要的一个节点，为了慎重起见，我和吕克的意思都是先出个配乐小样，看看适合不适合。” 　　谭盾面容严肃了一点，问道：“不是说好等完成之后再做整体配乐么？” 　　“我能等，其他人不愿意等。”甘敬摊手道，“昨天福克斯的米切尔还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向我询问拍摄进度。他那边肯定是有人汇报的，专程给我打个电话无非是施压罢了。” 　　“虽然我是投资方，虽然我是男主角，但是我也不能总是按自己意思来。”甘敬说道，“因为这种实景爆破方面好莱坞的团队确实更好，所以，华夏方面的人已经回去了。我是可以强硬使用华夏的爆破效果团队，可是怕是有人要不服气。” 　　“有人对我不服气么？”谭盾抓住了一句重点。 　　“大佬，你是没感觉出来么？难道是我的羽翼遮的太好了……”甘敬有点愕然，他本以为谭盾心里是有点数的。 　　谭盾脸色有点阴了，不过言语还挺正常的：“配乐这种事情本就是后期来做，现在做了也只是阶段性的，往往到后面很容易因为前后风格的不统一而被砍掉，吃力不讨好的。” 　　“之前电影配乐这一块福克斯是没意见的，但是昨天米切尔在电话中顺便告诉我他们公司金牌配乐师艾伦是要到了，今天刚拍完镜头，吕克就说要先针镜头出个音乐小样，这中间肯定是有过沟通的。”甘敬平静的陈述。 　　“艾伦？”谭盾有些诧异。 　　“嗯，认识么？”甘敬察觉到谭盾的表情变化。 　　“老相识了。”谭盾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做个小样大家比比看吧。” 　　甘敬挠头，瞧着谭盾离开，心里对于这位到来的艾伦有了一定的侧面认识，能让谭盾这样重视的人一定是有真功夫的。 　　也由此可见，福克斯派人来是有考量的，这未必是件坏事，人家不是派过来无理取闹的，但也未必是好事，中西两边的差异还挺根深蒂固的。 　　剧组的内耗，那可是要不得啊。 　　甘敬一下子想了很多，不过在两天之后听到了两边给出的配乐小样之后他还是有些无奈了。 　　谭盾和艾伦的音乐都很好听，可前者用的乐器是笛子，后者用的是钢琴，前者的笛声悠扬，后者的琴声激越。 　　“这特么都能用啊。”甘敬戴着监听耳机，自以为口中是喃喃细语，可实际上是能让每一个人都听到，不过还好，他下意识说话用的是中文。 　　一个房间里聚集了六个人，导演、男主角、谭盾、艾伦以及两位好莱坞巨头的制片人，今天最起码在电影配乐上是要做出一个决定。 　　所有人都很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甘敬重新按下了播放键，微微闭眼，想象着之前的那副爆炸场景下的画面。 　　笛声悠扬，似乎更能衬托战火下和平的可贵，更能凸显这种场面的悲哀和无奈。 　　钢琴激越，宏亮震撼的强弱音节变化配合爆炸声暗示着主角强烈的情绪状态，倒是可以为后面大李为美国女兵的挺身而出埋下伏笔。 　　我嚓了，这两个配乐师不愧都是大师级的人物啊！ 　　甘敬反复听了几遍，觉得两种配乐各有各的好，即便是有对于自己人的倾向，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做出判断。 　　他摘下耳机，一回头，沙发那边五个人的眼神一下子都集中起来。 　　甘敬被小小的吓了一跳：“咳。” 　　“怎么样，甘先生？”艾伦彬彬有礼的问道。 　　这两天甘敬也有了解了一下这位的来头，瑞典人、欧洲成名、为好莱坞的电影配了不少经典、获得了不少的奖项，从履历上确实是一位不输谭盾的音乐人。 　　为什么随便冒出来一位都是顶尖的呢？ 　　甘敬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好莱坞的影视工业实力在这样的领域也展露无遗，那就是全球顶尖的地方啊。 　　“很好。”甘敬沉了沉心神，基于事实坦诚地说道，“两边的配乐都很美妙。” 　　艾伦微笑道：“那么，您的意见是？” 　　甘敬看着他脸上的微笑，又看了看另外一边谭盾严肃的表情，淡淡的对艾伦开口道：“我要和导演以及两位制片讨论一下。艾伦先生，谭老师，感谢你们的用心，请先回吧。” 　　这句话有些出乎室内众人的意料，不过甘敬不言语了，只是用眼神表示了态度。 　　艾伦无奈起身，谭盾同样告辞往门外走。 　　临关门前，谭盾看到阿甘的表情很肃穆，眉头紧皱，不知到底心中有在想什么。 　　咚。 　　房门关闭。 　　里面怕是要有一场激烈争论吧，谭盾心中猜测，忽然有些可怜起里面的人来，这样做一场电影还真是有点累啊。 第六百四十四章 不忘初心 　　“阿甘，我想说下我的意见。” 　　在谭盾和艾伦两位配乐大师离开之后，不待阿甘开口，导演吕克首先说话。 　　“两边的音乐固然都好，可是我们的这部影片是面向全球观众的，而在全球文化中，钢琴无疑是更让大众接受的存在，更为讨喜。”吕克的意见已经很明显了。 　　甘敬沉吟不语。 　　“我赞同吕克导演的意见。”派拉蒙的制片人自打进组之后就是很低调，此刻也只是用了一句话表明态度。 　　福克斯常驻的制片人是曾经一道陪同米切尔前往京城的亚瑟，他一直有正常发挥着一名制片人的作用，此刻也是侃侃而谈：“阿甘，这部电影我们是要为福克斯、为派拉蒙，也为你们的百日红和华谊负责的。谭盾先生是一位很优异的配乐师，可是艾伦在好莱坞的经历让他是更为可靠的那一位。” 　　“艾伦明白好莱坞的潮流，也了解观众更想听到的是什么。谭盾先生的音乐不错，那个乐器的声音也不错，可是有些过于艺术了。”亚瑟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如果使用谭盾先生为作为整部片子的主要配乐师，那样的风格会显得有些小众，而配乐对于电影的意义，你一定知道的很清楚。” 　　“那一部《无法触碰》正是你一枚绚烂的勋章。” 　　甘敬眼睛稍眯，在心中对自己说了一句，我讨厌别人竖着手指跟我说话。 　　三人都说了一遍理由，意思就是使用艾伦作为配乐团队的主导。 　　甘敬缓缓开口了，他摸着旁边的监听耳机，说道：“可是音乐是不分国界的，没有作词的曲子更是这样。一段旋律，不管什么乐器，它好听就是好听，观众绝不会先去给个标签，啊，钢琴，好听，啊，小提琴，好听，啊，笛子，好听……” 　　“他们坐在电影院里，看着大屏幕上的故事，听着里面的声音，只会有一个反应，音乐很好，很配画面，随后，可能才是，这音乐是钢琴弹的，这音乐是笛子吹的。”甘敬坐了下来，拔掉耳机的插头，点下了播放键。 　　动人的旋律在房间里回荡，悠扬的笛声在耳边划起涟漪。 　　甘敬诚恳地问道：“不是么？” 　　吕克咀嚼了一下阿甘的意思，若有所思。 　　亚瑟却是摇头否定道：“阿甘，我懂你的情怀，可是我们要尊重市场，要对投资负责，我没有丝毫贬低笛子、贬低谭盾先生的意思，只是，如果艾伦是85%的把握，谭盾先生是75%的把握，那我们就不要为那10%的风险而冒失。” 　　另一位制片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制片人不光是要理顺剧组里的各项工作，更是要立足在数据、风险、责任之上，为电影未来的票房努力——一切可能有碍票房的因素都应该被消灭干净。 　　甘敬沉默了。 　　作为一位讲理的电影人，他当然明白制片人的行事规则，也明白这三位站在不同角度的考量。 　　嗯，有道理，很有道理。 　　“目前拍摄进度有些偏慢，这个事情也值得我们重视一下。”亚瑟看到阿甘没说话，继续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劝说，“拍戏进度缓慢可能会带来一系列反应，而且后面天气会变得很炎热，我们的精力不能放在这些事情的选择上面。” 　　“另外，考虑到预算问题，这些也应该早做决定。” 　　嗯，有道理，很有道理。 　　亚瑟仍旧在继续：“据我所知，华纳方面的《超验骇客》很可能是要狙击我们的《爱我所爱》，他们的阵容同样不容小觑，有德普和摩根，女角色也挺耐看。” 　　德普是《加勒比海盗》系列的那位，摩根则是摩根·弗里曼，曾经获得两次奥斯卡影帝的提名以及拿过一次最佳男配的小金人，两位都是大咖。 　　嗯，有道理，很……很有道理个屁啊！ 　　甘敬有了决定，点了下暂停键，刚刚循环播放到的钢琴声戛然而止。 　　“用谭盾。”甘敬只是吐出了三个字。 　　“啊？”亚瑟惊愕。 　　过了一会，眼看阿甘没给出理由，亚瑟难以置信的摊开手：“没了？” 　　甘敬站起身，同样竖起一根手指，点头道：“我觉得他更好，更合适。没了，就这样。” 　　同样美妙的音乐，同样优秀的配乐，凭什么谭盾在你口中就是75%，凭什么他不是85%？ 　　音乐是好的，是合适的，那就没问题。 　　做这部电影的初心是什么啊？ 　　就是拿尽可能多的华夏元素来冲击全球市场，而这个过程并不排斥好莱坞的成功经验，可绝不是就要以之为标准！ 　　艾伦是顶级，谭盾也是顶级的。 　　两者难以决断，那就用谭盾。 　　OK，就是这么简单。 　　不忘初心啊！ 　　甘敬走了门口，拉开门，对着房间里惊愕的三个人最后说了一句：“谭盾的音乐很棒，我会和米切尔沟通，就这样。” 　　就这样，就酱。 　　咚！ 　　门关上了。 　　房间里的三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为什么阿甘忽然变得如此强硬。 　　最终，吕克缓缓站起身，走到刚刚阿甘站的位置，点开了音乐。 　　本来戛然而止的钢琴声重新激越起来，不过很快，悠扬的笛声又再次响起。 　　吕克这样静静的听了一会，两位制片人也就静静的看着他。 　　“还不错。” 　　吕克说完这句话，也不解释，背着手如同普通老头一般溜溜达达的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制片人了，一位派拉蒙的，一位是福克斯的。 　　亚瑟表情很难看，他有些愤愤的起身，说道：“这事我会和公司反应的，阿甘的决定太草率了！他不是导演，他只是一个演员！” 　　他说完，脚步匆匆的离开，看起来当真就是要向公司作出反馈了。 　　最后一位制片人耸了耸肩，他是最为低调的，现在也颇为淡定，他听着房间里仍旧在循环的音乐，靠在沙发上。 　　过了许久，这位派拉蒙的制片人走过去关掉了音乐。 　　“确实还不错，应该也可以用。” 　　“而且，阿甘也不是一名普通的演员啊。” 第六百四十五章 很简单 　　阿甘去哪了？ 　　四月初的两天，《爱我所爱》剧组忽然发现自家男主角居然消失了。 　　本来第一天没见阿甘露面还以为他是在酒店休息，可是到了第二天仍旧不见就有些奇怪了，自从开拍以来，阿甘的努力一直是众人看在眼里的。 　　尽管有些方面的人不太喜欢阿甘的插手，但也知道他对于剧组的关心是确确实实的。 　　“胡结束了戏份，阿甘这是送他一直送到华夏去了吗？”斯嘉丽这两天有在拍摄自己的镜头，不过也觉得奇怪，直接找到了导演吕克。 　　“阿甘啊，他是在干着制片人的活，去美国了。”吕克笑眯眯的解释道。 　　“导演，我的镜头怎么样？”斯嘉丽挑了挑眉，觉着阿甘虽然投资了，但确实手伸的还挺长的，不过这话她自然不会说出来。 　　“很好。”吕克说到这个就言简意赅。 　　斯嘉丽的在戏中的角色名为珍妮，标准的美国大妞，人物设定是医疗兵，但行伍之中自然就有英气，这种形象和以往相比是有突破的，但是斯嘉丽的野心不止于此，她是想要更多的闪光点。 　　可是，当她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人们多是注意她的性感。 　　这是成功，也是失败。 　　斯嘉丽是曾经有过不少文艺片作品的，那些作品都是影迷粉丝在聊到演技这个话题必然要提的存在，不过近些年来，斯嘉丽给人的印象还是越来越偏外在。 　　“导演，我拥抱阿甘的那个镜头应该怎么处理会比较好呢？”斯嘉丽有着具体的问题。 　　“狂野，性感，肆无忌惮。”吕克耸耸肩，“就这样就好。” 　　斯嘉丽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可是这边吕克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两人的对话只好告一段落。 　　好在到了晚上的时候，阿甘回来了。 　　一路风尘仆仆，晚上露面和剧组里的几个人打了招呼，他就匆忙回了房间。 　　斯嘉丽思考了一阵，打电话把阿甘给约出来到了二楼的自助餐餐厅。 　　“嗨，阿甘，这两天是去忙什么了？”斯嘉丽小口吃着一份看上去份量就很可怜的沙拉。 　　甘敬不像这些女星这样需要紧密注意体重，到了餐厅先四处取了丰盛的食物，随后才坐在了斯嘉丽的面前，笑道：“不过就是剧组里的一点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越是云淡风轻，脸上的疲惫就越是对比明显。 　　斯嘉丽注意到了，不过并不追问，只是轻笑道：“听说你在华夏也是一名导演，我现在才相信你是能导出一部好片子的人。” 　　“多谢夸奖。”甘敬微微低头，大口吃着面前的美食。 　　斯嘉丽等到他咀嚼咽下口中的食物才说道：“阿甘，你这样在一位节食的女士面前吃着东西，可真是让人叹息啊。” 　　“保持身材的动力一定是比美食的吸引力要大。”甘敬这样说着，可还是抓过纸巾擦了擦嘴，一顿不怎么停歇的狼吞虎咽已经挺过瘾了，“我对于你们女星的这一点一直深信不疑。” 　　他不待斯嘉丽接这句话，直截了当地问道：“说吧，什么事，动人的斯嘉丽女士。” 　　斯嘉丽是电影女主角，之前到华夏的时候两人也有交流，可是近来在剧组的时候，甘敬和她的交流沟通反而不多——一是因为斯嘉丽前面没什么镜头，二是因为实在是剧组间的合作太费精力。 　　“剧本有一处我和你的对手戏，就是最后我们一起成功逃走的那一段。”斯嘉丽认真的请教，“这一段戏里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对斯嘉丽有什么要求？ 　　甘敬一愣，这没什么要求啊，就让你美美的就成了啊。 　　他看了一眼这位女星，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新鲜橙汁，说道：“正常表现就好，我的要求就是你其他片子的平均水准以上就好。” 　　斯嘉丽有些愠怒地问道：“你这个影帝也如此没有标准么？” 　　这个…… 　　甘敬真是惊讶了，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斯嘉丽。 　　“除了性感，除了让观众看我的脸，还有其他的么？”斯嘉丽说道。 　　甘敬忍不住就是一声叹，这真就是围墙外的人想进去，围墙内的人想出来，像斯嘉丽这种出现在屏幕上哪还要有什么其他的。 　　换句话说，这样的尤物出现在屏幕上，观众再去纠结什么演技的，那可真是罪过。 　　如果真纠结这个事了，那么首先就要向导演问责——怎么拍的！ 　　“我是觉得美就挺有艺术感的，你的美丽和性感都毫无疑问，所以……”甘敬斟酌着字句。 　　“和海瑟薇比呢？”斯嘉丽突然冷冷的吐出一句。 　　甘敬稍惊，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答道：“各有千秋。” 　　随后，他补了一句：“我和海瑟薇可是好朋友，她如果现在也在我面前，那我就要把票投给她了。” 　　斯嘉丽撇了撇嘴。 　　甘敬不知道她这个动作是对自己哪句话的不屑，只是一笑，拿起橙汁去碰了碰斯嘉丽面前的酒杯：“要说那段戏嘛，我刚刚忽然有个想法，我开着装甲车，舱门打开，你站起来随着装甲车的起伏张开双臂。唔，旋转跳跃就不用了，那不现实。” 　　“这画面应该拍出来应该还不错。”甘敬闭眼脑补了一下斯嘉丽特写镜头的起伏，嗯……一定是性感十足，“这个镜头过后，装甲车停下，我们在车上拥抱，这个拥抱嘛。” 　　“怎样？”斯嘉丽正在思考电影画面的构造，听到这里追问了一句。 　　“这个拥抱，表现出来劫后余生就好。”甘敬答道。 　　“怎么表现劫后余生呢？”斯嘉丽仍旧认真。 　　甘敬沉吟：“很简单，就是劫后余生啊。” 　　“……”斯嘉丽盯着阿甘的表情，确认他不是在耍自己，到底是怎么简单的劫后余生？ 　　“就像是这样。”甘敬呼吸了两口，整个人的表情忽然一变，呼吸也是大口大口的喘着，脸上的表情仿佛暗潮涌动，眼里的色彩是激动，是庆幸，是后怕，是光芒！ 　　斯嘉丽懂了，她真的懂了，这劫后余生对于阿甘来说真的是简单！这特么就像是篮球场上的乔丹，他诉说成功秘诀是把球投进篮框就好，可是，到底怎么投进！ 　　那就是直接投进去啊！ 　　那就是直接演劫后余生啊！ 第六百四十六章 ICV-B 　　演技这种事，应该怎么教怎么说呢？ 　　聊理论，那是多少本大师理论都聊不完的。 　　教动作，皱眉撇嘴，不同人做出来就是不同的感觉，有的人轻轻一皱就是两弯似酢非蹙笼烟眉，有的人一做出来就是郑漺，为之奈何？ 　　甘敬面对斯嘉丽的真心求教没有藏私，只是那么一些神韵上的事情实在不是能用语言所描述出来的，即便勉强描述出来了，斯嘉丽再做出来也不是想要的效果。 　　只是，总算有些进步罢了。 　　“咳，时间有点晚了。其实，你合作过的导演也有不少了，应该知道，演员的好坏多是要看导演的挖掘和塑造。”甘敬给了建议，“你可以多问问吕克导演。” 　　斯嘉丽瞥了一眼：“你以为我没问么？” 　　这一眼的斜瞥风情无限，甘敬居然有种被她眼波电到的感觉。 　　介个，就叫做祖师爷赏饭吃啊。 　　甘敬赞叹了一声，举起杯子用一种喝酒的豪迈架势把杯中的橙汁一饮而尽，起身告别道：“一直在坐飞机，我要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见，斯嘉丽。” 　　斯嘉丽有点好奇的看了眼阿甘桌前空空的杯子，冲着他走开的背影问道：“你不喝酒的么？” 　　甘敬愕然回首，面色有点古怪地说道：“我怕我喝起来，其他人都受不了。”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彼此交汇，一触即逝。 　　“晚安。” 　　“好梦。” 　　…… 　　四月四号，巴格拉。 　　甘敬这次重新出现在剧组，他的风格变化很快就被其他人注意到了，阿甘变得更强硬了，明显是在推动剧组的拍摄进度，与此相比，两位好莱坞巨头公司的制片人比之前要沉默。 　　尤其是二十世纪福克斯的亚瑟，他在刚开始要更悻悻然一些，不过最终也是表示服从。 　　“嘿嘿，阿甘，你是做了什么？艾伦那家伙就灰溜溜的走了。”谭盾得到通知，这部电影的整体配乐将会极大的征求他的意见。 　　即便是对于谭盾这种大师而言，一部成本能有十亿华夏币的电影配乐也是很罕见的，所以，他心情十分不错。 　　甘敬与谭盾并肩而立，一同望着远处带着尘烟缓缓驶来的装甲车。 　　“也没什么，我就找了福克斯和派拉蒙的负责人，下了军令状呗。”甘敬能做的也就是这个，他要有信心，也要对谭盾有信心，更要为自己挑选打造的剧本以及演技有信心。 　　“军令状？”谭盾有些惊叹的看着越来越清晰装甲车，扭头去看阿甘。 　　“当成卖身契也行。”甘敬呼了一口气，“这部电影很重要啊，为了这个我连奥斯卡的颁奖嘉宾也给推了，为了这个我给福克斯和派拉蒙做了承诺，票房赔了会低价出演他们联合制作的两部作品。” 　　谭盾没有感激，反而指了指自己：“那看来，我很重要喽？我现在要是要加钱，你会同意么？” 　　甘敬相处久了，知道他的怪脾气，自己也不需要这位的感激、感谢之类的，只是拍了拍谭盾的肩膀，认真地说道：“不要怀疑自己，你很重要。尤其在这样一部会登上全球院线的电影里，你很重要。” 　　谭盾看着阿甘说完这句话就去迎接装甲车道具，心里反而生出了一些说不上的情绪，只是喃喃道：“我没怀疑自己啊……” 　　他摇摇头，快步跟上去，去看那台据说是真家伙的装甲车。 　　“斯特赖克”装甲车，长6.9米，宽2.7米，高2.6米，最大重量17吨。 　　甘敬站在它面前，拿右手遮住阳光打量着这个庞然大物——之前在图片上看的时候还不觉得，人站在这辆装甲车下才觉得是如此之大。 　　“得是谢谢你们啊。”甘敬看向走过来的福克斯制片人亚瑟，如果不是有福克斯和派拉蒙的力量，他在这边拍电影想拿到装甲车的道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亚瑟一怔，这还是自阿甘回来之后两人的第一次交流，他心中竟然无端端生出来一丝受宠若惊。 　　“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内容。”亚瑟如此说道。 　　甘敬笑笑，伸手去摸了摸停下来的装甲车，这上面的武器系统都是被拆除了的，此刻外皮表面被太阳晒的有些烫。 　　“是个漂亮的家伙。”导演吕克绕着斯特赖克转了一圈，赞道，“把它放在镜头里一定更漂亮。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吕克转身对阿甘笑道：“不过在这之前，你要能把它动起来，或者，装着操作的有模有样。” 　　甘敬瞥了一眼装甲车周围的几个人，发现他们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咳。”甘敬轻咳一声，伸手拍了拍装甲车，“我学东西很快的。” 　　旁边一位来自美国MPRI安保公司的大汉吹了一个口哨：“阿甘，很期待看到你把它发动起来。” 　　MPRI这次不光是提供了雇佣兵服务，顺带着还承担着一些群演和教学的任务——这些都算是他们的老本行，有钱拿自然是全都答应下来。 　　一边站着的大成冷冷看了这几个人，拍了下老板的肩膀，低声说道：“老板，别担心，这玩意不难的。” 　　甘敬稍微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介个，自己没担心啊。 　　导演吕克拍了拍手：“好了，下面三天的任务是这样，我们把大兵们的场外镜头拍一拍，阿甘则是熟悉一下这台装甲车，道具组负责把它做旧，不要让它看起来这么漂亮，要有一种破烂的感觉。” 　　不同部门的人都应了一声。 　　在剧本中，这台装甲车前面一直都是破破烂烂，只在最后才会在擦洗之后展现出神采，平日里则是挂个牌子，上书“流动中餐”四个字。 　　甘敬摸出手机，冲着装甲车拍了张照片，对着正注视着自己的MPRI教官杰克灿烂一笑：“杰克，我会好好学的，以前除了梦想开飞机，我还梦想着开这玩意呢。” 　　杰克听到这句话，稍有些愣，随后纠正道：“它不叫这玩意，你可以叫它斯特赖克，或者，ICV-B。” 　　这是这辆斯特赖克的编号，ICV-B。 第六百四十七章 有点凉 　　MPRI是美国合法的雇佣兵公司，准确的描述，它是美国最大的私人军事公司，而公司员工也多是美军退役的军官、士兵。 　　这一次来巴格达负责《爱我所爱》雇佣任务的负责人杰克就曾经是美军中的尉官，他对于目前还在美军中服役的斯特赖克装甲车毫无疑问的是非常熟悉。 　　“阿甘，你想怎么玩？”杰克状似和蔼，把这次安保视为一次轻松赚钱之旅。 　　“我站在它面前还真有种恐惧的感觉。”甘敬在等剧组的人都去忙活之后，坐在吉普上跟着装甲车离片场远了一些。 　　“这有什么好恐惧的？”杰克蹲在装甲车上，回头瞧了一眼自己的同事或者说曾经的战友们，拍了拍拍装甲车的外皮，“这就是艺术品！在我们眼中大概和在你们眼中的好电影差不多。” 　　甘敬摇头，抬头叹道：“只是觉得在它面前很渺小，不论是多有钱多有势，只要被它碾住都是一个结果。” 　　“嘿，这倒是。”杰克咧嘴一笑，他右手在空中用力一捏，“一个结果！” 　　甘敬挑了挑眉，看起来，这位杰克是位暴力分子。 　　“来吧，其实让我说，你就直接在里面坐着，有了镜头你就直接钻出来露脸就好，何必费事呢？”杰克从装甲车上跳下来。 　　“为了镜头画面的感觉，一个镜头拍下来会很流畅完整。”甘敬认真的解释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大成，问道，“你会开这个么？” 　　大成一直是在冷眼旁观，他是曾经的华夏军人，对于各类武器也不陌生，此刻闻言点头道：“可以。” 　　杰克精通中文，有点诧异的回头打量了一眼这个始终距离阿甘不远的华夏安保人员，用流利的不像是白人的中文问道：“军人？” 　　“曾经。”大成淡淡的答了一句。 　　杰克嘿嘿一笑，不作言语了。 　　甘敬这会已经绕着装甲车琢磨许久了，手机上也拍照留念，他“砰砰”的拍着装甲车对杰克说道：“现在就开始学吧，最近都要催进度，早学好早省事。” 　　“行，来吧。”杰克再度瞥了一眼边上的大成，有点挑衅地说道，“要不，让这位先教着，我真的很好奇华夏军人的水平。” 　　华夏陆战军人一直在国际享有盛誉，不过这个年代，杰克自然不曾交过手的，此时退役之后瞧见一位同样似乎是退役的华夏军人，心中的兴趣被挑了起来。 　　“这行吗？”大成神态很稳，只是看向阿甘。 　　甘敬耸耸肩：“行，谁教都一样，我的要求不多。” 　　杰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那请吧。” 　　爬上去，掀舱盖，大成先下，甘敬随后。 　　这是甘敬第一次进入到装甲车的内部，看起来里面还挺不一样的。 　　“和车相比看着是复杂多了。”甘敬坐在一边，看着大成落座之后十分认真的表情，“怎么样？能开吧？” 　　“嗯……差不多。”大成稍有些凝重，这装甲车实际上是美军陆军颇新的主战装备，里面的驾驶舱设置和华夏的不太相同，他需要摸索一会。 　　“别着急，慢慢来。”甘敬安慰道。 　　这时，舱盖上面传来杰克的声音：“行不行啊？要不要我进去教你们啊？” 　　甘敬仰头对着探头进来的杰克笑了笑，然后爬上去对他说道：“这就开了，门关了啊，危险。” 　　啪，舱盖关上了。 　　还没等甘敬回到座位，装甲车颤动了几下，不过又没了动静。 　　“别急哈。”甘敬左摸摸右摸摸，自语道，“这里面有点闷啊。” 　　“那个，应该是有空调的。”大成有点尴尬的摸摸脑门，“很久不开，有点忘了，我再研究下。” 　　甘敬安心坐回位置，这时透过前面的屏幕能看到装甲车前面杰克几个人正指着这边的方向有说有笑，而其中一个人更是学着猴子蹦蹦跳跳的模样。 　　“你觉着他们是在嘲讽咱们么？”甘敬指了指屏幕上的那个家伙。 　　大成这时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只是说道：“可以动了。” 　　话音刚落，装甲车嗡嗡嗡的动了起来，起步有些缓慢。 　　“那把空调打开吧，实在是有点闷。”甘敬瞧见杰克几人的神色已经收了收便用手敲了敲这不知是钢皮还是铁皮的构造。 　　大成闷声道：“空调还不知道。” 　　斯特莱克装甲车一共是八个轮，行驶起来居然不如甘敬想象中的那样颠簸，不过大成的速度没提起来，不知道提速之后会不会是这样。 　　“我停下来找找空调的设置。”大成觉得空调应该不难找。 　　“来，我试试。”甘敬提出了要求。 　　大成不觉不妥，让开了位置，此时方才有空打量着内部空间的其他设置，标准模块、尾部舱门、数字设备、被拆除了的武器口……他正看的出神，忽觉脚下一阵晃动，回头一看大吃一惊。 　　诶，诶，诶，车动了！ 　　甘敬像是能知道大成的心理活动，同样喊了出来：“哎，车动了！真棒！” 　　“卧槽，老板，你别乱动啊。”大成巨惊。 　　“放心，放心。”甘敬一边宽慰，一边手中操纵更快，转瞬间竟然奔着外面杰克几个人的方向直冲冲撞了过去。 　　装甲车的动静是巨大的，杰克几个人本来还笑侃着装甲车刚开始缓慢的动作以及如同老爷车般的启动和停车，可是一个停顿间，它好似一头发怒的巨兽吼叫着撞来。 　　这一下可把几个人唬的魂飞魄散，连忙四散开来。 　　可是，预料中装甲车的方向忽然发生了变化。 　　一个很疾的甩身，连带装甲车都有了个倾斜的角度。 　　嗤！嗤！ 　　嗡嗡嗡！ 　　靓丽的弧度从杰克几人刚才站立位置的前面划过，一道小小的漂移展现在惊魂未定的MPRI雇佣兵面前。 　　这个操作过后，装甲车停了下来。 　　咔！ 　　舱盖打开。 　　杰克一共五人围了过去，眼见大成这位华夏退役军人先钻出了门，杰克眼神好似钉子一样盯在他的脸庞，有些惊怒地赞道：“好，好，果然厉害。” 　　“下午还有一辆斯特赖克过来，到时候请教一下！”杰克的中文很溜，连请教这个词也用的恰到好处。 　　大成看着这几人怒气冲冲的走开，伸手虚招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哎，这，诶，装甲车里的空调被老板开的有点凉啊！ 第六百四十八章 演员 　　“小b，小b，冲锋！冲锋了！” 　　坐在一边愣愣瞧着老板兴奋的模样，大成觉着自己是快疯了。 　　装甲车呼呼的跑着，差不多是目前所能行驶最快的速度了。 　　接近一百公里一小时！ 　　这辆装甲车的型号是ICV-B，所以被老板昵称为小b！ 　　大成觉得有点接受不能。 　　“老板，老板，你清醒清醒。”大成喊了一声，“你这跟谁学的？”饶是他这种如此冷静之人也有点控制不住心中的疑惑了，老板不应该会这个啊。 　　甘敬开着装甲车，架势着庞然大物，有着一种呼啸奔腾的感觉，随口答道：“跟你学的啊，这不刚才你教我的么？” 　　一口“教你大爷”卡在喉中吐不出来，大成觉着胸口有些闷。 　　这种驾驶娴熟程度！ 　　这种最优躲避障碍的能力！ 　　这种连看不看信手操作的能力！ 　　大成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坐在这辆装甲车里似乎是回到了坐在教官车里的日子，这种丝滑顺畅、这种奔腾雀跃……噢，我的过去正在追赶着我。 　　“这小b开着的感觉可比开车带劲多了。” 　　大成再次听到老板对于这辆斯特赖克的昵称，那种世界线变动的恍惚感迅速消失不见，老板连飞机都会开，现在开个装甲车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比汽车多了四个轮子么？ 　　不就是比汽车重了那么十几吨么？ 　　不就是比汽车多了几个武器口么？ 　　这很合理！ 　　只不过，大成仍旧是谨慎的提出了意见：“老板，你能不能换个称呼？你这样喊有点破坏你的形象，你是一位明星啊。” 　　“不。”甘敬头也不回的拒绝道，“我是徜徉在天空的机长，我是怒吼在陆地的车长，我是击穿大洋的……呃……” 　　甘敬做了一个减速的操作，随后看向大成，认真地说道：“我现在就剩下一个梦想了，啥时候能让我开开核潜艇。”曾经得到的完美驾驶技能已经在飞机、汽车和装甲车上验证效果了，那么潜艇一定也能开！ 　　大成咽了一口唾沫，这个理想有点飘，咱们还是现实点吧：“老板，看你这个驾驶水平，等会那几个老外挑衅比试的活你就自己来吧。” 　　甘敬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毕竟……” 　　他说到这里忽然语气转向深沉，满面严肃的看着大成：“毕竟，我也是一名背负特殊任务的华夏军人。” 　　大成愕然：“啊？老板是特殊部队的？”如果是这样，那就能合理解释一切了！ 　　甘敬若无其事地答道：“我是一名演员。” 　　大成双手抱头，恨不得用自己的脑袋去把老板面前的仪表盘全部砸烂，他现在已经完全分不清老板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演员，演员，我恨演员！ 　　尤其是那种演技好的演员！ 　　更尤其是那种拿了影帝的演员！ 　　…… 　　稍晚一些，巴格拉的太阳已经西斜，暮光把这片郊区照耀的有些瑰丽。 　　第二台斯特赖克到了，它延续了上一台的编号，ICV-D。 　　不过，这台小D到了之后，杰克那群人反而气焰没那么有底气的“请教”了，之前小漂移之后的一系列操作仍旧是被看在了眼里。 　　“大成”这位华夏退役兵的水平已经是惊艳到了一群人，在实打实的操作面前，什么请教、什么嚣张、什么挑衅都是化为交流。 　　大成在下车之后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性子，只是时不时的瞧见那边乐呵呵的老板，心头滋味实在难言。 　　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老板，没准就是自己人中的一员，只不过他在表演上比较有天赋，所以发挥出了更多的作用，正所谓，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嘛。 　　傍晚时分，两台装甲车在巴格达的郊区同场竞技，甘敬驾驶着小b，杰克驾驶着小D，双方进行了一行友好而又和谐的交流和演示。 　　六点二十分，两台装甲车都停了下来。 　　杰克心有余悸的下了车，用一种敬佩的目光瞧着同样下车的大成。 　　他犹豫了一下，对着大成竖起了拇指，由衷称赞道：“China No.1！” 　　大成同样犹豫了一下，回了一句：“China确实No.1，那啥，以后老板就由我来教了。”后半句是老板下车前嘱咐的。 　　杰克点头，人家开这玩意比自己这群人还熟练完美，实在没脸去抢这种教学。 　　甘敬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对着杰克说道：“还得劳烦大家多注意剧组的安全工作，等拍摄结束我这边还有些私人奖金，拜托诸位了。” 　　杰克闻言顿觉心里舒服了很多，立即说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甘敬一笑，转而和大成有说有笑的去乘坐了之前来时的吉普，这两台装甲车自有杰克等人放置好——话说，这玩意在巴格达这种地方不放好说不定真会被偷走。 　　一路回到酒店，甘敬的心情都很不错，这种开着装甲车在平原上狂飙猛进的经历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这不是戏中角色里的人生，而是戏外现实的人生。 　　不过戏里戏外往往是交汇的，这种体验对他来说实在是绝佳的美味。 　　晚上简单吃了点饭，甘敬回到酒店房间看了会剧本、了解了下国内公司的情况，随后开始在国内问答社区知乎上开始撰写匿名答案。 　　前两天的时候，老陈把用他名字注册的知乎帐号发了过来，而知乎上那些莫名的黑料也随着现代媒体的发达愈发喧嚣。 　　甘敬前往美国寻找好莱坞两大巨头沟通的时候自然是没时间整这个，现在回到巴格达，时间上就充裕了起来。 　　第一句之前和公司里怎么约定的来着。 　　嗯，对了，“业内人士来爆料一波，不是业内人士我死全家”，啧，这话不像是一名明星本人说出来的话吧，一定不会有人猜到是这样。 　　甘敬盘坐在地毯上，倚靠在床边，皱眉苦思怎么编排自己——同样的，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别样的经历。 　　咚，咚，咚。 　　酒店的门被敲响了。 　　甘敬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这会是晚上九点四十了，现在这个点谁来找自己了？ 　　开门一看。 　　喔，烈焰红唇。 第六百四十九章 出乎意料 　　烈焰红唇，斯嘉丽。 　　金发性感，斯嘉丽。 　　想喝洗澡水，斯、不，杜兰特。 　　甘敬在开门后的一瞬间想起的竟然不是其他，而是某一位美国篮球赛场上的球星，他是曾经发出过“想喝斯嘉丽洗澡水”言论的人物。 　　“嗨，斯嘉丽，好久不见。”甘敬随口招呼了一声。 　　斯嘉丽瞬间眼睛圆了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白天我们还说过话。” 　　“哦，真的么？今天在玩装甲车，我感觉是和装甲车共度了一天，其他的事都像是昨天发生过的。”甘敬耸了耸肩，尽管觉着这个时间点让如此美女进房间是件不太好的事，可是如果堵在门口被其他人看到那就更不好了。 　　“那是男人的浪漫。”斯嘉丽小小的恭维了一句。 　　气氛很轻松随意。 　　“喝点什么？”甘敬问道。 　　“你这有茶吗？”斯嘉丽红唇轻启。 　　“呃，可乐，咖啡，红酒，这里还真没有茶。”甘敬的套房里没有华夏的茶叶，不过他入住这么些天也没向酒店提要求。 　　“可乐，谢谢。”斯嘉丽答道。 　　甘敬从冰柜里取出了可乐，给自己则是拿了一杯咖啡，随后依旧是盘坐在原来的位置，摸起手机，向斯嘉丽笑道：“我要是现在拍一张照片发到我国内的社区上，他们一定会疯的。” 　　“为什么？” 　　“因为你的魅力大啊，也因为最近我最近在国内正被黑呢。”甘敬简单说了下国内的情况。 　　斯嘉丽挺有兴趣的，对于阿甘采用的做法也觉得有些惊奇和很有操作性，这样反向匿名再加上专业的公关团队，到了需要揭露出来的时候效果必然是爆炸式的。 　　两人聊了一会，甘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按着手机，时间很快就到了十点多。 　　“说起来，今天过来主要是想和你培养下感觉，为过两天的对手戏做准备。”斯嘉丽在一口可乐之后终于表明了来意。 　　“噢？”甘敬对于不同演员对于表演的不同方法和不同态度从来不会奇怪，不过女演员这样还是第一次见。 　　“我觉得斯嘉丽从来不会因为和男演员不来电而苦恼吧？”他笑了笑，先低头按了知乎答案的发布，随后把手机仍向一边，正色道，“我看你的作品不多，不过昨天在航班上飞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娜塔莉的电影，你和她就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怎么说？”斯嘉丽成功的被勾起了兴趣。 　　“娜塔莉的作品中总给我一种和对手不来电的感觉，你则不然，你从脸到身材，都很容易和对手来电。”甘敬总结了一下，“所以，我很奇怪你居然还会专程过来和我培养感觉。” 　　“问题在于，你不是见了我就臣服在的男演员。”斯嘉丽强调道，“万一没找到感觉，我害怕拍戏的时候被压戏就有点丢人。” 　　“啊？害怕丢人，怕我压戏？”甘敬吃惊。 　　斯嘉丽老老实实的点头，随后眼神有电：“你是名副其实的影帝，圈内都说你以后一定还会获得更多的小金人。” 　　“原来我的评价还挺高。”甘敬心情有些愉快，打趣道，“那你找到感觉了么？” 　　“慢慢来。” 　　“其实，我有比较快的方法的。”甘敬微笑。 　　“好的，再见，晚安。”斯嘉丽站起来，连问都没问是什么。 　　“唔……” 　　甘敬送别了斯嘉丽，本来心中没啥、中途有啥、最终又没落到啥的心情有些涟漪，他关了门走到镜子前露出了一个笑容，有些奇怪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难道我刚才笑的很猥琐？ 　　难道我的演技退步了？ 　　emmm…… 　　甘敬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就抚平了心绪，这种晚上被女演员敲门的经历，他倒是曾听孙红镭聊过，说是有的时候被逼到被敲门不论有事没事都必须开着门不关上的地步。 　　现在甘敬拍戏、挑剧本、投资，也自然是在剧组里有相当的话语权，可这种事碰见的反而不多，他和老陈还曾经讨论过这种事的应对，老陈就只给了一条建议。 　　——做好安全措施，不要被女方拍下来照片…… 　　甘敬深以为然，然后，一直没啥机会实施。 　　要说讨论华夏诗词的海瑟薇，双方还不定谁怕谁拍照片呢。 　　一夜无话。 　　第二天、第三天，甘敬就像是放了个小假期似的野在了巴格达的郊区里，一路带着大成狂奔。 　　刚开始的时候他是走顺滑路线，装甲车控制的很完美、很平稳，到了后来，甘敬反而觉着颠簸才是最过瘾的。 　　两天下来，大成是扶着装甲车才落的地。 　　他只有一句话：“老板，阿甘，我甘哥，别让我坐你的装甲车了，我被颠的晕车了。”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甘敬则是神清气爽，整个人的状态好的出奇。 　　到了第四天，甘敬回归拍摄，面对导演吕克关于装甲车驾驶的询问，他自然是满口自信，毕竟是有那么一个优秀的华夏退役军人在教导。 　　这天，吕克是想拍摄电影中比较后期的片段，大李救出了一群美国大兵，因为座位不够，安妮主动留下来选择跟着大李走更加危险的路线。 　　炮火之中的装甲车做出各种惊险动作，眼看行使出危险区域的时候，安妮打开舱盖，坐在装甲车上对着后面展示了下妖娆的大长腿，给了后面一个蔑视的飞吻。 　　这个画面显然是为了体现斯嘉丽的魅力，是她最为擅长的东西。 　　到了下一步，两人的对戏则是拥抱、对视、拥吻，一幕火花四溅的画面——很老套的设置，但同样也是喜闻乐见的设置。 　　观众就爱看这个啊。 　　剧组上午没有开拍，时间全部花在了为装甲车做旧和做坑坑洼洼的弹痕上面，一直到了下午，拍戏才开始。 　　不过，刚开始拍，演员就碰见了问题。 　　剧组没什么伤害的定向爆破做的很完美，阿甘左摇右摆的驾驶出乎了导演的预期，道具组做旧的装甲车外形也很应景。 　　可是，可是，斯嘉丽晕车了！ 　　她不只是晕车了，她还吐了阿甘一身！ 　　甘敬一脸无语的下车，看着这位女星去收拾清理，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那个，那个，导演，今天不拍吻戏行么…… 　　行么？ 第六百五十章 吻戏细节 　　吻戏这个事，对很多演员来说是件颇为微妙的事情。 　　怎么拍？ 　　借位？蒙太奇？切换镜头？ 　　怎么吻？ 　　轻吻？舌吻？湿吻？ 　　怎么处理自己给对手演员带来的触感？ 　　拍前吃点水果、刷个牙、嚼个口香糖，这些都是业内很正常的行为，当然，也有某些人会去吃个大蒜、抽根烟啥的，那就是会在正常戏份外给另外一位演员留下深刻的印象。 　　甘敬其实是不想真吻的，他不是介意，而是图省事，觉得借位或者用斯嘉丽的头发作为遮掩会很快结束，可是戏中的镜头，一位认真导演的检查是很难让演员拒绝的。 　　吕克很认真，甘敬是演员。 　　那就得按照意思来，尤其是抛开男女差异之后，这种事其实不值得演员去争，略微比较一下，甘敬觉得这就像是病人去医院看病，绝大多数医生的眼里都是只看病变的器官。 　　“斯嘉丽，尽管我不介意……好吧，我有点介意口中不清洁的吻戏，所以……”甘敬本来还想客套一下，可是转念一想，这种事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拍之前你刷牙嚼个口香糖吧，大姐。” 　　斯嘉丽在装甲车里被颠的吐了，本来这就让她觉着有些糗，现在阿甘居然又专程跑过来提这要求，她立即就有些羞恼的呛道：“在你眼里，我是那样的人么？”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咱们的戏都尽快过，你也知道的，福克斯和派拉蒙都有给我施加压力，加快拍摄进度。”甘敬扯了一条说得过去的理由。 　　斯嘉丽当然知道这也就是一条理由而已，她恨恨的盯了一眼阿甘，转过身不再搭理他了。 　　甘敬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到底是起没起效果，又或者，根据斯嘉丽的反应来看，是不是会起反效果，他头一次在拍这样的戏前有点忐忑。 　　这种心情表现在外就是他走来走去的不着座，而在旁人眼中是没想到影帝先生会为这种事困扰，像围观拍摄的谭盾还过来问了一句：“装甲车应该安全吧，你别紧张。” 　　甘敬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地说道：“我对装甲车很有信心，谭老师啊，你没事多做做音乐吧，最好咱这边一结束，你立即就拿出配乐来。要知道，你和我代表的就是他们口中的华夏势力啊。” 　　谭盾很有嬉笑怒骂的气概：“不还有胡戈呢，不还有特效呢。” 　　“他们都比不上谭老师的重要性啊。”甘敬眼都不眨一下，老胡是已经回国了，这会不在眼前，那自然是在者为重了——就像“你最喜欢爸爸还是妈妈”“你选我还是游戏”…… 　　两人闲聊了几句，那边斯嘉丽已经重新准备完毕。 　　摄像机、收音、剧务、导演，各就各位。 　　阿甘和斯嘉丽屏幕吻戏开始。 　　——大李和安妮逃出生天，装甲车甩开了追击的敌人，最终停在了一片田野边的凹地上，安妮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大李同样是灰头土脸，前者难掩曼妙，后者则是勇气在闪耀。 　　甘敬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他靠近斯嘉丽的时候能够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以及一种薄荷糖的气味，心里顿时稍稍放心。 　　故事设置中并没有把这场吻戏写的很详细，然而吕克却是给予了仔细的指导，他是要把这个画面拍出性感的艺术感。 　　暮光时分的巴格达，夕阳照在满是弹痕的装甲车上，一位好莱坞一线女星和华夏东方影帝的画面一定是要能够充分拍出荷尔蒙之感的。 　　装甲车停下，斯嘉丽抓住装甲车一跃而下，随后阿甘才是疲惫的慢慢爬下。 　　斯嘉丽面对夕阳伸开双臂，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带着硝烟与泥土味道的空气，然后她回头一看，救出了自己的阿甘正倚靠在装甲车上疲倦的看着自己。 　　她的眼里闪耀着光芒，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左手按住阿甘的肩膀，深深的冲着他吻了过去。 　　“哎哟，哎哟，我的腰！”甘敬嘴唇被堵，含糊不清的发出抗议，随即右手搂过斯嘉丽的脖子，调整了下身位，把斯嘉丽压在了装甲车上。 　　柔软的嘴唇触感颇为不错，甘敬只是稍微分神，忽觉得嘴唇一痛，却是斯嘉丽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咔！”吕克那边喊了停，不过在阿甘和斯嘉丽分开之后却没说出问题，只是在回看了一遍镜头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斯嘉丽的细节不错，但我觉得还少点感觉，再来一遍试试。” 　　甘敬没好气的揉了揉真被咬痛了的嘴唇，瞥了一眼斯嘉丽，没对她说什么话，刚才吕克还称赞了她的细节呢，导演觉得好就成吧。 　　斯嘉丽注意到阿甘的目光，示威式的扬了扬头，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 　　甘敬哭笑不得，可在第二次拍摄仍旧被她咬的很痛而又偏偏没过的情况下，他也有点恼火了。 　　“导演，我想起来一件事，等下我爬下装甲车的时候抽支烟作为缓解疲倦的填充，怎么样？”甘敬冲着仍旧在看镜头的吕克提出了要求。 　　尽管吕克很喜欢斯嘉丽这位女演员，但是在拍戏中他是没什么偏向的，所以也不管阿甘可能存在的小小戏谑报复，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三遍男女主角的吻戏。 　　当斯嘉丽这一次从夕阳处收回目光转身看向阿甘时，她的心猛然加快一跳，如果她看过华夏电影的话，一定会想起那句著名的台词——你是那样拉风的男人，就像漆黑中的萤火虫，那样鲜明，那样出众，你那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渣子、神乎其技的刀法，还有那杯dry马蒂尼，都深深地出卖了你。 　　仅仅是增加了一个细节，仅仅是阿甘疲惫眼神望过来时从唇边吐出的烟圈，斯嘉丽却陡然觉得这个人物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斯嘉丽仍旧是像前两遍那样冲着阿甘走了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吻住了他的嘴唇，而甘敬被按在下面之后，他右手先是拿着烟头在装甲车上捻灭，随后才是反客为主。 　　一场激烈的拥吻！ 　　当又一次的“咔”声响起时，甘敬觉着嘴唇有点咸，下意识的用手一摸，却是出血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慰藉 　　“我的大姐啊，你要不要这样用力咬啊？”甘敬忍不住冲着旁边的斯嘉丽抱怨了一下，随手接过剧务递过来的湿巾和水。 　　“怎么了？谁让你抽烟报复我的！”斯嘉丽其实心里略有些歉意，但嘴上一定不会认输。 　　甘敬擦过嘴唇，抿了一口水漱口，对着这位无数人心目中的女神说道：“咱拍的是吻戏啊，你用用嘴唇、用用舌头就行了，不要用牙齿啊！” 　　斯嘉丽“哼”了一声，转而对着在场的人大声喊道：“快来看啊，奥斯卡影帝打击不知名女演员了！就是我眼前的这个人！认清他的脸！” 　　甘敬真是哭笑不得了，这女人！戏还真多！ 　　另外一边的吕克认真的研究了下画面，这一次倒不是认为两个人表演的不到位了，而是摄影机的设置有些问题，所以才导致拍摄的不够完美。 　　“阿甘，斯嘉丽，再来一遍吧。”吕克评价了一下刚才的拍摄，“已经挺好的了，那种情感溢出的激烈感很到位，阿甘的细节动作很潇洒，观众们爱看这个。” 　　导演走了几步，慢慢的边思考边说道：“斯嘉丽，等下最好是能把阿甘的嘴唇亲出肿胀，这样的话效果就更好了。” 　　甘敬立即抗议：“喂，你俩不要伺机报复好不好？导演，我承认，作为一名演员我可能是强势了点，但我可是亲自跑到巴黎去请的你啊！” 　　吕克满脸严肃，绝对没有伺机报复的样式，他完全不理阿甘，冲着斯嘉丽点点头：“斯嘉丽，加油！” 　　甘敬：“……” 　　导演交代完毕，走到摄影组旁开始调试不同的拍摄角度，力求能拍出最为符合自己需求的画面，像这种画面其实也就是大导演的作用所在，人家拍出来的东西就是比一般的要看着舒服，看着好。 　　观众在观影的时候说不出什么专业的构图，说不出什么专业的元素，但是电影看在眼里，是会在心里浮现出感觉的——真牛笔、真美、真感动。 　　等到一切再次准备就绪，甘敬的嘴唇已经止血了，可是一看到斯嘉丽挑衅而又充满斗志的眼神，他就觉得自己的嘴唇有点在不自觉的抖动。 　　这不是假疼，是真痛啊！ 　　这不是番茄酱，是自己流的血啊！ 　　“来吧。”甘敬用一种面对工作的专业态度无畏的迎接又一次吻戏的到来。 　　随着打板清脆的响声，四周安静了下来。 　　斯嘉丽动，甘敬动。 　　“咔！” 　　这一次甚至是没演到后面，两人就被导演喊停了。 　　吕克只是皱着眉头的说了句“感觉不对”，然后就示意重来。 　　一遍，一遍，又一遍。 　　甘敬拍过这样的镜头，但发誓绝对没拍过如此多遍的吻戏镜头，毫不夸张的说，他的嘴唇真的是吻的麻木了，流血的时候除了依旧有一丝痛楚，其他的就是麻木感。 　　“停！停！” 　　吕克彻底喊了停，先是大声宣布道：“今天收工了，明天这个时间点再拍，收工收工。” 　　“你回去找找感觉。”吕克走到了斯嘉丽的旁边，对着皱眉的她说道，“你现在的感觉越来越越不对，希望明天拍摄的时候能找回，嗯，第一遍把阿甘嘴唇咬出血的感觉。” 　　甘敬放在口袋里的右手情不自禁的比划出中指，左手则是仍旧用纸巾捂住嘴唇，他看了眼斯嘉丽，有点奇怪她的状态怎么是越来越差了。 　　这拍了不知道多少遍，不光是彼此状态不好保持，连带着傍晚的光线也不成了。 　　“明天见吧，我的导演我的女主。”甘敬有气无力的招呼了一声，转身随着大成钻进了吉普车——在巴格达这边，保姆车不如吉普车来的有安全感，他也很喜欢这种车游荡在路上的感觉。 　　等到吉普车停到酒店门口，甘敬下车的时候瞧见了大成有点奇怪的眼神。 　　“这样看我干什么？”甘敬伸手拦住服务生，告诉了他自己晚餐的需求，让他给送到房间。 　　大成说道：“老板，你嘴唇都没血色了，我以前还有点羡慕演员能拍吻戏，现在看了你的实地演出……居然会有点惨？？？” 　　甘敬深觉沮丧，这连大成这样的石头人都看出自己惨了，那自己到底是得惨成什么样啊。 　　回到房间，甘敬刚刚洗漱了一下，甚至还没来得及消灭晚餐，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大成去开了门，发现前来的是斯嘉丽，于是在放了斯嘉丽进去之后，他直接就带着另一位安保人员守在了门外。 　　“大小姐，吃点？”甘敬正襟危坐，嘴唇发白。 　　斯嘉丽瞧了瞧，发现阿甘的餐桌上摆着红枣粥、猪血猪肝、红豆汤等一系列女人一看就能明白是补血效果的食物——近年来，华夏美食风靡世界，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食补药补，斯嘉丽为了保持身材也接触过一些。 　　“还真是对不起你啊。”斯嘉丽毫无愧疚心的小小道歉。 　　甘敬喝了一口红枣粥，叹息道：“我也没想到斯嘉丽女士会是这样的一位……敬业的演员呢。” 　　“很抱歉。”就在甘敬有些纳闷斯嘉丽居然为这个如此快的转变态度时，斯嘉丽继续说道，“我还是被你压戏了。” 　　压戏，压戏。 　　甘敬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这货的状态为什么越来越差，敢情是因为这个，本以为是因为顾虑吻戏的情绪程度呢。 　　“之前都挺好的啊，你这个纯粹是心理因素。”甘敬慢条斯理的喝着红枣补血粥，“镜头一开就干，不要多想，想的越多演的越僵硬。” 　　斯嘉丽听的很认真，思索了一会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盒女士烟，抽出来一根递过去：“阿甘，你烟圈吐的也特别好，怎么说呢，动作神情就是很到位。” 　　甘敬没接烟，咽下口中的粥后仰头看着天花板：“那有个屁用啊，还不是得明天重新拍。” 　　话音刚落，一道红唇印了过来。 　　唔。 　　“很抱歉，我会努力的。”斯嘉丽对待演戏的态度像是学生一般。 　　甘敬在这个和吻戏中截然不同的轻吻过后就没说话，而斯嘉丽也是轻轻起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想着今天的戏份，甘敬心中感叹，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人心冷漠无情，只剩下这咬唇的疼痛和红唇的柔软才能给人一点点慰藉。 　　诶。 第六百五十二章 霸屏 　　过了一夜，甘敬在清晨起床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件事不是今天仍旧要有和斯嘉丽的对戏，而是昨晚了解了一番国内舆论的状况。 　　所谓自媒体、新媒体时代，甘敬是有听公司内部和老陈汇报过的，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如此时代发展的新鲜果实居然是要先被自己品尝。 　　一波，不，现在已经不只是一波舆论压迫了，从知乎酝酿出来的潜规则、黑幕之类的言论在有心人的推动下竟然大有想锤死阿甘的势头。 　　甘敬是有些不解的，这种很难有证据的事怎么能传这么广，可是老陈只是给出了“杀人诛心”四个字。 　　巴格达清晨阳光洒在房间有了丝丝热意，今年伊拉克这边的热天似乎比往年来的要早上了那么一些。 　　“大成，你这以前是在体制内混过的人。”甘敬在吃完早餐乘坐吉普去片场的时候和大成闲聊，“你说，我这要是实名举报国外势力迫害俺这个国家一级演员，上面大佬会不会给我点支持啊？” 　　大成最近多是贴身保护阿甘，对于国内的事情从老板口中是听到不少，不过当部队和在政府部门是不一样的概念，所以他无法给出答案。 　　甘敬倒不是真要从大成这边听取建议，更多的是抒发一下倾诉欲。 　　“这种势头其实也跟我这边放任有关，对方一定是没想到我这边是有在源头做了手脚。”甘敬望着外面的巴格达郊区，笑了笑，对着大成说道，“这就是过招啊，不知道对面是谁，但知道对方的目的。人家不知不觉出了一招先手，我们这边察觉到了但装作没察觉，暗暗回下一招。” 　　大成听懂了，同时也听出来阿甘语气中的趣味，但他没觉得这有什么有趣的，只是问道：“那什么时候反击呢？” 　　“就等这一波蓄势到位了，然后我这边马甲自爆，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甘敬淡淡地说道，“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 　　国内关于阿甘的舆论局势颇为严重，甚至是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 　　因为自媒体这种全民舆论是新兴的东西，所以不论是公司还是阿甘本人都没预料到舆论增长不是一层层，而是倍增的。 　　作为第一名享受如此攻势的明星，百日红是打算做出一次U型操作的，就像是企鹅入水的轨迹一样，沉到水底再猛然上窜。 　　可是局势的变化往往就是不按照预期来的。 　　阿甘是目前华夏最具知名度的演员……之一，国内媒体刚开始面对网络发酵的自媒体内容是有迟疑和滞后的，可是眼看势头不对，不同媒体也就采取了不同的应对。 　　有的媒体是转载了网络上的内容，即便是转载也能看出不同媒体的立场，版面位置的设置是个可引导的措施。 　　有的媒体则是用其他人的言论来发表见解。 　　第一个明确给出明确答案和力挺的人是周讯，她是在出席一个慈善活动的时候被问到了与活动内容完全不相关的阿甘问题。 　　“最近有爆料阿甘在拍戏过程中耍大牌，而阿甘方面一直没有对此回应，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华夏娱乐报的记者在提问的时候也只是挑了黑料中的一条“耍大牌”，其他黑料是没有实际证据的。 　　周讯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回答道：“假的。我了解阿甘，他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有业内人士有说阿甘的脾气不太好……”记者继续提问，可这个问题还没问完就被周讯打断了。 　　她掷地有声地说道：“是谁说的？可以当着我的面说么？我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周讯的名字来说，我了解阿甘，他不是那样的人。谁说了阿甘脾气不好，就当面来说好了。” 　　周讯连续说了两次当面，华夏娱乐报的记者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他也只是想拿到圈内演员们的回应和态度，之所以挑选周讯作为第一个提问的演员是因为阿甘曾经在周讯工作室待了不短的时间，两人交情不浅。 　　华夏娱乐报的副主编常伟是最早接触阿甘的记者之一，他和阿甘方面的关系一直不错，这一次对于莫名其妙的舆论攻势也有自己的判断，不过身为媒体从业人员，他是决定借助其他人之口来发声的。 　　同周讯相比，在阿甘第一部电影《梅兰芳》之中就有过合作而有又一直保持很好的关系孙红镭也是没什么犹豫。 　　“阿甘啊，他耍什么大牌？”孙红镭不仅是回应了记者口中的问题，他很干脆的表示自己最近是有看到网络上关于阿甘的言论，“至于那些什么潜规则之类的事，真是太莫名其妙了，大家不要相信啊。阿甘是个老实孩子，真的。” 　　“阿甘人很好，我没见过网上说的那些事。”香港天王梁朝玮没有沉默，“我也不相信。” 　　“等见到阿甘了，我帮你们问问。他为什么不回应啊？莫须有的事怎么回应呢？再说了，据我所知，他是在国外拍戏，一定是忙的顾不过来。”刘德桦乐呵呵的回答了记者的问题，但心里也有纳闷，阿甘是有在忙，可公司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就这样，一众大牌演员，一众诸如陈凯戈、冯小刚这样的大牌导演也都有了发声，支持程度有所不同，但都是说相信阿甘。 　　其中，百日红公司签约艺人周咚雨在被记者拦到提问之后反应最为激烈，她直接冷着脸一把打翻了记者手中的话筒。 　　记者猝不及防，一脸懵逼的看着周咚雨翩然消失于中戏校园，最终只能弱弱自语：“自己人啊……我是华夏娱乐报的啊……” 　　很快，记者们用亲手采访的众多业内人士回应做出了一个合辑刊登上报，而且采访片段同样被剪辑出视频放在网上。 　　“我相信……” 　　“阿甘是好人……” 　　“那些是假的……” 　　“阿甘？不可能的！” 　　不同演员，制片导演，两岸三地。 　　唰，一通来自《华夏娱乐报》用心的报道！ 　　霸屏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自爆 　　“快出来看，阿甘买了公关了，媒体出来洗地了！” 　　“洗个屁啊？一个两个的还能买，这特么陈导、冯导、周讯、梁朝玮、刘德桦、成龙都正面出来回应了，这怎么买？咦？成龙回应，潜规则了解一下……” 　　“呵呵，这就是相互护着来，娱乐圈抱团呗。” 　　“楼上错了！阿甘这是真人缘啊，娱乐圈是撕逼的地方，要不是真不错，谁会站出来对媒体这样说？巴不得阿甘倒下呢！” 　　“到底有没有证据啊？有没有演员站出来指证阿甘的？说的跟真的似的，没证据传什么啊。” 　　“谁敢指认？站出来之后谁还能在圈里混下去？这些人也是搞笑，这周讯还说当她的面，明明知道不可能有圈内人当面跳出来，那不结死仇了，偏偏还那么说。洗地+10086。” 　　“吃瓜，吃瓜。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前排的把腿收一收啦！” 　　面对霸屏而来的明星演员回应，网友们的反应是零延迟的，这些反应自然就是林子里的鸟一般什么样的都有。 　　不过最先坐不住的并不是网友、粉丝，而是百日红公司内部沉不住气了，按照计划打算，他们还打算让这些舆论黑料脏水再延续一阵的，可是现在阿甘的朋友们站出来了，这要是再不给出反应，回头真相出来可就显得不够意思了。 　　于是乎，老陈紧急联系了阿甘，解释了一遍各种情况，决定来一波马甲自爆。 　　当然，自爆也不是随便就爆的，要先铺垫铺垫、酝酿酝酿。 　　此时，阿甘那条匿名回答已经在百日红以及不怀好意的水军力顶之下成为了知乎提问里点赞量最高的一条，任何人在去看质量回答时最先看到的就会是这样一条。 　　因为答案中对于业内情况娓娓道来，所以评论区对于答主业内人士的真实性少有质疑，而且，这条答案还有数次的更新，更显得不卑不亢。 　　“这两天看了不少媒体的报道，像那个周讯的意思就是‘有种实名’吧，大概意思就是这样。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沉默了。周一取匿，大家周一见。” 　　黑料脏水源头之一的知乎最质量的答案决定取匿了，众多盯着这边的自媒体、水军纷纷奔涌相告，很快，“周一见”登上了微博的热搜。 　　各路吃瓜群众、媒体记者对于这名头铁刚正面的圈内人士是真挺好奇的，也有人是怀揣着两败俱伤或者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心情在默默支持着匿名答主。 　　距离周一还有两天时间。 　　百日红在行动。 　　自媒体在行动。 　　各路水军在行动。 　　两天时间转瞬即过，周一上午八点钟，这条在众多关注目光下的答案有了编辑更新。 　　——“我这边信号不好，我先吃个早餐就取匿啊。” 　　一众人士在刷新过后看到这条放在最上面的更新顿时想要跺脚骂娘，有写这几个字的功夫，你的信号再不好，这匿名也就取消了啊！ 　　难道是怂了？ 　　是不是被律师函了？ 　　答主，撑住啊！ 　　最起码，你死之前先给阿甘一刀啊！ 　　不少路人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翘首以盼，最担心的就是这条更新过后就没有了下文，毕竟总是有那么一些人就是挖坑不填坑啊。 　　还好，半个小时后，这条答案再次被编辑。 　　——“我回来了！现在坐车，如果取匿，你们会保护我吧？评论区里告诉我！” 　　“快点的吧！今天就指望你了！” 　　“一定会保护你，你要是歌手就去买你的专辑，你要是演员就去买你的电影票！” 　　“不会是假的吧？我感觉这个答主是在耍我们。” 　　“我估计阿甘会起诉这个答主的，怕是要凉啊！” 　　“他这么墨迹，其实是在等阿甘的公关费吧？？” 　　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本来以为这名答主是胆小不见或者是被公关掉了，可是很快很多人发现是知乎登录不上去了。 　　大约四十分钟过后，知乎官方给出了一通公告：服务器过载……崩溃了…… 　　来自不同平台的围观涌入导致知乎崩溃了！ 　　这一则插曲极大的延误了匿名答主的取匿操作，一直到了中午时分，更新内容才姗姗来迟。 　　——“知乎崩溃了好像，这可不怪我了。大家准备一下，五分钟后见。” 　　围观群众已经有了些许抗体，猜测中关于答主在等待公关费的评论被顶了上去，大家对于五分钟之后的结果也没什么期望。 　　可是，这一次是真的来了。 　　可是，这一次是真的惊了！ 　　匿名答案已经没有匿名了，上面可以看到“我来看看”取代了“匿名用户”四个字，而更为震惊的内容是被编辑更新在上面的文字以及配图上。 　　——“我是业内人士甘敬，了解一下。匿名回答，哈，哈，哈。” 　　一张甘敬和斯嘉丽的合拍，背景之中可以清晰看到后面的片场，众多剧务和群演似乎是正在忙碌着，导演吕克的身影是个侧身，正在挥手指挥着什么。 　　这…… 　　这？ 　　这！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甘敬来不及告诉，他刷新了一下只看到显示出来的评论数量有了一个倍增的数字，随即在他想去点开评论区的时候，忽然又发现了一个事实。 　　知乎，再次崩溃了。 　　“这好像有点逗啊。”甘敬试了两遍，有些无奈。 　　一旁的斯嘉丽好奇地问道：“怎么样？大家都说了什么？” 　　“大家说你很漂亮，说跟我站在一起，你比之前还女神。”甘敬信口胡扯，想了想，又拍了几张照片，既有片场的，也有导演和主演的，随后，他把刚才发在知乎上的那张照片一起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 　　嗯，这样就能佐证之前知乎里的自己了。 　　甘敬正美滋滋的想着，都还没来得及去看微博上的评论，手中的电话就响了，他低头一看，发现是周公子的。 　　盯。 　　接通。 　　“甘敬，我去你大爷的！”周公子的第一句话。 　　甘敬叹了口气，看看，看看啊，世风日下，素质，注意素质啊！ 第六百五十四章 领教 　　“甘敬，我X……” 　　“甘敬，我干……” 　　“甘敬，我丢……” 　　绝不仅仅是周公子一个人想要打通甘敬的电话，也绝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想痛骂甘敬，自己等人在这种关头替他说话就是某种程度上的背书，现在一看，这居然是人家在玩弄的把戏！这如何能忍？ 　　更何况，按照这件事的风波程度，自己等人就像是全国观众面前被耍了一道！ 　　不要面子的啊？ 　　不要自尊的啊？ 　　甘敬的手机自周公子打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停过，鉴于这件事确实是自己有点不地道，所以他趁着电话间隙的时候和导演商量了一下，今天就不拍自己的戏份了。 　　如此半天过去，甘敬才终于算是接完了各路电话，等他再次登上微博的时候发现微博似乎也是小小的崩溃了一下。 　　介个，原来这些app后台支持都这么弱的么？看起来自己这是给人家提了个醒啊。 　　甘敬虽然接电话接的有点倦，但心情还是挺轻松的，尤其是看到了微博上网友的评论之后。 　　“谁都不服，就服阿甘的这一手操作。” 　　“知乎这一下子要被阿甘玩坏了！” 　　“逼乎，分享你刚遍的故事。” 　　“糙，我是真信了！我赶脚我的三观被冲击了。” 　　“人家是出淤泥而不染，你这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一下子把知乎里匿名答案的公信力都给干没了啊。” 　　“阿甘这是带了一手斩杀啊！” 　　评论里众说纷纭，但是大多都是对于阿甘这种亲自下场写匿名答案操作的震惊和佩服，而之前众多自媒体里各种的分析更是被直接打了脸。 　　尤其那条答案里的赌注发誓……不是业内人士，我咋地咋地……现在回头一看，真特么的是用心险恶啊！ 　　险恶啊险恶，真是险恶啊！ 　　去特么的业内人士！ 　　甘敬悠哉悠哉的浏览着微博评论，时不时的还会用英语翻译一下给身边好奇的斯嘉丽听——下午剧组收工，斯嘉丽闲着没事也就来瞧瞧阿甘这种反向公关，没准以后可以作为参考。 　　相比微博上各种佩服以及震惊言论，知乎里阿甘答案下更多是无语。 　　因为有百日红团队和其他水军的力量，这条答案是后来居上成为众多答案中最为亮眼的一条，可此刻，原本评论区被顶起来的评论明晃晃的挂在上面让人看的讽刺不已。 　　“娱乐圈就是这样啊，阿甘能好到哪去？” 　　“我一个朋友是阿甘的助理，他私生活比答案里还要乱。” 　　“啧啧，这就是你们的偶像。” 　　“我小学同学姨夫家的儿子的舅舅就是阿甘的经纪人，唉，这些事，看看就好。” 　　甘敬早先不明白为啥会有这种评论出现，可是随着几次更新答案渐渐明白网络之上的造谣成本太低，有些人就是喜欢刷存在感，就纯粹是想要满足下虚荣心。 　　当然，也有人会站出来说话，可是，破坏容易建设难。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正是此理。 　　“你觉得我最后更新个啥呢？”甘敬大致看了看自己知乎答案下的评论区，扭头对坐在身边的斯嘉丽征询意见。 　　“啊？这不应该问下你的公关团队么？”斯嘉丽一怔。 　　甘敬摇头：“这种小事，我自己处理就好了。” 　　斯嘉丽歪头看了看他的手机屏幕，忽然问道：“我要把你这样的公关手段发到好莱坞的群里。” 　　“为什么？” 　　“哼，让大家都小心你。”斯嘉丽想起了阿甘获得奥斯卡影帝的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你这就是心有猛虎。” 　　甘敬哈哈一笑，顺势把脑袋一搭，搭在了斯嘉丽的肩膀上：“我是心有猛虎，细嗅美人。” 　　斯嘉丽没躲，只是“嘁”了一声：“快做你的公关吧。” 　　甘敬冲着斯嘉丽的脖颈吹了一口气，随后把头一缩避过她巴掌的轻拍，笑道：“我想到了，就在这答案最后更新三个字好了。” 　　眼看阿甘低头去按手机，斯嘉丽有些好奇的看过去，除了看懂三个字是一样的之外自然是什么都不懂。 　　“这是什么？”她问道。 　　“这是，啪，啪，啪。”甘敬前半句英文后半句中文地说道。 　　“什么是葩葩葩？”斯嘉丽直舌头的模仿着阿甘的词。 　　甘敬一本正经地说道：“啪啪啪就是啪啪啪。” 　　斯嘉丽面露疑惑，不过甘敬的调戏浅尝辄止，他写在知乎上的三个字就是打脸的意思，这条答案下的赞数越高、评论越多，就越是显出这种匿名谣传的荒谬。 　　同时甘敬也在微博上更新了两条动态，一条是同样的“啪啪啪”，第二条则是对于各位为自己说话之人的道谢。 　　——“今天电话被打爆了，本来只是随手之答，没想到劳累了众多好友，实在过意不去。等我电影杀青，回到京城一定大餐谢罪。” 　　这算是甘敬对于这次事件的一个直接回应了，不过在他口中这只是“随手之答”，绝壁不会是蓄意良久，这句话后面跟着连续几个哭泣的表情，落在不同人眼中是不同的意味。 　　有的人觉着阿甘一定是和众多友人在背后的互动，有的人则是仔细分析了一番这次事件的始末，有的人还对阿甘这种公关的方式大为赞叹。 　　不过，在这次事件当中，最为复杂的则属知乎官方了，阿甘的这种操作极大的打击了社区答案的公信力，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很多人其他答案的评论区下有了“这是阿甘吧”“阿甘式答案了解一下”“给你们讲个笑话，知乎匿名的答案”…… 　　与此同时，知乎的名头在网络上有了极大的传播——互联网上，有人骂其实就是价值，点击、流量、搜索是可以转化为资本的，这像是有些明星会买黑粉一样，炒作才能上位。 　　最终，知乎官方没有去动阿甘的那一条答案，反而是给甘敬的帐号加了标识，属于验证过的演员本人，而知乎的创始人则是在微博上发了一条动态，隐隐算是回应这次的事件。 　　——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严，领教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试 　　对于来自知乎创始人的评价，甘敬是在事后两天才偶然看到的，他对此只是置之一笑，不当回事。 　　他对于别人怎么看自己并没有太多想法，不论其他人怎么想，自己还是自己。 　　什么山川之险、城府之严的，要是直接说有胸襟、有气度啥的，那还可以互动一番，其他的听不出到底是褒是贬、是讽刺是赞扬的话，那就无视了吧。 　　甘敬手头上解决了这样的一桩事，填补了一下自己不在国内的空窗期，给新兴起的自媒体时代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不过这个还只是属于顺手为之，最重要的仍旧是电影的拍摄。 　　今年因为《爱我所爱》的拍摄，他已经推掉了奥斯卡的颁奖，预计也会推掉戛纳的邀请。 　　这样的决定必然是有所损失，其中最为不满的是代言品牌纪梵希一方，他们是希望阿甘多多露面各大活动的，如此一位实力派影帝又能多在各个含金量高的活动中出席，这就是品牌方最希望合作伙伴展露价值的地方。 　　鉴于如此情况，甘敬在和斯嘉丽关系越来越不错的时候对于她找不到表演状态也就说话越来越直白了。 　　“斯嘉丽，你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真就想当个花瓶是怎么着？” 　　“以前你都是怎么演的啊？我有点纳闷。” 　　不得不说，甘敬的嘴有时候是有点毒，尤其是在涉及到拍戏的时候，之前对于汤惟的时候还稍微克制了点，但也没让汤惟多好受，现在之所以有所进化是因为斯嘉丽拿的片酬多啊！ 　　汤惟拿的不到千万华夏币，斯嘉丽这边砍价之后还拿了1200万美元，换过来就是足足有七八倍，这样的差距，甘敬作为投资方之一当然想看到价值所在。 　　尽管知道号召力方面斯嘉丽是毫无疑问值这个价的，但是甘敬本身就是一个演员，他还是更习惯从演技方面来衡量价值。 　　吻戏方面，装甲车边那一幕吕克拍的不满意，后面两天继续尝试仍旧找不到感觉，导演索性也就没有强求，打算先拍一下前面的镜头。 　　老头觉着前面一些男女主角之间互动的戏份或许是能帮助斯嘉丽找到情绪酝酿的感觉。 　　——李，你这个菜的口味有些奇怪，麻麻的。 　　——李，我不太喜欢菜，但是你这个饭挺好吃的，它叫什么？煲仔饭？又是奇怪的名字。 　　——李，你为什么会来巴格达？ 　　中文的李在英文中也有类似的发音，安妮曾经问过大李的名字，但是发音实在太奇怪，最终就用姓来称呼。 　　作为一支美军小队里的医疗女兵，安妮既有当兵的飒爽，也有医护人员的温柔，再加上本身她天然的性感，这样一个人物设定是很吸引人的。 　　不过如此女兵和男主角的互动一定是要有趣有力才能撑起故事的结构。 　　近日来，斯嘉丽在拍这些日常互动时总是有些跟不上阿甘的节奏，现在不光是导演，其他很多人都能看出两位主角演技上的差距。 　　值得欣慰的是，男配角的戏份拍摄还比较顺利，克里斯托弗作为奥斯卡最佳男配角确实是挺有实力的，这一次他出演的美军小队的队长，同时也很喜欢安妮，因此在察觉到两人一些细微温和的感觉之后，有意无意间会刁难流动装甲车。 　　后面因为这位队长的失误让整支小队失手被擒，当结局面对大李的救援时，他终于对光辉的社会主义旗帜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嗯…… 　　甘敬对这位演员的发挥很满意，可反过来又映衬着斯嘉丽的不足。 　　“阿甘，这种人物情感的变化太过……”斯嘉丽知道这几天不光是没有达到阿甘的要求，也是没达到导演的要求，不过吕克导演很有绅士风格，不像是阿甘！ 　　“细腻，是么？”甘敬用了一个词来形容。 　　斯嘉丽点头，相比较东方演员，西方演员在这方面的表演确实是有所出入的，而这部剧本是由华夏编剧编著的，一些人物线条的处理上更符合东方习惯。 　　甘敬看斯嘉丽点头，第一时间倒是没毒舌了，反而是思考剧本人物和演员本身的融洽性。 　　一部好电影一定是磨合出来的，哪怕拍摄过半也一样如此。 　　“我想想。”甘敬少了戏谑，多了严肃，等到稍晚一些去找了吕克。 　　导演房间里，吕克正在回溯这些天拍过的镜头，其中重点就是斯嘉丽和阿甘的对手戏，他在为阿甘开门之后请他坐在了自己身边一道来看这些戏份。 　　镜头一一闪现，吕克没怎么说话，甘敬也是如此，两人安静的看着拍摄片段将近一个小时，吕克才按了暂停。 　　“怎么样？”他问了一句。 　　“有点出乎意料，似乎还行？”甘敬颇感意外。 　　吕克摇头笑道：“这是剪辑的效果，这样剪辑下来，你们的戏份也是可以的，只是画面和镜头不够漂亮。” 　　“那为什么还用？”甘敬挑了挑眉头，有些不满。 　　“要是投资方催的太紧，就用这个。”吕克理所当然地说道。 　　甘敬额头隐隐有汗，摆手道：“我不会催的，拍摄当然要最好的画面。” 　　吕克耸肩：“毕竟不是你一个人投的，我看派拉蒙和福克斯给你的压力还挺大的，只是万一而已。”如果压力不大，之前阿甘会飞到美国去么？ 　　甘敬严肃道：“一定不会！” 　　“哦？”吕克不置可否，他当导演这些年见的可是多了，其实按照目前剪辑来看，是能有平均水准的。 　　“华夏有句话，欠钱的是大爷。”甘敬竖起一根手指，“况且，这还有一个债主站在你这边帮着捣乱呢。” 　　“那就很好。”吕克笑笑，他自然希望是这样的。 　　甘敬颔首。 　　不过等到他出了导演房间之后眉头却是紧蹙了起来，说没压力那是假的，可给的担保决心也是真的，这事还得是从斯嘉丽那里入手。 　　他边走边思考，演技派别是有从心中挖掘出演员本身情感再投射到戏里的，现在嘛…… 　　可以一试。 第六百五十六章 相处 　　拍戏有时候是个挺枯燥的事情，深山老林、郊区荒野、异国他乡，这些地方是现代化时代中不那么令人舒服的地方，而不少演员一拍就是要在这些地方待上数月的时间。 　　所以，某些时刻，因戏生爱这个词就比较容易被理解了。 　　好莱坞里比较著名的有皮特和朱莉、哦不、有《超凡蜘蛛侠》的加菲尔德和艾玛、哦不、有歌迪亚和吉约姆，华夏圈内则有文章和马伊琍、哦不、有徐峥和陶虹、哦不、有邓超和孙俪！ 　　想一想，枯燥无聊的剧组工作中，容貌本就出色的男女明星数月的相处，荷尔蒙能在空气中摩擦出火花。 　　当然，因戏生爱在事后也经常性的会被彼此忙碌的工作击败。 　　甘敬对斯嘉丽没什么想法，或者说，只有一点男人见到漂亮女人的些许想法，不过，如果能把戏拍好，他觉着是可以征求下斯嘉丽的意见的——不是说两人就在一起了，而是这段时间里互相给点感觉。 　　现实中稍有爱慕，然后把这种感觉放大投射到电影里，甘敬认为这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嘿。”斯嘉丽在听明白阿甘的意思之后拉出了一个长长的语调，她盯着这个东方男人棕色的眼睛，“你是在追求我么？” 　　甘敬冷静地答道：“不，我只是分享下拍戏的经验。” 　　斯嘉丽眨眨眼睛：“你是在借着拍戏来追求我？” 　　甘敬有点无奈了，稍微有些失礼地说道：“亲爱的，不是每个人都是在工作中想着恋爱的事。” 　　听到阿甘这个话，斯嘉丽站了起来，走近了两步。 　　甘敬看着她款款走来，伸出了白皙的手。 　　斯嘉丽的食指勾住了阿甘的下巴，轻轻一抬，笑道：“现在已经不是工作时间了。” 　　“嗯……”甘敬感觉到这位的惊人魅力了，微微一硬，以示尊敬，他伸手去捉斯嘉丽的食指，却被她避了开来。 　　“那行吧，明早一起去餐厅吃个早餐吧，甘先生。”斯嘉丽退后了两步，如此说道。 　　甘敬撇撇嘴，稍微侧着站起来，微笑道：“好的，安妮。”他用的称呼是电影里的女主角名字，潜在意思也是只是止于电影而已。 　　斯嘉丽不置可否，抬了抬下巴，示意阿甘可以走了。 　　等到走出了斯嘉丽的房间，甘敬稍微正了正心里的异样想法，思考着这样的方式应该会起到效果。 　　第二天，甘敬还沉在睡梦之中忽然被手机声惊醒。 　　“甘先生，起床吃饭了。”他有点模糊的按下电话，听到了斯嘉丽有些慵懒的声音。 　　甘敬困难的挪开手机看了眼屏幕，发现才是六点钟，顿时怒道：“这么早吃早餐？” 　　“我一直都是这么早的。”斯嘉丽振振有词，“六点半，二楼餐厅，不见不散。” 　　电话挂掉，甘敬一把把手机塞进了枕头下面。 　　起个屁啊！昨天和公司开视频会议一直开到一点半！ 　　吃个早餐六点钟叫人！ 　　这不是诚心折腾么！ 　　不起！坚决不起！ 　　半个小时后，六点半。 　　甘敬人模狗样的坐在了二楼的餐厅里，他眼看这手机上的时间从30跳到了31，立马拨了过去。 　　“安妮，你人呢？我已经在餐厅了。” 　　斯嘉丽答道：“稍等。” 　　这一稍等就是半个小时过去，到了早晨七点钟。 　　“安妮，你迟到了！”甘敬有些生气。 　　斯嘉丽微微一笑，从他侧边经过的时候低头轻轻吻了下他的面颊，随后才坐到了对面，淡定地答道：“漂亮女人有迟到的权利。” 　　甘敬打量，不得不承认，这半个小时的等待似乎是值得的，于是呼了一口气：“我一直不明白女人是怎么能常常自己换个样子的，不过，安妮，你很漂亮。” 　　“谢谢甘先生的夸奖。”斯嘉丽好像是打定注意这样称呼甘敬了，她之前都是用阿甘来称呼他。 　　斯嘉丽早餐吃的很少，她在吃完之后慢条斯理的用餐巾擦了红唇，随后就托着下巴看着进食的甘先生。 　　“看我干什么？”甘敬抽空问了一句。 　　“只是看看你。”斯嘉丽微笑，邀请道，“等下去看巴格达清晨的阳光怎么样？我是第一次来巴格达，可是清晨的阳光一直没看过。” 　　“荣幸之至。”甘敬嚼着口中的食物，点点头。 　　七点半，两个人站在了巴格达这座五星级酒店的顶层，这里的视野很好，站在落地窗边往下望去可以把大半个巴格达纳入视野。 　　“真是一座不错的城市。”斯嘉丽称赞道。 　　“曾经的它更漂亮。”甘敬想起曾经在这个国度发生的战争。 　　斯嘉丽不答，她不觉得这个话题聊下去有助于寻找两人之间的感觉。 　　甘敬也没有就这个话题展开，他只是一时心有感慨。 　　这时，副导演打给了甘敬。 　　“阿甘，准备去片场了，你没在房间么？” 　　“没有，我在顶层看阳光。” 　　“好的，我们等你一起。” 　　这边电话刚挂，斯嘉丽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仍旧是副导演的。 　　“斯嘉丽，准备去片场了，你没在房间么？” 　　“我在顶层看阳光下的巴格达。” 　　“好的，我们……嗯……等你一起。” 　　两通电话结束，副导演有点愣的挂掉电话，他翻开手机的通话记录，确定自己刚才拨打的没错，是给两位男女主角打的。 　　顶层？看阳光？看阳光下的巴格达？ 　　这两人昨天晚上就在上面呢吧！？这是才起来吗？！ 　　副导演面色古怪，而很快，不单是他，整个剧组都瞧出来了阿甘和斯嘉丽不同的相处方式，不管是哪一位在拍戏份，另一位一定是在旁边近距离围观，如果是到了休息时刻，两人也是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这很明显啊。 　　天啦噜，阿甘和斯嘉丽是在一起了？ 　　这对狗男女，不，这对好莱坞的一线男女明星是要在一起了？ 　　瞧着他们俩这副红果果不要脸的样！ 　　——安妮，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么？ 　　——不知道，大李。 　　——爱一个人就是她喜欢吃煲仔饭，我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也情不自禁的蒸了煲仔饭。 第六百五十七章 水到渠成 　　片场，上午。 　　“大李啊，你怎么看巴格达的局势？”斯嘉丽端着一份来自华夏国度的凉粉，有些笨拙的试图用筷子挑起滑滑的粉条。 　　“不好看，不好看啊。”甘敬正在汗流浃背的在自己装甲车旁边炒着菜，随口答道。 　　另一边坐在小马扎上面的美军小队队长克里斯托弗不屑的说了一句：“他懂什么，吃完饭咱们赶紧走。” 　　一辆挂着“华夏美食”的流动装甲车，三辆美军吉普，一票美国大兵，一个东方厨子。 　　甘敬扯过肩头的毛巾擦了擦汗，他在曾经的老板因轰炸离开之后性格沉稳了不少，此刻听到克里斯托弗的话只是抬头冲他笑了笑。 　　过了一会，眼看锅里的蛋炒饭就要好了，甘敬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又过几秒，他把锅里的饭盛出来，其中一份亲手走过去递到克里斯托弗手里。 　　“你们就像是这份饭里的鸡蛋，虽然个大，但是大米的数量要多你们多的多，知道这叫什么么？这就是鸡蛋陷入了米饭的群众战争之中。”甘敬咧咧嘴，“队长，你们在这可不好打啊。” 　　克里斯托弗一把从甘敬手中拿过蛋炒饭，余光瞥见斯嘉丽正在注视这边，立马说道：“瞎扯什么。” 　　“你们最近是不是特别疲惫？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啊，人家这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呢。”甘敬又拿着肩头的毛巾擦了把汗，口中侃侃而谈。 　　太祖的十六字游击战秘法成功的震住了克里斯托弗这位美军队长，他稍一思索，自己这边好像确实是在被伊拉克这边的人牵着鼻子走。 　　克里斯托弗不说什么了。 　　甘敬回到自己的锅边，冲着还在笨拙使用筷子的斯嘉丽笑道：“你还是用刀叉吧，都是消了毒的。” 　　“我不，我就要用筷子！”斯嘉丽不服气的夹起了两根粉条，可是歪歪扭扭的又让它滑掉了。 　　甘敬微笑，伸手拿过了另外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住那两根粉条，送到了斯嘉丽的唇边：“安妮啊，我看你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像我这样用筷子了，除非……” 　　斯嘉丽皱皱眉，吃了阿甘的投食，扭头看着阿甘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啊……”甘敬毫无羞赧的盯着这位美国女兵，伸手掏出了口袋里的香烟，点燃，吐出了一颗心型烟圈，认真道，“除非这辈子剩下的时间我来教你。” 　　斯嘉丽挑眉看着那个心型烟圈，有些好奇，有些好笑，也有些被撩到，唇角想笑又忍着笑。 　　“OK。过了！大家休息一会。”导演吕克觉得不错，喊了过。 　　镜头下的演员们都有个明显的放松，甘敬更是连忙后退了几步，这个天气下炒饭真不是假的热，肩头的毛巾刚开始是没有的，还是自己要求拿过来的，意料之外的效果倒是挺有生活气息。 　　“阿甘，你这蛋炒饭的味道居然还不错。”克里斯托弗捧着刚才拍戏时阿甘递过来的饭，有些惊奇，他刚刚是尝了一口。 　　“那是，我如果不当演员，去当个厨子也能红红火火。”甘敬吹牛从来不脸红。 　　克里斯托弗信以为真，由衷赞叹道：“厉害。” 　　倒是一边的斯嘉丽最近和阿甘相处多了，知道他的一些脾性，伸手在阿甘腰间掐了一把——女人用手去掐男人这个事似乎是无师自通的，不分中西。 　　“甘先生啊，他说的这话他自己都不信，亏你还能信了。”斯嘉丽冲着克里斯托弗笑道。 　　克里斯托弗听到斯嘉丽的这个称呼有点被近日的狗粮洒腻了，瞧见两人几乎是肩并肩站着，找了个由头告辞而去。 　　“安妮，看下刚才的拍摄效果？”甘敬向斯嘉丽问道。 　　“好。” 　　两人走到吕克的身边，导演这会正在重放刚刚的镜头。 　　看了十分钟，吕克重点定格了几个画面，一个是阿甘在阳光下汗流浃背拿毛巾擦汗的样子，一个是斯嘉丽被撩之后有些羞涩的笑容。 　　“很好，斯嘉丽最近的状态很好，就这样保持下去。”吕克夸赞道。 　　“导演，我呢？”甘敬凑过去问了一句。 　　吕克看都不看他：“你这是应该的。” 　　“导演，你这有点性别歧视啊，不能因为安妮是个女同志就认为她做不到像我这样的程度。”甘敬一派正气。 　　导演不答，斯嘉丽却是接口道：“甘先生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演员了，我当然做不到他那样的地步，和歧视没关系。” 　　甘敬无奈，摸了下斯嘉丽的脑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安妮。” 　　斯嘉丽一笑，觉着有些口渴，走向自己助理那边去拿冰饮，打算顺带着给甘先生也带上一杯。 　　导演吕克默默无语，过了几秒钟向阿甘问道：“斯嘉丽的头发摸起来柔顺不？” 　　唔……这个问题…… 　　甘敬想了想：“我家里有养一只金毛，两者摸起来的感觉差不多。” 　　吕克瞪了阿甘一眼，默默走开了，他倒是知道阿甘和斯嘉丽之间这种寻找合适表演的方式，不过仍旧觉得是有些甜，尤其是看到了斯嘉丽犹如一个第一次陷入爱河的女孩一般蹦蹦跳跳的拿着冰饮过来递给阿甘。 　　不，不，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斯嘉丽！ 　　随着男女主角之间良好的互动，《爱我所爱》剧组的拍摄陡然加快。 　　在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星期的高强度赶工之后，斯嘉丽这段时间积蓄起来的情绪终于撑起了之前并不令吕克和阿甘满意的那段装甲车边拥吻的戏份。 　　这一次的拍摄水到渠成，只是拍摄了两次，吕克就觉得已经很完美，不用再继续试拍更好的戏份了。 　　这天晚上斯嘉丽心情很愉快，她过了吻戏之后心里油然而出的一种满足感有些令人醺醺然。 　　“来，干杯。” 　　“来，干杯。” 　　“来，干杯。” 　　一顿干杯三连击，斯嘉丽隐隐就有了些醉意。 　　人的自我满足和酒精碰到一起是容易产生其他反应的。 　　悄然之间，斯嘉丽套房里的助理们都已经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阿甘和斯嘉丽席地而坐。 　　“酒要这样喝才有味道。”甘敬倒了一口红酒，碰了碰斯嘉丽的酒杯，自己喝了一口，吻了过去，含糊道，“含住这口酒。” 　　过了一会。 　　“嗯，含。” 第六百五十八章 狙击 　　巴格达的夜晚和京城稍有不同，没有了那么多高楼耸立，却有一番星空远眺，没有了那么多现代化气息，但是别有一番悠远静谧。 　　这个晚上甘敬没回自己的房间，诸位安保人员都是自己人，默默的守在附近承担了酒店的一部分安保工作。 　　这一晚，甘敬授人以柄，斯嘉丽迎难而上，两人一番管鲍之交，深入浅出的探讨了关于演技的看法。 　　演员嘛，除了交流演技还能有什么事好做呢。 　　到了第二天，两人若无其事的保持着一种明星之间的默契，既没有在关系上更进一步，也没有刻意避生。 　　甘敬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进步，当初和海瑟薇的时候他曾经思考过感情和家庭、女人和责任，现在却是一种蜜汁默契，只是在合适的氛围做一些双方都愉悦的事情。 　　嗯……对于演员而言，这世界上还有比提高演技更愉悦的事情吗？ 　　《爱我所爱》剧组在步入五月份之后拍摄的进度推进很快，甘敬在和斯嘉丽有了默契之后呈现在戏份里的也一种令导演满意的状态。 　　这种状态之好甚至于有些让吕克吃惊。 　　当然，戏里戏外都契合的状态也是甘敬拍戏以来很少体验到的，这样的时间当真是让人有些着迷。 　　时间靠近五月中旬，拍摄进度已经接近了尾声，甘敬额外的工作又多了起来，定档期、聊宣发等一系列的事情都需要他这位投资方之一来确定。 　　这个时候就看出引进华谊投资的好了，那边毕竟是国内影视巨头，再加上阿甘和中影方面关系的缓和，大概是等到影片递过去走个流程就能差不多了。 　　电影上档的时间，华谊方面是给出了两个比较合适的时间点，即将到来的暑假档期是赶不上了，后面只有国庆档和圣诞档，这两个假期通常都是比较能收割票房的。 　　尽管对影片质量有信心，但选择一个合适的档期仍旧是个需要顺势而行的事。 　　投资的四方商量讨论了下，暂定下的结果是等到圣诞档上映，那个时候的圣诞节国内是周末，而国外是放假的，这部《爱我所爱》既然是要面对全球票房市场，那么就需要多多衡量国际市场。 　　至于宣发，派拉蒙和福克斯分别负责欧洲的不同国家，美洲地区则是两家共同负责，这个事情不是等到杀青而是在现在就要开始进行。 　　两个剧组的团队进驻剧组，他们目前要做的工作就是拍一些日常花絮——这种花絮当然是不乏摆拍，比如坐在装甲车上聊天的阿甘和斯嘉丽、比如构建搭配看镜头的导演和阿甘、比如女主角斯嘉丽反复NG的镜头。 　　这些细节就是能在前期为观众构建的形象，就意味着片方希望大家能有所倾向，而如此涉及到数亿美元的事情当然都是十分认真。 　　花絮，其实不花，花絮，其实是很有认真的因素。 　　五月十三号，剧组计划拍摄最后一场杀青的戏份，其实十二号拍完就可以杀青了，但是斯嘉丽突然提出可以再把那幕吻戏重新拍一遍，她有信心拍出更完美的感觉。 　　吕克本来觉着之前的就挺好了，但是演员精益求精，他当然也不会拦着。 　　依旧是傍晚，天边云霞似锦。 　　片场边上围满了剧组工作人员，大家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幕戏了，所以除了手上工作离不开的，全部都在一边围观。 　　这种场面少不了宣发团队的人，他们自己的摄像头也是架好了机位。 　　一个好的演员是什么样的？ 　　他不仅是能还原出剧本和导演的要求，同时，还能演绎出人物的精气神。 　　甘敬是个好演员，镜头里的他就是比其他人要更有存在感，更能吸引住其他人的目光。 　　斯嘉丽是不是一个好演员呢？ 　　随着她出演《复仇者联盟》的黑寡妇，媒体每每提起她都要代之以寡姐的称呼，这固然是对她这部戏的称赞，可是渐渐也让她自己有种被限制的感觉。 　　这段时间戏里戏外的交流沟通，一对狗男女绝不仅仅只是嘿嘿嘿，更有细致的关于人物形象的讨论——什么样的讨论能比坦诚相见的讨论更有效果？ 　　场记板打响。 　　第一个镜头下斯嘉丽钻出装甲车的动作就让导演眼前一亮，这一亮相就是一种狼狈逃窜不掩英姿飒爽的模样，十分出色。 　　第二个镜头下阿甘倚靠着破损装甲车，手里略有些哆嗦的点燃了香烟，深深了吸了一口气，目光却是在打量面向夕阳的斯嘉丽。 　　他的眼神很稳，和疯狂开装甲车以至于有些脱力哆嗦的手形成鲜明对比，而神色之中有着一抹骄傲，安妮，你看上的华夏厨子牛笔不？是不是还得我出手来救你！ 　　疲惫、傲娇、轻松，一连串的感觉酝酿在一起就是一种角色的气场。 　　吕克的呼吸声下意识的都轻了两分，生怕打扰了这两位男女主角的对戏，今天这一幕明显是两人状态都正佳啊。 　　第三个镜头，斯嘉丽张开双臂拥抱自由的阳光，展现自己性感身材的魅力，随后她转身面向阿甘，眼神里都是爱恋的光芒。 　　这种恋爱中的光芒如此之动人，直把甘敬看的心中一动，这时，他没拿烟的左手做了一个和之前拍这一幕都不同的动作，向着斯嘉丽招了招。 　　下一刻，斯嘉丽如同乳燕投林般奔向了阿甘的方向。 　　一段足以令人窒息的湿吻。 　　吕克摇着脑袋看着镜头里的画面，唔，这一幕有些太甜蜜了，老夫有点受不了了！不过虽然中间有小小的细节变动，但是今天这一幕无疑是最好的一版。 　　“OK。”吕克比划了一下，喊了一声，“杀青了。” 　　这句话没有打算阿甘和斯嘉丽之间的拥吻，宣发团队敏锐的拍下这个片段，直觉它可以引起广大影迷观众的追逐。 　　诶，男女明星果然是能容易擦出火花啊。 　　过了十来秒，甘敬才松开了斯嘉丽，放弃了把她压在装甲车上的良好触感，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甘先生，你的演技很棒。”斯嘉丽微笑，退后了一步，“比你的吻技更棒。” 　　甘敬耸耸肩，余光瞥见周围的人都开始有说有笑的收拾家伙。 　　斯嘉丽又上前了一步，替着阿甘稍微整理了下衣服：“甘先生，晚上我教你应该怎么吻。” 　　“唔……好吧。”甘敬听到后面导演有在喊自己的名字，回头瞧了瞧又对斯嘉丽说道，“晚上不见不散。” 　　甘敬去看令吕克兴奋不已的戏份镜头了，今天计划的杀青戏实际上是打算即便拍的不好也没事的，毕竟之前已经有了合适的镜头，现在在最后一天的情况下，吕克真是十足惊喜了。 　　当看到自己和斯嘉丽的对手戏，甘敬也是颇为满意，觉着斯嘉丽这一次真是拿出了积蓄至今的状态完成了一场最完美的戏。 　　“好了，剩下的工作就要我来忙了。”吕克再三看了，笑着对阿甘说道，“等剪辑好了第一个给你看。” 　　“希望我提出剪辑要求的时候你还会这样开心。”甘敬提了个醒。 　　吕克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阿甘，忽然意识到随着电影的杀青，两人的立场已经不一样了，在刚才自己喊停之前阿甘是自己手下的演员，现在，他则是投资方的主导人物！ 　　电影剪辑权！ 　　导演和投资方的一场斗争！ 　　“如果你觉得有问题，那……”吕克微微沉吟，“那就一定是你的审美问题。” 　　甘敬笑而不语，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万一自己一看就很喜欢吕克剪出来的问题呢？万一他剪出来的就是自己判断中最被观众喜欢的电影呢？ 　　当然，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自己有意见，那就一定要改！ 　　“晚上杀青宴，导演，我们多喝点，这阵子着实是辛苦你了。”甘敬暂且把剪辑的问题抛在脑后，今天是剧组杀青的一天，这一阶段的工作已经结束，是应该是上上下下的员工放个假了。 　　吕克点头，走到副导演身边去和他交代事情。 　　到了八点钟，《爱我所爱》剧组杀青宴上，甘敬面对剧组成员们的敬酒美意没怎么拒绝，这群老外就知道喝红酒，这算个什么事。 　　一通同饮，一派人仰马翻，杀青宴喝到后面就是中西两方剧组成员的人在互相拼酒了。 　　甘敬笑眯眯的坐在一边，瞧着即便是后期仍旧存在不痛快的两方人马，思索着华夏这边是不是能有进步。 　　“嗨，阿甘。”斯嘉丽捏着酒杯款款走来，“遇见你很高兴，你是个很无趣的人。” 　　甘敬刚想举杯，忽然反应过来：“无趣？是我听错了么？” 　　“当然无趣，你的心思大都是放在拍戏上面，即便是在戏后仍旧是工作、沟通，哦对，即便是在床上搂着我的时候仍旧是在帮我分析人物。”斯嘉丽哈哈一笑，“真是无趣的有些迷人了。” 　　“我就当是夸奖我吧。”甘敬挑了挑眉，“之前你还说要教我吻技呢。” 　　斯嘉丽抿了一口红酒，歪着脑袋看了看甘敬：“我记性不好，怕是会忘。” 　　“晚上我会提醒你的。” 　　“好吧，阿甘。” 　　两人聊了一会，那边派拉蒙宣发团队的人又走了过来，即便甘敬在杀青宴前就有说今天是彻底的休息日，可是其他人能休息，他仍旧是要为工作下决定。 　　嘻嘻哈哈的杀青宴渐渐过去。 　　甘敬喝了不少酒，除了肚子有些涨，脑袋倒是很清醒，他回到自己房间里稍微洗了一把脸，刷了刷牙，随后才奔向斯嘉丽的套房。 　　叮咚。 　　叮咚，叮咚。 　　没人应答，无人开门。 　　甘敬摸出手机拨给斯嘉丽，可是却是关机状态，他有些奇怪，想了想打给了吕克。 　　“她提前乘飞机回加州了啊，没和你说么？”吕克有些醉意，声音很大。 　　“呃……好的，我知道了。”甘敬有些怔然。 　　挂掉电话之后，甘敬再拨给斯嘉丽仍旧是关机，而翻看手机之后也没见到有她留的拨打记录和短信。 　　“这还真是洒脱啊……”甘敬喃喃自语，把手机塞进了口袋，转身离开这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斯人如此，不纠缠是真痛快。 　　这天晚上，甘敬稍有失眠，不过最后还是在影片后续事宜的念头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 　　五月十八号，京城国际机场。 　　“哎，对，就是这个味，就是这个祖国空气的味道，够劲。” 　　一个戴着鸭舌帽、墨镜、口罩的男人走在几个人身边，含糊不清的向旁边一个光头说着话。 　　“咋地，出国一段时间还把你的鼻子惯出毛病了？”光头正是百日红影视公司的CEO陈辉虹，而能劳他亲自来接的人自然就是甘敬了。 　　甘敬小心留意着附近路人的眼神，低声抱怨道：“不是惯我，空气这玩意应该是基本的吧，不说多好多好，最起码别有雾霾吧。这特么雾霾都霾的飞机落不下来，不然，这会我都到家了。” 　　“成了，也很快。”老陈注意的走在阿甘的测前方，遮挡着可能来自旁边的拍摄，“你这杀青之后要不再接一部国内的剧本呗？” 　　甘敬皱了皱眉：“谁的本子啊？暂时没这个打算，拍这部戏真的是费了老大的神。” 　　老陈轻松地说道：“只要你想拍，谁的本子都能拿到啊。” 　　“你比我还有信心。”甘敬摇头晃脑地说道，“等到《爱我所爱》上映了，票房要是没撑起来，那我在好莱坞的片酬八成就得被削弱了，国内没准也得踩我一脚。” 　　“那不会，要踩也是等你失利个两三部才踩。”老陈按了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对了，昨天我还收到安迪的消息呢，他那边说华纳可能是要狙击你这部电影啊，他们那边的《超验骇客》已经拍好了，阵容投资不容小觑呢。” 　　“意料之中。”甘敬答道，“先休息两天，再整这个事，我倒是也想看看没有海盗船的加持，德普能有多少的号召力。” 第六百五十九章 反刍 　　京城五月中旬的天气不比巴格达那般炎热，不过也可以穿上夏季衣服了。 　　甘敬回到这边的第一件事是好好的遛了一圈狗子，尽管它并不是很愿意，仍旧是被两脚兽逼迫的围绕着别墅跑了几圈，最后又被一把推进了泳池里。 　　如此悄然的在别墅里宅了两天，甘敬方才感觉是驱除了从巴格达带来的一丝燥意。 　　“狗子啊狗子，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甘敬坐在泳池旁边，享受着把脚泡在里面的凉爽，而狗子是两只前脚扒着泳池边，极其人性化的泡了一半的身体。 　　“你这样不累么？”甘敬见怪不怪了，狗子这段时间休养生息，身体似乎没了什么异常，不知是不是这一阵也没玩游戏的效果。 　　难道是游戏误它么？ 　　狗子伸出舌头，极其惜字如金：“说。” 　　甘敬不顾它的高冷，摸了摸金毛的脑袋，说道：“回头我要买一个手持DV，没事的时候就把你拍进去，等到最后你要没了的时候剪辑出来一部电影的长度，包下一个影院，放给你看。” 　　“你这样在我面前谈论死亡似乎是一件很不友善的事情。”狗子并不生气。 　　甘敬不再坐着，往后躺倒，目光像是穿过了头顶的遮阳伞，有些悠悠地说道：“也许是这一趟在巴格达那边经常在新闻里看到伤亡新闻吧，在国内的时候那些新闻像是远在另外一个世界，在那边宾馆里虽然仍旧很安全，可却是会突然想到不远的地方就有人死去。” 　　“这就是你要拍一条狗的理由？”金毛十分冷静。 　　甘敬翻过来侧身注视着这只狗，真诚地说道：“你不仅仅是一只狗，还是我的朋友啊，这叫由此及彼，向死而生，毕竟，狗的寿命是比人要短的。” 　　狗子从泳池中爬了出来，故意抖着身子甩了两脚兽一脸的水，学着他的样子躺在一边，不过却是躺在阳光下的。 　　过了一会，它才说道：“那好吧，我同意了。” 　　甘敬露出一丝微笑，倒是没有因谈及这位朋友终将离开自己而感觉悲伤，毕竟那还是一个颇远的事情，他双手交叉垫在脑袋后面，喃喃自语道：“全程手持DV拍摄会很有生活气息，不用很有戏剧冲突，一个平淡的故事也可以很温情，名字嘛，可以是，一条狗的自白，或者，一条狗的一生。” 　　“配音我会亲自给你配音，全程拟人化口吻，用你的视角来说话，嗯……大家不知道你是多聪明，但电影里是可以展现出来的。” 　　一部即兴的影片计划在甘敬的脑海中扎根，他望着遮阳伞上面的条纹，渐渐在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念头中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暮色的凉风已至。 　　甘敬睡的很爽，可是一直泡在泳池里的双脚却很冰凉。 　　他爬起来瞧见狗子正在草丛边饶有兴趣的盯着隔壁墙上的狸花猫，也就没去理它，转身走进了客厅。 　　客厅桌上的手机是关机状态，甘敬已经提前和经纪人打了招呼，这两天没啥事就不用给自己打电话了，不过饶是如此，开机后的手机还是卡上了几秒。 　　“似乎是应该换手机了，这个小米跟不上了啊。”甘敬嘀咕了一句，作为品牌代言人，自己手上居然不是全新型号，这一点一定要严肃批评下负责这方面跟进的人，顺便展现下小股东满是主人翁的责任感嘛。 　　甘敬握着手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他简单迅速的浏览了下，既有安迪Studio 8的消息，也有派拉蒙和福克斯的各种进度，更有国内朋友们和公司里方方面面的信息。 　　随手回了两条消息，甘敬在心里排了排事件的优先程度，《爱我所爱》的剪辑和相关事宜是最为优先的，其次是百日红扩张之后的整顿，再后是京剧新编的排演，之后是电影宣发了。 　　如果这部电影收割的票房足够有力，那么就可以尝试向外面输出更多的华夏元素，当然，在国内的地位也会更加的牢固。 　　而在这之前，甘敬还要为这个目的做各方面的酝酿。 　　从黄昏到凌晨，甘敬才算是把这两天的事情都处理了一遍，这已经算是很迅速的效率了。 　　入睡前，他决定明天去拿个手持DV，带着狗子去中戏先拍摄一些它在校园里的片段，顺带着，完成一节中戏讲师的课程职责。 　　…… 　　“咦，阿甘？” 　　“诶，阿甘？” 　　“阿甘来了？” 　　“阿甘带着一条狗来了。” 　　这天一早，甘敬开了一辆别墅车库里的车直奔中戏。 　　刚刚牵着狗子迈进校园，甘敬就暴露在师生的目光之下。 　　作为一名没讲过几节课的表演系讲师，甘敬算是目前最具学生缘的明星了——这边往来的演员、明星比较多，可是只要一来就会引起围观热度的大概就只有他了。 　　“同学们，下午找间教室上课了，大家自行通知啊。”甘敬一番合影之后，冲着人群通知了一声，随后又补充道，“表演系的啊，表演系的通知就成了。” 　　这句话显然为时已晚，随着他公布下午即兴教学，很多学生的手机上都收到了来自微信、QQ、短信、电话的通知。 　　备受学生喜欢的阿甘绝不仅仅是因为自身的咖位，更是因为课堂上的各种干货，这位讲师是带着国际视野与好莱坞真实实践而来的。 　　“哟，这是哪门的风把甘老师吹来了？”表演系主任郝戎迎接了这位老友，“快坐快坐，欢迎甘老师的大驾。” 　　“你再这样我可就不来了啊。”甘敬嬉皮笑脸，“快，给我拿台DV，我要有教学实践。” 　　“DV？今天这突然过来是因为在摄影方面有了进展？”郝戎有点疑惑。 　　“对啊。”甘敬一脸严肃，“不过，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见我亲爱的学生们，顺便用一台DV积累点素材留待后面的教学。” 　　郝戎将信将疑，仍然是让一旁的学生会干部去给阿甘拿了台系里最好的DV。 　　甘敬拿到手后很满意的操作了一番，他当然不是要占这个便宜，只是目的地是这边也就不想再去公司那边了。 　　“对了，我打算在中戏这边做个学校和公司的实践联合，回头有学生想实习的就往我那边送，应该没问题吧？” 　　郝戎立马答道：“这是好事，当然没问题，咱们学校一直都有这方面的资源。” 　　“我意思是形成一个常态的联合。”甘敬强调了一下。 　　“你还真是要把你们公司打造成中戏集中地啊？”郝戎笑了一句，仍旧答应，“双赢，没问题。” 　　因为阿甘中戏讲师和之前工作室里周咚雨、陈小纭中戏出身，所以业内有把工作室称之为中戏收集地，其后虽然改组成了公司，内部的中戏成员却仍旧增加，很多人都很纳闷阿甘究竟为什么会青睐中戏而不是北影。 　　“那你忙着吧，不用招呼我了，我带着狗子随便转转。”甘敬拍了拍郝戎的肩膀，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另外，帮我把U盘里的内容整一下，下午我要用。” 　　瞧着阿甘走出办公室的身影，郝戎摇头失笑，这是把自己堂堂表演系主任当成他的助理来用了。 　　郝戎官架不大，也没叫其他学生或老师来做，自己把U盘插到电脑上开始整理。 　　“咦？原始数据啊。” 　　“这是刚拍的新戏？还没上映就拿过来了啊。” 　　“不，按这个时间算，吕克那边都还没剪辑好吧……真是……” 　　郝戎的感叹和下午前来多媒体教室上临时表演系大课的学生们一样，这可真是干的不能再干的干货啊！ 　　下午两点钟，中戏多媒体教室满满当当的坐着老师和学生们。 　　“老师好！” 　　甘敬刚刚走进教室就被一声整齐的问好声吓了一跳，他有些赧然的牵着一条狗慢腾腾的走上了舞台。 　　“咳，大家好，坐吧。” 　　学生们坐下了。 　　阿甘旁边的那只金毛也很正经的坐下了。 　　甘敬三步并两步，走到第一排，把DV递给了一位男生，嘱咐道：“镜头开着，等下我讲课的时候就对着我的狗，主要是拍它。” 　　“呃，好。”这名男生稍有些紧张，不知道甘老师的用意何在。 　　“大家好啊。”甘敬重新回到了讲台上，“我这边刚刚结束了在伊拉克的新戏，快马加鞭回来之后的第一站就是咱们中戏。这是什么精神？” 　　甘敬自问自答：“这是为了让表演薪火相传的精神啊，今天下午呢就是分享下这次拍戏的所得，免得过段时间我给忘了。” 　　他操纵着讲台桌上的笔记本，背后屏幕上跟着放出了画面。 　　“对了，上课得有主题对吧，今天这课的主题算是以一名菜鸟导演的身份来看一部电影的拍摄吧。”甘敬如此说了之后，又道，“这名菜鸟导演执导了一部影片，过了七亿哦。” 　　台下的学生们发出了会心的笑声，阿甘是执导了那部周咚雨作为主角的《只有你》，最后是凭借他亲身下场的拉票才把票房拉到了七亿。 　　“来看，这场戏是我和胡戈的戏份，前面重点是胡戈，后面则是待他领了盒饭之后的我。”甘敬点了开始，屏幕上开始播放电影里的那一出戏份。 　　今天他带来的素材是已经挑选过了的，同时，这一节课仍旧是要求学生们没有带电子设备，甘敬并不担心一点半点的流露，即便是有，那也是变相的在帮自己宣传电影了。 　　“胡戈的演技不容置疑，不得不说，他这一场是有出乎我的意料的。”甘敬说话间很自然把自己摆在了高位，而台下学生们也并没有觉得什么不适。 　　甘敬侃侃而谈：“不过我现在要让大家看的并不是演技，而是他对镜头感和空间感的把握，这勉强算是演技的一部分吧，可我还是更多的愿意把它放在外面。” 　　“暂停一下，大家看，这个机位的设置是在平视角色，胡戈这里的处理，他的表情铺垫和递进，以及眼神来回和我的交错，这里对镜头的把握很棒。”甘敬顿了顿，提醒了下，“大家都知道吧，这样机位下演员的视线焦点是很不容易把握的。” 　　“另外，如果演员在这里出错了很不容易弥补，因为经常是到了剪辑环节才会被发现。”甘敬严肃地说道，“现在，我不说话，大家完整的看这一部分。” 　　魔鬼在细节之中，甘敬以一名导演的身份去看戏份时并不会抛下自己演员的功力，这样对于演技和机位空间的敏锐是超出寻常的。 　　五十秒的戏放完，有的学生若有所得，有的则是有些茫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真看出微妙的。 　　甘敬站在台上洞若观火，只是说道：“大家回去之后可以多研究下类似的表演片段，这种细节有时候还蛮重要的，优秀演员就是一点点积累的。” 　　至于回去之后学生们研究还是不研究，那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 　　“咱们继续，来看我这一段。”甘敬放的是接下来自己在和胡戈争吵过后夺门而出又回头看轰炸的表演。 　　三十八秒过后，甘敬按下暂停，对着台下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不待台下回答，他摇头晃脑的以一名菜鸟导演的视角称赞道：“演的真好啊。” 　　“……” 　　一阵哄笑夹杂着口哨声。 　　甘敬一本正经地说道：“一名演员要学会自我夸奖和自我满足。”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即便有时候观众会骂你都演的什么狗屎玩意。” 　　台下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 　　中戏的课程一直持续到傍晚五点半。 　　甘敬在一众人的依依不舍中拿过了DV，牵走了狗，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下午的这节课其实也算是自己的一场总结，就像在课堂上所说，优秀演员是一点点积累出来的，而从优秀迈向伟大同样如此。 　　他很希望这个过程能有更多校园的学生们来参与，未来时刻，这些人中总能有人是与自己同行的。 　　甘敬一边思考着，一边开车往回赶。 　　忽然，他看到了前面交警靠边停车的手势。 　　嗯，靠边。 　　交警礼貌上前，对着摇下的车窗说道：“请出示你的驾驶证、行驶证。” 　　OJBK！ 　　甘敬一下子直接熄了火，默默的推开车门。 　　我错了。 　　即便我能在巴格达开装甲车，可在国内，我还是一名没有驾照的预备役司机…… 第六百六十章 小展映 　　京城朝阳区，东大桥路。 　　甘敬极其利索的下了车，嘴角露出了苦笑。 　　或许，我不该来。 　　或许，我不该来拿DV。 　　或许，我不应该突然有兴致来中戏上课。 　　对，源头就是那只狗。 　　甘敬下车瞪了一眼把狗头探出窗外的金毛，直把后者看的莫名其妙。 　　“兄弟……”甘敬摘掉了戴着的墨镜，有点弱弱的开口。 　　交警在他没出来的时候看侧面就觉得有些眼熟，此刻见到墨镜下的面孔顿时知道这是谁了，表情有些粉丝状的惊喜，不过仍旧公事公办道：“别兄弟，出示你的驾驶证、行驶证。” 　　只不过，前半句还能忍住，后半句因为看到阿甘有些滑稽的表情忍不住也有些笑意。 　　“大哥，我没有驾照，依法处理吧。”甘敬很光棍，此时此刻他也不能说自己的驾驶技术是最顶尖的。 　　在路上开车，需要是驾照，而不是驾驶技能，不然为什么会有女司机？ 　　交警有些意外，他看着面前这位明星说道：“没有驾驶证？无证驾驶？依法处理，对你的车辆采取暂扣处理，并处以200元的罚款。” 　　甘敬老老实实的点头，展现自己良好的认错态度：“那啥，那车就先扣吧，我今天这是没注意，下次不会了。” 　　“阿甘啊，你是明星，你是名人，你要发挥出带头和表率的作用啊，嗯，尽管你的电影很好看，可是也要表率啊。”交警一边开罚单，一边说着话，他看到周围已经有人围了过来，认出了自己旁边的人是谁。 　　甘敬默默听着，随即看到有人拿起手机冲着自己这边拍照，于是又稍微抬起来头，抿着嘴唇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认真一些。 　　“签个字。诶，我先给你打辆车，等下赶紧走吧，回头这边再给堵着了。”交警算是一个挺喜欢阿甘电影的路人粉，可是这会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瞧见这边渐渐有堵塞的趋势，连忙拦下了一辆经过的出租车。 　　“辛苦大哥了。”甘敬签了字，交了罚款，把车上的狗子叫了下来，顺便又拿下了手持DV，钻进了出租车里。 　　出租车的车窗落下，交警直到此刻才是给了一个真诚的笑脸。 　　“下次注意啊。阿甘，多拍点好电影啊。” 　　“一定。” 　　交警退开去疏导有些拥堵的人群，出租车很快离开，可不少人高举的手机仍旧是在继续工作着。 　　很显然，现代化的科技足以让上一秒发生的事情在下一秒呈现在网络上面。 　　阿甘无证驾驶被扣车罚款的事就是这样。 　　“阿甘居然是没驾照的？” 　　“交警做的漂亮，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嘛。” 　　“喜闻乐见，阿甘不是在拍戏么？这是拍好回国了？” 　　“@阿甘，新电影什么时候上映啊？” 　　微博上甘敬瞧见自己被@的提示又有了一个数量上的快速提升，这个有时候也是能反应出一段时间内热度的方法，不过就是很局限罢了。 　　回到家里，甘敬翻着微博上的各种内容，发觉不少网民居然是带着嘲笑的语气的……这……可真是有些丢脸啊。 　　对于驾照这个事情，之前想考都似乎是有些年头的事情了，平日里档期很满，压根没有时间去考，再加上有司机，甘敬对于这个事的需求程度就更低。 　　现在瞧着网上的各种喜闻乐见，他着实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甘敬先是转载了一条曾经开飞机的新闻，随后又联系了公关团队放出了一条自己在巴格达拍戏开装甲车的视频。 　　“当我开飞机的时候，没向我要证，当我开装甲车的时候，也没向我要证，当我开车的时候……好吧，很快，我就去考驾照了。” 　　甘敬发了一条状态，用一种很是无奈的语气说了两句话。 　　不过，很多人对于阿甘更新出来的素材花絮视频并不信以为真，纷纷留言说是摆拍，视频里的装甲车并不是阿甘在开。 　　看到这样的评论，甘敬的心情才算是愉快了起来，他并不是一定是要网友粉丝认识到自己的驾驶能力是多么惊人，相反，很多人看到真相而不知情的状况似乎是更好玩一些。 　　无证驾驶的暂扣车辆会由公司来处理，甘敬下定决心一定是要让自己在近期考个驾照，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多数是在沟通上面，倒是不怎么需要人到现场。 　　比如，《爱我所爱》上映版本的剪辑。 　　“阿甘，我这边是剪了124分钟，你先瞧瞧看吧。”导演吕克在剪辑上面花的时间不是太多，很快在五月下旬就给出了成片。 　　很多演员拍戏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表现的，他们做的就是在镜头前演出剧本的情节，然后被NG或者听见“过”，随即继续投入到表演之中，这就导致了很多演员其实是到影片上映的时候才会第一次看到影片。 　　故事好不好，电影好不好看，演员表演好不好，这些都取决于好的剪辑。 　　甘敬在收到吕克的通知之后还有些惊奇的，他是以为要到六月份才能看到影片版本。 　　“这样剪，看着画面是和谐了不少，可是，有的地方还是有些生硬的。故事线不是很顺畅啊。”甘敬拿到剪辑版本，一个人欣赏了画面。 　　相比较吕克迅速的剪辑速度，甘敬同样没输几分，也迅速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导演，我和这个小队的互动为什么剪辑的这么少？可以稍加一些，这样看着对于主角的人设会好很多，也不是一心就在撩妹嘛。”甘敬是打电话给吕克的，两人交流了很多。 　　不过到了剪辑第二遍的时候，甘敬就是发邮件了，倒不是他不打电话，而是吕克没有接听。 　　挑挑捡捡的第二遍剪辑过去，等到第三遍…… 　　吕克爆发了。 　　他是主动把电话打了过来，极为正式的通知道：“阿甘，我是在听取你的意见，我是导演，我掌握初剪权，上映版本也必然是要以我的意见为主，明白么？” 　　甘敬有些吃惊：“我是只给意见啊，不是说一定是要你怎么做啊，导演，你是不是误会了。” 　　“那行，我会再仔细剪辑《爱我所爱》，下一次你收到的将会是我吕克给出的初剪版本。”吕克的脾气来的挺坚定。 　　这一通关于第三遍电影剪辑的电话让甘敬很是意外，自己是真的怀揣着精益求精的态度去说的，也不全是指责啊，这老先生到底是什么情况？ 　　甘敬心有疑虑，可到吕克的话，他在认真思考之后就分别联系了另外三个影片投资方，派拉蒙、福克斯、华谊，他们是将会对导演送来的影片做最后的处理的。 　　有时候为了获得国内的龙标，华夏内外电影的版本是有不同的。 　　现在这部影片是有华谊的参与，他们对于影片如何过审是轻车熟路，国内版本自然是要多听听他们的意见，而在其他国度嘛，福克斯和派拉蒙在这一点上还是很坚持的。 　　他们有对于美国市场的自信，所以是觉得人多力量大，对于阿甘在剪辑方面的权利给予了限制，不愿意轻易让步。 　　到了这个时候，甘敬倒也不能是把强势保持到底，只能是说服自己，好莱坞的两大巨头不会是想看到一部烂片的诞生。 　　“你的意思是吕克发火是因为觉得我质疑他的专业能力了？我完全没这个意思啊。”等到四方协商过后，甘敬是有意思听一听自己前美国经纪人安迪的意见。 　　“那是肯定的，在拍戏的时候你要指手画脚，选用电影配乐的时候你要指手画脚，现在剪辑方面你又要这样……如果是把吕克当成牵线木偶，那当初你为什么是要专门跑去巴黎去找他当导演呢？” 　　安迪的这番话才算是解开了阿甘的一些心结。 　　是啊，那可是吕克，自己怎么也要尊重人家的思路和想法啊，那不是自己公司里的菜鸟导演，他是声名显赫的大导啊。 　　“那我就等着吧。”甘敬发现在《爱我所爱》的相关事宜里自己也就只能这样了，顶多是日常性的询问进度——不仅是影片剪辑，还有华夏特效方面的进度。 　　如此看来，自己插入的华夏元素确实是已经够多了，也是应该让其他人发挥出他们原有的作用。 　　…… 　　微博上关于阿甘无证驾驶和新戏开装甲车的热度持续了几天就渐渐消弭了，大家总是有新鲜的事情可以去花费时间。 　　这是移动互联兴起所带来的碎片化信息，有好，也有坏。 　　别墅里的轿车已然是从交警队那边拿了过来，不过甘敬是没了心情去兜风，现在怕是不少人已经记下了自己的车牌号，没准下次一上街就得被按下来。 　　好在，不出去溜达，别墅这边也是能玩的。 　　之前因为知乎上的反向操作，娱乐圈不少接触过的朋友都挺身说话，现在就是对他们表示感激的时候了。 　　甘敬打算举办一个晚宴，京城里的圈内人愿意来的都可以来。 　　“周咚雨，这个事就你负责呗。”甘敬坐在遮阳伞下摆弄着DV里的素材，对一边喝着冷饮的周咚雨说道。 　　“好，我让七亿来联系。晚宴后有什么活动？”周咚雨今天是来别墅看生了病的狗子的，顺便，瞧瞧自家许久不见的老板。 　　甘敬瞥了她一眼：“我这可是正经晚宴，能有什么活动。” 　　周咚雨睁大眼睛：“我又没说不正经。” 　　“反正你就来搞呗，别这样看我，我可不是偷懒，这是让你接触圈内人，积累人脉，懂不懂。”甘敬一脸的认真。 　　周咚雨不说话了，她看着阿甘的侧脸，阳光正洒了几丝在上面。 　　“怎么了？”甘敬有些奇怪她忽然的沉默。 　　“我……”周咚雨迎面忽然撞上了阿甘的眼神。 　　甘敬一笑：“你咋了？” 　　“我去看看七亿在干什么。”周咚雨起身走向了客厅。 　　甘敬耸耸肩，重新开始琢磨应该是用什么样的腔调来给狗子配音。 　　客厅里，周咚雨步履匆匆的走到了经纪人身边，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不行。”周咚雨有些无奈地说道。 　　“怎么不行？又拒绝你了啊？”七亿作为周咚雨的经纪人，随着时间变久，渐渐就知道她的心思，而对此是采取鼓励和教导的方式，男人嘛，很好勾搭的对不对。 　　周咚雨想了想，之前七亿有说怎么去撩甘叔，可是话到嘴边就说不出口了。 　　“我在他面前有点紧张。”女孩很实在地说道，“一想到要说的话就不行。” 　　七亿是真的惊奇：“这可不是像是周咚雨，听说你以前和阿甘认识的时候就很酷啊，现在怎么酷不起来了。” 　　周咚雨叹了口气：“可能那样的情话是撩不出来，支支吾吾的才是真的喜欢吧。” 　　“这话有理，我觉得你是没救了。算了，先一步步来，大不了就是灌醉他，霸王硬上弓。” 　　“不行，他酒量很好的，这个方法不要考虑了。”周咚雨立即答道。 　　“我是说说的，哎哟，你还真的想过吗？”七亿抓了抓自己的脑袋，透过客厅玻璃去看外面悠哉悠哉的阿甘，这家伙除了演技比较好、除了比较有钱、除了比较有名，到底还有什么好。 　　两个人一阵对视，紧接着就听到外面阿甘的呼喊声。 　　“咚雨！周咚雨！” 　　“我出去瞧瞧。”刚进来的周咚雨顿时一溜小跑的出了客厅。 　　“真没救了！矜持！欲擒故纵啊！”七亿抚额。 　　甘敬不知道周咚雨进去一趟是说了些什么，他只是忽然想到了晚宴活动的点子。 　　“咚雨啊，你觉得晚上吃完饭就给大家放一放我的新片怎么样？这样是诚意十足吧？正好也让大家点评下优劣。” 　　“主题活动名字就叫，阿甘新片展映会。”甘敬转眼想了个名头，“怎么样？” 　　周咚雨想了想，赞同道：“挺好的。不过这样的话就推迟两天吧，大家都很忙，给留点时间，我等下打电话问问迅哥儿。” 　　这说着说着，一场小小的晚宴转为了一场由阿甘发起的主题活动。 　　不过，周讯在接到邀请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在微博上吐槽了一句。 　　——阿甘组了个活动，神神秘秘的，难道是去看他学开车么？ 第六百六十一章 档期小事 　　“听说阿甘那边有活动。” 　　“你接到阿甘的邀请没？” 　　“阿甘过两天是有什么特别活动？有超模出场么？” 　　“我没收到邀请啊，晚上的时候我问问。” 　　类似的对话发生了不同的人身上，很快，这些就或快或慢的反馈到了甘敬这边。 　　黄小明和天使宝贝？陈思成和佟丽娅？冯少峰和倪妮？ 　　这都什么鬼？平时都不熟，有的甚至是没打过交道啊。 　　另外，这怎么还成双成对的？ 　　甘敬有些茫然，他是要找些朋友过来见见面、聊聊天、一起看个电影，这样算是向之前他们替自己说话的道谢，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之前的邀请他只是打给了几个朋友，其他人就安排周咚雨去联系了，难道这中间是出了什么差错？ 　　甘敬询问了自家的一姐。 　　“大概可能也许是因为迅哥儿吐槽了你吧，然后不少人都知道了。”周咚雨有注意到微博上的动静，“孙红镭转了她的微博，陈凯戈是甘叔邀请的么？他也转了，说是要来玩玩。” 　　“……”甘敬可没邀请陈凯戈啊，倒不是有什么芥蒂，而是小聚会的关系都是近一些的。 　　周咚雨摊手接着说道：“王中镭转评了，黄小明是打了老陈的电话，倪妮有打我的电话，挺多人的，人家愿意来，我就不能说不让来啊，不然不就把人得罪死了么。” 　　甘敬挠头，这刚和华谊那边合拍影片，回头还等着国内宣发呢，算是有个良好的关系渠道，可一个聚会而已啊，不用把华谊的一大家人给搬过来吧。 　　“那我粉丝会那边有说要挑选么？”因为是自己的片子，甘敬是打算给粉丝团几个名额的，算是额外福利，可现在这么一大票明星要来，自己的粉丝要是在似乎不那么对味。 　　本身人家来是有点捧场的意思，可是现场就只放着自己粉丝……嗯，不太好啊。 　　幸好周咚雨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那还好，回头我给李咏仪打个电话，粉丝福利换个别的什么。”甘敬有点措手不及，觉着自己这边宴会规模要变一变，之前算上公司里的人、圈里朋友、中戏数人，顶多也就二十个人，现在得按翻倍来看吧。 　　“怎么忽然都要来这边凑热闹了？”甘敬一边想着事，一边喃喃自语了一句。 　　周咚雨很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规格高啊，迅哥儿、陈坤、陈凯戈、王中镭，他们说要来，其他人自然而然的都会想来啊。有你坐镇，不少人应该会以参加活动而觉得荣幸吧。” 　　甘敬稍怔，真是没往这方面想。 　　娱乐圈里因为拍照站个C位都能撕起来，现在有人收到自己邀请、有的没收到，这是还会有攀比？ 　　甘敬摇了摇头，嘱咐了下周咚雨，让她把这个事操办好——要说来的人多了也不难应对，就是没有小聚会的那种氛围了，这一点略让他不喜。 　　晚宴准备的两天，周咚雨忙忙碌碌，她不仅仅是作为周咚雨这名小花本人来联系别人，更是作为百日红影视的一姐、阿甘的代言人来说话，所以有的时候电话会有来有回的打。 　　这两天时间，甘敬也没闲着，他是又细看了吕克递过来的影片剪辑版本，琢磨着其中优劣。 　　之前这位导演是发了火的，可是即便甘敬在派拉蒙和福克斯的意见下后退了一步，但国内上映的时候自己仍旧是可以施加影响做出改变的。 　　这么一想，电影总局也还挺有用的。 　　嗯……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 　　甘敬小小的自省了一下，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个就放弃不做了。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到了约定好的晚宴时间。 　　“陈导，来了啊。”你这两年拍的电影不太行啊。 　　“小明和杨颖，来了啊。”这一对有点意思，黄小明是被这位给传染了么？ 　　“冯少峰和倪妮，好久不见。”这个是胡戈上戏的师兄，两人等下应该会有共同语言，倪妮嘛，有时候会把她的名字和闫妮搞混。 　　甘敬对所有的人都笑脸相迎，面上打着招呼，心里颇是有些无聊的吐槽。 　　等到人来的差不多了，甘敬才找了个高点的地方，很随意的拿过一个话筒作了个简短致辞：“今天是多谢各位大佬的赏脸啊，前不久这不是刚拍了个新戏嘛，心里有点拿不准，所以这就劳烦大家掌掌眼。” 　　今天晚上不能是让几个朋友一边喝着酒一边指手画脚评论影片里的表现了，场面话只能如此，甘敬心中叹息，脸上却是十分真诚。 　　临下场前，甘敬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我听说怎么来之前还有人问有没有娱乐活动的，真是，你们瞧瞧，下面一对一对的，没有娱乐活动可不能怪我。” 　　三三两两站着的人群发出笑声，华谊的几对也跟着笑。 　　晚宴安排是先自由活动一个小时，愿意喝酒的喝酒、吃东西的吃东西、聊天的聊天，原本的一场朋友聚会自然是变成了交际场。 　　甘敬其实很少参与这样的场合，此刻谈不上长袖善舞，但笑脸以对就没什么大问题。 　　“甘哥，你电影定档了吗？”倪妮捏着高脚杯走过来对刚和陈凯戈聊完天的甘敬问道，她前阵子有被评为“四小花旦”，但在阿甘面前自然是差的很远。 　　“还不确定呢，福克斯那边还想挑个压力小的档期呢。”甘敬很平和。 　　“啊？可千万别定暑期档啊，我有个电影要六月初上映呢。”倪妮举杯，可怜巴巴地说道。 　　“呃……”甘敬眨眨眼，“那倒可以放心，大概率不会吧，十月或者十二月，说不准。” 　　“我甘哥，别介啊，到时候我有电影要上。”黄小明刚走过来就听见这话，略有些夸张地说道。 　　甘敬：“……” 　　“什么电影？几月几月？”来的稍迟的黄渤过来插了一句话，他刚问完就看向了沉默的阿甘，“不会吧？阿甘的《爱我所爱》放几月了？” 　　倪妮替阿甘答了：“国庆或者圣诞档呢。” 　　“我的《无人区》差不多就那时候，阿甘，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吧？”黄渤向正主问道。 　　甘敬无奈的摊摊手：“不要告诉我，你们今晚过来就是打听这个的，等下看电影，觉得不行就赶紧调档期啊，嘿。”他话说的很不谦虚。 　　原来，这个晚宴还能起到这样一个效果。 　　阿甘出征，诸位避散。 第六百六十二章 批判性吸收 　　“阿甘，我《无人区》可是拍的很好的，超好的。” 　　“行行行。” 　　“我告诉你，到时候票房表现一定超级凶。” 　　“凶凶凶。” 　　“要我说啊，你这档期既然还没定下来，就考虑考虑不要自相残杀嘛，红镭，你说对不对？”黄渤瞧见一只牛头梗凑了过去，拉了个队友。 　　孙红镭笑眯眯地说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应该不对吧。” 　　黄渤冲他翻了个白眼，真心道：“暑期档多好啊，粉丝们都放假了，正好收割票房。” 　　“渤哥，那不行啊，我有电影六月初上呢。”倪妮本来在幸灾乐祸，一看火有烧过来的趋势，连忙抗议，她还拉了走过来的男朋友冯少峰，让他替自己说话。 　　讲真，圈子层次都是很自然的事情，她站在这边聊比较关乎自身利益的事心里还真的有点虚。 　　“咳，还是看电影吧，诶，定档期这个事又不是一个人定的，你们觉得就我想定哪个月就哪个月啊？”甘敬无奈。 　　“是啊。”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黄渤作为其中最为关心的人，还补了一句：“谁要说阿甘不能定，我第一个不信。” 　　“就往上架我！”甘敬不闹了，“听说华纳那边要跟我刚一波，渤哥啊，我这边如果定了12月，第一个就通知你，咳，你要是觉得够凶就不用改档期了。” 　　黄渤一惊，他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问道：“华纳是什么片子？” 　　“德普主演的一个科幻片。”甘敬很好心。 　　“靠。”黄渤爆了句粗口。 　　旁边没档期的人都在笑，有电影在身的则是打算回去认真挑选档期，一定是避开阿甘和德普的混战。 　　甘敬在这边又聊了几句，随后去瞧电影放置的安排。 　　这次要放出来的是《爱我所爱》吕克导演剪辑的第二次版本，他不是很满意，但绝对是在平均水平之上的，也正是如此，甘敬才有脸能邀请朋友过来品鉴。 　　“亲爱的朋友们，《爱我所爱》阿甘点映会即将开始了，想坐一起的坐一起，想喝酒的喝酒，就是这片还没上映，大家到时候别剧透哈。”甘敬点出了一个问题，他在这边是不会像在中戏上课那样收走学生的电子设备的，不过在座的都是圈内人，想来不会有人冒着混不下去的风险来做这种事。 　　大约十分钟之后，电影开始放映。 　　甘敬找了一杯饮料，在后排站了一会之后悄然坐在了郝戎和周咚雨的旁边，又一次欣赏起自己的电影。 　　第二次剪辑版本时长126分钟。 　　如此长的时间内让一群明星演员安静的坐着除了看电影之外恐怕也很难有别的事了。 　　一杯饮料慢慢下肚，甘敬有些遗憾没有爆米花吃。 　　晚上九点四十分，《爱我所爱》放映完毕。 　　一阵正常的掌声在这群特殊的观影群众手中响起。 　　“咳，我就不爱让你们这些人来看电影，掌声一点都不热烈啊。”甘敬拿着话筒走到屏幕下皮了一句，屏幕上的谢幕文字和他交相辉映。 　　又一阵掌声，这就比刚才的热烈多了。 　　“说真的啊，电影怎么样？”甘敬问道。 　　“拍的很漂亮啊，很棒。” 　　“这片子好看啊。” 　　甘敬摆摆手：“来点真的，别说虚的啊。” 　　他点了个名：“渤哥，你觉得怎么样？” 　　黄渤有点愁眉苦脸的站起来：“我就一句话！我要改档期了！” 　　“渤哥，我看好你，和阿甘分个雌雄啊。”下面冒出一句话。 　　黄渤转身佯怒道：“谁说的，谁说的，站出来，你行你上啊，我是要战略性撤退了。” 　　“这片子真不错，风格该凌厉的时候凌厉，该温柔的时候温柔，不愧是吕克啊。”郝戎算是自己人了，说话也就上心一些。 　　“是没怎么拖沓，不过我觉得是不是故事推进太单一了？”甘敬有些忧虑。 　　“不单一啊，挺好看的。”杨颖说了一句。 　　甘敬冲她点头，还是想听一听其他人的意见：“迅哥儿，你觉得呢？你可是我大姐大，别像黄渤那样蒙我。” 　　黄渤抗议。 　　周迅没理这个，慢悠悠地说道：“还可以，胡戈演的不错，斯嘉丽和你对戏的时候弱了点，不过后面镜头处理的还可以。没有太让人出戏的地方，可是……表达的东西……” 　　陈凯戈没听到周迅的下文，接上了话，他是比较严肃的，说道：“表达的东西有点散，或者说，吕克想在电影里表达的太多了，胡戈和你的友情、斯嘉丽和克里斯托弗他们的战友情、战争带来的伤害、你自己的抗争和勇气，我觉得这部电影往里面塞的东西有些多。” 　　甘敬眼睛一亮，自己是有些身在此山中了，陈导说的是有些道理，电影不比电视剧，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太多主题就会显得有些臃肿混乱。 　　自己之前只是从故事进程来看，这是有些知见障，跳出来看看电影主旨结构是不同的角度。 　　甘敬若有所思。 　　一边的王中镭倒是仍旧称赞：“这版本就很好了，观众应该会满意的。” 　　甘敬冲他小小的瞥了一眼，你丫又不是观众，不要代表观众说话，这位王总是不希望自己和吕克那边因为剪辑而折腾了。 　　“斯嘉丽中期，尤其是几次去你那买餐，稍有僵硬。”孙红镭给出意见。 　　甘敬一边示意工作人员把屏幕收起来，一边真诚求教在座各位的意见——随着前面人点出缺点，后面的人倒也不全是赞扬了，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一部电影是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 　　甘敬不是全盘接受，他对于这部作品是既有信心又要挑刺的态度，前者让他不用什么都听，后者则是要始终进步。 　　批判性吸收，正是如此了。 　　如此讨论电影讨论了将近一个小时，待到甘敬端起酒杯连喝三杯谢过众人之后，时间已经是将近十一点了。 　　宴会没有结束，剩下的时间是自由交际的时刻。 　　“阿甘，你定档期之后真的得告诉我，我得改下。”黄渤很认真的找到了阿甘。 　　“渤哥，你电影超凶的。”甘敬眨眼。 　　“你是我甘哥。”黄渤拱手。 　　“说起来，我觉得咱俩要是合作一部电影一定很卖座。”甘敬的念头突如其来，“胡歌的演技很不错，在这电影里表现的不错，渤哥呢，你有兴趣来一部类似的么？” 　　黄渤一愣，面对阿甘，怦然心动。 第六百六十三章 日常 　　黄渤是个情商很高的人，起点不高，可在《疯狂的石头》成名之后一路走来，先后有《疯狂的赛车》《斗牛》《泰囧》不错的作品。 　　尤其去年上映的《西游·降魔篇》是拿下了12.45亿的票房，成为了年度内地票房冠军——当然，黄渤是作为主演之一。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好演员，而甘敬对于好演员从来都是很欣赏的，像吴锈波、像胡戈、也像是现在站在面前的黄渤。 　　交际场还在继续，甘敬作为主人没法一直聊下去，所以聊了一会之后又周游了几圈顾及着到场客人们的情绪。 　　到了午夜时分，宾客们纷纷告辞，别墅里渐渐冷清下来。 　　因为这边没准备特殊的娱乐活动，所以今天过来的人都很自觉的没喝多少酒，唯一喝的略多的可能就是周咚雨了，她是以甘叔的名义邀请了大多数客人，晚上也就跟着都敬了敬酒。 　　红酒后劲比较足，她这会正坐在灯光照不到的泳池边上，一手搂着狗子的脑袋。 　　“狗子啊，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周咚雨略带醉意的自顾自说着话，眼神随着甘敬的走动而动。 　　金毛动了动脑袋，目光在女孩看不到的位置上有些深沉，世人皆以为我是狗，孰不知——诶哟，它抖了抖脑袋，这货按疼我了，手劲挺大啊。 　　周咚雨察觉到狗子的动作，有些歉意的把手从狗子脑袋上拿开，改为抚摸它的脖子，心中块垒仍旧堆积，不得抒发。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女孩喃喃自语，“喜欢真的挺伤人的，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有演员在说到个人生活的时候是想找圈外人了。” 　　“如果我们在一起了，他一定也是很忙碌吧，飞到这里飞去那边，今天拍戏，明天节目，后天典礼。”周咚雨忽而烦恼起来，“要是有了孩子，他也不一定是个好父亲，看看那个程龙，他就不是一个好父亲，甘叔的忙碌程度不输他吧。” 　　狗子有些诧异，这个两脚兽是怎么回事？听起来这是还没开始吧？怎么会考虑到了那些？ 　　它很不解，从趴在池边改为蹲坐，狗头正好能到周咚雨肩膀，也能瞧见她的眼神。 　　周咚雨没注意金毛的细微动作，不过仍旧开心了一下，感觉狗子很通人性，是在安慰自己。 　　“呀，甘叔来了。”女孩刚要去抚摸狗头，忽然瞧见了甘敬冲着自己方向走了过来，立即站了起来，一下子也把那些小心思抛的无影无踪。 　　“坐这干嘛呢？”甘敬瞥了一眼泳池边正看着自己的一人一狗，问了一句。 　　“站累了，坐着休息会呢。” 　　——在听这个两脚兽说喜欢你。 　　一人一狗同时答道，周咚雨自然是听不见狗子的话的。 　　“呃。”甘敬抚额。 　　“怎么了？喝多了么？”周咚雨立即察觉到这一声迟疑与问答的不匹配，觉得甘叔可能是酒喝的不少。 　　“没有。”甘敬吸了一口气，说道，“晚上有几个人不回去了，大家正好聊一聊电影，迅哥儿、黄渤、老郝、胡戈、孙红镭。” 　　甘敬一把坐了下来，说道：“坐着说，你不是站累了么？” 　　真体贴——这是一人一狗同时所想的，后者直接在阿甘心里说了出来。 　　“刚才我有和黄渤说一声我和他的合作，可是，他的形象有些限制角色挑选，而且，国际上的号召力是不足的，国内就是基本盘了。我看他是有点意动，如果之后我合作的话，我是想先让你跟她一起拍部片子，演技他是没话说的。这也算是资源交换吧。”甘敬用手指按了一下狗子凑过来的鼻子，说了自己的谋划。 　　这里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光线略有些昏暗，坐在这边正好可以看到别墅庭院里大家的动向。 　　周咚雨瞧见黄渤正在和周迅有说有笑的说着什么，点了点头，答道：“知道了。” 　　“兴致不高？”甘敬察觉到她有些低落的情绪。 　　“没有。”周咚雨依旧回答的很简短。 　　这边可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一条狗啊。 　　甘敬安静了一会，听完了狗子的转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女孩无疑是很信任自己，从当时加入刚刚成立的工作室到现在依旧很能沉下心来打磨演技。 　　他很感激这种信任，也同样回报以资源，愿意看到她站到更高的舞台上。 　　可是…… 　　“阿甘，阿甘，甘哥！” 　　远处传来孙红镭的呼喊。 　　“来了，来了。”甘敬应了一声，起身，又稍微弯了弯，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说了一句，“如果我成为一名父亲，一定会是一个尽责的父亲。” 　　“啊？”周咚雨愕然，随后就见到甘叔走开的背影。 　　什么情况？ 　　难道我刚才是在喊着说话的？ 　　我喝多了？ 　　谁喝多了？ 　　女孩有些茫然，她目光游移的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啊，老陈不在，七亿不在。 　　周咚雨突然瞧见了重新趴下的狗子，有些狐疑的把它脑袋扳过来对着自己：“狗成精了？” 　　狗子目光很正常，我就是一只狗啊。 　　女孩松开手，喃喃自语：“我一定是喝多了。” 　　——可我不单单是狗，我还是一只间谍狗，呵，愚蠢的两脚兽。 　　泳池边陷入到一种古怪的气氛之中，周咚雨又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绪，而等到她重振旗鼓振作起来的时候，庭院那边已经摆上了两张桌子。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周咚雨离开了安静的狗子，走到了几人身边。 　　“聊天打牌啊，输了的人就加入咱们百日红啊。”甘敬正色答道。 　　周咚雨不信，扭头去看黄渤，却见他一脸的严肃：“是啊，就赌这个。” 　　一边的周迅也是答道：“不错，今晚就赌一把大的。” 　　“输了别耍赖啊。”孙红镭煞有介事。 　　这四个人说话的样子那么真，脸色那么正式，瞧着跟真的似得，一身演技可谓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周咚雨沉默，过了会，说道：“我恨演员……”尤其是你们这样的好演员…… 　　她拿出手机，把这四个人聊天打牌的场景给拍了下来，而边上站着乐呵呵的郝戎也被纳入到镜头之中。 　　——演员的日常生活。 　　她发到微博上，如此配文。 第六百六十四章 合拍 　　凌晨时分，网络上似乎永远是有那么一群修仙的人。 　　“哟，这照片不错，打牌呢，阿甘在皱眉，周公子在撇嘴，孙红镭笑的眼睛都没了，黄渤在念叨。” 　　“这几个人这么闲的？一定是要有合作呢，孙红镭当男主角，黄渤男配角，周讯女主角，阿甘当导演，安排的明明白白。” 　　“滚滚滚，不要让阿甘当导演，他天生就是该当演员的料。” 　　“阿甘当导演咋了，我看他面相以后就是个大导演，第一部电影就过了七亿，国内有几个这样的？没准以后还能去拿奥斯卡呢。” 　　“反对导演，我觉得阿甘应该去演恐怖片。想一想《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黑暗之中猛一开灯，转过身来阿甘就是那样的眼神看着你。哎呀，这么一想都带劲！” 　　“恐怖派滚出评论区。” 　　“恐怖派滚出+1。” 　　“导演派赞同，恐怖派滚远！” 　　“呵呵，今天恐怖派被驱逐了，导演派还远吗？短视！搞笑派觉得恐怖派有发声的权利。” 　　“不要相信在野党，上台了都一个样……” 　　时至今日，甘敬已然是有相当多的拥趸，不过由于他作品的多样性以及偶尔的跨界行为，广发粉丝渐渐各自找到了感兴趣的点。 　　从出道以来，阿甘主演的作品多是正片，以剧情、以演技取胜，这也是粉丝最多的一派，而像科幻派、恐怖派、搞笑派等类别联合起来大致可称之为演员派。 　　与之相对的是粉丝中的导演派了，周咚雨主演的《只有你》票房成绩不斐，这个成绩甚至是碾压了不少拍片多年的导演，粉丝们很希望阿甘能更多的导演出更好的作品。 　　很有趣的是，这似乎因为市场上出现了那么一些低质作品而愈发令他们热情高涨。 　　同时，获奖派、时尚派、制片派也有声音发出。 　　这些分门别类不仅是在微博上有所体现，热情的粉丝们是有集中向阿甘官网发了意见书的——这种粉丝自发团体的行为不能不让百日红的官网部门重视，于是，官方上新开了板块，点进去就是各个派别的集中地。 　　不同派别的粉丝为了凝聚战斗力，没事就做一做剪辑视频、粉丝活动，各自还有口号，像比较遭受抵制的恐怖派里就有粉丝宣称，如果阿甘去演恐怖电影，他个人能支持千万价值的票，将会免费发给团体粉丝。 　　虽然不知真假，但从平日里的活动来看，这位恐怖派粉丝怕是一个不差钱的主，也就真有很多粉丝给百日红、给阿甘写信、发邮件。 　　百日红公司内部稍有困扰，甘敬本人在了解这个情况之后倒是觉得很有趣，对于某些粉丝给出的想法意见觉得是有实现的价值的。 　　网络之中多奇人，像《爱我所爱》的素材不就来源于网友嘛，甘敬让自己助理把那些想法都给整理出来，打算有时间的时候再好好看一看。 　　而此时此刻，他也有把这些趣事和同行们分享，还真是让他们有点开眼界。 　　面前坐着的几位都是国内影视圈顶尖的人，甘敬对于能让他们惊讶很开心——比这更开心的则是，黄渤甚至是没等到第二天就有明确给出自己的态度。 　　如果阿甘手上剧本不错，大家可以一起合作，这种合作将会是国际化，不仅仅是面向国内。 　　片酬好商量，投资也好商量，阿甘，值得自己这样。 　　这就是甘敬所带来国际维度的影响。 　　“这是要拍啥电影啊，我也有档期啊。” 　　几人凌晨打着牌，聊着电影的事，其中自然是有比较露骨的对于当今影片的评价，不过到了后来就随意了很多，等到黄渤比较尽兴连赢三把的时候，随口和阿甘聊了下档期的问题，孙红镭立即插口问道。 　　甘敬简短的说了下想法，立时就又引起了另外两人的兴趣。 　　“甘啊，我可是在你出道第一部电影里照顾你啊，《梅兰芳》里你是把人家天王都挤掉了，当时多少人看你不顺眼，哥哥对你怎么样？”孙红镭论起关系，那可就有的说了，“你这发达了，不带哥哥一把，拿个奥斯卡什么的有点难，去个戛纳，你这甘主席还不能使点劲啊。” 　　甘敬被逗乐了：“戛纳是我家开的啊？” 　　“今年我去戛纳的时候，那边还问起你呢，说是给你发出邀请了，但你没去。”周迅前不久是有刚参加完戛纳电影节的。 　　“奥斯卡也没去，按惯例，今年是要我去颁奖呢。我和那边说了明年。”甘敬轻巧地说道，“今年全年的重心是都放在《爱我所爱》上面了，合作嘛，有机会都行啊，红镭哥的表演我也很喜欢。” 　　“那我呢？”周讯轻飘飘的问了一句，要说关系，她和阿甘的关系更是没话说了。 　　甘敬一看这几位兴致都挺高，稍微合计了一下：“那咱们可以合拍一部，有人有钱。玩一玩，怎么样？” 　　“周咚雨、胡戈、孙红镭、黄渤、你、我。”周讯想了想，“可以速拍一部玩一玩。” 　　黄渤眉头微微一皱，他想的自然是和阿甘国际化的合作，而不是这种玩一玩。 　　甘敬这会正是大脑高速运转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立即说道：“我看行，《东成西就》不就是二十来天拍完了嘛，抽出时间玩一玩看看有没有化学反应，然后再继续其他，怎么样？”他侧头示意了下黄渤。 　　“没问题。”黄渤稍微放心，想起那部《东成西就》的拍摄史，觉得是有点意思。 　　四人说说聊聊，转眼是到了凌晨三点多，各自就有些疲惫。 　　甘敬这边的别墅房间自然是够的，为了避嫌，女士去了楼上，楼下房间则是男演员。 　　回到房间的黄渤考虑着未来电影的事，有心还想找阿甘聊一聊计划和档期，他喝了几口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状态稍微清醒了一下。 　　出了房间，黄渤正想去阿甘睡的房间，可是刚刚走到转角忽然瞧见庭院里的两个人。 　　咦？周咚雨？阿甘？这么晚了，聊什么呢？ 　　诶？那个谁怎么一把抱住那个谁亲了一嘴就跑？ 　　嘶！啧！ 　　唔，我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什么…… 　　黄渤愣了愣神，默默的轻轻的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六百六十五章 压力好大 　　翌日，接近中午，一众在阿甘别墅住下的人才是起了床。 　　昨晚大家普遍睡的较晚，再加上多少都喝了酒，所以甘敬体贴的没准备什么奇珍海鲜大鱼大肉，反而就是简简单单的仍人给煮上了小米粥，配上了新鲜的小菜。 　　这样最为普通的早午饭让几位明星大是称赞，黄渤在吊诡的眼神之中更多称赞了这两天算是主持了主要工作的周咚雨。 　　嗯，只是正常称赞而已。 　　简单而又温馨的早午饭完毕，诸位明星演员就要打道回府了，临走之前他们还纷纷确认了一遍昨晚临时起意的念头，一起玩一部电影。 　　至于具体怎么玩，这个事自然是交给发起这件事的甘敬先生了。 　　甘敬对此是丝毫不怵，他挺喜欢在电影行当里的折腾，不管是制片人、导演，还是演员，电影周边的事情做起来都还挺有趣的，当然，不同身份是有所侧重的。 　　等到众人走了之后，甘敬却是和其中的黄渤没有断了联系，两人一个在别墅，一个在车里，互相发着微信畅聊着电影。 　　或者说，畅聊着两人的合作计划。 　　纵观黄渤到目前为止的电影，市场上反响好的作品总是有一个能够撑住场的男主角，《疯狂的石头》有郭涛，《泰囧》有徐峥，《西游·降魔篇》有文章以及周星驰影响的加持。 　　黄渤是个好演员，可是形象上还是有所限制，这就是市场和资方对于这样一名演员的反馈，也是未来黄渤需要突破的方向。 　　现在，阿甘表示可以合作一部国际化的作品，这或许就是一个突破的机会——国际化的发展反过来可以促进国内市场的突破，黄渤对此很是意动。 　　两人自别墅分开，可是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黄渤和甘敬聊的是一个火热，你侬我侬的煞是开心。 　　一位是混迹好莱坞、通吃国内外的影帝，一位是崛起微末、终成大气的演员，他们对于电影、市场、趋势、彼此都很有共同语言。 　　一直聊到这天的暮色降临，周咚雨才算是以晚餐的名义打断了坐在泳池边的甘敬。 　　“嘿，我发现黄渤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甘敬坐在餐桌边犹自在评价这样一个同行，转脸又对周咚雨说道，“等下你帮我把他的电影都下载下来我瞧瞧，这两年他的电影我看的不多。” 　　周咚雨应了一声，坐下之后有些期待的瞧着甘叔。 　　“怎么了？”甘敬被她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我脸上有花啊？” 　　你的脸比花还好看，周咚雨心里嘀咕了一句，指了指桌上的菜说道：“这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好吃不好吃。” 　　甘敬来了点兴趣，拿起筷子夹了两根尝了尝，点了点头，又夹了另外一碟的菜，又点了点头，最后喝了一口鱼汤，放下了筷子：“第一盘有点咸，第二盘略甜，鱼汤不够鲜。” 　　周咚雨本来看他点头还觉得高兴，可是一听这话顿时黑了脸：“那你点什么头啊？” 　　“想点就点啊。”甘敬理所当然地说道。 　　“吃，吃完，今天剩下一口菜，我、我、我就不愿你的意。”女孩气鼓鼓地说道。 　　甘敬耸耸肩，没问她要怎么不愿意，很淡定的吃起了这些略咸、略甜、不够鲜的晚餐，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让周咚雨拿他没有办法。 　　晚餐吃完，甘敬本来还想继续偷闲一下，可这两日积累下来的事情像是闻到味一样的跟了上来，他的手机开始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老陈现在作为百日红影视的CEO，他的角色越来越偏向于公司事务，而作为一家成立不久又颇有峥嵘的公司，他天天是忙的脚不沾地，不过饶是甘敬把绝大部分权利下放，老陈仍旧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决断的。 　　“华夏影视特效那边啊，再等等吧。” 　　“京城电影论坛？这个推掉吧。” 　　“光线那边的合作意向，你是CEO，你决定就行了啊，难道我还要事事亲为？” 　　甘敬刚开始是接的老陈电话，可在这过程中还有不少的短信提示进来，他就干脆挂了电话，开了笔记本和老陈聊视频。 　　屏幕里老陈的眼袋略重，没了头发的脑袋倒是很亮，整个人是那种既憔悴又振奋的矛盾状态。 　　“老陈啊，我说你啊，公司既然成立起来了，那么各部门有各部门的事，你又看这又看那的，自己累，其他人做工作也有压力。”甘敬斜躺在沙发上，想起了件事，“美国那边的官司怎么样了？” 　　美国华纳之前以合同违约的名义把自己告上了法庭，当时这件事有安迪帮着安排，找了一大票律师，后来因为Studio 8的忙碌，那边就转交到了百日红这里。 　　“才刚刚第一次开庭，按照律师团的意见，这个事能无限往后拖。”老陈叹了口气，面对甩手掌柜有种郁闷，“目前看是没什么问题，倒是德普的那部《超能骇客》是拍好了的，档期没定，美国媒体已经是在炒作他们要等你《爱我所爱》档期定下来之后再定了。” 　　“嘿，有意思。”甘敬从斜躺转为坐正，“华纳还真是不放过每一个机会，一方面告我，一方面又利用我的片子来炒作对垒。” 　　“另外，Studio 8谈的差不多了，深度合作的方式是咱们两家共同出资在美国那边成立一家影视公司，我们是51%，他们是49%。我们握着自主权，他们优先合作。我觉得谈到这个份上已经差不多了，更何况之前安迪那边在《爱我所爱》上展现的诚意也很足。”老陈汇报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之前Studio 8方面是想招阿甘入股的，可是鉴于国内某些资金的注入，甘敬有些心存顾忌的迟迟没有定下，现在在经过几轮磋商之后，两边用一种这样的方式接近完成。 　　甘敬面色严肃，沉吟了片刻，仔细在心中衡量这项合作的主要条件，他对于安迪其实是十分信任的，但是公事合作之中这种信任只能是占有比例，要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你不想做就不做的，资本会在背后推着你走。 　　“再加一条，49%的股份我们有优先回购的权利，价值衡量可以有浮动，但是这个权利定下来。”甘敬缓缓对着视频说道。 　　“你这么不放心啊。”老陈稍惊，他知道阿甘顾忌的是什么，可到这份上仍旧是有些意外，他皱眉说道，“那估计还要往后谈一谈。” 　　甘敬一摆手：“不急。下半年咱们公司主要就是做好三件事。” 　　老陈撸了一把锃亮脑门，洗耳恭听。 　　“第一，《爱我所爱》的相关事宜；第二，我和黄渤的合作影片，这个可以立项到明年，类似于胡戈那样；第三，后半年你抽调出来一个剧组，我和公司的三个人以及黄渤、周迅、孙红镭打算玩一部。”甘敬很干脆利索地说道。 　　第一件事情还好说，这后两件事是什么情况？ 　　屏幕中的老陈神色茫然，这什么时候和黄渤勾搭上的？难道不是两天前刚沟通过么？自己睡了一觉不是过两天，是过了两年？ 　　“那个……这个……”老陈有些震惊莫名，说话都变得吞吞吐吐。 　　甘敬这才想起来才确定下来的两个电影，直接说道：“我觉得挺有趣的，可以试一试，投资不用太大，几个人都会出钱的，剧本你也留意着。” 　　老陈真是无语了，合着这连剧本也没有啊，难道是一拍脑袋定下来的？ 　　良久，他勉强答道：“我会在公司成立两个项目组，有立项名字么？” 　　“就A计划和B计划好了，名字无所谓的。”甘敬随口答道。 　　老陈点头，把这个令自己措手不及不并且明显会增加工作量的事情放在心里，转而继续汇报一些百日红公司内部的进展，目前公司是经过了两轮招新，既有刚毕业的学生，也有挖来的其他影视公司的骨干，可谓是欣欣向荣了。 　　甘敬“嗯嗯啊啊”的听着，倒不是全然分心的回复手机消息，偶尔也会就自己疑惑或者感兴趣的问题和他交流一番。 　　这样转眼到了凌晨，老陈一番汇报是口干舌燥，甘敬也是听的有些疲惫。 　　“差不多就这样吧，有新的事情我随时联系你，美国那边共同成立公司的话，最终是需要你到场的。”老陈提醒了一句，生怕阿甘是钻到剧组里出不来了。 　　“没问题。”甘敬答应下来，这都是自己的份内之事呐。 　　一通漫长的视频会议就此结束，甘敬算是完成了自己身上影视公司董事长的部分工作职责。 　　凌晨时分，周咚雨已经是回了市里，之前晚宴的工作人员也是把别墅里收拾干净统统撤离，偌大的空间里又是只剩下一人一狗。 　　甘敬仍下了手机，打了个哈欠，走到了庭院里。 　　今天晚上京城空气出奇的好，仰头望天竟然能看到不少星星在闪耀。 　　——两脚兽，我想起一件事，晚上的时候两脚兽亲你的时候，另外一个两脚兽有看见哦，就是那个丑丑的两脚兽。 　　甘敬有些纳闷，不太确定狗子的审美观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怀疑地说道：“丑丑的是哪个？” 　　——就是有一直和你说话的那个，个子没你高的那个。 　　唔，好吧，金毛说的应该是黄渤了，不过白天没瞧出来啊。 　　甘敬不太把这个事放在心上，但对于狗子近来的变化有些奇怪：“你最近怎么那么八卦……呃，就是那么注意其他人的动向？” 　　——你不让我玩游戏，那我就只能在我无趣单调的狗生之中寻找一些其他的乐趣，没事看看你们这些两脚兽的生活也挺有意思的。 　　狗子这会很精神，围着阿甘绕着圈的说话。 　　“我觉得有一天你真的会成精的。”甘敬抬头，指了指天上刚从云朵后面露出来的月亮，“告诉你一个秘诀，等下你不用进房间睡觉了，就对着天空吸收月亮精华，你会变得更聪明。” 　　——真的？ 　　甘敬满脸认真：“当然是真的。”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进了客厅，留下一只狗蹲坐在庭院里对着天空沉思，月亮精华要怎么吸？ 　　…… 　　六月底，《爱我所爱》导演吕克第三次正式剪辑出来的版本递给了四家投资方。 　　这一版其实并不是像吕克之前发火那样说就按照自己心意来剪出来的版本，他终究还是要考虑话语权很重的阿甘以及明显因为有华夏元素而对这个全球第二大票房市场有所期待的行情。 　　也就是说，这个版本颇令阿甘满意。 　　相反的是，福克斯倒是颇有微词，觉得这个版本未必是能赢得美洲观众的喜爱，不过到此为止，吕克行使的导演初剪权也就结束了。 　　之后的剪辑会有好莱坞两大巨头联合参考给出意见，同时，影片版本将会在加州地区邀请不同层次的代表进行点映，以此来评估影片的票房潜力，进而再进一步修改。 　　这有点像是阿甘晚宴邀请同行们的那一出，但是这种点映是十分正式并且依靠着各种严密数据的。 　　甘敬欣赏完毕最新版本，仍旧是给吕克打了个电话，表示了一下对他的感谢，虽然说杀青之后的剪辑上面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但是之前在剧组的时候双方关系还是不错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将会全力推动这个版本作为最终版本送入影院上映，最起码，国内市场应该没问题。 　　到了这一步，电影剪辑版本的骨架已经没有问题，上映档期也就推进的很快，最终，经过几次商定，大家一直同意将会把这部影片放到圣诞档。 　　这对于国内来说不算是一个压力大的档期，但是，对于国外来说，圣诞档期是很值得厮杀一番的。 　　福克斯和派拉蒙敲定这个档期的理由在于，华纳方面想用《超能骇客》来狙击、来炒作，而反过来，《爱我所爱》同样也能如此。 　　炒作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双方的。 　　票房嘛，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只是看究竟是谁收割谁。 　　甘敬对此没有异议，他在确定了档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通知了黄渤，随后这位人精果断的表示会更改自家电影的上映时间。 　　其后，他在微博、官网上也公布了这一消息。 　　——如果，我主演的这部电影不好看，那我就只能再回去当导演了。哎，压力好大。 第六百六十六章 国内票房 　　电影宣发是影片冲击票房的重要一环，此时距离定下来的十二月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甘敬的微博预告算是一个预热，随后的宣发活动是有专业团队来负责。 　　关于演员和导演这个梗，甘敬之前在为周咚雨主演的《只有你》拉票房时用过一次，现在他想起这个事又用了一次。 　　效果，还不错！ 　　面对如此一条微博，粉丝中正片派、科幻派、搞笑派等演员派粉丝一边联合压制导演派，一边疯狂在阿甘微博上留言刷屏。 　　粉丝们当然是只是半认真半调侃的互动，但之前阿甘拉动票房的能力已经被证实过了一次，这样的互动在业界同行看来无疑是十分羡慕的。 　　“猫眼什么时候开预售？我的钱包已经饥渴难耐了。” 　　“相约阿甘，十二月不见不散。” 　　“我想看帅胡，顺便看在帅胡的面子上来瞧瞧阿甘。” 　　“还很久啊，不过也挺期待的，我是想看寡姐和阿甘的戏。” 　　微博下的众多评论理所当然的被纳入百日红宣发团队的数据之中，总的来看，大家对于这部影片的期待很高，这是阿甘出道以来作品口碑的积累效应。 　　市场对于阿甘的反应是正向的，演员奖项是实打实的荣誉，华夏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票房市场，这些因素加在一起才能促成好莱坞两位巨头给予的投资和自由度。 　　甘敬有注意到大家的反馈，心里的感觉是挺舒爽，同时也有那么一些小小的忐忑，他虽然觉得第三版的剪辑成片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不到上映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华夏电影市场的发展速度很快，这种状况能带来奇迹，也能带来奇葩，甘敬在十二月之前要做的事情就是尽量把奇迹的前置条件给做好。 　　六月下旬，甘敬出席了一波百日红和华谊的联合会议，在这次会议上作为电影的国内投资方，他表示了对于这部影片的票房期许。 　　十五亿华夏币。 　　去年国内票房的榜首是《西游·降魔篇》的12.46亿，这个数字是很多人在几年前想都不敢想的，如果是它是得益于周星驰数十年来的影响力再加上“欠星爷一张票”的完美营销，那么前年《人在囧途之泰囧》的12.67亿又是依靠什么呢？ 　　这是证明在国内市场的高速发展下，十亿票房级别的影片已经不是罕见的了。 　　“我认为近年来的票房天花板应该还是有不少空间的，十五亿可以作为咱们的一个目标，如果再乐观一点的话，二十亿华夏币也许在未来两年内能被影片攻下。” 　　甘敬在这个会议上对未来做了一个判断，同时是给了自家影片一个目标。 　　这部《爱我所爱》和那部自己执导的《只有你》可不一样，后者可以算是玩票，他对于票房不是那么看重，只要不亏钱，赚多赚少无所谓，而前者的话，他是需要这部影片来证明地位和向外输出的。 　　国内基本盘要给力，要能对得起阵容、对得起国外两家投资方的看重，这样才能在以后的合作之中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尽管这两年只是出了两部十亿级的电影，那么今年的这一部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呢？ 　　甘敬有忐忑，也有自信。 　　百日红和华谊两家国内影视公司则是需要为他这种自信来买单。 　　国内影视巨头一共就那么几家，目前已经明确表示会为圣诞档期让路的有黄渤主演的电影，而其他影片档期的调整就还需要华谊私底下去默契的沟通一番。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并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华谊要做的工作就是能确保圣诞档期没有国内强片来竞争，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算是它作为投资方的一个隐性利好。 　　到了六月下旬，《爱我所爱》的龙标下来了，过程很顺利，没有什么幺蛾子，市面上除却阿甘自行的宣发预热，其他渠道的活动开始有所推介。 　　作为百日红影视公司的一员，也作为阿甘香港粉丝后援会的会长，李咏仪得到了近期的任务。 　　——粉丝福利、偶像情怀、自来水军。 　　一般来说，粉丝群体中比较有号召力的人都是能接触到明星本人，再不济，也是能接触到明星助理的，也因此，他们对于明星本人的了解要更多。 　　李咏仪是香港人，借着交换生的机会来到京城，她在没进百日红公司的时候就很幸运的见到了阿甘，随后进了公司之后主要负责的就是粉丝方面的工作内容。 　　香港粉丝后援会成立的比较早，那时候她是因为看了阿甘去香港的综艺节目《耳分高下》被圈了粉，之后补了他的作品深觉惊艳，可以说，她在民间粉丝之中也是比较有影响力的。 　　在京城办公室，李咏仪见到阿甘时仍旧是带有一半粉丝的心态，另一半则是工作打磨所带来的职业态度。 　　“这个任务没有什么标准么？”李咏仪对着办公桌后面的阿甘问道，她在接到任务之后又被喊进办公室亲自听阿甘说了一遍关于影片宣传在粉丝团体的侧重。 　　甘敬把手中文件的最后一行看完，然后对着自己这位粉丝头目笑道：“没什么标准，本来老陈是要说要有什么条条框框的，但我觉得倒是不用太刻意。我这几年是有不少作品吧，你就写一写就好了，就写对我作品和形象的看法。有时候，我也挺好奇的。” 　　李咏仪稍稍沉思：“是需要美化式的么？” 　　“呃，我有什么缺点吗？”甘敬一副惊奇的模样，“你如实的写不就行了。” 　　李咏仪一阵黑线，她随着在公司接触多了之后发觉阿甘有时候是挺恶劣的，说话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楚！ 　　“你就不用有什么顾忌，从第一部作品到现在，我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亏心事。”甘敬抿了一口咖啡，“这次任务更多的是你粉丝的身份，侧重点不一样。真实就好。” 　　阿甘说的很温和，李咏仪觉得这才是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形象，当然，她也知道，刚才那个家伙也是。 　　“好，我明白了，那我写好之后和新媒体部门沟通一番再研究具体的发布方式。”李咏仪明白了阿甘的意思。 　　“嗯。”甘敬颔首，“这个事得我先把今年的目标说一下，随后再你来。” 　　“《爱我所爱》的目标是什么？”李咏仪好奇的问道。 　　之前会议中定下的目标还没传出去，甘敬淡淡地说道：“是本年度的票房冠军。” 　　“那按照前面两年的惯性来看，怕是得有个十一二亿。”李咏仪对这些数据很清楚。 　　“定在了十五亿。”甘敬轻飘飘地说道，随手把桌上的文件往后翻了一页。 　　李咏仪瞪大了眼睛，十五亿啊……这个数字好像是有点难。 　　等到她带着有些替阿甘患得患失的心情离开之后，老陈步入了办公室，刚一进来就是一副急吼吼的模样。 　　“变形金刚4的首周票房出来了。” 　　甘敬抬头，目光烁烁：“多少？” 　　老陈皱眉，声音略大：“3.3亿！” 　　这个月中旬，《变形金刚4》登陆全球，第一周的票房记录刚刚出来，它在华夏一举拿下了3.3亿华夏币，创下了国内新的记录。 　　“有点强啊。”甘敬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喃喃自语，按照这个票房趋势，它似乎就是能打破自己前不久刚在两家公司会议上的判断。 　　国内票房天花板会是多少？ 　　它会在这个暑假档被打破么？ 　　老陈先点头又摇头：“它不是有点强，是真滴强，公司里分析按照这个势头，变4真的是有希望冲击国内的20亿！” 　　“那可是20亿啊！”老陈难以置信的强调。 　　甘敬抿嘴，手指在办公桌上有韵律的敲动着，这样看起来，似乎是国内年度票房冠军的难度反而是比十五亿的目标还要难一些？ 　　这可真是有意思。 　　他心里在为国内票房市场的增速而惊叹，华夏市场尽管是不如在好莱坞、在美国所见的成熟，但这种野蛮生长的劲真是让人有点无话可说。 　　“厉害。”甘敬只能这样说了。 　　老陈呼了一口气，灌了一口水，惊叹道：“好在它是在六月份上映了，如果也是挑圣诞档的话，那咱们压力就大了。如果因为它变动档期的话，形象上面就不太好看。” 　　阿甘是影帝、是华夏在国际影坛上的代表人物之一，这种身份也限制着他的一些动作，最起码，因为国外影片而更换档期就是容易被落人口实。 　　路人、观众很多时候不会管背后的弯弯道道，他们只看明面上的，你退了，你怂，你不配称之为好莱坞的华夏第一人。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想，但会有一部分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届时，一小拨带节奏的人自然而然的出现——远的不说，近的像那个因为阿甘言论而损失了一大笔价值的网秦公司可不会省却那么一些公关费用。 　　“不能交手其实是有点遗憾的。”甘敬目光炯炯，想着《爱我所爱》里装甲车的劲暴镜头，不知道观众会更爱哪一个，“诶，变4这样的票房看来会是国内一部现象级的了。我要去瞧瞧看。” 　　老陈一惊：“去影院看么？别又被记者给揪住，到时候又出岔子。” 　　“不会的。”甘敬自信满满地说道，“我挑午夜场。” 　　…… 　　凌晨十二点。 　　六月底的晚风带了那么一丝白天阳光留下的旖旎热度。 　　甘敬从电影院里出来，面对莫名其妙堵住自己的四个记者，默默摘下了口罩。 　　“嗨，阿甘，晚上戴口罩的人可是不多哦，从电影院出来还戴着口罩的人也是不多哦。”一名记者拿着手机作为采访话筒，开口就是一句打趣。 　　甘敬百思不得其解，这几个人是怎么正好堵住自己的？难道路上是被狗仔盯上了？ 　　“诶，最近空气质量不太好啊，你们应该多去采访采访环境部门的人，督促他们整治一下这个空气。”甘敬说着话把口罩塞进了口袋里，转身又冲着后面一招手。 　　四位记者和慢慢围过来从电影院走出来的观众随即就瞧见一只金毛活泼泼的跑了出来。 　　一名女性记者惊奇道：“阿甘，你是带着它一起来看《变形金刚4》吗？”她问着问题也特意是当着镜头的面点出阿甘这是在看其他的电影。 　　“嗯。”甘敬点头，“它非要看，我就一起带着了。” 　　周围的人都笑，以为阿甘是在开玩笑，只有狗子慢节奏的点了点头，它是一听阿甘半夜有活动，最近在月亮精华上没有突破的它就强烈要求跟着来了。 　　反正，金毛自顾自的跟着溜进去也不用买票。 　　“你对这部广受好评的影片有什么看法？”另一名记者瞧见阿甘在瞥周围的空当，生怕他撒腿跑了，连忙问道——阿甘不是干不出这样的事儿！ 　　“唔。”甘敬沉吟了下，“还行。” 　　女记者眼睛立马亮了：“还行是还有进步空间的意思么？阿甘你觉得变4影片的质量能担得起首周3.3亿的票房记录么？” 　　甘敬有点后悔刚才给的评价了，这会听见这位记者的提问，觉得左右不太好回答，只得笑道：“呵呵，看的其实也蛮过瘾的。” 　　“你为什么会挑午夜场来看电影呢？” 　　甘敬理直气壮地答道：“白天忙啊，倒是你们记者居然这个点不回家睡觉，你们在这做啥呢？” 　　“我们在做电影口碑调查啊，这个点来看电影的人多数比较资深。”记者答道，“你对变4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甘敬伸出一根手指：“最后一个问题哦。嗯，印象最深的就是丧心病狂的广告了，我想想，剑南春、怡宝、伊利、周黑鸭、红牛、奥利奥、乐视……等等。真的把我惊住了。” 　　旁边的人都发出了笑声。 　　至此，甘敬说到做到，没有再回答问题，他在满足了周围人的合影愿望后钻进了自己的车里，打道回府。 　　——《阿甘对变4呵呵以对》 　　——《阿甘直言，变4只是还行》 　　——《目标曝光，阿甘新片直指票房冠军》 　　——《进击的广告电影》 第六百六十七章 版本 　　老陈对于阿甘无端端乱入媒体报道的举动十分无奈，不过他最终一句话都没提这个，自家的电影毕竟是错开了，稍稍一些波澜对现在的阿甘来说也不算什么事了。 　　抛开了这个事，他对于之前刚刚从华夏特效那边递交的合作文件倒是更为上心一些，可是还没来得及询问，老陈就忽然在网络上看到一封来自粉丝团体的信。 　　或者说，一封来自自家员工写给阿甘的信。 　　“我是一名阿甘普通的粉丝，如同千千万万喜欢他的人一样喜欢着他，可相对来说，我也不是一名普通的粉丝，相信大多数的人不会有像我一样组建粉丝后援会、千里迢迢从香港跑到京城来读书只为更接近他的经历。” 　　“到了后来，我进入了阿甘的公司，有了更多接触他的机会。这对一名粉丝来说无疑是个很幸运的事，而更幸运的是，一直到此刻，我仍旧觉得幸运。” 　　“阿甘作为主角的第一部作品《梅兰芳》我并没有在屏幕上看到过，说来有趣，我当初是因为他的综艺节目才圈粉的，嗯，随后才看了他的电影，对了，很多新粉没看过阿甘的那一期节目，有兴趣的可以去找找香港的《耳分高下》，阿甘的表现很有趣。” 　　“对于一名粉丝而言，最幸福不过的除了近距离的接触就是始终能在其他人面前保持骄傲了吧，最起码对于我而言，这确实是个经常让我心情愉快的事，阿甘的作品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梅兰芳》里的儒雅，《2012》里的勇敢，《美错》里的挣扎，《龙门飞甲》里的惊艳，《少年派》里的魔性，以及，好吧，其实阿甘还没到讲情怀的时候，不是么？他才刚刚向世界证明了他是一位顶尖的演员，而世界还没有完全了解他。” 　　“我的卧室里贴满了阿甘的海报，我的桌上放上他的周边，我的办公桌上写着他今年的目标，我很幸运的能和他走在一起，哪怕只是他背后无关紧要的一员。” 　　这是一封很长的信，老陈捏着下巴用了许久才把后面也看完，而到了文末还有着这位员工放上的照片——有些一看就是她在拐角偷偷拍的，阿甘的人影都有些模糊。 　　这样照片中的阿甘或许不如海报上那样好看有魅力，但是……贵在真实嘛。 　　老陈之所以能自己瞧见这篇信是因为它在粉丝团体中引起的动静还是挺大的，作为公司的CEO，老陈还是有保持经纪人的习惯，没事就去阿甘微博和阿甘官网上瞧一瞧，看看路人、粉丝近期的反馈。 　　这封信最开始是发在官网随后又被转到微博和微信上的，它的目的也即是在于巩固粉丝团体的基本盘，不过尽管是这样的目的，但李咏仪本人在写起来的时候仍旧是抒发了很多真实的情感。 　　粉丝和粉丝之间是有共鸣的，某些时刻大家都共同经历过，比如坐在电影院里看着大屏幕上那个男人的挣扎、快乐、泪水、自信、无奈，这些是能映射到群体当中的。 　　“你喜欢阿甘啊？这么巧，我也是。”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我去看了三遍，我真的特别喜欢他最后的镜头。” 　　“对对对，我也喜欢。” 　　老陈很显然的并不具备这样的心境，他在看完信之后又看了看众多粉丝们的踊跃评论和分享，觉得这种情况是不错。 　　到了下午时分，他等来了来公司的阿甘，聊起了这件事。 　　“嗯，我知道，我有看到微博。”甘敬在来的路上车胎爆了，他跟着折腾了一下，这会身上都是汗水，对于老陈的汇报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嘿，我瞧着你一点都不感动啊，这可是粉丝的真情告白啊。”老陈没看到预料之中的反应，觉得有些奇怪。 　　甘敬白了自己经纪人一眼：“我挺感动的啊，但是我有必要在你这个中年男人面前表现出来我的感动么？” 　　老陈张了张嘴。 　　“你这CEO越来越狭隘了啊。”甘敬找出了自己所要的文件，“韩国的CJ公司，你这边答复一下他们，让他们来这边谈吧。” 　　老陈还想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可是看阿甘的模样是不准备聊了，只好无奈的跟着说道：“特效那边的呢？要不要一起喊上？” 　　“我没搞懂CJ那边是怎么想的，居然是从华夏特效那边提出来的合作。”甘敬稍微正色，“你觉得他们是在挑拨关系么？” 　　老陈想了想，不是很确定。 　　华夏特效近来的发展都很不错，一方面是业内整合的资源很好，另一方面在政府方面的关系上也不错，他们正在谋求风投的注入，瞧上了未来的上市。 　　这是一个滚雪球的路线，但是甘敬是觉得应该再多巩固巩固，速度不必那么快，双方在这个上面稍微有些分歧。 　　“应该不是，他们哪能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八成还是因为之前有过的合作，觉得这样显得关系近一些。”老陈答道，华夏特效凭借质量和价格从韩国那边拿了一些特效项目，自然而然的就会和韩国影视公司打上交道，之前那部《只有你》就是中转了一道买断下来的。 　　“剧本我看了。”甘敬双手背在脖颈后面，仰面看着天花板，“《重返二十岁》他们居然是要拍出中日韩三个版本，我是不太明白他们的意思，这样不是分流了票房么？剧本梗概倒是还不错。” 　　“不对，是五个版本，还有越南和泰国版本。”老陈摇摇头，“应该是很看好这个剧本，是要分开卖版权拿现金呢。” 　　甘敬点评道：“有点毛病。” 　　“那……”老陈稍微迟疑了下。 　　“让他们人过来谈着吧。这种要几国同拍的模式倒是能让我觉得有点竞争感，有点好玩。”甘敬对于演戏上面有趣的因素略有些看重。 　　五个国家拍摄五个版本出来，届时必然是会有所比较，反正看着预算也不高，拍出来比一比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比演员、比票房、比口碑。 　　或许，可以试一试新演员。 第六百六十八章 消息 　　《重返二十岁》讲的是个老太太离奇重返青春之后回归日常生活的故事，这样在年龄做文章的题材并不算罕见，《女孩梦三十》《飞越未来》《重返17岁》等电影都是这样。 　　不过在国内的影片，甘敬印象中并没有太出色的，尤其是纯粹女主角的电影，那就要更为小众一些。 　　甘敬在通读了韩国公司递过来的剧本之后，首先觉得这个题材是可以拍，其次是感觉投资不多不容易亏本，最后则是觉得剧本里的细节故事还算是比较不错。 　　这个剧本在甘敬的授意之下是抱着可以合作的念头了，可是谈合作的时候自然是不能表露的，韩国方面会过来人进行接触，百日红这边对接的级别则不会太高。 　　说到底，成了固然好，不成也没关系。 　　至于在看了这个剧本之后甘敬脑海中浮现的人选，首先是自家公司没有合适的，其次，他熟悉的人中似乎也没有契合的，那就等一等，看看两边公司谈的结果再继续筛选。 　　过了六月份，到了七月初，百日红这边把《重返二十岁》剧本火速谈下来了，可是甘敬之前定下来关于几位明星朋友一起玩一部电影的剧本却迟迟没有找到。 　　说是玩，可这种阵容下的剧本实在是不容易找到合适的。 　　甘敬没为别的事急，专为这个事是真的有点上火，他倒是看了几个剧本，但能达到自己满意及格线的是一部也没有。 　　偏偏这次是不能像上次给周咚雨剧本那样去翻拍影片了，毕竟一线大咖是要自重身份的，即便他自己不怕掉价，其他人估计是不能答应。 　　百日红公司加快了寻找剧本故事的节奏，但这个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甘敬也能在干着急之中寻找自我平静。 　　七月中旬，甘敬没等到剧本的消息，转而是接到了中戏方面的一项任务。 　　作为一名光荣的高校讲师，甘敬在中戏是有正儿八经的编制的，嗯，每个月到账的工资差不多也是有四千块——他的工资是和出勤挂钩的，不过每个月的出勤数从来没有超过两位数，更多的是在零和非零之间艰难挣扎。 　　中戏方面邀请阿甘成为今年国际戏剧学院奖的评委，为今年的奖项颁发做筛选和准备。 　　“国际戏剧学院奖？”甘敬在接到了郝戎电话之后对这个奖项很陌生。 　　电话里的郝戎主任十分有耐心的为甘讲师解释了一遍这个奖项的来龙去脉，11年由中戏成立，一年一次，迄今为止是举办了三届。 　　“戏剧……这个事嘛。”如果是邀请自己成为电影节的评委，甘敬是不意外的，可现在这样一出邀请他是有些茫然了，难道连中戏也知道了自己在京剧上面的水平？ 　　说起来，这倒是一个扩大谭家京剧社影响的机会。 　　甘敬想到做到，对郝戎也没试探，直接在电话里就问道：“评委可以干什么？如果想让人获奖，可以吗？” 　　郝戎一下子就惊了，刚才不是还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么？怎么一转眼，这都要走后门了？ 　　“评委是专业的，自然也是要有专业态度。你这是想让谁获奖？” 　　甘敬想了想，自己的措辞似乎不太对：“我意思是你们这个奖公正不？看资历不？有含金量不？你知道的，我师兄是唱京剧的。如果你们这边比较黑，那就让他们跟着黑一把，如果不黑的话，我觉得我这边排一出京剧，水平应该也是够获奖的。” 　　郝戎有些呆，顿了顿才答道：“还挺公正的，资历这个事会比较难免。含金量嘛，毕竟刚开始，不过咱们国内这方面的奖项不多，也还算不错。这找了你不就是想借着多宣传宣传嘛。” 　　甘敬琢磨了一会，觉得还成，可以让谭家京剧社一试，正好最近他们是把新编的《天龙八部》给排出来了，能看看效果怎么样。 　　“对了。”郝戎补充道，“这边主要是戏剧，偏西方的。” 　　这下轮到甘敬惊讶了：“那这几年获奖的京剧有什么曲目？” 　　“嗯……暂时还没有。”郝戎如此答道。 　　甘敬大怒：“中戏，中戏，你们就这样弘扬传统文化的？亏它还是叫戏剧奖！” 　　“这似乎不能是怪我们，而是京剧本身青黄不接，它不行，我们也不能硬是拔出来给个奖杯啊。”郝戎无奈答道。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 　　“好，这个活我接了，不过作为评委我首先推荐一部百日红影视公司的《天龙八部》京剧新编，这样没问题吧？”甘敬问道，随后不待郝戎回答，又道，“要是不行的话，那就不接了。” 　　“行行行，本来按照规定就可以。”郝戎拿阿甘没办法。 　　甘敬颇为满意，挂掉电话之后立即给大师兄谭山打了个电话，向他通知了这个事。 　　自打上次和上面通了气之后，谭家京剧社在京城里的表演又可以继续进行了，他们的演出随着在欧洲的一圈游历倒是精进了不少，而得益于在国外引起的动静，此番在国内吸引的观众也比之前多了些，算是能有微薄的利润了。 　　这边把事情通通气，郝戎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只要是有益于京剧事业的，他都能付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和热情，甘敬知道这个状况，对大师兄还是挺放心的。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甘敬在接到了公司有关新剧本汇报的时候忽然收到了老朋友伊纳里多的电话。 　　时光荏苒，伊纳里多曾经和甘敬有过一部《美错》的合作，而正是凭借了这部作品才成就甘敬的戛纳影帝，现在距离那时候已然是有了三四年了。 　　伊纳里多再也不是那个把衰字刻在脑门上的导演了。 　　只是…… 　　“阿甘，我手上有个本子，你有钱不？能投，很不错，我有信心。” 　　“很久不打电话，刚打就要钱，导演，你能寒暄下吗？”甘敬被这样的话给冲击到了，很久没联系了，伊纳里多一开口就是要投拍，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不了解我吗？没有把握，我会找你吗？我，伊纳里多……” 　　甘敬看了眼手机，冷静的按了一下挂断键，这个怕是诈骗电话吧。 第六百六十九章 毙掉 　　伊纳里多拉投资的决心不会因为一通被挂断的电话而中断，他对于筹拍投资的事情不算很心急，在又一次接通了阿甘的电话之后总算是有了寒暄。 　　甘敬等他寒暄之后再聊投资的事，可这位反而是绝口不提了，本来以为他是在欲擒故纵，可一通寡淡没有新意的寒暄过后，电话直接就挂断了。 　　呃，这是生气了？ 　　这许久不见，从当初那位衰导演变成更有底气的导演之后心气大了？ 　　甘敬有些不解，打算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再找他聊聊天，看看这位墨裔导演是在折腾什么，而除开这件来自遥远国外的事，摆在面前的是百日红影视部门找来的一个故事。 　　对，是故事，而不是剧本。 　　自阿甘老板下达指令之后，影视部门上上下下都是开足马力的寻找了起来，之前的剧本既然老板不满意，那么索性大家也就放开了思路。 　　剧本不好找，咱们可以把畅销小说拿来改编了用啊。 　　于是乎，甘敬的办公桌上摆上了不少当下畅销的小说，而被员工们重点推荐的一部是叫做《史上第一混乱》。 　　一部第一人称的网络小说。 　　嗯……甘敬对于这些看的不算多，但倒是也知道随着网络时代的发展、随着文字载体的更迭，小说有了更多更快的发展。 　　甘敬手上拿到的是已经出版了的纸质小说，他翻看了两三章，发觉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有趣，不过就在短短翻看的时间里，他脑海中勾画出来能呈现在在屏幕的电影就有了属于自己的想法。 　　嗯，作者描述的女主角身材很曼妙、容貌丑陋，但很显然，周讯的模样可不是这样，如果是扮丑的话……甘敬想了想，觉着不太妥。 　　如此又看了许久，甘敬琢磨着如果由黄渤来出演穿越而来的嬴政，笑果应该会很棒，如果由胡戈来出演二愣子刺客荆轲，孙红镭出演痴情项羽…… 　　甘敬放下书本，脑海中联想了一番各自对于角色的处理，觉得如此一个以历史人物穿越到现代为题材的算是一个不错的电影故事。 　　因为是打算一起玩一部电影，那么角色构造上从不同时期选出来最为鲜明的人物对于一线大咖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题材也不显得沉重。 　　“这个故事有点意思。” 　　等回到家之后，甘敬通过微信通知了公司人员，让他们再做一个详细的评估，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可以和小说方做一个接触，同时，他把黄渤、胡戈、周讯、孙红镭拉进了一个群里，把这个小说的网上链接发了过去。 　　“我觉得这个故事还不错，你们瞧瞧看，感觉不太差的话，我这边让编剧把它改成剧本。”甘敬在微信群里打了个招呼，通知了一声，“有什么意见的就提一提，既然是要玩，那就都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嘛。” 　　“我不太喜欢看小说。”孙红镭最先冒泡。 　　“真的吗？我还以为黑道风云就是你写的呢。”黄渤紧跟着冒泡，上来就打趣孙红镭，这位是长着一副黑涩会大哥的脸。 　　“那等剧本出来的时候再看也行。”甘敬如此说道。 　　“小渤啊，我得演个能痛贬你的角色才能过瘾啊。”孙红镭怼了回去。 　　胡戈、周迅紧跟着上线，几个人聊着聊着就把话题扯的没了踪影，甘敬跟着聊了几嘴，不过很快就被又一次来自伊纳里多的电话打断。 　　“我即将登上飞机，等下手机就关机了，机场见。喂，你会来接我的吧？”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如此唐突而又自然而然的电话。 　　甘敬捏着手机有些茫然，我这都还没回话呢，你咋就把电话挂了？你也没告诉我你的航班啊……这样匆匆挂断的模样，难道是生怕我拒绝吗？ 　　虽然过春节的时候你没给发短信，过圣诞的时候我也没给你发短信，但是，我在你眼中应该不会小气到这种地步吧。 　　甘敬摇了摇头，觉得有些荒谬，不过也从中瞧出了伊纳里多拉投资的决心。 　　一直到了第二天上午，甘敬见到了这位导演之后才知道了他只是手机没电了，而接机这边倒是没有令人失望。 　　甘敬让公司的人查了下电话过来时间点时目的地是京城国际机场的航班，稍微筛选一下就差不多知道了是几点钟接机。 　　“阿甘，我跟你说，我要导一部很不错的电影，剧本、演员都差不多了，就差你投资了。”伊纳里多一路风尘仆仆，但是见了阿甘之后精神巨好。 　　甘敬哑然失笑：“你怎么会想起来找我投资？好莱坞里那么多公司。” 　　“拿他们的钱约束比较多，你这边不是要成立影视公司了嘛，有钱大家一起赚。”伊纳里多一副你懂得的眼神。 　　甘敬微惊：“我这边应该没透露这个消息吧？” 　　“没有吗？”伊纳里多懵了下，“现在传的到处都是啊，阿甘跳出华纳要自己做影视公司，不是这样的么？” 　　“呃……”情况还真是这样的，可是这个筹备工作应该是处于保密状态啊，甘敬甩了甩脑袋，“好吧，预算是多少？剧本？演员？” 　　“一部黑色喜剧。”伊纳里多瞧见阿甘轻微的皱了下眉，知道按这位影帝的履历怕是不喜这类影片，立即又道，“故事内容是一个过气的超级英雄演员凭借百老汇舞台剧咸鱼翻身。” 　　过气？百老汇？舞台剧？ 　　甘敬的脑子迅速转动，回忆自己看过的这方面作品——每次航班、每次剧组拍戏的闲暇、每次休息的时光，他总是会补一些经典或者不那么经典的电影，不过即便如此，对于百老汇舞台剧题材的仍旧是看的不多。 　　“《跳出我天地》？《歌舞青春》？”他嘴里吐出了两部歌舞电影的名字。 　　伊纳里多连连摇头：“不不，不一样。” 　　过了会，眼看阿甘不开口，他继续往下说道：“演员的话，我有联系了几个，都还有档期，基顿、诺顿、斯通……” 　　甘敬挑了挑眉头：“斯通不行，换个人。” 　　语气平静，毫无商量的余地。 　　伊纳里多微怔，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资料，不知道艾玛·斯通是哪里得罪过阿甘，竟然一听到名字就被毙掉了。 　　他从善如流地答道：“行，可以再换个女演员。” 　　甘敬满意的点点头，斯通这货是个辱华的家伙，怎么能让她出现在自己能影响到的电影里。 第六百七十章 艾玛·斯通 　　这一天伊纳里多从遥远的大洋彼岸亲赴京城，甘敬也就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陪他逛了逛四九城，顺带着也让他参观了下自己的地盘。 　　百日红影视公司目前的办公地址是朝阳区国贸二期的十六、十七层，它和刚开始连半层也塞不满的状况相比可是有了大大的不同。 　　伊纳里多到了这里，第一眼的印象就是活力，年轻人、笑容、自信、忙碌，种种元素交织在一起在他脑海中构建了一副挥之不去的画面。 　　这也正像是当今华夏票房市场所表现出来的气质。 　　“奇怪，你千里迢迢的跑到这边来找我投资。”甘敬带着伊纳里多像是带着一个稀罕物似得的把他展览给公司看，随后塞进了自己办公室，“要知道，我最为出名的应该不是投资，而是演戏吧？” 　　甘敬调整了下座椅，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翘起了腿，盯着伊纳里多问道：“为啥角色没考虑到我？” 　　伊纳里多犹如一开始打电话联系一样的开门见山：“因为我觉得这个角色不太适合你。男主角是个过气的超级英雄演员，基顿曾经在九十年代演过《蝙蝠侠》，近几年他是再也没有主演的电影了，让他来演剧本里那个过气的角色，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这是有现实加成啊。”甘敬失笑，敲了敲桌子，点头松了口：“你把剧本给我一份吧，另外，投资预算是多少？” 　　“成本不高。”伊纳里多顿时露出了笑容，比划了两根手指，“两千万差不多了。” 　　毫无疑问，他指的是两千万美元，也就是一亿两千多万的华夏币了。 　　这个预算在甘敬眼里确实不算高，不过在商言商，虽然伊纳里多用一部《美错》把自己送上了戛纳影帝的宝座，可心里虽然感谢，却不亏欠，那一部电影自己是有投资了的。 　　“如果按照你预想的拍摄出来，你觉得票房会怎么样？”甘敬思考了一会近期资金的动向，向导演询问了一个应该问的问题。 　　“阿甘啊，我这可是三四年才拍一部电影啊，这个剧本的拍摄我已经推敲了整整一年了，赚钱不知道，但是亏钱是一定不会的。”伊纳里多信誓旦旦。 　　嗯……甘敬对于这种信誓旦旦差不多是信了三分，导演这种生物，拿到投资前后经常性的会是两个样子，有的人还会毫无节制的拍到一半把钱花完了再腆着脸继续要追投。 　　“我先看剧本。”甘敬不置可否地说道，“之前说是联系了演员是吧，如果剧本差不多片酬之类的都可以谈着了，我最近是有点忙的，这部戏要是投了我就挂个制片，顺便塞个副导演，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咱俩谁跟谁。”伊纳里多笑的有点不太符合他的导演身份。 　　“如果我不投的话，你会找哪家公司？”甘敬忽然问了一句，然后自顾自地说道，“美国的影视公司我会和Studio 8合作成立，我建议你还是需要一家好莱坞公司作为资方，最好是有发行能力的。” 　　“福克斯。”伊纳里多立即说道，“就是投资了你刚杀青那部戏的福克斯。”他点明了关系。 　　甘敬看了导演一眼，觉着他很可能是算计着这些关系呢，自己这部片子有福克斯和派拉蒙的投资怕是在业内也是传了几遍了。 　　“剧本给我。我让公司的人继续带你逛逛京城，如果你愿意的话。” 　　“OK。” 　　京城七月的天，伊纳里多闲逛了两天，感受了阳光深深的善意，最终借着要开展正事、接洽演员的名头拒绝了热情的百日红工作人员。 　　这部筹备了许久的剧本名字是《鸟人》，伊纳里多之前用来说服阿甘的理由并没有造假，甚至于，他还把自己的心血说少了。 　　伊纳里多很有兴趣和动力来拍这样一个片子，他在半是放假的状态中首先需要解决一件事。 　　“斯通，考虑了很久，这个角色可能和你不是太搭，所以为了不耽搁你的档期，我觉得还是应该立刻通知你这个决定。”伊纳里多是住在了阿甘的别墅里，这天在炎热的闲逛之后回到这边立马是钻进泳池爽了一番，然后才找到了艾玛·斯通的号码。 　　艾玛·斯通在电话彼端愣住了：“导演，我们不是谈的差不多了么？我很喜欢萨姆这个角色，你知道的，我一直很珍惜每个机会……”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14年的七月份看起来对自己是个倒霉的月份，《超凡蜘蛛侠2》口碑、票房都不如前作，粉丝们的指责透过网络的每一个角落袭来。 　　本来想着通过《鸟人》换换心情，可是没想到原本接近签约的角色竟然也出了变故。 　　艾玛·斯通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沮丧，不单单是事业的压力，生活中不曾透露的压力也汇聚到一起，她的声音从哽咽到停住，最终失声痛哭。 　　伊纳里多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有些尴尬地说道：“抱歉、抱歉，斯通，我也不想这样的，呃。” 　　“导演，请你告诉我是谁挤掉了我的角色，我到底是哪一点做的不好。”但凡是混迹好莱坞的人总是要有特质的，女人的哭也不完全代表着脆弱，有时候宣泄过后反而更为坚强。 　　艾玛·斯通在痛哭的时候仍旧没忘听着手机里导演的声音，当她听到“我也不想这样的”话时，心中敏锐注意到一件事，这是有外在力量干扰了伊纳里多的决定，不然凭借之前的商定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即便在好莱坞更换角色是家常便饭，但自己也是演过两部商业系列片了。 　　伊纳里多听着电话中的声音，心中软了一下，坦白道：“好吧，其实说说也没什么，阿甘对你不太满意，他应该会投资这部片子。” 　　“阿甘？”艾玛·斯通失声喊道，“我从来都没得罪过他！” 　　涉及到阿甘，伊纳里多就不会具体分析、猜测了，谁知道到底是哪一点碍了阿甘的眼呢，他能告诉艾玛·斯通改变的源头已然是做的足够多了。 　　“谢谢导演，我会想办法的。”艾玛·斯通没有责怪导演不为自己说话，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坚定地说道。 　　电话挂断。 　　伊纳里多耸了耸肩，他有点好奇这位女演员会怎么想办法，但也不是特别的关心，也许是找经纪公司，也许是找明星朋友，也许是直接交易，就看她的本事了。 　　好莱坞里，不同层次的人总是有些拿手本事的，没有的，已经是被淘汰掉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 突脸 　　艾玛的成长轨迹不如娜塔莉那样年少成名，是十五岁才进入的好莱坞，她也不如海瑟薇那样一上来就能拿到电影主角，刚开始的角色就只是在电视剧中跑龙套。 　　可是，能拿娜塔莉和海瑟薇来比较——纵使是不如，那也是好莱坞道路里的一种成功了。 　　在2010年的时候，艾玛被《名利场》杂志选作9位“好莱坞新生代女星”之一登上杂志封面，先后出演了多部作品，尤其是《超凡蜘蛛侠1、2》的角色证明了她渐渐成长起来的咖位。 　　但…… 　　“那个是阿甘啊，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艾玛很苦恼，她坐在幽静的咖啡馆里和自己的经纪人商量对策，浑然不顾一头金发被挠的乱七八糟。 　　“我这边已经有确切的消息了，《超凡蜘蛛侠》不会有第三部了。”经纪人梅里面色有些沉重，首先是给出了另外一个坏消息。 　　艾玛用脑袋撞了撞桌子：“Oh，no！我恨索尼！” 　　“其实倒不全是第二部的失利，索尼和漫威的重新合作是关键因素。”梅里开解了一下艾玛，转口说道，“就像阿甘是《鸟人》的关键因素一样。” 　　“为什么他会阻止我呢？”艾玛很困惑，她不是没见过阿甘，她甚至是和他有过合作的，哪怕当时合作的时候双方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流，但也是有过对手戏啊——嗯，被碾压了的那种。 　　当初一部《疯狂愚蠢的爱》票房不算很高，但成本很低，片子一定是赚钱了的！ 　　难道当时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被阿甘记到了现在？ 　　这男人不会那么小心眼吧？ 　　艾玛心烦意乱地说道：“公司这边偏偏又不能指望。” 　　经纪人梅里叹了一口气：“华纳和他的官司还正打着呢，本来还能是同门多些照顾，现在真是正好撞到他手里了，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你是属于华纳的，这事很难指望其他人。” 　　艾玛换了个角度想一想，如果自己正在被华纳疯狂的起诉，那么真的很容易把怒火撒到华纳公司里的艺人。 　　过了一会，梅里观察了一下自家演员的表情之后忽然有点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听说阿甘有个特殊的癖好。” 　　“什么？”艾玛下意识的问道。 　　梅里正色道：“他喜欢和人面谈，喜欢别人跑到他所在的地方去谈事情。” 　　面谈？ 　　这意味着什么？ 　　方便阿甘做些什么？ 　　艾玛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她看着经济人有些高深莫测的神情，知道这背后很可能存在着的某些猜测。 　　她闭了闭眼睛，想了一会，突然问道：“阿甘是要投资这部《鸟人》，我也投资怎么样？” 　　“上帝，你是疯了吗？”梅里连连摇头，“一部影片你知道要投多少钱吗？你现在才赚了多少钱？” 　　“呃，我手上差不多有七百万。”艾玛认真的数了数。 　　“团队花销呢？公关费用呢？你把钱都投进去，这些都不用了吗？”梅里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去年一共就赚了400万！你是不是不想越来越有钱了？如果这部片子扑了，你得是有两年都翻不了身！” 　　艾玛·斯通虽然是好莱坞新生代的女演员，但一直到现在才算是比较有起色，团队的花销也因此日益增大——公司华纳是有提供各项服务，但想要更好的、更出色的还是得自己掏钱。 　　她去年一共是参演了三部电影，其中一部是打酱油、一部是作配音，还有一部是实打实的作为重要角色，可是这部重要角色的《匪帮传奇》只能是用表现平平来形容票房成绩，而如此再加上一些代言，最终去掉公司抽成、加州税务，到手的就是397.6万！ 　　艾玛把这个数字记得很清楚！ 　　到今年、今年，今年这部《超凡蜘蛛侠2》就要成为系列片的结尾了！ 　　真扑街啊。 　　咖啡馆里的两个人无言以对，最后艾玛还是打起精神：“那我去和阿甘面谈一下吧，他现在应该是在华夏吧？” 　　“对对。”梅里连连点头，狗腿似得拿出自己手机，“我来之前专门找到了他的号码。” 　　“那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免得太唐突了。”艾玛思索片刻，如此说道。 　　经纪人自然是同意。 　　两人选定的咖啡馆比较高端，单独房间里更是隔音效果比较好。 　　艾玛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深呼吸了一阵，随后缓缓按下了拨打。 　　五秒过后。 　　她面无表情的放下了电话，对着满脸期待的经纪人梅里说道：“正在通话中。” 　　嗯！ 　　梅里吸了一口气，沉重机灵冷静活泼地说道：“再打。” 　　稍稍等了一会，艾玛重新拨了过去，这次没有正在通话中的提示，她赶紧点开了外音。 　　叮，接通了！ 　　“你好？Hi？萨瓦迪卡？撒驴？”一个并不算陌生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艾玛的舌头打了个结，稍稍迟滞了下才用英语说道：“你好，阿甘，我是斯通，我觉得我们之前有些误会。” 　　咖啡馆里的两人能明显感觉到阿甘的声音低了一度：“没有误会。” 　　“阿甘，我一直很喜欢你的电影，我对于《鸟人》中的角色很有信心，片酬也可以谈。”艾玛的声音中带了丝哭腔。 　　“不用谈。” 　　“我的系列片已经被砍了一部，我的代言丢了一个，我的男朋友……”艾玛有些哽咽了，“阿甘，最起码给我一个机会，试镜的机会。” 　　“不给，再见。” 　　啪唧，电话挂断了。 　　艾玛还来不及痛哭，呆呆的看着桌上开了外音的手机：“糙，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吗？一点都没有绅士风度的吗？” 　　经纪人梅里摸着自己的下巴，觉得有些奇怪：“阿甘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他在华纳的时候挺和气的。一定是公司和他的官司给他带来了大麻烦。” 　　“什么都别说了，买票吧，我要去华夏会会他。”艾玛不哽咽了，冷静的下了决定，她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哽咽算是半真半假。 　　但，为了角色的决心从来都不假。 　　华夏，阿甘。 　　我，艾玛，擅长突脸。 第六百七十二章 我来了 　　影视圈的道路不容易。 　　也许是因为名利比其他行业更为明晃晃，所以很多矛盾和挫折都来的更尖锐、迅速。 　　艾玛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刚出道从真人秀节目中取得胜利时竞争对手的眼神，那会，自己才十多岁，也就是那个掺杂着嫉妒、羡慕、愤恨的眼神忽然给内心带来了更多的动力。 　　我要站到更高的舞台上。 　　到时候，那些眼神里全部都会是钦佩和肯定。 　　艾玛很珍视自己能拿到的角色，彼时在电视剧里跑龙套是这样，此时能主演电影了也是这样，她知道自己在好莱坞不算天赋出众，每一个角色都会是通往成功的阶梯。 　　她望着窗外层峦的白云，心情起伏不定。 　　越洋航班在白云之上飘飘荡荡，从地球的一端飞往另外一端，从西八区飞向了东八区。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 　　我要人们都看到我，都知道我是谁。 　　七月五号，晚上八点钟，来自美国联合航空的飞机降落在京城国际机场。 　　这一次的出行比较匆忙，艾玛只是带着经纪人以及两个助理，买了最快抵达的机票就出发了，此刻走进了机场，一行四人都略微有那么一丝茫然。 　　“酒店预订好了，我们先联系伊纳里多，从他那里再了解下消息，既然他肯帮忙，那就再找他，然后再去找阿甘。”梅里安排着一切。 　　机场里，四个外国女人都在一起还是有些显眼的，不过出乎艾玛的意料，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索要签名和合影。 　　在这个国度，我真的是不红啊。 　　艾玛心里感叹，转而又想，自己在好莱坞算是红了么？ 　　“唉。” 　　梅里一边用手机联系接机的人，一边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阿甘这样的大明星才是奋斗的目标啊。”艾玛摇摇头，不管自己在好莱坞里算不算红，但在阿甘面前一定是不算红的，只要想一想之前一通电话里他的三句话，就能证明一切了。 　　——没有误会，不用谈，不给、再见。 　　艾玛一想起来这通电话，牙根就有点痒，太冷了！ 　　接机的人联系完毕，他们已经是在地下停车场等着了，一行四人带着并不多的行李匆匆进了电梯去了下面。 　　一番折腾，等到入住酒店，时间已经是到了晚上十点钟。 　　这个时间点不算太晚，艾玛决定立即再联系伊纳里多导演。 　　电话接通，伊纳里多果然还没睡，不过他那边的背景音倒也是出乎意料的安静。 　　“斯通啊，我说呐，这个事已经决定了，咱就不用多想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艾玛调整了下情绪，弱弱地说道：“导演，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角色，我现在已经到了京城，您能让我见见阿甘么？我觉得和他之间一定是有误会。” 　　“嗯？”伊纳里多很意外，这位斯通居然是个如此高效的行动派，他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来的。 　　“我很重视这个角色，我相信导演您刚开始找到我也是因为我适合这个角色。让我试试打动阿甘吧，如果成功的话，也不会改变您的原意不是么？”艾玛找了方向。 　　任何一个导演都会更愿意看到戏中的演员是自己理想当中的人，伊纳里多也不例外，他觉得斯通这个演员是挺适合剧本中的角色的，而且片酬也不算高。 　　这两天为了新的人选，他也是在费脑筋。 　　“这样的话，你可以试一试。”伊纳里多如同之前一样愿意提供帮助，他把阿甘公司所在的地址告诉了斯通，并且主动是表示可以替她和阿甘说一声。 　　毕竟，不是每一个演员都会为一个机会就从美国飞到华夏的。 　　伊纳里多是觉得阿甘可能会有所考虑，不过今天时间已经晚了，斯通又是刚到，不如晚上养精蓄锐，明天如果是有试镜的话，那样表现还会好一些。 　　对于伊纳里多的帮助，艾玛自然是万分感谢。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艾玛四人是租用了一辆保姆车，抵达了国贸二期的附近，等待着伊纳里多的消息，这位导演对于能让阿甘给个试镜的机会是拍了胸脯的自信满满。 　　“阿甘，斯通……” 　　“不要，再见。” 　　“好的。” 　　一通可以简化的沟通，伊纳里多有点灰头土脸的打通了斯通的电话。 　　艾玛这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倒不是非常失望，她已经来到了这里，距离阿甘如此之近，怎么也不可能连面都没见就打道回府了。 　　“阿甘是在公司里吗？”她只是向伊纳里多确认了一件事。 　　“是，他在公司。” 　　艾玛心里有数了，她和经纪人梅里沟通了一下，决定两名助理是留在保姆车里，只自己两人去上楼直接面基阿甘。 　　乘坐电梯，盯着层数不断变动，艾玛在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她忽然觉得这有点像是自己第一次登上舞台前的忐忑。 　　呼，按照昨天晚上的分析，楚楚可怜对阿甘似乎效果不大，今天这一趟是要展现出来自己身为演员的自信。 　　叮，17层到了！ 　　“走吧。”艾玛对梅里露出了一个自信大方的笑容。 　　两人举步迈进，刚进了门就听见前台用娴熟的英文询问所为何来。 　　艾玛刚想回答，忽然看见最里面一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微胖的男人被两名保安半是强迫的给带了出去。 　　这名微胖男人似乎很是不满，口中在不断的喊着什么，而旁边的保安则是不停的劝阻。 　　艾玛看着他们经过身边，有些好奇的询问自己经纪人：“发生了什么？他们嘴里在说什么？” 　　“那名中年男人在说，阿甘，相信我，我手里有一款能重新定义手机的产品，只要你投资就能赚钱。那个保安则是在说，罗老师，别这样，罗老师，罗老师。”梅里的中文是很不错的。 　　“看起来，那个男人很是自信呢。”艾玛心中微有阴霾，转而让经纪人开始和前台沟通，她们是没有预约的，但她不相信两个来自好莱坞的人不会见不到坐在办公室里的阿甘。 　　果然，前台在打了一通电话之后指明了老板的办公室方向——赫然正是刚才那个中年男人出来的地方。 　　艾玛冲着经纪人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过去。 　　——好莱坞一线巨星、奥斯卡戛纳双料影帝、口碑票房常胜者、戛纳评审团主席、华纳前一哥、优秀制片人、百日红上下两层之主、电影投资方之阿甘，我来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似李 　　百日红老板办公室里，伊纳里多是刚到就目睹了一出华夏人内部的对话，他是不懂中文的，所以很快就见到阿甘不耐烦的表情，随后又一番对话，阿甘干脆直接叫来了保安。 　　待到艾玛·斯通和她的经纪人梅里敲门进了办公室，伊纳里多才有空问了出来。 　　“刚才是什么情况？那个胖子是干嘛的？” 　　甘敬有些无奈的摊开手：“忽悠我投资手机的，他好像是听说我投资了我们国内的一家手机公司，然后带了个PPT就上门画饼来了。不用理他。” 　　他说完这句话，看向了进门的艾玛·斯通和梅里。 　　“两位好，请坐。”甘敬看着这位来自好莱坞的女演员，觉得稍微有点面熟，但真的是没想起来是哪位，刚才前台的内线电话打进来只是说是来自好莱坞。 　　甘敬敏锐的注意到女演员一闪而逝的怯场，转头看了一眼伊纳里多，觉得这位应该是导演为角色找来的新演员了，这时，伊纳里多也冲着阿甘使了下眼色。 　　两个人彼此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甘敬于是笑着对这位来自好莱坞的女演员笑道：“艾玛，很高兴认识你。”他又看了看艾玛旁边的人。 　　梅里立即自我介绍道：“我是艾玛的经纪人梅里。” 　　“梅里，也很高兴认识你。”甘敬问好，犹豫了一下，没继续往下说，按理说，新演员登门拜访投资人这事应该由导演来说了——虽然他之前没和自己打招呼。 　　可是…… 　　场面一下子尴尬的安静了下来。 　　伊纳里多有给阿甘打电话说斯通的事，可是电话里这位大咖完全是没给一点商量的余地，现在过来看也只是瞧瞧事情的发展，没有插手的打算，所以，他不想说话。 　　梅里作为华纳公司的经纪人，她的身份是有点尴尬的，她不比之前阿甘的经纪人安迪那样位高权重，手里的资源也不算多，此刻严格意义上还属于敌对方，所以，她也不想说话。 　　至于艾玛·斯通嘛，她本是雄赳赳气昂昂带着自信架势来的，可刚到这里就见到一个看起来更自信的胖子被保安带了出去，而在见了阿甘本人之后，看着他笑眯眯丝毫不是之前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之后，她反而有点心虚，觉着阿甘这是笑里藏刀，觉得自己应该以静制动。 　　如此安静了足足有两分钟，甘敬是有些奇怪了，盯着艾玛·斯通的脸越发觉得有些熟悉，略微有点迟疑地说道：“艾玛，我们以前是不是合作过？” 　　这话有些伤人，可艾玛好似突然来了精神，小鸡啄米似得点头说道：“阿甘，我们曾经合作过《疯狂愚蠢的爱》啊！” 　　“似李！” 　　甘敬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两三年不见，你比以前还要动人。”这当然是掩饰影帝先生的模糊记忆……当年拍这部片子的时候，他的主要注意力都是放在了男二号瑞恩·高林斯的身上，而化妆师的化妆也堪称是神奇的东西，更何况，那部喜剧电影不论成本还是票房，都不是生涯中重要的一部分。 　　“是啊是啊，已经那么久了，阿甘比那时还要厉害。”艾玛恭维道。 　　一旁沉默的伊纳里多瞧着办公室里的这幅场景有些嘀咕，阿甘还真是深不可测啊，之前在电话里那么斩钉截铁，现在见到本人了又这么其乐融融。 　　他正想着，却见阿甘的眼神又瞧了过来。 　　“艾玛，这一次是为了《鸟人》而来？”甘敬见到一个勉强算是熟人的演员，觉得导演伊纳里多还真是煞费苦心，居然是找了她来。 　　艾玛·斯通一听，又是一阵点头。 　　甘敬微微沉吟，基本上没有什么大意见，不过想着自己是投资方，而伊纳里多是导演，现在这位导演又是就在旁边，怎么都要彰显下导演的地位，于是问道：“导演，你觉得怎么样？” 　　伊纳里多一看这个问题被抛了过来顿时就有些愣，介个，阿甘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什么态度还不明显吗？为了斯通的事，自己已经是打了两次电话了，也是被坚定的拒绝了两次。 　　阿甘这是不想得罪人，所以让自己开口？ 　　伊纳里多心中的想法打了个结，仔细斟酌了一下，对着满脸希望的斯通开了口：“斯通其实不太适合这个角色。” 　　——不适合？纳尼？艾玛·斯通看着严肃的伊纳里多一脸懵逼，导演，导演，当初你找到我的适合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斯通？纳尼？甘敬侧头看了看伊纳里多，又看了看艾玛，脑回路发生了碰撞事故，斯通不适合？面前的是艾玛啊……呃…… 　　甘敬缓了一口气，电光火石之间忽然理顺了这其中可能发生的事情，他指了指有点咬牙切齿的艾玛·斯通，确认道：“艾玛，你的全名是艾玛·斯通？” 　　艾玛点头。 　　甘敬又向伊纳里多确认道：“之前你说的斯通是指艾玛，而不是那个沙朗·斯通？” 　　伊纳里多讶然道：“对啊，是斯通啊。” 　　甘敬抚额，到了这会还斯通呢！你喊个艾玛能死啊！ 　　艾玛，艾玛，艾玛！ 　　办公室里的四个人面面相觑。 　　一脸懵逼，二脸懵逼，三脸懵逼，四脸懵逼！ 　　艾玛从这几句对话之中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她看了下导演，又看了下阿甘，满心悲愤，敲里吗，有没有搞错？你们这些大人物做事能不能严谨点？！能不能严谨点！！！ 　　甘敬心中尴尬，这个事给搞得……尤其是，这居然还是当着当事人的面才给弄清楚！ 　　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甘敬微微吸了一口气，大义凛然的冲着伊纳里多说道：“导演啊，你在用演员阵容来说服投资方的时候就是这么不谨慎吗？这是正确的做事方式吗？我不得不批评你啊，你看看，差点就耽误了一个好演员，艾玛是个影视圈里的好同志啊。” 　　影帝先生语重心长的教诲道：“咱们电影人做事就是要注重细节，一部好戏从剧本开始就要努力打磨，投资、导演、制片、演员，各司其职，大家一起撸起袖子加油干，如此才能为影迷们贡献出一部好电影。” 　　“下次啊，伊纳里多，你一定要注意这个问题，千万不能再搞乌龙了。” 　　导演伊纳里多耸了耸肩，先是冲着亲爱的投资方阿甘先生点头表示背锅，随后又幽幽地说道：“我是一名墨西哥人，一名墨西哥人你们能要求他做什么呢？” 　　他的语气转为铿锵有力：“我不吸毒，不抢劫，能认字，你们还忍心要求我做什么呢？” 　　面对这位爆发演技的自黑，甘敬无言以对，艾玛无言以对，梅里无言以对。 　　诶，这真是，芝麻落在针眼里——巧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特效融资 　　《鸟人》的演员阵容经过一阵演员重姓的风波最终是保持了原来的模样。 　　甘敬对此表示情绪稳定，伊纳里多也还行，只有艾玛心情有些复杂，这种和来之前预想有较大差异的状况让她心情很是起伏不定，诶，除了名字，阿甘甚至连自己华纳演员的身份都没有多关心一句…… 　　不过，既然已经飞来了京城，那就在这个文明古国浏览一阵，权当是休假了吧。 　　七月份中旬，艾玛一边逛遍了京城的各个景点，一边提前接触导演对于这个剧本执导的思路，顺带着，她还帮了阿甘一个小忙。 　　“陈小纭，接客了。” 　　这是甘敬在微信群里通知了陈小纭《影视观察》节目领取好莱坞免费明星嘉宾的话。 　　到目前为止，得益于自家老板的大力支持，深圳卫视与百日红影视公司合作的一档谈话类节目已然是成为了电视台的王牌节目。 　　它的层次是超出了节目预算层次的，而诸如吕克·贝松、斯嘉丽、克里斯托弗那样的明星，很多国内节目即便是有钱也请不过来，但之前都是友情登上了节目，收视效果也确实很好。 　　随着阿甘手机里另外一个微信群关于故事剧情日益热烈的讨论，黄渤、周讯、孙红镭、胡戈算是会在这节目未来的名单上预定一份了——平常时候，甘敬当然也是能用人情把人请过来，但为了影片宣传则就是双赢，自然如此最好。 　　现如今，《影视观察》已经有了很多忠实的粉丝，很多人都喜欢那个在舞台上侃侃而谈的女主持人，也喜欢她确实比较有料的影视观点。 　　甘敬很乐于见到这种情况，陈小纭是中戏科班出身，但她在表演上的天赋确实一般，更为重要的是，她对于演戏的热爱也只是泛泛，所以不同的道路不仅仅是对公司业务方向的补充，也是个人的努力和选择。 　　在忽悠艾玛上了节目诉说了一番她颇为艰辛的好莱坞表演之路后，甘敬这边临时组出的剧组是成型了，导演是用自己人周申，演员是一票大咖，服装道具各个部门是百日红逐渐培养出来的人，特效方面嘛……《史上第一混乱》的特效要求并不高，主要是表演人物。 　　到了七月底，甘敬一边审阅改编的故事剧本，一边是协调各位大咖的时间档期——虽说都是有心玩一票，但是大家都是很忙的，时间很难是一下子都能挤出来。 　　一直到了八月初，调整档期的调整档期，加快工作的加快工作，大家的时间才算是差不多定了下来，暂时定为是九月中旬到十月底，一共是留出一个半月的时间用来拍摄，届时，黄渤要为已经拍好的《心花路放》站台宣传，甘敬也必须是为《爱我所爱》进行密集的宣发。 　　距离《史上第一混乱》的开机还有一个多月，甘敬手上需要处理的事情就是剧本打磨、新编京剧、电影宣发需要的花絮录制，以及，华夏特效的融资上市之路。 　　作为整合了四家国内一流特效公司的巨头，华夏特效在凭借《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突破历史级的获得了奥斯卡最佳视觉效果奖之后，它的发展是极其迅速的。 　　奥斯卡荣誉给阿甘带来的是奠定地位的效果，同样的，它给特效公司带来的也是奠定国内地位的效果，甚至于，仅仅凭借这个，它就能向外输出。 　　最先被辐射到的地方就是韩国，随后是霓虹国，前者多些，后者略少。 　　“我是觉得国内蛋糕仍旧是有待挖掘的。”甘敬坐在办公室里，但不是最近常去的百日红，而是华夏特效的所在地。 　　“什么时候你们做到国内的大头都拿着了，把国外特效都排挤出去了，让反垄断法来找事了，那才是差不多吧。”甘敬认真地说道。 　　今天在华夏特效这边是举行了一个会议，目的是讨论公司之后的融资上市之旅。 　　如此一项重要决定，高管们是全部出席的，像合并前四大公司的梁薇、王谦、孙强、肖洋自然是都有列席，甘敬也是提前得到通知，决定参与这次的讨论。 　　“阿甘，咱们融资之后仍旧可以做啊，又不是说拿了钱就给自己花了。”王谦笑道。 　　“资本会推动公司探索盈利空间，但我觉得现阶段仍旧是深挖市场，不惧亏钱。”甘敬心里对于特效这一块是有大体想法的，“不说别的，公司和高校的联合会不会出现问题？” 　　梁薇缓缓开口了，她之前因为和公司CEO肖洋的感情进展而被阿甘建议更换重要岗位，现如今负责的就是公司的高校合作。 　　“如果融资的话，公司能拿出更多的钱，我们可以成立一个联合基金会，加强彼此的联系。” 　　甘敬沉吟片刻，看了看列席的诸位高管，从他们的眼神里或多或少的察觉到了意愿。 　　“老肖，你的意思呢？”甘敬向公司CEO肖洋问道。 　　肖洋自打在会议开始简略表述了这次会议的目的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此刻听到阿甘的询问，几乎是没有带犹豫的点头，明确地说道：“我是支持融资，目标朝着上市的。” 　　上市、上市，都是想着这个事情，甘敬的心里稍微有点烦躁，他手里是不缺钱花的，但其他人不一样啊，可是如果资本注入，事情的发展很可能是会偏离原来轨道的。 　　再压一压？ 　　可是，又能压多久呢？ 　　或者，干脆借着这个机会拿下控股权？ 　　甘敬心里转着许多的念头，可从一开始他就没考虑过是控股如此一个企业，只是想着特效的发展对于国内影视工业水平是个有力的补充。 　　“做一个全面的调查和计划吧，我想知道按照目前的发展，公司到什么时候是能扭亏为盈。”甘敬敲了敲桌子，如此说道。 　　肖洋看了看阿甘，又看了看其他人的神色，还是说道：“好。” 　　公司从成立开始就一直是亏本状态，哪怕现在业务量多了也是如此，不过公司体量是一直在增大的，如果拿一个公司作为类比，这就是有点像是电商里京东的发展。 第六百七十五章 驱动 　　特效公司的发展是有些出乎甘敬预料的，他对于上市这个事曾经有过模糊的概念，但完全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时间点上。 　　按照他的预想，华夏特效能拿下国内绝大部分的影视特效市场，对外输出，对内引领，那时再谈上市才是他理想的发展。 　　现在嘛，虽然是凭借《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拿下了奥斯卡最佳视觉特效效果，也确立了地位，但特效环节囿于它本身处于影视工业下游的特点，利润是很微薄的。 　　而且，影视特效必须是要紧跟着时代技术的发展，甚至于，要依靠自身有所突破。 　　华夏特效公司拿下奥斯卡，厉不厉害？ 　　很厉害。 　　但是，必须正视一个问题，少年派那一波特效制作既是网罗了奥斯卡的业内大拿，也是集合了公司内外能够集合的所有资源。 　　甘敬不觉得能够轻易再现那种专注度，也不觉得公司内部的人都能心甘情愿再如此赔本做一次。 　　从华夏特效公司那边回到自己的公司，他心中的念头颇为杂乱，一直到了周浦进来才算是回过神来。 　　“说起来，周浦啊，你以前说你女儿是我粉丝，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带她来过公司？”甘敬但凡见到这位掌管资金投资事宜的总裁，总是会想起他为什么会来。 　　“总是赶不上，前阵子是有时间呢，可是你在国外拍戏。”周浦笑了笑，“有机会的，她爹现在在她偶像手下做事，还怕见不到么。” 　　甘敬起身亲手给周浦倒了茶，笑道：“我最近有部新戏，你女儿要是有时间可以来客串个角色什么的，权当是玩了。当然，最终镜头上能不能剪上去是另说。” 　　周浦眼睛一亮，这个事对于他而言可比涨工资什么的令人开心多了。 　　办公室里，两人喝着茶，闲言碎语的聊了会天，周浦顺便也就汇报了下近期有关风投方面的工作。 　　甘敬听着这位专业人士的专业操作，对于其中的细节只是听听，偶尔有些关于趋势的判断则是会插嘴问一问，末了，他还是拿出了华夏特效方面的问题。 　　当然，不只是口述，还有之前有关特效公司的资料。 　　周浦有负责过一段时间那边的股权工作，也知道阿甘的影响力，但具体到现在的路线问题就不甚明了了，毕竟自己的工作就挺忙的。 　　如此浏览了许久，周浦总结了问题：“阿甘，简单来说，特效公司这边，你是想情怀驱动，他们现在呢，则是想资本驱动，所以意见不合了呗。” 　　“呃。”甘敬怔了怔，“这样说，是有点过于简单了……” 　　“抓住问题的本质嘛。”周浦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干脆地说道，“肖总那边要发展，要用更多的钱做更多的事，圈更多的市场。这必然会出现一个问题，国内市场的需求本身就是良莠不齐的，拿了资本的钱就要更多的考虑资本逐利的需求。五毛特效，接不接？” 　　五毛特效指的就是那些低质量的特效制作了，这一类自然是和大片没关系的，但是它们就没有市场吗？ 　　甘敬把想要脱口而出的“不接”咽了回去，这个回答本能的是以一名优秀演员的身份来的，他不愿意看到市场上充斥那些低质影片，但到底哪种对于公司的发展更好，他也迷惑了。 　　周浦继续侃侃而谈：“五毛特效，人家出七毛，但肖总他们做起来只要付出三毛的成本。人家剧组宣称是和奥斯卡最佳视觉特效公司合作的，炒了名声，诓了票房；肖总他们呢为了上市，拿到了利润，公司财报好看；最终谁吃亏呢？” 　　甘敬这次仍旧把想要说的“观众”两个字按在心里。 　　“这是在国内上市的情况，因为要盈利了才能上市嘛，如果是想去美股，尽管亏损，但能展示出高增长和大市场，给那边画出一个大饼，亏损着也是能上市的，就像京东，今年上半年不就成功上市了，从成立一直亏损到上市，但能给人信心。” 　　“但是，你愿意华夏特效在美国上市吗？按照公司目前的发展，我粗略估算一下，上市之路怕是得持续个两三年，这期间肯定是有基金要领投的。”周浦比较明白阿甘的心思，问道，“你愿意华夏特效的股份被掌控在美国资本手里么？” 　　如果是被美国资本掌握，那自己做这个是为了什么？ 　　甘敬沉默了一会，抬头问了一句：“AB股呢？” 　　“双重股权可以是可以，但未必是能达成，乔布斯不也是被踢出去过。”周浦举了一个很著名的例子，AB股和双重股权说的是一回事，是想用少量的资本控制整个公司。 　　“这还真的挺烦的。”甘敬感叹了一声。 　　周浦点点头，没下论断，他只是用自己的眼光来看这个事件，现在的华夏特效和阿甘虽然有点分歧，但仍旧算是一团，可目标不同的话，裂缝是会随着行走而扩大的。 　　“华夏特效拧和在一起是为了借着3D的风口前行，我参与其中，私利心不多，更愿意的是以它来带动国内影视特效水平的发展，弥补影视工业的一环。”甘敬呼了一口气，“我有了些具体的想法了。” 　　周浦看了看阿甘，见他没有继续说的架势，心里转动了一番念头，没有追问下去。 　　对于华夏特效公司的上市之路，他个人是不太看好的，全球范围内倒闭的特效公司不要太多，即便借助了新兴市场的发展，利润也是不容易上去。 　　关于这一点的判断，他在刚接手处置那边股权的时候就直接给过判断，觉得特效公司想要做到真正规模意义上的大，必然是要从下游染指上游。 　　也就是说，不单单是做特效制作，还要做影视制作，从一个特效制作公司转型为一个综合的影视公司。 　　但是，转型扩大有那么容易么？ 　　你有导演么？你有演员么？你投资的能赚钱么？ 　　有这功夫，说不定拿钱去投资房地产等着升值，赚钱还快一点。 　　周浦想到这里，抿了一口凉了的茶水，看了眼皱眉思考的阿甘，悄然吐了一口气，情怀和利润之间的平衡发展很难。 　　阿甘，他也不是这条路上的行家。 第六百七十六章 选择 　　百日红公司发函，原则上同意了华夏特效公司的发展规划，这一次，甘敬没有出面，完全是按照公事公办的架势。 　　甘敬对于特效公司倾注的精力其实不算少，徐克的《狄仁杰之神都龙王》《龙门飞甲》、李安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华纳的《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以及自己投资的《寒战》《北京遇上西雅图》等。 　　这些影片的平均制作成本绝对是国内顶尖的，也是很多时候单纯凭借技术水平难以拿下的。 　　这些凭借的是什么？ 　　阿甘的一张老脸占了绝大部分因素。 　　话说回来，华夏特效公司对于阿甘就没有帮助了吗？ 　　奥斯卡影帝的角逐离不开影片的整体质量，在劣势中竞争蝙蝠侠3里的角色离不开特效制作增加的话语权，打折给自家电影做特效节约成本，这些帮助，甘敬没有忘记半分。 　　但，就是把华夏特效的总裁肖洋拉出来，他腆着脸也不能说彼此之间的重要性，公司是比阿甘大的。 　　归根结底，特效公司先天上就处于工业下游，而有阿甘站台的百日红已然是站在上游，甘敬本人更是站在了全球最顶尖的一波演员之中。 　　事不可为，那就应该抽身而退啊。 　　甘敬心中有了决定，对于华夏特效高层的决定也就不再阻拦，但是出于一直以来的革命友谊和良好合作，他打算是找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开诚布公谈一次。 　　至于是完全的另起炉灶，还是挖一挖墙角，那还仍需看事态的发展。 　　公司定下上市的目标，融资发展之路仍旧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而甘敬的心结却是解了开来，他立即就投入到了另外的工作之中。 　　“大师兄又帅了。” 　　“二师兄耳朵看起来更软了。” 　　“小师妹，咦，你是不是长高了？” 　　甘敬出现在谭家京剧社，见到了各位师兄姐妹，心情一时间大好。 　　相比较外面的诸多事情，这里就要简洁的多——一心复兴国粹京剧，虽然做起来也不容易，但是专注度是够的。 　　或许，这也因为甘敬在京剧水平上的更有信心。 　　大师嘛！ 　　甘敬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面对全世界，面对国内方方面面的京剧前辈，真心实意的说一声，我就是大师。 　　换到特效行业，他这个了解了一些皮毛的外行就要心虚一些了。 　　“我瞧着小师弟，倒是觉得你最近不太顺啊，神色就有些郁郁。”二师兄赵威对于小师弟的打趣不以为意，什么软耳朵、耙耳朵的，那都是对自家老婆的爱，外人不足道也。 　　甘敬微惊，看着二师兄：“二师兄，怎么还不知道你有一手面相的手艺？” 　　“传统文化不分家嘛。”赵威故作神秘的样。 　　甘敬“切”了一声，没理会他，拿过小师妹谭珊递过来的本子，夸奖了一句：“小师妹是越来越出挑了，我瞧着啊，这谭家以后还得是咱小师妹扛大梁。” 　　“对对对。” 　　“那是肯定的。” 　　“小师妹的天赋是公认的。” 　　谭家师妹初长成，养在手中是个宝。 　　谭珊只是抿嘴笑，摇了摇手中的另一份本子，提醒各位师兄师姐：“这次新编《天龙八部》的压力可是不小呢。” 　　京剧需要发展，不发展就是个慢慢没落到死的份，但是发展的不好，不能契合时代，也会是个死。 　　左右都是死，谭家京剧社也就按照甘敬的想法踏上了新道路。 　　现在的人爱看个什么？ 　　武侠未必是最前沿，但好歹是比京剧要靠近那么一些，单纯从各家卫视的收视率上来看，武侠古装下仍是有一席之地的。 　　谭家京剧社被纳入了百日红影视公司，后者对于京剧的专业业务上难以提供帮助，不过侧面上关于市场上的一些认知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 　　“师弟，这段剧目是把小说里乔峰和阿朱前后改过来的，大家一起商量了很久才选的这段。”大师兄谭山刚才在房间里安排了下演出的事情，这才走了出来。 　　“这个选段要多演出看看效果，然后再继续改。之前第一版的我们已经修过了，现在你手上的是第四版。”谭山介绍道，“我们之前演出后给观众们发了个微信调查问卷，汇总了他们的建议。” 　　“咦？这么时髦？”甘敬有些诧异。 　　小师妹在一旁掀了老底：“你们公司给的建议。” 　　甘敬纠正道：“是咱们公司。”百日红公司可是在16层给谭家京剧社留了办公室的，要是从感情上来说，这些师兄姐妹也算是嫡系啊。 　　“你先瞧瞧看，对了，第一页的这句‘无人不冤，有情皆孽’，我们讨论了很久，不太能拿定主意放不放上去，又或者，放上去了用哪种腔调来唱。”大师兄弯腰指了指阿甘翻开的本子。 　　这八个字是当初小说读者致信金庸对《天龙八部》的评价。 　　甘敬坐在院子里，施施然的翻开、浏览、琢磨，等到看完一遍，心中已然是大致有了谱。 　　“怎么样？”小师妹谭珊一直是坐在身边，此刻见小师兄回神，立即追问。 　　甘敬摇摇头，嘘了一声，仔细咂摸着选段中句子的韵味。 　　稍过一会，他清了清嗓子，慢慢张口唱道：“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语速颇慢，腔调低回凝重、稳健深沉，正是京剧唱腔中的“二黄”唱法。 　　这一嗓子，一下子把刚刚散开的师兄姐妹们给唤了回来。 　　“小师弟一开口就是不一样。” 　　“得嘞，这句就让小师弟这么唱就行！” 　　甘敬听到了这些话，没什么反应，微微摆手，沉了沉丹田中的气息，又一次开口。 　　“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低音深沉迂回，高音悲愤凄楚，却又是京剧中“反二黄”的唱腔。 　　一众师兄姐妹们登时愣住了。 　　诶？这样唱似乎也是不错…… 　　那么到底应该选哪个？ 　　眼看刚要讨论起来，甘敬又动了动喉头，周围立即安静下来，目光全都盯住小师弟的嘴。 　　“嗯，给我口水喝。有点干。”甘敬默默的开了口。 　　“你……”小师妹一腔期待回落，一下子被堵的说不出的难受，愤愤的转身去给这位小师兄拿水去了。 　　旁边一众师兄姐妹目光也是不善。 第六百七十七章 网红 　　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 　　不，世上真有生而不知，随后又迅速知之者？ 　　谭家京剧社的师兄姐妹们尽管不是第一次目睹小师弟的表现，但心中仍旧时不时的会有如此的念头冒出来。 　　这是一位顶尖的电影演员，也是一位行走在世间的京剧大师啊。 　　“这一句总领的八个字，我觉得反二黄就可以了。”甘敬喝水倒不是有意吊胃口，他在润了嗓子之后又试了下其他方式的唱腔，自我咀嚼了一会，给出了意见。 　　“对，你说的都对。” 　　“我觉得二黄挺好的……不过，小师弟说的对。” 　　甘敬有些好笑，挥手示意诸位师兄姐妹散开，他还需要仔细琢磨这个选段里的句子——除开总领的八个字，后面的唱腔京剧社的一众人是已经完善了的，倒是不用那么费事。 　　于是乎，在院子的一个角落，不断变幻的各种唱腔响了起来。 　　一众人频频侧目。 　　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这真是有一个京剧唱的好的人！ 　　在阿甘如此表现之下，京剧社从上到下的一群人，自觉的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他唱的是京剧，我唱的是什么？ 　　如此大约持续了两个小时，甘敬自觉嗓子有些不舒服才停了下来。 　　“小师兄，喝茶喝茶，我刚才泡的，温度正合适。”一旁的谭珊有些狗腿似得献过茶水，“这是铁观音加胖大海和金银花一起泡的，对嗓子好。” 　　甘敬抿了一口，觉得味道略怪，但茶水过嗓确实是有股清凉感，不由得夸了一句：“不错。” 　　走过来的大师兄谭山笑道：“师妹这茶叶可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这选段感觉怎么样？” 　　“大体上可以，一些小细节我觉着还是值得商榷。”甘敬用手指从本子上划过，转而倒是略过这事，“这些挺好改的。另外就是，大家对于这种新编的感觉是怎么样？” 　　谭家京剧社现在是正常营业的，生意算是处在积累阶段，甘敬偶尔可以过来撑撑场子，但常态还是一众师兄师姐的表演。 　　“介个嘛，大家也是需要适应的。”谭山露出一个有些微妙的笑容，示意阿甘拿着茶杯跟自己去房间里聊。 　　两人起身，一旁的小师妹谭珊也跟着起身，她对大师兄回头看自己的眼神好似视若无睹一般，像跟屁虫一样的跟了进去。 　　“师弟，你也知道的，咱们京剧社平时的时候上座也就是一半多。”谭山坐下，略有些忧心地说道，“这种新编毕竟没有先例，大家心里是有点虚，这一虚吧，难免就有点失误。” 　　甘敬皱了皱眉：“失误？那只能是多排多练啊，除了这，还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当然有，得来一出定军心啊。”谭山看向活着的大师，“这不就等你来呢。” 　　甘敬哑然：“那我不来，你们还不唱了？” 　　“你不来，我们就全力捧师妹了。”谭山冲着师妹方向呶呶嘴，“不过这货的信心也就是一般。” 　　谭珊没说话，只是给小师兄添了添茶水。 　　“那你早和我说啊。”甘敬用手指敲了敲桌，“主观能动性，我的大师兄啊。另外，大家一定是不能端着，国粹这种东西，捧在上面就是捧死了，得是接地气。咱们这出新编面对的观众除了之前看京剧的，还会有20-40岁的一拨人，有看原著小说的，有看武侠电视剧长大的。” 　　“目标群体得知道是谁。”谭珊在一旁帮腔了一句。 　　“是这个理，除开这个，我下个月有部戏，正好可以来个联动。”甘敬想起那部《史上第一混乱》，剧本上面的剧情改变了不少，也不差这一出，届时一众穿越过来的历史人物来欣赏京剧，比如项羽看到《霸王别姬》后的反应，就可以当是影片一个有趣的看点。 　　甘敬一开口就停不住了：“新编、电影、我个人的带动，公司层面的宣传也会启动，目标是把谭家京剧社打造成一个京城这边的传统文化标志，大师兄，你做个准备。” 　　谭山提振了精神：“公司刚定下来的吗？” 　　甘敬摇头：“我刚定下来的，反正就是摆脱死气沉沉的局面。” 　　死气沉沉这个词形容的丝毫没留情面，谭山略有些尴尬，他一直以来是有努力推动谭家发展，不管是从之前的京剧巡演还是下定决定开办京剧社都是颇具勇气的，虽然是有小师弟的因素，但他是真心想改变的。 　　“你知道网红吗？”甘敬又问了一句。 　　谭山有些茫然的摇摇头，他平时要么忙着练戏，要么忙着让别人看戏，没怎么关注过这些。 　　“我知道，就是网路上被大家关注的嘛，大多数都是女孩。”谭珊答题。 　　“前阵子公司的新媒体部门有汇报这方面的事，当时我就想到了咱们这边。”甘敬娓娓道来，“我先演出，然后电影取景，最后就是借助前面的影响力再加上宣传把京剧社打造成城市的一处网红景点。” 　　“大家来这边旅游，能想起京城有这么一个点，那就行了。” 　　谭山听完，思考了一阵，犹疑道：“那打造成这么一个所谓的网红，人家还是来听咱们唱戏的么？” 　　“活下来啊，师兄！大家只要来了，能听一句是一句，能听一段是一段，潜移默化的事，着什么急。”甘敬长喘了一口气，又牛饮了一杯茶。 　　“我觉得小师兄说的在理。”谭珊添了茶水，表示附议。 　　“我倒是觉得你有些着急。”谭山嘟囔了一句，没好气的又对小师妹说道，“你跟着捣什么乱。” 　　“正事就是这些吧。”甘敬扭了扭脖子，“下午的时候我跟着排一排，明天上台演出。” 　　“明天么？”谭山觉得有点快，但是转念一想，小师弟是没问题的。 　　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刚才一大串话，网红京剧社？挺新鲜的。 　　如果是把京剧社打造成这样的，那社里应该再重点推出一个代表。 　　谭山看向了随着小师弟走出去的谭珊，听到了这两人的对话。 　　“师兄，吃水果吗？我去拿。” 　　“我跟你一起，我挑水果一级棒，能挑出来最甜的。” 　　好吧，小师弟是不能常在的，那就是小师妹吧——网红京剧小师妹。 第六百七十八章 直播 　　京城七月的这个天，蓝晃晃的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 　　当然，李咏仪没在那个时间点来过京城，她只是在微信朋友圈分享今天行程的时候被老妈评论了一句——这位二十年前是来过京城的。 　　有的时候，李咏仪有种想屏蔽自家亲人的冲动，因为不论读书、生活、工作，但凡是有点动静，自家老妈总是会在每一个动态下评论一句。 　　她曾经告诉老妈，自己已经长大了，可是，没什么变化。 　　“大佳，上次你相亲的情况怎么样？”李咏仪收起手机，一手挽过自己的闺蜜。 　　“别提了。”大佳齐肩短发，颇为知性，听到朋友这个问题一脸倒霉模样，“碰见个奇葩，我心想奇葩也就奇葩了，以后就不见了，可我妈非让我联系人家，昨天我还跟她吵了一架。” 　　“嘿嘿，正好今天陪我一起来听听京剧散散心。”李咏仪笑眯眯地说道。 　　“你这样远在京城的香港粉丝后援会会长不应该是组织一波粉丝一起来看吗？为什么要拉着我？”大佳有些不解。 　　李咏仪拉了一下闺蜜，让后面的自行车过去，解释道：“我是想组织呢，可是阿甘不让，他们唱京剧的那个地儿空间比较小，稍微组织一下就得是挤爆了。万一要是出个什么踩踏事故，那就麻饭了。不过这次演出是有直播的。” 　　“直播？”大佳来了点兴趣，她知道自家闺蜜是疯狂追星的那种，甚至于连工作都跑到人家公司里去了，可她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对各种新奇的潮流比较好奇。 　　“对，今年有个什么斗鱼成立，我听公司里的人说还不错，据说是个趋势。”李咏仪是公司内部人，又热衷于了解阿甘的事情，所以知道的颇多，“公司方面就是要利用这种趋势来打造京剧社。” 　　大佳若有所思。 　　李咏仪继续说道：“我听说小米的雷君和阿甘关系不错，之前公司说起这个事的时候还用他的话来定义呢，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我琢磨着，这京剧社怎么也没那么猪吧。” 　　听到这里，大佳正色道：“那一定不会，虽然我不了解阿甘，但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也不会与猪为伍的。” 　　两人说说笑笑，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地方。 　　谭家京剧社是当初卖了祖传四合院置换出来的地儿，因为营业需要，空间比较大，相应的距离市中心也就远了不少，不过现在的人没有事也不太爱往市里挤，反而喜欢往郊区去玩。 　　刚凭票进了门，李咏仪就熟络的和这边的工作人员，也就是阿甘的师兄师姐们打了招呼，她在阿甘第一次登台演出的时候就有来捧场，平日里来过数次，算是一个熟客。 　　“三哥，你在这干嘛呢？”李咏仪不习惯喊师兄，也自觉不是阿甘那样的京剧弟子，于是称呼起来就是按顺序的称呼哥、姐。 　　“噢，小李啊，调试设备呢。”三师兄微微发福，拍了拍摄像头下面的架子，“小师弟说要搞个直播，我负责这个机器。” 　　李咏仪和大佳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后者感兴趣的围了上去，跟着一起研究这个直播，而李咏仪则是用眼神去寻找阿甘，不过令她失望的是，阿甘没有在附近。 　　偶像和老板不在，李咏仪的心情也就悠哉了下来，她左右瞧了瞧，陡然发现今天京剧社和往常的不同，颇是有一番上世纪的风范布置。 　　“三哥，今天这个风格有点意思啊。”她帮忙摆了下桌椅，然后才向三师兄问道。 　　“这不是台柱子上台，所以有点特殊嘛。”三师兄笑的如同一个弥勒佛，过了一会略有些神秘地说道，“如果你要是看过之前梅大师表演时的风格，其实这就是有点致敬。” 　　李咏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么。 　　她拿出手机，正想拍几张风格照片时，忽然看到自己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一个青衣装扮的人，虽然上了妆，但仍旧能认出是阿甘。 　　“来，来，来，吃水果。” 　　“这个荔枝是我亲手挑的，大家尝尝，可甜了。” 　　“草莓也很甜。” 　　“三师兄，怎么样？给你一个猕猴桃。”甘敬乐呵呵的从桌椅旁走过，没上台前充当了一个店小二的角色。 　　“看着信号挺好的，没什么问题。”三师兄接过了猕猴桃，指了指镜头，“打声招呼吧，里面好多人在刷屏呢。” 　　甘敬吃了一惊：“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对啊，好多人在看。”三师兄点头肯定。 　　甘敬“咳”了一声，有些新奇的对着镜头摆了摆手，正式地说道：“嗨，屏幕前，呃，应该是电脑和手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甘敬。今天我和你们往常印象中的甘敬应该有所不同，今天是我一名京剧演员。传统文化需要大家支持，希望等下你们会喜欢我们谭家京剧社的演出。” 　　对于直播这一块，甘敬是陌生的，他之前只是看过狗子直播，不过那时它是全程不带互动的，现在这又有所不同。 　　三师兄观察着直播间的动静，笑道：“很多人在刷，666，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好像是很厉害的意思吧。” 　　事实上，除了简单的666，屏幕上的内容还是颇多的。 　　——被玩坏的知乎观光团过来一游。 　　——中戏表演系观光打卡。 　　——这是我看直播以来见过最大咖的明星！ 　　——分水果的影帝阿甘，大家了解一下。 　　——厉害了，阿甘。 　　直播间的观众们对于阿甘这样国内超一线的明星演员很好奇，同样，也是抱着很宽容的心态来看的，他们除了刷屏弹幕之外还送上了斗鱼的虚拟礼物。 　　这个直播间是以谭家京剧社的名义开通的，直播所有的收益都将会用来推动京剧发展。 　　三师兄一边调试，一边在后台默默计算了礼物的价值，他很快就被那一连串的数字所震惊，这、这、这…… 　　这特么演出还没开始呢，光是一会的功夫，收入就超过京剧社半个月的营收了！ 　　“这个不太靠谱的事似乎是有点靠谱了。”三师兄收起了轻松的笑容，喃喃自语。 　　边上围观的大佳同样暗暗心惊，这难道真是新的风口？ 　　一瞬间，她想到的不单单是眼前京剧社的直播演出，还有更多直播的用途。 第六百七十九章 新编 　　谭家京剧社试水网络直播，这或许不是其他行业第一次拥抱直播的潮流，但一定是京剧这个行当的第一次。 　　作为已然被收编进百日红影视公司的一员，京剧部门自成一体，很少和其他部门发生交互，不过这个现象在甘敬宣言改革之后慢慢有了变化。 　　新媒体部门是公司里与京剧部互动最密切的一个部门，部门老大杨兰今天是有亲临现场关注这一场京剧演出的。 　　她倒不是为了捧老板的场而来，更多的是观察这种网络直播的效果，对于新兴的潮流，只看纸面的数据而不亲身体验很可能会失之片面。 　　“台下波澜不惊，直播上很热闹。”杨兰独自一个人坐在桌边，手机上有新近下载的直播软件，她看着直播间里的纷纷扰扰，觉得这种线上线下的对比很有意思。 　　她不关心所谓京剧的发展、改革、求生，只是在思考这种直播模式能给公司带来什么，能给公司里的艺人带来什么，以及，能给老板带来什么。 　　“或许，可以作为一种宣发的新手段。”杨兰自语了一句，瞧见老板是从镜头前回转了后台，直播间里的弹幕登时就减少了许多。 　　这些纯粹就是反应阿甘个人的影响力了。 　　杨兰思考着，一转头就见李咏仪和另外一个面生的女孩喜滋滋的走过来，她连忙招呼了一声：“咏仪，这边坐。” 　　李咏仪和杨兰很熟，但没想到她今天会过来，落座之后把自己的闺蜜介绍了一下。 　　“瞧你这开心的，老板是和你说什么了？”杨兰有瞧见阿甘回后台前是和李咏仪简短聊了几句的。 　　李咏仪笑的很阳光，有些小意的把手里的苹果给杨兰看了看，得意地说道：“阿甘给了我一个苹果，他说这是所有苹果里最甜的那一个！” 　　杨兰无语的不忍直视，一旁的大佳倒是直接说了出来。 　　“阿甘那是骗小孩的，瞧把你给开心的，嘴里还没甜，心里倒是甜进去了。” 　　此言一出，杨兰与大佳对视了一眼，有些心有戚戚。 　　李咏仪撇撇嘴，示威式的“咔嚓”一口，咦，真的很甜呢。 　　她看着旁边两个女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决定只把这份甜留给自己，不再和她们分享。 　　这一桌，大佳是路人，杨兰是工作人员，李咏仪是粉丝，她们三人此行来看阿甘目的是各有不同，一为解闷，二是工作，三纯粹是支持偶像，就是没有为京剧而来的。 　　不过此刻坐在台下的观众是真有内行人，但凡是那上了年纪的、捋着胡子谈笑的、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差不多都是京剧的老观众。 　　之前谭家京剧社不是全然没有效果，它的京剧巡演和欧洲之行是汇聚了一波原本京剧观众基本盘的。 　　晚上七点钟，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台上台下都是安排妥当。 　　今天是属于京剧社的特别活动——台柱子试新戏，所以，这晚到场的观众都有额外的水果、小吃赠送。 　　台下灯光暗下，观众们的细细碎语登时一静，网络上的观众们倒是不受影响，弹幕频率有所上升。 　　一声低沉雄壮的大堂鼓。 　　众多角色没有出场。 　　有懂行的观众正在好奇，又是一声大堂鼓，紧接着一句起伏宕荡的声音刺破幕帘在京剧社里回荡。 　　——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嘶。” 　　单这一声，不少人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悠悠荡荡却又苍凉悲愤的声音过去，台上台下一片安静，刚刚响了两声的大堂鼓也没了声响。 　　大约两秒钟过去，京锣声亮了三声，人物登台。 　　这时，刚刚因为那一句惊艳唱腔而起伏的心情才是平静了下来——心情有所起伏才是正常，总是吊着不利于选段的展开。 　　不过，前面第一句总归是要给观众们奠定下这一场基调的。 　　惊艳，非凡，大抵如此。 　　“剧饮千杯，男儿事。” 　　“水榭听香，从此醉。” 　　台上乔峰这个角色是由大师兄谭山来演，而这个选段当中设置最为出彩的阿朱自然就是阿甘了。 　　《天龙八部》中，阿朱这个角色在金庸笔下最是细腻动人，乔峰英雄刚强，阿朱委婉温柔，两人实是作者笔下意境最高的一对组合。 　　小姑娘，大豪杰，雁门关外乔峰悲苦，阿朱尚能解。 　　真苦情，肝肠断，千里茫茫塞上牛羊，亢龙终有悔。 　　这一新编天龙选段，甘敬觉得还是比较不错的，不过他不是观众，不知道大家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到底是什么效果。 　　台上挪腾辗转，台下屏气凝神，直播唯有666。 　　当甘敬长出一口气，鞠躬谢幕的时候，他听到了台下的掌声——即便如此，心里仍旧稍有忐忑，他知道就算表演的不好，台下的人看在自己面子上怕是也会鼓掌。 　　“怎么样？”甘敬伸手接过小师妹递过的湿巾，擦了擦眼角，声音稍有些嘶哑。 　　这一出新戏演出，他为了能一定京剧社的军心也是拼尽全力表演的，一时稍有用力过猛，嗓子有点不适。 　　“当然是好！”谭珊昨天就看过了小师兄的版本，唯有叹服，此刻仍然是这样。 　　甘敬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让你观察台下观众的反应么？” 　　呃，看的入迷，也就忘了这事……谭珊眼珠转了转，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也好，刚才他们都看的特别专注呢。” 　　甘敬不疑有他，露出一个笑容，走了两步，从桌子格子里拿出一个苹果，有些轻松地说道：“那就好。等会我再去问问直播的情况。呶，这苹果赏你的，这可是我从一卡车里面挑出来的第二好吃的苹果。” 　　谭珊傻傻接过，问了一句：“第一好吃的呢？” 　　“演出前给我粉丝了。”甘敬揉了揉太阳穴，督促道，“赶紧换妆，这要是效果不好，我还能用压箱底的《霸王别姬》给拉回印象分呢。” 　　第一场是新戏，第二场就是拿手戏了。 　　他一边坐下，一边仰着脸方便小师妹施展，认真地说道：“我知道，可是有不少老古董是瞧着咱们呢。” 　　“我有信心。” 　　“你有信心，你早点上啊。啥时候不用我上，咱这京剧社才算是后继有人啊。” 　　谭珊翘了翘嘴唇，手上描笔轻柔：“有点难，我努力。” 第六百八十章 女神 　　这天晚上京剧社的直播表演是有三段戏，先是试新戏，再是用压箱底，最后则是捧人。 　　新戏里的阿朱是青衣，《霸王别姬》里的是花衫，最后一场则是选择了《空城计》，让小师妹谭珊登场。 　　如果单看登场前的待遇，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谭珊才是那位大咖，整个化妆间里的人都围着她打转，对稿子的、上底妆的、安排直播台词的——这些都是百日红影视公司的专业人士，目标是要把谭珊的形象打造出来。 　　京剧是传统文化，听起来是高大上的。 　　谭珊是少女长成，娉娉袅袅容貌甚佳。 　　那么，京剧女神，了解一下。 　　在唱完《霸王别姬》之后，甘敬没有再登场，他代替了三师兄来到了直播设备边上，随后就看到直播间的弹幕数量飙升。 　　“咳，大家好啊，因为这是直播演出，我就不露面了，不过就在旁边坐着呢。”甘敬对于直播是很陌生的，目前阶段很少有艺人明星会搞这个，直播上面多数都是游戏。 　　“我不知道你们喜欢聊什么，那就……不闲聊了。”甘敬想了想，伸手指了指台上即将开始的《空城计》，介绍道，“京剧虽然是传统文化，但是大家可能了解的不多，那我就给你们解说一下吧，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在屏幕上提问。” 　　甘敬略一沉吟，先从这个曲目的来源介绍了一番，随后把台上的京剧演员也一一点名，重点介绍了台上那位诸葛亮，反串是戏剧之中常用的艺术，不管是自己之前的阿朱、虞姬，还是此时台上的小师妹，都是反串的角色。 　　“你们别看小师妹在台上那个妆容画的很老派，但其实她可是我们谭家京剧社的宝。”甘敬侃侃而谈，“哎，要开口了，你们听这几句，听听是什么味道。”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评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的业鼎足三分。 　　台上的谭珊如此唱着，台下甘敬也小声的跟着唱了两句，而等到这一段过后，他才继续解说道：“这一段是西皮慢板，也叫西皮三眼，这里面可是有功夫的。” 　　要说专业，甘敬无疑在全场当中最为专业的一个；要说言辞，甘敬虽然不懂直播里面的套路，但从戛纳走到奥斯卡即兴感言的口才也是一级的。 　　此时此刻，甘敬一面说着台上演员的好，一面注意着直播间里的相关问题，聊的倒也算是一个欢快。 　　很快，斗鱼“谭家京剧社”这个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就攀升到了全平台第一，不单单是观众，很多主播也是慕名而来，刷起了礼物。 　　甘敬对于这些礼物自然是不在意，但瞧着这份乐呵劲倒也是表示了感谢。 　　“刚才我看到有人问，我给我师妹打几分。”甘敬其实没瞧见这样的弹幕，但并不妨碍他瞎编一条，“我觉着怎么着也能有九分吧，待会结束了我让她卸妆过来。” 　　甘敬这样说着，心里情不自禁的开始考虑自己身边容易动用的资源，嗯，不久之后的那部戏还是可以用来扯上一番关系啊。 　　一戏两用、三用，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法。 　　甘敬觉得这样蛮划算，也真切觉得站在行业上游的便利性，如果单纯的演员身份是不容易用连带推广伎俩的。 　　这出《空城计》差不多唱了四十分钟，甘敬也就在直播间OB了四十分钟。 　　“今天的演出结束了，怎么样？你们觉得传统文化的演出怎么样？比较一下玩手机、玩游戏，是不是唱戏最没有意思？”甘敬乐呵呵的不是讽刺，时代已经证明了当下年轻人喜欢的是什么，这一点不用争辩。 　　“那么，就这样吧，结束啦。” 　　甘敬把镜头转了过来，笑眯眯的对准了自己。 　　这一下，不用编弹幕，他也能看到满屏幕的“说好的小师妹呢”“还要看九分师妹呢”“师妹师妹师妹”…… 　　“哦对，忘了这茬了。”甘敬无比的自然，演技如丝般顺滑，“我让她卸个妆再出来。” 　　如此又过了十分钟，甘敬挑了些京剧的趣事谈了谈，丝毫没提关于自己拍戏的事，也丝毫不理影视方面的提问。 　　待到谭珊在后台被工作人员精心装扮好，衣服搭配、简约发型、淡妆芙蓉，她才从慢慢走了过来。 　　甘敬的余光瞥见，没打招呼，只是在她走近了之后才忽然把她纳入镜头。 　　“Dang，dang，dang。” 　　“大家好，认识一下我们的珊老板。”甘敬只是介绍了一句。 　　谭珊此时表情、说话都是提前演练过的，她很自然的冲着镜头笑了笑：“嗨，我是谭家京剧社的谭珊，你们能看到我吗？” 　　甘敬已经是把镜头让出来了，但声音仍旧是可以传进去的，他想了想，说道：“能看到的扣6。” 　　满屏的6飘过。 　　“我师妹是不是很漂亮？”甘敬又道。 　　“哎呀，师兄说什么呢？”谭珊状似茫然地说道，瞧起来和外面的妖艳贱货完全不同——好吧，如果把演视为贬义的话，应该算是被安排的心机了。 　　“今天演出结束的部分就由我师妹代劳了，我去瞧瞧今天的门票钱，别被我师兄藏到小金库了。”甘敬的谢幕词。 　　他说完这句话就往后退了几步，然而并没向口中所说的那样去找师兄，只是在旁边掠阵。 　　旁边有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立即上前向老板汇报了下情况，解释了下后续打造谭珊形象的思路。 　　甘敬默默听着，时不时的点头，事实上，目前所要做的正是idol、爱豆、偶像那一类的做法——人设。 　　百日红影视公司里，甘敬自己不需要，他期望公司的其他演员也不需要，能凭借演技立足还是凭借演技立足，去拿个影帝、爆个票房比什么都强，可是换到京剧社这边，他是觉得可以一试。 　　甘敬自己是不能担任一个代表性角色，毕竟精力有限，可是谭珊这样根正苗红的却可以。 　　人设，小众偶像。 　　华夏京剧第一女神。 　　这就是甘敬和公司将会依托整体资源打造的目标。 第六百八十一章 上马 　　京剧社直播试水圆满完成，数据、收益、以及最重要的塑造形象都没有问题。 　　小师妹谭珊后续的人设会由百日红影视的新媒体部门继续接手，微博、通稿、水军也会发挥作用，这算是新媒体部门的又一次正经战役。 　　水军还有五秒钟到达战场，做好准备，京剧女神。 　　甘敬对于能不能亲手打造出这样的目标还是挺期待的，京剧和电影他都喜欢，但是有所侧重的情况下肯定是电影更多一些。 　　事实上，虽然忙了几天京剧社的事情，但是他手机里讨论电影的微信可是每天都没断，剧情在几位演员的讨论之下已经有些面目全非了。 　　刚开始立项了这部小说建微信群的时候只有临时起意的几个演员，随后甘敬把导演周申、编剧廖一梅给拉了进来，他比较喜欢用熟人，廖一梅之前在做《爱我所爱》剧本的时候经受住了甲方无情的折磨，此时也就自然延用了。 　　甘敬这些天已经是抽空把小说看完，他以往是先看剧本，如果有需要再补原著，就像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拍摄，那就不光是原著了，连带着人物的社会背景、隐喻的宗教来源等等都需要细致了解。 　　时至今日，甘敬在回溯让自己奥斯卡封帝的这部作品时仍觉受益良多。 　　“特效那边已经接触了红杉资本、DCM，还有几家也挺有兴趣，融资动作会很快。” 　　“剧组部门组的差不多了，这次华影那边听说了《史上第一混乱》的阵容之后有意投资、发行。” 　　“派拉蒙的人需要你的档期计划，国外的宣发肯定是需要你出席。” 　　“这段时间的微博就交给新媒体部门运营了，用来和谭珊的互动。” 　　甘敬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听着老陈关于近期工作的汇报，觉得脑壳有点疼，这又是一波密集而又忙碌的工作，并且看起来将会一直持续到年底。 　　人生苦短，工作苦长啊。 　　整整一天的时间全部用来安排、规划后续的档期，一直到了晚上回家的时候才算是喘了一口气，不过没歇多久，手机就叮叮咚咚的响个不停。 　　“喂，迅哥儿？”甘敬有气无力的接听了电话。 　　“你说这个黄渤气人不？我说他演秦始皇不合适，他还非要这个角色。”周公子的语气有些恼怒，“反过来还说我的武则天。” 　　“等等等，武则天什么鬼？”甘敬一脸茫然，原著里压根没出现这个角色啊，“你不是觉得李师师不错了吗？” 　　周公子振振有词地说道：“电影里千古一帝，怎么能没有千古一后？再说了，你不是说黄渤适当增胖就行，取其神髓么？我认为我演武则天能演出感觉。” 　　“别闹。”甘敬揉着太阳穴，随口说了一句，“武则天是小个子吗？” 　　“……” 　　砰，电话挂断了。 　　甘敬仰了仰脖子，打开才一天没看就各种信息乱跳的微信群。 　　嗯，如此如此。 　　噢，这样这样。 　　看起来迅哥儿在群里也不像是真生气的模样，也许，只是为了加她的那个角色？以退为进？ 　　甘敬看着手机屏幕陷入沉思，他之前是说过对于电影改编只要取其神髓就好的话，毕竟电影面对的是广大影迷，不单单是原著粉丝，这是站在一位电影人的角度来说的。 　　可是，这样无端端加个人物，作者会不会气疯…… 　　甘敬想了想，私信了下编剧，让她先征询下作者的意见，然后又直接微信敲了导演周申的视频，听了听他对于这部戏执导的思路。 　　周迅、黄渤、孙红镭、胡戈，这些演员的资历远比周申要深厚，再加上，这部戏几位演员工都会分担投资，所以阵容搭配对于一个年轻导演是会有压力的，甘敬就是对于这一点有所担心，有意帮他缓解下压力。 　　视频聊天之中他自然不能说我会帮你坐镇、帮你压演员，但是那么一丝的支持是要表达出去的。 　　这天晚上没得闲，又是到了凌晨才入睡，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天，甘敬从睡醒起就好似陷入了事情的海洋之中，轻松的地平线压根都入不了视线。 　　等到了七月中旬，所有的事情算是勉强都步入正轨，《史上第一混乱》剧组也开机了。 　　这部电影来的有些突然，最起码，影视娱乐媒体对于这么几位演员的合作是出乎意料的，他们在探寻合作背后的原因时惊愕发现，一切竟似是心血来潮。 　　想合作吗？想。 　　能调档期吗？能。 　　可以投资吗？可以。 　　那就一起来吧。 　　这就是不同记者从几位演员口中得到的原因，反复确认之后，这竟然不是玩笑，而确实就是如此发展的。 　　咳，惊喜还是惊悚？ 　　希望是前者吧。 　　甘敬没有参加剧组的发布会，他需要飞往美国一趟，不过社交软件上还是看到了很多人的期待。 　　“完全没想到啊，这一套阵容的片酬得是多少钱啊？阿甘肯定是降身价了吧？不然，太难赚钱的。除了阿甘，应该是周迅、黄渤、孙红镭、胡戈这样排片酬。” 　　“周公子和阿甘第二次合作了，之前那个《龙门飞甲》两人挺不错的。笔芯，期待！” 　　“原著粉，希望不要拍的乱七八糟，咦？这个演员阵容，谁来演女主包子啊？” 　　“帅胡，帅胡，百日红真不错，这短时间里上的第二部电影了。赞一个。” 　　“最期待黄渤和阿甘的火花，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各路粉丝纷纷表示激动之情，觉得这部迅速而来的电影简直就像是一份年中礼物——《史上第一混乱》剧组宣布，电影拍摄完毕之后将会尽快的把它推进院线。 　　甘敬：小强。 　　黄渤：秦始皇。 　　周讯：武则天。 　　孙红镭：项羽。 　　胡戈：荆轲。 　　事实上，这套主演阵容还缺了一个颇为重要的角色，刘邦没有人出演，但是几位大咖一合计，先拍着，削减下刘邦的戏份，然后再拉个朋友过来。 　　于是乎，匆忙上马的《史上第一混乱》剧组吭吭哧哧的开始了拍摄。 第六百八十二章 完了 　　甘敬飞抵洛杉矶拍摄一组《爱我所爱》在美洲的宣发视频，同时，他保持着对于《史上第一混乱》剧组拍摄的关注。 　　仅仅是离开的两天时间，甘敬虽然没接到导演、演员、剧组任意一名成员的电话，但微信群里似乎是有点闹腾。 　　这一次的演员大咖们可不只是一个身份，大家都是投了钱的，都是投资人，说是要玩一把，可再怎么玩也是要有个基本线的，不然扑的太狠脸面上都不好看。 　　——号外，号外，四个影帝和一个影后共同遭遇票房滑铁卢！ 　　如此想想就很丢脸好嘛。 　　“我觉得这一段项羽对待秦始皇的态度不应该这样。”小个子武则天周讯同志的只言片语。 　　“武则天要硬钢秦始皇、硬钢荆轲吗？小心一个背刺解决了你！”千古一帝秦始皇黄渤同志发动恫吓技能。 　　“主线做成这样是不是太傻了？”黑涩会版项羽孙红镭同志对好不容易定稿的剧本提出了疑问。 　　“我、我、我……”又帅又傻荆轲胡戈同志在前辈面前弱弱的不想搀和。 　　电影宣发视频拍摄的过程中，甘敬利用手机暗中观察了一番，他没怎么见到导演周申的发言，觉得这个可怜小伙怕是发际线都会被这几位吓的后退两步。 　　看起来只能是等自己回去再协调了，好在美国这边所需的时间不算多。 　　甘敬这次不仅仅是担任主演，同时也是剧组的制片人，他不是第一回当这个，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只是想到这么几位的身价和咖位时会对制片这个行业有所感慨，干啥都不容易啊。 　　“阿甘，阿甘。阿甘？！” 　　派拉蒙负责宣发拍摄的现场执行导演试探着叫了几声明显出神的阿甘，眼看他反应过来，赶忙笑道：“今天这段拍好了，晚上再拍个夜景就可以结束了。” 　　甘敬精神一振，伸手握了握这位名为约翰执行导演的手，说道：“辛苦了，辛苦了。” 　　“分内工作嘛。”约翰很客气，临走之前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 　　甘敬直到约翰离开方才松了一口气，他看了演时间，对跟着过来的助理阿文抱怨道：“比意料的结束快了点，但也就是能休息半个小时，最近是真累。诶，我是不是老了？” 　　阿文跟着甘敬已很是有那么一段日子了，她是属于见证老板从戛纳走到奥斯卡的一拨人。 　　“准确的说，应该是可以休息45分钟，车上的时候也能休息呢。安迪说是在录播现场等你。” 　　甘敬闭眼休息，懒洋洋地说道：“有段时间没见我的干女儿了，不，我的教女。不知道她会不会说话呢。” 　　“安迪的女儿差不多才一岁，肯定不会说话呢。”阿文陪老板聊着天，知道这也是他休息的一种方式，她低头翻了翻手机，确认后面的行程，如果今天顺利的话，那么就可以坐明天晚上的航班回国了。 　　阿文正琢磨着回国事宜，忽然听到一阵微鼾声，扭头一看，却是老板这么短短一会就睡着了。 　　她正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盖上，耳边又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连忙一个轻盈的起身如猫般奔到门口。 　　“嘘。”阿文在嘴边竖起食指，对着刚刚离开又回来的执行导演约翰小声说道，“阿甘太累了，睡着了。” 　　约翰的神情有些严肃，看了眼室内，冲着阿文点点头，说道：“那就不用叫醒他了。我回来主要是因为刚收到一个额外的消息，CW的《麦可脱口秀》刚刚播出的一期有挑衅阿甘的举动。你们等下不是要去录《奥普拉秀》么？可能会出现类似的提问。我是来提醒一下阿甘。” 　　阿文稍有些茫然地说道：“麦可脱口秀？CW是什么？” 　　约翰皱眉，有些不满阿甘身边这位助理的专业知识，不过仍旧是答道：“CW是电视台啊，华纳旗下的。” 　　一听到这个，阿文才是反应过来，她当然是知道老板和华纳闹翻的，官司都还正在打着呢。 　　“那我五分钟之后叫醒老板，告诉他这个消息。谢谢您的提醒，我会转告老板您来过的。”阿文给出了回应，作为一名助理，她是能直接点出对于约翰的感谢以及将会给出的实质行动。 　　至于之后阿甘会不会另有感谢，那就不是她管得了的了。 　　约翰有些微妙的瞧了一眼这个华夏女人，满意的点点头，道了一声“不用谢”之后又一次转身离开。 　　因为老板刚刚睡着，阿文一路上又是知道他的辛苦，所以听起来挺严重的事情，她还是想留出来五分钟让他休息——这五分钟里，阿文在精简着词汇准备等下的汇报，她也在查着刚刚约翰提到的CW电视台。 　　五分钟一过，她轻轻推了下阿甘，小声地喊道：“老板，老板。” 　　甘敬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嗯？车来了吗？可以走了吗？” 　　“还没到，是这样的，约翰刚通知我华纳旗下CW电视台一档收视率不错的《麦可脱口秀》播放内容涉及到你新戏和德普票房的预测，坚定认为你会扑，用词上带有一些种族歧视的词汇。等下录《奥普拉秀》的时候要注意下。” 　　甘敬听完了这句话，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了下，自语道：“德普《超能骇客》的宣发活动是已经开始了么？” 　　所谓预测，所谓对垒，更多的是为了自家的宣发。 　　不过按照某些人一贯的尿性，有那么一些种族歧视倒是不罕见。 　　“约翰让我注意是吧，嗯，不是什么大事。”甘敬点了点头，没有阿文想象中生气的样子。 　　眼看老板平静的表情，阿文试探着问道：“那应该怎么回应呢？这是我刚才搜到的脱口秀视频内容。” 　　甘敬先让阿文点开了视频，看了两分钟，看到了CW电视台这位脱口秀主持人用了一个词来形容自己——Chink。 　　这个词是小眼睛、华夏佬的意思，贬义，类似于说黑人的Nigger、黑鬼。 　　“很好处理。”甘敬示意阿文关掉视频，宣布道，“这b完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炮弹 　　“嗨，阿甘，又一次见到你，真的太高兴了。” 　　脱口秀录制现场，奥普拉欢迎今晚两个嘉宾的到来，她先给了阿甘一个拥抱，随后又对另外一名嘉宾打招呼。 　　“斯嘉丽，我真的不敢相信。”奥普拉有些夸张地说道，“作为一个美国女星，你上我节目的次数竟然比阿甘上的还要少。” 　　斯嘉丽大笑，嗯，红唇依旧动人。 　　这是自伊拉克《爱我所爱》电影杀青后他第一次见到斯嘉丽，期间两人甚至连彼此问候都没有一声。 　　甘敬冲着落座在自己身边的斯嘉丽点点头，两人的目光交错，恍惚间还是那个看着夕阳站在铁锈装甲车边拍吻戏的时光。 　　奥普拉脱口秀没什么大变化，甘敬想着上次来这边也有了三四年，心中不禁微有感慨。 　　“那么，阿甘，我很好奇你第二次来到这边的心情变化。”奥普拉同样有些感慨，“一名脱口秀主持人，年复一年的坐在这里采访着不同的人物，听他们分享自己的人生。可即便如此，又一次坐在你身边时，我仍旧感受到了惊奇。” 　　“阿甘，你真是个惊人的家伙！”奥普拉狠狠的夸奖了一句，紧接着又对斯嘉丽补充道，“斯嘉丽，你也很棒，只是，你知道的，你旁边这个男人有多优秀。” 　　斯嘉丽微笑，熟稔着说道：“我当然知道，虽然我和阿甘是第一次合作，但在拍戏的时候他展现出来的惊奇一点都不比你此刻感觉的少。” 　　话题从她口中“拍戏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转到了《爱我所爱》电影的拍摄上面，这是很正常的宣传策略了。 　　甘敬在这期间也很开心的分享着拍戏过程遇到的种种事情，有趣事，也有糗事，他和斯嘉丽展现了各自圆滑的一面，彼此熟络的像是一直没有疏离过。 　　“那么，阿甘，在你到现在的影视生涯中有没有遭遇到什么困境。”奥普拉配合的帮助电影宣传了一波，脸上带了那么一丝由上个话题延续下来的微笑，“比如你的肤色，我刚看到发来的消息，有那么一个节目宣称你一定会输给德普，你觉得这会是因为你的肤色所带来的信心不足么？” 　　“如果我输了，那必然是因为电影质量，而不是其他，但我不会输的，斯嘉丽女士可就坐在我旁边，我不仅是自己有信心，对她也是。”甘敬笑了笑，主动提及刚才奥普拉没提到的部分，“至于你说的这个节目，我的经纪人也注意到了，麦可，这位脱口秀主持人，用到了一个Chink。” 　　奥普拉立即跟进：“如果有个人当面对你用Chink这个词，你会怎么说？” 　　“我会觉得很荒谬，会觉得对方很可怜。”甘敬毫不客气地说道，“他应该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那么，你也觉得华夏强大起来了么？” 　　甘敬微微沉吟一秒：“这是很显然的，我很高兴我的祖国强大起来，每一个自己国家的公民都会乐于见到如此的场面，也要承担着为自己民族、国家正名的责任。这就是大家喜欢的那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当你因为能力而站在更大的舞台上面时，所带来的影响就是大的，也就要承担起要承担的责任。同时，我觉得你刚才提的并不是一个好问题。” 　　“作为一名有色族裔，你应该明白这样的词是种伤害，至于那位麦可，他所展现出来的不经意的傲慢只是一种无知。” 　　一大段有些咄咄逼人的话出乎了奥普拉的意料，她立即严肃的道歉道：“阿甘，你明白的，我不会有那个意思。我很高兴看到你在面对这样问题的强硬反应。在多数人心里，华夏人……” 　　甘敬接口道：“华夏人视谦逊谦虚为美德，这是文化的不同，并不是代表软弱。” 　　奥普拉是位从艰难困境中站起来的黑人，她能有设身处地的同理心，而相比电影宣传也更乐于探讨更大的话题。 　　录制节目中，Chink这个词的风波只是作为一个引子，甘敬也只是在开始提到了一次那位主持人麦可，等到录制的休息时分，他很高兴的见到了自己的前经纪人安迪先生。 　　“见到你很开心，明天做好了成为我下属的准备么？”甘敬来美国还有一项任务是履行明天与Studio 8合资成立的影视公司事宜，安迪直接和他对接。 　　“这是我的荣幸。”安迪笑道，“你刚才在台上很棒，姿态很自信，不是那种面对种族歧视的哭哭啼啼。”他用了一个比较夸张的词来描述曾经碰见过的情况。 　　“那当然了。”甘敬喝了一口水，“对了，你再帮我办件事吧。” 　　“你说。”安迪点了点头，打开手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第一，找个律师团把麦可告到丢掉工作；第二，找几家私家侦探，查查这个麦可有没有什么私下里的光辉事迹。”甘敬顿了顿，对一脸惊讶的安迪略显狰狞的笑了笑，“第三，如果没有的话，手段干净的找位美女勾搭一下他，然后，再对照第二条。” 　　安迪安静了几秒，摇头道：“这可不像是台上那位不屑、自信的影帝。” 　　“华夏人视谦逊谦虚为美德，并不代表软弱。”甘敬重复了一遍刚才录制说的话，微笑道，“你肯定知道一个词，入乡随俗，在资本主义世界里，我想让这位麦可先生尝一尝资本的味道。” 　　律师团、私家侦探以及必要的若干手段是要花钱的。 　　这只是一发小小的来自资本的炮弹。 　　在舞台上录制节目的时候甘敬不能显示出对于那位麦可主持人的讨厌、愤怒，台上的自己越是淡然越是显得有力量感，但是台下嘛，业界很快就会知道什么事情都是有底线的，阿甘也并不是一位那么传统意义上拥有华夏美德的人。 　　Chink，不管是为了收视的，还是傲慢之下的脱口而出，那么，做好承受怒火的准备吧。 第六百八十四章 闲着也是闲着 　　圣马力诺，隶属于洛杉矶城市圈的富人区，这里教育资源丰富，房屋升值空间高，交通也颇为便利，有“小比弗利山庄”的美名。 　　麦可刚搬到这边不到两年，对这片区域一切的一切都很满意，只有一点稍有芥蒂，那就是这个区域里无所不在的华人。 　　开车上班等红绿灯时旁边车里是黄皮肤，下班散步时旁边走过的是黄皮肤，去餐厅吃饭时旁桌坐的是黄皮肤……哦，天呐，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 　　“吃了吗？” 　　“今天天气不错。” 　　谁想和你们打招呼，谁想和你们聊天气！ 　　麦可有着标准的白人成长轨迹，出身于中产家庭，一路名校，妻美子足，最后还在CW电视台有了属于自己的脱口秀节目。 　　一切都很完美。 　　如果，上午打到自己账户的钱能再多点，那就更完美了。 　　等着绿灯，坐在车里，麦可想着那笔不菲的公关费，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和阿甘有关的钱真好挣，预测一波票房，态度强硬一些，华纳方面就非常满意了——当然，那些人不会承认自己是华纳人的。 　　最新一期脱口秀并不是麦可第一次看低阿甘，只是以往的形式也就是轻微的嘲讽，更符合美国人的笑点和接受线，现在嘛…… 　　即便Chink可能会引起一些风波，可ESPN（全世界最著名的体育电视网）曾经也用这个词形容过那个在篮球场上掀起旋风的华夏佬林书豪呢，如果事件变大的话，大不了就是真诚的道歉就是了，就像那位记者一样。 　　麦可眼看绿灯亮起，刚想起步就见右边一辆红色的跑车“嗡”的一声超了过去。 　　嘿，似乎是个金发女孩。 　　麦可慢悠悠的踩了油门，浑然不顾后面那个华裔车主的喇叭催促声，犹自惬意的想着事情。 　　作为一名专业的脱口秀主持人，他已经想好了应该怎么道歉才能更让自己的观众们支持自己——对不起，我很抱歉无意之中使用了chink这个词，这真的只是我的口误，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原谅，也请阿甘原谅我的冒犯。不过，我仍然坚定的认为德普的票房号召力是超过阿甘的，这是两码事。 　　啧啧，这样的话，那些观众就会轻易的理解我了吧，捍卫我另外一部分的话了吧。 　　如果再真诚一点的话，那就录制一期视频用来道歉——我喜欢在华夏的经历、文化、历史，以及最重要的，华夏的人们，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原谅。 　　麦可胸有成竹，腹中打好了不同压力下的应对稿，他瞧着前面路口的又一个红灯，缓缓降速。 　　就在这时，刚刚超过去又停在路边的红色跑车再次从后面轰然启动，随即，擦过了麦可白色的新车。 　　“噢，我的上帝。” 　　麦可听见后面发动机的声音还打算通过后视镜瞧瞧刚才没看清的金发女郎，完全没想到她居然会像是喝醉了一般的擦花了自己的车。 　　砰！ 　　用力的推开车门，麦可下了车。 　　他看见红色跑车已经停下，那扇车门也慢慢打开，一个眼含泪水的金发女孩楚楚可怜的下了车。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刚才弯腰拿了下我的手机。先生，很抱歉。”金发女孩身材高挑，外型正是美国人最喜欢的那一款。 　　麦可在看到她的脸时心中的怒气已经减少了三分，又看到她眼里的泪水时再次消减三分，甚至于，心中还情不自禁的吹了声口哨。 　　他露出一个自认绅士的微笑：“不要担心，美丽的女孩，一切都有保险公司呢。下次开车可不要玩手机，没准下来的会是一个拿着枪的大汉了。” 　　毫无笑点的一句话却成功的让金发女孩破涕为笑。 　　麦可回头看了眼自己被擦花的车，稍微挺直了胸，尽量让自己显得高大挺拔一些。 　　看起来，今天的好运气还没用完呢。 　　…… 　　尽管越洋客机中的空气含氧量绝对达标，可甘敬还是有些胸闷的睡醒了。 　　“几点了？”他朦朦胧胧的问了一句，旁边立即传来回答。 　　阿文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说道：“现在是京城时间的晚上十点钟。” 　　甘敬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终于回来了。” 　　“也没去多久啊，听起来老板很煎熬啊。”阿文笑道。 　　“心里装着事就觉得时间过的慢。”甘敬摇摇头，“再说了，这一趟也不算是多愉快。” 　　“在上飞机前，安迪有说已经是派人去接触那个麦可了。”阿文正色道，“律师团初步给出的意见是最差也会把那档脱口秀告关掉。” 　　甘敬点点头：“安迪做事是很利索的，那个麦可不足为虑。” 　　他是真的不怎么在意那个脱口秀主持人，只是对于背后的华纳会有些顾忌，CW电视台是华纳旗下的，但华纳旗下还有同样有广泛影响力的HBO电视网、以及各类媒体资源。 　　那些才是庞然大物，不过有一件事值得庆幸，凯文只是华纳兄弟娱乐的CEO，而不是时代华纳的总裁，后者是母公司，拥有着超越集团本身资本价值的影响力。 　　阿文看着陷入思考的老板，默默去泡了一杯咖啡。 　　等到甘敬回神，他已经能嗅到咖啡的醇厚香味了。 　　“说起来，Studio 8和咱们合资的公司，我还挺意外他们也会欣赏这个名字。”甘敬喝了几口咖啡，来了精神，“嗯，这些人品味不错。” 　　阿文看着老板这幅自夸的样子有些好笑，在加州成立的影视公司被命名为“阿甘在这”，联想一下和华纳仍旧在打着的官司，简直是一种黑色幽默。 　　阿甘从华纳出来了，阿甘在哪？ 　　阿甘在这！ 　　“嗯，很有新意。”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动摇老板的想法的，就像国内的公司是叫做“百日红”…… 　　“把剧本拿过来，闲着也是闲着。”甘敬喝完了咖啡。 　　阿文没说话，拿出剧本递了过去，然后才在心中接了后面的一句话。 　　闲着也是闲着，那不如就工作会吧。 第六百八十五章 拜山头 　　“老陈啊，怎么着？你现在是成大老板了，这还要告诉我怎么演戏？” 　　百日红影视公司里，周讯笑吟吟的看着对面的陈辉虹。 　　老陈一脸苦色，摇着头答道：“怎么可能？” 　　“那是什么……”周讯的话被办公室的开门声打断了，随后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怎么着？迅哥儿这是在为难我亲爱的经纪人呢啊？”甘敬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桌上有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了盖咕噜噜的一口气喝了半瓶。 　　老陈在阿甘进来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和周迅是老朋友，当年也是经她的介绍自己才当的阿甘经纪人，这会听着她忽然牙尖嘴利的埋汰，实在是…… 　　“不是说过两天再回来的？”周讯有些惊奇。 　　“这不是听说大姐大对于演戏有些困惑，所以我就快马加鞭的回来帮忙了。”甘敬调侃道，“迅哥儿，我说让大家多发挥主观能动性，可你这也太闹腾了。” 　　“我闹腾什么了？”周讯轻哼一声，“再说了，武则天不闹腾能当上千古女帝么？” 　　甘敬哑然失笑：“感情还是用这种闹腾来找感觉呢？” 　　这未必是假，不少演员在寻找人物特性的时候会试着代入到生活之中，但也未必是真，只看她此刻促狭的表情就知道。 　　办公桌上的热水开了。 　　甘敬看到桌上已经撒了茶叶的两个精致茶杯，起身走过去冲了两杯茶，然后给周讯递过去一杯，说道：“这部喜剧几个角色都很闹腾，但是一片闹腾之中要把故事表现的井井有条是不容易的，我现在就是比较担心这一点。” 　　“噢？”周讯挑了挑眼神，她没想到阿甘居然是慢条斯理的说起了应该是导演干的活，“那再招个导演？” 　　“哪能啊，周申现在正是在进步的快车道上，《北京遇上西雅图》我觉得他拍的就挺细腻的，现在我希望他能把那种细腻用到这部《史上第一混乱》之上。”甘敬端上了另一杯泡的茶，小意的抿了一口。 　　周迅不再玩笑，点头赞同道：“这倒是。” 　　百日红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自己的导演，自然不能轻易的削弱支持。 　　“不过你的这个小导演的情况看起来可不怎么妙。”周讯又接着说了一句。 　　“那可不是有我大姐大的功劳么。”甘敬吐槽了一句，但是也没什么责怪之意，像周公子这样的演员对于角色有自己的想法完全是正常的事，他并不崇尚“你弱你有理”。 　　在目前的剧组配置当中，导演周申毫无疑问是最弱的一环，简单的说就是镇不住场子，这位影帝这样说、那位影帝那样说，他这种只算是拍过一部成功影片导演的话语权太小了。 　　“晚上咱们开个小会呗。”甘敬放下茶杯笑嘻嘻的站起来，拿过周迅手中的茶杯给她添上了水。 　　“干什么？”周讯斜了阿甘一眼，“怎么着，要统一思想，确立权威啊？” 　　“嘿嘿。” 　　甘敬的笑声是很明显的承认了。 　　周讯撇了撇嘴，她可是还承着人情呢。 　　等到了晚上，一顿以接风宴名义的晚餐开始了，主演阵容在列，导演在列，资方公司总裁也在列。 　　“红镭哥、渤哥、胡哥、申哥、迅哥儿，嗯，老陈。”甘敬刚开始就举起了一杯白酒，“开机仪式没过来实在是美国那边有事，我先来一杯谢罪了啊。” 　　仰脖一饮而尽——诶，气氛一下子就缓下来了。 　　一线大咖之间的私人关系是私人关系，但彼此的观念也是有互相的坚持，尤其是涉及到电影拍摄，人际关系是颇为微妙的。 　　今天这场晚宴就邀请了这么几人，大演员们都是人精，没来之前就闻着味了。 　　不过作为国内外劲头都盛的影帝，甘敬在一群人中的含金量还是不同的。 　　“哎呀，甘老板这是跑去美国当老板呢，这种事自然是要先忙着。”周讯笑吟吟地说道，就是开头的一声“哎呀”有些假模假样。 　　“我看新闻说这一趟还碰见了一个辱华的主持人？”黄渤颇为关心阿甘动向的，两人之前还有过打算合作一部的意向。 　　“那是小事。”甘敬又倒了一杯酒，“国外的华人向来是不擅于发声的群体，这也就导致一些肆无忌惮的小人出现，不过只是小事，他好不了。” 　　“第二杯酒敬诸位。”甘敬举起了酒杯，看向了略有些憔悴的周申，“几位都是老大哥，大姐大，周申的导演经验还不够丰富，拍戏的时候还得承你们多照料。” 　　周申也端起了一杯酒。 　　这一下不待两人喝酒，周讯立即就开腔了：“拍戏不就是这样，大家都是从无到有的，我看过《北京遇上西雅图》，拍的不错，我很喜欢。这杯我也干了。” 　　全场就她一位女性，她这么一带头，其他人也都是嘻嘻哈哈的干了一杯酒。 　　甘敬赞赏的看了一眼迅哥儿，也不是全然胡闹嘛。 　　今天这场是补上开机仪式前的拜山头，周申资历比较弱，还是需要带一带的。 　　两杯酒下肚，甘敬没什么感觉，立即又端起了第三杯酒，可是他酒量行，其他人却是被唬了一跳，这特么一口菜没吃，尽是喝酒了。 　　“来来来，吃菜，吃菜，这道佛跳墙是我点的，他家的味道很好。” 　　“阿甘坐，坐，说说你去美国的事呗，周申以后就是我罩的了，以后出去提我的名！” 　　甘敬举着酒杯手微微放下，愕然道：“那就等会再喝？” 　　“等会，等会。”黄渤直接搂了过来，勾肩搭背，“酒什么时候喝都成，咱吃吃菜、聊聊天，在听周申说说戏。” 　　“好，那就等会喝。”甘敬展颜一笑，放下了酒杯。 　　几个人聊了会天，周申也确实说了自己的想法，不过，甘敬很快就阐述观点了。 　　“这部戏一定不能是拍的乱，主线一定要明确，不然观众看到的效果一定是一群人咋咋呼呼的两个小时，然后出了电影院什么也不记得。” 　　“条理性，条理性，很重要啊，同志们。” 　　黄渤拍了下大腿，这阿甘也是当过导演的人，怎么着？这还不是给自己导演撑腰？ 　　这是自家人先夺权啊？ 第六百八十六章 两个角色 　　一部改编电影的拍摄，首先考虑的就是如何从小说中摘取电影属性，《史上第一混乱》是一部长达166万字的长篇小说，时长120分钟的电影是绝对不可能把所有内容都表现出来的。 　　这也是电影改编经常会引起原著粉不满的一个重要原因，不同人对于小说喜欢的部分不同，对于因为文字而呈现在脑海中的角色形象不同，难免会有顾忌不到的地方。 　　剧本《史上第一混乱》摘取了内容、元素，以帮助项羽寻找转世的虞姬作为主线，穿杂着数位历史著名人物因为今古差异而造成的搞笑片段。 　　虽然主线名为寻找虞姬，但是虞姬这个人物在剧本只是闪现几次，重点展现的还是这几位角色途中的故事，至于演虞姬的人嘛…… 　　最强演员已在阵中。 　　京剧虞姬，了解一下。 　　女装阿甘，认识认识。 　　甘敬在刚看到定稿剧本时一度对于自己是否得罪了编剧而产生了疑惑，可是廖一梅女士信誓旦旦的表示，这是剧情和现实的联动，本身阿甘在京剧上的造诣就很深嘛。 　　随后，在征求主演阵容的意见时，众位大咖也纷纷表示同意，同样很信誓旦旦的表示，这个版本的剧本就是最好的剧本、最合适的剧本、最能发挥阿甘战斗力的剧本。 　　甘敬也就……欣然同意了。 　　剧组拍摄的主体会是在横店，现在在京城则是因为打算先把剧本后期一众角色看京剧的镜头拍一下，顺便等待阿甘从美国回来。 　　一顿接风宴之后，甘敬不知道能产生多少效果，但首先导演周申的心情状态最起码是安稳了很多。 　　周申不是个言语很多的人，甘敬也没有和他就这事有太多的沟通，只是觉得他这样科班、高等教育出身的想必是足够聪明的，与其埋怨大咖们的不够尊重，不如多多提高自己。 　　晚宴过后，甘敬没有休息，第二天就开始了拍摄工作。 　　后期剧情的取景是在谭家京剧社，甘敬既要在台下充当小强，也要充当台上唱戏的虞姬，这自然是分开拍摄再用剪辑加上。 　　周讯、黄渤、孙红镭、胡戈都是第一次来京剧社，他们早就听说过阿甘的这项业余爱好，可是顶多也就是视频上看过几眼京剧，实地考察真是头一回。 　　今天要拍的就是小强带着一众人为了安慰项羽而跑来看京剧——这是小个子武则天周讯给出的意见，至于，为什么安慰一个人要用来看他媳妇自刎的京剧，那就得看千古女帝的解释了。 　　——“项羽乃是豪杰，正是要用这种刺激才能激起他骨子里的英雄气概，这叫做反向疗法。” 　　于是乎，一众人就来了。 　　“哟呵，你这来真的啊？”在后台，黄渤用手摸了摸阿甘脑袋上戴着的东西，满是好奇的问道，“这叫什么啊？” 　　甘敬正在仰面让小师妹给自己上妆，努力眼皮上翻看到黄渤所问的，答道：“这是如意冠。以前没这个，这是梅兰芳先生所创的。” 　　“可不是。”一旁的孙红镭显得很熟稔，他和阿甘结识就是因为那部《梅兰芳》，两人的对戏颇多，他京剧知识也是那时候补了不少，不过万万没想到阿甘的专业程度竟然如此之深，“包括阿甘脸上现在的油彩也是独创的，以前都是用粉彩。” 　　他说着说着，挤兑了一句：“小渤，你咋这么没文化？长见识了没有？” 　　黄渤不搭理他，绕着阿甘转了两圈，由衷地说道：“我现在倒是觉得剧本里让阿甘演两个角色是正确的。” 　　甘敬斜眼瞅他：“合着之前是蒙我的？” 　　“哈，哈，哈。”黄渤干笑三声，转身去找周讯了，他就欺负着阿甘现在上妆不能乱动。 　　甘敬倒是想侧脸去看看他的动静，可是立刻招来了小师妹的训斥。 　　“别乱动。” 　　甘敬也就不乱动了，他闭上了眼，随口问道：“我听老陈说，你怎么不愿意签合同啊？” 　　这话一出，谭珊的手就重了两分。 　　之前试水京剧直播打造女神，反响还算不错，不过虽然京剧这块自打并入百日红之后就很独立，地位上也很特殊，但老陈还是提议让谭珊签订一份艺人合同。 　　甘敬自无不可，公事公办嘛，可不料从美国回来后他听老陈提了一句，谭珊死活不愿意签。 　　“为啥不签啊？公司又不会黑你，你这块的收入按照比例划到京剧社里，嗯……你是对这个比例不满意么？”甘敬躺着，如此问道。 　　哗！ 　　阿甘的脸花了！ 　　甘敬有些茫然的睁开眼，他感觉到化妆笔重重的从自己额头往下巴上斜画了一道，这是以前上妆所没有的，难道说小师妹更改工艺了？ 　　“我对什么比例不满意？我为什么要签合同？就准许你对京剧付出，就不许我全心全意的在社里么？我不签合同，以后也不会怎么着！我是那样的人么！” 　　小师妹跑开了。 　　甘敬冲着她的身影慢慢的招了下手。 　　哎，哎，别走啊，就是随便聊聊啊。 　　什么个情况这是？ 　　就是不聊，你也别把我妆容画歪啊…… 　　蹲在角落里招呼了刚刚来的周咚雨，黄渤用一种暗搓搓的眼神瞧了瞧旁边的这个女孩，又瞧了瞧跑出后台的阿甘小师妹，心里替着叹了口气，女人的心思很难猜啊。 　　“周咚雨啊，你会化妆不？”黄渤没话找话，“会的话给阿甘把妆弄好啊。” 　　周咚雨仍了一句：“不会，我又不是他小师妹。” 　　黄渤点点头，继续暗搓搓的吃瓜了。 　　阿甘的妆容折腾了一下，最终还是由其他人来搞好了，拍摄即将进行。 　　今晚的演出没有特别预告，观众席上没有坐满，只不过当演出快开始的时候，他们才看到了鱼贯而入的大咖们。 　　“那不是黄渤吗？” 　　“这边是拍电影吗？我说怎么走进来看到好几台摄像机！” 　　京剧社大师兄谭山拿着话筒上台了：“观众朋友们，今天是《史上第一混乱》剧组在我们这边取景拍摄，希望大家能帮忙配合一下，就正常的观看京剧演出就好。” 　　来看京剧的多是有一定年岁或者因为之前阿甘宣传而来的粉丝，自然没什么幺蛾子。 　　一众角色挑了后面的位置落座。 　　摄像机也就开始工作了。 　　舞台上京剧演员刚开始登场，胡戈扮演荆轲忽然扭头对视着旁边的秦始皇黄渤。 　　“我想拉屎。”帅胡有些呆愣的说了台词。 　　黄渤用陕西味的台词笑骂道：“你个瓜皮。” 第六百八十七章 拍摄（上） 　　谭家京剧社里，剧组拍摄在继续。 　　小个子武则天周讯坐在中间，她听见了秦始皇和荆轲的对话，鄙夷了看一眼两人，威严道：“不要吵，朕要看节目了。” 　　荆轲垂目，脸上忽然出现用力的表情。 　　秦始皇问道：“你个瓜皮弄撒呢？” 　　荆轲不理，但秦始皇转瞬间已经明白了，这是在憋屎，不禁赞叹道：“不愧系刺饿的人。”荆轲刺秦王，那什么场面没见过，区区憋屎又算得了什么。 　　一旁的武则天不满的又看了眼两人：“你们打扰朕的雅兴了！” 　　坐在前面的群演听到后面的对话，回头纳闷的看着武则天，问道：“你们也是唱戏的？和台上的是同行？” 　　武则天用微妙的眼神一搭，没理。 　　荆轲有些不以为然，他看了眼舞台上已经开始表演的京剧，从怀里摸出了一只破旧的半导体收音机，傻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里面的小人好玩。”这个傻瓜以为收音机发声是因为里面囚禁了一个小人。 　　咔！ 　　那边场记打板了，这条过了。 　　周讯瞬间褪去了刚才女皇式的威严挺直坐姿，胡戈不再傻愣，黄渤也恢复了正常口音。 　　“下一条拍什么来着？”黄渤向一旁负责的剧务问道。 　　剧务连忙回答道：“拍红镭老师的戏，也有三位老师的，主要是他刚见到虞姬的那一幕，然后就是甘哥卸妆下来再补拍镜头。” 　　黄渤点了点头，知道这会的孙红镭应该是在补妆，扭头对着胡戈笑道：“这回我可真是要拉屎了，啧，胡戈，你刚才憋屎憋尿的表情真特么到位！” 　　对于来自同行的赞叹自然应该是高兴的，可是这赞叹的内容吧稍微有那么一些不登大雅之堂，胡戈只能是笑笑，倒是周讯“嘁”了一声。 　　等到黄渤解决了生理问题回到座位，他瞧见了站在镜头后面的周咚雨，招呼道：“周咚雨，过来坐啊，来介绍介绍阿甘的京剧功底。” 　　别说，周咚雨还真是因为甘叔的爱好而很是补了一番相关知识，尤其是《霸王别姬》这出戏，不过她只是瞥了一眼说话的黄渤，仍旧是站在导演周申旁边看镜头。 　　黄渤也不觉尴尬，他上次在阿甘别墅无意间瞧见了一幕，心中颇有些知情人的感觉，正所谓，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这感觉还是蛮爽的。 　　“这姑娘就这样，比较有个性。”旁边周讯维护了一句。 　　黄渤多机灵，一下子就知道这是周讯怕自己因为周咚雨的沉默而心存芥蒂，他笑着回了句：“我知道，有个性挺好的。” 　　周讯奇怪的看了眼黄渤，后者则回以无辜的眼神。 　　这时，孙红镭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这和他平时走路的姿态不同，也正是这个项羽人物的外在特性，稍微有点……外八字。 　　孙红镭在电影里就有句台词用来解释项羽的这个事：力能扛鼎，嗯，扛鼎的时候太硬钢了，直接把腿给压的有点变形。 　　周讯从座位上站起来招了招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孙红镭走到她左边的座位坐下。 　　“准备的怎么样？”周讯关心了一句。 　　“没问题。”孙红镭在调整状态，整个人的频率在向剧本角色靠近，这个项羽是剧本中最不闹腾、甚至是高冷的角色，他和武则天、秦始皇等人相同，都是从地府被仙人安排重返人间，但虞姬却是转世而来，他一心想要找到转世后的媳妇。 　　舞台上的阿甘还在继续表演，孙红镭的戏份就是凝神注视台上的人，然后一片痴气的追到后台，台词也只是一句“我的虞姬”。 　　剧组耐心的等待着阿甘演出的进度，另一边的京剧社大师兄谭山则是照常的在为网友们直播，他那边的拍摄角度和剧组不同，不会把演员们纳入进去。 　　不过等下他就要移动镜头了。 　　《史上第一混乱》一共是三方投资，华夏电影发行公司一份、百日红一份、主演们算一份，因为有言在先，准备是玩一部，所以百日红和华影在经过商议之后决定把这部戏的拍摄和宣发同步进行，渠道就多在网络平台上，算是对于网络时代的一个试水。 　　这样的模式是要求电影的上映必须有严格计划，不然这边拍摄和宣发搞完了，那边迟迟上映不了，投资和宣传就得废掉一半——华影方面极为重视这部众星云集的电影，极其自信的保证上映不会出现问题。 　　作为国内唯二有进口影片发行权的公司，华影同样在国产影片的发行上有着不一样地位，最起码，全力保障一部题材和内容上没什么问题的影片上映还是可以的。 　　也因此，谭山这里的直播纳入了眼帘，将会作为网络宣发的一个渠道。 　　舞台上的演出已经到了尾声，剧组摄像机和谭山的直播同时开始关注精彩部分，孙红镭在剧务提示后也表示一切OK。 　　场记打板，摄像机开始工作。 　　高大的项羽坐在小个子的武则天身边，他目光炯炯看着台上的京剧，眼神随着台上那位虞姬的转动而转动，只觉心中的异样感越来越强。 　　镜头给了特写。 　　项羽的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却又犹疑的说不出口。 　　当舞台上终于要结束之际，虞姬一句唱词之后挥剑自刎，台下的项羽如遭重击，看到了刚才虞姬不经意扫过来的眼神，他可是曾经经历过这一幕的当事人，猛然的就站了起来。 　　旁边的武则天像是被吓了一跳，不满的仰头看着这个大个子。 　　“我的虞姬。”项羽重重的说了一句，拔腿就要跟着退场的京剧演员们去后台。 　　“大个子，怎么了？”武则天拉了一把，可是完全拉不住，赶紧侧头对秦始皇和荆轲说道，“快随朕去看看。” 　　摄像头忠实的记录下这些镜头，等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导演喊了一声过，不过周申的注意力却不在这条戏份上面，他立即去看另外一台摄像机的镜头，那是刚才给台上阿甘的特写。 第六百八十八章 拍摄（下） 　　《史上第一混乱》这部戏，甘敬名为男主角，但实际上他在剧本中起到的更多是串联作用，黄渤的秦始皇、胡戈的荆轲、周讯的武则天、孙红镭的项羽，这都是需要戏份来呈现的。 　　不过即便如此，不论编剧还是导演都不愿意放过让一个影帝绽放光彩的机会，如此才能不负这样的大咖领衔。 　　舞台上分饰的女装阿甘就是这样的一幕。 　　这不是甘敬第一次把京剧拿上舞台，事实上，在出道第一部作品中他就是以此起家的，但现在他的功力不可同日而语。 　　他要做的就是利用有限的条件来完成精彩的镜头。 　　一部电影中，触动人心的镜头、让人惊艳的镜头、引人回味的镜头是怎么来的？ 　　——穷困潦倒的父亲克里斯抱着儿子在厕所里默默流泪，等待幸福来敲门。 　　——戴上金箍成为盖世英雄的大圣面对曾经的爱后悔莫及，大话远去的西游。 　　