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城外危城 作者: 绿le芭蕉 第一章:初见   夜幕,金沙市。   方林疲倦的从单位走出来,掏出手机看了看,又加班到晚上8点了,有点饿。手机里有一条短信,是妻子青莲问他什么时候到家的。   金沙市是南方的一个四线城市,城市常住人口只有一百多万,自然资源丰富,气候宜人,三月的傍晚8点,天似黑未黑。下楼的时候,方林习惯性的拍了拍身上的矿灰,他所在的金沙钢铁集团有限公司(简称金钢集团)是一家大型的国营钢铁企业,旗下在职职工有七八万,集团下有十几个分公司,方林所在的单位主要是负责原矿石初加工的,把矿石磨碎磨细后,将有用矿物和脉石矿分开,然后再输送到下一环节冶炼。而方林负责的那个车间,就是筛选的重要环节---磁选车间。   车间办公楼就在磁选作业区侧后方不到200米的地方,加上不远处的破碎车间,每天办公室里都会飘来很多矿灰,还有皮带和球磨机运作所产生的巨大噪音,用皮带班班长老谭的话说,大家就是在用健康和生命在工作。   在门口,方林遇到了保安小刘,他诚惶诚恐的把趴在保安室写作业的儿子往身后拉,小心翼翼的打招呼:“方主任,今天又加班呀,我……今天我们家小唐上夜班,孩子,没人管,我保证等他写完作业就让他回去……”方林没说什么,叮嘱他注意安全,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小家伙,应该有八九岁了吧?”   小男孩羞涩的笑:“再过几天十岁了”。   余光看到桌子下还没清洗的饭盒,应该是孩子给小刘送来的晚饭。   方林有微微的感慨,这个当年他看着上班的毛头小伙,也步入中年了,想当年,16岁的小刘顶替父亲轮换进厂的时候,是何等的青涩,感觉比他儿子大不了多少。   方林在心里自嘲的笑自己,怎么能不老呢,再过两个月,自己也满44岁了,儿子果果转眼也15岁,马上要升高中了。   办公楼不远处有一块空地,一直荒废着,大家便自发的把它做了停车场,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偌大的停车场只歪歪扭扭的停了几辆车,方林按了下钥匙按钮,在似黑未黑的天空下,看到了那辆跟随自己5年的灰色帕萨特。   上车,打开音乐,习惯性的点燃一支烟,“听着音乐抽完一支烟”,是方林最喜欢的放松方式。   抽完这支烟就回家,青莲应该把饭菜都做好了吧。方林心里想。   手机很轻微的在包里震动了一下,方林还是细致的感觉到了,打开手机,是一条微信消息,这个几个月前大学同学聚会的时候才装上的软件,他使得还不太得心应手,有点笨拙的打开,心跳咚的一下就加速了,是叶姗发来的消息。   “在干嘛呢?”   “才加班完,从单位出来,你呢?”   “哈,看来我们一样苦命,我也刚从健身房出来,教完今天最后一节瑜伽课。”   “还没吃饭吧?我来接你,一起吃饭,如何?”方林几乎没有思考,就打出了这段话。   叶姗一阵沉默,方林有些后悔了,不该这么草率的约她吃饭,如果拒绝了,怕以后更找不到机会了。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叶姗才回复,   “好的,我在艺龙健身会所,等你。”   方林欣喜若狂,立马掐了烟头,一蹬油门,冲了出去。   认识叶姗大概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快到春节了,正是金沙市最冷的时候,那天晚上,铁哥们赵帅约他吃火锅,直嚷着吃羊肉御寒,其实方林知道,这厮肯定是以他为幌子,和哪个小情人约会呢。   赵帅是方林的大学同学,那时两人住上下铺,好得同穿一条裤子,在校篮球队里,方林后卫赵帅前锋,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很是迷倒了不少纯情少女。1992年,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们俩一起被分配到金沙市的金钢工作。从最开始的技术员做起,方林因为工作踏实认真,加上性格沉稳温和,没过几年就被提为生产技术科的副科长,而赵帅就没方林那么幸运了,性格里桀骜不驯,锋芒毕露,浑身棱角,很是不得志,郁郁寡欢的呆到了97年,在和那个肥头大耳的胖主任大吵了一架后,直接辞职走人了。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件事都是厂里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年,香港回归,方林和赵帅在路边的烧烤摊上,光着膀子淌着大汗吃烧烤喝夜啤酒,赵帅的豪言壮语掷地有声:“我一定会混出个名堂来,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瞧瞧。”   曾经的赵帅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浓眉大眼,爱好运动的他标准的8块腹肌,浑身洋溢着青春的骚动。如今步入中年,加上长期应酬,大量不健康的饮食,当年的帅气早就荡然无存,体重也飙涨了几十斤,最近两年,还秃顶得厉害,后来他索性剃了光头,方林笑他:“从谢霆锋变郭冬临了。”   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赵帅约方林吃羊肉火锅,果然,到的时候,赵帅身边坐着一美女,短发,精致的妆容,皮肤甚是白皙,大概30岁左右,身材婀娜多姿,赵帅介绍说这是他朋友余燕,在商业街开服装店。方林见怪不怪,礼节性的夸了对方几句,把冻得有点僵的手放火边烤着,然后准备开吃,赵帅用筷子敲他,“你娃饿死鬼投胎啊,再等等,还有个人没来呢。”   余燕挂着标准的笑容,字正腔圆的说:“没关系的啦,赵哥方哥,我们先吃吧,姗姗今天晚上有课,会晚一点到的。”   话音刚落,身后就有声音叫余燕,柔柔的,非常好听。   方林扭头循声望去,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走了过来,鹅黄色中长款羊毛大衣,搭配一条黑色棒针围脖,像瀑布一样的乌黑长发散在肩膀两侧,简单大方。   她就是叶姗。   叶姗道着歉,并顺势坐在了方林旁边的座位上,因为是吃火锅,叶姗坐下后,把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叶姗里面穿了件黑色紧身毛衣,修身的牛仔紧身裤,把她的完美身材展现无遗,胸部丰满,腰肢纤细。方林正襟危坐,不敢看第二眼,腰下却莫名的有了反应,他赶紧喝了一大口冰冻啤酒压住。   后来知道,叶姗是赵帅小女儿贝贝的幼儿园老师,而余燕是叶姗的邻居,贝贝4岁,体弱多病,为了让孩子在幼儿园得到更多的照顾,赵帅生拉活扯的非让余燕把叶姗约出来,开始余燕不答应,说叶姗真的很忙,白天要上课,晚上在健身会所兼职当瑜伽教练,回到家还要照顾孩子,可经不住赵帅苦苦相求,最终答应了下来。   至于赵帅为什么叫上方林,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就是因为人多热闹吧。   就这样,方林认识了叶姗。    第二章:小城之夜   方林从单位到艺龙健身会所大概10公里左右,他有些小小的激动,走了好远,发现对向车辆对他猛闪灯,他才惊觉自己竟然忘记开灯了,他为自己的激动有些脸红。   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远远的,他看到了叶姗,站在路灯下面,黑色吊带外随意的搭了件酒红针织开衫,依然是锭蓝色的紧身牛仔裤,黑色真皮小板鞋,长发有些慵懒的捋到右肩上,阳光健康又不失妩媚。   那天晚上吃的什么方林已经忘记了,只记得自己傻傻不停的笑,仿佛在梦中。中途,青莲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家,他有些内疚,撒谎小心翼翼,说加班后和同事在外边吃饭。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了,客厅里,青莲给他留着灯,她已早早睡去。儿子初三了,在学校住校,只有周末才回来。   这是一套单位分的经济适用房,面积不大,90多平米,可依然被伟大的设计师设计成了三室两厅,儿子的卧室原本是书房的,后来装修的时候,改成了小卧室,虽然小了点,可也非常紧凑,放了个高低床,一个组合书柜,正好合适。小的时候,方果粘人,非得青莲陪着睡,于是母子俩一个上铺一个下铺,整整睡了五六年,果果上学后,开始锻炼他独自睡觉,可方林却习惯一个人睡了,青莲也抱怨方林老打呼噜,影响自己。于是,没有谁刻意提出,他们便一人一间卧室,一直到现在。   青莲的房间早已熄了灯,方林轻轻的推开房门,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到青莲匀称的呼吸声,屋子里一股风油精的气味,难道是家里纱窗坏了吗?钻进了蚊子?   “周末的时候得抽时间仔细检查一下了”。方林心里想道。   方林轻轻的掩上房门,进了自己的屋子,取掉眼镜放在书桌上,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忍不住给叶姗发了两个字:“晚安。”他不敢发更多了,怕自己的倾慕之情像洪水一样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一夜,方林都在失眠,眼前总浮现叶姗抿嘴一笑的样子。   叶姗一觉醒来,已是早上7点半,她飞速的从床上弹起来,今天周三,怎么能允许自己睡懒觉呢,6点半的闹钟难道没有响吗?   顾不了那么多了,看来女儿上学的早餐只能在路上解决了。叶姗今年34岁,有一个7岁的女儿,上小学一年级。乖巧聪明,也像她一样,能歌善舞。   叶姗慌慌张张的冲进女儿的小卧室,打算叫她起床,突然发现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女儿不在。有那么几秒的短路,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昨天下班后,她把女儿送父母家了,母亲说好久不见筱雨,想她得紧,女儿也嚷着要吃外公做的红烧狮子头,便兴高采烈的去了。   回忆慢慢的蔓延开来,叶姗想起了昨天晚上,下课后,冲了个热水澡,浑身轻松,心情也跟着变得好起来,她给赵志刚打电话,说她已经下课了,可以去吃饭了。赵志刚是叶姗老公,长得高大帅气,是一名公交车司机。   电话里传来嘈杂的麻将声,赵志刚的声音时断时续:“亲爱的,晚一点可以吗?老郑他们非得让我凑桌子,说三缺一。”叶姗什么话也没说,挂了电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任何的约定放在麻将面前,都能统统靠后,以前总觉小赌怡情,婚前,叶姗也没在意太多,没想到婚后,他变本加厉了,女儿不管,除了上班,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耗在了麻将桌上。   叶姗喃喃自语:“过一会吃饭,想想都好笑,他真的可以废寝忘食了,见鬼去吧!”   叶姗给邻居也是闺蜜的余燕打电话,想约她一起吃饭,因为前两天,叶姗看到广告,在西城区新开了一家火锅,朋友圈里好几个学员都发图片晒过,她也想去尝尝,据说,开业期间,所有菜品还打7折呢。   可余燕和赵帅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早已一团火热,三天两头的约会。   叶姗的心上慢慢渗出水来,自己只是想找个人分享一顿美食而已啊,难道都这么难吗?她坐在更衣室的凳子上,不知道何去何从,无边的空虚包裹着她。   鬼使神差的,她给方林发了一条微信,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当时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记得那个异常寒冷的晚上,余燕打电话说,她新认识了个准男朋友,带她见见把把关,还说那个男人她也认识,就是叶姗班上那个老请病假的小女孩赵思贝的爸爸。叶姗一惊,那孩子不是单亲家庭呀,每天都是她母亲接送,偶尔也是她爸妈带着她十几岁的哥哥一起来。她记得那个男人,回头率很高的光头,大腹便便,嗓门很洪亮。每次来都开着他那辆铮亮的奥迪Q7,很是打眼。有时候来早了,他会靠在幼儿园门口栏杆边,抽烟,被保安制止过好几次了。   “燕子,你为什么老找有家庭的男人,他什么也给不了你,你真正需要的,还是一个家,而不是一段段看似浪漫的恋爱经历。”   余燕没等叶姗说完,就不耐烦的打断了她:“我的小祖宗,这些话我都听出老茧了,别再以卫道士的姿态批判我了好不,我知错了,但是本姑娘就是不想改。别忘了,今天晚上下课后就来”。不容分说,便挂了电话。   那晚吃饭,还多了一个男人,就是方林,这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戴一副乌金边眼镜,透过镜片投来的目光炯炯却不逼视,自有道不出的温柔。体形中等,衣着得体,听他说话,竟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聊到最后,男人要了叶姗电话,出于礼貌,她很爽快的给了,再后来过了几天,加了彼此微信,偶尔聊几句,男人不卑不亢,说话很有分寸,他会请教叶姗很多关于健身和养生方面的知识,并不留痕迹的夸她,很是受用。   叶姗无声的挂了赵志刚电话,而余燕也不能陪她的时候,方林的样子猛然就电光火石的蹦了出来,没想到他很快的就回复了,还邀请她一起吃饭。那一刻,叶姗是有迟疑的,作为已婚男女,彼此有好感的两个人单独约会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耳边也回荡着余燕说的话:“姗姐,有时候真的很心疼你,发现你根本不爱自己,守着一个赌鬼丈夫,自己像陀螺一样的工作,还要照顾家照顾孩子,你为自己活过吗?凭什么你就应该过这样清心寡欲的生活?女人如花,天生就应该让男人来呵护和浇灌的。”   昨天晚上,叶姗和方林去了西城区那家新开的火锅店,人满为患,等了很久才在一个角落里空出了一张桌子,味道确实不错,服务员推荐的招牌菜品手切鲜牛肉尤其美味,方林看叶姗爱吃,点了两份。还加了份猪脑花,叶姗看着那白花花的东西,不敢下口,方林大快朵颐,叶姗看他吃得欢,忍不住尝了一口,肉质细腻,鲜嫩可口。   “还当真不难吃呢,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吃这个东西。”   方林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那以后你每次吃脑花的时候,就能想起我了。”   叶姗悄悄的避开了方林炙热的目光。   两人的话不多,但就算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就像认识多年的朋友,吃吃停停,他们那顿饭竟然吃了两个多小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店里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稀稀疏疏的坐了几桌,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在旁边那桌大声的喝酒划拳,大概有五六个男孩子,还有两个女孩夹在中间,满脸的稚嫩却硬装成大人的模样,嘻哈的跨裆破洞裤,T恤上几个夸张的韩国某组合的英文字母,往上造型的彩色头发。   方林意犹未尽,仿佛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可叶姗的轻微皱眉却被他捕捉到了。   夜里11点,方林把叶姗送回了家。叶姗到家的时候,发现赵志刚还没回来,她也懒得打电话问了,洗了个澡,躺床上发呆,直到收到方林的那条晚安的消息后,她才沉沉的睡去…….   赵志刚砰的关门声把叶姗从昨天晚上的回忆拉回了现实,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是奋战了通宵的状态,他满脸堆笑,嬉皮笑脸的和叶姗说话。并顺势拐进了厨房。   “老婆大人,有做早饭吗?”   叶姗气不打一处来,通宵不回家,还一回家就找饭吃,真把家当旅馆把自己当保姆了吗?她忽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拽着赵志刚的衣服往门外推   “你不是喜欢打麻将吗,你继续啊,回家干嘛呢,和你的麻将过日子算了。”   那一刻,叶姗觉得自己像一个骂街的泼妇,全然没有了平日的高雅和矜持。   赵志刚被惹恼了,反身一把抱起叶姗,扔到沙发上,看着叶姗因愤怒而不断起伏的半露****,突然来了兴致,开始拔她衣服。   叶姗觉得羞辱,拼命抵抗,他带着满嘴因为熬夜而特有的腥气,吻了下去,叶姗一阵恶心,差点吐了出来,赵志刚把叶姗逼到沙发角落,动弹不得,那件黑色蕾丝睡裙已被他扯下,她放弃了反抗,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眼泪从眼角滑落,满心抽泣……   发泄完后,赵志刚躺在沙发上就呼呼大睡起来,叶姗厌恶的把他衣服丢在他身上,匆忙的套了件小立领的花边衬衣出门。因为刚冲洗的时候,在镜中发现脖子上一片淤青,是刚才和赵志刚抗衡的时候弄上的,想到这,叶姗的眼泪又要来了,她慌忙眨着眼睛,抬头看天。   路上匆忙的上班人群,表情木然,金沙市三月的天气,云淡风轻,太阳已冉冉升起,挂在天空,把叶姗的影子拉得老长。   看来今天又得迟到了,叶姗无奈的想。    第三章:风满楼   金沙钢铁(集团)有限公司始建于1965年,建设金钢是党中央为改变我国钢铁工业布局、开发国有自然资源、建设大三线做出的重大战略决策。通过艰苦卓绝的一期、二期工程建设及近年来的技术改造和资本运营,已发展成为跨地区、跨行业的现代化钢铁企业集团。   但由于先天差距造成历史遗留问题多、恶劣的区域“济生态环境”、重大资产重组和固定资产投资项目未取得预期收益,以及国际进口矿价格的断崖式下跌,导致金钢亏损额度仍然很大,特别是重点亏损企业的控亏扭亏效果欠佳。近几年来,钢铁行业去产能愈演愈烈,企业在改革改制上如履薄冰,举步维艰。   金钢的经营困难与扭亏脱困工作,引起了国资委的高度关注与重视,去年,国资委调研组一行7人,专程赴金钢,深入部分重点企业调研生产经营情况,召开系列座谈会听取相关汇报,实地了解金钢的现状与困难,对金钢扭亏脱困工作进行了全面剖析和具体指导。重大的改革方案呼之欲出。   各种版本的改革方案在职工中流传着,大家都人心惶惶,无心工作,山雨欲来风满楼。   周三,方林刚到办公室,正打算给叶姗发条问候消息,就接到厂办电话,召开紧急会议。   从车间办公楼到厂部办公室走路需要十来分钟,要沿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废弃铁路走下去,春天,各种不知名的小花怒放着,初升的太阳柔和的照耀着一切,万物熠熠生辉。每次方林走这条路都会很放松,感觉心旷神怡,不自觉的,他又想起了叶姗,想和她分享此刻的美景。他拍下野花铁路晨曦的照片发了过去。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叶姗在铁路尽头,那太阳升起的地方,对他嫣然一笑。   叶姗回复:“迟到,被园长批评了,可见到这样美景,心情瞬间就平和了,谢谢分享。”   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聊着,没一会就到了厂办公楼,这是一栋五层楼的独栋楼房,每层有20间办公室,门口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中间修有假山和喷泉,可方林记得,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过喷泉喷水了,大门口,还挂着两大红灯笼,中间一横幅,欢度佳节,这应该是春节的时候挂上去的了,看来,可以一直挂着,五一的时候就可以不用再挂了,倒也省事。   厂办的绿化工作做得不错,走进大楼大厅,左右两侧各摆放着一排盆栽,有发财树、巴西铁、橡皮树、白兰花,长势最好的还是那两盆绿萝了,郁郁葱葱。   大会议室在五楼,二楼楼梯口,方林遇到了办公室主任老何,这是个脸上永远都挂着笑的50多岁男人,背已经有点伛偻了,据说7月份就退休,厂里在到处物色他的接班人选。   “小方,过来开会了啊。”老何笑容可掬。   “何主任,这催得这么急,不知道要传达什么重要指示呢?”   “听说是企业改制的方案出来了,我是没蹦哒头啰,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啦。”   方林笑,自己哪还是年轻人,老主任是老眼昏花了。   说了很久的狼来了,现在狼终于来了。   到会议室的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这是一个科级以上职位人员参加的会议,除了自己的副手邱文去广西出差没能到之外,其他人都到了。   厂里五位处级领导按部就班的坐在台上,偶尔窃窃私语,30来位科级干部坐在台下,大家的表情都带着期待和惶恐。彼此小声的议论和猜测着,方林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负责后勤的办公室小刘立刻给他递了瓶矿泉水上来,他拧开,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   会议9点准时开始,由厂里最高领导罗厂长主持,罗厂长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转业前是某县人武部部长。原本是让他去市公安局特警防暴支队当调研员的,他夫人不同意,最后进了企业,被分配到金钢矿山公司的选矿厂当厂长,一当就是十来年。   罗厂长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开始讲话:“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是要传达一下公司的改革方案,大家都知道,如今单位的形势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改革迫在眉睫。”   说到这,他干咳了两声,可能是有点感冒了,喝了口水,继续说到:“做好基层的宣传和动员工作,让改制稳定有序并高效的完成。是如今工作的重中之重。”   说到这,他还强调“特别是人员最多的磁选车间,方林,你的任务艰巨啊。”   方林正在走神,偷偷的在和叶姗微信聊天,慌张的收起手机,连连点头表态。   接着,是党委书记做思想工作,什么领导要发扬共产党员革命精神,对待这次改制,充分起带头作用之类的话,大家听得恹恹欲睡,方林听到后排宣传科的美女科长在和罗厂长的小舅子也是调度室的副科长谭天窃窃私语,她说:“你小子这次机会来了,还不赶快趁机挪一个肥坑呆着”谭天干笑:“快别乱说,现在是走是留还不一定呢。”   最后,是人力资源科科长向大家宣传改革方案和具体措施,分发宣传手册,并通知大家安排人员去资料室领取,把宣传资料发下去,做到每个职工人手一份。   散会的时候,罗厂长强调,每个人回去,都在一个星期内把各自部门的方案细则上报。   方林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差不多已经11点了,他花了半小时研读那本改革小册子,总结出,改革的重点就是减人,人力资源优化,减员大概30%左右,5年内退休的,直接预退,不达条件的,实行买断工龄,直接解除劳动合同,由国家给钱。国家为了压减钢铁煤炭过剩产能,拿出30来亿来支持金钢改制,看来,是动真格的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吧。   方林大概捋了下他车间500多名在岗职工,除了部分吃空饷的和5年内的,按那个比例,买断工龄人员也有100来人,人员减少了完不成任务,向上级交不了差,减多了机器又无法正常运转了,这个度,不好把握。   “下午得把工段长和班长集中起来,开个宣传动员会”,方林想到。    第四章:晚餐   晚上,方林又加班了两个小时,回到家的时候,青莲还没回来,青莲在超市打工,分早晚班,早班从早上8点到下午两点,晚班从下午两点上到晚上9点半,想着她每天上班要站几个小时,还要搬很重的货的时候,方林的心就隐隐作痛。   青莲和方林同岁,从初中到高中,他们都是同学,在家乡那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里,一起度过了很多快乐时光。   后来,方林上了大学,青莲却落榜了,80年代末,这个对感情异常执着的姑娘,做了个惊人决定,跑方林上学的城市去打工……   往事不堪回首,方林也觉得奇怪,自己最近怎么了,变得这样感性,是因为有很多相处十几年的同事就要离开的缘故吗?   方林钻进了厨房,好久没有做饭了,冰箱里的菜都是现成的,被青莲分门别类的归置得很好。他做了个青椒肉丝,凉拌黄瓜,炒青菜,还有个番茄鸡蛋汤,所有菜上桌,已经9点了,估计没有谁家的晚饭有这么晚吧?   青莲到家,发现桌上的菜,和坐桌旁等她的方林,满眼的惊喜和意外,但更多的是感动,被幸福紧紧的包裹着。   很久没有这样吃饭了,方林看着青莲,她确实已经不年轻了,眼角有了斑驳的皱纹,头发用地摊上一元两根的橡皮筋简单的扎了个马尾,两侧发丝里夹杂着几根白发,挡也挡不住。这几年,她开始发体了,160的身高,大概有120多斤,虽算不上特别胖,可也逐渐没了腰身,衣服从L码慢慢趋于XL了,曾经青莲也尝试过早上起来跑步减肥,可没坚持几天,就放弃了,她说她去跑步,早上方林就只能在外边吃早餐,不营养。   “二哥,今天下午金鹭苑小区通知我们拿钥匙了,等新房子装修好,就把爸妈接来,这样你也省得担心他们在老家过得不好了。”   方林在家里排行老二,从小到大青莲一直都叫他二哥,从来没改口过,方林还有一个哥哥,在老家,父母一直和大哥住一起,以前也接父母来家里住过一段时间,老人不习惯,而且家实在太小,没多久就嚷着回去了。现在好了,一年前他咬牙在金鹭苑按揭买了个120平的商品房,老人过来就住他们现在这套,离得也不远,方便照顾。   “小莲,最近单位开始改革了,特别忙,房子的事只有你多跑跑了。”   “嗯,没事,你忙你的工作吧,装修的时候我看着。”青莲一辈子都是这样懂事的模样。   “对了,你们单位买断,我们那老乡小刘会买吗?”   她说的小刘就是单位当保安的小刘,和他们是同乡,每年春节,小刘都会提着烟酒来家里拜年,小刘和他说话,总是诚惶诚恐的,仿佛怕他,和青莲倒是亲近,亲切的叫青莲姐。   “现在还不知道,刚开始,还在开动员会,他应该不会买断吧,毕竟在单位上班,还是稳定。他也36岁了,没什么技术,出去也不好找工作。”   “也是。”青莲的表情有点落寞,心里莫名的没有安全感。是啊,自己44岁了,一无所长,曾经方林找单位领导给她在单位安排了一个图书室管理员的工作,干了好几年,虽然是合同制,工资低些,可非常清闲,现在已经没人借书看了,前两年,单位取消了那个岗位,青莲也就失业了,找了好久才在超市找了份工作,做酸奶的促销。   吃完饭,方林争着洗碗,青莲有点奇怪的看着他。“二哥,我来吧,你忙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方林躺床上,又开始失眠,手机打开又关上,想给叶姗发消息,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悄悄的跑客厅,给一边看电视剧一边拖地的青莲倒了杯水。   方林想叫青莲停下来陪自己坐坐,聊聊天,可青莲始终在那不停的忙碌着,他没话找话   “周六你和同事换个班,我们带果果一起,去龙潭水库钓鱼吧?”方林爱钓鱼,周末的时候,总爱出去走走,或许不是真的爱钓鱼,只是想到空气清新,环境安静的山里呆会,放空自己。   青莲头也没回,继续忙自己的,“最近不好换班,要不你带果果去吧,我也不爱钓鱼,呆那山里水库边,也不好玩。”   方林没再坚持,转身回了自己的屋。   他终究还是给叶姗发了条消息过去,叶姗在外边参加朋友的生日宴,喝了点小酒,微醺,她发了张照片过来,头发被高高的挽起,凌乱的丸子头,绿色的小洋装把她皮肤衬托得白皙无暇,恰到好处的小烟熏妆,搭配蔷薇般的胭脂和珊瑚色的口红,当真是美丽极了,诱惑极了。    第五章:改制交响曲   改革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基层班组职工的情绪有些激动,各种讨论,到处打听消息,金钢集团的改制计划分几批完成,方林所在的单位首当其冲的做了第一批小白鼠,一切都在摸索中前进。   对于常住人口只有一百多万的金沙市来说,一下子就从金钢涌出一万多的富余失业人员,对市政府也是极大的考验,市委领导班子开会,严令金钢改革改制必须保障离岗职工的合法权益,保证社会稳定,坚决杜绝集体闹事事件的发生。   方林用马甲号加了一个基层职工的QQ讨论千人大群,潜水在里面了解基层职工的动态和呼声。有急迫盼望买断走人的,有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的,也有骂企业骂领导骂社会的过激派。   群里有一个网名叫“鸟枪换炮”的网友,天天睡醒了就在群里骂,共产党坑人,在企业干了几十年,说不要你了就让你滚蛋,不要人活了。然后骂领导,说企业困难不是人太多,是贪官太多了。   这些话在群里引起了很多热血闷骚族的共鸣,大家一致枪口向外,相约周一要去集团办公楼集体为民请愿。   这样的行为也遭到了以“大玉儿”为代表的网友反对,她一针见血的说他们幼稚,不用脑子考虑问题。“经过几个月酝酿才出来的改革方案是几个平头百姓几句反对就动摇得了的?况且解除合同是自愿的原则,你不愿意走单位也不会强迫你走啊?”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也应该找找自己的原因,看看现在,大家有多少人在主动学习的?下班了不是吃吃喝喝就是酣战麻将,上班能混就混,生怕多干了活,怕吃亏还想拿高工资,自己有本事,走到哪里不都是一样……”   很快大玉儿就遭到群攻,说她是卧底是马甲是谁派来的狗腿子。   ……   网络就是一个暗流涌动、刀光剑影的江湖。   方林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觉得大玉儿是一个比较冷静能看清大局的职工,对她产生了好奇,还真不是一个马甲号,13年的老QQ号了,空间是开放的,里面有很多旅行的照片。   打开照片,第一眼方林觉得很面熟,再仔细一看,大吃一惊,大玉儿竟然是赵帅的朋友---余燕。   方林已经习惯了每天和叶姗聊天了,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一样,偶尔,他们也一起吃饭,可也仅限于吃饭,彼此都不敢迈出更近一步,自欺欺人的享受着对方带来的温暖。   转眼到了四月,天气炎热起来,周末,叶姗送孩子去少年宫学舞蹈,方林约叶姗在少年宫旁边的咖啡馆小坐,两人已经没有初识时的拘谨了,侃侃而谈,方林谈起了单位的改制,突然想起上次QQ群里看到的大玉儿,很像余燕。忍不住问她   “上次吃饭,和赵帅一起的你那朋友,也是金钢的吗?好像听赵帅说在商业街开服装店呀?上次在一个职工QQ群里,看到的一个人,很像她,很有思想,很活跃。”   说到余燕,叶姗的眼里闪着光,说起了余燕的故事。   “认识余燕已经有十年了,那时候,她还在上大学,当时我刚结婚,房子是赵志刚父母买的一套二手房,和余燕父母正好做邻居。余燕寒暑假会回来。因为年龄相仿,我们没多久就成了朋友。”   叶姗陷入了回忆,眼神变得忧郁起来:“后来,燕子大学毕业,父亲是金钢某公司经理,权利挺大,非让她也进了金钢工作,在单位办公室当文书,每天和一大堆公文打交道。”   “那现在呢?她还在单位上着班?”   “早就没有啦,只干了两年就停薪留职,自己出去创业了。”   “那肯定发生了很多故事。”   “嗯,燕子的故事可以写一本书了,有空的时候再和你说故事。”   叶姗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筱雨该下课了。她得走了。   “她是个好姑娘,叫你的朋友对她好点,切莫伤害了她。”   方林看着叶姗渐行渐远的身影,依依不舍。   叶姗走后,方林在咖啡馆坐了好一会才回家,到家的时候青莲已经把饭菜做好了,看到方果坐电脑前玩游戏。方林一声怒斥,方果打了个寒颤,立马从电脑桌前跳了起来。   方果15岁,长得眉清目秀,已经比174高的方林高一点了,他战战兢兢的看了眼方林,打算逃离:“老爸,你老先别发火,我这就去看书学习。”扮了个鬼脸,往他小屋子钻。   青莲端了碗红烧肉出来放桌上,这是方果最爱吃的。   “果果,别去看书了,吃饭啦。”   说完扭头埋怨方林:“你也是,看把孩子吓得,难得周末放松下,就让孩子玩一下也没啥。”   “这哪才一会,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就在那玩了。”   “对了,老爸,早上你不是说加班,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方林想起最开始是打算请叶姗吃午饭的,可因为叶姗必须带孩子学习,便没能如愿,一心虚,火气马上小了一大半   “认真吃饭,工作干完就回家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吃完饭,方果午休,青莲在客厅小声的向方林抱怨   “二哥,果果这次月考的成绩还是不理想,这可怎么办呢?”   青莲满眼的担忧   “照这样下去,考上市一中的希望很渺茫了。”   一中是金沙市最好的国家重点高中。里面精英荟萃,是所有学子挤破头也想进的学校。   “小莲,你也别太着急了,我再找赵帅打听打听,想想办法,他路子广。”    第六章:小刘的哭泣   改制开始以后,加班已经成了方林的家常便饭。   这天,他又加班到晚上八点多,走的时候,在楼下保安室看到他老乡---保安小刘,今天他上夜班,又把孩子带来做作业了,看来今天他老婆小唐也是夜班。他们两口子都倒班,一个倒大班制一个小班制,所以每个月总有几天,两人都在上班,老人在老家,没人管孩子,方林体谅他的难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什么,只要不遇到厂里和公司的大检查就好。   “小刘,这次改制,你有什么想法没有?不打算趁年轻,出去闯闯吗?”   小刘对方林始终都是毕恭毕敬的,“方主任,我还没想好呢,其实我很想买断,想回老家生活,可怕小唐跟着回去不习惯。”   “你们家小唐是什么意见呢?”   “小唐现在在化验室上班,工作轻松,她很喜欢那份工作,所以我们还在犹豫。”   “这可是大事,你们两口子可得商量着来。”   方林走了老远,想起一件事,又折回来对小刘说:“小刘,周末带小唐一起来家里坐坐吧,你青莲姐说给你做红烧鱼。”   鱼是方林前两天钓的,被青莲养在盆里,说是用清水去去肚子里的浊物再吃。   方林记得小唐,是一个很文静秀气的女子。年龄不大,应该也只有30来岁吧,由于长期室外工作,皮肤晒得黝黑,加上工作生活压力大,脸上便凭添了几分沧桑气息。   去年夏天,小刘带着小唐突然造访方林家,提着大堆礼品,青莲热情的让他们进屋,倒茶。   两口子拘谨又难为情,唯唯诺诺了半天,方林终于明白了来意。   原来,小唐在金钢下属的发电厂上班,是一名电工,干了也有十来年了,可电工辛苦,长期野外作业,而且危险性大。最近听说厂里化验室缺一个人,小唐想去。   “方主任,我知道很让您为难,可我们实在不认识其他人了”   “听说,你和小唐厂里的马厂长挺熟……”   小刘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结巴。   “上个月,小唐在检修电机的时候,突然放炮,差点就没了,我真的很害怕。”   小刘的额头渗出汗来,他怕方林拒绝。   方林和发电厂的马厂长也有二十几年的交情了,他们是校友,马厂长高几届,经常在一起打篮球。   也就举手之劳的事,方林怎忍拒绝。   “明天我去说说,具体你们等我消息吧。”   走的时候,方林让他们把礼品提回去,小刘说什么也不要,一溜烟跑了。   方林看到,他们提了两瓶五粮液两条软中华,抵他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隔天,方林抽时间去了趟发电厂厂长老马的家,带上了小刘送的礼物。   也就是个顺水人情的事,一个多星期后,小唐去发电厂化验室上班了。   事后,小刘偷偷的跑方林办公室塞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被方林严厉拒绝。   第二天一大早,刚到单位,就听到厂里传得沸沸扬扬,小刘家出事了,她老婆昨天晚上上班,发生了安全事故。   具体发生了什么大家还不得而知,只知道小刘半夜接到电话的时候,惊慌失措的骑着摩托车冲出了厂大门,踉踉跄跄。   方林担心,给马厂长打电话,老马在电话里明显的不安:“方林,你赶快来一趟吧,出大事了……”   老马在电话里大概说了下事故概况:   发电厂发电需要烧煤,每天都有拉煤的翻斗大货车到堆煤场倒煤,为了保证煤炭的质量,化验室化验女工每天都要去堆煤场取新煤化验,看看里面的水份和灰粉是否超标,鉴定煤炭是否合格。   昨天晚上,小唐像往常一样,到班组后,换上工作服,做了几个样,发现今天的煤还没有取,于是和同事打了个招呼,带上工具就去煤场取煤了。   开始大家也没留意,以为小唐偷偷溜回家看了下儿子,给她打电话,可电话被她锁在工具箱里,没带手机出去。   到了凌晨三点多,小唐还没回来,大家着急了,到处寻找,煤场的翻斗车还在一辆接一辆的拉煤进来,问了好几个司机,都说没看到过小唐。   和小唐要好的姐妹给小刘打电话,得知小唐根本没有回过家。   大家彻底慌了,忙不迭的汇报了调度,一时间,全厂上下都沸腾了,翻遍厂里每个角落,也不见踪影。   最后,大家把目光落到了最不愿相信的煤堆上,小唐很有可能蹲在煤堆角落取样的时候,因为天黑,翻斗车没发现,把她给埋了……大家不敢再想下去。   方林到的时候,发电厂的堆煤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从车间到厂里再到集团负责安全的人员全都到齐了,四周围满了人群,有关心小唐的工友,有看热闹的群众,还有不明就里拼命往人堆里钻的想一探究竟的好奇宝宝。   三台挖掘机在那不断的把煤炭一点点往外挖,马厂长心急如焚的指挥着,在煤堆边,方林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小刘。泪流满面,满眼的绝望,生无可恋。   煤场很大,有几万吨的煤,大家不知道小唐会在哪个方向,所以只能一点点的绕圆从外往内挖。从早上整整挖到夜幕降临也没看到小唐的尸体,大家心里都默默的祈祷着,小唐不在煤堆里面……   突然,东侧的司机提起一斗煤,从里面滚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大家定睛一看,竟然是小唐的人头。煤炭太重了,压着小唐的身体,挖掘机没能把尸体一起带出,活生生把脖子挂断了。   四周一片哗然,恐怖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小刘像疯了一样冲进煤堆,用手去挖压在小唐身上的煤炭。可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许多工友也加了进去,终于,把小唐从煤堆里抠了出来。   小刘抱着没有脑袋的小唐嚎啕大哭。眼泪鼻涕一起下,哭得声嘶力竭,无人敢上前拉他。   ……   方林偷偷的走了,他不敢再在那样的场面呆下去,他到小刘家,把他儿子带回去让青莲照顾着,这一刻,仿佛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个了。   单位同事走形式似的一波又一波去安慰小刘,把伤口血淋淋的袒露着,展示在众人面前,小刘厌烦了这样的形式,其实每天,他只是想就那样安静的坐着,和浓缩到一个盒子里的小唐,说说话。   方林给了小刘无限期的假,让他处理好家里的一切后再来上班,意外的,半个月后,小刘回单位,交了买断工龄的申请。   第一次,小刘和方林说了很多话。   “真的这样决定了吗?”   “嗯,这几天,我想了很多。”   “来金钢20年了,仿佛没有多少时间是开心的。”小刘打开了话匣子。   “在单位,因为是轮换工,很多人都瞧不起,总是被冠以没文化没素质,工作再兢兢业业也做不出什么成绩。”   “无数次,我都梦见老家的小山坡,绿油油的庄稼,满院子的鸡鸭鹅群。”   “以前,唯一让我留下的原因就是小唐,怕她习惯不了乡里的生活,现在……”小刘开始哽咽。   “那孩子呢?不知道农村教育条件如何?可别耽误了孩子。”   方林说出了常人该有的担心。   “方主任,你肯定很久没有回老家看看了吧?”   方林点头,确实是有几年没回去了,这几年工作忙,都是父母来城里看他,小住。   “现在老家建设得可好了,孩子的可塑型强,我想在那个更单纯的环境里成长,会比城里好得多。”   最后一句话,方林觉得小刘就像个诗人,他说   “家乡的一草一木都是有灵性的,我爱它们,只有它们才懂,我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顷刻间,方林也被感染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七章:记忆之门   盛夏,黄昏   宁静的小山村,错落有致的村落里,炊烟冉冉升起,池塘里的鸭鹅成群结队的往各自家里走,偶尔传来几声狗的轻声浅吠。一个穿着花布短袖衬衣,蓝色卡其布裤子的姑娘,焦急的站在打谷场上,像是在等什么人。   她用手指绞着麻花辫,紧咬着嘴唇,原地转圈,不时朝村头张望。   姑娘十七八岁的模样,皮肤水嫩,吹弹即破。   突然,身后冒出一少年,白色背心外,一件淡蓝色格子衬衣,平头,眼镜,斯文又不失阳光。   他从背后一把抱住姑娘的腰。   “小莲,对不起,我来晚了,出来前我妈让我去地里割猪草。”   姑娘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苕藤清香,沉醉。任凭他那样抱着。脸上飞起了红霞,甚是娇羞。   天边,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他们斜躺在打谷场边的草垛上,少年采了一朵野花,插在姑娘的辫子上,姑娘撒娇,粉拳挥去打他,却一下勾住了他脖子,在少年耳边呢喃:“二哥,明天你就去学校报道了,我舍不得你。”   少年爱怜的捏了下她的鼻子,“小莲,我也舍不得你,要不,你也到江城去吧。”   “听说,那是个很大很繁华的地方。”少年的眼里充满了向往。   “听说还靠着大海呢!”   姑娘的眼前一亮,可瞬间就暗淡了下来。   “可是,我妈是肯定不会答应我去的。”姑娘的父亲去世得早,和母亲相依为命,比她大五岁的姐姐去广州打工,好几年没回家了。   方林坐在办公室里,想起了十八岁那年的自己和青莲,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眼前,浮现出阔别几十年的小山村。   父亲是乡村数学教师,在家乡那所破旧的小学里,教了一辈子的书,从小,方林没少挨父亲的打,稍有犯错就棍棒侍候。   父亲的至理名言就是:“黄荆杆下出人才。”   所以,从小到大,方林对父亲都是敬畏的。好在每次父亲收拾方林的时候,母亲都护着他,他常想,如果没有母亲,自己会不会被父亲打死或者打残?   “二娃,回家吃饭了。”   是方林的母亲扯着嗓门在村头叫他。   方林从草垛上弹起来,青莲伸手给他捻去粘头发上的草渣。   “二哥,我回家和妈妈商量下,去江城打工吧。”   “嗯,我在江城等你。”   方林迅速的亲了口青莲,一溜烟跑了,脸颊滚烫滚烫的。   饭桌上,父亲的脸阴沉着   “二娃子,你刚才是不是又跑出去见王家那女娃了?”   方林闷头吃饭,不说话。   父亲声音提高了几倍,带着怒气,吼他   “老子给你说了多少遍了,少和王寡妇家的人有来往。”   方林不服,昂起头瞪父亲   “青莲家怎么了,我就觉得青莲挺好的,我就喜欢她。”   “你小子翅膀长硬了,老子的话都不听了”父亲筷子一丢,摔桌上。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她姐姐青蓝在广州干的什么工作,真是丢全村人的脸。”   “你胡说,不许污蔑蓝姐,你亲眼看到了吗?”   “再说,蓝姐是蓝姐,小莲是小莲。”   父亲被激怒,扬起手要打他。方林大哥方勇马上拉住了他。   “爸,你就消消气,二弟和青莲就是同学,也没怎么样。”   “而且他马上就要去江城上大学了,能怎么样啊”   母亲也附和:“是啊,二娃走了,也就把那妮子给忘了,你操什么心。”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催促方林出发,从乡上到县里的班车每天只有早上9点的一趟。   正遇乡上逢场。   一路上遇到很多去赶场的乡亲,父亲的脸都快笑烂了。是啊,一年,全乡也就考上三五个大学生,况且二娃上的,还是国家重点本科。   三合乡是四川中部的一个小乡镇,地处大山深处,山清水秀。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山上郁郁葱葱。   从村里走路到乡上,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到乡上的时候,班车已经到了,停在中学外的操场旁边,乡上只有一条街道,道路两边挤满了贩卖各种土特产的乡亲,他们脸上挂着淳朴的笑容,亲切的和父亲打招呼,   “方老师,你家二娃太有出息了。”   “老方,恭喜你啊,这下算是熬出头了。”   祝贺和恭维声不绝于耳。   还有拉着孩子赶场的母亲,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教育孩子的机会的。   “你看看人家方家哥哥,多争气啊,多向人家学习学习。”   方林不说话,在人群里寻找青莲的影子,可怎么也找不到。   “小莲难道没有来吗?”他的脸上写满了深深的失望。   街道拐角处,青莲躲在那,想出来又不敢,她怕方林威严的父亲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她。   她就那样看着方林上了去县城的班车。   车门口,母亲开始抹眼泪,她舍不得孩子离开,叮嘱他一个人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   开始本来是父亲陪他去报道的,方林不同意,县里到江城有一千多公里,要坐近30个小时的火车。   “跑一趟的钱,够我三个月生活费了呢。”   父亲没再坚持,孩子大了,是该锻炼锻炼了。   方林坐在座位上,车还有十来分钟才开,有些焦躁的望向窗外,终于看到了拐角处的青莲,他不管不顾的冲了下去。   “小莲,你终于还是来了。”他因急切而有点语无伦次,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二哥,妈妈已经答应我去广州投奔姐姐了,江城离广州不远。”   最后一句,青莲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声。“到时候我过来找你……”   说完,又无措的用手指绞着麻花辫。   方林激动,一把抓住了青莲的手。   “小莲,太好了。”   父亲黑着脸催他上车,青莲吓得后退几步,躲进墙角。   方林回头,用尽全力对青莲喊:   “小莲,记得,给我写信。”   青莲无声的点头,紧咬着嘴唇,泪流满面。   ……   方林的思绪继续飞扬,转到了江城冶金工业大学的校园里。   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和好奇,寝室住了八个人,只有方林一人来自农村,下课后,大家都相约看镭射录像,溜冰,打台球,跳舞。方林不爱这些,他延续了高中的学习习惯,喜欢泡图书馆,打篮球。剩下的时间,就是不停给青莲写信了。   小莲,   来大学已经一年多了,转眼到了大二,你还好吗?   江城很美,大街上有很多的小汽车,城里人很傲气,不爱搭理人,不过住我上铺的赵帅倒是挺好的,我们已经成为了朋友。   小莲,伯母的病好些了吗?你什么时候才能去蓝姐那?什么时候才能来江城?   我想你。   我想你每次生气不理我的时候   我想你每次挥拳打我又舍不得打的时候   我想你嘟着嘴破涕为笑的时候   ……   我想带着你去海边散步,看日出。然后,背着你在海边奔跑,和你一起,光着脚捡贝壳。   ……   此时,青莲正在南下的火车上,母亲身体不好,眼看二哥已经走了一年多了,虽然每月都有写信回来,暑假寒假也见过,可她还是觉得渐行渐远了。日渐憔悴,母亲看在眼里,心疼她,等病情稍一好转,就让她去了。   这是青莲第一次坐火车,硬座,她连瞌睡都不敢打,她没去找青蓝,而是直接奔了江城。   即使是现在,方林想起青莲刚来的那段日子,心里也能泛起一股暖流。   后来,青莲说,她得去找工作,方林每月家里给他100元生活费,学校补助几十,加上饭票,可也不够两人开销,青莲带来的积蓄也用完了。   江城是改革开放后最早建立的经济特区之一,80年代末,早已很繁华了,各种工厂林立,很容易的,青莲便在一家电子厂找到了份工作。   方林的眼里浮现出一家工厂的样子,   “盛鑫电子厂。”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样,他闭上眼睛,嘴角抽搐了下,不想再回忆。   “方主任,楼下出事了,好像是发生斗殴事件了,我们下楼看看。”   是他副手邱文站门口焦急的说。   方林整理好思绪,站窗口望了望,大门口真还异常吵闹,围了一大群人。   他们俩匆忙跑下楼,拨开人群。   小刘嘴角血迹斑斑,被工友抱着,还张牙舞爪的指着对面的一个人骂。   方林定睛一看,和他打架的是和小刘一起上班的保安小张,两人关系一向还不错啊,怎么会打起来。   方林让邱文驱散了围观的人群,把两人带到办公室,听他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刘你先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小刘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吸了下鼻子,眼角泛出泪光,用带着些抽搐的声音指控小张,   “这小子不地道,背地里说我……说我,他说我……”   小刘终究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我下楼的时候,听到他和别人说我,中年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   小张争辩,   “方主任,这就是和他们开玩笑说的,我没想到他在背后。”   “他也不听我解释,飞起来就是一脚,拳打脚踢的。”   方林严肃的批评小张:“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是你的不对。”   小张看着恸哭的小刘,也意识到自己过了,真诚的道歉,不该开那样的玩笑。   方林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结发之妻啊,结发之妻,这是怎样的感情?像是融入了血液里的另一个自己?    第八章:欲罢不能   下班的时候,方林路过商场,去莱特妮丝专柜花了一千多给青莲买了套塑身内衣。   这几年,青莲身材走样得厉害,胸部明显下垂了,她也舍不得给自己买贵的衣服穿,她常说,   “方果还小,爸妈年龄也大了,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每当这个时候,方林都劝她,   “小莲,现在我的工资在我们这小城里,也不算低了,你该花的就花,别太省了。”   青莲低眉顺眼的答应着,可依然我行我素。   今天方林没加班,早早的就到家了,青莲早班,已在厨房里忙碌。她听到开门声,手上捏了把韭菜从厨房探出头来,   “二哥,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饭还有一会才做好,你先歇会。”   “今天超市的葡萄可大可甜了,我带了串回来。”   青莲继续说着家常。   “一起上班的某某昨天晚上和老公吵架了,还有谁家的泰迪又下了三个小狗崽……”   不知什么时候,方林已站在青莲背后,从背后环着她腰,   “小莲,这些年辛苦你了。”   青莲正炒着韭菜炒鸡蛋,有些意外,扭头问方林怎么了?   方林也为自己的煽情有点不好意思,松开了手,说:   “小莲,今天路过商场,看见打折,给你买了套内衣,一会你试试哈。”   青莲一边埋怨着方林乱花钱,一边关煤气,洗手出来,看方林买的礼物。   这是一套黑底,带金色刺绣的调整型内衣,青莲有些不好意思,   “二哥,我哪能穿这样的衣服。”青莲摸着那精致的做工,喃喃自语,   “怕是要两三百吧,你又乱花钱了。”   突然她看到了收据,“1680元。”脸色一下都变了,   “二哥,怎么这么贵,不行,明天我得去退了,太不值了。”   方林有点愠怒,这样的场面和他想象中大相径庭,他以为,青莲会像以前那样勾着他脖子,撒娇。   青莲也看出了方林的不高兴,尽力弥补,“二哥,今天是什么日子,给我送礼物?”   “没什么特别日子,就是看到了,觉得不错就买了。”   “小莲,以后看到喜欢的就买,别太节约。”   青莲轻声的应答着,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内衣装进精致的包装袋里,放进衣柜。   方林想叫她试穿一下他看看,可青莲又拐进了厨房,终究,他还是没有提出来。   晚上,方林第一次没主动找叶姗聊天,叶姗发了个笑脸过来,他也忍着没有回复。   如果叶姗是毒药,他想戒毒。   夜已深。   青莲悄悄的从床上爬起来,从门缝已经传来方林的呼噜声了,看来,他已熟睡。   青莲翻出新内衣穿上,大小正合适,可再精致的内衣也衬托不出玲珑的身材了。腰腹上的赘肉像外翻的棉花一样白花花的耷拉着,摆摆袖,大象腿,水桶腰,这些名词都是为她设计的。   青莲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她何尝不知道,晚上二哥是想她穿上看看啊,可是看看镜中的自己,连自己都嫌弃了。   想起超市里卖化妆品的导购,那个30多岁大眼睛的女人,每天画着浓浓的眼线和姨妈红的口红,大地色系的眼影把本就很大的眼睛显得更深邃了。爱穿紧身衣和超短裙,摇摇曳曳,别有一翻风情。   她给顾客推销卡姿兰和韩束的化妆品,很是积累了一批忠实买家,大家一来都嚷着让露露搭配推荐,她叫杨露,可那群女人却天天肉麻的叫她露露,还拖很长的尾音,听得青莲鸡皮疙瘩掉一地。   可经过她的手捯饬出来的女人,当真都是脱胎换骨的模样,青莲也没忍住,在那买了套化妆品回来。   杨露说,   “王姐,你老公可是单位领导,你可不能再不修边幅,当心他飞了哦。”   “其实,你的五官多好啊,皮肤也细腻,就是太暗沉,偏黄了。”   青莲觉得她要推荐美白的东西,立马打住,   “妹子,我这年龄的女人了,不能和你比啦。”   杨露还说了一大堆,可青莲一句也没听进去。   后来,她用买的那套化妆品,照着杨露的样子化过一次,明显感到方林被吓了一大跳。   方林说,   “女人还是自然最好,不加修饰的,才是最美的。”   青莲信以为真,当真把那套化妆品束之高阁了。   青莲无声的脱下新内衣,把它又装回了包装袋,换回宽宽松松的睡衣躺床上,她失眠了。   有多久没和二哥亲热了?大概有两三个月了吧?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青莲知道自己的冷淡,可是自己就是怎样也对那事提不起兴致来。   “这些年,可真是苦了二哥了”。   曾经,她听到方林屋里有声音,悄悄的打开门,看到他正对着电脑,忘情的看那类片子。   那一刻,她心如刀绞。   “她的抗拒,她的躲闪,她的无能为力。”   青莲把头捂在被子里,忍不住啜泣起来,回忆像一把尖刀,再次刺进胸膛,鲜血淋漓。   无边的痛苦在黑暗中吞噬了她。    第九章:陈年旧事   “盛鑫电子厂”大门口,方林下课来看青莲。   青莲在厂里已经好几个月了,工作的时间有点长,但是她不觉得累,流水线作业,青莲只负责安装一个零件,每天重复。主要是方林在这里,每天他们就像在蜜罐里泡着一样。   看门大爷已经认识这个戴着眼镜斯文的大学生了,看方林骑着自行车过来,远远的就和他打招呼,   “小伙子,又来找你女朋友啦?丫头刚下班,去吧。”   方林站在女工宿舍楼下大声的喊青莲的名字,一下从窗口伸出一排脑袋出来,这群年轻的姑娘嘻嘻哈哈的笑着,她们都羡慕着青莲,能有个又帅气又对她那么好的大学生男朋友。   “小莲,今天周末,我带你去海边看日落,好不好?”   青莲已经把辫子剪了,留了当时流行的学生头(类似于现在的bobo头),厚重的直刘海,乌黑发亮。搭配她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清纯极了。   她穿了条黑白格纯棉长裙,侧坐在自行车后面,双手环绕着方林的腰,裙袂飞扬,羡煞死那群小姑娘了。   青莲以为,老天眷顾,日子就应该这样幸福的过下去,直到方林毕业,工作,结婚,生子……   可意外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从海边回来的路上,天已经黑透了,天气说变就变,没一会豆大的雨点就下了下来,方林使尽全力的蹬着自行车,想到前面亭子里避避雨。   转弯,刺眼的大货车灯光,呼啸而来,方林避闪不及,被大货车挂倒,腾空而起,然后被重重的摔到了路边的草丛中。   ……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莲才醒过来,四周一片漆黑,雨倾盆而下。   她试着站起来,仿佛没有受伤。无边的恐惧袭来,方林不见了!