——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不让世界改变我们，人世熔炉炼就新生。 　　这些既需要演员的精彩发挥，也需要摄像镜头的设置、电影配乐的烘托以及前面情节的铺垫。 　　导演周申对于自家老板自然是很信任的，但眼下这次真实京剧社的唱戏场景如果拍不好，之后的补拍未必就有现在这种自然环境下的真实感。 　　今天阿甘这个镜头配上孙红镭的那句台词，在周申的计划中就是影帝偶露峥嵘的时刻，也是有可能成为经典的画面。 　　毕竟，这个镜头连配乐都是绝佳的，阿甘亲自演唱那四句著名的“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嗓音悠悠扬扬，后期稍加处理就是最应景的音乐。 　　连接着摄像机的监视器里要回放刚才拍下来的舞台表演，不光是导演周申，京剧社大师兄谭山也是围了过来，他平常时候也就算了，可刚刚孙红镭那句“我的虞姬”台词有点触动他。 　　诶？有点似曾相识啊？ 　　那句台词就像是我逝去的青春，曾经热爱小赌，曾经视京剧如命，只是现在师父去了，身处尘世总是难免要俗气的多。 　　谭山心中有些酸涩，不知道师父如果看到现在这一幕会不会老怀甚慰。 　　摄像机里画面忠实播放，阿甘持剑自刎前的眼神通过特写传递过来。 　　“真美啊。”谭山一时间找不到别的形容词，只能用一个通用的美来形容。 　　导演周申同样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作为百日红的签约导演，他是对老板的京剧造诣有所了解，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舞台的现场表演效果永远是和屏幕上不同的，而后者需要追上前者就是要看自己导演的功力了。 　　“眼神给人的感觉真细腻。”周申反复看了三遍，想象了一下剪辑过后的画面，十分满意，心情瞬间就变得愉悦起来。 　　“走，去看看阿甘的扮相。”周申乐呵呵的对着谭山说道。 　　谭山这会整理好了心情，他以前是个文艺人，现在则是更多了做事的属性，不会沉湎那些无谓的情绪之中。 　　两人走向了后台，这会等下还会有段戏份要拍，基本上就是这个剧本最后的几个镜头之一。 　　谭家京剧社的后台里，已经是围成了几个圈，最里面是数名化妆师，次一层是几位演员大咖，再次一层是摄影组、灯光组等工作人员。 　　周申见状，只是轻“咳”了一声，自然就有人让出位置来，他虽然在主演们面前弱势，但在剧组普通人员面前还是有导演的威严的，毕竟很多事他都能一言而决。 　　当他走到里面，正看到阿甘翻着白眼，黄渤站在一边嬉笑。 　　“甘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黄渤拱手。 　　“你这张老脸都要打蜡了，还小生。”甘敬的京剧表演完之后就立即回到后台换妆，这会几名化妆师正在细细的把这张脸勾勒的更柔和一些。 　　演员为了角色是可以牺牲的。 　　甘敬首先牺牲的就是自己的眉毛，正所谓，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他这会就是先把原来的粗眉刮掉，然后改成弯弯细细淡淡的眉形。 　　这边黄渤调笑，另一边孙红镭已经是掏出手机开始拍照了。 　　“诶，诶，禁止拍照啊。”甘敬的余光瞧见，连忙制止。 　　“阿甘，你忘了吗？咱们电影是要一边拍摄一边宣发的！”孙红镭带着来自项羽角色的严肃，一本正经，手机上打开的相机却是没停，咔咔咔的就是一阵连拍。 　　甘敬的妆容还没好，无力的翻着白眼瞅着这几个人。 　　诶，算了，破罐子破摔吧。 　　终于，等到化妆师把妆容做好，甘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时，黄渤很狗腿的递过来假发的道具，沉声说：“戴上吧，阿甘，为了艺术！” 　　牺牲！ 　　这就是为艺术的牺牲！ 　　甘敬也不言语，把假发戴了上去。 　　很多时候，男人分辨女人有没有化妆是看她有没有涂上口红，但也有很淡的唇膏能让男人连这一条鉴别能力也彻底失去。 　　现在阿甘脸上的妆画的很多，但呈现出来的效果是他显得没怎么化妆，长发过肩，眉目含情，嘴唇轻启，阿甘从他成了她。 　　周讯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摇头叹息：“过来合照一张吧，以后咱们就姐妹相称，甘妹妹。” 　　甘敬瞧着这一圈人无一例外促狭的表情，恶向胆边生，他清了清嗓子，拟声的声带在震荡。 　　“诸位哥哥，有礼了。”阿甘捋了一把秀发，说话的声音模拟的是林芷玲的。 　　一圈人目瞪口呆，周讯被震的后退了一步，身上被嗲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情不自禁的爆了句粗口。 　　“糙！” 　　孙红镭正发微博的手跟着抖了一下，差点没把自己的手机给甩了出去，他睁大自己的小眼睛，看着阿甘，这是阿甘化了妆，还是林芷玲化了妆？ 　　黄渤最先反应过来，伸手猛然一拍阿甘的肩膀，惊诧道：“可以啊！” 　　甘敬眼波流转，自有一种娇柔气质萦绕，楚楚动人地说道：“快开始拍摄吧。” 　　下一秒，他粗着嗓子用特别man的男声说道：“麻溜的，老娘都等不及了！” 　　这种嗓音变幻配上他的外形，成功的产生了击退效果，后台围着的圈都扩大了不少。 　　“去，去，都开始准备了，赶紧拍完赶紧收工。” 　　周申行使着导演的权利，趁机擦了一把汗，老板的演技真是有些吊诡…… 第六百八十九章 寸劲 　　电影呈现在屏幕上的版本是需要商讨和剪辑的，有时候因为意见不同还会出现导演剪辑版和上映剪辑版，很显然的就是前者会屈从于后者。 　　周申计划这部戏最后的镜头是项羽带着众人追到后台，他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站在一边凝视那位京剧演员虞姬，直到她察觉到门口的目光，说出全戏最后的一句台词。 　　剧组一群人呼啦啦的散开，摄像、灯光、群演纷纷就位。 　　这里面的群演有很多就是谭家京剧社的人客串一把，小师妹谭珊也站在了阿甘的身边。 　　“怎么样？”周申向孙红镭例行询问了一句，可是答案却有点出乎意料。 　　孙红镭很严肃地说道：“再等会，我得缓缓。”阿甘的女性角色让他有点出戏。 　　“项羽哥哥，你在那磨磨叽叽的干哈呢？”甘敬在人群中用东北大碴子的男声向孙红镭喊道。 　　“你特么的别说话！”孙红镭一脸黑线。 　　围观的众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如此调整了大约十分钟，各方面才是都准备好。 　　甘敬立于人群之中，娉娉袅袅，镜头里看着竟然还有着一道弧线之美。 　　孙红镭最后瞥了一眼，心里叹了一声，伸手对周申示意了下，表示自己这边没问题了。 　　“那边那个退后点，别影响收音了。”周申左右瞧了瞧，指挥了一下，随即亲自打板。 　　一声清脆的“咔”！ 　　孙红镭走到了门口，后面跟着的周讯、黄渤、胡戈充当人头背景板。 　　他停下了脚步，凝视人群中那道身影，本来因心中感觉而来的步伐迟疑了，真的是转世的虞姬么？她现在怎么样？她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甚至于，是不是已经婚配了？ 　　英雄豪杰亦有绕指柔，项羽此时此刻就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心态。 　　孙红镭演绎的神情很到位，他的演技常常因为早年黑涩会的演出而被贴上标签，但实际上的细节处理是相当不错的。 　　不过，当虞姬回过头来之后，项羽、项羽……他笑场了。 　　“停，停，停，不好意思。”孙红镭没忍住，连连摆手道歉，“我特么一看阿甘那张脸……” 　　他的笑声有些魔性，旁边的人都跟着被逗笑，唯有甘敬静静的站在人群之中，面不改色，淡然如风。 　　两分钟之后，重新开始。 　　这一次孙红镭控制住了因为阿甘转变角色而冒出的滑稽感，没有笑场，他再次变成那位踌躇、犹疑的失落英雄。 　　什么是爱？ 　　是坚持过往，还是成全现在？ 　　项羽的表现很挣扎，他凝视着那个虞姬，她已经为自己死过一次了，夫复何求？又忍何求？ 　　一心寻找转世虞姬的项羽慢慢转过身——导演周申看到这一幕轻皱了下眉，这是和剧本中不同的动作，这群祖宗又改戏了！！！！ 　　这时，人群中阿甘的余光瞥见了门边人的动作。 　　于是，虞姬也就侧过身，只是瞬间就做出了反应，“她”伸手冲着门边招了招，脆声道：“哎，那个大个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呀？看你好面熟啊。” 　　项羽猛然回身，怔怔的望了过去。 　　虞姬盈盈一笑，璀璨万千。 　　这个明媚的笑容像是穿过了时空，是她，也不是她。 　　“OK！过了！过了！！” 　　导演周申已然没了脾气，玛德，改的好，改的好！作为一名导演，和这群演员在一起真特么是痛并快乐着！ 　　监视器里播放着刚才拍摄下的画面，孙红镭演绎出了那种英雄柔情的纠结感，甘敬则是微妙的演绎出了那种女孩姿态——如此自然、自洽，真的是符合之前周申给出演技“吊诡”的评价。 　　孙红镭先改戏，阿甘跟着再改，台词也在瞬间稍加改动，两个人的表演撑起了周申理想电影中的最后一幕。 　　这是什么？ 　　这就是角色人物的那种恰到好处的寸劲儿！ 　　导演喊了过，甘敬立即就把假发给摘了，发号命令：“来，来，帮我把妆卸了。”他这会说话就全是自己的声音了。 　　可是他要这样，别人不乐意啊，周讯走过来拽住了他的胳膊，右手去夺假发，笑道：“甘妹妹，别介啊，咱俩先合个影。” 　　“哎哟，大姐大，咱还有其他戏份要拍呢，早点拍完早点收工啊！”甘敬说话很严肃的。 　　周讯立即答道：“对啊，所以你磨叽什么啊？赶紧拍了照就赶下一场了啊。” 　　甘敬无言以对。 　　咔嚓，一张合照生成。 　　“来来来，还我有呢。”黄渤连忙凑上来。 　　甘敬横了他一眼。 　　“阿甘啊，咱俩刚才可是对手戏啊，照一张，照一张。”孙红镭走了过来。 　　甘敬没理会。 　　“那个，那个，我也照一张。”最令甘敬震惊的演员，胡戈同志呐呐的开了口。 　　“你怎么跟他们学坏了！”甘敬痛心疾首。 　　最终，痛心疾首变成了和光同尘，《史上第一混乱》的最佳宣传照就此定格。 　　拍完了照片，甘敬换回了男儿身，他需要补拍一些刚刚应该有的镜头，那是以小强的身份出镜。 　　相对于刚才的戏份，剩下就是一些零零碎碎、比较简单的镜头，甘敬一行人完成的比较迅速，只是偶尔面对他化妆画出来的男性眉毛会有些笑场。 　　一直拍到晚上十一点钟，这一场用于电影后期的戏份才是拍完。 　　末了，甘敬还从大师兄那里拿过了用来直播的手机，开了前置摄像头。 　　“嗨，大家好，刚才听我大师兄说有用这个给你们看我们拍戏的花絮。”甘敬伸直了胳膊，让镜头能够容纳更多的场景，“我后面的是我们这部戏的演员，来来来，看看这个小眼睛的是项羽，这个猥琐虚胖的是秦始皇，这个傻里傻气的是荆轲，这位嘛，是美丽动人的武则天。” 　　直播间的节奏被轻轻带起，甘敬又把手机递给了其他人让他们对着观众说话。 　　这几位都是没接触直播的，在弄懂了情况之后颇感新鲜，尤其孙红镭和黄渤最为搞怪，周讯和胡戈则是在简单的打了招呼之后在一旁聊天。 　　到了凌晨时分，剧组方才打道回府，甘敬洗了个热水澡，刚想喘几口气忽然收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第六百九十章 攻略阿甘 　　“甘敬先生，您好，我是腾讯投资的副总裁马修。” 　　躺在酒店柔软的床上，甘敬在听到陌生号码的第一句话之后下意识的看了眼边上的时间，此时已然是凌晨一点钟。 　　“马修？华夏人？腾讯投资？”甘敬身边不乏能把普通话说的像是母语一般的外国人，所以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对面可能是个外国人。 　　“哈哈，甘先生，您不是第一个有这样反应的人，我是一名根正苗红的华夏人。”马修的声音很爽朗，然后为自己的这通电话道歉，“甘先生，很抱歉这么晚打搅到您，我是托了好几道朋友才拿到您的电话，事情又比较急切。” 　　“说正事。”甘敬在床上侧了下身子，吐出三个字。 　　马修从善如流，说道：“甘先生，听说您手上有一些美国优步的股份，我们腾讯投资对它很感兴趣，不知道您有没有意向出售？” 　　唔，这还真是个正事。 　　甘敬稍微把手机声音开大了些，微微沉吟，优步的股份占比一直在缩减，即便自己是有不断的追投，仍旧是免不了的随着优步数轮融资而变少。 　　不过，这笔当年千万级美元的投资肯定是赚翻了的。 　　“有点意思，说说看。”甘敬心中念头翻动，慢吞吞的对着手机说道。 　　“打车应用在咱们国内已经是很热烈，我们腾讯投资对于在国际上处于领先地位的优步也很看好。”马修侃侃而谈，在“腾讯投资”这四个字上稍稍用力，这是他背后的力量。 　　甘敬想了想，问道：“你是副总裁？”不待对面回答，他又追问了一句，“什么级别的？” 　　副总裁见的多了，但是很多时候并不是都能说上话。 　　电话彼端的马修愣了愣，答道：“对，嗯，T3级别。” 　　“T3是什么级别？”甘敬茫然。 　　马修的语气有些无奈：“我还以为甘先生知道我们腾讯的划分，T3就是还能说上一点话的级别。”这就是典型的华夏式自谦了。 　　甘敬当然明白这种谦虚，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式说道：“你们腾讯的招牌倒是挺闪亮的，嗯，我手上大概是有20%的优步股份。” 　　自己手上的股份是百分之二十多，但是经过之前和优步总裁卡兰尼克的一点风波之后进行了复杂的代持操作，已经是把股东身份隐藏了过去。 　　“什么？！”马修大吃了一斤惊。 　　“什么什么？”甘敬问道。 　　“甘先生，嗯，我们对您手上的股份很感兴趣，不过打电话之前没想到您手上是有这么多。”马修行走江湖靠的是一个以诚待人，“我这边会简单和领导做一个汇报，时间也晚了，明天我们再联系好么？” 　　这意思就是你的级别还是负责不了呗，说到这里，甘敬来了点兴趣，问道：“你的领导是什么领导？腾讯投资的总裁是谁？” 　　马修苦笑一声：“这样的意向怕是还要往上，越过投资这边了。” 　　“那好吧，有空再聊。” 　　电话结束，甘敬捏着手机，给自己在美国的投资公司总裁发了条短信，简述了下这个事，然后不待入睡，又迎来了美国方面的电话。 　　根据那边的意思，股份出售事宜并没有到合适的时机，优步现在已经进入了华夏市场，之后显然会有一波动作，而在那之后可能才是利益最大化的时候。 　　这天晚上折腾到接近凌晨三点钟，甘敬才算是睡着。 　　等到了早晨六点半，手机来电铃声仿佛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在耳边响起。 　　甘敬朦胧中抓过手机一看，自己才睡了三个多小时，怨念满满啊。 　　“喂，甘先生，您好，我是马……” 　　“和我的人商量了一下，暂时不卖，有空再聊哈。” 　　啪唧，电话挂断了。 　　彼端的马修握着手机，面色有些僵硬，“有空再聊”这种话有时候是真的等有空，有时候就是以后都没空了。 　　不过，这拒绝的也太干脆了吧，喂，喂，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的。 　　马修揉了揉脸上，放下了手机，收拾一番，直奔总部而去。 　　打车应用在全球都掀起了热度，腾讯投资这边既然感兴趣，那就不会因为一句话的拒绝而轻易放弃。 　　很快，甘敬就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企鹅家别致的温暖。 　　《史上第一混乱》剧组离开京城，前往拍戏大本营的横店。 　　刚刚到了这边的第二天，甘敬收到了百日红公司的询问——腾讯游戏有一项业务寻求合作，一款有着不错热度游戏的英雄杀想使用阿甘的声音配音。 　　这种合作很小，按理说公司自己就处理了，可是偏偏它搔中了公司上下都认为是阿甘痒处的点。 　　英雄杀是卡牌类游戏，每个玩家操控不同阵营的人物施放技能，而这其中就有个英雄人物的名字叫做虞姬。 　　嘿。 　　“这群人，这群人……”甘敬刚刚知道合作内容的时候真是觉得既有趣又好笑，这么拼的么？这么会找细节的么？ 　　他看了看公司发过来的台词，内容真的挺合心意。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早知因爱生忧怖，无奈人间梦未夕。 　　有点东西。 　　有点意思。 　　这一项小小的合作不出乎双方的意料，被阿甘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同时也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让公司京剧部门的谭珊为其它适合的游戏角色配音。 　　合同以闪电的速度签订，百日红影视公司的两位配音演员将会抽出时间录制音效，而得益于腾讯游戏或者说腾讯投资这样的一步操作，甘敬的思维也被激活了。 　　英雄杀只是一款游戏啊，其他游戏里与古典人物、京剧人物有关的角色应该也有不少吧。 　　这些都找出来谈合作，然后让师妹去配音，也就是一条另辟蹊路的方法啊。 　　直播、游戏、宅男、女神，看起来似乎是挺搭的。 　　甘敬把这个思路下放到公司之中，让他们研究一下再拿出一个可行方案出来，至于腾讯那边的善意嘛，先是心领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 打戏 　　腾讯投资的人不只是发动了一次小小的精确进攻，在横店拍戏的接下来时光，甘敬总是或多或少的收到了来自腾讯的合作。 　　不得不说，鹅厂的资源当真是丰富无比，他想到的、想不到的都能沾上边，而且多是那种偏善解人意的细节。 　　终于，在拍摄过半的时候，甘敬打电话给了马修。 　　“我这边暂时没有出售的意向，如果有的话，我会优先联系你们的。” 　　“没问题，阿甘。”马修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把水磨工夫点到了一定的境界，对于甘敬的称呼也成功从“甘先生”变成了“阿甘”。 　　临近挂电话之际，甘敬脑海中的一个念头忽然迸发，问了一句：“最近你们这些什么游戏配音、传媒合作、浏览器推送之类的主意都是谁想出来的？怕不是一个女人吧？” 　　马修有些惊奇：“对，她是新近调进我们腾讯投资的吴玉。” 　　“怪不得。” 　　怪不得搞这些个小细节，怪不得弄的有些温情脉脉，呵呵，以为我阿甘如此简单就会被打动么？ 　　甘敬安抚了一下被打动的心，默默把手机收了起来，重新走到了导演周申的监视器旁边。 　　这一天，周申稍有不适，所以他这位主演兼制片人顺便就担任了一把导演的职责，反正自己之前也是执导了一部影片，一些小场景还是比较能把握的。 　　“孙红镭！准备好了吗？”甘敬喊人大名，以示严肃。 　　“等会，催什么啊！”孙红镭不被严肃所惑。 　　呃，甘敬摸了摸鼻子，咦？怎么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呢。 　　今天这是一场打戏，对于现代社会一窍不通的历史人物组合碰见了一点即燃的混混群组，自然是一番天雷勾动地火，是一场让项羽展现英姿的戏。 　　群演混混不是随便找的，为了这一场戏专门请来了香港的金牌配角林雪——就是那位号称“杜琪峰御用配角”的胖子林雪。 　　这位演小人物很有血肉感，为了丰富观众的眼缘，剧组给了个不错的价钱也就把他请了过来。 　　大约过了十分钟，准备工作才搞定。 　　“争取一遍过啊。”甘敬拿起喇叭喊了一声。 　　不少人听见他这个小要求默默在心里吐槽，这大概也就是您抱着这样的标准了。 　　果不其然，打戏过半，代导演就喊了停。 　　甘敬从监视器后离开，随手把喇叭仍到了座位上，直奔孙红镭而去。 　　“红镭大哥啊，项羽是个什么人？那是千古霸王，大开大合，最好还有有那种郁郁之气在心中的狰狞感，毕竟这货是死了媳妇的。”甘敬语重心长的把孙红镭拉到了一边，然后又招手把武术指导喊了过来，“这赤手空拳的感觉不太好，要不，咱们重新设计一套带上家伙的？” 　　剧组的武术指导也不是常人，是《龙门飞甲》和《爱我所爱》都有过交情的元彬。 　　“那用什么呢？”元彬对于想好的动作被废弃并没什么不满，吃这碗饭，就做这行的事。 　　甘敬皱眉苦思，这种喜剧中的武打戏要么是用出奇的，要么就是用寻常所见的，到底是用什么呢？ 　　他脑袋放空，任由念头丛生，眼神固定在一个方向，瞧见了另外一边乐呵呵的林雪。 　　项羽、项羽，喜剧、喜剧，兵器、兵器…… 　　“哎，有了！”甘敬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旁边正在讨论着的孙红镭和元彬被他这一声大喊吓了一跳，却见这位冲着那边的林雪又喊道：“林大哥，你过来下啊。” 　　林雪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来。 　　四个人围成一个小圈。 　　甘敬说出了刚刚串联起来的想法：“咱就用棍设计一套枪法吧，项羽霸王枪嘛，捅的部位也可以稍微那么下三路一些。” 　　下三路往往能引发出一些笑果。 　　“但是台词要改下，林大哥，打斗结束后，你的台词换了。” 　　甘敬手舞足蹈，往后退了两步，示范了一下。 　　他一手捂住肚子，另外一个手别扭的绕到后面捂住臀部，表情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痛楚，问道：“你这是什么玩意？” 　　甘敬说完这句立即换了个方向，表情也跟着变得冷酷，右手虚握棍子，酷酷地说道：“霸王枪。” 　　这句一过，甘敬又赶紧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仍旧双手各捂痛处，眼神失去焦点，喃喃自语道：“霸王枪？谁说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 　　甘敬猛然抬头，望着正饶有兴趣看自己表演的孙红镭，仿佛他是入戏的项羽，大声问道：“难道你姓唐？” 　　“到了这句台词，红镭哥就不用说话了。你们觉得怎么样？那份高手的酷劲儿要做足。”甘敬收了表情，向围观的三人问道，“这样用《唐伯虎点秋香》里的梗，观众应该会接受吧？” 　　林雪立即答道：“我觉得不错。” 　　“嗯，多了点变化，后面跟着改一下吧，可以让主角小强过来拉走项羽，吐槽林雪的自语和问话，比如，你TVB看多了吧，或者，打扰了，打扰了，病发了，病发了。”孙红镭沉思，描述想要的感觉，“反正就是那种强行解释或者自嘲的感觉。怎么样？” 　　甘敬思索了一下，点头笑道：“行。这个镜头就等武戏过了再拍。” 　　听到这里，元彬才道：“武术动作我做出来看看，就是要简单、大开大合、不能繁复，对吧？” 　　“对！” 　　几人三言两语之间改了武术动作，改了剧本台词。 　　这一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拍好这一幕的打戏，重点是突出项羽的英姿，次要的则是几位角色的围观吐槽，比如武则天的“项羽之勇武，果在朕意料之中”秦始皇的“原来这个瓜皮就系这样捅死了饿的兵”…… 　　整整拍到了晚上不能再拍，打戏前后的镜头总算是过了。 　　稍晚时候，剧务把今天拍的戏份送到了在酒店房间卧床休息的正牌导演周申手中，他立即就观看了片子。 　　“什么？！又改戏了？！” 　　“咦？我为什么要用又？” 　　“呃，改的不错啊，挺有趣的。” 　　“我是导演，我是导演，我是导演，我为自己代言。” 　　周申抹了一把因为生病而情不自禁流下的泪水，颤颤悠悠的关掉了片子，觉得一颗百折不挠的心愈发不挠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首周 　　《史上第一混乱》剧组在横店的拍摄继续进行着，目前在横店这边进行影视拍摄的剧组中就属这一组最为大牌了。 　　也许是因为关系不错，也许是因为脾性都不错，甘敬觉着这几乎是自己待过气氛最愉快的剧组了，仅仅比陪海瑟薇聊诗词和陪斯嘉丽看风景差上那么一丝丝而已。 　　当然，气氛愉快并不代表拍摄就没有波折，几位大咖之间有时候闹腾起来怎么都压不住。 　　“试试这样的台词？” 　　“诶？如果这个布景这样改会怎么样？” 　　“这种互动的模式可以改一改。” 　　在从美国回来之前，甘敬反复在内心告诫自己，这一次在剧组里自己不单单是演员，还是一名制片人，还是一名投资人，不仅仅是演戏，还要帮助、爱护青年导演。 　　只是……放飞自我是很爽的啊！ 　　演戏灵感的碰撞是很爽的啊！ 　　改戏……也是很爽的啊！ 　　甘敬在拍戏里从来都不算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在这里又碰见了几个拍戏也充满了想法的演员，事情是一发而不可收了。 　　导演周申经常性的要面对改戏、即兴，但他总还算是肚子里有些干货，作为一名年轻导演，想法思路也比较开阔，久而久之竟然觉着这样也不赖。 　　等到了拍摄的末期，即兴和改戏的部分渐渐不见，周申竟然还觉得有些遗憾。 　　八月中旬，剧组新添了一位演员，他是去年凭借《绣春刀》魏忠贤一角提名了金马奖最佳男配的金士杰——这是周讯找来出演刘邦的人。 　　最开始定角色的时候因为这几位对这个角色不太感兴趣，人手也不够，所以就削减了刘邦的戏份，作为一个配角出现。 　　金士杰是个老戏骨，即便戏份不多，他仍然是能把刘邦这个角色表现的富有张力，毕竟他本身的形象就挺符合刘邦那种老谋深算的性格。 　　稍晚一些，黄渤的戏份首先结束，他没有在剧组耽搁等待吃杀青宴就颇有些匆忙的离开，因为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他另一部新戏《心花路放》的宣发活动。 　　接下来结束戏份的是甘敬，不过他没离组，转而是开始了猛烈的网络宣发。 　　《史上第一混乱》从立项开始就是一直有在网络上造势，它的演员阵容首先就倍受观众期待，随后在拍摄过程中一直是有花絮流出，或是孙红镭的笑场、或是黄渤的搞怪、或是周讯的侧颜，宣发团队定下的策略就是先把这部戏的氛围传递给大家。 　　从七月份到八月份，网络上关于几位一线大咖的新戏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很快，在八月下旬，这部戏宣布杀青，仅仅是在杀青宴过后的两天，《史上第一混乱》以一种令甘敬瞠目结舌的速度拿下了龙标，定档在了九月一号。 　　华影对于这部戏动用的资源可见一斑。 　　只是，这种速度有些让周申忐忑，如果这部电影的票房不好，背锅的人是不是大概率会是自己啊？ 　　对此，甘敬有所安慰：“申啊，放心吧，背锅才证明是自己人，别人想背也背不到不是。” 　　周申既对老板的称呼没提出异议，也对老板的废话没提出异议，只是仍旧继续忐忑着。 　　横店剧组在热热闹闹的杀青宴结束之后宣布解散，各位演员各回各家。 　　甘敬这次拍戏拍的很开心，有邀请大家有空就去自己那边坐坐、有机会仍旧可以合作，随即，他就回去坐镇公司，一方面是处理宣发，一方面也是处理一些需要做决定的事情。 　　之前韩国CJ娱乐公司拿出了一部《重返二十岁》的剧本，打算拍摄几个国度不同版本的电影，这个事公司是已经定了下来的，但是角色阵容未定，导演嘛，如果这次没什么问题，仍旧是让周申上。 　　这个消息流传了出去，直让业界不少导演为之眼红，这就是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吧？前前后后要么是进剧组当副导演，要么是直接一把手导演！ 　　这种资源、这种积累人脉的途径，简直是令人发指！ 　　想想看，周申现在才三十岁上下，导演这个行当越往后越吃香，只要他不行差踏错，名导未必，大导演怕不是十拿九稳了。 　　甘敬没去管外面的想法，他只是觉得周申执导确实是有不错功夫的，而且接触了这么久人品性格都挺对味，所以支持力度挺大。 　　到了月底，距离九月一号的排片上映只差一天，各大院线的广告和预售已然是纷纷打了出来。 　　这一次电影的宣发没有走线下，近乎全是线上的宣传，这比较考验演员的号召力和作品口碑，也算是对于网络时代电影的试水。 　　基于这种情况，不少影视公司是在盯着《史上第一混乱》的上映。 　　九月一号定档，这个时间点的对手可堪一战的是国外的《敢死队3》以及国内由谢霆锋、高圆圆、杜海涛主演的《一生一世》，后者已经是从一众国内影片中挑出来的高个子。 　　华影之所以同意宣发和上映近乎同步，也是因为他们对于院线排片的情况比较知晓，同时，对于国外大片《敢死队3》并不看好。 　　据他们内部人士透露，经过渠道观看送审样片后的结论，那只是一部打着老牌明星光环的烂片，史泰龙、施瓦辛格、吉布森、斯坦森以及李联杰并不能挽救一部文戏乏味、场面跳跃、台词冗杂的电影。 　　百日红和华影的联合会议上，甘敬听到了来自友方公司如此的评价。 　　但是，第一周的上映结果却让人觉得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 　　《敢死队3》首周票房2.4亿华夏币！ 　　《史上第一混乱》首周票房2.35亿华夏币！ 　　两部电影的上映日期都是九月一号，前者力压后者，成为了国内周票房冠军，《一生一世》则是只有七千万，彻底退出竞争行列。 　　这一下，导演周申有点坐不住了，他在首周票房刚拿到的时候就去找了老板。 　　“不太妙啊，咱们现在是不是再去宣传一波？”周申有些忧心。 　　甘敬看着文件上的票房数字，摆手道：“现在宣传已经晚了，你去把新媒体部的杨兰喊过来。” 　　很快，周申带着杨兰走进了办公室。 　　甘敬没第一时间说话，低头摆弄了一番手机之后才说道：“杨兰，我微博上给了动静，你做一下热度吧。” 　　听到这话，周申连忙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到微博，就见老板最新的动态是一行文字配上了《敢死队3》击败《史上第一混乱》拿下周冠军的图。 　　——你们不爱我了吗？ 第六百九十三章 形势 　　九月八号，甘敬发微博。 　　然后…… 　　黄渤上了热搜。 　　“黄渤，黄渤！是不是你把阿甘带的煽情了？！” 　　“阿甘都跟你学坏了！” 　　“渤哥，渤哥，我们不爱你了。” 　　这一天，黄渤是在为新戏的线下宣传奔波，一直是到了晚上才注意到这回事，他稍微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就直接把电话打到了甘敬那。 　　“阿甘，你特么是买了我的热搜吧？”黄渤一声笑骂。 　　甘敬有些茫然，他今天也没闲着，一直在为《重返二十岁》的演员选择而苦恼，筛选了一大批人都没觉着有太合适的，随后致电中戏郝戎让他给推荐也没有什么满意的人选。 　　“你那什么煽情的爱不爱你的。”黄渤说着说着自己先乐了，“你特么问人家爱不爱你，结果一群人跑我微博底下说不爱我了。” 　　“这么精彩的么？”甘敬浑然没有自己是始作俑者的自觉，他是有让新媒体部的杨兰去做些热度，不过公司事宜的正常操作他是不会细问的，只是描述想法，看到结果。 　　“不叫精彩，这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黄渤电话里一口流畅的青岛话，“就你这，不得赔我一顿大餐那能完？” 　　“要是票房上去，赔你多少顿都行啊。”甘敬答道。 　　黄渤想了想，说道：“有道理，大餐太廉价了。我看还是赔一部片约比较好。” 　　电话两端的人皆笑。 　　晚上时分，一个忙完了宣发，一个是暂时从演员名单中放空出来，两人开着外音，一边聊天，一边听对方稀里哗啦吃饭的声音，一时间竟然有点……恶心的赶脚。 　　等到电话结束，黄渤的微博也就跟着更新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载了阿甘的那条微博，配以同样的文字，增添了一个表情。 　　——你们不爱我了吗？（手动狗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周讯跟进，她同样是文字不变，后面配上一个“可爱”的表情，再然后就是顺理成章的孙红镭、胡戈。 　　如愿以偿，几位大咖刷屏了，#你们不爱我了吗#碾过黄渤成为微博热搜的第一位，#黄渤#屈居第二，甘敬则是第三。 　　如果说阿甘第一条微博拿票房说话还有卖情怀的嫌弃，到了后面黄渤等人的跟进，这就成为了一场完美的公关营销，狗头、可爱、扮酷的表情让文字看起来更像是调侃，而在这背后，微博一连串转发传递出来的信息是观众喜欢看到的演员互动。 　　这也是剧组宣发一直试图传递出来的影片拍摄氛围。 　　很快，在新媒体部杨兰的推动下，先是粉丝、后是路人，大家开始踊跃的刷起了类似的回复，诸如“不爱，快滚”“别问了，我去看还不行么”“爱爱爱，看看看”。 　　这天晚上一直到第二天一整天，微博热搜都是被《史上第一混乱》的话题攻陷了，宣发团队借机放出了一些之前没有放出来过的花絮，很是为电影刷了一波存在感。 　　网络上热热闹闹，现实中的效果则需要等待数天，甘敬就在考虑着《重返二十岁》女主演的功夫里慢慢等来了最终的反馈。 　　第二周票房数据出来。 　　《敢死队3》次周票房是1.3亿华夏币，累积内地总票房为3.7亿。 　　《史上第一混乱》次周票房是2.3亿华夏币，累积内地总票房为4.65亿。 　　后者第二周以一种惊人的观影黏性反超前者，成为华夏九月第二周的周票房冠军！ 　　华影内部对于《敢死队3》的判断似乎正在生效，但是《史上第一混乱》这样的票房趋势走向也是惊呆了圈内的一众人。 　　“这就是他们几个的号召力啊。” 　　“恐、恐、恐怖如斯。” 　　“阿甘那边的那个杨兰不错，看看能不能挖过来。” 　　业内人士不管是台前还是幕后，纷纷表达了看法，其中也不乏直接的恭喜，按照这样的票房走势，大卖是一定的了。 　　等到了第三周，影片票房仍然保持着黏性，但不可避免的开始有些符合了市场规律。 　　《敢死队3》第三周的票房滑落为0.5亿华夏币，《史上第一混乱》同样下滑至1.85亿，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前者在全球市场上的表现也很欠佳，按照目前的情况，《敢死队3》的全球票房大概也就是2亿美元出头，可它的制片成本就达到了1亿美元。 　　粗略一算，亏大发了。 　　《史上第一混乱》现在是在内地上映，它的目标群体就是华夏影响圈，后续将会逐步在东南亚各个国家上映，这部分票房乐观的想一想，也是很可观的。 　　九月底，整整一个月的票房成绩已经很明朗了，《史上第一混乱》收于7.7亿华夏币，远远甩开了《敢死队3》的4.6亿，至于同档期的其他影片更是不堪一击。 　　只是，过了这个轻松的九月，十月份的时候它将要面临一个强有力对手的挑战——黄渤与徐峥搭档主演的《心花路放》。 　　这部影片原本是打算十二月上映的，可是在听说了阿甘与斯嘉丽合作的《爱我所爱》定在圣诞档期之后它选择了退让，这一退，就退到了《史上第一混乱》面前。 　　情况稍微有些尴尬，有种自己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孙红镭就据此敲了一笔黄渤的礼物，理由是电影票房很难过十亿了。 　　果不其然，十月的第一周，《史上第一混乱》票房周收为1.03亿华夏币，《心花路放》则是狂揽4.5亿。 　　这个首周票房已经是破了华夏国产片的周记录，实际上也是得益于这段时间以来黄渤名字的不断预热，这就是一个双赢的过程。 　　甘敬在知道了《心花路放》的票房之后打电话恭喜了黄渤，道贺他是成功接棒成为周冠军。 　　至此，《史上第一混乱》上映时间为9月初到10月末，《心花路放》是从10月初到11月末，而《爱我所爱》则是从12月初到1月末。 　　2014年下半年绝佳的上映时间赫然是由这么三部片子、这么几位演员瓜分，形势之下隐约就是国内无人敢掠其锋的样子。 　　大咖演员小团体，隐隐有了默契。 第六百九十四章 搭配 　　“老郝啊，等会我去你那瞧瞧有没有什么好苗子啊。” 　　十月的国庆假期结束，甘敬把自己从厚厚的文件中拔出来，拨通了中戏郝戎的电话。 　　“随时欢迎百日红董事长甘敬先生的莅临。”郝戎假假的客套。 　　只是，出乎了这位表演系主任的意料，阿甘口中的这个“等会”一直度过了整个上午、休憩的中午、半个下午。 　　“阿甘，你迟到了啊。”郝戎在阿甘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立即点出了对方不礼貌的地方。 　　甘敬连眼神都没搭理，只是问了一句：“咱们约了时间了么？” 　　“呃……”郝戎迟滞了一下，迅速找到了其他的切入点，“阿甘，你、你是画眉了吗？” 　　之前因为拍摄《史上第一混乱》里虞姬的角色，他的眉毛是被修过了的，而为了回归原样，化妆师是在眉毛没完全长出来之前用画眉来处理。 　　甘敬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恶狠狠地说道：“哪来这么多废话？剧本故事都说给你听了，你这该又找了一遍了吧？有没有合适的女角色？” 　　郝戎让自己盯着阿甘的眉毛又盯了两秒，然后才笑道：“女角色好像没什么合适的，但是男主角可有不少，先看看这个，古天叻。” 　　甘敬狐疑的接过郝戎递过来的档案：“哪来的古天叻？重名？” 　　郝戎摇头又点头：“不，号称中戏古天叻，名字叫高至霆，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很不错的，参加过的舞台剧也比较有张力。” 　　甘敬摸着下巴，翻了翻档案，闭眼想象了一下画面，说道：“感觉不太相合，还有吗？” 　　“有，怎么没有？”郝戎可不会放过为学生谋福利的时刻，“来看看我们的中戏四杰。” 　　甘敬愕然，还有四杰？ 　　可随机，他听到了另外三个完全没听过的名字，又看了看他们的档案。 　　“还有吗？” 　　郝戎抱怨了一句：“看来得把陈道明拿出来才能让你满意啊？” 　　“你能请过来我也就真敢用。”甘敬回了一句，又从他手上接过了一本档案。 　　“这个是今年的新生，去年是出演了一部电影，我看了看，表现还可以。”郝戎解说道，“名字叫刘浩然，气质还不错。” 　　“来，郝主任，给我倒杯水。”甘敬使唤了一下老郝，认真看了看照片，乍一看觉得还行。 　　等到郝戎把水拿过来，就听到阿甘多问了一句：“有他电影的片段么？我看看屏幕上演出来的人是什么样的。” 　　郝戎笑道：“电影没有，但是人倒是能立即叫过来。” 　　甘敬斜了一眼：“你很熟吗？” 　　“我是系主任啊，好苗子都关注。”郝戎边说边动作麻利的找到了入学时登记的号码，直接点开了外音，随后——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甘敬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位表演系主任。 　　郝戎有点尴尬地说道：“等等，我联系下其他老师。” 　　一波三折之后，刘浩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规规矩矩的进门，规规矩矩的问好。 　　“郝老师好，甘老师好。”一个是正牌的中戏表演系主任，一个也是正经的中戏讲师。 　　甘敬打量了一下，心中暗暗点头，给人的感觉还不错。 　　“刘浩然，你好，来试个镜，有问题么？”甘敬看了一眼把主动权让给自己的郝戎，直接对刘浩然如此说道。 　　在刚才打电话联系这个新生的时候，甘敬特意嘱咐了郝戎不在电话里提及这一趟的目的，为的是看看他的临场反应。 　　刘浩然在看到办公室里有意料之外的另一位国内著名演员时心跳就有些加速，此刻听到这样的要求更是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气。 　　“好的，没问题。”他简短地答道。 　　甘敬心里又给加了一分，思考了片刻之后说道：“先来一段独角戏吧，你碰见一个喜欢的女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搭讪了。” 　　这是《重返二十岁》剧本里有个神似的片段。 　　“甘老师，我准备五分钟。”刘浩然又是深呼吸，提出了要求。 　　甘敬点头同意，随后就见他走到了办公室另外一侧自己思考。 　　“感觉怎么样？”郝戎低声询问。 　　甘敬同样轻声回答：“形象还不错，看下等会的表现。”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刘浩然重新站在了两位老师面前，他没说话，往后退了一步，冲着甘敬投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开始吧。” 　　刘浩然深深点头，又退了一步，在用步伐作为自己动作的标线。 　　他的神色不再像之前那样不符合自己年龄的平静，转而是有了些情绪泛出。 　　只是……刘浩然刚做了一个抬起手臂的动作，忽然瞧见了阿甘饶有兴趣的眼神，顿时神色一窒，出了戏。 　　“不要急，慢慢来。”甘敬瞧了出来，善意的笑了笑。 　　刘浩然重新点头，随后才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诠释了一番刚才阿甘给出的命题。 　　等到这个独角戏的小试镜结束之后，他有些忐忑的看向了郝老师和甘老师，然后，听到了来自一声后者不置可否的评价。 　　“凑合。” 　　只有两个字，也就这两个字过后，他就有点稀里糊涂的从办公室出来了，心情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也许是有点失落。 　　办公室里，郝戎全程是让阿甘来主导，等刘浩然走了之后，他见阿甘在思索也就耐心的等待答案。 　　半晌，郝戎不见阿甘说话，只好主动问道：“怎么样？适合你那戏吗？能用么？” 　　“还行吧。”甘敬仍旧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什么叫还行？给个准话，要是可以的话我让这孩子准备准备。”郝戎还是很爱护学生的。 　　甘敬答道：“还行就是他这个年纪也谈不上太多的演技，但剧本角色让他做自己青年的角色就成，可能得是稍微引导一下。我现在是想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 　　“想起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的一个海报宣传。嗯，你觉得赵丽影和刘浩然搭配在一起会怎么样？你对她熟悉吗？” 　　甘敬目光炯炯。 第六百九十五章 确定 　　《重返二十岁》这个剧本，甘敬对于中戏新生刘浩然算是勉强满意，其中有一点让他下定决定倒不是其他，而是那孩子身上不闹腾的劲儿。 　　要说演技，故事里的角色就是一个青年，只要把握好自我的那层特点就成，他没想说挖出来一个像是19岁拍《我的父亲母亲》那样的章紫怡，能在平均水准以上就成。 　　这部戏仍旧会交给周申，不过甘敬在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也在考虑是不是再吸收一个能拍文艺片冲奖的导演——这种导演可虑的就是他们身上的劲比较拧巴，说不准什么时候不高兴就直接违约跳出去了。 　　甘敬暂且把这个想法抛下，转而嘱咐公司去和新近颇有名气的女演员赵丽影联系。 　　这个赵丽影他是在去中影的路上看到地铁口广告牌的宣传，等到了学校之后才有考虑使用，多少也算是个缘分。 　　在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他稍微了解了一下这个演员，非科班出身、跑电视剧龙套、到现在小有名气……乍一听倒是和吴锈波的经历有点相像。 　　他相信，对于一名电视剧演员来说，一次大屏幕的邀请应该很快就被答应下来。 　　可是在两天之后，甘敬坐在办公室里查看最新票房数据时，他得到了对方没有档期的回答。 　　“你是说，赵丽影拒绝了咱们的邀请？”甘敬看着坐在沙发上汇报情况的周申，心里觉得有些荒谬。 　　周申缓缓点头，不过不是很在意这个：“嗯，拒绝了，那就再换个人呗。” 　　甘敬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演员，一时间竟然有点怀疑自己的魅力——不是个人的魅力，而是演员身份和影视公司混合起来的驱动力。 　　我，阿甘，不行了吗？ 　　“换人也行，不过这个事有点古怪啊。”甘敬摇摇头，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对方一个机会，直接拿出手机说道，“你把号码给我，我直接打给她问问看。” 　　周申点点头，对老板的执念有些奇怪，一时间倒是没想到一个习惯听到YES的人猛然听到NO的反应。 　　电话接通，对方先说话了，声音有点轻。 　　“您好，我是赵丽影，您哪位？” 　　甘敬开门见山：“我是甘敬，现在手上有一个剧本想邀请你出任女主角。”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 　　砰！ 　　挂断了。 　　甘敬捏着手机难以置信，这什么情况？ 　　虽然你是回绝我，但也不用这样不发一言的挂电话吧。 　　“怎么样？”周申有些纳闷的看了看老板，对于他打电话的速度之快有些惊奇。 　　甘敬阴着脸：“是不想接，换个人吧。” 　　周申看出来他的心情不是很好，不知道电话里是出了什么事情，小心翼翼地说道：“咱们能请流量小花吗？” 　　“你想让谁来？”甘敬面无表情。 　　“唔，这个角色要青春靓丽，迪丽热巴、古力娜扎，你觉得怎么样？”周申提了两个名字。 　　甘敬这下彻底茫然了，怎么忽然冒出来两个四字的名字？还是周申口中的流量小花……什么样的流量是让自己连名字都没听过的。 　　“这名字是少数名族吗？为什么你所谓的流量我从来没有听过名字。” 　　周申嘿然：“是维族的，也说不上是流量小花，但我觉得这两人挺有前景的，一些朋友也和我推荐过。” 　　现在周申可不是之前籍籍无名的导演了，他手上单单独立执导的作品就有过7亿的《北京遇上西雅图》、可能过不了10亿但能宣称过10亿的《史上第一混乱》，再加上，他是百日红影视唯一一名签下的导演，地位可见一斑，接触的人也就广而复杂了起来。 　　甘敬莫名的笑了笑：“你是认真的吗？你确定这样的角色是让有混血感的演员来演吗？因为少数名族有特异功能才能返老还童？” 　　“别介，别介，老板，这种玩笑可别在大众面前开，不定碰着哪条线了呢。”周申被唬了一下，继续解释道，“大屏幕上的女角色都是崭露头角的，像我这样的小导演，可能小荧屏上的还更好使一些，我最近是有认真看她们的资料和作品。” 　　“哦？”甘敬来了点兴趣，“都有谁？” 　　“什么郑漺啊、关小彤啊、杨梓啊，都还不错。” 　　“童星长大了啊。”甘敬有些感叹，往后一仰，“那这个女角色你就看着请吧，小荧屏出来的演员都不会太贵，你看着谁合适。我这段时间就要跑宣发了，不只是国内，还得飞国外。这个剧组你从公司随便挑人组起来，制片我也不挂了，你就自己搞定吧。” 　　这是放权呢啊，周申精神一振，立即表示有信心做好工作。 　　“咱们公司签约的演员比较少，拍戏过程你看看都怎么样，可以的话往公司里签两个。”甘敬又如是说道，随即补充道，“没来戏里的也可以，像刚才你说的古力热巴。” 　　“是迪丽热巴和古力娜扎。”周申纠正道。 　　甘敬耸了耸肩，因为这两个别致的名字倒是起了丝兴趣，点点头：“知道了，你顺便就考察考察吧，回头我和老陈说一声，让他也做个背景筛选，你们两方的意见综合到我这里再做决定签不签。” 　　周申称是，眼看没什么事就起身出了办公室。 　　公司里唯一一名导演刚刚出去，甘敬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居然是刚刚挂了自己电话的赵丽影。 　　“喂，对不起，对不起，甘老师，甘老师，真的抱歉，我、我刚才以为是诈骗电话！”电话一接通，赵丽影的声音了响了起来，迫切的满是歉意。 　　甘敬捏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信这话。 　　赵丽影看手机不说话，立马接着解释：“然后我挂掉电话越想越不对，刚才的声音好像和电影里甘老师的声音很像，我立即问了朋友甘老师的号码……这才知道真是甘老师，对不起，老师。” 　　甘敬缓缓开口：“找个号码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因为要找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甘老师的手机号我身边人没有……”赵丽影弱弱地说道。 　　嗯，这个理由……姑且信了。 　　“我手上有部电影想找你试试戏，但联系你的时候被拒了，我觉得挺可惜就再打个电话问问。” 　　赵丽影惊讶道：“我没收到这样的消息啊。” 　　“……”甘敬抚额，这都什么情况啊。 　　“甘老师的电影我很愿意，可能是经纪人这边有什么误会。”赵丽影立即表态，对于她而言，有这样的机会确实不容易。 　　“那我给你公司的联系方式，具体事宜你联系一下吧。” 　　这一次，甘敬先挂了电话，想了想，可能是赵丽影的经纪公司是有什么牵扯，不过既然她本人知道了应该不碍事。 　　下一分钟，他拨通了周申的电话。 　　“不用挑女主角人选了，赵丽影同意了。你再给她试试镜就好。” 　　周申：“……” 　　都不用挑了，你还让我试什么镜啊！ 　　诶，我的热巴！ 　　有朝一日权在手，杀尽天下变卦狗！ 第六百九十六章 爱的光辉 　　甘敬对于《重返二十岁》这个电影是顾不上了，也很难有时间过问公司签人的事情。 　　在《史上第一混乱》的票房大局已定后，他需要飞往美国和欧洲为《爱我所爱》做宣传。 　　值得一提的，《史上第一混乱》在东南亚的票房也还算是中等偏上，如此算来，它的全球票房是实打实的冲破了十亿华夏币。 　　“老板，你觉得黄渤的电影能过十亿么？” 　　国际航班即将降落在洛杉矶国际机场，阿文看到老板摘下了连着电脑的耳机便如此问了一句。 　　甘敬趁着坐飞机的时候补了两部有些晦涩的经典影片，听到问题随口答道：“应该没问题，国庆档期的观影潜力在第一周就已经显示出来了。” 　　阿文立即问出了最想问的话：“那前有一部《史上第一混乱》，中有一部《心花路放》，偏偏档期又很近，两部都是十亿级的票房，会不会对咱们的《爱我所爱》有影响？” 　　甘敬有些惊奇的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想到这位助理会考虑这个问题，笑了笑，说道：“华夏市场是个出现奇迹的市场，好片子会提高阈值的，这个影响不大，如果我是影迷，我会觉得很过瘾。2014年的下半年连续三部好片子上映，更像是一场盛宴。” 　　“那些烂片都能卷走那么多钱。你要对我们的市场有信心。”甘敬补充道，“《爱我所爱》毫无疑问是一部好片，谭盾的配乐又有斟酌修改，我觉得更棒了。” 　　阿文点点头，她对老板是有信心的，此刻见到老板有自信也就愈发有信心了。 　　客机降落，缓缓滑行。 　　“尊敬的先生、女士们，我是机长爱华德，很高兴这一趟飞行与你们为伴，也很高兴甘敬先生与我们同行。” 　　降落之后本是正常的下机程序，可是客舱广播里忽然响起了机长的声音。 　　甘敬听到之后有些讶异，他抬头看了看发现有位空姐正对自己微笑，也就回以微笑，随后他和阿文被引导着第一个先下客机。 　　等离开了机场工作人员的视线之后，阿文才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哇，老板，机长也是你的影迷啊。” 　　甘敬耸了耸肩，这位爱德华机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影迷，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头上那个荣誉机长的头衔呢，不过既然阿文这么想，他也就不说破了。 　　“走吧，倒个时差。”甘敬笑了笑，率先坐进了保姆车里。 　　阿文紧随其后，然后，她听到了前面司机的声音。 　　“阿甘，欢迎回到美国。”开车的是个黑人大叔，回头冲着阿文露出了洁白闪亮的牙齿，打了个招呼。 　　阿文敏锐的注意到一个词，回到美国？ 　　或许，这个黑人大叔认为阿甘是属于好莱坞的？ 　　不，才不是呢，他是毫无疑问的华夏演员。 　　阿文为这么一处细节而有些恼怒，不过，她也又一次见识到了阿甘的国际知名度，不管是精英还是底层，在美国的这些人都承认阿甘在好莱坞的地位。 　　这是口碑，也将会体现在随后的票房之中。 　　保姆车里的噪音很轻，洛杉矶的天色已经是有些暗了，夕阳的余晖随着前行而慢慢沉没在天际线之下。 　　等到抵达下榻酒店，甘敬看到了老朋友安迪以及他怀中的小女孩。 　　“嗨，爱丽丝。”甘敬先去轻轻捏了捏熟睡之中小女孩的脸蛋，随后才对安迪笑道，“安迪总裁，身居高位的感觉怎么样？” 　　Studio 8和百日红合资成立了美国的影视公司【阿甘在这】，聘请安迪为公司总裁，并且已是正式宣布了阿甘的签约。 　　“还行，就是规模不大，有些事还比较掣肘。”安迪微笑，冲着站在阿甘后面的女助理点了下头。 　　甘敬小心的从安迪怀中接过了爱丽丝，用嘴唇亲了亲她肉嘟嘟的脸蛋，听到这话后关切道：“怎么？《爱我所爱》的活动不顺利？” 　　“不，我考虑的不是这一部，而是下一部。未来的展开应该怎么来？这一次因为有派拉蒙和福克斯，所以事情都还是比较顺利的。”安迪坦诚。 　　“华夏有句话，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呗。”甘敬一点也不担心，“你要是憋个一年半载的能憋出一部奥斯卡，那也行啊，不急，不急，保持耐心。” 　　“好吧。”安迪耸了耸肩，字正腔圆的用汉语说了半句，“皇帝不急。” 　　阿文有点古怪看了看这位，随即看到他的表情觉得他应该是发现他自己用错话了。 　　一行人进了酒店办理入住手续，待到进了套房之后，无关人员先行离开。 　　“上次那个脱口秀已经停了。”安迪等阿甘换了套睡衣之后特意汇报了一个事。 　　“什么脱口秀？” 　　“就是那个说chink的脱口秀。” 　　甘敬恍然：“对，那个家伙叫什么来着？节目停了是吧，电视台有道歉吗？” 　　安迪为那么脱口秀主持人叹了口气，答道：“麦可，他叫麦可。有道歉。现在家里已经在闹离婚了，基本上没好日子过了。” 　　“诶？华纳不会给他换份工作么？”甘敬有些好奇这位主持人背后华纳的态度。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华纳给钱，他办事，然后还能有什么呢？”安迪轻笑了一声，有点不屑地说道，“节目那么多，能说话的人那么多，不缺他一个，更何况他现在官司缠身。” 　　“你们资本主义国家果然都是这么无情啊。”甘敬感叹道。 　　“喂，喂，你可是幕后元凶啊。”安迪拆穿。 　　“不，我这次就是带着社会主义的光辉照耀你们的。”甘敬调侃道，“知道为什么叫爱我所爱吗？这爱就是我们国家的大爱。” 　　“那么，过两天，希望你能用爱感化一下那个邪恶的船长。”安迪说道，“有个影视节目同时邀请了你和德普，我还没答应。你要去么？” 　　“什么节目？”甘敬有些新奇。 　　“《点评》。”安迪解释道，“最近新出的，观众挺爱看，就是邀请好莱坞的大咖分享对于电影的看法。” 　　“英却思婷。” 　　甘敬打了个响指，点头应了下来：“爱我所爱，战我所战，胜我所胜。” 　　“哎，哎，不通顺诶。”安迪小心的用汉语指出来。 　　“你不懂，老外，通假，通假。” 第六百九十七章 交锋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看看这一期的两位嘉宾，我们的德普，他戴上了标志性的帽子，生怕你们认不出来他是船长。嘿，我会在节目结束之后让他把帽子留下的。” 　　“这边这位，我们的奥斯卡影帝阿甘，瞧瞧，瞧瞧，如果不是这次德普要和他飚票房，我可是请不来他的，你们赶紧嘘嘘他，错过了就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甘敬听着主持人莉娜的开场白，有些为她言语的直白而惊讶，直接说两位嘉宾是飙票房的么？直接这样带节奏的么？ 　　唔…… 　　摄像机的镜头打过来了。 　　甘敬立即在落座之后随着主持人的话冲着对面坐着的德普友好又和善的笑了笑——这当然是表面上的，刚才到后台的时候两人也就是眼神交错了一下，连个招呼都没打。 　　也许是早就成名，也许是自恃身份，德普在后台就差没把“你算个嘀嘀”写在脸上了，甘敬自然也就不会贴上热脸去。 　　别的不说，那部即将上映的《超能骇客》可还借着华纳和自己打官司的热度宣传呢。 　　“阿甘，你很紧张么？”莉娜这时冲着阿甘问了一句。 　　甘敬一愣，看了一眼主持人：“不紧张啊。” 　　“我看你的笑容一直是那个弧度，太假了，放轻松，放轻松。”莉娜糗了一句。 　　甘敬哑然失笑，从开场白到这一刻，他有些适应了这种节目的尺度，自黑自嘲嘛。 　　《点评》这档节目是新开没多久的，但是已经邀请到了安吉丽娜·朱丽、布拉德·皮特、莱昂纳多等著名演员明星，而之所以能这么有排场是因为这个主持人莉娜的身份并不简单。 　　她是传媒大亨的女儿，家里的人在政界也很有能量。 　　“莉娜啊，别磨叽了，快开始吧，观众们都等不急看我和德普撕逼了。”甘敬收起了长时间弧度一致的笑容，严肃地说道。 　　这样把事情掀开来说反而在观众眼中是有风度或者说是风趣的，即便大家确实是爱看这个。 　　另一边德普的经验也很丰富，立即大笑点头道：“对，对，快开始吧，我等不急看看阿甘对于电影的观点了。” 　　莉娜夸张的冲着观众席以及摄像头摊开了双手，对着坐在自己两边沙发上的两位演员竖起了大拇指，笑道：“那么，开始了，阿甘和德普各自选一部影片，我们来看片段。” 　　甘敬略一沉吟：“《芝加哥》。” 　　德普则是毫不犹豫地说道：“《卧虎藏龙》。” 　　这个节目的一个看点就是不同嘉宾所选择的不同影片，观众们对于演员们看什么片子也都是很好奇的。 　　甘敬有些意外于德普居然是选了这样一部华夏影片，心里大概能猜到他是提前准备了什么话在等着自己，不过没事，前天知道这个节目和嘉宾之后自己也是准备了的。 　　舞台后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经典影片的精彩片段，它是按照嘉宾报出的先后顺序来的。 　　面对一部经典好片，这是演员和观众们都应该享受的时刻，最起码，甘敬是这样认为的，他也是静静的靠在沙发上这样做的。 　　《芝加哥》是改编自同名百老汇剧的音乐歌舞片，讲述的是两起发生在芝加哥的案件、经过律师比利炒作后声名大噪的故事，它曾经获得了第75届奥斯卡最佳影片奖等多项奖项。 　　《卧虎藏龙》是一部华夏武侠动作电影，也曾经在奥斯卡上有所斩获，当时在国内是掀起了巨大波澜。 　　前者选择的精彩片段是一段女主角的独角戏，是一段在舞台上的独白，后者则是一段精彩的充满东方哲学的打斗场面。 　　“嘿，阿甘，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部电影？” 　　等到两部影片都播放完毕，莉娜提问了：“我还以为百老汇这边只有我们美国人才去看呢。”这片子是改编过来的电影。 　　“因为它好看啊。大家都说，喜剧片的内核是悲剧，这部影片的镜头很幽默，但是内里是很冷峻的。”甘敬侃侃而谈，“歌舞片又唱又跳，可是它的主题却是那么严肃。我很佩服刚才这段独白里蕾妮的表演，嗯，演技很棒。” 　　莉娜笑道：“可惜，如果换了前两期的嘉宾，我就可以问，如果换成你来演，能演成什么样。诶？阿甘，你是不是研究过我们节目了？知道会这样问，所以才特意选择了只有女主演的电影？” 　　“当然不是。”甘敬否定。 　　莉娜又问了几个问题，随后转向了德普：“那么，船长，你为什么选择一部华夏影片呢？” 　　德普说道：“因为华夏能冲击奥斯卡的电影很少，所以我只好挑一部这样的影片了，毕竟选择不多。” 　　只是这一句话，现场的气氛就出来了。 　　坐着的观众们心里都是一个兴奋的声音，撕逼，撕逼，撕逼！ 　　“结果，这部电影给我们展示出来的是什么呢？不科学的飞来飞去？寡淡无味的剧情？或者，为了冲奖不惜巨亏的制作？”德普淡淡地说道。 　　莉娜没有遵循流程，直接向阿甘问道：“你怎么看？” 　　华夏武侠动作片啊。 　　甘敬缓缓开口说道：“首先，我要说一个，不同民族的特色是极为可贵的。这部电影给世界影迷展现的正是华夏文化里的味道，它动作涉及的是东方武侠的韵味。如果德普不懂的话，我其实是可以理解的，但像是科不科学，海盗船真科学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冲着德普一笑。 　　“至于亏本什么的，我觉得吧，德普对这个应该很有心得。” 　　德普太阳穴的神经开始突突的跳了。 　　甘敬继续说道：“武侠片是华夏观众的浪漫，以后如果有机会，我期望能给大家带来这样的因素。嗯，不像德普那样亏本的那种。” 　　德普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要说票房，阿甘这一项真是没法指摘。 　　最终，他还是回应了一下这个问题。 　　“电影嘛，因素是很多的，演员的电影，能说什么亏本不亏本么？” 第六百九十八章 善者不来 　　不论是多么大牌的演员，他们都不可能拍着胸脯说自己的片子一定会赚钱，一定不会亏本，如果这样说了，那也只是表达信心的一种方式，不用当真。 　　甘敬没有对德普略带窘迫的言辞乘胜追击，他只是依旧笑笑，不过这种笑容在德普眼里可就没那么友善了。 　　《点评》这档节目到目前为止邀请的嘉宾都是大咖级别的明星演员，都是观众心中默认的可以对电影作品进行专业性分享的从业者。 　　或许，这样说并不恰当，观众们并不要求嘉宾的说辞有多深的专业性，他们只是对于嘉宾真实的想法和观点感兴趣，而任何一名能够成为一线大咖的演员总是对行业和作品是有过认真又深入的思考的。 　　“好莱坞之所以能成为好莱坞就是因为它的包容性，不只是《卧虎藏龙》展现出的东方动作哲学，像今年意大利的《绝美之城》，我很高兴它能拿下奥斯卡的奖项。” 　　主持人莉娜听到这里，问道：“阿甘有看了《绝美之城》吗？” 　　甘敬点点头：“是的，我看的可能比你们还要多一些内容，我曾经在戛纳和索伦蒂诺导演有过一场很有趣的电影讨论。” 　　他说的名字正是电影的导演，这是淡淡而不经意的提及与今年获奖作品的渊源！ 　　知识点，知识点——坐在这里的不单单是一位影帝，他还曾经是戛纳主竞赛单元的评审团主席！ 　　甘敬沉稳如山，如意料般收获了台下观众的眼神洗礼，顺便，也收获了来自船长的眼神一枚。 　　莉娜恭维了两句，又问了几个问题，随即再次到了选片的环节。 　　“《加勒比海盗3》。”甘敬笑眯眯地说道。 　　德普看都没看阿甘：“《十面埋伏》。” 　　经过刚才的一轮交手，台下观众的情绪已经是被带起来了，此刻见到两人的选择顿时就有喝彩声响起。 　　这是来自围观群众自发的喝彩声，绝不是节目组安排的托。 　　屏幕上开始播放两部电影的内容。 　　说实在的，甘敬并不喜欢《十面埋伏》这部作品，但是此时此刻是不能这样表现的——也不只是此时此刻，但凡是在国外，他都需要为华夏电影说话。 　　这是全球第二大票房市场为自己带来好处的同时也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甘敬并不厌烦这种责任，相反的是，这样颇有种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感觉。 　　当屏幕上《加勒比海盗3》精彩片段播放完毕时，甘敬有注意到德普脸上闪过的那么一丝得意，毕竟是他的经典代表作。 　　不过嘛……当德普又一次选择华夏电影时，甘敬就猜到这一轮他的说辞方向大致会差不多，于是，就在莉娜转过头即将询问的时候，甘敬伸手对着德普的方向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嗨，船长，你对这两部片子怎么看？”莉娜变幻了顺序。 　　“《加勒比海盗3》我不多说什么了。”德普的语调有些低，“不然难免有自我吹捧的嫌疑。对于这部《十面埋伏》，我听说它在华夏的评价很高，但是我实在不明白这种糟糕的剧情究竟是怎么面对观众的？阿甘，这部电影的导演张是你们华夏最出色的导演是吗？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它剧情存在的问题。” 　　这种答案为“是、否”的问题是带有挑拨性质的，容易让回答者陷入尴尬的境地。 　　甘敬很明白这一点，没有选择回答，转而是用进攻来防守：“我比较喜欢自我吹捧，算是自我调节的一种方式，刚才船长说电影的因素很多，所以票房不能都归于演员，我很赞同这一点。电影的因素是很多的，《十面埋伏》也是如此，你不能把电影全部归结于导演。” 　　莉娜看着侃侃而谈的阿甘，心中更新了印象，这是一个聪明的男人，Smart is the new sexy。 　　“同时，我个人觉得船长在欣赏影片的时候应该多注意到其中的闪光点，像《十面埋伏》同样是展现了华夏的动作色彩。也许吸收了其他影片的优点后，船长的作品就不会一直只是提《加勒比海盗》了。” 　　甘敬冲着想要开口的德普比划了一个噤声的食指，开始展现自己的攻击姿态：“其实找一部影片的缺点永远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像刚刚《加勒比海盗3》里的细节，里面有一群东方海盗，他们身上的道具服装竟然就是直接在背后写上海盗两个字，这很搞笑，它在东方观众的眼里是和电影里其他精致的细节脱节了的，很粗糙。” 　　甘敬摊手，精湛的演技自然而然的让大家理解了自己此刻愉悦的表情：“德普先生，你觉得呢？” 　　德普被阿甘说的有点愣，忽然发觉自己准备的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充分，而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和自己说过阿甘这么能说擅辩啊，也许，自己应该抽两口提提神再来。 　　“导演毫无疑问是要对影片的质量负第一责任。”德普缓缓开口。 　　甘敬立即回应：“咱们今天讨论的应该就是电影吧？导演什么的是不是应该放在一边？” 　　德普一窒。 　　“如果非要讨论这个的话，咱们是不是也要再聊聊票房？比如《游客》，比如《兰戈》，比如《朗姆酒日记》、比如《黑暗阴影》、比如《独行侠》？”甘敬的语速越说越快，偏偏还说的十分清晰，小小的展露了一把台词功力。 　　德普懵了，刚刚阿甘口中提到的片子全是自己的，也全是票房不佳的。 　　甘敬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也就黄河之水天上来了，他扭头对主持人莉娜反客为主：“等下是不是还有品鉴电影角色的环节？我能不能说弗兰克、说变色龙、说坎普、说巴纳巴斯、说唐托？” 　　这些人名全部都是德普赔本片子里的角色名。 　　德普的脸皮抖动了一下，伸手指着阿甘，什么话也没说，愤然起身走向后台。 　　他退场不录了！ 　　现场观众一片哗然，这还是节目开播以来第一次碰见这状况。 　　莉娜同样目瞪口呆。 　　甘敬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看向莉娜，无辜地说道：“呃，这一期还能播么？” 　　“应该可以。”莉娜本能地说道，这样的节目效果简直是爆炸了……只是爆炸的路线有些出乎意料，她摇摇头，对着阿甘似贬似褒地笑道，“你真厉害。” 　　甘敬摆摆手：“嗯，我只是做事比较认真。” 　　前天知道的节目，昨天和今天来的路上甘敬都一直有看德普扑街的几部片子，如果继续下去，他真的是能逐条点评已然被市场验证过的电影。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阿甘不是很善。 　　票房已经确定是要同期打擂了，那就先从今天开始告诉对方，自己来了。 第六百九十九章 他山之石 　　十月二十号，《点评》节目如期播出，时长和往期相比依旧不变，只是后面环节变成了阿甘一个人和主持人互动。 　　这一期节目播放前宣传的内容并不多，只是提及了德普和阿甘在十二月份将会在同一日有电影全球同步上映，但，这就够了。 　　影迷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且，按照这档最新火热节目的尿性来看，嘉宾们之间的冷嘲热讽是必不可少的。 　　大家都很期待德普和阿甘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来。 　　不过，当节目播放之后，观众影迷们万万没想到，这火花居然是阿甘把德普按在地上摩擦出来的四溅啊…… 　　“这一期还能播么？” 　　“我只是做事比较认真。” 　　阿甘的这两句话在北美网络上火了起来，网络时代的传播不单单是文字，他说话时的无辜和认真表情都变成了图片和视频在飞速蔓延。 　　这其中，德普自然是比较糗，可除了一部分喜闻乐见之外，也有一些人对于阿甘的咄咄逼人很不满。 　　“阿甘真没有风度啊，他不就是公关了一个奥斯卡么？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么好的节目被阿甘毁了！” 　　“阿甘刷新了我的印象。” 　　甘敬有注意到网络上的言论，对于这些话不是很在意，只是当随手点进去看到发言人的时候，他有些惊讶了。 　　这里面居然还有华人是在喷自己——当然，不是说华人不能喷，只是这种明显双方都是怀揣着竞争的局面，展现攻击姿态并没什么大问题吧。 　　因为着这个发现，甘敬反而有些困扰，不同身份的人说话是能产生不同效果的，更何况有些同胞的用词还挺激烈。 　　就在这时，华纳方面召开了发布会，言辞之间多有指责阿甘有违商业精神、成立的公司【阿甘在这】涉嫌不正当竞争。 　　如此举动借助着《点评》节目引发的热度飞快传播，一时间，议论如潮。 　　甘敬仍旧在进行宣发活动，可是心情明显不佳。 　　十一月初，因为佛罗里达州突发龙卷风，原定的宣传计划取消，《爱我所爱》剧组有了两天的休息时间。 　　本来打算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看看电影的，可是斯嘉丽邀请阿甘去看球赛——她是前两天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刚加入剧组的，结果第二场定于佛罗里达迈阿密的宣发就宣布取消。 　　斯嘉丽近来心情不错，左右无事瞧着阿甘情绪不高，于是就找朋友拿了两张洛杉矶斯台普斯球场的票去消磨时光。 　　这个月初，NBA篮球新赛季才刚刚开始，甘敬和斯嘉丽看的这场比赛是湖人队主场迎战拥有詹姆斯的骑士队。 　　比赛挺精彩，甘敬有些沉浸在全场球迷的呐喊喝彩气氛之中，而按照惯例，球赛的转播摄像头也是频频把镜头给向了阿甘和斯嘉丽所坐的前排。 　　斯台普斯球馆经常会有明星前来看球，不乏好莱坞的大咖，但阿甘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场边，当他和斯嘉丽出现在现场大屏幕上方时，现场球迷竟然还给了一阵掌声。 　　值得一提的是，比赛中场时间有了个一个令球迷津津乐道的小花絮。 　　现场球馆经常性会有一个活动Kiss Cam，摄像机给到镜头的邻座男女会互相亲吻。 　　罕有出现在这里的阿甘和斯嘉丽就被活动特意选中了——两个人都是单身，摄像师觉得这应该是被允许的。 　　结果，阿甘只是冲着镜头招了招手，然后亲吻了下斯嘉丽的脸颊，引来了一片叹息声，作为回应，斯嘉丽同样回以吻面礼，球迷们又转为喝彩。 　　这一幕通过转播被全球同时观看比赛的观众们看到，觉得两人还挺有趣。 　　至于，有没有为此而摔杯的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怎么样？心情是不是好多了？”比赛即将结束的时候，斯嘉丽笑靥如花。 　　甘敬点点头：“集体活动对于开解心情是不错，不过，你居然还喜欢看篮球的么？” 　　“偶尔看看还不错，你很少看球吧？”斯嘉丽听见了比赛结束的哨声，侧头看见骑士队的球星詹姆斯冲着自己方向走了过来。 　　甘敬也看见了，稍微低声说道：“不，我是你的球迷。” 　　斯嘉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刚想说话的时候已经听见了球星詹姆斯的大嗓门。 　　“嗨，阿甘，嗨，斯嘉丽，希望是给你们带来了一场精彩的比赛。”詹姆斯站在两人面前，嗯，有点高。 　　甘敬稍稍仰头，笑道：“比赛很精彩。唔，今天看了一场顶尖的对决。” 　　“我也很期待下个月看到一场顶尖的对决。”詹姆斯扯过毛巾擦了一把汗，“晚上我约了科比一起吃饭，一起来吗？”他说的是最近沸沸扬扬的德普和阿甘下个月飙票房的对决。 　　甘敬稍微犹豫了一下，他实际上之前是和詹姆斯有过接触的，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他还曾在赌场里向对方借过筹码。 　　“好的。”他t答应了下来。 　　“那晚上见。”詹姆斯留了号码，转身离开，他还有赛后采访需要接受。 　　球馆已经开始散场，甘敬和斯嘉丽满足了一些粉丝的合照请求开始往外走。 　　“你之前说什么？”斯嘉丽忽然问道。 　　甘敬歪着头：“我说酒店的床好大好软。” 　　…… 　　这一天的晚餐一共有五个人，科比夫妇、詹姆斯、甘敬、斯嘉丽。 　　甘敬是第一次见科比，对于这个取得了偌大成就的而又在华夏有很高人气的球员挺好奇，而更为好奇的是，科比和詹姆斯的关系，毕竟之前虽然不怎么看球，但他也听说过国内两大球迷群体之间的矛盾。 　　待到晚餐过半，甘敬直接问了出来：“你们对于你们球迷之间的争执是怎么看的？” 　　“哇哦，这可不是一个好问题。”詹姆斯放下了刀叉，冲着对面的科比眨了眨眼睛，“球迷很重要，但是球迷也不重要。我和科比之间当然没问题，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共进晚餐了。嗯，我的意思就是不能被球迷意志绑架。” 　　科比露齿一笑：“就像你们演员，你们的粉丝肯定有希望你们去接什么剧本，但是还是要忠于自我的。” 　　“如果更夸张一些，球迷们会要求我们按照他们的想象打球，影迷们会要求你们怎么演电影，甚至于，他们会想要我们成为他们想要的人。”詹姆斯耸了耸肩，“那怎么可能呢？” 　　甘敬若有所思，他忽然对于这几天困扰自己的同胞言语也有了些想法，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听这两位NBA赛场上的巨星分享着关于球迷的看法。 　　这天晚上过去，到了第二天，甘敬的精神状态完全恢复了，之前的低迷情绪全都消失不见。 　　这自然是他对于自身的思考和定位有所心得，绝不是…… 　　绝不是因为酒店的床很大很软。 第七百章 鏖战 　　公众人物有着非凡影响力，也就要承担更多的苛责。 　　甘敬多数情况下内心都很强大，只是在异国他乡的时候面对同胞言语还是会有些波动，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继续以饱满的精力投入到工作当中。 　　《爱我所爱》宣发活动安排的比较密集，因为是全球同步上映，所以要跑的地方很多。 　　斯嘉丽和甘敬在十一月上半月主要是负责美洲区域，导演吕克·贝松和男二号克里斯托弗主要负责欧洲区域，至于亚洲区域则是会在下半个月再集中展开，目前国内胡戈在做的只是配合网络宣传的活动。 　　不得不说，《史上第一混乱》几乎完全线上宣传所取得的成功极大的刺激了国内各大影视公司，因此产生的连带变化之一就是线上购票渠道的增值。 　　像之前从美团独立出来和甘敬有了深度合作的猫眼，它就迎来了新一轮的融资接触，这个对于拥有股权的甘敬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在美洲的宣发活动和在国内没有什么不同，大城市的院线亮相、海报宣传照、先导预告片……随着时代发展，宣发的手段越来越多种多样，演员配合着团队尽可能的把存在感顺着流量输送到各个方面。 　　只是，自《点评》节目之后，甘敬所上的节目尽管明里暗里还会遭到《超能骇客》团队的针对，但他却再也没有和德普同时站台的经历，隐约是有种王不见王的意味。 　　“德普是发现你比较难缠，干脆就是等着票房见了。”斯嘉丽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她对于德普的遭遇倒是有些怜悯，如此丢人的节目片段被广泛流传，最受影响的还是那位当事人啊。 　　“嗯，我发现最近的影迷们都被挑逗的很激动啊。”甘敬和斯嘉丽是在一档脱口秀录制的中场休息，“这档节目今天是我们，明天就是《超能骇客》那批人了吧。” 　　“这样针锋相对的宣发真是罕见。”斯嘉丽点评了一句。 　　事实上，针锋相对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两部电影竞争的态势。 　　近来的状况就是《爱我所爱》上了什么节目、去了什么城市，《超能骇客》就跟着做一遍，刚开始己方的宣发团队还有些不忿，可是后来干脆也就有模有样的学着做。 　　于是，同样定档在12月1号上映的两部电影像是发了疯一样，观众们只要看到任意一部影片出现在节目里立即就知道另外一部电影就在来的路上。 　　——“这德普和阿甘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这是华纳在背后站着呢，见不得阿甘好呗。” 　　——“演员终究是要靠最后的影片来说话，一边是有系列代表作的船长，一边是口碑一直很好的阿甘，支持哪个呢？” 　　网络上对于两部电影你追我、我追你的宣发反响还是挺热烈的，如此激烈、焦灼的对垒可是很久都没有见过了，可以预料的是，等到票房结果出来，其中一位好莱坞一线大咖的脸面一定会非常不好看。 　　如果阿甘输了，他近年来的口碑就会遭到打击；如果德普输了，那之前本就尴尬的节目必然会再添上新料。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可能会对两者都好一些，那就是两边电影票房差不多，届时还可以用不同类型等理由来解释。 　　到了十一月十六号，美洲区域的宣传算是匆匆结束。 　　甘敬这半个月的每一天都是在繁忙的工作之中，从醒来就睡去，眼中看的、耳边听的都是电影、宣发、票房、对手…… 　　好在，终于是可以从一段繁忙的工作之中……投入到另外一段繁忙的工作里了。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很多明星演员都要吃贵的、穿贵的、戴贵的了吧？”甘敬在登上飞回华夏的客机先睡了一觉之后总算是又恢复了一些精力，他向自己的助理说道，“不单单是为了形象，也是为了在人们面前刷刷存在感，获取一些心理满足。” 　　“繁忙的工作、疲惫的飞行、激烈的竞争，还说不准什么时候随着市场口味的变化就过气了。”甘敬摇摇头，一副不胜感慨的模样。 　　助理阿文好奇的问了一句：“那老板呢？你也有会担心过气的心理吗？”她对于这个问题很好奇。 　　甘敬仍旧是摇头。 　　“为什么？是自信吗？是因为演技吗？”阿文看到老板的心情不错，继续追问。 　　甘敬叹了口气：“要是哪天过气了，我可能只能拿着很多钱去当企业家了。” 　　阿文：“……” 　　一旁坐着的是斯嘉丽，她是跟着一起飞来华夏共同做宣发的，她在华夏影迷群体之中也是有不错的影响力，此刻见到阿文的表情，顿时用英文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阿文吸了一口气：“我们在聊一个悲惨的故事。” 　　如果承受不住压力，从一名大咖“沦落”为一名大富翁，嗯，挺悲惨的。 　　斯嘉丽狐疑的看了一眼，察觉到了阿文的言不由衷，没有再问下去，转而对于阿甘说道：“你觉得华夏能贡献多少票房？这次会见到你说的那条很聪明的狗么？” 　　“希望能过三亿吧。”甘敬是用美元来计数的，“当然，它真的非常聪明，你见了就知道了。” 　　斯嘉丽点点头。 　　两人在飞往京城的客机上百无聊赖的聊了起来。 　　航班降落在京城国际机场的时候是上午十点钟，这一趟的运气不错，没有碰上什么记者，只是可能被路人拍到了一些照片。 　　待到一行人抵达阿甘别墅就是中午时分了，百日红公司应该在的负责宣发的高层早已在这边等候。 　　稍稍收拾入住之后，斯嘉丽最有兴趣的还是一路上聊到的那只金毛。 　　甘敬进了房间拿出专门用来拍摄的摄像机，对准了热情的斯嘉丽与不冷不热的狗子。 　　——“两脚兽，你让这个愚蠢的两脚兽走开，我心情不好。” 　　——“喂，两脚兽，你在那边干什么？这么久不见，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愚蠢，愚蠢。” 　　摄像机镜头里，狗子极其人性化的眼神被拍入其中，它摇头晃脑的不满动作同样如此。 　　“这是你狗生的又一巅峰啊。”甘敬心有感叹，萌生了一个新的念头，“也许我可以把你带上，拍上你和一些明星的片段。” 　　这部狗子的纪录片拍出来似乎已经能用一个名字了，狗生赢家。 　　甘敬想到这里，举起了摄像机，远远地喊道：“狗子，亲下斯嘉丽，快。” 　　一秒钟后。 　　斯嘉丽惊呼了一声：“哇，它真能听懂你说话啊。” 　　——“愚蠢的两脚兽！” 第七百零一章 邀请函 　　狗子的病情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甘敬在刚开始发现它生病之后专门订做了可以缓解症状的呼吸机，这是治标，随后成立了以它的罕见病为主要研究进而造福人类类似病症的基金会是为了治本。 　　对于狗子病情为什么好转，甘敬有着一个猜测，这可能是和禁止它玩游戏有关。 　　不玩游戏，心平气和，有益狗生，责无旁贷。 　　甘敬饶有兴趣的拍摄着狗子的片段，下定决定是让它做点更有意思的事情，比如，盛装出席基金发布会，然后再纳入到镜头里。 　　当然，这个事情是要放在影片宣发工作之后了。 　　《爱我所爱》的主场无可争议的就是在华夏，不论是主演还是投资，它都是近年来罕见的由华夏方面深度参与制作的好莱坞大片。 　　按照惯例，甘敬携女主角斯嘉丽、电影配乐大师谭盾先是上了自家艺人主持的《影视观察》节目——作为深圳卫视试水网络以及百日红影视公司大力支持的产物，这一档由陈小纭来主持的高质量访谈类节目已经有成为王牌的趋势。 　　大牌艺人参加节目、吸引收视人群、高收视率提高打动大牌的筹码，这就是一个良性循环的过程，不过大牌终究是有限的，公司里给出的建议是在以后多挖掘一些踏入影视圈小人物的故事。 　　有时候，打情怀牌还是比较有效的。 　　这档节目是《爱我所爱》在华夏宣发活动的第一弹，接下来的声势不可谓不浩大，从实体院线、线上渠道、文案宣传……这比在美国所做的要多的多，也轻易的多。 　　不过这些对于甘敬来言倒像是一种机械的重复，花絮再多也有说完的时候、宣传切入点再新奇也有变成套路的时候、热情再洋溢也有疲倦的时候，而到了这种时刻，支撑着工作的东西就是责任感了。 　　这部戏不单单是自己的，也是胡戈的、谭盾的、斯嘉丽的、吕克·贝松的，更是百日红的，说完了花絮可以多给影迷签签名、变成了套路可以多和影迷合合照、精神疲倦可以多和斯嘉丽聊聊天。 　　生活啊，总是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眼看着忙碌无比的半个月即将接近尾声，甘敬开始以百日红影视公司的名义邀请国内诸多大咖大佬参加定于十二月一号的电影首映式。 　　这一次的电影宣传不论是美洲、欧洲还是亚洲，都是掀起了不一般的声势，首映式自然是不能同之前的影片一样稍微请请就过去了。 　　“这个人是谁？昼、兴、吃？”斯嘉丽站在阿甘身旁，看他在一张又一张邀请函上亲自写上名字，好奇之下随手抽出了一张。 　　“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啊，你们这发音咋就是捋不直舌头呢？再跟我念一遍，周、星、驰。”甘敬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去签另外一张。 　　“周、兴、尺。”斯嘉丽重复了一遍，问道，“这个人很厉害吗？” 　　甘敬签了个名字，看了看斯嘉丽，有些纳闷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她一定是不认识，不然不会对这个名字不熟，而邀请函上也不会注明被邀请人的履历之类。 　　“因为刚才我看你凝视了他的名字三秒钟啊。”斯嘉丽说出了自己的敏锐观察。 　　甘敬愕然，摇头笑道：“好吧，原来是这样。嗯，他是华夏的喜剧天王。” 　　斯嘉丽思考片刻，说道：“英国的憨豆？美国的金凯瑞？” 　　“唔，差不多吧，反正我是挺喜欢他的作品的，不过一直没打过交道，这次邀请也不知道会不会来。”甘敬伸了个懒腰，指了指面前刚签过字的邀请函，“这位葛优也是我们国家的喜剧大师，他应该会来。” 　　斯嘉丽看着阿甘面前两叠的邀请函，笑道：“电影首映式邀请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不太像是首映，反而像是一个电影节典礼。” 　　甘敬露出微笑：“这也是一种宣传，首映式后的第二天媒体们就会刷屏一波这个事，这些都是免费的宣传。嗯，只要一些车马费就可以，简直是稳赚不赔。” 　　斯嘉丽无所谓的眨眨眼：“反正我已经拿到了我的片酬。” 　　“你们女人啊就是胸大无脑。”甘敬叹息，“这次票房高了才是下一次高片酬的筹码，对我而言，也就是在下一部影片注入更多东方文化的筹码。” 　　这时，办公室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有节奏的三声。 　　“进来。” 　　周咚雨推门走了进来，看也没看一边站着的斯嘉丽：“甘叔，这次还让我跑腿？” 　　“嗯。”甘敬指了指桌上的邀请函，“你看看桌上比较重要的人，那些就你亲自联系吧，再留几张我来联系的。” 　　“好。”周咚雨说话很干脆。 　　甘敬看了她一眼，忽然听到旁边斯嘉丽用英语说了一句：“她一定是个聪明的女孩。” 　　周咚雨听懂了这句，但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这么说。 　　甘敬明白，他冲着斯嘉丽翻了个白眼，伸手挑了几张邀请函，然后又对周咚雨说道：“这些你再分分，不在这些邀请函上的人你不用联系，老陈那边还会负责一部分人。” 　　周咚雨往前走了走，翻了翻邀请函，问道：“只请圈里人，不请影评人和观众了吗？” 　　“人比较多，影评人请的不多，观众嘛，只能从粉丝里请几位代表了。”甘敬缓缓地说道。 　　“好。其他还有事么？”周咚雨问道。 　　“唔，没什么事了。”甘敬答道。 　　“嗯，那我去忙了。”周咚雨干脆利索的离开，只是在临出办公室关门的那一瞬间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甘敬。 　　砰，门关上了。 　　“怎么了？”斯嘉丽发觉了阿甘的一丝恍惚。 　　“没事，只是在想首映式会有多少人来。”甘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因为睡眠不足而产生的眼袋——最近出席活动全靠化妆师来掩饰憔悴，“大家应该都挺忙的，邀请函发出去了，但人家如果是在拍戏，可能就抽不开身。” 　　斯嘉丽想了想，认真地说道：“那么，这是到了验证你咖位的时刻了？” 　　“呃……” 　　仔细一想，还真是！ 第七百零二章 影响力 　　二零一四年十二月一号，京城万达。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此刻我们所见的就是国际巨星阿甘新片的首映式典礼，刚刚从前面过去的是葛优，他身边的是香港英皇的总裁吴雨。” 　　“嗨，大家好。直播间能听见我说话的发个6。今天我是来参加师兄的电影首映，嗯，不瞒大家，我真的挺期待的。什么？让我去找师兄拿个角色？我可不会演戏，还是唱唱京剧吧。等下我去问问师兄，看看场内能不能播给你们看。” 　　“Hello，everyone。This is 7:30 p.m.in east eighth district。I'm at the premiere of the《Love My Love》。” 　　晚上七点二十，唐菲抵达了万达影院门口，此时此刻，她一点都感觉不到这个天气应有的寒意，反而因为面前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人群而觉得有些燥热。 　　一部新片上映的首映式应该是热闹的，唐菲也不是第一次受邀参加这样的活动了，可是这一次……她是觉着这种热闹有些超乎自己的想象了。 　　她忍不住的就想起了那句小品中的台词——那家伙，那场面，那是相当壮观，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哎，哎，你挤什么挤？干嘛呢，干嘛呢？” 　　唐菲正努力的往前走着，忽然听到了旁边传来一声地道天津味的普通话，她转过脸一看，是一个寸头小伙。 　　这小伙也瞧见了挤着往前走的是一位女士，声音就小了三分：“别仗着好看就往前挤啊，嗯，挤坏了可怎么办。” 　　唐菲有些哭笑不得。 　　小伙子眼珠转了转，说道：“你想往前看明星是吧？来，跟我在后面，别被挤坏了。” 　　他也不等唐菲答应，用了比之前唐菲更猛的势头往人群前面钻。 　　唐菲听着前面的抱怨声，无奈之下的跟在开道小伙的后面轻松的往前走。 　　很快，两人走到了最前排。 　　“呶，就在这看吧，再往前保安就不让动了。”小伙子一脸“我厉害吧”的表情。 　　“我想去里面看。”唐菲决定逗一逗这个小伙。 　　“那不行，里面都是明星了，安保很严格的。”小伙子踮起脚尖往里眺望，说道，“我好像看到阿甘了，他旁边是谁，嗯，脑袋挺亮的，那是葛优吗？” 　　唐菲听到了阿甘的名字，眼睛一亮，决定不在这外面感受首映式的群众气氛了，立即往前走了两步。 　　“哎，哎，不让往前了。”小伙子刚说了这句就瞧见保安冲着这边走来了，连忙说道，“就站这吧。” 　　唐菲不答，等到保安走到近前之后她从包里拿出了邀请函递过去给他过目，随后转头对着小伙子说道：“我要进去看电影哦。” 　　小伙很惊讶，退后了一步，上下打量，难道这是个小明星？我刚才是带着一个明星往前走呢？ 　　不等他发问，旁边有影迷解惑了：“那是唐菲吧？我有关注她的微博啊，她写的影评挺深刻的，我好喜欢啊。哎呀，她往里面去了，刚才应该找她拍张照的。” 　　小伙愣愣的瞧着唐菲远去的身影，忽然看见她回头冲着自己笑了笑，嘴型依稀是“谢谢”两个字，他立即冲着刚才说话的影迷问道：“她叫什么？干什么的啊？唐？哪个非？” 　　走进了影院的唐菲不知道外面有影迷是把自己也认了出来，她此刻已经是转换了心态，嗯，影评人，影评人，自己是独立而自由的影评人！ 　　“嗨，唐菲，你好啊，欢迎来看我的电影。” 　　唐菲刚走进放映厅，眼睛正被星光所迷，忽然听到了一声颇为熟悉的声音，她立即转过身来，想要拥抱这个说话的人，可是又止住了动作，只是眼里放着光芒，唇角也是带笑：“阿甘，终于又看到你的电影了！” 　　甘敬瞧出了这位影评人想要做的动作，为了避免她的尴尬，他倒是轻轻的礼貌式的拥抱了下唐菲，然后才退开两步，笑道：“什么叫终于？我十月份才有一部十亿票房的电影。天呐，现在的影评人都这么健忘的么？” 　　唐菲抿嘴笑。 　　“回头写影评的时候记得多给我写两句好话啊，诶？我去迎一下星爷。”甘敬听见了喧哗声，回头一看，发现周星池到了，如是说道。 　　“好的，你去吧。我会影评里夸你的。”唐菲转瞬就忘了进来时的想法，随即看到了快步相迎以及快步走近的阿甘和星爷。 　　她想了想，拿出了录音笔，把它靠近嘴边，低声说道：“据我所知，阿甘和周星驰从没合作过，这次首映很可能是第一次见面，阿甘称呼周星驰是星爷，心态并不像某些小报说的那样膨胀。” 　　“首映式里大牌云集，不光是有新生代的演员明星，如杨宓、周咚雨，还有实力派演员，周讯、黄渤、胡戈、孙红镭这都是刚有合作的，来也很正常，其他的如葛优、梁朝玮、刘烨，诶，陈道名也来了。” 　　唐菲又一次的出乎意料了，她印象中很少看到陈道名出席他自己作品以外的首映式活动，啧，看来阿甘的脸面是够大的。 　　她走了几步，一边打量那边相谈甚欢的阿甘和星爷，另一边也在留意着今天到场的究竟有什么人。 　　这一看，唐菲不仅是看到了演员，还看到了华谊的王中镭、王中军，英皇的吴雨，光线的王长田，博纳的于咚以及等等等等…… 　　“这不只是大咖来了，还有巨头们啊。”唐菲喃喃自语，“这也不只是半个娱乐圈，简直就是整个娱乐圈的重量级人物差不多都来了吧。” 　　唐菲默默吐了一口气，在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好悬之前微博上猜测不会出席的人确实是没来，如果他再来的话，那简直…… 　　她心里的念头还没翻滚落地就听见了门口不一样的动静。 　　“三爷来了啊。” 　　“三爷好。” 　　唐菲不可置信的转身，却是看到了微博热议首映式时排出的一定不会出现的首位人选，韩三平。 　　嚓，这一位不是听说是因为阿甘才提前黯然退休的么？他怎么也来了？ 　　唐菲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惊，忍不住又拿出了刚刚放进口袋的录音笔，把这一幕口述了下来，至于这位前中影董事长旁边站着的现中影董事长喇培康，她选择性的忽视了。 　　相逢一笑、不知泯不泯恩仇，这才是观众最想看的啊！ 第七百零三章 影评 　　“星光璀璨，大牌云集，这是我在《爱我所爱》首映式上所见到的场景。 　　虽然作为一个见识了很多大场面的影评人（^_^），但是我仍然要说，我在首映式现场被震住了。嗯……明星名单我就不赘述了，大家都可以在新闻上看的到。在嘚瑟一下表示存在感之后，还是要回归老本行，我要说说这一次的观影体验，毕竟，我是一名专业的全职的影评人！ 　　不过，在说十二月一号全球同步上映的《爱我所爱》时，我还必须说一些额外的话。今年从九月份开始，我们接连欣赏了三部影片，《史上第一混乱》《心花路放》《爱我所爱》，史上的票房收于10.05亿华夏币、心花的票房是12.1亿华夏币，爱我的票房还没出来，但我相信不会太差。 　　国内电影市场出现了两部档期相连的十亿级的电影，据我所知，圈内人对此是十分惊讶的。也许，这就是咱们华夏市场成为全球第二大票仓的有力注脚。 　　放在这样的背景下来看，我觉得阿甘把这部影片放在接档的十二月是很有勇气，也是很自信的。 　　这部电影没有辜负他这样的自信。 　　我忍不住想用下我在《史上第一混乱》里的评价，这部国内大咖云集的片子给大家看的就是一个闹腾，从开拍、宣传、上映都是如此，可偏偏影片之中阿甘呈现出来的却是一片自如的清静，不论是他主角小强的角色还是最后分饰的虞姬，都给人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我真有点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种感觉表演出来的了，但确实是凭借着如此奇妙的气质把周讯、孙红镭、胡戈等历史乱穿角色给捏合到了一起、串成了一串闪闪发光的珍珠项链，这才是我认为的《史上第一混乱》能够突破10亿级别的深层次原因，而不是单纯的大咖堆积。 　　如果说《史上第一混乱》里的阿甘像是水，那么《爱我所爱》里的阿甘就是火。 　　侵略如火。 　　影片从开始就用主角在国内的遭遇把这团火埋下，这是一个因为家中举债而被迫远走海外的起始，这不是主角的错但仍旧是面对生活要承担下来的，所谓男人，正是如此。不过这段开始背景并不冗长，导演吕克显然是明白一部商业片应该给观众们展现什么。 　　到了伊拉克，主角和他的忘年交（由胡戈饰演）置办了华夏餐厅——嗯，依我所看，这部分展现出来的那些精巧的镜头是给老外们看的，他这餐厅档次和咱们日常去的差不多，那些娴熟、精致的食材显然是渲染美食元素的手段，而那块挂在店面上用中英文写着的‘米饭续碗免费’显然是个细节上的调侃。 　　这部分内容按理说应该是落入日常了，可侵略如火的角色并不是这样，阿甘在这部分做出来的举动颇有些快意异乡江湖的感觉，他结识了巴格达底层各方面的人，这是在结构上为后面拯救美国大兵们做下铺垫。 　　偏偏这种铺垫拍摄的很有意思，我仿佛看着一个操着半生不熟外国话的游侠儿，他东闯西闯的有了偌大名气。 　　吃东西，找阿甘；要办事，找阿甘；重义气，找阿甘。 　　这应该算是这段内容的核心，也是阿甘结识女主角斯嘉丽的一个途径，他市井之中的手段帮助美丽的女兵解决了本地入住的问题。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浮现的是这样一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市井之中见江湖。 　　不得不说，一个纯正的法国导演居然在这段拍出了一种让我熟悉披着外国演员的华夏风格的江湖，真的是很让人钦佩，也许，这里也有阿甘的干涉——嗯，我们都知道，他很多时候不满足于只担任演员这个角色（笑）。 　　值得一提的是，这也许也跟这一段的配乐相关，这部电影的配乐大师是谭盾，他在整部片子里不光是使用了西方乐器，还创造性的用了笛子、琵琶，唔，我似乎还听出了葫芦丝。 　　这些因素结合在一起，就构成了我看到的电影。 　　待到这段过后，胡戈饰演的餐厅老板死于战争的轰炸，此处需要赞一赞胡戈的演技，他在这部电影里担任老实的配角，演的很本分，这一点对于被大众打上帅哥标签的他来说不算太容易。 　　轰炸特效我也得提一下。诶？我发现这部影片我要额外说的真是多啊。嗯，特效效果不错，好莱坞一流的水准，出自咱们的华夏特效公司，就是和阿甘屡次合作也拿过奥斯卡的那家，真的很赞，听说是实景爆破。 　　剧情发展到这里，阿甘自立门户了，他游侠儿式的结交发挥了作用，当那个本地人神神秘秘把阿甘带到仓库的时候，阿甘看到一辆装甲车的懵逼表情真是把首映式的观影观众都给逗乐了。 　　好吧，我不知道这装甲车的具体型号，但是一群巴格达人和阿甘一起唱着本地民谣快活的改造这辆装甲车的那股酷劲儿成功感染到我了。 　　酷劲没有结束，阿甘在每天傍晚卖完食物之后在夕阳下自由而又狂野的开着装甲车狂奔的场面也很酷，我很喜欢吕克导演这一段拍摄所用的景深镜头——这种场面调度手法可见一个著名导演的功力。 　　自然了，这种镜头下不会缺少女主角，斯嘉丽在这一处和阿甘时不时的见面中是克制的，她这样的金发女孩居然表现出了一种感情上的含蓄，也是一处亮点。 　　待到阿甘得知一队大兵被俘虏之时，他似乎是已经用流动餐厅把钱给赚够了——此处必须吐槽，这是又想骗我去国外卖中餐！ 　　后面的发展想必大家也能猜出来，只是如此充满个人英雄主义的营救画面仍旧是赞的，是阿甘游刃有余的展现了角色特质的。 　　嗯，忍不住再要说的一个点，阿甘和斯嘉丽的吻戏……很赞，画面很美。 　　我能说，吕克不愧是那个拍《这个杀手不太冷》的吕克么，画面既美也文艺。 　　嘿，这篇影评就到这里了，剧透太多是不是会减少你们的兴趣？ 　　等到票房出来，我会再更新一波深度的剧情解析，简单的来说，这是一部标准的好莱坞商业片，但也有导演想要表达的思想。 　　最后吆喝一句，关注我的公众号、微博、个网等等等等（^_^）。 　　最后的最后，真想说一句…… 　　阿甘出品，必属精品。” 　　——二零一四年十二月二号，凌晨三点二十五，影评人唐菲。 第七百零四章 首日 　　“阿甘把电影首映式办成了电影节开幕式。”——华夏娱乐报。 　　“十二月一日，《爱我所爱》电影首映引起热议。”——华夏影视报。 　　“阿甘再来，首映式众星云集，实是国内第一人。”——星闻周刊。 　　“中影两任董事长出席，陈道明、葛优、王中军等人到场，阿甘《爱我所爱》引同行捧场。”——京城日报。 　　相比较最早也是二号才出来新闻的纸媒，网络上对于一号这天上映的阿甘新戏要反应的快的多了，百度搜索量、微信关键词、微博热搜榜等数家平台皆是冲上了前列。 　　一时间，大有这是一部国民电影的架势。 　　当然，宣发团队是不会这样引领宣传的，这部影片虽然是有华谊和百日红的投资与深度参与，但好莱坞的两大巨头派拉蒙和福克斯也不容小觑，即便因为阿甘的主角身份在国内有着热捧，但在国外，巨头们宣传的时候仍旧是标准的好莱坞式宣传。 　　不过，虽然不能说是国民电影，但看现在这种热度、首映式的排场，把阿甘称之为国民演员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 　　明星演员们的粉丝经常性的喜欢排排名次、排排咖位，可是阿甘的存在隐约开始有点改变这个现象。 　　碰见这种事，阿甘的粉丝扔出来两座不灵不灵的奥斯卡和戛纳奖杯，场面立即就会安静下来；如果这还不安静，票房记录再扔出来，那就彻底能震住了。 　　奖项要有，票房也要有，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很快，《爱我所爱》的首日票房就送上了投资方们的桌面上。 　　甘敬在首映式过后的晚上没有太睡好，他迎来送往的应酬要比其他人多的多，这一次众星云集都给了面，谁都想最起码是和阿甘聊几句再走啊，不然连这个都没有，回头来的这么多人自己被忘记了是咋整？ 　　那可不就是白来了！ 　　而作为首映式的主办方，甘敬自然也不能摆高姿态，不论外界给着什么样的赞誉，从资历上来说，他还是属于晚辈的。 　　“照这个趋势来看，国内十亿没问题了吧？”老陈看着阿甘桌上的票房数据，神情十分振奋。 　　“首日票房1.4亿，这是不是国内的单日票房记录？”甘敬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一群公司高层，若有所思地说道，“十亿肯定没问题了，我看影评口碑都还算不错，即便下周票房回落，等到圣诞节的时候应该还能再拉升一波。” 　　新媒体部门的杨兰点头道：“圣诞节的宣传文案，我们这边已经做出来了，等到下周有颓势的时候再通过各大渠道投放刺激一下市场。” 　　怎么选择宣传时间点是个挺专业的事。 　　“各大院线的排片比接近40%，这已经比国庆档《心花路放》排的要高了。”另一位电影团队的如此说道。 　　甘敬用眼神示意自己知道了，前阵子黄渤的那部电影狂揽12.1亿，已然是国产片的一个标杆了，现在《爱我所爱》在国内的情况自然也是以它作为对比。 　　“那大家多辛苦辛苦，争取各方面都不要掉链子，等到工作结束，咱们发奖金。我这边收到北美那边的票房会第一时间在微信工作群里公布。”甘敬拍了拍手，给诸位高层鼓鼓劲。 　　待到一群高管振奋的散去，办公室里只留下了老陈和阿甘。 　　“阿甘，你觉得北美那边票房会怎么样？”老陈没在人前问出来这话，怕是得到不好的回答影响士气，因为时差和统计的因素，那边的票房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甘敬摇头，他在这种北美票房即将出来的前夕也不能太肯定，只是分析道：“这次竞争的不单单是德普的《超验骇客》，还有上个月上映的《饥饿游戏3》，系列片已经积累出人气了，只要不是太差，竞争力都是不错的，更何况它才刚刚上映不到两周，我们能不能从它手里夺到人气不好说。” 　　“况且，我看安迪给我的数据统计，今年的观影人次可能还要比去年略少一些，一直到现在为止，北美今年还没有超过4亿美元的电影。” 　　老陈被这一波实力分析说的有点慌，琢磨了一会，看了会国内的票房，倒了杯茶润了润嗓，随即才开口问道：“国内能过十亿的话，那差不多有一亿多美元，北美那边凑凑一亿多，欧洲那边再凑凑，赔本是不会赔本的吧？” 　　甘敬又否认了：“你知道今年北美是多少影片上映吗？将近700部影片！可是那边票房市场的总额是100亿美元出头，也就是平均0.14亿美元。北美如果前面表现不好，他们可不会像是在国内还能给面子，往后拖拖看，能不能口碑逆袭。” 　　老陈更慌了：“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特么是看衰咱的片子？” 　　甘敬轻轻抬头，眉毛慢慢皱起，淡淡地说道：“我虽然之前各种怼德普，但他确实是有一手，保不齐就翻身了，《饥饿游戏3》是狮门全力打造的第三部。这种情况必须要正视啊，再说了……” 　　嗡嗡嗡。 　　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本来淡淡说话的甘敬眼疾手快，一把抓过手机，用一种老陈反应不及的速度点下了接听键，顺便又点了外音。 　　安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他显然很明白这样的接听速度意味着什么，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报了数据：“北美首日票房6100万美元。” 　　只这一句，来自那名男人的话，抚平了阿甘皱起的眉！ 　　下一秒，甘敬爽朗的笑声肆无忌惮的响彻在了这间办公室里。 　　“桀桀桀，我说什么来着！我特么就说了，一定行的嘛！” 　　“嘿，还有谁？饥饿游戏算啥，德普算啥！” 　　甘敬自顾自笑了一会，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赶紧向在电话里静静听着自己笑声的安迪问道：“《超验骇客》怎么样？” 　　“首日票房1115万美元。”安迪没有停顿的报出了数字。 　　“桀桀，这个老扑街。”甘敬再次爽……朗……的笑出了声，“都得让开，来自阿甘号的车轮已经碾压了过来！” 　　一旁的老陈也难掩喜悦之情，只是面对阿甘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样子有些汗颜：“那个，那个，矜持，矜持，刚才的淡然呢！” 　　甘敬白了他一眼，淡然个屁啊！ 　　赢了就要笑，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桀桀桀桀。 第七百零五章 垃圾话 　　首日票房出来，这是一个大大的利好，可是以往也不乏开头惊艳，后面颓落的例子，所以后续仍旧值得注意，不过到了十二月的首周票房出来之后，局势基本是稳了。 　　华夏首周票房4.9亿华夏币，北美首周票房1.9亿美元，皆是成为各自的周票房冠军，欧洲和其他东亚国家表现也还过得去。 　　这份成绩单在国内不算大爆，首日破了《心花路放》的记录，首周却是低了一亿出头，这是档期属性决定的，黄渤的作品集中就集中在国庆档的首周假期，而《爱我所爱》相对平稳，可能会在圣诞节再迎来一个小小的爆发。 　　北美各大院线面对首周1.9亿的数据之后却是不约而同的提高了《爱我所爱》的排片率，今年以来还没有在北美破4亿的影片，这一部的趋势显然是很有希望了。 　　一时间，媒体有关首映式群星璀璨的报道很自然的转为对于票房的报道。 　　——《爱我所爱》首周登顶，阿甘口碑延续！ 　　——现象级电影来袭，《爱我所爱》屡破记录！ 　　——新片大卖，阿甘傲视全球！ 　　“呶，亲爱的老板，你对于这些报道有什么看法？” 　　最新一期《影视观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请来了新片热卖的甘敬，陈小纭访谈中做的一件事就是把近期关于电影的报道投放到大屏幕上。 　　甘敬来这里的次数比较多，对于舞台和节目节奏都比较熟悉，不过节目流程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下并没有拿什么台本，此刻见到屏幕里各种赞扬自己的话忍不住也有那么一丝羞涩。 　　“挺好的。”甘敬羞涩的谦虚道。 　　陈小纭一阵大笑，操作了一下，重新换了一批报道的内容，变成了海外关于这部电影的报道，由衷的称赞道：“海外票房也很好呢。” 　　“嗯，还不错吧。”甘敬仍旧是这样的腔调。 　　“老板你预测是能拿下多少？”陈小纭问了一个大家都好奇的问题。 　　“国内破十亿应该没问题吧，如果破了10亿我会松一口气。”甘敬想了想，说道，“这样的话就会有接连三部十亿级的电影了，昨天黄渤还给我打电话说这个事。” 　　陈小纭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又能向其他嘉宾吹一波了。” 　　“啊？怎么吹？”甘敬有些纳闷。 　　“我，陈小纭，老板甘十亿，来不来我节目。”陈小纭严肃地说道。 　　甘敬被逗乐了。 　　“全球票房呢？也能破10亿吗？”陈小纭又追问了一个问题。 　　“嗯，没那么容易。”甘敬正色道，“全球破十亿是个很高的标准了，比较难。《爱我所爱》是一部很好的片子，不过根据我们的观察来看，欧洲方面对这部片子反响一般，低于预计。” 　　陈小纭惊奇地说道：“他们居然连戛纳主席的面子也不给？” 　　这似捧似嘲似黑的腔调有时候就是这个节目的看点，尤其是面对自家老板的时候。 　　甘敬摆摆手，笑道：“观众可不管这个。” 　　陈小纭这一期节目准备的比较充足，她再次更换了屏幕上的内容，这一次台下观众看到之后立即就有笑声响起，甘敬抬头一看，赫然正是自己之前和德普在宣发时的互怼。 　　“现在是到了宣布胜负的时刻了对吧？”陈小纭笑眯眯的。 　　甘敬只是点头，也不否认：“嗯。” 　　“北美票房统计，《超验骇客》首周票房仅为2100万，这部片子很难回本了吧？”陈小纭看了一眼手上的数据。 　　“很难。”甘敬仍旧回答的很简短。 　　陈小纭察觉到了阿甘的情绪，有些惊奇地问道：“为什么我感觉老板赢了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兴奋，唔，我觉着还有一些克制。” 　　甘敬笑了出来，抬头又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些宣发时期的报道和片段，摇摇头：“宣发的时候我说自己一定赢、我对电影票房保持自信，嗯，这些话……” 　　“这些话、这一类的话对我来说是在票房没出来之前说着比较有意思，票房出来之后反而不用说什么了。”甘敬组织了一下语言，看向陈小纭，“你明白我意思吧？” 　　陈小纭迅速总结道：“垃圾话只在比赛前讲？” 　　“咦，是这样。”甘敬被陈小纭的快速反应惊了一下。 　　陈小纭面向了观众席和镜头，满面感慨地说道：“观众朋友们，我不得不说，我对老板的崇拜更多了一层，我的老板是个好人啊。” 　　她转脸又对甘敬说道：“好人老板，让你对观众们说最后一句话，你会说什么？” 　　甘敬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道：“亲爱的影迷朋友们，圣诞档，冲着我来，别为难我的同行！” 　　一片笑声中结束了《影视观察》最新一期的录制。 　　“我都不知道你的同行到底是痛苦还是放松了，事后不用被你怼，但是票房却是争不过你。”陈小纭闭了麦，满脸笑容。 　　“那应该还是痛苦居多吧，如果我被别人说几句却能换来票房的话，那还是挺乐意的。”甘敬看到了台下走过来的观众，知道今天大概签名又会签的手酸了。 　　说起来，甘敬的签名在一众明星之中还是比较别出心裁的，别人都是一笔写下来写的可能自己都不认识，他是比较板正的尽量写歪歪扭扭的楷书——字迹不好看，但是没时间练啊。 　　甘敬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是和善的笑容，这些签名、合照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没什么好抱怨的。 　　很快，节目播出。 　　那一句“冲着我来，别为难我的同行”成为了影迷粉丝茶余饭后的笑点，而关于“垃圾话”的表态也迎来了不少路人的欣赏。 　　电影票房在继续上涨，不过到了这个时间点反而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 　　“阿甘的电影正在丧失艺术性。” 　　“阿甘越来越商业化了，这样下去，他恐怕拿不到第二座小金人了。” 　　“这部影片虽然卖的好，但就是一部爆米花电影，新瓶装旧酒！” 第七百零六章 话语权 　　影评人，有时候是让人又爱又恨的群体，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媒体的版面内容，拥有相当一部分的话语权。 　　看电影对于观众来说是生活，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工作。 　　评价或者诋毁一部电影时常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阿甘正在丧失他赖以成名的思想性，这部影片中除了摆弄那些浅薄的东西，我看不到其他值得称赞的元素，哦，或许，我能说电影的配乐还是不错的。” 　　百日红办公室里，老陈一板一眼的念着来自美国影评家米克的评论。 　　甘敬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随手翻过手上的文件，等到没声音了才问道：“念完了？” 　　“嗯。”老陈点了一下触屏，说道，“这还有一篇。” 　　“不用念了，暂时不用回应。”甘敬没受什么影响，“回头让安迪查一下，没准是拿华纳钱的家伙。” 　　“嘿，影评人，影视评论人，影视批评人。”老陈摇摇头，他心里是比当事人还不爽的，“咱们也买一些吧，顺便再把烂番茄的评分刷一刷。” 　　《爱我所爱》这部电影刚上映的时候，美国著名影评网站烂番茄的评分是8.2分，现在已经是下滑了7.1分，这个速度略显怪异，不由得就让人怀疑华纳是不是又在背后使绊子了。 　　“评分这种没什么好买的，票房算是观众最大的反馈了吧。”甘敬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如果自己是个小演员的话还需要顾及一些，但是现在就不用太在意了。 　　老陈今天过来也不是就碎嘴念那些影评的，他汇报着公司里其他方面的工作：“《重返二十岁》拍摄已经大半，周申那边没什么问题，预估明年上半年能上映。” 　　“新艺人的签约还在聊着，对面的工作室不太想放人。” 　　“胡戈那边在拍摄一部电视剧，快结束了，据唐人那边说，挺看好这部《琅琊榜》的。” 　　甘敬静静的听着，没觉得有什么是需要自己来决定的，不过公司的事情还是要了解了解的，之前一段时间都是在忙宣发和上映，一些变化是没注意的。 　　“我师妹那边反响怎么样了？京剧社那边？”甘敬对于汇报的内容不置可否，问了一个习惯性关心的问题。 　　“谭珊的形象打造还不错，公司正在准备让她上一次《天天向上》或者《快乐大本营》，在年轻观众面前刷刷脸。京剧社在《史上第一混乱》用作取景拍摄地之后还算可以，我看数据上的利润是在攀升的。”老陈对于这些是有关注的，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就是如此了。 　　甘敬轻轻敲了敲办公桌，思虑道：“京剧那边我保持着一年最少一次的登场吧，可以是年中或者年底。等到他们的影响力再高一些，国外还是要去的，我希望是外面邀请而不是花钱。” 　　老陈点点头，不发表意见，京剧社那边的运营一直是比较独立的。 　　“对了，你刚才说签约新艺人，对面不想放人？是哪一家？”甘敬想起了刚才浮光掠影听到的汇报。 　　“是杨宓的工作室。”老陈说道，“她自己工作室签了不少人，这次选角接触后，周申很看好她旗下的热巴，强烈建议咱们签下她。” 　　“强烈建议啊……”甘敬皱了皱眉，老陈的用词有时候是挺讲究的，这是怎么个意思？不过自己之前压根没听过这个艺人的名字，和杨宓也没什么合作。 　　在他的印象里，杨宓似乎和公司里的周咚雨差不多，不过对方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大小也是老板呢。 　　老陈继续说道：“对了，在接触的过程中，我了解了一下，对方有个李娟是个好手，之前在普华永道有过十年的经历。” 　　甘敬有些讶异，普华永道是百日红的合作伙伴，但也不止于公司，之前不论是自己的基金会还是周公子的慈善基金，这家全球四大会计事务所之一都曾经提供过专业的服务。 　　基金会嘛，行情比较混乱，国家在一块是有政策漏洞可钻的，甘敬不希望这方面出现什么问题，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和最专业的公司合作。 　　“她是做到高级合作人的位置，对于资本跨界的理解很深刻。”老陈继续说道。 　　甘敬听出了自己这位伙伴的意思了，眨眨眼，笑道：“挖过来？” 　　“挖过来。”老陈点头，他是在接触过程中发现对面这位高层是个人才，所以动了不光挖艺人，也挖高层的心，不过这种高管的位置是需要老板来肯定的。 　　甘敬没什么意见，给予了老陈决定的权利。 　　公司的事情，老陈这两年是愈发专业了的，只有具体到影视作品的项目上面，甘敬才会多有关注一些。 　　不过，就在他继续等待《爱我所爱》的票房之际，美国【阿甘在这】公司是有开启新项目的动向，一份新剧本的意向被送到了这边。 　　虽然目前正在上映的电影票房还没尘埃落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部电影会是赚钱的，好莱坞的巨头也就提前给予了反应。 　　话语权。 　　之前拍摄《爱我所爱》这部电影，甘敬是加入了很多华夏元素，甚至于是启用了西方观众并不熟悉的生面孔胡戈，这样的话语权既跟自己投资有关，也是他以往电影口碑和票房的积累，不然派拉蒙和福克斯才不会这样陪着来。 　　现在眼看即将赚钱分钱了，巨头自然是想继续合作下去。 　　恰逢不少影评人评判阿甘的作品，派拉蒙高层动了心思。 　　这两年来，派拉蒙方面的发展一直不算太顺，除却《变形金刚》系列作为门面之外，其他的作品反响不过了了，这部《爱我所爱》是今年的一大亮点。 　　合作，冲奖，提提士气。 　　这是甘敬从美国公司方面获得的一些意向，派拉蒙是想趁着刚有的良好合作打造一部冲奖的作品，条件之一就是全程使用派拉蒙的名头。 　　“唔，严肃题材啊，黑幕？漏税？挑战？” 　　甘敬拿着手上的文件，有所思考，派拉蒙甚至是连具体剧本都没写出来就想先敲定合作了，严肃、反讽，某种程度上迎合奥斯卡的政治正确。 第七百零七章 统一 　　派拉蒙有意联手阿甘想要冲击一波奥斯卡，这是一件大事。 　　甘敬在拿到意向书之后就立即开了一个小会，既有美国那边的人，也有百日红这边的高层，首先是要统一下内部意见。 　　拍什么？怎么拍？重点放在哪方面？ 　　目前派拉蒙方面给出的方向是放在了影视圈税收内幕上，这在以往奥斯卡的历史上属于还没有得奖的题材，但内核是差不多的，像这类的作品如《为奴十二年》、《被解救的姜戈》，都是冲着奥斯卡评委的口味去的。 　　好莱坞著名的韦恩斯坦公司最擅长把握奥斯卡的风向，创始人哈维即号称奥斯卡推手，他所做的事情就是迎合评委们的观念。 　　现在派拉蒙要做的也差不多。 　　不过在已经拿过了一个奥斯卡小金人的情况下，甘敬对于奖项的冲击并不是那么迫切，他的时间还长，碰见一部对的作品就很可能会出现在奥斯卡的名单里。 　　可是派拉蒙没有给剧本的情况就提出合作，这不单单是表现对方的情绪意志，也是在表明将会给阿甘最大的话语权，这一点反而是最吸引他的。 　　“时间很充裕，明年的奥斯卡肯定是冲击不了了，只能是把目标放在16年。”甘敬算了时间，“不过这样的题材有点得罪人啊，要拍的话拿不了票房，不论是用美国还是咱们这边的内幕，那都没法是用实例，只能是化名。” 　　老陈接口道：“就算是化名，要是被对号入座了，那也是把人得罪到死了。” 　　与会的人皆是点头。 　　“确实。”甘敬点点头，脑海中有灵光一闪即逝，他没有抓住。 　　“不过派拉蒙其实无所谓拍什么，只要是能冲击奥斯卡就行。”甘敬点出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提供的方向是觉得成功率比较高，拍好了最起码是能拿个提名。” 　　“这样也行吗？”老陈惊讶。 　　甘敬瞥了他一眼：“巨头虽然是巨头，但也不用太仰视，嗯，这两年的派拉蒙可不算是景气。” 　　高层小会结束，两边的人各自去忙各自的事。 　　大家对于这个题材可能引发的反应都不太看好，但是都觉得拍摄一部冲奖的电影还是可以的，也就是说，基本意见是统一的，只看到时和派拉蒙的磋商。 　　目前为止，《爱我所爱》的红利还在收割之中，只要有合作意向就成。 　　甘敬自己对于题材影响有所考虑，可是更多的是思考好的切入点，比如主角的身份可以是检察官、经侦之类的设定。 　　这个事不急，需要多多思考、准备。 　　十二月底，《爱我所爱》首月的票房出来了，华夏票房收于7.9亿华夏币，北美收于3.85亿美元，欧洲各国合计收于1.3亿美元，再加上日韩等各国票房，这个月的全球总票房是6.5亿美元。 　　即便以宣称的2亿美元成本计算，它也是开始盈利了。 　　这部片子到这已然是对得起投资人、对得起演员、对得起盛大的首映式，也对得起阿甘的金字招牌了。 　　各方祝贺不绝如缕，新增的合作意向也是多了很多，这就属于影响力所带来的利好。 　　甘敬就在这样繁忙的电话声中度过了二零一五年的元旦。 　　公历新年，他没有太大的感慨，百日红公司上上下下也来不及放松，不少员工或主动或被动的开始加班，不论是国内元旦假还是国外对于这样日子的重视，影视公司的工作都少不了。 　　大家都希望借助这样的时间让票房再逆势上涨一波呢，假期什么的，等到了农历新年自然是会有的。 　　元旦假期匆匆过去，甘敬继续陷入重复、毫无新鲜感的工作之中，这对于他来说是有些煎熬的，可偏偏不论是国外各种票房的统计沟通还是公司新项目的合作甄选，他都需要把一把关。 　　终于……到了一月十号，他碰上了一个稍微新鲜点的公事。 　　百日红影视公司旁边有一家布置颇为讲究的咖啡厅，不少员工工作之余都会来这边喝喝咖啡，这天，甘敬携老陈也是到了这里。 　　“你好，李总，都不用多介绍了吧，坐，坐。”甘敬已经提前看过了今天这位李娟的照片，没有认错人，给了笑容，打了招呼。 　　“这边的布置不像是咖啡厅，倒是有点像茶楼。”李娟出身全球四大会计事务所之一的普华永道，她曾经是京城所的合伙人，资历、能力都有。 　　甘敬面不改色地说道：“老陈打了个电话，这边提前更改了下布置。” 　　李娟愕然，她还奇怪这个咖啡厅的屏风怎么会是有点不搭。 　　这一桌不仅仅是有甘敬、老陈、李娟，还有一位即将加盟的艺人，来自乌鲁木齐的迪莉热巴。 　　今天的谈话其实只看来的人就知道大概意思了，甘敬知道这位李娟应该是决心跳槽了，不然不会把热巴也带上。 　　“我是很看好热巴这孩子的，即便今天没有加入百日红，我也很希望她在你们这边能有更好的发展。”李娟目光炯炯，姿态先摆了出来。 　　甘敬只是知道老陈和这位谈的大概，但这一趟亲自过来就是为了给个信心。 　　“嗯，我们也很看好，不然不会要人的，还是我给杨宓打了个电话，她才愿意放人。”甘敬露出笑容，冲着看向自己的热巴点点头。 　　迪莉热巴有些拘束，但知道这会应该说话：“我会努力的。” 　　甘敬又是点头，笑道：“相比较热巴，我们也很看重李总，老陈这边说过的话都代表我的意思，这一点万请放心。实话实说，百日红的公司构造有点乱，但是大家的自主性都是挺高的。” 　　只要有能力，给出的权利不会轻易收回，这是百日红公司的现状。 　　“嗯。”李娟的话不多，表情显得很冷静。 　　甘敬搅了搅杯中的咖啡，继续说道：“我这边整个体系里，周浦是有负责百日红以外的资本管理，你来了之后就是负责百日红内部的资本运营和打造。” 　　李娟目光炯炯，阿甘正是她想要过来的最大理由，之前在杨宓那边她是想看看围绕一位明星能打造出什么样的光景，现在，同行业的国内第一人摆在了眼前，这样的诱惑程度是绝然不同的。 　　她看着面前的阿甘，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一块香喷喷的……大猪蹄子。 第七百零八章 灵感 　　“老板，听说公司新来了一个李娟李总？” 　　“嗯。” 　　“老板，听说把热巴挖过来签约了？” 　　“嗯。” 　　周申自杀青宴风尘仆仆的返回京城，刚到公司就找甘敬汇报工作，他在微信工作群里有看到不确定的消息，干脆就直接问了出来，不过这会的老板似乎正在走神，回答也是不清不楚的。 　　“咳，热巴已经签约了？”周申又问了一句。 　　甘敬回过神来，看了自家的导演一眼，纳闷道：“你和她很熟吗？” 　　即将签约的迪莉热巴只是一个小演员，之前挖她其实还真是因为面前周申给出的强烈建议，不过现在看来，他的目的不太纯洁啊。 　　“不熟，只是之前试镜的见过一面。”周申立即答道。 　　“那你这么关心做什么？一回来你就问东问西，难道不是汇报下《重返二十岁》的情况吗？”甘敬咚咚的用指关节敲了两声桌子。 　　“我觉得拍的很好啊，两个年轻演员都还不错，挺努力的，可惜就是咖位不够大。”周申有些遗憾，“感觉没什么热度。” 　　“这是宣发部门负责的事，你到时配合就行了。”甘敬淡淡地说道，“也不能你拍什么戏都给你大牌吧，你看看别的导演都怎么活的。” 　　周申这么一听，也对，之前几部戏只要确定连开拍都不用就自然而然的有了热度，尤其是《史上第一混乱》那一组大咖简直是带着光环的，剧组上上下下都像是飘在云里。 　　“这部戏你要是赔了，那你就自己去做副导吧。”甘敬敲打了一句，周申在公司的签约时长是很久的，合同也很严密，雪藏这种事最是容易了。 　　周申被唬了一跳：“那老板得多给点资源，宣发很重要啊啊！！” 　　甘敬凝视这位导演，忽然发觉他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高冷，这两年的拍戏经历已经是改变了他，高冷到逗比的转换是如此自然而然。 　　周申被阿甘看的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我刚才说《重返二十岁》里的两个演员不错，是真的都还不错，我觉得可以签到公司里。” 　　女主角是赵丽影，男主角是刘浩然。 　　在拍摄戏份的过程中，周申觉得这两人虽然比不上之前戏里的各种大咖，但是对于自己的要求真的是用尽十二分的力气去演，甚至在某些片段会自动推翻前面的拍摄，用更好的状态演绎出来。 　　周申喜欢这样的演员，事不多，又努力，还便宜，嗯，除了没什么咖位。 　　“刘浩然对吧，中戏的新生，回头我看看你剪出来的电影，如果可以的话，打磨打磨就签进来。”公司到目前为止，储备的艺人不多。 　　“刘浩然没经纪公司，赵丽影上个月刚刚成立了她自己的工作室。”周申看到老板犹疑了一下，赶紧解说。 　　“自己的工作室？”甘敬讶然。 　　“对，是海润影业旗下的工作室。”周申继续说道，“看样子捆绑的是挺紧的，杀青宴上的时候我听赵丽影说，海润那边可能还会出让部分股份让她成为股东呢。” 　　甘敬默然，他是知道海润的，电视剧制作上有些名头，而这样看来，赵丽影在电视剧圈里的地位比自己想象的是高一些？ 　　“让老陈去问一问，工作室嘛……”甘敬斟酌了一下，“谈谈看，不行就算了。” 　　“肯定是有违约金。”周申觉得可能性是不大，为这位努力的女演员觉得有些遗憾。 　　甘敬点点头，百日红目前的主要业务是做电影制作，但是去年是有和胡戈的唐人公司那边达成了深度合作，电视剧这一块也是要涉及的，公司里的周咚雨肯定是走电影，新签的热巴培养观察可以先放在电视剧这一块里，有机会的话会出任电影里的角色，包括要询问的刘浩然，如果他签进来也是和热巴一样的待遇。 　　“这事你不用管了，去找宣发的李冉吧。”甘敬顿了顿，继续说道，“春节档肯定是来不及了，你这部戏的咖位不够，也就不强行搀和了，找个四月份左右的档期应该差不多。回头让老陈再联系联系其他公司的，看看大家的片子都什么时候上，如果五一档竞争不大的话，可以到那时候。” 　　周申安静听完档期安排，没有再多问老板新人的事，嗯……他可以出去问其他人。 　　等到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甘敬继续陷入走神状态，他老是觉得关于派拉蒙的提议自己是有一个很重要的灵感没有抓住。 　　苦思无果，办公室里的电话还时不时的会响起打扰，甘敬干脆今天就提前下班回去了。 　　他最近这段时间一直保持着和公司员工一样的上下班时间，即便加班也是如此，算是做出一个表率，不过灵感这种事确实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等到回到家里，甘敬把手机一关，躺在庭院的睡椅上，喊来了狗子，默默思考。 　　一人一狗，相依为伴。 　　不过，灵感还真不是苦思就能找到的。 　　到了凌晨时分，甘敬既没有想到，也没有睡意，无奈之下打开了手机。 　　嗡嗡嗡，叮咚，叮咚…… 　　手机震动、电话提示、短信提示、微信提示…… 　　甘敬面无表情的浏览了一遍，发现没有太过重要的消息，可是等到他招呼了狗子准备休息的时候，忽然有一条来自卓纬的消息进入了手机。 　　“甘哥，我手上有条料，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这深更半夜的，难道是刚拿到爆料就找自己了？ 　　甘敬琢磨了一下，自己应该没什么大料吧？难道是公司里的？ 　　“说说。”他回了一条过去。 　　过了一会，卓纬方才回复：“有关香港曾大佬的。” 　　甘敬挑了挑眉，回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次过了很大一会，卓纬才回了一条信息：“甘哥，通过一下我的微信……” 　　甘敬和卓纬打过两次交道，那时候微信还不热，此后没有交流自然也就没加过，他打开微信，通过了申请，随即就看到了卓纬发过来一条短视频。 　　点开，观看，结束。 　　甘敬叹了一口气，之前脑海中的灵感，找到了。 第七百零九章 摸黑生存 　　甘敬微信上收到的视频是一小段采访视频，看起来像是记者或是狗仔对于曾经有过“靓绝五台山”之称蓝洁英的问答。 　　这一位曾经在《大话西游》中出演过春十三娘的角色，后来因为遭受侵犯而变得精神状态有些问题，而采访视频里她提到了两个名字，一个是已然去世的邓光戎，一个就是仍旧活跃在影坛的曾志玮。 　　甘敬没有和蓝洁英打过交道，曾经的事情也早是他出道之前发生了的，反而是曾志玮曾经有过数面之缘。 　　“陈年旧事啊。”甘敬自顾自的从躺椅上直起了身，看了眼不明所以的狗子，示意它现在不去睡了，随后才回复了卓纬的微信。 　　“这视频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很快，卓纬回道：“这是以前香港记者采访的，但是没有曝出来，有人送到我这里。我想，甘哥应该得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甘敬有些不理解：“所以？” 　　“甘哥和其他人不一样。” 　　甘敬被这句话逗笑了：“我的工作是演戏，你的工作是爆料。这个事我知道了，下面我就等着看你的工作了。” 　　“这个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即便我爆出来也没什么证据的。”卓纬回道。 　　“对于一名演员来说，如果你这个是真的，那他以后大概都会从之前的位置跌下来，这就足够痛苦了。”甘敬回的比较慢。 　　过了许久，等到甘敬以为卓纬都不会再回复的时候，微信有了新消息。 　　“我已经跑了一趟香港，见过了本人，所以觉得还不够。”卓纬很快就发了第二条消息，“不要求甘哥做什么，可，拜托了。”一句自相矛盾的话。 　　甘敬不喜欢别人用事情绑架自己，尤其还不知道真实状况是什么样，单单一个视频可能是涉嫌伪造，听卓纬的意思还是别人送到他手里的，那更可能是有人借着狗仔的手想整人。 　　近年来，随着电影重心明显从港台转向大陆，那边的艺人地位是下降了的，没准就是什么时候结下的仇怨爆发了，而卓纬也未必干净，就像娱乐圈里的水总是浑的。 　　甘敬本身是大咖，是拿下了全球两座影帝奖杯的华夏代表人物，手下还有影视公司和艺人，不论是疑似曾志玮这个事，还是派拉蒙提供的偷税漏税题材方向，他一动就可能引发圈内地震，心中着实是有犹疑。 　　不过，毫无疑问，甘敬对于这样的事是厌恶的，他从不标榜自己有多好，但总是认为做什么事都是要有底线的。 　　甘敬重新打开了微信上的视频看了一遍，随后面无表情的用手机浏览器搜索了一下蓝洁英的信息，雪藏、情变、自杀、失常……百度提供的五百七十万条搜索结果全都纠合在一起，透露出赤裸裸的两个字——悲剧。 　　他吸了一口气，心中的厌恶之情一时间有点蔓延，用文字给卓纬发了一条：“你可真不像是个狗仔。” 　　随后，甘敬嫌文字表达不了自己的语气，把刚刚的文字消息撤回，又用语音发送了一条同样的消息。 　　这句听着就像是嘲讽的话并没有让卓纬愤怒，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四下寂静无声，别墅里只有泳池边上的灯还昏黄的亮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卓纬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甘敬盯着这句话，不置可否地回道：“嘿。” 　　至此，两人的交流告一段落。 　　一桩多年前的疑案，即便现在是被指认出来，证据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可能再有定罪，甘敬相信卓纬也必定是知道这种状况，那么，这个大狗仔第一时间得到爆料就发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甘敬大抵能猜到他的想法，也正如自己在看到这个视频就因为冒出来的念头而突然抓住了另外一件事情的灵感一样。 　　意大利是个好地方啊。 　　卓纬知道那边是个好地方啊。 　　他对那边曾经有过美好的回忆啊。 　　所以，他想在这个定不了案的时代介绍别人去意大利体验生活啊。 　　甘敬右手撑着下巴，目光游移，最终聚焦在泳池边的灯光上面。 　　凌晨一点五十，他重新按亮了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几个名字，随后在刘德桦和梁朝玮的名字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给了后者。 　　嘟，嘟，嘟。 　　十五秒中接通。 　　“喂，阿甘，这个时间国内应该是深夜了吧？”刚接通，梁朝玮就有些纳闷的问道，“我在英国呢，这么晚是什么事？” 　　“噢，我想问下蓝洁英的事和邓光戎、曾志玮有关吗？”甘敬直接开门见山。 　　“你问这个干什么？”梁朝玮的声音稍微有点变化。 　　“随便问问。”甘敬如是答道。 　　“嗯……”梁朝玮沉吟片刻，“我给你发段视频。” 　　电话挂断了。 　　甘敬握着手机有些莫名，今晚都流行发视频了？ 　　过了一会，一段视频从梁朝玮的微信传了过来，却不是甘敬猜测的和卓纬一样的同一段视频，而是另外一段节目访谈的视频——陈惠闵做客访谈节目《老友记》谈圈内往事。 　　视频明显不全，截取的内容正是蓝洁英的事情。 　　陈惠闵是一位老演员，也是香港帮派的元老级人物，曾经出演过多部黑帮题材影片，算是本色演出了。 　　他在节目中谈及蓝洁英的事，说话有些模糊，可是其中一句让甘敬不自禁的挑了挑眉头——“我们想了有点印象，但我们不敢讲，有呐，都可能死掉了。” 　　之前卓纬发来的视频中提到的除了曾志玮，另一位邓光戎正是11年去世的。 　　这段陈惠闵的采访是去年的，是在卓纬发视频之前，单独听着不觉得什么，两段联在一起看就很有深意了，而梁朝玮发过来这一段也差不多是表明了态度。 　　甘敬看了看时间，计算了一下意大利的时间，决定明天再和一位老朋友聊一聊罗马的天气怎么样。 　　他呼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走到了客厅门口，顺手关掉了泳池边的灯。 　　别墅内外顿时如同四下的黑夜里一样暗了下来。 　　甘敬忽然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段话，忍不住轻声而出，既回荡于狗子耳边，也回荡于自己耳边。 　　“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 　　最后一句他收了声，没有说出来，只是按亮了客厅里的灯，走向了卧室，决定这一晚先让自己好好的休息一番。 　　明天，太阳升起又会是新的一天。 　　——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第七百一十章 　　“嗨，阿甘，今天这么早啊。” 　　“嗨，老板，精神不错啊。” 　　“甘哥，我三舅老爷的外甥女是你的偶像，你能给我签个名不？” 　　百日红影视公司还没到上班时间已然是有很多人到了。 　　公司发展快，福利待遇好，不少员工本身就很喜欢圈内的事，所以上班前早到一会聊聊电影、聊聊八卦渐渐就成了一个习惯。 　　甘敬今天到的同样早，他展现出来的状态很不错，笑眯眯的表情始终挂在脸上，而且没像往常钻进自己办公室那样处理文件或者剧本，一路上问问这个、聊聊那个，全然一副和善老板的姿态。 　　待到上班时间一到，他坐在会议室里脸色就没了笑容，严肃的如同一块冰。 　　“对于派拉蒙那边的提议，我已经有了一个大体方向。”甘敬看着公司的几位高层，淡淡地说道。 　　老陈很惊讶，这短短时间里阿甘就有了方向了？ 　　“圈内税收题材对于奥斯卡而言是新鲜的，可不论咱们是拍好莱坞还是拍国内，都太容易把人得罪死，所以，我们可以换个背景。”甘敬面色仍旧严肃，直接说出了想法，“比如放在意大利。” 　　“意大利？”老陈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早先还是工作室的时候，阿甘曾经用过那边的资金盘活运转，他对于阿甘在意大利的朋友是有所猜测的，现在把题材放到那边去嘛……似乎是个不错的招。 　　甘敬扫了一眼众人思考的神色，继续敲定思路：“意大利的电影衰落还是比较严重的，比不上英国、法国，甚至于我觉得现在没准都要比不上德国了。我在那边有些朋友，关于税这方面，甚至于异样的资金流动这方面，应该都能提供一些帮助。” 　　坐在阿甘右边的杨兰眨了眨眼，心里有些迟疑和猜测，异样的资金流动？老板用词好微妙啊？八成说的就是洗钱吧…… 　　“朋友啊？”她试探着问了出来，“哪方面的朋友？剧本怎么弄？” 　　“朋友就是朋友。”甘敬淡淡地说道，“剧本还让廖一梅来主笔，但是实例性的内容肯定是需要意大利的专业人士来补充，好莱坞和咱们国内的事情也可以换一换放上去。” 　　杨兰不说话了，只是有些忧愁，这样听起来就是严肃题材的影片应该怎么个宣传法？新媒体渠道对于这方面的接受能力怎么样？ 　　她心里没有一点谱。 　　“那这个片子要在国内上映么？”宣发部门的李冉问了一句。 　　甘敬反问道：“拍出来的话为什么不上映？” 　　李冉也不说话了，她知道了老板的态度，这样的电影拍出来肯定是得罪人的，可即便如此，那还是要拍，还是要上映。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过于严肃，一时间，沉默是金。 　　甘敬无意缓解这样的气氛，不过接下来说的话还是在事实上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农历新年的年会现在可以组织了，大家的奖金你们研究一下，要丰厚一些。电影赚钱了就不要小气，今年的农历年假期也放长一些，算是弥补下元旦的加班。” 　　老板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可在座的高层们却是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这才对嘛，马上都要过年了，讨论的那么严肃真是让人有点悚然啊。 　　“对了，老板，今年还上春晚吗？”杨兰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之前几年她在大年夜都能看到阿甘的存在。 　　“会录个新年祝福，之前跑《爱我所爱》的宣发太忙了，没时间录节目。”甘敬答道，然后立即说道，“这两件事就这样。公司将会签下两位新艺人，刘浩然与迪莉热巴，年后开始培训，公司会请中戏的老师以及其他方向上出色的老师，这方面有意见你们就多提，另外，剧本和小说这方面的囤积也要注意。过了年，我希望咱们公司的发展能更上一层楼。” 　　甘敬说到这里，连给大家回答的机会都没给，直接说道：“散会。” 　　一众人有些面面相觑，随后默默的出了会议室，只有老陈留了下来。 　　“阿甘，怎么了？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差？”老陈最近经常性的是喊老板，可是这会他自然知道应该说什么话。 　　甘敬呼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摇头道：“没事，只是一点小事，很容易解决。” 　　老陈凝视着阿甘的眼神，真诚地说道：“有事就说啊，我可是你的经纪人。” 　　甘敬翘了翘嘴唇：“是，百日红总裁陈辉虹先生，我的经纪人大人。” 　　“我还是觉得你有点古怪。”老陈想了想，“要么，放个假去京剧社唱唱京剧？” 　　甘敬哑然：“登台唱戏也是很需要精力的。” 　　老陈吐槽：“我还以为对于你而言那就是放松了。” 　　“行了，忙去吧，总裁大人。”甘敬站了起来，伸手驱赶道，“我去中戏上课去了。” 　　“啊？”老陈看着阿甘往外走的背影，“怎么着，和郝戎约好了？你今天还有两个文件要签啊！” 　　“我是老师啊，上课还需要约吗？改天签。” 　　老陈听着阿甘的声音由近及远，皱眉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觉着有些不太对头，嗯？莫不是最近没时间谈情说爱，心情暴躁了？ 　　一路轻装直奔中戏校园的甘敬不知道经纪人背后的吐槽，他今天的心情有点延续了昨晚的严肃，虽然已然在心里下了决定，但事情没完成之前他还是有些沉重。 　　事情严肃，电影题材严肃，两件有关圈内风气的事放在一起，甘敬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虽然某些事情不能说，但是这事里的理是可以说的。 　　娱乐圈水浑，还在边缘的学生们却是可以提醒的，甘敬自觉必须做点什么才能一展心中郁郁之气。 　　中戏这处国内最好演员的发源地高校就是最好的解药。 第七百一十一章 隔空 　　“老师好。” 　　“嗯，都坐吧。” 　　“今天的课程比较突然，哦，好像我每次来上课都挺突然的，你们应该习惯了。最近一直都挺忙的，《史上第一混乱》和《爱我所爱》档期太近了，宣发、上映都很急，一直没时间过来。” 　　二零一五年一月十七号，甘敬在中戏的表演系课堂上开始了今年的第一节课。 　　往常上课，甘敬拿出来的都是干货，有一些内容甚至是还没上映的电影内容，所以会要求前来听课的学生不要使用电子设备，但是这节课，甘敬没有作出要求，还给出了友情提示“可以使用”。 　　于是乎，甘敬此刻站在台上看着下面支起的手机，恍然间有种身处新闻发布会的错觉。 　　“《爱我所爱》这部影片的名字是我取的，片子上映以来票房还算不错，所以今天我就额外的谈一谈心路历程，也算是对自我的一个总结。” 　　甘敬说到这里忽而叹了一口气，冲着第一排的一个微胖男生说道：“同学，麻烦给我搬张凳子，今天我就是随便聊一聊。” 　　前排男生赶紧站起来，一溜烟的跑到后面搬了张凳子送上了台。 　　“谢谢。”甘敬坐在了讲台之上。 　　他略一沉吟，想着刚才说的电影名称，继续说道：“电影里主线是男主角一路走向成功的事，而在这其中最大的事件就是他营救女主角，促使他这样做的动力自然就是爱了。他爱美食，也爱让他心动的女人，所以克服了很多困难，走到最后。” 　　“这部电影为什么能成功？首先是主线的设置，从低微到高处是大多数人都想要的，也是大家都爱看的。” 　　甘敬说到这里，话风忽然一转：“这也很像是在座的各位，可以说，99%的人都想要出名，都想要演戏，都想要像我一样，不然也不会是在中戏了，不会在这里听我讲课了。” 　　“而现在的你们在导演眼中，在明星眼中就是不入流，就是卑微，想用你就用你，想辞你就辞你，甚至都不需要理由。”甘敬说话很不客气，“那怎么办呢？” 　　“当然是努力，或者，我说的更露骨一些，不择手段的往上爬。”甘敬的声音转为低沉，眼神却是陡然犀利起来，“《爱我所爱》里的主角为什么要努力？因为他有爱，所以他要努力。” 　　“我们为什么要拍戏，为什么要当演员？除了那些名利心，是不是也有爱？抛开光环，对于电影，对于故事，对于屏幕上另一段人生，你们爱不爱？在往上爬的过程中，还能不能记得一些爱？” 　　甘敬自顾自的往下说：“至少我是爱的，也正因为如此，我爱，所以，我想做点什么来维护我爱的事。”他说话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回荡在教室之中。 　　“影视圈，或者说，娱乐圈。”甘敬说到这里忽然沉默了，他凝视着下面看向自己的眼神，心中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前排刚才给阿甘搬凳子的那个男生站起来，他有些怯生生的拿过旁边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了上去：“老师，喝水。” 　　甘敬看了他一眼，接过了矿泉水，心中平添了额外的动力。 　　“娱乐圈很混乱，毋需避讳，你们这些将会踏到这个圈里的人，今天我在这里要提醒的是，法律是底线。”甘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过了半个讲台，“你们也知道，我现在在圈里的地位不错，演戏也有那么一手，公司发展也还不错，所以，我的消息源尤其多。” 　　“如果……”甘敬拧开了矿泉水瓶盖，“我是说如果，你们这些人，我一旦听到了有违反底线的东西，那么，OK，我会用尽全力封杀你们。” 　　这一番冷冰冰的话让一众学生都觉得很凛然，也很突兀。 　　甘敬仰脖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声音缓了下来：“因为我爱演戏，我爱电影，所以，为了自己的这份爱，我觉得圈子的风气还是要好一些的，这么说也许是有点大，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我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这番话就说到这里，下面是自由提问时间，有什么问题就提吧。”甘敬重新坐回了座位，冲着台下挥了挥手，结束了自己的“怒斥”。 　　这一次讲课的时间仍旧是半天，而因为电子设备的使用，课堂内容很快就被学生传到了网上，进而有所发酵。 　　——阿甘课程怒斥，直称法律是底线。 　　——中戏授课，阿甘或意有所指。 　　——抽丝剥茧，杨宓工作室涉嫌合同违约。 　　唔……当甘敬从中戏回到家里，洗了个热水澡，补了一觉之后，他接到了杨宓的电话。 　　“甘哥，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签热巴，好，我放人。你要挖我的高层李娟，成，你平台高，我尊重她的想法。现在怎么是我这边又有合同违约了？” 　　杨宓很委屈，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无端端的竟然因为阿甘的一番话而上了热搜。 　　这样的热搜不是自己想要的啊！是不是水军买错了！ 　　甘敬愕然，他一边听着电话里的埋怨，一边打开电脑，然后才知道了情况。 　　“呃，意外，纯属意外，我发个微博声明一下，你转个就行。”甘敬给了处理方法，然后写了个之前课程没有指向意思的微博发了出去。 　　不过纵使这样，他微博下的评论多数都是在猜测阿甘是不是碰见了同行违法的事。 　　有的网友已经是把中戏学生拍的视频下载下来，然后一帧一帧的分析。 　　——“阿甘说‘法律是底线’这句话的时候，你们看，他的眼珠是往左上角去的，这是微表情，代表着他正在回忆，而不是想象，这说明，确实是有事。” 　　——“警告台下学生这段，阿甘语气有所变化，另外，注意我这张截图，阿甘的眼神，是不是比较放空，按照我的经验，他不是在警告台下的学生，而是在警告另外一个人。你们想啊，阿甘这边一说话，网上还不得都知道啊，我就不信阿甘会那么傻，这是在隔空斗法呢！” 　　嘶！我就是这么傻！ 　　甘敬看到这些似是而非的分析，真觉得是既想笑又笑不出来。 　　敲里吗，敲里吗。 　　反正都这样了。 　　甘敬心下一横，干脆又发了一条微博，内容稍微婉转——辟谣哈，曼德拉没有说过这句“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这话是季业说的。嗯，我很喜欢。 　　O奖杯K，这下又上热搜！ 　　O奖杯K，这下坐实是有事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年终 　　甘敬的微博一直是有专人运营的，不过发布的微博量并不算太多，而不论是自己使用还是运营是段，这个微博上的鸡汤都很少见。 　　所以，“尘土蛆虫”之语一出，微博就像是炸了似得，网友的众多猜测先后把圈内的多位明星送上了热搜，一会是杨宓、一会是周咚雨、一会是周讯、一会是黄渤…… 　　这个过程中，女星们明显占据了上风，击败了多位男演员。 　　可是，这个事不值得骄傲啊！ 　　甘敬的网络动态没有继续，于是乎，遭受鱼池之灾的人就一个个的打电话了。 　　“阿甘，你这是恁啥呢？”青岛贵妇黄渤来电。 　　“阿甘啊，网上都传你之前在我工作室的矛盾到现在忽然爆发出来了，姐是哪里对不住你了？”周讯电话里罕见的自称为姐。 　　“甘叔啊，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跳槽了？我要是有这想法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啊。”百日红影视公司一姐周咚雨觉得有些委屈。 　　声声询问，通通电话，甘敬忽然觉得自己压根就不该发微博啊，这样做真是蠢啊，除了给无关人士带来困扰，对于某些当事人压根没什么影响。 　　他悟道了，升华了，明白了，能动手，就别哔哔啊。 　　不过到了这种时候，甘敬也没有删除微博，作为一个老微博er，他当然知道热度总是会被新热度所掩埋，就像曾经的疑案也只会被圈内层出不穷的新闻压下一样。 　　再者了，那句话算是代表了自己的一个态度，这种态度并不怕为人所知，哪怕肯定是有不少同行是在心里暗骂假清高。 　　甘敬收拾了情绪，沉下心来耐心的向圈内朋友解释并无大事，继而关闭了社交网络，专心为即将到来的农历春节做准备。 　　尽管是已经步入了公历二零一五，可是华夏人都是习惯把农历新年当成一个新的阶段。 　　甘敬目前要做的工作内容不多，但零零碎碎还颇为耗费时间，《爱我所爱》的收尾、作为行业代表人物春晚祝福的录制、公司年会的准备、新一年的工作计划。 　　这些事说不上哪些更重要，但是都需要他来做。 　　今年春晚有例行性的邀请连续数年露脸的阿甘，可是档期冲突太过严重，实在是无法抽身也就作罢，不过随着两部电影票房的大卖和持之以恒的热度，春晚导演组为了图个喜庆，干脆就让他录制了祝福视频。 　　甘敬稍微讨价还价了一下，成功的让全公司作为背景出镜，视频之中百日红公司LOGO在背后闪耀，甘敬领衔周咚雨、胡戈、陈小纭、谭珊、刘浩然、迪莉热巴共同恭祝全国人民春节快乐。 　　说起来，迪莉热巴和刘浩然这才刚刚加入公司不到一个月，忽然就要在春晚这样的舞台之上露面了，两人当真是有些紧张，一度在说台词的时候都有些结结巴巴。 　　好在录制不同于直播，春晚节目组验证视频通过之后确认将会在大年三十之夜把它呈现在全国观众面前。 　　这个事搞定，甘敬抽空关心了一下自己资金流动产生的效果——为什么那位伊纳里多导演在拿了自己的钱之后就没什么消息了？ 　　这鸟人去拍《鸟人》就真成鸟人了？ 　　甘敬对于这部电影的女演员艾玛·斯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对于后续拍摄真真是没有一丁点的关心。 　　嗯……也不能这样说，中途有把投资关系转移到新成立的【阿甘在这】美国公司里，随后才算彼此彻底失去了消息。 　　“鸟人啊，导演啊，怎么样啊？”甘敬拨通了久违的电话，伊纳里多的电话是拨了三遍才接，一度让他以为这位导演是真的跑路了。 　　“一切顺利啊，明天杀青了。”伊纳里多的声音里满是明显的亢奋。 　　“啊？都要杀青了？有这么久了么？”甘敬的记忆都有些恍惚了，他总感觉这个事才过去不久，艾玛·斯通那个不可置信的表情还记忆犹新，“稳健点啊，导演，拍电影可不能像你提供演员名单那样草率了。” 　　伊纳里多声音一窒，幽幽地说道：“你不提，这个事我都已经忘了。我这边的杀青宴你来么？电影是有挂名你为制片人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你这个制片人没有露过一面，甚至于一点拍摄进度都不清楚，但我仍旧真诚的邀请你前来参加杀青宴。” 　　甘敬十分感动，笑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邀请了，那我就……真实的拒绝你吧。不去，谢谢。” 　　“真的很真实啊。”伊纳里多喃喃自语，随后提高了声音，“这部片子很快就要上映了，我和福克斯已经达成了一致，将会用它来冲击奥斯卡。” 　　冲、冲、冲击奥斯卡、卡…… 　　直到挂掉了这通电话的时候，甘敬都还有些心情复杂，他放下手机看向办公桌上派拉蒙的项目书，叹了一口气。 　　看看人家伊纳里多，这才是实干家啊！ 　　不声不响的在制片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电影拍了出来！ 　　电影拍了出来就直接要开搞奥斯卡小金人！ 　　自己要拍的电影却连剧本的一个字都没写呢！ 　　甘敬简直是要有点自惭形愧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伊纳里多的执行力有这么强呢？ 　　一部意料之外的电影作品想要冲奖，而己方是作为投资方之一，这样深度参与冲奖过程的经验对于一个新公司来说是难能可贵的，甘敬不知道伊纳里多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才告诉自己，不过他还是把重心精力重新分配了一下。 　　也许，作为一名制片人为电影冲奖站台也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到了一月底，《爱我所爱》在国内下线了，最终华夏票房定格为11.9亿华夏币。 　　这个票房比国产片《心花路放》稍微高了那么一丝，但距离《变形金刚4》有着好几亿的差距，止步于14年全国电影票房的第二名，不过到了全球市场上，《爱我所爱》和《变形金刚4》仍旧还有一丝可争之力，它在北美市场上表现要好与后者。 　　甘敬稍微关注了下自己电影在其他市场上的票房走向，随后在公司全体上下都期待的浓烈情绪中出席了二零一四年度的百日红公司年会。 第七百一十三章 气氛 　　百日红的年会很热闹。 　　甘敬在从周讯工作室出来成立自家工作室的时候没考虑过成立影视公司，而成立之后也没想到它能变的多么大，只是觉着应该会方便一些。 　　不过此时看着数以百计的员工，看着身边的艺人们，看着挖过来的不同领域的高管，甘敬心中还是有骄傲油然而生。 　　“亲爱的伙伴们啊，很高兴能在这种时刻和你们在一起。这不是我们的第一次年会，而相比较上次，我们确实是有了长足的发展。嗯，不知道你们在这种时刻爱不爱听公事，但是我觉得我是得向你们汇报一波。” 　　平时甘敬是听取员工们的汇报，此刻，他是向公司全体上下汇报。 　　虽然甘敬自己也不是很想说这个，但是今年一整年公司的事情还蛮多的，数部电影、新签艺人、票房业绩、公司投资、代言合作，他说的嘴都干了才算是勉强说完，不过听着台下热烈的掌声，员工们似乎也不是很排斥听这个。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嗯，我先在这里祝福大家阖家欢乐啊。在座的诸位有早先工作室就在的，有公司成立时才来的，也有新近才进来的，我觉着能坐在这里都是缘分吧。通常情况下，我春节也没啥过头，今天在这里也就是和家人们一起了。”阿甘的身世曾经在新闻引过议论的，在座的人也应该都知道。 　　甘敬退后一步深深鞠了一躬，刚想下台忽然又抓起了话筒：“咱们公司还是很有发展潜力的，前些天有风投公司接触我们，估值金额都是以十亿为单位。那个，前途是光明的，大家共同努力。” 　　台下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甘敬笑眯眯的摆摆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准备听一听下一位的发言。 　　“哎，老板，哪一家风投又接触咱们了？谈到哪一步了？”老陈就是坐在阿甘旁边的，他有些奇怪刚才老板的最后一句。 　　一桌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大家都没听说这事，那么，看起来似乎是最高级别的接触，还挺保密。 　　甘敬“呃”了一声，说道：“我是吹牛笔的，就是临下场觉得应该振奋一下……” 　　众人：“……” 　　“其实我也没瞎说啊，有风投想接触，咱不是直接拒绝了嘛，是不是，老陈？”甘敬瞧见这一群人鄙夷的眼神，立即解释。 　　老陈点点头，同意道：“这倒是。” 　　作为公司的CEO，他稍微解释了一下：“我和老板都觉得咱们这个市场还可以做一做再走下一步，大家都多点耐心，前途光明这话是不错的。” 　　“来，来，先来一杯，为公司的未来干杯。”甘敬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刚想站起来忽然想起台上还有人在说话，立即虚按了一下，“悄摸摸的干一杯。” 　　这一下，鄙夷的眼神变成了哭笑不得的眼神，甘敬这位老板气场还是很接地气的。 　　一杯酒过后，甘敬侧耳去听台上李娟的讲话——这位刚被挖过来，今天就在年会上第二位发言，这份态度不可谓不看重，也是向公司员工们表达一下高层态度，为她之后的工作铺路。 　　“甘老师，我想问您件事。”等到台上李娟讲话完毕，迪莉热巴转身端了杯酒，她坐的桌是和甘敬这边相邻的，说话十分方便。 　　“一般都是学校里的人这样喊我，公司里听着还挺别扭的，你直接喊我阿甘或者甘哥吧，这个常见点。”甘敬看着有些怯生生的迪莉热巴，温言说道。 　　右侧的周咚雨翻了个白眼：“还可以喊甘总。”她是习惯喊叔的，虽然知道是常规称呼，但是公司里要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女艺人同时在场，这称呼上就别扭死了。 　　好在热巴仍旧是很谦逊的姿态：“在您面前我就是学生啊，甘老师，之前我有去影院看您的《爱我所爱》，里面有个镜头我很好奇，就是后面您和斯嘉丽装甲车边上的那一段。” 　　周咚雨控制住自己翻白眼的欲望，她当然也有看这部作品，甚至于中戏课堂上有其他老师是布置了电影相关作业的，很清晰的知道热巴口中说的这一段是甘叔和斯嘉丽的吻戏。 　　演员的吻戏是什么？那是为艺术的献身。 　　心中的感觉是什么？那是有点默默的吃醋。 　　“哦，那段啊，算是有点即兴吧。”甘敬想了想，先解释了下当时的环境，“那个片段是拍了很多次才过的，嗯，斯嘉丽的角色状态找了很久，之前是已经有一版可以放上去，可是斯嘉丽觉得她能做的更好，所以又重新补的。电影上映后我看了很多影评都是有提到那一段，现在想想，精益求精再求精那是没错的。观众是能感受到演员那份认真态度的。” 　　一旦聊到电影，甘敬就是滔滔不绝，也许热巴这个新入公司的艺人是存了一些近乎的心思——毕竟人之常情，也许就是单纯的对那段表演有所疑惑，但聊这个比聊其他都更有意思。 　　热巴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就着更细节的表演而提问。 　　对于演戏，甘敬是全力付出，所以虽然也很喜欢京剧，但只打算一年登台一两次，所以虽然手下有数家公司，但更多的是试图当一个甩手掌柜。 　　他对于自己演过的剧本是能背出来的，对于在剧组每一次拍戏的细节也记忆犹新。 　　本来一旁周咚雨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可是听着听着忽然觉得有的地方真是自己没注意过的，哪怕中戏课堂上早在上映不久就有了《爱我所爱》的详细讨论。 　　噫，阿甘侃侃而谈，公司一姐和新人听的入神。 　　“这几人，嘿，真是迷。”老陈端杯，向胡戈笑道，“来，胡戈，敬你一杯，《琅琊榜》很厉害，祝你新的一年影视双栖大卖，击败阿甘，成为咱们的一哥。” 　　胡戈一笑：“那我要列个五年发展计划了，来，陈哥，我干了，你随意。” 　　那边聊电影，这边互敬酒，桌对面几个经纪人则是交流彼此心得，而更远一些，宴会众人或说或笑或酒或闹，年会气氛十分浓烈。 　　公历一五，农历乙未，宜发展，忌小人。 第七百一十四章 专题访谈 　　年会热热闹闹的开始，热热闹闹的结束。 　　百日红公司的这场年终聚会没有在媒体上引起太大波澜，只有寥寥几家给了个小版面，农历春节各行各业的事情都很多，新闻方面也多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过年上。 　　不过，仍是有一家老朋友的杂志给了一个公司相关的专题，名字取为了《影视新力量——崛起的百日红》。 　　《娱乐无极限》的常伟早在阿甘刚出道的时候就有采访过他，后来关系一直保持的不错，等到常伟从记者升为副主编之后，彼此的维系也就更是顺理成章了。 　　临近年底，常伟觉着这是对于百日红这家公司总结的一个好机会，从《北京遇上西雅图》到《只有你》，从《史上第一混乱》到《爱我所爱》，当大家都把目光放在自带光环的阿甘身上时，他忽然觉得光环之下的这家公司其实大有所为。 　　杂志的专题采访是在公司放年假前一天进行的，常伟亲自带队，领着两个记者、一个摄影师，登门拜见。 　　甘敬迎接了这位老朋友。 　　“新年好啊，阿甘，先让小刘拍一拍年前公司的状况吧，今天的主角是百日红，可不是你。”常伟调侃。 　　“那我是求之不得。”甘敬笑眯眯的看了这一行人，觉得有个记者应该是之前采访过自己，看着就有些面熟。 　　“好，小刘，小李，你俩拍拍公司。小王，你来记录我和阿甘的聊天。”常伟指挥道。 　　甘敬挑挑眉：“要不要这么开门见山啊，怎么着也得喝杯茶、逗个乐才开始吧，你这一点前戏没有。” 　　“这是要赶年刊啊，我是生怕今天下午采访不完，明天你们这都没人了！”常伟摇摇头。 　　“好吧，咱们去会议室，我喊上老陈、李娟和李冉，今天在这边的高管就是他们了。”甘敬略一沉思，挑了这么三人来配合老朋友。 　　老陈是CEO，李冉是管着宣发的执行副总裁，李娟是公司以后资本运营的高级副总裁，地位都是很高。 　　常伟用微笑表示感谢：“不用，就你办公室就好，拍起来和平时工作气氛符合。” 　　稍微过了一会，甘敬办公室里就有了六个人。 　　这间办公室的空间其实很大，六个人也显得很充裕。 　　“来，我正式介绍一下，这是《娱乐无极限》的总编常伟，后面的是年轻有为的王记者。”甘敬伸了伸手，转而开始介绍自家公司的，“这是管着宣发的李冉，今年这几部电影都多亏了她，这是刚刚加入百日红的李娟，这个呢，是我们公司总裁陈、陈……” 　　甘敬忽然愣住了，平时喊惯了老陈，今个儿要说全名，他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 　　老陈仰面无语，末了还是自己介绍道：“我是百日红CEO陈辉虹。” 　　“哎，对，陈辉虹！”甘敬赶紧接口。 　　常伟拿眼神去瞅阿甘，问了一句：“阿甘，你知道今天说的话都可能放在杂志上吧？我们是一家很大的杂志噢。” 　　“没事，我们公司的氛围就是宽容。”甘敬逗了一句。 　　办公室里人都笑了出来。 　　常伟笑了几声，接过李娟递过来的茶水，顺势打量了一下她，第一印象是有点凌厉，他在来之前是有查阅百日红公司状况的，对于这么一位很陌生。 　　“陈总，公司今年发展的很快，电影票房尤其亮眼，但是我有注意到一个问题，大家的注意力往往都是在阿甘身上，一定程度上是掩盖了公司里其他艺人的存在感，明年会对这个情况做调整么？”常伟喝了一口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今天的专题访谈是没有预备稿的，不过老陈似乎是有思考这个问题，竟然一点都没有犹豫地说道：“阿甘是百日红存在的根基，我不是出于是他经纪人的身份来说这个话，而是公司现实情况就是这样，至于以后如果更大更强会不会‘去阿甘化’那是后话了。公司里其他艺人的存在感被削弱其实是个错觉。” 　　“咱们应该怎么评价艺人的影响力和品牌价值呢？我这边是看新接片约的片酬以及代言费用的增减，这是最为现实的市场反馈，对不对？周咚雨、胡戈、陈小纭，他们三人这方面的价格最起码是翻了一倍。”老陈侃侃而谈，“就连我们新签进来的迪莉热巴和刘浩然，公司都接到了对两人的代言意向。” 　　“百日红实际上是整体都在提升，而不仅仅是阿甘一个人作战。”老陈想了想，总结了下常伟提到的现象，“之所以有那样的错觉，主要是因为，阿甘的成绩有点太出色。这算是一个幸福的烦恼吧。” 　　常伟边听边点头，右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整理新旧思路，小王记者则是校准摄影机以及录音。 　　过了一会，他才提了下第二个问题。 　　“百日红对于未来的期望是什么？”相比较上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比较空泛了，不过常伟在问完这句话之后敏锐的发现这四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微微变化。 　　咦？有点问题啊。 　　常伟之前担当记者的敏觉还在，他用饶有兴趣的目光在四人脸上打量。 　　“期望自然是越来越好了啊。”甘敬以宽泛对宽泛。 　　常伟立马回道：“这个问题，我很想听这两位李总聊一聊。”宣发的李冉，资本运营的李娟，这两位百日红的高层恰好是同姓，看起来年岁也是差不多大。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甘敬摇头笑道，“这两天，我们对于未来计划有一些争论，但是，期望越来越好是我们的共同前提。” 　　常伟眨眨眼，知道阿甘是在定基调，不过他压根不答，只拿眼睛去看李冉和李娟。 　　“我来说说我的想法吧。”李娟没有辜负常伟对于她凌厉的第一印象，说话语气有点当仁不让，“前段时间，老板在美国成立了【阿甘在这】影视公司，策略上是进军好莱坞，我觉得这样不好。”她说话很直白，看不出来新进公司的拘束。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第七百一十五章 发展策略 　　“请进。”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周咚雨的经纪人七亿走了进来，她刚进门就瞧见了这个采访的架势，吐了吐舌头。 　　“emmm，这是今年咚雨的汇总，明天就放年假了，我想先和老板请个假，赶飞机……我怕时间太紧了。”七亿看到记者的眼神放在自己身上，没有怯场，反而热情地说道，“常主编，可算见到你了，《娱乐无极限》什么时候给我们咚雨来个专访啊？等好久了。” 　　“副的，副的，副主编。”常伟笑道，“年后你们要是有时间，那我这边就做个采访。” 　　“那感情好。”七亿喜滋滋的，她是周咚雨的经纪人，资历很新，往常想约大杂志的专访虽然也有公司的帮忙，但眼下这种三言两语就敲定的状况还是比较罕见的，也得亏是这副主编是在专访呢，顺道是给老板卖了个面子。 　　“赶飞机那就先回吧，等下公司有专车去机场和车站的，你不等那个了吗？”甘敬问了一句。 　　“不了，不了，老板，那我就先回去了。”七亿临走前确认了一遍，“总编，羊年吉祥，回头电联。” 　　这位经纪人提前离开公司去赶飞机，她的举动仿佛是一根导火索，随后不待专访继续又有三个人前来请假。 　　平日里公司的氛围就比较宽松，到了年关的今天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要做了，大家的心就跟着蠢蠢欲动了起来。 　　等到提前回去的人差不多结束了，常伟才有些惊奇地说道：“百日红里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严格。” 　　老陈默默说了一句：“可能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公司风格吧。” 　　“小王记者，他这是在夸我接地气呢，记得这样写哈。”甘敬直接冲着记者说道。 　　“嗯，嗯。”小王记者决心一定要把上下友善的这一幕写到采访稿里。 　　这边插曲结束，李娟趁着这时间又整理了一下思路，她新进公司，倒是并不畏惧公司里可能存在的默契关系，直接就在年终高层会议讨论上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阿甘是国内超一线的存在，也是华夏在好莱坞的代表性人物，一直以来存在的一个模糊预期就是成为好莱坞里举足轻重的力量，能够把阿甘的形象传播到好莱坞的辐射范围内。 　　也许是因为惯性，也许是因为依赖，百日红一直就是任着阿甘的意思来，好莱坞的片子、注入华夏元素、拿高票房，如此这样。 　　可是李娟觉得应该还可以有更高的追求。 　　“好莱坞能够畅销全球，一是因为曾经的世界局势发展，欧洲电影衰落，二是它们严密的体系建立起全球的发行能力。”李娟的声音清晰有力，“任何一个想要挑战好莱坞的力量都应该最重视这份全球发行。” 　　“发行说起来简单，但是不同市场、不同国家的习惯、喜好、风俗都是不同的，一部畅销全球的电影能够做到这一点真的是很难。我们能看到的最少都是中级公司的电影，并且大都是借助了好莱坞巨头的发行渠道。即便是今年这部《爱我所爱》，也必须是要有福克斯和派拉蒙带着玩。如果他们不带呢？” 　　办公室里的人都安静的听着，常伟听的是李娟的野心勃勃，惊讶于百日红会议上讨论的居然是挑战奥斯卡，甘敬等人听的则是更为清晰的陈述。 　　事实上，年会过后两天召开的年终高层会议上很是有些不愉快的。 　　“老板已经是影帝了，一个小金人和两个小金人有什么区别？”李娟自问自答，“没什么区别，人们提起来还是奥斯卡影帝，不会有实质性的变化。嗯，我是说对于百日红公司而言。” 　　“听起来你是想百日红能够抗衡奥斯卡？这似乎不太现实。”常伟总结了一下他听出来的意思。 　　“一家公司是不能对抗一个国家的。”李娟摇摇头，随后又点头道，“但局部抗衡是可以的，亚洲区域的票房实际很可观，我们现在是全球第二大票仓，霓虹国是刚被超越的前第二大票仓，欧洲各国对于好莱坞的态度很微妙。如果我们能搞定亚洲区域，那么话语权将会大大增加。” 　　“听起来有些难。”常伟定定看着她。 　　这时，李娟忽然露出笑容，扭头看向甘敬：“是挺难的，但是我们有阿甘，所以我觉得可以试一试。这也是我自认为来百日红能发挥的最大价值。” 　　“百日红可以成为一家伟大的公司。”李娟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甘敬觉着鼻子有点痒痒的，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他很擅长演戏、判断剧本，但是说到公司未来发展，还真不是很擅长，就是觉得该签字签字、该讨论讨论，好好拍戏、努力宣发、收割票房。 　　最起码，一直到现在为止，都还做的不赖，不是么？ 　　《爱我所爱》的全球票房可是拿到了9亿美元的优异成绩！ 　　也正是因为如此，之前高层会议上，大家对于李娟迥异的意见是很不赞同的，李冉尤其如此，她在这次《爱我所爱》中跟着宣发，是公司里最了解阿甘影响力的人。 　　这些东西是别人想拿都拿不到的，如果重心改变，损失了的可是不容易再拿回来的。 　　“我必须得说，画饼总是容易的，实际操作却是很难的。”李冉很有礼貌等着李娟说完，“不论是任何一家公司，让他们来定计划都不会让阿甘转移重心。阿甘建立起来的口碑和话语权都是一点点累积的，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让谁来定计划？华谊？光线？博纳？他们懂什么，他们有这份心气么？” 　　“再没心气，人家也还是比咱们规模大的存在，饼没吃到前脚踏实地不好吗？” 　　李娟和李冉一人一句，说的居然越来越激烈。 　　甘敬默默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叹了口气，情不自禁的感叹道：“女人真是吵啊。” 　　嗯！ 　　两双愤怒的眼神回望。 　　甘敬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这是事实嘛。 第七百一十六章 清爽 　　公司的发展战略是个大问题。 　　甘敬是很理所当然的一直把目光放在好莱坞上面，可是这两天他确实也有思考新员工李娟的新观点。 　　这倒是有点像是鲶鱼效应了，李娟所考虑的角度是和目前公司高层们考虑的有所不同的，单纯的抛开观点之争，这份锐气倒是让甘敬觉得很不错。 　　常伟的专访时间里对于公司未来发展的争论并没有给出答案，老陈不语，甘敬也只是和稀泥，这个问题也就过去了，不过常伟觉得这种争论本身就很难得了，并不是什么公司都愿意思考这样的问题并且试图做点什么的。 　　忙着赚快钱，忙着造流量，忙着圈粉丝钱，不少公司和工作室是这么想、这么干的。 　　“今年，百日红上映的电影都可谓是大获成功，尤其是后面《史上第一混乱》和《爱我所爱》纷纷在国内突破十亿，我看有同行都把那半年称之为阿甘年了。你们制作电影是从什么样的出发点来的？”常伟对于之前问题勾画了许久，然后又见证了两位提早下班的员工，随后才问了一个常规问题。 　　“为观众带来好的观影体验。”李冉如此回答。 　　“优质的剧本、优秀的演员、良好的资金运转，我们向来是以打造精品电影为目的。”老陈如此答道。 　　“出发点啊，嗯，以能让我满意为出发点。”甘敬回答的很轻松。 　　办公室里的第四位高管李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公司之前的成绩和她没有关系，未来才是她施展能力的舞台。 　　“真的是以你满意吗？会不会有时候，你会和观众其实有口味不一致的地方，这样说，你作为一名演员接触的电影肯定是比普罗大众要多的多的，很可能大家喜欢的、能笑的，在你那里并不怎么通用。”常伟描述了问题，在他看来，阿甘应该是阳春白雪的要求。 　　甘敬毫不犹豫地说道：“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我觉得自己没有脱离大众，相反的，演的多了，对于另外人生有所阐述之后，我回过头来看电影反而更容易感动和发笑。这其实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常伟点点头，比较满意阿甘的这个答案。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本子思考了一会，决定更改一下采访的重点，看看能不能从李娟嘴里撬出点什么，这一位凌厉的态度更容易出现读者喜欢看的话题。 　　接下来对于百日红公司的专访，李娟被问的最多，李冉次之，阿甘第三，老陈最末。 　　甘敬听着这一段采访，看了眼老陈，觉得真是很有趣，这要是让外人来看，八成会是觉得李娟才是这家公司的CEO。 　　整整一个下午在办公室的专访，连带着晚上一起吃饭间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娱乐无极限》关于百日红公司的专题就大致出炉了。 　　常伟犹豫再三，还是沿用了之前的名字《影视新力量——崛起的百日红》，事实上，他觉得用“对标伟大，百日红绝不只是百日红”也还不错。 　　稿件需要删减修改，但常伟已经觉得它将会收获不错的反响。 　　甘敬对于老朋友的报道比较放心，自家公司确实是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增加曝光度当然是好的，尤其如果是把目标之一定为上市的话，那口碑、名声就更重要了，这些是能给股民朋友们画出来一个不错的大饼的。 　　至于，未来战略的制定…… 　　嗯，这不是要过年了嘛，再说，再说。 　　甘敬在李娟离开公司之前私底下和她聊了聊，两人这进一步沟通的时候没有什么剑拔弩张，这反而是让甘敬有些惊奇，他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本以为，觉得李娟仍旧会是那样激烈的态度。 　　“因为我激烈的态度，或者说期望战略，都是以你为基础啊，这一点，我和公司里的人其实没什么区别。”李娟也很坦诚，如果放着一张王牌不用，那就太低智商了。 　　甘敬表示将会认真考虑李娟的进言，这些事情等到春节结束回来之后还要有严肃的讨论，李娟毕竟对于百日红公司的事务和状态还不够熟悉。 　　不过大年三十前两天，甘敬触类旁通的忽然想起了自己不擅长这个，可认识的人中是有大拿呢——雷君同志的参考意见是极其可贵的。 　　甘敬和雷君的视频通话持续了三个小时，期间他把自己遇到的问题仔细分说了一下，最终是得到了一个很有倾向性的答案。 　　如果能换位，他要选李娟。 　　唔，甘敬对于这份意见是比较看重的，不过真要施行仍旧还需要对于亚洲各国市场有个专业的分析和思考，这事也是要放到年后了。 　　临近春节，华夏全国各地都满是团圆的气氛，甘敬在把公司高层的战略意见自己又汇总了一遍之后就悄然买了张飞往国外的机票。 　　过年团圆的日子，别人都是欢欢喜喜，他是无处诉说，往年还能上个春晚，今年只是录制个视频，不用那么忙碌反而是让人有点空虚，他索性就趁着这个时间出去度个小假。 　　瑞士，滑雪地，跳伞区，了解一下。 　　这个时间点的阿尔卑斯山并没有太多游客，甘敬在跌了数跤、吓了数次之后终于是能在滑雪和跳伞时一手拿着手机来自拍了。 　　农历春节，国外休假，这些肆意享受的个人照片并没有上传到社交网络上面，甘敬其实是向手机通讯录的一众人群发了新年祝福短信之后就尽量不让自己被手机所绑架，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尽管偶尔也有碰见影迷，但是数量和压力真的都是少了很多，甘敬简直是有些着迷这样的感觉了，平时在聚光灯之下难免闪眼，此刻的自由度假就如同小葱拌豆腐，清爽无比。 　　只是，这份清爽总是要有个度的，大年初五，派拉蒙和福克斯将会通报《爱我所爱》的最终票房以及这部作品在市场上的影响力。 　　毕竟，它是去年北美票仓里唯一一部票房过4亿美元的电影。 　　这一点，即便是《变形金刚4》也没有做到。 第七百一十七章 大动作（上） 　　《变形金刚4》是派拉蒙的招牌作品，全球票房10.87亿美元，北美票房2.45亿，华夏票房19.79亿华夏币。 　　《爱我所爱》最开始倒是没有太过于追求对标这部作品，着实是因为它在国内的票房实在是惊人，不过随着北美市场一路绿灯，不论是派拉蒙还是福克斯都惊讶发现，全球票房的表现上，《爱我所爱》的后劲是比较充足的。 　　尽管华夏票房上差了对方不少，但是北美的赶超还是让人不禁期待，也许，全球能破十亿美元？也许，努力一把能超过《变形金刚4》？ 　　可惜，最终票房止步于10.3亿美元。 　　嗯，这是对外宣称的数字，实际上，这个数字应该是9.8亿，距离《变形金刚4》是差了一亿美元。 　　饶是如此，派拉蒙和福克斯还是喜出望外了，虽说这票房没比过，但是《爱我所爱》的制片成本是要比《变形金刚4》少的，利润上面左右差不多也就是个平手。 　　这一点，派拉蒙作为两部作品的共同制片方最是清楚不过，也正是他们积极提议召开了资方的会议，交流这一次的得失。 　　派拉蒙、福克斯、华谊、百日红，四家企业在京城的希尔顿举行了一个闭门的高层会议，这次合作还是比较愉快的，两家好莱坞巨头提供了全球发行渠道，华谊保证国内渠道，百日红提供阿甘，皆大欢喜。 　　全球票房十亿美元的表现可以说是一个成就，截止到目前为止，影史之上有这成绩的影片一共就只有20部。 　　现在，这个数字往上变动了一下，变成了21。 　　四家公司的官方微博上面已经是官宣了票房成绩，甘敬也有转发自己公司的那一条微博，又一次引来了诸多同行的祝贺。 　　十亿票房，当是殊荣。 　　当然，甘敬自己在看待这个成绩的时候还是比较淡定的，影史票房这种事情是要考虑到通货膨胀的，像《星球大战前传1》，那是在1999年拿到的10.27亿美元，像《泰坦尼克号》，那是在1997年拿到的21.86亿美元，这可就太惊人了。 　　四司会议进展的比较顺利，这一次派拉蒙和福克斯都是有给出干货，披露了除表面数据之外的一些深层数据，欧洲各国对于电影的反馈、东亚各国对于演员的期待和评价，诸如此类。 　　每一部十亿美元的电影都是现象级的，近年来表现不算太好的派拉蒙甚至于是有思考全球市场对于《爱我所爱》这一类的题材是不是还有着期待，公司内部特地成立了一个团队用来分析这个事。 　　差不多也就是同一时间，百日红内部也成立了一个对于亚洲国家票房市场的分析团队。 　　会议开了两天，京城希尔顿里也算是宾主尽欢，而在这之后，派拉蒙此行过来的负责人执行副总裁汤姆先生参观了阿甘的百日红影视公司。 　　“阿甘，我们一定是要加强合作，华夏市场的潜力还很大。”汤姆是很严肃的考察，而他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阿甘公司独特的企业文化，每一间办公室的门上都贴上了两行写满汉字的长条。 　　“那当然。关于明年冲击奥斯卡的剧本，我还是希望你们这边能提供一些比较真实些的故事。”甘敬提到了和派拉蒙的意向合作。 　　汤姆没出意外，点点头：“放心，我们已经在收集素材了。” 　　关于影视圈资金的剧本并不是太好写，现实题材的故事往往可能流于沉闷冗杂，一条好的能打动奥斯卡评委的故事线不是易事。 　　“大概到四月份可以确定好剧本，至于，你说的取景……”汤姆说到这里有点迟疑，之前阿甘是在没确定故事的情况下就要求把取景地放在意大利，这一点阿甘并没有给出详细的理由，但鉴于这个片子的需求性，派拉蒙是已经答应了下来。 　　“意大利的环境比较适宜，不论是在美国还是华夏取景拍摄都可能会有反弹。”甘敬思考了会，又道，“那边的……家族企业比较多。” 　　家族企业这个词他稍微顿了顿。 　　汤姆犹疑，一时间来不及想那么多，只是把这处细节放在了心里。 　　这一趟参观完毕，派拉蒙和百日红联合召开了一个记者发布会，表示两家将会进行深度开发、合作，这其实是派拉蒙这一次华夏之行的主要目的。 　　甘敬对于这个事是乐于见到的，他顺势是在两家谈合作的时候表示想要派拉蒙对于亚洲市场的调研和判断——这个要求是当着老陈等一众高层面前说的，尽管此时阿甘仍旧没有提他心中对于公司发展的打算，但看这一番动作，大家也是明白了他的选择，李娟尤其振奋。 　　“老陈啊，我觉得李娟有一点说的很好。”诸多正事暂时了结，甘敬和自己的经纪人兼公司总裁交心。 　　“哪一点？”老陈心里实际上有点不舒服，倒不是对于阿甘的选择，而是他是用动作先给出答案。 　　“百日红可以成为一家伟大公司。”甘敬说了一句李娟之前的话，又补充道，“它可以成为华夏电影的一面旗帜，一年只要两部，不，只要有一部能横扫全亚洲的电影，五年之内，咱们在亚洲区域就能抗衡好莱坞。亚洲区域应该还是习惯看黄皮肤的。” 　　老陈默然，这实际上是有点逆势而动，远不如顺势而为来的酣畅。 　　“去年，我和黄渤有约了一部合作，他对于好莱坞而言是个生面孔，但在亚洲会好一些。这部作品可以作为一个试水之作，我先和他沟通档期。今年我身上主要就是这两部，一个是派拉蒙的，一个是黄渤的。公司里其他人仍然按照计划来。咚雨那边需要加强商业号召力。” 　　甘敬有条不紊的继续说道：“五年，我觉得这个时间是可以给的。” 　　老陈叹了一口气：“真是令人激动呢。” 　　甘敬无视老陈低微的抗拒力，笑道：“倒是黄渤那边，你觉得把他的工作室弄过来挂靠怎么样？” 　　“嗯？他会吗？”老陈睁大了眼睛，“看来，我得是把公司内部再统一下思想。” 　　“嗯，我觉得可以哄骗，不，说服一下。”甘敬比较有信心。 第七百一十八章 大动作（下） 　　“啊？” 　　“你？” 　　“我？” 　　“这……” 　　黄渤在接到阿甘的邀请之后，给出了这样的反应。 　　实在是完全没想到阿甘会邀请自己工作室加入他的公司，首先嘛，百日红这个名字就不甚喜欢——大家好，这是百日红的头牌黄渤……听着别扭不？虽然在可预期的时间里，应该都是称呼为百日红的头牌阿甘。 　　“这个事我没想过，让我考虑考虑。”黄渤如此回答。 　　“最近有时间就过来一趟，我们当面聊。”甘敬觉得电话里的沟通并不是很方便，有必要当面向这位描述下自己公司的战略，而且不仅仅是黄渤一个人。 　　比如周讯、比如吴锈波。 　　甘敬一个人或者说单单凭借百日红目前的人是无法完成战略构想的，而有过合作的好演员都是可以考虑的人选。 　　仅仅过了两天，黄渤就出现在了阿甘的面前，他有些拿不准阿甘的意思，之前两人是有一些默契的，今年考虑一起做一部目标不局限在国内的电影。 　　“也没什么啊，就是走出国门，称霸亚洲。”甘敬面对黄渤的疑问，轻飘飘的甩出来一句。 　　“嗯。”黄渤贼精的一个人，只是静静的看阿甘的表演。 　　甘敬也不二话，直接从办公室的抽屉下抱出一沓材料，往桌上一摊：“我是很认真的，这些是派拉蒙方面共享的对于亚洲各国市场的调研，更多的电子档案是在电脑上。” 　　黄渤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挪了挪，抽过其中一个文档，满脸严肃的看了看。 　　“那是对韩国偶像电影的分析，从年龄层次、观影特点开始写，我看了个开头，还没看完。”甘敬往前倾了倾身，“这些是刚到的，我让人备份了，还没搞完，怎么样？都是干货吧？” 　　黄渤认真的点点头，默默把文档塞了回去，说道：“看不懂。” 　　甘敬一窒，没好气地说道：“那你等着中文版的出来，这些资料都是挺珍贵的，也就是这次《爱我所爱》的票房确实不错，派拉蒙方面对于咱们国家市场又很眼馋，再加上，他们还是比较轻视国内影视公司的，对于亚洲市场的警惕性不高，所以才有这些共享。” 　　听着阿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理由，黄渤只是恭喜道：“票房确实厉害！十亿美元，那就是六十多亿华夏币啊，你多拍几部就特么比得上华谊整个公司的市值了！” 　　甘敬摆摆手：“人家华谊也有份呢，这个其实是共赢而已。说到底，你到底怎么想？你要是有点意思，那咱就继续聊，要是打定主意是专门做自己工作室，大家都挺忙的。” 　　眼看黄渤没立即开口，甘敬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前面约定合作的电影还算数的，我可不会玩那一套。” 　　黄渤无奈的耸耸肩：“我不是担心那个。” 　　嗯，还真是担心这个，他听到阿甘的表态，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思考了一会，喝完了一杯茶，随后才慢慢地说道：“我开工作室肯定不像你这样的大老板这么较真，我还是想玩玩电影，不过，听你说的，似乎也挺有趣的。” 　　OK。 　　甘敬打了个响指，点头说道：“老陈等会该到了，他今天是去挖人会面了。等下让他跟你说，公司战略这种事他说起来比较溜。” 　　“嘿，准备的还挺齐全。” 　　“嗯，不只他，我公司里面的副总李娟也会过来的，你是我的第一个突破口，够意思吧。”甘敬递过去一个眼神。 　　黄渤却是立即把握住了重点：“我是第一个？还有谁？红镭？周讯？” 　　“我都问问看，先搞定实力派嘛。”甘敬很淡定地说道，“以前我觉得明星演员自己做工作室是趋势，现在觉得其实可以合力做做看。在影视公司从小咖成长到成立工作室的大咖，然后再由大咖集合起来，也没什么毛病。” 　　黄渤心下的天平有些倾斜，想了想，说道：“你这资本家真是气派啊，要是真这样的话，我可以看看你们的合同够不够意思。” 　　甘敬点点头，摸出了手机，低头按了两下，然后把它拿到了嘴边。 　　“迅哥儿，黄渤要看合同了。你呢？” 　　黄渤一下子怔住了，三秒钟之后反应过来，指着阿甘乐道：“你这儿玩空手套白狼呢啊？用一群人名先套我？然后拿我去套别人？” 　　“不，我是认真的。”甘敬语气深沉，“不过也需要一些小技巧。” 　　…… 　　对于阿甘的认真邀请，黄渤有些感受到了。 　　在从百日红回家之后，他脑海中还在思考陈辉虹和李娟共同勾勒出来的五年蓝图，百日红的五年发展计划看起来似乎是有点可行性。 　　可是，仍旧是挺难啊。 　　黄渤眼前回荡着阿甘的表情，咂摸了下嘴，有点看不透。 　　等到晚饭过后，黄渤习惯性的眯了一会，随后处理了下工作室的事，又刷了下微博，可刚刷了没一会，他就瞧见了热搜上面一个华谊的采访。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是今天刚出炉的，记者采访华谊王中镭。 　　“听说华谊副总裁刘焘跳槽到了百日红，王总对于这事有什么看法？” 　　视频里的王中镭明显不悦，可不悦之中又有点委屈：“昨天我还和阿甘一起吃饭，饭桌上他一点都没提要挖我人的事，是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提！今天刘焘就说要离职去百日红！我……” 　　黄渤瞧着王中镭的表情，一不小心笑出了声，这也太逗了。 　　唔，看起来，百日红是真真切切的在为它的发展计划做动作啊。 　　黄渤陷入得失比较之中，而就在他为阿甘条件动心的时候，一幕幕挖人场景在不同的地点上演。 　　“李总，您对百日红感兴趣不？” 　　“王制片，百日红托我给您带句话。” 　　“张总监，阿甘想约您见个面。” 　　业内大规模的挖人在行动，华谊对此感受的最为深刻，王中镭简直是要气疯了，这之前还蜜月合作呢，转眼连声招呼都不打，这算什么事？ 　　你这么挖我的人，我是刨了你家坟地还是咋地？？？ 　　竞业协议了解一下！！！ 第七百一十九章 另一层身份 　　华谊、光线、上影、博纳……涵盖了京城、魔都、香港等地的影视行业高管跳槽进了百日红，各大影视公司震动，其中，尤以华谊最为恼怒，反应也是最快。 　　凡是从华谊出来的人都接到了华谊委托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函。 　　对于这一波挖人，对于这一波诉讼，媒体记者废了好大劲才是把阿甘给堵住，让他接受采访。 　　“阿甘，你是不是在躲采访啊？”一名记者气喘吁吁的问道，今天这是在地下车库的后门才堵住了想要离开的阿甘，然而此时已然是挖人行动被曝光的五天之后了。 　　“是啊。”甘敬光棍的点头，承认道，“我估计着这几天会有不少采访，所以，因为你们，我这几天连公司也不怎么来。” 　　他一边说话，一边委屈摊手。 　　这名记者被堵了一下，另一家媒体的记者立即接口问道：“我们也不容易啊，没有你的第一手消息，主编都快催疯了，百日红近来的四处挖人是你的意思么？” 　　甘敬摇头道：“百日红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这是公司高层讨论出来的结果，作为一家蓬勃发展的影视企业，人才是制衡我们发展的一个问题。” 　　“华谊已经发出了律师函，据说光线等公司也有这个想法。作为百日红的董事长，作为刚刚和华谊有过良好合作的友商，你觉得这有违商业道德么？”记者继续提问。 　　“公司不是家，商业就是商业。有人才愿意过来，难道我说，你别来，你别来。人才到哪里都吃香，这才是最为基本的商业道德吧。作为一名记者，如果有一家媒体公司让你过去当主编，给你自由施展的平台，你会不会考虑过去？你这个问题提的角度就是老板的角度，我觉得你实际上的角度应该是员工才对。我有点纳闷。”甘敬说的有点不客气了。 　　这名记者被怼了一下，仍不放弃的提问道：“可是华谊和你们才刚刚有过《爱我所爱》啊，现在网上有言论，你们是刚刚用完华谊就过河拆桥，另外，对于华谊的律师函以及可能提起的诉讼，你是什么看法？” 　　一群记者把阿甘和他的助理围的水泄不通，地下停车库里也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慢慢围观过来。 　　事实上，不只是路人，还有一些接到消息的狗仔、记者在往这边赶来，包括但不限于娱乐媒体、财经媒体、新闻媒体…… 　　唔，似乎还有自媒体。 　　甘敬站在台阶上已经看到有人把手机摄像头的灯打亮了，看那人脖子上也没挂证件，只是站在外围好像在解说情况。 　　“过河拆桥这个形容我是不认同的。”甘敬很严肃地说道，“这是一次双赢，如果……” 　　“阿甘，最新微博上王中镭就是用了这个词。”一个记者收到了最新的消息，立即打断了阿甘的话。 　　甘敬冲着说话的人看了过去，隐约觉得有点眼熟，那大概就是曾经采访过自己的人，闻言顿了顿，继续严肃说道：“王总当然有这样说的权利，但我仍旧不认同，为什么这样说呢？就当时合作的情况而言，我可以选择华谊，也可以选择光线，也可以是博纳，然后仍旧能做出来《爱我所爱》，但如果没有百日红的话，这部片子恐怕就拍不出来了。” 　　这话有些倨傲，但，是事实。 　　只是，显然会是一个得罪人的事实。 　　记者们纷纷咔咔咔的拍照，录音笔、话筒、手机忙活的不亦乐乎。 　　“好了，差不多了，各位，这些问题可以写两篇稿子了，我得回家遛狗了。”甘敬如此说道，示意助理们开路走人，可是记者仍旧不太情愿。 　　“阿甘，阿甘，再问一个问题，对于可能遭受的诉讼你有什么看法？会给出什么样的应对？如果前华谊员工败诉了，百日红会怎么处理？” 　　甘敬一边往外走，一边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了啊，说完这个我就走了，还有事忙呢。有诉讼那就应诉啊，万一败诉了需要赔偿的话，百日红会替员工出违约费。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吧，美国那边华纳告我的事到现在都还没了结呢。好了，好了，回去了回去了。” 　　助理们已经挤开了一些空间，甘敬顺着后门快步离开，外面的车子已经是准备好了。 　　记者们犹自不过瘾，冲着阿甘离开的身影咔咔咔的拍照。 　　很快，当事人的回应就上了网络，纸媒也在加急加版。 　　这一番采访回应和阿甘往常的演员形象有些不符，但是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商业总裁，既强硬又随意，显得稍有些不伦不类。 　　但是，这透露出来的意思明显就是，阿甘挖角了，阿甘有钱赔，阿甘在搞事，阿甘不怕事。 　　这样一个态度流露出来，不知道多少人为此而暗地恼怒，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华谊那样置气的发律师函、要提诉讼，而且，王中镭最气不过的实际上还是阿甘那边一点招呼都不打，态度太过肆意。 　　再怎么说，华谊也是华夏第一影视巨头，嗯……如果不算中影的话。 　　新闻、热搜、搜索量，阿甘和百日红使劲刷了一波存在感，相对而言，新近加入百日红的行业资深人士承受的压力就小了很多，绝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是放在了阿甘这个没有获得过国内任何一个影帝奖项的国内第一影帝身上。 　　不过，很快，新的一波消息开始刷屏了。 　　——周讯工作室和百日红影视公司交换股份，展开深度合作。 　　——黄渤工作室和百日红影视公司交换股份，展开深度合作。 　　——吴锈波宣布加入百日红影视公司，签订合同。 　　同时，百日红接洽众多演员的消息也在流传。 　　一时间，业内震惊，百日红忽然在年后发力是为了什么？影视行业是不是正面临洗牌？百日红已经如此强大了吗？ 　　这一刻，阿甘身上的演员身份渐渐在讨论声中褪去，大家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注意到他身上另一层身份。 　　百日红影视公司董事长，甘敬。 第七百二十章 资金 　　国内影视公司不少，当今年头，三教九流的都能开个影视公司，今天在网上发个招聘寻找演员，明天去酒店带嫩模新近入行，可是真正有名声的是比较容易数过来的。 　　中影、华影，这两家有进口影片配额的可以单列出来，尤其前者因为和政府部门互通，可谓是第一巨头。 　　华谊，这一家是华夏民营影视第一股，名头响亮，只是在王京花叛门而出之后伤了不少元气。 　　博纳，论实力还不如光线，但是它作为第一支在美上市的华夏影视公司，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其余，光线、上影、英皇、邵氏等公司都占据一个位置。 　　甘敬的百日红前身是阿甘工作室，成立时间比较晚，一直以来都是在老板影帝的光环下少为人知，要说最近的名头还算是响了一些，《史上第一混乱》和《爱我所爱》都有明确标注制片公司。 　　像更早的《北京遇上西雅图》《只有你》《孙子从美国来》，要么是试手作、要么是第一次当导演，种种原因都让大家更为关注阿甘的动作。 　　终于，百日红这家公司本身玩了一波大操作。 　　尽管还有很多人讨论阿甘的强硬回应，可是更多的人开始分析百日红给国内影视行业所带来的冲击。 　　论大咖，阿甘、周讯、黄渤，毫无疑问的国内一线。 　　论熟脸，爆红的国民大叔吴锈波、稳定增长的周咚雨、主持新势力陈小纭。 　　论新人，正在培养当中的刘浩然和迪莉热巴。 　　影视公司的情况其实不难了解，最起码，人员配置上面是这样的，以前大家没怎么注意过这个事，现在在热度之后认真分析盘点，忽然就发现，百日红似乎是有点强劲啊。 　　这不是一家新生势力的样子，也不是一副挑战者的样子，更像是还欠缺了一些细节的巨头。 　　只有一点仍旧是个疑问，周讯和黄渤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深度合作，百日红的资金流足不足以同时开发数部作品？ 　　对于一家公司而言，资金流的问题从来都不是一个小问题，而捋一捋百日红自成立起的所有动作，它的电影制作几乎都是单线程的，一部开始、一部结束，然后才是另一部。 　　因为有《爱我所爱》绝佳成绩的票房分成，短期内百日红的资金应该不是问题，但是长期来看，它能供养数位大咖么？ 　　毕竟，不可能每一部作品都是让几个人都参与角色，那样，也未免会显得有些寒酸。 　　“没想到，我周讯也有今天。” 　　“咋了？” 　　百日红的会议室里，周讯和黄渤已经到了，阿甘还被堵在路上——不是被交通堵住，而是被记者给堵住了。 　　“你忘了么？阿甘以前是在我工作室里的。”周讯耸了耸肩，这次得到阿甘的邀请，她实际上并没有太过犹豫，两人交情很深，私底下阿甘对于自己这边的慈善活动支持力度和关心也挺大的，她自己做工作室也就是顺应时势而已。 　　黄渤是真的没想到这一茬，实在是阿甘现在光环有些耀眼：“那阿甘是请了大姐大回来啊。” 　　“怕是要让他赏我一碗饭吃。”周讯说话比较随意。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老陈拿了份文件进来，匆匆解释了一句：“阿甘还得等会，这边在做数据汇总，你们先聊着啊。”他把手中文件放在会议桌上又离开了，新人进来的比较多，公司里的事务比较忙乱。 　　“这百日红里是要好好忙一阵了，老陈是你老朋友对吧？”黄渤问了一句。 　　周讯挑了挑眉：“他当阿甘经纪人是我给介绍的，不过，能一直到现在成为这边的总裁，我是没想到。” 　　“哈哈，这就叫造化。”黄渤伸手拿过桌上的文件，随手翻了翻，眼睛慢慢睁大，摇摇头对着周讯说道，“这是《爱我所爱》的票房分成，你猜是多少？” 　　“8.5亿。”周讯淡然地说道。 　　黄渤一听就知道周讯是提前就知道了这个数字，但仍然是感叹着说道：“是8.568亿华夏币！税后的！”国内制片方每一亿票房大概能回收三分之一的钱。 　　周讯默默的点头。 　　黄渤仍旧被这个数字震慑的不轻，情不自禁的做出了比较：“华谊去年的利润也就是九个亿吧？这一部片子就特么的差不多了！” 　　“华谊也是制片方之一。”周讯提醒了一下，不过她倒是又补充了一句，“华谊分的肯定没这么多，我听阿甘说它后面有个追投机会没跟。” 　　黄渤摇头叹气，翻着这份详细文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是觉得媒体上关于百日红有没有钱的讨论可以告一段落了，如果是制作国产片，一部一亿，那就能制作八部了。 　　一年两部精品，那单纯这一部电影的票房分成就足够百日红玩上四年、拍摄八部的，而在这期间，只要能成功起来三四部就很成功了。 　　他默默计算着百日红的资金支撑，修正了对于公司的片面印象。 　　咚，咚，咚。 　　会议室的门先被敲了几下，随后阿甘走了进来。 　　“迟到了，迟到了，渤哥，迅哥儿，以后就罩着我了啊。”甘敬一进门就抱大腿。 　　黄渤摆了摆还攥在手里的文件，故意谄笑道：“得是你这个资本家来罩着我们啊！” 　　甘敬还没来得及去看黄渤手里的是什么文件，会议室的门又被推开了，百日红高管们鱼贯而入。 　　“大家坐，稍等几分钟啊，人还不齐。”甘敬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还有人没来，今天这是公司大动作之后比较全面的一个会议，算是都通通气。 　　很快，周咚雨、陈小纭、胡戈等人也到了。 　　会议室空间很大，但甘敬仍然忽有一种挤满的感觉，这是以往不曾有过的。 　　真是一种天下英才、入吾彀中的心情！ 　　“首先，欢迎诸位新朋友，也感谢诸位老朋友，百日红真的壮大了。”甘敬主持会议，先起身鞠了一躬，有些激动。 　　掌声很澎湃，在座之人的心情都很不错。 　　“有个消息，我要先提一下，腾讯那边有接触我。”甘敬定了定心神，笑道，“他们想买我手中另一家公司的股份，差不多是够咱们百日红折腾的了。” 　　“嗯，应该够咱们折腾好些年的。” 　　黄渤目光有些诡异，这又是神马钱？神马钱？！ 第七百二十一章 一个开始 　　“可能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我手上是有一些优步的股份。” 　　“现在看起来，它还挺值钱的。” 　　面对不少最新加入公司的生面孔和老朋友，甘敬宣布了一个消息用来提振士气。 　　优步——全球打车软件的领先品牌。 　　腾讯——这个世界没有买不来的，如果有，那就山寨它。 　　甘敬没有详细披露腾讯和自己这边接洽的细节部分，这些股份并不是属于百日红，但是置换来的资金可以作为对于公司的追投。 　　当然，这些资金并不是很急切，目前百日红的现金流量是比较宽裕的。 　　“今天在这里，主要就是两个目的，一是让大家都熟悉熟悉，免得见了面都不认识，二呢，是聊聊公司的发展计划。” 　　甘敬抿了一口茶水：“公司目前是打算着手做亚洲这一片的市场，我们对于亚洲这一块的高增长是比较看好的，也算得上是一种文化输出吧。嗯，大家都知道我的情况，也不是说就放弃了其他市场，只是一个重心问题。具体的细节得是我们百日红总裁陈辉虹先生来讲，他比我专业。” 　　“对了，咱们公司，用咱们这个词没问题吧。咱们公司还是要继续扩张的，有一位国外导演接近签约了，算是国外资源的一个体现吧。伊纳里多，他最新的片子刚刚入围了奥斯卡。多说一句，今年的奥斯卡真是小年啊。来，陈总，到你了。” 　　陈辉虹在一片掌声中站了起来，他此刻心中的激动半点都不比阿甘少，而除此之外，更多的压力也跟着一起袭来。 　　会议室里有投影仪，陈辉虹为了这次会议做了不少准备。 　　甘敬坐回位置，含笑听着这位总裁的演讲。 　　老陈是个好同志啊，一直是不畏辛苦的勤奋工作，尽心尽责，能托重担。 　　他扫了一眼会议室里的诸人，嘴角的笑容更加发自内心了。 　　周讯是个好同志啊，演戏一直很有灵性；黄渤是个好同志啊，很会挑适合他自己的戏；胡戈是个好同志啊，谦逊低调有实力；周咚雨是个好同志啊，踏实磨砺演技，没那么多幺蛾子…… 　　而，把这么多好同志聚集在一起的阿甘同志。 　　哎呀，真是好，真是棒！ 　　甘敬心中得意的自我吹捧了一番，实在是有点忍不住喜悦之情，说起来，在好莱坞里拍戏也是拍戏，但总是有点孤独，这样的孤独不是交际层面的，是眼前所见、耳边所听皆非黄皮肤同胞。 　　平实一点说，自己也就是一个漂泊在外工作的人啊。 　　现在在华夏，这种和自己人一起为一个目标努力的感觉实在是不错。 　　陈辉虹的演讲时间比较长，但是在座的人听的都比较认真，百日红现在的发展潜力在近来众多专业人士的分析之下有更多的细节暴露在大家的眼帘之中，既然来了，肯定都是愿意做出一番事业的。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目前百日红公司管理层的大多数人都是四十岁以下，称得上是年富力强。 　　这个会议开了许久，本来到了饭点时间，可是不少人看到会议进度并没有结束，干脆就饿着肚子硬是重温了一把拖堂的滋味。 　　“阿甘，咱这得是赶紧做出点成绩出来啊？最近不少人肯定是死盯着呢。” 　　晚宴里，黄渤稍带了些醉意找到了阿甘，他是个精细人，几乎是和每一个人都聊了聊，酒自然也就喝了不少。 　　“嗯。你手头上要是有什么好电影想拍就先报上来，公司里的钱是比较充裕的，用起来也不用外面的钱方便。别人的眼光不用在意，我们做自己的事就好。公司里的架构再重组，要稳一稳。”甘敬慢条斯理地说道。 　　黄渤嘿嘿直乐，问了一个之前就想问的事：“你手上的优步到底是卖了多少钱？” 　　“嗯，我是原则上同意了腾讯方面的购买，具体得谈很久。”甘敬碰了碰酒杯，“卖个几亿美元的份额就够了。” 　　黄渤的思绪被酒精侵袭的有些混乱，他以逊于往常的计算速度算了算，又琢磨了下阿甘说这话的脸色，咽了一口带着酒精味的唾沫：“之前谣传你是优步创始人的事是真的？” 　　甘敬不满道：“谁说是谣传了？不过也不是创始人，只是前期有投资。有点像是孙正义当初投资阿里，大概就这么个意思。” 　　“我糙，我要是你，现在就去买个小岛，欢度余生去了。”黄渤爆了句粗口，尽是不可思议，这笔钱绝对是巨资。 　　甘敬耸耸肩，回头凝视黄渤：“我没有买岛的爱好，一亿和十亿有什么区别？都是花不完，还不如做点有趣的事。” 　　“给我十亿，我觉得我能买回一个奥斯卡影帝来。”黄渤讷讷。 　　“你到我家里把那个奖杯拿走吧，我给你打个折扣。两亿好了。”甘敬撇撇嘴。 　　“那能一样吗？”黄渤反驳，“我是想凭借自己实力拿？” 　　甘敬哑然失笑：“那拿十亿就是实力了啊？” 　　“钱到一定的数量就是质变了。”黄渤笑道，“你看你，有钱是不是就可以把目标放在全亚洲，没钱能行么？” 　　甘敬觉得这有点歪理，可猛然一想又一下子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最终只是拍了拍黄渤的肩膀，说道：“我觉得，嗯，就我个人，我个人啊，觉得拍出一部很多人喜欢的电影是一件很爽的事情。花钱是也挺爽的，但不像这玩意这么持久。” 　　黄渤听着阿甘的话也咂摸出一点不正经的味道，但偏偏这货满脸严肃愣是又有一种语重心长的错觉。 　　“那反正就跟着你混呗，看看到底能做出个什么样子。”黄渤抬起酒杯，借着酒意如此笑道。 　　甘敬碰了碰他的杯子，眼神依旧清明。 　　这天晚上，百日红从上到下都挺高兴的，喝酒的喝酒、攀谈的攀谈，气氛轻松又满是活力，而转瞬到了第二天，又一个消息被披露出来——阿甘本就持有股份的华夏特效影视公司遭到他本人的增资。 　　金融圈风投的专业人士透露，这次增资价值不菲，阿甘一跃成为华夏特效的大股东，拥有绝对控股权。 　　一个动作接着一个动作，这个消息再次为百日红公司添了几分热度。 　　不过被众人热议的当事人阿甘却是坐上了飞向洛杉矶的国际航班。 　　这一次，他是作为颁奖嘉宾前往的奥斯卡。 第七百二十二章 少有亮点 　　第87届奥斯卡是在好莱坞杜比剧院举行，甘敬是属于惯例嘉宾前来参加。 　　因为前年捧下了一座小金人，本来他就应该参加去年的奥斯卡为影帝或者最佳导演一类的获奖者颁奖的，可是在巴格拉拍戏时间太紧张，所以就缺席了。 　　今年这次算是迟来的颁奖。 　　不过，甘敬对于这届奥斯卡的兴趣实在是不大，即便算上了疾速飙进奥斯卡的《鸟人》，入围了最佳影片的几部电影也有点乏善可陈的意思。 　　嗯，上一届自己没来的去年，最起码还有大表姐詹妮弗习惯性的红毯摔。 　　“阿甘，派拉蒙最近频频示好啊。” 　　甘敬见到了久违的安迪，听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谈论工作。 　　“别，别，刚落地就不要聊这些了，反正我就是过来颁个奖而已。小爱丽丝会说话了吗？”甘敬笑着询问自己的那位教女。 　　“会了，这孩子很聪明，等回头见了她，让她喊你教父。”安迪提起自己的女儿，满面温柔，着重又重复了下教父这个词，“Godfather。” 　　甘敬很高兴地说道：“诶，听起来就很棒，我要教她用英文喊我，唔，干爹？这个词不太好，有了，甘爸。不，不，甘爹，我这个姓氏的甘。” 　　安迪理解了一会，苦笑道：“那不是都一个音么？” 　　“嘿，我的知名度比较高，解释一次就都知道了。”甘敬笑了笑，“教父是还有监护人的职责哈，要是你们，呃……”他忽然停住了话，一下子说秃噜嘴了。 　　安迪听出了未尽之言，点头郑重地说道：“要是我和玛丽都不在了，爱丽丝还没成年的话，那要你多多照顾了。” 　　甘敬有点恼怒自己刚才说话没过脑子，赶紧转移话题：“今天的天气不错，今年的奥斯卡没什么意思啊，《鸟人》我没看，但能入围还真有点惊讶。” 　　“派拉蒙要振声势，包括要和你合作的电影，正好今年没什么太过出挑的作品，伊纳里多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安迪有些惋惜地说道，“《爱我所爱》没申报奥斯卡是有些可惜了。” 　　“它最大的使命就是证明我的票房能力，其他的嘛，奥斯卡是不会青睐这样片子的，就是拿个剧本之类的小奖也没什么意思。”甘敬很平静，在拿过了一个奥斯卡之后，他有点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的架势，贤者时间还挺长的。 　　“不过也是有点误判，福克斯团队提供的信息。”甘敬挑了挑眉，关于申报什么奖项不是他一个人来决定的，去掉华谊，福克斯和派拉蒙的态度都有些暧昧。 　　两人终归是业内人士，说着说着又聊到了工作上，而且一聊就是一路，直到到了入住酒店。 　　“诶？怎么到这了？直接去你家啊，我要去看小爱丽丝。”甘敬都把脚迈出去了，又收回来重新钻进车里。 　　安迪：“……你这个教父看起来不会白叫。” 　　车子重新启动，调转方向前往安迪的住处。 　　一位前华纳高层管理，现任【阿甘在这】总裁，安迪虽然住不了比弗利山庄那样的顶级富人区，但身价不菲的他住的地段也是不错的。 　　到了这边，刚刚进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摇摇晃晃的奔着安迪过来，有点口齿不清的在喊“Dad”。 　　安迪正想走两步抱起女儿，甘敬却是眼疾手快的一把抄过爱丽丝，做了一个漂亮的抢断动作。 　　“嗨，爱丽丝，我是你爸爸。” 　　小女孩被陌生人抱在怀里，愣了一下，哇哇大哭。 　　唔。 　　一阵手忙脚乱。 　　待到与孩子“亲切”的互动结束，甘敬换了一条没有尿渍的新裤子，歪在了安迪的沙发之上，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阿甘到洛杉矶了吗？” 　　——“伊纳里多即将成为最佳导演，阿甘，你信不信？” 　　——“甘先生，我这边有项品牌代言，很符合您的定位。” 　　Balabala，balabala…… 　　这就是甘敬没在下飞机第一时间打开自己手机的原因，能清静一会是一会。 　　他挑了几条重要的信息回复了一下，主要还是和伊纳里多联系了一番，《鸟人》这部作品能冲进奥斯卡是件值得恭喜的事情，最起码，这样就很可能不会亏本了，单单是DVD方面的收入就会不错了。 　　电话里聊了一会，甘敬让入围了奥斯卡的《鸟人》导演伊纳里多给自己这位《鸟人》的鸟人制片人发来一份电影，万一明天参加奥斯卡的时候被提问影片内容，什么都答不上来还是蛮尴尬的。 　　甘敬有习惯在闲暇时光看看电影，比如保姆车途中、航班途中、酒店睡前，有的影片是时光里的甜点，有的影片则就是睡眠的催化剂。 　　嗯，《鸟人》，他看着《鸟人》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甘敬努力记忆昨晚看的内容，结果只是一片浆糊，这片子到底说了什么啊？它到底想说什么啊？ 　　囫囵吞枣的抓紧时间看了第二遍，他才算是咂摸了点味道出来，不过不待细思整理，代言品牌纪梵希的团队就找上来了。 　　每一次奥斯卡的红毯都是代言品牌最靓眼的时刻，甘敬已然是有些习惯于这些人对于细节无关紧要的雕琢。 　　整个白天时间，甘敬都没再有时间去看片子，只能在记忆里回味，如此粗略两遍看下来，他对于故事没有什么感触，唯一有深刻印象的是这片子里使用的长镜头。 　　如此频繁的长镜头是电影作品中比较罕见的，而体现出的效果来看，似乎是和影片内容挺契合的。 　　甘敬心里有些佩服，等到了晚上出席红毯接受采访的时候果不其然是碰见了相关的问题。 　　这一届的奥斯卡没有什么话题度，阿甘作为颁奖嘉宾且又是入围影片的制片人，这就已经是个不错的热点了。 　　面对问题，甘敬提前有了准备，抓住《鸟人》长镜头使用的这个点就开始夸，顺带着又夸奖了一番这部影片的演员，尤其是那位艾玛·斯通。 　　这个小同志演戏很努力啊。 　　这个小同志看剧本很认真啊。 　　这个小同志揣摩人物很到位啊。 　　在红毯之上的采访，甘敬也算是弥补了一下之前自己认错人的尴尬，免费替这位新生代女演员宣传了一波。 　　一通侃侃之谈，电视机前收看这次奥斯卡的观众们不禁感慨，阿甘不愧是专业人士啊，听听这个拍摄手法的分析，听听这种拍摄空间的运用…… 　　这位演员比摄像师还导演了呢。 第七百二十三章 我也是…… 　　奥斯卡的红毯环节结束，一切都在常规的进行。 　　甘敬这一趟从京城飞到洛杉矶没有别的事情，纯粹就是为了颁发奖项，今年他要颁发的是最佳导演，最佳影片是由西恩·潘颁发、最佳男主角是由马修·麦康纳颁发、最佳女主角是由凯特·布兰切特颁发。 　　嗯，不少电视机或者通过网络渠道观看这次奥斯卡直播的观众猛然发现似乎只是对于阿甘熟悉一些，最起码，华夏观众们多是这样。 　　甘敬走完红毯基本上就是完成了这一次奥斯卡的品牌宣传，他完全是以一种悠哉悠哉的心情走进了会场。 　　“阿甘，片子不错，今天很有气质。” 　　“恭喜啊，阿甘，《爱我所爱》的票房有点厉害了。” 　　“阿甘，什么时候有合作机会啊，我这边有个本子很不错的。” 　　颁奖会场里比较热闹，影视老油条们像是在油锅里翻来翻去，发出吱吱的油炸声。 　　甘敬面对前辈们微笑以对，倒是对于这些人的热络有些出乎意料，华纳的官司可一直还在打着呢，他本以为来这边会被疏远的。 　　不过想想也是，派拉蒙和福克斯刚刚有过合作，成绩又很靓眼，2>1的简单算数偶尔也能适用于复杂状况。 　　甘敬简单的打了一圈招呼，随后才等来了伊纳里多，这位导演今天可是威风了，带着剧组呼啦啦一群人进来。 　　“恭喜恭喜，还是要当面恭喜一下。” 　　伊纳里多笑眯眯的，先是扫了一眼自己的位置：“再恭喜也比不上你席卷全球的《爱我所爱》啊，嘿，到底是怎么卖这么多钱的？你和我分享一下啊。” 　　伊纳里多是个不错的导演，但拍的片子还是倾向艺术性一些，一直到现在，他电影作品的最高记录单单在北美票房大概也就是三千多万美元，也就是说，还不到《爱我所爱》的零头。 　　“很简单啊，用我当主角呐。”甘敬对跟在伊纳里多后面的艾玛·斯通点头打了个招呼，继续自夸道，“用我当男主角不就大卖了么。” 　　“又不是没用过。”伊纳里多翻了个白眼。 　　“……” 　　甘敬把这茬给忘了，《美错》是认识的开始啊，那片子也是一部比较晦涩的作品。 　　“那看来，你的气场是比我的气场要强。”甘敬想了想，找了个理由。 　　伊纳里多昂头道：“狮子座当然要比天秤座强。” 　　“……” 　　甘敬吐槽：“我看你发型是挺像狮子。” 　　剧组人马落座，今年的《鸟人》是获得了9项提名，不少媒体在分析这一届的状况之后觉得它还是挺占优的，这正是山中无老虎、狮子座称大王啊。 　　甘敬的位置是和伊纳里多在一起的，他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呃，尽管剧组演员们看过来的眼光都挺奇怪。 　　待到他在这边聊了几句之后，福克斯和派拉蒙的高层也陆续过来打了招呼，一些存在合作心思的中小影视公司诸如狮门、焦点也有攀谈。 　　《爱我所爱》电影票房的热卖正在一点一滴的发挥着作用，甘敬甚至瞧见了华纳一位高层冲着自己的方向点头微笑——如果不是太自恋的话，他觉得那应该是在冲自己打招呼，哪怕彼此在打官司也没什么，毕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票房。 　　冗长的奥斯卡颁奖典礼在甘敬觉得无味的情况下慢慢进行。 　　他坐在位置上一边体会着饿肚子的感觉，一边在考虑等下的颁奖词应该怎么说，如果是伊纳里多得奖了要不要有倾向性，如果是其他人，那是长说还是短讲。 　　正如此考虑着就有工作人员前来邀请去后台做准备。 　　“我去了啊。”甘敬低声和伊纳里多打了声招呼。 　　“好，记得把我的名字塞进那该死的信封里。”伊纳里多开了个玩笑。 　　甘敬莞尔，起身随着工作人员离开。 　　到了后台之后，他接过信封，心里忽然泛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如果自己真的准备一封制式一样的信封会怎么样？ 　　他用手去摸信封的花纹，想着等下要说的话。 　　很快，就到了颁发最佳导演的环节。 　　甘敬听到耳麦里工作人员的声音，一潭死水的心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最佳导演是个大奖诶，虽说今年的气氛有些淡，但这座小金人仍旧有它的价值！ 　　会是谁？ 　　谁会捧杯？ 　　甘敬拿着奖杯面露微笑的走向前台，待到见到前面的灯光时他情不自禁的眯了眯眼，目光往台下的诸人扫去。 　　神色各异，众生百态啊。 　　甘敬心里如此念叨着，右手用力捏了下信封朝台下挥了挥手，给出了一个更为真诚的微笑。 　　突然，他迈在前面的右脚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视线内的台下众星、众同行、众人忽然变成上面有些耀眼的灯光！ 　　阿甘摔了一跤，平地翻车！ 　　这一瞬间，仰头望着天花板，甘敬想起了曾经摔过的诸多前辈，尤其是在奥斯卡摔过的詹妮弗、摔过两次的詹妮弗！ 　　下一瞬间，甘敬在众星的惊呼声中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对！鲤鱼打挺！ 　　惊呼声更大了！ 　　这…… 　　甘敬右手即便是摔倒时仍旧是紧紧抓着信封，但刚刚的一个事故让他一下子忘了脑海中要说的事，只得是有些心有余悸的走到了话筒前。 　　“这给我整的！”甘敬一句大碴子味的话脱口而出。 　　下一句话则是隔空喊话缓解尴尬，“珍妮弗！我也是在奥斯卡上摔过的人了！” 　　一片笑声响起。 　　甘敬左手冲着台下轻轻指了指，又捻了下自己的衣领，笑道：“幸好我这衣服质量好，不愧是纪梵希。嗯，记得把我代言费涨一下。” 　　台下欢笑声更大了，有人已经开始喊“kungfu”了。 　　甘敬摇摇头，心里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反应还算比较及时，也不再整什么幺蛾子，立即去拆信封。 　　他看了眼信封上的名字，顿了顿，由衷祝贺道：“本届的最佳导演是……伊纳里多！” 　　伊纳里多从台下站起来接受众人的掌声祝贺，待到他走到阿甘面前去拿奖杯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 　　“你故意的吧，我导演的风头全被你抢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 抢镜 　　第87届奥斯卡金像奖，《鸟人》获得9项提名，斩获4项大奖，成为最大赢家，尤其是捧回了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这两座小金人。 　　然而…… 　　颁奖典礼还没结束的时候，已经有新闻媒体火速把场内消息传递出去了。 　　——《阿甘惊世一摔，成就伊纳里多最佳导演》 　　——《奥斯卡舞台，阿甘秀华夏功夫》 　　——《本届奥斯卡平淡无奇，阿甘成最大亮点》 　　这个该死的网络时代啊，这个美好的网络时代啊。 　　甘敬颁发完奖项之后就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而旁边座位是空了的，导演伊纳里多拿过奖杯之后是要去后面接受采访的。 　　他能察觉到不同方向频频看过来的视线。 　　诶，这个鲤鱼打挺在这群没见识的老外眼中应该是加分吧……不知道国内的同行和观众是怎么看？我嚓了，那块肯定是拖地没拖好，怎么会那么滑？！ 　　这幸亏是自己有点武戏功底！不然一个大马趴那真是丢脸丢在全球了！ 　　“甘先生，甘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旁边忽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甘敬扭头一看发现是艾玛·斯通，无奈说道：“我那是不小心。我这样的，还用得着搏版面么？” 　　艾玛眨眨眼睛，满是不信，詹妮弗不也挺红的，她就是经常摔跤，还特别会抢镜，主要还是刚才舞台上阿甘的那个动作太连贯了，倒下去、跳起来，干脆利索的像是在拍功夫片。 　　“嗯，我信了。”艾玛满脸“我不信”的神色之下如此附和。 　　甘敬沉默了。 　　也罢，随你们这群不知道鲤鱼打挺、白鹤晾翅、二龙戏珠、猴子偷桃、仙人指路、老汉推车的老外们怎么想吧。 　　奥斯卡在甘敬觉得略有些煎熬的时间中结束了。 　　伊纳里多也回来了。 　　“阿甘……”他一回来就找阿甘聊天。 　　甘敬淡定的竖起一根食指：“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 　　“阿甘！”伊纳里多张口。 　　甘敬再次打断：“那个地板有点滑！你知道什么叫滑嘛！” 　　“阿甘！！！你……”伊纳里多举起了右手的小金人。 　　甘敬怕导演拿了奥斯卡之后情绪会过激，明智的不再打断他说话，闭上了嘴。 　　伊纳里多放下了小金人，喘了一口气兴奋地说道：“我手上还有一个剧本特别棒，今年就可以拍！我觉得我现在脑海里全是灵感，就像是已经有一幕幕画面不断在我眼前播放！天呐，拍出来的效果一定很棒。” 　　“那挺好的啊，恭喜了。”甘敬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伊纳里多往前走了一步，继续兴奋地说道：“这是一个复仇的故事！我有信心拍出来会再创下我票房的新高！” 　　“厉害了，我早就觉得你一定能成功，从咱俩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觉得。”甘敬笑眯眯的转身，准备离开杜比剧院，他不打算参加晚上的名利场酒会了。 　　伊纳里多捏着自己的小金人，快步堵住了阿甘，盯着这位多金的影帝，坚定地说道：“我，奥斯卡最佳导演，给钱！” 　　小金人在空中随着新晋最佳导演的手在空中微微抖动。 　　“就凭你这幅不要脸的劲儿和逮着一只羊狠薅羊毛的作派，我就觉得你一定会成功。真的。新剧本回头给我一份，这个事你先和安迪商量，选角什么的我就不干预了，最好还是找巨头合作着来，他们的渠道是很强。”甘敬一口气说完，不再玩闹，上前拥抱了下这位稀疏狮子发型的伊纳里多，再次祝贺道，“恭喜导演，你是今年最强的导演。” 　　“谢谢，你也是我心里最强的投资人。”伊纳里多哈哈大笑，举着自己的小金人，倒也勉强算是低配版的风度翩翩。 　　甘敬：“……” 　　杜比剧院里的事情完结，奥斯卡颁奖典礼落下帷幕，得意的人和失意的人可能会在名利场酒宴上再会，但是这和阿甘就没什么关系了。 　　甘敬谢绝了诸多邀请，回到了安迪的家中。 　　“《鸟人》这部片子我是真没想到会拿4个奖项。”甘敬面对安迪说的全是真心话。 　　“很不错啊，伊纳里多获奖感言里提了你很多，这下子肯定很多人会报道你是今年最佳影片的制片人。”安迪今年没去现场，就是在家陪着妻女一起看的现场直播。 　　他摸了摸女儿有点婴儿肥的脸蛋，好奇地问道：“你那个动作是设计好的吗？” 　　甘敬满脸黑线：“当然不是，地板打滑了……” 　　“噢。我还以为是学院这边为了提高收视率特地让你做的表演花絮呢。”安迪点点头，他是挺相信阿甘说话的，“就在你回来之前，伊纳里多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他新剧本的事，你原则上同意了？” 　　甘敬沉吟几秒，点头道：“嗯。他拍片子虽然未必大卖，但一定是很认真的，再加上今年捧下的小金人，下一步部片子会有些不错的加成。投一些吧，但是最多不超过40%，【阿甘在这】就先继续积攒着实力吧，我觉得眼下做中等成本的电影会比较好些，就两千万到八千万左右的投资吧。” 　　安迪皱眉：“好莱坞有两条比较明显的规则，一，没有周边、没有主题公园、只卖电影，会死；二，做中等成本的电影，也会死。” 　　从自己这位经纪人手中接过了教女爱丽丝，甘敬笑了笑：“好莱坞不是静止的，它也是会变化的。我们需要数据和样本，这个事不急，我只是表达我的看法。你是公司的总裁，你是供职在华纳超过十年的专业人士，把我的话当成一个电影演员的参考就好。” 　　安迪看了阿甘一眼，点点头，心中陡然想起了一句华夏的名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甘敬不再讨论公事，哄着迅速熟悉起来的爱丽丝，一直是把小女孩哄睡着了才回房准备休息。 　　时间赶的比较紧，这边结束之后他就要飞回京城。 　　不过，这会他没什么睡意，心里也有些好奇网络上会怎么评价这届奥斯卡，这次最大赢家的《鸟人》。 　　结果……都是评价自己的，不论是推特还是国内的微博。 　　“本来就快睡着了，阿甘一个打挺把我打醒了。” 　　“阿甘假摔的功力比得上四个詹妮弗！” 　　“这次奥斯卡的唯一亮点就是阿甘的假摔！” 　　“阿甘为了推广华夏文化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华夏第一人！” 　　这特么都怀疑自己是假摔啊，我至于么我？！好歹也是一个知名影帝啊！ 　　都怪詹妮弗！ 　　诶，算了，都怪鲤鱼打挺！ 　　玛德，智……算了，都怪智勇双全的我反应太快吧！ 第七百二十五章 纪录片 　　“智勇双全的阿甘也是在奥斯卡上摔过的男人了。 　　在老外眼中，这一定不会破坏他的形象，反而会为这位来自东方的演员平添几分神秘色彩，倒是我有观察到，咱们国内的自己人都觉得这一摔特别逗，阿甘的反应也特别逗。 　　我特意下载了颁奖典礼的视频，一帧一帧的慢放，结果发现这个摔跤是真的，阿甘真的因为是打滑才摔倒的，这证明了什么呢？ 　　这证明了阿甘反应速度和武戏功底都能挺棒。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换了我，一定很难第一时间拉上另一位以摔跤闻名的詹妮弗，不会用调侃她的方式来化解自己的尴尬，这个反应时间太短了。 　　而且，阿甘的武戏功底是真的不错啊，我特地翻看了一下阿甘《龙门飞甲》里的表现，发现很多人忽视了那个时候他在武戏方面的功力。我觉得阿甘即便专门拍功夫片也一定能有不错的票房表现。 　　这一次虽然阿甘没有在奥斯卡上捧杯，但是前有《爱我所爱》的票房汹汹，后有作为颁奖嘉宾的亮眼表现，我觉得有件事已经是可以确定了。 　　阿甘，就是华夏电影第一人。 　　我这么说，大家有异议么？ 　　欢迎关注我的公众号。” 　　甘敬是在飞回京城的国际航班上看到的一条评论内容，他只是粗粗一看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槽点满满啊！怎么就三言两语得出了最后结论的？ 　　这是老陈找水军写的吗？ 　　老陈是不是公关费没给够啊？ 　　这买稿子买的有点过分了啊…… 　　甘敬觉着这篇文章是存了引战的心思，也更像是高级黑，他自己可是从来没有“我是华夏电影古往今来第一人”的想法的，电影这种事情很难量化，观众们看作品实际也是一个很私人化的体验。 　　他看了周星池，觉得至尊宝就是最棒的表演，是心目中的第一人，没毛病。 　　他看了陈道名，觉得康熙帝就是最棒的表演，是心目中的第一人，没毛病。 　　他看了天使宝贝，觉得有毛病，没毛病。 　　所以，甘敬的心态一直都是挺好的，对于虚名不是很在意，他这会看着这条广泛传播的评论，看到它居然跑到热搜上面，顿时就是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是要把自己架在上面烤啊，尤其还是在百日红不断有动作的时候。 　　甘敬到了航班降落的时候觉着这八成是一手反向操作的水军，不论是从内容还是热度来看都是如此，如果只是一般人的正常评价，那热搜第一可不是那么好上的。 　　等从机场回到了别墅，甘敬刚想给新媒体部的杨兰打个电话，却是忽然接到了大师兄的电话。 　　“喂？什么事？社里有问题还是小师妹这一块有问题？”甘敬没怎么客套，边换衣服边对着电话。 　　“呸。都挺好的，一切都很顺利，社里的利润在逐渐升高。”谭山以前多是一副压力重重的模样，现在电话里的声音明显轻松多了，他是没想到线上直播和线下京剧的结合居然会有这样的效果。 　　这真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啊……虽说距离弘扬京剧文化还有很长的距离，但利润的提升就是一个好的开始，要是连开始都没有，那才真是令人找不到方向。 　　目前京剧社这一块凭借直播+宣传+线下+周边+人的闭环模式，颇有柳暗花明的感觉，只是它的扩大化会是一个桎梏，甘敬想的就是凭借每年自己固定的演出提高影响力。 　　京剧这个活能唱多久？ 　　甘敬感觉自己还能再唱三四十年，到了那时，不是艺术家也是艺术家了，更何况，现在就有很多人为之倾倒了。 　　“我之前看你颁奖啊，有了一个想法，但是不太懂你们电影行业的事，所以想问问你。”谭山表明来意，继续在电话里说道，“我看这个奥斯卡啊，它有奖项是叫，最佳纪录长片和最佳记录短片。你能拍个关于京剧的纪录片去拿奖吗？” 　　叮咚。 　　您有一个灵感请签收。 　　甘敬握着手机，恨不得拍一下大腿，自己没想到这茬呢？ 　　虽说最佳纪录长短片在自己眼中只是小奖项，但是再小的奖项对于目前京剧而言都算是一步好棋啊。 　　“师兄，你等下给影视部打个电话，把这个报备一下。这个纪录片可以拍。能入围、能拿奖都是一个突破，另外，你统筹下今年的出国演出，目标是放在亚洲各国。京剧的影响力要迈出国门还是由近及远的来，黄皮肤的更容易接受。对了，一些特殊的地方没准还会有支持，比如两岸文化交流，宝岛那边的演出走一走。” 　　甘敬立即同意了大师兄的想法，这是一个很可以尝试的思路，即便不行，这些东西放在以后也是一个见证者。 　　这通电话里又聊了一会其他的事情，甘敬着重关心了下小师妹的状态，从一个只用专心唱戏的人到一个需要台前幕后的京剧女神，这其中的转变未必就是合她心意的。 　　说起来，当初这样打造其实并没有太过征求她本人的想法，不过看起来，结果还好。 　　甘敬结束了这通电话，等了一会之后才给公司方面打了过去，打算是成立一个为期一到两年的纪录片团队，素材会在京剧社的日常演出以及自己登台演出的时候选用。 　　他做完这些之后，脑海中浮现了几个场景，纪录片可以拍的地方多了，比如，泰国的泰姬陵、印度的恒河、霓虹的富士山，都是可以作为背景的嘛。 　　而且，京剧表演不用拘束于一定是官方演出，直接带上几个人作为行为艺术表演，那也是可以的。 　　…… 　　百日红公司。 　　“老板来电话了，咱们又多了一个冲击奥斯卡的团队，嗯，玩京剧的。” 　　“跟拍导演没有啊，一两年的时间，成名导演哪愿意干这个，如果用给新人的话，不知道老板会不会同意？” 　　“报备吧。先看看公司里有谁对这个感兴趣，我估计是不多，属于冷门项目啊，不如跟着明星拍电影。” 　　“有道理。” 第七百二十六章 招新 　　二零一五年，三月一号。 　　这一天京城的天气格外压抑，黄不拉几的天色似乎是为迎接沙尘暴做准备。 　　杨爱严是一位上戏大四即将毕业的舞蹈编导专业的学生，通常而言，他的工作都是去给舞团做编舞、艺术指导，或者，去电视台做类似的工作。 　　当然，真正找起来，编舞是可以编的，打杂也是可以打的，一切内容都以要求为定。 　　杨爱严在校成绩并不算好，盖因他的兴趣爱好比较广泛，别人在练舞找女伴的时候他没事就去蹭蹭表演系或者导演戏的课，最终就是落得一个不上不下的表现。 　　临近毕业找工作，家里就一普通家庭，没有关系没有钱，专业对口的又很难找，杨爱严在面试了几份工作之后颇是有些失望，心中原本闯一闯的念头隐隐有些动摇，要不，回家开个舞蹈培训班也不是不可以。 　　本来他都要在和母亲联系的电话中说这个事了，可是恰逢室友刷网页刷到京城百日红的招聘信息，他到了嘴边的话就又缩了回去。 　　要不，就再试一次？ 　　这么想着，他就在今天这个闷黄的天色里抵达了百日红的门口。 　　“先生，有预约么？” 　　前台的小姐姐声音很好听，杨爱严本来破罐子破摔的心忽然有点紧张起来，他点点头：“那个，我、我是来应聘的，应聘导、导演。” 　　“好的，请问您的名字，号码。” 　　“杨爱严，7号。” 　　网上投过了简历，杨爱严分到的号码是7号，他在学校里打听了一下，百日红在业内近期的动作很大，这边招的有导演，也有导演助理，不过很多同学分析，导演这种活只是放出来意思意思，99%的都是导演助理，剩下1%是找陪睡的。 　　杨爱严的心情很悲壮。 　　“杨先生，您这边携带了作品吗？如果有的话，可以先拷到电脑里，等会会有考官过目的。您的简历我们这边已经有备份了，您再过目一下有没有差错。”前台小姐姐的态度很和善，十分细心的提醒着各项注意。 　　杨爱严最近找工作的过程中着实是看了不少脸色，今天陡然碰见这样的，心下立即感动，一下子就把自己和前台小姐姐未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不知小姐姐姓什么，如果姓宋的话，就叫杨爱宋，如果姓刘的话，就叫杨爱刘…… 　　“这是您的号码，请收好，沿着右边到2号会议室，就是最里面那一间，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才开始。” 　　杨爱严点点头，临进去前还是鼓起勇气询问了下前台小姐姐的名字。 　　“我叫赵希闵。希望以后会和你成为同事。”赵希闵展颜一笑，第一次用了“你”，而不是“您”。 　　杨爱严也冲她笑了笑，一边往里走，一边在心里念叨，杨爱赵，杨爱赵，杨爱赵！ 　　这一层都是属于百日红影视公司的，杨爱严打量着这边的工作环境，看到墙上精致的电影海报，想着那位在国际上“兴风作浪”的阿甘，觉着不来做导演助理，来打打杂也不错。 　　2号会议室外已经坐着了五个人，既有正装，也有休闲，前者的都是比较年轻，后者的则略年长。 　　导演嘛，有些艺术风格很正常，没穿着大裤衩来都是对百日红表示尊敬了。 　　杨爱严吸了一口气，冲着打量过来的目光回以弱弱一笑，慢慢坐在了一边，低头去检查自己的简历，思考着等下面对考官应该怎么说。 　　过了一会，旁边又坐下一人，正装。 　　“嘿，哥们，哪儿的啊？”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自来熟。 　　“上戏的，我是杨爱严。” 　　“噢，我中戏的，赵岚。听说了吗？今天里面坐着的都是谁？”赵岚有点神神秘秘。 　　杨爱严是今天中午刚刚到京城，他在火车站吃了一碗面之后就匆忙来到这边，除了一颗热爱电影的心，别的啥也没，哦不，还有手上的简历和U盘。 　　赵岚不介意分享消息：“里面有我一个中戏的师兄周申，有个香港金牌摄影鲍德熹，还有……” 　　杨爱严情不自禁的被吸引到，追问道：“还有谁？” 　　“还有今年奥斯卡的最佳导演，伊纳里多！”赵岚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很满意的看到了意料中的震惊表情，事实上，他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 　　这个面试考官的阵容都是谁啊……伊纳里多，新封最佳导演，鲍德熹，拿过奥斯卡最佳摄影，也就是周申弱一点，但是人家实打实执导过的《史上第一混乱》和《北京遇上西雅图》票房加起来就十七八亿了！ 　　“那，这次面试还挺重要的……”杨爱严喃喃自语，他不觉得这些大腕是过来玩的。 　　“当然了。”赵岚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杨爱严，“百日红扩张，要用新人，肯定是精挑细选，然后重点培养的。你看我师兄，这才几年，都拍了两部大片子了。” 　　杨爱严咽了口唾沫。 　　这时，过道里走过了一个女孩，杨爱严把视线投了过去，旁边赵岚的声音传入耳中，“哎，迪莉热巴诶，百日红力捧的新人”。 　　真漂亮，真青春，真好。 　　杨爱严又咽了口唾沫，心中却用力默念，杨爱赵，杨爱赵，杨爱赵，我不能对不起孩子他娘！ 　　“各位，面试开始了。鉴于人数，考虑到效率，1号会议室也开放了，双数号码的请到1号会议室。”工作人员过来通知了新消息。 　　杨爱严听到赵岚低声叫惨，这位中戏的号码是双数。 　　“草，我见不到师兄了，祝我好运，杨兄，祝你好运。”赵岚有点懊恼，校友之情聊胜于无啊。 　　杨爱严真诚的祝福道：“好运。” 　　会议室按照顺序为应聘者开放。 　　一直过了大约两个小时，杨爱严才等到自己进去。 　　2号会议室空间很大，一张长桌后是三个人，一张白板放在桌子对面的椅子后，侧面是个投影仪。 　　杨爱严有点紧张，扫了一眼桌后的三个前辈，问好道：“老师们好。” 　　左侧的周申为中间的伊纳里多翻译了一句，然后，他翻了翻七号的简历，有些纳闷地问道：“还没毕业？” 　　“对。”杨爱严想多说点什么，可是这问题似乎凑不出来话。 　　三位考官都没说话，会议室里安静了十秒钟。 　　周申翻了两页，继续纳闷：“你不是导演系的啊？” 　　“对。”杨爱严脑门上的汗出来了，“我是编舞的。” 　　周申：“……” 　　杨爱严看出来了考官的无语，鼓起勇气补充了一句：“我很喜欢导演，很喜欢电影，对拍摄也懂一点。” 　　周申抬起头来，有点无奈地说道：“现在的导演都这么随便了么……行了，面试就这样吧。” 　　咚！ 　　哗啦！ 　　这是杨爱严的心掉落在地上又碎掉的声音。 第七百二十七章 圆满 　　谁的青春不迷惘？ 　　谁的面试都顺利？ 　　谁的爱情不曲折？ 　　杨爱严怀揣着对于未来杨爱赵的遗憾之情，慢慢站了起来。 　　不过，年纪最大的鲍德熹发话了，他冲着杨爱严挥了挥手：“来都来了，急什么，看看呗。” 　　周申耸耸肩，他是比较标准的学院派，这次作为考官，是属于比较严格的那种——事实上，有些应聘者的资历比他还强，公事上的严格就是最好的方式。 　　杨爱严擦了擦脑门的汗，重新坐了回去。 　　“这边显示是有两份拍摄作品，你在学校组了个团队拍的？”周申继续问道，伊纳里多和鲍德熹则是重归沉默。 　　“不是，都是我自己拍的，利用假期时间，有一份前不久才刚刚剪好……”杨爱严呼气，补充道，“可能还比较粗糙。” 　　周申有些意外，点头称赞道：“那也不错了。” 　　单人拍摄，这是比较耗费精力和热情的事，看起来之前所说的喜爱导演和电影不是客套话。 　　“你这个编舞专业实在是跨的有点大。”周申为自己之前的做法解释了一句，随后不待杨爱严回答，就继续说道，“那就看看你的作品吧。” 　　杨爱严没什么话语权，点了点头。 　　周申用鼠标在面前笔记上操作着。 　　投影仪上缓缓播放出了杨爱严之前拷贝过来的作品。 　　三位考官都抬头观看。 　　会议室里的光线稍暗，播放效果很好。 　　坐在座位上，杨爱严的手心出汗了，这比去蹭课的时候让上戏老师指点自己的作品要紧张多了，咖位都不是一个级别的，之前可没有奥斯卡得主看自己拍的东西啊。 　　吸，呼，吸，呼，吸，呼。 　　一，二，三，四，诶，走。 　　杨爱严祖传的呼吸放松法是比较有效果的，他甚至开始有些思维跳跃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过度紧张导致。 　　第一段影像已经播放完了，杨爱严本来等着考官们就着视频提问，可是三位考官都仿佛机器人般的无动于衷，一下子就让他的心里又凉了一半。 　　几乎没有停顿，第二段开始播放。 　　这一段刚刚播放了没一会，周申的眉头就再也没松下来了，这何止是处理的粗糙，简直就是个半成品。 　　咚咚咚，就在播放到一半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紧接着一个令杨爱严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 　　“咦？我还以为这边结束了呢。”甘敬一进门就冲着坐着的三位考官和一位应聘者笑了笑。 　　“老板，旁边的结束了？”周申起身让了个座位，问了一句。 　　甘敬冲他摆摆手：“我不坐了，嗯，我就是看隔壁的结束了才以为你们这边也好了的。对了，等会的合同别忘了签啊，另外，你新剧本评估投资的事就自己跟一下吧，我这边公司刚刚重组，还有点混乱呢。”他这后边的话是用英语和伊纳里多说的。 　　这边说着话，甘敬的目光从投影仪上扫过，瞧见了一个镜头，惊奇道：“这拍的有点粗略啊，不过这个镜头还不错。” 　　甘敬转向会议室的中心，向年轻的小伙子问道：“这你拍的？” 　　“嗯，对。”杨爱严一紧张就简略。 　　甘敬退后了两步，示意周申把刚才的视频往前调一下进度，重新过了一遍镜头。 　　这段影像是在用镜头观察农村赶集卖菜的老太太，脸庞沟壑纵横，粗糙的皮肤是农村留守人群最真实的质感。 　　“拍的不错。”甘敬看了下这段微微晃动的镜头。 　　周申挑了下眉头，他没觉得这段视频有什么出奇，而阿甘作为老板，他说的话是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的，为了招聘的相对严格公正，周申问了出来：“哪里不错的？” 　　甘敬回头看了一眼周申，指了指投影仪：“角度。” 　　周申仍旧有点莫名。 　　甘敬侧身询问旁边不知道名字的应聘者：“这段镜头你拍的时候是蹲下拍的吧？因为看起来既不是特写，也不是平架摄影机时高度差带来的微微俯视。老太太是坐在小马扎的，她的高度不高。” 　　周申一下子明白了，抿了抿嘴唇。 　　“对，对，其实，这段我是趴在那拍的。”杨爱严一下子激动起来，说道，“真、真的，这是我趴那拍的，当时就是觉得这样拍的感觉更对。” 　　镜头是电影的语言，是背后人的态度。 　　俯视和平视也是两种态度，虽然细微，但有时的差别就挺大。 　　“你是哪个学校的？”甘敬觉得这人的学生气还挺浓。 　　“上戏的，我学的是编舞。”杨爱严老实答道，这次不待询问是连专业也一起报了出来。 　　甘敬喷饭了：“居然是学编舞的？有点意思，怎么想起来跑过来当导演了。” 　　“就挺喜欢的。”杨爱严笑的有点牵强，后背完全汗湿了。 　　甘敬点点头，冲着三位考官笑道：“继续看看吧，最起码的这个镜头我觉着还不错，拍摄技术可以磨练，但是思考的触点还挺珍贵的。” 　　于是，播放继续。 　　这上面的影像播放不是从头到尾的，三位考官看到某一段会停下来让杨爱严解释一下当时拍摄的想法，杨爱严尽量是用简洁准备的语言来回答，而甘敬就在一旁站着观看。 　　第二部半成品是关于华夏农村的拍摄，主体是两个人，一位是卖菜的老太太，一位外出打工的老大爷，勉强也算是记录了农村不同生活状态的纪录片。 　　甘敬之前评价过镜头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说话，不过到了最后播放完毕还是点了点头：“拍的还不错。”随后，他就和三位考官打了个招呼，走出了会议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甘的原因，杨爱严在继续回答了十来个问题又见三位考官交头接耳的讨论之后，听到了来自周申的当场告知。 　　“虽然不是科班，虽然拍的比较糙，但是亮点也还不错。”周申歪了歪脑袋，“背景审查没什么问题的话，你会接到通过的通知的，当然了，你应该知道的，刚刚进来不会有执导机会的，得跟组跑，这个没问题吧？” 　　杨爱严连连点头。 　　等到他从百日红出来之后，心情仍旧有些怔然，只是，这份怔然过后他看着黄不拉几的天色也觉得是绝美的风景了。 　　他有些急切的摸出了手机，找到了母亲的电话，拨了过去。 　　“妈，我能当导演了，在百日红！在阿甘的公司！” 　　电话里传来声音：“儿子，不编舞了么？好，好，不管当啥，只要是你喜欢的就好。好好工作，踏踏实实的，要多听领导的话，犯了错就认错，不要闹别扭，多跟着人家学。吃亏是福。” 　　杨爱严听着母亲的细致嘱咐，鼻子一下子有点酸。 　　等到电话挂断，他抹了一把眼睛，这京城的空气里，真的有沙子啊，怪不得这么黄！ 　　“诶？你不是杨爱严么？还没回去呢啊。结果怎么样？”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杨爱严回头一看，正是之前那个前台的小姐姐赵希闵，他用有点沙哑的嗓音说道：“应该过了。” 　　赵希闵有点惊讶，既是为结果，也是为眼前男人有点红了的眼睛，她从包里拿出纸巾递了过去，祝贺道：“真厉害，我听说可不容易呢。” 　　“嗯，谢谢。”杨爱严接过纸巾，道了声谢。 　　“那以后就是同事了。等你来上班了再见哈。”赵希闵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 　　“嗨，赵希闵，能请你吃个饭吗？”杨爱严忽然大声说道。 　　赵希闵回头，目光有些狡黠：“我可不和爱哭的男人一起吃饭。” 　　“……”杨爱严囧然。 　　“哈哈，不过，同事例外。”赵希闵翘起了嘴唇。 　　“……” 　　杨爱严叹了口气，孩子他娘啊，你可真是太皮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 压力 　　“公司最近招了不少人，有些苗子看着是不错的。” 　　“我觉得李娟的建议很好，试试这个艺人培养体系，没准有惊喜。” 　　“部门重新构建，这些部门就以制片事业部、影视部、市场部为重心。” 　　甘敬饶有兴趣的听着老陈的总结，没怎么发表看法，这些专业的事情就由专业的人来做，到时候看看成果再倒推究竟过程合不合理就行。 　　“派拉蒙那边的编剧团队已经收集了不少案例，剧组轮廓也有了。”老陈继续汇总信息，“倒是咱们这边没有太合适的剧本供你们一起发力。” 　　听到这里，甘敬终于开口了：“虽然公司是有一波引起业内注视的操作，但是我们不用急，越急越容易出错。” 　　甘敬起身为老陈的茶杯里满了满水，笑道：“你想想，当时你刚成为我经纪人那会是什么样，现在比那多的都是赚的啊，所以不用急。迅哥儿和渤哥他们是工作室挂过来，我和他俩私下关系当然不错，但是这种公事上的联系是可近可远的，他们手头上也有自己的片约。保持清醒就好。” 　　陈辉虹抬头看到阿甘冷静的眼神，叹了一句：“你要是不当演员来搞商业也是一把好手。” 　　“不不不，我只是习惯简单来看而已，太复杂的就真是复杂了。”甘敬耸了耸肩。 　　百日红在经过连续扩张之后规模已经是颇大，影视公司实际上不需要多少人，艺人、经纪人这是自家资源，人脉、渠道这是别人家资源，制作一部作品更多数情况下是资源的联合，自己这边有两个炸，上家有两个炸，下家有两个炸，地主就要爆炸了。 　　最开始百日红在国贸二期这边是只买了17层，后来经过发展把下面16层也买了下来，现在，上面相连的19层也是刚刚购进正在装修。 　　公司上下成员算在一起差不多是将近两百人，算是比较成体系了，当然，不同发展模式情况也不一样，像光线也就是240人左右，但华谊就是有2000多人。 　　甘敬自奥斯卡摔跤归来，他今年个人作品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公司一方面是开始磨合适应，另一方面也在开始针对亚洲市场做布局——老陈之前之所以是把市场部作为公司重点也就是因为如此，亚洲区域需要市场部的调研，这方面的信息很关键。 　　他身上今年是有2-3部计划，一部是派拉蒙现实题材用来冲击奥斯卡的作品，一部是和黄渤约好的合作，还有可能存在的一部则是百日红会竭力促进的大咖合作，就像《史上第一混乱》一样。 　　档期规划还是有些紧的，除此之外，京剧纪录片的素材也是一个需要做的内容。 　　“我听周申说，他把那个杨爱严招进来准备用来拍纪录片。”甘敬想起这茬，从沉思中回神。 　　“拍这个纪录片的时间太长了，成片可能是到明年乃至后年才用，老人很难有这个心力，反而是年轻人有热情和精力来做。这个事我们开会研究了下，他学的是编舞，先让他跟着鲍老磨磨摄影，没事的时候就去京剧社当个专职摄影师，公司有戏就当个跟场导演。这样磨砺两年下来没准还真能成才。”老陈对新近入职的人是有所关注的，目前公司分为不同的事业部，各个事业部都有人来管，他身上的担子是轻了不少。 　　甘敬颔首，想了想，拨通了内线电话，对前台吩咐道：“十五分钟后让影视部的杨爱严来我办公室。” 　　“好的。”前台小姐姐的声音很甜美，不过却是多补充了一句，“杨爱严出门了，十五分钟可能赶不回来，老板，我会通知他尽快行么？” 　　“那成。” 　　甘敬挂掉电话，笑道：“前台的这人不错，公司动态都挺了解。” 　　老陈听到了内线电话里的外音，说道：“这个应该是内部轮岗的赵希闵，我对她有印象，打算把她最后是放在制片部。对了，迪莉热巴和刘浩然，公司收到一个本子打算让他俩试试，剧本名字是《我的少女时代》，投资成本不会高。” 　　“那你们就去做吧，也正好让新来公司的都练练手。”甘敬同意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老陈觉得没什么比一个新项目更能磨合众人的了，大家来这里也都是为了做事业的。 　　办公室里两人又聊了一会，等到门被敲响的时候，老陈也就起身离开了。 　　敲门的正是杨爱严，他气喘吁吁的进了门，迎面就是公司总裁，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好好学习哈。”总裁陈先生给予了一个亘古相传的鼓励。 　　杨爱严乖乖点头，待到总裁出了办公室之后才坐在了沙发上，开始面对公司里的终极BOSS阿甘。 　　“入职有几天了，还适应吧？”甘敬很平和的问道。 　　“挺好的，公司里的气氛很好，同事都挺照顾我。”杨爱严心里有点怂，开始默默在后背流汗。 　　“京剧素材的拍摄没问题吧。”甘敬继续问道。 　　“没有，没有，一进来就能拍东西，我很喜欢。” 　　甘敬点点头，挺满意这位的态度，继续说道：“那就行，京剧这个项目虽然持续时间会比较长，但是这两年的时间对于你是个很重要的成长期。” 　　杨爱严没说话，他已经呆了，啥？两年？拍两年的京剧？这个之前没说啊…… 　　“如果最后拍的好的话，能冲击下奥斯卡的纪录片，你大概也就是年少成名了，嗯，相对导演这个行业来说。”甘敬仍在继续说着话。 　　杨爱严还是没说话，他刚冷却好CD又呆了，啥？奥斯卡纪录片？我？我的脸很大吗？我记得自己的脸很普通啊…… 　　“怎么？有压力？”甘敬停下来，察觉到了面前这个年轻毕业生的波动。 　　杨爱严赶紧摇头，可是摇到一半又觉得不对，立马开始点头。 　　甘敬温和一笑：“这也正常。你拍拍看，不行的话，那就换个人。时间很长。” 　　阿甘说话很友善，可是这却是温柔一刀，杨爱严心里开始流泪了，这种时候压根不是说不行的时候啊！ 　　他鼓起勇气地说道：“我一定行！”从应聘到现在，他发现自己鼓起的勇气已经是一茬一茬的了。 　　“嗯，那好，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希望能有和你一起走红毯的时候。你出去吧。” 　　甘敬看着这个新人有些浑噩的走出办公室，无声的笑了笑，压力肯定是有压力的，但这是个双刃剑，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了。 　　摇摇头不再想这个事，甘敬从办公桌上翻出了一个已经看了两遍的剧本，还是有些犹豫，这个收来的剧本是挺需要演技，但是不一定会让黄渤满意啊。 第七百二十九章 导演选择 　　《杀人者的记忆法》。 　　单单看这个剧本的名字就知道它不是传统意义上大众喜欢的类型。 　　欢快、轻松，这是观众影迷主流的观影类型，也是票房比较容易爆的，谁不愿意走进影院里是笑着的呢，更何况经常性的还会有家庭群体观影。 　　不过，对于演员而言，飙演技是个挺过瘾的事。 　　这部从韩国收过来的剧本就是一个能飙演技的作品，简单说，这是一个身患老年痴呆的连环杀人犯在不断的记忆和遗忘的过程中为了保护女儿寻找杀人案真凶的故事。 　　曾经的凶手金盆洗手，患上了阿尔茨海默，挣扎于记忆和忘却之中。 　　年轻的凶手发现了秘密，接近年老者的女儿，布下陷阱，最终露出狰狞。 　　这两个角色都比较有张力，对于演技的要求比较高，如果拍出来的话，应该是个挺有氛围的片子，但是这种悬疑类的剧本在票房上未必友好，相对低成本的制片也未必就会令黄渤满意。 　　要知道，之前两人约定合作的默契其实是一部大片。 　　甘敬觉得这个从韩国收过来的剧本故事还不错，而且这个编剧作者应该也比较对味那边的市场，自己这边再改动改动，中韩两国都应该会表现不错。 　　当然，对于刚刚凭借《史上第一混乱》和《心花路放》拿下超过20亿票房的黄渤来说，这种不错究竟是不是不错就很难讲了。 　　甘敬这一晚带着剧本回了家，认认真真的研究了一遍，仍旧觉得这个故事是有吸引力的。 　　不单单是演技，也是类型。 　　他还没有演过悬疑片，这是一个很有力的吸引点。 　　一直看到凌晨，甘敬还是觉得应该尝试一下，百日红公司里不光是买了这一个剧本，还开启了一个华夏文化电影的制作，着重点是在于制作出像好莱坞超级英雄系列的作品，不过这个项目还有待成型。 　　一夜无话。 　　第二天，甘敬没走公司程序，直接自己联系了黄渤把这个剧本递了过去。 　　到了晚上，黄渤直接打电话过来。 　　“看这个剧本，我是演个老头，你演想拱我白菜的年轻人，对吧？” 　　虽然结果没错，但是这个描述的方式怎么这么奇怪呢。 　　“谁演我女儿？导演用谁？成本多少？”黄渤的问题在继续。 　　“周咚雨，周申，三四千万差不多。”甘敬没多说其他的，也不扯什么交情，单纯的想让黄渤用剧本做判断。 　　黄渤却是要说点额外的事：“这片子局限性比较大啊，故事还行，要是我演这个角色的话，你能不能撑得住啊？” 　　“黄渤同志，注意和你通话人的身份。”甘敬笑道，“你是同意这片子了啊？” 　　“你行，周咚雨行不行啊？周申行不行啊？哎，不是我说啊，这种类型的片子周申真不一定能拿得住，悬疑类的镜头气氛是很重要的。”黄渤提了一个甘敬没想过的问题。 　　“这个嘛……”甘敬有点迟疑，类型跨度确实有点大，这真不是黄渤故意找茬，“导演可以再物色物色，倒不是一定就是用周申。” 　　“那基本差不多吧。对了，有分红的对吧？”黄渤又问了一句。 　　“当然。” 　　“那行。呃，还有，别和周申说是我提导演风格这个事啊。”黄渤打了个补丁。 　　甘敬：“……” 　　这番回应稍微有点出乎意料，但是是一个好的反馈。 　　在往常，小成本大概是千万以下，现在三四千万也不算是大了，因为会有票房分红，所以不论是黄渤还是阿甘都会压一压身价，不然单纯他们俩的费用就要爆棚了。 　　接下来就是黄渤工作室和百日红公事上的接洽，剧本、片约、档期这些都需要商量着来，他今年有一部已经接过了的《寻龙诀》是在上半年开机，预计到年中应该是能拍好，所以这部《杀人者的记忆法》大概就得从6月份开始了。 　　甘敬没再管这些事，他只是在考虑导演应该用谁。 　　不过这一类的导演比较小众，很快，公司方面按照条件就给出了一个名单，日韩的导演尤其多，国内的话就只给了三个名字。 　　这个剧本是从韩国方面买来的，按理说继续用韩方导演是个不错的选择，也能对韩国票房市场有吸引力，但甘敬习惯性的是想支持一把国内同行。 　　名单上三个名字后面列出了为数不多的作品，国内悬疑电影不算多，拍过这一类能活下来的就更少了。 　　甘敬最终是把目光放在了一个比较别致的名字上面——邱处机，这位的名字可谓是别出机杼了，真是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 　　也许是因为这个特性，甘敬在进一步了解这位的履历时发现他还做了一件让人能记住的事，他曾经拍过脑白金的一支广告。 　　好吧，真是一个动人的亮点。 　　这一位实际上也是科班出身，他是毕业于上戏的导演系，时至今日，百日红里甘敬知道来自上戏的已经是有胡戈和杨爱严，算是有些眼缘，而他的作品是甘敬从没听过也没看过的惊悚片。 　　甘敬基本上不看这一类神神鬼鬼的片子，手上的剧本也是悬疑而非鬼怪。 　　他有点怀疑这样的一位导演能否拍出黄渤想要的那种感觉，尤其是在见过这个导演本人之后更是加深了这种印象——一个笑容可掬的胖子导演怎么也难和他的艺术风格联系到一起。 　　“阿甘，这个剧本我看了，反复研究了几遍，很有信心。”邱处机是这么说的。 　　甘敬当然知道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说没信心，仍旧保持怀疑，但小众导演人数不多，他那份名单上左右看看其实都差不多。 　　“邱导演，这个剧本我还挺看重的，因为它不光是面向国内市场，还有亚洲其他区域，比如霓虹和韩国。”甘敬说话速度比较慢，给予胖导演思考的空间，“你应该知道最近我这边公司的状况，所以它一定程度上也是会引起外界的注视。为了保证质量，如果拍的不好，我会随时更换导演。” 　　先小人后君子，甘敬说话很白。 　　邱处机脸色稍微变了变。 　　“这一条是会写到合同内的。”甘敬补充道，“但我不会刻意刁难。即便换了人，也会把你并列上去的。” 　　剧组人多嘴杂，并列为导演也难阻成为业内笑柄，不过好歹算是一个小小的安慰，一个巴掌半个枣…… 　　邱处机犹豫了一下，仍旧是愿意抓住这个机会，虽然是霸王条款，虽然阿甘有点仗势欺人，但是他真的不想回去拍脑白金了啊！ 第七百三十章 《Padana》 　　小众导演邱处机，悬疑影片类型。 　　百日红的宣发试探着先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观察影迷观众的反应，结果，一半一半，不少人确实是不喜欢这个类型，也有不少悬疑的爱好者喊着要转粉。 　　阿甘的粉丝里早就有一伙虎视眈眈、持之以恒在官网、微博发声的群体，他们就想看看阿甘出演悬疑惊悚是什么样的，而这种诉求的起点就在于阿甘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巅峰表演时刻。 　　现在……这种诉求隐隐是看到希望了！ 　　悬疑、恐怖、惊悚三小众合流，在能刷的地方开始了支持活动。 　　这些动作自然是被纳入了百日红宣发的眼帘，但是，他们更知道，不发声的才是大多数。 　　这部《杀人者的记忆法》在公司内部是有分歧的，阿甘已经用正片、主流证明了他的票房能力，现在只要沿着这条路继续往下走那就自然而然的会赢得票房，何必去演一个小成本、小众的电影呢？ 　　面对这种分歧，总裁陈辉虹用他独特的理解在会议上解释了阿甘的做法。 　　阿甘心里有两个小人，一个是演员甲，一个是董事长乙。 　　当面对一个不错的剧本时，甲的战斗力都是爆棚的，乙这种时候只能退让，不然…… 　　甲可能会把乙按在地上锤死。 　　简单明了的解释，高层们纷纷在表面上恍然大悟，至于心里究竟怎么想，那暂时就不重要了。 　　市场上观众影迷的反应属于还算及格的标准，百日红宣发接着也就放出了一个稍微准确点的消息，这部《杀人者的记忆法》将会由邱处机执导，阿甘、黄渤、周咚雨联袂出演，预计在六月中旬开机。 　　不出意料，邱处机导演的名字一经曝光，立即引来了注目。 　　“四师弟，我是你大师兄马钰啊！” 　　“四师兄，我是你五师弟王处一啊！” 　　“周伯通在此，了解一下。” 　　这个别致的名字被网友开始搞怪，勉强也算是一个好消息，毕竟是属于免费的宣传了。 　　网上有关新片的议论声没怎么传入甘敬的耳中，他目前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了派拉蒙新片的合作上，如果顺利的话，这部片子的拍摄应该是要在六月份之前完成的。 　　可是，“如果”这个词往往就意味着反向的事实。 　　剧本很不顺利啊。 　　好莱坞的税务案例是有的，但是主线方面派拉蒙的编剧团队一直没有统一的意见，应该是要从什么切入点来编排整个故事呢？ 　　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 　　一个税务稽查员？ 　　一个圈内工作室的内部成员？ 　　不同的切入点有不同的好处，争论不休的编剧们各自给出了各自的理由。 　　甘敬这两天认真了解了一下，也是有些犹豫，他是有些习惯深度参与到剧本的制作环节了，可这个毕竟是打算冲击奥斯卡的，不由得不慎重。 　　左思右想，甘敬忽然觉得这种事应该咨询专业人士才对，意大利的卡斯特兰诺对此应该是门清，于是，一通越洋电话就打了过去。 　　“当然是税务的人比较好。”卡斯特兰诺听完了阿甘的问题，毫不犹豫的给出了建议。 　　“为什么？”甘敬很奇怪他这种笃定的态度。 　　卡斯特兰诺的语气很淡：“因为淤泥里也有莲花种。” 　　哟呵，潶手党也有文化哈。 　　这是把意大利的税务部门比作淤泥，而剧本里的人物比作莲花种了啊。 　　甘敬听着觉得有些古怪，但想想对方的身份也就释然了，这位怕就是把税务部门变成淤泥的元凶之一，不过，意大利的事情太遥远了，他也没啥普世的心态。 　　“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才能打动人？”甘敬既然打了电话，也就想多听听看法。 　　卡斯特拉诺又是毫不犹豫地说道：“悲剧。当然是悲剧，这才是最打动人的，如果能加入意大利歌剧就更好了，我会买票支持你的。” 　　“莲花不是盛开才最美？”甘敬笑着问道。 　　“你们这故事不是现实题材么？现实里没有那么多莲花，反而是很多种子都变成了淤泥的肥料。”卡斯特拉诺很自然地说道，“既然你们要拍，那就彻底点好了。” 　　甘敬哑然。 　　这部暂未命名的电影算是派拉蒙向阿甘下单的订做篇，以此作为交换的是双方的合作以及亚洲区域的数据披露。 　　甘敬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赚的，而派拉蒙的母公司维亚康姆或许可以借此提振下股票价值，要知道，它那样规模的集团但凡是有稍微上扬的变动，价值增量都是巨大的。 　　双赢，向来是甘敬喜欢的模式。 　　他把和卡斯的沟通告知了派拉蒙编剧团队那边，为这个故事的切入点定下了结果，一位尸位素餐的税务员被现实情况触动，良心发现之后又被卷入了洗钱逃税的风波之中，随后就是暗自调查的展开。 　　尸位素餐，他也曾经是个帮凶。 　　莲落淤泥，最终悲剧的结局是注定了的。 　　甘敬在聊天群里目睹了编剧们的灵感碰撞，很快就见了一个故事主线轮廓的诞生。 　　“名字，剧本名字是什么，诸位，把这个定下来好吗？”甘敬到了晚上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于是把它抛进了聊天群。 　　霎那间，没有前戏，没有前戏，争论直接到了顶点。 　　甘敬无意介入这种摩擦，默默把聊天群设置静音，又默默设置为不提醒，只待最终结果出来。 　　剧本名字有可能是会作为最终的电影名，所以编剧团队是把它视为一项挺重要的荣誉，更何况，它还要冲击奥斯卡呢，万一台上念到了名字，编剧就可以疯狂的对旁边的人说，这名字是我起的！是我起的！我起的的的！ 　　最终，这个可能会被念到的名字在两天之后定格了。 　　《Padana》。 　　一个意大利语的单词，意思为意大利境内的最大河流——波河。 　　它源自维索山，注入亚得里亚海，过都灵，经米兰，自西向东又转北，终年不休。 第七百三十一章 A计划 　　按照编剧们的意思，Padana是有它的寓意的，终年无休贯穿意大利的河流就象征着娱乐圈里也永不停歇的灰色链条。 　　甘敬有点跟不上编剧们的脑回路，但对这个名字也没怎么反对，倒是这群人在确定名字之后反复的就着这个名字想赋予它更多的含义。 　　“喂，剧本赶紧写好啊，今天写多少了？” 　　“就写，就写。” 　　“列个计划啊，今天能五更吗？” 　　“尽力，尽力。” 　　甘敬撒手不管了，他相信自己不催，派拉蒙也会让这群编剧挠掉头发的。 　　过了两天，剧本还没出来，但是导演已经被推荐出来了，一位来自意大利的吉安弗兰科·罗西——这位意大利人做过导演、编剧、摄影、制片，毕业于纽约大学电影学院，他目前的作品几乎都是纪录片。 　　派拉蒙认为既然是在意大利取景，是在那边套用娱乐圈的灰色链条，那么，罗西是比较合适的。 　　甘敬同意了。 　　不过因为这位导演的出身，他倒是想起了那个新招进来准备用作记录京剧素材的杨爱严，罗西是拍摄纪录片出身，这一趟让杨爱严跟组学学知识还是挺好的。 　　甘敬把这想法让公司传递过去，让杨爱严做做准备，把签证的事情都提前办好，届时会给他安插一个副导演的名头带着一起去意大利。 　　这个消息让刚刚和小姐姐有些进展的杨爱严有些沮丧，但他知道这是公司的培养，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大呼幸运，也就只好勉励自己有了事业才能更顺利的追求小姐姐。 　　甘敬不知道底下人的想法，他近来变得越来越以结果作为导向，像公司高层讨论出来的命名为A计划的一个决议就是如此。 　　百日红有制定了一个五年发展计划，目的在于把影响力扩展到亚洲区域，得到在这片区域抗衡好莱坞的能力。 　　这个计划是草创，必然是要随着现实情况不断的做出休整。 　　现在，各个事业部讨论出来的一个方针就是以华夏文化作为输出点，打造如漫威、DC那样的世界观作品。 　　这方面，华夏是有优势的，亘古相传的神话故事基本就是在一个世界观之下，即便有所差异，也是很容易整合的。 　　西方的超级英雄，华夏也有，最为著名的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除此之外，劈山救母的二郎神、治水救苍生的大禹等等。 　　不过单单一部或者两部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很难把华夏神话故事展现出来，所以，百日红高层讨论出来的一个思路就是用制作精良的电视剧对外输出。 　　“电视剧？”甘敬在刚听到所谓A计划的时候很是惊讶，他从出道以来是压根没演过这个，所以一点都不了解。 　　“对，华夏神话体系很庞大，电影只能摘取冰山一角，我认为我们可以效仿美剧的形式来拍摄，第一季、第二季，这样子。”说话的是制片事业部的张子然，他曾经有就职美国电视网的经历，回国之后进了光线，现在被挖来了百日红。 　　“美剧啊……”甘敬挖掘了一下自己遥远的记忆，呃，自己好像是有过客串美剧《生活大爆炸》的经历，这样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演过电视剧嘛。 　　张子然已经在不断的讨论中完善了思路，指出了两个要点：“这样的制作首先质量上一定是要精良，其次，它的世界观要能自洽，为电影的制作做准备，给电影留出插口。” 　　“电视剧输出世界观，让最起码是亚洲的观众对此熟悉，不致于让他们看到电影的时候一头雾水，能够迅速代入、欣赏。”张子然继续说道。 　　甘敬点点头，这个听起来确实是那么一回事，他思考了一会，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制作？成本？几季？” 　　“一季一亿。”影视部的刘焘回答了，他就是令王中镭愤怒的那位前华谊副总裁。 　　甘敬吃了一惊：“这么贵？” 　　刘焘严肃道：“是最起码一亿，这个预算很难省，像胡戈的《琅琊榜》，这部电视剧的制片成本大概是1.1亿。” 　　甘敬之前从来不曾了解这方面的行情，现在算是开了眼界，真的是不便宜啊。 　　“今年的价格可能还要涨，就我知道的今年在做的就有一个《花千骨》和《武媚娘传奇》，具体价格不知道，但应该也是过亿的制作费。”刘焘继续普及知识。 　　甘敬的惊已经吃了够多，他低头算了一下，咦，那看来似乎是要多卖1%的优步股份专门用来支撑A计划才行，一季最少一亿，那总共不得个四五亿啊。 　　“对了，你们的计划是做几季？从什么时候开始？”甘敬抬起头，表情平静。 　　老陈回答道：“五季，用老戏骨，精特效来做。第一季《圣人巫妖》，第二季《人神天地》，第三季《封神》，第四季《西游》，第五季《末法》。” 　　“听起来还真是华夏文化的味道。”甘敬想了想，大概明白分成五季是对应公司的五年发展计划，如果一季按照1.3亿来计算的话，那么五季就是6.5亿，确实是一笔巨大的资金。 　　“资金方面其实不用我们自己承担，这样的电视剧是必然要找合作方的，像胡戈的唐人就有很成熟的制作经验，是个可考虑的潜在合作方。”老陈如此说道。 　　“原则上我没什么意见。”甘敬缓缓地说道，“既然是用来输出世界观的，利润方面倒是不用有太大的压力。” 　　听到阿甘这样说，百日红在座的高层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们做事以长久计，世界观这样一时半会的未必是能看出什么来。”甘敬很明白这一点，“既然做了，那就精益求精吧，但是……” 　　“电视剧讲究的是收视率吧，盈利暂且不说，一季比一季进步的收视率应该不算过分的要求吧？”甘敬笑了笑，“既然是要学美剧的那种模式，那不合心意就砍掉，是不是也应该学一学？” 　　甘敬目光炯炯，令人丝毫不会怀疑他有给出一刀的决断。 　　第一季，第二季，从前有个太监。 第七百三十二章 细节的饭碗 　　百日红立项的A计划仍旧有许多值得商榷的地方，但是多数人都觉得这对华语影视市场是一件好事情，是一个能把蛋糕做大的项目。 　　至于当蛋糕做起来之后怎么应对同行的动作，那是要稍晚考虑的事情，这一批从国内各大影视公司挖过来的人是最知道同行尿性的，也是抱有警惕心的。 　　但总的来说，大环境做起来之后，市场是会对好的作品给予回馈，百日红最终的目的是要制作出系列电影用来收割票房，先天的准备和状态就要高上一筹。 　　甘敬在详细了解了高层思路之后给予了放权，A计划下第一季的华夏神话系列暂定名为《圣人巫妖》，讲述的内容将会是盘古开天化三友、圣人归位谋巫妖的故事。 　　作为系列的第一季，也因为题材内容的特效要求，这一季的成本将会采用最高标准的两亿华夏币，旨在全力打造出对标《权利的游戏》的国产剧集，也是要第一炮就惊艳全场。 　　影视剧项目正式立项，百日红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因为之前没有涉及过，所以演员阵容、导演组阵容、道具服装等因素都还需要仔细考量。 　　另外，第一季是否寻求合作伙伴也是一件要斟酌的事情，这涉及到一个话语权的问题，标准、模式多一方参加都不会那么自如。 　　这些事情将会在百日红的会议桌上讨论来讨论去，甘敬则暂挂免战牌，奔赴了意大利的米兰。 　　米兰，或许是意大利最为国际化的城市，它在欧洲的地位隐隐能和巴黎媲美。 　　甘敬一行人抵达这里的第一个印象是城市街道边好多穿着时髦的小姐姐。 　　这里是真的真的真的时髦！ 　　甘敬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金毛、哦不、金发妹子穿着一身华夏大棉被风格的袄子从身边走了过去。 　　“？？？” 　　一群人都被震惊了。 　　常有人说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眼前这米兰里的时髦也颇有这样的风味，甘敬是真的理解不能。 　　他自觉没事的时候常受纪梵希品牌部的人熏陶……好吧，也许纪梵希的在这些人面前也是弟弟呢。 　　毕竟，时尚之都。 　　“老板，咱们的取景地就是这里是吗？”杨爱严是这次剧组的副导演，也是百日红为数不多参与这次拍摄的人。 　　甘敬此次只负责部分出资和担当主角，没有太多别的想法。 　　“嗯，这座城市虽然是意大利最为国际化的城市，但它仍然是扎根在这个国度里，绚丽之下演绎出那种罪恶的味道还是不错的，能够比较有反差感。”甘敬的脚步很慢，欣赏着米兰的风光。 　　杨爱严点点头，他在近距离接触了老板之后发现这位影帝其实是个很随和的人，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架子。 　　甘敬是提前来了一周，心情不错，继续解释道：“我要提前来这边也是为了感受下这里的气氛，免得拍戏的时候格格不入，就拿刚刚过去的那个棉被姑娘来说吧，如果我是第一次见一定会惊讶，但是你注意到没，刚才路边有的人就很习以为常。主角的设定是本地税务局的人，他对于时髦是麻木的。” 　　不知不觉，中戏讲师甘先生进入了讲课状态。 　　杨爱严听的很认真，也像是回到了上戏的蹭课时间。 　　“从小在米兰长大，税务局工作的主角对于时髦是麻木的，他的生活也一直是得过且过，直到良心发现，因为宗教和街头经历而有了心灵上的变化，决定从自我开始改变周围，到了这个阶段，他就不是以麻木的目光来看街头上的时髦着装，而是欣赏了。”甘敬从助理阿文手里拿过矿泉水抿了一口。 　　“生活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主角心态变化之后，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对于周围的观察都是要跟着一切变动的。这些戏里的细节动作反过来可以印证角色心态变化。”甘敬笑了笑，认真地说道，“这些还是挺重要的，你如果当导演、当摄影师，就得是注意这些细节。这些是人物角色的血肉。” 　　甘敬稍微总结了一下自己想表达的意思：“魔鬼在细节之中。我觉得你能把握住这一点，最起码，导演这碗饭就能端得起来了。” 　　一行四人，一个演员、一个不入流的导演、两个助理，漫步在米兰街头。 　　杨爱严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他本来还饶有兴趣的打量街景，可是在听完了阿甘对于作品的理解之后他就陷入了对于这部剧本的思考。 　　派拉蒙方面给出的剧本并不是完全版本，鉴于导演本身就是一个创作者，以及阿甘在往常剧组里的“习惯风评”……嗯，大家的信心都还挺足的。 　　这在华夏文化之中叫做留白，留出空白才能更好的发挥嘛。 　　当然，大体主线和故事情节是有的，拿了钱的编辑要对得起钱。 　　“我们要不要去教堂里拜拜？”甘敬走完了这条街，远望发现了教堂，故事里主角心态的变化有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宗教。 　　两个助理没发言，杨爱严无乎不可，四人就往教堂那边走，可是刚刚走了没几步，一个兴奋的声音就在稍远的地方响了起来。 　　“嗨，大明星！” 　　四人皆是回头看去，一个衣着不那么时髦的女孩正奔过来。 　　甘敬眨眨眼，冲着想要隔开人的助理阻拦道：“一个认识的朋友。” 　　等到女孩近了，甘敬打了招呼：“陈茜，好久不见，这么巧。”这一位是他曾经与安迪夫妇在巴黎闲逛碰见的华夏女孩。 　　陈茜满脸阳光笑容，连连点头：“对啊，对啊，真巧啊，你来这边拍戏吗？我是来这边看歌剧演出的。难道你也是来看的？真是巧啊。” 　　甘敬略微回想了下，很久前在巴黎的时候这个女孩好像是在校学习歌剧：“嗯，来拍戏的。你是毕业了么？” 　　“刚刚毕业，暂时在欧洲游历游历，顺便当当街头艺人。”陈茜平复了心情，她在路遇阿甘之后观看过他在巴黎的京剧演出，始知东方戏剧的魅力，而自此之后对于这位大明星也是多有关注。 　　现在，她已然算是由路转粉了，并且，算是一枚比较幸福的粉丝。 　　她可是有着阿甘的个人微信呢。 第七百三十三章 街头 　　本来甘敬一行人准备去教堂里瞧一瞧，可是碰见陈茜之后就改了主意。 　　异国难得遇故友，唔，陈茜勉强算是故友，甘敬对于她所学的歌剧也挺感兴趣的，之前卡斯就有建议在故事里增加意大利歌剧的内容。 　　甘敬有征询编剧们和派拉蒙的意见，觉着这样的内容是增色的，可以考虑用歌剧做出寓意。 　　通常而言，影视作品的剧本是有两种方式，要么是已经成型的故事拿来使用，要么是为了拍摄专门定制，《Padana》自然就是后者了。 　　剧本订制创作实际上没有什么神秘的，增删添减，筛选元素，这些文字内容呈现到镜头前时还要根据导演和演员的实际情况来调整。 　　甘敬这一次拍摄既轻松，也不轻松，前者在于百日红不用为这部作品费劲，后者在于他个人一贯的角色责任感。 　　“那边一堆东西都是你的？” 　　甘敬和陈茜聊了一会，想要换个方向边散步边聊天，可是女孩却表示要带上她的家伙什。 　　“当然，这一路游历欧洲就是凭借这些东西才能自力更生的。”陈茜眉眼之间自有得意，她一直是个自立的人，自打在法国上学之后就没再拿过家里的钱，反而是时常补贴家用。 　　“唔。那，阿武，你帮着人家把箱子拉着呗。”甘敬侧头喊了助理，陈茜的东西一共是两个大箱子，想必乐器之类都是能装起来的，不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怕是很不方便。 　　即便如此，拉着两个大大的箱子估计也是不轻松的。 　　一行人走到乐器旁，甘敬饶有兴趣的蹲下盘点，瞧见了一个眼熟的乐器，忍不住笑道：“你这怎么还有个唢呐？你们这些西方歌剧里有这样的乐器吗？你会吹这个？” 　　陈茜瞥了他一眼：“呵呵。” 　　甘敬惊奇：“真的会？” 　　陈茜不答，直接从阿甘手里夺过唢呐，改蹲为站，清了清嗓子。 　　四个人都停下动作去看她。 　　一支很熟悉的曲子自唢呐里喷薄而出！ 　　米兰这条街上是有街头表演的，而且还不只一家，陈茜仰脖就是吹了一曲常常被用来炫技的《野蜂飞舞》，一下子就是直接把别人的乐器声给压了下去，招致了不满的目光。 　　甘敬对于路人的注视是比较敏锐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状况。 　　陈茜这一曲没有吹完，她在看到阿甘惊讶的神色之后就停了下来，有些喘息地说道：“怎么样？我会不会吹？” 　　“会吹，会吹。”甘敬是不会乐器的，但是这项民族乐器他在京剧演出时会经常听到，也算是比较熟悉了，只是在米兰这里看到确实是比较意外。 　　这时，刚刚唢呐版的《野蜂飞舞》已经是把路人、游客，乃至街边同行吸引了过来，眼前这个架势直接走人是有点不太好。 　　“要不，你在这演奏会？反正我们也走累了，就欣赏欣赏。”甘敬善解人意地说道。 　　陈茜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这会也有人认出了旁边的阿甘，不少人已经是拿出了手机。 　　陈茜刚在脖上挂上吉他，忽然止住动作，对着阿甘说道：“大明星，来都来了，那你也露一手呗。我可是现场看过你京剧表演的，算是支持一下清贫留学生了。” 　　围观乐呵着的杨爱严一听这话，立马从背包里拿出了DV，他可是有一项拍摄京剧素材的任务的，如此场景不正是街头京剧传奇么？ 　　他一瞬间连这一节的名字都想好了，阿甘街头京剧扬名、唢呐一曲震惊洋人——唔，起名风格好像是有点太早了，适合霍元甲那个年代，阿甘扬名也是早就扬名过了的…… 　　甘敬不知道这个菜鸟同伴的心思，他对于表演没什么怵，见过的场面也是多了去了，现在没多少迟疑就站到了麦克风前。 　　“京剧我是能唱，可是你这伴奏怕是不行吧？”甘敬调试了一下麦克风，扭头对陈茜说道。 　　陈茜点点头，说道：“我会的不多，就会吹几个名段。沙家浜会吹，你能唱这个么？” 　　“那就来段智斗吧。”甘敬稍稍低头，整理了下记忆中的词。 　　智斗是沙家浜里最经典的片段，也是广为流传的京剧名段，甘敬虽然没在舞台上表演过这一出，可仍旧是会的，因为谭家就有过参演《沙家浜》里的人物。 　　待到陈茜也默默回忆好曲谱之后，甘敬冲她点头表示要开始了。 　　——这个女人不寻常！ 　　甘敬清亮嗓音而起，陈茜唢呐配合。 　　智斗这段是刁德一、胡传魁、阿庆嫂三个角色，甘敬在用刁德一唱过一句之后立即从右边站在左边，稍稍尖锐却不刺耳的用阿庆嫂唱到了第二句。 　　——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 　　第二句结束，他的声音腔调再变，成为了胡传魁。 　　——这小刁一点面子也不讲！ 　　一人饰三角，声音也三变，或真嗓，或假嗓，高低音运转自如。 　　旁边拍摄的杨爱严对于京剧还不了解，他一边忠实的用DV记录下来，一边在观察周围观众的表情，这群老外一定是听不懂传统京剧的——就是自己都不太懂这个！ 　　不过也许是文化艺术的魅力，很多人仍旧听的很认真，时不时的还会有“歪瑞苟的”声响起。 　　一段智斗唱了五分多钟，待到音乐终结，甘敬面不红气不喘的冲着周围观众轻轻鞠了一躬，顺便拒绝了合照请求。 　　这一回收拾陈茜吃饭的家伙什就很顺理成章了，而等甘敬五个人走的稍远了一些，他才很愉快地笑道：“街头艺人的表演还真是没经历过，感觉很有趣的样子。” 　　“以后我要是拍戏不挣钱了，靠这个应该也能赚够吃喝。”他这样说着忽然想起了剧本中的角色，主角除了受到宗教影响之外还有欣赏命运交响曲以及歌剧演出的片段。 　　唔，京剧里有没有合适的选段可以安插进去呢。 　　甘敬想的出神，他对于宣传京剧可谓是无戏不入了。 　　“老板又发痴了。” 　　杨爱严察觉到这个情况，用口型对着两个助理无声地说道。 　　这一路上，他时不时的会见到阿甘聊到一半就开始卡壳，仿佛在存档似得…… 第七百三十四章 交换 　　叮咚。 　　保存完毕。 　　杨爱严确保了DC里拍摄的内容不会丢失，不过近处机器的声音还是让阿甘回神。 　　“我有了一条不错关于剧本不错的主意。”甘敬有些振奋地说道。 　　一旁难得没有被箱子束缚的陈茜讶然道：“你们来拍戏，剧本还没好吗？” 　　甘敬这个时候只想重复脑海中的灵感，没有理会她，视线集中在街道对面的店铺广告上，声音不高不低：“主角的开始是灰色的，他的结束是灰色的，但中间应该有段彩色。他为什么要试图开始改变自己？改变世界？除了宗教，还有爱情。” 　　话到这里，甘敬又自我否决道：“不，甚至不是爱情，只是若即若离的触碰，止于好感的无限遐想，他听了一场歌剧，遇见了一个歌剧团里的姑娘。这个姑娘的笑容很可爱，脸上有一点点的雀斑，她的歌剧声音满是活力。火花让他一潭死水的心泛起波澜。” 　　甘敬的视线微微抬起，眉头也皱了起来，声音跟着提高：“最后的结局要变动一下，他拿到了一系列洗钱案的关键证据，接近了胜利。他的死亡要在和姑娘的约会前夕。最终的镜头是徘徊在月下的女孩身影。嘿，你们觉得怎么样？！” 　　旁边四个人已经是围成了一个半圆，静静的聆听着阿甘的讲述。 　　“有点虐！”陈茜说出了第一感觉。 　　甘敬抿嘴：“这个剧本是个悲剧。” 　　“好吧，有一些动人，我想，如果我要看的话，一定会带上纸巾的。”陈茜按照阿甘的描述想象了一下画面，不得不承认，里面确实是有打动人的点的。 　　杨爱严也想发表下观点，可是甘敬却挥手道：“我要再和派拉蒙的编剧组联系下了，加入一条小支线，唔，看起来也需要一个符合形象的女演员。” 　　“呃。”杨爱严张了张嘴，点了点头，“是。” 　　甘敬转脸对陈茜笑道：“这是关乎我演戏的事，所以，今天就这样吧。有空再聊，或者，你也可以去我入住的希尔顿聊聊？” 　　陈茜忍住继续追着聊的欲望，点头自矜道：“那好啦，大明星，有空见。” 　　她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箱子，站在原地看着四人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件事，冲着前面的人说道：“你拍戏是要有歌剧对吧？三天后，斯卡拉歌剧院有演出！” 　　“这样啊，那我去瞧瞧吧。三天后一起吧。”甘敬回头笑了笑。 　　两边就此分开，不过陈茜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了。 　　…… 　　“亲爱的阿甘，很高兴认识你。”吉安弗兰科·罗西是一位有着很酷形象的导演，如果给他换上一副华夏人的面孔，甘敬第一眼会把他当成刚刚从看守所释放出来的人。 　　“也很高兴这次是和你一起合作。” 　　甘敬露出微笑，抿了一口咖啡，为这位导演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杨爱严，我们剧组的副导演，嗯，他是一位年轻人，刚刚从学校毕业，我很希望他能从你这里学习到一些拍摄纪录片的本事。” 　　“您好，罗西导演，见到您很高兴。”杨爱严的口语不算好，但是一套“nice to meet you”是从小说到大的，他为了今天的这个场面还专程练习了美式口音。 　　罗西锃亮脑门闪烁着纪录片知识的光芒，他闻言只是冲着杨爱严这个年轻人轻点了下头，话题仍旧是在阿甘身上：“我没想到你会作为这部《Padana》的主角，嗯，事实上，我看过你的所有作品，包括在华夏发行上映的电影。” 　　甘敬脸上恰到好处的浮现出惊讶神色：“噢？” 　　罗西笑起来的时候再配上一根大金链子就会更符合气质了，他解释道：“毕竟，你这样的奥斯卡影帝总是令人好奇的，我恰恰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 　　“有时候，旺盛的好奇心也不是什么好事。”甘敬轻笑起来，“这个剧本，派拉蒙给了剧组很大的发挥余地，我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一旁听着两人交谈的杨爱严心中吐槽，这一点都不像是男主演在和导演谈话，最起码，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罗西用汤匙搅拌着咖啡，没有立即说话。 　　等到阿甘喝了第四口咖啡的时候，他才慢慢说道：“我打算多尝试用POV镜头拍摄这个故事。” 　　这个答案出乎了甘敬的预料，他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这种镜头的模式，简单的说，第一人称视角的镜头，或者，一些无生命物体的镜头视角。 　　“为什么要这样使用？近年来的电影好像比较少，嗯，你是打算大面积的使用么？这可就有些猎奇了。”甘敬问了出来。 　　罗西思考着说道：“其他的镜头会比较抽离，我确信POV镜头会带来更多的代入感，悲剧故事的渲染气氛会更强。这对于整个作品的呈现来说会是一个很好的方式，相信我，阿甘。” 　　甘敬用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导演，突然笑道：“派拉蒙的制片人怕是不会乐意这样吧？” 　　“很显然。”罗西稍微露出了一丝沮丧，转而希冀的看向阿甘，“所以，我觉得应该得到你的支持。” 　　甘敬眨了眨眼睛，随后往座位上靠了靠，眯起眼睛开始思考或者说开始想象第一人称镜头拍摄出来的故事效果。 　　如此持续了一会，米兰的咖啡厅里彻底安静下来。 　　“似乎是个可以尝试的拍摄方式。”甘敬吐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不过如果前面效果不好的话，那就要及时变更了。” 　　罗西的笑容要真诚的多：“这是应该的。” 　　两人就着剧本又聊了一会，罗西就先行起身告辞了，临别前，他特别用力握了握一旁杨爱严的手，随后才离开这座咖啡厅。 　　“呃，罗西导演看起来很兴奋。”杨爱严被最后罗西热情的动作弄的有点懵。 　　甘敬喝完了杯中剩余的咖啡：“嗯，他完成了一个小小的交换。” 　　“啊？”杨爱严有点不解。 　　“你也是一个小环节。”甘敬不在意地说道。 　　杨爱严花了点功夫才明白过来，他赧颜地问道：“刚才导演说的那种镜头到底会拍的怎么样呢？” 　　“拍拍看吧。”甘敬不置可否。 　　“我只是一名演员，很尊重导演的想法。”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第七百三十五章 本色出演 　　资方尊重演员的意见，演员尊重导演的想法。 　　《Padana》剧组的搭建和运转就像它一直是那么和谐有序的进行着。 　　这部戏的起始和发展在导演看来是有那么一些不同寻常的成分，罗西同阿甘一样也是提早抵达了米兰，他在这里督促剧组的时候，只见到了为数不多熟悉的人。 　　或许说不上熟悉，只是认识。 　　好莱坞很大，演员很多，各个层面的影视工作者更是数不胜数，罗西这样层次的导演真是难说能接触到多少大咖，但是不管有没有见过面，他总是在大屏幕上见过这些人的，当面也能说出人家的作品。 　　比如同样抵达了米兰的克里斯托弗·沃肯，这是一位好演员，一位兢兢业业担任配角的好演员。 　　比如即将抵达米兰的艾玛·斯通，这是一位未来之星，她的上一部片子就是帮助伊纳里多拿下奥斯卡最佳导演的《鸟人》。 　　可是，除了这两位，除了有限的几个人，罗西发现渐渐增多的配角、群演都是自己不熟悉的人，甚至于，不太像是演员。 　　剧组上下也是有一种诡秘的气氛。 　　古怪，真的很古怪。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一直持续到阿甘出现在剧组。 　　当这位有能力影响到派拉蒙资方的演员出现时，罗西原本脸上准备好了的笑容表情随着陌生群演们的脱帽致敬而渐渐凝固了。 　　这种凝固在视线从阿甘身上转移到旁边有着莫名气质的意大利男人身上时更加结实了，简直像是在脸上先涂抹了一块湿润的泥巴又用热风机吹干了一样。 　　罗西在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西西里岛人特有的战栗感。 　　他终于明白剧组里那种古怪之中又透露出的奇异熟悉感是什么了？ 　　——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说的白是什么白？ 　　为了这次拍摄的顺利，罗西意大利出身的背景也是筛选导演的因素之一，他是深知国内状况的，也曾经对一些美国朋友的好奇和推测表示不屑，如果意大利没有黑衣人，那简直就像是母猪能上树一样奇怪。 　　如果有人天真的以为到了这个年代就没有了这群人，那就到前年刚刚下去见马克思的终身参议员朱力奥先生的墓碑前看一看吧。 　　只是……为什么阿甘的态度是如此的熟稔？ 　　罗西看到阿甘冲着自己点了点头，他僵硬的回了一个微笑。 　　甘敬不知道导演那副奇异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相对于本地人心里的震惊，他对于许久未见的卡斯就完全是一副制片人向出资人耐心讲解的心态。 　　这部影片一共是有三方出资，派拉蒙是大头，百日红次之，意大利这边一家老牌影视公司欧诺占了一小部分，事实上，所有本地群演的正规手续都是从欧诺公司出的，保证一切合法。 　　卡斯特兰诺是一位很好的朋友，他对于阿甘曾经的救命之恩一直很感激。 　　甘敬嘛，对于卡斯也挺放心的，当初是他亲手把卡斯送进了华夏大使馆——唔，亲手送进去这个描述颇为微妙，他隐约知道两边是有在默默的勾搭的，毕竟当时那种情况不借助外力似乎不是太容易翻盘。 　　“这部电影是要冲击奥斯卡的，所以你这些人是要上大屏幕的，不会对他们的工作有什么影响吧？”甘敬在“工作”这个词上面用了重音。 　　卡斯风度翩翩的不像是黑头子，他只是笑道：“他们的工作都是很正常的，阿甘，你可能对我们是有什么误解。” 　　甘敬耸了耸肩，纵使有误解，他也没必要深入接触这个。 　　“对了，我有个很厌恶的人在香港，你能帮我给个教训么？”甘敬忽然想起了这么一茬。 　　卡斯失笑了：“阿甘，你真是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是那种拿着砍刀上街找人的小混混么？好吧，你是想把人沉进波河，还是沉进太平洋？” 　　甘敬被震了一下。 　　“不要太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卡斯慢慢的指了指自己，“站在你面前是一位议员先生，一位遵纪守法的议员先生。” 　　甘敬嘟囔了一句：“我这个人很胆小的。” 　　下一秒，他补充了一句：“沉到太平洋吧，我还要在这拍戏呢，波河太近了。” 　　甘敬对着明显愣了一下的卡斯眨眨眼：“我也只是开个玩笑。教训，一个有点疼的小教训就行。” 　　卡斯先是摇头，然后大笑。 　　这阵笑声招来了其他人的目光，甘敬对于周围好奇的眼神只是耸肩以对。 　　待到这位大佬离开之后，甘敬开始继续自己的视察之旅，也是第一次和电影里的重要配角沃肯寒暄。 　　这是好莱坞的前辈，这是一位不错的演员，这……也就止于这了。 　　甘敬很高兴派拉蒙是请来了实力派的人。 　　“阿甘，很高兴见到你。”沃肯没摆前辈架子，他虽然不是本地人，但看到刚才的架势就有一股不明觉厉的感觉。 　　“希望这部电影能够顺利的冲击奥斯卡。”甘敬笑着说出作品的目标，又道，“距离开机还得有几天，在这边游玩的费用剧组都会报销的。万望这次能够合作愉快。” 　　“会的。我有预感，它会是一部好电影。”沃肯笑的很有他这个年纪的社交感。 　　甘敬点点头，聊了一会之后继续在剧组搭建的取景地逛了逛。 　　虽说这部作品是为了冲击奥斯卡，可是制片成本还真算不上高，前前后后的预算只是两千万欧元，再加上后续的宣发和游说奥斯卡的准备，总成本不会超过四千万。 　　不过有些事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计算的，比如，让一群人来本色出演。 　　这就有点难。 　　甘敬今天过来的这一趟一方面是来看看剧组成员，另一方面也是借着卡斯本人来震慑下这群本色出演的人，让他们不要划水，重视大佬看重的电影。 　　说实话，对于一群看着有些阴冷的人，他心里是有一丝丝犯怵的，当然，面上是必须云淡风轻，如此才能不负著名演员的风采。 第七百三十六章 吊打 　　三月中，艾玛·斯通抵达了米兰。 　　这位好莱坞的新秀女星已经是第三次和阿甘合作了，第一次是《疯狂愚蠢的爱》，结果没给阿甘留下什么印象，第二次是《鸟人》，终于成功让制片人阿甘记住了名字。 　　第三次则是现在了，她将会出演《Padana》里主角有好感的那个歌剧女孩。 　　甘敬对艾玛的印象还不错，上次《鸟人》他虽然没跟组，但事后和伊纳里多聊天的时候也有了解到演员的情况，知道这女孩演戏挺努力，天赋也不错，所以这边临时增加剧情支线之后他就直接建议派拉蒙采用了艾玛·斯通。 　　这部电影是为了冲击明年的奥斯卡，而今年艾玛参演的《鸟人》已经是成功拿下四项大奖，如果明年还有所斩获的话，艾玛的咖位一定是有个不错的提升。 　　对于这一点，她本人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在知道了是阿甘的推荐之后，艾玛特地在抵达米兰后找到了阿甘，对他信誓旦旦的表明态度。 　　“我一定会在这部戏里用尽全力发挥的！” 　　甘敬很欣慰，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然后…… 　　剧组正式开拍之后，艾玛的表现被吊打了。 　　事实上，被吊打的不只是艾玛一人，沃肯同样如此，后者担任的角色是阿甘的同事，在税务局里工作的人员。 　　艾玛的演技差吗？绝对是年轻一代中很不错的水准。 　　沃肯的演技差吗？他曾经拿过第51届的奥斯卡最佳男配角，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更是炉火纯青。 　　那问题出现在哪里？ 　　导演罗西和男主角甘敬都是有些懵的，两人一度心有灵犀的觉得从请好莱坞请来了假演员，可是仔细研究了拍摄画面之后才发现了这种情况的原因。 　　表演是一门艺术，演员是把其他人的人生重现在大屏幕上。 　　可，这群意大利的群演配角是什么人？ 　　他们不是演员，他们只要在摄像机下直接展现出自己的日常就成！ 　　他们压根不用演！他们就是他们自己！ 　　有那么一类演员，凭借某个影视角色突然就红了，比如王宝镪在《天下无贼》里的傻根，这就是一个贴合自身气质的角色，给人一种演活了的感觉。 　　现在《Padana》里也是这种情况，而且不是一个活了的人，是一群活了的人！ 　　导演罗西在被纳入派拉蒙筛选名单的时候不仅仅是因为意大利人，还是因为他纪录片出身的拍摄风格比较适合拍现实题材的影片，尤其，罗西在剧组正式工作开始就尝试着用了POV镜头来拍摄。 　　一个有着极强述真能力的纪录片风格导演，一种极易贴合人物代入感的POV镜头，一群直接把自己人生置入摄像机的潶手党。 　　这真像是天雷勾动地火，宝塔碰见河妖，再奇妙不过的化合反应开始了。 　　只是，艾玛很哀伤，沃肯还好点，他虽然表现不佳，但比艾玛是强的——倒数第二就是比倒数第一强！ 　　不过，甘敬看的是很过瘾，很有代入感，也很有压力，前者在于这样的气氛是很容易帮自己找到角色感觉的，后者则是在于确实是要仔细寻找表演切入点。 　　当他碰见艾玛前来请教这部戏里表演的时候，也就顺便自我总结了一下。 　　“艾玛呀，其实你不要太紧张。这两天你表现不好的原因呢，导演和我都看在眼里，不是你太差，而是群演太真实。罗西导演本就是要走真实的风格路线，他们，本色出演。” 　　甘敬本来是在考虑角色，这会也没注意形象，就蹲在一边继续对艾玛说道：“要是一个人的话，其实也还好，本色出演并不是容易的事，很多人会怵镜头，会不断的有思考怎么表现，那反而表演不好。本色，就是很难的。” 　　“但是，他们是一群人，一个人的气场压不住，一群人合在一起就不是你那么容易把握的了。他今天一句‘你吃了么’，另一个人常年合作、下一句就像是本能反应的接上‘面包奶酪橄榄油’。这样一处细节，两处细节，处处细节，凝聚出来的就是一个他们真实的工作生活环境。” 　　艾玛听的很入神，她边听边回忆镜头里自己和群演的互动模式。 　　“你呢，就像是滴进了清水里的一滴墨水。这样的异样感在镜头里实在是太明显了，所以才越演越差。”甘敬低头去看地面，伸手捻过了一只蚂蚁，沉吟道，“我会和罗西说一下，让你先演歌剧团的镜头。你可以看看我应对的方式，希望对你有帮助。” 　　艾玛连连点头，她不仅仅是苦恼自己的演技问题，今天来找阿甘的另一个原因也在于她无意间听到了这群群演的交谈，认为好莱坞的演员演技有点虚。 　　所谓，打了小的，出来老的，正是如此。 　　艾玛这一趟是来叫家长的！她虽然知道阿甘一定是要表演的，但仍旧希望这一刻能早点来！ 　　等到心里有着其他念头的女孩离开，甘敬仍旧是蹲在地上凝视那只被自己捻死了的蚂蚁，像是在凝视那个剧本中悲剧的主角——Aurelio。 　　这个故事中的主角名为Aurelio，奥雷里奥，源自拉丁语，意为光辉、耀眼，和他结局恰好相反，也是编剧团里的那群人用来对比的隐喻。 　　甘敬深深吐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找到了导演罗西。 　　“明天收工吧，艾玛和沃肯这两天的压力有点大，给他们时间调整一下。