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二哥,最后,终于在草丛里找到了他,方林已经昏迷了,额头在流血,腿在流血,青莲抱着方林,雨水混着泪水和血水一起淌着。   无助,前所未有的无助。   郊区,过往的车辆很少,青莲在大雨滂沱中绝望的等待,终于等来了好心的司机把他们送到了医院。   方林被送进了抢救室,青莲除了擦伤,无碍。可方林伤得很严重,轻微脑震荡,依然在昏迷中,小腿骨折了,必须马上手术。   医生让青莲交手术费,押金3千元,钱到位就立马手术。   那晚,这个不到20岁的姑娘,哭干了自己所有的泪,在认识的人里面跌跌撞撞的奔跑,借钱,可都是些打工的孩子,哪有多少钱,一人十几二十的,加上赵帅在同学里借的和自己所有的积蓄,也只凑到了一千元。   她在医院哭得几近晕厥,最后医院终于答应先给方林做手术,剩下的两千,必须第二天补齐。   青莲绝望的恸哭,车间主管说,   “要不你去找找老板吧,只有他,或许能帮你。”   老板是香港人,家不在江城,四十来岁,大腹便便,每天都把头发梳得油光发亮。听车间好多姐妹说过,老板就是个大色狼,记得有一次,青莲正在工位上忙碌着,老板来车间转,围着青莲问东问西,还伸出咸猪手抱她,被青莲巧妙的避开。   顾不了那么多了,青莲战战兢兢的走进了老板的办公室。   老板坐在真皮椅子上,色迷迷的看着青莲,听她梨花带雨的哭诉和请求。这小姑娘,从她进厂那一刻他就留意了,真是天赐良机,他怎会错过?   他假惺惺的安慰青莲,站起来用手轻佛她脸颊的头发,   “借钱给你没问题,不过,今天晚上,你到我家来拿。”   “我等你到十点。”   青莲再笨再单纯,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这是一个异常痛苦的决定,那晚,青莲怀着悲壮的心敲开了老板的门。   老板抽丝剥茧般褪去她的衣衫,窗外,月光如水。   耳边响起方林的声音,   “小莲,我要娶你做我最美的新娘。”   在家乡蜿蜒的小路上。   “小莲,你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   在海边,方林扯着嗓门对着大海喊。   “小莲,我爱你,我会给你时间,全身心接受我。”   在学校外的小树林里,方林情不自禁,忘情的吻着青莲,在因紧张而瑟瑟发抖的青莲耳边呢喃。   ……   撕心裂肺般的痛,身下,一片殷红。   老板异常的兴奋,那张扭曲变形的脸狞狰的发出莫名的声音。最后终于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了青莲身上,一动不动。   青莲使劲的推开了他,蹲那小声啜泣,他有些厌烦的从床头扔了包东西过来,   “拿去吧,去救你那青梅竹马的相好。”   方林获救了,手术很成功,医生说,   “小伙子身体不错,修养一年半载,照样可以打篮球。”   青莲和赵帅还有他同学们一起轮流照顾方林,青莲愈发憔悴,整日以泪洗面。   赵帅安慰她,   “青莲,你也别太担心,医生都说了,方林没事。”   五天后,方林的父母从老家赶了过来,母亲一到就瘫坐在床头,看着方林打满石膏的右腿,抹眼泪。   父亲黑着脸问来龙去脉,用尖锐的眼神瞪青莲。   没过几天,青莲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一整夜,青莲都半梦半醒,回忆像梦魇一样缠绕着她。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方林已经上班了,破天荒的,他做了早餐,给青莲留了一份。    第十章:暗流涌动   单位改制如火如荼。   出乎意料的,原以为很困难的减人,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大家争先恐后的提交申请走人,看来大家对企业的前景都不看好,生怕连最后的保命钱也拿不到。   厂里开会,要求各部门要留住技术性骨干人才不流失。   方林每天都在忙忙碌碌,五月,基层职工的买断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开始了管理层的竞聘。   方林听到风声,这次科室大改革,好几个科室合并了,检修车间和机动车间合并,调度室规划进了办公室,宣传科和工会融合为一个科……一下子,领导岗位减少了近十个。管理层大洗牌,所有科级干部都可以竞聘自己中意的位置,竞争上岗,末位淘汰。   一时间,大家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这是到了大家各显神通的时候了呀。   方林所在的车间一直被大家视为肥缺,狼多肉少,机关里狼烟四起,暗流涌动,看来,他必须做好全神应战准备了。   果然,递交的竞聘材料显示,加上他,有三个人竞聘他的位置。   一个是原机动科的宋玉,年龄和方林差不多,四十四五的样子,名牌大学毕业,理工科的高材生,能力不错,处事中庸,很难从脸上看出喜怒哀乐。   还有一个是原调度室主任的谭天。这小子平时就爱喝酒吹牛,调戏基层班组稍有姿色的女职工,屁本身没有,为人圆滑,但溜须拍马一流,上班还不到十年,就畅通无阻的稳稳坐到了正科级的位置上。一直是厂里树立的青年俊杰典范。   而且他还有一个旁人望尘莫及的优势,他的姐夫是厂里一把手,罗厂长。   别看罗厂长军人出生,看起来挺威严,可在家里是出了名的妻管严,什么大事小事都听夫人的。   顿时,方林感到压力山大,突然想起一件往事。   那还是两年前的事了,那天赵帅请方林吃饭,选了一家西餐厅,光线昏暗,格调浪漫,大厅中央还有一位白裙子长发美女弹钢琴,方林笑他,   “这地方,你应该带一美女来约会才合适呀,带我,太格格不入了。”   赵帅把皮包一甩,重重的坐进了大沙发,顿时,柔软的沙发就凹陷出个大坑,他真应该减肥了。   “我不带你来,你小子哪会想起来这些地方,整日就守着你家青莲,当真是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我可是知道,你们家青莲从来都是贤良淑德的样子,不喜欢进这类花花世界。”   方林刚想反击,赵帅用手势阻止了他,方林顺着他眼神一看,在一包间门口站着的一对男女,竟然是罗厂长和单位一女职工,还是他车间基层班组的,那女子因皮肤黝黑,长得丰乳肥臀,甚是风骚,大家送她一外号---黑牡丹。   说起这黑牡丹,方林还印象深刻,她在基层班组倒班,因为辛苦,三番五次来找方林,各种暗示和挑逗,想换一个轻松的地方。当时,面对扑面而来的一团荷尔蒙气息,方林差点没能把持住。   只见罗厂长的手搭在黑牡丹后腰上,不停游移,恨不得立马进包厢,方林吓得一哆嗦,竟把叉子掉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脆响,不是很大,可离得近,还是被黑牡丹看到了。   他们迅速的闪了进去,方林叫苦不迭。赵帅说,   “这事,你可不能给单位任何一个人说。”   “你以为我傻啊?放心吧。”   可方林还是担心,罗厂长本就对他不待见,当初,方林是单位万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罗厂长和万书记不和,是厂里公开的秘密,两人明争暗斗了好几年,直到万书记调离,罗厂长才对方林放松了戒备,加之方林确实能力超群,最近几年也就慢慢得到了罗厂长的认可。   “但愿他们这事,不要曝光才好,我是肯定不会乱说的。”   方林对着赵帅喃喃自语。   人算不如天算,没多久,还真有人举报了罗厂长和黑牡丹的行径,为此,他夫人跑单位大闹了一场,搞得他异常难堪,还被党内记过一次。   黑牡丹调离了单位,去了一个后勤单位办公室当资料员,想来这样的结果她很满意了,这次的人肉炸弹没有白扔。   罗厂长恨得牙痒痒,却找不到举报人,自然而然的,这笔账就记到方林的头上。   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还击回来。这次改制的机会,他怎会放过?   方林想起来就后背发凉。   方林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竞聘材料,从工作经历到工作业绩再到工作展望,事无巨细。   已经有三天没有和叶姗联系了,闲下来的时候,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忍不住去打开微信,看看她微信头像和朋友圈。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可理智告诉他,继续下去,这将是条不归路。   昨天,叶姗发了三个字,“在忙吗?”   方林克制了好久,才把体内的洪荒之力压下去,没有回复。   可是今天,即使在写材料,他也忍不住去看手机,怕叶姗发消息又巴望她能发条消息。   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没有,方林陷入深深的失望里。   好在一直忙碌,转眼到了周五,下周一就是竞聘的时间了,由竞聘者自述,评委打分,以分数为标准淘汰。   不论是工作经历还是专业知识,方林都自信满满,在这个岗位上,他也干了有七八年了,在基层职工里的口碑很好。   可是他心里还是没底,莫名的抓狂,不想回家,不想把这些情绪转嫁到青莲的身上,她一有点事就容易失眠,然后不停的问东问西,瞎担心。所以平时在家里,方林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方林约赵帅喝酒,一接到电话,赵帅便放下手里的事出来了,一改平日的嘻哈模样。由于他的生意和金钢联系密切,所以金钢的风吹草动,他都密切关注着。   还没等方林开口,他先说了,   “哥们,你的事我听说了。”   赵帅狠狠的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有点棘手。”   “我们分析下哈,宋玉虽然业务水平不错,为人处世都没问题,但是他毕竟没在这位置干过,经验方面是明显比不过你的,所以和他比你还是很有优势。”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谭天就不一样了,首先,人年轻,应该还不到35岁吧?确实,专业能力不咋的,听说还是体育学院毕业的,可是你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才,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活。”   “你想想,在你那位置,他可以不懂选矿工艺,不懂矿浆浓度,不懂返砂比,照样能让机器运转。”   “再加上,还有个罗厂长。”   “而且,还有黑牡丹那事。”   ……   兄弟俩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谈到最后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   “什么事,你都是后知后觉,自命不凡,如果早一点打点,或许还能峰回路转。”   “可谁知道谭天那小子就盯上你这个位置了呢?”   赵帅恨恨的说。   看方林落寞的喝酒,转头又安慰他,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你的能力,竞聘其他的正科级岗位是没什么问题的,大不了挪个坑,反正你小子胆小如鼠还装清高,呆在肥沃的地方也把自己养不肥。”   都过去好几年了,说起这事赵帅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赵帅这些年的生意是越做越大,靠着金钢这颗大树,赚得满钵满金。   那年,方林车间急需采购球磨机,他苦口婆心的叫他想办法打报告写申请争取独立采购权,他来供货。可他就是前怕狼后怕虎的,白白把很多机会流失了。如果听他的,何至于在金鹭苑买套房子还按揭啊。   酒越喝越多,两人都有些醉了,开始怀旧,方林说起赵帅追系花肖娜娜的时候,大晚上在女生宿舍楼下弹了几个小时的吉它,还吼歌,最后嗓子都哑了,几天说不出话。   赵帅就笑,说他不记得这个了,只记得那次在学校小树林里和她翻云覆雨正要忘我的时候,被校护卫队发现,两人撒腿就跑,跑回宿舍,避孕套才从裤管掉出来。   说到这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方林说他,“不知道你这些年坑害了多少良家妇女。”   赵帅又开始大放厥词,搬出他那套赵氏撩妹宝典,   人生苦短,妹妹性感   彼此寂寞,相互取暖   取此之长,补彼之短   如若有心,侃侃而谈   对哥无意,必不死缠   说完还摇头晃脑,念念有词,看来他是真的醉了。   方林笑他,你这明明就是东方教主的葵花宝典,当心别练走火入魔了。   “风流无罪,下流可耻。”   他竟把一个空啤酒瓶狠狠摔到了地上,一声巨响,吓得方林从凳子上跳起来。   方林拉他,   “干嘛呢,发这么大火。”   赵帅开始傻笑,带着些幸灾乐祸,他的笑容配上那颗油光水亮的光头,甚是滑稽。他说他想起以前整他的那个猪头主任了。   “你还记得吗,就是说我这辈子不可能有出息的猪头主任。”   方林当然记得,当年,赵帅和他在办公室大吵,若不是同事拉着,肯定把他打残了。   “这下流猪头,真是活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他的光辉历史,笑得止也止不住。   原来,这猪头主任着实在金钢火了一把,据说是有一晚,夜班,他把一垂涎已久的女职工叫到办公室,兽性大发,三下五除二就把人家给拔光了,就在硬邦邦的办公桌上,辛勤耕耘起来,据说是咿咿呀呀的声音太过大声,引起了上夜班的职工注意,大家集体破门而入,   ……   那场面,是相当的壮观!   当然也有种说法是两人郎情妾意经常这样暗度陈仓,被自己的对手盯上,蓄意曝光的。   后来猪头主任便一蹶不起,被公司通报,职位没了,下放到基层班组守大门,他哪能经受得起这样的落差,没几个月便辞了职,销声匿迹。   女人一直以受害者姿态出现,可也受不了舆论的谴责,最后老公和她离了婚,孩子也不认她,孤独终老。   “好像前两年才退休,看着怪可怜的。”   方林说道。   “不管怎么说,他就是下流了,要是我的女人,我绝对不会让她处在这样的危险中,受这样的伤害。活活做了自己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赵帅义愤填膺。   方林听得连连摆手,“你这道行太深了,我是无论如何学不来,还是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的好。”   赵帅露出鄙夷之色,   “我就不信了,你一点没想过?”   不等方林回答,他又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竹筒倒豆子,   “知道吗,前几天,我搂着余燕在河滨公园散步,遇到了猪头主任,他正带着小孙子遛弯,老子故意上去和他打招呼,看着余燕的娇俏模样,他口水直滴答。”   “想来,现在送一美女在他怀里,他也只有看的份了。”   “你悠着点,别被家里母老虎发现,那可不是吃素的。”方林不无担心。   “老子怕个毛,怕她。”赵帅打着酒嗝,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了出来。   这酒,一直喝到凌晨两点,什么工作,什么女人,都通通抛到了脑后。   酒可真是一个好东西。   可回家的路上,方林的心却莫名的刺痛起来。   他想叶姗了。    第十一章:表白   一直睡不着,想吐又吐不出来。   方林躺床上辗转反侧,掏出手机,又对着叶姗的头像开始发呆。然后本能的点开她朋友圈的照片看。   竟然有更新。   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叶姗发了张和余燕的自拍照,配字:“又到周末了,和闺蜜一起享受美食,真好!”   今天的叶姗穿的是件白色露肩体恤,清汤挂面的直发,和短发的余燕放一起,一个活泼可爱,一个清纯文静,当真是养眼。   方林有些看呆了,猛然发现照片上,很显眼的角落,赫然摆着一盘猪脑花,像是叶姗拍照的时候故意把它放那,再框进去的。   想起那晚一起吃火锅说的话:“以后你每次吃脑花的时候,就能想起我了。”   方林激动得不能自已,“她也是想我的,不是吗?”   趁着酒劲,他竟然拨通了叶姗的电话,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   响了三声,没人接,他恢复了理智,挂了。   很快的,叶姗发来了一条微信消息:“你还好吗?”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顾虑所有的理智在那一刻轰然倒塌。   “姗姗,我想你。”   “我每天都在想你,无时无刻。”   “可我不敢来打扰你,因为我怕影响你伤害你。”   “我想,在认识的这半年时间里,我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如果你是毒药,我宁愿被毒得无可救药。”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黑暗中,方林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出胸腔的声音。   另一头,叶姗被方林突然的表白惊呆了,顿时睡意全无。   最近段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老是想起这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男人,几个月来,特别是最近两个月,他每天都和自己说话,他风趣幽默,他嘘寒问暖,他关怀备至,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喝咖啡,他绅士,他隐忍,可她分明每次都能从他眼里捕捉到转瞬即逝的火焰。   叶姗不懂这个男人,但她深深的被他吸引了。   可正当她沉浸在这样的温柔无法自拔的时候,他突然消失了,整整七天,杳无音信。她迷惑她彷徨她不知所措,她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幻觉。   她试探性的发过一次消息,石沉大海。她笑自己,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晚上和余燕吃火锅,她不自觉就点了猪脑花,以前她从不吃的那种东西。她仿佛是在怀念或者祭奠,发了那条朋友圈。   可那个男人却突然表白了。   叶姗不知道自己回复了什么   可她的回复石破惊天,   “我也是。”   那一刻,方林觉得自己都快融化了,被一股暖流紧紧的包裹着,仿佛回到了十八岁情窦初开的时候。   更没有睡意了。   “姗姗,他又打麻将去了吗?还没回来?”   “嗯,习惯了。”   “以后,就让我每天晚上陪着你。”   叶姗发过来一个害羞的表情,不敢说话。   空气中流淌着暧昧的气息,隔着网络,方林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说想看看叶姗现在的样子。   叶姗知道自己不应该发的,可她还是发了张照片过去。   凌乱的头发,迷离的眼神,不施粉黛亦倾城。黑色的蕾丝睡裙,包裹着她完美的身材,胸部若隐若现,让人无限遐想。   叶姗对方林笑着,满眼的柔情。   瞬间,方林就坚挺了起来。他想揽她入怀,他想疯狂的亲吻她,他想探索想深入想就那样死去……   可想想都觉得罪恶!叶姗是他心中的女神,不忍亵渎。   就这样一直聊着,谁也不舍得下线,直至东方泛白,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有些人,明明知道爱上会受伤,可偏偏要去爱。我们总是如此,一边深情,一边残忍。”   临睡前,方林想起了不知道在哪看到的这句话。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头痛欲裂,昨天晚上确实酒喝得太多了。   方林有些恍惚,但又异常清醒。他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劲,心情明亮而清爽。忍不住轻声哼起歌来。   他迫不及待的给叶姗发消息:   “起床了吗?”   他想象叶姗穿着黑色蕾丝睡裙,躺床上慵懒的伸懒腰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叶姗过了好一会才回复,说她带筱雨在跳舞呢。   “你酒醒了吗?”   “姗姗,我昨天晚上说的都是真的。绝对不是因为喝酒了说的醉话,你相信我。”方林有点着急。   “那些都是我的心里话,只是平时不敢说。”   “嗯,我相信你。”   方林想跑出去见叶姗,叶姗说筱雨马上要下课了。   正聊着,青莲带着果果买菜回来,果果调侃:“老爸,和谁聊天呢,聊得这样满面春风,笑容满面的。”   “我有在笑吗?”方林怀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几个大学同学,建了个群,在里面闲侃。”   青莲把菜放进厨房,出来询问方林,买了只鸡是喜欢炖鸡汤还是吃干锅鸡?   看着青莲熟悉的脸,如此亲切和温暖,他的罪恶感又上来,放下手机,说昨天晚上酒喝多了,   “就炖鸡汤吧,我帮你打下手,洗菜。”   说完挽起衣袖进了厨房。   青莲满脸幸福,在厨房问起方林单位的事,   “二哥,竞聘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周一就竞聘,放心吧,没问题的。”   方林不想青莲担心。可心里一想到单位的事,他就开始烦躁。   “小莲,果果上学的事,我托赵帅打听了,他正好认识一中的一位教导主任,他说哪天约出来见见。”   “分数不够可能要花钱才进得去。”   “那得花多少钱啊?房子马上又要装修了。”青莲小声的嘟囔,然后不放心,又跑到果果房间,   “果果,中考的时候可一定得努力啊。”   吃饭的时候,方林一直在走神,一会想叶姗,一会想单位的事,一会想孩子读书的事,一会觉得自己不知足,多温馨的家啊。   贤惠的妻,健康乖巧的儿子。   可一到晚上,躺床上,叶姗的影子就自然的冒了出来,她就像一块磁铁,对方林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第十二章:叶姗的心事   叶姗好久没逛街了,周日,她的心情很好,早早的起床,做面包,煮牛奶,弄筱雨起床。   难得的,赵志刚竟然没出去打麻将,他问叶姗今天有什么安排,叶姗说,“带筱雨出去逛逛,和余燕约好了去她店里选几件夏装,顺便给孩子也买几件。”   他死乞白赖的也要跟着去。   平时,叶姗总是忙忙碌碌的,瑜伽馆每周要上五节课,因为她白天上班,所以她的课都安排在晚上六点半到七点半。   难得的一个周末。   很久没有一家三口出门了,筱雨显得很开心,一会拉拉爸爸一会拉拉妈妈。   叶姗有些不习惯,看着赵志刚,感觉些许陌生,这个身高178的男人,还是像刚认识时候那么帅气,五官菱角分明,十几年过去了,平添了几分沧桑的男人味。   这一家人走大街上,绝对的一道风景线。   可能当初,自己就是被那种帅气眩晕了头吧,那年,各单位选拔出来的艺术人才集训了三个月,参加省城的比赛,在那三个月里,赵志刚殷勤备至,追叶姗追得甚是疯狂,人人都说,他们站一起,太般配了。   一个20岁的姑娘,在如此猛烈的温柔攻势下,很快就迷失了自我。导致后来余燕常常说她,   “珊姐,你挑男人,眼光有问题,帅能当饭吃吗?”   “关键是人品啊,人品。”   “发现错误了,得及时止损,学我。”余燕丝毫不把自己的痛苦经历当伤疤,还拿出来调侃。   叶姗家离商业街不远,早上的空气很好,他们便走路去的,确实,商业街人流如织,找停车位太难了,黑布隆冬的地下停车场要绕好几个大弯,还不如走路过去呢。   到的时候,余燕还没到,昨天晚上,这妮子又不在家,不知道去哪鬼混去了,给她打电话仿佛还在睡梦中,说等等她一会就来。两个营业员小妹正在打扫卫生,圆脸的张小丽看到叶姗,热情的打招呼,   “珊姐,今天得空过来玩啦,你先坐坐,我给你们倒杯水。”   小丽估摸着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模样,从农村出来打工有四五年了,两年前到余燕店里来应聘,处事机灵,人又长的乖巧,很受余燕喜欢,去年把她提升成了店长。   余燕的店铺大概有50平左右,装修得简洁大气,进门的玻璃橱窗里挂了件玫红色的背心裙,领口缀着精致的水钻,很是打眼。橱窗后有一个木质的白色屏风,高高低低的打了几个版上去,两侧是错落有致的货架,屋子中间摆了个三人沙发,供顾客休息。灯光冷色调和暖色调交织,照得人皮肤瞬间就能好起来。店里以淑女范和森女风的衣服为主打,不是专门的单一品牌,可也只卖杭州的几个牌子。   音响里柔柔的放着流行歌曲,莺莺燕燕。   叶姗刚坐下,就进来了两位顾客,看样子应该是某外资公司的白领,小丽热情的迎了上去,   “亲,我昨天下午网上下单的那条白裙子给我留了吗?”高个子那位美女问到。   “姐,留着呢。”小丽拿出裙子,看样子,是店里常客。   “您去试试,如果尺码不合适,再给您换换。”   在轻松愉快的聊天中,矮个子美女也给自己选了一件体恤加哈伦裤。   出门的时候,小丽把她们送到门口,   “姐,回去的时候,别忘了给衣服打五星好评哦,最好能秀张真人秀啦,你穿上它这么漂亮的。”   有时候,叶姗不得不佩服燕子,几年前,在实体经济还没这么萧条的时候,她就做起了网络销售,如今,做得风生水起。   在旁边家属区一楼,租了个一套二的房子,请了三个人,一个客服,一个摄影师加美工,一个助理,专门负责打包并与门店之间沟通。   别看燕子门店不大,可至少有一半的订单都是通过网络销售到全国各地去了,最近两年,本地的网络顾客越来越多,大家都是从网上看到她的店然后慕名而来。   周围的店主看着眼红,纷纷跑来要跟余燕学开网店,每次她都笑嘻嘻的说,其实开网店很简单的如何如何。   可简单归简单,却没见周围哪一家当真做起来并赚钱了的   余燕风风火火的赶来,叶姗正在试穿那件玫红色的背心裙,赵志刚百无聊赖的坐顾客休息沙发上玩手机,裙子修身款式,把她的身材包裹得凹凸有致,完美极了。   余燕以夸张的语气和表情扑了过来,   “珊姐,你穿这条裙子太完美了,简直是量身定制。”   “从来没有穿过这么红的,是不是太艳了些。”   “别老穿黑色白色的啦,你穿红色也很好看呢。”   回头看到玩手机的赵志刚,   “哟,大忙人今天有时间出来见见光了?平时住楼上楼下可也是很少见到你哦。”   赵志刚尴尬的笑,脸上有点挂不住,   “哪有哪有,是燕美女日理万机,哪有眼睛来看到我这小司机的动向。”   叶姗又试穿了几套衣服,她就是天生的衣架子,每套穿上都各有风韵。   余燕大嚷,要叶姗客串她网店的模特,   “正好请的那个兼职麻豆最近老闹情绪,说给的报酬太低了,拍照太辛苦。”   叶姗连连摆手,:“我都快成老太婆了,这哪能行。”   余燕还来劲了:“也不是让你全职干,偶尔客串下,全职你也没时间呀。就当周末出去玩,放松放松。”   “再说,我这些衣服,那些太年轻的妹子,还穿不出你那味道呢。”   余燕店里的衣服主要针对的客户群是25--45岁的顾客,一般太年轻的妹子是不喜欢进的。   “正好赵帅说他有一个同学喜欢摄影,以前的作品还上过摄影杂志。”   “哪天约出来试试,摄影师也有了,最近店里摄影小布老提工作量大,加薪什么的,烦都烦死了。”   “说好了,你们可都是免费的哦。”   余燕一副财迷样,顿时,商人的精明在她脸上表现无疑。   叶姗心里一咯噔,余燕说的那同学会是方林吗?他曾经说过,自己喜欢摄影。   莫名的,她就没有拒绝余燕,默许了,说以后再说。   这时,赵志刚电话响了,他跑店外接了几分钟,然后回来,说自己有事,得先走了。   他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那群麻友攒好了局,叫他去了。   叶姗的脸一下就阴沉了下来,筱雨拉着赵志刚的手不放,   “爸爸,你刚才不是答应我,中午陪我去豪客来吃牛排的吗?”   赵志刚挣脱筱雨的手:“筱雨乖,爸爸真的是有事,单位让加班呢,听话,中午和妈妈去吃。”   说完就迈开步子走了,走之前还从叶姗钱包里抽走了几百元。   碍于余燕在旁边,叶姗不好发火,可心情瞬间就跌到了冰点。   筱雨哭得梨花带雨,说爸爸是骗子。   余燕火冒三丈,破口大骂,   “珊姐,你这老公要来就是讨债的,有屁用。”   叶姗不说话,眼睛红红的。   余燕拉起筱雨,   “走,燕阿姨带你去买漂亮衣服,吃豪客来去咯。”   孩子终究是孩子,立马她就破涕为笑了。   晚上10点多,赵志刚回来了,进门就钻进厨房找吃的,今天叶姗和余燕逛得晚,在外边随便吃了点,根本没做饭。   赵志刚悄无声息的给自己做了碗面条在那吃起来,叶姗知道,他肯定又是输光了,赢了钱的时候,总是耀武扬威的,在屋子里上串下跳。   方林在网上黏着叶姗说话,她怕赵志刚又发疯,匆忙下了线,然后捂着被子,装睡了起来。   没一会,赵志刚蹑手蹑脚的进来,也不开灯,合衣躺下,不到五分钟,便酣声如雷了。   叶姗怎么也睡不着,思绪混乱,看着身边这个男人,   “还爱吗?”   她问自己,或许曾经真的很爱很爱过,那时候的赵志刚,阳光,帅气,把叶姗宠得像公主。   可现在,他懒惰,对自己漠不关心,嗜赌如命,工作消极,毫无上进之心。   心空落落的,孤单,没有依附,完全没有安全感,仿佛只有工作才能给她安慰。   方林算什么呢?   或许只是在这种空落落的心境里,偶然掉进来的一根稻草。   窗外,下起了雨,哗哗啦啦。   金沙市的雨季到了。    第十三章:竟聘   周一,又是全新的一天。   科级干部的竞聘在早上9点厂办会议室举行,方林早早的来到办公室,又看了一遍竞聘材料,捋了捋思路。虽然他也知道这些可能无济于事,可总想做到尽力。   走路去办公楼,走在那条废弃的铁路上,突然就有些伤感了,他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还有机会这样步行走这条路?   叶姗发来消息,叫他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切顺其自然。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剩下的,老天自有安排。”   方林的心被叶姗填得满满的,仿佛其他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竞聘现场的氛围有些凝重,大家彼此的话很少,轮到方林自述的时候,他表现得很从容,十分钟的演讲,完美无缺。   在某一秒,他好像都被自己感动了。   可分数下来的时候,他得了88.5分,比谭天低了1.5。宋玉以一分之差,排在他后面。   真是天大的讽刺,当一切猜测变成了事实,那种心理落差,真真不好受。而且表面还得堆满虚假的笑容,和所有人虚与委蛇。夸着谭天是后起之秀,后生可畏,输得心服口服。   一切已成定局。   接着,还有其他科室的岗位竞聘,方林还得打起精神继续下一场战斗,他要满血复活,打败下面的对手。   他退而求其次,选了办公室主任的岗位去竞聘,终究老天没和他开玩笑,他成功逆袭,得了几个人中的最高分。   30几个科级干部,最后有8个没能竞聘到职位,宋玉去了党群工作科。和方林一样,总算保住了职位,虽然不尽人意,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   给了一个星期时间交接工作,方林仿佛没有想象中难过,树挪死人挪活,换一个地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况且,他还有叶姗呢。   想到叶姗,方林的心就变得柔软起来,总忍不住想打开手机和他说话。   她现在应该在学校带着孩子们在做游戏吧?或许在教室里教孩子们唱歌。   他给赵帅打了个电话,   “哥们,真被你言中了,谭天去了我那个位置。”   “我现在去了办公室。想象我以后要像老何那样常年挂着虚假的笑就够了。”   “如果难受,你说话,我陪你喝几杯。”   方林拒绝了,他说自己没事,   “多大点事啊,不值得难受。”   其实,他是不想在赵帅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来。   这一刻,方林最想念的一个人,竟然是叶姗。   下班后,方林直接去了艺龙健身会所。   叶姗知道方林心情不好,下班的时候,让筱雨去了父母家,她上课,说上完课陪他坐坐。   方林虽然平时也爱运动,打篮球跑步什么的,可健身馆还是头一次来。   艺龙健身会所是金沙市最大最豪华的健身馆了,面积有两千平米左右。一楼是游泳馆,二楼咖啡馆,西餐厅,三楼健身区,瑜伽馆在三楼电梯口左边,很大的一间教室,他从玻璃门望过去,大概有20来个学员,叶姗站在最前面,大家跟着她的口令在做。   “吸气,抬起脚尖,呼气,放下。”   “很好,大家保持五个呼吸。”   叶姗看到了方林,对他嫣然一笑。   方林看着满屋子穿着暴露瑜伽服的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大家别把他当成偷窥的猥琐男,那可就尴尬了。   立马闪开。   右边,是很大区域的器械区,晚上健身的人挺多,每个跑步机上都有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每一个都汗如雨下。   器械区也人满为患,有练拉力器的,有练哑铃的,有练杠铃的,还有很多方林叫不出名字的器械。   方林注意到,穿梭在器械区中间,有几个肌肉猛男,在指点自己的学员,规范动作,协助训练。   方林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私教吧?当真是不同凡响。   看着每个人都挥汗如雨,方林有些自卑,感觉自己每天的生活太颓废了些。仿佛很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流汗了,据说,流汗能让人分泌多巴胺,心情会变好。   方林突然在想,真应该让青莲来这里,她每天过得太单调无趣了。   前台有人来问方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方林说他等人,于是前台人员把他带到了休息区,很大的一个书吧。   方林随意的拿了本书看着,内心却被运动的人群感染了。他想,自己也应该办张健身卡,一来可以每天见到叶姗,二来还可以强身健体。   方林为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有些汗颜,又是自己又是青莲又是叶姗,他们三个人凑一起?这是无法想象的场景。   正胡思乱想着,叶姗下课了,到现在他才看清楚,叶姗穿着一套紫色的瑜伽服,背后镂空,高腰款,腰腹马甲线清晰可见。   方林立刻就热血沸腾起来,真的太美了。   叶姗满头大汗,一边走一边用白毛巾擦着汗,她让方林等她一会,她冲个热水澡就出来。   马上八点了,叶姗建议就在楼下健身馆的咖啡馆坐坐。   下楼的时候,一个身影像旋风一样经过,跑到他们前面,刚走几步停了下来,扭头对叶姗笑,   “珊姐,是姐夫来接你下班吗?”   方林认得这人,就是器械区看到的私人教练中的一个,年轻,阳光,帅气。   叶姗有些尴尬,岔开话题,   “子杰,你也才走?今天是不是又是带的那个产后妈妈恢复训练?”   “是呀,体力不行,跑步20分钟都坚持不了,恼火。”   “慢慢来,有时间在训练前让她先上一节瑜伽课,拉伸下。”   没一会,到了二楼,叶姗礼貌的说再见,说和朋友谈点事。   方林看着那高大帅气的背影离开,有些许的难过,“年轻真好。”他在心里想到。   叶姗介绍说,那小伙子是前两个月才来的一个健身教练,叫杨子杰。体育学院毕业的,在小学教了两年体育,不喜欢学校的氛围,便辞职当起了健身教练。   咖啡馆人不多,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叶姗要了杯拿铁,方林不喜欢喝咖啡,点了杯铁观音。   终于坐下来了,可以好好和叶姗说话了。四目相对,方林却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那样静静的望着,耳边响着柔柔的音乐。   叶姗今天穿了那件玫红色背心裙,头发半干,被她捋在右肩上,发尖上偶尔还滴几滴水。不施粉黛,可细心的她却在出发前抹了淡淡的玫红色唇彩。   方林情不自禁的说,   “姗,今天你真美。”   叶姗低头,不说话,越发显得娇羞了。   “你先生真幸福,能娶到这么优秀的你。”   叶姗的眼里闪过一丝忧郁。   “你夫人不也一样幸福么?”   说完两人对视一笑。方林忍不住抓住叶姗的手,在手掌里摩纱着。   叶姗也不挣开,任凭他那样握着,感受到从他掌心传递过来的温暖。沉迷……   音响里传来唐古的歌:   我们撑着一个虚假的事实   任凭这无聊放肆   相互占用着爱人的位置   懒得问什么意思   好多人就这样茫然的坚持   不计算就算合适   至于爱从何时为什么消失   都已经变得其次   因为相爱做了爱人   也曾经浪漫的发誓   想一辈子却一阵子,就再过一阵子   所以不爱还是爱人   怕分开时草草了事   那就暂时让两个人   停爱留职,重新看看彼此   ……    第十四章:宋玉的电话   方林安心的做起了他的办公室主任,办公室的工作琐碎而繁琐,可总算不用下基层吃矿灰了,为此,青莲还特别开心,她说那些矿灰肯定是有毒的,吸太多会生病。现在,他搬到了厂部办公楼二楼上班,有时候甚是怀念那条开满鲜花的废弃铁路。   偶尔,在食堂吃完午饭后,他会一个人去逛逛,铁路旁边的树林里,有一台报废的挖掘机,铺张报纸,他就那样坐着,和叶姗聊天。   每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大到国家发生的大事,娱乐圈的八卦,小到今天的午餐是什么,早上出门的时候看到路边两条狗打架,幼儿园班上小朋友闹的各种笑话……   方林觉得自己变年轻了,哪像一个44岁的老男人?   单位走了很多人,有时候,走在路上会莫名的想哭,很多相处十几二十年的同事都买断离开了,前两天,小刘来向他道别,他说所有手续都办完了,办好了失业证,养老保险也转成了个人缴费,单位的买断补偿金也到账了,他就等孩子放暑假,就带他回老家生活。   突然觉得单位变得冷清了,以前觉得很吵的球磨机和破碎机的轰鸣仿佛也变小了。不像噪音,显得有点亲切。   有时候在厂区走很远很远的路都遇不到一个人。   最近有很多饭局,都是基层班组职工要离开了,和大家道别。渐渐的,方林不再想参加,他怕自己伤感,怕自己忍不住难过。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企业也是没办法啊,不然怎会裁掉这些辛苦大半辈子的职工?好在政策好,他们很多就算不再工作,靠补偿金,也能撑到领退休工资。   办公室原来有三十几个人,如今把调度室加一起,也就20来个,每个人的工作量加大了很多,所以很多事情,便需要方林亲力亲为了。   刚来,很多不熟悉,特别要起草很多文件,是他的软肋,文字工作最杀脑细胞了,殚精竭虑。   好在有叶姗,每次在方林累得筋疲力尽的时候,想到她,就觉得自己又满血复活,她仿佛就是他所有灵感的源泉。   快下班的时候,接了个电话,竟然是宋玉打的。他问方林有空吗?他说,想请他今晚坐坐,喝酒聊天。   方林有些意外,和宋玉也就点头之交,谈不上多好的交情。   宋玉平时为人处事很低调,话不多,看上去很有素质一人,因为工作交集比较少,只是泛泛之交,可也彼此欣赏。   方林很爽快的答应了,时间约在晚上6点半,啤酒广场。   盛夏了,六点多太阳还高高的挂在空中,热。   金沙市是一座依山傍水的城市,城市海拔在一千左右,四周很多山峰都在海拔三千以上,环绕在山峦之间,有一条江,叫金沙江,是长江的支流,常年江水滂沱,奔流而下。   啤酒广场就建在金沙江旁边,沿着江岸线,浩浩荡荡几公里。绿树成荫,假山楼亭,壁画浮雕。   里面也有很多大排档,大家习惯了吹着江风,喝着夜啤酒,吃着烧烤,然后和三五好友天南地北的侃大山。   方林到的时候,宋玉已经到了,只有他们两人。   刚见面的时候还彼此客气了番,几杯酒下肚,就开始推心置腹了。   在聊天中,方林渐渐知道了宋玉的故事,   三年前,妻子出轨,像很多老套的故事一样,他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他曾试着挽留过,可是无济于事,   “心不在你那了,你做什么也感动不了对方。”   方林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心底的伤。   后来,他努力拿到了儿子的抚养权,儿子很优秀,在省城的重点高中上学,这是他唯一值得欣慰的了,每月,他会去看一两次。   “这次单位改革,你明明知道竞聘我原来那个位置希望不大,你怎么还要去呢?”   宋玉苦涩的笑,   “其实,就是想努力一下,做和自己专业有关的工作,至少还能有一点激情。”   “虽然希望渺茫,只求不抱憾离开就好。”   方林听到离开,觉得奇怪,以为自己听错了。   “离开?去哪?你在党群科不干得好好的吗?”   宋玉狠狠的灌了自己一杯酒,方林举杯,也陪了一杯,听他说到:   “其实,每个人都不是全能的,这就是国营企业的管理弊端,隔几年就让你换一个地方,理由五花八门,工作需要?锻炼新人?培养全能型人才?他娘的都是扯淡。”   他说得激动了,开始暴粗口,   “谁都知道,我是学理工出生的,现在让我去管政工,工会,逼着自己去做从来没接触的工作,像个小学生一样学习,其实,不是做不了,是真的不想做了。”   “做革命的螺丝钉?需要放哪就放哪?可是管理层只考虑了哪里把你放得下,却没考虑放哪能发挥最大作用。”   “厌烦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我打算买断离开了。”   方林佩服宋玉的勇气,一时,他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那一刻,方林觉得他就是一位为荣誉而战的勇士。   他在想,自己是否会一直这样,温水煮青蛙,为了生存,一辈子在自己不喜欢的岗位上,直至燃烧完最后一滴热情?   “你想好退路了吗?今后有什么打算?”   宋玉平复了些,他说,他不是愣头青了,   “不会把自己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是一个理智又追求完美宁缺毋滥的男人,方林瞬间就理解他了,理解他做的这个决定。   因为没有了竞争,两人都放下了包袱和戒备,聊到最后,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两大男人说起自己为企业奉献的大半生,恨不能抱头痛哭一场。   出租车送宋玉回去的时候,他有点醉了,在他家楼下,他对方林说,   “真希望,能有一盏灯,是在等我的。”   月光下,方林隐隐看到他眼角的泪光,闪闪发光。   方林又开始掉进了漩涡,晕头转向。   青莲的灯,一直在等他……   可他脑海里,依然清晰的浮现着叶姗的样子,怎么也挥不去。   叶姗是毒药,他已经被毒得入木三分,病入膏肓了。    第十五章:海鸥牌老相机   第二天,宋玉就交了离职申请,赶在单位买断政策的最后期限。   一片哗然。   周围各种声音都有,有说他早就找好退路,就等离开的。也有说他因为老婆离开,伤心了,才选择消极逃离的。   领导找他谈话,苦口婆心的劝他,   “你的情况我们都有所了解,和其他人还不一样,你单身,如果没有了现在的职务,以后可能再婚会更难些。”   宋玉的决心已定,毅然决然。   离开单位的时候,方林去他办公室告别,   “以后来省城的时候,和我联系。”   方林使劲的点头,   “保重!”   鼻子酸酸的。这段时间,这样的离别太多了,每天空气里都像飘着悲伤的气息。   工作没有了激情,每天都是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竟有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感觉。   转眼又到了周五,方林坐在办公室百无聊赖的等下班,叶姗在上课,也不能陪他说话,如今每天在厂领导眼皮子底下工作,想迟到早退一会都不行。   赵帅打来电话,   “哥们,周末有安排吗?”   “上班真他妈累,没安排,想好好休息。”   “正好,那帮我一忙。”   “咋了?”   “有一朋友,开网店的,想让你客串下摄影师。”   方林听说拍照,是一苦差,最近身心俱疲,本能的想拒绝,还没想好措词,结结巴巴的搪塞,   “拍照啊,相机放家里都生锈了,很久没拍过,不行不行,我这技术,早就回潮了。”   “切,少给我装,你的技术,我有信心,就是再过一百年,拍出来的也是精品。”   方林笑:“一百年后,去地府给你拍证件照?”   “就这样说好了,星期天,不见不散。”   “况且,模特你也认识,就是上次一起吃过饭的那个,那个幼儿园老师,叫什么来着,叶老师。”   “当时你们还聊得挺投缘的。”   方林一听是叶姗,喜上眉梢,这样的美差怎会拒绝。但在电话里还努力装出淡定的样子,   “那行,外景地要不就选龙潭水库吧,还可以钓钓鱼,你把烧烤架带上,做烤鱼。”   赵帅笑他,才说不去的,一听有美女一起,就屁颠屁颠的反客为主了,做起了安排。   方林不理他,说我才不像你,见到美女眼珠子都能掉出来。   一下子就觉得有动力了,漫长无聊的上班也不觉得枯燥,方林给叶姗留言,   “姗,赵帅约周日给赵燕店铺拍衣服,好期待,我要记录下最美的你。”   下班,一回到家,方林就翻箱倒柜的找相机,真的很久没用了,不知道放在了哪。   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他问在厨房忙碌的青莲,   “小莲,你知道我们家相机放在哪吗?周末我要用用。”   青莲放下正在洗的菜,用毛巾把水擦干,   “我看你好久不用,都给你收起来了呢,怕果果拿出来玩,弄坏了。”   青莲搬了个凳子,在衣柜的最顶层,搬出个箱子,   “二哥,摄影的东西都在这了,你看看,需要哪些。”   说完又回到了厨房忙碌。   方林把箱子搬回了自己卧室,青莲很细心,把它们分门别类的放着,他把相机包拿出来,检查了一下,这台尼康D700是几年前买的了,用得很少,看起来崭新。   他把24--70的镜头装相机上,打开,对焦,拍了张窗外的风景,很久没有听过相机的喀嚓声了。   方林在包里翻了翻,把85/1.4的定焦头也装上,拍人像,还是这个镜头最合适。   他甚至眼前都浮现出叶姗的妙曼身姿了。   箱子里还有很多东西,以前没有数码相机,都是胶片,然后到相馆洗出来的照片,里面满满的几大本相册。   在箱子的最底层,还有一部老式海鸥DF-300相机。这是方林拥有的第一部单反相机,曾经用它,拍出了很多经典。   记得那是94年左右吧,方林狂热的爱上了摄影,当时他和青莲刚结婚,还住在单位的单身公寓里,有一天,他犹豫了半天才试探性的和青莲商量,说看中了款相机,要1100元。没想到青莲二话没说,拿出准备买电视的积蓄,买了相机,要知道,当时他只是厂里一技术员,一月工资也就五六百元。   为此,方林感动了很久。   抱出厚厚的一摞相册,他开始翻看,有扎着麻花辫的青莲,有留着学生头的青莲,有扎着马尾的青莲,有抱着果果的青莲……   不知道什么时候,青莲站在了方林背后,悠悠的叹气,   “二哥,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方林的心里一酸,拉青莲坐下,揽她入怀,   “我们都老了,让我们一起慢慢变老吧。”   这天,两人都忘记了去吃饭,就坐在床上怀旧,翻看几大本相册。其中有三本是果果的成长相册,从出生到现在,从一个婴儿长成现在的大小伙子。   感慨万千。   方林感受着青莲的温暖,侧头看她,只见她的脸颊飞起了红晕,不自觉的笑着,她已从照片陷入过往的幸福日子里了。那一刻,方林觉得青莲就像十八岁那年那么美丽,他不能自已,低头吻她。   “小莲,我要你。”   青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僵硬,她本能的想抗拒,可又努力的回应着,可最后,她只能徒劳的任由方林摆布,看着他由兴奋到满足,她觉得,这就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牺牲。   是的,在青莲的心里,她认为这是牺牲。   方林曾经不甘心,他想尽办法想让青莲兴奋起来,可是没有用,她依然每次都像木头一样躺在那,任你如何折腾,死水无澜,像待宰的羔羊,又像一个局外人,冷眼看你表演。   味同爵蜡!   后来,方林觉得这肯定是心理性的,得去看心理医生,他说,   “小莲,那件事我都早已忘记了,为什么你还放不下?”   当年,青莲在方林车祸后十来天就不辞而别,他知道后,心急如焚,托赵帅到处寻找,可找遍了整个江城也不见青莲的影子,她人间蒸发了。   再后来,在方林几乎绝望的时候,青莲回来了,她说,她去广州找了姐姐青蓝,呆了半年多。   方林曾听到流言,说青莲为了他的医药费,跟了老板,可他不在乎。他只想青莲好好的,他和青莲之间好好的。   期间,他忍不住问过她,这是真的吗?青莲就只是嘤嘤的哭,伤痛欲绝。   方林的心如刀绞,他抱着青莲发誓,   “不管发生过什么,我们都把它忘记,好吗?你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彼此就这样讳疾忌医的过了大半生,   方林有些倦了,他觉得自己做了一辈子无用功。    第十六章:星星之火   周日,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方林就出发了,他对赵帅说,拍照必须得趁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光线才柔和。   龙潭水库离市区大概有50公里,在一个彝族人聚居的村寨后面,半山腰上,水库不大,水面清澈,四周树木枝繁叶茂,即使在炎热的夏季,也凉爽怡人。   车可以直接穿过水库大坝,停在旁边的树林里,方林到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来,早晨的空气,清新极了,沁人心脾。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相机拿出来,打算绕着水库走一圈。   太阳刚刚升起来,光芒万丈,斜斜的投在水面上。轻轻的按下快门,就是一副绝美的风景画。   没一会,赵帅那辆铮亮的Q7出现在水库大坝上,方林三步并两步返回去,叶姗和余燕正好下车。   今天的叶姗精心打扮过,妆容很精致,以前清汤挂面的直发用卷发棒卷了大卷,穿了件水蓝色棉布连身裙,浪漫的大卷发配上顶卡其色拉菲草的草帽,平添几分妩媚与妖娆,白色恨天高镶水钻凉鞋,把她显得更加婀娜多姿。   叶姗带着微笑向方林走来,有微微的风吹来,裙摆随风飞扬,她抬手撩了下颊边飞起的头发,快门就在这一刻定格了。   如镜的水面成了天然的反光板,把初升的阳光反射到叶姗的脸上,柔和极了。曝光正好,角度正好,背景纯净,姿势优美,表情自然。   方林给叶姗拍的第一张照片,一不小心拍成了经典。   余燕靠上来,声音悦耳,   “方哥,你的效率可真高,一来就开始工作了。”   大家分工合作,赵帅负责打反光板,方林拍照,叶姗和余燕就负责貌美如花了,她们俩一个高挑,一个娇小,一个短发,一个卷发,就是同一款衣服,也能演绎出不同的风韵来。   余燕带来的20来套衣服,不到两个小时就拍完了,有职业的,有休闲的,有淑女的,也有个性嘻哈的,看得方林和赵帅眼花缭乱,直说大饱眼福。   赵帅调侃,   “燕子,你店里的摄影师可真是太幸福了,每天身在花丛中。”   余燕不以为然,说你有本事你来试试,每天面对一大堆衣服,会审美疲劳的,而且,真的很累。   方林发现,余燕和赵帅两人呆一起,喜欢互掐,可是他们越掐倒显得越亲密,在他们的打情骂俏声中,气氛变得活跃起来,本来,方林和叶姗还有些拘谨,生怕一不小心的一个眼神,泄露了他们之间那点小秘密。   拍照完毕,叶姗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一件淡蓝色牛仔衬衣,腰部随意的打了个结,配上一条洗得发白的破洞牛仔裤,真皮小板鞋。卷发已经被她高高的束成马尾,太阳开始火辣起来,她给自己戴了顶白色棒球帽。   方林忍不住又是一顿狂拍,叶姗很有镜头感,感觉就是天生的模特,姿势随意,表情自然。   赵帅催他们上车,说听方林的建议要吃烧烤,他把家里厨房都搬来了。   打开后备箱一看,当真是各种调料应有尽有。   现在打算去镇上采购食材。   “不是说吃烤鱼吗?”   “哥们,你可真自信,你确定你能钓到条鱼填饱我们?”   方林就笑,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余燕说,她要吃烤土鸡,镇上的土鸡特别正宗。   方林考虑到叶姗刚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站了一个多小时,肯定累了,所以他建议赵帅他们去镇上买东西,他和叶姗留下来钓鱼。   “等你们回来,肯定能有一条大肥鱼等着你们品尝的。”   Q7唱着欢快的歌,扑腾着绝尘而去。   赵帅他们一走,空气里就开始流淌着暧昧气息。方林从后备箱拿出渔具包。   这是叶姗第一次接触钓鱼,看着那么大一包工具,还有一小盆乱七八糟鱼饵,她都惊呆了。   方林不自觉的牵着她的手,绕着水库走,叶姗觉得奇怪,问他去哪?   “我们得找一个好的地方,才有可能钓到鱼。”   最后,方林选了离大坝不远处一个树荫下的回水沱区域,水色很深,岸边是一片小树林,郁郁葱葱,很少有人走到大坝下面来,地面的草地踩上去松松软软的,走上去也没有声音,空气中扑面而来淡淡的青草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方林掏出鱼竿,叶姗充满了好奇,于是他耐心的解释,他说他有很多钓具,今天带的这个是6.3米硬调的鲤竿,接着给她介绍什么主线子线绕线轮……叶姗听得云里雾里,也不深问,用崇拜的眼神看他操作。   方林从口袋里拿出熟红薯、黄豆面、谷子、冷米饭粒,把它们统统倒盆里,在水库里取了些水,拌和匀,捏成鸡蛋大的团状,叶姗好奇,也和他一起捏,然后把它们扔水库里打窝。   放好鱼竿,他们并肩的坐在草地上,   “现在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天气很好,蓝天白云,偶尔树枝上有小鸟飞过,叽叽喳喳,四周愈发显得安静,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慢慢的,方林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见了,没有了水库,没有了山水树木,没有了水岸堤坝,没有了天,没有了地,只有叶姗。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微笑,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致命诱惑。   一切仿佛理所当然,方林情不自禁的吻她,他觉得,那一刻他的唇肯定是战栗的,唇齿间,潮湿而温热,透过舌尖,他似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叶姗欲拒还迎,她的理智抗拒不了自己内心的强烈感受,她享受着他的热情,他炽热的目光融化了她心底最后一道防线,那眼里,全是温柔,柔得能拧出水来。   好像飞了起来,跃到了云尖,轻飘飘的。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她的胸部丰满而坚挺,娇喘吁吁,在他怀里扭动着,方林躁动而狂热,觉得自己快爆炸了,他忍不住用颤抖的手伸向她的腰间,去解扣子……    第十七章:烧烤   叶姗猛的一下从意乱情迷中清醒了,她一把推开方林,   “鱼,鱼,快快,鱼咬钩了。”   方林为自己刚才的冲动面红耳赤,叶姗是他的女神,怎能这样草率,感觉是亵渎。   当真有鱼在咬钩,他娴熟的收线,一条两三斤重的鲤鱼跃然而出。   叶姗兴奋的去抓它,一滑,蹦到了草地上,方林上去抠住鱼的腮,把它放进准备好的桶里。   没一会,他们又钓起了两条一斤多的鲢鱼,方林说,今天的鱼儿太容易上钩了,可能是因为有美女在这垂钓,心甘情愿的。   叶姗嘟着嘴假装生气,说他平时原来是假正经。   看着娇媚可人的叶姗,方林的气血涌了上来,忍不住扔了鱼竿又想吻她,却听到了赵帅的声音,   “方林,你们在哪呢?钓到鱼没有?我们回来啦。”   方林吹了声尖锐的口哨,没一会,赵帅便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他腆着那肥大的肚子一晃一晃的走了过来,余燕走在后面,热得满头大汗,用手扇着风,   “还是你们惬意,这水库边多凉爽啊,我们都快累成狗了。”   余燕一边喘气一边说,还学了个小狗哈气的动作。   赵帅却用暧昧的眼神看方林,说他选这么偏僻个地,不会是想干什么坏事吧。   叶姗一听,羞得满脸通红,别过头去逗桶里的鱼玩。方林抡起一拳,推他,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怎敢,我是那样的人吗?你懂个屁,这个地方是最佳垂钓点。”说完让赵帅看他们的战利品,几条鲜活肥美的鱼。   赵帅就嘿嘿的笑,笑得方林心里发毛,好像被人偷窥了一样。   转眼11点多了,准备做饭,两大男人屁颠屁颠的跑后备箱把烧烤架和碳火搬了下来,余燕他们采购得真够丰盛的,果真买了只土鸡,还洗好切好,只等码佐料烤。除了土鸡还买了五花肉,鱿鱼,土豆片,豆腐干,韭菜……   方林从桶里抓起那条鲤鱼,来到水库边,用一石头狠狠的敲打它的头,鱼晕死过去,然后他用小刀破开肚子,开始去鳞片,清洗,一切都是那么娴熟。叶姗想帮忙,却发现什么也帮不上。   赵帅则开始升碳火,用带来的小木棍点火,然后把碳放上面引燃,余燕手忙脚乱的帮忙,没一会就变成了花脸猫,赵帅用手给她擦,却越擦越黑。