后天先拍我的戏份，结局那一段。” 　　罗西有些惊讶：“先拍你的？是不是有点急，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再找找状态。”群演的气场是惊人的，罗西对阿甘有信心，但觉得可能是得找找人物的感觉，他同样是震惊于目前拍摄效果的出色。 　　“没事，就后天吧。先把结局的拍摄定下来。状态这种事，拍着拍着就有了。” 　　罗西欲言又止，最终在阿甘自若的眼神下点头同意了。 　　奥斯卡大战黑衣人。 　　后天上演。 　　罗西的心里有些小小的期待。 第七百三十七章 悲恸的演技（上） 　　“阿甘啊，第一季的导演挑来挑去，我还是觉得就直接用周申吧。” 　　“这一季想拍成精品，导演组一定是要靠谱，大家的想法都是想找到比拟《西游记》杨洁导演的人，可是几轮筛选下来，还是觉得自己人用起来放心顺手。” 　　酒店昏暗的房间里，甘敬安静的听着手机里传来的老陈声音。 　　等到汇报差不多的时候，他才开口，用一种很轻的声音说道：“周申可以。执导电视是不同的经历，如果不错的话，等到以后开拍系列电影仍然可以用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打算再给他配两个执行导演，一个是拍过《仙剑奇侠传三》的黄俊文，另一个暂时还在考察中。”老陈把安排娓娓道来。 　　甘敬“嗯”了一声没提出反对意见。 　　老陈觉着阿甘状态有些微妙，在又汇报几句之后有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这部戏很不好拍是么？” 　　甘敬徐徐吐出一口气，诚实地说道：“不算太难，比《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时要好。” 　　老陈不知道阿甘这种标准对个人来说是好是坏，安慰开解几句之后也就没再打扰。 　　挂掉电话，甘敬把手机规整的放在枕边，就像是剧本中的角色奥雷里奥一样，他在家的时候也应该是个很小心的人，尤其是在决心揭露罪恶之后更是会小心翼翼，乃至有些神经质。 　　这样的神经质唯有在面对歌剧女孩时才会缓缓沉寂下去，与世界有个和解。 　　酒店房间里没有开灯，外面的光亮透过窗帘洒出一点细微光线，甘敬让自己慢慢滑入薄被里，右手扯过被子把头蒙上。 　　呼吸略有受阻，甘敬在努力寻找奥雷里奥的契合点。 　　他的前半生是一段麻木的人生，读书、工作、很自然的进入税务局、收红包、做这些“正经”公司的私人顾问，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的生活是找到一个看着不生厌烦的女朋友，结婚，生子。 　　奥雷里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西西里岛的多少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他的灰色收入也是很多人都艳羡不已的，从小到大偶然听到的指责、对嘿手党的愤懑也在工作后渐渐丰腴的钱包里慢慢化成了理所当然。 　　这就像看到一场电影，内心感动，有种洗礼灵魂的感觉；碰见见义勇为，哪怕只是站在一边的路人，也有名为勇气的情绪在涌动；见到朋友去参加了马拉松，立即就有种想要一起参加流汗的冲动。 　　可是，第二天还要工作、还要上班，那些发自内心的感动、奋勇、冲动统统消失不见，只有生活的麻木。 　　奥雷里奥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在某一天的教堂祷告之后，他忽然不满足这样，他在街上寻寻觅觅，踌躇百转，看见了街头广告，走进了斯卡拉歌剧院，听到了歌剧团的歌声，而在演出结束之后，目睹了歌剧女孩对于乞人的施舍，喜欢上了她的笑容。 　　世界好似改变了。 　　奥雷里奥决定从改变自己做起，从改变周围做起，从收集证据做起。 　　有了这样决定的他觉得世界都鲜明了起来，原本沉默规整的他走在路上都有着一种想要跳舞的蠢蠢欲动。 　　可惜…… 　　甘敬猛然把蒙在脸上的被子掀开，已然是大汗淋漓。 　　“可惜。”他喃喃自语了一声，睁着眼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 　　三月二十号，米兰，税务局拍摄取景地。 　　这天上午，甘敬的精神不太好，不过这也正契合今天要拍摄的戏份内容。 　　今天要拍的是《Padana》的结尾部分——电影的拍摄经常性的是不按时间线来拍的，也就造成一个颇为滑稽的后果，有的演员压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演的怎么样，如果再碰上剧本和导演思路的变动，那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演了个啥。 　　甘敬的上妆用掉了两个小时，等到妆容完成，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要是有算命先生碰见自己会不会给个评语，印堂发黑、满面死气。 　　在嘿手党眼皮子底下搜集证据是一件紧张、煎熬的事情，奥雷里奥在两个月的时间里睡眠极度不足，失眠、噩梦困扰着他。 　　化妆师完美的还原了这样的面容状态。 　　至于精神状态，那就是演员自己的事情了。 　　甘敬在化妆完成之后静静的在座位上又坐了半个小时，随后才缓缓起身走出了化妆间。 　　“嗨，阿甘，怎么样？”导演罗西已经等待多时了。 　　甘敬只是点头。 　　“那就开始了？”罗西又问道。 　　甘敬又点头。 　　导演罗西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转身去招呼剧组的其他人再检查一遍准备工作，为这位入戏的男主角搭建表演的空间。 　　很快，一切就绪。 　　甘敬缓缓起身步入了米兰税务办公室，这里的一切细节都经过了处理，名片、文件上的名字，连带电脑的壁纸都改为了艾玛·斯通的歌剧院剧照，一切的一切都是了为了让人一步入办公室就知道这是奥雷里奥的工作场所。 　　电影的质感有时候就体现在这样的细节之中。 　　咔，场记打板。 　　甘敬低头看着桌上的键盘，忽然听到了敲门声，他猛然一个激灵，却又立即抚平了表情，喃喃自语：“这是在局里，这是在局里。” 　　门开了，沃肯扮演的同事探了一个头，露出恰到好处的暧昧笑容：“隔壁找你。”隔壁就是那群黑衣服的公司，找奥雷里奥自然是处理那些灰色事宜。 　　甘敬脸色自然的看着同事，手指却不自犹的有些颤抖。 　　他自以为很自然，可沃肯却是注意到了这个反常的动作。 　　沃肯仍旧古怪暧昧的一笑，没有追问和关心这位同事的手，缩了回去，而甘敬在目视他关门之后缓缓从座位站了起来。 　　此时办公室里是有两个镜头，一个是跟在阿甘身后，一个是固定在办公室窗台的花盆上方。 　　两个视角之下，阿甘有些神经质的焦虑徘徊，一圈又一圈，最终，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优盘，塞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甘敬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他走出办公室，背后的镜头也就跟着他步入了隔壁，而窗台上的摄像机仍是忠实的记录着沃肯悄然走进来去摸办公室抽屉的动作。 　　刚刚进了黑衣人的公司，甘敬的走路姿态就先变了变，背部不自然的弯了一下，可他好像是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又挺直了胸膛。 　　“奥雷里奥，账单在上面。” 　　甘敬刚想回答，导演那边却叫停了。 　　“今天的气氛状态不好啊。”罗西冲着群演的方向喊了一句，很不满意，他想酣畅淋漓的看完阿甘的表演呢！ 第七百三十八章 悲恸的演技（下） 　　前面几天在这家黑衣人的公司拍摄，罗西能明显从监视器里看到这群人还原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可是这一场到了阿甘戏份，他们却是失了态。 　　也没什么走神，也没什么言语，他们被摄像机拍着的感觉就忽然不像他们自己了。 　　发挥失常，这是罗西的第一反应。 　　甘敬听见场记打板之后就面无表情的退到了公司大门外，他也没去坐，就站在墙角面对着墙壁保持缄默，这是保持演技状态的一种方式——我转过身去，就和你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拿出你们之前的状态啊，这是阿甘，这是很重要的一场戏。”罗西尽管不满意，但语气仍旧不重。 　　这时，负责和阿甘说台词的中年白人有些困惑了，他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来：“应该怎么演？” 　　一个人应该怎么在摄像机面前表演，这是一个庞大的教学内容。 　　罗西盯着这个中年白人，卡壳了！ 　　之前也没见你们问啊，那不演的好好的么？怎么忽然在现在开始问这么简单又那么艰难的问题了。 　　中年白人问完问题之后就保持了沉默。 　　罗西好一会儿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最终还是吐出一句：“不用演，你们平时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真实，真实第一！” 　　中年白人明显仍旧是有点困惑，随即，这种不自在感在后面的两次拍摄中不折不扣的表现了出来，这么一群群演失去感觉了。 　　甘敬在第三次导演喊停之后慢慢走到了监视器旁，用眼神示意罗西把之前的一段回放出来。 　　他反复了看了几遍，发现这画面里每逢自己走进大门，总是有群演不自觉的把目光看向自己，进而破坏了整个群体营造出来的气氛。 　　这种细微的动作对于整体性是有害的。 　　甘敬不觉得这么一群人会因为自己明星演员的身份就如此特殊照顾，那么……还有一个因素大概是因为卡斯嘱咐过什么吧。 　　他挥手招来了中年白人甲：“卡斯是对你们说什么了？” 　　中年甲很自然地说道：“要保护您的安全。”这位英语口语说的很有本地腔，还是用上了敬语。 　　甘敬抚额：“这拍戏的过程中有什么好注意的？” 　　甲默默无言。 　　“我很安全。这部戏才是目前重要的。”甘敬想了想，对面前这位说道，“你和大家说一下，就当摄像机不存在。” 　　甲默默无言，乙走了过来。 　　甘敬猜测他们这些人里是分级别的，没准后面这个人说话更有用，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乙默默点头。 　　甘敬把握住了这群人的特点，默默，默默……人狠话不多的样子。 　　这一次的调整很见成效，虽然仍旧没有一遍过，可是效果已经出来了，甘敬在这次喊停之后问了一下群演乙，知道了他的调整方法——宣布取消对于阿甘的保护。 　　嗯，效果很出众。 　　待到第二次，公司里的氛围已经差不多了。 　　甘敬踏入大门之后的感觉比之前要浓了不少，所听所见，皆是这里的原生态。 　　“奥雷里奥，账单在上面。”中年白人本在和同伴说话，他在见到阿甘进来之后，随口说了一句。 　　甘敬点头，背部又情不自禁的佝偻了一下，这是西西里岛人对于这些人的敬畏，从小到大，黑衣人的影响力就是在身边蔓延，对于外界来说，这些人可能是个故事、乃是传说，但是对于他，这就是生活。 　　甘敬的手指又在轻微的颤动了。 　　他对于仿佛没有丝毫察觉，只是面具式笑着的玩楼上走。 　　“那边啊。”中年男人虽然在聊着天，可心里仍旧有下意识的在留意大厅里的人，他狐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狠厉，貌似关心的笑容里是真实的冰冷，犹如过去三十年间对待一切可疑的人一样的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后面的镜头清晰的拍到阿甘的背部一下子就汗湿了，不过这会他是正脸面对中年白人，所以没被看到。 　　“我在想怎么处理账单的内容。”甘敬的手指停止了颤动，脸上面具式的笑容褪去，麻木的表情覆盖了上去。 　　监视器后面的罗西看了这一幕各处细节的变化，直是恨不得在心里狠狠的挠上一下，痒，太痒了！ 　　中年白人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眼奥雷里奥，几秒之后方才点头，没再言语。 　　甘敬木然的走向另一个方向，没有坐电梯，而是从楼梯走向二楼。 　　嗒，嗒，嗒。 　　皮鞋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保持着一个频率，监视器里阿甘的眼睛却仿佛是亮了起来，他少眠焦虑的精气神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整个人走路的姿态也显得欢快了不少。 　　吱。 　　这种变化在推开楼梯口的木门时戛然而止，甘敬重新褪去了光彩，如果换身衣服、换个妆，没有人会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二楼走廊里的几个人打量了一眼经常来这边处理账务的奥雷里奥，没说话，一如平时的灰暗压抑。 　　甘敬不像是在一楼失去方向，轻车熟路的走进了靠近边上的办公室，凌乱的原始账单正摆在桌子上。 　　他一进门，手指再次忍不住颤抖起来，轻轻呼了一口气，掏出手机迅速的开始拍摄原始账单，每当走廊传来皮鞋的声音时，甘敬就会把手机收起来。 　　铃铃铃。 　　一阵刺耳的电话声穿过紧闭的房间门传入甘敬耳中，直让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僵硬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开始如同前几年一样的处理起原始账单。 　　过了一会，一阵脚步由远及近，门被推开了。 　　“处理好了么？”最开始的那位中年白人走进来，沉沉地说道。 　　甘敬低头，没有回身：“快了。” 　　后面的脚步走到身边。 　　甘敬额头上的汗水滴到了手中的账单上，清晰的四溅开来。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这种安静持续了许久。 　　甘敬的手指在这种时候不颤抖了，他坚定利索而又熟练的处理着账单。 　　“好了。”甘敬弯着身子，低声说道。 　　“回去吧。”中年白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甘敬点头，转身往门口走去，前面的镜头拍下他惊恐的眼神，这一刻，他背上浸湿衣服的汗迹清晰的展现在后面的镜头和中年白人的眼中。 　　一步步离开，一步步回到税务局。 　　甘敬在这个过程中木然的如同一块木头。 　　当坐回了自己办公室的位置上，他方才狠狠的舒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眼睛里绽放了光彩。 　　甘敬喘息了两口，把手机放在键盘旁准备等下把信息录入到电脑里，右手拿过杯子，大口的喝了几口水。 　　几秒钟过后，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两只手挣扎着扣向自己的嘴，双腿蹬着从椅子上往下滑。 　　咚，门开了。 　　甘敬双手捏着喉咙，躺在地上，意识仿佛有些模糊，耳中却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他死了。” 　　这是沃肯的声音。 　　这是背叛的声音。 　　甘敬的双手失去了力量，努力睁大眼睛，定格了画面。 　　这一瞬间，罗西站在监视器后面，他从阿甘眼神里解读出来的色彩不是怨恨，不是诅咒，不是愤懑，只有对于美好的向往。 　　呼，罗西呼了一口气，摇着头仿佛不能置信般的喃喃自语。 　　“真是完美。” 　　“后面的镜头用上艾玛一个人在河边等候，随后忍不住翩翩起舞的镜头，嗯，再配上她第一次在阿甘面前的歌剧声音。完美，简直是不能更完美了！” 　　罗西愈发想挠自己的心了，不，不只是心，是心肝脾肺肾，统统挠一遍！ 第七百三十九章 创造力 　　“过了。” 　　导演罗西把自己从剪辑思路里提出来，随后喊了过，甘敬这才用力的眨了下眼，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旁边知趣的群演和场务也慌忙来扶。 　　甘敬站起来，脸色灰暗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仍旧有些心处刚才情绪的余韵之中。 　　“怎么样？”他冲着监视器方向走了过去，对迎上来的导演问道。 　　罗西一脸满足，犹如七月吃了冰淇淋般地笑道：“很好，很完美，我现在脑子里已经把后面艾玛镜头的每一丝细节都给对上了。哎，绝对有艺术感。太棒了！” 　　相对于导演的赞不绝口，甘敬只是皱着眉头看完了监视器上的画面，最终点头：“嗯，还不错。” 　　罗西有那么一瞬间的愤怒，自己觉得这么完美的戏份居然只是给了这么一个评价？ 　　可下一刻，他的情绪褪去了，面前站着的就是演员本人，也唯有阿甘自己可以这么评价，如果，换了个任何一个人这样说的话，他都要、都要…… 　　导演罗西的余光瞥见一众群演的身影，默默走了两步，避开他们的视线范围，诶，这个世界啊，顺其自然的从心才是最为重要的。 　　“今天就这样吧。”甘敬给予了肯定，扭头要找艾玛，刚转身就发现她站的很近，便问道，“怎么样？” 　　艾玛·斯通全程围观，恨不得是都踏入到镜头拍摄的范围内，这会眼里都是光芒，使劲点头：“很棒，很棒，真的很棒。” 　　甘敬稍有失语，他想看到的不是迷妹表现，而是对于这一段表演的心得，不过他这会的心情还没完全恢复，所以也就只是点点头，不说其他了。 　　今天拍摄至此告一段落，主演状态没有恢复，导演一心思考剪辑，配角讨论拍摄表现，群演错愕茫然的继续真实生活。 　　不同的电影剧组是有不同风格的。 　　艺术片剧组的氛围往往就更宽松一些，当然，这也和导演行事有关。 　　整个下午到晚上，甘敬都没有再见到罗西这位长相就像是意大利人的导演，一直是到了凌晨，罗西才敲门出现在了酒店房间的门外。 　　“导演？”甘敬很纳闷。 　　“阿甘，你看看我画的分镜图怎么样，我打算片尾艾玛的镜头就这样拍。”罗西捏着一叠稿纸站在门口，兴奋的像个八百斤的胖子。 　　“进来说。”甘敬这会还没睡，他书桌上的电脑正在和老陈视频聊百日红开发国内第一季神话电视剧的事情，待到罗西坐下后，他也没关视频，直接把电脑拿了过来。 　　“这是导演罗西，这是我公司的总裁陈辉虹。”甘敬介绍了一下。 　　罗西捏着手中的稿子，这才反应过来似乎这个点打扰阿甘是有点不合适，不过，来了也就来了吧…… 　　他与视频里和自己发型类似的秃头中年打了个招呼，这人啊，有时候就是抵御不了时光的侵袭，头上的光泽度就是证明。 　　“老陈，我先和导演聊会，等下再说选角的事吧。”甘敬在这两人隔空打了招呼之后如此说道，随后接过罗西递过来的分镜图稿。 　　稿件上的分镜图画的很不错，最起码是比自己的强，甘敬翻了两页就下了一个这样的判断，也不禁是感慨，这些专业的导演基本功都不会差。 　　“最后一幕里，艾玛在波河旁边翩翩起舞，你觉得让她穿什么呢？”罗西憋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就是在画这些东西，这会满是和人分享作品的喜悦，“一定得是最活力最美丽的样子，不要在她脸上画几个雀斑了，就上最美的妆，怎么样？” 　　甘敬没答，认真的看着分镜图，等到看完之后他又闭目思考了一会，脑补了一下罗西说的画面。 　　“用远景镜头吧。我有一个想法，你听听看。”甘敬缓缓开口，斟酌着说道，“前面拍的戏份全部都是彩色镜头，但内容基调是灰色的，如果最后拉远景，河畔翩翩起舞，然后我们用黑白镜头来处理这一段呢？” 　　罗西睁大了眼。 　　甘敬仍旧说的很慢，尽量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艾玛跳舞是奥雷里奥想要美好的一个象征画面，但是这最后的美好我们用黑白镜头作为对比。前面的是恶、是彩色画面，最后是美、是黑白画面。我感觉这样的对比给观众带来的冲击会有比较好的效果。” 　　他说完了自己的想法，没听见罗西的回应，抬头一看发现这位正目光闪闪的盯着自己。 　　咦，怎么是这种眼神？此刻，正是夜黑风高的时候…… 　　好在，都没等甘敬的念头完全泛起，罗西就开口了。 　　“这个角度很好！可以尝试！”导演由衷地赞道，“阿甘，如果你当导演的话，一定也会是一个有创造力的导演！黑白画面的远景，嗯。” 　　导演开始想象那个画面了。 　　甘敬不失冷静：“先让艾玛准备一下，近期先把这个镜头拍出来，我们可以用不同风格来尝试。她的这个镜头和我今天的戏份正好连在一起是完整的电影时间线。这一段出来之后让派拉蒙的人看看，他们对于奥斯卡学院的喜好是有收集和分析的。” 　　罗西点了点头，今天一整天从上午的拍摄、下午到晚上的画图以及现在的讨论，他忽然有种收获颇多的充实感。 　　这样的心满意足正是因为合作的演员是一位优秀的演员啊。 　　两人继续就拍摄思路聊了下去，一直到了凌晨两点钟仍旧是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时间已经很晚了，所以罗西还是恋恋不舍的告了辞。 　　甘敬聊完之后盘膝窝在沙发里思考了一会刚才说的内容，这么两个小时的交流不像是演员和导演的沟通，反像是两位导演之间的交流。 　　“咳。”一声低沉的咳嗽声蓦然响起。 　　甘敬被吓了一跳。 　　“那个，我还活着呢。”老陈的声音幽幽传来。 　　甘敬看向电脑屏幕，这才想起来这位的视频还没挂呢，两边有时差，国内那天的天还亮着。 　　“明天再说吧，你说的选角问题我再考虑考虑。”甘敬伸了个懒腰，心中因为奥雷里奥角色所带来的情绪倒是因为和导演的聊天消散了不少，这会直想好好的休息一晚。 　　他起身走到电脑前关了机，浑然不顾老陈幽怨的眼神。 第七百四十章 选角 　　一夜无梦，睡眠超好。 　　甘敬睁开眼的这一刻有点恍惚，我是谁、我在哪、哦，我要上厕所。 　　“好久没睡这么好了。”等到解决了生理问题，简单洗漱了之后，甘敬自我评价了一番昨晚的睡眠。 　　也许是昨天拍摄的顺利，也许是这一觉睡的足够香，甘敬心情极其的好。 　　于是，他心情很好的发了半个小时的呆，彻底把脑袋放空，随后才开始盘点起事情来。 　　这会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半，昨晚临睡前他给酒店前台说了一声免打扰，估计剧组的人是知道情况，所以也没人过来催促。 　　甘敬悠哉悠哉的开了一盒牛奶，一边补充能量，一边打开电脑去敲老陈。 　　叮咚，叮咚。 　　很快，视频成功，老陈幽怨的小眼神浮现在了屏幕上。 　　“陈总，你那边是几点啊？”甘敬成功的用称呼让对面知道自己心情很好。 　　“下午四点多。”老陈答了一句，瞅着屏幕里阿甘的架势，“才起床啊？” 　　“嗯啊。”甘敬单手举起笔记本，把它挪到了沙发对面，然后自己蹦跶到沙发上，给了老陈一个全身照，他主动提及昨天要说的话题，“电视剧选角怎么样了？” 　　“你可真是一个大老爷，我看你来演鸿钧倒是挺合适的。”老陈抱怨了一句，紧跟着聊到工作就严肃了起来，“我最近是一直在跟着这个事，我们讨论了一下，打算做一个规模比较大的选角活动，从这个环节就先把名声打起来，不然像咱们这样的电视剧新兵如果没有热度，后面很不好和各个电视台谈买剧。” 　　甘敬喝牛奶喝的“滋啦滋啦”的，他歪头思考了下，点点头，没有异议，问到具体的人选：“现在确定了的人呢？” 　　“第一季的神话剧集是从天地初开拍起的《圣人巫妖》，考虑着是要把几个著名角色给找好，要给大家惊艳，所以是要演技和流量搭配。”老陈说出高层的讨论，“天庭的妖皇打算用吴锈波，他的档期应该没问题，演技和流量都不错。三清的太清太上老君用老戏骨许还山，玉清元始天尊用陈建斌，上清通天教主让胡戈来演。这几位是老、中、青三代。” 　　甘敬有些茫然，他知道大体的神话故事，但具体细节就不清楚了：“为什么要老中青？” 　　“目前采用的剧本设定是盘古开天，元神一化三，三个年龄段显得更传奇一些。”老陈如此说道。 　　“呃，好吧，我尊重剧本。”甘敬点头同意了，“胡戈的话，你告诉他，后面的电影里出现通天教主这个角色都可以让他来，嗯，我觉得这个角色可以单独作为一部电影的男主角，一个人群殴对面四个人的故事我是听过的。” 　　老陈称是，又道：“女娲的话，打算请刘亦非。” 　　“唔，女娲么？”甘敬下意识就觉得不太合适，“她适合么？咱公司的迪莉热巴，好吧，让捏人的女娲由少数民族来演是挺别扭的。” 　　“哈哈，对。刘亦非嘛，很有仙气不是么？”老陈解释道，“她的国民度挺高的，虽然近年来的作品表现不太好，但是这和她的资源有关。神话题材正是她擅长的。” 　　甘敬没什么特别意见，随口说道：“那也行，正好和胡戈挺搭，两人再度合作是可以自带宣传效果的。她片酬贵么？你们能请来么？” 　　“请不来啊。”老陈回答的很理直气壮，“所以，才找你啊。” 　　甘敬：“……” 　　“我这边问了她经纪人，刘亦非现在不想涉及这个题材，婉拒了。”老陈说道。 　　“我也没和她打过交道啊，你陈总都请不到的人，我哪能请的动。”甘敬促狭了一句。 　　老陈一本正经的回答：“陈总请不动的，还得是甘影帝亲自出马呢。” 　　甘敬耸耸肩，不再推脱这个事：“那你把她电话给我好了，我组织组织语言，打个腹稿再打给她。” 　　“好。另外，你四月份得回来一趟，今年香港的金像奖有提名，没准能得奖呢。《史上第一混乱》算是你开始冲击国内奖项的第一步了。”老陈提到这个显得很高兴。 　　甘敬立即酷酷地说道：“我要拿国内的奖项还需要冲击么？” 　　“阿甘，你知道什么叫Flag么？”老陈很认真的回答道，“先拿到奖项咱再说这个话。” 　　甘敬撇撇嘴：“我可不信这个，破除一切牛鬼蛇神，横扫……” 　　——叮，系统怠机，版本升级，将会由2.0版本升级到3.0版本。头条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一声只有阿甘能听到的声音响起，直让他脸色一愣。 　　视屏中的老陈看到阿甘忽然不说话，有些纳闷地说道：“我听着呢。” 　　甘敬默默收敛表情，对着视频真诚地说道：“没事，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咳，少说大话多做事。那什么，就这样吧，我会联系刘亦非的。” 　　“好。”老陈觉得有些古怪，但归结于阿甘可能是对于当前电影又有新灵感了，这种演员就是这样，他走神的时候是真分不清到底是走神还是想戏呢。 　　甘敬挂掉视频，默默检查了一番，不知道多多多日未曾想起的系统忽然冒出来一句是个什么状况，不过，想一想，最开始的1.0套圈版本到之前的2.0加点版本，似乎是更实用一些，3.0版本大概又是一个船新版本。 　　嗯，值得不报期待的小小期待下。 　　…… 　　《Padana》剧组远在意大利一切顺利。 　　国内百日红开始放出风声要开展一轮选角行动。 　　这两年百日红影视公司已经出品了数部成绩很耀眼的电影作品，可是这其中的用人都是很限定的，反而不需要什么太多的选角。 　　《圣人巫妖》这部据说是百日红独家倾力打造的神话剧集掀起的选角看起来似乎是继挖角大动作之后对于影视圈的又一轮展示肌肉的试探。 　　周申执导、投资两亿、吴锈波、陈建斌和胡戈的确定加盟，这些消息听起来可以确定一件事，百日红对于这部电视剧还挺重视的。 　　由此，二零一五年的三月底，声势浩大的电视剧选角行动席卷了全国。 第七百四十一章 人情 　　三四月份的天气已经回温，这个时间对于妹子们来说是展现魅力的最好时节，既不用怕冷，也不用怕晒，而除开这个，各个艺术院校和经纪公司的女孩们更是把这个时间点百日红公司的选角视为检验魅力成果的一次机会。 　　影视剧组选角色一般是个比较私化的过程，主要角色是和大咖聊、看档期，重要配角导演、制片心中有所倾向，当然，如果资方爸爸比较有目标性，那就……有钱的是大爷。 　　近年来，像徐克系列片的《狄仁杰之神都龙王》，赵又廷、林更新的上位就是资方青睐的结果，出钱的人提个名，导演觉得差不多，那也就用了。 　　而像百日红发起的大规模选角活动，往常时候更多的是作为一种宣传策略，留下来的角色位置并不算多，嗯，不过即便这样，姑娘们仍旧很热切的想要拿到角色。 　　何泓珊就是这样。 　　作为一名内地非著名演员，她也算是出道有些年头了，第一部戏是08年时候拍的《街上的阿强》——何泓珊时常回忆为什么那会的自己会出演这么一个名字的电影…… 　　“庆姐，这次百日红到底是有什么角色啊？你再帮我打听打听呗。”何泓珊本来是约了朋友去采风摄影的，可是在听说了消息之后取消了活动，专程跑到公司找自己经纪人面谈。 　　“哟，大小姐，你是取消了假期啊？”图治传媒是家小公司，经纪人庆姐手里也不只是一个艺人，不过她和艺人相处的模式是更近乎于朋友。 　　何泓珊凑过去帮庆姐整理了文件，笑道：“那是啊。摄影是爱好，演戏是工作，工作要来了，爱好当然放一边。” 　　庆姐斜瞥一眼：“可不定能成工作呢，我已经打听了，百日红对这部电视剧很看重，用的资源都是最好的，角色不容易拿。” 　　何泓珊走了两步，给自己倒了杯水，若有所思地说道：“什么叫最好的资源？” 　　“投资两亿就是这两年差不多最大的手笔了，哎，电视剧从去年开始就越来越上去了。导演是周申，百日红对周申可是精贵的很，之前一直是把电影资源堆给他，现在居然是放来拍电视剧，可见一斑。特效是华夏特效公司，虽然还不知道特效标准，但肯定差不离。再加上吴锈波、胡戈他们，你想想看！”庆姐越说越快，忍不住的说出了唾沫星子。 　　何泓珊看乐了：“擦擦嘴，擦擦嘴，别急，庆姐，我这要是拿到角色了，一定给你加一成抽成。” 　　庆姐看了眼何泓珊进来时背的那个包，“哼”了一声：“该多少是多少，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天天玩那个单反，不知道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么？你还两样都占上了。你有时间要是多去参几个饭局，保证比现在强。” 　　何泓珊笑嘻嘻地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庆姐，全靠你了啊！” 　　“哼哼。”庆姐没搭腔。 　　不过虽然如此，她对于手下艺人的角色是真上了心的。 　　图治传媒是家小公司，但同样是有着自己的关系渠道，没过两天，庆姐就把百日红华东片区选角的副导演林波给约了出来。 　　这次饭局是个小饭局，主要用来拉关系，庆姐能搭上这根线还是因为朋友为了还人情。 　　“等下要热情点，但也不能太热情。”庆姐带着何泓珊，一路上都在千叮咛万嘱咐。 　　“我知道啦，你都说了十万遍了。”何泓珊嘟囔道。 　　庆姐眼睛一瞪：“这个机会很难得，其他人都没给，就给了你！这次你要是搞砸了，我非得掐死你！” 　　何泓珊双手合十：“我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不辜负庆姐的期望啦。” 　　庆姐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很快，两人抵达了餐厅。 　　饭局一共四个人，除了她们两人、百日红选角副导演林波，还有一个是林波和庆姐共同的朋友张坤。 　　华夏式的饭局，刚开始是不习惯直接说事的，总得是吃吃饭、喝喝酒、气氛差不多了才开始聊。 　　张坤在和林波介绍、叙旧之后才提到了这次选角。 　　“波子啊，你说演员这个行当奇不奇怪，有的人怎么红都红不了，有的人却是一红就到顶。就说你们老板哈，阿甘出道这几年简直是坐了火箭似得，转眼间，家大业大。”张坤和林波是同班好友，毕业后又都在影视圈工作，所以联系愈发紧密。 　　林波听到提及自己老板，稍微正了正脸色：“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阿甘啊，他就占了好几样。” 　　一旁正要倒酒的何泓珊没想到居然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抿嘴而笑。 　　林波瞧见了，严肃道：“可别不信这个，小何是08年出道是吧，阿甘跟你差不多，你看看这差距。” 　　“唔……”何泓珊被大佬教训，自然不能多说什么，吐了吐舌头。 　　庆姐连忙接腔：“这叫祖师爷赏饭吃。阿甘的戏演的是真好啊，我可是他的影迷。” 　　林波笑笑，知道这顿饭局的意义，主动说道：“不过我看小何面相不错，这次说不定就能转运。” 　　何泓珊真是没经历过这么古怪的饭局，忍不住都有些怀疑这位华东选角副导演是不是被江湖骗子假冒了，她已经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小何很努力的，天赋也不错，就是差一个机会。林哥，这次真是拜托你了。”庆姐知道怎么接话。 　　林波点点头，沉吟片刻：“这个忙我就帮了。不过这次的选角很正式，我又是刚加入百日红。这样，明天，我能让小何来参加选角面试。” 　　何泓珊低头吃了一口菜，心里嘀咕，选角活动只要报名就能参加，这个林波真不是骗子么？还是压根就是不出力的顺手还人情？ 　　张坤敬了一杯酒。 　　林波才继续说下去：“我知道阿甘明天是到魔都来，他会来看看选角试镜的，小何按照我通知的时间过来。” 　　何泓珊抬起头，目光炯炯，这可就不是划水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轻松 　　“嗨，你是几号啊？” 　　“我是上艺的，你是哪的？” 　　“咦，中戏的怎么来这边的？” 　　第二天，何泓珊起的很早，先到了公司，让化妆师精致的给上了淡妆，保证是能呈现出最美的一面，身上的穿着搭配也是细致挑选的，尽量是突出华夏式的古典美。 　　上午十点半，何泓珊抵达了百日红在魔都的选角现场，虽然昨晚得到了一个机会的承诺，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这边的选角副导演林波是说能让阿甘见到她，能有更多的表现机会，但最终结果没有给出确切的话。 　　何泓珊只能在心里感叹，如果自己能红就好了，那样也就不用这么费事了，甚至是可以直接和阿甘谈。 　　到了上午十点五十五分，选角试镜的人只剩下几个了，何泓珊打量了一下，这几个人都有些面熟，最起码是在电视上都出现过的演员，而非生手。 　　“咳，何泓珊。”试镜间外终于喊到了名字。 　　何泓珊宁心静气，在其他女孩警惕的眼光之中走了进去。 　　刚刚推门，她就瞧见了正和面试官有说有笑的阿甘，心中先是一定，又是一跳。 　　“我已经让助理定了，等下一起去吃。”何泓珊听见了阿甘对于选角副导演林波说的话。 　　“老板亲自请客，那可得好好吃。”林波谈笑自若。 　　甘敬笑了两声，把视线转向了刚进来的何泓珊，打量了一下，问道：“新人？” 　　何泓珊的注意力很集中，立即答道：“甘哥好，我不是新人，曾经演过几个角色，像网剧《匆匆那年》里我是担任女主角。” 　　甘敬点了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这听起来好像也就是比新人强一些，他转头对公司里的几个面试官说道：“你们来。” 　　何泓珊心里有些失望，但又觉得理所当然，阿甘的眼界高才是正常的。 　　接下来，主要是林波问了几个问题，内容倒是不偏不倚，然后又让何泓珊展示了一番才艺，一段跳的还算不错的舞蹈。 　　甘敬全程没有说话，他没看剧本，不知道里面是需要什么角色，但是单纯看这个女孩的表现，感觉还算可以。 　　面试最后，林波还是看向了老板：“阿甘，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甘敬这句话有些客套的成本。 　　林波点点头，何泓珊目露喜意。 　　等到这女孩出去之后，又面试了三个人，不过林波却是没有再向阿甘征求意见了。 　　到了中午时分，甘敬请着这帮新加入百日红被派来华东选角的面试官们吃了一顿饭，聊了聊公司的近况，听了听他们对于公司发展的意见，也算是稍微尽了尽自己董事长的职责。 　　只在魔都停留了一晚，第二天他就飞往了香港参加第34届的金像奖，之前甘敬曾经也提名过国内的奖项，但明确是陪跑，这一次凭借《史上第一混乱》提名了六项奖项，而这段时间看媒体的分析，获奖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等到甘敬抵达了香港，老陈、周申都已经在了，黄渤也作为主创人员到了。 　　“阿甘，可以啊，你人不在国内，公司声势可是大的很啊。” 　　下榻酒店，一众人在房间小聚，黄渤精神状态看着很好。 　　“这还不是因为有你渤哥的加盟，百日红才能蒸蒸日上。”甘敬用很假的语气在说漂亮话。 　　黄渤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董事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我这边的拍摄会很快的，六月份之前肯定能搞定，你那边档期没问题吧？”甘敬和他是约了六月份一起合作一部悬疑片。 　　“有点勉强，尽量，最迟七月份。” 　　甘敬点点头，即便空出来一个月的时间，他还可以处理公司的事务。 　　“老板，你这几天有联系刘亦非么？”老陈关心的是具体的事。 　　“呃，没呢。公司邀请人家不答应，我寻思着以前也没打过交道，贸然邀请是不是还会被拒啊，所以正好这一趟回来参加金像，顺道再去找人当面聊聊，表示下真诚的态度。”甘敬觉得当面聊和电话里聊是截然不同的观感，他一向是这样或者被这样的方式触动。 　　老陈有点无语。 　　黄渤却是很赞同的点点头。 　　“好吧，我是找人问了问，她档期应该是有的。”老陈思虑着说道，“刘亦非的人气不错，当年的王语嫣、赵灵儿、小龙女三个角色足够她用一辈子了，如果能来的话，我是认为彼此能够互补的。不过，她居然拒绝了，我是真没想到。” 　　甘敬眨眨眼，嗯，这当了总裁的人，信心就是不一样。 　　几个人聊了聊工作，但也没聊的太深，浮光掠影的说说电影、谈谈市场，很快，就到了第二天的金像奖。 　　这一届金像奖，阿甘的呼声挺高，但是获得的六项提名并不算多，《窃听风云3》获11个提名领跑，《黄金时代》与《黄飞鸿之英雄有梦》也有10项提名，紧接着才是《史上第一混乱》。 　　去年甘敬还有一部更耀眼的作品《爱我所爱》，但是香港金像奖的入围是有限制的，所以《爱我所爱》在开始就遗憾出局。 　　甘敬自己觉得无所谓，但是黄渤却有些替他可惜。 　　如果能有全球票房十亿美元入围的《爱我所爱》，那么今年香港金像奖将会出现两部高票房的电影作品，还是同一个人担当主演，想想都很精彩。 　　“行了，行了，知道了，下次多找几个香港人在剧组，这样就能报了。你说好几遍了。”颁奖典礼，黄渤是和甘敬坐在邻座的，从走完红毯开始就一直在叨叨。 　　“不是我说诶，你这样浪费机会是很不道德的，你得知道多少人想拿呢。”黄渤的青岛话很清新。 　　“你想拿吗？”甘敬斜瞥了他一眼。 　　“想啊，不过今年是没机会了。”黄渤是坐在阿甘旁边，但是隔了一个座位就是《亲爱的》剧组，赵微正无奈的看着他呢。 　　今年，黄渤同样是凭借《亲爱的》获得了最佳男主角提名。 　　也就是说，他今年是和阿甘是竞争对手。 　　“下次让你拿啊。《杀人者的记忆法》里面表演应该是能出彩的。”甘敬如此说道。 　　“切。说的跟你今年拿定了似得。”黄渤撇了撇嘴，往旁边坐了坐，鹿死谁手，真还不一定呢。 　　甘敬耸耸肩，心情十分放松。 　　然后……放松的心情最终是得到了回馈。 　　“今年的影帝是……《史上第一混乱》的甘敬！他一人分饰两角，成功惊艳了大家。恭喜你。”颁奖嘉宾在台上恭贺。 　　甘敬轻轻起身，首先拥抱了最近的黄渤，顺口说了一句：“看吧，拿了吧。” 　　“快去吧你。” 　　黄渤无语，这会镜头都看着呢，你这口型又不是摩斯密码，等着被批吧…… 第七百四十三章 邀请 　　香港金像奖迄今为止已有三十四届，也就是度过三十四个年头了，它是毫无疑问的国内顶级奖项，嗯……不知道北影节和上影节要是能有三十多年的发展会有什么影响力。 　　甘敬心里泛着这样的念头，从通道一步步往舞台上走去，一路上或是拥抱或是拍掌接受在场同行们的祝贺。 　　当快走上舞台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场内有些喧哗，侧头一看发现稍有些远的汤惟居然是一路小跑、满面笑容的专门从座位上过来祝贺自己。 　　一个浅浅的拥抱。 　　“甘哥，恭喜你再拿下一个影帝。”汤惟轻声说道。 　　甘敬有些意外于她会这样过来，但这会对于祝贺自然是照单全收，唔，这个意外的拥抱大概率会上明天的头条吧。 　　终于，甘敬站在了舞台之上，接过了第34届香港金像奖的奖杯，他的第一个国内影帝的奖杯。 　　他把手中的奖杯举了举，冲着剧组方向的示意了一下，面带微笑。 　　“谢谢，谢谢，很感谢金像奖能把这个奖项颁发给我。这尊影帝奖杯不仅是属于我，也是属于剧组全体成员的。”甘敬的声音很稳，有喜悦，但不算太过洋溢。 　　“这个影帝是和众多优秀的演员一起合作才能拿到的，迅哥儿、渤哥、红镭哥还有胡哥，很谢谢你们以及此时此刻难以说全名字的朋友们。我是一名演员，拍戏对我来说是工作，而好的伙伴能营造一个让人舒心放松的氛围，也能更加激发我工作的热情和动力。《史上第一混乱》是我，也是百日红影视公司对于国内市场的一个尝试，我希望能够继续下去。” 　　甘敬高举奖杯，最后说道：“我希望这不是我在国内的最后一座影帝奖杯，也希望能和众多优秀的同行们继续合作，为大家带来更为优秀的作品。谢谢大家。” 　　台下的掌声响起，与此同时还有一些若有所思的表情，阿甘在今晚拿下影帝的获奖感言里一直在强调其他优秀演员的合作，这种宣示配合之前百日红公司的动作，野心可见一斑啊。 　　金像奖的影帝花落阿甘，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就没有再颁给《史上第一混乱》，这一次一共提名六个奖项，最终是拿走了最佳男主角、最佳编剧和最佳摄影三座奖杯。 　　这勉强算是一个超过心理预期的成果，只是周申颇有失落。 　　颁奖典礼过后，甘敬有注意到自家导演的表情，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专门提到了这个事：“我很高兴能拿下这座奖杯。当然，也很为这部电影没拿下更多的奖项而惋惜，我觉着它是有实力的。不过像导演周申，他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按照这两年的惯例，网络平台即时对事件做出反馈，微博、百度、腾讯新闻都给出了专题。 　　——《阿甘开启国内影帝之路！》 　　——《国际屡有斩获的阿甘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国内？》 　　——《阿甘香港金像封帝！》 　　这个最明显的消息之下还有更多详细的报道，包括汤惟祝贺的花絮、阿甘和黄渤的场下闲聊、获奖感言的强大信心，以及百日红发展的日益瞩目。 　　圈内很多人都表示了祝贺，觉得阿甘这个影帝拿的实至名归，说实在的，大家普遍觉得阿甘这种先国外后国内的倒叙拿法还是挺让人没惊喜的，颇是有种“阿甘？嗯，正常”的感觉。 　　刚从法国巴黎拍完品牌代言回来的刘亦非同样注意到了香港的金像奖，她也在微博上转发了一下阿甘的消息以示恭喜，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仅仅是获奖过后的第二天早晨，当事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刘亦非，你好你好，听说你回京城了，想请你吃个饭聊聊百日红的新戏，成么？” 　　刘亦非表示既在情理之中，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前她是有收到百日红的邀请，而拒绝之后由阿甘亲自出马是可以想象的，可是，这个刚获奖后的时间点…… 　　“好。”刘亦非很干脆的答应下来，最新影帝得主的这个面子总是有的。 　　很快，阿甘又以一种出乎了刘亦非意料的速度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饭局，百日红总裁陈辉虹、刷奖先生甘敬、刘亦非，以及……刘亦非的妈妈。 　　甘敬觉得很怪异，画风略有些不同。 　　不过，这种心理层面的嘀咕倒是迅速被刘妈妈的专业性驱除了，这一位俨然一副熟知圈内风向的样子，对于自己女儿的打造也很精准。 　　甘敬有种是和她经纪人而不是她妈妈聊天的感觉，或者说，这会刘妈妈身上的经纪人属性是要大过私人关系属性的。 　　近年来，刘亦非一直是致力于在电影事业上发展，什么《四大名捕》、什么《四大名捕2》、什么《四大名捕大结局》、什么《白幽灵传奇之绝命逃亡》、什么《露水红颜》…… 　　甘敬统统没听过。 　　他在来时的路上有简单了解了情况，心中只有一个感慨，这都什么跟什么什么什么啊？！ 　　“我其实很早就看过刘亦非的作品，对于荧屏上的形象记忆犹新。”甘敬说这话真不是吹捧，刘亦非小龙女的仙气是极出众的，“不过，恕我直言啊，这两年电影上面的发展我觉得是挺……好吧，挺失败的。” 　　刘亦非和刘妈都没动怒，这种事实上的东西根本就是台面上的。 　　“所以，亦非必须得在电影上证明自己，最起码是有一部，然后再电视剧和电影自己挑，而不是现在回去演电视剧。”刘妈很冷静的给出解释。 　　末了，她又问了一句：“就算她演了你们的戏，就能超越曾经荧屏上的王语嫣、赵灵儿和小龙女吗？” 　　甘敬沉默，看了一眼老陈。 　　老陈会意，思考都不带思考的给出答案：“很难。” 　　嘶！滚犊子吧！ 　　甘敬低头喝水，这种出道近巅峰的路线确实不好处理，如果电影上面有所建树还好，但一直在电影上扑，扑的后面的女演员都要追上来了就很不好玩了。 　　现在的刘亦非到底算是一个什么咖位，这是一个问题。 第七百四十四章 难 　　一般情况而言，一个女演员能有一部国民度很高的作品就能吃一辈子了。 　　刘亦非有三部。 　　但想要成为一线大咖，单单凭借电视剧是不够的，还要能在电影市场上证明自己、要能扛起票房。 　　当年在最后一部电视剧《神雕侠侣》出演小龙女爆红积累足够的人气之后，市场是给出了反应的，隔年，她就接下了好莱坞的A级制作《功夫之王》。 　　这部在07年投资了7000万美元的电影是有和成龙、李联杰一同合作的——这一年的这两位一个刚拍了《尖峰时刻3》，一个刚接了《木乃伊3》，都是大咖级别的演员。 　　不过，很可惜，刘亦非在这部戏里表现的不尽人意，普遍认为还不如戏份没她多的李兵兵出色，后者也是在这之后一路走高，成为了华谊一姐……之一。 　　市场能对电视剧的人气给出迅速反应，自然也会对电影里的表现给出合适评估。 　　刘亦非在一部好莱坞大制作电影没有成功之后，她后面接的电影就是《倩女幽魂》《鸿门宴》《四大名捕》之流了——不是说这些电影制作不够好，而是明显在走一个下坡路。 　　每个行业都是金字塔式的，越是往上越是人少，仅仅凭借电视剧积攒的人气，刘亦非当之无愧的是位著名演员，但是不再出演小荧屏转而扑街大屏幕之后，她怎么和刷奖扛票房的周讯、赵微、章子怡等人比？ 　　甘敬脑海中是有一路上和老陈的分析的，公司这边对于刘亦非的定位就是一位二线女演员，嗯，如果是放在电视剧里的话，大致是可以再提升半个咖位。 　　毕竟，神话题材本身合适，刘亦非的颜值又是一直保持的不错，没有什么石锤黑料。 　　“我们公司成立的时间不算久。” 　　“之前没有涉足电视剧圈。” 　　“这部《圣人巫妖》也未必是能赚到钱。” 　　甘敬在老陈难以言述的目光中缓缓说了三句话，十分十分的坦诚。 　　“所以，这次的合作我们很……”刘妈点头，态度很客气的想要再明确拒绝一次，不过被阿甘的话打断了。 　　“但是，说到电影，百日红还算是有点东西的，国内的《只有你》《北京遇上西雅图》《寒战》《史上第一混乱》等片子，国外投资或参与的《无法触碰》《爱我所爱》《疯狂愚蠢的爱》等等，都是明证。”甘敬冲着认真听着的刘亦非笑了笑，“目前，我们规划的战略是在打造在亚洲区域的电影，而电视剧输出的神话背景是个基础。” 　　甘敬看了眼老陈，说道：“这些事情老陈应该是和你们介绍过了，但是我还是得说一遍，因为，这个事，我们是认真的。” 　　刘妈妈考虑一会，刚想开口又被阿甘打断了。 　　“其实，我一直是想听听刘亦非本人的看法，毕竟，之前我通常都是和演员本身接触。”甘敬耸了耸肩，直言不讳地说道，“如果演员本人不合拍，我们也是不会太过强求的。” 　　刘妈妈的脸色微微一变，甘敬却是仍旧笑意盈盈。 　　自饭局以来，一直是刘妈说的多，刘亦非说的少，不过看神色，这位是一直在认真听着的。 　　甘敬一是出于公司的分析和要求，二是出于对她曾经屏幕经典角色的记忆，但真是谈不拢的话，华夏的演员还很多不是。 　　谈话气氛终于有点变冷了。 　　甘敬自斟自饮了一杯……茶，今天这场饭局，双方都没喝酒，也是一件和常规不太符合的事，不过由此又能看出刘妈对于自家女儿的保护。 　　可是，从出道开始就一直被严密保护又怎么能磨砺出扛得起票房的演技呢？ 　　甘敬知道刘妈妈早期是刘亦非的经纪人，但现在，经纪人应该是刘亦非的那位教父陈津飞，他今天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在顾虑什么。 　　这两位对于刘亦非的保护还是比较全面的。 　　“我觉得还行。”刘亦非开口了。 　　甘敬挑了挑眉，刘妈妈皱了皱眉。 　　“是这个本子可以还是后面的电影？”甘敬饶有兴趣。 　　刘亦非直视阿甘：“这个《圣人巫妖》故事还可以，但是并不算是有广泛的读者基础，像我之前拍的都是金庸流传很多年的小说，拥有广泛的影响力。你们这个，还不行，尤其还是要往国外的地区投放，挺难的。” 　　她之前没怎么说话，现在一说就说很了很多，而且也能看出是有过认真思考的——嗯，是经过认真思考才拒绝的，不全是刘妈和那位经纪人的意思。 　　甘敬听完，没有否认这一点，笑了笑，捏过杯子一口气喝完了剩余的茶水，却颇有一种喝酒的架势，随后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放。 　　砰！ 　　“拿戛纳影帝难不难？” 　　“难。”老陈捧哏。 　　“拿奥斯卡影帝难不难？” 　　“难。”老陈发挥了今天来的作用。 　　“电影票房全球过十亿美元难不难？” 　　“阿甘有两部。”老陈换了台词，然后就见三个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他立即解释道，“还有一部是《蝙蝠侠3》，虽然是男二拿的。” 　　甘敬微微点头，目光看向刘亦非，似笑非笑：“难就不做了？当然不是。” 　　刘亦非沉默了，刘妈妈也安静了。 　　面前坐着的是华语电影独一无二的一位演员，拿平常眼光来看这位阿甘显然是不恰当的，关键是，人家说话大气，事实上也是如话里所说的那样的。 　　半晌，刘亦非先看了一眼自己妈妈，然后弱弱的开口，补充了一句：“嗯……拿香港金像其实也挺难的。” 　　甘敬笑笑，他刚才压根没提新鲜出炉的这个影帝。 　　刘亦非继续说道：“希望我能拿到一次金像的影后，希望百日红能够如愿以偿的把后面电影做出来。” 　　甘敬眨眨眼睛：“那么，干一杯？” 　　“干一杯。”刘亦非点头，又看了眼自己妈妈，而刘妈也徐徐点头了。 　　没有喝酒，仍旧是茶。 　　甘敬举杯，捧哏举杯，经纪人属性的刘妈举杯，刘亦非举杯。 　　OK，成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 行情 　　刘亦非加盟百日红新剧。 　　这在电视圈内是一个颇为重磅的消息了，恰逢阿甘刚刚拿下香港金像影帝，百日红三个字在圈内愈发闪亮了。 　　根据目前已经曝光的消息，这部被命名为《圣人巫妖》的电视剧将会有68集左右，导演是当下炙手可热的周申，主演包括了吴锈波、胡戈、刘亦非、陈建斌等著名演员。 　　这其中，吴锈波是这两年爆红的国民大叔，胡戈和刘亦非是十年之后的再度携手合作，陈建斌是《甄嬛传》后愈发为大众所知的电视剧演员，可以说，还没拍摄之前这部剧就很有话题性。 　　而且，很多人注意到一个细节，这部《圣人巫妖》在百日红公布的计划中是神话第一季，那么，按照这个意思，很可能还会有后续制作。 　　百日红的消息让电视圈在四月份这个逐渐升温的季节提前躁动了，不过，公司内部仍旧很冷静，接连开了数次会议讨论进展，又在阿甘飞回米兰之前开了一个高层会议。 　　“刘亦非那边谈下来的价格是40万一集。这个价格按照目前的行情来说是让步了的，当然，对方也是要求我们在后续电影中优先考虑角色，这一条比较双赢，已经答应了。”制片事业部的张子然在汇报和刘亦非方面的接洽结果。 　　“预计这个月底或者五月初，剧组能搭建好开始拍摄，持续五个月的时间。我是参考了《甄嬛传》的制作时间，应该差不离。”影视部的刘焘很自然的接口。 　　甘敬坐在会议室主座，稳稳的听着汇报，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到下半年的十一应该能差不多拍好。 　　“播放平台你们是怎么考虑的？”他问道。 　　张子然对这些比较熟悉，回答道：“其实，在我们宣布这个制作之后就已经有电视台在接触我们了，但都是很浅的结个善缘。前几天宣布了刘亦非的加盟之后，又多了两家，分别是东方卫视和京城卫视。这两年的电视剧行情有所变化，市场上愈发是希望精品化的出现。” 　　甘敬听的很认真，凝视点头：“说说。” 　　“在今年1月1号前是电视剧市场一直是4+X播出模式，在这之后是一剧两星模式，也就是说，以往是可以有四家卫视联盟买下电视剧共同播出，但今年就只能是有两家买来在黄金时段播。这就造成了，精品资源价格的上升。”张子然侃侃而谈，“电视台方面的采购也是更谨慎了，更喜欢认脸，认明星。” 　　“当然，如果老板肯屈尊加盟，咱们这个剧一定是第一序列被抢着要。”他开了个玩笑，引起会议室一片认同的笑声。 　　“从目前表现情况来看，胡戈等人对于电视台的吸引力还是比较高的，胡戈前不久的《琅琊榜》影响力还在，刘亦非的这个价格也是很值的。” 　　甘敬冲着老陈说道：“演员这边情况还不错，华夏特效那边的事情你多沟通。之前我控制了大部分股权停下上市脚步之后，他们确实是有些情绪。” 　　之前他出售了手中攥着的优步部分股权，其中一部分资金就是用来入股了华夏特效公司，随后叫停了上市计划，甘敬完全是按照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做这个事，但也觉有些莫名的尴尬，再加上工作又忙，和肖洋一帮人干脆也没怎么打照面。 　　老陈颔首：“嗯，我知道。那公司这段时间主要就把精力集中在打通电视圈的渠道上面，另外，六月份之前会把你和黄渤的《杀人者的记忆法》安排好。新人们的培养则是放在拍摄《我的少女时代》里，尽量也在六月份左右完毕。” 　　甘敬思考了一会，提起另外的事情：“目前我们的资金流是非常充沛的，对于周讯和黄渤参加的项目可以给予一定的支持，这方面资源部的苏秦跟进一下。到了周讯这个咖位，新戏的选择比较讲究，具体的事情我会自己和她沟通。我们公司把他们工作室挂过来不能单单是声势，还要发挥作用。” 　　“这种作用一定是要共赢的，任何一方吃亏都不利于长久的合作，也不利于吸引圈内的其他人。我们要做的是在亚洲区域打响百日红的牌子。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要心胸大一些，有时候，想想华语电影这个题目的解法也是可以的。今天的会议就这样吧，有需要单独向我提意见的，可以等会去我办公室。OK？” 　　“好的。” 　　“OK。” 　　“没问题。” 　　百日红高层会议结束。 　　甘敬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等了一会倒是没等来预料可能会存在的意见，转而是公司总裁老陈过来。 　　“金像奖的奖杯放在别墅里了啊？”老陈笑着问道。 　　“嗯啊。” 　　老陈摇摇头：“你那边没个人，也不怕把奖杯都丢了。” 　　“我有条聪明狗呢。”甘敬无所谓地说道，“它看家我是很放心，平时有人定期打扫也就够了。华夏特效那边是独立运营，嗯，你觉得有没有必要纳入到百日红的体系之中？” 　　老陈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但这会看阿甘表情挺严肃的，也就有点小心的回答道：“暂时不用吧，这边的事情都是在磨合着，再贸然纳入特效公司，尤其华夏特效的牌子已经很亮了。” 　　甘敬默默点头，不再提这个话题，事情还需要仔细的考量。 　　“周咚雨那边接到一个不错的本子，不过制片方是有阿里在，你觉得怎么样？”老陈进来是聊这个事的。 　　“她喜欢吗？什么名字？”甘敬先问了这句，随后道，“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阿里很有钱，这是个好事啊。” 　　老陈笑笑：“《七月与安生》。她看过剧本了，感觉还挺有兴趣的。这不是前阵子看你和腾讯投资走的很近，所以会顾虑下这个事。” 　　甘敬摇摇头：“还不用考虑这些，两个都是巨头，都有布局影视圈，大家双赢就好，华语市场还是能够再继续做大的。先做蛋糕。” 　　“成。你那边《Padana》的拍摄怎么样？”老陈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是阿甘的经纪人，问了下影片的事情。 　　“应该没什么问题。影片相当一部分是还原意大利影视利益链条的输送。”甘敬忽然笑了笑，“我现在考虑的一个事是，到时候应该是把《Padana》申报最佳影片还是最佳纪录片了。” 　　最佳影片是故事的电影化，纪录片则是记录生活的真实。 　　《Padana》不真实吗？ 　　不，真实。 第七百四十六章 继续 　　四月上旬，甘敬这位男主角自华夏返回米兰，继续自己的拍戏之旅。 　　《Padana》这部戏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以演技为标签，派拉蒙要求阿甘亲自参与多数还是想要借用阿甘已经培养出来的口碑诱惑奥斯卡的学院评委，毕竟，一个已经经过投票选出来的华人影帝是能给人留下很深印象的。 　　单单这种印象对于竞争激烈的奥斯卡而言就是很珍贵的。 　　甘敬之前在飞回国内参加电影节的时候，是已经把剧本最后的死亡镜头给完成了，现在，回归之后更多的是拍摄比较平淡冗长的戏份。 　　那就是，怎么洗钱，怎么偷税，怎么攫取利益。 　　这部影片在立项之初最主要的冲击点就是在于对于影视圈资金利益的揭露，是用来打动奥斯卡政治正确最大的点。 　　甘敬有和导演罗西讨论这部影片的风格，最终确定下来的这部分冗长枯燥于整个影片而言实际上也是在渲染气氛，平淡的操作之下代表的是一笔笔资金的由黑转白。 　　真以为资金什么的都要轰轰烈烈么？ 　　真以为规则什么的就要小心翼翼么？ 　　不，这部片子里展现出来的意大利影视生态就是平淡近乎麻木的日常、赤裸裸的真实，也是这部影片的最大卖点。 　　“艾玛，你的这个舞蹈不太熟练啊，还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美感。”因为戏份的枯燥，甘敬演的也就很枯燥，并不需要在这一部分展现太多的演技，他转而开始注意剧组里的其他成员。 　　艾玛·斯通最后在河畔跳舞的画面算是影片的一个点睛之笔，所以，剧组没有急于拍摄那个镜头，而是先设计舞蹈让她练熟。 　　考虑着剧本里歌剧女孩的身份，这个舞蹈设计中融合了芭蕾舞和弗拉门戈舞，先有温婉，稍有热烈，也算是两人之间感觉的暗示。 　　“那你来跳啊。”艾玛这段时间向阿甘请教演技请教的比较多，混熟了之后就少了拘束感，也发觉这位艺术、商业一手抓的影帝私底下是一个挺随和的人。 　　甘敬笑笑，不言语了，他上去就是能耍一套功夫架势，舞蹈是万万跳不得的。 　　过了会，艾玛仍旧是在汗流浃背的练习舞蹈，甘敬也就一边考虑着公司事务一边观看，今天没有他的戏份，拍摄的是原生态黑衣人们的镜头。 　　等到诸般事宜在心头绕了一圈，甘敬暂且也就把那些事都放下，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 　　瞧着艾玛仍旧在舒展姿态的练习，一时间虽然还没有想象中画面的美感，但是青春靓丽的活力却也是颇为动人的。 　　甘敬看了两眼，心里忽然来了兴致，清了清喉咙，唱了几句。 　　“如今我海外归来，又见红墙碧瓦。” 　　“高高的前门，几回梦里想着它。” 　　“岁月风雨，无情任吹打，却见它显得那英姿挺拔。” 　　一边坐着的菜鸟候补导演杨爱严一听到阿甘开唱，立即就是手忙脚乱的拿出了DV开始拍摄，而等到阿甘几句歌把艾玛的节奏唱没了的时候他才发问。 　　“甘哥，这唱的是什么？听着不太像是京剧啊。” 　　甘敬冲着被自己唱乱了怒目而视的艾玛笑了笑，答道：“不是京剧，这个叫戏歌。嗯，有点关系，是把戏曲唱腔和通俗结合的一种。” 　　“诶？我以前没听过诶。”杨爱严低头去看刚才录下来的视频，发觉把艾玛凌乱的舞蹈动作也录下来了，看着倒也是别开生趣。 　　甘敬摊摊手：“现在流行的东西太多了，你以前不关注，当然就不知道了。这首歌叫《前门情思大碗茶》。你要拍京剧的纪录片，这些东西都是要补的。” 　　这时，艾玛气鼓鼓的走了过来。 　　甘敬转了转眼珠，面色化为严肃，用英文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要正视每一次获得的机会，像艾玛，这次在《Padana》里学习舞蹈，下一部戏说不定就会用到，杨爱严，对于你也是一样，你本来就不是科班出身，在导演这个行当需要补的东西更多。” 　　“艾玛，你才二十来岁，杨爱严，你也才二十来岁，演员和导演都还有很长的路，每一场戏、每一部作品的积累都是进步，进步多寡取决于你们的态度，最终，这些进步汇聚到一起就会产生奇妙的反应。明白么？”甘敬就差没有手抚长须了。 　　杨爱严和艾玛都被震住了，平时玩笑归玩笑，真正严肃时刻阿甘就是前辈，就是取得了硕果的前辈，前辈的话就是得听。 　　“知道了。” 　　“明白。” 　　两人同时答道。 　　甘敬满意的点点头，双手背在身后，溜溜达达的离开。 　　留下来的杨爱严和艾玛面面相觑，后者忽然有些狐疑，自己刚才是要质问阿甘为什么要打乱自己舞蹈节奏的啊，怎么愣是被抓住教育了一番？ 　　杨爱严似乎是感觉到了这位好莱坞新星的心情，用英文说了一句：“阿甘是我们国家最高等级演员学校的老师。” 　　艾玛恍然，这样的话……阿甘这个德行就不出奇了……好为人师嘛！ 　　一段小插曲记录在杨爱严的宝贝DV里静静的等待剪辑，甘敬在这之后除了演戏之后也是多和导演罗西商量着以后的剪辑风格。 　　一部成熟的作品必然是要有一个自洽风格的，不可能前面二人转后面芭蕾舞，那样会给观众带来割裂感，这部电影的主体风格未必能受到票房市场的欢迎，但是绝对是十分考究的。 　　即便是中间这段平淡冗长的内容也是为了整体主题而服务的。 　　主角奥雷里奥作为税务局的一员，他亲手经历过的是虚报、瞒报、为黑衣人们的财务作假提供技术支持，除此之外，他担当着隔壁公司的私人顾问，过手的也是这个公司透过影视圈捞取、洗白资金的一环。 　　片酬返点、宣发回扣、场地制作、勾兑合同，以及伴随大量现金交易的资产转移。 　　这部作品最开始不为百日红内部赞成的一个因素就是在于它所揭露的内容是整个影视圈真实存在的东西。 　　拍了，就容易受到敌视。 　　毕竟，断人钱财，仇就结大了。 　　当然，这毕竟是影视作品，甘敬也没提具体人名啥的，不会有人愣头青的跳出来自我承认，只会私底下的给点绊子。 　　那就只是小风波了，甘敬没什么畏惧，也没怎么习惯畏惧。 第七百四十七章 比 　　剧本风格很大程度上能决定剧组风格。 　　甘敬仔细想想，忽然觉得自己有段时间没有经过过《Padana》这样枯燥风格的拍摄了，刚出道时心里满是兴奋，后面会有对自己的进一步要求，而近期以来即便是在巴格达的拍摄也有斯嘉丽这样的好莱坞美人作为伙伴。 　　唔，好吧，艾玛·斯通是个挺活泼的人，但不是甘敬的菜。 　　日子一天天度过，拍摄一天天完成，远在华夏的事情一点点进行。 　　甘敬不是一个耐不住枯燥的人，他也就顺势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影片的拍摄和制作之中，影片后期制作剪辑的事情并不是罗西一个人能搞定的，准确说，他很难左右一部派拉蒙用来冲击奥斯卡的影片风格。 　　甘敬则不然，他有这个影响力。 　　在刚和导演接触时两人沟通过这部作品的拍摄方式，甘敬是有被说服的，也因此是对派拉蒙方面施加了影响，让罗西用自己的思路执导作品。 　　一直到现在，甘敬觉得罗西的拍摄都还挺符合预期的，但整个影片拍摄完成后的剪辑权仍旧是攥在派拉蒙的手里，这就需要商讨或者说争取了。 　　剧组一直持续了一个半月的拍摄，终于是从平淡期进入到一个稍微有趣点的拍摄期。 　　甘敬虽然不厌烦之前的拍摄，但隐隐也是松了一口气，有一种工作进入新阶段的振奋感。 　　“阿甘，明天休整一天，后天开始拍你和艾玛的戏。你调整调整，找找感觉。”导演罗西在这天收工之后专门找到阿甘嘱咐拍戏的事。 　　甘敬同意。 　　然后，他又去找了艾玛。 　　“艾玛呀，后天咱们的对戏要开始了，你不要有压力啊。”甘敬态度很和善。 　　“……本来没有压力的，现在经过您的提醒，渐渐的有了。”艾玛有些无奈。 　　“那明天就不休息了，讨论下戏份吧。”甘敬很自然的取消了某位女演员难得的一天假期。 　　艾玛：“……” 　　不过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是艾玛在经过一晚充足的休息之后仍旧是在第二天上午准时的找到了阿甘，两人也没特别找地方，就在酒店外面的花园长椅上相邻而坐聊着天。 　　更确切一些，是艾玛在说，阿甘在听。 　　剧本中两个角色实际上的接触并不多，仅仅处于感觉的火花阶段，相比较女孩，奥雷里奥眼中的热切要更多一些，麻木的人比普通人更向往美好。 　　“艾玛，你有男朋友的对吧？嗯，咱们戏里要的感觉就是恋爱前的那种朦胧感。”甘敬在听完艾玛对于剧本的理解之后没有提故事，只是在描述感觉。 　　“刚刚分手。”艾玛耸耸肩，“朦胧感是什么？我总是很快的恋爱。” 　　“嗯……” 　　甘敬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对美国女孩的生活状态不是很了解，印象流的西方女孩确实是更开放一些。 　　他缓了缓，说道：“就是含蓄，就是想要接触又不太敢接触的那种微妙。你中学时候对于班级男生有没有那种想坐他旁边又怕被其他女孩嘲笑不得不保持距离、但是没事会偷看人家两眼的经历？或者，类似的这种感觉。” 　　艾玛连想都没想，立即答道：“没有。嗯，我知道你说的意思，可是我确实没有过那样的经历啊。要不，现在演一段试一试？” 　　甘敬轻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不论我还是罗西，都是想把这部戏拍的尽善尽美吧？” 　　“当然知道啊。” 　　“所以，你和主角的这条线虽然不算多，但是对于整部都很偏灰暗风格的作品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甘敬说的很耐心，“艾玛，你要比之前准备的还要重视一些。” 　　面对阿甘的正式，艾玛深深的点了点头。 　　试演需要酝酿情感，女孩走了几步背向阿甘，看着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思考着应该怎么展示自己的想法和演技。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艾玛才重新回到阿甘面前。 　　“应该没问题。”她对阿甘如此说道。 　　甘敬点头，不过却没选用剧本中的片段，只是说道：“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就是奥雷里奥，你就是那位连名字都没有却有着重要戏份的歌剧女孩。” 　　艾玛不满道：“喂，影帝先生，你不能这样打击一位演员的自信心。” 　　“自信心是演出来的。”甘敬淡淡的命令道，“现在，给我展示可以让你有自信的眼神吧。” 　　艾玛深吸了一口气，退后了两步，留出空间，没有身体动作，只有眼神给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公园里不只是他们两个人，有其他行人经过这里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一个男人施施然的坐在长凳上，另一个女孩仿佛智障般的站着不动，盯着这个男人。 　　唔，这样的场景不放在剧组之中确实是不容易被人理解。 　　不过，这两个人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都是以一种很认真的态度在对待表演。 　　“感觉不太对。”甘敬沉吟片刻，挥了挥手。 　　艾玛有点泄气的退了一步：“哪里不对？” 　　甘敬想了想，说道：“人的眼神情感是不同的，对吧，父母看子女，情人之间的对视，先肯定这一点，而在这个基础上，你就先想象我是你热恋时的男朋友。” 　　“嘿，这对于一个分手的女孩来说可不是一个好要求。”艾玛嘟囔了一句，但没有拒绝，稍微酝酿了一下给予了爱的注视。 　　甘敬对于这个眼神的情感色彩还是比较满意的，继续说道：“那现在想象我是你分手那天的男朋友，或者说，前男友，最为浓烈时刻的眼神。” 　　艾玛几乎没怎么思考，眼睛一瞪，生气、愤怒的整个神情都出来了，这一下可不只是眼神了。 　　甘敬有点哑然，点点头。 　　过了一会，他慢慢地说道：“OK，两种状态你都尝试过了。现在，我们更换一种想象场景。身为演员要有必要的想象力，你想象着你和你前男友的摩擦挫折都不存在，现在有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重新那么恩爱的机会。” 　　“那是不可能的。”艾玛下意识的给出她本能的拒绝。 　　甘敬微笑：“我们现在是工作状态，我刚才说了，演员要有必要的想象力。” 　　艾玛撇撇嘴：“好吧，这种想象我需要花点时间了，从真实中想象很容易，现在嘛，要费点劲。” 　　甘敬表示理解。 　　演员并不是什么情绪都能掌握的，眼泪可能是喜悦、骄傲、哀伤，笑容也可能是冷酷、寂寞、自豪，有的时候，影片的剪辑还会帮助观众来阅读影片想要表达的情绪。 　　而现在甘敬和艾玛这样一对一没有背景、没有剧组、没有镜头的情况下，需要展现的是更为直观和本质的演员情绪。 　　“阿甘，我试试哈。”艾玛酝酿完毕。 　　甘敬等待。 　　艾玛这一次是借助了其它的动作，她走了两步从旁边的草地上摘下了一朵娇艳的红色花朵，小跑两步带着仿佛还未远去的春天气息，喘了一口气方才把手中花递给了阿甘。 　　“嗨，阿甘，你好呀。”她自己给自己加了台词，语调也是一副小女孩的口吻。 　　甘敬对于她的添加没有不满，反而觉得有所应变是挺好的，不过重点仍旧是放在她的眼神上——因为这部剧本里歌剧女孩和主角奥雷里奥接触最多的就是眼神和笑容。 　　两人第一面是在歌剧院见的，女孩临下台前看到了前面坐着的雷奥里奥，对着发呆的他笑了笑，不过雷奥里奥是走神了的，没注意到这个笑容。 　　两人第二面是在歌剧院外，雷奥里奥在自我心境挣扎的时候看到女孩在施舍街边的乞者，看到她温和的眼神和纯洁的笑容，这一次，歌剧女孩不知道他的注视。 　　剧本后面仍有交集，但两个角色一直没有台词对话，直到后面雷奥里奥证据收集的差不多了，他自觉秘密的举报将会有一个好结果，方才鼓起勇气约了女孩。 　　那时，他们俩才有整个故事里的唯一一次对话。 　　“后天下午，我们能去剧院外的河边走走么？四点钟。” 　　“好啊。” 　　前者是奥雷里奥，后者是歌剧女孩。 　　至此，约会成功，也就是到了作品的尾声。 　　“这次有进步。”甘敬咸淡的点评了一句，“但是还不够。” 　　艾玛咧嘴，很是知足的有些欣喜。 　　甘敬立即说道：“别咧嘴，一下子就没那感觉了。” 　　女孩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长凳上，吐槽道：“为了一个电影中只有一句‘好啊’台词的女配角，我已经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 　　眼看阿甘的脸色就要变得严厉，艾玛迅速补充道：“而且，居然还乐在其中。” 　　“你还挺机灵的。”甘敬缓和了脸色。 　　女孩说道：“我现在对于杨爱严说你是老师的话深信不疑了。” 　　“继续更换想象场景吧。”甘敬说道，“以前和其他演员合作的时候可没这么费劲。你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 　　艾玛吐了吐舌头，侧头专心的听着阿甘的描述。 　　上午的阳光洒在了公园里，偶尔路过的行人有瞥见那边长凳的两个人，觉得像是两个傻子。 　　…… 　　五月十六号，米兰。 　　“杨爱严，最近有和家里打电话么？”甘敬在开工前随口问了问一旁摆弄DV的杨爱严。 　　“啊？啊？”杨爱严心中咯噔一声，难道阿甘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呃，没有，家里知道我跟你来米兰都挺放心的，就是、就是没事会和朋友打打电话聊聊天。” 　　“平时和朋友都聊什么？”甘敬仍旧在问。 　　办公室恋情是挺忌讳的吧，唔，还没恋的办公室恋情更是不能说吧，杨爱严迅速开动自己的脑筋，转过脸不去看阿甘：“朋友也是圈内的，会聊聊电影和电视剧。那个，咱们公司不是在制作一部神话电视剧么，国内关注挺多的。” 　　甘敬摆摆手：“好了，别编谎话了。” 　　“呃？”杨爱严的喉咙放佛被突然掐住了一般，他不明白阿甘是怎么看出自己隐瞒了的，可这会也不敢问。 　　导演罗西走了过来，通知道：“阿甘，可以开始了。” 　　甘敬从座位上起身，走向了镜头。 　　今天这个戏份拍摄的内容是歌剧女孩和奥雷里奥在经过前面的见面之后在街边的偶遇，眼神交错，彼此回味，但是女孩是继续往前走，奥雷里奥是驻足回头去看女孩的背影。 　　这场戏的内容不多，主要的就是两位演员的表情、眼神。 　　“怎么样？”甘敬先走到了艾玛身边。 　　女孩没掩饰自己的些许忐忑：“我尽力。” 　　昨天在酒店对面的花园里，整整一天时间，艾玛的表演最终都没能让阿甘满意，今天在剧组里正式拍摄了，她没有信心就能拍摄过。 　　“嗯。”甘敬颔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咔，场记打板！ 　　镜头跟进。 　　甘敬身着米兰这座时尚之都里最为死板的灰色风衣在街边匆匆走过。 　　艾玛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搭着一件黄色针织披肩不紧不慢的悠然走来。 　　一个路口，两人各自转过。 　　甘敬看到了艾玛，脸色一怔，长久以来的麻木稍微化冻，但是惯性仍旧让他没有做出太大的表情，只有眼神是欣喜的。 　　艾玛也看到了甘敬，她眼里带着笑意、唇角带着笑意、轻快的步伐里也仿佛带着笑意，翩然擦肩而过。 　　甘敬往前走了两步停下，他先是侧了一个很小的角度回头去看，待到瞧见女孩没有回头之后他才完全转过身来去欣赏歌剧女孩的背影。 　　“停。哎，再来一遍吧。艾玛，你的表情再轻快一些，也要带着一些惊喜。你心里对于这个男人也是有感觉的。明白么？”导演罗西描述他想要的画面。 　　“好。”艾玛态度很好，好吧，她心里是有预期准备的。 　　昨天纯粹是两个人对演她就有压力，现在给了阿甘场地、给了他镜头、给了他酝酿情绪的时间，自己怎么对得上！ 　　演员的演技，就怕比啊！ 第七百四十八章 派系 　　“甘叔，我这里准备接下剧本了，我听老陈说，你已经看过了，对吧？” 　　“嗯，看过，不过只是简单的看了下，《七月与安生》。” 　　甘敬握着手机，扫了一眼忙碌的剧组以及边上在思考拍戏的艾玛，他起身往旁边走了几步。 　　“咚雨啊，我没仔细研究剧本，但是公司里的人在认真研究过后觉得还是挺适合你发挥的，如果是能拿个奖那就挺好了。公司在推进A计划世界背景的输出，我这两天正好有在考虑你的角色。”甘敬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声，“你觉得哪吒这个角色怎么样？如果以你为核心打造一部电影的话，嗯，正剧向，而不是搞笑剧。可以把人物拍的很清秀，很出彩。” 　　周咚雨打这个电话之前完全不知道甘叔有这样的想法，对于哪吒角色没什么概念，不过她很快就答道：“你觉得可以的话就行。我相信甘叔……” 　　“……的眼光。”她顿了顿。 　　那边剧组重新调整好了机位，甘敬也看到了频频看向自己的导演，他决定结束这通电话。 　　“去了剧组多揣摩角色，和导演还有其他人处好关系。有需要宣发的事宜就让你经纪人和公司说。” 　　手机里的安静了两秒。 　　周咚雨说道：“好，我会的。你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嗯……” 　　电话挂断。 　　甘敬心里稍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这样“注意身体”的关心之于他而言是不怎么常见的，手机打进来的电话或者收到的短信多是公事，要么就是询问拍摄进度、演戏情况，连老陈那个货顶多也就是问问自己表演的状态，这样平实的关心真是有些难得。 　　“甘老师，谁的电话啊？”拍戏一直不过的艾玛转变了对于阿甘的称呼。 　　甘敬冲她翻了个白眼，没接腔，只是说道：“好好琢磨你的戏吧。” 　　“肯定是小情人。”艾玛嘀嘀咕咕的走向镜头，“我看他的表情了，一点都不像是训我时的凶巴巴，一定是！” 　　咔，场记打板。 　　因为某位女演员对不上主角的戏而不知道第几次的镜头再次开始。 　　仍旧那个路口，仍旧那两个人，仍旧那种心情。 　　只是，这一次，艾玛在监视器里的表现溃败的更为迅速明显。 　　“停。今天就到这吧。”导演罗西同样不知道自己是喊了多少次停，先是宣布收工，随后才把艾玛喊到了身边，有些责备地说道，“艾玛，你这最后的状态怎么这么差？本来还有进步呢。” 　　艾玛无奈了，灵光一闪，极限甩锅：“都怪甘老师，你看他接过电话之后整个人的表演更好了。我刚才从他面前过去的感觉就像是奥雷里奥看到了我、然后胸前忽然带了一朵小红花。哎呀，不是我不想演好，实在是……” 　　女孩两手一摊：“实在是被压戏了。” 　　她有些夸张的在空中挥了挥手：“实在是，实在是，阿甘有点强！” 　　导演罗西有些无奈，最终勉强鼓励道：“你和他的对戏就那么几场，早演早去见上帝。” 　　艾玛无语了，她瞥见阿甘在那边收拾了好东西准备回酒店，转身三步并两步的追了过去，一巴掌拍在影帝肩膀上。 　　“干什么，艾玛？”甘敬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女孩纳闷。 　　“这个剧组里这么轻佻过来拍我肩膀的也就是你了。”甘敬摇摇头，略有些严厉地说道，“今天这出戏你回去再好好想一想。” 　　他停下脚步，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转动了几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动动脑筋啊，艾玛。” 　　“……” 　　艾玛只觉一口老血噎在喉间，喷也不是，不喷也不是。 　　我到底是为什么接下了这部全剧之中只有一句“好啊”台词的角色？！ 　　难道就仅仅是为了跑到阿甘面前受虐的吗？？？ 　　噢，我的上帝，救救你可怜的羔羊吧！ 　　…… 　　五月底，《圣人巫妖》的开机仪式比预计的时间要早了一些。 　　作为剧组的一员，何泓珊也和一众大咖一起参加了上香拜神的活动。 　　讲真，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在现场碰见这么多大牌和高层，心中隐约就有一种心满意足，当然，何泓珊及时止住了这样的不求上进，她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路还长，以后还能见的更多，乃至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呢。 　　这一次能加盟百日红的新剧，尤其是还捞到了一个不错的角色，何泓珊从开机的第一天就在以一种严格的心态要求着自己，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剧组由刚开始有些混乱的状态迅速转为有序有力。 　　据说，剧组里的不少人曾经是其他家公司的大人物，现在被派来《圣人巫妖》剧组一是表示重视拍摄，另外嘛…… 　　也是看表现来分配之后的职责。 　　何泓珊对于剧组里的派系隐隐有所察觉，但是她不太想理这个，只是努力打磨自己的角色，以及时不时的向来剧组的编剧们示个好。 　　她的角色是妖神商羊，据说，还是据说，这个角色在后面剧集中是否出现还没有确定，她是想编剧们能看在自己甜美笑容的表现下，不要把这样一个甜美的商羊给写死！ 　　“泓珊，晚上有饭局、有活动，你去不去？”剧组里的另外一个妖神的扮演者刚刚结束对戏，回到位置休息的时候冲着何泓珊笑了笑。 　　“emmm，我的照相机坏了，得去找朋友换一个。”何泓珊眨眨眼，给自己找了个不去的理由。 　　“明天收工了，听说不少人都去呢。周导、胡哥、刘制片，还有摄影和编剧们。” 　　何泓珊面不改色：“那我明天再去找朋友换好了。豪哥，谢啦。” 　　妖神毕方的演员豪哥点点头，也不去询问何泓珊前后截然不同的话。 　　何泓珊小意的呼了一口气，这位豪哥听说是刘制片提携的演员，而刘制片是百日红从华谊挖过来的人，在业内人脉很广。 　　反正，就是那种大人物。 　　何泓珊在心里暗暗琢磨事，演员之中有不同的路子，有的人放得开，有的人不想放得开，想混出来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七百四十九章 争执 　　近期百日红电视剧的拍摄是在魔都取景，所以收工之后活动的场所挺丰富。 　　不过这一晚收工之夜的活动比较常规，就是去夜店唱唱歌、喝喝酒，当然，常规活动下也是可以玩的不常规的。 　　何泓珊坐的包厢是大包，同一个包厢里的不光有剧组的人，还有一些院校的学生。 　　“泓珊啊，你最近在剧组里有没有混熟，能不能帮忙推个人进去？”经纪人庆姐有跟着一起来，她这样不算大的经纪人是需要拓展人脉资源的，旗下艺人的饭局活动算是双赢。 　　“我的姐姐诶，你看我像是那么有手腕的人吗？”何泓珊拿手中的酒杯碰了碰自己经纪人的杯，先抿了一大口酒，“我要是能，一早就干了。” 　　庆姐没喝，瞪眼不满道：“你啊你，知道自己没手腕还不多学着点，你跟我喝什么劲儿，那边不是坐着制片部的张总吗？你去和他喝个酒，介绍介绍自己啊，少说也能熟个脸！看什么啊，去啊！” 　　何泓珊的动作有些僵硬，不过看着周围莺莺燕燕的人也就无奈叹了口气。 　　这样的活动其实挺正常的，而最近在剧组拍摄的时间，她觉得总体气氛还不错，导演认真、主演认真、公司资源到位，未来的发展前景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人啊，不能太天真，有时候，就是得成熟点。 　　何泓珊默默把自己的酒杯倒到八成满，觑见机会抢在一个妹子前坐在了百日红制片部张子然张总刚空出来的旁边位置。 　　“张总，您好，您好，我是何泓珊，在这部戏里演商羊。我敬您一杯。”何泓珊自报家门拜码头。 　　张子然的下巴放佛是被固定住了角度，稍微往上倾斜着，看了何泓珊一眼，微微一笑：“你好。好好演。” 　　他只是抿了一口酒，何泓珊却是喝了一杯。 　　不过虽然这样，人家愿意开口就是一个好兆头，接下来，两人应该还能聊一聊，最起码，张总是能愿意听的。 　　可是，这个时候，包厢另一端的一个妹子忽然起身走了过来，直接一把坐在了张子然和何泓珊的中间——包厢很大，两人之间也不是紧贴着而坐，但何泓珊敢打包票，这妹子的半个屁股是坐在自己腿上了！ 　　那么，另外半个屁股就是…… 　　何泓珊在心中酝酿用来勾起话题的草稿被消磨在妹子柔软的屁股下，她目光扫过这个恍然不觉下面还有另外一个人腿的妹子，终于还是败退了。 　　“张总，你们聊哈，我去那边看看。”何泓珊走之前打了个招呼，似乎是得到了张子然微微点头的回应，也似乎没有，包厢里的灯光闪烁，实在是让她有点看不清。 　　等到何泓珊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经纪人庆姐没在这里了，她举目寻找了一下，发现自家经纪人似乎也是正在和其他人攀谈。 　　“哎，值得么？”何泓珊自语了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包厢里也比较吵，可旁边的人却回答了。 　　“不都这样，有什么不值得的？想要的更多，就要付出更多。” 　　何泓珊侧头，右边坐着一个容貌不错的姑娘，妆容稍浓，但是却掩盖不了身上仍旧还有的一些学生稚气。 　　“学生？”何泓珊问了一句。 　　“对。” 　　“不是这部戏里的吧？我好像没见过你。”她继续问道。 　　这姑娘摇摇头，有些遗憾地说道：“嗯，还没毕业呢。之前参加选角活动了，没选上。” 　　“那你不在学校里，现在就出来跑饭局？”何泓珊说道。 　　“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不提前积累人脉以后更难了。学校里还有学长学姐带着，以后出了校门没准还更难一些。”这姑娘说到这里，忽然起身，端着酒杯走向了一位刚进来的副导演。 　　何泓珊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位还没踏出校门的女孩似乎是比自己还要成熟。 　　她默默喝完了杯中酒，不知道为什么的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出了包厢。 　　外面的音乐声要更吵一些，但是空气要流通的多。 　　何泓珊不想喝酒了，她心里有点闷，随手拿了瓶果汁，想往人少的地方走。 　　不曾想，走了一会停下之后，她忽然听到了两个认识的人在争执。 　　“这个特效标准这样做没有意义，后面仍旧是要降下来，资金方面也是不可能再让步了。我们这边也是要有利润的。” 　　“是么？那找你们的意义何在？我不如直接用其他公司的标了。真以为国内就没人能做了？还是说，国外的人不能来国内接活了？” 　　两人都是剧组的高层，一个是特效团队的王谦，一个是挂了制片的孔琪，不过前者好像不是隶属百日红，后者是公司市场部的老大。 　　何泓珊背向了两人，耳朵却是听得见两人的争执，她心中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听下去，还是现在就悄悄的走开。 　　“我们都是为了能顺利的把这部电视剧做好。”孔琪有些生气，“你现在这样卡着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卡着，是我不明白张子然凭什么把前面的特效制作打回来，就凭他是制片部的？”王谦也是怒气冲冲，“想提高标准，OK，让他来我面前说，不要拿你来当挡箭牌。” 　　何泓珊听见这些话，心里暗暗思考两人争执的内容。 　　然而，另外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加入了。 　　“我确实喜欢有什么话就当面沟通。”制片部的张子然出现了，也是刚才何泓珊刚才包厢里的BOSS，“之所以打回去前面的制作，是因为可以做的更好。我不明白刘焘是怎么和你说的，但是你这样，我这边是审核不过的。” 　　得嘞，又一个大佬的名字出现了。 　　何泓珊觉得有些刺激，好像是有些内幕啊，听起来张子然和孔琪是一起的，王谦和刘焘是一起，前者是市场部和制片部，后者是特效和影视部。 　　诶？制片部和影视部的权利好像是有重叠吧？难道是因为这个么？ 　　百日红这才多久啊，这些弯弯道道的…… 　　何泓珊觉得不该听下去了，这张总刚才可是敬过酒的。 　　她慢慢移动脚步，想脱离这个位置。 　　“嗯？你是何、何泓珊吧？” 　　张子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何泓珊心中猛然一跳，刚才就该走啊！要什么好奇心啊！真能害死猫啊！ 第七百五十章 回来 　　一声来自背后的声音。 　　犹如一句，“道友，请留步”。 　　何泓珊因为出演神话里的妖神商羊，连带着对于华夏古典神话故事也了解了一番，尤其是封神榜里的剧情，毕竟百日红这里的制作还可能会有后续，她是期望着能再拿下其他角色的。 　　不过，此刻，她万分的不想引起这三位百日红高管的注意。 　　何泓珊一边转身，一边在心里疾速的运转着念头，而等到完全转过来的时候，她的表情已经化为了迷茫疑惑。 　　“哎，哎，谁、谁喊我？”何泓珊晃了晃脑袋，看向此刻都被自己吸引力注意力的张子然、王谦、孔琪，三位拥有实权的大佬。 　　张子然目光湛湛的看着何泓珊，说了一句：“你没在包厢里？” 　　何泓珊趔趄了下脚步，痴笑了一声，放佛反应慢了半拍似得：“张、张总啊，里面有点闷，我在、在外面透透气。”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有些喝醉了的模样。 　　张子然不说话了，另外两个人的目光却是有些闪烁，尤其是特效团队的BOSS王谦就宛如眼睛里装了钉子一般狠狠的扎了何泓珊一眼。 　　这时，何泓珊似乎才发现了另外两位高层，她晃了下右手中的果汁，打了招呼：“王总好，孔总好。” 　　孔琪微微点头，王谦却是“哼”了一声，也不争执了，兀自转身离开。 　　张子然和孔琪一个对眼，又对何泓珊说道：“少喝点，等下和大家一起回去吧。”他说完话，也和孔琪一起离开了。 　　何泓珊嘴边的痴笑待到三人都彻底离开才消散，她抓紧往相反方向走了几步，直觉自己背上都出汗了，刚才简直就是自己出道以来的演技巅峰了！真棒呀！何泓珊！ 　　她足足绕了一个圈才重新回到包厢，而这次回来之后面对经纪人庆姐让她多积累人脉的要求是怎么也不肯去了，让庆姐“倔驴、倔驴”的连骂了几声。 　　张子然并没有在包厢里，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散场，何泓珊没有告诉经纪人自己在外面的遭遇，只是默默扮演一位半醉的人。 　　好在一直到回酒店，张子然都没有再注意自己，女孩心里也是放心了不少。 　　第二天是假期，据说剧组是在调试设备、特效工具，有的演员趁机去逛街、购物、喝酒、处理代言，何泓珊则是把外出的邀请都拒绝了，默默宅在酒店里看了一天的神话小说和影视作品。 　　这是休闲，也是工作。 　　只不过这种她比较满意的时光到了傍晚的时候就被几则新闻给破坏了。 　　——《据知情人透露，百日红电视剧剧组矛盾激烈》 　　——《神话剧集或因制作问题延期》 　　何泓珊有点风中凌乱了，这新闻有点巧啊，新闻里面那个不暴露姓名的剧组成员是谁啊……她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这种预感到了开工的时候兑现了！ 　　“你这样很容易影响到后期特效的制作。” 　　“怎么回事？何泓珊，你的动作是施放法术的动作，而不是擦玻璃！” 　　“绿幕，注意你后面的绿幕！” 　　何泓珊斯巴达了，她发现自己好像是被特效录制团队的人给下绊子了，之前拍摄特效镜头的时候也没怎么着啊，怎么忽然就各种不过关了…… 　　不过关也就罢了，多演几遍她不嫌累，但是剧组是个比较微妙的地方，眼看自己被差别待遇了，其他演员看过来的眼神好像都有点不对了。 　　何泓珊心情一下子很差，勉强拍完了自己的戏份之后怏怏不乐的回到了休息区。 　　这一坐下顿时更看出来问题来。 　　她旁边都没人愿意坐了！ 　　“真……真是太真实了……”何泓珊喃喃自语，之前有个小龙套和自己聊的可欢了，一口一个珊姐的，现在居然是假装没看到自己。 　　何泓珊不是第一次拍戏，也知道圈内的风气其实更赤裸，可是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偏见一把，实在是让人心里失落。 　　事出必有因。 　　莫不是前天晚上撞破他们争执，被特效BOOS王谦给记住了吧…… 　　何泓珊默默检讨自己的一言一行，忽而对自己的演技产生了疑问，大概可能好像似乎是演技没过关，让那三位大佬都看出是没喝醉？ 　　那么没喝醉却装醉的话，一定就是把他们的话都听见了？ 　　然后新闻里的没写名字的知情人就被当成了自己…… 　　何泓珊被一道来自特效的虚拟子弹给击中了！ 　　这么一整天，明里暗里的茬她被找了不少，甚至不只是特效的拍摄录制，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毕竟人家大佬的影响力不单单是局限在特效上面。 　　晚上回到酒店，何泓珊的心情糟糕透了，她几乎确定是负责这部电视剧特效工作的王谦是有在针对自己，尽管他今天都没向自己开过口。 　　洗个了热水澡之后，女孩的心情仍旧是没有好转，她想了想还是给自己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聊了下这个事情，请教应该怎么处理。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真是能惹事啊！”经纪人庆姐在听完全部过程之后大吃一惊。 　　“现在怎么办嘛，我要不要去送送礼？”何泓珊被庆姐说惯了，“恬不知耻”的继续说道，“要不，再找找之前那位？” 　　“找个屁啊！人家是被派到韩国考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流放！”庆姐声音很大，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这个事，“泓珊，你不要盯着那个王谦。” 　　“新闻出来的时间点太巧了，这事没准是张子然搞的，他找人往新闻媒体那边一捅，王谦肯定以为是你，你被穿小鞋之后就以为是王谦，他静待事情发展就行。” 　　何泓珊经过这么一说才发觉有这种可能，可随即又疑惑了：“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我就是一个小演员啊。” 　　庆姐斟酌了一会，说道：“他们百日红内部的事情咱们不知道详情，但我感觉是想把你当成枪来用呢。你自己注意点，我找人问问情况，看看能不能说说情。” 　　“你不是说你朋友去韩国了？” 　　“我又不只是就一个朋友，你以为我是你啊。” 　　庆姐没好气的挂掉了电话。 　　虽然还没有什么确切有效的方法，但何泓珊的心情已经好了不少，她拿着手机刷了会新闻，又想了想今天遭遇的情况，对于业内生存状况再一次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接下来的三天，何泓珊在剧组感觉到了小鞋，也感觉到了孤独。 　　刚开始两天的时候，那个同样演妖神据说有关系的豪哥还和自己聊聊天，可是第三天，连这个也没了影，她就枯燥的拍摄、被训、拍摄、收工。 　　这样的工作、生活简直让她有点难以忍受，可偏偏这又不像以前还担任过主角的网剧，小配角是没有话语权的。 　　第四天，六月六号，一则消息出现了，这是何泓珊在网上刷到的消息。 　　——阿甘疑似乘坐意大利的航班回国了！ 　　他回来是带来什么不一样的结果吗？ 　　这是女孩在经过一天疲惫的工作后睡前思考的内容。 　　…… 　　六月八号，甘敬在经过一晚调整时差的休息之后来到了公司。 　　“阿甘，你晒黑了啊？” 　　“有吗？可能那边的光照比较强吧。公司各方面的进度都怎么样？” 　　“还行，都没什么问题。”老陈笑道，“你的《Padana》拍摄还挺按时间表啊，不过前天我还和黄渤联系了一下，他那边的档期估计得是到七月份了。” 　　“七月份，还好。我过几天得是去趟美国，聊一聊《Padana》的剪辑问题，你不知道，我这次临回来前，罗西导演就差没抱着我的腿了，他等着我给他争取剪辑权利呢。” 　　“你觉得这部片子票房能有多少？”老陈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甘敬想了想，他之前没仔细考虑过这个事，但心里是有个总体印象的：“应该不会亏本，欧洲卖一卖，日韩卖一卖，北美，嗯，这几个区域随便卖卖就应该够了。国内的话，这部电影不会上映的，派拉蒙不会浪费一个进口片名额的，都是想留给赚钱的片子的。” 　　“那可真可惜啊，国内观众看不到你的片子了。”老陈很惋惜。 　　甘敬笑了笑：“这片子拍的比较晦涩，国内观众可能不会喜欢这个风格，诶？下一部要和黄渤合作的《杀人者的记忆法》也有点偏小众。” 　　“我对你有信心。”老陈叹了口气，“奥斯卡呢？这片子怎么样？” 　　“看吧。”甘敬回答的很简短。 　　老陈皱了皱眉：“为什么？” 　　“安迪之前和我说了个事，美国方面有一部在制作的影片也是选取了现实题材，目标也是奥斯卡。他们反应的问题可能还要更尖锐一些，所以，是‘看吧’。”甘敬低头想了一下，补充道，“那片子是拍神职人员猥亵儿童的，这种题材很可能更会赢来学院的青睐。” 　　老陈愕然：“那、那你这时间不就浪费了？” 　　甘敬摇头：“不，有解决办法的。这个暂时不提，等我到了美国和会派拉蒙协商的，我也打算先看看安迪口中的那部片子再说。《圣人巫妖》的进度怎么样？拍摄都还顺利么？我昨天看新闻，怎么还有爆料剧组不和的？” 　　“捕风捉影呗，我问了下周申，他那边都挺正常的。”老陈起身给阿甘的杯中添了添水，“新闻我倒是也听说了。” 　　甘敬点点头，他知道老陈最近是在忙着打通亚洲区域内的电视渠道，精力有所倾斜。 　　“还是得重视一下，毕竟是咱们公司第一部电视剧，不要出些幺蛾子。既然做了，第一部就要打的漂亮。播放平台谈的怎么样？” 　　“等下我把张子然喊过来，具体的事情还是得问他。从目前我手上的信息来看，我是比较倾向于优酷的，它的价格虽然稍微低了点，但是体量是不错的。国内电视台的话，如果能卖给芒果最好，可是芒果台倾向于他们自己的剧，我去印度之前公司在聊这个事，另外一家就是京城卫视，他们还是比较有诚意的。”老陈走到阿甘办公桌旁，拨了内线电话，让十九层的张子然来这边一趟。 　　两人又聊了一会天，然后就等来了张子然。 　　“嗨，陈总，老板。”张子然敲门进来，笑着打了招呼，公司内部对于甘敬的称呼大体有两种，要么是粉丝向的阿甘，要么是上下向的老板。 　　“坐。”甘敬看了老陈一眼，还是决定自己来问，他脸上的表情保持正式，“我这边刚从米兰回来，想着今天了解下咱们电视剧的制作情况。老陈说这个事得问你，所以就麻烦你一趟了。” 　　“老板哪里话，我是制片人嘛。”张子然笑了笑，随后慢慢收敛了笑意，“首先，我到检个讨，目前的拍摄进度是落后预期的。” 　　甘敬眯了眯眼，余光扫过老陈有些惊讶的神色，他稳稳的坐在自己老板椅上，沉声道：“说说。” 　　“主要是特效那边的标准和我们这边有些异议，我这边的意见是前面，尤其是第一集、第二集的特效一定是爆炸，能吸引住观众的眼光。但是特效那边觉得不需要这么高的制作，只要超出国内同行就行。”张子然说的很清晰，“精品还是一部不错的电视剧，我觉得就是每一处细节的要求。” 　　张子然继续详细的叙说了一番制片和特效不同的意见。 　　甘敬不置可否的听着，手指敲在桌上，不断的思考着。 　　末了，待到张子然说完，他忽然问道：“新闻爆料是怎么回事？剧组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周申失去对剧组的控制了？” 　　“这个新闻不知道是谁说的，我这两天特意让人注意了一下，最近有个演员应该是受到了一些刁难。”张子然回答的很自然，“没准是她吧。” 　　“把周申和那个演员都喊来。” 　　“剧组休息两天。” 　　“准备召开个高层会议。” 　　甘敬连续说了三句话，最后看向了老陈，笑道：“百日红看起来有点不太红啊。” 第七百五十一章 白脸 　　回到京城刚刚休整过后，甘敬准备处理公司可能存在的问题。 　　不过人到面前都是需要时间的，他在直接通知了导演周申自己的决定之后最快也是要晚上才能见到他人，同样的，剧组里的一位演员也是如此。 　　当张子然说了演员的名字是叫何泓珊之后，甘敬隐约觉得是听过这个名字，稍微回忆就想起去香港领奖前曾在魔都见过她。 　　如此，也算是颇有缘分。 　　整整一天时间，甘敬都在了解公司的进展，一直到了晚上六点钟，他才接到了周申和何泓珊即将抵达公司的电话。 　　“等下把张子然喊下来吧，我们去会议室。”百日红的事务很多，甘敬只是在上午注意了下电视剧的事情，现在则是需要把它迅速解决掉。 　　老陈点头。 　　甘敬琢磨了一下，趁着老陈还没打电话，笑着对他说：“等下在会议室的时候，真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来处理。我来当白脸。” 　　“嗯？”老陈一怔。 　　“以后都这样吧，我又不过问具体事务，你碰见什么不好处理的事或人就告诉我，该处理处理，该离职离职。”甘敬淡淡地说道。 　　“这不好吧？”老陈皱着眉头说道。 　　甘敬以为他是对于这种力度不放心，耐心地说道：“咱们公司才刚刚开始，风气上面要立一立，万万不能放纵了。” 　　作为百日红的董事长，甘敬并不担心下面员工会对自己不满，或者说，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且只要他自己一直有好的作品，那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老陈慢慢地说道：“你当白脸，我当红脸，那我是不是有点小轻松，这样不好吧？” 　　甘敬呼吸一窒，没好气的摆摆手：“出去嘚瑟！出去喊人去会议室！” 　　老陈一笑，转身走向门口，还没出办公室就听见阿甘吊了下嗓子，开口唱了两句：“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黑脸的张飞叫喳喳。” 　　啧，阿甘唱的真棒。 　　他真应该是去参加参加歌唱节目！ 　　老陈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准备好好做一个红脸的关公，或者，刘备也不错？ 　　计将安出？ 　　…… 　　何泓珊这一趟有点莫名其妙。 　　她是被导演周申带着一起来百日红京城总部的。 　　电视剧的剧组和电影有些不同，一些不重要的镜头和场景是副导演来把控的，总导演负责的是比较核心的部分，在这之前，妖神商羊还没进入比较重要的镜头，所以，她接触这位新兴导演实在不多。 　　这一路北上，周申态度不差，但何泓珊心里可是挺忐忑的，也没给个名义啥的，就说了解了解情况，可问题在于，自己身上有什么情况可了解？ 　　还不是之前那档子事！ 　　虽然不是百日红公司的签约艺人，虽然没什么好理由，但是何泓珊还是跟着来了，毕竟，每一个演员都有一颗想红的心，她自觉没做什么亏心事，说不定就能把握住机会呢。 　　终于，六点五十，何泓珊与周申抵达了百日红会议室。 　　女孩来不及打量百日红公司的风格，一进会议室看到的第一张脸就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阿甘面色沉沉，在座的人也没一个面色好看的。 　　“何泓珊，你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甘敬从座位上起身，亲自为女孩拉开了转椅，打了招呼，“这次麻烦你跑了一趟实在抱歉，但是有些情况我想当面和你了解一下。” 　　何泓珊迅速打量这里坐着的人，发现了数个这几天熟悉了的面孔，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辛苦，甘哥，您说。” 　　“不用紧张，就是我来回国之后看到新闻报道，剧组内有些情况。”甘敬解释了一下，“另外，听说你在拍摄过程中是有人可以针对你，是有这回事么？今天你可以说实话，我用我的人格担保，不会有人找你秋后算账。” 　　何泓珊在路上已经用微信和经纪人庆姐有过沟通，这会刚想否认，可是陡然看到阿甘清明的眼神，她忽然又有点迟疑了。 　　路上已经说的好好的，这次要老老实实的不提这个，因为事后很难说高层会被怎么样，但自己肯定是会被狠狠记住了。 　　“我的演技不太好，所以是需要磨练磨练吧，我很高兴这次能在《圣人巫妖》里拿到角色。”何泓珊心下有了不一样的决定，口中却是委婉地说道。 　　甘敬听懂了，在座的人都听懂了。 　　他走回自己在会议室的主座，重新坐下，面沉似水。 　　“刘焘，你是华谊的。”甘敬指了指右边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这个人何泓珊不认识，但那天晚上也听过这名字。 　　“张子然，你是光线的。”甘敬又指了指左边的人，最后看向了华夏特效的王谦，但是没点名。 　　“我自己就是一名演员，很明白演员在拍戏时候的感觉，我真没想到像何泓珊这样的演员也要有人去卡。有本事，你们去卡刘亦非、去卡胡戈啊，和她较什么劲？”甘敬的声音越说越大。 　　何泓珊握着面前的水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个，什么叫像我这样的演员啊……阿甘，阿甘，你再考虑考虑……我就坐在一边呢…… 　　“你们这些VP、OD就这点胸襟？就这么点气魄？就这样一团烂泥还想打出华夏？”甘敬一阵冷笑，“不上台面的小伎俩，连一部作品都没拿出来就有脸到我面前要权？这一出是要给谁好看？” 　　“你，刘焘，前华谊。你，张子然，前光线。我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过节，现在都是百日红的人。”甘敬语气转淡，右手却是猛然拍了下桌子，“这部剧不想做是吧？OK，不要当什么制片了。换人！” 　　会议室里的几个人变了脸色，一部电视剧的制作不算什么，但是目前大家都知道神话剧集是系列的，后续也会跟着出电影，现在掌事，之后就自然而然的会跟着制作。 　　刘焘依旧沉默。 　　张子然却是耐不住了：“甘总，这个事的情况到现在我还是一头雾水，我觉得……” 　　甘敬打断他的话，凝视张子然：“这些话我不需要听，这部电视剧的制作你们不用参与了，老陈会重新分配方向。” 　　“我再说一遍，你们都是百日红的人，过去的事情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现在，你们是拿百日红的钱。做出成绩，再说其他。” 　　甘敬语气放缓，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有再说话。 　　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是各人心中却是转着各自的心思。 　　全程围观的何泓珊默默在心里感叹，这是大佬被大佬的大佬给制裁了么……这样子的阿甘有点可怕啊…… 第七百五十二章 变色龙 　　一个巴掌拍不响，除非往自己脸上呼。 　　甘敬在看到新闻爆料的时候就有这种判断，随即在老陈“岁月静好”的汇报中稍微验证了这一点，公事上面的事情是可以摊开说的，百日红是新公司，派系近乎于无，老陈做事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偏颇，可为什么没人找他呢？ 　　待到张子然过来之后，甘敬对于他各种云淡风轻的叙述只有一种感觉，自己的这位制片事业部副总裁是一位很有手段的人。 　　百日红所有挖来的公司高管都是有过背景审查的，张子然曾经在光线，刘焘曾经在华谊，不同公司之间自然是有利益纠葛的，这两位曾经就有点那么不对付。 　　这些放在一起，甘敬用脚趾想都知道两个人会不会动手脚。 　　公司管理层面的事情，甘敬并不擅长，如果抽丝剥茧的去还原事情真相、去调查哪些人借势生事、去一一考量立场方式，那么这将是一件很复杂很难缠的工作，而且，他还不一定能做好！ 　　更何况，跳槽进来的人不只是这两个人，基本上各个影视公司的人都能在百日红里找到，今天这样费尽人力物力的抽丝剥茧，明天再出事了还要再来一遍么？ 　　甘敬选择了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 　　这件事放在你这做起了波折，行，换下去，换能做的人来做，百日红新剧之始，一切有碍目标的人都绝不可能挡在前面。 　　同时，这样的处理也是在告诫公司内部其他人做事的方式，是一个标杆，也是一个警告。 　　会议室里久久无声，张子然或者刘焘并没有出现最坏的情况——拍桌走人、老子不干了，这种情况在甘敬心里有过预期，但毕竟是因为刚刚跳槽而几率偏小。 　　成年人只谈利弊，小孩子才分对错。 　　会议室里的人多是成年人不是？ 　　甘敬在心里自嘲的笑了一声，面上却仍旧黑着一张老脸，眼神也沉沉的不像话——这种表现对于一名影帝来说实在是简单，也应了那句话，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白脸的演出差不多是到场记打板的时候了，不过还差最后一道工序。 　　甘敬把最后的目光锁定在了王谦身上，这位是属于华夏特效的元老级人物，当初合并国内特效公司的时候，他是乐盛文化的CEO，现在也担任着华夏特效执行副总裁的职务，属于真正干活的那种人。 　　“王兄，我对你很失望。”甘敬的声音再次响起，对准的是一直坐在会议室里没说话的王谦。 　　王谦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说什么呢，又该说什么呢。 　　华夏特效能有今天，可以没他王谦，可以没有孙强，可以没有梁薇，可以没有CEO肖洋，但是绝对不能没有阿甘。 　　如果没有阿甘，就不会有那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就不会有肖洋站在奥斯卡领奖台上的风光，就不会有从华纳手上拿到的《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这其中的艰难，别人不知道，他王谦从合并伊始就跟到现在的人，不会不知道，也不能不知道。 　　“这个项目你不用负责了。”甘敬看着王谦，宣布了一个令后者脸色都变了的消息，“全面暂停百日红和华夏特效的合作。我现在对华夏特效在项目上的工作态度有所质疑。《圣人巫妖》这部电视剧的制作我会另外寻找公司。” 　　特效是影视当中愈发重要的一环，尤其对于神话剧集里的场景表现更是如此。 　　甘敬要立一个标杆不只是心里想想，更是要用实际行动向公司全体上下来告知的。 　　华夏特效和百日红是最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后者制作发行的所有作品无一例外全部都有前者的参与，独立制作的《北京遇上西雅图》、投资参与的《寒战》、全球上映的《爱我所爱》等等。 　　可以说，在华夏特效拿下奥斯卡最佳视觉特效之后，百日红是它背后坚定不移的支撑者。 　　全球领域来看，特效公司的利润是很薄弱的，这边拿奖，那边倒闭的公司不只一家，哪怕这个奖项是奥斯卡，实在是全球第一流技术水平的跟进很费钱。 　　“阿甘，这个事我有责任，作为项目负责人，作为特效执行副总裁，我愿意担起这个责任。但是不管从哪个层面来说，这个事不应蔓延到两家公司之间的合作啊。”王谦一下子嘴唇都白了，他在来之前有考虑过可能发生的事情，但绝对没想过阿甘会这样做。 　　这很不商业！ 　　但…… 　　王谦心中泛起一个念头，阿甘是一个商业的人么？ 　　会议室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静，这是一个比之前调离张子然和刘焘更让人震动的决定，是一个更能彰显阿甘决心的动作。 　　何泓珊手中茶杯的水都凉了下来，她注意到周围人的脸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阿甘宣布决定之后，大家会这么震惊，王谦，唔，就是那天狠狠瞪自己的坏人啊，他脸色最差最黑，连汗都流下来了。 　　女孩默默在心中嘀咕，不太明白刚才阿甘的话意味着什么，她只是一下一下的眨着眼睛，思考着一个额外的念头，看这情况，阿甘不会请大家吃饭了吧……七点五十了，饭点已经到了啊…… 　　甘敬好似是听到了何泓珊的心声，他用手机硬邦邦的敲了下桌子，淡淡地说道：“周申、何泓珊，你们俩跟我来。老陈，你重新分配张子然和刘焘的方向，剧组的人也换一批。” 　　老陈控制了一下掩盖不住的震惊，之前阿甘说当白脸的时候可没说会这么白啊，他吸了一口气，冲着阿甘点了点头，又示意了一下几位高管。 　　甘敬不再管这些，他当先走出会议室，后面跟着闷头葫芦的周申导演以及“污点证人”何泓珊。 　　“阿文，开个晚餐，再定个套房给何泓珊。”甘敬吩咐了一句助理，继续带着两人下电梯，到了电梯间只有三人下行后，他向周申说道，“你什么想法？” 　　周申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说道：“我就管执导，其他的事不管。” 　　甘敬哑然，这位倒也算是聪明人吧。 　　他摇头笑了笑，看向何泓珊：“辛苦了，这几天剧组不开工，好好休息休息吧。嗯，你没签百日红对吧，你有经纪公司么？没有的话，算了，有的话也可以跳槽过来。违约金我们这边出。” 　　何泓珊没有被突然而来的邀请惊喜到，她只是看到前面还怒气沉沉的阿甘忽然换了一种全然看不出之前情绪的轻松面孔，有一种看到变色龙的错觉。 　　就是、就是那种脊索动物门爬行纲蜥蜴目避役科的生物！！！ 　　妈妈，我觉得有点可怕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 探班 　　何泓珊加入百日红的事情比较顺利，原本的公司并没有太过贪婪，拿到一笔类似“买断”的钱后就放了人，而她的经纪人庆姐也没怎么考虑，跟着一起进了百日红。 　　甘敬对于这个事没有太过关注，只是知会老陈让他注意公司内部不要出现打击报复就行，虽然调岗的决定是自己下的，但这位演员也算是个导火索吧。 　　影视公司日益壮大，势必会带来诸多问题，甘敬希望能以更果决的态度、更简单的方式来处理，而这其中最重要也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不断带来好的作品。 　　甘敬在处理了公司事宜、听取各方面意见之后联系了一下黄渤，询问他的档期，准备为下部电影做准备。 　　“渤哥，七月份能搞定开机吗？你这边时间确定了，剧组的一些事才好准备。” 　　“嘿，听说你那边剧组不太顺利啊。”黄渤第一反应是八卦起来。 　　“我《Padana》拍的挺顺利的。”甘敬觉得如果不算调教艾玛·斯通的花絮，这部电影还是比较顺利的。 　　黄渤哈哈一笑：“我是说那个电视剧，我都瞧见新闻了。” 　　“呃，爆料的是吧，那都是小事情。”甘敬云淡风轻。 　　“新闻里可是写你把剧组里的人换了一半，这还小事啊，我这些年拍戏都很少碰见这种事！”黄渤电话里的声音都要震耳欲聋了。 　　甘敬听到这一愣，渤哥说的似乎不是自己之前看的新闻，于是就问道：“你啥时候看的新闻？” 　　“就今天早晨啊。” 　　“唔……” 　　那看来是老陈动手换人了，直接换了半个剧组……新闻上说是自己换的……嘿，还真是一个白脸、一个红脸，一口锅背在身上就是一个字，稳。 　　“嗯，都是小事，公司毕竟挺新的。不要扯这些了，你的档期、档期、档期！”甘敬转回正题。 　　“最迟最迟最迟是七月中，我以后都还要录制一个综艺节目，挺好玩的。”黄渤嘿然。 　　“好玩的综艺节目？”甘敬愕然。 　　“对啊，《极限挑战》，挺有趣的，红镭也在。”黄渤聊起这个挺兴致勃勃，能听得出他是真的觉得好玩。 　　“红镭也去综艺了？诶？那没喊我啊。”甘敬纳闷道。 　　黄渤想了想，对啊，怎么没邀请阿甘呢，过了会，他给出了答案：“你太贵了，节目组请不起啊。” 　　甘敬怒道：“明明是你们把我忘了，什么我贵！借口！” 　　“你踏马除了上自家那档《影视观察》还上过什么？”黄渤反唇相讥。 　　甘敬毫不犹豫地答道：“《快乐大本营》啊！” 　　黄渤脑子转的很快，换了一种说法：“你踏马除了宣传电影时的需要还上过综艺么？” 　　“……”甘敬无言以对了。 　　实际上，他确实是很少参加综艺节目，颇有种老派艺人的架势。 　　华夏国内的娱乐方式发展很快，以往的演员就是拍戏，偶尔接受下纸媒采访，顶多是再去个晚会，现在呢？ 　　门户网站、新闻媒体、微博百度、直播平台等等等等，可以说，随着时代的发展，极大的拓展了艺人曝光的方式和数量。 　　不少艺人选择的道路不再局限于拍戏，这其中，上综艺就是一个收益很不错的选择，不过，阿甘在圈内的认知不是这样。 　　尽管他也上综艺，但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宣发，待到宣发过后，怎么请都请不到了。 　　这样的方式，往前数一数，像是谁呢？ 　　陈道名？梁朝玮？ 　　当然，不是说一档节目都不参加，但数量上都是相对很少很少的。 　　“有空可以请你来当嘉宾嘛，这节目现在收视率反馈不错。”黄渤眼见阿甘不说话了，心思琢磨着别真是给惹急了，连忙哄哄。 　　甘敬傲娇地说道：“我才不去呢。嫌贵，那我就真贵！” 　　黄渤的大脑依旧在高速运行：“是这样的，《极限挑战》是东方卫视的节目，你们那个《圣人巫妖》回头不是要卖么？现在参加参加人家节目，处好关系，也好说话嘛。” 　　咦！可不是这个理！ 　　“哥，回头带我玩啊。”甘敬立即如此说道。 　　这次轮到黄渤无语了，过了会，他说道：“我有预感，你要来当嘉宾的话，一定是会让人认识到一个不一样的阿甘。” 　　“得了，陪你上节目前，你先来趟我的节目。你不说我还给忘了，我有阵子没上陈小纭的《影视观察》了，就当你是赔偿没邀请我的精神损失了。”甘敬理直气壮。 　　黄渤：“……” 　　绕了半天，最后除了确定下来档期的事情，双方各自要去对方的节目一次，勉强又算是一次双赢的结果，很符合阿甘的理念。 　　等到这边的事情稍稍了结，甘敬在自己的微信群里看到了周咚雨和周申在聊她剧本的事情，他手机上的微信群挺多的，这个微信群是之前拍摄《只有你》留下的，甘敬第一次执导电影确实有不少问题是要请教正牌导演。 　　《七月与安生》主要是由阿里出资，后来因为邀请了周咚雨参演，百日红也就跟着投了一些钱，目的倒也不多，纯粹是为了保证自家艺人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这部戏的导演是曾国祥，监制是陈可辛，主演除了周咚雨之外还有个马思淳，其他则是启用了新人。 　　单纯看阵容并不算很大咖，不过陈可辛的口碑一直不错，所以百日红还是比较放心的。 　　甘敬看到微信群里周咚雨聊到近期在京城取景，忽的心中一动，觉着自己可以去瞧瞧看，也算是一次探班了——嗯……公司老板对艺人的探班。 　　想到就做，到了第二天，甘敬带着助理就跑去了人家的剧组，只是在快到的时候才和周咚雨打了声招呼。 　　探班是什么样的？ 　　或者说，正常的探班是什么样的？ 　　周咚雨没经历过，甘敬也没经历过。 　　于是乎…… 　　“周咚雨，你这个戏不能这么演啊。” 　　“我觉得吧，你刚才侧对镜头比较好。” 　　“啧啧，感情处理的不够饱满！你在中戏都怎么学的？” 　　阿甘首次探班剧组，双料影帝在线指导，演技教学，不容错过。 第七百五十四章 飞 　　一次探班像是甘敬为自己偷得的半日闲。 　　浮生继续，工作充塞在可以预见的时间里，也充塞在助理密密麻麻的行程本上。 　　“甘哥，这次咱们去美国最好是顺路去巴黎把纪梵希那边的代言广告给拍了吧？不然，七月份和渤哥有约，之后还有宣发、为《Padana》站台等事情。”阿文总是很细致的提出意见，而且相处久了，她似乎慢慢能摸索到阿甘心情好的时间段。 　　这会坐在保姆车上，阿甘低头看家里固定摄像头拍下的狗子画面，他的心情就一定很好。 　　果不其然，甘敬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是带着很自然的笑意的。 　　“又拍广告啊，我记得才拍没多久啊。” 　　阿文往前翻了翻，准确无误的报出时间：“距离上次拍摄纪梵希的代言是四个月二十二天，已经很久了。” 　　甘敬失笑：“这么较真的么？话说，那群人也不催，真是佛系。” 　　“他们等你走红毯拿奖杯呢。”阿文说道，“成衣款一次拍很多，用了好久。纪梵希在这方面确实体现的……嗯，挺自如的。甘哥和他们还真是珠联璧合。” 　　甘敬笑笑，听到这个词却是想到了一个话题：“阿文你来当我助理前就结婚了，怎么一直没要孩子啊？我觉着月薪年薪也应该没亏待你啊，这方面不是负担吧。” 　　他又看向前面在开车的阿武：“阿武也是，单身很久了吧。” 　　这两位助理从京城跟到横店、从横店跟到台北、从台北跟到洛杉矶、从洛杉矶跟到巴格达，可以说，他们和阿甘之间的关系胜过绝大多数人。 　　甘敬一直很感谢有这么两个人，只是忽而想到他们两人后面应该也有自己的生活，这却是以往忽视了的部分。 　　本以为会是阿文说话，阿武依旧沉默开车，可没想到平时就是个闷葫芦的阿武在前面文绉绉的回了一句。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甘哥单着，我也就跟着单了。” 　　甘敬：“……” 　　这两天的锅背着就有点习惯了。 　　“小武他不急，我嘛，我家里也不急，主要是心里没有迎接新生命的准备。年纪上当然是够了，不过，再等等吧。”阿文说起这个不像是助理，倒像是邻家大姐，很是温婉，嗯，咕叽咕叽。 　　待到她说完这些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甘哥，你呢？”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司机竖起耳朵。 　　甘敬瞧见前面的阿武放佛都是要把耳朵给转个圈过来了，他没好气的提醒道：“注意开车！注意安全！” 　　随后，他往后靠了靠，耸耸肩：“我也不急。” 　　阿文见甘敬没有排斥聊这个的意思，也就更加顺势问了出来：“我看咚雨挺喜欢甘哥的。” 　　“这是一个问题。”甘敬语气转淡。 　　等了一会不见又后文，阿文忍不住追问：“问题，这是问题？既然是问题，那怎么解决呢？” 　　“人是会长大的。”甘敬眼中有些莫名的意味，摇摇头，笑道，“你们都不急，我自然也不急，圈里婚姻恋爱什么的本来就晚，没准还有一见钟情呢。大不了，像星爷学习喽。” 　　阿文摇头：“我不相信一见钟情，我觉得甘哥也不太像是会一见钟情的人。” 　　前面的阿武再次忍不住了，他大声说道：“我相信一见钟情。圈外人不说了，圈内就有刘欢老师，一共认识了9天就闪婚了，这有二三十年了。” 　　阿文反驳：“能有几个刘欢？” 　　“我就是举例，一见钟情是存在的，说不准感觉就对了呢。” 　　甘敬无奈：“好了，你俩还能为这个争起来，行了，都安静吧，我想会剧本。” 　　保姆车里安静下来，阿武重归寡言，默默开车，阿文则是低头整理行程表，只不过她偶然抬头之际能看到甘敬似乎并没有在思考剧本，只是望着窗外风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 　　从京城飞洛杉矶，甘敬“顺路”中转了一下巴黎，完成了自己品牌代言人的职责。 　　虽然出席活动不算勤，可他但凡出现在媒体镜头里基本上都是在穿着纪梵希的衣服，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位影帝也算是最合格的代言人了。 　　双方合作的一直比较愉快，这一次除了拍摄成衣代言，甘敬“顺便”又推荐了下自己公司的两位艺人，让纪梵希方面有合作可以优先考虑。 　　一位是小花周咚雨，一位是帅哥胡戈。 　　前者的人气在国内一直是稳稳上升，百日红给予的资源从来没有吝啬过，而后者过往资源多是电视，甘敬和他有过一次《爱我所爱》良好的合作之后，心中认可更多。 　　纪梵希方面对于自家亚洲区域代言人的话还是比较重视的，有表示会认真考虑。 　　当然，建言中间的一点小花絮就不值一提了——甘敬一句“爱马仕有接触我”就很快解决了。 　　明星演员，尤其是高端资源，在哪里都是比较抢手的，甘敬也没拿假话诓人家，之前爱马仕确实是有所接触，但考虑到和纪梵希一直以来的良好合作，他已经是回绝了。 　　可，你要是对我不好，那可就别怪我另谋新欢。 　　咦，听起来怎么有种渣男的既视感。 　　甭管怎样，甘敬已经让阿文通知国内跟进下这个事，代言品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定位，任何演员明星的咖位都是一点点勾勒出来的嘛。 　　品牌事宜解决，本来甘敬还想再去躺意大利请卡斯吃顿饭，可是对方表示不太方便，他也就直接飞往了洛杉矶，至于，意大利的这群人因为什么不方便，他就没心思探究了。 　　航班降落在洛杉矶国际机场，这边是由导演罗西亲自过来接机的，他一门心思的想要亲手剪辑自己的执导的作品，但人微言轻，只能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阿甘的身上。 　　现在可不是得献点殷勤。 　　当然，献殷勤是一种说法，换个好听点的说法就是，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阿甘探讨电影艺术了。 第七百五十五章 对比 　　“詹森没有同意你的要求么？” 　　甘敬坐在驶向酒店的轿车后座，看向导演罗西锃亮的脑袋，他始终觉得如果罗西在电影里客串简直就是天然的反派坏人脸，有点像是孙红镭的荧屏形象。 　　罗西不知道阿甘的腹诽，只是面带愁绪：“詹森态度挺强硬的。我对派拉蒙的能力当然是很信任，但是这部作品拍摄的镜头和常规意义上的不太一样，我怕他们乱动刀子啊。” 　　这就是小导演的悲哀所在了，即便是自己执导出来的电影，成片剪辑的权利也不在手里，很可能到了上映的时候会看到一部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作品。 　　这也跟派拉蒙对于这部作品的重视有关，詹森即是负责这个项目的高级副总裁。 　　唔，他目前这个职位大致和张子然在百日红的地位差不多，但是，他同时还是派拉蒙母公司维亚康姆集团的人，所以，说话还是比较有力度的。 　　“恐怕，我们要变动一下了。”甘敬看着车窗外洛杉矶的风景，倒是有种仍旧身处京城的异样感，“我这边已经把与詹森的会谈推到后天了。” 　　“为什么？”罗西情不自禁的问道，他之前从阿甘这里得到的消息是明天会谈。 　　甘敬转过头来，眉头微皱：“你没关注你的竞争对手吗？我让我的经纪人更改了计划，明天我们将会一起观看另外一部电影《聚焦》的点映。” 　　点映是未正式上映影片在个别影院提前上映，目的在于试探市场的反应和观众的口碑，以此来决定后续的排片。 　　罗西愣住，他最近忙昏了头，确实没注意这些事情。 　　“竞争影片挺多的，为什么要关注这部电影？”他有些不理解。 　　甘敬转过脸重新去看外面飞快往后倒退的风景，轻轻解释道：“因为它的题材和我们的题材有些撞车，都是以真实为计，走的是新闻题材路线。” 　　“即便反应的内容方向不同，如果有同类题材同时入围奥斯卡最佳影片，你觉得学院的评委们是会倾向于一部洗钱影片，还是一部反应神父性侵儿童的影片？” 　　单单听到题材内容，罗西的心中就是一沉。 　　如果是把两部影片的故事水准都放在入围奥斯卡的门槛上，那么不论是影片内容还是逻辑都不会太差的，到那时，角度上能够更打动评委们一定会更占优势。 　　奥斯卡的评委们早就有所统计，即便因为近年来的不断纳新，但基本盘的属性是不会有根深蒂固的变化的。 　　那么，对于一个主体信仰是天主教的国度来说，还有比神父案件更为吸引眼球的么？ 　　罗西尽管之前不出名，只是一个小导演，但他毕竟是专业的，只是听到阿甘这么一句话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他沉默了一会之后，有点苦涩地问道：“这片子质量怎么样？” 　　甘敬想了想，安慰道：“还没看呢，只是听说，还不确定，明天看看再做决定。” 　　“咳、咳，他们阵容都有谁啊？”罗西关心起来。 　　甘敬如数家珍地说道：“导演是托马斯·麦卡锡，不算出名，男主角嘛，用的是今年最佳影片《鸟人》的主演迈克尔，女演员用了瑞秋，嗯，就是你想象的那个瑞秋。” 　　车内彻底安静下来。 　　罗西默默的捂住了胸口，不提两位有名的演员，单是被阿甘评价为“不算出名”的导演托马斯，他都是熟识且佩服的。 　　演员有演员的圈子，导演也是有导演的圈子，托马斯毫无疑问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轿车一路风驰电掣，终于是在晚上九点半抵达了希尔顿酒店。 　　有时候，甘敬都考虑是不是应该主动联络希尔顿品牌给它们做代言了，最起码，每次住在这边的房费是省掉了吧。 　　到了酒店，进了房间，见到安迪。 　　“亲爱的阿甘，想你万千。” 　　“亲爱的安迪，呕！” 　　安迪是用中文说的，很流利，很……很有效果，甘敬也就给出了效果。 　　“呶，你俩见过的，目前看来，我们要做的第一序列已经改变了，不再是争取剪辑权，而是考虑竞争奥斯卡最佳影片的可能性。”甘敬示意大家都坐，聊起正事。 　　罗西失落点头。 　　相比较导演的沮丧，安迪就很正常了，他很绅士的先安慰了一下罗西，随后才道：“奥斯卡没那么容易，奥斯卡中的重磅奖更是很难。冲奖过程中随时会碰见问题，这都很正常。” 　　甘敬颔首同意，虽然他仍旧是很投入这个角色，但毕竟是派拉蒙的订制，主观情感上更能接受，看待问题也更理智。 　　导演罗西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小导演，如果电影能成功冲击最佳影片，那么他的名利回报是能跃升一个层次的。 　　所以，这种心理层次上的落差感也就自然不同。 　　“目前我已经征集了很多人的意见，《Padana》和《聚焦》在题材上是有相似性的。我有模拟寻找不同层次的学院评委，做了个问卷调查。” 　　安迪侃侃而谈，说到这里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摊了摊手：“调查取样我认为是相对能代表奥斯卡口味的。结果嘛，不太乐观。” 　　罗西已经平稳心情，安静的等待安迪口中的结果。 　　“百分之八十的人对于《聚焦》更感兴趣、更有期待。”安迪说出了不利的结果。 　　罗西叹息道：“我们只拿到20%的票啊。” 　　安迪摇头：“我们是15%，还有5%的表示都不感兴趣。” 　　罗西：“……” 　　甘敬听到这里忍不住嘟囔了句：“嘀嘀滴滴。” 　　安迪再次强行安慰道：“最终我们的动作还是要看过《聚焦》的内容之后再说，纸面上的东西终究只是纸面上的，万一，他们拍摄的有失水准呢？” 　　甘敬和罗西都缓缓点头。 　　不过，“万一”这个词是有魔力的，当词后面缀上好事时，它就不会发生，缀上坏事时，它就反过来变成了“一万”。 　　第二天，晚上七点半，从点映观影出来的三个人彼此对视，心中都有了结果。 　　现在，摆在面前的就是一件事了，说服派拉蒙更改《Padana》的奖项冲击目标。 第七百五十六章 理由与自信 　　甘敬观看了竞争对手的影片点映，不得不承认《聚焦》确实是有冲击奥斯卡最佳影片的实力。 　　不单单同样算是小众的题材，更重要是的它本身拍的质量很不错，影片采取的真实化策略很成功，它没有动辄就用很多导演喜欢用的煽情手段，纯粹就是整个事件的客观展现。 　　“这下可真是有趣了，真没想到托马斯会拍成这样。” 　　这天晚上回到希尔顿的套房，三个直接观看了电影的男人相对而坐，茶香袅袅，烟气缭绕。 　　“别抽烟了啊，罗西啊，我发现你这人心态不行啊，你看看人家诺兰、看看人家斯皮尔伯格、看看人家卡梅隆、看看人家阿甘，心态就是棒，做事就是稳。”甘敬吸了一肚子二手烟。 　　罗西有点茫然的看了一眼阿甘，不知道刚才是不是幻听了一下。 　　甘敬继续不客气地说道：“再说了，烟神就在面前呢，你吸什么烟？” 　　罗西：“？？？” 　　这正是，烟气化龙成绝响，人间再无甘烟圈。 　　导演罗西不知道曾经的故事，而知道故事的安迪是一个不抽烟的人，此刻也就没有分说那段往事，只是虚拍了下手机，把事情引回正事。 　　现在要先统一下内部意见。 　　“这是我模拟的调查问卷，之前只是简单的给了结果，现在你们可以看看上面的数据以及模型分析。现在的奥斯卡评委数据其实越来越走向科技化。”安迪发放了两份资料。 　　甘敬接过资料只是翻看了两眼就放在一边，罗西则是仔仔细细的在看上面的数据——他不是想看这个分析过程，只是觉着很高大上。 　　小导演，以前没接触过这个啊！ 　　半晌，罗西掐灭香烟，茶香也渐渐消弭。 　　“我、我觉得……”罗西说了几个字又闭上了嘴，脸色有些痛苦，曾经有个机会放在我面前，现在却要我…… 　　甘敬眉头深皱，他这会有些不满罗西的踌躇了，他合作过的导演还真没一个是像这位这么患得患失的。 　　“不用觉得了，从各方面来看我们都不占优，既然概率很小了，我们可以竞争另一项纪录片的奖项，你拿下一个奖总比到时候两手空空的好吧。”甘敬很果断地说道。 　　“嗯。”罗西有些艰难的点头，道理人人都懂，侥幸心理却不是能那么轻易避免的。 　　甘敬只是需要导演的一个点头，他看向安迪，询问道：“我以前没和这个高级副总裁詹森打过交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叔叔是母公司维亚康姆的财务总监，二把手的CFO。”安迪似笑非笑。 　　甘敬扶额：“那你和他一定有共同语言呗？”他记得安迪之前在华纳就有着类似的关系，不过彼时因为关系能上来，现在也是因为关系而离职。 　　“这是我刚拿到的詹森资料，派拉蒙这部冲奖作品有不少因素就是为了给维亚康姆看的，他现在负责对接你，也是理所当然的。”安迪又拿出了一份资料递了过去，这次他没给罗西。 　　一部用来冲奖的作品，甘敬在其中能发挥多大作用？ 　　看派拉蒙用来对接人的职务就能简单判断。 　　作为一名华人影帝，阿甘的表演可以说是给整个西方演艺界都带来了震撼，不同于东方美和功夫的华人演员——当然，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从刻画人物情感的层次上来说，阿甘是最出色的那一拨人。 　　这样的名声和印象是随着时间而慢慢酝酿的。 　　今年上半年美国三大商业广播电视公司之一的ABC做了一项调查，让观众影迷投票选出心目中最难忘的电影镜头，《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片尾处阿甘的表演杀入了前十，最终是屈居在《泰坦尼克号》里露丝和杰克的拥抱镜头之下。 　　要知道，《泰坦尼克号》是97年的电影，它是拥有着接近20年的沉淀光环的。 　　当然，这项调查未必就能真正反应出阿甘的影响力，但绝对是能作为一个有力的注脚了。 　　这一点，罗西可能还未必有个清晰的认识，安迪却一直是有评估的，也因此，他现在是【阿甘在这】的CEO。 　　至于，当事人嘛，甘敬本人同样拥有着强大的自信心。 　　这种自信心是站在不同高度领奖台上积累出来的。 　　当接过金棕榈的奖杯，当拿过小金人的奖杯，当亲手评定出戛纳的最佳影片，甘敬有着自己的信心——魔镜啊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演技最好的男演员？ 　　答案备选项里一定要有自己，哪怕，不是正确答案，但，想选别人的时候，一定要看看阿甘的名字。 　　这样的自信和气场是罗西理解不了的，也是派拉蒙高级副总裁詹森所没想到的。 　　“什么？不竞争最佳影片？！去竞争最佳纪录片？” 　　詹森听到了阿甘的要求，仿佛第一次知道这位存在一样的打量着阿甘的表情，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 　　“詹森先生，不要激动。我让安迪来陈述理由，他讲的要比我有条理。”甘敬示意安迪来把组织好的几条理由告诉詹森。 　　等到安迪陈述完毕，詹森陷入思考的时候，甘敬再次开口了。 　　“这部电影的剪辑就交给罗西吧，我和他有过详细的讨论，我相信他能剪出来一部优秀的作品。” 　　“什么？要那个小导演来剪？”詹森再次发出惊诧的疑问。 　　甘敬觉着今天没带罗西过来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不然说不准还要来一出血溅五步的戏，人家虽然是小导演，可是小导演也是人、也有尊严啊。 　　“既然难以竞争最佳影片，我倒是觉得派拉蒙可以把重视等级往下放一放了。罗西导演之前确实没有什么出名作品，但这部影片，我觉得他的思路确实是很好的。”甘敬点了点问题所在。 　　“不。即便，我是说即便，即便不竞争最佳影片，这部电影也不会是罗西剪辑。”詹森沉沉地说道。 　　“噢？那是谁？让斯皮尔伯格来剪么？”甘敬小小讽刺了一下。 　　詹森稍微挺了挺胸膛：“是我。” 　　甘敬怔住。 　　不过，却不是因为詹森的话，而是久别的系统之声再次响起了。 第七百五十七章 祈愿 　　——系统3.0祈愿版本，竭诚为您服务。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在甘敬的心中响起，昭示着阿甘也是一个有那玩意的男人。 　　电影万古长如夜。 　　系统来！ 　　甘敬一个恍惚之间就理解了船新版本的系统，只是这一次，升级后了的系统有点玄乎。 　　1.0初始版本是个套圈的把式，很是接地气。 　　2.0增强版本是个加点的套路，很符合气氛。 　　3.0祈愿版本是……仿佛是个跳大神的模样，有点让人看不懂。 　　——我今天来的时候是个艳阳天，如果我在心中祈愿它下暴雨，那么就会实现么？ 　　——增加实现几率，消耗积累关注度。 　　甘敬在心中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得到了早就知道的答案。 　　“甘先生？甘先生？阿甘？？”詹森在说出自己会负责剪辑的话后，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反应，你可以同意、你也可以反对，但你走神不说话是什么情况？ 　　难道影帝都是这样间歇性发病么？ 　　从最佳影片更改到最佳纪录片也是发作了吧？ 　　“噢，噢，不好意思。”甘敬回神，看向詹森，重新问了一遍，“詹森先生刚才说什么？” 　　詹森觉着这是阿甘在表示不满，严肃道：“我会负责相当权重的剪辑工作。” 　　“你是在开玩笑么？”甘敬立即毫不客气地说道。 　　詹森听见这样的话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却又被阿甘打断。 　　“我知道你是毕业于纽约电影学院，我也知道你是以优异的成绩从导演系毕业，但是，一部电影的剪辑并不是儿戏。”甘敬双臂环抱，很是不满，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这位詹森副总裁的气话。 　　“难道从最佳影片挪到最佳纪录片就不是儿戏了？”詹森冷冷地说道。 　　甘敬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派拉蒙拥有强大的数据团队，在我提这个要求之前也许你们是忽视了对手，但在这之后应该要有个更为清醒的评估。” 　　詹森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难道就因为这个你就未战先退的当了逃兵？奥斯卡影帝就是这样的影帝么？” 　　甘敬看着这个中年白人的蓝眼珠子，不知道他为什么是给出了这样激烈的应对，按照预计，即便是反对，也会是婉拒之后回去继续和高层商议啊。 　　也许，这其中还涉及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利益纠葛。 　　甘敬心中转着这样的念头，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并不适合继续谈下去，最好是彼此冷静一下再继续后面的讨论。 　　——我祈愿，那个，我想让洛杉矶下暴雨。 　　甘敬用尝鲜系统的方式平缓了心中的情绪，不过除了看到关注度少了一大截之外并没有看到别的变化。 　　“我觉得有必要……”詹森眼看阿甘不说话，以为他是被自己震住了，想要乘胜追击却再次被打断。 　　“给我拿两把伞，蟹蟹。”甘敬把桌上的手机收进口袋里，抬头看向詹森，提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要求。 　　“拿、拿什么？”詹森诧异迟疑。 　　甘敬的目光没有闪避，坚持道：“两把伞，蟹蟹。” 　　詹森完全被阿甘出人意料的神经病思路给弄迷糊了，他盯着阿甘盯了五秒钟，起身走出会议室，不一会又两手空空的坐了回来，看起来是嘱咐其他人去拿伞了。 　　会议室里没有再发生新的交谈，一直持续到一位白领模样的女人拿了两把伞推开会议室的门。 　　她把两把伞放在了桌上。 　　詹森、阿甘、安迪的目光同时放在了伞上。 　　两把伞，一把伞是蓝色，另一把……也是蓝色。 　　甘敬站起来，拿过两把伞，递给了安迪一把，礼貌的对詹森说道：“这是我给予派拉蒙的强烈建议，希望詹森先生能够如实反应。请相信一位演员的判断。” 　　他顿了顿，又说了一句：“也请相信一个男人的第六感。” 　　甘敬拿着蓝色的伞走向出口，安迪冲着詹森点了点头，紧随其后。 　　詹森脸上有着控制不住的疑惑，终于，他心中的那只猫还是按捺不住，忍不住在两人离开会议室之前问了出来：“你要伞干什么？？？” 　　甘敬举了举手中的伞，头也不回地说道：“暴雨。预感。” 　　两个人都走出了会议室，脚步声渐渐远去。 　　詹森目瞪口呆，过了一会，他才骂了出来：“神经病啊！” 　　八层会议室的格局面北朝南，落地窗同时是可以看到外面风景的。 　　詹森坐的这个位置能看到阿甘和他的经纪人从一楼走廊走向露天停车场的身影，那个神经病式的影帝男人在即将走出走廊时停住了脚步，看起来是侧头和经纪人说了什么。 　　随后，这两人在外面艳阳天的情况先撑开了两把蓝色的伞！ 　　“真的是神经病，真的是神经病。”詹森喃喃自语，完全跟不上阿甘的思路，忍不住又向那位女同事寻求认同，“莉娜，阿甘是不是个神经病？Siri早晨还提示我未来一周都会是晴天，全部都是晴天！” 　　他说着这话，看着阿甘走出了一步、两步、三步。 　　轰隆！ 　　天空一声炸响！ 　　哗啦啦，淅沥沥，哗啦啦，淅沥沥。 　　暴雨倾盆而下，瞬间模糊了会议室的落地窗，只是依稀能看到楼下那两个身影稳稳的走向停车场。 　　詹森张大了嘴，茫然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苹果手机，最后茫然的看了看同事莉娜。 　　“发生了什么？”他咽了口口水，闭紧了嘴巴。 　　莉娜走向了落地窗，想离下面的人更近一些，她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消失不见，想着阿甘最后说话时笃信的模样，觉得真是帅极了。 　　“下雨了。”莉娜回答了上司问题，又强调了一下，“是暴雨，阿甘说的暴雨。” 　　“发生了什么？”詹森这次转为喃喃自语，不再试图去看雨中的人影，转而低头看向桌上之前安迪递过来的数据文件。 　　他揉了揉脸，用自我怀疑的语气问道：“男人也有第六感？” 　　莉娜点了点头，看向詹森，又想了想，微微摇头。 　　可能，只是帅的男人才有吧。 第七百五十八章 初剪 　　古有民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作为一个华夏通，安迪是知道这句话的，甚至，他还知道这句民谚的故事由来。 　　只是，洛杉矶的这场暴雨可就有点滑稽了。 　　离开了派拉蒙之后，安迪有点困惑的看着放在脚边的蓝色雨伞，心中念头不像是脸上表情那样平静，他此刻在认真严肃的考虑着一个问题，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不说点什么似乎不合适…… 　　安迪看向低头按手机的阿甘，直到他同样回视过来，然后，默默的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架，虔诚地说道。 　　“天佑美利坚，上帝保佑。”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这就是学贯中西的好处了，两边都能吃的开！ 　　甘敬轻咳了一声，用手指了指车顶上噼里啪啦下着暴雨的天空，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对于天象的判断是件比较专业又有趣的事情，区区不才，稍有涉猎。” 　　“真的吗？” 　　甘敬看着安迪天真的神色，使劲点了点头：“真的。” 　　“那我们还是聊一聊《Padana》的事情吧。看起来詹森的地位还要更高一些，之前一直没有消息说是他来操刀剪辑。”安迪明智的决定略过天气的话题。 　　甘敬从神棍无隙对接转为影帝，点头道：“这种就是专业出身而占据高位的人了。如果詹森初剪，后续没有大问题的话都会是在他这个版本上修修补补。” 　　安迪考虑了一会，他还是有关系可以动用的，但是比较耗人情，只是这种情况下的消耗是否划算就很值得商榷了。 　　如果阿甘能够凭借《Padana》再度捧杯，那不论耗费什么人情都是值得的。 　　可是如果只是奥斯卡最佳纪录片的话，大家顶多会感叹一声阿甘挑戏挑的不错，其他方面的增益并不算太大。 　　他把这种考量和阿甘说了一下，毫无疑问的得到了认可。 　　“这个事不急，尽量做就好。即便我们剪不了，詹森也未必就真的是个草包不是。”甘敬笑笑，“其实，我有在想，改变下宣传策略，派拉蒙方面可能收益更好。” 　　“毕竟，《聚焦》的题材比较敏感，我们如果按照虚怀若谷那种策略来宣传，大众感观应该不错，这也会更加引起大家对《聚焦》的关注，也算是双赢吧。”甘敬把想法娓娓道来。 　　“还需再看，派拉蒙不会那么轻易转变态度的。嗯，巨头都是倨傲的。”安迪眉头皱起来，如此斟酌着说道，他自己曾经在华纳工作了很多年，很知道同类的态度。 　　甘敬点点头，心情倒不是很紧张。 　　派拉蒙这两年声势不太好，即便倨傲，想必也是有限度的。 　　这天回去过后，甘敬处理了一番美国公司方面的事务，然后就和罗西开了视频聊起了电影，说起来，几乎他参演的每一部影片都能和导演建立起一种比较紧密的关系。 　　平常而言，这种深更半夜对着电脑屏幕聊视频的大概也就是家人情侣了。 　　仅仅过了一晚，也许是出于对影帝的尊重，也许是出于对神秘力量的尊重，也许是出于对帅气男人第六感的尊重，派拉蒙的詹森给予了回应。 　　他表示已经如实反应了问题，派拉蒙将会对《Padana》和《聚焦》的竞争展开评估，然后再做出决定。 　　这种反馈针对的是阿甘提出的更改奥斯卡目标的第一个建议，至于第二个建议，詹森在电话里压根提也没提。 　　甘敬表示情绪稳定。 　　如此又过了两天，等到影帝先生已经开始思虑自家百日红的事宜之后，派拉蒙对阿甘发出了邀请，让他来参加一个内部会议。 　　这部《Padana》是由三方出资，但意大利和百日红加起来出的钱也没有派拉蒙多，在开机之前也早就签订合同全部权利都收于后者。 　　但，冲击奥斯卡的频繁站台宣传是需要配合的，派拉蒙方面倒也不单纯是出于对影帝的尊重，还有更现实的后续考量。 　　这一次的会议不是在前几天的那个八层了，转而到了十八层。 　　国内商业地产有的为了避讳十八层地狱这个数字，常常把十八跳过，十七、十九这样标识，但在国外就没这个习惯了，他们看的是犹大。 　　这一次的会议与会人数比较多，白的白、黑的黑、黄的黄，年龄层次则是中年偏多，每个座位前还颇为正式的标有名牌。 　　相比较詹森，甘敬这次就认识不少人了，不过他来的时间稍稍晚了点，落座后只是冲着认识的人点头示意。 　　主座坐着主持会议的是派拉蒙影业的副主席穆尔，他在派拉蒙的地位不可谓不位高权重，也是试图在这次会议上确定《Padana》的策略，免得方向出错引起损失。 　　会议一开始，穆尔就先把发言机会给了阿甘，让他来陈述了一番想法，随后就是冗长的数据分析和调查研究。 　　虽然有些乏味，但甘敬听的并不是全然无趣，他当作是见识巨头正常工作的机会了。 　　好莱坞里的影视公司早已形成专业而严密的影视工作流程，派拉蒙这样屹立在顶端的公司更是如此，甘敬心里暗暗比较了一下自家公司平时开会的风格。 　　嗯，还是有那么一些差距的。 　　最终，不出甘敬意料，之前可以说是出于轻视，但认真起来的派拉蒙迅速察觉到《聚焦》将会产生的竞争冲击和题材优势，并不艰难的决定把《Padana》转为争取奥斯卡最佳纪录片。 　　然后，又出乎了甘敬意料的表示要把这部影片的初剪权交给稳稳坐着的詹森。 　　“这部电影吧，詹森先生既没有执导，也没有参演，甚至都不曾出现在剧组。恕我直言，我对这一决定表示很费解。”甘敬听到这里还是发言了，既然来了，那就不是白来的。 　　穆尔很平静的看向阿甘：“我相信詹森足以完成这项任务，阿甘你可能对他还不太了解，但请相信我们的谨慎和重视。” 　　话到这里，似乎也不好说什么了。 　　可是，作为一位很有责任心乃至责任心过剩的男主演，甘敬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我觉得我更适合来剪辑这部作品。” 　　甘敬笑着说出了这句话，随即看到了詹森因为震惊而慢慢失色的表情。 　　对，我行我上啊。 第七百五十九章 位置 　　面对涉及自己利益的事时，美国人从来当仁不让。 　　詹森直接开口了：“我是纽约电影学院的导演。” 　　甘敬悠悠回道：“噢？我是华夏最高学府中戏的老师。” 　　詹森站起来了：“我亲手剪辑过十三部片子，从来没有任何一部赔本的电影！” 　　甘敬不紧不慢地说道：“《Padana》的任何一处细节我都清楚，剧本的每一句台词我都能背出来，我觉得我更有资格来剪这部影片。” 　　他看到詹森还想说话，加快语速地说道：“事实上，我在华夏就曾经执导过影片，那一部影片是获得了500%的投资回报率。” 　　相比较用华夏票房来作为例子，投资回报率明显是个更为聪明的说法。 　　甘敬在涌出这个念头之后愈发觉得自己是可以的，继续说道：“对于作品，我可以说一句，我是一名很有责任心的演员、制片、导演，所以，如果我不可以，请给我一个令人满意的理由。” 　　他不再看詹森，转而看向了派拉蒙影业的副总裁穆尔。 　　穆尔沉吟不语。 　　这是一个出乎意料的要求——是的，不再是建议，而是作为资方之一、绝对主演的阿甘明确提出来的明确要求。 　　詹森看着副总裁的神色，心下先凉了一截，有些慌不择言地说道：“作为维亚康姆的影视高级副总裁，我认为这件事情没什么好商量的余地。” 　　甘敬微微一笑，冲着派拉蒙影业全球副总裁的穆尔说道：“我会尊重派拉蒙的决定。” 　　穆尔微微点头，心下已经有了决定，慢慢说道：“我相信阿甘的能力，一直以来，他也不曾令影迷失望过。” 　　哗啦！ 　　詹森豁然推开椅子，愤然离席。 　　去特么的电影梦！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看向詹森离开的方向，甘敬与穆尔却是保持原有的视线。 　　这场会议并没有因为其中一员的离席而中断，仅仅是过了一小会，一项项事情放在桌上继续讨论，包括但不限于《Padana》的宣传策略、阿甘的档期配合。 　　可以说，甘敬对于这个结果是比较满意的。 　　只是，当他把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告诉了导演罗西之后，后者还是有些茫然若失——怎么两天下来，自己出局了，詹森也出局了，阿甘上位了？？？ 　　我的奥斯卡梦…… 　　甘敬察觉到了罗西有些复杂的心情，真切的安慰道：“放心吧，罗西，我们对于这部作品是有共识的，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华夏把它剪出来。” 　　“啊？回华夏？”罗西有种梦幻的感觉，怎么又要去华夏剪了。 　　“对啊，剪辑而已，派拉蒙会配个剪辑师的团队，我在华夏还有事情要忙，放在那边剪辑会比较方便。”甘敬点点头。 　　罗西仍旧有些心情低落。 　　“导演，放心吧。”甘敬拍了拍罗西的肩膀，“汝之作品，吾剪之。” 　　一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安迪默默退后了半步。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此时距离奥斯卡还有大半年的时间，《Padana》初步预定上映时间将会是在九月份，但作为一部海外影片，它不会放入派拉蒙入华的名单之中，也就是说，华夏观众无法在影院中观看这部作品了。 　　甘敬又稍事耽搁了两天，于六月十九号携经纪人一枚、助理两个、导演一只飞回了华夏，派拉蒙的剪辑师团队还需要三天时间才会抵达。 　　为了方便沟通，甘敬让罗西直接住在了自己的大别墅里，给他提供了充足的水和食物、令人满意的电影精神食粮，以及一只极其聪慧的金毛犬。 　　也许是因为没有拿到初剪权的原因，罗西很是无所谓的在别墅里住下，对于阿甘另外让他观光京城的提议予以了严正拒绝。 　　回到公司，甘敬在国贸十九层留出了剪辑室，用于三天后的剪辑工作。 　　这些天奔赴国外，百日红一切事情都在良好的运转之中，原本《圣人巫妖》剧组的些许幺蛾子也随着半个剧组工作人员的更换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是老陈动的手，但一切黑锅都是阿甘在背着，由此也经常有人在剧组里悄悄的感叹，阿甘真是手硬心狠。 　　甘敬自己对这个是不甚在意的，他现在主要是关心两件事，一个是影片的剪辑，一个是和即将在七月份和黄渤的电影合作。 　　这两者都是工作，不过后者作为演员还是更能让他期待一些。 　　…… 　　六月份二十六号。 　　深圳卫视与优酷线上独家播出的《影视观察》最新一期在录影棚中开始录制了。 　　“嗨，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陈小纭。今天过来的同样是大家的老朋友，当然，也有新朋友了。不过，这一位呢，每次他一来，我们节目的收视率都会往上攀升一节。编导每次跟我联系，有一半内容是问，下期他来不来，来不来，到底来不来啊？” 　　陈小纭鼓掌道：“所以，这一期，他终于来了。” 　　哗啦啦的掌声以及观众们的喊声。 　　“阿甘！” 　　甘敬一个人从后台走了出来，他微笑着招招手，拿过话筒，等待掌声熄灭之后才笑道：“其实没有小纭说的那么难。前天，她给我微信说，很久不见，阿甘我很想你。然后，我今天立马就来了。我琢磨一个人不太好，就又给黄渤发微信，很久不见，渤哥我很想你。嗯，他也就跟着来了。” 　　又是一道身影伴随着掌声走了出来。 　　黄渤拿过话筒先大笑了几声：“之前在后台，编导跟我说这一期出场方式是要前面的人介绍后面的人，我就好奇了，这阿甘会怎么损我。嘿，我可不像他这样，不忍心损后面的这位国际导演，罗西先生。” 　　罗西出场，他不会中文，用了一连串的英文介绍了最后一位嘉宾，杨爱严，这位新手鶸导演之前在米兰跟着他学习，而阿甘明显是有想用他的意思，这次就跟着一起来录节目了。 　　黄渤上半年的档期结束，刚联系了阿甘，也是被抓来录制节目。 　　“今天的主题嘛，其实不是我定的，是老板定下的，一个演员在剧组中的位置分寸拿捏。大家都知道，阿甘是一位执导过一次电影的导演，是好几部成功电影的制片，是最出色的演员之一。所以，不光是你们，我自己也很好奇他会怎么说这个事。” 　　陈小纭展示了下自己的手卡：“呶，我这可是空白的，没有台本的。” 　　嘉宾们落座，甘敬和黄渤是相邻而坐。 　　这两位，现在都是百日红的演员，算是同一战壕了。 第七百六十章 预售 　　“虽然咱们这档节目叫做影视观察，但是观察也分随便看看和认真看看。唔，小纭问了我这一期要聊什么，我就随便说说，结果她当真了。” 　　甘敬坐在自己的嘉宾位置上，双手一摊，惟妙惟肖，幽默风趣。 　　“然后，我们就坐在这里了。” 　　观众们或被他的话或被他的表情给逗乐了。 　　“还是说这个节目名字啊，影视、影视，之前大多是聊电影，但是今年百日红新上了一个项目是神话剧集，咳，所以咱们以后也要聊聊电视剧了。”甘敬的口吻完全是一种自己人。 　　事实上，自从这档节目出来之后，他大概是半年就上一次，此刻坐在这边当真是个熟客，这会侃侃而谈实际上是充当了一个主持人的职责。 　　真正的主持人陈小纭则是笑意吟吟托着下巴在看自家老板，她自然不介意被抢风头的。 　　“说来也巧，我重新介绍下三位嘉宾，渤哥呢，他和我即将有一部悬疑片的合作，你们知道的，我俩都是演员，但算是这部戏的发起方。罗西导演呢，他是我一部刚杀青新戏的导演，最近会和我一起剪辑作品。至于杨爱严，他是一个不错的挺有天赋的新生导演，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负责的工作是记录京剧的不同时刻，串联成一个故事。” 　　甘敬越说越顺：“你们看，虽然我是一名演员，但是我和这几位合作过程中担任的角色是不一样的，我不能算前辈，但很愿意分享我在这个过程中的一些想法。一个演员，究竟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一大推话说出来，观众没烦，主持人没烦，嘉宾没烦，这也就是在《影视观察》了，每次上了这个节目，别人不提，陈小纭是最知道的，老板就像是换了个一个人，平时虽然也挺随和，但不会这么有兴致的聊天。 　　这种感觉不仅仅是陈小纭一个人才有的，作为公司的签约艺人，她闲暇之余也会有八卦之心，有时和周咚雨聊，有时和老陈聊，这段时间她还会找胡戈、刘亦非等人聊聊天，也算是一种巩固资源，她已经打算下一期试着把刘亦非和胡戈这个搭档组给邀请过来了。 　　对于阿甘，大家的普遍印象是他真的很厉害，人品也很不错，纵横在中外之间，数度登上了演员成就的极高舞台领走了奖杯，可是除此之外，阿甘又真是一个堪称工作狂的人物。 　　江湖谣传，他主演过的剧本全部都是能背出内容的，这还只是演员筹备过程的一项内容，抛开这个，现在的百日红和美国方面的公司也是从无到有发展起来的。 　　这让人尊重，也情不自禁的会让人有些疏离之心。 　　也许，老板真的应该恋爱了，总是和一条狗在一起也不太好吧，陈小纭分神之际，黄渤已经是拿过话筒开始发言了。 　　黄渤聊的是他和阿甘合作新戏的事，今天上这档节目自然不单单是为了人情，也同时兼具着为新戏预热的任务。 　　演员咖位虽然大，但是能多一位观众提前知道、进场支持，那就是多了一份票房——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嘛。 　　听着听着，陈小纭忽然找了有趣的点，忍不住发挥了一下主持人的作用：“渤哥，你说就是就是因为这部电影才决定加入百日红的？” 　　黄渤是工作室挂靠，更偏向合作性质，但大众习惯性的是把这种关系等同于加入，陈小纭也就延续这种说法。 　　“差不多，主要吧，阿甘做电影很认真，这对我这样的演员来说是个很大的吸引力。”黄渤笑着看了一眼阿甘，得瑟道，“当然，从他给我的几次电话里我也知道，我这样的演员对他来说也有很大的吸引力。” 　　甘敬一阵大笑，黄渤真是一个说话好听好玩的人。 　　观众们自然也是跟着发出笑声。 　　《影视观察》这档节目自由度比较高，主持人陈小纭情商也很高，有的时候她甚至整场都没说多少话，甘愿把时间让给有见地的嘉宾，观众们比较喜欢看这个。 　　今天这场录制花了很久的时间，从上午一直是录到傍晚才算是堪堪录完，现场的观众们也是跟着很辛苦。 　　等到结束之后，甘敬满足了不少人的合照与签名要求，随即又和黄渤打了声招呼。 　　“晚上我和这边卫视的制片主任吃个饭，是关于剧集预售的事，渤哥就先回去呗。我已经通知了导演邱处机，他后天就会到京城，你可以和他多交流一下戏的事。我对他的执导还有点不放心，你先看看怎么样，不行的话就再换一个导演。” 　　“我这刚杀青还准备休息个把星期呢，阿甘，你不能这样压榨我啊。”黄渤抱怨了一句，又道，“刚才节目镜头下的阿甘可是可爱多了。” 　　甘敬耸耸肩，不甚在意地说道：“台上台下，戏里戏外，没办法。渤哥你多费点心。” 　　台上的他是真实的，这会台下聊公事的他也是真实的，说起来，甘敬自己也挺喜欢今天的一通神侃，颇有种放飞自我的感觉。 　　不过，放飞还是要有限度的，《Padana》的剪辑需要思考，公司的事务也需要思考。 　　“老板，晚上饭局需要我说什么？”陈小纭走了过来，今晚和制片主任黄东约的饭局，她是要作陪。 　　甘敬摇摇头：“你坐在那就是代表咱们公司和深圳卫视的良好合作。老陈不说，我倒是没想到《圣人巫妖》居然还不太好卖。” 　　陈小纭眨眨眼，这次阿甘过来除了录节目，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和深圳卫视聊聊买电视剧的事，后者占的比例还要多一些。 　　“难么。”她问道。 　　“有点。” 　　甘敬没想到从洛杉矶回国会碰见这样一件需要自己出马的事，一时间还真是觉得比在派拉蒙拿初剪权要难一些，尤其是当他在饭局上看到制片主任黄东的态度时。 　　《圣人巫妖》的预售工作不太好做啊。 第七百六十一章 局面 　　二零一五年的电视剧行情和往年相比，格外不一样。 　　从“4+x”到“一剧两星”的政策变动让原本就没打算盈利的《圣人巫妖》有些遇冷。 　　按理说，吴锈波+胡戈+刘亦非+陈建斌以及诸多戏骨的阵容应该是十分吃香的，可是，时代似乎是有些变幻。 　　之前接触最多也最有诚意的东方卫视率先没了动静，次之的京城卫视也变得有些冷淡，经过老陈托人了解才知道，这两家是有意联合购入孙莉、刘涛主演的《芈月传》。 　　因为购片的成本问题，如果它们选择了重磅剧《芈月传》，那就不可能再购入《圣人巫妖》了。 　　目前来看，两家电视台差不多是要敲定意见了。 　　甘敬心中转着念头，考虑着是不是应该再和芒果台的高层约个饭局，那边的话找何炅作为中间人也能是说上话。 　　“阿甘呐，这个《影视观察》的口碑和收视率一直很好，可全是你的功劳啊。”深圳卫视制片主任黄东给戴着高帽，然后再说出为难之处，“可是，依我看啊，你们上的这个电视剧可是有点莽撞喽。” 　　甘敬端起酒杯，敬了一杯，笑道：“百日红确实是第一次做电视剧，还得是让黄主任这样的前辈多多指点。” 　　黄东拿举杯点了点，认真地说道：“你们这个电视剧我看了大致内容，也看了提供过来的样集，不得不说，不愧是做电影出身的公司，画面很美，特效质量很高，但是，你们知道当下电视剧的主流观众是什么人么？” 　　“大家爱看的是这种正统神话故事吗？”黄东放下酒杯，伸出手指，“《因为爱情有奇缘》《因为爱情有奇迹》《宫锁连城》《武媚娘传奇》《父母爱情》，这五部电视剧是去年全国收视率排行前五的，单单听名字，你也应该知道大家喜欢看什么啊。” 　　“宫闱争斗、爱情这一类是主流，现在愿意坐在电视机面前的大多是大妈们啊，那些小年轻要么是追星看看、要么就是去看综艺看美剧。”黄东说到这里笑了笑，“对了，还有人是连电视机都不看的，他们想看影视的时候就去电影院看你们。” 　　甘敬抿嘴点头。 　　一旁的陈小纭跟着笑道：“主任啊，我们这个剧集可谓是拿出制作电影的精力了，您不知道，为了这部剧……” 　　黄东打断，意味莫名地说道：“我知道，阿甘换掉了半个剧组嘛。” 　　唔，这个事已经传的这么开了么……陈小纭瞥了眼自家老板，看他没什么表情变化，继续笑道：“不，我不是说这个事，我是要说啊，这部电视剧的导演周申，本来他是要执导我们老板的新戏的，可是老板硬是觉得电视剧更重要，把他给放在《圣人巫妖》里了。” 　　黄东惊奇道：“那可不该啊，尤其还是放在这部电视剧里。”这话里话外是很不看好这部电视剧的市场了。 　　近些年，要么家长里短、要么宫闱情仇，那种试图描绘上古时代和大场面的神话电视剧可是没什么试验田，想要电视台下决心花一亿华夏币去买这样的一部东西可是不容易。 　　饭局上作陪的人聊着天，甘敬微微皱眉思考着。 　　其实，百日红公司里不是没有做过调查，这方面的分析也是早就摆在桌面上的，可是，这部《圣人巫妖》并不单纯是一部电视剧，还承载着输出世界观的任务。 　　这些会是以后电影的基础，不可谓不重要。 　　家长里短是热卖，宫闱情仇是潮流，可，大场面就不好么？ 　　如果自己不做，那还有谁来做呢？ 　　甘敬的这些话没有说出来，尽管是在气氛比较轻松的饭局上，但华夏人的饭局往往是附加了其他属性的，此时的饭局最大的目的是商议电视剧的预售。 　　这一点，甘敬清楚，旁边的制片主任黄东也是清楚的。 　　那么，刚才的一番话算不算是杀价呢？ 　　“黄主任，我可不算是外人了，我老早可就是上了咱们台的综艺节目《年代秀》的，《影视观察》现在更是王牌节目。您给我托个底，台里对这部电视剧到底是个什么看法？”甘敬开始扯人情了。 　　黄东笑眯眯的回了一杯酒，很自然地说道：“这些不用阿甘你说，我们心里都是明白的，但是你也得体量台里的难处，深圳卫视在全国的卫视里不算多强，预算上面也不如京城、东方、芒果那些，经过研究啊，我们觉得五千万是个比较合理的价格。” 　　甘敬挑了挑眉，没作声，这个价格一定是亏的。 　　黄东仍旧笑眯眯地说道：“你看呐，虽然现在只能是两个台合作买剧，但是你们还可以卖二轮播放权嘛，既然你们对质量有信心，后面的三轮、四轮也是可以卖的。” 　　甘敬脸上严肃认真的表情缓缓褪去，他把自己的酒杯满上，抬杯笑道：“这个事是大事，我再考虑考虑，黄主任，再敬您一杯，听了这些分析，对于国内市场我才是更有清晰的认识啊。” 　　“哈哈，我也就是随便谈谈，不如你们年轻人啊。”黄东这杯酒是一饮而尽了，他知道阿甘大概的选择了。 　　余下的饭局上，两人都默契的不再谈电视剧的事情，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双方可是还有一个王牌节目在合作着呢，人家不愿意买，也不能因为之前良好的合作就强买强卖吧。 　　不如喝酒，不如喝酒。 　　待到饭局散了，甘敬先让保姆车把陈小纭送回了家，随后才一边给老陈打着电话一边往自己家里赶。 　　等到他抵达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月明星稀，行人寥寥。 　　别墅二楼房间里的灯光还亮着，那是罗西在看电影素材。 　　一楼客厅台阶上趴着一只金毛，这是狗子在假寐消磨着时光。 　　“甘叔，甘叔，我最近状态可好了，我觉着这部戏杀青了一定会很不错。” 　　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周咚雨发来的微信。 　　“这么晚还没睡。”甘敬也没上楼打扰罗西的思考和工作，就坐在了狗子的身边，左手抚摸着它的脑袋，右手按着手机。 　　“《七月与安生》可以试试冲奖，一边用这样的片子刷奖，另外也要用商业片来巩固提名、奖项带来的赞誉。文艺和商业，两样都要上去，你才能冲击一线。” 　　甘敬聊到电影，聊到女演员的定位，重新在心中涌出了千言万语。 　　不过，他这样聊着，心里还是在琢磨公司电视剧的事情，看起来，还是要约一波芒果卫视的人聊聊合作。 第七百六十二章 一揽子 　　百日红影视剧碰见的难题在于目前情况下卫视们不愿意冒险采购许久没出现的题材。 　　阿甘在电影圈的表现毋庸置疑，电视剧样片水准表现的也很不错，但这并不能降低制片主任们心中的风险评估，相比较而言，选择有当红电视剧演员的主流题材就更是一步稳妥的棋了。 　　毕竟，有时候业绩这种问题还和位子是联系在一起的。 　　甘敬与深圳卫视的商榷没有得到好的反馈，这种情况只局限在百日红高层人员知道，剧组导演和主演们都是未曾告知的，可是，影视圈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 　　仅仅两天过后，微博上就有大V爆料，百日红新剧市场受阻、各大卫视采购态度冷淡。 　　这条消息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但总归是落入了有心人眼中的。 　　甘敬自深圳卫视推销无果之后没有立即联系其他方面，他一边是召开高层会议，一边是处理着《Padana》的剪辑。 　　剪辑方面的工作已经开展了数天，导演罗西投入了全部的精力与派拉蒙的剪辑师讨论作品应该使用的素材画面。 　　一部电影，它在剧组拍摄时会产生很多很多的镜头素材，预设场景中经常会用到多机拍摄，从不同角度、距离拍摄戏份。 　　这些素材画面产生的效果不同，也就要求导演在剪辑的时候要做到心中无码，构建出一部合理自洽的电影作品。 　　甘敬之前在派拉蒙会议上吹的很厉害，真正到动刀动枪的时候还是比较低调谨慎的，这也是他为什么邀请罗西过来的原因。 　　术业有专攻，导演就是强。 　　少林功夫好耶，嗯……真滴好耶。 　　只不过，他也不是完全听从导演的意见，对于某些画面的剪辑有着自己的想法，于是，经常就会在工作中发生某种重复的对话。 　　“这条线不能这么剪，会显得有点乱啊，阿甘。” 　　“其实并不乱，是按照奥雷里奥的心路历程来推进的画面。” 　　“不行，前后的延续性不够，我怕观众看不懂。” 　　“我有剪辑权！” 　　“……” 　　导演罗西觉着有些憋屈，为阿甘的某种固执而憋屈，但他又觉着挺幸福，毕竟大部分思路是按照自己之前构想的画面来的，勉强算是利大于弊吧。 　　甘敬不知道罗西苦中作乐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他在和导演讨论出了相当一部分的剪辑主线之后才联系了芒果台的何炅。 　　这位容貌一直保持的比偶像艺人还艺人的芒果台主持人扎根卫视已然有十来年，是芒果的当家主持人以及一哥……之一。 　　娱乐圈就是这么奇怪，很多时候加个“之一”反而能把情况表述的更明确。 　　甘敬和何炅的关系还不错，上过几次《快乐大本营》做电影宣发，也一起吃过几次饭，他对于何炅在自己刚出道时前辈似的嘱咐还记忆犹新，觉得真是一个很有风范的人。 　　哪怕，他自己不是很喜欢《快乐大本营》这档节目的风格，但不能否认何炅很有人格魅力。 　　在联系到这位芒果疑似一哥后，对方很爽快的表示可以为阿甘和台里搭线，不过他也提前把话说明，最终结果肯定是要看台里综合考量的。 　　甘敬表示理解。 　　两人就近约了时间，甘敬考虑了一下最近的事情，准备后天飞往长沙。 　　过了一天，何炅回了电话，确定了芒果卫视的汪平、陈钧良会在饭局出现，甘敬致谢，转脸找老陈了解了一番这两位的资料。 　　前者是芒果台的副台长，曾当过《超级女声》的总导演，后者则是资深的制片主任，负责过《变形记》等节目。 　　两个都是在台里颇有话语权的人。 　　为了表示重视，甘敬这一趟带上了百日红总裁陈辉虹、《圣人巫妖》导演组总导演周申，一位掌握公司的行政大权，一位对于剧组情况全盘了解——在公司狠手换掉半个剧组之后，周申的全盘是真的很全盘了。 　　这一天，待到周申从横店返回，三个人没处理其他的事情，一整天都是在讨论第二天的饭局谈判，目前芒果卫视的晚间黄金档是有在独家播出《花千骨》，收视率相当不错，按照乐观预计，既然这种古装仙侠剧既然能在芒果台取得好成绩，那么他们的高层对于《圣人巫妖》的接受度应该也会蛮高的。 　　周申现在的进度会是在十月中旬结束拍摄，如果谈的顺利，最快能在11月份上档播出。 　　七月一号，上午九点半，甘敬三人抵达了长沙，何炅亲自过来接的机。 　　刚刚见面，甘敬就很客气的感谢道：“何老师怎么自己来了，我们直接到地方就行了。” 　　何炅在这边已经有一会了，和粉丝的合照也合了不少张，笑容满面的打招呼道：“这不是你阿甘难得来长沙一趟，我要让你感受到本地的热情啊。” 　　“哈哈，我已经感受到了，希望百日红也能感受到长沙的热情。”甘敬一阵大笑，意有所指。 　　何炅直摆手：“那我可管不了了，嘿嘿，我今天可就是来吃大餐的。” 　　甘敬微笑：“那保证管饱。” 　　两人说说笑笑，上车的路上甘敬又介绍了一番老陈和周申，重点是介绍了下后者，之前何炅和周申是没打过交道的。 　　一路疾驰，到了订好的酒店是上午十点四十，电视台的人还没到。 　　“阿甘啊，我先打个预防针。”何炅一直聊的都是趣事，到了地方之后反而是严肃了些，“虽然我在这边是没挂行政职务的，但这么多年朋友不少，所以也跟着了解了下情况。” 　　“咦？你没职务吗？我还以为怎么也得有个副主任之类的头衔。”甘敬的关注点出现了偏差，随后立即矫正，“来之前我们已经讨论过各种方案了，啥坏消息还非得你这么悄悄的说。” 　　“台里不是很看好你们这电视剧的前景。”何炅仍旧严肃。 　　甘敬沉吟片刻：“我们公司是打算做系列剧，你们台里知道吧？” 　　何炅点头。 　　“系列剧成熟之后还会推出电影，电影推出后会反过来助力电视剧的收视。如果，我们愿意以一个长期合作的价格打包出售呢？”甘敬提出了一个新的切入点。 　　“打包？” 　　“《圣人巫妖》是第一季，后面还有第二、第三季等等，可合作的空间还是蛮大的。”甘敬介绍道，“这个就叫做一揽子计划嘛。” 　　何炅陷入了沉思，这样听着还有点意思。 第七百六十三章 挫 　　芒果卫视是全国范围内最强的地方卫视。 　　这次，这个头衔不用加上“之一”，而在它后面方才是能排一排其他卫视，诸如浙江、京城、东方、江苏。 　　一直以来，芒果卫视都是比较敢于人先的，既有不错的节目，也有不错的影视剧，更是把娱乐化发挥到了极致。 　　百日红高层会议里，众人讨论出的一个最优方案就是可以给出一个不错的价格换来长期合作。 　　百日红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不是《圣人巫妖》里大屏幕式的特效质量，不是电视剧里老戏骨的阵容，不是剧组全体上下的严格打磨…… 　　是公司里拥有着阿甘这样一位演员。 　　百日红的电视剧不占优势，那么取长补短，我们把阿甘捆绑一下再出售怎么样？ 　　未来要制作的电影一定是有阿甘作为主角的大制作，一旦拍摄了，按照他一贯的口碑，那势必会为电视剧带来回流，会产生更大的影响力。 　　这就是百日红的一揽子计划。 　　——以《圣人巫妖》为始的神话剧+华夏国内唯一一个奥斯卡影帝甘敬=一个理想中的超大IP。 　　这是百日红给的破局方案。 　　甘敬觉得可行。 　　只是…… 　　“这样的方式倒是比较新奇。” 　　待到芒果卫视的副台长汪平到了之后，她听到了阿甘给出的方案，同样是陷入了思考，虽然是体制内的人，但她同样知道阿甘的口碑和影响力。 　　“汪台长，如果这一季电视剧的表现不错，我们公司计划会在明年上马最少两部电影，到时不论是重播还是第二季电视剧的跟进，必然都是一个良好的促进。”老陈发挥着自己总裁的作用。 　　甘敬在一旁颔首，有时候，谈事就得是有个中间人，这样才有回转的余地。 　　汪平没有立即答话，她旁边的制片主任陈俊良同样担任了一个类似于老陈的角色，先是敬了杯酒，随后才挑剔道：“听起来是不错，可是这个阵线拉的太长，风险太多了啊。第一季如果收视率不好，我们就直接亏掉了，电影如果拍的不好没起到作用，后面第二季也就跟着亏。这可就是个大饼啊。” 　　老陈辩解道：“陈主任，单单这第一部电视剧，我们可就是按照两亿的预算来做的，这都是实打实的钱啊，怎么是饼呢。这是一个开始，一旦成功，未来数年芒果台的黄金档就稳了啊。” 　　陈俊良立即摇头笑道：“没有你们公司的电视剧，我们台里的收视也很稳啊。” 　　“我也是一名电视观众，芒果台有不少韩剧在放，这些收视确实不错，但韩剧有个风险是政策层面上的，万一中韩关系变化，上面就得有变动。这个是切切实实需要考虑的，但我们的国产剧就不同了。”来之前百日红是做了全面准备的，老陈直接抽出了心中的一条理由。 　　“要是说政策，我最近可是听说了黄金档还要有限令呢，政策上的事情我们台里的消息会比你们要灵通的多。”陈俊良一点不虚。 　　两人唇枪舌剑，你一言我一语，各自为己方的利益发言，也用自己的话来为各自的大佬提供思路。 　　一旁的何炅笑吟吟的吃口菜、喝口酒，真正到了饭桌上正经谈事的时候，他就不搀和了。 　　待到这两人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之后，何炅端起酒杯，说道：“来来来，好不容易见个面，多喝点酒交流交流感情。” 　　甘敬笑笑，端起了自己的酒杯，站了起来，面向了副台长汪平，说道：“汪台长，我对于我们这个超级IP计划还是很有信心的，最重要的是，我对自己保持信心。敬您一杯。” 　　汪平同样是站起身，碰了一杯酒，微笑道：“不提成不成，我本人对你是很佩服的。先祝你下部电影大卖。” 　　“言重了。”甘敬一饮而尽。 　　这些天，他在和电视台的人聊天时愈发符合规则了，虽然没谈成，但对于自己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 　　两人重新落座。 　　一番酒酣耳热，抛开了正事，阿甘本人就很是值得结交的。 　　一直是到了饭局尾声，汪平才正式了给了一个答案：“阿甘，你们百日红上来就做了一部大的电视剧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要是降低下预算，你们资金流的压力小，电视台买起来的成本也低，公司还能试水电视剧。” 　　这是在婉拒了。 　　甘敬眨眨眼，笑了笑，敬了最后一杯酒，回答道：“没事，我们公司资金流挺充足的。” 　　汪平一怔，没说话了。 　　饭局结束，临上车前，汪平给了个更含糊的回答：“我们回台里会仔细认真的研究一番，电视台里能说上话的人比较多。我个人觉得你们这个一揽子计划前景是不错的。毕竟，你自己就是一块金子招牌。” 　　“可是，就像陈主任说的，阵线太长，今年我是副台长，明年我可能就不是了，这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是一样的。”汪平示意陈俊良先上车，一对一说话变得明朗起来，“很多人是在立足当下的。” 　　这句话说的比较有趣。 　　甘敬思索了一下，仍旧说道：“那还是挺谢谢汪台长的，我对神话剧真的挺有信心的，而且它做起来很有意义。” 　　汪平听见这话深深的看了阿甘一眼，点点头，上车离开了。 　　何炅没跟着离开，他走过来，踮脚把胳膊搭在阿甘肩膀上，安慰道：“我们台里因为已经买下了几部电视剧，所以预算不是那么充足。台里人多嘛，声音也多，你问问其他家，像京城、东方它们也不错，我听说你和深圳卫视关系也挺好的嘛。” 　　甘敬默默的看着何炅：“这三家已经拒绝了。” 　　“呃？”高情商的何炅愕然了。 　　甘敬反手安慰道：“实在不行，那就放在线上平台了。我寻思，线上应该会好一些。” 　　“不错，我喜欢你的乐观精神。” 　　甘敬笑着点点头，不过等到他回到酒店的时候才忽然有点回过味来。 　　乐观精神？ 　　何老师，要不要这么含蓄！ 第七百六十四章 爱心人士 　　芒果卫视的官方结论还没有出来，但甘敬这边已经不抱希望了。 　　他曾经想过这部电视剧可能碰见的问题，诸如特效、演员、收视，但绝没想到会碰见没人买这样的事情。 　　嗯？ 　　是我的魅力失效了么？ 　　捆绑销售都销不动了！ 　　甘敬回返京城之后略有失落，但很快又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他很喜欢太祖的一句话——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有女朋友要……要好好爱，没有女朋友就赶紧找个女朋友好好爱！ 　　出现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未战先怯。 　　他召开了高层会议，广泛听取了各方面意见，决定暂缓和卫视采购的接触，其实，电视剧并不都是这边拍完那边就被买走了的，相当一部分电视剧能挤压数月、乃至数年之久。 　　《圣人巫妖》的演员阵容、特效制作、磅礴剧情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目前采购方就是认为略高的价格和承担的风险不成正比，所以才有所搁置。 　　既然如此，那就先不卖了。 　　百日红的宣发部门将会追加预算，加大力度从文化、质量、走出国门等方面来宣传这部电视剧。 　　甘敬琢磨着，也许是自己这边的钩还比较直、饵还比较咸，所以才出现目前这种状况，宣发部门要做的就是把香味调出来让卖家能够知道。 　　他连续在公司里待了三天，把电视剧的方针策略定下、把周申打发回去继续拍戏，然后才算是把自己给解脱了出来。 　　公司事务性的工作告一段落，老陈会继续接手负责，这方面需要大量精力广泛的接触国内卫视不同层面的人物。 　　对于老陈来说，这是一个比较陌生的领域，是一个新的挑战，但陌生之中也有本质，终究还是和人打交道，他能够应付的来。 　　七月初，黄渤和邱处机沟通的已经差不多了，《杀人者的记忆法》剧组框架已经是组建了出来，不过在入组开机之前，甘敬还需把手上的剪辑工作完成。 　　他从派拉蒙那里拿到的是电影的初剪权，之后的剪辑会是在这个版本上的细致雕琢，随后就会进入上映的快车道。 　　甘敬闷头闷脑的工作了几天，思考着已经剪辑出来的内容和未曾剪辑出来的构想，严肃的执行着自己的职责。 　　“喂，阿甘，你怎么没影了？我特么早晨给你发一条微信，你能到半夜三点钟才回！” 　　面对阿甘全身心的投入工作，黄渤是最先受不了的。 　　“哦。”甘敬双目无神的敷衍，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渤哥，我这边快好了。晚上有时间不，你来我家，给你看个东西。” 　　他刚开始是在公司工作，后来因为总是有事情打扰，干脆就让罗西和剪辑师们都住在了别墅这边，反正空间都是够的。 　　“看个屁啊！我档期时间可是紧的很，什么时候开拍啊？” 　　“尽快，尽快。我要工作了。” 　　嘟嘟嘟嘟，电视挂断了。 　　被挂了的黄渤很无奈，他为了一探究竟，还是到了阿甘家里。 　　刚刚进了别墅，到了客厅，黄渤就看到了一个和上次来时完全不同的场面——客厅沙发歪着、桌面上疑似剩饭残羹、地面线路七绕八绕，也就只有那条狗看着还正常。 　　诶？也不太正常！它刚刚叼着的好像是一个鼠标？ 　　一只金毛叼鼠标干什么？谚语随着时代升级了？ 　　——狗拿鼠标，多管闲事？ 　　黄渤有点风中凌乱。 　　甘敬看到他愣住的表情才惊觉家中似乎是乱了一些，略微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两天也没让人上门来收拾，都是凑合凑合就完事了。差不多等会就能剪完了。晚上的时候给你看个冲击奥斯卡的作品，你可算是第一个观众。荣幸不？” 　　黄渤挑了挑眉头，竖起拇指，点头道：“牛笔！” 　　乱就乱吧，演员要干的也不是这个。 　　阿甘从剪辑室出来给黄渤开了门，随后又钻了回去，留下黄渤一个人在空旷的别墅里游荡。 　　黄渤想着不太好打扰人家工作，打量别墅内外，忽然觉得庭院里的花花草草也都太乱，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出园艺剪刀“咔嚓咔嚓”的做起了园丁。 　　咔嚓，咔嚓。 　　唰唰，唰唰。 　　月上柳梢，黄渤回神。 　　整整一个下午过去，他忽然发现自己兴冲冲直奔阿甘家而来竟然是平白无故的干了一下午活！ 　　没有人搭理自己！没有一个人！ 　　甚至于，连那条狗都没搭理自己，尾巴摇都没摇！ 　　黄渤心中莫名的悲愤起来，狠狠的瞪了一眼狗子，直奔二楼紧闭的房间，他刚刚把门推开就看到四个外国人和阿甘挤在一起，脑袋都在盯着电脑屏幕。 　　“这样差不多吧？” 　　“画面还可以。” 　　他的英语不好，但简单对话还是能听懂的。 　　房间里的线路凌乱，五台电脑依次排列，稿纸一沓一沓的堆在桌上，一时间，黄渤心中的怒气竟然消去了不少，只觉这里的气氛莫名的郑重。 　　“哎？渤哥？咋了？”甘敬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随口问道。 　　黄渤张了张嘴，有点卡壳地说道：“噢，嗯，那个，晚上吃啥？我来下厨。” 　　“我要一份蛋炒饭就行。”甘敬连客套都没客套，直接答道，随后他又用英文问了一遍四个外国人。 　　“宫包急丁。”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竟然是用走调的中文说出了要求。 　　黄渤吸了一口气，关上门默默的走了出来。 　　巴啦啦小魔仙，园丁变厨子！ 　　乒乒乓乓，叮叮当当。 　　是什么让一位影帝演员亲自下厨？ 　　是什么让一位影帝演员流泪流汗？ 　　是什么让一位影帝演员不辞辛苦？ 　　是爱吗？是尊重吗？是憧憬吗？ 　　不，只是因为阿甘的表脸。 　　“啊，我闻到香味了。” 　　没到吃饭时间，甘敬就从二楼下来闻着味的到了厨房，他刚进门就夸奖道：“渤哥，手艺可以啊，就凭这手艺，嫂子就没嫁错人！” 　　“嘿。”黄渤在七月份的天气里做饭做的大汗淋漓，他没对阿甘的夸赞有所表示，只是幽幽的问了一句。 　　“你这边的空调遥控器在哪？我找了半天没找到。” 　　甘敬一愣，拉着满脸汗水的黄渤就往外走：“先别管那个了，走，上楼，看看我们的作品。” 　　黄渤直接用袖子擦了一把汗，心中念叨道，这个是大事，这什么天啊，空调是大事啊。 第七百六十五章 满足感 　　“我很荣幸今天能够站在这里宣布，我们的《Padana》剪辑出来了！派拉蒙的人只要在我们的基础上做一些修修补补的工作就行了！” 　　甘敬站在房间里满面兴奋：“下面请欣赏现实题材电影《Padana》，导演罗西，主演甘敬、艾玛和意大利爱心人士。铛铛铛铛。”他自带音效的按下了开始键。 　　投影屏幕面前三米坐着五个人，罗西、三位剪辑师、黄渤。 　　初剪版本的电影没有片头，没有派拉蒙那个熟悉的山峰和星星标志，一开始就是电影情景，只是，它的镜头和一般电影不同，是一个第一人称的视角。 　　黄渤屏息凝神，之前阿甘说自己会是第一个观众，他心里是真的觉得挺荣幸的，这是从未有过的经历，既新鲜，也正式——哪怕仅仅是在投影仪前观看，心中仍旧是觉正式。 　　第一人称的视角起点是在一个颇为狭小的办公室里。 　　一张书桌，一台旧电脑，几份凌乱的文件，以及，一双看起来十分干净的手。 　　电影开始的五分钟，这双干净的手处理文件、接打电话、敲击键盘，看起来忙忙碌碌，只是这种忙碌之中又带着一份死气沉沉。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黄渤此刻是一位观众，但他的身份又注定他不单单是一位观众。 　　每次坐在大屏幕或者电脑前观看电影，黄渤总是会思考电影的表现方式、同行的演出意味，这是他作为一个演员的习惯。 　　此时，当心中对影片中的画面情不自禁给出“死气沉沉”的提炼时，黄渤心中猛然一惊，有点疑虑于自己怎么会得出这样的认知。 　　不过，他来不及细致思索，只是随着电影的进度而继续观看。 　　这部影片虽然是取材于现实，但罗西在拍摄的时候没有打算把它拍成那种古板的文艺片，反而是试图加入一些趣味和血肉。 　　影片前五分钟过后，镜头随着这双干净的手离开了办公室，去了洗手间。 　　到了这里之后，这双手没有拉开裤链，反而是伴随着轻松的口哨声一间间检查了每一小间，待到确定没人之后，口哨声熄灭，这双手拧开了水龙头，让哗哗的水声掩盖自己打电话的声音。 　　“明天上午九点钟，税务局会有突击检查。” 　　只是这么一句话，随后声音消失。 　　水龙头的水流被关掉。 　　哗啦啦的另一种流水声响起。 　　滴答、滴答的声音过后，屏幕里第一人称的镜头抖了两下，嗯…… 　　黄渤看到这里，只觉是有些哭笑不得，这样镜头的模拟效果还真是很出众，让人很有代入感，自己特么的都想去厕所了。 　　解决完生理问题，这双干净的手走到了水龙头前洗了手，随后，视角从俯视变为平视，镜头拍摄到了水龙头上方的镜子。 　　至此，这部电影的主人公才终于算是浮现在观众面前。 　　洗手间镜子里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静静站着。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一双干净的手。 　　憔悴的面容。 　　以及，麻木的眼神。 　　“嘶。” 　　黄渤看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对坐在自己旁边的阿甘感叹道：“牛笔！” 　　“嘘。继续看。”甘敬微微一笑，凝神看着电影里的自己。 　　对于一名演员而言，坐在屏幕前看着里面由自己演绎的人物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是一种很稀少的感觉。 　　甘敬觉得，这也是一种很曼妙的感觉。 　　电影里的自己仿佛抹去了现实里的痕迹，全身上下都是异国异地另一个人的特点，他精致、他麻木、他堕落、他惊醒。 　　他用行为来改变自己。 　　也用行为去毁灭自己。 　　这种目睹另外一个自己在屏幕上行走的感觉，真像是踩着云朵在走路，飘飘忽忽，不知所终。 　　“呼。” 　　甘敬轻轻吸了一口气，精神上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他忽然有点好奇其他的演员会不会和自己有相似的满足，打算等看完这部作品之后问问黄渤。 　　晚上九点二十六分，初剪版《Padana》播放完毕。 　　黄渤神色静谧。 　　甘敬和罗西、三名剪辑师则是不约而同的傻傻笑着。 　　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好电影啊，阿甘。”黄渤摇着头，发出了声音。 　　甘敬梗着脖子，得瑟道：“我知道是好电影，它怎么能不是好电影！” 　　“好电影，好电影。”黄渤感叹再三，脑海中残留着最后阿甘死去和艾玛跳舞的那一幕，心中的感觉被电影所传递出来的东西所感染。 　　甘敬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忽然察觉到五脏庙的反应，笑道：“渤哥不是做了饭么？我去把饭端上来，咱们再重放一遍电影。” 　　黄渤同意，不过又吐槽了一句：“两个多小时，早特么凉了。” 　　“没事，这个天，不用吃热的。” 　　没多久，经过黄渤大汗漓淋做出来的饭菜被端了上来，此时已经是凉的没了热气。 　　甘敬丝毫不介意，他又去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咕噜噜的一口气喝了半罐。 　　“爽！” 　　喝啤酒爽，看自己的电影也爽。 　　几个人吃着凉饭凉菜，用刚刚剪出来的电影下酒，一时间倒也好不快活。 　　不过，这一次观看的时候不是全程保持安静了。 　　“哎，阿甘，你拍这部电影没考虑赔本么？这电影是真不错，不过观众真未必能多追捧，再就是，容易得罪同行啊。”黄渤夹了一粒花生米。 　　甘敬把目光从屏幕上收回，笑笑说道：“冲奖的电影亏本也没什么的，这部电影是派拉蒙找我拍的，他们和百日红有合作，我们这边是绝对不亏的。利益又不单是票房，对不。” 　　黄渤默默点头，他这会才又意识到阿甘还不单单是个演员，只是，平时他身上的演员色彩实在是太过浓厚，很容易让人忽视百日红董事长的身份。 　　“至于得罪同行嘛，电影罢了，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嘿，由他们去吧。”甘敬引用了两句鲁迅对于《红楼梦》的评价，态度很是洒脱。 　　黄渤忍不住有些羡慕起来。 　　但，下一秒。 　　“对了，我这有部电视剧，你看看有没有认识的朋友想要的。嗯，我给打折啊。” 　　甘敬砸吧了一下嘴，夏天的啤酒真好喝。 第七百六十六章 新戏角色 　　《Padana》初剪版的完成是工作往前迈进的一大步。 　　在这期间，由不知名导演罗西同志、知名演员阿甘同志和三个不具名剪辑师同志共同组成的剪辑班子发挥了重要作用，合力谱写出了更加成熟的电影版本。 　　特邀观众嘉宾黄渤同志在观看了电影之后大加赞赏了作品格调和质量，为求精益求精还特意贡献出了自己娴熟的做饭技艺，同样获得了吃客们的广泛好评。 　　七月十号，阿甘同志握着即将登机罗西同志的手，依依不舍的嘱咐，要求他回美之后着重明确作品方向，积极与影视巨头派拉蒙方面作出热忱而富有成效的协商，推动奥斯卡最佳纪录片的冲击进程。 　　至此，百日红参与投资与制作的作品实施了交付，并将继续密切关注后续发展。 　　七月十二号，阿甘同志宣布新剧组《杀人者的记忆法》的成立，而随着这位有着丰富经验同志迈出的脚步，工作开始进入到新的篇章。 　　“娘希匹！” 　　“之前的演员没档期了？找，快重新找啊！” 　　“咱们先拍对戏的片段，等等周咚雨的档期，她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再催催她，让她那边的剧组先把她的戏份集中拍掉。” 　　对于一个剧组来说，主要演员的档期问题永远是一个值得万分重视的问题，如果不重视的话，那就会出现目前令甘敬沮丧的状况。 　　《杀人者的记忆法》是一个悬疑剧本，内容故事节奏比较紧凑，成本不高，对戏富有张力，甘敬想要尝试这个类型的电影拍摄，他招来了黄渤、预定了周咚雨、筛选了悬疑导演邱处机、修订了韩国剧本符合国情，但是……因为剪辑《Padana》所花费的时间，有两位配角演员的档期挤不开了。 　　这种事是真的不能怪别人，要怪就只能怪自己。 　　通常情况下，圈内的赢家吃掉了大部分的蛋糕，剩下的份额是被众人分的，像圈内不少戏骨配角都是有密集的档期，他们身上的代言很少，需要的就是靠演戏吃饭。 　　相对来说，大咖们的时间有时候反而更灵活一些。 　　哪怕再不行，明星们还可以轧戏啊，今天请个假去隔壁剧组演一下，明天来个大姨妈再去隔壁演一下，一而再再而三，戏就能轧出来了。 　　甘敬能理解其他演员的选择，毕竟合同当时没签，只是口头上的约定，不过这个事还是颇为令人头疼的。 　　“现在主要是需要一个朴实点的演员来扮演警察，导演、渤哥，你们有临时推荐的么？我想了几个人，都不太合适。” 　　开机两天，剧组拍摄了一些取景镜头，甘敬找来了黄渤和邱处机，询问两人有没有什么朋友之类的同行有档期可以合作。 　　比罗西还不知名的小导演邱处机表示无能为力，黄渤就不一样了，他是思考了两秒钟才表示没有合适的人选。 　　最终，甘敬还是求诸于组织，把电话打给了中戏的郝戎。 　　“甘老板可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今年您有来学校上过课吗？你的奖金已经被扣完了！”郝戎疾言厉色的在电话“发怒”。 　　甘敬刚想跟着扯淡，忽然愣住，还用去找别人吗？电话里这位就合适啊！ 　　郝戎虽然是中戏的表演系主任，但这位的面容可称不上是玉树凌风，他就是一个普通相貌来着！而且，他的演技可是不凡！ 　　早年间郝戎的电影作品有不少，后来他在学校就专心是做舞台戏剧这一块，但这并意味着他现在就演不好电影角色了。 　　通常而言，戏剧演员的表演是很有张力的，他们需要用表情、动作来更为直观的调动台下观众的情绪，这些放在电影中或许会有些失重，但甘敬相信郝戎就调整过来。 　　“老郝啊，今年我最少是在中戏上过两节课了！那个，我这边是有个事，缺个演员。”甘敬对着电话如此说道。 　　“我就知道。除了这个，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我这边。阿甘啊，学校里的学生可都是未来的演艺人才，你可不要藏私啊，得是有你这样的大影帝亲身教学，才能有更多人才投入到国内的电影工业里去。”郝戎聊起这个是一套一套的，高帽也像是不要钱的给阿甘戴。 　　甘敬顺势戴起来，也跟着恭维道：“是啊，国内影视工业还需要发展，我们距离好莱坞还差的远，一方面要加大力度培养年轻人，另一方面也要打造市场上高质量的精品电影，这样才能匹配上日益增高的市场票房，对不对。” 　　“对，对，对。”郝戎不疑有它，心里盘问着怎么逼迫压榨阿甘在下半年多来中戏上课，最好是有个规划的多来说点干货。 　　可是，下一秒，他听到阿甘的话就愣住了。 　　“我现在的新戏就是一部高质量作品，就差一个配角，老郝啊，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给我客串一把吧。这可是在支持咱们国内电影工业的发展。”甘敬振振有词。 　　郝戎愣了一会，笑骂道：“以往你都是找学生、找中戏毕业生，现在居然把眼睛放在我身上了？真是要把中戏从上到下一网打尽啊。” 　　“为了电影事业的发展，多多益善嘛。”甘敬发出诚挚的邀请，“你时间应该能错开吧？这部戏挺需要演技的，我和黄渤的对戏比较多。作为一名表演系的老师，你也应该亲身下片场看看当今国内最优秀演员的对戏吧。” 　　郝戎被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国内最优秀演员的生动现场表演。 　　他想了想，提出了一个要求：“我可以演，片酬也不要，友情的那种。但是，我要带学生来剧组跟组，他们顺便还可以帮剧组承担些工作，就当是项目实习了。” 　　“我就喜欢这样的双赢方式。没问题，我也是中戏老师嘛，都是自己人，客气，客气啊。” 　　两人你好我好的达成了共识，郝戎将会担任剧本中一个朴实的中年警察角色，负责串起一部分剧情的线索。 第七百六十七章 类型演员 　　郝戎和学生的到来为剧组增添了一抹亮色，有的是头上亮，有的是身上靓——中老年男人头上的哀伤与学生们的青春活力相映成趣。 　　这一次的参演活动，郝戎是有报备学校的，命名为大型剧组实践类项目，遭到了表演系学生们的积极报名。 　　阿甘在中戏可是很受欢迎的。 　　虽然他最开始只是去旁听了几次课，后来成为讲师之后教学也不算多，但广大学生是把这位演员当自己人的，而且，看起来，阿甘也对中戏出来的人多有照顾。 　　看看周申，中戏学长，现在是颇有名气的导演。 　　看看陈小纭，中戏学姐，现在是知名节目主持人。 　　看看周咚雨，中戏学妹，当今国内上升势头稳健小花。 　　这是什么精神？ 　　这就是中戏精神啊！ 　　“甘老师好。” 　　“甘老师更帅气了。” 　　“甘老师，还有角色吗？我能演死尸，不喊咔就不动的那种。” 　　一群将踏入未踏入影视圈学生们的热情活力把甘敬因为剧组节奏而有点急躁的心情给冲淡了，不过，就是有点吵。 　　“多学多看，手脚都麻利点。不要都盯着主演，多看看其他演员前辈，看看你们郝主任。不是我泼凉水，等你们出校门之后不是人人都能当男女主角的。”甘敬面对学生们是一副尊长的架势。 　　黄渤在一旁稀奇的瞧着，啧啧，这样的阿甘是他之前没见过的。 　　“当然，也可以向黄渤老师多多请教，毕竟他是从基层演员混起来的，我这方面的经历不够丰富，就不误人子弟了。” 　　甘敬说完这番话就施施然的走开找导演忙活了。 　　黄渤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着求学若渴的学生们，呼吸一窒，阿甘特么的一本正经的不正经。 　　…… 　　随着郝戎加盟，另一位演员也找到了人选，这个出演电影中黄渤姐姐的角色戏份不多，最终是由在国内拿过多个奖项的徐瑾出演。 　　剧组由此才算是进入了正式开始的阶段。 　　《杀人者的记忆法》是从韩国买过来的剧本，它的故事经过百日红编剧的改编而更加符合国情，包括角色名字也是有所变动。 　　韩国人和华夏人的名字常常是一听就有所不同的，像老年杀手金炳秀、年轻杀手闵泰柱、女主角金恩熙，如果沿用这些名字可能会让观众有所出戏。 　　现在，黄渤将会出演老年杀手李锦休，甘敬将会出演年轻杀手刘泰闵，周咚雨将会出演女主角李丹绣，在电影中，周咚雨是黄渤的女儿，是甘敬施展手段追求到手的女友。 　　不过，这部戏里，黄渤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李锦休是一位得了阿尔茨海默症的老年人，他正在逐渐失去自己的记忆，但是他心里藏着一个深埋已久的秘密，自己曾经犯下连环杀人案，至今没有被抓获。 　　毫无疑问，这个角色需要炸裂的演技，连环杀人案里凶狠的自己、病症下逐渐失忆的自己、爱护女儿担忧她安全的自己，黄渤出演这个角色也是一个新的挑战。 　　甘敬这部戏一是因为曾经和黄渤有过默契约定、算是送给他工作室挂靠百日红的礼物，二是因为想要把百日红影视作品推广到全亚洲必然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 　　所以，他甘愿出演男二号，绿叶配红花。 　　至于周咚雨嘛，她很乐意在这样一部戏里担任女主角，公事上是和两位影帝搭戏，私事上能和甘叔一起合作，简直完美。 　　《杀人者的记忆法》成本不高，甘敬意思意思的收了五百万片酬、黄渤是八百万、周咚雨是八百万，再加上另外几位演员，这方面的预算控制在了两千五百万，不过，后两者都是拿票房分成的。 　　同时，这部戏里几乎没有特效，其他成本连同演员片酬加在一起不会超过四千万。 　　在如今动辄过亿的时代里，这部电影算是小成本了，也是这两年甘敬为数不多的小制作——上一部是他执导、周咚雨主演的《只有你》。 　　“渤哥，你这边的造型需要再调整调整，戏份上面你想先平缓点还是直接怕激烈冲突的戏？”因为周咚雨那边档期还没结束，所以小会议就是两位主演加上导演邱处机了。 　　邱处机这位小导演，嗯，话语权有点弱，不仅仅是因为阿甘的咖位大，还有一个因素就是阿甘本身也懂执导和拍摄。 　　这两天邱处机在和阿甘交流的过程中惊讶的发现，阿甘对于剧本作品的思考不单单是角色方面的，还有电影拍摄的构造、甚至后期剪辑之类的。 　　他很惊讶，真的很惊讶，顺势，话语权这种事就很难再感受到了。 　　业界有传闻，阿甘在剧组很强势，颇有些戏霸的意味。 　　邱处机只觉此言诚不欺他。 　　“剧本我反复看了几遍。我想试试咱俩第一次见面那部分，拍拍感觉，有不对的地方咱们再调整。”黄渤有过思索，“那个片段挺有代表意味。” 　　李锦休和刘泰闵这两位杀人凶手的第一次见面是他们驾车在雾天人迹稀少的路上发生了追尾事故，老连环杀人犯追尾了年轻杀人犯的车。 　　前车后备箱里有血迹，李锦休在查看的时候用纸巾蘸下了血，随后在刘泰闵驾车走后用自己的手机里录下了这段事——因为阿尔茨海默症，他有随身录音以防止遗忘的习惯。 　　这是两代连环杀人犯的碰撞，有精神上的交锋，也是现实中纠缠的开始。 　　“嗯，我没问题。说起来你恐怕不信，我对于杀人犯类型的角色还是比较擅长的。”甘敬露齿而笑，洁白整齐的牙齿闪烁着光亮，一时间竟然有点不寒而栗的味道。 　　黄渤是和阿甘并肩坐的，没注意到他的表情，邱处机正坐在阿甘对面，看到他的笑容，心中猛然颤了一下，但随即而来的是一种兴奋感。 　　拍悬疑片的导演胆子从来都是很大的，对于作品和演员的解析也是一种小众的角度。 　　邱处机瞧着阿甘的模样，吸了一口气，这样的演员，我喜欢。 第七百六十八章 猎手 　　两个主要角色第一次相遇的戏份在商定完毕之后在第二天就布置开拍。 　　——“真遗憾啊，好想看渤哥和甘叔的对戏！我这边的档期还得两个星期。” 　　这是周咚雨在知道了消息之后在微信群里的感叹，不提私底下的感情，作为一名演员，她很期待看到这样两位演员的火花碰撞。 　　之前《史上第一混乱》里黄渤和阿甘有过同框，但是那部戏不像这部戏里的角色这么有锋芒，给人的感觉也就不像是彼此飙戏，那里面，阿甘的角色承担更多的是一种把珠子串起来的责任。 　　现在嘛，同场竞技。 　　“剧本里咱们这个是雾天，现在这样拍，特效做出来的效果不会有问题吧？”黄渤上妆完毕后凑到阿甘面前，他对于特效了解的不多，但知道阿甘这个家伙是知道很多的。 　　“没问题。好歹是拿过奥斯卡的公司。”甘敬昨晚睡的很香，今天起来之后也一直都没酝酿过情绪，但心中封存已久的那种在演《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时酝酿的东西有些蠢蠢欲动。 　　“嗯。对了，有个事，我最近考虑在京城开个酒吧，以后大家玩的时候有个去处，怎么样？入个股呗？”黄渤聊起了其他的事。 　　“可以，我要占大头。”甘敬不假思索地说道。 　　黄渤笑了一声：“那到底是我开还是你开？” 　　他心里有点嘀咕这莫名窜出来的掌控欲，说着话转头就去看阿甘，可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阿甘的时候陡然一僵，心中悚然而惊。 　　阿甘这会端端正正坐着、梳着一头整齐遮住额头的头发、嘴角带着一丝冷淡又神经质的微笑，赫然就是剧本里刘泰闵的感觉。 　　刘泰闵是一个年轻、聪明、强壮有力的警察，他连续作案杀掉女人，逍遥法外，而但凡是连环杀人犯，心理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问题。 　　连环杀人和激情杀人还有所不同，那是缜密、是狡猾、是疯狂。 　　那是和人类道德观背道而驰的东西。 　　黄渤咽了口口水，感觉自己身边就坐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阿甘有部分粉丝无比期待阿甘去演恐怖、惊悚、悬疑片了，这说来就来的，特么自带精神病吧…… 　　“行。这个事收工后聊，我再去准备准备。”黄渤被震住了一下，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离阿甘远远的，准备再多给自己一些时间。 　　尽管他知道阿甘是个好演员，但没想到是这么好。 　　上一部戏里的合作俨然就是另外一个人啊，而那部《史上第一混乱》还让阿甘是从香港捧回了一座金像影帝奖杯。 　　这看现在阿甘的架势，自己要是被压了戏，那就有点太惨了。 　　十五分钟过后，各个部门已经就位，道具车辆也都布置完毕。 　　“渤哥，渤哥，来了嘿。”导演邱处机拿着一个大喇叭，兴高采烈的准备看两位影帝对飙。 　　“等会，等会。”黄渤给出了一个回音。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期间，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无聊懈怠了，导演邱处机也和摄影师反复来回沟通了几次，只有阿甘，他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丝毫不为时间的流逝所动。 　　“看甘老师，看，他拍戏的时候好敬业啊，我以后也要像他这样。” 　　“我觉着甘老师大概是在保持状态，不同演员对于保持角色感觉的习惯是不一样的，也许甘老师就是喜欢静坐。” 　　“这还得等多久啊，再过过，太阳下山光线太暗就没法拍了。” 　　中戏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他们这会倒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就是想近距离观摩大咖的表演。 　　终于，又是半个小时过去，黄渤缓缓转过了身，示意导演，他那边准备好了。 　　邱处机看着黄渤的神色，看着他妆容上的些许白发和脸上的老年斑，知道这位也是入了戏了。 　　“来，来，都打起精神了。” 　　导演这次没拿大喇叭喊，他生怕声音太大把两位主演的状态都给惊没了，一个个部门的检查通知。 　　五分钟，一切就位。 　　咔。 　　导演自己打板。 　　甘敬起身，莫名的笑笑，钻进了路上前面的轿车，黄渤则是坐进了后面的皮卡。 　　不同机位的摄影机开始工作，收音师站好位置，灯光组注意着光线。 　　皮卡在一段距离之外启动，速度不快，以一个力度撞击了前面的轿车。 　　黄渤饰演的李锦休因为伸手去拿副驾上的手机，在雾天的行驶环境下追尾了前面停下的车辆，他踩住了刹车，把手机塞进兜里，微微躬身的拿掉了安全带。 　　推开车门，走向车头。 　　前面轿车的行李箱因为被追尾而弹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整整齐齐被摆放在里面的工具、杂物，以及一个凌乱看着突兀的尼龙袋。 　　黄渤在行李箱一步远的位置停住，他身体明显顿了一下，视线放在行李箱尼龙袋的尾端，一处还没有干涸的血迹。 　　他没有犹疑的侧着身子掏出口袋里的纸巾把血迹捻在了上面。 　　这个动作被反射在后视镜里。 　　追尾事故，正常的车主都是会立即下来查看，然而甘敬坐在驾驶座，静静的用后视镜观察着后面皮卡走下里的人，观察着他侧身的动作，丝毫没有紧张感。 　　机位靠近，拍着阿甘看后视镜里黄渤动作时脸上挂着的玩味笑容。 　　黄渤收起纸巾，刚刚收好，抬头一看，轿车车主已经站在了面前，一个年轻的男人。 　　两人谁都没说话，彼此对视。 　　同类是能嗅到彼此熟悉的味道的。 　　一个年老的猎手碰见了一个年轻力壮的猎手。 　　罕有人烟、车后血迹、尼龙袋。 　　黄渤微微佝偻着身体，皱起了眉头。 　　甘敬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带着一种刀刃上的锋利危险感。 　　砰。 　　甘敬一手把行李厢的车盖盖上。 　　“你没事吧？”甘敬脸上的笑容浮现出来，不再是危险感，转而是一种刻意的假模假样。 　　黄渤木然不答。 　　甘敬低头看了眼行李厢，笑出了一声：“里面是袍子，突然撞到了我的车。我没事，你要是没事，那就走吧。” 　　这时，他脸上的笑容再次有了变化，隐约是有种忍俊不禁。 　　一种猎手面对猎物可以随意玩弄的忍俊不禁。 　　可是，他面对的是人。 　　一个患有阿尔茨海默、年老体衰的另一位猎手。 第七百六十九章 飙戏日常 　　猎手。 　　一个年老体衰的猎手。 　　然而纵使老去，纵使身体佝偻，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还像是一丝丝的飘散在空气中。 　　危险。 　　甘敬的笑容依旧玩味，刚刚后视镜里他只能看到一个侧身的动作，但看不全这人究竟是做了什么，但敏锐的触觉里是若有若无的危险。 　　“哎，停，停。” 　　镜头拍到这里，不论是导演邱处机、剧组工作人员，还是中戏采风的学生们都在屏息凝神的看着，为阿甘和渤哥的飙戏深受吸引。 　　作为演员，作为影视圈的人，这就是摆在眼前的业务能力啊。 　　这就好像平时为啥别的同事年终奖多了一倍啊？那是能力。 　　这就好像平时为啥别的同事工资多了一倍啊？那就是能力。 　　这就好像平时为啥别的同事晚到早退啊？那就是、哦、关系。 　　更何况，阿甘和黄渤这种不单单是拿钱多的身份，尤其是前者，他是发钱的人。 　　“怎么了，渤哥？”甘敬问道。 　　这次喊停不是导演喊的，是黄渤自己喊的。 　　黄渤扭了扭脖子，摇头道：“感觉不太对。” 　　甘敬挑了挑眉头：“是吗？” 　　两人都停了下来走向导演身前的监视器。 　　尽管甘敬刚才没感觉到什么问题，但身处场景拍戏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演员或者说是一个戏中角色的视角，并不能全面的感觉到拍摄效果。 　　导演监视器里的内容才是最前面。 　　邱处机看到两位演员冲着自己走过来，连忙打了个哈哈：“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甘敬没说话。 　　黄渤严肃认真：“我看下刚才拍的，总觉着使不上力。” 　　导演立即回身调出刚刚的画面。 　　两位主演和导演一齐观看，其他人难掩好奇，踮脚的踮脚、找角度的找角度。 　　这一段拍的并不长，很快就播放完毕。 　　甘敬不置可否。 　　黄渤吸了一口气，皱眉说道：“再看一遍。” 　　又是一遍过去，黄渤扭头对阿甘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还成吧，画面构色不错，后期配上雾天加上音乐应该有不错的效果。”甘敬脑子里想的是后期加景的事，一段戏的配乐是很重要的，要是给《大话西游》配上喜洋洋那就全毁了。 　　黄渤连连摇头，一手指着画面里暂停的自己：“你不觉得这个画面不够有张力么？我是应该表现更为尖锐一点？现在的话，咱俩站起来，你这个笑容很有逼迫性，但我这边的劲没给你怼上。” 　　噢？ 　　甘敬伸手去按了监视器，第三遍观看。 　　经过黄渤这么一说是有那么一点意思，不过也不是不可接受，当然，这种细微表现黄渤作为当事人的感受会是比较深的。 　　“那再来一遍呗。”甘敬默默地说道。 　　不行就再来嘛，演戏这种事情也不是每次都能一条过。 　　“嗯。”黄渤先点头，顿了顿又说道，“我先琢磨琢磨。” 　　“好。” 　　甘敬点头答应，转身想走向座位休息，可他刚刚一转身，围观的工作人员和学生顿时空出了一片，这个情况让他顿了顿，随后竖起耳朵走向前面。 　　“甘老师脸上的笑容好渗人啊。” 　　“那不叫笑容，那是冷笑，若有若无的。” 　　甘敬稍怔，又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他用右手从下巴拂过，恍然发觉自己嘴角确实还有些上翘，嗯……入戏有点严重。 　　他到了椅子边坐下，过了一会忽然又发现自己还坐的笔直，一如剧本里那位变态凶手刘泰闵一样分明。 　　“唔……” 　　甘敬目光巡视一圈，看到导演在跟摄影沟通着，看到黄渤独自在角落念念有词，看到中戏的一群学生在热情的讨论。 　　他转了转念头，冲着一群学生招了招手：“过来个帅哥。” 　　咦！来自甘老师的召唤！ 　　男生几乎都站出来了！ 　　甘敬哑然失笑，随口点了一个：“就那个来片场还穿科比球衣的，你过来。” 　　24号球衣男生高兴的走了过来，可在靠近之后变得老老实实的了。 　　“不用站着，坐吧。”甘敬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见到24号坐下之后，笑道，“很喜欢科比吗？我之前还和他一起吃过饭。” 　　“啊？他真人怎么样？”24号男生目光闪闪。 　　甘敬想了想，他之前也就是和科比吃过一顿饭：“嗯，真人嘛，牙齿很白，笑起来挺好玩的，倾听别人说话很认真，场下不聊篮球的时候挺安静，说到篮球就滔滔不绝。这是我和他吃过仅有一顿饭的印象，全部如实相告了。作为反馈，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24号男生很学生气地笑道：“甘老师，我是徐朗强，之前除了第一节课我没听，您其他的课程我都去听了。” 　　甘敬莞尔：“这样听起来我好像我去教了很多课，嗯，应该跟你们郝老师说说这个。你今年大几？” 　　“大二了。” 　　“有开始进剧组演角色么？” 　　“没呢，就是在学校里参演了一些微电影，还有舞台剧。” 　　徐朗强说完这些偷偷观察了一下甘老师的表情，不过令他失望的是甘老师听到这些也没表示表示，不说大的，给自己一个小角色试试也行啊…… 　　接下来的十分钟，徐朗强和甘敬家长里短的聊了起来，一直到他回到中戏学生中间，两人也没聊啥实质性的东西。 　　“哎，徐朗强，甘老师都和你聊什么了？有没有给角色啊？”旁边有人立即问道这个阶段最为关心的事情。 　　徐朗强心中苦笑，脸上却不肯失了面子：“你们没看甘老师刚才怎么叫的吗？就是看我帅，探讨适合什么类型的角色呢。这叫授人以渔。” 　　旁边的人颇为羡慕：“甘老师人挺好的，不像看上去的那么严肃。我看他和导演、和黄渤说话都挺……正式的。” 　　徐朗强咂摸了一下，小声说道：“我觉得甘老师可能还在入戏状态呢，虽然也笑着和我说话，但偶尔有那么片刻我觉得脊梁骨有点发凉。没准他叫做我过去聊天就是为了舒缓下心中的情绪呢。” 　　一群学生琢磨分析影帝想法琢磨的津津有味。 　　不过有一点确实说对了，甘敬叫了一个学生聊日常确实是为了缓解情绪。 　　年轻连环杀手刘泰闵这个角色他不仅是采用《杀人者的记忆法》里的人物设定，还揉杂之前研究《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的隐藏人物情绪。 　　当初为了演绎漂流最后画面里的主角心理，他专门研究了很多相似电影作品和真实犯罪案例，那时一度把新闻报道画面和现实案件画面贴的满屋都是。 　　这样扎实的研究不仅是为他带回了一座奥斯卡小金人，也是为以后相同电影提供了演技样本。 　　所以，甘敬现在才有了很快的入戏状态，甚至于不怎么需要预热。 　　不过嘛，有利必有弊，《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是带来了一段时间的低落心情，这种低落带来的噩梦、失眠往前追踪的更早一点是帮助自己拿到戛纳金棕榈奖的《美错》。 　　入戏太深就是容易带来一点小问题。 　　“阿甘，导演，我没问题了。再拍一遍吧。”黄渤那边示意调整好了状态。 　　布置好了的场景没有变动，这次就是从阿甘下车查看状况开始拍。 　　新旧两代凶手再次碰撞。 　　黄渤饰演的李锦休在用纸巾沾染了血迹之后一抬头看到了下车的刘泰闵。 　　两人隔了三个身位，彼此沉默对视。 　　甘敬死板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丝丝缕缕的笑容，不热烈，但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黄渤拉着脸，皱眉。 　　砰。 　　车盖被甘敬关上。 　　“你没事吧？” 　　“里面是狍子，突然撞到了我的车。我没事，你要是没事，那就走吧。” 　　甘敬重复了上一遍的对话，以及又把笑容转为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忍俊不禁。 　　黄渤心里来不及感叹阿甘这种笑容的杀伤力，他迅速沉湎在自己的角色之中，眼神一搭：“以防万一还是留个联系方式吧，免得日后麻烦。” 　　甘敬轻嗤一声，露齿而笑：“我都说了没事。” 　　黄渤低头抽了张自己的名片：“不，是我的错。等修好了给我打电话。” 　　“各自修理吧。”甘敬的笑容犹如是小丑的面具一般挂在脸上。 　　黄渤伸出右手放在空气中，没有收回，坚持道：“你的名片。” 　　甘敬的眼神轻微而快速的上下扫了一眼，没有理黄渤，一言不发的转身上了车。 　　砰。 　　车门关上。 　　嗡。 　　发动机轰鸣。 　　银色轿车离开。 　　黄渤望着远去的车影，空中凝固的右手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盯着看不到影子的前方眼神凝重的点开录音，声音低沉地说道：“10号晚上6点45，在海月三岔口发生了撞车事故。车牌号，浙A-F6625，银色索塔纳。” 　　他的声音顿了顿，对着手机用肯定而又沉重的语气说道：“那家伙，是杀人犯。” 　　“OK。过了，过了。” 　　导演邱处机拿着喇叭十分高兴的通知，这个镜头他很满意。 　　黄渤听到导演的声音慢慢呼了一口气，收起了手机。 　　另一边开车离去转过路口的甘敬则是收到工作人员通知，又把车子给倒了回来。 　　一伙人又一次聚集到了监视器前。 　　甘敬摩挲着下巴看着镜头里的画面，这一次黄渤的表现确实不错，尤其是自己驾车离开后他录音的那段台词，隐约就能觉着这个老家伙是个不一般的人。 　　尽管角色已经是年老体衰，但这爪牙之中还残留着曾经狩猎留下的斑斑血迹。 　　这种演戏的味道是电影所需要的。 　　“比上一遍好点，但还是差点意思。”黄渤却是仍旧不满意。 　　甘敬揉了揉脸，拍了拍黄渤的肩膀，指了指天色：“今天拍不来了，马上天就黑了。明天再拍吧，晚上再琢磨琢磨。” 　　黄渤这才恍然注意到天色，再看时间已经是将近七点钟了。 　　“好吧，明天再拍。”黄渤保持了自己作为一名影帝的职业操守，决定明天继续磨这个镜头。 　　甘敬点点头，表示理解。 　　只有导演邱处机有点苦着脸，他觉得今天这一幕拍的已经挺完美了，在自己曾经的导演经历里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演技啊！ 　　天色已晚，剧组收工。 　　这边的取景地距离酒店有点远，甘敬和黄渤同乘一辆车回去。 　　不同于来时的热热闹闹，这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有点沉默，等快到了酒店的时候，黄渤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阿甘啊，你这演的是真棒啊。”他有点被折服的感觉。 　　甘敬不明所以，他路上是在回忆之前在宝岛拍摄取景的经历，那段时间的拍摄还让人挺难忘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回应黄渤：“嗯，大家都这么说。” 　　说起来也是，演技这种东西有时候是怕比较的，再加上，他选择剧本的眼光都比较挑，这就造成了一个现象。 　　他演戏的时候身上好像是叠加了一个被动。 　　——遇人强制演技高一级。 　　嗯，今天黄渤体验到了这种被动……也一直是在思考怎么和阿甘飙演技的时候不落下风，要知道，他演的可是主角啊，这才特么第一天的对戏，后面的镜头还多呢！ 　　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进了酒店，自助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百日红投资的剧组不会亏待演员，更何况，老板也在里面呢，这边是有专门留出一层。 　　吃了几口饭，黄渤的心情缓和了下来，终于是笑骂出口。 　　“阿甘啊，我有预感，我对这次的拍摄会留下深刻印象的。” 　　甘敬眨眨眼，喝了一口果汁：“渤哥啊，你忘了，你工作室现在是百日红的了，如果计划顺利的话，以后大概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包括神话剧输出之后的人物电影。我可是很期待的。” 　　黄渤仰了下头，右手举起杯中的橙汁，咬牙启齿地笑道：“那为以后的合作干一杯。” 　　“干杯。” 　　砰。 　　清脆的干杯声像是一种预告，《杀人者的记忆法》剧组将陷入主演飙戏的日常之中。 第七百七十章 笑 　　“真正的对戏原来是这样的。” 　　“确实，在旁边看着容易，自己上去的时候才真是有压力，就这镜头还没开，如果开了镜头，诶呀。” 　　“我倒是挺羡慕你上去的时候没开镜头的。我上去的时候被录下来了，郝老师说了，录的镜头都会被拿回去作为教学素材……” 　　一个身影悄悄靠近中戏的学生采风团，听到这里问了出来：“录的什么？和谁录的？” 　　学生们回头一看，各种招呼就出来了。 　　“学妹来了。” 　　“嗨，学姐，甘老师盼你很久了。” 　　周咚雨抿嘴而笑，自己现在也是别人口中的学姐了，她歪了歪脑袋：“听说你们来剧组了，我还以为都是在干活了，这怎么一个两个聊的这么火热？” 　　“干活呢，干活呢，但是甘老师说了，拍戏的时候可以围观，而且有时间的时候他也让我们上去试戏呢。” 　　“剧本给我们人手复制了一份，甘老师真是什么人物都信手拈来，上来就是怼，呃，上来就是一顿真实教学。” 　　周咚雨笑出声，她能想象出甘叔的模样，眼前这群学生多是低年级的、甚至都没怎么进剧组，这次怕是体验到了来自甘叔演技熔炉的烈焰气息。 　　“好好学着，这机会可不容易，不是每个剧组都能给你们这样机会的。”周咚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都争取第一部片子就能拿个好角色。” 　　采风团们轰然响应。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不提甘老师，周咚雨现在拍过的作品也是不少了。 　　这边在讨论着剧组内的东西，那边阿甘正在和黄渤认真的聊着戏。 　　周咚雨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往前走了走正好能看到甘叔的侧影，她没有再继续往前就驻足在这边望着那边，那位老板、那位影帝、那位甘叔，他在剧组的时候总是那么认真。 　　五分钟过后，阿甘和黄渤的讨论完毕，剧组立即进入到运转的状态。 　　周咚雨看了眼那边监视器前的导演邱处机，微有好奇，她之前完全不曾听过这人的名字，不知道公司是怎么定下来用他的。 　　这次的镜头难度不高，拍摄的是了甘敬和黄渤在警察前的对峙，甘敬仍旧是带着捉摸不定的笑容，黄渤则是情绪更激烈的那位。 　　从张一谋的电影里出道、在中戏学校里打磨、受甘叔毫不藏私的教导，作为一名演员，周咚雨已经有了相当不错的火候，她此刻看其他人表演的眼力是超过采风学生团的，能感觉出来甘叔和黄渤想要拧巴出来的那种彼此对位的张力。 　　演技的张力，这个词有些玄，不好具体描述，如果引入这个词在物理学上的含义似乎能更清晰一些。 　　——柔性物体受拉伸时反馈出的作用力或自己内部产生的作用力。 　　在刘泰闵这个人物塑造上面，甘敬表演出来的功力是娴熟且深具功力的，这种情况就是在给黄渤施加了一个作用力。 　　甘敬期待黄渤作用出来给自己的反馈，也期待看着黄渤应激之下塑造李锦休所产生的化学反应。 　　电影角色这方面，太紧了不行、太松了不行、演多了抢戏、演少了被压戏，黄渤现在想要建立起来的状况就是在和阿甘的对飙中找到一个平衡位置。 　　其实，也无外乎会出现这种有些艰难的情况，阿甘这个角色是延续了曾经的辛勤努力的，而黄渤在接这部戏之前其实是没有类似的体验，准备时间满打满算也就是两三个月时间。 　　这就是，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现在阿甘就是庙算多的那一方。 　　这也就牵扯出一个问题，成名演员往往更容易待在自己的舒适区，演喜剧出名了就一直演喜剧，演皇帝出名了就一直演皇帝，诚然，这样塑造的形象有连贯性更能让观众代入，但对于演员本身来说就真是好的发展么？ 　　周咚雨心中闪过如此的念头，她一下子想的有点多，想到黄渤《疯狂的石头》，想到他的《泰囧》，想到他的《杀生》，心中倒是生出了一些敬意。 　　至于甘叔嘛，她已经敬习惯了，这会倒是全然没有额外的情绪，反正就是欣赏就好了。 　　“过了，这条过了，演的不错。阿甘和渤哥都辛苦了啊。”导演邱处机喊了过，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这些天两位演员简直是把自己导演的工作都分担过去了。 　　黄渤和甘敬默契的走向监视器准备再看看拍摄出来的效果，不过在快走到的时候，甘敬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诶？咚雨啊，你那边档期结束了啊？怎么微信里没见你说？也没见七亿提起啊。”甘敬有些惊喜的走过来。 　　黄渤默默的冲着周咚雨点了点头，仍旧是站在监视器前观看拍摄。 　　周咚雨从小马扎上起身，走了两步到了甘叔身前，她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就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女孩越笑越开心，笑出了声，笑弯了腰。 　　甘敬被她笑的莫名其妙，茫然四顾，不知道笑点是在什么地方。 　　“你、你这、发型、太、太逗了。”周咚雨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甘敬轻轻摸了摸头发，有点呆地说道：“逗吗？我觉得还好啊。” 　　“你这个、个刘海，特别逗。”女孩收了收笑声，仍旧是满脸笑意。 　　甘敬撇撇嘴，扭了扭脖子，说道：“你《七月与安生》拍的怎么样啊？剧组里没受欺负吧？” 　　周咚雨嘿嘿乐道：“咱公司都投钱了，怎么可能被欺负？我到外面一站，说自己是甘老大罩的，谁敢欺负我？嗯，我自己感觉拍的不错，算是比较有心得。” 　　“那就好。”甘敬颔首，“你来了就好，这边的进度可以赶一赶了。争取在我去美国前把这边杀青了，过来，这边坐，我给你讲讲戏。” 　　他转身走向休息区，剧组新的场景布置还需要一会。 　　周咚雨看着甘叔的背影，抿嘴也掩盖不住发自内心的笑意。 　　——我一见你就笑，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 第七百七十一章 出乎意料 　　周咚雨是这部戏的女主角李丹绣，是老连环凶手李锦休的女儿，而新连环杀手刘泰闵在察觉到李锦休对自己的动作之后寻找机会接触了李丹锈。 　　尽管是部悬疑片，尽管剧本气氛有些不妙，但周咚雨仍然很乐于出演这个角色。 　　因为，这是自己和甘叔的荧屏首次情侣合作啊。 　　呃，哪怕故事里这个人物差点被刘泰闵弄死…… 　　仅仅是在周咚雨入组的第二天，导演就打算开拍她的戏份，这既是为了给黄渤留出思考调整的时间，也是为了让周咚雨适应拍摄的节奏。 　　事实上，邱处机虽然不算一个多出名的导演，但基本功力还是有的，自然是能看出黄渤在和阿甘对戏的状态中有些吃力。 　　从他的角度来说，一个出色演员固然很重要，但导演更应该做的是平衡各个演员的状态，让最终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是一幕和谐有力的场景。 　　这天要拍的戏份是刘泰闵在寻找到李锦休的店铺之后意外见到了他的女儿李丹锈，随后开始有目的接触。 　　“这段戏没什么问题吧？” 　　片场里，甘敬完成好了自己的妆容，他今天是穿了一件白色内衬加上一件灰色长衫，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挺拔匀称。 　　周咚雨早就准备好了，她是长发披肩加上了一件米色外衣，看起来的感觉是很静美、娴静。 　　这种造型是有参考之前那一部阿甘执导的《只有你》里周咚雨的形象，之前那个盲女形象是广受好评，观众和影评纷纷表示没有想到周咚雨还可以演绎那样的角色。 　　尤其是相当一部分的文艺青年更是把周咚雨电影中的几个镜头给剪了出来，自发性的给予传播，让更多人知道了周咚雨的形象塑造。 　　这部《杀人者的记忆法》里黄渤是绝对的主角，但周咚雨的戏份也是不少的，并且不单单是摆在上面的花瓶，很多戏份是要她拿出实力来的。 　　“甘叔，我觉得你是有点小瞧我呢。”周咚雨很自信。 　　今天没戏份要拍的黄渤没待在酒店里，他一身便装的拿了一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插话道：“是啊，周咚雨很厉害的好不好。百日红影视一姐，很有实力的。” 　　青岛普通话捧起哏来别具一番风味。 　　甘敬没好气地说道：“你不在酒店闭门思过，来剧组干啥？” 　　黄渤直摇头：“不行，不行，我一个人对着剧本没感觉，得在片场看着你这张老脸才行。” 　　周咚雨小呛一句：“哪里老脸了，明明是帅的不灵不灵的。” 　　黄渤怪笑了一声，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女孩有点受不了怪蜀黍的眼神，白了他一眼走开了。 　　导演邱处机跑前跑后确认了一遍，片场开机。 　　街道群众演员三三两两的走过。 　　店铺间或开门。 　　甘敬站在一家关门的店铺之前，他怀里还抱了一只小奶猫。 　　之前因为自己的警察身份，他已经知道了李锦休打电话举报自己车中藏有尸体的消息，这一趟就是为了当面过来看看，可是店铺门上贴了一张白纸“因个人原因，暂时休业，9月10号”。 　　他就那样静静抱着猫站在门口看着这张白纸，脸上没有表情。 　　街道右边走来4个说说笑笑的女孩，周咚雨饰演的李丹锈被挽在中间，嗯，作为对比，身边的女孩相貌和身材都是差上一筹的，这也算是突出角色的技巧。 　　当女孩们走到了甘敬近前，周咚雨看向甘敬，主动问道：“您是哪位？” 　　她往前又走了一步，靠近甘敬，伸手去逗弄了下他怀中的小猫：“是因为猫咪吗？它哪里不舒服？” 　　从女孩出现在旁边到问话至这里，甘敬脸上的表情都没有起伏变化，甚至于也不想回答，只是在看了周咚雨一眼之后又看回了店铺上那张手写的白纸通告。 　　周咚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店铺：“对不起，我爸爸身体不舒服，这可怎么办？您估计要去市里的动物医院了。” 　　她爸爸李锦休开的店正是一家宠物医院。 　　这时，甘敬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了，他那种笑意再次浮现在脸上。 　　剧组拍到现在，所有人都能准确get到这种人物笑意里的那种不怀好意，或者说，这就是阿甘想要传递出来的，到时，电影院大屏幕前的观众们看到这个笑容就会知道接下来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周咚雨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和同伴继续说说笑笑的往前走了。 　　甘敬抱着猫本来没有表情、毫无兴趣的态度转变了。 　　他面对摄像机打过来的特写镜头，身体随着女孩们走的方向而转动，眼神从店铺紧闭的门上一扫而过，继而盯上了前面周咚雨的背影。 　　不过，他身体转动的速度比较慢，在没转过来的时候，走到前面的周咚雨已经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个陌生人。 　　两人彼此互看的眼神正好错开了去。 　　只是，甘敬依稀能听到前面女孩们的议论声。 　　“那个人是警察。” 　　“真的吗？” 　　“是警察吗？” 　　“是不是很帅？” 　　“头发很短。” 　　甘敬的目光层次有所变化，眼神从起了兴趣变成了饶有趣味，渐渐的又有些幽远。 　　镜头拍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可是他忽然做了一个剧本上没有的动作，左手轻轻捏了下怀中的小奶猫，眼神仍旧是盯着周咚雨离开的身影。 　　这样的眼神和手中的动作搭配，就好像，前面的女孩也不过是随手就能抓住、任由摆布的猎物一样。 　　“一条过！” 　　导演邱处机继续保持着自己愉快的心情。 　　甘敬稍微松了一口气，从紧绷的表演状态中放松下来。 　　“来，过来看看。”他看了一眼嘻嘻哈哈的周咚雨，觉着这姑娘放松的看着有点不靠谱，想着邱处机也未必就是靠谱的，干脆的招手把女孩唤过来。 　　“好嘞。”周咚雨确实很放松。 　　几个人凑都了监视器前。 　　镜头里周咚雨的眼神、笑容、搭讪时的语气，甘敬的表情、眼神变化、手上的动作，完美。 　　“哎呀，可以啊，周咚雨，你这演的真不赖啊。”不等阿甘说什么，黄渤立即夸了出来。 　　周咚雨嬉笑一声：“那是。也不看看谁教的我！” 　　甘敬微微颔首，只恨没有长须供自己捋过，咿呀咿，小演员长大了啊，真是有点出乎意料。 第七百七十二章 人心 　　在黄渤度过了和阿甘有些艰难的磨合之后，剧组拍摄进程就在提速之中了。 　　《杀人者的记忆法》是部小成本作品，也是一部小场景电影，主要演员三位、重要配角两位，其他的，没什么了。 　　这部电影不仅比较考验主演的功力，也比较考验导演的剪辑思路，百日红选用邱处机看重的就是他这方面的造诣。 　　普通导演和悬疑片浸淫的导演思路是有不同的，这方面算是术业有专攻了，之前甘敬之所以要把《Padana》的初剪权争到手也是因为这个，既然已经选择了罗西，那么拍摄风格和剪辑风格还是要统一的才好。 　　相比较黄渤的拧巴，阿甘的自若，新进组的周咚雨要单纯的多。 　　她在这个故事中的角色压力不像黄渤那么大，需要做的主要就是三样——对于阿甘的爱恋、对于黄渤的亲情、以及在故事末尾处反转的复杂。 　　第一样很简单，如吃饭喝水般自然，也是第一天拍摄时被大家赞赏的原因所在。 　　第二样也不难，演员相对容易挖掘出来的情感就是人人皆有的亲情。 　　第三样嘛，这个稍有难度，但是周咚雨需要处理的情境并没有设置的太复杂。 　　所以，周咚雨无缝隙的切入剧组相当于某种程度上的调和剂，很自然的把黄渤和阿甘调整为一个更适合拍摄的状态。 　　这边剧组进展的顺利，另一边《圣人巫妖》的拍摄也在正轨之中。 　　不过，这天在收工之后回到酒店，甘敬很意外的接到了何炅的电话。 　　“哎？何老师，最近怎么样啊？” 　　电话里何炅的声音颇有点尬：“阿甘啊，我得向你说声抱歉啊，之前电视剧的事情没帮上忙。” 　　甘敬心中念头转了转，有点不明所以，这个事之前就已经黄了啊，他很快答道：“没事，这种事有什么一定成的呢，我很感激何老师的帮忙了。” 　　何炅的语气稍好。 　　两人又聊了聊彼此的近况，电话就挂掉了。 　　甘敬窝在沙发上捏着手机沉吟不语，这通电话颇有些突然和蹊跷，事出必有因，不会有无缘无故的道歉的。 　　他自顾自的琢磨了一会，点开微信给老陈发了条信息让他问下这个事，随后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思考拍摄的事情。 　　到了晚上九点十分，消息才从老陈那边反馈过来。 　　“嘿，有一个已经确定了的消息和一个令我惊讶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老陈电话里的声音不显怒气，反而是有些调侃。 　　甘敬不假思索地说道：“惊讶的那个。” 　　老陈笑了一声：“何炅之所以道歉是因为有比较可靠的消息流传出来了。圈里很难有一直有严格保密的事，现在我这边问出来的一个消息，你猜是谁在芒果台内部会议上强力否决了咱们的电视剧？” 　　甘敬睁大了眼睛，对着手机说了一句：“不会吧？” 　　另一端的老陈肯定地答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哎哟，握草，她图什么啊？我哪得罪过她？”甘敬稍稍控制了下情绪，确认道，“是上次一起吃饭的那个副台长汪平？” 　　“对。”老陈给予确定的回答。 　　甘敬的情绪一下子没控制住：“欺人太甚！” 　　上次他与老陈、周申专程飞到长沙和芒果台的汪平吃了顿饭，不可谓不具诚意，那顿饭也是找了何炅作为中间人的。 　　论公，你不看好没关系，这都能理解，但别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啊；论私，好歹是带着何炅的面子一起吃饭聊这个事的，这转脸就这么干，臊不臊啊？ 　　“多久的事了？”甘敬声音难掩愤怒。 　　“小个把月了。”老陈安慰道，“本身芒果台采购意愿不算强，她这样干除了彻底踩一脚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原本就不买，现在还是不买。” 　　“我就不明白她图什么？”甘敬又这么说了一句，怒气渐渐敛去，思索了片刻，“他们台里会议上这么做，这是在表态？向谁表态？有什么利益？” 　　“这就不清楚了，反正以后公司这边会留意这个人。日子还长着呢。”老陈很稳健，没有像阿甘那样怒气勃发。 　　甘敬呲呲牙，只觉牙根有点痒，但一则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二则何炅才刚刚电话道过歉，他也没什么渠道抒发对这个事的愤怒。 　　“行了，我知道了。” 　　一位董事长、一位CEO，两人在电话里略过这个事情又聊了将近一个小事的公司事务，最后才挂了电话。 　　截止到目前为止，甘敬从一开始彻彻底底的甩手掌柜慢慢的竟然也是对公司事务有了个整体的概念，尤其是在电影事务这一块更是有比较准确的看法和意见，这也算一个进步吧。 　　只是，甩手掌柜的生活是相对轻松的啊，这样的生活目标似乎才更符合心意。 　　拍着拍着电影、拿着拿着影帝，不知不觉竟是铺开了一个不小的摊子。 　　甘敬摩挲着手机，琢磨了会公事，寻思了会人心，最终还是又给何炅回了个信息。 　　“事情已知晓，何老师勿要自责。我这边一切顺利。祝好。” 　　这个事情明显何炅知道的也比较晚，不然他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忽然给自己打来电话，心意已经尽到，所托非人有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甘敬对他还是比较心有感念的。 　　短信暂时没有回音，不知道对面是不是在忙。 　　甘敬把手机扔到了一边，着重记下了汪平的名字，自觉还有见面的日子，他有时候还是有些小心眼的。 　　这天晚上，原本暂时按下的事情重新浮上心头——百日红的电视剧事宜是公司里一步颇具战略意义的棋。 　　如果没有这基础的一步，后续一系列的计划都会变得磕磕碰碰，不好展开。 　　孙子有云：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圣人巫妖》就是百日红公司的兵之大者，不可不察。 　　目前国内有实力的卫视基本都有过或多或少的考察，要么是对方不满意、要么是百日红不满意，而在国内占据特殊地位的还有一个频道也曾经纳入过公司眼帘。 　　央视。 　　独一档的存在。 　　可是，之前之所以没进一步和央视接触是因为他们的播出计划都是做了很久的，如果这部剧卖过去的话最早也是要到明年的下半年才能播出。 　　这就无关价钱，更是有关公司计划了。 　　思虑许久，一夜有梦。 　　第二天从梦里醒来，甘敬忽然有种脑门亮灯的感觉，诶，自己还有一招啊，祈愿啊。 　　3.0全新版本啊。 　　咳。 　　甘敬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呼唤出了系统的存在。 　　“我祈愿能把公司……” 　　他刚刚说了半句忽然停住了，眉头一皱，微觉不对。 　　在洛杉矶的时候这个祈愿系统给出过响应，确确实实的把艳阳天变成了暴雨天，而既然它如此灵敏，那么单单用来一部电视剧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甘敬的思路一下子被贯通了，忽如尿崩。 　　京城的雾霾是不是可以来一下？ 　　为国祈愿了解一下？ 　　电影工业夙愿？ 　　甘敬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两眼闪闪发光，他很快就有了决定，作为一名社会主义接班人，他决定为国为民一下。 　　他从床上起来，没有急于一时，先是洗漱清洁，随后才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书桌前，使出了毕生演技，满脸严肃。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严肃对于系统祈愿有没有用，但是做了就是能有个心理安慰嘛。 　　“我祈愿国家一统。” 　　甘敬认真严肃简短的说了一句。 　　这句话一出，视线所及的庞大系统关注度数字以一种雪崩的架势在往下消减，这和之前在洛杉矶的时候全然不同，似乎因为祈愿目标的大小会有不同程度的消耗。 　　系统很少出现，关注度很少动用，积累起来的数字相当相当可观。 　　现在这样可观的数字一直减到了个位数，随后速度减慢，最后慢慢定格在了-1的数字上。 　　安静。 　　寂静。 　　没有动静。 　　酒店房间一片寂寥。 　　甘敬脸上的严肃转为茫然，这生效了吗？是不是可以不用办证就可以直接去宝岛旅游了？ 　　他想了想，打开了电视机，调到了中央十三套。 　　如果有大事，新闻一定会优先插播消息的。 　　等啊等，等到《朝闻天下》都结束了也没啥动静。 　　难道这种生效也是需要时间的？不像是洛杉矶的天气那样及时生效？ 　　甘敬暗暗猜测，看完了六点钟的《朝闻天下》又开始看九点钟的《新闻直播间》…… 　　叮铃铃，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甘叔，你怎么没来片场啊？”酒店房间电话里传来了周咚雨的询问。 　　甘敬认真的回答道：“我这边有大事要做，今天不去了，你替我和剧组说一声，我刚才给忘了。” 　　“什么大事啊？”周咚雨满腔好奇。 　　“小孩子就不要问大事了。”甘敬深沉地答道。 　　“……好吧，晚上见。”周咚雨决定等收工之后再去问问，至于剧组拍戏神马的，那能抵得上甘叔口中的大事吗？ 　　电话挂断。 　　甘敬发现《新闻直播间》也挺好看的，只是，一直没有插播的消息。 　　不要紧，不要慌，阿甘是个有耐心的人。 　　等啊等。 　　终于，到了中午十二点，已经感受到饿意的甘敬忍不住了，他默默在心里询问了一句系统应该有的反馈，结果，直接的反馈还真有，但只是一句话。 　　——宝岛是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嗯？这句话自己很同意，可是，这究竟是祈愿生效了没有？ 　　甘敬一头雾水。 　　潦草的吃完午饭，中央十三套开始《新闻直播间》《新闻调查》《新闻直播间、直播间、直播间》……一直到了晚上七点钟，酒店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甘敬木然的打开了房间，周咚雨活泼泼的走了进来。 　　“甘叔，咋了？你今天就在酒店待了一天啊？”女孩发现甘叔的衣服都没换，就是一身睡衣。 　　“那个、那个，嗯。”甘敬的注意力不是很专注。 　　周咚雨敏锐的发现了这个情况，拿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解道：“之前忙啥大事呢？” 　　“呼。”甘敬吐了一口气，“咚雨啊，你知道宝岛是咱们的一部分吧？” 　　周咚雨眨眨眼，想了想，试探地问道：“是不是最近有什么政策变化？需要我们发声抵制宝独吗？” 　　甘敬张了张嘴，有点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黑了一笔啊……” 　　“什么？”女孩没听清楚，她也坐下看着甘叔，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该不会是拍戏压力太大了吧？可是，即便压力大，也应该是别人压力大啊。 　　甘敬挠挠头，心中默念系统，发现-1的关注度已经变成了1040点关注，嗯……这是动态增长的，总算是稍有安慰，粉丝的爱是真爱啊。 　　“今天拍戏怎么样啊？”甘敬缓了两口气，暂时把心情从之前庞大关注度瞬间消失的事情中抽离，问了女孩一句。 　　“今天拍的可好玩了，这场是我要给黄渤理发，他开始的时候老是笑场，后来他不笑了，我开始笑场了……”周咚雨一边说着一边做着表情，很是丰富。 　　甘敬“嗯嗯啊啊”的应着，分心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我祈愿百日红《圣人巫妖》电视剧情况转好。 　　周咚雨的目光一直放在甘叔脸上，这会看出来他的不专心，有些不高兴，直接问道：“喂？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啊？”甘敬抬头。 　　女孩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不见了。 　　两人彼此对视，这是一种甘敬不太想要的氛围。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女孩开口：“我。” 　　随着关注度再次清零，甘敬终于把系统的事情抛下，也不管刚才的又一个祈愿会不会生效了，笑道：“你怎么？” 　　周咚雨有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不成熟，但是，我爱不爱你，日久见人心。” 　　甘敬刚想调侃一下这句话里某个字别玩坏的含义，可是一抬眼看到女孩认真平静的神色，嗓子里的轻佻就吐不出来了。 　　日久见人心，有时候抛开一些轻佻，真是一个美好的词。 第七百七十三章 突破 　　在剧组里继续完成了几天镜头的拍摄之后，电视剧的事情甘敬有了决断。 　　不提疑似默默黑了自己关注度的系统，甘敬打算把这个事情按照正常流程来走，如果有意外之喜的话，那就当是锦上添花，而不能是枯坐在雪里等别人把炭送到自己手上。 　　拜现代科技所赐，甘敬暂时不用离组返回京城召开公司高层会议，只要在酒店房间打开电脑就成。 　　“国内这一块市场出乎意料的遇冷，这是我之前没想到的。”甘敬开着视频会议，声音有点低沉，“现在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把眼光局限在国内了。” 　　甘敬扫了一眼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周咚雨，对她非要在旁边听着有些无可奈何，但这并没有影响自己的高度认真。 　　“原本我们的目标就是要把这部电视剧的世界观输出到亚洲各国，现在既然国内没有满意的采购，那我们不妨直接试试国外。” 　　“目前对于咱们文化接受度比较高的是日韩两国，之前《甄嬛传》和《琅琊榜》我看数据在这两个国家也不错。你们整理个出个方案，接触一下，我亲自去他们那边谈。” 　　甘敬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方面我个人的合作可以放开一下，不论是在好莱坞还是在国内，资源互换都是可以考虑的。电视剧对于其他国家观众的培养还是比较重要的。” 　　他说到这里示意了一下视频会议里的其他人发表意见。 　　“出现这样的状况，我必须要检讨，作为公司总裁，我难辞其咎，之前……”老陈在片刻之后说话，随即被阿甘打断了。 　　“召开会议不是为了追加责任，我们不是那种陈旧的国企，不是要推诿责任、摘出自己，现在需要的是更好的解决。”甘敬想了想，给了一个底线，“大家不要对这部电视剧有太大的压力，咱们亏得起，如果你们非要找到责任的话，那我才是最大的责任人。” 　　“我这话是真心话，同时，大家的眼光也要放长远，亏本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没了心气，没什么是一帆风顺的，当初我奥斯卡也是提名了两次才拿了奖杯，想必第三次给我投票的人里也是有同情票的。” 　　甘敬说到这里来了一番终极表态：“之前我出售了手里部分的优步股份，我觉着你们大概要败很久才能败完，不要怕，大不了到最后我再卖一点。” 　　经过这么一番长篇大论，视频高层会议的气氛变得有些活泼了。 　　对面坐着的周咚雨一直在托腮看着甘叔的表演，这时声音不大不小的总结了一句：“说了这么多，不就是钱多不怕么？” 　　视频会议的摄像头是正对着甘敬的，所以其他人都不知道房间内的情况，但作为公司的高层，大家对于周咚雨的声音当然是熟悉的，此时听到这个话，各自愣了下。 　　一个人愣是没事的，可此刻电脑屏幕各个小窗口的表情同时作出类似的反应，那就还挺明显……和滑稽的。 　　甘敬瞪了女孩一眼，往沙发上靠了靠，淡淡地说道：“现在我想听取下大家的意见。” 　　十秒钟过后，副总裁刘焘发表了想法：“这阵子我负责的工作是打通泰国和韩国相关的渠道，这些是派拉蒙之前数据支撑以及我们自己的资源，还算比较顺利，但是有一个点我觉得值得大家注意，尤其是导演组和编剧们。” 　　刘焘严肃道：“宗教信仰是个很正式的问题，像泰国95%的人都是信仰佛教，而且是小乘佛教，如果咱们电视剧里这方面剧情处理的不好的话，不说收视率，就是在那边过审都难。” 　　甘敬听完点头：“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点。” 　　有了一个人起头，接下来就有不同的人开始汇报和提供思路。 　　视频会议一直开了三个小时，等到结束的时候，甘敬觉着自己脖子都有点痛了。 　　“甘叔，你到底要把百日红做成什么样啊？”周咚雨还在房间里，这会是削好了苹果在吃。 　　甘敬揉了揉太阳穴，望着这个无忧无虑的演员：“当然是力所能及的样子。” 　　“那你累不累啊？”周咚雨问了一句。 　　甘敬稍有愕然，不是很习惯别人这样问自己，迟疑了一秒：“还好，不太累。” 　　“累了就休息。”女孩很认真地说道。 　　“嗯。”甘敬颔首。 　　关心颇暖，事业还需要继续推进。 　　八月十号，甘敬和剧组请了三天的假，飞往韩国首尔。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韩国，之前作品宣传的时候基本是亚洲大国的首都都要跑的，这一次他随行带了百日红的人，也带了特效公司的人。 　　《圣人巫妖》剧组在刚开始拍的时候经历了一场风波，甘敬拍板暂停了两个公司的紧密合作，然后……就真的没有然后了。 　　真的暂停了。 　　真的找了其他家特效公司。 　　这个情况让华夏特效某些暗中等着看结果的人很是惊诧以及有那么一丝慌张。 　　特效行业是个需要不断学习、不断更新的行业，作为华夏特效最为坚实的一块后盾，百日红的决裂是让人心慌的。 　　这个事情之后，甘敬一直是有冷藏处理，而以肖洋为首的管理层则是有积极调整，现在他们也明白了，不管上市不上市，控股权放在那里，说啥也没用。 　　虽然肖洋等人是公司的元老，是华夏第一批开始做特效的人，但华夏特效这个公司并不是空壳，不管是公司技术员工的储备、国内高校签订的合作协议还是已经打通的国外资源，这些都是他们离开公司之后很难再做出来的。 　　再说了，上哪再去做一部拿奥斯卡的作品呢？ 　　所以，甘敬很稳。 　　不过，他的本意并不是要让特效公司堕入尘埃，这一趟也就带着特效高层一起来了首尔。 　　“阿甘，我们已经和韩国CJ公司合作了三部电影，彼此都还比较满意，这次在表达了想法之后，对方的反应比较热情，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特效公司CEO肖洋没来，他的女朋友同时也是元老之一的梁薇全权代表了管理层的态度。 　　“那就好。” 　　甘敬没什么别的情绪，他只是公事公办而已，作为绝对控股的董事长，他也没什么必要人为的制造嫌隙。 　　他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有蛋糕，也很愿意分享。 第七百七十四章 小矛盾 　　“阿甘啊，下个月初，咱们国内打算举行一个行业会议，大家都觉得需要你出席，想问问你的档期。” 　　在即将抵达首尔机场的时候，梁薇提起了一个事，意在示好。 　　“行业会议？”甘敬侧头用余光去看后座的梁薇。 　　“嗯啊，阿甘，你可还是咱们特效协会的秘书长呢，你不会忘了吧……”梁薇笑道，“这是自成立协会之后的第一次全国会议，到时候会邀请合作的高校老师，还有其他公司的人。华夏特效现在已经做成了全国第一，也就要承担第一的责任嘛。” 　　这话比较对阿甘胃口，让他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有这种责任感，他不会做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没问题，下月初我应该还在剧组，会抽时间参加的。”甘敬答应下来。 　　《杀人者的记忆法》按照计划会是在下个月中杀青，随后他就要奔赴美国为《Padana》的宣发站台。 　　聊完这个事，客机也就降落在机场了。 　　这一行人一共是十个人，甘敬、老陈、安迪、周申、梁薇、刘焘，以及百日红和特效各一名的市场部高级经理、两名助理。 　　这个阵容很全面，也很有诚意。 　　韩国CJ公司的全称是希杰娱乐公司，它是韩国最大的娱乐媒体公司，旗下业务覆盖了电影、电视、音乐等各个娱乐层面，是韩国乃至整个亚洲范围都最具竞争力的娱乐传媒公司之一。 　　根据披露的资料，它背靠的是三星集团。 　　根据不太被披露的资料，CJ尽管被三星持有多达40%的股份，仍旧是关系不睦，彼此闹翻了。 　　三星集团在韩国的地位不用赘述，而两者之所以闹翻是因为这位巨头内部的关系利益太过纠葛，家族遗产的分割似乎是情理之中的闹出了一档豪门恩怨。 　　甘敬一路上都在了解这方面的背景，知道这方面的不睦不仅仅是单纯的人事上，还真的牵扯到了金钱利益的对立上——比如CJ在收购其他公司时就因为三星的作梗而多花了不少钱。 　　“CJ今天对接的规格是最高的了，倒是也不枉我们都过来，如果消息不错的话，CJ集团的董事长李在贤会露面。”老陈在下机之后走在阿甘的身边。 　　甘敬微微点头，这一趟过来是要谈电视剧的合作，但如果有其他可以共赢的地方也是可以拍板的，他想到这里又问了问安迪。 　　“CJ在好莱坞方面也是有诉求的？” 　　安迪一笑：“任何一个国家的影视公司做大了都会有对于好莱坞的想法，之前在华纳的时候虽然我不负责这方面，但想必CJ的人是认识我的。嗯，对了，他们这边不叫董事长，都称呼是会长。” 　　“好。看来这次还是需要扯一扯你这张虎皮。”甘敬心情还算不错。 　　“不，是你的虎皮，影帝先生。”安迪真个谦和的棒中年。 　　几人说说笑笑之间已是看到了接机的一群人。 　　相比较甘敬一行人衣服穿的自由随心，接机人统一是黑色衣服，乌央央的颇有架势。 　　“嘶！” 　　同行人中有的就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 　　甘敬瞥了一眼，神情很淡定，这样的黑西服他见过真刀真枪的那群人，意大利的瞧起来要凶猛多了。 　　“甘先生、陈总裁、安迪总裁，很荣幸见到你们。” 　　CJ集团的会长李在贤果真是出现在了这里，给予了他们所能给的最高规格，这位三星家族的第三代人看起来很有风度。 　　“李会长，很高兴我们会有这次的见面，对于CJ我是仰慕很久了。”甘敬发声，他是一行人中当仁不让的核心。 　　“甘先生的作品每一部我都认认真真的看过，也有让集团里的人加以学习。我觉得甘先生真是我们亚洲人在奥斯卡上的典范。”李在贤回以恭维。 　　两人对视一笑，气氛和谐。 　　两方人马混在一起往停车场走，而在CJ人的带领下，大家走的是更安静快捷的贵宾通道。 　　刚刚见面自然不会聊什么公务，李在贤作为地主很是健谈，他聊的都是阿甘之前的作品，听起来电影细节还真像是认真看过并思考过的，除此之外，他居然还询问了《Padana》的上映时间。 　　“真是很感激李会长的关心，派拉蒙打算是在九月底上映，是考虑着奥斯卡那边的申报限制。”甘敬隐约竟然有种面对粉丝的错觉。 　　李在贤眼神闪了闪，询问道：“这部影片是打算再度争夺奥斯卡影帝吗？” 　　看，话题很容易就会自己出现的么，甘敬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笑了笑答道：“报的时候自然会报影帝这个奖项，但是这部影片是派拉蒙找我合作用来冲击他们想要的奖项的，所以，其实我对影帝并没有太大的想法。” 　　这句话的重点就在于派拉蒙找自己合作。 　　甘敬在说完之后注意了下李在贤的眼神，觉得他是get到了自己要说的事——合作啊，派拉蒙都来找我合作了！你们还不赶紧抓住眼前的机会！ 　　不过李在贤好歹也是一个集团的会长，不是沉不住气的人，闻言只是预祝《Padana》的票房和奖项顺利。 　　两方人上了车，甘敬是和李在贤共乘一辆迈巴赫，安迪和老陈则是第二辆车上。 　　一路上往市里走，两方人马的核心仍旧没聊公事，转而从阿甘的作品聊到当下电影市场的风向和发展。 　　甘敬虽然是来卖电视剧的，但心态很好，聊起来这些真心是报着交流的态度，对于韩国市场也是报有好奇。 　　这样聊了大约四十分钟，车速忽然有了个明显的下降。 　　“怎么了？”李在贤为了表示尊重，一直是在用汉语说话。 　　司机答道：“前面有车子堵住了，在低速行驶。” 　　堵车？ 　　甘敬抬头往前望了望，发现更远处的路况似乎还是比较顺畅的。 　　这时，司机又说道：“看车牌似乎是三星的人，大概……” 　　李在贤的脸色一瞬间黑了下来。 　　甘敬瞧这情况，很是诧异，这是三星的人在前面故意降低车速人为堵车呢？ 　　这伎俩未必太幼稚低劣了吧？矛盾冲突到这样了？ 第七百七十五章 考察 　　韩国方面的资料是甘敬临时了解的，以往对于这边他是比较印象流。 　　泡菜、棒子，以及姓氏。 　　姓李，姓金，姓朴，姓崔…… 　　唉呀妈呀，这不都是华夏的姓吗？ 　　后来，甘敬来韩国做电影宣发的时候还看到了本地人的身份证，看到他们身份证上面的汉字……这种感觉还是颇为微妙和滑稽的。 　　除开这些，甘敬对于韩国没有什么特别的认识，只是倒也听闻过三星巨无霸这种国家支柱企业的传闻。 　　现在坐在车里，他回忆了一下路上和老陈聊天聊的事情，依稀是记得经纪人说过CJ和三星矛盾冲突的简要始末。 　　“甘先生，不好意思。我让人沟通一下，不是什么大事，车里是绝对安全的。”李在贤黑着一张脸对着甘敬如此说道。 　　甘敬温和点头，这会作为客人自然是观望就好。 　　车队已经完全停了下来，甘敬侧头看了看能瞧见后面车里下来的人正往前面同样停下来的堵车车辆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黑色衣服比较有震慑感？ 　　甘敬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透过车窗看到前后两拨黑衣人彼此交谈、彼此推诿、彼此愤怒、彼此爆炸…… 　　这样的画面让李在贤的脸色已经从黑转红再转青，但他没有选择下车有失风度的去解决这个事而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语气很激烈但又不算咆哮的沟通了一番。 　　甘敬听不懂韩语，只是保持不失礼貌的微笑。 　　又等了五分钟，前面的车辆慢慢驶离，把路让了出来。 　　CJ车队继续前行。 　　迈巴赫里沉默了一会，李在贤给了个说法。 　　“总有那么一小撮人心怀恶意，永远想用一些不上台面的手段来打击到别人。” 　　甘敬点点头：“确实不上台面。我听闻过贵集团的事情，但没曾想会遭遇到这样的场面。”这句话说的就是心中比较实在的感受了。 　　李在贤无意识的把玩着手中的电话。 　　甘敬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作为三星家族的第三代，李在贤用的竟然不是三星手机……唔，真是深刻而激烈的矛盾啊。 　　“希望不会打扰到甘先生的兴致，是我招待不周了。”李在贤表示歉意。 　　“哪里，很感谢李会长亲自来接机，这是最让人感动的诚意了。” 　　气氛慢慢缓和，重新变得轻松，仿佛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停车事件一般。 　　甘敬一行人下榻的酒店是首尔最为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按照计划，今晚有个接风晚宴，明天则是参观希杰娱乐传媒集团。 　　CJ成立的时间已经很久，李在贤既是整个集团控股公司CJ株式会社的理事，也是CJ集团下娱乐传媒的会长。 　　对于一家在韩国娱乐行业拥有广泛影响力的公司，甘敬还是很好奇的，欣然就接受了这样的活动安排。 　　晚宴气氛和谐，没再出现什么幺蛾子。 　　等到双方告别之后，甘敬回到自己套房又召开了一个小会。 　　“路上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吧。我还真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利益纷争能到这样下三路的地步，这是听说有重要客人到了，所以来恶心一波的么？” 　　甘敬丝毫没有被恶心到的感觉，反而很有兴趣的下了命令：“刘焘，你暗地里打听接触一番，看看三星那边有没有合作的空间，韩国这边比较偏三星的是那家、那家什么公司来着？”他把名字忘记了。 　　“S.M.公司。”老陈提醒。 　　甘敬点头：“对，S.M.娱乐公司，咱们这一趟就是来卖片的，没准就和这家公司有缘呢。既然这两家有矛盾，那就看看我们有没有可操作的地方。” 　　众人皆笑。 　　其实这话虽然有点糙，但本质上说的没有错，这一行就是为了卖片而来。 　　小会议开的时间并不长，甘敬在总结了情况、提振了士气之后就让大家回去休息了，尤其是安迪，他是临时从美国飞来的，时差都还没倒过来，正是需要一场香甜的睡眠。 　　这会时间是晚上九点半，还不算晚。 　　甘敬闭目思考了一会今天李在贤的表现，考虑着回头谈合作的底线和策略，随后从沙发上起身给自己泡了杯热咖啡。 　　他端着咖啡走到落地窗边，看向外面灯火辉煌的首尔。 　　之前自己的作品在韩国这边的表现都不错，不论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还是《爱我所爱》都曾经拿到过这个国度周票房冠军，可以说，自己在这边是有着一批忠实影迷的。 　　这方面能不能拿来做一做文章呢？ 　　要不要开个影迷见面会向李在贤展示下自己的影响力？ 　　这一趟是用国际知名演员、好莱坞影帝还是用华夏百日红公司董事长的身份来对话呢？ 　　甘敬的神经在咖啡的刺激下跳动着，一点点斟酌着事情的处理。 　　咚、咚、咚。 　　清晰又很轻柔的敲门声。 　　甘敬端着马克杯慢慢悠悠的走向门口，想着应该是老陈或者安迪来找自己聊天，或者，特效的梁薇也比较有可能。 　　门开了。 　　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 　　高挑，靓丽，黑长直。 　　“你好，找谁？”甘敬略有些惊讶。 　　“您好，甘先生，我是希杰娱乐的李秀美，特别喜欢您的作品。听说您在这边，所以想来拜访一番。”女孩笑起来很温柔。 　　听到不是敲错门的，甘敬反而不惊讶了，转而是有些哭笑不得，孤身一个女孩大晚上来敲自己酒店的门，这个意图…… 　　咳，今天可是第一天啊，早听说韩国娱乐圈更为水深，CJ这上来就先把美人计使着了？ 　　“今天太晚了，我很累，需要休息，以后有机会吧。”甘敬婉言拒绝，女孩是挺漂亮的，但商业合作上且是要谨慎一些啊。 　　“甘先生，那打扰了。祝您晚上好梦。”李秀美并不纠缠，轻轻说完之后就转身娉娉婷婷的离开。 　　甘敬笑了笑，依稀还能嗅到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 　　啪。 　　房门关上。 　　说起来，韩国也是有很多声名亚洲的美女啊，全智贤、宋慧乔、林允儿……咦，林允儿好像是S.M.娱乐公司的。 　　甘敬驻足想了想，依稀记得刚刚结束的会上老陈递过来相关资料上是有这个名字。 　　韩国美色啊。 　　他无声的感叹了一句，心中不是旖旎，反而是升起了一些警醒。 　　甘敬快步走到了酒店房间的座机旁，拨通了临近房间的电话。 　　“通知一下，最近都注意点啊，色字头上一把刀，我可不想听见有新闻媒体爆料说，百日红韩国考察一行出现了桃色艳遇，更不希望事后出现什么录影被出卖公司机密的事啊。”甘敬说的很严肃，一点都没有开玩笑。 　　一行十个人，两个女人，八个男人。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而且，很多时候还不单单是个美人的事，更令男人着迷的是骨子的那股权利欲，演员、明星，聚光灯下的人更能刺激神经不是？ 　　很快，甘敬收到了回执，每一个人都通知到了——包括两位女士。 　　这一次考察是为了百日红亚洲A计划的基业而来，不容有失。 　　一夜过去。 　　一个人睡一张床的甘敬觉得这晚还成，没有梦魇，疲惫尽消。 　　早晨起来简单吃了点早餐，他再次把众人召集过来。 　　“这天晚上都还好吧？”甘敬一语双关。 　　多数人点头，只有安迪略有些夸张地说道：“拒绝了一位善良的女士，昨天晚上让我很不安。” 　　甘敬冲着这位老友翻了个白眼，警告道：“我可是你女儿的教父，不会手下留情的。” 　　安迪耸耸肩。 　　“今天到CJ娱乐考察，除了下午时会商谈电视剧事宜之外，大家也多了解下韩国人在造星这方面的优势。他们似乎是更擅长把明星给打造出来，咱们国内这方面的市场也挺大的。” 　　“换句话说，就算谈不成，也总得有些收获吧。” 　　“是，老板说的对。” 　　“明白，收到。” 　　众人应下。 　　待到稍微聊了会天之后，CJ娱乐接待的人就通知已经在一楼大厅，这次，李在贤就是在公司等待了。 　　十个人都往下走，老陈落后一步示意阿甘有话要说。 　　甘敬放慢脚步，让前面的人先坐电梯下楼。 　　“阿甘，我们这边还没去联系S.M.娱乐的人，他们已经主动找上我了。”老陈汇报了一个情况。 　　“噢？怎么说？”甘敬来了兴趣。 　　“他们一个高级理事想约今晚见面，我还没给回复。”老陈如此说道。 　　甘敬沉吟不语，按了另外一部电梯。 　　老陈想了想，认真说道：“他们口头上是有接触意向，但得考虑过他们是故意接触我们来恶心CJ的人，可能本身没有诚意。” 　　嗯，一波反装忠嘛，甘敬点点头：“接触看看，不用鬼鬼祟祟，正大光明的接触就好。首先，虽然国内市场不好，但是咱们手里这部电视剧确实是精品的质量，不要还没开始卖就先想着这是国内不要的东西。我们是要卖，但也不能急着卖，更不能是让对方觉着我们非要卖。” 　　“那晚上我和刘焘一起接待对方吧，就在这酒店的会议室，你就不用下来了，按照对接标准来。”老陈闻言下了决定。 　　“没问题。” 　　甘敬颔首。 　　叮，电梯到了，两人下楼。 　　CJ娱乐的工作人员正恭敬的等待着，相比较国内，这边的人似乎在等级仪式感上更强。 　　卖片的一行十人坐车前往CJ娱乐公司。 　　李在贤虽然没来，但迈巴赫的车子倒是还在，这次就是老陈、安迪、阿甘三人乘坐这辆车了。 　　一路说说笑笑，三人态度都颇为轻松。 　　公务考察实际上并没什么好说的，全面、礼貌，但浅尝辄止。 　　不过，甘敬还是碰见了感兴趣的地方。 　　娱乐公司的总部有三层是专门用来给韩国艺人练习生使用的，他们这边艺人培养体系做的很好，当然，相应来说，合同也更严苛。 　　三层之上的第四层就是CJ电视剧的部门，但甘敬很感兴趣的在三层徘徊了许久，询问了多名这里真实的练习生、艺人以及负责人。 　　同时，阿甘的出现也引起了一片喧闹。 　　好莱坞的黄皮肤代表性人物、奥斯卡上的东方影帝、戛纳评审团主席，这些身份不单单是在国内起作用的，在韩国、霓虹国、印度等亚洲国家同样是名闻遐迩。 　　“阿甘，阿甘，我能和你合个影吗？” 　　“好喜欢阿甘啊，终于见到本人了。” 　　“阿甘是来给我们当老师吗？” 　　令甘敬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练习生艺人竟然是有一口不错的普通话，如果能去华夏生活几年，再加上他们黄种人的外表，还真不容易分辨是哪国人。 　　“谢谢大家的喜欢，希望以后我能带来更好的作品，也希望能和你们有合作的机会。”甘敬的客套漂亮话是必不可少的，商业互吹是必要的。 　　离开了三层，抵达四层，考察渐渐就奔向了正事。 　　李在贤亲自解说：“这是我们的电视剧制作部门，不知道和你们公司比起来怎么样？下面的练习生有相当一部分就是直接在电视剧里出道积攒人气。” 　　甘敬若有所思，提了一个韩国业内普遍存在的问题：“恕我冒昧，听说韩国的合同很严厉，以至于经常出现艺人红了之后的违约纠纷，这方面不会有压榨太过么？” 　　“我们给他们提供了成长的机会，提供了发挥的舞台，对接了各方的资源，以此换来的理应是他们的服务。”李在贤毫不在意地说道，“更何况，练习生永远不会少的，角色设定包装是最为便利的。” 　　甘敬听明白了，CJ或者说韩国业内的公司是把艺人的商品属性挖掘到最大，而且利用的渠道也是最为快捷的打造方式。 　　角色设定，或者说，人设，给粉丝们想看到的一切，给粉丝们打造他们的梦幻，收割艺人、收割粉丝流量。 　　一茬又一茬。 　　违约固然存在，但升到上面有能力跳出合同的终究是少数，且跳出来之后的人说不定还会反过来自己成立类似公司。 　　“嗯，这样。”甘敬心中转着念头，微笑道，“李会长，这一趟我是带着双赢的选择来到CJ的。” 　　李在贤作出邀请状，走向会议室：“愿闻其详。” 第七百七十六章 新玩法 　　“我们集团在国内有着广泛的影响力，制作过的作品也是有很多经典，可能甘先生了解的不多，内容这一块一时半会的也难说，那就说说我们旗下的电视台吧。” 　　“像OCN、Mnet等电视台一共是有18个，涉及层面从电视剧、音乐、美食到时尚、纪录片可谓是覆盖的相当全面了。” 　　“我们已经看到了贵公司的样片，特效质量和剧情场面都相当不错。” 　　希杰娱乐的第四层会议室，原定于下午的合作会议提前了，李在贤身边的一个中年矮个副总裁在对阿甘侃侃而谈，他随手按下手中的遥控，屏幕工作站上就播放着CJ旗下的各个电视台介绍。 　　甘敬双手交叉的放在会议室桌上，听的很认真，尽管已经大概了解过CJ的实力了，但听着人家自己口中介绍的还是更为全面些。 　　“这部电视剧是倾尽我们公司之力打造出来的系列作品，特效标准是好莱坞式的质量，演员阵容不仅是有亚洲闻名的我国著名演员，还有诸多演技不俗的老戏骨，可以说，亚洲从未出现过如此高质量的大型神话电视剧。” 　　这边是刘焘上阵，作为从华谊出来的人，他比较习惯这样的商业互吹。 　　“那是自然的，我们对于这部《圣人巫妖》是比较看好的，这次合作也必然是两家公司乃至两个国度娱乐行业具有重要意义的合作。”矮个副总裁张嘴就是国度了。 　　甘敬心里微有不适，面上不露声色。 　　“但是，这个价格方面，我觉得还是比较值得商榷的。”这位韩方副总裁继续笑道，“贵方的价格未免是有些太高了。” 　　这时，不待刘焘说话，甘敬悠悠的插了句嘴：“高吗？” 　　“甘先生有所不知，在我们国家电视剧的制作成本从来不会这么高，一般是60亿韩币左右，最多也不会超过100亿，也就是不会超过华夏币的6000万，而且，我们很少引进外来作品，这次如果能合作成功，其实我们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我们很欣喜的看到《圣人巫妖》质量的确很高，但高质量从来都不代表高收视。在韩国，从来没有花掉1亿华夏币来买电视剧的先例，从来没有。”矮个副总裁强调道。 　　甘敬没接这话。 　　刘焘顺势讨价还价：“如果不是看在这是两家公司具有重要意义的合作上，我们的价格也不会这么低的，一亿华夏币是我们的底线了。就像韩国没有花这些钱买电视剧的先例一样，亚洲也从没有像《圣人巫妖》这样高质量大型神话电视剧的先例。” 　　商业谈判都是能言善辩的发言，矮个副总裁口才不错，刘焘同样思路敏捷，两人就着价格和市场行情扯了开来。 　　随着这两位的侃侃而谈，更多人开始加入到这场辩驳和谈判之中。 　　韩方让自家电视台的人来举例，刘焘让老陈掏出调查研究。 　　韩方让韩剧制作人来发表意见，刘焘让导演周申讲述好莱坞式的特效意义。 　　韩方咕叽咕叽，刘焘巴拉巴拉。 　　甘敬竖着耳朵听着、睁着眼睛看着，心里不禁感叹，刘副总裁的牙口真好啊，一人当抵一部门了。 　　而且，这位从华谊出来被王中镭手撕的违约副总裁在百日红里负责《圣人巫妖》制作被调离之后也没沮丧，仍旧是很饱满的执行着新的工作。 　　尽管有些小心思，但态度和能力都是有的。 　　甘敬心中的念头像是佛珠一样慢慢的捻动着，再次更新了对于刘焘的印象。 　　“咳。” 　　李在贤缓缓的咳了一声。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刘焘说完最后一个字之余还冲着对面的韩方副总裁笑了笑。 　　在座的人都明白在经过言语的交锋之后，现在是大佬谈话时间。 　　“甘先生，我们集团能够提供给贵方的实际上不单单是电视剧的播放渠道。”李在贤带着一丝丝笑意开口道，“电视剧的玩法已经在慢慢变化了，你们这部电视剧我们在不同电视台会有不同的方式，配乐可以包装打榜、美食可以放在美食频道。甚至于纪录片频道，如果这部《圣人巫妖》确实如你们所述考据的很严谨，那么是可以开发出一档专门的节目。” 　　李在贤重重地说道：“这是全方位立体式的打造以及扩大影响力。” 　　他凝视阿甘的眼神：“我相信，百日红一定很想要看到它的影响力吧。” 　　一旁听见这话的刘焘心中一重又有恍然，希杰大概是看出了公司的目标所向，而也只有这种控制了电视台的娱乐媒体巨头才能玩这种全方位打造。 　　这样的方式是百日红所没设想过的，也确实是正需要的。 　　刘焘皱眉，不知道自家老大会怎么回应这个新冒出的条件，特么，刚才扯了这么多，韩方的人一个字都没透露这个老贼口中的内容。 　　百日红方面不只是刘焘惊讶，其他人同样有些震惊于这样的打造宣传思路，要知道，公司计划中这将会是一个大系列IP，这样的开发当真是对极了胃口的。 　　甘敬慢慢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水，心中迅速的思考着，现在听到的条件确实是挺具诱惑力的，李在贤这一手明显就是在压价，不过公司在讨论的时候确实是没想到这样的玩法，国内也不具备这种条件。 　　“李会长说的很有道理，现在的时代就是要多开发周边，尤其对于我们这样的系列电视剧。”甘敬很大方的承认刚刚的话打动了自己。 　　李在贤露出微笑。 　　不过，下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就僵硬了一下。 　　“但是，好的作品在任何时候都是好的，我们给出的这个打包价格并不高，这一点，李会长一定要知道。”甘敬慢悠悠地说道，“鉴于华夏特效和希杰的良好合作，这一趟韩国之行我们就首选了你们。” 　　什么是首选？ 　　这就意味着还有次选。 　　甘敬在李在贤敛去微笑的过程中淡淡说道：“S.M.娱乐公司对我们手上这部作品也挺有兴趣的，但是还没有确切的基础。我相信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并且真诚希望是在希杰的手里发光。” 　　心里有底，软中带硬。 　　甘敬给出了一个微笑，决定晚上接洽S.M.娱乐将会由自己亲自出面。 第七百七十七章 展开 　　S.M.娱乐的全称是韩国明星堂娱乐有限公司。 　　乍一听这个名字，甘敬有种小时候看武侠小说的既然感，西夏一品堂？ 　　不过，这个三星系的公司还是比较有实力的，最起码，甘敬听过几个来自这个公司的华夏艺人，像吴一帆、鹿含、黄子涛都曾经签约过这家。 　　去年时候，他们依稀还闹过合同纠纷，百日红在总结国内年度现象的时候曾经提及过流量明星的模式，而旗下拥有东方神起、少女时代、EXO等团体的S.M.娱乐毫无疑问是这种模式的成功者。 　　如果单纯比较流量、爱豆打造的话，S.M.是比CJ更强的存在，但涉及到各个层面的资源，后者是综合更强的。 　　这也是百日红在考虑韩国方面合作者时的理由。 　　商业合作的谈判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定下来的，甘敬在会议上提到了另一家公司的名头之后没有看到太过夸张的应激反应，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 　　事情总是需要时间来酝酿。 　　晚上与S.M.娱乐的实质性接触就是这种酝酿过程的催化剂。 　　“嗨，甘总，真高兴见到您。”李锆昌是S.M.的高级副理事，他很意外的在第一次见面接触中就见到了阿甘这位真正的主事人。 　　甘敬和他握了个手，冲着他身旁另外两名韩国人点头致意之后坐下。 　　“我们将会广泛听取韩国几家公司的报价，这边会提供我们电视剧的样片以及后续计划。”甘敬没有过多客套，开门见山，拿过文件递了过去，“这是我们的价格和条件。” 　　李锆昌迅速接受了会谈程序的气氛，接过文件翻开一看，脸色当即有些变化：“168亿？” 　　甘敬眨眨眼，感觉在韩国真是超级富有，168亿韩币就是华夏的1亿。 　　“这个价格并不高，CJ方面就很有兴趣。”甘敬说完这句之后就不再说话，示意仍旧是刘焘来谈，本来今天晚上是打算让老陈主持的，但刘焘白天的表现颇为惊艳。 　　接下来的聊条件、聊市场、聊资源……等一系列闲扯就像是在复刻白天的过程，刘焘更是手到擒来。 　　甘敬全程没再言语，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尽管自己今晚露面了，但实际上这在他看来仍旧不算是正式的接触，坐在这边更多的是给CJ公司看。 　　目前百日红一行人下榻的酒店就是CJ公司所属，他们很容易就能知道自己这边的动静，甚至于，甘敬觉得昨晚自己用酒店座机打电话的内容也是被韩国人知道的，也算是己方的一个表态吧。 　　接洽持续了两个小时。 　　到了最后，一直保持耐心的李锆昌终于忍不住了，他对着阿甘说道：“甘总，刚才说了很多，您这个价格恐怕韩国没有公司会接受的。” 　　甘敬沉吟片刻，答非所问：“资源很多时候是无价的，这部电视剧合作的达成只是一个开始，是一个标志，我知道你们公司里有很多亚洲比较有名气的组合，如果对电影方面有意图，那么我这边后续电影里可以考虑角色。” 　　李锆昌一怔，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三分，但仍旧是在还价：“那也不能这么贵啊，这部电视剧你们是卖海外版权，价格行情在六七千万比较合适。” 　　甘敬不谈了，起身后抛下一句话：“你还没弄清楚。换了其他情况，我一般不考虑日韩的演员。” 　　李锆昌的脸腾的一下子变红了，但没说出话来。 　　离开会议室之前，甘敬轻飘飘的甩出了最后一句话：“我值这个价。” 　　轻飘飘的话，沉甸甸的重量。 　　这一瞬间，李锆昌心中真的是有认真考虑购买电视剧的策略了，事实上，他在S.M.娱乐说话还是比较有份量的，在这之前管理层只是想惯性的恶心CJ，没有真要把电视剧拿到手的欲望。 　　阿甘的态度是有些盛气凌人，但……好吧，李锆昌觉得自己有些贱，竟然真的因为这么一句话而有些心动。 　　想想看，如果金泰妍或者林允儿借助阿甘的作品再把影响力扩大，那么她们带来的收益将会是超过现在所付出的。 　　更何况，这部电视剧没准并不会亏本呢？ 　　“阿甘才到这边不久，他档期紧张，已经很疲惫了，所以就先回去休息了，希望能谅解。”阿甘走了，刘焘还在，他找了个常见的理由。 　　“没关系，能理解。”李锆昌连忙说道，“我们S.M.娱乐是很有诚意的，但价格方面我一个人还做不了主，需要回去汇报。” 　　“这是自然的。”刘焘敏锐的发现对方细微的情绪变化。 　　双方皆是客客气气的出门。 　　…… 　　稍晚时间，甘敬的套房里再次召开了百日红高层会议。 　　“电视剧按照希杰方面所说的打造思路确实不错。” 　　“韩国影视圈的财阀影响力要深入的多，在咱们国内哪能说这样用电视台啊，太难了。” 　　“我觉得价格方面能到八千万就还可以了，韩国这边能卖出版权，霓虹国那边再卖个差不多的价格，咱们国内即使不算电视台，线上视频网站像优酷、爱奇艺，应该也能卖出去个还可以的价格。”老陈开始算价格了，“这样看来，差不多就能回本了。” 　　甘敬一直是在听大家讨论，听到这里忍不住乐呵呵地说道：“看起来经过这么一出，大家都挺乐观的。” 　　“那是，咱值这个价。”刘焘改了一句话，小小的拍了记恰到好处的马屁。 　　“不能光这么看，咱们的资源也是有价格的，如果按照李在贤的那种思路，咱们后续需要追加投入的资源也是很多的。” 　　甘敬强调了一点风险：“这也意味着我们要有很紧密的合作，但是这边毕竟不是国内，咱们的合作很可能会有中韩政策上的风险。” 　　老陈点头说道：“对，这点不得不防。” 　　“这方面的政策属于很……” 　　叮铃铃，电话响了。 　　陌生号码。 　　“甘先生，您好，百日红的价格和条件原则上我们希杰同意了。” 　　甘敬愣住了，之前开价可是一亿呢，自己这边刚才还在讨论八千万也行，这怎么就同意了呢？ 　　“哎，你是哪位？李会长呢？”甘敬听出声音不是李在贤的。 　　电话里顿了顿，声音有些微妙地说道：“李会长身体暂时不适，这方面的合作将由我来和您谈，我是李嘉榕，希杰娱乐的常务理事。” 　　“噢，行，那明天详细谈谈吧。” 　　甘敬把电话挂掉了，第一时间宣布消息，同时第一时间想搞清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变化因缘是哪里。 　　很快，一条已经沸沸扬扬的消息传了出来。 　　——李在贤因涉及偷税漏税被批捕了。 　　天了噜，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消息啊。 　　泪目，遗憾。 第七百七十八章 舆论阵地 　　“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之前才刚杀青了一部《Padana》，这就在合作里碰见对方老总因为税务问题被抓。” 　　“是不是该找人算算命啊，我这最近是不是水星逆行了？” 　　老陈品着茶，瞥了一眼凌晨三点钟的时间，又看了看走来走去的阿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这是逆行到人家脸上，直接把人给挂到监狱里了。” 　　甘敬停下脚步，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回国可不能这样了，得找个大师给改改。” 　　这会套房里已经没有其他人，就只有甘敬、老陈以及两个助理，其他人都先回去休息了，CJ公司发生了变化，大家明天显然会有很多事情要忙。 　　“李在贤先生在我们这一趟中态度不错，姿态也很诚恳，现如今，他进去了，希杰也有意愿完成他进去之前没完成的工作，我们能做的就是满足了。”甘敬坐在老陈对面，撒下了鳄鱼的眼泪。 　　这个事嘛，依法纳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很显然，李在贤先生学习的不够到位，那就尊重别人国家的法律，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商业合作，之前已经说了啊，俺们的底线是华夏币1亿，这是一个很有诚意的价格了。 　　什么？八千万？ 　　什么八千万？ 　　没有过的事情。 　　趁火打劫？火什么劫？趁什么打？ 　　不存在的。 　　“这个事啊，咱们得办的敞亮点，大大方方的。”甘敬最开始鳄鱼的悲悯过去之后开始布置行动，“之前打电话来的李嘉榕也是一个姓李的，估计是李在贤的什么亲戚，既然他们愿意答应，那我们也就多表示诚意。S.M.娱乐就不用密切接触了，合同没签之前有个线没断就行。” 　　老陈点头认可，也说了自己的想法：“李在贤被捕，希杰现在肯定有些混乱，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阿甘，我觉得这一趟咱们可以亮明旗帜了，不用低调，我来联系媒体表示合作意愿。” 　　这一趟甘敬一行人来韩是没有宣扬的，推销电视剧这个事不知道能不能成，如果不能成，可能会对国内士气造成打击，所以行踪还挺隐秘。 　　现在选择亮明兵马一是给希杰提供利好消息的帮助，二也是占据道德上的优势——要是以后出了差错，外界的观感就是，你希杰遇事的时候百日红那么帮你，你看看你现在整的啥事？ 　　最起码，媒体通稿一定会是这样发的。 　　舆论阵地，你不占领，就是其他人占领，时不我待，敌在前…… 　　凌晨三点五十，老陈离开了，不过他是带着上好的咖啡绝然离去的，这样的晚上注定是要熬夜。 　　甘敬稍微幸运点，按照现在的时间，他还能睡三四个小时。 　　“记得喊醒我，早晨给我备一份浓咖啡，早餐淡一点。明天的工作量肯定是不少的。”临睡下前，他这样嘱咐了助理。 　　凌晨睡觉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边眼皮刚刚放下，下一秒睁眼就是要起来了。 　　二零一五年，八月十三号，上午七点四十。 　　甘敬醒来。 　　“报下行程。” 　　他第一句话是对喊醒自己的助理阿文说的，这姑娘比自己辛苦，她睡的时间比自己少，而且要提前准备工作内容。 　　阿文一边把餐车推过来，一边答道：“化妆师八点十五到，你吃快点可以再冲个热水澡精神一下。” 　　“八点五十，《东亚日报》的采访。” 　　“九点半，你有个和希杰娱乐传媒的联合发布会，会宣布合作。” 　　“十点五十左右，CJ旗下三个电视台临时联合制作的节目，录制时间大概持续一个半个小时。” 　　“录制结束后，十二点二十左右到下午两点钟，希杰的午宴，这是签订合作后的庆祝午宴。” 　　“午宴吃完，下午三点钟，韩国知名媒体D社的人物专访。” 　　“剩下时间，待定。” 　　助理已经把这些行程记在脑子里了，她一口气汇报了已经确定下来的事情。 　　甘敬喝了一大口咖啡，深深点头，说了一句：“太快了，没听清，再来一遍。” 　　阿文一个趔趄，恨不得一头撞死老板。 　　“哈，开个玩笑。”甘敬心情不错，“辛苦了，辛苦了，回国给你放假，老陈干的也不错。有等下媒体采访的稿子么？” 　　阿文喘了一口气：“没有，不过媒体是打点好的，不会有什么尖锐的问题，大致上就是询问合作事宜。” 　　“行。你去里面房间睡会吧。等下要忙了我再喊你。”甘敬还是很体谅助理的，他做了几下扩胸运动，开始快速洗漱和进食。 　　早餐简单，热水澡迅速，化妆师过来上个掩盖疲惫的淡妆也没费多少时间。 　　到了上午九点钟，套房里的阿文朦朦胧胧中听到一阵对话声，猛然一下子惊醒了，她近乎一个鲤鱼打挺的从床上爬下来，看了眼时间，又轻手轻脚的走向外间。 　　《东亚日报》已经正在采访了，一个女记者，一个扛摄像机的大汉，阿甘则是一身白衬衫、西服裤的坐在椅子上，不过，他脚上穿着拖鞋是什么鬼？ 　　“那么，阿甘，你对于这次合作有什么看法呢？” 　　“希杰娱乐传媒是韩国最具实力的公司，我们百日红也是华夏国内的新锐，这次合作可谓是强强联手，我很期待看到两家公司在首部电视剧上的化合反应。我相信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阿甘，你对于希杰会长李在贤先生被捕有什么看法？这会影响到两家合作吗？” 　　“唔，首先我很遗憾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其次，我们合作的基础是因为CJ的实力。我和百日红很愿意为韩国观众带来优秀的电视制作。” 　　阿文听到这里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没耽误事，她继续轻手轻脚的往前走，余光注意到阿文很职业素质的没有变化，反倒是那个女记者的目光随着自己动。 　　呸，真不专业。 　　她在心里小小的吐槽了一下，然后走进了衣帽间，准备为阿甘挑选今天在外的行头，纪梵希的西装用哪一件比较适合今天的场合呢？ 　　嗯，要精神点，要大气点。 第七百七十九章 记者 　　上午，九点二十分。 　　甘敬走出了酒店，按照计划时间结束了《东亚日报》的采访。 　　“老板，《东亚日报》是韩国前三的报纸，你知道排在第一的是什么吗？” 　　刚刚坐进车里，助理阿文笑着问了一句。 　　甘敬隔窗对刚刚采访自己的记者挥手告辞，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是《朝鲜日报》，也是韩国办的，但是名字就是这样起的，很多人乍一听都以为是北边的报纸销量太好卖到南边去了。”阿文说着趣事，算是得了空子舒缓下心情。 　　甘敬听过之后只是点头“嗯”了一声，注意力明显没在这上面。 　　阿文看着到这场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用手机和老陈那边确认行程时间，她以前也是做这个事，但一般都不会像今天这么密集突然。 　　九点二十八分，甘敬和助理以及安迪、刘焘抵达了新闻发布会现场。 　　这是一场华夏百日红和韩国希杰娱乐传媒的发布会，但因为刚刚发生的李在贤偷税被捕案，发布会现场来的记者格外多，熙熙攘攘的竟然是让偌大的会议室都觉得拥挤。 　　甘敬在这里才见到了昨晚和自己通电话的CJ高级理事李嘉榕，同时，这位也是李在贤的长子。 　　韩国这边财阀置业，子承父业，向来是不稀奇。 　　“甘总，很感谢您的支持，我相信希杰和百日红会有一个美好的合作。”李嘉榕在见到阿甘之后快步走到了他身前，双手握住阿甘。 　　“公司之间的合作有什么谢不谢的，我希望《圣人巫妖》这部电视剧能在希杰手里焕发出属于它的光彩。”甘敬也很客气，但心态转换之下就觉着这位李长子看着就有些单纯的模样。 　　李嘉榕再三感谢了两句，然后又沟通了一下等下发布会的事。 　　这是一次有些匆忙的发布会。 　　实际上，即将签约的双方也都知道，它也并不是一场纯粹的发布会。 　　果不其然，在李嘉榕以代理会长的名义宣布希杰以168亿韩币购入华夏电视剧《圣人巫妖》之后，现场就有些炸锅。 　　稍过一会，当主持人示意可以自由提问的时候，下面的记者们踊跃的像是被投食的池中鱼，甘敬看的有些眼光缭乱。 　　“李嘉榕理事，请问你的代理会长身份已经得到董事会的认可吗？”第一名提问的记者语气就很冲，询问的不是合作内容，而是此刻坐在阿甘身边的李嘉榕身份。 　　“是的，董事会已经通过了决议，我有资格坐在这里。”李嘉榕答道。 　　“那么，在你刚刚代理会长之后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为李在贤会长的税务案件做出解释吗？据我所知，电视剧从未有过168亿元的购买价格，为什么你第一个决定就是匆匆购买超过市场价格的国外电视剧？”第二名记者比第一名记者要尖锐的多了。 　　甘敬能察觉到旁边这位李嘉榕的情绪似乎是有点变化，于是轻轻的咳了一声以作提醒。 　　两人身前都是有麦克风的，这声轻咳没有瞒过在座的记者。 　　不待李嘉榕回答提问，刚刚说话的第二名记者立马把矛头指向了阿甘：“在希杰公司发生问题的情况下，甘敬你来我们这边卖出了高于市场价的电视剧，是在做黑心商人吗？” 　　甘敬没有因为被形容为黑人商人而动怒，他余光瞥见李嘉榕似乎仍旧没有回答的倾向，略微思考一秒，决定回答。 　　“这个价格不算高，这是第一点，它的制作成本高达330亿韩币。第二点，这是两家公司战略合作的第一步，后续还会有诸多合作。”甘敬不紧不慢地说道。 　　或许，李嘉榕这样公司里的人不太习惯面对记者、面对镜头，但甘敬早就习以为常了，不会被这样的场面所震慑。 　　受到他这样平淡态度的影响，李嘉榕也紧接着回答刚才的问题了：“李在贤会长案件将会走法律程序，待到情况明朗之后会有进一步的发布会，作为代理会长，我的职责就是确保公司正常运行，与百日红的合作就是其中的一项重要工作。至于价格问题，甘总刚才已经回答你了。” 　　“李在贤会长存在偷税漏税的问题，希杰公司是否也存在这样的问题？这部购入的华夏电视剧是否是希杰用来掩盖税务问题的手段？” 　　第三名记者仍旧是把案件和电视剧联系在一起。 　　李嘉榕断然否认：“公司不存在这种问题，电视剧的购入是经过认真分析和权衡的，百日红公司是一家很有实力的公司，我们相信这部电视剧将会得到很好的口碑和收视。” 　　“据我所知，百日红公司只是一家成立两年左右的影视公司，这部电视剧也是它制作的第一部电视剧，希杰究竟是因为什么样的利益牵扯才愿意以一个韩国史上第一高的价格来买入它呢？”记者仍旧在提问题。 　　即便以甘敬出道到现在的经历，一直碰见记者纠缠不休的也是颇为少见，更何况，此刻还是别人家的事情。 　　嗯，别人家的事情…… 　　甘敬右手一伸，抓住了话筒，强调道：“我再说一遍，这个购入价格只是成本的一半，电视剧值这个价。” 　　他看到刚刚提问的记者还想说话，立马在记者说话之前又说道：“这项合作不光是百日红和希杰的合作，还是我和希杰的合作。我不觉得这个价格高。” 　　“不错，阿甘完全值得更高的价格，作为世界知名影帝，我们希杰会和阿甘有着更多合作模式的探讨。”李嘉榕接上了一句。 　　发布会的主持人这时终于插上嘴：“今天发布会请提问电视剧合作问题，其他问题请不要提问。” 　　台下坐着的记者们很是不满，他们来这里绝大多数都是为了听希杰公司对于李在贤被捕的态度，阿甘固然是个可以写的点，但正常的合作不如案件来的劲暴啊。 　　又一名记者提问了，相比较前面的言辞激烈，这位就很施施然了，他问道：“据说，阿甘祖上是有我们韩国的血统，请问是这样的吗？” 　　久经风雨的甘敬愣住了，他侧头看了看李嘉榕，又看了看台下的记者，一下子在如此严肃的发布会上笑场了。 　　“你特么在逗我！” 第七百八十章 提供素材 　　百日红一行十人来韩国是有很正经的事情要做，是有很正经的基业要开拓。 　　这一次合作目标的希杰也是经过很正经的选择。 　　可是，如此正经开始、正经过程、正经结果的发布会上，甘敬笑的很不正经。 　　左右两侧坐着合作者，台下坐满了韩国记者，按理说，在这样的场合里，作为一名知名演员，甘敬应该是有控制自己不笑场的能力的。 　　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影帝也有笑场的嘛。 　　“不好意思，我想我可能是听错了。” 　　一阵开怀大笑之后，台上台下弥漫着尴尬的气氛，甘敬好不容易止住了魔性的笑声，连连摆手道歉。 　　“我是华夏人啊，这个、这个问题我以为是连美国人都知道的事情，没想到这边有人不知道啊，那我正式说一下，我是华夏人，不是中韩混血。嗯，就这样。” 　　甘敬回应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示意发布会主持人暂停提问，他侧身勾头向李嘉榕询问了一下：“刚才那个提问我的记者是哪一家的？有邀请函吗？” 　　李嘉榕在如此之多的目光注视下微微不安，飞快的看了一眼之后答道：“是一家娱乐小报的，我们没有邀请他们。” 　　OK。 　　甘敬坐正了身体，对侧面站着的主持人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自己身边，然后说道：“刚才提问我的记者没有得到邀请，把他们驱除出去。” 　　主持人是希杰娱乐传媒的人，闻言有些犯难的看了看李嘉榕。 　　“现在，立刻，马上。”甘敬加重了语气。 　　李嘉榕微微点头，主持人飞快走下台去和保安沟通。 　　甘敬闭掉了自己面前的麦克风，对李嘉榕轻声说道：“不用紧张，只是一场发布会而已。”他看出来这位代理会长有些不太适应这种场面。 　　台下的保安们冲着刚才提问血统的娱乐小报围了过去，礼貌而强硬的请他们离开发布会现场，事实上，这边发布会经常不会严格的检查邀请函，所以场下不止是这一家媒体没被邀请。 　　一阵小骚动带来了一阵大骚动。 　　甘敬不动如山，李嘉榕则是坐在座位上不安的扭动了两下，他看了眼冷静乃至有些冷淡的阿甘，决定尊重他的做法。 　　台上的两家公司负责人和主持人都没有发话，尽管台下有骚动和不满，但是娱乐小报的人仍旧是被清理了出去。 　　等到骚动都消失不见，甘敬才打开了自己的麦克风，直接抢了主持人的工作，说道：“继续提问吧。我提醒下台下的诸位，这次发布会是两家公司合作的发布会，请提问相关内容。这是对彼此的尊重。” 　　这段话说完，短暂的安静过后，有记者再次站起来提问。 　　“请问阿甘，你对于这部电视剧在韩国有什么样的期待？” 　　甘敬微微点头，总算是遇见一个正经点的问题：“我希望它能在韩国获得不错的收视率，这只是系列剧的第一部，相信如此高质量、高特效的神话剧能给韩国观众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阿甘，听说《圣人巫妖》这部电视剧在华夏市场并没有卖出，为什么现在你拿到韩国这边来出售呢？又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下一个记者带着挑衅的神色站了起来。 　　甘敬往台下看去，发现倒是有一半人神色不渝，知道自己刚才让主持人驱逐记者的行为犯众怒了——纵然没有邀请函，纵然是娱乐小报，但好歹还是韩国自己人的记者。 　　不过嘛……甘敬曾经也是在记者群里浪进浪出的人物，他对着提问记者竖起了一根食指。 　　“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 　　甘敬丝毫不慌：“是谁告诉你电视剧在华夏市场卖不出的？作为百日红的董事长，作为电视剧的总监制，你怎么会比我知道的还清楚？记者同志，我们还是要实事求是的。” 　　他顿了顿，作恍然大悟状：“噢，你们这边好像不兴这个说法，那这样说吧，你拿消息的时候不要拿三手、四手消息了。就酱。” 　　一通回怼，连否带推，直把记者反问的哑口无言。 　　旁边的李嘉榕本就颇为佩服阿甘的淡定，这下更是情不自禁的在心里点了赞，至于更远处的刘焘等人只觉惊讶了，原来国内也是早有进展，看来阿甘是运用了他自己的渠道。 　　发布会进展到这里已经接近了尾声，新闻记者除了上有监督重任之外，也是有养家义务的，他们需要能引起读者兴趣的新闻，现在的阿甘已经把素材展示出来了。 　　——《华夏巨星在韩发布会怒怼记者》 　　——《影帝阿甘和被捕的李在贤究竟有何牵连？》 　　