余燕生气,抹了一手的黑灰往赵帅脸上蹭,立马,两人都变成了小花猫模样,引来大家一顿哈哈大笑。   方林说:“你们换上迷彩装,都可以去参加保卫战了,不用化妆。”   叶姗则细心的取了湿纸巾给他们,说他们可爱得就像孩子。余燕说她:“珊姐,你就是平时太懂事太正经了。”说完扭头问方林:“方哥,你说是不是?”   方林随口附和,再次感觉到被人偷窥到内心秘密的惴惴不安。他说:“叶姗是淑女,哪像你小丫头片子,疯疯癫癫的童心未泯。”   赵帅毫不忌讳:“我就喜欢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太可爱了。”余燕一听,还真顺杆子往上爬,对大家不停的卖萌撒娇,还用鲜红的嘴唇在赵帅脸颊上亲了一口。   余燕叫赵帅哥哥,她嗲声嗲气的说:“谢谢哥哥夸奖,夸得本小姐心花怒放,本宫恩准,一会鸡屁股就赏赐给你了。”   叶姗也被她带动起来了,模仿男人的语气,粗声粗气的跟着打趣:“看样子小主今日心情很好,能否给寡人做顿烧烤尝尝。”   赵帅就哈哈大笑:“美人乃寡人宠妃,岂能下厨,尔等还不速速下去,为美人烹饪美食?”   大家都快被赵帅那滑稽模样和语气笑得喘不过气来,方林感觉自己眼泪都笑了出来,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却见余燕扭头走开,一个人跑水边坐着发呆,方林和叶姗知趣的开始给鸡鱼肉放佐料,让它们入味。只隐隐约约听到赵帅陪着笑的哄她,还抓起余燕的手往自己脸上拍:“好好好,是我的错,说错话了,宝贝,别生气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当正宫娘娘的。”   余燕也不深究,适可而止。   赵帅的佐料带得很齐全,花椒胡椒辣椒面孜然粉一应俱全,而且还带了料酒去腥味,烤出来的烧烤非常美味,香气四溢,期间路过一位垂钓的老者,他们热情的邀请他尝尝,被老人家狠狠的夸了一番。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着,余燕说起了金钢改革,她说她前段时间才回单位办好一切买断手续,然后唏嘘感叹:“金钢之所以困难还是管理方面也有问题,你看,像我这样的闲人,长期休假却拿基本工资的,不知道养了多少。”   “不过这下好了,壮士断腕,这次大规模的改制后,应该能好起来。虽然我不在金钢了,可我巴望着它好。”   赵帅就接话,说她你必须的啊,你夫君还得靠着金钢这颗大树赚钱呢。   余燕杏眼圆瞪:“去,滚一边去,谁是谁的谁。”   方林说:“金钢是金沙市的支柱企业,放心,不会怎样的,你看,就我们四个人,就有三个靠着金钢吃饭呢,离了它,这么多人怎么活?”   叶姗立马反对,她说她父母也是金钢退休的,   “我是如假包换的金钢二代。”   大家立刻被叶姗的金钢二代笑得前俯后仰,余燕说:“珊姐,你也太幽默了,这词也亏你想得出来。”   叶姗还一本正经的说:“没有错啊,我本来就是金钢二代,你们笑点太低了。”   于是,余燕笑得更厉害了。   这顿饭在嘻嘻哈哈中吃了两三个小时,吃完饭,余燕伸着懒腰说她困了,赵帅立马从后备箱里翻出两个吊床绑在小树林里,让她们休息会,方林继续钓鱼,赵帅则开始收拾残局,用水把碳火熄灭,把烧烤架整理干净,清理垃圾,放车上带走。   余燕躺吊床上,捂着嘴压低声音对叶姗窃窃私语:“大叔就是暖,我喜欢。”   “可是他比你大14岁呢。”   “这有什么,喜欢就好。”   “珊姐,我发现方哥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里面有团火。”   叶姗脸腾的红了,她想起了下午的吻。   “哪有,他对谁都那样,你不说了吗,大叔暖,暖男对谁都那么好。”   “不一样的,我火眼金睛,不信走着瞧。”   叶姗心里充满忐忑,也充满期待。心里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感觉浑身舒畅。   晚上,赵帅意犹未尽,又忽悠大家去市区找了一家店吃饭,吃完还想去K歌,被叶姗拒绝了,她说得去父母家接筱雨,出来一天了。   方林到家,便迫不及待的把照片导入电脑里,真的太美了,几乎不用修片都能直接用,他看着叶姗的照片发呆,却没发现,青莲站到了身后。   “二哥,这就是你今天拍的照片吗?”   方林一惊,心跳加速,说话也结巴了起来:“是啊,小莲你看看,拍得咋样?”   说完,翻了很多叶姗和余燕的合影给她看,生怕被青莲看出点什么。画蛇添足的解释说,赵帅一个朋友,开网店,从外边请了两个模特,今天去了一大帮人。   “以后不去了,拍照真的是太累了。”   “长得真标致的两个姑娘,好看。”   方林被青莲老气横秋的评价吓到了,仿佛是长辈对晚辈的评价。他突然意识到,他比叶姗大了12岁,整整一轮。   晚上睡觉前,他问叶姗:“你会嫌弃我老吗?”   叶姗回复:“我喜欢成熟稳重,有思想的男人。”   方林的心里,立马像吃了蜜一样甜,对青莲的内疚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十八章:钟月娥的生日宴   日子就这样顺风顺水的过着,这天,赵帅打电话,说周末请方林一家吃饭,方林问了半天,他才说,周六是他家母老虎的四十岁大寿,非得办个生日宴。   赵帅的妻子叫钟月娥,别看名字听起来婉转动听,总让人联想到古代一抚琴少女。可实际却是一典型知识份子女性的模样,身影清瘦,黑框眼镜,喜欢穿职业装。据说她父亲当年官至副厅级,可家道中落,不知何故早早的退居二线,如今在家闲赋,种花养鱼,偶尔去幼儿园接送下赵思贝放学。   钟月娥大学毕业后就在金沙市司法局上班,前后换了几个部门,最后在律管处稳定了下来。   月娥性格刚毅,说一不二,非常强势,记得当年赵帅和她经人介绍开始处对象,小至约会去哪吃饭,大至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买哪个地段的房子,都是她一锤定音。方林表示无法理解,过尽千帆的赵帅最后怎么会选择如此强势的钟月娥,还被管得服服帖帖?   赵帅说:“我晃荡惯了,需要有个人能把我约束着才行。”还别说,赵帅结婚后真的变踏实了,开始认真做事,经过十几年的打拼,公司终于有了现在的规模。想来钟月娥的功劳,功不可没。   说起钟月娥母老虎那称号,还有一段故事,因为赵帅在家里说话没分量,被强势的老婆和岳父长期打压着,日子越发觉得过得压抑,于是便落下了寻花问柳,拈花惹草的毛病,总爱在外边女人身上寻求点存在感。   可他也很有能耐,虽然爱偷吃却从未被钟月娥发现或者怀疑过,保密工作做得天衣无缝。对此,方林曾严重反对过,他说:“赵帅你要么好好过日子,要么实在憋屈,就离了另找,这也放人家钟月娥一条生路。”   赵帅却有着自己的一套独特理论,他说:“哥们,你不懂,现在的女人,哪有那么多的真心?我心如明镜一般,她们对我,不过是贪图物质上的舍得,而我贪恋其美色罢了。”   “各取所需,哪来的多么多么爱,值得彼此托付终身?”   可别说,几年前,赵帅还真遇到一个非他不嫁的女人,女人姓柳,是赵帅公司里的财务,长得确有几分姿色,小柳年纪不大,未婚,据说是她主动勾引赵帅的,一来二往两人便有了私情,你侬我侬的很是甜蜜了段时间。   月娥是公司的法律顾问,偶尔会来公司处理点业务,小柳年轻,不懂掩饰,在月娥来的时候总爱挑衅她的权威,以此证明存在感。钟月娥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小柳那点小把戏一眼就被她识破了,她不动声色的把她背景调查了个底朝天。   正当她要绝地反击的时候,却在赵帅办公室撞到两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她上前就给小柳啪啪两巴掌,引起全公司员工的围观,然后说出小柳的家庭住址,父母情况,问她,是不是需要把这些如实告诉你父母?   赵帅被吓破了胆,第二天便偷偷给了小柳两万块钱,叫她去外地找份工作,找个好人家。小柳就只是哭,说不要钱,她说他只想和赵帅在一起。赵帅哪有那心思,好说歹说终于让她离开了金沙市。   从此,不知道谁给取的,钟月娥便有了母老母这个称号。   后来,赵帅不停的解释,说他和小柳之间什么也没有,就只是小姑娘暗恋他,他一个没把持住,那天在办公室抱了她一下,绝对没做伤天害理之事,月娥也不深究,只说他:“好自为之。”   从此以后,赵帅还真消停了段时间,直到遇到了余燕。   周末的时候,方林对青莲说:“小莲,明天赵帅家的月娥四十岁生日,我们带果果一起去吃饭哈。”   青莲不想去,赵帅家财大气粗的,排场大,她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她说她要上班。   “小莲,和同事换个班,必须去,赵帅可是我最好的哥们了。”   “好吧。”   晚上,青莲翻箱倒柜的想找一套合适的衣服,可哪一套穿身上都不好看,最后选了黑底白花的短袖衬衣配黑色西裤,跑来问方林这套怎么样。   方林摇头:“小莲,别找了,明天我们早点出门,去商场买一套吧。”   第二天,一家三口逛步行街,方林发现,真的很久没陪青莲逛街了,走到余燕店门口的时候,他真的很想进去让余燕给青莲配一套衣服,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试了好几家店,其实穿上效果都还不错,可青莲总说不满意,方林发现,原来是她嫌弃它们太贵了。   最后,方林也不问她了,直接给她在欧时力选了条裙子,裙子黑白相配,上半身清爽的白,从腰部往上,一个深V领的黑色,一直延续到肩部,黑色部分形成自然的袖子,在肩膀处和白色部分断开,小小的露肩款,百搭实穿的同时还很新潮,款式简洁却不单调,120多斤的青莲穿上她,视觉上立马瘦了十来斤。   出来的时候,青莲一直心疼那五百多块钱,说太贵了,不划算。   方林生气了,说好看就是划算。方果也说:“老妈,你穿那条裙子真的很漂亮。”   后来方林拉着青莲非得买了双鞋,然后把她穿了两三年的那双凉鞋扔了,青莲又心疼了好久。   最后还去简单梳了下头,化了个淡妆。梳头的时候,青莲说什么也不答应给她头上配亮晶晶的饰品了,她说这样子她宁愿回家,不去了。   钟月娥的生日宴选在本市屈指可数的一家豪华酒楼---明珠大酒楼举行。   到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月娥老远就看到了他们,热情的迎了上来,不穿职业装的月娥,把头发放了下来,卷发,穿了条古韵的棉麻裙子,枣红色,裙摆一边精致的手工刺绣,一看就价格不菲。月娥属于知性美,今天这套衣服很配她的气质,她本身就高,大概有168左右,今天还穿了高跟鞋,身材纤细,不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月娥夸青莲今天很漂亮,青莲腼腆的笑,说月娥今天才是美若天仙,越活越年轻了。   亲友陆陆续续的来了,络绎不绝,感觉排场很大。月娥说赵帅在里面,方林他们便进去了,选了同学那一桌坐下。   正和那帮同学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突然,方林在门口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竟然是叶姗。    第十九章:姗莲相遇   周五,钟月娥下班来接赵思贝放学,这是一个有点羸弱的小女孩,但非常乖巧可爱,因为余燕的原因,叶姗特别关注这个孩子。平时,都是她妈妈来接的,一来二往,月娥便和叶姗熟悉起来。   不知为何,叶姗一直有点怕钟月娥,总觉得她犀利的眼神会洞穿她内心深处的秘密。也正因为这,她又觉得内疚,感觉自己是和余燕一起,在伤害这个善良的女人。   其实,他们三个人的事,和叶姗又有什么干系呢?   钟月娥热情的邀请叶姗参加她周六的生日宴,叶姗本能的想拒绝,这样的聚会,不认识几个人,呆起来很憋屈的。   可钟月娥说:“叶老师,真的非常希望你能赏光来,我们家贝贝特别喜欢你。”   赵思贝拉着叶姗的手不停的晃:“姗姗老师,你就来嘛来嘛……”   “而且还有园长和另外几位老师也会去的。”   这样一说,叶姗就不好再拒绝了,强硬着不去,反倒说她傲娇不合群呢。   一直担心,方林是赵帅最好的朋友,他肯定会带家人一起去的,晚上聊天的时候,她甚至不敢问他,明天有什么安排,怕尴尬。   可她又有点期待见面,她好奇,他的夫人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忐忑中带着兴奋。   叶姗刚到,赵思贝就一蹦一跳的跑过来迎接了,欢快的问叶姗筱雨姐姐怎么没有来?以前叶姗带筱雨去过幼儿园,那些小孩子特别喜欢和大孩子玩,所以她一直记得筱雨。   “筱雨姐姐今天少年宫上课呢,来不了哦。”   一边说着,贝贝把她带到了幼儿园园长他们那桌,教赵思贝的所有老师都来了,还有几个幼儿园的负责人。   叶姗一直觉得,有一双眼睛跟随着她,刚坐下,就捕捉到了,是方林,他就在自己的侧前方坐着,回头看她……   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她看到了青莲,一个很端庄的女人。   是的,是端庄,只见她附在方林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起身,叶姗目光跟随,她来到前台侧面的休息区,那有一群大孩子,叽叽喳喳的拿着平板玩游戏,她叫其中一个:“果果,别玩了,过来,快吃饭了。”   语气温柔。方果正在和赵又楠网上激战,头也不抬,“妈,知道了。”   赵又楠是赵帅的大儿子,比方果大一岁,16岁了,在一中上高一。   两人一起长大,感情不错,如今见面机会少了,难得凑一块,肯定要好好玩下了。   青莲又催了一次,方果才不情愿的离开。叶姗心想,她可真是好脾气,一看就是贤妻良母。   这是叶姗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生日宴,想来那钟月娥怎么也是一政府官员,怎如此高调,不过转念一想,赵帅就是财大气粗的私企老板,为老婆办一生日宴会,庆祝庆祝也无可厚非了。   还是因为有爱,才会如此上心吧。   致词的时候,赵帅还有一段煽情的演讲,历数月娥为了家为了孩子为了他做出的牺牲和贡献,然后开始示爱,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矫情,最后还掏出一枚闪闪发亮的钻戒给她戴上。音响里传来大庆小芳欢快的歌曲:“老公赚钱给老婆花”的背景音乐:   老公赚钱给老婆花   老公你辛苦啦   你要累了就解解乏   泡个脚洗个桑拿   老公赚钱给老婆花   老婆你随便花   老公我就是银行卡   想怎么就怎么刷   老公赚钱给老婆花   老婆我谢谢啦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   钟月娥感动得掉泪:“老公,谢谢你近二十年的温情陪伴,我希望,以后的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任何一个生日都有你的陪伴。”   这恩爱秀得,太煽情了,鸡皮疙瘩掉一地。   叶姗却心里下起雨来。余燕现在在干什么?他在赵帅心里,又算什么呢?   忍不住拨通了余燕电话:“燕子,在干嘛呢?”   “在店铺呢,月底了,来查账对账。”余燕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轻盈欢快,她甚至能想象出她顶着那头葡萄紫短发的脸,正咧开嘴笑着。   “怎么没和你家哥哥约会?”叶姗觉得心塞,却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句话。   “他呀,这两天忙着呢,神龙见首不见尾,昨天晚上打电话说去云南了,去那边一家煤矿结账。”   叶姗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抬头看到方林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每上一道新菜,青莲总是习惯性的给儿子和方林夹一块,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喝酒的时候,方林体贴的帮青莲挡了所有,硬是没让她碰一口,他说:“小莲酒精过敏,喝不了。”   两张桌子离得不远,叶姗甚至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二哥,你也少喝点,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她小声的嘱咐他。   二哥,小莲,多亲切多恩爱的称呼啊?多么幸福的一家啊!叶姗食不知味,脑袋里一片空白,她起身去卫生间,感觉继续呆下去,自己可能要窒息了。   鼻子酸酸的,竟然有掉泪的冲动,她高估了自己的抗压能力,昨晚的兴奋和好奇荡然无存。   洗了个冷水脸,她清醒些了,笑自己的不淡定,自作多情,我是他的谁?本就什么也不是。她对着镜子笑笑,然后为自己补了下妆,走了出去。   在走廊尽头,遇到了方林,他看叶姗离开,找了个理由特意过来等她的。   “姗姗,你还好吗?你脸色很差。”   “我没事。”叶姗礼貌的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方林不知所措,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他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做什么,他其实多么想一把拉她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告诉她,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是你是你只有你。   可他不能,也不敢,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有无数双眼睛。   叶姗再次微笑,可他分明能从那笑容里拧出水来,满心悲戚,她说:“我感觉,我曾打扰到你的幸福了,对不起。”   说完,叶姗转身回座位上,没一会,她借故离开,方林眼睁睁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开始刺痛,叶姗真的一步步离自己远了。   可他无能为力。    第二十章:冷战   一整顿饭食不知味,趁青莲去上厕所,他偷偷的给叶姗发了条消息:“你怎么了?是我哪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吗?”   石沉大海。   饭后,赵帅约方林玩会麻将,麻将是这个城市人们茶余饭后最喜欢的休闲娱乐方式,方林偶尔玩玩,但不喜欢。   方果一溜烟又跑出去和赵又楠不知道跑哪嗨去了,难得的休闲时间,大人们也就放松了对孩子的约束,随他们去,注意安全就好。   青莲温顺的坐方林后面看他玩,也不说话,看茶杯空了就起身为大家加满茶水。   一直魂不守舍。   好几次方林都出错牌,或者给自己下死叫(方言:下叫是听牌的意思。),更夸张的一次,竟然不知不觉成了相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多摸了一张。(麻将中的相公就是说自己的麻将牌数不对,从而不能胡牌。)青莲担心的摸摸他额头,也没发烧呀。   “二哥,你今天怎么了?”   “有点头晕,可能中午酒喝多了。”   方林让青莲来打,他说自己到沙发边休息一会。手机就放在旁边,他一会看一下,可始终没有叶姗的消息。   他竟然连打一个电话的勇气也没有了,只是无谓的等待。   晚上,一直失眠,凌晨,收到叶姗的回复:   “有人追求幸福,所以努力;有人拥有幸福,所以放弃…”   方林立马回复了,他说,我的生命里没有了你,哪来的幸福。   “姗,不要放弃我,哪怕,只让我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你也好,不奢望拥有,这也是一种幸福。”   叶姗用沉默回答了他。   她知道,没有不远不近,没有刚刚好的距离,走下去,只有万劫不复。   她何尝不难过,半年多了,这个男人一直这样暖着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仿佛一个影子,睁眼后的早安,闭眼前的晚安,可是,可是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呢?他依然是他,自己依然是自己。像余燕和赵帅,让自己做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补充?她不想。   是时候下定决心了,再心痛,也只是为了自己将来不受伤害,不是吗?   习惯是慢慢养成的,也可以慢慢戒掉。   第二天上班,方林觉得自己也恢复理性了,或许叶姗做得对,他什么也给不了,凭什么觊觎她?他开始试着不给她发消息,不看手机。   换到办公室上班后,方林越发的懒散了,原办公室主任老何在屋子里种了很多花花草草的盆栽,每天他会花半个小时侍候花草,浇水,有时候他仿佛觉得就是来这养老了?   办公室副主任三十几岁,叫罗天成,个头不高,单眼皮,浑身精明样。和罗厂长没有半毛钱的血缘关系,却凭着同一个姓,舔着脸天天往厂长办公室里蹭,被罗厂长纳入了自己人行列,经常大会小会的带着他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在副主任位置上呆了有四五年了,刚开始还想着老主任退休,他就能顺理成章的扶正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方林来,虽然他嘴上不说,可心里,属实万般的不服气。   可不服气归不服气,工作总是要干的。   刚刚改制完,作为试点单位,留下了很多经验和教训,第二批次的改革单位也在紧张的筹备中了,作为先锋军的领航者,罗厂长最近经常参加各兄弟单位的经验交流会,会议发言稿自然该由办公室起草了。   周二又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刚上班罗厂长就安排方林起草发言稿,简单交代了下细节,便忙去了。   方林坐在办公室,冥思苦想的搜罗资料,一字一句的推敲,可是叶姗的影子一会又冒出来一会又冒出来,老打乱他的思路,还老忍不住去看手机,最后他索性把微信给卸载了……   终于清净了,不用老去看。   花了整整半天时间,他才把发言稿写好。看来,自己真不适合做文字工作,方林心里黯然神伤,能有什么办法呢,已经这样了,只有努力适应新工作吧。   最难熬的还是晚上了,以前总是和叶姗晚上聊天的,回到家后,方林争着和青莲做家务,还陪她一起看肥皂剧,直到困得不行才躺床上。   第一天,总算就这样熬过去了。   第二天一上班,罗厂长就叫方林和他一起去参加会议,会议沓长而乏味,轮到罗厂长发言的时候,方林发现,发言稿竟然不是自己写的那一份。   他有些惶恐和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罗厂长从头至尾就没提起过这事,这让方林无从下手,就这样开完会,回到单位。   吃午饭的时候,路过罗天成办公室,他不在里面,门没关,大白天灯开得明晃晃的,一直倡导节能节能,这人也不以身作则,方林心里抱怨着进屋给他把灯关了,无意间却暼见桌子上放着份文件底稿,看了前面一段,方林就知道,是罗厂长今天上午的发言稿。   那一刻方林觉得自己被他们用这种无形的方式打脸了,被伤得体无完肤。   方林在食堂买完饭,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那段废弃铁路边,7月的天气,火辣火辣的,晒得人皮肤发疼,在那台废弃挖掘机驾驶室里,还藏着他上次放那的报纸,翻了一张铺上,就那样坐着,吃饭,没吃几口就没胃口了。   今后的工作该如何开展呢?绝对不能让罗天成把自己孤立起来了。   想了很久,他觉得唯一可行的还是得先建立群众基础,办公室二十来个人,不可能每个人都是罗天成的亲信吧?   看来以后得经常每个办公室多串串门,多聊聊天了。他突然就想起老主任老何的模样,永远的笑容可掬,分不清真假。   修炼到那种境界,可真不容易啊。   方林又忍不住拿出手机把玩,微信已经被自己删了,看不到叶姗任何消息。他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纠结了很久,终于又把微信装上,有些紧张的打开,他心底是多么希望,能收到一条叶姗的消息。   两人真默契,仿佛无形中就达成一种约定一种共识了。   “可我是男人,感情里男人不天生就应该主动,不是么?”方林一下释然了,想念了就应该联系。   他对她说:“姗,我从未后悔认识你,不管你如何待我,我都会站在原地,等你回头。”    第二十一章:幻觉   叶姗去上班,园长关心的问她:“叶老师,周日吃饭,你说身体不舒服,先离开了,没事吧?”   叶姗有些虚弱的笑笑:“没事的,今天好多了。”   “看你还很憔悴的样子,多休息,多喝水,今天上午的课间操就让张老师代你上课了,别逞强。”   叶姗感激的说谢谢,走进中(一)班的教室。中班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四岁左右,调皮,好动,也有一点懂事了。   叶姗太爱这些孩子了,感觉个个都萌萌哒。她一进教室,坐第一排的毛毛就奶声奶气的问:“叶老师,你是不是生病了呀,妈妈生病了就是你那样走路的。”   立马,一群孩子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叶老师,你吃药了吗?”   “叶老师,妈妈说生病了就要乖乖在床上躺着呢。”   “叶老师,医生会不会用针打你屁股啊,会很疼的。”   ……   赵思贝拉着她的衣袖,塞给她两颗糖:“姗姗老师,生病了喝药很苦的,每次我喝完药妈妈都会给我两颗糖,这样就不苦了。”   叶姗心里塞满了满满的感动:“孩子们,老师没事,大家都回座位上,现在开始上课,今天我给大家讲个童话故事……”   一堂课下来,叶姗竟然满头大汗,头晕晕的,她一屁股坐凳子上起不来,有些虚脱了。   看来放学后真的得去趟医院,还得给瑜伽馆打个电话,晚上的瑜伽课请假,好让他们早点安排代课教练。   午饭,叶姗草草的吃了几口饭,把那群叽叽喳喳的孩子弄睡以后,她终于可以躺下午睡半小时左右。期间迷迷糊糊的看到方林发的消息,不知道如何回复,索性就不回复了。   起床后,头愈发昏沉,还有些发烧了,叶姗撑不下去,给园长请了假,去了离幼儿园最近的金沙市人民医院。   医院人满为患,到处都排着长队,从挂号到门诊大楼,叶姗拖着沉沉的病体,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终于轮到她了,量了体温,39.1度。   医生说她是暑热型感冒,烧得比较严重了,必须得输液治疗,医生给开了三天的门诊输液,还有一大堆药。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叶姗看了看时间,五点多,直接去学校接筱雨下课差不多,今天晚上不用上瑜伽课,倒也难得清闲一下。   在医院入口那,拉着很大一个横幅:“关爱女性**健康,做完美女人。”是金沙市妇联和金沙市人民医院联合的一个公益宣传活动,过往咨询的人很多。叶姗想起自己每个月前的那几天,总是胸部隐隐作痛,以前查过,说有乳腺增生,最近总觉右胸下有一块硬硬的东西,以前是没有的,好久没去检查了,于是她走了过去打算咨询下,本来工作人员已经在收拾资料准备下班了,看叶姗过来,很热情的接待了她,接待她的是一个长相慈祥的女医生,差不多五十来岁,她给了叶姗一份资料,然后问了下她的基本情况,最后建议她这几天抽时间来做做彩超和钼靶检查。她说:“这次活动很优惠,检查费用是平时的六折呢。”   叶姗做了个预约登记,她说等她感冒的输液完了就来,星期五。   把筱雨接回家,叶姗也没胃口,简单的给她做了点吃的,便早早的躺下休息,到了晚上,她又隐隐的发烧起来,给赵志刚打电话,还在麻将,她说她病了,他终于说他马上回来。   这么多年,叶姗仿佛习惯了,遇到任何事情都自己扛,其实,有时候不是不想依靠,而是实在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于是慢慢的,便学会了独自坚强。   你若不坚强,软弱给谁看?   方林发来了条消息,问她在干嘛,还好吗?叶姗心里一阵苦涩,这个男人同样不能依靠,比如现在,他能给她一杯热水吗?能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吗?   是的,不能。   他能给的只是透过网络的文字和看不见脸的心急如焚。叶姗起身,翻出今天医生开的退烧药吃。苦涩,可是再苦也没有内心那种无依无靠感让她觉得难过。   赵志刚回来的时候,带有一身酒气,看着虚弱的叶姗,他第一次心疼了。他伸手抱她:“老婆,对不起,你生病这么严重怎么不告诉我呢?”   叶姗实话实说:“我忘记了。”是啊,坚强如她,早已练就自力更生了。   他紧紧的抱着她,仿佛要把她揉碎:“对不起对不起……我混蛋。”   叶姗骨子里的柔弱终于被激发出来了,她趴在赵志刚的怀里哭泣,她说:“志刚,你答应我,不要天天去打麻将好吗?我们带着筱雨,好好过日子。”   那一刻,赵志刚良心发现,他说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很久没有那么安稳的睡觉了,她躺在他怀里,像一个受伤的孩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赵志刚破天荒的在厨房忙碌,熬绿豆粥,她让叶姗再睡会,他说他一会送筱雨去上学,“你给园长打个电话,今天请假别去了,你这样子去上班,我不放心。”   叶姗伸了下懒腰,神清气爽,也不发烧了,她说:“我好像没事了,还是去上班吧,最近有两个老师休年休假,园里人手本就不够,我还是不要再请假了,下午提前走一会,去医院输液就行。”   “老婆,我陪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你下班的时候别忘了去学校接筱雨放学。”   “好,一切听老婆大人安排,我保证不去打麻将,让你回家吃一顿热腾腾的饭。”   那一刻,叶姗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刚结婚那时候。内心那种无助的空虚感减弱了很多,她多希望这样带着微微幸福的感觉能长点,再长点。   病好多了,加上心情舒畅,叶姗的精神状态焕然一新。中午方林又发来消息问候,叶姗不再逃避,她说:“让我们换一种方式相处吧,做回朋友。我想这样彼此都能轻松很多。”   方林苦苦等了两天,等来的却是这样的回复,很失望。可他也是欣喜的,至少叶姗理他了,不再把他当空气了,在朋友和陌生人之间选择,他宁愿选择朋友。   叶姗没有说自己生病的事,她想,本就是个小感冒而已,朋友之间怎会广而告之呢?下午,她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去医院,这几天,瑜伽馆的课全部请假,实在没有精力再去了。前台接待娜娜心急火燎的抱怨:“珊姐,你可一定得尽快好起来呀,告急了,课程安排不过来。”   “嗯嗯,我好一点马上回来上课,辛苦你了,娜娜。”   医院是一个众生百态的地方,总让人看透名利和生死,刚走进医院大门,就看到一辆救护车呼啸着进来,叶姗赶紧避让,急诊室医生推着车快步跑了过来,从救护车上抬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年轻人,听旁边人说,是在新霞路刚刚发生的一起交通事故,一辆小车和大货车挂了,小车车头严重损毁,刚送来的是小车司机,消防队员经过近半个小时才把他从变形的车里救出来。仅仅几秒钟,他便被推进了急救室。   叶姗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小伙子坚强,能挺过去。   输液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中途,她给赵志刚打了个电话,提醒他别忘了去接筱雨。   “老婆,放心吧,我刚交车,先去菜市场买你喜欢吃的菜。”   叶姗满心欢喜的,她多么期待全新的生活啊。从门诊输液室出来的时候,路过急诊,听到有人在议论刚才车祸的伤者。   “多可惜啊,才24岁,听说是内脏挤压大出血,没抢救过来。”   “是啊,可怜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两口得有多伤心。”   隐隐的,叶姗听到传来悲切的哭声。心里一紧,眼泪差点掉下来。   抬头,看到医院门口那张“关爱女性**健康,做完美女人”的大横幅,昨天那个长相慈祥的女医生依然在那耐心的给咨询的人们解释着。叶姗感慨,健康才是最根本的,活着就好,其他一切都是云烟。   正思绪混乱着,电话响了,是筱雨的班主任杨老师:“请问是赵筱雨妈妈吗?放学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我刚加完班路过教室,看到孩子在教室写作业,你们家长怎么回事,这么晚了也不来接,多危险呀。”   叶姗飞奔到停车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学校,筱雨的班主任杨老师是二十几年的老教师了,不但上课水平了得,还非常认真负责,所以家长孩子们都很喜欢她。叶姗不停的给她解释:“对不起杨老师,我感冒了去医院,她爸爸临时加班来不了,下次我们一定注意了。”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给我打个电话,这样子多危险啊,下周就期末考试了,你们家长可不能放松警惕。”   叶姗连连说是,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到家,进门就看到一堆乱七八糟的菜堆放在门口,可见赵志刚出门得很匆忙,电话打了三遍他才接,里面传来的又是乌烟瘴气的麻将声,他企图解释:“老婆,老谭他们激我,说我昨天赢钱了今天就不去,我怎……”   叶姗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内心一片荒凉。   对他,她已绝望。    第二十二章:医院惊魂   转眼就到了周五,感冒基本上好了,一早,叶姗就给园长请好假,来到人民医院做乳腺的筛查。   又是很长的等待,四楼乳腺专科门诊人满为患,叶姗看了下自己的号,已经排到了三十几号了,看来,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们都有了防范意识,关爱自身的健康。   在走廊凳子上漫长的等待,坐她旁边的一个女人特别引人注目,女人妆容精致,看不出年龄,感觉就在30岁左右,身材高挑,大波浪卷长发染成了时髦的棕栗色,时尚,却不夸张,蓝白雪纺小碎花荷叶边连身裙,米色鳄纹手抓包。   她在打电话,听语气应该是她老公:“你不用担心,今天人特别多,我还在排队,等结果出来了给你打电话。”   叶姗瞄了眼她的挂号单,“冷月,38岁。”真好听的名字,她心里想道。   正好冷月的目光也看向她,两人对视一笑,时间还早,便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起来。   冷月问叶姗哪不舒服,叶姗说右乳下最近发现有包块,正好看到宣传,就来做个筛查。   冷月安慰她,乳腺肿瘤很多都是良性的,不用过分担心,现在医学发达,良恶性一般仪器就能分辨出来。   叶姗有些汗颜,自己平时太不关注这些了,总觉身体一级棒,一年里感冒都没有一两次。   她夸冷月挺专业的。   冷月就无奈的笑,久病成医吧。她说,去年的时候,她就无意中发现右胸上面长了个小疙瘩,能滚动,去医院做了钼靶,阴性,可能太小,加上位置的原因,没有照出来,医生让她观察。可心里总是隐隐的担心,最近单位改制,打算买断了,所以又来做一次检查,   “主要是最近发现它又长大了一点。”   “你是金钢的吗?”   冷月点头,不知道为何,说起金钢,叶姗不自觉的就想起方林来。   冷月让叶姗摸了下她的包块,在锁骨下面,胸上一点点,很小,估计不到小指头大小吧。   叶姗就更担心了,她的包块感觉比冷月的还大呢。   一路检查下来,看医生的表情有点凝重,医生说,结果要下午四点多才能出来。   一整个下午都在忐忑中度过,叶姗有些惶恐不安,也不回家了,就在就近的一个咖啡馆坐着,她不停的在网上查相关资料,越看越触目惊心,陈晓旭,姚贝娜,阿桑……   她一口气看完了于娟的生命日记《此生未完成》,越看心里越害怕。坐不住了,不到四点,她就到了医院,没想到冷月也等在了那。   主治医生正是上次那个慈眉善目的女医生,姓杜,据说是金沙市乳腺疾病方面的权威。   两张报告单,一张钼靶检查的,一张彩超的。   她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叶姗说:“我们查出来,你内下象结节比较大,是2.4*0.8,建议你尽快做手术切除。”   顿了一顿,她继续补充:“彩色多普勒显示,团块内部可见点状和线状血流信号,多发颗粒状偏高,边缘模糊,轻微钙化。”   ……   杜医生还说了些什么,叶姗已经听不清了,走的时候,她一再叮嘱:“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这只是个小手术,其实门诊就能做,考虑到医保报销,所以给你开了住院单。一切的结果还是要等病理切片……”   “记得,周一来手术的时候,把家属带上。”   叶姗觉得,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筱雨还那么小,赵志刚又那么的不成器,如果自己不在了,她可怎么办啊?还有年迈的父母,还没享过她一天的福呢,父母可只有她一个孩子呀。   下楼的时候,在楼梯口,叶姗看到了冷月,她正趴在一个男人肩膀哭,男人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月儿,没事的,不怕,一切有我在呢,就是个小手术,况且医生也说了,一切要等病理切片后才知道。”   叶姗驻足,冷月有些不好意思,介绍说,这是他老公阳斌,不用问,看彼此表情大家也知道结果了,她们都是安排的周一手术,相互留了电话,也算是难姐难妹了。   叶姗也好想哭,可是她却找不到一个肩膀可以让她安心的哭一场。和赵志刚还在冷战,没有说话,他依然每天早出晚归的除了上班就是麻将,要不就是和那群狐朋狗友喝酒。   她脑海里冒出方林,那方林呢?她好想告诉他,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脆弱,快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击垮了。可是她能吗?   是啊,她不能,她不是他什么人,他是别人的老公!   方林像以前一样热情的给她发消息,问候。叶姗只回复了两个字:“在忙。”她必须在自己崩溃前关掉对话框。   漫无目的的开着车游荡,大脑一片空白,最后她发现自己来到了学校门口,这应该是一种惯性吧?无论如何,她心里惦记的,还是自己的孩子,这是一个母亲的天性。   同学们已经三三两两的从教室出来了,接上筱雨,她很开心的说今天杨老师又表扬她了,再过一个月,筱雨就满7岁,小丫头个头挺高,已经有135厘米,叶姗喜欢给她扎两个小辫子,她开始换乳牙了,门牙最近正好掉了两颗,一笑就露了出来,特别可爱。   叶姗的心隐隐作痛,伸手抱了下孩子,然后强作欢颜:“走,宝贝,今天晚上我们到外公外婆家蹭饭去。”   小家伙立马欢呼雀跃起来。   在去父母家的路上,叶姗突然又释然了,自己吓自己,医院不是还没确诊吗?况且今天在网上还看到那么多治愈成功的案例呢,不是说了,早期发现的治愈率是90%吗?可是想想自己以后如果成了一个没有右乳的女人,这又将是怎样的生不如死?   就这样一会释然一会纠结的到了父母家楼下。    第二十三章:天伦之乐   叶姗的父母住在矿区,是金钢在九十年代初修建的老小区了,楼房大多很低矮,一栋楼一般都是修的五层,楼和楼之间间隔很宽,不像现在的电梯公寓那么密集,中间种了很高大的凤凰树,每到四五月的开花季节,便是一片火红火红的花海。树下,有闲不住的老人开垦出来的自留地,种上小白菜,小葱,番茄,辣椒之类的应季蔬菜。如今,很多年轻人都搬了出去,在外边买了房子,这边便显得有些萧条和冷清。   山上的铁矿早已停采,据说政府已经把矿山遗址申报了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逐步开发旅游观光项目。所以,山下的家属区如今空气好多了,路也重新修过,以前被拉矿大货车压得坑坑洼洼的地面重新修好,还扩宽了路面。没有了机器轰鸣和从天空中飘下来的矿灰,树木开始变绿,不再灰扑扑,环境变得好起来,青山绿水,适合养老。在房价如此低迷的现在,这片区的房子竟然还微涨了一点。   叶姗喜欢这儿,因为它承载了自己太多儿时的记忆。   刚把车停好,就看到楼下的李奶奶和她打招呼:“姗儿回来啦,哟,这是筱雨吧,几天不见又长高了。”   筱雨脆生生的叫李奶奶好。   叶姗的父母都退休了,母亲喜欢没事的时候跳跳广场舞,打打太极,父亲则爱和那群老伙伴们下下象棋,再或者背着包去爬背后连绵起伏的大青山,老当益壮。   进屋,父母正在准备晚饭,母亲一看她们回来便乐开了花,嘴上却抱怨,说:“来也不打个电话,好多准备两个菜。”   筱雨黏着她外公:“外公外公,我要吃红烧狮子头。”   父亲连连说好:“马上就给小宝贝做,等着。”   东西都是现成的,父亲从冰箱取出肉馅,把他放微波炉里解冻,一边开始剁葱花和姜末,叶姗去厨房帮忙,被赶了出来,说你忙一天了,去沙发上休息会,看看电视。   没一会,便听到油锅滋滋的声音,筱雨冲进厨房,抓了个炸成金黄色的肉丸子要往嘴里塞,被母亲追出来:“这熊孩子,这还没熟呢,不能吃,小心烫手。”   于是筱雨就吞咽着口水,守厨房门口,听外公唠叨:“这红烧狮子头啊,最主要就是这勾汁了,加入黑木耳,竹笋,白糖,胡椒粉,蚝油,酱油,黄酒,烧至汤汁快收干,最后用水淀粉勾芡盛出,盘子边上围上小油菜就行了。”一边说,一边做,没一会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红烧狮子头就出炉了。   筱雨才不管这是怎么做的,她只管吃。   父亲退休前是金钢机关食堂的厨师,最喜欢琢磨美食了,不喜欢吃,就喜欢做,如果谁家请客,邀请他去掌勺的话,他会高兴半天而且不嫌累。   看着筱雨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父亲高兴得呵呵直笑:“孩子,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母亲带着丝忧虑问叶姗:“姗儿,怎么赵志刚没来啊?”   “他今天加班呢,一个同事有事,他连了个晚班。”   “我们也知道他好赌,喜欢打麻将,你真的不能放任他,必须得管着他,不然以后怎么过啊。”   叶姗叹气:“妈,我知道了。”心里却是伤痕一道道,这人,怎么才能管得住呢?   吃完饭,叶姗争着洗碗,她说晚上就住这,不回去了,周一要出差一个星期,让父母带筱雨几天,下周一筱雨期末考试,正好考试完可以在外公外婆这好好玩段时间。   筱雨却托着腮帮子,闪着大眼睛说:“可是妈妈,我会想你的。”   “筱雨乖,妈妈忙完了就回来接你。”   母亲问她:“姗儿,出什么差啊,去这么久?”   叶姗躲开母亲质疑的目光:“幼儿园有一个培训,园长推荐我参加,在省城。”   她没有勇气告诉父母,周一她进医院去手术。   母亲今天62岁了,头发有些花白,当年在金钢文工团工作,也是一文艺骨干,能唱能跳能歌善舞,年轻的时候,美得像一枝花,大家都说母亲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父亲那牛粪确实养份充足,把母亲滋养了一辈子,老两口恩恩爱爱,风风雨雨走过了大半辈子。   很多时候,叶姗都特别羡慕爸妈的感情。吃完饭,一家四口出门去散步,天差不多黑尽了,七月是金沙市最热的天气,可晚上却有阵阵凉风吹来,路灯昏暗却温暖,父亲牵着筱雨走在前面,听小家伙讲学校的趣事。叶姗挽着妈妈的胳膊走在后面,细碎的聊些家常。偶尔碰到几个熟人,他们会热情的打招呼,夸叶姗漂亮筱雨可爱,于是父母的笑容就更多了,沉浸在满满的幸福里。   山下有很多交汇的铁路,是以前矿区运送铁矿石修建的,如今矿山被采空,铁路也就荒废了,长了很多杂草,四周被周围的住户种上各种灌木,如今,也郁郁葱葱。   叶姗小时候也喜欢到这来玩,那时经常会有运矿的火车经过,呜呜的一路鸣笛,她就和小伙伴们一起在铁路边躲猫猫,过家家,玩各种小游戏,或者追着火车疯跑……   昏暗的路灯下,母亲看不清叶姗的脸,叶姗说:“妈妈,我要谢谢你一辈子把我当心肝宝贝的疼。”   “傻孩子,你是妈这辈子唯一的骄傲,我不疼你,疼谁?”   叶姗顿时泪流满面。   回到家,九点多了,父母有早睡早起的习惯,便早早的睡去,这是一套不到80平的房子,两室一厅,叶姗结婚这么多年了,她的房间父母一直给她留着,东西也没动过,筱雨玩了一天,也沉沉的睡去,叶姗却怎么也睡不着,屋子里到处都是自己少女时代的气息,还有几大本日记放在书架上,已经有灰尘了,她随手打开一本:   8月20日,晴,   今天,公交公司借调来的那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又来宿舍找我了,同宿舍的姐妹们都开我们玩笑,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可他真的对我很好……   12月21日,雨,   今天天气好冷,我带志刚回家见了爸妈,爸妈好像也挺喜欢他的,说他懂事孝顺家境也不错,可是,真的要这样把自己嫁出去吗?我还没想好……   3月18日,晴   今天的志刚很神秘,来幼儿园接我,拉着我就往外跑,他说要给我个惊喜。他把我带到一个很漂亮的小区里,掏出一把钥匙给我,他说,这是他父母给我们买的婚房,然后,他求婚了,像电视里一样,单膝跪下,掏出了戒指……   一夜无眠,叶姗就那样坐着,翻完自己全部的日记。   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    第二十四章:疼   第二天,叶姗离开的时候,母亲拉着她的手,不无担心的说:“姗儿,你看你气色一点也不好,不要太辛苦了,瑜伽馆的兼职就不要做了。”   母亲说得叶姗眼里含泪。   “再说,我和你爸退休工资也都涨了,国家这几年都在涨退休工资,我们也用不了那么多,你们真困难了,还有我们呢。”   叶姗打断了母亲的话,强作欢颜:“妈,你说什么呢,我去兼职主要是喜欢那份工作,而且可以锻炼身体,你看,如果不去锻炼,我哪能保持现在的身材呀。”   说完,还在原地优美的转了一个圈。   母亲就笑,满脸幸福:“我们姗儿永远都是妈妈眼里最美的那个。”   叶姗心里又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想起自己今后如果变成了一个没有右乳的女人,还能美吗?   她迅速的打开车门上车,筱雨站门口带着哭腔对她挥手:“妈妈,早点来接我。”   筱雨长这么大,还没哪个时候和自己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这两天,叶姗的心里一直充满了悲戚,仿佛要和这个世界生离死别一样,好在还有余燕,可以毫无顾忌的排泄心里的苦闷和难过。她一直都在安慰和鼓励她。   回家的路上,叶姗接了个电话,是健身馆的健身教练杨子杰打的,“珊姐,我听前台的娜娜说你请了一个月的假?你怎么了?”   他的语气有点着急:“听说老板在外边请了个瑜伽教练代你的课,现在可是狼多肉少的时代,好多人找不到工作呢,这你以后回来……”   叶姗无奈:“小杨,不用担心,以后回来实在没课上我就不上课了,况且我现在也不知道多久能回来。”   欲言又止。外人面前,还是不说的好。   “珊姐,你真的生病了吗?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听健身馆的人都在传,说你住院了……”   “我没事,别听他们瞎说。”   “珊姐,你现在在哪?我想来看看你。”   “不用啦,我现在在开车呢,有空再联系哈。”叶姗赶紧挂了电话,不知道是自己敏感了还是怎么,叶姗老觉得比自己小八岁的杨子杰有时候热情过了头。不过每次有这样感觉的时候,叶姗又会自嘲的笑自己,现在的孩子不能以常理来分析,是自己多想了。   况且,自己可能即将成为一个没有右乳的女人了,这样的女人还是女人吗?想到这,她又悲从心来,不能自已,在一个十字路口,差点和一辆右转的小货车挂上,开车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伸出头口水四溅的骂她:“我勒个去,赶去投胎啊,开这么快。”   叶姗不怒反笑,心里想道,真能让我从新投胎就好了。   到家,出乎意料的,赵志刚竟然在,还在家哼着小曲打扫卫生,厨房里炖着排骨,一见叶姗回来就嬉皮笑脸的凑上来:“老婆大人回来啦,筱雨呢?我今天特意炖了排骨汤,给娘子赔罪了。”   叶姗已经习惯了他的这些小把戏,每次都是狠狠的给你两巴掌后再给颗糖,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没心情看他表演和他周旋,单刀直入:“志刚,筱雨我放我父母家了,我有正事给你说。”   说完她从包里掏出了那两张化验单给他看。赵志刚接过去左看右看看不懂,疑惑的问叶姗:“这是怎么了?”   看着叶姗的表情,他有些慌了:“老婆,你别吓我。”   叶姗再也绷不住,这几天来的伤痛和压抑全化做泪水哗哗的流着,“我都上网查过了……这很可能是乳腺癌……我可能……呜呜……医生让我星期一就去手术……”   赵志刚被吓傻了,一下六神无主。   这个以前被自己捧手心的女人,见到蟑螂就往自己怀里钻的女人,夜晚独自在家也会害怕的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坚强了?检查结果出来一天了,到现在才告诉他,自己平时真的忽略她太多了。   “老婆,对不起,这个时候我应该一直陪着你的。答应我,让我好好照顾你。”   余燕敲门,提了一大包烧烤和零食,“珊姐,你们两口子别那么煽情好不好,医院都还没确诊的事,就在那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至于嘛。”   “我买了点宵夜,珊姐,赶快吃,手术后可就不能吃辛辣了,至少得忌口半个月,还不趁机先吃点。”   叶姗被她那一副吃货的馋样逗笑了,赵志刚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酒,说喝点,给叶姗拿了罐加多宝,“你不能喝酒。”   果真,余燕一来,屋子里便没有了悲悲戚戚的空气,她总是永远浑身充满活力的样子,传递给身边人正能量,赵志刚的电话响了好几次,他都直接挂了,叶姗心里盼望着,希望他真能改过自新就好。   期间,方林发来一条消息:“昨天晚上路过艺龙健身会所,你不在,他们说你请假了,姗,你还好吗?”   “我没事,最近有点累了,想休息休息,所以就请假了,勿念。”   回答得很客气很官方很正式,两人之间,好像无形中有了一堵墙,可是心里却又开始翻江倒海,埋藏的思念腾的升了起来。   走的时候,余燕说:“珊姐,星期一我一定要去医院陪着你。”   第二天,叶姗一整天都呆在家里,收拾住院的东西,其实收来收去就那几样,毛巾,小盆,洗漱用品,两套换洗衣服,估计都用不上,在医院要穿病号服呢。   晚上便提前住进了医院,叶姗和冷月一个病房。一场疾病,把两个女人紧紧的拴在了一起。   反正置之死地而后生了,没想到在医院的第一晚上,睡得很安稳。   叶姗的手术排在冷月前面,看得出来,两人都很紧张,却又故作坚强的打气:“叶姗,我们一起加油,等出院了,我还要来上你的瑜伽课呢。”   终于躺手术室了,无影灯煞白煞白的,叶姗闭上眼睛,感觉到麻醉师在给她做局麻,没一会,她明明听到刀片划破肉体的声音,可什么感觉也没有,仿佛在看电视一样,看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在那忙碌着,与自己无关。   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一会,杜医生取出一小块东西给她看,血淋淋的,真恶心,她对助手说,赶快冰冻切片,做病理检测。   然后回头对叶姗温和的笑:“放心吧,没事的,切片只要二十分钟,很快的。”   多么漫长的20分钟啊,叶姗觉得,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第二十五章:无能为力   自从叶姗对他不冷不热后,方林这几天都恹恹的,可偏偏事情还特别多,单位罗厂长老是否定他的工作,可从来不明说,整得他很憋屈,窝了一肚子火。儿子方果的中考成绩下来了,不太理想,考了568分,离一中的标准班录取分数线还差了5分,更别说实验班和励志班了。   青莲难过得在家里哭,六神无主。   赵帅很给力,周日晚上,硬是把一中那教导主任给约了出来,方林独自赴约,赵帅作陪,饭桌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主任开始三缄其口,闭口不谈分数之事,后来说学校有规定,差一分交一万的赞助费就可以。最后聊得尽兴,三人开始称兄道弟,说:“老弟你的事就是哥哥的事,我和赵老弟那交情,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放心,小侄儿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至于赞助费嘛,意思意思就得了,给一万吧。”   当然,方林很懂事,走的时候塞给他两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方林点头哈腰的堆满笑容,主任惺惺作态的推迟着,却把信封顺手丢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走的时候,三人都喝得有点高了,赵帅找了个代驾,先送主任回家,期间还闹了一笑话,拐进一巷子的时候,找不到路,有左右两条岔路,司机问,该往哪走,主任头也不抬:“直行。”   赵帅坐副驾驶,还比较清醒,“我说大哥,你是想我们明天上头条吗?直接开墙里去?”   赵帅去过他家,分辨了下路:“小伙子,左转。”   回去的路上,方林挺高兴,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开始有心情调侃赵帅,说他每天抱着美人归是不是乐不思蜀。   赵帅说哪有,这两天余燕忙着呢,她那好姐妹叶姗生病住院了,好像还挺严重。   “你说什么?”   方林几乎是吼出来的,着实把赵帅吓了一大跳,顿时酒也醒了一半。司机被那一吼吓得不轻,重重的一脚刹车,差点停在路中央。   方林意识到自己失态,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急切的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赵帅说他也不太清楚,就是今天听余燕提了一下,说叶姗生病了,具体什么病没说,只说这几天没时间见我,要去医院照顾她。   “而且前几天我听贝贝也在说她们叶老师生病了。”   “你知道在哪个医院吗?”   “好像在人民医院,对,就是人民医院。”   赵帅用眼睛斜着看他:“不对劲哦,你这反应。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事?”   方林懒得给他解释,心急如焚。   打叶姗手机,她已经关机了,以前,她从来不关机的。赵帅说他傻,你不知道打余燕的电话吗?然后抓过电话给她打了过去。   “燕子,你方哥问你点事。”   余燕已经休息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方林是谁。   “方哥,你问姗姐的情况啊?”余燕故意卖关子,“你们不是挺熟的吗?怎么你不知道?”   不过一说起叶姗的病情,她便没心情再开玩笑了,简单说了下叶姗的病情。   “明天早上9点姗姐手术,一切结果得等手术后做完切片才知道,希望没事。”   一整晚的夜不能寐,第二天一大早方林就跑人民医院去了,甚至单位假都没请,可是到了后他才发现,他根本没有理由去看叶姗,她有她的丈夫还有朋友陪着,唯独他不行。   他在余燕面前已经卸下了伪装,他对余燕说:“一有消息就告诉我,我一直在车上等着。”   痛苦的煎熬。   方林一根一根的在停车场抽烟,手术室门外,和他一样焦急的还有赵志刚和余燕。   当医生拿着病理切片良性的结果出来的时候,大家喜极而泣。   伤口的缝合很快,没一会,叶姗被推了出来。   劫后余生,叶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现在总算松了口气,沉沉睡去,赵志刚拉着她的手,像找回心爱东西的孩子,不忍放手。   余燕把消息发给了方林,他终于可以安心的离开了,走之前给叶姗发了条消息:“知道你安全,我终于可以放心了,好好养病,你方便的时候我来看你。”   即使知道叶姗手机关机,他还是忍不住发了出去。   叶姗一睡就是两三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她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冷月怎么样了,出来了吗?   大家才发现冷月进去两个小时了,还没出来,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余燕跑到手术室外,看到阳斌痛苦的坐在那,用手抱着头,把头深深的埋在大腿上。   冷月的肿瘤病理检测出来是恶性的,医生立马给她做了全麻,征求了她本人和家属的意见,实施保乳手术,只做了部分切除,好在腋下淋巴取了三个出来做病理,一个也没转移,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冷月从手术室推回病房的时候很虚弱,但是她竟然在对叶姗笑,她说:“总算,我们两人逃脱了一个。”   叶姗的眼泪却再也忍不住:“你也会没事的,医生说了是早期,只是以后的化疗要受苦了。”   冷月点头:“我会的,说好了,以后我还要来上你的课呢。”   叶姗为冷月的坚强而感动。   叶姗的伤口很小,麻药过去之后几乎也不怎么痛了,于是她就催余燕不用守着她,赵志刚也回去了,叶姗让他去父母家看看筱雨。医生说,她三天后就可以出院。   晚上,终于闲了下来,冷月疲倦的睡了。叶姗打开手机,劈天盖地的消息一个接一个,最后,竟然58条未读消息,从昨天晚上开始,都是方林发的。最后一条发于五分钟前,他说:“姗,你还好吗?怎么还不上线,回我一句,好不。”   叶姗被深深的感动了,她拒绝不了这样的温情,她甚至想把这样的感动广而告之,她忍不住发了条朋友圈:“劫后余生,我很好,感谢所有关心我的朋友们,谢谢。”下面配了方林给她拍的第一张照片。水库边,穿着淡蓝色棉布裙的叶姗,抬手撩脸颊飞扬的头发,眼神柔媚,体态优美,宛若林中之仙……   思念,就像弹簧,你越打压,它反而弹得越高,方林和叶姗彻底投降了,瞬间被浓浓的甜蜜包裹着。    第二十六章:巧遇   第二天,探视的人群像走马灯似的,一波又一波,没一会,叶姗和冷月的的床头柜上就堆满了各式水果和鲜花,幼儿园的同事来了好几个,没想到杨子杰也来了,他说代表健身会所来看看姗姐,希望她早日康复回去上课。杨子杰穿了件简单的白色体恤配牛仔裤,虽然普通,却把他的肌肉线条勾勒得很好,引得一群小护士花痴的在门口偷窥,窃窃私语,捂着嘴笑。   冷月还很虚弱,在床上躺着,阳斌一直守在那,忙上忙下,到了中午,叶姗突然发现,赵志刚还没来,他只是早上打了个电话问她怎么样了,她说:“没事,好多了。”   余燕气鼓囔囔的进来了,进来就生气得控制不住:“真是没得救了,刚路过麻将馆,看到赵志刚又在那奋战。说得好听,昨天说请假照顾姗姐来着……结果是请假打麻将去了。”   看叶姗难过,她知道自己又说多了,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啊。今天,她给叶姗煲了鸡汤,盛了一碗,叫她趁热喝,顺便也递给冷月一碗。冷月说谢谢,伤口疼喝不下。阳斌立马心疼的问她,哪不舒服告诉他,想吃什么,他马上去买。然后伸手把她枕头垫了垫,或许这样她躺起来要舒服点。   叶姗看在眼里,充满了羡慕。   “冷月,真羡慕你,你老公对你真好。”   “我还羡慕你呢,那么独立,能干。”   叶姗心里一阵苦涩,只是因为没有人可以依靠啊,所谓的独立,都是逼出来的。   麻将馆里,乌烟瘴气,赵志刚坐在那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摸牌,嘴里直骂咧今天的手气不好,顺手甩出个二条。对家老谭是一个50多岁的男人,以前在金钢上班,还有几年就正退了,赶上这次改制,马不迭的申请了买断,拿了差不多20来万,如今做起了麻将专业户,天天泡在麻将馆里,一来二往,麻将馆的老板娘倒是乐开了花,她这家店,不就靠着这批忠实老赌棍养着嘛。   也不知道那点养老钱够他输多久,虽然他满心满眼想的是赢。   “小赵,听说你老婆这两天生病住院啊,你小子还有时间来?”   “她呀,没事,就是个小手术,养两天就好了。”   他下家是一个丰乳肥臀的30多岁的少妇,据说老公是一建筑工地的包工头,常年在外,她闷得慌,也是天天泡麻将馆里消磨时光。   “也亏了是你老婆,如果是我,你这样的男人我早就休了。一点不心疼自己女人,难道你等别人来心疼啊。”   赵志刚被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下不了台。老谭接茬:“你也别这样说,我看他们两口子好着呢。别说,小赵,你那老婆还真不错,人又漂亮又会赚钱,难得。”   有人说,喜欢赌博的人都是被猪油蒙了心的,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天不赌就会像猫抓一样难受,赢了还想赢更多,输了想把输的捞回来,就这样周而复始,越陷越深。   赵志刚就是一个这样的赌徒。   麻将于他,严格意义上说,早就超出娱乐范畴了,他如今是一天不听搓麻将的声音,心里就慌得难受,饭可以不吃,麻将却不能不打,即使输得身无分文,而且明明没钱,还敢去打大的,什么二十,五十,一百……经常一次下来,一月工资就没了,当然也有赢的时候,赢了就请一大堆麻友出去吃吃喝喝。   余燕刚把保温桶洗好,回到病房,手机响了,是方林。   “方哥,你好,对,我现在就在医院呢,姗姐挺好的,啊?你想来看看她?等等,我问问姗姐。”   余燕回头看叶姗,叶姗明明听到了,却不看她,脸上没有制止的表情,反倒脸颊升起两团红晕。   “你来吧,人民医院外科大楼住院部12楼1228号。”   其实,一上午方林在微信上一直在说要来看她,叶姗顾虑,不答应,方林才出此下策给余燕打电话。   余燕说:“方哥过来估计至少得半个小时,从他单位到医院有十几公里,加上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要穿过金沙市最堵的市中心。”   “要不你眯一会吧,养养精神。”叶姗点点头,把鞋脱了,慢腾腾的抬起脚上床,怕牵扯着伤口,疼。   刚躺下,就听到敲门声,余燕回头一看,一位个头高高瘦瘦的女人站在门口,穿了套黑色制服,小西装,包裙,肉色丝袜,黑皮鞋,黑框眼镜,头发工工整整的在后脑勺挽了个髻,纹丝不乱,看上去端庄大气。   “你好,请问叶老师是这间病房吗?”   叶姗坐起来一看,竟然是钟月娥。   “钟姐,你怎么来了,来,坐。”说完欲起身,钟月娥立马快步上前:“叶老师,你别客气,你别起来,快躺下休息。”然后她顺势坐到了床尾,拉着她的手说:“昨天就说来看你了,怕你刚做完手术,不方便,我单位就在这附近,有什么事啊,给我打电话。”   余燕热情的倒了杯水:“姐,喝水,我是叶姗最好的朋友,叫余燕,你是?”   叶姗一慌,立马接过话头:“这是我们幼儿园一小朋友家长钟姐,人特别好。”   “钟姐,谢谢你来看我。”   叶姗怕余燕在这呆太久出问题,想办法把她支开:“燕子,帮我个忙,筱雨的校服我只给她带了一套,你帮我再送一套去我父母那,好吗?怕换洗不过来。”   说完把家里钥匙给了余燕,余燕哪知道这是叶姗故意支开她的,高兴的拿着钥匙走了,走之前还热情的对钟月娥说:“钟姐再见,下次有空再聚。”   叶姗有些着急,方林估计快到了吧,如果在病房和钟月娥碰上可如何是好?看钟月娥那架势,好像还想再呆一会,叶姗不敢打电话,只能给方林发微信:“钟月娥在我这,你别上来。”   这时方林已经停好车,提着一大包精心给叶姗选的补品,坐电梯上来了,根本没看到手机的消息,他的心里充满激动,满心欢喜,终于又可以见到叶姗了……    第二十七章:出院   方林觉得,他踏进病房门口那一瞬间,笑容肯定是僵硬的,因为他一下看到了钟月娥坐在那。脑袋飞速旋转,到底该怎么说,才不会让钟月娥怀疑,从而告诉青莲。   脑袋一片浆糊,也就那么几秒的时间,却听到有人叫他:“山人,你怎么来了。”   山人是方林在钓友联盟里的网名,他说自己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娃,所以取了这个名字。周末,他常常和一群同样喜欢钓鱼的网友们约好一起垂钓。   竟然是阳斌。   方林脑袋里电光火石的回忆,想起昨天群里,版主笑看风云在群里说,联盟里的斌哥老婆月儿最近生病了,他们夫妻俩经常一起参加活动,感情很好,是大家非常羡慕的一对。好多网友说要去医院看看,方林还在群里感叹,人生太无常了,他和斌哥关系不错,偶尔在一起喝喝小酒,每次他夫人也会作陪,巾帼不让须眉。   “你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太客气了,还买这么多东西。”阳斌起身,把方林迎进了屋,一边说道:“今天上午笑版和几位朋友也来了趟,你们真的太让我和月儿感动了。”   方林一听,脑袋立马转了过来,附和着说:“本来我是想和他们一起来的,可单位上午临时有个紧急会议,实在走不开。怎么样,月儿好些了吗?”他们之间,彼此习惯了,都叫网名。   这剧情,也太狗血了,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其实只能说金沙市太小了,走到哪,都能碰到熟人。   钟月娥也认出了方林,四人一起唏嘘感叹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叶姗看向方林,发现他额头渗出微微的汗来,而她的后背也一片微凉。   总算是有惊无险。   看叶姗憔悴的样子,方林心疼了,他多想和她好好的说说话,抱着她说你受苦了。   可现在,他们甚至不敢用深情的目光看向彼此,只能装作陌生人一样偶尔搭几句话。   走的时候,钟月娥说方林:“有时间多带青莲出来走走,别整天养在家里,怕被人拐走了似得。”   方林尴尬的说:“哪有哪有,她习惯了,喜欢安静。”说完却小心翼翼偷瞄叶姗的表情,叶姗没看他,和冷月说着话。他真怕一不小心触动她敏感的神经,又不理他了。   正打算离开,赵志刚走了进来,就穿了个背心沙滩裤。露出腿上密密麻麻的汗毛,脚上还是双拖鞋。   再看向方林,永远都是那样温文尔雅的样子,烟灰色衬衣,黑色西裤,擦得铮亮的皮鞋。   叶姗有些难为情,她觉得这样不修边幅的赵志刚给她丢脸了,他才不管这些,坐下来一边抱怨这鬼天气太热,一边拿了个苹果,也不洗,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往嘴里塞。   方林起身告辞,叮嘱冷月好好养病,有时间再来看她,出门前对叶姗笑笑,只有她知道,那笑容里,含有多少关心,多少怜惜,多少不舍。阳斌客气的送他出门,一直送到电梯口。   第二天,冷月感觉好些了,能下地走走,细心的阳斌还给她带了面镜子,对着镜子梳头,她忽然对叶姗说:“你陪我下楼一会吧,记得医院门口有家理发店,我想把头发剪了。”   冷月的发质很好,连理发师也感叹,太可惜了。可是,总有一天,它会全部掉光的,不是吗?   下个月就要开始化疗了,叶姗不知道怎么安慰冷月,偷偷的跑网上给她选了一顶假发,不对称式的bobo头,冷月很喜欢,她说,戴上它肯定很显年轻。   筱雨打电话,在电话里哭,说想妈妈了。“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来接我呀,我想回家。”   “筱雨乖,爸爸不是每天晚上都来看你吗?”   “筱雨不要爸爸,就要妈妈,爸爸不听筱雨说学校的事,他说我唠叨着烦,他也不会给我讲作业,他只会凶我。”   说完筱雨又呜呜的哭起来。叶姗心疼,说明天晚上就去接她。   给赵志刚打电话,他又雷打不动的在麻将桌上了。叶姗说她明天中午就出院,赵志刚有些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然后骂了句:“他娘的,怎么又点杠了,不说了,明天我来接你。”   第二天,左等右等不见赵志刚来,叶姗独自去办出院手续,在医保核销那排着长长的队,本就虚弱的叶姗差点晕厥。   方林经历过昨天的险象环生,不敢贸然往医院跑,他只能在网上不停的关心她,却无能为力。   可叶姗这一刻也觉得满足了,至少她不是孤军奋战,有人陪着她。收拾随身物品的时候,赵志刚气喘吁吁的才到,他说睡过了头,叶姗知道,昨天晚上肯定又是一个通宵,早上才睡了个回笼觉吧?有时候她特别担心,赵志刚每天这样神情恍惚的上班,而且是开公交车,会不会哪天出事啊?   但他对自己信心十足,他说186号公交线路,他跑了五六年,每天都跑,闭着眼睛也能开。   每次他这样吹牛的时候,叶姗都不想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眼里有同情怜悯也有鄙视……   如果一个女人看一个男人眼中没有了仰视和崇拜,大抵也是没有多少爱了。   “爱情有时候很简单,无非就是我崇拜你,你宠爱我。”没有女人能抗拒来自一个自己崇拜的男人的宠爱。   比如现在的方林,叶姗拒绝不了。   他的关心如影随形,小至该去多喝点水,准时睡觉,大到霸道的要求她请假,不许那么辛苦。   可叶姗闲不住,身体已经无恙,周一,她就回幼儿园上班了,瑜伽馆倒是一直请着假,毕竟伤口还没恢复好,不敢做那些拉伸动作。杨子杰隔三叉五的就会打个电话来,也不说别的,就是闲聊健身会所的趣事,比如有一天有个会员手机落教室忘记了拿,几个小时后不翼而飞了,前台娜娜昨天和一会员吵架,明明是那会员不对,娜娜却被老板狠狠的训了一顿,差点被开除,他新带了一个学员,老是在约定的时间翘课……   “姗姐,你可得尽快回来,新来的那个叫苏一琪的瑜伽教练,最近人气可高了,没来多久排的课都比其他几个老教练还多,看样子,老板是打算把她挖过来长期带课了。”   叶姗笑笑:“没事,金沙市有好多瑜伽馆健身馆的,我大不了跑其他场子了。”   “那可不行,你走了,艺龙呆着都没劲了,你去哪我就去哪,姗姐,你可得带着我。”   叶姗说他孩子气,挂了电话。    第二十八章:菟丝花的悲伤   金鹭苑小区位于金沙市风景秀丽的金沙江畔,两年前开盘,由金沙市知名开发商金鼎实业有限公司开发,金鼎实业属金钢旗下全资子公司,在职职工有两百来人,公司成立只有十来年,当初,房地产业在金沙市方兴未艾,集团在各个公司招聘人才,很多人不愿意去,和方林同年进金钢的南开大学毕业的侯大勇眼光独到,毅然应聘,从销售员到销售经理,如今已稳稳坐在销售总监的位置。   两年前,金鹭苑小区的广告打得热火朝天:“江景房、全剪力结构、超大赠送面积、高绿化率……公园中的家。”   金沙市处于地壳板块活跃地带,是地震高发区,再加上几年前,四川那场震惊世界的8.0级大地震,大家都如惊弓之鸟,所以广告中的全剪力结构,9度设防,可抗八级地震,很是吸引了不少购房者。   方林考虑到父母一年年年纪大了,想接过来养老,于是和青莲商量,买套房子。由于金鹭苑属于金钢开发的,金鼎实业对金钢职工还有特别优惠,设置了内部职工抢购价。于是经过几个月的权衡和比较,在逛完金沙市所有新开的楼盘后,方林选择了金鹭苑,开盘的时候,人流如织,场面异常火爆,在售楼中心,方林看到了侯大勇,一副呼风唤雨,霸气侧漏,如鱼得水的样子。   方林自惭形秽,不好意思上前打招呼,正打算偷偷避开,侯大勇已经看到了他,热情的迎了上来。   一番寒暄,彼此说了下近况,其实侯大勇的神话早在同事间流传着,方林早已耳熟能详,还有同事建议过他,买房子可以找侯大勇要要优惠,可方林拉不下脸求人,始终没去。最后侯大勇以销售总监的特权主动优惠了3%让他们定了套120平的房子,6号楼三单元18楼,坐南朝北,据说风水极好。   走的时候,青莲千恩万谢,仿佛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开心极了。确实值得庆贺,方林感叹,他就轻飘飘一句话,抵自己几个月工资,想到这,方林又有些气馁,觉得任何人都比他混得好,哪像他,买房子还得60%的按揭贷款。   心里是又羡慕又嫉妒,五味杂陈。   房子是期房,售房的时候还只打了地基,这一修就是两年多,偶尔方林会路过那,便会折进去看看,看着他那栋六号楼三单元18层慢慢的从无到有。   前段时间,终于等到了交房,他带青莲去看过,站在高高的18层俯瞰金沙江,蜿蜒壮丽,吹着柔柔的江风,当真是心旷神怡,那一刻,方林觉得是幸福的。   由于单位改制,竞聘等事情多,方林又不放心装修让青莲去做,所以就搁置了下来,偶尔去看看,很多业主已经在陆陆续续开始动工了,青莲便催促着方林,赶快也动起来。   最近,单位的事基本上理顺了,方果也顺利的进了一中,暑假,把他送去了一家夏令营,叶姗生病也有惊无险,而且不再不理他,两人感情反而更进了一步,方林心里变得踏实起来,感觉浑身上下都是力量,无处可以释放的劲便放到了装修房子上。   从联系家装公司到选材、从监督防水处理到水电改造、墙面、开关卫浴、地板墙纸,木板橱柜,事无巨细,青莲没有主见,总想着省钱,可有些东西哪能省,方林不放心,怕留下后患,以后处理起来更麻烦,都是自己利用下班和中午休息以及周末的时间去做。   青莲看在眼里,心里难过,二哥始终还是不放心她,其实有些事,她可以尝试努力做好的。那种不被人承认的挫败感紧紧伴随着她,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低到了尘埃里,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一段不对等的感情。她只是个农村姑娘,方林却是鲤鱼跃龙门的名牌大学大学生,结婚时为了户口的问题,方林还跑了很多路,托了很多人才把它办好。这么多年里,他一直看着方林不断的进步,她想努力,也试图努力过,但都以失败告终,迷茫,找不到方向。   刚结婚那会,青莲在一家做机械的工贸公司当出纳,做了好几年,她做事兢兢业业吃苦耐劳,很受老板赏识,正当老板打算给她升职的时候,她怀孕了。要知道,那时候青莲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怀不上,前前后后吃了很多中药调理,当年她都28岁了,医生建议她保胎,不要再工作了,当时方林已经升职,收入也还可以,于是便让青莲辞了职。   方果出生后,没人带孩子,青莲理所当然的就做起了全职妈妈,直到方果6岁上小学。   她再去找工作的时候,发现适合她的实在是太少了,仿佛与这个社会脱了节,前前后后干了好多工作。   可什么也做不好,青莲越发自卑了。   再后来,方林便想办法让青莲进了单位图书室当管理员,合同制的,太过轻松,她也就把自己养得更懒散了。没想到那岗位前两年撤销,青莲失业,当时她曾听朋友说月嫂很吃香,卯足了劲打算去学一门技术,可方林觉得那是侍候人的苦差事,不乐意,她也就没再坚持。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二哥就是她的天,她永远仰视着他,而他也义无反顾的为她遮风挡雨。   有人说,这样的女人是幸福的,因为任何事都不用自己操心,男人可以解决一切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可是,青莲你真的幸福吗?   想起了一种花,叫菟丝花,是旋花科菟丝子属的植物,全株没有半点的叶绿素,在刚发芽时是从泥土里长出来,但一找到了寄主的植物,它的根就会完全的枯萎而依赖寄主植物的养份,以此赖以生存。   其实,青莲的内心深处是不想做菟丝花的,她就像一个盲目的孩子,不知道该如何努力才能改变自己。   而方林,他以为自己是在负一个男人对家和妻子的责任,无形中却扼杀了她追求自我的能力和权力。   两人的差距越来越远,一个在奔跑,一个在原地看着他奔跑。    第二十九章:晚霞   放暑假,筱雨像小尾巴一样天天跟着叶姗,每天还跟她去幼儿园,当起了孩子王。   虽然幼儿园不像学校那样寒暑假放假,但是到了假期,孩子明显减少了很多,于是园长把中班的四个班合并成两个班上课,她体谅叶姗刚做完手术,又带着孩子,便建议叶姗把还没休完的代薪假休了。叶姗知道,园长是觉得她每天带着孩子上班,怕同事有意见,变相的要求她休假。   加上周末,叶姗的代薪假还有12天。   感觉很久没有休这么长的假了,她一时不知道干什么才好。余燕建议:“姗姐,我们带着筱雨去旅行吧,自驾游,如何?很久没和你一起出去玩了。”   “你舍得离开你家哥哥那么久?”   “他是他我是我,况且,一放假,他天天陪着老婆孩子,哪有时间陪我呀。”   余燕拉着叶姗的手臂不停的摇,撒娇:“姗姐姗姐,你就可怜可怜我这没人陪的娃嘛,正好现在服装淡季,我也给自己放放假,店里有小丽看着就行。”   看着这一刻的余燕,叶姗说她比筱雨还能撒娇还可爱,叶姗被说动了,两人认真的做起了旅行计划,两天后出发。筱雨听说要出去玩,高兴坏了,主动要求写作业,说要把出去玩的作业提前写了。   叶姗出院后,方林一直计划着要见她,可是说了好几次,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见面,听说叶姗要出门玩十来天,他坐不住了,说今天无论如何得见见她。   只有晚上的两三个小时,从幼儿园下班后,叶姗把筱雨交给了余燕帮忙带几个小时。   女人之间,总是藏不住秘密的,从医院回来,在余燕的追问下,叶姗和盘托出,她说方林像一块磁铁一样,不断的吸引着她。   “哇,姗姐,你们多大了,还玩一见钟情?”余燕的眼睛夸张的瞪得像铜铃。   “我只道是方哥单恋你,原来还郎情妾意。”   “你不知道哦,那天你在手术室,方哥一个人在停车场等你消息,他走之前,我当时下楼了一趟,烟头都是一大堆,眼里全是血丝,绝对的比赵志刚还担心你。”   管什么的戒律清规,见鬼的纲德伦常。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她说:“姗姐,我很高兴,能有一个人心疼你。”   方林来接她,上车,方林便忍不住给了她一个拥抱,叶姗推她,大街上呢,路边熙熙攘攘的车流,心里却充满了甜蜜,被一股暖流贯穿着。   “姗,饿了吗?我们去哪?”   “不饿呢,要不随便转转吧。”   方林也不饿,此刻的叶姗,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眼里哪还有美食。   方林掉了个头,往观霞路走去。   观霞路是金沙市的门户,一头连着市中心,一头连着机场,是市政府着力打造的标志性观光路。   金沙市属高原地带,机场修建在海拔两千米左右的山顶,一路上,道路两旁都种着高大的木棉树,凤凰树,还有一年四季常青的橡皮树,绿树成荫。中间夹杂着常绿攀援状的三角梅和怒放着的格桑花,夕阳西下,撒下光芒万丈,简直就是一副精美绝伦的风景画。   他说,带她去机场上面看日落。   方林的右手一直拉着叶姗的左手开车,她试着挣开,说这样开车不安全,可他捏得更紧了,叶姗扭头看着他的侧轮廓,她喜欢的平头,干净利落,乌金丝边的眼镜平添了几分文质彬彬,他的眼睛不大,是单眼皮,但却炯炯有神,鼻梁高高的,嘴角微微上翘。   叶姗用手指在方林手心胡乱的画圈,画得他心猿意马。他把她手拉到唇边一吻,说她小坏蛋。   叶姗慌乱的挣脱,用手撩头发,脸颊竟然滚烫起来。   他们说起了医院探视时的尴尬遭遇:“如果那天,没有冷月他们,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真遇上了,也不用解释太多,探视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好在巧合的遇到斌哥和月儿,不然还真是不好收场呢,姗,对不起,怪我当时实在是太想你太担心你了。”   “山人,你当时的反应还是够快的。”叶姗特意把山人两个字拖得很长。   方林趁叶姗没注意,再次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放:“以后,我就是姗人了,是叶姗的人……”   一路都是盘旋的上山路,有叶姗在旁,方林舍不得开太快,30多公里路,开了接近一个小时,时常会有后面的车鸣着喇叭呼啸而过。   到的时候,太阳已经红彤彤挂在天边了,今天的天气很好,绚烂的晚霞如印象派画家手中随性却充满美感的油彩,涂抹了半张天空,而夕阳就那样慢吞吞的一点点躲藏进那片晚霞之中,慢慢收拢它泄出的光芒。   站在山顶上,能远远的看到机场跑道,正好有一班飞机降落,穿过太阳的余晖,平稳的滑行在跑道上。   他们并肩坐在山顶的一块石头上,方林轻轻的揽过她的肩,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睛,闻着淡淡的烟草味,沉迷。   真希望,时间就这样静止。   他们就这样坐着,直到夜幕降临,天完全黑了,夜风中夹杂着丝丝凉意,山顶,全是松树,一阵风吹来,传来松涛阵阵。   叶姗有点害怕:“你说,这山上会有狼吗?”   方林笑她:“如果没有机场,或许会有。”   说完低哑的在她耳边学了声狼叫,把她抱得更紧了。   呼吸局促,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点点星光,他们紧紧的拥抱,仿佛要把对方揉进骨子里。   黑暗中,他搜寻到她的唇,微张着,吐气如兰。他的舌尖轻轻的探索着,然后忍不住疯狂的吮吸起来,如暴风似骤雨,一下又一下击垮她脆弱的防线,在他猛烈的攻势下,溃不成军。来自内心深处本能的渴求,让她在他的怀里情不自禁的发出压抑不住的**……   叶姗今天穿了条连体裤,方林的手在她身上不停的游移,他不想隔靴搔痒,却怎么也找不从哪可以打开衣服,难不成这是件防狼服吗?看来以后得仔细研究下女人的衣服了,他心里想到。   “姗,你好美,让我看看你,好吗?”他咬着她耳垂低语。   叶姗意乱情迷,拉着他的手放到了后背,原来拉链在背后。   轻轻的褪去薄衫,在淡淡的星光下,她的美让他窒息,精致的黑色内衣下,包裹着她丰满的胸,在夜色中战栗……   方林忍不住把头埋了下去……   却猛然发现背后有光,他迅速的给叶姗套上衣服,把她搂在怀里,回头,发现一辆汽车开着明晃晃的车灯,呼啸着驶来。    第三十章:旅行准备   叶姗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吓坏了,躲方林怀里。   他们迅速撤回到车上,发现这也是一对来约会的情侣,车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熄灯,四周又回归了沉寂。   这时,叶姗的电话响了,是筱雨:“妈妈,你怎么还没回来呀,我和燕子阿姨吃了牛排,看完电影都到家了哦。”   叶姗一看时间,竟然十点了。   方林依依不舍的送叶姗回家,路上,好几次他都忍不住靠边停车,去亲吻她。多巴胺让这个四十四岁的男人,突然间年轻了好多。   ……   第二天,叶姗下班后带着筱雨去了趟医院,冷月今天也出院了,医生说下月开始,让她化疗四次就行,好在是早期,发现及时,已无大碍。剪了短发的冷月看上去清瘦了许多,脸色有些苍白,显得弱不禁风,她穿了套米色绣花款运动装,短袖带帽体恤,7分裤,白色系带板鞋。爱美的她还淡淡的化了下妆。看到叶姗来了,眉眼间带满了笑。   依然是一个百媚生的娇俏美人。   阳斌去办出院手续,留下叶姗和冷月聊天。筱雨和冷月自然熟,她热情的邀请冷月阿姨到家里做客。   走的时候,大家依依不舍的告别,彼此约定,一定常联系。   友情和爱情一样,猝不及防就这样来了。   从医院出来,叶姗带筱雨逛超市去买出行用的东西,买了一大堆零食,全是筱雨爱吃的,上好佳的土豆片、口水娃的花生、思奇香的牛肉、喜之郎的多肉果冻……   去结账的时候,路过冷冻商品区,筱雨闹着要买酸奶,刚到酸奶区,叶姗一下就怔住了。   远远的,她看到了青莲。   青莲带着温和的笑容向过往顾客介绍着各式酸奶,她在这家超市做蒙牛酸奶的促销。   叶姗心跳加速,刚想离开,筱雨却走到了青莲的面前:“小姑娘真可爱,想买哪种酸奶呢?”   叶姗没办法,只得跟上去,她不敢看青莲的眼睛。   青莲热情的给她介绍:“现在做活动,内蒙古老酸奶买四瓶送一瓶,你可以试试,这酸奶口感浓稠,味道很好,小朋友一般都很爱喝……”   叶姗抓了几瓶就走,拉着筱雨落荒而逃。   回去的路上,她又开始郁郁寡欢。青莲是多纯朴多善良的一个女人啊,她怎么可以和方林暧昧不清呢?她怎么可以伤害这样一个眼里除了二哥就没有别人的女人呢?叶姗唾弃自己,觉得自己从骨子里透出肮脏来。   可是到了晚上,在方林情意绵绵的关心和问候下,她又开始沉沦,开始沉浸在方林制造的温柔里不能自拔。   她恨这样的自己,可是无能为力。   赵志刚听说叶姗要带筱雨和余燕出去玩,掩饰不住的喜悦,叶姗叫他一起去,他说出去玩太累了,劳民伤财,还不如在家睡觉。筱雨的眼里透着失望,用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他:“爸爸,你就去嘛,我们一家三口很久没出去玩了。”   “爸爸必须得上班呢,筱雨乖,和妈妈燕子阿姨她们一起好好玩。”   筱雨不开心了,独自伤心了好一会,可孩子终究是孩子,没过多久,伤感的情绪就被马上出行的兴奋所掩盖,她给自己收拾行李,像模像样的给自己搭配衣服帽子鞋子,足足配了四五套,然后整整齐齐的叠好,放进旅行箱里。   第二天,叶姗起了个大早,弄早餐,叫筱雨起床,给她梳头,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余燕就上楼来敲门了。   “姗姐,我在楼下就闻到香了,做什么好吃的呢,上来蹭早饭咯。”   叶姗端出豆浆和切成片的面包,还有煎鸡蛋出来:“就知道你不会自己做饭,备着你那份呢。”   厨房里,还给赵志刚留了一份,他还没起床。   因为出门旅行,叶姗给自己选了一条背带牛仔裤,做旧色的拉丝破洞,裤脚边随意的挽了两圈,搭配了件简单的白色体恤,黑色长发高高的束成马尾,黑色真皮双肩包,内增高小板鞋,黑白相间色棒球帽,穿上一点没有违和感,看上去哪像7岁孩子的妈妈,活脱脱一个才走出大学校门的学生模样。   这是一个全民背带裤的时代,小到两三岁的小朋友,大到五十多岁的阿姨,越来越多的成年人爱上了背带,或许是仅仅因为背带裤总能让人找回失去的童真吧?   余燕的装扮清爽得多,红白真丝碎花吊带,白色全棉短裤,一双银色水钻夹板人字拖,上面缀着彩色铃铛,走一路响一路,筱雨喜欢,追着余燕跑,非要拽一个铃铛下来玩。   终于出发了,下楼时,太阳刚刚升起来,开的是余燕的车,别看她个子小小的,身高158只有90来斤,可她却喜欢粗狂的越野。这辆白色的福特翼虎是两年前买的,让她开着,说不出来的帅气和霸道。   果真是香车配美女。   她的车竟然是手动的,余燕说,她喜欢开手动挡的车,这才有开车的感觉和乐趣,即使在陡坡上遇到堵车,她也能完美的脚刹起步,根本不带拉手刹的。叶姗膜拜:“燕子,看来这一路,得多辛苦你了,尽量让我少开吧,不然我怕你坐着害怕,安全起见,后面还坐着筱雨呢。”叶姗开惯了自动档,她不知道手动挡的车,自己是否还能驾驭。   窗外,景色宜人,云淡风轻,偶尔有小鸟飞过。   她们的第一站目的地是---古城丽江。    第三十一章:丽江记忆   丽江自古以来是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的中转站,丽江古城在南宋初年就已初具规模,已有八九百年的历史了。说起丽江古城,估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茶马古道、小桥流水、古宅老屋……传说中的艳遇之都。   金沙市离丽江古城两百多公里,还没通高速,只能走省道,弯道和坡道特别多,但路上的风景却很好,有山有水,有松林有野花,有人家有炊烟,有蓝天有白云,满满的都是好心情。   一路走走停停,在下午五点多才到,余燕来过很多次了,轻车熟路。在新城区找了家酒店住下,干净卫生价格也公道。   在车上呆了一天,大家都坐累了,于是决定步行去四方街逛逛。筱雨像脱缰的小马一样在前面又跑又跳,见到什么都觉得稀奇。余燕和叶姗在后面跟着,边走边聊,偶尔叶姗会扯着嗓子叮嘱筱雨跑慢点,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来丽江,真没必要住到古城里面去,住里面每人还交80元的古城建设费呢,还不如晚上拿省下的钱去吃烧烤,多好。”   叶姗笑她,吃货就是吃货,走哪都想到吃。   “穷游嘛,当然就是用最少的银子,玩最多的地方了。”   “这是所有驴友值得骄傲和炫耀的事。”余燕慢条斯理的补充道。   余燕是十来年的资深驴友,从上大学开始,这么多年来,背着她的包不知道走了多少山山水水。2004年,她曾和一群驴友一行五个人背着帐篷徒步稻城亚丁,那时候那条线根本没现在这样火热,徒步的线路很荒凉,却是现在再也见不到的美景,像绿毯一样的草原,感觉不忍心踏上去,在大片大片的花海里拍照,远远的望去,在蓝天白云间能看到冰山一角,在太阳的光芒下,熠熠生辉。五人中只她一人是女性,为此她非常骄傲,她说自己并没有拖他们的后腿。在过蚂蟥山的时候,树叶上,蠕动的蚂蟥猝不及防的就会探出头来,她首当其冲,做了第一个通过的勇士。   “姗姐,你不知道,整整7天没有洗澡,第八天进城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馊了。”   “但是,那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一辈子也忘不了。真想有时间再走一遍,可是,现在的天空再也没有那时候的纯净,也没有那时候的心境了,如今一到九十月的旺季,车队成群结队的,哪还是它曾经的模样。”   说到这,余燕的眼里闪过一丝朦胧和空洞,这是叶姗很少捕捉到的,她知道,余燕想起了朱振宇,那个曾和她纠缠了近十年的男人。   余燕和朱振宇就是在那次亚丁之行中认识的,那时候,余燕还是大一新生,朱振宇是大四的学长,他在学校论坛发帖,召集暑假徒步稻城亚丁。报名者寥寥,余燕是其中一个……   叶姗揽了揽余燕的肩,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别想啦,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不也挺好的嘛。”   没一会,就走到了四方街,小桥流水古屋,可人太多,想在标志性建筑拍个照也得排队,叶姗怕筱雨走丢,一直牵着她的手,小家伙好动,见商铺就想钻,没一会就买了一大堆东西,有缀着铃铛的手链,有古朴的手绘娃娃,有绣花的帽子……   在一家叫“北京故事”的店里,余燕给自己选了套棉麻的套装,复古的盘扣,精致绣花,绿色小立领长款裙式上衣,加上一条白色的阔腿裤,无袖款,配一条木制项链,瞬间文艺范爆棚,余燕葡萄紫的短发和文艺范有点不伦不类,叶姗说,再点一支烟坐酒吧里,全然一寂寞空虚冷的美少妇,想不艳遇都难,余燕就挥拳打她,说叶姗闷骚,平时装模作样骨子里尽是坏水。   说完余燕还扮深情状:“我现在可得为我家哥哥守身如玉了,闲人少来勾搭我。”   筱雨看着漂亮,也吵着要,于是叶姗给她选了件小旗袍穿上,然后给她羊角辫放低,扎成麻花辫,可爱极了。   暑假期间去哪都是旅游旺季,四方街的人群摩肩擦踵,没走几条街两人都觉得累了,除了兴奋的筱雨,她对任何事物都充满着好奇,包括墙角那只慵懒的猫,坐河边拉胡琴的老大爷,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大街上晃荡的各式人群。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走在丽江的青石板小巷里,叶姗格外的想方林,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的冒出如若两人一起呆这古镇上的甜蜜场景。方林在微信里说:“有机会,我们一定一起出游,不管去哪,只要和你一起就行。”叶姗把它当做一个承诺,记在了心间。   她分享了很多照片给他,有四方街标志性的大风车,有站河边柳树下眺望的自己,有坐古老门槛上冥思的自己,有在青石板路回头嫣然一笑的自己……   方林坐在正在装修的房子里,一边欣赏照片,一边监督工人们作业,青莲打电话来,说晚饭做好了:“二哥,你回来吃饭吧,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   那一刻,方林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对青莲不再有内疚,他觉得,是老天对他的眷顾,才会让她认识了叶姗。   叶姗他们在丽江只呆了两天,人太多,商业气息太浓,仿佛失去了该有的那种宁静。多了份喧嚣和繁荣,却少了份安逸和平和。   她们都想离开了,筱雨说:“妈妈,为什么这里这么多的人,连上厕所也排队,我不喜欢了。”   余燕说:“姗姐你才做完手术,不能长时间爬山,不然附近的老君山和千龟山倒是不错的选择。”   “燕子,原计划的香格里拉就不去了吧,估计和这差不多的人满为患,不是看景而是看人了。”   “去古镇,还是安静些的好。”   叶姗眼前又浮现出和方林手牵手步行在一个无人的古镇街道的画面,她为自己的天马行空汗颜,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幸亏没人知道。”   “燕子,你去的地方多,要不你想想,有哪个地方人少,地方又不错的?”   “姗姐,其实,有个地方真的很不错,可是我已经有三年没去了,有时候不去想它,可总是魂牵梦萦。”   余燕的眼神又变得朦胧而空洞,悠悠的叹了口气:   “那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叶姗心里一惊:“你说的是黑井古镇?那个你连续去过六年的地方?你不是曾发誓说过,以后再也不会去了吗?”   “可是,现在我想去看看它了,姗姐,我们下一站,就去那吧。”    第三十二章:故地重游   黑井古镇离丽江挺远,她们边走边玩,途经剑川县、洱源县,傍晚到达大理。   大理自古即以“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的风花雪月四景著称,到古城的时候,太阳正在缓缓落下,夕阳中的古城呈现出岁月的厚重感,她们立马决定在大理呆上一晚。   当夜幕悄悄降临,闲步在人民路,路上有些俄罗斯的街头艺人,听着最原始的呼麦,即使在游客拥挤的地方都可以让心灵瞬间安静……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筱雨见异思迁的又爱上了大理,叶姗她们不想再逗留,就在古镇里逛了逛,景区实在不想去排队,人挤人,在中午的时候,就出发了,往黑井进发。   一路飞奔,在楚雄州下高速,进入禄丰县境内,路况变得差起来,冷不丁路面会冒出个大坑来,必须小心翼翼。但沿途的风光却越来越美,再也没有了喧闹的人群,没有了川流不息的车辆,偶尔能在田间看到劳作的人们,还有成群结队的鸡鸭在路上闲庭信步。   黑井古镇位于云南恐龙之乡禄丰县,自古以来是个产贡盐的地方。它依山伴江,是个久封于龙川江河谷中已经差不多一个世纪的小镇。是云南四大古镇之一。据《黑盐井志》记载:“土人李阿召牧牛山间,一牛倍肥泽,后失牛,因迹之,至井处,牛舔地出盐。”为纪念这头黑牛的功绩,遂称此地为“黑牛盐井”,后称“黑井”。这里民风淳朴,风景秀丽,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黑井仍保留着较为完整的传统城镇格局,有21处文物保护单位,是禄丰县乃至楚雄州有名的文物大镇。历经千年,古镇风貌依旧,历史纹脉清晰,特色鲜明。   金沙市离黑井不算远,但是叶姗还是第一次来,虽然听余燕说起过无数遍。   把车停好,须穿过五马桥才能进得镇里,这座桥已经翻新过,余燕说,几年前要破旧得多,那时候马车还可以经过这座桥到镇子口,如今在桥头修了几个大石墩,已是只能步行。   马车是黑井的一大特色,一大一小两匹马,加一个赶马人,滴滴答答的在镇子里各个角落穿行,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甚是悦耳,很多外地游客慕名而来,就是为了体验一把坐马车的怀旧和惬意。   桥的左边是一座贞洁牌坊,已经有一百多年历史了,据说是当年慈禧太后下旨为几十个女子所立,牌石坊上雕人物,花鸟,图腾,经历风吹雨打,有些破败了。   “姗姐,你说古时候那些女子,是可敬还是可悲?”   叶姗无言以对,她想起了赵志刚,也想起了方林,她想,如果放在古代,像她这样心猿意马的女子,是否都是要侵猪笼?   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古时候的女子是可悲可怜的,她们通常会用一生来偿还一个错误的选择,甚至没有任何机会改正。   筱雨嚷着饿了,余燕说:“走,我带你们去吃本地特色菜,盐焗鸡,前面有一家,特正宗。”   说起这盐焗鸡,还有一段故事,相传黑井首富武维扬曾经是咸丰年间的及第状元,后弃文从商,煮盐发家,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家里雇的灶丁、锅头也越来越多。虽然武老爷每日过着“煮盐堆银胜玉壁”的日子,家里的盐工却难得一沾荤腥。有一日,盐工们偷了一只鸡,就在熬煮卤水的锅边宰杀煺毛准备烹食,不巧武老爷此时正好进盐棚来查看,盐工害怕老爷怪罪他们只顾偷嘴,不顾干活,急忙把已经褪净的鸡用锡箔一包,塞进了滚热的盐锅之中。等武老爷走后,大家把锡箔包着的鸡从热腾腾的盐堆里扒拉出来,惊奇的发现鸡肉不但被闷熟了,而且喷香扑鼻,咸味也慢慢的浸入肉中,大家七手八脚撕开鸡肉一尝,不咸不淡刚刚好。从此,盐焗鸡这道菜就流传了下来,并逐渐发展出盐焗肝、盐焗肉等,现在做盐焗鸡,依然延续古法,先将一大锅粗盐炒热,再把整只鸡褪净包上锡纸塞入锅中焖烧,个把小时以后,色泽金黄、外焦里嫩的盐焗鸡就出锅了,咬上一口,齿颊留芳,非要吃到肚子滚圆才肯罢手。   筱雨一边吃一边听余燕讲故事,津津有味,到最后连筷子也不用了,用手抱着鸡肉啃,她说,这太好吃了,走的时候一定要给爸爸带一只回去。   叶姗有些感伤,赵志刚平时并不怎么管筱雨,可她依然对他有着浓浓的感情,这或许只能用血浓于水来解释吧?   晚上下榻武家大院,在去武家大院的路上,会经过很多古宅民房,余燕的脚步有些匆忙,似乎不想在路上多停留。   途中,和一中年妇人擦肩而过,她有些迟疑,走过几步又回头,最后终于忍不住打招呼:   “是余燕吗?好多年不见了,你是回来看振宇他妈妈的吗?”   余燕有些尴尬:“二婶,我这次是带朋友过来玩玩。你知道的,我和朱振宇他……”   被称作二婶的女人和蔼的上前拉着余燕的手:“是小宇那孩子糊涂,不懂得珍惜你,多好的姑娘啊。”   余燕被她说得也有些伤感起来,她笑:“二婶,快别这么说,这都是缘分,强求不得的。我会在黑井呆几天,有空来看你。”   二婶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说:“燕妮子,你得空去看看大娘吧,最近大爹重病,才去世没多久,大娘伤心着呢,她一直都那么喜欢你的,老是在我面前念叨你。”她口里的大爹大娘是朱振宇的父母,当年,她和朱振宇结婚,在这古镇上大摆筵席,很是风光。   余燕听到这消息,鼻头一酸,眼泪忍不住哗哗的掉了下来。   朱振宇的父亲在镇文化馆工作,喜欢研究古文化,是那个年代上山下乡留在这镇上的知青,据说他母亲当年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美人,他父亲为了她,硬是放弃了返省城上大学的机会,在这古老偏僻的镇上扎了根,生下了朱振宇和他妹妹朱小旭。   刚结婚那会,她每年都会陪朱振宇回家住段时间,余燕性格活泼可爱,嘴又甜,很是讨二老喜欢,还和他妹妹小旭成了朋友,小旭非常喜欢这个阳光漂亮的城里嫂子。   “没想到,三年不见,他父亲竟然不在了。”   叶姗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对她说:“一会我们去看看老人家吧。”   安顿好住下,余燕让叶姗带着筱雨休息,她说她一个人去朱振宇家看看。叶姗也没坚持,叮嘱她早去早回。    第三十三章:酸涩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竟然下起了蒙蒙细雨,余燕出门的时候忘记了带伞,她也懒得折回去了,就那样在细雨里走着,这里的巷子,她太熟悉了,到处都有曾经走过的气息。   细雨已经把青石板路淋湿,颜色变成了灰黑色,走在上面有点滑,没有声音,巷子两边是古朴的红墙,上面爬满了碧绿的爬山虎,雨水落在上面,晶莹剔透。   大二下学期,余燕和朱振宇如胶似漆,那时候朱振宇已经毕业,进入金钢工作,在金钢下属的一家科技公司当程序员,他学计算机专业,雄心壮志,立志要干出一番事业来。   暑假,朱振宇第一次带余燕回老家,那是余燕第一次来到黑井古镇,一下子就被它的古朴和宁静所吸引,他的父母和亲戚非常热情,当时,朱小旭还在上初中,羞涩,躲门背后对哥哥带回来的漂亮女朋友笑,充满了好奇。   余燕笑靥如花,把她拉了出来,很快,两个女孩子就成为了朋友。朱振宇带余燕去自家果园摘石榴,菜地里摘菜,去古盐坊做盐,小旭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她说和燕姐姐在一起玩特别开心。   那时候,余燕还跟着朱振宇妈妈和小旭学做当地美食,最简单的就是灰豆腐了,将白豆腐划成小四方块,放在油锅中炸皮起黄色,捞起后放在碱水中浸泡。煮的时候,用豆黄汤煮,放入炸好的豆腐块,汤中间舀了一勺厚厚的白芝麻油辣子,吃的时候夹起来看,颜色果然是灰色的,皮确是油豆腐的质感,酥酥脆脆的,但是一咬,皮破了里面的浆汁就流了出来,简直是包浆豆腐的惊喜,再一回味,又有股臭豆腐的香味,余燕特别爱吃,可总做不好。   记得山上,有好几座寺庙,最大那座要数山顶的飞来寺了,从山脚下往上爬,需要一个多小时,每次来黑井,朱振宇都会一大早拉着余燕爬到飞来寺看日出,他会躲寺庙的门背后突然吻她,余燕说他亵渎了神明,往往会推开他跑出去,俯瞰整个小镇的全貌,在薄薄的晨雾中宁静而安详,龙川江蜿蜿蜒蜒,奔腾着流向远方……   雨越来越大,这个季节的游客比较少,走在小巷里,几乎看不到别的行人,余燕加快了脚步,朱振宇家住在镇子的东头,需要横穿整个古镇,没什么游客,镇上的小店便显得有些冷清,店主悠闲的泡杯茶在店里看电视。   余燕手里提了盒在丽江买的普洱茶,几年没去了,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也不知道他母亲喝茶不,记得当年,他父亲是很爱喝茶的,想到这,余燕隐隐有些后悔,提盒茶叶去,别又勾起老太太的伤感来才好。   镇子很小,横穿过去也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朱振宇的家需要上一截几十阶的石台阶,房子翻修过,已经不是以往的木质阁楼的模样,在他们结婚第二年修的,宽宽敞敞的两层楼的小洋楼,楼下有个院子,种有几颗石榴树,现在正是石榴成熟的季节,红彤彤的果实挂满了枝头。   刚到门口,还没敲门,门却开了,竟然是阿黄,阿黄是朱振宇家养的一只狗,很漂亮聪明的金毛,当年还是余燕在金沙市买了送过来的,宠物不能坐火车,刚拿驾照的她硬是偷偷开着父亲的车,和朱振宇一起跑了两百多公里送来,他的父母如获至宝,把阿黄当孩子一样养着。   如今阿黄已经有些老态了,但它却一眼认出了余燕,往她腿上使劲蹭,伸出舌头舔她,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极了一个撒娇的孩子。   朱振宇的妈妈应声而出,惊喜的发现了余燕,她老泪纵横:“燕妮子,你终于想起来看我这老婆子啦。”   余燕迎上去,扶着激动的老太太坐下:“阿妈,我也常常想念你,想念这个地方。”余燕说的是实话,虽然,她曾经恨朱振宇过,恨之入骨,可是她却对两老人恨不起来,他们对她那么那么好,时常让她感动。   “可惜你阿爹再也看不到你了。”   “阿妈,你也别太难过了,阿爹这辈子能和你厮守这么多年,他已经很幸福了。”   回头,余燕看到家里堂屋摆着朱振宇父亲的遗像,中规中矩的中山服,眉间带着一丝威严,眼睛里却含着温和的笑,就和他生前一模一样。余燕心里难过,默默的走上前点了一炷香,鞠躬跪下,像是和这位慈祥的老人做最后的道别:“阿爹,对不起,我来晚了,没能送你老人家最后一程……”   接下来,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又是一顿唏嘘,彼此泪眼相望。最后终于平静了些,余燕问到:“小旭现在怎么样了?”   当年,余燕和朱振宇分开,小旭有误会,以为是嫂子绝情的抛弃了大哥,从此不再理她,她们再无联系。   “她早就大学毕业工作了,现在在省城打工,前段时间,孩他爹走了,两孩子都回来了,小旭说省城工作不尽人意,她大哥还说让她去金沙市来呢。”   余燕有些尴尬,她和朱振宇早已经井水不犯河水了,已经几年了,彼此不再联系。   余燕干咳了一声,没有接话。   “燕妮子,我知道,当年,是我们家振宇对不起你……你多好的一个姑娘啊……他就是被猪油蒙了心……”   “阿妈,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对他早已经没有了恨。”   “况且,现在他也有他的新生活,我也有我的了,只希望彼此都幸福吧。”   老人家深深的叹气。   “孩子,我心里就认你,喜欢你,不管怎样,你和我老婆子也有一段情分,以后有时间,多来黑井看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余燕点头:“我会的。”   从朱振宇家出来,已经夜里11点多了,老太太不放心,非让她留宿,可余燕想到那张床朱振宇曾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上面翻云覆雨过,心里依然有说不出的不适,便委婉的拒绝了。   雨已经停了,叶姗打电话说来接她,她说筱雨已经睡着了,余燕怕叶姗在小巷子里迷路,没让她出来,在凌晨时分穿过古镇,她心里却没有丝毫害怕,这镇子,此刻是如此的安静,偶尔墙角会窜出一只小猫,闪着碧绿的眼睛看着她。   赵帅打了个电话来,问他的小美人此刻在干嘛呢,他说自己才应酬完,刚到家楼下,上楼前给她打个电话。   雨后的夜晚,吹来一阵风,有点凉,余燕说:“我一个人在大街上吹风呢。”   赵帅以为她开玩笑,说了句宝贝早点睡,晚安之类的话便挂了电话。   站在龙川江边,余燕在深夜迎风而泣,一向开朗活泼的她,想起历历往事,也变得伤感起来……    第三十四章:余燕式理论   黑井确实是一个慢节奏的地方,需要静下心来慢慢游玩。叶姗只在街道上走了走,就爱上了这个小镇。   “燕子,它真的如你所说,像世外桃源一般。”   余燕带他们坐马车去盐井坊,见证古人的伟大奇迹。雨后,空气异常清新,路边的草丛中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声,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在头顶盘旋。筱雨第一次坐马车,充满了好奇,她说她要坐副驾驶位置。   赶车的是一位60岁左右的老大爷,高海拔地区特有的强紫外线,加上长期的室外作业,把他的皮肤晒成黝黑的古铜色,戴了顶破旧的草帽,笑容淳朴憨厚,他把筱雨抱到自己旁边坐下,叮嘱她坐稳,筱雨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尽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为什么马儿脖子下都要挂一个口袋啊?”   “那是因为它们每天都在跑路,需要随时喂它们吃的,这样一伸脖子就可以吃了。”赶马大爷耐心的给她解释。   筱雨回头:“妈妈,我们每天也走好多好多的路,下次你也给我挂一个零食袋在脖子上好吗,呜呜,筱雨现在就饿了。”   早上,在街上吃的豆黄小锅米线,筱雨吃不习惯,只浅浅尝了几口。   马车上坐着的五六个游客都被筱雨的可爱模样逗笑了,还真有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拿出个蛋黄派出来,递给筱雨,她也不客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起来,友谊瞬间就在两个小小的心灵里滋生了。   乡间公路狭窄,可两匹马儿却在赶马大爷的吆喝声和鞭子下非常温顺,不疾不徐的跑着,跑中途的时候还一边跑一边源源不断的拉出温热的马屎,吓得坐副驾驶的筱雨尖叫声不断,捂着鼻子一边尖叫躲闪一边好奇,伸手去摸马尾巴,她说这太像人的辫子了。   到了盐井坊,筱雨跟着新认识的大哥哥一道,在工作人员的指点下动手做锅盐,盐饼压实之后可以在上面写字,然后再放火里烧制,她歪歪扭扭的写下:“我爱爸爸妈妈。”   余燕经过昨天晚上的放空和发泄,情绪已经调整过来了,又恢复了以往嘻嘻哈哈活泼开朗的模样,她说以前她每次来都会在这做一个锅盐,家里堆了好几个,刻的字乱七八糟,她只记得最后一个,是“再见”。   叶姗问了问朱振宇母亲的情况,她说:“我们还有几天的假期,要不就在黑井多住几天吧,你可以多陪陪她。”   “我也挺喜欢这里,住起来很幽静,感觉可以放下一切烦恼,让心归零。”   叶姗知道,朱振宇一直是她心底的伤,三年了,余燕尽管平时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可只要牵扯到朱振宇的话题,都会一不小心拨动她敏感的神经。记得有一次,一群朋友吃饭,到最后大家都喝得有点高了,一个朋友冒了一句:“你一天没心没肺的,没一点心机,难怪人家朱振宇最后选了田梅。”余燕当场翻脸,摔了一个啤酒瓶,说他不够朋友,在伤口上撒盐,要和他绝交,后来还真的几个月没理人家。   再后来,再没人敢在她面前提朱振宇和与朱振宇相关的一切。   关于他们三人之间的故事,叶姗知道的也不多,余燕讳疾忌医,不想对外人提起太多。她只知道,他们结婚不到三年,就闪电般的离婚了。可隐隐约约叶姗也听到一些传闻,朱振宇离婚后不久,就和单位一同事结婚了,据说不久后,便成了三口之家。   时间和新欢是最好的良药,离婚后,余燕疯狂的换男朋友,叶姗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多次劝她不要游戏感情,余燕嘴上答应,可依然我行我素。   “姗姐,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我不试试,怎么知道谁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人呢?”   曾经,余燕交往过一位房地产开发商,在一起大概有半年左右,老板有家室,他们却非常高调,出双入对的出入各种场合,各种秀恩爱,直至他后院起火,闹得不可开交,而她却在出事后潇洒离开,毫无留恋。   叶姗说她是故意的,余燕就笑,她说:“他们咎由自取而已。”几年里,她以这样的方式,把好几对夫妻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她却独善其身,毫无愧疚之意。   所以那天在医院,钟月娥来看叶姗的时候,她真怕余燕闹出什么幺蛾子,忙不迭的把她支开,好在总算有惊无险。   余燕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为什么要去在意别人的看法,我是在为自己而活。”   她说:“我又没主动勾搭过他们,都是他们像苍蝇一样的扑向我,而我,只是在一大群苍蝇里,选择顺眼的一只而已。”   叶姗无语反驳,可是理智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   “燕子,两情相悦长相厮守的感情才是最美的,你这种凌驾于道德之外的感情,是没有幸福可言的。”   余燕冷笑:“你和赵志刚以前没有爱吗?你觉得你现在过得幸福吗?”   叶姗无言以对。   确实,她也没有强劲的底气说她了,如今自己也陷入在和方林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泥团里,不知道何去何从。   “姗姐,其实,趁有感觉的时候,好好爱,享受爱和被爱的感觉,不爱了,坦然分开,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白天还艳阳高照,晚上的黑井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本来说好的在铁牛广场的篝火晚会也临时取消了,小镇上的夜晚总觉得来得早一些,除了几家烧烤店还营业外,镇上其他小店都已关门。   筱雨玩了一天,累了,回客栈倒头便睡,叶姗和余燕却迟迟睡不着,平时哪会八九点就睡觉的呀,生物钟一时调整不过来。   她们便决定出去走走,沿着龙川江漫步,余燕说起了赵帅,她说,赵帅和她以前认识的男人,不太一样。具体哪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最后耸耸肩:“感觉吧。性格上的合拍,会让人相处起来非常轻松和愉快,没有压力感。”   女人总是这样,把无法解释的情愫归结为感觉。   叶姗和余燕就这样背靠着背坐在龙川江边的亭子里,陷入沉思,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任凭江风吹乱着思绪,大家各怀心事,在这古老而悠远的小镇上,凝望夜空,带着看不穿的未来所带来的迷茫,沉默。    第三十五章:暴雨   从黑井离开的那个早上,朱振宇的母亲硬是把她们送到了五马桥桥头,二婶也跟在后面,提了很多当地的土特产:石榴,大枣,梨醋,土鸡蛋,甚至还捉了两只活蹦乱跳的土鸡,塞满了整个后备箱。她说:“燕妮子,你说过,这粮食喂出来的鸡炖出来最香了,带两只回去。”   她们千叮万嘱希望余燕有空多回来看看,余燕含泪不停的点头,可是她心里知道,以后再来的机会很少了,毕竟,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   一路上都飘着雨,淅淅沥沥,待上到高速上,雨开始瓢泼起来,把雨刮器开到最快也只能看到窗外的轮廓,所有的车都把车速降到了60公里以内,开着应急灯前行,筱雨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吓得躲叶姗怀里哭。   余燕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雨,感觉雨水是从天上倒下来一样,幸亏没多久到了服务区,她们躲了进去,偌大的服务区成了停车场,没一会就停满了车,很多避雨的人们挤在大厅里,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场雨,一个一看就是当地人的大哥痛心疾首的咒骂着,他说雨下了两三天了,昨天晚上开始变大,现在还停不下来,他拉了一卡车蔬菜去金沙市,给批发商供的货,已经晚了一天了,雨太大,连遮雨篷也挡不住。   “再不送过去,有些菜怕是要坏掉了。”他满脸焦头烂额,不无担心。   如今还在云南境内,余燕看了看高德地图,显示离金沙市还有150公里。   没一会,赵帅,方林,包括赵志刚的电话接踵而至,他们都担心着这三个独自在外的女人。   余燕倒不担心自己,大不了晚点到家而已,她担心店铺的仓库进水。   金沙市有三个区,东城区,西城区和中城区,城市地势像一艘弯弯的小船,东西两头高,中间低,所以一下雨,店铺所在的中城区就容易积水,而且她租用的工作室在一楼,位置又是那一片最低洼的地方,以前一下雨,门口就会积流成河。   前不久,市政府改造城市排水系统,在地底下安了不少排水管,也不知道在这场暴雨下,排水是否禁受得住考验,库房怎么样了?   赵帅听出了余燕的担心,他说别着急,他一会去看看。余燕怕他不方便:“没事,真进水了小丽她们会给我打电话,她们会处理的。”   