——《全球巨星带来韩史最贵电视剧》 　　待到发布会结束，甘敬和李嘉榕摆了好几个供记者拍摄的签字姿势，由此也就算是正式达成双方合作了，百日红制作的第一部电视剧以华夏币1亿的数额卖给了韩国希杰娱乐传媒。 　　这个价格如果在国内谈不上多高，但走出海外当真算是一个不错的价格。 　　刘焘、安迪都走过来恭喜。 　　“阿甘，咱们在国内也卖出去了吗？谈的哪家啊？”刘焘还记得阿甘刚才怼记者时透露的消息。 　　甘敬用一种嘲笑的眼神看了自家这位副总裁一眼，淡然答道：“我骗那个记者的，你怎么跟着信了？” 　　刘焘狗带：“啊？这也行？” 　　“他一个韩国人，能有我知道的清楚？我一脸笃定的咬死，他敢跑上来质疑我？”甘敬的理直气壮相当理所当然。 　　刘焘：“……” 　　甘敬拍了拍副总裁的肩膀，深沉地说道：“不要学我，我都是被记者带坏了的。准备中午的午宴吧，这两天要是碰见采访不用小心翼翼，越正大光明越好，咱们本来就没啥勾当。” 　　“好，老板。”刘焘如是回答。 　　甘敬点点头，施施然的走向了希杰的高层，今天签订的只是基础的协议，后续还要赶紧把补充协议也签下来。 　　不过不管签不签，《圣人巫妖》总算是迈出了良好的一步。 第七百八十一章 休息 　　发布会结束，甘敬身上的活动还没断，他上午有个三家电视台联合制作的节目需要录制。 　　相比较发布会上的小风波，希杰旗下的电视台自然就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他们临时制作这个节目的目的就是在于借用阿甘的影响力来尽量稀释自家公司会长被捕的阴影。 　　这算是一场利益交换，但对甘敬有益无害。 　　他并不会在节目上说什么假话，也不会去给李在贤做出什么辩解，他要做的就是展现出更令观众感兴趣的内容。 　　很多时候，不用一个人牺牲掉底线就可以完成一些目的，区别只在于何时何地展开行动。 　　节目录制完毕，甘敬顺便还给电视台里的粉丝签了几张签名、合了几张照，随后就是两家公司庆祝合作的正式午宴了。 　　李嘉榕作为李家被推出来暂时掌管公司的代理会长，他个人是很感谢阿甘的合作的，稳定的公司运转是有可能帮助他把“代理”这两个字从头上抹掉的，这是涉及到他个人利益而和公司利益分开的。 　　这一点，甘敬看的很清楚，如果能选择一个合作者，他当然是更愿意选择如此一个企业的领头人，而不是李在贤那种老狐狸。 　　也许，这种变化就是自己用系统祈愿带来的变化呢？ 　　甘敬分辨不出来眼下良好局面的诱因是什么，但他并不纠结于这个事情，毕竟如果没有百日红全体同仁的努力，这部电视剧就不会出来。 　　演员的努力、导演的努力、剧组的努力都是映在甘敬眼里的。 　　午宴气氛和谐，丝毫看不出昨天还是另外一个人做主的痕迹。 　　到了下午，仍旧是提前定下的媒体采访。 　　韩国D社是这边知名的娱乐媒体，全名为Dispatch新闻社，它干的活和华夏国内知名的狗仔团队丰行工作室有些类似。 　　通常情况下，他们不太做这种人物专访，但只要是身处娱乐圈，总是有渠道是能找到关系的，不管是什么层面的人物，总是难以孤立生存下去。 　　人物专访是打点过的，同样没什么波澜。 　　等到这个专访过去，下午的时间又没了。 　　早晨醒来由助理汇报的行程是就到这里，但现在晚上的时间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老板，晚上有个酒宴，是韩国这边电视台的，涉及到李在贤所说的那种全方位打造。根据陈哥今天的协商，希杰这边将会是在电视剧过审之后同步先展开一个相关节目，介绍东方神话。”阿文坐在甘敬身边汇报。 　　甘敬的眼睛似睁非睁，如此一天的忙碌下来，他几乎没有一刻是轻松的，现在五点多钟总算是在晚宴前有机会多喘两口气。 　　“嗯。”他用鼻音回复了一下。 　　阿文不以为意，继续汇报：“晚上九点钟，还有个临时的节目需要录制，是一款访谈的节目，不是明天播放的，计划是下周播出。内容倒不是涉及到这两天的事情，而是聊一聊你在好莱坞的经历。” 　　甘敬扭了扭脖子，转脸看向助理，首先问道：“这节目后面还有什么安排吗？” 　　阿文摇头。 　　甘敬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那这个节目还挺正式。嗯，下周播出，看来是用来延续热度的。再给我拿杯咖啡，我有点困了。” 　　他如此说着，忍不住还打了个哈欠，睡眠少的情况下连续工作是挺折磨人的。 　　等到一杯咖啡迅速入肚，甘敬给自己又来了一套眼保健操，最后才命令道：“问问老陈，如果后面没有大事的话，给我订凌晨的机票。” 　　自己固然是百日红的董事长，但是在签订完合同之后的日常工作就不用再过手了，不然是累死也完不成工作。 　　今天虽然忙了一点，但定下来基调，后续的工作都可以正常展开了，环节部分该磋商的磋商，该合作的合作。 　　本来还想着去霓虹国一趟，现在的话，可以先等韩国这边的氛围炒一炒再去岛国那边拿价。 　　甘敬心中过着诸多念头，最终只剩下一个想法，赶紧把工作收尾，自己要回剧组了。 　　“阿甘，凌晨就回去吗？太急了吧？”老陈在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之后收到阿文的消息赶了过来。 　　甘敬看着这位同样疲惫的经纪人，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不然呢？卖都卖出去了，合同签也都签了，我留下就是怼记者的作用了，还是留点名声吧。” 　　“你这名声……怕是一波就得有不少黑。”老陈吐槽了一句，沉吟了一会，阿甘其实说的有道理，后续只要公司来接手就好，而有关立体打造的计划百日红还需要多看多学习。 　　“那行，我们就先留在这边，你回国先把戏给杀青了吧。” 　　甘敬仄仄点头，看了眼时间，这又快到晚宴了。 　　来吧，喝个痛快，正好上飞机后也能睡个痛快！ 　　…… 　　首尔的晚宴过后，匆忙录制了节目，甘敬连一天都没有耽搁，凌晨时分就收拾家伙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这种决绝果断一度让希杰代理会长李嘉榕误以为是己方招待不周，还是老陈多次解释，他才打消了心结。 　　这一次的航班大抵是甘敬睡的最香的一次。 　　只是，时间略短，从首尔飞回京城只要两个小时零十五分钟，甘敬醒过来的时候相当的意犹未尽。 　　他没有在京城停留，选择直接前往横店，这一路又是酣然沉睡。 　　到了剧组，热爱演戏的影帝先生面对导演和两位主演的第一事情就是——请一天假，休息一天。 　　一天的昏天昏地，甘敬犹如死了一般的睡觉，这期间阿文还不放心的进房间里瞧了瞧，生怕自己老板真的是挂掉了。 　　傍晚时分，甘敬终于悠悠醒来。 　　“好香！谁炖的猪蹄？”他是被香味唤醒的。 　　“嘿嘿，甘叔啊，我就想着你该快醒了，一收工就过来弄点东西给你吃。怎么样，香吧？”周咚雨赫然是正在照料着一个小锅。 　　甘敬揉了一把脸，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我这房间不上锁的啊。”他嘟囔了一句，“既然你诚心诚意的炖猪蹄了，那我就……嗯，仔仔细细的尝尝吧。” 　　这话刚说，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没进门就响了起来。 　　“哎哟，我们的大明星在韩国怼完记者回来吃猪蹄了啊，快，我也尝尝咚雨炖的猪蹄！”黄渤被香味引来。 　　甘敬下了床，有点愕然：“这你都知道了？” 　　黄渤直接伸手抓了一块猪蹄，回头笑道：“网络年代，啥消息不快啊。不错，怼的很有风范，就是，你这角色感觉还没忘吧？这可是正事！” 　　“怎么会，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可是能把喜悦化为变态爆发出来的。”甘敬龇了龇牙，加入了啃猪蹄的行列。 　　诶，国内的猪蹄可比韩国的晚宴要香多了。 第七百八十二章 领导范 　　甘敬的回归是为《杀人者的记忆法》剧组注入了最后一针强心剂。 　　在他离开这几天的时间里，周咚雨和黄渤拍摄的效果还不错，整个剧组也在之前磨合完毕，拍摄进度就有些超乎甘敬的想象。 　　“争取在一周之内把我的戏份都给杀青掉，后面的时间安排有些紧张。”这是甘敬告知剧组的话。 　　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周黄二人状态很好，甘敬也保持自己一惯的演戏被动，引导着拍摄的走向，只是，就在还差两场戏就可以杀青他戏份的时候，一场小小的意外发生了。 　　甘敬病倒了。 　　从出道以来，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忙忙碌碌，除了偶尔入戏太深需要调整心理状态之外，甘敬的休息时间是比其他人要少的。 　　也许是这两天来回奔波的太过急切，他在拍完和周咚雨的戏份回酒店休息之后，第二天就起不来了。 　　到了早晨时间，因为阿甘的迟迟不来，助理阿文去房间里询问方才发现了甘敬的异状。 　　这一病，自然是引起了剧组里的一阵波澜，鸡飞狗跳叫来医生之后，诊断结果是病毒感染导致的高烧不退、以及低血糖。 　　卧床休息，打了一天的点滴，甘敬才摆脱了昏昏沉沉的状态。 　　“阿甘啊，看来你的杀青计划是完成不了了啊。”黄渤在收工之后前来探望。 　　甘敬斜靠在床头，精神不太好，柜子边上是在放着派拉蒙最终定下来的《Padana》上映版本。 　　“嗯，要延期了。时间有点紧。”甘敬接过助理削的苹果，有点郁闷道，“身体抱恙啊。” 　　黄渤瞧着阿甘的脸色，调侃道：“身体抱恙还行，幸好不是寡人有疾。” 　　“生病了你不说来个安慰的拥抱，也不用这样吧。”甘敬有些无奈。 　　黄渤余光瞥见房间门口走进来的周咚雨，笑道：“我怕我拥抱你了会有人吃醋。” 　　甘敬冲他翻了个白眼。 　　“不过说真的，你特么看着生龙活虎的，居然还低血糖？？”黄渤很不理解，“身体可得注意了啊，太累就休息休息，给自己放个假。对了，还可以跟我去录录综艺，也挺放松的。” 　　“对，渤哥这话说的对。”周咚雨没听见前面的话，只听到了黄渤劝甘叔休息的建议。 　　甘敬挣扎着坐正了一些，掰着手指计算道：“近期，《杀人者的记忆法》要杀青、国内特效的行业会议、百日红里两个小演员的第一部合作电影《我的少女时代》要稍微站台、美国《Padana》我必须过去跟着宣发，这还没算我们和韩国刚刚达成合作的后续工作。” 　　他看着周咚雨和黄渤两人，平静地说道：“这是我要负责的内容，公司的各项工作还没算。如果再过俩月不推掉春晚邀请的话，还有春晚的彩排要忙。” 　　两位演员都沉默。 　　“远的不说太远的，事实上，我接的片约一般都是自己挑，不会排太满，但明年是个重点年，公司里的神话剧今年是第一季，明年是第二季，同时，也要跟着拍相关电影。挑导演、演员、故事，这些事情怎么都躲不开的。” 　　黄渤眼看阿甘还要再掰手指算，连忙打断：“别数了，再数你就得上脚趾了。阿甘啊，你特么是我在圈里见过最努力的那一拨了。” 　　甘敬笑了笑，又咳了咳，摊手道：“我很荣幸。” 　　“你大爷。”黄渤爆了句粗口，还是劝解道，“有的事，该放还是要放，不然你之前挖那么多人来公司是干啥的？留着吃干饭的啊？咚雨，你说是不是？” 　　女孩自打进来说了一句话之后就很安静的在听着，这会又是赞同：“对。我觉得甘叔是需要休息休息了，主要亚健康得需要调养和休息。以后还长着呢，干嘛非要这么拼。” 　　甘敬接过了黄渤刚剥的一根香蕉，想要铿锵有力的说话却免不掉的气弱，只是虽然气弱，一句话又让两个人沉默了一下。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 　　剧组的拍摄延期了，但是早已定下来的特效行业大会却是没法延期。 　　甘敬连续打了两天点滴，尝试拍戏无果后决定先把这件事搞定。 　　这次的会议除了在特效行业有重要意义之外，甘敬也是打算借机修复一下自己和华夏特效公司高层的关系。 　　尽管他一点都虚这个，但良好的关系在什么时候都不是一件坏事。 　　当然，修复关系并不是就要去敲人家酒店房间的门专门道歉之类，那也不符合他性格，而且，一直到现在，甘敬仍旧不觉得阻止公司上市是个错误的决定。 　　八月二十三号，上午九点钟，华夏特效行业会议在京召开。 　　“热烈欢迎著名演员甘敬先生上台致辞。” 　　会议的第一项内容是甘敬的开幕致辞，因为是行业会议，所以可请可不请的情况下，会议在征求了阿甘意见后没有请行政官员。 　　国内高校的领导是有行政级别的，但这次更多的是作为学术力量的参与方。 　　“我是甘敬，很高兴能站在这里为国内高速发展的特效行业庆贺。特效的高速发展到底有多高速呢？我个人的感觉就像是已经过了十来年，但实际上，狭义来说，3D电影引发的大规模特效风潮是从卡梅隆那部电影才引起的。” 　　“仔细算一算，这个时间也没多久，但在这期间，像徐克导演的《龙门飞甲》、乌尔善导演的《画皮2》、成龙导演的《十二生肖》等等都作品都对3D做出了尝试，也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当然，这其中肯定是有不足，是有需要完善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如此，为了弥补我们和全球特效的差距，华夏特效公司才成立了。所谓举贤不避亲，我必须要提一下，《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拿下了奥斯卡的最佳视觉效果是件令人欢欣鼓舞的事情。华夏特效公司是国内当之无愧的No.1。” 　　“但是，特效行业是个更新很快、很需要持续学习的产业。目前我们国内为了应对这种特点所采用的模式是前有特效公司输出作品、中有技术人员学习先进技术、后有高校师生作为后盾并且往行业输出高素质人才。” 　　甘敬说到这里有些语速太快，忍不住捂嘴咳了一声。 　　“当前这个模式，我认为是比较合理且值得发扬的。” 　　“现在我们能集中力量做出像奥斯卡最佳影片那样的好特效，但也还存在产量不足以消化国内市场的问题。” 　　“这是值得注意的事，这是不能让我们在取得一些成果后就骄傲分饼的问题之所在。” 　　甘敬很严肃。 　　华夏特效协会的甘秘书长很严肃。 第七百八十三章 记忆法 　　——《国内特效行业会议在京举行，阿甘发表讲话》 　　——《在韩怼记者，在华庆致辞，这样的阿甘了解一下》 　　——《浅谈华夏特效工业的发展》 　　——《前景：特效企业和高校的联合模式》 　　八月二十三号的行业会议有诸多报道，既有商业的严肃刊载，也有娱媒对阿甘一贯的关注，更甚者，内刊上面居然也有了对国内特效行业模式的分析。 　　很多时候，甘敬个人的明星身份会掩盖很多问题，但这次会议还是比较引人注目的，他长达十五分钟的致辞发言也很有深度，并不是那种花团锦簇的泛泛而谈。 　　作为公司和卫视合作节目的《影视观察》就想着借这阵风再把阿甘请到舞台上一次，但陈小纭往公司打申请、微信群卖萌，也没把依旧生病的老板给拉过来。 　　甘敬这次从横店回京城一共是待了两天，这两天的时间里除了和特效行业的人广泛接触交流之外，他也和之前不怎么打交道的高校领导有了不少沟通。 　　这其中，他既碰见了十分外行的官僚型领导，也遇见了确实有心做实事的技术型老师。 　　前者没什么好说的，后者的友好交流让甘敬有认真考虑是不是有必要在国内成立一个行业相关基金用来支持高校发展。 　　目前来说，国内政策性的拨款在特效专业还不是很多，而且，拨款这种事情有的时候比较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这个事还需要考量，但甘敬在倾向上是觉得可以去做的。 　　结束了京城的两天时间，谢绝了一众媒体的采访，甘敬又匆匆回到了横店，这边剧组还剩下两场戏，他必须是要赶紧完成。 　　“阿甘，身体撑得住吗？” 　　在开拍戏份前，导演邱处机反复确认。 　　甘敬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接过了助理递过来的葡萄糖，心里在抱怨横店这边没有航班可以直达。 　　来回的舟车劳顿，他仍旧保持着稳定的低烧不退。 　　“来，来，来，各部门注意啊，这场戏咱们尽量一镜到底。”邱处机站在石头上，手拿喇叭，目光分别从三位主演身上飘过。 　　今天的戏份是剧本故事里接近结尾的部分，周咚雨被甘敬劫持在森林木屋，失忆症状越来越严重的黄渤前来解救自己女儿。 　　一个木屋里三个主角的对戏。 　　这场戏份中，周咚雨需要保持的是一个比较悲惨的被绑造型，她目睹了黄渤和甘敬的搏斗，以及最后甘敬的死去。 　　黄渤和甘敬两个人则是这场戏的主体，他们的打斗和前后台词都比较需要功力。 　　“我没问题了。” 　　甘敬用微微沙哑的嗓音喊了一句，以往的镜头他都是用自己的现场声音，今天这场因为生病的原因，他会在后期重新录制配音。 　　“好，来，武术指导的大哥们都后退了。”邱处机清了一下场。 　　场记版“咔”的那么一打呀，阿甘的咳嗽声就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嗓子有点痒的。”甘敬很无奈，身体的问题是他控制不住的，即便脸色能用化妆来掩盖，可身体不行啊。 　　邱处机稍微皱眉思考了一下，说道：“摄影组听调度了啊，先试试一镜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咱们分开拍，以优先通过为主。” 　　摄影组得令。 　　场记重新打板，这次甘敬没出动静。 　　黄渤扮演的老年杀手李锦休一把踹开了木屋的门，他疾步匆匆的进了房间，口中还在呼唤女儿名字，这是一段二十来秒的个人镜头，在镜头末尾，黄渤寻找了一圈之后忽然脸皮抖动，愈发严重的病症让他失去了自己进来的记忆。 　　等看到场务打了手势，甘敬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快步进了木屋，直奔黄渤背影。 　　这时，黄渤转过脸，一脸茫然的神色甚为明显。 　　“那个……不好意思……这里是……我得回家。”一个失忆了的可怜老人形象跃然而出。 　　甘敬恶意的神色顿时消失了，他恢复了那种玩味冷淡的笑容，低头随着黄渤的弯腰道歉而打量状况。 　　一个老年杀手失忆的情况实在太过滑稽，他忘记了目的、忘记了仇人、忘记了女儿。 　　甘敬只觉眼前一幕太过讽刺，笑出了声：“我真是……这就全忘了吗？就这么会？” 　　“对不起，对不起。”黄渤向凶手道歉。 　　“没事，没事。”甘敬上前拥抱了失忆的黄渤，轻拍他的肩膀，左手却是在背后的脖颈处移动，口中说道，“但惩罚还是少不了的，稍等一会。” 　　甘敬用嘶哑的嗓音轻松地说道：“因为你，我心爱的女人逃跑了，稍等片刻。”他松开了拥抱，往前走了两步。 　　只是，在走了两步之后，他回身盯着黄渤，脸上的怀疑和眼里的阴冷分外明显。 　　甘敬又接近了黄渤一步，神色中的那种危险昭然若揭。 　　这种感觉正是悬疑片里所追求的！ 　　黄渤蹒跚两步，差点没绷住表情，好在他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脸上肌肉也像是僵住了一般，这才没崩戏。 　　一脸危险的甘敬贴近黄渤，把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知道你女儿在哪吧？告诉我，我会表扬你的哟。” 　　黄渤怔怔然的伸手指出了女儿的位置，同时左手暗暗拉开了裤子里装水的袋子。 　　甘敬在这时终于忍不住大笑：“这老头居然还失禁了。” 　　他一边笑弯了腰，一边杀意毕露，右手扯过黄渤手中的丝带，猛然往黄渤脖间一勒，脸上一片狰狞。 　　“别太担心，你们很快就会团聚，这也算是一种解脱了，活着如同地狱不是么？” 　　甘敬手上用力，看着黄渤在自己的脚下挣扎，目光又看向了被囚禁住的周咚雨，脸上的狰狞慢慢褪去，转为了一种更为令人不寒而栗的神色。 　　是猎杀习惯的淡然，是掌握了猎物的笃定！ 　　周咚雨在远处躺在地上不断挣扎，黄渤在阿甘手上不断挣扎，当前者终于把嘴上的胶布挣扎掉时，她喊出了一句“爸爸”。 　　这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仿佛唤醒了逐渐失去反抗的黄渤。 　　病症在变重。 　　记忆在消失。 　　但，十来年的杀人手法早已浸润到了骨子里。 　　黄渤手上的杀人记忆苏醒了。 第七百八十四章 变之深，爱之切 　　杀人者的记忆法到底是怎样的记忆法？ 　　剧本中的李锦休因为患上了阿尔茨海默而把事情记在电脑中，这是一层的记忆方法。 　　然而，它却是能被刘泰闵找到破绽轻易修改的记忆。 　　真正符合剧本名字的杀人者的记忆法是李锦休十来年杀人的植入本能！ 　　什么时候需要拖拽？什么时候需要用力？什么时候结束挣扎？什么时候享受快感？ 　　这是一个杀人者在阿尔茨海默下也能爆发出来的肢体记忆，这是黄渤应该表现出来的东西。 　　不过，在他应该表现这些的时候，甘敬反而先表现出来了。 　　“停，停。” 　　导演邱处机喊了停，这次的镜头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判断是不行的，画面失衡有点严重，更何论，这些天的拍摄让他明白主创们需要的都是精品。 　　甘敬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倒着去看黄渤，右手忽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露齿一笑：“渤哥，不行啊，你得像我这样突然变态才行。” 　　黄渤被这货笑的真的是突然脊梁骨生了凉意，一轱辘的爬起来，没好气地说道：“当初真特么应该让你来演李锦休，你可比我变态多了。” 　　事实上，两个角色人物都挺变态的。 　　黄渤冲着导演的监视器走去，甘敬仍旧留在原地没动，等着道具组来恢复场景布置，短短这么一会的表演，他竟然有种脱力的感觉。 　　拍戏状态的演员究竟是什么样的？ 　　据甘敬这些年来和同行们的交流，那就是身临其境。 　　或者，需要再加上一个修饰词，很身临其境。 　　毕竟，电影作品是要把观众都知道不是那个角色的人演成屏幕上的那个角色，而想要欺骗别人，首先就要欺骗自己。 　　演戏绝不是轻轻松松的喘几口气，皱几下眉头，撇两下嘴就完成了的。 　　抛开黄渤现在认真观看监视器里他自己表演的戏前戏后，戏份里紧张是真紧张、焦灼是真焦灼、变态是真变态，仿佛连呼吸也跟着不正常起来一样。 　　所以，甘敬现在很累。 　　以往拍戏时候不觉得，现在病态下的躯体真有种被抽空的感觉，然而，这还是只是今天的第一遍拍戏。 　　甘敬目睹木屋内的道具全部被还原，缓缓呼吸数次才慢慢起身。 　　按理说，助理或者场务会来人把自己扶起来的，但大家想起来是生怕打扰到自己的入戏状态，所以都作壁上观了…… 　　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甘敬心中自嘲了一句，走了几步，冲着助理招了招手，用口型告诉她自己所需。 　　阿文小步快跑的拿了葡萄糖，见到老板像是吸毒似得喝了一管，稍有抱怨：“老板，要不过几天再拍吧？你这别身上的病没好，再给喝成了糖尿病！” 　　甘敬舔了舔有点干枯的嘴唇，把空管子递回去，教育道：“没知识了吧，我没听过喝这个得糖尿病的，那是胰岛素的问题，给我拿杯水，温的，我润润唇，免得等下镜头里显得虚弱。” 　　阿文小声嘟囔了一句，乖觉的去拿茶杯兑上冷水和开水，然后思考了一下，又加了点枸杞。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甘敬觉得身体里又充满了力量，他见黄渤在看完监视器之后就独自一个人待着，觉着有些奇怪。 　　“怎么了？”他走到导演身边询问，正如别人不敢打扰自己状态一样，他也不想打扰黄渤的状态。 　　邱处机正在琢磨画面，听到阿甘的问题，连忙答道：“渤哥觉得……觉得你太变态了，嗯，这是原话。他不太能变过你，现在正在琢磨呢。” 　　甘敬恍然，摇摇头：“错了啊。” 　　“啊？”邱处机不解。 　　甘敬说道：“我去和他聊聊。” 　　咸鱼导演赞赏的点点头，目睹阿甘去和黄渤沟通。 　　“怎么了，渤哥？”甘敬往黄渤身边一蹲，“我可是拖着病体来陪你演啊，给力点啊。” 　　黄渤没开玩笑，皱眉道：“你说你这笔是怎么演的？你特么该不会真是一个变态杀手吧？我要怎么演才能把这种变态演到位？” 　　甘敬低头用手指在地上划了划，组织了下语言：“渤哥，我觉得你有点走入误区了。” 　　“怎么说？”黄渤炯炯有神。 　　“虽然咱俩都是杀手，但是你不用跟我比较多变态啊。”甘敬坦诚说道，“类似的角色探索我曾经在其他作品里有过很深入的研究。” 　　他顿了顿，确定道：“很深入。” 　　“刚才那个镜头，其实并不单纯是两个变态杀手的对决。”甘敬说话语速放慢，说着自己的理解，“李锦休有病，他的心理扭曲，他的脑子得了阿尔茨海默，所以才会有你在我手上的挣扎，但是你的反杀不是立于他的凶恶上面啊。” 　　黄渤眉头深皱，心里却有点反应过来了。 　　李锦休这个人物比较复杂，尽管得了阿尔茨海默，但手上的杀人本能还在，可是本能不是时刻都清醒着的，在最后这段打戏里，把李锦休唤醒了的是来自女儿的一声“爸爸”。 　　这个人物是个杀人者，是一个猎人，是一个变态，但他仍旧是人，并不孤立存在，他与这个社会存在的联系就是他的女儿——哪怕，这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渤哥啊，你这角色最后是有爱的，把你叫醒的不是恨，是爱啊，能把这种关系点出来，整个人物的爱恨纠缠才能让人印象深刻。” 　　黄渤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心中豁然开朗：“有道理。” 　　“嗯，所以不要单纯的比较谁更变态，只是这方面比的话，明年我看你可是难拿香港的那个奖杯。”甘敬露出笑容。 　　“你这货是不想拿了咋地？” 　　“嗯，看到你拿我可能更开心点。”甘敬为之一笑，他现在是真的不太在乎奖项不奖项的，“到时候发通稿还能说，百日红和新晋影帝黄渤的甜蜜合作。” 　　黄渤站了起来，贬义褒用：“嘿，你这个变态。” 　　“那你再琢磨下，下一遍尽量能过。”甘敬同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现在可是易累体质，实在不想太折腾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小演员 　　随着电影人物最后一点血肉的立住，甘敬需要杀青的两场戏迅速而干脆的结束了，不过剧组还没有宣布杀青，他们还需要打磨一下周咚雨和黄渤的戏份，同时会补拍一些镜头。 　　甘敬在这之前已经联系了美国派拉蒙方面，确定了行程，《Padana》将会在八月三十号于美国和意大利上映——后者是因为意大利影视公司的投资，而不在华夏上映是因为进口片名额的限制。 　　在订下了二十八号的机票之后，甘敬在国内还多出了两天的时间，这就留给了本来可去可不去的《我的少女时代》首映式。 　　这部电影是百日红两位新艺人迪莉热巴和刘浩然主打的作品，也是公司给予的资源磨砺。 　　“阿文，你觉得这俩人怎么样？”甘敬在去首映式的路上询问自己的助理，他最近愈发觉得阿文对电影也是有不错见解的。 　　所谓，近朱者赤，嗯……一定是这样。 　　“老板怎么问我这个问题？”阿文颇为警觉的回了一句，“不会是谁到你面前打小报告了吧？” 　　甘敬哑然，这怎么联想的…… 　　阿文看着老板的脸色，明白自己大概是有点反应过度了，笑道：“这两人都挺好的，有时候在公司里没啥事的时候我喜欢去看新艺人的学习，都挺努力的。” 　　“嗯，把李娟从杨宓工作室挖过来是个不错的决定，她的艺人培养计划我听过好几个人称赞了，不光是老陈、刘焘。”甘敬若有所思，又问道，“你有实际的接触么？他们心气怎么样？” 　　阿文耸了耸肩：“接触是接触过啊，可都知道我是你的助理，他们在我面前肯定是很乖的，我这也算是狐假虎威吧。” 　　甘敬再度哑然。 　　“按我有限的接触和观察来看，嗯，不说老板的青眼有加啊，他俩在这批新艺人里也算是比较有特点的。迪莉热巴的外形就很上佳，不过可能戏路会有些限制，刘浩然的话，少年老成，我对后者的期待更高一点。”阿文不说则以，一说就是一堆。 　　甘敬听完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打算也用自己有限的接触来看看这两人。 　　作为一名大咖，作为公司董事长，他现在很难接触到真实的状况，而且，娱乐圈里所表现出来的真实未必就是想看的真实，尤其对面是小演员的时候。 　　反而是到了像黄渤这样的层次，甘敬交往起来更顺手一些。 　　大演员、大明星，钱是永远赚不完的，如果不是流量明星的话，对于影视多少都有些梦想和初心，只是有人消磨的多、有人消磨的少罢了。 　　这样的同行，甘敬能聊电影，能聊影视风向，能聊和百日红的利益，共同话题还是比较多的，而换了新艺人、小演员的话…… 　　保姆车缓缓停下，已然是到了首映式现场。 　　电影首映时间是晚上七点钟，此刻是五点半，时间还比较早。 　　“甘哥好。” 　　“甘哥，这边。” 　　因为是迪莉热巴和刘浩然的电影，所以首映式是这两位小字辈自己迎接客人，既是感谢，也是应当。 　　“还早呢，先进去吧，不用就这么站着。”甘敬下车，招呼了两人一句。 　　两个人都有些拘束，笑的颇为腼腆。 　　一行人往里面走，百日红的部分高管已经是在这边了。 　　“刘浩然，老陈今天来不来的？”甘敬这两天忙着和派拉蒙沟通，来之前打电话问也没得到老陈准确的答案，知道他是在忙。 　　刘浩然刚刚结束自己在中戏的第一学年，这会算是暑假，面对公司老板与学校老师双重身份的阿甘，愈发谨慎：“陈总说可能来不了，他很忙。” 　　“能有我忙么？”甘敬小小的怼了一句，但面前没人好接这个话，他扫了一眼，颇为无趣。 　　“你俩对这部电影有什么期待？”甘敬拉了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目光严肃。 　　刘浩然作思考状。 　　迪莉热巴眨了眨眼睛：“不亏本就好。” 　　甘敬看了眼这个女孩，故意沉了沉脸：“就这么点追求？” 　　刘浩然依旧平静，迪莉热巴是真被吓了一跳，她和老板阿甘一直没怎么接触过，进公司以来除了勤奋学习之外就是听说了相当多的传闻。 　　——公司传闻，老板是个工作狂。 　　——公司传闻，阿甘掌控欲极强。 　　——公司传闻，影帝对拍戏极其严厉。 　　——公司传闻…… 　　种种似是而非、半真半假的传闻再加上那些实打实的成就，老板的形象在迪莉热巴心中很是有些份量。 　　这会似乎就是兑现传闻中威严的那一面。 　　我不会被雪藏吧？ 　　女孩心中的小鹿一下子撞到墙了，七荤八素。 　　甘敬收着情绪，目光在沉默中愈发严肃，直把本来比较平静的刘浩然也看的有些忐忑起来，随后才是一声忍不住的笑声。 　　“喂，你们俩，有没有搞错？我也就是一个演员而已，不要这么拘束好不好？”甘敬双手抱头，没有了生人勿进，“票房当然要越多越好，不亏本是基本线，演员就得有点梦想啊，四五亿应该可以想一想吧？” 　　迪莉热巴被突然转换模式的阿甘给惊到了，随即对来自老板的调侃敢怒不敢言…… 　　“放松，放松。”甘敬起身，拍了拍刘浩然的肩膀，也拍了拍迪莉热巴，“不要太过顾虑，既然把你们两个选出来就是看好你们的发展，我和百日红都对你们有信心，你们自己也要多些信心。” 　　两位小演员一同点头。 　　甘敬想了想，看了眼此时渐渐多起来的宾客，笑道：“来，我带你们把人都认认，自信点嘿，你俩都怎么在片场拍戏的？” 　　刘浩然露出一个微笑，迪莉热巴露出一个魅力加成下的微笑——男女差异就是这么明显。 　　甘敬走在前面，边走边絮叨，仿佛一个老干部。 　　“今年年底，公司就会逐渐上一些影视新项目，你们要多看多想多准备，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你们不光是要和公司里的人竞争，也是要和外面的人竞争。” 　　“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甘敬忽然停住，自己好像比他俩大不了多少，不好不好，他极其自然的改嘴，“黄渤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他还不如你俩呢，现在国内市场发展很好，要珍惜这样的机会。” 　　迪莉热巴看着前面的背影，心中有挥之不去的古怪感，总觉得老板和公司传闻里的形象有了些偏差，似乎……更人味一些？ 第七百八十六章 合作 　　《我的少女时代》首映式并没有举行的太过盛大，主要宾客除了百日红自己的高管之外就是一些业内有空的同行以及若干影评人。 　　当然，这对于甘敬来说是个小场面，但对于迪莉热巴和刘浩然来说还是很让人紧张的。 　　甘敬在带着这两个小演员熟悉了一些同行以及发行公司的高管之后就放任他们自由活动了，他还是挺兴趣这两人自己的应对的。 　　“甘哥，您好，我是京城中联的制作人徐宁。”就在阿甘偷闲休息的时候，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走过来打招呼。 　　京城中联？制片人？徐宁？ 　　甘敬没听过这个公司，下意识觉得这是一个过来递本子的人，直接摆手婉拒道：“我最近档期是满的。” 　　徐宁微笑道：“不，我找您不是约档期的，呃，如果您有档期的话，我一定是想合作的。之前听朋友说，百日红对亚洲区域的电影市场比较有兴趣，是制定了一个A计划。” 　　“噢？”甘敬挑了挑眉，A计划这个名称在百日红内部一定是层级比较高的人才知道，现在这个找上来的人能准确说出来……嗯，娱乐圈果然很难保守秘密。 　　“我们公司在国内不算多强，但对国外市场也挺有兴趣的，我是觉着咱们在这个目标上还是比较有合作空间的。”徐宁如此说道。 　　甘敬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算是承认被勾起了兴趣：“坐下聊。” 　　徐宁笑了笑，心中微有成就感，不过下一秒就有点僵住。 　　“之前没见你们跑出来合作，现在是看我们把《圣人巫妖》卖出去了，所以有点心动了？”甘敬玩味地说道，“这前后价码可不一样啊。” 　　其实，正如阿甘所言，在电视剧成功卖给韩国之前，国内是有不少公司听说了百日红的计划的，但并没什么人看好。 　　在他们看来，华夏市场的潜力完全没有挖尽，现在碗里的没吃完就去找锅里的完全是缘木求鱼，更何况，像神话电影那种大世界观的东西一直是没几个能做好的。 　　电影一共就一百二三十分钟，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一个世界观传递给观众，那不是一般人都做出来的。 　　这样的作品，好莱坞这么些年里也没有几部，仅有的像《指环王》那样的电影，首先要看看人家的配置，看看人家的导演、看看人家的编剧……国内有这样的么？ 　　所以，当《圣人巫妖》在国内卫视采购遇冷的情况曝出时，不少人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的，但是……韩国希杰以1亿价格宣布买下电视剧的时候，这还是挺震动人心的。 　　“甘哥，其实很多人都有想把华夏文化输出的想法，您想啊，这种事有名有利，能干的来谁不干？问题就在于做不来啊。”徐宁苦着脸如此说道。 　　甘敬微微点头，这话其实在理。 　　“也就是甘哥您这样能把中西都玩得来的人出手，我们才觉得，哎，没准，这个事能成？”徐宁一拍大腿，气质不再风度翩翩，转而是有点像干传销的。 　　甘敬不置可否，摆摆手：“说点实在的。” 　　徐宁点头，凝重地说道：“我们公司在俄罗斯有些关系渠道，如果合作的话想必就发挥出1+1>2的效果。” 　　唔，俄罗斯……亚洲国家……人家明明一般被认为是欧洲国家。 　　百日红的A计划里压根没有把俄罗斯列入，目前着重的是中日韩，次一级的是印尼、印度，再次一级则是传统旅游三杰新马泰。 　　这些市场能做起来之后，百日红才会考虑往西方世界蔓延。 　　毕竟，现在都有人怕公司“步子太大扯着蛋”。 　　甘敬侧头去看，笑吟吟地说道：“俄罗斯？你们这提的有点意思啊，俄罗斯的文化比较偏向西方，我们的神话剧并不是很好输送的。” 　　“总是要做做看嘛。”徐宁目光闪动，“能做起来，只要不亏本不就成了，这种事情也是需要时间的。” 　　甘敬没说话，盯着徐宁的表情，半晌之后缓缓点头。 　　“这个事你去和陈辉虹谈，原则上没什么问题。” 　　徐宁大喜过望，伸手和阿甘握了握，留下了一张名片和自己的号码方才离去。 　　甘敬看着这个家伙离开的背影，总觉着有些古怪，不过俄罗斯原本不在计划中的国家但凡能做出一些成绩都是意外之喜。 　　…… 　　《我的少女时代》首映式结束，反响还算可以，毕竟是两个新人，公司的要求本来就不算高。 　　这部电影的首日是拿到了两千五百万，前景还算不错。 　　甘敬在拿到这个数据之后就心情愉快的登上了飞往洛杉矶的航班，不过，心情愉快之余，他的身体仍旧还是虚弱。 　　可能是这几年忙的太多，轻易不生病，病了就不容易去。 　　抵达了洛杉矶之后，甘敬在看到安迪的第一件事不是打招呼，而是从助理阿文手里接过了葡萄糖。 　　“葡萄糖可真是个好东西。”甘敬盛赞，“又便宜又能补充能量。” 　　安迪从阿甘手中拿过喝完的空管子，诧异道：“身体出问题了？” 　　“就是最近有些疲惫。”甘敬不在意地说道。 　　安迪看了看他的脸色，皱眉道：“那这阵子你可有的忙啊，要不，我们先把宣发的事情往后推一推？” 　　甘敬否决道：“不能推，后面还有其他事呢，走吧。说说派拉蒙准备怎么来做？” 　　《Padana》的上映版本是已经过目了的，剪辑风格相对初剪来说算是比较完整，甘敬本人是颇为满意的。 　　“派拉蒙准备了两套方案，《聚焦》是已经上映并且引起了轰动，如果《Padana》的首映声势不错，他们还打算争一争。要是不太行的话，那就再转变思路。” 　　甘敬随着安迪坐进车里，自若地笑道：“嘿，也正常，这要换了我，不试一试也不甘心啊。” 　　“嗯。”安迪想了想，说道，“《Padana》之前已经举行了点映，反响还算不错，所以派拉蒙才会有这样的念头。” 　　“原来如此。”甘敬最近忙着拍戏和公司的事情，对这边的关心程度不太高。 　　几人前往酒店，一路上都在聊近期的状况，目前安迪任总裁的【阿甘在这】公司自成立已来还没什么太大的出手，几乎都是投一些中小型影片的制作，唯一稍能令业内记住的事情就是它有作为阿甘下家的公司出庭于华纳的官司。 　　之前因为从华纳出走，双方的官司蔓延至今，一个是完备成熟的法务部门，一个是花了重金请了美国著名的律师团，也算是有来有回。 　　“最近好莱坞这边有什么片约么？”到了酒店之后，甘敬忽然想起了这事。 　　安迪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你说要把精力放在亚洲，有几个不错的资源都推掉了。” 　　“那还挺可惜的。”甘敬连问都没问是什么资源。 　　“阿甘，你这演技下降了啊。”安迪严肃道，“你这假惺惺的模样可一点都看不出是可惜。” 　　甘敬大笑一声：“不，我只是敷衍都不想敷衍。” 　　“……你赢了。” 　　安迪放下手中的文件，说道：“晚上好好休息吧，明天去见派拉蒙的人。” 　　他刚刚走了两步，忽然快步走到阿甘身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葡萄糖，也不管嬉皮笑脸的阿甘，直接嘱咐了助理。 　　“多休息，多调养，这玩意少给他喝。”安迪认真的对阿文说道，“助理也不能就什么事都言听计从，没事少喝咖啡。” 　　阿文点头应下，在有了支持之后示威性的看了眼自家老板。 　　甘敬心情轻松，不以为意。 　　…… 　　八月三十号。 　　京城西苑饭店，中联的徐宁宴请百日红总裁陈辉虹。 　　现在的陈辉虹早已不是当年刚刚从香港转型的经纪人了，他已经是国内最具冲击力的影视公司实权总裁。 　　不过，这次见的人是托了一道政府关系找来的，他也就怀着多一道人脉的心思来了。 　　“陈总，我和张哥是发小，他现在在市里宣传口还能说上那么一些话，您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徐宁在客套完毕之后就直言不讳的说出这样的话。 　　通常而言，这种话是酒过三巡之后才会开聊的，一上来就说那就显得有些交浅言深。 　　但，也就多了一层肆无忌惮。 　　陈辉虹微微一笑，不愿意那么露骨，只是抬手共饮了一杯。 　　“陈总，我岁数稍微小点，叫您一声陈哥，我听说咱们百日红啊有心把华夏文化往外传一传，这个事当时我一听啊就觉得是件大好事。”徐宁站起来把两人的杯子都重新满上。 　　“哎，哪里哪里，其实也就是混碗饭吃，没想那么大。”陈辉虹笑着摆摆手，他和阿甘向来都是不愿意把话说那么大的。 　　徐宁微微一笑：“之前我见了阿甘有和他聊起过这个事，聊的还挺开心的，他就说百日红也确实是需要合作伙伴一起做这个事，这不，我才找到陈哥您。” 　　陈辉虹微微错愕，这个徐宁找自己的时候可没提阿甘，纯粹是走的市里政府的关系。 　　徐宁继续说道：“我们中联啊对于外面的市场挺有兴趣，也想着能把国内优秀文化输出，另外，在俄罗斯有些不错的关系。” 　　陈辉虹继续错愕了，俄罗斯？ 　　他有种想立即给阿甘打电话的冲动，公司暂时没打算进军俄罗斯啊。 　　“俄罗斯嘛。”陈辉虹又碰了一杯酒，“这个国家可不好弄，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渠道啊，但从以往的数据来看，亚洲的片子一向是很难拿到好成绩，不，甚至都不是好成绩，及格都难。” 　　他看了一眼笃定的徐宁，狐疑道：“徐总，我们没把俄罗斯列入计划是有根据的。” 　　徐宁嘿嘿一笑：“陈哥啊，谁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我们的关系渠道都够硬的。” 　　陈辉虹皱皱眉，他有些不喜地说道：“关系渠道都很难改变市场的大势，单单这样，我们很难合作的。” 　　这话一说，徐宁就没那么淡定了，先自顾自的喝了一杯，然后满上又敬了一杯，暗示道：“我们不光是俄罗斯有关系，国内的关系也不错。” 　　陈辉虹表情没什么变化。 　　关系固然是值得重视的，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别的不说，单单阿甘是华人在国际影坛的代表人物之一就很有影响力。 　　再加上，人大代表、国家一级演员等身份，只要行的正，还能有什么岔子？ 　　关系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徐宁轻呼了一口气，透了点底子：“其实，只要在俄罗斯放映了，哪怕多一个人看，那都是好的呀，积少成多，慢慢增加影响嘛。” 　　陈辉虹微微点头，又摇头道：“成本太高，性价比太低，不值得。” 　　“如果有补贴呢？”徐宁轻轻说道，“如果我们不怕亏钱呢？” 　　陈辉虹目光一凝，想起徐宁不断强调的关系、渠道，终于明白这是在打什么主意了，披上一层对外输出文化的外衣，拿政府给的补贴，而且，恐怕还是很轻松的拿。 　　他心中闪着念头，小心地说道：“补贴这种事，我最近好像没听说过有什么政策。” 　　徐宁嘿然：“这个嘛，有时候有的人知道的会比较早。陈哥啊，您不用担心，我们是正经公司，做正经买卖，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文化输出这种事要是自己来干，那真的是亏本啊，现在能有补贴兜着其实是发展的好机会。” 　　“只是向俄罗斯出口有？”陈辉虹问了一句。 　　“只要符合政策，都是可以商量的。”徐宁肯定的给予回应。 　　符合？商量？ 　　这样模糊的词才是有操作空间啊。 　　陈辉虹陡然想起了从来不给明确标准的广电，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是浮现了笑容：“共赢一直是我们百日红所追求的，说实话，目前公司定下的A计划最终目标是想和好莱坞在亚洲掰掰腕子。” 　　徐宁立即佩服道：“咱们国家就缺这样的公司！” 　　“来，来，喝酒。”陈辉虹一笑，碰杯道，“这样，你们这边给个计划书，我瞧瞧看具体到底怎么个合作模式。公司里啊，也不只是我一个人说话。” 　　徐宁满口应下：“那没问题，这事还得陈哥多费心。” 　　两人碰杯，一同饮尽，各自微笑。 第七百八十七章 首映 　　“阿甘，怎么了？” 　　坐在保姆车里，安迪敏锐的发觉阿甘的情绪在接到了一个电话之后变得有些古怪。 　　甘敬把手机收起来，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没事，是国内的一个第三方合作，不算太大的事。” 　　安迪点点头，在前往《Padana》首映式的路上继续分说近来公司的情况，他现在是【阿甘在这】的公司总裁，而阿甘重心转移，几乎是将所有所有的权利都给了出来。 　　可以说，只要他想，这个公司的财产能在一夜之间全部转移，变成空壳。 　　不过，不谈私人关系，单单从公而言，安迪也不觉得需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家庭资产本就不菲，之前在华纳、现在当总裁的薪酬都相当优渥，所以他更想要的是实现理想抱负。 　　“这次首映式的规模不大不小，也是为了避免之后目标可能转变的尴尬。”安迪汇报着情况，“派拉蒙的影视总监会出席，剧组成员都在，除此之外，有邀请迈克尔·贝、道恩·强森、克里斯·派恩等人。” 　　甘敬想了想，迈克尔是去年执导了派拉蒙的《变形金刚4》，强森好像是前年有主演一部派拉蒙的特种部队，克里斯嘛，曾在《星际迷航》里担任过舰长詹姆斯…… 　　这些都是和派拉蒙交好的演员导演，能来捧场也就不足为奇了，而且，似乎咖位上面选的也比较讲究，没有能抢自己风头的人。 　　甘敬心中默默盘点，终究是不太在意这样事的人，很快就开始考虑自己在这场宣发中应该扮演的角色，他和派拉蒙虽然合作了，但还是有些利益上的差异的。 　　如果最后没得奖，但说话太满，自己被打脸可就不好看了。 　　“对了，昨天晚上我刚刚接到迪士尼的邀请，想和你有些合作。”安迪说着宣发的事情，忽然话风一转，提到了最新的消息。 　　“迪士尼？他们不是做动画电影么？”甘敬笑了笑，“难不成是想把我卡通化？” 　　“那倒不是，说的就是动画电影，不过是配音，迪士尼想拿个噱头，等到去华夏上映的时候有宣传爆点嘛。”安迪如此说道，伸出了一个巴掌，笑道，“你猜是几部动画的配音？” 　　甘敬眨眨眼：“居然不是一部？他们明年计划很多吗？正常来说，两部差不多了，但既然你这样的语气问我，再加个一部，我猜是3部好了。” 　　安迪怔住：“他们是不是已经直接联系你了？” 　　“那看来我是猜对了啊，这么巧。”甘敬自己也有些讶然，“三部动画配音？迪士尼明年开了不少项目啊。” 　　“这都能蒙对，运气不错。迪士尼的片子《奇幻森林》、《疯狂动物城》、《海底总动员2》，他们说都打算是明年上映，都会在华夏上映。” 　　甘敬点点头，觉着这样的配音工作倒是都可以接下来，反正也不是很费精力。 　　“希望今晚运气也不错吧。”他说完这句，靠着后座半眯着眼准备在路上再休息一会。 　　…… 　　“《Padana》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导演罗西大胆采用了不一样的拍摄视角，我们都希望能为观众影迷带来不一样的观影体验。” 　　首映式上，派拉蒙的影视总监帕克在发表致辞，不过他虽然笑容满面，但心中却是有些焦急，今天的绝对主角阿甘路上堵车了，还得一会才能到。 　　“这部作品是在意大利取景，值得一提的是，阿甘在这部作品的剪辑中发挥了很大作用，最开始公司是有些疑虑的，但阿甘出色的能力让我们很是惊喜。” 　　帕克在说了一堆之后没什么话说了，但又不愿意冷场，所以挑了之前不曾被披露的花絮。 　　等到又说了两个花絮，他是真的没话说了，正当有些尴尬之际，他忽然看到后面有些骚动，紧接着就看到了那个苦等的身影。 　　他松了一口气，拿着话筒愉快地笑道：“我们的主演来了，嗨，阿甘，我也是你的忠实粉丝，等下你可得多跟我合照两张，看在我拼命拖时间的份上。” 　　甘敬一路小跑，有点像是篮球场上出场的球星似得和周围伸出来的手击掌，到了台上自然而然的接过帕克的话筒，对着它喘了几口气。 　　“嗨，大家晚上好，帕克，晚上好。” 　　“我回来了。” 　　欢呼声和掌声响起，这比他之前参加《我的少女时代》时所获得的掌声可大不相同。 　　甘敬觉着自己有一阵没听见这样真诚的掌声了，心里倒是真的有点怀念这种好莱坞明星的美妙感觉，他清了清喉咙，指了指前排坐着的剧组成员：“这次是导演罗西和艾玛一起把我带回来的。” 　　欢呼声和掌声化为了哄笑声。 　　这边的人比较喜欢这种自嘲自黑的风格。 　　实际上，就在这场首映式举行的前夕，网上有篇影评文章获得了很多的转发和浏览量，它的内容是盘点好莱坞的一线男女演员并且评价这两年的趋势。 　　这样的文章自然少不了要写阿甘。 　　作为好莱坞里几乎仅存的还在活跃着的黄皮肤，他被评为是绝对的一线大咖，但是……文章里也提到阿甘重心的转变，认为他在拿到了影帝奖杯之后已经是到达了短暂的巅峰，后面都将会是走下坡路。 　　甘敬看到了这篇文章，此刻站在舞台上就是在用“我回来了”来隐隐回应，也因此是博得了台下圈内人的掌声，大家喜欢看到这种即时的应答。 　　“这部电影作为演员来说，我当时拍的时候一半是沉闷，一半是过瘾，因为还是有展现演技的戏，这是我这个走下坡演员所过瘾的地方。”甘敬俏皮的眨眨眼。 　　台下又是一片笑声。 　　甘敬心里稍稍分神，觉着自己有时候还有点说相声的潜力。 　　“不过，当我操刀剪辑这部作品的时候，嘿，那就全是过瘾了。这里，我要提一个人，导演罗西先生给予了我很大的鼓励，并且他并没有因为人微言轻而陷入愤懑。让我们给予他一些掌声。” 　　甘敬这种说话风格如果是在国内可能会引起台下人的不满，但在这里，导演罗西本人就笑的前俯后仰。 　　玩笑话说到这里，甘敬神色认真了一些。 　　“这部电影里艾玛·斯通也做出了很精彩的表演，我相信，等下你们看到的时候会觉得惊艳的，不得不说，她超乎我对年轻女演员的想象。”甘敬给予了很高的赞扬，最后说道，“同时，因为档期和路程的原因，电影里出境的很多人是无法来到现场的，我谨代表个人对他们表示感谢，也十分感激剧组全体成员为这部电影做出的努力。” 　　台下经久不息的掌声。 　　甘敬走下舞台回到座位，眼见掌声仍旧没停歇，又半起身对后面挥了挥手表示谢意。 　　他左边坐着的是导演罗西，右边坐着的是女主角艾玛。 　　“阿甘，阿甘，你说的好精彩啊。”艾玛有些激动，她没敢拍阿甘的腿，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腿，“我什么时候能像你这么潇洒！” 　　“唔？是潇洒么？我还以为是真诚呢。”甘敬笑了笑，问道，“我在来之前听说电影点映的时候反响不错，是有这回事么？” 　　艾玛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点映的时候我就在呢，大家真的很喜欢这部电影。” 　　甘敬有点吃惊，这可和安迪当初做调查所反应的状况不一样啊，难道……他侧了侧身，用余光瞥了一眼后排的安迪，发现他正在和著名导演迈克尔聊的火热。 　　“那就好。这部电影不出意外的话将会申报明年的奥斯卡，你有什么想法？”甘敬询问意见，他在这方面还是有些话语权的，艾玛这个演员给他留下的印象不错，能顺手帮忙的事那就帮一下。 　　艾玛有些犹豫，想了想说道：“派拉蒙说是报女主角的奖项。” 　　甘敬如实点评道：“这部戏里你表现的还不错，但戏份不太多，按照我的想法，女主角可能性还是比较低的，嗯，今年的竞争对手不知道强不强，如果不强的话，入围问题不会太大。但是，最佳女配角的话，可能性就高了。” 　　女孩陷入思考，一抬头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主持人已经宣布电影开始了。 　　这部《Padana》是在美国和意大利上映，不论是欧洲还是亚洲的其他国家，都没有排片，这样的阵势在明眼人眼中就很明显了，它纯粹是一部冲奖影片。 　　而令人好奇和引起议论的是，派拉蒙和阿甘想冲击的是什么奖项？ 　　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 　　阿甘想在两年之后再度冲击奥斯卡的影帝么？ 　　答案就在《Padana》中。 　　…… 　　八月三十号，阿甘最新作品上映了。 　　这一晚，他在美国的忠实影迷纷纷买票进场，他的路人影迷则考虑是抽时间瞧瞧阿甘的新作，至于某些同行嘛，也有选择进场观看的。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周桐就是这样的一位观众，他打着了解阿甘新作的心思进了纽约的电影院。 　　如果单纯作为影迷来说的话，他本人也算是个阿甘影迷，但从工作角度来说的话，作为华谊的一位总监，目的就没那么单纯了。 　　其实，周桐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应该感谢阿甘的，如果不是他挖走了华谊的副总裁刘焘，自己还没那么快上位。 　　可，据说公司是真要起诉百日红了。 　　周桐没什么好纠结的，他当然是毫不犹豫的站在自己公司一方。 　　这次出差在纽约顺便去电影院里看看阿甘不在国内上映的电影也算是为公司做贡献了，人家阿甘大势已成，这既然双方关系不佳，那就更要了解了解了。 　　坐在观影厅的第八排，周桐看了看屏幕的距离，颇为满意这个最佳角度，而到了七点二十分开始放映的时候，他一边调整了坐姿准备欣赏电影，一边分神想到这个时间点阿甘应该是在洛杉矶的某个豪华放映厅举行首映式。 　　电影开始了。 　　派拉蒙标志性的雪山群星标志。 　　但紧接着，周桐就注意到了一般观众不会在意的细节，制片出品方还有一个红花的标志——那是百日红的标志！ 　　曾经百日红刚成立的时候、刘焘还在华谊当副总裁的时候，大家开会还调侃过百日红的名字和标志，觉得真是太娘气了。 　　哪曾想，人家公司发展的是如此之快，连自家的实权副总裁都给挖了过去，现在更是在一部志在冲击奥斯卡的作品里成为制片方。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办公室的视角，这是一个第一人称的视角。 　　随着这个视角的变动，整个办公室里的工作展现在了观众的面前。 　　“开场还凑合，没瞧出什么具体的东西，就看起来是个坐办公室搞税的。”周桐在心里自言自语，不过很快就被生活化的细节给吸引住了。 　　或者说，逗住了。 　　当随着大屏幕里那个视角微微的抖动，一种男人都懂的笑声在放映厅里响起。 　　周桐在笑的时候若有所悟，觉得这方面的审美其实全球各地都差不多的，即便不采用白人、黑人，也很容易被美国观众所接受。 　　“看起来还可以，洗手间的这个电话是给了些悬念。”周桐随着电影进度随时更新心中的评价，他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开个小号在网上写影评，也算是一个业余兼职。 　　接下来的十分钟内容，周桐渐渐皱起了眉头，一方面是为电影里有些枯燥的拍摄，另一方面也是为它所表现出来的内容。 　　电影枯燥是对阿甘作品质量的失望。 　　电影内容是对阿甘表达方向的惊诧。 　　周桐远比一般观众要敏锐，只是看到这里，他就猜到了这部电影的主题，这特么是要写灰色金钱和逃税问题啊。 　　这是要干啥？ 　　这是想砸某些人的饭碗？ 　　周桐心中的紧张压过了电影内容的枯燥，他咽了口口水却发现左右观众仍旧看的很认真。 　　“对了，美国这边的税务很严格，IRS国内税务局是一个让人心惊胆颤的部门。”周桐有些恍然，这部作品在美国给观众的代入感怕是比国内要强多了。 　　可，阿甘究竟是要做什么？ 第七百八十八章 观后感 　　“今天看了阿甘的新片《Padaba》，emmm，在美国纽约看的！ 　　作为一名专业影评人，我为了看电影可谓是不计成本了！顺便，打个广告，有需要我从美国带东西的私信我，能赚多少路费就赚多少……来都来了…… 　　这部电影，怎么说呢，首先表个态，我很惊讶它拍摄的内容，一定程度上，我还有些担忧它的内容。 　　从影片一开始，它就是四个字，平铺直叙。 　　通常情况下，一部好电影是要能勾起观众兴趣的，而想做到这一点，最常用的手法就是留下悬念。 　　《Padana》似乎并没有这种意识，它就是为观众展现了一个税务局工作者的枯燥工作以及背地里偷税漏税但仍旧十分枯燥的工作。 　　写到这里，我似乎应该感慨一句，影评人这种自由职业还是比较幸运的，能把我个人的兴趣变为工作，我是很喜欢这种状态的。 　　嗯，坐在电影院里的前十五分钟，这么说吧，如果不是因为有阿甘，我可能会有离场的冲动，因为这样电影的题材并不是很符合我的口味，但，因为阿甘……时至今日，承认阿甘的号召力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大概是看了二十来分钟，我终于有了些惊艳的感觉，电影在这里让女主角出现了，她有一个很不错的笑容，而种种因素下的阿甘对于这个笑容有所触动，也做出了改变人生的决定。 　　那就是放下屠刀，立地举报！ 　　唔，不过举报是需要证据的，阿甘打算收集证据举报那个一直用自己这个公务员来偷税漏税的团伙，接下来的电影内容就是揭示了阿甘在这个灰色资金链条中的所见所闻，作为一名普通观众来看的话，我觉得瞧着还挺新鲜的。 　　很多洗钱方式是我想不到的，不过在这里最让我有点触目惊心的是阿甘在意大利娱乐圈的见闻——这部分内容我只能说很大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它没在国内上映的原因，但我猜多多少少是有这个因素吧。 　　电影过半之后，我发现它和很多纪实现实类作品不同，这部《Padana》拍的风格没有那么做作。 　　我看过不少纪实类、文艺类的电影，但是它们会有一个通病我相信是大家都能感受到的，那就是用力过猛，容易让观众感受到那种拧巴的情绪。 　　这部电影就不是这样。 　　之前我说了，它是平铺直叙，那么现在我还要用四个字来总结一下，那就是，顺理成章。 　　这种顺理成章是枯燥收集证据、旁边资金链运转的积蓄，是第一眼见到女主角又不断若有若无的积蓄。 　　最终，两条主线的积蓄都在最后迎来了结果。 　　女主角答应了和阿甘的约会。 　　阿甘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死亡。 　　电影最后的画面很美，艾玛·斯通绝对是好莱坞的新星，阿甘按照惯例也在最后一刻的戏份中奉献了高水平的表演。 　　这份最新影评按理说写到这里其实就差不多了，毕竟不是详细的解读，只是为了给大家尝尝鲜，但我还是要多说几句。 　　《Padana》很明显是一部冲击奥斯卡的作品，只是还不知道会冲击哪个奖项，我觉得它的票房不会像阿甘以往作品那么好，而片方选择只在美国和意大利上映也证明他们是知道这一点。 　　同时，可能很多朋友看不到这部电影，可能很多看了电影的朋友不会很喜欢，但我要说，请对我们华夏一个真正的电影人给予一些宽容。 　　对，在我看来，阿甘已经在从一个演员转为一个电影人。 　　前期的作品中，他也有担任过作品的制片人，但更多的只是挂名，近期以来，他尝试过真正的制片、导演，这部电影的剪辑听说也是他一手把控的，阿甘永远是以对电影最虔诚的态度来对待作品，这在当今的国内环境下是极其宝贵的，也是值得珍惜的。 　　《Padana》是一部好作品，但可能不是一部好的商业作品。 　　我仍旧喜欢，也希望你们喜欢。” 　　影评人唐菲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阿甘的最新电影，也第一时间发布了影评，她已然是业界颇有名气的影评人，这份职业给她带来了不错的收入。 　　同时，经常看她影评的人也大多知道她几乎就是一位阿甘的粉丝，这样的身份让不喜欢她的人会质疑她的影评立场，但她的名气仍旧是越来越大。 　　唐菲的尝鲜影评写的很快，她在出了纽约电影院的时候就直接用语音输入了内容，发布之后没看反响，只是在漫无目的欣赏城市夜景。 　　她心里有在琢磨这部电影所要表达的东西，这是之后详细分析需要写的，但思来想去都还是觉得这就像是在朝娱乐圈的某些现象开炮，尽管里面是用了意大利的背景，但电影里的影射实在是颇为明显啊。 　　阿甘不怕得罪人吗？ 　　唐菲呼了一口气，也许，阿甘是不怕的。 　　她蹲的有些脚麻，站起来跺了几下准备回酒店和看自己影评的影迷交流，可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咦，那是华谊的内容总监周桐啊，他这架势也是第一时间看了阿甘的《Padana》？ 　　就在唐菲驻足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之际，周桐一侧头也是看到了唐菲。 　　“呃，嗯，嗨。”周桐是认识她的，两个人曾经一同出席过活动呢，这种情况下，他面色有些尴尬的打了声招呼。 　　“嗨，周总监，这么巧。”唐菲一动念就知道眼下是什么状况，现在华谊和阿甘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好，“我来这边出差，朋友在等我，有空聊啊。” 　　“嗯，好，我也是。”周桐的脸皮还没修炼到家。 　　两人分别，唐菲在转过街角的时候看了眼华谊周桐总监的身影，心中觉得有些滑稽，这是连华谊的人都忍不住想进电影院看看阿甘的电影么？ 　　唔，只是不知道，某些影视行业的人看到这部电影会是什么感觉？ 　　害怕？惊怒？恬不知耻？ 　　唐菲走在回酒店的路上，心情莫名的有些愉快起来。 第七百八十九章 选择 　　“嘿，安迪，你看，国内也是有影迷专程来看我的电影的，还写了影评。” 　　首映式过后，甘敬和安迪以及助理是回了酒店。 　　“你是华夏的天王巨星，这不是很正常么？”安迪丝毫不觉诧异，这是一线A咖应该有的反响。 　　甘敬笑了笑，尽管不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但每每看到他都感觉挺好的，这是影迷的认可啊，嗯，尽管有些影评写的是有批评的内容，但只要是合理合情的批评，他都不觉得有什么。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很正常。 　　“安迪，红茶还是咖啡？”助理在一旁收拾了两人带回来的文件，问了一杯饮品需要。 　　“红茶。”安迪表示了感谢，他今天一同参加了晚上的首映式，可白天的时候也不是清闲的，现在着实是有些疲惫了。 　　甘敬在示意自己需要一杯咖啡被拒绝之后有些无奈的也接过了一杯红茶，随后仍旧是兴致勃勃的在看影评。 　　《Padana》是一部志在冲奖的电影，也是一部少有的让甘敬自己无需关注票房的电影，它需要的不是票房，是口碑。 　　而口碑从什么地方来？ 　　社交网络上的观众反应、线上专业网站的影评、杂志媒体的专栏，这些方面产生出来的综合反应就是一部电影的口碑了。 　　当然，很多方面的数据是可控的，给观众的引导性也是可控的。 　　这是奥斯卡的冲奖需要花钱的部分原因。 　　“诶？这是一个我认识的影评人写的，点赞数还挺多。”甘敬翻了两下，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她说，阿甘永远是以对电影最虔诚的态度来对待作品。” 　　甘敬抬头哈哈一笑，仰面作羞涩状，对房间里的另外两位说道：“哎呀，评价太高，评价太高，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安迪瞥了他一眼，打开了自己的手机视频，随口答道：“没说你敢当啊。你现在应该瞧瞧美国这边的评价，毕竟这边的口碑才决定了奥奖的倾向和派拉蒙的策略。” 　　甘敬摸了摸下巴，认真的点头：“有道理。”刚才是习惯性的看国内的反响，但实际上，不得不承认一点，国内观众的影响是比较小的。 　　他点了点鼠标，同时点开了IMDB和烂番茄这两个在美国最具影响力的影评网站，这边现在也已经有了很多的影评。 　　两边目前的评分目前也是差不多，IMDB是8.5分，烂番茄是90%的fresh，都还属于影片刚上映还稍有偏高的阶段——如果一部片子质量太差，也会有一定程度上偏低，第一印象总是容易让人失控的。 　　甘敬浏览了一会，忽然惊讶道：“我看到有影评已经是在把《Padana》和《聚焦》作比较了，嘿，还是比较这两部冲击奥斯卡的几率。” 　　安迪的目光从和妻子的视频连线中移开，关心地问道：“怎么样？” 　　一旁在刷国内影评的阿文也凑近了一些。 　　甘敬逐字逐句的念道：“这两部片子都给了我惊喜，作为一个喜欢这方面现实题材的观众来说，我很高兴能在今年同时看到两部好片子。不过，如果让我来选奥斯卡，可能《聚焦》给我的冲击和震撼更大。” 　　甘敬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毕竟我们都知道娱乐圈里的钱不会那么正常，每年实在有太多的烂片了，但是宗教之中的龌龊不是那么容易想到的。今年如果我有投票权，我毫无疑问的会投给《聚焦》。” 　　安迪皱眉，说了一句：“果然如此，《聚焦》在题材的选择上更占优势，而且是很难扭转的。” 　　甘敬抿了一口红茶之后说道：“还没念完呢，还有一句，这个人最后还写了一句！他写的是，对不起了，阿甘！” 　　安迪：“……” 　　阿文：“……” 　　听起来，这人还是阿甘的影迷，最起码，是个路人粉。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聚焦》。 　　尽管还不是大数据下的采样，但如此一条影评内容已经是可见一斑了。 　　“不知道派拉蒙到底会不会改变策略，真是要冲最佳影片的话，整个剧组也就只能你发声站台，到了最后失利的话影响不太好。”安迪有些忧虑。 　　“派拉蒙的人眼睛要是不瞎，应该是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甘敬继续往下翻，发现这条影评之下的评论差不多是八二开，百分之八十的人认同这位作者选择的理由——《Padana》是部好作品，可惜是遇见了更令美国人敏感的《聚焦》。 　　“人的眼睛肯定不会瞎，但是我怕有些人出于个人利益选择性失明，这种公司里出现什么事都不稀奇。”安迪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甘敬沉默下来，这一点确实不得不防。 　　网上的影评数量逐渐增多，甘敬一直是看到了凌晨一点钟，算是几乎都看了一遍，发现越是靠近电影刚放映时间的影评越是容易给出好评。 　　他想了想就明白了原因。 　　自己之前的片子票房和口碑都不错，这样积累下来的气场其实是有引导性的，一些人即便是想差评也会在刚出来影评时被这种因素影响到，毕竟上来就写影评的人往往是有些粉丝性质的。 　　等到时间稍晚，群体氛围减弱，夜深人静不容易被喷之际，一些不太符合整体意见的言论就会出现，他们也未必是恶意，只是电影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的。 　　凌晨两点钟，甘敬睡下，脑袋枕上枕头的时候他还在思考明天与派拉蒙会见应该做的准备，宣发冲奖是一手，谦辞转竞纪录片又是一手。 　　这两手其实都容易伤到面子，前者怕是拼不过，后者没准会被当成害怕了。 　　如此想着，不知不觉甘敬也就睡了过去。 　　不过，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甘敬很无奈，吃过早餐之后吃了两片消炎药，带上助理和安迪直奔派拉蒙总部。 　　上午九点钟，派拉蒙影业的高层会议正式召开。 　　“昨晚首映过后，我看到了各大影评网站的内容，这个事情，大家怎么看？” 第七百九十章 定论 　　派拉蒙会议上，总监、副总裁还没说话，甘敬坐下之后用沙哑的嗓子先开口了。 　　他今天嗓子不舒服、身体感觉也不算好，不想听冗长的会议流程，如果不是派拉蒙方面的强烈要求，他甚至是只想等一个结果就行，你们说咋宣传，那就咋宣传。 　　然而，实际情况是，宣传阵容中的重磅队友不能缺席。 　　“阿甘，你嗓子怎么了？不要急嘛，我们今天这场会就是要汇总一下情况，后续情况也是需要一点点往上递交的。”影视总监帕克解释了一句。 　　甘敬有点无奈，听这意思还是要有各种流程。 　　帕克又多解释了一句：“目前我们已经是开始在各个媒体进行投放，看看不同方面的反应，这些效果需要时间来酝酿，有些地方还需要你的配合。” 　　没办法，吃这碗饭就得这样做，甘敬有些仄仄的点头。 　　会议重新回到原本的轨道上。 　　当一个公司的层次架构足够多，那么，它的会议也大都会足够冗杂，甘敬在国内自己公司的时候对这种情况很不喜欢，在有限的读了几本管理书后，他特别推崇扁平化管理。 　　出乎意料，效果似乎也还不错。 　　甘敬坐在会议桌的右首首座，安静的聆听着派拉蒙层层面面的汇报、分析，这些都是最新的反馈和接下来做决定的依据。 　　“目前来看，观众对于我们电影的评价还是比较高的。” 　　两个半小时之后，帕克给出了满意的总结。 　　甘敬注意到这位总监似乎是看了自己一眼。 　　“我们对于这部电影的票房没有太高预期，但现在看起来盈利是完全没有问题的，首日票房有一千一百万美元。这是得益于阿甘的号召力。” 　　《Padana》的成本是两千万，一般能达到六千万的票房成绩就能回本，现在首日票房的表现按照趋势来说，盈利是没有问题的。 　　甘敬点头示意了一下，微笑展示风度。 　　“下一步，我们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来做出调查，在我们正式上映了《Padana》之后，大家对于《聚焦》和它的比较是怎样的？调查样本会尽量符合奥斯卡评委们的参数，而在这周之前，我们需要做出竞争哪个奖项的最终决定。”帕克严肃地说道。 　　随后，他看向阿甘，露出笑容：“在做调查的这三天，阿甘会登上一些节目的舞台释放一些信号，我们会收集这方面的反馈。” 　　奥斯卡的角逐有时候就像是一场游戏，充钱氪金就能提高爆率，但是这场游戏的花费是以千万美元计的，所以在按下充钱按钮的时候，大家都需要认真考量。 　　甘敬没什么意见，他来这边就是干这活的。 　　高层会议散去，帕克和阿甘单独留了下来，他还需要沟通一下后面活动的日程安排，比如，阿甘是想先参加男主持人的节目呢，还是先参加女主持人的节目…… 　　甘敬略有些认命的梳理了一遍节目单，又拿回了一沓节目上的备稿，这些都是派拉蒙在电影还没上映前就准备好的。 　　从这一点来说，派拉蒙还是不打无准备之仗的那种。 　　接下来的三天，美国各大有影响力的节目开始陆续出现阿甘的身影，这些都是派拉蒙动用资源所推出来的。 　　这对于阿甘自己当然是件好事情，能够增加曝光量，不过随着他自己本身定位的改变，这种好处也就是有限。 　　目前甘敬在好莱坞的定位比较简单，一是影帝级别的男演员，二是拥有足够的市场号召力，这和近年来慢慢兴起的流量明星有着明显区别。 　　前者不需要时刻维系曝光，后者则对热度不可或缺。 　　这也是甘敬有底气把重心转移到亚洲的原因之一，个人事业上或许会有所削弱，但损失与得到的衡量还是很容易分辨的。 　　上节目、露笑脸、论言辞、谈奖项、聊作品，甘敬完成的很尽心尽力，他也算是借着这些机会来告慰下自己在美国方面的影迷。 　　不过，看了节目的观众们不会知道，舞台上一切正常的阿甘为了自己的声音保持流畅打了封闭针，由此才是堪堪维系了能完成节目的状态。 　　三天密集的活动过后，甘敬又保持了一天一会到两会的出席频次，全面听取了派拉蒙的调查进度。 　　终于的终于，他等来最后的这一天，一众派拉蒙高层的表情沉重、情绪低落。 　　到了这时候，甘敬也不试图掌握会议主动了，他一周的时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么一会。 　　这次会议不算冗杂，也没有了第一次那种热火朝天的汇报，但帕克仍旧很重视阿甘的意见，他这些天是知道阿甘的付出并深深为之赞叹的——这是职业精神。 　　“目标的转变我觉得应该多听听你们宣发部门的意见，他们才是专业的。”甘敬声音低沉沙哑，他在录完节目之后就不再打封闭针，转而是让喉咙慢慢的恢复，“但我觉得前面的准备倒是仍旧可以延续，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目标是对准奥斯卡最佳影片。” 　　“等到引起热议之后，我们再宣布因为《聚焦》电影反映的深刻题材，我们愿意转而竞争纪录片。”甘敬淡淡的强调，“是我们愿意，而不是我们竞争不了，是谦让，而不是退让。” 　　帕克思考了几秒钟，点点头，称赞道：“美妙的东方文化。”美国人不太讲究谦让，但并非不懂这种态度。 　　甘敬喝了一口茶润喉：“我的意见就这些吧，我尊重派拉蒙的策略决定。” 　　好莱坞影视巨头一旦发力，它能展现的力量是很庞大的，能做出的调查研究也是之前安迪所做的不能比的，到了现在这一步，他们很明白，《Padana》与《聚焦》的撞车是一场事故，己方会是受损严重的那一方。 　　帕克没有当场宣布派拉蒙的决定，但在散会之后向阿甘明确了这一点，后者情绪很稳定。 　　如果按照竞争最佳影片的安排，甘敬仍旧会在美国停留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转而争夺最佳纪录片的话，甘敬现在已经可以回国了。 　　到了明年年初的时候，他会再来美国为电影刷一刷存在感。 　　不过，当甘敬买下返程航班机票后，他刷到了国内的新闻。 　　——《阿甘将会冲击他的第二座奥斯卡小金人》 　　——《二度影帝，奥斯卡的阿甘现象》 　　“嗯……这算是捧杀吧……距离奥斯卡还有小半年呢，怎么国内媒体一副我已经拿了小金人的模样？” 　　甘敬有些无奈，相比较这种报道，他其实更愿意看到百日红和优酷谈妥独家线上播放《圣人巫妖》的消息。 第七百九十一章 本质 　　甘敬在美国和派拉蒙的活动持续了小半个月。 　　这段时间里他固然是时刻忙着，但百日红公司上下也没偷闲。 　　之前和韩方希杰公司以华夏币一亿的价格成交了《圣人巫妖》，这足以让公司上下都为之振奋，随后而来的就是与亚洲另外一个国家霓虹国的联系。 　　这方面的进度百日红没有着急，保持着诚意和筛选，而国内似乎是同样受到成交消息的影响，优酷方面主动提高了报价。 　　最开始的接触过程中，优酷方面给出的价格是7500万，彼时是各个卫视皆不看好的环境，百日红便很明确的予以了拒绝。 　　现在，优酷先是把价格提到了一亿，随后收到爱奇艺以同样价格参与到竞争之中的消息后以近乎莽撞的效率又把价格提高了三千万。 　　一亿三千万，线上独播权。 　　这是一个击穿百日红心理底线的价格。 　　什么是线上独播权？ 　　那就是授予全网独家播出的权利，同时，百日红仍旧可以在线下把《圣人巫妖》出售给地方卫视。 　　爱奇艺是竞争者中的另一方，他们面对这个价格犹豫了，接下来就很顺其自然，百日红答应了优酷的合作。 　　等到甘敬在九月十九号飞回国内的第一天，百日红火速召开了小范围的高层会议。 　　“诸位，诸位，我们可以计算一下了，韩国希杰的一亿、优酷线上的一亿三千万，霓虹国电视台现在是报出了七千万的价格，如果最后能成交，那加在一起就是三亿华夏币。”老陈从会议开始就一直是笑眯眯的。 　　“总算是特么的松了一口气。”副总裁刘焘如释重负的样子，“你们不知道，我圈内不少朋友都笑我们在电视剧这方面冒进呢。” 　　“其实，这种情况下，我们在卖给卫视方面就不存在压力了，现在只是个赚多赚少的问题。”新媒体部的杨兰最近新加了副总裁的头衔，不过仍旧是主管媒体这一块。 　　甘敬看着众人喜笑颜开，情绪也跟着好起来，不过他仍旧需要做出提醒：“好了，赚钱的事情可以放一放，第一步走的不错，那就更需要把后面都走好，不然就太浪费了。” 　　“A计划的项目，你们觉得明年做出几部比较好？”他认真询问道。 　　百日红A计划，神话电视剧输出世界观之后制作相关IP电影，收割亚洲票房市场，当然，只有到后面才算是收割，前面是为基础。 　　一直保持微笑的李娟开口先给了一个思路：“第一部电视剧赚钱了，它的利润可以放在整体里平衡刚开始电影可能存在的亏损，另外，公司资金的使用我强烈建议应该更加开放。” 　　“开放？”甘敬没明白。 　　李娟有些无奈，她是有过普华永道十来年的工作经历，对于资金是最为敏感的，在刚进入百日红的时候她分管的是新艺人的培训体系，这是她在杨宓工作室负责的东西，现在在新公司做的相当不错，但她必须批评百日红公司的资金使用。 　　这简直就是相当原始野蛮的使用方式。 　　阿甘竟然是直接使用流动资金来进行制作！ 　　正确方式应该是使用银行的钱好么！这些流动资金完全可以购买一系列金融产品，然后再拿这些产品交给银行进行质押从而获得贷款！ 　　“呃，其实只要有的用不就行了。”甘敬在听完了李娟额外的话题之后有些不以为意，不过在看到其他数人颇为赞同的神色之后发觉这样的操作想法是有存在空间的。 　　“甘总，我之前是给你的邮箱发过详细的陈述文档，不过你没回，所以这次我必须当面给予强烈的建议。”李娟十分严肃，甚至于严肃的有些过分。 　　甘敬看向老陈，老陈也回以一个略微吃惊的眼神。 　　百日红是一家发展很快的公司，资金问题也从来没引起过大家的注意，但是外界之人恐怕完全想不到它内部资金链的运转可谓是简单粗暴。 　　究其根本，阿甘是外行，老陈也是半路转行，最高管理层的眼光一直是放在作品而非资本运营上的。 　　“成，这个问题明天我们、不、后天吧，李娟再整个详细的报告，后天我们研究一下。”甘敬这个时候乐呵呵的了，“照我说，没钱了就卖点股份得了，欠银行的钱总是有些不自在。” 　　李娟带着强烈情绪否定的摇头。 　　甘敬耸耸肩，拍了拍巴掌，回到正题：“明年的计划，你们觉得几部为佳？” 　　“首先，继《圣人巫妖》后的第二季《人神天地》或者叫《天地主角》是可以提上日程了的，这仍旧是基础。”刘焘整理思路，“电影方面，我不建议进度太快，事实上，我觉得一部就够了，可以先试试水。” 　　杨兰反对：“1部太少了，我要提醒一点哈，我们的电影首先是有国内票房市场打底的，亚洲其他国家是属于攻略的一方，我们大可不必悲观。” 　　甘敬微微点头。 　　老陈笑道：“一部电影也不够咱们艺人来分啊，胡戈人家是签了电影约的，黄渤是工作室刚挂过来的，周讯也是，单单这三位，资源不给能行么？别提还有阿甘、咚雨，新人迪莉热巴和刘浩然是不是也要露露脸？我的意思是两到三部。” 　　刘焘提醒道：“一年之内开一部电视剧、三部电影，而且制作成本都不小，有风险的，陈总，另外除开这个大IP的制作，咱们肯定还要其他项目的合作交流，不能单就局限在这上面啊。” 　　甘敬又是微微点头，嗯，都挺有道理的。 　　众人就着各自观点继续沟通交流了一会，最后默契的停下，把目光投向了自家老板。 　　“嗯，我的思路本来很清晰的，听完你们说的都给整迷糊了，咳，咱们的钱还够吗？”甘敬咳了一声，先问了一个自觉关键的问题。 　　李娟稍有咬牙：“够，绝对够，不用卖股份！” 　　“这样啊。”甘敬斟酌，慢慢地说道：“原则上我是倾向于3这个数字的，但是我和你们不同，作为一名演员，我很关注这样的时间里能不能做出好故事来。” 　　“同志们啊，任凭算的再好，回归到本质，作品必须要好才行啊。”甘敬挥挥手，“我对这方面存在忧虑。” 　　“不要被数字被预算被市场迷住了眼，保持清醒，花才有百日红。” 第七百九十二章 极挑 　　甘敬归巢。 　　百日红轰然运转。 　　仅仅过了一天，公司与优酷签订电视剧独家线上播放权的消息就登上了媒体的报道，与之对应的是，两家公司合作的发布会也很快召开。 　　“我们很高兴能拿下《圣人巫妖》的播放权，这部电视剧是今年乃至最近数年来最优秀的大型神话电视剧，百日红公司也是一家锐意进取的影视公司。这次合作会是我们合作的开端，我们有信心它的点击量会冲击新高记录。” 　　这段话是甘敬在优酷网站看到的发布会内容，是优酷影视副总裁的讲话，嗯，看起来确实是挺高兴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电视剧将会在11月初上线，而在这之前都将会是它的宣传期，百日红目前能发动的资源也算是颇广，不过，一直没有例外的是，公司最大最好的资源是阿甘这个人。 　　甘敬在回来连续处理了两天公司事务之后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担子一下子放了下来。 　　随着百日红管理层的日渐缜密，公司的整体运行是纳入良好轨道的，这和刚成立那会不同，那时候甘敬和老陈需要经常在电话里讨论不同的事情，现在嘛…… 　　甘敬不是一个公司独裁者，最起码，离开了片场不是，他只是稍微有些不习惯，不过在意识到状况之后，他心情还是不错的，打算正好趁着这个从美国提前回来、公司不需要自己插手的间隙来休息休息。 　　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这一次，他打算自我放假十天！ 　　不、不，十五天！ 　　不、不、不，要来就来狠的，一个月！ 　　甘敬向老陈通知了自己的决定，只打算窝在家里偶尔看看编剧们关于神话电影的编写进度。 　　九月，京城的天气已然不像八月份那样动辄就上三十度，它渐渐有了些秋高气爽的意味，但，也还没彻底凉下去。 　　“我喜欢这个天。” 　　甘敬的双腿泡在泳池里，对着一条刚刚从水里爬出来全身还湿漉漉的金毛嘀嘀咕咕。 　　“泡着泳池晒着太阳简直就是对我身心最美妙的修复，狗子，你知道么？我生病了！” 　　金毛的眼珠动也不动，只是耳朵有轻微的晃动，两脚兽好像确实有病。 　　“如果不是想着家里还有你这一条狗，我就……”甘敬头颅低垂。 　　金毛听到这里终于给出了反应，它站起来先抖了抖毛发上的水，然后面对两脚兽蹲坐下来，这是它表示认真严肃在听的动作。 　　甘敬缓缓抬头，摇头道：“如果不是你，恐怕我已经，我已经在迈阿密的阳光沙滩晒着太阳看比基尼了。” 　　一只狗重新趴了下去。 　　另一只、嗯、另一个人则是听到客厅里电话的声音从泳池里爬了出去，之前的私人电话已经随着时间的变化慢慢变成了公务电话，所以，在刚刚回国之后，甘敬就又换了个私人号码。 　　“喂？渤哥？啥事啊？” 　　“什么？邀请我去参加你那个综艺节目？” 　　甘敬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看了一眼外面的泳池和狗子，又看了一眼蓝天和白云，迅速假笑道：“不行啊，渤哥，我这走不开啊，我在美国还有事呢。档期很紧的，侬晓得伐？” 　　下一秒，手机听筒里的声音立即震耳欲聋。 　　“阿甘！你唬谁呢！你给我装！你给我使劲装！” 　　甘敬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待到黄渤的咆哮声降低之后才重新靠近耳朵，不过不待他解释，电话已经挂断了。 　　“生气了？”甘敬捏着手机有些无语，唔，明年的电影中肯定是要有渤哥戏份的，他应该用哪个角色呢？编剧们编写剧本的时候得是提前考量啊。 　　“甘敬！甘敬，你给我出来！” 　　正当甘敬情不自禁琢磨电影事情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声音。 　　足足愣了五秒钟，他才确定不是自己幻听了，这熟悉的声音是从大门那边传来的。 　　甘敬把手机往大裤衩的口袋里一塞，趿拉着拖鞋直奔门口而去。 　　“我勒个去，渤哥，你怎么在这呢？”甘敬开门发现两个人是在门外，一个是黄渤，另一个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黄渤不答，只是反问：“你特么不是在美国呢？嗯？你丫嗖的一下子飞回来的？” 　　他“啧啧”的绕着阿甘走了一圈，右手去扯了扯阿甘的大裤衩，继续开火：“你特么不是档期紧？你就穿着这样一身档期紧的啊？这到底是档期紧还是裤裆紧啊？” 　　甘敬在短暂的惊愕过后迅速抚平了心绪，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的打了个哈哈，对着另外一个陌生人伸出右手道：“你好，我是甘敬。” 　　“甘老师好，我是东方卫视的严敏。”陌生男人是个短发中年男人。 　　“不要叫他甘老师，喊阿甘就行！”黄渤犹自有些气呼呼的。 　　甘敬左手往背后一负，右手慢悠悠的在空中挥过，云淡风轻的犹如见了小孩子打闹的长者般微笑道：“哎，小渤，何必小心眼，进来吧。” 　　黄渤一口吐槽之气堵在胸口出不来，他猛然的一窒，竟然是堂而皇之的往门口草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甘敬恰如其分的皱眉，也不管他，只是对着严敏歉然一笑：“不要介意，不要介意，小渤平时不这样的，可能是今天见了狗子有见到同类的兴奋。” 　　刚才还趴在泳池边的金毛已经是蹲在一边瞧着这边三个人了。 　　严敏目睹了一场阿甘不要脸式的表演，心中的古怪情绪当真是强烈。 　　“阿甘你特么的病是全好了是吧，你还休息个屁啊。”黄渤被阿甘不带脏字的说了一通也不生气，他“咣当”一声的关上大门，伸手拍了拍狗子的脑袋，毫不留情的继续延续刚才通话的怒气。 　　甘敬连连摇头，称呼也改回来了：“渤哥，你不懂，病去如抽丝，我这病啊不能吹大风，不能吃凉的，不能……” 　　他说到这里忽然瞧见泳池边上的冰镇西瓜和凉饮，瞬间改口：“当然，这都是医生说的，我琢磨着偶尔吃点东西享受下，精神上的愉悦也是有助于病情恢复的。” 　　黄渤走了两步也发现了遮阳伞下的躺椅、躺椅旁桌上的西瓜与凉饮，他冲着阿甘翻了个白眼，也不再理，大剌剌的奔着客厅冰箱而去。 　　十秒钟后，他拿了两罐啤酒出来，抛给了严敏一罐。 　　“坐，坐，都坐。”甘敬招呼了一声，对着一边的狗子的也说了句，“你去边上玩吧。” 　　金毛听话的走开，直令严敏有些惊诧。 　　午后有云，秋风习习，甘敬喝着凉饮、黄渤与严敏喝着冰啤，一时间倒也挺惬意。 　　“阿甘，别废话了，我这次来是让你参加节目的，别的不说了，给不给这个面吧。”黄渤很干脆，一如他是干脆的直接登门而来。 　　另一旁的严敏就比较有礼貌了：“甘老师，是这样的，我是东方卫视《极限挑战》节目的总导演，听渤哥说您最近比较有档期，所以想来请您作为嘉宾来参加一期节目的录制。” 　　甘敬一笑，先怼了下黄渤：“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这是请人的态度吗？咳，严导啊，我不太习惯上综艺啊。” 　　这是好不容易抽出来的假期休息，他没打算去走什么通告，这不，连自家的《影视观察》也没上。 　　“《杀人者的记忆法》你忘了！先宣传一波啊，你知不知道《极限挑战》是现在收视最好的综艺？”黄渤一口气把啤酒喝完，捏瘪了啤酒罐。 　　甘敬无所谓的一笑，也不答话，他当然不会在意综艺火不火，而《杀人者的记忆法》那是十二月份才会上档的电影，现在宣传是偏早的，黄渤这话纯属是诓自己去的理由。 　　“甘老师，我是觉得您可以在我们这节目上展示下生活中的形象，我们节目规则都比较简单，也不会有太多的台本。”严敏在一旁帮腔。 　　“叫我阿甘就好了，也不用您，听着还挺别扭的。”甘敬说了下称呼，仍旧是犯难道，“严导啊，不是我推脱，实在是我近来身体不适，渤哥是知道的，之前在剧组的时候我都是喝葡萄糖，也就是这两天我才没喝那玩意。” 　　严敏看了一眼黄渤，黄渤则是一副直指本心的样子：“阿甘，你给我说句实话，你这身体能不能上综艺？实话，我要听实话！” 　　甘敬缓缓抬头，认真道：“真上不了。” 　　黄渤直瞧着阿甘的眼睛，没说话。 　　一旁的严敏不禁有些失望，看起来确实是这样，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阿甘身体有恙，不然这样的超一线也不会空出来这么长的档期。 　　不过，下一刻，严敏就睁大了眼睛。 　　黄渤是两声冷笑，抬起右手指了指阿甘：“你知不知道，你演戏有个习惯？” 　　甘敬茫然不解：“习惯？” 　　“你在入戏前会习惯性的动动右眉！”黄渤大声地说道。 　　甘敬大吃一惊，自己有这习惯？没人和自己说过啊！ 　　“你诓我吧？”他怀疑的看了眼黄渤。 　　“你不信，你自己照镜子试试。”黄渤看了眼目瞪狗呆的严敏，解释了一句，“这货刚才都是装的，他是在演呢，别信，刚才说的一个字都别信！” 　　严敏将信将疑，刚才可真没看出来阿甘有表演的痕迹。 　　“呃，我看看。”甘敬从客厅里拿了镜子出来，放在桌上，看着里面的自己。 　　我是警察，我是卧底，我要当个好人，他在心里如此默念，眼睛则是盯着镜子——嘶，右眉果然轻微的动了动。 　　甘敬有些不信邪，这种动作自己从来没发现过啊。 　　我是黄渤的叔叔，我是黄渤的叔叔，他为自己换了一副情境，眼睛仍旧是盯着镜子，这次，右眉还是有一样的动作。 　　“居然会这样，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甘敬终于信了，他放下了镜子，口中喃喃自语的十分惊奇。 　　黄渤在一旁“啪”的又开了一罐啤酒，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就叫做你的对手永远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学到了吧，小贼，我注意你很久了。” 　　甘敬出道已经好几年了，但这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在表演前的小习惯，内心颇有些心悦诚服，他举起杯子，伸过去碰了碰黄渤的啤酒罐，笑道：“佩服佩服，渤哥观察还是可以的。” 　　“那是，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情况没碰见过，你这家伙也不赖，我差点就被你给蒙过去。” 　　“哎，哪里，还是渤哥慧眼。” 　　两人进入了商业互吹的阶段。 　　严敏已经是不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刷新！ 　　刷新！！ 　　从一打开门到现在，阿甘的表现已经强力刷新了自己对他的印象！ 　　面不改色！连哄带骗！ 　　原来，这才是影帝阿甘的正确打开方式么？ 　　严敏觉得自己真是太脱节了。 　　“扯了这么多，你到底去还是不去？”黄渤又一次图穷匕见了，随即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甘敬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这是打给谁。 　　很快，电话接通了，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渤啊，什么事啊？” 　　甘敬听到这声音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侧头看向严敏，问道：“孙红镭也在的是吧，我记得之前好像谁和我提过，诶，好像就是渤哥说的。” 　　“我来阿甘家里邀请他去咱节目啊，他不给面啊，我觉得还是得大哥出马，颜王的面谁敢不给。”黄渤特意说的很大声，手机也是开了外音的。 　　甘敬乐呵呵地问道：“阎王？阎王叫人三更死？还真符合形象啊。” 　　节目导演严敏解释道：“不是那个阎，是颜值的颜，红镭哥是我们节目的颜值担当。” 　　“噗！” 　　甘敬彻底被逗乐了，他想了想孙红镭的长相，又看了看面前的黄渤，一时间还真有些分不清哪个更丑。 　　他起身去拿黄渤手中的电话，对着话筒笑道：“红镭哥啊，我这要去了，那你可就不是颜王了啊，我不能去啊，我怕坏你的声誉啊。” 　　“阿甘！你来，你来！我颜王让座给你！他们都欺负我，你来帮我恁死他们！”孙红镭声音拔高了一度。 　　甘敬笑的都要挠头了。 　　“渤哥的面子可以不给，红镭哥那可是我第一部电影就罩我的啊，行了，行了，我去录一期。”他松口了。 　　严敏大喜，这可是重磅级的嘉宾，而且，从今天下午的见闻来看，他们本身的化学反应就很好！ 　　“阿甘，渤哥，那我先回去，时间挺紧的，既然阿甘答应了，那我回去商量商量新一期的玩法。”严敏工作为重，实际上，他之前还真没想到是能邀到阿甘。 　　“去吧去吧。”黄渤答道，“我来把他口风锁死，这家伙，可难弄的很。” 　　甘敬耸耸肩，丝毫不觉得自己难弄，难道不应该是和气和气、不灵不灵的么。 第七百九十三章 切入点 　　东方卫视《极限挑战》第一季迄今为止已经播出了11期，节目组原本在最后的收官战是不打算邀请嘉宾的，但是黄渤在和导演严敏聊天的时候偶然聊到自己跟阿甘在合作《杀人者的记忆法》刚杀青，两人一合计，是不是可以邀请阿甘来当嘉宾？！ 　　于是乎，在有能邀请很少上综艺的阿甘的情况下，严敏果断和台里打了报告，改变了原本的录制计划。 　　《极限挑战》是今年最火热的综艺节目，六个嘉宾有了奇妙而和谐的化学反应，成为东方卫视的综艺王牌。 　　只是，在能有阿甘加盟的情况下，谁会拒绝呢？ 　　最后一期的节目规则很快有了变动，而在最新的沟通过程中，阿甘把周咚雨也给带了过来，也就是说，最后一期会有两位嘉宾。 　　极挑的录制气氛是很欢快的，哪怕是刚来这节目时有些拘束的张艺星也有了很大的改观，他借助这档节目成功提高了一位韩国偶像团体成员在华发展的国民度。 　　最新一期刚要开始录制，张艺星刚到现场就瞧见了孙红镭在和黄磊聊天。 　　“师父，红镭哥。”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哎，来来来，艺星啊。”黄磊见到张艺星这个自己在节目里认下的徒弟后连连招手，“今天有嘉宾来，回头见了面可得给你介绍介绍。” 　　张艺星坐下，随手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水，笑问：“谁啊？” 　　孙红镭神神秘秘地说道：“一个很有牌面的嘉宾。” 　　张艺星对这位老大哥的搞怪已经见怪不怪，扭头去看黄磊：“师父，是谁啊？” 　　黄磊乐呵呵的笑着，稍微卖了点关子：“一个挺厉害的人，不过我之前也没打过交道，介绍你认识认识，打好关系没坏处。” 　　作为韩国exo中的华夏人，张艺星现在选择回国发展，他的基础还比较薄弱，不像面前这两位是老资格。 　　在综艺节目上，嘉宾们不会聊个人发展、业内人脉信息之类的事情，但是在场下因为彼此的良好关系，自然会聊到本行。 　　张艺星知道黄磊不像是孙红镭有时候会乱发神经，闻言就是点点头。 　　过了一会之后，六位固定嘉宾渐渐都到了，他们聊着天在等两位特殊嘉宾。 　　很快，第一位特殊嘉宾在工作人员的陪伴下出现了，张艺星在见到她的时候心里有些嘀咕，周咚雨可不像是黄磊口中那样的人物啊，而且，她在第7期的时候已经来过一次了。 　　那么，应该是下一位嘉宾了，会是谁呢？ 　　张艺星又问了其他几位嘉宾一次，还是被他们卖关子不肯明说。 　　终于，十分钟之后，第二位，也是最后一位嘉宾出来了。 　　Skr。 　　黑漆漆的最新款保姆车停下，车门拉开。 　　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走了下来。 　　张艺星看到这个人，他认识但从来没见过的人，原来是他，不仅在国内有名，在韩国也很有名的大咖。 　　甘敬！ 　　“嗨，严导，嗨，黄老师、红镭哥、渤哥、小猪哥、王汛老师、张艺星，大家好，不好意思，稍微迟了点。” 　　甘敬下了车一路打招呼。 　　这边六位嘉宾有关系好的、有听过名的、有完全没打过交道的，此刻自然也是团团打着招呼。 　　“阿甘，对你神交已久，今天第一次见面啊。”孙红镭、黄渤都是好朋友，这会就笑眯眯的站在一边，黄磊作为前辈、也是北影的老师，这会就握住了阿甘的手。 　　“黄老师，我早就想听听您的课了。”甘敬客气着说道。 　　“好了好了，你俩别惺惺作态了，一个是北影老师，一个是中戏老师，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嘀咕对方呢！”黄渤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用吐槽来拉近距离。 　　甘敬一笑：“我差不多是挂个名，只是偶尔去上节课。” 　　“谦虚了啊，我听说学生们都特喜欢你的课呢。”黄磊乐呵呵的很和气。 　　甘敬嘿嘿一笑，转而看向了罗志翔和王汛：“第一次来录节目，小猪哥和王汛老师多多照顾。” 　　“哎呀，可别叫我老师，你们都是实打实的老师，我年纪大点，就随便喊我声汛哥就行。”王汛握了握手。 　　甘敬面色稍有些古怪，歉然解释道：“我老是习惯性的这样称呼周讯，迅哥儿、迅哥儿的，王汛老师，这称呼挺好的。” 　　一旁的孙红镭帮腔：“还真是，阿甘平常就喊她迅哥，你俩还撞名了啊。” 　　王汛脸上稍有一丝尴尬，不过看起来阿甘倒不是故意落自己面子，那也就没办法了。 　　黄磊往前走了两步，拍了拍旁边站着腼腆微笑的张艺星，介绍道：“这是张艺星，别看长得俊，人可老实了，不像小猪那样滑头。” 　　罗志翔立即抗议道：“喂，喂，磊哥，我和阿甘也是第一次见面，你不要破坏我的美好形象好不好？” 　　“你哪来的美好啊？”孙红镭拽了他一把。 　　众人聊作一团，甘敬对着张艺星点头微笑致意。 　　摄像组和导演组还在为即将到来的录制做着准备，这边寒暄完毕之后，甘敬拍了拍因为自己多要了一个位置而过来的周咚雨肩膀。 　　“公司里帮你了拿了个百事可乐的广告，现在拍了吗？”甘敬一张口就是公事。 　　周咚雨撇撇嘴：“没呢，等这边录制完就拍了。” 　　“纪梵希那边呢？”甘敬又问。 　　“我从那边接了个口红系列的代言，上个月才拍完，大概还要过两个月上市才发。”女孩老老实实的汇报工作。 　　甘敬微微点头：“《七月与安生》的上档日期定了吗？” 　　周咚雨迟疑了一下：“还没有，我听导演说可能是放在明年。” 　　“明年的话……”甘敬脑子里迅速转了转念头，“我让公司联系一下吧，明年咱们可能会上2-3部电影，而且质量肯定也是在水平线上。三部电影平均到一年里还得去掉春节假期，这可能就会对上，还是尽量错开吧。” 　　女孩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那你明……” 　　周咚雨打断了甘叔的话，就说了一句：“甘叔，你到底是来录节目玩的，还是还和我商量工作的！”这好久才见面也就算了，偏偏还一直说工作、说工作！ 　　甘敬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双手一摊，无声抗议，这要换了其他人自己还不问了呢。 　　“来了，来了，阿甘，要开始录了，咚雨，都过来了。”远处黄渤招呼了一声。 　　“好吧，来录节目玩。”甘敬小小的妥协了下。 　　女孩满意的轻“哼”一声，迈步往前走了。 　　《极限挑战》这档综艺节目的录制是甘敬以前没遇到过的，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分到了一组跟拍自己的工作人员，而且还是韩方的。 　　甘敬试着用英语聊了两句，发现他们还不会说中文。 　　“严导啊，跟拍这种事咋还用外国人，直接用咱们自己国家的啊。”甘敬有些不解，寻着一个间隙就问了一句。 　　严敏解释道：“节目版权是从韩国那边买来的，他们的跟拍比较有经验，知道怎么抓拍观众喜欢看的点，到了后面，我们自己人的经验提高之后会替换的。” 　　甘敬这才释然。 　　第一季《极限挑战》的收官战开始录制。 　　这一期的内容是设置嘉宾组合+卧底的形式，故事情境是设计开普勒星球的危险人物变异者抵达地球要把地球人都变异了，而“6+2”八位嘉宾中是有1到2个人已经被感染，而拯救同伴的唯一办法是拿到防止传染的疫苗。 　　配置疫苗的三种试剂已传送在魔都中心119层，嘉宾中的感染者变异潜伏期为一个小时，期间他或她主动感染的人也会到时一同变异。 　　节目规则如此，甘敬听的明白，不过心里已经是在转动念头了——在抵达这里之前，自己已经是被告知了，他这一期是一个感染者。 　　至于导演组所说的1到2个人比较模糊，此刻甘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同伴。 　　录制正式开始，出场前八个人是换了统一风格的白西服，面前是加长林肯。 　　“哇。” 　　“这车。” 　　六位固定嘉宾们在摄像机开始工作后就配合的给出惊呼，甘敬和周咚雨则是反应有些慢。 　　黄渤在旁边就说道：“阿甘，你不知道，我们节目组经费有限，加长林肯指不定是因为你来了才狠心拿出来显摆显摆的。” 　　甘敬便笑。 　　八个人都坐进车里，空间仍旧绰绰有余。 　　因为是最后一期录制，所以这一期的开端是前往庆祝派对，气氛比较欢快。 　　林肯车缓缓往前开，车内略有些闹腾。 　　“这里是不是应该有点音乐什么的？”黄渤在前面猜测道。 　　“我觉得这后期会一些dubstep。”张艺星接了一句。 　　黄渤继续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颠一下。” 　　“对，让他们后期配音乐。”孙红镭这样说。 　　然后，就在这之后，这几个人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开始在车里自己加节奏的倾斜身体。 　　甘敬有些茫然，反观周咚雨倒是很配合。 　　“阿甘放不开啊，你就是来玩的，来休假的。”黄渤瞧见，给解了句围。 　　张艺星则是体贴地说道：“甘哥，我刚来的时候也放不开，到后面就好了，我就说一条心得，那就是谁也不能信。” 　　众人皆笑。 　　甘敬跟着微笑，心下有些古怪，自己是那个已经知道身份的感染者啊，还真是谁都不会信……不过，看这几个人，似乎没有什么表现古怪的地方，难道就自己一个是么？ 　　车子很快抵达了派对。 　　在这边，八个人被分为了两个组，三精组和三傻组，甘敬是略有些茫然的被拉进了三傻组，他是有些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怎么自己就被定义为傻了…… 　　派对进行到一半，灯光忽然暗掉，变化发生了。 　　导演组通过电视播放画面明确了规则，众人中有感染者，现在就需要前去拿下疫苗拯救同伴。 　　“你别过来，磊哥今天就怪怪的，为什么突然戴了墨镜？！”孙红镭指认黄磊。 　　黄磊一把摘掉墨镜，指了指黄渤：“小渤也戴了啊，你说我干什么？你是不是那个感染者？” 　　“小猪哥别靠近我，你是不是那个？” 　　“咚雨，快过来，离渤哥远点，你看他鬼鬼祟祟的。” 　　众人乱作一团。 　　不知怎地，甘敬就被张艺星和王汛给拉到一起上车了。 　　“呼。” 　　甘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真是有点不适应这种综艺节奏。 　　三人坐在车里的后座，张艺星和王汛开始分析。 　　“渤哥今天有点不对劲，刚才看我的眼神就不对。”王汛这么说道，“我打包票，我肯定是正常的。” 　　张艺星说道：“我觉得我师父不对劲，刚才他拉着周咚雨和红镭哥一起上的车，他们三个人都要注意。我也是正常人！” 　　这时，张艺星看向沉默的阿甘，这位影帝大咖，他用真诚的眼神表示态度：“甘哥，你是正常人吗？我们可以彼此信任吗？” 　　甘敬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后面的王汛，右眉微微的动了动，认真地说道：“我们当然可以彼此信任。我是正常人，不是感染者。” 　　到了这一刻，提前知道自己身份的阿甘终于找到了一丝综艺的节奏，终于找到了玩节目的切入点，演戏啊！ 　　原来，自己在这场节目里需要扮演的是卧底啊。 　　如果严敏导演直接和自己说，这场戏你演卧底，那早就进入状态了啊。 　　甘敬呼了一口气，彻底“真诚”下来，重复道：“你们觉得谁是啊？我现在还有点没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呃，你们知道的，我很少参加综艺节目。” 　　阿甘的眼神清澈真诚又无辜，略微有些茫然的神色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几乎是下意识的，王汛和张艺星都相信了阿甘的话。 　　“没事的，甘哥，你跟着我走，我保护你。”张艺星拍了胸脯保证。 　　通过监视器看到这一幕的节目总导演严敏笑出了声，他脑海中已经在考虑如何后期配特效了，这一刻，张艺星头上需要一个绵羊，阿甘头上则是要冒出来一个大灰狼。 　　真诚的绵羊向凶狠的大灰狼信誓旦旦的给予了安全保证。 　　严敏已经预感到了，这一期里像这样的场景不会少！ 第七百九十四章 意外情况 　　“我们能彼此信任吗？” 　　——对不起，我是卧底。 　　“我保证，我是正常人。” 　　——对不起，我是感染者。 　　“我打包票，我是正常人，我拿奥斯卡奖杯发誓。” 　　——对不起，我的奖杯是影帝奖杯。 　　节目录制过程中，阿甘一旦找到了自己节奏的切入点，前面有些呆滞的他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他学会使用了张艺星的经典问句，学到了王汛的拍胸脯保证，顺带着，毫不犹豫拿自己广为人知的一项荣誉来作为后盾。 　　导演组当然是知道真实情况的，严敏一边狂笑，一边嘱咐工作人员后期特效的制作思路，每一次阿甘骗人的时候都要把他的内心OS用字幕给打出来，他不等录制结束就知道临时改变制作方案把阿甘请过来是一件多么正确的事情。 　　录制仍旧在继续。 　　因为导演组是有公布卧底的存在，所以嘉宾们都是在各自戒备，保持着有限的信任。 　　“师父，我刚才看到红镭哥把小猪哥给咬了！他俩正在跳感染者舞蹈呢！”张艺星执行着自己的保证带着阿甘这个卧底找到了黄磊，中途因为对王汛的怀疑而把那位给扔下了车。 　　黄磊本来是这一期导演组预定的卧底，但现在随着阿甘的加盟而改变了，他很确定自己是正常人，同时有些怀疑找到自己的这两位不正常。 　　“艺星，阿甘，你们确定红镭是感染者吗？”黄磊问话且观察着。 　　“是啊是啊，小猪正跟他发神经呢……”张艺星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孙红镭是节目里的BUG，小猪也是会经常断电的那种。 　　他看刚才孙红镭咬了罗志翔之后，后者也没惊慌，两人蹦蹦跳跳的在恰恰舞。 　　“艺星，现在我们要彼此信任，我千真万确是正常人，你呢？”黄磊决定先搞定自己这个老实徒弟。 　　“我也是，真的。师父，我相信你！” 　　黄磊转向阿甘，他之前还没接触过这位大咖，但对阿甘的崛起之路早就有诸多了解，北电虽然没像中戏那样率先把阿甘的作品列入学习教材，但不少影片也是学生们的研究对象和课后作业。 　　“阿甘，怎么说？”黄磊看向这位有些安静的新嘉宾。 　　甘敬面上露出略有些困惑的表情，没有用之前来迷惑张艺星和王汛的挠头等幼稚动作，只是施以表情的变化，他很明白在黄磊眼中或者心中的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 　　“黄老师，呃，我还有点搞不清状况，一直跟着张艺星呢。”甘敬稍微斟酌了一下，“我没被提示感染，我应该是正常人吧？”聪明人总是乐于解答的，所以，他是用了一个问句。 　　黄磊观察阿甘的反应和表情，心里信了几分，而旁边的张艺星跟着帮腔更是增添了说服力。 　　不过，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黄渤的声音。 　　“你们都是活的吗？”他这样问道。 　　黄磊吆喝了一声：“小渤也来了，我们都是正常人，你别靠近，你是感染者吧？” 　　黄渤在这之前已经连续被错认为感染者，这会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别废话了，我当然正常！你觉得我像是感染者吗！红镭！孙红镭才是！” 　　“好吧。”黄磊耸了耸肩。 　　不过，黄渤在走近之后的第一件事是询问阿甘：“你是不是感染者？” 　　甘敬刚想答话，黄渤又道：“看着我的眼睛，你是不是？” 　　“嘿，有没有搞错？我当然是在说实话。”甘敬面对熟悉的朋友当然不会是刻板的谎言，他仍旧真诚并且注意着小动作。 　　黄渤注意着阿甘的神色，尤其是扫了一眼他的眉毛。 　　“好吧，阿甘，暂时相信你。”黄渤稍微放心。 　　甘敬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心中稍有发笑，面上是带了些自己那种不怎么上综艺而且因为咖位大而无所谓的神色，问道：“接下来是怎么办啊？” 　　“咱们先去拿疫苗，估计红镭和小猪这会也该跳完了，他们该寻摸着咬人了。”黄磊习惯性的做出安排。 　　甘敬深深点头，只是在偶然回头看到后面跟拍镜头的时候悄悄的给出了一个别有意味的微笑。 　　在没有导演指示的情况下，他默默把自己从卧底升级到了大魔王。 　　这边几个人合力前往疫苗藏处，同时还在通知另外两位野生疑似正常的嘉宾王汛和周咚雨，然而，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周咚雨本来是和罗志翔一起乘车的，不过中途被神经断电的罗志翔装作初始感染者给吓了下就下车了，可是，刚才电话里黄磊不仅说了孙红镭和罗志翔已经被感染，也同时说了他们感染别人的方式是作势欲咬或者亲。 　　八位嘉宾中只有周咚雨是女嘉宾，其他人要感染她的时候肯定不会真亲或者真咬，但是，她如果从正常人变成感染者后去咬别人呢？ 　　比如，甘叔？ 　　周咚雨没再思虑过多，直接给孙红镭打了电话，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要求去汇合，而后者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接下来，就很正常了。 　　在路上，周咚雨面对跟拍镜头给出的理由就是——阿甘平时作为老板太压榨自己了，这会要报仇报回来！ 　　在孙红镭乐呵呵的感染了周咚雨之后，嘉宾中已经是有三位成为了感染者。 　　相比较孙红镭和罗志翔这两位极限三傻，周咚雨的智商比较在线，她告诉这两人自己要装作是正常人的模样去寻找其他嘉宾，伺机行动。 　　“行啊，咚雨，你回头混进去，逮谁咬谁！”孙红镭笑的嘎嘎的，陷入了自我幻想的画面。 　　周咚雨得令而去。 　　镜头里她的身影隐于人民群众之中，颇有种荆轲刺秦的使命感。 　　这边孙红镭和罗志翔知道周咚雨是伪装成正常人的感染者。 　　那边黄磊、阿甘等四人知道周咚雨是已经被己方通知到情况的正常人。 　　而周咚雨则知道他们四人会误认为自己是避开了红猪联合的自己人。 　　但是，阿甘的存在还没人知道！ 第七百九十五章 见面 　　黄磊、甘敬、张艺星、黄渤四人到了疫苗的藏处。 　　这里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为了确认这一点，黄磊还问了下楼下围观录制的群众，得知确实是没有其他嘉宾来过，这自然就是一个好消息。 　　上了楼，甘敬自觉的没有往疫苗那里凑，他站在一边笑着拨通了孙红镭的电话。 　　“红镭哥，在哪呢啊？”甘敬开了外音。 　　“阿甘，你搁哪呢？”孙红镭信口胡说，“小渤刚才想咬我，被我给跑了。” 　　甘敬瞥了一眼旁边听着的黄渤，不动声色地问道：“是吗？红镭哥，你可得小心啊，我刚才好像看到渤哥他们了，幸好我离得远。” 　　“小渤指定是去找黄磊那个老狐狸去了，你注意，我去找你。”孙红镭顿了顿，“我去保护你。” 　　甘敬看了看其他三个人手舞足蹈的肢体语言，把自己在的位置通知给了孙红镭。 　　等到电话挂掉了，他发现三管不同颜色的疫苗已经是调制好了，按照导演组给出的信息，这支正确配置了颜色的疫苗能够救回一名被感染的队友。 　　“为啥要让红镭哥过来啊？”甘敬不解的问道。 　　黄渤解释道：“红镭一定是带着小猪的，咱们这管疫苗能救回来一个，等下咱们分头行动，让红镭上来找疫苗，然后我们用疫苗先把小猪给救回来。这样就剩下红镭一个人，咱们再一起把这个BUG消灭掉。” 　　甘敬笑道：“原来如此。”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动着脚步，趁着三人不注意用一个小试管取了一点红色的疫苗液体默默装在了身上。 　　按照刚才导演组说的，疫苗成分有问题就会失去效果。 　　“那渤哥，等下我跟着艺星一起下去就小猪哥，你们拖住红镭哥。”甘敬如此说道。 　　黄磊这时走到三管疫苗边上，伸手指着笑道：“这还剩了点，等下我们就拿这个和红镭做交易，骗骗他，你俩就趁机把小猪救回来，然后咱们合力。最后对付红镭的时候小心他真咬你们啊！” 　　“哈哈哈，真咬？”甘敬一阵笑。 　　张艺星在旁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我觉得红镭哥能做出来这事。” 　　甘敬抚额，这节目的孙红镭实在是……没救了。 　　四人分配好任务，甘敬随着张艺星下楼潜伏准备救罗志翔，不过，在临下去前，黄渤先拉住了张艺星，提醒了一句，不要相信任何人。 　　他倒不是不相信阿甘，只是出于对导演组的警惕和对节目风格的熟悉，总觉着后面会有不同。 　　甘敬默默的随着张艺星往下走。 　　为了演好卧底，他路上挑着这个阶段艺人比较感兴趣的话题。 　　“艺星，前阵子我去韩国还和你在那边的公司接触过，听起来，那边的偶像团队竞争挺激烈的啊。” 　　张艺星在听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就有点从综艺里脱离出来，觉得身边这位重新变成了大咖前辈，他稍有些谨慎地说道：“是啊，在韩国一般都是从练习生开始，竞争比较激烈。” 　　甘敬温和地笑道：“相比较而言，我觉得现在国内环境还是不错的，尽管艺人也多，但生存空间很广阔。” 　　“我也这么觉得。”张艺星点点头，这是他选择回国的原因。 　　两人说话间已经是下到了负一楼，这边灯光倒是不暗，两组跟拍镜头的光线都不错。 　　“好渴啊，为什么节目组连水都没给？”甘敬先是故意在张艺星面前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作为铺垫，随后过了一会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甘哥，我去外面买几瓶水吧，等下也可以给哥哥们。”张艺星的心情被激发出来，经过刚才的聊天，他这会的心态更多的是后辈。 　　面对前辈，后辈当然是要尊重的。 　　在韩国，论资排辈尤其严重，张艺星是有被影响的，不过，他手里还拿着那一管配置好的疫苗，下意识的就递给阿甘。 　　甘敬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手心里握着之前藏好了的小试管，他握着管口，稍有侧身的把红色液体倒了进去。 　　“哎，艺星，这个你拿着，等下万一红镭哥和小猪哥来了怎么办？我通知助理了，你一个人也拿不了多少。”甘敬喊住了张艺星，下一秒没有停留直接转了下个话题，“艺星，你以后有考虑发展路线吗？是唱歌还是演戏？” 　　“那，好吧。我刚回国还是想都尝试尝试的，以后还请甘哥多指点。”张艺星都来不及犹豫就被带入到话题里。 　　甘敬和他聊了一阵，趁着黄磊打给张艺星的时候悄然回头面对了跟拍镜头，无声的用口型为自己刚才的一阵动作给出了解释。 　　——我以前没的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好啊，去跟法官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那就是让我去死。 　　这是《无间道》里刘德桦和梁朝玮的经典台词，也是甘敬颇为喜欢的一段片段，不过，后面一句他改动了一下，用恶狠狠的表情继续无声念白。 　　——对不起，我是卧底。 　　“甘哥，他们来了！”张艺星忽然喊道。 　　甘敬下一秒把头转过去，表情一下子从恶狠狠转为和气，几乎就是无隙转换，直把导演组的几个人都看的有些呆，默默期待剪辑效果。 　　“记得，咱们后期一定是主打影帝这个标签，这次六位MC看起来是要被摆一道了，不过，周咚雨还是一个变数。”因为只是给一个框架，不会有详细剧本，所以导演组也会好奇最终发展。 　　甘敬和张艺星往一层走，楼上的黄磊已经在给孙红镭打电话，用手中疫苗要挟孙红镭只让他一个人上来，后者答应了。 　　这样，一层就只剩下罗志翔一个人，正是张艺星和甘敬用疫苗拯救他的好机会。 　　甘敬和张艺星小心翼翼的绕到了罗志翔后面的地方，准备寻找动手的时机。 　　但是，一直在寻找甘叔方位的周咚雨出现了，她依靠外面围观群众的信息得知了情况，随后又看到了阿甘和张艺星的背影。 　　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情况了，这阵型明显是对小猪哥有想法。 　　“喂，小猪哥，我等下进门了，你装作追我的样子！张艺星和阿甘在一起呢！快，快！”女孩拿出电话拨过去之后迅速地说道。 　　下一分钟，甘敬和张艺星见到了这样的情况，周咚雨贸然进入大厅，罗志翔发现并追逐过去。 　　“你带着疫苗去拖住小猪哥，我去救咚雨。” 　　甘敬毫不意外的做出了选择，他以为周咚雨是正常人。 　　他刚刚动脚步，楼上的孙红镭、黄磊、黄渤又是突然下楼，现场顿时陷入了互相追逐的场面。 　　甘敬稍有些头疼，这和自己之前预料的不同啊，不过一番热闹之后，他还是成功的带着周咚雨躲进了安全的二楼。 　　“安全了。” 　　他如此笑着对周咚雨说道。 　　然后，女孩一把抱住了甘敬。 　　镜头一帧不落的拍摄着这个场面。 第七百九十六章 这就是命 　　甘敬被周咚雨一把抱住，有些诧异。 　　“咚雨，别闹。”咳，镜头都拍着呢！ 　　女孩超凶地喊道：“我是感染者，我要咬了你！” 　　“别闹，吓唬我呢是不？”甘敬眨了眨眼，没有推开周咚雨，任由她踮起脚尖用手勾着自己的脖子。 　　“谁跟你闹了，谁跟你闹了！我就是感染者！”周咚雨抱住之后没有立即下口，甘叔积威犹在，她就如同一个抱住金毛脖颈的小奶猫一般蠢蠢欲动。 　　“之前打电话不是告诉你了吗？刚才我不是吸引了小猪哥的注意力了吗？”甘敬想捋一捋逻辑，问道，“你被谁感染的啊？” 　　周咚雨仍旧不松手，抬头去看甘叔，答道：“是红镭哥。” 　　甘敬稍稍分心，犹豫着是不是要告诉她自己也是感染者，而且还是和孙红镭那样刚开始就是的。 　　不过就在他微微走神的时候，周咚雨搂住他脖子的手猛一用力，嘴唇往前一动，口中还在装模作样地喊道：“从了我吧，我带你一起成为感染者！” 　　啪唧一口。 　　甘敬的脸被亲个正着，他愕然了，没想到这姑娘说来就来，哎哟喂，镜头都拍着呢。 　　他心里在琢磨跟拍镜头，面上却是慢慢流露出一副心如死灰的伤心模样，在女孩松开手之后往后退了两步，指着周咚雨，嘴唇颤抖：“咚雨，你、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好心把你救出来，你竟然这样对我？” 　　周咚雨皱了皱鼻子，昂然道：“甘叔，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敲里吗！ 　　敲里吗！ 　　能不能不要在玩游戏的时候说真心话！ 　　甘敬自己是一名演员，自然能比较轻松的分辨对面是不是演——他没觉着周咚雨能一下子就变成自己看不穿的演员，那么，很自然的，她的眼神和台词就是在真情流露了。 　　最后的倔强？ 　　什么倔强？ 　　甘敬心里明白，不过游戏之中、录制之中不会在嘴上说的明白，只是故意脸上一沉：“小周同志，你要被扣工资了啊。” 　　“哼。”周咚雨其实就仗着在录节目时甘叔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事后可以说是借位、没有真亲，反正亲都亲过了。 　　女孩得意洋洋地说道：“现在你已经被感染了，是我的人了！” 　　甘敬轻轻叹息一声，用一种大人看小孩的目光看着周咚雨。 　　周咚雨最受不了这个，她受不了阿甘永远把自己当作那个刚刚入行的新人、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女孩、那个永远喜欢他的人。 　　她微微仰头，目光倔强似青铜。 　　甘敬稍微挪开了一点视线，语气如台词般给予镜头变化感，略有淡然，也有丝内疚。 　　“咚雨，其实，我是卧底。” 　　周咚雨脸上的得意怔住，满是不可置信，面前这个男人又如同以往一般超乎了自己的预料？ 　　跟拍镜头忠实的记录着画面，然而画面有尽，彼此之间细微情绪的变化却是无尽。 　　假戏真做，真戏假做，这里面的真真假假外人又哪能看清楚呢？ 　　恐怕，也就只有他们两人彼此明白了。 　　监视器面前的总导演严敏对着另外一位导演任静笑道：“你看，这俩人像是拍电影一样的对白和念词，真是赞。” 　　任静是极挑的导演，也是女人，她倒是觉得刚才的一幕有点不同的意味，不过又不是很敢确定，转而心思回到节目上，点头说道：“就刚才周咚雨那一搂，剪到预告片里就能提高收视率，这一段两人单对单情势反转，周咚雨知道阿甘才是卧底，也足够精彩了，后期特效和字幕可不能辜负这么一段了。” 　　严敏连连点头。 　　录制仍旧在继续。 　　综艺节目录制的素材很多，但最终呈现在节目上的只能是小部分，而到目前为止，两位导演眼中所见，阿甘呈现出来的戏份和细节是比较多的，到后面剪辑的时候也是要呈现出来的，如此才能有头有尾。 　　周咚雨处心积虑在甘叔面前皮了一下，结果，甘敬还是老辣的告诉了她，你甘叔还是你甘叔。 　　至于被亲的那一下，两人默契的保持忘记。 　　这毕竟还是在录节目。 　　甘敬被感染者周咚雨咬了，无奈之下曝光自己是卧底感染者的身份，他让女孩继续隐藏身份，必要时刻要牺牲她保护自己——这是因为，孙红镭和罗志翔都知道她感染者的身份。 　　卧底，就是要藏在最深处，只在必要时刻才露出爪牙。 　　两人分头离开，甘敬打电话给了黄渤，周咚雨则是打给黄磊。 　　电话里的声音很嘈杂，黄渤却是说，他那边已经控制住了小猪，正在等待张艺星过去给他注射疫苗。 　　甘敬赶了过去。 　　等他抵达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全了，几乎是同时，黄磊带着周咚雨也出现了。 　　距离导演组设定的感染者变成变异人的一小时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这边会场里两派泾渭分明。 　　孙红镭站在对面。 　　黄渤、王汛拽住了罗志翔，张艺星手持疫苗，甘敬在一旁掠阵，黄磊则是距离周咚雨有一步远。 　　“红镭！你放弃吧！你要输了！我们把小猪给救回来，你就剩孤家寡人了！”黄磊乐呵呵的示威喊话。 　　孙红镭先指着张艺星说道：“艺星！我平时那么疼你，你竟然和他们一起对付我！” 　　张艺星综艺效果式的假模假样喊道：“红镭哥，对不起，你是感染者，我是正常人，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 　　孙红镭瞄向周咚雨。 　　黄磊却是提前抢话道：“阿甘，交给你了！红镭，你放弃吧，我已经看出来周咚雨是感染者了，但人家老板站这呢，你想啥呢？！” 　　甘敬余光看了一眼，听话的往前走了两步，面色严肃的提防着周咚雨。 　　女孩翻了个白眼，靠，受不了了，甘叔演的……真是一如以往的认真。 　　黄磊眼看局面已经控制住了，得意的一笑，冲着自家徒弟下命令：“艺星，给小猪注射吧，把他给救回来！” 　　“好嘞！” 　　张艺星拿起疫苗，笑着说道：“后期记得给我加个白大褂的特效啊，回来吧！我的小猪哥！” 　　疫苗注射完毕。 　　这一刻，不只黄磊、黄渤、孙红镭，连罗志翔都以为自己是从感染者变回了正常人，他摇头晃脑的给自己加戏，跳了一段热舞，然后装作迷茫的样子：“啊？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噢，我是罗志翔！我终于变成正常人了！” 　　“哈哈哈！”罗志翔仰天长笑，一手指着孙红镭，“红镭哥！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你，我才不会成为感染者！这下子我不怕你了！” 　　就在这时，导演组的提示音传来：“一小时时间到，因为疫苗没有发生效果，感染者成为变异人！第二阶段开始！” 　　众人皆愣。 　　罗志翔的手指还指着孙红镭。 　　半晌之后，他傻傻地问道：“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疫苗没有效果？我成变异人了？”这就很尴尬了，还没帅过三秒！ 　　黄磊从惊讶中回神，他首先离自家徒弟远了点：“艺星！艺星，你也是感染者是不是？你把疫苗换了吧？” 　　“没有，没有啊，我不是啊。”张艺星有些呆滞，满口否认。 　　黄磊迅速捋了关系，看向阿甘：“阿甘？是你？你是不是把疫苗换了啊？” 　　甘敬耸耸肩：“从开始我就没碰过它啊，不信，你问艺星，一直在他手里呢。唔，黄老师，是你吧？你是隐藏的那个感染者吧？要不就是渤哥，一共就你们碰过疫苗！”他反口就是咬了两下，以攻代守。 　　旁边张艺星作证：“疫苗确实一直在我手里。” 　　这一下，黄磊有些抓瞎了，之前配置疫苗的时候他完全是按照导演组牌子上的比例配置的，黄渤也没有动过手脚。 　　如果是这样的话，要么是导演组作假，要么是之前已经有感染者来过这边了。 　　这时，甘敬走到张艺星身边，捏过疫苗试管，观察了一下，悠悠地说道：“人是真的人，疫苗却不一定是真疫苗。” 　　嗯，这个话在理。 　　疫苗不一定是真疫苗啊。 　　嗯，嗯，嗯。 　　预计出错，疫苗失效，第二阶段开始，变异者出现，并且每个变异者还会有两个帮手，不过，这中间是有留给嘉宾逃跑的几分钟时间。 　　由于多了两个帮手，甘敬考虑到不容易隐藏，趁着逃跑时间的间隙表示了对黄渤、黄磊、张艺星的不信任。 　　接下来的时间，他就不断用电话和他们保持联系，同时遥控着周咚雨的动作。 　　黄渤等人对于阿甘也有一定的怀疑，讨论过之后决定还是先去拿可以对付变异人的武器以及保留着最终秘密的箱子。 　　一番鸡飞狗跳，中途王汛落难成变异人，张艺星拿到了可以定住变异人的灵符，黄磊和黄渤则是拿到了箱子。 　　最终决战到来，孙红镭、王汛、周咚雨、罗志翔的人数占据绝对优势，黄磊和黄渤开启了箱子，拿到了可以翻盘的钥匙，但是却被变异人群包围。 　　关键时刻，张艺星携带灵符出现，他定住了现场的变异人群，接住了黄磊抛出来的钥匙。 　　趁着现场有些混乱的时候，甘敬悄然带着两个变异人帮手进入，随后命令这固定的两个帮手混入人群，这样看起来自己就只是一个人了。 　　“哎，艺星，艺星，钥匙抛过来，时间快到了！”甘敬站在钥匙可以开启的房间门口，面色焦急的喊着。 　　张艺星眼睛一亮，用力一抛，钥匙在空中挥洒出一道银色的轨迹。 　　甘敬稳稳接住。 　　“成啦！”黄渤高呼。 　　“哎哟！”孙红镭用力一跳，双手没拦住钥匙。 　　甘敬站在门口，右手拎着钥匙，左手冲着孙红镭挥挥手：“红镭哥，你输了。” 　　“小样。”孙红镭憨笑一声。 　　不过，甘敬话风一转：“平时都是我喊你红镭哥，你现在要是喊我一声哥，我就考虑考虑，放你一马。” 　　“哥！甘哥！”孙红镭都不带犹豫的。 　　甘敬这倒是一愣，哈哈一笑，作势就要把钥匙仍了。 　　“哎，哎，甘哥，甘哥！”黄渤要用自己的尊严来挽回胜利，“红镭喊了，我也喊了，相互抵消了，快开门吧，时间快到了。” 　　尽管这只是综艺节目，尽管每个嘉宾都知道这不是真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嘉宾玩游戏的时候不认真，相反的是，明知道不是真的但仍旧用心去玩才是这个节目与众不同的魅力之一。 　　黄磊也开口了：“哎呀，你们看你们，为了个游戏都不要脸了，嗯，甘哥。”他跟着也皮了一下。 　　“哎哟喂，甘哥，快点把红镭哥消灭掉！”刚刚仍了钥匙的张艺星本来就是喊哥的，这会是战意盎然，准备迎接最后的胜利。 　　甘敬用两根手指夹着钥匙悬在空中，环顾一周，看到周咚雨这个知情人的时候还微微一笑，随后，他在众人的眼光之中用力把钥匙往远处一扔。 　　叮咚。 　　一声几乎听不见的落地声音。 　　认为必输无疑的孙红镭、王汛、罗志翔愣住了。 　　认为必赢无疑的黄磊、黄渤、张艺星也愣住了。 　　唯有周咚雨抿嘴而笑。 　　“对不起，我是卧底。” 　　甘敬终于把从知道自己在节目里身份时就想说的一句话当着大家的面给说出来了，这一刻，他的心里无比舒爽，这句话可是憋了一整场啊！ 　　“什么？你是卧底？” 　　“阿甘是卧底？这不科学啊。” 　　“甘哥！！！”张艺星有点受伤。 　　“哈哈哈，阿甘，你是被谁咬的啊？”孙红镭大笑。 　　甘敬摇摇手指，耍帅道：“我和你一样，导演组设置的两个卧底之一。” 　　黄磊有些愕然：“我以为那是导演组故意模糊出来的数字，离间我们的……那疫苗是你动的手脚？” 　　“卧底是我，疫苗是我，潜伏是我，黑手是我。我是阿甘，你们的影帝先生。”甘敬从得意转为彬彬有礼，用正式的介绍腔调来发挥搞怪的效果。 　　“我勒个去！阿甘哥！”张艺星最受伤，他甚至连称呼都从“甘哥”喊成了“阿甘哥”。 　　导演组出来宣布了：“那么，今天获胜的一方就是感染者！恭喜，恭喜。” 　　黄磊摇着头笑道：“影帝就是不一样啊，来，来，来，摆个POSE。赢也是命，输也是命，这就是命啊。” 　　八位嘉宾排成一排，集体对着镜头摆了个《极限挑战》的标志性姿势。 　　“这就是命！” 第七百九十七章 牺牲和自我 　　“怎么样？好玩不？” 　　《极限挑战》第一季最后一期录制结束后导演组有个颇为盛大的派对，不谈两位特殊嘉宾，单单是固定的六位嘉宾，导演组、电视台都是要打好关系的。 　　不然，节目火了之后，嘉宾们凑不齐就很伤了。 　　“还不错，挺好玩的。”甘敬面对邀请自己来录节目的黄渤的问题，点点头，又嘚瑟了下，“主要是我赢了，所以挺好玩的，要是输了的话，可能没这么好。” 　　“哈哈哈，那下次不让你来了。”黄渤一阵笑，“节目组太穷了，你多来几次，特效经费都要被削减了。” 　　听到黄渤魔性笑声凑过来的严敏导演连忙表态：“阿甘愿意来的话，多少经费都得拿啊。”有那么一会，他真有考虑6+1=7的可能性。 　　当然，阿甘一定不会答应的。 　　“档期抽不开的。”甘敬的态度不出意外，他同时提醒道，“渤哥，明年百日红是有新电影要上的，你这边的时间是不是要平衡下？” 　　“电影是神话世界观下的特效电影。”甘敬说道，“预算应该还算可以。” 　　黄渤面色一整，他对于阿甘口中的“还算可以”是有一定认识的。 　　“哎，聊什么呢？”孙红镭端着酒杯凑了过来。 　　“聊角色呢。”黄渤随口答道。 　　孙红镭睁大了他的小眼睛，一巴掌拍在阿甘的肩膀上，嚷道：“阿甘啊，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哥当年在剧组里是怎么照顾你的？” 　　“啊？当年人家都怎么说你的？说你在剧组里跋扈！我有没有在媒体上替你说话？好啊，现在有了角色都想不到我了！”孙红镭把酒杯放在桌上，不满道。 　　甘敬耸耸肩：“这连剧本都没好呢，再说了，渤哥人家是加入我百日红的大咖，你说咱们关系这么好，百日红需要人的时候你咋不来？” 　　孙红镭佯怒道：“我身上有合同啊。” 　　“违约金多少？你说个数。”甘敬抿了一口果汁，淡定地说道。 　　“……” 　　孙红镭怔住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从心，一直是听说阿甘死有钱死有钱的，可不好跟这家伙在这方面犟。 　　甘敬一摊手，瞥了眼旁边看热闹的黄渤，继续对孙红镭说道：“你看吧。当时我就守在百日红办公室盯着手机屏幕等你电话，结果愣是没等到。接一个电话，哦，渤哥的；接一个电话，哦，迅哥儿的；接一个电话，哦，胡戈的。我就纳闷了，我红镭哥呢，他咋不想跟我合作呢？” 　　孙红镭站了起来，一手指着阿甘，怒笑道：“你就搁这吹牛比！小渤，我记得你说过阿甘是主动找你的对不对？” 　　黄渤露出有点坏的笑容：“那、那我记不太清了。” 　　孙红镭差点没上去挠黄渤的脸。 　　“咳，我说个正事啊。”甘敬看了一阵乐子，抿了一口果汁，“这次录极挑确实挺好玩的，但是，有个顾虑我要说下，我隐约记得之前好像在哪提过一次。” 　　眼看阿甘表情变得正式，孙红镭重新坐下，黄渤目光也看了过来。 　　另一边和电视台聊完天的张艺星正好走过来想敬阿甘酒，瞧见气氛颇为严肃就同样坐下。 　　“综艺是很好玩。不过，从作为演员的角度考虑，红镭哥，我说了你不要不高兴啊，你以前作品演出的形象都很有特色，狠厉、深沉，可如果综艺做多了，观众一见你就想笑，那对于表演事业就是一种伤害。” 　　甘敬顿了顿，坦诚地说道：“目前已经完成制作的神话电视剧《圣人巫妖》里有个角色很有张力，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他会在电影占据重要戏份，那就是妖族的天帝东皇太一。我有考虑过让红镭哥来出演这个角色，但公司内部是有不同意见。” 　　“谁有不同意见啊？谁有啊？”孙红镭闷了一口酒，略有不忿。 　　甘敬笑而不语。 　　孙红镭说道：“阿甘啊，你可别听那些瞎咧咧，啥太一，那个啥太一，我跟你讲，我绝对是最合适的人，不然你不会第一时间想到我的，对不对？” 　　甘敬举起手中的果汁：“来来，不聊那个了，红镭哥，敬你一杯。对你当初的照顾，我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 　　孙红镭哼哼了两声，还是举起了酒杯：“主角不给我一个，那你回头给小艺星整个角色让他试试水。来，艺星，你敬你甘哥一杯。” 　　张艺星连忙举起酒杯，没说话，只是笑。 　　甘敬点点头，喝了一杯果汁。 　　收官派对一直到很晚才散去，甘敬和东方卫视的几个人、六位嘉宾中第一次见面的人都增加了联系方式，互加了微信，随后才坐着保姆车带着周咚雨一起离开。 　　“综艺好玩吗？”这个时候面对周咚雨，甘敬斜斜坐在座位上才露出惫懒的表情。 　　女孩翻了个白眼：“我之前来过一次了，还不错。” 　　“那就好。”甘敬想了想，说道，“这阵子多琢磨下神话气氛里的人物应该怎么演，剧本还没定下来，但是你演的话，重点肯定是反串的英气，懂么？” 　　周咚雨心里有点烦躁：“甘叔，咱现在能不谈工作吗？” 　　“累了啊？嗯，休息会吧。”甘敬有些无奈。 　　周咚雨瞪着他，过了一会，往阿甘身边坐了坐。 　　甘敬没有动作。 　　女孩一点点靠近。 　　甘敬仍旧没有动作。 　　最后，周咚雨轻轻把自己的头靠在了甘叔的肩膀上，浑然不顾自己的经纪人七亿也还在保姆车上。 　　经纪人七亿眨了眨眼，默默的侧身撇开了视线。 　　两个人如此安静的保持了五分钟。 　　“你在骗我，对不对？”周咚雨轻声打破了沉默。 　　“什么？”甘敬一下子没明白。 　　“那个五年之约，未嫁未娶。”女孩显得很安静。 　　甘敬没答。 　　“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长不大？”周咚雨挑动了下眉毛。 　　“当然不是，你现在不是长大了吗？”甘敬轻轻说道。 　　这次换成周咚雨不说话了。 　　甘敬丝丝缕缕地说道：“演员是个很忙的职业，动辄就是几个月在外的时间，两个演员在一起必然是要其中一方牺牲事业。你愿意牺牲吗？” 　　我什么都愿意。 　　周咚雨的这句话刚要脱口而出忽然又止住了，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自己真的愿意牺牲事业么？ 　　她是演员。 　　她也热爱拍戏。 　　保姆车在沉默中前行，两人安静依偎。 第七百九十八章 微博翻牌子 　　百日红董事长、国内一线最具实力男演员、好莱坞的华人演员代表，甘敬。 　　华夏国内表演极具灵气的小花，周咚雨。 　　两人在咖位上不成对比。 　　不过，前者很闲，后者很忙。 　　一番关于牺牲和长大的简单探讨，周咚雨心中并没有留下太多桎梏，相反的是，她更有动力努力工作、努力拍戏，爱这个世界，爱自己的家人，爱自己想爱的人。 　　有时候，坚持也是挺好的事。 　　相比较这位小花的繁忙，甘敬难能录制一期综艺节目之后又闲了下来，《极限挑战》录制的时候颇费心力，但时间上还真用不了太多。 　　忙里偷闲的假期还有不短的一阵，甘敬在彻底摆脱了对葡萄糖的依赖之后觉着整个人都像是新生了一般，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力量。 　　这种情况和其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甚至是有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看综艺了，美其名曰：了解国内市场。 　　——咦，赵丽影45集的这一幕哭戏演的不错啊！ 　　——噢，《快乐大本营》的何炅老师真是常青树啊！ 　　——Emmm，这个《武神赵子龙》进步空间还很大嘛！ 　　甘敬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顺便就在自己微博上实时更新了想法。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稀奇，阿甘以前更的微博要么是电影、要么是活动、要么是自己对于某段故事的想法、要么是和业内朋友的合照……现在，他这竟然点评电视剧了？ 　　阿甘这样的大演员大明星，他的业余生活是什么样的？他真的有在看吗？ 　　感觉稀奇的不只是微博网友，还有被点名的演员或者官方，赵丽影在某天拍戏收工之后意外发现自己和阿甘的名字一起上了热搜。 　　她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阿甘夸了自己。 　　一时间，赵丽影真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她专门转发了阿甘的微博给予了回应：谢谢大佬点评，我会更加努力的。 　　不过……受宠若惊是有限的，稀奇也是有限的。 　　当阿甘点评的频次增加之后，一晚上甚至是能看到他三四条的评论。 　　“阿甘最近是放假了吗？” 　　“卧槽，阿甘微博的运营团队现在是改了风格吗？” 　　“原来，阿甘和我妈都差不多……吃完晚饭开始看剧！” 　　刚开始的点评夸奖比较多，到了后面，阿甘的批评也是出现了的。 　　对于这种大咖、这种商业和艺术两手都很硬的同行，被批评的人很无奈，最终只能捏着鼻子同样给予回应，内容倒也差不多——我们会更努力的。 　　于是乎，每天晚上一起看剧看综艺刷微博成为了一件趣事，微博官方专门为此出了个文案——来微博、阿甘带你看电视。 　　这天晚上，甘敬和狗子各自吃完了晚饭，他先开了个简短的公司视频会议，随后打开了电视，带着狗子一起看起了节目。 　　和外界想象的不同，阿甘不是一个人在看电视，他是和一条狗一起看的，而且，某些吐槽的言论也不是出自阿甘之口，而是出自狗子之口。 　　你永远不知道微博背后是人是狗，这种情况，大概不会有人知道了。 　　“狗子，你今天想看什么啊？”甘敬躺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 　　金毛安安稳稳的蹲坐在一边，兴致盎然地说道：“你换着看看，我发现你们这些两脚兽还真有点东西。” 　　甘敬笑道：“我替大家谢谢你，谢谢你这只狗的夸奖。” 　　金毛听起来自然不会觉得这是骂自己，它只是淡定的点点头。 　　“停，就这个，这个两脚兽脸上戴着的是什么东西？”狗子看到顺眼的节目了。 　　甘敬调高了点声音，把遥控器扔到一边，掏出了手机。 　　他有点懒洋洋的用手机拍了一张电视机的屏幕画面发到了微博上面，没有配文字，几乎就是在下一秒，等候已久的网友们就开始疯狂@综艺节目的官方微博了。 　　“阿甘翻牌子了！节目组出来接客了啊。” 　　“阿甘又来了。” 　　很快，这档图片中的综艺节目官方给予了回应。 　　——蒙面唱将猜猜猜：阿甘终于对我这只小猫咪动手了（猫），瑟瑟发抖ing…… 　　这天晚上中标的是江苏卫视的音乐类综艺节目《蒙面唱将猜猜猜》，节目内容是歌手戴上遮盖容貌的面具登台演唱，观众投票优胜者晋级。 　　晋级的歌手会进入到后面的半决赛和决赛，同时，晋级歌手可以选择揭面或者不揭面。 　　“咦，这个节目有点意思啊。”甘敬在简单了解了节目规则之后也来了点精神，觉着形式挺新颖的，这样听起来是比较纯粹啊。 　　不过，他在用手机查了下节目之后发现这仍旧是从韩国引进的版权，说起来，很多好看综艺的版权都是从国外引进是挺让人不爽的。 　　“唔，这个熊猫面具的是谁啊？听唱歌的声音是有点港台腔。”甘敬看了一会，喃喃自语，他对男歌手不如女歌手来得熟悉。 　　过了一会，节目里又出来了两个面具人，名为阿凡达妹妹和铁皮人。 　　“狗子，你知道吗？阿凡达是一部经典电影，我觉着这个阿凡达妹妹一定是个影迷。”甘敬如此说道。 　　“没看过，不了解，没想法。”狗子不再蹲坐，纵身一跃上了沙发趴在上面。 　　屏幕里打出字幕，两个人是合唱一首《慢慢》，铁皮人先开口了。 　　甘敬听着觉得还行，不过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只觉着有点像是张宇，而等到阿凡达妹妹开口唱歌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我知道她是谁！” 　　狗子斜了一眼，只是说了句：“唱的还不错。” 　　甘敬嘿嘿的笑了一声，打开手机，发了一条微博：@阿凡达妹妹，我知道你是谁了，封口费，动作快点。顺便，我家狗子觉着你唱的好。 　　他配上了一张金毛的图，又配上了一张屏幕中的阿凡达妹妹。 　　1。 　　2。 　　3。 　　三分钟之后，甘敬的手机响了。 　　“喂！阿甘，你搞什么啊！快把微博删了！”谭晶的声音响起，她有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样我就会被猜出来了。” 　　“哈，我又没说你的名字。”甘敬乐呵呵地答道。 　　“我们曾经合作过！你合作过的歌手又不多！这还不好猜吗？”谭晶有点无力，她曾经和阿甘在春晚有过合唱。 　　“嗯……”甘敬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想了几秒钟，“那我打个补丁，让公司发动水军，写我和其他歌手的良好关系！” 　　“……” 　　谭晶很无奈，可是在将要挂掉电话之际，她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第七百九十九章 效率 　　“阿甘，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谭晶本来有些急切的声音放平缓，还伴随了一声偷鸡的笑声。 　　“说说看，诶，你要是一顿饭可当不了封口费啊。”甘敬瞧着电视屏幕里仍旧在放着的阿凡达妹妹，听着谭晶的话以为她是要搞什么街边小巷的大胆想法。 　　“阿甘啊，你最近在微博上闲的发霉，对不对？”谭晶开始不紧不慢了。 　　甘敬不满道：“什么叫发霉？我这是战略性身体调整。” 　　谭晶没理会，继续说道：“既然这么闲，那你来吧。” 　　“啊？去哪？去你家吃饭？”甘敬一下子没明白。 　　“来参加节目啊。”谭晶的语气兴奋起来，“来参加《蒙面唱将》啊！” 　　甘敬：“……” 　　谭晶陈述理由：“你好不容易有假期，天天窝在家里看电视是什么情况？难道你不想搞点事么？你想想，你往那里一站，用天底下最好的女声来唱歌，整个国家都不知道你是谁！难道不好玩吗？” 　　“天底下最好的女声是谁的？”甘敬插嘴问了一句。 　　“谭晶的。”谭晶说的很谭晶。 　　甘敬：“……” 　　“来吧，走出你那发霉的房间吧，出来晒晒太阳吧，我把节目导演的联系方式给你，全程严格保密，嗯，中间有环节还得嘱咐下。”谭晶是曾经和阿甘一起唱K的，知道他的嗓子简直就是被天使吻、不、被上帝吻过的一样，可惜，给错人了，给到了一个演员的身上，还是一个男演员！ 　　“我想想……”甘敬略有些心动，但是觉得上台去装女人有点不太好，这不是骗人么？自己这么一个真诚诚恳恳切切实的人不好吧？ 　　谭晶好似知道阿甘是怎么想的似得，劝解道：“你京剧不还经常演虞姬的？反串是艺术啊！阿甘同志，为艺术献身的时刻到了！” 　　甘敬无奈了：“谭晶，这么一阵子不见，你丫是不是进传销了？1040？连锁经营？” 　　“好了，我挂了啊，手机号发给你。我先和导演联系一声，说不定人家还不要呢。”谭晶说完这句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甘敬捏着手机，往后一趟，整个人重新窝在了沙发里，嘿，这发微博还给自己揽了个活？自己这样的演员已经沦落到线上找活了？ 　　他这边还在走着神，手机很快就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 　　“喂，您好，您好，是甘老师吗？我是《蒙面唱将》的总导演车澈。”陌生电话里的陌生声音。 　　甘敬有点有气无力的迎接这个热情声音：“车导演，你好，直接叫我阿甘就好。” 　　车澈无视了阿甘的语气，继续热情说道：“阿甘，听说你想来节目里玩玩，你想什么时候上？我这边立即就能安排。” 　　“呃……”甘敬两分钟前才说的事现在哪能决定，迟疑不语。 　　“最近的一期怎么样？我听谭晶说你想要保密，这边绝对没问题！全程就用两个工作人员对接，严格签署保密合同。” 　　“我……”甘敬满脑子浆糊，视线之内的电视上还在放着在这个节目，上面是个化名为“进击的女帝”的女歌手。 　　“行吧，我去唱两首。”甘敬有点墨迹的答应下来。 　　车澈大喜过望，连忙说道：“哎，我们节目很好玩的，阿甘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甘敬想了想，问道：“你能把我跟谭晶安排到一组吗？” 　　“那不行啊，谭晶是已经录制好的，她已经晋级了。”车澈为难地说道。 　　“好吧。”甘敬也没啥其他安排，本就是临时被起意，左右不过是去录制几首歌的时间。 　　电话挂断了，甘敬还有些发呆，狗子却有话了。 　　“两脚兽，你是要去参加这个节目了吗？” 　　甘敬闷声答道：“对啊。” 　　“那你戴什么面具？”狗子回过狗头，有些期待的问道。 　　甘敬心中一动，嗯…… 　　“我就戴个狗头面具吧。”他如此说道。 　　狗子的尾巴不自觉的摇动，高兴地说道：“两脚兽说话真好听，怪不得你能在你们世界赚那很多钱。” 　　“这是两码事……”甘敬摇摇头，忽感手机震动，发现车澈微信的朋友申请已经发来了，等到同意之后，这位节目导演又把自己拉到了一个微信群，里面有副导演和节目组的行政。 　　这个导演的效率也太快了吧？ 　　这是怕自己反悔吧！ 　　甘敬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既然答应了，他也就当成一件趣事来做。 　　“1，我的面具做成狗头，金毛的那种，等下我拍张金毛的图！” 　　“2，我上台会用女声演唱，衣服需要一件长袍，从头到脚罩住的那种。” 　　“3，我刚才看你们节目中间有提问互动环节，这个我就不参加了，或者，简单回答两个问题就好。” 　　“4，其他等我想到再说。” 　　甘敬习惯性的想要掌握主动权。 　　微信群里一共三个人，导演车澈虽然略觉怪异，但也觉得正常，这位国内最知名的电影咖就是架子再大几倍都正常。 　　“对了，我刚才看到你们赛制还有半决赛和决赛，最后决赛我就不参加了吧，毕竟是个演员，得了冠军好像不太好。”甘敬在看了会电视之后又摸出手机补了一句。 　　介个…… 　　这话好像有点早。 　　导演车澈觉着有些滑稽，这位的信心还真挺足的，不过，嗯，这是好事，他斟酌着回了句：“阿甘啊，这可不行，这样的话容易对节目品牌造成不良影响。阿甘，谅解下哈。” 　　甘敬想了想，也是啊，这样的行为是不太好，就像是演员等到电影杀青上映后又扭头说不想参演，嗯……那就这样吧。 　　晚上一边看着人家节目，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沟通着，等到了结束之后，他还记得把之前@阿凡达妹妹的那条微博给删除了，取而代之的是，封口费已拿、这节目不错。 　　“到底是谁啊？阿凡达妹妹唱的挺好的。” 　　“看样子和阿甘很熟啊，可以找找他朋友。” 　　“还不错，看起来阿甘挺喜欢这个节目，我也觉得挺好玩的，尤其是猜歌手。” 　　不过，很快，阿甘的第三条微博动态更新了。 　　——“我觉着阿凡达妹妹拿不到冠军，立帖为证，输了我就去当导演。” 第八百章 原唱 　　阿甘意外的出现对于《蒙面唱将》节目组来说是件好事，为此，导演车澈缜密部署了保密工作。 　　这个节目的一大看点就是面具歌手的神秘性，要是被人提前知道了身份，那趣味性就下降的太多了。 　　不过因为阿甘临时的录制，车澈需要额外处理一件事情，那就是暂缓了一位已经预定好了的歌手登台，演员阿甘和杨姓女歌手，这样的选择出现在面前时，他没有办法不选择前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次实在是我们这边工作出现失误，我这边已经对临时工进行了停职处理。刘哥，实在对不住，你替我和Rainie道个歉。”车澈在电话客客气气地说道，顺便把锅推给了某个不存在的临时工。 　　电话里对方经纪人的态度自然不好，原本已经接下来的通告出现问题，而且不是己方的问题，这就实在很让人不爽了。 　　车澈又说了一番好话，挂掉电话之后方才撇了撇嘴。 　　“车导，要不，咱下一季再邀请杨丞林参加？提前先定下来一个名额？”负责接洽阿甘的副导演李敏如此说道。 　　车澈摇摇头，用口型无声的说了句：“才八年哦。” 　　李敏没看懂，满脑子疑问。 　　“没事，下一季还早呢，咱们先把这一季给做好了再说。”车澈抛开了个人喜好，微笑道，“之前力邀谭晶真是太正确的决定了，居然把阿甘也给带过来了。” 　　李敏思索道：“我们要不要和猜评团说一声？让他们不要把阿甘给说出来？” 　　车澈之前就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笑笑说道：“阿甘这次是来反串的，你一定没看过阿甘在京剧上的表演吧，他的唱腔很了得的。我估计一时半会场下猜评团真不一定能猜出来是谁。估计等录完一期节目了，大家联想下京剧、大咖就差不多能知道是谁了。” 　　“京剧唱腔？唱京剧吗？”李敏略有些茫然，这还真不是熟悉的范畴，不过既然导演这么说了，那估计是没多大问题的。 　　“就这么定了，你各个部门都沟通下，明天阿甘过来彩排。”车澈安排道，“他那边是要最后彩排，到时候清下场，除了必要人员，其他人都可以先下班了。” 　　李敏似笑非笑的说了句：“真有谱啊。” 　　车澈不以为意：“我要是像他那样，指不定得摆十倍的谱。” 　　“也是。” 　　…… 　　在经过了一天的咸鱼时光之后，甘敬以一种略微奇怪的心态进入到了工作状态，这一趟的行动，他并没有通知公司的人，只是把助理阿文喊了过来。 　　于是，前往录制的路上，阿文全程呆滞。 　　“什么？甘哥，你这是要转行当歌手了吗？” 　　“你应该和陈哥说一声啊，他以前在香港在音乐方面很有影响力。” 　　“甘哥，你这要是登台唱的不好被嘲笑了怎么办？你是上去唱京剧吗？” 　　阿文没怎么听过自家老板唱歌，之前所见也都是京剧，而且，电影当中似乎也并没有展示过歌喉。 　　作为一名认真负责的助理、作为半个粉丝，阿文当然希望自己老板永远光芒万丈，永远是粉丝的骄傲，可……这种跨领域很难不出岔子啊。 　　甘敬有些意外于阿文的反应，坐在车内笑道：“就是一档综艺而已，诶，估计这边搞定之后我就要继续为《杀人者的记忆法》做宣发了，然后明年的项目计划，然后……算了，不提这个了。这次不唱京剧啊。” 　　“那唱什么？”阿文有点焦虑。 　　甘敬低头思索起来。 　　阿文被他这个表情弄得更焦虑了，老板这是才开始想吗？！ 　　“你想听什么歌？这节目一期里前面是合唱，后面就给了一首个唱。”甘敬问道。 　　阿文：“……” 　　莫非这就是当助理的福利？老板现场登台都能照顾自己的耳朵了？ 　　“我挺喜欢《七里香》。”她如此答道。 　　甘敬立即摇头：“不要男歌手的歌，女歌手的。” 　　阿文：“……”她有点跟不上自家老板的思路了。 　　很快，当车子抵达录制现场，阿文才发现老板的思路可能是串线了。 　　休息室里，数个摄像头都没有工作，车澈、李敏、徐峰三个《蒙面唱将》的工作人员在等着，沙发上放着长袍服饰。 　　一番客套过后，甘敬直接把长袍拿过来套在了身上，随后，他又把鞋子脱掉，减少了两厘米的身高。 　　“阿甘，今天是彩排，合唱歌曲应你要求是《为你我受冷风吹》，个唱的那首呢？”车澈满脸笑容。 　　“《七里香》吧。”甘敬答道。 　　一旁的阿文想说话，可又忍住了。 　　车澈有些惊愕，确认道：“《七里香》吗？周杰伦那首吗？”他印象里还有另外一个女歌手也有一首歌是同名的。 　　甘敬点头。 　　这边确定下来，副导演李敏立即出去和乐队沟通，徐峰则是递过来了金毛狗头的面具，这位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满是期待地说道：“阿甘，我特别喜欢你的电影，我能和戴着面具的你合个照吗？” 　　甘敬伸手接过来戴在脸上，轻轻地说道：“当然可以。” 　　四个字，让三个人愣住。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一个很熟悉的女声。 　　车澈用力的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不过当看到同样惊愕的徐峰和阿甘助理时，他明白了，这是真的。 　　“我是把Sandy请来了吗？” 　　刚才那分明是林逸莲的声音啊！ 　　面具下的甘敬微微一笑，继续用林逸莲的声音说道：“怎么了？我这样去唱《为你我受冷风吹》不可以么？” 　　阿文震惊的后退了一步，她看着老板把全身都罩住的长袍、看着遮住面容的面具、听着他的声音，终于真正知道了他的打算。 　　老板这不仅是要登台唱歌！还是要女装唱歌啊！ 　　这不是我认识的阿甘！ 　　“好了，去彩排吧。”甘敬活动了一下，对着镜子看了看，发觉自己实际上还需要一顶帽子的，最起码是要遮住后面，不然短发容易被发觉。 　　一切准备完毕。 　　一身灰色长袍戴着狗头面具的阿甘登上了彩排舞台，另一位名为铁扇奥特曼的歌手已经是在等着了。 　　甘敬不知道这是谁，但看起来是位女歌手。 　　两人各自点头示意，都没说话。 　　不过，当伴奏响起，当灰袍狗头开唱第一句的时候，铁扇奥特曼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舞台上的搭档，心中满是滑稽。 　　节目组这是安排自己与林逸莲合唱《为你我受冷风吹》么？ 　　这怎么和原唱比？ 第八百零一章 胜券在握 　　《为你我受冷风吹》的彩排十分顺利。 　　除开知道台上狗头面具下真实身份的人，其他人都很享受这种原唱降临的轻松感。 　　不过，享受过后，也有一人是很愤怒的。 　　舞台上彩排前只是点头致意、彩排中没有互动、彩排后就是一个点头然后直接离开，女歌手铁扇奥特曼对这种情形很生气。 　　她直接在结束彩排后去找了导演车澈，可是却被告知，车澈去送狗头面具离开了。 　　铁扇奥特曼更生气了。 　　等到车澈回来之后，她直接冷着脸说道：“车导，这期我不录了，你另外找人吧。” 　　满脸笑容的车澈直接愣住了：“为什么啊？” 　　歌手固然是和节目签了合同的，可是为了表示节目诚意，合同上的规定并不严格，尤其是像面前这个歌手许茹云，本来邀请的时候就有些费劲，合同自然更宽泛。 　　导演车澈压根没想着提合同的事。 　　“为什么？你们让我唱的是什么歌？”铁扇奥特曼许茹云冷笑了一声，“《为你我受冷风吹》？让我在林逸莲面前跟她合唱这首歌？” 　　车澈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就猜到怎么回事了，他苦笑了一声，自己是真没想到阿甘会有这样的操作……这首《为你我受冷风吹》本来就在节目备选的歌曲库里，昨天阿甘直接说这首作为合唱曲目时，他还开心了下，觉得这就是持续的好运气。 　　“云姐啊，那个，刚才那位并不是林逸莲。”车澈满脸无奈的解释道。 　　正在生气等待解释的许茹云呆了一下，疑问道：“不是林逸莲？” 　　车澈点头：“那是另外一位歌、歌唱得不错的艺人。”他本来想说“歌手”，可是阿甘和这个词真是不沾边，他强行改变了下说辞。 　　许茹云心中迅速闪过了一系列的歌手名字，可除了林逸莲之外，她真的想象不出谁能把那首歌演绎的如此完美。 　　难道是某位模仿出道的艺人？ 　　她有些困惑的想着。 　　这位铁扇奥特曼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眼见不是节目组要故意为难自己，她略有些尴尬的道歉：“啊？不是林逸莲？那我搞错了？抱歉啊……” 　　车澈肯定的点点头，笑了笑说道：“我很确定，毕竟是我亲自联系的他。” 　　“这……”许茹云惊讶地说道，“这还真是有点，嗯，出乎我意料。” 　　车澈笑的有点古怪：“也挺出乎我意料的。”如果阿甘真能一直这样唱，是不是证明的是林逸莲的魅力？ 　　这到底是请了阿甘来，还是请了林逸莲来？ 　　车澈一时间陷入了幸福的烦恼之中。 　　…… 　　彩排过后的第二天是正式的录制。 　　甘敬有些偷偷摸摸的带着助理阿文来到了现场。 　　之所以说是偷偷摸摸，一方面是来电视台录制的动作很隐秘，为此专门换了辆之前没开过的车，另一方面，老陈本来说是今天要来别墅坐坐、聊聊公司的事，可是甘敬找了个理由给拒绝了。 　　说实话，之前选了《为你我受冷风吹》也是有老陈的因素，甘敬还记得第一次老陈隔墙听见自己用拟声时的那副震惊表情，当真很有趣。 　　如果能在更多人脸上看到这种表情，那就更有趣了。 　　抵达了休息室之后，甘敬在摄像头开启之前先穿上了那身准备好的长袍、面具——相比较昨天的长袍，今天的袍子后面还有个帽兜，穿起来有种游戏中法师的味道。 　　“阿文，你能认出我来吗？”甘敬犹自有些不放心，询问这位无比熟悉自己的助理。 　　“当然认不出，这上哪能认出来？”阿文很无奈，老板这日常说话都改成了女声，也不知道这嗓子是怎么长的。 　　甘敬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很棒了。 　　房间里的摄像头在征得阿甘同意后开始工作，之前负责的那位行政徐峰也走进来为等下的录制做准备，不过，他的视线倒是有大半时间在偶像身上。 　　来参加这档综艺节目的人除了戴上面具之外还会起个化名，甘敬的化名是在昨天彩排后才确定下来的，名为“狗头大咖”。 　　两个都很写实。 　　狗头是面具，大咖是身份。 　　生动又传神。 　　不过，当轮到他出场的时候，主持人介绍这个名字还是让现场观众发出了阵阵的笑声。 　　今天录制的搭档仍旧是那个搭档、乐队仍旧是那个乐队、舞台仍旧是那个舞台，所以，甘敬的歌声愈发挥洒自如了。 　　铁扇奥特曼许茹云的功力本就不俗，翻版林逸莲更近似于这首《为你我受冷吹》的原唱。 　　现场的观众听到这两位的合唱都很如痴如醉，而另一边坐着的猜评团嘉宾则是脸上露出了微笑。 　　为了丰富节目内容和效果，这档《蒙面唱将》在引入的时候有过诸多调整，一期节目会有六位歌手登台，两两一组首先合唱，得票多者晋级第二轮，到了第二轮会是独唱，这一轮共有三个歌手演唱，得票多者即晋入半决赛。 　　最终获胜者不揭面，被淘汰者则可以选择揭或不揭。 　　而场外猜评团是在每次表演后试图猜出歌手名字，每猜中一次，节目冠名商将会捐出百万金额用于慈善活动，同时，场内观众的意见会反馈到猜评团手上以供参考，每一期的奖金会显示总数而不单单显示。 　　等到《为你我受冷风吹》演唱完毕，现场首先是报以热烈掌声。 　　猜评嘉宾Ella当先雀跃发言，她目光看向狗头大咖，笑道：“三弟姐，怎么你来这连我都瞒着啊？上周我给你打电话问你来不来，你还说不来！” 　　狗头大咖沉默了下，摇摇头。 　　另一位嘉宾巫启贤也赞同这个猜测，站起来说道：“所以，这就很明显了，狗头大咖就是三弟。如果不是的话，我就退出歌坛！” 　　猜评嘉宾陶晶盈看到大家意见都挺确定，这时看向另一位高手铁扇奥特曼：“我觉得这一位也很明显啊，她的声音在宝岛的时候就备受赞誉，没想到今天也来到了这边。” 　　“难道今天节目组是要送钱了吗？今天的两百万慈善金额已经到手了！”大张伟开始计算金额。 　　六位歌手的满额是六百万，全部猜中的话可能会对节目效果有些影响，但到目前为止还没全中过，像上一期的阿凡达妹妹就是让猜评团束手无策，最终的五百万也证明大概率是没有猜中。 　　不过嘛，今天台上这两位就相当明显了。 　　“好，猜评团给出具体意见，台下三百名观众进入投票环节。”主持人李好推动节目进度。 　　过了一会，票数出来，狗头大咖获得210票，绝对优势晋级，而猜评团的意见也给出来了，一个是许茹云，一个是林逸莲。 　　猜评团和观众对于显示在屏幕上的名字都很胜券在握。 　　歌声那么明显，用脚猜都能猜出来！ 第八百零二章 个唱 　　甘敬戴着狗头面具是第二组上台录制的，所以还需要再等一组选手才会轮到个唱。 　　“怎么样？” 　　回到休息室，甘敬第一时间询问助理的观感。 　　阿文是站在了摄像头的死角位置，这会心情复杂地答道：“唱的很好……” 　　甘敬满意的坐下休息，为等下的个人演唱做调整。 　　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甘敬看着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录制画面，有些意外这会敲门的会是谁，他对着工作人员徐峰示意了一下，这是发挥作用的时间了。 　　门开，铁扇奥特曼。 　　“你好，你好。”许茹云进门打了个招呼。 　　甘敬迟疑了两秒，有些犹豫要用什么声音来打招呼，最终既没用自己的本音，也没用林逸莲的声音，转而是用了一种比较中性的声音。 　　“你好。” 　　许茹云有些诧异于这样的声音，不过也没多想，只是笑着坦白道：“本来我以为是原唱来了，昨天特意问了导演才知道不是，今天输得也挺心服的，可是，我特别好奇，你到底是谁啊？” 　　“唔。”甘敬不打算告诉她，推脱道：“签了保密合同的，姐姐别介意。”他不知道这位奥特曼是谁，刚才虽然在台上有猜评团说她是许茹云，可那群人还说自己是林逸莲呢。 　　如果是称呼奥特曼的话有些别扭，如果是喊女士的话有些古怪，如果是喊妹妹的有些轻率，情急之下，甘敬字正腔圆的喊了句姐姐…… 　　许茹云不是特别失望，反正早晚是能知道的，不过听着这位女歌手喊自己姐姐的话，那应该年纪不大，也许就真是选秀的模仿歌手出身，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舞台上的演唱并不是声音像就可以的，气息、情感、转音、尾音等等，这里面的门道多了，唱现场从来都不是模仿秀。 　　许茹云带着她的铁扇奥特曼离开了，她打算等节目播出的时候再观察观察，到时还可以看看场外的意见。 　　“这位就是直接淘汰了吗？”甘敬觉着这个搭档其实唱的挺好听，有些惋惜。 　　徐峰答道：“她还会有突围赛，突围赛是有两个名额。” 　　甘敬点点头：“那就好。” 　　助理阿文递过来茶水，这里面她按照比例放了生甘草、冰糖、胖大海，对于润嗓护嗓有很大好处，既然老板要唱歌，那她的职责也就是帮衬到位了。 　　节目的录制仍在继续，大约过了四十分钟，第三组歌手以及第一位个唱才录制完毕，这就到了甘敬的演出时间了。 　　《七里香》。 　　这是狗头大咖的演唱歌曲。 　　“林逸莲为什么要起这么个名字啊？” 　　“是个金毛狗头，也许她特别喜欢狗吧。” 　　“可是两个词连在一起是在嘲讽其他人么？要不，就是在自嘲。” 　　在等到林逸莲登场的过程中，台下的观众议论纷纷，大家都很确定那个灰色袍子下的人是谁，对于林逸莲会怎样演唱这首周杰伦的经典曲目也很期待。 　　舞台灯光亮起，灰袍人的身影伫立在上面。 　　猜评团和现场观众尽管已经笃定的认为这就是林逸莲，可这会仍旧试图看出更多的细节，可惜，这个面具和袍子遮盖的实在太过严密了，甚至于，狗头大咖居然还戴着一副手套，一点皮肤都没露出来。 　　嗯……不过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舞台灯光下还是很显气质的。 　　伴奏声响起。 　　这时，台下忽然响起了一声观众的呼喊。 　　“三弟加油！” 　　狗头大咖没受这名可能是林逸莲铁粉一嗓子的影响，缓缓在众人期待的眼光下开了口。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嘶，好听！ 　　咦！ 　　不对啊！ 　　这首周杰伦的《七里香》可谓是脍炙人口了，他的唱法也早就深入人心。 　　眼前狗头大咖一开口，虽然唱腔稍有不同，但仍旧让人有种耳朵怀孕的感觉，可是……可是……可是不该是这样的啊。 　　不应该是林逸莲的声音么？ 　　为什么现在这听起来是王霏的音色唱法？ 　　舞台上的演唱在继续，台下却有些嗡嗡作响，猜评团也像是见了鬼一样。 　　——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 　　——初恋的香味就这样被我们寻回。 　　狗头大咖的歌声慢慢抚平了躁动。 　　光线下的灰袍人影仿佛有种魔力，没有动作就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话筒旁轻轻演唱，似乎这样就足矣了。 　　五分钟的演唱时间完毕，最后一句“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收尾。 　　甘敬的手从话筒上放下，心中稍微有些纳闷，为什么没有掌声？ 　　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慢了一拍的掌声才响了起来。 　　他满意的点点头，在灯光亮起后看到了下面观众脸上的震惊，也看到了全体起立的猜评团。 　　“你！”Ella拿着话筒，迫不及待的要说话，可只是蹦出来一个字。 　　甘敬稍微匀了下气息，冲着猜评团点头。 　　陶晶盈先是笑了两声，然后才说道：“看来，我们之前已经错过了赞助商的一百万！一百万诶！到底是谁啊？如果你第一首合唱是这样唱，我们一定猜是天后来了！可，现在……” 　　“现在这到底是林逸莲踩着高跟鞋，还是天后穿着运动鞋啊？”大张伟在挠头，他语速很快，满脸的疑问。 　　“哎，我能上台去看看你的脚吗？”Ella往前走了两步，想要登台。 　　甘敬被唬了一下，连忙用王霏的声音说道：“不可以。” 　　也许是受限于导演组的示意，也许是有些忌惮天后的脾气，Ella停住脚步没有上台，只是她竟然原地跳了一下：“猜不出，猜不出，实在猜不出啊。” 　　陶晶盈苦苦思索：“这个声音实在太出色了，如果之前不是林逸莲，那么现在也应该不是王霏，会是谁呢？” 　　之前扬言要退出歌坛的巫启贤忽然开口了：“我想到了一个歌手，她以前唱歌的转音就和王霏有些像。” 　　他伸手指向舞台的方向，问道：“是不是你，蔡淳佳？” 　　陶晶盈恍然大悟，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些像，蔡淳佳是新加坡歌手，不算太出名，但唱功确实是不错的。 　　可是，那问题又绕回来了，之前演唱的《为你我受冷风吹》是什么情况？她能把这首歌唱得不输于原唱？ 　　林逸莲？王霏？蔡淳佳？ 　　不光是猜评团，不光是台下观众，连节目组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抓瞎了，这到底是谁？！ 第八百零三章 她是谁 　　你是谁，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萦绕了江苏卫视的节目录制现场，如此的疑惑甚至是让人有些忽视后面登台的第三位歌手。 　　导演车澈在目睹了这个情况之后默默给出了指示，如果阿甘这一场晋级了，那么下一次就把他给安排到最后一位，也算是压轴了。 　　等他安排完毕之后忽然自己回过味来，之前只是打算让阿甘来刷一波存在感，可在听完了两首歌之后已经是不自觉的把他列为冠军的有力争夺者了…… 　　只要两首歌，或者，其实第一首合唱就这么觉得了吧…… 　　车澈正在思考着事情，忽然听到了耳麦里传来的徐峰声音，阿甘想提前离开了！ 　　“阿甘，我们这录制还没结束呢，等下应该可能还有你的镜头。”车澈抵达了休息室，不知怎地，他看到这个面具、这身袍子，忽然也有点不确定了，这里面到底是不是阿甘？ 　　不会阿甘和王霏串通好了来开玩笑的吧？ 　　好在这会房间内的摄像头都已经关闭了，甘敬说话是用正常声音来说的，他稍微正了正自己的面具：“不就是唱两首歌么？这不都录好了？” 　　车澈笑道：“等下有个投票环节，最终如果你得到最高票数就再登台一下。” 　　甘敬回忆了下，之前看电视里的时候阿凡达妹妹好像没有这一出啊，难道是自己看漏了？不过，这个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我是怕走的晚，人多嘴杂，万一被看出来就不太好了。”甘敬说出自己的顾虑。 　　“放心吧，咱们这个通道是特殊通道，很严密的，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那就再加层保险，先坐我的车走，到外面开段时间之后再换你的车。”车澈极力说服阿甘，最后这出登台其实确实比较可有可无，之前几期里有的后期是没放这个镜头的，主要是公布慈善金额以及支持票数就结尾了。 　　综艺录制的素材很多，剪着剪着就剪满了。 　　不过，阿甘的表现很是出乎了车澈的意料，按照目前这种架势，车澈简直有点想象不到最后一旦公布阿甘的身份，大家会是什么反应。 　　不论是猜评团、现场观众、工作人员，到现在为止，车澈没有看到有一个是往阿甘身上联想的，大家的意识里还把目标局限在女歌手当中呢！ 　　当然……这种猜测是符合常识的。 　　等到狗头大咖以压倒性的票数成为第八期的晋级者且阿甘简单登台露面之后，这种对于他身份的猜测就开始慢慢流传到网络上。 　　“天后降临蒙面舞台，可她究竟是哪个天后？” 　　“林逸莲还是王霏？傻傻分不清！” 　　“第八期的《蒙面唱将》我是现场观众，我真的是被震惊了，本来以为是三弟来了，可是……好吧，直到现在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来了……” 　　关于狗头大咖身份的言论，有些是节目组找来的水军，有些是自发的在讨论，不过这些都只是在为第八期的节目播出做预热。 　　九月二十六号，周日晚上八点半，第八期《蒙面唱将》按时播出。 　　由于这档节目有别于其他歌唱类节目的风格，所以截止到第七期，它的收视率都是相当不错的，上一期中阿凡达妹妹的歌声让很多人猜不出究竟是谁，这一晚因为那种猜不出而平添好奇的观众便是更加多了起来。 　　只是，当歌声响起的时候…… 　　——为你我受冷风吹，寂寞时候流眼泪。 　　“林逸莲，这不是林逸莲么？” 　　“弱鸡节目，这装作猜不出来？故意的吧？” 　　“节目太假，太不公平，让铁扇奥特曼和林逸莲一起唱《为你我受冷风吹》，我也是醉了。” 　　电视机前的观众听第一首合唱的时候都很确定舞台上的那位狗头大咖是谁，觉着这是一道送分题。 　　可是，当个唱歌声再次响起的时候……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王霏？？？” 　　“王霏来了？” 　　“哇，天后啊，呃，不对啊！” 　　“换人了吧？上首林逸莲，这首王天后！” 　　电视机前观众们的反应和节目录制时听到第二首歌的人差不多，纷纷表示了震惊，相比较林逸莲，王霏在大陆的名气是更大的。 　　曾几何时，媒体口中的天后是一个专指词，大家听见这个词的第一反应也是王霏的名字。 　　在《蒙面唱将》的舞台上，一个疑似林逸莲的女歌手用王霏的声音来演绎周杰伦的歌曲，这真的很蒙面！ 　　这也真的很唱将！ 　　这个周日的晚上，但凡是收看了《蒙面唱将》这档节目的观众无一例外都是陷入了疑惑纳闷之中。 　　他们心不在焉的听着其他选手的演唱，手指在手机上按的飞快，要么是在搜猜评团巫启贤说的那个新加坡歌手蔡淳佳，要么就是在网络上分享震惊和想法。 　　“我觉得一定不是林逸莲和王霏本人，咳，如果单纯听声音的话，这两首歌不放在一起，我会认为各自是她们本人唱的，可是现在明显不可能换人上场。那么，我们就要从逻辑上来分析了，我就问一句，如果你是一个天后级的歌手，你会用其他女歌手的声音来唱歌么？不可能的事。” 　　“所以，既不可能是王霏用林逸莲的声音，也不可能是林逸莲用王霏的声音，高手都是有自尊的，她们用自己的声音晋不了级？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个分析有道理，可是，到底是谁呢？如果按照楼上的分析，不惮用其他成名歌手的声音来唱歌，那这个人一定咖位不大，所以不用那么在意颜面。” 　　“我也认为咖位不大，根据心理学分析，越是彰显什么就越缺少什么，你们看，她的名字是狗头大咖，反着来看，大咖只是她的目标，她真实身份要么是三流、要么是过气。” 　　“@阿甘，你觉得她是谁啊？” 　　甘敬本来在节目播出之后暗搓搓的浏览网友的猜测评论觉着很爽，可是冷不丁的，他自己是被问到了这个问题。 　　诶？怎么回答呢？自己是个很坦诚的人啊，骗人不好吧。 　　甘敬左思右想，在微博上回答了问题：“应该是个很酷的人。” 　　唉，保持坦诚。 第八百零四章 打败 　　狗头大咖火了。 　　仅仅两天时间，关于她身份的猜测就登上了微博热搜的第一，并且有保持的趋势。 　　“《蒙面唱将》这是挖掘了一块金子啊，我看网上的分析挺不错的，那个狗头这次一定会火的，等她揭面，活动代言的数字一定是翻倍涨。” 　　“重要的是她唱功确实好啊，实力加上这种神秘感真的很有吸引力，如果她不是太有黑点的话，我觉得我可能会被圈粉。” 　　“你们不觉得她台风很优雅么？就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只用声音击败对手，太自信了。” 　　甘敬来到久违的公司，刚出了电梯就听见了几位工作人员站在前台聊天，他稍觉汗颜，那种舞台静立是为了避免多余的动作露出马脚啊。 　　“咳，聊什么呢？”他走路脚步很轻，待到近前后才问了一句。 　　“啊，老板来了？” 　　“甘总可算来了。” 　　“阿甘，阿甘，我们聊狗头大咖呢，你知道那是谁吗？” 　　“阿凡达妹妹是谁啊？” 　　甘敬伸出食指在嘴边嘘了一下，然后抬起右手等待了一分钟，佯作威严道：“九点整，工作。” 　　相比较在微博上广泛的@，此刻在公司里倒是可以依靠工作来避免回答这种令人尴尬的问题，他身上还是有那么一些老板光辉的。 　　一路走进去，一路和员工们打着招呼，甘敬有种在用钢丝球刷掉身上闲出来的锈迹之感，不过，就这么一会，他已经隐约听见几声对于狗头大咖的讨论以及看到员工用电脑在相关网页上的浏览。 　　也许，我应该作为歌手出道了？ 　　甘敬心中自嘲的笑了一声，有种我把众人灌醉再独自醒的滑稽感。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老陈走了进来。 　　“阿甘，身体调整好了吧？我昨天看到阿文给的身体检查报告了，上面说你的血糖已经正常了。”老陈在办公桌上放下一沓文件，叨叨道，“该复工就复工啊。不过你的工作节奏我觉得得好好和阿文聊一聊，以后时间还长着呢，不要为了一时的压力而忽视了更长远的健康。” 　　甘敬不说话，只是看着老陈。 　　老陈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纳闷道：“咋了？” 　　甘敬本以来老陈会问自己关于蒙面歌手的问题，可是如此热度之下，他竟然毫无反应，难道他忘记了自己曾经演唱林逸莲歌曲的曼妙时光？ 　　“没事。”甘敬随手翻了翻文件，觉着脑壳有点疼，往外一推，“老陈，其实我不光低血糖，还有神经衰弱，看不了文件，有个差不多你们研究决定就好了。给我看看剧本就可以。” 　　这一次的休息不光是有效缓解他的身体状况，也让他能跳出来以一个旁观的角度来审视百日红公司的运转。 　　甘敬猛然发现，公司事务并不是一定要自己插手的，陈辉虹等人完全可以正常搞定，这么一看，阿甘同志是可以轻松很多的嘛。 　　“你全面的身体检查报告都放在我桌上呢，别扯那些没用的。”老陈坐下，简单汇报了下今天要说的事情，“霓虹国那边电视剧出售的谈判已经接近完成，六千五百万加上剧作周边的分成，价格方面我们是降了的，主要霓虹国那边周边利益也是不错。综合考虑来看，周边的渗透也是一个很有效的方式。” 　　甘敬点点头，关心道：“其他国家呢？” 　　“韩国已经搞定，霓虹国接近完成，印度方面刘焘在努力谈，但是现在双方条件分歧还比较大。”老陈沉吟了一会，说道，“我们最近讨论了一下，包括印度、巴基斯坦这类国家可以放在第二批合作的名单中，日韩算是第一批优先，嗯，印尼算一点五，其他的暂时都靠后。” 　　甘敬忽然问道：“俄罗斯呢？” 　　之前京城有个号称能打通俄罗斯渠道的影视公司要求合作，想走的是拿国家文化补贴那一套。 　　老陈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犹豫，说道：“这个事大家还有些讨论意见，但我觉得还行。” 　　甘敬也不管后续，挥挥手：“行，那你们研究决定就好。” 　　看着阿甘脸上的神色，老陈总觉着这一趟休息之后他变得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具体是哪一点。 　　两人又聊了一会工作，甘敬在抿了一口茶之后忽然笑道：“老陈，公司考不考虑做歌手这一块？最近有个好苗子，狗头大咖。” 　　老陈一脸茫然：“狗头大咖是什么？现在歌手市场并不好啊，怎么忽然提到这一块？是要签国外的艺人吗？”他完全不明白这突然跳出来的是哪一出。 　　甘敬嘿嘿一笑，摆摆手：“我就开个玩笑。” 　　老陈默默记下了那奇怪的四个字，打算等忙完之后去了解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狗头大咖仍旧占据着微博的热搜第一位，她之所以没下去是因为众多圈内的明星也加入了猜测的行列，引起了更多人的围观。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一季《极限挑战》收官之战的播出，甘敬之前是参与了录制，然后就是节目组开始放出花絮和预告，一直到今天才正式在东方卫视播放。 　　这一期他和周咚雨作为特殊嘉宾加盟极挑，演绎了一场究极卧底的反杀之战。 　　阿甘很少录制大型综艺。 　　阿甘很少组屏幕上的CP。 　　阿甘很少展露另外一面。 　　再加上，极挑的后期剪辑很有水准，他们把阿甘这一趟所有的爆点全部有效的剪了出来，为观众、粉丝贡献了一场笑开怀的高质收官。 　　“哎，你们说，周咚雨是不是喜欢阿甘？她是真的亲了还是借位？” 　　“阿甘好搞笑，装的一本正经的，小绵羊被骗的好惨……” 　　“我一帧一帧的放慢看，绝壁是真亲，两人不会在一起了吧？” 　　“不喜欢这对CP。阿甘和黄渤、孙红镭关系好好，好喜欢他们互怼的样子。” 　　“影帝级别的表演……真是服了阿甘了……” 　　《极限挑战》最后一期播出后的第一天，阿甘的名字出现在了微博热搜的首位，成功压下了对狗头大咖身份的猜测。 　　众多网友纷纷表示，果然，真大咖就是真大咖，阿甘出手立即镇压狗头。 　　甘敬全程目睹了各种言论，而在看到这种表示之后，他默默的发了一条微博，只给了一个狗头的表情。 　　其实，他真是强忍着才没配上文字：只有我自己才能打败我自己！ 第八百零五章 给我一个名字 　　狗头大咖究竟是谁。 　　极限挑战里的阿甘。 　　这两个话题是九月末网络上最火的话题了。 　　不过随着极挑收官战的过去，又一期《蒙面唱将》的播出，狗头大咖的热度渐渐占据了上风，大家对猜不到的事情总是有更多的动力。 　　这档音乐节目的常规8期至此是结束了，一共是晋级了8位不明身份歌手，他们将会进行半决赛的比赛，当然，有的歌手身份在观众心中是比较笃定的。 　　甘敬对这个不是很关心，一直到现在，还有人说自己是林逸莲呢，到时候不还是一样的投票嘛。 　　半决赛的赛制和常规赛不同，八位选手两两分组进行合唱，得票第一名的那一组晋级总决赛，最后一名的那一组被淘汰，中间成绩的两组是进入第二轮比拼。 　　第二轮的两组人不再合唱，四位选手各自单独演唱一首歌曲，票数前三名的晋级总决赛，最后一名被淘汰。 　　也就是说，半决赛会给出总决赛的五个名额，另外三个名额则是会再来一期突围赛。 　　至于总决赛，那就不会有合唱形式，大家纯粹凭借自己演唱的歌曲来争夺名次了。 　　甘敬费了一些功夫才明白了规则，而在录制前，他知道了他的合唱搭档是一个化名为“齐天大圣”的男歌手。 　　按照之前的安排，这次仍旧只是留出一次合唱彩排的机会。 　　合唱这种事毕竟是要两个人，如果是比赛中直接上就太容易出岔子，多一次彩排也就是给彼此一个熟悉磨合的机会。 　　甘敬不知道“齐天大圣”是谁，只是稍稍关心了下两人的合唱曲目。 　　一首英文歌，《Right Here Waiting》。 　　中文译名有个很优美的版本，《此情可待》。 　　这首歌是一部96年美国老片子里的主题曲，很多人已经不记得电影的名字了，但这首歌却成为了永远流传的经典。 　　本来节目组是给出了备选歌曲的，可甘敬觉着自己有些赖皮，于是就把选择权给了齐天大圣，而最终他选择出来一首英文歌确实是挺出乎意料。 　　到了彩排的这一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甘敬在舞台上看到了自己的男搭档。 　　长长的两根须，遮住半张脸的面具，嗯……身上衣服的风格花里胡哨，看着不太像齐天大圣的齐天大圣。 　　在等待狗头大咖来之前，齐天大圣就已经在舞台上练习很久了，此刻见到最近一直很有热度的狗头来临，他唱完歌之后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你好，大咖。”齐天大圣很礼貌。 　　甘敬用林逸莲的声音答道：“刚知道和你搭档的时候，我以为齐天大圣性格会更狂一些，怎么会用这个名字？” 　　齐天大圣没怎么犹豫：“小时候就很喜欢孙悟空，来节目要起个名就直接用了。” 　　甘敬点点头，转而用王霏的声音鼓励道：“加油。” 　　齐天大圣：“……” 　　这样听着不同声音的天后说话，实在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齐天大圣觉得颇有些纳闷，你这场上用人家的声音就算了，怎么场下聊天沟通还不用真声？ 　　他轻轻拍了拍话筒示意可以彩排了，没有再说话，生怕这位狗头大咖再蹦出来一个那瑛的声音。 　　也许真是一个后辈，不然谁会用这样的方式呢？ 　　到目前为止，《蒙面唱将》的口碑和收视率都很不错，齐天大圣在成功晋级之后是打算更进一步的，他以前也算是红过，现在有机会翻身自然是要牢牢把握住。 　　也因此，当选歌的权利被递到手里之后，齐天大圣很是花费了一些精力来研究策略，第一名尽量争、杜绝最后一名，这样的话尽量选择大家都熟知的歌曲能够引起共鸣。 　　同时，合唱也是两位歌手彼此的竞争，他在反复听了狗头大咖的两首演唱之后决定选一首她不是那么好发挥的歌曲，英语歌、男歌手原唱。 　　《Right Here Waiting》是美国歌手理查德·马克斯在89年发行的歌曲，迄今为止已经有26年的时间了，他的唱法早已是深入人心。 　　齐天大圣相信狗头大咖不论是前辈后辈都是听着这首歌出道的，那么，相较而言，比较擅长情歌的自己自然是有更多的发挥空间。 　　这些心思是他放在心里的，可是，其他人也并不是很难猜。 　　最起码，助理阿文就有些愤愤不平。 　　“老板，我查了查，网上很多人都说这个人是曹阁，就是经常喝醉酒的曹阁，听说他还打老婆呢。”趁着工作人员检查设备、灯光等环节，阿文颇有些打报告的意思。 　　甘敬觉得有些好笑：“他总不会在舞台上喝醉了揍我吧？人家家里的事你又知道了啊？” 　　阿文撇撇嘴：“我就觉得他挑出来一首英文歌不太地道。” 　　甘敬无所谓的摆摆手：“要是又来一首林逸莲的《当爱已成为往事》，那对人家就不公平了。” 　　阿文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眼看各个环节即将调试好，甘敬侧身对着自家助理问道：“你有没有比较喜欢的外国女歌手？” 　　阿文的心怦怦的跳快了几拍，倒不是因为老板的青睐，而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些猜测，她笑了笑，答道：“老板，这话你应该问问咚雨啊。” 　　甘敬翻了个白眼，不过下一刻又道：“那你赶紧掏手机问她，不然我就按自己想的唱了。” 　　阿文眼看现场副导演已经在招手示意了，她手忙脚乱的摸出手机给周咚雨打了过去，心中祈祷对方赶紧接电话。 　　“大咖，大咖，可以开始了，正式彩排一遍，要从这边后台通道走上去。”副导演一路小跑过来。 　　另一边的齐天大圣已经就位了。 　　甘敬看了一眼还没打通电话的助理，耸了耸肩，走向后台。 　　阿文心中急切，终于是在五秒之后接通了电话：“咚雨，最快速度回答我，你最喜欢听国外哪个女歌手的歌？” 　　两秒后，她挂掉了电话，连跑带跳的奔向自家老板。 　　“哎？怎么了？” 　　“咋了咋了？”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以为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结果就见这个女助理快步跑到狗头大咖身边去咬耳朵了。 　　“老板，老板，打通了。”阿文喘息了两口，吐出了一个名字，“席琳·迪翁。” 　　甘敬透过狗头面具看了一眼气喘的自家助理，慢慢点头又比了个通用的手势，施施然的走进了后台。 　　OK，席琳·迪翁。 第八百零六章 节拍 　　席琳·迪翁，何许人也？ 　　全球天后。 　　一首《我心永恒》太过经典，相较于《此情可待》的情况，它就是和电影《泰坦尼克号》相互成就的典范了。 　　不过，甘敬之前不曾想过周咚雨居然是喜欢她的歌。 　　这位迪翁是老一辈的女歌手了，现在的小姑娘一般喜欢的不应该是斯威夫特、碧昂丝、蕾哈娜么？ 　　甘敬心里转着一些念头，本来他是打算用之前在美国见过的艾薇儿声音来演绎这首经典《此情可待》的，现在用迪翁的也不是不行。 　　“登台。” 　　耳麦里传来副导演的声音，舞台上照出了两束灯光。 　　甘敬一袭长袍徐然，静静的站在了灯光下。 　　站在舞台上唱歌给观众听的体验和担当演员时是不同的，这种方式能让歌手更为直接的面对会给出反馈的观众。 　　你唱的好，观众就听的沉醉。 　　你唱的不好，观众就会分神，就会玩手机，就会心中犯嘀咕。 　　演员不同。 　　如果最终呈现在大屏幕上的作品不好，那是可以甩好多锅的，这届导演不行、这届配角不行、这届投资不行，乃至于，这届观众不行。 　　伴奏声响起了。 　　舞台上的两道光照耀着两个戴着不同面具的歌手。 　　一个齐天大圣，一个狗头大咖。 　　他们风格截然不同。 　　前者的着装配色时尚前卫，后者则是一身素色洗尽铅华。 　　齐天大圣心中打着拍子，屏气凝神，酝酿着歌声的情感，他是唱苦情歌出身，自我感觉对于情歌的把握还是比较准确的。 　　“Oceans apart day after day。” 　　“And I slowly go insane。” 　　这两句歌声一出来，齐天大圣就在心里对自己点了点头，差不多就达到想要的状态了，他举着话筒在舞台走了几步，余光瞥见搭档狗头大咖仍旧是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动作。 　　“I hear your voice on the line。” 　　“But it doesn't stop the pain。” 　　齐天大圣又唱了两句，积蓄的情感愈发充沛了，反应在歌声之中就是颇为动人而富有感染力，他微微一笑，伸手礼貌的示意自己的搭档接着唱。 　　甘敬保持着之前安静的台风，他心里同样是在随着节拍律动默默酝酿情感，相较于其它的跨行，演员这个行当当然是极为擅长调动情绪的。 　　他用右手扶了扶话筒，没去管其它，没去看台下、没去看搭档，也没去看自家助理，就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歌曲旋律上。 　　“If I see you next to never。” 　　——倘若难相见。 　　“How can we say forever。” 　　——碧落下黄泉。 　　这一次狗头大咖的彩排是众多选手彩排中围观群众最多的，哪怕是工作人员，也是有好奇心的啊，随着热度的持续，大家对于这位选手的身份当真是十分好奇。 　　而且，前面两次她的演唱是完美用了两位天后的声音，这一次，不少人是存着猜测她是哪一位天后的心思，还有一些人心里隐隐是想见证可能存在的第三种声音。 　　结果，只是开口，狗头大咖就没让人失望。 　　席琳·迪翁！ 　　在场的工作人员或多或少都是了解音乐的，也自然对这位国际天后耳熟能详，反应快的听了半句就辨识出来这种音色，反应慢的也在两句之后有了结论。 　　“这楞尼玛的又出来一位天后？？” 　　“我本来心里还有几位候选人名，现在彻底迷茫了。” 　　“开盘了啊，第三种声音出来了，等下别忘了给钱啊。” 　　相较于台下惊赞、诧异乃至于有些意料之中的反应，齐天大圣是完全愣住了，他不是对这种音色愣住，而是为演唱中完美的演绎愣住。 　　他当然是听过迪翁的歌曲的，《我心永恒》是经典，前阵子因为另一档节目里林志炫翻唱《I surrender》而备受赞誉的《没离开过》则是迪翁的另一首作品。 　　为此，齐天大圣还专门好好单曲循环了一阵子的迪翁原唱。 　　可是，音色是音色，真正现场演唱的时候还要有气息、有音准、有情感，要把这些元素结合在一起才能最大发挥出歌曲的魅力。 　　《此情可待》是一首流传了十多年的经典歌曲，也正因为如此，大家对这首歌是极为熟悉的，也就对演唱者会不自觉的提出更高的要求。 　　毕竟，但凡是有一丝瑕疵都会映射到听众的耳朵之中。 　　现在只是从狗头大咖嘴里唱出的两句歌词，齐天大圣心里存在的竞争感就凉了一半。 　　音乐仍在继续。 　　狗头大咖不只是两句的惊艳，她在后面的数句里仍旧保持了极高的水准！ 　　齐天大圣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他震惊之下甚至是在轮到自己演唱的时候慢了半个节拍，他的心情更糟糕了，连忙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调整。 　　好在，专业歌手的素质仍在，他调整的效果还不错，彩排也就继续。 　　四分半钟过去，最后一句由狗头大咖收尾。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Waiting for you。” 　　台下是工作人员热烈的掌声，他们欣赏到了一场高水平的演唱，这是一件很令人愉悦的事情。 　　不过握着话筒的齐天大圣却觉得有些郁闷，他清晰的知道这阵掌声并不是给自己的，是给旁边那位搭档的。 　　“加油。” 　　灯光亮起，狗头大咖首先是鼓励了齐天大圣一句，随后才走下舞台。 　　齐天大圣的心情更加复杂了，他原本是想演绎出自己风采的，可是现在看来，能不被压得没有存在感那就不错了。 　　“走吧。单曲我这边就不用排了。”甘敬走到助理身边，对跟过来的副导演说了一声。 　　“排一遍效果更好啊，大咖。”副导演好心地说道。 　　甘敬摇摇头，他自家人知自家事，相比较个唱，他还是对于自己的搭档更担心一些，第一轮的成绩是要看合唱的，刚刚彩排的时候这位齐天大圣就有点小小的失误。 　　万一明天录制的时候，其他组表现的太好，自己这边要是有失误，那就直接被淘汰了，连第二轮都不会有。 　　“明天见，各位。”甘敬对围观的工作人员如此说了一句，举步先走向休息室，他现在是赤着脚的，回去穿上鞋才会更舒服。 　　“看起来，狗头大咖真是有冠军相啊。” 　　“是啊，太惊艳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工作人员议论纷纷，对于狗头大咖以后的路更加看好了，不管这面具后面是谁，她都毫无疑问会在歌手的道路上有个更美妙的发展。 　　然而…… 　　事情的发展总是不会那么顺利。 　　很快就到的正式节目录制里，齐天大圣和狗头大咖这一组的合唱是放在第一位的。 　　节目组本来是有两种备案，要么是首先登场给个头彩，要么是最后出场作为压轴，结果衡量之后还是觉着前者好一些，于是，第二天的录制里，观众坐满、选手皆至、嘉宾擦踵。 　　这种情况下，首位登台是有压力的，齐天大圣尤觉紧张，昨天在彩排结束回酒店之后，他心里的一根弦就紧紧绷着。 　　现在，这根弦在舞台上绷断了。 　　仅仅是第一句歌声出来，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件事。 　　齐天大圣，抢拍了。 　　很严重的失误。 第八百零七章 斗 　　对于一名职业歌手而言，舞台上唱歌抢拍是个很低级的失误，而在一个比赛性质里的场合中，这种低级是有很严重后果的。 　　八位选手，每一个都是一期节目中的佼佼者。 　　那么，这也就意味着，大家的水平是有个很高的下限。 　　现在，齐天大圣的抢拍就是一种突破下限的举动。 　　甘敬透过面具能看到旁边的搭档有个明显的僵硬动作，他肯定也是意识到这种问题了，只不过，相比较昨天彩排时慢上半个节拍的处理，今天齐天大圣的处理还不如昨天。 　　半决赛正式录制的第一场演唱。 　　第一组选手唱出的第一句歌词。 　　这还是真是开了个“头彩”，只是方式有些出乎节目组的意料。 　　第一句抢拍，第二句调整，第三句勉强，第四局气息略乱。 　　四句过后，齐天大圣往后退了退，陷入舞台的阴影之中，灯光打给了灰袍的狗头大咖。 　　甘敬情绪很稳定。 　　开头不利的局面是一种挑战，然而，他并不是一个惧怕挑战的人。 　　如果惧怕，他不会想着去拿奥斯；如果惧怕，他不会着意组合国内特效；如果惧怕，他不会支持百日红的亚洲计划。 　　与人斗，其乐无穷。 　　与猪队友斗，也其乐无穷。 　　甘敬轻轻吸了口气，首次主动拿下了支架上固定的话筒，缓缓往前走动了两步。 　　——“If I see you next to never。” 　　狗头大咖开口，音色爆炸了！ 　　这首歌的演唱节奏是娓娓道来式的情话，是恋人倾诉相思式的呼唤，是隔空对话式的深情，这些情感把握，影帝统统不缺。 　　所以，狗头大咖开口，情感也跟着爆炸了！ 　　偏偏，如此歌声之下，那道身影在首次的舞台动作中还带着一些举重若轻的气度。 　　这首《Right here waiting》由此也就在这里爆炸了！ 　　齐天大圣的四句失望了众人。 　　狗头大咖的四句惊艳了众人！ 　　光影挪移之间，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齐天大圣的两根长须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继续属于他的演唱。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齐天大圣有些悲情的发现，自己可能是被伤害了，而且还是暴击的那种。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 　　歌是自己选的，拍是自己抢的，为之奈何，计将安出啊？ 　　齐天大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隐约觉得观众在自己演唱时有些分神、有些不耐、有些迫不及待…… 　　灯光再次闪烁之后，他肯定了这一看法，可是却也无法为自己的明察秋毫点赞了。 　　看看那些观众认真聆听的表情。 　　看看猜评团里嘉宾们的愉快欣喜。 　　看看……自己心里的无奈和叹服。 　　齐天大圣认命般的退回黑暗之中，狗头大咖的声音在《蒙面唱将》的舞台上飘荡，她唱出了另外一个全新版本的《Right here waiting》。 　　合唱完毕。 　　演出结束。 　　掌声过后是猜评团的点评。 　　一阵沉默，嘉宾们相互看了看都没有第一个想要说话的意图。 　　这怎么评啊？ 　　这也怎么猜啊？ 　　不过，节目的流程是要继续的，正如齐天大圣的第一句抢拍之后不会停下录制一样，现在没有意外事故的情况下，录制当然要继续。 　　“我真的真的真的已经是服了。”Ella拿起话筒，做了一个作揖的姿势，她作为华夏第一女团SHE的一员，这时候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点评这首歌了。 　　“歌声很美，如果这不是合唱，而是独唱就好了。”她这样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不太礼貌，哪怕自己说的事实，但这样也很伤人，于是又道歉道，“齐天大圣，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不过，我实在太喜欢大咖的演唱了。” 　　“我现在就想问一句话，大咖，你是华夏人吗？”ELLa问出了一个和身份相关的问题。 　　甘敬对于这个问题自然没什么好犹豫的，点点头表示确认。 　　“那么，我很荣幸。”Ella现在称呼都只称呼后面半个名字了，“华夏有你这样的歌手真的很棒，大咖，你是真正的大咖。” 　　甘敬眨眨眼，觉着她大概是无意间这么说的，总不会是猜出来自己是谁吧？ 　　另一位嘉宾陶晶盈这时稍微组织好了语言：“刚才的演唱里，两位的演唱都很好，但可能是刚开始有些紧张，齐天大圣起声的节拍稍微快了点。我很欣赏你们的合唱，也和Ella有同样的观点。大咖，你是真正的大咖。” 　　“喂，喂，你们能猜出来她是谁吗？如果真是到了总决赛才知道，我觉着我得好奇的把自己挠死，就死在这舞台上！”大张伟双手挠头，提出了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我们是不是合作过？”巫启贤开辟猜测新思路。 　　甘敬沉默了一下，当大家都觉得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靠近话筒了：“我只和大咖合作。” 　　嘉宾团和观众们都乐了。 　　“大哥，大哥，别动手，忍住，忍住。”大张伟在一旁作势欲拉。 　　巫启贤仰头大喊：“我也曾经红过啊！” 　　甘敬耸了耸肩。 　　这个像是开玩笑的回答让狗头大咖身上更是多了一层迷雾，猜评团和观众们都无法给出一个答案，干脆就是放弃了。 　　猜评团环节过后就是打分环节，成绩实时出现。 　　——268票。 　　总分是320票。 　　这个分数不高也不低，甘敬在看到分数的时候稍微松了一口气，觉得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差。 　　他和搭档从舞台走向休息室，在过道的时候碰见了下一组要上台的选手。 　　“加油，阿凡达妹妹。”甘敬瞧见了自己的老朋友，用女声和她说了一句话。 　　阿凡达妹妹谭晶都没说话，直接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实在是有点没想到会是今天这个局面……太搞怪了。 　　另一位选手流浪者以及齐天大圣都很纳闷，这两位难道是认识的？ 　　不过，这个问题注定是得不到解答了。 　　半决赛的赛程继续，下面会有三组选手的合唱表演。 　　“摄像机都开着呢是吧？”甘敬回到休息室之后先问了一句，在得到肯定回复之后无奈的坐在了沙发上，他本来想摘掉面具放松下呢。 　　“喝茶，润润喉咙。”阿文递过来精心准备的茶水。 　　甘敬接过来，抿了一口开始欣赏其他人的表演。 　　——流浪者和阿凡达妹妹合唱《因为爱情》，291票。 　　——羊驼和快要崩溃的一哥合唱《平凡之路》，270票。 　　——千面娇娃和野草合唱《浪费》，266票。 　　呼，即便在自己这样的歌声下，也仅仅是领先了2票，稍微有些惊险，甘敬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后也觉心跳似乎是跟着抢了下拍。 　　流浪者和阿凡达妹妹直接获得总决赛资格，千面娇娃和野草被淘汰落入突围赛，甘敬这一组则是要和羊驼、快要崩溃的一哥进行第二轮演唱，争夺三个名额。 　　这一次，四个人都将会是个唱演出。 　　这一次，大家开始有些习惯的期待从狗头大咖口中听到第四种不同的声音。 第八百零八章 出其不意 　　半决赛的第二轮比赛是四位歌手的独唱。 　　这一轮里导演组没什么犹豫，直接是把狗头大咖安排在最后演唱，现在看来他几乎是毫无疑问的要晋级总决赛，成为冠军的有力争夺者。 　　而且，他身上的噱头也够，不同音色的不同唱腔运用的炉火纯青，开口之前观众都是在期待会听到什么声音，这就很关键了。 　　当然，绝大部分工作人员是这样想的，导演车澈却是有种日了狗的离奇感。 　　他这些天的时间里一直在苦苦保留着这个秘密，只能在有限的地方和知道这件事内情的人交流，即便自己媳妇看了节目来问到底是谁，他也没说。 　　车澈可是知道女人的嘴的，这边信誓旦旦，那边就四处漏风。 　　信不得，信不得。 　　第一轮和第二轮之间暂停了录制，有了个中场休息，给观众去卫生间的时间，给猜评团讨论的时间，同时，也是给选手们调整的时间。 　　半决赛的猜评团成员没变，等到了总决赛的时候据说是要邀请歌坛大咖来，此时，嘉宾们听完了第一轮的演唱，大部分的话题却仍旧是集中在狗头大咖身上。 　　当今时代，歌坛落寞，乐坛的人略显青黄不接，可以说，彼此之间都很轻易就能联系到的。 　　“你们说，她到底是谁啊？我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诶。”陶晶盈很苦恼。 　　有时候，猜评团为了节目效果也会故意装作猜不出来的样子，可是，这个狗头大咖是真让人猜不出，而像另外几位高手，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心里总是有个大致方向候选人的。 　　“节目组真是请了一尊奇人出来，如果她面具下的人不是大家熟悉的话，那这次她一定是发达了。”Ella如此说道。 　　大张伟点头称是，现在的网络时代，一切都发酵的很快，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狗头大咖是有真本事的。 　　他隐约觉着这位选手可能是位实力强劲的新人，不然早就被挖掘出来了，哪还会一直等到今天。 　　休息了半个小时，录制才继续进行。 　　首位登台的是快要崩溃的一哥，这位选手的身份评委们心里是比较确定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是被称之为“铁肺歌手”的彭佳慧。 　　她的嗓音高亢浑厚，爆发力很强。 　　从来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今天她在第二轮选择的《玫瑰香》就证明了这一点。 　　评委和观众们用票数表示了自己的喜爱之情，她是拿到了282的高票。 　　接下来，羊驼的一首《如果云知道》也发挥出色，拿到了284的同样高票。 　　第三位登台的是齐天大圣，他的发挥就不太如前面两位了，也许是心态、也许是体力，他的情绪投入不太像前面两位这么饱满，票数是269。 　　当最后一位歌手即将登台的时候，导演车澈能从录制画面中注意到现场观众的精气神明显是来了劲头，如果只是一个观众凝神去看还不容易发觉，可一群人几乎是整体划一的动作就尤其显眼了。 　　狗头大咖，还是那个狗头，还是那个大咖。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具。 　　光束打下来，舞台上的人影摘掉了话筒，她做出了一个前面几场都没有过的动作，抬手冲着猜评团示意了一下。 　　观众们和猜评团都挺莫名其妙，不太明白狗头大咖这一下是什么意思，可是，三秒钟过后，大家就知道了。 　　伴奏声。 　　旋律声。 　　观众的笑声。 　　评委的目光。 　　一切都是因为狗头大咖个唱所选择的歌曲。 　　《你就不要想起我》。 　　它的原唱是田馥甄！ 　　SHE中的H，Hebe，田馥甄，13年发表的单曲。 　　而此刻，SHE中的另一位Ella正在猜评席上坐着呢！ 　　这首歌的原唱不像狗头大咖之前所选的是天后声音，但选择的人选绝对是极大的出乎了观众和评委们的意料。 　　“我的天！”Ella愣住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明白了刚才狗头大咖那一下其实是在对着自己示意！ 　　“我要疯了！” 　　因为是在录制中，她不可能冲上台去，只能忍住心中的古怪又重新坐在座位上。 　　“我也要疯了，她比我还能搞。”大张伟为这样出奇的选择而发笑。 　　狗头大咖的歌声响起，嗯…… 　　原汁原味，一毛一样，分毫不差。 　　——我都寂寞多久了还是没好。 　　——感觉全世界都在窃窃嘲笑。 　　Ella无疑是整个现场中最为了解这首歌的人，她当时就陪着自己姐妹在录音棚录制的！ 　　可现在听起来，她真的内心动摇了一下，这是Hebe上台和我开玩笑呢？她瞒着我来参加节目了？节目组故意邀请的Hebe？ 　　不，不，不，不可能！ 　　Hebe之前还和我通电话呢，她不可能来的。 　　世界上没有分身术，物理逻辑上说不通，Ella打消了心中荒谬的念头，转眼去看台上那个灰袍的身影，眼中的不可思议比前面几次都还要浓！ 　　终于，一曲歌毕。 　　几乎就在狗头大咖收尾的下一秒，Ella就蹦起来了！ 　　她真的是往舞台上冲！ 　　大张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Ella的胳膊：“哎，哎，你看你把大咖都给吓着了……” 　　刚刚，狗头大咖真是被吓退了一步，这没到揭面的时候，要是提前被Ella一把拽掉了脸上的面具，那可真是太搞笑了。 　　“咳，台上的不是Hebe吧？”陶晶盈无奈的说了一句。 　　不待狗头大咖本人回答，Ella斩钉截铁地说道：“绝对不是！” 　　舞台上的甘敬眨眨眼，用Hebe的声音问道：“不好听吗？” 　　所有人都能听出来狗头大咖语气中的笑意，也是知道了这一位选手的恶趣味。 　　Ella有点抓狂，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狗头，学的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她之前是省略了两个字，称呼大咖，这会则是省掉了后面两个字，变成了狗头。 　　“谢谢夸奖。希望大家喜欢。”狗头大咖风度翩翩地说道。 　　台上台下一片笑声。 　　除了Ella的脸色略黑，整个录制现场一下子就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投票环节开始。 　　不出意外，以一首《你就不要想起我》这样别出心裁的选择，狗头大咖获得了第二轮最高的票数，304票。 　　狗头大咖、羊驼、快要崩溃的一哥晋级总决赛。 　　齐天大圣被淘汰。 　　只是……这个结果在节目播出之后所引起的反应远比狗头大咖选歌引起的小，网络上关注这件事的网民简直是炸了。 　　“H见E，田馥甄来了！” 　　“石锤了！塑料姐妹花！” 　　“狗头才是真正的百变歌姬啊！服了，服了，粉，铁粉！” 　　“鬼才！太秀，真是像田馥甄到了现场，Ella的表情和反应太可爱了。” 　　“我现在无比期待总决赛，我想知道狗头大咖到底是谁。” 　　“狗头大咖是我的救命恩人，本来我是瘫痪在床的，可是到了总决赛揭面的那一刻，我为了看她的脸，硬生生从床上爬了起来！” 第八百零九章 咋地 　　狗头大咖到底有多强？ 　　看看微博热搜就知道。 　　第一位，第二位，第四位，都是和她有关的消息。 　　——#大咖，你是真正的大咖#。 　　——#狗头田馥甄#。 　　——#Ella和狗头大咖#。 　　三个话题占据了热搜的前列，唯一一个挤在中间还是阿甘，他在第三位的话题仍旧是之前《极限挑战》里和周咚雨的互动。 　　有阿甘的粉丝是截取了《极限挑战》中的细节部分，包括周咚雨看阿甘的眼神、阿甘对她的微笑、周咚雨侧面吻上阿甘…… 　　同时，粉丝也不单单只是截取了这一档节目里的画面，阿甘并不是第一次上综艺，只是以往的综艺不会展现出来如此的一面，像《快乐大本营》他就不只上过一次，而且同样有带着周咚雨上的一期。 　　如此，粉丝们开始收集各种信息，连几年前两人上春晚合唱歌曲时周咚雨给阿甘带围巾的一幕都给剪了下来。 　　新闻、街拍、综艺、电影等各个方面，粉丝们剪出来了几分钟的画面做成了一个MV。 　　然后，这个MV就和微博话题一直挂在热搜的第三位了…… 　　“两个人肯定是在一起了，不然阿甘凭啥捧周咚雨？你们还记得不，阿甘那次当导演导的《只有你》就是让她当女主角，一个这么大的演员没事去当导演，他之后咋没当呢？这就是明证了。” 　　“在一起未必是在一起，但相互肯定是有感觉的。” 　　“一分三十四秒、三分十秒、四分五十秒，你们看MV里这几个时间点周咚雨侧头看阿甘的眼神。你们还记得《大话西游》里朱茵看星爷的眼神不？我觉得女人看心仪的男人，眼神是会放着光芒的。爱信不信，我以一个女人的直觉来说，周咚雨绝对喜欢阿甘。” 　　“我反对这门婚事！阿甘和周咚雨咖位相差也太大了。” 　　“爱情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需要吗？” 　　“哎呀，别说这些了，还是看《蒙面唱将》的总决赛吧，我最近感觉这个节目特别有意思，尤其上次半决赛里Ella看狗头大咖的眼神，我能笑一年！” 　　“最近阿甘又消停了，也没出来回应下他和周咚雨的事，估计是拍戏去了。@阿甘，@阿甘，出来看总决赛了，你的阿凡达妹妹在等你呢！” 　　十月三号，国庆假期里的周日，晚上八点半，《蒙面唱将》总决赛。 　　这一次，总决赛不再采取录播形式了，它是现场直播，同时，邀请的嘉宾名单也早早的放了出来，除了各路媒体之外，节目组为了拼一把收视率还邀请了这样的人。 　　王霏。 　　林逸莲。 　　周杰伦。 　　田馥甄。 　　如果不是拼了命的也没请来席琳·迪翁，江苏卫视真的是要把噱头搞到尽头，这四位中的三位是声音被狗头大咖用过的，周杰伦则是歌曲《七里香》被用过。 　　除此之外，原本的猜评团嘉宾是保留了Ella陈嘉桦、桃子陶晶盈、退出歌坛巫启贤、人间精品大张伟。 　　八位猜评团评委，阵容不可谓不可强大了，这也是江苏卫视花费了好大资源才请过来的人，而之所以这样做，实在是因为电视台和导演组都已经知道，当某位选手摘下面具时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这样的动作在外界看来就是江苏卫视实打实的要捧狗头大咖，不管这位选手是过气、新人、半红不红，电视台看起来都是下了死决心的要捧红她。 　　总决赛即将开始，热闹非凡。 　　半决赛晋级了五位选手，突围赛晋级了三位选手，一共是八人，实力皆是一流。 　　这八人比拼的规则同样是分了两轮，先是八人的个唱，随后选出得票最高的两人再唱两首歌曲分出冠亚军。 　　第一轮的八人个唱会由现场观众和媒体团投票，按照比例化为五分制打分。 　　第二轮的两人决战则是由八位专业歌手评委评分，如果评成了4:4平，那么就会开通临时的场外投票通道，微博官博、热线电话、电视台官网皆是备用渠道。 　　所以，即便是打平了，评委们的评论也尤为重要，他们中的好几位可都是在观众心里拥有着重要影响力的。 　　“我总觉着这是乐坛大佬来组队找事了啊！” 　　“狗头这下子见到真的大咖了，笑死了，哎呀，要是狗头能当着王霏面用她的声音来唱歌就好了，我好想看看天后的精彩表情啊。” 　　“不可能，狗头每次唱歌都是不同人的，我就纳闷，她到底能用多少人的声音，一直到现在都没火可真是屈才啊。” 　　观众们在看到先公布出来的规则之后就纷纷在网上调侃，八位评委中有三位是狗头大咖高仿过的，现在高仿碰见正品，刺不刺激？尴不尴尬？ 　　“这有啥，原唱在也没啥啊。” 　　甘敬本来在休息室里准备节目登台的，可是阿凡达妹妹谭晶敲门走了进来，这会前面还没正式开始，她闲着无聊想起阿甘这个妙人就跑过来聊天了。 　　谭晶向阿甘问了一个和网友类似的问题。 　　“害怕尴尬的应该是他们。”甘敬抿了一口润喉茶，“高仿和正品碰见，谁唱的差谁尴尬啊，要是让王霏和我唱现场……” 　　谭晶睁大了眼睛，她听出来了话里的未尽之意，这尼玛还理直气壮起来了。 　　“等下你唱什么？”她没好气的问道。 　　“秘密。”甘敬摆弄着面具，头也不抬地答道，“我们可是竞争对手呢，我看网上分析了，大家对你的期待很高，可别输给一个外行人。” 　　谭晶抚额，要不是阿甘这句话，她都快把这一点给忘了，敢情自己把他拉过来，结果还可能输在他手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不能忍啊。 　　“得了，我去准备了，我在你前面唱，别别被我震住了。”谭晶小小的给了点压力。 　　甘敬云淡风轻地答道：“没事，输了也没事，我一个外行人输给一帮专业歌手能咋地，你们是想咋地，爱咋咋地。” 　　谭晶：“……” 　　这家伙，简直太可恶了！ 　　一定不能输了专业歌手的颜面啊！ 　　她气盛的走出了休息室，可是刚走了几步转念一想，这些选手中就自己知道他是外行人啊，其他人都把他当成圈内的某个她呢。 　　这可怎么提振士气？！ 第八百一十章 总决赛 　　《蒙面唱将》二零一五年度总决赛正式开始。 　　主持人李好站在舞台上热情洋溢介绍着本次决赛规则和邀请来宾。 　　“霏姐，你怎么来了？”Ella低笑着对王霏说道，“是不是想来看看那个用你声音唱歌的人？” 　　王霏想翘起二郎腿，可这毕竟是现场直播，她也就忍住了这种冲动，认真的回答自己麻将姐妹：“节目组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刚开始我没同意，后来他们说，这边来的人挺多的，都是受害者，并且，他们说我如果到了现场看到揭面一定会大吃一惊。” 　　王霏看了眼舞台上的主持人，耸耸肩：“我一想觉着还挺有趣的，就来了，想看看谁能让我大吃一惊。” 　　Ella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到底是谁啊？半决赛过后我就给可能的人都打电话问过去了！” 　　“哎哟，不错哟。”周杰伦很周杰伦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几位女士都扭头去看他。 　　周杰伦察觉到目光，笑着说道：“主持人介绍的不错。” 　　这会随着李好对选手的介绍，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上正在闪现今天决赛八位选手的精彩镜头，其中最多的就是那位狗头大咖。 　　黑暗中的她，光束下的她，凝视远方的她，低头沉思的她。 　　而随着狗头大咖在镜头中的每一次出现，台下观众席就响起热烈的呼喊和掌声，间杂着声势不弱的呐喊。 　　“女神！女神！” 　　“大咖！大咖！” 　　周杰伦往后面靠了靠，对旁边的天后们笑道：“等她揭面，我就上台邀请她加入我的公司。”他是早就成立了自己的音乐公司的，名为杰威尔。 　　“真的呀？”林逸莲觉得不错，目前就大家的讨论来看都觉着这是位亚洲艺人或者干脆是新人，如果能签下来一定会有个不错的发展，她未来在乐坛的道路会很顺畅。 　　王霏斜了一眼：“这么急切？” 　　“就差一张一筒就和了，当然急。”周杰伦也知道王霏喜欢搓麻将，如此打趣说道。 　　“切。”几位女士一起糗他。 　　猜评团嘉宾们聊的热闹，媒体团和观众们也在满怀期待的议论着，《蒙面唱将》这一季的收视率毫无疑问是让人满意的，尤其在狗头大咖加盟之后更是有个硬生生的拔高。 　　不过，总决赛并不是没有悬念的，热度高并不代表票数高，大家的耳朵也是被选手一场场高水平的发挥给养刁了。 　　当主持李好宣布首先登场的是流浪者时，台下响起了阵阵的掌声。 　　这位选手之前在被猜评团猜测时把身份锁定为老牌歌手沙宝亮，他今天带来的是一首《怎么说我不爱你》，发挥嘛，还算不错，拿到了总决赛的第一个分数。 　　4.81分。 　　5分制下的这个分数已经是相当的高了。 　　“一定是沙宝亮，他的那个转音和气息我很熟。”大张伟又一次给出猜测，旁边的众位歌手也纷纷表示同意。 　　唱歌的习惯是很难改的，尤其是在高水平的比赛中更是难以遮掩。 　　所以，这些乐坛的半壁江山才会觉着那个狗头大咖很厉害，她在各种音色切换间保持了高水准。 　　首唱评分过后就是选手们倾尽全力的各种演唱。 　　出乎评委们的预料，一直到第六位歌手羊驼，流浪者的4.81分仍旧是最高的。 　　“我觉得羊驼要是分再没他高，那就……”Ella在听到羊驼的歌曲名后笑的很会心。 　　羊驼的声音也是属于比较有特点的，而他的竞争心也很强，因为是选了一首《给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 　　在之前的猜测中，这位羊驼被念叨的一个名字就是孙楠。 　　这首意蕴有趣的独唱里，他的声音特征就愈发明显了。 　　当羊驼演唱结束鞠躬时，台下就响起了“孙楠”此起彼伏的观众喊声。 　　现在台下观众是属于节目组做过筛选的，他们的欣赏水平属于比较高的那种，但是再高也是容易受到现场诸多因素影响的。 　　情怀就是其中重要的一项。 　　孙楠从90年出道，迄今为止已经有15年了，他的很多作品都是观众耳熟能详的，现在如此一首《给所有知道名字的人》唱得也是极为巧妙。 　　果不其然，评分出来后，羊驼以4.85分力压流浪者暂时成为最有力的冠军争夺者。 　　“你们觉得孙楠能拿冠军吗？”评委里聊这个已经不再用面具化名了，直接肯定羊驼就是孙楠。 　　“孙楠这首歌选的好，唱得也很出色，后面两个人肯定有心理压力，稍微有发挥不好的地方都难拿到最高分。”林逸莲说着这种比赛里常见的现象。 　　现场直播这种事情，放在最后唱就是有利也有弊。 　　“咦，阿凡达妹妹选择唱一首《苍狼大地》。”周杰伦听到报幕，很惊奇，这首歌选的有些冷门啊，它的原唱是腾格尔，是一首有着浓郁民族气息的歌曲。 　　王霏笑了笑：“她应该能唱好。” 　　Ella立即追问：“她是谁啊，霏姐？” 　　“听呗。”王霏不想说，含笑示意大家听。 　　——太阳在南北回归线间徘徊。 　　——牧人在温带草原上游荡。 　　阿凡达妹妹的首句一出来，现场的观众、媒体、评委都觉惊艳了。 　　大气磅礴。 　　自我风格。 　　舞台上的阿凡达妹妹把《苍狼大地》原本的基调和自己的处理完美结合在一起，取得了震撼人心的效果。 　　一曲完毕。 　　阿凡达妹妹鞠躬示意，她在这档节目上也玩的很爽，在狗头大咖没来之前，她所引起的注意力是最多的。 　　“谭晶唱的真好。”王霏称赞。 　　“啊？真是谭晶啊？”田馥甄心里有个人名，但因为不太熟悉，所以不是特别确定。 　　周杰伦点点头，他也觉着像，只是没说出口。 　　评分出来，4.89分。 　　这首以接近4.9分再次刷新比赛最高分的《苍狼大地》过后就只剩下最后一位选手了。 　　主持人李好上台报幕。 　　狗头大咖。 　　《红日》。 　　现场上下尽皆精神一振。 　　猜评团评委们微微一笑。 　　终于来了，妖孽。 第八百一十一章 冠亚 　　“她居然选了一首《红日》？” 　　“哈哈哈，《红日》！” 　　“坚决碰瓷一百年不动摇！” 　　王霏一阵笑，周杰伦摇头，林逸莲哑然，田馥甄也觉着有趣。 　　《红日》这首歌是首经典歌，是一首粤语歌，是香港歌手李克勤的最为出名的作品之一。 　　如果换一个别的选手用这首歌当然没问题，可是狗头大咖这个家伙在这个时候唱嘛……要知道，前面选手是有一个名为白棱镜的歌手的。 　　白棱镜！男歌手！ 　　这个面具之下被许多人认为是香港歌手李克勤。 　　唱到这个时候，许多猜测可以说是八九不离十了！ 　　也就说，狗头大咖不仅仅在王霏、田馥甄等一众苦主来到现场时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她直接碰瓷同场竞争选手了！ 　　人家都没把自己的作品拿出来唱！你居然给拿了出来！ 　　舞台上狗头大咖拿下话筒，走了两步，忽然在伴奏响起的时候对着话筒说话了。 　　“我很喜欢这首歌，第一次听见它的时候是在出租车上，那个时候很沮丧，也不记得当时的出租车师傅和我说过什么话了，只记得他给放了这首歌，很温暖。谢谢大家，一起努力。” 　　狗头大咖鞠了一躬，重新把话筒放在了支架上，右手在空中第一次虚打着音乐的节拍。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 　　——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这首歌的技巧并不算复杂，但确实是深得甘敬的喜爱，他其实有很多炫技性的歌曲可以选择，但是站在这个舞台上他并不是真的很渴求这个冠军。 　　直播现场的观众们诚然是会对高音、炫技的歌曲留下更多印象，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音乐也好，电影也罢，从来都只是情绪的一种载体，是表达的一种途径。 　　今天，他就是想要这么表达，传递给现场观众、电视观众、网络观众自己一直以来的态度，这甚至是比用电影更能容易传递出来的东西。 　　——在某年、那幼小的我。 　　——跌倒过几多几多落泪在雨夜滂沱。 　　——一生之中弯弯曲曲我也要走过。 　　这首歌，甘敬唱得很用心、很投入，也很感激。 　　一曲终了，他的后心已是汗湿了一片，只是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狗头大咖缓缓鞠躬谢幕就要举步回后台，主持人李好上来喊住了他。 　　“狗头大咖，今天为什么是要选这首歌？”李好问道。 　　“因为喜欢。”甘敬回答的很直白，这就是唯一的理由。 　　李好一笑，面向了猜评团，揪住狗头大咖的袖子：“你看看今天都来了谁？他们是组团来找你了。诸位，打个招呼吧？” 　　狗头大咖是八位歌手中最后登台的一个，现场计票正在统计票数，同时，导演组也要求主持人拉住狗头大咖多给些镜头，观众爱看这个。 　　“好你个狗头，好大的胆子。”Ella先开口，她起身把自己的姐妹Hebe也拉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说道，“原唱在此！” 　　林逸莲笑着说道：“原唱在此。” 　　王霏颔首微笑道：“原唱在此。” 　　周杰伦也点头：“原、哎哟，原作者在此。” 　　狗头大咖点点头，说道：“谢谢你们的歌，你们的声音，有机会合作。” 　　谢谢是真谢谢，合作是真心有机会合作，说话的平淡也是真的平淡。 　　这种姿态一下子倒是把猜评团给噎了一下。 　　大张伟接话最快：“那个，那个，狗头大咖，你到底会多少种声音啊？刚刚这是用了刘若瑛的，你下次唱歌应该提前和导演组说一声，让他们提前把原唱请来。” 　　甘敬沉吟片刻，老实说道：“我和奶茶说了一声。” 　　他是真说了，刘若瑛和周讯是好朋友，之前一起吃过好几次饭，手机上留有号码，昨天他忍不住是和刘若瑛说了一声，没说太明白，就是推荐她看看这期直播。 　　如果刘若英今天不太忙的话，想必是正在看电视吧。 　　“你到底是谁啊？” 　　田馥甄听见狗头大咖这么说，觉着这种场合她应该不会撒谎，可是心中快速梳理了一遍人名，愣是联想不出来。 　　“很快就知道了。”狗头大咖无比淡定。 　　猜评团众人都抓了瞎。 　　观众们看得有趣，本以为今天四位原唱莅临，狗头大咖一定是要露出本来面目，可是不仅没有，她甚至能和这几位的强大气场抗衡。 　　不简单啊不简单。 　　可，究竟是谁呢？ 　　这时，现场票数统计出来了。 　　4.91分！ 　　没有出现意外。 　　一首真情实感的《红日》延续了高水平的演唱，也刷新了现场的最高评分。 　　最高分是狗头大咖的4.91分，次之是阿凡达妹妹的4.89分。 　　这两位将进行冠军的角逐。 　　此时，所有的八位选手都站在了舞台上，这个阶段是其他六位选手的揭面和感言时间，是颇为吸引观众的环节，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一定是要亲眼看到才能无憾。 　　羊驼孙楠揭面：“很高兴能站在这里，这次玩得很尽兴！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两位是谁！” 　　流浪者沙宝亮：“这次来节目，没有观众让我唱《暗香》，我得谢谢这个面具。” 　　铁扇奥特曼许茹云：“我和你们一样在等着这两位的揭面。” 　　揭面和感言到了白棱镜，他摘掉自己面具的时候忍不住笑场了，看向狗头大咖，高举自己的面具：“我的对手唱了一首《红日》，哈哈哈，这节目太有意思了，这个狗头太有意思了。我等下就要坐在第一排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选手们和观众、评委们一样是对狗头大咖有着数不清的好奇心，之前彩排的时候保密非常严格，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对手是谁。 　　主持人热了会场，六位选手又和猜评团打了个招呼，然后他们就坐在了观众席，近距离观看最后的冠亚军归属。 　　“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我和你争冠军，这特么说出来谁信啊？”谭晶在后台通道里拉住了阿甘，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结缘于春晚合作，颇有君子之交，“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 　　嗯？你还有问题？ 　　甘敬不解：“你说。” 　　“周咚雨是和你在一起了吗？”谭晶戴着面具，但面具是挡不住她的八卦之火的。 　　甘敬没好气的甩掉她的胳膊：“去唱你的吧！” 　　最后一首歌。 　　阿凡达妹妹，《怨苍天变了心》。 第八百一十二章 阿甘！！ 　　阿凡达妹妹选择了一首老歌，上世纪90年代的情歌。 　　这首歌对于现场某些观众有些距离，但对于评委和歌手们是没有的。 　　“她会怎么唱？我觉得她有冠军相。”周杰伦表示期待。 　　“谭晶实力很强，而且，她有一个优势。”王霏慢慢说道，“她唱的歌都是对曲子进行了重编，狗头大咖一直到现在都是原汁原味。” 　　林逸莲点头表示同意：“最后一首歌分胜负，大家已经知道狗头大咖的本领了，如果她拿不出更令观众感觉到意外的作品，那可能谭晶赢面会大一些。” 　　Ella有不同意见：“我觉得她还藏着东西呢。” 　　舞台上的灯管变暗，阿凡达妹妹已经是站在了舞台中央。 　　——如果让我遇见你，而你正当年轻。 　　——用最真的心换你最深的情。 　　——如果让你遇见我，而我依然年轻。 　　——也相信永恒是不变的曾经。 　　开头四句，谭晶的音色和气息把握展露无遗，经过一首歌的高难度改编之后，她现场的发挥依旧稳定。 　　“不错，唱的还可以。”王霏为朋友点头。 　　“嗯，继续听听。”周杰伦支着下巴凝望舞台。 　　四句过去又是四句，气息稳定，情感充沛。 　　然而，又过四句之后，乐队里二胡配乐响起，衬出了歌名里一个“怨”字的气氛。 　　阿凡达妹妹再开口。 　　这一下却是让大家都惊讶了。 　　——本是云该化作雨。 　　——投入海的胸襟。 　　“京剧唱腔的结合啊？有创意。”林逸莲眼睛一亮。 　　“这段唱腔不错，挺有意思的，没想到没想到。”周杰伦直呼意外，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改编方式。 　　“谭晶赢面大了。”王霏如此点评。 　　在歌曲中融入京剧唱腔没问题，可融入的如此之好就让人震撼了。 　　京剧唱腔的凄楚婉转和“苍天变了心”的怨实在是相得益彰。 　　五分半钟的演出结束，满场掌声似乎也映照了天后之前的点评。 　　“阿凡达妹妹，对自己的演唱你感觉满意吗？怎么会想到京剧唱腔和情歌的结合？”主持人李好上台提问。 　　阿凡达妹妹用余光瞥了一眼后台通道，她知道阿甘是在那里的，他一定是听到了自己的演唱，此时完美发挥之后她心中难免得意。 　　他一定没想到自己把京剧唱腔拿出来了吧！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吧！ 　　“首先我要感谢竞争对手带来的压力和动力。”阿凡达妹妹笑道，“京剧唱腔很有艺术魅力，我觉着它是能在歌曲中把这种魅力绽放出来的。谢谢大家，嗯，原谅我的班门弄斧。” 　　这句回答很正常，就是最后“班门弄斧”有些突兀。 　　观众和评委们以为那是谭晶的谦虚，不过甘敬知道她是说给自己听的，外面没坐着京剧大师，可后台通道里就站着一位呢。 　　“确实不错，结合的挺有意思，虽然有两处细微的调上还能更好点。”甘敬喃喃自语，他对于京剧的欣赏水平是现场无人能比的。 　　“下面，有请狗头大咖为我们带来最后一首演唱歌曲，《我》。” 　　主持人报幕。 　　甘敬正了正面具，迈步走向前台。 　　《我》，张国荣的歌。 　　甘敬站在了舞台上，看到了评委们疑惑的表情，看到了观众们期待的表情，也看到了车澈导演在后排远远竖起的拇指。 　　最后一首歌了。 　　致敬的歌。 　　时至今日，甘敬取得的荣誉已经是超过了曾经让自己初学演技的那一位，可是论留在人们心中的印象，留下的记忆，他还比不上张国荣。 　　这是需要时间的酝酿。 　　粤语版《我》。 　　——I am what I am. 　　——我是我、多么特别的我。 　　——多庆幸、大地有不只一种足印。 　　——神造世人、种种色色都有他公允。 　　舞台上的甘敬缓缓走动，他的脚步随着音乐节拍而停顿，一身灰袍在光束的照耀下走在暗淡的舞台上。 　　一步一个光影，一步复入黑暗。 　　“从登台一直碰瓷到结束，谭晶该傻眼了吧。”Ella没有愤愤不平了，她叹息着说道，“不过，唱得真好，真好。” 　　王霏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好奇道：“我倒是好奇，谭晶自己喜欢这首歌么？听起来用她声音演绎的也不错。” 　　“感情很投入，音色是谭晶的，但是这种情绪是狗头大咖自己的，确实好听。”周杰伦给予认可。 　　——我是甚么，是万世沙砾当中一颗。 　　——石头大这么多，感激天生这个我。 　　最后两句收尾。 　　狗头大咖重新漫步回了舞台正中央。 　　灯光亮起，一切都结束了。 　　“很好听，真的很好听。”李好带着阿凡达妹妹回到了舞台，首先是询问了阿凡达妹妹，“可是，你听了是什么感受？” 　　谭晶刚才在听到自己声音在舞台上响起的时候总算是有了和猜评团部分评委的类似感受，这种情绪很古怪，很特别。 　　她指了指狗头大咖，想着这张面具下的那张脸，想着等下揭面的情形，忍不住在开口说话前就“哈哈哈哈”的笑场了。 　　“哈哈哈，我、我，哈哈哈……” 　　谭晶失态了，她在舞台上笑弯了腰，而被她指着的狗头大咖依旧沉静站立。 　　王霏忍不住拿起了自己的话筒，吐槽好朋友：“谭晶！你看看你什么样，你看看人家狗头，那才是大咖范，注意场合！” 　　“我、我、哈哈哈，我现在能摘掉面具了吗？”谭晶笑的不行。 　　主持人李好为难道：“我们要在评委打分后再揭面。” 　　谭晶勉强止住了自己的魔性笑声，想起这是直播，觉着自己的形象被毁的差不多，忍不住有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快评，我看要他了。” 　　华夏音节里的他/她同音，大家都不知道谭晶的用法。 　　“谭晶啊谭晶，戴上面具，你就不是你了。”王霏摇头叹道，她不知道这位好朋友是怎么了，直接说道，“这一票我投给……狗头大咖。单纯这首歌的话，论改编我要选谭晶，可是情绪表达，狗头有些出乎我意料。想一想前面的表现，我投给狗头大咖。” 　　“狗头。” 　　“谭晶。” 　　“大咖。” 　　“哎哟，狗头大咖，我要是投给你，你能签我公司吗？”到了周杰伦的时候，他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狗头大咖沉着摇头，答道：“我有公司了。” 　　诶？又一个出乎大家意料的答案。 　　周杰伦还是投给了狗头大咖。 　　最终票数出来，5:3，狗头大咖多了一票，也就是说，他是今年《蒙面唱将》的冠军。 　　这个结果一出来，谭晶首先是摘掉了自己的面具，引来了一阵惊呼。 　　不过，她没有管这阵惊呼，直接走了狗头大咖的身边，表情似笑非笑，眼睛之前笑的都要流泪了。 　　“快，镜头，等下镜头切好，评委的、观众的、选手的，都给我注意了。”车澈迅速嘱咐，这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所有的演唱都不如揭面这一下子啊！ 　　评委Ella忍不住唱了一句：“狗头，狗头，大咖，大咖，掀起你的盖头来。” 　　狗头大咖轻轻弯腰，极具魅力的用Ella的声音回道：“如你所愿。” 　　“哈哈，还真是百变歌……”Ella的最后一个“姬”字随着狗头大咖手上的动作而僵直了。 　　光线、镜头、目光。 　　狗头褪去。 　　阿甘现身。 　　大咖登场。 　　“草！” 　　“啊？！” 　　“阿甘！！” 　　“阿甘！！！！！” 　　“阿甘啊！？” 　　“啊！！！！！！！！！！！！” 　　BOOM！ 　　分贝震天！ 　　现场爆炸了！ 第八百一十三章 真大咖 　　江苏卫视《蒙面唱将》大型爆炸、不、音乐节目现场。 　　主持人李好懵逼了！ 　　猜评团评委们懵逼了！ 　　第一排歌手们懵逼了！ 　　现场的媒体团懵逼了！ 　　台下观众疯狂了！！！ 　　《我》里的谭晶。 　　《红日》里的刘若瑛。 　　《七里香》里的王霏。 　　《为你我受冷风吹》里的林逸莲。 　　《你就不要想起我》里的田馥甄。 　　《Right Here Waiting》里的席琳·迪翁。 　　这些音色，这些歌手，这些……构成了大家心中对于狗头大咖的印象。 　　看看观众、评委给出的评价就知道了，“女神”“百变歌姬”“歌声动人”“抓耳侠”…… 　　可是，现在……女神！说好的女神呢？ 　　你神经病啊！ 　　女神经啊！ 　　卧槽！ 　　《蒙面唱将》的舞台上，甘敬摘掉面具之后承受到了他从来没承受过的耳膜攻击，声浪之大真如海啸般惊人。 　　所有人都失态了，实在是反转太过巨大。 　　主持人李好的话筒差点都掉了，谭晶则是笑的前俯后仰，差点跌了一跤，还是甘敬扶了她一把才站稳。 　　她实在是笑的不行。 　　要说全世界最先知道狗头大咖身份的，她必然是最早的那一批，或者说，她就是始作俑者嘛，而随着狗头大咖的热度一步步提高，这种瞒着所有人的感觉真的很爽。 　　现在，终于是到了揭面的时候，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甘敬有点无语，他拍了拍旁边的谭晶：“别笑了，形象，形象，直播呢。” 　　“哎哟，我实在不行了。”谭晶背过身，没有了笑声，肩膀却仍旧有所抖动。 　　现场声浪过了许久许久才降低。 　　所有人的心中都满是疑问。 　　“是你吗？阿甘？”周杰伦抢先在震惊之余提出问题。 　　甘敬看了一眼猜评团，对着话筒摇头，然后用王霏的声音说道：“不是我，我是王霏。” 　　王霏：“……” 　　“喂，喂！你怎么、怎么会唱歌！”Ella震惊的表情最有画面感，也是摄像头重点照顾的那一位，不过此刻她显然还不知道这个事，只是一心的想要解惑。 　　“Ella，我是Hebe啊，你为什么问我为什么唱歌，你不爱Hebe了吗？”甘敬对着话筒冷静的使用田馥甄的声音。 　　Ella：“……” 　　“我真的要疯了。”田馥甄一把站起，“阿甘，我是你的影迷！我要脱粉了！你太坏了！” 　　甘敬无辜的摊手，终于是用了自己的声音，侧身指了指节目的名字：“咱们这节目不就是蒙面唱歌吗？我也没违反规则啊。” 　　“可是、可是……”田馥甄哑然。 　　“阿甘，真有你的。”林逸莲叹声。 　　这时，台下观众席蓦地喊了一声：“还我女神！” 　　只这一声，观众们仿佛醒过来一般，自觉喊了起来：“还我女神！” 　　刚开始的声音还不甚整齐，可三声过后就很整齐划一了。 　　现场的声浪啊，那是一浪比一浪高。 　　然而，甘敬只是微笑以对，这一把终于是玩到头了，终于是玩得有滋有味了，终于是可以正大光明的露脸了。 　　他冲着观众席鞠了一躬，笑道：“大家好，我是歌手甘婧。” 　　舞台后面的屏幕上及时的为现场打上了字幕，甘敬，甘婧，傻傻分不清。 　　“节目组之前邀请我来，说我一定会震惊。”王霏拿起话筒，“这一趟，我来的没错……我真的很震惊，阿甘，你不该当演员啊，你应该来当歌手！”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Ella蹦出来，“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甘敬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比较喜欢京剧，平时没事就来几嗓子，慢慢的就会了，欢迎大家多听京剧啊。说起来，谭晶的改编还是挺让我意外的。” 　　“班门弄斧，班门弄斧。”谭晶已经不再魔性的笑了，她现在是得意的微笑，要不是自己把阿甘拉过来，怎么会有这样的场面。 　　“我也是，我也是。”甘敬连忙跟着谦虚，他这一趟在众多专业歌手中这么唱可不也是么。 　　林逸莲听到后点评：“你是直接拿斧头把鲁班的门给凿了。” 　　“我后悔来当嘉宾了！”Ella无力地喊道。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甘敬只能这么说了。 　　节目进行到这里，揭面之后就是颁奖了，除了冠亚军之外，导演组还设置了时代音乐典范大奖、最具风格贡献大奖、独立音乐精神大奖、人气实力偶像大奖。 　　这些奖项是场外观众投出来的，分别是颁发给了李克勤、许茹云、沙宝亮和孙楠，算是安慰奖了。 　　亚军，谭晶。 　　冠军，甘敬。 　　二零一五年江苏卫视大型音乐挑战类真人秀《蒙面唱将》落下帷幕。 　　当电视机里宣布结束的那一刻，所有观众看到的最后画面是评委和选手们涌向阿甘的身影，至于，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从他们的微博上似乎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趁着大家围住阿甘，我偷偷捏了阿甘一把，不然难消心头之恨。”Ella当晚的微博。 　　“酒宴车轮战！”李克勤放了张酒杯的照片以及一群人端着酒杯围着阿甘的背景。 　　“乐坛大咖们的酒局！”大张伟放了王霏、周杰伦、林逸莲、田馥甄、甘敬的照片——如果被围在中间算C位的话，阿甘就是在这张照片的C位。 　　而相比较嘉宾稍后的微博动态，微博热搜在狗头大咖揭面的那一下就立即给予反应了。 　　前十热搜里的五条。 　　——歌手甘婧。 　　——狗头阿甘。 　　——评委震惊表情合辑。 　　——阿甘滚出乐坛。 　　——影帝阿甘。 　　除此之外，网友对于狗头大咖是阿甘这个事给予了各种言论。 　　“我还是不敢相信，阿甘这货居然能唱歌唱得这么好听。” 　　“不信！我不信！那些歌唱得那么好！一定是被掉包了对不对？！我在河南可是见多这样的事！” 　　“阿甘的嗓子是怎么回事？那些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完了，我之前还有心动的感觉，现在就是心如死灰了……” 　　“目瞪狗呆。” 　　“女神破灭了。” 　　“水落石出，怪不得之前狗头大咖说，他只和大咖合作……怪不得，狗头大咖总是气定神闲。” 　　“就是那一句话，大咖，你是真的大咖啊……” 　　“这是真大咖，也是真狗头！” 第八百一十四章 女装是不可能女装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综艺节目的杀青结束总是会有一个满是酒水味道的杀青宴。 　　不过，甘敬是完全不怕的。 　　面对不怀好意的猜评团嘉宾、参赛选手，他是来者不拒。 　　你要喝？我陪你喝。 　　你要喝一杯？我陪你喝两杯。 　　你不喝了？那下一位。 　　简简单单的操作，本来想要车轮战把阿甘灌醉的众人在头疼欲裂的一晚过后发现了一个事实，自己等人好像是被阿甘一个人给车轮了。 　　他们或嘀咕或惊奇或怜悯梁朝玮或记仇的时候，甘敬已经回家了。 　　这一次的综艺体验对他来说是挺特殊的。 　　当然，对于全国观众来说恐怕是更特殊了。 　　“唉，太失望了，狗头大咖的声音这么好听，最后揭面竟然是阿甘，我真是有种想砸电视机的冲动。” 　　“有什么好失望的，这不是更刺激吗？” 　　“哎呀，好想看阿甘穿女装啊，声音好好听，我以前不是他的粉，真的，这次被圈粉了，还专门去下载《史上第一混乱》看了他在最后镜头里虞姬剧照。好棒！” 　　“阿甘穿女装+1。” 　　“阿甘穿女装+10086。” 　　甘敬回到家里才有时间去瞧瞧网上的言论，当他看到自己微博下开始刷着女装的评论而热搜上#女装阿甘#的话题也开始节节攀升之际，不禁不屑一笑。 　　反串那是艺术。 　　穿女装那是啥？ 　　呵呵，想让我穿女装？ 　　女装是不可能女装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甘敬回到家瘫软在床好好睡了一觉之后再醒来已经是月明星稀。 　　讲真，这阵子忙活上这个《蒙面唱将》，他的压力也是颇大的，一方面是要调动自己的情绪融合歌曲，另一方面也要对朋友们遮掩行踪。 　　黄渤隔几天就在问《杀人者的记忆法》宣发安排。 　　老陈每天都会有事没事聊几句。 　　周咚雨经常性会请教剧本角色的演绎。 　　百日红A计划人员会就一些制作讨论在微信群里@阿甘。 　　所以，甘敬这边打个哈哈，那边逗个乐，还得挑彩排、录制、直播的时候找好借口，居然也就成功的混到了总决赛。 　　待到揭面完毕，理所当然的，他的手机直接被轰炸到关机了。 　　整整一个晚上，甘敬就没有去理会手机了，到了回到家中美美睡了一觉之后他再去处理信息就降低了难度。 　　“可以啊，阿甘，瞒天过海啊你。”黄渤的若干未接来电加上短信。 　　“甘叔！你竟然做出来这种事情！”周咚雨的微信。 　　“阿甘啊阿甘，何至于此！何至于此！百日红堂堂董事长男扮女装登台卖唱，哎，都怪我没有把公司打理好，都是我的错。”老陈跟着皮了下。 　　“甘总，很赞，我看的直播，看到你揭面的时候直接把手机屏幕摔碎了。”公司副总裁李娟。 　　除开这些人，几乎整个通讯录都发来了慰问和惊奇，表达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这阿甘，上能演戏，下可唱歌，进能开公司，退能当导演，实在是一个红旗小能手。 　　甘敬乐呵呵的回了一些短信，但后来发现自己这样逐条回复大概就又得一个晚上了，索性也就不回了，直接登上微博更新了一条动态。 　　——诶，现在的竞争太激烈了。一个不会演戏的导演不是一个好歌手。 　　他配上了一张自己躺在家里的自拍，顺便还给定位了一下。 　　时间仅仅是过了一天，网络上的热度还没消失，很快就又把阿甘的微博给顶了上去，这样一连很久的架势直让某些标榜流量的艺人咂舌。 　　看这情形，论奖项，论流量，论票房，阿甘都是国内最顶尖的那一个，这甚至不用加上标榜严谨的“之一”了。 　　深夜时分，自觉完成了一项工作的甘敬悠哉悠哉的下厨简单炒了份蛋炒饭，寻思等会回床上看部电影，再美美一觉就能彻底休息过来了，随后就要开始进行正常的工作。 　　不过只是这样想着，蛋炒饭都还没吃几口，他的手机忽然疯狂震动起来。 　　甘敬这会不想被打扰，刚想挂掉电话就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号码——110。 　　“您好，这里是京城市公安局，请问是甘敬先生么？”手机接通后当先传来一个稳健的男中音。 　　甘敬心中转过许多念头。 　　难道是事发了？ 　　呸，呸，呸，依法纳税好公民，哪里有什么事。 　　“我是甘敬，嗯，你们是公安局？唔，不是诈骗吧？”甘敬稍微提高了点警惕。 　　“您看号码。事情比较紧急，您等下也可以加下微信，我们可以视频给你看工作地点，甘先生，这么晚打扰您很不好意思，实在迫切需要您的帮助。”来自警局的中年声语速提高，迅速的解释了下情况。 　　原来，朝阳区某处位置发生了一起恶劣的劫持人质事件，嫌犯因为与妻子的感情问题走了极端，劫持了一对姐弟，情绪激动的自己报了警，限定时间内让警察找他妻子与他通话。 　　警察在了解情况后立即着手研究解救方案，这个极端嫌犯是把人劫持到了家里，每次从窗户露出也是很谨慎的让人质在前，强攻的方案可能会刺激他伤害人质。 　　另一方面，警方在联系他妻子的时候遇见了困难，好不容易联系到她朋友之后才知道这位已经出了国，暂时联系不上本人。 　　这种情况下，一位在电视机前亲眼目睹女神破灭的单身刑警忽然提了一个建议——可以找阿甘模仿他妻子的声音通话！ 　　警方秉承着保护人质的心态试着联系了下阿甘。 　　“我不知道他媳妇的声音啊，呃，你们能让我听听她声音么？试试看吧。”甘敬犯了难，这个事吧倒是不复杂，反正通话也就是通话，那歹徒又不能顺着信号来砍自己。 　　“加下我的微信号码，我把她的声音转发给你。”警察同志如此说道。 　　“没问题。” 　　甘敬颇觉义不容辞，良好公民的社会责任感就是这么强。 　　三十秒后，他就在微信上听见了歹徒妻子的声音。 　　甘敬认真反复的听了几遍，启动了拟声技能，对着警察微信发了条语音：“同志们啊，我们一定要保护姐弟人质的安全，能帮的忙我一定帮。” 　　警局方面一群人在等待阿甘的答案，万一这位大明星不行，他们还要考虑另外的方案，结果…… 　　“！！！” 　　“真的像！” 　　“绝活！干演员浪费了！” 　　“快快，让阿甘给歹徒打电话，安抚住他！” 第八百一十五章 灼心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一阵让甘敬觉着颇有些漫长的等待。 　　他很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了，可是在涉及到其他人真真正正人身安全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生活和演戏不一样，没有彩排。 　　“喂，是谁？”一个有些警觉的声音在接通之后响起。 　　“是我，你怎么现在成了这样子！”甘敬的声音有些愤怒、失望，也有些害怕、担心。 　　一句话里的情绪表达的十分充足。 　　甘敬面前是打开的笔记本，里面连上了和警方的视频，此刻屏幕中的警察们默默点头，觉得声音和口气都没问题。 　　“都是为了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到今天！”嫌犯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一下子就愤怒起来。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难道就只是我的责任吗？”甘敬泫然欲泣的反问了一句，话里的情绪仍旧很恰当。 　　“不是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去国外！为什么要抛下我？”嫌犯咆哮着说道。 　　甘敬抽噎了一下，回答的只有时不时的哭泣声。 　　屏幕视频里的警察们眼睛都要瞪圆了，这阿甘竟然真的哭出来了，他就像是面前空气真坐着那个嫌犯一样的入情入景。 　　“我、我、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甘敬泣不成声，“为什么会到这一步？” 　　电话里是沉默。 　　甘敬没得到回应，心中一惊，难道是说错话了？ 　　警方提供的资料很有限，他只能按照想象来填塞说话内容，不过在打电话前甘敬是有祈愿这次行动顺利的。 　　大约过了三十秒，就连视频里警方的脸色也变得沉重之际，电话里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嫌犯的声音喃喃自语，随后就是咕噜噜的声音响起。 　　甘敬捏着手机，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怎么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啊，我会等你的。”他继续用嫌犯妻子的声音来说话。 　　电话没挂断，但没有声音了。 　　笔记本视频里警察各种联络、发号命令。 　　甘敬没敢挂电话，就守在手机和笔记本前。 　　大约五六分钟，电话里重新传来声音，却已经是警察了的。 　　“阿甘，人质已经被解救了，姐弟俩毫发无伤。”一个年轻的声音有力地说道，不过接下来的话却有些犹豫。 　　“那就好，人质没事就好。”甘敬真是舒了一口气。 　　“嫌犯服毒了，百草枯。”年轻声音踌躇了一下。 　　甘敬有些奇怪，隐约还听到了旁边人阻止他说下去的声音，顿时追问道：“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没事，你们尽管说。我以前当保安的时候可是从来不怕辛苦的。”他恍惚了下，当保安的时光放佛很远，也放佛很近。 　　听到阿甘这么说，电话里的声音才下定决心说话。 　　“我们在他房间里看到不少海报，嗯，是你的，好像还有张你的签名照。”年轻声音慢慢说道。 　　“喔……” 　　甘敬只发出了这样的一个字，心里一下子变得五味陈杂。 　　过了会，他才喃喃自语地说道：“也许，可以把这个事情改编出来，嗯……有点难过，算了，警察同志们啊，注意安全。” 　　“好，那电话就挂了吧，回头给你评个见义勇为好市民。”警察说着就要挂掉电话。 　　甘敬连忙阻止：“不用了不用了，这个事你们就不要往外透露了吧，我也不需要这样的宣传，本身我就挺红的。嗯，也算是见义勇为好市民的一点要求吧。” 　　“这简单。那制个锦旗让辖区派出所给你送过去。” 　　两句寒暄，电话挂断。 　　甘敬愣了一会，再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了。 　　饭桌上的蛋炒饭已经凉了，他也没了吃的欲望。 　　要说本来休息好好的，碰见这么一个事还挺糟心的，但人质能安全那就挺好，可又突然知道嫌犯可能是自己粉丝，那带来的触动还是挺大的。 　　甘敬不知道曾经的一对夫妻是因为什么闹到这种局面，不过心中真有一种倾诉的心情。 　　“等明天找人了解下情况，可以的话拍一拍。”甘敬翻了翻手机上的短信，考虑着一个问题，到了自己这一步，是不是要更主动的去承担一些演员的社会责任？ 　　演员行当，聚光灯下光鲜的很，但圈外人只要提起就是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也未免是太过妖魔化了。 　　说是染缸，甘敬第一次听到这样形容的时候还是“社会是个大染缸”。 　　也许，可以多在一些活动或者会议上多多发声？自己可是国家一级演员呢。 　　甘敬心里翻转着这样的念头，觉着发声只是一方面，还是要多落在行动上，可是这又是另一个难度了，本身作品想拍好就颇难，如果非要自我束缚，那就更不容易了。 　　这天晚上甘敬带着复杂情绪慢慢睡去，等到醒来的时候还恍惚记起自己做了个粉丝见面会的梦。 　　他简单梳洗了一下，打开电脑看了看新闻，发现关于自己的消息都还是之前的也就放下了心。 　　昨天做的固然是好事，但宣扬出去，一些想博版面的媒体没准就会千方百计的去采访人质姐弟、去采访嫌犯妻子，这样的做法有弊无利。 　　甘敬吃了点早餐，和懒洋洋的狗子聊了一会，唤来保姆车直奔公司。 　　“老陈，来吧，拿文件淹死我吧。”进入到工作状态的甘敬气势汹汹的推开总裁陈辉虹办公室的门。 　　老陈是个工作狂，这会已经是在伏案审阅下面部门递上来的文件了，闻言看向阿甘：“怎么着？玩够了？要开工了？这些文件我能搞定，你还是看看你的档期安排吧。” 　　“咦？可以的。有进步。”甘敬坐在他对面夸赞了一句，话风一转，说道，“你让公司的人帮我留意下有没有罪犯题材的作品，剧本、小说、真实案例改编都行。” 　　“你演悬疑演上瘾了？”老陈纳闷，“你和黄渤不是演了《杀人者的记忆法》了吗？” 　　甘敬想了想，不太好描述现在心中积蓄的那种表达欲望，只是说道：“不一定就要悬疑，最好是能体现嫌犯心理过程的，嗯，比较有人物张力的。” 　　“那得找一找。注意啊，明年咱们公司是有好几部要开工呢，安乐影片那边也打算拍《寒战2》呢，档期上很难挤开。” 　　“先找找看，我现在比较想演这一类。”甘敬吐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演员嘛，你要原谅他的表达欲望。” 　　老陈耸了耸肩，不明白阿甘怎么突然要打乱档期，不过，确实如他所言，演员、尤其是大牌演员，总是有任性的权利。 　　他很快就把阿甘的要求往下分派下去，而就在甘敬了解明年公司项目的时候，效率很高的回执在下午就来了。 　　一部剧本纳入了眼帘。 　　《烈日灼心》。 第八百一十六章 经纪人 　　《烈日灼心》？ 　　曹保平的剧本？ 　　甘敬在收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编剧的名字有些熟悉，稍微花了一些时间了解之后他知道了这位是北电的老师，是一位导演、编剧、制片人。 　　影视圈里就是这样，一个人常常身兼数职。 　　这位曹保平曾经执导过《李米的猜想》，而周讯凭借它拿下数个电影节的影后。 　　“这个剧本能拿到看看吗？”甘敬想先看看剧本，单纯的听名字完全听不出来是什么类型的故事。 　　“这个剧本是曹保平的，导演也是他，它是从小说《太阳黑子》改编过来的。”老陈把邮件投屏出来，“投资方是蓝色星空和博纳。” 　　甘敬点点头，博纳啊，那是老相识了。 　　“不过他们项目已经确定演员了。”老陈想了想，“这个恐怕得沟通下，直接抢角色可不太好，你确定要演这个类型的？票房市场未必好。” 　　“确定。入资吧，片酬意思一下，不然制片成本怕是升的太高。”甘敬如此说道，他现在的身价是国内最高的那一种，直接要吧明显会削减片子其他方面的预算，降价吧再去谈下一部片子不太好，所以入资+片酬+分红是个比较合理的方式。 　　“那我打个招呼，约着聊一聊，你等等消息。”老陈点开工作群，找人安排这个事。 　　“那行。” 　　甘敬今天来公司主要就是这个事，顺带着，把复工之后的档期给确定一下。 　　这次休息时间是他出道以来休息最长的一次，参加综艺节目虽然当时有压力，但事过之后确实是有种切换了状态的轻松感。 　　这种轻松感在看到自己档期安排时稍有下挫。 　　两场宣发、第二季电视剧的制作、三部神话系列电影的制作……单单就这些已经把明年的时间排的差不多了。 　　甘敬坐在保姆车里把档期表放下，揉了揉太阳穴：“阿文，我忽然有点想念休假的味道了。” 　　阿文抿嘴而笑：“老板，你这种叫作假期综合症，使劲工作一段时间就好了。” 　　甘敬仰着头思索了一会，如果自己拍《烈日灼心》的话，那得想办法挤出来一些时间，不过相比较公司系列电影的计划，自己这部片子是小事。 　　“得催一催公司的编剧了。”甘敬摩挲着手指，一部好电影最基础的首先是要有个好剧本。 　　“嗯。”阿文点头。 　　甘敬自顾自的考虑了一会系列电影的故事、演员人选，不经意间看到低头整理资料的自家助理，忽然说道：“阿文，你有没有去其他部门轮岗的想法？比如，经纪人之类的，公司现在有新人培养体系，李娟做的不错。我看其中有些不错的苗子，你可以去带带人。” 　　阿文愣住，她其实不是一直做助理的，以前也干过类似经纪人的活，圈内有些小公司不正规，里面的人经常什么都干一些。 　　甘敬这个想法不是不满意阿文做助理，确实是一个为人着想的主意，当经纪人的待遇是要比助理更好的，如果手下出了个不错咖位的艺人，她的收入会有一大截的提升。 　　当然，经纪人要顾虑的事情更多，行程上也会更辛苦一些。 　　“我没想过这个事。嗯……老板，先谢谢你。”阿文回过神来，自然明白老板的好意。 　　“那你想一想，我就是觉得你当助理有点屈才。”甘敬笑笑，感觉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拿出来回了条信息。 　　等回到家中之后，老陈关于角色的回复也到了。 　　博纳和蓝色星空原则上同意百日红的注资和阿甘的加入，至于角色嘛，有三个角色都是可以选的，而这三个角色也都是确定了人选的。 　　三位主演，邓超、段奕宏、郭涛，阿甘选择一个角色，明年百日红的电影会给一个演员补出来一个角色。 　　这三位演员当然是不错的，但在阿甘+投资的双重诱惑下，博纳和蓝色星空没什么犹豫的就选择了后者。 　　“你们这效率简直是太高了，上午刚说，这才晚上就出结果。”甘敬为公司办事的速度所震惊。 　　“总是要有进步的嘛，不然凭什么说要在亚洲和好莱坞争夺市场。”老陈继续说道，“电影剧本已经发你邮箱了，你自己看看，最好快点选，虽然是补了角色，但说出去毕竟是不好听，还是得交流下，到时再发个通稿，说是因为身体原因。” 　　甘敬没什么意见，挂了电话。 　　今天的晚饭可不是他自己做的饭了，别墅区这边是有提供各种服务的，平常家里的卫生都是有专人来打扫，甚至于，他们注意到了狗子的存在，还询问过是否需要专人来遛狗。 　　“这个猪肚炒的挺嫩的，明天可以再来一份。米饭不知道是什么米，也挺香甜。” 　　甘敬细嚼慢咽的吃完了晚餐，施施然的坐在了电脑桌前准备浏览下剧本，虽然还没看，但想想原本确定的演员阵容，他就直觉这个故事应该不错。 　　《烈日灼心》。 　　编剧：曹保平。 　　他刚刚点过扉页，桌边的手机弹出了微信的视频要求。 　　“这谁啊？” 　　手机拿过来，周咚雨的。 　　甘敬沉着脸同意了请求。 　　“甘叔，甘叔，听说你抢了一个剧本。”周咚雨语气轻快地说道。 　　甘敬瞥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晚上八点三十二分，这还不到十二个小时，消息已经能传到周咚雨耳中了？ 　　四处漏风啊！ 　　“什么叫抢？不要乱说。” 　　“拿到剧本了吗？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角色呗。”女孩双手合十，轻轻作揖，“甘叔要抢的本子一定是好本子！我也想刷刷脸。” 　　“就这个事？还有事吗？”甘敬不置可否，也没答应也没拒绝，伸手就要去挂视频，他很不喜欢在看剧本的适合被打扰。 　　“别挂，别挂，还有个事呢，这才是正事。”周咚雨压低了声音，小脸也往屏幕前面怼。 　　甘敬有些无语：“快说，我正看剧本呢。” 　　“咳，是这么一回事，咱们公司不是有联络一些品牌的代言嘛，我经纪人最近有在挑好的谈，然后发现，就那个、那个胡戈经纪人好像有些小问题。”周咚雨说完这些连连摆手道，“我不是告状啊，我就这么一说。” 　　甘敬眯了眯眼睛，周冬雨的经纪人先向周咚雨告状，然后又专程跟我来告状？ 　　一个演员的经纪人可以说是事业上联系最紧密的人了，这要是出了问题，那通常不是小问题。 　　胡戈嘛，他现在是电影签在百日红，电视还在原先的唐人，品牌代言也是属于唐人，不过，品牌资源这一块百日红内部推荐的虽然不会拿胡戈抽成，但碰见合适的还是会联系的。 　　这个事，值得认真对待。 第八百一十七章 干杯 　　“阿文啊，你去问问公司品牌资源部，了解一下胡戈那边的情况。” 　　甘敬大晚上的打给了自家助理。 　　“老板，具体是哪方面的？”阿文跟着老板这么久，一听语气和内容就发觉有不同味道。 　　“看下代言的资金走向，必要的时候可以找胡戈自己核实一下。”甘敬今年还演了一部《Padana》，了解了下黑资金的运行，知道某些行为不管再怎么花哨，最终都还是要落实到钱的走向上的。 　　甘敬顿了顿，又报了个号码，说道：“正好，昨天我还认识了个警察，你把他号码记一下，可以给人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有帮上忙的。一些信息，警察肯定容易拿到的。” 　　“诶？警察？昨天？”阿文有点愣，“老板，昨天你干啥了？” 　　“我能干啥？”甘敬反问。 　　“是不是又耍酒疯了？还是又酒驾了？”阿文是真能说出来。 　　甘敬：“……” 　　下一秒，他没好气地说道：“这个事挺重要的，你注意点，事情办麻利，别让胡戈的脸上难看了。” 　　如果经纪人出问题了的话，这种事也算是小小的丑闻了。 　　甘敬对周咚雨的那个经纪人有印象，觉着是个机灵鬼，她能说动周咚雨到自己面前告状，那肯定是听到了较为确切的风声。 　　不过毕竟胡戈这方面的签约是不在百日红的，万一是个乌龙，太正式的调查也不好看，所以，甘敬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阿文而不是老陈。 　　公司上下都知道阿文是跟了自己很久的助理，但确实就是助理。 　　甘敬相信阿文能做好。 　　过了会，他又在微信上给处理发了条消息，让她联系周咚雨助理七亿了解了解情况。 　　晚上的时间就在事情的安排中渐渐过去，就当甘敬准备入睡之际，黄渤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阿甘，干嘛呢？啥？睡觉？过来嗨啊！” 　　甘敬听着手机里稍微有些嘈杂的背景音，看了眼十一点钟的时间，茫然道：“你在哪呢？去哪嗨？” 　　“来酒吧啊。”黄渤兴致勃勃地说道，“咱们的酒吧啊。” 　　甘敬沉思了十来秒才恍惚记起了这么个事，之前在拍《杀人者的记忆法》时黄渤有说想搞个酒吧用来当消遣聚会的地方，当时自己是同意入股了的。 　　可是，这酒吧都开了？自己也算是半个老板啊，怎么都不知道？！ 　　“啥时候开的？花了多少钱，你咋一点没告诉我呢。”甘敬一边佯怒，一边伸手去拿衣服。 　　“我上次跟你说，你特么说这种小事不要打扰你的假期，结果你大爷的跑去录节目唱歌了，草，想想就来气。我寻思着你这好不容易休息休息，开业典礼就都没打扰你！”黄渤大声地说道，“赶紧的，快来。红镭和艺星也在呢，快来给大爷们唱个曲。我还真不信了，你是和电视台联合炒了一把节目吧？” 　　“这还能作假？等我来，决战到天亮。”甘敬穿好了衣服，冷笑一声，“明天的新闻头版标题已经出来了。” 　　“啥？”黄渤一听决战到天亮，自己心里先有点虚了，阿甘喝酒跟个牲口似得，还真是干不过他。 　　“明天新闻标题是，著名演员黄渤醉卧街头引众人围观。”甘敬不屑道，“地址发我，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搞成了一个什么酒吧。” 　　电话挂掉。 　　甘敬看了看时间觉着有点晚，他不太忍心再让阿武开保姆车去酒吧，想了想就决定打辆车去。 　　别墅区的位置有些偏，但是出租生意在晚上的时候倒是不错。 　　这边不单单是普通的红黄、蓝黄色的出租车，还有一些颇上档次的租车党，至于具体是做什么的，甘敬不知道，但偶尔经过问过自己助理，知道有这么一号业务。 　　半夜十一点多，十月份的温度，甘敬裹了个长衫戴了个帽子走在路上。 　　他走到别墅出去的路口，看见有两辆车经过，伸手招了招，人家没停。 　　这不是出租的？ 　　甘敬略有些不解。 　　可过了一会，连续几辆都没停，偏偏开过了他身边到前面停下来拉了别的人。 　　“哎哟，不怕投诉的啊？”甘敬有些愤愤不平，紧了紧身上的长衫，往路上走了走，他在见到又一辆车开过来的时候，赶紧往路中心走，随后又往后退。 　　这辆车慢慢减速了，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一条小缝。 　　“师傅，载客的吗？” 　　“哪去的啊？”驾驶员一口京片子，又稍微降了点窗户，“你大晚上戴着这么大一个帽子，打车的还是劫车的啊？” 　　甘敬恍然大悟。 　　他摘掉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一张广为人知的脸，敲了敲车窗：“嘿，师傅，我是甘敬，打车找朋友玩呢。” 　　“上来吧，上来吧，我说呢，大演员啊。你这也太危险了吧？我刚才要是不减速一车头把你撞了，明天你粉丝得砍死我的。”驾驶员打开了车门。 　　“你不减速我就躲了啊。言重了，言重了。”甘敬嘿嘿一笑坐上了副驾驶。 　　京城的出租车师傅是那种倍儿能聊的存在，天文地理、人情世故、天南海北，什么都能扯上一扯。 　　不过，甘敬没想到，自己碰见的这个居然聊起来电影、角色、演技也能侃侃而谈。 　　“阿甘你电影一直不错啊，我大部分都看了，实在看不了的都是没在国内上映的，直接网上下了。哈，没想到能碰见你，今个儿车费免了，算是补给你的电影票。” 　　“我觉得咱们国内电影制度啊还是不够健全，但也不能单纯的模仿美国那种制度，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在网上发个公开信，到时候你看了觉得行可得声援我啊。” 　　“你啊，少折腾什么导演的，什么电视剧的，就专专心心的当你的演员，以后在咱们国家电影历史上的地位差不离。” 　　一直到了酒吧门口，甘敬都在听着这位看起来快五十的大叔数落。 　　车门打开，他付钱再三被拒，无奈下车之际还是回了一句。 　　“有的事，没人做，那就我来做。大叔，你得相信我们公司的制作质量啊，瞧好了吧您。” 　　驾驶员看着阿甘走进酒吧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谁是大叔，我是大爷，也就是脸嫩了一些，以前我在电影厂干的时候还没你呢。”他伸头往前看了看，看到了这酒吧的名字。 　　干杯酒吧。 　　“干杯酒吧？来干一杯酒？新开的酒吧？名字还不赖嘛。” 　　他决定以后可以向乘客推荐这家酒吧，也算是路人大爷粉的一项支持行为。 第八百一十八章 聪明的钉子 　　十月份的国庆假期结束，各大公司都纷纷加载自家的员工，而因为广泛存在的假期综合症问题，员工们都像是缺了润滑油的零件似得，嘎吱作响。 　　“老板的直播你们看了吗？他揭面的时候我把嘴里的奶茶都喷到我男朋友脸上了。” 　　“嘿嘿，我比较聪明，老是觉得不太对劲，揭面的时候没敢喝东西。” 　　“我损失了笔记本一台。这算是老板造成的吧？不知道给不给报销啊……” 　　国贸二期十九层品牌资源部的办公室里，工作人员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个国庆假期最为引人瞩目的事，甘敬=甘婧。 　　作为百日红公司的员工，他们因为不知道自家老板是狗头大咖这个事可是受到了不少亲朋好友的嘲笑，这会刚来上班也就聊的很是火热。 　　大家对于老板没透露出半点风声都颇有点埋怨，但同时也明白这次到底是掀起了多大的热度——一个冉冉升起的乐坛新星是影坛的顶尖大佬？ 　　在《蒙面唱将》揭面后，百日红员工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去翻微博下的评论，尤其是那些对狗头大咖身份猜测的评论，越是理由充分他们越是想点赞。 　　“哎，文姐来了，什么风把文姐吹来了？快坐，快坐。”一个面朝办公室门方向坐着的员工忽然瞧见了老板最信任助理阿文的身影，连忙起身打招呼。 　　要说阿文虽然在公司里没有什么高大上的职位，但耐不住助理的关系和老板近啊，这要是有事没事闲聊来个耳旁风啥的，那可是平白倒霉啊。 　　“廖函，聊什么呢？”阿文随口问了句，目光扫了一圈，发现了角落处一个合适的人，相比较老板对于胡戈脸面的思考，她想的还要更深一些。 　　万一出问题的不只是胡戈经纪人那边呢？ 　　自家公司内部会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聊老板唱歌呢，嘿，真是绝了！没揭面前，我就没看到一条评论是把狗头大咖和老板联系在一起的，倒是那狗头，有人是说老板一定喜欢。”廖函一脸的得意，放佛登台的是她一般，不过下一刻又问道，“老板是不是有啥吩咐啊，文姐？” 　　“也没啥大事，就让我随便在公司转转看看之前一批管培生的情况嘛。”阿文笑了笑，对角落里微笑听着的赵希闵说道，“你假期前在制片部轮岗完了啊？” 　　赵希闵见牵扯到自己，不紧不慢地说道：“对啊，国庆假结束刚来品牌部这边。”她是公司招进来传媒专业毕业的管培生，正常情况会把大部分的重要部门都轮岗一遍，算是候选的管理人才。 　　“正好我等下要去制片部问点事，你跟我一起呗。”阿文选中了赵希闵作为打探消息的突破口。 　　相比较阿甘只关心公司战略的大事，她关心的事情可要多了，谁谁谁说过了什么、哪个部门表现的不错、电视剧制作碰见的问题……这些事她都或多或少的知道，方便老板万一问起来就能用得上。 　　她是助理，不单单是生活助理，还是工作助理。 　　某种程度上，她分担的是已经成为百日红总裁陈辉虹的工作内容。 　　百日红内部有些人在调侃，阿文就是老板身边的大内总管，放在以前，可能就是一个东厂西厂头子的角色。 　　像现在，阿文就清楚面前这个妹子的情况，她知道赵希闵属于工作比较努力、也有心进步的人，目前轮岗过的每个部门给予的评价都不错。 　　更为重要的是，她知道赵希闵的男朋友是老板一手提拔起来的杨爱严。 　　杨爱严作为一个普通上戏毕业的小导演，之前差点是放弃了当导演的梦想，要不是老板，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呢。 　　现在能在百日红负责京剧纪录片的拍摄，虽然略微小众了些，但前途看起来很是光明。 　　这种情况，老板是不知道的，但阿文知道的很清楚，也对能用赵希闵很有自信。 　　“赵希闵啊。” 　　在走出了品牌资源部的办公室后，阿文缓缓开口了。 　　“文姐？”赵希闵答话。 　　“不用去制片部了，跟我到下一层吧。”阿文淡淡地说道。 　　赵希闵眨眨眼，聪明的嗅到了其他的意味，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等到了十七层，跟着阿文进了老板的董事长办公室，赵希闵觉着更不同了。 　　“赵希闵，有个事需要你在品牌部注意下。”阿文没坐老板的位子，先给赵希闵倒了杯茶，随后坐在了沙发上。 　　“文姐，你说。”赵希闵端正态度。 　　“我们公司的品牌资源虽然起步比较晚，可渠道是不错的。”阿文敲着手指，“但是现在可能是出了点情况，我需要你留意下最近合同的签订和品牌的推介，你知道胡戈的经纪人吧？” 　　赵希闵点头：“是姚窈。” 　　“我已经稍微了解了一下，因为胡戈电影是签在公司的，所以我们这边有好的品牌资源也会推给他，但是这方面的抽成是完全没要的。合同方面我们没留，是品牌和唐人各自留存，这是一个问题，还有个问题，这部分原本应该没要的抽成，我不知道品牌部到底是要没要。” 　　阿文点出了可能出问题的环节，百日红推荐品牌表示善意不拿抽成，胡戈经纪人如果私自签订合同再拿抽成返还过来堵住某些人的嘴，可能就会有人发现了问题也当不知道。 　　一些品牌代言并不是真要胡戈本人参与，像肖像权的使用，这些直接技术层面的操作就可以，胡戈不一定就知道自己的肖像权都授予了哪些商用。 　　阿文得了老板的吩咐，她想要做的除了挖掘胡戈经纪人的问题，还有自家公司可能存在的问题，这同样是她展现自身能力的一个方式。 　　而如果公司内部有这种人存在，她能想象到老板的处理方法。 　　“这样啊，那没问题。”赵希闵很聪明，只是过了一遍想法就答应下来，品牌部的同事人都看起来挺好的，在自己没正式进去轮岗前就表示了欢迎，但是，归根结底，公司最粗的大腿是老板的。 　　阿甘把眼光投了下来，那当然是赶紧当带路党了。 　　希望同事们都没问题吧。 　　赵希闵转了转念头，决定就不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男朋友杨爱严了，说不定，阿文到时还会试探杨爱严，看看自己口风紧不紧呢，这些最终都可能传入到老板的耳中。 　　聪明又谨慎的女孩默默记下了阿文的号码，加了她的微信，化身钉子，重新回了品牌资源部。 第八百一十九章 局 　　“干杯酒吧，来自远方的朋友们。”朗诵诗词咏叹调。 　　“干一杯呀干一杯，来干一杯再来一杯呀。”乱七八糟跑调声。 　　“阿甘，嗝，再、再给我一杯。”一个熟悉而结巴的招呼声。 　　赵希闵坐在地铁上戴着耳塞看着手机微博上刷到的视频，里面的画面很稳、一点都不晃，彰显出拍摄人的清醒，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视频的主角，黄渤先森。 　　“黄渤喝多就是这么个怂样，他的粉丝朋友们啊，我真是对不起你们，心里感觉到很痛惜。”视频里阿甘的声音一本正经，旋即又把镜头对准开始跳舞的黄渤，还喊了一声，“艺星，往后退退，你抢镜了。” 　　阿甘的声音在继续：“咳，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我感觉很痛惜，我实在没想到他醉后是这样的状态，黄渤的粉丝朋友们，我向你们保证，下次绝对绝对绝对绝对，我还是把他灌醉！” 　　视频到这里就是尾声，明显是手机拍摄的镜头往下一滑，但犹自有画外音清晰传来。 　　“大力，再搬一箱啤的！”这是阿甘的喊声。 　　赵希闵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在微博上是关注了老板的，有时候反而觉得微博上的那个老板比现实中接触到的老板更真实。 　　嗯，现实中的阿甘嘛，有点严肃，毕竟是在公司。 　　也许，他在陈总裁面前不会严肃吧。 　　赵希闵关掉视频，手指在屏幕上无意识的滑着，这一次进品牌资源部轮岗所背负的任务也应该算是从老板那里下来的了，就是怎么办才能漂亮呢？ 　　她在心里转着念头，思索着目前的情况，品牌资源部不算轮岗的人一共是有十人，一位总监、两位副总监、两个小组七人，自己是分在了廖函副总监领导的小组里，负责正是稍微偏外系的品牌。 　　外系，这是她自己的分法，百日红从成立到现在，阿甘、周咚雨、陈小纭，这是毫无疑问的根底，随后加入或者合作的如黄渤、周讯、胡戈等人则是偏外一些，至于还等待兑现潜力的刘昊然、迪莉热巴、何泓珊等人就属于小工作量的部分，两边人是轮着处理。 　　“列车运行前方是六里桥站，有在六里桥站下车的乘客，请您提前做好准备。” 　　赵希闵被地铁声打断思考，从座位上起身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向门口，待到地铁到站开门的时候，她的目光还瞧见了两位乘客也在刷那段上了微博热搜的阿甘视频。 　　嘿，真是到处都闻老板声啊。 　　她感叹了一句，加快脚步出了地铁站，直奔租房而去。 　　本来赵希闵是不住在这边的，但自从和公司里的杨爱严确定恋爱关系之后，她就搬到了这边。 　　两人目前是处于合租两个房间的阶段，也还算恋爱的考察期。 　　赵希闵是个心思灵动的人，但她找了杨爱严当男朋友绝不是因为他受到了阿甘的提拔，纯粹就是觉着这家伙傻里傻气的挺吸引自己。 　　“嘿嘿，嘿嘿。” 　　刚刚进门，赵希闵就听到了自家男朋友的傻笑声。 　　“笑什么呢？今天在谭家京剧社又拍到什么了？那位京剧女神今天收了多少礼物啊？”赵希闵对男朋友工作内容知道的一清二楚，反而是他有时候会忘记自己轮岗换了部门的事，这一点令她稍有不满。 　　杨爱严站起来，殷勤的拿过赵希闵的包，犹自还傻乐汇报道：“今天拍了一段他们在后台化妆的花絮，挺好玩的，化妆师是新来的，把谭珊的英雄脸化成了小花脸，脸谱到最后才发现！” 　　赵希闵眨眨眼，问道：“那后来呢？” 　　“换回来呗，前台是谭山大师兄上台把他们和老板去法国演出的事嘚吧了一通，然后才登台表演的。”杨爱严最近泡在谭家京剧社，跟着众人也就喊了大师兄。 　　女孩点点头，看着傻乐的男朋友，关心了一句：“老板没安排你进剧组吗？你在京剧社有段时间了吧？” 　　“没有啊。”杨爱严呲牙一笑，“没事，反正京剧社管饭。” 　　赵希闵哭笑不得，这倒也是福利了，不过这位老人家到了饭点也不走，人家也不好意思不管饭啊。 　　晚饭是女孩带回来的，两人都比较忙，来回也耗时间，所以就直接买着吃了，以后如果经济条件好点他们考虑租处近的地方，那时再在家吃。 　　两人吃着饭聊着天，不过多数聊的还是工作上的内容。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他们又属于比较上进的那种，偏偏又挺热爱影视内容，那自然而然的就聊到了工作。 　　赵希闵聊着聊着忽然听到男朋友提到了京剧女神谭珊的代言事情，心中就是一动，追问道：“谭珊的代言是直接从京剧社走还是也从公司过？” 　　“不太清楚啊，好像是从公司过吧？”杨爱严有点茫然地说道，“资金走账的事我觉得大师兄都挺谨慎的。” 　　赵希闵敏锐觉得这里有些动作可以做，京剧社这一块虽然颇为独立，但毫无疑问是老板的嫡系部分。 　　或许，可以试一试调整品牌接洽的先后顺序看一看呢？ 　　“你微信里有谭珊的微信号吗？我这边刚加入品牌部，能多直接接触一个艺人都对以后发展好。”赵希闵半真半假地说道。 　　“有啊，吃完饭找给你哈。”杨爱严不疑有它，夹了一口菜，突然乐滋滋的作保证，“小闵，放心吧，等我这部纪录片拍完那就是有资历的小导演了，以后再跟着两个剧组，说不定就能执导一部小制作了。到那时，咱们就能有一个小居室的首付了。” 　　赵希闵抿嘴一笑：“真难啊。” 　　杨爱严也觉得不容易，文绉绉的说了句：“京城米贵，居亦弗易。” 　　“吃你的饭吧。”女孩用自己的筷子敲了敲男朋友的筷子，心中在思考应该怎么和谭珊沟通。 　　虽然只是公司里的一个管培生，虽然连具体的工作岗位都没定下来，但赵希闵觉着自己借着老板的一些光环应该是能撬动某些事情的。 　　而仅仅是过了两天，赵希闵所期望的事情就来了。 　　百日红品牌资源部办公室。 　　“希闵，你下午的时候沟通一下迪莉热巴的一个饮料代言要求。”廖函副总监接过了一个电话，指派了下任务。 　　赵希闵称是，先把手上审阅的环节签了字，随后问道：“迪莉热巴那边有没有什么代言禁忌？” 　　廖函一愣：“什么禁忌？” 　　“她不是维吾尔族人么？我想着别有什么习惯上的冒犯。”赵希闵认真地说道。 　　廖函一下子被逗乐了，不过在笑过之后给了回答：“我等下把你拉到微信群里，你可以私聊热巴的经纪人，别说，以前还没注意过这点。” 　　赵希闵替副总监找了理由：“等她更红了之后有要注意的地方该会由经纪人提出来了。” 　　廖函笑了一声，点点头。 　　办公室重新陷入忙碌的氛围之中。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办公室里的座机响了，赵希闵因为是新来轮岗的，座机都是由她负责接听。 　　“您好，这里是百日红品牌资源部，请问是有商务合作吗？”赵希闵例行公事地说道。 　　“您好，我是京城古扇公司的，想问下你们京剧演员谭珊的肖像使用权啊。”一个声音在座机里响起。 　　赵希闵抿了抿嘴唇，答道：“稍等片刻。”随后，她捂住话筒，转向廖函，问道，“廖总监，是洽谈谭珊肖像权商用的，是我们组接还是转给二组？” 　　廖函眼神动了动，笑了笑：“谭珊啊，她可是老板的师妹，转我电话上吧，我亲自处理。” 　　赵希闵乖觉点头：“好的，总监。” 　　座机转线，廖函办公桌前的电话响起。 　　看起来一项正常的品牌肖像权代言询问开始了日常的流程。 　　如果一切都在正轨上的话，品牌资源部首先会审核判断品牌和艺人的贴合度，随后会询问艺人的意见，再然后就会进入价格商谈之中，之后达成一致就签订合同，需要艺人拍摄会再继续挑档期。 　　通常情况下的广告片，公司内部还会给予指导以及和被投放方商谈。 　　当然，这一切的流程都建立在正常的基础之上。 　　如果不正常的话…… 　　那很快就能知道正不正常了。 　　“你为什么会选择谭珊呢？”阿文在接到了赵希闵的汇报之后询问了一个问题。 　　“因为我在部里问了下另外一个管培生，了解到谭珊那边的合同虽然也从公司走，但大多是他们京剧社处理完毕之后才报备过来的。”赵希闵不会详细说自己先从男朋友那里得到灵感、随后询问管培生京剧女神的处理流程、再后联系谭珊沟通做局的整个流程。 　　阿文思考了一会，点头道：“那几天之后就见分晓了，如果公司内部没有问题，胡戈经纪人那边的问题就比较容易确定了。” 　　“嗯。像这两天我还没有接触到有对于胡戈的品牌代言要求。”赵希闵有一说一。 　　“那行，你先回去吧，多留点心。”阿文面色稍微有些沉重，她隐约觉得不单纯是胡戈经纪人的问题。 　　“好。” 　　赵希闵大大方方的离开了办公室，上楼时候碰见自己部门同事还愉快的聊了起来，她不知道最后到底有事没事，但她知道自己的合同是签在百日红而不是品牌资源部的。 　　一天。 　　两天。 　　三天。 　　“希闵，你跟我出来一下。” 　　廖函副总监在上午上班走到门口后冲着赵希闵喊了一声。 　　女孩心跳稍有加速的走了出来：“总监，怎么了？” 　　“希闵，你最近几天做的都不错，你知道的，咱们公司一向都不会亏待员工，我更是不会亏待组里的人。咱们组这个月加急处理的几笔商务合作都不错，所以，我昨天提前算了下半月奖金。” 　　廖函和善地说道：“你们这些毕业生刚出来都不容易，我也是这样过来的。公司各个部门的奖金总监级别的有决定权。我呢，把你记在我完成的一个商务合作下，这个月多两千块奖金。你不要和其他人说。嗯，也要按照规定不要询问其他人的工资奖金。明白了吗？” 　　赵希闵听的心里有些下沉，脸上却是有些惊喜，连连点头：“谢谢总监，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行了，进去吧，你们这批管培生素质都不错，以后我看能不能把你申请过来。”廖函笑眯眯的。 　　“虽然才工作没多久，但我真的很喜欢品牌部的氛围，谢谢总监。”赵希闵再次感谢。 　　廖函点点头。 　　两人依次走进了办公室。 　　这一天，赵希闵都有在正常而卖力的工作，不过，到了临下班的时候，她选择了主动晚走收拾今天部门的收尾工作。 　　品牌合作最终是要落在合同上的，而确认当天合同不只是一个人的工作，赵希闵需要做的是把合同收进文件柜里锁起来。 　　只是，她在锁的这个过程中顺便看了看合同的甲方。 　　一份、两份、三份、四份……这些合同中不只是完成了的，也有潜在待完成的，但统统没有那天电话里的京城古扇相关公司。 　　赵希闵对古扇公司是了解的，因为那家公司就是她联系谭珊找到的京剧社朋友——唱京剧的，认识也算传统文化圈里做扇子的朋友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虽然没有，但这只是今天交接的合同。 　　赵希闵有刻意打听这两天涉及的合作公司，也没有听到想要的名字。 　　她叹了一口气，把文件锁进了柜子里，算是完成了自己身为管培生的正常工作。 　　接下来，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了。 　　女孩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微信消息。 　　很快，满脸严肃的阿文就和一个中年男人走进了只剩下赵希闵一个人的办公室。 　　“总监，文姐。”赵希闵连忙站起来打了招呼，之前一直喊廖函副总监为总监，但实际上，这位名字颇为秀气的苏素才是正牌总监。 　　苏素面色不渝的点了点头，阿文则是冲女孩笑了笑。 　　“苏总监，开开文件柜看下合同吧。”阿文如此说道。 　　苏素皱了皱眉，没说话，只是点头。 　　办公室所有文件柜的钥匙他手里都是有备份的，此刻突然被老板助理找上门心情颇是有些沉重。 　　柜门打开。 　　三个人共同审阅了这个月以来的所有合同。 　　原本应该有的一份署名合同没有在柜子里。 　　赵希闵看见这两位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她小意的注意着自己的脸色，尽量贴合情绪。 　　“这个事已经涉及违法了。”阿文淡淡地说道。 　　“嗯。”苏素到了这时反而平和了，说道，“我会注意下证据，品牌部的人我也都会注意下。” 　　“好，自己家的事情确定了，那胡戈经纪人的事就容易明白了。” 　　阿文说完这句，冲着赵希闵点了点头，对于女孩在这次行动中的工作很满意。 第八百二十章 爱不可为 　　“老胡啊，今个儿呢，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有个不好的消息通知你。哎，你别笑啊，我是严肃的说呢。” 　　甘敬有些无奈，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转了转老板椅，背对着助理和老陈，继续说道：“不，不是我要出道当歌手的事。胡戈，听见我叫你的全名了吗？” 　　“不是胡哥，是胡戈！” 　　因为上了某档综艺节目而又一次闻名全国的甘敬不得不承受这种举动的代价，他在用严肃态度遭受胡戈调侃“甘婧”之后终于带着沉重的心情提到了正事。 　　“我这边公司注意到一些异常的代言情况，在确认了属实之后全面追查了一下艺人的情况，你的代言不是签在百日红的，但因为电影的原因，所以也有推荐一些品牌过去。”甘敬尽量简略的叙述了下情况，随后说到最重要的一句，“你的经纪人姚窈存在问题，极有可能很严重。” 　　胡戈在听到第一句之后就很严肃了，但听到最后仍旧是失声道：“怎么可能？姚窈跟了我很久，这……” 　　“我这边算是坍塌了半个部门吧，顺带揪出个小经纪人。”甘敬也没遮丑，直接说道，“这是违法行为，我不会容忍的。等会经侦的人就到我这边了。” 　　胡戈很震惊。 　　过了一会之后他才说道：“我会立即和唐人说的，立即调查这个事情。不过姚窈跟了我很久……” 　　甘敬听语气是听出来他有些念旧情，自然也不会在电话里强逼着他做什么，但和胡戈的选择不同，甘敬现在除了演员还是公司的掌权人，他轻轻抬手，公司风气以后不定就成什么样子了。 　　说实话，在听到了阿文的汇报以及进行了更为彻底的调查之后，甘敬比胡戈要震惊的多，他因为自身曾经有过的投资收益、脾气心性，所以公司待遇方面给的是同行业差不多第一的薪酬。 　　而且，百日红目前所投资、制作的影片绝大部分是盈利了的，每次票房数字出来之后公司是不待资金回流就会第一时间发放奖金。 　　甘敬自认为是对得起公司里的人，也有点想当然的觉着，大家会开开心心的一起做电影。 　　现在，事实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他挂掉了和胡戈的通话，大致能了解那位此刻的心情，如果换成是自己的经纪人，嗯，有点难以想象。 　　不过到了安迪和老陈的位置，他们既有股份，也现实的和自己共乘一条船，顶多是意见上的分歧。 　　甘敬缓缓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目光扫过办公室里的几个人，看了眼沙发边上安静坐着的赵希闵，问了下阿文：“这就是那个赵希闵是吧？做的不错。” 　　也只是这么一句话，甘敬在办公室里就不提品牌资源部的事了，他要的只是结果，具体过程是怎样的并没有太多兴趣知道。 　　甘敬拿起桌上的文件，随手翻了翻，说道：“杨兰联系了市里部门，最近有个合作的项目，公益短片的拍摄。这次公司会拿出一千万作为公益短片的奖金，渠道涉及面比较广。这个项目已经得到了市里的大力支持，你们注意配合一下。” 　　公益短片的项目是甘敬在拿到《烈日灼心》剧本之后又萌发出来的想法，一千万的资金对于他来说不算多，正好之前《圣人巫妖》在韩国的价码被抬高了，这笔钱在心里可以算是韩国人资助的，花起来就更不心疼了。 　　甘敬一直是有做公益慈善基金，或是自己成立或是和迅哥儿合作，默默回馈社会。 　　这一次因为劫持人质的事件，他心里更有触动，但落实到具体觉着还是要有演戏之外的行动，所以就想到了公益短片的项目，希望从精神层面上多一点努力。 　　政府部门对于这样的想法自然是格外支持，所以百日红的联系是一拍即合，现在就已经进入快速行动阶段。 　　“这是近期优先要做的，然后就是明年的四个影视项目。”甘敬低头翻开文件。 　　这时，内线电话响了。 　　经侦的人到了。 　　甘敬也不想说完没说的话了，站起来，招了招手。 　　“走吧，去十九层。” 　　合同证据是已经固定了的，品牌方也联系了几个沟通过，可以说，公司这边是完成了经侦的部分工作。 　　十七层的前台站着五位穿着制服的警察，这一层的工作人员都频频看向前台方向，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甘敬带着高管们走过去，握了握为首警察的手：“警察同志，辛苦了。” 　　“甘先生，客气了，分内的事，我们上去吧。” 　　甘敬点点头，侧头对着助理说了句：“把我们掌握的情况先给周警官吧。” 　　资料移交，甘敬和高管携经侦警察进入电梯，而待他们走后，十七层“嗡”的一声讨论开了，公司门口来警察，这必然是出事了啊？看老板态度不是他出了事，那他们往上去是找上面的同事了？ 　　十七层议论纷纷，十九层犹自不知。 　　品牌资源部，下午刚刚把今天事情处理完毕的办公室正是一片轻松。 　　“哎，希闵呢？刚才还在呢，怎么一抬眼没见人了？” 　　“去卫生间了吧。来来，听个咱们公司歌手的歌。” 　　一个人打开微博，播放了网友专程截取出来狗头大咖演唱的歌曲《为你我受冷风吹》。 　　大家听见老板的歌声，顿时笑声一片。 　　咚咚咚，办公室门被敲响。 　　“请进。” 　　门开，甘敬第一个走了进来。 　　廖函眼睛一亮，刚想打招呼。 　　“老……” 　　第二个“板”字在看到跟着进来的警察被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里。 　　甘敬目光沉沉的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很失望。” 　　“廖函女士，有些情况需要请你回去协助调查。”周警官看阿甘就说了一句话，于是上前一步，如此说道。 　　廖函的脸在看到警察的时候已经白了。 　　随后，其他警察也找到了各自的目标，开始客客气气的请人去警局协助调查。 　　“老板，我……”廖函麻木的走了两步，忽然回过神来看向甘敬。 　　“违法的事情不要做，出卖公司利益的事情也不要做。”甘敬用一句话打断，随后也就不说话了。 　　办公室里播放的音乐声还没来得及关，好听的声音轻柔回荡。 　　——若是爱已不可为，你明白说吧无所谓。不必给我安慰，何必怕我伤悲…… 　　品牌资源部一共四人在甘婧的歌声中被带走。 　　一行人走出十九层很是显眼。 　　甘敬送到了电梯口，听着办公室里仍旧隐隐传来的歌声，沉沉的吐了一口气。 　　“可惜我的BGM了，爱是可为的，希望大家的爱都够纯粹。” 第八百二十一章 侄女 　　百日红影视公司出事了。 　　这是路人拍摄到警察进出公司后发出的微博，随即，很快就席卷了各个大V的微博。 　　不过，百日红的声明也很迅速。 　　“百日红影视公司员工廖函等四人在职期间，严重违反国家法律法规和公司规章制度，导致公司名誉和经纪蒙受严重损失。我司根据法律及员工手册中相关条款规定，于2015年10月23日对四名员工作出解除劳务关系的处罚，并追究其法律责任。” 　　“我司与甘敬先生均要求旗下员工遵纪守法、诚实守信、廉洁自律，绝对无法容忍员工用欺骗、伪造等违法违规手段损害他人利益，破坏行业风气！” 　　盖上公司红彤彤公章的声明函里除开这些，还列了一二三四条情况说明，算是全面透明的解答了公众疑问。 　　百日红虽然不是上市公司，但作风口碑仍旧是很值得注意的一环。 　　甘敬在这个声明的过程中没有出声，只是单纯转发了一下自家公司官博的内容，随后就让帐号陷入了沉默状态。 　　他不希望在这件事上说太多的话，单单是行动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决心力度，过多的话怕是会有损于公司的氛围，这是甘敬很不想看到的局面。 　　这个事虽然让他震惊，但整个公司从成立到现在所取得的成绩仍旧是值得赞赏的，也是一直为业内所称道的。 　　十月底，甘敬在公司低调的坐镇了几天，亲自过问了品牌资源部的重组之后，他和博纳的人约定了拍摄《烈日灼心》大概的档期时间。 　　原本《烈日灼心》是定在年底时间开机，但因为阿甘加盟和百日红注资，这个时间就推到了明年的一二月份。 　　两个月的时间不一定能拍完，到了二月底的时候，甘敬还必须前往美国处理奥斯卡的事情，而在那边完毕之后的三月份应该是还要抽时间继续拍摄。 　　总之，这部很有内心动力的戏怕是得不断的挤时间来演了。 　　十一月初，甘敬再次见到了醉酒而迷人的黄渤先生。 　　“哟，甘总，甘总，坐坐坐。” 　　干杯酒吧，黄渤刚看到溜达溜达走进来的阿甘，立即狗腿式的打招呼。 　　甘敬瞥了他一眼，高声喊道：“来，上十箱啤酒，今晚我和黄老板不醉不归。” 　　上次喝醉被阿甘拍下视频上了一次热搜，黄渤可不想再来一次了，赶紧止住伙计的动作，赔笑道：“甘总，我这见识到您的酒量了，服，就一个服字。来，坐，咱聊聊宣发的事。” 　　这会时间不算晚，但酒吧的人已经算是不少了。 　　这家酒吧是黄渤和甘敬共同投资的产物，不过里面的布置全部都是黄渤搞的，整体风格偏向清吧氛围，驻唱也都是京城地下音乐圈比较著名的人。 　　“您老人家终于是把公司搞好能做宣发了？”黄渤为了防止被劝酒，给两人上的都是果汁。 　　甘敬有些无奈的喝了一口果汁，答道：“处理完了，我也不能总是被公司牵住。该完成的完成。不过这个《杀人者的记忆法》票房我这边就预期个五亿左右。” 　　黄渤乐呵道：“那我乐观不少啊，我觉着要多这个数。”他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甘敬“哦”了一声：“五亿两千万也行。” 　　“你特么的，我觉得得有七亿。”黄渤翻了个白眼，看了下阿甘的神色，知道他是故意的调侃自己。 　　“悬疑片，算是尝试吧，反正我不亏本就好。”甘敬平静地说道，“这个月先一起上几个通告，然后是微博、微信公众号之类的新媒体宣传，嗯，这方面我们公司搞的还不错，最后就各自带队吧。你带一组，我带一组，你去南边，我在北边。” 　　黄渤抗议道：“为什么是我去南边？得飞来飞去的。” 　　“因为我是老板。”甘敬理所当然地答道。 　　黄渤：“……” 　　过了会，他喝完了半杯果汁，问道：“周咚雨呢？” 　　“跟我啊。”甘敬继续理所当然。 　　黄渤被他这种神情、语气噎了一下，忍不住就要反击过去，就问了一句：“你俩啥时候在一起的？” 　　“没在一起啊。”甘敬低头抿了口果汁。 　　“真的？”黄渤冷笑了一声，刚要说话就见阿甘把手机拿了出来。 　　甘敬看了眼号码，把手机屏幕给黄渤看了一眼，说道：“陌生号码。” 　　诶，新换的私人号码再次不太私人了。 　　电话接通。 　　“喂，您好，是甘老师吗？”一个女中音说道。 　　甘敬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声音，没什么印象，客气地说道：“我是甘敬，请问？” 　　“甘老师，您好您好，我是蒋文丽。” 　　“蒋老师，您好。在您面前我哪敢称老师。”甘敬很意外会是这位的电话，他之前从来没和她打过交道。 　　这位是拿过好几个奖项的前辈，并且，她的丈夫是著名导演顾长卫。 　　甘敬猜不到她打自己电话的目的，就很有耐心的寒暄客套着。 　　“今天呢是想请甘老师帮个忙。”蒋文丽步入正题，仍旧坚持“甘老师”的叫法，“我家啊有个侄女马思淳，之前呢和周咚雨合作过一部电影。” 　　“嗯，对。”甘敬有印象，不过他也确实是因为对方和周咚雨合作才有的印象，之前真的没怎么听过马思淳名字。 　　“可能我的要求有些冒昧，但是，我和老顾都商量了下，觉着应该行。”蒋文丽说道，“前段时间的时候我看到你们公司的声明，知道你们内部整理的事。” 　　甘敬被说的一脑子浆糊，这百日红公司的事和您有什么干系么？难道还有个侄女是在品牌部的？ 　　“我又找人了解了下就觉得甘老师为人处世、做公司都很好，很有原则，所以，我想让马思淳加入百日红学习学习。”蒋文丽客客气气地说道。 　　“啊？” 　　甘敬惊讶了。 　　他示意黄渤给自己倒杯橙汁，想了想，问道：“她现在是签在哪呢？应该是有合同的吧？” 　　“她现在是签在首映时代，我和老顾都有些股份在里面。”蒋文丽如实说道，“解除合同没问题。” 　　甘敬这下子就纳闷了，这听着你家侄女就是在你们自己公司里啊，怎么忽然会想要过来加盟百日红？ 　　这是大姨看侄女，越看越不满了？ 　　可这也不能就解除合同白送人了啊。 第八百二十二章 体型 　　“稍等一下哈，蒋老师。” 　　甘敬从吧台起身，冲着黄渤示意了一下，走向了安静的包厢，顺手还把果汁换成了鲜啤。 　　待到安静下来之后，他才用稍微整理好的思绪问道：“蒋老师，突然听到这样的要求，呃，不得不说，我挺意外的。冒昧问一句，为什么啊？” 　　蒋文丽很显然在打电话之前已经有过认真考虑，这会直接答道：“一来，甘老师做事一直有原则让人放心，二来，实不相瞒，虽然在首映持股，但近来有些分歧，嗯，也许会有什么变化。最后嘛，我问老顾对你们立项的神话系列电影的看法，他觉得还挺不错的。当长辈的，当然都愿意看到晚辈有个好，我很想马思淳有更好的发展，也多多在外面闯一闯。” 　　甘敬稍有荣幸，大导演他接触多了不觉稀奇，但顾常卫称赞的是百日红的A计划内容，这就有点挠中痒处了。 　　“蒋老师，我理解您的心情。”甘敬瞬间打蛇随棍上，“神话系列将会是我们公司重点倾力打造的电影，顾导很有眼光，就是不知道他明年或者后年有没有时间来我们公司指导指导？” 　　一位大导演到影视公司指导，那是能指导什么？ 　　指导，执导耳。 　　蒋文丽在电话里笑了出来：“老顾一直很遗憾没有和你这位奥斯卡影帝合作过，如果剧本可以的话，希望明年有这个机会。” 　　甘敬的嘴角情不自禁的翘了起来，这才算是松了口：“那可真是太好了。马思淳本人如果有意愿来我们这边的话，那当然欢迎之至。我就听咚雨说过，马思淳演技很不错。”这句是显然是瞎扯捧场。 　　“我侄女的经纪人是她妈妈，是我的姐姐。不过考虑到健康问题，我一直是想让她减少工作量。嗯，刚开始的话她肯定是跟着，甘老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经纪人是可以换个靠谱的。”蒋文丽如此说道。 　　“没问题，这都好说。”甘敬满口答应下来。 　　两人自然不能是刚一敲定利益交换就挂掉电话，反复又客套了一会才算是结束通话。 　　甘敬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端着酒杯笑容满面的走出了包厢。 　　“哎哟，怎么着？碰见什么喜事了？”黄渤的眼神贼尖，一下子就看出阿甘心情的不同，之前来的时候虽然不能说阴着脸，但估计是因为公司里的事心情不好，但现在，啧啧，瞧瞧这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原来，眉飞色舞这个词不是夸张。 　　黄渤同学目睹阿甘表情，自觉是加强了文学造诣，顺手又把桌前自己的酒水重新换成了果汁。 　　甘敬无视了黄渤的小动作，答道：“敲定了和顾常卫导演的合作意向。” 　　“刚才那是顾常卫的电话？”黄渤有些讶异的问道。 　　“不是，是他媳妇的。”甘敬抿了一大口鲜啤，在心里思考了一下才想起来说另外一件事，“噢，还有马思淳来百日红的事。” 　　“又收新人了？”黄渤在脑海里过了过人名，“噢，蒋文丽的侄女。嚯，他们倒是放心把人交给你。” 　　甘敬掏出手机准备和老陈说一下这个事，随口答道：“这有啥不放心的，我这又不是龙潭虎穴。” 　　“我看你在片场的表情跟个老虎似得，你知不知道周咚雨还和我吐槽过你呢。”黄渤决定显摆下。 　　甘敬给老陈发完短信，抬头问道：“说什么？” 　　“说你工作的时候太严肃了，真像是她长辈风范似得。”黄渤捏着嗓音学周咚雨说话。 　　甘敬有点纳闷，这货为嘛老在自己面前提周咚雨，难道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谈话不应该更坦诚点吗？ 　　不谈事业也就罢了，居然连嫩模啥的也没听他提起过，真是有些奇怪呢。 　　“你目光为啥这么古怪？”黄渤很敏锐，想了想觉着现在气氛不错，就往阿甘身边坐了坐。 　　甘敬默默往后坐了坐：“没什么，思考公司事情呢。” 　　“我说，你看我。”黄渤拿果汁杯碰了碰阿甘的鲜啤杯，“怎么样？” 　　“你觍着一张老脸问我怎么样，什么怎么样？”甘敬没好气地说道。 　　黄渤拿手指指了指自己，赔笑道：“你觉得我有没有导演气质？” 　　