没想到乌鸦嘴,刚说完没一会,摄影师阿布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心急火燎,说雨太大了,库房积水已经超过10厘米,没过了脚背,还在不停的往里灌。停电了,电脑,摄影器材和满屋子的货……他们几个年轻人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满脸懵逼,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说着,余燕在电话里听到了赵帅的声音,他们像看到救星一样叫:“赵哥来了。”   隐隐约约,还听到方林也在说话,看来他们都去帮忙了,余燕终于松了口气。   可她还是不放心,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眼看着雨小了一点,她便和部分车主一起,陆陆续续上路,如履薄冰的往前走。   近了近了,更近了,还有50公里就可以下高速了,雨还是豆大的往下落,打在玻璃上,异常刺耳。   突然,前方传来尖锐的刹车声,远远的,在雨雾中,遍地是车,一溜烟的一字排开,红色的应急灯不停的闪烁。   “前方隧道被泥石流冲下来,堵了,路面全是山上冲下来的泥石流,过不去了……”   余燕探出头一看,果真不远处,大块大块的石头混着浑浊的雨水倾泻而下,发出轰隆的低鸣,狞狰着奔腾而来,前面几辆车挣扎着往后倒,可到处是车,哪退得了,只能弃车而逃,往后面撤……   估计还没十分钟,高速交警拉着长长的警笛呼啸着来了,渐渐的,后方没有了飞蛾扑火般跟上来的车,高速封闭了。   所有车辆开始往后撤,警车开道,从最近的出口驶出。   雨还在倾盆而下,低洼处的路面积水很深,好几辆轿车在水里熄火,抛锚在路边。好在翼虎底盘高,都有惊无险的顺利通过。   高速封闭,如今只能走省道,可刚拐过去,又听说省道上有一大段塌方,也过不去……   已经这样了,余燕反倒乐观了起来,把车停路边等待,两只鸡在后备箱憋屈的难受,不断的扑腾,余燕说:“要不我们也学学前段时间那高速网红车,把鸡拴后备箱外透透气?”   叶姗哈哈大笑:“燕子,你当真要把它们淋成落汤鸡啊?”   现在最着急的,当属那几个不知道具体情况的男人了,金沙市属于山区,四周都是连绵起伏的大山,一到雨季就容易山体滑坡,引发泥石流。   赵帅和方林已经把库房的事处理好了,把所有货和贵重物品,搬到了货架最顶端,如果这样还被淹,就只能听天由命。   “泥石流冲跨道路,高速封闭;省道、铁路山体滑坡,暂停通行;水库决堤,抗洪抢险官兵第一时间到位,加速抢修中……”。这样的新闻瞬间就霸占了金沙市和附近县市新闻头条,朋友圈里各种小视频传疯了,触目惊心。   方林听说叶姗她们堵在路边回不来,着急得要死,可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在网上陪着她说话。赵志刚担心筱雨,电话一个接一个,最后反倒成了筱雨安慰他了:“爸爸,我们没事,你放心吧。”   足足等到天边擦黑,才抢修出一条路,勉强通行,50公里,走走停停,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   回到市区,竟然有满目苍夷之感,有些树木被拦腰折断,横在路边,路上几乎看不到多少行人,大家没事都窝在家里,不敢轻易外出。很多临街的商铺进了水,店主们忙碌的用各种工具往外舀水,希望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雨还在像天漏了一样往下泄。   把叶姗和筱雨送回家后,余燕不放心店铺,又折回店里,停电了,到处黑咕隆咚的,赵帅和小布他们早已经回家,打开手机手电筒,发现工作室的水已经淹到了小腿那,货架被赵帅他们紧紧的固定着,防止垮塌。   她默默的祈祷,希望这雨不要再下了。    第三十六章:心头野草   这雨,连续下了三天,官方新闻报道:“金沙市遭遇50年来最大洪灾,13日至15日出现了强降雨、局部特大暴雨过程,最大降雨量达312.5毫米,导致该市多个县(区)出现大面积山体滑坡、塌方、泥石流、山洪等自然灾害,个别地方高速公路道路阻断、隧道塌方、民房冲毁,造成人员伤亡和失联,截至发稿日,已造成7人死亡(3男4女)、9人失联、11人受伤(重伤4人)。目前,应急资金及物资已陆续下发,各项善后救治工作正在有序推进……”   叶姗的假期还有几天,在这几天里,一直在余燕店铺帮忙,帮她清理库房里的淤泥,还有被雨水浸泡过的衣服。她爸妈打来电话,叫她一定要注意安全:“姗儿,就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我们后面大青山脚下,两栋农民自建房,眼睁睁的看着被泥石流冲走了,房子里还有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到现在还没找到……”   母亲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早上我出门去菜市场买菜,市场里都传疯了,说市场里卖冷冻品的老张,一大早就急匆匆的关门,说他媳妇出事了,十分钟前才把他送到门口呢。”   “可怜啊,还有半个月孩子就该出生了……”   余燕的父母也打来电话,她父母退休后,几年前就去了省城定居,出了这次洪水事故后,他们再一次催促她离开金沙市,去省城发展,余燕不愿意,说雨根本没新闻里那么夸张,她店铺一点事没有,只是农村受灾面积比较大。   放眼望去,整个城市满目苍夷,尤其是中城区,受损最为严重,第三天,雨终于停了下来,余燕看着被水浸泡后的衣服,突然灵机一动,立马从厂家加急发了一批库存特价的服装,在店铺外边拉了个横幅:“库房进水,挥泪大甩卖,全部2折大抢购。”小丽在旁边拿着话筒煽情的说:“错过这一次,再等一辈子。”“赶快来看,赶快来选,库房进水,见钱就卖了……”   天一晴,被大雨憋坏了的人群,陆陆续续上街了,见到如此规模的大特卖,哪经受得住诱惑,大家扎堆的疯抢,仿佛不要钱似的。没几天,几百件衣服就所剩无几,余燕小小的赚了一笔,心里高兴,非要请大家吃饭。   她竟然选的是叶姗第一次遇到方林时吃饭的那家火锅店,还是当时的四个人,转眼间,已经过去八个多月了,从冬天走到了夏末。   这次是方林迟到了,下班前,正打算关门离开,罗厂长把他叫了去,板着脸说他工作做得不够细致,对手下人员工作监督不到位。第二天举办的皮带工技能培训准备工作还有不少死角。   “这样做领导,可不行的呀,小方。”罗厂长不看他,只顾说:“办公室工作可不比以前在车间,只用管好自己那一块就行了,这重在各部门之间协调。”   说完干咳两声:“这方面,罗天成比较有经验,你们之间平时要多沟通沟通。”   方林点头哈腰连连表态说是是,一定虚心学习,加强沟通协调和监督,多向罗科长请教,努力做好工作。   回到办公室,方林一看,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只能他自己挨个落实各方面细节。   本来想着今天晚上能见叶姗,心里挺激动的,想早早的去,可偏偏又得加班,越着急工作反倒越容易出错,好不容易等全部弄好,差不多都7点了,赵帅打了几个电话催他,紧赶慢赶,到火锅店的时候,还是迟到了一个小时。   余燕嚷着要罚酒三杯,说太不重视大家了,说完却看着叶姗说:“你说是吧,姗姐。”   叶姗憋红了脸:“没事,也没等多久……”   赵帅开始起哄:“哟,哥们,不错嘛,都有美女罩着你了。”   方林二话不说,一仰脖子,三杯酒便咕嘟咕嘟下了肚,余燕大夸他豪爽,立马又给添满。   方林看向叶姗,自从上次观霞路看日落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虽然每天都在网上联系着,可也思念得紧。   今天的叶姗看上去气色比上次好多了,上次才手术后不久,有些苍白和虚弱。他仔细的打量她:牛仔短裤,紧身的黑色棉体恤,体恤看上去普通,却很有特色,后背和下摆各有一块剪成了小破洞,上面缀上了古铜色的铆钉。胸前的图案像涂鸦的五颜六色,可仔细一看,竟然是个骷髅头。方林盯着她,眼前却浮现出看晚霞的那个夜晚,解开她上衣所浮现的那一幕,心里一荡,又开始心猿意马。后来他一直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不再大胆一点,他也痛恨那辆车,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那一刻来了。   他盯着叶姗走神,竟有些呆了,叶姗意识到他的失态,连忙把一盘猪脑花端了过来说:“特意给你点的最爱。”   方林回过神来,歉然的笑笑,顺手给叶姗挑了块牛肉,他说,这家的牛肉也不错,你尝尝。又怕赵帅他们起哄,立马给余燕也挑了块。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饭间,赵帅和余燕打情骂俏,空气中流淌着浓烈的暧昧气息,他们哪还有心思在吃饭上,没多久,便草草的散伙离开。走之前,余燕叫方林务必把叶姗安全送回家,他连连拱手,说放心,坚决不辱使命,说完却斜着眼睛看赵帅,满眼坏坏的笑。   看得出来,他是羡慕嫉妒恨啊。   心里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一样,心痒痒的,叶姗喝了两杯酒,显得越发的娇媚,他恨不能立马拥她入怀,疯狂的亲吻蹂躏……方林要去停车场开车,他想再次带她去观霞路,被叶姗制止了,她说酒驾是坚决不可以的。   莫名的抓狂,欲念像野草一样在心头疯狂的滋长,怎么也拔不去。   可是,他们能去哪呢?旁边就是公园,可是饭后散步的人特别多,保不定就有同事朋友看到,一不小心就能流言满天飞。   他多想他们能光明正大的走一起啊。   方林只能送叶姗回家,出租车上,他偷偷的拉着她的手,手心里全是汗,短短的五公里路,方林第一次发现,路边林立着十几家酒店,快捷酒店、商务酒店、连锁酒店……个个装修得富丽堂皇,带着诱人的魔力。   在某一刻,方林甚至冲动的想霸道的不管不顾牵着她的手走进一家,可是他不敢,他不知道自己怕什么,或许缺少的只是怕被拒绝的勇气。但他坚信,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如果叶姗是毒药,他已经毒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第一章:意外变革   G20峰会重申:“用5年时间再压减1亿至1.5亿吨粗钢产能”目标,并强调“中国在去产能方面,力度最大、措施最实,说到就会做到。”,以去产能为主要目的的供给侧改革政策应运而生,备受关注。中央拨付为期五年的1000亿元工业企业结构调整专项奖补资金,借助财政政策推动化解过剩产能,这或将是过剩产能行业分得的最后一块“财政蛋糕”。   金钢作为钢铁生产的大户,前期试点单位改制已初见成效。如今,改革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其他二级单位吸取了试点单位的经验教训,根据各单位的具体情况,改革方案相应做了适当调整,随着宣传力度的加大,基层怨声载道的情况得到了有效改善,大家都理智的权衡自己的实际情况,趁“财政蛋糕”还在,分一口,或走或留。   二批次改革的单位有四个,其中包括发电厂、物资公司、炼钢炼铁公司和机械制造公司。四个公司加起来有三万多人,预计分流1万左右。   方林平时空闲的时候,喜欢去金钢的文体楼打篮球,最近半个月,很少看到发电厂的马厂长来了,看来是改革开始后,工作太忙。   方林和马厂长是校友,可马厂长整整高了他四届,所以在江城上学的时候他们并不认识,方林进校的时候,他正好毕业。   马厂长真名叫马佑军,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老家是吉林的,标准的北方汉子,喜欢喝酒,而且喝酒很豪爽。常挂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身为一个男人,要有担当、有责任感才算爷们。”   在发电厂,他也算传奇人物了,32岁就被提升为副厂长,40岁那年走马上任发电厂厂长,开始独当一面,一直到现在,政绩赫赫。   方林认识他的时候,刚进金钢不到四年,那是一次集团举办的干部人才培训班。方林因平时工作表现优异,被厂里万书记一眼相中,破例点名让他参加的。   参加培训的除了方林,其他几十名都是各单位的科级干部,当时马佑军已是发电厂供煤车间主任,年轻有为,意气风发。   培训班封闭式教学,为期两个星期,在一个风光秀丽的度假山庄上课。据说这是当初修建附近一个水电站,为国外专家建的别墅区,全是欧式建筑,充满异域风情。历时近十年,水电站修好后,专家全部撤离回国,这片美丽的别墅区便被政府利用起来成了度假休闲的好去处。金钢的很多培训和会议,都会设在这里。   宿舍两人一间,方林正好和马佑军住一个屋。两人一聊天,竟然还是校友,关系立马就近了一步。   当年,两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热血青春。白天上课,吃了晚饭就跑运动场上一起打篮球,方林敬佩马佑军的豪爽大气有魄力,马佑军喜欢方林的稳重心细有才华,两个星期下来,两人已惺惺相惜,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走的时候,马佑军预言,方林必将在单位有所建树,果不其然,半年后,方林被厂里提拔,当上了生产技术科的副科长。   周五,下班前,接到马佑军的电话:“方林,下班后去文体楼打篮球?我已经约好了另外几个,好久没运动,人都要生锈了。”   “老马,是好久不见你了,最近单位很忙吧?”   说起工作,马佑军的声音都快了半拍:“人都快累疯球了。”   平时,只要不是正规场合,方林总叫他老马,而他却一直中规中矩的叫他“方林”。   到篮球场的时候,马佑军明显憔悴了不少,看来大领导真是不好当啊,操心太多。   挥汗如雨,运动的快乐就在于它能缓解心中的压抑和尘世的喧嚣带给我们的负面或者消极的影响,带来身体的健硕和心情的愉悦。   一场球下来,大家都筋疲力尽了,其他人尽数散去。马佑军约方林去喝夜啤酒:“有事和你说。”   他们找了个大排档坐下,环境一般,但是味道很好,捡了个偏僻的角落,没那么吵。马佑军要了一件啤酒,让小妹全部打开,方林酒量一般,心里直打退堂鼓,叫苦不迭,看来今天他又要一醉方休了。   他们之间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马佑军开口就点明了今天的话题中心:“最近单位改革,我正在活动,想给自己换一个地方。”   方林有些诧异:“发电厂挺好的,你也在那干了几十年了,怎想到换地方?”   “一言难尽,总之,最近这想法已经很确定了。”   方林听他那样说,就知道肯定是已经活动得差不多,八九不离十的事了,不然他不会说出来。   “打算去哪个单位呢?”   “物资公司的经理年龄到了,这次退居二线,怎么样,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物资公司上班不?”   方林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心里翻江倒海的感动,二话不说,把满满的一杯酒闷了:“老马,谢谢你把我当自己人,也知道我现在在单位干得憋屈,能跟着你干,我当然千百个愿意了。”   马佑军豪爽的大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扯犊子,从来都是干实事的人,把你放办公室主任那位置,真是屈才了。”   后面,他们又具体商量了下调动的事,马佑军拍着胸脯叫他放心:“上面的事,你不管,我来打点。”   直到回到家,方林都有点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事掉自己头上,他打电话给赵帅说了这事,赵帅说:“老马新官上任,肯定得带点自己的心腹过去,不然如何开展工作,威震单位的老油条?你放心,跟着老马干,你吃不了亏,你的第二春来了。”   赵帅仿佛比方林还激动:“恭喜你啊,哥们,以后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赵帅生意做得广,和物资公司有不少合作。   一晚上兴奋得睡不着,他又不能和青莲分享,怕万一没成,岂不是让她空欢喜一场?他只有抓着叶姗聊天,趁着酒劲,不停的表白,许诺……    第二章:马厂长家宴   果真,半个月后,马佑军到物资公司走马上任了,稳稳的一把手,虽然级别没升,是平级调动,可谁都知道,物资公司可是好单位,是大家挤破头也想进的。   马佑军,深不可测啊,方林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忐忑的等待,单位还没有任何动静,不好主动联系,只有等老马给他消息。   周三,接到电话:“方林,调你来物资公司的事,我已经和你们单位罗厂长协商好了,他们答应放人,这几天你就开始着手跑调动的事吧。”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晚上没事来趟我家,我们具体商量下把你放什么位置合适。”   方林心里的石头一下落地,对马佑军万分感谢,溢于言表。   “晚上早点过来,你嫂子在家,过来吃顿便饭。”末了,马佑军补充道。   一下午,方林都在纠结,晚上去带点什么东西的好,以前是朋友,可以随便,可如今是上下级关系了,况且这次调动,可全是老马全力相助,不然,指不定自己就在办公室主任这位置养老了,或者被罗天成挤兑到在这也呆不长久。   方林的内心一直心存感动,为有这样的朋友而感恩,可他平时就只是兢兢业业的做好本职工作,官场上的花花世界很少去考虑和接触。以至于赵帅常常说他:“哥们,你知道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一直升不上去了吗?就是太不懂有些东西了。”可方林骨子里清高,见不惯那些为斗米折腰的行为。以致在单位,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不合群,恃才傲物。   最后,他思踌良久,决定带两瓶酒去,老马好酒,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一千多一瓶的茅台酒,方林平时也很少有机会喝,更别说自己买来喝了。付钱的时候,有点肉疼,他想起青莲每天早出晚归的不知道要推销多少酸奶出去,才能一月拿到两千块的工资,如果让她知道,不知道又要唠叨多久。   马佑军家住在东城区,是一个新建的小区,靠着河滨公园,推开窗户就能看到一片绿意盎然,走两公里就到高速,离机场火车站也很近,附近学校医院商场配套齐全,是不可多得的好房区。   门口的保安很负责,让方林做了严格的登记才把他的车放进去,进屋的时候,马夫人正在厨房忙碌,马佑军在客厅看新闻。   他们家就夫妻俩在,儿子马国栋从小优秀,今年7月底,已经出国去美国留学了。当时他们还低调的小范围请了几桌庆祝,方林也去了。   马夫人姓王,叫王玉萍,是金沙市一中初中部的语文老师,常年当班主任。虽然是厂长夫人,可打扮却不招摇,优雅低调。方林叫她嫂子,可实际王玉萍比他还小两岁。   马佑军热情的把他迎进了屋,知道方林爱喝普洱茶,已经泡好一壶放在那。看到方林提的两瓶酒,噌怒的责怪他不该这么见外。   “我们兄弟伙之间,你还整这些名堂,一会自己知趣提回去。”   “你知道,我可不好酒,让我喝什么酒都是一个味道,我提回去可就暴殄天物了。”   马佑军哈哈大笑:“你那酒量,到了物资公司可不行,以后得多锻炼锻炼。”   方林汗颜。   王玉萍饭菜还没做好,他们便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马佑军不提单位的事,方林也不好问,没一会,饭菜就上桌了。   很丰盛的家宴,宫保鸡丁,鱼香肉丝,麻婆豆腐,梅干菜扣肉,酸辣土豆丝,还有一大钵蘑菇三鲜汤,香味四溢。   “早就听说嫂子的厨艺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方林由衷的赞叹。   “哪里,都是些家常菜,也不知道你吃得惯不。”王玉萍慢条斯理,客气的说。   说完,还从厨房端出一大盘饺子,一边指使马佑军去厨房把蘸碟拿出来:“老马是北方人,就好这口面食,刚结婚那会,吃不惯辣椒,可我又无辣不欢,不吃辣椒像没吃饭一样,他就将就我,那时候天天吃得拉肚子。”   马佑军把蘸碟放桌上,用手揽了下她的肩:“现在可没人敢说我不能吃辣的哈。”   方林附和:“是啊,老马现在吃辣椒可是超级厉害,连我这土生土长的四川人也自叹不如。”   方林说的实话,有一次,大家一起去吃“哑巴兔”,所谓哑巴兔,就是辣得会让人说不出话来成哑巴的那种辣,方林吃了几口,挑战不了,自动屏蔽,可老马却吃得欢,大呼过瘾。   席间,大家一直闲聊,马佑军闭口不谈工作的事,方林干着急,可又不好主动提及,只能陪着一起海阔天空瞎聊。   方林说起儿子的教育问题,头疼,羡慕他家国栋成绩优异,还能出国留学,这是他一辈子可望不可及的啊。   正说着,王玉萍的电话响了,一看号码,他喜上眉梢,低声的对马佑军说:“是儿子。”   “儿子,吃晚饭了吗?”   “哦哦,对对,你那现在还是早上呢,儿子,现在还习惯吗?”   “妈知道,你一个人在那边,总是有很多困难……”王玉萍的眼眶变红了。   “什么?你又要三万块钱?走的时候不是才给了你一万,才多久时间,这么快就用完了?”她一激动,声音变得大起来,虽然是在沙发上打电话,方林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那么不省心,你也知道,我们家那点钱都套在股票里面,现在行情不好,亏了不少,你爸虽然是厂长,可现在单位效益差,年年降工资……”   顿时,马佑军的脸黑了下来:“不管那臭小子,让他自生自灭好了,非要学别人出国留学,又拿不到奖学金,自费出国,一年光学费就花老子20来万,当真以为他老爸开银行啊。”   王玉萍面露难色,毕竟是她身上掉的一块肉,十几岁不到二十的孩子,就跑大洋彼岸自力更生了,做母亲的,哪有不担心的道理。   “要不,明天我找单位同事借借,我们大人,挺一挺也就过了,可不能苦了孩子。”   方林一听,再笨也不会不懂这点人情世故:“嫂子,不就三万块钱的事嘛,我这有……”   马佑军立马打断:“兄弟,做大哥的怎能找你借钱,说出来都像个笑话,当了十来年的堂堂发电厂厂长还要借钱给孩子上学,你也知道,我们农村出来的人,不容易啊,老家还有一大摊子事,一大堆的穷亲戚……”   王玉萍接话:“还不是怪你,去年非要去学别人买股票,幸亏我坚持,把儿子的学费钱留了下来。”   方林追着问他的账号,说手机银行上马上就能转账过来,先应急了再说。   马佑军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先给,他拿出纸笔,洋洋洒洒的写下一张借据,签上自己的大名,举杯,狠狠的干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跟着我,好好干。”    第三章:工作调动   从马佑军家出来之前,他终于露了底:“我也刚到物资供应公司,好多事还没捋顺,不过,我已经把你的位置物色好了,暂时先过来在采购科当科长。如何?”   方林连连说好,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地。   回家的路上,他想了很久,到底该怎么给青莲说这个事。到家的时候刚过十点,客厅里留着灯,青莲却已早早的睡下,方林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一股脑把换工作这事全说了。   青莲睡眼朦胧,半天没反应过来:“二哥,你们单位改革不是早就完了吗?你怎么又要换工作呢?”   他感觉两人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你难道希望我就一直在办公室主任那位置上养老?干到退休啊?”   青莲还是满眼迷惑:“我觉得办公室挺不错呢,工作没以前那么累,不用下现场,加班时间少了,而且工资也和以前差不多。”   “二哥,你说你换到物资供应公司去,工资会不会涨点呀?”青莲最关心的是这个。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物资供应公司效益不错,行使集团职能权利,位置特殊,没有生产任务指标,应该会高一些。”   青莲一听,立马笑逐颜开了。   可是当她听说方林把装修的钱竟然给了马佑军的时候,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二哥,这钱没了,我们房子可就空了,沙发电视,冰箱洗衣机拿什么买啊?”   “小莲,装修我们差不多也弄完了,先放一放,等过段时间再买家具家电那些。也不急着这一会。”   青莲心里百般难过,但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而且在她心里,觉得只要是二哥决定的事,都是对的,她也就无条件支持了。   被这样一折腾,睡意全无,他们俩聊起了家常:“二哥,今天我给爸妈打电话了,给他们说了来金沙市的事,我说房子也给他们准备好了,怕他们不习惯,不和我们住一起,方勇大哥倒是挺高兴的,他说爸妈年龄大了,是应该到城里来享享福,可是爸妈他们好像不是很愿意来。”   青莲絮絮叨叨,其实她心里是有点怕方林的父亲,从他们结婚到现在,他对她一直都不太待见。   “没事,等工作上的事落实了,理顺了,我抽时间回老家一趟,亲自接他们过来。”方林安慰青莲:“我们也好多年没回老家了,到时候回去看看,上次小刘说老家变化很大了。”   说起小刘,青莲又打开了话匣子,她说小刘偶尔给她打电话,现在在老家承包了一个食品加工厂,据说生意还做得不错呢。   “他这次回去,是回去对了,可惜……小唐……哎!”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家常。等躺下休息的时候,已经12点了,方林到现在才想起,一整天都在忙,和叶姗只中午匆匆说了几句话,晚上忘记给她发消息了,也不知道现在睡了没?打开微信,叶姗八点多有一条留言,问他在忙吗?方林想回复,可又担心此刻发消息过去被赵志刚看到,忍了忍,终究还是不敢回复过去。   第二天,心情大好,方林早早的去了单位,在走廊,他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有些捉摸不透,刚坐下,罗天成跟了进来,进门就对他道喜:“方主任,恭喜恭喜啊,这可是高升了,以后可别忘了多提携提携老同事哦。”   方林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难怪所有同事都用那样眼神看他,没想到才一天时间,竟然就整个办公室传遍了,这速度真可怕。   其实哪是高升,他过去级别和现在也是一样,罗天成故意那样说,但方林也不和他计较,嘴上说道:“大家都是为共产党做事,在哪都一样,咱就是一块板砖,革命需要,想把我放哪,就往哪里搬。”   没过一会,罗厂长找他谈话,语气和以前大不一样,他满面笑容的从真皮凳子上起身,亲自为方林倒了杯水,示意他坐下。   彼此间以后还会有很多工作交集,毕竟,矿山公司的所有设备,可都是通过物资供应公司采购的呀。   “小方,这么多年来你的工作一直都做得很好,是我们单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本来老马要你过去,我是十二分舍不得放你走的。”   “可是,我们怎么能禁锢人才的发展呢?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方林说话也变得假惺惺:“多谢罗厂长这么多年来的悉心照顾和栽培,如果没有您的指导和教诲,哪有今天的我。”说完还深深的鞠了一躬。   “小方,过去了好好干,我可是非常看好你的。”   回到办公室,方林想着等这几天交接完工作,马上就迎接新的挑战了,心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欢快和兴奋,他迫不及待的想和叶姗分享这喜悦。   早上上班前,他就给叶姗发过一条消息问候,可是奇怪的是,到中午也没收到回复,他忍不住又发了一条,还是石沉大海。   方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恹恹的去把午饭吃了,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难道她忘记带手机了吗?或者手机掉了?再或者刚休假完回去上班事情很多?可是以前再忙也会抽空给自己回个消息呀?”   孩子们都睡觉了,其实叶姗哪里是在忙,她只是一个人在那生闷气呢。以前方林从来没有过不打一声招呼的消失,不管再忙,也会在忙起来之前给她说马上要忙了。从昨天下午开始,她一直等他消息,可是到睡觉的时候也没等到。她又是担心又是生气,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然怎么会这样?可又不敢贸然打电话,怕他在家不方便。   没想到,今天早上,他像没事一样和她打招呼,全然不知道她整整担心了一晚,她就更生气了,索性学他,不理不睬,像空气一样消失。   可方林坐不住了,没一会电话跟了进来,叶姗怕吵醒孩子,一边压低声音说话,一边躲进卫生间。   “姗,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怎么不回我消息?”   “我没事,刚回来上班,今天上午事情比较多,一直在忙。”   “那我就放心了,以为你有什么事,心里无数种想象,怕赵志刚发现了我们的聊天记录,或者担心你手机掉了,还有怕自己因为啥一不小心惹你生了气,我还不知道,担心死我了。”方林噼噼啪啪说了一大堆。   “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最近换工作了,昨天晚上才落实的,昨天忙了一整天,第一个想分享的,就是你。”   叶姗一听,知道是自己错怪了他,为自己莫名的生气有些脸红,多大年龄了呀,还像个小女孩一样不成熟。心底又暗自庆幸,幸亏没有乱发脾气,不然才让人笑话呢。心情一好,便顺理成章的答应了方林的约会。   筱雨这几天在外婆家,瑜伽馆的假还没到期,所以这几天叶姗难得清闲,赵志刚是不用管的,不是在上班就是在麻将桌上,他的最大乐趣就在那,对叶姗完全忽视,她已经习惯了,无力回天。   今天的方林特别精神,春光满面,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真是有道理的。   他永远都是那样儒雅的样子,看向叶姗的眼里充满了柔情。见面的拥抱和情不自禁的亲吻也脱离了低级趣味,包裹着浓浓的爱在里面,丝毫没让她不适,使她忍不住的想回应。   “姗,今天必须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不能再让你饿肚子。”方林紧紧的把副驾驶位置的叶姗搂在怀里,不忍放开,把头埋在她乌黑的秀发里,有淡淡洗发水的香味。她浑身酥软,两颊潮红,还没从刚才的热吻中缓过劲来,柔柔靠他身上,温顺的点头说好。   两人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荡,其实吃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两个人此刻在一起,选来选去,最后他们选定了一家西餐厅,主要是因为那环境,太适合约会了,在西城区,这边同事朋友也少一些。   方林无心吃东西,只含情脉脉的看着叶姗,此刻的她,就像一块磁铁,一颦一笑,像散发着魔力,使他毫无抵抗之力。   不敢在大街上晃荡。   回到车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时间,四周静寂,仿佛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或许黑暗给了他无尽的勇气,在后排座位上,他粗暴的一把搂过叶姗,紧紧的贴着自己,仿佛要把她揉碎,他用带着颤抖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姗,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好吗?我想……”   叶姗在黑暗中主动吻他,热烈而奔放,唇齿间的潮湿和温热像一股暖流,瞬间贯穿全身,他拉起她的手,让她感受他的坚挺和渴求。彼此的手毫无遮拦的穿过衣衫……正当他想进一步的时候,她的手却慢慢的推开了他,她轻轻的摇头:“今天……不行……大姨妈来了……”    第四章:上任   接下来开始办理调动,需要到各个部分盖章,足足跑了一个星期才完成,在转移计生关系的时候,管计生的是当年和方林同批进厂的一个中专生,那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同住一个单身楼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他暗送秋波,惹得赵帅羡慕嫉妒恨。因为有青莲的存在,始终没有表白。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也早成了孩子的妈,体重飙涨了几十斤,膀大腰圆,显得很富态。见方林要调走了,很爽朗的和他开玩笑:“方主任,恭喜你高升了,现在放开二胎政策了,计划什么时候再要个二胎,双喜临门啊?”   方林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年龄了,哪有那打算哦。你们年轻,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周围的人就起哄:“男人四十一枝花,你这还是正当年呢。”   还有更夸张的附和:“没事,找二嫂子生去。”   方林在一群女人的七嘴八舌中落荒而逃,脑海里却闪出叶姗的模样,他为自己的异想天开汗颜,如果叶姗知道自己有这样龌蹉的想法,肯定狠狠的掐死他。   中午在食堂吃饭,感觉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看他,他要走的消息,一时间,全厂都传遍了,不停的有人和他打招呼,他机械性的应答着,满脸堆着虚假的笑。   点了份小炒,青椒木耳肉丝,食堂掌勺的老师傅特意给他加了量,用眼睛对他笑,方林说谢谢,师傅说:“多吃点,以后就难得吃到我们食堂的饭菜啦。”   别说,矿山公司食堂的饭菜味道还真挺不错的,方果小的时候,最爱跟他来食堂吃饭。   饭后,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那段废弃铁路那,他藏的报纸还有剩余,拿了一张出来,垫在报废的挖掘机上,掏出手机和叶姗聊天……   这仿佛成了一个改也改不掉的习惯。   方林离开,最高兴的莫过于罗天成了,他以为这次自己说什么也该顺理成章的扶正了吧?这么多年,自己鞍前马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出乎意料的,交接工作的时候,接任方林的,竟然不是他,而是从发电厂调来的一位神清气爽的中年男人。   罗天成绷不住了,仿佛看不到出头之日。那几天他消极怠工,迟到早退,还喝得伶仃大醉的跑来上班,暗无天日。被罗厂长叫到办公室狠狠的骂了顿:“不想上班就滚回家去,别跑单位来丢人现眼。”声音大如洪钟,整层楼都能听见。   马佑军离开发电厂后,二批次的改制接近尾声,集团正式下文:发电厂的采煤权被公司收回,由物资供应公司统一采购供应。   一时间,坊间流传着很多传说,主要有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说马佑军是神级的人物,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从发电厂到物资供应公司,手眼通天顺带还能把采煤权收走。还有一个版本说马佑军消息异常灵通,改革前就提前知道了集团要取消发电厂的采煤权,所以想方设法调走了……   方林不懂这些弯弯肠子,一门心思卯足了劲到新单位大显身手。   物资供应公司位于中城区,与繁华的商业街仅一江之隔,江北是生活中心,江南是工业地带,金钢的所有主体厂矿都集中在江岸线以南。一边繁华,一到晚上灯红酒绿,笙歌曼舞。一边污染严重,路边树木总是积满了灰尘,路上往返着各类拉货大车,机器轰鸣,高炉林立,整日浓烟滚滚,从高炉上下来的工人到最后只剩下能转动眼睛的白的,其它地方全是黑灰。   作为重工业城市的金沙市,整治城市污染是企业一直在攻克的难题。近年来,金钢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成效显著。   物资供应公司就在炼钢炼铁等主厂区的旁边。全公司有一千人左右,负责金钢全部物资的采购,仓储,配送。   第二天就要去物资供应公司报道了,晚上,方林小小的激动,青莲高兴,给他做了满桌子的菜,东坡肘子,金酱肉丝,土豆烧牛肉……还开了瓶红酒。就他们两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   方果已经在一中上高一了,他那分数是进不了励志班的,可那教导主任也挺给力,给他分的那个班,据说班主任和任课老师都不错。最近在军训,晒得黑不溜秋的,但却结实了许多。   周末回来的时候,方林看他闷闷不乐,青莲问了很久他才说,原来,虽然学校明文规定学生不准带手机,可几乎每个同学都偷偷的背了一个。方果用的,还是方林以前淘汰的老诺基亚,他看着别人好多用苹果的,再不济也是oppo华为,他觉得丢脸了,甚至不敢拿手机出来打电话。   青莲心疼儿子,把自己的手机换给了他用,她说她平时也就打打电话,就用那个老手机吧。   方林看着心疼,青莲永远都是这样,始终把最好的给他和儿子,对自己舍不得。第二天,他偷偷跑三星手机专柜给她选了个新的。   给她的时候,又免不了一通责备,可眉眼里却带着笑,满满的幸福感:“二哥,谢谢你。”   方林给她把微信也装上,他说,这样平时有事联系起来更方便些。   担心第二天上班迟到,方林只浅浅的喝了两杯酒,青莲陪他,也喝了几口,她高兴呀,自己的男人有出息了,走到哪都是光彩。   睡觉前,她从衣柜里把方林第二天穿的衣服拿出来,小心的熨烫。青莲平时节省,可是在方林和儿子身上花钱,她非常舍得,给他们买的衣服全是专柜的正价货,她常说:“男人的衣服,本就买得不多,买一次肯定得买好点了。”   一边有贤惠的青莲悉心的照顾,一边有激情诱惑的叶姗牵肠挂肚,如今,事业也峰回路转,渐露曙光,方林觉得老天真是太眷顾他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早的去单位,物资供应公司有规范的停车场,几位大领导的车位都是固定的,方林到的时候一看,马佑军的车已经停在那了,他竟然来得更早。方林心想,看来明天还得再起早一点。   办公楼装修得很豪华,大理石的大厅,顶上挂了个华丽的水晶灯,估计得有几百个灯头吧?感应式的玻璃大门,两个穿制服的保安,门口有严格的打卡机制。   第一天上班,方林先到马佑军办公室去报了个道。老马让他先熟悉单位情况,不急着工作。   改制完成后,物资供应公司总人数定员有1048人,其中分为8个部门。计划管理部、价格管理部、采购供应部、仓储中心、配送中心、综合管理部、财务部、党群工作部。方林所负责的采购供应部一共有21人。主要负责做采购方案、委托招标、签订合同以及执行合同、处理质量异议等,金钢为了杜绝招标和采购之间的猫腻,实行了招采分离,成立了专门的招标公司,专门负责招标工作。   办公室在机关楼的五楼,刚到五楼楼梯口,就有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迎了上来:“方部长,你好,我是我们部门管油料采购的王燕,大家都叫我王姐。”   王姐带着笑,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   “早就盼着您来了,你不来,我们可就群龙无首啊。”她在前面引路,带方林去办公室,其实方林早就知道,自己办公室在508。   “看资料上,您今年44岁了,可看上去却这么年轻,刚在楼梯口,我都不敢认。”王姐轻笑,为打破僵局,故意恭维方林,这时候离上班还有20多分钟,大楼安静,甚至能听到说话的回声。   转眼就到了508,王燕轻转钥匙,把门打开,办公室收拾得干净利落,还有一股空气清新剂的香味,看来是刚打扫过。方林放下包,把王姐给他的办公室钥匙收好:“王姐,你去忙吧,一会等部门人员全部到齐了,通知大家在会议室开一个简短的会,大家相互认识一下。”   “好的,方部长,会议室在523。有什么需要的您找我,我在212。”   8点半,所有人都到齐了,方林来到会议室,马佑军也到了。   老马给他介绍了他的副手:段刚,才从机械制造公司过来的。方林松了口气,总算不是罗天成那种倚老卖老的老油条了。   段刚中等个头,微胖,年龄估计三十八九岁左右,态度不卑不亢。   方林伸出手和他握手:“以后我们就一起努力,通力合作,可不能辜负马经理对我们的期望啊。”   低头,暼见段刚手腕戴着一块卡地亚手表,心里暗自想到:“此人不简单啊。”   方林和段刚都是新到物资供应公司,对部门同事不熟悉,虽然之前都看过彼此档案和花名册,可终究对不上号。   王姐便一一介绍,一圈下来,方林记住了三个人。   秦斌:重庆大学高材生,28岁。负责部门的电器备件和通用备件的采购。   韩妮娜:在部门和另外两个同事一起负责原煤采购,兼任综合统计,30岁左右,长相妩媚,说话嗲声嗲气,即使不说话也自带妖气。   当然,还有一个就是沟通协调能力超强的王姐了。    第三章:混沌清晨   叶姗一觉醒来,已是早上7点半,她飞速的从床上弹起来,今天周三,怎么能允许自己睡懒觉呢,6点半的闹钟难道没有响吗?   顾不了那么多了,看来女儿上学的早餐只能在路上解决了。叶姗今年34岁,有一个7岁的女儿,上小学一年级。乖巧聪明,也像她一样,能歌善舞。   她慌慌张张的冲进女儿的小卧室,打算叫孩子起床,突然发现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女儿不在。   愣在那,有那么几秒的短路,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昨天下班后,她把女儿送去了父母家,母亲说好久不见筱雨,想她得紧,女儿也嚷着要吃外公做的红烧狮子头,便兴高采烈的去了。   回忆慢慢的蔓延开来,叶姗想起了昨天晚上上完瑜伽课,冲了个热水澡,浑身轻松,心情也跟着变得好起来。她给赵志刚打电话,说她已经下课,可以去吃饭了。赵志刚是叶姗老公,长得高大帅气,是一名公交车司机。   电话里传来嘈杂的麻将声,赵志刚的声音时断时续:“亲爱的,晚一点可以吗?老郑他们非得让我凑桌子,说三缺一。”   叶姗什么话也没说,挂了电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任何的事情放在麻将面前,都能统统靠后,以前总觉小赌怡情。婚前,她也没在意太多,没想到婚后,他变本加厉了,女儿不管,除了上班,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耗在了麻将桌上。   叶姗喃喃自语:“过一会吃饭,想想都好笑,他真的可以废寝忘食了……”   叶姗给邻居也是闺蜜的余燕打电话,想约她一起吃饭,因为前两天,叶姗看到广告,在西城区新开了一家火锅,好几个学员在朋友圈里都发图片晒过,她也想去尝尝,据说,开业期间,所有菜品还打7折呢。   可余燕和赵帅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早已一团火热,三天两头的约会。   叶姗的心上慢慢渗出水来,自己只是想找个人分享一顿美食而已啊,难道都这么难吗?她坐在更衣室的凳子上,不知道何去何从,无边的空虚包裹着她。   鬼使神差的,她给方林发了一条微信,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当时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那时,方林刚好坐车上抽烟,看到了叶姗的消息。   记得那是个异常寒冷的晚上,余燕打电话说,她认识了一个新男朋友,是她幼儿园班上赵思贝的爸爸,叶姗一听,心里咯噔,余燕又犯病了。   那男人有家室,他老婆钟月娥每天都送孩子上学,叶姗和她还挺熟。   她记得那个男人,回头率很高的光头,大腹便便,嗓门很洪亮。每次来都开着他那辆铮亮的奥迪Q7,很是打眼。有时候来早了,他会靠在幼儿园门口栏杆边,抽烟,被保安制止过好几次了。   “燕子,你为什么老找有家庭的男人,他什么也给不了你,你真正需要的,还是一个家,而不是一段段看似浪漫的恋爱经历。”   余燕没等叶姗说完,就不耐烦的打断了她:“我的小祖宗,这些话我都听出老茧了,别再以卫道士的姿态批判我了好不,我知错了,但是本姑娘就是不想改。别忘了,今天晚上下课后就来”。不容分说,便挂了电话。   那晚吃饭,还多了一个男人,就是方林,这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戴一副乌金边眼镜,透过镜片投来的目光炯炯却不逼视,自有道不出的温柔。体形中等,衣着得体,听他说话,竟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聊到最后,男人要了叶姗电话,出于礼貌,她很爽快的给了,再后来过了几天,加了彼此微信,偶尔聊几句,男人不卑不亢,说话很有分寸,他会请教叶姗很多关于健身和养生方面的知识,并不留痕迹的夸她,很是受用。   叶姗无声的挂了赵志刚电话,而在余燕也不能陪她的时候,方林的样子猛然就电光火石的蹦了出来,没想到他很快的就回复了,还邀请她一起吃饭。那一刻,叶姗是有迟疑的,作为已婚男女,彼此有好感的两个人单独约会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耳边也回荡着余燕说的话:“姗姐,有时候真的很心疼你,发现你根本不爱自己,守着一个赌鬼丈夫,自己像陀螺一样的工作,还要照顾家照顾孩子,你为自己活过吗?凭什么你就应该过这样清心寡欲的生活?女人如花,天生就应该让男人来呵护和浇灌的。”   昨天晚上,叶姗和方林去了西城区那家新开的火锅店,人满为患,等了很久才在一个角落里空出了一张桌子,味道确实不错,服务员推荐的招牌菜品手切鲜牛肉尤其美味,方林看叶姗爱吃,点了两份。还加了份猪脑花,叶姗看着那白花花的东西,不敢下口,方林大快朵颐,叶姗看他吃得欢,忍不住尝了一口,肉质细腻,鲜嫩可口。   “还当真不难吃呢,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吃这个东西。”   方林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那以后你每次吃脑花的时候,就能想起我了。”   叶姗悄悄的避开了方林炙热的目光。   两人的话不多,但就算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就像认识多年的朋友,吃吃停停,他们那顿饭竟然吃了两个多小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店里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稀稀疏疏的坐了几桌,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在旁边那桌大声的喝酒划拳,大概有五六个男孩子,还有两个女孩夹在中间,满脸的稚嫩却硬装成大人的模样,嘻哈的跨裆破洞裤,T恤上几个夸张的韩国某组合的英文字母,往上造型的彩色头发。   方林意犹未尽,仿佛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可叶姗的轻微皱眉却被他捕捉到了。   夜里11点,方林把叶姗送回了家。叶姗到家的时候,发现赵志刚还没回来,她也懒得打电话问了,洗了个澡,躺床上发呆,直到收到方林的那条晚安的消息后,她才沉沉的睡去……   赵志刚砰的关门声把叶姗从昨天晚上的回忆拉回了现实,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是奋战了通宵的状态,他满脸堆笑,嬉皮笑脸的和叶姗说话。并顺势拐进了厨房。   “老婆大人,有做早饭吗?”   叶姗气不打一处来,通宵不回家,还一回家就找饭吃,真把家当旅馆把自己当保姆了吗?她忽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拽着赵志刚的衣服往门外推   “你不是喜欢打麻将吗,你继续啊,回家干嘛呢,和你的麻将过日子算了。”   那一刻,叶姗觉得自己像一个骂街的泼妇,全然没有了平日的高雅和矜持。   赵志刚被惹恼了,反身一把抱起叶姗,扔到沙发上,看着叶姗因愤怒而不断起伏的半露胸部,突然来了兴致,开始拔她衣服。   叶姗觉得羞辱,拼命抵抗,她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赵志刚,求你,我马上要上班了,快迟到了。”   他才不管这些,带着满嘴因为熬夜而特有的腥气,吻了下去,叶姗一阵恶心,差点吐了出来,他把她逼到沙发角落,动弹不得,那件黑色蕾丝睡裙已被他扯下,一览无遗……   “老婆,你可真美,你就是我的美味早餐。”说完粗暴的拦腰一抱,把她放倒在沙发上。   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简单粗暴。没一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吼,叶姗觉得他像兽,毫无爱意。   她放弃了反抗,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眼泪从眼角滑落,满心抽泣……   发泄完后,赵志刚躺在沙发上就呼呼大睡起来,叶姗厌恶的把他衣服丢在他身上,匆忙的套了件小立领的花边衬衣出门。因为刚冲洗的时候,在镜中发现脖子上一片淤青,是刚才和赵志刚抗衡的时候弄上的,想到这,叶姗的眼泪又要来了,她慌忙眨着眼睛,抬头看天。   路上匆忙的上班人群,表情木然,金沙市三月的天气,云淡风轻,太阳已冉冉升起,挂在天空,把叶姗的影子拉得老长。   看来今天又得迟到了,叶姗无奈的想。    第十二章:醉酒   方林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竞聘材料,从工作经历到工作业绩再到工作展望,事无巨细。   已经有三天没有和叶姗联系了,闲下来的时候,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忍不住去打开微信,看看她微信头像和朋友圈。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可理智告诉他,继续下去,这将是条不归路。   昨天,叶姗发了三个字,“在忙吗?”   方林克制了好久,才把体内的洪荒之力压下去,没有回复。   可是今天,即使在写材料,他也忍不住去看手机,怕叶姗发消息又巴望她能发条消息。   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没有,方林陷入深深的失望里。   好在一直忙碌,转眼到了周五,下周一就是竞聘的时间了,由竞聘者自述,评委打分,以分数为标准淘汰。   不论是工作经历还是专业知识,方林都自信满满,在这个岗位上,他也干了有七八年了,在基层职工里的口碑很好。   可是他心里还是没底,莫名的抓狂,不想回家,不想把这些情绪转嫁到青莲的身上,她一有点事就容易失眠,然后不停的问东问西,瞎担心。所以平时在家里,方林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方林约赵帅喝酒,一接到电话,赵帅便放下手里的事出来了,一改平日的嘻哈模样。由于他的生意和金钢联系密切,所以金钢的风吹草动,他都密切关注着。   还没等方林开口,他先说了,   “哥们,你的事我听说了。”   赵帅狠狠的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有点棘手。”   “我们分析下哈,宋玉虽然业务水平不错,为人处世都没问题,但是他毕竟没在这位置干过,经验方面是明显比不过你的,所以和他比你还是很有优势。”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谭天就不一样了,首先,人年轻,应该还不到35岁吧?确实,专业能力不咋的,听说还是体育学院毕业的,可是你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才,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活。”   “你想想,在你那位置,他可以不懂选矿工艺,不懂矿浆浓度,不懂返砂比,照样能让机器运转。”   “再加上,还有个罗厂长。”   “而且,还有黑牡丹那事。”   ……   兄弟俩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谈到最后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   “什么事,你都是后知后觉,自命不凡,如果早一点打点,或许还能峰回路转。”   “可谁知道谭天那小子就盯上你这个位置了呢?”   赵帅恨恨的说。   看方林落寞的喝酒,转头又安慰他,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你的能力,竞聘其他的正科级岗位是没什么问题的,大不了挪个坑,反正你小子胆小如鼠还装清高,呆在肥沃的地方也把自己养不肥。”   都过去好几年了,说起这事赵帅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赵帅这些年的生意是越做越大,靠着金钢这颗大树,赚得满钵满金。   那年,方林车间急需采购球磨机,他苦口婆心的叫他想办法打报告写申请争取独立采购权,他来供货。可他就是前怕狼后怕虎的,白白把很多机会流失了。如果听他的,何至于在金鹭苑买套房子还按揭啊。   酒越喝越多,两人都有些醉了,开始怀旧,方林说起赵帅追系花肖娜娜的时候,大晚上在女生宿舍楼下弹了几个小时的吉它,还吼歌,最后嗓子都哑了,几天说不出话。   赵帅就笑,说他不记得这个了,只记得那次在学校小树林里和她翻云覆雨正要忘我的时候,被校护卫队发现,两人撒腿就跑,跑回宿舍,避孕套才从裤管掉出来。   说到这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方林说他,“不知道你这些年坑害了多少良家妇女。”   赵帅又开始大放厥词,搬出他那套赵氏撩妹宝典,   人生苦短,妹妹性感   彼此寂寞,相互取暖   取此之长,补彼之短   如若有心,侃侃而谈   对哥无意,必不死缠   说完还摇头晃脑,念念有词,看来他是真的醉了。   方林笑他,你这明明就是东方教主的葵花宝典,当心别练走火入魔了。   “风流无罪,下流可耻。”   他竟把一个空啤酒瓶狠狠摔到了地上,一声巨响,吓得方林从凳子上跳起来。   方林拉他,   “干嘛呢,发这么大火。”   赵帅开始傻笑,带着些幸灾乐祸,他的笑容配上那颗油光水亮的光头,甚是滑稽。他说他想起以前整他的那个猪头主任了。   “你还记得吗,就是说我这辈子不可能有出息的猪头主任。”   方林当然记得,当年,赵帅和他在办公室大吵,若不是同事拉着,肯定把他打残了。   “这下流猪头,真是活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他的光辉历史,笑得止也止不住。   原来,这猪头主任着实在金钢火了一把,据说是有一晚,夜班,他把一垂涎已久的女职工叫到办公室,兽性大发,三下五除二就把人家给拔光了,就在硬邦邦的办公桌上,辛勤耕耘起来,据说是咿咿呀呀的声音太过大声,引起了上夜班的职工注意,大家集体破门而入,   ……   那场面,是相当的壮观!   当然也有种说法是两人郎情妾意经常这样暗度陈仓,被自己的对手盯上,蓄意曝光的。   后来猪头主任便一蹶不起,被公司通报,职位没了,下放到基层班组守大门,他哪能经受得起这样的落差,没几个月便辞了职,销声匿迹。   女人一直以受害者姿态出现,可也受不了舆论的谴责,最后老公和她离了婚,孩子也不认她,孤独终老。   “好像前两年才退休,看着怪可怜的。”   方林说道。   “不管怎么说,他就是下流了,要是我的女人,我绝对不会让她处在这样的危险中,受这样的伤害。活活做了自己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赵帅义愤填膺。   方林听得连连摆手,“你这道行太深了,我是无论如何学不来,还是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的好。”   赵帅露出鄙夷之色,   “我就不信了,你一点没想过?”   不等方林回答,他又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竹筒倒豆子,   “知道吗,前几天,我搂着余燕在河滨公园散步,遇到了猪头主任,他正带着小孙子遛弯,老子故意上去和他打招呼,看着余燕的娇俏模样,他口水直滴答。”   “想来,现在送一美女在他怀里,他也只有看的份了。”   “你悠着点,别被家里母老虎发现,那可不是吃素的。”方林不无担心。   “老子怕个毛,怕她。”赵帅打着酒嗝,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了出来。   这酒,一直喝到凌晨两点,什么工作,什么女人,都通通抛到了脑后。   酒可真是一个好东西。   可回家的路上,方林的心却莫名的刺痛起来。   他想叶姗了……    第五章:健身会所   自从方林去新单位上班后,每天聊天的时间变少了,常常是说不上几句话就开始忙起来,晚上固定的聊天时间也被他用来了学习,他说:“姗,物资采购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东西,我必须从头学起,可能陪你的时间变少了。”   