“你挺有搞笑气质的。”甘敬一本正经地答道。 　　“别闹，我是认真的。”黄渤挥挥手。 　　“我也认真的啊，喜剧大拿黄渤先生。”甘敬喊服务员又拿了杯酒，懒洋洋地说道，“怎么忽然有想当导演的念头。” 　　黄渤把左手张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比给阿甘看：“我是74年的，现在已经四十二了。” 　　甘敬不惊讶：“你这样的再演十年也有人看啊。” 　　“但是十年后再转型就晚了，趁着好时候磨练磨练自己，也算是为电影事业做一番其他方面的贡献。”黄渤乐呵呵地说道，“像你这种年轻影帝都要去执导电影，我怎么就不行。” 　　甘敬看好友说的认真，也就跟着认真了：“我是玩票的，那个票房算是粉丝抬爱，因为是翻拍片，所以也没去报啥奖项，纯粹玩票。” 　　“就算玩票，《只有你》这部电影也确实让周咚雨赢得了很多粉丝，几个镜头下面的静美形象很受欢迎。”黄渤道，“我也打算试试这种捧演员的感觉。” 　　甘敬哭笑不得：“你到底是要干嘛？当导演也简单，我让周申给你当副导演，你挂导演名。” 　　“不不不，我当然不是要挂名的，是真的想亲手执导一部片子，你想啊，平时都是我们在镜头下听着导演的意见，按照他们的要求。要是自己站在监视器前看着别人的演出，那是什么感觉？” 　　黄渤描述着想象中的画面。 　　甘敬听着，觉着他可能是喝果汁喝多了。 　　嗡嗡嗡，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老陈微信。 　　——那明年的三部电影，一部给周申，一部留给顾常卫。 　　甘敬刚想回复过去，又眯眼瞧见了还在自说自话的黄渤，犹豫了一下发过去一条：另外一部暂时不物色导演了，我这边和黄渤沟通沟通，看看他的意愿。 　　老陈几乎是秒回，就一串符号：…… 　　甘敬大抵能明白自己经纪人的心情，怕不是认为自己在胡闹，不过导演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说不准，这个行业…… 　　“来来来，再来一支曲。”黄渤大声的冲着驻唱歌手开玩笑。 　　好吧，这个行业还是需要专业人才的。 　　甘敬摇摇头，不打算今晚和黄渤聊这个事情了，还是过两天之后看看是不是一时的热情再说吧。 　　在“干杯酒吧”的这天晚上，两位影帝讨论了十二月份上映《杀人者的记忆法》的全国宣发安排，也算是在轻松气氛下的畅谈工作了。 　　…… 　　二零一五年的十一月份，随着华夏电影票房市场的高速增长，电影宣发的费用也在逐步增高。 　　这一点，一直负责新媒体部门的杨兰感触最为明显，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宣发行业的费用大约是涨幅了30%。 　　也就是说，原本用一亿可以完成的工作现在要花掉一亿三千万了。 　　电视、电脑、手机app。 　　微博、微信、知乎豆瓣。 　　贴片广告、物料设计、网络防盗、公关招待。 　　这多出来的30%单拎出来有人觉着不算太高昂，但最后上映后的票房数字是只能拿到三成多一点的，这意味着，多出三千万成本就要求票房多上一个亿才能持平。 　　“老板，这部悬疑片的票房不好拿啊。”杨兰在过目了这个月的宣发安排后颇是有些沉重，她最近在忙的是A计划里的安排，其他方面的精力少了不少。 　　“应该不会亏本的，可能不容易返场二刷三刷，但第一遍看表演应该会很有张力。”甘敬对于杨兰来找自己颇感意外。 　　“老板，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宣发成本一直在上升，这对票房压力还挺大的。”杨兰默默拿出资料文件。 　　“是吗？”甘敬注意力不在这上面，回了一句，“那要多多努力啊。” 　　“这部悬疑片原本宣发不太高也就还行，可是明年三部影片的立项，我这边算了一下，预算有点夸张。”杨兰是借着这个由头来说明年的事。 　　随着时间靠近年底，百日红的编剧们接近完成了剧本的创作。 　　三部神话系列的电影，三个核心人物。 　　诛仙剑阵迎四圣的上清通天教主。 　　擒龙蹈海割肉剔骨的哪吒三太子。 　　以及，堪称华夏民众心中神话第一英雄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这三部电影中的角色在华夏都算是知名IP，而他们在亚洲能产生的效果要看即将播出的《圣人巫妖》在各国能引起的热度。 　　反正，有华夏市场作为保底，亏也亏不了多少，这是百日红做这个系列的底气所在。 　　“宣发预算就得三个亿？”甘敬看到了杨兰给出的数据，惊诧了，“你们的海报是用金子做的？” 　　杨兰很无奈，只得说道：“这是严格预算得出来的，老板，三部合起来一部一亿，也就差不多。而且，这是今年的价格，明年我不能保证用这个价格完成宣发。” 　　甘敬简单计算了一下，三亿宣发成本折射到票房上就是要多出九亿，这就不是一个小数字了，偏偏神话电影的特效成本还是比较高的。 　　“建设性意见有什么？”甘敬算完之后直接接通了内线电话，推迟了和马思淳的预约见面，这会杨兰成功的用钱插队了。 　　“三部片子制作和宣发时间可以近一些。”杨兰表示，“一起做的话能便宜不少，各种宣传是能互相带动的，最少也能省下个四千万。” 　　甘敬摇头：“同时制作三部压力有点大，市场上一下子也是消化不了的，最后只能是三部都拿不到好票房。” 　　“那就一起制作两部。”杨兰退而求其次，“这样最少也能省下三千万。” 　　电影预算是个大事。 　　甘敬认真的考虑了一会，觉得现在百日红同时制作两部电影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另一位导演就需要先确定下来了。 　　他计划中顾常卫是用来执导三部电影中最重要那部孙悟空的，前两部的话票房预期上可能也差一些。 　　“通知老陈，明天上午召开了一个高层会议，我原则上同意同时开动两部电影的拍摄。这样想一想，其实还可以省出来时间。”甘敬对杨兰说道，“宣发预算你再做个具体的数字出来，明天会议上详细汇报下。” 　　“好的，老板。”杨兰舒了一口气，这是建言成功了，不过公司剧组人员运转上确实会有压力，电视剧、电影、特效等几个方面都要承受相当程度的运转。 　　甘敬点点头，看到杨兰出去之后又自顾自的想了一会才按了内线电话让马思淳和她的经纪人妈妈一起进来。 　　在今天之前，甘敬记不清自己有没有见过马思淳，但印象中是没有的，虽然曾经是去探班过《七月与安生》。 　　现在，他的第一印象是，这位的体重…… 　　马思淳的妈妈蒋文娟是蒋文丽的大姐，也是当年一直陪着蒋文丽打拼的人，容貌和蒋文丽颇是有些相似。 　　甘敬在稍微的客套之后，看向了打完招呼就安静下来的马思淳。 　　“马思淳，你最近没有片约么？如果现在上大屏幕的话，我觉着可能会稍微显胖。”他说的不算婉转。 　　马思淳没说话，目光从自家妈妈脸上飘过。 　　蒋文娟立即说道：“甘老师，小淳最近身体稍微有些不舒服，所以饮食上没太注意，如果有合适剧本的话，体型能减回来的。” 　　甘敬听见这话稍微皱了皱眉，在心里减了分，他希望听到的是马思淳自己的回答，而不是她妈妈的。 　　况且，他一直所见的是大牌女演员为了保持体型都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她们碰见合适剧本要么是增肥要么是暴瘦，平时绝不是放飞自我。 　　甘敬双手合十放在办公桌上，平静地说道：“蒋老师，这不是在学校，就不用叫我甘老师了，直接喊我阿甘。” 　　“或者，甘总。”甘敬笑了笑，“都行。” 第八百二十三章 拘束和定位 　　甘敬对于马思淳没什么意见。 　　在这次见面之前，他甚至不怎么知道这个人，哪里会想着挑刺呢。 　　可是，现在坐在办公室里的马思淳是即将加入百日红的一名艺人，这就由不得他要用审视的目光来看这个女孩了。 　　因为家世的缘故，马思淳是属于出道颇早的那种，她出演的电视剧和电影加起来估计比甘敬还要多，但到目前为止都谈不上什么成绩。 　　噢，有一部《左耳》获得了金马的女配提名，这是唯一值得甘敬在过目资料时稍微停留目光的地方。 　　现在嘛，见到真人，嗯…… 　　甘敬不觉得自己苛刻，只是作为一名女演员，这个行当天然性的就要求时刻注意自身的身材，尤其是脸部。 　　电影拍摄是一个从三维到二维的东西，它对于演员容貌的要求是颇高的，不少电视剧演员之所以难以登上大屏幕就在于他们缺少一张人们常说的电影脸。 　　简单说，就是轮廓鲜明，线条流畅。 　　当然，法无定法，这就是通常对于一名艺人的判断，真要细究进去其实要聊的是肉和骨。 　　那么，一张脸上的肉越多就会让艺人在大屏幕上愈发显得扁平化。 　　马思淳目前的状态当然不至于到不能看的地步，但也并不是一个让甘敬满意的状况。 　　“明年我们公司会和顾导合作一部电影的拍摄。”甘敬没掩饰自己是有考虑导演的因素，直接说道，“这部电影是属于重点打造的内容，我需要公司的艺人在那个时候都保持最好的状态。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马思淳稍微有些委屈的点点头，她本来在首映待的好好的，不知道这个阿甘说了什么，自己就稀里糊涂的来这边了。 　　你阿甘是大影帝，那我就稀……噢，还真挺稀罕的。 　　可是从小到大去哪里都是人见人夸。 　　今天这才正式第一面就被这样毫不客气的批评，真是…… 　　“蒋老师，您的经纪人合约是转到百日红还是？”甘敬对艺人表达完意见之后开始着手这一位。 　　“甘总。”蒋文娟真就称呼甘总了，她很诚恳地说道，“小淳这孩子平时都是我们看着，所以有时候很没心眼，但是我们也不能看一辈子啊，所以，这次就把她交给百日红了。” 　　甘敬笑了笑，点点头，他喜欢这位蒋老师的用词，是交给百日红，而不是交给自己。 　　“百日红在高速发展，我很希望加入的艺人都和公司一起成长，也很乐意接受新鲜血液。”甘敬定定神，说道，“我有个初步想法，您听听看，也算是个初步的定向。” 　　蒋文娟和马思淳都听着下文。 　　“《七月与安生》我之前粗略看过一次，昨天晚上又专门重新看了一遍。周咚雨和马思淳的表现都还可以，现在她加入百日红，我考虑着把她们两个捆绑组合一下，按照现在的说法，也算是CP吧。”甘敬侃侃而谈，他转脸对着马思淳说道，“你们俩的定位都是在电影上，不过如果你身上现在片约不多的话，明年可以加入第二季神话电视剧的拍摄。” 　　蒋文娟思考了一会，她尽管说着要让女儿自己成长，但习惯上还是要问清楚的：“百日红重心在神话电影系列上面，会限制她接其他影片么？” 　　“一般我们这边没什么限制，嗯，同时段上映的尽量不接，其他方面，艺人自己能拿到好本子好投资当然是更好的。”甘敬知道蒋文娟的意思是首映那边的资源，蒋文丽和顾常卫让马思淳加入百日红大概是给侄女留条路子，如果他们和首映闹崩，百日红还有可发展的资源，但如果没崩，那就是两家资源都会有。 　　蒋文娟点点头，接下来又就女儿未来发展路线聊了几点。 　　半天时间，甘敬和这位妈妈经纪人谈了初步的计划，至于更多更详细的事情还需要进一步的了解和观察。 　　末了，等到这两位告辞的时候，甘敬看向马思淳，问了蒋文娟一句：“马思淳是不是有些内向啊？我看她不太爱说话。” 　　蒋文娟一怔，看了眼自家女儿：“她可能在甘总面前有些拘束。” 　　甘敬眨眨眼，起身送这两位离开。 　　等到这两人走后，他看了眼时间给周咚雨打了个电话。 　　“你消息这么灵通，知道马思淳要来公司了吧？” 　　“我怎么消息灵通了？”周咚雨叫屈，“是我经纪人消息灵通。嗯，我知道啊。” 　　“她人怎么样？”甘敬主要就问这个问题。 　　周咚雨没犹豫：“人挺好的啊，挺闹腾的一姑娘，没啥架子。” 　　“闹腾”这个词和自己刚才所见可有些迥异，嗯，看起来有点缺自信，唔，不过，也不一定，甘敬心里轮番的转着念头，最后说道：“那行吧，以后你和她可能要有些互动，最起码，公众面前是这样，自己有点心理准备。我这些天有考虑了电影意见，还是觉得哪吒的角色扮相就应该清爽点，不用花里胡哨，你回头再和公司里多沟通沟通。” 　　剧本故事完成，电影的筹备工作就提上正轨了，在明年上半年首先是制作以哪吒和通天教主为核心的两个故事，目前确定下来的主角就是周咚雨反串扮演哪吒，胡戈扮演通天教主。 　　哪吒清秀。 　　通天教主英气。 　　关于这两位的定位公司内部意见都还是比较统一的，尤其胡戈本身就在第一季的《圣人巫妖》里担任同样角色。 　　接下来两天，甘敬在百日红就着马思淳和顾常卫的利好消息又开了开会统筹了一下明年的项目，随即就开始了《杀人者的记忆法》的宣发活动。 　　这部他和黄渤、周咚雨合作的电影是定于十二月五号上映，本来算起来很宽裕的宣发不知不觉就过的又紧张起来。 　　这个月同期的竞争对手主要是三部。 　　十二月三号的《怦然星动》，杨宓和李一峰主演。 　　十八号的《寻龙诀》，黄渤、陈坤、舒淇主演。 　　二十四号的《恶棍天使》，邓超、孙莉夫妻档主演。 　　看着这场面，竞争力度不大不小，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第八百二十四章 除非 　　因为时间的缘故，《杀人者的记忆法》主演三人组一起上的通告节目是百日红自家的《影视观察》，这也算是惯例性的给予陈小纭支持。 　　这档节目的上线已经有了两三年，前期有百日红的大力支持，甘敬能拽到的演员都会去友情蹲一波，后期因为成为了王牌节目，深圳卫视本身的支持力度就更加上去了。 　　陈小纭已然是成功从一名不太入流的小演员转型为一位著名节目主持人，深受广大观众的喜爱。 　　甘敬挺高兴见到这种局面，一是因为能丰富公司的发展方向，二嘛，说句实话，并不是每位演员都能最终熬出来的。 　　在三人组上完了节目，黄渤带导演邱处机飞向了南方，甘敬和周咚雨则留在北方，两组人分头行动。 　　因为忙的事情、关心的事情比较多，所以甘敬有些忘了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把宣发日程给逼的这么紧张。 　　十一月份，宣发的开端。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旦辞公司去，暮宿候机间，不闻老陈开会声，但闻观众掌声一片片。 　　甘敬和周咚雨的行程安排在不同城市飞来飞去，到了中旬时候忽然紧张到了以小时计算的程度。 　　上午九点钟上通告，十一点录完，留出两个半小时的宽裕时间去机场，下午三点钟上另外一场通告，六点钟结束，晚上飞机再去其他城市为线下影院活动准备。 　　飞来飞去的感觉让人的脚都似乎是不稳的，不过再严密的时间安排终究是抵挡不住意外情况的发生。 　　助理阿文依据活动安排的交通时间是绰绰有余的，但人到机场飞不走那可真是没办法了。 　　航班晚点，一个令人束手无策的情况发生了。 　　“老板，机场说最起码还要四个小时，其他方式肯定来不及了。”阿文沟通之后回来汇报情况，如果现在去转乘高铁的话还要有中间的路程时间。 　　甘敬很无奈，他走了几步，本来今天来机场的路上还在庆幸交通状况良好，一点都没堵，结果偏偏在最后一步停了下来。 　　他现在真恨不得自己钻进一架飞机里飞向长安。 　　又不是不会开！ 　　“周咚雨，你怎么一点都不急？”甘敬在候机室里转悠了两圈，有点迁怒。 　　女孩两手一摊：“甘叔，你说咋办？你说啥我都听。” 　　“……” 　　好吧，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平板是顶不住的。 　　甘敬冷静了一会，抚平了烦躁的情绪，沉吟着说道：“长安那边影院的活动听说观众反响是挺热烈的，但是这个是非战之罪，阿文，你打电话打过去，现在只能是开着视频来一场见面会了。” 　　没见到面的见面会算得上是什么见面会？ 　　这种突然情况的发生令长安等候已久的观众有些不满，可是在面对阿甘诚恳的道歉和绝招之后，观众们的情绪也是得到了有效的安抚。 　　这种隔空视频见面会，甘敬能有什么绝招呢？ 　　当然是请出了甘婧。 　　首都机场VIP候机室里，甘婧再现，为长安的影迷观众们演唱了两首歌曲，《遇见》和《传奇》，如此集合孙燕资、王霏、阿甘三人之力才算是震住了场面。 　　因为是突然状况、临时决定，所以伴唱就直接是用手机播放音乐，但二零一五年《蒙面唱将》总冠军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本来我是很想去长安城看看的，因为我还没去过，所以特别好奇十三朝古都的模样。可惜，这次真的是天公不作美，天气原因实在是难以抗拒。我尽了很大努力也未能成行。”甘敬发誓他真的尽了很大努力，可是祈愿这种事没法说，效果也不稳定。 　　“嗯，这次视频见面会，我们这边的手机充电宝应该能支撑着开完，所以，大家就多多提问吧。” 　　甘敬手持着自拍杆让镜头把周咚雨和自己都拍进去。 　　第一个问题被观众席里的粉红系少女提出：“阿甘，阿甘，你和周咚雨在一起了吗？我特别喜欢你俩。” 　　呃，刚开始的问题就是这样嘛！ 　　甘敬沉着冷静心平气和与世无争的上下摇动了下手机，说道：“喂，喂，喂，信号不太好。” 　　五秒钟后，换成了第二个问题，仍旧是和周咚雨有关的。 　　“我的问题是给周咚雨的，周咚雨……”这位比刚才稍大了一些的观众提问道，“传闻你称呼阿甘都是称呼甘叔，真是这样吗？” 　　甘敬张口想答却被周咚雨抢了词。 　　“甘叔，这是问我的。”事实上，这句话也就回答了问题。 　　女孩冲着镜头眨眨眼：“真是这样的。不过这个称呼来自刚见面的玩笑，他刚开始的电影经常是老妆来扮演角色，我那时候刚刚出道演《山楂树之恋》，他来片场客串，我见了他就觉得这个人明明挺年轻的，怎么气质跟个糟老头似得。但是我毕竟是新人嘛，出于尊敬，我不能喊糟老头，所以就喊了句甘叔。” 　　她笑道：“也就是个称呼问题，他是我老板，是我老师，是指点我演技的前辈，不管我怎么称呼，这些都不会改变啊。” 　　甘敬挠了下头，没发言。 　　第三个问题终于是回归到了电影上面，是个中规中矩的票房预测。 　　甘敬对于票房预测这个事是很有心得的，他开始掰手指给视频里的长安观众们计算了：“黄渤一个人得扛1.5亿吧，我比他强点，能多出来1块钱，这就3亿零一块了，周咚雨嘛，我听说网上把她排为小花之一，那怎么也得值个1亿票房吧。这是4亿零一块，再加上这个故事设置，我觉得值1亿。所以，票房最起码得有5亿零一块钱才能符合我的预期。” 　　“大家一定要去影院看看这个故事究竟值不值得1亿啊，我相信我的判断。” 　　事实上，因为这是部不需要特效的悬疑片，黄渤、甘敬、周咚雨的成本控制在了四千万——黄渤是有票房分红，拍摄、宣发、其他演员，这些加在一起也就是一个亿左右。 　　简单计算，三亿票房不亏，五亿票房百日红能分到七千多万。 　　毕竟是部悬疑片，甘敬也就没太祈求多高的票房。 　　这部电影题材他是第一次尝试，黄渤也是有着不同的表演体验，两人心态都还不错。 　　甘敬的票房计算法让观众们笑成一片，接下来，他和周咚雨就在候机室里为长安的影迷分享了一下拍摄的花絮以及对于故事的看法。 　　这些就属于之前上通告都说了好几遍的东西，此刻聊起来是一点不带卡壳的，还颇有种双口相声的赶脚。 　　一场别开生面的影迷见面会就这样开始、进行、结束，事后还登上了新闻。 　　不过甘敬在遗憾去不了长安之余也必须要继续自己的行程，他的宣发之行是计划到月底然后参加首映式的，除非再有突然情况。 　　嗯，“除非”这种事情往往就是在来的路上。 　　“阿甘，事发了。” 　　老陈一个电话叫醒了刚刚在魔都做完见面会活动的甘敬。 第八百二十五章 影帝光环 　　——事发了！ 　　这种话听起来就不是好话。 　　理所当然的，它很迅速的驱散了甘敬睡梦中被吵醒的起床气。 　　“你说，冷静。” 　　甘敬揉了揉眼，把自己从床上拎到洗漱台旁，打开了水龙头往脸上撩了撩水，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啊。 　　老陈的声音有些焦虑：“之前那家打通俄罗斯渠道的公司出事了。” 　　甘敬这会脑子转的有点慢，思考片刻才说道：“噢，那家补贴，嗯，具体点。” 　　“他们公司的负责人据说是被控制住了，旗下所有的项目都在被审查，俄罗斯方面的渠道关闭了。刚才有个政府里的朋友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个事。”老陈语速很快。 　　甘敬在心里理了理，纳闷道：“这个事和百日红有什么关系？他们渠道不是没谈拢么？说是可以拿政府补贴也还没拿啊，就算是走了关系，那顶多也就是未遂啊。” 　　老陈苦笑了一声，他在刚接到电话的时候也以为是这样的。 　　俄罗斯市场本来是没纳入百日红眼帘的，但因为被京城这家公司说动，觉着一是可以多一个国外市场、二是能正常拿补贴也是好的，所以是有正式的公司授权。 　　可是，万万没想到，人家京城的影视公司是有路子、是有渠道、是有不凡背景，但是不凡的有些过了头，那边渠道还没打通呢，不应该拿到手的国家补贴是已经先摸到手里了。 　　他们那边对百日红宣称补贴要在正式程序之后，老陈这边也就没在意。 　　“简单说，他们已经拿到了补贴，但对我们所没拿到，而拿到的方式呢，是对上面说文化输出了，两头骗呗。”甘敬捋过来了。 　　“唉，是这样。”老陈自我检讨，“阿甘，这是我工作上的巨大失误，我要对这件事负责。”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上面人给你电话了是吧，既然是非正式的说了这个事，那就是有回转的余地呗。”甘敬觉得老陈是有些责任，但不能都怪他，这个事最开始还是通过自己来接触的。 　　老陈迟疑了一下：“骗补贴这个事是他们公司做的其中一件，上面对于他们的调查还要有几天，要么就是真把俄罗斯的播放渠道给打通了，要么就是要受到行政处罚。” 　　行政处罚？ 　　甘敬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挺爱面子的一个人，这事属于是被京城的那家公司给坑了，结果自己没落到好，又要罚款又要通报，太跌份了！ 　　“俄罗斯那边是什么鬼情况？”甘敬和管理层制定计划的时候没考虑俄罗斯就是因为它虽然很多国土是在亚洲，但实际意识形态上是欧洲国家，对于东方神话的接受程度不高。 　　“在给你打电话之前，我已经紧急找人联系了俄罗斯的莫斯科电视台，他们……”老陈有些沮丧，“他们态度很不好，说已经被华夏人骗过一次，不愿意再接触了。” 　　甘敬抹了一把脸，敢情还不是两头骗，连俄罗斯方面也被骗了？真特么的烂啊，当初到底是怎么信任他们的？ 　　“我想想，我想想。”甘敬捏着手机喃喃自语，这种突然事件留出来的处理时间很少，要么是把事情解决，要么是把善后做好。 　　“你和上级部门沟通一下，解释解释这个事情我们也是受害者。”甘敬语速缓慢，大脑很清醒，“然后让杨兰抓一下网上舆论的事，最终如果行政处罚了也尽量是降低影响。这个事吧，你也不要太沮丧，公司哪有一帆风顺的事情，遇到事就解决事。” 　　甘敬又思考了几十秒，下定决心道：“这样，我跑一趟莫斯科，看看能不能推进一下。《杀人者的记忆法》让……宣发的李冉和影视的刘焘过来替我跑。” 　　两害相权取其轻，自己分不了身，那就只能先顾另一端了。 　　“莫斯科电视台的态度很不好，是很不好。”老陈强调，表示不看好阿甘的这一趟。 　　“奥斯卡影帝的面子总是要给一些的。”甘敬如此说道，心里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亲自出马飞向莫斯卡，看看能不能挽回一些局势。 　　时间紧急，这天晚上，他让阿文定了最近的机票，又嘱咐了周咚雨后面的宣发活动——自己不在，尽管是有公司的人过来，但她作为主演，压力要是很大的。 　　“老板，这个事没有预案啊，你到了地方想要怎么处理？” 　　午夜时分，车内的光亮像是黑漆漆高速上一盏微弱的灯。 　　这一趟飞向俄罗斯可谓是一头懵，那边是什么情况？被骗是怎么被骗的？对接应该找谁？是要走关系还是要走金钱？ 　　这些统统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就是对方态度很恶劣，这是老陈给出的消息。 　　“那能咋整，硬着头皮上呗。” 　　甘敬显得很光棍。 　　现在情况是没得选，必须自己上啊，换了公司其他的人，哪有够份量的，人家莫斯科电视台远在万里之外，老陈、刘焘、李娟这样的人过去他们认么？还不是自己这国际影帝可能还能聊上一聊。 　　突发之下，就是如此。 　　“时间是来不及，不然我还真想回去把影帝的奖杯都拿着，到了地方就亮出来，不说立马解决，就说，我，阿甘，影帝，估计能聊一聊。” 　　“不怕事情麻烦，就怕沟通不了。”甘敬摩挲着手指，情绪不如阿文以为的那样焦虑。 　　“嗯，他们怎么也得卖影帝一些面子。”阿文时刻注意着微信群里的消息，对于这一趟的唯一信心就是身边的老板。 　　凌晨三点四十五，一架从魔都申城飞往莫斯科的国际航班起飞了。 　　这一趟的飞行时间是空中的十个小时。 　　等到了莫斯科的谢列蔑契娃机场，甘敬和阿文两个人立即乘车前往了莫斯科电视台。 　　十一月份的俄罗斯首都，气温没有想象中的低，但是正赶上了大雪纷飞的时候。 　　“嘿，这才真是北国风光啊。” 　　甘敬裹着厚厚的大衣，下了老毛子的出租车，对着一旁直跺脚的阿文感叹了一句。 　　“老板，走，咱进去吧。”阿文呼出了一口白白的气。 　　甘敬点点头，仰头看了一眼莫斯科电视台的标志。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莫斯科的街道上，走向了路对面的电视台。 　　“吃刀？” 　　一名俄罗斯大汉拦住了这两名东方人，口中说的是俄语发音。 　　甘敬没听懂，这会忽然有些后悔系统没升级的时候应该把全球语言都给点满的。 　　“您好，我们是华夏百日红公司的，他是著名演员甘敬，我们已经和你们的副台长约好了。”阿文用英语说道，之前抵达莫斯科机场的时候，老板就给莫斯科电视台的副台长打了电话，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副台长伊万诺夫并没有像老陈说的那样态度恶劣。 　　门卫大汉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这两个裹着厚厚衣服的东方人，走回了门卫室，过了两分钟之后，他又走了出来。 　　“没有。离开。”他生硬的说出简短的英语单词。 　　甘敬惊愕，摸出手机重新拨打那个号码。 　　然而，这次却是没有接通，不，应该是被对方毫不犹豫的挂断了。 　　“伊万诺夫是你们副台长吧？”甘敬用英文问道。 　　门卫冷漠的看了一眼，没回答。 　　甘敬想了想，摘掉了围巾，露出了脸，指了指自己：“伙计，你认识我么？我在国际上拿过奖，击败过美国人。” 　　门卫英语听的能力明显好过说的能力，他脸上的神情都能看出是听懂了，目光放在了阿甘的脸上，忽然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两人都没听懂的话，发音听起来是俄语。 　　过了几秒钟，门卫意识到两人没听懂，抬手指了指甘敬，吐出了两个音节：“阿，甘。” 　　卧槽，中文发音！ 　　可以，可以，很准确的发音，字正腔圆。 　　甘敬很高兴的点点头，连声说道：“Yes，yes。” 　　他说着就往里走。 　　门卫再次伸出胳膊拦住两人，摇摇头，同样是连声说道：“No，no。” 　　“阿甘。”甘敬指了指自己，强调道。 　　“阿甘。”门户也指了指阿甘，表示自己知道，但胳膊仍旧坚定不移的挡在前面。 　　草，这意思是阿甘也不行了呗。 　　“击败美国人，拿了影帝。”甘敬冲着门卫做了一个秀肱二头肌的动作，用英语说着战绩。 　　“Yeah，good。”门卫用简单的英语表示认同，指了指两人脚下的位置示意他们不要动，随后又一次的返回了门卫室。 　　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是拿了一支笔和一个本子，冲着阿甘露出了憨厚的笑容：“签名，谢谢。” 　　甘敬侧头对阿文露出了一个笑容，看起来事情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脱掉了手套，低头在本子上认真签了个名，随后在空中甩了两下才重新戴上手套。 　　待到门卫大汉收好了签名，甘敬带着自信的笑容迈向电视台大院。 　　这已经是第三次迈步了。 　　随之而来是毛子大汉第三次坚定的拒绝。 　　甘敬的笑容有些僵硬，指了指被门卫收进怀里的签名，用英语说道：“我签名了，做人要厚道。” 　　也许是因为被指责不厚道的缘故，门卫第一次憋出了长长的一句英语：“职责所在，虽然我拿了你的签名，虽然我很喜欢你的电影，虽然你击败美国人很棒，但是我不能让你进去。作为你给我签名的回报，我告诉你，副台长是伊万诺夫。” 　　甘敬止住脚步，沉默看着这个有点秀的门卫，点点头，夸奖道：“你的英语很棒。” 　　“谢谢，阿甘。”门卫很有礼貌。 　　甘敬摇摇头，又看了一眼电视台的大楼，转身对阿文无奈说道：“走吧，先去酒店落脚，本来以为这个伊万诺夫是想通了才没像老陈说的那么恶劣，现在看来，这哪里是不恶劣，是更恶劣了啊。” 　　阿文眉头深深皱起：“刚才那个门卫肯定是和里面通报我们来了，但是还是不让进，那个伊万诺夫是故意的，电话里答应，到了之后不让进！” 　　“可不是么。”甘敬吐了一口气，天寒地冻的又没了看风光的兴致，任是谁被耍了一通都会心情不爽，而更为关键的是，自己这个影帝名头看起来效果不大，只是在老毛子的门卫身上展现了一点魅力，而且，就那么一点魅力。 　　可惜，门卫要是个姑娘，那说不定效果还好点。 　　甘敬抱着一种出卖色相的心情遗憾的想着。 　　预定酒店距离莫斯科电视台不远，两人走了三分钟就到了地方。 　　刚一进门，暖气就扑面而来。 　　“嚯，好家伙，一下子回到了夏天。”甘敬回头看了眼外面的大雪纷飞。 　　“老板，现在怎么办吧？”阿文在为眼下的局面烦恼，现在不仅是这边事情没有开头的问题，还有着国内政府部门的查处时间限制。 　　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解决问题…… 　　“别急，别急，虽然说我不想跌份，但真解决不了，那就好好的丢次脸呗。”甘敬往大厅里的沙发上一坐，脱掉了厚厚的大衣。 　　“不，老板，你不能丢脸。”阿文心中的情绪是很强烈的，阿甘是百日红的标志，是影视圈的一个神话，她相信不只是她，但凡是公司的每一个员工都不想看到污点。 　　“先办理入住手续。”甘敬揉了揉太阳穴，指了指酒店前台。 　　这会已经有陆续经过的俄罗斯人在放慢脚步把目光放在阿甘身上了。 　　看起来，他们似乎是有些疑惑和惊喜。 　　嗯，影帝的魅力虽然是止步在电视台大门口，但在外面似乎还是颇为大的。 　　“快搞定吧，等会说不定还被围住了。”甘敬抓过围巾重新围在半边脸上。 　　阿文拿着两人的护照去了前台。 　　甘敬侧身透过玻璃窗望着旁边的莫斯科电视台大楼，陷入思考，这个事是要落实在什么办法上呢？ 　　不过，首先还是得有接触，没有接触，什么都是虚的。 　　甘敬摸出手机，找到了老陈号码打了过去：“老陈，你那边能找到这边副台长的详细资料么？你问问朋友，看看能不能找到骗子公司和他们接触的事情。”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第八百二十六章 粉系 　　莫斯科的大雪啊，纷纷扬扬。 　　就像是甘敬此刻的心情，呼啦呼啦的往下飘。 　　时间在流逝，国内还没有回音。 　　“老板，晚餐来了，鱼子酱、黑面包、奥利维耶沙拉。”阿文开了房间门，亲手推着餐车进来。 　　甘敬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头也没回地说道：“阿文，我听你说话好像没有那么急躁了。” 　　阿文一边把餐盘摆在桌子上一边答道：“因为我想明白了啊，这个事我急是没有用的，这一趟就老老实实履行自己助理的本职工作就好。” 　　“噢？” 　　阿文是真如她说的那样心平气和：“这边天气这么冷，我就注意老板身体不要出问题，至于交流嘛，其实你英文比我好，俄语都不会，想来想去，就只能这样了。” 　　甘敬把目光从外面的雪景上收回来，转身笑道：“成，阿文，你这心态是个做大事的人，真的要把你放出去了。诶，睡了一个上午算是调整了下时差。” 　　他走了几步到了餐桌前看了看餐盘里的食物，摇摇头：“我这时候就想喝一碗胡辣汤，嗯，蘸着油条吃。如果再来一个咸鸭蛋就更棒了，蛋壳一打开要流油的那种。” 　　阿文笑了两声，双手一摊，为难道：“那可真是找不到，老板，我觉得你不会想尝尝一群外国人做出来的中餐的。” 　　甘敬眨了眨眼睛，大致能想象出外国人手上的中餐会是什么画风，也就不提这个事了。 　　一顿午餐结束，手机安静的像是牛皮鼓沾水，就是不响。 　　往常时候，甘敬特别讨厌手机这个东西，它总是在自己思考的时候、看剧本的时候、欣赏电影的时候响起来。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的人脑瓜子疼。 　　可现在，一个上午过去，来自国内的音信一点全无，入住的这间酒店简直像是陷入了开战前的无线电静默。 　　一顿典型的莫斯科本地午餐，甘敬静静的吃了半个小时，末了给予了一句餐后点评：“比我想象的要好吃一点。” 　　阿文莞尔，招来服务员收拾房间。 　　饭后，甘敬仍旧站在落地窗边欣赏大雪纷飞的莫斯科，阿文则是留神微信群里的交流。 　　国内确定的电话虽然没打过来，但应急微信群里是有时不时交流的，只是，甘敬不关注过程，他想要的是结果。 　　如此看了一个小时的雪景，电话仍旧没响，雪势仍旧没小，客房内的座机电话却响了。 　　“您好，甘先生，一楼大厅有人找您。”前台服务员的东北中文腔。 　　甘敬估计这位的中文是在黑土地上学的，心中纳闷，在这个地界能有什么人找上门来？副台长伊万诺夫给的下马威给够了？不方便在电视台说，跑来酒店了？ 　　一时间猜不透情况，甘敬挂了电话就带着阿文下了楼。 　　到了一楼大厅，甘敬看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这不是昨天那门卫毛子大汉么？ 　　好吧，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勉强也是和电视台相关的。 　　“嗨。”甘敬刚想用英语打招呼，忽然觉得也可以换种方式，于是立即又道，“乌拉！” 　　毛子大汉人高马大，络腮胡子十分浓密，看起来很是威武，不过当他看到阿甘的时候竟然是有些羞涩。 　　“阿甘。”他仍旧是喊出了中文名，随即才磕磕绊绊的用英文说道，“昨天、工作的我，不能。今天我告诉你，伊万诺夫。” 　　甘敬听明白了这位的意思，他昨天是站在工作岗位上不能聊电视台副台长的事，今天大概是作为一名粉丝可以为偶像提供一些帮助。 　　诶，影帝光环还是有些作用的。 　　“上去说吧，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甘敬露出微笑，尽量让自己显得更温和亲和。 　　“契诃夫。”络腮胡子大汉在步入了酒店之后似乎把应该和容貌符合的声音都丢进了外面的风雪中，此刻，他站在电梯里有些局促不安。 　　“嗯，好名字。”甘敬更加和蔼了，“契科夫啊，在电视台工作多久了啊？结婚了吗？家中父母可好啊？” 　　“好，好，都好。啊，我、我……”契科夫被问的更加局促了，他此刻完全没了昨天拦住两人的坚定。 　　甘敬稍稍放心，虽然言语沟通上稍微有些困难，但看这反应不像是别有用心的人，要不然就是他的演技已经能骗过影帝的眼睛。 　　出于礼貌，到了房间之后，甘敬还想客套寒暄一下，可这位契诃夫看起来比自己还着急。 　　“阿甘，电视台、人都知道、华夏骗子。” 　　“伊万诺夫，最受骗、面子、嘲笑。” 　　“台长和伊万诺夫，亲戚。” 　　甘敬就坐在契诃夫的对面，抿着茶水听明白了两件事，伊万诺夫这个当初骗子公司走的关系确实很有效果，属于莫斯科电视台里的实权人物，所以反噬也很凶猛，另外，被骗这个事让毛子上下都觉得颜面无光，尤其是一手主导的副台长。 　　“契诃夫，你觉着应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呢？”甘敬考虑也未必就是让电视剧全面播放了，如果这边电视台能有个声明，国内都好说话的多，“用钱可以解决吗？” 　　契诃夫连连摇头：“不，不，伊万诺夫，不差钱。” 　　虽然话很简短，但甘敬有些明白这位的意思，有些人的钱够花之后确实是不再追求财富的增长，就像华夏著名演员甘敬先生，他就是这样的人嘛。 　　“那你觉得我应怎么做？”甘敬想了想，询问自己这位粉丝。 　　“今天晚上，聚会，很多人。”契科夫磕磕绊绊地说道，“接触，真诚。”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阿甘的心，指完之后忽而又有些羞涩。 　　咳，络腮胡子粉系心的契诃夫啊。 　　甘敬强忍着不适询问了地址，确认了具体时间，决定晚上找机会接触一下这位伊万诺夫副台长，契科夫说的没什么问题，真诚的态度是接触的基础，这边电视台的人被骗了大概也是需要一个发泄渠道。 　　“阿甘，合影。”契科夫在通报完消息之后提出了一个要求。 　　甘敬很愉快的满足了他，而在送走这位络腮胡子之后，他心里还有些感慨，无国界的粉丝还真是挺暖心的，虽然，换成一位女粉丝会更舒适些，但，有就已经很不错了。 　　“老板，国内还没消息，陈哥在努力。”阿文适时禀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甘敬看着外面雪景，在空中用力的挥了挥手。 第八百二十七章 一无所知 　　莫斯科晚上的气温莫名的让人有些生惧，哪怕实际温度并没有低到那个份上。 　　“这就是印象流带来的错觉了。” 　　甘敬和阿文提前到了酒吧，他从脱掉的外套上感受到了外面的寒意，但又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梆梆硬。 　　“这边晚上人不多啊。”阿文观察着环境，忽然有些后悔，还是应该让保镖也从国内飞过来的，这边的人看着都好魁梧。 　　甘敬看了看，也点点头，转而道：“人少也挺好，到时方便沟通。” 　　按照契科夫所说，今晚的电视台聚会大概就是相当于伊万诺夫和另一位主管派系的聚会，两边人在电视台里不太对付，但台长是想看到他们和解的，于是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这个伊万诺夫还真有些没气魄，短信里已经和他说了事情始末，他也知道我们同样是受害者，可现在电话、短信都不回了。”甘敬坐在吧台边上，要了一杯鸡尾酒。 　　“果汁，谢谢。”阿文今晚不喝酒了，她觉得自己应该保持警惕，“老板，态度太低也不行啊，虽说这里是在俄罗斯，但要是态度摆的太低，我怕传出去损了你的名声。” 　　“不会的，真诚又不代表就是要谄媚。”甘敬吐了一口气，“最坏准备已经做好了，也不会伤筋动骨的，只是大家都不想平白染上污水。” 　　阿文点点头：“善有善报。我问了陈哥，他说上面的朋友之所以提前透露了消息是因为老板你成立的一个基金会。” 　　“噢？”甘敬有些意外。 　　“好像是那个研究犬类疾病的。”阿文没记住名字。 　　甘敬“哈”了一声，说道：“肺静脉闭塞性疾病的医学基金，咦，居然会有这么一层。这个基金会是用狗类肺动脉高压病模型作为人类这方面疾病研究的，算是一个罕见病，所以研究一直比较少。” 　　这是为了给狗子治病才成立的，但同时，它也确实是为两脚兽们带来了正面的因素。 　　“所以嘛，心有善意，必有回响。”阿文举起了自己的果汁，“希望今晚顺利。” 　　甘敬举起了鸡尾酒：“希望是这样。” 　　这杯酒喝完，他确实是希望了这样，默默祈愿了一波。 　　系统升级已经有段日子了，但甘敬仍旧有些搞不清这个祈愿所能带来的效用，不过，它作为一个心理建设还是能给自己带来相当大的建设性的。 　　大抵类似于古代皇帝一代代的自我暗示，吾乃真命天子。 　　时间大概又过去了个把小时，酒吧终于因为电视台人的涌入而热闹了起来。 　　甘敬坐在吧台旁安稳的像是狗子，他对阿文说道：“他们是集体活动，先让他们自己乐一乐，舒缓下工作里的情绪，等到大家都高兴起来了，我们就好说话了。” 　　阿文颇以为然。 　　不过，事实很快就打了甘某人的脸。 　　副台长和主管两个派系本就不对付，纯粹是因为台长的促成才有的这么一波，现在在酒吧两杯酒水下肚，原本强压下的火气顿时重新冒了出来。 　　喧哗，吵闹，最终同室操戈、不、操酒。 　　甘敬目睹了这样的场面，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忽然明白了转机所在、契科夫所说的真诚所在了。 　　这里是哪里？俄罗斯的莫斯科。 　　这里人最不能辜负的是什么？伏特加。 　　唯爱与伏特加不可辜负啊。 　　“阿文。” 　　酒吧里比之前吵闹了很多，甘敬贴在近前吩咐助理：“看情况准备给这边的医院打电话。” 　　“啊？”阿文愕然。 　　甘敬已经从吧台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用口型说道：“酒精是能喝死人的。” 　　不待阿文回答，他从酒保那里拎了一瓶伏特加就冲着围观拼酒的人群走了过去。 　　两个大汉拼酒正酣，甘敬强行钻了进去。 　　咣当！ 　　酒瓶用力砸在桌子上。 　　甘敬找了找照片中的那个伊万诺夫，发现他果然是在人群中，直接朗声用英文说道：“我是阿甘，带着诚意而来了。” 　　伊万诺夫是有过电话联系的，此刻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阿甘很是意外，但听到这话就只是冷笑。 　　莫斯科电视台的人算是这座城市里的精英层次了，自然不乏精通外语的，有的就接话了：“骗子能有什么诚意？” 　　伊万诺夫这边被骗的事情是台里都知道的，如果只是内部，那肯定是有人嘲笑，但现在一个事件中的外国人站出来了，那理所当然的要一致对外。 　　咣当！！ 　　甘敬这次用的力气比上次还大，所以得到了另外一种声音。 　　哗啦！！ 　　酒瓶碎了！ 　　嗡的一声，一群外国人都动了一下，简直是有种一拥而上的架势，这是在酒吧，大家都喝了酒的！ 　　甘敬面上稳的一批，悄悄咽了口口水，高声喊道：“伏特加！给我伏特加！这就是诚意！” 　　酒保默默的端上了伏特加，他丝毫不怵这群电视台的人，再加上，刚才那位东方女士的钱可是给的够多的。 　　甘敬在一片淅沥沥的酒水打开一瓶完好的伏特加放在桌上，环视围观者，吐出一句话。 　　“我干了，诸位随意。” 　　甘敬仰脖。 　　咕噜噜，咕噜噜，一瓶伏特加一饮而尽。 　　然而，周围的人或冷笑、或轻蔑，一瓶伏特加而已。 　　当下，就有不服气的毛子大汉同样打开了伏特加，也同样一饮而尽。 　　哗啦！ 　　毛子们还把喝完了的酒瓶往地上一摔，很有气势。 　　甘敬不为所动，赞赏的点点头，拿起第二瓶伏特加。 　　咕噜噜，咕噜噜，又一瓶一饮而尽。 　　毛子们继续或轻蔑或冷笑，难道两瓶伏特加就能吓到伟大的俄罗斯人吗？ 　　大你！哗啦！ 　　甘敬看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响应，心中满是感慨，这才是理想中的局面啊。 　　第三瓶，咕噜噜，咕噜噜。 　　大你！哗啦！ 　　第四瓶，咕噜噜，咕噜噜。 　　那个、大你！不哗啦！ 　　第五瓶，咕噜噜，咕噜噜。 　　大、大……慢！呃？ 　　围观的人终于起了疑惑，阿甘的酒水是被换过了的吧？ 　　有人上前检查伏特加，打开了瓶口，一一验过，发现都是正常的酒水，这可就令人有些惊骇了，现在已经是五瓶下去了。 　　甘敬在他们检查的时候只是平静旁观，待到检查结束后才慢慢说道：“伏特加就是诚意，是我这一趟的敬意。” 　　“之前的事情是误会，我也不想多解释，一切都在伏特加里。” 　　“俄罗斯人有英雄吗？” 　　“是你们喝倒我一个，还是我一个喝倒你们？” 　　甘敬拽过一瓶酒，仰脖一饮而尽，这次他喝完之后学了毛子的摔瓶作势，随后大笑道：“这才刚刚漱过口！怎么？都是孬种吗？” 　　“好，有种。”伊万诺夫到了这时才终于发话了，他冷笑着看着阿甘，尽管这位是个著名演员，但来到莫斯科那就什么也不是。 　　“今天你能站着走出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从此，你阿甘在莫斯科电视台就是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伊万诺夫大声道，“同志们，怎么样？” 　　“乌拉！乌拉！”周围人纷纷响应，拖酒箱的声音传了过来。 　　甘敬微微一笑，只是点头，拿酒，豪饮，循环往复，这次他也不喝一瓶再等别人喝了，直接一瓶瓶的喝下去。 　　在座的诸位，你们对酒量一无所知啊。 　　噫，毛子之伏特加几何哉，止如水耳。 第八百二十八章 顺势 　　酒的文化源远流长。 　　中俄之间的合作与博弈也是如此，当然，有段时间是叫中苏。 　　曾经有过那么一件轶事，苏老哥派人来京商谈出售战机事宜，因为不想出售先进的苏-27便把事情推诿到酒桌之上，这是天寒地冻苏老哥惯用的外交手段之一。 　　彼时还是大校的林虎将军一人喝倒了苏老哥家的十七位将军，最终在酒桌上的较量胜了一筹。 　　阿文恰好是看过这段故事，只是她在看过之后是当成名人事迹的夸大其词的，简单算一算就知道嘛，一个人是一瓶酒的酒量，十七个人那就是十七瓶。 　　一个人喝十七瓶！怎么可能？！ 　　今天，这个莫斯科大雪纷飞的晚上，阿文看着面前一片狼藉的酒吧，冷不丁的就想起了那个故事。 　　此刻莫斯科电视台仍旧站着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他们在苦苦支撑，似乎觉着只要再站一会就能看到那个东方男人的倒下。 　　酒吧里放着柔和的音乐，阿文却觉得曾经喜欢的这首歌当真不符合气氛。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 　　“夜色多么好，令我心神往。” 　　这是在上个世纪家喻户晓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阿文因为父辈的原因对它很熟悉，此时听着音乐看着老板的战斗情不自禁的哼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站起身来走到了酒保边上。 　　“换首歌。另外，要不要打电话叫救护车？”阿文想起了老板之前的嘱咐，现在看来，地上这倒下的人不会酒精中毒吧？ 　　“什么歌？不用的，他们就是喝醉了。”酒保随意地说道，转而倒是有些忧虑的对着阿文说道，“倒是你的朋友是不是应该叫辆救护车？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喝法。” 　　“呃……《国际歌》。”阿文踌躇了一下，刚摸出手机忽然瞧见了老板回望过来的目光，那是分外清醒的模样，于是，她又把手机给塞了回去。 　　酒保耸了耸肩，走了几步去切歌了。 　　——从来没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当《国际歌》唱到这里的时候，电视台还站着的人就只剩下两个了，其中就包括副台长伊万诺夫，甘敬“嘣”的一声又开了一瓶伏特加，看了一眼摇摇晃晃的两个人。 　　他走了两步，到了第一个人面前把酒瓶口对向这人的鼻下，酒味蔓延。 　　砰！ 　　最后一口酒香压倒了这人。 　　甘敬为之一笑，看向了副台长伊万诺夫，迈着稳定的步伐走了过去。 　　伊万诺夫的脸已经是通红，不是臊的，是酒闹的。 　　“你、你……”他打了个酒嗝，右手在空中摇晃着指向阿甘。 　　甘敬这就没把酒瓶递过去了，自己抿了一口酒，哈哈一笑：“还撑什么？倒，倒，倒。” 　　这是属于伊万诺夫的最后一根稻草。 　　咕咚，他也倒在了地上。 　　至此，莫斯科电视台前来这家酒吧的人全部被喝倒在地，周围原本就在的其他客人情不自禁的站起鼓掌。 　　哗啦啦，哗啦啦，十来个人围观客人的掌声久久不息，他们看到了一场异常彪悍的拼酒战斗！这是他们本地人也少见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生中总是会遇到几个奇异令人难忘的朋友，即便到现在，他们还经常去送上一束百合花呢。 　　甘敬对于掌声已经习以为常，微微欠身示意，高声喊了一句：“晚上的酒水我请了。” 　　“乌拉！” 　　“乌拉！” 　　甘敬放下酒瓶，笑意盈盈的走到了阿文身边。 　　阿文小心翼翼的在老板眼前比划了两根手指：“老板，我是谁？这是几？” 　　“阿文二。”甘敬言简意赅。 　　阿文犹自不放心，试探着问道：“老板，听说莫斯科的医院是这里最漂亮的建筑，要不，今晚我就欣赏欣赏本地风光？也好不容易来一趟莫斯科嘛。” 　　甘敬哭笑不得，阿文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走了。”他拿过外套裹在身上，招呼了一句，“战斗结束，回去了。” 　　“那、那他们怎么办？”阿文觉得老板是真没大碍，一点异常表现都没有，转而有些忧虑满地的毛子大汉。 　　“放心吧，我们酒吧通宵不关门的。”酒保适时说道，“他们明天醒来会支付给我们一笔过夜暖气费。” 　　阿文：“……”原来还有这样的一条龙业务收费。 　　她转身看见老板已经推开了门，连忙拽过自己的外套快步追了过去。 　　外面大雪飘扬，精神为之一爽。 　　“老板，咱就这样走了？”阿文的声音在雪花中显得有些闷里闷气。 　　“嗯，等明天他们找上门吧。”甘敬答道，忽而玩心一起，在街上滑了起来。 　　“那他们要是反悔了怎么办？”阿文大声的问道。 　　甘敬“跐溜”一下往前滑了好远，头也不回地说道：“应该不会。” 　　随后又补了一句，“凭直觉。” 　　阿文有些不放心，可是稍稍一想，现在也没办法了，人家就在酒吧里躺着呢，估计是叫也叫不醒，说啥也没用了。 　　“等等我，老板，慢点。” 　　她稍微一分神，前面的老板就滑了好远，不过，阿文只是追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前面的老板已经是滑了一个大跟头，跌掉了阿甘的玩闹心。 　　莫斯科的雪势到了第二天终于是停了下来。 　　不过，甘敬的身边却是热闹了起来。 　　“阿甘，这是我们的录制间，设备也是很先进的。” 　　“这位是我们电视台的王牌主持人。” 　　“来，为你介绍一下制片主任，他会负责你们片子的播放和剪辑，影片内容的审核他也不会负责。” 　　“播出是没问题的，但是收视率并不能保证。” 　　匆匆一天过去，甘敬到了晚上才算是安静下来，然而，这种安静也没持续多久，一轮新的拼酒在双方迅速达成初步合作意向之后重新发动起来。 　　相比较上一晚，这一次，彼此都客气了很多，伊万诺夫等人已经见识到了阿甘的诚意到底是有多么猛烈，这次也就不会自讨其辱了。 　　其实，双方继续采取合作才是个双赢局面，但人的选择往往不是那个最优解。 　　甘敬这次过来除了伏特加的诚意也是带了合作上的诚意的，莫斯科电视台已经支付了的定金部分会由百日红计算到电视剧二轮播放的采购价格里。 　　过了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喝酒的这一晚，甘敬就又赶时间的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为了保持敬意，伊万诺夫等人是亲自开车把阿甘和他的助理给送到了机场。 　　坐在航班之上，甘敬在起飞的时候看着转晴的天空，心中诗兴大发。 　　“来时巴拉巴拉，去时乌拉乌拉，一瓶伏特加，诚意……”甘敬卡壳了，顿了顿，点头道，“诚意呱呱呱。” 　　“好诗。”旁边坐着的阿文简短评价，随即很迅速的岔开话题，“国内好像有舆论开始试探情况了。” 　　甘敬一首顺口溜去了诗兴，注意力很快就到了阿文说的话上。 　　阿文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候机时才刚得到的消息整理了下。 　　——京城一家影视公司被查，据说牵扯到圈内的几个项目。 　　——今年百日红最后一部作品《杀人者的记忆法》的宣发活动中，阿甘突然消失不见。 　　——据说，百日红的影视项目牵扯其中。 　　作为华夏影视圈的超一线巨星，甘敬绝对属于最勤快的那一拨，作品宣发活动也一直跑的很勤，而今年和黄渤强强合作的悬疑片早在拍摄时候就开始蓄势，到了正式宣发的时候更是给人一种铺天盖地的感觉。 　　可是，眼看宣发活动还剩下已经公布日程的几个城市才结束，阿甘却临时变动行程没有参与活动。 　　于是乎，一些细微的猜测就慢慢冒了出来。 　　新媒体时代，什么人都能说话的，但是百日红的新媒体部门还是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一直为华谊说话的某微博大V、一直明里暗里贬低百日红的某公众号。 　　不用太过怎么思考，因为挖人而弄出过不痛快的华谊恐怕就是相当乐见其成的并推了一把的。 　　“现在已经有消息说，你是被官方控制住了呢。”阿文向身旁活生生的老板汇报道。 　　甘敬看着棉花糖般的云团若有所思，过了几秒钟之后他说道：“除了华谊，其他公司没准也插一手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那尿性。” 　　“不过这个事倒是可以稍微用一用，正好电影快上映了。”甘敬想到的是当下情况里可以利用的点，这种事是要做出回应，但回应的时间点是可以把握的。 　　影视圈里这种操作其实是比较常见的，丑闻、恋情、剧组等等因素都能拿出来炒作，不过有的操作实在太没诚意，拍戏时在一起，票房扑街就分手，emmm，太直接了。 　　甘敬就不干这种事，他最起码是专门飞到莫斯科了不是，来回机票还好些钱呢。 　　“现在的时间倒还是能参加两场活动，但既然人家黑我被抓了，那就顺从一下吧。”甘敬很快就定下了主意。 　　这是硬生生要蹭到自己身上的料，那就让它来贡献点票房吧。 　　航班降临在首都国际机场，甘敬悄摸摸的先去卫生间待了一会，随后才在阿文的掩护下快速离开。 　　“喂，渤哥啊，后面两场活动我就不参加了，看看能不能拉点票房。要是有媒体问起来，这个事你就不用回应了。” 　　“喂，迅哥儿啊，啥？我好好的，去了趟俄罗斯，嗨呀，没跑路。那都是瞎传的，我刚到京城，在高速上呢。” 　　“喂，老陈啊，黑文冒出来了是吧，你让杨兰准备准备，在首映日的前一天再大规模回应一下。现在就不痛不痒的说一声就成，做戏做全套嘛，收集几个黑的太过分的黑公关，到时候一起告一波。黑也要按照基本法啊。” 　　刚上了车，甘敬就坐镇高速遥遥指挥，他记得之前有过一回类似的事，惹得朋友纷纷在媒体面前为自己打包票，这次就先通知他们一声免得造不起势。 　　甘敬通知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又特别在微信上嘱咐了新媒体部长杨兰一声，随后就靠在座位上闭目沉思起来。 　　这部电影上映完成之后再顾着公司新电影的筹建就要飞赴好莱坞了，派拉蒙的《Padana》、迪士尼三部动画的配音，差不过得忙到二月份，嗯，这次春晚也可以是在美国组织华裔录制海外祝福，也不知道导演组会不会同意。 　　京城夜色如幕，甘敬的车驶入市里像是水滴入海，没有波澜。 　　“因为税务问题，阿甘已经被监视居住，不得离开住所。” 　　“起底百日红，这家公司背后的资金秘密。” 　　“套取国家补贴？圈内人士揭秘内幕消息，百日红高投资电视剧下的逻辑链条。” 　　不得不说，公关写的东西还真是似模似样的，三分真七分假混杂在一起的内容说的是井井有条、难辨真假，再加上百日红公司的含糊回应，一时间，关于阿甘的情况盖过了对电影的注意力。 　　这种情况下，提前被阿甘打了招呼的人自然不会乱说，但，有一个人居然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力挺。 　　“甘哥人很好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乱说，但你们看甘哥做了那么多慈善也没多在嘴上宣扬啊。单凭这一点，我就觉得你们一定是误会了。他应该是在国外忙着呢，我这样的都经常忙得什么也顾不上。没回应？没有做过的事情凭什么就非要澄清呢？” 　　刚刚从韩国回来的张艺星意外被记者堵住，因为之前《极限挑战》收官战的关系而被询问到对近期有关阿甘言论的看法。 　　“嘿，你没和艺星说啊？”黄渤在看到新闻后第一时间打给了阿甘。 　　“我以为你会说啊，好吧，这实诚孩子，我给他打个电话解释一下。”甘敬也很意外张艺星会在这样的关头说话。 　　要知道，碰见这种事情，艺人说不定就因为言语不慎染上一大波黑呢，就算是确定男女朋友的圈内人遇到了坎都不一定会为彼此发声。 　　甘敬这一下是真觉得张艺星人不错，是个可以照顾的小兄弟。 　　随着首映时间的临近，甘敬半主动半被动的休息了几天，终于在十二月四日这天出现在公众面前。 　　——嗨，去俄罗斯推销了一趟电视剧，我好好的呢。 　　这是甘敬发的微博，随即他在自己这条微博下发了个评论：我好好的，有的人可就难好好的了，律师函了解一下（手动狗头）。 第八百二十九章 首映 　　《杀人者的记忆法》在京首映式大概能是令甘敬印象很深的一次。 　　既热闹，也冷清。 　　自家公司的艺人全都到场，知己好友差不多也在，除此之外，圈内人士就颇寥寥了。 　　颇有曾参杀人之感。 　　“阿甘啊，之前我还看一个媒体在一本正经的讨论你在影视圈的地位，转眼，一个电影首映式居然是这样的。” 　　周讯是有来捧场的，她早先要罩着阿甘的话已经随着这位咖位的飙升而不作数了，但彼此情谊仍在，她这两年有减少影视作品，似乎已经从当年争夺华谊一姐的心态中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也还行，有迅哥儿一个人来，那就抵得上千军万马。”甘敬笑对调侃，“其实是件小事，媒体听风就是雨，还有人往浑水里丢石头想砸条大鱼。” 　　“没砸疼你吧？”黄渤趁着招呼间隙凑过来接了一句。 　　“没砸到。”甘敬傲娇的答了一句。 　　“是是是，您是我们百日红的头牌，甘董事长，落座吧。”黄渤笑的很痞。 　　首映式其他圈内人虽然来的少，但单单自己朋友和黄渤朋友都是足够撑住场的，《极限挑战》的六个人应该多是因为黄渤关系而来的，周讯、胡戈、何炅、陈小纭、蒋雯丽、马思淳、迪莉热巴、刘浩然、何泓珊等等。 　　不说咖位大小，反正一大群人坐在那里绝对是俊男靓女。 　　今天这场首映式的媒体环节是放在上映之后，所以等到影评人、观众、记者差不多到齐之后就开始了。 　　两大影帝加上国内小花的电影，选择了一部分类上可称之为小众的悬疑片，这令在座没看过影片的人都很好奇的。 　　十二月五日，晚上七点半，《杀人者的记忆法》准时首映。 　　刚一开始，影厅里就迅速的安静下来，这是对于主创人员最基础的尊重。 　　片头播出，百日红公司独家的花朵标志呈现在大家面前——标志选择的是红玫瑰，当初为了选择哪种花还很是做了一番争论，有人觉得既然公司名是叫百日红，那就要选花期长的。 　　甘敬对这不了解，查了一下之后发现牵牛花的花期倒是很长，但是未免有些不太上道，所以他就干脆一锤定音的选了最为主流所知道的玫瑰花。 　　也因为这个，某些人暗搓搓的觉得百日红+玫瑰花的组合是不是证明了老板的某些倾向？ 　　首映在继续，主演的黄渤直接出场。 　　一条长长的铁路桥洞外，头发花白的黄渤穿着老气的衣服，拎着一个旧式公文包出现在画面上，他略有些茫然的在缓缓飘落的雪中伫立。 　　下一秒，他半个面部的肌肉忽然痉挛起来，背景音乐也立即变得阴冷。 　　甘敬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上映版本的《杀人者的记忆法》，但坐在首映影厅里还是觉得效果相当不错，尤其是在没有灯光的黑暗环境里看起来会更令观众感觉到刺激吧。 　　电影的前面部分是在介绍黄渤出演的李锦休这个人物，让观众对于他失忆的病情有所了解，也是在展现他和女儿之间的感情，同时还留下了后面的线索，比如，那个至关重要的录音设备，比如，李锦休的杀人过往。 　　一直到了二十分钟的时候，甘敬终于出场了。 　　这个出场正是当初拍了许久的那场车祸，黄渤的李锦休追尾了甘敬的刘泰闵，老连环杀手碰见了作案抛尸的新连环杀手。 　　当镜头给了前面轿车驾驶室里的阿甘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看向后视镜的眼神以及嘴唇上那一丝若有如无的笑容。 　　从驾驶室到黄渤面前，甘敬的出现不是按部就班的下车，而是镜头切换的猛然。 　　这种符合悬疑片的镜头转换配上甘敬有点傻缺的发型以及他有些阴冷的眼神和笑容，不得不说，真的很悬疑。 　　“镜头感很好啊，第一下切换是把阿甘突然从驾驶室拉到了外面，第二下切换是切了个全景，展现出阿甘和黄渤的对峙。雾天的环境，背景音乐的使用。” 　　“正片的阿甘和喜剧的黄渤这一下都显得有点吓人了，不容易。” 　　影评人唐菲是有受邀参加首映式的，像她这样小有名气、写的内容又多是偏向阿甘的影评人，百日红公司自己出品或者参与投资的作品都是有发邀请函的。 　　当然，公司不会明确要求唐菲写什么内容，只要保证她立场上是偏向己方或者公正就好。 　　唐菲坐在一个不错的观影位置，心里默默总结着看到现在的所得，这算是腹稿，是她用来养家糊口的东西。 　　“两个原本没演过这种类型片子的演员能演成这样真的很厉害，阿甘果然是万能型演员，黄渤也走出了舒适区。”唐菲对于阿甘作品是很了解的，不过这会她在回想黄渤演过的《无人区》和《杀生》，觉着黄渤在现在电影中给人感觉是更有所突破。 　　电影在继续，黄渤和甘敬的斗智也在继续。 　　匿名电话，警察身份，不怀好意的接触，时不时失忆所带来的冲突，潜入家中修改李锦休为了遗忘而记下的日记…… 　　影片的情节安排很紧凑，这部三人主演的电影被有力的撑起了。 　　黄渤的李锦休，甘敬的刘泰闵，周咚雨的李丹锈，三个人物各自有让观众记住的深刻特点，尤其是进展到最后环节，所有的矛盾被集中在森林中的房屋里爆发出来。 　　血污中被绑住的周咚雨。 　　露出面目的幕后黑手甘敬。 　　为救女儿找到地方却又突然病症爆发失忆了的黄渤。 　　随着周咚雨艰难咬掉嘴上的胶带，她喊出的“爸爸”唤醒了黄渤遗忘的记忆，原本即便被勒住脖子也眼神茫然的黄渤忽然清醒过来，他挣扎着和甘敬开展了一场最后的搏斗。 　　这场狭小空间里的搏斗在镜头上处理的很不错，很有画面感，直把影厅观众们都看的屏气凝神——这种情绪在之前影片内容反转的时候不断出现过。 　　可以说，小导演邱处机不愧是一直在拍悬疑恐怖片的人物，他对于镜头和画面的处理确实是有一手的。 　　最终，甘敬出演的刘泰闵被杀死了。 　　然而，影片最后的反转在结尾处若隐若现的表示了出来。 第八百三十章 一部好片子 　　影片结尾。 　　刘泰闵死了。 　　周咚雨获救。 　　李锦休被抓。 　　然而，李锦休在被警察逮捕，森林小屋里画面闪过时，屋子里只有他和女儿两个人，一片狼藉之中并没有刘泰闵的尸体。 　　影片继续播放，警方在病房里为李锦休录口供，这个画面仍旧短暂，李锦休供述了刘泰闵是连环杀人凶手以及他拿了带有录音的设备逃跑。 　　同时，警方也表示，受伤了的李丹锈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肯说。 　　看到这里，影厅的观众们开始疑惑了，明明最后的搏斗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还要询问刘泰闵的行踪，他不是死了么？ 　　这时，大屏幕上浮现出警方采信李锦休的说法，在电视上播放了连环杀人凶手刘泰闵在逃的消息——至此，观众们原已解惑的心情再次被提了起来，短暂戏份的逻辑冲突是很明显的，那么，最后肯定是存在一个答案。 　　几秒钟之后，答案浮现了出来，直让观众们为之发出了“嗡”的一声惊叹。 　　影片最后的画面和开始的画面是一致的，黄渤的李锦休出现在桥洞外面，风雪之下他脸部肌肉痉挛，记忆却是突然浮现。 　　从来没有什么新旧连环杀人犯！ 　　杀人的一直都是自己！ 　　只是记忆被遗忘了！ 　　遇见刘泰闵的车祸也不是自己看到了后备箱里的血迹，而是他看见了自己后备箱的血迹！ 　　刘泰闵为调查案件接近自己从而被杀，沉尸湖底！ 　　从来没有新的杀人犯！只有自己！ 　　黄渤的李锦休脸上痉挛结束，闪现回忆揭示真相的画面也随之结束，最后一秒，屏幕上出现了他行凶的画面和一句台词。 　　——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连环杀人犯李锦休，时不时遗忘记忆的杀人犯李锦休，因病而会有所臆想的李锦休。 　　大屏幕黑了下去，缓缓浮现演员表、职员表。 　　影厅的灯光打开。 　　不知不觉已经是两个小时过去了。 　　唐菲在灯光亮起的时候才猛然松了一口气，她被最后的反转给震住了，一下子所要回想的信息太多反而有点对不上了。 　　但是，前文的失忆、臆想居然是为了对应最后几分钟的反转？？？ 　　这可就有点牛笔了！ 　　唐菲在心里默默爆了句粗口，有点头疼于等下要写的影评，她觉着自己一定是疏忽了某些线索，但是这部戏的反转居然是这样反转的！太出乎意料了！ 　　她往座位上靠了靠，发现自己背后全是汗，再用余光去看周边的同行，发现他们脸上也是有震惊赞叹之情。 　　“这部戏拍的很不错，剪辑的也很不错，就是不知道观众接不接受了。”唐菲在心里这样给予认可，但同样有些担心它在市场上的认可程度。 　　当下国内市场一直是没怎么有过悬疑片的爆发的，像本片中给人最大的震惊毫无疑问是最后的画面，但是电影这个东西吧，它不是一次就都呈现给了所有观众的。 　　——“哎，你看了《杀人者的记忆法》吗？我告诉你，李锦休就是凶手，刘泰闵是个好人。” 　　只需要朋友间这么一句闲聊的话，整部影片刻意放在最后才揭示的反转就会被打破，其他影迷观众的心理期待感可能就会下降很多。 　　这不仅是《杀人者的记忆法》也是所有悬疑片都需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反转究竟怎么玩才能最吸引观众的入场，才能最大规模的保证票房？ 　　唐菲不知道这部影片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她思考回神之后发现导演和三位主演已经是登台了。 　　“先给大家报个信，我一切都好。嗯，我知道外界有很多鱼龙混杂的消息，今天这场首映式算是给个回应。明天，我会去参加市里的一个文艺座谈会。” 　　甘敬登台之后不待媒体发问就先聊了一下这个问题，他知道等下一定会问的，而后面那句话其实是侧面的佐证。 　　官方在某些方面可能会迟钝，但在屁股问题上是很敏锐的，一个走了错误路线的同志怎么能上文艺座谈会嘛。 　　“下面到了媒体朋友们最喜欢的提问环节了。” 　　媒体记者果然因为阿甘的话而被打乱了一下安排，不过好在今天的这部影片也是很有话题的。 　　“阿甘，影片最后的意思，李锦休才是凶手吗？刘泰闵到底有没有杀人啊？”一位记者站了起来。 　　甘敬抬了抬话筒，看向保安的方向，喊道：“保安，保安，这里有位伸手党，请带他出去。” 　　这自然是玩笑，观众、记者、嘉宾、影评人也顺其自然的笑了出来。 　　“这次选择拍摄悬疑片的一个理由就是，悬疑片这种类型一旦拍好了，演的过瘾，看的也过瘾。”甘敬正式回答了，“这个问题吧，我还是觉得大家自己看自己分析会比较好玩，哪怕是别人告诉你答案了，你自己坐在影厅里，亲自感受下气氛，感受下导演和演员不断抛出来的小线索，都是一件有趣且过瘾的事情。” 　　后排的唐菲看着舞台上从另一个角度解答问题的阿甘，隐隐觉得他这是在为解决悬疑片的悬念而做出的努力。 　　只能说，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他们会比自己更意识到问题所在，想必，之后的宣传就是以这个作为说服观众买票的一个理由了吧。 　　“渤哥，你对于这次和阿甘的合作有什么感受？”另一名记者的提问。 　　黄渤拿过了话筒，笑道：“很爽，和甘老板合作拍片的感觉一直很爽，戏外的事不用问，戏内的事能带来很多启发，甘老板是个好演员，即便他成了老板还是这样。” 　　甘敬不待第三名记者的提问就插了句嘴：“黄影帝也是一个好演员，我觉得这片子他得再拿一座影帝奖杯才能够。” 　　唰唰唰！ 　　又一条新闻卖点或者新闻标题诞生了，记者们在心里都很感谢阿甘的配合。 　　“阿甘，这部影片除了在票房上有个目标，奖项上有个影帝目标，还会报男配、女配吗？” 　　甘敬回答的毫不犹豫：“当然。我觉得这部片子里演员的演技还是比较不错的，大家应该都能看在眼里，渤哥和咚雨拍戏的时候都很辛苦，这部影片能够呈现在大家面前剧组上上下下也很辛苦。” 　　“在剪辑这部影片的时候，导演邱处机也很辛苦，他为了剪辑的方向和我狠狠吵过架。哎，我毕竟是个心软的人，然后，这就是导演剪辑出来的成果。” 　　“我很欣慰。它是一部好片子。” 第八百三十一章 护犊子 　　好片子未必有好票房。 　　好的炒作却往往能收获一个不错的数字。 　　甘敬现在算是深谙其中之道了，不过他仍旧是把前者视为基础，一次炒作或许能带来可观的票房，但是影迷观众又不是鱼、就七秒钟的记忆，他们下次面对烂片导演或者演员会很慎重。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杀人者的记忆法》是在十二月五日的周六晚上首映，这一天正是很多人工作日后准备放松的时刻。 　　“今天有什么片子？嗯？《海绵宝宝：水兵陆战队》？《怦然星动》？《不可思议》？《杜拉拉追婚记》？《杀人者的记忆法》？媳妇，你想看啥？” 　　“海绵太幼稚了，怦然是杨宓主演的肯定不好看，不可思议是王宝镪和小沈阳、大鹏……啊，王宝镪堕落了啊。杀人者这个一看名字就恐怖，就杜拉拉吧。” 　　“好，来两张《杜拉拉追婚记》的票，再来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哎，等等，等等，《杀人者的记忆法》是阿甘主演的啊，还有黄渤和周咚雨，看这一部吧。” 　　“行，两张《杀人者的记忆法》。” 　　“最近太忙了，没注意阿甘的新片是这个啊，他和黄渤肯定是演技在线，吊打各路小生，不知道是关于什么故事的。”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全国不同的电影院里，即便再是声势浩大的宣发仍旧是难以让所有影迷都知道情况，电影是生活的一部分，但不是生活的全部。 　　不过相比较这种类型的影迷，绝大多数人是在看到宣发的时候就提前买好票等待入场的，电影自家平台的预售、猫眼的线上售票、支付宝和微信各自做出来的渠道，这些份额的数字其实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一部分。 　　也再次证明，阿甘、黄渤、周咚雨三人联合是能扛起电影票房的，尤以前两者为重。 　　晚上七点半，不同地方的影院是和京城首映式同步上映的。 　　当百日红的标志出来时，不少观众是发出了会心的微笑，这两年令他们印象深刻的好片子不少都是打上了这个标志，有时候一时难以想起都看过什么电影，但不断出现的玫瑰花就仿佛暗示了“好片”两个字。 　　当片头过后，黄渤出场，伴随着背景音乐，观影气氛很快就下滑到了符合悬疑片定位的地步。 　　“我有点后悔买票进来了。” 　　“咦，刘泰闵是坏人啊。” 　　“刘泰闵原来是个坏警察。” 　　“阿甘和周咚雨谈恋爱了，又有的剪辑了。” 　　“李锦休又发病了，我嚓，黄渤演的真像是个神经病！” 　　“两人打起来了。” 　　“什么？？？刘泰闵是好的？？？黄渤这个坏人！！！” 　　某位现场观影的单身狗观众有边看电影边低语的习惯，还好因为他所有的自语都是在随着影片紧凑环节的转折而动，也就勉强令旁边人忍住了动手的冲动——毕竟，话里是类似的心声。 　　当影厅的灯光亮起的时候，很多人都有一种时间过得好快的恍惚感，紧接着就是对于电影末尾最大反转的讨论。 　　“最后我看的有点迷糊，刘泰闵是死了？” 　　“刚才那段，好像是李锦休的幻想，他总是在幻想保护女儿，但其实，他就是最大的恶人。” 　　“这拍的有意思啊，最后一下子让我心里一惊。” 　　“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从放映厅走出来的观众三三两两讨论着刚才的电影剧情，而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是不同影厅场次的观众。 　　电影不是生活的全部，但坐在影院的两个小时就是这段时光的全部。 　　…… 　　甘敬在忙完了首映式之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完成了一件工作，他没有立即去关注票房成绩，而是像在媒体面前说的那样参加了京城里的文艺座谈会。 　　文艺座谈会是干什么的？ 　　大部分内容是用来扯淡的，列座的有同行、有政府人员、有市场专家、有文艺评论员。 　　甘敬对于某些身份是不解的，实在搞不太清他们是做什么的，但是既然都参加了座谈会，那多少都还是有点身份。 　　他以往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这次主要也就是为了向外界释放信号。 　　座谈会上，甘敬尽量控制自己发言的欲望，不愿太打扰一群人的高谈阔论，不过，到了最后，在被连续提问了几次之后，他还是稍微有些扫兴的说了句。 　　“文艺工作是做出来的，照我看，偶尔聊聊还行，实践还是要多实践的。” 　　甘敬把天聊死了，后面就没人提问了。 　　一天的座谈会下来，他在回去的路上是接到了票房成绩的通知。 　　周六晚上七点半到周日晚上六点钟，就算是一个完整的天数，《杀人者的记忆法》票房成绩是1.8亿华夏币。 　　一个还算是不错的成绩。 　　甘敬看着屏幕上的这个数字，简单的算了一下，觉得首周票房应该就够回本的了，那么接下来就是盈利时间，不过，这个月到了18号的时候会有黄渤、陈坤、舒琦三人的《寻龙诀》，据黄渤说，他演的感觉还不错。 　　从5号到18号是两个星期的时间，第一周保本的话，第二周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两亿票房。 　　甘敬是知道悬疑片这种类型的弱点的。 　　同样的，在拍过第一部悬疑片《杀人者的记忆法》之后他也有在考虑《烈日灼心》应该怎么样避免这种票房市场上的弱点。 　　前者用全片内容在最后为观众营造出了最大的反转，后者的剧本情节应该要想着怎么在让观众猜到最后结局的情况下依旧拉扯住观众的注意力。 　　不太好弄，但是，值得尝试。 　　甘敬脑海中转着应该是导演才考虑的事情，下一刻，他才忽然想起这部电影的导演，嗯，也不知道曹保平这位导演好不好相处。 　　保姆车抵达了别墅。 　　甘敬下车没进客厅，就在泳池边的躺椅上一坐，开始用手机刷起了微博，他是直接搜索了电影或者自己的名字。 　　他发现微博上最近发表的相关评论其实是比较能真实反应观众态度的。 　　大概刷了四十分钟，甘敬看到了不少的好评，但也确实是有不少人表示对于这样的题材不感兴趣，准备等网上出了资源再免费观看。 　　这种就比较无奈了。 　　眼看手机快没电了，忽然有周咚雨的电话打了进来。 　　“恭喜啊，甘叔，又一部电影成功了。”女孩首先给了祝贺。 　　“还行吧，中规中矩的成绩。”甘敬的标准稍微有些高。 　　不过，周咚雨打电话过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事，她在聊了两句之后说了正题：“甘叔，二十号的时候是金马奖，你有得到邀请吗？” 　　“啊？”甘敬在心中过了一遍，“好像是有。” 　　一般情况下，他都是会收到各大电影节的邀请，但囿于档期和安排，他是不怎么出席的，这次的话，二十号嘛…… 　　“甘叔，是正常邀请吗？”周咚雨又问了一句。 　　“啥意思？”甘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女孩于是追问道：“有没有颁奖嘉宾的邀请？” 　　原来是这样，甘敬明白了，周咚雨到现在为止获得过一次国际上的影后奖项，那次就是自己为她颁的奖。 　　这种情况下，官方为了营造气氛往往会邀请有特殊意义的人，当初，自己是刚拿到戛纳影帝的华夏人，所以才会有找自己给同是华夏人的周咚雨颁奖。 　　现在嘛，自己是她的老板，是她的大哥大，如果被找去颁发影后，那言下之意还是比较明显的。 　　“我就记得是有邀请函，但肯定不是颁奖嘉宾。不过，颁奖嘉宾的名单公布了吗？还有半个月时间呢。”甘敬的思路清醒过来，这次宝岛的金马奖《七月与安生》是有入围，周咚雨是有一定希望的。 　　周咚雨语气稍微失望：“没公布啊，但我想着你这种大佬说不定是提前收到或者有内幕消息呢。” 　　甘敬哑然失笑：“有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嗯，金马奖，既然都入围了，我就不在媒体上吹风了吧，不然万一真得了，别人一定会说是有我的因素。” 　　这部《七月与安生》虽然不太符合甘敬的审美，但确实是周咚雨自己接到的本子，包括百日红的注资都是在她确定接下来之后才跟进的。 　　如果能拿奖，这部电影是她出道以来除了《山楂树之恋》而参演的百日红最淡痕迹的作品。 　　周咚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拿奖，但她心里是想要这个奖项的，既有演艺事业上的追求，也有个人心理上拉近和甘叔距离的期盼。 　　如果、如果再贪心一些的话，得奖是由甘叔亲自颁发，那就最棒了！ 　　周咚雨挂掉了电话，她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仍旧是有了一个想法。 　　“七亿，你过来一趟，我找你商量点事。”女孩喊来了自己的经纪人。 　　她在完成了《杀人者的记忆法》宣发之后档期暂时空了下来，最近这段时间主要是研究明年的影片剧本，英雄小哪吒。 　　“咚雨，咋了？我正和别人吹票房呢。”七亿是传媒出身，因为这个名字和百日红有所结缘，最终成功成为了周咚雨的经纪人，这一晃也有一两年了，两人相处的很不错，而且，她对于周咚雨的某些心思也是掌上观纹。 　　“你这两天发点通稿。”周咚雨斟酌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说金马有意邀请甘叔出任今年的影后颁奖嘉宾。” 　　“诶？定下来了吗？这是好事啊！”七亿一拍大腿，很是兴奋。 　　“没有啊，但是我想让他去参与颁奖啊。”周咚雨白了经纪人一眼。 　　七亿：“呃……” 　　她试探着问道：“从不从公司的渠道？” 　　周咚雨立即说道：“当然不从啊。” 　　七亿咳了一声，慢慢说道：“是这样的，如果走公司渠道的话，就算金马奖没受压力，但这个事被老板知道了之后，他就会知道你想他去当颁奖嘉宾，而甘哥知道后，以他的能力来说，他开口说话了，金马奖会不给面子么？又不是白拿一个奖杯，就是去颁奖这样双赢的事而已。” 　　周咚雨眼睛一亮，这种思维，好吧，当经纪人的都挺心黑的。 　　她拍了拍自家经纪人，赞赏地说道：“行，就按你这样说的来。” 　　七亿领命而去。 　　周咚雨默默思索了一会，再拿起手机就是一众同行发过来的恭喜信息了，甘叔有甘叔的圈子，她当然也有她自己的圈子，毕竟是国内知名小花。 　　…… 　　舆论媒体上的消息，甘敬没注意到自家公司发出来的通稿，反而是被另外一件事给吸引了。 　　香港金像奖和宝岛金马奖向来是国内两个重要的奖项，前者通常是四月份的第一个周六举行，而二月份公布入围名单，后者则是十一或者十二月举行，十月份公布名单。 　　只是，在公布名单前，不少娱乐影视媒体就会对入围作品有所猜测，有的媒体猜得准，有的猜得比较随缘，这其中也是牵扯到一些关系的使用。 　　任何一个电影节都是要养活相关一大票人的，关系近一些的猜得准就更能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可以堪称是奖项风向标的存在。 　　甘敬在拿到《杀人者的记忆法》首周3.1亿成绩单之后就把精力转移到公司神话系列的筹备上，他要在月底之前有个大略的认识随后就飞向美国了。 　　这个时间，新媒体部的杨兰是拿着公关部门的舆论分析汇总找到了甘敬。 　　“老板，金像奖的舆论对周咚雨不太好啊。”杨兰拿着厚厚一叠的分析资料。 　　“怎么？竞争对手太强？”甘敬没听清，以为是说的金马奖，稍微回忆了下，“《刺客聂隐娘》我没看，《百日告别》也没看。” 　　杨兰一听就知道老板说的是近期的金马，连忙纠正道：“不，是还没公布入围的金像奖，香港金像奖。几个媒体的预测里《七月与安生》都没入围。” 　　甘敬有些吃惊：“入围都没入围？今年有谁？”他觉得这部戏里周咚雨发挥还是可以的。 　　“汤惟，杨千嬅，张艾佳，林佳欣。”杨兰报了几个被预测的名字。 　　甘敬对其中的两个名字都不熟悉，稍一思考，看向杨兰，问道：“香港演员？” 　　杨兰摇头道：“两个香港，两个宝岛。”汤惟是经过政策成为了港籍演员的，也一直很受香港力量保护。 　　甘敬皱了皱眉头：“这可就有些太护犊子了。” 　　他连连摇头：“不好。不好。” 第八百三十二章 知识点 　　香港金像奖诞生于1982年，迄今为止已有32年了，被誉为华夏三大电影奖之一。 　　它创办之初的目的在于鼓励本土电影的创作和发展，但是，正如同任何一样东西面世都会被旁人赋予其他意义一样，它面向的早非是香港这一处地方了——鲁迅当初写文章大概也没想过会有全文背诵这么一出吧。 　　时代发展浩浩荡荡，任何人都无法无视一个事实，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华语电影的未来在大陆。 　　两岸三地，本应只有华夏一家而已。 　　当然，甘敬并不觉得香港电影这四个字就应该消亡，不然当初也不会投钱给刘德桦的那个新导演计划，他是觉得发展状态就该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或者，换句话来说，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以包容求发展则海川，以闭塞求发展则没落。 　　作为一名站在戛纳和奥斯卡舞台上的演员，甘敬心中大的想法就是这样，而落到小处，那就是《七月与安生》不该被这样对待。 　　“按理说，我才从人家香港那边拿了个影帝，彼此都落下缘分，一些话不好说，但是呢，自家公司的事就是得出口啊，你们说，是不是？” 　　甘敬召开了一个小会，参与的就只有杨兰和老陈。 　　香港金像奖的设置是有些类似于奥斯卡的制度，奖项选拔是多人、多轮、多层面的评审，所以，今天他就想了解下一下是不是也需要来个冲奖。 　　“甘总，你的作品在香港一直是有不错的票房的，那边市场显然是承认你的，但是，我们公司对于那边舆论的影响力还是比较弱的。”杨兰汇报着情况。 　　百日红的起家是发自于华夏内地票房市场的高速发展，如果往前推二十年，要做电影公司的话，那肯定是去香港，但现在围绕着电影公司打造的周边生态都是在内地，很多港台人也都是往北跑。 　　“好，第一点，我们百日红不容易拿下舆论风势。”甘敬用手指敲了敲桌，表示认同。 　　老陈开口了：“我在香港是有些朋友的，你和华仔、玮仔关系也很好，如果说动他们来说话可能没问题，但往下去的更多人怕是不乐意看到你想要的场面，实话实说，有点狭隘，也和一些思想风潮有关系。” 　　“嗯。”甘敬皱了皱眉。 　　“其实近几年香港金像奖的转播数据是在下降的，它的风头更是早被金马给超了过去。”老陈娓娓道来，“要我说，还是多注意这个月的金马奖，周咚雨没准这个更有希望。影后的名头，都能拿自然是最好，真少了一个两个有碍什么事了？” 　　甘敬斜了他一眼：“所以，你成不了大演员，敢为人先，一切都得争，晓得伐？” 　　老陈乐呵呵的笑了一声，摇摇头：“金像不给也就不给了，你也说了，刚拿了一个人家的影帝，转脸就说不好也不是个事，其他方式吧，没什么把握。就是，今年金马奖的时间有点太近了，不确定会不会有什么好效果。” 　　甘敬不说话了，他心里转悠着念头，考虑当下这个事应该怎么做。 　　金马奖、金像奖，前者已经入围，后者据说入围不了，前者12月下旬颁奖，后者要到明年4月份。 　　如此思考了一会，甘敬心里有了些决定，他对着老陈说道：“联系金马奖官方，我愿意出席今年的金马奖，也愿意担任颁奖嘉宾。” 　　老陈愣了一下：“今年邀请你颁奖了？” 　　“你当总裁当傻了啊。”甘敬拿过桌上的手机翻找号码，“惯例的邀请出席而已，颁奖这个事你去联系啊，这个面子还能拿不下来？” 　　甘敬点了个拨打，继续说道：“至于我，先去上两节课。” 　　“什么课？”老陈没跟上思路。 　　甘敬露出标准笑容，说道：“中戏的电影鉴赏课。” 　　…… 　　阿甘老师又来上课了！ 　　阿甘老师又来上课了！ 　　阿甘老师又来上课了！ 　　上午郝戎得到中戏表演系讲师甘敬的通知，提前向学生公布了消息，让大家做个准备，不过这一次和之前都有不同，甘敬明确表示不用禁止学生们带电子设备。 　　郝戎本来都习惯阿甘的要求了，这一次突然反常了一下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对此，阿甘振振有词的给了解释：“什么年代了？网络时代、新媒体时代，拥抱，拥抱潮流，不要拒绝。” 　　表演系主任郝戎同志知道了，阿甘正在胡扯。 　　到了下午时候，甘敬到中戏到的颇早，见到了理论上应该是自己同事的老师们。 　　“阿甘，提前跟你约一下，明年的招生你来当个考官。”郝戎待到阿甘和老师们客套完毕后把他拉过来说了一个事。 　　“考官？什么时候啊？”甘敬有些意外。 　　“明年的二月底艺考。”郝戎说道。 　　甘敬盘算了一下，点点头：“那是在我奥斯卡之后了，看起来是没问题，如果有其他紧急安排我再和你说。” 　　郝戎很愉快的点头。 　　两点钟，上课时间到了，表演系的多媒体大教室又一次坐满了师生。 　　甘敬在这个舞台上没什么陌生感，他看到有不少学生都是明显在开了手机录制的，微微一笑，打开了讲台上的屏幕。 　　“同学们啊，许久没来，很是想念啊。今天的课是影视鉴赏，首先，咱们来看第一部的片段，嗯，我需要一位同学上来辅助一下。”甘敬需要一个辅助，面对台下纷纷举起的手，他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明显能有灵活走位的辅助。 　　“周咚雨，你来吧。”甘敬以往也有点过她的名，但这次是直接喊上舞台来了。 　　屏幕上的电影开始播放出来。 　　《七月与安生》，主演，周咚雨、马思淳。 　　台下响起一片会意的笑声。 　　甘敬面不改色，他今天的讲课就是要说一些自己的想法。 　　“这部电影我是最近才看的，并且有和其它作品做了比较，为什么这样选呢？” 　　“周咚雨是中戏出来的，我一直很熟悉她的表演之路，她所有的作品中我最为满意的是两部，一是我导演的《只有你》，二就是《七月与安生》。” 　　甘敬搬了个凳子坐下教学：“前者是我导的，但其实是部翻拍片，有前人在前作为参考，所以就不说了。这一部呢，我很惊喜的发现，她走出了自己的风格。” 　　“大家知道我是当过戛纳的评审，如果按照我的意见的话，这部电影里她的表演就是影后级别的了。” 　　甘敬说出了这一趟最想要说出来的一句话，同时，他心里也补了一句，同学们，知识点，刚才这句就是知识点啊！ 　　划出来！ 　　要考的！ 第八百三十三章 推波助澜 　　影后这种事，甘敬自己是拿不到了，或者说，没有去拿的计划。 　　但是，自己人要拿的时候，他能帮上一些小忙还是乐意帮的。 　　这一天下午的电影鉴赏，甘敬是有分析了数部的影片，统统都是女主类型的作品，顺带着，还略微有些口不择言的评价了一番自己合作过的女演员。 　　当然，只是涉及到演技和配合上的点评。 　　从出道以来，他合作过不少女演员，这次就聊了这么几位。 　　出道作品《梅兰芳》里的章紫怡。 　　票房作品《爱我所爱》里的斯嘉丽。 　　爱情作品《北京遇上西雅图》里的汤惟。 　　执导作品《只有你》里的周咚雨。 　　人气作品《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里的海瑟薇。 　　看一看，瞧一瞧，这里面的狠角色不只是一两个。 　　因为在上课前就有说不禁止带电子设备，所以这一次的中戏课程基本是被学生们全程录制的，也很自然是传到了网上。 　　片段、剪辑，这种事情都不用百日红的人来做就有网友影迷自发的来做了。 　　甘敬聊电影的片段、评价影片思路的片段、评价周咚雨演技之路的片段，以及他信手拈来点评各路女星的片段…… 　　网上播放量最多的就是那么一段点评女星的视频，大家都很好奇这样一位影帝，这样一位有过和诸多一线女星合作过的演员会对伙伴有什么看法。 　　“今天就随意聊聊啊，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大家听听也就罢了。”视屏中的阿甘坐在一个凳子上，随手拿过杯子喝了口水，“首先，我不只是就着自己合作的电影来评价的，是有这么一个由头来说一说。” 　　“章子怡的表演功力显然是最棒的，是我刚才说的这么几位中的第一个，这一点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质疑的。斯嘉丽嘛，她有点被角色限制住了，天赋肯定是有的。海瑟薇，她和汤惟有些相像，电影的角色给人的感觉挺惊艳的，但是对于角色内心的挖掘我觉得还有空间。” 　　“当然，演技并不是演员的全部，而一个人的成就更是要有机遇、要看状态，碰到一位好导演就是机遇的一部分。” 　　“啥？噢，我忘了说周咚雨啊。” 　　视频中的甘敬是稍微侧面的形象，他歪头思考，几秒钟后忽然瞥了一眼另一个方向，露出一个暖心笑容。 　　“她进步很大，很棒。我曾经亲手给她颁发过一个影后的奖杯，那时候，她是凭借本色出演拿下的奖项，现在，我认为她凭借演技也可以拿到。就是这样。” 　　一个微笑加上一段评价。 　　教室里的学生是坐在不同位置的，拍摄出来的视频角度自然不一样，最先传播的是这个视频，随后又有人找出了其他视频，为的就是看阿甘笑容前的那一瞥看的是谁。 　　很容易就找出来了！ 　　是那个辅助周咚雨！ 　　视频这种东西，甜者见甜，齁者见齁，狗者见狗。 　　但是，没什么意外，甘敬这次去中戏上课的内容是火了起来，他压根没让公司去推动这事，单纯就凭借自己的课程扩散了影响力。 　　两节课的内容，不算隐晦的目的。 　　很快，媒体和网络给予了反应。 　　——《阿甘直言，周咚雨值得一座影后奖杯》 　　——《章紫怡被阿甘评为第一》 　　——《阿甘首次曝光心声》 　　——《来自戛纳评审团主席的欣赏与点评》 　　这个事情过了两天又迎来了第二轮的推波助澜，宝岛电影金马奖官方宣布了第52届的颁奖嘉宾名单，阿甘位列其中，颁发的将是最佳女主角。 　　要不，怎么说金马奖超越了金像奖呢，看看人家这手识趣的操作！ 　　甘敬还是很满意这个结果的，不过因为不是自然而然的邀请，所以对于花落谁家他心里是没了谱。 　　但外界不这么看，大家因为这个消息都在猜测很可能今年就是周咚雨要在金马封后了。 　　消息纷纷扰扰，甘敬和公司只在提取有用的消息。 　　而对于近在咫尺的宝岛金马奖，香港方面也是有所关注，眼瞧着从阿甘评价到出任颁奖嘉宾，这一波意图还是颇为明显的。 　　有人就因此出声了。 　　“甘敬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他自己拿奖我没什么看法，可连带着开始捧他自己公司里的人，这就有点过分了吧？是不是今年捧这个，明年捧那个？排排坐，分果果？” 　　说出这话的人名为杜文泽，他是在晚上出了夜店之后碰见了媒体被问道了近期的热门事件。 　　这位香港演员算是小有名气，曾经凭借《无间道》里的傻强获得过金像奖最佳男配角的提名。 　　也不知道这是喝了酒还是怎么地，反正是直斥甘敬吃相难看。 　　好事想拿新闻的记者立即就把话转达了过来，堵住了甘敬，问他对于这样的表态有什么意见。 　　甘敬听到二手的消息，神情倒是很平静，他面对记者的采访镜头，掰着手指说道：“我认识华仔，我和玮仔一起喝酒，我和嘉玲姐一起打麻将，我和安乐的汪总一起聊电影，但是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言下之意，这个杜文泽是不放在眼里了。 　　甘敬想了想，又道：“至于他说的什么吃相之类的，演员想拿奖不是很自然的事情么？也就那种没有追求的人才会一直自我麻醉。杜先生啊，不要为一时的处境而自我放弃啊，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这段回应明里暗里还是比较辛辣的，不过甘敬压根没去关心后续，像他口中说的那样，他是真不在意这么一个人，不然每天就不用上网了，网上的话能让他的心爆炸而死。 　　十二月十九号，甘敬在简单过目了近期公司的事务之后登上飞往宝岛的航班，这一趟，他身边是坐着本届今年影后和女配的两位候选人，周咚雨和马思淳。 　　《七月与安生》是入围了七项提名，周咚雨报的是最佳女主角，马思淳是报的最佳女配角，实则，电影中的戏份其实是差不多的，但考虑到概率问题，还是这么选择了。 　　当然，也许这也跟百日红入资有那么一些联系。 第八百三十四章 黄小鸭从来都是这么怂 　　宝岛是块宝地，甘敬一行人都不是第一次来这边。 　　不过在下机的时候，马思淳还是因为一些花絮看傻了眼，她在抵达了机场之后看到的不是想象中的影迷粉丝而是一群神情严肃的人。 　　如果不是知道老板是正经出身，看起来还真像是黑涩会呢，呵呵呵呵。 　　马思淳跟着周咚雨落在阿甘身后，再往后是拉着箱子的两名助理，随后看到了老板和领头人物的寒暄。 　　“客气了，大佬们，怎么搞得这么郑重？” 　　“你阿甘是我们的客人，难得来一趟还不得好好招待啊。” 　　甘敬知道这群人因为自己曾经在宝岛拍《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而有些误会，唔，算是半个误会吧，他们和意大利好像是有些业务往来。 　　“等到以后不需要办通行证了，我一定多多过来。”甘敬开了不合时宜的玩笑，但也不是很在意这样性质的话可能造成的小小不快。 　　倒是后面听着寒暄的马思淳一不小心笑出了声，她特喜欢这种带点小刺的交谈，觉着里面是机锋和智慧。 　　可是…… 　　在场的人除了她没有笑出声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孩魔性的笑声慢慢小了下来，她咳了一声看了眼周围的人，又瞥了眼身旁的周咚雨，表情有点二。 　　甘敬哭笑不得，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干脆就介绍道：“这位可能是未来的影后马思淳，这位可能是今年的影后周咚雨。这边几位是赵大哥，李大哥，刘大哥。你们俩以后要是在宝岛碰见什么事，不用报我的名字，直接报几位大哥的名字，没有人会不给面的。” 　　“阿甘言重了。” 　　一行人边聊边往外走，甘敬本来以为这么几位搞了这样的阵仗是有什么事想让自己转达或者说话，但是接机过后的饭局又压根没提什么，等到告辞之后似乎就单纯是个接风宴。 　　甘敬觉着有些奇怪，但想想如果不是他们业务的活，那就可能是想找自己捧捧人，不然，总不能都是自己影迷吧？ 　　他这些觉得有些纳闷，另一边的马思淳却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待到办理好入住之后，她颠颠的到了周咚雨房间。 　　两个人在《七月与安生》里合作的不错，现在她又进了百日红，关系愈发好了起来。 　　“小周子，今天那几位是哪个影视公司的？哎，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拿奖啊。”马思淳傻呵呵的聊着天，想到哪聊到哪。 　　周咚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他们是竹联帮的啊。今年，我特别特别特别希望拿下这个奖。” 　　马思淳傻笑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帮？” 　　“竹子的竹，联络的联。”周咚雨瞧着这傻妞，才知道她压根啥都不清楚，那中午吃饭的时候人五人六的…… 　　马思淳脸一黑，抚额道：“我还以为是影视公司的，其他人是群演什么的……无语了。” 　　“你是不是傻？谁家影视公司老总带一群群演来吃饭的？你系不系傻？”周咚雨摇头感叹，找到了智商优越感。 　　傻妞往床上四仰八叉的一躺，觉得自己在阿甘身边受到了智商压制，这也不能怪自己啊，谁能想着一个大演员刚到了地方下了飞机会是这么一帮人来接机。 　　自己以为的才应该是正常的情况发展啊！ 　　她默默检索了一会，忽然想起刚才周咚雨说的拿奖心情，又坐了起来，问道：“为啥你今年特别想拿奖？” 　　周咚雨下意识的看了下手机时间，发现距离自己说这个话最起码是过去了七分钟……反射弧也忒长了啊。 　　女孩揉了揉脸，坦诚道：“因为我是公司一姐啊。” 　　“啊？”马思淳愣住，这个理由还真是…… 　　周咚雨恶劣的笑了笑，这种在公司其他女艺人面前说一姐的话还真是挺逗的，她看着马思淳呆愣的神色笑了一会，才又说道：“因为今年女主角的颁奖人是甘叔。” 　　马思淳思忖了一会，说道：“他要是想，说不定好几年都能是影后的颁奖嘉宾吧。” 　　咦，这傻妞的智商怎么高起来了？ 　　周咚雨看了看智商波动的马思淳，缓缓说道：“如果我今年拿到了影后，我就打算干件大事！” 　　“什么大事？”马思淳站了起来，被周咚雨的语气所感染，跟着有些激动起来。 　　周咚雨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哼。”马思淳撇撇嘴，“反正也就明天了。” 　　…… 　　一般情况下，奖项候选人总是会准备一份获奖感言的，除非是完全知道内幕关系会落选才不准备。 　　周咚雨没得到什么消息，认认真真的做了准备，应该感谢谁，应该按什么顺序来，以及，应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下做一件大胆的事。 　　坦白心意是一个很需要勇气的选择。 　　面对非议，面对舆论，以及面对甘叔。 　　周咚雨越来越有种想宣之于众的冲动，这是在参加完《极限挑战》之后的想法，她有注意到一些CP的祝福，也有看到某些剪辑的片段。 　　她自己都被甜到了，要是真的能有多好。 　　但是，获奖感言里说出口真的真的需要一些勇气和鲁莽啊。 　　要不要说？要不要说？ 　　应该怎么说？应该怎么说？ 　　十二月二十日晚上的宝岛电影金马奖，当最佳女主角开始颁奖、开始闪现入围影片片段的时候，周咚雨都还在纠结着这个问题。 　　“那么，我很荣幸的宣布，今年金马奖的最佳女主角获得者是……”甘敬拿着信封站在舞台上，笑容满面，“周咚雨《七月与安生》。” 　　嚯，真中了。 　　咦，有点慌！ 　　第52届金马影后心中的第一、第二反应是这样的，她站起来和周围的人轻轻拥抱示意，举步走向舞台，心中乱成了一锅粥。 　　该不该？ 　　怎么说？ 　　女孩一步步走近了甘敬，一步步走近了影帝。 　　“恭喜你，金马影后女士。”甘敬递过奖杯，低声祝贺，没有用平时所说的“咚雨”。 　　周咚雨心中“噔”的一声下了决心，点点头，接过了金马的影后奖杯，吸了一口气站到了话筒旁。 　　要说了！下定决心了！ 　　甘敬微笑着退到了一边，从侧面看着新晋金马影后，心中感觉很奇妙，那个西班牙巴利亚多利德国际电影节影后成了华夏宝岛电影金马奖影后。 　　时间似乎很久，也似乎很短暂。 　　“谢谢金马奖，谢谢曾国祥导演，谢谢我的搭档马思淳，谢谢剧组上上下下的成员们，没有你们的努力，我不会拿到这个奖。” 　　“当然，我更要感谢阿甘。”周咚雨挑了这个一个大众的称呼，心中的决定如山石般郑重，她侧头看向甘叔，想要再坚定下信心。 　　随后，她看到那个带着笑意的清澈眼神，看到一身西装一如西班牙那次颁奖的甘敬。 　　山石遇上了大海，化为了桑田。 　　周咚雨默默动了动嘴唇，面对满场嘉宾，面对镜头直播，所有勇气都消弭在桑田之中，所有决心都消弭在那个眼神之中。 　　完了！全完了！这辈子都完了！ 　　刚刚拿了金马影后的女孩心中气馁沮丧，脸上却重新露出一个标准笑容，继续自己卡壳了的感言：“谢谢你一直以来给我的鼓励和支持，我会追上你的脚步的。” 　　“谢谢，谢谢大家。” 　　“谢谢金马奖这次选择了我。” 第八百三十五章 配音 　　——《周咚雨封后，冯晓刚封帝》 　　——《<七月与安生>成最大赢家，周咚雨封后，马思淳最佳女配》 　　——《周咚雨击败舒琦，封后金马，拿下人生的第二座影后奖杯》 　　——《她的未来还能走多远？》 　　——《周咚雨在追赶阿甘的脚步，尽管看起来遥不可及》 　　十二月二十三号，甘敬坐在飞往美国的航班上笑眯眯的翻看着手中的报纸，他压根不知道前几天的那个颁奖晚上差点经历了什么。 　　倒是边上的助理阿文之前在回公司的时候有奇异的察觉到了周咚雨的闷闷不乐——一个刚刚拿了影后并且有着优良片约的女演员为什么会闷闷不乐呢？ 　　阿文是个有着良好工作操守的助理，但她也是个女人。 　　她没有在工作之中去琢磨什么，而是在下班回家后翻出了20号金马奖的颁奖视频，开始、暂停、开始、暂停这样的观看。 　　作为一个知道内情的人，作为一个女人，阿文看到了周咚雨发表获奖感言时那个瞬间的回眸，看到了她表情的变化，emmm……这就很有意思了。 　　“老板，咚雨拿奖了，你啥感受啊？”阿文坐在老板身边，看着他翻看那些媒体对于本届金马奖的点评，好奇的问了一句。 　　“能有啥感受啊，挺好的啊，咱公司又多了一杆大旗啊。”甘敬伸了个懒腰，乐呵呵地说道，“亚裔演员在国际上不是很好拿奖，本身国内市场也够大，虽然我很希望大家都更往国际上走，但是国内才是基础，巩固基本盘嘛。” 　　阿文眨眨眼，确定了一件事，老板啥也不知道。 　　“周咚雨这次做的不错，明年她的剧本得好好打磨，这个事，你多替我盯着国内的消息。”现在科技发达，视频、微信什么的都很方便。 　　助理默默点头，面对工作暂且熄灭了八卦之心。 　　甘敬这一趟飞来美国主要是两件事，一是为《Padana》的奥斯卡攻略站台，二是为迪士尼今年的三部动画电影配音，至于其他的聊剧本、合作都是不在计划却属于日常的。 　　当抵达洛杉矶之后，甘敬见到了安迪。 　　“我特意挑了这样的一个日子过来蹭饭，没问题吧？”甘敬心情很不错，尤其见到老朋友神色不错那就更愉快了。 　　“当然，你是爱丽丝的干爹啊。”安迪很乐意阿甘来家里吃饭，即便是在平安夜。 　　“别，别，还是喊我教父比较好，干爹这个词，哈哈，现在在华夏比较歧义。”甘敬询问自己那位教女，“她现在会喊人了吧？”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她已经会喊人了。”安迪的笑容转为慈和，“每天我一下班回到家，最为期待的就是她摇摇晃晃跑过来抱住我裤脚的模样。” 　　“哈哈哈，那我可要好好考虑考虑你这个公司总裁的职位了，天天上班时候就想着回家吧？”甘敬开了个玩笑。 　　“最多让爱丽丝多叫你几声教父好了。”安迪放出女儿。 　　甘敬干脆地说道：“成交。” 　　孰料，到了安迪家里，爱丽丝一点都不认生，当她听到妈妈的耳语之后就摇晃着小身体直奔甘敬而来，口中清晰的用中文喊着：“干爹，干爹，你就、就是我干爹吗？” 　　甘敬一头冷汗，扭头去看安迪，指着小爱丽丝道：“这……” 　　安迪耸耸肩：“说晚了，开始就这么教的。” 　　甘敬苦笑着弯腰抱起了小爱丽丝，捏了捏她有点肉呼呼的脸蛋：“叫我教父，不要叫我干爹。” 　　爱丽丝努力的在阿甘怀中扭头找自己妈妈，喊道：“干爹不让我叫他干爹。”她的英文明显说的比中文流畅，还是因为环境的因素。 　　小女孩这句话说出来惹得大家一阵笑。 　　甘敬又逗了她几句才把爱丽丝放下了看着她愉快而踉跄的跑来跑去。 　　“公司这边近来情况还行？”他向安迪问道。 　　“参与投资了几部中小制作，收益还不错，但是影响力没拓展开。”安迪说了一下总结，【阿甘在这】的影响力只在和华纳打官司的时候最强，等到判了华纳控告阿甘违约不成立之后，公司影响力就迅速降低了。 　　好莱坞的发展历经这么多年，自有它的规律和体系，甘敬又把主要精力放在了亚洲和华夏，自然而然的就有些难以打开局面。 　　甘敬点点头，心里有些微妙的愧疚感。 　　过了一会，甘敬说道：“等到这次奥斯卡过后，到年底看看准备有没有好机会，我们公司可以自己制作一部大片提提名声。” 　　“真的？有剧本了吗？”安迪立即问道。 　　“当然……没有。”甘敬大喘气了一下，“这就得看你找了，改编小说、原创剧本都行，得是向世界宣告我还在呢啊，奥斯卡影帝还活着呢啊。” 　　“商业向还是文艺向？” 　　“故事好就行。”甘敬现在也不太分这个了，他的拿奖能力和商业票房能力都是已经得到认证的，接戏这种事看缘分就行。 　　安迪颔首，心思一下子就琢磨开了，他也是知道阿甘现在重心方向的，这部戏可得好好思量。 　　平安夜的晚上，安迪家里很热闹，西方人很重视平安夜和圣诞节，而教父身份同样在西方家庭中很有地位，所以，甘敬的饭蹭的还是比较合时宜的。 　　等到这两天的节日度过，甘敬先过问了一下派拉蒙方面的计划，发现还有那么几天，于是就又接触了迪士尼。 　　配音这种事就不需要什么整体安排了，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甘敬本以为是要用自己模拟的女声，但是迪士尼明确说是需要阿甘自己原本的声音。 　　他们到时一个宣传的点会是阿甘配音。 　　从出道以来，甘敬出演的作品几乎都是用自己的声音而没有采取配音，这样造成的情况就是观众对于他的声音都是很熟悉的，也正是迪士尼想要要的。 　　女声什么的固然神奇，但是阿甘的原音也已经是成为了一个招牌了。 　　甘敬在听到解释之后有些意料之外的荣幸，他愉快的拿到了动画电影的剧本，研究了两天就先开展了动画电影的配音工作。 第八百三十六章 落点 　　动画电影的配音工作进行的很顺利。 　　甘敬是个擅于调动自己情绪进入角色的演员，他的声线也算比较有磁性，再加上拟声对于声音的完美模拟，他在台词上属于很优异的那一拨。 　　不论电影、电视，台词功力其实也属于演员的一部分，不过确实有那么一些演员在这方面做的不够好，需要配音演员后期的重新配置——这群只在屏幕上出声不露面的后勤人员是演员生态中颇为重要的一环。 　　甘敬录制的进度比较快，但因为三部动画电影分属不同项目团队，他不能一气呵成的全部录完，而且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声音还是需要给出小小的差异的。 　　这份工作的内容是在美国，不过甘敬微博上还是有给予自己动态的，更新了三次工作状态和配图——第一次更新的时候他微博下很多评论在刷“周咚雨”“金马影后”，甘敬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继续更新动态，渐渐刷的人也就少了。 　　等到配音完成了一部半，时间已经是到了16年的1月份。 　　新年的脚步又近了。 　　今年的农历春节是公历的2月7号，而在这之前，甘敬还是得两地来回跑一趟的。 　　如果单单是演员的工作，他随着自己性子来就行了，可是百日红一年一度的新年晚宴，他作为公司的董事长、作为公司最大牌的顶梁柱明星，不出现的话就会让人觉得有些缺憾。 　　尤其，按照老陈的意思，今年的晚宴规模可以稍微大一些。 　　整个二零一五年度，百日红做了很多事情。 　　大举扩张，吸收业内人才。 　　制定亚洲区域的A计划。 　　进军电视剧领域。 　　签下或者合作数位国内明星演员。 　　参与制作数部冲奖作品，培养公司新艺人。 　　以及……等等。 　　可以说，今年是百日红大动作的一年，也因此，公司在经历高速发展之后需要有个一锤定音的总结，年会晚宴就是如此。 　　甘敬同意了老陈增加规模的建议，表示会亲自出马邀请那么一些熟人朋友，周讯、陈凯歌、陈坤、顾常卫、黄渤、孙红镭、郝戎、黄磊……等等。 　　自己公司的艺人当然也是会悉数到阵。 　　年会晚宴定在了2月3号这一天，开完之后的第二天公司就放年假了，比法定节假日要早上三天。 　　尽管还没开始，但是老陈在听到阿甘要邀请的人之后已经很是心情沸腾，表示了期待。 　　于是乎，一场足以引起业界侧目的年会晚宴就在默默的安排之中了，甘敬在配合派拉蒙的公关动作之余就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 　　“迅哥儿啊，今年年会你得来啊？啥？给你理由？你工作室签过来百日红了啊，严格意义上，你是百日红的人啊。什么？你忘了？那我现在严肃提醒你了啊，就这么说了！” 　　“渤哥啊，2月3号，公司年会晚宴，谁都不来，你必须来啊。条件？你随便开。什么？！和我上台合唱？甘婧？嗯……蓝色风沙重现江湖，没问题。” 　　“陈导，我是阿甘啊。陈辉虹有没有和你说执导的事呢。诶，我当年可是从你手里走出来的啊。这样吧，2月3号，我这边公司有个年会，团队人都在，很多人出席，导演你赏个脸呗。” 　　“顾导，我是阿甘啊。哎，小马拿了金马女配这个事是同喜。正好今年她第一次参加公司年会，要不，到时候我们顺便聊聊明年电影的事？好嘞。” 　　“周咚雨，年会，2月3号。” 　　甘敬大致是保持了一天打两通电话的频率，基本上在电话里都没有失手，只有在打给陈坤的时候对方表示要在藏区做一个公益活动实在没时间，那也就只能作罢了。 　　如此电话打过去，到了最后的时候，通话内容已经是成了这样。 　　“红镭哥，啥？你知道了，哦、噢，呃，那不见不散。” 　　“磊哥，哦(⊙_⊙)……好，不见不散。” 　　甘敬已经不用开口，人家都知道他打过去要干什么了。 　　时间慢慢过去，电话终于是打完了。 　　一项工作又被完成的感觉还是挺爽的。 　　甘敬心情愉快，继续在派拉蒙公关安排下陪吃陪喝陪聊……当然，这些“陪”是卖艺不卖身的。 　　冲奖公关活动下，他时不时的和几位奥斯卡评委吃吃饭、聊聊电影，其实气氛还算是蛮愉快，奥斯卡的终身评委们虽然在年复一年的时间里逐渐老化，但仍旧是有很多人对于电影发展有着自己的心得。 　　任何时候都不要用一个标签或几个标签去妖魔化一个群体，这句话在奥斯卡评委这里也同样适用。 　　像这次公关活动中，甘敬有陪着一起欣赏新上映的电影，借此聊到影视新技术的应用——因为华夏特效公司的存在，甘敬对于这方面还是比较了解的，但他没想到几位看着老态尽显的评委也很有见地，表示了新技术在他们眼中的优点和浮躁之处。 　　“姜还是老的辣。” 　　在一波活动结束后，甘敬颇有些意犹未尽的向自家助理感慨。 　　阿文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只是抿嘴笑道：“老板你这样感慨，他们在见过你后说不定这会也回去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呢。” 　　甘敬一怔，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聊天这种事是相互的，除非是话痨，不然大家都要能聊到点上才能这么酣畅淋漓。 　　“嗯，不能妄自菲薄。”甘敬想着一位从迪士尼退休的老年评委的话，斟酌着说道，“阿文，你觉得百日红能支起一个品牌乐园吗？” 　　“老板，啥意思？”阿文念头转动，“这样的事好像应该是和陈总商量。” 　　“只是今天聊天聊到的新建议。那个迪士尼的老头倒也没敝帚自珍，我就想着了，大家都是电影公司，迪士尼能做出来享誉全球的游乐园，咱们可不可以呢？”甘敬站起来，总结了下今天和奥斯卡评委聊天激发出来的新念头，“我之前就有在想，神话系列的电影是不是应该有个落点，不单单是周边，而是有个更具体的东西，今天忽然明白了。” 　　阿文默默听着，见到老板停下来了，立马提醒道：“老板，很贵，非常贵。” 　　甘敬转了两圈，点点头，摸出了手机翻着通讯录里的号码，陷入了思考之中。 第八百三十七章 上市？ 　　电影是一个生态体系中的核心部分，但一部电影未必是一个小生态中最为赚钱的部分，植入广告、周边产品、录像市场、网络平台播放版权、电视台播放版权…… 　　这些东西因为不同国家的情况而有所不同，像录像市场这一块，华夏份额就很微弱，美国市场反而是做的不错。 　　一部电影即便是在票房上有所亏损，但很可能会在后续的开发中赚回来，这就是看不同因素下的考量了。 　　如果不只一部电影呢？ 　　两部，三部，四部…… 　　很多电影积累起来，那可能就会有一个量变引起质变的效果。 　　在甘敬看来，迪士尼乐园就是一个最好的范例，只是他之前就是知道这么回事，从来没细想过百日红到底可不可以，毕竟，那些东西看起来就是很复杂的样子，自己压根不擅长。 　　可，自己不擅长，公司里的人应该有了解啊。 　　甘敬最终在手机上拨通了公司副总裁刘焘的号码，这一位从华谊挖过来的副总裁之前因为电视剧《圣人巫妖》的风波被派去开发亚洲市场，但仍旧干的风生水起。 　　“刘焘，有个事咨询下你，华谊在电影方面的商业开发怎么样？”甘敬选中刘焘来问是有原因的，他印象中的植入广告有个电影做的是不错，葛优和舒琦的《非诚勿扰》。 　　刘焘接到老板的电话是有些意外的，他知道阿甘正在美国忙着。 　　“商业开发？嗯……很完备。”刘焘沉吟了一会，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甘敬想了想，说道：“电话挂了吧，你那边现在方便么？我们开个视频聊聊这个事。” 　　刘焘从善如流，挂掉电话，挥手清空了房间，提上了裤子，洗了把脸，打开了笔记本。 　　五分钟之后，一对一的视频会议接通。 　　“说说吧，我了解了解。”屏幕的阿甘盘膝坐在沙发上，动作不怎么正式，表情稍微有点正式。 　　“电影的商业开发，华谊算是国内最先开始的那一批了。老板，华谊最开始是从广告公司起家的，你知道吧？”刘焘看到阿甘点头，于是继续说道，“民营公司嘛，做东西都比较猛，不猛不抓住机会，华谊也发展不到现在，从这一点来说，我是比较佩服二王的。” 　　甘敬继续在沙发上点头，伸手接过了阿文递过来的茶水。 　　“因为是从广告发家，所以华谊做影视的路子其实也是和之前有些像，商业价值方面思路比较广，植入广告只是他们做电影的一部分，而公司常用的导演，像冯晓刚这个人吧，一点都不厌恶把广告塞进电影里，相反，我觉得他还挺欢迎的。” 　　“除开这个，近年来，华谊是在搞电影品牌，他们搞了一个影视特色小镇的概念，一部电影里自己的投资也就占个20%、30%，然后是其他影视公司、地方上的资金。”刘焘笑了笑，“这和咱们百日红还是很不同的，我们这边一般是占大头哈。” 　　“嗯，选择比较慎重，票房分成多嘛。”甘敬一开始想要的就是精品路线，最起码，不亏本是个目标。 　　“两种方向有利有弊吧，但是，现在看华谊影视小镇的操作，他们是用电影宣传来换小镇上的股权，先不说到底能不能拉到游客，但地方政府是很欢迎的。”刘焘淡淡地说道，“华谊是上市公司，是需要一些东西来刺激大众对于价值的期待的。” 　　甘敬眯着眼睛思考，商业地产、品牌授权、地方合作，听起来也是有借鉴作用啊，虽然是从关系不错变成关系交恶，但是公司操作手段上，新生的百日红是有很多要学的地方。 　　视频里的刘焘在继续说着在华谊的所见所闻，其实，这也是为什么华谊当初会因为刘焘的离开而勃然大怒…… 　　那笔违约费缴的不亏啊。 　　甘敬在心里额外感叹了一声，待到刘焘讲的差不多了之后，问了一句：“你觉得迪士尼游乐园的那种模式怎么样？” 　　刘焘明显是愣了一下，重复道：“迪士尼？” 　　影视特色小镇和迪士尼游乐园那可是两码事啊！ 　　“老板，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刘焘立马提出反对意见。 　　“嗯？”甘敬有些意外于他的激烈态度。 　　“太贵了，玩不起啊，太耗费现金流，就算是从银行贷都贷不了那么多钱啊。”刘焘的脸色都变了，他本来只以为老板是想学一下华谊，玩玩影视小镇的概念，可万万没想到…… 　　甘敬倒是没有开启说服模式，主要自己都还没想好，今天就只是了解了解，顺便咨询下意见，一个新项目的启动是件大事，更何况，还只是一个很粗糙的想法呢。 　　视频会议挂掉了，美国一方的阿甘暂且抛下了念头，继续完成派拉蒙的公关活动，华夏一方，刘焘整个人都陷入了深度思考当中。 　　这个事到底使得还是使不得？ 　　老板是和陈辉虹通气了吗？ 　　他打给自己是想表达什么？ 　　如果真想玩商业地产游乐园，那只能是上市玩资本了，嗯……百日红要开启上市之路了吗？是要把华夏特效整合进来还是单独上市？ 　　自己在这其中能担任什么角色？ 　　刘焘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翻出了一个同样来自华谊的人，拨了过去：“喂，你听说最近有上市的风声吗？” 　　“喂，你听说最近有上市的风声吗？” 　　“喂，老板是不是打算要上市了？” 　　“喂，百日红是不是要明年上市？” 　　“喂，百日红今年是不是要开启上市了？” 　　一个电话就意味着第二个电话，消息在传递过程中一点点失真。 　　当甘敬接到了老陈电话的时候，他很纳闷。 　　“阿甘，公司现在发展的挺快，不过今年上市的话是有点急切了，我认为明年或者后年是个不错的时间点。”老陈很郑重。 　　甘敬一脸懵逼，上市？ 　　这群人开始考虑上市了？ 　　嗯，这个建议嘛，老陈提出来的，是不是管理层有过一个简单沟通了？ 　　“我会考虑的。” 　　甘敬如此说道，觉得这个来自管理层代表陈辉虹的提议有点突然，还是等年会晚宴见面的时候再细聊吧。 第八百三十八章 好助理 　　派拉蒙今年冲击奥斯卡的公关力度并没有那么大，主要还是因为目标从竞争最佳影片转向最佳纪录片，这两个奖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不过也正因如此，派拉蒙觉着这个纪录片一定是得拿到，不然会有那么一些小丢脸——已经是降级竞争了，好歹也是堂堂派拉蒙啊。 　　“老板，派拉蒙方面好像是没提出过帮你竞争影帝吧？”阿文一直陪在老板身边，她是甘敬到目前为止最为适应的助理。 　　“影帝的难度不亚于最佳影片，甚至更难。”甘敬倒是不意外阿文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前两天不还碰见莱昂纳德呢，听说他那边今年的公关活动很早就开始了，而我手里的这部《Padana》走的路线是现实角度来碰撞评委们，电影里固然需要演技，但整体是拿真实的故事而不是我个人的演技来砸人，所以，大家心里都是很默契的。” 　　“万一呢，万一拿下了那不是锦上添花吗？”阿文略有不忿。 　　甘敬为之一笑：“那重心就异位了，从开始立项的时候我就同意了派拉蒙的方向。再说了，派拉蒙凭什么帮我拿个人荣誉。” 　　“可是……可是……”阿文还想说什么。 　　甘敬摆摆手：“不说这个了，今天难得休息休息去逛逛吧，明天是有央视的人过来录制海外华裔祝福，再过两天还得飞回去参加年会。” 　　时间档期还是比较紧张的。 　　阿文点点头，今天中午本来是有个和奥斯卡评委的饭局，但因为年纪大了，对方突发心脏病送往医院，计划自然就是泡汤了。 　　这是意料之外的情况，也是意料之外的休息。 　　“久闻迪士尼乐园的大名，但是没去过，今天就去那边看看了。” 　　甘敬坐在车里嘱咐司机，而一旁听见这话的阿文自然是知道老板不是忽然有了的念头，他是有在考虑国内项目的可行性。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今天没有时间，想来之后老板也会抽时间去瞧瞧的。 　　美国一共是有两个迪士尼乐园，其中有一个正是在洛杉矶市区的东南方，路程上还是比较方便的。 　　很快抵达了目的地之后，甘敬下车发现游客还是比较多的，飘入耳中的语言也是五花八门。 　　派拉蒙配置的专属司机去停车，随时等待这两位的召唤。 　　甘敬和阿文一人戴了一个遮脸墨镜，他们隐藏于人群之中准备进园浏览。 　　“咦，那边一群人在干什么？”阿文忽然指着东边方向说了一句。 　　甘敬侧眼一眼，发现东边是围成了一团。 　　于是乎，秉承着好奇之心的两人走了过去。 　　“咦，拍广告呢吧？”阿文近前一看，颇为熟悉这个架势，再定睛一看，“是海瑟薇吧？” 　　甘敬眨眨眼，点点头，确实是海瑟薇啊。 　　“成，走吧，别打扰人家工作了。”甘敬放低声音，转身欲走，同行之间最是理解工作的辛苦了嘛。 　　可是，阿文听着这话怎么都觉得有点奇怪。 　　两人刚刚转身，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阿甘。” 　　一声确定的语气而非疑问。 　　甘敬心中一跳，这都能认出来？戴着墨镜和遮阳帽呢！ 　　他慢慢转过身，余光瞥见助理奇异的眼神，又看到正面走来的海瑟薇。 　　“嗨，好久不见。”海瑟薇走过来打了招呼。 　　甘敬露出一个有标准之嫌的微笑，摘下自己的墨镜，听到了围观群众的低声惊呼，笑道：“安妮，这么巧，你在这边有代言啊？” 　　“是啊。”海瑟薇大大方方地说道，“你呢？” 　　“我正好今天空出来一天时间，所以来这边逛逛，不过，你这一声喊住了我，我怕是不太好逛了。”甘敬耸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 　　“谁让你连句话都不说就走的？”海瑟薇挑衅的抬了抬下巴，“活该。” 　　旁边阿文缩成透明状，低头暗暗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得益于某一段时间的强化训练，她的英文现在已经是相当有水准了。 　　“这不是怕打扰你嘛。”甘敬假模假样地笑道，“万一给你咔的没状态了，那可怎么整？” 　　“哼。”海瑟薇想起拍摄《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的时光，斜了一眼，命令道，“你先进去逛，中午一起吃。” 　　甘敬听着这种语气，歪了歪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犹豫了一秒就答应下来：“遵命，安妮女士。” 　　海瑟薇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继续自己的代言拍摄。 　　甘敬微微摇头，他和海瑟薇的相处当然没有问题，一度还十分亲密，但是因为彼此的无意和工作的繁忙渐渐就落下了联系，嗯，最起码，没有刻意的相互联系过。 　　“你这一脸八卦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甘敬看了眼助理，没好气地说道。 　　“啊？这么明显吗？”阿文惊讶。 　　“额头上明晃晃的写着这两个字。”甘敬十分肯定。 　　阿文立即沮丧道：“那看来我是当不了演员了，不懂得情绪的隐藏和表达。” 　　“当个电视剧演员绰绰有余。”甘敬随口说了一句，“走吧，赶紧逛逛，趁着这群人没好意思找我要签名之前。” 　　他重新戴上了墨镜和遮阳帽，七拐八拐之间钻入人群之中隐去踪迹。 　　大概是自由自在的逛了两个小时的样子，越来越多的游客和粉丝知道了阿甘降临的消息，他的闲逛之路就不太容易了，不过即便如此，甘敬还是留下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经典的米老鼠、唐老鸭、白雪公主和七个矮人，这些形象从来没有这样清晰的呈现在眼前，仿佛一下子把人带回了作品之中。 　　“孩子们真的很喜欢啊。” 　　甘敬有观察到很多游客都是以家庭为单位过来的，三三两两的孩子笑着闹着，很是愉快。 　　“阿文，你觉得我们国内如果不搞国外的这些形象，就做以前自己的经典作品会怎么样？”甘敬举一反三，想着的还是国内情况。 　　“比如呢？”阿文把和老板的讨论当成自己能力进步的一个渠道。 　　“比如葫芦娃、齐天大圣、哪吒、猪八戒，有不少形象其实就是咱们做的神话作品系列中的，版权是开放版权，我们直接就可以用。”甘敬到了少有人注意的角落里，一边瞧着园内的风光，一边思考可行性。 　　阿文沉吟了一会，老老实实说出心中想法：“老板，我觉得现在的孩子们未必就认这个，他们看什么火影、柯南、海绵宝宝之类的，孙悟空、哪吒确实是咱们文化中的形象，但是不是很时髦。” 　　时髦？ 　　甘敬陷入沉思，他手上没有数据支撑，现在的孩子们到底是喜欢什么？ 　　再加上，他参演过的电影品类虽然多，但真的是没演过孩子们爱看的，顶多就是给动画配配音，在这方面称不上是行家。 　　“其实，如果是做乐园的话，这是一个很长久的工作。”甘敬斟酌着说道，“我知道迪士尼是先做出来了动画形象再做出来的游乐园，我倒觉得未必就全部按照这个路子来。去年国内上映的《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反响就不错，国产动画如果为之努力，应该还是可以的。” 　　阿文是有去电影院看大圣归来的，她听见老板这样说，觉着也还挺有道理的。 　　“嗯……好像是诶。但是，我看刘总他们不是很认同这个想法，总归是考虑到多种因素了。”阿文知道老板和公司里人讨论的状况。 　　甘敬伸了个懒腰，笑道：“真理未必就是在多数人手中的。” 　　嗡嗡嗡，手机震动打断了两个人意见的交流。 　　甘敬一边拿手机一边说道：“这个事真的值得一个极其严肃认真的考察，这次回国我就要当面和老陈聊一聊。” 　　他说完这句，看了看手机屏幕发现是海瑟薇的。 　　“喂，安妮啊，我逛完了的啊。噢，你也做好了啊，嗯……行，那待会见。” 　　甘敬挂掉电话，招呼了一声助理：“走吧，去吃饭了。” 　　阿文立即跟上。 　　不过，在走了几步之后，甘敬转头说了句：“中午你自由吃点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我报销了。” 　　阿文愣了愣，稍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不让自己一起跟着吃吗？ 　　咳…… 　　“好的。”助理识趣答道。 　　甘敬继续往前走，只是阿文瞧着老板的背影总觉得他脚步比平时要稍微快了那么一些。 　　是什么让老板一反常态的不带自己，要知道，自从到了美国，自己可是一顿没落啊？ 　　是什么让老板一反平时的处事态度，要知道，他向来是平易近人，怎么会见了朋友转身就走呢？ 　　是什么让老板有那么一丝丝的纠结？ 　　是矛盾吗？是感情吗？是美色吗？ 　　阿文不得而知，她到了预定的高档餐厅之后匆匆一瞥就离开了。 　　但只是这一瞥，她看到了包厢很大，看到了沙发很软，看到了独立盥洗室，嗯，餐厅果真是十分高档，功能全面。 　　老友相逢，许久不见，气氛愉快。 　　这顿午饭，海瑟薇吃的心满意足，甘敬也心满意足。 　　到了下午时分，甘敬才重新见到了自己的助理。 　　“嗨，老板，还好吗？”阿文如此问了一句。 　　甘敬面不改色，点头道：“挺好啊。那个，明天央视的人过来，你今天提前接洽一下，毕竟是电视台里的人，别让人家觉得招待不周。” 　　阿文听着强行转移的话题，答应下来。 　　嗡嗡嗡，又一次的手机震动。 　　甘敬摸出了出来，看到屏幕，面不改色变成了面稍改色，按了接听键：“嗨，斯嘉丽，怎么给我电话了？哈哈，我又不是今天才到的美国，你这理由可是蹩脚的很。嗯……下午啊……” 　　阿文瞧见老板的眼神有个晃动，随即听见了下一句话。 　　“下午我还有点事，晚上我请你吃饭。你是在洛杉矶吧？话说，你身上的国外经纪约是签在哪里的？行吧，晚上细聊。” 　　电话挂断，老板的表情有些严肃。 　　“老板，下午我们做什么？”阿文问了一句。 　　甘敬回神，答道：“回酒店，我需要思考下问题。” 　　呼啦啦，两人一车直接打道回府。 　　整整一个下午，阿文既没见到老板的面，也没收到他的召唤。 　　到了傍晚时分，她才见到了精神奕奕的老板。 　　“阿文啊，晚上你就联系了一下明天过来的央视录制小组，洛杉矶这边的华人团体也接触一下，争取明天一次性拍完也就省事了。” 　　甘敬之前就曾因为档期原因没上春晚舞台而录制了海外华人的祝福，今年同样早就婉拒了登上舞台的邀请——春晚节目的审核太过耗费时间，他实在是抽不出来。 　　不过因为热度、大咖以及以往露面的习惯，央视导演组同意了阿甘录制祝福的提议。 　　“没问题，老板，保证完成任务。”阿文给了保证。 　　如此，傍晚之后，她得到了老板的嘱咐之后再次失去了阿甘的踪迹。 　　这一次的时间比中午时间要长。 　　待到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阿文才见到了戴着墨镜回来的老板。 　　“怎么样？录制小组没有误机什么的情况吧？”甘敬进了套房，摘掉墨镜，询问工作进度。 　　“没有，他们明天上午九点钟就到，本地的华人代表团会在八点钟整合，一切都挺顺利的。”阿文禀报。 　　甘敬微微颔首。 　　“老板，喝茶，润润嗓，明天怕不是得录好几次。”阿文递上早有准备的茶水。 　　甘敬习惯性接过，思考着后面的事情，忽觉口中茶水味道与平常不同，低头一看，茶中是放了枸杞。 　　嗯…… 　　甘敬默默喝完，然后才批评道：“阿文，不要轻易更改茶叶神马的嘛，口味习惯了再换就不好。” 　　阿文点头。 　　“不过，偶尔尝尝也还行。”甘敬把杯子递回去，极其自然地说道，“再来一杯吧。” 　　“好的，老板。” 　　阿文是一位好助理，总是默默履行着分内的工作，哪怕有些八卦之心，也只是放在心底，任由它燃烧。 第八百三十九章 年会晚宴 　　洛杉矶海外华裔在农历春节的祝福录制的很顺利，这是完成了今年在春晚舞台上露面的基础工程。 　　甘敬在请了电视台和本地一大票人一起吃了饭之后开始准备回程的工作。 　　这一趟，因为临近春节，又逢上大规模的年会晚宴，甘敬就打算多带些礼物回去，百日红签约合作的艺人、公司中层以上人员、不同渠道的合作商…… 　　至于百日红稍微基层一些的工作人员，甘敬是觉着礼物不如奖金实用。 　　因为面向的人群不同，所以挑选礼物这么费心的事绝大部分还是由阿文来处理了，甘敬主要就是挑选了几样，比如签在百日红的黄渤、胡戈、周讯、周咚雨等人，这就是他亲自挑选。 　　百达翡丽的手表、罗曼尼康帝的酒、纪梵希的包——甘敬是时刻记得自己品牌代言人的身份，连给朋友带新年礼物也是如此。 　　这样大概又费了一天的时间，甘敬才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此时，国内某些圈内人因为百日红三周年的年会晚宴已经有些躁动了，这种时刻可不正是拓展人脉的好机会么？ 　　那些顶级的演员、导演、编剧是不需要这样的场合，但是那些上不上、下不下的人可是就动了心思了，前阵子据说京城里出了问题的二代风波都没干倒阿甘，这么看起来，他后面的关系还是很硬的。 　　再加上，百日红的发展看起来确实是越来越好，真的是很有必要去串串门、露露脸啊。 　　这一下子，八方过海，各显神通，大多人是把电话打到了百日红公司的各个方向的高管那里，像刘焘现在是负责开拓海外市场的工作，林子大了，就是有的鸟人能帮忙解决公司的问题，这样的能不卖个面子？ 　　当然，也真有能直接打到甘敬这里的电话。 　　他刚刚踏上京城机场的土地，手机上就收到一个打进的号码。 　　“阿甘，还记得我不？”一个悦耳的女声。 　　甘敬手机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但是架不住脑子好使，稍一回忆就想起来了这个声音是谁的：“嗨呀，好久没见，刘筠。” 　　这一位也是演员，中戏出来的，甘敬曾经在客串《风声》的时候和她处的不错，不过时间还蛮短暂的，那时候关于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吃饭时的闲话。 　　小演员嘛，不出名，饭桌上的话自然是畅想未来。 　　彼时有过“苟富贵、勿相忘”之语。 　　“哎呀呀，听见阿甘一口喊出我的名字，为什么我的心里竟然有点激动？”刘韵半真半假的笑着说道，“听说你今年这边要办个影视圈盛会？我能来不？” 　　她生怕阿甘是在忙着，所以说话也很直接。 　　甘敬立马答道：“什么盛会啊，就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年会，你愿意来，我当然举双手欢迎。苟富贵嘛。” 　　刘韵这次真笑出了声，她是没想到阿甘现在竟然还记得那时的戏话，是啊，戏话……那个年头谁又能想到这家伙会像是坐了火箭似得噌噌的往上蹿。 　　就像是一眨眼，他就站在了最顶峰。 　　“那行，到时候我当面和甘老师汇报情况。”刘韵知道阿甘现在是中戏的讲师。 　　甘敬和她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然后…… 　　他默默打开了手机上的QQ浏览器，输入了刘韵的名字，点下了搜索。 　　要不怎么说网络时代容易获取信息呢，尤其对于这样的公众人物来说，想要了解下动态只要善用搜索就可以。 　　接下来几分钟，甘敬就看着手机屏幕上显露出来的相关信息，刘韵结婚了、老公是摇滚歌手郑钧，刘韵已经有孩子了、是个男孩，她是结婚后过了三年才补办的婚礼。 　　“老板，这边。” 　　阿文看到老板有些分神，提醒了一句。 　　甘敬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嘴里嘟囔了一句：“时间过的真快。” 　　阿文没听清，保持沉默，继续在脑海里过着这次的礼物名单，她到了京城之后的第一件事是要处理这个。 　　…… 　　二零一六年，二月三号，希尔顿酒店的宴会厅。 　　酒店方面早早的就开始按照百日红的要求开始布置宴会厅，临近过年，又是在京城，酒店的客源很多，这个最大的宴会厅也有很多人想要，但是耐不住阿甘的关系和名头，钱也不少给，所以整整一天都给留了出来。 　　甘敬到的比较早，他是怀揣着一种工作的心情来的。 　　这是公司年会、晚宴，别人来可能是放松的，他来是要总结、处理问题的，第一例就是上市的问题。 　　“什么？我说的要上市？我特么什么时候说要上市了？” 　　甘敬只是和老陈见面沟通了两句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听了老陈的讲述后又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他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想了半天，压根联想不起来是和那次与刘焘商讨商业影视地产项目有关。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甘敬暂时性的没有要上市的念头，正如同之前按掉华夏特效的上市之路一样，他觉得百日红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 　　不提最近考虑着的影视地产项目，就说亚洲A计划，但凡能做成一半，那再上市都很了不得了。 　　“老陈啊，你过来，你过来。”甘敬站在这里，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想打个招呼，所以他把老陈拉到了偏僻点的位置，“我在考虑打造一个类似迪士尼的影视游乐园，你觉得怎么样？” 　　老陈挑眉、开口，斩钉截铁：“没钱。” 　　甘敬并不意外于这个回答，拍了拍老陈的肩膀，说道：“我有啊。我手上还有点股份，值不少钱呢。” 　　“有点股份？”老陈怀疑的看了眼阿甘，说道，“上次你卖了优步股份的钱都没用完的呢，公司现金流不错，但是，你知道迪士尼那样的成本是多少么？就魔都那个，得是花了几十亿美元！是美元！” 　　甘敬歪了歪脑袋：“我知道啊。” 　　“那！”老陈怔了怔，也不问阿甘股份的事，语重心长地说道，“真有这钱做什么不好，去炒房可比盖游乐园挣钱多了，反正公司运营的也很好，再过个几年，咱们一上市，那就更够了。现在去做劳什子的游乐园，有必要么？” 　　“我是这么想的，亚洲A计划就像是百日红的一条腿，它是往国外输出的，如果国内再做一个游乐园的话，就像是另一条腿，落在实体上，大家看到那么些个电影形象走出屏幕，多带感啊。”甘敬说着说着就兴奋起来，“最近我还在思考更多的方向。” 　　甘敬喘了一口气，走了两步，说道：“我在美国看他们有说什么VR，什么虚拟现实的，现在成本还挺高的，一般人不好弄这个，但咱们园子里要是把这些结合电影划一片出来，该是多棒啊，还有，还有，华夏特效这一块，给他们也留出一块试验田！” 　　老陈只是摇头。 　　甘敬还待说什么，后面传来周咚雨的声音。 　　“甘叔，甘叔，老陈，你俩聊什么呢？”女孩捧着自己的金马影后奖杯就走了过来。 　　甘敬调整了下说的有些亢奋的心情，转身笑道：“小心点，好不容易拿了个奖杯，别给摔着了。” 　　“甘叔，你不是说明年、不、今年的哪吒能再帮我拿奖的么？”周咚雨笑意盈盈，十分高兴。 　　今天的年会总结环节会聊一聊这一年百日红的发展，新近拿到影后的周咚雨就是其中一环，她的金马影后奖杯是放在这边展示的。 　　同时，百日红所有的获奖奖杯都会摆到舞台上，甘敬的戛纳、东京、奥斯卡、香港金像四座影帝奖杯是已经摆好过了的。 　　现在每一个走进宴会厅的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舞台上、就是屏幕上排列的奖杯。 　　不得不说，这就是硬实力，就是难以让同行忽视的存在感，单拎出来一个都不得了，一同摆在那里，四个字…… 　　光芒闪耀！ 　　“甘叔，我把我的影后奖杯放在你奥斯卡影帝的旁边好不好？”周咚雨略微讨好的笑着，她手里的是金马，经纪人七亿的手里也拿着一樽，那是西班牙很长名字电影节的影后奖杯。 　　“行啊，都行，你放在最中间也没问题。”甘敬很无所谓。 　　“真的啊，那我去放了！”周咚雨抱着自己的影后奖杯，乐滋滋的冲着舞台小跑过去，经纪人七亿同样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甘敬摇摇头，嘿，这俩人。 　　不过，周咚雨的话也打断了他和老陈细聊的兴致，反正先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吧，这个项目绝对是个大工程，单纯从资金上面来说，它是亚洲A计划拍马也比不上的。 　　老陈也不说话了，他需要时间来消化阿甘提出的东西。 　　两人站在角落里，看着舞台灯光下的周咚雨和她经纪人，两人一人一座影后奖杯，七亿是直接把这樽奖杯放在了最边上，周咚雨则有些迟疑，她先摸了摸甘叔的奥斯卡影帝奖杯，然后又摸了摸戛纳的金棕榈奖杯，似乎是在犹豫挪动哪一个。 　　最终，她是挪动了香港金像奖的影帝奖杯，把自己的放在了甘叔奥斯卡影帝奖杯的左侧。 　　灯光之下，奖杯闪闪。 　　“你这一趟去奥斯卡怎么样？能拿下那个纪录片奖杯么？”老陈看到周咚雨放下奖杯之后扭头问了一句。 　　“看目前情况，八九不离十吧。”甘敬抿嘴笑了笑，目光在舞台陈列的奖杯上转了转，心中有些难言的感慨。 　　“那得提前恭喜你再拿一座了。”老陈恭喜道。 　　“拿了也是给派拉蒙。”甘敬耸耸肩，“之前让那个杨爱严拍京剧的片段剪成纪录片，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今年能剪出来的话就搞上映，可以报明年的奥斯卡，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输出。虽然拿国外的奖来扬本国的势有些讽刺，但现实就是这样，做一做是可以的。” 　　“杨爱严，这货我上周还听谭山说过，他在京剧社待的乐不思蜀的。”老陈哑然失笑，“回头我催催他。” 　　甘敬颔首，不知为什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走，迎接咱们的朋友们。” 　　“走。” 　　百日红的两位巨头重新回到喧哗之中。 　　“阿甘，跑哪去了，找你半天了，来来来，先来一杯。”黄渤正好刚进门，他身后跟着的助理也拿着奖杯。 　　甘敬哈哈一笑：“来，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这是两人前不久片子里黄渤最后一句台词。 　　黄渤秒怂：“开玩笑，开玩笑的，来，我是给你架势送奖杯的。小王，快去给甘老师摆上。”他吩咐着自己的助理。 　　“荣幸之至，来，渤哥，坐那边，等下红镭哥他们也是那一桌，正好聊聊。”甘敬招呼着入场。 　　等到黄渤到了之后，后面的人仿佛是约好了一样的联袂而至，甘敬也就不能每一个聊很久了，差不多就是点头笑笑，听一句恭喜道一声谢就招呼下一个人了。 　　慢慢的，宴会厅里的人多了起来。 　　之前刘韵在电话称这次宴会是影视圈盛会不是没有原因的，一线大咖就来了好几个，著名导演也有陈凯戈、顾常卫，往下排，周申这位百日红重点培养的青年导演早就是崭露头角，其他圈内有实力的编剧、制片、高管也来了不少。 　　“朋友是不是到的差不多了？” 　　甘敬尽地主之谊当先上台发表讲话，他拿着话筒往台下看了看，看到了大牌、中层、新人，看到了导演、演员、制片，看到了主任、老师、学生。 　　他不能不让自己的心里满足。 　　“首先谢谢大家能来，临近新年，我谨代表百日红全体员工祝在座的各位新年快乐，猴年步步攀升。” 　　甘敬满面笑容，先说了一件事：“今天说是年会，说是聚会，说是晚宴，但其实还是有件事，也算是一起了，渤哥，下次我可不补了啊。” 　　“我和渤哥、咚雨的片子是拿到了8.3亿的票房，破了国内悬疑片的记录。我真的很意外于这个数字，也愈发觉得，咱们国内啊，好片子是能得到承认的。” 　　黄渤在台下喊了一句：“都是你预测的好！” 　　台下顿时笑声一片，网络上是有好事粉丝剪辑出了这几年阿甘在媒体面前的票房预测大法，很是鬼畜！传播颇广！ 第八百四十章 你想 　　“2015年是百日红全面发展的一年，这部拿下了8.3亿票房的悬疑片只是公司发展的一个注脚。” 　　甘敬站在舞台的正中央，身旁就是闪闪发光的奖杯。 　　“同样的一个注脚，不，应该说是成就，很值得说一说，周咚雨拿下了金马影后，马思淳拿到了最佳女配角，《七月与安生》这部我们百日红投资、参演的电影获得了很大成功。”甘敬笑了笑，“虽然它的票房没有刚才说的高，但是我一直是觉得作为演员就是要有硬实力。” 　　甘敬退后两步到了奖杯陈列桌的后面，微微弯腰，大手从奖杯上一拂而过，沉声道：“这就是硬实力的一部分。” 　　他反向又用力的拂过，奖杯碰到奖杯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适时的，背后大屏幕上浮现了今年以来百日红投资、演员出演的电影、电视剧作品，以及它们拿到的成绩和奖项。 　　整个屏幕是被填满了。 　　台下这个时候是很配合的给出掌声，今天来到这个场合的多是朋友、不分深浅，即便谈不上朋友，那也是看好百日红的业内人士。 　　热烈的掌声很……热烈。 　　甘敬站在舞台上面带笑容，一副当之无愧的样子。 　　稍微过了一会之后，他对着减弱的掌声下压了一下，笑容变淡，回身指了指后面的屏幕，又指了指桌上的奖杯：“可惜，这些都会过去，这些也已经过去。” 　　票房成绩、电影奖项，它们不是一时的，不少演员拿到一个奖就能吃很久，但终究会过去。 　　同时，作为百日红公司来说，它们已经是过去式了，公司要发展，要永远往前看，演员同样也是，不能沉湎于过去。 　　“我希望拿了奖的人能继往开来在影视圈有更高的成就，如果说，感觉到了影帝、影后之后就没了动力，OK，看看我，奥斯卡影帝就站在舞台上。” 　　“那些还没拿到奖的，那些票房成绩还不出色的，像迪莉热巴、刘浩然、杨爱严、何泓珊等等，我希望你们能向前辈看齐，多向他们请教。一个公司、一个行业，未来都是在于你们。” 　　甘敬说到这里，脸色重新从严肃转为温和：“多余的我就不说了，相信我，相信百日红，相信华夏影视行业会有光明的未来。” 　　又是一阵掌声。 　　或许是因为上述一番话有些触动，这次的掌声要比上次热烈。 　　不过，年会环节没有就此结束，陈辉虹作为百日红公司的总裁，他也是要有总结的，相比较阿甘偏情怀，他就更要偏向计划、数据、发展速度等一系列更为理性的东西。 　　甘敬坐下的这桌是陈凯戈、顾常卫、蒋文丽、周讯、黄渤、胡戈等人，大家这会正礼貌的在听陈辉虹对于公司、对于行业的总结。 　　别看甘敬一天到晚“老陈”“老陈”的，但现在人家出去也是一位业界大拿了，华夏影视圈百日红总裁算是行业内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与此同时，大拿对于行业发展的敏锐当然也是值得业内人士重视的。 　　“阿甘，很不错。”蒋文丽轻声赞扬了一句。 　　甘敬微笑以对。 　　又过了一会，等到陈辉虹发言完毕，年会环节基本上就是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晚宴时间，还会有百日红新艺人的上台表演。 　　像迪莉热巴的热舞啊，像刘浩然的献唱啊，像何泓珊的单口相声啊，像谭珊的京剧戏歌啊……总之，还是比较丰富的。 　　当然，最为压轴的当属黄渤青年时代的演唱组合“蓝色风沙”再现舞台，他携手甘婧为到场嘉宾献唱了一首《难忘今宵》。 　　对，《难忘今宵》！ 　　这首掀起了笑声、掌声、口哨声，如果单纯从观众反响来看，黄渤和甘婧的表演当属今晚第一了。 　　如此进行到了九点多，公司的红包、奖金也已经发下，晚宴就进行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喝喝酒、聊聊天、沟通沟通感情，这也是很多业内人士最想要的环节。 　　“阿甘，我简单看了你们公司递过来的本子，确实不错。”顾常卫与甘敬推杯换盏，聊起了定下来的一个执导。 　　“顾导，你看上的是哪个本子？”甘敬知道公司是把今年要拍的三个本子都给递过去了，也有点好奇顾常卫想对哪一部下手。 　　顾常卫想都没想，说道：“胡戈的那个通天教主。” 　　“我能问问理由吗？”甘敬笑道。 　　“因为我可以把这个本子拍的荡气回肠，本身故事就挺高远的。”顾常卫露出一副意外的神色，“刚开始没看之前我以为你们写出来的肯定是兄弟不和的那种故事，没想到，看了之后竟然野心还挺大的，通天教主诛仙阵是教派理念之争。” 　　顾常卫这样的电影人一聊到电影就两眼放光，这一点忽然让甘敬反思了一下，自己平时是不是也这样？ 　　“通天的万物平等皆可成道，元始的法不轻传，老子的无为无不为，西方教派的气运渡人，嘿，想要在120分钟里表现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顾常卫说出自己的理解。 　　甘敬点点头，恭维道：“所以，这还得顾导这样的才能拍好。实不相瞒，顾导也知道了我们的A计划，想要争夺国内票房，亚洲票房，必须是精品才成。这个系列下的电影，哪怕是不赚钱，前面的口碑也要做足了。” 　　“咱们国家神话里的可以说、可以拍的人物太多了，聊爱情有牛郎织女、白蛇许仙，谈亲情有二郎神劈山救母、还有他侄子的沉香救母，谈毅力的有精卫填海、愚公移山，谈英雄的有齐天大圣、女娲补天……太多太多了，太多的故事可以拍出来。华夏神话就是一座宝山，我们国内影视行业对于这座宝山挖掘的还不够。” 　　甘敬侃侃而谈，说出了自己的思考。 　　亚洲A计划对于百日红来说是一个大项目，但如果把时间单位拉长，以五年计、十年计、二十年计，它就只是一个开始，它要做的是为神话系列开个框架，可以让后续的精品故事即插即用。 　　世界上经典的系列电影，皆不是一年两年能打造出来的。 　　第一部《007之诺博士》是1962年的事情。 　　第一部《蝙蝠侠》是1989年的事情。 　　第一部《侏罗纪公园》是1993年的事情。 　　第一部《碟中谍》是1996年的事情。 　　第一部《速度与激情》是2001年的事情。 　　还有诸如《哈利波特》《魔戒》《星球大战》等等系列影片，它们少则好几年，中则十来年，多则几十年，如此才成就了人们在电影院看的津津有味的经典电影。 　　华夏做不出来这样的电影么？ 　　甘敬不知道。 　　但，他在尝试着这样做。 　　今年的三部电影就是一个框架下的开始。 　　这些话，甘敬今天不打算和顾常卫细聊，但是多多少少点了一些表示出自己的耐心和决心，这是一个电影人、一个有足够影响力和资源电影人愿意为之努力的事情。 　　甚至于，努力的时间单位是以十年来计。 　　“阿甘，系列神话电影其实未必就吃香，它冒的风险要比你现在拍的电影大的多，你为什么要这样选呢？”顾常卫半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他本以为阿甘会长篇大论，会聊想法，会聊计划，但是，甘敬就回了一句。 　　“别人还说我拿不了奥斯卡影帝呢，呶，它就在舞台上放着呢。” 　　顾常卫一愣，哈哈一笑，起身给自己的酒杯满上，又亲自给阿甘倒了酒，也不坐下，直接站起来敬酒道：“那行，敬影帝一杯。” 　　“受之无愧。”甘敬微微一笑，显露出他这个成绩下应有的那么一些锋芒和嚣张。 　　顾常卫莞尔，此时此刻才觉得阿甘不是自己的同龄人，刚才他在舞台上说百日红的新人是未来，但实则，他自己也还是未来的一部分呢。 　　“老顾，阿甘，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陈凯歌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这不聊着网民怎么黑你的《道士下山》呢，哎，我说，陈导，道士协会是真给你发函了？”顾常卫把话一拨，聊到了今年——农历今年的陈凯歌新作《道士下山》。 　　这部《道士下山》啊，成本宣称是2亿，票房是拿到了4亿，国内豆瓣上给的评分是十分制下的5.4分。 　　当然，单纯看阵容和内容，成本和宣发是花不到2亿，想必是片方夸大了，但就算是1.5亿，这部片子也赚不到什么钱。 　　“可不是，所以到顾导和阿甘这里来取取经呢。”陈凯歌被挤兑了一句也不生气，顺势就转了过来。 　　顾常卫摇摇头，碰了一杯酒：“你啊你，你们聊，我去找我家侄女嘱咐嘱咐，以后可是在甘总手下混日子呢。”他和陈凯戈是颇熟的朋友，知道陈凯戈是来找阿甘聊天的。 　　果然，待到顾常卫知趣离开之后，陈凯歌才开了口。 　　“阿甘，我这边有个本子，回头给你看看，瞧瞧有兴趣投一笔不？”陈凯戈这一趟过来一是为了捧场，二就是为了自己的电影拉投资。 　　“拍什么的？”甘敬给老导演倒了酒，敬了他一杯，“能赚钱不？” 　　陈凯歌稍微卡了下壳：“那就要看怎么制作了。” 　　甘敬心中稍哂，觉得自己这位老导演有点是被票房市场给弄得没有信心了，这要是换了别人来拉投资，那不管赚不赚钱可不得拍着胸脯说大赚啊。 　　“会亏钱不？”甘敬换了个角度。 　　“应该不会亏。”陈凯歌顺畅地说道，“是个奇幻剧，说唐代的一个妖猫，说杨贵妃的死因的。” 　　甘敬很惊奇：“奇幻电影？特效制作用谁的？我这边给你打个折啊。” 　　“打折就用你们的华夏特效。”陈凯歌干脆地说道。 　　“得嘞，导演啊，你这还没拉到投资呢就先给我创收了。”甘敬调侃道，刚想说话，忽然念头一转，这不是撞上门来的么？ 　　他咳了一声，煞有介事地说道：“导演啊，电影这个事我觉得还是赚钱才能可循环的拍下去。当然，我知道大家各自有各自的观点，只聊票房显得俗。这样，你能保证不亏就行，顺便，抽空帮我拍部电影。反正，你新作是要准备嘛。” 　　陈凯戈横了一眼：“就你那个什么神话电影？” 　　“不错。”甘敬振奋地说道，“顾导就答应给我拍一部通天教主当主角的呢，我这边还有两部，一部是哪吒，一部是齐天大圣，任君挑选，剩下的那部就给周申。” 　　陈凯戈侧头看了眼距离稍远的周申，那一位现在在国内也有不小的名头了，嗯……执导神话电影嘛…… 　　“孙悟空是谁来演？”陈凯戈问道。 　　甘敬沉吟片刻：“导演，你觉得我怎么样？” 　　陈凯戈往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摇头道：“这句话真像是拍《梅兰芳》的时候，不过当时我可没想过梅兰芳能演孙悟空。” 　　甘敬露出笑容。 　　“我选哪吒。”陈凯戈定定地说道。 　　甘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愣了足足五秒钟，纳闷道：“为什么啊？” 　　“你风评不好。”陈凯戈如此简单粗暴。 　　甘敬被气乐了，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特么风评不好？我是潜规则哪个女主角了还是哪个导演了？” 　　陈凯戈摇摇头：“我喜欢自己执掌电影的感觉，明白么？” 　　“呃……”甘敬又愣了五秒，默默点头，“明白。” 　　大导演和大导演相顾无言。 　　“导演，神话电影对我很重要，那这一部就拜托给你了！”甘敬上前一步，拉住了陈凯戈的胳膊。 　　“放心吧。”陈凯戈点点头，“不会亏的。” 　　甘敬一口老血咽在肚子里。 　　等到陈凯戈悠哉悠哉的走后，甘敬端着酒杯找到了周申。 　　“周申，你来执导今年的那部齐天大圣。” 　　周申一怔，本来说是倾向于让自己执导哪吒的啊，也准备很久了。 　　“齐天大圣啊，呃，我不想……” 　　甘敬打断了周申的话：“不，你想。” 　　周申怔然无语，末了，点头承认道：“我想。” 　　甘敬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 第八百四十一章 盖个园子 　　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这大概是2月3号这一晚百日红年会合适的形容词了，也可以用一句“谈笑业内咖，往来皆明星”来描述。 　　甘敬力求照顾到每一位来捧场客人的情绪，这，当然是难做到的，但他尽力在这样做。 　　一场晚宴下来，先不谈交情怎么样，公司新谈成的合作就有好几笔，间接促成的也有不少，陈辉虹在讲话中宣布的公司2016计划激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百日红目前准备的资金流是足够三部电影+一部电视剧的拍摄的，但是影视资金往往不是这样的玩法，像华谊那样只占百分之二三十资金的模式不为甘敬所喜，而占了百分之五十往上以后再吸纳其他公司的资金还是比较能减轻负担的。 　　年会晚宴过后，公司就放了年假，甘敬除了分发奖金之后还准备了不少签名，有自己的、周讯的、胡戈的、周咚雨的等等。 　　他知道自家公司里的人虽然已经见多了明星，但过年回家的时候亲朋好友肯定会问起来，到时拿出明星签名照、日历或者抱枕一类的小东西还是比较长脸的。 　　果不其然，这项小举动在后续的反馈中获得了“贴心”“很棒”的好评。 　　甘敬没有在结束晚宴的第二天就启程飞往好莱坞，他耽搁了一天单独找了公司里的人聊了聊发展。 　　“周申啊，齐天大圣这部电影算是三部电影里国民度最高的了，所以从现在起你就死命的研究怎么拍好。这次我们公司三部电影的导演是陈凯戈、顾常卫和你，上映后观众肯定会比较，哪个导演拍的好。这也算是你的一个机会了，好好珍惜吧。” 　　面对周申主要是以打鸡血为主，这位现在声名鹊起，被誉为百日红的第一导演——当然，除了他也没谁了，就一个还没纳入人们视线的杨爱严也没什么成绩，不过国内的影视公司，并不推崇养很多导演的模式。 　　“杨爱严啊，你来了百日红，跟组、出国、拍摄，在其他毕业生刚毕业的年纪你已经完成了很多人没法做到的事情。今年算是一个考核年，十月份之前要剪辑上映。当初我觉得你镜头感里的东西不错，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这种不错进一步升级，把这一年多来关于京剧的思考都沉淀下来。” 　　面对杨爱严，甘敬多了一些严肃，他觉得面对新人不能太给笑脸，尤其像导演行业，严肃、正式的气氛会有鞭策效果。 　　“马思淳啊，你刚来百日红，我之前听顾导和蒋姐说过一些关于你的规划。新的一年呢，咱们第二季电视剧里你当九天玄女的角色，戏份还是比较多的，同时，三部电影里都刷刷脸。我觉得你还是得在观众面前混混眼缘。你觉得怎么样？” 　　面对马思淳，甘敬态度稍微有点俯视，他和蒋文丽聊着聊着就“蒋姐、蒋姐”的喊着了，这要按辈分，自己还高了一辈不是。 　　“周咚雨啊，努力！”面对这位，甘敬比较言简意赅，一句过后端茶送客，“帮我把热巴喊过来。” 　　周咚雨：“……” 　　一天下来，甘敬既是和艺人们简单沟通了下，也是和公司高管沟通了下，他正式给出了一个命令，那就是调研主题游乐园的市场。 　　尽管都觉匪夷所思，但老板就是好、老板就是强，仅仅调研的命令还是能在公司里执行下去的。 　　二月五号，甘敬又踏上了熟悉的客机，又看到了熟悉的蓝天白云，他身边这次除了助理阿文之外还多了一位周浦。 　　很久都没在甘敬面前刷存在感的周浦是风投圈的精英，自打被阿甘魅（愿）力（赌）折（服）服（输）之后就一直兢兢业业打理着阿甘手上的闲置资金。 　　刚开始周浦有觉着阿甘这边的账目太混乱、太不成体系，但经过前期艰苦的整理工作之后，他发现这项工作还是不错的——薪酬高、管的钱多、老板信任，还能有比这更好的环境么？ 　　这一次跟着一起飞到美国都是来自阿甘难得的命令了，不过到了客机之上后，周浦听到老板的话还是真真切切被震惊到了。 　　“老板？我没听错吧？”周浦感觉到自己嘴唇可能都在颤，“你手上还有优步百分之十的股份呢？” 　　甘敬叹了一口气：“刚开始更多呢，但是签过一个劳什子协议后一直被稀释到现在了。不过肯定是赚翻了的。” 　　周浦觉得呼吸有些急促了。 　　不，这不是错觉！真的呼吸急促了！ 　　甘敬第一时间发现问题，赶紧喊了空姐，进行紧急救治……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周浦的情况才稳定下来，幸好不是什么疾病，单纯的就是激动的差点晕过去。 　　“老板，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么？”周浦微微倾斜着身体，有点无力的问道。 　　甘敬看着他有点惨白的脸色，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老板！你说！我能顶住！”周浦注意到了阿甘的脸色，顿时知道还藏着东西！ 　　“来杯冰镇果汁。”甘敬先叫了一杯果汁，待到周浦喝了几口之后才慢慢说道，“相比优步的股份，小米这边就少很多了，大概有个4%左右。” 　　周浦用力咽了口果汁，深呼吸了几口，这个也比自己想象的要多，这两个加起来算一算……老板啊，当什么演员啊！ 　　“老板，你买个小岛提前退休吧。”他真的说了出来。 　　甘敬不屑一笑：“千金难买我喜欢。” 　　“我……”周浦想一口喷死他。 　　“这次喊上你呢，我是想把这两个都卖了。”甘敬慢悠悠地说道。 　　“卖、卖了？”周浦的声音再次颤了，“干什么用？从零开始竞选总统吗？” 　　甘敬摇头：“不，我想盖个园子。” 　　盖、盖、盖个园子…… 　　周浦觉得眼前一黑，这下连呼吸都没觉得急促，直接抽了过去。 　　相比较上一次，甘敬这下就镇定了许多。 　　“嗨，美女，我同伴又有点激动，来点冰块好么？” 　　“要很冰的那种。” 第八百四十二章 这个货 　　从首都国际机场飞往洛杉矶国际机场是需要12个小时。 　　周浦花了一个小时听到了来自老板的初步决定，然后花了五个小时稳住情绪，再后花了五个小时以沉默来表示震惊，最后，花了一个小时来提出意见。 　　“哎，为什么啊？” 　　甘敬的脑回路在十个小时过后早已经跳开了，反应了一会才和周浦的思路对接上。 　　“也没为什么，一方面我是觉得可以高位套现了，优步上市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甘敬这次没说刚才的“千金难买我喜欢”，认真说道，“二嘛，深耕国内市场不是很正常么？国内发展的很迅速啊，现在已经是第二大票房市场了。这钱嘛，倒是也可以去入股好莱坞的巨头，但是我终究不是美国人，万一有所变动就很麻烦。” 　　“在国内我一不违法，我二不犯罪，做点东西比在国外掣肘要少。” 　　周浦的眼神和嘴唇都有点凝固，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突破了桎梏，说了一句：“老板，我要向你道歉。” 　　“嗯？” 　　“这个特么的世界真特么有喜欢电影喜欢到特么骨子里的人，你修正了我对有钱人的看法。”周浦的语气是特么的震惊、复杂、难言的语气。 　　甘敬笑吟吟地说道：“那你说你要是有这么多钱，到底做什么呢？钱完全成了数字之后到底做什么呢？” 　　“我……”周浦偶尔畅想过这个问题，但绝大部分时间都还处于赚更多钱的阶段，不会细细思考。 　　“不同人肯定是有不同选择的，但是我的话就是做点喜欢的事，顺便为咱们的影视工业尽一份力呗。”甘敬展现了一个有钱人的选择。 　　世界是多元的，选择也是多元的，甘敬就乐意这么选。 　　“老板，我有点乱，我想想，我想想。”周浦的情绪又不太稳定了。 　　甘敬点点头：“你慢慢想，看看这个流程怎么走才比较好。虽然是打算花钱，但是我也想是花的比较愉快。等下了飞机之后，先带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算是新年福利了。” 　　“我……”周浦想说自己没病，但刚刚真晕过去一次之后又没了底气，最终只好继续沉默。 　　甘敬见他没什么意见了，插上耳机开始在平板上继续看自家公司出品的《圣人巫妖》，这部本来定在公历16年前要播放的档期顺延了。 　　日、韩、俄、印尼，这四个国家的播放版权都已经卖了出去，只是有或多或少的限制与合作。 　　这几个第一批次选定的目标是按照电影票房市场来的，亚洲区域除开印度这个宗教国家实在难以谈拢，可以说，这些签好合同的国家是占据了亚洲绝大部分的市场。 　　整个15年度，北美票房全年是111.3亿美元，而亚太区域是141亿美元，后者的增长幅度是前者的两倍多。 　　据甘敬所知，好莱坞的几个巨头都在把目光放在日益增长的亚太区域，当然，亚太包括的地域大了，整个亚洲加上太平洋地区的庞大空间是让巨头们有所侧重。 　　目前也可堪称华夏影视巨头之一的百日红就是把重点放在第一批次的区域。 　　在推迟了播放档期之后，公司上下连同几个国家电视台协调沟通，最终是把首播定在了公历2016年的2月16号，华夏农历的正月初九。 　　这个时间点，国内的年假已经休完，情人节也过了，离家工作的、在家没走的、一直蹲家的都可以看看这部巨资制作的第一季神话电视剧《圣人巫妖》。 　　甘敬对此还是比较期待的，他是先拿到了公司经过审核可以播出的电视剧，一路上就在尝个鲜。 　　等抵达了洛杉矶之后，甘敬言出必行的先张罗着让周浦去做了一个全面的身体健康检查，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真的没什么问题，只是稍微有一点低血糖，还没有自己上次的严重。 　　“那你这边注意饮食，工作也不用太忙，这是个大活，可以做的细致点。找哪方面接手啊，资金怎么走啊，慢慢来。” 　　甘敬轻轻松松的嘱咐了一番，安排好周浦的日常工作和出行之后继续进行自己的好莱坞站台之旅。 　　奥斯卡入围名单是已经公布了的，《Padana》是入围了五项奖项，不多不少，但没有太重磅的那种。 　　最佳原创剧本、最佳女配角、最佳艺术指导、最佳纪录长片、最佳外语片，这其中，最佳外语片是由意大利方面申报的，算是含金量最高的一个。 　　派拉蒙现在的目标就是最佳记录长片和最佳外语片，但是，外语片这一项有一部讲述犹太集中营的电影《索尔之子》很有竞争力。 　　电影类型、故事元素、犹太人，它获得最佳外语片的呼声是比较高的。 　　《Padana》陷入了一个颇为尴尬的局面，最佳影片有同类型更吸引眼球的《聚焦》，最佳男演员因为本身剧情走向而有所衰弱，最佳外语片则是遇见了犹太人的《索尔之子》。 　　时间很快就到了2月26号，奥斯卡在杜比剧院的颁奖典礼。 　　一切都熟门熟路，只有奖项和争奇斗艳的女星能让甘敬稍微动动眼皮。 　　“艾玛，有信心拿到女配么？”甘敬在履行完自己品牌代言人的衣架职能之后舒舒服服的落座，他心理压力不怎么大。 　　艾玛·斯通和他不同，现阶段的每一个奖项对自己来说都是更进一步的阶梯，闻言认真答道：“没信心啊。阿甘，你觉得我能拿到吗？” 　　这部《Padana》吧，艾玛的戏份有点少，虽然最后一幕挺惊艳的，但是可能性还真是不多。 　　“我看你骨骼清奇，一定是会获奖的。”甘敬先肯定了一下，随后又道，“虽然不一定是今年。” 　　艾玛撇撇嘴，本来就不多的信心更少了，接下来，她的信心在见证过来跟阿甘打招呼的女星面前进一步削减，海瑟薇啊、娜塔莉啊、斯嘉丽啊……艾玛不是以性感在好莱坞混的，但作为一名女演员，仍旧会羡慕这些美艳的前辈。 　　同时，她有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这群人会专门走过来和阿甘打招呼，甚至，绕了半圈的会场走过来？ 　　这个货…… 第八百四十三章 感言总是要出彩 　　甘敬不知道身旁艾玛对于自己的腹诽，他有注意到女孩不太对劲的脸色却觉着她可能是心情有些紧张。 　　“今年的最佳影片很可能就是《聚焦》。”他一边欣赏着好莱坞女星们最微妙的对抗时刻，一边和同伴聊着今天的奖项情况。 　　“为什么啊？”艾玛询问理由。 　　甘敬略微有些自负地说道：“因为连我们的《Padana》都让了啊。这种题材其实是很有冲击力的，可惜，如果我们放明年或者《聚焦》放明年就好了。” 　　艾玛无语，不知道该不该为阿甘的信心鼓掌。 　　但是转念一想，他这样的人有这样的心态也不足为奇啊。 　　“那影帝呢？”女孩问道。 　　“莱昂纳多。”甘敬淡淡地说道。 　　艾玛吃了一惊：“他能拿到么？评委会不是一直不喜欢他么？” 　　“不是不喜欢他，只是对于商业性有些排斥，偶尔再碰上其他因素就成了现在这种场面。”甘敬顺势开始了教育，“但一个演员不断的为目标提高自己做着努力，或者，哪怕就是为了拿个奥斯卡而做努力，那都是会有不断进步的，这是会人看在眼里的。” 　　“我是最近才看到莱昂纳多的《荒野猎人》，这部片子就是为了他冲击影帝的，也确实做出了很大的改变和努力，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女孩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打算等下用奖项来验证阿甘的分析。 　　第88届奥斯卡金像奖顺着它固有的轨迹运转着，甘敬这一回很是云淡风轻，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成就成，不成也就罢了。 　　不过，华夏人都还挺喜欢88这个数字的，希望是能带来幸运吧。 　　这边甘敬心态放松的闲聊着，旁边艾玛也渐渐被感染，两人讨论了一番今天到场女嘉宾的妆容、作品，讨论了一番奥斯卡评委们的阶层固化，讨论了一番男女之间有没有真正的友谊…… 　　聊到后面，女孩发现这个货真是什么都挺能扯，也挺乐于扯的。 　　“阿甘，你又一次刷新我的印象。”眼看就要开始颁奖了，艾玛给了一句总结。 　　甘敬不屑道：“天天刷，天天刷，我是副本啊？” 　　艾玛一愣，没来得及作答就听见舞台上的主持人开始说话了。 　　“女士们、先生们，以及那些没竞争过我不得不坐在台下的主持人们，很高兴又一次站在这个舞台上见到你们。” 　　主持人洛克是一位黑人演员，曾经主持过一届奥斯卡的颁奖仪式，他说话调侃比较不留情面，但是节目效果还是不错的。 　　这刚一上台，他就先调侃了自己同行，然后开始一个个的点名到场大咖。 　　即便是奥斯卡杜比剧院如此多的明星当中，甘敬也是极为出众的那一个，所以很快就调侃到了。 　　“阿甘，环顾四周，你一定是奥斯卡上最为寂寞的那个人吧？”洛克指了指阿甘周围，忽然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噢，那些来走红毯的华夏女星不算上的话。” 　　甘敬真没想到这个家伙是从这个角度来调侃，面对镜头脸色僵硬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 　　台下一片笑声，华夏方面在国际上的力量确实不太足，这是个事实，而且，某些人喜欢来蹭红毯也是一个事实。 　　这个调侃还是挺辛辣的。 　　等到镜头扫过去之后，甘敬低声抱怨了句：“真就是不留面子啊。” 　　“哈哈哈。”艾玛的笑点自然和美国人是一致的。 　　甘敬这一阵情绪过了之后再听主持人的话就觉得有些无趣了，他看了看聚精会神的艾玛，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递过去一块巧克力。 　　“说起来，我本来听说今年想要给成龙颁终身成就奖呢。”他随口聊着天。 　　艾玛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悄悄接过巧克力：“后来呢？” 　　“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考虑的，估计着就算今年不给，明年或者后年也能给吧，他可是全球功夫巨星。”甘敬耸耸肩，趁着别人不注意，撕开了一块巧克力吞进了嘴里，奥斯卡的红毯时间比较早，他之前没怎么吃，特地是带了几块巧克力。 　　巧克力还是白巧克力，免得牙齿染上颜色被镜头抓拍到。 　　“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拿到一个奥斯卡奖杯。”艾玛叹了口气，这种舞台上她是有点缺乏信心。 　　“没事，习惯了就好。”甘敬也不多解释，知道只有亲自经历过几次，这人呐，才能举重若轻。 　　他想着，又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嗯，就像自己这样。 　　悠哉悠哉，晃荡晃荡，走走神，发发呆，面对镜头卖个笑。 　　很快，时间就过去了。 　　“本届最佳女配角是……”颁奖嘉宾西蒙斯拉长了声音，露出笑容，“《Padana》的艾玛·斯通！” 　　嚯，好家伙，有点出乎意料！ 　　甘敬微微吃了一惊，他是没想到艾玛能拿到这个奖，不过这女孩确实发挥的不错，后面升华主题的舞蹈画面很有张力。 　　“恭喜，恭喜，奖杯来了。” 　　“啊，谢谢，我拿奖了！”艾玛·斯通转身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能让阿甘感觉到还颇有料的那种。 　　甘敬只是轻轻一抱，顺口提醒道：“颁奖感言别忘词了。” 　　看着艾玛一路小跑的奔上舞台，甘敬重新落座，不出意外的第一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女孩感谢，诶，点头让她进剧组的是自己，片场指导她的是自己，刚才给她巧克力的也是自己，这份感谢还是相当能接受的。 　　最佳女配角在舞台上发表了感言，没有立即回到座位，转而先去后台接受媒体采访。 　　这个奖项过后就是最佳记录长片了，颁奖嘉宾有两位，印度裔英国演员戴夫和英国演员黛茜，他们是共同颁发这个奖项。 　　黛茜是个干脆的女演员，她在上台后直接从戴夫手中半抢的拿过信封名单。 　　“你怎么能抢呢？是不是歧视我的肤色！”戴夫说着排过的词。 　　甘敬坐在台下听见这句，叹了口气，种族梗真是美国人玩不够的啊，这两人上台一起颁奖原来是要表演一段相声么？ 　　吭吭哧哧的斗了一会嘴，信封终于撕开了。 　　黛茜半惊讶半表演的睁大了眼睛，把信封在空中摇了摇：“没想到会是我来颁这个奖，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给他颁奖了。” 　　英语中的他和她是有读音区别的，黛茜一出口，很多人就把目光投向阿甘这边了。 　　“今年的最佳记录长片是《Padana》！” 　　最佳纪录长片不是特定的演员上去领奖，这一次自然是主演和投资人双重身份的甘敬上台了。 　　今年的颁奖顺序设置是甘敬没想到的，这样前后双奖还是比较有面的，虽然两个加起来都抵不上人家一个最佳影片。 　　甘敬施施然的站起来，和导演、制片、编剧拥抱，风度翩翩的踏上通道走往舞台。 　　这个时候，刚接受完采访从后台回来的艾玛匆匆忙忙的加快了脚步，她赶上阿甘没上台的时刻过来补了一个拥抱。 　　甘敬笑着拥抱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奖杯，走到了几步之遥的舞台上。 　　“谢谢，谢谢。” 　　他对两位颁奖嘉宾道了谢，从戴夫手中接过纪录长片的奖杯，很淡然的举了举。 　　这一番从宣布到登台再到拿奖，甘敬表现的极为有分寸，单论他在舞台上拿奖杯和两位颁奖嘉宾的简短说话，看起来真还分不清哪一位是获奖者呢——戴夫和黛茜的表现有些逊色于曾经入选过全球性感男人候选的阿甘。 　　“谢谢奥斯卡的厚爱，今天我拿这个影帝啊……” 　　甘敬作发呆状，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奖杯，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记混了一下，还以为今年又拿了个影帝呢。诶？我怎么今年连入围都没入围啊？” 　　台下一片哄笑声，这个梗玩的恰到好处。 　　“今年拿到这个记录长片的奖杯啊，我还是挺荣幸的，就比拿影帝少了那么一丁点。”甘敬右手拿奖杯，左手拇指和食指比划了那么细微的一点空隙。 　　台下刚低下去的笑声又起来了，纪录片和影帝肯定是不能比，但阿甘反话说的很风趣。 　　“实不相瞒啊，今年本来我们是想来一番大动作的，《Padana》是一部质量很不错的电影，我认为它绝对有冲击最佳影片的可能。”甘敬诙谐的话说完，转为正经，“但是，不得不说，《聚焦》这部片子反应的问题不管是我还是派拉蒙都认为是个更严重的问题，所以，即便是在现在，我也恳请大家正视这个问题。” 　　“孩子们是我们未来的希望，任何危害到孩子的问题都是大事。这一点，我确信不疑。” 　　一部片子获奖的感言里提到另外一部还没宣布结果的电影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但是，《Padana》和《聚焦》相通的现实题材是这样感言的契机。 　　市场调研的数据是已经证明《Padana》难以匹敌《聚焦》，但是别人或者说绝大多数人不知道啊，要怎么把这个结果说的更有范、更能激起大家的赞赏，那是一个费功夫的事，这也就只有阿甘能干。 　　这样的漂亮话不论是获奖前说还是获奖后说都不合适，即便是让阿甘在此刻说，也有可能是受到些反噬。 　　“电影是一种艺术题材，它是能承载人们的各种期盼的。喜剧片是对生活的爱，是欢乐；爱情片是对爱情的期冀，是心动；现实题材呢，它是让主流正视问题的一个方式。很多问题不因为不说就不存在，不因为不看就已经被解决，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能当哑巴，当聋子。” 　　“如果深夜里一片寂静，那是因为你们还没有听见声音。” 　　“《聚焦》是一次发声，《Padana》也是一次发声。” 　　“谢谢大家。” 　　甘敬鞠躬下台，拿着奖杯翩然飘去后台。 　　杜比剧场里因为这场别开生面的感言而反应的有点慢，前面阿甘还说的引人发笑呢，一下子又来个急转弯把大家给转的一愣一愣的。 　　掌声还是爆发出来了，不管是因为佩服、还是被占据了道德高点，大家给出的掌声都是比前面的要热烈。 　　很显然，派拉蒙和甘敬的目的达到了。 　　甘敬在后台回答了媒体的几个问题，大体范畴也没离开派拉蒙团队的预料，他回答的滴水不漏，随后又回了剧院，想看看最终的大奖花落谁家。 　　“喂，阿甘，你的获奖感言怎么、怎么是这样的？”艾玛很震惊。 　　甘敬把奖杯递给了导演，不咸不淡地说道：“为什么不能是这样的？” 　　艾玛被反问住了。 　　对啊，为什么不能是这样的？ 　　不对啊！这不是给《聚焦》颁奖呢，还不知道它能不能拿最佳影片呢！ 　　这不是抢头条了么？不怕被人诟病吗？ 　　甘敬看出了艾玛心里可能存在的疑问，解释了一句：“提高大家对这个事情的认识确实是件好事，不管手段怎么样。我们华夏有句话，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做的比想的重要。” 　　艾玛陷入沉思，一时间真是有所触动。 　　甘敬却是不再说这个事，只是饶有兴趣的关注起后续的颁奖。 　　最终，影帝不出意料的颁给了莱昂纳多，最佳导演出乎意料的被伊纳里多导演蝉联，而最佳影片也没有出乎意料被《聚焦》拿下。 　　当宣布最佳影片的时候，全场经过之前阿甘的一番预热迸发出了最热烈的掌声。 　　第88届奥斯卡至此落下帷幕，莱昂纳多圆梦奥斯卡，伊纳里多导演凭借《荒野猎人》蝉联最佳导演，《聚焦》收获重磅大奖。 　　不过，有人说，阿甘和《Padana》才是最大赢家，以小博了大。 　　网上对于这番意外的获奖感言也是言论纷纷，甘敬本来还挺有兴趣的看看大家的想法，但是仅仅一个晚上的应酬过去，他忽然收到了来自国内的一个消息。 　　华夏道教协会对播出的神话电视剧《圣人巫妖》提出了抗议，认为它曲解了道教文化，要求进行下架处理。 　　“？？？” 　　甘敬一下子茫然了，这是怎么冒出来的？收保护费的吗？ 第八百四十四章 攻略点 　　百日红倾力制作神话电视剧第一季《圣人巫妖》，主演吴锈波、胡戈、刘亦非、陈建斌，名气和演技全都在线。 　　同时，诸多戏骨和亮眼新人也在剧中，像许还山、何泓珊。 　　它在华夏的播出时间是在奥斯卡颁奖礼前面几天，甘敬因为要忙后者，所以简单了解到收视率和点击量不错之后就没有继续关心。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再次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消息会是道教协会的抗议。 　　这不禁令甘敬想起了上次百日红年会晚宴上顾常卫对陈凯戈的调侃，当时自己在旁边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这个协会是抗议过陈凯戈的电影《道士下山》…… 　　抗议就抗议好了，陈凯戈那边好歹是挑明了道士，自己这边的名字可是叫《圣人巫妖》而非《道士巫妖》啊！ 　　甘敬很纳闷，极其纳闷，直觉对方是不是在蹭热度？ 　　难道现在的传播方式也是要上新闻了吗？ 　　道教娱乐化了？ 　　甘敬在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纪录片的第二天上午打开了国内网站，看到协会的公开声明。 　　“敬告著名演员甘敬先生及其领导下的百日红影视公司……” 　　唔，这个声明的开头…… 　　甘敬盯着这个开头看了半晌，随后才继续看了下去，整个声明差不多六七百字的内容，行文流畅、举例生动，就是不太符合一般的抗议方式。 　　稍微总结一下主旨，那么就是——敬告著名演员甘敬先生及其领导下的百日红影视公司，我劝尔等善良。 　　读罢声明，掩面而泣。 　　大致泣了三秒钟，甘敬关闭了页面，决定不予理睬，诶，之前陈凯戈是怎么应对这档子事的？等回国之后向他学习学习。 　　果然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甘敬放肆的躺在床上漫无目的的放空大脑，不知道是到了什么时间点，反正窗外的阳光已经是一片大好，桌边震动了不知几次的手机才被他拿了过来。 　　“安迪，什么事？”甘敬懒洋洋的问道。 　　“昨晚你好像没喝的很多吧，怎么歇了这么久？”安迪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他已经是打了好几遍的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 　　甘敬侧了下身，歪在床上：“一项工作完成之后总得允许我稍微休息那么半天吧？半天时间都不给我那就太残忍了。” 　　他说完这句话又补充道：“晚宴不算，那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而且经常性的比正事还要累。” 　　虽然是把重心挪向亚洲，但是好莱坞也是有让安迪打理着的公司的，业务进展的也还不错，甘敬近期本就很少来，这难得正经来一次当然是要为安迪站站台。 　　“行，辛苦了什么也不管的老总。”安迪损了一句，说道，“今天网上对于你昨天感言的各种评论已经集中出来了，你要听一听吗？” 　　甘敬干脆的拒绝道：“不想听，无非就是挺、贬、看那几种，做都做过了，爱咋咋地吧。” 　　安迪对突然进入叛逆期的阿甘有些无奈：“那《聚焦》剧组对于你的评价，你应该听听吧？” 　　“噢？那是可以听听。”甘敬对于另外一方当事人的观感当然是好奇的。 　　安迪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说道：“阿甘是一位绝对影帝级别的演员，一直以来我们都很喜欢他的作品，同样，他的《Padana》也是一部艺术成就很高的影片。这个世界因为有阿甘而变得更加光明，每一次不同肤色、不同地域、不同国家同伴的发声都是在为世界注入一丝光亮。阿甘也是我们的同伴，奥斯卡最佳影片有他的一份。” 　　甘敬听着安迪一口气念完，心中的感觉有些奇妙，他当然不如自己口中宣称的那样高大上，但也绝对是期望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 　　“好的，知道了。”甘敬对着手机如此说道。 　　安迪有点郁闷，阿甘的反应真是平淡，真是太佛系了。 　　面对经纪人的疑问，甘敬忽然一笑：“你不懂，这叫以佛对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通电话完毕，甘敬没有再接别的电话，就像刚才所说的那样，他觉得自己工作完成之后还是可以给自己放半天假的。 　　中午简单吃了两口面包之后，那个懒懒散散的阿甘消失了，他主动给被自己带到美国然后就近乎失联了的周浦打了电话。 　　下午两点半，周浦以一种风尘仆仆的风格出现在阿甘面前。 　　“老板，卖不得啊。”他刚见面就是这样一句。 　　“为啥？” 　　“优步未来还会增值的，它现在就是一家全球性企业了，全球37个国家450个城市都有它的踪影，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这才短短几年时间，就像是吹气球似得膨胀为一个庞然大物，太不可思议了。”周浦连连惊叹，“我之前见到了优步的创始人卡兰尼克，他看起来也没有三头六臂啊，居然能做出这样的成绩！” 　　“那干我什么事呢？”甘敬一摊手，“我近期就需要钱啊，优步一时半会又上市不了，趁着估值不错就出手得了。” 　　周浦的脸皱成一团，这个在美国度过的春节简直是让他惊心动魄，之前没有细细了解过这个全球行业巨头，现在了解过后，优步除了创造了一种全新的出行解决方案，它现在还拥有着行业相关的庞大数据。 　　现在是什么时代？ 　　云时代！ 　　大数据时代！ 　　“老板，我费了很大劲打听出来一件事，优步倾向于和沃尔沃开展合作研发自主汽车，而且，它很有可能会收购无人驾驶卡车公司，这个公司的高管以前是谷歌无人驾驶的核心成员。总之，优步的潜力还很大，老板，你手上的股权价值千金千金千千金啊！！！”周浦是做出了额外努力的。 　　甘敬思考了一会，果断下了命令：“你现在立刻去找安迪，让他帮忙找渠道把你说的这些个消息都给抖落出去，让大家都知道这个事。” 　　“啊？” 　　甘敬瞥了他一眼，提示道：“提高估值啊，股份卖个好价钱啊。” 　　周浦表情一暗，敲里吗，敲里吗，说来说去还是要卖！ 　　卖！卖！卖！ 　　真卖了！ 　　“嗯，寻找买家暂缓。”甘敬说到这里忽然走神了一下。 　　周浦听到这半句，心中大喜，不卖了，不卖了！ 　　两秒钟过后，甘敬回神，继续说道：“小米那边的4%暂时不卖了，前两天我和雷君通了个电话，他不建议我现在卖出股份，说是过了两三年就可能上市了呢，那个时候才划算。我想了想，觉得挺对的，反正优步的钱应该能差不多了。” 　　“为什么相信雷君的计划表而不是卡兰尼克呢？”周浦问道。 　　甘敬斜了他一眼，吐出一句话：“那个逼像个白眼狼，虽然是个有能力的白眼狼。而且，我对于优步的某些做法不是很认同，比如暴风雪里优步的车涨了8倍的价格，比如聘用有犯罪经历的司机，比如客服面对乘客家人的担心和警方询问时反应迟缓没有给出司机信息等等。” 　　“很多问题不单单是资本逐利的问题，而是有着潜在的风险问题。”甘敬的表情有点认真，“现在优步在国内和滴滴正战的火热，但是不可能一直这样补贴大战打下去，到了最后罢手的时候会出现什么场面呢？” 　　周浦很快的给出判断：“寡头，行业寡头。” 　　“国内的反垄断其实挺不完善的，我觉得会出现一个在政策监管跟不上的情况下不断发展的庞然大物，而且，这个庞大大物会不断犯一些很恶心的错误。”甘敬叹了一口气说道。 　　周浦面色古怪，觉着老板有点杞人忧天，到底会不会出现寡头巨头都还不一定呢，这就开始讨论之后的错误了。 　　“那我先去找安迪了，卖家这一块老板倾向于国内还是国外？” 　　“国内，企鹅稍微优先点，阿里也不错，它们比较靠前。其他的就随意吧，卖个好价钱就行。”甘敬考虑着寻找卖家这一块要不要寻找盖园子相关的公司，不过又放弃了，有了钱就好办事，到时再具体考虑吧。 　　盖园子这个事，最重要的其实还是选址和批地。 　　周浦领命而去。 　　这注定是个冗杂而漫长的工作。 　　所以，甘敬压根没等他以及后续又过来帮忙的团队，周浦一个人搞不定的，就让他和团队的人一起痛并快乐着吧。 　　三月三，奥斯卡最佳纪录片获得者甘敬先生回到国内。 　　第一件事，相关事务局的人极其敏锐的找到了刚刚回国的阿甘。 　　然后…… 　　“老先生怎么称呼？”甘敬看着花白胡须的蓝袍道士，心里觉着有些好笑。 　　这是在京城事务局里，这边主管的就是相关事宜，不过此刻明晃晃的现代客厅内，一位穿着如此古朴的道士要和自己聊电影，真的是有些怪异啊。 　　“贫道李珖福，忝为道协会长。”道装老者李珖富笑眯眯地说道。 　　甘敬看着他这副招财进宝的笑容，点点头：“多少？” 　　李珖富一愣：“什么？” 　　“李会长。”甘敬侧脸看了看这个议事厅，也不知道这样一对一的聊天模式合不合流程，“李会长在哪座仙府清修啊，我想为大殿修缮修缮。” 　　李珖富哭笑不得：“贫道不是这个意……” 　　“两座大殿吧。”甘敬打断，加码。 　　李珖富面色严肃了：“贫道真不是这个意思。” 　　“三座？”甘敬试探着问道。 　　眼看老道士仍旧面色不渝，甘敬有点不满了：“你这胃口这么大的么？” 　　李珖富摇头：“贫道真不是为了这个，甘先生，这是涉及到我们道教文化的事情，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甘敬小小的惭愧了一下，他瞬间反思，也许是因为这两天和周浦讨论多了股份的事情，自己有点太看重金钱了。 　　想想也是，这老道士都这么大了，恐怕也确实是到了视钱财如粪土的境界了。 　　那么……应该怎么攻略呢？ 　　甘敬如此思索着，就听见李珖富开始陈述《圣人巫妖》带来的负面影响。 　　嗡嗡嗡嗡…… 　　Balabala…… 　　半个小时过去，甘敬听的昏昏欲睡。 　　忽然，一个从老道口中出来的词汇蹦入甘敬的耳中，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刚才听见了什么？角色？ 　　甘敬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来了灵感，冷静地说道：“李会长，《圣人巫妖》确实有不足的问题，但是我们公司是想要把华夏文化传播到整个亚洲的，这部电视剧是世界观，今年我们还有三部高质量的电影要上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演一部？比如《通天教主》里的鸿钧？” 　　李珖富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不过随即又很淡定的拂了拂胡须，慢吞吞地说道：“这个嘛，传播我国文化是好事，但是也要谨慎而来嘛。” 　　咦？语气好像缓和了一些。 　　甘敬伸出两根指头：“两部电影里的角色，哪吒里也可以有鸿钧的露面。” 　　李珖富细微的挑了挑眉，沉吟道：“我们协会其实也很谅解电影工作者的辛苦，尤其像甘先生这样的著名演员，其实吧……” 　　“三部，今年就打算制作三部了，最后一部是家喻户晓的主角齐天大圣，里面还有个角色太上老君。”甘敬伸出了三根手指。 　　李珖富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语气也是淡淡的：“我们协会其实担负着弘扬道教文化的重担，作为会长，贫道也是当仁不让的。” 　　甘敬微微睁大眼睛，老道士是当了一辈子道士忽然相当演员过过瘾吗？整这么一出也不为钱，就是为了角色？ 　　出道以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要角色的人！ 　　真是别开生面！ 　　这是被潜规则了吗！ 　　甘敬看着手捋胡须淡然自若的老道士，心中微有不忿，角色是给角色了，但这样似乎有点不爽啊。 　　他站起来，走了四步，忽然又回来坐下，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咚咚咚。 　　老道士半眯着眼：“甘先生还有什么事？” 　　甘敬自我代入神棍角色，淡淡地说道：“给我拿把伞？” 　　李珖富笑道：“遮阳伞么？演员确实要注意皮肤，不过，三月初的阳光……” 　　甘敬摇头：“不，雨伞。” 　　李珖富不解，但还是按了两下内线电话，随后让拿来了一把黑色雨伞。 　　甘敬接过，告辞，站起，撑伞。 　　到了门口，等了五秒钟，留给老道士一个背影。 　　哗啦啦。 　　大雨磅礴而至。 　　甘敬持伞翩然而去。 　　李珖富的目光呆滞，手里下意识的一用劲，揪断了一根胡子。 　　我是道士？ 　　道士是我？ 　　我道士是？ 　　到底谁是道士？！ 第八百四十五章 狗犬 　　有的时候，甘敬认为自己更适合去当天气预报员。 　　“今天有雨，务必带伞。” 　　如果没下雨，那就祈愿一番，务必让它符合自己准确的预报。 　　车子在雨天里疾行，为了这种畅快感，甘敬特意嘱咐司机绕了远路增加了返程时间——只要车子跑得足够快，牛鼻子的怨念就追不上我。 　　等到了家，天上的雨水差不多也就下完了。 　　“狗子，看雨呢啊？”甘敬瞧见了客厅门口的金毛，招呼了一声就见它摇摇尾巴走了过来。 　　狗子走近，用爪子拍了拍台阶，仰起狗头看着天空，深沉地说道：“这场雨下的不寻常啊。” 　　“哈哈，怎么个不寻常法？”甘敬很讶异这只狗的话。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暴风雨。怎么会寻常？而且，这雨水之中隐约有股酸臭味。”狗头上下点着，煞有介事。 　　甘敬翻了个白眼：“什么乱七八糟的，来，陪我看会电影。” 　　“嗯，我现在已经隐约能领会你们这所谓电影里的一些美感了。”狗子叹了一声，收回观察天边云彩的眼神，“看来距离你们两脚兽的导演已经不远了。” 　　当一只狗拥有了智慧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甘敬身边就有了这样的案例可以近距离观察。 　　首先，证明了一件事，游戏真的有毒…… 　　其次，狗眼看世界，性子比较执拗。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狗子对于游戏的兴趣可能是在自己的干扰下有所削减，然后，它突然把狗眼瞧向了自己的工作。 　　这次从美国回来，甘敬到家之后发现书房一片狼藉，本以为是遭贼了，结果狗子说它是在翻书看。 　　电影理论书籍。 　　艺术表演书籍。 　　不仅仅如此，这只会用网路的狗还浏览了下网上的电影——甘敬打开了浏览器的历史记录，发现了这样的字样，《阿甘经典电影合辑HD1280超清国语中字》。 　　这只狗在看自己拍出来的那些电影？？？ 　　“狗子啊，你知道咱们家里那些摄影机的用处吧？”甘敬进了房间打开电脑准备补一补国内近期的电影，看看同行们都在搞什么、又搞得怎么样。 　　“知道啊，那不是用来拍我的么？”狗子蹲坐在一旁，发现桌子有点高，又去推了个板凳过来，随即蹲在上面瞧着电脑。 　　甘敬点点头，打开了一部《寻龙诀》，这是黄渤演的，据本人说还可以，但他一直没抽出时间来看。 　　不过，看了几分钟之后，甘敬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这只狗是在打什么主意呢？如果自己刚才没听错的话，它刚才好像有句话是说“距离导演”云云。 　　“现在摄像机里有很多素材，你觉得如果你来剪会怎么样？”甘敬按下了暂停键，如此问了一句。 　　狗子的眼神仍旧在屏幕上，狗头也没有移动半分，只是尾巴不自觉的摇了起来。 　　“可以的吗？我能剪辑么？” 　　甘敬从来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更何况，他真的很好奇一只狗能把拍摄它自己的素材剪出什么样来的。 　　“但是你要先学剪辑软件了，那恐怕还挺费事的。”甘敬之前有参与剪辑工作，但是他单纯是用嘴皮子说，另外还有专业的剪辑师负责剪的。 　　狗子这下子不掩饰自己的开心了，点头道：“我时间多啊，反正最近不想玩游戏，那群队友实在太坑了。我怀疑其实队友背后也不是两脚兽们玩的，很可能是蠢喵或者笨猪之类的。” 　　甘敬哑然失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一聊到这个，狗子有点不淡定了，它反唇相讥，“别人能知道是我玩么？和既然别人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别人的情况？” 　　“这……”甘敬愣住，一瞬间，脑海里跳出一句台词，猪撞树上了，你撞猪上了！ 　　“我不想和一只狗辩驳。”甘敬吐出了一句话。 　　狗子不屑的打了个响鼻。 　　甘敬不知道这只狗在玩游戏的时候会不是这样呛声队友然后把他们弄得心态爆炸，可自己这会确实是有点心态失衡了…… 　　“回头我让人过来整点教程，你没事可以在家慢慢研究。”甘敬缓了一口气，转而有点期待，“我特么可能会见证也许是电影历史上唯一一个狗导演？？” 　　“有时候我觉得你们两脚兽这样称呼狗是一种歧视，如果我能剪辑出来……”狗子转身对着房间内的摄像机镜头咧了咧嘴、吐了吐舌头，“我希望那一天你可以称呼我……” 　　狗子坐正：“犬导演。” 　　“这不是一个意思么？”甘敬喃喃道。 　　“不，这个更正式。”狗子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阿甘，“两脚兽，我怀疑你到底是怎么在外面挣钱养我的？你真的是去拍戏而不是卖粉么？” 　　甘敬动了动喉头，憋出来一句：“以后少看点电视剧。” 　　狗子似乎是咧了下嘴，又似乎没有。 　　大度的甘敬是不会和一只狗计较的，他默默关掉了正在看的《寻龙诀》，打开了自己的Avi，这是拿了奖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甘敬清晰的记得，自己当初研究角色情感眼神的时候曾经凭借在房间里的眼神把这只蠢狗的狗毛吓得乍起。 　　是时候寻觅一下甜蜜的回忆了。 　　一人一狗陷入安静的观影时光。 　　…… 　　道教协会的严正声明在无声无息之间被删除了，即便有心人、搅事者仍旧在不断的在阿甘和道协微博下评论发声，但双方都视若无睹。 　　网络上的热度来的快，去的也快，道协是云淡风轻，百日红则是深谙其道，他们的重心还是在关注自家的电视剧上面。 　　《圣人巫妖》在优酷上的网络独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这既和剧集本身的质量有关，也可能是因为同期仅有一部来自韩国《太阳的后裔》竞争。 　　按照网络搜索量和微博话题来看，《圣人巫妖》略逊于《太阳的后裔》，但是相差不大，同时，前者在不同国家的表现都算不错。 　　尤其，在韩国这个《太阳的后裔》的大本营之地，《圣人巫妖》引发的讨论竟然是有远远的超过，这就很令人意外了。 　　也许，这是因为韩国人吃腻了泡菜，偶尔也想换一换华夏菜。 第八百四十六章 流量 　　“今天开这个早会啊，是探讨一下现在国内圈里发展的趋势，哎哟，阿甘来了。” 　　陈辉虹正在会议室里开会，忽然看到门被推开，刚想发怒就见到了自己老板：“董事长，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正好，过来给我们分析分析情况。” 　　甘敬一身休闲装，长袖T恤牛仔裤，笑嘻嘻的坐在一众正装高管堆里。 　　“本想去中戏的，路过这边想起有个事要说就过来转一转。”甘敬落座之后看了看这场晨会列席的人员，发现还是挺重量级的，于是问道，“开会主题是什么？” 　　“是国内娱乐圈的趋势走向。”新媒体部长杨兰汇报道。 　　甘敬喝了一口自己带来的茶水，点点头：“行，那你们说说，我听听看。” 　　这一趟纯属突然兴起，本来是要去中戏沟通下情况的，过两天他得是担当这次新生艺考的考官，随后就要开始《烈日灼心》的拍摄。 　　近期以来，百日红运转的都相当不错，所以甘敬还是蛮放心的。 　　今天这场公司内部颇高规格的会议是为了讨论当今圈内小鲜肉、流量明星的现象和发展，任何一家公司都不能无视潮流，百日红亦是如此，不过，相对来说，拥有着国内最好演员的百日红下意识对于这种潮流比较轻视。 　　但是，小鲜肉、流量明星带来经济效益在公司进入电视剧市场之后还是引起了重视。 　　杨玚、吴一帆、李一峰、鹿含，他们在这两年来可谓是带动了华夏粉丝圈的发展，什么打榜、锁场、带货、周边、热度等等行为都很迅速的发展起来了。 　　甘敬在一旁听着觉得挺稀奇的，他怎么都没怎么听过这些事…… 　　“就你们刚才说的，什么粉丝包场去顶票房，哎，怎么没人和我说过啊？”甘敬趁着杨兰喝水的功夫插了句嘴，“早说咱也注意注意啊，说不定我那《杀人者的记忆法》票房更高呢。嗯，我记得12月份的时候好像是有个对手，叫什么来着……” 　　甘敬苦苦思索了一会，幸好记性还不错：“对，叫《怦然星动》，杨宓和李一峰主演的，按你们说的，这李一峰是顶级流量，他们会不会偷我们票房啊？嗯，严谨点，不能说他们，就是，会不会有粉丝太过喜欢他们的明星从而做出了某些不太合适的行为？” 　　听到老板这么说，不少人是笑出了声。 　　市场部的孔琪说道：“嗯，有的片子会好欺负一些，有的就不太好惹。咱们是属于后者的。” 　　甘敬打了个响指，这个话在理，他翻了翻老陈递过来的资料，看到那个两位流量明星主演的电影《怦然星动》票房数字是1.45亿。 　　“我看你们说的很厉害，可是1.45亿这个票房是亏了吧？随便分分，资方也就分到5000万吧？回不了本吧？”甘敬有点纳闷，刚才听着汇报说的天上地下的，可数字是实打实的啊，而且，这如果是在所谓锁场的情况下，那真实情况更惨。 　　“所以，我们之前不怎么在意这种流量明星。”老陈解释道，“他们一般都是混在电视剧圈里的，电影嘛，暂时还玩不来。毕竟，大多不是专业出身。” 　　甘敬点了点头。 　　老陈提醒道：“但是在电视剧领域还是有流量的，我琢磨着可能流量比电影票要便宜。像这个李一峰就是有《古剑奇谭》和《活色生香》，杨玚今年有部《微微一笑很倾城》据说很有大爆的潜力，至于吴一帆嘛，他电影资源不错，虽然票房不算高，但相对其他人要好些，尤其是合作了《老炮儿》，收获不少名声。” 　　甘敬有种分不清哪是哪的感觉，但听着是少了一个，不禁问道：“还一个鹿含呢？” 　　“这个嘛，我也有点迷，主要是综艺还有那张脸吧。他和那个张艺星以前都是韩国的一个团体里的，现在都开始回国发展了。”老陈其实也不太理解为什么鹿含能这么火。 　　甘敬想了想，明白公司是在考虑要不要跟随潮流制作这样的流量艺人：“片酬是怎么算的？” 　　“嘿，我前阵子也是因为这个事才着重考虑咱们公司要不要跟风的。”老陈笑了笑，伸出一根食指。 　　“一千万啊，也挺不错。”甘敬了然，顶级流量嘛，自然不能是一百万。 　　在座高管或微笑或戏谑，都在等着看老板的表情。 　　老陈摇头：“前阵子听说鹿含接下了一部电视剧，身价是一个亿。” 　　甘敬眨眨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听错了？没听错啊。 　　一个亿？ 　　怎么拿的？ 　　他看了看高管们的表情，知道自己没有幻听，吐了一口气：“我是真的跟不上时代了啊，我特么去拍电视剧能拿一亿不？1600万美元？好莱坞一线？” 　　“人家可是什么吉尼斯破纪录呢。”杨兰调侃了一句。 　　甘敬摸了摸额头，觉着不是自己病了就是这个世界病了。 　　“其实当时传出来的是一亿两千万，人家否认了，然后我又去求证了一下，不到一个亿，差不多八千万上下。”老陈吓了下老板，心里挺开心。 　　“这也很多啊。”甘敬摇头，“我们不搞这个，这种绝对长不了，我不信所谓流量明星都撑多久，会打破我世界观的。” 　　“第二季《人神天地》要是请了个这样的人物，我们的制作成本直奔两三亿去了啊。”他简单算了下，赶紧继续摇头，“这种市场是畸形的。” 　　杨兰是做新媒体的，她是在场中最为青睐流量明星的人，也是极力主张公司做这种简单模式，不禁就是开口劝道：“老板，就算培养不出像鹿含那么夸张的，我们也能做的不错啊，流量这就是趋势。” 　　甘敬皱了皱眉，看在座的人倒是有一半脸上表情是赞同。 　　他思考了一会，举了个例子：“我记得很久之前，有首歌很火，大街小巷都在放，我印象特别深刻。大概是03还是04年，名字叫《老鼠爱大米》，可是现在呢，没人听了吧，但是像《红豆》啊、《七里香》啊，现在听的人还挺多的。” 　　“流量明星如果不转型，很快也会被淘汰的，但是，十年后，我还是影帝，我的演技还在。” 　　甘敬耸耸肩：“十年后，流量明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或者，换了几茬人了。咱们的市场，咱们的观众，都是会成长的啊。” 第八百四十七章 中戏考官（上） 　　一份关于流量明星的晨会鸡汤被甘敬均匀的分给公司高层喝，他以前偶尔会听到什么“公司领导会决定公司气质”“创始人特质决定企业气质”的话，彼时还觉得好笑，公司不公司的、气质不气质的，说的那么玄乎。 　　可是这么一天坐在会议室里，看着不少高层有倾向性的神情，甘敬忽然无端端想起被自己哂笑过的文字。 　　流量明星是速成法，说它有毒未必太过严苛，但说是透支大抵是有几分道理的。 　　面对这种方式，即便这些在圈内混了很久的人也难免动心，可到底是时代潮流还是瞎折腾，那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清的。 　　有所取舍，这是领导要决定的。 　　而不同决定汇总出来的发展就是公众对于公司的印象，就是所谓的气质，像乔布斯的苹果，像老罗的锤子，气质都很鲜明。 　　甘敬坐在保姆车里向助理阿文陈述了一遍自己的想法，若有所得。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来自助理的观点。 　　“他们可能也明白这种流量模式的缺点啊，但是赚到手里的钱是自己的，公司的发展是公司的。”阿文笑道，“百日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市呢，先拿到钱再说，董事长就一个，总裁也就一个，也不是谁都能当上的啊。” 　　真实！ 　　甘敬默默失语，等快了中戏校园的时候，他才没好气地说道：“等给我找个新的助理，你就赶紧去履职吧。” 　　之前甘敬有问过阿文想不想去公司部门任职的想法，结果她表示要考虑考虑，现在已经考虑完毕了，阿文愿意抓住这个机会。 　　“这事不急啊，得给老板找个靠谱的助理才行。”阿文笑眯眯的，过了一会，大胆的调侃了一句，“要不干脆让咚雨来了得了。” 　　甘敬斜了她一眼：“亏你想得出，金马影后给我当助理？那可担不起。” 　　阿文促狭一笑。 　　保姆车开进了校园，甘敬和阿文先下了车。 　　甘敬一边冲着向自己打招呼的师生点头示意，一边开始嘱咐正事：“这次之所以放你出去，也是因为这个调研考察的事得有个自己人，本身让你这位助理出马也是向公司里的人表示态度，我很重视。” 　　阿文即将履任的职务是百日红市场部与影视部联合组建的考察团队的勘察员，这个刚刚成型的团队是为了调研国内影视主题公园的前景，以及不同地方给予的支持力度。 　　简单说，阿文就是甘敬派出去为盖园子做准备的。 　　“明白。”阿文自觉一直跟着老板，是明白他的心意的，现在的老板已经是不怎么在乎奖项和票房了，他拍戏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喜欢，考虑电影业务这一块也不以一时为计较，而是在更长的时间范围内计量。 　　当然，这样到底行不行同样也是需要时间才能验证。 　　两人走在中戏校园内，这几天因为艺考的临近，考生和家长都比往常要多。 　　甘敬戴了个大墨镜，冲认出自己的人点头，对没认出自己而疑惑的眼神微笑，等到了表演系的办公室之后才拿下了墨镜与一众老师寒暄。 　　“阿甘，这次就辛苦你了，先了解下流程和考试内容吧。我们的初试是笔试，已经考过了。你负责的这块是复试的。”郝戎把阿甘拉到了自己办公室，给他和助理倒了杯茶，自己也不坐下，就端着杯子笑道，“你这次是主考官，可不要瞎胡闹哈。” 　　甘敬翻了个白眼：“你们找我难道不是因为我靠谱吗？我是胡闹的人？开玩笑。” 　　“嘿，当然是放心了，但是招生是个大事，多说几遍总是没错的。今年咱们表演系一共有6819个学生报名，最后是招50个。”郝戎简单说着情况，“现在初试已经刷掉很多了，进入复试的是315个人。这些人就是你都要过目的。” 　　甘敬稍微算了一下，有些咂舌，这最后录取比例是136:1啊，竞争不可谓是不激烈了。 　　“这是复试内容，你先看看有个概念，其实每年都差不多。”郝戎递过来一本文件。 　　甘敬翻了翻，发现扉页上还标注出了不同的专业，不过复试内容是一样，不禁问道：“话语影视表演双学位班是干啥的？” 　　“噢，那是咱们和盖德霍尔音乐戏剧学院的交流合作项目，前面是在中戏读，后面到英国去，那边的舞台戏剧氛围实话实说比国内要强。”郝戎解释。 　　甘敬点头，戏剧这一块确实在国内比较小众一些。 　　中戏的复试一共是五个部分，声乐、形体、朗诵、表演、面试，各个部分有个限定时间，但考官到时可以依据现场情况而定。 　　复试考官一共是六个人，甘敬是主考官，评分有加权，然后还有一位曾经给观众留下“万人迷”的角色，后来嫁人生子慢慢淡出演艺圈的陈好，但中戏出身的她有回校育人。 　　另外四位考官就都是戏里的老师。 　　在办公室里，甘敬一边浏览着复试内容，一边就不解的地方向郝戎寻求解释，当然，他的不解是形式而非内容上面的。 　　如此一直到了晚上，甘敬才起身告辞，谢绝了郝戎的请客吃饭，相比较酒桌上的饭菜，这几天他对于狗子的学习更为关注一些。 　　如果，如果，狗子努努力，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清华？ 　　甘敬想起家里那只潜心研究剪辑的傻狗，心情就是一阵愉快。 　　七点五十分，天色已暗。 　　甘敬没戴墨镜就和阿文出了办公室，刚刚拐了个弯要下楼梯，忽然迎面撞上一个人——应该说，被一个人迎面撞上。 　　“哎，你好。”一个中年女性连声说道。 　　甘敬往后撤了一步，下意识地说道：“你好。” 　　“后天表演复试还好吧？”女性自来熟的问道。 　　“还行。”甘敬有点纳闷，抬头看了眼上面没亮起的感应灯，以为这是系里哪位不熟悉的老师。 　　“多多照顾，多多照顾哈。”女声低声说了句，伸手往甘敬兜里塞了个东西，转身小跑的离开了视线。 　　甘敬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又退了几步，伸手从兜里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略硬的东西，借着手机光亮一看，却是一个厚厚的红包。 　　送礼的？ 　　这么冒失的么？ 　　“这……”甘敬回头看了阿文一眼，“这人也没说名啊，怎么照顾？” 　　阿文瞥了一眼：“怕不是红包里写了名字。” 　　甘敬：“……” 　　那、那也是有点莽啊！ 第八百四十八章 中戏考官（中） 　　甘敬被贿赂了。 　　他的心情有些奇妙。 　　红包里一共是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18888，按照国人喜好，谐音应该是，要发发发发发。 　　挺吉利的。 　　整个行贿过程简洁迅速，而且，恐怕彼此都没怎么认清脸，对方能看到的就是自己从郝戎办公室里出来，然后，两句话试探目标。 　　最后，果决的塞出了18888的红包，这该不会是把自己认成了郝戎吧？ 　　“这红包里皮上果然是写上了名字啊。”甘敬到家之后才撕开了红包，看到了一个应该是女生的名字，“这似乎是我收到的第一个红包。” 　　“老板，怎么处理？让郝主任处理吗？”阿文一路上都在笑，这会肚子都有点疼了，家长也是有意思，竟然是在给百日红董事长塞红包求照顾。 　　甘敬捏着红包，表情似笑非笑：“早听说搞艺术的家境普遍不错，今天这一看还真是啊……先不和老郝说了，家长这样做，学生未必知道，万一郝戎给了通报啥的，影响到人家孩子发挥了。等考完试再还给她。” 　　“嗯，那我先回去了。后天见，老板。后天见，狗子。”阿文冲着一人以及蹲坐在一边的狗子打了招呼，起身离开。 　　过了一会，等到传来了关门的声音，狗子才对甘敬说道：“红包？你们两脚兽还真的是复杂啊。” 　　“这是人性的一部分。没准，你也有。” 　　甘敬想着狗子曾经在游戏里喷队友的情景，摸了摸它的脑袋：“去吧，学习去吧，你是未来的狗导演呢。” 　　狗子受到鼓励，哒哒哒的走回了房间。 　　甘敬拿出从郝戎那里带回来的文件继续翻阅起来，考官这个事，他就像是收到红包一样觉得新鲜。 　　第二天，甘敬在家里窝了一天。 　　这一天波澜不起，甘敬已经把这几天的事情都安排完了，倒是微博上有个相关的热度消息，今天陈好是现身中戏并且被媒体给拍到了，同时，她担任中戏艺考考官的消息被确认。 　　微博上有人开始质疑了，陈好凭什么担任考官啊？ 　　她的粉丝就开始为偶像辩解，开始甩出那些年有过的作品，获得的奖项，以及近几年在来中戏的发展。 　　到了下午时分，甘敬出任主考官的消息也被确认，但是却没有掀起什么水花，相比较陈好，他虽然任课不多，但在中戏相关度上却是挺引人注目的，也没什么人会对他的资历发起质疑。 　　又是一天过去，甘敬起床之后开始搭配自己的考官衣服，是T恤牛仔还是西服西裤呢？ 　　内心强烈的休闲风格最终战胜了注定要登上媒体版面的预估，他还是一身休闲风的直奔中戏而去。 　　复试时间是下午，上午时间和另外五位考官进行沟通。 　　两点十分，主考官甘敬终于见到了第一批的复试学生，八个人，四男四女。 　　“他们全部都是素颜，妆容是严格检查去掉了的。”一旁的中戏老师刘天池解说了一句，她是坐在甘敬的右边，陈好则是左边。 　　甘敬点了点头，看了眼名单，对着八位紧张或者以为露出微笑就不显紧张的考生们说道：“先来朗诵吧，都不要太紧张。按照考号顺序从小到大来。” 　　复试环节主要是从几个环节来看这帮人的天赋，未必多深刻，但一定是要有塑造性。 　　第一位考生是个女孩，她准备的是一首高尔基的《海燕》，不过刚刚朗诵了大约三十秒就被打断了。 　　“好了，了解了，下一位。”刘天池出声打断。 　　女孩一下子愣住了，等到反应过来，眼睛里已经隐约是有水光。 　　甘敬没怎么意外，昨天就有听郝戎分解各个环节，考官们不是一定要看完这个部分，尤其声音台词这方面，听个几句就知道基本功了，而打断的这一下其实也是考验的一部分。 　　心态很重要。 　　朗诵、声乐、形体，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这些都是单独环节，甘敬没怎么出声，就是观察然后默默打分。 　　他打出的分数按照郝戎所说是有加权的，这是主考官重要意见的一个反馈方式，同时，他在现场说的话也会被其他考官作为打分参考，这也是方式之一。 　　到了表演环节，就是命题了，要主考官出题。 　　“咳。”甘敬看到八个考生注视过来的眼神，轻咳了一声，缓缓道，“今天早上我坐车来的路上有路过公园，你们八个就即兴表演公园的情景吧，一分钟之后开始。” 　　这句话说完，八个人就有不同表现，有一个男生主动找到了一个女生，低声商量着什么，其他人则是有的低头沉思，有的向一旁的工作人员寻找道具。 　　一分钟眨眼即过。 　　“差不多了，开始吧。”甘敬下了命令，“Action。” 　　八位考生，不同表现，力争突出重围给考官留下深刻印象。 　　有一男一女两位考生合作表演情侣算是比较聪明的做法。 　　有个男生要了一把道具长剑缓缓打起了太极剑，动作舒展，看起来像是练过的。 　　有个女孩可能是生活阅历比较少，跳起了广场舞，不过动作有些僵硬。 　　还有的散步遛弯、骑车路过…… 　　然而，七个人的表演统统都比不过站在中央一位男生的表演引人注目，他冲着工作人员要了一大瓶矿泉水，在听到阿甘说了开始之后就喝了一口然后吐在地上，随后，每过一会，他就喝一口往地上吐。 　　他这样的表演把跳广场舞女孩的节奏都给吐乱了。 　　甘敬同样看的有点懵，他有点自我怀疑，真的没看出来这位男生要表演的意图，这是演什么呢？公园里的行为艺术？ 　　嗯……有这个可能，虽然日常生活公园里这种行为比较少，但是偶尔还是有的。 　　就是，这个男生的行为艺术也没什么美感啊，没表现出来他自己的特色，表情、形体、声音、动作都很重复。 　　甘敬一下子有点犹豫怎么打分。 　　“好了，三分钟了。”甘敬喊了停，第一件事是让工作人员先清理地面，这地上都被吐水男生给吐湿了…… 　　“那个，现在算是开始面试环节了。你，就你，第一个。”甘敬点了那个男生，问道，“不过，首先，我问下，你刚才公园表演环节，演的是什么？” 　　男生答道：“老师，我表演的是喷泉啊。公园里最常见的不就这个吗？” 　　喷、喷、喷泉？ 　　甘敬惊呆了，这个脑回路…… 　　一朵徐徐盛开的奇葩啊！ 第八百四十九章 中戏考官 　　面对人型喷泉，甘敬有种无处下嘴的感觉。 　　这个还真是挺有创意的，如果今天是给小品评分的话。 　　但是，今天要考核的是考生表演的能力和天赋，喷泉这种造型能体现出来什么？剑走偏锋？别出心裁？独辟蹊径？ 　　甘敬没有第一时间下笔评分，他决定要在面试这一关看看这名男生的能力，然后再分别给表演和面试两关打分。 　　“宋浩理是吧。”甘敬低头看了下名单，又抬头对站在中间的男生说道，“这样，你给我来段台词念白。《本杰明·巴顿奇事》看过吗？噢，没看过啊，那《爱在日落黄昏时》呢？也没看过？” 　　甘敬看了看连续摇头的宋浩理，说道：“《喜剧之王》总该看过吧？” 　　男生连连点头：“看过，我特别喜欢。” 　　“那行，就这部电影里的那段达叔台词记得吗？就那段训斥周星池不配吃盒饭的那段。”甘敬问道。 　　“记得。” 　　“就这段，来吧。”甘敬点点头，看到宋浩理深吸几口气之后才喊了开始。 　　——知道为什么没放饭吗？就是因为你这王八蛋，死来死去都不死！害得所有人都没饭吃！我也没吃饭呐！你很想吃饭吗？和它一起吃吧！ 　　——（唱）屎！你是一摊屎！命比蚁便宜！我开奔驰，你挖鼻屎！吃饭！吃屎你吧你！ 　　半分钟的台词表演，男生比较僵硬，甘敬看的也比较僵硬。 　　台词说的很弱，唱的几句没自信，尤其“屎”和“鼻屎”两个词的声音明显减小，大概是觉得在老师和考生面前有些难为情。 　　“停吧，了解了。” 　　甘敬喊了停，也不点评，直接说道：“下一个，那一位白色衣服的考生，嗯，赵欢蕾对吧。”这个女生是刚才表演环节跳广场舞被喷泉考生宋浩理打乱节奏的那个。 　　平心而论，甘敬觉得如果是自己在艺考，碰见这么一个奇葩，可能也会被扰乱心态，所以第二位他就点了这个女孩，想看看发挥。 　　“甘老师，我看过《返老还童》，也看过《爱在日落黄昏时》。”赵欢蕾站在前面之后当先开口说话。 　　甘敬笑了笑，《本杰明·巴顿奇事》在国内还有个译名就是《返老还童》，这女孩聪明的用了另一个名字来表示熟悉。 　　一个摇头不知，一个知道一部电影不同的名字，这样的表现呈现在考官眼中是有差别的，赵欢蕾显然是知道自己上一环节表演不佳，试图在挽回局面。 　　甘敬允许了女孩的小聪明，点头道：“《返老还童》，布拉德·皮特末尾那段独白能记住吗？” 　　赵欢蕾点头，干脆利索地说道：“能。” 　　稍缓一会，表演开始。 　　——我希望，你能活出最精彩的自己。我希望，你能见识到令你惊奇的事物。 　　——我希望，你能体验从未有过的情感。我希望，你能遇见一些想法不同的人。 　　——我希望，你为你自己的人生感到骄傲。如果你发现自己还没有做到，我希望，你有勇气…… 　　——从头再来。 　　这段台词在原电影中是伴随着不断闪现主人公画面的独白，是对电影主旨的一个升华，赵欢蕾想演起来是没有参考的，她在这段台词念白的时候选择了缓步独行。 　　要说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能表演出多少复杂的情感，并不是很现实，或者说，绝大多数都是做不到的，但是，她能透露出一些韵味就很不错了。 　　“还挺积极的。”甘敬侧头看了看旁边的考官老师们，笑道，“我以为最后四个字会大声吼出来呢。” 　　陈好抿嘴一笑，跟着点头：“确实还可以。” 　　考官们简单交流几句，没有再继续谈这位考生，只是默契的低头打分。 　　甘敬给这一关打了一个稍高的分数，继续喊着下一位考生，接下来的四位就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了，表现不好不坏。 　　“刘老师，下一批你来出题吧。”甘敬趁着下一批八个学生没进来之前扭头和中戏老师刘天池说了一下。 　　刘天池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虽然主考官可以一直出题，但交给其他人换换思路也是常事，不过她补充了一下，说道：“这一批是报那个英国合作项目的，也是四男四女。” 　　甘敬点头，表示了然。 　　待到这八位进来之后，他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想知道他们有什么不同，结果从第一个环节的朗诵开始就确实是有区别。 　　这八位考生中有六位是选择了用英语来朗诵名篇，听起来觉着也还不错。 　　“这个陈凯帆和王舒看起来形象气质不错啊，尤其这个男孩，看起来不怎么稚嫩，和前面一拨对比起来还蛮明显的。”甘敬和考官陈好咬耳朵。 　　“王舒气质不错，看起来就像是校花什么的，刚才朗诵莎翁的一段十四行诗发音也是很标注的伦敦腔。”陈好比较中意阿甘说的那个女孩。 　　“嗯，到了最后一个面试环节我来试试。”甘敬小声地说道。 　　陈好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中意的王舒，有点不太确定刚才的话说的好不好了，考官的试探会有两个可能，要么分很高，要么分很低。 　　很快，八个人走完了前面的流程，到了最后环节的面试。 　　“陈凯帆，我刚才看你的自我介绍，曾经是有过两年原创音乐剧商演经历，也为电影《太平轮2》做过配音工作？相比较其他考生，你的经历算是比较丰富的了。”甘敬很和蔼，“这个环节咱们就来段配音吧，我和你搭一手，怎么样？” 　　陈凯帆明显紧张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点头。 　　“我想想，嗯，嗯，就来一段《大话西游》里周星驰戴上紧箍咒的那一段吧，这段台词你研究过么？”甘敬没有为难，找了一段应该是流传比较广的。 　　陈凯帆脸色缓了缓：“没问题。老师，我稍微找下嗓音的感觉。” 　　甘敬伸手同意。 　　大概一分钟之后，两人开始。 　　甘敬开口：“我要再提醒你一次，紧箍戴上之后你再也不是一个凡人，人世间的情欲不能再沾半点，如果动心，这个紧箍就会在你头上越收越紧，苦不堪言。” 　　相比较陈凯帆在一旁念念有词的找感觉，甘敬是张口就来，开口就像。 　　“听到。”陈凯帆打了个响指。 　　“在戴上这个紧箍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甘敬说道。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我会跟那个女孩说我爱她。” 　　陈凯帆轻轻喘了一口气，小意的不让换气声被话筒传递出去，继续无奈且平静地说道：“如果非要把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间，我希望是，一万年。” 　　这段台词到这里就要结束，不过甘敬看他表现不错，忽然来了兴致，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直接开口用国语电影里紫霞仙子的声音说道：“哼，统统都是骗人的，上次我拿剑在你脖子上，你就和我说曾经有份爱情放在你面前，现在还这样说，男人说的话没有一个可信的。你去吧，你去吧，你去当你的齐天大圣吧！”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这话当然是原作中不存在的，可是阿甘说来是如此的惟妙惟肖，真就像是当年为紫霞仙子配音的演员重新坐在了这里。 　　甘敬看着陈凯帆瞪得溜圆的眼睛，笑着摆了摆手：“忽然嘴痒，忽然嘴痒。你这段表现的不错，虽然不是全都符合原声，但其实配音和台词这回事只要符合电影情景就是好的，真正的电影工作中都是唯一的。” 　　他停了一下，觉得自己说的有点乱，也不知道考生们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台词功力不错，就这样吧，加油。”甘敬小小的鼓励了一下，算是为陈凯帆定了定心神，紧接着他就把刚才看好的另一位女孩给喊了出来。 　　这个女孩名为王舒，长发高个素颜佳。 　　不得不说，演员这个职业确实和外表有很大关系，像贾玲那样的毕竟是少数，无数相貌不佳的女孩要么是去整成了佳，要么就是被淘汰成为了分母。 　　甘敬叫她出列之后没有立即说话，他和其他老师沟通了一下才笑道：“我简单瞄了一眼，到目前为止，你是你们八位中的最高分，成绩还是很不错的。这段表演也来段对白怎么样？刚才你的英文腔调挺正宗，你看什么英文电影？” 　　王舒露出惊喜的笑容，赶忙说道：“《美错》《爱我所爱》《Padana》《无法触碰》我都有看。” 　　甘敬笑了，其他五位考官也笑了，女孩子挺机灵的，她说的都是阿甘当主角的电影。 　　“我演的电影就不必了，嗯，《怦然心动》你看过吗？”甘敬脑海中的电影很多，随意的挑选了一部出来。 　　“是玛德琳的那一部吗？”王舒立即问道。 　　甘敬点头，答道：“对。这部片子也不错，里面有段台词我挺喜欢的。《怦然心动》是我当初投资的，也算是和我沾点关系。”他说到最后又笑了起来。 　　王舒眨眨眼，这就是她不知道的信息了，差距还真是大，自己等人谈论模仿的电影就是人家影帝投出来的。 　　尽管早就知道阿甘的非凡，但真正见到本人、一起聊到电影——这也算是聊了吧，那才能明晃晃的知道彼此中间的槛。 　　“甘老师，就是彩虹那一段台词对吧？”王舒确认问道。 　　“对。”甘敬挥手让她去准备，同时也有在注意剩余六位考生的表情，他准备等下抽个最淡定的一个。 　　过了一会，王舒开口：“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 　　这段台词不论是国内国外都挺被影迷所喜欢，但其实，甘敬更喜欢的是国内版本。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甘敬引导着王舒完成了对白，也挺满意这一位的发挥，这女孩在准备的时候没有查阅，就是把台词给记住了。 　　这可不容易。 　　时至如今，电影诞生以来被人所喜欢的数量已经不可考，尽管甘敬挑的这一部是有不少人喜欢，但王舒是把英文台词也记住就很出彩了。 　　最起码，这证明她还是挺喜欢电影的。 　　像前面那位喷泉哥，自己看在他比较新意的份上也想给个机会，可连问两部电影都不知道，那就没办法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表现不错，继续努力。”甘敬同样是奉上鼓励，顺便给打了一个比刚才陈凯帆还多出两分的分数。 　　“下一位嘛，孙红镭的作品看过吧？《征服》里广为流传的那一段在餐馆拿枪耍横的那一段，你知道不？知道啊，行，就来这一段。麻烦刘天池老师给配个戏。”甘敬扭头征求刘天池的意见。 　　这名考生正是剩余六人中最为淡定的一个。 　　可惜……这种淡定没有在面试环节里表现出来，这段孙红镭的经典表演没怎么演出韵味来，早先，甘敬就在心里立下了标准，他不求多好多好，但一定是要有思考，要有个接近及格分的表现。 　　进入复试的考生有三百多名，然而三百多名中的多数人还是不太适合吃这碗饭的。 　　不过，人生是说不准的，也许今年没考上中戏，去剧组里跑龙套跑了两年忽然开悟了，那也是不一定的事。 　　中戏复试在继续，甘敬从刚开始的新鲜到麻木再到最后的标准化眼光来看待。 　　一直是到了复试最后一天的下午，考生中出现了一位资历最深的女演员，张雪迎。 　　03年从6岁出道，09年出演《美人心计》，11年出演《美人无泪》，13年拿了柏林电影节的一个小奖，之后到现在16年又出演了多部电视剧。 　　可以说，这一位是今年中戏招生中最为大牌的一位考生。 　　“最大牌考生遇见最大牌考官。”在下午见到这位女演员之前，经过几天聊的比较熟悉的陈好对着阿甘如此说道，“我还是挺期待她的表现的。” 　　“希望是个有灵气的人，不是那种演了太多电视剧变得僵硬的演员。”甘敬相较之下反而期待不大，他觉得童星演到现在很可能就是被束在一个框架里，不再那么好调教了，这方面最为明显的就是杨宓。 　　简单说，下限颇有，上限不高。 第八百五十章 要得 　　白衬衫，披肩长发，笑起来有虎牙。 　　这是甘敬对考生张雪莹的第一印象。 　　芭蕾舞，英语腔，表演有一定功底。 　　这是甘敬在考试过程中对考生张雪莹的第二印象。 　　“阿甘，你觉得怎么样？我感觉还挺不错的。”陈好趁着打分间隙歪头询问了意见。 　　“还不错吧。”甘敬其实心里是有点不太满意的，觉得没看到太多灵气，但转眼一想，现在是中戏艺考，不是自己为角色试镜。 　　两者的标准是不一样，后者是自己的标准，前者是应该放在一众考生之间。 　　到了面试环节，甘敬习惯性的先点表现好的。 　　“张雪莹，作为一名从小就进剧组的演员，你今天和其他考生的表现是有区别的，娴熟的表演技巧，合格的台词功力，不错的身材比例，这些可能都不是其他考生只是单纯几个月或者一年练习能练习出来的。” 　　甘敬说的挺直接，这算是夸奖。 　　“但是，我得提醒你一点，也是其他七位考生需要注意的。今天这只是一个开始，甚至远远还称不上一个开始。国内能进剧组的演员少吗？可活跃在一二线为大家所熟悉的就那么几位。竞争是多方面，心态上的也很重要。” 　　甘敬的说教完毕，注意到张雪莹的脸色稍微有点变化，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只是点头道：“这个环节你就来段独演吧，后面几位没有特殊要求也这样，你们可以先琢磨下。刚才的表演环节是群演，现在就看看你们自己的东西。” 　　“甘老师，能请您搭段戏吗？我特别喜欢您在《爱我所爱》里的表演，尤其是和斯嘉丽在装甲车边上的对戏，简单太赞了，又商业又艺术。” 　　张雪莹这样类似的话在这几天复试的过程中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第一个这样做的人让人觉得有趣，第二个也还行，但是第十个、第二十个就很麻木了，麻木到其他考官都不愿奉上表示轻松气氛的笑声了。 　　“可以。”甘敬简洁地说道。 　　搭戏这种事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尽管有些麻木，但也算是一项工作了。 　　小小的舞台之上，想象一下装甲车，想象一下夕阳余晖，想象一下刚刚经历生死，甚至于，想象一下夹着烟头手指的微微颤抖。 　　甘敬一下子入戏了。 　　他歪着身体靠住桌子，就像是靠住了那台巴格达郊外的装甲车——啧，还真是有点想念那种铁锈味。 　　相较而言，张雪莹就差上很多了。 　　这段戏，即便是斯嘉丽，也是经过很多的调整才能演出屏幕上为观众所看到的效果，为此，还有过一番深入的探讨交流。 　　现在哪怕是张雪莹有过私下研究，那也是没有那种感觉的。 　　所以，两个人的眼神一交错，张雪莹就理所当然的被压戏了。 　　终究还是一个小演员，功力不够精湛。 　　“行了，到这里吧。”甘敬稍微施展了功力，在看到张雪莹的表现不佳之后也就收了架势。 　　“谢谢老师。”张雪莹深深弯腰感谢。 　　甘敬微微颔首，回到了座位，他先自己给打了一个77分，随后又看了看旁边陈好的打分表，惊讶的发现是89分之多。 　　“刚才她的表现不太好吧？”甘敬低声纳闷的问道。 　　“我觉得她勇气可嘉，斯嘉丽那段戏可不好演。当初，你的这部电影我可是去电影院看了三遍的。”陈好笑了笑，“别忘了，我可是万人迷。今天她的表现已经有点出乎我意料了。” 　　甘敬撇撇嘴，扭头再去看刘天池的打分，发现也是有85分。 　　“还不错。毕竟对戏的是你。”刘天池给出一个相似的理由。 　　甘敬：“……” 　　这难道算是搭戏福利么？ 　　好在，几人的讨论都是低声不被考生们听见的，他们所见的就是张雪莹找了主考官搭戏然后表现不佳。 　　于是乎，剩下七个人都没敢再提出这项要求，他们毕竟不像是张雪莹那样有过很多表演作品了，起跑线就不是在一条道上的。 　　随着最后一个考生打分的结束，2016级中戏表演系复试工作就完结了。 　　“哎，多谢各位老师的配合啊，没什么经验，都是靠各位的照顾。” 　　等到考生都出去之后，甘敬起身对其他五位考官如此说道，笑容里带着感谢。 　　“哪里，挺好的，阿甘搭了不少戏啊。” 　　“阿甘在考生中还是很受欢迎的，所以，以后要多来主持工作啊。” 　　“阿甘，你知道这在古代叫做什么吗？你就是这一批学生的座师！”陈好调侃道。 　　古代科举，中了举人、进士的学生把主考官称之为座师，在读书人体系中有着很高的地位。 　　“嘿，还座师呢，陈主任，你可是我的上司呢。”甘敬拿着院内职位来打趣，陈好在表演系是有个副主任的头衔，她在淡出娱乐圈后就回到了中戏母校任职。 　　六位考官热闹的聊了一会就开始散去，甘敬和他们互加了微信，然后被郝戎单独给留下。 　　“甘老师啊，你们公司今年项目听说很多啊。”郝戎笑眯眯的说话。 　　甘敬翻了个白眼：“别叫我甘老师，我听着别扭，郝主任。公司今年大概是3+1+2，三部电影，一部电视剧，两部参与投资电影。” 　　“居然还有两部参与投资的？”郝戎惊讶，这是之前不知道的消息，“是这样的。学校领导想着，你阿甘这么给面子，大家其实还有继续合作空间呢。” 　　甘敬有些疑惑：“学校领导说话怎么这个调调？给面子？” 　　郝戎面不改色地说道：“意思是这么个意思，我用一种你比较能接受的语言说出来。” 　　哎哟喂，这是埋汰谁呢？ 　　“没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面子，什么合作空间，没了，都没了！”甘敬抓起自己的墨镜就要往外走。 　　“别介，别介，你急什么啊，华夏一线男影帝，得有心胸，胸怀要宽广。”郝戎语重心长，老师做派很浓。 　　甘敬压根不理这个，戴上墨镜，继续走。 　　走了几步，眼看郝戎仍旧跟在旁边絮絮叨叨，想了想，说道：“除非有人喊哥，不然什么都不用说了。” 　　“甘哥，学校是想加强学生跑剧组的实习、教学渠道，您看怎么样？”郝戎无缝隙地说道。 　　甘敬点头：“没问题，我也是中戏老师嘛，双赢，双赢。” 　　嗡嗡嗡，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 　　“甘老师，我想请您吃个饭，有些表演的问题想问问您，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张雪莹。” 　　一条短信。 　　甘敬挑了挑眉，拍了拍郝戎的肩膀。 　　“主任，当老师的，就是要为学院解忧，就是要为学生解惑，你说对不对？” 　　“要得，要得。” 第八百五十一章 无所畏惧 　　辞别了郝戎郝主任，甘敬本来想把和学校的交接任务交给阿文，可是想想她要很快履新就改了念头。 　　“阿文，你和阿武说一声，让他负责公司对接中戏的教学合作。” 　　阿文阿武，这是两位助理，不过阿武常常是专心开车，几乎不发表意见，而跟着甘敬出国做助理的任务从来也是阿文。 　　“老板啊，你这是要把我们都培养出来做大事啊？”阿文私下里倒是和伙伴沟通颇多，知道这位是个石头人，闷头葫芦，心里能装事，但还真未必适合做这类事。 　　“能锻炼锻炼总是好的。老陈之前没做过经纪人，后来不一直做的挺好？你做了很久的助理，但我看对影视各项工作也很熟。人啊，都是锻炼出来的。”甘敬不以为意，他现在很多时候用人就是靠谱第一，能被信任就是极大的加分项了。 　　“当然都是老板赏识了。”阿文小小的拍了个马屁。 　　甘敬本想说不要让阿文出去之后太圆滑，但是想想，出去做事可能还真需要这样，所以就忍住了两句话。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走吧，去自己的酒吧。张雪莹约了我吃饭，我答应了。”甘敬钻进了车里，他把位置定在了自己和黄渤合作开的那家酒吧。 　　可能是跟着甘敬跟的时间久了，人的习惯是会趋于一致的。 　　阿文听到这个消息，极其神似的挑了挑眉，过了几秒之后才说道：“我要跟着去吗？” 　　“跟着啊，这有什么不跟着的。我又不做什么。”甘敬无所畏惧。 　　阿文点头。 　　嗡嗡嗡，手机再震。 　　周咚雨打进来的。 　　“喂，甘叔，回去了吗？”女孩灿然问道。 　　甘敬不知道为什么的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没呢，刚上车。” 　　“正好，顺路，带我一程，我今天会学校交了点材料。”周咚雨说话语气挺愉快。 　　“好。”甘敬简洁回答。 　　电话挂断，他瞧见助理的表情有些诡异，不禁问道：“你看什么呢？” 　　阿文：“手动狗头。” 　　甘敬：“无所畏惧。” 　　保姆车里轻轻响起了音乐，司机助理阿武先生偶尔表示了下存在感，他放的是甘婧在《蒙面唱将》上的现场Live——其实，和原唱也没什么区别。 　　——若是爱已不可为，你明白说吧无所谓。 　　——不必给我安慰，何必怕我伤悲。 　　甘敬忍无可忍了：“换一首，换一首。” 　　老板的话还是要听的，饭碗还是要保的，偶尔皮一下阿甘是不会介意的。 　　“嗨，说什么呢？老远就看见阿文的腿在车门外面晃荡，乍一看还挺惊悚的。”周咚雨拉开半掩的车门钻了进来。 　　“瞎聊呢。”阿文也不会真说啥，只是默默笑着让了位置，让女孩可以坐到老板身边。 　　甘敬有些头疼，这助理跟久了，真是有些自己的小想法，赶紧走吧！赶紧做事吧！赶紧飞黄腾达吧！ 　　“七亿呢？”甘敬咳了一声，问了一句。 　　“助理也是人啊，她啊，我放她出去约会了。”周咚雨笑着说道，伸手拍了拍驾驶员的座位，“走啦！阿武开车啊！回家啦！” 　　保姆车的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车子缓缓开动。 　　“咦？走哪条路回去？”女孩有点纳闷。 　　“你不是顺路回家吗？这条路应该不堵。”甘敬瞥了一眼。 　　“不是啊，去你家啊。”周咚雨摇摇头，指挥道，“掉个头啊。” 　　阿武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老板的脸色，嘿，还是那个无所畏惧脸。 　　“先不回家，去酒吧，正好有个新生约了吃饭，我也想了解了解今年新生情况。”甘敬平实地说道。 　　要说，这个挑眉的动作啊，不同人做出来是不同的味道，偏偏甘敬身边的人都开始神似起来，周咚雨亦是这个反应。 　　“噢？张雪莹？”女孩平静的问道。 　　甘敬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今年就这么一个算是演员的，今天又是她面试的下午，我在微博上有看到新闻。大牌考生，大牌考官嘛。”周咚雨轻笑了一声，却是有些正式起来，不再是刚才言语间的女孩，转而是那种国内影视小花的气势。 　　“走吧，一起去。我也想看看所谓的大牌考生是有多大牌。”小花周咚雨都不带问的，直接下了决定。 　　甘敬张了张嘴，又在两位助理和一位艺人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虽然没什么别的目的，可是为什么就觉得有一丝丝奇怪呢？ 　　这种奇怪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抵达目的地为止。 　　安静放着音乐的包厢内，张雪莹愕然的看到四个人一拥而入，愣是走出了气势汹汹的架势。 　　“甘老师好，咚雨姐，您好。哥哥、姐姐好。”张雪莹只是稍微变色就回神过来，连忙起身打招呼。 　　周咚雨微微一笑：“叫我咚雨就行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招呼，甘敬愣是嗅出了两人间婊里婊气的味道，咦，剧本是从哪里开始不对的？是从短信开始？是从让周咚雨上车开始？还是……从那个遥远的片场开始？ 　　甘敬短暂的思索了一下，选择先把菜给点了。 　　酒吧这边主要是酒水业务，但是考虑几个朋友没事过来喝几杯、吃点东西，所以有限提供餐饮的情况下也是请了水平很高的主厨的。 　　噼里啪啦把菜点了，那边噼里啪啦也交流完毕。 　　周咚雨喊张雪莹“学妹”，后者喊“学姐”，这隐约又和名字后缀上一个“姐”字不同，但微妙的不同到底在哪里甘敬就实在无心去纠结了。 　　“甘老师，我因为是童星出道，懵懵懂懂演到现在，所以就想着在深造前定一定发展方向，我和家人商量着忽然想起下午是您当考官，干脆就鼓起勇气请教您了。”张雪莹道了缘由。 　　甘敬抿了一口酒，点点头，这其实是不少演员的问题，但是大多数人优先考虑的是能进剧组、能拿什么角色就演什么角色，像张雪莹这样有点基础又进了学校读书的大概才有机会想着具体怎么做。 　　“就使劲琢磨演技，使劲沉下心演呗。” 　　不待甘考官回答，周咚雨这位学姐就先发话了。 第八百五十二章 迷妹 　　“学妹，当年我虽然不是童星，但是第一部《山楂树之恋》引起的注意也挺大的吧。” 　　听到周咚雨这么说，张雪莹点了点头，实际上，如果拿现在入学的自己和那时入学的周咚雨相比，肯定是后者更厉害啊。 　　新任谋女郎这个头衔可是比什么童星的要引人注目的多。 　　“但是一直以来我演的电影都还不多，这种接片约的频率和圈内其他人比起来很慢，差不多一年平均也就一部半吧。” 　　周咚雨侃侃而谈：“用心演作品，观众是能感觉到的。像我那部《只有你》，我个人觉得是圈到了很多演技粉。” 　　“别看现在所谓流量之类的很火，那个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一部好剧本胜过十部烂片子。”小花如此教育着后辈。 　　甘敬深以为然，刚张口想说话，周咚雨又开口快了半拍。 　　“演技这一块，国内奖项其实也就港台那边的比较有用，内地的这两年越来越有点被遗忘的趋势，但是那边的奖项都不太好拿，按我的标准，席卷全球的《爱我所爱》最起码能拿两三个大奖吧？偏偏被无视了。”周咚雨开始聊奖项。 　　“是啊是啊，我也好喜欢《爱我所爱》。”张雪莹点头。 　　“但是，甘叔的地位受到影响了吗？钱依旧数的手抽筋，演技也没人会质疑。所谓的奖项固然是一种肯定，可只要拿到一个够份量的就足够了。只要一个，大家见面了就会称呼影帝、影后。”周咚雨淡淡地说道，这是她的心得。 　　在拿到金马影后之前，她无比渴望这个奖项，也渴望更多的奖项来证明自己、来缩小和甘叔的差距，可是在拿到之后，她忽然看淡了许多。 　　鲜花盛开，蝴蝶自来。 　　如果能演出一部被大众铭记的角色，奖项不奖项什么的好像也无所谓。 　　周咚雨在说完这话之后果不其然从张雪莹脸上看到了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估计着这姑娘是没太信自己说的话，但是这确实是心里话。 　　要不怎么说呢，听了许多道理，依旧过不好这一生。 　　啧。 　　周咚雨心里叹了一声，像是一个大姐大似得伸手张罗：“边吃边说。” 　　“对，边吃边说，这边味道还是不错的。”甘敬笑了一句，觉得自己总算是能插上嘴了。 　　结果，周咚雨竟然能就着这个话题也扯上去：“虽然说是吃啊，但是咱们做艺人的还是要注意身材，别看甘叔现在乐呵呵的，真是有试镜的时候，有适合人设的角色，他一看你身材体形不符合，那一定不会过的。” 　　张雪莹拿筷子的手明显僵硬了一下。 　　周咚雨扭头还确认道：“甘叔，是不是这样的？” 　　甘敬这一下喝了一大口酒：“也不尽然吧，当然，不能差的太远。好吧，有时候剧组赶档期的，真还是等不了女演员调整体形的时间。” 　　张雪莹明智的挑选了一份生菜。 　　整个晚餐时间，甘敬所说的话都不多，但是，他说的话又都是那种给予答案的回答，听起来，也没显得没话语权。 　　到了九点多，学姐学妹的畅谈才结束，周咚雨亲自出门让酒吧里的车送张雪莹回家——大晚上的，还是自己人的车用着放心，也不要甘叔抛头露面。 　　“走吧，回去了。” 　　周咚雨送完回来一身轻松。 　　“哎呀，走吧。”甘敬招呼了两位助理，顺手又拎了一瓶酒回去，到了车里之后他有些无奈地说道，“咚雨，你今晚是干什么啊？” 　　周咚雨斜了一眼：“你觉得呢？” 　　阿文一点一点的往后排挪动，保姆车空间还是蛮大的，她在尽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偏偏，甘敬一嗓子喊道：“阿文，你来评评理，我要是想做什么，还会带上你吗？” 　　“啊？”阿文一回头，“呃哈哈，正和我丈夫聊微信呢，他生气回娘家了，非要我去接他。” 　　“……” 　　保姆车在一种静谧的气氛中前行，车内除了司机之外的三人都在低头按手机。 　　手机啊手机，多少人尴尬时的救星。 　　不过过了一会之后，甘敬还是率先开口了，他对司机说道：“先把咚雨送回家啊，别忙着回我那。” 　　阿武闷声闷气地说道：“是一条路。” 　　嗯？我记错了？ 　　甘敬心里略有茫然，很快，他就看到车速减了下来，可是，这也没到别墅啊。 　　“走吧，到我家看看。”周咚雨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甘敬把茫然表现在了脸上。 　　后面的阿文忍不住说了一句：“咚雨在这边新买了一套房子，正好一条路上，离的不远。” 　　原来如此！ 　　甘敬下了车，打量了下这片小区，发现看起来还挺高档的，可是……可是……他回头看了一眼周咚雨：“怎么不买个别墅啊？我那边好像没卖完呢。” 　　“穷。”周咚雨言简意赅。 　　甘敬：“……” 　　下了车，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甘敬忽觉不对，扭头一看，阿文没跟上来。 　　“瞅啥呢？快点啊。”周咚雨没回头，但是不知怎地，如此说了一句。 　　甘敬冲着自己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周咚雨买的房子是在八层，大概也是图个吉利，配置是一户两梯，房子有前后门。 　　只是，刚刚走进门，甘敬就有点呆。 　　“咚雨，你这……” 　　周咚雨不答，走了几步去冰箱里拿冷饮出来。 　　甘敬自顾自的逛了逛，看到了不同的自己——每一部作品里的自己，每一部电影里自己的海报，甚至还包括曾经的客串。 　　那些客串的角色明显是不会有海报的，板子上的海报看着就是私下截下来制作的，某一张还有个很奇怪的角度，上面的自己看着很是滑稽。 　　“你这专门弄了个房子用来存我的海报？”甘敬浏览了一番，一步一张海报，一步一部电影。 　　他最后停在了一张同时有着自己和周咚雨画面的海报边上，这是那一部悬疑片的，但是抛开电影内容，海报画面其实拍的很好看。 　　甘敬注视良久，然后才说道：“咚雨，你这可不像是个明星，不像是电影小花，反而像是我的小迷妹。” 　　周咚雨轻轻走过来，她止住了从后面环抱甘叔的冲动，最终站在了他身边，同样是把目光放在了那张海报上面，嘴角噙着笑意，轻轻说道： 　　“我就是你的迷妹。我愿意。” 第八百五十三章 演好戏 　　娱乐圈的人普遍成家都晚，早些年，成名大咖更是连公布感情状态都慎之又慎。 　　现在随着时代和观念的发展，这方面的状况已经有所改善，但仍旧因为圈内的工作状态限制而要比正常婚恋晚的多。 　　恋爱有风险，结婚有风险，这些状态的改变可能会影响自身事业的发展，找对人了还好，一旦眼瞎，事业也经常性的会有一个小滑坡。 　　当然，有风险也有收益。 　　一个稳定恩爱可以时不时拿出来秀秀的明星家庭还是很受大众欢迎的。 　　人们总是愿意看到美好的事物。 　　除开这个，结了婚、有了孩子，奶粉这类品牌代言也会给予及时的利益变现。 　　然鹅，甘敬没有这个打算。 　　飞来飞去的行程，不同剧组的演戏，公司事业的发展，影视工业的小小关心……这些都是理由，也都不是最大的理由。 　　宝岛尚未回归，统一大业未成，大丈夫何以成家？ 　　怀揣着这样的忧国忧民，甘敬开始进入个人新的工作之中，《烈日灼心》的进度可以往前推进了。 　　何以解忧，唯有工作，不过如此。 　　三月七号，甘敬做东，约了导演和主演一起吃饭，嗯，周咚雨也有加盟这部电影，她的角色是剧本里警察的妹妹、嫌犯的女友，不过，这顿饭她没来，据说是在忙着找状态。 　　金马影后为了角色找状态，这种事，奥斯卡影帝很理解，也颇欣慰。 　　为了表示友善，吃饭的地点还是放在了“干杯酒吧”——甘敬绝壁没有借着这由头宣传自家酒吧的意图，钱，这个东西，就是数字嘛。 　　“来，笑一笑，超哥，涛哥，笑一笑，对，对，灿烂点。好嘞。” 　　甘敬看了看手机，满意的点点头。 　　“坐啊，别客气。我先发个微博。”甘敬乐呵呵的摆弄着手机，在上面输入了“听说干杯酒吧的酒水特别好喝，超哥和涛哥专门慕名而来”的字样。 　　邓超、郭滔这两人之前都没怎么和阿甘打过交道，但是趁着导演还没到，三个男人几杯酒下肚，那还有什么聊不来的？ 　　“我说，你这堂堂影帝，能不能大气点，真是颠覆我对你的想象啊。”郭滔拿着一大杯鲜啤，笑着说道。 　　甘敬往那一坐：“涛哥，我对你的角色有些担心啊，能不能演出那个味来？” 　　郭滔和邓超都是一愣，这前后风格转变的有点突然。 　　“怎么说？”郭滔问了一句。 　　“剧本我反复看了几遍，总觉得你要演的这个角色，人设上差了那么一点，不容易演出来张力，更不容易和另外两个主角角色产生张力。”甘敬一认真还真是认真，“而且，滔哥的脸还挺讨喜的，不太容易。” 　　邓超便笑：“那我讨喜不？” 　　甘敬耸耸肩：“我还是觉得综艺节目对演员来说是有杀伤的。”这个观点他早就有了，也因为这个是对邀请孙红镭出演电影里的东皇太一有所迟疑。 　　综艺节目这种事，大火特火也是会产生点额外因素。 　　邓超嘿然，问道：“你去的那期极挑收视率可是他们一整季里最高的一期！” 　　“那里面我仍旧是影帝，大致符合观众们普遍的预期吧。”那一期极挑里甘敬出任了一个间谍的角色，小小的施展了一把演技。 　　“当然，我纯粹是个人感觉，只是瞎聊嘛。”甘敬笑了笑。 　　这样的聊天容易把天聊死。 　　好在，这个时候，导演到了。 　　“哟，聊着呢，进去说啊，你们这些当演员的，真是习惯在大众的眼光下了。”曹宝平出现在眼帘中就是一头锃亮的光芒。 　　“等着导演才能动碗筷嘛。”甘敬微笑。 　　这部《烈日灼心》他在决定参演后就习惯性的投资了一手，这段时间，他能看到公司在筹建剧组方面的跟进，偶尔也会在电话里和曹宝平聊一聊。 　　“阿甘真是客气。”曹宝平笑眯眯的。 　　郭滔和邓超心里齐齐吐槽了一句，就在刚才可是没见到阿甘客气啊。 　　四人落座，包厢里紧接着上菜肴了。 　　“曹导，我这两天有在考虑滔哥的妆容上是不是再给点标签，像是超哥那样在左边脸颊上疤痕，我觉得他们在经历那桩案子之后吓得从林子里滑下去，两个人都要伤痕也正常吧。”甘敬都不带前奏的，直接顺着之前的想法说了下去。 　　曹宝平有些意外，他看了看阿甘，又瞅了眼另外两个脸色有点微妙的主演，心中有了点谱，导演常干的一个事就是协调主演间的关系，今天瞧着情况，里面是有点意思？ 　　“我这一路上都在琢磨晚上吃什么呢，你这上来就开聊，我年纪大了，脑子可是跟着转不动啊。”曹宝平笑眯眯的打了个太极推手。 　　“嗨呀，就是随便聊聊，来，尝尝这边大师傅烧的菜。”甘敬也不勉强，重新回到了开始时的状态。 　　他这样来回切换，一下子是让郭滔心里有点小小的不舒服，吃了两口菜后问了一句：“阿甘啊，以前从来没看过你演过警察的角色，能不能拿捏住啊。” 　　本来就是随口刺挠一句，郭滔也做好了应对阿甘回应的准备，可孰料这位居然直接承认了。 　　“嗯，所以最近我就在研究刑警的纪录片呢，趁着还没开机进组，我准备过两天是警局里瞧瞧，近距离接触一下真实刑警，看看他们的精气神。”甘敬说起这个就很自然。 　　郭滔点点头，一下子有点被噎住的感觉，这种刺挠遇上正经回答真是有点对不上频率。 　　“警察这个角色其实不算太复杂，阿甘啊，主要你得是把刑警那种敏锐表现出来，对细节的探查感，故事设置是这样设置的，但是人身上也真得是有。” 　　曹宝平把话接了过去。 　　甘敬听得很认真，曹导不仅仅是这部戏的导演，同时，他也是这部戏的编剧，浸淫故事不是自己能比的。 　　“成，我到了局子里之后会多向他们请教的。”甘敬说完这句后才反应过来，补了一句，“进局子也不怕，就是要把戏演好。我敬诸位一杯。” 　　郭滔举起杯子，心中一动，把戏演好？嗯…… 第八百五十四章 小问题 　　一场演员、导演、制片的晚饭见面会，甘敬吃的是比较满意，他觉着这几位都还挺好说话交流的，对于剧本故事也都有着思考。 　　这一点就很重要了。 　　现在电影的立项受到越来越多因素的干扰，演员要考虑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角色人设对自己来说怎么样啊、粉丝会不会喜欢啊、拍的时候会不会被压番啊、彼此片酬高低啊…… 　　种种考虑的事情虽然也可以理解，但终究离电影就是拍好戏的初衷离的有些距离。 　　“来，超哥，滔哥，曹导，我拉个微信群，趁着剧组还没开机，一些角色的事情商量起来比较方便。” 　　临近尾声，甘敬收起对于剧本角色探究的心思，又敬了一杯酒，这样说道。 　　“嗯，好。” 　　“没问题。” 　　几个人从善如流。 　　如此操作之后，邓超、郭滔都没有在酒吧停留就先回去了，曹宝平则是换了葡萄酒笑眯眯的端着酒杯坐在了阿甘旁边。 　　“阿甘，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这几年我已经听无数的圈内人说起了你。”曹宝平一副亲善的模样，“在大家心中，你是这个。”他竖起了大拇指。 　　“过誉了，其实国内现在电影市场发展的快，这是个红利。”甘敬对于夸赞自己的话都已经挺免疫，即便这位是老前辈了。 　　“不瞒你说，知道你要来演个角色，我特地给周讯打了电话向她问你的脾性。”曹宝平煞有介事地说道，“就想先了解了解新闻下的你，为咱们的合作先打个基础。” 　　甘敬笑着摆手谢绝了一个酒吧粉丝的拍照要求，扭头好奇问道：“迅哥儿怎么说？” 　　“她说啊，你这个人特仗义，特讲义气……也特别爱电影。”曹宝平顿了顿，“她就说有什么问题直接和你说就成。” 　　甘敬仰头喝了半杯酒，咂摸出了点味道，挑了挑眉：“所以，曹导，你有话确实是可以直说的，不说别的，冲着你和迅哥儿的交情，那我也得卖我大姐大一个面子啊。”这说的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客气。 　　“所以，你是不是对郭滔不太满意，心中另外有人选？”曹宝平不转弯子了，直接问出口。 　　甘敬愕然：“这从何说起？” 　　曹宝平把酒杯放在吧台上，认真道：“刚才聊起角色，我看你和郭滔间不太来电。” 　　“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不来电正常啊，我还和……”甘敬止住这句话，皱眉道，“刚才就是讨论电影，我没有换角的打算。” 　　甘敬在国内的片子都是片酬+投资+分红的模式，再加上本身奖项上的成就，话语权要远超一般的演员。 　　“真没这个想法？”曹宝平琢磨了一下，感觉自己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不过下一秒他又问道，“那对高虎呢？” 　　“嗯？”甘敬侧了侧头。 　　“这不你们中戏出来的人吗？圈内关系也不错，上面也没是真就禁止，就是一个慎重使用。”曹宝平侃侃而谈，“现在人家落难，不少人是打了电话给我说是帮个忙呢。” 　　甘敬抿了两口酒，问道：“所以，他是做了什么？人我知道。剧本里的戏份压根不多啊。” 　　“给你的剧本是已经删减过的。”曹宝平苦笑一声，“你不知道这个事？之前因为吸毒被抓进去了啊。” 　　“不知道这个事。”甘敬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想必出这事的时候是在国外忙着拍戏或者准备奖项，他也没听谁和自己提起。 　　“上面对这方面的管制肯定是越来越严，所以趁着还没明文下来，圈里不少朋友是想着让他翻一把身。”曹宝平说道，“戏里的角色是早定下来的，之前是在等大家的档期，后来因为你往后推了推。你拿到的剧本都是他出事过后删减过了的。” 　　甘敬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点头表示知道：“哦。” 　　过了会，他纳闷道：“怎么没人和我说过？” 　　曹宝平摇摇头：“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档期紧张，也许是因为人家自家公司事情多，也许是看阿甘注意力在奖项上，反正，事情那么多，现在戏份只能算是小配角的角色就是没人说过。 　　曹宝平自顾自的琢磨了会，又或许，百日红里也有七拐八转的关系，这种事，谁说得清楚呢。 　　“成，上面现在说是慎用是吧，那听话就好，换个人来。”甘敬轻松地说道。 　　“啊？”曹宝平没想到阿甘是这么简单的给了决定。 　　“我看这剧本里关于死刑和男性尺度方面都还挺大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给你打电话给压力，你直接让他们打给我。”甘敬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问了一句，“曹导，你到底是担心我想换郭滔还是担心我要用高虎？”他现在已经明白了，曹宝平刚才一番话就是要用自己当盾牌呢。 　　曹宝平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轻松地说道：“都有点，郭滔其实是个很不错的演员，剧本里不是有他当出租车司机见义勇为的情节么？这种正派的做法，郭滔很适合。” 　　甘敬承认这一点，也不介意强行又转过来的讨论：“正派正气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的是这种他习惯的正派下能不能把握住角色的那种逃犯心理状态。这部戏几个角色的互动是很有力的，我怕他会抽离在外。” 　　“是个问题，但不是个大问题。放心吧，我有信心执导好。”曹宝平认为这是属于自己导演的事情，完全可以现场调整过来。 　　现在还没开拍，甘敬也不好胡乱评论什么，只能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看起来，今天晚上虽然是有点存在小小的误会，但是整体都还行，回头去警队里采采风，这部电影就能顺利开拍了。 　　…… 　　过了一天。 　　三月十一号。 　　曹宝平在京城家中接到了黄渤的电话。 　　“曹导，您高抬贵手帮个忙呀，我欠您一个人情。” 　　“黄渤啊，我就是个导演，这个事，你得找阿甘啊，这是他的意思。” 　　曹宝平挂掉电话，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露出了早有预料的笑容。 第八百五十五章 怎么用 　　“甘啊，忙什么呢？” 　　“在局子里呢。” 　　刚刚拨通甘敬电话的黄渤心中一跳，他现在对这个词有点敏感。 　　“你在那里面干啥呢？又无证驾驶了啊？”黄渤调侃了一声，没显露情绪。 　　甘敬冲着市局里的警察们不好意思的比划了一下电话，往外走了走，说道：“采风呢，有个角色是刑警，以前没演过这种，所以我想看看真正的是什么样的。” 　　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电影角色想要演的像，那是真的得下点功夫。 　　像警察这一类，不求连专业人士都蒙过去，最起码普通观众看起来是那么一回事啊，甘敬就愿意付出这样的努力。 　　“你最近是要拍什么？今年我这边有几部电影，你可打算来客串客串混个脸熟？”甘敬说了一句，又说道，“上次你不是说想自己执导一部电影么？要是真有这样的想法，回头给你挂个副导演的名，你抽空来跟组瞧瞧呗。上半年是周申、陈凯戈，下半年是拍孙悟空的顾常卫和我。你去哪个组都行啊。” 　　“我……”黄渤一下子没说出来想法，这个对话有点不太符合预期。 　　“你啥你啊，要不还是下半年来跟个组吧，我跟你说，我一手分镜图画的当年可是连徐克都赞不绝口，教你一手绝壁没问题。”甘敬洋洋得意。 　　黄渤在电话彼端呼了呼气，开口道：“这个，我得想想，要是在你和顾常卫剧组当副导演，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周申可能好点，我们同龄人之间有共同语言。” 　　他试图把电话气氛聊出一个轻松开局。 　　“哈哈哈，周申得管你叫叔。”甘敬果然笑了，但是，下一刻，他就转正脸了，“对了，你电话打过来什么事？” 　　黄渤被打乱了节奏，迟疑了一下。 　　“快点的啊，这边在警局呢，别耽误了人家的时间。”甘敬纳闷。 　　这下，节奏更乱了！ 　　“听说你最近是要拍《烈日灼心》啊？”黄渤咬咬牙，开启了正题。 　　“是啊，这本子不错。”甘敬承认，突然有灵感一闪而过，“对了，我这边正好空出来个角色，你演正合适，戏份也不多，你抽空来客串一把啊。” 　　黄渤知道阿甘说的是什么角色……这特么昨天才刚知道高虎的角色被刷下去了，这会跟自己说空出来一个角色，还能是谁的！ 　　他有点哭笑不得，纳闷这天怎么是聊到这份上的。 　　得嘞，不能这么聊下去了，开门见山了！ 　　“高虎是我大哥。” 　　黄渤的一句话成功打消了甘敬嘴边的笑容。 　　“当年就是他拉我入行。” 　　“我俩是老乡，从89年认识到现在有26年了，26年啊。” 　　“他特孝顺，曾经一年接了五部电视剧就是为了凑足他妈看病的医药费。” 　　“阿甘啊，哥们的事我不能袖手旁观啊！你帮兄弟一把，我欠你个人情。” 　　“谁能不犯点错呢？只要能改就成了啊，他要是再犯，我第一个跟他恩断义绝！” 　　黄渤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换了其他人，他不会说这些，就是提提人情，找找面子，可是今天电话一通，阿甘张嘴就是提到自己的事，他不把事情说清就对不住这边啊。 　　甘敬捏着电话久久不语，圈内朋友不算多，黄渤属于其中一位，两人到现在合作过《史上第一混乱》《杀人者的记忆法》，综艺上自己去过他的《极限挑战》，他来过陈小纭的《影视观察》，更何况，两人合开了一个酒吧没事就一起喝酒聊电影，黄渤的工作室都签在百日红旗下了。 　　“现在上面是说慎用，也不是就一定禁止，给个机会，以后真是说禁止了，我啥屁话也没。”黄渤见阿甘没说话，又说了一句。 　　慎用其实就是态度，就是政策上表达出的倾向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可是…… 　　这要是换了其他什么事，面对“慎用”，甘敬这位人大代表、国家一级演员、国际著名演员站在百日红公司后面扛了也就扛了。 　　甚至于，都未必会牵扯到百日红，《烈日灼心》的大头是蓝色星空和博纳，他们自然会去打点关系。 　　可是，还是那个可是…… 　　甘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心中已经是有了决定，对着手机说道：“渤哥，这样，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个人我用不了。” 　　黄渤和甘敬很熟，非常熟，听出来这种正式的说话腔调。 　　“别的事也就算了。今天我就站在警局，就看着那边悬挂的警徽！就看着这人来人往警察帽上闪闪发亮的帽徽！我特么刚才还看到一辆救护车拉走了一个受伤的警察！” 　　甘敬有些激烈的腔调转为低沉：“你告诉我，你让我怎么用？” 　　黄渤没声音了。 　　“你愿意拉他一把，我理解。屏幕上的活做不了，幕后工作我公司里的部门随便进。”甘敬淡淡的说了句，“刚才副导演的话依然有效。就这样吧。” 　　啪。 　　电话挂断了。 　　甘敬呼了一口气，把手机设置为静音，毒这个东西，那是有流着血在禁的，今天你有苦衷，昨天别人的血就白留了吗？ 　　他收拾收拾心情，转身重新走进了警局的办公室。 　　“来，大家配合一下工作啊，阿甘来咱们这边采风了解刑警的真实情况，问到什么，只要是不涉及到保密的都耐心点啊。”刑警大队长热情的介绍道。 　　“阿甘，我特喜欢你的电影，等下来张合影吧。呃，不过，你别把照片发到网上啊。”一个脸上有着细微伤疤的警察笑着说了一句。 　　甘敬点点头：“那不能够。诶，你们不用管我，我就窝个角落里看看你们工作状态就行，不要因为我干扰到你们工作啊。” 　　办公室里的警察又客套了几句，实在是因为工作确实很忙也就不招呼阿甘了。 　　整个半天下来，甘敬除了喝水的时候自己去倒杯水就真是坐在角落里默默观察一线刑警们的一举一动。 　　到了午饭时间，刑警们有吃自带午饭的，有叫盒饭的，有搭伴出去的，甘敬为了省事就是让人多订了份盒饭。 　　不过等盒饭到了还没开吃，甘敬的手机又有电话进来了，这次是中戏郝戎的。 　　甘敬皱着眉头，想到了那位被弃用的演员就是中戏出来的，不禁在按通电话之后就怒气冲冲地说道：“郝戎，你特么也是说客？” 　　“我特么是说什么客？你特么又是怎么特么了？”郝戎莫名其妙被开口怼，一瞬间也顾不上自己系主任的风度了。 　　“噢，不是啊，咳，好好说话……人民教师，体统呢……” 　　甘敬呆了呆，切换为正常状态。 第八百五十六章 立角色 　　来自郝戎的电话并非甘敬预料的要为从中戏出来的高虎说情，而是聊院校和百日红合作项目的事情。 　　表演这种东西不能仅仅是在班级里学习理论，也不能就舞台上练习，它必须要是要有正式剧组的经历，如此才能将一位表演系学生打造为一名合格的演员。 　　中戏方面正式和百日红达成了合作关系，这算是继阿甘成为中戏复试主考官后进一步的反馈消息，同时，郝戎也表达了学校的另一条意见，考虑是为阿甘加一加担子，挂个表演系副主任的名头。 　　甘敬在电话里稍稍表演了一下受宠若惊，唔，副主任不副主任的，他压根不在意这个，现在是讲师怎么了，讲师不也一样当人家主考官了么。 　　不过，有比没有强，甘敬也就没推辞了，他在处理完这个事之后继续自己的采风之旅。 　　甘敬从三月五号这天起就像是上班似得开始在市局打卡，人家到了他就到了，人家加班他就加班，人家下班他还能让保姆车顺路送一程。 　　而在这边顺利观察的时候，他同时在公司内部下达了一个指令，凡是百日红制作或参与的影视项目，禁用涉毒人员。 　　甘敬记得自己以前说过这样的话，但没有给过极其明确的规定，现在，他给了，顺带着，也渐渐由自己公司向合作方、渠道方表示了这个意见。 　　警局里刑警们的工作颇有些枯燥，案情分析会、行动布置会是甘敬在几天时间内比较常见的，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京城这方面的情况。 　　嗯，京城今年的常住人口超过2000万。 　　2000万啊！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人上一千，无边无沿；人上一万，彻底连天，现在是以千万人计！那是什么概念？ 　　一座如此规模人数的城市，它每天发生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就理所当然了。 　　甘敬的采风活动一直是持续了半个月，期间他见过滑稽的假警，见到了桥下“4个2”的炸弹，也真正碰见了紧急的情况，随着一起出警到了现场——不过，这种紧急情况甚至是没在新闻上掀起一点波澜，京城的事实在太多了！ 　　更甚于，他又一次使用拟声帮助了一下刑警们的任务，这次是模拟了一个毒贩下线女人的声音……行动很成功，甘敬也算是用一点小小的动作回报了半个月的照顾。 　　三月二十号，采风之旅正式结束。 　　半个月身临其境的体验，甘敬收获很大，见证国内真正工作奋战在第一线刑警们的风采，见到了他们和家人们的聚少离多，见到了他们时常必须要面对的危险，更见到了他们也是活生生有血有肉和普通民众一样的正常人。 　　——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甘敬本想在结束的这天晚上请刑警队的人吃一顿大餐，可是由于他们再一次临时有行动而不得不遗憾取消了。 　　“阿武，我觉得我们应该多创造出一些反映警察、军人的题材电影，真的很辛苦，也是在用命战斗在第一线啊。” 　　坐在保姆车里，甘敬对着司机满是感叹，现在他身边就这一个助理了，阿文已经被打发去考察主题公园的情况——本来是要等找到新助理再走的，可是山城那边听说是有政府规划，她就跟着考察团去了。 　　“大家可能不太爱看这个吧。”阿武开着车回了一句，“生活这么累，谁不愿意看点轻松的呢？” 　　“呃。”甘敬被助理这个市场化的回答给堵了一下，想了想，“其实还是切入点的问题，这类题材应该是可以拍出爆点的。不过审查方面是个问题，群像化的塑造确实不利于商业市场，个人英雄的塑造吧，没准会违法基本的组织纪律。” 　　“宝镪的许三多有些年头了，那个塑造的倒是真不错，可是拿到120分钟的电影上又不容易啦。”甘敬小小的分析了一下，打算等会到家就给公司微信群里发个信息，让他们注意收一些类似题材的本子。 　　不管能不能拍出效果，先收剧本总是没错的。 　　这天晚上甘敬回到家没有早早休息，他拿出了这半个月来都没有翻开过一页的剧本，重新开始审视剧本中伊谷春这个警察的角色。 　　这是一位老刑警，拥有着敏锐的直觉和对细节的嗅觉，他既能对罪恶厌恶痛恨，也能对现实状况有所考量——剧本中对于另一位主角辛小丰辅警身份工资是自己五分之一的境遇就有体现。 　　“在我眼里，人是神性和动物性的总和，就是他有你想象不到的好，更有你想象不到的恶。” 　　“所以说，法律特别可爱，它不管你能好到哪儿，就限制你不能恶到没边儿，它清楚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点赃事儿，想想可以，但做出来不行。” 　　甘敬翻到自己记忆深刻的那几页上，轻轻对着剧本念出了几句台词，这几句是对伊谷春内心的诠释，于警察而言，好与恶是时常都要面对的事，警察不是机器人，必然会对经历过的事有所总结。 　　伊谷春这个角色就是在台词和细节中一点点的立起来的。 　　甘敬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翻着剧本默念着上面的台词，在脑海中为自己构建出一副想象中的场景，这部戏里有几个镜头比较重要，是属于那种可以让观众惊艳的点。 　　在办公室里直抒胸臆宣讲自己对法律理解的场景。 　　悬在空中被嫌犯辛小丰拽住胳膊的场景。 　　最后得知真相之后震惊、复杂、纠葛内心情感变化的场景。 　　七点半到家，一直是关掉手机默默看到凌晨两点钟，甘敬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剧本。 　　“这个故事，我应该能演好。”甘敬嗓子有点嘶哑的自言自语里满是自信，“那剩下的就得看看其他人了。” 　　剧本放在一边，人也不去卧室，他就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沉沉的睡去，梦中的自己也化为了一名惩凶除恶的警察。 　　一天过后。 　　三月二十二号，《烈日灼心》剧组在横店开机了。 　　甘敬时隔大半个月再次见到了其他主创人员。 　　“滔哥，你这体形稍微瘦点就好了。” 　　甫一见面，他的话就让郭滔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嚓，谁说阿甘讲义气、够朋友什么的，怎么没人说他这么讨嫌呢！ 第八百五十七章 替补 　　甘敬对于剧本场景的构造是建立在已知的情况下的。 　　对手戏、内心戏、旁观戏，他所演的角色应该处在什么位置，对手是郭滔或邓超又应该处在什么位置，他心里就如同拼图般给予了规划。 　　像被划掉高虎出演的角色此刻在他心里就是一小片留白。 　　这有点像是导演对拍戏的处理，任何一个导演在执导的时候都是在处理剧本上的文字让它转化为肉眼可见的画面。 　　很多演员有意识无意识的也在做这个事，行当里的位置对剧本的处理不是那么导演、演员、制片这样名称上的泾渭分明，不过演员更多的是处理自己在剧本中的那一片，导演是要统领全局的。 　　这也是有的演员在转行导演过程中要面对的问题，自己演的时候知道怎么一回事，执导的时候就懵逼了，哪跟哪跟哪……并且，剧组成员档期和资本不等人的状态往往会加剧这种茫然感。 　　“阿甘啊，我觉得还成吧，导演不也没说要调整么？”郭滔咖位是不如阿甘大，但也是多年老演员了，他自己是中戏出来的，他爹更是中戏出来的老前辈。 　　“滔哥，我不是挑刺啊，就是看着不太对味。”甘敬挺真诚地说道。 　　剧组的开机仪式比较热闹，两人聊不了几句话就得各自忙着。 　　郭滔在放下手头上的事之后看了看阿甘的方向，发现他正和导演曹宝平在聊天，心里就动了动念头，这阿甘到底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啊？ 　　要不，再好好聊聊？ 　　郭滔自顾自寻思了一会，他以前虽然没和这位大咖打过交道，但听圈内的风评，阿甘人是不赖的，到现在所说也就是针对角色的事，也许，是因为他对电影要求比较严格？ 　　郭滔觉得自己把握住了要点，转而有些小不忿，他要求严格，自己要求也不差啊，想到这里，他摸出了手机，找了个号码。 　　“喂，黄渤啊，忙着呢？”郭滔打给了好友黄渤，两人火起来为大众所知的角色就是出自合作的《疯狂的石头》，交情一直不错。 　　现在听说黄渤和阿甘关系不错，找个机会坐一坐聊一聊，那不就方便说话了嘛，郭滔是这么个想法。 　　“没忙，闲着呢，你不应该是忙着吗？”黄渤保持着声音上的热情、躯体上的疲惫，他也就是刚闲下来。 　　“嗨，是有点忙，不过这不是好久没见想你了么，什么时间抽空出来喝酒啊。”郭滔笑道。 　　“那行，你挑时间。”黄渤一口答应下来。 　　郭滔补了一句：“我这边刚开机，前面都不忙，正好带上阿甘一起，时间嘛……” 　　黄渤在电话另一端愣了一下，咳了一声：“突然想起来，最近还有个档期要赶啊。你要是有啥事直接和阿甘这家伙说就行，他心宽的很。”他是人精，一听这话就能察觉到什么，心里也是有点苦笑，这事怎么还都是往自己这赶？ 　　“啊，啊，这样啊。”郭滔慢了一拍，还是有点犹豫，想想彼此的关系，也没什么好隐瞒，就简单说了下自己的顾虑。 　　黄渤听完更来劲了：“这个事，老郭，你就是心思多，这种事直接说就完事了，电影上面我了解阿甘，他不会费那劲头针对你啥的。你有啥想不通的就和他说，敞亮点就成。” 　　郭滔挂了电话，对于黄渤的话还是比较信任的。 　　他自顾自的咂摸了一会，忽然后知后觉发现黄渤说话语气好像有点奇怪，这是忙坏了？ 　　不得而知。 　　但是，黄渤也这么说了，那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平时在家里琢磨事，媳妇也经常说自己把事想的复杂，可是圈里人没有傻的，郭滔还是觉得往复杂想并没有什么大碍。 　　“来来来，拍合照了啊，灿烂点哈，给媒体通稿的。”那边摄影师在招呼着拍照。 　　一群人呼啦啦的往中间聚。 　　通稿拍照是有惯例的，偶尔会有人想要小小的抢下核心位置，也就是C位，但是《烈日灼心》这边都还挺谦虚的，哪怕阿甘没第一时间过来是在后面说着话，几位演员也没把C位给占了。 　　“阿甘，阿甘，快点，都等你呢。”曹宝平隔着人群喊了句。 　　“诶，诶，来了。”甘敬应了一声，他刚才是在和艺术指导聊这部戏的风格预期，聊的还挺开心的。 　　“多拍几张啊，挑个大家最好的给媒体。”曹宝平待到阿甘站在旁边之后嘱咐摄影师。 　　“好嘞，老少爷们就瞧好了吧。”摄影师自信地说道。 　　咔，咔，咔，连拍了三张。 　　待到摄影师比划手势表示没问题之后，人群一下散开，各自去忙活手中的事情，剧组刚开机，主创的工作内容不多，其他人要做的事可不少。 　　“曹导，我刚才还和公司里联系了一下，问了几个戏骨演员都没档期，高虎的替补角色你这边有眉目吗？”甘敬关心的是这个事，这一趟他不光是主演，也还担着制片人的任务，而且不是挂名的那种。 　　曹宝平有些小意外，但也没多惊讶，圈内有演技在身能端起这碗饭的演员档期其实是比大咖们还要满的。 　　一方面，剧组喜欢用这样的演员，这是对演技的需求，价钱也便宜。 　　另一方面，戏骨但不爆红的演员也需要频繁接片约来满足生活家庭所需——能磨砺出演技的人差不多都三十打底，上有老、下有小的，得吃饭啊。 　　“你们公司都没找到人啊，我想想，我想想。”曹宝平嘀咕了一句，脑海中翻转着人名，“你们中戏出来的那个谁，那个去瑞典的，对，赵立新，有联系吗？” 　　甘敬对了对名，点头道：“联系过了，他在拍什么谍战剧呢。” 　　“聂远呢？上戏的那个。”曹宝平问道。 　　甘敬摇头，这次却是否决：“他气质不太符合，没联系，被我否了。” 　　曹宝平有点无奈，想了一会，又道：“王志飞，也是中戏出来的，演过《大宅门》的那个。” 　　甘敬笑了：“曹导，你对中戏有感情啊，嗯，这位也没档。” 　　曹宝平有些没辙了：“那不说中戏的，估计中戏的你差不多的都问了。北电的刘奕君或者上戏的王传君，也问了吗？” 　　“咦，这俩好像没在名单上，我让公司里的人问问。”甘敬回想了一遍，对这两名字不太熟，他一边给公司人打电话，一边看了看曹导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面正是网上刚搜到的两人照片。 　　第一张面相太正，第二张似乎还行。 第八百五十八章 挑人 　　百日红的影视部门很快就联系了北电的刘奕君和上戏的王传君，并且同时把两人更详细的资料发给了老板。 　　这两位都是出演过多部作品的演员，名气也都不算大，王传君可能因为一个都市青春喜剧而名声更大一些，但在甘敬眼中都是可以忽略的因素。 　　他只是在考虑这两位的适用性。 　　“阿飞，这两个人都有档期是吧……嗯，你把他们的微信号发给我，我就直接视频看看他们，戏份不多，省的人家来回跑了。” 　　甘敬的二选一是个初步筛选，先去掉一个不符合的，随后再当面考证一下剩下的那个——当然，如果有能打动自己的点，那两个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都要按情况而定嘛。 　　《烈日灼心》开机仪式的当天晚上，甘敬回到酒店打开了笔记本，登上了电脑版的微信，连通了这两个人。 　　因为百日红方面已经通知了两位演员，他们想必也是在等待进一步联络，所以视频很快就都接通了。 　　屏幕上的视频里，甘敬忽觉有些尴尬，自己是洗完澡后穿着一身睡衣盘坐在沙发上的，另外两人却都是一身正装，很是正式。 　　这是不是有点不尊重别人啊？ 　　甘敬心里微觉不妥，哪怕是成了大咖，他也是习惯把人当人看的。 　　“咳，曹导，来这边坐。”现在立即去换衣服似乎有些太明显了，甘敬采取了另一种补救措施。 　　同样穿着睡意的曹宝平大剌剌的出现在了视频的镜头内，他是来找阿甘聊剧本的。 　　于是，两个都身穿睡衣的人并排坐着就不那么显眼了。 　　“你们好，刘奕君，王传君，这是曹宝平导演，我是制片人甘敬。”甘敬心安理得的做了应有的介绍。 　　两位视频连线的演员都很敏锐的察觉到阿甘“制片人”的自我介绍。 　　江湖之中，演员毫无疑问是阿甘最耀眼的身份，次之则是他百日红董事长的身份，再次之，投资人的身份没准比制片人还要出名些。 　　“曹导好，阿甘好。” 　　“曹导好，甘总好。” 　　这个身份认知啊，带来的就是称呼上的难题，两位演员脱口而出的称呼就不同，同时出声就有微妙的尴尬。 　　不论什么样的导演，一个姓氏加上一个“导”字，那就足够了。 　　可是，阿甘呢？ 　　叫他甘哥吧，两个人年纪都比他大不少，有些不太对；叫他阿甘吧，第一次聊天就这样喊其实是有些冒失的；叫他甘制片吧，明晃晃的影帝和董事长身份是被吃掉了么？ 　　刘奕君是70年生人，瞬间就选择了一个听起来略自来熟但很多朋友称呼的“阿甘”。 　　王传君是85年生人，他不像刘奕君那样大阿甘很多，可以用年龄上的差距来弥补疏离感，选择了一个也广为人知的身份“甘总”。 　　反正，就是没人喊“甘制片”。 　　甘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一旁的曹宝平默默笑了笑，既是回应两位对自己的招呼，也是觉得这样的应变有趣。 　　娱乐圈的人啊，猴精猴精的。 　　“是这样的，两位应该也知道我们电影的开机，临时有些变故缺了位演员，戏份不算多，差不多……”甘敬思考了下剧本里剧情，说道，“能呈现在电影里的时间差不多十来分钟吧……嗯，身份是一个高智商逃脱嫌犯假装低智商的男人。” 　　十来分钟大概会被剪辑进电影的戏份，这在通常一百二十分钟左右的故事里绝对不算长，但是有着甘敬、邓超、郭滔、周咚雨这样搭戏的影片中，发挥能稍微出色些的角色是会对后面事业发展起作用的。 　　五百万人看到一部烂片里的五十分钟不如五千万人看到一部好片的十分钟。 　　“对了，形象上可能还要做点牺牲，我这边有点看不清，能请两位稍微站起来点么？我想看戏整体外形。因为之前确实没合作过，见谅，见谅啊。”甘敬先提了个要求。 　　两位备选演员都在各自的视频中站了起来。 　　嗯，都还挺高的，刘奕君应该跟自己仿佛，王传君则是还高一点，这样的身高在演角色的时候佝偻一点应该会有不错的反差效果。 　　甘敬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又提了个要求：“两位能稍微靠近下镜头么？我相相面。” 　　两位备选演员又从站转坐，靠近了镜头，让屏幕中出现两张大脸。 　　甘敬审视着这两位的脸部轮廓线条，不自觉的敲着手指，权衡着想象中的画面和人物。 　　他这一权衡就是数分钟的安静时间，直到旁边曹宝平的咳嗽声响起才被打破。 　　甘敬如梦方醒，询问着被自己遗忘的导演：“曹导，你觉得怎么样？” 　　“单纯这样看的话，王传君可能更符合一些。”曹宝平不仅是导演，同时也是编剧，当初就是他积极寻找资方，推动这部电影的拍摄。 　　甘敬点点头，相貌上面王传君的气质会好点，妆容一化，颓废样应该还行。 　　一个角色的初步选择就这样定下来，投资人、制片人、主演甘敬和导演曹宝平有这样的话语权。 　　“刘奕君，那就抱歉了，目前就先定下来王传君了，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甘敬确定了选择，礼貌地说道。 　　他就是不打算拖时间才是直接今天晚上联系了两人开了视频，结果也是当机立断。 　　如果是一堆好话、客套话说来说去，最终浪费的其实还是这两位演员的时间，甘敬相信他们是明白这个事的。 　　视频中的王传君面露喜色，连声道谢。 　　另一边刘奕君稍有失落之后却是说了一句：“阿甘，曹导，我能去一趟剧组当面聊聊吗？不管是瘦胖还是演技上的要求，我很确信自己都能克服。即便是脸部，也能用摄像角度来调整。” 　　甘敬挑了挑眉，曹宝平脸上没什么表情，王传君本来正高兴着就是突然一愣。 　　影视圈的不少资源是要靠争的，只是有的是明面上，有的是私底下。 　　导演的余光在观察阿甘的表情，视频里两位备选演员也在盯着睡衣大咖。 　　甘敬微微沉吟，面露歉意：“不好意思，这个决定就是这样了。” 　　刘奕君面露失望，王传君舒了一口气。 　　下一刻，甘敬露出一丝微笑：“不过，我这边上半年里有两部神话电影开拍，可以和你约个角色，你就打下午联系的那个电话，可以看看角色。” 　　“啊，那真是太谢谢阿甘了。”刘奕君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折。 　　“没事。我喜欢有演技的演员。” 　　甘敬轻巧地说道。 第八百五十九章 崩溃 　　翌日，上午。 　　王传君出现在了甘敬面前。 　　“嚯，人是挺高的啊。”甘敬打量着这位演员，“颧骨也挺高。” 　　随即，他有些惊奇的看到这位王传君竟然是有点羞涩的笑了笑，这和圈内的普遍性格可不同。 　　“甘总，我昨晚连夜看了剧本，感觉故事挺精彩的，路上我还顺便买了一本原著。”王传君拍了拍自己的背包，里面鼓出来的形状似乎就是书的模样。 　　“朋友都叫我阿甘，在剧组里也不用这么喊我。”甘敬纠正了一个称呼，看了看稍远位置在调试各种机器的工作人员，示意了一下，“往这边来，我把导演喊过来，你来的挺快的，等下给你上个妆，看看情境表演怎么样，没问题的话那你就在这边待个把星期吧。” 　　王传君点点头，没有什么异议，单单是昨晚视频和今天这几句的接触，他觉着阿甘似乎不像是其他人说的那么高冷。 　　两人一起往边上走。 　　甘敬没话找话地说道：“上部戏拍的什么啊？” 　　王传君小心地答道：“《大仙衙门》。” 　　甘敬想了想，确认道：“没听过，古装喜剧？”通常而言，这类电视剧演员都是沿着一条路子走，正剧的就是一直正剧，喜剧的就一直喜剧，只有咖位再大一些或者本人动力很大之后才会改变。 　　“对。”王传君很简洁。 　　真是有点内向啊，甘敬心里嘀咕了一句，觉着资料中的印象和面前正主的差异还是挺有趣的。 　　不过他对于这种差异并不反感，屏幕上对于人物性格的演绎和探索都只是屏幕上的，私底下演员只要不是反人类的性格，那和自己有什么干系。 　　很快，导演曹宝平也过来了。 　　今天这场算是一场复试，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那这个角色就彻底定下来了。 　　“先来段疯疯癫癫的戏。”曹宝平现在可不像是昨晚在阿甘那全面放出话语权了。 　　甘敬坐在一边点头，试这种情景戏是没错的，他对于王传君的外在条件已经是认可了，可心里对其演技还有些不太了解。 　　这种时候，他又重新成为制片人。 　　王传君放下背包，倒不怯场，他昨晚连夜翻了发过来的部分剧本，心中已经有个大体概念，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内要表演其实还是靠多年的积累。 　　“Action。”甘敬适时的喊了一句。 　　听到这么一声，王传君的脸立即就是一搭，他选择了最为标签化的一个表情——唇角抽动，与此同时，他的眼神也暗淡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前走着。 　　甘敬和曹宝平细细的观察着，许久没有出声，王传君绕着圈的走，他不见这两人说话，心里略有点急，稍一思考间又发出了声音。 　　“呵呃，呵呃。”王传君发出意味不明的低声呼喊。 　　“停吧。”曹宝平挥了挥手，扭头问阿甘，“你感觉怎么样？” 　　甘敬往椅背上靠了靠，思虑着皱眉道：“差些意思。” 　　王传君心中一紧，但此时也不好插嘴。 　　曹宝平用目光示意阿甘继续往下说。 　　“演的有点浅吧，剧本角色毕竟不太熟，嗯，也可能是有些受限于之前的角色。”甘敬想了想，又道，“不过应该能调教好。” 　　王传君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曹宝平刚要点头，忽然又见阿甘挥了挥手。 　　“等下。”甘敬目光对上王传君，歪着头问了一句，“不爱吸什么粉什么麻吧？” 　　“啊？不，不接触那些东西。”王传君茫然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阿甘的意思。 　　“行，没问题了。”甘敬冲着导演点点头。 　　相对于王传君的不解，曹宝平对于情况自然是了解的，他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那这个角色就定了吧，王传君啊，好好研究下剧本，没事的时候可以多和阿甘沟通沟通，他对剧本了解的通透。” 　　甘敬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同王传君握了握手：“欢迎来到《烈日灼心》剧组。” 　　王传君连忙双手握了过来：“谢谢甘总，谢谢曹导，我会努力的。” 　　“嘿，进组第一件事，记得不要再喊甘总了。”甘敬又一次提醒。 　　王传君点点头，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角色给演好。 　　…… 　　《烈日灼心》剧组开始了正常的运转。 　　王传君虽然是备用挑选过来的，但他入组倒也没有太晚，跟上了磨合的步伐。 　　一部电影想要拍的好，那就得演员和导演彼此都领会意图。 　　曹宝平执导的名声虽然不如张一谋、陈凯戈等人，但也绝对不可小觑，更何况，他还是这部片子的编剧。 　　所以，进组几天之后，王传君又发现了一个现象，阿甘真的不像是传说中那么霸道，不是那种戏霸！ 　　相反的是，他很有耐心，不管是主演们的交流还是和导演的沟通，这位影帝脸上从来都是笑眯眯的，说话也是不紧不慢。 　　由此，王传君觉着自己也是可以找他请教一番。 　　影视圈里不管是朋友也好、路人也罢，有人会传谣说阿甘行事霸道，有人会对他总是参与投资有过介怀，但从来没有人会对阿甘的演技提出质疑。 　　这是阿甘立足之根本，也是王传君对他那天评价自己“演的有些浅”念念不忘的缘由。 　　但，王传君虽然一直是在演喜剧，一直没有在大屏幕上有所发挥，可他也是有一颗演员的心的，这几天时间就是在潜心研究自己的角色，有了一定心得之后才愿意找上阿甘。 　　三月二十四号，这天有场阿甘和邓超的戏，这段戏不难，属于剧组为两位主演预热状态的戏份。 　　王传君打算等今天这段结束就和阿甘好好的请教一下。 　　“嗨，滔哥。” 　　在办公室片场外，王传君刚蹲在角落没多久，旁边也跟着蹲下一个人，他扭头一看发现是郭滔，连忙打了声招呼。 　　“嗯。”郭滔应了一声。 　　王传君看他心不在焉，稍微奇怪，但是没多说什么，自己和郭滔也不熟，还是静静看着阿甘和邓超对戏就好。 　　上午十点二十，拍戏开始了。 　　阿甘的妆容和扮相是最近几天一直调试方才确定下来的，导演、艺术指导、化妆老师，他们字磨合过程中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先把屏幕上究竟是出现什么模样的形象给确定下来。 　　目前，阿甘被确定下来的就是稍长的胡须、到眉的刘海——他额头上的刘海不是那种娘里娘气的头发而是那种因为工作忙碌有些邋遢的刘海。 　　作为一名老刑警，整部电影里的衣服是不同太费心的，就是警服。 　　王传君在看到阿甘化完妆出场之后有些惊奇：“真像啊，这个妆挺……”他一下子没找到描述的词。 　　旁边的郭滔回过神看了一下，说道：“画的挺硬气的，是有那种警察味。” 　　“对，对，警察味。”王传君连连点头，转而又想，这是不是阿甘现在已经开始入戏了呢？化妆只是和他现在的精气神相得益彰。 　　王传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样的疑惑。 　　郭滔听后沉吟了一会，肯定道：“是这样，虽然还没开始，但阿甘现在肯定有沉浸到角色里的，你瞅他的眼睛，没事就瞧瞧。生活里喜欢瞧来瞧去的，放在小偷身上是贼眉鼠眼，是踩点，放在警察身上，那就是时刻收集信息，警惕犯罪份子啊。” 　　王传君听他说的有趣，笑了笑，又把目光瞧准了阿甘，不过，耳边却听见了一声郭滔轻微的叹气。 　　叹气声音真的很小，一度让王传君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可是，眼睛余光是能瞧见郭滔确实是有心事的。 　　“在检查一遍了，刚才那个收音的话筒好了没？”导演曹宝平吆喝了一声。 　　又过了十来分钟，剧组的各个部门才彻底搞定，这段戏是可以开拍了。 　　今天这场是阿甘和邓超在办公室里的对话戏份，前者对后者产生了怀疑，跟踪他之后亲眼目睹了他和另一位男性的不用打引号的不轨行为。 　　这样的视觉和心里冲击对于老刑警来说还是蛮大的，不仅是部下性取向的问题，还有自己办案方向的问题。 　　场记打板，拍摄开始。 　　甘敬手里夹着烟，面对邓超三步远，深深的吸了一口，又用指头捻了下烟身，吐出一口尼古丁，说了自己的第一句台词。 　　“草。” 　　这样意外发现的情况还能用什么台词来表达呢？ 　　唯有一声“草”方能表达郁闷和震惊。 　　邓超身上的警服稍微有些松垮，展现出来的就是这个角色此时的心理状态——这是细节，能够让观众不自觉的感受到镜头想传达出来的信息，不过，绝大部分人是不会注意这个的。 　　即便是场下观看的王传君，他也没留心咂摸这个。 　　甘敬来回踱步，又吸了一口尼古丁，然后鼻孔喷着两行白气，往邓超方向靠了靠。 　　他没去看自己这位下属的脸，目光朝向是俯视的四五十度，大约是能瞧见邓超的裤腿。 　　两个人仍旧是没说话，甘敬停下脚步，鼻腔中发出了自己的第二句词。 　　“哼。”一声短促的鼻腔吸气声，清晰准确的被收音话筒收入。 　　“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事儿的？”甘敬抬头了，看向邓超的脸，作为一名刑警，他聊天的习惯是要看到别人的神色，从而作为一种判断。 　　邓超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稍微抬起就正好对上了甘敬，微微发白的嘴唇、两眼失神的目光、有些结巴的话：“应该、应该是中学那会。” 　　甘敬这名刑警脸上这会不是审问犯人的神色，他左手没有拿烟的手摸了一把长出胡渣的下巴，继续问道：“那你们三个？” 　　邓超这会的状态很棒，他回答的间歇性把握的很好，急速的两下点头给人的感觉是知道不好但又就是现实的样子。 　　甘敬用手指夹着香烟缓缓往自己口中递，他脸部的肌肉往外鼓起，明显是咬牙动作带来的轮廓变化。 　　背过身去，走了两步，甘敬把没吸完的香烟往烟灰缸里用力一捻，双手使劲揉了揉脸，似乎是想把那个画面从脑子里揉开。 　　“其实这是你自己的事儿，你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我呢，我可以尊重你的，这个、这个、取向。”甘敬侧身坐在了办公桌上，有点拧巴的用了这个词。 　　他微微摇头，坐回位置上：“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呢……” 　　演到这里，台词正常，表演正常，导演满意，各部门没出差错，可是当甘敬要看着邓超说完这段台词的时候，意外状况出现了。 　　邓超抽噎了两下。 　　甘敬心理怔了下，记忆里剧本上是没有这样反应的，可是实际对戏中演员是有更完美的动力倾向的，所以他嘴上仍旧打算说台词，准备说完之后看看拍的效果。 　　反正，不行就再来一遍呗。 　　可是，可是，邓超抽噎的两下仿佛是一个阀门，他的哭泣紧接着后跟上了。 　　抽噎、小声哭泣、嚎嚎大哭。 　　甘敬停住了表演，曹宝平也喊了停，一旁的经纪人赶紧凑过去，旁边的场务也适时的递上毛巾。 　　哭声是那种典型男人式的哭声，嘶哑，崩溃。 　　甘敬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过刚才被自己按灭在烟灰缸里的半根香烟，重新点燃，往外走了走。 　　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对戏的时候他就觉得邓超接戏接的很完美，失神的眼神、怔然的表情、僵硬的动作，一切都很顺畅。 　　这是一个演员完全的进入到角色里了啊。 　　“入戏了，今天估计拍不了了，得让他缓缓。”甘敬走出了布景办公室，正好看到了蹲在一边的王传君和郭滔。 　　“刚才那段差最后两个镜头就过了，超哥演的真好。”王传君感叹。 　　甘敬抽了一口烟：“嗯，他这个人物研究的透，如果能保持的话，国内一座影帝奖杯跑不了。” 　　“是吗？”王传君问了一句。 　　甘敬悠悠的吐出一口尼古丁：“八九不离十。我对戏的时候感觉棒，那绝大部分人应该都能感觉他人物身上的张力了。” 　　他说完这句，目光看向了郭滔：“所以，滔哥，你不要掉链子！这是能拍出来的一部好作品！” 　　这句话有些严厉。 　　郭滔仄仄的点点头。 　　王传君默默的咋舌。 第八百六十章 主角 　　《烈日灼心》这部电影剧本里，有一位为陈年旧案寻找线索的刑警，有一位和刑警妹妹感情纠缠的嫌犯，有一位哥哥是警察、喜欢的人是嫌犯的女孩。 　　然而，这样的三个角色都比不上邓超的人物角色有张力。 　　甘敬当初想拍这部戏是为了过一过《杀人者的记忆法》未过完的悬疑片之瘾，他在这部片子里担任的角色并非是绝对的主角，戏份虽然不少，但是论人物的复杂性，邓超饰演的辛小丰当属第一。 　　相应而言，邓超为了这部戏也是准备良久。 　　体形、妆容、花白头发，这是外在的。 　　人物代入和角色情感，这是内在的。 　　内外合一的演出来，那就堪称是影帝级别的表演了。 　　只是，在这之前，邓超近年来接的电影角色都是什么？ 　　《画壁》、《恶棍天使》、《分手大师》、《煎饼侠》等等，这些影片有的赔有的赚，但是细究到角色上面，夸张、恶搞，一步步消耗着当年因《集结号》和《李米的猜想》所获得良好口碑。 　　这一次他选择和《李米的猜想》导演曹宝平再次合作未尝没有认识到这个问题而寻求突破的原因。 　　甘敬从来都没有瞧不上喜剧，相反，他还挺喜欢看的，可是，有的人能把喜剧演成周星池，有的人就能把喜剧演成煎饼侠。 　　对于邓超出演这部影片中的辛小丰，甘敬在心里是打了个问号的，可是任凭自己再怎么影帝，那也就只能一个人，更何况，这部电影的人选也是早就确定过的，人家邓超也是有跟投了钱的，虽然不多。 　　进组前的饭局上，甘敬和邓超的沟通让心中的问号稍微小了一号，但是，那种因为烂片而生出的疑窦仍旧是存在的。 　　一直是到了今天，他终于是放下了心来。 　　光说不练假把式，知行合一真英雄。 　　甘敬只是搭眼那么一瞧，进入到角色中的演员就是能被分辨出来且得到应有的尊重的——其实不用怎么瞧，崩溃情绪下的哭声也是够明显的。 　　“阿甘，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来演辛小丰这个人物，会怎么处理呢？” 　　趁着因为另一位主演情绪罢工的时间，王传君问出了一个出乎甘敬意料的问题，他没有往这个方向考虑过，当初之所以选择刑警这个角色是因为他在《杀人者的记忆法》里是一个坏警察，现在就想试试一个悬疑片中的好警察。 　　就是这么简单的选择逻辑。 　　“虽然今天是第一次对戏，但是我知道超哥这个角色会演的很出色了。”甘敬愣了愣，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王传君按捺了会好奇，吸了会二手烟，还是忍不住坚持问道：“如果呢？” 　　甘敬扫了一眼另一边还在处理情绪的邓超，用脚碾灭了烟头，缓缓说道：“辛小丰这个人物很复杂，他有身为父亲的温柔，有身为逃犯的畏缩，有作为辅警的正义，有徘徊在光明和黑暗中的挣扎。” 　　“很多因素聚积在一个人的身上就会让他产生出一种特别的魅力，这样的屏幕角色是很棒的。”甘敬嫌站着说话累，蹲了下来，“这样的一个逃犯投身到了公安部门里，他工作上做的比所有人都要认真、都要努力、都要奋不顾身。” 　　“你可以把这样的选择视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可以视为辛小丰对于过往的救赎。”甘敬按了按太阳穴，“这个人物想演好是很难的。” 　　阿甘说出了他对于角色的一些理解，但是，似乎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王传君默默的品味着阿甘的话，坚持着事不过三的原则最后问了一遍：“你演会更好吗？” 　　甘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站起来，低头看向王传君：“我是世界上最好的演员。” 　　Duang，duang，duang。 　　王传君看着阿甘带着一身骄傲劲的径自离开了。 　　“真自信啊……”王传君仰头看着阿甘的背影，嘀咕了一句，“加上之一的话，就既谦虚又自信了。” 　　世界上最好的演员之一。 　　票房在上，奖杯在下。 　　横扫中欧英美，脚踏奥奖戛纳。 　　文能提笔《爱我所爱》，武能威亚《龙门飞甲》，进可欺身约翰逊，退能制服海瑟薇。 　　阿弥陀佛，阿门阿门。 　　…… 　　三月份，甘敬专心于《烈日灼心》的拍摄，同样参演的周咚雨就忙乱的多，她如同之前被香港媒体放风的那样没有进入金像奖的提名。 　　然而，或许是因为阿甘的一席话，金像奖是玩了一手操作，邀请周咚雨作为颁奖嘉宾出席第35届香港电影金像奖。 　　有意思么？ 　　甘敬觉得没有，于是就指使着这位婉拒了颁奖邀请，反正已经是拿了一个金马影后了，奖项不缺，资源不缺，爱给就给，不给也就算了。 　　除开这个，周咚雨还要集中把在《烈日灼心》中的镜头都给拍掉，她要去赶百日红启动的神话电影《闹海》，出演其中的主角哪吒。 　　相比较在这边的三四号位置，她在自家公司的大制作中是绝对一号女主角，甚至是担任着扛票房的重任。 　　单人扛票房，这是一个很严峻的考验，饶是周咚雨关系不菲，也是提起了万分的重视，成则再升半个电影咖位，败……那就太费钱了…… 　　等到她的镜头完毕，剧组正式进入到了艰涩的拍摄阶段。 　　这部电影的主题是颇为深刻的，它的人物需要小心对待，所以，进度不可避免的就推进不快，甘敬对此并无不满，甚至有点乐于其中。 　　他喜欢这样认真磨细节的电影，像是把一块玉石从粗粝打磨到圆润，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不过，纵使没在江湖，江湖上依旧有他的新闻在传播，这一次，他的名字是意外被德云社班主郭德岗提到了。 　　人家在自家相声巡演的时候露了一手京剧被满场观众喝彩，随后，他表示，京剧社班主甘敬才是真正的京剧大师。 　　嗯…… 　　甘敬第一次从报纸上知道了自己原来还是谭家京剧社的班主。 第八百六十一章 片酬 　　关于自己在京剧上面的名声，甘敬是比较闲情逸致的，他窝在剧组里面知道了因郭德岗而起的新闻之后专门找相声视频看了看。 　　诶，相声说的挺逗乐的。 　　嗯，京剧唱腔还不错，属于能登台的那种水平了。 　　至于自己嘛，那是属于能压轴的人。 　　京剧艺术这种事，一出口，行内人就能听出来水平，也因此，即便是有甘敬站在背后的谭家京剧社在搞京剧改革，在把金庸小说片段搬上京剧舞台，那一帮子被供在台上的京剧前辈也装聋作哑就当看不着。 　　眼不见心不烦，把眼捂上也同样不烦。 　　不过，一些喜欢京剧的老少爷们是能看到京剧变化的。 　　这个圈子本就小众，哪家台上有新戏，哪家台上有靓角，小众圈内是传播最快的，谭家京剧社愿意给出变化，绝大部分观众是乐于见到的。 　　即便刚推出的新戏是有缺点瑕疵，但谭家京剧社推陈出新、不断弥补的行动是能落入观众眼中的。 　　郭德岗就是其中之一。 　　相声圈和京剧圈分属近邻，这位有事没事就爱唱上两口，这次上新闻的夸奖是临时起意在自家舞台上给出的夸奖。 　　不过，他有些低估了阿甘的粉丝群体。 　　京剧这个事粉丝里能看懂的是少数，愿意去看去了解的也是少数，再加上绝大部分京剧人并不愿意对阿甘的水平给予评价——你唱的确实好，但我不想说还不成吗，所以，不少粉丝是不清楚或者说没把握把阿甘京剧评价太高的。 　　反正，影视圈这个大本营有足够的聚光灯，弄不清楚京剧那就弄不清楚吧。 　　前一阵子，郭德岗和他曾经的爱徒曹筠金撕了起来，很是为大众看了热闹，如今尾声尚在，他评价阿甘的京剧正好为舆论所用。 　　