叶姗理解,表示全力支持他。   “我的心里是常常记挂着你的。”听到这话,她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可这样的反差依然让叶姗非常失落,她突然觉得自己每天变得非常的无所事事,心里空落落的。   尤其是晚上,筱雨做完作业,第二天要上学,便早早的睡去,赵志刚依然经常不在家,整天酣战麻将。整个房间都觉得空洞,毫无生气。她会把电视打开,一个频道一个频道的换,可找不到一个喜欢的。   她在等待,方林睡觉前会给她发晚安的消息。   叶姗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没有谁是谁的全部,这样下去自己终有一天会失衡。   第二天,她给瑜伽馆打电话,手术伤口对她已经没有了影响,可以回去上课了。   前台娜娜欲言又止:“姗姐,你还是来一趟和老板商量下课程安排吧,我做不了主。”   下班后,叶姗去了健身馆,老板正打算离开,看到她来了,又折了回去。办公室的冷气开得很大,和健身区的热火朝天形成鲜明的对比。   老板是一位40多岁的女人,大家都叫她谢姐。因为保养得好,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长期的锻炼使她身材前’凸后翘,肌肉结实,非常健美,简直就是健身馆的活招牌。   她示意叶姗坐下,关心的问了下她的身体状况:“一直说抽时间来看你的,最近太忙,就耽搁了,怎么样,身体全部恢复了吧?”   叶姗有些受宠若惊:“已经没有大碍了,感谢谢姐关心。”   “最近你养病的这段时间,新来了一个教练,小苏。”谢姐顿了顿,继续说道:   “考虑到你大病初愈,暂时就每周上两节课吧,周三和周五晚上,如何?”   虽然在叶姗的预料之中,她还是有些失落。艺龙健身会所的瑜伽馆每天有6场瑜伽课,常驻教练也有三个,还有几个跑场的,成立之初,她就在这带瑜伽课,一直没换过,四五年了,一直稳定的上每天晚上6:30--7:30的那节课,没想到生了一场病,就被老板找人取而代之,由驻场教练变成跑场的待遇了。   一时适应不了,她想再努力一下:“谢姐,我身体已经无碍了,恢复到以前的强度是没有问题的,吃得消……”   老板打断了她的话:“小叶,我有一个饭局,马上得走,这事就这么定了,下周三开始上课。”   说完就起身下了逐客令。   “你找前台娜娜具体排下课,然后公布在会员群里哈,好多老会员都很关心你,一直在打听你的情况呢。”   叶姗恹恹的起身告辞,感觉异常尴尬。   走之前,她到瑜伽馆去看了看,新来的苏一琪正在上课,她站在玻璃门外看了一会。   非常年轻标致的一个女孩子,大概二十二三岁,头发被高高的绾起,满是胶原蛋白的脸,完美无瑕。一套红白相间的瑜伽服,非常高调而漂亮。   “……来到下犬式,深深的吸气,饱满的呼气……”   余音袅袅,非常动听,蕴涵着柔弱的美,透着温柔的魔力。   内心的悲伤翻江倒海的袭来:“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正打算离开,突然身后有人叫她:“姗姐,你回来啦。”   回头一看,是杨子杰。   刚刚上完课,浑身还淌着汗,厚实的胸肌,二头肌如砖块一样,腹肌分明,他正拿着白毛巾擦着汗,对着叶姗憨厚而俏皮的笑。   叶姗强笑着打招呼:“小杨,下课啦。”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下周三,以后每周周三和周五上课。”   杨子杰打抱不平,要找老板理论:“凭什么减少你的课啊?你一直做得很好,而且是健身会所的开国元老,就因为生场病,请了一个月假吗?”   叶姗连忙拦住了他:“没用的,这样也挺好,就有时间照顾筱雨了。”   正说着,苏一琪下课了,主动上前打招呼,满脸阳光气息:“子杰,这位是?”   “他就是我常常说起的叶姗姐呀。”   杨子杰语气欢快,为两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叶姗微笑:“早就听小杨说新来了一位美女教练,今日一见,果真名副其实。”   苏一琪用眼睛把叶姗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看得她毛骨悚然,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穿反了衣服,或者眼影花了,成了熊猫眼。   “姗姐,你好,久仰大名了。”   “听说你都34岁了?怎么你老公还允许你出来赚这一节课120元的辛苦钱啊?”   杨子杰一听话题不对,立马打断了她:“一琪,你还不去冲热水澡,当心一会可能又没热水了哦。”   她一听,飞奔着跑了,走之前还对叶姗扮了个鬼脸。“美女就应该养在家里的。”   “姗姐,你也别和她计较,她就是那样的人,说话直,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是早就领教过了。”   “刚来的时候,当着学员的面就指责我教学方面的方法不对,弄得我好尴尬。其实,她就是盲目自信,哈哈,别理她。”   叶姗苦笑:“我怎么会。小女孩嘛,都是口无遮拦的,没事。”   杨子杰说请叶姗吃宵夜,庆祝她康复了回来上班。叶姗礼貌的拒绝了,心里堵得慌,简单的应付了几句就离开了。   筱雨在父母家,可以不用急着回去,健身会所离商业街不远,晚上那边很热闹,夜市上有各种小东西出售,她便漫无目的的走了过去。   路过余燕店铺的时候,她特意瞄了一眼,余燕没在里面,店里没有顾客,小丽和一个男孩子在收银台分吃一块蛋糕,甜甜蜜蜜,看来,这个女孩子有男朋友了。   叶姗没进去打扰他们,独自离开。一到夜晚,商业街两边有很多卖手机壳、装饰项链、头饰、太阳镜那些稀奇古怪小玩意的地摊,摊主都是看上去很年轻的学生模样的小女生小男生。   叶姗在一个摊位上给筱雨选了两颗草莓夹子,非常可爱。摆摊的女孩子看上去20岁左右,满脸稚气:“阿姨,你再看看别的还有需要的吗?”   一声阿姨,瞬间叫碎了叶姗的玻璃心,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   愈发伤感起来,她真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手机铃声尖锐的在包里响起,是方林。   那一刻,叶姗仿佛觉得他就是救命的那根稻草,只喂了一声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姗,你怎么了?给你发了几条消息都没回复。”   “我在单位加班,一直心神不宁的,你没事吧?”   “我没事。”叶姗努力故作坚强,可带着哭腔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你在哪?等我,我马上来见你。”   方林到的时候,叶姗正一个人坐在步行街的广场上看着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发呆,他叫了好几声她也没听见。最后他索性挨着她坐下,叶姗终于发现了他,回头,泪眼婆娑,方林着实大吃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把车开到了江边啤酒广场旁边,时间有点晚了,江边长廊散步的人群少了起来,迎着江风,听她讲事情的原委:   “其实,本来没那么难过的,可苏一琪那样说,我真的一下忍不住了……”   “山人,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不应该去和那些小女孩抢食吃?”   方林一把搂过她:“姗,你看上去非常有韵味,常常让我情不自禁,是那些小女孩无法比的。”   “而且,你都算老了,那我不应该算是老头了?”   叶姗知道是他是在安慰自己,轻轻的推他。方林却把他抱得更紧了:   “姗,有时候真的心疼你那么辛苦,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每个星期上两节课,当锻炼身体。”   抱着叶姗,方林的身体又开始澎湃,手变得不安分起来。叶姗心情不好,指责他,说他找她就是为了图身体上的刺激,根本没有一点真心,然后甩了他的手往江边走去。   方林觉得冤枉,亦步亦趋紧跟在后面,却不敢再伸手抱她。   走到江边一块大石头边,叶姗停住了脚步,方林已追赶得气喘吁吁:“姗,真的不是你说的那样子的,我每天睁眼闭眼都是你的影子,一空下来就想和你联系,我是真心的……你完全占据了我的心。”   叶姗坐到了大石头上,双手抱着双膝不理他。方林更着急了:“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为了寻求刺激而假装喜欢上了你,我发誓……”   叶姗一下被他着急的模样逗笑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傻瓜!”   然后站起来扑倒在方林怀里,双手抱着他后背,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主动吻他:“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   方林如释重负,两人忘情的吻在了一起,迟迟不愿分开,直到青莲打电话催他回家。    第六章:赵氏情史   最近半年,金钢的改革给赵帅带来挺大的影响,以前合作的很多单位负责人变更,辛辛苦苦建立的关系网土崩瓦解。每天,他都在酒桌饭局中呕心沥血,想尽办法抓住每一个订单、每一个工程、每一个项目。   一朝天子一朝臣,赵帅感觉自己刚喂饱了一堆猛虎,又跑来一群饿狼。   “赵总,云南的华阳煤矿公司又催我们结账了。”   “赵总,金钢10月25日通用备件的竞标,我们投标吗?”   “赵总,今天晚上和李总谈融资合作的事,在醉仙楼,6点半,你别忘了。”   ……   手里还压着一千多万金钢的欠款,结货款遥遥无期,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多,赵帅头大,有时候,真想撂挑子走人。   副总是他的合伙人,姓甘,因为长得瘦高瘦高的,赵帅一直叫他甘猴子。他在公司占30%的股份.五年前,赵帅的博金工贸公司遇到前所未有的资金困难,甘猴子看中公司的潜力,毅然慷慨解囊,入股30%,帮赵帅度过难关。   几年来,两人通力合作,把公司业务扩大了一倍,强强结合,所向披靡。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压力越大。”赵帅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公司十几号人还指望着他发工资,巴望着跟着他分得一杯羹。最近,他常常整夜整夜的失眠,大经济环境不行,行业萧条,金钢强力改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压力。   在外人眼里,他是春风得意的老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成功人士。整日高档饭店,豪华酒楼,休闲度假,一大群莺莺燕燕的各色美女包围着。   可是,私底下,可以交心的朋友太少,人人都戴着面具出现在众人面前,充满了虚伪和利益。稍不留意说错一句话,就能导致严重后果,所以常常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真的是累了,最近几天,赵帅感觉前所未有的累。   很少对钟月娥说起这些,从结婚到现在,他们之间始终都有一层隔膜似的,敞不开心扉。当年,她是高干子弟,从小养尊处优,浑身透着优越感。吃饭讲究,不喜欢吃的东西,坚决不吃,平时在家吃饭,不能喝汤出声,大声说话。穿衣服也讲究,刚结婚那会,赵帅出差,给她买了条裙子,因为不是自己喜欢的品牌,硬是一次没有穿过。有年,赵帅和一房地产开发商因为业务上的来往,关系甚密,他通过关系拿了套180平的房子,她却因为那地段离垃圾处理厂不远,说什么也不去住,最后花高价在中城区买了套。   做什么都得按照她的规矩来,甚至在床上,也不能用她不喜欢的姿势。   五年前,她突然想生二胎,当时赵帅公司刚有点起色,想一心忙事业,觉得有赵又楠一个孩子就足够了。她二话没说,偷偷的跑医院去取了环,先斩后奏,怀上了赵思贝,还自己托关系,硬是把生育指标也拿到了,工作上没受任何影响。   很多时候,赵帅觉得回到家也是压抑的,依然得戴着面具活着。钟月娥因为在律管科工作,对法律和数字很敏感,对赵帅唯一掌控的就是公司财务,常常横加干涉,弄得他苦不堪言,合伙人甘猴子也隐晦的提过好几次意见。   就拿她的40大寿来说吧,赵帅觉得,就一个生日,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大摆宴席,可她不同意:“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钟月娥活了四十年了,人人都说我嫁了个好老公,可你好在哪?”   钟月娥说得激动了,她一激动就会双手环抱在原地度步转圈,看得赵帅头都晕了。“是你整日的夜不归宿,伶仃大醉么?还是你十天半月不履行丈夫义务?”   吵了闹了,最后赵帅妥协,请了专门的策划公司,给她办了场隆重的生日宴。   连赵帅的每一句致辞和两人的对白都是提前设置好的,他觉得虚伪极了。   有人说,人是一个奇怪的动物,越缺什么就越晒什么,想让全世界知道她拥有,其实这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体现,是这样吗?   认识余燕大概快一年了吧?赵帅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确实,他从来不缺女人,环肥燕瘦,常常会有投怀送抱之人。余燕并不算出众的,个头不高,不算年轻,身材太过娇小,比不上那些大波妹性感。甚至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并没有留下多深刻的印象。   去年冬天,天气比较冷了,赵帅经常听方林说起网络上各种户外组织,出于好奇,也去报名参加了次活动,他不喜欢钓鱼,当然不能参加钓友联盟了。   随便选了个户外组织,叫“徒步天下”,好大气的名字,活动定在周六,爬金沙市附近的一座山---花果山。   当日领队的网名叫大玉儿,赵帅还在qq上和方林调侃,不知道谁是她的多尔衮?   赵帅平时运动得太少了,第一次参加活动,被远远的落在后面,余燕是领队,当然得时刻关注新人了。赵帅走不动,又不能撇下他不管,便只能陪着他一步三摇。   远山如黛,山上松涛阵阵,空气清新。   赵帅感动于她的陪伴,没有独自撇下他。实在走不动了,两人坐下来休息,余燕把自己的水和食物拿出来分享,赵帅没经验,这些都带得少,早就被他吃完了。   坐下来的时候,余燕习惯性的喜欢把两只手的食指碰一起,做虫虫飞的动作。赵帅在那一刻看呆了,这样子,这动作,竟然和他的初恋肖雨一模一样,再仔细一看,两人眉眼间也有几分相似。   那一刻,他的心里开始翻江倒海。   上大学的时候,肖雨是他们系的系花,当年为了追她,赵帅苦练了几个月的吉他,天天跑女生宿舍楼去等她。女神高傲,他穷追不舍,死乞白赖,最近竟然抱得美人归。   上次和方林喝酒,他说起那次在女生宿舍楼下,弹了几个小时的吉他,唱歌,嗓子都哑了,他说他不记得了,其实哪会忘记,就在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牵了肖雨的手。   像所有情窦初开的情侣一样,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初涉爱河的少男少女,时刻都在试探着更进一步,却又诚惶诚恐,毫无经验。   那次的小树林事件是赵帅心里永远的痛也是永远的遗憾。当时两人在学校小树林里干柴烈火,忘乎所有,却被校护卫队的几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扫射,他拉着肖雨就跑,却还是被护卫队的追到了宿舍,当时狡辩,避孕套却在拉扯中从裤管里掉了出来,没过几天,在整个学校都传遍了,那个年代可不像现在这样开放,肖雨迫于舆论压力,觉得没脸在学校呆了,父母紧跟着把她送出了国,事发后自始至终没让赵帅见她一面。   很多年后,方林说他,至少两人也那怎样了,还算圆满,没让初恋留下遗憾。   赵帅就痛心疾首,说遗憾简直太大了,当时只进去了一半,就被校护卫队发现了,压根没尝着滋味,根本不算。   方林哈哈大笑,说这也算,你知道现在强奸的定义是什么么?触摸说,只要碰到了都算。   每到这时候,赵帅就一脸苦笑,他以为,这将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了。   可是那次爬山,他竟然在余燕身上发现了肖雨的影子,而且越看越像……   瞬间就彻底凌乱了。   从那以后,他开始对这个叫大玉儿的女人热情起来,女人性格开朗直爽,单纯自立,毫不矫揉造作,相处起来非常轻松愉快,还有小女人的可爱和娇媚,又识大体,懂大局,和他身边怀着各种不同目的接近他的那些女人大相径庭。   余燕喜欢户外活动,生活理念健康,懂生活。每次和她一起参加户外徒步活动的时候,他都能有新的发现,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一本变幻莫测的书,随时都能带给他惊喜。   深夜,到家的时候,钟月娥不在家,家里的阿姨在侍候贝贝洗漱睡觉:“赵总回来啦,宵夜做好了,夫人特意要求的,莲子羹,需要拿出来不?”   赵帅摆了摆手:“不用了。”   太累了,倒头就想睡,可真躺下了又睡不着,辗转。   没一会听到钟月娥进门的声音,接下来是雷打不动的卸妆,再面膜,热水浴。   他听到了阿姨进浴室给她放水,并小心翼翼的问她:“夫人,今天穿哪件睡衣?”   至少得半个小时。   赵帅打通了余燕的电话:“宝贝,最近几天有空吗?陪我出去走几天,散散心。”   余燕如银铃般的笑:“好啊,打算去哪?”   他没有目的,只是想出去走走:   “你是旅行专家,去哪应该问你才对,有什么好的建议?”   余燕一下兴奋了起来,她说她一直想去的一个地方,不知道赵帅敢挑战不?需要勇气和实力。   他一听她质疑他能力,这是不能容忍的:“你说是哪?刀山火海我也陪你去。”   “哈巴雪山,一座入门级的雪山,三年前我去过一次,天气恶劣,没能登顶……”   “没问题,就这么定了。”   刚挂了电话,钟月娥进来了。   “过两天,我要去云南出差一趟,大概四五天。”   她只嗯了一声,没再问其它。    第七章:雪山记忆   余燕认识赵帅也快一年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出门旅行,功课是必须做的,她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是否齐全,再添置了些新的。还陪赵帅去户外店买了全套:帐篷、羽绒睡袋、冲锋衣抓绒衣排汗服、专业登山鞋、手套头巾帽子雪镜一应俱全,75升和30升的登山包各配了一个。   赵帅调侃:“我快把人家店铺搬回家了。”   余燕一副专业的样子:“冰爪、冰镐、头盔、安全带那些我们还没买呢,到了那边直接租用。”   “哥哥,这两天你得加强下体能训练,每天去体育场跑几千米哦。咱们五天后出发,如何?”   赵帅看余燕这样慎重其事的样子,想打退堂鼓,可想想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不如一个小女子。   公司还有些事情处理,他想撂挑子可不能真撂挑子呀。   赵帅答应后,余燕也有些后怕,带一个菜鸟级别的人去爬雪山,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啊?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让她心有余悸。好在他虽然偏胖,体能基础还是不错的。   哈巴雪山位于香格里拉县东南部,是喜玛拉雅山造山运动及其以后第四纪族构造运动的强烈影响下急剧抬高的高山。最高峰海拔5396米,而最低江面海拔仅为1550米。山势上部较为平缓,下部则陡峭壁立,望之险峻雄伟而又美丽神秘。“哈巴”为纳西语,意思是金子之花朵。   整个哈巴雪山自然保护区4000米以上是悬崖陡峭的雪峰,乱石嶙峋的流石滩和冰川。海拔4000米以下地势较缓,地貌呈阶梯状分布,依次分布着温带、寒温带、寒带等气候带,几乎是整个滇西北气候的缩影,山脚与山顶的气温差达22.8℃。   三年前,和朱振宇分开,余燕曾颓废过好长一段时间,整日泡吧酗酒深夜流泪,觉得生无可恋。   偶然间看到哈巴雪山的介绍,她便动了心。没有同伴,是一个人去的,怀着悲壮的心,一路上,想起和朱振宇之间的事,就忍不住掉泪。眼前一幕幕回放。   ……   那是他在家里呆的最后一个晚上。   他说:“对不起,我们必须得分开,我是家里独子,我不能没有自己的孩子。”   她抱他,泪流满面:“我们还可以努力的,医生也说了,再试试……”   朱振宇粗暴的推开她:“做了两次试管,也失败了两次,你觉得我们还应该继续做下去吗?”   余燕从背后再次抱着他不放手:“7年的感情,你说放弃,就这样放弃了吗?”   他的声音遥远而空洞:“田梅怀孕了……”   她放开了手,知道无力回天。   田梅是朱振宇同事,中专毕业进的金钢,和朱振宇同批进单位,对他一见钟情。这么多年一直单恋着他,也曾趁着酒劲表白过,可眼睁睁看着他和余燕结婚,自己却还是无力自拔,一直未婚。   结婚前,余燕知道后问他:“你真的没有感动没有动心决定和我好好过日子吗?”   朱振宇不敢看她的眼睛,明显底气不足:“燕子,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两人婚礼在黑井举行,十里八乡的亲戚老乡都来了,热闹非凡。朱振宇在喧闹的宾客中,看到了田梅的影子,一闪即逝……   想来,是男人都会感动吧?何况余燕结婚后不久就查出有身体缺陷,不能生育。朱振宇妈妈催过他们很多次,说父亲身体不好,最巴望的就是能早点抱上孙子。   该努力的都努力了,男人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他们迅速的办好了离婚手续,余燕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怕舆论对她指指点点,没对任何人说离婚理由,包括叶姗。她迅速勾搭上一个觊觎她很久的男人,对别人说:“我把那个男人甩了,不要他了。”   人人都说余燕的移情别恋。   朱振宇迅速的和田梅结婚,没多久就成了三口之家。   于是,他们三人之间的传言便变得扑朔迷离,各种版本,后来,逐渐被人们遗忘。   没有人知道她心底的伤,叶姗也不知道,可她能看到她眼里的痛,凛冽而哀伤,整日的安慰也无济于事。当时,朱小旭是何等纯情的妹子,知道这事后,第一时间和余燕撇清界限:“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嫂子了,咱们绝交……”   余燕也懒得解释,反正她发誓以后不会和朱家有任何联系。   已经没有老公了,余燕不想自己的自尊再被人无情的践踏,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一个笑柄,她永远都是这样高傲的保护着自己,哪怕内心被伤得体无完肤。   默默的独自疗伤。   她在到达哈巴村的时候,遇到了同是来自金沙市的另外三名驴友:东哥,刚子和芳姐。   三人是公务员,闲暇之余热爱户外运动,看余燕一个人,便热情的邀约她同行。   在哈巴村,余燕给自己请了一位向导,姓李,是当地村民,三十来岁,做登山协作也有好多年了,皮肤黝黑,体格健壮,据说有数百次登顶经历,前不久还背着几十公斤的路绳登顶,完全有能力把一个大活人拖上峰顶。   有这样强壮和有经验的向导,余燕有了底气。   东哥一行三人因为平时登山经验丰富,便只请了张向导一人。   在简陋的房间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8点出发,所有装备上马,开始徒步登山,一路上经过牧场,穿过原始森林,景色宜人。大概6小时才到达海拔4080米的木屋大本营。   余燕因为曾去过西藏、新疆等无人区,高反并不严重,只感觉头微微的胀,像有什么东西把头往外拽一样。芳姐却头疼得厉害,还吐了两次。   “芳姐,你没事吧?”余燕有些担心。   芳姐摇摇头,不想说话。   张向导给了每人一大碗生姜红糖水让喝下:“多喝水,这个能抑制高反。”   饭后,两位向导把冰爪和冰镐拿出来分给大家,叮嘱早点睡:“明天早上3点半出发登顶,大家把闹钟设置好,别睡过头了。”   余燕和芳姐挤一个房间,被子感觉常年没洗过,各自拿出睡袋出来,合衣躺下。晚上余燕听到芳姐在接电话,因为安静,所以对方的话也听得清清楚楚:“别逞强,身体受不了的时候就往下撤,感受一下就行了,知道吗?”   芳姐温柔的应答着,满脸柔情。   睡不着,两人细碎的聊天,芳姐说她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和老公很恩爱,他也支持我的爱好:“徒步运动挺好的,强身健体,比整日坐麻将桌上好多了,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玉儿,你呢?结婚了吗?”在户外,余燕喜欢给别人说她的网名。   余燕黯然神伤:“我刚离婚不久。”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在陌生人面前掏出伤口,可能是因为压抑太久了,太想有个出口。   芳姐从睡袋里伸出手抱了抱她:“傻瓜,不值得难过的,你这么好的姑娘,会有好男儿配得上你。”   “我们单位有个小伙子不错哦,等回去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余燕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三点钟起床,没有水刷牙洗脸,每人灌了几大杯水,喝了些小米粥,出发。   还在雪线以下行走,四周漆黑一片,偶尔会看到一些反光的亮冰,李向导一直跟在余燕左右,提醒她避开走,怕打滑。   芳姐今天的状态很好,没有吐了,早上还吃了两碗粥,路上有说有笑,四人都是第一次来爬哈巴雪山,一路兴奋不已,对雪山充满了好奇和崇拜。   徒步先后穿越了乱草林、大石板岩壁到达4500米海拔的时候,余燕开始发冷,风力也越来越大。   李向导问她,还好么?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下撤。   越来越冷,风往手套里灌。山顶的魔力在召唤,她微笑了一下,还可以的。   默默无言的走到了4700米海拔的时候,风越来越大。大家找了个背风的石块坐下来,准备喝口热水补充下热量。结果屁股还没坐稳,余燕就一个恶心吐了出来,连同凌晨喝的半碗粥,吐的她青黄不接。   到了这时候,刚子,东哥和芳姐他们的体能优势明显的体现了出来,远远的走在前面。余燕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不记得花了多久穿越了多少石雪混合物才走到4900米海拔。4900米是哈巴雪山的雪线,从4900之后就必须要穿上冰爪走路了。虽然冰爪能够增加摩擦易于在冰雪上行走,但是也会增加重量使得行走更加消耗体力,走得更慢了,雪山上的风雪比他们预测的还要大,刮在脸上全是刀子一样。裸露在外面的衣物开始有慢慢结冰的倾向。余燕不停的搓手,企图能回升一点体温。李向导借了件棉衣给她,顿时感觉温暖多了,依然走得很慢,吃了点燕麦片,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东哥他们三人远远的在前面,能见度很低,四周白茫茫一片。   一步一挪的,没想到竟然走到了传说中的绝望坡。果然名不虚传,坡度大概50度左右,一步三喘。   余燕远远的望去,不远处有一块十来米长平地,她铆足了劲要走到那,芳姐他们几个已经渐行渐远,余燕累得不行,停下来喘气,坡度有50多度,仰视,微微的太阳光刺破云雾照了下来,她有些眩晕,仿佛看到山顶有东西坠落下来……    第八章:山难   余燕一时有点恍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在那不知所措,李向导一声大吼,用力一把抓着她往旁边闪去,他狠狠的把冰镐插在雪地里,叫她一定抓稳,一股凛冽的风吹来,差点站不稳。   余燕竟然看到刚子呼啸着从上面滑坠下来,李向导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跟着他滑了两三米才稳住。紧接着,芳姐头朝下也飞速的滑坠,李向导伸手去拉,却没能拉住。   余燕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半天才尖叫着大喊:“芳姐……”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哪还有芳姐的影子。   ……   张向导拉着面如死灰的东哥下来,刚子坠滑的时候腿在一块岩石上磕碰到了,已经骨折,痛晕过去,他们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把刚子平躺在羽绒睡袋上,脱下棉衣给他保暖,叫余燕照顾着,两人一边冲下去找芳姐,一边给大本营和村民打电话,寻求救援。   后来知道,芳姐他们三人走在前面,发现有一块长约十米,宽约三米的大冰板,站在冰板上,可以看到雪山绝伦美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此时,他们已经在海拔5200米左右,马上就要到顶了。   一时,三人便忘乎所以的拍照。   突然,雪山上一股强劲的风刮来,张向导迅速的把冰镐插入雪地,稳住了身子,可他们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个趔趄,先后被雪风刮倒在冰面上,开始控制不住的下滑。   张向导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东哥,却眼睁睁看着刚子和芳姐往下滑坠,无能为力。   当李向导他们找到芳姐的时候,她已经滑坠了一百多米,头部撞在一块岩石上,受伤非常严重。   余燕抱着受伤的芳姐,已经泣不成声:“芳……芳姐……你一定……一定要挺过去。”   芳姐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小虎该上幼儿园了吧?……好冷……冷。”   大家把能保温的东西都加在她身上,绝望的等待。   这时候,刚子醒了过来,钻心的疼,一时间,死亡的气息笼罩着大家,连经验丰富的两位向导,也束手无策。   余燕不停的和芳姐说话,怕她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   “芳姐,小虎还在家里等你呢……”   “芳姐,咱们说好的,你回去还要给我介绍男朋友……”   “芳姐,你穿裙子一定很好看,我还没见过呢……”   “芳姐……芳姐……不要睡,不要……”   有两名专业的救援人员从海拔4100米的地方正在往上赶。十几名村名从山脚下上山救援。   可是,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他们还没到。四周白茫茫一片,只有呼啸着的风,和刺骨的寒冷,余燕的眼泪不停的流着,这是唯一温热的东西,滴在芳姐的脸上,瞬间成冰。   芳姐已经晕过去了,陷入重度昏迷中,余燕哆嗦着拉着李向导的手:“怎么办,怎么办……你们快救救她啊。”   李向导用气罐烧了些热水,企图能让她喝下一点,张向导不停的用手按压伤口止血,所有人都心情沉重,却无能为力。   期间芳姐醒过一次,她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不知道以后小虎会不会怪我,让他这么小就没有了娘,玉儿,回去后你一定……一定要告诉他。”   “妈妈是永远爱他的……”   这是芳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当救援人员几个小时后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永远走了,带着她登顶的遗憾,和对亲人永恒的牵挂,把她的魂埋在了这雪山之巅,永远守候着她梦里的山峰。   芳姐的遗体是被救援人员装在睡袋里扛下去的,刚子被放在担架上,送往山下的医院紧急治疗,他的伤很重,能不能挺过去还是个未知数。   一连串的变故让余燕吓破了胆,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行走,被李向导半拉半扛的带下了山,如同梦魇。   多么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啊。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是11月25日,在上山的路上,芳姐还在有说有笑,预约一个月后的圣诞节大家一起过……   接下来的两天,余燕觉得是最黑暗的日子,在派出所整整呆了一夜,民警询问事发的经过,写详细的情况说明。   然后她躺在镇上宾馆的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眼前总浮现出白茫茫的一片雪景,什么也看不清,呼呼的雪风刮着,像刀子一样凛冽的划过皮肤,芳姐的声音在雪峰后面传来:   “玉儿,你知道吗?虽然我们只认识了三天,可我老喜欢你了,就像一个多年的朋友。”这话,是从大本营出发的时候芳姐说的。   “玉儿,其实我一直有个梦,就是能站在雪峰5396米的位置拍照……”   余燕拨开云雾,想看清她的脸,可是一层又一层,什么也没有。   她恐惧的大喊:“芳姐,你在哪?在哪……”   “玉儿,我走了,有空的时候,帮我去看看小虎……”   余燕惊醒,后背湿了一大片,微凉!   第三天,芳姐的老公带着小虎赶了过来,这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三岁小男孩,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天真的在医院跑来跑去,见到谁都笑。   余燕抱他,亲他的小脸蛋,眼泪却忍不住滚了出来。   “阿姨,你怎么哭了?”   “妈妈说,流血不流泪。”他用小手给余燕擦泪。   “小虎,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最近可能回不来了,不过小虎要乖。”   几近哽咽:“妈妈说了,她永远是爱小虎的。”   小虎点头:“嗯,小虎也爱妈妈,小虎听妈妈的话。”   “妈妈说,小虎上幼儿园不哭,她就给我买奥特曼。”   “呜呜……可是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余燕再也控制不住,放下他躲一个角落嚎啕大哭。   三天后,独自返程。   走之前,她面对哈巴雪山的方向,久久凝视:   “雪山永远在这,可生命只有一次。我会再回来的,芳姐,以后,我来雪山看你。”   经历了这场生死,余燕仿佛顿悟了,不再那么恨朱振宇,恨一个人,就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一下子,她明白了生命的意义。   她到单位去辞职,她所在的单位是金钢的一个后勤单位,工作清闲,在办公室做文书。   办公室主任是父亲以前的老同事,50多岁了,慈祥和蔼,受父亲之托,对她颇为照顾,一听说她要辞职,坚决不同意:   “燕儿,你可不能意气用事,你知道当年为了你能进金钢,你爸费了多大的劲吗?”   “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不喜欢这份工作,我觉得它是在浪费我的生命。”   “你直接不要工作,那也不行,你问了你父母,他们同意了吗?”老主任一副没商量余地的表情。   “他们会同意的,而且这是我的生活,过得好不好,是我自己感受,他们会尊重我的想法的。”   说来余燕的运气也挺好,刚准备辞职的时候,金钢由于富余人员比较多,出台了短期息工政策,不用上班,单位交几金,每月还能领取最低生活保障费。   这下老主任没话可说了,余燕迅速办好了息岗手续。   但她并不盲目,她其实早就想好了退路,打算从头再来。   从上大学开始,她就接触电子商务,在某宝上开网店,当时在学校还着实火了一把,经常往返批发市场和各宿舍之间,在同学之间口碑不错。   辞职以后,一向严厉的父亲却一反常态并没有责备她丢了铁饭碗,而是拿出十几万出来,让她做启动资金。   母亲专程从省城回来了趟,当时余燕正好在商业街转让过来一间门面,刚装修好,第一批货到位,为了节约成本,她什么事都自己干,没请营业员,母亲到的时候,她正坐在一大堆衣服里面理货,一见到她,就心疼的眼眶都红了:“燕儿,你说你这是何苦啊,放着好好的办公室工作不做,非得来做这小生意。”   余燕对着母亲傻笑:“妈,我喜欢做这些,干着浑身都是劲。”   “孩子,别太卖命了,一切还有我们呢,要不跟我一起回省城发展去。”   “这也是你爸的意思。”母亲补充道。   “你爸那些老战友,现在可都很厉害了,在哪不都能给你安排个好工作。”   “妈,真的不用,我觉得金沙市挺好的,我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的。如果想混工作,我还不如就呆金钢呢。”   母亲没有办法,陪了她半个月,便依依不舍的离开。   其间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真的是一言难尽。店铺一点点的起步、发展、壮大,直到现在的模样。   今年金钢改革,她毅然买断,成了很多人羡慕的对象,大家都说她有眼光,提前就铺好了后路。   回去办手续的时候,老主任已退居二线,正在和新上任的主任交接工作,还煞有其事的表扬她:“这可是再就业的典范啊,单位的职工都应该向余燕学习学习,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来。”   她就笑笑,有时候,她常想这应该感谢朱振宇吧,如果没有他,或许自己还是像以前一样,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巴望着相夫教子,平淡却幸福的过完一生。    第九章:激情旅途   连续三个早上,余燕都陪赵帅在体育馆跑步,还好,他的体力和耐力比她想象的好很多,总算把心放下了一半。   钟月娥觉得奇怪,这人是被什么附体了?开始不睡懒觉?   赵帅跑步回来,她正坐餐桌上吃早餐:   “奇怪了,最近大变样啊?开始晨跑了?”   他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打算去冲个热水澡:“你不是老抱怨我太胖嘛,减肥。”   赵思贝接话:“爸爸一点也不胖,我最喜欢坐爸爸肉肉的肚子上玩了。”   钟月娥眼里带着一丝鄙夷:“看你能坚持几天。”   突然想起什么,她跑卫生间门口站着和他说话:“你不是说最近两天要出差吗?打算什么时候走?马上国庆了,国庆前你可得赶回来。”   赵帅一听,从淋浴房伸出一颗油光水亮的光头:“国庆你要干嘛?”   “我已经定好机票了,我们一起带楠楠和贝贝去香港,贝贝闹过几次了,说要去迪斯尼玩。”   他把水放得哗哗响,浴室里响起蓬头掉地板上的尖锐响声:“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下就订票了?”   钟月娥不乐意了,声音提高了很多:“你对谁发脾气呢?我每天上班,难得放一次大假,你陪我和孩子出去玩玩怎么了?”   见赵帅不说话,她更生气了:“况且,你公司也放假,到那几天,和你合作的,有哪家公司会开门的?”   “好好好,我保证国庆前赶回来。”赵帅息事宁人,主动结束战争。   方林说她是母老虎,有时候还真的不得不承认,很形象。外人面前,她总是那样优雅得体的样子,可是在家,两人常常说不上三句话就会由中音变成高音。   走之前,钟月娥在门口数落,说他把球鞋乱扔,阿姨听到了,立马过来小心翼翼的把鞋顺进了鞋柜里。   赵帅隔着客厅大声的说:“我今天下午就出发。”   没有人回答,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钟月娥一直觉得赵帅这几天怪怪的,可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在停车场,她特意绕到他的车旁,掏出钥匙打开车去看了看,还把后备箱翻了下。   赵帅可是久经沙场的人物,哪能让她看出端倪,那套登山设备早早的就转移到余燕的车上。   可车上放了一包零食,而且全是余燕爱吃的。   华夫饼、牦牛肉、鸡蛋干、肉松面包。还有余燕特意买的能量棒,巧克力,压缩饼干,红牛饮料……甚至有一包应急药品,不过塞在零食包里,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赵帅一想到这,暗自想:“坏了坏了,以钟月娥那理智的性格和推理能力,肯定会出幺蛾子。”   果真,没一会她的电话就进来了,详细的问这次出差是去哪?和哪些人?具体谈什么业务。   赵帅把想好的一一作答:“老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矿离山下老远了,老刘有胃病,是个饿不得的人,他今天提了一大包零食放车上,够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吃一阵子了。”   钟月娥似信非信,正好绿灯亮了,她便挂了电话,心神不宁的向单位开去。   方林听说赵帅竟然带着余燕要去爬哈巴雪山,着实吓了一跳:   “雪山可不是随便挑战的,你的准备太不充分了,一定要小心。”   赵帅可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我这几天,一直做功课,放心,没问题的。”   “母老虎那边你怎么交代的?可别后院起火了。”方林不无担心。   “我会小心的,力争万无一失。”   方林有些佩服赵帅的勇气和洒脱,也羡慕他,心里默默的期盼,什么时候,他和叶姗也能有次这样的旅行该有多好啊!   想到叶姗,他的心里全被甜蜜紧紧的包裹着,再过十多天是他生日,叶姗答应了,要给他过生日。   下午一点,赵帅直接去店铺接余燕,到的时候她正在给小丽交代事情,要走这么多天,她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丽,你记得,每天晚上下班前把当天的销售报表发我邮箱里。”   “还有,货款直接存入我银行卡里就行。”   小丽一一点头。   “最重要的,这是厂家的电话和选款网站,秋款快接近尾声了,最近几天得上最后一批秋款,你落实一下。”小丽眼里带着一丝兴奋,忙不迭的接了过去。   出发的路上,赵帅出于商人的敏感:“亲爱的,你怎么那么信任小丽?这么重要的商业信息也透露给她,让她来做?”   余燕一副傻白甜的表情:“小丽在店里干了两年多了,一直做得不错,就像我的一个小妹妹,而且人也单纯老实。”   “主要呢,山中信号不太好,我怕耽误订货,而且……”   “而且和哥哥在一起,我就想好好的呆着,不想让其他事来打扰我们。”   近一年了,余燕很少这样的直抒胸臆表达感情,赵帅一感动,拉起她的手:“傻瓜!”   “让我们过几天神仙眷侣的日子吧,宝贝。”,他把她手拉到唇边吻了吻,余燕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月牙一样,甜美极了。反手在他腰上狠狠的捏了把,捏得他心里麻酥麻酥的。   “哥哥,我给你准备了三顶帽子,山上冷。”路上,她展示着那三个五颜六色的帽子,不无得意。   “你这小东西,就是嫌弃我没头发是吧?”   她咯咯的笑:“哪有哪有,我最喜欢的就是哥哥的没头发,与众不同,人群里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9月底的云南,秋高气爽,微风轻佛,浮云淡薄。高原地区的早晚温差大,中午依然烈日当头,阳光透过车窗,折射到脸上,甚是火辣。他们计划晚上停宿丽江,第二天再赶往迪庆。   到丽江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飘着细雨,芝麻般大小的雨点不断从天空中飘下来,异常温柔。   赵帅翻了件薄外套穿上,宽大的外套把余燕一下裹了进去,安全感爆棚,揽着她的腰前行,也不打伞,没一会,他光溜溜的头顶便滴下水来,余燕用手给他擦,调皮的在他头顶揉搓。   看着她带着潋滟的目光,他把她搂得更紧了:“小妖精,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哥哥,保存好体力,后天上雪山哦。”余燕带着坏坏的笑,眼里充满了挑逗。   即使是淡季,丽江的游客也很多,客栈是提前预定好的,到的时候看门口挂着大大的两个字:“客满。”   这是一家木质阁楼客栈,古色古香,大门挂着两个大红灯笼,进门是一个小花园,有秋千,小池塘,玫瑰园,池塘大概只有十来个平方那么大,整个水面都被荷叶覆盖着,角落处还开着一两朵迟迟不愿凋谢的睡莲。晚上看不真切,不过塘子里应该养有鱼。   客栈有两层楼,他们的房间安排在二楼东面最左边,推开窗户,是古城大街,入夜,偶尔会有打着伞的情侣经过,卿卿我我。   一夜销魂,第二天醒来,赵帅感觉自己都被掏空了,可也异常满足。推门,站在二楼的阁楼上呼吸新鲜空气,雨已经停了,早上的丽江城笼罩在薄薄的细雾中,带着微微的寒意。   这时,从隔壁房间走出一个小伙子,看到赵帅,满脸敬佩之情:   “大叔威武!”   说完也不管赵帅的表情,打着哈欠下楼觅食去了。   赵帅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回头,余燕像一只慵懒的小猫蜷缩在被子里,露出白生生的右腿,睡眼朦胧。   “哥哥,这么早就醒啦!”她作势起床状。   赵帅立马闪进屋里,顺手锁上了房门,屋子里光线马上就暗淡起来,满屋子暧昧气息。   “宝贝,我又想了……”   说完便三下两下把自己拔了个精光,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她抱着他脖子咯咯笑:“哥哥不怕明天爬不上雪山吗?”   可身子却像水蛇一样缠绕了上去……   两人自是一番激情澎湃,自不言说。   出门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了。余燕在路边买了几个丽江粑粑带路上吃,便开着车出发了。   路上,她给李向导打了个电话,只说了几句他便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小姑娘。   “李大哥,麻烦你再帮我物色一个经验丰富的协作,我带了个朋友一起,今天下午就到。”   “这次我一定要登顶。”余燕的语气坚定。   李向导用带着浓浓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告诉她:“小姑娘,没问题,这几天天气很好,登顶问题不大。”   在他眼里,皮肤白皙,身材娇小的余燕,就像是一个孩子。   余燕给赵帅说起了三年前的往事,那场一个人的旅行,那次的雪山登顶,芳姐,刚子的出事,在海拔5200米上的绝望……   “燕子,我终于理解你为什么非得来雪山了,你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余燕看着身边这个男人,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一路上,天很蓝,一大群牛羊在高山草甸上悠闲自在的吃草,追逐,嬉戏,白云仿佛就在眼前。   醉了!   这是一个离天很近的地方。   “美丽的香格里拉,神秘的哈巴雪山,还有长眠的芳姐,我又来了……”    第十章:再登雪山   一路沿着G214国道前行,进入虎跳峡,赵帅说下去逛逛?回头看到余燕情绪有些低落,知道她还没从回忆中缓过劲来,便直直的开车走了,穿过虎跳峡,道路便变得蜿蜿蜒蜒起来,冷不丁便是一个90度或者更大的大转弯,必须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到达哈巴村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多。   李向导在村口迎接他们,村民淳朴,看他们两人年龄相差甚大,不知道如何招呼,余燕落落大方,挽着赵帅的手:   “李大哥,这是我老公,他是第一次来爬雪山,你得多教他点应急的知识哦。”   赵帅听了三年前的事故,不再盲目自信,变得谦虚起来,随声附和着。   李向导嘿嘿的一笑,还当真在路上就讲起了登雪山的基本常识起来。   不知不觉便到了他们家,在哈巴村,除了几家稍具规模的客栈外,还有很多家庭旅馆,一般男人带队做高山协作,女人便在家打理家里的生意,做饭,招呼客人,还要带孩子。   李向导的家在学校附近,刚好遇到放学,一大群孩子像放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撒着欢的往外跑,衣着朴素,体格健壮,皮肤黝黑,看上去皮实得很,每个孩子的脸蛋上都有两团醒目的高原红。   进屋的时候,厨房正在炖鸡汤,远远的就能闻到香味,   “嫂子,做什么好吃的呢?”余燕也不客气,直接进了厨房。   李家嫂子和余燕同龄,可长期的强紫外线照射和高强度的劳作让她看上去仿佛大了十岁,她带着憨厚的笑:   “妹子,到了哈,先休息休息,鸡汤再炖一个小时才更香,今天炖的是一只几年的老母鸡,都是自家养的。”   他们家是座独栋小洋楼,一楼自己住,二楼全是客房,有六七间,这个季节正是爬雪山的好时机,除了靠楼梯口的那间,其余的全住满了。   晚上7点多,天逐渐的暗了下来,李向导在院子里升了堆火,烤烧烤,开篝火晚会。   房客陆续的下楼来,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其中还有一位美国小伙。太阳一落山,气温便降了下来,围着火堆,顿觉异常温暖。   “很高兴大家来到哈巴雪山脚下,而且还住在我们家,这也是一种缘分。”李向导发话了。   “爬雪山,我们一定要量力而行,身体状况不好,不登顶;天气不好,不登顶;装备很重要,心态更重要。”   “雪山永远在这,可我们的生命只有一次。这次没爬上去,我们还有下一次嘛。”   他向大家说起了三年前芳姐的那次山难,还说余燕就是那次事故的亲身经历者。   大家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余燕。   “我是非常佩服小姑娘的,很多人经历了那样的变故,是再也不敢面对雪山了,可她不一样,今天又来了。”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问起了她很多问题,余燕一五一十的说了当时的感受,有两个学生样的小情侣竟然打起了退堂鼓,余燕鼓励他们:   “我们不一定是非要爬到顶峰,可既然到了雪山脚下,就应该有勇气去尝试,这样才不会带着遗憾离开。”   “你不试试,怎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美国小伙的中文不是太好,听得似懂非懂,余燕回头,用流利的英语和他交谈起来……   赵帅在那一刻,对她的喜欢又多了一层,这是一个永远会给他惊喜的女人。   李向导有三个孩子,大的12岁,小的才3岁,李家嫂子坐炭炉边为大家烤烧烤,三个孩子便围坐在旁边帮忙,烤好一盘便给大家端过来,有几个年轻男女围着火堆跳起了欢快有力的藏族舞蹈,赵帅拉起余燕坐到屋檐的一个角落看夜空,繁星点点,非常明亮。   他觉得,那一刻,他的心就像那天空一样纯净,没有了生意上的尔虞我诈,没有了商场上的勾心斗角。   李向导三岁的儿子踉跄着走到余燕身边:“阿姨,给你吃烤土豆,我亲自给你烤的。”小男孩也有了爱美之心,他喜欢余燕。   余燕抓过黑乎乎的土豆,上面满是灰,她却吃得很香。星空下,能隐隐看见泪光。   “你喜欢孩子吗?”   “喜欢。”   ……   没有了下文,赵帅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资格谈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了钟月娥的样子,如果让她呆在这样的环境,会是怎样的格格不入?   她肯定会嫌弃房间里被子又脏又臭,满是脚臭味汗味,地上还有鸡鸭牛羊的粪,怕是踩不下去,小男孩烤的土豆估计会被她直接扔了吧?   正想着,钟月娥的电话就进来了:   “还忙啥呢?也不打个电话回来。”   赵帅看看余燕,心虚的跑老远接电话:“和他们在一家藏民家做客,吃烧烤。”   “那些东西,还是少吃的好。”说完还补充到:“没一点营养。”   “好,知道了,我就和他们坐坐。”说完挂了电话。   余燕坐在那,根本没在意他的那通电话,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早上,一早就出发了,李向导找的协作是一位不到20的小伙子,余燕问起了三年前的张向导的情况:   “早就离开雪山啦。”李向导一边吆喝着骡子前行,一边感叹。   “出了那次事故以后,他便带着妻儿去了县城,买了辆中巴车跑旅游。”   为了节省体力,李向导建议他们骑骡子到大本营。余燕看着瘦弱的骡子,再看看膘肥体壮的赵帅:“哥哥,骡子看到你肯定好伤心。”   “你看你看,它都生气不理你了。”正好,那时候骡子别过头。   赵帅轻拍她的头:“小丫头片子,就知道洗刷我,等我回去就开始减肥,瘦成一道闪电。”   山路崎岖,坡度很大,这些被阉割了的动物完全没有脾气却力大惊人,越野像坦克一样稳稳当当,而且认识路,根本不需要人牵引就可以自己爬山,在崎岖狭窄的山径上羚羊一般地跳跃,遇到危险路段毫不慌张,比人都要镇定。   可是骑骡子的感觉并不太好,颠得人屁股疼,特别赵帅,他说感觉不是他骑骡子,像骡子在骑他,他们骑一段走一段,足足走了六七个小时才到大本营。   赵帅气喘不已:“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跟着你来这鬼地方自虐。”   “哥哥很棒啦,没有高反呢。”余燕在木屋的宿舍穿梭,选择自己中意的铺位。   今天上山的只有三波人,余燕他们两人,那对打退堂鼓的小情侣,还有美国小伙。   “李大哥,你们家住的其他人呢,今天怎么没一起上大本营?”   “他们是从南方来的,打算再休整一天,适应下高原气候。”   余燕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下午五点,李向导就开始生火给大家做饭,海拔太高,米饭有些夹生,还有当地的特色腊肉,闻起来就香。   饭后,花了一个多小时上课,冰镐冰爪的使用,安全常识,遇到危险时的自救。   赵帅认真的练起了大八字,踢踏步。余燕拖腮看他:   “哥哥,我发现你认真起来特别可爱呢。”   “是吧,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爱上我了?”赵帅一得意,左右脚的冰爪碰在一起,狠狠的摔在雪地上,好在穿得厚,一点不疼。   余燕笑得前俯后仰:“让你嘚瑟!”   他索性一屁股坐雪地上,像只大棕熊:“燕子,发现和你在一起,一点不累。”   她的眼睛再次笑成了月牙:“哥哥,我也发现你有时候蛮可爱的,特别现在,就是一光头泼猴……”   话还没说完,自己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山上,刺骨的冷,凌晨两点多就被李向导叫了起来,整理好行装,出发。那一刻,赵帅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奔赴战场的战士。   他是男人,他不但要保护好自己,他还得护他女人的周全,这是他的信念。   这是他一生从未有过的经历,昨晚下的雨夹雪造成了极大的危险,一些雪粒融化后又冻结,形成光滑如镜的亮冰,大家手脚并用,极其狼狈,四周一片漆黑,仿佛星星也没有了,除了头灯发出的微弱的光。   “如果不能在中午前登顶并且下撤到4900米传统雪线以下,那么将面临无法预测的可怕天气,到时候就连经验丰富的向导都回天乏术,自顾不暇。”   李向导督促着大家,不能松懈。   这是一场体力和耐力的抗争,赵帅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一边走一边说点笑话。   早上六点20左右,天空破晓,见到光明,大家像重生一样,重重的舒了口气,赵帅被眼前的景致惊呆了。前方白茫茫一片,除了白色,没有其他色彩,雪地没有人走过,平滑得像一块丝柔的毯子。回头,人已经站在了云层上方,顿时自豪感油然而生。   在黑暗中,竟然走了这么长的路。   六点40左右,太阳刺破云雾升了起来,雪地慢慢被金灿灿的阳光镀上了金边。   “燕子,这是我见过最纯净最瑰丽的日出了。”   李向导看今天天气很好,时间还早,便允许他们站在这里停留片刻,欣赏下日出,拍照。   “哥哥,知道我这一刻是什么感觉吗?”   “宁静,安稳,幸福。”她取了手套,紧紧握着他的手。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熠熠生辉。   赵帅也被感染了,开始沉醉在这种美妙之中。    第十一章:凯旋的勇士   剩下的路,更为艰难,已经到了雪线位置,稍作休息,他们套上冰爪前行。   从海拔4900m传统雪线往上,向导将不能百分之百保安全,天气将变成生死攸关的决定性因素,大家将与时间赛跑,抢在中午前撤下来。真正意义上的职业登山开始了。   从4900开始,越过绝望坡,海拔只升了200米,可他们却花了近两个小时,体力消耗很大,已经开始有路绳,每段路绳长50米,之间有岩钉固定,走到岩钉位置需要打开安全带快挂,扣上上面一段路绳。有路绳的保护,就算滑坠,最多也就下滑50米。   “大家小心,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李向导走在前面,在雪地里开拓脚印,余燕第二,赵帅第三,年轻向导殿后。   “丫头,还记得这里吗?三年前出事的地方。”   余燕放眼望去,雪地里白茫茫一片,到处都是山体,陡坡,白雪,竟找不到了三年前的影子。   “为什么,我已经找不到了以前的那块大冰板了?”每每午夜梦回,被噩梦惊醒的场景地,竟然荡然无存了。   “雪山上就是这样,经历一个夜晚都能改变它初始的模样,我主要是对这山太熟悉了,才能一眼认出它来……”   沉寂!   余燕看着苍茫的白雪,心里默念:“芳姐,我来看你了。”   朝霞满天,五彩斑斓。   此时的赵帅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用手势提醒余燕注意脚下,别情绪化,忽视安全。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陷入走一步歇一次的迟缓笨拙中。时间好像被延缓了,眼前白茫茫的雪地无限向头顶拉长,鼻尖似乎都要碰到雪地上,想想他178的身高啊。冰镐形同虚设,想用冰镐撑地,就必须弯下腰,这可比不用冰镐还痛苦。于是只能在不断停下来休息时,用冰镐撑地缓解疲劳。剧烈的呼吸扯得肺里像有一把钝刀在来回切割,频率快得控制不住。   好在风很小。   大家成功到达月亮湾,这已是黎明前的最后黑暗,体力几乎耗尽,有的坡度大到70度,手脚并用,那一刻,恨不能瘫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两位向导尽职尽责,始终护其左右,甚至有一段路,是被他们拖拽着前行,如行尸走肉。   30米、20米、10米……终于到顶了。哈巴雪山的峰顶比想象的还要宽阔平坦,好像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四周被凸出来的巨石围住,如天然屏障。   没有想象的喜极而泣,泪流满面;也没有山顶的声嘶力竭,欢喜若狂。赵帅就那样安静的、直勾勾的盯着余燕,其实除了面巾和雪镜,大家露出的面部少得可怜,能听到彼此厚重的呼吸声。   半晌,两人紧紧拥抱:“燕子,我们终于上来了,我们成功了。”   “哥哥,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么艰难的路。”   “不,是你,让我体会了从未有过的攀登之路,坚持,信念和永不放弃……”   虽然今天天气好,可山顶的风依然很大,他扯下面巾,亲亲的吻她,始如啄米,而后悠远绵长。在海拔5396米的地方接吻,平生以来绝无仅有的第一次,窒息……满满的窒息,天旋地转……   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了他们两人,像电影里面一样一吻定情。   李向导用余燕的相机定格下了这一刻,成为永恒。   只呆了十几分钟,他便催着他们下山,趁现在天气好,还没起雾。   没走多久,遇到了美国小伙,他对他们竖起了大拇指,余燕给他打气:   “加油!”   下山轻松多了,李向导严禁他们滑雪下行,他说很多山难都是下山时候发生的滑坠。   不敢大意,迈着标准的踢踏步下山,足足走了四个多小时才到大本营。在大本营,他们遇到了那对小情侣,因为高反严重,两人还在大本营休整适应,打算明天再冲顶,余燕再次用现身说法给他们加油打气。   膝盖酸痛,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腿了,下山的时候是骑骡子下去的,再也不觉得它颠得屁股疼了,现在能解放自己的双腿,就是最大的享受。   期间还发生了段小插曲,可能是骡子嫌弃赵帅太重了,一向温顺的它狠狠的颠了几下,把他从背上颠了下来,摔在路边的大石板路上,四脚朝天,甚是狼狈。   赵帅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指着那畜生大骂:“你太没良心了,亏我出发前还喂了你那么多玉米杆。”   “白眼狼,不对,白眼骡。”赵帅义愤填膺。   余燕吓坏了,立马奔上前扶他,看他摔到哪没有。   “哥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样了?摔到哪没有?”   膝盖和手臂有轻微擦伤,没什么大碍,余燕用云南白药和创可贴给他简单处理了下。李向导内疚,不停给赵帅道歉,挥动鞭子要打骡子。   “你这畜生,长本事了啊,还知道发脾气了。”   赵帅伸手拦住了他:“别打了,它也怪可怜的,每天走这么多的山路。”   说完傻傻的摸摸自己的光头,有点不好意思:“也怪我,主要是我太重了,难怪它反抗。”   余燕噗嗤笑出了声:   “哥哥,你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讨喜了?连骡子都嫌弃你。”   “嗯,回去我一定好好减肥。”赵帅装出一副满脸委屈状,配上那油光水滑的光头,喜感得很。   “不过,你不嫌弃我就好。”他对余燕傻笑。   那畜生仿佛听懂了大家的对话,知道自己闯祸了,而被摔下地的光头竟然给自己求情,它也就知恩图报起来,前蹄交替着跺着大石板,用它满是鬃毛的脑袋往赵帅腿上直蹭,嘴里还发出嗷嗷的低哑叫声,像极了一个撒娇的孩子。   他立马原谅了他,翻身骑了上去,一路上非常平稳,悠哉乐哉的晃到了哈巴村。   平安着陆,两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李向导憨厚的恭喜他们成功登顶。   “小姑娘,总算完成了几年前的登顶愿望了,值得庆贺啊!”   余燕狠狠的点头:“是啊是啊,没有遗憾了,谢谢你,李大哥。”   进屋的时候,李家嫂子正在做饭,晚餐很丰盛,主菜还是那盘特制的腊肉,肥而不腻,还有一盆酸菜鱼,炒青菜,番茄鸡蛋汤……青菜是余燕陪着李家嫂子从自家地里拔出来的,新鲜得很,果然上桌的时候一股淡淡的清香。   胃口极好,腊肉没一会就被抢光,鱼和青菜也所剩无几。   余燕吧唧着嘴,无限委屈:“哥哥,你大骗子,下午还说减肥呢,晚上就和我抢肉吃。”   “宝啊,乖,爬一天的山,消耗太多了,不行,饿啊,必须补充能量,不然哪有力气去减肥?”他把最后一块肉挑她碗里。   “宝贝多吃点,不然晚上没力气侍寝。”赵帅带着邪邪的笑,一缓过劲,他又开始心猿意马,当真是“饱暖思淫’欲”么?   余燕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讨厌!”   脸上却无限娇羞,眼神中带上了万种风情。   “哥哥,我们再在哈巴村呆一天如何?”   赵帅飞快的盘算着时间,后天出发,路途预计两天时间,正好赶在国庆大假前一天到家,应该来得及。只是又要听钟月娥唠叨了。   他的手变得不安分起来,穿过冲锋衣在她后背游移:   “一切都听宝贝的安排。”说完还在她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方林打来电话,关心的问他们爬雪山的情况,赵帅一时英雄感爆棚,控诉血泪史:“哥们,你不知道啊,那雪山笔直着往上,像延伸到了天际,险峻啊。”   “到最顶峰的时候,我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上去的,感觉自己就像个巨人。”   余燕听得哈哈大笑:“哥哥,你吹牛不打草稿,知道你那速度是怎样的吗?和那蹒跚学步的孩子差不多,比蜗牛快那么一点点。”   赵帅不理她,继续说:   “这辈子,真应该来爬一次雪山,哥们,下次我陪你来。”   方林听得也热血沸腾了,电话那头连连说好。   雪山脚下的夜晚,非常的安静,甚至能听到隔壁房客的鼾声。   赵帅却在这样的夜晚,激情澎湃,像一位完成使命的英雄,又像是统领三军的将领。而余燕,则像是他的战利品,是他凯旋而归的饕餮盛宴,他斗志昂扬,不断的探索和挺进。   “宝贝,你就像一汪清泉,让我无法自拔。”   余燕娇喘,用迷离的眼神回答了他。   “亲爱的,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高大的赵帅抱着娇小的余燕靠在卫生间镜子前,灯光昏暗,彼此的呼吸沉重而强烈,此起彼伏的身体在镜中婉转成一副动感画,余燕耳语:   “我也是……”   咿咿呀呀的声音划破夜空,他把吻覆盖了上去,声音变得低沉而富有魔力,鼓励着他向前……再向前……   “哥哥,我爱你。”   ……   她的身子在他的怀里战栗,脸颊的潮红使她愈发娇艳,像一朵盛开的花,为他而绽放。   他再也控制不住,某种感觉排山倒海般的袭来,一波又一波,仿佛又站在了雪山之巅,俯瞰着群山,微笑、自豪、天旋地转……    第十二章:蛛丝马迹   回去的路上,余燕一反常态,主动担心起赵帅回去后被家里盘问的事了,帮他献言献策。以前,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她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气,生怕闹得不够欢、不够大、不够热闹。   “哥哥,登山的这些装备你就放我那,别带回家了吧?”   “好啊,正好下次我们再一起出去露营。”赵帅睡眼朦胧,一路上实在是太累了,余燕于心不忍,主动要求开车。   看向窗外,已经下了高速,在朝中城区开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有些依依不舍:   “哥哥,明天就国庆了,这几天你好好陪她们玩吧,我就不来打扰你了。”鼻子酸酸的,空气中浓浓的醋味。   她强忍着,笑靥如花:“国庆可是店铺的黄金销售期,我可不能错过了,得好好忙几天。”   赵帅听得心里也不好受,故作洒脱:“傻瓜,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别太辛苦了。”   他先送余燕回家,然后往家的方向拐,没一会,钟月娥打电话问他到哪了,明显语气不太友善,带着怒气。   “快了快了,已经进城了,刚送老刘他们到家,正往家里赶呢。”   开到地下停车场,他再次仔仔细细的把车上检查了个遍,把加油票、过路费的小票、景区门票统统收起来扔了,然后给老刘他们打了个电话,叮嘱他如果钟月娥问起帮他圆谎。   老刘是他的老部下了,也是从金钢辞职出来的,公司成立之初就跟着他干。这么多年了,帮他撒了不少谎,他常说的一句话:“男人嘛,可以理解。”   还是不放心,又返回去在副驾驶看了看,还真在座位下面发现了一朵枯萎的格桑花,是余燕在路边采的。   就差拿放大镜检查有没有掉落的头发了,然后他才放心的锁门回家。   赵帅心里一阵阵的堵得慌,想起余燕的眼神,进门前给她发了条消息:“已平安到家,勿念。”   这是他们刚才在车上做好的约定:他在家,余燕就不主动联系,他在安全的时候会主动联系她。   真是卓越的地下工作者!   赵思贝飞奔着扑进赵帅怀里:“爸爸爸爸,你终于回来了,贝贝可想你了。”   他抱起女儿亲了亲:“爸爸也想你,怎么样,这几天乖不乖。”   钟月娥在收拾明天去香港旅行的行李,看他这么晚才回来,没好气的说:“终于知道家门是朝哪个方向开的了?”   赵帅心虚,也不和她计较,坐沙发上和贝贝玩。赵又楠也放假了,听到父亲回来,也不出来看看,估计又在玩游戏。上次听他和方果一起讨论一款叫王者荣耀的手游,非常带劲,可赵帅听不懂,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   “爸爸,你脸上怎么只有鼻子那是黑黑的?”贝贝伸手去擦,却又擦不掉。钟月娥闻声过来,仔细端详:   “赵帅,你这是晒伤吧?奇怪,怎么只晒伤了这一块,其它地方没事?”   他想起来了,在雪山上,带着雪镜,风大,还用面巾裹起来全副武装。他在爬到后面呼吸困难的时候,把面巾拉下来了些,露出鼻孔喘气。   高原上的紫外线太强了,竟然把自己晒伤,后悔没听余燕的话,每两个小时在裸露的皮肤上抹防晒霜了。   他用嘿嘿的笑掩饰自己的心虚:“云南那边紫外线太强,晒伤了。贝贝,知道爸爸平时辛苦了吧。”   钟月娥半信半疑,有孩子在,也不好和他理论。   “可是爸爸,太阳为什么只晒你鼻子呢?”   “那是因为鼻子比其他地方要高一些,所以就先晒到鼻子啦。”赵帅煞有其事的说。   “嗯嗯,明天出门我要把鼻子捂起来,我可不想变成爸爸这样子,丑死了。”   赵帅知道钟月娥疑心重,索性在睡觉前把骡子上摔下来后,腿上和手臂受的伤都给她说了:   “我们去矿上考察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钟月娥仔细检查了伤疤,确实是擦伤,给他上了药,埋怨道:“以后小心一点,这么大个人了,像个孩子一样走路不长眼睛。”   “你这次出门,可真像历险记一样,伤痕累累的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探险了呢。”   赵帅连连点头说是:“哎,别提了,这次就是出师不利。生意也谈黄了。”   “怎么?”钟月娥一边收拾药箱一边疑惑的看他。   “那家矿的煤炭根本不行,品位不达标,和他们当时电话和资料里说的差远了,幸亏跑了一趟,不然可就砸手上了。”   赵帅确实派人去考察了,就是老刘他们,只是他暗度陈仓,偷偷跑去和余燕约会。这些情况都是听老刘一路汇报给他的,所以说得有板有眼,底气十足。   钟月娥虽然预感不好,总觉得有事,可是苦于找不到证据,只能作罢,于是便和他商量起国庆几天的旅行计划起来。   余燕到家的时候,竟然发现停电了,她给叶姗打了个电话,问她家里有电吗?   “燕子,回来啦,家里有电呢,怎么了?”   说完拉开门下楼,余燕提着个大背包站门口。   “燕子,肯定是你电卡里没钱了,你到我家坐坐,我下楼给你充值吧。”   楼下有家便利店就可以代充电费,粗心的她老是忘记。   余燕确实太累了,一屁股坐沙发上就不想起来,筱雨在做作业,赵志刚在书房玩电脑游戏,她抓了个苹果啃,接到电话的时候,叶姗应该在拖地,拖布还甩在洗脸间门口没洗呢,她勤快,总是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的。   没一会,叶姗回来了,:“以后啊,记得及时续费,余额不足50元的时候,楼梯口的电表会闪灯的。”   “谢谢姗姐,你对我最好了。”说着拉起叶姗要下楼:   “走,去我家,给你分享些东西。”   余燕给叶姗带了块李向导家自己做的腊肉回来,她用夸张的表情说:“这腊肉,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香最好吃的腊肉了,所以,嘿嘿,给你也带了块回来,分享分享。”   叶姗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哪有那么好吃,腊肉的味道都差不多嘛。”然后揶揄她:   “是因为和某人一起吃,才特别香吧。”   正说着,余燕便迫不及待的把相机里的照片导电脑里。   照片里两人各种姿态、各种秀恩爱,看得叶姗面红耳赤,特别是雪山顶上那张照片,简直是经典。   当时太阳从他们身侧照耀过来,两人深情一吻,逆光,人物成了剪影,阳光给他们渡上了独特的轮廓光,四周白雪皑皑,脚下云雾缭绕,余燕垫着脚尖,被赵帅紧紧的揽在怀里……   “燕子,好幸福的感觉!”叶姗满眼的感动。   上千张的照片,两人就那样一张张的翻完,余燕毫无困意,拉着叶姗窝沙发上聊天。   “姗姐,你还记得以前那位房地产开发商吗?”   “嗯,记得。”   叶姗从卧室抱了床薄被,把两人装进去,今年金沙市的天气有些怪异,早就过了雨季,可经常半夜便会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有点凉了。   “你知道我和他是怎么被他夫人发现的吗?”   叶姗摇头:“没听你说起过,只记得当时闹得沸沸扬扬。”   “那次,他带我参加一个他生意场上的聚会,几个男人喝高了,他把我拿来炫耀,说我是她的金丝雀。”余燕撇嘴,满脸不屑。   “他还说,成功男人就应该这样,三妻四妾又何妨?”   “姐,你不知道,我当时肺都气炸了,回去的路上故意把耳环装到他兜里,还在衬衣上印了很多口红印,估摸着他应该在洗澡的时候。”   余燕露出坏坏的笑:“然后给他打了个电话,是他夫人接的。”   余燕口渴,跑冰箱拿了瓶冰水继续说:“他夫人本想睁只眼闭只眼不想搭理我的,可我说了很多刺激她的话,最后和他发飙了。”   后来他来找过我,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说:“其实我也不想打扰你的生活,我也是受害者。”说完哈哈大笑,就此解脱。   叶姗有些担心的听余燕说起这些:“燕子,你真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包括现在和赵帅……”   “你可不能再干傻事啊!”   “姗姐,我倒是想和以前那样洒脱的。”她扭过头看窗外,雨仿佛下得更大了,把她的声音覆盖得有点低,叶姗听得似清非清:   “姐,你知道吗?回来的路上,我甚至非常担心,他夫人发现点什么,我怕我们被发现了,他就离我而去……”   叶姗心疼的抱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不会的,不会的。”   她在她的安慰下反而变得更加脆弱起来:“可是,想着他们一家四口国庆去香港嗨皮我又心里难过得要死,姗姐,你说我这是什么心态啊?”   “傻燕子,我也不懂,可感觉你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叶姗确实理不清这些复杂的感情,但是她却有和她同样的感觉,方林今天晚上说了他国庆的安排,值班三天,其他时间没有计划,应该是宅家里。他竟然假期的计划里没有自己?   瞬间就觉得自己轻如鸿毛了。    第十三章:不能说的秘密   这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也不见放晴,估计很多人的出行计划都受影响了。   方林一二三号都要去单位值班,其实值班也没什么事干,但必须得去,平时热闹的办公大楼,一下安静了很多,在地下停车场,他一眼就暼见马佑军的车也停在那。   安静的环境加上那淅淅沥沥的雨,很容易就让人感性起来。坐办公室里,也没什么事做,他打开电脑,选了部电影看。   青莲今天还在上班,方果一早就找同学出去玩了,昨天晚上,试着问了叶姗,国庆怎么安排的,她仿佛有些冷冰冰。   “陪孩子,陪家人,还能干嘛呢?”   他想约她,可是听她那样说,又怕打扰了她,不知道她哪天有空。   其实,他哪里知道,叶姗已经因为他前两天说的国庆计划里没有自己,在生闷气。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这样的值班可真够无聊的,电影也看得有气无力,不知所云。   他在想,是不是后两天可以来打一头就溜了?反正也没人管,而且也没什么事干。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感觉眼前有人影晃过。起身,站门口一看,原来是韩妮娜。   “小韩,国庆也没出去玩?还来加班啊。”   今天的韩妮娜气场十足,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一身坠性很好的黑色阔腿裤,修身长马甲,飘逸又大气,配上十厘米高跟鞋,当真是婀娜多姿,千娇百媚。   她正站门口掏钥匙开门,回头对方林一笑:“方部长,你也在呢,有一份合同需要给厂家寄出,昨天给忘记了,我今天来补寄。”   方林夸她工作认真负责,然后回到电脑前继续看无聊的电影,可电影里的内容依然不知所云,想叶姗,又担心她和赵志刚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给她发了个笑脸过去,等回复。   韩妮娜的香水味还在走廊里飘荡,来物资供应公司快一个月了,关于韩妮娜的传说最多。   据说她今年已经33岁了,可依然单身,按理说这样的大美女是不乏优秀追求者的,可她一个也看不上。   办公室的知心大姐王姐就曾热心的给她介绍过几个,可人家连见都不去见,到最后王姐也不管闲事了:“这丫头,眼睛长在头顶似的,没人能入她眼。”   有人说,韩妮娜就只是个中专生,当年在物资供应公司办公室当打字员。然后辗转呆过很多部门,最后在采购供应部固定了下来,别说,她还真是这方面的一把好手。   曾经单位需要采购一批电气备件,好几个采购员都没能把价格谈下来,她一出马,供应商竟然松口了,最后谈成了一个几方都满意的价格,一时间,她便成了物资供应公司里的神话,反倒显得更神秘了。   马佑军上任后,把韩妮娜调去管原煤采购,煤炭的采购权以前是归发电厂独立采购的,今年改革以后,集团为了规范物资采购,把它归了物资供应公司统一管理,这可是金钢每年采购的大手笔,举重若轻,看来老马是打算把她委以重任,好好培养了。   百无聊赖的呆到了十一点多,方林实在无聊,便打算跑楼下找老马聊聊天,他平时是不大往领导办公室跑的,关门的时候发现韩妮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办公楼其他科室值班人员也早离开,方林哑然失笑,看来就只有自己一人还在傻傻的坚守岗位?   老马也不在,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他逃也似的打算离开,可是却不知道去哪,青莲不在家,叶姗还没回复他消息。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空气里一股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坐车上,他又习惯性的点燃一支烟,他想,再在车上坐会吧。   车载播放器最近出了问题,放不出声音:“要不一会去4S店去看看吧,这老古董,也该淘汰了。”他心里想到。   突然想起五年前打算买车的时候,他是打算买个十来万的代步就可以了,可青莲不同意,她说,车子就是男人的脸,说什么也不能太差了,硬是花了二十来万买了这辆帕萨特,可她却很少坐它,平时上下班都骑电瓶车,日晒雨淋的。   方林也曾叫她去学驾照,可是她天生胆小,总说:   “二哥,我不行,坐上车就头晕,更别说开了,反应又慢,看来这辈子是与开车无缘了。”   多说几次,方林也不再坚持,只能随了她。   他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趁国庆假期,带青莲和果果在周边玩两天吧,确实很久没带他们一起出去玩了。   烟抽了一支又一支,叶姗还没回消息。他正打算离开,地下停车场黑布隆冬的,在停车场入口看到个身影,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是马佑军。   他居然还没走,刚想按喇叭打个招呼,却发现后边又跟了个人。   竟然是韩妮娜。   差点石化,方林反正也够快的,立马关了窗户,把身子猫了下来,大气不敢出。   吃一堑长一智,以前罗厂长和黑牡丹的教训,可够惨痛的了,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只见两人分别上了自己的车,韩妮娜的车离自己很近,中间只隔了一辆车,隐约听到她在打电话,娇滴滴的,骨头都能叫酥:   “嗯,你先走……我一会来……老地方见。”   没有发现别人秘密的兴奋,方林的心里充满忐忑,在驾驶室,他足足猫了十几分钟韩妮娜才离开,起来的时候已腰酸背痛。   有那么一瞬的不知所措,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最后他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说,本也就什么也没有嘛,鬼知道韩妮娜在和谁打电话呢?是自己三观不正,多想了。   暗自庆幸,学聪明了,幸亏他们没有发现自己。   叶姗回消息,她说:   “带孩子去游乐场玩了,刚坐了大摆锤,好吓人。”   “嗯,好好陪陪孩子吧,姗,我想你。”   两人自是浓情蜜意了一番,叶姗的所有负面情绪在他的甜言蜜语下不攻自破。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好哄呢?   方林在4S店呆了整整一下午,播放器是线路的问题,可那个年轻的修理工却排查了很久才找到原因。他一直跟着叶姗神游,陪她说着话,筱雨闹着吃了凉粉,被辣得喝了两瓶矿泉水;坐过山车的时候,差点吐了出来;在鬼屋,筱雨被吓哭了……   淡淡的甜蜜,萦绕在心头。   五点多,筱雨终于玩累了,叶姗对方林说了再见,她说打算带筱雨回家了。   给赵志刚打电话,今天他上班,这个时候应该下班了。   “志刚,晚上去爸妈家吃饭吧,你很久没回去了。”   赵志刚才交完车,还在车队,他爽快的答应了:“老婆,你们先去,我马上过来。”   出乎意料的,赵志刚到的时候,还给叶姗父母买了一堆东西:“爸妈,我刚路过超市顺便买的,最近忙得,好久没来看你们了,二老不要生气哦。”   母亲笑容满面:“你这孩子,我们哪会生你们的气。”   父亲在厨房忙碌,探出头来:“知道你们年轻人工作忙,有时间啊,多来看看就好,我和你妈就非常高兴了,下次别去买那么多东西。”   筱雨被辣椒辣怕了,冲进厨房反复叮嘱外公坚决不能放辣椒,她说:“那东西难吃死了。”   赵志刚一直忙上忙下,帮父母把厕所漏水的水龙头换了,阳台的灯坏好久,一直没换,他也搬着凳子把灯泡安上,还把一个坏掉的单人沙发扛下楼扔到了垃圾房。   母亲看着他忙碌,心里也是甜滋滋的,叶姗不知道是他太能装了还是自己的原因,总之看他横看竖看不顺眼,下班后,他又穿了双拖鞋就出门了,体恤是她在七匹狼给他买的,也花了几大百,穿他身上皱皱巴巴还发现下摆竟然被烟头烫了个洞,他却浑然不知。   “志刚,别捣腾了,吃饭吧。”母亲带着心疼的语气。   家里风扇坏了,他拆了一地的零件,在修理,没想到,被他捣鼓了几下,还真转了起来。   这顿饭,大家吃得轻松和谐,赵志刚嘴甜会说话,哄人功夫一流,把叶姗父母哄得特别开心,饭后,他还主动进厨房把碗洗了。   怎么看也是一个好女婿、好丈夫、好父亲啊?叶姗迷惑了,或许除开赌博,赵志刚真是一个好男人?   回家的路上,她说:“志刚,你后天是休班,不上班吧?”   “嗯是啊,老婆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叶姗无限温柔:“要不带上筱雨,一起去逛逛,好好给你选两身衣服吧,你看你,衣服都被烫了个洞了,还在穿。”   赵志刚有些受宠若惊:“好啊好啊,一切听老婆大人的安排。”   最高兴的当属筱雨,她在后排座位上欢呼:“太好了,妈妈,逛完街你们再带我去看电影好吗?新上映的***可好看了,好多同学都说要去看。”   筱雨屁大个孩子,却是个行星饭,非常喜欢鹿晗,据说电影是那个长得秀气异常的大男孩主演的。   叶姗又陷入一片迷惑和困顿之中,自己到底是在玩火**还是飞蛾扑火?如果没有方林,自己或许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像现在这样。    第十四章:鱼与熊掌   难得的大假,叶姗却没想过出去玩,就像朋友圈里流行的:   1号在家看全国高速堵车,   2号在家看各地景区排队,   3号在家看全国酒店涨价,   4号在家看游客到处被宰,   5号在家看买不到火车票,   6号在家看全国高速又堵,   7号在家看东南西北进不了城。   虽然没有这么夸张,可是节假日出去旅行,确实是人山人海,到处人满为患。   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去菜市场逛一圈,选上家人爱吃的菜,丰盛的做一顿午餐,再或者带着孩子去郊区转转,在农家果园采摘新鲜的水果,再吃上一顿农家菜,山青水绿,鸟语花香,也是好惬意的一件事。   放假就是好,不用再担心迟到,满脑子的工作,也不用小心翼翼的看领导脸色行事,生怕一不小心犯错。   放假第三天,赵志刚倒班,今天他开首班车,好多年了,他一直固定开186路公交,早上发车时间6:30。单边一般跑40分钟左右,休息15分钟,再往回开,每天跑满6圈就可以下班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叶姗在家做了好几个他爱吃的菜,受她父亲影响,她的厨艺也很了得,用余燕的话说就是:“姗姐可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奇女子啊。”她经常会上来蹭饭吃。   叶姗说她逻辑混乱,会做饭的女人就只是普通的家庭妇女,能奇在哪?   余燕就笑:“那么说像我这种不会做饭的反倒还奇一些?哈哈哈。”说完自顾自的笑得前俯后仰:“我是奇女子,嘿嘿!”   “老婆,好香啊!”赵志刚进门就用手抓起一片蒜泥白肉放嘴里。   叶姗还在厨房做鱼香茄子,今天心情好,也没吼她,温柔的说:“先去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筱雨早已端端正正的坐到了桌子旁,盯着那盘糖醋排骨流口水。   “妈妈,我可以吃一块吗?”   “小馋猫,吃吧!”叶姗额头冒出微微的汗,端出最后一盘呛炒白菜。   前两天就说好的,今天去逛街给赵志刚买衣服,饭才吃到一半,他的电话又响了,约麻将的:   “小赵啊,一点钟开始哦,就差你没到了。”是老赌棍老谭的声音。   “我昨天不说了嘛,今天不玩,陪老婆逛街。”赵志刚特意把声音说得很大。   老谭干笑几声:“球没名堂,昨天洗我们三家,今天就不敢来了?”   赵志刚语气坚定:“老谭,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前几天可是输多赢少啊,谁家里没有点事,你说是吧?少给我扯这些。”   老谭没了下句,尴尬的说到那是那是,你忙,便挂了电话。   “老婆,以后我尽量少去。”他又开始信誓旦旦的表态。在某一刻,叶姗真希望这是真的。   假期里的商业街,确实比平时繁华了许多,几乎每家店里都挤满了三三两两逛街的人们,大家说着笑着讨价还价着,纠结着喜悦着满足着,众生百态。   叶姗去看了看余燕,两个营业员加上她都在忙碌,不停的招呼着来来往往的顾客,叶姗见她忙不过来,也帮着她招呼顾客。   小丽在打电话:“龙哥,我现在店里特别忙,实在走不开呢,你就给我送过来嘛。”   听余燕说过,小丽前段时间找了个男朋友,是她的同乡,叫王龙,在广告公司上班,做平面设计,上次她路过的时候也见过,两人在店里甜蜜的分吃蛋糕。   叶姗和余燕说了会话,没一会那个叫王龙的小伙子就过来了,满头大汗,看样子走得很急,个头不高,有些瘦削,可长得倒很精神。   他客气的和余燕打了声招呼:“燕姐好。”   然后把手上提的一大包东西给了小丽,也没说几句话便走了,边走边打电话。   小丽说他公司业务忙,国庆也在加班加点给一家房地产公司做宣传广告画。   叶姗留意到,小丽和她男朋友都是用的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她在余燕店里打工,旺季加提成能拿到三千多工资,平时也就两千左右,她男朋友收入估计也差不多,想想六七千的苹果也舍得买,叶姗在心里感慨:“现在的年轻人,消费观念真是不一样了,哪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人一多,空气就觉得不流通,有些憋闷,赵志刚催着她走,看余燕忙得不可开交,她又帮不了什么忙,便拉着筱雨离开了。   男人买衣服容易,加上赵志刚本也体型标准,又不挑剔,随便试一件都喜欢,没逛几家店,哗哗哗的就买好了三套,满载而归。   时间还早,才3点多,两人便带着筱雨到太平洋影城看了场电影,被筱雨说得特别好看的3D大片,叶姗却看得昏昏欲睡,玄幻的,什么王爵贵族、使徒魂力,魂兽魂器,乱七八糟,简直看不懂。   筱雨夸张的评价:“妈妈,这是我看过最好看的电影了,没有之一。”说完还满脸花痴的说吴亦凡好帅,好高冷。   还不到八岁的孩子啊,有时候叶姗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出问题了?这么小的孩子就追星,可她说他们班至少有一半的同学都喜欢EXO,然后另外一半喜欢tfboys。   她满脸茫然:“什么是EXO,是一种洋酒吗?”   筱雨眼里满是蔑视:“妈妈,不和你说了,没一点共同语言,自己百度去。”   百度出来的结果是:EXO,是韩国SM娱乐有限公司于2012年4月8日正式推出的12人男子流行演唱团体。   叶姗汗颜,自己是真的老了吗?不懂了流行,听不懂现在的歌,孩子的世界也完全融入不了了。   回头看赵志刚也是一愣一愣的懵懂的样子,只见他义正言辞的对筱雨说:   “这么小的孩子,不许追星。”   筱雨扮了个鬼脸,跑得老远,大声的说:“爸爸,不让我追星可以的,只要爸爸答应我不再去打麻将,以后不再惹妈妈生气就可以了。”   赵志刚被孩子这样一说,满脸尴尬,周围好多人都扭头看他,叶姗也用期待的眼神瞪他,等他回答。   “好好好,爸爸答应你。”赵志刚嬉皮笑脸。她一看他这样,心里又凉了半截,却又绝望的希望着,他真能说到做到。   他们去的是金沙市最大的太平洋影城,位于万达广场的8楼,楼下各种商场林立,还有美食街,能有爸爸妈妈陪着,筱雨特别开心,东串串西逛逛的,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在四楼,看到一家新开的店,卖杯子的专卖店,广告语很醒目,也很煽情:   “一杯子,一辈子!”   叶姗被感染了,要拉赵志刚进去逛,他不去,说这有什么可看的,就是噱头,完了还加一句,说叶姗:“幼稚。”   她不管他,让他在门口等着,兀自拉着筱雨走了进去。   店里装修得富丽堂皇,各种杯子琳琅满目,每一个都像是一件艺术品,叶姗的目光瞬间就被一款杯子吸引了,流线型的线条设计,非常大气,高贵的深咖啡色,500ml容量。   店主是位看上去很有涵养的中年男人,他用浑厚的男中音给叶姗介绍:   “这款杯子是纯银内胆的,银离子可以杀菌,杯子中的银单质有极少量溶解到水中形成银离子,这些极少量银离子可以消灭溶液中许多细菌,起到杀菌消毒的作用,还可护肝醒酒,缓解疼痛……”   “美女,你看有兴趣买一个吗?喜欢什么颜色的?开业期间我们还打8折哦。”   叶姗心动,回头看赵志刚不耐烦的在门口走来走去,她歉然的笑笑:“不好意思,我再逛逛看。”   男子礼貌的接回杯子放到展台上,不卑不亢:“没事,需要的话再回来拿。”带着标准的微笑。   回家的路上,那款杯子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她对它一见钟情了,她想,明天抽时间一定得来把它买下来,千万别被别人买走了。   7号是方林的生日,她答应过他,要陪他过生日,她想把杯子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   不知道他会喜欢吗?   赵志刚一整天没打麻将,感觉浑身不自在,回到家也提不起劲来,看了会电视便早早的睡去。   晚上,方林小心翼翼的问叶姗:“7号有安排吗?”   叶姗浅笑:“你说呢?”   “姗,我期待这一天,期待很久了。”   隔着网络,叶姗也满脸通红:“你想啥呢,我只是答应给你过生日。”   方林却被她欲说还休的话语逗得久久不能平静,他想象着,那天将是怎样的良辰美景,他必须提前计划好,准备好,确保万无一失。   躺床上,叶姗久久不能入睡,她不知道,和方林这样的关系算什么?仿佛水到渠成一样,彼此开始心照不宣的期待。   人们常说,人是最贪心的一种动物,常常是什么都想抓住,却又经常是什么也没抓住,她深刻的剖析着自己,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呢?   鱼和熊掌都想兼得!老天眷顾,是否能让他们如愿以偿?    第十五章:期待   带着期待,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四号五号,方林带青莲和果果去了周边的石羊县逛了逛,石羊县是金沙市下属的一个区县,离市区一百多公里,近年来,由于金钢在附近投资新建了一个矿区,带动地方经济,便愈发的繁荣起来,城市建设越来越好,加上自然条件优越,城区污染小,县城依山傍水,据说,县城中心的房价,已直逼金沙市,很多人选择在石羊县购房,觉得环境好得多。   带青莲出来玩,方林费了不少口舌:   “小莲,你每天都喜欢呆在家,太辛苦了,应该出去走走。”   青莲拒绝:“二哥,国庆出去,人太多了,麻烦,还不如家里清净呢。”   方林叹气:“我们也不去多远的地方,就两天时间就够了。”   方果早就按捺不住了:“老妈,你也太老古董了,再不出去见识见识,就要和社会脱节啦。”   青莲拗不过,这才答应。   路上,她问方林:“二哥,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打算怎么过?”   方林心虚,避重就轻:“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过什么生日哦,今天出来玩,就当过生日吧。”   青莲反驳:“那可不行,生日一年就那么一次呢,还是得好好过过,二哥,你看是喜欢在家吃饭还是我们出去吃呢?”   方林无奈,想起和叶姗的约会,只能撒谎了:“小莲,不行呢,七号我还得去趟单位加班。”   青莲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埋怨道:“这老马也真是的,怎么放假7天,就让你上四天班呢?”   “没办法啊,才到新单位,必须得做出点成绩才行。”   方林都有些佩服自己,这谎话说起来有板有眼,脸不红心不跳的,难不成自己是天生的表演家?   可是内疚感还是毫无征兆的就来了,看着青莲信任的眼神,他觉得自己无比的卑鄙无耻,竟然忍心欺骗这个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女人。   他们去了石羊县附近的一个自然景区,是一个天然的溶洞,一洞两景,前似龙宫,后若天宫,钟乳石七彩斑斓,洞内瀑布众多,而且气势磅礴,参观的线路依山势而建,在洞内逐渐往上攀登,有的地方还很险峻,记忆中他们还是十几年前来过,如今景区管理更完善了,灯光布置效果越发大气神秘。方林带着内疚,一路上对青莲和方果照顾得无微不至,洞中休息区有照数码快照的,青莲心动:“二哥,我们一家三口好久没照合影了,照一张吧。”   “嗯好,来,果果你站中间。”   这是一张标准的家庭合影,方林在左,青莲在右,果果在中间,大家都表情严肃,一丝不苟,背后钟乳石怪石嶙峋,在灯光下五彩斑斓。   旅行按部就班,波澜不惊,看着青莲和方果满足的笑容,方林就觉得自己的安排值了,有了意义。   晚上住在县城里,县城不大,城内有一条内陆河穿城而过,很多建筑便依河而建,他们选了家靠河边的房间,推开窗户,能看到宽广的河床,最近雨水很多,水位线涨高了不少,奔流不息。   方果年龄大了,不能再和父母一起住,便给他单独开了个房间。白天玩得太累,他倒头便睡,没一会就发出了匀称的呼吸。   他们俩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装修得温馨浪漫,暖色调的淡紫色墙纸,朦胧的半透明帷幔,配上橘色的昏暗灯光,这样的环境下不做点什么,仿佛对不起自己一样。   两人简单的冲洗了下,窝进柔软的被子里,方林觉得很温暖,伸手去脱青莲的衣服。   她很温顺,顺手把床头的灯调得更暗一些,任凭他褪去最后一件衣衫。   她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她在等待,等待方林的进一步动作,连哼都没哼一声。   他的身子一直靠在她身上蹭,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青莲伸手抱着他:   “二哥,怎么了?”   方林一时有些尴尬,她伸手一摸,竟然还是垂头丧气的,没有丁点反应。   “小莲,我想……可……你能不能……或许可以……”他用祈求的眼神看向青莲,隐晦的表达她能否用口……   青莲立马用惊恐的眼神拒绝了他:“二哥……你知道的……我,我……不行……不能接受。”   方林不想再为难她,停止了徒劳的无用功。   “小莲,我们休息吧,今天也走了一天的路,看来是太累了,它不想再工作。”说完起身去了卫生间:   “我冲洗一下,你先睡。”   立刻,浴室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方林有些痛苦的靠在浴室的墙上,闭上了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不行了吗?可我才44岁啊,依然血气方刚。   他的脑海里冒出叶姗的样子,她的眼中带有万般风情,扭动着纤细的腰枝,嘴角上扬,对他笑……   瞬间,体内的海绵体便迅速膨胀,坚硬如铁。   他闭上眼睛,把一切感觉交给了右手,在哗哗的水声之中,满眼叶姗的样子,然后开始沉醉、爆发,直至虚脱无力……   一整夜都半梦半醒,想着再过一天就可以真真切切的把叶姗搂在怀里,他就兴奋异常。   第二天,他们带果果在县城附近逛了逛,在一家葡萄园摘葡萄,果果很新奇,玩得满头大汗。青莲说:   “这和我们老家那些果园差不多,还收这么贵的入园费,不划算,还不如市场上买来吃呢。”   方林未置可否,他说:“这种亲自采摘的感觉不一样。”   下午,早早的便回了家,他想起明天的约会,有些坐不住,在网上,选了家星级酒店下了个单,还偷偷放了瓶珍藏的红酒在车上,他满心期待着这个有意义的生日……   叶姗也和他一样,一整天里都神情恍惚,给筱雨做番茄鸡蛋汤,活生生多放了两勺盐,咸得要死。   “妈妈,这汤好咸啊。”   看她恍惚的样子,连孩子都开始担心:“妈妈,你脸颊红红的,不会生病了吧?”   叶姗把鸡蛋汤回锅,加了一碗水,终于正常了。   暗笑自己,到底这是怎么了?   赵志刚坚持了两天没出去,今天忍不住,下班又不见了人影。叶姗心灰意冷,也不再和他争吵,独自做好自己的事,照顾好孩子,她想,或许日子也能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下去吧?   “筱雨,明天妈妈有事,你到外公外婆家去玩一天,好吗?”   筱雨乖乖的点头说好。叶姗让她早点睡,说明天一早就送她过去。   方林的甜言蜜语能腻得死人,两人带着无限的憧憬和忐忑期待着第二天的约会,9点多赵志刚回来,她匆忙的道了晚安,然后关机。   方林再次辗转,夜不能寐,突然,尖锐的电话声响起:   “方林,休息了吗?”是马佑军的声音。   他心里一沉,这么晚找他,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还没睡着,躺下了,马总,什么事吗?”   “昨天,耐材厂活性石灰车间突发严重设备故障,炼钢所用的高品质石灰供应库存告急,你明天一早出差去趟重庆,紧急采购一批活性石灰回来,务必第一时间解决这个燃眉之急。”   方林一下就懵了:“明天,一早……”   马佑军的话不容置疑:“是的,票已经定好了,你直接去车站去取就可以了,事发突然,不管手头有任何事情,你都放一放。”   说完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大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更无法入睡了。   仿佛一下从天上掉了下来,他知道叶姗已经下线了,看不到他的留言,可他还是第一时间把事情给她说了,万般的失落透在字里行间。   “姗,是老天在故意惩罚我们吗?不让我们犯错?可是,面对你,我就是想一错再错……等我回来,好吗?”   凌晨三点,他还在留言:“姗,明天我是早上十点的火车,早上8点开始,我在老地方等你,我想见你一面,哪怕半小时,十分钟,五分钟……这样,我的生日也是有意义的。”   叶姗一觉醒来,已经8点半了,昨天晚上,和方林约好的是十点半他来接她,她说要先送筱雨去父母家。   赵志刚早班,已经出门上班去了,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顺手打开了手机,方林的信息铺天盖地的袭来。   看了好几遍才看明白,一看时间,8点35了……他还会在楼下吗?   “山人,你现在在哪?我才看到……”   方林在叶姗楼下不远的地方,时刻不停的瞪着手机:   “姗,你终于出现了,我在你楼下老地方等你。”   叶姗飞速的套了一套运动装便准备冲下楼。筱雨早已坐在客厅看动画片:“妈妈,你起床啦。”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能睡,竟然八点半才醒。   “筱雨,今天不去外公外婆家了,我现在下楼给你买早餐,告诉妈妈,想吃什么?”   筱雨眉开眼笑:“妈妈,我要吃楼下那家最最最香的煎饺,还要杯现磨的豆浆。”   下楼的脚步有些匆忙,心怦怦的跳得厉害!    第十六章:钟月娥独白   方林把车停在小区外一个偏僻的巷道里,平时经过的人很少,道路两侧,栽有高大的橡皮树,使得这条路更加幽静起来。   叶姗到的时候,左右环顾,确定附近没有邻居路过,然后迅速拉开门上了车。方林的拥抱迅捷而有力,紧紧贴靠,让她喘不过气来:   “姗,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让我临时出差,而且这么急。”   他忍不住吻她:“你知道吗,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多久……你每天都在我的梦里萦绕,挥之不去,我想要你,时时刻刻!”   叶姗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她的声音低得只有他能听见:“其实,这样挺好的,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正好给我时间……以后……有机会的。”   感觉没过一会。   一看时间,却已经到了9点,叶姗催他离开,不然赶不上火车了,从中城区到火车站还需要半个小时。   方林舍不得放手,把头埋在她胸前,迟迟不愿离开。   “姗,要不你找个理由,和我一起出差吧?”   叶姗一惊,连连摇头:“你也知道,我哪有那么自由,能说走就走。”   “况且你就走几天呢,我等你回来。”   方林也觉得自己疯了,语无伦次。   走的时候,叶姗把买的杯子给了他:“这是我给你选的生日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他再次感动得稀里哗啦:“谢谢你,亲爱的,我会一直把它带在身边的。”   “一杯子,一辈子”,这寓意放他们两人的身上,是否是天大的讽刺?   下车的时候依然是警觉的看了前后左右没有人才下来,然后迅速的消失在马路转角的尽头。   方林在火车开动的最后五分钟上了车,火车开出没多久,他收到酒店前台的电话:“方先生你好,请问您预定的房间大概什么时候入住?我们将给您保留房间到下午六点。”   “不入住了,退了吧,谢谢。”   老天真会开玩笑,他苦笑,不知道下次,还会以怎样的方式来折磨他?   不知不觉间,国庆的七天假就这样结束了,叶姗在家里宅了七天,余燕在店里忙碌了七天,生意火爆,赚得她心底炸开了花,根本没时间去想赵帅怎样怎样了。   每天赵帅都会打一个电话回来,有时候是他在商场外,有时候是在酒店大堂,甚至有一次是躲卫生间。他打通电话的第一句话都是:   “宝贝,在干嘛呢?”   余燕的回复就没有变过,只有一个字:   “忙!”   然后还会娇滴滴的加一句:   “哥哥,我想你了。”   赵帅是中午到家的,下午便迫不及待的把余燕约了出来。   “小妖精,几天不见你就心里痒痒,见到就踏实了。”   “哥哥,旅途愉快吗?”在咖啡馆里,余燕一边把水果拼盘里的一块芒果用牙签挑起来喂他嘴里,一边问他。   赵帅挥挥手,不提了。   他不想把负面情绪带到约会中来,转移话题问起了余燕店铺的情况,她说:   “最近天气转凉,生意逐渐好起来了。”   “网店打算再请一个人,他们三人忙不过来,天天抱怨工作量大。”   说起工作,余燕的眼睛放光:“哥哥,知道吗,我们正在备战双11,一定要在去年的基础上有所提升。”   ……   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他们各自点了份牛排,赵帅只吃了一半便剩在了那。   “哥哥,怎么不吃了?没有胃口。”   他哈哈大笑:“傻瓜,你忘记了?从雪山上下来的时候,我就说了,要开始减肥,不然骡子也会嫌弃我。”   余燕咬着叉子,不敢笑出声,眼睛却变成了月牙儿:“不会吧?一句玩笑话你还当真了?”   “不过,哥哥,话说回来,你真想减肥,我是十二分支持你的。”余燕开始一脸正色,讲起了大道理:“你看,瘦下来就不容易三高。”   “关键啊,关键……不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她带着坏坏的笑,还伸手在他腿上摸了一把,撩得他心痒痒。   “燕子,我是认真的,最近都瘦了两斤了呢。有什么好的减肥建议吗?”   “哥哥,真要减肥,你找姗姐吧,他们健身馆有不少私教,制定专门的减肥计划,成功率很高。”   赵帅被说动,托余燕让叶姗帮他张罗。   “哪个周末的时候,一起去爬大青山吧,如何?”   大青山被誉为金沙市的后花园,是一座绵延几百公里的山脉,最高海拔达到3千多米。山上一片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本地很多徒步者在每个季节都会从不同的线路上山,探索这一片尚未开发的处女地。   余燕去过好几次,也难窥其貌,听赵帅说减肥,内心便又开始蠢蠢欲动。   几个小时就这样在闲聊中过去了,赵帅不敢呆得太久,怕回去又被钟月娥盘问,出门的时候,他说的出门和甘猴子谈点业务上的事。   到家的时候,家里有客人,来的是钟月娥交往二十多年的一姐们,她一直叫她岚姐,至于叫什么名字,赵帅倒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女人在财政局上班,性格大咧,不拘小节,和钟月娥很是合拍。老公是邢警队的,经常工作忙,呆家里的时间少,孩子已经上大学了,所以她一个人闷得慌,得空便来找钟月娥聊天,或者两人相约逛街,喝茶。   岚姐长得白白胖胖,非常富态,常年爱穿碎花款的衣服,平日里养尊处优,整体气质就给人一种阔大大的感觉。   看赵帅进门,扯着嗓门招呼他:   “哟,小赵回来啦。”   他礼貌的打招呼:“岚姐今天得空过来了?今儿这身衣服,可真漂亮,很适合你。”   “多陪月娥坐坐吧,她出门老念叨你了,说应该叫上你一起出去才好玩,还说我闷死了。”   “哈哈,这哪成,我去了不成你两口子电灯泡了。”   赵帅把皮鞋一甩,换上了拖鞋,刚想离开,看钟月娥拿眼睛瞪他,立马识趣的把鞋整整齐齐放进鞋柜里。   “岚姐,你这说哪里话,老夫老妻了,哪有什么电灯泡之说。”   “不过啊,我不去,也相当于去了,你看你们给我带这么多礼物回来。”   赵帅连忙客气:“岚姐见外了,喜欢就好。”   说完便上楼打算呆房间休息,钟月娥变得异常温柔:“怎么不吃饭了?阿姨已经做好了。”   “刚和甘猴子在外边随便吃了点,最近减肥,就不吃了。”赵帅的语调也非常平和,还带着些许温柔。   就这样貌合神离的表演着。   钟月娥不理他,拉起岚姐的手坐下:“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半蔫老头一个,还学起小年轻要减肥。我们不管他,吃饭吧。”   岚姐可是她几十年的好朋友,说话从不拐弯抹角:“月娥,你得当心点,他那年纪,可正是年轻姑娘最想扑倒的成功大叔范,现在的小姑娘啊,手段高明得很。”   话说到这个份上,钟月娥也不想伪装了:“岚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次出去,他连碰都没碰我一下,我觉得他肯定是出问题了。”   岚姐看她眼圈都红了,怕她伤心,便不敢火上浇油,反过来安慰她:   “你也别疑神疑鬼的,什么都讲究个证据,你还整日和律师打交道呢,这方面,你是专家。”   “单就你说那问题,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你想,出门在外,还带着两个孩子呀,哪能随心所欲。”   钟月娥仿佛想通了一样,点头:“也是,你说得也有道理。”   “可是他突然减肥,有问题,肯定是为了取悦某个女人。胖了这么多年了……”   她说得不无伤感:   “岚姐,这些年来,你也知道,当年他公司财务小柳那事,闹得沸沸扬扬,虽然表面上是我大获全胜,完美的斗赢了小三,可这事也让我丢尽了颜面,虽然我最后还是原谅了他,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孩子能有个完整的家。”   “甚至有时候觉得,贝贝也是为了拉回他,我做的最后努力。”   她继续倾诉,这女人太好强了,平时,太难得这样毫无伪装的说说心里话了。   “有时候,我也想明白了,男人就是那种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让他专一,几乎不可能,总会有些花花肠子,管太多了,心累。   可就怕他认真,真的,如果心跑外边去了,这日子便没法过了……”   岚姐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反复重复那句话:“月娥,你别胡思乱想,小赵不是那样的人,况且,你们还有两个孩子呢,哪能说散就散。”   钟月娥说到伤感处,从厨房拿出一瓶红酒,自斟自饮的喝起来。   “岚姐,有时候,我只有使劲花他的钱,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岚姐被月娥的脆弱吓坏了,平时哪是这副模样:“笨蛋,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男人给的安全感,靠不住。”   她翻出一堆这次败的奢侈品:普拉达的包包、阿玛尼的裙子、迪奥的香水……   可这些真能弥补内心的空洞吗?   钟月娥有些醉了,说了很多很多。   岚姐离开的时候,已经深夜,喝了酒,是他老公来接的她,出门前,她无比豪迈的对钟月娥说:“妹子,不要把一个男人看得太重,如果他赵帅真有哪天对不起你,你告诉姐姐,我有千百种方法收拾他。”    第十七章:理疗风波   方林离开后,叶姗无限失落,已经是假期最后一天了,她决定带筱雨去看看冷月。   路上,筱雨问她:   “妈妈,你不是说今天有事,要送我去外公外婆家吗?”   “嗯,是呀,妈妈原本是打算去看冷月阿姨的,后来想了想,还是把你带上吧。”   冷月在医院输液,前两天化疗了第二次,呕吐得厉害,吃不下东西,医生建议她继续输液补充,不然身体会吃不消。   见面的时候,叶姗着实吓了一跳,才多久没见,感觉她更瘦削了,眼窝也深陷了进去,显得很憔悴。   阳斌心疼的说:“哎,太受苦了,每每化疗,我恨不能替她承担。”   头发已经掉了,她带上了叶姗送的假发,倒一点没有违和感,挺好看。   看叶姗来了,阳斌带着笑说:“月儿,你们说说话,我去市场给你买些鸽子,泥鳅那些,医生说了,你必须得吃东西。”   “可我实在吃不下……”冷月的声音有些虚弱。   “听话,再难吃也得吃,我尽量把味道做得美味一些,中午我来接你回家。”   看着阳斌离开的背影,叶姗感叹:“月儿,你真幸福,斌哥对你太好了。”   冷月眼底泛起柔情:“幸亏有他,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你不知道,化疗有多恐怖,那红色液体一输进去,立马就能有反应,开始忍不住的翻江倒海呕吐,头发也开始大把大把的掉。”   筱雨小大人一样,趴冷月床尾:“月阿姨不怕不怕,妈妈说了,你有斌哥叔叔呢,他会照顾好你的。”   “月儿,按理说你呕吐,应该吃清淡一点,怎么还吃泥鳅那些呢?带着腥味,肯定容易吐了。”   正说着,冷月一阵反胃,哇哇的吐了起来,好一会才平熄。   “你不知道,前次医生说我白细胞没升起来,吃这些能让它升得更快些。”   叶姗一阵心疼:“月儿,这可真是苦了你了。”   从医院出来,受冷月病情影响,她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好在冷月乐观,只有两次化疗就可以吃药巩固了,看阳斌鞍前马后的奔波,叶姗是打心眼里充满了羡慕。   路过市场,看到路边摆着一排各式大小的泡菜坛子,记得父亲上次说家里泡菜坛磕碰了,顶上有了裂纹,叶姗说买一个新的换了,一向节约的父亲没同意:   “不用换,你看,下面好好的,菜不会装得那么满,能用。”   叶姗本打算给母亲打个电话,问问买个多大的合适,没人接。又给父亲打,还是没人,奇怪了,这老两口今天去哪了?都没带电话?   索性便不问了,买了个大小合适的放车上,带着筱雨往父母家开去。   筱雨开心,一路嘻嘻哈哈,又可以吃到外公做的香喷喷的饭菜了。   到了门外,叶姗抱着坛子,不好掏钥匙开门,让筱雨敲门:   “妈,我和筱雨来了。”   敲了几声也没有反应,筱雨着急了:   “外婆外婆,我是筱雨,外公,你们快给筱雨开门呀。”   还是没有声音。   叶姗把坛子放下,翻出钥匙把门打开,奇了怪了,老两口不在家。打他们电话,两个手机都在屋子里响,两人都没带电话出去。   叶姗有些微微的急了,大中午的,他们会去哪呢,而且连电话也不带。   “筱雨,你就在家呆着,妈妈出去找找外婆他们,好吗?”   “妈妈,筱雨害怕。”她拉着叶姗的手不放。   “筱雨乖,筱雨已经是大孩子了,上二年级了。”   像得到肯定了一样,筱雨立马就不害怕了:“可是妈妈,我饿了。”   叶姗在屋子里找了找,给她翻出几块饼干,然后把母亲的电话给她:“妈妈一会就回来,有事会给你打电话。”   “嗯,妈妈再见。”   叶姗心急火燎的下楼,像无头苍蝇,去哪找他们呢?   虽然已经十月了,金沙市的气温还很高,除了早晚凉点,中午依然有30度左右,秋老虎很厉害,太阳火辣火辣的,大中午,楼下连一个走路的邻居也没有,想问也找不到人问。早上出门的时候穿了件长袖体恤,站太阳下,没一会她的背上便渗出汗来。   她想,母亲有时候爱打点小麻将,要不去社区门口的麻将馆看看吧。   还没走出多远,便远远的看到父母一前一后的往家的方向走来,母亲的脚步很匆忙,两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我说了,这个钱无论如何也不能给,那就是骗子!”