粉丝们呢则是来了兴致，自发剪辑出了阿甘京剧表演的片段。 　　京剧的魅力于观众而言，不过三点，听、看、想，前两者在外，最后者在心，观众们会因为领会到京剧中的文化魅力而心情愉悦。 　　听嘛，京剧的唱腔是有味道的，多数人是不懂，可是，看，京剧上的扮相那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甘婧并非浪得虚名。 　　四月六号，因为邓超有档综艺要录，郭滔也是特别嘉宾，导演制片一合计，剧组干脆放了三天假期，甘敬也就暂时回转了京城。 　　第一天假期，他过问了一下公司的事，顾常卫当导演、周咚雨主演哪吒的《闹海》即将开机，陈凯戈当导演、胡戈主演少清的《通天》则是正紧锣密鼓的筹备着，预计会在五月份开机。 　　除此之外，百日红在春节过后参与投资的电影也有十部之多，未必都盈利，但自有它判断的逻辑，一些片子投资的目的不光是给观众看，也算是给予扶持。 　　到了第二天，甘敬才算是真休了假期，约了有空的三两好友去喝酒，黄渤有空、周讯也有空，一拍即合，干杯酒吧。 　　“拍的怎么样啊？”周讯倒了杯酒，坐在吧台边上，她近日来倒是时常带朋友来这边小聚。 　　“还行吧，进度比预想中要慢，但是演员状态是比我想象的好。”甘敬喝着生啤。 　　一旁的黄渤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已经是消了之前因为高虎事情而有的尴尬，这会问道：“票房能怎么样？能超过咱们那部《杀人者的记忆法》不？” 　　甘敬想了想，说道：“难说，上次咱们的档期挺好的，这次说不准呢。不过，国内奖项还是有希望冲一冲的。” 　　“哟，冲奖作品啊？那你不是要预定一樽影帝奖杯了？来，干一杯。” 　　黄渤抬手，鼓动着周讯也跟着笑眯眯的举杯。 　　“嗨呀，这都哪跟哪呢，而且这部戏如果真能按照现在这种水准拍下去，邓超应该是能拿个影帝。”甘敬碰杯摇头，“他真是刷新了我以前对他的观感。” 　　“看看咱们影帝的心气。”黄渤侧头寻找同盟军周讯。 　　“阿甘是有本事的。”周讯却是实打实的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最近有公司找我，还想也找找你演个角色呢，正好今天问问你的意思。” 　　甘敬一挑眉：“我说怎么今天一约你就出来了呢，嚯，哪家公司啊？什么剧本？想必你也是带来了？” 　　周讯摇头道：“没有，我也是刚有接触。不是电影，是电视剧，内容是说宫斗的，找我演个妃子。” 　　甘敬哑然失笑：“电视剧？那是找我演皇帝？这倒是新鲜，真敢找我啊。迅哥儿，我听你这口气是有接的打算，这越混越倒回去了啊。” 　　“你不懂。”周讯笑道，“现在电视剧的影响比之前大多了，眼下没什么好剧本，拍部电视剧赚赚钱也不错。” 　　“赚赚钱？”甘敬重复了一个词，“能有多少？” 　　“六七千万吧。”周讯说道，“怎么样？够不够多？” 　　六七千万，那就是千万美元出头，确实不少，不过好好的一个电影大咖重新去演电视剧，甘敬怎么都觉得别扭，觉得浪费！ 　　“唉，我就不明白宫斗剧是有什么好看的，是清宫剧是吧？”甘敬满上啤酒，翻了个白眼，又对黄渤说道，“渤哥，你说对不对，迅哥去演什么宫斗剧是不是很无聊？” 　　黄渤这回倒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煞有介事：“是啊，确实挺无聊的，我也不明白好多女人争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周讯叹了口气，很有耐心地说道：“这是你们男人的想法。换个背景，阿甘，你想想，如果是海瑟薇和斯嘉丽为了得你宠爱不断争斗，大家看着会不会觉得很有意思？” 　　甘敬心里咯噔一下，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有什么意思。” 　　“我就是随便举个例子，你紧张什么？”周讯刚说完这句忽然有点狐疑，“该不是……” 　　“怎么可能，罢了，我不想演电视剧，你帮我婉拒了吧，随便开个一亿吓走就好。”甘敬懒洋洋的闷了一口酒，心里转着诸多念头，考虑着怎么打消迅哥儿去演电视剧的念头。 　　要不，也来一部神话电影？ 第八百六十二章 压着 　　干杯酒吧，三位大明星坐在角落里。 　　他们身边没坐人，助理们特意坐的稍外一些阻着旁人，偶尔有酒吧喝酒的粉丝回眸瞧见偶像，惊喜之余在得到他们的笑容之后也颇理解的没有打扰，顶多就是远远的拍张照片、发发微博。 　　“你们电视剧做的不错啊，看起来那个所谓的亚洲A计划还是有点未来的。” 　　酒到兴处，一番闲扯，三位演员的话题还是回到了业内，最近《圣人巫妖》是在优酷上面播放完毕，开始在卫视上进行第二轮播出。 　　“什么叫你们，那是我们，你俩不是在百日红挂着的啊。”甘敬微有不满。 　　周讯恍然点头：“哦，对了，我也是百日红的，嗯，把这事给忘了。” 　　“我没忘。”黄渤示意，“那什么时候给我一部大制作啊？” 　　甘敬干脆地说道：“得嘞，那你忘了算了。下个月你去陈导的剧组吗？” 　　黄渤是有亲自执导一部戏的心思，但是，直接上手是很困难的，不然，就是挂个导演名再找一个真正的导演搭着来。 　　“嗯，我去跟着陈导学学看。”黄渤是个能做事的人，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对于电影的认真程度不比谁低。 　　甘敬呼了一口气，咕噜噜喝了几口酒。 　　“人家答应了。”周讯忽然放下手机对着阿甘如此说道。 　　“什么？”甘敬对迅哥儿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不解。 　　“我刚才直接微信告诉了投资方，嗯，你要拿一亿片酬才肯拍电视剧。”周讯握着手机也有些不可置信，“现在收到回复了，初步同意。” 　　“啊？这也太快了！”甘敬惊愕莫名，他觉着自己这种算是花钱比较快的了，可是神枪自有神枪手……这不是一万、不是十万、不是百万……而是一亿。 　　一亿片酬，拍个劳什子宫斗剧！ 　　“是太快了。”周讯也认同，这个价格是开出来表示婉拒的。 　　“这真特么就是阿甘的行情！”黄渤啧啧称奇，表示围观。 　　甘敬皱眉道：“这是哪家啊？这么壕？” 　　“新丽。”周讯答道。 　　甘敬想了一会，问了一个可能：“这么舍得花钱，这是图我的名声？用我的名声的话，这个新丽是想上市还是咋地啊？” 　　“咦，你这个百日红董事长没白当啊，他们确实是想上市呢，之前好像申请一次失败了。”周讯有点惊奇。 　　“利益驱使还是比较容易猜到的。”甘敬摆摆手，“拒了拒了，这个钱不够，一亿是我的正常价码，但我不想演，那就得加钱了。” 　　他说完这句忽然后悔生怕直接说金额对方又同意了，赶紧说道：“算了，直接说没档期吧。” 　　周讯一笑，看出了阿甘在土豪面前的退让。 　　三人又聊了一阵，转而聊到了演员搭配上，一部戏有默契、有火花的对戏搭档是能为电影增添色彩的，目前《烈日灼心》里就是这样。 　　“说起来，你合作的演员觉得哪个最好？”黄渤喝的略多，酒精上头，忽然有点好奇，阿甘到现在为止可是合作过很多大咖了。 　　“那自然是渤哥和迅哥了啊。”甘敬极其清醒的在两人面前说道。 　　“正经点。”周讯敲了敲酒杯。 　　甘敬摇头不答，过了会说道：“以前合作的就不说了，这以后嘛，我是真想和一位合作呢。” 　　“谁？”黄渤和周讯异口同声的问道。 　　甘敬莞尔：“周星星。” 　　“他现在转为幕后了啊。”周讯有些惋惜。 　　“总会有机会的。”甘敬如有所思，他是在考虑什么样的剧本才能吸引到那位喜剧之王。 　　…… 　　假期倏忽即来，眨眼即去。 　　甘敬最后一天假期稍稍过问了京剧的事情之后就还算满意的赶回横了。 　　谭家京剧社发展的不错，戏园、周边、直播、京剧女神这样一套闭环的收益是在节节攀升的，当然，观看直播的年轻人仍旧是听不太懂，这也是为什么是让谭珊直播而非谭山直播。 　　论功力，那肯定是大师兄谭山强，但是论容姿，谭珊“京剧女神”之号也非受之有愧。 　　不过临走之前，甘敬顺手是给微博上热议的郭德岗赞誉自己京剧的事做了一个反馈。 　　“甘班主谢谢郭班主赞誉。”这样的自称还是颇为有趣的，动态冲了冲微博热搜，刷了下存在感，为甘敬回转剧组做了个注脚。 　　四月九号，剧组主演齐备，邓超经过放风调整，情绪已经不再是如之前那样的紧绷着。 　　“阿甘，本来想着回来第一天就开干的，没想到瞧着今天这天气，怕不是一场暴雨要下来了，早知道就晚两天等雨下完了再来。”邓超有些遗憾，招呼了一声阿甘，想着可以回酒店再沟通沟通。 　　甘敬止住了邓超的脚步，抬头看了眼天上的乌云，淡然说道：“不要紧的，不会下雨的，正好看看有没有适合这种阴天拍摄的镜头，能拍的就拍了，省得再是后期添上去不自然。” 　　邓超笑道：“不行啊，这种天气拍不到一会就会下雨的。” 　　“不会的。”甘敬很自信。 　　投资人、制片人、主演发话了，整个剧组带着吐槽、忧虑继续进行着拍摄，不过，老天还算给面，这雨迟迟未下，竟是将一整天的拍摄都完成了。 　　到了收工之后，甘敬得意的冲着邓超显摆了一下，可把后者给整的有些奇怪——这没下就没下呗，你得意啥，整的跟你是天上的云朵似得。 　　“滔哥，你这体形我感觉是差不多了，这两天就可以开拍镜头了吧。”甘敬迅速解决晚饭之后找到了郭滔。 　　之前因为体形没有合乎心意，也因为对于他情绪状态的判断，甘敬稍微戏霸了一些，没有让郭滔立即开始拍摄，反而就是彼此讨论、旁观拍摄代入情绪。 　　郭滔是个心思重的人，可是因为有黄渤的打包票，他选择了信任阿甘。 　　从三月上旬一直到四月九号，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郭滔这位男三号除了刚开始略微试戏就一直被压着没参与拍摄，这也是剧组进度推进慢的原因。 　　导演曹宝平颇有微词，可是，他没有拗过阿甘，也就只能依着他了。 　　这部戏进展到现在，曹宝平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阿甘作为制片人履行工作所占的比例似乎更多。 第八百六十三章 资金 　　“阿甘，想什么呢？表情那么严肃？” 　　横店片场，导演曹宝平趁着休息的功夫找到了静静靠在椅子上的阿甘，今天这位主演没戏份，但仍旧是来了。 　　甘敬回神，答道：“噢，没啥事，在想腾讯要买我手里公司股份的事。” 　　“昨天过来的那群人就是腾讯的是吧。”曹宝平有些好奇，“他们要入资百日红了吗？那恭喜你了。” 　　甘敬摇头笑了笑：“不是百日红，是另外的公司。” 　　“那是要买特效公司啊？”曹宝平是知道阿甘的一些情况。 　　甘敬仍旧摇头，看了一眼导演，笑道：“也不是。哎，都是小事，聊这个干什么，曹导是找我有事？” 　　“没有，没有。”曹宝平乐呵呵地说道，“这不，郭滔和邓超戏份拍的挺快，这找你随便唠唠。阿甘，我看你这段时间以来像制片多过演员，而且你的片约接的好像不多。你这正是演员的巅峰期呢，怎么开始有种往幕后转变的感觉？” 　　甘敬纳闷地问道：“我最近戏演的不好吗？” 　　“没有啊，很好，郭滔入戏比刚开始强，邓超状态一直很好，而不论他俩怎么样，你对戏都对的很自然，演的很好。”曹宝平习惯性的把三个主演都说了一遍。 　　甘敬点点头：“那你管我这个干啥？我本来就是制片人啊。” 　　曹宝平被小小的怼了一句，也不介怀：“这不是生怕把一个影帝在我手里给鼓捣成幕后人员了嘛，那不管这戏拍的怎么样，我得被你粉丝骂一辈子。” 　　甘敬忍不住被逗乐了，这曹导真是……话说的动听。 　　“嘿，这部戏里邓超的角色是比较核心的，我自己也很希望看到最终拍出来的效果是什么样的。”甘敬很佛系地说道，“台前幕后的，能把戏拍好才是最重要的。说起来，我拿的是演员的片酬，制片人的片酬可没拿，这都是便宜你们了。” 　　“得，这马上说着说着，我还得给你倒贴钱了。”曹宝平站起来，拍拍袖子说道，“我记得你执导过一部片子了，以后想没想往导演方向发展？” 　　甘敬“切”了一声：“那边摄像机整好了，去开拍吧。导演什么的有什么好玩的，我看还不如制片人来的有意思。” 　　曹宝平撇撇嘴，转身走了。 　　甘敬坐在椅子上，扫了一眼片场，目光看向远方，口中喃喃自语：“有钱了，有钱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花……” 　　这天过后，剧组的人听阿甘说自觉状态不好得调整，随后就见他居然是开始往导演身边站，没过两天，这位影帝干脆就是真的替曹宝平来拍上那么一段。 　　郭滔和邓超开始还有疑问，可是在看过拍的成品之后也没找到啥不妥的地方，于是，也就听之任之了。 　　到了四月中旬，甘敬的状态才调整完毕，他尽管之前就挺有钱的，但是这次已经出手掉的优步股份还是让他也有点为钱所惑。 　　钱到一定程度上确实就是数字，但是一连串的数字还是挺震撼人心的。 　　电影主题公园的事还在考察之中，据助理阿文回报，地方上的政府对于如此提议并不算热情……甘敬就有些不解，这个对地方上应该是好事啊…… 　　结果，阿文说，地方政府并不相信百日红的盘子能撑起来一个描述中的庞大主题公园。 　　嘶，这就让甘敬倒吸一口气了，他一边让阿文随着考察团继续考察，政府方面反馈不积极，但其他方面还是可以看的。 　　至于，钱嘛，能够开启项目的是已经到位了的。 　　“还特么得弄出来一个声势才行。” 　　邓超拍了拍甘敬的肩膀：“阿甘，嘀咕什么呢？” 　　甘敬摆脱思考，扭头道：“公司里的一点破事，超哥，怎么样，这段情绪能整出来吗？”今天是要拍一段比较重要的戏份，本来上午就在拍，可是邓超情绪没跟上就推到下午这会来拍了。 　　“没什么问题了。”邓超瞬间忘了刚才问阿甘的事。 　　“那就好。这部戏过后想不想来我这边，百日红最近发展都还挺好的。”甘敬挖起了墙角。 　　邓超一愣：“不行，我身上还有合约呢。” 　　“违约金多少？”甘敬很干脆。 　　“哈哈，我这边和光线是有交换的，阿甘，你乍一问我还真是有点准备不足。”邓超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回事。 　　甘敬淡淡地说道：“因为这个角色你让我挺意外的。” 　　“哟呵，那我之前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邓超调侃。 　　“不太行的样子呗。”甘敬走了两步，说道，“来吧，把威亚绑好，这么一点镜头我估计今天下午还拍不完。” 　　今天应该呈现在屏幕上的镜头是甘敬悬在空中被邓超抓住一个胳膊的镜头，两人是来追捕毒贩，结果不小心落到险境。 　　这个故事阶段，甘敬饰演的警察已经知道了邓超就是当年的凶手，准备之后就逮捕他，可是，邓超这个辅警所做出的努力也是落入他眼中的。 　　悬在空中，毒贩还在一旁，如果邓超不松手，那两个人都可能死，如果邓超松手，那自己一定死，邓超极可能活。 　　甘敬的刑警为了让邓超松手活下去，选择了说出自己知道他是凶手的情况。 　　——“你们三个去自首吧。” 　　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话足以让邓超饰演的辛小丰明白情况，也足以激起他复杂的情绪变化。 　　镜头虽短，张力却足。 　　生与死，皆在一念之间。 　　在检查安全措施都做好了之后，甘敬的威亚被吊起，他这不是在剧本中的高楼上悬空拍摄，那样太危险，他是在三楼位置相似的场景下拍摄，下面还铺上了足够的救生气囊。 　　不过，这段戏的第一条刚开始就被喊了停。 　　“邓超，你现在是拽着阿甘呢，悬空拽着，你的胳膊得有用力感，得让观众感觉到是在高空啊。没到位啊。”曹宝平不满意了。 　　“好，再来一条。”邓超应下。 　　甘敬被威亚吊在空中，仰头安慰了一句：“情绪放松，我吊威亚那也是专业的，不急。” 　　邓超看着他在空中摇晃的样子，想笑又止住，可不能辜负对戏演员的辛苦。 第八百六十四章 上阵（上） 　　三层楼有将近十米的高度，但甘敬吊在威亚上往下瞧，心里很奇异的没有什么恐惧感。 　　这会，他就是刑警伊谷春，就是那个早就经历过许多危险的警察。 　　不过，纵然是警察，那也是有血有肉有恐惧的，可是伊谷春却是知道自己身上吊着威亚，所以全然无感。 　　这就像甘敬钻进剧本里成了刑警伊谷春，让那些文字堆砌出来的人物变成了真正的人，然后伊谷春又走出了剧组，亲自来演绎这段戏码。 　　这部戏拍到现在，剧组上下所有人都能知道邓超的情绪是深深的代入到了人物辛小丰之中，知道这位演员为什么时常独自一人唉声叹气，知道他为什么会偶有崩溃落泪。 　　甚至于，有工作人员在收工之后撞见了邓超在化妆间独自哭泣。 　　可以说，大家都很期待最终上映出来的演绎效果。 　　相较而言，甘敬每天言笑晏晏，时不时催促检查各个部门的工作，要不就是去执导执导拍摄、和郭滔聊聊天，这样的状态与邓超的凝重是截然不同的。 　　人都是印象动物，也就因此觉着邓超更入戏一些。 　　整个剧组上下，导演曹宝平是了解比较清楚的，他是能察觉出阿甘的演戏状态越发炉火纯青，比自己在屏幕上看到过的他那些作品似乎还要游刃有余、收发自如。 　　这种演技上的提升比较隐性，曹宝平不清楚阿甘以前拍戏具体是什么样，所以也就默默欣喜，感叹还是大咖拍戏比较省事。 　　而唯一能明白并且可以得到阿甘不吝解析的周咚雨已经不在剧组，不然，她一定会很有所得。 　　甘敬吊在威亚上，轻轻摇曳，他的目光一会从邓超身上飘过，一会从旁边两个群演匪徒上飘过，痛惜和锐利一秒切换。 　　“阿甘，可以开始吧？”邓超代场务问了一句。 　　“可以。”甘敬点点头。 　　两人对戏的第二条重新开拍。 　　邓超趴在两栋办公楼仅容一人通过的横梁上双手拉住阿甘的左臂，紧紧拽住这个一直在探查自己案件的上司。 　　歹徒在侧，命在手上。 　　邓超延续了自己近来优异的表演状态，太阳穴青筋暴起，他紧紧的咬着牙，脖子艰难的上下摆动，仿佛这样能为手上增加几分力气。 　　“咿！啊！”邓超身上的力气在从骨头里往外挤。 　　旁边的歹徒拿起了匕首，小心翼翼的靠近着，刚刚是已经失足跌落下去一个警察了。 　　甘敬悬在空中，看着拽住自己的辛小丰，看着个犯罪嫌疑人，看着这个拼命的辅警，用一种释然却又遗憾的语气说道：“小丰，放手。让他们过去。” 　　这句话的语气有些微妙，邓超一时间来不及体会，甘敬的下一句话又猛然激烈，伴随着他自己往下挣扎的动作。 　　“他们过来了！小丰！放手！” 　　这样先平随后异峰突起的激烈直接刺激到了邓超的情绪，他的脸在抖动着，眉毛和脸上皱起的肌肉拼在一起，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爆裂开来，嘶声喊道：“求你了！” 　　邓超不愿意放手，辛小丰不愿意放手！ 　　他做错了一件事，之后做了很多事去弥补、去悔悟、去把自己放在良心的锅上反复煎熬，那些熬出来的罪孽让他时时刻刻身在苦楚之中。 　　现在，摆在面前的是另一个好人、好警察、好上司，这怎么能放手？ 　　难道还要再错一次吗！ 　　邓超在上艰难用力，甘敬悬在空中，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靠近的歹徒，拿出了最能击溃这个不愿放手男人的武器。 　　——“你们三个去自首吧。” 　　没有激烈，没有失望，只有悬在空中耗费体力后的轻。 　　演到这里，邓超积蓄到顶点的爆裂情绪一下子被扎破，他喘着气目光定定的盯着下面的甘敬，脸上的表情是重。 　　当年的案件早已化为心上的石头，现在，那块石头重重落下了。 　　如果说这句话之前，邓超是激烈求生，现在，他就是沉重。 　　整个人、整个躯体、整个灵魂都变得沉重。 　　“停！” 　　甘敬呼了一口气，抖了抖身子，喊了一句：“这条不行，重来。” 　　戏份戛然而止，邓超满满的情绪像是沙漠里的鱼刚见了水又瞬间失去一样的难受至极。 　　“我……”他有点茫然的先松了手，随后才反应过来，看向又挂在空中的阿甘，“怎么了？” 　　甘敬平静地说道：“不到位。没演到位，我没从你眼里看到我想要的辛小丰。” 　　“我……”邓超这会的反应有点慢。 　　甘敬却是费力的转过身吆喝了：“把我放下去，我要看下镜头。” 　　他低头看见导演曹宝平正双手叉腰很无奈的看自己，立马说道：“曹导，切到刚才给邓超脸面的特写镜头，我知道，这个部分肯定要打特写的！” 　　威亚慢慢往下吊，邓超没跟着下来，他还没摆脱那种沉重，兀自一个人站在横梁上——不过，他腰上是上了安全措施的，倒是不用担心摔下来。 　　甘敬的威亚被解开，他揉了下被勒的有些疼的肋骨，走了几步到了监视器前，随口问道：“导演，你觉得刚才怎么样？” 　　“还行啊。”曹宝平很无奈。 　　“哦。”甘敬极没诚意的点点头，仔细去看监视器的画面。 　　拍摄戏份是多机位的，自己和邓超都有特写画面，后期要根据情况来剪辑，但是，像刚才那种情景，邓超的面部表情和眼神都必然会被剪进去的。 　　甘敬右手撑着下巴，看着邓超刚才的表情眼神，皱了皱眉：“这个镜，我觉得能做的更好。” 　　“邓超演的没什么问题啊，后期稍微加点背景音乐，应该会很完美的。我脑子里都有怎么剪这段的方法了。”曹宝平最无奈的就是这一点，演员的临场应变是不受控的，万一等下再来一条没演出来现在这样的感觉怎么办。 　　“我也觉得挺好的。”围观的郭滔跟了一句。 　　甘敬把目光从监视器上挪开，看了看横梁上的邓超，想了想，说道：“我来试下辛小丰的角色，这一小段看看效果怎么样。” 　　曹宝平立即被勾起了兴趣，阿甘亲自上场演绎？那会是什么样的辛小丰？ 第八百六十五章 上阵（下） 　　“我就试试看，这段戏就不用录了，算是我和邓超交流下。” 　　甘敬在上楼之前对导演曹宝平如此说道。 　　演员之间交流演戏最直接的方式其实就是亲自上阵，说一千道一万，演一演就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了。 　　“导演，摄像机得开啊。”郭滔在阿甘走后怂恿道。 　　曹宝平极其干脆的点头：“好，既然你这么想看，那就录下来。” 　　郭滔抚额，这明明是大家都想看，都想保存。 　　到了三楼，甘敬把邓超喊到楼里，也没多说什么，就说自己要试试刚才辛小丰的戏。 　　邓超眼神有异，同样没多说什么，这刚被喊停……试就试。 　　两人互换了安全措施，这次是邓超上威亚被吊在空中，甘敬趴在横梁上不撒手。 　　不同机位的摄像机默默运行，忠实的记录一切。 　　主演可以想停就停，导演也可以想录就录嘛，扯平了，曹宝平盯着监视器上的画面，心里有些愉快。 　　“我好了。”甘敬调整好位置角度。 　　邓超轻轻点头，他在空中荡了一下，把自己左手递上去。 　　甘敬双手用力一接，脸颊上的腮肉因为牙齿的紧咬而鼓起来，双目圆睁，额头皱成一团，整张脸看起来是有些发力过猛的狰狞。 　　这种生死一瞬的时刻，发力过猛正是适合的，在这一点上，邓超也做的不错。 　　——“他们过来了！小丰！放手！” 　　——“你们三个去自首吧！” 　　邓超换成了伊谷春，他的台词腔调就和阿甘处理的不同，像“自首”这句他就是用喊的，而不是困境中的面对生死的无奈和坦然，他固然是见了刚才阿甘的处理，但是人在戏里，那就情不自禁按照自己的习惯来处理。 　　这种情况下，伊谷春这位老刑警眼中是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选择的问题。 　　歹徒靠近，两人一起死。 　　松开手，让辛小丰活。 　　1>0，就这么简单。 　　所以，甘敬细节上的处理有别于现在邓超的处理，经历过各种危险、见过战友和人员死亡的老刑警总是会在某些时刻想着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落个这样的下场。 　　现在，这天到来了，甘敬之前的“轻”就是无奈之下的坦然。 　　不同人的表演方式有时候是难分高下，但是单单这里，站在监视器旁边的郭滔和曹宝平心里却是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看过了邓超，不愧为阿甘。 　　然而，令两人更惊讶的部分还是阿甘作为嫌疑人辛小丰在表情上的处理。 　　他额头上的汗水一下子流的更明显了，两条胳膊往下一软又立即紧紧绷住——这是心中石头落地被查到真相后的无力。 　　甘敬眼神同样是定定的看着刑警伊谷春的脸，他自己的眼神，有震惊、有茫然、有一闪即逝的犹豫，种种情感混合着他太阳穴上的青筋、脖颈处的肌肉跳动，画面的特写清晰的反应出这样一个嫌犯在这种情境下的失措、痛苦，乃至于那么一丝丝无助。 　　特写镜头就像是子弹时间，它的作用就是把所有的铺垫都在演员精湛的演技下爆发出来给予观众震撼。 　　甘敬做到了。 　　“干你母！” 　　“查个证动刀动枪的干什么！快特么来帮我！” 　　甘敬把剩下的台词给喊出来了，这是辛小丰这个人物复杂情感积蓄、爆发、扎破、再积蓄、再爆发的结果。 　　他做出了选择。 　　在这种情况下，在刑警伊谷春知道了案件的情况下，他仍旧是选择了不放手。 　　人是矛盾动物，理性上总是倾向于保护自身，感性上却是要做符合自己道德观的事情，现在的辛小丰无疑是在多年煎熬下不愿再违背自己的道德观。 　　他宁愿自己被捕，被抓，也不愿意放弃救人。 　　又或许，那么一瞬间，他是想着歹徒在侧，干脆就是永不放手的一起死吧，一起成为那个0。 　　电影拍出来给观众看，总会有不同的解读效果，甘敬是有尽力在展示自己人物上的解读，哪怕，他要演的其实是对手戏。 　　甘敬呼了一口气，缓缓松手，看着邓超的威亚慢慢往下吊，他自觉刚才的处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这回下去，邓超也是跟着下了。 　　“怎么样？”甘敬走近监视器，问道。 　　曹宝平皱着眉头，思考了下说辞，才给予评价：“就这段戏里，你演伊谷春是有那种刑警身上的利落决断劲儿，像是嫩黄瓜咬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刚才换成辛小丰了，嗯……有点像是榴莲，黏糊。” 　　甘敬有点想流汗：“我还真没吃过榴莲，这是好还不是不好？” 　　“我现在真是想再拍一遍，看看观众对你们两个版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都挺好，都挺好。”曹宝平看到了后面走过来的邓超，乐呵呵地说道，“不同处理有碰撞才会激起火花，等下邓超再试一条应该就没问题了。” 　　邓超不发一语的站到监视器面前，仔细看了看刚才的镜头，又闭眼体会了一会，点点头，没说话，刚才这段，嗯……自己确实还有进步空间。 　　早就听说，阿甘人物处理的程度很细腻动人，只能说，果然是名不虚传么。 　　“来，再来。这条一定拍到最好！”邓超本来在人物情绪里不怎么说话，这一下瞪了瞪眼却是拿出了痴狂的劲。 　　甘敬和曹宝平相视一笑，各自去做准备。 　　电影的每个细节都应该是细细打磨的，这一点就和电视剧不同，后者的时间太多了，可以让故事慢慢铺垫，可以让演员在某些时刻划划水。 　　电影放在大屏幕上每一分钟都很珍贵，偌大的屏幕就应该让该爆的地方爆起来，该燃的地方燃起来。 　　不过，即便这样，能有阿甘这种实力影帝当制片人仔细斟酌每一处细节的情况也还是稀少，诚于电影，诚于自己，也诚于对手。 　　流量、演员、电影人。 　　越是往后越是少。 　　“哎，周申，我突然有个想法，你说，如果这部《大圣》让星爷来演怎么样？”甘敬稳健推动剧组进度之余，想起了已然是转为幕后有电影人风范的周星星。 　　很久没见过这位参演的影片，真是有些寂寞呢。 第八百六十六章 修改意见 　　甘敬很喜欢周星星的电影，自己还没出道那会他就把星爷的电影反反复复的看过，现在，心中想要合作一把的念头一冒出来就有些止不住了。 　　周星星现在已经是从台前转为幕后，他最近一部相关作品是今年2月份上映的《美人鱼》，这部电影里他是导演、编剧、制片人，可谓是一条龙全面幕后。 　　《美人鱼》是拿下了创记录的33.92亿票房。 　　很显然，周星星转型幕后转型的很成功。 　　毕竟，这位到现在已经是54岁了，头发也已经花白了。 　　甘敬很理解他在这个阶段所做出来的转型，但是不论是从一名观众还是演员的身份来说，看不到、合作不了的遗憾总是难以避免。 　　那么，自家公司预计在下半年制作的孙悟空为主角的《大圣》邀他加盟怎么样？ 　　唔，自己可以退出主角身份，仍旧是当一个制片人，让出来位置。 　　这部电影的预算不会低，特效制作也有华夏特效的倾力合作，这一方面的质量已经是有所保障。 　　甘敬心中的念头转了又转，他在和《大圣》的导演周申聊过之后先强行按捺住了找星爷的冲动，推己及人，自己接片约的时候首先注重的就是剧本故事，目前《大圣》剧本还属于毛坯阶段，已经转向幕后的星爷不会接这样的本子的。 　　在接下来的两通电话里，甘敬又和周申沟通了下，想要邀请星爷肯定是需要游说的，作为导演的一环，周申也需要发挥作用。 　　他暂时把这个事搁在心里，在剧组里注意了下王传君的发挥，意外觉得不错。 　　《烈日灼心》里，周咚雨的戏份已经拍完了的，自己和邓超的戏份也拍的就剩下一两场关键镜头，郭滔的镜头大概还差一半，现在在推动的就是其他边边角角的戏份。 　　本来剧组是想先集中拍掉王传君的内容方便他继续接其他的片约，但是这一位表示不急，整日里有事没事混迹在剧组当中，看起来很是乐于其中，于是，曹宝平也就顺其自然的想让他多感受下拍摄气氛，找一找角色感觉。 　　这或许是真有用的，但王传君一上镜头，里面的那种人物劲儿就颇为出色。 　　甘敬琢磨着等拍完他的镜头再拍一拍自己的，这部戏其实也就差不多，预计是能在七月上旬杀青——这个时间是比预料的要晚上将近一个月，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拍戏这个事一旦开始就不好精确预测结束，尤其是在追求品质的情况下，演员的状态是要找的。 　　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一件已经持续了很久的项目进入甘敬眼帘。 　　百日红的京剧纪录片实习导演杨爱严来到了横店，上交了经自己粗略剪辑的作品。 　　“居然是自己不声不响的剪出来了？”甘敬很意外杨爱严的出现，首先是批评了下他的做法，“你应该和公司商量一下，我明白这算是你的第一部作品，肯定是想亲自动手，但是如果没有公司，你会有这样的机会么？你连拿摄像机都拿不了。” 　　杨爱严站在阿甘面前犹如犯错的小学生站在班主任面前一样，他心里是真有点怕。 　　“公司不会剥夺你的什么，之所以让你和公司商量是为了更好的作品质量。不论是哪一位，那都是你的前辈，都会对你的发展提出有利的意见。难道说，在你眼里，百日红的人都很狭隘么？”甘敬批评的重了一些。 　　杨爱严这会是有点羞愧了，不过他没解释，只是低头。 　　甘敬瞧着他这样子倒是有些好笑了，摇摇头，拍拍旁边的沙发：“坐吧，我倒是想看看你自己是剪出来了什么。” 　　京剧纪录片的项目是已经有一年多的，杨爱严泡在谭家京剧社的时间是要远多于百日红公司，他现在甚至是偶尔也能登台去唱两句。 　　也因此，拍摄的镜头素材是极其极其多的。 　　甘敬点了播放，心里有些好奇这样的一个野生导演、新人观众对于京剧的视角和思路是什么样的。 　　嗯…… 　　全程安静，一直到看完。 　　“第一点，你特么这剪出来三个多小时是什么鬼？”甘敬深深吸了一口气，爆了句粗口，这初剪的片子长达二百分钟！ 　　杨爱严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觉得这都挺好的……” 　　不待阿甘说话，他又说道：“你不是看完了吗？” 　　甘敬：“……” 　　“你在电影院看到什么片子是三个多小时的？” 　　杨爱严想了想，诚实地说道：“好像确实没有。不过，这不是初剪吗，公司再剪出来最终版本就好啊。” 　　“初剪也要按照能上映的版本来剪，很多时候，导演剪出来的版本只是很轻微的改动就不会变了。”甘敬皱眉，“另外，你剪辑的画面太过追求绚丽了。好看的画面构图是不少，但是堆砌在一起就不美了。” 　　“电影故事线也不够明确。你对纪录片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甘敬的不满意溢于言表了。 　　杨爱严的脸都有点白了，他好似才发觉自己已经不是在谭家京剧社了，面对的也不是那群京剧演员二而是公司最大的BOSS。 　　“我、呃、那个，呃……”实习导演口不择言了。 　　甘敬已经是摸出了手机，他没理杨爱严，直接翻着通讯录找到自己小师妹谭珊的电话打了过去：“师妹啊，你有看杨爱严剪出来的电影吗？” 　　“杨爱严是剪电影的？他不是咱们的京剧学徒吗？”谭珊半吐槽半开玩笑。 　　甘敬余光瞥了一眼脸色变白的实习导演，说道：“京剧纪录片是已经剪出来了一个初级版本，有相当一部分的内容是你，所以，我想让你看看再提供些意见。” 　　“好啊。师兄，你是在横店是吧？那我过去吧，正好有好些个唱腔的唱法想听听你的意见呢。”谭珊干脆地说道。 　　甘敬不自觉露出个笑容：“唱腔啊，嗯，你等等，我看下时间。” 　　过了几十秒，甘敬的声音重新在手机响起：“三天后，我有事回趟京城，你就不用过来了，见面聊吧。” 　　“没问题，恭迎班主大驾。”谭珊笑的脆脆的。 　　甘敬挂掉电话，向杨爱严说道：“听见了吧？这几天你别走了，跟在剧组吧，正好我和曹宝平导演商量下《烈日灼心》的剪辑思路，你好好听着。” 　　杨爱严点头，自无不可。 　　接下来三天，实习导演大概是听到了自己这辈子到现在以来最为高级别的影片剪辑讨论。 　　“这段死刑的画面一定是不能分开，不用再去看其他人的表情，就专注在邓超这边。这是很有冲击力的画面。” 　　“这条小线条其实是可以用来反应伊谷春这个人的刑警本色，当警察多了，总是愿意多试探一下的，哪怕是用他自己妹妹。” 　　杨爱严把自己化为了跟屁虫，时刻聆听，时刻学习，也是由衷感受了一下阿甘在影片剪辑思路上的功力。 　　影片剪辑其实看的是对于整部影片的思路，是全面的把故事碎片拼起来尽量给观众展示一个最好的效果。 　　三天之后，六月底，甘敬带着杨爱严飞回了京城，他在自己家里不光是听取了谭珊的意见，也是听取了导演周申的意见，同时也有让副总裁刘焘过来。 　　“初剪的问题挺多，但是有一点我觉得还不错，那就是杨爱严选用师妹这一点作为京剧纪录片的切入点。纪录片的形式没问题，但是不论观众还是评委，其实对于漂亮的女孩都是潜意识里增加一些好感的。” 　　“我觉得片子里对于这种好感的挖掘还不够。” 　　甘敬在让他们讨论了一会之后陈述自己的看法：“纪录片是要展现京剧魅力的，但是通篇都是舞台演出、都是群像视角肯定不够动人，从个体而来，没问题。问题在于，个体和京剧整体的交汇。我说说修改想法，杨爱严，你思考一下。” 　　“你可以增添师妹在台下的琐碎日常，京剧纪录片不要全是京剧，本身作为一个京剧女孩，她的言行就可以当作是纪录片的一部分。首先，是人，其次，才是京剧。唱京剧的也是人啊。”甘敬笑了一声，看到其他人没跟着笑都是严肃思考，也就继续说了，“在台下，师妹是个正常的女孩，会有学习京剧的烦恼，会有对京剧未来的茫然，但是，一旦到了台上，她就是绽放光彩的那个京剧女神。” 　　“明白么？”甘敬在空中挥舞了下手，“要有对比，最强烈的对比。纪录片不是非要平平无奇的，也可以对比的很有爆发力。京剧个体上的琐碎可以当作是当今时代下的境遇缩影，京剧整体上的表演则是展现出它的艺术魅力。” 　　“另外，杨爱严，我看你刚开始就把师妹直播的内容放了上去，这部分应该是放在后面的。它是对于京剧发展、盈利的一个探索方式，是在个体迷茫于当前京剧情况下的尝试。不管大家认不认可，它是尝试。不尝试，那就永远不会有改善，只会慢慢死去。同样的，把金庸武侠片段搬上舞台也是尝试，这些尽量都是放在后面篇幅里。” 　　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甘敬的话已经是把杨爱严给听呆了。 　　实习导演见到阿甘似乎说完了，弱弱的问了句：“听起来，我剪的三个小时内容好像都不太符合啊……” 　　甘敬的视线对上杨爱严的目光，点点头：“那就全都删掉，重新剪。” 　　“重、重、重新剪？”杨爱严愣住了。 　　甘敬摊开手：“不然呢？你自己刚才也说了，不符合。” 　　“我、我……”杨爱严有些痛心，这三个小时的内容是从一年多的素材里剪出来的，这就像是自己的孩子…… 　　“这几天听到现在。你有问题么？”甘敬静静的看着。 　　杨爱严吸了一口气：“没问题。” 　　“那就好。加班熬夜吧，一个星期内我要看到第二个版本。”甘敬干脆地说道。 　　杨爱严已经不想说话了，他只能让自己有点僵硬的点了点头。 　　到了这里，甘敬算是把这个问题暂时处理完了，他看向自家师妹，嘱咐道：“师妹啊，这部纪录片到十月份还有好几个月，时间上怎么都够剪出来上映的。到时，国内和美国都会有个上映，美国那边会冲击下奥斯卡的纪录片。” 　　谭珊早听说过这个想法，但是没想到真的这样实施了，而且听起来就像是在眼前：“就像你今年拿了纪录片的《Padana》吗？” 　　甘敬点头：“对。那是为了和派拉蒙的合作，京剧纪录片则是借用下奥斯卡的名气，国内的人比较认这个。” 　　谭珊的面色有点古怪，用奥斯卡来推广国粹，嗯……挺别出心裁的。 　　“有把握吗？”女孩又问道。 　　甘敬想了想：“入围应没问题，单是入围就可以引起一波关注了。慢慢来吧，最后结果也不用强求。” 　　谭珊用力的点头，如果是入围奥斯卡，最受益的其实还是自己，这部纪录片里自己是占了很大篇幅的。 　　“刘焘，京剧纪录片的事你跟进一下，另外，我需要你和媒体通通气。”甘敬先交接了下任务，然后慢慢说道，“主要是把我要做一个主题公园的事放出来一下。” 　　刘焘有点无奈，问道：“影视主题公园？这，哪方面？” 　　“就是全部家当准备用来做一个主题公园，对标迪士尼乐园。”甘敬平静地答道。 　　“老板，真要做吗？”刘焘确认道。 　　“现在这个阶段还挺真的。”甘敬给了回答。 　　“好。”刘焘用一种稍有悲壮的语气答道，他是真心不觉得这样的项目好，既拖资金，也耗时间，有这个钱真不如是玩房地产呢。 　　“来来来，正事就说到这吧。等下去酒吧放松一下。”甘敬招呼了一声，准备等几天看看效果，上次阿文汇报，考察团不受重视，现在有了新闻之后应该会不一样了。 　　过了两天，刘焘的工作很快就展现了效果。 　　——《阿甘要盖一座迪士尼》 　　——《从演员到歌手，阿甘把目标放在了游乐园》 　　——《又一个围剿迪士尼的万达》 第八百六十七章 游说 　　“阿甘是疯了吗？” 　　“阿甘有钱吗？” 　　“阿甘是把百日红和华夏特效给卖了吗？” 　　尽管是通过相熟的媒体把消息透出，有关阿甘要盖主题公园的消息还是引起了不一般的看法。 　　百日红影视公司虽然才成立两三年，但是它的业绩和发展着实很优异，尤其，今年是它关键的一年，原本不受大家看好的亚洲A计划意外的开了个好头，《圣人巫妖》电视剧卖的很好，收视率也很优秀，而随后立项的三部电影统统都是在今年制作，且最起码要上映两部。 　　不管怎么看，百日红目前的重心都应该是放在自家的电影上面，可是作为公司董事长、掌握绝对话语权的阿甘忽然开口说要盖园子……还是规模极大的园子…… 　　如果百日红是上市公司，恐怕现在的股票已经开始跌了。 　　可惜，它不是。 　　——“我完全不明白甘敬的脑袋里是在想什么？我记得他上部戏里演的是一个警察而不是一个商业大亨啊，应该不是入戏太深没出来。跨界发展是有，但是这样跨界的让我很不明白。影视圈我以前不怎么关注，但是光线和华谊这种上市公司的市值也就两百多亿，百日红怎么也比不过这两家的。甘敬是打包卖掉公司提前转行了？这想必是影视圈的损失，也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 　　——“据悉，著名演员甘敬宣布将会在未来数年打造一座媲美迪士尼的电影主题游乐园。这一宣言震动了小编所在的财经圈。小编凌晨时分的手机响个不停，不同微信群里都在讨论这个事是真是假，结果有人向百日红咨询，确有其事。在这里，小编只想提两个数字，魔都迪士尼造价为55亿美元，一共花了5年时间。” 　　——“这是一场炒作，我很确认这一点。阿甘值多少钱？他又能动用多少钱？恕我冒昧，尽管阿甘是国际影帝，是家喻户晓的演员，但是，他真值不了这么多钱，除非是说动万达、恒大这样的地产企业。” 　　——“阿甘的新电影要出来了？” 　　相比较娱乐圈对于这件事的纳闷和谨慎反应，财经界、地产界就直接的多了，他们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一场炒作，而炒作的利益驱动按照常理来看很容易猜到就是新电影要出来了。 　　不少人在心里哂笑，这种炒作手段有利有弊，可不如以往百日红公关做的好，难道是公关部门换人了？ 　　很快，又一条相关消息流露出来验证了这样的想法——阿甘有意邀请星爷加盟新电影。 　　这一下，相比较之前的迟疑，娱乐圈的反应就迅速多了。 　　“哇？星爷和阿甘的首次合作吗？万分期待！” 　　“这样的炒作能换到两位的合作！再怎么炒我都认了！” 　　“楼上的看清楚，只是有意，是单方面的，顺便说一嘴，就烦你这样的脑残粉。” 　　有人欢呼雀跃，有人无比期待，也有人保持清醒注意到了阿甘公司单方面的表态，确实是单方面的。 　　如此热度持续了两天，新闻、热搜被这两件事交相霸占，眼看就要慢慢消散的时候，第三个消息出来了，周星星在香港被媒体问到了这件事，他笑容满面的回应会认真考虑。 　　——1，这个事是真的。2，双方对合作都持开放性态度。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一年一影帝，百年周星星。 　　这位喜剧之王在观众粉丝们心里的地位可见一斑。 　　而现在提到影帝，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甘敬无疑是影帝之中的代表，他手中的奖项也远非“一年一个”那么简单，同时，好莱坞一线的身份也是他演技和地位最有力的佐证。 　　一个是上一部参演电影已经是8年前的喜剧之王，一个是票房奖项横扫世界好莱坞片酬两千万起步的新兴影帝，这两个人会有什么样的火花？ 　　单单是想一想就很让人兴奋了！ 　　不过，这两方在有了这样的消息之后就没有下一步的进展了，粉丝、路人、圈内圈外有心人关注了许久，甚至粉丝团专门堵公司都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两个人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合作？ 　　合作的作品会是什么题材？ 　　是双主角还是其中一人作配？ 　　微博、贴吧、官网，每天都有人在讨论这些事情，大家的热情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这种已经有点大众情绪的意思是在第四个小范围的消息被确认之后才有所转变——腾讯确认收购了阿甘手上的部分优步股份。 　　不待反应，第五个消息紧跟着而来，阿里同样确认是收购了阿甘手上的部分优步股份。 　　这个“部分股份”到底是多少？！ 　　三方都颇为神秘的没有宣告。 　　到了这个时候，财经圈的人才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之前阿甘要盖园子的事情很可能不是少炒作，哪怕后来是有周星星的合作意向，那也应该是两码事！ 　　可是，阿甘手里究竟是持有了多少的优步股份？ 　　为了探究这件事情，专业人士“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查阅了美国方面的消息，发现最新的股份情况明显是经过层层遮掩了的，完全弄不清楚阿甘手中的份额。 　　同时，优步公司也是把自家公司的数据当成商业秘密不往外透露。 　　好在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数年前阿甘在美国接受财经新闻的视频被翻了出来，那个时候优步还不像现在这么庞大，阿甘对于优步的投资被当成是一笔极具眼光的风险投资登上了美国财经媒体的版面。 　　这件事本来在国内是有人知道的，可是像优步这样经过多轮复杂融资的巨型企业，初始投资的钱都会被很快稀释，原本知道的人就有这么一个概念，阿甘不缺钱、能自己玩一个影视公司。 　　现在结合当下的新闻来看，阿甘何止不缺钱？ 　　他是有钱、有钱、很有钱！ 　　然后，他是败家、败家、真败家！ 　　先不去猜测阿甘手里能动用的钱是不是足以全面覆盖影视游乐园的整体成本，小心猜测是有三分之一或者最多一半，那也是以几十、上百亿计算的数目。 　　这样的钱要投进一个游乐园长达五六年之久，单单是资金本身流动的价值就损失多少了？金山银山在这样的数额面前可不是一个形容词！ 　　一座影视游乐园，它有这样非造不可的必要？ 　　这么多钱都投入到影视行业能推动多少东西的进展？ 　　毫无疑问，阿甘很爱电影，不然也不会异想天开的要造影视游乐园，可是，他爱的方式又让很多人都看不懂！ 　　一时间，在有了腾讯和阿里两个超级巨头的收购作为背书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阿甘很可能不是说说而已，他很可能是在玩真的！ 　　那么，这座被宣布出来的游乐园会选在哪个位置？ 　　“我觉得京城挺好的，不过肯定批不了那么大的地方吧，而且，这边挺堵的，空气也不算好。” 　　“要不，也去魔都？可是那边的迪士尼刚刚开园，当地政府肯定不热情再来一个同质化的游乐园。” 　　“山城的话，嗯，地势有点高吧？建造成本是不是存在问题。” 　　甘敬面前摊开了一副华夏地图，他的手指随着目光而动，每按在一个城市上面就适时的自己评价一下。 　　房间内能听到他这样评价的是一条蹲坐在旁边无比乖巧的金毛，它的耳朵随着两脚兽的声音而不断抖动。 　　一个人喃喃自语了许久，甘敬才停了下来，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狗子身上。 　　“狗子，你知道有一块很大地方的游乐园有什么好处吗？”他这么问金毛。 　　狗子摇头不语。 　　“那就是我做过的一切痕迹都可以在里面展现出来。”甘敬顿了顿，微笑道，“包括你。里面可以有你的形象，你这条狗剪辑过的东西。我可以专门划出来一个狗类电影角，像《忠犬八公的故事》我可是有版权，可以直接使用的。” 　　“两脚兽，那太麻烦了。”金毛不是很明白两脚兽的想法。 　　甘敬慢慢卷起了地图，把它放在书桌上，带着狗子出了房间走到了外面的大厅。 　　七月份，阳光正盛，天空也蓝。 　　一人一狗眯着眼坐在泳池边上的遮阳伞下。 　　“我要盖个游乐园，每一个到里面的人都能领略到电影的快乐，也会记得我的存在。”甘敬把脚舒适的放在泳池里，随口说道，“你也是。等哪天你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也会有人再看到你的。” 　　“我并不在意这个。”狗子四肢着地的趴下，让整条狗都在遮阳伞的凉阴之中。 　　“我在意就够了啊。迪士尼到现在开了有45年了，看起来还能开很久。我有那么多钱都是花不完，我也想有个能放电影的地。”甘敬没去管口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这种震动已经持续了好一阵子了。 　　刚开始有新闻的时候它就时不时的震动，到了和星爷有合作意向的时候震动频次加快，而现在，大概是它震动频次的巅峰。 　　手机好像是只要一点开就持续有消息在进入，有娱乐圈的、有财经界的、有地产界的、有不同地方政府的、有不知道哪跟哪的，反正，就是能找到自己最新的号码就对了。 　　甘敬刚开始还会看一看，后来发现看手机就完全做不了自己的事情，他也就与手机相互弃绝了。 　　然而，今天这种弃绝似乎也没有效果。 　　别墅的门铃是被按响了。 　　甘敬从横店的返回没两天，对外也没宣布行程，甚至横店方面都没说杀青呢，偏偏，神通广大的人已经是登门而来了。 　　“阿甘，你好，真是久仰大名了。” 　　“你好……”甘敬一身花色大裤衩、白背心的面对访客，这真的怪不了自己，一身正装的来者可是没有提前打招呼。 　　也许，是怕打了招呼之后自己反而是溜走了？ 　　甘敬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看向旁边一个认识的人，京城文化局的副局长王朋，他记得之前因为谭家京剧社的事情打过交道，而能让他作陪的也很显然是政府里的人物了。 　　“这是咱们市的常务副市长章工，专程过来见见你的。”王朋介绍道。 　　甘敬连忙握手，最起码是面色热络地说道：“章市长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怎么还专门过来我这边了，王局长，你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啊。” 　　“哪里，我知道阿甘肯定也很忙的，正好我今天有时间就过来了，其实是我唐突了。”章工的态度很和善，完全看不出是一位直辖市常务副市长的距离感。 　　甘敬眨眨眼，心里对于自己这样打扮的“很忙”状态有些羞涩，这也太睁眼说瞎话了，他控制住自己逼问领导什么时候整治好雾霾的冲动，把这两位请进了客厅，随即进了衣帽间换了身正式衣服才出来。 　　“市长，局长，你们可得多支持我们京剧活动的展开啊。国粹不容易，我们这群人是真心喜欢京剧，也想把它好好传承下去的人。”甘敬给两位倒了茶，开口就是聊京剧的事。 　　“今年我们公司就有部京剧纪录片上映，没问题的话打算明年冲击奥斯卡呢。我是无比盼望市里多给些支持啊。” 　　王朋笑容可掬的点点头：“发展、传承优秀文化就是我们的职责，那是一定要支持的。” 　　甘敬满脸感谢：“多谢政府支持啊，有了你们的支持我们才能更好的发展下去！” 　　这两人打了会官腔，章工也就含笑看着，不过他一开口就直奔正题而来。 　　“阿甘，你这边想建设游乐园，我们已经是听说并且做出研究了，市里很支持，也很想你们能把位置定在京城。”章工一点都不含糊。 　　“嗯……”甘敬眨眨眼，以实对实，“有地吗？” 　　“你知道古北水镇吗？司马台长城下的那里。”章工是有备而来。 　　甘敬这就真不知道了，摇摇头。 　　“那是一座度假小镇，咱们京城的人现在越来越多的是往那边去。”章工介绍道，“它的司马台长城正是长城之最的一段。” 　　“多大？”甘敬问道。 　　“43万平方米。”章工很熟稔数据。 　　甘敬同样回以数据：“魔都的迪士尼可是390万平方米啊。” 　　那是九个古北水镇的大小！ 第八百六十八章 有俩钱 　　京城是华夏首都，拥有着其他城市难及的资源，它作为数朝古都，更是不乏旅游景点。 　　不过，如魔都刚刚开园的迪士尼乐园、南昌刚刚开园叫板迪士尼的万达城、已经有入驻几个城市的方特游乐园……京城暂时还没有这样规模的主题乐园。 　　至于，为什么没有，甘敬不得而知，只是之前在听取考察汇报的时候猜测，也许因为京城是把自己定义为政治中心？ 　　北上广深，甘敬在心里隐约的想法其实是倒过来的，当然，一切都还得看具体情况。 　　比如，现在一位直辖市的常务副市长亲自登门就是具体情况。 　　“章市长，这方面其实我暂时是没有确定想法的，具体怎么做都还是在考察阶段，另外，咱们京城这边很难批那么大的地吧？”甘敬琢磨了一会问道。 　　章工春风拂面地笑道：“主题公园也是分批次的嘛，不论是万达还是迪士尼都是分第一期、第二期来的，阿甘你说的批地面积是个事，咱们毕竟是首都，不过如果分次来还是很有希望的。今天你能和我说说你这方面的要求么？” 　　甘敬想了想，听起来似乎是有道理的，他有点为难地答道：“我觉得就算比不上迪士尼的390万，来个200万应该是要有的吧。嗯，暂时是想法。” 　　章工徐徐的出了一口气，瞥了眼旁边的文化局副局长王朋。 　　王朋会意立即说道：“阿甘啊，你这样要建一个主题乐园，京剧也是要纳入其中的吧？” 　　甘敬点点头，自己的作品、京剧的区域、金毛角，这是为数不多在心里确定下来的。 　　王朋爽朗一笑：“京剧，京剧，阿甘，这要是去了其他城市，不在京城的京剧像什么话？咱们京城也不好对国粹进行支持啊。” 　　甘敬沉思不语。 　　章工接着说道：“迪士尼毕竟就那么一例，据我所知，南昌的万达乐园是占地160万平方米，它里面的主题乐园更是只有80万平方米。阿甘，你计划中是要建成什么样？电影主题乐园和其他乐园的区别又是什么？” 　　“市长，咳，这点也是想法，你听听看啊。迪士尼的米老鼠形象全球闻名，我觉得不往全球那么大的范围说，单单是咱们国内，孙悟空啊、哪吒啊，这都是最为耳熟能详的，除开这种国民度超高的形象，我自己拿过奖的一些作品也可以放进去，其他经典屏幕形象和场景都可以复制进去。”甘敬聊起这个是能侃侃而谈。 　　章工思索了一下，不解道：“那和影视拍摄基地有什么区别，横店方面好像是有在这样搞。” 　　甘敬摇头道：“在我的设想里，它的一个可玩性在于科技和特效，华夏特效现在尖端方面是能达到去全球最高水准的。另外，Virtual Reality科技也是可以应用在其中。” 　　他说到这里干脆站了起来，有些兴奋的挥了下手，说道：“这样想吧，那些电影里的经典镜头统统都是可以代入的，影迷可以进入《无间道》在华仔面前说‘对不起，我是警察’，也可以进入《大话西游》里当一回唐僧，多过瘾！” 　　甘敬收了收情绪，对两位领导歉意的笑笑，重新坐下来：“一点不成熟的想法，让两位见笑了。” 　　章工又瞥了一眼王朋，可是见对方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只好亲自开口问道：“什么叫做Virtual Reality？” 　　“呃。”甘敬稍有愕然，回答道，“就是虚拟现实，大家都喜欢喊VR的，发展很迅速。” 　　章工恍然，他是知道VR的，但真是不知道它的全称，本来不想问出来，可是见到阿甘的重点规划是有这个，今天来这里就必须了解全面。 　　“当然，这是电影主题乐园的一个玩法，传统的过山车、碰碰车什么的也会有，既可以让影迷来玩，也同样对普通游客适用。”甘敬说道。 　　章工缓缓点头，这个事是件大事，他觉得自己需要和阿甘保持沟通，也需要回去在市里进一步汇报。 　　“阿甘，你这里有计划书可以给我一份么？”章副市长客客气气的问道。 　　甘敬双手一摊：“计划书暂时还没做呢。” 　　“那类似招标书、合作方的初步拟定呢？”章副市长仍旧客气。 　　甘敬仍旧双手一摊：“这个也暂时还没呢。” 　　章副市长半是无奈半是被气乐了：“那你们现在有什么？” 　　甘敬认真的想了一下，慎重地说道：“可能是有俩钱吧。” 　　章副市长：“……” 　　这一天，两位市里领导和甘敬进行了深入而坦诚的交流，可惜限于现实和想法，一笔无比巨大的生意没有谈下来。 　　当然，两位领导没有寄望于这一趟就拿下阿甘，他们这一趟就是先看看阿甘的想法，看看所谓的主题乐园是到了什么地步。 　　一直是到了傍晚，三人才勉强谈完，唯一算是落实下来的就是章副市长承诺最起码是能拿出像南昌万达主题乐园的80万平方米用地。 　　万达乐园160万，其中主题乐园80万。 　　这个数字并不能让甘敬觉得满意，但是对于第一家亲自登门找到自己的市领导，他也不能甩脸色，更何况，人家也说了，用地的事回去之后还可以商量做工作。 　　“章市长，王局长，麻烦你们了。有事咱们直接微信、电话联系就成。” 　　甘敬乐呵呵的开了门，后面的章工和王朋紧跟着出门，他俩还没来得及客套一下就被外面的闪光灯迷了眼。 　　“章市长，您好，请问您是和阿甘商谈主题乐园落户京城的事吗？” 　　“章市长，阿甘，主题乐园会选在哪个方向呢？” 　　“请问，市里会参与投资吗？” 　　哗啦啦，一堆问题仿佛早就堆积在门口，一待门开立即倾泻而来。 　　“呃……”章工有点不适应，别看是副市长，但自己好像真没经历过这阵势，不过好歹是高级官员，心理素质极佳，几乎是瞬间调整了表情，对着众多媒体记者答道，“这一趟是和阿甘沟通了下主题乐园的未来规划。目前，市里对这样的乐园计划是充满兴趣的。” 　　“嗯，我收到了来自章市长代表咱们京城市政府发来的诚挚邀请，也很期待后续的合作。”甘敬很习惯镜头，淡定地说道。 　　咔咔咔，又是一阵闪光灯。 　　章工很满意阿甘这样的说法，主动伸手示意握手。 　　甘敬以双手对双手，紧紧握住。 　　两人握手，同时面带笑容的对着媒体镜头。 　　咔咔咔，这就是标准的拍照时间了，这一点，双方都是很熟稔。 第八百六十九章 进展 　　财经媒体、娱乐媒体、时政媒体，乃至于国外媒体，都在报道有关阿甘的事情。 　　京城副市长亲自登门拜访，双方进行了友好的交谈，这个出现的情况无疑又是在为阿甘的电影主题游乐园做出注脚。 　　这个事是真的，真的，真的千真万确了。 　　不同新闻媒体给予的报道角度是不同的，但是，总体是分成那么三类。 　　——阿甘要盖园子了！！ 　　——阿甘为什么那么有钱？？ 　　——阿甘为什么要用那么多钱去盖园子？？ 　　一场神秘的投资，一次机缘巧合的出租，一种想要去自己家游乐园不买票的心情，一个可能真是拍不好电影就要去打理万贯家财的现实……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请看媒体报道。 　　这种时候，有人爆料，阿甘手里还拥有价值不菲的小米公司股份！ 　　根据阿甘与小米公司的深度合作来看，这种爆料极可能是真的…… 　　然后，不同的人继续爆料，阿甘手里还拥有价值不菲的猫眼公司股份！ 　　根据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的查询信息来看，这种爆料极可能是真的…… 　　随后，不同的人还在爆料，阿甘手里某支被业内大牛打理的基金会在业内颇有口碑、投资不少！ 　　根据金融圈数人确认，风投大佬周浦打理的基金会正是阿甘的，这种爆料极可能是真的…… 　　最后，爆料……爆料……爆料…… 　　甘敬的名字持续登上了不同网站、不同媒体、不同版块的版面，一时间，风头无两，而他的手机也跟着是风头无两。 　　嗯，持续了几天，一部最新款的小米送上了桌面。 　　“雷总啊，手机质量一定得是好好把控，咱们要给消费者带来最好的体验，不能像我这样，怎么就是一直被消息弹着就容易死机了呢？这样可不好。” 　　甘敬打开新手机登上微信之后第一时间给雷君发了条语音，然后很快就看到对方回复了一个“鄙视”的表情，下一秒，语音跟上。 　　“你是自己摔到手机了吧？” 　　“那都是不值当说的细节，雷总，有兴趣投上两手吗？盖个园子一起玩啊？”甘敬挑明了正事，他认识的有钱人不多，雷君正是其中一个。 　　雷君语音的语气这下就变得很正经了：“我就不参与了，我是想把小米打造成一家互联网公司，你要是让我花钱去你电影里打打广告还行。” 　　“我也是想把电影都制作成精品啊，广告有时候会出戏。” 　　“先祝你的主题乐园一切顺利，有需要咨询我的免费替你解答。” 　　甘敬微信里道了一声谢，转而去看老陈给自己发来的信息，自京城副市长章工上门的信息被媒体广泛报道之后，他本人或者百日红总裁陈辉虹就收到了来自不同城市的洽谈邀请。 　　这是和之前情况截然不同，在拥有优步股份没被确认前，地方政府对于百日红考察团的接待级别是很低的。 　　现在，老陈正常的工作都有些被干扰到了。 　　甘敬为了应对这个场面，召来了美国的安迪、基金会的周浦、特效公司的肖洋，连带着老陈，算是组成了项目的高层，同时，他也让安迪有在美国挖人，选择方向优先从迪士尼走——这方面据安迪汇报是进展良好。 　　这几个即将汇聚在京城的四人都有在安排手上的工作，让现代企业不因为一个人离开而无法运转的特点彰显。 　　七月中旬，《烈日灼心》剧组宣布杀青，《通天》《闹海》两部百日红的神话电影都已宣布开机，另一部《齐天》也有开始进行筹备的消息，甚至于，周星星有被拍到出现在百日红影视公司的大楼。 　　可是，众多的消息都无法撼动阿甘要巨资盖园子的新闻，也无法撼动数个城市接触阿甘方面的决心。 　　到了七月底，从被戏称“盖园子”到真正命名为“盖园子”项目组已经是见过了四个国内一线城市的政府代表，北上广深。 　　这其中，魔都因为有了迪士尼的关系，开出的条件是垫底的，羊城类似，它那边是有长隆度假区，京城的条件则次于深圳。 　　而深圳嘛，它其实是处于香港迪士尼乐园的辐射圈，条件尽管好一些，但也好的有限，开出的用地面积是最多的130万平方米，其他优惠条件若干。 　　甘敬不甚满意，示意众人把目光先投向其他城市，一线城市资源是很好，可是像万达、方特的选择，其实也不错。 　　一方面，万达不论选择哪个二线城市都能得到比一线城市给出的更好的政策条件，另一方面，也是战略性的避开了它宣布围剿的迪士尼。 　　甘敬觉着是可以学习一下这种操作的，魔都首先毙掉，京城条件不佳，羊城和深圳可以稍微考虑。 　　下一步，他是准备看看天津、合肥、济南等城市会不会有更好的条件。 　　不过，没等进一步接洽这些城市，另外一个城市发出了很是热情的邀请——杭州。 　　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甘敬有想过这座城市，但没有想到这座城市突如其来的热情，市长虽然没来但是连续打了几通的电话、微博上有发动超级话题让杭州市民签到邀请、给出的条件是相比深圳有个跃升的180万平方米且看起来还能再谈。 　　甚至，杭州还发动了另外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来向阿甘喊话，阿里马在微博上公开邀请阿甘来建设美丽杭州。 　　“阿甘，来吧，等着跟你当邻居。你的淘宝我免单，我去你园子也别收钱。” 　　这个话太接地气，以至于让甘敬觉着不是本人而是运营团队发的微博，可是随后微信上的聊天是确认了杰克马的邀请。 　　甘敬心动了，这把园子建在杭州似乎也不错，西湖美景也是著名景观了，那里正好也是缺少一个大型主题乐园，看起来还是挺合宜的。 　　八月二号，甘敬携老陈、安迪、周浦、肖洋以及组建起来的项目团队抵达了杭州，开展一轮规格很高的洽谈和考察。 第八百七十章 年轻人 　　“杭州是个好地方呐，这刚一下车就感觉心旷神怡，甘总，我瞧着这地方不错。” 　　一行十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企业高层，有著名演员，个顶个的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甘敬侧头看了眼华夏特效的肖洋，笑了笑，答道：“嗯，地方是不错，不过就是离京城有点远，坐高铁都得五个小时。如果，我是说如果定在这边了，公司不少人得挪地方啊。” 　　“那要是来这边可得升职了啊。”老陈笑道。 　　“你这是升无可升了，除非自立门户。”甘敬走了两步，已经是看到了杭州这边来接人的代表。 　　“那不成，我可得抱紧你这个大富豪。”老陈打趣，近来已经是很多媒体和网民在讨论阿甘的身价问题，他在国内的排名正在不断升高。 　　“其实也还好，这边的房价和京城的房价哪边高？” 　　“上个月我记得才看的京城房价均价是2W7，不知道杭州这边的是多少？” 　　“咱们杭州啊可比京城便宜，均价1W8。各位好，我是杭州市委秘书长徐明，辛苦大家了。”前来接待阿甘一行人的杭州方面代表领头人是个中年男人，自我介绍了职务名字。 　　甘敬笑容满面的伸手握了过去：“劳烦徐秘书长专门过来接我们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照我说，我们直接打车到市政府，正好顺带着还能瞧瞧美丽杭州。” 　　徐明朗声道：“不急不急，后面肯定陪着甘总看个够。咱们就先去政府那边吧。” 　　甘敬从善如流，一边走一边为徐明介绍自己这一行人。 　　项目组过来了十个人，除了开始的自己人，还有迅速招募来的行业专家，像重金请来的巴黎迪士尼乐园总策划师乔尼、香港迪士尼乐园副总设计师李仪。 　　盖园子这种事跨度毕竟大，所以甘敬开出的价码还是比较高的，本来他倒是没想这么快推进，但是媒体报道热炒、地方政府盛情邀请，这些因素是在推着他往前走。 　　杭州的高铁站和市政府距离不远，甘敬一路上仅仅小聊了一会就抵达了目的地，下车时他看了眼时间，开车大概也就十四五分钟的样子。 　　一行人说笑着走进了市政府，里面已经是有一拨人在等着了。 　　这是甘敬第一次见到悔创阿里杰克马。 　　一位是家喻户晓可谓全华夏最为著名的企业家……之一，一位是家喻户晓可谓是全华夏最著名的影帝演员……之一。 　　虽然两人身家相差有些大，但是不同行业的大成就者还算是能聊一聊的，当然，阿甘毫无疑问是晚辈。 　　这一次在来的路上，甘敬已经知道了杰克马会出现在会议上，团队的人对着如此举动的猜测就是，阿里可能也会参与投资。 　　像魔都迪士尼的成本是55亿美元，它包括的不仅仅是园区建设，还有很多配套的基础设施建设。 　　它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游乐园，更多的是承担了一个带动周边区域发展的重担，这或许是能从它的名字上看出来一些端倪，魔都迪士尼度假区。 　　度假区，这个概念是比主题乐园更大的。 　　此次，在市政府进行的洽谈要表达的就是这个信息，杭州愿意让出用地是想要用如此大规模的项目来发挥出带动经济发展作用的。 　　与会的是三方，“盖园子”项目组、阿里巴巴、杭州市政府，他们客套的不多，都愿意直奔主题聊点能推动进度发展的话。 　　不同城市是有不同城市的气质，比如京城给人的感觉是庄重的，它那是政治中心，比如魔都给人的感觉就国际化些，它那是金融中心。 　　而杭州，甘敬对于它的印象目前是来源在会议桌上的接触，留下的是包容、务实。 　　“所以，现在这边是能提供三个方向的位置对吧，杭钢新城、萧山机场、良渚，分别是北边、东边、西北方向。” 　　整个上午，三方都在密切的交流，临结束前，会议室里是挂上了一张杭州市的地图，甘敬确认了最为重要的一点。 　　“不错，良渚那边其实近期我们是有和方特联系过，杭州确实是缺了一个大型主题乐园，这是杭州市民日益增强的需求。”徐明侃侃而谈，他是今天介绍情况的主力，“不过良渚离的稍微有点远，萧山机场交通比较便利。” 　　甘敬点头，关切的问了一句：“杭钢新城呢？” 　　徐明微笑着没说话。 　　杭州市的一把手赵宜德缓缓开口了，他是去年刚上位的一把手，也由此颇有种“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心情。 　　这个市的一把手可不像华夏国内其他城市的一把手，赵宜德受到的关注更多，他的决策也就更为谨慎，对于引进的项目“火”都是要仔细。 　　这种时候，身家清白、资金来源可查的阿甘出现在视野里，赵宜德在详细考察过阿甘背景以及观望了一线城市的招揽之后悍然出手，直接先内部沟通之后又拉来了本地龙的杰克马，给出了最大诚意。 　　“杭钢新城比较复杂。”赵宜德的声音缓慢，但很有力，“它在杭州整体中是属于比较落后的一块，以前是老工业区，为杭州经济的发展做出了牺牲和贡献。现在，这一块的物流较多。” 　　甘敬凝眉去看地图。 　　赵宜德坐在主位上，眼神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心里在思考着之前就在考虑的问题，阿甘的身家是突然曝光出来的，而一曝光之后，他立即就要把钱投入到实业当中，和政府捆绑在一起。 　　小儿持金于闹市是危险的，阿甘有如此之决断，这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年轻人。 　　“那一片绿色是风景区吧？”甘敬声音响起，抬手指了指地图上杭钢的方向。 　　“对，那里是杭州半山国家森林公园，风景很好。这一块虽然发展落后了些，但是风景还是不错的。”徐明立即介绍道。 　　甘敬点点头，略微吐槽了一句：“杭州最好的风景就是西湖，那边离西湖是有点远。” 　　一把手赵宜德忍不住眨了下眼，嗯，很有智慧，那也还是年轻人啊。 第八百七十一章 杭钢 　　半天的会谈结束了，中午是接风宴。 　　甘敬这阵子为了盖园子飞来飞去着实是吃了不少政府的接风宴，也吃了不少地方的特产。 　　现在，政府部门对于招待用宴都是颇为在意的，越是级别高越是讲究，多花钱高档菜已经不太流行了，更多的是给予地方特色。 　　比如，今天桌上的一道“荷花十里桂三秋”。 　　甘敬刚开始听到菜名的时候愣是没明白，深深为自己的文化程度羞耻了一下，不过待到盘子打开之后，他才看到这似乎就是一份鸡肉。 　　好吧，荷叶包裹的叫花鸡，配菜上面是放着了桂花。 　　除了这个，接下来还有“能不忆江南”“不合厌杭州”“绿丝条弱不胜莺”……甘敬着实是领略了一把江南文化，只能是默默吃着，露出“你们讲我在听”的微笑。 　　“阿甘啊，我之前有想过请你来当阿里品牌的代言人，不过没想到今天居然是因为这个事情见到你。” 　　接风宴招待过半，桌上气氛比较自由，杰克马坐在了甘敬身边。 　　“这是我的荣幸，其实，我就是想留点什么，倒也没想太多。”甘敬自谦了一下，聊起了这一趟行程的初心。 　　“很多事情啊，你在做的时候只是想把它做好，附带意义是自然而然的，能把一个事情做好其实就不容易了。”杰克马有点感慨。 　　甘敬笑道：“确实不容易，还不如当初平平淡淡当个老师，悔创阿里。” 　　杰克马一怔，仰头大笑。 　　甘敬也跟着笑，他面对初见的杰克马没什么仰望感。 　　“两位笑的这么开心，要是达成了合作可得好好交流。”秘书长徐明端着酒杯过来敬了一杯酒。 　　“就算这次没合作，下次还可以再合作嘛。”甘敬的口风没松，笑着说道。 　　徐明笑容不变，又敬了一杯酒。 　　午宴最后，一把手惯例发言总结，赵宜德倒是没有多么捆绑、多么强硬，没有给予阿甘方面太大的压力，只是简洁的说了下杭州方面的优势。 　　甘敬对于这种作派还是很满意的，其他城市的接风宴几乎都是有这样的环节的，不过有的作风确实是强硬了点，言语之中有那种“我给你政策优惠了、你不来就是理亏”的感觉。 　　也许圆滑点、迎合点能拿到更好更大力度的优惠，但是甘敬就是觉得有些别扭，他不至于不识趣的表现在脸上，但心里的一个评分是有降低的。 　　午宴过后，甘敬一行人下榻距离很近的酒店，下午两点半的时候会继续进行会谈，杰克马也就是今天会参与，到了明天之后会是阿里十八罗汉之一的资深副总裁彭蕾代表他参会。 　　“怎么样？就上午半天的接触来看，你们觉得这边怎么样？”甘敬中午没休息，在放任团队自由半个小时之后就把其余九个人召集了起来，下午还是要开会的，现在的时间很宝贵，必须是要对上午得到的信息进行总结和反馈。 　　一众人都没说话，是把目光投向了香港迪士尼的副总设计师李仪，另一位巴黎的乔尼虽然也是专家，但毕竟是隔了一层。 　　李仪沉吟片刻，说道：“良渚不错，地理位置，周边环境都是最优的。杭钢新区嘛，它是三个当中最为复杂的，如果选在这个位置，必然会是三个当中推进速度最慢的，按照经验，涉及到棚改、拆迁的事情都比较麻烦。东边的萧山机场就是比较中庸。” 　　甘敬点点头，李仪当初是香港迪士尼的副总设计师，近年来她也没闲下来，仍旧是在以团队合作的方式参与内地公共项目的开发。 　　“我觉得良渚挺好的，刚才我就有找政府里的朋友了解，方特确实是有过接触，我觉着如果这次我们不合作，杭州会引进方特的，就在良渚那片。交通、环境、用地都都很方便。”陈辉虹这样说道，他虽然也香港出身，但是这几年扎根内地，也算长袖善舞，结交了不少朋友。 　　“有一点值得注意，杭钢新城那里复杂，建造施工也应该会慢，但是选在那里对于这片区域的发展是有拉动提升的，甚至，我们落脚都可能会影响未来数年杭州的施政策略。”李仪轻轻地说道。 　　甘敬思索消化了一会才隐约把握到这位副总设计师的意思，试探着说道：“我们选在这边是不是能拿到更多的用地？” 　　李仪笑了出来，点点头，满脸“孺子可教也”的神色。 　　现在，杭州市政府很有诚意，给出的用地面积是180万平方米，如果选址选到了最为复杂但也最对经济最有提升效果的杭钢新城，那么，这个用地可能还能再高。 　　迪士尼390万，甘敬最初心里是想要200万，他倒不是非要提迪士尼，但是不得不说，主题乐园上，迪士尼是个标杆。 　　“咱们不是市政府，咱们就是要建出来一个影视主题乐园，考虑区域经济、带动发展的我总觉得考虑太多了，杭州这边既然是给出了三个选址方向，那就说明他们都是可以接受的，也一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良渚现在看起来是最佳选址，我个人建议就选在这里好了。”安迪一口流畅的中文，他的话也代表了几个人的心声，不过老外还是相对忙莽一些，直接说了出来。 　　甘敬没发表意见，在最后做出决定前是要广泛听取意见的。 　　等到又几个人说话之后，甘敬点点头，稍微总结了下：“良渚和杭钢，现在大家主要就是提到这两个，都挺极端的哈，不怎么愿意选择萧山机场那边。嗯，这个话就是咱们自己先说一说，后面几天实地考察看看再决定。另外，也探一探政府的口风，看看他们对于杭钢新区政策上还有没有优惠。” 　　甘敬转了转头，目光从几个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定在了老搭档安迪的脸上，干脆地说道：“安迪，你来说这个试探的话。” 　　安迪诧异问道：“我？” 　　“对。”甘敬眼睛笑的弯了起来，“老外不懂国情，可以理解。” 第八百七十二章 新天地 　　一个要以亿为单位计算的项目到底要做多少准备？到底要花多少时间？到底要做多少论证？ 　　这个事，可以快，也可以不快。 　　尤其，在国内来说，政治考量是个有力的推动因素。 　　据甘敬一行人在杭州所接洽的层面来看，政府部门的意愿还是比较热情强烈的，也是很大诚意的给出了后续的配套计划。 　　当第一天下午安迪这个老外直愣愣表达了对于杭州北部杭钢新城的兴趣时，整个政府部门意愿明显变得更强烈了，本来那种180万用地已经是政策方面开出的最大条件也有隐约的放松。 　　这一点，甘敬这边的人都能感觉出来，整个下午，原本在上午还不断提到的180这个数字消失不见了。 　　一场满充实、协商、反馈意味的会议结束，晚宴仍旧是政府招待。 　　这个晚上，甘敬是和杰克马聊了许久，他表达了自己想在主题乐园加入足够科技元素的想法，这一点很受杰克马的欣赏。 　　像VR、像特效，这些科技应用尽管在当下时间点看起来还不成熟，但是往后看五年、往后看十年，现在的思量就不算早了。 　　这些意愿对于政府层面来说不算是太看重的，他们的主要需求是一所足够现代化的大型主题乐园，而百日红或者说阿甘，他的主要需求是一处能够落地下来承载影视和全国影迷乐趣的主题乐园。 　　简单说，政府要的是大型项目带动区域发展，甘敬要的是能有个大家一起玩的地方。 　　这两者有足够的交融点，也有一些明显的差异，而包括这方面的不少差异都是必须要提前沟通好的，不然等开始动工之后，那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过有一点甘敬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私底下也就只和安迪、老陈聊了一下，杭州的一把手赵宜德是去年下半年刚上任的，未来最起码是有好几年能在杭州保证政策的延续性。 　　老陈对这一点深以为然，有一把手的保驾护航是能令人放心的，如果不出意外情况，赵同志会竭力把成绩做起来。 　　在国内做大事情，不讲政治，那是不可能的，这一点不能天真。 　　过了第一天，后面两天时间，甘敬一行人是在杭州商务委员会、秘书处、政府办公厅、阿里巴巴事务部的陪同下进行了实地考察，着重是看了良渚和杭钢新城的状况。 　　这一趟可以很清晰的看出来在目前的规划当中良渚的发展是不错，杭钢确实是像介绍的那样有些落后，不过杭钢距离高铁站是比良渚要近十多分钟的路程，离机场也是同样如此。 　　甘敬如此实地看过之后心中小小的倾向性有些动摇，他现在觉得杭州的条件是可以的，本身是一座国内名城，再加上市政府方面也很真诚，没有其他城市压倒性接触的话，那就选在杭州了。 　　可是，有可能争取到更多用地的杭钢新区条件是差了点，甘敬真心觉着周围环境和自己心中想象的画面不太搭。 　　这样的念头萦绕在心里挥之不去，可甘敬自觉在考察的时候是没有流露分毫的，但是，待到第四天的晚上，第一天代表政府到高铁站接人的秘书长徐明私底下想要和阿甘沟通一下。 　　“阿甘，你对咱们杭钢这片是有什么顾虑吗？”徐明开篇点题，一点都不玩虚的，这种说话风格是这几天和政府的接触中一脉相承的。 　　甘敬听到这话之后大吃一惊。 　　他自问心思表情都掩饰的很好，这方面也属于本职工作内容啊——毕竟影帝！ 　　“咱们这前期工作啊就是相互多多交流，你们有什么问题我们给予解答，一时解答不了就研究之后想想办法，我们有疑惑的你们也多透明。这样才能一起把事情做成，你说对不对？”徐明很爽朗，接着又回到了开始的话，“这两天看你神色我是觉得你有些话没说出来，所以今天特来求惑。” 　　这是自己演技退步了，还是实干型官员的眼光太犀利了？ 　　甘敬心里小小的闪过了念头，点点头，诚恳地说道：“杭钢这边的发展确实有点出入，不说其他的，我想盖座园子出来，很希望看到这么一个场面。影迷一来到乐园，是惊喜的喊声，哇……现在有点忧虑，他们一下车看到杭钢新区的面貌也是喊声，却是失望的哇。” 　　徐明静静听完阿甘的话，一瞬间收集、分析、反应，几秒之后就对阿甘有些冗杂的话给出了回答：“阿甘，相信这几天你也看出来我们是很希望百日红能选在杭钢的，而你所担心的事，其实是小问题，我就一句话，你要相信政府对城区的改造。” 　　“老工业区是有过贡献的，现在的落后状况有它的历史遗留原因。我们当然愿意让杭钢新区再次腾飞。你们这个超级项目如果选在这里将会是一个引子，将会是带动城区经济发展的核心点。” 　　“敢叫日月换新天，从来都不用怀疑咱们的力量。”徐明诚恳而庄重地说道，此刻，他代表的就是杭州市政府的意愿。 　　甘敬沉吟片刻，什么都没有说，笑颜一展，主动伸手握向这位秘书长。 　　徐明心中一跳，转而就是巨大的欣喜。 　　这一晚，尽管还没得到阿甘的承诺，但徐明仍旧是做出了汇报，进而是一夜都没怎么睡觉，他是单纯的为杭钢新区可能会有的发展而喜悦。 　　…… 　　甘敬团队是在杭州进行了为期一周的考察，到了第八天之后，阿甘和老陈是先行飞回了京城。 　　来时高铁，去时航班，也是为了体验这两处的交通状况。 　　摊子变大之后，甘敬现在更多的其实是通过资料来了解信息，每一次的实地都还算是比较稀有的经验，毕竟，他不仅是有老板的身份，更为社会认知的是大明星身份。 　　国内外专家、老搭档安迪、特效公司老总，以及陆续招募的行业人士都在往杭州汇聚，没有意外的话，“盖园子”项目就要落地在杭州杭钢新区。 　　魔都迪士尼从开工到营业是用了五年时间。 　　南昌万达城从开工到营业是用了三年时间。 　　杭钢新区这里，也许，三年后，就是一片新的天地。 第八百七十三章 谁啊 　　——《阿甘回京，机场引围观》 　　——《新晋富豪阿甘与百日红总裁陈辉虹双双回京，考察团队进驻济南》 　　——《地产还是影视，这是个问题》 　　——《阿甘下一步计划未变，<烈日灼心>冲击威尼斯电影节》 　　——《是烈日灼心还是金钱灼心？》 　　“哎哟，王宜，你知道吗？我这一路上简直是被甘老板给包裹着坐的飞机，啧啧啧，你是不知道这感觉！”何泓珊在出了杭州萧山国际机场的时候给自己经纪人发了条微信，她现在的包里是一路上的免费报纸，几乎每一份报纸上都有阿甘的名字。 　　作为一名加入百日红的小演员，何泓珊脱离了剧组之后的日常生活是比较愉快的，她刚刚杀青了自己在第二季神话电视剧中的戏份，准备出来散散心。 　　王宜是她在百日红的经纪人，属于与另一位公司艺人迪莉热巴共用的经纪人，何泓珊和她关系处的不错，对方在自己未来发展上也很上心，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嗡嗡，嗡嗡，微信很快回复过来了。 　　“你玩几天就回来吧，我就不明白你们这些搞艺术的，拍了那么久的戏好好歇一歇不好吗？非要还出去拍摄，泓珊啊，我看改天找个机会和公司说，让你去学学怎么扛摄影机好了。”王宜说话是那种急性子，可做事十分靠谱。 　　何泓珊等来了出租车，她在上车之后说了句酒店目的地才回复了微信：“让我学黄渤吗？听说他最近就在电影剧组里扛摄影机呢！我最起码得有他一半的名气才敢向公司提要求啊。” 　　“得嘞，大小姐，你有渤哥三分之一的名气我就谢天谢地，感谢自己祖宗八辈了！” 　　王宜的土味回复让何泓珊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直把透过后视镜打量她的出租车司机给看晕了下眼。 　　何泓珊又聊了会天就把手机放下塞进了包里转而欣赏杭州周围的街景，她是个很喜欢摄影的人，之前没进百日红的时候每次拍完戏就是出去采风，不过那时候片约不多，所以能在外面的时间很多。 　　现在嘛……虽然还是没什么名气，但真的是忙碌了许多，百日红不光是给很多资源以供选择，也同时是在培养演员的各方面能力，何泓珊这阵子被强制性的跟着资深表演老师学习了很多，据说、据说哈，有些录下来的表演学习片段是要经过甘老板过目的。 　　何泓珊对这个说法保持一定的质疑，甘老板那么忙，他能有空去看这个？ 　　当然，她不会傻到说出来，只是对这一阵子明显多起来的传说有些不屑，老板也是人，不用太神话嘛。 　　何泓珊是很尊重甘老板的——以前是叫甘哥、甘总，现在听说钱多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是称呼为充满金钱气息的甘老板。 　　大约四十分钟，出租车抵达了西湖附近的酒店目的地。 　　“妹子，你长这么漂亮应该去当明星。”出租车大叔忍不住在分别前如此说道。 　　何泓珊回了个笑脸，心里说了句，我就是明星啊，小明星而已，不过，大叔是说自己漂亮诶，眼光不错。 　　西湖边上的酒店价格不便宜，但是何泓珊在进了百日红之后阔绰了不少，直接是定了顶层的湖景套房，她是打算在西湖进行三天的采风摄影。 　　以往时候她是喜欢去戈壁、大漠拍摄自然风光，现在随着工作变化，倒是更想拍一拍人与自然的交互。 　　西湖美景天下闻名，断桥白蛇游人如织，还有被这更动人的么？ 　　何泓珊休息了半天，到了傍晚时候才慢悠悠的戴了张墨镜出门拍摄暮色风光。 　　这里游人很多，戴墨镜和口罩的不少，她这样的打扮倒也不引人注意，顶多是错落有致的身材会引来一两眼欣赏。 　　西湖很美，暮色一染更添风光。 　　人虽然有点多，但何泓珊以往会觉烦，现在是感觉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艺术，不提其他意义，存在就是现象，就值得被记录。 　　咔、咔咔、咔咔咔。 　　女孩脖子上挂着单反，拍了个不亦乐乎。 　　晚饭时间简单吃了点，何泓珊又拍了会夜色总算是遂了些兴致。 　　女孩沿着湖堤随意的走着，差不多到了九点多钟，她是觉得走的有点累就打算去喝点什么休息休息再回酒店。 　　著名景点周边的设施是比较齐全的，何泓珊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清吧，不算太安静，但也不算太吵闹。 　　何泓珊要了一杯威士忌，一个人戴着墨镜坐在吧台边慢慢喝着。 　　这样一个靓丽的女孩很快就吸引到了不少的人目光，不过没什么人冒失上前。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正当何泓珊准备离开的时候，酒吧门口进来三个人直奔吧台来点酒，其中一个满身酒气的青年男人在要完酒之后一转头就看到了靓妹。 　　“哟，美女，在酒吧里还戴着墨镜不怕看不见路啊？”男人有点踉跄的走到女孩面前。 　　何泓珊冷静的打量了一下，镇静说道：“看的见，不用你担心。” 　　“声音挺好听的。怎么样，陪哥哥跳支舞吧？”酒气弥漫，男人伸手去摘女孩的墨镜。 　　何泓珊往后仰了一下，一巴掌打开了这个男人的手，对着走过来的酒保说道：“不管管？需要我报警？” 　　“放心吧，没事的，我刚喊了保安。”酒保很冷静，他见多了喝醉的人。 　　谁知道这个男人听到这话立即怒道：“在杭州城，谁敢动我徐朗？酒吧还想开下去吗？” 　　酒吧脸色有点变化，不过仍旧招呼着保安，顺带着低声对何泓珊说道：“等下保安站这边，你从后门走，这人是市秘书长的儿子。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什么事，但也免得冲突，惹上无谓的麻烦。” 　　何泓珊点点头，刚想起身忽然心中一动，她之前在公司微信群里好像听上面的人提到过杭州考察活动，具体谈的怎么样不知道，可是分享的照片上似乎是被经纪人指点出身份过。 　　秘书长？徐、徐明？ 　　女孩一边起身一边拨通经纪人电话，小声的说了几句，随即就要从后门走。 　　保安牢牢拦住了酒醉想要纠缠的徐朗，但这个青年嘴里仍旧是嘀咕着什么。 　　刚刚走到后门，何泓珊的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是甘老板的号码。 　　“何泓珊，不用担心，等下有人打你电话。杭州治安很好。” 　　简短的嘱咐后电话就挂了。 　　很快，又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 　　何泓珊听了几句面色有些古怪，她这回不走了，在保安的招呼声中往回走近了青年徐朗边上，把自己手中电话递了过去。 　　“找你的。”女孩忍住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 　　徐朗很迷惑，粗暴的拿过电话，大声问道：“谁啊！？” 　　下一秒，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喔，爹啊。” 　　“不不不，我啥也没做，就喝了点酒，这不刚从医院出来。” 　　“我今天休息，哦，哦，哦，爹，是，是，我道歉。” 　　“……” 第八百七十四章 忙碌 　　“谁啊？” 　　“我恁爹！” 　　“哈哈哈哈哈。” 　　何泓珊绘声绘色的向经纪人王宜描述之前在杭州采风碰见的小风波，讲真，她当时心里是有点慌的，以往没遭遇过这种事，心里根深蒂固对于某些阶层就是民间的固有印象。 　　“后来就没怎么着了吧？”经纪人王宜虽然早知道了情况，但仍旧是关切的问道。 　　“没了！他灰头土脸的连声道歉，看起来酒倒是醒了很多。我还反而请他喝了一杯果汁，正常之后人瞧着还挺靠谱，说是在医院里上班是个医生，过生日喝多了。”何泓珊乐呵呵地说道。 　　王宜点点头又摇摇头：“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完酒后就本性暴露了，最起码，酒品不好。” 　　何泓珊耸耸肩：“那就不知道了，当时聊了倒感觉没想象中那么坏，被他爸狠狠的训斥了一番，声音大的没开外音我都听见了。” 　　一旁安静听着的迪莉热巴把握到了问题的关键点，问了一句：“是不是盖园子考察出结果了啊？就选在杭州了吗？” 　　经纪人王宜不像艺人们大多专注于拍戏，她这个行当就是要能打探消息，不过此刻也只能摇头道：“听说是比较看好杭州，但也还在考察其他地方呢。那么大一个项目，怎么可能一两天的就下决定，这阵子好像是往合肥去了。” 　　“也许考察团在杭州谈的特别好，也许那个秘书长是甘老板的粉丝。”何泓珊随意而不负责任的猜测着。 　　迪莉热巴和王宜都笑。 　　咚。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总裁陈辉虹走了进来，看到这三人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于是，她们立马正色起来。 　　紧接着，陆续又有人进来。 　　最后，甘敬出现在了会议室。 　　“今天说几个事啊，大家听听消化一下。首先，经典影视的版权需要版权部去谈，这个部门是新成立的，现在由赵希闵负责，等会让她说一下这个事，大家手上有关系、人脉朋友的都伸把手，帮她把这个事做好，主要是给园子里用的。” 　　“第二点，两部神话电影的宣发活动现在已经是可以筹备了，最好是捆绑着一起来。” 　　“第三点，百日红在未来两三年会抽调人手去杭州，有一定的买房、租房补贴，你们考虑着来。” 　　“第四点，《烈日灼心》参加威尼斯电影节，我带着公司几个艺人去露露脸，刷刷存在感，何泓珊、迪莉热巴你俩自己合计下说辞，想想面对媒体应该怎么表现。” 　　“第五……” 　　“第六……” 　　甘敬开了半天的会议，把积攒的事情统统说了一遍，他近期都没问公司的事，有的地方是需要作为背书强调的，比如新近成立的版权部，赵希闵虽然是在多个部门轮转过了，但资历还有些浅，这就需要提点提点。 　　主题乐园是在继续考察，一方面看看有没有城市开出更好更合适的条件，另一方面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和杭州市政府讨价还价。 　　在商言商，这样的手段不算过分，用地批地那是多多益善。 　　这方面的土地价格是比正常地产行业要低的多的，尤其去年年底国土资源部联合住房城乡建设部、国家旅游局印发了《关于支持旅游业发展用地政策的意见》，总体政策是支持文化旅游发展的。 　　当前大情势下，甘敬当然是更愿意多争取一些。 　　临近中午，会议散场，迪莉热巴、何泓珊、王宜是留了下来。 　　甘敬倒是记得之前晚上发生的事情，向何泓珊问了一句：“之前在杭州没什么事吧？” 　　“没有，就是一点小风波，没啥大不了的。”何泓珊爽朗地说道，此刻看着老板的表情反而是有点相信他会亲自过目自己这种小艺人的表演录频了。 　　“那就好。这次去威尼斯，我是带着你们两个，主要目的除了刷存在感外也想让你们见识下国际上优秀的作品，我不是说国内不好，可是长时间在国内可能就比较趋于同向，没事瞧瞧人家的东西也是很好的。”甘敬向这两个人交代缘由。 　　迪莉热巴和何泓珊之前在公司颇属预备役的力量，现在周咚雨成型有她自己的发展路线、马思淳资源不缺还有她亲戚照料，其他名义上签在公司的周讯更是管不着，眼下这两人就自然而然的想要往上捧一捧。 　　公司依然是打算用作品说话，人设流量的手段可以作为一个备用参考，而提作品的话，两个人的演技和经验都还需要继续磨砺磨砺，这方面，甘敬比较擅长。 　　很多演员忙着拍戏，一部接着一部的拍，整个人都木了。 　　其实，不少时候，演员是差点点拨的，劲头到了，人也就悟了。 　　博闻强识、见多识广，毫无疑问是悟前的积累。 　　“好，谢谢老板。” 　　“多谢甘哥。” 　　两位艺人采取了不同的称呼，何泓珊是前者，迪莉热巴是后者。 　　“嗯，那你们提前就准备准备吧，手上代言什么的需要拍的都赶工拍掉，然后最近这段时间就不用接新的代言了。”甘敬嘱咐了一声。 　　何泓珊和迪莉热巴都露出笑容，阿甘言下之意显然是两人的身价在不久的将来会涨，这是不论什么层面的艺人都喜欢的。 　　“对了，这一趟我还约了星爷在威尼斯聊电影。你们都看过他的电影吧？没看过就补补，挺好看的，也好都留个好印象。”甘敬猛然想起了一件颇重要的事。 　　两个女艺人都有些惊讶，连忙应承下来。 　　交流告一段落，甘敬在艺人和经纪人离开之后也没出去就直接叫了份盒饭过凑合了一顿，随后没休息，立即又喊来了实习导演杨爱严。 　　“月底威尼斯，你跟我去。手上剪出来的版本给我看，没问题的话拿去申请龙标，有问题的话我直接来修。”甘敬一点都不废话，开口说了两件事。 　　杨爱严愣愣答应下来，他本来还在为女友赵希闵的升职而高兴呢。 　　甘敬挥手又让他出去，翻了一遍行程表，琢磨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盖园子”项目还得考察一段时间，可近期的事是真不少，都得自己一件件处理，半点不得轻松，简直是和之前散散步、吃吃饭的考察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八百七十五章 老了 　　第73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是在8月20号开幕，持续十天，《烈日灼心》剧组紧赶慢赶总算是突击报了名，这也算是个重要的宣发活动。 　　之前五月份的时候戛纳电影节有邀请甘敬去当颁奖嘉宾，可是因为剧组忙碌和园子事务，他就婉拒了这个邀请，不过现在各个事情告一段落，威尼斯电影节就是一个好的露面选择了。 　　作为一名在国际上也拥有广泛影响力的演员，甘敬近来行动多是专注国内，这要说没有钱的因素那是不可能的，身上在有足够的金钱之后他对于票房上的心思都淡了不少，只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当然，这只是他心理上的一种想法。 　　甘敬不可能完全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他也得想想老陈、想想安迪、想想自己公司的一票人，大家一起做事总得都开心才好，往大了说，还有国内电影工业的发展呢。 　　“杨导，你要不要喝点水，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脸有点苍白啊。” 　　在飞往威尼斯的航班上，何泓珊是坐在杨爱严旁边的，她刚欣赏完自己拍摄的作品之后就发现旁座的杨爱严有些不太对劲。 　　“没，没，我挺好的。”杨爱严咳了一声，谢过了何泓珊递过来的水。 　　不过没一会，杨爱严就暴露了自己紧张的原因，他小声地说道：“阿甘正在看我剪的京剧纪录片呢，我看他表情似乎有点不对劲，一直在皱着眉头看……” 　　何泓珊恍然大悟，她和阿甘隔了一个座位、走道，只知道老板是在看笔记本，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 　　“皱着眉头不代表就不喜欢啊，很可能是在认真思考，像我拍风景照的时候也是皱眉拍，以前和朋友一起的时候他们还老说我这个问题，说我是个演员，不要皱眉，有皱纹了对演艺事业不好。”何泓珊侃侃而谈。 　　杨爱严稍微有些放心。 　　只是……十秒钟之后…… 　　“杨爱严，你过来，这是剪的什么？” 　　甘敬的声音不大不小，然而只是一开口就让杨爱严平添了几分“小白脸”的资格。 　　何泓珊眼睁睁看着杨爱严低眉顺眼的换了位置过去，吐了吐舌头，有些感同身受，她最近在打磨自己的演技也总是被表演老师批评，隐约有种回到校园时的感觉。 　　“热巴，你刚才坐老板身边，他看片子是不是很生气啊？”何泓珊问了刚坐在身边的迪莉热巴，这一趟除了公司的工作人员，就是她们两个艺人作为随行。 　　“好像没有吧，就是在看杨导拍的东西呢，看一会停下来做个标记，别的也没什么啊。”迪莉热巴答道。 　　“嘿嘿，我看杨爱严是紧张的不行呢。”何泓珊交流着看法。 　　旁边两个女艺人窃窃私语，甘敬这边就纯粹是教育了。 　　“这个版本不行，尤其是后半段太刻意执着的去堆砌了，既没有叙事的爽朗，也没有画面的美感。它作为一部正常的纪录片上映没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什么票房，但是用来当一部冲奖作品就不行了。”甘敬直言不讳。 　　杨爱严脸色有点难看，可没反驳什么，他虽然是一手剪出来了作品，但真没底气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功夫要比阿甘深。 　　阿甘不仅仅是名电影演员，也是一名京剧演员，这样横跨的身份毫无疑问是会让他有深刻的眼光。 　　笔记本屏幕上被暂停的画面继续播放，两个人都没说什么，不过到了最后结尾的时候，阿甘的一句话还是让杨爱严心情高兴了一下。 　　“虽然剪的还不好，不过拍出来的片子是有点东西的，总算是没让你在谭家京剧社白待。” 　　只这么一句夸赞，别的多半句都没，可这足以让杨爱严的脸色没那么白了。 　　甘敬把笔记本合上，手指在小桌面上慢慢的敲着。 　　“前半部分稍微修一下，后面得大改。这几天你就住我旁边，白天事情忙完之后你把后半段相关的素材都拿到我房间来。” 　　“没什么。加班吧。”甘敬轻飘飘地说道。 　　不过杨爱严对这个不敏感，反而是重新焕发了斗志，这是要冲奖的作品！必然是要斧凿加身！必然是要大器晚成！必然是要……打点鸡血！ 　　如此，打了鸡血的杨爱严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路都在和何泓珊表达自己思考的剪辑思路。 　　这样的状态一直是持续到抵达了威尼斯的第二天，他见到了据说这一趟受邀前来的周星星。 　　“啊，星爷！”杨爱严的声音有点大。 　　甘敬是被他吓了一跳：“干啥玩意呢，你这一嗓子，矜持，矜持点。” 　　阿甘之前是见过周星星并有过交流，此刻一见又是不同，这一次两人都是怀揣着开放性心态来谋求合作的。 　　正如同阿甘对喜剧之王周星星作品的喜欢，周星星对于这位近年来最为耀眼的华夏男演员也很是好奇，因此，才有了今天这么一遭。 　　“星爷，介绍下，这是我公司的艺人迪莉热巴、何泓珊，这是导演杨爱严。”甘敬为双方做了介绍。 　　周星星很客气的握手，没有因为这边的资历浅而倨傲。 　　“威尼斯的天气很好，阿甘你比上次见面还精神。”周星星和阿甘聊天开场白很……通俗。 　　“一想到未来可能的合作我就很开心啊，当然有精神了。”甘敬笑眯眯的。 　　因为是提前到了威尼斯，电影节还没开始，所以两边的人就是在酒店见的面。 　　一阵寒暄过后，甘敬和周星星开始聊合作，边上三个人是插不上话的作聆听状。 　　“阿甘啊，你那个《齐天》的剧本我已经看了，实话实说，不太对我胃口。”周星星说起电影就很严肃。 　　甘敬笑眯眯地说道：“剧情可以改啊，我觉得有星爷加盟，剧情完全可以为你订制。” 　　周星星沉默了一会，摇头道：“孙悟空这个角色已经有大话在前面了，这样重新再演一是会冲击观众的心理，二……” 　　“二是什么？”甘敬追问道。 　　“我已经老了啊。”周星星说到这里反而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大话西游》里的至尊宝已经是21年前的故事了。 第八百七十六章 彼此看重 　　21年前，《大话西游》在香港上映，呈现在大屏幕上的是至尊宝和紫霞仙子。 　　如今，周星星头发已经花白，朱茵也早就嫁做人妇。 　　时光荏苒，逝者如斯。 　　“形象上不会有问题的，化妆师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甘敬在一怔之后如此说道。 　　周星星摆摆手：“不单是形象上，更多的是心气上我不太想演这个角色，如果想演，我自己早就演了。其实，我近年来都没有当演员的计划，这一回是想看看你，也看看你的本子。” 　　甘敬道了声谢，心里飞快的转着念头，星爷这是在婉拒吧，可是他又专程过来了一趟。 　　“台前到幕后的转型是我最近在做的事。”周星星严肃的表情去了很多，说道，“我现在还是更喜欢自己亲手打磨一部作品的感觉。” 　　甘敬没放弃努力，斟酌着说道：“我觉得有珠玉在前也没什么，敢于颠覆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不错。”周星星立即赞同，随后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所以，我这边有个本子，阿甘你可以看看，对你以往的荧幕形象还是比较颠覆的。” 　　甘敬愕然。 　　他接过文件低头翻了翻，发现这赫然是个剧本，是与自己之前递过去《齐天》毫无关联的新剧本，呃…… 　　甘敬看了两页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抬头看了看周星星，又扭头看了看自己公司的艺人，伸手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地说道：“所以，星爷是在给我递片约么？” 　　何泓珊和迪莉热巴都是一副忍着笑的表情，用力的点头。 　　甘敬有些哭笑不得，合上文件对周星星说道：“敢情星爷你这趟过来是打着让我过去给你当演员的念头啊？我还以为你是来我这边当主演呢。” 　　周星星有点小得意的耸了下肩：“去哪边不一样呢？反正大家都是要投资，不如你就好好看看我的本子，《美人鱼》可是拿下了30多亿票房呢，不算差吧？” 　　甘敬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文件剧本，点头道：“我会看看的。嗯，不过就像星爷你考虑观众、考虑自己、有心气意愿一样，我现在想做的也是打造属于华夏自己的神话电影系列。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百日红整个公司的事情。” 　　“一年两部电影的频次对系列电影来说已经很快了，阿甘，不要急嘛，你还是个年轻人。”周星星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我却是老了，你有足够时间来做事，我反而得是急一点。” 　　这会重提这句话，周星星是一种说服的口吻。 　　甘敬心中的哭笑不得更重了，这真像是两个猎人都在把对方当成猎物…… 　　“那我会认真看，认真考虑的。星爷，就算合作不成，那以后总还有机会。另外，我公司里的艺人都是不错的演员，有合适的角色都可以考虑。她们能吃苦的。”甘敬在最后又推荐了下新人。 　　“当然没问题了，说起来，我对你这次参展的《烈日灼心》还有点兴趣，邓超到了吗？”周星星之前的《美人鱼》男主角就是邓超，跟他是很熟的，这次飞来威尼斯也算是来看朋友了。 　　“他应该是明天到。这部电影里邓超表现的挺好的。嗯，星爷，我问个有点冒失的问题，听说你是已经在筹备《西游·伏妖篇》了，打算是用吴一帆？怎么想到用他的？” 　　甘敬是和周星星起身走到落地窗看着外面景色时问到的这个话，没让其他人听见。 　　“他不是挺红的吗？投钱的人想用，大差不差的那就用了。这部戏我是监制，徐克来导演的，他打算再用林耿新呢。”周星星说了点现在还没透露到外的消息。 　　“没大意思。”甘敬简短的点评。 　　“我们不像你啊，阿甘，你自己掏钱占大头，自己选人，然后再引入资金，当然有话语权了。降魔篇和伏妖篇，华谊都投了不少钱。对了，之前他们还隐隐和我表达了对你不满呢。”周星星如此说道。 　　“呵呵。”甘敬唯有一笑。 　　威尼斯的见面是两个人第二次见面，这次在国外没有了那么多媒体盯着，他们聊的就自在随心了很多，也对很多电影方面存在的问题交流了很多。 　　甘敬是觉得聊的还比较开心的。 　　不过等回到酒店开始看周星星递过来的剧本后，他就不太开心了。 　　这个剧本说是形象上的颠覆也算是，主要是一名乞丐不小心得了巨额财富的故事，但是它没有激起甘敬心里的兴趣，只觉单纯就是形象颠覆，也仅此而已。 　　如果是其他人递来的本子，他肯定就是直接拒绝了，现在嘛，是周星星拿来的本子，那就得过一个晚上再回绝了。 　　可惜，好不容易能双方都算有档期、有心情合作，结果彼此的本子都不太满意，以后不知道再能合作是什么时候了。 　　甘敬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想了一会，心情因此变得有些糟糕，他毫无疑问是很喜欢这么一位前辈演员的，挺珍视这样的机会。 　　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走，看了会夜景，转而又拿起手机刷了下微博，这算是对心情的调解了。 　　晚上九点四十，甘敬突然在微博上刷到了这样一个消息——国内那个做搜索引擎的互联网巨头公司X度起诉一名微博段子手，要求赔偿500万。 　　甘敬有些好奇，搜索了一下，发现这么一个被起诉的人是发了如此的内容“X度发布声明称，李XX有小三和私生子传闻为谣言，已向公安机关报案。据悉，X度找的是网上排名第一的警局，目前案件已经进行到了给王警官汇款的阶段”。 　　显然，是讽刺X度在搜索上的广告商业化。 　　更显然，如此段子被起诉更让人觉得荒谬。 　　甘敬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突然一拍大腿，心中有了灵感。 　　他握着手机连拖鞋也没换就直奔楼下周星星入住的房间，“咚咚咚”的敲了三声门又想起按门铃。 　　“怎么了？阿甘，同意我那剧本了？”周星星一开门就关心之前邀约的回应。 　　甘敬断然摇头：“不，我不喜欢那个本子。但是，我有了一个新灵感，可以新写一个剧本，你看看行不行，行的话，咱俩来演这个！” 第八百七十七章 新剧本 　　什么叫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甘敬现在做的事就是。 　　他在周星星不满意自己的剧本、自己也不满意周星星剧本的情况下忽然瞧见了这么一条真实发生在国内的事，瞬间就灵感激荡近乎是有了故事的大致脉络。 　　周星星的人生经历是什么样的？ 　　从死龙套到明星大咖。 　　这种感觉在他《喜剧之王》的电影中反应的淋漓尽致，也使得这部作品有些自传式的味道。 　　除此之外，《少林足球》里“做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功夫》里小混混成为大英雄等着眼于小人物的镜头可谓广为流传。 　　现在，甘敬脑海中与现实结合窜出来的故事就是两个小人物的故事。 　　一个微博上的段子手，哪怕他是个白领、家庭小康，可是和X度这样的互联网巨头相比都只是一个小人物，当面对要求巨额赔偿的恫吓式起诉时他必然是窘迫的、无助的。 　　上网的时候有句话常被用来打趣，“网络背后不知道是人是狗”，可是，一个互联网巨头有足够能力定位到一个用户究竟是人是狗。 　　当段子手被互联网巨头从网络上单独拎出来的时候，他面对的不仅仅是诉讼，还有暗处的对于工作、家庭的影响。 　　甘敬打算把这个人物提炼出来，让他成为一个面对显性和隐性压迫下从犹豫到决绝抗争的角色，这样会有足够的心理历程和选择，在每一个路口之后往前走就会越来越鲜明。 　　不过，这个人物是自己来演。 　　周星星的角色可以是个律师，小律师，一名不文的小律师，一名不文且正在闹离婚的中年小律师。 　　这首先是形象上的颠覆，其次，小人物的脉络特性就是埋在骨子里的。 　　周星星演绎一个有些无厘头，混迹在律师底层但仍旧不失初心的小律师，那会是什么样的？ 　　Balabala，Balabala…… 　　甘敬把自己脑海中冒出来的所有灵感一口气说了出来，偶尔有点前后逻辑连不上，周星星立即就会打断询问想法，顺带着做一些小小的推演。 　　比如，小律师为什么闹离婚？ 　　因为事业一直没起来、因为性格一直是乐观开朗不低头——有钱的时候这叫洒脱、没钱的时候可能在其他人看来就是胸无大志得过且过。 　　这样的设定未必在电影故事里有多大篇幅，但是只要展现出来就能把人物给拍的有血有肉。 　　“那，这就是拍一个现代背景极其有当下生活气息的电影。”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半，两个人愣是聊这个灵感聊了五个小时，周星星在最后给下了一个小小的结论。 　　“我们还可以再加点其他表达，比如互联网时代对于网民隐私的保护，巨头公司到底做的怎么样？垄断达成之后的暴利，像国内这个起诉的引子就是因为搜索引擎上的商业广告已经是开始吃人血馒头了。再有，那些隐性的参与者也是加害者。”甘敬顺手拈来，“可以放在电影里的观点足够多，只是需要把它给捋清，让它不显得杂乱。” 　　周星星沉吟道：“这个故事嘛，还不错，得磨一磨。” 　　甘敬目光烁烁：“那怎么样？玩一把？” 　　“我再考虑考虑。”周星星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这突然提出来的新故事实在太突然了，讨论的时候是挺热烈的，可是做决定这种事就得是慎重，更何况是近几年都没参演电影的情况下。 　　“好。”甘敬也不多折腾，起身准备上楼回房间，这会确实是挺晚的了，明天还有事情要做，“那星爷就再考虑下。我是觉得这种双角色的设置还不错，小律师为了一战成名翻身，段子手为了对抗巨头全方位的压迫，最终收尾在两个人怡然不惧站在法庭的画面上。” 　　“也不一定是要在法庭上，可以用一些有象征性的东西来代表。这个片子的故事比较正，不过风格上面不能太板正，到有小细节上的反转，能笑中带泪。生活是无奈中往前走，窘迫的场面，比如房租到期被赶出去可以拍的滑稽。”周星星说着想法。 　　甘敬摇头：“我觉得收在法庭上能在最高潮的位置上戛然而止，一定会让观众余味无穷的。” 　　“这场官司是段子手和律师都需要的，但是它仍旧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最后结局在家庭上会更好。比如，律师的婚姻因为这场他仍旧坚持的官司被修复了，段子手也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周星星仍旧不赞同。 　　“要是这样的话，干脆直接让律师在影片后面的时候离婚好了，观众肯定会想到圆满结局，圆满固然要圆满，但是中间设置的阻碍和低谷得出乎意料，就在开庭前夕离婚好了。律师瞒着段子手处理了自己的婚姻，孑然一人的上法庭。”甘敬说到这里思考了一会，慢慢说道，“这样的话，前夕跌到最低谷，法庭上立即就反弹，节奏会很好。最后，段子手和喜欢的女孩在一起了，律师也复婚！” 　　“两个经历了磨难的人最终决定一起结婚，小集体式的结婚，共同举办婚礼。”甘敬越说越有精神，“怎么样？这样的画面拍出来应该会感人吧？” 　　周星星重新坐下，沉思道：“这样还不错。不过女主角要选谁呢？律师的老婆，嗯，有了，律师的婚姻问题也可以有这样的因素，他老婆比他小将近十岁，刚出校门的时候爱上了社会上的律师，后来因为自己也步入社会，观念就有了变化，两人相处才出了问题。” 　　甘敬赞同道：“这样的话就更符合逻辑了，人物就更立体了。嗯，星爷，那种落魄又别致的角色味道你还能演出来吗？” 　　“你说呢？”周星星一下子坐直，“真以为我老了？” 　　“……” 　　不知不觉，原本要各自去休息的两个人又聊了起来。 　　房间里钟表的指针嘀嗒嘀嗒的走着。 　　两位电影人的灵感彼此触碰，迸发出艺术的火花。 第八百七十八章 比较 　　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开幕红毯相对来说不像戛纳和奥斯卡那样在国内有着广泛影响力，最有力的证明就是，今年的红毯都没有华夏女星来蹭了！ 　　不过，它确实是实打实的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含金量颇高。 　　8月20号这天开幕，《烈日灼心》前来参加的人手终于是到齐，邓超、郭滔两位主演也再次见到了他们的另一位伙伴以及制片人。 　　剧组一别，已有月余，然而，这一次出现在两人面前的阿甘又有不同，尽管他正在会场里和周星星热聊，旁边今年热门冲奖影片《爱乐之城》艾玛微笑站在旁边，可是，两位主演眼中，阿甘身上￥的光辉竟然是那么闪耀。 　　“星爷，阿甘。”两人过来打了招呼，导演曹宝平稍稍在后面正在接受红毯主持人的采访。 　　甘敬满脸笑容的回头一看：“来了啊，怎么赶这么急？我以为你们昨天就能到呢。” 　　“档期紧呗。”邓超现在的情绪已经在杀青之后走了出来，不像是在剧组时那么沉重。 　　“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好莱坞新星女演员艾玛·斯通，这两位是我们的著名演员邓超和郭滔。”甘敬用中英两种语言为彼此做介绍。 　　邓超和郭滔用英文打了招呼，然后……说话就不太多了。 　　综艺节目中邓超留在荧幕上的一个人设是英语很差，实际上，他的英语确实……嗯，不好，不至于有节目里那么差，但离无碍和美国人交流电影神马的还是有段距离。 　　那么，面带笑容吧，这是最简单的。 　　顺带着，还能听听款爷和星爷的聊天。 　　邓超听了一会发现两个人似乎是在讨论一个故事，他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前两个月媒体上是曝光出两个人有个西游题材上的合作！这现在聊的就是那个故事？ 　　他饶有兴趣的听着，很快就发现什么“律师”“婚姻”的字眼，忍不住插嘴笑道：“你们聊什么呢？两个没结婚的人聊婚姻聊的这么起劲。” 　　甘敬和周星星同时一愣，这个话……好在理…… 　　“咳，就是在聊个剧本，提炼生活，能把大众真正遇到过的问题反应到上面就行。”甘敬这么说着，心里却是留意了下，或许真得找有这方面经验的人聊一聊，为了能演活角色嘛。 　　在这之前，星爷好像都没有类似角色。 　　21年前，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 　　21年后，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 　　甘敬和周星星的聊天没有持续很久，尽管很想抓紧时间把剧本故事敲定下来，但是这一趟，他是为《烈日灼心》电影而来的。 　　因为是在没杀青的时候就离组，再加上自己的事情一直很多，所以甘敬没有参与到作品后期的剪辑，也算是对导演曹宝平表示了信任。 　　现在，他也很好奇电影节的成片是什么样的呈现。 　　电影节的红毯仪式走完，来自世界各地的影视行业从业者都坐回了位置，甘敬这边坐的是《烈日灼心》剧组，值得一提的是，他前面坐的是《爱乐之城》剧组。 　　艾玛·斯通在刚走完红毯的时候就见到了阿甘，她很高兴能在这边遇见老朋友——女孩自忖经过两次合作应该算是朋友了吧，虽然第一次合作后他连自己名字也不记得，但是第二次合作后运气好像忽然好起来了呢。 　　《爱乐之城》是部喜剧歌舞片，除了艾玛·斯通，还有瑞恩·高斯林是位旧识，一样是在《疯狂愚蠢的爱》里合作过，彼时，他还对阿甘有些不服气，现在两人的差距却是更大了，那种不服气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甘，你觉得我这部戏能冲击奥斯卡吗？”趁着典礼还没正式开始，艾玛回头聊天。 　　甘敬答道：“那得看顶峰和狮门的态度。”这部影片的背后是顶峰娱乐和狮门影业，前者已经被后者收购，但保持了独立的品牌运行。 　　这两家在没合并前都是好莱坞不错的独立制片公司，合并之后可谓是新贵，现在，很多人已经是把狮门称之为好莱坞的第七大电影公司了。 　　“它们好像是有这个想法，我还不太清楚。”艾玛说道。 　　甘敬有些惊讶了：“你不清楚？冲不冲奖你不知道？你难道是个假主演？” 　　艾玛闻言有些郁闷，之前《Padana》冲奖的时候她可是知道情况的，阿甘不仅全程参与，更是在一定程度上主宰了冲奖的方向，现在这到了自己，连态度都弄不清楚。 　　“希望以后能像你一样吧。”艾玛闷闷地说道。 　　甘敬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禁有些好笑，但也没法说什么，只能是鼓励道：“希望明年的奥斯卡能和你同台。” 　　艾玛点点头，转过身去，可是下一秒她又猛然转头过来：“明年你要冲奖吗？是这部电影吗？” 　　甘敬摇头：“不是啊，是部纪录片。” 　　“已经发行了？”女孩追问。 　　“没啊，还没剪好呢。”甘敬淡定地说道，侧头看了眼目视前方但明显在听自己说话的实习导演杨爱严，他脸色似乎在灯光映照下白了一下。 　　艾玛这下更有些郁闷了，人家片子都没剪好就这么自信，什么时候能像他一样！ 　　不过，女孩很快就开始自我调节心情，作为一名混迹在影视圈的女演员，心理怎么能不强大？ 　　其实，想一想，自己已经做的不错了，前年凭借《鸟人》获得最佳女配提名，今年因为《Padana》获得最佳女配角，明年如果《爱乐之城》要冲击奥斯卡，那很可能就是冲着主角去了。 　　三年，一步一脚印。 　　在好莱坞里数一数，能连续三年有这样发展和成绩还有谁？ 　　嗯，数一数，数一数，数一数……咦，上个这样的好像就是阿甘！ 　　第一年的《美错》，第二年的《无法触碰》，第三年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这三年好像还更强！ 　　第一年是拿了戛纳影帝，第二年是席卷全球票房，第三年是摘下奥斯卡影帝！ 　　艾玛深呼吸了几口，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抬头看向今年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开幕影片，正是自己主演的《爱乐之城》。 第八百七十九章 重要环节 　　一个电影节的开幕影片毫无疑问是对作品的极大认可，威尼斯这边很看好《爱乐之城》的表现。 　　长达两个小时的影片结束，影片导演和主创起身接受大家的掌声，导演达米恩表示了感谢，发表了几句感言。 　　等到散场之后，艾玛特意跑到甘敬这边询问大佬对于电影的观感。 　　“一部优秀的歌舞片，一部不错的励志片。”甘敬说的很简单，但明显好评。 　　然而女孩仍不满意，问道：“只是还不错吗？那怎么冲奖？” 　　甘敬哑然失笑，这姑娘对奖项念念不忘的有些痴迷了啊。 　　他想了想，说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只是其中之一，我的观感你听听就算了，也不用当真的，我这趟过来就是看电影的。” 　　“谁说不用当真的。”艾玛认真地说道，“你是奥斯卡的终身评委呢，能投票的。记得到时候投给我啊，反正你纪录片的话也竞不了影后。” 　　“这拉票拉到我头上了。”甘敬摆手笑道，“没问题，到时候填票的时候一定填你。” 　　等到和她聊完，甘敬和同住一家酒店的《烈日灼心》剧组一起往回走。 　　夜色下的威尼斯景色颇美，水光潋滟，温度适宜。 　　说起来，相比2月初的柏林电影节、2月底的美国奥斯卡、5月中的戛纳电影节，还是这个月份下的威尼斯最为舒适。 　　“阿甘，这部歌舞片真的能得奖吗？我觉得挺小众的。”同样看了电影且听到阿甘评价的郭滔把忍了半路的话问了出来。 　　要是论对奥斯卡的竞争，国内应该没有比数次站在舞台且亲自参与的阿甘更为熟悉的了。 　　“没错，不算特别大众的片子，它的分类是歌舞片，也应该算是文艺片。”甘敬沉吟了一会，说道，“但是质量都不算不错，你看开头就很靓，那个一百多人在高速上跳舞的长镜头的有四五分钟吧，很不容易的。结局的话应该也能对那些评委老头的胃口。” 　　“怎么说？”邓超跟着问了一句。 　　甘敬笑道：“年纪大了，总是有遗憾嘛。这种结局如果用两个字来评论，那就是——爱过。如果用一首歌来评论，那就是——《当爱已成为往事》。” 　　他说到这里，兴致忽来，清了清嗓子。 　　甘婧上线。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 　　回去的车上坐着导演曹宝平、主演邓超和郭滔，以及周星星。 　　这四个人这样近距离的眼睁睁、不、耳睁睁听着甘婧上线，都是有些斯巴达，不过……唱的确实好听且应景。 　　甘敬收了神通，摊手道：“看。这样配乐，你们是不是都有被触动？奥斯卡的评委们大部分都是本土的，他们对于里面的音乐更有触动。另外，还有个不得不提的点，这部电影是在洛杉矶拍的，里面很多细节你们可能体会不到，但是评委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邓超吐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站到奥斯卡的台上。” 　　甘敬眨了下眼，这个话该怎么接呢？ 　　“嗯，国家发展的好，华人演员会越来越受重视的，前几天我还听说明年奥斯卡会给程龙发终身成就奖呢。”甘敬随口吐出个消息。 　　“真的啊？”郭滔惊道。 　　“应该差不离吧，今年我去奥斯卡的时候就听说了消息，但是今年没发。他拿到也是应该的。”甘敬说着话忽然察觉到周星星很久没开口了，目光微撇，发现他在看窗外的风景，脸色稍有些感怀。 　　所以，对于有所触动的人来说，《爱乐之城》应该是部好片子。 　　甘敬在心里轻轻的说。 　　…… 　　电影节在继续，尽管这里是威尼斯不是戛纳，甘敬仍旧很是熟悉电影节的一切。 　　白天的时候去串串场、聊聊天、和同行们交流下想法，晚上的时候和周星星聊新剧本、监督着杨爱严的素材剪辑，偶尔，还和曹宝平、邓超、郭滔攒个麻将局——因为人手是多的，所以必有围观喊“666”“胡了”的观众。 　　大咖都是谦虚的，这个活就由阿甘和星爷轮流着来。 　　只有杨爱严，他只能苦逼的坐在角落里一边听着旁边的热闹一边默默修改着素材的使用。 　　人生中，总是有那么一段时光，身处其中的时候觉得苦逼，迈过去之后觉得自豪。 　　杨爱严现在就是这么一个阶段。 　　要么孤独，要么庸俗。 　　就是，耳边要是没有时不时的“胡了”，那就更好了……嗯，要不要匿名举报这群国内数一数二的人物聚众赌博呢？ 　　杨爱严偶有间隙的时候如此痛苦的想着、忍受着。 　　电影节总共是十天时间，到了第八天的时候是轮到了《烈日灼心》的播放，这个时间点还算不错，因为中间是有人离开又重新回来，他们是要看奖项的最终颁发。 　　作品放映厅里是坐满了的，最后排还有些站着的同行。 　　这属于是比较有牌面了，不少就是冲着阿甘来看这场放映。 　　今年的威尼斯没有华语电影入围，《烈日灼心》剧组里的其他人在国际上也没什么知名度，如果不是阿甘，这次放映可能就糊了。 　　这也算是甘敬亲自过来的场外作用吧。 　　电影放映的很顺利，其中有好几个镜头都颇见功力，让现场观众意识到除了阿甘，华夏还是有其他未被发掘的好演员的。 　　“谢谢大家的捧场，这部影片拍的比较辛苦，但听到大家的掌声就足够了。谢谢，谢谢。”放映完毕之后，甘敬简短的道谢。 　　“很棒，这部电影出乎意料，尤其是最后的死刑镜头，男演员演的很好。”今年的评委会主席门德斯受到阿甘邀请观看了电影。 　　“最后那个审讯的配角演员也很棒。”另一位评委劳瑞说道。 　　甘敬点头微笑，应对着来自评委的交流。 　　这是相当重要的一环，也同样是其他成员发挥不了的作用，可能造成的一念之差就是最终奖项的评选。 　　目前来看，这个环节的完成度很高。 第八百八十章 一人一个 　　电影节的落幕暨颁奖仪式是在8月30号，这一晚，甘敬的心情稍有波动但没太多的惊讶，他是沉浸在新故事的打磨之中。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对自己电影颇有把握，觉得并不会空手而归。 　　《烈日灼心》国内档期上映时间拟定在11月底，这是在经过权衡之后避开了百日红自家的《闹海》和《通天》，前者定于10月国庆档，后者定于明年2月春节档，统统扔去和其他家的电影竞争。 　　同时，这也是考虑到《烈日灼心》的题材才会有的安排，国庆和春节假期，观众们潜意识的还是更愿意选择一些轻松向电影。 　　“获得本届最佳导演奖的是华夏《烈日灼心》的曹宝平！” 　　“和，墨西哥《野蛮地区》的阿玛特·伊斯卡拉特！” 　　颁奖嘉宾颁发了奖项，他的第一句话让甘敬露出由衷的笑容，可是紧随着而来的第二句话让他微微一愣，最佳导演奖居然是颁了个双黄蛋？ 　　好吧，也不错了，毕竟是威尼斯。 　　甘敬站起来拥抱了有些激动的导演曹宝平，伸手拍了拍他，祝贺道：“恭喜，恭喜，曹导，这是你应得的。如果再来个最佳剧本那就更好了。” 　　这部作品的剧本是曹宝平一手改编的，前期演员和投资也是他来来回回拉到确定的，后期剪辑更差不多全是他的意思。 　　电影能得奖，导演功不可没，实至名归。 　　曹宝平咧开嘴笑的很开心，他一一拥抱了剧组主创，三步并两步的登上了舞台，发表了获奖感言。 　　首先当然是感谢，谢谢资方、谢谢剧组、谢谢家人，没有这些支持就不会有这部作品。 　　“超哥，怎么样，紧张不？”甘敬在听完自家导演的感言之后没有再去听另一位获奖导演的感言，右臂碰了碰旁边直抖腿的邓超。 　　“啊？什么？”邓超神经反射的茫然侧头。 　　“等下快到最佳男演员奖了，紧张吗？”甘敬重复了问题。 　　邓超笑的有点勉强：“当然紧张了。”他以往多是在国内，如此国际性大奖确实比较少机会拿，由不得自己不重视。 　　“嗯，紧张紧张着就习惯了。”甘敬很正经的安慰道。 　　邓超：“……” 　　“可惜，威尼斯没有最佳配角的颁发，不然说不定我还能拿个。”甘敬随口说着话算是分散下邓超的注意力。 　　“是啊是啊。”邓超慢了一拍才回答，他的目光始终是盯在舞台上。 　　终于，最佳男演员奖颁布了，邓超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这项大奖花落阿根廷《杰出公民》的奥斯卡·马丁内兹。 　　“某得了。”邓超失望之余也是放松下来。 　　甘敬拍了拍这位同伴的肩膀：“以后还有机会的。可以考虑来俺百日红，我对冲奖这种事有些小小的心得。” 　　“？？？” 　　面对阿甘半真半假的挖角，邓超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颁奖已经到了尾声，甘敬感受着前面颁奖的气氛，觉着最后一项重奖最佳影片金狮奖八成也是要颁给其他人了。 　　有的时候，奖项颁发也有那么一点分糖果的意味，这一届威尼斯评审团主席显然有些这样的想法。 　　果不其然，金狮奖是给了菲律宾《离开的女人》。 　　奖项落定，电影节散场，甘敬没去参加晚宴，反而是自己组织了一拨宴会。 　　现在，他也算是大佬了，多种因素交错下，谁还能忽视一个如此身家且拥有着华夏著名影视公司的国际影帝？ 　　“星爷，保持沟通啊，争取下个月把剧本定下来，咱就火速开机。我这边人手比较齐全，角色一定，个把星期就能开拍。”甘敬手持酒杯找到了周星星。 　　“嗯，角色上面你有什么人选？”周星星很严肃的问道。 　　甘敬侧了侧身子，酒杯对着另一边正和郭滔、邓超聊天的何泓珊与迪莉热巴点了点，说道：“两个女角色，你觉得她们俩怎么样？” 　　周星星想了想：“人气不太够吧。”他做幕后的电影现在比较喜欢用一些自带流量的艺人。 　　甘敬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星星，笑道：“有星爷和我在，还用担心人气么？” 　　“也是。”周星星在这上面自然是不乏自信的，他喝了一口酒，点头道，“那就她俩吧，一个人一个。” 　　两位男主角各自需要一个故事里的女友和妻子。 　　“哪个适合你的角色？”甘敬询问周星星意见，这就是要提前定下来了。 　　周星星思虑片刻，他要演的是一个中年律师，是以往屏幕上没有的形象，既是因为现代互联网时代的背景，也是因为以往的片子形象都是二三十岁如同台词里“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鲜明出众的男人”。 　　这一次，他是要有一个平庸中年男人的开场。 　　曾经搞怪帅气的周星星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形象。 　　“迪莉热巴吧。”他很快有了选择。 　　甘敬点点头，没什么异议，不过又有点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是热巴不是何泓珊？” 　　“既然是要有反差，那么，这个女孩的异族形象反差就更大一些。”周星星很认真。 　　“好。”甘敬举杯碰了碰周星星的酒杯，“合作愉快。” 　　“我很期待。”周星星露出一个微笑。 　　这些天的接触下来，他现实中给甘敬带来的感觉真是和屏幕里那个形象截然不同，对待剧本故事的打磨极为认真，一点都没有无厘头的气息。 　　甘敬经常是能在凌晨时分接到电话，迷糊之中是听到他灵光乍现的想法。 　　这无疑是极为打扰睡眠的！ 　　不过，想想好像最开始是自己因为灵感而去打扰周星星……这样一看，情绪就均匀不少。 　　九月一号，整个剧组在拿过奖之后都没有多停留就打道回国。 　　这一次，尽管是没拿到最佳影片和影帝，一个最佳导演奖仍旧不失为一个好的收获。 　　只是，在经过了16个小时的中转航班之后，甘敬落地京城的第一件事是要处理一个小小的意外情况。 　　——前辈猴炮轰后辈猴。 第八百八十一章 炮轰 　　甘敬和周星星两人合作的消息流传出来已经有两三个月了，且确实是经过双方的亲口确认，甚至是连合作题材也有被百日红的人提起过。 　　那就是西游题材的绝对主角齐天大圣孙悟空。 　　这个小说形象被演绎出来在国内有两个演员的影响最大。 　　周星星主演的《大话西游》至尊宝。 　　六小灵童在《西游记》里的孙悟空。 　　两人一正一谐，各自给观众带来了经典的人物塑造，留下了不少美名。 　　不过嘛，这一次的风波就在于六小灵童在最新一档节目和一个文艺座谈会里的说话被网友扒了出来。 　　“孙悟空怎么能跟女妖谈恋爱呢？要恶搞回去恶搞你爷爷奶奶去，别恶搞《西游记》！” 　　“我认为应该立法保护名著，不能随便恶搞名著，要保护我们的优秀文化。” 　　“孙悟空怎么和白骨精谈恋爱呢？这个剧的主创人员、编剧、导演是需要向本国人民谢罪的！” 　　随着节目和座谈会里的言论被扒出，更多更早的炮轰也跟着被剪辑出来放在了网上。 　　这些车轱辘话是在不同场合被六小灵通翻来覆去所说的，从内容上看起来，他虽然没点名，但是指向性还是相当明显的，他很不满意另一位“至尊宝”对于孙悟空形象的诠释。 　　不，已经不是很不满意而是十分厌恶了。 　　甚至于，粗口、谢罪等话也被他在不同场合给说了出来。 　　这一次又有新的炮轰极有可能是因为百日红阿甘和周星星可能存在的电影合作，可能存在的对孙悟空大屏幕形象的另一次演绎。 　　甘敬在飞回京城之后知道了这个事本来不想理会的，他看到了微博上的热搜，也看到了一些粉丝的义愤填膺，但不觉是个大事。 　　文艺工作者对待艺术有不同的看法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这是位前辈呢。 　　想当年，自己小时候也经常看《西游记》啊。 　　然而，事情并没有平息，甘敬这次从威尼斯携剧组得奖返回是上了新闻的，关注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影帝是在国内了的。 　　于是乎，同样关注影帝行踪的六小灵童开始直接在微博上@了。 　　——@甘敬，作为一名人大代表，你应该多注意对我们传统文化的保护！不能随意恶搞经典！ 　　——@甘敬，人大代表、一级演员是国家给你的荣誉，你不能顶着这样的名头肆意篡改翻拍！ 　　——敬告甘敬先生，你这样对于《西游记》的拍摄是很违背我们传统文化感情的！ 　　一通@+敬告三连，这是直接又上了热搜。 　　甘敬有点坐不住了，传统文化？京剧算不算？这个腔调怎么有点熟悉呢。 　　他回京的第一件事是了解“盖园子”项目的进展，第二件事是和编剧讨论“段子手和律师”故事的撰写，第三件事是准备《烈日灼心》在国内的宣发，第四件事是为神话电影系列的《闹海》站台…… 　　这第一件事还没搞定呢，噪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您老人家愿意为名著立法，那就上书好了，我也不管你。 　　您老人家愿意坚持自己的看法，那就坚持好了，我也不在意。 　　可是，这抨击到自己头上是怎么回事？是要自己也谢罪谢罪？ 　　甘敬觉着自己心目当中的前辈艺人形象正在破碎，不过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他也不介意说道说道。 　　新一轮“六小灵童diss阿甘”的热搜在网上攀爬着，甘敬让百日红送来了关于这位前辈的资料。 　　讲真，在这之前他对于六小灵童的印象只是经典电视剧《西游记》里的猴子，其他方面全然不知，这次一看公司送来的资料，他心中的形象破碎更彻底了。 　　先不提六小灵童自己随意篡改原著，写了本《六小灵童品西游》。 　　先不提新加坡商演事件对于《西游记》导演杨洁的伤害。 　　先不提睁眼说瞎话矢口否认的拍戏没用过替身。 　　先不提他自己用孙悟空的形象去拍金猴皮鞋的广告。 　　就说，这个不要恶搞传统文化。 　　六小灵童04年参演的《欢天喜地七仙女》，09年主演的《吴承恩与西游记》，15年参演的《石敢当之雄峙天东》，这按照他自己的标准可都是恶搞啊！ 　　合着，这自己有片约能出演的时候就欢天喜地去出演，自己不参演没关联的时候就得让人家去谢罪？ 　　这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 　　甘敬在百日红提供的资料上面看到这些的时候还是不屑好笑，可是当他看到六小灵童呼吁立法、呼吁相关部门在影视审查时设卡，心里就油然而生一些愤怒了。 　　影视审查这一关因为它的标准模糊不知道是卡掉了多少作品，毁了多少心血，现在这位站在道德高点上还不够，还要施加影响平添关隘？ 　　“喂，是我，杨兰啊，你登我的微博把你们总结调查的资料都简洁的发上去。一条都不要漏，嗯，也要简洁。”甘敬平复了心绪，想了想说道，“完整版的你就发到我官网上面。每一条都要有六小灵童自己说的话、做的事作为佐证。咱啊，不要冤枉人。他要敬告我，也不能怪我说事实吧？”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甘敬挂掉了电话。 　　本来他是真没打算理这档事的，看资料上写的六小灵童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之前的当事人周星星不也照样没反驳没搭理么？ 　　可是，影视审查这一出他是真有了脾气。 　　原先打算和周星星合作的《齐天》是已经被否了，可是神话电视剧在第三季或者第四季的时候会上线西游剧情，以后也必然仍旧有着孙悟空的系列电影。 　　这个屏幕形象不姓六，也不姓章。 　　另外，自己的主题乐园里会使用孙悟空的形象，到时，这位老人家会不会还继续哔哔了？往深处想，这是在抢夺小说人物话语权呢？ 　　甘敬自己琢磨了一会，随后拿起手机登上微博，发现自己的帐号已经是逐条发布了内容，并且很贴心的给出了完整版的官网地址。 　　他耐心的等候着微博内容发布完毕，自己又最后发了一条作为总结。 　　——经典神剧，齐天美猴。 　　——专制狭隘，天庭走狗。 　　——今非昔比，何至于此。 第八百八十二章 后续 　　六小灵童以往在节目上的发声、在活动上的言辞、在座谈会上的论述，引起的关注比较小。 　　这次直接敬告阿甘引起了热度让他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老艺术家愿意看到自己的言论被观众所重视，顺便，觉得这个事情过后说不定出席活动价格还能涨上一波。 　　然而，被数次默默指责的周星星没有发过声音并不代表阿甘就会同样漠视，这一点，老艺术家还不清楚。 　　微博热搜能涨粉，这一晚，前辈猴在一阵前列热搜中噌噌蹭的涨了十来万的关注量，直让晚饭都多吃了几口。 　　到了第二天，六小灵童起来慢悠悠的打开了微博客户端，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猜测目标。 　　这晚上最起码还能涨五万关注！ 　　生活中总是不知道惊喜什么时候来。 　　他打开一看，惊喜的发现自己微博关注量有了一个大爆发，原本581万的微博关注量现在竟然是6打头了！ 　　六小灵童放下了手机，笑眯眯的去盛了碗小白粥，随后才悠哉悠哉一边喝着粥一边看着手机。 　　砰！ 　　老艺术家把碗拍在了桌上，脸色也一下子变了，这个阿甘居然回了？居然这么无耻的诋毁自己？ 　　妖孽！真是妖孽！ 　　生活中就是这样，总是也不知道惊吓是什么时候来。 　　…… 　　甘敬的微博帐号被关注量是9200多万，他算是进驻微博最多的一批艺人演员，早两年一直保持着关注量第一的名头。 　　不过今年年初的时候，芒果台主持人谢娜是超过了一些，她现在在微博上是有接近一亿的关注量了，很可能会首先突破这个数。 　　甘敬想赶个先当然也是能赶的，可是他觉得没啥必要，也懒得花那个钱。 　　但是，这个第一时间分享了自己拿到各个电影节的奖项、第一时间汇报作品票房成绩、第一时间公布计划动向的帐号是毋庸置疑的拥有着巨大影响力。 　　只用了半夜时间，#阿甘怒斥#的动态就登上了热搜的第一名，也帮助了老艺术家成功涨了一波粉。 　　如果，这个时候阿甘宣布邀请六小灵童加盟《齐天》出演孙悟空，恐怕这就是今年最能引起注意力和争论的营销，可是……阿甘的怒斥是很认真的！ 　　连续七条微博，每一给微博后面就缀上了阿甘官网的详细论证。 　　最后，还给了一个用词相当有感情色彩的总结评论。 　　这个反驳、反击、反对的态度不可谓不尖锐，也让很多人想起阿甘出道那会的作风。 　　网络上、生活里，每天发生的事太多，经常有句话说，网民的记忆只有七秒钟，可是，就算只有七秒，自己却可以主动出击的给续上一秒啊。 　　甘敬丝毫不留情面的驳斥让很多人惊愕，也让不少老粉丝感到一些熟悉。 　　微博上的每一条内容都有白纸黑字的内容，都有视频资料的论述，都有当年当事人的态度，这一下，由一个拥有广泛影响力的影帝捅出来，老艺术家的形象就坍塌了一半。 　　“哎，阿甘，一堆事情没搞完呢，你跟他计较什么啊？过两天，啥事都没了。这下好了，人家非得说你不尊前辈，真没必要。”老陈是第一时间打了电话过来。 　　之前是新媒体部的杨兰接到阿甘的命令，这个事也没通气，老陈知道的时候比较晚。 　　“我就看见人在审查环节出主意，我心里难受，不想惯着他。”甘敬第二天到了公司，他知道老陈是在杭州呢，“你那边是怎么样了？” 　　“真是，他还能碍到你的电影审核？”老陈叹了一口气，习惯性的管不住阿甘，“杭州在出让土地上面松口了，会议上没确定数字，不过昨晚私底下徐秘书和我含糊的聊了几句。你猜能是多少？” 　　甘敬想了想，刚开始给出三个选址的时候是180万平方米，现在听老陈这语气最起码得上200万了啊。 　　于是，他鼓足勇气大胆的猜测道：“201万！” 　　“啊？你这个零头是怎么来的？”老陈愕然，随后笑道，“230万！” 　　甘敬一愣，朗声大笑，园子要有了！ 　　他自顾自的笑了一阵，对着电话赞叹道：“陈总牛笔！” 　　“呃，噢，我是陈总。”陈辉虹听惯了“老陈”，陡然一听“陈总”还想了一下，考察团里没有姓陈的啊。 　　“继续招人吧。杭州园子就按照最有科技的概念来打造，升级接口都预备好。我在威尼斯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项目是可以像特效公司发展那会展开合作的。像华夏科大，上次我在报纸上还看到他们研究的机器狗呢，我觉得也挺厉害的啊。这方面你多和杭州政府商量商量，至于用地嘛，这个数字已经出乎我意料了，当然，多多益善。” 　　甘敬一口气表达了意见。 　　在杭州盖园子这个事他需要花的钱是不到自己套现优步股份一半的。 　　项目落地不可能就是甘敬一人独资，必然是要有国资的把控，这样政府方面才能放心，而阿里巴巴的入资，那是一种态度上的表达。 　　按照当前的进度意向，主题乐园层面上甘敬方占股49%、杭州建投（政府独资）占股41%、阿里巴巴占股10%，管理公司层面上甘敬方占股70%，建投占股30%。 　　也就是说，这座大型主题乐园的管理运营权是在甘敬这边的，当然，真到了某种撕破脸的程度，建投和阿里巴巴联合占股51%的话语权能够更换管理公司。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话说回来，哪家公司和政府搞不好关系能不倒霉？又能抗争的过？ 　　甘敬在电话里和老陈聊了许久，主题乐园的资金是要重新成立公司的，百日红将不会承担主体责任，但是新公司可以和百日红交换股份，这对于百日红提高资金风险的抵御力有很大的好处。 　　等到电话粥煲结束了，甘敬把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顺手打开了电脑上的微博。 　　热搜榜仍在，老艺术家也回复了，左右不过是“传统文化”“艺术”等字眼在说，甘敬这时却是不搭理了。 　　整理出来的各种言论只要去看了就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一昧纠缠反而显得多重视似得。 　　甘敬关了微博，开始翻阅文件。 　　他心情不错，一边翻一边哼唱着京剧。 　　——王朗你本是汉老臣，食君之禄当报国恩。 　　——我把你这皓首匹夫，苍髯老贼…… 　　调出京剧《骂王朗》。 第八百八十三章 也是生活 　　网民的记忆确实有限，总是会被更新鲜更刺激的事情刷新，甘敬在没有给出进一步的回应之后，这场有些悬殊的战斗就落了下帷幕。 　　百日红董事长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为百日红第一部神话电影《闹海》的宣发站台。 　　——去杭州为园子的具体落定参加数轮会议。 　　——审阅公司新开展的项目，提出自己的疑问和意见并等待反馈。 　　——被周公子拉去为她的一个慈善项目捧场做宣传。 　　——以及，调教公司两位即将参与新电影的女演员，迪莉热巴和何泓珊。 　　这两位加入百日红也有段时日了，何泓珊一直是在电视剧里历练，钱挣得是比以前多了些，但曝光度还没有一个明显的提升，迪莉热巴情况比她好些，因为是从杨宓工作室挖过来，刚上手就是和刘浩然合作的电影《我的少女时代》。 　　但是，她们都还没有达到公司想要她们达到的高度，一是没有太好的机会，二是也觉演技方面存在瑕疵。 　　“何泓珊，迪莉热巴，现在这是剧本框架，你们先了解了解，为后面的演出做一个心理建设。”甘敬是在公司见了这两个人。 　　她们是在回国之后才被通知的消息，尽管已经知道，可此刻站在阿甘面前仍旧有些激动。 　　这部电影是什么阵容？ 　　阿甘加星爷！ 　　这个阵容是什么号召力？ 　　无与伦比！ 　　“老板，这剧本这么薄啊？”何泓珊先上前拿了一份，然后又递给了迪莉热巴一份。 　　“框架，什么叫做框架，听不懂啊。”甘敬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他昨晚又熬了夜，为的是修改京剧纪录片的剪辑方向。 　　何泓珊撇了撇嘴，眼珠转了转，右手轻轻拉了下迪莉热巴，示意换她开问。 　　一人挨一次训才公平嘛。 　　“甘哥，我听王姐说，我是要和星爷演对手戏，我有点紧张……”迪莉热巴柔柔弱弱地说道，“我怕被压戏……” 　　甘敬把目光从电脑屏幕挪到迪莉热巴脸上，认真地说道：“不用紧张。反正都会被压戏的。” 　　迪莉热巴：“……” 　　何泓珊不乐意了：“老板，你欺负人啊！这次是和星爷合作，他可是好几年没出山了，这次一定会引起很多关注的！你想想，要是我们俩演的不好，丢人的是谁？” 　　女孩继续说道：“我们俩可是百日红的中坚女演员啊，结果各种过不了，各种重拍，上映的时候各种被喷！丢的是您老人家的脸面啊！” 　　这会已经是从“你”变为“您老人家”了。 　　甘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他扭头仔细瞧了瞧何泓珊，打量了一会，点点头：“你明天到我的别墅去。” 　　“啊？”何泓珊心里咯噔了一下，真没惊喜，真是咯噔咯噔的，像是踩了个石子从玻璃上走过。 　　甘敬认真地说道：“热巴会被星爷压戏，你不出意外也会被我压戏。剧组已经在筹备中了，剧本故事有个大概就会开演，你趁着这些天先熟悉熟悉我吧。最起码，先不要把我当成你老板，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上班，时不时喜欢发微博段子的白领。” 　　“热巴过两天也来，我有邀请星爷过来。把经纪人也喊上吧，这样方便点，嗯，正好我要面几个新助理，新助理也会住下来。人多也热闹点。”甘敬淡淡地说道。 　　迪莉热巴点点头，何泓珊暗自舒了一口气。 　　“人物性格大体是这么样的，何泓珊和我是处在恋爱阶段，快见家长的那种，因为微博上发段子讽刺X度被告，巨头压力袭来，你和我周边人都受到了干扰。你父母不乐意我和你在一起了。你挺纠结的。” 　　“热巴，你和星爷扮演的律师是一个中夫少妻的结合，他差不多会演一个40岁左右的阶段，你是二十来岁，刚开始没出校门的时候很仰慕律师，现在则是随着自己收入的增加对于迟迟一事无成的周星星不满，在闹离婚。” 　　听完阿甘的话，两个女孩都陷入了对于角色的思考和揣摩，甘敬则是继续在电脑上修修改改。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他时不时敲击键盘和按鼠标的声音。 　　良久，迪莉热巴弱弱的开口了：“甘哥，律师怎么会一事无成呢？律师不都是越老越吃香吗？” 　　甘敬不解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会有这个问题呢？ 　　“通常是这样，但是总有例外。比如不擅长应酬、不喜欢积累人脉反而喜欢去帮农民工打官司讨薪的。”甘敬说道，“周星星的中年律师就会是这样的设置。曾经在大律所因为坚持一个案件的看法得罪了人，只能去小律所当个专职律师，靠案子吃饭，不拿基本工资。” 　　迪莉热巴想了想，又问道：“什么叫专职律师？” 　　甘敬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说的也只是自己了解的，你去查查看，也算是积累知识了，说不准什么时候演角色的时候就用得上。反正你和星爷是相看两厌的状态，最后真的离婚了。然后在现场看到了他在法庭上的坚持，又忽然发现他还是那个他。你在校园里崇拜的是那个他，他的初心没变，历经风雨也没变，是你自己变了。” 　　“那我演的就是一个反派角色了？”迪莉热巴眨眨眼睛。 　　甘敬叹了一口气，先把电脑上的视频关掉，然后转过身正对着女孩，有点忧虑地说道：“热巴，千万不要轻易给一个角色下标签，这不是那些白痴电视剧。人都是复杂的，你这次一定是要把握住这种味道。” 　　“周星星初心没变固然值得钦佩，他是个好律师。但是，你作为他的妻子，考虑柴米油盐酱醋茶就错了吗？不，没错，也不坏，这就是生活。你们要买房，如果想的更多还是学区房，你们要攒钱考虑要孩子，为ta提供能力范围内最好的条件。这种为家庭为未来考虑的心情错了吗？” 　　迪莉热巴愣住了。 　　“没错啊。这就是真实生活的一部分啊。记住了，你要演的不是一个额头上贴着‘我是一个坏女人’的角色，你是一个既钦佩丈夫又为家庭未来烦心的凡人，争吵让裂痕变大。故事里让周星星成名的案件让你意识到他的初心还在，也真的是他那种坚持终于改变了生活质量，一战成名。” 　　迪莉热巴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问了一个额外的问题：“这个律师很坚持，可如果没成名没改变生活质量怎么办？他要是没遇到这样的机会呢？不就真的离婚了吗？” 　　甘敬转过身子，准备拿电话喊来杨爱严聊聊纪录片。 　　他淡淡的回答了女孩的问题。 　　“那也是生活。” 第八百八十四章 框架 　　艺术高于生活，说的太对了。 　　可是不理解生活又怎么去研究高出一层的艺术呢？ 　　在甘敬的认知中，演技这个事就是要把角色背景板都给研究足了，演警察那你得知道警察在局子里到底是怎么样的状态，所以他在演《杀人者的记忆法》之前要去市局采风，现在，一部剧本为现代都市的故事，那想要演好其中的角色必然要知道现代都市是什么样的啊。 　　往深了说，周星星的中年人角色是70后，他是在有兄弟姐妹、伙伴众多的情况下成长起来的。 　　迪莉热巴小他十来岁的妻子角色是90后，她极大可能是一个独生子女，是在不错家庭条件下成长到走出校门的。 　　这可以说是两个角色在剧本中闹离婚较深的因素。 　　但是，这不是电视剧，只有120分钟的电影要讲述这些因素么？ 　　不会。 　　顶多只是蜻蜓点水的有那么一笔，有那么几秒。 　　可是，一个演员想要演好角色，她在心里刻画形象构建出这样背景的时候，会不会对自己要表演的特性有更深的理解？会不会表现的更好？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正是如此了。 　　甘敬不知道迪莉热巴能不能理解自己让她做的事情，但就算理解了，也还需要一些悟性和实践。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也是如此。 　　于是乎，甘敬的家里很快汇聚了不少人。 　　周星星一位，喜剧之王的著名电影人。 　　何泓珊一位，自认百日红中坚女演员。 　　迪莉热巴一位，异族风采的新星女演员。 　　杨爱严一位，饱受批评始终不为甲方满意的实习导演。 　　王宜一位，两位女演员共同的经纪人。 　　苏赤霞一位，经过背景审查最终被确定下来的阿甘助理。 　　从上到下，算是什么人都有了，新剧本的四位主创也都在一起。 　　“导演的话就用周申吧，他现在执导的很不错了。”甘敬坐在泳池边和周星星聊着剧组的筹备情况。 　　“没问题，我在香港也听说他是你们公司的王牌导演了。”周星星没什么异议，这次的制作两个人各占50%，没有再引进第三家，信心都比较充足。 　　两人又聊了一会，阿甘的电话响了。 　　甘敬左手摸出手机看了看又放回口袋，转而从右边拿出了一个新手机，他因为打来的电话比较多又重新拿了个手机设置不同的铃声。 　　现在响起的这个就是比较重要的。 　　“喂。什么？腿断了？人还好吗？噢……好吧，没事就行。改天我去看他，医院地址和病房发我手机上吧。” 　　甘敬挂掉了电话，凝视了一会屏幕，苦笑着对周星星说道：“得嘞，换导演吧，周申出了点磕碰，右腿骨折，得休养好一阵子了。” 　　周星星一怔，有些无语，一位导演碰见现在的阵容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然而，不幸就接踵而至。 　　生活的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 　　“这个家伙……”甘敬自己叹了一声。 　　周星星忽然侧头认真地说道：“按照现在网络上的话，你的导演被你奶死了。” 　　“……” 　　甘敬翻了个白眼，星爷还真是紧跟时代潮流。 　　泳池边两个人开始商量新导演的人选，另一边的客厅里何泓珊走到门边大喊了一句：“两位大爷，过来吃午饭了！！” 　　甘敬利索的爬起来，严肃批评道：“你看看你都什么用词，什么大爷不大爷的，下次不要这样说了。” 　　他走了两步，又道：“我来看看姑娘们的手艺怎么样。” 　　周星星走在后面忍不住嘴角带了丝笑。 　　经纪人洗菜，助理下厨，艺人蒸米饭，实习导演洗碗，一顿可以称之为佳肴的午饭就这样做出来了。 　　饭桌上，甘敬宣布了下需要更换导演的消息，就着饭菜继续和周星星聊导演的人选。 　　其他人都听着这两位大佬聊天，也插不上话。 　　不过，何泓珊是个傻大胆，她听了一会之后扒拉一口米饭随口说道：“星爷不就能导吗？我挺喜欢看《功夫》的啊。” 　　诶？ 　　甘敬和周星星同时止住了话，侧头去看出声的女孩。 　　何泓珊被两人同时盯着立马就是被嘴里的米饭给噎着了，她连忙喝了一口汤顺了顺又继续说道：“那个、那个，老板不也行吗？我记得你导出来一部7亿多的电影来着……” 　　诶？ 　　甘敬和周星星对视了一眼。 　　“可以。” 　　“没问题。” 　　两人同时出声，又是相对一笑，很有默契。 　　“咱俩执导，然后掌镜的摄影师找鲍德熹。制片人，制片人的话……”甘敬思考斟酌着。 　　周星星开口道：“制片人我找个老朋友，李健仁，我们合作过很多次。” 　　“行。”甘敬对这个名字没印象，但相信周星星的眼光。 　　这样，剧组职员上就确定了下来。 　　导演：周星星、甘敬。 　　制片人：李健仁。 　　编剧：甘敬、周星星、廖一梅。 　　主演：周星星、甘敬、迪莉热巴、何泓珊。 　　制片成本初步确定为七千万，双方各出一半，两人的稿酬都是象征性的拿了一块钱，大头是制片方分得票房的50%。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等下我就给老鲍打电话，说起来，我还欠他一部让他自己执导的特效电影呢。”甘敬心情大好，“也不是我拖着不给，他自己的本子被我这边愣是毙掉了三次……” 　　“鲍德熹的摄影没得说。”周星星也认同摄影师的功力。 　　迪莉热巴在剧组框架确定下来之后也很开心，这意味着开机即将提上日程了，她笑着说道：“这样的话，我们、我们……” 　　她眨眨眼睛：“我们XXX剧组就可以选址开机了……” 　　“对啊，电影名叫什么啊？”何泓珊反应过来了，一直没有确定电影名啊。 　　甘敬：“……” 　　周星星：“……” 　　这两人是真的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一直都是在磨砺剧本故事和情节设置，名字什么的完全没概念。 　　“嗯，《小律师和小白领的逆袭之路》？”何泓珊趁着冷场出了个主意。 　　甘、星：“……” 　　“《两个人的官司》？”迪莉热巴也给出意见。 　　甘敬摆手否决。 　　两个女孩都蔫了。 　　甘敬思考了一会，说道：“《我要打官司》！” 　　众人：“……” 第八百八十五章 炸了 　　《我要打官司》！ 　　官司是谁！ 　　为什么要打他/她！ 　　我是官司，我要报警了！ 　　几个念头在何泓珊的脑袋里不着调的转动着，随即仍旧大胆地说道：“听起来似乎……似乎一般？” 　　甘敬振振有词的解释着理由：“两个主角，一个段子手，一个小律师，他们被互联网巨头控诉，一般人会怎么做？删微博、道歉、庭外和解，千度要的是什么？这公司要的就是恫吓，被我盯上打官司了怕不怕？怕不怕巨额赔偿和耗费的精力？更何况还有暗地里的小手段！” 　　几个人听的若有所思。 　　甘敬继续说道：“这种情况下，被千度手段恶心到并且成功影响到生活、工作的两个人会怎么样？” 　　“要么就是两人屈服，接受安排。” 　　“要么，他们就会发出最强的呐喊，那就是，我要打官司！一个是站在庭上的被告，一个是站在被告前的辩护律师。”甘敬双手一摊，“这个名字难道不是最为直白的么？” 　　何泓珊被老板的一通话说的有点迷糊，隐约听着似乎就是这个理，她不作声了。 　　迪莉热巴眨眨眼，看着阿甘站起来阐述这段话，点点头，表示了同意。 　　周星星缓缓摇头，片刻之后又缓缓点头，勉强说道：“凑合吧。” 　　甘敬笑道：“以后有更好的名字再改，暂定名就这个吧。这个类别嘛，应该也算是都市轻喜剧吧？” 　　“差不多，拍的时候得仔细拿捏。”周星星放下了碗筷。 　　甘敬打了个响指，扫了桌边的几个人，从影帝到演员，从经纪人到导演，最后严肃的问了一句：“诸君，天也聊了，饭也吃了。那么，谁洗碗？” 　　周星星目不斜视，谁都不看。 　　何泓珊看看迪莉热巴，迪莉热巴看看王宜，王宜看看苏赤霞，最终，四个人的目光都转到了杨爱严的脸上。 　　“看、看我干嘛，我洗、我洗啊。我没说不洗啊。”杨爱严结巴了一下，说道，“妹子们手都很娇嫩，洗碗这个事就我来。” 　　何泓珊和迪莉热巴奖励给他一个暖心的笑容。 　　经纪人王宜点点头，赞赏道：“小杨这样的男人迟早能找到女朋友。” 　　杨爱严小声哔哔了一句：“我有女朋友的……” 　　…… 　　别墅的日常在继续，剧组的筹备推进也在继续。 　　正如阿甘此前所言，他这边的人手、设备都很齐全，之前有过合作的人有个差不多的就会邀请来百日红，或全职或挂名，现在恰好因为《闹海》的杀青而空出来一批可以直接转入《我要打官司》的剧组当中。 　　再加上，周星星本身是有自己班底的，所以，剧组很快就完备的组建了起来，各个层面都是精英好手。 　　与此同时，他住在阿甘家里的消息终于是走漏了风声，记者是拍到了两人在大泳池边上嬉戏（？？）的画面。 　　因为之前就有聊到合作，所以这次登报的画面再次牵动了网友影迷的心。 　　“9月了！9月份了！为什么还没有剧组开机的消息啊？我要看星爷演的猴子啊！” 　　“太期待这两个人了，居然偷偷摸摸的在别墅私会，呃，好吧，我才看到还有其他演员，这群人是在干啥呢？” 　　“震惊，两位影帝大白天居然在泳池边做这种事！！” 　　“开机，开机，强烈要求开个发布会，强烈要求公布进展，强烈要求两人都主演。拒绝客串，拒绝导演，从给我做起！” 　　“拒绝客串，拒绝导演，从给我做起！！！” 　　“拒绝客串，拒绝导演，从给我做起！！！” 　　很快，因为担心是炒作或是合作方式不同，很多影迷自发性的开始在阿甘微博上刷队形评论——周星星压根没开微博，他们只能在阿甘微博下刷了。 　　这个事又登上了一次热搜。 　　最近，阿甘的名字真是自带热搜体质了。 　　甘敬是个好人，他在被迪莉热巴提醒后发现了粉丝的评论行为，作为一个比较接地气的影帝，他用饱满的热情更新了动态。 　　——“我和星爷合作的这部戏，我是导演。” 　　看，多么热情的回复。 　　看，更加汹涌的影迷评论。 　　——拒绝导演！拒绝导演！！拒绝导演！！！ 　　甚至还有影迷如此评论：“阿甘这次再当导演，我就是去看杨宓、去看天使宝贝，也不会去影院买他一张票！在此立誓！违者直播裸捅马蜂窝！” 　　甘敬乐呵呵的看了两天，等注意到了被顶在最上面的激情评论才又热情发布道：“这部戏我当导演，星爷也当导演，同时，我们俩会担当主演。@何泓珊、@迪莉热巴，这两位会是戏里角色的女友，各位不要看到媒体照片就瞎猜啦。” 　　某位影迷：“……” 　　网络上的热闹没有影响到现实中甘敬和周星星对于剧本以及女演员的严苛，以往周星星的作品虽然看起来是无厘头的搞笑，但其实拍着是很认真的，尤其是随着他话语权越来越大之后。 　　现在嘛，这种严苛并没有因为年龄大了而褪色。 　　何泓珊和迪莉热巴多数时间是委屈巴巴的，不过好在还有位实习导演杨爱严的陪伴，他在阿甘的责备下也没好受，京剧纪录片已经进入到不知到第几版的改动之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部纪录片会在这个月就登上美国的院线了。 　　何泓珊已经是发现，杨爱严现在泡速溶咖啡都是两包两包的泡，看起来是打定主意熬好最后一班夜。 　　反正，谁都不容易。 　　九月七号，一行人终于是从别墅动身，走出了既可贵也体验不佳的这段时光。 　　九月八号，《我要打官司》媒体见面会暨开机发布会在京城召开，四位主演和摄影师、制片人都有出席，顺带着，还有位现实当中遭遇了剧本故事官司的当事人也被邀请来了。 　　剧组故事的撰写是经过了他的同意，虽然人物设定已经是有了很大的改动。 　　这还是媒体们第一次知道故事类型，之前都一直以为就是百日红上半年透露的《齐天》呢。 　　唰唰唰！ 　　咔咔咔！ 　　新闻见报，网络热议，影迷议论。 　　然后…… 　　千度炸了！ 　　人在家中坐……锅……锅好重啊！ 第八百八十六章 应声下跌 　　千度是华夏国内最大的搜索引擎，是号称互联网三巨头之中的老三。 　　近年来，它和前两位的鹅厂、阿里差距是越来越大，隐约是有被后来者掀翻的趋势。 　　不过，目前它在股票市场上估值仍旧高达600+亿美元，是个不折不扣的巨头。 　　阿甘的媒体见面会千度也是有媒体记者到的，他们在开始的时候甚至还乐呵呵的站起来提出了个问题，只是，随着新电影内容的慢慢披露，千度记者脸上的笑容也就渐渐凝固至消失。 　　这个故事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呢？ 　　咳，微博段子？起诉赔偿？手法作风好有既视感啊…… 　　咦，那个坐在第一排的男人似乎也有点眼熟…… 　　千度的记者是敏锐的，而且最主要的在于，抛开公司的身份，他们私底下对于这样的恫吓手段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人家微博上发个段子，你这就要去起诉了，不知道这是啥时代吗？ 　　网络、新闻、自媒体，能够发声的渠道太多了，公关部是吃什么长大的？ 　　八号的新闻发布会结束，千度一行人回去之后按照惯例写的稿子，顺便小意的提醒了一下上面，阿甘的新戏似乎和我们公司相关。 　　大公司的部门体系臃肿，这样的提醒并没有得到重视，一直是到微博上关于这部《我要打官司》的讨论热度上去之后，公关部门的人才注意到这个问题。 　　阿甘这做事不地道啊！ 　　阿甘你怎么能在电影中影射呢？！ 　　你、你这样是极其错误的行为！ 　　一个公司的公关部门真的很重要，在能做出起诉段子手这样真实荒谬的措施应对之后，千度公关部再次在微博上义正言辞的指责了阿甘的新戏是对千度品牌形象的破坏，应该立即修改剧本。 　　这一回，甘敬倒是很快就给予回应了，他就回了一句话。 　　“谁说是你们了？请不要对号入座。” 　　电影中自然不会使用真名，现实中的千度被改成了万度，功能却是没变，所有看电影的观众都能一眼就看出来。 　　当然，千度也能看出来。 　　这其实就是阿甘懒得掩饰啊……他就是故意的啊……他就是明晃晃的啊…… 　　在见到阿甘的回复之后，千度急了，处理级别也从公关部门直接往上递交，这次的事情不容忽视啊。 　　网络上的热搜、言论是可以买水军的，千度也没少干这事，可是，这回碰见的是微博关注量有九千多万的阿甘啊！ 　　如果真买水军去控评……真不知道激发吃瓜群众的兴趣后到底是谁控谁的评！ 　　千度公关部门这次终于是没犯傻，没有按照普通事情的处理标准来粗糙应对，他们一边往上汇报，一边在心里抹泪，这阿甘简直就是在欺负人。 　　为了这么一个破事，这个华夏最知名的演员之一拉上了另一个最知名的演员之一硬生生的是要拍电影了！ 　　至于么你！ 　　我撤诉还不行么！ 　　我五百万不要了还不行么！ 　　我言辞温和的处理之前段子手事件还不行么！ 　　事件在内部上报升级之后，千度从一开始的指责迅速转为沟通解决的态度，一点都不愿意硬顶着来。 　　吃瓜群众和网络舆论都很失望，觉得没看到想象中的画面。 　　可是，这也是正常的。 　　网络时代的信息传播贼快贼透明。 　　千度是05年就奔赴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的公司，它的股票好坏影响着一大批人的饭碗，而就在阿甘开机发布会后的两天时间内，千度股票应声下挫1%。 　　这是什么概念？ 　　千度市值直接蒸发了7亿美元！蒸发了44亿华夏币！ 　　对于这家互联网巨头来说，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之前因为医药魏泽兮事件大跌了10%，缩水了超过70亿美元的市值，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 　　别看阿甘的这是7，医药事件是70，问题在于，这才仅仅是人家宣布了开机的消息，如果等到他杀青、宣发、上映、得奖……每一个环节，互联网搜索巨头千度恐怕都要被拎出来拷问一次。 　　那时候市值会损失多少？ 　　万一、万一、万一！ 　　万一，这部戏再得了一个大奖呢？？ 　　比如，戛纳？ 　　比如，奥斯卡？ 　　最佳影片的几率很小，那就不提了，如果是得了一个最佳外语片呢？ 　　想一想都会是很恐怖的事情！ 　　就在千度高层开会研究解决方法的时候，股票市场上的下跌表现还在继续，尽管跌幅不大，也仍旧是几天内又跌了0.5%，这就市值一共缩水超10亿美元了。 　　终于，千度老大出手了。 　　嗡嗡嗡，嗡嗡嗡。 　　甘敬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看了一眼手机随手按下接通又继续盯着片场里的何泓珊，今天这场是在拍她的戏。 　　“雷总，怎么了？”这是雷君打来的电话。 　　“就是受人之托来问问你的电影。”雷君不愿意啰嗦，直接开口表明了来意，“千度因为公关部门的失误已经是付出代价了，他们股价最近还挺惨的，就是托我问问你的意思。” 　　甘敬有些意外的收回注视目光，捏了捏手中的小米手机：“我没啥意思啊，我就是拍电影啊，别的也没啥，就觉得这题材挺好的，适合我和星爷演。” 　　“电影题材有很多吧，不能换一个吗？”雷君问了一句。 　　甘敬认真地说道：“换不换的，这话也应该是当事方来问我吧，怎么换你来了啊……我又没拍小米的，对了，雷总，这部戏票房应该会不错，有兴趣植入点广告吗？” 　　雷君：“……” 　　他咳了一声，婉拒道：“不了吧，我也就是代人来问问，李千度不也没你电话么。” 　　甘敬轻松地说道：“那你把我电话给他呗。反正，当事人不问还是挺逗的。电话给他，爱打不打，反正不打很可能会后悔的……” 　　“好。”雷君挂掉了电话。 　　甘敬的话还没说完，他捏着手机有点发愣。 　　很快，另一个电话就打入了。 　　“甘先生，你好，我是李千度，电影题材和影视合作我们都很有空间聊一聊，约个时间吃个饭？”李千度声音很沉稳，也很直接。 　　“不换，不吃。”甘敬比他更直接。 　　嘟嘟嘟，电话更更直接的挂断了。 　　不打很可能会后悔，打了一定会后悔…… 第八百八十七章 我不害人 　　李千度和甘敬的聊天很直接，态度也都很坚硬，宛如两块石头的碰撞，短短几句话之间就火花四溅、噼里啪啦，大概各自有各自的傲气。 　　两者之前并无过节，然而，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抱歉，写错片场了。 　　然而，电影不是请客吃饭……抱歉，又写错了。 　　甘敬之所以没有更换题材的打算，一是因为随着正式开机，他极其惊喜的发现周星星的表现简直是惊艳，令自己有种见猎心喜、棋逢对手的感觉，这对于他这样的演员来说是极有诱惑力的！ 　　二来，这个事，甘敬有做错吗？ 　　他和千度又没什么交集，又不是什么朋友，于情无关，于理嘛，这个事本身千度就做错了，什么时候轮得到他去怜悯强者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嚼着人血馒头的强者。 　　莆田系、商业广告、个人隐私、竞价排名，单就甘敬这样没有时间去详细了解的人都听过这样的事，其他明里暗里不了解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所以，甘敬毫无心理压力。 　　至于，影视领域嘛，抱歉，没听过千度的名字，任你再是巨头……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干我何事？ 　　甘敬就这样心安理得，丝毫没有因为和李千度这位互联网巨头的短暂交锋而心生怯意，他就是个做电影的，再怎么说，阿里和鹅厂在电影领域似乎还更有存在感，杭州园子才见过杰克马，优步股份还卖给鹅厂一部分，双方关系都还不错。 　　不过，有争锋、有拒绝，也就必然有后续反应。 　　仅仅两天之后，周星星都在片场之余拿着手机问阿甘了。 　　“阿甘，这都什么人啊？以前你认识的吗？”周星星在上午收工后往甘敬旁边一坐，拿着自己手机屏幕给他看。 　　甘敬瞧了瞧，第一注意点不是上面的微博内容而是周星星的帐号——我也是吃瓜群众116。 　　“你不是没微博吗？怎么注册了一个这样的名字？”他很纳闷。 　　周星星笑了笑：“听说声势挺大的，我就看看都是什么情况。这名字，现在不是流行吃瓜群众吗？我就看看，所以我也是啊。” 　　甘敬侧头看了看走过来的其他演员，问道：“后面数字代表什么？” 　　“重名了，随手按的数字区别下。”周星星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还以为是9527之类的东西……甘敬摇摇头，又看了眼星爷示意自己看的内容，发现上面是一个微博大V，语气状似温和的认为自己拍电影不应该针对现实企业。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企业如果违法，那就自然是有法律出手，现在这样直接在电影里因为一件事而影射企业是不好的行为，今天千度犯错了还行，下次如果一个企业是被冤枉的，阿甘行为不就冒失了吗？ 　　甚至于，因为阿甘自身的影响力，可能会造成企业资金链断裂，严重者导致企业倒闭破产。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大V表达的主要意思。 　　甘敬在看完之后很赞赏的点点头：“这文章切入的角度挺好的，回头我让公司公关部的杨兰去问问，看看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边。不过，法律也未必健全啊，这样说我也等我再拍个第二部再说啊。” 　　“老板，很多人赞同他的观点呢！”走到近前的何泓珊语气有些着急。 　　“那咋办呢？”甘敬悠哉悠哉的问了一句。 　　“这两天一下子冒出来好多人说我们电影不该拍呢，说我们干扰到了企业的正常运行。”何泓珊汇报道，她比老板和星爷可是关心的多了。 　　甘敬皱着眉头看着这女孩，严肃道：“问题挺严重啊。” 　　何泓珊连连点头，刚刚走过来的迪莉热巴也跟着点头。 　　“演员不专心在演戏上面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从今天起，剧组所有的人都不许再接受媒体采访，也不许在片场谈论那些破事。想聊就等你们收工回酒店聊。” 　　“戏都拍的怎么样了？是能拿票房了还是怎么着了？这部戏要是扑了，我跟星爷片约不断、片酬依旧那么高，你们呢？尤其是你俩，何泓珊、迪莉热巴，我跟星爷都捧不红你俩，以后你们就去演电视剧吧。” 　　甘敬一番声色俱厉的斥责直接把在场人给批懵逼了，尤其是两个女孩，眼眶都是泛了红，泪珠强忍着才没掉下来。 　　“看什么看？都愣着干什么？都没事干了？” 　　甘敬的这句话让身边人作鸟兽散，纷纷低头溃走避开暴怒的老板。 　　等到旁边人走的差不多了，甘敬才露出笑容对周星星和鲍德熹点了点头，然后又瞧见老鲍手中的盒饭，赞赏道：“今天中午盒饭不错，红绿白嫩，看着就有食欲。” 　　周星星这才慢了一拍的点点头：“吓我一跳。” 　　他虽然也被突然爆发的阿甘吓了一跳，但是喜剧之王怎么能表现出来呢！ 　　当然是风雨不动安如山了。 　　“哼，给他们好脸就都嬉皮笑脸的了，我说的也是实话，她俩这要捧不起来活该就去演电视剧吧。”甘敬喝了一口水，他刚才生气是真不生气，话却都是实话。 　　“嗯，好好演戏，专注演戏是必须的。”周星星赞同。 　　甘敬点点头，起身去拿自己的盒饭，他这边在剧组没开小灶，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不过，吃饭归吃饭，训斥归训斥，不接受媒体采访归不接受媒体采访，言论上面他还是打算最后回应一次的。 　　很快，一篇回应出现在微博上，篇幅颇长，语气态度仍旧很尖锐。 　　“几年前，有人批评我，说作品应该有教育意义，要承担起社会责任。” 　　“现在我琢磨着承担点社会责任，你们又说我蹭热点，哗众取宠，干扰企业运行。” 　　“这几年前后，是不是同一批人在批评我啊？有些人啊，人家吃人血馒头，你们吃被丢在地上的残渣，捡点热乎的吃好么，朋友？” 　　“我就是个演员，我不是企业家，不是政府部门。” 　　“演员演好电影，企业家管好企业，政府履行职责。我觉得我是做好我的事情了，我电影演的还行。其他的，嗯，我不知道，似乎也轮不到我来承担。” 　　“各自做好自己的事。从来不懂什么大道理，我也不是啥大学生高学历。我不害人，也不怕人害我。有人害人，大概也才怕人害他。” 　　“就这样，新电影见。” 第八百八十八章 基础操作 　　甘敬在微博上的一篇长文毫无疑问空降热搜，他言辞之间很是坦然，虽然出于规避因素不提及千度的名字，但也算正面回应了。 　　有人点赞，有人转发，有人驳斥，有人不屑。 　　然而，躲进片场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甘敬要专心于新电影《我要打官司》的拍摄了，他是投资人、导演、主演，是剧组的主心骨之一，精力总要有所侧重，也不喜欢老是理会旁人的看法。 　　如他所说，演员演好电影就够了。 　　“来来来，说下戏，这场戏是热巴和星爷的争吵，吵架开始的时候星爷试图无厘头的来消解热巴的愤怒，但是没成功之后两人的矛盾就激烈爆发出来的。热巴，你这一场一定要歇斯底里，明白么？要数落，激动的数落，现在这段戏你要让观众对你讨厌起来。” 　　甘敬今天一身黑，长衫长裤，戴了顶棕色条纹的鸭舌帽，这几天着重拍的是周星星的戏份，所以是他来执导。 　　虽然只是执导过一部《只有你》，但是这些年来合作过大大小小的导演，尤其他确实很热爱电影行业，每部作品除了演戏之外几乎都有对作品的深度参与。 　　当年拍《龙门飞甲》的时候因为徐克导演在分镜图上的指导，甘敬到现在都受益匪浅，一直心怀感谢——嗯，这份感谢大抵是体现在了徐克导演在华夏特效公司里的VIP客户待遇，他的作品真的是很微薄的利润。 　　周星星和迪莉热巴都站在阿甘身边听着，前者不置可否，后者则是满脸凝重。 　　“甘哥，我在面向星爷的时候手是应该怎么放？用力的挥舞在空中还是紧紧贴在腿侧，我感觉这两种处理都挺好的。”迪莉热巴在星爷走开去酝酿情绪后满脸纠结的问道。 　　甘敬只是瞥了一眼之后简短地答道：“你可以都试试，每个演员是不同的，我就要你最能爆发出的那一面。” 　　迪莉热巴有些艰难的应下。 　　两位演员积蓄着情绪，为等下的拍摄做准备，剧组各个部门也在检查着各项环节工作，精英人手在正式开机的第一天就很有效的展现了他们的良好状态，着实是为甘敬省下了不少心。 　　值得一提的是，当甘敬看到周星星口中的老朋友制片人李健仁之后才知道这位就是那位著名的“如花”，他的反串扮丑在当年可谓极其成功。 　　甘敬在京剧舞台的反串艺术上也是一把好手，可是在见到这位制片人的第一眼，他心中就颇有些甘拜下风的感觉，本人和角色上反差实在太大，也许也有这些年气质愈发变化的因素。 　　“仁哥，林雪那边档期什么时候能空出来？对了，还有郑子诚与梁健平两位呢？”甘敬看了眼三台监视器的画面，扭头问下旁边站着的制片人李健仁，这是他这个制片来联系的。 　　“林雪明天就能到。郑、梁两个正好是有个广告是排在前面，估计这周内能入组。”李健仁汇报道。 　　林雪是极有特色和辨识感的配角演员，之前就和甘敬有过合作。 　　郑子诚与梁健平两位香港演员是老戏骨，但他们火起来的因素有些令人啼笑皆非，是因为“有钱可以为所欲为”的表情包火遍大江南北。 　　三个演员都是担任《我要打官司》里的反派角色，选择他们无疑会加强观众对于角色身份的代入，以及自然而然的营造出一些轻喜剧的气氛，这也是特色老戏骨的优势所在，未必多红，但片约真的会排的很满，这次也就阿甘+星爷的组合才能是强行插队借人，让其他剧组给了些面子。 　　“灯光OK。” 　　“摄影没问题了。” 　　“收音检查了，没入镜。” 　　甘敬听完各个部门的反馈，用目光去询问星爷和热巴的状态，两位演员也都是各自点头。 　　咔。 　　场记打板。 　　周星星先坐在了设置好的客厅里，这是他和妻子的家，今天是周末，他不是坐在椅子或者沙发上，而是直接坐在了地板上，面前是一个拼到一半的积木。 　　钥匙拧动门锁的声音传来，周星星带着笑容和得意瞥了一眼门又迅速收回来把目光放在积木上面。 　　摄影师鲍德熹在这里用了一个特写表情镜头之后又迅速拉远给了一个轮廓。 　　客厅里的沙发上搭着衣服，茶几被挪开给积木腾出空间，三两个椅子斜在一边，饮水机旁放着没喝完的枸杞茶水。 　　一切的设置都是为了让整个空间有生活气息，这个房间客厅在后面的戏份也会充当很久的背景板。 　　周星星坐的位置是铺上了一层毯子，他赤着脚在门开的这一刻明显很开心，那扭头瞥门的一眼脸上表情极其生动，就像是孩子般想给家人展现积木玩具成果的心理。 　　一个成年人有这样的玩心，可以称之为童心未泯，也可以称之为玩物丧志，只看是从哪个角度来说。 　　进门的热巴显然是后者，她在进来的时候表情就很木然，当看到自己的律师老公正在玩积木的时候怒气顿时就爆发了。 　　“你多大了？” 　　“整天不是玩这个就是去外面玩无人机，这都有什么用？！” 　　“你到底有没有为我们的未来考虑过？” 　　迪莉热巴把衣服往面前一甩，嘴唇紧紧的抿住，极其生气。 　　周星星原本那种想和家人分享快乐的眼神顿时止住了，他爬起来嬉皮笑脸的解释道：“老婆，今天不是休息嘛，我告诉你，这个积木是我之前一个案子当事人送给我的礼物。” 　　“当时他问我喜欢什么，我开玩笑的说喜欢积木，他真就……” 　　周星星的演技太纯熟了，这一番解释正是那种被影迷所熟悉、所喜爱的味道，不同人做出来的表情动作是不同的，周星驰此刻那种有收着又略微浮夸的表情就好像这几年他从没有离开演员这个行当。 　　甘敬叹息了一声，缓缓拿过旁边的喇叭，喊道：“停，热巴，你过来。” 　　毫无疑问，这条没过，问题出在迪丽热巴这里。 　　女孩一路小跑的凑过来。 　　甘敬在监视器上回放了一遍刚才的画面，指给迪莉热巴看，温和地说道：“热巴，你看，你这又标签化了，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要有生活的味道，这里是要让你演一个发脾气的‘坏人’，但应该是符合生活逻辑上的坏人。” 　　“生活不需要逻辑，电影需要，它是拍给观众看的。” 　　“从进门开始，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提线木偶，尤其是星爷开始跟你对词的时候，你怎么能愣在原地了呢？”甘敬鼓励道，“找找感觉，多点细节，这部戏后面还有些类似的都是这种思路。” 　　迪莉热巴默默听着，默默点头，默默琢磨。 　　演戏这种事，导演说的是一番，做起来又是另外一番，她演的时候也看不到自己表情和动作呈现出来的是什么样的。 　　过了一会之后，第二条开拍，然而，这次甚至是没到星爷开始对词，甘敬就又喊停了，他没等迪莉热巴过来就快步走到客厅门口处。 　　“热巴，你看我，一个生活中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她加班下班看到丈夫在客厅玩很幼稚的东西，她是该生气，但这种生气也不是蓄意说要找茬。这种时候，她会怎么做呢？” 　　甘敬装作拧钥匙，拉开门，扫了一眼星爷的方向，面无表情的开门，面无表情低头脱掉鞋，面无表情的换上了拖鞋。 　　女人啊！生活中的女人啊，她面无表情的时候就是生气的时候了！ 　　又或者，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甘敬换上拖鞋之后还没结束，他走了一步之后侧身直接把脱下来的鞋踢到墙角。 　　如果换了平时，也许这个女人就是蹲下把鞋子摆到鞋架上，但是此时，她的状态要求她不耐烦，要求她要表现出来给观众看让观众也知道她不耐烦。 　　这样的细节处理从开门到走向周星星其实也就几秒钟而已，可是生活化的刻画就跃然而出了。 　　“来，热巴，你跟我来看。” 　　甘敬重新换回了自己的鞋，把女孩拉到监视器前让她看刚才自己那几秒钟的处理。 　　迪莉热巴凝神去看，随后又看了第一条上自己的表现，果然是很有差异，给人带来的感觉就截然不同。 　　“热巴，多思考，一定要多思考。演员是要动脑子的，既要把自己沉浸进去，也要意识到这是在拍戏。”甘敬提出了一个比较高的标准，他其实不单单是看重这一场戏的，更希望手下的演员能不断的进步走下去。 　　“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思考。去吧。”甘敬挥手让热巴去角落思考，然后重新回放监视器的内容，这次他看的就是星爷的表演了。 　　三个不同角度的监视器，甘敬在半个小时内重看了好几遍，他在心里称赞了鲍德熹的那个镜头，觉得确实是既把星爷的表情恰如其分的表达出来，又给人以整体感。 　　这样镜头上细微的拿捏功夫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熬出来的。 　　这次执导不像是《只有你》时有韩国成片作为参考，事实上，任何一部原创的电影都很考验导演的功力，它要求导演要在脑海中有个大体概念，那些文字化成画面究竟是什么样的。 　　人怎么站，东西怎么摆，演员间的互动怎么合适。 　　以及，能不能有更好的做法。 　　世界上最令人难过的事不是我不行，而是我本可以。 　　也许就是那么一个可以处理更好的镜头会打动影迷，让他们能喜欢上这部电影，愿意自发的为之宣传讨论。 　　精益求精并没有错。 　　甘敬盯着按下了暂停的监视器陷入思考，不知不觉就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甘哥，我可以了。”迪莉热巴在客厅门外示意。 　　甘敬被打断了思考，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喇叭喊道：“大家注意，场记打板。” 　　又是一声咔，迪莉热巴拧钥匙拉门而入，她在进门细节上参考了刚才阿甘的做法，不过有了一点小小的改动就是，她不是全然面无表情，给添上了一个皱眉的细微表情。 　　嗯，这就看出不同了。 　　甘敬毕竟不是女人，他只能是猜测、思考、模拟。 　　迪莉热巴是，并且，是一个漂亮女人。 　　一个漂亮女人从小到大会逐渐懂得漂亮本身就是一件武器，比如，皱眉。 　　正常人皱眉就叫皱眉，美人皱眉那叫西子捧心。 　　甘敬在看到监视器里热巴的细节后赞赏的点了点头，这样确实是不错的。 　　等过了进门这几秒，热巴在走向周星星的位置时顺便还把歪歪斜斜的椅子给扶正了下，不过她的肢体动作和表情统统在告诉观众自己的不耐烦。 　　这是经过点拨之后走对路子了。 　　热巴状态越来越好，在说她自己台词的时候也很符合情境，只是，当周星星开始他的台词时，监视器后的甘导演再次喊停了。 　　尽管才要拍第四遍，但热巴听到喊声之后脸色就垮下来了，自己做的又没符合阿甘的标准！ 　　“星爷，过来一下，星爷。” 　　迪莉热巴听到声音之后都没有思考就直接往导演处跑去，只是到了一半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诶，这不是叫自己啊！是在喊星爷啊？！ 　　刚才星爷的表现不好么？ 　　女孩有些发愣，但来都来了，她转身回去就太突兀了。 　　“星爷，我在想刚才你那几句台词是不是可以砍掉，我的意思是，这段情景里你来段没有台词的表演。”甘敬说出了刚才被打断的思考。 　　“不用台词？”周星星有些疑惑，“可以是可以，但这样不太好吧。” 　　甘敬想了想，说道：“严肃认真生动活泼，就是这样的感觉。我考虑着可以等热巴摔门后，你自己在客厅里念当事人送你礼物信封上祝福的话。” 　　周星星低头想了想，同意道：“那试试吧，看看效果。” 　　剧本轮廓是两个人定下来的，对于甘敬这番改戏，周星星没有看法，因为，他以前也经常在剧组干这样的事。 　　基础操作而已。 第八百八十九章 戏份（上） 　　迪莉热巴和周星星的对手戏再次重拍。 　　甘敬坐在监视器前有些期待的把鸭舌帽往下压了压，想看看调整后的效果是怎么样的。 　　可惜，热巴的状态不太稳定，刚刚找到的感觉没有第一时间延续下来，又是经过了两遍之后才让拍摄顺利进展下去。 　　甘敬临时的改动被周星星演绎了出来。 　　一个正常周末的下午，周星星简单吃了午饭之后坐在沙发上愉快的拆开了以前案件当事人给自己送来的礼物以及一封感谢信。 　　礼物并不贵重，但是是那次自己在帮他顺利处理辩护案件后随口提及的东西。 　　很多时候，心意要比钱更重要。 　　更何况，自己要是想要更多的钱的话，压根不会去接那个案子。 　　周星星拆开信封认真的把不长不短的感谢信看完，心情更加的愉快了，他把信纸折叠好放在沙发上，在独自一个人的客厅里发出了一声“哦啊”的怪叫。 　　中年男人也可以有玩心，也可以有些幼稚的动作，只是，在别人面前是不会轻易表现出来的。 　　周星星乐滋滋的从沙发滑落到地毯上，拆开了礼物的外包装，认真的阅读了说明书，随后开始手工开整。 　　积木越摆越稳，越放越高，也越来越显示出来形状轮廓。 　　这个时候，门口有钥匙声传来。 　　周星星脸上带着笑容的继续垒积木，等到门被拉开的时候用得意和玩闹的眼神看向了自己老婆，面前的积木可是别人为了感谢自己才送来的！ 　　要知道，有的律师可是在处理完案件之后被当事人恨的不行呢！ 　　也难怪，自己可是宇宙无敌第一积木大师兼修无人机DIY的周周律师！ 　　周星星咧嘴露出一个笑容，又立即低头去捡积木，这时，踢啦鞋子的声音传来，周星星脸上表情收了收，整个上半身也直了起来。 　　那些玩闹的气质慢慢消失，他正在回归成那个中年律师，那个中年男人。 　　拖鞋走在地板上“嗒嗒”的声音。 　　斜放的椅子被脚踢开的声音。 　　周星星咧嘴笑，连忙由坐改站，讨好的去把椅子摆正，随后又转身去拿沙发上折叠整齐的信纸，准备让老婆分享下自己的喜悦，这在以往是有用的。 　　谁知，信纸刚刚拿过来伴着周星星刻意搞怪的笑容递过来就被热巴一把打掉了。 　　“你多大了？” 　　“整天不是玩这个就是去外面玩无人机，这都有什么用？！” 　　“你到底有没有为我们的未来考虑过？” 　　“你看看你，到底知不知道上进啊？” 　　“周律师，周大律师！”热巴喊到这里顿了顿，“周周律师！你能不能长点心？” 　　周星星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随着热巴的话陷入沉默，尽管一直是没开口说话。 　　热巴眼见周星星一言不发，心中恼怒更甚，走了一步，一巴掌拍到半成品的积木上面。 　　哗啦啦。 　　积木散落一地。 　　热巴转身就往外走。 　　周星星伸手去抓了下她的胳膊却被热巴一把甩开。 　　砰！ 　　门被关上！ 　　周星星站在原地，愣在原地，好一会后脸上才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他有些颓然的走到沙发边蹲下来去捡地上散落的积木，可是捡到一半之后又没了心情。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看了眼地上那张被打落在地撕裂的信纸，伸手拿过来，整个人往沙发上一靠。 　　“周周律师，我现在过的很好。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您的感谢，只能告诉您我的近况。我娶了一个老婆，生了一个娃，开了一个小超市。不愁吃不愁喝，幸福的很。” 　　“嘿嘿，周周律师是做大事的人，但是也祝福周周律师生活上幸福顺利，早生贵子！” 　　周星星没有念完，信封上“周周律师”的称呼是自己最喜欢的称呼，也是好几年前自己和热巴恋爱时的自称。 　　他总觉得这样的称呼让整个人都更年轻更有能量。 　　“唉。” 　　周星星再次叹了一口气。 　　“OK。过了，过了。很不错，星爷，来来来，一起欣赏下刚才的这段戏。” 　　甘敬的声音响了起来，很是高兴，同时又喊道：“今天到这先收工了啊，明天拍我和星爷还有林雪的戏，道具服装都准备好。” 　　周星星严肃的走了过来，迪莉热巴哒哒哒的跟在后面。 　　导演的监视器开始回放刚才的画面。 　　这个画面就是从周星星一个人在客厅开始的，剧本上是从热巴推门开始，但是甘敬刚才考虑了下还是多拍了一些，到时候到最后剪辑成片可以再考虑。 　　画面镜头有特写有切换，有适当距离的拉远拉近。 　　周星星看了一遍之后第一时间先冲着旁边的鲍德熹称赞了一声：“鲍老的镜头使的很棒呀。”香港普通话说这句话显得很有意思。 　　甘敬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问道：“这段戏怎么样？” 　　周星星开始点开第二遍，答道：“我觉得自己演的真好。” 　　迪莉热巴眨眨眼，就听到这一句而没有听到两个大咖对自己的评价，不禁有些失落。 　　第二遍看完，周星星点头，彻底承认：“不错，这样的处理挺有意思的，前面不用台词也可以很生动，让周小龙这个人物挺能打动观众。” 　　“嘿，对，这么拍应该更能牵动观众的心。”甘敬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扭头对热巴道，“不错，热巴，你能跟上星爷的戏没出错就好，收工之后回酒店多琢磨。” 　　迪莉热巴听见这么说，心里稍稍想了想，也真是这个理，没出错其实就是进步的，于是，心情也就好上了一些。 　　“收工，收工，这段戏就这样了。”甘敬招呼着剧组。 　　整个剧组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放松下来，大家有说有笑收拾家伙的收拾家伙、安排明天事情的安排明天事情。 　　甘敬心情很好，一手拍在周星星的肩膀上：“星爷，你这戏演的可真行啊，回头等杀青上映了，咱报一报香港金像再给你拿个影帝？” 　　“给我拿还是给你拿啊？”周星星的香港普通话刚开始让甘敬有些不适应，但听习惯之后反而觉得挺有趣的。 　　“当然是给你了，我就是一片绿叶用来衬托你这朵红花的，人家可是说，一年一影帝，百年周星星。”甘敬煞有介事地说道。 　　周星星一愣：“谁说的？” 　　“网友啊，得劲不？” 　　周星星摇摇头：“很多人的戏都拍的很好的，过誉了，过誉了。” 　　甘敬嘿然，也不接这话了，影史评价神马的会有时间来证明，现在人都还在呢，电影还会继续有突破的。 　　“对了，星爷，我在杭州那边不是想盖个园子吗？你电影的版权都是在哪里，有几部戏我想放进去呢。或者，整个周星星电影角，怎么样？”甘敬想起来一件额外的事情。 　　“那你要找香港那边公司谈啦，版权在那边呢。我个人的授权倒是可以。”周星星想了想，问了一个业内普遍好奇的事，“你怎么非要盖个主题乐园呢？” 　　“钱花不完留着干啥呢？”甘敬打了个哈欠，“盖个园子，做点好玩的事，比如那个虚拟现实的VR技术，虽然没深入研究，但我觉得十来年内肯定就有突破，到时候电影工业也会迎来变局的。” 　　“我听说过这样的技术，不过应用到电影上是什么方向？”周星星提起了一些兴趣。 　　甘敬也就边走边聊了：“具体方向还没出来，但是以前默片的时候大家也不会想到现在的3D多受欢迎。之前《阿凡达》一冲击，全球电影工业都跟着变。VR嘛，它肯定是能让影迷更有沉浸感的技术，我有让公司的人邀请国际专家讨论应用。反正，先布局跟着。” 　　“真拍电影说不上是什么时候，但是小应用让影迷玩着是没问题的。”甘敬说起这个那是说不完的话。 　　恰好周星星也是对电影工业挺关心的人，他心里有在想，如果真如阿甘所说，那么香港电影在这样的浪潮中能不能有新的发展呢？ 　　作为香港电影黄金时代的代表，周星星对于港片自然是有感情的。 　　“走，晚上一起吃，好好聊一聊。” 　　两位大咖一同走向酒店方向。 　　只是，在他们没注意的方向，空中有一架无人机正在把镜头对准两个影帝的背影。 　　…… 　　——《阿甘和星爷相处愉快》 　　——《阿甘心情见好，丝毫不顾千度起诉》 　　——《横店片场，阿甘剧组不受影响》 　　——《据知情人透露，<我要打官司>拍摄进度顺利，香港演员获将加盟》 　　——《百日红力捧何泓珊与迪莉热巴》 　　甘敬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习惯性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看新闻，他倒不光是只看娱乐新闻，只是今天推送的娱乐新闻实在太显眼了。 　　知情人？进度？片场？ 　　甘敬点开一看，意外的看到了清晰的照片，他刚想发怒，忽然觉得这拍摄角度有些奇怪，仔细研究又自己拿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发现这是从上面拍的。 　　卫星？ 　　不，无人机啊…… 　　甘敬有些哭笑不得，剧本里就还用到无人机这个元素呢，结果这边还没拍到，人家记者狗仔就先科技应用了，真真是与时俱进啊。 　　等吃完了早餐，按点到了片场，甘敬仰头在空中看了一圈没发现疑似存在的无人机，他喊来了场记。 　　“片场开始拍摄的时候你们注意下空中有没有无人机偷拍，发现了直接想办法弄下来，估计是狗仔。咱们这边宣布不接受采访后，正经的记者应该都挺识趣的。”甘敬没打算客气。 　　场记有些惊讶的答应下来，用无人机偷拍现在还真是挺少见的。 　　甘敬在场记走后自己又巡视了一圈仍旧没什么发现，也就暂且把这个事情放下了。 　　很快，片场的人都差不多来了，他也见到了昨夜抵达这边的林雪。 　　“林哥，怎么样，可以拍吧？”甘敬面对前辈时通常都比较客气。 　　“没问题，晚上睡得很好，现在状态很好。”林雪乐呵呵地说道。 　　甘敬点点头，又看了看走向化妆间的周星星，他转身找到鲍德熹，嘱咐道：“这场戏的镜头可以参照下星爷以往那种街边游斗的搞笑风。” 　　“林雪他们几个被找来吓唬当事人的，后期剪辑上是往笑点上靠。” 　　鲍德熹懒洋洋的应道：“明白，没问题的。”奥斯卡最佳摄影无所畏惧。 　　甘敬拍拍老鲍的肩膀，转身也去化妆间上妆了。 　　周星星演一个中年律师是比较偏本色年龄出演，他这个段子手角色同样如此，早两年，甘敬挑选角色的时候有考虑年纪因素，更愿意演绎一些有丰富人生经历的角色。 　　现在嘛，他演角色就随意些了。 　　化妆间里待了四十分钟，甘敬闭着眼在酝酿角色的情绪，今天这场戏不是按照昨天戏份的时间点来的，拍的是万度刚刚决定起诉微博段子手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部分在现实生活不一定有，属于艺术创作。 　　周律师在经历妻子闹离婚之后也决心证明自己，他一方面是听说了段子手案子很多大律所被打过招呼，另一方面就是想用引起关注的案子突破一下，打算成立个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这个时候，段子手这边正在承受工作上的压力，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好好应诉，下班之后又被人堵。 　　恰好，周律师来找当事人表明愿意免费辩护的意愿，两拨人就碰上了。 　　上午九点钟，《我要打官司》剧组做好了开拍准备。 　　甘敬站在了停车场的拐角，准备等打板后碰见堵自己的人，周星星则是站在另一边电梯的位置等待前面先碰见。 　　咔。 　　甘敬的脚步动了。 　　空旷的停车场里，他走路的脚步极其明显，一下一下的回荡，显得极其沉重。 　　刚转过身，脚步声停住了。 　　甘敬看见了以林雪为首的不明身份分子，他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回头又看到后面也有人堵。 　　“你们……” 　　甘敬小心的吸了一口气，表情灰暗，脸上就差写上一个“衰”字了——这其实是化妆的功劳。 第八百九十章 戏份（下） 　　甘敬神色衰败，眼神打量情况的时候让人情不自禁有种形容——上下翻动。 　　这个男人眼神上下翻动的样子像一只咸鱼，还是没有梦想的那种。 　　“你们是干什么的？”甘敬饰演的倒霉微博段子手名为刘华，一个很朴实的名字，正如他的人生一样，网络空间让他的人生发生了改变，在被起诉之前刘华在微博上玩着Monologue形式的段子。 　　Monologue是美式脱口秀的传统环节，讲究的是前半段为真实新闻，后半段为戏谑调侃，像刘华引来起诉的那一条段子正是这样。 　　——万度发布声明称，李万度有小三和私生子传闻为谣言，已向公安机关报案。 　　——据悉，万度找的是网上排名第一的警局，目前案件已经进行到了给王警官汇款的阶段。#Monologue#。 　　以林雪这么大体格为首的一群汉子在地下停车场堵住了甘敬，这个小白领一直到踏进停车场的这一刻都没经历过这种事，此刻，问完话后，他脸上就是明明白白的四个字。 　　色厉内荏。 　　“哥们，听说你脾气挺横啊。”林雪阴不阴阳不阳的往前踩着步子，慢慢靠近甘敬以增加恫吓感。 　　“什么脾气横？从哪听说的？”甘敬眼看跑是难跑了，倒是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雪冷笑着不回答。 　　甘敬忽然有了灵感，直接问道：“是不是万度的人？” 　　林雪挑了下眉毛，不认这个，直接挥挥手：“今个儿就让哥几个逗逗乐，换换心情吧。” 　　就在这时，周星星终于出来了，他今天是为了说服甘敬用自己当辩护律师，所以穿的很是周正，西装是结婚时买的西装，皮鞋是过年发奖金时买的皮鞋，领带是老婆去香港时带回来的花领带。 　　他这个出场亮相可谓是精致。 　　哒。 　　哒。 　　哒。 　　皮鞋踩在地面上反射着光芒，一声一声的回音相比刚才甘敬出场时的声音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个是软弱沉重，一个是散发着决心。 　　“慢。”周星星一手夹着公文包，一手伸出来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他大义凛然的问道，“你叫什么？” 　　林雪被这个律师出场的气势惊了下，下意识的用京片子答道：“林晓东啊。” 　　周星星一本正经的点头、接近，说道：“林先生，请停下你无端殴打刘先生的行为，你这样极可能构成故意伤害罪。” 　　林雪反应过来了，纳闷道：“哎，你谁啊？” 　　“我是刘华先生的代理律师。”周星星已经走近了，仍旧在制止，“你知道故意伤害罪的严重后果吗？” 　　本来这是律师用来震慑他人的手段，下一步，周星星就会继续背诵刑法上的条文。 　　可是…… 　　林雪点头道：“知道啊。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周星星一愣，甘敬表情也跟着一愣，两人的处理很同步，这在监视器上反应的就很有画面喜感了。 　　“那……”周星星感觉到不对了，这碰见的还不是一般人啊。 　　“那什么啊，噢，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林雪这个胖子煞有介事的原话背诵刑法条文，不仅是把两个主角看的一愣，同时也是让手下人也是一愣一愣的。 　　“老大，你怎么知道的？”一个龙套还有句台词。 　　林雪瞥了一眼衣冠楚楚自称律师的周星星，不屑地答道：“这就是我为什么当老大的原因，刑法我都仔细研究过了。” 　　周星星：“……” 　　下一刻，周律师还是警告道：“林先生，这一打，可能你就不是林先生了。” 　　林雪歪歪头：“那我是谁啊？” 　　“林某。”周星星昂然道，一般警方通报就会是称呼犯罪分子林某。 　　这个瞬间，周律师就是踩着五彩祥云前来救刘华的大英雄——之前甘敬和周星星对这段剧本的时候就商量着要用《大话西游》里孙悟空踩着五彩祥云的背景音乐。 　　“好的。我先走一步。告辞。”林雪转身就走，然而，他身边的小弟却是不怀好意的围了上来。 　　“哎，哎，林先生。”甘敬这时候急了，招手道，“林先生，请自重啊，请自重！” 　　林雪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到了这里，这段戏就停了。 　　林雪一直快走到出口的时候才停了架势，一溜小跑的直奔导演棚，阿甘和星爷都正往那走呢。 　　“怎么样，我演的怎么样？”林雪靠近的时候问道。 　　甘敬笑道：“黄金配角没得说，气质很有味啊，背条文那个表情和语速都相当棒。” 　　要是换了个刚进圈的演员听到“黄金配角”说不定还会生气，但是林雪这样演了一辈子配角的演员早就不是心比天高的那会，这会只有高兴。 　　甘敬这边说着话，周星星已经是坐在监视器面前。 　　两位导演便一同戴上耳机看起刚才那段戏。 　　收音收的不错，甘敬出场脚步的有气无力，周星星出场的自信满满，颇有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感觉。 　　画面处理上，鲍德熹的镜头很稳，没有玩花哨的活，不论是阿甘的表情特写还是星爷律师的一本正经显现在监视器上都很自然。 　　一部电影在上映的时候不能让观众观影有抽离感，这除了演员本身的演技、剧本叙事的逻辑，还需要的自然就是镜头语言了。 　　鲍德熹拍出来的东西不突兀，顺其自然的切换让人察觉不出丝毫不妥。 　　甘敬率先取下耳机，冲着老头比了个大拇指，诶，有这么一个金牌摄影师在当真是省了很多的心。 　　“不错，挺好的。”周星星也拿下耳机评价道，“这段戏放在这里能和前面两个人物的现状行程对比。在家里我是一个有玩心的人，在这里我越表现的专业就越对比强烈。这段不用改了。” 　　甘敬点头表示同意。 　　这条戏份通过之后剧组并不收工，甘敬和周星星都需要再简短的上妆、换装。 　　不过，地下停车场的这一幕，不论是甘敬的退缩还是周星星的刑法警告都没有起到效果……林雪才是地下停车场之王！ 　　一个熟读刑法条款的男银！ 第八百九十一章 进行 　　两位大咖换装完毕。 　　拍摄场景也从地下停车场挪在了出口的花坛位置，这段戏就是接着上段戏来的。 　　地下停车场的两人会有被殴打的步骤，但是这个并不会拍出来，等到阿甘和星爷演完后自然会补拍龙套们挥拳踹脚的动作。 　　现在拍的是这两个人挨打过后坐在一起聊天的戏份。 　　电影剪辑中目前的考虑会是直接剪到一起，顶多是加个相互搀扶出地下停车场出口的背影。 　　“你好，我是律师周小龙，为了你的案子来的。”周星星把手伸了过去。 　　甘敬叹了口气，随手握了握，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脸，发现已经是肿胀了起来，不由得就是一阵龇牙咧嘴。 　　“你这个案子呢，案情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场外情况，据我所知，万度的法律团队十分强大，人脉关系也很广。”周星星的脸同样是肿的，但是他聊起案情就是很专业的态度。 　　甘敬这会不吃这一套，没好气地说道：“烦不烦啊，我就不信了！这么大一个公司还就能告我这个？讲不讲理了？讲不讲理了啊！” 　　周星星沉默了下，收回从公文包里拿出来递给甘敬却没被他接下的文件，轻声说：“讲不讲理我不知道，但法庭上一定要讲法的。你应该请一个律师，很厉害的那种。” 　　“可是，我不认识厉害律师啊。”甘敬低下头喃喃自语。 　　周星星刚想开口就听见这个段子手继续说话了。 　　“我也不想打官司啊。我要是去打官司了，公司的人就都知道我了，还不知道到时候怎么看我呢……”甘敬双手托着下巴，有力无气的说着话，双手渐渐也从下巴滑到了颧骨，把他面颊上的肉往上堆，成了一个古怪的形状。 　　这形状再配合原本的肿胀，看起来甚至滑稽搞笑。 　　“现在居然不知道？”周星星很惊讶。 　　甘敬看也不看地答道：“我微博名又不是本名，同事也没互动过，人家不知道我玩。华夏叫刘华的那么多，他们咋会知道是我。但是我老板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今天把我喊到办公室呢。” 　　周星星心中一沉，有点小心翼翼地问道：“然后呢？” 　　“格老子的叫我加班，加你嘛哟。”甘敬甩了甩脸，不忿道，“我听他话里意思好像是知道了，在给我穿小鞋！我特么都定好放假的票了，还要带我家的狗子出去玩。” 　　“呃……”周星星眨了下眼，这到底是为谁不忿呢，也许是为了不能履行答应狗的承诺而难过？ 　　“话说，你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想要给我打官司？”甘敬忽然反应了过来，抬脸问道。 　　周星星抿了抿嘴唇。 　　镜头拉近，他说了这段戏的倒数第二句台词。 　　“一个有序的社会，不能仅仅依靠人们对惩罚的恐惧和鸦雀无声来维系。” 　　甘敬听完表情有些复杂，他嘴唇动了动，叹了口气，站起来说道：“走，周律师是吧，请你喝酒。” 　　周星星点点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两个人走在街上的身影在长镜头下慢慢远去。 　　接下来就应该是两人一同吃烧烤的场景拍摄了，不过那不是今天的任务，得等到香港那两位配角演员到了再拍，那会是阿甘和星爷更狼狈的一个场面。 　　“这段拍的也不错，咦，今天状态可真好啊。” 　　甘敬又和周星星回到了监视器前，现在剧组里的情况是这样的，周星星有戏要演的时候甘敬当导演，甘敬有的时候换周星星坐在监视器前，两人有对手戏的话，那就一同回来看。 　　事实上，最后一种情况反而是拍的最快的，甘敬和周星星是全剧组水平最高的两个人，对戏的时候真是有种由衷的默契感，基本上都是一条过。 　　“行了，下午拍何泓珊的戏吧。”周星星也很满意，他这部戏是和阿甘第一次合作，出乎意料如丝般顺滑。 　　甘敬伸了个懒腰，又重新看了看监视器里的两条戏，拿起了大喇叭，喊道：“上午就到这了，发盒饭啦。” 　　周星星揉了揉脖子，扭头说道：“下面顺着的时间点，咱俩晚上的台词想好了吗，阿甘？” 　　“呃，有让廖一梅重写，我已经毙掉了两个版本。昨天就没催，我怕再催她会拿刀来找我。”甘敬笑了笑，“明天再催，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缓冲时间，正好，香港那俩还没进组，别急。” 　　之前在开机的时候，《我要打官司》就是只把故事轮廓和部分台词确定下来，现在这是拍到没确定或者没那么好的台词部分了。 　　周星星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 　　中午的轻松盒饭时间过了，何泓珊上午没戏就没来片场，下午一点钟是早早的先过来准备。 　　“紧张吗？”甘敬关心了下自家艺人。 　　何泓珊就瞥了一眼，嫌弃道：“老板，你不要过来，你亲自问我，我就更紧张了。来之前我已经刷过牙了，口香糖也吃了两块。” 　　“唔。”甘敬不自觉挠了下头，说道，“成吧，那我现在去准备下。” 　　下午是他和何泓珊的两人戏份，在这之前必须是要准备准备，既要有心理建设，也要有物质条件。 　　这是一场吻戏。 　　甘敬和何泓珊这两个角色是在热恋中的，并且即将步入到谈婚论嫁之中，两人正在努力为房子首付攒钱。 　　很显然，这场突如其来的官司会打乱他们的计划，而下午戏份中，甘敬是已经知道了官司，女孩暂时还没被男朋友告诉。 　　两点半，一切就绪。 　　“哎，华哥，华哥，这呢，这呢。”出现在镜头里的何泓珊看着青春阳光，她一看到刚走出写字楼的甘敬就是满脸笑容的奔过来。 　　甘敬这个露面是想说一下自己碰见的事情的，结果女朋友扑过来就是一场吻戏。 　　Mua！ 　　“咔，阿甘，重来，热情点。”周星星导演看着监视器不满意了。 　　Mua！ 　　“咔，阿甘，你怎么回事？” 　　Mua！ 　　“咔，阿甘，放松啊！这要我教你吗？” 　　甘敬：“……” 　　第四遍，何泓珊没有立即开始了，她无奈道：“老板，我补个妆，嘴唇有点肿了。” 　　甘敬：“……” 　　我真不是故意没过的……相信我…… 第八百九十二章 开端 　　甘敬在大屏幕上的吻戏很少，令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爱我所爱》里和斯嘉丽在巴格达暮色下的装甲车之吻，那一幕被不少影迷奉为经典。 　　除此之外，观众们对于这样的戏份就没有太多印象了，因为阿甘的演技是更令人注意的地方。 　　但，虽然吻戏少，也没有人相信拥有精湛演技的阿甘会被吻戏困到，他可是和周星星对戏都各种一遍过的男人。 　　咦，也许就是因为“男人”这两个字才被吻戏困到了？ 　　当《我要打官司》里阿甘与何泓珊的吻戏拍到第四遍的时候，片场里的工作人员有了种诡异的心情，不仅如此，导演周星星也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沉默了。 　　娱乐圈是什么样，影视圈是什么样，周星星是知道的，他更是经历过港片黄金时代的阴暗面，现在，虽然不会那么暴力，但是资本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阿甘就是一个拥有资本话语权的影视巨擘。 　　周星星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阿甘连续三次都没过戏是不是正在享受何泓珊这样主动跑上来的感觉？ 　　虽然从进组到现在都合作的很好，可自己又不是女演员，谁知道去掉表面一层皮后，阿甘里面是什么样？ 　　大庭广众之下的PLAY虽然奇怪了点，但还不是最重口的那种。 　　至于人品、能力这两者，周星星从来没有将它们关联到一起的幼稚想法。 　　“那，再来一遍。” 　　等到何泓珊补妆了之后，周星星有些犹豫的这么说道。 　　然而甘敬却是喊了停，对着何泓珊，也对着周星星说：“我调整下，调整下，情绪有点没跟上来。” 　　热恋是甜蜜的，走到最后是欣然的，碰见诉讼是飞来横祸，偏偏是因为自己亲手在微博上发了的东西。 　　段子手只是个普通的白领，在人生大事的计划因为自己所为被打乱的时候，他除了对万度公司抱有强烈的质疑之外也难免有一丝自责。 　　这样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在碰到一无所知满怀喜悦的何泓珊时就尤为复杂了。 　　甘敬自顾自的琢磨了一会，排除了一些其他的情绪，让整个人都沉浸在氛围当中，等感觉差不多了才重新站在了拍摄的位置。 　　“这次差不多了，来吧。”甘敬比划了个“OK”的手势。 　　写字楼下，人行道边，女孩连跑带奔冲向阿甘。 　　甘敬先是面色一怔，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可随着何泓珊越奔越近，他脸上勉强的微笑也被感染，彻底成了甜蜜的狗粮。 　　“姗姗，这么多人呢。”甘敬和何泓珊拥抱，脑袋放在女孩肩膀上，低声说了一句。 　　“我不管，我妈说了一个婚期了！”女孩稍微松了松，仰头说道，“咱们要结婚了！你开心不？” 　　“开心，有你我怎么能不开心呢？”这一刻，甘敬放佛忘记了被起诉要求赔偿五百万的事情。 　　何泓珊的视线往下放了放，眼珠俏皮的转动了一下，脚尖踮起又放下，最后又真正踮起，双手也从阿甘背部的位置变为搂住他的脖子。 　　“Mua！” 　　女孩主动吻了上去。 　　甘敬低头拥吻，嘴角带笑。 　　一个很甜蜜的吻。 　　一个很甜蜜的拥抱。 　　“OK，过了，过了。”周星星对于这一遍还是比较满意的，嗯，阿甘认真起来还是很强的，至于前面三遍为什么不认真，随它去吧。 　　甘敬松开放在了何泓珊腰上的手，道了声抱歉：“何泓珊啊，之前没找好状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何泓珊很有职业精神地说道：“拍戏嘛，老板，就是我的嘴唇有点痛了。” 　　甘敬眨眨眼：“多喝点热水。” 　　“……” 　　这段戏这样就算是过了，接下来几天，甘敬的戏份因为都没确定好，所以他就充当导演看着星爷的戏。 　　这部《我要打官司》的大故事不算复杂，演员也不算多，可以说，整个电影就是阿甘和星爷来撑起来的，他俩的发挥和配合效果关乎着最终的影片质量。 　　在零散着把前面人物关系拍摄交代了之后，整个影片进程就到了需要展现笑果的时候了，轻喜剧，自然是要喜的，这也是周星星为人称道的方面。 　　电影的喜剧成分一方面是要看编剧的安排能力，另一方面就是要演员的表演能力了。 　　同样一个镜头，有的演员演出来就是比其他人好笑。 　　周星星这种的喜剧之王站在镜头下拍摄这样的戏简直就是自带气场，这方面，甘敬是自愧弗如的。 　　“阿甘，我觉得你这个状态不对，看我这样的笑容，可以夸张一些的，它这个时候的气氛允许演员夸张。”换到周星星执导，他对于阿甘在演无厘头上面的方式有些不认同的。 　　“你有点放不开，不是科幻、不是悲剧、不是战争、不是正剧，喜剧片，那股架子不能端着。”周星星一针见血的指点出阿甘存在的问题，演惯了正剧的人在演喜剧的时候往往就是端着来，也不是说故意这么做，是下意识的。 　　即便是甘敬，也存在这样的问题。 　　如果满分100分的话，甘敬能演到70分，可是周星星的要求显然是90分，乃至更高。 　　这部戏是自己时隔几年的出山之路，又是和奥斯卡影帝合作，要求当然是放在最高的一档。 　　“嗯，星爷来稍微演一段，我看看。”甘敬没有放不下面子，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更何况周星星本来就先，喜剧方面又是他尤为擅长的。 　　周星星没客气，尽管前几天吻戏的一幕让他稍稍在心里打了个问号，但是在阿甘对于演技上面的认真他是极其认可的。 　　“表情要和动作有结合，你看我。” 　　周星星脸上浮现尬笑，身体也跟着一动一僵，明明只是轻微的身体动作，尴尬的笑容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甘敬看的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点头赞扬。 　　“还有几个设计的动作，等两天后拍晚景遭遇的时候用的，比如，这个扔桌子，又拉回来，扔出去，拉回来，扔出去，不拉回来了。”周星星讲述的是剧本上两个主角被揍之后晚上一起喝酒吃烧烤互诉衷肠，结果又被另一伙人找到。 　　偏偏，烧烤摊上还有一群人社会大哥，他们喝多了的情况下以为两个穿黑衣服的阿甘和星爷是自己人，酒精上脑来不及分辨，两拨人就干了起来。 　　场面混乱，周星星和甘敬就在这样的场面中走位、走位、走位。 　　这个场景是为了激起观众笑声的，不光是主角，龙套配角们的动作都是要经过艺术指导以及武术指导专心设计来的。 　　当然，包括周星星现在比划的动作、表情都是要等郑子诚与梁健平这两位香港演员进组了才开始拍，尽管是两位主角戏，但配角衬托的作用也很重要啊。 　　甘敬潜心和周星星探讨着他宝贵的喜剧表演经验，真心觉得很是受益，这是有段时间以来没有过的感觉了。 　　九月底，郑子诚与梁健平两位香港演员进组。 　　可是因为对戏份有了一些新思路，所以这两人刚进组竟然是没拍上最重要的戏份——为了影片作品质量，甘敬和周星星都不愿意赶工，宁愿是花些人情和酬劳让这两位先在剧组。 　　不过，赶到了十月国庆档的关口，甘敬要暂时先离组几天忙上三件事，一是《闹海》的上映站台，二是杭州杭钢度假区的项目落地签订合同，三是为《烈日灼心》的宣发合体露面。 　　这三件事都还挺重要，一个是神话电影系列的开启，一个是耗资巨大的盖园子项目，一个是自己很满意的悬疑片作品。 　　十月一号，甘敬回到了京城，几乎没有休息就立即和《闹海》剧组汇合，他没有在这部陈凯戈执导、周咚雨主演的《闹海》里出演角色，但是这次是可以用制片人的身份来站台。 　　只要想，百日红旗下的所有项目没有他是不能说话的。 　　这天晚上的上映发布会声势颇为浩大，百日红总裁陈辉虹发动了积累的人脉，也同时是强烈要求阿甘呼朋唤友来捧场。 　　一时间，首映会上很是星光熠熠。 　　单纯一部周咚雨主演的片子是很难取得这样声势的，大家都还是卖阿甘以及越来越有话语权的百日红影视公司一个面子。 　　“《闹海》是百日红神话电影系列的第一部，是由百日红和华夏影视特效联合打造的第一部国产神话电影，它是一个开端，又不仅仅是一个开端。” 　　“我一直觉得咱们国内的神话有很大的挖掘空间，按照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它是个IP，是个巨大的IP，包括我们即将制作完成的第二季神话电视剧。百日红做这个是有风险的，不瞒诸位，当初制定战略的时候公司意见分歧很大。老陈也明里暗里表达过意见，电话里还和我吵过，现在，老陈，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甘敬手拿话筒在舞台上徘徊着发表讲话。 　　老陈坐在第一排，旁边的人把话筒递过来了一支，他站起来面对后面的来宾观众，只说了两个字：“真香！” 　　一阵哄然大笑，百日红总裁陈辉虹在业界的形象一直是比较严肃的，没想到在这种时刻、在阿甘很正式说话的时候居然是来了这么一个网络热词。 　　台上的甘敬也笑了出来。 　　“嗯，我也觉得挺香的。以往大家喜欢让我预测票房，我刚才上台前还有人和我聊呢，但是我发自内心的说一句，这部戏的票房不重要，它亏也好，赚也罢，真的不重要。” 　　甘敬说完这句话，沉吟片刻，说道：“我只希望，这样一部具有好莱坞特效质量的神话电影能为国内神话IP带来一个好的开始，一个高质量的开始。谢谢大家。” 　　伴随着掌声，甘敬回到了第一排的位置。 　　“甘叔，你真的不在乎票房么？要是亏了，你也不怪我吗？”周咚雨顿了顿，“不会不给资源吧？” 　　“假，真，不会。”甘敬随口答道。 　　周咚雨翻了个白眼，既为甘叔回答的内容，也会他回答的方式，哼，拽什么拽，等我票房也能吊打同期电影的时候…… 　　台上现在已经换成了陈凯戈的感言，他是这部戏的导演，也确确实实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要把它拍好。 　　国内几个大导演，相比较而言，甘敬还是很尊重他的，如果可能，后面的神话电影他还想继续邀请这位大导演来拍。 　　嗯，剧本故事磨砺好的话，陈导对于镜头的使用和演员的安排，那真是杠杠的——只是，如果剧本故事不好…… 　　很快，首映前的发言结束了，晚上七点四十，《闹海》的全国首映开始。 　　这是一部以哪吒三太子为绝对主角的神话电影，周咚雨本就清秀的面容在反串出演了哪吒之后更添风姿。 　　对于周咚雨这位稳健上升的小花，国内一直是有部分影迷觉得她不够漂亮，不太符合对于女艺人期待的美。 　　但其实，千篇一律又有什么好呢？ 　　当把她放在这么一个电影中时，演员的所有优点都在镜头上展现出来了，周咚雨的形象、演技都很在线，再加上，华夏影视特效的倾力打造，这部片子的质量是很令甘敬满意的。 　　他心里不像是台上说的那样不在乎票房，对于市场反应还是有个自己的预期的，制片成本1.5亿，预估票房怎么都得有个6、7亿。 　　甘敬相信自己的目光，也相信此时的周咚雨也早就摆脱了《山楂树之恋》里全凭本能来演戏的时期。 　　不过，首映过后，甘敬甚至来不及回家就直接坐了晚上的飞机直奔杭州，他要在第二天出席项目签约媒体发布会。 　　这个项目在官面上引起的动静是比一场两场的电影要大的多。 　　嗯，虽然没回家，但是甘敬有嘱咐老陈让他代替自己回去一趟把狗子给带到横店剧组，《我要打官司》里可还是有些它的镜头呢。 　　一条灵动聪慧的狗可以在屏幕上制造的笑果还是很有威力的。 　　这一点，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秘密武器吧。 第八百九十三章 灵性的狗子 　　杭钢度假区的落定，甘敬很满意，他对于最终拿下的245万平方米规划很满意，而杭州市政府也同样满意，如此超级规模的项目足以带动落后地区的经济发展和再度腾飞。 　　这方面是有过事实论证的，魔都的迪士尼，南昌的万达，它们的存在从客观上也是促进了这次项目的快速审批。 　　尽管甘敬觉得好几个月时间的考察、论证、洽谈、切磋已经挺久的了，但对于政府来说，这就是一路绿灯，而且，将会继续绿下去。 　　杭州市政府、甘敬、阿里巴巴三方合作签订会暨媒体发布会是在十月二号举行，稍微避开了祖国的生日。 　　这一天，甘敬把自己打扮的很精致——尽管不想用这个词，但是自带明星光环的身份让他也不得不注意一些这种事情。 　　这种会议的流程都是既定的，甚至于媒体的提问也是事先安排过稿的。 　　等到了媒体环节，一名来自京城的记者仗着和百日红有不错的合作关系，额外现场变化了一下问题。 　　如此举动遭到了在场官员的眼神杀，倒是甘敬，他对于这样调调的记者反而是有些熟悉，应变的也很自然。 　　“资金方面嘛，我们预备是很充足的。噢，这个我们就是单指我这边，这方面不靠谱也不会有阿里和政府的合作，我很高兴能把它落地在这个项目上，也很愿意让国内影迷游客都能领略具有全球最顶尖科技元素的影视主题乐园。我很有信心，很期待一期工程的建成使用。” 　　甘敬侃侃而谈，这样的姿态让现场官员大佬还是颇为意外和赞许的，他们这样的人知道娱乐圈很多所谓明星其实都是包装出来的，现在真正接触来看，阿甘本人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甘敬没觉得有什么，回答完记者这方面的提问后就微笑着把面前的话筒给闭了麦，这种场合下他也很难有什么真的发挥余地。 　　流程顺利的进行，一切都按照安排而来，在光辉之下自无不顺。 　　当着媒体闪光灯的面，甘敬微笑着签字……画押。 　　咔，咔，咔，照片中的阿甘很是完美。 　　“阿甘啊，以后可都是自己人了。”杭州的老大拉着甘敬的胳膊，很是亲近和快慰地说道。 　　甘敬略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他不太擅长这个，就是套话的回了几句，嗯，这种场合套话也就足够了，最起码是不失分。 　　上午发布会完成，中午算是庆功宴，甘敬一行人吃的都还挺开心。 　　这半天的事情结束，甘敬仍旧不能走，下午和领导们去了现场考察、剪彩，晚上则是放开了酒量的面对同样轻松下来的不同层面的人。 　　来者不拒，酒量无敌。 　　晚宴上只能是用这两个词来形容战况，毕竟是跑到俄罗斯莫斯科喝出个VIP待遇的男人。 　　“老陈，老陈，醒醒，醒醒，使不得，那不是卫生间，不要在床上吐。” 　　杭州这边接下来会是确定设计、等候拆迁，甘敬下一项行程是明天飞回京城和《烈日灼心》剧组的合体宣传，碍于《我要打官司》的紧张时间，这个宣传也就仅仅是刚开始时会露面了。 　　等到老陈在酒店房间的卫生间里吐得稀里哗啦之后，甘敬看到他整个人似乎是清醒了不少。 　　“园子这边的施工是一个层面，管理是一个层面。现在，两个选择，你更愿意在哪一边？”甘敬没想今天确定下来园子这边高层领头的事，他就是先知会一声再等候抉择。 　　结果，老陈花了几十秒弄明白阿甘的意思后，酒彻底醒了。 　　“百日红总裁，你有属意的人选了？”他紧紧盯着阿甘的脸。 　　甘敬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啊。” 　　“那我就一直当下去。”老陈斩钉截铁地说道。 　　甘敬被陈辉虹这种上刀山下火海的表情给逗乐了：“我又没想换了你，这不是询问下你的态度吗？整的像是表白现场似得。” 　　老陈不屑的打了个响鼻——好吧，确实如此，酒喝多了的人总是会有些奇异的动作，他在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泡了两杯茶，随后才正常坐下，回应道：“我就是表白也是向我的工作岗位表白。第二季的神话电视剧要卖了，这次会好卖点，神话系列的电影陆续要走各种渠道宣传，公司艺人要拿资源来堆来换。” 　　“百日红那么多的事情，我怎么能抛得下？更何况，我还得干到让百日红上市的那天呢，它要是以后上市一定会是国内市值最高的影视公司。” 　　老陈越说越有干劲。 　　甘敬含笑听着，从老陈当自己经纪人到现在也得有个六七年了，不知不觉认识的这么久，这一位早就从当初跨行当经纪人的目标变为打造一个影视巨舰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这酒还是没醒啊，啰嗦个没完了。那杭州这边我再物色其他人，按理说，请职业经理人也行，但是还是有点不放心。从国外请吧，听着高大上，可是并不了解国内情况。”甘敬脑海中转着诸多人名，老陈还在百日红的话，其他人调到这边主事其实都是一次很大的擢升了。 　　“不用再表态了，晚上好好休息吧。嗯，没啥大问题，百日红你就干到退休吧。”甘敬起身要告辞，明天他要回京城，老陈又如同来时一样和自己错开。 　　“阿甘，我们一定要把百日红打造成国内最耀眼，不，在亚洲、全球都耀眼的影视公司！”老陈一把拍在阿甘的胳膊上，神情仍旧激动。 　　甘敬反手拍了拍这位总裁的肩膀，笑道：“切，我可不喜欢这种君臣相托的戏码，一点都不感动。走了走了。醒醒酒，休息吧。” 　　咚。 　　房间门被他从外面拉上。 　　嗯，表态啥的就不必了，一起做事，一起拍好作品，一起塑经典角色，那就挺好的。 　　干，就完事了。 　　…… 　　《烈日灼心》的上映是在11月份，甘敬与这边的合体露面是干了两个事，一是在京城做了一个线下的影迷见面会暨媒体发布会，二是和主创登录了一把《影视观察》。 　　常规活动，常规忙碌，随后，终于是在发了一条微博和粉丝报告了一下行程以及求票房支持之后回到了横店。 　　虽然只是几天时间不见，但是事赶事的让甘敬感觉离开了好久。 　　只是……他抵达了片场之后才发现，主角竟然是悄然之间易了主。 　　“甘哥，甘哥，你的金毛好聪明啊！” 　　“老板，你的金毛太厉害了，就跟个小孩似得，是纯种的吗？怎么训练的啊？” 　　“阿甘，这狗真的很厉害，我已经在重新改一些小剧情了。” 　　狗子打了个正宗的响鼻，雄赳赳气昂昂的瞥了一眼两脚兽，微微点头算是表示欢迎。 　　甘敬走了几步，摸了摸金毛的脑袋，笑道：“我怎么觉得它胖了一圈，可不要胡乱投食啊，它身体不太好。” 　　——两脚兽，我已经好了。 　　甘敬低头和狗子对视了一眼，想了想，也对，这只狗在戒掉了游戏之后可能是比人还自律的存在。 　　听着热巴还围在旁边询问，甘敬随口回答了疑问：“多和它说话就行，这动物啊，沟通就能促进智商的增长。” 　　“沟通？”热巴眨眨眼，蹲下来平视狗子的狗眼，“怎么沟通呢？” 　　“就是多说话啊，闲着没事的时候就聊天，啊不，就对着它说话。”甘敬往监视器那边走，边走边说道，“它要是不听，使劲揍一顿就好了，还不听，还揍。” 　　甘敬停下脚步，认真了一句：“别揍死了啊，可能，不同的狗也有不同的悟性，只是我个人经验。” 　　迪莉热巴伸手抚摸狗子的脑袋，叹道：“那狗子好可怜啊。” 　　“汪，汪！”狗子转身冲着阿甘离开的背影叫了两声，诋毁，绝对是诋毁。 　　“星爷，今天就先把和郑子诚与梁健平的戏份给拍了吧，争取三天到七天搞定他们的，免得耽误人家的安排。”甘敬看周星星在看监视器就伸手拿过了他旁边的剧本，翻开一看，上面用不同颜色笔写的密密麻麻。 　　“没问题的。嗯，阿甘，你的狗确实聪明。”周星星也忍不住夸赞了狗子，且询问了相似的问题，“怎么养的？” 　　甘敬忍不住笑出声，当初其实他只是有了一个通晓的语言能力，也真没想到这只金毛在沟通过后会有如此惊人智商表现。 　　“诶呀，天赐的，我其实没怎么问它，金毛嘛，本来就挺聪明的，就像是听得懂咱们说话似得。”甘敬乐呵呵的看着剧本。 　　周星星看了眼金毛，略过这个话题：“在外面跑了几天，你要不要休息一晚再开始？确定今天就拍吗？” 　　“确定以及肯定。我在外面几天可是一直想着咱的戏呢。”甘敬答道。 　　“那好，相信你的状态。”周星星点头。 　　甘敬看了会剧本又逗了会狗子以及围着狗子打转的热巴，到了晚上展现状态的时候，他果然没让周星星失望。 　　反倒是，周星星有两遍没接上词，有点笑场。 　　因为狗子的存在，这段小剧情与甘敬离组前是有过修改的，它的前置剧情是律师和段子手初次相见就一起被地下停车场之王揍了一顿，结果，晚上两人喝酒互诉衷肠又遭到了骚扰。 　　“来，来，群演，群演呢！都坐好了，烧烤，烧烤师父快就位了。大家好好演，早点收工，这些烧烤都是免费的！” 　　“啤酒，啤酒摆上，你家吃烧烤不喝啤酒啊。” 　　“狗呢，狗呢，噢，坐好了啊，那个……” 　　场记为安排合适的场景团团转，看了一眼板正坐在它应该蹲坐位置的金毛，略觉怪异但来不及想不多，转眼又去核对另一边跟着郑子诚与梁健平两位配角的群演。 　　因为晚上的这个场景人数比较多、东西也多，所以一直是搞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又重新搞好，而经过两遍的NG，这会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争取这遍过啊，星爷。”甘敬有说有笑的。 　　周星星拿过衣服道具：“会的。” 　　场记最后确定场景又重新做好，各个环节也没问题，这才打板开拍。 　　“律师，你说这万度是不是挨千刀的！那么多垃圾信息不搞，那么多黄色信息不清，他们来找我的茬！”甘敬一身西服已经是皱巴巴的，他拿过一瓶啤酒，醉意熏然。 　　周星星坐在他旁边却是不同，他的西服还是结婚时买的品牌西装，即便是在烧烤摊也很端着，仍旧是精英律师的姿态做派。 　　“所以，你必须要找律师做好辩护准备。万度既然要提起诉讼了，那就是很认真的。刘先生，我告诉……” 　　砰，砰！ 　　稍远处空桌边的椅子被踢翻的声音，六七个穿着背心、走路歪歪扭扭的男人出现在烧烤摊另一边，为首的正是郑子诚与梁健平，这两人的打扮稍微正式点，用作区分。 　　“喂，那边的，看什么看？”梁建平吆喝了一声，目光重新放在了甘敬和周星星一桌的方向——咦，旁边怎么蹲坐了一只狗？ 　　“来找我们的。”甘敬身形坐正了一些，酒也跟着醒了不少。 　　“可能还是万度找的人，他们是在给你施加压力。刘先生，我告诉你，不用怕的。作为一名律师，我会依法曝光他们。”周星星仍旧一本正经。 　　郑子诚与梁健平人五人六的走过来，旁边小弟有句台词，针对的是梁建平刚才对着旁边两桌人的“看什么看”的升级版。 　　“你瞅啥？”小弟仗着人多，脑子有点飘，发出了经典之言。 　　甘敬旁边一桌的人立马站起来了两个：“瞅你咋地？” 　　收音组准确收到甘敬小声的预测：“再瞅一个试试？” 　　哗啦！酒瓶碎的声音！ 　　砰砰！掀桌子的声音！ 　　甘敬和周星星都赶紧站了起来，一旁的狗子也学着两人的模样后腿直立起来，可是它随即左右看了看，好像是发现不妥，重新改为四肢着地。 　　狗子这幅变化以及其中的拟人态一下子把旁边围观的热巴给逗乐了，太有灵性了！ 第八百九十四章 挡子弹 　　片场拍摄仍在继续，这一遍的拍摄大家状态都不错，甘敬、周星星、金毛为了笑果是保持着一样的节奏。 　　左扭头，右扭头。 　　让开飞来的凳子，躲开飘忽的烤腰子，啤酒与烧烤齐飞，狗子共两脚兽一色。 　　尽管场面很混乱，但实际上这些都是经过精致设计的。 　　“我挡！”甘敬眼瞧着有个人打红了眼，拎着凳子冲着自己过来了，随手拿起自己的板凳就是一架。 　　周星星这会的西服已经被汤汁给弄脏了，他伸手一拉扣子，右脚一踢，左手一提，桌子横过来挡住了又冲着这边过来的郑子诚，口中大喝了一声：“咏春·叶问！” 　　甘敬大为震惊，脱口而出：“你还会功夫？” 　　狗子同样侧头看着周星星，动作奇异的保持同步，拍摄效果很是爆棚。 　　周星星斜了一眼：“你傻啊，我是唬他们的。” 　　“点子扎手，来来来。”郑子诚在听到这声呼喊后给予了回应，混在道上的也得讲究职业素质，不能见到难搞就不搞了。 　　瞬间，又有两个脱离战局冲过来。 　　甘敬低头，狗子抬头，一人一狗一个对视。 　　“养狗千日，用狗一时。”甘敬说的铿锵有力。 　　——两脚兽，我可以赚钱养家的！ 　　狗子冲甘敬说的话其他人自然不知道，别人只能看到它的狗头在点，不由得就是感叹，影帝家的狗也是一个狗影帝。 　　金毛动了，它一下子从桌后面窜出来冲着几个社会大哥“汪汪汪”狂叫。 　　这一下，社会大哥们被吓住了脚步。 　　郑子诚转了转眼珠，用脚把地上的几串大腰子给踢了过去。 　　金毛的叫声戛然而止，它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阿甘，又看了看地上的烤串，打了个响鼻，隐约还能让人看出有些犹豫的味道。 　　三秒钟，犹豫结束，金毛叼着烤串就跑到了一边。 　　甘敬和周星星本来满是期待的脸色同时一耷，一起骂道：“死狗！” 　　“咏春！”周星星捡起板凳，摆了个POSE，这个时候他身上一直压着的无厘头风格就出来了，西装也已经脱掉，里面的白衬衫皱巴巴的，领带随便打着结。 　　“叶问！”甘敬学着旁边律师吓唬人的模样，站在桌子后面，左手是个啤酒瓶，右手……还是一个啤酒瓶。 　　这时，烧烤摊为了给客人增加点声响的电视播出了广告。 　　“雪花！” 　　“雪花！勇闯天涯！” 　　甘敬左右手一个交汇，轻轻一敲，莫名来了勇气。 　　“上。”郑子诚喊了一声。 　　周星星和甘敬对视了一眼，有力严肃的点点头。 　　砰！砰！ 　　啪！ 　　这是凳子和酒瓶摔在地上的声音。 　　两个摆好架势的男人朝着不同的方向扭头就跑，倒是把社会大哥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段戏份的最后镜头是落在狗子身上，它听到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抬起狗头瞧了瞧，起身叼起烤串摇了摇尾巴，冲着甘敬逃跑的方向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等到甘敬和周星星回到监视器旁边的时候，迪莉热巴都快笑抽了，她一边弯腰笑，一边伸手去呼唤金毛。 　　狗子仿佛是知道摄像机的存在，它在小跑着出了镜头范围后就慢条斯理的开始吃烤串。 　　“哎，热巴，把它的烤串拿走。吃那玩意掉毛。”甘敬瞥了一眼，在开始看戏份前嘱咐了一句。 　　迪莉热巴嘻嘻嘻哈哈的从狗子嘴里拿下了烤串，撸了会它下巴下柔软的毛发，随后才走到了两位大咖身边，而何泓珊已经是在评价了。 　　“这段演的真好啊。” 　　“狗子演的真好啊，它真聪明啊！” 　　“这狗就像是知道在拍戏似得，真是天生就是戏狗！” 　　甘敬在一边听的好笑，说道：“狗子和我，谁演的好？” 　　何泓珊纠结了一下，没立即回答。 　　甘敬立即佯怒道：“卧槽，什么时候我都沦落到和一只狗抢镜头存在感了？！” 　　旁边的人都笑，尤以何泓珊与迪莉热巴笑的最开心。 　　甘敬冲着这两个女演员翻了个白眼：“你俩笑什么笑，我都这样，你俩演的还不如狗呢！” 　　何泓珊和迪莉热巴都懵了下，咦，还真是这样……自己居然还不如狗吗……敲里吗，去特么的演员梦…… 　　观众在看电影的时候对于人和狗的标准肯定不一样，狗子这样的同步表演呈现在监视器里已经令导演、演员、摄影师都赞不绝口了。 　　大家都觉得这片子上映之后，两个女演员不一定能火，狗子绝对是能掀起一波浪潮。 　　“我觉得还不错，星爷呢？”甘敬征询周星星的看法，这一位在这样情境的处理上是绝对的大师。 　　周星星把画面往前拖了拖，思考了一会，点点头：“可以。狗子确实为这段表演增色不少，很有趣，后面剧情可以再为它调整下。” 　　何泓珊和迪莉热巴对视了一眼，自己两人都未必有这个待遇…… 　　甘敬松了一口气，拿过喇叭先冲着片场大声喊道：“OK了，收工，收工，大家辛苦了。烧烤师父劳烦再帮帮忙，晚上烧烤、啤酒全部免费的啊。” 　　“谢谢导演！” 　　“导演大气！” 　　甘敬放下喇叭，又起身冲着郑子诚与梁健平走了过去：“两位老师辛苦了，真不好意思，之前被外面的事情耽搁了。” 　　“阿甘太客气了，没事的，我以前就期待和你们的合作。”两位香港配角都很客气，没有丝毫不满，他们的戏份在之后还会有一些，但今天这场混乱“打”戏是最为重要的一幕。 　　甘敬这样冲着剧组每个部门打了个招呼过去，今天拍的时间是挺久的，大家都很辛苦，明天又还有戏份要拍——尽管是给钱了，但又给钱又把人当人无疑会让整个剧组的气氛都变融洽。 　　“星爷，回去休息吧。明天拍你和热巴的戏份了。”甘敬绕了一圈回到监视器边上，周星星正在和热巴交流沟通着。 　　“成，我回去洗个澡再去和你聊聊后面的剧情。”周星星很自然地说道。 　　甘敬眨眨眼，点了下头，不过，这会已经是颇晚了。 　　半个剧组吃烧烤，半个剧组收工往酒店走。 　　这时，空中一阵声音在夜里颇为明显的传来。 　　甘敬回头一看，发现一架无人机正对着自己这边的方向。 　　“嘿，没完没了啊。”甘敬心里有些不悦，之前在离组前他就看到有娱乐媒体曝光剧组内照片，那个时候看角度就觉得是无人机，现在这都过了最少一周时间了，这无人机还在这瞎飞，有意思没啊？ 　　刚开始开机的时候你们拍拍也就算了，一直拍、一直拍，咋地？狗仔缺奖金过国庆节啊？ 　　“哎，哎，谁想办法把天上那个无人机给弄下来。”甘敬冲着旁边场记说了一声。 　　“看我的。”一个场记自告奋勇从地上捡了两块石头，瞄了瞄冲着无人机砸过去。 　　结果，无人机没有停在原位置不同，它做了一个战术规避，躲开了石头！ 　　眼看下面的人发现自己的存在，无人机躲开了石头后没有飞走，反而是盘旋了下。 　　甘敬皱眉，这狗仔不是挑衅呢么？哪家的啊，这么嚣张。 　　咚。 　　咚。 　　又是两块石头，无人机看起来更嚣张了，甚至是降低高度，低空飞了过来。 　　砰！ 　　一道黄色身影在黑夜里闪过，无人机被撞到地上散了架。 　　“我糙，狗子，你蹦的好高啊！”甘敬这下是真惊叹了。 　　旁边的人也都围过来，摸头的摸头，揉脸的揉脸，何泓珊在一旁觉得，狗子在剧组里的地位又提升了一截！ 　　“哎，你们把我无人机弄坏，得赔啊！” 　　两个人从远处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甘敬搭理都不搭理，冲着场记使了个眼色，直接转身就走。 　　两个疑似狗仔的人就这样被拦在了身后。 　　“这么奇怪的？”周星星觉得有些纳闷，狗仔一般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尤其是对自己和阿甘这样的演员。 　　甘敬耸耸肩：“管他呢。” 　　他没当回事，晚上回酒店休息了一会之后如约和星爷讨论后面的剧情拍摄，只是，等到第二天醒来，甘敬发现自己上热搜了。 　　——《阿甘剧组打人》 　　——《记者在阿甘剧组被打，损失财务过万元》 　　——《悉数那些打人的明星》 　　甘敬照例是在吃早饭的时候看到了热搜，华夏人的文字博大精深，像《阿甘剧组打人》这个题目就可以理解为“阿甘在剧组打人了”，也可以理解为“阿甘的剧组打人了”，当然，媒体肯定希望读者是前面的理解。 　　不紧不慢的吃完早餐，眼看距离片场开机还有一会，甘敬想了想还是给新媒体部门的杨兰打了个电话。 　　“怎么回事啊？”甘敬开口问道，他知道杨兰一定是最关心这方面事情的。 　　“应该是被人买热搜了。”杨兰果然不用老板说的具体。 　　甘敬忽然生出了些好奇：“这样买我的热搜得多少钱啊？是狗仔买的？哪个工作室的？” 　　“老板，你的热搜比较容易做，差不多六七万能上榜，后续看时间再另外付款，那钱可就多了。”杨兰说道，“是个新工作室，我这边正在和对方沟通，感觉他们好像没什么诚意。” 　　“咋地？要告我啊？” 　　“对。”杨兰答道，“刚才说是要走法律程序。看起来，这个热搜是往贵了买的。” 　　“行吧，你看着处理吧。”甘敬挂了电话，觉得是有些奇怪，这个狗仔工作室昨天就不太正常，哪有这样用无人机来挑衅的，难道是为了出风头求名气？ 　　找错人了吧？ 　　甘敬出了房间，暂且抛开了这么个事，他一边是往片场走，一边是打通了安迪的电话。 　　“到美国了吗？杨爱严跟你在一起没什么问题吧？” 　　眼下已经是十月初，京剧纪录片在经过无数次修改后终于是拿出了一个版本，它终于是要……亏本上映了。 　　为了能竞争明年奥斯卡的纪录片，它这个月会在美国院线上映。 　　纪录片取名为《东方艺术的落幕》，颇有些标题党的意味——虽然这一天看着也不算太远，同时，从【阿甘在这】出品的渠道，美国方面还会买些通稿、热搜，这其实在互联网的时代也算是通俗做法。 　　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虽然不算是个大奖，但还是要花钱竞争的，而在京剧这方面，甘敬没什么吝啬的想法。 　　十月份上映月的通稿舆论还只是前置条件，是为了让美国人最起码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等到了公历新年之后，这方面的宣传才会进一步加大。 　　甘敬对这已经很有经验了。 　　“杨爱严导演很好，情绪很稳定，睡眠很充足，他说，他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安迪一板一眼的汇报情况。 　　可甘敬是从电话里听到了杨爱严刻意放低的声音“别说我失眠啊”。 　　“那就好。”甘敬笑了笑，“那他就交给你了，过两天，我师妹他们还会过去。有你在，我还是很放心的。这次上映我就不飞去了，等到进一步宣传的时候再去。嗯，不过，可以给你那边的媒体做一做在线访谈，这是没问题的。我嗓子也随时都行。” 　　安迪低声和杨爱严交流了几句，然后才对着电话说道：“这个可以，我会做一期‘奥斯卡影帝的东方艺术’，线上访谈和视频录制差不多都有，等安排好了再通知你。” 　　甘敬愉快的答应了，他挂掉电话，琢磨着今年农历年的时候是不是在谭家京剧社来一场隆重一些的京剧汇演。 　　只要能入围，不管获奖不获奖，都绝对是可以引起一大波关注的，这其实就达成了相当大的目的了。 　　甘敬考虑着这个事情，等悠悠的抵达片场之后，杨兰的电话很有效率的响起。 　　“老板，从朋友那边问到了，你是给人挡子弹呢。有人买了你的热搜遮事情。” 　　“哪一位啊，这么吊的。”甘敬惊奇了。 　　“禁欲系美男，吴一帆。”杨兰给出了准确的名字。 　　甘敬纳闷：“他出事了？没听说啊。” 　　“我这边现在还不太确定，听说是约粉丝的事情要被曝光又被压下了。”杨兰说道，“我这边会继续跟进这个事，现在先把热搜给撤下去。” 第八百九十五章 掺钱的鸡汤 　　甘敬一到片场，周围人便笑。 　　“老板，我看新闻你打人了。”何泓珊大着胆子说道。 　　甘敬不答，只是坐到了监视器前。 　　“你是又搞了一波新闻出来。”周星星已经是到了，这会也这么说道。 　　甘敬撇撇嘴：“我这样的大咖搞出来的新闻也算是新闻么，又不是第一次上。他们非要泼脏水，没办法的事。” 　　周星星今天心情不错，笑了出来：“之前就觉得有点奇怪，我一直觉得内地的狗仔比香港的是要文明点的。” 　　这会的时间想必杨兰已经是在操作去下热搜了，阿甘算是第一批入驻微博的艺人，这些年来也着实是带来了不少流量，微博官方是有专人对接处理问题的——须知，阿甘是有多层身份在身的。 　　甘敬想了想自己为别人挡枪的事，心里稍有不平，他看了看监视器里之前拍的画面，忽然想起没进组时和周星星就新戏的聊天。 　　“哎，星爷，我记得上次给你递《齐天》的时候，你还说，手上有个西游题材的要立项，演员是选中谁了？”甘敬接过自己新助理递过来的茶水。 　　“时间往后推了推，还在物色呢。”周星星正在低头翻剧本，头也不抬的问道，“问这个做什么？反正也就那么几个吧，李一峰、林耿新、吴一帆的，资本现在喜欢这些人。” 　　甘敬眨眨眼，咳？ 　　“演起来也就一般吧？徐克也乐意？”甘敬知道他们下部戏定下的导演是徐克。 　　“资本嘛，差不多就行。”周星星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抬头说道，“有想法？” 　　“我这边有个演员，演技马马虎虎，人是挺认真的，还在上学，我有想着多培养呢。”甘敬推荐道，“他叫刘浩然，星爷有机会多照顾照顾。” 　　周星星合上了剧本：“我有什么好照顾的，你才是资本大佬嘛。” 　　甘敬用力的眨了眨眼，有道理。 　　拿手机，找号码，打出去。 　　“老陈，找找徐克导演，聊聊他新戏的投资，看看资方，星爷这边答应我入资了的。” 　　Balabala…… 　　周星星目瞪口呆：“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刚才不是你暗示我吗？星爷，用谁的钱不是一样用？”甘敬振振有词，“我的钱更省事更好花，特效制作能打折的哦。” 　　周星星抚额，拿出了面对资本时的尊敬：“那你是要塞那个刘浩然了？” 　　“嗯，用他。”甘敬先是毫无疑问的说了一句，随后又令人惊讶的补了一句，“吴一帆在你们规划中演什么角色，就用刘浩然顶什么角色。” 　　周星星到这时才彻底反应过来，他不怎么玩微博，也就前些天才注册了个小号随便看看，可是，他懂影视圈、懂舆论。 　　“吴一帆顶撞你了？”周星星侧头，露出了一式无厘头的笑。 　　“算不上。”甘敬耸耸肩，“也就顺手，正好公司近期的神话电影没他什么角色，大家多加强交流，培养未来好演员嘛。” 　　周星星仍旧是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三言两语之间，两人是确定了一个演员的去、一个演员的留，然后，《我要打官司》的日常拍摄就继续开始了。 　　在没正式合作之前，甘敬一直有风闻星爷在剧场的要求很严格、拍戏导戏很严肃，这个传说在开机之后是得到了他本人亲身的证实。 　　确实如此。 　　比如，今天戏份是迪莉热巴的搭戏。 　　现在，女演员已经是坐在一边掉眼泪了。 　　“暂停下，补妆的补妆，道具检查检查。”甘敬是坐在监视器前的，他旁观了星爷训斥的整个过程，尽管是自家的艺人，但他没什么维系的意思。 　　主要，人家星爷说的对啊。 　　甘敬瞧着周星星先去了补妆，于是溜达溜达的走了热巴身边，贱兮兮的问了一句：“哭着呢啊？” 　　迪莉热巴一边掉眼泪一边摇头。 　　不得不说，大眼睛里蕴着泪水的模样反而更显动人，要不，怎么有个词叫梨花带雨呢。 　　“女演员啊在影视圈算是比较青春饭的，这边刚混出来点名头，刚拍了两部戏，那边一看，底下二十岁的小姑娘、十八岁的小女孩就开始虎视眈眈的想要夺位了。” 　　“好莱坞可能好点，国内女演员这一块到了一定年纪是挺尴尬的。” 　　甘敬拿了两个小马扎，自己先坐下。 　　迪莉热巴本来还在落泪，心里也未尝没有让老板安慰一下的心思，可是现在听到阿甘开口聊的是群体现状，不觉就慢慢收起了泪水，默默坐了下来。 　　“而且，女演员还要面对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婚姻生活，结不结婚是个问题、生不生孩子是个问题，生完孩子有没有人气了是个问题。”甘敬双手一摊，侧头凝视迪莉热巴这个在他还看来还颇为新的女演员，“可是，现状如此，怎么办呢？” 　　迪莉热巴呼了两口气，冷静地答道：“自己强大起来。” 　　“不错。”甘敬干脆点头，“越强大越有选择的余地，越能让自己自由。这部戏我不想接，不接了，转身还有其他人递上来剧本。这个角色我要拿，就算有人选了，我拿钱砸，哦不，拿演技、口碑、人气砸。” 　　迪莉热巴撇撇嘴：“钱很重要，这也是现状，不用避讳的。” 　　甘敬忍不住笑了出来：“嗯，对。成了，哭啥啊，演技不好就多琢磨，多努力，私底下我真觉得你空间挺大的。”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 　　热巴回头看了一眼阿甘的背影，深呼吸了几下，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自打来了百日红她其实是比较开心的，这边的环境、气氛都相当宽松，公司给的资源也不错。 　　尤其，老板人很好。 　　如此，这就更值得努力了。 　　女孩酝酿了一会情绪开始认真思考刚才在拍摄时被骂的地方，她知道星爷说的一定是有道理的，只是一时间没经受住他的语气。 　　“哎，老板的鸡汤好喝吗？”何泓珊这时暗搓搓的凑过来，片场没她戏份要拍的时候只要不犯懒也是跟来的，更何况，和领导套近乎不是应该做的么。 　　迪莉热巴拍了拍刚才阿甘坐的小马扎，一本正经地说道：“老板教我用钱砸角色呢。” 　　“切，我才不信。”何泓珊一屁股坐下，“他肯定是说，热巴啊，你哭什么啊，老板在这呢，我这就去找星爷说理去。”她似模似样的学着。 　　迪莉热巴被逗笑了：“好吧，当然不是说用钱砸角色，是激励我呢，这真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老板。” 　　“噢？杨宓不好喽？”何泓珊牙尖嘴利。 　　迪莉热巴“哼”了一声：“套路我！” 　　两个女孩聊了一阵天，状态调整的反而是更好了。 　　可是……等这天收工之后回到酒店，她们一起吃了晚饭，准备再一起聊聊剧本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新的热搜。 　　——《吴一帆微博呛声百日红》 　　——《华谊炮轰百日红破坏业界规矩》 　　——《百日红力捧刘浩然》 　　“据悉，百日红董事长阿甘经历狗仔冲突事件之后再掀热议，吴一帆微博爆料自己角色被百日红新星刘浩然抢走，与此同时，华谊也怒斥百日红联合他人踢己出场。业内人士透露，这部戏很可能是周星星即将参与投资、监制的《西游伏妖篇》……” 　　何泓珊念到这里就没继续往下念了，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同样惊讶的迪莉热巴，问道：“上午的时候，老板真的在传授你用钱砸角色的经验呢？” 　　迪莉热巴下意识的摇头：“没啊，他不是……” 　　她说到一半自己困惑的停住了，难不成老板说了一堆，其实最关键的就是那一句？自己资质愚钝没有领悟？ 　　“看看群里有没有消息，王宜姐跟咱们在一起呢，我这边有七亿她们在的群。”何泓珊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了，隐约是从微博动态、热搜中嗅到了一股撕逼的味道。 　　这种事瞧起来就让人激动了，虽然目前就是单方面的撕，公司好似反应迟缓的没有回应。 　　划开屏幕，刷了刷朋友圈，何泓珊果然看到是有人在转这个事，然后，她看到了微信群里也在聊。 　　娱乐圈的消息是流通最快的，某些时候，它是被当成有价值的资源在使用。 　　——爱八卦的七亿经纪人：吴一帆是怎么得罪老板的？ 　　——京剧卧底导演杨爱严：吴一帆？？？国内是发生啥事了？ 　　——小帅小帅刘浩然的经纪人鲁兴：笑而不语。 　　——周咚雨罩着的李冬箐：好像是和上一波的微博热搜有关。 　　迪莉热巴凑到身前看到了何泓珊给别人的微信备注，差点笑晕过去，一时间都顾不上八卦实情了：“你这给他们备注的都什么跟什么啊？太搞笑了吧？李冬箐是谁啊？” 　　何泓珊侧着身子，含糊地说道：“周咚雨在中戏的室友朋友。” 　　迪莉热巴正乐着，突然发现何泓珊有些瑟缩的表情，狐疑道：“等等！你给我备注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何泓珊干笑着就想起身跑回自己房间。 　　迪莉热巴爆发了惊人的力量，拦腰抱住了何泓珊，把她放倒在床，挠着夹肢窝威逼着的拿到了手机。 　　划开屏幕，点开微信，翻开通信录，找到了自己。 　　——一定好生养的热巴。 　　一定好生养？？？ 　　“何！泓！珊！！！”迪莉热巴一声怒吼，化身小脑斧扑向了把自己缩进被子里的何泓珊。 　　啪，砰，哒，啦。 　　一阵笑闹打乱之后，两个人都是有些气喘吁吁。 　　“今天我压根都没听甘哥提要用刘浩然换吴一帆的事，昨天夜里打人上热搜，过了一天，到今天晚上直接把人的戏给抢了！这反击也太快太狠了吧！” 　　迪莉热巴把脑袋放在了何泓珊的肚子上，两人呈现出一个“丁”字形。 　　“咱老板那是什么人，谈笑间拿下影帝，挥手间杭州俯首，一个吴一帆哪值得他去说，按我看啊，他也就是给公司里打打电话，正好顺便又能捧自己人。拿角色是一，反击是二，和星爷继续合作是三，特效打包没准是四，哼哼，一举数得的事，做起来最得劲了。” 　　何泓珊掰着手指在数。 　　“别吹，别吹，老板是人不是神。”热巴忍不住给降降温。 　　何泓珊用手去揉热巴的头发，说道：“老板就是我的神！只要他捧我当女主角，他就永远是我的神！” 　　“做梦吧你，倒是你去撩撩老板还差不多。”热巴随口出了个馊主意。 　　“切，老板的石榴裙下是拜倒了斯嘉丽的，我就不打这个主意了。”何泓珊想起了个花边新闻，也想起《爱我所爱》里的镜头。 　　“况且，老板当老板是挺好的，当男人吧，很难攥住他的心。”何泓珊说的很认真。 　　“要什么心啊，拿下人就行了。”热巴这算是私密聊天。 　　“得到了心，能解锁更多姿势。”何泓珊呵呵怪笑。 　　热巴的手又挠去了：“你真黄！何黄珊！” 　　“翘热巴！” 　　…… 　　微博热搜的事仿佛是一阵浪潮拍向崖岸，来的快，去的也快。 　　本来杨兰都是打算曝光吴一帆买自家老板热搜挡子弹的事了，可是对方好像是经人劝说很快就删了微博，什么也不说了。 　　这在吃瓜群众看来无疑是怂了，不由得就是一阵失望。 　　这个瓜不保熟啊！ 　　甘敬对这个小风波没有太在意，如同之前所说，他在剧组外相当重要的一层身份就是百日红的资本，你个小赤佬，资本不想用你，那还有什么好逼逼的。 　　《我要打官司》的拍摄进度逐渐加快，女演员迪莉热巴仿佛是有些开了窍，她和周星星的对手戏越来越好，渐渐从数次乃至十次的NG变为两三次、一两次。 　　甘敬和周星星对此都是很满意，这不光是进度的事，单是亲眼看到一个演员的成长对于他俩这样的人就挺是有成就感的。 　　时间到了十月底，甘敬率先把自己的戏份给杀青完结。 　　不过，他没有立即离组，尽管外面有着不少事情要处理，可是他还想监督到十一月中再回归江湖。 第八百九十六章 又一次首映 　　对于很多大咖来说，剧组是片清净地，只需要对拍戏负责就行，当然，喜欢找其他乐子的不在此列。 　　甘敬毫无疑问属于前者。 　　离组像是下山，满是依依惜别。 　　生活如同江湖，再见又是尘埃。 　　当阿甘十一月份现身京城被媒体记者拍到的时候，本来渐渐沉寂下去的手机再次充分发挥了它的作用，不少是随性如他也难以拒绝的。 　　杭州方面打电话邀请视察进展，看不看？ 　　不看？ 　　市政府老大亲自打电话给不给面子？ 　　自家百日红神话电视剧的第二季杀青，露面还是次要，新一轮出售进度要不要跟？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甘敬面对这种情况很是头疼，他在剧组里待了好久，现在就像是国庆假期第七天的晚上想到明天要上班一样的糟心，生于假期、死于上班啊。 　　但是没有办法，他也就适应两天之后果断开启了三下五除二模式，必须去的就去，模棱两可的视情况而去，其他人可以处理的坚决不去。 　　这样接近一个星期下来，甘敬以一个不那么诸事缠身的状态迎来了《烈日灼心》的首映。 　　这部片子自打在柏林国际电影节获奖之后在国内是广受赞誉，不过即便如此，它在上映前还是被小小的剪了一刀，去掉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不算敏感现在又突然敏感的镜头。 　　好在，从业人士都对这种情况保持了一定的熟悉，情绪上都还算稳定。 　　一部拿到了柏林国际电影节奖项的首映式，它的规模是相当不错的，这部作品百日红投资的份额并不算多，只是为自家老板习惯性的在资本上增加些话语权，大头的是京城博纳和蓝色星空影业。 　　蓝色星空是刚成立没两年的新公司，它背靠浙江影视集团，属于官方一分子，而这部《烈日灼心》是它进军商业电影的第一部作品。 　　尽管甘敬没觉得这片子拍的多商业，但在来首映会路上浏览媒体报道时是发现了这么个说辞。 　　“恭喜，阿甘，票房大卖啊！” 　　“阿甘，我这有个本子，有空聊聊啊！” 　　“甘老师，这边请。” 　　甘敬严格履行了自己身为纪梵希商业代言人的职责，精神奕奕的穿着一身正装面带笑容的和圈内人、媒体记者、粉丝影迷打招呼致意。 　　“哎，曹导，滔哥，于总。”甘敬一路过来到了前列，见到了主创，也见到了另外两家的人，博纳是于咚亲来，蓝色星空是制片主任头衔的一个面生的人。 　　“阿甘，还是这么帅啊，来来来，这次不要记者问了，你先给预测下票房。”于咚很高兴，投的这部影片意外的迎来了阿甘的加盟，然后就不太意外的拿到了大奖，这样的事再愉快不过了，也由此验证了阿甘的金字招牌是多么的稳健。 　　“柏林走了一圈，国内又宣传了这么久，冲着现在的市场，冲击下十亿有希望吧。”甘敬笑吟吟的，侧脸去对于咚说道，“于总这次选本子、投资做的好啊。” 　　“哪里，这不全仰仗你们嘛，没有你们，哪来的经典。”于咚半是真心半是互吹。 　　“这也不是，资本的选择还是蛮重要的，于总以后可得多多捧些好片子。”甘敬稍微定了下调子。 　　“好演员不多啊，要都是像阿甘这样的演员，演一部我投一部！”于咚是竭力捧场。 　　甘敬眼神余光一瞥，笑道：“说的就像就我一个似得，来来来，咚雨，过来，给于咚大佬拜拜山头。” 　　周咚雨姗姗来迟，她在《烈日灼心》是担当了警察的妹妹伊谷夏。 　　“于总晚上好啊。”女孩笑意盎然。 　　“周咚雨现在可是了不得，要不是你那部《闹海》，我们之前真想是把《烈日灼心》放在国庆档呢。这叫什么？女人顶起半边天啊，你们三个可都是落到下风喽。”于咚心情很好，也知道阿甘一直很捧周咚雨。 　　周咚雨立即谦让道：“说的好像我不是《烈日灼心》剧组的一员吗？我可是比你们都想这部电影卖的好啊，到时候人家就说，这周咚雨啊真厉害，两部电影接档全部都是十亿级的。” 　　她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笑道：“那我就稳了。” 　　“现在也很稳嘛。”邓超说道。 　　“成了，成了，看把她给捧的。”甘敬把话回到了原来想要的点上，对于咚说道，“于总有好剧本可得多照顾照顾啊。” 　　于咚看了邓超一眼，又看了看阿甘，倒是稍有些犹豫的真说了干货：“我和邓超这边还确实有个本子缺个角，要不，晚上我把本子发过去让周咚雨瞧瞧？” 　　甘敬一愣，点了点邓超：“超哥，这可不够意思了，周咚雨这可就是你妹妹啊，有机会不多想着。” 　　邓超大笑道：“你这想让我也喊你一声叔？”现在圈内人基本上都知道周咚雨的叫法。 　　一群人都笑。 　　这边笑够了，聊够了，方才入座。 　　今天首映式的安排是先看片再有媒体采访环节，打算是让报道内容有的放矢，目的还是想让后续宣传尽量能跟得上一些。 　　从柏林回来之后尽管广受好评，但是真正要检验票房的时候谁都不敢大意，像邓超这种电影上扑了不少的尤为紧张。 　　甘敬用胳膊碰了邓超两下他才有所反应。 　　“超哥，你们这手上是什么片子啊？”甘敬问的是刚才聊天说的剧本。 　　邓超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答道：“是韩寒要执导的一个本子，本来要早点定的，这不是咱们《烈日灼心》的周期延长了嘛，那边就一直等着，算是挺有诚意的。” 　　“写东西的那个韩寒？”甘敬很诧异。 　　邓超点头说道：“他执导过一部片子了呢，人也不单纯是写东西啊。” 　　“玩票？”甘敬皱眉。 　　“我和他聊过好几次，感觉都挺认真的，不然我也不会演，我还打算跟着投点钱呢。”邓超认真答道。 　　唔，甘敬有点迟疑，哥，你的保证也不太有说服力啊。 第八百九十七章 同感 　　甘敬和邓超在首映式的前排低声交流。 　　后排的人刚开始还有注意前面人的动向，然后只过了一会就被电影内容给带了进去，《烈日灼心》是部好片子，不论是导演还是演员都在剧组拍摄时下了很大的功夫，现在是它继柏林电影节又一次摘取果实的时候了。 　　上映版本的片长时间为140分钟，比通常情况要稍微多了一些，不过首映式上的观看气氛很是静谧，等到结尾部分放到邓超被执行注射死刑的那一幕，整个放映厅更是只有伴随他表情时不时的粗重喘息声。 　　第137分钟，大屏幕黑了下来，结尾音乐中开始出现演员表，影厅的灯光打亮，众人的掌声响起。 　　甘敬没等上台，自己先以观众的角度感叹了一声：“不错的电影。” 　　“卖瓜呢啊。”邓超缓缓呼吸，等待掌声结束时起身致谢，他感觉这段掌声似乎格外的长，也显得愈发真挚。 　　“走了，上台了。”曹保平低声招呼了一声。 　　导演曹保平、主演甘敬、邓超、郭滔、周咚雨一起登台鞠躬感谢同行捧场、感谢影迷支持，随后落座，五个人手中都被工作人员递上了话筒。 　　“曹导，聊聊吧。”甘敬看到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冲着曹保平点了点头，导演先说嘛。 　　曹保平笑笑，没有谦让：“今天真的很感谢大家能来参加我们的首映。这部电影历时很久才能有上映的机会，当初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就有种心被攥住的感觉，一直到现在，每每想起来其中的一些剧情仍旧是说不上的窒息感。” 　　导演说到这里有点动情，有点说不下去，甘敬就拿起话筒接了一句：“我也有同感。” 　　曹保平点点头，收了收情绪，开始聊这部片子的始末。 　　一部在柏林国际电影节拿下最佳导演奖的片子理应聊一聊它的由来。 　　同样，差点拿下柏林影帝的邓超也有理由说一说自己在这部戏里的感悟，为这个角色做出来的努力和牺牲。 　　邓超说到动情处眼眶真真是红了，嗓子也有些嘶哑。 　　甘敬情不自禁的拿起话筒感叹：“我也有同感啊。” 　　主创分享拍戏经历是比较常见的事，而展望票房也是应有之意，郭滔在发言的时候说的就是这个，他表示很看好这部戏的市场——柏林的获奖让资方、剧组上下都满是信心。 　　甘敬又一次拿起了话筒，随即发现媒体记者们的镜头举的更高更正了，仿佛还在期待着什么，阿甘同志有些时候比较坚硬，但大多数时间还是不愿意扫兴、从善如流的，他说出了大家很可能想要听的话。 　　“这个票房，我也有同感啊。” 　　满堂大笑，冲淡了之前观影的一些凝重。 　　“票房这个事不多说了，反正明天都能看出来一些端倪了，不急。”甘敬摆了摆手，稍显轻松地说道，“借着这个机会我想聊聊咱们电影市场上的风向。” 　　他刚说完临时的念头，忽然觉得有些太拿捏调子了，立即侧头对着其他主创说道：“我说这个是不是太高了？” 　　曹、邓、郭、周：“我也有同感！” 　　舞台下又是一阵笑。 　　甘敬连连拱手，歪了歪脑袋还是说了想说的事：“咱们国内市场发展的很快啊，不过往前数一数，《港囧》啊，《捉妖记》啊，《美人鱼》啊，《心花路放》啊，《史上第一混乱》啊，票房成绩很好的以喜剧居多。” 　　“我不是要否认喜剧啊，我自己也很喜欢看，前不久也还刚杀青了一部。只是，刚才在影片结束的时候，我突然在想，国内观众是不是也应该支持一下其他类型的呢？每年拍出来的电影、资本投进去钱的方向其实很大程度是观众来选择的。” 　　“你们爱看什么，才有大家爱拍什么，毕竟大多数人都是要吃饭的，这一点可能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今天我说出来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你们很重要。” 　　“可能有人会说啦，阿甘你怎么现在就说这样的漂亮话，这不是漂亮话……”甘敬说到这里忽然犹疑了下，摊手无奈道，“好吧，这是漂亮话，但也是真心话，两者好像并不冲突。我很想观众影迷们多给其他方向的电影一些机会，不少剧本其实都很有意思的。” 　　“我不光是演员，也是观众，我也很想看到更别致更有意思更百花齐放的电影，但想做到这一点，我一个普通的观众的力量肯定不行，还是那句话，你们很重要，你们的选择很重要。谢谢大家。” 　　甘敬发言结束，等待掌声完毕后看了看周咚雨，然后，得到了女孩的一个白眼——前面的话是说的漂亮了，这轮到自己怎么说？ 　　好在周咚雨对于甘叔在自己前面出风头丝毫没有意见，她很明智的选择长话短说，希望票房能更出彩。 　　接下来就是媒体提问环节，甘敬觉得自己之前说的够多了，也就选择把回答问题的机会留给其他人，而面对指名提问自己的，他随口说了两句之后倒是又提到今天没到场的演员王传君。 　　当时拍摄《烈日灼心》时这一位很投入很走心，甘敬也就不吝在这种场合提一提名了——因为事情比较多，所以到了这会他赞扬过后才想起来应该是多和这种演员合作。 　　观众多在市场终端做出选择，资本也在制作源头做出选择。 　　甘敬有这样的觉悟，自己现在算是影视行业资本的一部分了。 　　媒体提问环节结束，主创成员在舞台上合影为记者们提供不同角度的照片，这是方便彼此的工作，相比较邓超他们对于票房的紧张，甘敬到了这一步就彻底轻松了下来。 　　作业已经交出去，下面就是看大家了。 　　这天晚上回去的很晚，重重一觉之后睁开眼已经是大亮。 　　昨天参加了剧组的小晚宴，又和于咚聊了聊他们的新项目，甘敬趁热打铁把剧本转给了周咚雨。 　　不过，刚从床上下来没有两分钟，甘敬都还没有来得及看看网上对于上映电影的评论，他就收到了一个有备注的号码。 　　赵丽影。 第八百九十八章 大鳄鱼 　　“甘总，你怎么欺负人啊！” 　　“甘总，你怎么这么欺负人啊！” 　　“甘总，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啊！” 　　三句“甘总”连叹直接把甘敬给整懵了，他把手机从耳边拿到眼前瞄了一眼，没错啊，是那个赵丽影啊，声音，好像也差不多吧。 　　甘敬对她其实不熟，手机存了号码还是之前想挖人来着，结果人家电视剧发展的好，有公司股份，所以挖角没成功。 　　“怎么了这是？百日红里的人做什么事了？”甘敬满脑门的疑问，他对赵丽影人虽不熟，但名字算挺熟的。 　　娱乐圈里的人都是人精，互相留了号码之后那逢年过节、获奖上映的可是少不了问候，尤其，甘敬这样时不时就拿奖、时不时就有作品的影帝总裁更是如此。 　　赵丽影的祝福短信微信如同圈内其他人一样，没怎么少过，甘敬瞬间思考也就只有公司上的事情了，也许是电影或者电视剧冲档期了。 　　“甘总，我没得罪您老人家吧？”赵丽影继续委屈的问了一句。 　　甘敬坐在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用左手食指敲了敲桌面，状似认真地说道：“得罪过啊，你之前拒绝来百日红啊。” 　　他被连续问了几句有点不耐了，转而用义正言辞的方式拿回主动权。 　　赵丽影电话里明显顿了顿：“那我有合同在啊，怎么可能像您老人家那么自在。” 　　“成了，别贫了，有事说事，没事还忙呢。”甘敬把手机开了外音放在键盘旁，然后双手开始噼里啪啦瞎敲一通。 　　赵丽影隔着电话果然是被唬住了，以为大佬在忙，终于不摆低姿态，直接说了正题：“甘总，你说像我这样的电视剧还不错的人想拍拍电影也很容易理解吧，这次好悬拿到个角色，结果还被您在最后给拿走了……” 　　甘敬有点糊涂：“哪个本子的角色？” 　　“乘！风！破！浪！”赵丽影一字一顿，生怕引不起阿甘的重视。 　　本来角色她都是拿过说好了的，就等着邓超入组呢，结果冷不丁晚上接到致歉，说是角色被别人拿走了。 　　她看了《乘风破浪》的剧本，这是双男主的戏，自己要的角色只需要摆出静美的花瓶样就行——别看是花瓶，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演好的。 　　再说了，真要是个特别复杂的角色还不一定能拿捏住，反而会差评落口碑呢。 　　电影嘛，一步步来！ 　　赵丽影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旁敲侧击的问出了情况，《乘风破浪》里名为“小花”的角色是被周咚雨拿走了，背后正是百日红的阿甘。 　　在知道这个情况之后，赵丽影和经纪人几乎是脑补出了整个事情的发展情况，她们都知道《烈日灼心》的首映式，都知道于咚出席，都知道阿甘出席，结果，晚上就传来消息角色没了！ 　　这不是很明显了么？ 　　就昨天！就昨天赵丽影还亲自编写了一条预祝票房大卖的微信发给阿甘呢！ 　　本来经纪人知道了阿甘抢了角色就劝赵丽影算了，前不久这位生撕吴一帆的事还让人记忆犹新，万一这次因为一个角色恶了对方，以后不知道得丢多少戏呢。 　　不过赵丽影有些不甘心，她左思右想，鼓起了勇气在一杯咖啡之后的上午十点十分打通了百日红大鳄鱼的电话。 　　“噢，《乘风破浪》啊，这么巧啊。”阿甘的声音在几秒钟之后自手机里出来了。 　　瞧！大鳄鱼留下了眼泪！ 　　赵丽影不再用委屈加生气的语气说话，换成了一种温和的声音：“是啊，真的好巧，我为这戏推了好几个档期呢。” 　　甘敬的手已经不再敲击键盘了，他琢磨了一下说了由来：“昨天聊起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这个情况啊。” 　　不知道……那就是在场的人都没提及自己啊……赵丽影一瞬间想到了博纳的于咚和另一位大咖演员邓超，哼，小本本上先记着这两个家伙！ 　　“剧本我没看，就听说是个戏份不算太多的角色吧？”甘敬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言下之意就是就为了这么一个角色你至于来找我么。 　　赵丽影秒懂，稍稍心酸了一下，轻声说道：“这样的角色我也是准备了好久的。”话里没有软语相求，但言下之意也很明白。 　　甘敬沉吟片刻，他是明白演员不易的，抢角色这种事他又不是很喜欢干，那么…… 　　“那你等会，我问问再打给你。” 　　赵丽影很乖巧的应下，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最起码没一口回绝就是好的啊。 　　甘敬这边挂上电话，考虑了一下打给了周咚雨。 　　“咚雨，昨天那个剧本你还没看吧？” 　　“看了啊，故事还不错，设置了一个赛车手穿越到父母青年时代的背景，前后冲突不算太大，但是错位背景中一些小幽默挺好玩的。”周咚雨明显是已经研究过的，“我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可我考虑能用来变化下我在屏幕上的形象。” 　　“现在观众都习惯我英姿飒爽的样子了，这部戏就设成柔美的感觉，有些类似《只有你》里我的角色。” 　　甘敬默默听了一通分析，鼓励了几句，压根没提这边碰见的情况。 　　嘟嘟嘟，挂完周咚雨这边的，他重新给赵丽影回了过去。 　　“角色定下了就不方便换了。”甘敬也不说周咚雨喜欢这个角色，直接给了选择，“这样，赵丽影啊，我之前确实不知道有这么个情况，回头百日红里缺女角色第一时间考虑你，怎么样？我说话绝对算话。” 　　诶？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赵丽影没怎么权衡，也没必要权衡，人家大佬的话说的很明白了，要么接受，要么……滚蛋！ 　　“那到时候能找甘老师帮我分析一番么？”赵丽影自动切换了称呼。 　　“分析角色是吧，没问题，我会通知百日红的影视部，看后面剧本和你档期，嗯，就这么说吧。”甘敬听到电话里的连声感谢，自觉颇为满意，看看，我是很讲道理的人嘛。 　　另一边，赵丽影把手机仍到了床上，一把抱住了自家经纪人，高兴地说道：“大鳄鱼居然真的善良了一把！太好了！” 　　“大鳄鱼长命百岁！！” 第八百九十九章 340万 　　——“嗨，照例来一发阿甘电影的新鲜影评。先说一句，这次就没有和阿甘在首映的合影了。小伙伴们先别抛弃我！ 　　我其实也是收到了首映邀请的影评人！下图可见！ 　　不过嘛，昨天订婚呢，这人生大事成功的阻挡了我的脚步（同喜同喜^_^），但也只是阻挡了那么一会！晚饭过后我拉上男朋友、不、现在是未婚夫了，一起看的午夜场！ 　　闲言少说，这部《烈日灼心》是我期待很久的电影。 　　导演曹保平是个不错的导演，阿甘、邓超、郭滔、周咚雨全部演技在线，即便是《爱情公寓》出来的王传君也其实是有不断的磨砺演技。 　　当初还没上映时知道这样的阵容，我心里的期待感就已经爆棚了，再加上，他们选择了一个这样题材的悬疑剧情片，那就更加好奇会演出什么样的效果了。 　　大家都知道，阿甘是很能拿捏题材的，这样正剧向的作品又正是他最为擅长的那种，所以，对他的标准是要比其他人高上那么一个档。 　　今天凌晨从影院里出来，阿甘没让我失望——咳，这绝不是因为我经常收到首映式邀请函，绝不是！ 　　这里简单说下我的感受，阿甘出道以来的片子我都有看过，不只一遍的看过，我觉得他在演绎角色上能是划出来三个阶段。 　　刚开始时能明显看出他和角色的剥离，像《梅兰芳》里他的出演就不够圆润，到了中期之后，阿甘不仅没有圆润反而是有点剑走偏锋的意味，这个阶段就要以他《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作为代表作了。 　　那个能够让他获得奥斯卡影帝的一幕表演是偏锋到了极致的演绎，也是现在盘点影史经典镜头常用的画面。 　　剑走偏锋也是疯，阿甘这个阶段的作品隐约就有着疯魔成活的意味，只是因为他自己经常变幻题材、合作导演也不同就不是很明显，当然，效果那是极好的。 　　现在呢，我终于在这部片子里找到了那种朴实圆润的感觉，大家都还记得他前不久的片子《杀人者的记忆法》吧？ 　　那一部和现在这部都是悬疑片，这样就能比较容易的做出对比了。 　　《杀人者的记忆法》虽然偏悬疑、这部偏剧情，但前者里阿甘的镜头就是那种他穿着西服静静看着你的感觉，后者呢，阿甘就好像脱掉了西服，里面的白衬衫却更随意好看了（天呐，我用的是什么比喻说法）。 　　这部戏里阿甘主要的对手戏就是邓超。 　　邓超是毫无疑问的实力派演员，只是限于电影资源一直不怎么好，所以有些被耽误。 　　电影里，阿甘和邓超有段办公室里的对戏，单纯镜头绝壁可以看出邓超演戏的功力，可是稍后一想，邓超站着不同，阿甘或走或坐或伸手点烟或吐气叹息，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真有那么一个刑警在活着。 　　细节啊细节，筒子们，阿甘身上的细节太有张力了。 　　因为是立马写出来的影评，我不是太想多透漏情节，免得大家被剧透之后减少了去电影院欣赏的心情。 　　我就小小的举例一下，阿甘有段戏是在家里和家人吃饭，他把邓超自演男同的事说给妹妹周咚雨听，就这里，举手投足、言语试探简直是绝了。 　　阿甘的角色是什么人？洞察细微的老刑警！他能不知道自家妹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若无其事的把事情作为饭桌言笑谈资，然后他在周咚雨离桌后看她背影的那一眼。 　　哎呀，阿甘的眼神一定是上帝亲吻过的！ 　　那种对妹妹有点愧疚，对刑警职业的坚持，对嫌疑犯身份的怀疑，全部揉杂在眼神里面了。 　　很多时候，演员的台词其实是在帮助演员构造场景、传达信息，而一个无声的画面则是倍显演员的功力。 　　之前《Padana》这部没在国内上映的片子，阿甘最后死去的一幕和艾玛跳舞的一幕也是没有台词，但是那种营造出来的作品张力真的太绝了。 　　听说现在影院上映的版本是削减了一些镜头，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完整版的版本放出来，不多说了，等我二刷三刷之后大家都看的差不多了再写详细分析情节的影评。 　　咦，我好像又写成了阿甘吹。 　　咦，我为什么要用一个‘又’字？” 　　作为坚信“阿甘出品、必属精品”影评人唐菲的首屏因为在评论里公布了婚讯的消息被各种点赞到最高。 　　唐菲渐成一名有影响力的资深影评人，她对于影片的推敲和追求在坚持更新的影评中为影迷观众所承认，已经是属于那种可以被影视公关塞钱的存在。 　　不过嘛，唐菲的独立性一直保持的比较高，一直没怎么被公关过。 　　只是，她略微为人诟病的一点就是对于阿甘的吹捧。 　　当然，这样的吹捧看在当事人眼里就是在描述事实了。 　　甘敬在搞定了因为劫角色而引起的演员委屈后就很认真看网上对于电影的评论，一部作品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但任何一个人都是想让更多的人满意。 　　“哎，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着一个完全理解自己思想的人，这个唐菲啊，要不是订婚了，我都要嫁给她了。”甘敬摇头晃脑的坐在客厅里对着笔记本。 　　嫁，那是不可能嫁的，他也就是比划比划感慨一下。 　　中午草草的吃了一顿，这一天的手机电话仍然不少，不过甘敬都是很简单的给予处理，他是有在等待首日票房的出炉。 　　11月份的竞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国外一部《奇异博士》是在4号上映的，迄今为止的半个月时间已经取得了5.3亿的好成绩。 　　另外，国内还有一部宣发阵势很强由冯晓刚执导的《我不是潘金莲》，它的主角是范兵兵，上映时间是在后面两天。 　　毫无疑问，这是由华谊出品的电影。 　　只是，甘敬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来的勇气和自己打擂，是冯晓刚给了范兵兵勇气，还是范兵兵给了冯晓刚勇气？ 　　嗯，也许是知道要扑街，存了输在我手里不丢人的心思？ 　　甘敬无所谓的猜测着，这个11月份基本上也就是这两部电影值得重视一下了，之前国庆上映由周咚雨主演的《闹海》到现在一个半月的时间拿到了9.5亿的一个可以宣称10亿的票房成绩。 　　如果不是《奇异博士》的冲击，《闹海》一定是实打实的十亿级别电影，可是，现在又有自己要跟着冲击一波，这个5000千万的缺口还真不是那么好拿的。 　　坐在庭院里晒着太阳，甘敬偷得浮生半日闲。 　　嗡嗡嗡嗡。 　　手机震动。 　　票房成绩出来了，1.87亿。 　　“嗯，还可以的成绩。”甘敬的手机一下子就变得繁忙起来，拿到这个首日成绩的话就基本意味着这部《烈日灼心》是口碑票房双丰收了，只要后面不是太崩，很可能是能冲到10亿。 　　甘敬心中有些小小的喜悦，可也算不上太大的波动，这些年他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好片子拿好票房，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甘敬仰面躺在躺椅上处理着不同方面的祝贺，虽然现在的票房都比较实时统计了，但很多人都还是习惯等着官宣首日票房后再发恭贺。 　　一条条，一个个。 　　“阿甘啊，恭喜恭喜，又创佳绩了。什么时候去你酒吧喝酒。” 　　甘敬手上的回复顿了顿，收到了来自范兵兵的消息。 　　“那得你票房出来了再去喝啊，要么给我庆功，要么给你庆功。”甘敬回了一句。 　　“别别，我这看是冲奖作品，不看重票房的，你总不能和我抢最佳女主角吧。” 　　“……有道理，很难反驳。” 　　“这片子我就没拿片酬，要是没成功，阿甘你可得拉我一把，也就你这个金字招牌能给我信心了。”范兵兵忽然换了个口风。 　　甘敬换了个侧身的姿势，打了个哈欠，回了一条：“有机会怕你拿不住角色啊，演技可得好好整。” 　　“……” 　　微信交流止步于此，按理说对面可能会继续开着玩笑的，但可能是有事要忙，这个时间点，她应该还是在忙宣发。 　　据说，这是一部冯晓刚采用不同镜头的作品，甘敬没有详细了解，他和华谊闹翻之后对他们几乎就是无视了，做好自己的片子，谁来撞档期也不怕。 　　一直窝在躺椅上到了天黑，晚饭又是草草解决。 　　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晚饭过后的视频会议连续开了数个，甘敬一面听着恭喜，一面听着分析，《烈日灼心》百日红投资的份额不多，大家也有些习以为常了老板的好成绩。 　　反而，对于《闹海》的成功普遍都很开心。 　　这一点让甘敬有点愤愤不平，自己虽然是老板，可也是公司的一员啊，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就这样被忽视了。 　　“神话电影是有足够受众的，这一点咱们都不用担心了，到年底，胡戈的《通天》也要杀青了，现在各大公司的春节档还没完全出来，咱们还可以视情况调整。”老陈做着总结，又询问道，“《我要打官司》是星爷那边在剪，初剪没出来，差不多得春节前出来了，我上次问了一次，那它的上映就还远。” 　　“老板，有什么额外指示和建设性意见么？”老陈在一通安排之后询问淡定坐在沙发上的阿甘，看这货的眼神和表情，又是在神游天外呢。 　　甘敬回神：“京剧的公关活动掏钱了吗？杨爱严呢？他怎么没视频？”他这会才瞧见没有杨爱严。 　　“据说是连续工作了两个通宵，怕他猝死就没喊着。”老陈了如指掌，“那边是安迪在负责着，资金已经转过去了。嗯，之前的上映票房不是太好。” 　　“多少？”甘敬问了一句。 　　老陈“咳”了一声，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千万？”甘敬盘算了一下，这个成绩确实不算多。 　　“三百四十万。”老陈给了一个缩水的数字。 　　只是，这个缩水的比例有点大，直接把阿甘给惊住了。 　　“纪录片走的是文艺院线？”甘敬先喝了一口水润嗓。 　　“就正常的上映。”老陈尽量简短回答问题，免得刺激到自家老板。 　　甘敬揉了下自己脑门，一下子竟然是乐了出来，340万，340万…… 　　“我特么的340万，这特么要是不拿奖真是对不住快猝死的杨爱严啊。”甘敬感叹了一声，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340万的数字远比1.87亿给他带来的情绪波动大。 　　嗯？不对！这是美元，换成华夏币的话，那就有个两千万出头了。 　　呵呵，这个听起来似乎就还不错。 　　甘敬自我调节了下心情，还是觉得有些滑稽，340万的票房啊，花费不少精力打磨的纪录片真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老外果然看不懂咱们的京剧，正常，这是正常的。等到能提名了，在国内再来一波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获奖的话，那就更行了。”甘敬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视频会议的其他人都没怎么想要发言的欲望。 　　“这个事就这么着吧，没其他事都挂了，都好好休息，票房出来就不用守着了。”甘敬发号施令，不过在挂掉视频的时候又想起了一个其他的事情忘了问，第二季的神话电视剧出售进度是怎么样的。 　　呃，也许刚才他们说了，自己没注意听？ 　　甘敬伸了个懒腰，有心想给杨爱严打个电话，他知道自己这个实习导演的心还不够大，这个成绩说不准让他心里啥感觉呢。 　　人家导演一出手那是千万成亿的，这家伙一出手弄了个340万，而且，还是在美国的环境，保不齐还受到什么歧视呢。 　　甘敬想着想着，记起年轻导演的苦瓜脸，不知怎地突然就是笑出了声。 　　嗡嗡嗡，电话又震，这次是陌生号码。 　　甘敬带着奇怪的笑意拿过电话按了接通。 　　“阿甘晚上好啊，出来喝酒，带你见个朋友。”黄渤不知道用谁的手机打来的电话。 　　“我要一个人在家体会票房的喜悦，说是谁吧，看看有没有空。”甘敬懒洋洋地说道。 　　“给个面子，来，吴京。”黄渤一点都不客气。 　　“噢？我看着他电影长大的啊……” 　　甘敬其实可以对很多人说这话，不过吴京《小李飞刀》里的阿飞确实让他印象挺深的，那会就喜欢窝起来看电视上的重播。 第九百章 身体力行 　　干杯酒吧，一家明星酒吧。 　　因为有黄渤时不时的带人来玩，这家酒吧的生意越来越好，也因为在这边出现的次数多了，客人们对于这里出现的演员明星们都有些习以为常、不轻易打扰了。 　　吴京是头一回来这边，他心里是有点忐忑和郁闷的，毕竟，已经辗转那么多家了。 　　“黄渤啊，这阿甘到底好说话不？”吴京一口就是一杯，心情有点躁。 　　“好说好说，他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黄渤笑眯眯的，“不过要不是我这实在没有流动资金，我就直接投了。这事，找他靠谱。” 　　吴京默默点头，他在开拍自编自导自演的《战狼2》之前就已经是好不容易拉了各家投资，不曾想用到一半钱不够了，这才无奈出来继续找钱。 　　像黄渤刚才的话他知道不是托词，演员明星的钱要么是入了楼市，要么就是去玩了金融，很少能有大把流动资金的。 　　即便是影视公司，现在的玩法也是出个前期，拉几家一起玩。 　　可是，像这样一下子拿钱出来一个正在中期拍摄的剧组，影视公司就很谨慎了，同样也是有个短期资金流的问题。 　　阿甘应该是个例外。 　　他钱富余的都去盖什么园子去了啊！ 　　“哎，这家伙来了。”黄渤的声音打断了吴京的思绪，让他的表情情不自禁的紧了下。 　　“哟，渤哥，一段时间不见你又老了两岁啊。”甘敬轻轻松松的走进酒吧，对周围注目礼回以微笑，“嗨，京哥，头回见面，真像是你从电视里走出来了似得。” 　　吴京起身哈哈一笑，双手就是握了过去：“那我看你就是从大屏幕里走出来了，还是手拿奖杯走下来的。” 　　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就是啊。 　　吴京是95年演了第一部作品，那个时候，阿甘恐怕还对演员这个词没什么概念，现在呢，影帝加身，公司总裁，几为华夏电影第一人。 　　“坐吧，你俩客气啥，来，喝酒，吴京可是好酒量，阿甘，你这回可是有对手了。”黄渤大笑着说道，“啥时候你再来次《极限挑战》得让你表演次喝酒啊。” 　　甘敬摆手拒绝道：“那不成，破坏我在观众心中的人设！” 　　黄渤被他逗乐了：“你有个屁人设啊，你在微博上怼人家的时候怎么不说人设不人设的？” 　　“那能一样么，我微博上都是场外的事情，我在综艺节目上是有很多镜头的，偶尔玩一次就成了，还能天天玩啊。”甘敬喝了一杯啤酒漱漱口，眼神瞧见吴京略有些扭捏的神情，不想墨迹就直接先问了出来。 　　“今天是啥事？本来我都准备躺床上看一部电影睡觉了的。”甘敬状似随意的引导着。 　　“哎哟，看什么电影？你自己的《烈日灼心》？”黄渤不急。 　　“一部美国九十年代的歌舞片，就随便看看，我不是有一间专门用来放录像带子的房间么，随便从里面抽的一盘。”甘敬说道，他如果不是有事要熬夜，经常会看一部电影再睡。 　　有的电影能越看越精神，有的就是有催眠效果了，倒也不是一定要从中看到什么，他是觉得单纯看电影这个事就挺意思的。 　　黄渤小小的抿了一口扎啤，说道：“今天还真是有个事想和你聊一聊，吴京这边不是在拍戏么，本子还挺好的，本来我想投点，可刚在京城买了套房子，手头有点紧。这不，找你聊聊。” 　　吴京开口了：“阿甘，这次实在有点冒昧了，本来不想打扰的，可是剧组拍到一半发现预算有些吃紧，我自己怎么着都行，可电影拍不完那就糟蹋了。” 　　甘敬了然，原来是这么个由来。 　　电影预算这种事有时候当不得真，有些大导演在找影视公司的时候还会先给个低点的预算，等开拍后才要求追加投资，影视公司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追投。 　　不过，吴京这边显然不是这种状况。 　　“是拍到一半了？”甘敬举杯和吴京碰了碰，“预算吃紧，公司不得比你急着拉资金投进去啊？不然不都打水漂了吗？” 　　吴京苦笑道：“投资的公司比较多，所以他们都不急，就想让其他家先投。可是，剧组演员都有档期啊，真是耽误了就难了。” 　　“多少家啊？”甘敬好奇问道。 　　“14家。”吴京给了个准确的数字。 　　甘敬吃了一惊，14家？ 　　嗯？14家之多都没有百日红？？？ 　　“你这也忒多了啊。”甘敬感叹道，“一共是投资多少，剧组名是啥？” 　　“1.5亿，没算后期宣发。”吴京关于剧组的数字都烂熟于心。 　　甘敬又吃了一惊，1.5亿居然是找了14家公司？平均一家也就一千万出头，考虑到肯定不是平均投的，那就意味着有的公司就投了几百万…… 　　好家伙，化缘呢啊。 　　百日红现在出品的片子一般也就是2-3家公司的样子，不少还是就纯粹自己一家投资，肉都烂在自家锅里。 　　“我自己是掏了五千万了。”吴京继续倒苦水。 　　甘敬不吃惊了，今天已经够惊了，这个数字是不是意味着可能有的公司就投个几十万啊？ 　　“现在缺口是多少？”甘敬看了一眼自吴京说话就不开口的黄渤，正好对上他脸上的笑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阿甘这边不是吴京找到的第一家，数字什么的都是算好的：“四五千万的样子，要是可以的话，百日红的宣发可以算到投资里。” 　　甘敬皱了皱眉，琢磨了一会，为难地说道：“你这边的公司实在太多了，十多家……百日红没有凑热闹的习惯啊。对了，你这说什么故事的？名字是啥？” 　　“《战狼2》，讲的是个军人的故事，是军事动作电影。”吴京答道。 　　甘敬一摊手：“这样的电影也不好卖啊。”华夏市场上的军事电影可谓是很小众很小众了，他印象中就没什么好票房的这类作品。 　　百日红要是投吧，赚钱赚不了多少，还要费这个劲。 　　吴京的表情有点严肃，听着这话的意思阿甘是不想投钱了，这样拍到一半再注资的例子确实比较少。 　　“你个老财主，随便投点人家也就够了啊。”黄渤这时候说话了。 　　甘敬拿了杯新的扎啤，说道：“公司也有它自己的章程啊，这样吧，不从百日红走，我私人注资一千万应应急。京哥，成么？” 　　救急不救穷，甘敬是觉得这事没到穷的地步，那边还有14家影视公司呢，每家出了几百万，这事就解决了啊。 　　要按常理，要是没有黄渤在这，甘敬真是不会投的，这有了青岛贵妇在场，他这面子就值些钱，再加上，吴京是老前辈了，人家放下脸面过来，应个急也就算是人情了。 　　吴京稍稍松了一口气，一千万就能用好久了，他口中的四五千万是连后期宣发之类也算进去，现在这再找人凑凑，拍到杀青是没问题的。 　　“阿甘，那真就多谢你了。这份情，我记着。”吴京直接起身敬了一杯酒，仰脖而尽，虽然听起来阿甘肯定还有不少钱，可他也知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能帮忙就真心感谢。 　　甘敬没摆谱，站起来回了一杯。 　　“来来来，喝酒。”黄渤眼看事情定下来了吆喝着搅活气氛，正常人借钱可能都还有些尴尬，这两个都是演员明星，气氛确实挺微妙的。 　　“吴京，我跟你说，这阿甘酒量可是连俄罗斯人都佩服的，上次我听他吹，他是孤身大雪入首都，一夜喝服老毛子。”黄渤聊着趣事。 　　甘敬摇头：“渤哥你这是编成段子了还是怎么地？” 　　“这不是你自己吹牛笔的吗？”黄渤反问。 　　甘敬佯怒道：“我可不是吹，怎么着，你还想跟我过两手？” 　　“今天不用我，吴京搁这坐着呢，他可是我前辈大哥，当年我是看他电影长大的。”黄渤哈哈一笑，伸手揽住吴京肩膀。 　　“阿甘，来，敬你一个。”吴京只敬酒，不提感谢的事了，他觉得感谢提一次就够了，真正的谢也是放在心里的。 　　甘敬斜觑了黄渤一眼，笑吟吟的碰杯，“咕噜噜”一口喝完。 　　干杯酒吧的气氛挺不错，这会放的音乐也比较对胃口，三人开始聊点圈内的趣事，不论是阿甘在国外的见闻、黄渤逆袭的发迹还是吴京坚持的功夫之路，他们能聊的事可是真多了。 　　一杯一杯又一杯。 　　吴京喝了十来杯下肚，眼神里就有了些醉意。 　　“回头啊，我再问一圈，要是凑不够，我特么把房子卖了加码拍。”吴京打了个酒嗝，有点释放自我地说道。 　　甘敬一愣，怎么到了这个地步，剧组不还有14家出品公司呢。 　　黄渤替他问了出来：“今天这不顺利拿了一千万了，再随便凑凑怎么着也够了吧，你之前拉的那些公司还真能就不问事了啊？” 　　吴京把酒杯一立，严肃道：“黄渤，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的嘴脸，跟个大爷似得！我为什么从香港回来？就是不想看那些大爷的脸色！我为什么自己当导演？就是不想看那些大爷的脸色！别人不捧我，我自己捧自己！” 　　咕噜噜。 　　吴京又是一杯酒，他已经有点喝疯了。 　　甘敬和黄渤对视了一眼，刚才的话大概是吴京的心声了，可是，到了现在，事实是吴京仍旧不得不看别人的脸色。 　　电影市场里不用看人脸色的终究只是少数。 　　“诶，这特么的。”甘敬摇头，这都要卖房拍电影了。 　　黄渤也是摇头，他以前和吴京打交道其实不多，不过也听人说这位是个极有自尊心的主。 　　“京哥啊，这样，你特效找哪家做的？我这边华夏特效的技术不错，你之前要是没在这边，现在改过来，我这边先公司垫付下，等你票房出来了再付余款，怎么样？”甘敬问道。 　　立即付款和延期数月付款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对于一部电影上映前后更是天差地别，单就这一个变化，吴京剧组最起码是省出来两千万预算。 　　吴京虽然有点醉了，但耳朵还是能听进去话的，登时就是大喜。 　　甘敬还没说完，他干脆好事做到底地说道：“之前说是一千万，现在我私人再多投一千万，京哥，这你就别卖房了啊。你卖了，嫂子住哪啊。嗯，这样你们剧组预算上最起码多了三四千万，渤哥这边再给投个五百万，差不多够四千万。最后哪里要是还差了，你就自己凑凑，总不能再不够。” 　　一番话安排的明明白白，黄渤刚抬手想说话便被阿甘瞪了一眼——这把我喊来，你自己还能一毛不拔？ 　　吴京“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他急促的呼了一口气，“这就谢谢了！”阿甘这可真是雪中送了一大把炭！ 　　甘敬站起来，双手按住吴京的肩膀又把他按的坐了下去。 　　“京哥，讲真的，前天我在我《烈日灼心》首映式上还说观众和资本都要多给其他电影机会，要做选择。动作军事电影不好拍，我这就算是扶持小众了吧，也算是没吹牛笔，身体力行。”甘敬诚恳地说道，“剧本没看，名字第一次知道，我就一句话。” 　　“哥，别糊弄。” 　　吴京的脸一下子涨红，斩钉截铁地说道：“绝不糊弄！” 　　“哎呀，喝酒，为了我刚掏出去的五百万喝酒！”黄渤哈哈一笑，他这是牵线把自己的五百万给牵出去了。 　　“等下，等下。”黄渤在三人都举杯的时候又喊了停，“不行，我得说一句，我得让我的五百万听个响！这杯酒叫做，为华夏的好电影干杯！” 　　“哎，再等下，小刘，小刘，给我们仨拍个照，快点。” 　　甘敬嘟囔了一句：“屁事多。” 　　“笑，笑，都给我笑。”黄渤督促。 　　甘敬露出蜜汁微笑，吴京畅快大笑，黄渤贵妇浪笑。 　　咔。 　　一张照片被多事的黄渤给发到了他自己的微博上，配文就叫做： 　　为华夏的好电影干杯。 第九百零一章 讽刺 　　甘敬和初见的吴京一晚上喝了个痛快，嗯，详细点说，应该是自己痛快，对方略有些痛苦，后半夜的时光多是往洗手间吐去了。 　　然而，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来的吴京却觉得这个晚上的酒恐怕是喝得最值的一次。 　　在这个时间点上，剧组预算多出了四千万，阿甘私人注资两千万，特效延期付款两千万，如此可是帮了大忙了，最起码，房子不用抵押了。 　　吴京瞧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一时间有点怀疑昨天是不是喝多了酒听错了话，这钱可是比自己之前从任何一家影视公司拿钱都要容易啊。 　　叮咚，手机微信。 　　“京哥，上面是我公司影视部门的虞彬，我让他加你了，两千万投资的事他会跟进落实。要是有什么意外情况，你微信上直接和我说就行。” 　　微信内容恰似外面的阳光，吴京一时间斟酌着怎么回复才显得真心感谢。 　　叮咚，第二条微信发了过来。 　　“祝京哥新作票房大卖！” 　　吴京呼了一口气，不再犹豫，也没多说，直接回了四个字：“谢谢阿甘。” 　　“京哥客气了。” 　　微信交流到此为止，各自手机都暂时恢复了平静。 　　对于吴京电影《战狼2》的一笔投资如甘敬所说是从私人账户上走，不过负责这个事情的人还是得从自家公司里来，原本影视部门负责开拓国外渠道的刘焘被调去了杭州负责“盖园子”项目，现在顶上来的同样是业内资深人士的虞彬。 　　这两人都算是升官了，百日红内部跟着刘焘过去了十来个人，他们将会确定杭钢影视主题度假区的大体风格，会一直保持着两边的互动沟通，而选择没过去的人自然也会承担起更多的责任。 　　这就是公司处于上升开拓期的好处了，各有选择，都很满意。 　　“甘哥，我想起来一件事。”苏赤霞是接替阿文的助理，她现在做事已经让甘敬觉得挺好了，唯一有一条恐怕是需要慢慢适应的。 　　这张脸吧还是没有阿文在眼前习惯，甘敬有时候说话的时候都会把名字喊错。 　　“啥事。”甘敬只有宿酒没有宿醉，在稍事休息之后甚至去公司逛了一圈才回的别墅。 　　苏赤霞路过懒洋洋的狗子身边，蹲下摸了摸它的脑袋才把茶水送到老板旁边，笑道：“想起以前听说，张伟建有段时间很低谷，房子都要断供了，后来是刘德桦帮的他，直接给了支票帮忙度过的难关。甘哥，这是真事么？” 　　甘敬翻阅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道：“不知道真不真，没去求证过。” 　　他说完这句，喝了一口茶又道：“应该是真的，华仔没得说的。” 　　“我觉得甘哥这次帮吴京就像那个事。”苏赤霞人如其名，曾经就是因为行事仗义被另一家影视公司开了除，后来到了百日红恰逢阿甘换助理才被挑中。 　　甘敬听到这种赞扬很是平常心的揉了揉脖子，说道：“这确实是帮了吴京一把，不过也没那么夸张，投了两千万，说多不多，剧组花钱跟水似得。” 　　苏赤霞不乐意了：“不，甘哥，还有特效的钱呢，这里外里四千万，到时候赚钱了咱就只分两千万的份，这还不显境界啊。” 　　甘敬为之一笑：“他这个题材能赚到钱么？挺难拍的，先别想那个了，帮我把后面的行程确定了。” 　　《烈日灼心》的起始票房成绩不错，对于这个事甘敬是可以放心下来静待最终结果了，左右不过是赚多赚少。 　　那么，一件需要他出面的事情就正式放在面前了。 　　非著名导演杨爱严先生执导的京剧纪录片《东方艺术的落幕》在美上映勇夺340万美元的票房，志在角逐2017年2月份的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 　　很显然，非著名导演杨爱严一个人搞不定这种事，那就需要全球著名华人演员甘敬同志的出面了。 　　对于一部志在追逐奖项的电影来说，它首先需要解决的是一个问题，提名入围。 　　17年的入围名单会在今年12月份公布，甘敬在之前已经让安迪做这方面的公关工作，但是为了求稳，他和安迪都觉得还是需要露面壮壮声势，大声的告诉压根不懂东方艺术的评委们——这是阿甘参与的纪录片，它真的是一门艺术！不是忽悠你们的！ 　　这不是在开玩笑，奥斯卡所有的评委当中听过京剧这个词的人恐怕都很少，真正懂这门艺术的不知道有没有几十个，就这个数目还得算上里面的华人。 　　“甘哥，纪梵希后天过来拍新款要两天，公司项目要有一天会，为了防止有什么其他事，机票就订在11月10号，行么？”苏赤霞翻着行程表，现在阿甘的行程表安排起来其实不算难，但是就是容易有突然的事情把预定好的给挤开。 　　一旦挤开了，那就得协调原本定下来的事，这是苏赤霞自从接手阿文成为助理以来做的最多的内容。 　　“没问题。” 　　苏赤霞认真把行程表做了双份备份，然后离了老板有段距离的开始安排各种事情，公司这边的、美国方面的、欧洲代言的……人在家中坐，全球事情来。 　　一直就这么忙着，保持着声音不打扰老板的距离，苏赤霞到了晚上八点钟才忙完。 　　“老板，这京剧能在美国奥斯卡上拿奖么？这要是拿奖了，杨爱严不立时就成名导了啊？”苏赤霞的心里一直是有个疑问。 　　要说这京剧，国内懂得人都慢慢少了，百日红冷不丁拎了个纪录片直奔美国奥斯卡，这不是闹呢么？ 　　真能拿奖？那可真是闹！ 　　面对自己助理的疑惑，悠悠把文件放在一边的甘敬不觉意外，这种疑惑恐怕是很多人都有的，哪怕是谭家京剧社的众人大概也是不相信能拿奖。 　　“小苏啊，所以，这一趟你跟我去美国除了助理这个任务之后，你还担负着一个任务。”甘敬不紧不慢的坐在了餐桌边，“你就用这么个小DV来记录我们备战竞选奥斯卡纪录片的过程。” 　　苏赤霞没说话，一脑门子的问号。 　　“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这个奖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歹是有奥斯卡的名头呢，单单是加上这么个称呼，纪录片回国再重新上映就得能卖一波。美国那边的评委都不用想了，肯定是不懂京剧。” 　　“不过，我懂他们啊。左手美元，右手名气，撬开入围还是比较容易的。安迪他们的钱一直在使劲，名气嘛，我的名头是已经打出去过的，线上视频、采访都有放出去，这一趟过去是要巩固巩固，毕竟入围之后还要角逐嘛。” 　　“让你记录这个过程呢，是我觉得有趣。奥斯卡6000多个不懂京剧的评委在公关阵势下选出来个京剧纪录片，不有趣么？”甘敬笑意盎然。 　　苏赤霞看着老板提到京剧就停不下来的样子，有点呆愣地答道：“没觉得有趣，就是、就是好像挺讽刺的。好歹也是最有名的电影奖啊！” 　　甘敬撇撇嘴，打了个哈欠：“到底是讽刺谁呢？是需要公关和存在韦恩斯坦这样人的奥斯卡，还是讽刺一个需要别国奖项来推广的本国艺术？” 　　苏赤霞又愣住了。 　　“开饭，开饭。”甘敬敲了敲餐桌。 　　晚餐很简单。 　　松茸蘑菇、煎蛋卷、鸡汤面条，这是中午就做好只需要简单热一热就好的，不过虽然简单，但这是因为食材本身的味道就已经足够动人。 　　松茸蘑菇是野生的食用菌，肥厚鲜美，香气自足。 　　煎蛋卷是加上了龙虾和鱼子酱，一口咬上去，那是钞票在燃烧。 　　鸡汤面条，醇正老母鸡，浓郁汤汁还夹杂着党参的味道。 　　甘敬花了十五分钟解决战斗，最终评价道：“还不错。” 　　苏赤霞张了张口，想邀功说下菜式的不容易，但又闭上了嘴，说这个有什么用，看老板吃饭的效率就不是老饕。 　　“我觉得吧，要是把一路推京剧纪录片上去的过程给记录下来，没准还能去竞争下后年的纪录片。”甘敬吃饱喝足之后心情不错，“那可就更讽刺了。” 　　苏赤霞没有立即答话，默默的想了一会之后蹦出来一句话：“这是正在行使电影的讽刺职能。” 　　甘敬一怔，开怀大笑，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别，别，可别是给电影乱加职能不职能的了。” 　　“电影就是电影。” 　　…… 　　“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 　　“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千杯万盏会应酬。” 　　在飞往洛杉矶的航班上，苏赤霞时不时的就听见阿甘哼唱几句，她不是都能听懂，有的听着觉得挺朗朗上口有意思，有的就觉得是挺聒耳的。 　　在快要降落的时候，苏赤霞又听见老板兴致盎然的唱了这么几句，终于好奇道：“甘哥，这几句还挺应景的，千杯万盏会应酬。” 　　甘敬抿嘴一笑，仍旧哼唱，没有接话。 　　抵达洛杉矶已经是晚上了，机场灯火通明，远处却是一片漆黑。 　　“这边晚上温度倒是比我想象的要低。”甘敬伸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外套，揉了一把脸，精神了精神。 　　“阿甘啊，你在亚洲搞得风生水起，怕是都要把好莱坞给忘了吧。”安迪一见面就是巴掌拍在了这位亚洲巨星的肩膀上。 　　甘敬笑道：“怎么可能忘掉好莱坞的风景，今年奥斯卡我还登台拿奖呢。怎么？不拿记录奖当奖啊。” 　　一行人边走边聊，引起了不少路人的驻足拍摄。 　　“我看你是需要自己再接一部冲击影帝或者最佳影片的电影了。”安迪微微吐槽，“别人转型最早也是四五十岁，你这马上就变成一个纯幕后了。” 　　“别介，我在国内还刚杀青了一部电影呢，我演的挺舒服的。”甘敬说的正是《我要打官司》，剧组拍摄时他和周星星的对手戏一直挺舒服的。 　　“阿甘，你是全球巨星。”安迪强调了一句。 　　甘敬“嘿嘿”一笑：“我还是全球富豪呢。” 　　安迪安静了，盖园子大拿、主题公园巨擘、花钱不眨眼巨头阿甘，说盖园子就盖园子，这都是自己亲眼见证的，恐怖如斯。 　　“哎，爱咋咋地吧。”安迪没法子了。 　　甘敬安慰了一句：“我又不是息影了，主要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本子不是。” 　　安迪摇摇头，转而开始汇报自打杨爱严携作品来美上映的事，这边是他全程操手的，公关活动也是经验丰富的，到目前为止，反应都还良好。 　　“入围把握大么？”甘敬问了一句。 　　“之前做过的调查来看，应该还可以。”安迪顿了顿说道，“但回本可能比较难，一部奥斯卡纪录片的光环在美国电影市场不太容易激起浪花，录像带收藏的也谈不上多。” 　　甘敬点点头，这是正常的，每年影帝影后可能不少人能有印象，但往下的奖项，纪录片啊、电影剪辑啊、服装设计啊，这些除非是有心关注的，不然也就当场看个热闹，很快就忘记了。 　　当然，对于个体来说，一个这样的光环就足够吃一辈子了。 　　杨爱严要是拿奖了，他回国发发通稿，名气一下子就能是有个爆炸式的攀升，路人印象和现在绝壁是天上地下，不过，执导能力这种事就得另说了。 　　甘敬现在还没有让这个家伙独立执导的打算，一是能力上的瑕疵，二是心理上也有待锻炼。 　　“杨爱严怎么样了？”在坐上车后甘敬关心了下自家的导演苗子。 　　“精神状态不稳定，有时候很亢奋，有时候又很萎靡。”安迪给予了描述。 　　旁边坐着的苏赤霞一下子笑出了声，这要不知道前因后果，听着就像是描述精神病人似得。 　　甘敬瞥了一眼，大致明白自己助理是在笑什么，他点点头：“晚上见见他吧，得先给打个预防针，别到时候来个范进中举那才有的乐呢。” 　　“中举了，那就是名导了。”苏赤霞说了一句。 　　“哼，差得远呢。”甘敬不轻不重的评价道。 第九百零二章 众、寡 　　杨爱严其人，平平无奇——真的平平无奇的那种平平无奇，作为一名非专业对口得到百日红老板青睐而钦点执导纪录片的导演，很多时候都应该满足了。 　　更何况，他在百日红碰见了自己的真爱。 　　可是问题在于，人都是会比较的，心态总是会变的。 　　一个月拿三千块的时候觉得五千块就很好了，等到能拿五千块又觉得拿到一万才够花。 　　杨爱严也有点这样，他能进百日红的时候觉得爽爆了，周围同学朋友都羡慕自己说是走了狗屎运，后来被点名拍纪录片，他也觉得挺有滋味，哪怕拍摄时间长了些。 　　可是，当这部纪录片就像是做梦似得要上映时，他的心情就开始坐过山车了。 　　扑了怎么办？被人差评怎么办？ 　　万一，万一，一不小心票房真爆了怎么办？ 　　自己接受采访时要怎么说？对未来怎么规划？ 　　这些想法像是爬山虎似得在他心上爬来爬去，然后到了上映后，爬山虎哗啦啦的落下去一片，清静倒是清静，可是心也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 　　340万美元！ 　　杨爱严鼓起勇气看了看同期上映的电影票房，1.83亿美元、1.26亿美元、0.74亿美元、0.51亿美元…… 　　这压根不是一个量级的啊！ 　　就那一部五千一百万票房的电影还被喷成绩不好的呢，自己作品票房成绩还没比上人家小说点的后一位…… 　　这简直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百日红的人啊！ 　　杨爱严在票房成绩刚出来的时候心凉了半截，等到影片以一种惨淡的排片率下线之后更是彻底凉透。 　　他整个人真的是懵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结果在一天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忽然拿起了手机，看到了微信群里有一句没一句对自己作品的讨论。 　　娱乐圈越往上走圈越小，越往下来人越多越复杂，杨爱严在别人眼里几乎可以算是一步登天，平时议论的不多，到了出成果的时候免不了有意无意的聊上几句。 　　诸如“这是咱们公司出品过最低票房的电影了吧”“老板真是瞧错了人”“听说这杨导和版权部的赵希闵是一对，以后得换赵部长养他了啊”…… 　　杨爱严本就跌落谷底的心面对这种言论又往下跌破了一个维度，女朋友赵希闵之前是管培生，她在公司各个部门都轮转的很出色，后来又是直接成为了新建版权部的负责人。 　　自己呢？ 　　杨爱严的心情很糟糕，整个人都蔫了。 　　这种精气神一直到见了老板时也还是这样，胡子拉碴、黑眼圈严重、没精打采、垂头丧气。 　　甘敬见到自家这个实习导演的第一句话就是批评。 　　“没出息的玩意儿。” 　　杨爱严抬头看了一眼老板：“甘、甘哥，我给搞砸了！” 　　甘敬坐在沙发上看着像个小学生没做完作业似得站着的小导演，问道：“哪里搞砸了啊？” 　　“票房。票房给你丢人了。”杨爱严小声地说道。 　　甘敬拍了拍面前的桌子，平淡地说道：“大声点，我听不清，怎么跟个娘们似得？” 　　“电影扑街了！”杨爱严大声地说道，“给甘哥丢人了！给百日红丢人了！” 　　这货情绪有点不稳定，小声的时候是真小，大声的时候又震耳欲聋。 　　甘敬有点想笑，摇摇头翘了个二郎腿，说道：“坐吧。怎么了？一部电影票房不行，就不想干了？当初说什么喜欢拍东西，说什么喜欢电影都是骗人的？” 　　“唉，没骗人。”杨爱严叹了口气，想说自己确实喜欢拍电影，可是票房成绩又让他连这个话也说不出来。 　　“那为啥这幅这样子？你尽力拍了电影，尽力改了电影，你应该问心无愧啊，难道你有什么没按我说的做的地方？”甘敬悠悠的问道，示意助理去倒几杯茶润润口。 　　苏赤霞领命而去，安迪带着笑意的坐在了旁边沙发上看热闹。 　　“可是电影票房太少了，是公司最少的一部。”杨爱严低眉顺眼。 　　甘敬摇摇头：“不，不是最少的一部，你这片子换成华夏币有个两千万。最少的应该是《孙子从美国来》，你知道那是谁拍的么？” 　　杨爱严一怔，公司没签什么导演，拍恐怖悬疑片的邱处机、从中戏出来的周申，前者还是最新签进来的。 　　“是周导拍的？” 　　“对。那部片子是给他练手的。”甘敬点点头，“现在他也算是国内颇有名气的导演了吧。” 　　然后，甘敬又问道：“你知道你这片子赔了多少么？” 　　杨爱严嗫嚅地说道：“赔了吗？我、我还以为就是票房不好。” 　　“这个票房去掉给院线的分成，去掉公关费，到目前为止大概是赔了两百万美元。”甘敬平静地说道，“这个数字还在继续增加，到明年二月份大概一共会赔三百万美元，差不多也就是你电影的票房数字了。” 　　“这……”杨爱严一下子惊住了。 　　甘敬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说道：“所以，你要是一蹶不振，这三百万美元就彻底打水漂了，你要是再使点力气呢，说不定啊……” 　　杨爱严情不自禁的期冀问道：“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干到死还能把这三百万美元、两千万华夏币的亏空给填上。”甘敬很严肃地说道。 　　杨爱严：“……” 　　旁边的苏赤霞和安迪都笑出了声。 　　一碗变了味的鸡汤却让杨爱严回转了不少精神，甘敬眼看如此也就没有再继续多问他，人的第一次总是宝贵的，杨爱严这样第一部电影扑街像是刚开始就被追问“结束了吗”那般受打击。 　　甘敬倒也不是吝啬自己的鼓励，只是这种事还得是他自己去面对，历经风雨方能成为老司机。 　　“安迪，下周能安排好么？”甘敬向地头蛇问道。 　　安迪回了个令人安心的笑容，点点头。 　　苏赤霞笑道：“美国人肯定想不到甘哥这一趟过来是要干什么。” 　　一旁默默听着的杨爱严一头雾水，但隐约觉得是和电影有关，就问了出来：“老板是要干什么？” 　　安迪转头说了个词：“百老汇。” 　　…… 　　百老汇是美国戏剧最重要的演出舞台，以时代广场为中心云集了数十家剧院，已然是美国现代歌舞艺术、娱乐业的代名词之一。 　　西方戏剧和东方戏剧不同，它仍旧有着很多的受众和很高的地位。 　　同时，百老汇和好莱坞也有莫大的渊源。 　　《悲惨世界》《歌舞魅影》《雨中曲》《西区故事》《芝加哥》等著名获奥影片都是改自百老汇的音乐剧，《欢乐满人间》《雌雄莫辩》《红磨坊》《绿野仙踪》等作品则是先取得了电影上的成功随后才被搬上了百老汇的戏剧舞台。 　　可以说，百老汇代表了美国相当高的审美层次。 　　甘敬想用的着眼点也正是在此，公关是需要花钱的，也是需要名气的，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最起码，那群压根不懂东方京剧的评委们都需要一个舆论上的支撑才能投票啊。 　　阿甘现在可谓是好莱坞里最有知名度的华夏演员，如果由他这样一位好莱坞著名影星登上百老汇的戏剧舞台，单单是这么个宣传点就很能夺人眼球了。 　　当然，百老汇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也需要看点、宣传，但它是有基础的门槛条件的。 　　阿甘并非第一次登台表演京剧，不论是在悉尼歌剧院还是在法国巴黎歌剧院，他都有过足迹，皆是带领谭家京剧社做出了精彩演出。 　　有了这么一个前置条件，百老汇和阿甘才算是顺理成章的达成了登台合作——其中也少不了绿油油的美钞，毕竟近期登台早都是确定好的日程，插队是需要理由的。 　　11月23日，美国纽约百老汇第四十九街剧院，阿甘压轴登台。 　　这座剧院并不是百老汇这条街上最为热闹的中心剧院，但是不论对于阿甘还是即将一同登台的谭家京剧社来说，它都有着非凡意义。 　　1930年，京剧大师梅兰芳就是在此举行了成功的演出。 　　时隔八十六年，甘敬也是选在这里。 　　相比较往常几乎满座的情况，今天这座剧院不仅仅是满座，还有了百分之二十的加座。 　　安迪在一周多的时间是和百老汇合作进行了密集的宣传，内容正是好莱坞一线巨星阿甘即将登台演出，东方百年京剧艺术再现光彩。 　　老外们听得懂京剧吗？ 　　听不懂。 　　你当面告诉他京剧好，他会信么？ 　　得看出面说话的人是谁。 　　电影口碑一直不错的阿甘就在一周多的时间为广大观众和影迷展示了另一层身份，东方百年京剧艺术的传承者、京剧为数不多的大师、全球著名剧院登台者。 　　“师兄，外面已经坐满人了。”后台里，小师妹谭珊是许久以来又一次为阿甘上妆。 　　“很正常，信息时代，我总算是有那么一些影迷的。”甘敬情绪很稳定，他余光里不用登台的杨爱严倒是一直在走来走去。 　　“外面坐着的不单单是影迷，也不仅仅是平常的歌剧观众，还有很多是有重要作用的奥斯卡评委。”甘敬很平静的继续分说情况。 　　截止到2016年，奥斯卡终身评委一共是有6200多名，这些人中有的已经是退出了电影行业，有的则是仍旧发挥着带头作用。 　　一个拥有投票权的杂志主编就可能是影响着另外一百名甚至更多的奥斯卡评委。 　　今天坐在最佳观赏位置的观众几乎都是奥斯卡评委，还是有着影响力的那种——这是安迪和甘敬花了代价请来的，也几乎算是公关活动中最重要的一环。 　　“师兄，我开会直播了哦。”谭珊身上“京剧女神”的身份已经很是牢固，她的主播平台是在斗鱼，也算是最顶尖的那一拨主播，相比较其他人，她的资源要高上太多，不论是传统京剧艺术还是影视公司的明星，她的镜头里时不时的都会出现。 　　“来吧。你可以给观众看看外面的热闹情况。”甘敬自无不可，今天这可是花钱了的，能多点作用那就多点作用。 　　谭珊给师兄上好了妆，低头捣鼓了一会手机就把镜头对准了阿甘，轻声解说了一会之后又往前台走了走为他们展现今天京剧的观众。 　　相比较巴黎、悉尼，今天百老汇的观众只有很少的黄皮肤，这是充足宣传所带来的，也是阿甘名气的影响。 　　这样反应在镜头里就是令人感觉很爽——外国人居然真的也会去看京剧？这不是那种文字里的通稿！不是睁眼说瞎话的小报！ 　　“时间差不多了吧。”甘敬调整好了气息，扭头去看同样在酝酿情绪的大师兄谭山。 　　“嗯，还有一会。”谭山默默答道。 　　“这是不是谭家京剧社最有牌面的一次演出？八十年后登台梅大师的地方，诶，梅家会不会不高兴？”甘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谭山苦笑了一声：“我提前打过了招呼，人家挺开明的，一点没有不高兴。要照你这样的速度，就是不高兴也晚了啊。” 　　“京剧大师有反应慢的权利。”甘敬为之一笑。 　　“成了，准备登台吧。”谭山肃穆。 　　一切准备就绪，京剧演员全都是提前抵达的美国适应环境，台下观众全都是安排好了最重要的对奥斯卡有影响作用的人物，中外媒体也都是打过招呼架设好了镜头。 　　甘敬这次的京剧登台是选择了四个曲目，《空城计》《霸王别姬》《沙家浜》《贵妃醉酒》，皆是京剧名段。 　　一场精心设置好也确实是真才实学的京剧演出在美国时间11月23日晚上8点半正式于百老汇上演。 　　甘敬看着黑皮肤、白皮肤、黄皮肤唱得十分尽兴。 　　黑、白观众听着花里胡哨的京剧唱腔也觉得十分热闹，尤其是当阿甘舞剑的时候更是还没到结束都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单单从演出效果来看，这是一场极其精彩的表演。 　　只是，当谭珊表演完了自己的戏份下台欣赏真正京剧大师的声音时不禁觉得有些落寞，这样的京剧真是观看者众、欣赏者寡。 　　既精彩也心酸，既庄重也搞笑，既目的明确也讽刺滑稽。 第九百零三章 成功 　　——《阿甘登台百老汇，东方艺术绽光彩》 　　——《演员当中京剧唱得最好的，京剧当中电影演得最棒的》 　　——《如此富翁，如此阿甘》 　　——《华夏最具魅力的男演员》 　　“全球巨星阿甘重返好莱坞，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归来他并不是以电影方式回归，而是选择了一个令大众都没想到的东方戏剧艺术。这并不是阿甘第一次登台表演东方戏剧，14年、15年时他曾经在澳洲和法国都有过类似演出。现场观众反应热烈，尽管百老汇是数十年来第二次面对这种东方艺术形式，但艺术的魅力仍旧穿越了时空把最动人的一面绽放在观众面前。” 　　“据悉，阿甘除了广为人知的演员身份之外还是华夏最传统京剧艺术的传承弟子，时至今日，这个拥有悠久文化的国度还保留一些古老的师徒礼仪。” 　　“这无疑为阿甘再添一层神秘的魅力色彩。” 　　美国好莱坞相关媒体着重报道了阿甘在京剧上的专业性，网络层面上则是有不少人在探讨东方艺术与西方艺术的不同。 　　不得不说，除了听不懂唱词、不了解典故、分不清角色之外，单单是唱腔里的高亢、激越、深沉、苍凉等情绪变化，观众们还是能听出一些好坏的。 　　所谓艺术无国度，大概就是指这种传递领会吧。 　　甘敬对于这种事后的反馈没有太多的留意，因为他也分不清这其中有多少是掺杂了交易，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 　　安迪是个办事利索的人，他把舆论声势做的很棒。 　　在百老汇登台演出获得好评后的三天，甘敬接受了美国《时代周刊》的采访，内容正是有关东西方艺术的比较。 　　甘敬记不太清这是自己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接受这个广受关注的媒体采访，他只知道随着接受次数越多，也就越是明白，钱可真是个好东西…… 　　“阿甘，你是好莱坞最为出色的华夏演员，那么……” 　　甘敬微微摆手打断了《时代周刊》记者的话，笑道：“李晓龙和成龙在全球观众中都很有知名度，我就算是之一吧。不好意思，请继续。” 　　女记者撩动了下发梢，点点头，问道：“作为最为出色的华夏演员之一，你为什么23号会在百老汇登台呢？据我所知，你是有减少在好莱坞的工作量的。” 　　“好莱坞是全球最具包容性的影视舞台，相对于大家对于电影的期待我倒是觉得为观众带来一些不同文化的交流还是很有趣的。”甘敬的声音有些低，语速也有所放慢，“京剧文化是世界文化中极有魅力的一角，作为这种文化的传承者，我觉得不同文化的交流碰撞是我应该做的。” 　　“阿甘，你对于你在京剧和演戏中的造诣程度是怎么看的？如果京剧有奥斯卡，你觉得你能拿到影帝吗？”女记者问了一个准备之外的问题，这是之前没通气过的。 　　甘敬一愣，想了想，认真地说道：“那我大概会蝉联影帝吧，有可能还会拿一下影后。京剧里是有反串艺术的。” 　　女记者“呵呵”的笑了出来，不过笑到一半发现阿甘没有跟着笑，忽而意识到对方似乎不是开玩笑。 　　Bingo！ 　　阿甘好自信！采访内容很好写了！ 　　来自《时代周刊》的采访持续了大半天，中午时间，甘敬没有避讳的带着杨爱严一起吃了饭，席间他和这位名为珍妮的女记者还饶有兴趣的讨论了一番奥斯卡最佳记录长片的含金量。 　　旁边静静吃饭的杨爱严很是开了眼界，上午采访的时候这个珍妮可是一个关于纪录片的问题都没提过啊！ 　　下午三点钟，甘敬在满足了珍妮想要合照的私人请求后送走了大报记者一行人。 　　“老板，这个记者对我们想要做什么很明白啊。可是为什么不提出来疑问呢？”杨爱严不解，从在百老汇登台到现在他都发现相当一部分人知道老板是想做什么，但是就是不说出来。 　　“当然明白，不提出来是因为没必要啊。美国还游说合法呢，就是放那让你游说让你花钱，怎么着呢？”甘敬在镜头和记者前坐了大半天，精神稍微有点疲倦，“大家都说韦恩斯坦是奥斯卡推手，可是又怎么了呢？” 　　杨爱严眼睛瞪得溜圆：“那老板你的小金人呢？” 　　“不公关当然是拿不到，我感觉就算是公关了也差点没拿到。”甘敬说起这个很坦然，“但是，公关只是其中一个因素，每一部获奖作品都肯定是有闪光点的。你觉得我的片子不好么？” 　　“呃，呃，当然好。”杨爱严稍微有点三观破碎。 　　甘敬微微一笑：“奖项只是奖项，它有光环，我们可以利用这种光环，因为它代表是业界的承认，是同行的承认，是观众的喜爱，但我们不用沉迷这种光环。既无必要，也没意思。” 　　“只要拿奖了就会写进历史啊！”杨爱严挣扎了一句。 　　“那又有什么用呢？若干年后，一个人翻阅奥斯卡获奖名单，目光从长长的一串片名和人名上一扫而过，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我都已经死了。”甘敬在得奖之后真是越看越开，16年的2月份用《Padana》拿到纪录片奖是为了和派拉蒙的合作，共享了巨头在亚洲的数据。 　　现在为明年2月份的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竞争，这是为了回国之后更好的推动京剧艺术。 　　目的性都是很强。 　　杨爱严脑子里有点浆糊，在他心里奥斯卡奖项还是很有地位的，可是老板说的好像又有些道理。 　　“这一期到月底应该就能刊登了，算是对美国舆论的最后一波冲击，让评委们都在心里有个印象，京剧是最灿烂的东方戏剧，它拥有着迷人的魅力。按照目前这个状况，入围应该没问题。你呢……” 　　甘敬沉吟了一会，说道：“还是那句话，你呢，不要太把票房当回事。你知道为什么是你现在能站在我旁边等待结果吗？” 　　杨爱严愣愣地问道：“为什么？” 　　“你这个人，说导演天赋吧也就那样，说摄影镜头吧稍微好点但也未必就真那么惊艳，论从业经历几乎就是没有，院校专业也不是一线科班，但之所以是你，是因为你有别人很难比得上的一点。”甘敬阐述了一番，慢慢道，“你在谭家京剧差不多是拍了两年的时间，换了其他人很可能是待不了那么久。” 　　“就算待了那么久，也不一定是沉下心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你不一样，你去做了，还是很认真的做。这一点，我很欣赏。” 　　杨爱严的表情僵住了。 　　“沉下心不浮躁的把一件事做两年，这是你的优点，希望你能把这种耐心保持下去。”甘敬脱掉了西装外套，换了身睡衣，“也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喝鸡汤。” 　　杨爱严的眼睛都有点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甘哥……” 　　“行了，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甘敬伸手示意这位小导演可以离开了。 　　“啊？呃，呃，好，好的。甘哥好好休息。”杨爱严的思路完全是被阿甘给带着走了，等他出了房间把门轻轻关上的时候，忽然觉得剧情不应该是这么展开的。 　　自己这部戏大概会赔300万美元！ 　　甘哥阐述了他对自己的看重！ 　　自己很受鼓舞和感动！ 　　那接下来应该是“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啊！ 　　怎么是变成了“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杨爱严越想越觉得不太对，越想越觉得自己情商低，刚才那种情况下，不说说一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也应该向老板道一声“谢谢”啊。 　　实习小导演回到自己房间坐立不安，反复想着刚才和老板的一系列对话，犹豫了许久还是觉得要亲口表示一下谢意。 　　他洗了一把脸，开了门直奔楼上老板的套间，只是，刚出了电梯口，杨爱严在走廊拐角位置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老板房间门外。 　　很快，那个身影走进了从里面打开门的房间。 　　那是斯嘉丽啊。 　　杨爱严默默的转身下了楼，不愧是斯嘉丽，魅力果然是比我要大上那么一丝丝，老板也是辛苦，刚刚接受了采访洗完澡又要和斯嘉丽讨论工作。 　　小导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口风极紧，即便是在和女朋友赵希闵的视频聊天中也没有透露自己刚才看到的内容。 　　只是，当他平淡无奇的过到第二天又和女朋友例行视频时就见赵希闵在屏幕上鬼鬼祟祟又充满八卦气息地问道：“杨爱严，你昨天有没有看到什么？” 　　“什么？”杨爱严有点茫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有什么人出入老板的房间啊？”赵希闵的声音压的很低。 　　杨爱严大惊，女朋友是怎么知道的？ 　　赵希闵通过视频察言观色，不由得怒道：“好你一个杨爱严，老娘不嫌弃你是个小导演，你居然还对我躲躲藏藏的不说实话！” 　　杨爱严苦笑了两声，纳闷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赵希闵翘了翘嘴唇：“这是一个影视公司职员必备的敏锐，你知道为什么我短短时间就负责公司的一个部门吗？” 　　“因为这个部门是新开的。”杨爱严老老实实地说道。 　　赵希闵大怒：“以后孩子不准叫杨爱赵了！” 　　杨爱严：“……” 　　赵希闵借着这个机会佯怒否决了一个悬挂已久的问题，迅速把话拉到正题上不给男朋友反驳的机会：“美国狗仔都拍到了，国内新闻也传的很快。这两天的微博上大概有三四条都是老板的消息。” 　　“都是绯闻消息啊？”杨爱严想着昨天斯嘉丽进入老板房间的画面，琢磨着狗仔是怎么拍到的。 　　“不是啊，有一条是老板登上百老汇受好评的，有一条是国内京剧界不满老板自称大师的，有一条是郭德岗赞赏老板‘百余年京剧国粹，挽天倾青衣一人’，最后一条才是昨天最新鲜的绯闻。”赵希闵知道男朋友有点呆，不遗余力的共享着消息。 　　杨爱严咀嚼着电话里的声音：“百余年京剧国粹，挽天倾青衣一人？这评价很高啊，而且还是在京剧界不满老板态度的情况下给出的？郭德岗和老板惺惺相惜？” 　　“谁知道呢，反正消息挺热的，老板不是自己宣称京剧界有奥斯卡，他就能包揽影帝影后么？再加上百老汇这一波宣称的架势，还有之前谭家京剧社编排新戏，有态度反弹再正常不过了。”赵希闵还是比较知道来龙去脉的。 　　杨爱严思索了一会，他在谭家京剧社可是待了很久的，对于京剧现况是有亲眼目睹，这一番随着老板来到纽约百老汇虽然是展示了很多公关层面的东西，可实际上京剧就是又一次站在了这边的舞台上的。 　　他前些天可是看到大师兄谭山和小师妹谭珊都是流泪了的，相较而言，国内那群京剧界的人都是做了什么呢？ 　　“唉，做事的人总是免不了被看热闹的人指摘。”杨爱严叹了口气，准备挂掉视频了，“我上楼去找老板聊聊后面的公关活动了，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赵希闵在屏幕里点点头，又挥手制止了男朋友关视频的动作，说道：“那你多在老板的房间里待会，看看狗仔绯闻里的事情是不是真的，看看海瑟薇是不是真来了啊。” 　　杨爱严下意识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可是很快又愣住了。 　　狗仔绯闻海瑟薇？不对啊，昨天看到的明明是斯嘉丽啊。 　　呵呵，这群狗仔可真是不专业，愣是把人给认错了。 　　杨爱严心生叹息，觉得好莱坞的专业化程度也不都是传说中那样的嘛。 　　异国视频完毕，小导演在乘电梯上楼的途中考虑着现在的状况，老板为了公关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奖不仅仅是把美国这边炒热了，连带着国内舆论也跟随而动。 　　这样的公关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只是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入围、能不能如愿。 第九百零四章 错误 　　当明星的需要充沛的体力。 　　这一点很重要。 　　在戏里阿甘是名演员，在戏外阿甘是个明星，当然，现在也有很多人默默更新了标签，这是一位富豪明星。 　　既如此，甘敬就不得不发挥自己影响力为《东方艺术的落幕》的入围奥斯卡名单助力最后一把。 　　像一些公关活动，比如名流交际、媒体访谈。 　　像一些私人活动，比如单纯或不单纯的酒会、单纯或不单纯的聊天。 　　与此同时，在这个时间点上的其他剧组也在默默开展着繁忙的工作，甘敬有时候还会正面撞上一些志在踏上明年杜比剧院舞台的剧组。 　　认识的聊上几句更新下联系方式，不认识的相逢一笑，大家彼此都懂对方是在忙什么，毕竟有些颇具影响力的奥斯卡评委就是明晃晃的站在那里的任由别人攻略的。 　　在这个过程中，安迪一手组建的团队也在收集竞争对手的信息，和去年相比，今年纪录片的竞争是更大了些。 　　国外的纪录片开展的公关活动不算多暂且不论，美国国内的就有《辛普森：美国制造》、《我不是你的黑鬼》、《第十三修正案》等着眼点很明确的纪录片。 　　辛普森是那个著名橄榄球运动员杀人案件，黑鬼是老生常谈看起来似乎永远无法解决的种族歧视，修正案则同样是从种族歧视切入——第十三修正案指的就是美国宪法第十三条修正案，内容是废除奴隶制和强制劳役。 　　这些纪录片的内容被收集起来放在眼前，即便是杨爱严这种没有过公关经验的生手也看出来了，都是挠着美国人穴道的政治正确啊。 　　“甘哥，他们拍的这种片子肯定都是评委们爱看的吧？”杨爱严在随着老板出席个酒宴回来之后问出了疑问和担忧。 　　甘敬都不用看脸，只听语气就能知道这货在担心什么。 　　“好莱坞、奥斯卡每年都有这种政治正确，只是或多或少罢了。或者说，这本身就是美国社会问题的一种反映，这样想起来，也挺正常的。”甘敬解释道，“去年我们拿奖的《Padana》不也是瞄着影视圈的资金问题么？” 　　“今年我们是文化记录了啊。评委们肯定是喜欢看他们本国问题吧？”杨爱严追问。 　　甘敬慢慢点头：“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但是也存在一个问题，年复一年蹭热度评委们可能也会看腻，没准就有逆反心理呢。这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情，现在是先入围再说。等到了明年，咱们的公关内容会利用这方面的。” 　　杨爱严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日程表，发现还是密密麻麻的几乎没有休息，认命般的点点头，刚开始跟着老板一起出席各个活动的时候他还挺兴奋的，后来也不知道哪一杯酒后，他就看到了两个字，名和利。 　　“甘哥，你看国内新闻了吗？郭德岗对你有评价呢。”杨爱严试图找点额外的话题。 　　“嗯？最近还真没看。”甘敬这些天确实忙碌的没心思去管，反正国内是大本营，有老陈在那看着呢。 　　“他说老板是百余年京剧国粹、挽天倾青衣一人，诶，我之前京剧社拍素材空闲的时候就喜欢看看他的相声呢，可喜欢他说的了。”杨爱严说出了评价。 　　甘敬笑笑：“谭家京剧社的模式是有点学他的德云社，不过差的还远，且一步步来吧。你一说国内，我想起来一个事。你把我电话递过来。” 　　杨爱严起身从书桌上拿过老板的电话递了过去。 　　嘟嘟嘟，拨通了老陈的视频。 　　国内这会正是早晨，光线很亮堂。 　　“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甘敬直接问了一句。 　　“不知道呢，我在做工作，但是上面态度能暧昧的。”老陈在视频里皱着眉头，“我感觉是不太行。” 　　甘敬慢慢说道：“我的名头都不行吗？” 　　“你的名头显然行，不然的话，估计局里早就定下来了。”老陈如此说道。 　　杨爱严见老板没有让自己避让的心思也就在旁认真的听着，可是听到这里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在两人停下对话的时候大胆问道：“是定什么啊？” 　　“国内最佳外语片的递交。”视频里的老陈虽然没看到人，但是听出来是杨爱严的声音。 　　“啊？最佳外语片？”杨爱严单是听到这样的内容就有些飘飘然了。 　　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在国内算是比较有名气的奖项了，这得益于当年的媒体宣传，不论是张一谋的《英雄》还是李安的《卧虎藏龙》，那时候都是连篇累牍的报道。 　　现在，十来年后，自己居然是可以和这样前辈的名字放在一起了么？ 　　杨爱严笑的很开心。 　　甘敬瞧着他这样有些无语，摇摇头说道：“笑容收着点，没说送你片子呢，没听懂还是怎么着。” 　　杨爱严笑的更开心了，他咧嘴说道：“想想就挺开心的。” 　　得嘞，这是个没出息的主儿。 　　甘敬不理他，向老陈问道：“既然总局里犹豫，那肯定是在不确定啊，除了咱们的还有哪家的？” 　　“内部消息说是《大唐玄奘》。”老陈说了个电影名。 　　甘敬有些错愕：“我怎么没听过这个电影？谁演的？后面是谁啊？” 　　“黄小明主演的，上半年4月份上映的，票房不咋地。”老陈说着得到的消息，“中影是有参与制作，可能后面就是他们在力挺吧。” 　　甘敬沉吟不语。 　　“当然了，圈内没啥秘密，像华谊他们说不定听到了消息顺手帮《大唐玄奘》一把也没准，不定是有哪些人见不得咱好呢。”老陈的话听起来像是得到了什么不太确定的风声。 　　“虽然没看到这片子，可怎么听起来我就觉得是对名额的浪费呢。”甘敬抚额。 　　“这片子国内票房是拿了三千多万，你的感觉差不多吧。要说去年虽然用《滚蛋吧！肿瘤君》送去参选我也能理解，片子正能量嘛，票房也有好几亿，可是今年局里这样犹豫不决，我就奇了怪了。”老陈说着说着有点愤愤不平。 　　旁边听着的杨爱严情绪被带动，跟着也有点愤愤不平。 　　甘敬冲这个小导演翻了个白眼：“人家票房有三千多万呢，你一个票房340万美元的很骄傲吗？” 　　杨爱严的情绪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有点惭愧，是啊……自己还不如人家呢…… 　　这一次用《东方艺术的落幕》这样一部反应京剧艺术的电影来竞争最佳纪录片自然是有早就规划好的方案，而抛开这个，百日红也希望它是能替国出征，好好的刷一波存在感。 　　可问题在于，最佳外语片的送选权利是在广电总局那边。 　　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评选机制和其它奖项不同，每一个国家是只能送选代表己方的一部电影，不同国家很多部电影之间会有外语片评委秘密投票，选出五部作品组成入围名单。 　　前两年国内选出来送过去的是冯晓刚的《1942》、韩延的《滚蛋吧！肿瘤君》，然后是理所当然的没有入围。 　　应该这么说，上一次入围最佳外语片的还是04年张一谋的《英雄》，这迄今为止也是有12年了。 　　“你发两个电话给我，我自己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甘敬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应该争取这个机会，要是什么好片子送过去也就罢了，那样一部《大唐玄奘》送过去也是浪费名额，远不如自己这样做了很多公关活动的片子上啊。 　　老陈应了下来，转脸等到挂了视频的时候就立即把总局里两位领导的电话给发了过来。 　　甘敬看了眼时间，估摸了国内的上班情况，然后对杨爱严说道：“你去酒店搞点烧烤，拿点酒来，这得等一会才打过去。” 　　杨爱严点点头，可是走了几步忽然反应过来，他站在门口回头问了一句：“那个，甘哥，烧烤酒菜是给你……还有……我吃的吗？” 　　甘敬抬头莫名其妙地答道：“对啊，不然呢？” 　　杨爱严不答，一缩身直接出了房间，呵呵，不说清楚谁知道你是和姓斯的还是姓海一起吃啊，那样的话，还得想办法给你整俩大腰子呢。 　　晚上九点钟，杨爱严整了一桌菜放在了老板的套间内。 　　“这会国内应该上班有一会了。”甘敬换算了下时间，拿杯子倒了酒，又吃了一口菜，“边吃边和对面聊吧。” 　　杨爱严没有意见，只是觉得这么个场景有些滑稽怪异。 　　从美国打到华夏的越洋电话很快就接通，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声音。 　　“您好，我是甘敬，就是演电影的那个甘敬。”甘敬先表明了身份，“领导好啊，我因为是在国外为公司作品宣传所以只能是先打个电话过来，等我回国就立即上局里去拜访啊。” 　　“《东方艺术的落幕》是一部历时两年才拍出的好片子，即便是在美国，它也是广受好评。我在这边见了很多奥斯卡的评委，他们都很欣赏这部片子的内容。” 　　甘敬对于电话侃侃而谈，一句话说的太长之后就喝酒润润嘴。 　　因为手机没开外音，杨爱严也无从知道对面的回答，不过在这通电话持续了十分钟之后，他能明显感觉到老板的脸色沉了下来。 　　又过了五分钟，通话停止了，甘敬捏着手机有些出神。 　　杨爱严默默把自己碗里的韭菜吃完，然后才问道：“老板，怎么样？” 　　甘敬把手机放在桌上，没有第二时间去打另一个号码。 　　“杨爱严啊，你知道我在电话里听到了什么理由吗？”他看向了这部纪录片的导演。 　　杨爱严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脑袋灵光的人，这会也就按照常理猜测道：“是说电影票房不好吗？” 　　甘敬摇头。 　　“那是认为片子拿不了奖？”杨爱严又猜测道。 　　甘敬嗤笑一声，继续摇头。 　　杨爱严犹豫了，那会是什么理由呢。 　　甘敬叹了一口气，说道：“有时候电影作品啊就是会碰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这就需要剧组上下都要坚强顽强，你要想成为一个大导演呢，有时候真得学会受点委屈。” 　　“这大导演的胸怀为什么大啊？那都是被委屈一点点撑起来的。” 　　“这一次，我听到的理由是这样的……” 　　甘敬不卖关子了，似笑非笑地说道：“电影名叫《东方艺术的落幕》，领导觉得不对，落幕这个词不好。东方艺术怎么能落幕了呢？而且，还是在奥斯卡这样的全球舞台上落幕。” 　　杨爱严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这是电影名起错了？那要是换个电影名就能过了？ 　　他被惊住也怔住了。 　　这个理由是不是有点草率了啊？ 　　“来吧，喝酒吧。第二个电话都不用打了。”甘敬笑了笑，只觉得滑稽。 　　杨爱严挠挠头，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总觉得这像是开玩笑似得…… 　　不过，等到这顿晚餐吃完回房间，杨爱严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忽然觉得有些悲哀和惋惜，这是自己的第一部戏啊！以后说不定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呢！ 　　诸多情绪涌上心头，杨爱严最后还是想起了老板提前告诉自己的话，大导演的胸怀都是被委屈给撑起来的！ 　　蒙头！睡觉！ 　　…… 　　国内百日红在继续争取《东方艺术的落幕》被送选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机会，国外甘敬仍旧带着杨爱严和谭家京剧社为入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而奔走。 　　百日红很忙，阿甘很忙。 　　百日红的结果仍需等待，阿甘的结果却是已经出来了。 　　2016年12月7日，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公布了初选名单，包括《摄影师》《第十三修正案》《我不是你的黑鬼》《辛普森：美国制造》《第十三修正案》《东方艺术的落幕》等一共15部记录片入围。 　　这是奥奖的初选入围，等到了17年的1月24日，它的5部终选名单才会公布，最终奖项也是会在这5部之中挑选出来最好的。 　　但不论怎样，《东方艺术的落幕》终于是迈进了门槛，达成了一个初步的小目标。 第九百零五章 好坏消息 　　第89届奥斯卡最佳记录长片初步入围名单的宣布也宣告着甘敬在美国的工作告一段落，他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国内，先是举行了一个颇为盛大的晚宴感谢己方团队的人，也又一次以之作为和奥奖评委交流沟通的方式。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把生理需求列为最低层次，把自我实现需求列为最高，中间依次需求、社交、安全需求。 　　这种公关晚宴正是满足了评委们较高的需求层次，而且，它和外面的酒宴还有所不同，评委们对于影帝影后见的可以说是不少了，但是像阿甘这样的富豪影帝，那还是有些稀罕的。 　　这就像吃饭的时候旁边坐着的是超市老板与马云的区别，即便饭还是一样的饭，逼格却是上去了。 　　也因此，很多人一边心里是喊着“独立精神、独立精神”，面上一边是笑容灿烂、乐于交流。 　　主客尽欢，就是如此。 　　等到把所有需要这种时候打招呼的方方面面都捋了一遍，甘敬才是踏上了返程的航班。 　　这一趟他的工作时间都是花在了《东方艺术的落幕》的竞争上面，对于各个影视公司的剧本只是寥寥看看就直接拒绝了。 　　递过来的剧本里要么是故事不行，要么是人设不行，即便是到了现在，好莱坞里专门为阿甘而定制的角色仍旧不多，尤其是在百日红于亚洲慢慢输出神话世界观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西方影视行业巨头不傻，很多时候它们只是认为构不成威胁，没有必要去处理，并不是不知道百日红是想要做什么。 　　“甘哥，《烈日灼心》到前天的时候票房是7.2亿了，再来一个月，没准还能再拿6亿票房呢。”苏赤霞可能是在这一趟行程结束之后最为轻松的人，她这样的助理要想老板未想、做老板未做，不可谓不辛苦。 　　现在，也算是坐在收获的归途上，她的注意力就不用那么集中了。 　　甘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个消息，随后又摇摇头，说道：“春节是在1月份，《烈日灼心》会遭到春节档的冲击的，大过年的，大家的选择面是会喜庆点的。” 　　他瞥了一眼戴着耳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视频傻乐着的杨爱严，又说道：“所以，喜剧才最好卖啊，没什么时间限制，大家什么时候都愿意乐。” 　　苏赤霞想了想，笑道：“那甘哥和星爷的那部《我要打官司》一定能成绩不错。” 　　甘敬耸耸肩，想着现在的星爷应该还在操心剪辑呢，道了一句：“希望吧。” 　　“嘎嘎。” 　　一声怪笑打破了两个人的聊天。 　　甘敬的眼光再次从杨爱严身上扫过，砸吧了一下嘴，这家伙……没心没肺的。 　　从洛杉矶飞回京城的航班很久，这一次在美国几乎是全程忙碌，偶尔休息的时候也挺忙碌，这会坐在飞机上望着窗外的白云悠悠，甘敬的心情有些说不上的放松。 　　“甘哥，你在想什么？”苏赤霞好奇的问道。 　　甘敬没转脸，仍旧是看着窗外，悠悠地说道：“我在想要不要换个没那么多话的助理。” 　　苏赤霞吐了吐舌头，不打扰自家老板了。 　　白云悠悠，蓝天依旧，转眼这一年又快要过去了。 　　距离公历的2017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 　　这一年感觉过的好快，明明之前好像还在公司的新年年会上，转瞬间，百日红又过是一年。 　　“希望一切都顺利，希望百日红明年依旧那么红。”甘敬在天上利系统默默许了下一个愿望，不知道这样的祈愿对于系统来说算大还是算小。 　　12月17日晚，甘敬携团队回国入京。 　　“小苏，你把杨爱严送回去。我跟师兄们，还有师妹，一起去看看我师父。”甘敬在地下停车场嘱咐助理。 　　“那后面几天的行程都怎么安排？”苏赤霞询问工作内容。 　　“这个先不用排了，到时候再看。”甘敬拍了拍杨爱严的肩膀，说道，“好小子，我在飞机上才知道你居然是把公司里的姑娘给追上手了。可以的，这快过年了，记着别失了礼数，什么事该定的就定了。” 　　航班之上无聊，助理苏赤霞有些碎嘴的说了些公司的事情，那都是甘敬以前不知道的小事，听起来倒也觉得有趣。 　　杨爱严听到这样的嘱咐，有些憨厚的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点点头：“嗯，我现在好歹也是百日红排名第三的导演了。” 　　百日红一共签了三个导演，这一趟公关之旅，杨爱严自觉还是有些进步的，最起码这个心理建设是多了很多。 　　“杨爱严啊，我说大导演有大胸怀，可不是让你臭不要脸啊，这两者之前还是要有所区别的。”甘敬语重心长地说道。 　　一群人都笑出了声。 　　杨爱严知道是在开玩笑，仍旧是在嘿嘿的笑着。 　　两拨人分开，甘敬是和京剧社的人上了同一个方向的车，本来在美国、在飞机上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落在京城的地面上，他忽然有了种很强烈的想要向长辈汇报情况的冲动。 　　谭家京剧社现在虽然谈不上红遍全国，但是自力更生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当初卖了祖传四合院，现在并入百日红公关奥斯卡，也算是走了条不一样但更宽广的路子。 　　师父谭远去世的时候一定想不到这样的场面吧？ 　　年关前去烧一烧纸，洒一洒酒，望他泉下有知，也觉欣慰吧。 　　甘敬坐在车里稍显沉默的望着窗外，一如在飞机上的那样。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绝大多数情况下，甘敬并不相信有鬼神的存在，少数情况下，他宁愿鬼神是存在的。 　　…… 　　年到初一二，家家打斗叙。 　　年到初三四，人客来来去。 　　甘敬回京城的第一件事是去给师父谭山扫墓，禀告些许成就，然后他的第二件事是立即飞往了羊城，为当初养育自己的甘爷扫墓。 　　从一个小保安变成一个大明星，时间也有八九年的跨度了，甘敬并不是年年都回羊城，说来惭愧，他甚至觉得记忆里的甘爷都有些模糊了。 　　只是在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时，他耳边恍惚又响起了福利院过年时甘爷爱絮叨的话。 　　什么是打斗叙？ 　　甘敬到现在都不知道，只是听说好像是羊城这边客家人的说法，不过新年春节，左右不过是家和万事兴、国泰人安乐。 　　这次回羊城，行程低调，顺带着，匿名的为福利院捐了一笔款，算是聊表过节心意。 　　如此之后再回京城，压了两天的事情重新冒到了眼前。 　　“老陈，我很想知道，第一季不顺利我亲自出马也就算了。为什么在第一季收视率不错、《闹海》电影也拿下漂亮票房的情况下第二季仍旧不好卖。” 　　甘敬坐在老板椅上，让自己旋转起来，感觉借着这个动作能甩掉一点过年前的郁闷。 　　“优酷那边肯定是没问题的，大家第一季合作的很好，对方已经是很有诚意的在聊第二季的续订。”老陈皱眉说道，“就是目前考虑的几个电视台态度都有些暧昧奇怪。” 　　“暧昧？奇怪？”甘敬直接理解言下之意的问道，“这是什么人在捣乱呢？” 　　老陈没回答这个，先说了另一个刚刚确认的消息：“总局那边虽然还没公布，但是现在已经确定会由《大唐玄奘》竞争明年2月份的最佳外语片奖了。” 　　甘敬冷静的打了个响指：“不说得奖，它能入围我吃屎。” 　　“使不得，使不得。”老陈关切地说道，“太严重了，真入围了我会笑一辈子的。” 　　甘敬翻了个白眼。 　　“另外，对于你再次拒绝了央视春晚的邀请，似乎有些领导也不是很满意。”老陈又说了个其他的消息。 　　甘敬习惯性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没说话，这已经是两个坏消息了，嗯，祈愿系统的效用呢？这是装死了吗？ 　　“还有，总局是换了两个分管领导。”老陈如此说道。 　　甘敬仰了仰头，这好像是第三个坏消息，熟人总是比较好打交道嘛。 　　“还有吗？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出来，你怎么一截一截的！” 　　老陈低头回想了一会还真是想到了一个：“杭钢新区那边的拆迁进度低于预期。” 　　甘敬站起身，摆了摆手：“老陈，过年前这些坏消息就够了，要是还有什么坏消息你就都自己处理了，除非是百日红破产这样你处理不了的！” 　　“最近是有点不太对啊，可能……”老陈说到一半沉吟不语。 　　“可能什么？” 　　“可能是需要找个大师给指点指点，没准是风水变了。”老陈是香港来的，他从小就很受香港风水的习俗影响。 　　甘敬侧头注视老陈正经的脸色，过了一会惊愕问道：“你是认真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陈安之若素。 　　甘敬慢慢坐回了老板椅，轻轻挥了下手：“好，准了。” 　　老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错愕道：“啊？” 　　过了一会，老陈纳闷道：“你怎么这么干脆的答应了？” 　　甘敬把文件往旁边挪了挪，喝了口半温不热的茶水，蓄势，起身前倾，咆哮了一声：“我找了个一个这么迷信的总裁！我能怎么办？” 　　老陈：“……” 　　甘敬坐下，老陈喝茶。 　　双方选手各自冷静了一番。 　　“《烈日灼心》十亿票房的庆功宴，百日红公司年会，《我要打官司》的剪辑商榷，公司整年的业绩汇总，这些应该是年前让人比较轻松的事了吧。”甘敬掰着手指数了一番。 　　“《我要打官司》你打算放到哪个档期？春节档肯定是来不及的。”老陈询问。 　　甘敬在心里默默推算了一番时间，答道：“五一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到时竞争大不大。” 　　“华谊那边的官司下来了，终审判决，咱们输了。”老陈想起一个事。 　　“嗯，该赔钱赔钱，挖人有风险嘛，不过今年百日红业绩这么好，这批人都做的相当好。把刘焘他们的违约费赔赔，判下来了咱就认。” 　　老陈起身走了两圈：“竞业方面倒是还好，刘焘现在去管园子那边了，等时间一到，他不论是继续管园子还是回影视都行。钱反而是小问题。听说华谊那边是想推个片子和咱们较较劲呢。” 　　“和我们较劲？和《我要打官司》？”甘敬觉得有些好笑，他自觉这片子拍的不错，等到票房时也就是一个好与更好的局面，“他们要推什么片子？” 　　“冯晓刚嘛，听说是用以前系列，可能是《手机2》吧。当初03年的时候《手机》就卖的挺好的。”老陈思索了一会，“不过也许是个全新的故事，就是套了层皮吧。当年它能拿票房冠军，现在还想拿的话可得问问咱们了。” 　　甘敬耸肩：“无所畏惧。” 　　办公室里，董事长和总裁继续聊了聊好消息和坏消息，彼此为对方做了下心情疏导。 　　等到老陈出去之后，甘敬把椅子滚到了落地窗边，对着下面的风景开始琢磨明年除了《我要打官司》之外应该再做一部什么样的片子。 　　迅哥儿不听劝的去拍了一部清宫电视剧，明年档期该空出来了。 　　渤哥之前是跟着剧组过一遍副导的瘾，他明年如果不导戏的话也能有档期。 　　再加上自己，这样就能立出来三个主要角色了。 　　不过，暂时没有合适的剧本啊。 　　甘敬想着这样的事情，打算等过两天先和这两人提上那么一嘴，然后再着重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剧本故事。 　　一天的时间里都是宅在办公室里度过，只是，这一天甘敬也不是全然都是在处理工作，他在分神之余又瞧了瞧网上对于《烈日灼心》的评价。 　　大部分都是持赞赏态度，少部分是瞧见什么地方不合心意了直接就是全盘否定——这在网上倒也是常见。 　　正常下班时间，甘敬今天没坐保姆车，就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坐了地铁往家里赶，他戴了墨镜帽子，窝在角落里面壁思过，对某些惊疑和猜测的眼神视若无睹。 　　叮咚。 　　微信上的连续收到了几条消息。 　　“老板/甘哥/甘叔/阿甘，看微博啊。” 第九百零六章 吃瓜 　　临近新年，微博上的事情显得比较琐碎和分散，春节、加班、年终奖，买票、相亲、办年货。 　　在这么个情况下，一则看起来纯粹撕逼的消息登上了微博热搜。 　　国内影视公司巨头华谊和新星大佬百日红两家之间关系不睦已经不是一个小众的消息，在临近年关的时候更是有法院关于双方纠葛的一个终审判决作为佐证，百日红会替自家员工赔偿违约费。 　　而早在阿甘和星爷两方合作被众多影迷期待的年中，华谊内部就立了一个项目，冯晓刚想重启一个自己当年的得意之作《手机》，并且，是邀请原班人马回归。 　　当年，这是一部年度票房冠军，演员阵容华丽。 　　现在，葛优、范兵兵、张国力、徐番、范炜原班人马就更华丽了。 　　毕竟，当年上映的时候，范兵兵才刚刚涉足影坛，上一部电影《一见钟情》时至今日已经没人记得，而现在，她已经是江湖人称“范爷”，宣称“自己就是豪门”的大咖了。 　　这么一个阵容能不能拉出来和阿甘、星爷刚一刚？ 　　说不上有优势，但正面碰一碰，华谊觉得还是可以的，电影票房也不单单是看演员名气，题材、导演、故事，乃至运气，都需要那么一些。 　　所以，《手机2》的重启、宣发就提上了日程。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部剧本触怒了一个著名主持人崔勇元。 　　当年的电影《手机》里主角的身份就是一档著名谈话类节目的主持人，这在那个年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央视著名主持人崔勇元。 　　甚至于，电影里女主角情节设置也和现实里有些雷同，《实话实说》这个节目在崔勇元之后的主持人正是一位女主持人何晶——电影里的女主角是因为和男主角有不正当关系才谋求到主持人位置的。 　　甘敬没有经历那个电影时期，本来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恩恩怨怨，可是小崔在知道了当年给自己、同事、家庭造成伤害的《手机2》即将开拍的时候勃然大怒。 　　尤其，在听说这么一个项目时，他私底下专门联系了编剧刘震昀，得到了对方表示不会再使用《手机》这样的电影名。 　　最后结果出来，《手机2》摆在眼前，小崔有足够的理由来抒发怒气，他直接是在微博上把对话截图给甩了出来，点名华谊公司、冯晓刚以及编剧刘震昀。 　　这个事直接空降热搜第一名，获得了很多关注，不过另一方当事人暂时还没有给出回应。 　　甘敬在微信上收到了来自公司不同人的提醒，只是这提醒倒是让看热闹的居多，影视公司彼此之间可以合作可以对抗，百日红的重心本来是打造自家的神话IP，没有给华谊找事的心思，可是自己没有，对方却是有想法。 　　临近过年，微博上著名主持人小崔怒怼的这个事为群众在过节闲暇之余送上了一个大瓜。 　　“吃瓜，吃瓜，这波我站小崔。” 　　“谁都不站，我先看转基因！” 　　“这些主持人的话，得过一阵才能看。” 　　“不急，让新闻飞一会。” 　　甘敬随意的看了看微博，瞧见了众多网友先一步的对峙和辩论，当然，也瞧见了众多的喜闻乐见，他心里没什么想法，第一反应倒是在考虑华谊的竞争问题。 　　对方摆明车马要狙击己方一波，那看起来，宣发费用要往上涨一涨了。 　　尤其，现在有小崔的怒怼，对方剧组名气更大了，还能省下不少宣发费用。 　　娱乐圈嘛，黑红黑红的，说的就是这么个现象，不怕人骂，就怕被遗忘。 　　这一晚，甘敬像是普通人一样的坐地铁回了家，他一路上经历的疑惑眼神最终还是在出站口的时候爆发出来。 　　签名、合照一波之后，他回到了别墅。 　　看文件、看剧本、考虑奥斯卡，吊嗓子、摸狗子、泡澡要休息。 　　凌晨时分，当甘敬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手机微信上收到了范兵兵的消息。 　　“阿甘，没想到这次是要做对手了嘿。之前答应这边出演的时候没想到是用来怼你们新电影的。” 　　甘敬这会的精神食粮已经是准备好，他今晚要看的电影是一部奥奖影片《返老还童》，所以回复的很简洁：“没事。” 　　“生气了啊？改天做东请一顿，就不求你手下留情了啊。”范兵兵的微信很快。 　　“没，看电影呢。成，战场见分晓。”甘敬真没觉得有什么，电影票房这种事情最终还是交给市场嘛，说那些有的没的只是耽误时间罢了。 　　微信交流完毕，甘敬把枕头垫高了一些，开始看这部早就看过但又突然想看的电影。 　　接下来几天，甘敬就没怎么关注微博，他趁着自己有时间关心了一下杭钢度假区的建设情况，也关心了一下公司里艺人的情况。 　　平时工作太忙没什么时间交流，现在他很想知道自家艺人有没有什么诉求，有没有什么强烈想要发展的方向。 　　娱乐圈内的工种其实也是蛮多的，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电影演员，像之前陈小纭就是很成功的从小演员转为大主持，她的《影视观察》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而就算一心扑在电视剧圈也没什么，孙莉演电视剧不也很好的么，收获的名气和酬劳是很多大电影演员也比不上的。 　　如此表示了一番自家亲和的领导气质之后，甘敬打算开个公司年会、亲手发发红包之后就飞到欧洲度假去了。 　　每年过年的团圆时刻他都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吧，“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都是爸爸都是儿子，大家一起共建和谐社会就好。 　　甘敬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提前把飞往欧洲瑞士的机票都订好了，他准备今年去滑滑雪，感受下冰天雪地的大自然气氛。 　　可是，腊八节刚刚喝完粥，一则显得不那么和谐的微博被小崔发到了网上。 　　这一次，他不是指责导演和编剧的冯、刘二人了，他晒出了一份打上了马赛克的合同。 第九百零七章 火 　　在某些时刻，马赛克是很多人都很痛恨的一个东西，吃瓜的时候也不例外。 　　小崔同志在微博上发出来的合同是一份打满马赛克的制式合同，里面涉及的金额有上千万之多，这显然就不是支付给跑龙套的钱了。 　　从第一次在微博上怒怼冯、刘二人到发出了合同一共是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空降热搜第一的热度倒是降了下去，崔勇元也仿佛是忘了这事一般的发发他一直关心的转基因问题。 　　甘敬本以为这事都已经过去了，他是在看年会安排表的时候被老陈给提了一嘴才又看到的新微博。 　　“诶，这是谁的合同啊？肯定不是编剧的，看内容也不像是导演的，那他们剧组都还有谁来着？”甘敬一如小崔微博下评论的网友一般猜起了人名。 　　“小崔肯定是对症下药啊，他们剧组就那么几个人，主演都有可能。”老陈笑道，“看起来这事还没完啊。” 　　甘敬放下手机，摇头遗憾道：“这就发了一页，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这没完你有啥好高兴的，这不是免费给宣发了么。” 　　老陈喝了一口水，翻了一会手机琢磨了一会说道：“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轻易就了了，小崔现在可不像是当年在央视的时候那么束手束脚了。我听说当年情况他可是天真的很，《手机》里那个节目有很多都是参考他原话介绍来的。” 　　甘敬有点诧异：“是吗？那确实让人挺生气的。” 　　“所以啊，这整了一个2出来不是恶心人么。”老陈轻拍了下桌子，“我上半年的时候还见过小崔两面，他现在和当年主持人时给我的印象可是截然不同。” 　　“怎么说？”甘敬没接触过这位著名节目主持人。 　　老陈斟酌着说道：“可能是混不吝吧。” 　　“不是个好词。” 　　两人这么聊天的时候，各自的手机都忽然有了一个密集的震动，他俩一个是公司董事长，一个是公司总裁，百日红的微信群是都加了不少，这会震动的正是那些微信群。 　　“小崔又发新微博了，又是合同，又是马赛克！” 　　“这次马赛克没打全，把人名给漏出来了！” 　　“是范兵兵的名字！看起来和上一份合同是一起的！” 　　微信群里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百日红的员工都算是圈内人，对于这样的消息最为敏感不过，尤其是……合同人名都出来了，这是比之前还要大的瓜啊！ 　　甘敬看了看微信群，又打开微博去瞧了瞧，果然看到了那份打着不完整马赛克的合同，三个字的人名跃然纸上。 　　“这是啥？”甘敬一下子有点没看明白这份合同要表达的内容。 　　老陈的脸色有点古怪：“你不是个精细的演员啊，应该是大小合同。” 　　甘敬反应过来了，他想到了之前拍《Padana》时见过的各种方式，惊愕道：“这样的合同都流露出来了？范兵兵这就有点难了。” 　　“看小崔这样的架势，我觉得这个年我们可能不太好过。”老陈的脸色稍显凝重，他从这份合同的发布上推测了小崔下一步可能要做的事情。 　　“我们没做假账吧？”甘敬问了一句，之前不论是出去搞慈善、做基金，他都要求是要有第三方独立的审查机构，像全球闻名的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而自家公司内部，这种事情也是早就强调过的。 　　主要，百日红没差钱到那样的地步，金融风险承担最多的恐怕还是当年买国贸二期楼层的时候，后来随着电影票房收益的进一步增高，这种风险都已经是降了下来。 　　钱是赚不完的，干净的钱比较省心，甘敬的敬，就是敬畏的敬嘛。 　　“嗯，没有。我们公司还是比较赚钱的。”老陈没什么犹豫的就给予了保证。 　　两人对视了一眼。 　　甘敬放下了手机：“那就再瞧瞧热闹。” 　　腊月初九，一纸合同犹如一声惊雷，这次小崔微博的热闹比之前他点名冯、刘二人还要大，毕竟上次是直接就说了，这次是想打马赛克遮掩结果没遮住。 　　而且，范兵兵作为从红毯走到一线的女明星，她的知名度和话题度也是极大的，拥趸和黑粉都是很多。 　　这一下用炸锅来形容也是不以为过。 　　甘敬本来还纳闷小崔同志为什么是忽然转变了目标，把矛头从导演、编剧组指向了女演员，结果等到回家之后细看的时候他才只能是感叹了一声，不作不死。 　　人家双方吵架，她搁中间发了条微博，用了电影里女角色名字自称——“武月很开心”，而且配图还是《手机2》的剧照。 　　这就把小崔给激怒了，然后才有了这么一出。 　　也许是站队，也许是冯导授意，也许就是心血来潮，总之，一石激起千层浪，也让这件事从一开始的怒怼冯、刘变了味道。 　　甘敬和范兵兵关系还算可以，当年还没入行的时候有过乌龙，后来还一起走过红毯，不过在随着自己事情越来越忙之后也就疏远了很多，不然，没准就不会有这次人家加盟《手机2》的狙击档期。 　　当然，甘敬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他就是在琢磨这个事最终是会发展到什么方向。 　　微博是个公众平台，双方都是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这要是有关部门瞧见了还能不给处理？ 　　尤其，小崔似乎就是要让有关部门给出处理。 　　瓜，越吃越大。 　　火，越烧越旺。 　　在小崔同志中间歇息半个月归来之后，他的战斗力似乎是已经蓄满，以一天一条乃至一天几条的发微博速度在网络平台进行着战斗，引起了大量网友的围观和讨论。 　　这种情况下，另一方似乎是有点急切，做出的应对也出了些问题，公告中连“泄漏商业机密”的话也说了出来，言下之意就是间接承认小崔爆料是真的了。 　　终于，在小崔表示自家抽屉里还有满满的合同证据后，火被风给轻轻吹了下，拐了个诡异的弯，烧到了阿甘这边。 　　就在百日红即将召开年会的前一天，甘敬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上了微博热搜——#阿甘偷税#！ 　　“嗯？” 　　“什么玩意儿？” 第九百零八章 真乖 　　空降热搜！ 　　又一次热搜第一！ 　　又是晚上的操作！ 　　又是熟悉的味道！ 　　甘敬只觉啼笑皆非，他先把手机的震动也关了，随后是打开电脑用大屏幕来看自己的热闹。 　　首先确认一点，自己没违法乱纪。 　　其次，把自己送上热搜的并没有石锤，是营销号在带节奏。 　　再次，咦？当事人的几方怎么都安静了？ 　　甘敬心中的波动不是太大，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他记得之前也有一次是被买上的热搜为别人挡子弹，结果处理的很快。 　　现在，新媒体部的杨兰应该是在行动了。 　　昨晚是看着电影睡着了，早晨醒来的时候是九点半。 　　等到洗漱一番、填饱肚子之后已经是十点二十，这个时间自己的热搜应该是已经被撤了的。 　　甘敬很有自信的坐回了电脑前，无视了手机不断的呼入。 　　热搜第一！ 　　极其显眼！ 　　“居然没撤掉？”甘敬有些讶异的喃喃自语，点开了微博内容发现这个热搜话题下已经是冒出了很多东西。 　　“一直对阿甘的资金运作很好奇，他怎么置办这么大一个影视公司的？这里没有猫腻我可是一点都不信。” 　　“阿甘还能出事？他至于么？想多了吧！” 　　“安啦，娱乐圈的不都那些事么，我就不信阿甘那么干净。” 　　“都是水军吧，我通宵看到现在，也没看见有什么石锤啊，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热闹，看热闹，阿甘现在肯定在百日红开会商量怎么应对呢，我看这回怎么都得剥一层皮下来。” 　　甘敬坐在自己电脑面前，操纵帐号默默给最后看到的这么一条微博给点了一下赞——微博上的粉丝是能看到被关注人的操作的，很快，又一波人开始讨论阿甘点赞的用意。 　　手机在旁边已经孤零零的很久了。 　　甘敬觉得荒谬之余终于临幸了一下它，点开了微信群的视频，数位高层几乎都是在瞬间就接入了进来。 　　“阿甘，这种时候你还闲着没事去刷微博去点赞！”老陈的第一句话就是指责。 　　“……你这么关注我的么？”甘敬很有闲趣的调侃。 　　“老板，微博那边表示没法撤下去，态度很暧昧，我已经沟通了半个上午了。”杨兰发言。 　　甘敬摸了摸下巴：“咋地？想向我们要钱啊？老陈，先自检一遍，确定公司没有违规的地方，包括周浦风投那边你也和他说声，还有投资的猫眼，国外的安迪那边。” 　　“都已经通知了。”老陈却是表示都做过了。 　　百日红现在涉及的业务很多，单是国外就有数宗大笔业务往来，好莱坞阿甘的公司、日韩等国家出售的神话电视剧、华夏特效公司的国外订单…… 　　“那你们觉得现在该做什么？开个新闻发布会？”甘敬问了一句。 　　影视部的虞彬也有视频列会：“我觉得不用太急，几手准备都做一做，也可以报警收集下证据。” 　　“报警啊。”甘敬斟酌了一会，这样的热搜情况下网络上的言论是很多的，提及报警其实效果不会太好，网民的嘴哪里是能堵住的？ 　　而且，自己之前才刚杀青的《我要打官司》就涉及到网络上的言论，尽管两者差别有点大，但网民们可不会管那么多。 　　不然那边要上映，这边自己先做不到了，大家可不会管它只是一部电影。 　　毕竟，题材放在那里呢。 　　“先不报警，最好是能查出来水军是哪边的，剿一伙水军比较有震慑力。也看看他们几方的反应吧，公司的微博不用发，我自己先发个给粉丝定定心。”甘敬做了决定，又强调了一遍，“公司内部的自查一定要严格，我可不希望最终真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 　　视频会议结束。 　　甘敬想了想，把狗子给召了过来，拍了一张自己和它的合照，又让它给自己拍了张坐在别墅庭院里的照片，然后，把这两张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一觉醒来，怎么那么多幺蛾子？好好过年不好么？” 　　甘敬很坦然的发了条微博，配上自己和狗子的美照，一副全然没被影响心情的模样。 　　他不觉得因为上一个热搜会被影响到什么。 　　要知道，自己现在无疑是华语电影的代言人……之一——后者从来都是为了说话严谨，可实际在国际舞台来看，频频登上奥斯卡舞台拿下小金人、成为少有的戛纳影帝并且担任评审团主席、出席各个电影节的阿甘真是华夏最具国际影响力的男性演员。 　　而在国内，国家一级演员、新兴影视巨头董事长等等身份也让阿甘不单纯是个演员——哪怕他自己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说的再多点，他还是被上面领导记住的文艺界人物、是和地方政府有超大型项目合作的主导方、是传统文化艺术的保护和传承者、影视特效行业整合者。 　　以及，等等，等等。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人物，理所当然是可以坦然的。 　　当然，种种身份都只是附加品，都是能被击垮的，但是…… 　　很干净的甘敬都不一般了。 　　多数情况下，干净可能更被同行看不顺眼。 　　某些情况下，干净就是最具威力的武器。 　　中午十二点整，一切都相对平静，热搜挂的比较惹眼，但一直没有新的东西加进去，也不知道这个热搜为什么那么坚挺。 　　或许，有人起个开头，然后另外有人续费。 　　说相声的盼着死同行，影视圈里也差不上太多。 　　“过分了啊，买我热搜干啥？”甘敬的第二条微博就很直白了，并且配上了狗子的一张严肃照，照片上面还有文字“人在家中坐、热搜天上来”。 　　至此，甘敬的回应、没有石锤、新媒体部的澄清就扭转了相当一部分的场面。 　　出道数年的口碑在那里放着，很多人其实只是习惯性的在看热闹。 　　不过，热搜仍旧没撤，微博方面的头很铁。 　　一整天过去之后，晚上时间，自媒体上面又开始流传一份打上了马赛克的合同，这经过百日红公司的鉴定，内容造假、图片被P，然而，它已经是被人推动着流传开来。 　　甘敬这一下是有点生气了。 　　前面看看自己热闹、看看网友反应、看看公司的澄清都还可以，哪怕是热搜挂着，大家的反应都还行。 　　可是这又到了晚上，浑水摸鱼的人又开始活跃起来，而微博方面给出的反馈并不是很有力。 　　“来，大家看看，这张图已经辟谣了啊，注意不要传播了，另外，对于网络上面的水军我不是很高兴。” 　　正式发布的第三条微博是在晚上八点二十三分发出来，然后，他开始和微博下的评论互动起来。 　　不知名网友：阿甘，阿甘，水军就这样，你别生气啊。 　　甘敬：我有点生气了。你的名字很有趣啊，不知名网友。 　　不知名网友：我是你不知名的八年老粉！从第一部《梅兰芳》就开始喜欢你，现在微博上的风气就这样，关上别理他们就完事了！ 　　甘敬：其实，我在国外也有很多粉丝，什么推特啊、脸书啊，等下我就在外面聊一聊这个事，新浪不是美股么？验证我影响力的时刻到了。 　　这一番对话是微博内容下的评论区，很快就被点了几万个赞。 　　一分钟。 　　两分钟。 　　十分钟。 　　很多人被引起了兴趣，不断的刷新着阿甘的微博主页，等候这位大咖汇报成果，另外还有一些经常留心外面的网友已经是提前翻了出去在刷新着他的推特和脸书主页。 　　到了这一番对话过后的第十五分钟，热搜第一的阿甘话题悄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有个网友自发的话题在不断往上面的排名冲。 　　——#某博怂了#。 　　八点五十分，甘敬这一天的最后一条微博发了出来：“真乖。” 　　整整一天，从早到晚，微博上的内容让很多吃瓜群众都觉得很过瘾，阿甘果然是很有大咖风范啊，各种过招之后很显威名。 　　“老板，微博官方的人向我表示歉意了，他们说正在查找定位那些造谣的帐号，主动表示会报警。”杨兰的反馈很及时。 　　“我还以为他们就硬撑着呢，说实话，我也真想看看国外的网络舆论会不会有影响。”甘敬发过去的语音显得有些遗憾。 　　“他们一定是觉得不值得因为这样的事情让自家有波动的风险。这一次热搜操作的人挺隐秘的，我这边暂时还没查到消息，但他们一定是花了很大代价的，不然热搜不会这么久。”杨兰详细的说了一下，“我还找了几个工作室，他们是没！” 　　“行吧，先这样吧。这个事看起来是收不住了，再闹大一点，我们直接给上面提供完整的纳税资料，反正也不怕查。”甘敬下了个决定，“现在先这样平息下来也还行，不招惹到咱们就好。先过个好年，过完年有新情况再理论。” 　　“好的，提前给老板拜年。” 　　“真乖。” 　　甘敬今天说这个词说的上瘾了，他不仅这会是对自己的新媒体部长说，也在对微信上给自己发消息的其他人说。 　　临近年关嘛，大家都喜欢在对话结尾的时候拜个早年，甘敬就稍显疯狂的给一发“真乖”。 　　晚上十一点钟，明星演员的朋友圈开始刷屏了。 　　孙红镭：真乖。 　　黄渤：真乖。 　　周讯：真乖。 　　胡戈：真乖。 　　…… 　　刚开始大家还不知道一对一的聊天是获得的统一回复，还是黄渤觉得阿甘这样回复的有趣，他也知道微博上的事情，所以截了一张图放在自己朋友圈里。 　　瞬间就是很多人在他下面评论“阿甘也和我这样说了”“和我说的一样”“我的也是这样”…… 　　随即，一波截图发朋友圈就开始了。 　　再然后，由明星朋友圈往外扩散的截图动态又开始了。 　　最后，配合着热搜上#某博怂了#的新鲜话题，压哨年度热词意外诞生。 　　真乖。 　　纷纷扰扰的一天结束，网络的风风雨雨没有再继续干扰到甘敬的其他事情，他第二天可就是要参加自家公司的年会。 　　相比较去年的盛况，这一次百日红低调了一些，也更接地气了一些，没怎么邀请圈内的其他人，基本就是百日红自家的演员，当然，黄渤、周讯这种工作室挂靠的也是在的。 　　自助餐加上自由献艺，在场的很多人都是有才艺在身的，平时不一定就能展示出来，今年碰上这样的情况，同公司内部小小的竞争也是可以给大佬留下印象的。 　　演唱、魔术，甚至是相声都登上了舞台，甘敬心情不错，直接是正装上台来了一小段京剧作为压轴。 　　这一次年会表演的风格就是没有风格，不过，正常气氛都还挺轻松的，大家都没有受到之前微博事件的影响。 　　“幸亏是我机智，不然今天还不得垂头丧气的。”甘敬对此很是得意。 　　“要不怎么你是老板呢，老板最厉害。”老陈很是敷衍地说道。 　　“不，应该说，老板真乖。”杨兰如此说道，然后趁着现场稍微安静的时候又组织道，“快过年了，大家给老板拜个年，知道当下两个字的热词吧。3，2，1。” 　　“老板，真乖！” 　　震耳欲聋，很是整齐。 　　年会晚宴接近尾声，甘敬找周讯聊了会天，她是才拍完了之前那部清宫古装剧，又开始进入散漫的没有档期时间。 　　说起来，她近年来拍戏的节奏是比阿甘还要慢，有时候也不知道是向哪去溜达了。 　　“迅哥儿，我这边过几年差不多也会有上市的尝试。你要不要来参两股？”甘敬说了一个未来模糊的计划，百日红的业绩一直很好，不过这两年股票市场不太景气，他也没想好是在国内还是美国，所以只是私人聊天的时候提一提。 　　“上市？没什么兴趣，我不懂那些，不然当年也不会不买华谊的股票了。”周讯摇头，“懒得去了解。” 　　甘敬想了想，说道：“好吧，等过一过，前景比较清晰了再聊这个，反正我肯定不会坑你啊。” 　　周讯瞥了阿甘一眼。 　　“嗯，这个我信。” 第九百零九章 雪 　　一年一度的年会过去，甘敬没有按照之前的计划乘坐航班前往瑞士度假，他在京城观察了一番局势发现没什么大问题然后又去杭钢度假区转了一圈之后方才决定出国。 　　本来在谭家京剧社还有表演也是在计划中的，可是囿于情势，甘敬就和大师兄商量了一下把它往后延期，准备等春节过后大家归来再来个开门红。 　　谭家京剧社现在说不上风生水起，但也算是颇为红火了，延期这种事让提前订票的观众们有些怨声载道，可是听说了甘大师将会补偿性的连上三天之后就转变了情绪。 　　甘敬甘大师，这个称呼不知怎地在他登上百老汇梅兰芳曾经登过的舞台之后忽然在京剧观众群体内流传开来，且质疑声很少、遗憾者众多。 　　这是一个生错时代的大师，他如果早生几十年，那一定是极为耀眼的京剧大家。 　　谭山日常接触戏院，他听到了这样的说法，深以为然。 　　不过，要是那样的话，电影领域的阿甘似乎也是一种令人惋惜的损失。 　　天不生我阿甘…… 　　雪来！ 　　“来啊，来啊，来啊。两脚兽！快来啊！” 　　二零一七年的农历春节时分，当华夏举国欢庆佳节的时候，著名演员且深陷舆论漩涡的甘敬先生顺利携狗出境，抵达了瑞士。 　　格林德尔瓦尔德滑雪场，一个身处幽深盆地，四周环绕壮丽山景的滑雪胜地。 　　甘敬是第一次滑雪。 　　狗子也是第一次滑雪。 　　第一天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智商，也许是因为气候，狗子对滑雪这种事完全不感冒，可到了第二天，它忽然矫健了起来，特制的雪橇让它肆意纵横在滑雪道上。 　　期间，这只金毛充满了对它主人的挑衅和侮辱，当狗在奔行的时候，甘敬只能是在后面慢腾腾的学习着技巧，生怕自己栽跟头。 　　当然了，这种事情上新手很难有不栽跟头的。 　　一直是等来了安迪全家，影帝被狗嘲讽的情况才缓解了很多，转而变成了被人嘲讽。 　　“阿甘，你滑的居然还不如一只狗？我的天呐。”安迪在享受一顿丰盛的午宴之后迫不及待的加入到滑雪的行列，随即就注意到了这么一个极其现实的情况。 　　“它不是一只普通的狗。”甘敬说着其他人永远不会知道的大实话。 　　“是啊，它当然不普通，不然怎么能滑过你？”安迪一身装备很全，语重心长的教育道，“阿甘，不要害怕，大胆滑，你速度不快，跌倒了也不会疼的。” 　　呲溜！ 　　金发男人的身影飞速往下滑去，直奔金毛而去，两个人毛发的颜色很搭。 　　甘敬摇摇头，站在起点位置没有动弹，他松开了滑雪杖，转而是对在妈妈怀里直乐的干女儿露出了一个笑容。 　　“爱丽丝，来，到你教父这里来。”甘敬说着这个令自己觉得有趣的词，蹲下来张开双手臂满是期待。 　　小女孩现在已经快三岁了，她仰头看了看自家妈妈，得到允许后一点也不认生的下来，奔着阿甘教父就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 　　当快到跑到面前的时候，爱丽丝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倾去。 　　甘敬手臂一展，站起来把小家伙一下子捞住抱在了怀里。 　　爱丽丝没被吓到，躲在阿甘怀里“咯咯”直乐。 　　“嘿，这孩子不认生。”甘敬笨拙了晃了两下。 　　爱丽丝抬头看了看这个男人，用不太流畅的中文说道：“教、教父，不是圣人。” 　　——教父不是生人！ 　　甘敬一愣，下一秒反应过来，猛然把小家伙往空中抛起，然后又把她接住，循环往复。 　　小女孩先是“啊”了两声，随即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甘敬被她感染的也是笑出了声，大声喊道：“对喽，女儿说的对，你教父不是圣人。” 　　“圣人、人，省人，生、生人！”爱丽丝以为阿甘教父是在嘲讽自己，慌忙纠正着口音。 　　甘敬又被逗乐了，把爱丽丝裹在怀里躲过一阵突然刮起来的寒风。 　　“嘿，嫂子，你们这家教的早啊，这么小都会说中文了，沟通没问题啊。”甘敬往前走了几步，爱丽丝妈妈一直是含笑看着他们俩呢。 　　“多掌握一门语言很重要，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爱丽丝妈妈用流畅的中文说道，她说的是最为标准的普通话，“我和安迪在家差不多有一半时间是用中文对话的。” 　　甘敬挠挠头，这两个母语是英语的人为了教孩子还真是煞费苦心。 　　“新总统上任，我瞧着他那大嘴巴，真是有意思。”他听出来了这位想要表达的心思。 　　就在前不久，美国新老大宣布就职，这一位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过从政经验的商人，现在很多方面都有在观望。 　　同样的，甘敬成立的【阿甘在这】近两年投资了不少中小型制作的电影，有的已经完成，有的还在进行，还有的只是立项。 　　环境局势的变化可能会影响公司的运转和重心，不过，于甘敬而言，这部分影响如果趋势往坏也是可以忍受的。 　　毕竟，已经把百日红的亚洲A计划铺开了。 　　不提其他地区吧，喝出来的老毛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悔吧——甘敬真心觉得这个意外打开的市场渠道还是挺靠谱的，虽然他们对于神话电视剧的接受度还低。 　　或许，百日红可以试着参与制作他们本地项目的制作？ 　　甘敬稍微一思索就把这个念头扔出了脑外，变数多、收益低，还不如继续自己的A计划，另外用特效为他们提供技术支持就可以，这方面是能用得上的。 　　华夏影视特效公司现在的业务基本上是一半一半，国内它拿到的订单是最肥的那部分，然后再把自己挑剩下的撒到市场上，而国外部分，那竞争就要大很多了。 　　不论是韩国还是霓虹国，他们的特效制作都很有一手，在华夏特效没有崛起之前，韩国技术是往国内输入的，现在情况还算好，华夏特效已经是有在韩国争夺市场了。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百日红与韩国签订的合作也有些受环境影响的波动，但总体上还能过得去，毕竟是自己从人家国家挣钱——也算是对韩的贸易顺差吧。 　　“滑雪，滑雪，爱丽丝，教父带你滑雪好不好？”甘敬摇摇头把一些时局与公司发展的思考驱散，现在是来度假放松的，那些事情都等回国之后再说。 　　小女孩被阿甘抱在怀里，仰着头怯生生地说道：“教父，窝不详滑。” 　　甘敬不解：“为什么啊？滑雪不好玩吗？多酷啊，我告诉你，爱丽丝，人生就要勇于挑战，你不能畏惧，你知道教父是怎么走过来的吗？四个字，你猜猜是哪四个字？” 　　爱丽丝咬着下唇的皱眉思索，过了一会之后大概是搜索好了词汇库：“臭不摇脸？” 　　甘敬目瞪口呆，回望爱丽丝妈妈：“喂，嫂子，你们在家都怎么教的？都教的什么啊？平时到底是你对安迪还是安迪对你说‘臭不要脸’啊？？？” 　　爱丽丝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往回找补：“要脸，要脸，教父要脸！” 　　“不，教父不要，不是，教父要……”甘敬有点凌乱，赶紧把话转为主题，“这四个字叫做，无所畏惧。爱丽丝，你记住了，一定要心怀勇气，时刻记住这四个字，不论是什么情况下都是这样。” 　　“走吧，我们滑雪去吧。”甘敬伸手去摘滑雪杖。 　　“不，教父，窝不想滑。”小女孩很干脆的拒绝。 　　甘敬皱皱眉：“为什么？无所畏惧，记住这四个字。” 　　小女孩点点头，扭了扭身子，示意阿甘教父把自己放在地上，而等到她站稳之后才又仰着头脆生生地说道：“对，记住了。所以，我才拒绝。和教父在一起滑雪，不暗全。” 　　甘敬怔然。 　　爱丽丝跑回妈妈身边，这一次的脚步也不摇晃了，她躲在妈妈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指了指雪道下已经看不清身影的狗子，说道：“我想和它滑、和钩子。” 　　影帝先生平复了下心情，夸奖道：“咳，和我滑不安全，嗯，小女孩自我保护意识强是件好事，好事，呵呵呵呵。” 　　过了一会，一道人影怀揣着极大勇气奔入了滑雪道，很快，就连滚带爬的往下面追逐安迪和狗子而去。 　　瑞士滑雪场的风景很好，除了滑雪之外还可以饱览山光水色，这边是可以泡温泉的。 　　“安迪，你那边税务情况的数据都有对接过去吧？这次处理舆论我就打算彻底定性一下，免得过些时间又掰扯不清。”享受滑雪之后的晚餐上，甘敬习惯性的又聊了聊公事。 　　安迪一家三口、甘敬一人一狗，总共五个生物是在壁炉旁吃的晚餐，温暖且古朴。 　　狗子是已经提前吃好了的，白天疯玩滑雪是有点累，这会正趴在壁炉旁的地板上感受着温暖。 　　爱丽丝胃口很小，她吃了几口之后就下了桌跑到狗子身边，一会摸摸金毛软绵绵的耳朵，一会揉揉它的脑袋。 　　至于三个大人，这会用筷子的用筷子，用刀叉的用刀叉。 　　炉火熊熊，时不时的还有柴火燃烧的细微崩裂声，屋内一片温暖祥和，外面则是山峰白雪反衬着清冷的月色，别有一番味道。 　　“所有数据都是对接过的，税务方面虽然复杂了点，但不会有问题，汇率也很严格。”安迪轻轻切下一片牛肉。 　　甘敬点点头，很是放心。 　　“阿甘，你现在对于后面几年是怎么规划的？这有整整一年时间没有你的作品了。”安迪抿了一口红酒，如此问道。 　　“看看情况吧，合适就玩，不合适就专心国内。我倒是很想把国内的演员送上国际舞台，可是周咚雨有点水土不服，胡戈上次表现还可以。黄渤的话，我和他合作的片子在亚洲国家都卖的不错。”甘敬也喝了口酒，又说道，“和你说认真的话，我现在是越发觉得自己不用太倚靠好莱坞巨头的渠道。” 　　安迪凝神问道：“怎么说？” 　　“你知道百日红的A计划是针对亚洲的，它是做一个大世界观的输出。我这两天在玩的时候也有在考虑另外一件事，暂时命名为B计划吧，打算是针对欧洲电影市场的渠道。”甘敬吃了一口鹅肝。 　　“A做世界观，B做渠道么？欧洲市场对于华语电影的接受度很低的。”安迪说道。 　　甘敬摇摇头：“什么事情都不会容易做。一家家来，我不是说一下子就要拿个95分，想考虑及格分60还不行吗？你刚才问我对后面的规划，我暂时是这样想，一年两部电影，一部国内，一部欧美。但是，针对欧美电影的男主角或者女主角必定要有一个华夏人，另一个就是欧洲的电影演员，反过来，这也是他们打开华夏市场的口子嘛。” 　　安迪若有所思，世界市场上毫无疑问是好莱坞一家独大，欧洲电影一直是对此有不甘心的，那么，让他们联合华夏市场会有什么效果？ 　　不说抵抗好莱坞有多大的成果，稍微有进展肥一肥自家公司总是没问题的吧。 　　“事情比较复杂，这需要好好的捋一捋。”安迪斟酌着说道。 　　“是啊，这个事不急，也是今天你问到了我才说一说自己想法的。”甘敬端起酒杯，祝福两个金发外国人，“这几天是我们华夏佳节呢，祝你们俩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安迪夫妇笑着喝了红酒。 　　过了一会，甘敬感觉肚内的饥饿感去了不少之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像刚才说的B计划，欧洲市场渠道是个复杂细致的活，它需要一个足够认真、足够帅气、足够值得信任、足够有个女儿有足够可爱的人去做。安迪，你说是不是？” 　　安迪抬头，然后又转头去看爱丽丝，问了自己女儿：“爱丽丝，你觉得你自己可爱吗？” 　　小女孩不知道大人们在聊什么，听到问自己的问题，连忙放下抚摸狗子耳朵的小手，回头喊道：“可耐，可耐，爱丽丝最可耐了！” 　　三个大人皆笑。 　　“对，爱丽丝最可耐了，等你再大点，教父带你拍电影哈。” 　　“不，我不拍，我摇当总裁。”爱丽丝一脸向往。 　　甘敬想了想，允诺道：“好，总裁，总裁，以后一定让爱丽丝当总裁，就当华欧影视公司的总裁，好不好？” 　　小女孩被逗的连连拍手：“好，好，教父，窝就当这个！” 第九百一十章 感言 　　瑞士的冰天雪地颇是让人心旷神怡，不过即便是在这天高人远的地界也是有华夏新年佳节的气息。 　　时至今日，经济的高速发展让不少有条件的家庭选择外出过节，而出国在外最为体现春节气氛的着装莫过于红火的唐装了。 　　甘敬在这片滑雪场就见到了好几个不同家庭的相似唐装，有种撞衫的蜜汁尴尬。 　　过节一线牵，珍惜这段缘，出来玩的人当然都认识阿甘，也或开朗或含蓄的请求了合影。 　　甘敬没什么架子，这种时候当然不会扫兴，他在拍了几张之后干脆是组织了一波来这边度假的华夏家庭拍了一张大合照，然后把这张合照放在了自己的微博上。 　　这是大年三十以来他第一次更新动态。 　　——祝大家新年快乐。 　　很正常很普通的动态，结果还小小的上了下热搜，大家很好奇阿甘现在身处的地方，因为背景中还有外国人在观望。 　　很快，因为有合照中其他人的微博发布，阿甘所在的滑雪场被确定了下来，一群粉丝“叫嚣”着要飞去国外来一场邂逅。 　　甘敬本来没怎么在意，可是看到这些人在自己评论下讨论的热火朝天，甚至有的粉丝都晒出了订机票的截图。 　　这一下，他就有点坐不住了，赶紧又更新了下，表示自己即将离开格林德尔瓦尔德滑雪场飞往美国洛杉矶，一是为了自己公司【阿甘在这】的事务，二也是打算再去迈阿密的沙滩晒晒太阳，这边二月份的温度有二十来度很是适宜。 　　这一趟的行程将会持续到二月底才回转国内，《东方艺术的落幕》在之前已经被揭晓成为了竞争奥斯卡最佳记录长片的五部作品之一，而最终奖项的颁发是在2月26日。 　　“怎么样，狗子，体验过寒峰也体验了骄阳，这是不是你狗生中最难忘的时光。”甘敬躺在沙滩的遮阳椅上吹着海风，只有一些细微的感叹，有钱的感觉还挺好的。 　　出道这些年一直忙忙碌碌，花钱也有也还真是花大钱，可是具体到生活上主动去体验多奢侈的消费好像也挺少的。 　　嗯，车子人家有送，那是代言的。 　　嗯，衣服人家有送，四季全都不同。 　　衣食住行，好像也就别墅买着算是花费比较大的了，至于吃嘛…… 　　甘敬凝神想了想，平时还真没在意这个，一般都是别墅区外面订制的服务，味道都挺不错。 　　“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狗子趴在柔软的沙滩上，忽然对刚才阿甘说的话给了回应，“可能就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吧。” 　　甘敬的心一下子被触动了，他侧过身，掀开脸上大大的墨镜，感动地说道：“是吗？没想到居然是这个？” 　　狗子同样侧过身，把狗头对准了阿甘，说道：“是啊。我从来没想到会有两脚兽居然也能说狗语。” 　　“……” 　　世界之大，人生乃至狗生之玄奇可见一斑。 　　有的时候，甘敬真的很怀疑狗子独自一狗在家的时候在偷偷上网看相声——这只狗又不是干不出这样的事！ 　　如此度假到二月中旬，元宵一过，国内已经是开始复工了，原本似乎是保持了默契而在网络上休战的几方人又开始频频发声，甘敬这种时候就只是静观其变了。 　　其实，骂战也好，舆论也罢，这些声势看着大，看着你来我往，但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在实质证据、实际动作上。 　　待到奥斯卡颁奖前夕，网络平台上的声调就隐约有了变化，不过甘敬已经顾不上那个，他要率众迎接准备已久的奖项结果了。 　　从导演杨爱严到大师兄谭山、小师妹谭珊，他们都是在元宵一过就立即抵达洛杉矶的，差不多有半个月时间，他们就着一直没有停止的公关活动紧急突击了一波然后直到前夕已经是控制不住的紧张了一个星期。 　　一群唱京剧的走上最知名电影奖项的红地毯，还要面对全球观众的注视，这样的跨界实在是有点不得不紧张。 　　“师弟啊，你说我要是在镜头前笑的僵硬怎么办啊？” 　　“师弟啊，你说我要是在那么多观众面前丢脸了怎么办啊？” 　　面对如此无措的大师兄，甘敬只能寄望于自己的实话能让他清醒冷静一下：“师兄，你放心吧，到时候大部分镜头应该都是给我的。你不用那么紧张，还有你们，师兄师姐师妹，请注意了啊，领队的是奥斯卡影帝。他们可能完全分不清你们谁是谁，就像你们看外国人脸盲似得。在这边，你们才是外国人啊。” 　　谭山的表情有点垮。 　　倒是小师妹的心理建设还强上那么一些，毕竟是渐渐养成了在直播镜头前叨逼叨、叨逼叨的经验。 　　“大师兄，小师兄说的对。咱们啊，权当是来旅游一番，刷刷脸得了。”谭珊侃侃而谈，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甘敬投过去赞赏的目光，不愧是京剧女神，小师妹又长大了啊。 　　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一番心理建设，一番战前动员，转眼到了第二天真正要开始的时候，甘敬赫然发现最紧张的人已经是变成了小师妹。 　　镜头怎么对，步子怎么走，是微笑还是露齿，要不要挥手打招呼……女人就是事多！ 　　甘敬无奈，只能是不知道第几遍重复自己的经验，这一趟他是让小师妹走在自己旁边的，也算小小的提携，镜头再怎么特写，总也得匀一些给边上女伴吧。 　　二月二十六日，下午四点半，等候已久的保姆车缓缓开动了，这是甘敬有点记不清的第几次奥斯卡经历，他的心情十分平静。 　　这部《东方艺术的落幕》已经是到了这一步，很大程度上已经可以说是成功了，最后结果的揭晓只是让它定格为“成功”或者“更成功”而已。 　　“杨爱严，我发现你倒是没我想象中的紧张啊。”临下车前，甘敬对不入流的小导演如此打趣。 　　杨爱严确实是这群人中除了阿甘表情最为平静的一个：“反正也是拿不到，有什么好紧张的。” 　　这句话招来了京剧社一群人的怒视，然而杨爱严依旧面不改色。 　　甘敬没再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咋都是这玩意？等会颁奖的时候如果这货还不紧张，我立即登台喊爸爸，就是这么自信！ 　　走红毯，三步一停，五步一笑，七步一回头。 　　只拿到了一个提名却来了十个人的《东方艺术的落幕》剧组是红毯上颇为引人注目的一个，不过确实如阿甘之前所说的那样，媒体记者都是纷纷把镜头对准了领头的阿甘，喊人停下脚步摆POSE的名字也是喊阿甘的名字。 　　小师妹刚开始踏上红毯的时候身体有点抖，她的手心一下子就出了汗，只是在走了几步感觉到小师兄的手掌稳固温暖又坚定之后她慢慢也就放松下来。 　　全程走完，甘敬惯例是在尽头接受主持人的采访，剧组其他人就先一步进去找座位了。 　　“阿甘，这次你获得提名的是一部纪录片，你是它的制片人，也有配角出现。我们都有注意到，你近年来没有在好莱坞推出新的作品，这是为什么？”主持人拿着话筒问道。 　　甘敬笑的很灿烂，对着镜头答道：“我必须要观望一番，我怕在这里拍戏拍到一半就被特总驱逐出去。” 　　主持人一愣，笑的花枝乱颤，国家新老大上任，这是一只黑天鹅，整个美国都陷入了困惑、茫然、愤怒、支持的不同情绪当中，而在获得胜利之前，特总对于移民法案有他自己的见解，甘敬浅尝辄止的调侃正是美国人很能接受的玩笑。 　　此刻坐在电视机面前的观众们更是笑的开怀，一下子就觉得之前那个在领奖时很有趣的阿甘没什么变化。 　　“后面的人来啦，我可不抢他们的镜头了。”甘敬看到主持人笑的停不下来，直接转身冲着后面走过来的梅丽尔点头致意了一下，随后又用一种刻意的声音嘀咕道，“该死，后面是梅丽尔啊，我可抢不了她的镜头！” 　　女主持人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容又被阿甘给逗的绷不住表情。 　　后面奥斯卡常客且今年又被提名最佳女主角的梅丽尔有些迷惑，她走到近前拍了拍主持人的肩膀，反应也很快，直接从主持人手中拿过了话筒，对着镜头一本正经地说道：“看起来劳拉是不行了，还是我来当主持人吧。等等，我是不是要把刚走的阿甘给追回来让他解释解释对我们的劳拉都做了什么？” 　　红毯镜头摇摇晃晃的追踪着刚走不远阿甘的背影，随即就见这位东方巨星很仪式感的摆了摆手，又是一片笑声。 　　等到甘敬落座的时候，整个《东方艺术的落幕》剧组都在用钦佩的神色来看这位大咖。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啊？”甘敬边坐边笑。 　　小师妹谭珊吸了一口气，严肃道：“我总算知道师兄是怎么厉害的了，我看你，心里就冒出来四个字，游刃有余。怪不得你是影帝！” 　　甘敬嗤笑了一声：“我是影帝那是因为我的演技和……嗯，我的公关。刚才那些只是入乡随俗的玩笑罢了，听听就得了。” 　　谭珊最近有在困惑于自己的直播，忍不住问了个问题：“这是人设吗？” 　　甘敬被问的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说道：“谈不上吧，我不会在节目或者采访里刻意去塑造啥形象，西方式的小玩笑也只是让大家相处的都愉快一些而已，甚至都谈不上长袖善舞，总不能说一个知道两边不同文化的人就是要凹人设吧。” 　　“嗯，我懂了！”谭珊握了握拳。 　　甘敬完全没懂小师妹是懂了什么，只是眼神注意到隔着一个座位的杨爱严已经是在深呼吸了。 　　“杨爱严，等会要真拿奖了，你上去说感言啊。”甘敬饶有兴趣的给了一个突袭。 　　正在深呼吸的杨爱严一下子就破了功，他甚至是都被空气给呛到了。 　　“什、什么？我？我，我不行。”不入流小导演涨红了脸，声音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不是老板、老板上去的吗？” 　　甘敬点点头，很自然地说道：“是啊，之前是这么说的，不过我刚刚改了主意。” 　　谭珊：“……” 　　“我看你就是欺负我杨爱严！”——这句话闷在了心里没敢说出来，杨爱严愣神了半晌不见阿甘有多的话说出来，顿时知道了这一位怕是认真的。 　　小导演“芳心大乱”，第一下想到的是国内经典台词，感谢CCTV，感谢MTV，感谢KTV……不，不能这么说，可，那到底应该怎么说？ 　　杨爱严仿佛是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扑通！” 　　“嘣！” 　　杨爱严左扭右扭之下是口袋的手机杠到座位，他的心忽然平静下来，用手摸了摸手机，拿出来瞧了瞧微信，看到了自家女朋友赵希闵的头像。 　　他知道女朋友这会一定是在观看奥斯卡颁奖典礼的直播呢。 　　“老板，我等下上去说啥都行吗？”杨爱严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甘敬点头道：“你到上面骂他们特总都行啊。” 　　杨爱严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想法一下子落实下来。 　　最佳记录长片作为奥斯卡奖项中不上不下的一个奖项，它的颁奖是颇为靠前的，也就是说，《东方艺术的落幕》剧组上下并不用忍受正常的煎熬。 　　这对这群新人们算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可是，当奖项真正的确定下来的时候，杨爱严一下子软了。 　　他自觉双脚狠狠的蹬了两下地愣是没站起来。 　　“本届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东方艺术的落幕》！” 　　这个宣布的声音如梦似幻，但又清晰的回荡在耳边。 　　杨爱严喘了一口气，发觉老板真是没有站起来领奖的架势，他只能是硬着头皮强行站了起来，慢慢迎接着掌声走到了舞台上。 　　“我、我、我……” 　　杨爱严卡壳了，他能看到台下很多大明星疑惑的眼神，也隐约能瞧见老板的表情——似乎是有点恶趣味，太任性了！ 　　“我要谢谢剧组上下的成员，要谢谢京剧这门伟大的东方艺术，没有他们就不会有这部作品的诞生。但在这一刻，请允许我向电视机面前我的女朋友赵希闵求婚，用这座奖杯！” 　　杨爱严口条忽然顺了起来：“我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我。我也很感谢我的老板，没有阿甘就没有我，我、我想邀请我的老板出任我的证婚人……” 　　镜头打了过来。 　　甘敬有些惊奇，眉头微微上挑，笑着点了点头。 　　杨爱严傻傻大笑，举了下奖杯，鞠躬下台。 　　这一出不伦不类的感言算是硬生生抢到了一些风头，哪怕女方压根不在这里。 　　甘敬忍住笑，不知道国内媒体会怎么报道这个事，嗯，不管怎么说还是拿到了，嗯，还不错。 第九百一十一章 小项目 　　第89届奥斯卡在杜比剧院落下帷幕，《月光男孩》拿下最佳影片，艾玛·斯通凭借《爱乐之城》封后，卡西·阿弗莱克凭借《海边的曼彻斯特》封帝。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届典礼上阿甘虽然没有登台，但是他的名字却在领奖者的口中出现了三次。 　　最佳记录长片《东方艺术的落幕》由华夏导演杨爱严领奖，他感谢了阿甘、向女友求婚并邀请阿甘成为自己的证婚人。 　　最佳女主角的获得者艾玛·斯通在获奖感言中提到了以往合作中阿甘给自己带来的帮助，这一块比较出乎他本人的意料。 　　本届还有个特别环节，著名演员程龙获得了奥斯卡终身成就奖，成为首位获得该奖项的华人，他在走上舞台的时候特意停下来拥抱了祝贺他的阿甘，两位华夏著名演员的拥抱谋杀了不少菲林，而到了台上之后，程龙一通感谢中也包括了对未来的展望，言语中评价了阿甘，笑称将会活到阿甘也拿下这个奖的时候。 　　程龙54年生人，拿到终身成就奖时是63岁。 　　在晚上酒宴，甘敬敬酒的时候是祝他长命百岁，这样算算，还有37年，时间上还是挺宽裕的——当然，只是玩笑，所有人都相信阿甘的未来不是着眼于这个奖，而是着眼于全球影坛的重量级奖项，或许，还要加个“所有”在前，全球影坛的所有重量级奖项。 　　就像当年的章紫怡，19岁拿下百花影后，25岁时已经拿到了金像、华表、金鸡，提名诸多国际大奖，现在的阿甘不到30岁犹有过之。 　　而通常情况下，男演员的演戏生命周期要比女演员长，阿甘又有着自家的影视公司，单从逻辑判断，一代电影巨擘的身影已经看起来颇为清晰了。 　　这一届奥斯卡在国内引起的关注不小，刚刚放假归来的吃瓜群众们正处于假期综合症病发阶段，这种时候看看撕逼，凑凑热闹最是称心不过。 　　大家除了习惯性的感叹阿甘在好莱坞和奥斯卡的存在感之外对于百日红内部的兴趣也多了一些，这个杨爱严是什么来路？怎么忽然就跑去奥斯卡舞台领奖去了？他还要阿甘当证婚人，关系是有多好？ 　　这位拿下最佳纪录片的导演看起来还那么年轻居然就拿到了无数同行求之不得的奖杯，他这辈子都稳了啊！ 　　就当大家开始挖掘杨爱严大导演的资料时，甘敬落后于已经回京的京剧社成员才刚刚踏上了返程的航班。 　　他在洛杉矶多停留了两天，顺手又拉了一单生意并且邀请客户前往华夏亲自了解。 　　华夏影视特效公司已然是全球顶尖的特效制作公司，作为一家拿到了奥斯卡最佳视觉效果还没有破产的公司，它在全球范围内也属于挺有名气的一拨——这和阿甘以及安迪用【阿甘在这】公司不遗余力的推广也有些关系。 　　所以，这一次跨界而来的客户就找上到洛杉矶奥斯卡拿奖的老朋友。 　　“科比，你知道你在我们国内有个昵称么？”从洛杉矶飞往京城的航班快要降落的时候，甘敬想起了这位客户的趣事。 　　在16年的时候，科比从NBA退役，这次找上阿甘是为了制作一部反应自己的篮球动画短片，之所以找到这一位东方巨星，一是因为对方公司的技术确实过硬，二是因为自己是传奇、他看阿甘也是电影的传奇。 　　“以前好像有人和我提过。”科比凝神思考。 　　甘敬笑道：“是个很亲切的昵称。等会到了机场，你这么大个肯定会被围观，到时候你就可以打招呼，毕竟是过年嘛。跟我念，蜗壳，蜗壳。你可以自我介绍，我是蜗壳，新年快乐。” 　　科比跟着学了几遍，然后就在心里默默记忆。 　　甘敬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过了半个小时，航班降落。 　　甘敬和科比都有助理，他俩走在中间下了飞机。 　　因为刚刚在奥斯卡上露脸的原因，记者们对阿甘行程关注的比较多，这两年媒体风气稍稍变好，不再动辄围堵，但是碰见比较大的新闻还是想要多拿些奖金的。 　　甘敬对此很理解，笑容可掬的对着镜头回答了几个问题，即便是听到了关于微博内容的一两个尖锐的问题他也没生气。 　　很快，记者也开始转向提问科比，这一位篮球明星在国内有很多粉丝，退役后发福了不少，是出乎记者意料的存在。 　　两个问题一过，果然是有记者让科比对粉丝说话。 　　科比正了正神色，回想着阿甘的教学，努力字正腔圆地说道：“大家好，我是蜗壳，新年快乐。” 　　在场的记者就有从体育类转过来的，此时一听就是一愣，转而大笑。 　　科比看着这种笑觉得有点奇怪，向阿甘问道：“我没说错啊。”有名的偏执狂，他很确定自己刚说的话就是记忆里的正确发音。 　　“嗯嗯，这是对你表示欢迎呢。走了走了，你不是要用特效做动画么，我提前让人准备了，算是展现我们的实力。”甘敬搪塞过去，冲着恋恋不舍的记者们打了招呼，带着众人去地下停车场。 　　刚坐上车，科比就是一脸郁闷，他是聪明人，明白刚才一定是被阿甘给捉弄了。 　　“蜗壳，蜗壳到底是什么意思？”科比非要问个究竟。 　　甘敬笑道：“就是我的科比简称啊，蜗壳，你黑了。” 　　科比瞪了一眼，说道：“你明白什么叫种族歧视么？” 　　咳。 　　甘敬哭笑不得，他在美国还挺注意这个的，那边的人都敏感，回到自己地盘就自然而然的放开了，只得笑道：“是我唐突了，到公司请你吃巧克力。” 　　科比总觉着阿甘跳脱的有些不怀好意，决定还是说正式话题：“阿甘，名字我这边都已经确定了，就叫《亲爱的篮球》，这是要在我退役仪式上在湖人球馆播放的。” 　　“放心吧，老科，我一定会给你这个独比好好制作的。”甘敬说到中间又吐出了一个中文词。 　　科比怒目。 　　甘敬很自然的往下说道：“我记得奥斯卡有个最佳动画短片奖，这片子可以拿去试试，都是讲情怀的嘛。” 　　“不错，可以试试。”退役后的科比重心不在篮球，但仍有挑战精神。 　　当然，他要挑战的这部动画短片在甘敬看来只是一个小项目，顺手为之。 第九百一十二章 偏执 　　甘敬做事情讲究双赢，他拍电影的时候愿意入资，一是增加己方话语权，二是分散对方投资风险，他做特效的时候愿意烧钱，一是不想特效方面受制于外，二也是让几家公司有了个长足的发展。 　　现在，从洛杉矶拐了一个篮球明星回来，甘敬又琢磨着双赢或者一物多用了，科比的这单算是高质量单，他的动画仍旧是可以为华夏影视特效公司在世界范围内刷声誉。 　　除此之外，现在这货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可以用来干点别的什么？ 　　甘敬很轻易的就想到了一个排在自己日程前列的事，谭家京剧社的新年开演——这本是年前却因事推到年后的事。 　　一部京剧纪录片成功入围奥斯卡并且拿到了奖项，这在很多人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尤其是京剧圈里那些传统人士。 　　京剧还能这么玩么？还能有这样的操作吗？ 　　一些人心中一直存在的壁垒不知不觉中就有些松动了。 　　同样的，因为获奖纪录片而对谭家京剧社感兴趣的人也多了一些，打算实地来瞧瞧这国粹到底是怎么回事——华夏的人口基数那么大，稍微多一点点感兴趣的人那就可以让这门艺术多喘息几口。 　　这是甘敬意料之中颇让人觉得讽刺的场面。 　　但是，现实就是这样的，只是讽刺并没什么用，能做实事才是进步的关键。 　　甘敬很快就做好了科比的工作，让他答应和自己玩一场京剧花絮，在京剧社新年汇演的倒数第二场戏他会是“黑脸的张飞叫喳喳”。 　　这都不带往黑里化妆的，天然黑就是那么自信，而且，怕是还要抹上一些白粉。 　　科比对此觉得新鲜。 　　这人啊，刚离开自己熟悉的行业，不做点什么就觉得空虚，又不用凌晨四点钟起床，那干点什么好呢？ 　　就叫喳喳得了。 　　囿于不同于平常人的身高以及确实在国内很高的人气，科比不容易出去游玩，他这一趟是被临时起意的邀请，所以也没准备什么品牌活动。 　　回国的第一天时间，甘敬带他参观了华夏影视特效公司，展示了一些过往的作品，科比当时没说什么，但是在回到阿甘别墅的时候却表示非常满意。 　　讲真，甘敬觉得这货应该没怎么看懂，因为自己都没怎么看懂，特效公司那群人做的准备搞得花里胡哨的，要不是科比表示满意了，他真是要改天给予批评的。 　　第二天，白天时间在教科比唱几句登台需要的台词，晚上则是组织了一波聚会。 　　年前有舆论风波，春节没在国内，所以，这段时间甘敬就没和圈内朋友相聚，现在回国了他就想着聚一聚再聊聊新一年的计划。 　　15年的时候他和周讯、黄渤、孙红镭、胡戈是一起演了一部《史上第一混乱》，得到的票房反馈和观众口碑都很不错。 　　最重要的是，这几位在一起拍戏的感觉都很不错，要演技有演技，要颜值有颜值，要牛头梗有牛头梗，要秋田犬有秋田犬，大家都很愉快。 　　时隔两年，甘敬觉着还可以再来一波，甚至是可以固化为一种常规模式，一年一次并不现实，两年一次也有点勉强，那就三年乃至五年呢？ 　　百日红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导演虽然不太够，但老板合作过的导演很多，人脉在那放着呢，再说了，又有哪一位导演是不愿意执掌这种演员阵容的呢？ 　　唯一可能存在顾虑的就是片酬问题，之前那部片子是用分红来解决这个事的，但是其他人能不能接受或者能不能一直接受就是个问题。 　　大咖从来都不缺少片约，一部片子单纯拿片酬拿个税前两三千万那是赚得轻轻松松，何苦要承担扑街风险呢？ 　　拍电影拿片酬天经地义又没有道德上的指摘，这就是很现实的需要解决的问题。 　　晚上的聚餐宴会上，甘敬作为地主开口说了这个事，并且是用一种极其中立的语气聊起了片酬和分红，于他而言，两种都可以，可是于电影而言，如果都拿片酬的话那对影片制作是有压力的。 　　周讯最洒脱，想都没想就选了分红，但是对阿甘口中想要固化下来的长期合作持保留态度，她不想有这种束缚。 　　黄渤最精明，他选择了两种都要，片酬少拿加上少量分红，既让自己有一定保障也减小的剧组成本压力，而长期合作上，他也持保留态度。 　　孙红镭最务实，选择了片酬，合作上面倒是持开放性态度。 　　至于胡戈嘛，他说他需要好好考虑考虑再给回答，所以，算是最谨慎吧。 　　每个人的选择几乎都不一样，但是值得高兴的是今年拍一部作品的初步计划没有问题，而从今晚上的聊天和沟通来看，甘敬隐约觉得是可以把这种小圈子的筛选范围扩大一些，像因为拍《烈日灼心》而被刷新了印象的邓超，这货之前非要去拍什么烂片……也是让人理解不能。 　　再比如，梁朝玮，不知道他能不能被说动。 　　再有，周星星……嗯，他估计是一定说不动的，但可以做一些项目上的合作。 　　甘敬心里唰唰的从上而下闪过一排排名字，有合作过的，有知道口碑的，有听说过的，其实，可选人数还挺多的。 　　等到晚宴结束，直接在阿甘别墅入住的科比就发现阿甘一个人坐在泳池边傻笑，也不清楚是在想什么——哦，旁边还有那条很聪明的狗。 　　科比摇摇头，拉上别墅二楼的窗户，他已经提前确认过了，窗户的隔音效果非常好。 　　关窗，拉上窗帘。 　　黑大个清了清嗓子。 　　“外国人把那京戏叫做，Beijing Opera。” 　　“没见过那五色的油彩愣往脸上画。” 　　他唱了两句就停了下来，点开电脑上的播放键与手机刚录下来自己的声音作对比，然后用英文在纸上标注了跑调的地方。 　　如此唱了半个小时，科比休息了一下，拉开窗帘发现阿甘还在外面傻乐，不禁就是心中不屑。 　　阿甘，明天你会大吃一惊的，今天我要练到凌晨四点钟！ 　　顺便看看这个点的京城！ 第九百一十三章 喳喳 　　公元二零一七年三月十七，农历正月廿一，宜开市。 　　谭家京剧社的开年汇演定在了这天的晚上七点。 　　甘敬昨天睡得晚，但是睡眠质量不错，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简单洗漱一番之后出门准备吃早午餐，他不担心客人们的饮食，因为都是之前吩咐好的。 　　“咦，老科，你这黑眼圈，呃，你这疑似黑眼圈是怎么回事？”甘敬有点纳闷的看到正在打哈欠的科比，“昨天没睡好吗？还认床？” 　　狗子哒哒哒的走过来在餐桌边绕了一圈。 　　甘敬喝了两口豆汁，惊奇道：“你半夜不睡觉是出去干啥呢？” 　　科比被问的也有点惊奇：“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 　　“你吵到我的狗了啊。” 　　科比看着阿甘这样一副理所当然回答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其中的逻辑关系，过了一会之后他决定描述下自己早起的见闻。 　　“凌晨四点的京城，我看到了道。” 　　嗯？这货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思。 　　甘敬一边喝豆汁一边听着科比早起的描述，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到的华夏文化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凌晨起来迷迷瞪瞪，反正听了一会之后大致是这么个意思。 　　清气上升，浊气下沉。 　　凌晨四点，阴阳混成。 　　“成吧，今天天气是一般般，你吃过饭就睡个回笼觉吧，晚上还得登台呢，你要是把我这舞台汇演给搞砸了，动画特效费用就得加钱了啊。”甘敬安抚了下没见识的老外，吃了早餐就开始在庭院里开嗓。 　　因为之前推迟，所以他会连续登台三晚，也算是以大师之功为京剧开个新气象。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如果京剧没有新的观众进来，那迟早会死亡。 　　现在，一部得到了奥奖的京剧纪录片正是引来了活水，当然，活水能不能源源不断还要看谭家京剧社的后续作为。 　　相较于传统戏园子，谭家京剧社目前做的东西都是前所未有的，大胆对武侠小说进行改编且有意考虑某些经典影视作品的京剧化、结合了网络进行宣传和包装、积极参与对外交流活动…… 　　现在在京剧圈里已经是有个隐隐的叫法，谭家京剧社是在搞“新京剧”，幕后推手自然是那个电影大咖阿甘，也是老谭这辈子收下的最后一个弟子。 　　可偏偏，这最后一个弟子还真就成了事！ 　　难道冥冥之中自有钦定？ 　　外界的一切想法都不被甘敬所在意，荣誉、诋毁、猜测、漠视都只是旁人的，他自己只要一步步往前推进就行了。 　　晚上六点二十，京剧社的后台极其热闹，要登台的演员、来访的同行、影视圈捧场的朋友，以及篮球圈的退役名宿。 　　“噢，这是什么？抹在脸上会有伤害吗？” 　　“哇，真是神奇。” 　　“声音怎么变了？” 　　科比满场溜达，十分新鲜，他没想到电影大咖阿甘的背后还有这样一面，真是很有东方神秘文化的韵味。 　　跟着这位篮坛名宿负责沟通交流的是京剧社的二师兄，他满口流畅的英文丝毫没有障碍，对于某些京剧的专有名词也是信手拈来。 　　这些年，谭家京剧社的足迹也是遍布全球了，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只能是微笑、say hi，到了后面自然就有一批人认真钻研交流语言。 　　现在，这种为老外介绍京剧全程无碍的交流在京剧社的自己人看来都是常事，可是在来访的外面同行看来那就了不得了，赫然就是一股大家风范，原本是被调侃着的所谓“新京剧”似乎真的来了。 　　晚上七点钟，汇演准时开始，甘敬先顶着一副妆容上台开场聊几句。 　　“大家新年好，感谢各位观众的捧场，感谢诸多好朋友的捧场。”甘敬一身长袍，拱手道谢，“本来说是年前的，后来碰见点事，没法子就到现在了，希望今天大家伙听的高兴，谢谢各位了。” 　　甘敬再次鞠躬道谢，他迎着掌声摆了摆手，转回后台，第一幕戏不是他上。 　　“哟呵，我看刚才下面坐着不少德云社的人啊。”甘敬向小师妹谭珊说道，“乍一看，我还以为是到德云社看相声了呢。” 　　谭珊笑道：“人家爱听戏，怎么着还不欢迎啊？” 　　“没有，就觉得好玩而已。” 　　谭珊又道：“前阵子我还听说老郭想要正式拜到麟派下面呢，那人家可就不是爱好者了，也是有名有辈的。” 　　“诶？那他是要拜哪位老爷子？”甘敬坐在椅子上仰面问道。 　　“是要拜赵麟童赵师兄。”谭珊很清楚圈内事。 　　甘敬一愣，随即笑道：“那要是拜了，敢情我见面还能喊句师侄？” 　　谭珊正色道：“按辈分那你就是正经的师叔啊。” 　　甘敬眨眨眼，觉得世界挺有趣，他对京剧内部的师承派别完全不了解，平时更是全然没有走动，尤其让京剧社着手新编曲目之后不知道多少人看自己不顺眼呢。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听见外面的锣鼓已然是敲响了，第一个曲目《沙家浜》正在上演，这是谭家的拿手曲目。 　　甘敬心有所感，起身走了几步轻轻掀起幕帘一角。 　　从这个角度是瞧不见舞台上的演出的，但是他能看到观众席，整个京剧社满满堂堂，后排架设着摄影机，媒体记者们也时不时的举起照相机拍摄。 　　“师妹，所以，紧跟着时代还是有效果的，对不对？”甘敬落下了幕帘，转身对自家师妹有些感慨地说道。 　　谭珊是整个京剧社最前沿的京剧演员，她直播界混的风生水起，在网络潮流里她是传统文化的代表，在传统京剧里她是流行人物，对于一切变化体会最深。 　　“我很怀念在四合院里的时光。”谭珊轻轻说道，“但是在京剧社看到满座的观众又打心里高兴。” 　　“如果非让我选的话，我选京剧社。因为，师父看到这些也会很高兴的。” 　　甘敬动了下嘴角，笑了笑，点点头。 　　黑大个科比这个时候正好凑过来，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称赞道：“阿甘，你这里很有魅力，能拿奥斯卡果然名不虚传。” 　　“成了，这话我都听你说了好几遍了，你们外国人不会换着法子夸么？”甘敬一边说话一边活动着四肢，“你把那几句中文练练好。” 　　科比比了个OK的手势，这很OK。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甘敬第二个曲目《捉放曹》登场。 　　大师出马，一切都很顺利，反响也很热烈。 　　到了倒数第二场结束的时候，其他人都先下台，甘敬一个人留在了舞台上，接过了大师兄递过来的话筒，调匀了气息之后才说道：“今天有个朋友正好从国外过来，我瞧着机会不错，就想着让他也露露脸。” 　　噔蹬噔。 　　科比化着张飞的妆容登场了，他一边冲着观众席摆手，一边露出和脸上粉末一样白的牙齿。 　　“介个是科比，来国内聊点其他事，昨天教了他几句他非说今天就能登台唱。那是骡子是马就走出来遛遛呗。”甘敬介绍前因后果，“我还和他打了个赌，就看你们掌声热烈不热烈，我才给不给他要做的动画打折了。” 　　哗啦啦，还没开始掌声就很热烈。 　　甘敬笑笑：“嘁，嘁，你们掌声小点，这傻大个是外国人，我才是咱们自己人，傻不傻啊你们。” 　　观众席上一片笑声，大家看着旁边科比露齿的笑容，知道他没听懂阿甘在说什么。 　　“Are you OK？”甘敬向科比询问。 　　“OK。”科比自信回答。 　　甘敬点点头，冲着后台比了一下，伴奏音乐就响了起来。 　　——外国人把那京戏叫做Beijing Opera，没见过那五色的油彩楞往脸上画。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 　　——黑脸的张飞叫…… 　　舞台上就站着两个人，甘敬从开口一直唱到这里，然后稍微变了变音调，伸手示意科比接腔。 　　于是乎，这位黑张飞自信开口：“喳喳。” 　　甘敬点点头，连忙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示意还是自己唱，然而还是唱的这么几小句：“蓝、红、黄、白，黑脸的张飞叫……” 　　科比：“喳喳。” 　　如是者三，科比一身袍子，划着妆容，愣是就发着相同的音节“喳喳”！ 　　黑脸的张飞叫喳喳？ 　　这么个叫法？ 　　天然黑，叫喳喳。 　　台下观众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待到第二遍之后全都乐翻了，尤其一群说相声的人最是合不拢嘴，这有点相声桥段的意思啊。 　　到了第四遍的时候，科比不乐意了，推了一把旁边还要再来的阿甘，字正腔圆的用中文说道：“伙计，怎么回事啊你？” 　　又是出乎台下观众的意料，笑声再次沸腾，实在是这个戏剧化的画面看着太逗人了。 　　科比说完这句话，伸手一把夺过阿甘的话筒，仍旧是用中文说了句：“我行，我上。” 　　甘敬往后退了两步。 　　科比这才开口，音乐伴奏也从前面开始响起，他是从开头唱的。 　　“外国人把那京戏叫做Beijing Opera……” 　　一段三分多钟的戏歌，科比这个黑老外独自一个人唱了下来，几乎是没跑调。 　　待到他完结的时候，台下掌声比开始还要热烈。 　　甘敬“咳”了一声，问道：“唱得好不好？嘘，你们轻声点回答我。” 　　“好！”震耳欲聋。 　　甘敬摊摊手：“得嘞，打折打折。成了，我回去换一身再出来给老少爷们表演一出《霸王别姬》。” 　　在掌声中，科比和甘敬回转后台。 　　“怎么样？我看观众笑的挺开心的。我们唱得不是很传统的艺术吗？为什么他们会笑的这么开心？”科比尽管是按照嘱咐那么说了，但是还有些不理解。 　　“因为唱得接地气，不错，挺好的，这次真得谢谢你。”甘敬踮起脚拍了拍老科的肩膀。 　　“你一定一定一定要把我的动画做好。”科比想起了正事。 　　甘敬笑道：“放心吧，绝对顶尖级别。” 　　小师妹谭珊这时候举着手机走了过来，说道：“师兄，给直播间的观众们打个招呼吧，还有科比。” 　　“嗨，多谢大家关注京剧，也希望大家能喜欢这门艺术。我身处京剧的现在，你们是可能的未来。”甘敬说的很正式。 　　相较而言，科比就是用之前阿甘教的那一套中文说辞：“新年快乐，我是蜗壳。” 　　弹幕遮屏了…… 　　“我来给师兄换妆，直播就先关了哈。”谭珊转了下前置摄像头，然后看到一串的“不要关”，她想了想，在征得师兄同意后把手机放在一边对准了自己这边。 　　以往直播没有播过小师兄的上妆，其实没啥区别，但是妆容下的人不同，那热度也自然就不同了。 　　很快，观看直播的人数就急剧增长，哪怕，这化妆的两个人都很沉默。 　　晚上九点半，最后一出《霸王别姬》上演，在经过了前面的花絮笑声之后，最后一场再次彰显了当之无愧的大师本色。 　　这是这个时代最巅峰的京剧唱腔。 　　所有在场的人都有着这样一种强烈的感觉，随之而来的还有种熟悉的遗憾，这是阿甘啊，影帝阿甘。 　　二零一七年谭家京剧社的第一天汇演落下帷幕，甘敬携谭家京剧社全体成员上台鞠躬感谢。 　　闪光灯不断，掌声不断。 　　甘敬心情很好，接着为粉丝观众签名合影，一直是折腾到接近十二点才算是完毕，而这时，郭德岗仍旧还在。 　　“郭老师，一直被观众围着，不好意思，久等了。”甘敬之前有让大师兄招呼着，这会见了仍旧表示歉意。 　　郭德岗是说相声的，这个口才实在了得，三言两语之间就去了生分，他自己就提到了要拜赵麟童老爷子为师。 　　到了最后，郭德岗才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他想着和阿甘上台搭场戏，明天或者后天都行。 　　甘敬对这个要求很惊奇：“郭老师，你在德云社台上不就直接唱了么？专程来我这边啊？” 　　“你是大师啊。”郭德岗就回了这么一句。 　　甘敬耐心等待了一会，这群说相声的，得多听两句才知道是不是在抖包袱。 　　然而，并没有下文。 　　“那成。” 　　甘大师答应了下来，他很乐意接受能扩大京剧影响力的不同方式。 第九百一十四章 宣发 　　《阿甘携奥奖归来登台亮相》。 　　《阿甘与他的新京剧》。 　　《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导演杨爱严正式签约百日红》。 　　《阿甘的逗与科比的捧》。 　　《相声大师和京剧大师的舞台戏》。 　　——“据悉，阿甘从美国归来，携亲手打造获奖京剧纪录片的大势开展了为期三天的京剧社汇演。第一天的特邀嘉宾是美国NBA退役巨星科比，第二天的特邀嘉宾是德云社班主郭德岗，第三天的特邀嘉宾是影视圈好友周讯。这次汇演获得了巨大关注和好评。” 　　——“我报记者采访阿甘对于郭德岗京剧水平的看法，阿甘的回答是，‘还可以，就是听起来有些梆子戏和评书的味道，还有进步空间’，令人莞尔。” 　　——“新年新气象，据百日红高管透露，公司业绩再创新高，而备受瞩目的杭钢度假区规划建设也在有序进行，按照计划，19年年底一期建设即可投入运营，正式与全国游客朋友见面。” 　　…… 　　甘敬结束了谭家京剧社的开年汇演，心情还算不错，京剧纪录片的成功绝对是个很大的鼓舞，单单是这三天的演出就可见一斑。 　　他现在有考虑进一步通过影视作品来反应当今时代的京剧状况。 　　一部电影纪录片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尤其《东方艺术的落幕》是用来冲奥的，某些素材和画面的选取都偏向唯美，现在它既然是已经完成了目标，那就可以再来一些从其他角度反应的影视作品。 　　不过直接聊京剧是不可取且枯燥的，那样的受众极小，容易沦为科普，要拍的话就拍当前京剧下的人。 　　人是有故事的，属于生活，京剧是有故事的，囿于时代。 　　两者在镜头下的化学反应可以稍微期待一下。 　　而且，演员都是现成的，谭家京剧社的人直接拉来就能用，顺便，还可以捧一捧小师妹谭珊，让这个“京剧女神”更加坐实。 　　只是，题材是要狗血爱情片还是伦理生活片呢？ 　　甘敬陷入了长考。 　　电视剧题材显然不是他擅长的区域，让一个从来没有演过电视剧的人来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不负责任的，甘敬长考的结果就是还得把这个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干。 　　三月份，因为业绩、奖金、奖杯以及舆论夸奖而显得有些慵懒的百日红再次缓缓启动，摆在眼前的事情有最终定档在三月底的《通天》、五月初的《我要打官司》、第二季的神话电视剧以及下半年老板想要联合众星打造的电影作品。 　　当然了，还有阿甘念念不忘的京剧题材电视剧，这个就属于小投资，都不用放在正题上来说。 　　除此以外，新艺人的补充培养也是值得重视的。 　　今年中戏的招生本来仍旧是有邀请阿甘，可是考虑到前不久的舆论风波以及繁忙的奥斯卡月，甘敬就推辞了，不过双方的良好关系显然是没有受到影响。 　　去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百日红是有和中戏16届的表演系学生签了个实习协议，自家公司在开戏的时候会优先从学生这边挑——前年的时候就有过这样的动作，但这次算是落实下来了，在又过了一年之后，中戏愿意是把新入学的17届表演系学生再输送一下。 　　百日红自无不可，当作是扩大自家影响力的途径。 　　中戏方面确实是出于学生考虑，如此亲近的影视巨头对不少人来说其实是种保护，搁外面来看，某些规则还在大行其道呢。 　　甘敬在公司跟着开了大约一周的会议，全面了解了公司当前情况下的主要事情，也由此就觉得有点腻了，毕竟不是商人而是个演员。 　　“老陈，我昨天看了看华夏特效那边的成本，《通天》这部戏的制作成本有降低了15%啊。”甘敬打算问完这件事就着手准备自己电影的宣发活动了。 　　“他们那边之前是把《闹海》和《通天》一前一后进行的，不少素材都能沿用，本来你要是拍了《齐天》，特效成本加在一起最少还能降低5%。”老陈对这些数据都很熟悉。 　　甘敬想了想，其实下半年可以再拍一部神话电影的，如果直接把周讯、黄渤他们挪到《齐天》里，嗯……好像风格上不太搭。 　　“对了，趁着宣发还有两天，你再陪着见个客人呗，央视的，你露个脸比较给人面子，这是咱第一次和央视合作，多少得显得重视点。”老陈说道，“央视六套那边要用《烈日灼心》，我们商量了一下，他们说可以用完整版本的。” 　　甘敬一愣：“不是被总局剪一刀的？那他们尺度放的还不错啊。” 　　“毕竟是得奖的电影，有光环护身嘛。还有，第二季神话电影在央视播出也谈的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在协调优酷那边，他们线上播放的集数想要一下子多放几集，可是央视肯定不乐意，我为这个也头疼呢，干脆就攒个局都聊聊。” 　　“听起来就是令人讨厌的应酬。”甘敬先下了个一个判断。 　　不过，毕竟是百日红的定海神针，又恰好这两天有个空当，不露面似乎不太合适。 　　说起来，甘敬在国内进行这方面的活动次数屈指可数，他印象中除了和好友一起小聚之外几乎就没什么像样的公关活动。 　　上一次是去杭州那边吃饭，上上一次嘛……甘敬脑海里浮现一出当初和中影集团的人一起吃饭的场景……好像也就是因为那个，后面就烦这种场合。 　　甘敬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拾好心情，按时以百日红老大的身份出席了饭局。 　　“阿甘的电影拍的好啊。” 　　“横扫国际影坛，这就是为国争光嘛。” 　　“百日红的高速发展简直就是业内奇迹，相信未来会更红火的。” 　　饭局之上，甘敬有些出乎意料的发现，那种令自己印象深刻且为之厌恶的气氛完全消失不见，这群央视的人也不像想象中那么高高在上，反而，说话很好听。 　　咦，菜好吃，酒好喝，话好听，一切都没那么糟糕嘛。 　　“廖主任，言重了，我们啊就是想拍好电影，没什么别的想法。业内的发展都离不开领导的关怀嘛。”甘敬的嘴就像是开了自动程序，说着同样不逊色的话。 　　廖光是央视CCTV栏目制片主任，除此之外还有些大大小小的头衔，是在这家国字号单位里说话很有分量的人物。 　　只是，他也知道面前这位比自己还有分量。 　　人一认清自己，那就很好谈事。 　　“廖主任，对了，其实除了《烈日灼心》和第二季神话电视剧之外，我们公司近期还有个京剧的项目，咱们央视哪个频道还有档期要接的。”甘敬笑道，“您也知道，我们这边刚拿了个奖杯，就想着借着这个风头多宣传弘扬下传统文化。” 　　廖光眼神闪了闪，沉吟道：“京剧题材的？还是纪录片吗？那肯定是11套比较是好，他们那边就是戏曲频道。” 　　甘敬摇头道：“不不，我们做的是生活中的京剧，而不单纯是爱舞台上唱戏，就是正常电视剧。” 　　廖光捏着酒杯凝神细想。 　　过了一会，他缓缓说道：“6月份一套倒是有档期，但不是黄金时段的。”他担心阿甘的要求比较高，毕竟是影帝出身，心气大。 　　“那没事，不管什么时段，总比我们自己瞎扑棱来的曝光度高。”甘敬笑道。 　　“下午三点到四点五十的档。你们电视剧是已经立项了吗？什么时候能拍好？”廖光又问道。 　　“嗯，立项了，五月份就能结束。”甘敬脸都不红一下，哪怕现在导演、剧本、演员什么都没确定。 　　饶是如此，廖光还是皱眉道：“时间有点紧。这样吧，阿甘，你们加快进度的拍，我这边和领导说说，帮你争取争取，但真的不能打包票。央视嘛，竞争比较激烈。” 　　甘敬听到这话喜笑颜开，敬酒道：“不管成不成，我都领廖哥您的情。” 　　“客气了客气了。”廖光压低酒杯碰了一个。 　　公关宴、关系宴、马屁宴其乐融融，你来我往都配合的很开心。 　　待到宴会散了之后，老陈稍有酒意，甘敬却很清醒。 　　“虞彬呢？电视剧的制作必须要提上日程，话都说出去了。”甘敬看老陈有点踉跄，扶了他一把。 　　“虞彬去洗手间吐去了。”老陈打了个酒嗝。 　　甘敬皱皱眉：“饱经考验的战士都倒了啊，我怎么还没感觉呢？” 　　“谁能跟你比，也就梁朝玮能把你喝倒了。嘿，我就纳闷了，他怎么能把你喝倒的？酒不醉人人自醉？你们俩是聊什么伤心事了？”老陈皱眉苦思，喝了酒的人就是容易跑题，他的思维在此刻也不例外。 　　“刚才临走前，我和廖光聊了聊，他有个侄子说是才从美国毕业，当导演的。”甘敬缓缓说道，“言外之意说是想放在我们公司。” 　　甘敬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给拒了。” 　　老陈愣了一下，酒一下子醒了，他差点跟自家老板急：“阿甘，这个时候你怎么这么和人聊天啊，做事难败事可是容易啊！这人要是觉得被落了面子，一转身就能把事情给搅黄喽！” 　　“慌什么，我是说没法上来就当导演，名校毕业也不行。不过可以先跟组，真有能力那就用上，没有能力在咱们公司镀层金也就算是人情了。”甘敬娓娓道来。 　　“吓我一跳。”老陈抹了一把汗。 　　甘敬耸耸肩：“我有那么不靠谱吗？” 　　老陈不答，可是看神色却是给了一个比较明确的答案，拍电影归拍电影，应酬归应酬，前者95分，后者也许是65分。 　　两人又聊了几句，等了一会之后，影视部的虞彬是从洗手间出来了，他衣衫倒是很整齐，一点也不像是狼狈吐过的样子。 　　甘敬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故意提及人家的糗事，直接是下了命令，要保质保量的把电视剧给制作出来，公司会优先给予资源。 　　央视的档期不是那么容易拿的，现在有个这样的机会那就竭尽全力的争取，虞彬知道这一点，表示会全力以赴。 　　甘敬对这种表态很满意，当老板的嘛，给出目标，等待结果就好。 　　一番不常参与的活动结束，甘敬回去之后先找狗子沟通了一下，充分尊重了这位的狗权，得到了它愿意加入《我要打官司》宣发活动的承诺。 　　《我要打官司》是在去年杀青的，可是后期剪辑和制作却是花了很多时间，一度是让周星星都推迟了他之前的项目。 　　这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因素就是因为狗子的存在。 　　一只懂得配合镜头和演员的狗让人明白了什么叫灵性，什么叫讨喜。 　　周星星是个喜欢养狗的人，对于喜剧也有他自己的深刻理解，之前在阿甘戏份杀青之后他是专程让阿甘把狗子留下继续拍摄，要把这条狗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按照甘敬和周星星后面的沟通来看，他很满意这部《我要打官司》的质量，言语之中甚至是有些惊喜的样子。 　　这一次电影宣发，周星星打电话过来想要让狗子一道跟着。 　　如果说正常金毛的智商普遍被人认为是相当于六七岁的孩子，那么，周星星认为狗子这个家伙最少得是十三四岁的青少年。 　　有狗如此，夫复何求？ 　　三月二十二日，周星星、甘敬、何泓珊、迪莉热巴以及狗子五位电影主创人员登上了陈小纭主持的《影视观察》节目。 　　“大家好，距离我老板上这个节目已经过去了374天，我很想念他。所以……” 　　“铛铛铛铛！” 　　“这一次我请来了我老板以及星爷、热巴、泓珊和我老板最宝贵的那条狗。” 　　“我以前和大家说过，阿甘家里是养了一条地位可能比我还高的金毛，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是说的玩笑话。可是，现在我突然发现，这极可能是成为一个事实。” 　　“只因为，它参演了《我要打官司》这部戏，据说，演技是我的3.5倍！” 　　主持人陈小纭一番插科打诨，请出了五位主创人员，开启了定档于五月一号《我要打官司》的宣发活动。 第九百一十五章 默契 　　“甘敬，著名演员，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戛纳最佳男演员……以及非著名导演、制片人。” 　　“周星星，著名演员，喜剧之王……” 　　“何泓珊，人气女演员。” 　　“迪莉热巴，人气女演员。” 　　“狗子，演艺新星。” 　　最新一期的《影视观察》如约播出，这一期提前就有预告，将会是主持人陈小纭的老板、节目的老朋友以及他带来的《我要打官司》剧组成员。 　　作为一档网络和卫视上的王牌节目，它从最开始的需要依靠阿甘、公司人脉来邀请嘉宾变成了现在很多剧组都愿意来做新片宣传。 　　这有点像是《快乐大本营》不断有嘉宾去宣传一样。 　　很显然，这一期《影视观察》就是阿甘在宣传新片了，不过，仍旧很值得期待，毕竟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位同样拥有广泛影响力的星爷呢。 　　周六晚上，影评人唐菲准时准点的坐在了电视机面前，自从步入婚姻生活之后她的作息准时了很多，现在这段时间就是和老公约定好一起看电视聊天的时间。 　　“哎，小菲啊，像你这样写影评给观众看的，阿甘不也算是你间接的老板之一么？”刘旭是工程师，刚认识的时候一度不理解唐菲的工作，后来就慢慢接受了。 　　“对啊。”唐菲看着屏幕，听着节目组对于到场嘉宾的介绍。 　　“那阿甘要是人设坍塌了，你赚钱不就少了吗？”刘旭问道。 　　唐菲撇撇嘴：“阿甘有什么人设啊，要说有，演技好。只要没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他永远不会坍塌啊，或者，即便遇到点波折，比如百日红经营不善，他只要开口接片约那就能接到手软。” 　　两人这么说话的时候，节目上的开场介绍总算是结束了，整整四五分钟的时间什么都没做，就是节目在介绍来宾。 　　唐菲看着觉得这种介绍有点多余冗长，然后，屏幕的阿甘也如此吐槽了。 　　“一段时间不来，你们节目制作组是开始偷工减料了吗？介绍这么长干啥？” 　　主持人陈小纭说道：“老板！是你和星爷的荣誉和值得说的地方太多了！嘿嘿，顺便小小的撑下场。你知道，现在都讲究一个牌面。” 　　甘敬挑了挑眉，转脸看向周星星，又对主持人说道：“那看来我把星爷请过来是对了。” 　　“星爷好。”陈小纭笑着说道，“这还是星爷第一次来节目，以后有机会还请星爷多来，就看在……” 　　主持人顿了顿，冲着阿甘伸手说道：“就看在我老板的面子上好了。” 　　唐菲看到这里，忍不住和自己老公分享道：“这个陈小纭真是阿甘一手捧起来的，听说当初是周咚雨的师姐，被她引荐给阿甘认识，但可能是演戏上发展的不好，没想到一转到主持人行当反而是大放光彩。” 　　“哦，主持人看着也挺俊的。周咚雨是阿甘女朋友吗？”刘旭忽然好奇的问道。 　　唐菲没好气地说道：“我就是一个写影评的，又不是狗仔，怎么会知道？” 　　节目在继续播放，过了一会之后，唐菲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他俩关系肯定很好，阿甘像是她前辈。我以前在电影首映现场见过他们俩，觉得不太像，但关系相当好。” 　　刘旭点点头，并不是很有八卦之心。 　　唐菲有些意犹未尽，可是看自家老公一脸的工程师直男本色也就只能硬生生忍住细聊的心思。 　　《影视观察》的节目在继续，陈小纭在向两位大咖询问电影拍摄的事情，也由此真是让观众知道了很多干货细节。 　　“片场执导的我和星爷差不多四六吧，他做的比较多。不得不说，以前只是听说星爷在片场很严格，这次是真正体验了一下，所说不虚。我记得有一次剧本有细节我们俩意见不一致，从当天下午一直是聊到了凌晨四点多。第二天照常开工……”节目里阿甘的表情有点微妙。 　　星爷接着话说道：“我记得阿甘说的这次，第二天九点钟照常开工，可是前面就得化妆确认片场，我俩又是导演。其实，我还好啦，第二天差不多都是阿甘的戏。” 　　主持人陈小纭发出了“鲁豫式”的笑声。 　　星爷顿了顿，脸上也一副笑容，继续说道：“那一天拍的还可以，就是第三天的时候，哈哈哈。” 　　阿甘翻了个白眼，显然也记得后面情况，他摊开手说道：“我和星爷对手戏还算挺有默契的，NG很少。第三天的时候我实在是调整不过来了，当然，这是事后看的，当时我是觉得还能硬撑着拍掉，结果，从早到晚，那是不停的NG，我怀疑真是把这辈子的NG都给用完了。” 　　现场主持人和观众又是一片笑声。 　　电视机前的唐菲这一段听的特别入神，她是影评人，这些都是可以作为场外素材写进去的，也算是和工作相关吧。 　　“哎，不管是什么题材，单单是这两个人的合作就令人心驰神往啊，之前只是看新闻，现在看电视里这两个人说话的默契样，我的天。”唐菲一巴掌拍在自家老公的大腿上，手感很好，声音很清脆。 　　刘旭被她拍的“嘶”了一声，不满道：“人家默契是人家的，你拍我腿干什么。” 　　“我激动啊，我除了影评人还是影迷啊，我觉得我在见证华夏两个大咖的合作，不知道这片子到底拍成什么样了，哎呀，真想现在就看到。” 　　刘旭瞧着这位影评人媳妇似乎说着说着又有伸手拍自己的趋势，赶紧指着电视说道：“他们要放拍摄花絮了，这是彩蛋吧。” 　　唐菲果然是立时安静下来，就像是一个狂躁症被注射了镇定剂，十分有效。 　　节目里放出的是之前没有披露出来的花絮，是一段阿甘和何泓珊的吻戏NG，算是从阿甘出道以来都颇为罕见的了。 　　唐菲看的目不转睛，连老公起身去倒了两杯果汁都没注意到，她脑海里下意识的在翻转着应该怎么把这个用在影评里。 　　嗯，居然是何泓珊，如果是把和斯嘉丽的放出来就好了，听说那个镜头的吻戏也是拍了好久，唐菲略有些贪婪的浮想联翩。 　　“那个，演员状态就是有起伏的，这里刚开始没处理好，幸好何泓珊没生气。”甘敬解释这段花絮，“吻戏嘛，这是演员职业的事，可能大家看到会觉得怎么怎么着，实际我们演员是不想那么多的，对不对，何泓珊。” 　　“不，不对。”何泓珊居然是给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然后状似认真地说道：“老板，我没法掩饰我对你的感觉了！” 　　现场安静了两秒。 　　主持人举起来手机：“演员一秒入戏，两千万看清演技。看看，何泓珊这演技是把你们骗住了吧？这演技最起码得有0.5狗。” 　　何泓珊不满道：“合着狗子的演技是我2倍啊，小纭你不要拿你的演技来类比我啊，我可打算以后拿影后呢，这话传出去了可不好。” 　　陈小纭做主持人以来常常自黑演技，这会除了插播广告也是在活跃气氛：“我可是知道狗子的演技，狗子，我说你演技好。” 　　“你觉得谁漂亮就趴到谁面前。”陈小纭对一直安静的第五位来宾提出了一个问题。 　　金毛摇摇晃晃站起来，毫不犹豫的趴在了陈小纭面前。 　　现场观众一阵惊呼和笑声。 　　“狗子，表演一个很累的样子。”陈小纭发号施令。 　　金毛立即蹲坐起来，舌头伸出来大口喘气。 　　“呆萌，我要呆萌的。”陈小纭继续说道。 　　金毛都不带犹豫的，起身走了两步把脑袋搭在了陈小纭的腿上，同时把长舌头收回嘴里只露出了一点舌尖，眼睛睁大。 　　摄像机忠实的把这一幕放在节目后面的屏幕上，这一下，大家真觉得这狗太聪明了。 　　“狗子，挑个全场演技最好的人坐旁边。”甘敬笑着对金毛说了一句。 　　金毛立即离开了陈小纭，转了一圈坐在了阿甘旁边，可是当阿甘伸手去摸它头的时候，它又犹豫了一下，坐在了周星星身边。 　　“喂，喂，别走啊，我才是全场演技最好的男人。”甘敬冲着金毛的背影伸了伸手，很不甘心地说道。 　　周星星仰头大笑，笑的都有些放肆失态了。 　　甘敬摇摇头，两手一摊，呈无奈状。 　　现场的笑声很大。 　　等到观众情绪稍微稳了一会之后，甘敬才说道：“现在大家知道为什么说这狗的演技好了吧？我养它好几年了，以前是只知道吃不事生产，现在好歹是能出来工作了。我觉得距离它能养活我已经不远了。” 　　观众笑声再起，台上的嘉宾太逗了。 　　节目进行到这里，狗子很是秀了一把存在感，随即陈小纭就把话题往两位女演员身上带，这两个都是公司要捧的人，本来节奏应该快点的，可是阿甘和星爷实在是有太多可聊的地方。 　　迪莉热巴现在发展势头不错，本身颜值挺高，又有公司捧着，渐渐在网络平台上就有了很多颜粉，这次被阿甘带着上了节目，表现的很是有礼有节，谈到电影也有一番自己的理解。 　　当然，按照阿甘的话来说，那仍旧是有进步空间。 　　这一期《影视观察》唐菲从头到尾都看的津津有味，大咖、花絮、角色、金毛、女演员……可以说，这一期节目内容是相当充实的了，一点都不虚。 　　“行了，不聊了，今晚我要加班，我要整理出来之后要写的东西。”唐菲看到节目结束，心满意足的对刘旭如此说道。 　　“啊？啊？那个……那个我们不是说好的么？咳……”刘旭有些失望。 　　“明天，明天。”唐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行，明天也不行，明天我要去参加百日红和胡戈的《通天》首映。后天哈。” 　　她说完就走到了书桌前打开了笔记本，考虑着是现在写一篇自己前所未有的综艺影评还是把一些内容放在明天《通天》的影评之后。 　　这部《通天》也是宣传很久的电影了，它同一个神话世界观的前作周咚雨来演的《闹海》出乎意料取得了大家的好评。 　　由华夏神话而来的故事是大家都比较熟悉的，而华夏影视特效公司给予的顶级特效制作更是为它添色很多。 　　《闹海》的成功同样就是在为《通天》做宣传，去年第一季神话电视剧的热播是引起了一阵神话话题。 　　唐菲觉得上一次自己写《闹海》的影评不是很令人满意，现在考虑着一定是得把这两个片子好好的放在一起捋一捋，也由此再聊点深入的，比如百日红和阿甘的野心。 　　他们是不是在用华夏神话故事来打造本土的漫威？ 　　唐菲觉得这是一个很经得起聊的话题。 　　嗯，得先从明天《通天》的首映开始。 　　…… 　　“片子我还没看，老陈，你觉得怎么样？” 　　甘敬是在魔都机场给老陈打的电话，他新片的宣发之旅还没有结束，魔都是相当重要的一站。 　　“水平绝对是够，大导演没得挑。”老陈交口称赞，“我感觉这次怎么也不会比上一部差的，没理由差，近期没什么对手，也就是下下个月你们的《我要打官司》了，这边3月30号，你们那边5月1，感觉还是会冲击一波。” 　　“那也没办法啊，档期都定好了。行吧，到时候我这边不论爆不爆，那都算是好消息。明天我就赶不过去了，晚上在酒店等你们的好消息。”甘敬挂掉了电话。 　　周星星就坐在他旁边的，忍不住问道：“你公司对神话电影的预期是多少？” 　　“9个亿往上。”甘敬回答的很果断。 　　“古典式的特效电影居然能被做到这样，你们也真是厉害了。”周星星很感慨，“我还记得徐克导演的《蜀山传》做的很超前，票房也很扑。” 　　“他在特效上面的研究也很深的。”甘敬赞了一句。 　　周星星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坐在保姆车上聊到这个话题又是止不住的往下说，不过，在抵达酒店的时候，忽然有则消息紧急传了过来，《我要打官司》的部分镜头需要剪辑再重新审定。 第九百一十六章 通天 　　《胡戈新作首映火爆》。 　　《阿甘与星爷新片档期推迟》。 　　《罕见！上映叫停！》。 　　《阿甘或遭滑铁卢？》。 　　甘敬临时从魔都回来正好赶上了《通天》上映后的首日票房成绩出来，1.02亿踩在了进一步在网上宣发的临界点，领跑了三月底的这个档期。 　　“成绩不错。这部神话电影的口碑怎么样？” 　　偌大的会议室里坐着十来个公司高层，个个眉头紧锁，反而主座上甘敬的表情最为轻松，他扫了一眼票房成绩单之后又询问起其他的事情。 　　“猫眼9分，淘票票8.9分，豆瓣8.1分。”影视部的虞彬张口即来。 　　甘敬点点头，电影刚上映还算不错，后期应该会跌落一些，但好的口碑大概率不会让电影中后期成绩雪崩。 　　也即意味着，这部由胡戈主演的《通天》几乎是可以宣布取得了成功。 　　“庆功宴你们看着定，可以搞的热闹点。另外，李娟上次说要成立的周边开发进度怎么样了？”甘敬看了左边的高管。 　　“第一批订单已经下了，打算先投放看看市场反应再下第二批，如果反馈好的话，我们会多一些。”李娟立即回答。 　　影视化作品的周边开发是以往百日红不怎么涉及的，但是在神话电视剧第一季收视率不错、《闹海》票房很好的情况，这方面的考量就提上来了。 　　如果只是单单一部作品，开发它的周边会显得颇为薄弱，影迷粉丝们也未必买账，可是一个开头成绩不错的系列那就很值得去做了。 　　再加上，有着不错粉丝基础被昵称为“老胡”“古月哥欠”“帅胡”的胡戈是主演，那百日红的信心就更多了些。 　　甘敬点头表示知晓，然后又点评了一句：“我觉得这方面做好的是个很不错的增长点。不过你们是专业的，你们看着进度来。” 　　众位高管点头。 　　甘敬用手指敲了敲会议桌，问道：“胡戈这部电影还有什么没提到的？” 　　没有人发言。 　　甘敬把手上的票房成绩单放在一边，伸手拿过另一个文件夹，一边翻一边问道：“那好，现在我们来聊聊我电影的事，我想知道，这是突然发生了什么？立项、剧本审查、技术审查，流程都走了，龙标都下来了。” 　　老板的语气很平静，可是不少人都觉得他内里是蕴藏着怒气的，只从连夜飞回来这种架势就能看出一二。 　　“怎么都不说话？一天时间是不够了解情况吗？”甘敬用手指敲了敲文件。 　　这种时候是要有人说话的，老陈当仁不让。 　　“阿甘啊，我们是接到通知需要重新审查，确实都还在了解，别急。” 　　甘敬双手一摊：“我不应该急吗？满打满算还一个月时间，一脑门浆糊的被叫停，我怎么不知道拿了龙标还能说要收回去的？” 　　“总局倒没说要收回去，就是给了一个指导性意见。”老陈是接到电话的，这会基本是原意转达，“暂时不适合公映。” 　　“然后呢？”甘敬面无表情。 　　老陈摇摇头：“没了，不光是我接到电话时问了，一整天时间都有在问，但是总局就是很模糊的一个口径，不适合。” 　　李娟这时接话说道：“这明显是被运作了，不知道是哪方面施加的影响。” 　　甘敬脑海里转了几个名字，但没有线索的情况下都还挺有可能的，这几年百日红的发展免不了要分掉别人的蛋糕，前不久自己还被牵扯税务上面…… 　　当然，最值得怀疑的对象是千度，号称是互联网三大巨头之一，怎么都会是有能量的。 　　“现在应该怎么整？”甘敬思索了一会。 　　“我觉得一动不如一静，原本能通过审查就证明咱们拍的没什么问题。总局给个口头上的通知，我昨天晚上听到这个消息想了一夜，怎么都觉得他们也是有点虚。”虞彬缓缓说道。 　　甘敬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眼前一亮，虽然审查标准模糊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但这样就咬紧一个口风不说其他的还是有点罕见的。 　　他默默想了一会，摇头道：“单纯的静也不行，总局是口头通知是吧，咱给发个公函过去，要求正式答复。然后再公开有发函这个事，给点压力。他们要是正式答复了那就按答复的来，该修改修改，不答复的话，再做点声势看看。” 　　老陈点点头，觉得这样来做还算可以，他说道：“我这边在等朋友的回复。现在就是信息太少，也不好做其他的。等消息再汇总汇总，这个事可以进一步考虑怎么处理。现在我的意见是，半个月时间内解决不了，咱们就正式撤档，公映待定。” 　　“嗯。”甘敬皱眉同意，撤档一定是有损失的，线上渠道已经售出去的预订票就是一方面、影院档期也会有损失。 　　紧急会议暂时告一段落，电影宣发的各个方面都需要去联系。 　　“阿甘啊，别急，一步步来，遇见事解决事嘛。”老陈安慰了一句。 　　甘敬挑了下眉：“我表现的还挺明显？” 　　“认识这些年了……”老陈话风一转，“认识这些年，倒是很少见你这样急。” 　　甘敬叹了口气：“昨天和周星星往魔都飞，路上我俩聊，我还夸口呢，这部戏怎么怎么地，一转头下了飞机就不给上映了，这也太打脸了。” 　　“而且，我有邀请他后面继续合作，他明确拒绝了。我这好不容易和人合作一回，最后结果弄得不三不四的，太跌份。”甘敬往后一靠，嘀咕道，“好歹我是个影帝，好歹现在很多人叫我是华夏电影代言人。” 　　老陈看见阿甘这样做派不禁就有些想笑：“你这说的，就没计算咱公司的损失啊，全是你个人的面子。” 　　“我的面子不就是公司的面子？”甘敬反问。 　　老陈一想，嘿，还真是，百日红和阿甘毫无疑问是一体的，他忍不住说道：“这幸好咱没上市啊，要是上市了这样的消息该是一片绿了。” 　　“过个两三年，等神话系列彻底铺开了，杭钢度假区一期那边也能运营了，咱们公司再去上市会好很多。”甘敬心里有大致的时间表，“现在就看总局那边的回应了。你这个时候就得多发挥总裁作用啊，该攒饭局攒饭局。” 　　“攒饭局你来不？”老陈问道。 　　甘敬立即拒绝道：“我不了。” 　　“为啥？” 　　“我怕我忍不住掀桌子。”甘敬起身直接把文件夹塞了过去，“走了，回去了。” 　　老陈坐在座位上没动，思索着当前可用的关系。 　　不过没有几秒，会议室的门又被推开。 　　“晚上去看电影不？我要到电影院去看看《通天》的观影效果。”甘敬把头伸了进来。 　　“你一个人滚去看吧。”老陈没好气地说道。 　　甘敬摇着头把会议室门关了。 　　他真不是想偷懒，这次《我要打官司》可能是因为有周星星的加盟，所以他拍起来很有激情，也因此在突然被喊停的时候也很觉懵逼。 　　从出道以来，这差不多是第一次因为这个层面而停下脚步，甘敬的心里很是不爽。 　　好在百日红现在正上映的这部《通天》成绩很好，这也算是一个大大的安慰了。 　　晚上九点钟，甘敬才回到别墅，他在路上的时候买了一场距离最近的午夜场票，一共两张，他和狗子一人一狗一张。 　　从九点钟一直睡到十一点二十，甘敬一觉稍微缓解了这两天来回飞的疲倦，随后拿上口罩、帽子，带上狗子直奔电影院而去。 　　坐的车没用平常坐的保姆车，这次司机开的是一辆奔驰，下车的时候先开门让狗子下了，等看到旁边没什么人的时候，甘敬才戴着口罩鬼鬼祟祟的下车。 　　“两脚兽，你这样让我觉得很丢狗。”狗子的直言不讳别具魅力。 　　“你特么一条狗哪来这么多废话？”甘敬伸手拍了拍它脑袋示意先停下，这会还没到上映时间，影厅里还没关灯，要等上映时间几分钟过后才进去，那样就没人能认出来了。 　　狗子蹲坐下来：“当初让我跟你去拍电影的时候说的可好了，还说要给我重新起个名，现在拍完电影了，这开始说我废话多了？” 　　“不是我说，是你现在话真的多，你自己没发觉么？”甘敬振振有词。 　　狗子虽然智力不同凡响，但毕竟还是一条单纯的狗，闻言不再说话，只是默默伸出舌头呈自省状。 　　甘敬也不说话了，他这回出来连手机都没拿就单纯想看看电影自我调节下来心情。 　　时间在思考中过得很快，十一点五十分，午夜档开始。 　　十一点五十五分，甘敬戴着口罩牵着金毛大摇大摆的去验票。 　　“哎，哎，先生，狗不能带进去。” 　　“我买票了的，给两张。”甘敬声音放低。 　　“那也不行，咬着别人算谁的？”检票员是个小姑娘，可能因为班比较晚的原因，黑眼圈稍重。 　　“它特别乖，不咬人。我拿着绳呢。”甘敬低声解释。 　　检票员坚持道：“不行，不能进，绳也不行，谁也不能带狗进去。” 　　甘敬犹豫了一下，摘掉口罩，慢慢说道：“它真的很乖，平时我都没时间看电影，放宽一次好么？”声音比平时说话要温柔。 　　检票员看到这张脸一下子就愣住了，她上班两年了，差不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看到这张脸，或是手机或是电脑或是大大的海报。 　　“阿、阿甘？”她很不可置信。 　　甘敬食指放在嘴唇上：“嘘，好不好，就这一次。” 　　检票员咽了口口水，声音跟着情不自禁的放低：“好，好，你快进去吧，带上狗子。” 　　“你居然知道它的名字。谢谢你，不要告诉别人哈。” 　　甘敬牵着狗子往里走，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压着的声音。 　　“阿甘，我是你粉丝。阿甘，加油！狗子，加油！” 　　“两脚兽，我居然也有粉丝。”狗子惊讶且欣喜。 　　甘敬跨进黑暗的影厅里，随口回了句：“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敷衍你的。” 　　“我觉得你才像是敷衍。”狗子不满。 　　一人一狗沿着通道往后走，为了方便，他买的是最后一排靠近过道的位置。 　　影厅里灯光已经熄灭，座位上的观众影影绰绰，看不分明，但感觉人数还是挺多的。 　　“这要到12点了，居然差不多是满场，口碑果然很好。”甘敬感叹了一声，愈发觉得这部戏不错。 　　“哎，哎，你这怎么带了条狗啊？”邻座的是个长头发女孩，看不清相貌，声音还算清脆。 　　“没有女朋友，只好带着单身狗出来看电影，见谅见谅哈。”甘敬没摘口罩，声音有些模糊。 　　女孩“噗哧”一声，摆摆手：“真逗。” 　　眼见这个邻座没什么意见了，甘敬舒了一口气，后背靠在椅子上，开始欣赏这部百日红重点打造的神话电影。 　　《通天》取材是取自《封神榜》，同时也在逻辑上尽量贴合了神话电视剧的逻辑，为以后同系列电影做准备。 　　按照百日红的打算，如果后续电影里还出现了通天教主这个角色，那就会请胡戈来客串，这样对观众而言就有一个很大的延续性。 　　同时，电影上又是彼此独立的故事。 　　电影开始放映，影片开头就是一段大气磅礴的特效制作，里面没有涉及人物，是一段冷色调的天地衍化。 　　“哎，不错，这特效真厉害。”邻座的女孩替阿甘说出了心里话，随即又自己嘀咕道，“那柱子是什么？” 　　她口中的柱子是特效到一半从近转远的镜头，近看是山，远望擎天。 　　“那是不周山，传说中是盘古脊梁所化。”甘敬顺口答了一句。 　　“噢，这样啊，你了解的还挺多。百日红影迷吧？”邻座女孩夸奖了一句。 　　“呃，算是吧。”甘敬觉着自己也挺粉百日红的。 　　“行吧，继续看吧，这次百日红又做了一部好电影啊，就是听说阿甘的电影被毙掉了。”女孩轻声说道。 　　甘敬摸了摸鼻子，觉得有点尴尬，姑娘，还没毙彻底呢，我觉得自己还能被抢救一下的。 第九百一十七章 最专业的解说 　　“胡戈这个形象好酷啊。” 　　“他这个通天教主的剑叫青萍剑诶，好有诗意。” 　　“哇，这个鸿钧是最厉害的么？看起来挺有味道的，不知道是哪里的演员，怎么从来没见过。” 　　甘敬好容易看一次电影，还得是挑午夜场，结果同伴是条狗，这也就算了，选在最后排的位置居然又碰见一个有点话痨的观众。 　　虽然声音挺不错，可是这样是挺干扰其他人的。 　　“嗨，嗨，你能安静看电影吗？另外，这个鸿钧不是专业演员，他是道协会长李珖富友情客串，是个货真价实的道士。”甘敬抗议了一下，顺便又给影迷解释了下疑问。 　　“居然是个真道士，还是全国道士的头子？百日红太厉害了，面子也太大了吧。”邻座女孩感叹了一声，“为什么百日红现在越来越红，这就是专业精神啊，其他公司都应该学学。” 　　呃……其实是这个人自己想要出演的，和专业不专业没什么关系……甘敬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想想又算了，虽然理解的途径有问题，但结论是正确的。 　　过了一会，邻座女孩才后知后觉地说道：“我刚才看电影有发出声音吗？我说了啥？我没说话啊。” 　　甘敬是个记性很好的人，不然也不会经常性把剧本都背下来，他挑了几句话原样的重复给女孩听，然后继续摸着狗子的脑袋看电影。 　　“我是在心里说的话啊……啊？我有开口吗？”邻座有点懵。 　　甘敬不答，事实放在这呢。 　　旁边安静了下来。 　　不过，只是一会，邻座女孩就开始不确定地问道：“我刚才没说话了吧？我刚才没说话了吧？” 　　甘敬不光是记性好的人，还是个忍耐程度很高的人，他在被问了几遍之后权衡了一下利弊，选择了一个伤害小的方式，说道：“没事，你就正常看吧，我有个朋友也喜欢在看电影的逼逼叨叨，我都习惯了。” 　　在“干杯酒吧”喝酒的时候经常会放点节目或者电影，这种情况下黄渤就像是在说单口相声，并且是想拉着甘敬把单口相声说成双口相声。 　　邻座女孩是个性情中人，闻言果然轻松了许多，而甘敬在转变思维之后也就当成今天是和朋友一起来看电影的。 　　“这段从听讲到成圣的进度好快啊，你觉得呢，狗先生？”这位观众也不问姓名，自顾自的因为阿甘带狗来看电影给了一个昵称。 　　“电影选材是要做出取舍的，这里这样的处理算是一种无奈之举吧，但其实人物色彩都很明显，不得不说，李珖富虽然不是演员，但这样的角色是颇为契合的。这其实就是用一种优点来掩盖一种缺点，当观众看到优点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不会被打断观影体验。”甘敬看的自然是比其他人要透彻。 　　这部戏名为《通天》，着重表现是胡戈所饰演通天教主的故事，对于另外两位太清和玉清就有所简略，但是再简略也是要把由来给交代下，这里的一部分就由好演员与好特效来弥补了。 　　而像神话电视剧输出，那就是在做着让所有影迷都知道故事背景的事，知道的人越多，电影作品里越是可以砍掉无关情节。 　　这就像是一提起孙悟空，大家就知道齐天大圣，不用再去铺垫描述为什么它是齐天大圣。 　　第一季神话电视剧做的不错，但是还没有达到这样的效果。 　　“是这样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你们就喜欢瞎掰。”邻座女孩就觉得画面和故事挺好看的，闻言说道，“说的跟你是专业人士似得。” 　　甘敬无声的叹了口气，路人甲和影帝阿甘说话果然是份量不同的。 　　“反正不管怎么拍，我就冲着百日红和帅胡来的，看了一半我觉得胡戈的造型做的真是好啊，又帅气又飘逸，有种说不上的感觉。”邻座发出了很质朴的影迷感言。 　　“这叫超脱。”甘敬简短地说道。 　　“不太懂。”邻座仍旧很质朴。 　　“这句话你听过么？”甘敬稍微思索，“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可以这么去看。” 　　邻座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随着电影叙事节奏的加快，这位会不自觉把心理活动说出来的女孩渐渐都来不及思考，就是一直被电影带着走。 　　《通天》的剧本甘敬是看过的，不过上映版本很显然的又是对内容做出了改动，它大体是分了三个阶段，前期三位圣人结伴求道得道、中期通天冷眼旁观自己弟子与其他两位圣人弟子的争斗、后期则是布下诛仙剑阵与自己两位兄长和另外两位圣人的决战。 　　这是时间跨度比较大的故事，导演在处理上有个聪明的做法就是精心布置了几个经典镜头来分别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比如前期，太清、玉清、上清三人相视一笑拜师鸿钧的默契，那不是兄弟之情，更多的是道友共同求道的欣喜。 　　比如中期，上清、也就是通教教主他立于飘渺云头俯瞰种种争斗，前一秒还是三霄姐妹布下九曲黄河阵与另外两个教派弟子叱咤争斗不休，下一秒，镜头往上收回，通天教主在云间看下面只如红尘烟起雾散。 　　比如后期，通天教主因为兄长以大欺小收拾了自家弟子，终于还是一怒布下诛仙剑阵，非四圣齐聚不可破，然而，两位兄长竟然真是请来了外人要分出个结果，通天教主一人独面四圣，超脱化为了癫狂。 　　这种镜头画面是东方式的艺术，你和老外讲“朝游北海暮苍梧”他听不懂，讲“扶摇直上九万里”他不理解，然而，华夏观众是能看懂的、是能领会那其中的微妙色彩的。 　　或许，你让观众一板一眼的说他说不出来，但是，看，他是能看到的。 　　这就是神话电影的生命力。 　　也许，也就是甘敬邻座女孩看到最后落泪的原因。 　　“呜呜，那两个也太坏了，太欺负人了。”邻座女孩有些呜咽地说道。 　　甘敬想了想，说道：“你有没有想起一句话。” 　　“什么话？你又要瞎扯什么了？” 　　甘敬摸了摸脑门，还是瞎扯了出来：“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就是通天的道和其他人道的不同啊。电影开始的时候是三清求道，通天即便是败了，他也是为了自己的道而败，这反而可能是求到了。” 　　“咦，我忽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的心情好多了。”邻座女孩擦了擦眼泪。 　　甘敬点点头，继续说道：“就像通天一样，太清、玉清也未尝不是为了他们的道，你说他们是求得了吗？” 　　影厅屏幕上正在放着最后一幕，胡戈转身离去，放声作歌，他随手把腰间青萍剑往空中一抛，剑光闪烁间把自己长袍割掉了一块，飘飘然落于两位兄长的面前，正是有割袍断义的意思。 　　一个青袍身影渐渐消失于云间，镜头一拉，变为了上清和玉清注视着前方背影的画面。 　　通天教主歌声熹微，弥弥无声。 　　“红花白藕青荷叶，通天自此是一家。” 　　至此，电影结束，屏幕一黑，演员表、职员表开始呈现出来。 　　影厅的观众不约而同的呼了一口气，动静汇集在一起还颇大。 　　“喂，帅胡最后唱的是什么意思啊？”邻座女孩没听懂，向旁边的狗先生问道，她虽然口口声声说这位是在瞎扯，但扯的好像还能听一听。 　　甘敬看了一部好电影，心情不错，这会伸了个懒腰，给出了最后的解释：“通天教主作歌不是原话，原话是，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按照电影内容，他和太清、玉清都是分属道教嘛。现在不了，他和两个兄长干了一场，就成了这样。” 　　“噢……所以有割袍断义，有了‘通天自此是一家’！”邻座女孩恍然大悟。 　　影厅灯光亮起。 　　甘敬笑着起身，很是欣慰地说道：“连你都能看懂割袍断义，这就是咱们的东方文化啊。” 　　邻座女孩不忿道：“什么叫我都能看懂，我读书很多的好伐。” 　　甘敬抿了抿嘴，趁着大家还在体会结尾音乐，赶紧把口罩重新挂在脸上，但是，邻座女孩却是看了个分明。 　　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伸手指着这个狗先生，震惊道：“你、你是……” 　　“嘘。”甘敬示意她不要喊出来，刚想抬步走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决定问完再离开，“问你个事啊，我们公司有在做电影的周边，如果出了一款胡戈青袍拿着青萍剑的手办，你的心里价格是在什么位置能接受？” 　　眼看女孩要回答，甘敬又补了一句：“认真点哈，不要因为是我问的就直接给答案了。” 　　“嗯……” 　　灯光下的邻座女孩是个挺清秀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是个碎嘴，她微微蹙眉，想了十来秒钟之后方才答道：“制作上没太大问题的话，几百块钱我觉得都还可以，要是四位数的话，我就要考虑考虑了。” 　　一张电影票满打满算才几十块，一个手办卖几百块都不需要犹豫，这不是新的增长点，那什么是新的增长点？ 　　最重要的是，东方传统文化是能有附加值在上面的，除了胡戈这种演员的颜值和个人属性魅力，单是通天教主这个人物就可以好好说道说道。 　　甘敬可以想象出来，这部电影热播之后，大家会不会讨论三个人中谁对谁错、哪个厉害、诛仙剑阵的破解……等等。 　　嗯，即便大家不讨论，新媒体部门也可以引导大家讨论的嘛。 　　“行了，谢谢你的答案，第一批周边都已经在做了，我会告诉他们把手办做的精致点，希望能让你满意。再见，这么晚了，回家注意安全啊。” 　　甘敬拍了拍狗子的脑袋，让它跟自己一起坐车回家。 　　午夜场的电影放完，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 　　京城四月初，这个点的温度还是有些让人觉得小凉的。 　　甘敬戴着口罩，低着头和狗子一起出电影院，结果刚刚走出一回头发现那个邻座女孩就跟在自己后面呢。 　　“那个、那个，顺路，我家就这个方向。”女孩有点磕巴地说道，又提了个常规要求，“我能和你合个影吗？嗯，摘掉口罩的那种。” 　　“好吧，你先开手机镜头，咱整快点哈，我可不想看完一部好电影又被人给围住了。”甘敬如此说道。 　　“没问题！”女孩很兴奋。 　　几秒过后，她的表情又变得有些沮丧，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显得有些模糊。 　　“两点多了，你一个人来看电影，要不我把把你送回家吧，时间太晚了，不怎么安全。”甘敬看了看手表。 　　“不不不，我家就一百米不到。不用麻烦了。” 　　邻座女孩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应该让阿甘送一程的！这样还能说说话！ 　　“那成，赶紧回去吧，下次别这么晚出来看电影了。你看，就算是我这样的大男人，也是带了一条狗才出门。” 　　甘敬指了指无所事事的金毛把邻座女孩给逗乐了。 　　“好，阿甘，晚安。” 　　“嗯，晚安，好梦。” 　　一个一狗和女孩分别。 　　邻座女孩看着他们上车的背影，伸手划开了屏幕，这种事情一定是要发微博啊，应该怎么说呢…… 　　我和阿甘的二三事？ 　　阿甘陪我看电影？ 　　阿甘和我和狗？ 　　这么一瞬间，她陷入了是标题党还是更标题党的困扰。 　　相较于这一位的思索选择，甘敬在回去的路上思维就很放空了，专业人士看电影和普通观众观看电影是不同的，不光是看画面，还可以看拍摄手法、叙事选择、背景布置等一系列的角度。 　　当然，这未必就是比观众看电影的快乐要更快乐，毕竟笑就是笑，不能因为自己懂得多而笑就说别人的笑不够含金嘛。 　　“《齐天》我觉得还是可以拍，这种市场反馈真的是很能给人信心。”甘敬喃喃自语。 　　这种时候，也就只有狗子能给出了回应了。 　　“你先把我的戏给搞定再说吧。” 　　“谁的戏？” 　　“我的，我的，我的，你好像没给我片酬吧？我看你这个两脚兽，坏得很。” 第九百一十八章 捋顺 　　“《通天》票房有望破十亿，胡戈用他稳健的步伐证明了他的吸金能力，这部新近火爆上映的新片可谓是一人单扛票房的典范，而值得注意的是，在这部之前已经有一部同样级别的《闹海》，他们的共同点都是背后的制片公司，百日红。” 　　“百日红是一家年轻的影视公司，但是它的发展正在不断超越国内的其他公司，只是还没有听说有上市的计划，一旦上市，毫无疑问会是国内第一档的影视公司，届时，阿甘身价必然再次暴增。” 　　“近期极有可能引发的税务风波并没有影响百日红的良好局面，据知情人透露，百日红的电影立项仍旧在预期之内，只是，《我要打官司》仍旧没有确定消息。” 　　“狂奔的百日红和被拴住脚链的阿甘。” 　　《通天》上映数天，票房节节新高，公司内部在汇报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心情愉快，甘敬瞧着这样的局面也就尽量把《我要打官司》的事情限制了一个很小的高管层面。 　　除了第一次回来的时候一下子召集了很多人，后续处理他就只挑了三个高管来确切的负责，老陈、新媒体部的杨兰、影视部的虞彬。 　　只是，进度颇慢，上面就是卡着不松口，公函发过去了暂时也还没有回应，甘敬在冷静了几天之后考虑着也不能直接在网络平台上公布进度，那样就有些激化过甚，未必就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当然，准备是已经做了的。 　　这件事除了让自家公司斡旋之外，甘敬也有给华影的人打电话，两边一直合作的不错，上一部《闹海》就是走他们那边的发行上映，获得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四月份，随着《通天》票房数字的过三亿、五亿，百日红提前准备了破十亿的庆功宴就等着官宣。 　　“我这边已经和星爷沟通过了，电影暂时延期吧，最近局势瞧着不太对，咱们虽然没什么问题，但影视圈整体环境是有受影响的，低气压时刻就尽量不要做高气压的事。” 　　甘敬在又一次开会时心平气和的这样总结自己的电影情况，他面对三张严肃的脸轻松地说道：“这么想，上面这个点叫停还算好的，宣发方面损失过百万，如果越往后那损失就越大，反正影迷们也知道锅是谁的，心安理得一点等待时机变化就好。” 　　老陈斟酌着说道：“这样的损失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内，最近是有个消息说上面机构要改革，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影响，我现在担心的是一点，《我要打官司》也就暂时这样，后面的电影会不会受到影响？” 　　百日红比较习惯单兵作战，得到的回报一直也不错，可是如果面对上面的目光，那似乎略显单薄了一些。 　　甘敬听到老陈的话之后想到了这一层，他思索了一会，制作资本的丰富除了分担风险之后倒也是可以联合资源。 　　“安乐影片那边不是一直想继续拍《寒战》系列么？这个事先提上日程，拿这个片子试一试，港澳台同胞嘛。”甘敬想起了一部一直被拖着的片子，《寒战》拍了也有几年了，当时合作的不错，后续因为公司里亚洲计划的展开以及个人兴趣的变动，第二部一直没有开拍。 　　“还有一部片子也可以试一试，安乐那边一度想要自己拍呢，我这边是同意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叫停了。”老陈觉得这样的处理不错，说道，“汤惟的《京城遇上西雅图》是可以做个第二部出来的。” 　　“还有，黄渤不是想执导拍片么？这个也可以先试试。”老陈又提了一条。 　　甘敬点点头，干脆地说道：“那就试试好了，低气压的环境多联合一些资源一起做事，今年的后续情况调整下，把《寒战2》《京城遇上西雅图2》和黄渤的电影先提到前面，算是我们尝试多元化的一步吧。” 　　影视部虞彬发言：“那需要调整的还挺多的，需要后续开会再研究一些。” 　　“没问题。”甘敬想了想，“可以稍微放缓一下脚步，第二季神话电视剧搞定之后暂缓一下拍摄，这方面也不用急着来，剧本故事打磨好，导演、演员、剧组都不要懈怠了。” 　　三个人都应了下来。 　　很快，这方面的决定就在百日红从上往下传达，而香港的安乐影片也收到了消息，阿甘愿意重启《寒战》系列的拍摄。 　　这对安乐影片来说当然是个利好消息，阿甘时至今日的市场号召力和当年又有不同，尤其百日红在内地的渠道也是方方面面的展开，《寒战2》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会有个不错的前景。 　　值得一提的是，从《寒战》拍摄到现在的几年时间里，港片仍旧是没什么出色的制作，差不多仍旧是能把当年宣发《寒战》的口号再来一遍。 　　——“经典港片来袭！” 　　——“致敬经典，港片最后代表作！” 　　这么一想，其实还是挺可悲的。 　　《寒战2》的剧本是已经写好的，安乐影片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协调梁朝玮的档期，这个也不算难，去年这位大影帝接了一部《摆渡人》的烂片，今年的档期或许是受心情影响就空出来了一些，甘敬差不多很快就能投入到电影的拍摄当中。 　　“我有点没搞懂玮仔为啥会接那部片子啊。”甘敬是在自己酒吧里等候黄渤的时候和助理说的这话。 　　“因为片酬开的特别高？”苏赤霞只能是猜测。 　　甘敬摇摇头：“没听说特别高，很高的话一定会有很多风闻的。” 　　“那是为什么呢？”苏赤霞作为助理有时候也有当一个捧哏的觉悟。 　　甘敬在说话之前并没有预设答案，不过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则相关新闻，《摆渡人》这部片子他是没看的，看了看阵容就觉着不会合口味。 　　“也许是为体验下天使宝贝的演技？我记得他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说，天使宝贝的演技好像你去田里挖一个土豆，你挖挖挖，结果挖了一串出来，然后你继续挖挖挖，挖了一个西瓜，觉得她还有很多可能性。”甘敬闭眼回忆，近乎是原话复述了出来。 　　苏赤霞没关注内容，只是惊叹道：“甘哥，你的记性好好啊，难道你是过目不忘吗？” 　　“啥过目不忘？聊啥呢？说给我听听。”黄渤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 　　甘敬举杯喝酒，苏赤霞把刚才聊天的内容说了一下。 　　“哈哈哈，这个比喻，梁朝玮也真是会比喻啊，挖土豆挖了个西瓜出来？”黄渤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话，闻言就是一阵好笑，“这算是高端黑吗？” 　　“我觉得挺直白的。”甘敬点评。 　　黄渤大笑坐下。 　　“干一杯。”甘敬上来就是一句话。 　　黄渤立即收住笑声，咳了一声说道：“我随意，我随意，明天我还有事呢，今天可不能跟你喝个宿醉。” 　　甘敬耸耸肩，自顾自的喝了一整杯，他喝啤酒像是喝水似得。 　　“阿甘啊，我这接到你消息立即就是快马加鞭的过来了，你怎么对于老朋友的第一次一点鼓励都没有呢？”黄渤抿了一口酒之后立即开始抱怨。 　　甘敬看都不看他：“你既然这么比喻，那，我问你，对于第一次应该有什么期待吗？表现糟糕点不是很正常么？” 　　黄渤愣住了：“我尼玛……”这话说的好有道理！ 　　过了一会之后，青岛贵妇摆脱了第一次的阴影，说道：“那什么，你帮我跟鲍德熹说说，让他来给我掌镜呗。” 　　“你自己和他说啊。”甘敬摆摆手，侧身去看另一边走过来的人，咦，吴京怎么也来了？ 　　黄渤“嘿嘿”笑了两声：“我和他说了，他不愿意。” 　　甘敬点点头：“看来大家对你的第一次心里都挺有谱的。” 　　“我跟你说，够了啊，不要对我的大片心怀怨恨，等我片子一拍出来，我立即就超越你这个只执导一部翻拍片的导演！”黄渤心情很好。 　　“我除了那一部，最近还有一部《我要打官司》呢，算是1.5部吧。”甘敬纠正了一下。 　　黄渤斜眼道：“你能上映吗？你倒是上映啊。” 　　“OK。1部。”甘敬是个很能认清现实的人，上映不了确实没啥好说的，“吴京跟你一起来的啊。” 　　“巧了，我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他停车。”黄渤摇头否认。 　　甘敬挑了挑眉头，放下了酒杯，站起来迎接，这倒不是为了吴京，而是为了后面又进来的一位，吴京的媳妇谢婻也来了。 　　这个出门在外啊，给朋友面子不如在朋友媳妇面前给他面子，这又是第一次见谢婻，客气点大家心里都舒服。 　　“京哥，娚姐，欢迎捧场啊。”甘敬迎了两步。 　　“嗨，阿甘，听吴京说过来，我非要跟着一起来，得是亲口说一声谢谢。”谢婻在打过招呼之后这样说道。 　　“哎呀，哪里啊，这都是双赢的事，公司评估没问题，我们当然愿意投了。”甘敬随口说道。 　　谢婻认真地说道：“我听吴京说了，那天就是喝酒聊天之后你就愿意投了。” 　　“啊？”甘敬一下子真没想起那天的场景，他对文字性的东西是记的比较深，其他方面嘛…… 　　“咳咳，这么一听，诶，作为一家公司的董事长，我居然这么随心所欲的吗？”甘敬一阵笑。 　　“反正，就是谢谢，不然我们真要换地方住了。”谢婻说的是吴京为拍戏要卖方筹资的事。 　　“客气了，娚姐。”甘敬略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感谢，看了一眼吴京，问道，“上次听说你们剧组已经杀青了，那该剪出来了呗？” 　　“特效还有些在处理呢，剪了大概出来，这趟过来就是想让你给掌掌眼。”吴京碰了碰酒杯。 　　甘敬有些惊愕，没想到是碰见这样的事，他沉吟片刻说道：“军事题材的片子我不熟悉，我看的话真就是只是一点点参考，京哥。” 　　黄渤在这里插句嘴：“看看，看看咱的奥斯卡影帝多谦虚，来，来，为了这个胸怀喝一杯，我随意，你们干了。” 　　甘敬翻了个白眼，都不带说话的硬刚了一杯，吴京也就陪了一杯。 　　“我是实话实说，纯粹就是参考，剪辑什么的还是靠你自己的意见为主。明天吧，到我家里，机器设备都挺齐全的。”甘敬家里是专门置办出来了一个剪辑室，他用的不多，狗子倒是偶尔会摆弄下摄像机拍下它自己的素材。 　　“好，没问题。”吴京吸了一口气，看着就是有些重视和紧张，他对这部片子的期望还是蛮大的，不然也不会纵使卖房也要拍下去。 　　几个人聊着天喝着酒，除了《战狼2》的剪辑，主要还是在聊黄渤想要执导的片子。 　　在座的甘敬、吴京都不算是正经的导演，但是真就实打实的拍过作品，就这方面而言，他们能给黄渤提供的建议还是挺多的。 　　只是，纸上得来终觉浅，这些东西聊起容易真正做起来还是难的。 　　一场小聚，谢婻见到了阿甘处理事情的速度，真的是像吴京说的那样举杯抬手间做了决定，比如摄影、投资、宣发……阿甘似乎是觉得有个差不多就行…… 　　谢婻觉着这是自己的错觉，他们背后一定是已经有了很多商量过的基础！ 　　“走吧，都到我那边去吧，有事的就一起解决掉，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过了这几天，我得是开拍新片了。” 　　午夜十二点，甘敬略有些困倦了。 　　“新片？没听说啊，《我要打官司》就先放那了？新片是什么？”黄渤有些惊讶。 　　“《寒战2》。”甘敬喝完了最后一口酒，“和你们喝酒没意思，还是和梁朝玮一起喝酒有意思。” 　　“一起出糗有意思呗？”黄渤对此记忆犹新。 　　甘敬从座位上起身：“你懂什么，那叫精神上的共鸣，现在最火的是什么？是《通天》，按照里面的话来说，这叫道友。” 　　黄渤冲着阿甘离开的背影问了一句：“道友，请留步？” 　　甘敬趔趄了一下，选择不留步。 第九百一十九章 推进 　　如甘敬之前所说，在没有进驻《寒战2》剧组的时间里他是为《战狼2》提供了一些剪辑意见——仅仅是意见，绝不是指导或施压。 　　作为演员，甘敬能出演很多不同类型的角色，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精通全部的角色。 　　而作为导演和制片人，他能做的可能还要更狭隘一些，毕竟，这两者的经验都是从自己参演的作品来的，截止到当前，甘敬从来也没出演过军事片。 　　“前面尺度不太好过。” 　　“效果看起来不错，这一段军舰上的镜头还挺燃的。” 　　“这种题材的电影拍起来也挺有意思。” 　　“通篇看下来，嗯，感觉最起码不会亏本了吧。” 　　甘敬在家里看完了吴京初剪的电影版本，这是最为原始的镜头，因为有些特效画面还没有完全制作好。 　　他觉得这部作品还真是挺刷新了一下自己印象的，到了最后便是给出了这样一个评价：“这部电影是叫《战狼2》啊，那还真是让我有点想去看《战狼1》的意思。” 　　吴京同志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和鼓励，顺便提出了小小的要求，希望百日红能开放渠道帮忙推动宣发一下。 　　作为一家年轻公司，百日红的宣发渠道却是一直做的挺好的，尤其线上购票平台的及时入股让它有了一个属于自家的位置，而依托于刚开始老板的个人魅力，阿甘官网的访问量也是一直创下新高的。 　　新媒体部门的杨兰极其注意维系网络平台上的影迷粉丝，像官网这边更是高质量易购票的群体，她差不多是半个月就会在平台上组织小的活动，费用是真不多，粉丝黏性是真做的不错。 　　可以说，百日红的蒸蒸日上有一部分的功劳真是属于对于网络平台的重视。 　　甘敬对于吴京这样的要求自然没什么好为难的，他觉得《战狼2》这片子或许是能取得个不错的票房成绩，尤其是，近期国内的舆论环境似乎颇是有些情绪高涨，这样的场外因素或者能帮助这片子取得一个更好的成绩。 　　这桩事了，《战狼2》的后续会由百日红的人员跟进，而黄渤想要独立执导的剧本甘敬也是有看了，结果出乎意料的居然不怎么喜剧。 　　“你这样的演员在转行要当导演的时候居然是要一部颇为正剧的电影，有没有搞错？”甘敬很诧异，“知道这个词怎么念吗？看我口型，pu——扑，jie——街。扑街！” 　　黄渤是在一同讨论完吴京的电影之后才掏出自己剧本的，他面对来自七亿导演的恶毒赌咒之后愤然从心：“怎么说？我觉得这故事不错啊，能表现出来很多的东西啊。” 　　“这个情节开头设置吧，也还行，可是流落荒岛之后你到底要表达什么呢？依我说，有点四不像，当然，没拍出来之前我就只能看着剧本想象画面。”甘敬开始认真起来，“这么一个故事，想要表达的有点多，可是说人性的恶吧有点不够恶，说人性的善吧又有点虚。” 　　甘敬挥了挥手，用手指在空中那么一捏：“虚，你懂吗？角色不太血肉，你出场的人又多。” 　　黄渤皱眉不语。 　　“当然，也得看导演怎么个执导法，换一个大导演也许能表达出来点味道，可是你这样的雏鸟，我作为一名七亿导演，抱有很大的忧虑。”甘敬认真过后又变了腔调。 　　“玩去吧你，我就是不想拍喜剧，我就是要拍点有深度的片子。”黄渤终于回应了。 　　甘敬一摊手：“可以啊，我也没说非要阻止你，就怕什么啊？就怕你深度没深到位，搞笑又没沾到边，那就很尴尬了。” 　　黄渤被他说的也有点虚了，只是说道：“我再想想，我再想想。反正，投钱你是答应了的，到时候要是开拍，你再来给我客串一下。” 　　“那我的口碑是不是要下降一个点了。”甘敬打击的不遗余力。 　　黄渤感觉自己太阳穴都要突突直跳了，这换别人或许还不用在意，可是对于阿甘，他心里还是有些服气的，这剧本当中的问题真是得好好思考一下。 　　“你打算用谁当主角啊？”甘敬好死不死的又问了一句。 　　黄渤本来是想略过这个话题回去独自思考的，可是雏总是比较没底气，下意识的就答道：“王宝镪、张艺星、王汛、舒琦。” 　　“嚯，好家伙，这么用人居然还想是往正剧上带吗？真的，渤哥，你要是拍纯正的喜剧，我觉得大家反响会更热烈一些。”甘敬忍不住的提议。 　　“不，我也是有梦想的人。”黄渤说的无比认真。 　　甘敬还想劝一下，可是转念一想，像黄渤这样摸爬滚打方至今日的演员，他口中的梦想和很多演员口中的梦想那含金量真是有所不同的。 　　且，尊重一下吧。 　　“行吧，那你再多琢磨琢磨，另外，我还没有和舒琦合作过，什么时候引荐下。”甘敬点点头，很顺口的就说了后半句。 　　黄渤露出个惊诧的眼神：“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没合作过啊。”甘敬满脸无辜。 　　“什么意思？”黄渤不愧是影帝，前后两句一样的话愣是说出了不同的效果。 　　“我就觉得她长相和演技风格都挺有特点的，东方安吉丽娜可还行？”甘敬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要打官司》暂时上映不了，这几天静极思动忽然觉得可以多和以前没合作过的演员接触下，也算丰富下眼界了。” 　　黄渤表情有点古怪：“我怎么都觉得听起来这么奇怪呢。” 　　甘敬淡定地说道：“要是你想的那样，我就不要通过你了。” 　　黄渤：“……” 　　这听起来似乎是有点道理，但还是有种大魔王默默伸出手的感觉，哪怕阿甘的口碑名声一直很好…… 　　黄渤摇着头翻出了手机微信，直接把舒琦的微信名片推送到了阿甘的微信上，他和舒琦合作了几次，觉得人还不错。 　　“咳，那个，阿甘，一直没听说过你对家庭的看法，有考虑过什么时候成家么？”黄渤问了个八卦问题。 　　甘敬站起来，张开双臂：“和我说这个干什么，我还是个孩子啊。” 　　黄渤一巴掌拍在了孩子的肩膀上。 　　甘敬下一句就堵住了他想要说的调侃：“家庭不急，我是要成为演技之王的男人！” 　　莫名带感，如果我说出去，怕是又一个头条吧，阿甘心声或者阿甘野望，又或者，朝着目标前进的阿甘……黄渤默默闭嘴了。 　　按照阿甘现在已经取得的成就，这似乎并非不可能。 　　…… 　　静极思动的甘敬处理完黄渤和吴京的事之后询问了一下安乐影片那边，《寒战2》的剧组还在紧急筹建当中，预计是在五月初就能搭建完毕，而这次除了梁朝玮之外还会邀请到周闰发出演角色，这就是个意外之喜了。 　　甘敬对此是挺满意的，虽然港片不景气看不到什么未来，但是老牌港片的代表演员那都是个顶个的人物。 　　他从安乐影片那边先要来了剧本，然后给梁朝玮打了个电话沟通了下感情，约好了下个月再一起有节制的喝酒——自己当然不需要，但是梁朝玮明显是需要的。 　　除此之外，他还给导演梁乐民打了电话，这一位关系还算可以，当初因为自己的关系是从双导演变成了单导演，梁乐民应该还算受益颇多。 　　这些处理完，甘敬又把公司里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了一下，随后就进入了闭关状态，研究《寒战2》的剧本。 　　当年拍摄《寒战1》有个原因就是想和香港影帝搭搭戏，心中难免有种面对过往前辈的感觉，可是随着自己获奖越来越多、事务越来越繁忙，那种感觉早就淡去了，倒不是倨傲，而是有种天高云淡的豁达感。 　　演技之王什么的尽管只是随口说说，但目标越来越高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甘敬花了一天时间把《寒战2》的剧本看完，有些出乎意料的发现这一部电影虽然是建立在第一部故事的基础上，可是意图却是脱离传统的港式警匪模式。 　　大家印象当中的警匪片是什么样的呢？ 　　警匪对立、追踪与反追踪、浪漫式枪战。 　　《寒战2》的剧本尽管也有些这样的诉述，可是它整体上的场面却是更宏大，引入了保安局、廉政公署，试图要讲述的是香港政府部门的内部斗争。 　　甘敬看完剧本之后有些怀疑人生，他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十一点多，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安乐影片的老总汪强。 　　“汪总，我是刚刚看完了剧本，我就想问一句话，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的《我要打官司》被上面和谐了，所以才给了我这样的《寒战2》。” 　　“阿甘，这从何说起啊？” 　　甘敬叹了一口气：“你确定这样剧本里的叙事表达是能过审吗？还是你就打算只把这片子放在香港上映？” 　　“不至于的，阿甘。”汪强安慰道。 　　“你这剧本里又是特委会，又是律政司，又是财政司，真不会出事？这两年你们那边闹腾的可是不轻啊。”甘敬不得不慎重一些，大环境在这放着呢，容易引起敏感的注视。 　　汪强思虑片刻，说道：“我们不一样，你毕竟是在内地，而且，这个故事还是邪不胜正嘛，放心吧，我私底下已经找人看过了，政策层面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行。细节方面得改改，有些细节不太合理。”甘敬选择相信了安乐影片的汪强，这一位也是老资格了，他就不像自己和星爷，应该不会放任一部立项的片子走在错误的方向上。 　　“改，随你改，只要合理就好。”汪强不是编剧，不是导演，他毫无心理压力，以前阿甘的改动就挺好的。 　　甘敬断掉了电话，凝眉注视着被自己翻到最后一页的剧本。 　　这之前刚被叫停了一个《我要打官司》，现在如果这个涉及到港府内部权力斗争的剧本再被叫停，那自己这一年来可就是白搭了啊。 　　“老陈，你和安乐那边看看先把剧本送去审查审查，确实没问题了我再进组，实在不想做无用功。”甘敬思虑片刻之后给老陈发了微信，这方面还是自己人靠得住，不管是官方渠道还是私人关系，这方面都是多层保障的比较好。 　　他发完微信没有再去翻看剧本，现在整个剧本讲述的故事已经是在脑子中展开画面了，甘敬要做的就是躺在床上琢磨一下来龙去脉，找一找当初演《寒战1》的人物感觉。 　　讲真，这第二部电影虽然架构上宏大了许多，但感觉人物演绎起来似乎是更简单了。 　　又或者，我现在比当年拍第一部的时候又进步了？ 　　甘敬有些不太确定的转着念头，他记不太清《寒战1》的票房数据了，但好像是个不错的数字，现在过去了三四年，电影市场又有大的发展，往常一个十亿的大门槛在现在似乎都是一件容易很多的事情了。 　　《寒战2》如果能请来周闰发，那再加上自己和梁朝玮，票房号召力应该还是很不错的。 　　凌晨时分，沉沉睡去，梦中仍旧是在闪烁剧本片段的故事。 　　甘敬如此研究着剧本和人物，尽可能的隔绝了外界对于自己的干扰，一直是到了四月二十二号，老陈是直接登门了。 　　“《通天》十亿庆功宴后天举行，你该不会不出席吧？”老陈在进门之后看到了盘坐在客厅门口的阿甘，然后发现了他那部手机。 　　老陈走过来翻了翻手机，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未接电话，没好气的又把手机放下。 　　“我这要不来一趟，你丫是连我的电话都不接啊。” 　　甘敬慢吞吞地说道：“左右没什么大事，有大事你就会上门来找我了，你又不是不是知道我的动向。” 　　“我……”老陈发现自己还真是如同阿甘所说的登门了。 　　“十亿庆功宴，业内瞩目，这是咱们百日红今年打的第二场胜仗，可得扫一扫退档的颓气。”老陈的状态很满。 　　甘敬的状态同样很满，只是他是那种沉浸在人物中的状态。 　　“对了，听说上面是要有结果了，范某某已经是被控制住了。”老陈说起来另外一件还没透露给公众的事情。 　　甘敬徐徐吐了一口气：“范某某这个称呼很讲究，立身不正啊。” 　　出事了，那可不就是变成范某某么。 第九百二十章 四好 　　二零一七年度的娱乐圈有些低气压，在农历春节前微博上的互掐一直延续到了春节开工后，并且，很轻易的引来了上面的重视。 　　再加上，一直口碑很好的百日红忽然电影退档，一部备受瞩目由两位具有广泛关注男演员合作的《我要打官司》上映变得遥遥无期，这就更降低了整个圈子的总体氛围。 　　公历二月五号是法定节假日的结束，可是直到三月底《通天》神话电影的上映，影视圈才算是有个开门红。 　　这部电影上映首日票房过亿，第二十三天破十亿，可谓是难得的佳作，而且，看起来它的票房成绩还有进一步冲高的可能性。 　　不过，公司考虑着十亿是个门槛，老板又正好有意料之外的档期空闲，左右思量之后定下的还是十亿庆功宴，而不是十二亿或者十四亿之类。 　　在庆功宴准备之前，有高层也提出了忧虑，当下这么个环境大操大办的庆功是不是有点太招眼了？ 　　老陈给予了很明确的回复，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正大光明不怕严查——百日红没有问题，立身很正，就是敢这么玩。 　　公司内部统一了思想，紧接着就开始展现人脉了。 　　“葛老师最近忙什么呢？来指点指点工作啊。”好久没见葛优葛大爷了。 　　“陈导，来喝点小酒聊聊片约啊。”陈凯戈近来和百日红联系都挺紧密。 　　“华哥，导演新星计划我这边比较感兴趣。”听说刘德桦是在内地做活动呢。 　　“玮仔，来聊聊剧本啊，我和剧本上有点分歧。”这是甘敬亲自给梁朝玮打的电话。 　　名为《通天》十亿电影票房庆功宴，实为百日红不惧谣言之佐证，当然了，也是要庆功的，这部电影是能赚上不少呢。 　　只是，当胡戈抵达庆功宴现场时他是有些懵逼了，瞧着左边一个葛优，右边一个刘德桦，他愣是觉得自己是走错了现场，是不是有什么电影节的晚宴也是在这边酒店举行啊？ 　　“恭喜，恭喜，胡戈这部电影拍的很厉害啊。” 　　胡戈面对前辈的恭喜，反应很快的谦虚道：“都是顾导拍的好。”这部片子是顾常卫来执导的。 　　葛优乐呵呵的拍了拍胡戈肩膀：“这太自谦了，演的确实棒。不过话说回来，本来啊，对阿甘，我是佩服半个。现在，加上百日红的拍片，我就是佩服一个半了，阿甘居然是硬生生要做一个神话系列出来，了不起，了不起。” 　　胡戈认真地说道：“对，我也很佩服阿甘这一点，其实公司是有很多剧本片约可以选的。” 　　百日红收到的剧本是论沓的，其中倒也有不错的明显可能更为市场所欢迎的喜剧，但是，几个因素下亚洲A计划的实施是证明这种带有东方神话的电影也是可以卖出好票房的。 　　几个人站在宴会厅门口就着话题聊了起来，喜气的气氛下都聊的很开心。 　　七点半的时候，甘敬出现了，一路打着招呼走了进来。 　　宴会厅很大，没做成一桌一桌的形式，大家自由走动可以聊的更舒服点。 　　“阿甘来了啊，牛笔啊！” 　　“阿甘，你身上这制片人制作的影片累计票房是多少了啊？” 　　“可以的，阿甘，神话电影被你做成了啊。” 　　甘敬笑眯眯的左聊一句又嗨一下，方方面面都先打了个招呼，随后才拿着话筒上了主舞台，他是百日红的董事长，很多人也是看在他面上才来的，怎么都得聊几句算是个交代。 　　“大家晚上好啊，十亿电影《通天》的制片人甘敬先生在这里给大家拜了个晚年了啊。” 　　甘敬团团拱了手，在自己年后第一个公众场合上拜了下年，显得心情很是轻松愉快。 　　“咳，刚才很多朋友问我亚洲A计划是怎么回事，圈内或多或少的会流传一些说法，但其实没大家想的那么神秘，这个计划的本意就是在咱们神话故事里挖掘IP，或者，其实是把神话故事制作成一个大IP。” 　　“现在看来，不说电视剧，百日红的这两部《闹海》和《通天》还是比较成功的，当然，在这里我要说的一点是，它们的成功不单单是我们向内挖掘神话IP，不是说有了这么一个标签就能成功。” 　　“好故事，本身流传这么久的故事是经得住考验的。好演员，周咚雨和胡戈的演技都是有目共睹的。好导演，陈凯戈导演和顾常卫导演的把控是这两部片子拍成功的极大因素。好特效，华夏影视特效坚持不懈走在全球前列的质量是得到了回报。” 　　“今天，我想用这‘四好’来告诉大家，好电影好演员就是有市场，就是能被认可，也希望，咱们的电影市场能有个更好的发展和秩序。” 　　“谢谢，谢谢大家，谢谢前辈、朋友的捧场，我相信《通天》还会有更好的票房，顾导和胡戈也会有更出色的作品带给大家。” 　　甘敬深深鞠躬，说了个痛快，心里也觉得痛快，尽管可能是稍微有些离题，不过，今天的来宾不就是有些超出范围嘛。 　　台下的掌声是应有之意，一时间倒也分不出是礼数还是诚心。 　　“阿甘，我被你说的都有点手痒，你这位奥斯卡影帝，我还没合作过呢，什么时候来个本子拍一部？”葛优在阿甘下台后主动端酒过来聊合作。 　　甘敬轻轻碰了碰他的酒杯，仔细回忆道：“我记得之前去你片子里客串过啊。” 　　“嗨，客串算什么合作？你翻翻，就从你们百日红的剧本里翻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有的话就过过瘾，没有那就再等以后。”葛优如他所说真是手痒，纯粹是临时起意。 　　甘敬倒是心中一动，笑道：“我这边剧本还真没合适的，不过，我和周讯、孙红镭、黄渤、胡戈他们说好了今年下半年要拍一部电影玩玩，葛大爷介不介意一起来玩玩？” 　　葛优锃亮的光头在灯光下闪了闪，就像是具象化的灵光一闪，他有点惊讶地说道：“你们这都商量好了的？档期能排过来？我没问题，今年档期都推开了，本来是想休息下的。” 　　甘敬很开心地说道：“大家档期都是在调整呢，那成，咱们一起玩一部。” 　　他想了想又把之前和另外几个大咖说的片酬方式解释了一下，结果葛优是没怎么犹豫的选择了零片酬+分红的形式，有点出乎了甘敬的意料，本以为是选直接选片酬呢。 　　嗯，葛优大爷不会是喝多了吧。 　　甘敬的心情愈发愉快了，他和葛优又聊了会档期就开始像个幽灵似得的全场漫游——只是，这是一个受到大家注意的幽灵。 　　人嘛，有的是能抹下脸，有的是带着矜持，甘敬不错过每一个小圈子虽然是有点累，但礼数是很到位了。 　　“渤哥，老远就看到你在这边滔滔不绝，咋地，是给舒琦姐贯彻啥演戏思路呢？”甘敬在换了一杯酒之后溜溜达达的走到了黄渤边上。 　　这里差不多是《极限挑战》的番外站了，黄渤、孙红镭、张艺星、王汛、舒琦，之前甘敬是给黄渤打了电话让他邀请朋友，黄磊和罗志翔恰好是有活动没法过来。 　　“哎呀，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一出好戏》的制片人甘敬先生，刚才你们都看到了，他上一部制片的《通天》是破了十亿。所以，跟着我们《一出好戏》剧组，那是吃香的喝辣的，统统没问题！”黄渤拉这阿甘的肩膀，一副电视导购的架势。 　　甘敬有些哭笑不得，他没理黄渤，打了打招呼，对着最小的张艺星说道：“你跟着这几个老油条在干啥？场上这么多前辈咋没让渤哥带你转悠转悠。” 　　张艺星张了张嘴：“啊，呃，嗯……” 　　黄渤拍了下他：“傻孩子，干啥呢？抱着你甘哥让他带你去刷刷脸啊，他是地主，他是影视公司老大，他是影帝，他是导演，他是制片人，你不让他提携你还让我这个新人导演提携啊。快，快叫甘哥。” 　　张艺星对于这种情况是真有点腼腆，但作为年轻艺人都是愿意发展的，他就真真切切的喊了一声：“甘哥。” 　　甘敬侧耳，右手卷成半拳状，佯装听不清：“啥？” 　　“甘哥。”张艺星稍微大声了点。 　　甘敬放下拳头，摇头苦笑：“还真实诚，他让你喊一声，你真就只喊一声啊。” 　　一圈的人在旁边笑。 　　孙红镭咔咔地说道：“成了，我甘哥快带人刷脸去，等下人家都喝多了，连你的面子也不给。” 　　甘敬撇撇嘴，用眼神示意张艺星跟着自己，说起来，他对自己那一期去参加《极限挑战》和张艺星搭档的相处还挺有印象，这孩子确实有点实诚。 　　主要是，相处起来不让人觉得油腻。 　　“来，艺星啊，叫哥，哎，哎，别叫玮哥啊，这孩子，叫朝玮哥，别给喊老喽。” 　　“这位是安乐影片的汪总，以后见了别不认识，汪老哥指点你两句，你可得少走不少弯路。” 　　“快，喊咚哥，于总不用我介绍吧，多请教请教。” 　　甘敬带着张艺星转悠了半圈，当真是让后者认识了不少大咖大腕，他们不说以后真怎么样，但当如今肯定给个笑脸，结个善缘。 　　相比较万马齐喑的老牌影视巨头华谊，现在百日红的冉冉升起才是最容易让人站队的，双赢、三赢是这个时代常见的事，再不然，百日红吃肉，其他人喝碗热汤也是好的。 　　等回到黄渤这边小圈子前，张艺星真心实意的冲着阿甘说道：“甘哥，谢谢您。” 　　甘敬拍了拍他肩膀：“客气了，之前不也喊我一声哥哥么，不过啊，这些人缘好是好，但也比较虚，还得你自身做的好才行，这一点，很多人都明白，但很多人也受不住诱惑。”节目里，张艺星喊其他人都是哥哥、哥哥的。 　　张艺星沉沉点头，做起来确实是不容易，像他这种被打上标签的小鲜肉出去随便做个活动都有很不菲的收入，都是一样的做事，又轻松又来钱快，谁不愿意呢？又有几个能有勇气撕破包装和人设认真磨砺能力呢。 　　这是很现实的事。 　　“咋地了，我们艺星咋跟你出去一圈脸色都变这么奇怪。”孙红镭一把搂住张艺星的肩膀，佯怒道。 　　甘敬刚想调笑几句忽然看到老陈快步冲自己走了过来，他抬抬手道了声歉，转身走向角落。 　　“怎么了？老陈？” 　　老陈眉头是舒展的，脸上带着喜色说道：“刚才迪士尼的人有联系，说是有意打造一部华夏IP的电影，问咱们有没有兴趣投资。” 　　“迪士尼怎么忽然找上来了？”甘敬有些奇怪，想了想，“什么片子啊，做我们国内的IP，这么明显的示好？” 　　“说是要做《花木兰》，也说想邀请你客串呢。”老陈说道，“还是看重咱们这边的市场，再过几年，都要超过美国了，不看重也不行啊。” 　　甘敬思考了一会：“这是女主戏啊，预算怎么说？要用谁？” 　　“角色还没定，说是在选呢，剧组先从好莱坞里挑，预算在2.5亿美元左右。”老陈说着已知的信息。 　　甘敬揉了揉耳朵：“2.5亿？拍咱们国内的IP？华夏古代女英雄？面向全球观众么？这么好胆的？” 　　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实在是太惊讶了，花这些钱来制片，那得多少票房才能回本，这样选题材在好莱坞是很冒险的啊，即便是为了华夏市场，那也挺……有勇气。 　　迪士尼是要干什么？ 　　甘敬脑海里有很多念头在转动，迪士尼是要试验新的拍摄技术，就像当年《阿凡达》那样？还是有些资金上的运转勾当？ 　　“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吧，迪士尼手笔是挺大的，嘿，也没在意咱们在杭钢做个度假区。”甘敬略有些悻然。 　　“市场太大了，迪士尼一家根本吃不完，它在意个啥。”老陈点点头，“这片子如果不选黄皮肤，到时候票房在华夏肯定扑街，这一点得先和他们说。” 　　“嗯，迪士尼应该不傻。” 　　甘敬舒了一口气，心里对这样一部突然冒出来的华夏题材电影有些犹豫。 第九百二十一章 打麻将 　　一部来自好莱坞的大制作电影需要一个女主角的消息，百日红方面是最先知道的，随后才在整个华夏影视圈流传开来。 　　首先，制片成本加上宣发算在一起的金额2.5亿美元，这个数字即便是在好莱坞也绝对属于耗资巨大的大制作。 　　其次，片名《花木兰》，毫无疑问是一部大女主的电影。 　　只是这两点，就足够影视圈的女演员闻风而动了，并且，不论咖位大小。 　　一部大制作的电影主角足以捧红一个演员或者让一个演员重返高峰，举一个很近的例子，章紫怡在《一代宗师》里演绎的宫二角色让她成功摆脱了不少的负面新闻，重新让观众意识到“哇哦，这个女演员的演技这么好”。 　　现在，摆在眼前明显是为华夏市场的《花木兰》就可能是如此规格的作品。 　　如果上映后票房不好，演员可以发通稿把自己单独拎出来，但之前为上映所必然要的大规模宣发是有过的了。 　　如果上映后票房一般，那可以说是中西合璧的尝试，而不论影片还是演员都是有可取之处的。 　　至于上映火爆嘛，一部大女主的影片能卖好，那最大的功臣还能是谁？ 　　这样的片子可以有各种角度来供女演员个人发挥，除此之外，资方的资源也会奔着共同利益把演员和角色的形象塑造好。 　　甘敬在和老陈通过气并且后续经过进一步确认后第一反应就是用自家公司的女演员，目前最红的当然是周咚雨，可是，在经过认真的思考脑补之后，甘敬怎么都无法把小周同志的脸想象为替父从军的花木兰。 　　这种形象上的错位感是相当大的。 　　不过甘敬还是先给周咚雨打了个电话，询问她的想法——这种询问是坦诚了自己的意见之后的，他们两人在这上面自然没什么好客套委婉的。 　　如果周咚雨执意想试一试，那甘敬就帮她争取一下，如果不想的话，那就考虑后续片约剧本。 　　结果，稍稍有些意料之外又有些情理之中的答案是，她没什么想法，除去甘叔的分析，她自己也觉得这个角色不太适合。 　　这样一来，甘敬就紧接着考虑了下公司里的其他人，包括他有印象的中戏这两年的新生，脸上稍微有点竞争力的倒是有那么两个，可是考虑其他因素，那几率就很小了。 　　甘敬让公司准备了详细资料，左右无事也提供给迪士尼作为一个选角参考，他觉得按照迪士尼那边的尿性，这样的电影很难选一个新人出来，一部意在华夏市场的电影最容易的方式肯定是选用国民度比较高的女演员。 　　百日红老大是这么一个想法态度，公司上下因为选角而有的一些骚动也就渐渐平息了下去，反正上面说了，愿意参与竞争的名单都会报过去，这个事，这边不会有什么深度支持。 　　然而，正当百日红按部就班开始评估参与投资制作《花木兰》的可行性时，外面的人开始把目光放在阿甘身上了。 　　好莱坞？ 　　参与投资？ 　　周咚雨不竞争？ 　　那，阿甘有约啊。 　　首先找上门来的就是汤惟，说起来，她也算是凭借一部大制作一炮而红的女演员，深深知道这么一部电影意味着什么，而得益于之前拍摄《京城遇上西雅图》，她和阿甘关系还算不错，所以，直接是开口要请吃饭。 　　当甘敬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他是正在别墅里和梁朝玮讨论剧本，同样在的是有他的夫人刘嘉灵、王霏、景岗山、胡戈。 　　嗯，刘嘉灵是陪梁朝玮来的京城，然后眼看梁朝玮居然是要和阿甘大谈剧本的架势，她迅速组建了一个麻将局，王霏是她一贯的牌友，景岗山是王霏的好朋友，至于胡戈嘛，那是因为刘嘉灵其他牌友都没空，于是，甘敬在自家公司的微信群里喊了一声……最终冒出来的居然是胡戈。 　　人逢喜事精神爽，胡戈领衔十亿票房的成绩在麻将桌上也像是财神附体般的大杀特杀，直让刘嘉灵惊呼，之前应该是喊黄渤过来。 　　汤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阿甘反邀请过来了，在踏进别墅的时候，她听见的第一声就是搓麻将哗啦哗啦的声音，之后，认出了泳池边的人。 　　“嘉玲姐、朝玮哥、霏姐、胡哥，甘哥，这位前辈是？”汤惟不认识景岗山。 　　“这是景岗山老哥，反正，看这张脸，喊哥就没错了。”甘敬几天时间也混的挺熟，直接开口如此介绍。 　　汤惟就喊了一句“景大哥”，换来了景岗山笑眯眯的回应。 　　甘敬在她来之前的时候就在微信上告诉了她晚上是和朋友们一起吃饭，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只是，看汤惟的表情，误会是没有，惊奇是真不少。 　　这个别墅里，影帝、天后、影后、前辈、当红演员，成分挺混乱，咖位都不小。 　　汤惟想着这一趟的目的，心中就有些忧虑，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聊。 　　好在，甘敬知道她是来干嘛的，在汤惟盛情难却的陪刘嘉灵打了两圈麻将之后，他是招呼着这位到了一边。 　　“我掐指一算，这部《花木兰》竞争很大啊，我这边都还没看到它的剧本呢，你找我……嗯，没摸清门道啊。”甘敬都不带绕圈的，直接开口挑明了事。 　　汤惟略有点尴尬，抬手拂了下长发，说道：“这刚知道百日红要投资，我就想问问甘哥角色的事呢，我是觉得自己挺适合，所以满怀信心的登门拜访。” 　　甘敬想了想汤惟身穿盔甲上阵杀敌的模样，嗯，略有点不搭，不过，或许能演绎出来另一种花木兰的味道？ 　　他不把话说死：“我现在知道迪士尼那边的导演是用了一个小导演，等他们到华夏之后我会推荐的，不过，你的扮相有考虑么？你那种知性范容易被打上标签。” 　　“这点我有在考虑。”汤惟姿态很低，“甘哥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甘敬挠头，他因为对《花木兰》不怎么上心，所以是没怎么研究的，可是现在直接推辞的话又显得不太好。 　　“这样，你回去之后自己定个花木兰的妆，我看看是什么样，百日红基本上是确定会参与投资一部分，这就算是我这个投资人的初审吧。怎么样？”甘敬给了句实话。 　　迪士尼拍这部《花木兰》是要在华夏取景搭景，目前得知的消息是有可能就选在木兰故里的黄陂区，而预计耗费巨资搭设的拍摄场地也是和当地政府合作开发的形式。 　　一方面，这样可以为本地打造一个旅游点，另一方面，迪士尼的资金分流会进一步降低风险。 　　之前国内的华谊就喜欢玩影视地产，迪士尼的做法有异曲同工的意思，赚钱不一定是在票房上，反而可能是在戏外。 　　汤惟没想着是让阿甘一口就把角色给定下来，不说本身是迪士尼占大头，单单阿甘，他也不是那种轻率的人。 　　“好，我回去仔细考虑一下角色定位。”汤惟露出一丝笑容，“谢谢甘哥。” 　　“也没帮上什么忙。” 　　甘敬在送走汤惟之后琢磨了一下迪士尼那边的配置，导演选择一个小导演的话，那大女主更是需要能扛票房的人了。 　　国内有几个女演员是能有自信说扛住票房的？ 　　别墅之上月色正美，泳池之旁麻将正响，甘敬在这样的环境下认真思考这部计划之外的大制作，它对亚洲A计划有没有影响？如果自己参与投资的话，那到时候肯定就不狙击了。 　　相反，得是琢磨着怎么赚钱啊。 　　“这部片子《花木兰》你们是要投资了吗？我怎么都觉得它很难赚钱啊。”梁朝玮凑了过来，他在朋友面前也不是人们想象中那么话少。 　　“赚钱是一方面，除了这个，我也有在考虑别的因素。”甘敬笑了笑，“毕竟不单纯是名演员，还得考虑公司的问题。你知道上次我拍了一部《Pdana》吧？那片子就算是和派拉蒙交换了一下，我觉得自己还挺赚的，亚洲市场不少数据都挺珍贵。他们没当回事，百日红拿过来就有很大用处。” 　　“那从迪士尼是能得到什么呢？”梁朝玮饶有兴趣。 　　甘敬伸出一根手指：“他们的动画电影很厉害的，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达成一些合作那是很好的了，这是百日红从来没涉及过的领域，我们只是个弟弟。另外，迪士尼度假区嘛，嘿，我这边搞的度假区也算是个竞争对手吧，但操作得当的话，未必是不能合作。” 　　梁朝玮听着这位朋友的侃侃而谈，沉默了一会，由衷地说道：“这些事，嘉灵肯定喜欢听，等下你们可以交流下。” 　　甘敬笑出了声：“是吗？那我得好好请教下嘉灵姐。” 　　梁朝玮摇摇头，认真地说道：“不，是她请教你这个影视公司的董事长。” 　　甘敬刚想回答，手机铃声响了。 　　嗯，来自章紫怡的电话。 　　梁朝玮同样看到了名字，露出一个笑容，趁着电影没接通之前轻声说道：“她这个电话打的有点晚啊。” 　　“我倒觉得正好。” 　　甘敬按通了电话，和气地说道：“嗨，紫怡姐。” 　　“阿甘，恭喜《通天》今天是破了12亿啊，之前我在美国赶不回来，不然一定是要参加庆功宴了。”章紫怡先道了声恭喜。 　　“谢谢，谢谢，心意收到了。”甘敬乐呵呵地说道，这部神话电影的票房比上一部还要耀眼，这确实是件很让人心情愉悦的事。 　　章紫怡继续寒暄了几句，转为了正题：“听说百日红和迪士尼合作要拍《花木兰》，我对这个角色挺感兴趣的，正好今天刚回京城，阿甘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吃饭聊聊这个角色怎么样？” 　　相比较汤惟的态度，章紫怡的自信要更强上几分，她在国际上的知名度是华夏当中数一数二的。 　　甘敬脸色有些古怪，口中却是诚恳地说道：“紫怡姐，要不你来我这边吧，正好还能和嘉玲姐打几圈麻将。” 　　电话里的章紫怡听到刘嘉灵便有些惊奇，了解一下之后一口答应了下来，将会携自家老公也即是乐坛汪半壁上门拜访。 　　甘敬聊了一会，挂掉电话，对状似发呆的梁朝玮笑道：“要来一位实力派，不知道麻将功底怎么样。” 　　“章紫怡还挺适合这个角色的，她那种争的特质，其实和花木兰有些契合。”梁朝玮淡淡的点评。 　　甘敬耸耸肩：“大家这么热络，看起来，后面还得是有人找我啊。”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刘易菲。 　　梁朝玮忍不住笑了一声：“真忙。” 　　甘敬点点头，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喂，刘易菲啊，打麻将不？” 　　刘易菲没来得及说话被阿甘抢先打了个措手不及，茫然道：“什么，甘哥？什么麻将？” 　　“打麻将不？”甘敬重复了一遍，默默算了下时间之后说道，“后天有时间么？来我这边和嘉玲姐一起打麻将啊，她在我这里可是赢了好些天了。” 　　“啊，啊，好。”刘易菲可能是几通电话里最懵逼的一个，懵懵懂懂的应了下来，都没带说正事就挂掉了电话。 　　甘敬收了手机，盘膝而坐，说道：“刘易菲的形象也不错，不过给人印象有点太仙了，花木兰是要沉在地上的。” 　　梁朝玮看了看阿甘的手机，猜测道：“今晚还得有电话吧？” 　　“差不离。” 　　很快，两个人的对话就彻底进入了断断续续的状态，凡是华夏能叫上号的女演员都有在往这个号码上不同时间的打电话。 　　梁朝玮也不嫌对话低效率，他就在旁边看着一个号码名字点评一个女演员，而且，很认真的那种。 　　“我的哥，这些女演员先不说，我会强烈建议迪士尼聘你当制片人，你这不当制片人真是亏得慌啊。” 　　梁朝玮微微一笑，一种强烈的文艺气质展露无遗。 　　嗡嗡嗡，手机不知道第几次震动了。 　　梁朝玮这次看到名字，说道：“嗯？土豆打过来的。” 　　甘敬一下子没忍住，笑喷了，对于他的腹黑有点无语。 　　“喂，土，咳，那个，杨颍啊，噢，电影啊，嗯，嗯，有这么回事。我想想，我想想，一周后你有时间吗？” 　　“不，不是试镜，来打麻将。” 第九百二十二章 颜狗 　　杨·差点大满贯·颍，这位是有着一位拥有华谊股份的老公，即便如此，在明确知道阿甘和华谊关系不好的情况下，她也是打了电话过来。 　　大制作且带有华夏因素的绝对女主角就是这么诱人。 　　甘敬的电话在获奖的时候是最为热闹的，但像这般目的性明确的热闹还真是头一回，本来喊汤惟几人来打麻将也就觉得好玩，后来干脆就是真是一日一约的请各大女演员来别墅亮相一圈。 　　刘嘉灵领衔的麻将四友在这些天可算是好好见识了一番如此直白的业内竞争，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每隔一天阿甘就笑眯眯在泳池边对着一个国内著名女演员连侃带聊。 　　“这要不是我就坐在这边看着这一切，任谁说在阿甘家里聊剧本，我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刘嘉灵在这天送走了杨土豆夫妇两人后忍不住调侃道。 　　甘敬仰头笑道：“我的口碑在圈里应该没话说吧，什么第一狗仔、丰行之类的不也黑不到我么？” 　　刘嘉灵眼神有点古怪，深深的注视阿甘：“这不是因为你手上有他们把柄么？” 　　甘敬一惊：“这……怎么说？”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呗，鄙视你，你居然拿这个来蒙人！”刘嘉灵愤然，随后又好奇问道，“到底是什么把柄？” 　　甘敬嘿然，这种事不算什么能值得宣扬的，真真假假，就这样就成。 　　刘嘉灵见阿甘不肯说也不追问，反而是心里给加了分，口风严的人其实相处起来也放心。 　　“阿甘，这部电影的前景怎么样？”胡戈在一旁问了个相关的事，这会是属于晚饭后的闲聊时间，搓麻要在晚饭消化后才能头脑清醒、掌控局面。 　　“导演我以前没怎么听说过，制片人倒是还可以，是奥斯本，算是挺更厉害的一个人物了，副导演也是位资深人士，有过很多作品。”甘敬随口说道，“剧本我没看，角色也没定下来，现在让我说前景怎么样，那不是胡扯么。” 　　甘敬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按照这种成本来看，票房业绩是比较有压力的。” 　　麻将四友面面相觑，他们都没听过这个奥斯本，还是刘嘉灵问了出来：“奥斯本是谁？副导演又是哪位？” 　　“奥斯本是制片人啊，嗯……他的名字你们不知道，作品一定听过，《了不起的盖茨比》《黑客帝国》《指环王》都有参与制片。副导演嘛，利兹·坦，《霍比特人》系列、《魔戒》系列，都是深度参与啊。”甘敬侃侃而谈，这些都是在外面拍戏时候不知不觉就了解的，剧组工作之余免不了要聊业内消息。 　　麻将四友这次没有面面相觑了，内里是有些钦佩，要不怎么说这位在好莱坞也是大咖呢，看看这份素养，当然了，这种钦佩都微妙的含而不露，各自都看不出来。 　　甘敬谈兴正浓，又说道：“这些个人，你们觉得谁比较合适一些？” 　　“那要等你要的定妆照都看全了才能比较啊。”王霏懒洋洋的说了一句，她是几个人中说话比较少的，但是八卦心倒是没去掉多少，对于谁最后能胜出还是挺好奇的。 　　甘敬这里因为造访的人比较多，反而是不好搞什么区别对待，他把刚开始对于汤惟的建议固化下来，干脆就真是当成了一次小试镜，尽量是自己专业些对待。 　　说起选角，他也是经验挺丰富的。 　　“这话就私底下说说啊，如果单纯是百日红来选角，我个人而言是想看看章紫怡能把这个角色演绎到什么程度。演技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就看是怎么个角度。”甘敬沉吟着说道。 　　王霏惊奇道：“没听说你和章紫怡关系很好啊。” 　　甘敬摊手笑道：“这不是关系的事，我就是好奇她来演的话会是什么样，嗯，如果这部戏没选她的话，再往后几年，这类角色可能就见不到章紫怡了，女演员的限制就是这样。” 　　刘嘉灵心有戚戚焉的点了下头，阿甘在这方面是洞若观火，女演员的窘境就是如此，当岁月袭来的时候，单纯凭借保养和化妆经常性的是无法满足剧组的要求，尤其电影屏幕对于脸部的要求要比电视要大的多。 　　王霏若有所思，这几天来的演员多了，她都有些看花眼，杨宓、杨天宝、汤惟、刘易菲……不过，得到阿甘这样评价的还真就是章紫怡一个人。 　　她想了想，向这位专业人士问了个问题：“阿甘，为什么，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国内章紫怡的观众缘没那么顶级？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 　　王霏琢磨了一下，还是没组织好语言，干脆就这样说道：“你懂我的意思吧？” 　　“一线女星的国民度、观众缘，看起来章紫怡是没达到她应该有的程度是吧？”甘敬思维很清晰，只是一听就明白了意思。 　　王霏点点头，高兴的夸奖道：“不愧是能用我声音唱歌的影帝。” 　　这些天，搓麻将是别墅内的主要娱乐活动，另外一项能引起大家兴趣的就是“猜猜我是谁了”……上线了的甘婧和王霏都用一种声音唱歌，然后其他人背过去听声猜人。 　　结果，甘婧成为王霏的次数比王霏成为自己的次数还要多…… 　　甘敬忽略了王霏不怎么符合逻辑的夸奖，思考了一会才说道：“因为章紫怡的起步太好了，她19岁成名作就拿下了百花影后，后面一路向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有她、欧洲三大奖有提名有获奖有评委，金球奖有斩获，含金量不错的英奥也是如此。” 　　“作为演员来说，她的高度很高，也很国际化，可是国际化在国内带来的感觉就是不接地气，其他人，像刘易菲、孙莉这类，包括迅哥儿，她们都是电视剧爆红，观众缘上自然强很多。” 　　甘敬挑了挑眉头：“我相信迪士尼心里名单一定是有章紫怡的。” 　　“你都要是投资方了，它没有也得有啊。”梁朝玮听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话。 　　然后……甘敬翻了个白眼。 　　这群人啊，分工很不明确，有时候是这位吐槽，有时候换了其他人冷不丁的来一句，自己双拳难敌四手，还是王霏好啊，免费点歌机。 　　闲聊瞎扯，一个晚上又是在一片轻松之中度过。 　　不过，大咖的事务总是繁忙的，胡戈最先离开牌局去忙自己的事情，嗯，黄渤随之就顶替了上来，青岛贵妇莅临别墅，那是比胡戈在的时候还要热闹。 　　“阿甘，阿甘。”黄渤来这边来的多了，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扯着嗓子喊，“快，给我说说你都怎么遍寻美色的，新闻上都传开了。” 　　“什么阿甘选角，华夏女演员蜂拥而至。” 　　“什么百日红让女星闻风而动。” 　　“什么阿甘的隐藏身份是金牌推手。” 　　“我说，你这是不是又要出电影了，这么炒？” 　　黄渤拉拉杂杂的嗓音极具特色，颇有几分“丹唇未启笑先闻”的意思。 　　不过等他走上了楼，看到阿甘正对着满墙的照片不禁就是吃了一惊，嚯，好家伙，这是华夏女星展览会么？ 　　“这些人上门最少是耽误了我一半的功夫，不然我和玮仔肯定都能把《寒战2》的剧本商量好了。”甘敬坐在椅子上支着脑袋，随口道，“你不立即投入战局，跑上楼干什么？” 　　“我是那么不知礼数的人吗？跑过来不拜见下地主，就哗啦啦搓起来了？”黄渤眼珠一转，“再说了，我要是那么干了，你万一把投资收回去了怎么搞？” 　　“收不收回的，你看合同上的限制了吗？不是白白把钱扔给你玩的。”甘敬说的是百日红投资《一出好戏》的事，这部戏的剧本是经过阿甘审核的，他是不太看好这种叙述方式，然而黄渤执意要拍，公司也就投钱了。 　　只是，票房上是有要求的，如果达不到，后续会有相关的弥补损失，比如……黄渤最值钱的一身演技。 　　这算是对赌协议的一种，没设置的太严重，但于公来说，也是必须的。 　　“嘿嘿，我这边准备的差不多了，打算六月份开机，特地来向甘总汇报下进度。”黄渤笑而露齿。 　　“嗯，这种小事就不用向我汇报了。”甘敬很淡定地答道。 　　五月份《寒战2》开机，六月份《一出好戏》开机，七月份《战狼2》上映，这中间还夹杂着百日红投资的其他电影，接下来几个月的事情，甘敬其实是了然于心的，而再往后，第三季的神话电视剧会姗姗来迟，《我要打官司》不知道能不能上映，和一众大咖约好的剧组不知道能不能开工。 　　下半年的日程不确定性就稍微大些，如果好莱坞有不错剧本的话，那还得往国外去一趟。 　　“甘老板，这些看着都挺好的啊，你这是要挑出来给迪士尼？”黄渤看着墙壁上贴着的定妆照，每一个女演员是两张，都是古典的装扮。 　　模样各不相同，几个元素却是略有些雷同，战马、长剑、古装。 　　甘敬盯着汤惟的照片思索了一下才回神答道：“嗯，只是参考，迪士尼的人下个月来国内正式选角，现在是在除华夏之外的其他地方浪呢，咱们公司确定要投资了，顺便还会开展些其他渠道上的合作。” 　　“原来如此。”黄渤倒是才知道迪士尼和百日红还有进一步的合作，在往常，国内影视公司经常宣布是和好莱坞巨头开展什么什么样的合作，可是很久就没了声响，到了阿甘这边，那估计是不一样。 　　之前派拉蒙的合作就是挺不错的。 　　黄渤走了两步，收起调侃的心情站在阿甘旁边一同浏览各大女星的定妆照。 　　过了一会，他问道：“你钟意谁啊？这是所有的定妆照了？” 　　甘敬摇头：“还有章紫怡和刘易菲的，单就看在墙上的看起来，汤惟居然是出乎我意料的不错。” 　　黄渤看了下汤惟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持着长剑的照片，他刚想说话忽然瞧见了旁边就是李雨春的定妆照，惊讶道：“还有李雨春的呢？” 　　甘敬瞥了他一眼：“李雨春怎么了？她之前还和我合作演过《龙门飞甲》呢，单就假小子这一点，其实还挺契合的。” 　　黄渤哭笑不得：“你这是夸是贬啊？” 　　“每个演员都有每个演员的特点，把合适的特点放在合适的场景里那就是正确的，不褒不贬，中性。”甘敬冷静地说道。 　　“那你会向迪士尼倾斜推荐？”黄渤问道。 　　甘敬一个人在房间里已经是思考很久了，今天胡戈离开牌局，梁朝玮临时顶上，从早上到下午，他是一直在房间里琢磨比较，这会也就直接答道：“我觉得李宇春稍微有点高，这是外形上的问题，除此之外嘛，演技上也有瑕疵。” 　　“费半天劲。”黄渤拍了下墙。 　　甘敬揉了揉脸，整了整思路：“汤惟造型不错，我就等着看看章紫怡的吧。” 　　刚说完这话，下面刘嘉灵的声音就喊道：“阿甘，下来收照片了！” 　　“你去吧。”甘敬懒得动了，支使着新锐导演为自己干活。 　　黄渤刚来还比较新奇，他下去之后发现是演员助理拿过来的定妆照，于是客套几句之后赶紧上楼。 　　“嗯？两份啊？”甘敬略奇怪。 　　“正好碰上了，章紫怡和刘易菲的助理一起送来的，来，来，来，看看。”黄渤兴致勃勃的把定妆照往墙上挂。 　　麻将四友在见到有新货到了之后也涌了过来，准备欣赏最后两位女演员的定妆照——这都是她们最为精心的准备了。 　　黄渤先拆开挂上的是章紫怡的两张定妆照。 　　甘敬凝神看去，心中不由得就是一声感叹，天生的电影脸还真是名不虚传。 　　“有点刀马旦的玉娇龙的意思。”甘敬点评了一句，“脸上的神情不错，就是和那种从军的味道略有些差异，嗯……不过每个人对角色理解不同，这也正常。” 　　“能打多少分？”王霏问道。 　　“90分吧，准备的很充足了。”甘敬略一沉思，“单单就这两张定妆照来看，挺不错的。” 　　这时，黄渤把刘易菲的定妆照也挂好了。 　　甘敬目光看过去就是一怔，这张照片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暗沉粗粝，但是莫名的对味。 　　“怎么样？打多少分？”王霏又问道。 　　甘敬沉吟，视线在两位女星定妆照上来回打量，迟迟不答。 　　他最后没说分数，只是叹了一句。 　　“章紫怡要是再年轻几岁就好了。” 第九百二十三章 权利 　　怎么判断演员适合不适合一个角色呢？ 　　有时候既要有过往的口碑印象，也要看刹那的打动人心。 　　甘敬觉得刘易菲的定妆照是有些超出自己想象的不错，钝感粗眉、小麦色肌底、高颧骨、脸颊上的少女红晕，既英气也很东方美。 　　迪士尼这次要拍的《花木兰》动画真人电影在之前已有先例，《冰雪奇缘》、《睡眠魔咒》、《美女与野兽真人版》、《魔法灰姑娘》等作品都有不错的票房。 　　它们在98年的时候就制作过动画版的《花木兰》，当时的全球票房达到了3.04亿美元，而那时华夏全国电影票房的总额大概是11亿华夏币。 　　这一次重新制作真人版的《花木兰》，也算是继承传统了。 　　阿甘别墅内的麻将仍在哗啦啦的搓着，院子里的狗子仍在时不时的思考狗生，只是，甘敬却开始忙活起来。 　　百日红和迪士尼接洽合作聊的不错，这部动画电影甘敬愿意拿出四千万美元的投资，同时，双方在华夏和亚洲都将开展动画品类的合作。 　　迪士尼对于扩大自己在华夏的影响当然是乐意之极的，而百日红则是打着先进带后进的算盘，就像当初聘请奥斯卡最佳视觉效果的得奖者加入华夏影视特效公司一般，现在国产化的技术是全球一流的。 　　甘敬考虑着百日红再开辟一个动画部门，暂且不是一做就很多集的那种，先慢慢把第一季神话电视剧《圣人巫妖》动画化。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小朋友们看不懂电视剧可以先从动画看起嘛，稍大一些之后这些都是储备军。 　　老陈对于阿甘想这么多觉得有些可乐，但也算是证明老板志向远大的佐证。 　　“老陈，你联系了刘易菲那边么？”甘敬忙活了几天之后给自家总裁打了电话。 　　“已经约好了后天见面聊。”老陈汇报情况，“这样签进公司，后面资源的分配得好好考虑了。” 　　甘敬握着手机沉思，这部大制作对任何一个女演员来说都是一个机会，刘易菲当然也不例外，不然她就不会联系自己了。 　　可是，百日红参与投资的作品由自己这样推荐的话，那就有点太做好事了，他一直推崇的是双赢，这部作品可以推给你演，但百日红也要那些好处，比如，捕获一只演员。 　　刘易菲这两年和百日红关系保持的不错，第一季的《圣人巫妖》她是有相当多的戏份，而第二季的《人神天地》里也有保持出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后面几季神话电视剧里女娲这个角色都会由她来客串。 　　也因此，甘敬在第一时间看到令自己满意的定妆照之后第一反应是让公司把她签下来，按照和黄渤、周讯那样工作室挂靠的模式一样签下来。 　　现在大演员是都喜欢更主动更强势，可是资源就那些，百日红不参与投资还好，一旦参与投资，那必然是要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了。 　　当然了，签下来之后公司内部资源的分配是个问题，像刘易菲这样的演员是不能像小演员一样对待的，而每一个签进来的演员都是外面演员的注视对象，大家都会看着发展情况衡量合作距离。 　　百日红想要越来越好，那就是到考虑方方面面。 　　“嗯，你先把意思表达了，然后需要我出面的话我再出面。”甘敬斟酌着说道，“你可以直白的告诉她这个角色角逐是很激烈的。章紫怡的武打范确实是比她更胜一筹，国际上的咖位名气也是如此。反正，就先压价呗。” 　　“放心吧，不会弄砸的。”老陈满口答应下来。 　　甘敬挂掉了这个电话之后先组织了一番语言，然后才拨通了刘易菲的电话。 　　在看完了所有演员的定妆照之后，他尽管是心里有了倾向，可是却没给这群竞争者打过一个电话，而接到或直接或委婉的询问时也只是含糊的表示还在评估当中。 　　现在嘛，是回信的时候了。 　　“刘易菲啊，你这定妆照拍的还不错啊，怎么琢磨出来的？”甘敬开门见山，表示了惊奇。 　　刘易菲这几天耐着性子的没有询问结果，这会接到来自阿甘的电话也是稍有些紧张，不知道最终结果：“嗯，甘哥，我也觉得挺好的。其实我是拍了一组，但你这边说都是两张，所以挑了两张感觉最好的。” 　　她接着说道：“我挺喜欢这个角色，所以准备上也多用了点心，请的是好莱坞资深造型师乔治娅。” 　　甘敬点点头，心中了然，刘易菲选送的两张照片其实是对动画电影里场景的还原，但确实人家底子好又找对了专家。 　　“不错，你把剩下的照片直接发我邮箱里再看看。”甘敬顿了顿，说道，“你知道的，我这边只是会给迪士尼那边一个参考，目前来说，这方面你挺好的，等迪士尼的团队过来之后我会推荐几位感觉不错的给他们。” 　　“迪士尼那边要求打戏和英文都要过关，你可以针对性一些。”甘敬说了迪士尼表面上的意见，他们是在全球选角呢，当然是要有明确的标准，但其实真用起人来未必就尊重这些，不然配音演员都是留着干嘛的。 　　“好，甘哥，我会多注意的。挂掉电话我就把定妆照都发你邮箱。”刘易菲如此说道。 　　甘敬应了一声，想了想这电话自己打都打了，那就顺便说一声吧。 　　“刘易菲啊，我觉得神话电视剧这一块咱们合作还挺愉快的，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百日红？现在国内这一块不说第一，也算前列了，国际上的合作也比较多。” 　　“老陈的会谈你是知道的吧，他要聊的就是这个事，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刘易菲略有些犹豫地答道：“好的，甘哥，我会考虑的。” 　　甘敬又和她聊了几句《花木兰》的事才挂断了电话。 　　目前看完女星们的定妆照，他最满意的就是刘易菲的照片，可是要说无法替代那也未必，章紫怡略微在后，汤惟也有些出乎意料。 　　如果刘易菲没答应的话，那角色上的选择，甘敬是真要给予施加压力的。 　　他拿着手机思索了一会，翻了翻通讯录开始继续回复其他人——这种回复力度的拿捏属于不太好把握的，既要能表达到的意思，也要不落人的面子。 　　礼貌的回绝并不容易，不过好在甘敬是有背锅的伙伴，迪士尼那群老外不就是最好的背锅侠么。 　　甘敬小心的回复持续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最终经过反复斟酌，他是把章紫怡、汤惟、刘易菲列为了推荐备选项，等到迪士尼选角团队正式来到华夏之后，届时他就会看情况而定。 　　如此又琢磨了两天《花木兰》角色的事情，甘敬就等着刘易菲见过老陈之后的决定了，也终于是重新把精力放回了自己要出演的《寒战2》。 　　香港安乐影片对于有个口碑不错开头的系列片很是重视，他们在仔细搭组建剧组之后又是把导演、副导演叫到了京城，针对阿甘和梁朝玮剧本的改动来给予推演，这两位主演改动剧本的能力都不弱，尤其阿甘这位大咖，他从业以来动过的剧本真是太多了。 　　甘敬对于导演梁乐民亲自跑过京城“聆听教诲”有些不好意思，这样整得自己真像是戏霸似得，其实不就是合理的给剧组一些意见么，大家对自己的认识真的是存在偏差啊。 　　五月初，《寒战2》的剧组正式搭建完毕。 　　导演梁乐民是沿用了上部作品的导演，主演除了阿甘和梁朝玮两位原来的大咖之外还多了一个周闰发，他是出演故事里的立法会议员简奥伟。 　　五月三号，剧组是在香港举行了媒体见面会，宣布剧组正式开机。 　　香港记者那是比西方记者跑的还快的存在，他们当中的狗仔队更是很有名声。 　　在这次的见面会上就有人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号称最后经典港片的电影会邀请阿甘这个原原本本的大陆人出演？这样的话，它还是港片吗？ 　　甘敬是亲自回答的这个问题。 　　“为什么称呼为港片，这是因为它的故事就是港片传统的警匪片。可是港片死的差不多了，这一点毋需讳言。于是，这才有了试图突破传统意义警匪片的尝试。” 　　“除此之外，我是觉得港片就是需要包容并蓄才能有进一步的发展，它需要容纳好演员，港片应该是有这个自信，而不是躲在一边嘀嘀咕咕，这个演员是不是香港的啦、那个演员是不是内地的啦。要自信，不要自卑。” 　　“我很自信我是一个好演员，也希望你们自信一点。” 　　甘敬连推带敲，直把提问的记者给怼了个面红耳赤，本来见面会上阿甘一直不温不火的，怎么忽然对自己这个问题就反应这么大。 　　其他记者拍照的拍照，立即发动态的发动态，这名提问的记者只能是默默坐下梳理语言。 　　等到这场媒体见面会结束，新闻果然很快就袭来。 　　——《阿甘态度强硬，直言港片已死》 　　——《港片中的内地影帝》 　　——《究竟是谁缺乏自信？》 　　甘敬本来只是因为被触及到不同地域的态度问题而尖锐，倒是真没想到香港这边的舆论媒体对于这个反应这么大，他是真觉得这里有些大惊小怪的意思。 　　“阿甘，久仰大名，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我就喜欢有自信的演员。”周闰发抵达香港的时间是有点晚，所以直接参加了见面会，也即是第一次见到阿甘。 　　“发哥，我才是久仰大名，不，我算是看着发哥电影长大的。”甘敬面对前辈态度就很谦和了，“我还记得发哥的经典台词，‘我等了三年。就想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要证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周闰发哈哈大笑，心情很愉快地说道：“我还以为阿甘会是一个脾气很大的人，没想到，这和刚才是截然不同。” 　　甘敬抿嘴笑道：“他们是成心的找茬，想让我说话不当呢，既然这么撩拨，那我也就实在的说一说，反正都是真话。” 　　“你说真话自然没问题，你早就不局限在一地了。”周闰发叹道，“香港电影确实是黄金期已经过了，希望这部电影能像是宣传的那样是个好片子，最起码面上也好过一些。” 　　甘敬笑而不语了，港片不港片的这类话他只要说一次就够了，在这么多香港演员面前聊这个纯属是自找没趣。 　　剧组有几位大咖坐镇，也就不怎么担心外面的新闻稿件是怎么乱写。 　　到了五月五号，《寒战2》就在外界的议论声中正式运转起来。 　　只是，当剧组平稳度过第一天，甘敬都还没有开始演戏，迪士尼官方《花木兰》选角团队就抵达了香港，前来拜访百日红的董事长，算是强龙来和地头蛇打个招呼。 　　“阿甘，很高兴看到你。”金牌制片人奥斯本无疑这一行人最有地位的，他刚一见面就紧紧握住了阿甘的手。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们，我很期待《花木兰》的真人动画电影，想看看你们理解的人物和我有什么不同。” 　　“如果你愿意在剧本里客串一下性别，那我可以尝试着给上面建议，由世界著名演员甘敬先生来出演花木兰。”奥斯本是个妙人，他刚见面说的这些无疑证明是真有关注阿甘的情况。 　　之前不论是京剧还是演唱，阿甘的反串都是很让人惊艳的。 　　不过，甘敬当然不会去抢这个角色，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拒绝道：“难道你们迪士尼现在不盛产公主，反而是生产王子了？” 　　“愿为阿甘而变。”奥斯本是很有话语权的。 　　甘敬笑着摆摆手，阻止了商业互吹的进一步进行。 　　“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看了看演员，这里就我个人而言比较喜欢的是三位演员，也多少都了解一些。” 　　奥斯本点头：“嗯，我们知道这件事，这是投资人的权利。” 　　单单是著名演员，那不是应有行为，可是，投资人就不一样了。 第九百二十四章 寒战2 　　“我只是推荐一下，决定权在迪士尼。” 　　“我只是投资一点，大头是迪士尼，对了，腾讯也投资呢。” 　　“大家都是很好的演员，但是迪士尼最终只能是用一个演员。” 　　甘敬在和迪士尼选角团队会面后放出了如此的风声，这一次国内女演员对于这个角色的重视是有点超乎他想象的，甚至于，麻将选手刘嘉灵在所有参赛选手送完定妆照后在饭桌上都若有若无的问了一句，她演花木兰怎么样？ 　　很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太难，可是，女演员的心动程度可见一斑。 　　一切的缘由都还在于绝对女主的大制作资源实在太少，且不说二线、三线，就是一线女星，一般也是要和男星搭配才成，戏份往往还要少于对方。 　　这一点从片酬上也可以反应出来，同等级别的男演员拿的钱是比女演员要多。 　　甘敬是比较不在乎别人想法的，可是这一次面对众多女演员他也觉着有点吃不消，能混到一线的都有几把刷子，七绕八绕的不知道什么关系就递上来了，最终，他是只能选择公开表态。 　　——我不当家！ 　　这话刚开始几乎不被人采信，可是随着迪士尼选角暨考察团队吐火如荼的进行、《寒战2》剧组保持正常的拍摄，大家瞧着阿甘一副低调的模样，慢慢也就似信非信了。 　　迪士尼的团队里有好莱坞金牌制片人、造型师、副总裁，同时，也有好莱坞演员杨子琼，以及巩利在好莱坞的经纪人大卫·昂格，他们既为迪士尼提供意见，也陪着一起做了一个为期3天的木兰寻根之旅活动。 　　如此看来，阿甘的话是真的？ 　　他的意见仅仅是作为迪士尼的参考？ 　　现在，迪士尼的选角才刚刚开始？ 　　作为如此想法的佐证，华夏不少著名和非著名女演员都得到了迪士尼正式的试镜邀请。 　　或欣喜，或紧张，或期待，或埋怨，女演员们再次开展了一波激烈的竞争。 　　而在香港进行《寒战2》拍摄的甘敬在蛰伏了半个月之后得到了来自老陈和刘易菲一前一后的联系。 　　“阿甘，搞定了，她同意加盟百日红了。” 　　“甘哥，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甘敬连续挂掉两通电话之后自顾自的琢磨了会事，今天没有自己的戏份要拍，他是来围观周闰发的，这部戏里发哥的剧情不算太多，难得算是和这位合作，有空的时候就要多看看。 　　说来这也出道不少年了，最近甘敬是愈发想看看其他人的拍戏状态，想见识见识不同的前辈，不过这机会也不好找，总不能冲进人家的剧组就往旁边一坐吧。 　　“阿甘，在想什么呢？远远就看见你走神。”梁朝玮今天的戏份是已经拍完了，他带着妆容一屁股坐在了沉思的阿甘身边，笑道，“这两天很多新闻在说迪士尼的角色竞争啊，看起来还挺激烈的。” 　　甘敬笑了笑，说道：“有的事看起来才刚刚开始，但其实已经结束了。” 　　“那到底是用谁了？”梁朝玮看了阿甘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用了最喜欢的人选，大制作涉及的因素都比较多，也不一定是想用谁就用谁的。 　　“玮仔，这叫秘密，怎么能随便说。”甘敬盯着场内在演戏的周闰发，随口说道，“反正很快就知道的。” 　　梁朝玮慢慢点头，这么听起来，迪士尼是在用选角环节来做宣发活动了，虽然结果可能是定了，但是这样吸引粉丝一波眼球的事还算是比较常规的操作。 　　甘敬看了一眼梁朝玮，觉着这话没准是刘嘉灵指使他过来问的，平常时候梁朝玮可不是会有太大的好奇心，不过，这对夫妻口风都还紧的。 　　“这段戏，你觉得发哥演的怎么样？”甘敬看着一身西装的周闰发，向梁朝玮问了一句。 　　当前这段戏是周闰发和梁朝玮的对戏，只是，导演没有按照常规模式来拍，他只让两人小小的对戏了一下，随后就分开拍了。 　　“我觉得啊？”梁朝玮顿了顿，“嗯……你觉得呢？” 　　甘敬有点啼笑皆非，倒是没绕圈子，直接说道：“我觉得演的好像略有些夸张出戏，是错觉么？” 　　梁朝玮眨了眨眼，复读机道：“是错觉么？” 　　甘敬仰了仰脖子，笑道：“梁朝玮先生，怎么回事？你这在畏惧发哥啊？要当诤友。” 　　梁朝玮继续眨眼，笑着摆了摆手。 　　甘敬摇摇头，起身走向了导演梁乐民，低声沟通道：“这段立法会的戏，发哥这样拍可以吗？” 　　梁乐民诧异问道：“你觉得不行吗？我觉得还不错啊。” 　　甘敬想了想，问道：“梁导，为什么你要把这两个人的戏给分镜头拍了？说实在的，我感觉这样拍出来的戏没有碰撞的火花啊。” 　　“我就是想试试。”梁乐民一个大男人说这话竟然是给人一种有点羞涩的感觉，他继续说道，“在我的戏里有发哥，有玮仔，有阿甘，所以……我想试试不同的方法。” 　　“咳？” 　　甘敬咳了一声，倒是没想到梁乐民还挺有种的，虽然他觉得导演的尝试效果不算好，可是敢于在大咖间这样尝试就挺有勇气的，他是不怕被大庭广众下质疑啊…… 　　“嗯，梁导，我也就是就是个人感觉而已，这段戏先留着呗，明天让我和发哥试试戏，反正设置的场景都是一样的。我还是觉得演员彼此碰撞才能更激发火花，能演的更有张力。” 　　甘敬的语气很温和，控制着不想给梁乐民压力，这只是交流而非指责。 　　“行，等下我就和发哥说，他应该也想先把戏份拍了的。”梁乐民之前已经和阿甘合作过一次，一直知道阿甘为人其实没外面想的那么尖锐。 　　甘敬溜溜达达的坐回了梁朝玮身边。 　　“明天我来演和发哥的对手戏，感兴趣不？” 　　梁朝玮的眼睛亮了亮，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感兴趣。” 　　…… 　　四月中旬，天气温度渐渐回升。 　　剧组里的场记、剧务要比其他人都起的早，他们需要把拍戏前的准备工作都做好，所以忙上忙下的容易出汗。 　　不过，道具一旦放置好、场景一旦布置好，他们也就闲下来了，等着的时候可以聊聊八卦、聊聊剧组。 　　“昨天你听见了么，阿甘说发哥演的不好呢。” 　　“没当场听见，但是后面听人说了，这尾巴可真是高啊，感觉这到国外拿了影帝的人，嘴巴就是傲气啊！发哥好歹是前辈！” 　　“嘿，前阵子新闻还大说特说，说阿甘怎么怎么有影响力，怎么怎么能让迪士尼用他想选的人，现在不也悄无声息了么？” 　　“这些事听听就好，通稿嘛。论影响力，他之前想让周咚雨拿咱们的金像奖呢，不也是没戏。他要是有影响力，那个什么打官司的电影怎么上映不了？他要是影响力，怎么不让华夏的电影分级？他要是……” 　　叮咚，叮咚。 　　嗡嗡，嗡嗡。 　　聊天扯淡的两个人手机都有消息推送，各自打开一看，是一则最新的娱乐消息，场记、剧务虽然层次低了点，但毕竟也算是圈内人士嘛，都是喜欢关注新闻的。 　　——百日红签约刘易菲，或成双赢局面。 　　两个人看完手机推送的消息对视了一眼，这个时间上的签约，那意味着什么？ 　　他们心里隐隐都有猜测。 　　“干活，干活，再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出错的。” 　　聊天兴致被一则娱乐消息打断，聊不下去，不如工作。 　　甘敬这天抵达片场的时间有点晚，他陆陆续续接到了圈内朋友的祝贺或者询问，想要确认刘易菲加盟百日红是不是真消息。 　　结果，那当然是真的。 　　也因此，不少之前参与“定妆照小比”的女演员就暗搓搓的来问了，“阿甘，迪士尼的角色是不是定下来了”“阿甘，刘易菲到你们公司第一部戏是什么啊？好的话我也加盟了”…… 　　甘敬这种时候仍旧不能说自己的意见对于这部戏的投资人意味着什么，选角活动还没宣布结束呢！ 　　不过，迪士尼和腾讯确实都表示了将会尊重自己的意见。 　　前者先不说，后者作为又一个来自华夏的投资方，他们是很尊重专业人士的判断的，也很擅长用其他家专业人士的判断来复刻自家的游戏、业务。 　　现在投资《花木兰》这样的电影作品，腾讯方面仍旧是需要专业人士的意见，而作为国内最著名的演员之一、这几年最火的影星，阿甘的意见无疑就是最专业的。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私底下沟通，明面上都需要这么一个选角活动来炒热热度，今年是《花木兰》动画电影上映19周年，如果明年上映的话，20周年这么个时间点还可以再炒一番。 　　“阿甘，你的消息害我输了一万港币。”梁朝玮今天没戏份，穿着很松弛，刚见到阿甘的面就这么说道。 　　“什么消息？梁先生，赌钱可不是一个好行为啊。” 　　“就是刘易菲签到百日红的消息，我昨晚刚和嘉灵打了个赌，她说你一定会签刘易菲然后推她去演花木兰的。然后，临来之前，你的消息就公布了。”梁朝玮摇头叹息。 　　“那我可要去找嘉灵姐分一半了。”甘敬笑了笑，扫了一圈剧组，发现发哥上妆是没在化妆间，直接在外面剧组场地就化了。 　　甘敬说完这句话，看着略有些苦恼的梁朝玮，忽然说道：“其实我们可以合作，下次你和嘉灵姐打赌我能直接影响到的方面，咱俩完全可以操盘啊。” 　　梁朝玮犹豫道：“你赢来赢去都是我家的钱，这样我太吃亏了。” 　　“玮仔的脑袋还是很清醒的。”甘敬起身，走向了化妆间，临走前又说了一句，“在女人手上的钱和在自己手上的钱那是两码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梁朝玮难得的比了个中指。 　　甘敬的化妆一向需要很久，这倒不是他耍大牌，而是他的角色上往往有超出自己年龄的特征。 　　之前好莱坞的老人妆是最费时间的，现在好一些了，但还是比其他人要迟一些，像这部《寒战2》里，甘敬饰演的刘杰辉是个警务处长，那自然是要两鬓斑白才更自然一些。 　　故事的不合逻辑容易让观众出戏、演员的别扭妆容容易让观众出戏，甚至于，演员的场外形象有时也会让观众出戏。 　　上午十点钟，甘敬化妆完毕，一身合体西装很有年富力强长官范，他脸上两道剑眉、鬓角已是斑白，头发则是梳的整整齐齐。 　　乍一看，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发哥，多多指点。”甘敬到了片场里先和周闰发打招呼。 　　“别让指点，你一说让我指点，马上我都要紧张了。”周闰发佯装深呼吸逗乐了阿甘。 　　演员各就各位，场记打板。 　　今天的这场戏是周闰发饰演的资深大律师、议员简奥伟对阿甘饰演的新晋香港警务处处长刘杰辉在立法会因为警队之前一场行动而发起的研讯质疑。 　　镜头刚开始，周闰发就是侧着身子对着阿甘方向，用一种教训的语气问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警队做主的人没规没矩，你叫下面三万三千三百个警察如何执法，刘处长？” 　　甘敬的坐姿与周闰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两个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握在胸前，沉稳平静地说道：“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方法。” 　　他是警务处处长，是个大人物，不可能因为一些质疑就立即跳起来反驳，那样是不符合身份的举动，会让观众一看就觉得隐隐不对。 　　“就是因为掌权者有权力去定义什么是非常时期，所以就算是非常时期，你也不可以用非常方法。你现在在立法会啊，处长，你在回答我什么？”周闰发的语速和语气都有了一个明显的跃升，尤其说到最后，他一摔手中的笔记，已经是在斥责了。 　　这是在立法会现场，是有电视直播，这样的语气对于一位警务处处长来说是颇为严重的。 第九百二十五章 片段 　　大人物要有大人物的派头。 　　这是甘敬把握剧本角色时结合的现实生活思考。 　　当自己成为一个公众人物之后一言一行都会被媒体放大、被粉丝注视，那么，于己而言是四个字，谨言慎行——多少公众人物因为做不到这一点而被打落尘埃，人这种复杂动物，总是容易膨胀。 　　对外而言，也是四个字，斩钉截铁。 　　新闻发布会上要这样，电影首映式上要这样，公司年会上要这样，路演宣发上也要这样，哪怕，事情走向未必是按照想象发展，可是镜头下的自信最起码会感染到公司的自己人，以及相当部分的影迷粉丝。 　　甘敬在处理《寒战2》里刘杰辉这个角色就是这样，作为一个新晋警务处处长，他在面临质疑的时候一定要有自信，要展现出警队老大的魄力，周闰发饰演的简奥伟哪怕质疑的再强烈，他也不能抡起袖子干啊，现实生活也没有这样的不是？ 　　——噢，宝岛政坛除外。 　　“不依常规和不合法，绝对是两回事。” 　　“寒战行动，因为廉政公署才可以抓到李家俊。” 　　甘敬只是看了一眼周闰发就面向了此刻坐在上面的群众演员，他们是立法会的高层，会是研讯结果的裁定者。 　　尽管是要面临周闰发的询问，但甘敬只需要对这些高层负责才对。 　　甘敬在说话回答问题的时候上半身保持不动，合拢的双手也没有变换，只是动了动头面朝的方向，这是在用肢体语言来表现人物。 　　同时，他仍然在用语调来表现角色。 　　面对周闰发从疾转缓的质疑，甘敬说出了这一幕最为重要的台词。 　　“我认为，是因为我的升迁，严重影响到某些人的既得利益。” 　　“我想借立法会这个听证会，跟这帮人说一声，香港，不是你们为所欲为的地方。” 　　甘敬这话说的铿锵有力，表情严肃，与刚才的对比是放下了合拢支撑起来的手臂，这样镜头是可以拍到一个正式的上半身，犹如新闻发言一般。 　　到了后期剪辑的时候，这段听证会的镜头会有其他人的观看反应，他们会从电视机里看到警务处长的发言。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这部片子所要表达的一个主旨。 　　或许，这也是安乐影片汪强有信心影片过审的原因，有斗争，但胜利的是正义方。 　　这段戏份到了这里还没结束，甘敬展现了自己的台词和细节功力，周闰发用了最后一个表情收尾。 　　镜头是给了周闰发表情特写，他脸上有一丝很淡的似笑非笑，不注意看还有点品不出那个意思，但是这里如果给浓了情绪反而会失真。 　　所以，当甘敬收工之后去看监视器里的画面时真是心里感叹了一声，周闰发还是可以的，之前的一些疑惑得是导演背锅。 　　同样，周闰发对于第一次有合作的阿甘也很满意，这段戏只是牛刀小试，但很显然，阿甘功力不浅，对于人物的把握很到位，并不会把这样的上层人物处理的很做作。 　　接下来的拍摄，甘敬就继续了自己对于角色的理解。 　　因为导演梁乐民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和尝试，所以中间略有些磕绊，但是大咖的自我调节能力都很强。 　　实话说来，甘敬其实并不觉得《寒战2》里的人物角色有难度，它虽然标榜了是后港片时代的经典影片，可甘敬自我体验还是觉得比不上《无间道》。 　　只是，如那样的影片是要靠缘分的。 　　在这部片子里，三位大咖的表现都在水准线上，但甘敬收工之后自我琢磨总觉得差上那么一点微妙的化学反应，那种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人激动的意味。 　　这一点，就是和经典之间的差距，可也不单单是演员表演状态就能解决的问题。 　　剧组拍摄打乱了故事上的时间顺序，梁乐民眼瞧着阿甘表现的很好，临时是把影片末尾的戏份拿出来拍，这一段就是警务处长刘杰辉胜利之后对幕后黑手之一在机场所说的话。 　　这个幕后黑手是警队前警务处长，经营着很大的政界势力，同时，他是控制了警队内部系统的相关采购公司。 　　这段戏份就不是在片场，而是挪到了香港国际机场。 　　剧组拍摄前是不得不清理了一下周边，尽管是有和机场方面沟通过了，可是来往的旅客还是不断驻足观看。 　　“阿阿阿阿甘甘（破音）！” 　　“阿甘，我要给你生猴子！” 　　甘敬坐在沙发上一度以为自己是个小鲜肉，只是在听到了“生猴子”的粗犷声音后忍不住侧头去看了一眼，嗯，汉子什么的看着还挺彪悍的。 　　影帝冲着粉丝挥了挥手，给予了假笑回应。 　　“阿甘，笔芯，笔芯！”终于有女粉丝的声音了，听起来还算不错。 　　甘敬略感欣慰，稍有些羞涩的比划了一个现在网上比较流行的姿势，随后赶紧又正了正脸色，这群妖怪，差点让自己破了功。 　　拍戏，拍戏，这边要拍戏呢。 　　导演梁乐民检查了一边场景设置，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一路小跑的到了阿甘身边：“阿甘，这粉丝围着不走，你和他们交涉一下。” 　　“这在机场，他们一会就走了吧？”甘敬有点诧异。 　　梁乐民说道：“刚才我听到有的旅客已经是改签机票了。” 　　“……”甘敬有些无语，想了想侧身对那边围观的粉丝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粉丝们也纷纷回了个“嘘”…… 　　甘敬有些汗然，总觉着香港机场这边遇见的粉丝和国内碰到的不太一样，好像是更魔性一些。 　　“行了，咱赶紧拍吧，争取不要来第二条了。看起来等下是要签名合影什么的，这改签的也是没谁了。”甘敬对于有些呆愣的导演如此说道。 　　梁乐民回过神来连连应下，他一边往监视器那边走，一边回忆近年来听说的香港明星排场，似乎好像大概还真是没这么表现的，阿甘在港的粉丝还真是挺多的。 　　这段电影末尾的戏份是两代警务处长的对话。 　　甘敬对此的理解就是新派警察和老派警察的交锋，他饰演的刘杰辉是新晋提拔上来且出乎老处长蔡元祺意料的，因此是有了一系列事情的发生，而蔡元祺一方显然是失败了。 　　场记打板。 　　甘敬穿着合身的笔挺西装带着一众手下昂然迈向蔡元祺所坐的沙发，前任处长因为计划失败是要先出国避避风头。 　　饰演蔡元祺的演员张国柱也是位老演员了，他在阿甘清晰的皮鞋声中抿嘴注视着当今警务处长的落座，注视着他翘起了腿。 　　“蔡Sir。” 　　“刘Sir。” 　　“知道你走，特意来送你一程。”甘敬翘着腿、轻轻拍着手里的档案，脸则是微微往后仰，整个人呈现出来的状态是锋锐。 　　这时镜头里面是从侧面拍摄，拍出来的两个单人沙发上前后两任警务处长的对峙，中间是个茶几，远处则是警察在清理周围候机旅客的背景。 　　“我已经忘了，你以前有没有跟过我啊？”张国柱让右手在沙发边上招了招，带着几许笑意的摆出了自己的身份。 　　甘敬脸上殊无笑意，抬了一点下巴：“我非常幸运。没有。” 　　整个人的攻击姿态随着他轻微的动作和直白的言语已经做的非常到位。 　　“你，不懂礼貌噢。”张国柱侧了下脸，收起了嘴角上的笑，他前面的话是试探的话，作为一个老辈的警务处长，他成长起来的年代是一个颇为混乱的时期，排资论辈、门生故旧是常态。 　　相较而言，刘杰辉无疑是新派的。 　　作为这样的对比，镜头下分占了画面两部分的两个人在穿着上也有强烈的对比，阿甘是最标准的正装，张国柱则是一个灰色的外套休闲。 　　“大家都当过处长，自己人太讲礼貌。虚伪。”甘敬台词说的连贯，没有处理的凝重，就是在用一个平静的语调，只是他的表情仿佛斧凿刀刻一般，线条明显。 　　两人继续言语交锋，甘敬依旧保持着自己略带攻击姿态的表情，言语上仍然沉稳，二郎腿翘的仍然蔑视。 　　“我已经有足够证据，警队第三代电子通讯系统根本就是你的私人公司。” 　　“来之前，保安局局长帮我请示过特首，我得到的指示是，基于香港稳定和警队声誉，可以有条件特赦你。” 　　“一，李文斌继续过他的退休生活。二，一个月内你要卖掉所有通讯系统的股份。三，你离开之后，永远不能再踏足香港。能做到，特区政府将会暂时搁置起诉你的权利。” 　　终于，言语上的交锋用上了实质的内容，而且一用就是很干的干货，甘敬在说完这最后一句的时候是把手中的档案扔在了面前茶几上，目光逼视面前的前任警务处长。 　　张国柱表现人物的方式是坐着微小幅度的扭头，虽然简单，但看起来效果还算可以：“你要拿我和李文斌作筹码？你以为这样子就能保住自己的位置？”老派警察习惯拿筹码和位置来说话。 　　甘敬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神有了一个明显的波动，他缓缓站起来，走了两步到了依旧坐在沙发上的张国柱身边。 　　甘敬的表情在这一刻也有了变化，之前言语交锋上酝酿出来的情感终于积蓄到最后一句台词上面。 　　“我不管你跟你背后的人部署了什么，我只给你最后一个命令。”他俯身逼视张国柱的侧脸，“Stop，and get out！” 　　语调高昂，只是……甘敬在说完之后就喊了停。 　　“导演，导演，我觉得我说这一句好别扭啊，我能直接用中文说不？”甘敬酝酿了半天的话用英语来总结就觉得不太对味。 　　梁乐民屁颠颠的过来，咂摸了一下，说道：“这几个词很好啊，很能表现气氛和强烈的情绪。要不怎么说？用中文，‘停下，滚开’？这样说好像那股范不太足。” 　　甘敬看了一眼没说话的张国柱，又看了一眼导演梁乐民，他自己在口中重复了几遍。 　　“Stop，and get out……停下，滚开。” 　　这样说好像是有点别扭，说起来好像不太能一以贯之。 　　“阿甘，我监视器里看你刚才挺好的啊，香港这边是有历史的，说几句英文都很正常。”梁乐民劝解道，他不觉得这里需要改动什么。 　　甘敬微微闭眼，体会着警务处处长酝酿情绪到顶点的状态，那种时候用中文应该怎么表达呢？ 　　嗯，想一想，想一想，阿甘，用你聪明的大脑想一想。 　　甘敬做着自我鼓励，然后，真就起到了作用。 　　“导演，最后那么一个片段重新拍下，我试试。” 　　梁乐民点头，没多说什么，重新屁颠颠的回到了监视器面前。 　　摄像头继续工作，张国柱坐回了原来的沙发。 　　甘敬慢慢走到了前任处长的身边，弯腰发号施令：“我不管你跟你背后的人部署了什么，我只给你最后一个命令。收手！” 　　甘敬这一次的处理就是顿了顿，语气也不如刚才强烈，更多了一些低沉，随后吐出了最后三个字：“滚远点。” 　　Stop翻译为收手，Get out翻译为滚远点。 　　甘敬觉着这样说起来通顺多了，最后的蔑视和愤怒感也挺充盈到位。 　　“OK，没问题，阿甘，咱就用这一版。”梁乐民从善如流，作为一个比较沉默寡言的导演，他心里的思虑还是挺多的，这种小细节极擅于听从大咖们的意见，更何况，阿甘这样演好像确实好一些。 　　甘敬一直板着的角色脸终于放松了下来，露出微笑和宝岛演员张国柱握手，夸奖道：“您演的真挺好的，很有味道。” 　　“阿甘，客气了。”张国柱话不多，紧紧的握了下手方才松开。 　　对很多演员来说，阿甘的大名可真谓是如雷贯耳，而真合作之后又有名不虚传的感觉。 　　这段戏结束的还算顺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它会放在电影的最末尾。 　　甘敬谢过了剧组工作人员，转身一看，依旧围观的粉丝们已经翘首以待了。 　　这些追星风格和内地不同的粉丝，甘敬在走过去的时候略觉打怵，生怕他们做出一些不雅行为，不过好在人到近前之后倒是回归理性了。 第九百二十六章 三次 　　甘敬在华夏、亚洲乃至全球都有着广泛的粉丝基础。 　　早两年，他还会组织些粉丝的活动，后来事多人懒，这方面也就淡下来了，不过粉丝官网却是越来越红火，人虽然不露面，签名照、小礼物都是官网论坛上经常作为奖励发出去的。 　　这次因为拍戏，甘敬久违的又接触了下自己在香港的粉丝，尤其是几个为了围观自己而改签机票的。 　　“刚才是你要生猴子的？经过你女朋友的同意了吗？” 　　“这位粉丝，你是假粉吧？我名字是叫甘敬敬吗？咋还叠音了？” 　　“哟呵，你们这是一家三口啊，你们俩也就算了，这孩子又不认识我，别耽误出门玩啊。” 　　甘敬笑呵呵的搭着话，看起来自己粉丝受众还挺多的，年龄层次跨越的有点大。 　　“终于见到活的阿甘了，阿甘，阿甘，我是香港阿甘粉丝后援会的副会长杨浩！”一家三口里的男士大约三十岁上下，笑容满面。 　　甘敬有些惊奇，一边注意着其他人拍照的镜头努力给他们一个正面，一边对这个杨浩说道：“我知道香港后援会，嗯，我知道你们会长李咏仪，嘿。” 　　杨浩高兴地说道：“是啊，李咏仪现在在百日红，我们香港后援会经常能得到第一手消息，而且像《Padana》这样的好片子在香港也能直接看到！” 　　“呃。”甘敬摆摆手，“这个事没啥好提的，希望以后的片子都能全球上映吧。” 　　因为电影政策的原因，甘敬像之前拿了戛纳的《美错》、拿了奥斯卡的《Padana》都是没在内地上映，不少观众粉丝只能是等着网上放出来资源才能看到。 　　但是，这没什么法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阿甘，你和星爷的作品什么时候上映啊？实在不行，可以先在香港点映看看效果啊。”杨浩问道。 　　甘敬笑了一声：“你这可真是个馊主意，等等看吧，应没什么问题。来，合照吧，机场这边还是不要待的太久比较好。” 　　眼瞧着围观的旅客越来越多，甘敬赶紧结束这一番交流，招呼着大家合照，剧组的人就在旁边帮忙着维持秩序。 　　这么一个小花絮算是让剧组的人见识了阿甘的影响力，而于甘敬自己而言，他在短暂交流之后答应了杨浩这位后援会副会长提出组织的见面会活动。 　　《寒战2》的拍摄比较轻松，甘敬有种精力过剩的赶脚，那见见粉丝也就是个不错的活动——当然，这要在戏份拍摄了差不多的时候，后援会也是需要做活动前的准备。 　　香港剧组往前推进度，百日红方面各项工作则是在有序的进行。 　　第二季神话电视剧《人神天地》是在央视和优酷同步播出了，第三季《封神》开始了缓慢慎重的选角活动，相比较自由发挥程度比较高的前两季，第三季的剧情就已经是有珠玉在前了。 　　小说《封神演义》、电视剧《封神榜》都已经是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百日红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不丢水准，与此类似的是将来第四季的《西游》，它也是要用谨慎态度来对待，而到了计划中的最后一季《末法》，那就又是可以自由发挥了。 　　神话电视剧剧情自洽、特效上乘、演员大牌，着实在国内掀起了一波古装神话的热潮，甘敬因为这个已经是发了三拨的奖金了。 　　时间到了五月底，《寒战2》拍摄过半，剧组里像张国柱、李治廷这样配角的戏份都已经是结束了，周闰发的也接近完成。 　　这个时候，腾讯视频方面忽然拜访了在香港安安心心拍戏的甘敬，他们是来邀请阿甘出山做节目的。 　　“马修？诶？我对你这名字有印象啊，你不是、不是那个投资方面的么？怎么跨部门到视频那边去了？” 　　甘敬对腾讯视频过来的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仔细回想之后才记起这个金丝眼镜曾经就优步股份接触过自己。 　　“您好记性，我这属于被借调，正好在香港出差。今天是刘彤制片拉上我特意来拜访您，想和百日红一起合作做一档节目的。”马修是因为在微信群里吹牛和阿甘很熟被抓包来的，但这肯定不会当面说。 　　“这方面直接和百日红说就行了，专门跑过来一趟是什么情况？”甘敬转脸看向女制片刘彤，这位瞧着得是有四十来岁。 　　今天他是直接在剧组见的企鹅方面的人，流程起始是彼此存有号码的马修直接打了进来，然后临时见了。 　　刘彤实在地说道：“我们是先找了百日红，然后直接被拒绝了，说您不接综艺，一点机会也没给。” 　　甘敬微微颔首，这个命令是他明确下的，国内想找自己做节目的电视台太多了，但是他的兴趣不大，也不是那种需要综艺来提高曝光度的艺人。 　　像之前参加综艺，纯粹是看心情吃饭。 　　“我们这档节目呢是国内首创，打算和浙江卫视合作，做一档有关演员的综艺，想邀请您出任导师，就是负责点评下选手的表现，然后再给投个票，演个小片段。”刘彤诚恳地说道，“我们上上下下准备了很久，都觉得这对于咱们演员行当是个好事，正本清源。” 　　“您是演员的一个标杆，所以即便百日红拒绝的态度很明确，可我们还想做一做尝试，于是，这就到了香港来，还请您不要见怪。” 　　甘敬眨了下眼，回想了一番，说道：“嗯，我不知道百日红拒绝了这样节目的事。” 　　刘彤微喜：“那您的意思是？” 　　“哦，现在知道了，没啥兴趣。”甘敬耸耸肩。 　　刘制片胸口仿佛是堵了一口气，劝解道：“阿甘，这档节目会是我们腾讯视频的主打节目，也会在浙江卫视的黄金时间播出，选手是邀请业内新人或者有实力但没机遇的演员，一定会起到引导作用的。” 　　甘敬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名字叫什么？” 　　“《演员的诞生》。”刘彤满怀希望地说道。 　　甘敬点点头：“听你说起来，有点像《我是歌手》的意思，就是换成演员身份来一遍呗，听起来没准是能火。” 　　刘彤连连点头，这样让观众了解、挖掘选手的综艺其实大有可为。 　　“你要真是《我是歌手》的导演组来邀请我去唱歌，没准我还想一想，可是演员就算了，我不太想那样点评。”甘敬淡淡地说道。 　　刘彤不甘心地说道：“为什么啊？” 　　甘敬想了想说道：“《歌手》让观众觉得他们懂唱歌，《演员》大概会让他们觉得懂演技，可是台上那么一会就看出来什么了，不同人也不是去演同一个人吧，即便演同一个人，那不同诠释也不一定就是要分高低。” 　　“我的演技不需要这样展示，其他人的嘛，嗯，你们要是做好了节目，我会看的。” 　　甘敬给予了一个比较明确的态度。 　　不论是《极限挑战》还是《蒙面歌王》，甘敬上这两档综艺的动机是随心、是想休闲让自己玩的开心。 　　说实在的，他不是很在意观众对自己综艺的评价，乐呵乐呵就完事了。 　　但是呢，腾讯视频和浙江卫视要合作做的综艺不一样，它涉及的是自己本职的东西，甘敬那就没什么乐呵的心境了。 　　也许能做好，也许做不好，甘敬不关心这个，他只是不想去做一档这样相关的综艺。 　　面前这位来自腾讯视频的刘彤制片人口口声声不是已经说出了他们心里的定位了么——综艺节目，它要面向的到底是观众还是业内人士。 　　如果是前者，大家喜欢看八卦、看撕逼，节目组要怎么安排环节、怎么剪辑画面？ 　　如果是后者，业内人士就是从台上那么一会来找人么？想找人怎么不能找？业内的口碑可比观众粉丝群体里要直白多了。 　　甘敬自己不缺乏找人的渠道和方式，所以还是没怎么犹豫的就选择从心出发拒绝了腾讯视频做节目的邀请。 　　一干企鹅人都很失望。 　　刘彤有点不甘心地说道：“那，阿甘，您有什么推荐的人选么？百日红的其他人我们能发出邀请吗？” 　　甘敬摆摆手：“这只是我个人的态度而已，不代表百日红，像黄渤，他最近在执导拍戏一定很乐于去节目上宣传新戏，像周申，国内优秀的青年导演，一定乐于提高自己的曝光度，像周咚雨，新晋金马影后，点评下后辈还是可以的嘛。” 　　企鹅的人面面相觑，阿甘这话说的挺好听的，可是真是压根没有一点他自己的动向啊。 　　刘彤苦笑着做最后的挣扎：“阿甘，您真的不考虑一下了吗？我们做节目会拿很真诚的态度来做的。” 　　甘敬点点头，伸手握了下拳：“加油吧！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刘彤：“……” 　　看来阿甘是决心已定，不，他从听到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心动，刘彤微微摇头，忽然想起了模式上确实比较相似的另一档节目《我是歌手》，听说他们导演组是有邀请过好几次歌神张学友，结果一直是惨遭拒绝。 　　后来，张学友接受媒体采访被问到这个事，他有回答：“其实我很佩服参加《我是歌手》的歌手，还要去给评判来评，老实说那些评判都不知道懂不懂的。我是歌手来的，我唱歌的时候我自己的感受、我自己的表现，我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去说？我怀疑他们到底知道不知道我在干嘛。” 　　这是其中一段话，刘彤当初在看到新闻报道的时候还曾经暗暗夸赞，不愧是歌神，就是霸气。 　　结果，今天轮到自己，她忽然发现眼前的场景有些雷同，阿甘说着的是“我的演技不需要这样展示”，他的心境和张学友是不是也有些雷同？ 　　刘彤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无力，她甚至是都提不出来之前想好的说辞，我们是互联网巨头企鹅的啊……她摇摇头，接受了无功而返的事实。 　　甘敬客气的送走了突然登门而来的一群人，然后找到了梁朝玮。 　　“玮仔，跟你说个事，我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和周讯、黄渤他们聊了一个长期合作计划，就是两三年一起合作一次的频率，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赞？” 　　甘敬没等梁朝玮答话，自顾自接着说道：“刚才那群人来邀请我去做一个演技节目，我忽然有个小想法，等会我拉个微信群，用来共享一些不错的演员，我这边用人的时候能方便给机会。” 　　梁朝玮奇怪地说道：“有这个必要吗？新演员你应该都能看到吧？你看不到，你公司的还看不到？” 　　“不，不，是更开诚布公更坦诚的关系，就是，我相信你的眼光，你也相信我的眼光。”甘敬摇摇头，说道，“对了，你档期怎么样？这个长期合作计划有兴趣吗？” 　　“还行。”梁朝玮说道，“拍拍看，反正我不想拍了你也不能绑着我拍。” 　　甘敬深沉的点头：“你这话在理。” 　　今天因为企鹅方面的人让他想起自己在京城时的计划，顺便就俘获了一个影帝，只是……这人手找的是挺齐全的，可是剧本故事都还没个雏形呢。 　　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可以容纳周讯、黄渤、孙红镭、胡戈、梁朝玮等人呢？ 　　这是一个问题，是要求要有群像出彩的故事。 　　甘敬因为这个事略微有些心焦，不过在过了两天之后，他居然是又收到了一个邀请，这一次是来自杰克马罕见的邀请。 　　“什么？你要拍电影？”甘敬很惊讶，“短片？” 　　听了一通杰克马的解释了之后，甘敬有些哭笑不得，嗯，有钱真好啊，只要有钱，就能慢慢实现从前遐想的事。 　　只是…… 　　“我就不凑热闹了，《功守道》是吧……”甘敬又一次迅速而明确的拒绝了，这一次稍微找了找理由搪塞，“我最近档期太紧了，我现在电影还没杀青呢，等这个结束之后还要为之前下档的《我要打官司》奔波。得嘞，一定很多人等着上你的电影呢。” 　　杰克马略有些失望，但没太强求，阿甘这个人有点邪乎，不愿意就算了。 　　五月份结束，甘敬继续拍摄之旅。 　　然而，六月初，第三个邀请来了。 　　“阿甘，我是《歌手》的总导演洪涛，诚挚邀请您参加明年的节目。”这是前不久还被甘敬拿来说理由的节目，嗯…… 　　“你们是串通好的吗？”甘敬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啊？”洪涛迷惑不解。 　　甘敬第三次明确回绝：“洪导，对不起，我是演员。” 第九百二十七章 第四次 　　甘敬对于两档综艺节目、一个业余玩家的邀请总觉得是在胡闹，有种画风不正的感觉。 　　不过，这有些因素好像也不能怪别人，当初自己登台综艺不也是抱着玩闹的心么？ 　　电影继续拍摄，第四次拍戏期间的邀请像是有默契般的如约而至。 　　甘敬不知怎地，听到这个邀请心里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没错！我还是那个影帝甘敬！ 　　这一次的邀请是来自哥伦比亚和漫威的，他们计划打造出一个新的超级英雄，目前命名为毒液，或者，翻译为毒魔、猛毒。 　　这个角色会是一个亦正亦邪的另类超级英雄。 　　哥伦比亚在筛选了一圈演员之后把目光放在了阿甘身上，这位奥斯卡影帝的演技不用说，人气也很爆棚，尤其在华夏更是标志性人物，再者，他曾经出演过英雄片里的一个反派——《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里把超级英雄蝙蝠侠脊椎骨打断过的贝恩。 　　那一次是阿甘首次出现在超级英雄系列，后续反响还算不错。 　　作为好莱坞的巨头影视公司，哥伦比亚算是和阿甘路人缘比较好的，之所以说是路人，是因为它从来不像华纳那样和阿甘有过什么蜜月期，之所以说比较好，是因为阿甘的第一部大片正是哥伦比亚的末世片《2012》。 　　也由此，掀开了阿甘在好莱坞一路上行的道路。 　　这算是一份香火情。 　　“安迪，你觉得我去演个这样的超级英雄怎么样？”甘敬在得到邀请之后是和自己的老牌经纪人商量这个事。 　　“我个人觉得不错，你现在重心虽然是放在亚洲，可是好莱坞仍旧是全球最顶尖的地方，漫威的英雄片向来是系列的。你如果演个这个人物，评价不是太差的话，那未来五年乃至十年，你的影响力都不会消退。”安迪是持支持态度的。 　　甘敬思索了一会，问了一个问题：“你不觉得‘毒液’这个称呼有点low吗？人家超级英雄都是什么蜘蛛侠、金刚狼、美国队长、钢铁侠，到了我这，变成了一个毒液……” 　　安迪万万没想到阿甘的点是在这个位置，他只能沉默一会之后勉强说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称呼？也许可以和漫威商量商量。” 　　甘敬握着电话继续思考，等到有了主意后说道：“毒王怎么样？” 　　安迪：“……咱还是尊重原著吧，阿甘！” 　　甘敬没觉得这样改不好，不过他在挂掉电话询问了其他人之后不得不接受事实，大家好像都觉着毒液稍微那么好听一丝丝。 　　既如此，便如此吧。 　　这部预计要被新打造出来的超级英雄不光光是漫威与哥伦比亚的合作，另外一个巨头索尼也是有所参与的，它们对演员人选当然是很慎重，可是慎重归慎重，当角色到了阿甘这里，慎重下的多重考虑似乎又归于了简单。 　　没什么别的理由，他是阿甘啊，他都同意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部暂时命名为《毒液：致命守护者》在漫威的计划里会是“毒液三部曲”的首部作品，他们会在接下来的时间继续为故事背景做出调整——这是阿甘答应加盟所带来的变化。 　　同时，甘敬在初步同意之后也提出了习惯性的条件，百日红将会参与投资和主导华夏国内的宣发，而之前在哥伦比亚的考量中，他们更属意能量更大的鹅厂，不过，百日红也不错了，它已然是华夏境内一家成熟顶级的影视公司。 　　双方谈的比较顺畅，百日红的投资份额初步就算了下来，将会是投资四分之一左右，大致是2500万美元的样子。 　　也就是说，《毒液》的制片成本会是控制了1亿美元，盈利空间还是比较不错的，而且，百日红的票房分红比投资额还要高上一些，这里的计算方法得是加上阿甘的片酬了，另外还涉及到周边开发，略微复杂一些。 　　相比较前阵子同样投资的《花木兰》，那一部成本可是要多了1倍多呢，百日红是比较满意了的。 　　“阿甘，真正见了你才明确长江后浪推前浪是怎么个推法，恭喜啊，拿下一个大系列。” 　　当好莱坞的娱乐媒体率先公布了阿甘将会出演英雄系列片的时候，国内媒体才迅速跟上转发，这相对于百日红其他的动作都要更夺人眼球一些。 　　“还没最终定下来呢，一些合作还在谈，发哥，恭喜早了啊。”甘敬对周闰发的恭喜表示谦虚。 　　周闰发拍了拍阿甘的肩膀：“后生可畏亦可敬。” 　　甘敬笑了笑：“那也都是前辈开拓的好啊。” 　　“女主角有确定是谁吗？”梁朝玮走过来问了一句。 　　甘敬想了想说道：“还没彻底定下来，他们说的这个演员我不太熟，是米歇尔·威廉姆斯。” 　　梁朝玮立即说道：“演过《断背山》的那个米歇尔吧？” 　　“对。”甘敬是已经看过了资料。 　　“也算比较有名气的了。”梁朝玮评价道，“就是没有你有名气，如果用海瑟薇或者斯嘉丽是不是更好一些？” 　　甘敬很迅速地答道：“也是要控制成本的，另外，她们俩都不太合适。”这两人都演过其他英雄系列里的角色。 　　不同于之前，甘敬演的角色是戴上了面具，露脸时间很少，这也是哥伦比亚和漫威在《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后仍旧优先选择阿甘的原因。 　　《寒战2》剧组里把阿甘片约上的事情当作花絮和谈资，其他相关人则是很认真的在考虑怎么相处乃至彻底确定想要的角色。 　　比如，来香港迪士尼游玩，顺便得知阿甘正在这里拍戏，所以就顺势邀请他见见面交流一番。 　　米歇尔就是这么做的。 　　甘敬在旺角见到这位好莱坞女演员之后发现她和自己想象的还有些不太一样。 　　“哎？你今天的妆容是有点像你演过的那位人物？”甘敬觉得很有趣，成名的电影演员通常不喜欢把演过的角色被人当作标签，面前这位好像不同。 　　米歇尔·威廉姆斯出道已经很久了，她出演过《断背山》，也出演过《恋爱年代》，但最广为人知的恐怕是那一部《我与梦露的一周》，她是演玛丽莲·梦露。 　　“有点淡，但是，也挺明显的是吧？”米歇尔露出一丝微笑。 　　甘敬忽然有点想探讨下她的想法：“你不介意这样被打标签？我的意思是，你演过玛丽莲·梦露，但毕竟不是她，别人第一眼看你如果是想起她，你难道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只要能吸引别人的目光，我不都是我么？”米歇尔眨了眨眼睛，嗯，人和人是不同的，眨眼的风情也是不同的。 　　甘敬能看出这位米歇尔有些半演不演的状态，心下觉得有些好笑。 　　“我对剧组挑选的人选没什么意见，不论是导演鲁本还是你，我都没有提出过反对意见。”甘敬挑明了重点，略一犹豫地说道，“难道私底下是谣传我要换掉你或者剧组里的谁？” 　　米歇尔摇摇头：“没有，我今天就是要先看看我的合作伙伴，这只是我的一个习惯。” 　　甘敬似信非信，演员有习惯不假，可是剧组都还没搭建好，开拍更是连个大概时间都还没确定，这种时候你来看伙伴……这是集邮的习惯？ 　　他心里稍微有个猜测的标签，言行上就谨慎了一些，嗯，如果要说的话，他还是比较喜欢斯嘉丽和海瑟薇那么一档的，不是属于碰见邀请就脱裤子的那种。 　　当然了，人家也没说要脱，纯粹是重复了自我认知了一下。 　　甘敬席间说话变得正式了一些，聊的也多是对于《毒液》的思考和想法，这是在香港，也不能让取经人白来一趟啊，大家交流交流业务能力不也挺好的。 　　饭局时间转瞬即逝，一直到临走前，米歇尔都没收到什么属于男人的信号，她心里稍有挫败，不过又有些欣赏这位被列入东方最具魅力之一的影帝。 　　“希望以后我们合作的顺利，路上注意安全，多喝热水。” 　　甘敬的临别赠言很具国内特色，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忽然琢磨了下，还真不知道美国那边是怎么表达类似的意思。 　　我去吃饭了？我要洗澡了？晚安？多喝热水？ 　　Emmm…… 　　六月下旬，《寒战2》里周闰发的戏份杀青了，他这位主演率先离组，留下了梁朝玮和阿甘。 　　这一次拍戏，甘敬虽然没觉得和这位大前辈有什么演戏上的化学反应，但是对于他的敬业程度还是能看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风气在变化，甘敬总觉得老一辈的演员好像在拍戏的时候更敬业一些，年轻演员吧，努力似乎也努力了，可是劲头老觉得差点什么。 　　甘敬不知道这不是厚古薄今，但是算起来，他自己算是“今”才对。 　　《寒战2》上发挥自如，眼瞧着自己的戏份也快差不多了，甘敬是把目光重新放在了其他事情上面，《战狼2》开始了宣发、黄渤正在认真执导他的电影《一出好戏》，公司里的其他艺人各自有各自的片约。 　　一切看起来都还井井有条，并没有什么太让人操心的地方。 　　甘敬在审查了一遍之后对这样的状态颇为满意，他是更愿意当一个演员而非董事长的。 　　嗡，嗡，嗡。 　　这天收工之后手机震动。 　　“来香港玩，甘先生愿意陪玩么？”斯嘉丽的短信。 　　“咦？你要来香港？”甘敬有点奇怪，第一反应是她也想来考量角色，可是很快就觉得不对了，这位可是人气很高的黑寡妇。 　　“不欢迎么？毒液不欢迎黑寡妇？”斯嘉丽的这条短信后放上了一个红唇表情。 　　甘敬默默检讨了一下，自己真是事情处理的多了，面对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其他的想法……太不应该了……不过…… 　　“欢迎，当然欢迎。”甘敬很快就回复了短信，“不过，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 　　“你说。”斯嘉丽大概也是手没离手机，都是秒回。 　　“早就听说女人的化妆技术都很出色，可以画成不同的风格。你会画梦露的妆容风格么？”甘敬按着手机，略有些期待。 　　这一次的回复稍微有点慢。 　　嗡嗡嗡。 　　“后天见。” 　　甘敬看着屏幕上的单词，心中隐约小期待，早睡早起，养精蓄锐接待朋友，这是比较重要的。 　　雨打芭蕉，风吹落叶。 　　香港六月下旬的天气忽然变得激烈起来。 　　…… 　　京城国贸二期，百日红影视公司。 　　“希闵，你听说了老板的消息了吗？他要演超级英雄了诶，还是那种主角英雄。” 　　“嗯，我当然知道啊，我还知道公司在努力说服其他公司全面采用华夏影视特效呢，索尼和哥伦比亚不太乐意，说是顶多愿意让华效入局。怎么突然关心这个了，杨大导演，你也想拍英雄大片啊？”如今已是版权部负责人的赵希闵调笑了自己男朋友一句。 　　华夏新晋奥斯卡最佳纪录片的杨爱严导演本来还正常的脸色在听到这句后忽然阴下去了一点，他犹犹豫豫的还是开了口。 　　“希闵，我之前有申请独立执导片子，结果公司里没批准，还是让我去其他剧组当副导。” 　　赵希闵敏锐察觉到男朋友语气的变化，从文案上抬起头来，仔仔细细打量杨爱严的神情，略一思索就问道：“外面有人邀请你去执导电影？” 　　杨爱严并不惊讶于自家女朋友的聪敏，也似乎因为如此，她在百日红里提升的很快。 　　“嗯啊，有家电影公司邀请我去拍一部都市爱情剧。”杨爱严说起这个，眼睛里都放出了光彩，“五千万的投资虽然不算太多，但是纯粹是我独立执导啊！” 　　赵希闵微微抿嘴，五千万虽然不算太多…… 　　“杨导演，我不建议你现在就出去独立执导电影。”赵希闵采用了正式称呼，“百日红并不是一家吝啬的公司，我相信其他人的建议也是为了你好。” 　　杨爱严呼了一口气，点头道：“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可是，可是，有这样一个让我独立执导的机会现在就放在面前啊！” 　　赵希闵看着杨爱严的神色、看着他期冀的目光，沉默了一会，给出了一个双重身份下的回答。 　　“如果你要这样选择，我持保留意见。” 第九百二十八章 玩 　　当一位导演登上了全球曝光度最高的奥斯卡领奖舞台时，他有理由骄傲。 　　尤其，这还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甘敬在看到了公司方面的事务决议时既觉意外也觉是在情理之中，他电话里很温和的对有些不安的版权部负责人赵希闵给予安慰。 　　按理说，这个事和版权部没有半毛钱关系，赵希闵属于越界。 　　可是，人嘛，就是这样，杨爱严有理由自我感觉良好，赵希闵也有理由多加关心。 　　不过，当甘敬看到出现在面前的赵希闵时还是觉得有些意外，这份关心真的到位啊。 　　“所以说，你这一趟跑来香港是假公济私喽？”甘敬在片场见到了自己的下属。 　　“公事多，私事少。”赵希闵保持着平静。 　　甘敬冲着剧组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笑了笑，左右找了找，搬过来一张小马扎，说道：“将就着坐吧，先说公事怎么样。” 　　“这一趟，我们是把《大话西游》的版权谈妥了，也和星辉公司达成了协议，收获还是挺多的，这些合同签订后就会移交杭钢那边处理。”赵希闵汇报了成果。 　　“嗯，我很期待杭钢那边最终的效果，但还得是过一阵子。那么，赵总，聊聊你更想说的事吧。”甘敬乐呵呵的挤兑了一句。 　　赵希闵稍囧，她吸了一口气，说道：“老板，杨爱严现在很想出去拍片子，但他的合同是签在公司里的。” 　　“我已经知道这个了，公司也没卡着他。”甘敬说道。 　　赵希闵抿嘴严肃地说道：“我是想恳求老板你亲自和他说一声，他一定会听你的话的，杨爱严现在的道行肯定不够。” 　　甘敬为之一笑：“那有什么意义呢？我压着他，说不准过两年他就得恨我。” 　　“不会的，杨爱严的心肠我是知道的。”赵希闵立即答道。 　　在今年2月份的奥斯卡典礼上，杨爱严领奖时隔空向赵希闵求婚并请阿甘担任主婚人，这个事，甘敬是已经答应下来的。 　　他看着面前这位杨大导演的未婚妻，平静地说道：“不用这么勉强，又不是说我以后不用他了。我听说了，五千万的制片成本，这放在以前都是给大导演的了。这就像在我还是保安的时候给了一个年薪50万的工作，就像你毕业的时候给你年薪50万的工作，不动心吗？当然动心了。” 　　“这一回你压着他了，他还得在百日红剧组里当副导演锻炼，但是几乎可以肯定会在工作的时候想，我有机会独立执导的，我要是执导了会怎么怎么样，这种想法会不断的腐蚀他的心情。”甘敬耸耸肩，“所以，不如出去历练下也好。” 　　赵希闵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老板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啊。 　　她严肃着脸思考了一会还是说出了担忧：“老板，我知道。可是，我最担心的一点是，他出去一趟被打击了，那时候肯定会有很多舆论、会有很多压力，然后在拍戏上整个都垮掉了，他毕竟不是科班出身。” 　　甘敬笑道：“那样的话，就更需要你给他爱的支持了。事业上的发展离不开家庭的支持啊，赵总，这得看你啊。” 　　“可是，他要是调整不过来呢？又或者要很久才能调整过来呢？”赵希闵不无担忧。 　　甘敬收了收笑容，平淡地说道：“那就说明他不适合这一行。” 　　赵希闵的眉头一下子皱紧。 　　“又不是非要当导演才能养活自己，不适合就换，没有足够的热爱来对抗压力和打击，嗯，不要勉强的好。”甘敬摊手，换了其他家没准要把最佳纪录片的导演特别宝贝，可是杨爱严有些天赋不错，但《东方艺术的落幕》最核心最打动人的其实是京剧本身，拍摄和剪辑手法绝不是最核心的竞争力。 　　赵希闵叹了口气，最后确认道：“他在外面扑了，还能回来的对吧？” 　　“当然，不过大概仍旧是要从剧组里做起，肯定不能是独立执导。”甘敬给了个准话，“我倒是还挺希望他能拍好的，那样，别人还能说我看人准。” 　　赵希闵苦笑了一声，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就多多鼓励他呗，对于事业的发展、艺术的热爱，都是需要打磨的，他年轻着呢，碰见点磕磕绊绊也没什么。”甘敬很坦然。 　　“好，玉不琢不成器。”赵希闵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甘敬看着她满脸忧愁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你这一脸老母亲般的忧虑是怎么回事？诶，杨爱严能找你这样关心他事业的女朋友真是他运气不错。放宽心吧。” 　　“谢谢老板的开导，我回去后会和他好好沟通的。”赵希闵提振了下心情，为这种私事打扰颇有些歉意。 　　甘敬送自己这位很有能力的下属，临别问道：“你们结婚定下来什么时候了么？” 　　“准备是在年底，十二月初。” 　　甘敬点点头：“那成，到时记得提前和我说，我可是证婚人呢。” 　　赵希闵笑了笑，心下稍安，老板人还是很和善的，嗯，应该让杨爱严过来面对面和老板说这个事才对，百日红蒸蒸日上，恶了老板可不是件好事。 　　等到自家下属走了，甘敬重新坐到了梁朝玮旁边，兴致勃勃的继续之前在剧组里聊天的话题——几个人在电影上的合作应该是起个什么样的名头。 　　“华夏天团怎么样？”甘敬询问这位前不久才被自己拉进来的香港影帝。 　　“很土。”梁朝玮摇头。 　　“华夏第一天团？”甘敬觉得这样更霸气一些。 　　梁朝玮的眼神比平时更加忧郁了：“你是非和天团较劲么？这是二十一世纪了，你能潮流点吗？” 　　甘敬想着之前聊过的几个人，周讯、孙红镭、黄渤……这些人都不算多潮流吧……面前这位也是60后了…… 　　“玩家俱乐部怎么样？玩电影嘛。”甘敬换了个思路。 　　梁朝玮略一思索，仍觉不好。 　　“算了，你想一个，以后但凡是一起合作的，屏幕上都会打上名称，让大家知道。”甘敬说要起名主要是觉得这样特有仪式感。 　　空气安静下来，梁朝玮严肃思考。 　　过了会，他郑重地说道：“玩电影俱乐部。” 　　甘敬眨了眨眼，顿了顿，一拍手：“这个好。” 　　梁朝玮点点头：“你果然是我的电影知己。” 　　OK！ 　　高层次少数人且很潮流的玩电影俱乐部就此诞生了。 第九百二十九章 审美观 　　玩电影俱乐部，这是一个比较随心的松散组织，仅仅是从它的名字上就能看出这一点。 　　当甘敬悄悄把手机上微信群的名字更改后，群里的某些人炸了。 　　周讯：谁改的这么土的名字？ 　　孙红镭：+1。黄渤，是不是你改的？我早就瞧你不务正业，竟然去拍电影去了。 　　黄渤：谁改的，谁改的？哥忙着呢，有这闲心？ 　　胡戈：？？ 　　周咚雨：（￢_￢）。 　　甘敬看到了群聊，昂然出声，很有担当地说道：梁朝玮取的名！ 　　梁朝玮：这个名字怎么样？ 　　周、黄、孙：？？？ 　　甘敬觉得这样讨论下去可能会伤了香港影帝的自尊心，那样他很可能会看起来更忧郁，赶紧换了个话题，他询问了一遍之后是开了视频。 　　这样大家谁都能看见谁就不容易扎心了。 　　“诸位，都在了吧，咦，葛大爷没在啊。”甘敬数了数人数。 　　玩电影俱乐部微信群现在是八个人，六位男士、两位女士，葛大爷、迅哥儿、牛头梗、柴犬、周迷妹、帅胡，以及两位互为电影知己的影帝。 　　这个还不被外界所知的卡司阵容相当豪华。 　　“诸位大咖，我现在有个故事思路，你们听听好不好玩，如果还行的话，那就看看大家的档期，谁能上，然后我再让编剧把剧本具化雕琢出来。” 　　甘敬先来个开场发言。 　　然后，葛大爷姗姗来迟，开了摄像头。 　　“刚才在忙。这个名字还可以，简单直白，通俗易懂。”葛优对于组织名称的评价也是姗姗来迟。 　　甘敬有特意观察了下视频中众人的反应，果不其然，能相互看到对方的时候，大家的表情管理都很到位。 　　葛大爷继续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随后又回到了组织大头目发言的环节。 　　“故事题材呢是部讽刺剧、荒诞剧，讲述的是一位明星忽然得到了奥斯卡影帝之后失去了梦想，转而从政的经历。” 　　其他七位都没说话，但眼神里就是一种“这不是在说你么”的意味，视频里的八个人拿过影帝奖杯可是真不少，但是奥斯卡影帝那就是独一份了。 　　“奥斯卡影帝是黄皮肤，他要从政，他要竞选州长，他很有钱。在这个过程中，金钱在灯塔国度发挥了力量，影帝花钱收买官员篡改身份、娴熟的使用舆论技巧为自己打造人设、买通粉丝去当竞选对手的内应，反正就是一系列肮脏的事情被包裹在鲜亮的色彩之下，最后，他当上了州长。” 　　甘敬侃侃而谈，把想要的故事核心简单说了出来。 　　“够荒诞。”周讯听完点评了一句。 　　“够讽刺。”黄渤听完点评了一句。 　　“哎，阿甘，你那部《我要打官司》的电影上映了吗？”孙红镭听完不怀好意的问了一句。 　　讽刺没问题、荒诞没问题，问题在于这样演能过审吗？能上映吗？ 　　甘敬沉吟片刻：“一部电影的命运啊，既要靠剧组奋斗，也要考虑历史进程。现在这么个邦交关系，拍的讽刺讽刺也没啥吧，我会先和总局那边商量确认下。”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要打官司》那部电影老陈在努力，听他说，上面的口风已经松了，可能会放在明年上映。” 　　“甘叔，我有档期。”周咚雨听到现在就发表了这么一个无条件支持的意见。 　　“我觉得挺好玩的，我还没演过这种类型的电影，如果审查没问题的话，算我一份。”胡戈也跟着表了态。 　　孙红镭思索了一会，说道：“可以试试。” 　　甘敬把目光看向手机前置摄像头，这样视频下的其他人都会觉得自己在看他们：“红镭哥可以直接本色出演，黑涩会大哥，负责处理一些竞选当中的事。迅哥儿、渤哥、葛大爷，你们呢？” 　　梁朝玮就坐在旁边，在开视频聊这个之前他已经沟通过了，下半年会留档期出来加盟。 　　周讯歪了歪脑袋，简洁地说道：“我可以。” 　　黄渤皱眉道：“你这电影叫啥名？我手上这部《一出好戏》得到8月份结束，后续事情还挺多的。” 　　甘敬干脆地说道：“行，那渤哥这次不参与，葛大爷呢？” 　　“哎，哎，你这个人有没有点诚意的？”黄渤不乐意了，“我有说不参与吗？我先问问情况都不行吗？你讲不讲理啊？” 　　甘敬有点无辜地说道：“我听你意思是忙啊没时间啊，《一出好戏》又是你第一部执导的电影，肯定很重视。” 　　“大家说说，阿甘是不是一点诚意都没有。”黄渤气不过开始拉人了。 　　“阿甘很好啊。” 　　“阿甘是我老板，你不要这么说。” 　　“阿甘是要竞选州长的男人，黄渤，你怎么说话呢。” 　　视频里七嘴八舌的说着话，瞬间就把黄渤给淹没下去了。 　　几个人偏离了话题，过了好一会才重新会到正题上。 　　“名字我想好了，就叫《我要当州长》，怎么样？”甘敬兴致勃勃地说道。 　　这一下，不光是视频里的人，连旁边的梁朝玮都皱了皱眉——他可是取出了“玩电影俱乐部”这样名字的男人。 　　“不好听。” 　　“不太好吧。” 　　“怎么又是‘我’开头，你要是打造一个‘我要’系列吗？”周讯问道。 　　甘敬笑道：“这样宣发的时候都省钱啊。怎么，你们觉得不好吗？咚雨，你觉得呢？”他觉得需要拉一票了。 　　周咚雨犹豫了一下，脸色一正：“我弃权。” 　　甘敬：“……” 　　这时，甘敬的镜头内出现一个手，它拍了拍阿甘的肩膀，随后，梁朝玮的声音传入视频内。 　　“我也觉得不太好。” 　　甘敬侧头微怒：“咱们还是不是知己了？？！” 　　“那就先不是会？”梁朝玮征询意见。 　　好吧……甘敬感觉到了一丝压力，这么看起来，这群人的审美观都不如自己啊。 　　面对侧面的一个眼神，面对手机屏幕上的六个眼神，甘敬只能稍微委屈一下了，他低头琢磨了会，勉强选了个不算太好的名字。 　　“《天降州长》，这个呢？” 　　“行！！” 第九百三十章 档期冲突 　　电影名字既定，档期的事也就很顺理成章的正式成为主题了。 　　葛大爷年长，反射弧大概是长了那么一些，他是最后一个表态愿意加入的，也就是说，“玩电影俱乐部”的第一部作品是由八个人一起出马。 　　甘敬对此感到很振奋，但也觉得这对编剧会是个考验。 　　八个角色，群像戏，剧本应该怎么写？ 　　这八个人，个个不简单，角色塑造怎么才能出彩？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不过，甘敬相信百日红的编剧团队，目前公司的这个部门并不像其他公司里那样喜欢按资排辈，大家灵感碰撞、相处的十分愉快，前阵子听负责人廖一梅说，刚刚招进来的一个年轻编剧余学就写出了很不错的故事。 　　视频会议简单确定了拍摄档期为17年的最后三个月，也就是从10月份开始就要进组了，在这之前，各人是尽量把各人的事情都处理好。 　　甘敬在视频里明确了一点，这部《天降州长》大概率会是全球同步上映，拍摄的场地基本是在美国。 　　也即是，它会是一部放到欧洲市场、美国市场和大片一起竞争的作品。 　　虽然还没开始拍，但是从逻辑上判断，欧洲人应该会喜欢这样的讽刺作品，国内嘛，两可之间，但这个阵容是很有吸引力的。 　　至于美国，甘敬也有点拿不准。 　　自从他们那边的新老大上任后，美国国内的气氛就挺割裂的，这种时候这样一部电影，拿不准，拿不准。 　　甘敬挂掉了视频会议，瞧见了梁朝玮有些惊诧的神色。 　　“怎么了？没玩过视频会议吗？”甘敬嘲笑了一句。 　　“没玩过。但是，我是惊讶，这部片子你计划是要拿到国外同步上映吗？”梁朝玮问道。 　　甘敬点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么？” 　　“我们八个人都是华夏演员，你觉得这样的阵容去美国能拿到好成绩么？”梁朝玮有些疑问。 　　一部全球上映的电影意味着多出很多的投入，渠道宣发的成本是需要正视的，以往的华语电影都没有取得过太好的成绩。 　　“我们是华夏演员，但其他人可以用美国人啊，我想想，找斯嘉丽和海瑟薇客串下，我们关系还不错，找科比客串下，他退役了比较无聊，找新晋影后艾玛客串下，她应该会给我面子。我数数，这几个了，这四个了。”甘敬掰着手指计算，“施瓦辛格现在重返大屏幕了，请他这个前州长演个配角一定有意思，其他人就没必要找有头有脸的了，一些美国观众常见但喊不上名字的演员就成。” 　　梁朝玮目瞪口呆，他这些日子里是和阿甘一起拍戏的，最是知道他的心理历程，这听起来不太像是短时间的计划啊。 　　“他们都有档期吗？”梁朝玮忍不住问了个现实问题。 　　“客串下又要不了多久，不行的话，再换人就是了。詹妮弗、尼古拉斯、汉克斯，这么多人，总会有档期也愿意出演的。”甘敬随意地说道。 　　梁朝玮沉默了。 　　甘敬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似得，以一种老成但又令人不觉奇怪的架势拍了拍梁朝玮的肩膀，笑道：“拜托，我是阿甘啊，大家卖点面子不是很正常么。” 　　好吧，你是阿甘，你很吊，梁朝玮在心里如此说了一句。 　　嗯……阿甘确实很吊。 　　仅仅数天之后，百日红低调公布了一个新作品的立项。 　　然后。 　　业界沸腾了！ 　　这不是欺负人吗？你们百日红怎么也开始甩明星阵容了？这不太合理啊！ 　　另外，《天降州长》是什么鬼？外国故事用本国的演员吗？会不会水土不服？ 　　这个阵容到底是怎么攒齐的啊？！ 　　百日红这一波的公告很低调，低调到仅仅是公布了一个电影名和主演阵容（部分）——是的！公告上特意标注了“部分”两个字，嗅着这股味似乎是还有大咖名字没有公布出来！ 　　其余的像导演、编剧、摄影、制片人统统没有公布！ 　　于是乎，甘敬的电话再次被打爆了。 　　不过，最让他意外的还是黄渤又专程打了电话过来。 　　“阿甘，怎么这么快就公布了啊，合同都没签呢。”黄渤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焦虑。 　　甘敬纳闷：“怎么了？你要反悔啊？你档期不是挺明确的么，《极限挑战》录制改日期了？” 　　“不是。我就顺嘴一问，但有个事我之前是忘了。这部《天降州长》你打算是什么时候上映？”黄渤解释道，“我手上的《一出好戏》肯定是明年上映了，别撞车了。” 　　噢，原来是这个事，嗯，是这个理。 　　甘敬略一思考，说道：“我心里的打算是明年五一档，五一劳动节的《天降州长》，哈哈哈。”他自己是先笑了出来。 　　黄渤默默计算了一下，又问道：“你现在的《寒战2》呢？” 　　“差不多是今年的12月档。”甘敬答道。 　　黄渤有些郁闷地说道：“我12月之前肯定上映不了，赶的太急，12月被你用了，明年5月被你用了，难道让我去挤明年2月的春节档？你春节档总是没有电影了吧？” 　　甘敬很乖巧地答道：“没有，春节档也没什么了不起，没有从春节档杀出来的电影是没有灵魂的作品！” 　　黄渤没理阿甘的促狭，他短时间内认真思考了一下，是去春节档还是面对阿甘呢？ 　　两秒钟后，他有了决定。 　　“算了，我是一个有灵魂的导演！”黄渤啪唧的挂掉了电话。 　　甘敬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觉得自己是不知道这位有没有灵魂，但没有礼貌是真的啊。 　　他摇摇头，认真考虑最近《寒战2》里的收尾戏份。 　　很快，一个好消息打断了思考。 　　“阿甘，上面松口了，《我要打官司》没问题了！定在明年春节档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老陈是这么打电话来说的。 　　甘敬啪唧挂上了电话，编写了一条微信内容给黄渤发过去，通报了下情况。 　　一分钟之后，手机疯狂震动。 　　“阿甘！你在玩火！我的作品很优秀的！” 　　“来吧！活下来的作品才有资格拿票房！” 第九百三十一章 反应 　　网络上，阿甘的影迷很开心，很多路人也表示了颇多期待。 　　百日红的新作阵容实在太值得期待了。 　　葛大爷和阿甘会激发什么化学反应？ 　　周讯有阵子没有新电影了。 　　极挑的两位会有什么不着调戏份？ 　　周咚雨再度和阿甘合作，两人的对戏是不是能看出点什么？ 　　八位主演，差不多都算是国内一线了，这样的阵容放眼国内当前的情况是不是只能是百日红一手攒出来？ 　　不，不是百日红，是阿甘带着百日红才能攒出来！ 　　如果不是阿甘领头，其他人大概率不会这样合作的。 　　微博上的各路粉丝就着一个仅仅公布了名字的电影讨论的热闹非凡，成功把这个话题顶上了热搜，免费提前宣传了一波。 　　而仅仅是过了三天，原本定档在今年5月份却又无故退档的《我要打官司》重新定档，将会于明年春节档期的大年初一上映！ 　　——2018.2.16，给你好看！ 　　百日红重新制作的宣发海报新鲜出炉，它还没到大规模发出的时间就先被一群网友自发的转了出去。 　　不容易啊，阿甘和星爷的合作真是不容易啊，票都买了居然又给退了！这等来了第二次上映，那不还赶紧支持一波！ 　　不然，这两位爷要是觉得市场反应不佳，干脆又退了可咋办。 　　又过了三天，《寒战2》的定档消息也传了出来，导演梁乐民接受了采访，预计是在11月中旬会和观众朋友们见面。 　　如此算来，几天时间内是有百日红相关的三部电影消息了，今年11月、明年2月，以及一部卡司阵容很华丽暂时不知道档期的《天降州长》。 　　这是百日红在提前发放过年大礼包了吗？ 　　“我现在很期待三个档期里其他电影的想法。” 　　“不用期待了，他们心里肯定是：MMP！” 　　“范某人的处理已经下来了，电影公司的股票齐刷刷的往下跌呢，百日红好高调啊。” 　　“我只想说，阿甘出品，必属精品。” 　　网络平台上支持者众，甘敬在香港却是没有太注意舆论，他这边的《寒战2》终于是在7月6号杀青了，一波杀青宴后就匆匆忙忙返回了京城。 　　这一次在香港待的时间是够长的，一部系列片的第二部拍的自我感觉是差强人意，不过，看导演梁乐民在杀青宴上醉酒后的发言，他的感觉是相当不错的。 　　其实，甘敬倒不是对自己的状态有所怀疑，只是觉得这部电影没能是让心里面的“单宁”爆炸起来，整个人演的是平均在线，上浮不大。 　　对于一般人来说自然是够了，但甘敬还是觉得略有些遗憾，他在杀青之后回顾整个拍摄过程，觉得某些剧情和细节是能再优化一下的。 　　“阿甘，你要去杭钢看看吗？” 　　老陈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别墅，而这时助理苏赤霞已经是在给老板打包行李了。 　　“不去了，来回跑挺疲惫的。”甘敬躺在泳池边上的躺椅上，整个人生无可恋。 　　这栋别墅最令他满意的地方大概就是泳池边的这一块了，冬天躺着晒太阳，夏天游完泳思考人生。 　　“最近有什么消息就说吧，有什么需要我签的文件你现在就直接拿着我的手指按下去吧，其他的都往后放吧。”甘敬声音微弱。 　　老陈觉得有些好笑：“又不是第一回赶场，怎么这次感觉要死要活的？” 　　“不知道《寒战2》会被剪成什么样，如果不是去拍什么劳什子《毒液》，我可以在旁边再看看。”甘敬侧身，算着时间，“现在去美国拍到9月，回来估计又是休息不了，立即得接着拍《天降州长》。说真的，这次的剧本打磨我是顾不上了，你们得多问问。” 　　哥伦比亚、漫威、索尼三大巨头组建《毒液》剧组那是相当的快，他们在6月份就彻底把主创和各个部门都确定好了，只等阿甘入组，也因此，甘敬在国内是一点时间也留不出来。 　　从7月份到9月底，这接近三个月时间是属于《毒液：致命守护者》这部超级英雄片的。 　　从10月到12月底，这接近三个月时间是属于《天降州长》这部“玩电影俱乐部”首次作品的。 　　以往时候，甘敬几乎都是亲自过问剧本、故事，没有过松懈，这一次单看时间实在是赶不及，所以他只能是交待其他人。 　　可是，习惯的打破着实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放心吧，阿甘。”老陈顿了顿，说道，“再说了，你就算不放心，那也改变不了什么啊。” 　　甘敬：“……” 　　“最近也没什么大消息，上次事件一出，华谊变得很低调，我听说不少人是要补缴税款的，颇有点万马齐喑的意思。” 　　“要说电影的话，《战狼2》这个月22号上映，首映式你肯定是赶不上了，你得和人家说一声。杨爱严出去拍电影了，名字暂定为《京城绝恋》。黄渤执导的《一出好戏》要走华影的渠道，我们商量的差不多是定档在四月一号愚人节。” 　　甘敬听到这里诧异道：“咦？黄渤上次跟我说要在春节档啊，怎么着，你们把他劝回去了？” 　　老陈莫名其妙地说道：“没有啊，他自己要求的。” 　　甘敬：“……” 　　说好的有灵魂呢？！这个青岛贵妇！ 　　“杭钢那边拆迁已经搞好了，进度比预料中要慢了点，但是后续施工会加快的。”老陈想了想，“大致也就这么点事吧，哦对，迪士尼和咱们合作的动画部门建好了，打算这个月底开始把第一季的《圣人巫妖》动漫化，不会一次做完，先试试效果怎么样。” 　　甘敬默默点头，听老陈说的娓娓道来，眼看自己这位总裁是越来越轻车熟路了，挺好的，也就是这样才能当甩手掌柜啊。 　　“行吧，你都多看着点，这次我去美国得是带着华夏特效的人一起，这种特效电影其实这一点确实是挺费事的。” 　　甘敬重新归于那种百无聊赖的状态，他这也算是清理清理心里为之前角色所酝酿的情绪吧，免得到时人家要的一个亦正亦邪的超级英雄被自己演出一股香港警务处长的味道。 　　那就不太好了。 　　虽然……想着也是挺带感的。 第九百三十二章 立场 　　“《天降州长》的导演用周申，这个先和他讲，让他盯着点剧本。” 　　“摄影师还得老鲍来掌镜，这一趟让老鲍的徒弟跟着吧，上次他跟我说了一次，我应下来了。” 　　“这部戏的风格我先说个调子，你们一群人参详参详看看成不成。讽刺、荒诞，乃至有些舞台剧的夸张风格，电影配乐一定要搞好，可以尝试下古典风格，这样对比会很强烈。” 　　“在我去美国的81天里，我会无比怀念、关心百日红的。” 　　“我走了。” 　　甘敬是躺在长椅上犹如遗言似得让助理苏赤霞给自己录下来的话，旋即自顾自听了一遍感觉没什么毛病才传给了老陈这位公司总裁。 　　对于计划里年底开拍的这部大咖云集的电影，他下定决心是要玩一点圈内一定会觉得高级点的东西。 　　戏剧冲突、讽刺荒诞、喜剧效果、古典音乐，这么几样拧巴拧巴挤在一起搅和开了，那就是脑海里让自己演员神经都为之颤栗的东西了。 　　有时候，甘敬深刻感激自己账户里躺着的数字金额，是因为有了它们，电影这东西玩起来才会少了诸多顾忌。 　　要知道，很多剧组从立项一开始就得考虑着成本、票房，一直到了结束都不得安歇。 　　甘敬不知道这部电影拍出来能不能赚钱，但他首先是能给几位愿意参与拍摄的主创保证，他们是不用考虑这方面的压力的。 　　当然了，能有好成绩都是愿意要好成绩的，只是甘敬觉得一个宽松的环境能够激发演员更多的灵感和激情。 　　“玩电影俱乐部”这几位，甘敬都颇为熟悉，相信他们不是那种非要票房逼在头上才能好好演戏的人。 　　7月8号，仅仅《寒战2》杀青的两天之后，甘敬就翱翔在了太平洋的上空。 　　同行的是有两位，自己助理苏赤霞、华夏影视特效的王谦副总裁，前者当助理当了一阵子是渐渐顺手，后者作为这次《毒液》特效部分的负责人将会比后续人员先行一天抵达美国。 　　“老王啊。算了，谦哥啊。”甘敬刚想搭个话，忽然觉得称呼不太妥当，于是换了个更尊重的称呼，“如果有个差不多，我觉得到2020或者2021年，华夏特效这边可以上市了。” 　　旁座的王谦闻言心中一喜，紧接着又是一惊：“要上市了吗？” 　　“我说话没说完么，我觉得再来个三四年该差不多了啊，你这个‘要’字说的好像明天就要上市似得。”甘敬笑道，“我说，你们都是急切的很啊。” 　　“在成立乐盛文化的时候，我是压根没想过上市这个事，那时候就是觉得影视特效很有趣。”王谦陷入了追思，“后来跟你们一起合并成了华夏影视特效，我就想着，是不是有那么一丝可能，我们能把公司做到上市？” 　　王谦微微摇头：“再后来，肖哥跟着老板你去了奥斯卡的颁奖典礼，嘿，他居然真的登台拿下了最佳视觉效果的奖杯。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一定能把公司做到上市！” 　　“那上市了，你要把股份换成钱吗？”甘敬好奇的问了一句。 　　王谦否认道：“不，换成钱干什么啊，我现在其实也够花，上市是一种成就啊。咱们如果上市的话是在哪？A股？港股？美股？” 　　甘敬近来是有抽空想这个事，但还没深入：“美国肯定不能去，那边的特效公司其实挺惨的，华效虽然挺有竞争力，但和那群不知道哪天就倒闭的搁在一起，人家不一定认。A股和港股到时候再看，过个几年，应该能吃透咱们自己的市场，到时候余地就大的多。” 　　王谦点头，之前公司曾经有过要上市的想法和动作，可是那时是被阿甘给叫停了，这一次的话，名气和市场份额都会更大，估值一定是有个长足的增长。 　　“百日红呢？百日红什么时候上市？”王谦忽然想到了阿甘的主体业务，相较于华夏特效，百日红的体量是更大的，更何况，它的股份还是和杭钢度假区那边交叉了的，抗风险能力更强，这在机构和股民眼里就意味着优质。 　　甘敬不置可否地说道：“这个不急，等等看吧。” 　　如果说华夏特效他还有过上市的思考步骤，百日红就真是淡淡的想法之后就迅速消散了，帐面上的资金够折腾很久呢，何必上市找不痛快，到那时自己玩电影是不是就会受阻了。 　　甘敬再次摇头，强调式的重复道：“不急。” 　　王谦了然，他没有就百日红的上市前景聊下去，只是想着华夏特效上市的那一天自己一定要争取敲敲钟，如此也算人生圆满了。 　　越洋客机在云层上平稳飞行，待到天色由白转黑，底下陆地已然是换了人间。 　　“呶，我们是来到了民主灯塔的土地上，再过两个多月，我们将会在这里拍摄一部州长上岗记。”甘敬在航班过程中休息的不错，下了飞机之后心情轻松。 　　不过，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免得自己话里话外的讽刺意味被听到，毕竟不是在自己国度。 　　最近以来，两国的关系再次陷入摩擦，甘敬虽然不太关心这个层面的事，但心里的情绪也是有受到影响的。 　　“阿甘，你的巨星形象啊，外面不要这么说。” 　　哥伦比亚是有询问阿甘的行程表示接机，但是甘敬婉拒了，他差不多每次都是安迪老哥来接，这次也不例外。 　　安迪是个好同志啊，甘敬不惮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 　　这一位早年曾经在华夏待过，在甘敬看来是一位能意识到“霸权”这个词含义的好朋友，两人一直合作的很愉快，也很有利益上和情感上的交互。 　　“话说，我在航班上还看到一份德国报纸，上面在说默总和特总互相看不顺眼呢，你前阵子在欧洲的工作有没有感受到这方面的阻力。” 　　安迪点点头，有点无奈地说道：“用华夏话来说就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政治气氛的变化是各方各面的，算了，这些事少说，专注电影就得了。” 　　“没想到我这次接了个超级英雄的系列片吧。”甘敬很知趣的换了话题。 　　安迪既惊讶又欣慰地说道：“确实，这样还是比较稳的。” 　　甘敬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我这次一定要演出彩，演个一两部，要是碰见什么心情不爽的事情往那一断，一了百了。” 　　安迪听出了阿甘的话外之音，中美摩擦还是挺激烈的…… 　　他再次叹了口气，用中文说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第九百三十三章 空手 　　“欧洲电影市场从去年到今年上半年是有所下滑的，不论是法国、德国还是丹麦、挪威，它们的整体观影人次是降低了不少，不过具体情况具体看待，像法国独立发行公司的作品是有逆势上扬，《每分钟120击》这部法国提交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电影就有着不错表现。” 　　“相比较欧洲，英国整体情况反而是有所增长，它本土影片给予了极大的支撑。” 　　当听到这里的时候，甘敬对于来自安迪首晚的市场情况分说给予了具体化的问题：“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要拍《天降州长》的话得塞点英国人能看懂的东西。” 　　安迪点头，打了个响指：“毫无疑问的是这样，英国本土影片让它们的电影行业继续发展，因而能对进口影片也有个不错的反馈，不论是拍摄还是宣发的时候，英国这个市场都应该作为一个重点。” 　　房间里，苏赤霞和王谦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这两位大佬关于电影市场的交流，前者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听的有点犯困，后者稍感兴趣，但是思路有点跟不上。 　　一行人下了飞机本来是想直接住进安迪的家里，可是临时一合计，明天还有华夏特效的团队要抵达洛杉矶，大家还是住在一个酒店会比较方便一些，于是乎，简单吃了晚餐之后就在酒店房间里马不停蹄的投入到对市场的分析。 　　《天降州长》是一部打算在全球范围内上映的作品，那么必然在创作之初就要考虑种种方面的问题，从最大角度来吸纳不同地区的观众。 　　比如，胡戈演的角色可以设定为一个英国留学生，这样，他就可以讲一些足够冷的英国笑话，为这部片子注入更亲和的气息。 　　如果一开始就把电影定义在华夏市场，那必然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嗯，赤霞，录下来了吗？回头发给老陈一份。”甘敬扭头看了眼举着摄像机的助理，确认了一下。 　　苏赤霞一个激灵，没有睡意，连连点头：“录着呢。” 　　“我直觉上欧洲几个国家的市场应该不会排斥这么一部电影，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美国这边。”甘敬继续和安迪讨论下下一部作品的问题。 　　安迪是全面听完了阿甘关于剧本故事的想法，他这回是没有立即回答，原地绕了几个圈子才缓缓说道：“宣发上可以多费点心思，票房这种事情其实有争议才有效果。黑红比遗忘要好的多，只是，它不能是像你考虑的那样用‘百日红’和‘阿甘在这’这两家公司，考虑一下引入哥伦比亚或者迪士尼的资金都可以，那样会少很多麻烦。” 　　甘敬摩挲着下巴，迪士尼是刚有《花木兰》的合作，但他们业务范围还是颇为专注的，哥伦比亚明显是个更好的选择，超级英雄系列片的合作意味着双方关系已经走的很近了。 　　“赤霞，行了，就到这吧，你等一下回到房间就把这段视频发给老陈。”甘敬看了一眼自己困乏的助理，感觉今晚差不多到度了，大家坐了很久的飞机还得倒时差，“剧本的事是个大事。嗯，美国演员这两天也得发出邀请，确认档期。” 　　甘敬这么说着又重新陷入思考。 　　等到他回过神来，苏赤霞和王谦已经是离开房间了。 　　“安迪，你再说说好莱坞这边的情况吧，我毕竟是有段时间没怎么关注这边的事了。”甘敬一边这样说一边是报了几个好莱坞演员的名字，想知道他们的近况。 　　选用演员，首先近期别陷入过什么风波，从源头上就根除不良因素。 　　安迪听到名字就一怔，答道：“这几位可能不太好请，汉克斯近年来已经不怎么出演作品了，他大概一心想转型制片了。” 　　甘敬反应很快地说道：“那我要是请他来当制片，顺便出场客串一下呢？” 　　“这……”安迪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个思路好像没什么问题，我相信汉克斯对于你这样影帝的作品应该很有制片的兴致。” 　　“OK。那你先替我发出邀请，我们约个地方见一见。”甘敬说道，“最好就是最近，我和哥伦比亚那边说倒时差倒两天，看看这两天时间能为《天降州长》解决点什么事情。” 　　“好。现在就是有个问题不太好处理。”安迪缓缓地说道。 　　甘敬问道：“什么问题？” 　　“剧本在哪里？”安迪似笑非笑。 　　甘敬从容不迫地说道：“用制片人吸引一波汉克斯，用《天降州长》的名头去吸引下前州长事施瓦辛格，用我个人魅力去邀请下海瑟薇、斯嘉丽。最后，拿我和这四个人吸引其他人来点友情客串，你觉得行不行？” 　　“行……你在华夏的商业环境下历练的很好，这没有剧本情况下的空手套白狼已经很厉害了。”安迪颇有些叹服。 　　“哪里哪里，只是自学成才罢了。”甘敬毫不谦虚。 　　这一夜，两人还聊了很多、计算了很多，而到了第二天，诸多行动顾上休息立即是开始执行。 　　甘敬人在美国，心系华夏，他的部分行动成果是直接在微博上有所更新，也算是提高一下影迷观众的期待。 　　“哇，施瓦辛格诶，阿甘发的这张合照为《天降州长》多了一个演员啊，这个真是州长！没毛病！” 　　“诶，海瑟薇来了啊，演员阵容又强大了……” 　　“寡姐！阿甘去美国不是去拍超级英雄了吗？这到底是去拍《毒液》还是去拍《天降州长》了？” 　　三位好莱坞大牌很快是确定下来会加盟出演，或配角或客串。 　　到了第三天，甘敬微博上的动静比前三次都大了很多。 　　甘敬因为姓氏一直是被昵称为阿甘，而这个称呼在以前是属于汉克斯的——汤姆·汉克斯，《阿甘正传》《拯救大兵瑞恩》《西雅图不眠夜》，他的巅峰时期毫无疑问是好莱坞超巨。 　　这一次，他和甘敬同时面带笑容的合照被配上了这样的文字。 　　——东西阿甘，首度合作。 第九百三十四章 挑战 　　《天降州长》。 　　——导演：周申。 　　——制片：汤姆·汉克斯。 　　——摄影：鲍德熹。 　　——配乐：谭盾、约翰·威廉姆斯。 　　——主演：甘敬、周讯、孙红镭、黄渤、周咚雨、胡戈、葛优、施瓦辛格、汉克斯、海瑟薇、斯嘉丽。 　　这是网上对于百日红公布的消息和阿甘微博上动态的整理。 　　这些人名中，约翰·威廉姆斯是观众看客所不熟悉的，但是只要简单一搜就知道也是一位相关行业的大咖，他有二十多次获得奥斯卡最佳配乐提名，并且五次拿到了这个奖项，经手的作品包括《侏罗纪公园》、《拯救大兵瑞恩》、《星球大战》…… 　　现在各大网站相关板块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已经爆棚了，腾讯新闻为此还做了一个问卷调查，2018年度最期待的作品是哪些。 　　首位，《天降州长》，期待值100分。 　　次位，《我要打官司》，期待值92分。 　　有人对这个结果给予了评论：“这部电影的期待值是100分不代表真是100分，而是满分只有100分！” 　　如此舆论声势是国内几位演员没有想到的，他们本来一种玩的心态不由得就是有些改变，而远在美国的甘敬对此是了解不多。 　　事实上，他对于影迷的期待也仅仅是通过老陈在微信里的描述，没有很直观的感觉。 　　在来美国之前，甘敬有和《毒液》剧组请了两天假用来倒时差调整状态，结果这个时间是被挪用到邀请演员加盟《天降州长》，甚至是还多用了一天。 　　等到匆忙处理完毕，他即刻是加入了《毒液》剧组，这边已经是兵马齐全只待开工了。 　　绝对主角，绝对大咖。 　　这是阿甘在剧组里的定位，得到了投资人、参演演员以及上上下下工作人员的承认。 　　所以，甘敬入目所见的剧组氛围是相当的和善。 　　“嗨，阿甘，终于等来你了，这位是导演鲁本，你们是第一次见吧？”剧组制片人阿拉德为大咖引见导演鲁本·弗雷斯彻。 　　甘敬微笑冲着导演点头，事实上，这个剧组里的权力架构是比较明显的，导演鲁本是位小导演，说话的这个制片人阿拉德却是惊奇制片公司的董事会主席，他一直是惊奇漫画在好莱坞复兴的驱动力，经手的作品都是影迷耳熟能详的漫画改编。 　　“比预想中稍微迟了一些，你们知道的，我最近在华夏待的比较多，这趟回来就见了不少人。”甘敬耸了耸肩，依次和自己打招呼的人握了握手。 　　阿拉德发出一阵笑声，稍微放低了点声音，暧昧地说道：“哈哈哈，我懂，这两天媒体写了不少你的动向。” 　　甘敬忍住了摸鼻子的冲动，这三天见了不少人，难以避免的会有酒宴，很多娱乐狗仔就那拍啊拍的，还有的在写自己和海瑟薇、斯嘉丽的事情。 　　污蔑！这简直就是红果果的污蔑！ 　　“狗仔就是那样的德行，要不是知道点情况，我还以为英国《太阳报》是在洛杉矶开分社了。”甘敬状似随口的给了定性。 　　英国《太阳报》的口碑向来不好，尤以没有根据的乱写、瞎写出名，这话的言下之意自然是否认了。 　　阿拉德笑眯眯的不去深究自己消息的正确性，在一阵常规寒暄之后他是主动提及了正事：“阿甘，你需不需要时间再研究研究漫画？毒液这个超级英雄还是比较特殊的。” 　　甘敬摇头道：“不用了，我按剧本来，毕竟是影视化改编，漫画会打乱我的思路。我相信这份多次易稿的剧本才是你们最终想要的，对吧？” 　　制片人稍微收敛了点脸上的笑容，他略一沉吟，点头道：“对。” 　　作为一个亦正亦邪的超级英雄，毒液在漫画里是有很多暴戾镜头的，但是在几经讨论之后，这部片子是要被拍成PG-13级的片子。 　　美国的电影是有分级制度，G级是大众级，PG级是普通级、建议父母陪同观看，PG-13级是普通级、13岁以下儿童需要家长辅导观看，R级是限制级、17岁以下要有监护人陪同观看，NC-17级是成人影片。 　　这个规则十分清晰的展示了每个级别面向的年龄层次，G级毫无疑问拥有最广泛的影迷群体。 　　如果按照漫画的话，《毒液》应该是R级电影，会充斥一些暴力、脏话等因素，但这个级别的划分明显会影响到票房，所以，剧本上的故事是有所阉割的。 　　甘敬在接这个剧本前没有看过漫画，剧本倒是有惯例的反复记忆，不过他昨夜临时翻了翻漫画，大致是有了解了上面的风格。 　　现在之所以这样说话，也只是展现一下话语权罢了。 　　这部戏，百日红是有投资的，虽然不多。 　　如此沟通了半天时间，甘敬是就要投入到拍摄之中了，档期算起来还是有些紧的，他是想着这边能拍的快一点，另一边还能再花点时间筹备筹备。 　　《毒液》的定位是商业特效片，它的相当一部分比重是要看特效质量和后期剪辑处理，甘敬觉得并没有太多演技上的挑战。 　　“阿甘，我们的场景设置在这些天是已经构建了很多，你是从易到难找状态还是先把难的拍掉？”制片人阿拉德询问道。 　　这不是二选一，而是一选一吧，甘敬如此心想。 　　“直接从难的开始吧。”甘敬不觉得这个剧本里有什么特别难的地方。 　　阿拉德点点头。 　　这时是导演鲁本说话了，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这部电影里是有个明显的阶段，主角没得到共生体之前、得到之后的冲突与不适应、最后的通力合作。” 　　“我们前期就先把主角得到共生体的那一段拍一拍吧，咱第一个场景是跳进餐馆的水箱中，主角抓起八爪鱼生吃。” 　　甘敬走在旁边认真的听着，只是听到最后半句愣了一下，生吃八爪鱼？ 　　“剧本里有生吃这段么？”他问了出来。 　　鲁本严肃地说道：“刚改出来的，我们都认为这个表现力最好。” 　　嘶！ 第九百三十五章 表率 　　《毒液：致命守护者》是一部漫改作品，主要内容是讲一位事业、感情双失意的记者得到了外星生物的关切，化身为一个拥有诸多能力的超级英雄。 　　外星生物在剧本设定中是一种不能单独存在的智慧共生物，它的行事风格会因为宿主而有所不同。 　　甘敬之前虽然出演过一部《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里的大反派，但是对于这种漫画里超级英雄的出演方式还是有所不熟的。 　　一个漫画里的人气角色，究竟怎么样才会让多数人满意呢？ 　　甘敬思考过亦正亦邪的表演方式，他在过往的拍戏经历中有过很正的角色，也有过很邪的片段，但是怎么把握这种美漫里让观众接受的度仍旧是个值得正视的事情。 　　只是……从生吃八爪鱼开始……这样一个开场还真是万万没想到的！ 　　喂，导演、制片，你们真的没有搞错吗？ 　　这根本就不是亦正亦邪！ 　　这压根就是特么的亦正亦谐！ 　　片场设置完毕，设备调整完毕，影帝化妆完毕。 　　作为一名专业演员，甘敬是有足够的职业素质和心理建设的，武戏、吻戏、哭戏乃至一定程度的裸戏，他都行，其实这就是一个心理上的自我说服问题。 　　你看这个八爪鱼，又软又滑，它的触手又多又长，完全可以想象为另外一种东西来替代嘛，这样就不会太难受了。 　　比如…… 　　比如…… 　　甘敬愣是没在脑海里调取到相近属性的东西，实在是平时就不爱吃这玩意，不过，没事，指鹿为马也不过是影帝的基本操作。 　　心绪涌动只在瞬间，导演摄影统统就绪。 　　这段被选为起始的戏份内容是主角埃迪在被命名为共生体的外星生物寄宿后经历的不适阶段，他脑袋不太清晰、举止行为失措、饥饿的慌不择食，这段戏是跑到餐厅找到了前女友寻求帮助，而这会她正和现男友一起吃饭。 　　首段戏的基调就是要演出埃迪的无措，是为了和后面做出对比，当然，它本身也要有足够的看点，不然观众就会觉得无趣，就会跳戏，如果不是在影院，很可能会按下快进。 　　常说演员在演戏前需要心理建设，戏里的角色实际上也是需要的，亦正亦邪是怎么个亦正亦邪法，角色是怎么成功、失败、幸福、悲伤的，观众是要看到这么一个过程才能更好的代入。 　　“米歇尔，行了吗？” 　　“阿甘，有没有问题？” 　　导演鲁本询问男女演员，至于另外一位配角他只是抛了个眼神没有开口。 　　“OK。” 　　“没问题。” 　　两位主演都表示可以随时开始。 　　鲁本环顾了一下，示意场记打板。 　　清脆的那么一响，现场从安静变为了自然的低声交谈声——餐厅这种地方的背景就是这样的。 　　甘敬穿着黑色夹克、浆洗成灰白的牛仔裤一脸急切的推开了餐厅大门，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不知道几天没洗，进门时候的姿态是垮着腿，给人的感觉用两个字表达那就是，油腻。 　　如果是四个字，油腻中年。 　　如果是13个字节，Loser油腻中年。 　　人到中年，失业没有工作、未婚妻选择分手，这正是最loser的一员，甘敬表现出来的角色状态还不错。 　　他继续匆忙的打量，匆忙的冲上楼梯直奔前女友安妮的餐桌旁顺便单膝着地。 　　未婚妻和她的现男友是坐在餐桌边吃饭，甘敬是在求人帮助的，而求人帮助的姿态必然不能俯视、不能高高在上，他从进门到单膝跪地掏出手机，一系列动作很自然很一气呵成。 　　导演在监视器后面默默点了点头，阿甘果然是很不错。 　　“嘿，你来这做什么？” 　　“我对你没什么可说的！” 　　米歇尔惊愕的说出了女角色安妮的台词。 　　甘敬摇着头，语速急切甚至带有一丝哭腔地说道：“不、不，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他这个时间点是刚刚拍摄到基金会的证据以及被附体遭受了追击，心态很不稳定。 　　“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米歇尔看了眼现男友，又看向这个激动的有点不太正常的前男友。 　　“不，我闯入了生命基石！我想我被感染了！”甘敬表情突然亢奋，手上划了一半的屏幕忽然收回，他看向安妮的现男友，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手机，口中发出了不明意义的音节。 　　米歇尔把手放到阿甘额头，感觉了一下对自己的医生现男友说道：“温度很高。” 　　甘敬突然猛然站起，往后一退碰到了正端食物上来的服务员，一边瞪大眼睛，一边伸手抓过餐盘的食物。 　　“我现在情况很糟糕。”这句台词显得阿甘似乎稍微清醒了一些，然而，下一刻，他在餐厅顾客的众目睽睽之下把食物囫囵的往嘴里塞。 　　这看起来绝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动作。 　　这段戏份里应该怎么让对手和观众认知到角色的不正常状态呢？ 　　甘敬选择的就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语无伦次和清晰自述无隙切换，最后……彻底把饥饿表现出来。 　　这个中年失意男人在把餐盘里的食物塞进口里之后狠狠的咬了一口又猛然像是吐痰似得吐出去——不得不说，这个姿势不太雅观，餐厅里的顾客配合着发出了惊讶声。 　　甘敬一把把食物放回了餐盘，对服务员说道：“这是死的，死的。” 　　在共生体上身之后，他的食谱显然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坐着的安妮一脸茫然懵逼，无妄之灾的服务员就更懵逼了。 　　甘敬左右环顾，视线放在了旁边餐桌的食物上，他快步走过去赤手从顾客盘里夺过来尝了口又重新扔下。 　　这时，米歇尔和她的现男友站起来阻止阿甘的动作。 　　甘敬咬着牙，面容狰狞的回身，右手一把按在了这个阻止自己的男人脸上，他狰狞着、犹豫着，片刻之后摇头道：“这个不行。” 　　已经有些无意识的男人摇摇晃晃的甩开两个人的阻拦，换了一个餐桌，换了一种食物，然而依旧是咬一口、吐一口。 　　“别这样，我要报警了！”服务员开始上前愤怒的呼喊。 　　甘敬大口喘着气，伸手去拉开自己的夹克，大声道：“有人觉得热吗？”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是惊讶、惊慌的瞧着这一幕。 　　甘敬一把脱掉了夹克，露出了里面浅棕色的卫衣，他直愣愣的奔着楼梯旁鱼缸走去，然后一把就跳了进去。 　　顾客们或站或坐的围观，米歇尔的男友在和服务员交涉不要叫保安和报警，米歇尔则是快步跟上阿甘。 　　哗啦一声。 　　整个人坐在了大鱼缸里。 　　这下，舒服了。 　　甘敬发出了压着嗓子的呻吟声，不觉得热了，他把脖子往后仰着，有点泡澡的意味。 　　“你疯了！”米歇尔双手扒着鱼缸，低声的咆哮。 　　“挽救人类！”甘敬语速急促低沉，“我道歉！” 　　“道歉？我的上帝，我不是……”米歇尔一脸的愤怒。 　　“我有一个计划！”甘敬斩钉截铁地说道。 　　下一刻，两人压根不在一个频次的急促交流被他自己的动作打断了，甘敬猛然把手往鱼缸水面一拍，溅起水花逼退了米歇尔，然后……抬起头来手中就多了一只八爪鱼。 　　这一秒，饶是甘敬拥有很丰富的表演经验，并且成功斩获了诸多大奖，他仍旧是忍不住从构建的角色上走出来了一下。 　　然而，影帝就是影帝，不管是戛纳金棕榈的还是奥斯卡小金人，影帝就是诸多同行的表率！ 　　甘敬几乎是瞬间又重新成为剧本中的角色，失业记者埃迪。 　　他一抬手一低头，八爪鱼的触角就塞进了嘴里。 　　八爪鱼，软体动物，生命力极强，甘敬从来都不喜欢吃这个，嗯，熟的就不喜欢，现在变成了生的，那自然是双重的抵制。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是被拉长了，口腔里的触觉变得十分敏锐，滑腻的触角带来一种腥咸的味道。 　　表率！表率！影帝！影帝！ 　　这是甘敬的心理支撑。 　　事实证明，心理支撑是有效果的，口腔的触觉在变得迟钝，甘敬饰演的埃迪进一步动作，用劲咬了一下口中的八爪鱼。 　　求生欲望很强的八爪鱼动了动触角。 　　甘敬感觉这只软体动物的触角似乎是碰到了自己的咽喉！ 　　“还要再忍吗？” 　　“不要了。” 　　甘敬电光火石间的念头完成了自我问答。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下一秒，甘敬从艺以来最夸张的NG出来了。 　　“呕！” 　　他吐了。 　　“快给阿甘拿毛巾！” 　　“赶紧把阿甘扶出来！” 　　场记和助理慌慌忙忙的把影帝大咖从鱼缸里捞出来，现场变得有点混乱。 　　甘敬用大块浴巾擦了擦水，漱了漱口，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重新被丢入水里的八爪鱼，它很闲适的趴在了缸底，悠然自得。 　　事实证明，心理建设这种事显然也是有限度的。 　　甘敬收拾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这种生吃的戏份真是一个新鲜的挑战，从未尝试过，所以出了点小差错。 　　“没事，没事，导演，这只八爪鱼显然是盐放的多了。”甘敬冲着关切的鲁本导演调侃了一句。 　　鲁本幽默回应：“或许，我们应该给你加点芥末。” 　　甘敬哈哈一笑：“嗯，这样我的表演就是自然而然的狰狞了。” 　　鲁本微笑。 　　过了会，导演问道：“要不，咱们今天就先收工，我们明天可以换点别的什么，比如鱼之类的。” 　　甘敬呼了一口气，摇头明确拒绝道：“不用，不用换了，就用这个，一手抓不下的八爪鱼在镜头里还在不断蠕动，另一只触角被主角撕咬。这样的效果立意是没问题的。嗯，我只是需要适应下。对了，前面有没有问题？” 　　鲁本想了想，这段戏份是稍微折腾了一下才NG的，但是现在一回想，阿甘吐前面的戏份好像是真没什么瑕疵，一个中年男人落魄无措的状态表演非常好。 　　导演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没什么问题。嗯，阿甘，你会不会觉得剧本前面铺垫的戏份稍有些长？” 　　甘敬喝了口助理递过来的茶水，笑道：“还行。为了树立这个主角人物，铺垫稍微有那么一点长，但是漫威是想做成一个系列片的，这样的铺垫就挺合理。大家考虑的肯定不是一部片子，哪怕稍微牺牲首部的一些篇幅也是值得的，从长远出发嘛。当然了，铺垫也可以用其他的点来不显得无趣。” 　　得嘞，这个是明白人，鲁本心里嘀咕了一句，作为导演他当然也知道是这样的，只是牺牲了这部片子的开头没准是影响到票房成绩和口碑评价，下一部是容易拍了，可是下一部导演未必是自己了啊。 　　本来还想借助阿甘的影响力试试缩短前面内容的…… 　　“也是。”导演鲁本最终是简单的承认了这一点，把一点小目的只化作了闲谈。 　　一番休息和调整大概持续了四十分钟，甘敬重新补妆换衣，然后，拍摄继续。 　　今天只是第一次拍摄，剧组的各个部门对于演员状态和习惯也在适应当中，刚才一番拍下来，演员当然是好演员，花絮也真是很花絮。 　　制片人阿拉德在一旁看着的都有在考虑是不是可以用这个NG片段当作宣发材料了，不过他最终还是按捺下了这个想法，大咖的形象维系也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在没有征得同意之前还是不要破坏双方关系的好。 　　第二遍拍摄开始。 　　这一遍开始前甘敬是先小心翼翼的拿着八爪鱼估算了一下，到时拍起来能拿捏下触角长度，这样一口咬下去不会太有刺激性。 　　有了这么一个不再大意的准备工作，有了第一遍NG的拍摄经验，这一次的表演就颇为顺利了。 　　前面依旧稳定的表演状态，吃八爪鱼时的饥饿难当，人物不同状态的来回切换，这些表现的都很好。 　　看天色，今天是还能继续拍摄的，不过第一天的戏导演和制片人都不打算拍太多，这段戏只算是小小的尝试，除了吃以外，阿甘的角色表现某得问题。 第九百三十六章 处理 　　甘敬在剧组的第一天观感还不错，摄影、剧务、场记都挺麻利的，导演鲁本瞧着性格不错，隐约还觉得对于剧本改动也很有接受度。 　　嗯，之前他主动问自己前面剧情铺垫的事情，是他主动问的，真是他主动问的！ 　　既然他能有这样的认识，那么碰到一些自己觉得不好的细节，调整调整肯定不会有什么怨言吧？ 　　另外，制片人阿拉德在片场的表现也很不错，他什么都没做——在甘敬看来，一个不指手画脚的制片人就是好的制片，当然，自己除外。 　　白天过去，甘敬婉拒了剧组为自己准备的接风宴，他这几天着实已经累得不轻，今晚只想好好休息一番。 　　先吃了晚饭，后泡热水澡，然后甘敬就躺在柔软的床上放空了自己。 　　因为最近考虑的事情比较多，不论是《天降州长》还是《毒液》又或者公司近期的事务，其实都还挺繁复的，甘敬醒着的时候经常是不同的思绪掺杂着思考，今天进入剧组，其他的事情终于可以放一放，集中精力把《毒液》给拍好。 　　董事长也好，大明星也罢，最喜欢的终究还是演员这个身份。 　　人一静下来，不去想其他事情，整个世界都能被纳入耳中。 　　天花板的花纹很漂亮。 　　中央空调的风声很细微。 　　床垫质量不错感觉既柔软又有支撑感。 　　敲门的声音很……嗯？有人在敲门？ 　　甘敬朦胧之中不想睁眼去看几点钟了，但他印象中这会已经不早了，而之前更是和剧组、酒店说过不要打扰，那么，可以有个合适的形容了。 　　敲门的声音颇轻，九长一短的敲法隐约有点暧昧。 　　起还是不起，这是个问题。 　　咦，也许敲法是种摩斯密码，那么，也许有人在求救？ 　　对了，狗子上次说要起个好听的人类名字，我还没想出来。 　　百日红的剧本不知道怎么样了。 　　甘敬在迷迷糊糊中重新放飞了思绪，紧接着也没注意到敲门声是什么时候没的，他在临睡前用尽最后一点意识，奋力睁眼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无声石英钟。 　　凌晨一点十二分。 　　影帝彻底昏睡了过去。 　　…… 　　时间充足而又高质量的睡眠容易让人心情变好，甘敬第二天起来后神清气爽，自我感觉状态更佳了。 　　他早餐没有吃得太饱，整理好之后叫上了助理直奔片场。 　　哥伦比亚和漫威准备的片场此时映入眼帘是有一种额外的熟悉，华夏影视特效的工作人员正在调试机器、为特效设计和漫威的人沟通着。 　　华夏特效的国际化程度是相当高的，从一开始合并时就有邀请好莱坞的特效大牛加入公司，那时，英文好的员工首先是得到了重视，想要学习先进技术首先就得保证沟通的顺畅。 　　后来，不断有国际订单过来，国际上彼此沟通的能力就更强了。 　　这种公司内部的情况是有不断影响着前来华夏特效实习的相关专业学生——之前在高校之间的合作一直是有保持，这种影响是一种正向反馈，不断要求学生提高自身素质，形成了一种潜移默化的效果。 　　这就是行业龙头所能带来的对国内整体的促进，想要高薪酬，想做最顶尖的特效，那就来能在奥斯卡竞争订单的华夏特效影视公司。 　　甘敬对这种情况很满意，也是在全面了解情况之后才有了把华夏特效上市提上日程的念头。 　　“谦哥，怎么样？这没什么问题吧？”甘敬走了一圈，打了圈招呼之后也就不多打扰正在工作的人，他这么多聊几句，对方说不定就得耽误好几分钟，没那必要。 　　王谦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他负责一个总体的把控以及与剧组高层的对接。 　　《毒液》通常在片场的制片是有阿拉德，但是，哥伦比亚、漫威、索尼都是有制片人的，他们会有各自的评估，力求达到最想要的效果。 　　这其实是个磨合的事，因为，从来没有什么最完美。 　　“还行，之前是已经沟通很多了。”王谦思索片刻，提及了另外一件事，“公司正把《圣人巫妖》做成动漫，差不多年底前就能面世。我们在尽力找央视放，这个事你得多嘱咐下，单单华夏特效这边有点能量不足。” 　　甘敬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是听老肖还是谁说的，动漫化不是要先做一半试试效果吗？现在怎么改成全面铺上去了？当初最先考虑的不还是网络平台吗？” 　　电视剧的动漫化是百日红因着《花木兰》而和迪士尼展开的合作项目，想要借着人家的先进经验把公司未曾涉及的动漫给带动起来，这是之前做电影特效的一个成功路子。 　　王谦笑道：“我们自己评估了一下，又和迪士尼的人沟通了下，大家都挺有信心，所以希望能有个更好的曝光平台。如果央视谈成了，网络平台就会稍慢一些。” 　　“嗯，等会我就给老陈打个电话，还有几个月时间不知道能不能在央视排上，让他多使点力。”甘敬一边在心里回忆电视剧和央视那边的接触，一边缓缓说道。 　　王谦很高兴的点了点头。 　　上午九点钟，特效团队终于搞定。 　　“阿甘，今天这种吻戏你有没有更好的处理？”导演鲁本很尊重东方影帝的建议，所以在拍摄之前先行询问。 　　甘敬在昨晚的时候就确定过今天要拍摄的内容了，这也是一场稍微有些难点的戏份，鲁本导演似乎是默认了要先把有难度的镜头拍掉，所以这段选的是时间点靠后一些的一段吻戏。 　　好莱坞商业片一个常用的套路，男女主角在解决难题之后要有一个吻，这部片子并不例外。 　　像甘敬之前拍的一部《爱我所爱》也是如此，这是观众比较喜闻乐见的，问题只在于怎么拍出精彩的套路，《爱我所爱》里选用的场景是夕阳西下、拥吻人在装甲。 　　那一幕的拍摄赢得了很多好评，一度在当年被选为年度精彩镜头，阿甘和寡姐的合作CP感十足，荷尔蒙的感觉很是到位。 　　现在，《毒液》的这一出戏也有套路中的不一般，主角埃迪在医院里因为高频声音失去了共生体而被生命基石的人抓走，共生体意外被女主拿到化为了女版毒液，然后，当埃迪要在森林里被处决的时候，女版毒液赶来救下来主角。 　　共生体认准的是主角埃迪，附身到女主身上只是权宜之计，事情解决之后自然是要重新附体回去的。 　　那么，从女主转移到男主身上的方式是什么呢？ 　　当然是合体了。 　　不同类别的片子选择的合体部位不同，《毒液》属于PG-13级别，自然是吻，如果是NC-17级别，那另当别论。 　　理想中的镜头画面是一个女版毒液吻住男主，然后毒液呈流体向他身上蔓延，慢慢露出原本的女主，而男主重新拥有共生体。 　　甘敬觉着，如果非要对比，这可能是偏黑暗系的，毒液的形象本身就是黑化向的，再加上，流体蠕动的声音……嗯，设计感倒也称得上是十足别致了。 　　不过，正常观影的时间点上，女版毒液的亮相对观众而言是新鲜的、英雄救男主是一个事件积累的正向结果、吻戏本身是让很多观众喜欢的，更何况，这部影视化的故事里，毒液是往贱萌上靠的，所以，偏黑暗系的吻戏设计没什么问题。 　　“拍拍看，有不行的咱们再调整，我现在主要是对于特效上的距离感有些拿不准。”甘敬的镜头一开始吻的不是人而是女版毒液，他的嘴唇是要有距离的。 　　导演点头，招来了摄影和特效人员，商量着镜头的具体摆拍。 　　上午九点二十分，剧组开拍。 　　前面镜头是主角埃迪试图夺枪反抗但因为失去共生体没有力量被轻易打趴下了，这时，女主在后面轻易的解决了几个群众演员。 　　这些颇为简单，一遍即过。 　　然后，女主一把抓住最后一个拿枪指着男主的龙套，狰狞吃掉……这一幕在没有加持特效的时候看起来是颇为搞笑的，米歇尔双手是虚抓在龙套身前，“吃”的这个动作也是对着空气，然后龙套要自己发力跳过去给摄影机一个半身镜头。 　　甘敬单膝拄地，在米歇尔虚咬的时候露出一个不忍卒读的表情，随即，米歇尔往前走了几步又是一式虚抓，要把阿甘抓过来转移共生体。 　　嗯，NG了，虚拟的女版毒液显然没有带来能量，阿甘的这个姿势有点狼狈，发力一下子没跟上，人没站起来。 　　导演示意重来。 　　第二遍，这一下甘敬吸取了经验，一下子就仿佛被抓了起来，装的似模似样，像是被乔峰的擒龙功给薅住了衣服。 　　“嗨，埃迪。”米歇尔打了招呼，不待阿甘反应就微微蹲下凑上前去。 　　这一刻仍旧是虚吻，要有特效留出空间。 　　两秒钟过后，边上场务给出了提示，米歇尔主动靠前，两人真正的吻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湿吻。 　　什么是湿吻？ 　　就是能把人看湿的那种。 　　这一吻持续了十四秒，算是很长时间了，不过导演有点不太满意。 　　“多点激情，阿甘，这是困境后的小重逢，所以，要激情。开始你是被动的，后面就变成主动了。”导演鲁班旁观者清，“她是你的前女友，嗯，什么没经历过，所以不要羞涩，一点羞涩都不要有，是要享受。” 　　甘敬眨了眨眼，看了眼没什么事的米歇尔，点点头，说道：“我稍微琢磨一会。这个镜头是从吻这一秒开始还是从龙套开始重拍？” 　　“从第一秒开拍。”鲁本平淡地说道。 　　“嗯。” 　　甘敬往旁边走了走，看着那些龙套重新回到原来位置，随后又看了看女主角米歇尔，他对这一位没有太大的感觉。 　　激情，激情，享受，享受。 　　甘敬心里默念这两个词，激情容易做，可以用姿势的变动来表现，导演想要的享受感觉应该怎么表现出来呢？ 　　如此想了一会，甘敬暂时还没有头绪，就打算拍一遍再看看效果以作调整。 　　正要开拍第三遍的时候，米歇尔走了过来。 　　“嗨，阿甘，昨晚晚上你没在房间么？” 　　甘敬一怔，没想到她突然走在面前说这个。 　　“今晚我会继续敲门的哦。”米歇尔放轻声音，眨了眨左眼，微微一笑，神似她出演过的那个角色，玛丽莲·梦露。 　　甘敬是个懂得欣赏其他演员演技的人，微微一……荡，以示尊重。 　　“阿甘，可以了吗？”导演问了一声。 　　甘敬心中忽然有了感觉，答道：“没问题了。” 　　第三遍开拍，前面镜头顺利度过，甘敬开始解决之前没让导演满意的镜头。 　　他选择了用声音来表现“享受”这么一个状态。 　　男女角色的吻戏，主角埃迪实际上应该是个更干柴的起始，他之前是被女朋友主动提出的分手，所以，也应该是更情不自禁的那一个。 　　声音是情不自禁的一种方式，没忍住自己的声音可谓享受了。 　　“嗯，啊。” 　　甘敬从嗓子里发出了和嘴唇动作一致的声音，成功的引起了导演鲁本的点头，要不怎么说是影帝呢，这更正的就是快啊。 　　十四秒钟过去，米歇尔一把推开了阿甘。 　　亲吻实际上最开始是由毒液主导的，它需要重新回到宿主身上，至于为什么是这么选择，这就是它本身的咸湿性格了。 　　“OK。拍的不错，这段过了。”导演鲁本很满意。 　　甘敬收了状态，顺手擦了擦嘴唇上的口水。 　　米歇尔似笑非笑的走近两步，说道：“我激发你的方法有效果吗？” 　　涉及到专业问题，甘敬不太愿意说谎，点头承认道：“不错，挺有效果的。” 　　“所以，昨晚你是在房间里么？我是想找你请教问题的。”米歇尔笑了一声，否认了之前表达的那种意思。 　　甘敬顺势答道：“昨晚太累了，睡得早。” 　　米歇尔抿嘴一笑：“今晚不累了吧？” 　　不待阿甘回答这个问题，她笑着走开了。 　　甘敬呼了口气，这个米歇尔，似撩非撩的，真是…… 第九百三十七章 权衡 　　当黑夜降临，当门被敲响。 　　当暧昧能顺着门缝从地毯上爬进来的时候，甘敬先生正在和经纪人安迪先生面对面讨论欧洲区域的宣发渠道事宜。 　　很显然，这天晚上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 　　第二晚就这样安然度过。 　　当黑夜降临，当门…… 　　这一晚是导演鲁本登门拜访，他和阿甘讨论了剧本与情节的安排设置——这位也是代表了资方百日红的制片人呢，中途门响，这次倒是开了门，然后，性感靓丽的米歇尔加入了讨论的小组。 　　第三晚大有裨益，只是，这种益处是出乎了米歇尔的意料。 　　第四晚，门终于是没有再被敲响了，甘敬既稍有遗憾也颇觉放松。 　　敲什么敲！拍戏最重要！ 　　整天就这些有的没的！ 　　我阿甘是那么在意这个的人么？我就是从窗户跳下去，就是腿摔折了不能拍戏，我也……呃，那不成，如果这样的话，勉为其难也就试试吧。 　　酒店夜晚的事情是拍戏途中的小调剂，说意外也意外，米歇尔也算是个角了，说情理之中也情理之中，毕竟影帝先生号称东方最具魅力的男演员。 　　七月下旬，《毒液》的拍摄步入正轨，阿甘的表演状态没什么问题，剧组上下对于影帝的演技没什么质疑。 　　不过，开始阶段的拍摄镜头一直是比较支离破碎，真要谈演技也谈不了多少，再加上，这本身定位是部商业片，它要求的演技并需要太高深。 　　甘敬大部分时间是用在了给特效提意见这个环节上。 　　这部超级英雄片想拍好，特效制作的效果可能比之前预估的还要高一些，除此之外，相较于漫画的大浮动改编也很重要，黑暗色彩改为了贱萌状态，只是效果还未经过验证，谁也不知道市场接受度会是怎么样。 　　月余时间一晃而过，时间到了八月份上旬，拍摄进度只推进了四分之一，剧组零敲碎打的是把一些边缘画面给拍掉了，当然，虽然边缘，但有的对于故事也有重要意义的。 　　像为了表现主角前后变化，同一个超市场景里发生了类似的抢劫事件，第一次，主角埃德选择从心，默默怂了，目睹了老板被抢钱，第二次，他是化身为毒液状态出手相助。 　　这样的前后印证并不新鲜，但甘敬对自己演的这两段还是挺满意的，尤其第二次同场景下的那种小嘚瑟，自我感觉很接地气，不显假大空。 　　《毒液》里这个主角埃德是个挺平凡的角色，是个和其他超级英雄不同的类型，为了体现这种不同，漫威和哥伦比亚不惜用前面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篇幅来铺垫描述，这是一种尝试，也是一种冒险。 　　观众们是冲着毒液进来的，结果一部电影放到了三分之一的地方才让毒液现形，这很考验前面的戏份。 　　甘敬之前有和鲁本导演说这对系列片来说是值得的，可是，他也不想拍出来的作品为人诟病，所以有跟着一起琢磨怎么才能拍的有趣又风格统一。 　　有趣是很重要的，可是一部电影人物前后的连贯也很重要，它毕竟不是短片。 　　“阿甘，我是感觉你角色上和毒液的彼此牵扯还是要多做一些。另外，昨天我和阿拉德讨论了一下，前面剧情可以适当放一些整体背景的叙述，然后把你的角色不断穿插进去。”导演鲁本这天在开拍前习惯性的找阿甘讨论剧情。 　　“这样的话，我前面的戏份是要有些削减？”甘敬问道。 　　“嗯……只是暂时有这样一种考虑。”导演鲁本刚开始想直接承认的，可是刚刚说出了一个字忽然惊觉面前这位演员虽然已经熟悉了，但人家仍旧是大咖，要注意顾虑感受。 　　甘敬点点头：“可以，那前面的一些镜头是不是要重新拍了？” 　　导演有点高兴，他控制了下情绪，摆手道：“会有一些特效和龙套的镜头，你前面的镜头会考虑删减，但没什么要变动重拍的镜头。” 　　甘敬想了想，提醒道：“那前面一定要重之又重了，这么一部片子的开头，特效特效不拿出来，主角主角戏份删减，观众要么冲着我来、要么冲着超级英雄来、要么冲着特效来，这么一减的话，他们会不会有怨言？” 　　咦，听起来好惨，但实际上就是如此。 　　这部《毒液：致命守护者》里，米歇尔虽然说是女主，但戏份时间很难说是有个女主样，其他角色要么是特效要么是小配，甘敬其实是有点单人扛票房的意思。 　　也正因为这样，哥伦比亚和漫威是对选用阿甘没有犹豫，他的扛票房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导演叹了一口气，承认道：“这是个问题，得慎重对待。哎，我怎么想起来接这部戏的导演的？我已经预感到自己会被骂了。” 　　甘敬笑了一声：“有风险才有收益嘛，你这首部片子拍好了，后面继续执导的几率就很大了。” 　　“行，我继续努力，我去找王谦聊聊特效了，城市追逐战那段的特效是整个片子最出色的地方之一了，我要再问问他。”鲁本站起来去寻找特效负责人沟通重要环节。 　　甘敬看着导演的背影远去，自己也在心里咂摸剧情，这部剧本里的故事节奏还是比较快的，到了毒液上身后，飚车、挣扎、被俘、决斗、尾声，这些都是后面三分之二的内容，如果顺利的话，观众的心大概都会跟着电影节奏一起走。 　　按照经验，中后期观影的快节奏爽感应该是够的。 　　“阿甘，阿甘，过来看看这段做出来的模拟CG，瞧瞧处理的怎么样。”那边王谦开始呼喊老板的名字。 　　甘敬中断了思考，心中稍微叹了口气，总觉得这次拍这部《毒液》不如以前拍的电影心里有底。 　　也许，这就是所谓IP改编的患得患失？可能做的两边都不讨好。 　　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没得到什么确切的答案，只能是习惯性的想着要尽力的拍好，顺便，也得严格把控下后期的剪辑。 　　甘敬转变了一个小小的决定，之前考虑着要赶《天降州长》的档期，他是明确对哥伦比亚和漫威表示不参与后期剪辑的。 　　嗯……话都说出去了，得想个法子绕回来才行。 第九百三十八章 驱动 　　时维八月，序属三秋。 　　距离阿甘离开京城前往洛杉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国内雨过天晴，一切安好，补税的补税，放出来的放出来，拍戏的拍戏。 　　这一个多月，刚开始因为阿甘时常晒《天降州长》的加盟演员，所以大家都饶有兴趣的讨论这会是一部讲什么故事的电影，可是，到了七月下旬的时候，这种热度就被盖过去了。 　　吴京自导自演的《战狼2》上映了。 　　甫一上映，它就以一种令人惊愕的姿态席卷各大影院，所向披靡，没有敌手。 　　8天18亿。 　　这个数字震惊了整个影视圈，震惊了整个华夏。 　　一时间，线上线下全部都是讨论《战狼2》的声音，它是一部什么片子、它为什么这么火、它票房还能再高吗？ 　　这种声势的讨论进一步增加了影片的票房，进而又有官媒为它戳印盖章，表示这是一部爱国主义题材的作品。 　　15天40亿。 　　这个数字是华夏电影票房史上最为现象级的表现！ 　　吴京一跃而为影视圈这个秋天最火的男演员、大导演，节目、演讲、采访，各种各样的宣发还在扩大着《战狼2》的成绩，40亿显然不会是个终点。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这部作品的资方之一，老陈悔恨的直拍大腿，心太软、心太软，当初阿甘说可以暂缓《战狼2》的特效费用帮吴京一把，自己怎么就同意了呢？！ 　　应该直接算成投资的啊！怎么才投了一千万啊！ 　　作为一名影视公司的总裁，老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错过了一个为公司账目增加亮丽数字的好机会，他心里不觉对阿甘有了埋怨，阿甘啊阿甘，你也有看错的时候！你还担心人家亏本呢！看看你干的好事啊！ 　　老陈心意难平，在8月11日《战狼2》票房过40亿的上午打通了远在洛杉矶拍戏的阿甘。 　　“阿甘，《战狼2》你看走眼了！！它票房现在都40亿了！！最后最起码得有50亿！！”老陈像是个低音炮似得咆哮。 　　“我知道消息了啊。”甘敬说话的气息有些急促。 　　“当初应该多投啊，我就不该让他们的特效款延期啊！”老陈悔不当初，这种利润回报比是惊人的。 　　“就是、就是让吴京自己，他也、他也不敢说能有信心拿这么多啊。”甘敬的声音依旧急促。 　　老陈深深叹了口气，忽然问了一句：“你在干嘛呢？” 　　“我在、我在跑步呢。”甘敬如此答道。 　　“嗯，注意安全。”老陈挂掉了电话，稍微一算时间，这会洛杉矶的时间应该是晚上九点多，嗯，跑步好啊，听说晚上健身效果更好。 　　京城时间上午时分，老陈患得患失了一会也就把心情调整过来了，相比较那么多家不赚钱的，自家好歹还参与了。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没有阿甘的同意，百日红是不会投这部电影一分钱的。 　　咚，咚。 　　老陈的思考被敲门声打断了。 　　“请进。” 　　“王宜啊，什么事？”老陈看着进来面带笑容的热巴经纪人王宜。 　　“陈总，这边想跟你申请个事。”王宜脸上泛着光，她手下的迪莉热巴近来是越来越火了，之前一部搭配阿甘和星爷的《我要打官司》虽然没有上映，但是宣发、花絮什么都是放出去的，再加上本来就有的一些积累，片约、代言接到手软。 　　“你说。”老陈简短地说道，心里却在思考另外有着差不多情况的演员，何泓珊，她同样参演了《我要打官司》，但没有迪莉热巴来的火，可以考虑再推一推。 　　颜值这种事，有好有坏。 　　迪莉热巴演不了很多角色，但和圈内其他人不同的相貌特点相对是容易火的。 　　“热巴现在不是在上升期么？前阵子有部剧被拿到芒果台播了，上次我见台里的人，说是考虑可以竞争一下金鹰节的奖项呢。”王宜热切地说道，金鹰节是专注于国产电视剧的奖项，热巴要是能拿下奖杯，那人气肯定还能再攀一节。 　　老陈转了转念头：“行啊，咱公司里是不是还没人拿过金鹰的奖呢？” 　　王宜一笑：“周讯第一届的时候就拿过了。” 　　电视剧这块老陈还真不算是特别了解，之前一心关注电影，后来一心忙着公司，也就是这一两年来才因为神话电视剧了解了一下，不过，神话电视剧的目的是为了输出世界观、打造能带来广泛影响力的东方神话电影，奖项在其他公司可能看重，百日红里是奇异的不怎么在乎这个。 　　播放量、收视率、国外版权、线上平台互通，这是百日红在乎的。 　　“那我就去找杨兰杨总说这个事了。”王宜又说了一句，“陈总你这边得先和她说一声。” 　　老陈点头。 　　等到王宜出了门，老陈刚想给新媒体部门的杨兰打个电话，吴京的电话是率先打进来了，他是要结特效制作尾款的，说话客客气气，连感带谢，两边是寒暄了好一会。 　　紧接着，百日红的总裁先生又是接连数个电话，直到中午的时候他才有空向杨兰说这个事，结果对面也很忙，两人稍作沟通就结束了通话。 　　另一边，王宜却是直到下午才到新媒体部门聊了网络造势的事情。 　　“热巴，这回我能给你运营一个奖项回来，不，或许不只一个。”王宜晚上的时候给自家艺人打电话，很是兴奋。 　　“啊？什么奖啊？”迪莉热巴有些茫然。 　　“金鹰节的，看看能不能拿个人气演员奖或者观众喜爱的女演员奖。”王宜是已经和芒果台那边有所沟通，所以颇有些信心。 　　迪莉热巴思索了下：“那边报的是不是翻拍李慧珍的那部剧？应该竞争不过其他的吧？” 　　“那得看运作。”王宜答道。 　　迪莉热巴小声问道：“会不会不太好？要不要问问甘哥？” 　　“你傻啊，陈总都同意了，要是甘哥回绝了怎么办？你现在身上有奖项吗？错过了就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了。出名要趁早，你现在已经不小了。”王宜振振有词的劝解。 　　迪莉热巴默然，过了会，对着电话说道：“好吧。” 第九百三十九章 追逐 　　八月份差不多是洛杉矶一年当中最炎热的一个月了，但温度也就只有二十来度，很是适合剧组的拍摄。 　　当然，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是宜居、宜旅游的。 　　“阿甘，这段戏可以用替身的，咱们用替身吧，完成性上也会好一些。” 　　《毒液》片场，导演鲁本数次提出建议被婉拒之后再一次不甘心的说了一遍。 　　“导演，你知道什么叫车轱辘话不？”甘敬笑着回绝，说道，“我没问题的，又不是真像剧本里描述的那样开，一些简单动作，我是能完成的。这样摄影机拍摄的画面用起来也就更好啊。” 　　这部戏里是有堪称大片最经典套路之一的街头追逐，但不同的是，这段戏份是要发挥出来大家的想象力。 　　主角埃迪得到了共生体，当他面临追捕的时候，共生体是能发挥出来什么样的作用？ 　　外星共生体是像流体一样的存在，它的展现方式应该是多种多样的。 　　甘敬看着导演有些担忧的神色，安慰道：“没事，我买了保险的。” 　　鲁本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担心这个。” 　　“一些太危险的动作，我不会做的，会用替身的。”甘敬这次的安慰是比上句话靠谱。 　　“行吧，咱们先试试。”导演鲁本是深刻察觉到话语权的问题了，阿甘执意如此，制片人阿拉德竟然也不反对，拜托，你堂堂影帝就不要和替身演员抢饭碗了好不好。 　　动作指导、艺术指导、摄影师在阿甘和鲁本沟通过后纷纷是围了上来，他们需要确定等下开拍时的画面是要最好的。 　　甘敬认真的听着，这一段是长达十分钟的戏份，在整部电影里占比已经算是不小了，它的精彩与否还是蛮重要的，毕竟观众其实也知道街头追逐是大片的一惯尿性。 　　可是，人家还是要进来看，无疑就是说，老子就是坐进来看能够刺激肾上腺素上升的画面的！ 　　等到三个方面的人沟通完毕，王谦又凑上前来。 　　“老板，可劲的造，没事，我们特效都能给整得明明白白的。”王谦是来展示信心的。 　　甘敬挥手斥退王谦，什么造不造的，我只是骑骑摩托车而已，怎么你们都是一副我在捣乱的模样，我可是开着装甲车在平原上奔驰的男人。 　　那夕阳下的装甲，是我逝去的拍戏青春。 　　“罗仑，那边的场地再清理一下。”导演鲁本巡视最后一遍，今天的拍摄是半开放的片场，不少游客、粉丝是有在围观注视呢，场务需要防止他们突然冲进镜头里。 　　等到一切都没问题了，甘敬已经是跨上了那辆大汽缸的摩托。 　　“阿甘，速度不要太快啊。”鲁本最后嘱咐了一句。 　　穿着浅棕色卫衣，一脸衰样的甘敬比了个“OK”的手势。 　　咔。 　　嗡！ 　　一声轰鸣声把导演吓了一跳。 　　摩托是好摩托，这个发动机轰鸣声也是真大。 　　甘敬已经进入到了角色状态，他现在就是懵逼的埃迪，得到了共生体还没来得及熟悉就被追捕，骑上摩托其实只是权宜之计。 　　然而，他脸色很快就标志了第一遍拍摄的失败。 　　“表情不对啊，阿甘，你得是惊慌啊。”鲁本在看到摩托只是发动机轰鸣但速度确实没开快之后就回到了监视器前，然后，喊出了第一次的NG。 　　甘敬推着摩托车退回了原位，这个真是怪自己了。 　　本来角色状态好好的，但是那种跨上摩托后的奇异熟悉感是把人和角色之间冲击出了裂缝，情不自禁就想着享受下风驰电掣的感觉。 　　“不用调整了，直接重来。” 　　甘敬喊了一声，他知道问题的所在。 　　咔，场记第二次打板。 　　甘敬跨上摩托车，右手猛然一攥，摩托车窜了出去，只是到了半路的时候他就悄然松开了一些油门，然后侧头去看后面的追兵——片场里当然是什么都没有的，偏偏甘敬就像是看到什么恐怖东西似得惊慌。 　　这是追逃的起始阶段，主角埃迪只有惊，只有慌。 　　摩托车速度不快，甘敬知道后期制作的时候会有镜头的错位感，通过对比其他物体让摩托车显得速度十足。 　　他继续往前开，身体忽然重心放低往右边一甩，摩托车如臂使指的轻巧划过一道弧线，变速到最右边的车道。 　　“咦？”其他人没什么反应，本来是来当替身的特技演员伍迪却是发出一声惊疑声，刚刚阿甘那个身形一矮之后的操纵很娴熟啊，大概有自己的五分水准了。 　　他刚刚这么想着就又看到阿甘驾驶的摩托车“跳”上了边上的路岩，诶？虽然速度不快，但是这一手操作得有自己的八分水准了。 　　伍迪想起了自己地下飚车的时光，以前自己到了终点的时候总是爱用各种动作炫耀，一直是到了……腿被打断的时候才痛下决心找了个既能展示才能也能拿钱的正经工作。 　　难道阿甘以前也是同道中人？ 　　伍迪心中有所猜测。 　　镜头下的甘敬保持着速度，没有过快行驶，这段戏很长，也因为如此才采用了半开放式的场地，不然画面里肯定是搞出重复了。 　　他心里默默过着剧本里的画面描述，双腿加紧摩托车身，微微加速又猛然一刹。 　　监视器里的摩托车后轮腾空，整个车身有大半是在空中。 　　“哎哟，卧……”鲁本一声惊呼还没喊完，监视器里的摩托车已经是一个漂亮的甩尾，强行变幻了方向。 　　“停，停，停！”导演咽了一口空气，连忙喊停。 　　这是第二遍NG了。 　　只是，这一次不是因为阿甘。 　　甘敬缓缓把摩托骑回来，不解的看向鲁本，刚才这么一段，自己的状态可是很好的，角色埃迪在经过前面的追逐后得到了共生体的帮助应该是适应了一些这么个骑法，惊慌少了一些，惊奇多了一些。 　　“阿甘，你刚才那个转向太快了，两辆车没跟上啊。”鲁本无奈的指了指路口的车辆。 　　甘敬这才恍然：“噢，我还以为没演好呢，那重来呗。” 　　“等他们调整下位置。”导演鲁本指挥了一下场务。 　　这时候，替身特级演员伍迪凑了上来，大胆的问了一句：“阿甘，你骑车技术哪里学的？” 　　甘敬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就要吟两句诗了。 　　“秋名山下行人稀，咳，我在华夏秋名山学的，说了你也不知道。” 　　伍迪一脸期冀的退下了，今年圣诞节，他的旅游计划中多了一个目的地了，少不得是要见识下东方古国的赛场。 第九百四十章 投票 　　主角埃迪骑摩托飚车戏份拍到了第三遍，甘敬表现出来的驾驶能力再次有了比之前还靓眼的展示。 　　替身演员伍迪已经是有些叹服了，这位来自东方的影帝有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啊，他的家伙什掏出来竟然比自己还……夸张。 　　伍迪从另外一个小众的角度认识了一番阿甘，但他觉得片场的很多人一定是没看出来其中的一些复杂技巧。 　　或许，等到片子上映的时候，自己可以在YouTube出一个解析视频，没准能涨不少粉丝。 　　伍迪心心念念的想着以后的事情，按照自己的了解，不管现在做出什么夸张的技巧，等到上映的时候一定都会被粉丝认为是特效。 　　虽然……确实会有特效处理，可是，不是那种特效啊。 　　伍迪左右瞧了瞧，发现阿甘骑到前面的位置已经是那些围观粉丝拍不到的地方了，这就愈发没法让“真相”被观众所知。 　　他默默拿出了手机，一溜小跑的往阿甘骑行的方向跑去。 　　“哎，哎，伍迪，你什么去？”制片人阿拉德正好看到特技演员伍迪突兀的奔跑。 　　伍迪头也不回的连连摆手：“我去前面随便看看。” 　　他不顾可能被评价为不专业的行为，很快就跑到了前面的路段。 　　这段长达十分钟的戏不是一镜到底的，必须是经过数次拍摄，期间还必须要和特效制作团队沟通好。 　　华夏特效的人自打来到剧组做的工作就是沟通→模拟→再沟通→再模拟→开始拍摄→再沟通→调整拍摄→正式干活。 　　他们不是一直埋头在电脑面前的，必须时刻要和剧组保持同步甚至微微领先。 　　没有经验的团队做起来很可能手忙脚乱，有经验的则不同，他们是手舞足蹈。 　　“这边，这边，往这边靠！” 　　“哎，空间不用留太大，慢一点！” 　　因为顾虑着收音的问题，特效团队的人是用肢体动作在摄像机以外考验着其他人的阅读理解能力，好在，这一段的戏份是大家都研究过的，勉强还行。 　　嘎吱。 　　摩托车停了下来，这段戏的第一部分是拍好了。 　　甘敬伸手接过助理苏赤霞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虽然速度没太快，但全神贯注还挺费精力的。 　　这边距离导演监视器那边有段距离，他看不到鲁本导演的表情，不过场记没传达NG的信息，那就是过了。 　　“谦哥，没什么问题吧？”甘敬询问在一边跟着过来的王谦。 　　“还不错，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段戏的特效得认真对待。”王谦笑了笑。 　　甘敬点点头：“别这段戏，都得认真。说起来，拍了个把月，这种支离破碎的劲把我拍的都有点迷糊了。” 　　片子没成型前演员搞不清戏是一种常见情况，甘敬以前因为和导演沟通比较多不太有这种感觉，可是现在《毒液》的镜头经常是要他想象那位外星共生体在自己身上，所以没有实体演员就很费心。 　　剧本里是需要共生体和主角有对话有互动的，而且，这种关系是人物塑造上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出于种种考虑，电影里的共生体形象更多的是要给观众传达一种黑色幽默的感觉，它的嗓音会是低沉沙哑，它的形象会是狰狞凶恶，但是在表面定义的背后，剧本里的种种细节还是要让观众接受它的萌。 　　从这样的角度来看，这部作品可能是近几年来漫威超级英雄里风格最轻的一部。 　　当然，在电影没有接受市场考验之前，一切都还只是制作方的一厢情愿，商业片只有票房这么一条标准，在这方面失败就意味着什么都不是。 　　甘敬觉得漫威和哥伦比亚从一开始就如此坚定的选择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剧本是他们也不太那么笃定的尝试，毕竟自己是带有华夏基本盘。 　　不过，今年国内的电影市场还是挺出乎意料的，一部《战狼2》是代表新的风向？ 　　甘敬心里也存着观察的心思，他由此想着的还有预定在今年最后三个月开拍的《天降州长》，如果说《战狼2》能借着国内的舆论环境冲击了更高的票房，那么从立项伊始就冲着讽刺意味的这部片子能不能有着类似操作呢？ 　　这是一个值得揣摩的点，尤其等到明年宣发期的话可能还要根据国际关系动向来调整宣发策略。 　　“阿甘，阿甘，我能和你合个影吗？”特级演员伍迪凑了上来。 　　甘敬看了一眼这个和自己穿着相同服装的替身演员，笑着点点头，《天降州长》什么的还是等回去之后再考虑吧。 　　合照完毕，伍迪由衷的称赞了一句：“阿甘，你简直就像是驯服了这辆摩托。” 　　甘敬眨眨眼，没想到这还有个识货的人，完美驾驶可是连飞机都能开的，虽然自己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汽车驾照…… 　　“他们请你过来，即便你不上场应该也会付钱的吧？”甘敬是关心了一下这个小老弟的工资问题。 　　“钱已经给过了。”伍迪咔咔的举起手机又拍了两张。 　　甘敬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招呼，转身回去继续进行戏份的拍摄。 　　从进组到现在为止，支离破碎的戏份拍摄下今天这种骑摩托的新奇畅快感还算是比较有趣的。 　　…… 　　华夏。 　　最新一届的金鹰节正在火热筹备。 　　每一届的华夏金鹰电视艺术节在颁发奖项之前都会先选出一位女演员担任“金鹰女神”，她会在开幕式时双手托起高飞的金鹰，象征着华夏电视剧的展翅高飞。 　　这么一个荣誉会在网上开通投票环节，象征着女演员的人气，然后再由官方选出最终结果——这即意味着，投票第一名的女星未必会是“金鹰女神”。 　　八月份，投票环节渐渐就能看出本届女神的最终归属，迪莉热巴刚开始是在第五位，慢慢的票数开始攀升，越过了刘诗诗、赵丽影等人，仅次于位列榜首的郑慡。 　　然而，不少女星的粉丝开始埋怨，这个投票环节的位置不合理，迪莉热巴是在打开网页之后的首位，很多路人都是顺手投票，而其他有竞争力度的人都在后面，紧随其后的才是无关痛痒的女演员。 　　迪莉热巴没有给予回应，投票还在继续，金鹰节也为之不远。 第九百四十一章 玩电影 　　九月三号，玩电影俱乐部展开了一个小规模的缺席会议。 　　发起人阿甘不在，百日红董事长不在，华夏的奥斯卡影帝不在，好莱坞大咖不在，如此就少了四个人了，剩下的周讯在出国度假、孙红镭因为未来孩子快要来临所以在家陪伴娇妻，所以，其余的五个人是京城小小的聚了一下。 　　这次是葛优葛大爷做东，顺便，大家也明确了请客机制——抓阄。 　　这一次的抓阄结果就是下次聚会要由胡戈请客了。 　　“我说，梁朝玮，你这打牌技术可不如你媳妇啊，黄渤，是不是这样？”葛大爷手持保温杯笑眯眯的围观几人打牌。 　　聚会是为了说电影的事，但是人人都是懒狗，几个人没聊一会就提议打打麻将放松下，周咚雨、胡戈、黄渤、梁朝玮搓牌搓的很开心。 　　演员艺人假期很少，平时要么忙通告、要么忙片约，时不时的还要拍代言、走活动，这几个人里也就葛大爷和梁朝玮稍微好一些，他俩人在电影外已经是有点无欲无求的意思。 　　说起来，葛大爷和梁朝玮的年龄是最接近的，前者是57年生人，后者是62年生人，他们是一个辈分的。 　　只是，面相这一块差距颇多，最起码，就没人喊梁大爷。 　　“所以，她要来俱乐部被我给劝着了，不然，恐怕你们是只能陪她打牌了。”梁朝玮随口吐槽自家老婆的牌瘾。 　　“上次我是赢了不少钱呢。”黄渤提了一句之前在阿甘别墅时的牌局，当时也是打了好久的牌。 　　五个人说说笑笑，一整天都是在轻松愉快的时光里度过。 　　葛、梁算是老一辈，黄渤虽然面相老但算是中生代，胡戈和周咚雨自然算是年青一代，如此三代演员就着一个牌局一直是到了晚上的时候才想起正事。 　　晚餐简单吃过，葛大爷发表了感言：“吃晚餐的时候，我想起胡适先生的日记，他留学那会热衷打牌，然后自我反省，胡适之啊胡适之，你怎么能如此自甘堕落，先前订下的学习计划你都忘了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梁朝玮微微一笑，接过话：“后面几天的日记就是，打牌，打牌……” 　　黄渤摆手道：“咱们和胡先生可不一样，咚雨，把咱们俱乐部名字念给这两位听一听。” 　　“玩电影俱乐部。”周咚雨直接答道。 　　黄渤又是摆手，摇头道：“你断句断错了，跟我念，玩——电影——俱乐部，先玩然后再聊电影，这才是咱们的行事宗旨。” 　　其他四人顿时愕然，还能是这么解读……要不，外面怎么都说黄渤是个高情商影帝呢。 　　“聊点正事，聊点正事，你们看了剧本了吗？”葛大爷引领着聊天主题，“上周末的时候我去了一趟百日红，看了下故事轮廓。” 　　“我最近是忙疯了，真正拍起来电影才知道烦心的事那么多。哎，我就纳闷了，咚雨，之前阿甘和你拍那部《只有你》的时候是怎么拍的？”黄渤才勉强结束了剧组的执导，这比他预想的要快，但中间拍摄的内容和后期剪辑还是挺出乎意料的。 　　第一次总是想象中美好，真正实施的时候就会有些不尽人意。 　　周咚雨想了想，说道：“翻拍片会好一点。” 　　黄渤叹息一声：“幸好是没打算放在春节档，希望到时候上映会好点。对了，剧本啥的我都没来得及看，你们看的说说呗，我心里好能存个印象。” 　　胡戈和周咚雨、葛大爷都是有看过未成形的剧本，梁朝玮本来是想等着最后的完本，但现在听听也觉得无妨。 　　“主角名字编剧们商量了是代指，是叫甘小敬。”周咚雨忍着一丝笑意说道。 　　只是刚刚听到这名，梁朝玮就挑了挑眉，黄渤也是耸了耸肩，这名字都不用解释啥了。 　　“背景呢是和之前一样，甘小敬是一个好莱坞大明星，被好莱坞评为权力榜的第一人，然后有一天他忽然腻了当明星的生活，准备从政了。对了，公司是和总局的人先沟通了一下，背景国度不会直接说是美国，嗯，是叫米国。”周咚雨是五个人中最小的，这会就自觉担任解说了。 　　胡戈纳闷道：“这样也行？” 　　“这样是行。”周咚雨双手一摊，“反正总局的人是这么指导的，英文版的话，美国那边反而是开放一些，不过仍旧是打算错一个字母这样来。” 　　梁朝玮觉得有些好笑，问道：“那我们的角色呢？” 　　“助理、经纪人、化妆师等等，基本上是他团队里的，然后异想天开整体转型为竞选团队，娴熟的利用舆论社交开展一波新世纪的竞选过程，有些情节会夸张模仿现在美国克总的一些操作。目前看来，甘叔的角色是幕后聆听加上前台演讲的戏份。” 　　“因为参与的角色众多，我问过周申导演会怎么处理，他说他在考虑不同镜头的并用。”周咚雨缓缓说道。 　　葛大爷对这个挺感兴趣，他之前没和周申这个百日红的王牌导演接触过，但近年来他确实是声名鹊起的：“说说这个。” 　　周咚雨微一沉思，说道：“比如，当甘叔幕后的时候，把他的镜头放在屏幕中间，旁边是四个镜头，分别是我们不同行动的画面。” 　　“有点意思，有点冒险。”梁朝玮消化了一下，如此点评。 　　黄渤却是在从导演角度思索镜头画面的设置，如果是他来执导这个片子的话，阿甘坐在昏暗的房间里，薄纱窗帘透着暮色，旁边桌上放置透着荧光的电脑屏幕，顺便，还有一部老式电话机。 　　阿甘占据屏幕中间的画面，其他四个画面可以是静止的，当阿甘对着一个方向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时，那个方向的画面就可以播放。 　　这时，阿甘的脸色或明或暗，如果再点燃一支烟…… 　　我想和周申争夺导演的位置了！我现在也是导演了啊！ 　　黄渤忽然站起来，引来了其他四个人疑问的目光。 　　“渤哥，怎么了？”周咚雨有点茫然，她还在继续介绍呢。 　　“没事！我要当导演！”黄渤斩钉截铁地说道。 　　葛、梁、胡、周：“？？？” 第九百四十二章 雏形 　　“黄渤，请问，你的第一部电影票房是多少？” 　　面对黄渤突如其来的抽疯，葛大爷只是这样问了一个问题。 　　随后，黄渤慢慢坐下，叹道：“那我最起码也要当一个副导演。” 　　“这还没看剧本呢，光听周咚雨说说就这么喜欢？”葛大爷觉得有些好笑。 　　黄渤恢复了下情绪：“作为一名导演，我是认真的，如果单纯为了拍戏，我自己执导的时候直接就去拍喜剧片了。我还是比较愿意尝试的，刚才咚雨说的周申的想法，我觉得很有意思。” 　　“那也是人家考虑要用的，你激动个什么劲，让你当个副导演就算可以了。”葛大爷语速不疾不徐的调侃。 　　黄渤咧咧嘴：“也是，阿甘对周申导演可以宝贝的很，这部戏也没咋犹豫就给他了。” 　　“我听说百日红那个拿了纪录片的导演是出去拍片子了？”一直沉默的梁朝玮忽然问了一句。 　　“对啊。”周咚雨心里觉得奇怪，梁朝玮怎么会问起这个事，不过奥斯卡的曝光度确实高，他都记得仅仅算是新入行的杨爱严。 　　梁朝玮注意到了周咚雨的眼神，解释了一句：“想起了上次嘉玲有问我，但是我不知道情况，就问问。”爱老婆的光辉徐徐绽放。 　　“咚雨喝口水，我来说吧。”胡戈接下了解说的担子，他最近是有经常接触公司编剧的，对他们包括周申导演的一些想法比较了解。 　　没办法，谁让这次电影的卡司阵容这么强呢。 　　满打满算，自己居然可能是最弱的一环，像周咚雨，她是一名女演员，观众的标准可能还会放宽一些。 　　既然如此，那就不得不如履薄冰、打起十二分精神了，而剧本定稿前的沟通就是一个挺重要的环节。 　　相较而言，葛优葛大爷虽然人老辈高，他其实也有类似的忧虑，正是因为成名已久，这一番到了全明星阵容要是被压的难看，那就不太有趣了。 　　“因为阿甘出国拍戏前有说过想要的风格是有些舞台剧的效果，所以周导才会有那样的想法，算是一种尝试。”胡戈娓娓道来，“按照我的理解，是有些复古的效果，单单这种呈现也许会有种向《教父》类似色调致敬的感觉。” 　　“不错，那样拍最起码画面色彩上给人的感觉是不错的。” 　　“如果一个大屏幕上放置四小一大的画面，配音可以是用钟表的滴答声，当阿甘思考的时候是沉寂安静的画面，当钟表声音响起的时候其他画面就开始动。” 　　“必要的时候可以用钢琴协奏曲，慷慨激昂下是金钱交易在暗地里进行，甘叔甚至是可以在屏幕中穿着西装一个人在昏暗的房间里翩翩起舞，他的背景设置本来就是好莱坞的明星。” 　　“阿甘的独舞可以采用，如果有这样镜头的话不宜太多，在有一些光线的房间里起舞，然后再让他在大众视线下在演讲舞台有自信的舞蹈，这样作为不同风格的对比。史上最别致的竞选演讲以舞蹈收尾！” 　　“舞蹈收尾这个想法不错，既然是讽刺电影，那还可以这样设置，一出自编自导的刺杀行动，阿甘是好莱坞明星嘛，编导是手到擒来，发挥到竞选当中，如果是在即将竞选成功的前夜刺杀失误，真的死了，那恐怕就是最大的讽刺。” 　　“不好，不好，不要死，最后结局应该是成功宣布竞选成功成为了州长，辛辣的笑比较好，笑中带泪。” 　　五个人，老中青，影帝影后，彼此灵感激发碰撞，你一言我一语的接着话如此往下聊，转瞬间竟然是丰富了剧本里没有的诸多细节。 　　等到这样聊天聊了一个多小时，五个人杯中的茶水都是凉了下来，周咚雨起身去换热水，大家才意犹未尽的停住了口。 　　如果甘敬在这里，他一定会欣喜的感叹，这就是自己最想要的纯粹的电影讨论和沟通，就是“玩电影俱乐部”成立的最大初衷。 　　简单的中场休息过后，周咚雨拿来了笔记本，准备逐一记下每个人的灵感想法，哪怕彼此冲突也没有关系，导演和编剧们肯定会有所筛选的。 　　这部电影，每个演员或多或少都有票房上的分红，这种讨论除了本身对于电影的热爱也有着为自己干活的主观能动性，目前看起来，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 　　周咚雨一边麻利的在笔记本上书写，一边不自觉的分了下神，甘叔这会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呢，洛杉矶现在是上午吧，他是不是正在拍戏？ 　　“咚雨，咚雨，记下来，我觉得故事开局不用太赘述甘小敬的行为动机，直接甩个目标就好，然后是加大冲突，观众就会在冲突中接受之前的目标。”黄渤指了指周咚雨手中的笔记本。 　　周咚雨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这时，葛大爷看了眼周咚雨，称赞了一句：“周咚雨和我印象里有些不同，不愧是百日红一姐啊，这种沉静的气质是跟谁学的？” 　　黄渤仰头笑了笑：“当然是跟阿甘啊，别说那些，赶紧趁着有灵感再确定些角色的特点。” 　　“行。” 　　“没问题。” 　　玩电影俱乐部五人小组继续讨论交流，一部电影的雏形就此闪烁着微光。 　　……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甘敬窝在酒店房间里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 　　今天本来是要再试一组特效镜头拍摄的，结果早晨起来的时候天公不作美，意料之外的大雨洒了下来，计划自然就泡汤了。 　　也因此，助理苏赤霞、王谦、特效团队的两人就挤来了老板的总统套房。 　　“谦哥，你说你们这部特效的整体完成在年底能搞定么？”甘敬把窗户开了一点缝隙，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 　　房间里的四个人是在打扑克，王谦在炸掉了地主的牌之后抬头笑道：“咱们合同上签的就是年底，肯定没问题的，老外其实还是不清楚咱们公司是能发动多少能干活的人。” 　　甘敬微微点头，这部把自己拍的好似也支离破碎的戏在这个月就能结束了，后期制作差不多还得三四个月，然后全球渠道上的沟通剪辑，明年的十一档肯定是时间足够的。 　　只是，真不知道观众对于如此风格下的超级英雄片会是有着什么样的反馈。 　　或许，可以要求哥伦比亚和漫威多一些点映，看看效果。 第九百四十三章 辅助 　　支离破碎再破碎，这是甘敬出道以来拍戏到现在对于《毒液》里自己戏份的最坏感受，不往多了说，百分之六十以上的都是自己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另外，这部片子的单人扛票房也真是太真实了，一点都不带虚的。 　　从七月拍到九月，戏份唯一让甘敬觉得拍起来爽快的就是摩托特效的那么一段，唔，和米歇尔的吻戏勉强算是半段吧。 　　当一个演员要么是在绿幕前做动作、要么是和空气说话、要么是要为特效保留空间，这样的经历实在是不能让人觉得爽快。 　　甘敬演到九月份的时候已经是觉得略有些烦躁了，他最喜欢的是在戏里体验另一段故事人生，如此拍摄实在是乐趣少少。 　　“喂，老陈，能看到吗？噢，能看到是吧，你说吧，我听着。” 　　洛杉矶九月份的雨天忽然有点多，甘敬在舒缓自己情绪之余想了自己另外一层的身份，不过嘛，董事长这个事是看心情的，有时候就算是演戏支离破碎也比当董事长强。 　　甘敬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脑视频，准备聆听无聊的公司汇报。 　　“哎，苏赤霞，不要吃那个，吃第三排从左数第四个。”甘敬在老陈没开口的时候忽然一伸手制止住了旁边助理的动作。 　　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是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水果，苏赤霞刚刚拿了个桔子就被老板叫停，转头有点茫然的听完了这句话。 　　她有些迟疑的放下手中桔子，拿了老板说的那个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剥开皮尝了一口，顿时变得惊奇：“很酸甜欸，老板。” 　　甘敬冲着助理有些得意的眨眨眼，咳，完美挑选水果，了解一下。 　　“阿甘，阿甘，你有在听吗？看到我给你的照片了吗？杭钢那边的施工进度是比较可喜的，电视剧的动漫基本就要完成了，已经和央视谈妥了。”老陈挑主要的汇报。 　　“挺好的。”甘敬的评价走简约风格。 　　“第三季的电视剧按照计划是推迟了，人选方面考虑做个海选，看看新演员上有没有合适的。”老陈说到这里，补充了一句，“看看去年和今年的中戏新生有没有合适，另外，导演上周申恐怕档期是挪不开了，第三季要换导演，但你也知道，不同导演的风格可能会不同。” 　　甘敬沉吟：“唔，这是个事，前面两季的口碑不错，换导演别给换崩了，这个要提前多沟通。” 　　“还有，《天降州长》编剧们是收到了你们那个玩电影俱乐部的不少建议，我扫了一眼，觉得有些还挺好的，我给你邮箱传了一份，有时间你可以看看。” 　　“恐怕暂时还没什么时间，这两天下雨，《毒液》这边已经是开始考虑更改拍一段雨夜的场景了，得是商量讨论这个。等月底的时候我再看看吧。”甘敬解释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 　　老陈点头：“一切看你情况，还半个月时间的话，我们这边就先组建剧组了，等你回来就能立即入组，怎么样？” 　　甘敬听得有些脑阔疼，这样一个剧组接着一个剧组拍摄的情况虽然是意料中的，但是真要实施起来还是挺艰辛的，真不知道那种同时两三个剧组一起拍摄的演员都是怎么拍的。 　　“行吧。”他仄仄的应了一句。 　　“别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什么电视剧奖啊，什么票房分红啊，这些等你回国再说吧，我看你现在也不想听。”老陈早就注意到了阿甘的神色，但是前面内容都比较重要，还是要让他知道一下比较好。 　　甘敬瞬间精神了，点头道：“成，回国再说，就这样吧，什么事你看着办，我这最后剩半个月你就不用打过来了。” 　　老陈哭笑不得的挂掉了视频。 　　甘敬伸了个懒腰，挑了个最甜的苹果，咔咔的咬了两口，然后才说道：“最后半个月了，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啊。” 　　苏赤霞没有表态，她现在摸索出来的助理经验就是，默默听着老板说话就成。 　　《毒液：致命守护者》的拍摄在九月份下旬继续进行下去，雨天过后大家仿佛是有默契般的加快了进度。 　　半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支离破碎也好、演之无味也好、拍摄特效结合也好，这一切都随着剧组的杀青而结束了。 　　甘敬一直是到最后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表达自己要过目剪辑版本并给出指导性意见，所以……他干脆就不寻找契机了，直接是在杀青宴上以制片人的身份表示了这么一个意思。 　　哥伦比亚和漫威的制片人颇有些意外，但阿甘除了是主演确实也是资方之一，所以态度也就没怎么强硬，再加上，这位是行家，有这样的要求也算是情理之中。 　　九月三十号，这个月的最后一天，甘敬重新站在了京城的大地之上。 　　“我感觉重获了新生啊。” 　　“我发誓，这部戏是我演的最难的一部戏。” 　　甘敬坐在回去的车上对着自家助理发牢骚。 　　“嗯，不是难度的难，是体验不好的那个难。”苏赤霞是有把最后时间里老板的状态看在眼里的，很是理解，“老板，你到家了是要干什么？” 　　甘敬只是对于回到京城感到愉快，一时间真没想具体的事。 　　不过，等到了别墅，助理其他人都走了的夜深人静的时刻，一阵私密的交流发生了。 　　“两脚兽，你快祈愿啊，我被单杀了。” 　　“两脚兽，你的这个到底灵不灵啊？” 　　卧室里，狗子用它特制的键鼠打游戏，甘敬就坐在它旁边念念有词，“我祈愿狗子是这一局里的杀人王”“我祈愿狗子能五杀”…… 　　如此一个深夜里，电脑屏幕里的人永远不知道一个帐号后是有一个实体辅助在一旁发挥着妙不可言的作用。 　　一人一狗许久未见，一直是折腾到了凌晨两点，狗子终于心满意足的表示电脑游戏玩的很爽了。 　　“两脚兽，我忽然有个问题，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不是应该再找一个两脚兽了？” 　　甘敬愕然，完全没想到游戏里大杀特杀的狗子在放下游戏之后会关心这个问题。 　　emmm，自己是被一只狗催婚了吗？ 第九百四十四章 起始 　　人生大事这个词说起来就很大，但要是心里不当回事，那也就很小了。 　　甘敬面对来自一只金毛的催婚只是回敬了爆揉狗头便没把这个当成什么了，档期很紧，就连晚上这种实体辅助也是难能可贵的。 　　另外，房间内的摄像头调整了角度是把这一幕辅助给记录了下来。 　　别墅内架设了全景的摄像机，已然是拍摄了狗子的很多素材，之前甘敬有教过也有让它自己上网学习怎么剪辑，时至今日，它的剪辑技术可以称得上是不入流了。 　　不过，狗毕竟和人不一样，甘敬有扫过一些狗子剪辑的画面，看着还挺别出狗裁的。 　　“阿甘，谢谢你，我对动漫很满意。” 　　回国之后的第二天，甘敬是有半天的休息时间，他把这半天用来睡懒觉，一直是到了十一点钟的时候才怏怏而起。 　　一个足够时长的睡眠没有让他轻松，反而是觉得有些轻微的头痛。 　　这个时候，科比的电话是打了进来，语气听起来很愉快。 　　甘敬印象是听老陈提过一次为科比制作的动漫，但是并不清楚具体的交付日期，这会也只能是拿出热情洋溢的声音说道：“你满意就好，希望你的退役仪式能够圆满，也希望你以后的人生能够如你所愿。” 　　这部由百日红制作的动漫会在科比的退役仪式上播放，对于他的意义还是相当重要的。 　　“谢谢你，我的朋友，我真挚的邀请你来出席我的退役仪式。”科比在电话里认真地说道，“就在12月19号，斯台普斯球馆，湖人会退役我的8号和24号球衣。” 　　甘敬眨了下眼，自己档期还挺紧的，篮球吧，其实看的不多：“没问题。” 　　这个就算作售后服务吧。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甘敬把手机仍到了床上，扯着嗓子喊道：“狗子，狗子，给我叫早、不、午餐。” 　　别墅群有各项服务，之前甘敬还没弄，还是上次这边有牌局的时候他发现可以装上装置便捷叫餐，按上不同按钮就有不同服务。 　　热水澡、咖啡、果腹，如此三件套下来，甘敬才算是清醒了很多。 　　“两脚兽，我让你给我想个正式的名字，你想了没？” 　　狗子百无聊赖的在轻嗅草香，甘敬则是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翻开了报纸。 　　虽然已经是网络时代，但偶尔这样看着纸媒也是很不错的消遣时光。 　　“嗯，现在是叫狗子。我想到了一个正式的名，叫甘狗，怎么样？”甘敬毫无诚意的敷衍，但语气听起来是很严肃的。 　　金毛摇了摇狗头：“不太好听。” 　　如果立即提出下一个名字，那就会显得很随意，所以，甘敬在看完一页报纸之后才用惊喜的声音说道：“有了，甘犬，好听吗？” 　　金毛站起来抖了抖毛，若有所思：“甘犬、甘犬，听起来好像还行。” 　　甘敬微微一笑，看了眼狗子，问道：“今天怎么不玩游戏？” 　　“我在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素材应该怎么剪，感觉好难。”狗子重新趴下，说的是很正经的事。 　　过了会，它见甘敬没答，直接问道：“这个剪出来，你能把它放在你们的电影院里放吗？” 　　甘敬有些惊奇，说道：“我有空了帮你剪啊，剪完差不多就能放了，不过未必会有多少的票房。要是完全你自己剪辑的话，那更没多少票房了。” 　　狗子摇头：“我觉得我自己剪比较有意义。” 　　“别，我给你剪。”甘敬阻止道。 　　“不，就我自己来剪。”狗子很坚持。 　　甘敬想了想，怎么都觉得这样很不靠谱，第三次地说道：“狗子，不，甘犬，我觉得你应该相信我，我是这个行业的专业人士。” 　　狗子有点不耐烦了：“我今天就是不要新名字了，永远都用狗子的名，我也不让你给我剪！” 　　甘敬：“……” 　　冥冥之中，自有香意。 　　有的时候，人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现在看来，狗也是。 　　甘敬不再劝解了，反正狗子总不能自己叼着东西直奔百日红，中间怎么都得经自己的手，那就到时再说吧，这部狗类视角纪录片也只是玩票性质。 　　中午一过，心中划定的休息时间就没了，甘敬带着还没有消散的疲倦点开了最近活跃度一直很高的“玩电影俱乐部”微信群。 　　“我回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全体成员！” 　　正在热聊的微信群安静了几秒，随即是一个统一的欢迎词。 　　“欢迎州长归来！” 　　甘敬一愣：“你们背着我又新建了一个群？”不然为啥用词都一样。 　　“你不懂，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黄渤好心的解释了一句。 　　甘敬确实不懂，他说了正事：“这两天我看下剧本，有啥要捋捋的咱们一起看看，差不多的话，一周之内就可以开拍了。” 　　“挺快啊，剧组都搞定了？”周讯问道。 　　“其实现在都可以立即开拍，剧组时刻等候呢。”甘敬进入工作状态，思绪就很快，“这部戏的主要场景是在美国拍摄，但前期的一些镜头得在国内。后天，我已经约好了施瓦辛格、斯嘉丽、海瑟薇、汉克斯过来。所以，时间还是挺紧的，都注意了啊。” 　　甘敬强调道：“这不是演习，我再说一遍，一周之内，也就是十一假期结束时，《天降州长》剧组就要开机了。” 　　“对了，各位，签证问题还请和各位助理确认一下，免得出现什么差错。”甘敬提及了一个小细节。 　　“没问题，一定准时。” 　　“老外后天是要来？那还得注意注意呢。” 　　“我的《一出好戏》能初步剪出来。阿甘，回头你让公司里的人再给我看看。” 　　一系列的回答在微信群里展现，然后，大家又聊了聊剧本有关的事情，之前百日红编剧们是有采纳了一些建议，而现在，新鲜的灵感仍旧是在迸发。 　　甘敬饶有兴趣的聊了一会，到了差不多两点钟的时候，他的手上拿到了《天降州长》的纸质剧本，虽然是能用平板阅读，但是他还是喜欢亲手翻阅纸质剧本的感觉。 　　这个故事轮廓并不复杂，艺术都可以是夸张化的表达，电影也不例外，大明星转投政界并不是没有先例，活生生的施瓦辛格在后天就要到京城了。 　　只是，夸张是夸张，它并不代表着好看，一部能收获票房和释放个人乐趣的电影在情节和拍摄上都还需要多多琢磨。 　　甘敬剧本看的很慢，单单是开头这么一处小情节就看了两个小时，他的脑海里在不断想象着人物场景。 　　剧组一开机要拍的第一幕就是这个故事的初衷由来，不可谓不重要。 　　“这个开头还行，但是我忽然觉得这部戏比较考验周申了啊。” 　　日头偏西，甘敬长长出了一口气，快速往下翻了几页剧本。 　　不过，他的话没有得来回应，助理苏赤霞正在傻傻的对着手机发笑。 　　“看什么呢？”甘敬心中略有些遗憾，苏赤霞现在做事也挺靠谱的，但是之前的阿文在电影上是有造诣，两人是能在专业的问题上有所交流，这就是苏赤霞比不上的了。 　　“啊，老板，我在看微博上的评论，关于今年金鹰节的，挺有意思的。”苏赤霞老实答道。 　　甘敬随便的问了一句：“金鹰节，评论什么的？” 　　苏赤霞听到这句询问好似回过神来，略有些婉转地说道：“就是一些投票上的事。”她打算等老板继续追问的话就说是有关公司艺人的负面评论。 　　“什么投……”甘敬继续问了，只是问到一半就有电话响起来。 　　“喂，迅哥儿啊，我在家呢。聊剧组的事？可以啊，来吧，晚上想吃啥？我让人准备，要不，去酒吧也行。”甘敬对着手机笑道。 　　过了一会，他挂掉电话，对自家助理说道：“迅哥儿要来，晚餐你看着准备准备，要聊剧组的事，不要太油腻。” 　　苏赤霞应声而去，心里多少有些遗憾没把话说出来。 　　甘敬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虽然不如阿文在专业上的造诣，但是食物上面苏赤霞还挺能筹备的，每次她准备的东西吃起来都感觉不错。 　　他摇摇头，继续往下翻阅了一会又拿出电话给周申打了过去，让他晚上也一起过来聊一聊。 　　仅仅这么不到半天时间，甘敬就决定要插手导演这个事了。 　　傍晚五点二十，周申和周讯前后脚的抵达了别墅。 　　“嗨，迅哥儿，嗨，老板。”周申面色稍微有点虚浮。 　　甘敬皱了皱眉，说道：“周导啊，你看看你这脸，不要成名了就玩的太夸张啊。” 　　周申的笑容一僵，下一秒，他真是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伸手顾不上礼貌的指着周讯说道：“我最近是天天熬夜想着拍摄的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头发是一把一把的往下掉，不信你问问迅哥儿，每次他们在微信群里喊我的时候，我都是立即出现！” 　　这个剧组里的主演都挺有身份的，周申虽然是导演了几部作品，但说起话来还真没有多大底气，这不单单是1v1的事，他是导演，容易造成1vN，所以，微信是有@必应。 　　周讯笑吟吟的点头道：“这倒是真没错，周申最近是辛苦了。” 　　甘敬挑挑眉，说道：“周导好样的，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周申有些无奈，这好赖话都让你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别墅庭院里这会已经是开了灯，温度也还适宜，三个人就坐在外面聊了。 　　“这部电影考不考虑票房的？”周讯先确认了这个问题。 　　甘敬有些奇怪：“虽然是玩，但是票房要是亏本，你们脸上不难看么？业绩上肯定不会划线给这方面的压力，迅哥儿怎么这个时候问我？” 　　周讯摇头：“你阵容请的有点大，本来我是不担心什么的，可是到现在最终剧本都没完全定稿，还有一周就开机，不，还有六天就开机了。阿甘、大哥。” 　　她最后有些夸张的喊了一句。 　　甘敬被她逗乐了，想了想，说道：“那回头我见了他们几个就绝口不提这个了，直接说不考虑票房呗。反正成绩真要是不好的话，背锅的人不是坐在这呢么？”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正在喝茶的周申。 　　周大导演呛了一下。 　　周讯也乐了，笑出了声，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一向业绩良好的百日红为什么会失利？邀请的好莱坞巨星为什么会亏本？华夏的票房担当阿甘为什么会遭遇滑铁卢？全明星阵容为什么没有预料中的效果？这一切究竟是导演的锅，还是导演的锅？” 　　甘敬顺口接道：“当然就是导演的锅。” 　　两人一唱一和，彼此对视一眼，默契微笑。 　　周申长叹一口气，说道：“我有点后悔。” 　　甘敬仍旧接口：“正好，今天喊你来是想通知你，这部戏你不用导了，我亲自上阵。” 　　听到这句话，周申的肝儿都颤了下，他放下杯子：“老板，你是拿我开心呢啊？” 　　甘敬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对啊，这么明显的么？” 　　周申吁了一口气，这样阵容的导演压力固然大，但百日红要是宣布从外面请导演，明天、不、一个小时内就会有各大导演自荐枕席！ 　　“不过，把你喊过来确实是想听听你对影片风格的想法，说说吧。”甘敬往后一靠，一副要洗耳恭听的模样，这算是小小的考验了，他固然不会换导演，但真正的话语权是怎么样那还是两说呢。 　　周申也明白这一点，他斟酌了一会开始向老板描述自己的想法，旁边周讯听的也很认真，她是挺喜欢这个故事的，也忽然觉得“玩电影俱乐部”这么一个模式有点意思，所以很希望能拍好这部片子。 　　甘敬一直是听到最后也没怎么表态，只是不置可否的鼓励了两句。 　　“迅哥儿，故事开头就有你的亮相，我琢磨着一定是得把你的那种灵性都拍出来。”甘敬刚说这个又转头去看周申，“周导，这个你得多留心。主角甘小敬是有一个精英性质的华人团队，这个角度拿捏得看你。我们的电影虽然是全球上映，可是国内无疑是最重要的，大家想看到的不是梳着长辫唯唯诺诺的好莱坞华人团队，自信的姿态，明白么？” 　　甘敬一说到电影就是一长串。 　　“明白，最大的观众群体还是国内。”周申点头。 　　甘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讯，凝眉道：“这算是俱乐部的第一部作品，还是得表示下我们做电影的态度。” 　　“上个节目吧，正好趁着国外的演员过来，就去《影视观察》。” 　　国内综艺若干，甘敬就偏偏独宠这一档节目。 第九百四十五章 节目 　　老牌节目《影视观察》——现在这档节目已经是能这么自称了，它的最新一期嘉宾阵容在没有闪瞎观众的时候是先是闪瞎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小纭姐，你确定是这些人吗？” 　　“我们台是不是举办了一个电影节要颁奖了啊？” 　　编导深感震惊疑惑喜悦而不可自拔。 　　陈小纭则是深感震惊喜悦而略遗憾。 　　这一期节目的阵容固然是强，可是老板发话了，这一期的主持人他是要客串一把，好不容易来了重磅级的嘉宾，结果自己主持人的职位被抢了……情何以堪？ 　　当然，名义上自己仍旧是主持人，但话语权嘛，算了算了，能坐在近前旁观是很多观众都想要的呢。 　　很快，令陈小纭纠结、令节目组震惊的阵容就真的出现在了录制现场。 　　这真的是很有必要赘述的介绍。 　　东方阵容：甘敬、葛优、梁朝玮、周讯、黄渤、孙红镭、胡戈、周咚雨。 　　西方阵容：汤姆·汉克斯、斯嘉丽·约翰逊、安妮·海瑟薇、阿诺德·施瓦辛格。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这群人真正出现自己眼前的时候，陈小纭还是有一阵轻微的小眩晕，人生巅峰！这就是自己当主持人的人生巅峰了！ 　　——你们这些观众，我告诉你们，我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什么大咖我没见过？东方的阿甘、西方的汉克斯，我和他们谈笑风生。 　　《影视观察》的录制现场，黄渤是最后一个到的，他本来火急火燎的要把自己《一出好戏》的初剪搞定，可是左思右想，这种让观众流口水的阵容缺了自己那就是缺了半边天啊，所以，他硬生生的抽出时间过来了。 　　这会趁着还没正式开始录制，黄渤乐呵呵的用自己的笑容和西方朋友们打了招呼，高情商的人都很会说话，但是，这个话往往都得地道才显得高情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微笑吧。 　　甘敬见过了节目组的人，沟通了一下，然后又在现场为两边演员做了介绍，这个场景不会放在正式节目里，但是会当成片外花絮。 　　等到一切完毕可以录制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大家好，我是陈小纭，《影视观察》的主持人，但是，今天，我就是一个弟弟。”陈小纭用当下网络的流行语做了开场白，这档节目之所以能得到线上线下的双重喜欢也是因为陈小纭不断在紧跟潮流。 　　像她之前还专门搞过一期电竞主题，也颇受欢迎。 　　“大家好，我是甘敬，那我今天就是哥了。”甘敬这是随机开场白，他来到这里还是挺自如的。 　　“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啊，现场观众和电视、网络上的观众朋友们都可以看到到场的嘉宾数量是比往常要多的，出于节目时长考虑，咱们就直奔主题了。”甘敬当仁不让的真的开始了自己的主持生涯，“这一期节目的主题就是正剧怎么拍才能好看。” 　　镜头转了一圈到场嘉宾然后是落在了阿甘的脸上。 　　“首先，明确一点，大道理谁都会说，但做起来是不容易的，我们现在就是想探索下这样拍出来的效果到底是什么样的，观众和市场会不会接受。” 　　甘敬开篇立意，然后用英语又把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他今天不光是有着主持人的职责，也担任着翻译的职责。 　　汉克斯露出一丝笑容，冲着阿甘点了点头，其他三位也是各自给出回应。 　　黄渤这时说话了：“哎，大家看了啊，今天的嘉宾都是我们要拍《天降州长》的阵容，这边几位呢，我们最初是抱着玩电影的心态准备这部电影的。” 　　周讯插了一刀：“现在也是玩。” 　　“玩，我们是认真的。”葛优往回捞。 　　甘敬笑了笑，说道：“个人来说，我一般不把电影当作教育人的方式，想接受教育去上课去看名著，这是最正式的手段。于我而言，电影首先是个娱乐活动，想把这项娱乐活动做好，得是有个玩的心态，不能太紧。当然，我觉得对于这个，汉克斯是有话要说的。” 　　他把刚才几个人的话简要的翻译给美国的演员，本来是想要配翻译的，但是甘敬觉得这个活自己可以直接来就没让，不得不说，地道的英语沟通还是很显范的，国际化的演员必须要有顺畅的沟通。 　　或许，以后的演员都要学一口地道的汉语呢。 　　甘敬觉得自己有生之年应该是能看到那一天，像自家经纪人安迪，他老早就能无障碍沟通了。 　　汉克斯思索了一会缓缓说了一段话。 　　只是，他的话刚刚说出来，就有一部分同样能顺利听懂的人先笑了，然后，在甘敬的翻译下，在场的人全都笑了。 　　“不，我是很认真的，我拍电影的时候不像你们在华夏拍的那么自由……” 　　这大概是中外差异，甘敬是带着笑意翻译的，这种笑意显露在摄影机的镜头里显得尤其有趣。 　　甘敬先对着现场观众说了一句：“大概不论是哪国的电影人，都觉得在自己国度拍的不够自由。哈，这是个通病。” 　　观众们又是一阵笑。 　　要知道，台上这一位的《我要打官司》本来就开始宣发定了档期要上映的，结果现在的消息是明年才能和观众见面——就这，还只是消息，不知道最终能不能看到呢。 　　在华夏，总局在网络上已经是成为了段子以及背锅侠了。 　　“其实，汉克斯说的和我刚才说的并不冲突，大家在片场里演戏都是很职业的态度。”甘敬侃侃而谈，“但是，汉克斯演戏的时候，那个年代，抱歉，我这里是要用年代这个词了，他们普遍的看法肯定是不用玩这个词的。” 　　“如果我现在回到他们的年代说玩电影，肯定会被认为离经叛道，不过嘛，每个时代都有离经叛道的探索者。” 　　“这部《天降州长》我不知道算不算，但我们确实是想尝试一下。” 　　甘敬这期节目并不单单是想聊即将开拍的作品，更多也是想借着这么一个依托来聊聊电影艺术的某种趋势走向。 　　这是一种表态，是来自不差钱电影人的表态。 第九百四十六章 好消息 　　“正剧这么一个概念在我们的印象中可能是《建国大业》那种，比较主旋律一些，再淡一些的话，《康熙王朝》，向天再借五百年嘛。” 　　“这么一个词常常和历史这个词放在一起，历史正剧，历史正剧，刚才我提到的那两个例子就是这样，但是虽然贯以‘正’，可电视上、屏幕上放的都不可能是原封不动的，都是要有艺术上的夸张，也有它主题上的倾向。” 　　“大家最耳熟能详的，《三国演义》名字上就是演义，可它就拍出了正剧风，这种正更多的就在于人物上的偏向。诸葛亮，按照现在的话来说，没什么黑点啊。不黑，那就是正啊。” 　　电视机屏幕上，最新一期《影视观察》播出，唐菲坐在小马扎上看的津津有味，阿甘侃侃而谈简直是帅呆了。 　　我喜欢这样的阿甘！ 　　唐菲等看完这段完整的表述后才播完最后一截柚子，递给了自己老公刘旭，简短地说道：“快吃。” 　　刘旭接过柚子无奈的转头对唐菲妈妈告状道：“妈，你看，你看，这好不容易有假期过来看看你，她还是那么着迷于电视。” 　　刘旭吃了一口柚子，说道：“不行，今天在咱妈面前，你得说明白了，到底选他还是选我？” 　　唐菲回以甜甜一笑：“我当然选我老公了。” 　　下一秒，她继续说道：“但是，阿甘是我的精神食粮啊，而且，你们看啊，这一期，他居然是带了那么多大咖来，这已经不是节目了，这是行业交流论坛啊。” 　　电视屏幕上这会放到了汉克斯认真的发言，旁边的斯嘉丽和海瑟薇则是不时的给予补充，而镜头往下扫，观众们的神色都很认真。 　　这次前来的观众有不少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中戏和北影的都有，多是提前接到消息过来的——这和百日红无关，纯粹是节目组的安排，在得知了嘉宾阵容之后，他们也想让这期节目成为令人深刻的一期。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节目，但要是人们日后提起来还能记起某一期，那也是件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就在影评人唐菲一家四口在看节目的同时，华夏另外一位著名演员也正在家里观看这期节目。 　　作为同行，哪怕这会是在自家家里，他也没有轻易开口表达想法。 　　只是，在节目过半，嘉宾们各抒己见讨论的如同一锅粥的时候，徐峥开口了。 　　“大刘，明年咱们那部电影和百日红合作吧。” 　　目不转睛看着屏幕的徐峥经纪人刘瑞芳登时回头看了过来：“怎么忽然这么决定过了？之前不是说就稍微找两家投资的么？和百日红他们合作，就怕最后名声都落到阿甘那边去了。” 　　刘瑞芳又转过头去看电视里说话的阿甘，深觉忌惮。 　　徐峥觉得有些好笑：“我是主演，他那边能落什么名声，强强联合能够分担风险，以后有想合作的地方就很顺理成章了，《我不是药神》其实就是他现在节目上说的正剧风，我觉得没什么理由不合作。” 　　刘瑞芳摇头问道：“他们要是参与投资，如果要阿甘当主角参演呢？那怎么办？” 　　徐峥一怔：“怎么会？” 　　“反正，他们要是说让阿甘来演主角，我也是想不出理由拒绝。”刘瑞芳说着忌惮的话，话里话外却全是夸奖佩服。 　　徐峥哭笑不得了：“你到底是我经纪人还是他经纪人啊？” 　　“当然是你的了。”刘瑞芳说完这句话继续看着电视，顺口问道，“你觉得他这部要拍的《天降州长》能火吗？我怎么觉得有点冒险呢。” 　　徐峥答道：“能火。” 　　刘瑞芳对徐峥这样的斩钉截铁的简短回答感觉很奇怪：“为什么？” 　　“因为阿甘是这个时代国内最成功的男演员。”徐峥如此答道。 　　刘瑞芳等了两秒，诧异道：“没有之一？” 　　“我觉得没有。” 　　刘瑞芳无话可说了，她才知道没怎么和阿甘打过交道的徐峥原来是这种观感。 　　那，其他人呢？ 　　…… 　　甘敬客串了一把主持人录制的《影视观察》并没有令他太满意，即便深圳卫视和优酷方面如获至宝，尤其后者表示还会上线一个加长版的完整视频。 　　可是，个人来看，甘敬是察觉到一个问题，嘉宾太多，有些话只能浅尝辄止，因为深入一聊，大家都有很多话要说，场面就显得很杂。 　　嗯，这也算是吸取教训了。 　　不过，很快播出的最新一期《影视观察》反馈过来的收视率和播放量很高，这倒算是一个不错的安慰。 　　十月七号，当度过了一个国庆假期的人们开始收拾心情面对第二天的工作时，《天降州长》的剧组是低调开机了。 　　剧组会在京城这边拍个开头，然后再飞往迈阿密取景。 　　只是，这边刚刚开机过后，甘敬就意外收到了一个好消息，迪莉热巴凭借《漂亮的李慧珍》获得了本届金鹰节的最具人气演员奖和观众喜爱的女演员奖。 　　甘敬很开心，只是在开心之余，他也有点茫然，《漂亮的李慧珍》是哪部电视剧？这得奖得的怎么之前没有什么消息。 　　难道老陈觉得这个奖项含金量不够，所以就没和自己说？ 　　甘敬感觉有这个可能，他想着在微博上恭喜下自家公司的艺人，于是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准备组织好语言免得出现什么差错，毕竟自己之前完全不了解这个金鹰节。 　　可是，网上一搜，他就看到诸多言论。 　　“迪莉热巴有什么演技？她凭什么拿这个奖？” 　　“先是网上刷票拿了金鹰女神，然后又公关拿了演员奖，百日红可真行啊！路转黑了！” 　　“太失望了，金鹰节越来越水了，迪莉热巴是拿脸和刘韬、孙莉、杨紫竞争吗？《漂亮的李慧珍》是什么鬼？《那年花开月正圆》、《欢乐颂》、《我的前半生》不比这个强？？” 　　“百日红的水军真厉害啊，公关一流！” 　　甘敬随便搜索了一下就发现几乎都是负面消息，他本来以为是有其他公司的水军在控评，可是点开了几个微博平台的账户瞧了瞧，发评的都是活生生的帐号。 　　这……什么情况？自家公司才是控评的人？ 　　甘敬打通了老陈的电话。 第九百四十七章 小变故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甘敬在结束了和老陈的通话之后只有一个感觉，滑稽，滑天下之大稽。 　　原来，自家公司的公关团队是那么优秀啊，如果按照效果来看，是不是要给新媒体部门的杨兰发个奖？ 　　百日红成了近期微博上最大的控评方？百日红公关出了两个金鹰节的奖项？ 　　作为百日红的顶梁柱、公司董事长，甘敬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从作品出发，他觉得有了作品就有了一切，尤其是不断获得诸多奖项之后他没有沉迷于荣誉加身的迷人诱惑，反而是觉得作品本身获得的市场认可度更为重要。 　　奖项这个东西，有当然很好，那没有，也无所谓了。 　　当然，甘敬也知道剔除自己的因素之后很多情况下是需要奖项作为点缀的，所以，他并不是“至清至察”的人，也会主动参与一些公关。 　　但是，这绝不是用明显质量不够高的作品来混取奖杯的理由。 　　甘敬没有看过自家艺人迪莉热巴《漂亮的李慧珍》这部电视剧，但是在搜索了一阵微博、搜索了一阵自己官网上粉丝的发言、搜索了一会收视率对比之后，他有些生气了。 　　流量花旦没什么问题，而且，一个人可以既有流量，也有作品，这并不冲突。 　　就算，你单单只要前者，也没什么问题，可要是奔着流量去又想拿着实力派的名声，还要加上某些小手段，那可就不讨喜了。 　　往小了说，影响百日红一贯以来的名声。 　　往大了说，彼此价值观有所背离——当初我为什么要抢月饼！ 　　不过，甘敬从来都明白影视圈、娱乐圈是什么样的，如果说社会常被比喻为染缸，那这个圈就是染缸中的染缸。 　　“让迪莉热巴过来一趟，老陈，你也来，还有影视部的刘焘，新媒体部的杨兰，下午两点钟。我的别墅。” 　　甘敬自己思考了一会之后又在微信上给老陈发号命令。 　　《天降州长》的开篇是在别墅区取景的，甘敬此时既是在家里，也是在片场，剧组采用的画面会有自己别墅的镜头，还会去借用这片别墅群里最豪华的一栋别墅——当初买在这边的时候，甘敬就考虑过住的人不会多，所以买的只是小型。 　　“阿甘，你的狗真的很聪明。”施瓦辛格走了过来，夸赞了已经被很多人夸赞过的狗子。 　　“嗯啊，我有部明年上映的片子还有它的主要镜头呢，上映的时候你可以看看。”甘敬笑道。 　　“什么时候？是在美国上映吗？”施瓦辛格问道。 　　甘敬笑着摇头：“不，主要是在亚洲区域上映，你知道的，美国方面对于华语影片的接受度不够高，只有特别制作的片子才会全球上映。” 　　“就像现在拍的《天降州长》，对不对？”施瓦辛格坐了下来，“我觉得你可以再拍拍动作片，我看你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很突出动作片的作品，不如我们合作一部？一定会热卖的。” 　　甘敬莞尔，这位是向自己推销来了啊。 　　别墅内，很多剧组成员在调试着机器角度、在和演员沟通内容，他们有的注意到阿甘和施瓦辛格的交谈，心里莫名有种感觉，这真像是两个不同时代的演员在进行意义不凡的对话。 　　施瓦辛格的巅峰期是在九十年代，阿甘的巅峰期，嗯，就算是现代，两个人是隔着二十年呢，尤其，这部电影的题材又是那么契合经历。 　　一个真正当过美国州长的明星前来参演现代题材的竞选州长，听起来实在太有意思了。 　　…… 　　“宜姐，刚才陈总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去趟甘哥的别墅那边，他说他也过去。” 　　迪莉热巴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接到了公司总裁陈辉虹的电话，得到了通知，然后她就立即打给了自己的经纪人王宜。 　　“那可能是找你有什么事呗，没准是又有新片约了。”王宜的声音有些高兴，“明年《我要打官司》那部电影要播出肯定还会有宣发的，公司里没准就考虑着借着那么一个势头让你再拍一部稳固稳固人气。” 　　迪莉热巴回想着电话里陈总的语气，有些不安地说道：“我听着陈总的声音挺严肃的。嗯，我觉得，嗯，我觉得不太像好事。宜姐，我最近没犯错吧？” 　　“严肃？犯错？拜托，热巴，咱最近才拿了金鹰节的两个奖杯回来，犯什么错啊？你啊，你这个人就是不够自信。”王宜没好气地说道，“你想想，你现在是视后了，有什么好怕这怕呢，退一万步说，你现在就是不在百日红了，那不也是各家抢着要的人啊，真是的，你去吧，放心吧。” 　　迪莉热巴咬了咬嘴唇：“我、我就担心是和金鹰节有关。” 　　“好啦好啦，瞎担心什么。这样，去甘哥的别墅那边是吧，我陪你一起去，我现在就去找你。”王宜不在意地说道。 　　“嗯，好。” 　　迪莉热巴挂掉了电话，想了想，推掉了一个临时的活动出席，准备理一理最近的事情，免得到时问起来自己表现不好。 　　不过，当喊过来助理给自己化妆没一会的时候，经纪人王宜的电话打过来了。 　　迪莉热巴不方便拿着手机听，按下了外音键放在桌上。 　　“喂？宜姐，你到哪了？”迪莉热巴边说话边示意助理继续上妆。 　　“我……”王宜的声音有些踌躇和沮丧，也有着一些难以置信。 　　迪莉热巴原本被压下去的不安重新涌出，问道：“宜姐，怎么了？” 　　“我不能陪你去了。”王宜的声音很低，不仔细听几乎就听不清楚。 　　“为什么啊？”迪莉热巴追问，示意助理停下手里的描眉笔。 　　“我、我被解雇了。”王宜的声音先是一低，随后又猛烈爆发出来，“他们凭什么解雇我！” 　　迪莉热巴一怔，又是一阵巨大的茫然袭来，自己经纪人被解雇了？公司一点都没有通知自己啊…… 第九百四十八章 好作品 　　“开除王宜是我做出的决定，有没有问题？” 　　甘敬坐在别墅庭院里伸手倒了几杯茶，推到桌边，平静的问道。 　　这会影视部副总裁刘焘、新媒体部副总裁杨兰、百日红总裁陈辉虹都已经提前到了，甘敬直接是通报了下自己的决定，之前他是亲自翻到号码给艺人经纪人打了电话宣布开除。 　　刘焘余光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两位，如果按照涉事程度来说的话，自己根本没怎么沾这事啊。 　　“我没有意见。”他当先表态，然后斟酌着说道，“不过，甘总，我觉得得考虑下迪莉热巴的想法，毕竟是她的经纪人，从进公司以来就是王宜给她跑前跑后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迪莉热巴感情上可能会接受不了。” 　　甘敬点点头，沉吟片刻，问道：“让阿文去当她的经纪人怎么样？” 　　刘焘、杨兰、陈辉虹皆是一愣，阿文以前是老板的助理，深得信任，后来是被放出去参与了一阵杭钢度假区的事，她手上能触碰的资源比王宜肯定是多的。 　　这样的安抚没毛病。 　　“热巴来了。”陈辉虹坐在侧面，正好是能瞧见大门方向的情况。 　　迪莉热巴楚楚可怜的进了门，她的表情是颇为委屈，这一点，应该是真的，甘敬觉得如果是让她演，还未必能做到这样。 　　“坐吧。”甘敬没起身，只是伸手招呼了一声。 　　“甘哥、陈总、刘总、杨总。”迪莉热巴招呼了一圈，然后才低头落座。 　　“老陈，通报下情况吧，正好我再听一遍。”甘敬淡淡地说道。 　　陈辉虹面沉似水，开口道：“由于我工作上的疏忽，造成损失……” 　　甘敬打断道：“今天不是为了听你检讨的，也没有什么检讨的必要，出了问题，解决问题，吸取教训，咱们都务实一点。” 　　陈辉虹呼了一口气，点头道：“在来之前我有向芒果卫视确认过，王宜是顶着百日红里你我的名义和那边做的沟通，表示要让迪莉热巴拿下奖项，同时，因为工作不够严谨，我和杨兰这边沟通没够，杨兰一直以为我都是知情的。或者说，我是知情的，但没想过去做到那么深的程度，这一点，王宜做的很精明。” 　　“她是在不同场合扯不同的虎皮，最终结果是公司名誉受损，业内滋生的负面看法也很多。”陈辉虹看了一眼迪莉热巴，还是说道，“这件事上我要负主要责任。” 　　甘敬没表态，转头去看迪莉热巴，也是见面以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这个事，你知情吗？” 　　“我知情……”迪莉热巴没有否认。 　　“王宜是怎么和你说的？”甘敬已经平息了怒气，反而是饶有兴趣的了解询问。 　　“她说这是我发展的好机会，能拿下金鹰节的奖项会让我的人气更高，片酬更高。”迪莉热巴没有什么隐瞒。 　　“那你觉得你的《漂亮的李慧珍》和竞争对手差距大吗？哪几部来着？《那年花开月正圆》、《欢乐颂》，还有《我的前半生》。”甘敬问道。 　　“有一些差距吧。”迪莉热巴小声地说道。 　　甘敬点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说道：“王宜是我亲自打电话开除的，我也亲自给你选了个新经纪人，阿文，她人很可靠，眼光也准，公司上上下下情况都了解。你有问题吗？” 　　迪莉热巴有些吃惊，抛开个人情感来看，这不是处罚，简直就是奖励啊，居然给自己更换了一个更有能量的经纪人。 　　“百日红的这个名字取的是有期盼的，百日红、千日红、永远红，想做到这样的事，只能凭借好作品这么一条路。”甘敬继续说道，“老陈扣掉今年的奖金分红，杨兰扣掉半年奖，刘焘扣掉一个月工资，有问题吗？” 　　“没有。”三个人都是如此答道。 　　甘敬点头，视线转向了迪莉热巴。 　　陈辉虹、刘焘、杨兰三个人都是用余光在看。 　　“迪莉热巴接下来半年什么都不用接了，片约、活动、代言等等，有问题吗？”甘敬沉静的凝视迪莉热巴。 　　旁观的三个人都是心里一颤，半年不接片约、活动、代言，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两个字么——雪藏？ 　　迪丽热巴听懂了，她眼眶里立时有泪珠打转，然后女孩稍微抬了点下巴不让眼泪流下来，说道：“没有。” 　　“你们三个人先回去吧，这个事内部警醒一下，网络上也不用太在意了，还是那句话，出了问题，解决问题，吸取教训，但也不要之后就妄自菲薄。” 　　三人称是，起身告辞，杨兰在临走前无声的拍了下迪莉热巴的肩膀，聊作安慰。 　　女孩本来就在强忍着泪水，这轻轻一拍让她没忍住，泪珠就大颗大颗的滑落下来。 　　甘敬瞧见了这一幕，没什么反应。 　　过了一会，他给自己更换了茶水，又冲了一杯茶递给迪莉热巴，悠悠的开了口。 　　“这件事里我最生气的不是王宜，不是老陈，不是杨兰，而是你。” 　　“你知道情况，你了解自己作品的份量，甚至，我听老陈说，你前后也有点不太想这样。可是，为什么还是这样了呢？” 　　“王宜是个性格强势的经纪人，是不是她说这样好，然后你就默许了？明明知道但默许是最懦弱的。” 　　这次虽然有所疏忽，但老陈对公司上下掌控的是非常好的，他在来之前就详细的了解了一遍，然后汇报给老板。 　　甘敬最是明白某种情况下的做法了。 　　“迪莉热巴，之前在拍《我要打官司》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演员要有所选择，你觉得你默许，你不催促，这事的最大责任就不是你了吗？不，别人骂的最多的还是你，烂片、流量演员。” 　　“拿作品说话，我仍旧只有这么一个忠告给你。雪藏半年是我的决定，如果你不满，等半年过后我也不会为难你，提前解约，我会放行。” 　　甘敬站起身，不是以董事长对签约艺人的姿态，而是以先行者对于后来人的姿态，挥手指了指别墅里忙碌的剧组工作人员。 　　这里有中有外，有影帝有影后，有大咖有一线，天然就是一副最动人最气派的画面。 　　“好作品才是立身之本。” 第九百四十九章 结果 　　迪莉热巴被雪藏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 　　作为明确知道这件事的当事人，老陈、刘焘、杨兰是不会宣扬的，甘敬和迪莉热巴更不说往外说，只是，代言、活动、片约这些不再接新，甚至某些已经有口头约定的都不再执行，那就相当明确了。 　　雪藏或者说封杀，来自百日红公司内部的决定。 　　当如此情况被一个品牌合作方在微博爆料之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情况？造谣吧，热巴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小花旦啊。” 　　“无良自媒体又开始了！” 　　“用脑子好好想想行吗？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 　　刚开始的吃瓜群众并不相信这样的爆料，可是随着有名有姓品牌方的确认，迪莉热巴最近确实不再接新约了。 　　那即意味着，之前的消息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啊？ 　　阿甘怎么敢这样？ 　　热巴作为人气小花旦，作为一名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演的女艺人，百日红这简直就是把到了钱包里的钱往外抛洒啊！ 　　“抗议，凭什么雪藏热巴！解约！” 　　“我们粉丝众筹，热巴你离开百日红吧！” 　　“阿甘，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不少热巴粉丝到了阿甘微博下留言，抗议如此霸道的做法。 　　甘敬是有留意到这样的情况，他的决议是半年时间，心里还是愿意迪莉热巴是能按照自己的规划来发展的，对抗情绪越浓场面也就越不好看，网络上这样的言论如果不管不问，那只会对百日红和迪莉热巴本人造成伤害。 　　不过甘敬没有立即出声，他是在阿文顺利成为迪莉热巴经纪人之后又询问了这位艺人本人才有了表态。 　　——“迪丽热巴有成为一名好演员的潜力，我怎么会封杀她？经过公司和她本人的确认，热巴会在中戏深造一段时间，希望以后能给观众带来更多的好作品。” 　　内部处理内部消化，甘敬个人微博是做了表态，随即百日红官方和迪莉热巴本人都有转发这条微博表示态度，热巴本人的话要简短一些。 　　——“希望能给大家带来更多的好作品。” 　　如此，这件事就以经纪人王宜被开除、迪莉热巴去中戏深造半年、百日红公司谨言慎行作为结尾。 　　只是，业内不少人还真的是很诧异。 　　“喂，阿甘，你可真行啊，大老板就是大老板，真敢做啊。”周讯在片场里直接调侃。 　　“我这叫作为她好啊，我觉得她会感谢我的。”甘敬很坦然地说道。 　　周讯嗤笑道：“感谢你？那得你那一套有用才行，要是半年后人气跌落回不来了，她能恨你一辈子。” 　　甘敬耸肩道：“怎么可能？她现在不接戏，但明年是有我和星爷的《我要打官司》上映，到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有曝光度了。我真心觉得现在不少演员沉淀一下会更好。” 　　“哟呵，你这还都是算好的？”周讯抬了抬下巴。 　　“毕竟，站在你面前的可是百日红董事长，总得靠点谱吧。”甘敬笑了笑，“到时候就算外面没片约，百日红自己就可以制作。现在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其实，外面天地也是挺广阔的。” 　　周讯往后退了两步，眯了眯眼睛，诚心实意地赞道：“你这确实有些影视巨擘的味道。” 　　甘敬稍微低了低头，用沙哑一点的嗓音说道：“不，我只是未来的州长大人。” 　　周讯翘了翘唇角，阿甘人物角色的状态保持的很好。 　　《天降州长》里，主角好莱坞巨星天王的甘小敬就是自信的乃至有些自负的，否则，他不会做出竞选州长的决定，从演艺圈跨越到政界，这是一个很冒风险的决定。 　　甘敬打量了一下周讯的妆容，感叹道：“女演员有时候真是让人分不清年龄，你这个妆化得太好了。” 　　“所以说，女人的年龄是个秘密。”周讯有点得意，但也有所感慨地说道，“不过，我现在的化妆时间可是比以往要长了。” 　　“有演技在，怎么转型都没问题。”甘敬伸手拿过茶杯抿了一口茶，“等热巴到你这个时候，她更会感谢我了。” 　　“喂，会不会说话？”周讯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开了。 　　甘敬愣了愣，看向旁边的助理苏赤霞：“我说错话了吗？” 　　“嗯啊。”苏赤霞使劲点头。 　　甘敬想了想，指了指桌上的苹果说道：“第二排从左边数的第三个，挑那个苹果给迅哥儿送过去，那个最甜。” 　　苏赤霞一跃而起，由衷说道：“老板，我现在最佩服你两件事，一个是演戏上的本事，一个挑水果的本事！” 　　甘敬看着她拿着水果走过去的背影，心里自得的说了一句，我开车的本事你还没见过呢，咦，嗯…… 　　《天降州长》在别墅片场的拍摄继续进行，狗子得益于它与众不同的聪明伶俐劲，再次成功入镜担当了背景板的一部分。 　　这部作品的开头已经拍了很多素材，到现在为止，甘敬和周申商量过后中意的是宴会镜头，这个画面全员都可以出场，毕竟明星阵容是要尽可能发挥优势的。 　　“老板，咱们今晚拍你和施瓦辛格、周讯交谈的场景吧，怎么样？这一段一拍，开头就立起来了。”周申征求意见。 　　“没问题，晚上加个班，如果是拍酒宴后我和他俩的交谈，那么这一段都要被剪进去了。”甘敬思考着说道，“前面的画面要不要再补一补？奢华劲我现在想想觉得好像还不太够。” 　　“啊？”周申没想过这样的连锁反应，之前拍了宴会的场面，十二位明星自由交谈、轻舞，他是觉得已经很有格调的。 　　甘敬坐了下来，示意导演也坐。 　　“开头的镜头里，甘小敬是好莱坞巨星，是时尚的宠儿，这些画面是为了和后面他竞选的时候作对比。我是觉得前面不论怎么夸张都行，上一版拍出来的固然是有格调了，但是就显得很紧很收。” 　　“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我们不需要把这个画面处理的多有质感，轻舞可以改为热舞，交谈可以改为放声大笑，浅尝辄止改为肆意享乐。” 　　“这样越夸张，后面看到那个宣传上的人物，观众就觉得越讽刺，这是镜头以外的事情。” 第九百五十章 开篇 　　一部电影的镜头是有限的，时间是有限的，怎么在这些有限当中尽可能的有条不紊的表达出更多的意思。 　　这是一门深厚的功课。 　　按照华夏话来说，言已尽而意无穷，这是一种表达上的技巧。 　　拍一个镜头，给观众看一个镜头，他们看到第十分钟会觉得，噢，是这样。 　　拍第二个镜头，把它放在第四十分钟作为对比，观众看到就会立时想起前面的画面，并且会感叹，这阿甘真不是玩意/这阿甘真黑/这阿甘包装的真好。 　　这样就是画面镜头设置想要取得的效果了。 　　而想取得最大的效果，那无疑是要让两者对比的足够强烈。 　　甘敬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执导，唯一一部独立执导的影片《只有你》不仅是玩票性质，还是一部翻拍片，不过，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他总是在不断思考当自己坐在观众席上的时候是想要有什么样的体验。 　　或者说，应该是有什么样的画面才能让身为观众的自己感觉到用了心。 　　你这样一部《天降州长》找了那么多明星放在画面上，我就要买票么？ 　　不尽然。 　　你这些明星是能发挥出什么样的化学反应才是看点。 　　有什么是比热舞、享乐、激烈画面更能在开始鼓噪起观众心情的？ 　　当胡戈放声大笑，一把把怀中女孩推进泳池的时候。 　　当周讯醉意熏然，歪着脑袋随着音乐节奏起舞的时候。 　　当斯嘉丽眼放电波，从施瓦辛格身边拽过正在交谈的阿甘肆意拥吻的时候。 　　一副名利场的众生态就从屏幕上蹦出来了。 　　观众刚开始坐进影院就看到这样一幕开头，他们可能会怀疑，咦，胡戈看着老老实实的，是不是现实中就是这样？周讯是酒鬼吗？斯嘉丽和阿甘真有关系么？ 　　有着这样的联想没关系，接下来继续看，场景从酒宴上切换走，故事里会给出似是而非的答案。 　　下午小半天的时间，甘敬一直是在和周申沟通探讨，这部片子不仅仅是要在国内上映的，同时也是要在美国和其他片子竞争，所以，不是说格调就一定不好，只在于外国人能不能理解？能不能追捧？ 　　甘敬从这个角度说服了导演周申，于是乎，前面拍的素材画面就有了决定，那些都将作为备选，现在需要重新拍摄戏份。 　　国内演员没有异议，国外的嘛，这就由甘敬自己来沟通了。 　　好在，这几位里有档期充足的、有好说话的、有关系匪浅的，这个事就这么决定了。 　　不过，今天晚上先拍摄的是酒宴尾声时的画面，施瓦辛格酒后建议甘敬可以换一个领域尝试一下新鲜的挑战，一直在好莱坞里已经没了乐趣。 　　主角对此有些意外，但在询问自己经纪人、前女星之后自负的欣然同意，到了第二天，他立即就是宣布要竞选州长。 　　这样设置自然是因为电影艺术上的夸张化了，不然，单是解释人物动机恐怕就得整整一部片子。 　　傍晚的时候，甘敬和施瓦辛格、周讯分别对了词，然后晚餐时刻他没有吃太多以免影响状态。 　　这个镜头对于阿甘和周讯的要求都是蛮高的，倒是施瓦辛格只要表现醉意和些许挑衅就好——虽然是架空背景，但屏幕前的观众都会知道这一位是当过州长的。 　　这也算是意在言外了。 　　电影是拍给观众看，那不少镜头都是可以借用这种错位感。 　　晚上七点半，光线上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机器、场景布置完毕，阿甘、施瓦辛格、周讯化妆完毕。 　　三个人都没有过多的调整，直接是按时开始了拍摄。 　　周申戴着耳机站在了监视器前，旁边满是围观的大咖。 　　不得不说，即便周申已经有过数次这样的拍摄经验，可每一次被这些国内大咖围着，他心里还是会泛起一丝丝紧张感。 　　咔。 　　场记打完板之后迅速找了一个好的观看角度，他也是想要欣赏表演的。 　　庭院靠近门侧的位置，甘敬手持高脚杯微微晃动，眼角皱起一些笑意，表情放松的看着泳池方向。 　　周讯是坐在了不远处的长椅上，她翘起了脚尖，随着不存在的音乐节奏摆动——为了现场收音效果，配乐会在后期加上。 　　施瓦辛格则是穿着一条花色大裤衩，衣着不整的端着酒杯踉踉跄跄的走进了镜头，走向了阿甘。 　　“嗨，阿甘，一起来找乐子啊。”施瓦辛格仰脖喝了一口杯酒，夸张地喊道。 　　甘敬稍有侧身，眼神搭在了他的脸上，那里是有个清晰的唇印，他露出一点不屑地说道：“阿诺德，你喝醉了。” 　　旋即，他微微叹气：“还有什么乐子需要找呢？我已经腻了。” 　　“哦豁，我们的好莱坞巨星腻了？我们的大天王累了？”施瓦辛格在强调电影里阿甘的身份，他踉跄走了两步，粗鲁的拍了下周讯的肩膀，继续带着醉意地说道，“你听见没有？阿甘说他腻了，嘿，我可不会腻。” 　　“你当然不会腻，大个子。”周讯最为熟稔的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有些沙哑地说道，“你不是阿甘。如果你一直收割全球票房，如果你一直被影迷喜欢，如果你一直被媒体追逐，你也会腻的。” 　　施瓦辛格的醉意仿佛被撩拨了，他有些无脑愤怒地说道：“你以为我没有过吗？” 　　甘敬是在台阶之上的，他无声的露出一丝笑容，对着施瓦辛格说道：“阿诺德，你没有过，你从来也没有过。或许，你将来会有吧，不过，我现在还真是厌倦了。” 　　阿甘的眼神巡视整个庭院，这里应该是补上酒宴寻欢作乐的场景，现在虽然没有，但他的眼神很到位。 　　施瓦辛格彻底被激怒了：“你是在激怒我吗？嘿，伙计，我说，你以为你什么都得到了吗？你能当议员吗？你能当州长吗？你能当总……” 　　他打了个酒嗝。 　　“无聊无趣。”甘敬简洁的仿佛施舍的给出回答。 　　“不不不，政治才是男人最浪漫的挑战，权利才是男人最甘美的好酒。”施瓦辛格大笑道，“阿甘，你应该去尝尝鲜。我敢打赌，你做不到的。” 　　酒意彻底袭上了他的脑子，他走了两步踉跄跌倒，嘴里还在说着：“去追逐权利吧，你追逐不到的……那才最大的挑战。” 　　甘敬挑了挑眉，目光和长椅上的周讯一个对视，默契十足。 第九百五十一章 独白 　　朋友相处久了，眼神里那种熟识信任是可以被彼此阅读的，而如阿甘和周讯这样优秀的演员，他们可以把那种感觉扩大给观众看。 　　当阿甘在镜头前递给了长椅上周讯一个默契劲十足的眼神时，监视器后的导演周申简直是要拍案叫绝了。 　　这俩人的眼神感觉是怎么做出来的？ 　　似是暧昧又似是单纯的熟稔，想给下定义又觉得说不上来，简直就是让人心里痒痒的。 　　原本这里应该是有一处台词，只是当两位演员眼神的交流惊鸿一瞥之后，周申是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嘿，这两位又改戏了！ 　　咦，为什么是“又”？ 　　周申的心里毫无波动，甚至还觉得有些理所当然，阿甘嘛，老板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阿甘，下个月还有部新片约呢，我们已经和华小纳公司谈妥了的，就差签合同了。”周讯的眼神移到了不远处的宴会方向，声音不轻不重。 　　这里的“华小纳”在剧本里的运用和“甘小敬”一样是用来规避架空，而但凡是了解阿甘和华纳官司的人看到这里大概都会会心一笑，尤其美国市场那边对这么一个事更为熟悉，毕竟是有媒体连篇累牍报道过的。 　　“哼。”甘敬有点傲娇的用鼻音发了一声，继续说道，“他们还能告我不成？”现实里当然是真告的。 　　“哈哈哈哈哈。”就在这时，一阵笑的让在场人都无奈的笑声忽然响起，却是离开了镜头找位置围观的施瓦辛格，他一手捂住肚子，一边狂笑。 　　甘敬诧异的比划了一下暂停的手势，纳闷地问道：“老哥，你笑啥呢？” 　　“哈哈哈哈哈，太、太逗了。”施瓦辛格控制了下情绪，抱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忍住。我刚才想了一下华纳的人看到这电影时候的表情……哈哈哈哈。” 　　甘敬无奈的耸了耸肩，这货看着肌肉一块一块的，笑点跟那周咚雨似得，怎么这么低。 　　“这段掐掉重来吧，不用从阿诺德进来那里拍了，就从迅哥儿目光转动说台词的时候拍。”甘敬下了命令，过了会才问道，“对了，导演，前面的镜头能用吧？” 　　周申摸了摸鼻子：“能用，就从迅哥儿说台词那里重拍。” 　　甘敬点头表示了解。 　　随即，两位演员各自调整了下状态，施瓦辛格特意往后面蹲了蹲，进入到严格的自我情绪管理之中。 　　“阿甘，下个月还有部新片约呢，我们已经和华小纳公司谈妥了的，就差签合同了。” 　　“哼。他们还能告我不成？” 　　周讯有些好笑的转过头去看阿甘，说道：“喂，你不会真像那个大个子说的要去当州长吧？那有什么意思？” 　　“现在又有什么意思呢。”甘敬皱了下眉，直接坐在了台阶上，开启了一段独白，“我是影帝，我是大咖，我片酬永远花不完，片约永远一部接一部。” 　　他的声音铿锵起来：“演员羡慕我，导演想用我，制片找我投资，编剧让我挂名，我现在拥有了其他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到了这里，阿甘的声音转为低沉。 　　“那又怎么样呢？我就要按照别人的期望一直演下去？”甘敬眨了眨眼，脸庞稍微调整了下角度，让半边脸陷入阴影当中，“嘿，阿诺德的提议忽然让我发觉，我还能换一种方式。” 　　“演员？州长？” 　　“我可以做很多，我可以不再是好莱坞权力榜的第一人，我可以是这片土地上的权利第一人。”甘敬露出一丝自负的笑容，“我可以告诉那些想让我在拍戏里摔断腿的家伙们，我不拍戏了也要让他们听我的。” 　　周讯一直是侧着脸安静的听着。 　　到了这里，她轻巧的仿佛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似得说道：“那你要是当了州长，你可以调整下电影的分级制度么？我简直难以相信，《国王的演讲》居然被那群家伙划到了R级里！” 　　“我会的。我当然可以那样做。”甘敬脸上露出了轻蔑的表情，“那群白痴懂什么电影？” 　　台词到这，监视器后的一群人面面相觑，这货又改词了，这特么到底是在黑哪边呢？阿甘，总局能让你过吗？！ 　　这时，第四名演员入镜了，斯嘉丽穿着一件深V蓝裙在灯光下翩然而来，她在灯光下冲着阿甘抛了个媚眼。 　　“阿甘，来跳舞啊。” 　　甘敬脸上的表情切换，几乎瞬间就从轻蔑变成了彬彬有礼，他回了一个飞吻，亲密地说道：“宝贝，我想看你一个人的热舞，跳给我看，好么？” 　　宝贝斯嘉丽晃动着宝贝跳起了宝贝的热舞。 　　镜头转换，甘敬又换为了他之前轻蔑的表情，这将会是这部电影里经常性出现的神色，很显然，它的切换会代表着主角甘小敬不同的面具。 　　“你会成功的。” 　　周讯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强调道：“不论你做什么，你都会成功的。” 　　“那是当然。” 　　甘敬仍旧是坐在了台阶上，他脸上的轻蔑多了些自负，掺杂在一起目睹着周讯走向门边，随即又看了一眼热舞到一边喝酒的斯嘉丽。 　　镜头里只剩下阿甘一个人了。 　　轻蔑消失，自负消失，他变为一个面无表情坐在台阶上的明星，孤伶伶一个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OK，阿甘，过了。” 　　导演周申摘下耳机喊了过，拍摄的画面很有味道，他想象了一下补拍出来的奢华酒宴，在这个一个酒宴的角落发生了一件足以让媒体津津乐道、让影迷震惊不已的事，感觉上还是可以的。 　　它的发生不是一件深思熟虑，只是一场突如其来。 　　如果没有阿诺德的醉言，也许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按照剧本里的故事发展，镜头给了阿甘独坐的画面之后就会立即转向第二天的媒体发布会——如此一场突如其来之后，电影主角一丝一毫犹豫都没有，立即会宣布从大明星转向政界。 　　这是一个足够快节奏的开头，而观众们应该会好奇接下来的事件发展。 　　这样背景下的好莱坞明星，他应该怎么竞选州长？ 第九百五十二章 成语 　　“哎，甘老板，你这戏演的可以啊，不愧是影帝啊。” 　　“我觉着也不错，对了，阿甘，我觉得我的角色应该换一换。” 　　“甘叔，自负的劲头不错，你心里该不会就是这么想的吧？演员羡慕我，导演想用我，制片找我投资，编剧让我挂名，我现在拥有了其他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一场戏过后，时间空了出来。 　　本来是打算拍很久的，结果阿甘和迅哥儿之间的化学反应很到位，几乎是一遍就给拍了过去，要不是中间施瓦辛格意外笑场，这一出戏拍的更快。 　　这里本来就是自家别墅改为片场，一经收工，时间空出来就很干脆自然的成了夜宵时间，之前为了拍酒宴的镜头可是准备了不少真实道具呢。 　　好酒嫩肉鲜果，不怕没有只怕吃不完。 　　“怎么可能？”甘敬着重对周咚雨的话解释了下，“那个，虽然我阐述的是事实啊，可我可不是一个自负的人，演戏嘛，撬动一部分似是而非的自己。别替我代入啊。” 　　黄渤开了瓶啤酒：“放心吧，阿甘，这部戏要是上映了，立马就得是一群人说你平时就是这样的，看不起同行啦、瞧不上粉丝啦、高高在上啦……” 　　“那就说明这个角色我演成功了呗。”甘敬心态很放松，“那能咋地了，你们是又想看看我百日红的大水军了吗？” 　　几名国内演员哑然失笑，百日红的公关团队在金鹰节颁发奖项前可是狠狠的展露了一把，现在网上不少人都还在把阿甘的口碑归功于公司的自我设定呢。 　　实际上，那些永远是锦上添花，阿甘的口碑向来是实打实上映出来的。 　　周讯神态沉静，她还稍微有点在角色里，开了一瓶果汁，说道：“我看了下监视器里的画面倒是想起几句话，阿甘的自负演的不错。” 　　甘敬点头，旁边人也安静下来，大家洗耳恭听。 　　“我所有的自负皆来自我的自卑，所有的英雄气概都来自于我的软弱。嘴里振振有词是因为心里满是怀疑，深情是因为痛恨自己无情。”周讯像是念词似得把话说出来。 　　“真文艺啊。”甘敬耸耸肩，“我倒是没想那么多，感觉到了就往脸上使劲了。” 　　“喝一杯，醒醒角色。”胡戈微笑着满了一杯酒。 　　国内的演员吃着夜宵聊得很开心，汉克斯作为制片人则是在和施瓦辛格、斯嘉丽沟通后面的剧情。 　　这部戏里后面会出现阿甘几次的上台演讲，那时候，主角会邀请好莱坞里的朋友出席，施瓦辛格和斯嘉丽都是那样的一个设置。 　　汉克斯这些天有在观察阿甘的表演状态，发现确实很不错，他不像中方这边习惯了阿甘的随意，还是想要尽可能的把情况都掌握在计划当中。 　　不论是施瓦辛格还是海瑟薇、斯嘉丽，他们对于汉克斯的权威都是没什么质疑的，彼此的沟通交流都很顺畅。 　　等到甘敬和周讯他们聊了一会之后，他走到汉克斯这边又聊了几句。 　　“阿甘，按照计划，20号我们就要飞去洛杉矶了。”汉克斯提醒道，“如果像导演说的那样需要重拍前面的酒宴镜头，那么，咱们的进度是比正常进度要慢的。这一点，你得知道。” 　　甘敬眨眨眼：“嗯啊，导演一定坚持是要重拍，我也很无奈，你知道的，导演们都是脾气很古怪偏执的，我会再催促催促周导的。” 　　“那就好。”汉克斯很欣慰。 　　甘敬露出蜜汁微笑，中西合璧的剧组要保持良好的拍摄氛围就必然是有所分工，干活的干活、监督的监督、背锅的背锅，如此才能拍摄出一部质量上乘的作品啊。 　　这一晚安静过去，除了宝贝进出阿甘房间时有些提心吊胆，其他的都没什么了。 　　到了第二天，拍摄顺利进行，新闻发布会这样的画面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像《天降州长》的剧组阵容，演员拍这个简直是如鱼得水。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故事上的内容都被设置在美国的，所以到场媒体应该是外国人居多，也因此，不少剧组成员是临时客串了一把记者。 　　包括制片人汉克斯，他是充当了一下洛杉矶当地媒体的记者参与了提问。 　　这一天的拍摄演员没出现什么问题，主要的NG都是因为剧组成员客串所出现的岔子，别看平日里人模狗样的盯着镜头、盯着监视器，真要当上场的时候，看了无数场戏的剧组成员一个个都是生瓜蛋子，紧张的不行。 　　如此NG下来，计划中的戏份就没拍完，定下来晚上补拍的酒宴只好再延期拍摄。 　　一部电影的制作过程中总是会碰见意外情况，这种计划外的拍摄日程只是小情况。 　　真正的大情况是…… 　　咚，咚，咚。 　　晚上时间，门被敲响了。 　　一般情况下，演员的门不是会被轻易敲响的，因为不知道人家是在里面干什么，看剧本、对台词都很有可能。 　　即便敲响了，那也没什么，开不开还是两说呢。 　　不过，对于房间里的甘敬来说，那就有点为难了，斯嘉丽刚进来啊，他轻巧的走到猫眼处一看，嗯……是海瑟薇敲的门啊。 　　这…… 　　甘敬略有些犯难，随即觉得按照疑难杂症处理，当作自己睡着了，压根没听见敲门声。 　　好在海瑟薇也没坚持敲门。 　　只是，正当甘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听见了伴随着脚步移动声停下而旁边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海瑟薇敲自己的门没人开，然后，她去敲了敲旁边斯嘉丽的门！ 　　亲爱的，你这是什么操作？ 　　甘敬站在猫眼处侧耳倾听着动静，听见那个脚步声重新到了自己门前，然后，他眼睁睁看着海瑟薇冲着猫眼轻轻一笑，就好似她知道里面猫眼是有人在往外看似得。 　　这一笑过后，脚步声远去。 　　甘敬皱眉挠头，回过身来突然瞧见斯嘉丽已经是衣冠齐楚，自己还是喜欢她刚才衣衫褴褛的样子啊。 　　“明天见。”斯嘉丽开门飘然离去。 　　甘敬关上门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形单影只、孓然一身、顾影自怜，明明是想衣冠禽兽、人面兽心、双宿双飞的啊。 第九百五十三章 盘点 　　十月二十二号，《天降州长》剧组飞往美国洛杉矶。 　　隔了一天，百日红召开了高级会议，研究了一下公司的近期事宜，老板的剧组一下子把公司在拍摄方面最有能力的熟手们都带走了，像摄影、道具、服装，这些都是用了好几年的，都是国内外跟着一起跑过来的。 　　百日红在这方面一直是存有缺口，再加上，行业的流动性本身就大，所以，人手怎么分配是个值得注意的问题。 　　还有一件颇为重要的事，动画版的《圣人巫妖》将会在月底登录央视一套的傍晚档，每周一到周五的14:47-18:47将会播出百日红与华夏影视特效联合制作的第一季《圣人巫妖》动画版。 　　很显然，之后还会有顺延的后续动画制作。 　　对于这次的合作，央视和百日红都挺重视的，打算如果合作效果不错的话，后面会继续开展不同形式上的合作，老陈在会上是强调这种未来的预期。 　　别的暂且还不说，单单就是傍晚时分的动画，央视方面还是颇强的。 　　除开这些事情，这次的高级会议还聊了聊明年的发行计划，截止到开会时不算还未立项的项目，单单是老板阿甘要排的片子已经是有三部了。 　　今年五月本要上映但因故滑到明年春节档的《我要打官司》。 　　第一部反应良好所以有了第二部还可能有第三部的《寒战2》。 　　玩电影俱乐部和外国大咖进行先锋性拍摄尝试的《天降州长》。 　　这三部按照计划依次是春节档、五一档、十一档。 　　会议上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老板在2018年排的电影居然是涵盖了大半年的时间啊，介个，真的是有必要和友商沟通一下，免得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等到高级会议结束，老陈又留下了几个人开了个小会。 　　只是，这个小型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老板的电话打过来了。 　　“对了，这趟我拍完戏回来之后准备再剪一部狗类纪录片，嗯，就是纯粹玩票的那种。啊？不不不，是真的玩票性质的，走华影那边上映吧。内容不敏感，应该不需要提前沟通了。选在下半年，具体你们再看看。” 　　老陈听完这通电话之后直接在小型会议上转达了精神。 　　“老板的纪录片……如果选在12月，那18年全年咱们百日红片子就基本铺满了啊。为什么我的心里忽然有点慌。”刘焘直接在纸上把上映日期标记了出来。 　　老陈是属于后知后觉的那一拨人，他这会也有些惊讶。 　　“老板刚才说的要剪的狗类纪录片应该就是他家里养的那只金毛，不得不说，那只金毛真的很灵性。如果《我要打官司》市场反应不错，狗子或成最大赢家。” 　　“那样的话，嘿，它自己还能自带一些人气。那么，大家心里有数了，明年的重点——嗯，虽然砸门的重点一直是老板，但是明年这样高产的上映还是不同的。宣发方面盯紧了啊。” 　　老陈布置了一番结束了这个小型会议。 　　末了，他又是叫住了新媒体部的杨兰。 　　“网络上的情况怎么样？” 　　“源源不断的热点总是会冒出来的，之前的事算是过了。不过，最近关于百日红的我这边也就一直没怎么发力。”杨兰在金鹰节事件后有意避嫌低调，即便老板把这个事给过了，公司里毕竟是还有同事，老板是那种撒手掌柜，有的事是得注意的。 　　“嗯，也不用太谨慎，正面该宣扬的就宣扬，像这次我们把电视剧动漫化了就可以再做点文章。”老陈又问道，“热巴那边嘛，她那边……” 　　老陈斟酌了下。 　　杨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总裁，等候命令。 　　“阿甘是说后续半年不接新的活动，但是如果网络上有中伤还是要有必要维护的。”老陈说道，“她现在还是我们百日红的签约艺人啊，你说对不对？” 　　杨兰缓慢点头：“我明白了。” 　　老陈露出一个笑容，如此才算是彻底完成了今天与公司里其他高管的交流。 　　…… 　　“天不生阿甘，加利福尼亚州如长夜。” 　　甘敬携剧组全体成员抵达了洛杉矶，发出两人契合角色的感慨。 　　“喂，阿甘，别弄混了。我生怕哪天起来发现你不见了，跑到人家政府部门真去上班了。”周讯心情不错，一路上都在调侃。 　　两人是邻座，路上是在讨论飞机的问题，他们的话直让前后排听着的孙红镭、黄渤等人都觉得有些心惊肉跳，那聊的都是些个啥玩意啊……什么跳伞、什么坠落、什么驾驶……一架飞机老贵老贵了，咱能不能给人家盼着点好？ 　　“怎么可能？我其实对角色和现实还是比较能分得开的。”甘敬以往出国拍戏多是孤身一人，这次和这么多国内同行一起出门，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明朗。 　　“我也要享受一把好莱坞明星拍电影的感觉了。”黄渤演啥像啥，仰头拥抱天空的贱样可谓是很到位。 　　孙红镭与之不同，他一副墨镜戴在脸上就是本地华人帮会的模样。 　　甘敬和这么一群人在一起真是不由自主就愉快起来，而且，这种愉快不仅仅是场外的，剧组拍戏拍起来也同样如此，玩电影俱乐部里有几位在《史上第一混乱》里就合作的不错，那种彼此的了解即便是时隔两年也是有所帮助的。 　　洛杉矶这边的片场是早已设置好的，拍摄进度在剧组一经抵达之后就进展的很顺利。 　　只是，在时间步入11月份之后，或多或少的问题就出现了，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问题在于，阿甘对于演讲状态的把握不尽人意。 　　这种不满意不光是导演和制片的，也有甘敬本人的自我认知。 　　细数出道以来演过的角色，公众场合的演讲还真是没有过的。 　　剧本里甘小敬的自负体现在不同情节上有不同的表现，他到了演讲台上的那种亢奋是阿甘总觉得差点意思的表演。 　　这个时候，制片人汉克斯是提供了建议，阿甘可以到南加州电影学院尝试一场真正公众场合的演讲——半表演状态的那种。 第九百五十四章 恶意和态度 　　如果要给世界上最好的电影院校排名，即便不同评判方的标准不同，南加州大学电影艺术学院也总能位列三甲。 　　甘敬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个院校，但也听说过它著名的校友乔治·卢卡斯、朗·霍华德等人，而汉克斯之所以提出选在这里来一场公开的演讲不光是因为它的实力和名气，还因为自己好友《阿甘正传》的导演罗伯特·泽米吉斯正是南加大的，对校方颇有影响力。 　　在现在剧组正在拍摄的阶段，当然是一切从快从好。 　　甘敬对于这个建议只是稍微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只是，公开演讲的主题应该是什么呢？哪些又是比较适合放在那么一个场合谈及的呢？ 　　尤其，自己还要寻找主角那种自负偏执的状态。 　　最近为了能达到自己和导演、制片的标准，甘敬都开始看当年希总的演讲录像了，嗯，他当然是希望世界和平的，只是单纯的看一看演讲状态。 　　除此之外，他趁着拍戏空当遍览了诸多经典演讲的视频。 　　——“我今天有一个梦想。我梦想有一天，幽谷上升，高山下降；坎坷曲折之路成坦途，圣光披露，满照人间。” 　　——“这次战役尽管我们失利，但我们决不投降，绝不屈服，我们将战斗到底。” 　　——“我人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创立了阿里巴巴、先定一个能达到的小目标、我根本不知道她漂不漂亮。” 　　甘敬在观看了众多大佬公众场合的视频资料之后，若有所得，而他调整状态的同时，剧组顺利的继续拍摄其他大咖的镜头。 　　相比较最初的剧本，拍摄时的故事脉络细节已经经过了诸多调整，制片人汉克斯客串了一把媒体记者之后会在末尾化妆再出场，施瓦辛格是主角甘小敬的好莱坞朋友、用来在屏幕上刷脸告诉观众真有那么一个明星干过这样的活，斯嘉丽和海瑟薇的任务就比较简单了，她们是花瓶，装饰主角过往的生涯。 　　这部戏的背景是采取的架空混搭，主角甘小敬的名字似是而非，选用甘敬本人的一大好处就是不用多做背景的铺垫，观众可以很快接受这么一个设置，噢，主角是厌倦了的好莱坞大明星，这没毛病。 　　这一点其实很不容易，也很重要，重要到什么程度呢，重要到像之前哥伦比亚和漫威宁愿为了系列片的顺畅而在一定程度上牺牲首部《毒液》的开篇篇幅。 　　然而，《天降州长》这部戏是要全球上映的，施、斯、海、甘都是欧美观众所熟悉的，华夏的大咖在身份设定上就需要多多考虑了。 　　周讯被设定为阿甘的经纪人好友，作为他的官方发言人。 　　胡戈被设定为助理，年轻帅气化的方向有考虑圈一波国外粉的因素。 　　周咚雨被设定负责干脏活的行动人，梁朝玮则是她的上司。 　　黄渤和葛优被设定为了一组搭档，他们是加州华夏资本集团推出来支持阿甘的人。 　　还有一位长相上东西通用的孙红镭，他是本地华人帮会的头目。 　　如此设置对于导演周申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即便是已经决定使用分屏的剪辑手法，大咖们的戏份安排仍旧是件很头疼的事，既要精彩，又要详略得当。 　　好在，汉克斯真的是一位很出色的制片人，他在面对明显是华夏导演和演员占据主导地位的剧组里能迅速理解东方思维，反馈之快简直不像是一位生于56年的人，只是在和周申有过略那么一些痛苦的磨合后就很能提出针对性意见。 　　比如，黄渤和葛优这样带着不同喜剧风格演员的处理。 　　比如，孙红镭和周咚雨在角色扮相上的处理。 　　甘敬有些惊讶于汉克斯在制片人上极具功力的专业程度，也因此更放心的专注于自己状态的调整，他定于十一月十三日在南加大的演讲主题确定了下来。 　　——《世界电影秩序的变迁与华语电影概念的兴起》 　　这是一个很大的题目，大到甘敬都觉得有些勉强，然而自负就是要从立意开始，他并不畏惧于表示自己对于电影的态度，闷头发财是一种路，竖起旗帜也是一种路，大不了就回家数钞票嘛。 　　相比较阿甘自己心里的那么一丝心虚，汉克斯反而对于这样的演讲很期待。 　　“阿甘，本来我不打算去听的，不过在看了你的题目之后我决定去听听看。”汉克斯如此表示了态度。 　　甘敬面对这位老阿甘的期待有些无奈的提醒道：“别忘了，我是半表演的状态啊，这是主要目的，具体内容嘛……” 　　汉克斯只是微微一笑：“戏里戏外，有时候也不用分那么清。” 　　“那行吧，那我就大着胆子的聊聊我眼中电影的事，其实，我觉得华语电影是应该有更多话语权的。” 　　甘敬主题既定，也真就是用了“百日红”和“阿甘在这”的数据来支撑自己演讲的内容，现在的华夏电影市场已然是全球第二大票房市场，然而，在国际上这种市场规模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十一月二十三，演讲召开，师生、同行、记者皆有与会。 　　不过，在这样一个有些激进题目的演讲前，记者对于阿甘的提问是让现场气氛变得有些激烈起来。 　　“阿甘，你对华夏的人权怎么看？” 　　“阿甘，单就艺术来说，你对宝岛电影在国际上的成就怎么看？” 　　“你认为李安导演是华人中最伟大的导演吗？毕竟，他取得了的奖项好像是其他华人导演所不能及的？” 　　“阿甘，你的政治立场好像一直都不明确，你是害怕失去其他地区的观众缘么？” 　　甘敬在演讲前设置了提问环节，但有些惊讶于这些冒出来记者的提问是如此不怀好意。 　　他略一思索，明白这可能是美国和华夏当今贸易摩擦情况下的恶意。 　　“我从来都没有不明确。”甘敬干脆就不一一点出记者了，直接答道，“李安导演取得了很厉害的成就，我很钦佩。他属于宝岛，宝岛属于华夏，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为华夏电影的发展而感到骄傲。” 　　“至于人权，呵呵。” 　　“这是我的态度，很明确。” 第九百五十五章 讨论 　　一位演讲者的状态是需要支撑的。 　　这种支撑感甘敬没有在拍戏时找到，反而在南加大演讲前被记者撩拨的中找到了，艺术没有国界，但种种因素总是在不断的划分不同，而政治毫无疑问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因素。 　　不过甘敬自然不会说出来这些，他只是积蓄情绪化为演讲的力量。 　　南加大这边的听众有亚欧美非，有导演编剧制片演员，有老师学生社会人，甘敬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心中油然而生的是一种责任感。 　　然而，他仍旧不会在这种场合倾诉这种感觉，只是按照既定稿件来进行演讲。 　　去年，全球票房市场是386亿美元，北美票房114亿，华夏内地是66亿美元，美中分列第一、第二票房市场。 　　然而，截止到现在的十一月份下旬，按照估算，今年北美票房会有所下滑，差不多在110亿美元的样子，华夏内地则是有86亿美元的预估。 　　双方的差距是在极快的缩小，另外，北美票房市场是把美国、加拿大和格陵兰岛习惯性的算在一起，后两者对数额的贡献是在10%左右。 　　也就是说，华夏内地和美国在电影票房市场上的位置在未来几年内很可能就有要发生变化。 　　甘敬的判断是在未来三年之内，也就是2020年之前华夏就会成为全球第一大电影票房市场。 　　只是，在这种涨势之下，华夏电影的话语权和它的票房市场地位并不匹配，这是甘敬演讲之中引用数据之后聊到的一个切实问题。 　　“我很希望在座的各位多多关注华夏市场，不光是浮于表面的机械认识。”甘敬积蓄出来的情绪状态并没有变成声嘶力竭，反而有些偏中低音，沉厚凝实。 　　“我知道现在很多同行考虑海外票房的时候会添加华夏因素，但是单纯的加上几个华夏中文品牌，找个华夏人说几句汉语，我只能说，在未来，在可见的未来，这种做法会越来越不受欢迎。” 　　“刚才我提到了华夏电影话语权和其地位并不匹配的问题，我很遗憾的感觉到不少专业人士对华语电影和市场的问题是不以为意的。” 　　“只是，任何不匹配都会随着时间被修复，世界电影的秩序显然会有变化，这是机遇也是挑战。” 　　“我谨代表我个人和百日红欢迎诸位前往华夏市场。” 　　“那里有最广阔的观影观众，有急剧增长的电影市场，有最为敬业的电影演员。”甘敬在舞台上的声音随着表情的上扬而复苏。 　　“也有我。” 　　“谢谢，谢谢大家。” 　　甘敬的演讲结束了，鞠躬下台，没有再接受媒体记者的采访，他这一趟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角色的演讲状态而非其他。 　　不过记者没有轻易放过他，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经过了一番折腾，甘敬在要上车的时候再次被他们给围住了。 　　汉克斯是在和好友聊完天交流了一下演讲之后才到停车场的，他刚笑着和朋友罗伯特说了再见就看到了眼前有点喧闹的一幕。 　　“哎，我再通知多叫点保安来，阿甘被围住了。”罗伯特一看就急了，转身就要通知院方。 　　汉克斯倒是眼前一亮，他拿出手机打开了拍摄功能，边调角度边对朋友说道：“你觉得这像不像刚才我说《天降州长》里的镜头，阿甘宣布参政竞选，一群记者像是闻到腐臭味的苍蝇般的涌来。” 　　罗伯特看朋友不急，他就没有亲自去找校方，只是打开了手机准备用它呼唤保安，然后思索了下：“这个比喻让我想起华夏有个文学家，他写过，苍蝇们所首先发见的是他的缺点和伤痕，嘬着，营营地叫着，以为得意。” 　　汉克斯和罗伯特是几十年的朋友了，彼此志趣相通，他立即说道：“这是鲁迅写的。” 　　“对，我还记得……” 　　两人这边眼看就要聊了起来，那边阿甘的助理苏赤霞急得满头是汗，她顾不上尊重，冲着两位拽着华夏文章的外国人喊道：“去叫保安，你俩帮忙啊。” 　　汉克斯和罗伯特如梦初醒，收起了笑容，严肃着脸色上前帮助维持秩序，他们都是圈内权威人士，记者多少要卖面子的。 　　这阵折腾直到学院增加了保安力量才算结束。 　　“阿甘，感觉怎么样？”汉克斯擦了擦十一月天气下的汗水坐进车里。 　　“还可以吧，我还得再琢磨琢磨。”甘敬说的是表演状态，说实在的，他今天其实没太找到演讲前想要的那种自负状态，反而是用数据在实打实的说话。 　　只是，演讲上的支撑感是有咂摸到一些味道。 　　“你觉得这两年华夏市场会成为最大的市场吗？”汉克斯今天有认真听讲。 　　“当然，这个趋势难道不是很明显吗？”甘敬听见了他的话反而觉得有些奇怪。 　　“市场是会饱和的，华夏的增长不可能是无休止的，也不能会一直这么快。这是相当一部分人的共识。”汉克斯严肃地说道。 　　甘敬为之一笑，引用了一句话作为回答和信心：“多大的问题，除以13亿都会变得很小，多小的问题，乘以13亿都会变得很大。” 　　汉克斯沉默了一会过后才感叹道：“华夏的电影市场发展的确实太快了。” 　　好莱坞的巨星往往有接不完的片约、看不完的剧本，眼睛常常盯着眼前，然而，时间一久，抬头一看，华夏电影市场已经以一种令人惊愕的速度发展起来了，那里是陌生的市场，有着陌生的作品，以及，时不时跳出来就能惊艳众人的演员，比如眼前的这位。 　　汉克斯不再聊大的话题，他拿出了手机给阿甘看了刚才在停车场录的视频，征询了他的意见，打算把这一幕作为花絮放在宣发里，也算是向那群记者征收的一点采访围堵代价。 　　回到剧组，周申还在继续拍摄，甘敬这次没有在旁围观而是仔细思考公开演讲的状态。 　　与此同时，参与聆听这场演讲的人有在脸书上发表看法，普遍是对阿甘的信心表示惊讶。 　　“电影市场的发展是有瓶颈的，阿甘显然沉浸在快速发展的乐观情绪当中，我对此持保留态度。” 　　“阿甘很自信，我很欣赏，也只欣赏这一点。” 　　“数据是对的，但产业是有上下游之分，好莱坞无疑是处于全球最上游，有着最完整成熟的电影工业体系，阿甘应该注意到这一点，单纯的以数据论才是机械的认识。” 第九百五十六章 天降州长（上） 　　洛杉矶市政厅外，甘敬翘着腿坐在保姆车里浏览网上的言论。 　　“诶，这话说得在理，不能单纯用数据来论电影行业上的话语权，这个人是有独立思考的。” 　　旁边坐着的周讯本来在和助理说话，她听见了这话不禁乐道：“人家那样说不是为了反驳你的么？” 　　甘敬点头：“对啊，行业发展、话语权力、未来趋势，种种方面哪能都用数据来论，不过屁股在哪当然就要用哪种有利的说法。” 　　“哈哈。”周讯被他逗乐了，“你这演讲上说的乱七八糟，心里倒是明明白白。” 　　甘敬否认道：“我可没乱说，我引用的不少数据都是百日红的商业机密呢，很有诚意的，不过演讲的过程是为目的服务的，我是很清楚自己在讲什么。” 　　周讯抿嘴而笑。 　　甘敬收起了手机不再看网上的评论，说道：“外面准备的差不多了，这出戏没问题吧？” 　　“我能有什么问题，重心是你，我就是衬衬你的绿叶。” 　　“绿叶也很重要的。”甘敬伸了个懒腰，“有的绿叶一放出来就能让观众记住的，有的真就把自己当成衬托红花的了。” 　　周讯不答，这一出戏里她是陪着主角前来市政厅的助理、发言人，当这个竞选小团队走出市政厅的时候闻言而来的记者把他们团团围住，争相采访。 　　来市政厅的目的之一是与市长见面造势，这一位是民主党派人士，他对同党派的阿甘参政持欢迎态度。 　　同时，在如此一行人刚刚进入市政厅之后有消息源曝光出阿甘税务方面存在问题，而这个消息有计划的曝出后就有等待已久的记者群堵住了门口，要求阿甘做出解释。 　　这样的情况是意料之外的，但也是情理之中的，虽然普遍认为甘小敬没什么胜算，可共和党仍旧对给出相对应的手段。 　　美国税务是很严格的，IRS是令很多人闻风丧胆的税务部门。 　　这段戏里，阿甘这边势单力薄，只有两名助理和周讯一人，导演周申想要的画面就是拥挤推搡，周讯倒地、阿甘冷脸被堵的场景，他会把这一面和前面明星开头时粉丝热情的画面作对比，也会这部分和最后竞选胜利后的场面作对比。 　　一个华裔演员竟然想成为州长？ 　　这是一个笑话，也会受到各种阻力。 　　“甘哥，迅哥儿，怎么样？准备好了没？群演OK了。”导演周申小碎步的跑过来。 　　“没问题了。”甘敬看了眼周讯，见她点头就如此答道。 　　甘敬先下了车，左右看了看发现市政厅门口已经是临时架设出来一个片场了，这里是免费开放供游人浏览的，现在那些游客正在有序而又好奇的看着这边的动静。 　　当周讯走在前面的时候，不少黄皮肤游客举起了手机，还有人喊着她的名字，而当阿甘关上车门走在她后面的时候，黄黑白的手中都有按下拍照键的。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国际大明星。”周讯侧头感慨了一句。 　　甘敬嘿然，自己这张脸确实还蛮有关注度的。 　　“小周同志，站好岗，等下不要真被踩到了。” 　　周讯撇撇嘴。 　　两人进了市政厅门口，两位助理已经在这边了，这两人是苏赤霞和阿武，都是本色出演，省事的很。 　　稍稍等了一会，镜头根据位置在做最后的调试，外面的媒体记者群演也在调整，为了显得像那么一回事，这群群演都是经过培训的。 　　十分钟，一切就绪，场记打板。 　　甘敬西装革履一身纪梵希的出场了，两名助理分列左右，周讯微微在前。 　　“接下来是去参加哪项活动？”甘敬神色轻松。 　　周讯走在前面刚想侧头说话，原本同样轻松的表情忽然一下子严肃起来，她抬起左臂护住阿甘一步当先。 　　甘敬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就迅速平静下来，他看到了不论是当演员时还是宣布参与竞选后都熟悉的媒体们。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比粉丝更关心自己的人，当然，这是在自己有热度的情况下。 　　“阿甘，请问你公司曝光出来的税务问题是真的吗？” 　　“阿甘，你有没有偷税漏税？” 　　“在这次事件过后你会宣布退出竞选吗？” 　　“你还会重返影视圈吗？” 　　“请正面回答问题！” 　　一群媒体记者如狼似虎的扑上来，瞬间就淹没了四人组。 　　两个助理连带着周讯奋力护住阿甘，周讯大声地喊道：“这是不实消息，我们将召开媒体发布会，请到时再采访。” 　　“这是不时消息！” 　　“阿甘绝对没有税务问题！” 　　周讯作为阿甘的发言人立即意识到了新闻的敏感性，极力否认这件刚刚从记者口中听到的事情。 　　甘敬没有开口，冷眼看着这群记者，他的身材不算魁梧，自然不能在这阵冲击中站的很稳，但是表情很冷静。 　　镜头里他的表情在周围人的衬托下颇为不同。 　　“哎呀！”周讯的小身板一下子被挤到了，她发出一声惊呼。 　　甘敬脸色变了，他刚想有动作，一个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 　　“停下！快停下！这位女士有危险！” 　　市政厅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她一看到这个情况立即上前出声制止，只是，出乎她的意料，眼中的一群人在她出声后都是不约而同的真就停了下来，视线也统统转了过来。 　　甘敬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拉起了周讯，然后才纳闷回头道：“你是哪一场的？” 　　“什么哪一场？”这个女人有些茫然，被面前的情况弄懵了，迟疑着问道，“我应该是哪一场的？” 　　甘敬：“……” 　　过了一会，这个女人看到前面的摄影机才反应过来。 　　“你们在拍戏呢？啊，阿甘？！” 　　“你是？”甘敬示意群演退回原来的位置，很显然，这段戏NG了。 　　“我是记者莫妮卡。”女记者很不好意思的道歉道，“我没注意到你们在拍戏，刚刚结束了里面的采访出来就看到这位女士跌倒，抱歉，抱歉，打扰你们拍戏了。” 　　“没事，你也是好心。”甘敬伸手和她握了握手。 　　莫妮卡转了转眼珠：“我能客串你们的戏吗？我可是真记者！” 　　甘敬一愣，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点点头同意道：“那你去场记那里问下台词，不要NG第二遍就好。” 　　真记者莫妮卡乐滋滋的转身走向群演。 第九百五十七章 天降州长（中） 　　真记者误入镜头只是一个小小的花絮，随即，《天降州长》剧组捕获了一只免费的群演。 　　大咖、群演、记者重新站位，酝酿情绪。 　　咔。 　　甘敬如故走出，精准的复刻了第一遍的动作、表情，当他看到周讯被挤倒的时候冷淡的表情变得愤怒，伸手一把扯开了西装。 　　镜头忠实的记录着随着他用力而崩散飞落的纽扣——不得不说，这种镜头每NG一次成本都还挺大的，纪梵希的西服都不便宜，这里提供的可都是正品。 　　“你们要我说什么！” 　　“停下，都停下！” 　　阿甘仿若雄狮咆哮，怒声斥道：“你们都是哪个媒体的？” 　　这么一吼，硬生生是吼出了明星生涯时的台词功底，声音洪亮高亢，吐字清晰分明，一下子竟然是让记者们静了一下。 　　然而，媒体记者收了钱和不收钱是两种状态，人群在迟滞一下之后仍旧是在往前拥挤，连市政厅反应过来维护秩序的人也挡不住他们。 　　甘敬脸上怒气不褪，仍旧怒吼道：“你们这些记者，等我成功当上州长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彻查你们这些媒体，敢报上名字吗？” 　　听见阿甘这么说，充当龙套的真记者莫妮卡装作迟疑的样子，第一个答道：“我是《商业邮报》的莫妮卡。” 　　甘敬听见有人回应，立即拿出了手机，昂着下巴倨傲地说道：“我要记下你们，第一个就是《商业邮报》的莫妮卡！我要告你们！第一份律师函就发给你莫妮卡！” 　　“发吧，告吧，《洛杉矶时报》的史蒂芬森。”第二个声音是一位白人男士的。 　　甘敬“哼”了一声，重复了他的话：“《洛杉矶时报》的史蒂芬森。我记住你了，等着接律师函吧！你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等着律师函吧，你们拿着别人污蔑我的事情来污蔑我，我要告你们诽谤！” 　　“《政界论坛报》迈克尔！” 　　甘敬继续重复，继续在自己手机上按键。 　　如此再三，趁着媒体记者们安静下来，他方才一个矮身拉起了地上的周讯，冲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复又说道：“那边那个白人，你别躲，你是畏惧我的律师函吗？” 　　又一个白人记者立即答道：“我没躲！我是《加州新闻》尼克！” 　　甘敬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我记住你了，尼克！” 　　他伸手挥了挥，沉声道：“下一个！” 　　周讯被拉起来之后仍旧是站在阿甘身前，可是此刻看着阿甘在上面喊、记者在下面答的场景又情不自禁露出一个滑稽好笑的表情。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随着市政厅秩序的维持，甘敬一行四人才摆脱了媒体记者们。 　　房车是准备好的，镜头也放置好了位置。 　　甘敬当先钻入，两名助理和周讯依次上车。 　　“老板，你记了那么多记者的名，真要发律师函吗？这样不太好吧？”周讯露出了一个疲惫但依旧关切的表情，很是传神到位。 　　甘敬重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微微一笑：“我只是做做样子，哪有闲心去记下来他们的名字。” 　　两名助理和周讯都愕然的看向了阿甘，也看了看座位上的手机，原来，问的那么正式只是作秀啊，演技出身的竞选者果然很演…… 　　甘敬“哼”一声，再次把手机放在口袋里，往后一靠。 　　“我会是州长，他们是谁？” 　　纽扣已经不知道被崩到哪去的西服套在身上，前好莱坞巨星、现不被看好的州长竞选者闭上了眼睛，淡淡地说道：“下面去哪里？” 　　“给我重新准备衣服。” 　　苏赤霞呼了一口气，简洁有力地答道：“是！” 　　周讯露出了一个微笑，同样靠在座位上开始缓解自己的疲惫。 　　镜头在这里给了一个特写，随即导演周申宣布这一条过了，这个场景的情况处理是暗合主角甘小敬的处理经验的，当面对一件需要解决的负面消息时，只需要再来一条掩盖就行了。 　　记者们不怀好意的询问税务准备打个出其不意，主角回敬以暴怒和诉讼，算是用一件新闻来转移另一件新闻了。 　　后面当然会有处理和反转，剧本故事是借鉴了如今美国特总的竞选史，打算利用网络上的声音来发声。 　　这是一个网络时代，理应在剧本故事中体现出来，更何况，现实里已经有那么一个参考对象了。 　　“导演，效果怎么样？”甘敬脱下了西装，走向了周申，去看监视器。 　　“挺好的，没问题，凡是没NG的，那肯定效果特别棒。”周申笑眯眯地说道，这是和大牌合作的好处，人家自己就能把握的很好。 　　甘敬点头，先看了一遍画面然后再问道：“后面是接着拍反应还是转其他情节？” 　　电影拍摄不是按部就班，全看导演思路和拍摄方便。 　　“拍你在房间里的镜头吧，这个还挺重要的，我晚上的时候和鲍老再商量一下光线和镜头问题，你晚上也来聊啊。”周申说道。 　　甘敬点点头，应下了。 　　今天拍摄的这处情节会从网络上来做出反击，然而，当下虽然号称是网络时代，但现实从来都不曾远离过。 　　《天降州长》中分镜头设置所表现出的画面就多是现实里不同行动组的具体行动，收买、恫吓、威胁、贿赂，这是随着时代发展一起发展而来的东西，它们变得更隐蔽更不为所知。 　　甘敬坐在光线不明房间里思索的镜头除了是展现自身气质、推进进度，也是为了赋予一定的哲学意味。 　　这种画面加上钢琴配乐本身就是颇为古典化的。 　　今天在市政厅的拍摄结束，一行人在返程路上探讨着这部电影后面的剧情和拍摄，只是，游客拍摄上传上网上的画面先一步自发性的散播开来。 　　“阿甘和记者冲突，助理倒地！” 　　“记者采访未果，双方强烈冲突！” 　　“阿甘怒斥记者并打人！” 　　不得不说，标题党是一个世界范围内的事情，网络时代也是一个很带自发性宣发的电影时代。 第九百五十八章 天降州长（中下） 　　甘敬对于网络关于自己戏份镜头的传播觉得还是蛮好笑的，这种容易被简单澄清的视频就是在为剧组省宣发费。 　　有人省钱，有人逗乐，有人高声斥，有人博关注，也算一个小角落的芸芸众生态了。 　　收工回酒店的当晚，剧组三巨头在晚饭后休息了一会就齐聚一堂，导演周申、制片人汉克斯、主角甘敬。 　　甘敬剪了一根雪茄坐在沙发边缘缓缓吞云吐雾，他不喜欢抽这个，但是剧本里在房间里的镜头就是用雪茄来搭衣服和光线给出效果。 　　昏暗的光线下，或是整齐的白衬衫，或是深色呢子外套，屏幕上出现的人物并不会做太多服饰上的变化。 　　“老板，迅哥儿他们组团出门逛街去了。”周申放下手机看了一眼阿甘，对于他抽雪茄寻找人物状态的行为见怪不怪。 　　很多演员都有这样那样的习惯来寻找人物定位，说的玄乎点，如果阿甘把雪茄在内心定义为切换人物的动作，那当他拿起雪茄的那一刻，他在这片小天地里就天人合一了。 　　“嗯，他们在这边逛街自由。”甘敬轻轻把滞留在口腔中两秒钟的烟气吐出，慢慢点头，很多演员喜欢出国就是喜欢这样自由的逛街状态。 　　汉克斯坐的稍远，他没说话是在观察着阿甘的动作表情，作为一位足够伟大的演员，他自然是能理解同为演员的状态的。 　　“我觉得这几个镜头还是多用近景。”周申先说了自己的想法和考虑，“我们都知道，老板你的眼神和表情表达是很出色的，这是优势，完全可以展示给观众。这是我这几天画的分镜图，你们看看。” 　　甘敬和汉克斯皆是起身，走了两步看到了导演画在纸上的思路想法。 　　“图画的不错。”甘敬首先点评了一句。 　　汉克斯认认真真把分镜图看完，思考着说道：“我认为如果以近景镜头为主，会失去整体上的一个感觉，稍远一些，加工下画质，这样场景的整体味道就出来了。远景的还可以在不同时间增添房间里的摆置，像时钟其实不必虚化在画面上，直接摆上墙上就好。” 　　“如果用实物的话，那可以采用后期配音的走针嘀嗒声。”甘敬先说了个不太重要的细节，随即扯过一张稿纸，说道，“远景是什么样的，汉克斯你说，我来画一张大家一起看看效果。” 　　汉克斯微微一笑，他也拿过一张稿纸，说道：“我自己来画吧。” 　　甘敬想了想，说道：“周申的画好了，咱俩各自画一张看看效果。” 　　“行。”汉克斯答应了下来。 　　差不多十分钟，两人就各自画好了。 　　旁边喝茶的周申来了兴趣，打算比较一下这两位的功底，他放下茶杯凑上前，先看了汉克斯，嗯，这张分镜图画的很好啊，比自己还强。 　　再看老板的，呃，也很不错啊，同样比自己强啊…… 　　周申略有些汗颜，自己可是导演啊，绝对科班出身的，虽说分镜图不是必备技能，可是……算了，不比较了，地位不一样。 　　导演略微分神，随后再细瞧了两张画上不同的内容。 　　两人用时虽短，但画的东西可不少，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空间距离的表述，汉克斯差不多是入门处观看窗边的距离，阿甘则是客厅沙发处的位置。 　　两种不同距离下的人像呈现带来的感觉是不同的。 　　当然，不论是哪一种，等到了具体拍摄的时候都可以使用特写镜头拉近，现在要确定的是一种主体上的基调表现。 　　“这么说，你们都觉得我这样的近景镜头是不好了？”周申首先是有点郁闷的确认了这一点，开口询问。 　　汉克斯点头，甘敬称是。 　　周申情不自禁的翻了个白眼，干脆的把这两张分镜图放在茶几桌面上对比，他左右看了看，一会觉得汉克斯的远景能呈现的元素多，一会觉得阿甘的中等距离有着不错的表现力。 　　一时间，房间安静，三个人都是在思考中神游天外，自我脑补着剧本里的故事镜头——主角坐在窗边，时而轻轻转动坐椅，时而倚靠在座位上抽着雪茄，他左手或是拿着文件或是拿着手机，镜头距离拉远拉近，人影变长缩短。 　　哗啦，窗帘拉开。 　　满室阳光，半明半暗的光线消失不见，主角在最后站在了阳光下。 　　三个人仍旧没有说话，彼此交换了下视线。 　　还是甘敬先开了口：“汉克斯放在这个距离的镜头无疑是能容纳很多元素，茶几上堆砌的东西，沙发上搭着的衣服，我能明白汉克斯你的想法。” 　　汉克斯保持严肃脸：“我也明白你既想要完整人物也想要推送表情的想法，但是我坚持认为单纯的光影变化就够了，你的表情可以用一个特写来补偿。” 　　过了两秒，汉克斯强调道：“一个特写，只需要一个，多余的都不用。” 　　甘敬皱了皱眉，其实按理说两种镜头选择都是可以用的，但是普通片子和好片子彼此间的距离就是镜头上一点点的优势堆积而成的。 　　更不用说，很多影迷经常性的是被一个镜头感动到、震撼到。 　　“要不，咱们今天加个班，周申你把老鲍喊过来，咱们试试镜头拍上那么一小段。”既然已经是在扣细节了，那就扣的更极致一些。 　　周申“咳”了一声：“要不，老板，你喊鲍老吧，他脾气可不那么好。” 　　摄影师鲍德熹论资历论能力都不虚任何人，所以颇有些恃才放旷，周申这种小字辈导演不太想听大牌的抱怨。 　　甘敬听到他这样的话，很自然的拿起了桌上的分镜图，认真的和汉克斯继续讨论起镜头的优劣，顺带着，他冲周申连连摆手，都不愿意说话。 　　快去，快去，速去速回！ 　　周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默默起身去找这会也不知道睡没睡下的摄影师鲍老。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导演周申才和摄影师鲍德熹重新出现在了房间里。 　　甘敬也不询问为什么请一个人会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他笑容满面的和老鲍沟通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换了身正装，还自己给自己上了上妆。 　　当演员当的久了，什么都会一点。 　　这个时候，是太平洋时区的二十二点四十二分。 　　天色很晚，演员很忙。 第九百五十九章 天降州长（下） 　　太平洋时区的十一月二十三日，导演周申一大早就临时宣布了消息，今天剧组放假，爱干啥干啥，不要违法就成。 　　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假自然不是因为导演发了善心，实在是因为昨天讨论镜头、实景拍摄用时太久了，一直是到凌晨四点钟才勉强结束。 　　要说继续进行第二天的拍摄，甘敬和周申都还算能撑得住，可状态能保持的怎么样就不好说了，再加上，鲍德熹和汉克斯年纪可不小了，没有必要为了一天的进度而强撑。 　　凌晨四点睡下，中午十二点半醒来，甘敬睁开眼的这么一瞬间恍惚竟然觉得这一幕前不久才发生过，他神游天外的盯着天花板，思路乱飘了好久才冷不丁的爬起来。 　　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快乐。 　　甘敬扯过一张薄毯坐在了沙发上，打着哈欠呼叫了老陈。 　　视频接通，一个因为熬夜仄仄的没有精神，一个则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面色严肃。 　　“说说情况吧，前两天这边的拍摄比较忙，今天休息了。”甘敬歪着脑袋看着笔记本屏幕。 　　“《圣人巫妖》的动画没有取得我们的预期效果。”老陈低沉地说道，“因为口碑问题，央视直接砍了换节目了，新上的节目和央视里是有些硬关系。” 　　“这么说来，动画的第一次尝试就失败了？”甘敬打了个哈欠，“现在可以定性为失败了吗？网络平台呢？” 　　老陈露出一丝苦笑：“网络平台的点击量也不高，这部动画在上线前因为给予了很大希望，所以宣发方面投入挺大，口碑一崩，反过来的黑稿就也不少。不过点击量在口碑崩后倒是上去了一些，不少人是想过来看到底怎么个崩法……” 　　甘敬轻轻点头，左手撑起脑袋，示意老陈继续。 　　“我们上周开会自我检讨了下，动画部门是和迪士尼合作的项目，迪士尼的动画制作确实强，可是这部本土化的动画我们不应该那么受影响。” 　　甘敬挑了挑眉头：“所以，那是迪士尼的锅喽？” 　　“不，主因在我们，他们只是提供了解决方案，我们是有些盲从。”老陈面色沉重，觉得之前是十足的乐观，电视剧上的成功并不能移植到动画上，两者的定位是不同的。 　　甘敬点头，轻巧地说道：“那么，这是我们百日红的一次滑铁卢了？” 　　老陈默默无言。 　　百日红的前身是工作室，从成立的那一刻起就以阿甘作品为核心顺风顺水，但是做大做强之后必然不能是如此狭隘，不然一直工作室就行了，这一次跨领域动作的尝试其实也不是盲目去做，迪士尼全球顶尖的制作经验，华夏特效全球顶级的特效水准，再加上电视剧层面上的成功……按理说，动画应该是没问题的。 　　然而，市场从不因为过往的辉煌和制作方的资历给出优待，反而标准更为严苛，要知道，你们是出了影帝影后的百日红啊。 　　“这个项目我有责任。”老陈揽责。 　　“咦，这话我听着耳熟。我想想……”甘敬陷入思考，熬夜所带来的后果之一就是思路迟缓，过了会，他开口问道，“热巴在中戏怎么样？” 　　老陈陷入持续性苦笑，老板这是想起来上次自己说话时的事了啊。 　　“她挺好，阿文是个明白人，也是彻底的自己人。在中戏嘛，有你的关系在，郝戎主任也很照顾，基本上算是实时跟进了。”老陈仔细汇报情况，“阿文说，你这次的挥泪雪藏还是让她挺震惊，也挺受震动的，她在中戏比较能沉下心。” 　　甘敬“哼哼”了两声，这个挥泪作比有那么点奉承的意思啊，他摆摆手：“我可没什么挥泪，就和我上次说的一样，吸取教训就好了。百日红才几年啊，到了这会犯犯错也没什么。吸取教训，做实事，就这样。” 　　“动画部门不用解散，咱们这算是文化产业，得给点耐心，要我说，这个项目的这一批人都是未来的种子，不过种子想要长成大树，那就得能承受住失败的压力，就好比种子要钻出土壤。正常的工资、福利待遇都别亏了人家。奖金方面嘛，暂时少发，情怀是情怀，业绩是业绩，不然其他做的好的人该不舒服了。” 　　甘敬侃侃而谈，思绪终于是在这会给整清楚了。 　　老陈应下，他不是严苛的人，但有些时候容易受到影响，这一次动画方面引发的口碑问题公司上下都是颇有微词的。 　　口碑，做坏容易积累难。 　　“这两件事你再做个详细报告发我邮箱，等我有空再看看，另外明年上映的片子有点多，你也给我份具体的宣发情况表。再有，杭钢那边你督促刘焘给我个说明，看看都怎么着了。”甘敬最后给出工作任务，作为董事长，他需要了解的都是比较大而化之的事情，公司里具体的事务自然有老陈和高管们过问。 　　视频挂断，甘敬窝在沙发上又遐想思索了一会，入目所见，从今天一直到明年似乎都没什么休息的时间，那么，要不要找海瑟薇过来打会牌呢。 　　不，不，我不能这样做，老祖宗留下的箴言，饱暖思…… 　　所以，还是先吃饭吧。 　　甘敬点开客房服务叫了份丰盛的午餐。 　　…… 　　一天休息转瞬即逝，不论是甘敬几人还是周讯几人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前者扣细节真要是时间充裕那能个把星期半个月的来，可是档期不允许那么做，后者嘛，自由自在逛街不用签名拍照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周讯、黄渤等人组团逛街，他们把一天的行程和各种笑脸放到网上还在国内微博上了一波小小的热搜，纯正街拍，绝无摆设。 　　“来来来，今天不能出去了，咱们要看阿甘的关键镜头。” 　　“别忘了，电影上映了都有分红啊！都专心点，阿甘化妆好了，他要出来了。” 　　“啧啧，纪梵希全程提供衣着服务啊，回头我和阿甘说说，让我也去代言一下，人家都叫我青岛贵妇，占着一个贵呢，正好适合奢侈品！” 　　一群今天没有戏份的演员大咖集体围观阿甘的核心戏，如果说这部戏里其他戏份是叙事是滑稽是讽刺，那么，到了这里，阿甘就是在给作品增加质感。 　　这就好比那画上的龙，得是那么点上一笔眼睛才够传神。 　　也因此，周申、汉克斯、阿甘以及鲍德熹才费了那么大功夫来研究这个镜头画面的种种细节。 第九百六十章 天降州长（下下） 　　道具、机位、场记，以及若干围观大咖。 　　眼前场景一如在洛杉矶这之前两个月的拍摄一样熟悉，然而，此刻心境大概是最沉浸的一次。 　　表演这门艺术有着不同的理论说法，甘敬向来是甄别着结合实践而学习吸收，但是像现在这种狭小空间里的个人镜头表演，他觉得最正确就应该是把自己的情绪全部交给剧本里的那个角色，不需要用技巧，单纯的用人物情绪来驱动最自然的反应。 　　甘敬对此很有自信，不要问，如果其他人有不同见解，那么以我的为准。 　　如果镜头的画面有所不妥，那么，优先考虑修改剧本，然后再是对表演做出调整。 　　上一次这样的状况是李安《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最后镜头的使用，最终，那个镜头是成功打动了奥斯卡诸多评委和世界各地的观众。 　　当时，大导演李安觉得最后镜头是对整部片子的叙事有些撕裂感，然而，权衡权衡再权衡之后，即便是作为那部戏的缔造者，他也觉得抛下那样的镜头对广大影迷而言是种遗憾。 　　甘敬徐徐吐出一口气，轻轻坐在了椅子上，慢慢在心里拿捏人物状态。 　　《天降州长》里的人物原型是自己，故事内容是在现实基础上的狂想，所以日常演起来是很容易的，但是也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角色和原型是有相似但绝不对等的。 　　所谓，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用在这上面差不多是合适的。 　　因为原型是自己，所以想要做出突破反而不太那么容易了。 　　平时不抽烟、屏幕上剪个雪茄，平时不跳舞、屏幕上跳段独舞，包括但不限于这些并不算是什么突破，只算是一些小花样。 　　甘敬现在要做的是告诉屏幕前的观众，我不是生活里你们认识的影帝阿甘，而是一个成为好莱坞巨星但又满是野心和自负对政坛发起出冲击的华裔小敬。 　　怎么做呢？ 　　场记打板了。 　　咔。 　　NO。 　　仅仅五秒钟，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的甘敬就起身站起来冲着镜头摆了摆手，向导演周申示意，这一遍NG了。 　　“怎么了？”周申一路小跑过去，这要是换了其他小演员，导演是直接拿大喇叭喊的，可是这部戏里的多数演员，但凡是碰见NG，周申都是跑过去听取意见，就是得好好舔。 　　一个导演在剧组里的任务之一就是能梳理剧组上下关系，在这方面，制片人也是类似。 　　甘敬皱着眉头，不自觉的原地转悠，犹如笼子里的一只困兽一般烦躁。 　　“感觉不太对，加点东西，加点东西。”他面对导演的询问在口中喃喃自语。 　　“加什么？”周申从善如流，今天要拍的镜头是前天熬夜确定的，但真到拍摄的时候自然是要随机应变，目前阿甘的状态就是变的一种。 　　改戏神马的，呵呵呵，很正常的。 　　甘敬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视线没有焦点的扭头望着窗帘，大脑飞快运转，今天是把自己置身于如此环境下演出突破性，那么除了自己的全情投入之外还有什么设置是容易让观众感知的呢？ 　　一闪即逝，甘婧上线两秒钟。 　　“音乐，音乐。”甘敬眼睛一亮，对导演说道，“再去拿个黑胶唱片机来，嗯，唱片机来一张……” 　　甘敬在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又逐一筛选，最后说道：“来一张意大利语的唱片，悠扬令人沉醉的那种。” 　　周申想了一下，点头同意，然后又问：“还有吗？” 　　“暂时没了。”甘敬摇头。 　　周申转身去和道具组沟通，把阿甘的要求复述，随即剧组上下就陷入等待之中，这个时候没有人打扰阿甘，即便是那些演员朋友们也没有上前，他们清楚的知道此时的阿甘一定是在角色状态里。 　　道具组的东西比较齐全，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周申亲手拿着装上了唱片的唱片机过来。 　　“老板，我们稍微讨论了下，选了一首意大利语的《Con te partiro》，用的是第四大男高音安德烈的版本，很动听。” 　　甘敬不置可否，示意他放出来听听。 　　过了几秒，黑胶唱片机开始工作。 　　磁性悦耳的歌声响起。 　　“行，就是这个。等我一会，我学几句歌词。”甘敬说完这句就开始反复听取这首歌里的旋律和歌词。 　　对于怎么传递给观众新的角色信息，他考虑到的一个方法就是用不同语言的不同歌声。 　　汉语和英语分别对应了很大的电影市场，甘敬不愿意给予两边观众熟悉感，相对而言，意大利语就小众一些了。 　　意大利语被誉为风一样的语言，发音流畅华丽，音序均匀比较有节奏，最为有名的意大利歌剧经常能带给不懂意大利语听众悠扬的感受就在于它的单词是喜欢以元音结尾，这是语言特点所决定的。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甘敬重新准备就绪。 　　咔，场记继第一遍的数秒NG后再次打响了场记板。 　　悠扬的歌声响起，歌手的魅力率先隔空传来。 　　“su navi per mari。” 　　“che io lo so。” 　　“no no non esistono più。” 　　——漂洋过海，我所坚信，风雨无阻，所向披靡。 　　镜头之下的甘敬伸手解开了白衬衫的扣子，起身走了两步到了唱片机伸出右手，歌声戛然而止。 　　他低头，目光认真，唱片往前拨动，歌声重新回到了这几句。 　　声音调低。 　　甘敬回到了窗边，与刚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跟着歌声轻声哼唱了出来。 　　低声的嗓音伴随着唱片声回荡在房间里，刹那间就满是浪漫的艺术气氛。 　　甘敬表情轻松，重新坐回了椅子，伸手剪了雪茄。 　　唱片继续转动。 　　甘敬稍微往后一仰，从口中拿出雪茄对着上方吐出了一口气，眼神从轻松转为沉静思索，右手手指夹着雪茄很是稳定。 　　监视器里的画面从打板到结束一共是四分二十秒。 　　“真是……”周申先示意过了，随即才搜索词汇想要形容。 　　旁边的周讯立即说道：“风情，很有风情。” 　　“对对对，这个画面真是很有风情啊。”周申叹了口气，“这戏越改越有味道了。” 　　“毕竟是阿甘。” 　　旁边不知是谁，如此感慨了一句。 第九百六十一章 处境 　　十一月的洛杉矶难得的下了场雪，然而这时的国内已经是开始两极分化，气温低的北方开启了暖气，气温更高的南方则是用爱御寒。 　　坐标京城的百日红总部是有暖气的，只是，近日来公司内部的气压都有些低。 　　这种情况下，签约导演杨爱严悄咪咪的回抵了公司。 　　外出拍片两三个月，上映只需两三天，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导演的这次经历，那就是，灰头土脸。 　　不过，正值百日红因动漫项目被外界猛烈抨击的时候，杨爱严回公司这个事没引起什么波澜，他对此既庆幸又觉得有些失落。 　　“希闵，为什么动画不是公司的主营项目却引起这么大风波？”杨爱严回公司办了下手续却连总裁陈辉虹的面也没见到，他心里失落更多，但很快就被当下事件牵扯了注意力。 　　因为自身情况，他不好问公司的其他人，可是自家未婚妻也算高层了。 　　赵希闵坐在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脸色严肃，她刚刚挂掉了约定高层会议的内线电话，心绪还有点沉浸在公事当中。 　　不过嘛，自家未来老公也很重要啊。 　　赵希闵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快下班了，她摇摇头打完最后一通电话交代了一项版权签约的事情之后才给予了回答。 　　“之前信心太强了呗，怎么说呢，第一，今天下半年来百日红没推什么作品，又碰上税务氛围，树立的好口碑难免也有点被怀疑，第二嘛，动画本身的信心太强，通稿和宣传都发的太多，被反噬了。” 　　赵希闵倒了一杯热茶给未婚夫，自己也抿了一口茶才继续说道：“第三嘛，咱们自身公关部门在上一阵为热巴攻略金鹰节的时候有些太招风了，这也是反噬。” 　　“最后，说相声的都盼着死同行。”赵希闵引用了一句话。 　　杨爱严沉默了一会，问道：“老板没什么指示吗？” 　　赵希闵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老板一旦拍戏就跟失踪了似得，我估计陈总的报告都是从他耳朵里过一遍然后就不记得了。” 　　杨爱严笑了笑，低头喝茶。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刚刚在外面搞得一地鸡毛的百日红签约导演与在百日红顺风顺水已然是能参加高层会议的版权部负责人各自坐着。 　　“老杨，你不用担心老板对你有什么想法，实话告诉你吧，你要出去拍电影的时候我去找了老板，当时他正在拍《寒战2》，对你那点心思是洞若观火，压根不在乎。”赵希闵似笑非笑地说道，“人家身家放在那呢，你拍一辈子电影能有他两部电影的票房不？” 　　杨爱严有点不服气，想了想说道：“拍一辈子肯定能赶上。” 　　“那可不一定，华夏市场底下有多少导演你知道吗？”赵希闵见未婚夫不说话了，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是足够幸运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握住机会，好好磨砺自己的内功，如果你能拍出一部票房和口碑都好的片子，以往的经历都只是会被当成名人趣事。” 　　杨爱严叹了口气，坦诚心路：“从美国拿奖回来，我的心里就像是长了草似得，然后……唉，那天收到了三天三百万的票房成绩要下档之后，一盆凉水浇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 　　赵希闵不说话，只拿目光注视着他。 　　杨爱严回以坦坦荡荡的眼神，说道：“导演之路，原来我才刚刚启程。” 　　赵希闵露出一丝微笑，冲着自己未婚夫说了一句公事公办的迎接词：“欢迎回来，杨导。” 　　杨爱严脸上闪过古怪的神色，握了握未婚妻的手，笑道：“我刚才忽然发散了下思维，想象了一下老板从书柜里带着一群高管边拍手边说你刚才话的场面。”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慢慢努力吧，会有老板给你承认那一天的。”赵希闵回到了自己办公桌前，翻了翻文档，“午饭你自己去食堂吃吧，正好在和同事们混混脸熟，年轻人没啥大不了的，只要老板不介意，其他人就算有什么话也都只会放在心里。” 　　“我懂。”杨爱严站起来，“那么，赵大部长，我就先回去了。晚上见。” 　　“晚上见。” 　　走出了版权部的办公室，杨爱严有注意到几个月没来，这边又多了不少新面孔，他面对一些人的好奇目光回以微笑。 　　中午时间，杨爱严在公司里逛了一会，找了相熟的两个编剧聊了聊，他已经做好了被冷嘲热讽的准备，结果人家都是好声好气的，甚至还劝解自己不用太在意出去拍片的经历。 　　杨爱严心里很感动，这份感动带来的后续反应就是在食堂吃饭时听到了其他员工在聊网上言论的时候跟着参与进去讨论了一会。 　　他发现普通的员工不像是赵希闵表现的那么放松，他们颇是有些愤愤不平，但又不得不承认网上的有些话说的很对——百日红目前的绝大多数表现都是因为阿甘而来的。 　　那么，如果阿甘表现不再，百日红的业绩靠什么维持呢？ 　　看起来这么一项阿甘没有施加影响的动画不就扑街了么，所谓华夏新兴影视第一档的百日红是不是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稳固？ 　　杨爱严之前只是有简单了解，如今这么一听，觉得还真有道理。 　　他在对此深入思考之后转而是有些好奇公司下一步会有什么措施回应。 　　这天晚上，杨爱严回家之后刚想和赵希闵聊聊未来的职业规划，两个人的手机是同时振动了。 　　咦，老板阿甘居然是在微博上回应了。 　　“百日红业绩不好吗？难道为了证明所谓的独立就要放着现成的影帝不用了？再说了，百日红又不是上市公司，它业绩对我负责就行，怎么那么多人阴阳怪气，我刚学会一个词，精神股东么？” 　　这一波在美国发来的微博回应，阿甘是特意圈了个近来言论中写了多篇文章抨击百日红战略的记者作为典型。 　　结果，这位记者也没虚，直接硬邦邦的回答了：“不是上市公司就不能批评了？精神股东？呵呵呵，我就不信百日红不上市了！等它上市了，我立即把房子卖了全仓买入百日红！绝对信守承诺！到时候我就想知道自己还是不是精神股东！” 　　这一番回应直接是让准备很多思辨的阿甘无言以对了。 　　“……” 　　似粉实黑？似黑实粉？ 　　傻傻分不清。 第九百六十二章 剪辑 　　遥远的洛杉矶，近在咫尺的国内舆论，甘敬再一次真切感受到网络时代的便利性，顺带着，他和周边朋友分享了下自己碰上的事。 　　本来大家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出着主意，可是在见到那位记者的回应之后忽然都无语了。 　　这是那种阿甘出了电影就一定会屁颠颠跑去影院里支持的人吧？ 　　卖房买入百日红股票？ 　　怎么有种很齁的感觉？ 　　甘敬在愣了半晌之后收起手机露出了蜜汁微笑。 　　“行了，阿甘，今天是我们的时间，不要再秀你的粉丝了。”黄渤一把搂过阿甘的肩膀，“这部戏你预计得剪到什么时候啊？” 　　甘敬看了一眼那边正在谈笑的几个人，思索了一会，说道：“这片子冒的风险挺大的，得多尝试。一个屏幕上实际是五个镜头同时放上去，我觉得是得多搭配看看效果。明年四月前应该能剪出来。” 　　“这么久？”黄渤有些讶异。 　　“我这几天有和汉克斯在聊剪辑的事。”甘敬皱眉说道，“几种元素想要搭的和谐好看是不容易的。我们都觉得还是得借助音乐，从影片开始到结尾的背景音乐做一条线出来。” 　　黄渤没出声了，涉及到正事他是很谨慎的，这部电影虽然是众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参股，但是不论合同还是行规，演员都不会对后期剪辑插手，超超超大咖除外。 　　甘敬明白高情商的黄渤忽然收声的原因，只是一笑，转了话题：“这边结束你回国是要琢磨《一出好戏》的宣发了吧，回头你再去上上陈小纭的《影视观察》，还能聊聊咱们这边拍戏的花絮，也不知道咋地，明明陈小纭是主持人，那档节目的很多观众喜欢听我的事。” 　　黄渤斜眼，这是在嘚瑟么？这是在嘚瑟吧！ 　　他露出报复性的笑容，摇头道：“不，我们戏份杀青不立即回国。我们约好了一起度假，胡戈说他开车带我们去走美国最孤独的公路。” 　　“他开车？”甘敬诧异，“我没听他提起过啊。” 　　“那你有时间去吗？”黄渤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还没杀青呢啊。”甘敬答道，“而且还要看剪辑进度。” 　　黄渤双手一摊：“是啊，那明知道你去不了，还假客气干什么？我们一群人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档期没用完，那不度假玩玩不是浪费了？眼看快过年了，提前放假了。” 　　甘敬：“……” 　　过了一会，甘敬有点酸酸地问道：“你们都去吗？” 　　“一个不少。”黄渤顿了顿，“除了你。” 　　甘敬：“……” 　　什么叫做玩·电影俱乐部？ 　　电影拍过了，那就轮到玩了。 　　黄渤来了兴致，继续说道：“我昨天让我助理联系好了，腾讯赞助，腾讯视频过来一组人跟拍，纯粹看我们怎么玩。”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估计再有两个小时，腾讯的人就该了。” 　　甘敬目瞪狗呆，我嚓啊，这群人也太干脆了吧，为什么是我留了下来，为什么…… 　　黄渤继续加码：“对了，国内那个直播平台不知道怎么知道这个消息，今天上午联系我助理说是想赞助我们直播，没什么附加条件，就在那平台上播就行。我一想，啥都买单了，那就播呗，不亏啊。” 　　甘敬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直播啊，你们还真是没有明星架子。” 　　“什么时代，什么时代，你知道现在人最喜欢看什么吗？观众最喜欢看真人秀，最喜欢说666。”黄渤不屑，他说的有些口干舌燥，转身去拿了两杯酒回来。 　　不过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就看到阿甘的表情已经从有气无力变得生机勃勃。 　　“渤哥啊，你是我哥，既然你们要出去玩，多带个人呗。我小师妹本来就是玩直播的，让她跟着你们，碰见美国佬还能展现下京剧艺术，多好。”甘敬已经是迅速找到了最优解。 　　黄渤哑然失笑：“阿甘，你还真疼你师妹啊。” 　　“那是，我师妹我不疼谁来疼呢？”甘敬接过了酒杯。 　　黄渤似笑非笑地说道：“问题在于，咱们这是有门槛的，你师妹凭什么进来一起溜达？” 　　甘敬喝了半杯酒，脑袋稍微往前倾，用手指了指自己：“那还能凭什么？凭我的脸啊。” 　　黄渤哈哈大笑，引来了旁人侧目，随后喝完了一杯酒，乐道：“那行，凭借你，半张脸就够了。” 　　“诶，一路顺风。” 　　“嘿嘿，剪辑顺利。” 　　砰，甘敬控制住手上的力气没把黄渤手中的杯子给撞碎。 　　只闻新人笑，不问旧人……啊不，几家欢乐几家愁。 　　一众大咖快快乐乐的自驾游去了，甘敬继续自己的戏份，时不时的和汉克斯、周申讨论后期的剪辑，又时不时的听取国内公司的状态汇报。 　　本来吧，日子一直都是这么过的，可是，甘敬一想起来或者偶尔瞧见他们发的自拍就觉得头顶的太阳都黯淡了几分。 　　然而，剧组就是别人能休他不能休，享受着比别人大的权力也就很自然的承受着比别人大的责任。 　　《天降州长》的拍摄已经进入尾声，导演已经把他想拍摄的画面都拍摄了出来，甚至某些地方还拍摄了不同风格的以供备份，毕竟是要做分镜，这样会多一些把握。 　　现在摆在桌面上的工作就是繁复的剪辑，把诸多片段初步组成一部可供人观看的作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电影作品呈现在屏幕上一般是两个小时左右，但是拍摄的时长是大大冗余的。 　　甘敬对于这部戏的剪辑就是一种感觉，自己像是泡在了水里——由各种戏份组成的水。 　　早晨睁眼浮现出来的是昨晚观看的画面镜头，中午到了饭点嘴里咀嚼的是戏份镜头，到了晚上，泡个热水澡都好像是有镜头画面从泡泡中炸裂出来。 　　偏偏，如此程度还不算完，这部戏的意见不仅仅是甘敬一个人的，导演周申和制片人汉克斯还有他们各自的想法，这种想法上的碰撞并不显幸福，只是让人觉得十足的烦恼和焦躁。 　　十二月中旬，《天降州长》彻底杀青了。 　　这个时间，美国自驾游的大咖们已经打道回府，热闹的拍摄剧组也完全冷清，甘敬仍扔扔扔就是在压力和痛苦之中一点一点打磨着作品的剪辑。 第九百六十三章 返回 　　喂，你的公司喊你回去参加年会了！ 　　喂，你的《寒战2》就要准备宣发了！ 　　喂，华夏的春晚就要到了，你今年这是彻底不上了吧！ 　　甘敬身处洛杉矶却是收到了来自国内的种种召唤，那些邀约活动、品牌代言就不提了。 　　然而，年会能不能推？别人能不能上？ 　　能，能。 　　《寒战2》能不能推？梁朝伟能不能上？ 　　能，能。 　　春晚能不能推？其他人能不能上？ 　　能，能。 　　甘敬犹如陷入了无线电静默一般的对于国内事宜能推则推，他在处理戏份剪辑加工的同时又陷入了鉴别背景音乐的忙碌之中，他和汉克斯拜访听取了大约十位音乐大师的意见，准备择优、不、择适合的挑选两位。 　　这些人在电影配乐上都很有造诣，他们的作品不能说不优，只是要看适不适合。 　　甘敬还考虑着是不是要按照不同地区来采用不同背景音乐，这个想法被汉克斯给劝阻了，制片人显然是不觉得需要如此区别对待，在他看来，给一个很复杂的作品再添加更复杂的因素那就要面对更加复杂的情况。 　　如此复杂，还是不要复杂的好。 　　甘敬单就这个问题又和汉克斯拧巴了一个星期，随后是被说服，放弃了这样的玩法。 　　原本剧组定下来国内的配乐是由谭盾来做，按理说都是等大后期才需要让人家出手的，结果甘敬这边诸线并行是把谭盾给请到美国剧组来了。 　　谭盾倒也并不意外，如此的经历在上次合作拍《爱我所爱》时就曾有过，两边对彼此风格都算是知根知底。 　　整整一个十二月，甘敬在剧组戏份几乎全部杀青的情况下唯一一次参加外面活动是因为早就答应了科比的邀请。 　　十二月十九号，著名篮球运动员科比·布莱恩特在美国洛杉矶斯台普斯球馆举行了退役仪式，他亲自配音的动画短片《亲爱的篮球》是在球馆播放。 　　甘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个动画短片是由百日红一手制作的。 　　说实话，他对科比的篮球生涯了解不多，不过知道这一位确实是在全球相关领域都有着广泛的影响力，是NBA的招牌明星之一。 　　甘敬在这场比赛中是坐在了第一排的观看位置，旁边是两位好友——两个大男人谭盾和周申，后者对于能参加这场仪式还是有些激动的。 　　比赛结束，退役仪式举行，作为今天的主人公，科比显然很动情。 　　甘敬在旁围观，听到了他提及动画短片并感谢了自己，而等到最后一句“Mamba out”之后科比放下话筒与朋友拥抱致意。 　　这种时候，作为好莱坞巨星的阿甘显然也是很适合出现在镜头上的。 　　“阿甘，你觉得明年我们能拿到奖吗？” 　　“八九不离十。” 　　动画短片《亲爱的篮球》是已经被报给了奥斯卡，如果不出意外，它不仅会是入围，且会是明年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的有力争夺者。 　　毕竟，这部短片不能单论内容，还要附带着科比二十年NBA生涯的影响力——奥斯卡的这种奖项显然是会受到更多的外界因素影响。 　　“蜗壳，我想起一个事忘了告诉你。”甘敬刚要退后忽然拍了下科比的肩膀，“奥斯卡那边是要邀请我出席明年的颁奖仪式，我答应了，并且要求是作为最佳动画短片的颁奖嘉宾。” 　　科比露出一个黑白分明、脸黑齿白的笑容。 　　这时，记者蜂拥过来，两人没就这个话题往下聊了，以后有时间再说这个。 　　甘敬客套的冲着记者说了几句夸赞科比生涯的话，随后他就退到了谭盾和周申身边。 　　“老板，刚才你俩聊什么呢？”周申是很喜欢篮球的，这会心里像是长了草似得。 　　甘敬一本正经地说道：“他说他教我打篮球，我教他当演员。” 　　周申摸着下巴，寻思道：“科比的篮球形象太根深蒂固了，不好当演员啊，顶多是客串下。老板，你还是别费那事了。” 　　“你还是不是人家粉丝了？”甘敬有点诧异。 　　“理智科密。”周申严肃道。 　　一场退役仪式是作为工作的花絮调剂了下近来紧绷的状态，甘敬本有心放松一下，可是架不住汉克斯忽然又有灵感要聊，于是乎，工作工作再工作。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圣诞节，整个美国弥漫了节日色彩，而距离公元二零一八年也仅仅就剩下六天时间了。 　　美国人重视圣诞节就像华夏人重视春节，甘敬本想是去安迪家蹭一顿节日晚餐，结果这一位是身处欧洲，妻子孩子自然也都是在那边，无奈之下，他是带着谭盾、周申以及仍旧还在剧组的工作人员包下了洛杉矶的一个电影院，挑选了不同的电影以供大家消遣。 　　如果有不想看电影的，他还订了夜场和酒店，合法的吃喝玩乐都是提供了的。 　　美国这边十二月的档期是有不少电影，但是甘敬之前没有详细了解过，他随手挑了两部《勇往直前》和《空难余波》，然后度过了还算可以的134分钟和很不友好的93分钟。 　　如此一选，好烂各一半，也算五五开了。 　　圣诞节就这样过的波澜不惊，而公历新年也同样过的风平浪静。 　　时间刚刚步入二零一八，工作的进度就好似忽然发力往前窜动，国内的电话是一天比一天勤，今年单是自己就有三部电影确定上映，前前后后的牵扯都必须捋清。 　　“汉克斯，咱们随时保持联系，不过也算是空一空脑子，没准效果就更好。” 　　到了一月中旬，甘敬勉强剪出了一个令人满意的开头就有些熬不住了，公司的事还好说，杭钢度假区那边自己得是过去一趟露露面。 　　说起来，甘敬也许是对杭钢度假区最不上心的一个项目相关人士了，杭州政府对此是极为重视的，百日红是分出来人手和精力的，阿里是提供了资源和技术支持的，唯有他，出国拍个电影就没了影，知道的是知道认真专注，不知道的没准以为是跑路了呢。 　　一月二十二号，《天降州长》的剧组正式杀青解散，作品完全转入后期开始进行毛边打磨，而甘敬也在洛杉矶踏上了返航的客机。 第九百六十四章 春节档 　　剧组工作是逐步完成的，不同阶段的工作人员返程时间也不同，当甘敬飞回国内的时候就只有零星几个人跟随了。 　　一月二十二号，距离农历春节还有二十五天，而《寒战2》的上映时间是定在了大年初一。 　　因为在美国拍电影的关系，这次续作的宣发甘敬没有真人参与，网上放出的视频花絮要么是之前的、要么是连线采访的、要么干脆就是华夏影视特效合成的…… 　　网上不少人吐槽《寒战2》宣发时阿甘的缺席，然而线上购票平台的数据显示着这部春节档期的电影颇受期待，大家对于梁朝玮和阿甘对手戏的再续前缘都很感兴趣。 　　也正因如此，香港安乐影片和梁朝玮那边都还算情绪稳定。 　　不过，在得知了阿甘的回国计划之后安乐的汪强还是强烈要求阿甘好歹也要出席一场活动号召一下影迷的支持。 　　甘敬答应下来了。 　　只是，当航班快要降落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如果都这样号召，那今年自己是要号召三次啊，这样要三次是不是有点频繁？ 　　“老板，春节档的时候你喊一嗓子，到了五一，星爷出来喊一嗓子，到了十一，《天降州长》里那么多人，他们再喊喊，这不就完事了。”苏赤霞眼看快要降落了就收起了电脑，如此出着主意。 　　甘敬听她这么一说简直是如梦方醒，他一拍大腿，对啊，后面两部电影的阵容堪称华丽，完全是可以由其他人在宣发的时候多出出汗、出出力的嘛。 　　“赤霞啊，你现在越来越敏锐了。”甘敬对助理给予了称赞，“不错，是能省心很多。州长的剪辑还得费功夫，杭钢那边要去露面，时间还是比较紧迫的。” 　　苏赤霞提醒了一句：“老板，你上次和我说，还要剪有关狗子生活的素材呢。” 　　甘敬抿了一口果汁，似笑非笑，摆摆手没有言语。 　　苏赤霞没理解阿甘脸上的表情代表着什么，她放弃了探寻，继续说道：“还有件事，老板，杨爱严和赵希闵的婚礼你之前答应出席当证婚人的，他们婚礼本来是定在12月的，后来因为杨爱严指导的事又推迟到了2月份。前天赵希闵有和我打听消息呢，这个话老板还应不应了啊？” 　　甘敬一愣，他倒是真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唔，结婚这种喜事弄得这么小心翼翼的，关于杨爱严的事我上次有和赵希闵沟通过了啊。” 　　这下换苏赤霞笑而不语了，位置不同，又碰上了些事，人家难免害怕生变，不直接询问也是避免尴尬。 　　“还有其他事吗？”甘敬忙得昏头昏脑，猛然一下子真是记不起来什么。 　　苏赤霞感受着客机着陆的轻微颠簸，毫不犹豫地说道：“年会、纪梵希、周讯发起公益的邀请、文艺座谈会、华夏影视演员协会的邀请……” 　　“算了，当我没问。”甘敬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 　　苏赤霞耸耸肩，老板有时候挺鸵鸟的，反正到时候还是要面对，有些是能推掉，但是也要费人情。 　　客机着陆，抵达了首都国际机场，时间是下午三点一刻。 　　甘敬一行六人下了飞机直奔地下停车场而去，这么一段路难免是被路人拍照，不过他没停留，只是脚步匆匆的给众多手机留了下模糊的背影。 　　时隔三月有余，影帝阿甘再现国内。 　　也许是在美国的时间比较长，就这么一个露面就小小的上了热搜意思了下。 　　不过，和粉丝期望的不同，二十三日在机场露面的阿甘并没有参加什么活动，他仅仅是在京城待了一天就又乘高铁抵达了杭州，会见了本地政府项目人员，听取了进度情况。 　　杭钢度假区是本届杭州市政府的重点规划，打算是以这个超大型项目为引子带动老工业区的发展，刚开始因为拆迁的原因进度缓慢，但是一经完成立即就是有了飞一般的速度。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华夏速度在世界上是自成一档的。 　　整整一周，甘敬拿着保温杯或在会议室或在基建区或在政府楼详详细细的听取了一遍整个项目的进度，他有些惭愧，自己身临现场才发觉关心太少，更惭愧的是，身临现场且听了解说之后发现有很多地方听不懂。 　　外行不要领导内行，这是甘敬的一个自我认知，可是临近春节他又不好多麻烦其他人，于是就只能晚上再加班加点的把刘焘等项目负责人喊过来多了解问题。 　　这种白天听别人说、晚上听自己人说的双解说模式落入有心人眼中又被解读为这位资方大老板对某些环节并不满意，颇引起了一番小折腾。 　　甘敬吧，他在杭州待了一个星期，觉得这么一群人做事是真做事，累人也是真累人，不光是市里的，包括公司里的刘焘也是如此。 　　据观察来看，刘焘在这里是如鱼得水，这一点颇让甘敬不解，之前没觉得这位刘副总裁是这么一个性格啊。 　　只能推诸于环境影响人了。 　　二月初，浑身不自在的甘敬拜会了一波政府的大佬之后悄然打道回京，这一趟他就是为《寒战2》最后的宣发出一点力了。 　　因为有阿甘和梁朝玮，因为有港片名头加持，因为有系列片《寒战1》口碑在先，这部春节档电影在宣发上还是比较不费功夫的，而也因为早已打过招呼，百日红预估这次档期的竞争对手主要是《唐人街探案2》和《红海行动》，前者同样是续作，后者则有爆款题材《战狼2》在前令人难以忽视。 　　其他的，像《捉妖记2》是做出了调整，不再鏖战春节档，像郭德纲执导的《祖宗十九代》，嗯……大概是混子，当然，最混的另外一部重新定档的《纯洁心灵·逐梦演艺圈》，它就很一言难尽了。 　　甘敬回到京城审阅公司报告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翻出手机用微信拍了一张照片给德云社扛把子发了过去。 　　“郭老师，你看看我们公司内部对你电影的定位，这都和纯洁心灵一档了。要不，实在不行，我这有奥斯卡最佳纪录片的导演，你拿过去拍部相声纪录片得了。” 　　“要了亲命了，你羞辱我！” 　　“决战春节档，不见……不散！” 　　诶嘛，甘敬听他语音的回复，简直就像是在台上说相声。 第九百六十五章 礼物 　　二月份，临近过年。 　　按照惯例，百日红举行了热闹的年会，甘敬既然已经回来，那自然也就出席了，不过，年会规模不算大，整整一年时间，影视娱乐圈因为去年被引发的税务问题一直是处在低气压之中，实是不宜张扬。 　　另外，甘敬手上工作没完成，所以他也觉得自己人乐呵乐呵就行了。 　　年会的压轴项目是大老板亲自发红包，但在这之前，甘敬是亲自上台恭喜了公司的三对准新人，近期除了杨爱严和赵希闵要结婚之外还有两对内部消化的情侣。 　　值此新年佳节，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增添红火气氛的，三对准新人在台上接受了全公司同事的祝福。 　　年会临近结束的时候，甘敬作为大佬发表了致辞。 　　“前面几个月，我一直在洛杉矶，所以呐，没有第一时间慰问你们这群饱受舆论压力的人，动画项目的失利我是没想到的，不过，做事嘛，哪里有一帆风顺的呢。” 　　“几年前，华夏影视特效组建，从弱到强，这个月底的时候我又要去奥斯卡目睹它的又一个作品冲击奖项。毫无疑问，华影现在已经是世界一流了。” 　　“百日红呢？国内一流我认为是称得上的。亚洲一流？我觉得可以聊一聊。世界一流？那还远远不够。作为一名拿过诸多国际奖项的演员，我不认为自己应该把自己的公司满足于国内一流。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在国内称王称霸。神话电视剧的成功有着远超动画项目的意义，更何况，在动画这一块，我们和迪士尼还有一部《花木兰》的合作，对于一个初入新领域的公司来说，我们遇见的只是一个小土坑。往前走，前面有坦途，有山峰，有艰险，有美景。” 　　“路还很长。” 　　“现在，我宣布一个消息，咱们内部听听，你们不要往外捅。我计划，华夏影视特效在未来三年内登录A股。” 　　听到这里，下面员工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些骚动，前面的是味道很好的鸡汤，这就是实打实的肥美鸡腿了，但凡是碰见了公司的上市计划，上上下下的员工总是容易分润到好处——只是，有的是画饼，有的是实干。 　　甘敬露出一丝微笑，他顿了顿，继续用平静的声音宣布道：“百日红会在未来五年内登录股市，至于是哪边嘛，这个我还在考虑当中。” 　　尽管话里带着不确定，可是这一则消息引起的动静比上一则是要大多了，多数人就惊喜，少数人惊愕——陈辉虹属于惊愕的那种，作为总裁，emmm……在这样的场合听到这样的消息真的好惊讶啊！ 　　“反正，大家就一起努力吧，就酱。” 　　甘敬拉了个略带些笑意的尾音，转身下了台，收到了热烈的掌声。 　　“阿甘。”老陈迎上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止住了，这是个好事，还是会落在自己身上的那种。 　　“这算不算新年礼物？”甘敬看着老陈的表情就是一阵笑，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咦，以后每年年会我都可以上去这么说一通，四年、三年、两年、一年，每年礼物都是一样的。” 　　老陈无奈摊手，阿甘，认真点！你是在说公司上市的大事情呢！ 　　“阿甘，最近业内有在传一件事。”老陈正了正脸色，自打老板回国之后真是没怎么见，这会他觉得是可以分享个新消息，“说是上面因为税务问题可能对工作室实施新政策。” 　　“噢？”甘敬冲着一个拍过来的镜头比了个兰花指，成功逗笑了几个员工，然后才回过头问道，“具体什么政策？” 　　“现在还没定下来，但是我担心是那种一刀切的。”老陈斟酌着说道，“现在已经是有不少影视工作室在注销呢。” 　　甘敬想了想，他是奉公守法好公民，影视圈虽然乱了点，但也同样是有辛苦赚钱的人的，上下游并不全都是聚光灯下那么的光鲜，一刀切这种听起来就会发生的事情可能会牵连一些本就苦逼的人。 　　比如，普遍不为人知的编剧。 　　“不太好公开发声。”甘敬稍微严肃了下，但又转折道，“这个事你标记下，有确切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看看能不能和上头沟通一下，真有政策下来肯定是各地具体执行，单就京城或者杭州，我怎么也能递上话。” 　　他想了想，又说道：“就不用和其他同行沟通了，去年的事还有余波呢，咱虽然不怕，但也别惹得一身腥。那看来，我本来想推掉的座谈会也得去刷刷脸，听听动静了。” 　　陈辉虹默默点头，阿甘的地位不同，建言的份量也就不一样。 　　“行了，我先回去了，昨天和汉克斯约了今天再聊聊电影呢。后天去当个证婚人，然后，你们该过年的过年，票房什么的现在看起来都很方便了。《寒战2》怎么也不会亏的，这个事不用太担心。” 　　甘敬抿了一口酒，冲着助理招呼了一下，悄然转身离开。 　　回家路上手机不断震动，微信、短信没有断过，不过他一直是在闭目养神，思考着近来的事情。 　　不知不觉到家，甘敬下车前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红包递给了自己的两个助理。 　　“你们不用下来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一年到头的跟我一起跑，你俩也辛苦了。看看今天现场的新人，你们也学习学习，该找媳妇的找媳妇，该找老公的找老公。” 　　单身狗甘敬如此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两个助理都笑，也不反驳——只要红包能到位，管你说的什么鬼。 　　红包成功送出，甘敬施施然的下车，听着来自苏赤霞提前的“新年快乐”走进了家门。 　　“两脚兽，回来了啊。”狗子听见动静，同样以一种“施施然”的主人翁姿态出了客厅迎接。 　　“嗯，回来了。”甘敬把手伸进口袋去拿手机，随口道，“这么冷，你出来干啥？今天晚上想玩游戏不，我给你辅助。” 　　天色已暗，万家灯火。 　　“我想给你找只狗。”金毛蹲坐在客厅门口，眼睛亮亮的如此说道。 　　近处灯光被按亮，光线把它的毛发打的很柔和。 　　甘敬心中一顿，口中笑道：“你行吗？我还以为你的审美观早就被人类异化了呢。” 　　“不，是小狗，当作你们两脚兽的新年礼物，怎么样？” 第九百六十六章 素材 　　“我血压不好，不太想听到不好的消息。” 　　“按照我们人类习俗，这种临近年关的时候是听不得糟心事的，不然来年一年到头都不好。” 　　“狗肉汤，就是用狗肉做成的汤。”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你知道这句话表达了诗人什么样的情怀吗？” 　　甘敬进了客厅关上门，抖去了下车短短一会沾染的寒气之后窝在了沙发里，随口却又很认真的扯着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扯着的话。 　　京城这个时节是有暖气的，别墅客厅里很暖和。 　　金毛趴在地毯上听着两脚兽的前言不搭后语，过了会，它才说道：“我觉得你这个两脚兽太孤单了，所以，增加个伙伴不好吗？” 　　“只是这样？”甘敬一阵言语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是有多想，“孤单个屁，我每天不知道有多忙的！” 　　金毛抖了抖耳朵，没有作答。 　　仍旧是过了一会之后，它从趴改坐，点了点狗头：“只是这样。既然你不想要，那就算了，但是，按照你们两脚兽的习俗，难道你不该送我礼物吗？” 　　甘敬扯了扯嘴角：“我给你当辅助难道不是最好的礼物？” 　　“我不想玩游戏。”狗子答道。 　　“狗子，你变了。”甘敬从沙发上弹起来伸手去胡乱的揉着它的脑袋。 　　“把那部我的电影做好当礼物。”狗子提出了要求，“我发现单是我自己剪是有点困难，我需要你的帮助。” 　　甘敬有点哭笑不得：“做电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没事先剪着玩啊，等我有时间就和你一起，但是现在不行，我有一部半成品要剪呢，很多很多厉害两脚兽一起合作的作品，你晓得伐？” 　　“我怕我没有时间。”狗子默默的说了一句，然后就见面前的两脚兽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咽喉般失声。 　　许久。 　　“真是一个糟糕的消息啊，甘犬。”甘敬忽然觉得很疲惫，吐出一口气，换了拖鞋，走进房间，从抽屉里翻出了一盒烟。 　　点燃，叼在嘴里。 　　吸气，吐出烟圈。 　　甘敬伸手把半支烟在地毯上捻灭，浑然不顾昂贵的地毯，豪气地说道：“说吧，狗子，你又怎么了？老子有钱，什么事都不怕。” 　　“钱是万能的吗？”金毛歪了歪脑袋。 　　“是。”甘敬违心地说道。 　　“我们来聊聊那些素材的事吧？”金毛并不深究这些事，两脚兽的嘴都是能言善辩的。 　　“好。” 　　甘敬仍旧违心，但是一人一狗默契的不再聊刚才的话题。 　　冬夜寒冷，他们聊天却聊的很热闹。 　　本来今天晚上甘敬是和汉克斯约好聊一聊《天降州长》的，但是不论手机和电影的呼入怎么频繁，他就没有去看一眼。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想和狗子聊点它想聊的事情。 　　…… 　　客厅门口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这是甘敬在家里前所未有的过年仪式感。 　　前几年但凡碰见过年的时候，他总是更愿意在外面或者是忙在舞台上，今年刚从洛杉矶杀青回来又婉拒了春晚，他本来仍旧是有度假计划的，可是忽而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老陈，我这边有个纪录片，算是纪录片吧，和狗子相关的，晚上我给你发个故事立项的纲略，名字叫做《我和阿甘的二三事》。” 　　甘敬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屏幕上的春晚，旁边是开着外音的手机。 　　“上次你说过，不是不急的吗？怎么忽然又提这个了。”老陈的声音有些模糊，他此刻是正在香港陪家人呢，这几年的年关他过的其实不算圆满，多数是被工作牵扯着。 　　“忽然来了兴趣，觉得剪出来是个挺有趣的题材，很日常，视角也很好玩。正好《天降州长》遇上点问题，我想空空脑子，换种思路就是放松了。”甘敬话说的很麻溜，又道，“反正等开工之后你帮我催着点紧。” 　　“行，记上了。那今年你上映的电影就是四部了，《寒战2》《我要打官司》《天降州长》《我和阿甘的二三事》，最后这部打算放在什么时候，只能是十月份往后了。”老陈那边的背景音里忽然传来了鞭炮声。 　　甘敬安静了一下，瞥了一眼边上正在乐呵看电视的狗子，说道：“12月吧，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就圣诞节，这电影也不用怎么宣发，纯粹就是玩的。上映图个乐子。” 　　“好，还有什么事吗？”老陈问道。 　　“没了，新年快乐。”甘敬大声的对着电话喊道。 　　老陈被吓了一跳：“嚯，你这声音比我这边鞭炮声都要大了，你也快乐，祝老板再斩影帝，横扫全球影视圈。” 　　甘敬微笑着挂掉了电话。 　　“妥了。” 　　狗子点点头，继续乐呵的看电视。 　　甘敬看着它的脑袋，想了想，突然问道：“狗子，你想不想再增加点电影素材？” 　　“什么素材？”狗子听出了不同的味道。 　　“过几天和我一起去颁奥斯卡，怎么样？你会是被写入历史的与众不同的狗。” 　　“我行吗？”狗子纳闷的问道，它倒是知道那是一个两脚兽们很重要的电影奖项。 　　“我把你带过去一起走红毯，到了颁奖的时候你一直跟着我就是了，那种时候谁还能和你计较，也不会和我计较。我让苏赤霞在旁边拿手机拍着，或者直接用他们摄像机里的镜头，这素材不就成了，正好还来得及剪进电影里。”甘敬迅速在心中攒了个计划。 　　“那好啊。”狗子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它觉得这还挺有意义的。 　　甘敬伸手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它坐在自己身边一起看春晚。 　　狗子打了个哈欠，顺从的跳上沙发趴成了一道弧线，皮毛柔软。 　　甘敬把手搭在了它的脑袋上，另一只手则是拿过手机关了机。 　　公历二月十五，农历大年三十，一人一狗在沙发上看春晚看的相得益彰，浑然没顾通过各种信号传递到手机上的祝福。 　　过了这一晚，又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年了。 第九百六十七章 赶超 　　“嗨喽，大家好，这里是一条观影短讯，我是替你们战斗在影院第一线的唐菲。” 　　“不知怎地，今年阿甘的作品贼多，从新年第一天就开始为我们带来作品，按照官方计划，五月、十月还有两部卡司华丽的作品。哎呀，单单看计划，我就贼高兴了。” 　　“另外，再说一件花絮，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昨晚的花絮，阿甘不知道咋了，他微博看起来是同步了一个手机上便签，说是到十二月还有一部电影，名字叫《我与阿甘的二三事》。这是一部一点也没有透露消息的作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拍摄，从名字看，除了阿甘本人，还有一位重要主角，不知是男是女，我还挺期待的。” 　　“那么，这即意味着二月中、五月初、十月初、十二月一共是有四部阿甘出演的电影上映。我就纳了闷了，没听说阿甘赔钱啊，怎么忽然这么拼了！” 　　“咳，你们知道为什么这是一条观影短讯了嘛！因为上面说了这么多都是无关的！真正有关的是这样……” 　　“《寒战2》很好看，阿甘和梁朝玮一如既往的演技在线，而且，影片角度格局不错。推荐。” 　　“再见！新年快乐！鸡年大吉！” 　　介于著名与非著名之间的影评人唐菲第一时间是观看了这部号称港片的《寒战2》，她碍于春节只能是发了一条很短的评论，不过琐碎话倒也没少说。 　　平时难得回家，春节时候走亲戚串门实在不好再抱着电脑，唐菲匆匆用手机发布了之后就投入到了亲情的海洋之中。 　　不过，在嘱咐了长辈又死皮赖脸拿了红包之后，她和自己的表哥表妹倒都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年轻人，正常情况上班，周末没事或者约女朋友的消遣活动是把看电影列为重要备选方案的，再加上，大家都知道唐菲是影评人，言语间的话题自然有所偏向。 　　“快问快答开始了，输了在微信群里发红包啊。” 　　“阿甘和老公你选哪个？” 　　“阿甘！” 　　“阿甘一共拿了几个影帝？” 　　“五个！” 　　“《爱我所爱》里阿甘和斯嘉丽接吻多久？” 　　“二十八秒！” 　　一群人在玩闹声中是定下了或明天或后天的电影票。 　　不过，唐菲虽然见到如此场面，仍旧觉得今年春节档期的竞争上这部《寒战2》未必占好，像《唐人街探案2》那种喜剧片其实在春节档中是天然的更具有倾向性。 　　果不其然，首日票房成绩的出炉是印证她的想法。 　　《唐人街探案2》首日票房成绩是爆款的3.4亿！ 　　《寒战2》的首日票房成绩仅仅是2.89亿。 　　《红海行动》的首日票房位列第三是1.85亿。 　　唐菲是没来得及去看《唐人街探案2》的，不过她心中在嘀咕《寒战2》没有拿到票房冠军的时候对于百日红签约的演员刘浩然是更打上了新的标签。 　　这位出演了《唐人街探案2》的年轻演员看起来前途无量啊。 　　首日票房一二三，三天后，这三部影片的票房排名仍旧没有变，但是彼此间的距离却是有所不同，《红海行动》是在拉近与第二名的差距，《寒战2》则是在被《唐人街探案2》给抛远。 　　三天票房，《唐人街探案2》8.3亿，《寒战2》6.14亿，《红海行动》5.75亿。 　　第一名好的出奇，第三名逆袭的出奇，第二名嘛，在同行眼中是稳定的出奇了，网上有不少观众是看出了《红海行动》的赶超趋势，对于阿甘这部电影的票房颇有些失落。 　　不过，作为一部颇有港味的电影，它在港片历史上已经是拍在前几位的了，制片成本更是早已收回，只看最终是能赚到多少钱了。 　　甘敬本人对于这部片子的成绩是满意的，三天时间拿到这个数字，它破十亿是没问题了，还算是一笔能写进演艺经历的作品。 　　而且，三月四号，自己要去奥斯卡办法最佳动画短片，未必不能再拉升一下票房，稍微努努力，十五亿不光是赚钱，对于部分影迷的期待也算是能交代的过去了。 　　春节档期继续，前三部作品没变，但是《红海行动》一下子口碑爆发，不仅是超过了《寒战2》，更是有要赶超《唐人街探案2》的趋势，颇是令人吃惊。 　　甘敬对此也是有些惊讶，不过他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高兴，华语电影的好作品永远不嫌多，独乐乐也永远不如众乐乐。 　　尤其，当身处国外的时候会对这一点更有体会。 　　国内票房激战正酣，甘敬带着狗子和复工的两位助理悄悄的飞到了洛杉矶。 　　三月四号的颁奖仪式，三月一号抵达了酒店。 　　这一次，甘敬是作为颁奖嘉宾来为最佳动画短片颁奖的，而这个奖项现在呼声最大的就是科比《亲爱的篮球》。 　　嗯，这部动画是由华夏影视特效制作的。 　　所以…… 　　我颁我自己？ 　　甘敬对此很是乐见其成。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的自己在美国接受采访被问到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有关华夏春节档电影票房的。 　　“阿甘，按照专家推算，今年第一季度的票房市场，华夏将会超过北美成为全球第一大票房市场，你对此怎么看？”好莱坞在线的记者是偶遇的阿甘，结果人家恰好是关注了全球票房变化，立马兴冲冲的跑了上来。 　　甘敬好悬是没让随行的狗子一口咬上去，他稳定了心神之中对于这个数据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超过了吗？推算？不是还有一个月吗？”甘敬先问了数据。 　　“华夏市场是有两部很出色的作品，专家推算第一季度，华夏票房是能超过30亿美元，北美按照惯例是接近这个数字。”记者是做了功课的，有着数据支撑。 　　甘敬思考了一下，严肃地答道：“其实，我之前在洛杉矶拍戏的时候就聊过这个问题，华夏会超过美国成为全球第一票房市场，不过，我没想到今年第一季度就能这样。嗯，华语电影市场在走向成熟，不论规模还是质量都是如此。” 　　“不过嘛，对于这样的票房数字我估计之后会有下滑，第一季度是我们国家里的重要节日假期，迎来票房爆发是能预料的。电影工业这一块，华夏进步很快，但仍然是个挑战者。” 　　“我已经能预想到华夏市场成为全球第一的那一天了。” 　　“那一天不会太远。” 　　“阿甘，你会专注于华夏市场吗？”记者再次提问。 　　甘敬对着镜头从容笑道：“当然不是，今年我就有一部全球同步上映的《天降州长》，希望大家到时会喜欢吧。我希望能为全球各地喜欢我的影迷奉献出精彩的作品。” 　　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金毛，又道：“对了，圣诞节还有一部电影，希望我的狗也是。” 　　记者把镜头对准了旁边的狗子。 　　金毛的一只眼睛眨了下眨，一个秋波很是传神。 第九百六十八章 保守 　　三月四号，第九十届奥斯卡颁奖典礼。 　　甘敬对于这里已经很熟悉了。 　　只是，这一次带着一只狗他也是颇有种特殊的感觉。 　　狗子嘛，它大概是再次登上了狗生巅峰，精致打理过的毛发、红黑色系在脖颈处的领结、神气自若的眼神气度……真是一只不像狗的狗。 　　甘敬在和奥斯卡这边沟通的时候没有什么太过为难的地方，在再三保证并且现场演示了某狗的智商和高行为规范后这边的人就欣然同意了。 　　颁奖典礼上的话题从来不嫌少，东方影帝和狗的搭配在吸引眼球上似乎也还行。 　　这一届的最佳动画短片颁奖嘉宾是阿甘，而在试验确定了狗子的行为之后，奥斯卡官方干脆就是允许了它的一同登台，这比之前设想的情况还要好上一些。 　　一切交流都在走红毯前完成。 　　当甘敬真正带着小名狗子、大名甘犬的金毛走上了红毯之后，闪光灯和呼喊的频率明显是比前面要高了几分。 　　“阿甘，嘿，看这边。” 　　“给个镜头，阿甘！” 　　“阿甘……身边的金毛，给个镜头！” 　　最后一个喊出来的摄影师让旁边的同行都露出了笑意，可是下一秒，那只狗仿佛听懂了一般面向这边驻足。 　　“呃……” 　　摄影师们集体惊愕，但是手上却没放松，咔咔的就是几张标准照片入镜。 　　甘敬面露微笑，不知道到底是自己上镜还是狗子上镜。 　　唔，应该还是后者，在同为人类的眼中，标准肯定是高的，大家对动物嘛，标准就不一样了。 　　甘敬带着狗穿越了红毯，而助理们则是从另外的通道先进场了。 　　红毯主持人面对阿甘和他的伙伴整整询问了五个问题才把他们放了进去。 　　“两脚兽，这里真是吵啊。”狗子走在身边发出感叹。 　　“这不叫吵，叫热闹。”甘敬保持着面部微笑对周围的招呼点头致意。 　　“狗生值得了。”狗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奥斯卡这边细节很到位，他们提供出来的座位还包括了狗子的，不过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不适，狗子的座位是靠近走道的，只和阿甘相连。 　　甘敬坐下，他对着周围侧头和自己说话的人又聊了几句，随后就饶有兴趣的开始观察今晚的演员同行。 　　这一届入围的影片因为工作关系看的不多，像提名入围了最佳影片的九部作品就只看了《水形物语》，他就觉得隐喻太多，看起来反而不觉得太舒服。 　　不过，之前和汉克斯偶尔聊到今年奥斯卡的时候对方倒是颇为喜欢这一部。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今年诺兰是获得了最佳导演的提名，梅丽尔则是不知道第几次的获得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颁奖典礼的前奏在彼此谈笑招呼之间结束，主持人吉米·坎摩尔开始暖场。 　　作为一对奇葩组合，阿甘和他的狗显然是受到了照顾，来自世界各自的转播镜头再次把金毛扫入镜头，狗子宠辱不惊，很是自然。 　　甘敬看着它昂首挺胸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他也没说啥，只是在心里琢磨怎么把这段临时的素材恰当的加到《我和阿甘的二三事》里。 　　这么一段是应该当作重点片段么？ 　　怎么处理这种镜头上的远近呢？ 　　因为是要调用奥斯卡这边镜头的现成画面，以及包括其他素材在内的画面都是现成的，这就比较考验组合拼接的能力。 　　电影是镜头上的艺术，而这部作品大部分情况下都不是传统上的电影视角。 　　时间在思考中流逝，甘敬要颁的最佳动画短片是属于一个为后面重磅铺垫的奖项，工作人员很快就悄悄的把两位请到了后台。 　　“紧张吗？”甘敬问了一句狗子。 　　“我有什么紧张的？就算弄砸了，我也只是一只狗而已，谁能怪我？”狗子回答的很坦然。 　　甘敬有些无言以对。 　　前面灯光亮起，耳返里传来声音。 　　奥斯卡的影帝大人摇摇头，拿着信封和奖杯大方出场了，旁边陪伴着的是一只金毛。 　　舞台上灯光打的很专业，这两位最先出现时是两个清晰的剪影，而只是出现剪影就让台下惊呼了一下，为什么会有一只狗？ 　　“嗨，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很荣幸这次奥斯卡又把影帝颁发给……噢，抱歉，抱歉，我还以为我是来拿影帝的。” 　　甘敬刚开口就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引来了阵阵笑声。 　　“既然不是来拿影帝的，那我就不耽误事了，反正今天也没有同伴，不用把话筒递过来，对吧，狗子？”镜头给了某狗特写。 　　“获得第九十届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的会是哪部作品呢？” 　　大屏幕上开始闪回今年入围的作品。 　　甘敬站在舞台上能够清晰看到几位候选人的紧张表情，不得不说，站在这里颁奖看着其他人紧张还真是挺爽的。 　　“那就是……” 　　“《亲爱的篮球》，恭喜科比·布莱恩特。” 　　大屏幕上的镜头固定，灯光打到了科比的脸上，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与周围人拥抱，等到大步上台的时候又特意在接过奖杯前和阿甘拥抱了一下。 　　甘敬退到一边，冲着狗子招了招手。 　　金毛全程温顺，它在冲着获奖者点了点狗头之后才到了阿甘身边。 　　台下又是一阵笑声。 　　从篮球界退役转型的科比颇为激动的发表了获奖感言，他有提到感谢华夏影视特效公司，很显然，这位篮球巨星明白阿甘想要听的内容。 　　甘敬带着狗子走下舞台，心里很是轻松。 　　果然是不出预料，像这样的奖项确实是会被科比在美国二十年的职业生涯所影响，华夏影视特效理所当然的是刷了一波存在感。 　　一人一狗回归了座位，接下来奖项的颁发就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水形物语》斩获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加里·奥德曼凭借《至暗时刻》封帝，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以《三块广告牌》封后。 　　总体来说，甘敬觉得这届奖项的风向是有些往回收，像这么几部片子在票房市场上的表现应该都不会太好，华夏市场应该会尤其明显。 　　不过嘛，这对自己和百日红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第九百六十九章 新人 　　奥斯卡颁奖典礼落幕，照例是有名利场的晚宴。 　　不过甘敬今年没有去参加，他自觉和这届的关切不多，这一趟的目的更多还是添点素材和为华夏影视特效刷存在感，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太大意义。 　　他在好莱坞的地位和身价是比较稳固的，这种稳固是在于票房、是在于市场、是在于作品，而非其他。 　　事实上，好莱坞的公司一直是想邀约阿甘出演作品的，可是甘敬这边一直是没有接下来。 　　现在很多公司也看明白了，如果想要请到阿甘，片酬其实是其次的，但凡是能向百日红提供良好合作或者优质资源交换的，那才是比较有的聊。 　　这一点在哥伦比亚和迪士尼上都是有所印证。 　　甘敬谢绝了晚宴之后倒是和汉克斯有约，这一位的演员生涯不在巅峰了，人是特别的低调，几乎就是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天降州长》剧本里有对当下特总的讽刺——这一点在美国电影中倒不罕见，汉克斯对这一点还是挺喜欢的。 　　按照计划，这部作品要在四月前剪辑出来，如今一转眼就是三月了，《天降州长》的成形瞧起来是要延期了。 　　“阿甘，这个盘里是我觉得不错的背景音乐，同时也标注出了不同版本，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两人在互诉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之后汉克斯是拿了干货，音乐作为两人都很认同的重要组成是需要一个恰当的组合，国内的配乐大师谭盾是在过完春节之后就直接来了美国和这边的人相互合作。 　　目前的背景音乐是有已存的经典，也有新近的创作。 　　甘敬收下了光盘，郑重地说道：“我回去之后就会听一听。这次我还会在这边待上一周的时间，我们再解决一些存在异议的问题，然后我要回国为我的另一部作品做宣发活动。” 　　汉克斯很理解这种咖位的演员是有多么繁忙的日程，笑着点点头。 　　甘敬带着狗子辞别了汉克斯，回到酒店之后狗子从行李箱中取出了特制的键盘和电脑，随即是愉快的玩起了游戏，至于两脚兽，他是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听着音乐，不知是发呆还是在思考。 　　在美国的一周是忙碌的工作时间，狗子算是又见识了一番两脚兽的繁复。 　　等到再度起航回国的时候，华夏影视特效已然是接到了来自日韩美的特效制作订单——尽管华影在之前就有了不错的名声，可是奖项上的正向刺激还是很能见到效果的。 　　经过一周紧张密集的工作，《天降州长》已经确定是要延期了，最新时间是确定要五月份之前把它剪出来，而这时，哥伦比亚和漫威那边已经是《毒液：致命守护者》给剪出成品来了。 　　上次甘敬有提出要过目剪辑，然而……这项工作的突然冒出，还真是让人又惊又喜。 　　三月十三号，甘敬面前是重新排列了工作。 　　第一位的仍旧是狗子的《我和阿甘的二三事》，并列第一位的是《毒液：致命守护者》，它的档期也很急切，实在是拖不得，这边提意见，那边修改，紧跟着就得是去拿龙标，必须是要留出时间预防官方上的意见。 　　摆在第二位的是《我要打官司》的再次宣发，第三位的则是公司新片的规划，往后排还有杭钢、代言、官方事务…… 　　这么多事需要解决，有什么办法能搞定呢？ 　　甘敬在怒唱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之后就深刻的意识到只有一个最有效的解决办法——加班、加班、再加班。 　　三月十五号，甘敬稍微把狗子的片子剪出一个小阶段，算是完成了一部分工作，然后是来到了国贸二期的公司总部。 　　这边上次过来还是因为公司年会，除开那次，有段时间是没过来临幸了。 　　“老板，国内的片子现在真是了不得啊，《唐人街探案2》和《红海行动》的票房真是像坐了火箭似得，太猛了。” 　　办公室里老陈刚见面就是一阵感叹。 　　从二月十六号上映到现在三月十五号，《唐2》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票房是破了30亿，《红海行动》则是后来居上比前者还多了1个亿。 　　而《寒战2》尽管还能位居第三，可票房是被拉开了，目前是收于13亿。 　　这个差距有些大，赚钱是赚钱了，但数据上有些不太好看。 　　“咦，那基本是坐实了我在美国被问的问题啊，这是个好事。”甘敬有些惊奇，两部现象级的作品、一部平稳级的作品，这三部的带动毫无疑问是坐实了全球第一季度第一票房市场的名头。 　　老陈点点头又摇摇头：“春节这个段还是喜剧占便宜，下次咱也拍喜剧。” 　　甘敬笑道：“也不尽然啊，这不还有《红海行动》呢。” 　　“我悄悄的去看了下《红海行动》，确实拍的不错。”老陈放低了声音。 　　甘敬哑然：“下次你大大方方的，咱们公司不至于连这些气度都没有吧？喂，你可是总裁啊。”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从门外传来。 　　“嗯，随手关门是个好习惯。”甘敬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这会侧头一看瞧见黄渤走在前面，张艺星走在后面。 　　“我可不是故意听的，刚到门边上正好听到大老板的话。”黄渤嬉皮笑脸的坐下。 　　张艺星连忙打招呼：“甘哥，陈总。” 　　甘敬点点头：“别客气，坐。” 　　他转头又对黄渤说道：“啥事，直接电话里说就行了，非要跑一趟不累啊。” 　　“我这是带艺星来拜山头啊，我黄导亲自带过的人向甘总和陈总推荐啊。”黄渤这一趟还真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是为了张艺星。 　　他首部执导的《一出好戏》是即将上映，张艺星在其中出演了一个重要角色，作为自己的小老弟，黄渤还是想多照顾照顾的，而影视方向的发展自然是要找大佬了。 　　甘敬沉吟，看着张艺星略有些不自然的脸色转了转念头。 　　张艺星被他的审视目光弄得有些紧张，这会的阿甘可不是真人秀里的嘉宾，现在的他真是影视圈的大佬，尤其是今年这种气氛下。 　　“让热巴来搭场戏吧，五月份《我要打官司》上映，她休息的够久了吧。”甘敬缓缓说道，“另外，可以让刘浩然来搭个对手戏，这家伙表现也不错。老陈，你觉得怎么样？你刚才不是还说喜剧呢，这三个搭配效果看起来行不行？” 第九百七十章 乐 　　喜剧这个题材甘敬碰的比较少，仔细想想，也就今年五月《我要打官司》是有些偏向喜剧的方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喜剧有什么偏见。 　　“这两年喜剧方面的表现是相当相当不错的，像《夏洛特的烦恼》《羞羞的铁拳》都表现的可以。”老陈对市场行情烂熟于心，“今年《唐人街探案2》也很厉害。不过我们这边没有收到太好的剧本，这是个问题。” 　　甘敬说道：“刘浩然的气质不错，可以按照他现在给人的印象来打造角色，张艺星嘛……” 　　他又扭头去看沙发上安静坐着略显内向的小年轻，打量过后说道：“如果是要搭热巴，那就限定为现代题材，唔，也未必，可以像是之前那部《史上第一混乱》从古代穿越来的，然后碰见张艺星和刘浩然，有所碰撞发生的故事。没有好剧本，那就量身打造呗。” 　　黄渤听到这里立即笑道：“量身，量身，我看行。” 　　“你别说话。”甘敬向张艺星问道，“艺星啊，之前我和渤哥一起拍戏的时候他一直是有和我提你在他剧组里很认真很努力，可是演戏这个事有时候不单是努力就行的，你得研究你得悟，就当下这个阶段，你那么多通告，你忙得过来吗？你得选个主业。” 　　张艺星的回答略有些怯生生：“甘哥，我都想先试试。” 　　坐在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都笑了。 　　甘敬笑的尤其开心，他摆摆手：“行，可以先试试，但拍戏的时候一定是投入。我们这边攒攒剧本故事，有个差不多的时候再要你档期。” 　　“谢谢甘哥。”张艺星如是说道。 　　甘敬点点头，转而开始和黄渤聊近期的事情，《一出好戏》再有两天就要上映，而《我要打官司》是五一，这中间是隔了一个半月。 　　等到五一的时候，《我要打官司》肯定会冲击一下前者票房，但是影响因素已经放到很小了，像现在上映不到一个月就拿下30亿票房的《唐2》和《红海行动》，再给他们时间也很难冲击更高成绩，一个固定档期就是在预支后续的票房。 　　时至今日，最不符合票房曲线的一部电影就是《战狼2》，那已经不是曲线了，明明就是大阳线。 　　办公室里四个人又聊了会之后，黄渤就带着张艺星告辞了，今天是因为知道了阿甘过来才过来拜拜山头要要片约，目的达到就不多打扰了。 　　黄渤带着小老弟往停车场走，他们下午还有最后一场宣发活动，距离这边不是很远。 　　“阿甘是我这么多年在这个圈里见到最有气魄的人。”黄渤坐进了车里，忽然如此感叹。 　　张艺星略有些懵懂的点头，想了想，问道：“我看甘哥三言两语就定下来要用的人，好像都不在意会不会赔钱？” 　　黄渤沉默，过了会才答道：“可能是钱太多了吧。” 　　张艺星：“……” 　　“百日红和好几位大导演都有合作，回头我再问问阿甘是怎么考虑的，反正他既然答应下来了就不会坑你的，有什么话就听着。”黄渤开启教诲状态。 　　“对了，艺星，逢年过节的时候能见面就别电话，能电话就别短信。” 　　张艺星乐了：“知道了，哥，我又不真是小孩子。不过，你这说的也太……” 　　“太什么太，往后的日子长着呢，这换着别人可不跟你说这个。你们年轻人啊，尤其在这个圈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迷了眼了，第一年听前辈的话，第二年懒了但想想还是做了，第三年，得嘞，全忘了。我就说一句，阿甘真就比你大多少了？这特么是巨擘，还继续成长的那种！” 　　黄渤点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次春节档，我可是听有人说阿甘的电影没拿下冠军，怎么怎么滴了，拜高踩低不是这么做的。” 　　张艺星想了想，自己好像也听助理提过那么一嘴。 　　“史上票房最高的《战狼2》有百日红的投资，今年后面还有和星爷的合作，再往后又有哥伦比亚的英雄片，像这次《寒战2》稳稳的赚钱，随时可以开拍下一部，英雄片更只是一个开始。”黄渤谈兴挺浓，“再说这个票房，真金白银的钱，《战狼2》换成全球票房是多少？不到10亿美元。阿甘全球票房过10亿的就不只一部了，《爱我所爱》横扫全球的事那么快忘了？” 　　“有的人，就是没有眼力见。” 　　张艺星不知道黄渤是听到什么话竟然是显得有些义愤填膺，他笑道：“渤哥，你别生气了啊，我看甘哥压根不会在乎吧。” 　　黄渤收了收情绪，点头道：“也是。算了，走吧，不知道咱这票房能多少呢，他压根不愁，我是愁的快脱发了。” 　　黑色保姆车驶出国贸二期的地下停车场，缓缓汇入了车流。 　　咖位有多大，也就承受了多大的期盼。 　　单论奖项和票房，甘敬得乘华夏票房高速增长的东风已然堪称是国内第一人了，《寒战2》的合作更是有两个实力影帝。 　　这一次春节档票房位居第三确实是招来了不少的议论，有的只是那么一说，有的则是不怀好意。 　　甘敬本人嘛，确实如张艺星所说的没怎么在乎，他在又一次出席文艺座谈会的时候是有大加夸赞这一次华夏春节档的表现，且仍是拿出了自己在美国的经历。 　　如此票房在国际上都是有所关注的。 　　甘敬诚心诚意的分享了一波自己的想法和对市场的判断，这就是最专业的干货了，可惜，文艺座谈会有时候能做事，有时候只务虚。 　　很不幸，这次就只是务虚，反而会后的媒体采访倒是不少。 　　甘敬觉得有些扫兴，但想想与会的每个人又不是像自己这样账户上躺着花不掉的数字，心里也就坦然。 　　生活不易，可与人言能有二三就不错了。 　　从文艺座谈会回归，躲进家里过目《毒液》、狠剪《我和阿甘的二三事》、雕琢《天降州长》，之前感觉极为繁重的工作竟然是有点甘之如饴。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甘敬再次感觉到了电影中的快乐，这是事业上的，也是心灵上的，千金难换。 　　万金嘛，也不换吧。 第九百七十一章 　　春节档的电影纷纷收官，四月份就仿佛是个承上启下的平淡期。 　　《一出好戏》就在这期间上映了。 　　甫一上映，它就招来了好坏不一的评价，而这样的评价往往不是爆款的迹象。 　　爆款是什么样的呢？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 　　或者。 　　“呜呜呜呜呜呜，好感人。” 　　再或者。 　　“哎，阿甘的电影诶，走。” 　　当然，这两年华语电影市场的好作品不断涌现，爆款的标准在无声无息间也在提升，但不管怎么说，十亿也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了，阿甘电影的平均票房就在这个数字之上。 　　这很惊人。 　　如果是用大家习惯累计算票房的方式，像二十亿、五十亿影帝之类，那么，阿甘参演的作品票房累加起来是个远甩开其他人的数字。 　　只不过，甘敬没有发这样通稿的意思，毕竟好莱坞那边是用全球票房的美元来计算，拿这方面来比是很有欺负人的意思。 　　四月份的上半个月是闭门不出的剪辑时间，下半个月则是《我要打官司》的宣发时间。 　　本来《我要打官司》是已经宣发过的，所以有些尴尬的是，有些节目就不太好再重复，甘敬和周星池挑了几个城市做了地推活动意思了之后又选了两档网综节目做宣传。 　　说是两档，实则除了固定的一档《影视观察》就只剩一个名额了。 　　网综不少，有交情的也不少，不过甘敬是挑了一档之前不曾接触过的节目《吐槽大会》。 　　这个节目质量参差不齐，邀请的嘉宾中往上说有老艺术家王刚、唐国强，身价上有刘嘉灵，往下嘛，那就比较随便了。 　　本来如此一档节目是没什么关联的，可是《吐槽大会》第一季天天隔空喊范兵兵的名字让人家上节目，后来范爷成了范某，主持人张少刚很自如的切换了呼喊对象。 　　“阿甘，这里是同为老师的张少刚在喊你！” 　　“阿甘，快来这里吐槽你在好莱坞碰见的奇葩了！” 　　“阿甘……” 　　就这份厚颜无耻的劲儿，甘敬很欣赏。 　　于是乎，他也就顺着心意的上了一期。 　　讲真，阿甘上节目仍旧是欺负人，嘉宾阵容天然提档，自带话题度和梗。 　　《吐槽大会》常驻嘉宾李旦和池子大概是写脱口秀稿子最轻松的一次。 　　什么“梁朝玮只有阿甘能带过来，当初刘嘉灵上节目的时候都没把老公请来”…… 　　什么“黄渤拜倒在阿甘石榴裙下，结果阿甘只给了一部恐怖片，白瞎糟蹋俩影帝啊，哦，顺带一个国内小花”…… 　　什么“张少刚在人家没来之前天天喊着阿甘来了要怎样怎样，可是真人到场，无比老实，结论，院校老师和院校老师也是有本质的区别。嗯，都是老师，一个身家是福布斯上的，一个是上下班地铁上的”…… 　　什么“百日红从来没有官宣过公司一姐是周咚雨，周咚雨心中早就嘀咕这事了，一直是到了阿甘上《蒙面唱将》的时候才发现真相：震惊！百日红一哥一姐竟然是同一个人”…… 　　不得不说，吐槽玩梗自黑是很有趣的。 　　等到甘敬登台的时候他的稿子是池子写的，模仿是当代网络名句。 　　“我这一生，啊不，我这前半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创建了百日红，它极大的干扰了我赚它一个亿的小目标，竟然是给我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小目标，就很苦恼。” 　　“中戏是个不错的院校，本来我是去旁听旁听的，结果后来人家就邀请我当老师，我很忙，可是那么一想，中戏也还行。所以，我很不幸的就和张少刚这种人成了同行。” 　　“大家都知道，百日红是华夏的一家著名影视公司，经常面临新艺人的选取，不过我从来都不参与这个环节。我这个人脸盲，根本分不清谁漂亮不漂亮，不然……我能选中周咚雨当一姐？” 　　甘敬在说这段的时候整个人是崩了，完全笑场，前俯后仰，直接把全场的人全都带的一起笑，嘉宾阵容也陷入了一阵“哈哈”“嘿嘿”“咕咕”的声音之中。 　　“垮了垮了，哎哟，脱口秀怎么比演戏还难？” 　　甘敬自己加词，干脆也不看提词器了，习惯性的放飞自我：“说说梁朝玮，你们看他在外面、在媒体面前话不多，其实，他是……真的话不多。但是，他是闷骚啊。嘉灵姐，嘉灵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在看节目，上次他让和我合作的片酬直接转他账户，这事你知道吧？” 　　“相比梁朝玮，黄渤这个家伙让我有点接受不了，你说堂堂一个影帝整天嬉皮笑脸的，到了晚上没事就在微信上给我发一句，来酒吧喝酒呗？刚开始我还回，后来真是受不了，就装看不见，可恶的是，他还弹视频。” 　　甘敬顿了顿，目光看向笑吟吟的黄渤，接着说道：“你们看看他手机，看看他微信，现在朋友列表还能找到我不？” 　　“周咚雨嘛，四个字，好好学习，再四个字，作品为王。咱百日红一姐要是拿不到华夏一姐的位置，我就只好自己出马了。” 　　甘敬放飞自我之后的词说的顺畅多了，整场下来的效果也还不错。 　　主要，这档节目是提供了一个让观众看到明星演员另一面的平台，高质量脱口秀稿子的效果又很容易让观众发笑、拉近距离，所以，避重就轻、洗白之类的事也容易在这里发生。 　　不过，甘敬纯粹就是为了宣传电影，他聊到了自己的电影上映，不光是《我要打官司》，还有《天降州长》，后者的出演演员也有到场，每个人聊上那么两句也就达到效果了。 　　这一期节目的播出是破了《吐槽大会》的点击量，嘉宾阵容史上最强，笑场……大概也是史上最强。 　　甘敬对这些个数据没啥想法，嗯，理所当然嘛。 　　月底时候，没日没夜忙碌的影片终于有了结果，《毒液：致命守护者》拿下了龙标，最终定档十二月一号，《天降州长》完成了剪辑，预期定档不变，仍旧是十一。 　　《我和阿甘的二三事》嘛，它还有的剪，但是工作量上已经轻松很多了。 　　五一到来，《我要打官司》正式来袭。 　　只是，狗子的身体忽然有些不妙。 第九百七十二章 莫测 　　甘敬很有钱，有了大概花不完的钱。 　　但是生死这种事情是勉强不得的，嗯，只能拖延。 　　因为之前狗子生病的事，甘敬有成立过一个相关病症研究的基金会，它是一直在运行着，也因此是在狗子身体出问题的第一时间就及时提供了治疗，可是，狗终究是狗，人类对自己身上的病症都研究不过来，动物之类就更少了。 　　甘敬难免悲戚。 　　其他人只当阿甘是个极其在乎宠物的人，孰不知，彼此能够沟通的双方更像是亲密无间的伙伴，自打出道以后，明星生涯固然耀眼，可也无形之中会拉远和其他人的距离。 　　有得有失。 　　然而，甘敬并不是患得患失的人。 　　“狗子啊狗子，当初就该狠心让你自己在原主人那里，你觉得你生病了需要通知他们吗？”甘敬想起了一件事，征询了狗子的意见。 　　“何必又何苦呢？”狗子不像两脚兽，它反而很洒脱，“狗生已经无憾。前几天我听见给我治病的两脚兽说，我这个年龄换算成你们两脚兽的年龄也是有六七十岁了，我没什么遗憾的。” 　　“好你条老狗！”甘敬咤叱了一句。 　　一人一狗陷入沉默。 　　“你想继续治么？”甘敬用尽量平静的语气打破了监护室里的氛围，医生说狗子现在的感觉应该是痛苦的，可以考虑安乐死。 　　“想。”狗子毫不犹豫地答道，“我看看能不能等到看到我们电影的那天。” 　　“嗯。” 　　甘敬平时是个很洒脱的人，但这会心里的洒脱仿佛是被黏住的蚊虫，想飞飞不走，嗡嗡嗡一阵乱叫直把人的思绪都搅扰的无比混乱。 　　他没离开监护室，直接掀开了笔记本，面无表情的看着上面通知的各种消息。 　　今年的五一档期对百日红来说是个好档期，刘若瑛首部导演作品《后来的我们》是文艺路线，徐铮主演的《幕后玩家》在点映中效果一般，其他的基本上就什么值得注意的。 　　像徐铮更为实力的作品《我不是药神》、开心麻花沈藤的《西虹市首富》都打招呼放在七月份，前者在头，后者在尾，大家都是能错开就尽量错开。 　　所以，阿甘和星爷合作的《我要打官司》刚一上映就迎来了好评与爆发，两位大咖的演技在线、热巴和何泓珊的颜值在线、诸多老戏骨的配合在线、狗子倾情出演的灵性在线…… 　　再加上，国内互联网大佬千度也在线…… 　　电影票房首日即收于3.17亿，成功比肩上一个热映档期春节档里的《唐人街探案2》首日票房，而后者最终票房是收于33.97亿元。 　　如此一看，《我要打官司》的成绩就很值得期待了。 　　甘敬笔记本里是登录了电脑版微信，各种群聊乱闪，有汇报工作的、有提前恭喜的、有聊合作的、有邀请讲座的，成功总是会轻易的招徕这些锦上花，他也早就习惯了。 　　偏偏，几个群里还有好奇电影里那只无比灵性的狗的，问东问西，最后直接是让甘敬关掉了微信。 　　监护室的病床上是躺着一只狗，这个场景看起来不知为何有些滑稽。 　　甘敬缓缓吐了口气，吊了吊嗓子，沉吟低唱。 　　——此时间不可闹笑话，胡言乱语怎瞒咱？ 　　——在长安是你夸大话，为什么事到如今耍奸滑？ 　　——左手拉住了李左车，右手再把栾布拉。三人同把那鬼门关上爬。 　　声腔是西皮流水，剧目是《十老安刘》。 　　甘敬无端端想起这么一段全是最后那么一句。 　　——生死二字且由它。 　　…… 　　阿甘和星爷《我要打官司》的热映是引起了持续的议论。 　　这部片子在影片开始用极其夸张的黑体字标注了一个事：本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不怕律师函。 　　态度很嚣张，气焰很猖狂，当然，这是事件另一个当事方的视角，千度公关感觉像是吃了苍蝇般难受，偏偏行政上的关系已经无法阻止，舆论上又很是恶劣，院线吧，不属于势力范围，那么，就只能从搜索上做文章了。 　　国内最大的搜索引擎上没有推荐五一档期最为热映电影的半个字信息，然而，其他各种平台并没有仇，反而乐得看千度的笑话，微博、头条、抖音、美团、猫眼……气势逼人。 　　《我要打官司》票房节节攀升，随之而来的是千度股价的应激性波动，为此，以千度公关团队副总裁为首的一批人是黯然辞职，可惜，股市的波动仍旧在继续。 　　上一次中概股是有集体的下跌，千度还能给出一个不损脸面的官方解释。 　　这一次嘛，这是千度一家的逆风。 　　为此，美国方面的财经媒体还做了一期专题报告，详细介绍了一下千度集团遭遇的困境，顺带吹嘘了一波阿甘不愧是好莱坞的明星，影响力就是大——这么一个逻辑思路嘛，emmm，开心就好。 　　国外舆论如此发酵，国内自然更是沸反盈天了。 　　这个时候是有人发现了一个问题，五一档期的《我要打官司》有针对现实事件，那十一档期还有部《天降州长》呢，那部电影据说是已经拿到了龙标，它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引起舆论风波，反过来又促进了票房成绩的提升？ 　　那种四个月后的未来似乎很有可能发生，因为中美之间的贸易战正在激烈进行，影迷观众想必乐意瞧瞧这么一出有关竞选的黑色讽刺剧。 　　在圈内人把两部电影的宣发连在一起看之后——尤其《我要打官司》突破20亿票房的情况下，阿甘电影的战略就显得很是莫测、很值得感叹了。 　　微博、抖音上还在不断刷着阿甘在《吐槽大会》上笑场的片段，不少人已经是纷纷再把阿甘的级别提高一层了。 　　如果往深处想想，如此符合时事的电影是不是也有着上层关系在作背书、授意呢？ 　　不猜觉厉，猜了更觉厉。 　　外界一片热闹，但是很少有人注意阿甘在电影上映后就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他的官网、微博都没有更新动态，瞧着很是奇怪。 第九百七十三章 修改 　　外人不知道阿甘最近的情况，但作为亲密战友的老陈毫无疑问是清楚明白阿甘的心情的，他现在没什么大事都不会打扰阿甘，可是…… 　　“总局那边的意见是《天降州长》还需要再修改修改。” 　　当碰见重磅电影的上映问题时，老陈也不得不打扰阿甘了。 　　“修改？之前不是说过了吗？”甘敬很讶异。 　　“是啊，所以人家不是正式的整改意见，就是一个口头通知，但他们通知了，咱这要没动静，以后不好做啊。”老陈很无奈。 　　要说电影行业的什么事难办，那首当其冲就是影片的审核了，尤其，阿甘的这部片子从皮到骨都颇是有些敏感。 　　甘敬这会没什么心情费脑，直接挥挥手道：“他们想怎么改？” 　　“没说呢，给了条意见很模糊的通知。”老陈皱眉答道。 　　甘敬叹了口气。 　　过了会，他还是强撑精神地说道：“行，我给杨秘书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该改就改，好歹是玩电影俱乐部的第一部作品呢，折在这里不好看，以后能合作的地方还多呢。” 　　老陈点头，他也是有这样的顾虑。 　　甘敬拿出电话走出了监护室，老陈则是在里面和狗子对视。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甘敬面色古怪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老陈看出来不对。 　　“是要改，嗯，是要改。”甘敬重复了一遍，继续说道，“但是吧，是要改的更明显点。” 　　老陈愕然：“更明显？” 　　甘敬点头道：“这大概算是影视领域的交锋，真大佬肯定不在意这个，底下的人可能觉得这样搞是可以的，然后就传达到咱这了。我想想，我想想……” 　　老陈明白怎么回事了，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是嫌己方的片子不够直接？还想更劲暴点？ 　　“那素材里还有符合要求的没用片段吗？” 　　甘敬想了想，摇头道：“还真没有。不过也不用补拍了，现在剪的效果已经很好了，要是强行按照上面意思再拍的话就太生硬了。” 　　老陈劝道：“这种时候让怎么改就怎么改吧，生硬点其实也没事，我倒是觉得现在大环境下生硬点可能更能刺激到观众情绪。” 　　一阵思索。 　　“没必要，电影还是电影，要讽刺啥的在电影框架里比较好，不然干脆拍个政治宣传片得了，咱们还来拍什么电影。不过不生硬加进去并不代表不能改，我回头重新录几句台词就好。” 　　“比如，让加州再次伟大？” 　　甘敬想着台词，自己笑出来声。 　　老陈想笑又没笑出来，只是重复了下原版：“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他摇摇头，说道：“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不用破坏剧情，这样的台词在电影人物角色上是很正式是很认真的，电影里其他人的正向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偏偏，看电影的人知道你在说什么。” 　　甘敬赞同的点点头。 　　不过嘛，让加州再次伟大还有些不太恰当，还是要稍微改动下，让加州再次富裕？这个意思差不多，但是用词还得琢磨。 　　甘敬脑海中闪过几句台词，心里大概有了谱，电影画面可以不变，竞选演讲的时候镜头是会扫向群演的，这个时候就可以做出更改了。 　　“后天我去公司录音棚把台词录一下。台词上点一点有些蔫坏蔫坏的感觉估计上面也就满意了，也不违背作品逻辑。”甘敬确定下来。 　　“好。” 　　老陈起身，用胳膊碰了碰阿甘，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这时，病床上的狗子叫了两声，甘敬就没动。 　　“它说它不想安乐死，还等着看二三事呢。”甘敬坐在椅子上如此说道。 　　老陈被猜中了想说的话有些愕然，任是怎么看，阿甘还是要继续演戏继续做事的啊，往小了说他自己的演艺事业如火如荼，往大了说他已然是国际上东方演员的代表之一，一直在这边也不是个事。 　　只是…… 　　他摇摇头，看了看狗子又看了看阿甘，觉得这位大影帝是有些魔症了。 　　罢了罢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我和阿甘的二三事》定档平安夜12月24，哥伦比亚那边还有些担心这片子这样排档会不会影响到《毒液》，我告诉他们它就在国内上映，这才算是放了心。”老陈说道。 　　甘敬听到这个抬头看了他一眼，笃定地说道：“嗯，你提醒我了。不是国内上映，全球上映，美国、欧洲、亚洲，12月的24号这一天，全球同步上映。” 　　老陈愕然。 　　“就这么说了，你出去吧。”甘敬下了逐客令。 　　老陈看着甘敬的脸色忽然心中大恨，自己这嘴！没事提这个干啥！直接说12月24号上映不就得了！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转身出去了，阿甘这人很多时候什么事都不关心，但某些时候极其执拗，现在就是他执拗的时候。 　　监护室重新安静下来。 　　甘敬忽然露出个笑容，说道：“狗子啊，也就还行了。” 　　“行，两脚兽，你该忙去啥就忙啥，你不是说了祈愿什么的，说不定过两天我就突然又好了呢。”狗子如此说道。 　　“但愿如此吧。”甘敬有在第一时间用系统，但是这个版本的系统时灵时不灵，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有效果。 　　“不过最近也没什么事，我在等《我要打官司》的最终票房出来，下个档期是十月的了。”甘敬伸了个懒腰，“权当是放假了。” 　　监护室里的权当放假真是很权当。 　　火爆电影的主角之一有些隐匿于钢铁森林之中，另一位主角周星池则是频频接受了采访，他是把这个当作工作来完成的。 　　媒体采访中周星池夸赞了阿甘的演技和百日红的专业程度，同时，他也有提起那只引起广泛注意到的金毛。 　　作为华夏最具影响力之一的演员，周星池的采访是有进一步呼唤影迷进场支持的效果，《我要打官司》的票房从20亿到23亿再到27亿，最终在六月二十号突破30亿大关。 　　按照票房曲线，这个成绩的后面数字还会变动，但今年上半年以来华夏市场是出现了3部30亿票房级别的作品，这很让人欢欣鼓舞。 　　这意味着，上半年的票房市场，华夏仍旧可能会是全球第一。 第九百七十四章 模拟 　　六月份结束，周星池和甘敬主演的《我要打官司》以33.3亿的成绩漂亮收官。 　　这部戏是星爷时隔数年亲自下场的一部戏，也是阿甘作品单论内地票房最高的一部戏——阿甘最无解的地方在于全球票房通吃、各种类型作品通吃，倒不是只以票房为导向。 　　不过，33.3亿华夏币的成绩截止到6月底只在华夏今年内地票房排行榜上排行第三，而阿甘之前在这个位置上待过的《寒战2》已然是下滑到了第五位。 　　《红海行动》《唐人街探案2》《我要打官司》《捉妖记2》《寒战2》，这五部作品依次排列，三甲皆为三十亿级别的成绩，相差仿佛。 　　同时，从一月到六月这上半年国内票房总额数字创下了历史新高，370.31亿元。 　　这个成绩按照实时汇率6.4换算是有57.8亿美元，而同期北美票房是62亿美元，两者差距不到5亿美元。 　　国内相关行业媒体对于这样的结果稍有遗憾，但是眼瞧着预期内华夏成为全球第一大票房市场的目标已然是一天天临近，下半年还有《我不是药神》《西虹市首富》《毒液：致命守护者》《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争》《碟中谍6：全面瓦解》《天降州长》等重磅电影上映。 　　按照习惯性估算，上半年没超过北美市场，下半年也悬，不够这个差距已然是肉眼可见的距离了，今年超越不了，明年或者后者几乎是板上钉钉。 　　这其中最值得欣慰的是，上半年国产电影的市场份额相比较去年又有提升达到了62.34%，去年这个时间仅为38.74%。 　　华夏演员在前进。 　　华语电影在前进。 　　华夏电影市场在前进。 　　…… 　　六月份一结束，甘敬不得不开启做事模式，很多事情是很难推掉的，像杭钢度假区的一期工程已经完成大半，他必须是要亲自过目，而或许是因为祈愿系统的缘故，狗子的身体忽然止住了恶化，他也就稍微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人到杭州，度假区的面貌已经是焕然一新，拆迁区域在制作了一批富豪之后也孕育了新发展的希望。 　　按照规划，这边的周边附属设施在一期工程进度过半的时候也是开始进行了。 　　“刘焘，这种VR技术的使用怎么样？” 　　甘敬很低调的视察了一期进度，他在暂时摆脱了狗子的病情因素后对于这个度假区还是有很大期盼的，除了常规项目，电影的沉浸式体验将会是它的一大特色。 　　“也就是上周这边才全部按照调试完毕，版权部的版权倒是谈妥的很早，我试了试感觉挺好的，老板，你可以自己试试有没有达到预期，有什么需要修改的意见也好当面给我们提提。”刘焘这番话说的颇具信心。 　　甘敬有些惊奇，他今天本来的行程是在看看这边进度以后就去政府那边的，不过，亲自体验一下也好，最起码心中有数了，到时该吹的吹，该低调的低调。 　　“来，我瞧瞧到底是怎么个架势。” 　　甘敬爽朗一笑，旁边随行人员皆是露出笑容。 　　今天到场的是有四方人员，市政府的、区政府的、百日红的、阿里的，如此四方汇聚，随行人员还是蛮多的，整体气氛也因为甘敬心情转好而显得轻松。 　　一行人往已经成型的经典电影体验馆走，这边的外观还没彻底处理好，从外面看建筑色彩是有些斑斓不协调，但内里景致搭配是已经能看出效果了。 　　白色透明极具未来科技感的颜色和倒碗状的穹顶组合，空间感被撑得很大，视野内就很开阔。 　　“甘总，这一片区域就是核心地带。”入馆之后是换了一位秃顶中年人来解说，他是负责了具体项目的安装调试，“现在虚拟现实的技术比之前要普及一些了，不过咱们这边是最顶尖的，是由中科大和波士顿合作开发出来。您看，地面这一块……” 　　甘敬只顾着看馆内景致了，此时后退两步观察了一下发现所谓核心区域的地面是有些高低起伏。 　　秃顶中年按动了下手中遥控，随即就见地面高低有了不同变化，给人一种蠕动的感觉。 　　“地面是可以精心控制的，用来模拟游客站在上面的触感，而旁边这一片您看，它们是提供嗅觉、皮肤风速触觉的。”秃顶中年有些骄傲地说道。 　　甘敬想了想，脸上露出一抹不以为然，这不是小玩意么？就是不用这些东西，等到游客戴着眼镜或者头盔的时候找个人在旁边扇风不也行吗？ 　　秃顶中年察觉到了大老板的情绪，连忙说道：“最重要的，这片地面可以具备微重力模拟。” 　　“微重力模拟？”甘敬茫然，“那是什么？” 　　“最新的航天技术，全球顶尖！”秃顶中年的骄傲是用在了这里，“这个电影馆采用是静平衡法的模拟方法，按照计划，隔壁馆里会用水浮法模拟，那种对于空间密闭要求很高，技术上的视线也更复杂一些。” 　　甘敬思索了一会，问道：“比如，电影场景里的跳楼能实现失重感？” 　　“对对对。”秃顶中年连连点头。 　　甘敬诧异，忍不住说道：“这么吊？” 　　“呃，对。”秃顶中年解释道，“这是航天技术上用来培训宇航员的，我们采购过来也是花了大价钱，应用方面是中科大单独研究调试。” 　　“我来试试。”甘敬兴趣盎然。 　　秃顶中年有些尴尬地说道：“这项功能今天还不行，它的调试还没结束，其他功能您可以先用。” 　　甘敬面露失望之色，你这先把最诱人的功能拿出来了，结果居然是画饼。 　　“好吧，试试这个虚拟现实。” 　　甘敬摇摇头，下一秒忽然发现墙壁上是出现光幕，上面是一行行经典作品的名字，唔，这个墙壁看起来也挺高科技的。 　　“这个《无间道》。”他的失望褪去，觉得可以用这技术试试之前的遗憾。 　　一个半遮掩式的头盔戴在了脑袋上，眼前一片黑暗。 　　裸露在外的皮肤是感觉到了风，嗯，风还不小……那设备下包裹的是风扇吧，甘敬好笑的想着。 　　黑暗消失，眼前已然是换了风景。 　　“给我个机会。”熟悉的刘德桦站在了眼前，画质很细腻，瞧着竟然是比影院里还要高一些。 　　“华仔，怎么给你机会啊？”甘敬没有按照台词来。 　　“阿甘，别闹了，我不想NG了啊！”华仔竟然也没按照台词走！ 　　甘敬愕然，下意识的侧头：“他怎么不说台词？” 　　“甘总，这是人工智能！模拟的是片场！” 　　“……” 第九百七十五章 未播先火 　　沉浸式电影体验！ 　　虚拟技术和人工智能的结合应用！ 　　这个有些出乎意料。 　　当甘敬面对刘德桦在《无间道》里的随机应变时实在是惊愕极了，他竟然真有种在当年这片子片场拍戏的感觉……好吧，果然是有些沉浸感。 　　尤其，自己还认识人家本尊。 　　“甘总，这是可以切换模式的，电影模式、拍戏模式、路人模式，暂且是只调试开放了这三种，后续还会有其他方向。您现在的就是拍戏模式。”秃顶中年的声音传入耳中。 　　甘敬应了一声：“知道了。” 　　他啧啧称奇的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去拍华仔的肩膀，然后……拍了个空，毕竟是虚拟现实，这方面还是做不到的。 　　“阿甘，拍戏了。”刘德桦催促。 　　甘敬刚想回答，忽然听到后面传来大喇叭的刺耳声。 　　“干什么呢？中午不想吃盒饭了？阿甘！重来！”甘敬错愕回头，看到了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大喇叭的刘伟镪，这一位是当年《无间道》的导演。 　　这也行？ 　　甘敬露出一丝奇妙的笑容。 　　“笑什么呢？快点，准备第二条了。”刘伟镪大声喊道。 　　这也行？ 　　甘敬没想到自己的面部表情也被捕捉了，只是不知道是头盔的功能还是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设备的功能，但是，确实很强大啊。 　　他心中一动，不知道这是能做到什么程度，如果拟真度很高的话完全可以让新演员进行练习啊，这么一想，甘敬直接是摘掉了头盔。 　　“怎么了？甘总？哪里有问题？”秃顶中年一看阿甘的动作就以为他是哪里不满意了。 　　甘敬目光炯炯地问道：“你们这个，就这个模拟能做到什么程度？我意思是如果换一个新人来，那他在模拟里能对戏吗？华仔根据不同表现做出角色不同的处理。” 　　秃顶中年笑道：“那得建立一个很大的数据库，成本不低，是属于人工智能的领域，这方面我不太熟，但如果人工智能发展起来了，恐怕会有很大的变革。” 　　甘敬若有所思，如果有人工智能，那么未来有没有演员这么个职业都还两说呢，虚拟现实、人工智能，观众要的大概就不是观影的沉浸式体验而是直接自己出演角色的体验。 　　他摇摇头，抛下了这些额外的念头。 　　“我刚才看了，效果还阔以，呈现在视网膜上的影像是那么回事，咱们这边和其他相比技术更先进，能模拟出来更多复杂情况，对吧？”甘敬回味了一番。 　　“对。这种模式所采用的技术是国内最顶尖的，没有之一。”秃顶中年笃定的回答。 　　甘敬点点头，说道：“那给我切换一下，刚才这个是拍戏模式是吧，给我整成电影模式。” 　　他说完就重新把头盔戴了起来。 　　眼前一黑，随即重新是出现了刘德桦的面孔。 　　这一次，场景进行的就很流畅了。 　　甘敬有种面对老相识的感觉——当然，这是年轻版的华仔。 　　虚拟现实的沉浸式观影体验比较新鲜，尤其，在尝试了几个版本之后甘敬又尝试了下自己的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爱我所爱》……站在自己面前看自己的戏，emmm，演的真好啊。 　　甘敬乐不思蜀的试（玩）了半天，为此还推迟了去政府部门那边的会议。 　　总体来说，这边影视主题乐园的技术完全值得游客体验，只是顶尖技术的维系和更新都必须得跟得上，这就是资金上的事了。 　　另外，特色电影馆的接待量在一期还不算太大，按照计划，如果一期试营业后大家的反响热烈，那么后面几期的工程会加大虚拟现实馆地的投放。 　　杭钢度假区进度顺利，甘敬有在学着怎样展示出一副靠谱大老板的样，这种涉及到政府、大企业、当地民生的项目需要他这样。 　　唔，甘敬不太习惯，勉勉强强控制住自己没捣乱不知道有没有达到及格线。 　　他秉承着外行不要领导内行的原则，笑眯眯、频点头、加工资的逛荡了一圈，最终看起来还算是皆大欢喜，如果不出意外，一期是能在一九年的国庆节试运营。 　　届时，杭钢将会是老树开新花的新区，主题乐园也有望梨花压海棠的分流华东区域客源。 　　你好我好大家好，甘敬辞别杭钢一众人回到了京城。 　　今年暑期档百日红没有太大的参与，只是用《我要打官司》蹭了蹭档期的开端，用《狄仁杰之四大天王》蹭了蹭特效费，其余的嘛，那就是在恭喜同行再创佳绩。 　　《我不是药神》拿下30.75亿的出色成绩。 　　《西虹市首富》斩获25.27亿的优秀票房。 　　这两部片子档期的规划都是和百日红打了招呼的，事实证明，如此沟通确实是很有必要，不然，今年的华夏市场很可能会少两部30亿级别的电影。 　　至此，华夏已经是出现了4部30亿级别的国产片、2部20亿级别的国产片，可谓是成果斐然了，而十月份一部汇集了诸多大牌的全球作品《天降州长》又要上映。 　　九月份刚刚开始，全明星阵容的宣发团队已经组建，“玩电影俱乐部”的微信群里自发分配了任务。 　　“谁想去魔都啊，我上个月才从那边拍戏回来，我不去了。噢，胡戈啊，对，那边是你大本营。” 　　“杭州的杭州的，组团来了啊，顺便一起去杭钢度假区看看大老板的游乐园，免费体验，免费体检，人满即走啊。” 　　“深圳，深圳，那个，深圳有什么？喂，喂，喂，没人吗？算了，我黄渤一人独闯深圳！” 　　线下宣发简直是有些魔症了，孙红镭把能发的微信对话整理了一下发到网上，命名为“这就是你们追的明星的日常”！ 　　大火！ 　　网友们简直是笑疯了，只是鉴于这个名称太长，他们简化了一下，重新起名为“发车日常”或者“拼车日常”。 　　未播先火，这是《天降州长》的宣发状态。 　　同时，一部分官媒默默是准备好了稿子准备推一推据说是嘲讽美国皿煮的电影。 第九百七十六章 你的永远不死和我的两次死亡 　　《天降州长》是部重磅戏。 　　这不仅是因为全球同步上映发行的投资，也不仅是因为全明星的卡司阵容，更多的还是因为“玩电影俱乐部”的存在。 　　甘敬刚开始对于这么一个小团体的组建只是颇为随意的态度，后来在合作过程中他是想了很多，隐约觉得是可以用它来做很多事。 　　众人拾柴火焰高，三个臭皮匠…… 　　总之，这部戏的宣发可能是近年来大咖最多的一部戏。 　　唯独，后半程的重要活动上少了阿甘。 　　从杭钢到京城，从百日红到新戏宣发，甘敬的心情一直保持的不错，这种不错是来源于狗子情况的好转，然而这种好转在九月中旬的时候又重新化为了糟糕。 　　甘敬有怀疑这种急转而下的情况是因为系统祈愿功效的不能持久，短暂输出过后就是恢复原样甚至更差了。 　　工作的事情暂且推开，《天降州长》的大牌毕竟比较多，他们能忙得过来。 　　狗子重新住进监护室，甘敬面色凝重的陪在一边，偶尔才会看看微信，瞧瞧工作状况。 　　“羊城收下。” 　　“魔都搞定。” 　　“山城的路真是绕啊……” 　　“深圳还行，节奏挺快。” 　　“访谈收工，贼累啊，这主持人是不是拿错稿子了？？” 　　甘敬有时候看的会心一笑，觉得这么一群人一起做出这样一部电影真是的挺有趣的，尤其它的风格比较不合主流，诶，也真是不容易。 　　“两脚兽，电影啥时候上映？”狗子趁着两脚兽回神的功夫问道。 　　“急啥，你急啥，见不着了是咋地？”甘敬觉得自己有种魔力，医生说自己一在，这只狗的状况就比之前好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的话…… 　　“搁哪只狗，哪只狗不急？”狗子反问。 　　甘敬“哼”了一声：“你们狗界的事情我不了解。” 　　“等我死了，你再找只新狗吧，我是认真的。”狗子近日来又有提到一个话题，“拉布拉多可以，金毛的话掉毛比较多，我不太喜欢泰迪，罗威纳有点凶了，你不好带出去。” 　　甘敬哑然失笑：“我已经想好了。” 　　狗子情不自禁的动了动耳朵，颇有些关切地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上次我去杭钢度假区那边的时候，他们采用了很先进的技术，后来我有问人工智能这一块，波士顿和科大都有研究人工智能狗、机器狗。我觉得可以整一个放家里，以后可以怀念你。”甘敬侃侃而谈，他问是真问了，放家里嘛，那纯粹是开玩笑了。 　　狗子摇了摇狗头，不太高兴地说道：“那样的狗是没有灵魂的。” 　　甘敬：“……” 　　虽然和一只狗谈论这样的事情总觉得有些奇怪，但这段时间以来狗子着实是瞧了不少人类的纪录片、哲学辩思，它恐怕对于死亡的思考比自己还要多。 　　生死之事，论者众多。 　　先贤曾有鼓盆而歌的通达之举，现如今，一只狗似乎也抛开了它自己的生死只关心两脚兽的以后。 　　甘敬难有它言，唯多沉默。 　　不过，面对狗子的絮叨他选择沉默，外界倒是有些无关电影的举动，甘敬银行账户着一直是有躺着不动的钱，这段时间他有让人成立新的基金会，涉及的是鳏寡孤独废疾者——平日里想不起来，这么一坐下来沉思，决定就很容易下了。 　　这方面的事情是悄悄的去做，不用宣传，权且是一份反馈的心意，几辈子花不完的钱在账上完全是个数字了。 　　狗子的病情比较能拖，甘敬也就真是外事不问的陪在旁边，这期间老陈有来、安迪有来、周咚雨有来、黄渤等人也有来。 　　阿甘是现今商业价值最高的演员，他的时间当真是金贵的，这些人或明或暗的劝解了一番，但是都没起到什么效果，阿甘有着超出想象的执拗以及令他们意外的对于一只狗的感情。 　　既如此，便如此。 　　公司的事情要运转，老陈是个劳碌命，一直以来劳心劳力倒也习惯了。 　　电影的宣发则是众人有份，当初的入资就决定了大家都颇有动力。 　　至于另外的作品，公事层面就需要多多交流沟通了。 　　这也就造就了一个颇为奇怪的场面。 　　规模浩大的《天降州长》首映式没有阿甘这位正主的露面、热情洋溢的票房庆功会没有这位主咖的露面、喜气洋洋的公司计划总结会没有这位大佬的露面，甚至于，后来《毒液：致命守护者》的宣发干脆就没了线下活动，不论是华夏还是欧美，这么一位绝对主角竟然都没动静了。 　　微博上有粉丝发起了一项超话#如果你在，你就吱一声#，成功引起风潮，以#吱#登上了热搜呼唤阿甘的露面。 　　如此千呼万唤，几乎让人怀疑阿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好在他的消息倒不是全然封闭的，几位好友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是聊了聊这个事，表示阿甘很喜欢的宠物也就是那条在《我要打官司》和即将上映《我和阿甘的二三事》都有戏份的金毛状态不佳，因此是牵扯到了阿甘的精力。 　　这么一个理由绝对是出乎众人猜测的，往大了猜是以为阿甘因为天大税务被扣起来，往小了猜那也是秘密结婚去度假去了呢，谁知竟然是因为一条狗。 　　《天降州长》票房大爆，华夏官媒若有若无的捧场、民众因为双方贸易乐于看如此题材的电影、欧洲市场对美国笑话也很接受，以及，现如今美国内部的割裂情绪很大，它的票房竟然是全球票房中第二多的。 　　这么一部尝鲜又复古的电影赚了个盆满钵满，可十二月份初上映的超级英雄《毒液》可能就是最惨宣发的作品了。 　　州长是各位大咖的州长，毒液是阿甘一个人的毒液。 　　哥伦比亚、漫威、索尼在11月份的时候几乎气疯，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并且有威胁不再进行下一部的合作，然而百日红方面代表了阿甘表示不动如山。 　　这就很让人无奈了。 　　电影已经拍好了，各种准备也是做好了的，主角不肯配合，这简直是最膨胀的耍大牌方式。 　　十二月一号，全程没有阿甘参与宣发的电影上影，三位巨头中最为不满表示不再合作的索尼一下子就转变了态度，咦，虽然宣发不大，但是票房成绩还行嘛。 　　一亿、两亿、三亿、四亿…… 　　索尼：阿甘！是时候聊聊续作的拍摄了！ 　　哥伦比亚：附议。 　　漫威：我没意见。 　　《毒液》这部影片的宣发受了些影响，但是漫改来的效果还算可以，它的上映是迎来了一些争议，可也是控制在偏好的方面。 　　影评人对于作品的改编觉得不太符合原著，票房市场对此却表示了欢迎。 　　前后者对于资方的影响力不是一个层次的，续作的继续也就理所当然了。 　　不过嘛，同在一个月上映的《我和阿甘的二三事》这部被百日红口口声声说不会有影响的片子是出乎意料的影响到了《毒液》的票房。 　　12月1号的《毒液》，12月24号的《我的阿甘的二三事》，两部电影相差不过三周，前者票房收割完全没进入尾声。 　　当两部电影同时上映的时候，影迷就有了选择，是去看咸湿的毒液老师呢还是去看温情的狗狗呢？ 　　12月中上旬的时候多是倾向去看阿甘出演的超级英雄，可是到了平安夜、圣诞节这么一个在西方特殊的时间点，那更温情的片子就占据了上风，愿意出去看电影消遣的老老少少是选了一个上下皆宜的作品。 　　口碑良好，演技上乘，这是阿甘一直以来的无形财产。 　　这一次，无形财产的积蓄显然是在继续。 　　只是，甘敬是没有在意那些了，他推了很久的工作、没去关注作品的票房，终于是等来了这么一天。 　　12月24日，《我和阿甘的二三事》全球同步上映，他把离家不远的电影院给包场了，然后是带着狗子一起去看了这部一人一狗出演的真实电影。 　　凌晨时分，大雪纷飞，这两位是心满意足的连看两遍电影才走出了影院。 　　过了十二点的这会实际上是已经是到了圣诞节了。 　　“狗子，你知道吗？这样的包场简直是扰乱民生，简直是在给我自己刷票房。”甘敬穿了件厚厚的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像是个熊。 　　这段时间一直在监护室，他有些不知春秋，难言冷暖。 　　“挺好的。”狗子完全不搭理这茬，它今天热别的精神，“没想到电影这么好看，我在屏幕上面居然是这个样子，真是死而无憾了。” 　　甘敬被冻得有些发抖，跺了跺脚，不满道：“我现在越来越烦死这个字了。” 　　“汪汪汪。”狗子忽然在雪地里翻滚了一圈，叫声洪亮。 　　“两脚兽，你知道吗？前阵子我看到这么一句话。” 　　“你说。” 　　甘敬沿着路牙往前走，忍不住搓了搓双手。 　　“两脚兽的一辈子会死三次。第一次是你的心脏停止跳动，那么从生物的角度来说，你死了；第二次是在葬礼上，认识你的人都来祭奠，那么你在社会上的地位就死了；第三次是在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死后，那你就真的死了。”狗子跑在前面忽然回首，认真地说道。 　　“呵，那老子是要名留影史的人物，岂不是永远不会死了？”甘敬不屑。 　　狗子仍旧保持认真，说道：“相比较你，看起来我只有两次死亡。” 　　甘敬纳闷：“为什么？” 　　“一条狗不会有葬礼吧？”狗子问道。 　　甘敬道：“呵，不会。” 　　狗子抖了抖身上的雪，说道：“那当你不记得我的时候，我才是真的死了。” 　　“呵，不会。”甘敬依旧如此答道。 　　一人一狗在圣诞节的大雪中缓缓往前走，人的脚印和狗的爪印很快就被雪花覆盖，不见了踪迹。 　　雪很大，路很远，灯光把人影拉的很长。 　　“狗子，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会的。” 　　“那就好。” 后记 　　“众多周知，2018的电影市场被称之为阿甘年，这一年，阿甘主演的五部电影先后上映——《寒战2》《我要打官司》《天降州长》《毒液：致命守护者》《我和阿甘的二三事》。” 　　“单单这五部作品就一共是取得了202.7亿的票房总额，这个数字是很多演员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绩，同时，它是破了吉尼斯的相关记录，引起了国内外的广泛关注。” 　　“只是，正当大家都以为阿甘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他忽然宣布暂时离开影视圈，这一离开就是彻底没有新作的两年，后来经过好友爆料才知道阿甘是因为爱犬离世遭受了沉重打击才有这一举动。” 　　“这两年，有影迷在非洲沙漠看到他，有游客在阿尔卑斯与他有过合照，甚至于，他自己也有在微博上更新过身在北极的自拍照。” 　　“走遍千山万水，归来仍是阿甘。” 　　“现在我们看到的就是今年阿甘作为人大代表参加会议的画面，也是他这两年第一次在公众场合接受采访。据悉，这一次阿甘的提案是正式建言国内采用电影分级制度。” 　　“在此，我们希望阿甘摆脱伤痛为我们带来更为精彩的作品，取得更为优异的成绩。” 　　“央视前方记者李萌为您带来报道。” 　　因为是阿甘两年来的第一次接受采访，饶是央视这样的官媒也是给出了相当长的时间和画面，甚至于当前方记者说完之后镜头仍旧是放在了面对记者们平静作答的阿甘身上。 　　这两年透露出来阿甘一鳞半爪的消息或照片都是他不同位置的，那些照片里他的须发渐长，直到最后一张在北极的自拍中竟然是成了络腮胡子，看起来很是迥异。 　　现在出现的阿甘，他一身得体西装，头发修剪，胡子刮的干干净净，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看着也觉温和，尤其眼睛，很有神采。 　　如此一幕通过央视、通过微博、通过论坛、通过抖音、通过朋友圈被无数人看到…… 　　阿甘回来了。 　　（全文完） 番外 传奇人物的传奇死法 　　全球著名演员甘敬于上月逝世于京城医院，他这一生是为影迷观众奉献了诸多经典作品、推动了国内影视行业的发展、主导成立了具有广泛影响力的电影节，不愧是百年来华夏最伟大的演员。 　　他的传奇一生近期已有不少媒体反复重温，这里不再赘述。 　　这里要说的是，呃，笔者并非对甘先生不敬，下面的话也没有开玩笑，完全是最新得知的消息。 　　甘先生逝世前留给世界最后的话是…… 　　“我还会回来的。” 　　对，诸位读者们，你们没有看错，上面这句话就是甘先生自己拔掉氧气罩说出的最后一句话，随即他就溘然长逝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看到这里的时候怎么想，我心里只有叹为观止。 　　传奇人物不愧是传奇人物，临走的时候还在用乐观的心态和世界、和我们开了个玩笑。 　　这句话是甘先生的遗言，也会是他的碑文。 　　老先生的心态当真是永远年轻永远有趣。 　　甘老先生千古，愿您在另一个世界也有好的作品。 　　…… 　　“检测到宿主躯体濒临崩溃，系统自动苏醒。” 　　“嘟，嘟，嘟，能量收集完毕，使命完成。” 　　“位面跳跃准备中。” 　　一阵朦胧之中，甘敬听到了许久没有听到过却又记忆深刻的声音，系统？那个让一切故事开始的系统？ 　　甘敬的思绪已经迟缓，费了好一阵劲才发觉自己是躺在病床上，而这会的病房里十分安静，刚才的声音好似是幻觉。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个声音重新响起，这一下证明了并非幻觉了。 　　“宿主，作为你获得如此之多能量的奖励，我可以给予你两个选择。”系统的声音多了些人性化。 　　甘敬眨了眨眼，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在心里问道：“你的来历、目的、选择内容。” 　　“你所不能理解的高级文明，受到宇宙能量的损伤在你们位面获取精神力量休修复。第一个选择，和我一起返回我的世界，第二个选择，重启你的寿命。”系统提醒道，“我已经开启了回归程序，一分钟之内做出选择。” 　　甘敬在心中沉吟，问道：“重启寿命是什么意思？” 　　“宇宙是由不同纬度组成的，不同时间线的世界构成了宇宙的全部，借着我回归之际可以把你送到另一条你寿命可以延续的时间线。”系统答道，“还剩下45秒。” 　　“去一个未知的世界很酷，跳跃时间线也很酷，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甘敬不紧不慢地说道。 　　“30秒。” 　　“那我应该怎么选择呢？”甘敬仍旧在思考。 　　“15秒！” 　　“真的很难选啊，我有选择困难症。” 　　“……” 　　甘敬在心里叹了口气：“人老了，视线不好，你数数天花板有多少格子，奇数就选1，偶数就选2。” 　　系统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偶数，你2。跳跃之后，你这里的寿命会立即结束，最后十秒倒计时，10、9、8、7……” 　　甘敬来了精神，费力的扯掉氧气罩对着特护病房里的摄像头露出了一个最得意最顽皮的笑容，这都不用演，完全是本色发挥。 　　“我还会回来的！” 　　病房警报响起，一群人慌忙推开病房门，全球最具影响力的演员甘敬已然是心跳停止，监护仪的图像变成了一条直线。 　　…… 　　甘老先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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