母亲眼眶发红,平日一向贤淑的她有些歇斯底里,吼父亲。   一不小心,差点撞叶姗怀里。   “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爸……”   两人像看到救星一样,争先恐后拉着叶姗评理。   “你爸就是老糊涂了,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脑子想问题……”   “我清醒得很呢,家里的钱也有我的份吧,我退休工资还比你高,我要用点钱都不行了!”   父亲越说越愤怒:“不行,以后咱们家也实行AA制,你这老太婆,太不通情达理了。”   母亲气得跺脚:“这日子没法过了,好心好意为他好,为这个家,还落下这个评价,姗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叶姗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爸妈,咱有事回家说,再大的事好好商量都能解决,好吗?现在不要在公路边吵架,让左右邻居看笑话。”   父亲一甩手,一个箭步向前,把手背在背后,也不管她们,气冲冲的快速上了楼。   筱雨听到开门声,欢快的跑门口迎接:“外公,筱雨来看你啦。”   看到孩子天真的笑脸,父亲的气一下消了一大半:“孩子,今天想吃什么,外公给你做,不会又是红烧狮子头吧?”   筱雨甜甜的笑:“是呀是呀,就是它,外公,你怎么知道。”   这么久了,父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好好,马上就给宝贝做。”   母亲拉着叶姗在小区的树荫下坐下,平复了很久,才心平气和的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一个月前,在小区外面,新开了一家理疗店,叫“康喜高电位理疗中心”,通俗的说,就是人体充电,宣传得神乎其神,说什么包治百病,什么高血压,糖尿病……林林总总,“有病治病、没病保健。”   “你爸和那几个棋友,鬼迷心窍似的。”母亲说着说着,又开始激动起来。   “他们最近,棋也不下了,天天往那地方跑。每天早上一个小时,雷打不动。”   “妈,那个理疗店,到底是做什么的呢?”叶姗总算听明白了一些。   母亲继续说道:   后来我抽时间去看过,这家“理疗中心”就只有三个房间:接待室、办公室和会议室。最大的是会议室,里面有一个讲台,讲台下摆了一百来张椅子,天天给他们洗脑。会议室四周摆了大概30台“高电位治疗仪”。在每张椅子上,摆有一张深红色的小毯子,这张小毯子通过电线连接电位治疗仪,他说每天在这电椅上坐上40分钟,就能治百病了。   叶姗也不相信:“怎么可能就那么神奇。”   母亲一听叶姗也支持她的想法,松了口气:“是啊,你说就那样一台机器就能什么病都能治了,还要医院做什么。”   “可是,就算不能治病,也不至于很大的副作用吧,难道去理疗一次费用很高?不贵的话就让爸去,花点小钱,买他高兴,当和那些老头老太找个地方聊天了。”   母亲撇嘴,满脸委屈:“每天去理疗是免费的,就是为了忽悠大家买他那机器,如果真的只是每天去那坐一个小时,我也懒得理他了,想去就去。”   母亲越说越气愤:“姗儿,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兴冲冲的跑回来,找我要一万二,说要买一个高电位人体充电仪回家,老张头老李头都买了,最近几天都不来了,他没了伴,他说没事在家就可以电疗,还说我也可以用,划算。哼,我没事用那个,还不如多跳一会广场舞呢。”   两人不知不觉在楼下坐了半个小时,筱雨下楼来叫外婆上楼吃饭,母亲还在气头上:“不吃,这老头子太气人,被他气都气饱了。”   “好啦,妈,别生气了,一会我去给爸好好说,爸也是讲道理的人,放心吧。”然后拉着母亲上楼。   她哪是真的生气,就是做做样子,听叶姗这样说,也就顺势回了。   饭桌上,老两口还像孩子一样赌气,谁也不理谁,叶姗看着又好气又好笑,别人说老小孩老小孩,还真是这样的,人老了,有时候还真会透出些童真来。   叶姗对父亲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然后翻出网上大篇幅的负面新闻给他看。他终于不再固执己见。   “爸,我是健身教练,你相信我,给人体充电的最佳方法是,提供给身体需要的营养素,每顿饭吃得营养健康,保证充足的睡眠,让身体有足够的能量来修复因工作、生活、学习等带来的损伤,再给予适当的运动,就可以让身体处于健康状态。”   母亲得意的笑:“听到没,闺女的话,没错。”   父亲妥协:“对对对,你们什么都是对的。”然后还给母亲夹了块菜,没好气的说:“我就只有做饭做得对。”   母亲噗嗤笑了出来,屋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祥和温馨的气氛。    第十八章:第一场仗   赵帅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上班后第二天,便抽空去了艺龙健身会所办了张年卡,还一口气买了三个月的私教课,要知道,艺龙的私教是160元一节啊。   叶姗给他推荐的私人教练是杨子杰,遇到这么大方的会员,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小帅哥,如果有效果,我还会继续找你带下去,直到减肥成功。”赵帅豪爽的对他说。   杨子杰高兴,空下来马上给叶姗打电话:“姗姐,太谢谢你了,给我推荐个这么大的主顾。”   叶姗正色到:“小杨,赵帅可是我朋友,推荐给你是要让你认真负责的,你可不能水他。如果一个月不能让他减下十斤肉,你主动来负荆请罪吧。”   “别介,姐,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努力就可以的,也得他配合才行,你说是吧。”   “那倒是,不过你只要尽心尽责就好,谢谢你了,小杨。”叶姗真诚的说感谢。   “姗姐,你放心吧。”   平时忙碌惯了的叶姗,现在一周只上两个晚上的课,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好在最近在别的瑜伽馆接了几个私课的会员,一对一教学,时间相对自由一些,不像上大课那样卡点。   有时候叶姗在想,自己或许应该向私教瑜伽方面过渡,课时费差不多,也没那么操心。   周三,艺龙有课,下班后把筱雨接回家,她又匆忙赶了过来,好在家离艺龙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不然铁定来不及。   到的时候,她特意绕到器械区去看了看,赵帅正在跑步机上跑步,已经满头大汗,看到叶姗,他想按停止键停下来打招呼,她示意他别停:   “加油,我代表燕子来监督你。”   杨子杰简单说了说他的计划:“第一个月主要是减脂,有氧运动必须跟上,再结合无氧,姗姐,你看看……”他拿出一张表,从运动项目到饮食搭配,清清楚楚。   正谈着,面前多了一双手,把单子抢了过去:“看什么呢,聊这么开心。”   一看,是苏一琪,正满面春光,盯着杨子杰傻笑。   这个点她没有课呢,叶姗疑惑的看过去。   “一琪,过来玩?”   “是呀,我来找子杰哥哥请我吃饭。”她一点也不客气,软绵绵的用手挽上了杨子杰胳膊。   杨子杰有些不好意思,想把手扒拉开,可苏一琪就像无骨蔓藤一样缠绕着,甩也甩不掉。   “一琪,别闹,我在给会员上课呢,我可没答应请你吃饭。”   “杨子杰,你耍赖,那天打赌你明明输了。”   叶姗笑他们:“小杨,这就是你不对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言出必行。”   “况且,这么大一美女和你吃饭,你赚啦。”说完笑着离开,识趣的让两个小年轻打情骂俏去。   还有十分钟上课,她在前台站了站,接了杯水喝,前台娜娜压低了声音和她闲聊:“姗姐,这苏大小姐厉害啊,才来多久时间啊,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把我们健身馆第一大帅给收了。”   说完一副惋惜的表情:“可惜了。”   叶姗拍她脑袋:“别花痴了,谁让你不先下手为强的。”   “英雄难过美人关,正常,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俩在一起,可真是郎才女貌,很般配。”   娜娜接话:“美是美,可这苏大小姐那脾气,你是没见识过……”   叶姗心想,哪没见识过,第一次见面就领教了。   正说着,余燕来电话了:“姗姐,我家哥哥没偷懒吧?在干嘛呢?”   “正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呢,你这么关心她,亲自过来陪他呀。”   “我还是不来了,万一遇到个熟人,他不好交代。”余燕小声嘀咕。   “哟,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低调,燕子,看来你真的变了。”   一看时间,还有最后三分钟:“不和你聊了,我上课去,拜。”   下课的时候,杨子杰非得叫叶姗和他们一起去吃宵夜,她当然不可能去,找了个理由坚决拒绝了。   苏一琪黏着他下楼,小声嘀咕:   “我就说她不会去嘛,你还非得等,姗姐肯定是怕长胖,据说年龄大了,新陈代谢变慢,很容易就胖了。”   “你别乱说,我认识她的时候身材一直那么好,就没变过。”   “哼……”   虽然很小声,还是被叶姗不小心听见了。   她无奈的摇摇头,伸了个懒腰,最近运动量小了,确实长胖了一些。   突然她的脸就红了起来,她想到了方林。他常常夸她身材好,叶姗决定,趁他还没回来,抓紧时间多上一些课,让他见到最完美的自己。   抬头看到赵帅从更衣室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运动了两三天,感觉他肚子小了一些了:   “赵总,有效果了,一定要坚持哦,至少保证每周4次的运动时间。”   赵帅笑着点头:“肯定肯定。”   “对了,刚才余燕还打电话监督你,问我你有没有偷懒呢。”   “哈哈,我哪敢,只是现在陪她的时间就更少了。”   叶姗指着墙壁上的一排字给他看:“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你可不能以这个理由冷落了我们家燕子。”   墙壁上写着:总有一个比你更忙的人在健身。   方林是出差四天后回来的,圆满完成任务,马佑军很满意。   “方林,不错,当时调你来,就是知道你是一个办实事的人,再接再厉。”   回办公室的时候,副手段刚不在,今天早上开行政例会的时候也不在,方林疑惑,按理说,手下人的动向他应该一清二楚才是,包括自己出差,也是给他打了电话通气的。   在走廊里,看王姐经过,便问她:“王姐,今天段部长没来上班吗?”   王姐诧异:“方部长,他出差了呀,走了有两天了,是马总亲自安排的。”   方林哦了一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方林想给段刚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转念一想,既然是老马安排的,该让他知道的事,他们肯定会说,既然段刚没给他汇报具体情况,肯定是不应该他过问的。如今在这位置上,必须得学会察言观色才行。   于是他立马放弃了打电话,认真做起了自己该处理的业务来。   段刚他不了解,只知道他是从机械制造公司调过来的,但是从他的卡地亚手表、铮亮的斯巴鲁傲虎座驾就可窥见一斑,比老马开的车还好,老马也就开一辆大众途观。   此人很高调,不简单。   方林一直信奉自己的原则:不好奇,不打探,不参与。   老马在昨天的降本工作会上反复强调:“金钢壮士断腕,浴火重生,物资供应公司作为金钢的咽喉部门,必须要严把质量关,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和各厂家、供货商斗智斗勇,争取拿到最优质的采购价。”   然后他在会上义正言辞的警告大家:“各位采购员必须要经受得住供货商各种形式的糖衣炮弹,坚决杜绝金钱腐蚀、美女腐蚀……”   方林仔细捋了下各厂矿最近报上来的采购计划,其中炼钢厂报了两台110kv变压器采购计划,设备部已经审批过了,昨天下午,炼钢厂的设备科长特意跑来和方林沟通了一下,希望换一个品牌,原来那家品牌的变压器没用多少年就大修过多次,最近彻底报废。   方林把设备备件部的几个采购员拉起来开了个小会,简单的把炼钢厂的采购计划说了一下,其实这项工作前期已经做了些准备了,大家都是驾轻就熟。   “各位都是物资供应公司的老人了,至于炼钢厂提出的更换品牌的事,大家有什么看法?是否需要去厂部具体了解下更换的理由,几起设备事故是否属实?”   28岁的秦斌虽然年纪小,可在物资供应公司也上班好几年了,专业知识强:   “方部长,炼钢厂的变压器设备事故三年前我跟踪过,用的是南方***变压器厂的设备,该厂如今已处于亏损状态,生产设备老旧。”   另外几位采购员也附和,确实三年前出了次大的设备故障,负责采购的物资供应公司还被查处过,一位采购员受牵连。   方林放心了,至少不是供货商从各厂矿开始公关,然后才要求换品牌的。   秦斌继续说道:“最近,我和同事们整理了几家如今口碑比较好的变压器厂,这些有的是和金钢合作过,有些是各兄弟单位反馈特别好,我们都一一打电话过去询价了,里面有他们具体的报价。”说完,他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方林。   方林让秦斌把ppt打开,小伙子心细,把资料做得很全面,各种数据对比和分析,大家在会上详尽的研究了每个厂家的优势和劣势,初步定了四家进行考察。   最后,方林做总结发言:“那行,今天就先这样,我再仔细研究研究,回头申报公司审核,最近得辛苦各位,到这几家厂家实地考察一下了。”   几位采购员客气了番,便一一离开。   这是方林上任以后,经手的第一个几百万的采购项目,他卯足了劲,必须打场漂亮仗!    第十九章:大青山   终于闲下来了,出差回来就一直忙得不可开交,晚上八点,弄完最后一份资料,方林关了电脑,肩周炎有点犯了,酸痛得厉害,他索性在办公室练起了一段八大锦,缓解一下疲劳。   桌子上放着叶姗送的杯子,纯正的咖啡色,浑圆的腰身,上面有精致的刻字:“上善若水,厚德载物。”   这是这么多年来,方林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青莲虽然爱他,却并不浪漫,每年生日,她会费尽心思给他做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却不会想到去买份小礼物。   他爱不释手,每每放唇边饮水,就仿佛能感受到叶姗的气息,就在身边。   他想她,而且愈来愈烈。   可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不是想念就可以联系的,他小心翼翼的给她发了个笑脸过去,等待回复。   叶姗是半个小时后回复消息的,她说:“赵志刚在,不方便聊天,在陪筱雨做手工。”   “姗,想你,什么时候才可以见你?”他忍不住迫不及待的问。   “余燕约我周末爬大青山,最近赵帅在减肥,她说让我把你也叫上,去吗?”   方林一阵失落,精虫上脑,他是多么希望能和叶姗单独约会啊,可是能见到也是不错的,他立马同意了:   “好啊,大青山我还是几年前去爬过,很久没去了,是周六早上吗?”   “嗯,周六,早点出发哦,要去仙人洞,得翻过最高的老鹰嘴,海拔3千多呢,余燕说可能得徒步8小时左右。”   仙人洞是大青山上自然形成的一钟乳石山洞,洞内星罗棋布,有很多叉洞,延绵有两三公里,可直接穿到山的另一面,很多探险的驴友都去过,据说洞内有股清泉,一直流到山脚下,是放羊打猎的山民补充饮水的最主要地方。   方林听说过,却从来没有找到过。   转眼就到了周五,方林有些小小的激动,下班后跑超市买了很多吃的:卤鸡脚、卤牛肉、沙琪玛、八宝粥、巧克力,还装了两斤橘子,最后想了想,又去拿了几听罐装啤酒。末了,给赵帅打电话:   “我就只买了这么点东西,不知道够不够吃啊?”   赵帅笑骂他吃货:“难不成你是想到山上住几天不成,我也背了一大包,足够了。”   晚上回家,又是翻箱倒柜的找自己的登山鞋和登山杖,好久没用过了,青莲从一个角落里给他翻了出来:   “二哥,今天怎么想起去爬山了?”   方林心虚的说:“赵帅那小子,最近要减肥,拉着我去。”   正说着,赵帅的电话就来了:“哥们,明天早上7点半,你在家楼下等我,我来接你哈。”   方林心想,这不明明说好的事嘛,他7点15去接叶姗和余燕,然后7点半到他那,难道他得健忘症了,又打电话来确认下?   隐约在电话里听到钟月娥的声音,他立刻明白了,八成是母老虎不相信,非得他打电话确认,是他们两人去爬山,而不是和别人。   回头看到青莲信任的眼神,他又一阵阵内疚,可内疚归内疚,他的心却如离弦的箭,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他大声的说:“好好,我就在小区门口等你,就我们两个人吗?会不会被狼叼走了?再叫个同事不,我以前单位的老谭经常去,可以当向导。”   赵帅就在那边装模作样的回答:“不用,我们两个大老爷们还怕什么狼,我们就是狼,哈哈。就这样吧,挂了,明天来接你!”   演绎得完美,天衣无缝,不但钟月娥相信了是他们两人出行,青莲也深信不疑。   这边,叶姗也开始艰难的撒谎历程,赵志刚听说就她和余燕两个人去爬大青山,坚决不同意:   “这山危险,你忘了,几个月前新闻里播报的,几个十几岁的高中生在山里迷路,出动了几十名消防武警官兵,找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找回来……”   “余燕去那仙人洞,已经去过几次啦,不会迷路的,而且我也跟她去过一次,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赵志刚还是不放心,反复叮嘱:“你们两人真迷路了,可一定记得原路返回,知道不?有事给我打电话。”   叶姗点头,心里也被强烈的内疚感和罪恶感充斥着,心里默想:“原来他也是关心我的?”   睡觉前,她查了下天气预报:“晴,最高温度32度,最低温度16度。”想来那山上海拔高,还会更冷一些,预防万一,她在包里装了件薄外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们便出发了,计划从叶姗父母家背后的矿区开始徒步,在山脚下,四人找了家小餐馆吃早餐。   方林把重重的包甩车上,关门下车,快步走到叶姗旁边,想向她诉说思念之情。叶姗有些惊恐的逃开了,拉着余燕走,她心有余悸,这是在父母家附近,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可不能让邻居看到了,现在的人,没影的事也能添油加醋的描得有模有样,最喜欢八卦这些花边新闻了,更何况自己心里还有鬼,必须得避嫌才行。   余燕懂她,拉着她快步进了餐馆,里面果真有两位楼下邻居在吃早餐,看叶姗和余燕穿得如此休闲装扮,热情打招呼:   “小叶,你这是要去和朋友爬大青山吗,穿成这样。”   “是呀,张姨,好久没去了,上山看看去,当锻炼锻炼身体,我们一大群人呢,后面还有好几个没到。”   那位叫张姨的中年妇女在旁边一个劲的夸筱雨:“你那丫头啊,太可爱了,昨天晚上你妈带着她出来跳广场舞,她跟着大家学,没一会就学会了,那扭得才叫一个漂亮,是个学舞蹈的料子,比我们这些跳了几十年的老太婆跳得好多了。”   昨天下午,叶姗就把筱雨送到了父母家,听别人夸她,心里很是受用,嘴上却谦虚道:“张姨过奖了,其实那孩子就是好动,装装样子,哪能有你们那几十年的功底跳出来的好。”   饭后,继续前行,大家心照不宣的让余燕坐了副驾驶,方林和叶姗坐后排。他忍不住偷偷的牵她的手,叶姗害羞,狠狠的甩开了。赵帅在内视镜中看到,控制不住的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暗想,这么多年过去,方林终于是憋不住了,他和青莲曾经的天长地久在似水流年中,终究是敌不过如花美眷。   Q7的性能真是不错,即使在山脚下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行走,也如履平地。他们一直深入大山腹地,直到不能再前行为止。   把车停在旁边一户农家的院子里,赵帅给了老乡二十元停车费,让他帮忙看着,晚上下山的时候来取。   余燕则在老乡家院子里看到扑腾的土鸡,又开始露出吃货本色,舔着脸问:“老乡,你们家土鸡卖吗?或者可以晚上在你们家吃农家菜不?”   她还暼见墙角堆着一堆前几天采摘的鸡枞,口水直流。   老乡憨厚的笑:“可以的,好多爬山的朋友下山都爱在我们家吃上一顿,不过只有一口铜火锅,你们要来的话,我就不接待其他人了。”   余燕点头,立马应承了下来,也不管其他人意见。   走的时候,老乡提醒他们:“天气太热,你们要带足饮水,山上水源怕你们找不到。”   “另外,山上有些地方手机还没信号,你们可千万别走叉了。”   方林一听,从包里翻出一个水袋,在老乡家水井里满满的灌了一袋。   四人依次拿出背包背上,并拿出太阳帽、面巾、袖套全副武装的上山了。   没走多远,赵帅像想起了什么,找余燕要防晒霜,然后抠了一大坨在鼻子上,抹开。   方林问他干嘛?为什么只抹鼻子。   他说:“你不知道,这紫外线太强,会把鼻子晒掉皮的,我上次爬雪山就是。”   余燕听完哈哈大笑,笑骂他:“傻哥哥,蹲下!”   赵帅温顺的下蹲,任由她给他整张脸细致的抹匀防晒霜。   “这样才能没事。”抹完顺手把防晒霜递给方林:“方哥,你也抹点吧,不然这太阳真还挺烈的。”   方林看向叶姗,他可不奢望能有赵帅那样的待遇,自己掏出手机屏幕当镜子,自顾自的抹完。   八点半左右,太阳还算温和,大青山山脉连绵起伏,远山如黛,远远望去,各山脉层层叠叠,曲线分明,就像一妩媚的少妇,等待着他们去探索。   赵帅连续运动了几天,肌肉酸痛,上山的时候还有点跛,他们把速度放得很慢,一边走一边火热的聊天。   这是一段斜斜的上坡路,杂草丛生,本是没有路的,上山的人多了,便踩出了一条羊肠小道。   方林好奇他们的雪山之行,一路上都在听赵帅添油加醋的说有多么艰辛自己多么豪迈冲上了最高峰,说到激动处还手舞足蹈。   叶姗却带着满脸羡慕的说:   “你们那张在雪山之巅的合影,真美。”   赵帅吃惊:“什么合影?我们有合影?”   余燕得意的从包里掏出一本旅行杂志,边走边翻开其中的一页,一篇署名为大玉儿的作者的旅行游记:“用爱的名义再登哈巴雪山”。   她在文章中写到:“曾几何时,我以为那颗枯涸的心已经感觉不到爱了,可在那一刻,它却满血复活了……”   标题下面的配图,便是两人深情一吻的彩色剪影照片,看不出来是谁,却从画面中感受到浓浓的甜蜜。   “燕子,你怎么没告诉我,我们还有这张照片?太美了。”   “我也没想到随便写了篇游记,竟然被选中了,前天才收到的样刊,送给你,收藏,特意没提前告诉你,想给你个惊喜。”   赵帅一激动,竟然忘记了他们是在山坡上,一把抱起余燕想转一圈,一个踉跄,两人没站稳,一下子从斜斜的山坡上滚了下去……    第二十章:野菊花的春天   这突然的变故着实把叶姗吓坏了,方林反应快,冲上去拉他们,可哪里拉得住。   好在不远处有块大石头,加上坡道不算太陡,他们便依仗杂草和石头的阻力,停了下来,也就滑了两三米。   余燕还靠着赵帅的肩头在笑,叶姗一下放心了,这两人,成天嘻嘻哈哈的,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们快步走了过去,赵帅太胖,一时起不来了,叶姗先把余燕扶起来,刚把她拉起来她就叫疼。   一个没站稳,又一屁股坐到了赵帅腿上,好在她轻,不然肯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了。   余燕不小心,竟然扭伤了脚,脚踝处没一会就肿了起来,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雪山都爬过了,没想到在这阴沟里翻船,真是脸丢大了。”   赵帅从包里翻出云南白药喷雾给她简单处理了下,可依然疼,估计今天这大青山她是爬不上去了。   “燕子,我们带你一起下山吧,去医院看看。”   “别啊,这点小伤算什么,估计明天就能活蹦乱跳,我可不能拖大家的后腿啊。”   说完回头看赵帅:“哥哥,要不你陪我下山吧,肯定是那只土鸡在召唤我,让我中午就吃掉它。”   赵帅心疼余燕受伤,哪还有心思爬山:“这样可以的,我们就在山脚下老乡家等你们,如果这么早回家,也不好交待啊?哪有爬大青山两个小时就下山的。”   方林倒是巴不得能有和叶姗单独相处的机会,喜悦之色不溢言表,但他却带着温和的笑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叶姗。   她担忧的说:“可是燕子,我只两年前和你去过一次仙人洞,怕是早就找不到路了。”   余燕忍不住的笑:“你呀,真是榆木疙瘩,谁规定你爬大青山就必须去仙人洞的,美的地方多了去了,风景在路上,就呼吸下山里的新鲜空气,多好啊,看着时间,记得原路返回就行。”   听起来也不无道理,可能潜意识里的他们两人都希望能有次单独相处的机会,便没再强硬的坚持陪余燕一起下山。   下山前,赵帅分了些吃的用的给方林,他说这些他用不上了。   赵帅架着余燕下山,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走到老乡家。到地势平坦些的路上,他非要背她走:   负重90斤前行,他说他这可真是来减肥的。没走多远就已气喘吁吁了:“宝贝,平时没觉得你多重呢,现在怎么觉得像铁块一样沉。”   余燕趴在背上,正享受的眯着眼睛看蓝天白云,听他那样一说,立马牵着他耳朵:“哥哥,你竟然嫌弃我胖,赶快,麻溜的道歉,道歉!”   赵帅求饶,手却不安分的捏了捏她的小屁股:“宝贝,我饿了,走我们换个地方让我减肥去。”   余燕粉拳一挥,拍在他的光头上:“讨厌!”   身子却在他背上贴得更紧了。   到了老乡家,余燕选了最漂亮的那只公鸡,让老乡晚上给他们做火锅,等方林他们回来后一起吃,老乡问几点开饭,赵帅想了想:“7点半左右吧。”然后掏出钱包付了钱。   说完两人便风风火火开着车下山了……   大青山上,方林和叶姗还在跋涉着,上山的路上,长满了紫茎泽兰,据说这是一种繁殖很快的一种植物,而且具有很大的侵入性,在很长一段路里,灌木丛中都只有紫茎泽兰的影子,见不到其他植物。到了半山腰上,终于见少,不用在紫茎泽兰中穿行了,虽然烈士当空,却偶尔有微风吹过,所以并不见热。   他们手牵着手,细细碎碎的说着情话,偶尔叶姗会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   方林说:“以前来过大青山几次,可一次也没找到仙人洞在哪。”   主要是这座山太大了,叶姗去过一次,也不能确定:“我试试看,能找到不。”   走过一段山脊,他们顺着蜿蜒的山路进了松林,原始森林树木枝繁叶茂,甚是厚密,外边虽然阳光很灿烂,却穿透不进来,只稀稀疏疏的投影下几道光线,空气变得凉飕飕的,刚上山时候出的汗把衣服紧紧的粘在背上,一片冰凉。   “最近没下雨,不然这里将是漫山遍野的蕨菜。”方林感叹。   已经长出叶子的蕨菜,像一把小伞一样的撑开,在光影下呈现出碧绿色,虽已不能食用,却是另外一种无法言说的美,一大片一大片的,把整个树林都填满了,甚是壮观。   偶尔,能在地里看到一两根刚冒出来的蕨菜芽,胖嘟嘟的,非常肥美,这就是人们常常拿来凉拌或爆炒的蕨菜了,用它炒回锅肉味道特别好,偶尔,叶姗也会在菜市场买点回家。   她小心的掐了一根拿手上,未长开的叶子在顶端卷成一个小卷,非常鲜嫩,感觉一掐就能出水来,杆上还带着细细的绒毛,闻起来很清香。   “不过,有新闻报道称,蕨菜里含致癌物质,据说喝了吃过蕨菜的奶牛挤出来的奶,也不安全呢。”叶姗把蕨菜在手里把玩了很久,最后恹恹的把它扔了。   “这个报道我也看到过,也不是长期食用,偶尔吃吃,没事的。”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叶姗的眼睛:“姗,就算你是那有毒的蕨菜,我也吃定了,而且想天天吃,长期吃,哪怕毒发身亡。”   叶姗挣脱他的手往前跑:“我哪里有毒了,人家从来都是安全健康无公害的样子……”   不等她说完,他便追了上去,一把揽她入怀,深情一吻,两人迟迟不愿分开。   体内的洪荒之力排山倒海的袭来,方林幻想着,这里能有一张床,该有多好啊。   可除了蕨菜,还是蕨菜,漫山遍野的蕨菜。   良久,两人才从激情澎湃中醒了过来。   “我们赶快赶路吧,争取走到仙人洞去看看,现在估计才走到一半呢。”叶姗说道。   一路走走停停,一会在松林里穿梭,一会在山脊上行走,一会又来到一个山凹里。不知道翻过了多少座小山峰,连绵不断。   “姗,你确定吗?我们会不会迷路?仙人洞还有多远?”   “应该没错的,记得上次就是走的这,上山一直靠左边行,不过……老鹰嘴怎么还没到,要翻过老鹰嘴才到仙人洞的。”叶姗明显的底气不足。   记得老鹰嘴下面有一大片的野菊花。   “嗯,不着急,你凭直觉和记忆走吧,今天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把我卖了都行。”   叶姗说他不害臊:“谁买你呀。”   “怎么没人买啊,怎么着也有140斤呢。”说完他凑她耳根:“免费送你了,要不要?”   “贫嘴!”叶姗加快了脚步,他们又穿进了一片树林,四周有很高大的亚热带乔木,地上铺满了枯黄的树叶,走上去沙沙的响,方林怕她滑倒,把登山杖拿出来让她撑着走,他走后面,他说,就算摔了,也有一个垫背的。   两人体力都有点不支了,看时间差不多中午12点,他们决定,如果翻上这座山,还不是那片野菊花地,就原路返回。   那片金黄是在几乎绝望的时候出现的,漫山遍野的野菊花,在太阳下摇曳生姿。   这是一个山顶的小平台,地势平坦,四周有一片片高大的松树和桦木,中间长满了金黄的野菊花,怒放着,野菊花的花朵很小,闻上去有很浓重的中药味,花瓣纯净,一簇簇的挤在一起,争奇斗艳,甚是美丽。   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山人,这里太美了,我们不走了,就在这午餐吧。”   两人把包一甩,享受的躺在了路边的草地上,四周都是花,黄灿灿的花,蓝天,白云,松涛阵阵……   方林从包里翻出来野餐垫,选了个树荫的地方铺上,然后把所有食物依次排开,看了看饮水,还剩了有一半。   “姗,仙人洞里应该可以补充水吧,你看需要洗下手不?”   叶姗看了看,在山上,水是弥足珍贵的,还是不浪费了,她拿出两张湿纸巾擦了擦:   “看到它们,才发现自己真的饿了。”叶姗也顾不了淑女形象,用手抓起来就吃。   “包里还有四罐啤酒,喝点?”   叶姗摇头:“还是不要喝了,万一喝晕了找不到下山的路怎么办。”   方林看着叶姗深情的说:“不喝酒,我也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吃饱了,叶姗说要活动一下,便围着山顶小平台转了转,在一个悬崖边上发现了颗橄榄树,结满了密密麻麻的橄榄,有些已经在树上就熟了,变得有点微黄。   她招呼方林过来一起采摘,没一会,两人便摘了一大口袋,他已经把剩下的食物装了起来,两人便坐在野餐垫上吃橄榄果,这小小的果实入口时极苦,可过一会回味,却是满口生津,回味无穷。   方林从来没吃过,只轻轻咬了一口便扔掉,太苦了,可叶姗告诉他,真的很甜,回味的时候,满嘴的甜……   此时,在这开满鲜花的山顶上,吹着微微的山风,她的头发被风轻轻的吹起,拂过脸颊,明眸善睐的眼睛带着微笑,诱人的嘴唇仿佛还在说着什么,可他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用自己滚烫的双唇覆盖了上去,舌尖冲破阻碍在她唇齿间游弋,时而温柔如水,时而铿锵有力。   他醉了……   叶姗说的没错,这橄榄真的是甜的,而且很甜很甜……    第二十一章:迷路   万籁俱寂,热吻悠远而绵长,四周的野菊花儿也害羞的闭上了眼睛,太阳悄悄的躲云朵里去了。   可激情归激情,叶姗抵死不让方林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她说:“四周都是眼睛。”   方林喘着粗气:“哪里有眼睛,没有……没有别人,只有我们。”   可她觉得有,树林里有,悬崖上有,连地上的花儿和天上飞过的小鸟也在偷窥。   叶姗避开方林跑悬崖边看风景,他气血上涌,从背后环绕着她,吻她耳根,突然叶姗一声惊呼:   “山人,我发现这里不是老鹰嘴下面的那片野菊花地……这四周根本没有老鹰嘴。”   她彻底的慌了:“我们到底走到哪里去了?”   突然间就失去了方向感,一看时间,马上两点了,他们在这块菊花地里,整整休息了两个小时。   给赵帅打了个电话,好在山顶还有信号,他说他带余燕去医院处理了下脚,没多大问题,扭叉了气,他们现在在宾馆休息:“等你们下山的时候在老乡家吃铜火锅。”   方林苦笑:“我们貌似迷路了,不知道现在在哪。”   叶姗用微信拍了张周围环境图给余燕发过去,可层层叠叠的山峦,哪看得出来是哪。   “姗姐,你们别着急,试着按上山的路,原路返回。”   “嗯好,随时保持联络。”   他们开始收东西,准备下山。   又是不断的穿过密林,走过山脊,可是为什么觉得这些路像走过又觉得没有走过呢?这些树,这些草,这些山,还有漫山遍野的蕨菜,怎么每个地方都长得一模一样。   有点晕了,上山的路上,光顾着亲亲我我,忘记了记路……   走在一个山坳里,方林一看,手机竟然还没信号,电话打不出去。叶姗有点懵了,没了主心骨:   “山人,怎么办,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   方林淡定得多:“不着急,总能下山的,我刚看了下地图,市区应该在我们的北面,我们只要一路向北,然后往山下走,肯定能下山的。”   叶姗一下便有了安全感,不自觉的牵上了他的手:“好的,听你的。”   一路向北,可是很多时候,北根本就没有路,他们在山上不停的穿梭,希望、失望、直至精疲力尽也好在大青山上盘旋。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原始森林里的傍晚开始刮风,山上松涛阵阵,像鬼哭狼嚎一般。   手机信号时有时无,水快喝完了,实物所剩无几,站在长得大同小异的森林里面,他们彻底迷路了……   此时,青莲上晚班,正在上班。   六点左右,周末,正是人们饭后出来逛超市采购的黄金时间。青莲工作的超市是金沙市最大的一家,在市中心中城区,今天,逛超市的人特别多,冷冻区,蒙牛促销专柜人满为患,两位促销员也应接不暇,不一会,优益C库存告急,给负责搬运的同事催了几次了,他们太忙,一直没去库房拉货。   好几个顾客等着买,青莲对她同事说:“小慧,你先在这守着,我去库房拉几箱过来吧,看来他们一时半会是送不过来了。”   说完青莲便拉着蓝色的板车往库房走去。   库房里也乱作一团,她看了看,优益C放在一堆货顶上,直接够不着,左右环顾,发现有个人字梯,她便把梯子架好,爬上去搬货。   意外是在那一瞬间发生的,一同事拉了一板车饮料经过,距离太窄,挂到了人字梯,然后青莲在周围一片尖叫声中从梯子上直挺挺的摔了下来,她用右手臂支持了下,然后好几箱货跟着滚落,一阵剧痛……   青莲的手臂受伤了,还挺严重,被同事送到了医院。医生拍片说:“右手手臂骨裂,但没有出现断端移位的症状,肌肉、肌腱、韧带未拉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门诊医生给她打石膏固定好,叮嘱她回家好好养伤,两周后复查X线,看骨折愈合程度。   “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一定要好好养着啊。”   医院里,青莲一直给方林打电话,可总是无法接通,她心里担心,二哥去爬山,不会出事了吧,怎么电话打不通呢?   右手打了石膏,活动不便,她有些笨拙的用左手拨号,一遍又一遍,一直无法接通。   她给赵帅打电话,通了:“赵帅,方林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呢?你们现在下山了吗?我刚才……”   “喂……是青莲吗?我们还在山上……什么?信号不好……我听不清……晚点回。”   然后电话断了。   二哥不在,好在给方果打了电话,周末,他在家,听说妈上班的时候摔了,这个大男孩心急火燎的跑到了医院。   “妈,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看着打着石膏的青莲,他的眼眶红红的。   “我爸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你爸和你赵叔叔一起去爬大青山了,还没下山呢,山上信号不好,电话打不通。”   “你都已经这样了,他还有闲情逸致去爬山。”明显的,孩子连上充满了怒气,然后一直手扶着母亲,一手掏出电话给方林打电话。青莲心疼儿子,又把自己的老手机换了回来,让方果用的前段时间方林买的那款新手机。   依然是无法接通。   走出医院,门口,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这个15岁的大男孩表现出来异常的沉稳,父亲不在,母亲受伤,他必须承担起照顾母亲的责任。   回到家,他让青莲沙发上休息,他去做饭。没一会,厨房便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音,青莲不放心,站厨房门口看他忙碌:“果果,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妈,每天看你做,看的次数多了,我就会了,其实做饭没那么复杂。”   青莲欣慰的笑着:“孩子,还是你心疼娘。”   “那是必须的啊,老妈,你每天太辛苦了,我不疼你谁疼你?”这话说得,哪还像个孩子。   “果果,错了错了,你拿的是醋,回锅肉放的是生抽。”青莲在一旁指点着,这顿饭做了有一个多小时。   方果做了四个菜,一盘回锅肉,一盘凉拌三丝,一个豆腐青菜汤,一个番茄炒鸡蛋。虽然回锅肉生抽放多了些,颜色看上去有点深,凉拌三丝切得粗细不一,可是青莲却被儿子深深的感动了,这是儿子15年来做的第一顿饭,她想和二哥一起分享,感受孩子成长的喜悦。   又打了个电话,还是打不通。   方果生气了:“妈,我们不管他了,先吃吧。”   青莲看了看时间,7点15了,天已经黑了下来。   “好吧。”   手臂一阵阵的痛,左手不好挑菜,好几次都不小心掉到了桌子上和地上,内心堵得慌,不知道为什么。   赵帅和余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方林和叶姗又失联了,不知道下山了没有?电话打不通,真是气愤,现在竟然还有没有信号的地方,余燕恨不能把手机给砸了。   赵帅接到青莲的电话,好在他反应快,搪塞了过去。   “幸亏叶姗老公是个赌鬼,除了麻将不关心任何事,不然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怎么应付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说完,赵志刚的电话就进来了,余燕不敢接,紧张的看着赵帅:“怎么办,怎么办?”   他示意她接,按他的办法,糊弄几句挂了。   “余燕,你们现在在哪,叶姗电话怎么打不通呢?你们没事吧?”电话里传来赵志刚焦急的声音。   “喂……喂……你说什么?信号不好……我们快下山了,姗姐,赵志刚电话,你电话也没信号吗?我的信号也不好,听不清他说什么。”   然后她把电话挂了。   赵帅拿过手机,立马设置,把赵志刚电话暂时设置成黑名单,提示音为:“你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余燕说他老司机,什么都懂,会演戏。   此刻,赵志刚还在麻将馆里,下班后,酣战了整整一下午,今天的手气出奇的好,连连**,清一色,碰碰和。几乎每一把都有翻倍,而且好几次直接封顶。   老谭咒他,牌旺人不旺,小心老婆出事。赵志刚心里听得鬼火冒:“你他’妈的输不起就别打,少在这批跨卵跨。”   老谭翻了个白眼,恨恨的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娃娃天天麻将来麻将去的不着家,你那如花似玉的媳妇,怕是早就被人惦记啰。”   赵志刚像吞了颗苍蝇屎一样难受,隐隐的不安。可是有钱收,他也难得多想,只管大把大把的往兜里装钱。晚上7点多,在他糊了第四把清一色的时候,他下家的包工头俏媳妇把牌一推:“不打了不打了,今天真是活见鬼了,没见过手气这么好的。”   赵志刚盘点战绩,竟然赢了五千多。抵他一个多月的工资,一高兴,想叫叶姗出来搓一顿大餐,却怎么也打不通电话。   她们难道还在山上?一时间,他也慌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星火燎原   天黑了下来,方林和叶姗还在山上穿梭,水已经喝光了,渴得厉害,连包里的几罐啤酒也喝了,背着空空如也的包。   终于,两人又穿越了一片林子,站在一个小山头上。   “山人,我实在走不动了,休息一会吧。”   夜晚,山上的气温降得很低,估计不到十度,好在两人都准备了件外套,还能忍受的寒冷。   突然,方林仿佛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姗,你听,下面应该有水源,我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赵帅走的时候给了方林一个射程500米的强光头灯,这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   没走多远,果真在下面发现一条小溪,细细的水流,水里长满了很多杂草,晚上看不真切,也管不了脏不脏了,两人用手捧起来,大口大口的喝起来,没有异味,方林还把水袋也灌满了,叶姗洗了个脸,仿佛疲倦消失了很多。   腿上肌肉一阵阵酸痛。   站山上,能看到山脚下农家隐约的灯光。   这里已经有农民的果园了,旁边就有一片广柑林,方林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木屋,应该是当地农民在果实成熟的季节,预防小偷偷摘而专门修建的,如今还没到广柑成熟的季节,枝头挂着青青的果实,并未成熟。想来那屋子里是没人守的。   “姗,也快到山脚下了,我们到那边休息一下,养好精神再一鼓作气下山吧。”   叶姗实在太累了,无力的点点头。   木屋的位置在一大片广柑林最里面,是用最原始的纯木头修建,虽然简陋却原生态十足,屋子周围还稀稀落落的开着小野花,刚才那条小溪流就是经过木屋留到路边的,房顶盖的是稻草,时间久了,可能其它地方飘落来的种子,很多野草在上面生根发芽,已看不到稻草的颜色,成了一个绿油油的房顶,门前垂下来一些翠绿藤蔓,仿佛一个童话小屋。   木屋的门虚掩着,没有上锁,头灯瓦数够大,把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屋子照得如同白昼。   他们仔细环视四周,屋内的陈设很简单,有一个用树木绑的木床,一张小木桌子,方林用手摸了摸,桌子上没有灰尘,床上铺有新鲜的稻草,还带着股清香,看来是木屋主人刚打扫整理过,外边的广柑再有半月左右就要成熟了,他们提前做了准备。   没有凳子,方林把包放小木桌上,从包里翻出野餐垫铺床上,大小倒还刚合适。   把头灯在墙壁上找了个木叉挂上,为了节约电,他把光亮调到了最低档,头灯光线下垂,屋子里瞬间就变得昏暗下来。   周围有蟋蟀的低鸣。   方林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出胸腔的声音,他拉着叶姗坐下,她脸颊滚烫。   “都怪你,刚才非得让我喝了三罐啤酒,我平时很少喝酒的。”   “姗,你真美!”他紧紧的抱着她。   “一直以来,你就是我的女神,以前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能拥你入怀……”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连蟋蟀的叫声也没有了,只有两人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   方林把眼镜取下,放小木桌上,顺手把头灯关了,窗外有淡淡的月光,他蹲下来解开她跑鞋的带子,脱下,叶姗有轻微的抗拒:“山人,不要……”   他的眼里像要冒出火来,有些粗鲁的扑了上去,暴风骤雨般吻她,两人翻滚在小床上。   “姗,给我,好吗?我要你……梦里,千百遍的想念你,和你在一起。”   “我们……我们真的可以……可以这样吗?我……害怕,万劫不复!”   叶姗嘴上拒绝着,可身体却本能的迎合着他,欲望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爆发。   一点一点的,他解开了她的衣衫,窗外,月光如银,照在她如雪的肌肤上,完美无暇。长期的锻炼让她的腹部紧实,没有一点赘肉,胸部饱满而坚挺。   他吻她的耳垂,脸颊,眉毛,眼睛,嘴唇……   “宝贝,我要慢慢的要你。”   她点头说好:“嗯,我慢慢的给。”   时间仿佛停止了,世间只有了他们两人,没有了纲德伦常,忘记了戒律清规,仿佛两人理所当然就应该在一起的。   终于,彼此坦诚相见,那一刻,方林觉得自己就是一位沙漠里见到水的旅人,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渴求和动力。   她在她身下喘息着,扭动着,潮红的面颊使她更加娇媚,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而律动。   “亲爱的,要怎么爱你才算够啊?”   她的手指嵌入他的后背,背上已经冒出微微的汗来,哪还有寒冷,她喘息着,声音低沉却宛若天籁:   “山人,我要……永远也不够。”   他仿佛在爬一座山,快到山顶了,加一把劲就能冲上顶峰,可他不想,他留恋着山下的这一片萋萋芳草地,悠悠桃花源。   这是方林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潮湿而紧致,他舍不得离开、他流连忘返、他如痴如醉、他欲死欲仙……   身下一阵猛烈的收缩,他再也控制不住:“姗,我要投降了……”   叶姗不说话,紧紧的抱着他,指甲深深的嵌入他后背的肉里,肌肉因紧张而抽搐。   一起沦陷……   短暂的瞬间,漫长的永远。   这是方林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这样享受过,和青莲在一起,永远只有按部就班。   那一刻,他仿佛觉得自己以前的几十年白活了。   激情退却,他觉得浑身无力却又浑身舒畅,内心无比的满足。终于感觉寒冷了,两人穿上衣服,他依然紧紧的抱着她,细细碎碎的吻她,说着情话,不舍得离开。   “姗,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就不走了,就在这住一晚吧?”   “可是,家里,没法交代……不行,也太冷了,我们还是得想办法下山。”   正说着,电话竟然响了,山里有了信号,赵帅的声音,时断时续:“祖宗,你们到底走哪去了?再打不通电话我们就要报警了。”   一看时间,已经8点半了。   “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应该是在一个村子附近,等等,我用地图搜一下。”   “这里叫红果村,离市区竟然有几十公里,鬼知道,我们怎么走到了这个地方。”   赵帅终于松了口气,总算联系上了。   “哥们,你们赶快下山,估计到村里也不一定有公路,你看看地图,你想办法到镇上,离红果村最近的一个镇叫羊宿镇,我们开车到那等你。”   疲劳仿佛解除了,下山的路上浑身都是劲,晚上看不清路,他们认定目标,顺着梯田往下跳跃,看着村落和灯光的地方走下去。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一户人家,这是一个非常破败的院子,敲门,屋内只有一个老妇人带着三个孩子,他们惊恐的看着突然闯入的这对陌生男女,嘴里叽叽呱呱的说着什么,可是听不懂。   他们说的是彝族话。   方林用手势比划着,想表达自己迷路了,怎么才能到达镇上的意思,可是他们听不懂。其中一个大孩子,大概有八九岁,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没一会,他领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方林用普通话和他打招呼:   “你好,我们是来爬大青山的,迷路了,走到了这,请问这里离镇上还有多远?”   男人是这个村的村长,他用带着浓厚方言的口音的普通话和他们说话:   “我们这离镇上还有二十公里左右,要去镇上,最快的只能坐摩托,我二十几岁的儿子可以送送他们。”村长憨厚热情的说。   方林万分感谢,辞别老妇人主孙四楼随村长离开,路上,村长介绍了刚才那家人的情况:   “可怜啊,孩子父母贩毒,有三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留下三个孩子和一个老人,从来没走出过大山,连汉语也不会,平时都靠低保和老乡救济。”   方林听得心酸,他没想到现在这个社会还有这样贫穷的家庭,掏出几百元钱托村长带给他们。走的时候,他说:“等回去后,我募捐些御寒的衣服给他们送来。”   村长抽着旱烟,烟头的火光在月光下一闪一闪,他的眼里充满了感动:“太感谢你们了,村里还有好几家贫困家庭,村里学校的孩子常常冬天也穿着破洞的衣服上学,没有课外读物……”   “放心吧,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大家的。”   叶姗被他的善良所感动,靠他靠得更紧了。   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山上怎么穿行了这么远的路,来到了这大山深处的村落里。摩托车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镇上,可想而知,平时他们要赶场买点东西,徒步的话,得走多长时间。   好在一路有信号,一直电话沟通着,到的时候赵帅和余燕已经在那等他们了。   犹如死里逃生一般,余燕跛着个伤脚冲上来拥抱叶姗:“姗姐,幸亏你们没事,吓死我了。”   回去的路上,方林坐在副驾驶,他忍不住不停的回头看叶姗,眼里的柔情能拧出水来,她不敢迎接他的温柔,偷偷的躲开了,脸上红霞飞。   聪明如赵帅和余燕,早已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什么也不不问,也不说,却在心底为自己的朋友而高兴。   他们终于是在一起了。   前面的路到底会怎样,谁也不知道,可至少,现在这一刻,大家都是幸福的。    第二十三章:激情与责任   空气里流淌着浓得化不开的激情气息。   终于,彼此坦诚相见,那一刻,方林觉得自己就是一位沙漠里见到水的旅人,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渴求和动力。   她喘息着,潮红的面颊使她更加娇媚,身体像水蛇一样紧紧缠绕。   她的手指嵌入他的后背,背上已经冒出微微的汗来,两人哪还有寒冷,她喘息着,声音婉转宛若天籁。   他仿佛在爬一座山,快到山顶了,加一把劲就能冲上顶峰,可他不想,他留恋着山下的这一片芳草萋萋的美景。   这是方林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潮湿而紧致,他舍不得离开、他流连忘返、他如痴如醉、他欲死欲仙……   “姗,我要投降了……”   叶姗不说话,紧紧的抱着他,指甲深深的嵌入他后背的肉里,肌肉因紧张而抽搐。   一起沦陷……   短暂的瞬间,漫长的永远。   这是方林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这样享受过,和青莲在一起,永远只有按部就班。   那一刻,他仿佛觉得自己以前的几十年白活了。   激情退却,他觉得浑身无力却又浑身舒畅,内心无比的满足。终于感觉寒冷了,两人穿上衣服,他依然紧紧的抱着她,细细碎碎的吻她,说着情话,不舍得离开。   “姗,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就不走了,就在这住一晚吧?”   “可是,家里,没法交代……不行,也太冷了,我们还是得想办法下山。”   正说着,电话竟然响了,山里有了信号,赵帅的声音,时断时续:“祖宗,你们到底走哪去了?再打不通电话我们就要报警了。”   一看时间,已经8点半了。   “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应该是在一个村子附近,等等,我用地图搜一下。”   “这里叫红果村,离市区竟然有几十公里,鬼知道,我们怎么走到了这个地方。”   赵帅终于松了口气,总算联系上了。   “哥们,你们赶快下山,估计到村里也不一定有公路,你看看地图,你想办法到镇上,离红果村最近的一个镇叫羊宿镇,我们开车到那等你。”   疲劳仿佛解除了,下山的路上浑身都是劲,晚上看不清路,他们认定目标,顺着梯田往下跳跃,看着村落和灯光的地方走下去。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一户人家,这是一个非常破败的院子,敲门,屋内只有一个老妇人带着三个孩子,他们惊恐的看着突然闯入的这对陌生男女,嘴里叽叽呱呱的说着什么,可是听不懂。   他们说的是彝族话。   方林用手势比划着,想表达自己迷路了,怎么才能到达镇上的意思,可是他们听不懂。其中一个大孩子,大概有八九岁,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没一会,他领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方林用普通话和他打招呼:   “你好,我们是来爬大青山的,迷路了,走到了这,请问这里离镇上还有多远?”   男人是这个村的村长,他用带着浓厚方言的口音的普通话和他们说话:   “我们这离镇上还有二十公里左右,要去镇上,最快的只能坐摩托,我二十几岁的儿子可以送送他们。”村长憨厚热情的说。   方林万分感谢,辞别老妇人主孙四楼随村长离开,路上,村长介绍了刚才那家人的情况:   “可怜啊,孩子父母贩毒,有三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留下三个孩子和一个老人,从来没走出过大山,连汉语也不会,平时都靠低保和老乡救济。”   方林听得心酸,他没想到现在这个社会还有这样贫穷的家庭,掏出几百元钱托村长带给他们。走的时候,他说:“等回去后,我募捐些御寒的衣服给他们送来。”   村长抽着旱烟,烟头的火光在月光下一闪一闪,他的眼里充满了感动:“太感谢你们了,村里还有好几家贫困家庭,村里学校的孩子常常冬天也穿着破洞的衣服上学,没有课外读物……”   “放心吧,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大家的。”   叶姗被他的善良所感动,靠他靠得更紧了。   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山上怎么穿行了这么远的路,来到了这大山深处的村落里。摩托车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镇上,可想而知,平时他们要赶场买点东西,徒步的话,得走多长时间。   好在一路有信号,一直电话沟通着,到的时候赵帅和余燕已经在那等他们了。   犹如死里逃生一般,余燕跛着个伤脚冲上来拥抱叶姗:“姗姐,幸亏你们没事,吓死我了。”   回去的路上,方林坐在副驾驶,他忍不住不停的回头看叶姗,眼里的柔情能拧出水来,她不敢迎接他的温柔,偷偷的躲开了,脸上红霞飞。   聪明如赵帅和余燕,早已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什么也不不问,也不说,却在心底为自己的朋友而高兴。   他们终于是在一起了。   前面的路到底会怎样,谁也不知道,可至少,现在这一刻,大家都是幸福的。   还在路上,方林就接到方果的电话,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老爸,你到底跑哪去了,为什么还不回家。”   方林压低了声音回答:“在回的路上了,还有半小时到家。”   “爸,今天妈在上班的时候摔了,手臂摔骨裂了,我们刚从医院回来,你也不在……”方果终究是个孩子,说到这,已经带着哭腔。   方林的内疚和难过铺天盖地的袭来,可叶姗在,他不好在电话里问太多,安慰他:“好的,爸爸马上就回来了,没事了。”   赵帅听出点端倪,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方林笑着说没事,顾左右而言他,问起了余燕的伤。   叶姗在下山的时候,就给赵志刚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会晚一点回家,和余燕下山后吃了饭再回,今天说来也奇怪,赵志刚接二连三的打电话来催,问她们什么时候才回来。   余燕怕叶姗不会撒谎,露了马脚,一把抢过电话噼噼啪啪说了一大堆:“我说大忙人,姗姐难得出来玩一下,你像催命一样,回来的路上啦,快了快了,你今天怎么没去修长城呢?”   赵志刚有些怕她,连连应付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方林到家的时候已经11点多了,青莲已经躺下,可打着石膏的手不能动弹,只能侧躺着休息,怎么也睡不着,方果还在客厅看电视,等父亲回家。   “爸,你终于是回来了,你们爬山怎么这么晚才下山。”   “山上走岔了路,迷路了,没事,好在平安下山了。”方林如实的说,只是把同伴由叶姗改成了赵帅。   青莲在屋子里听到方林迷路,担心的问他怎么回事,然后听到她起床的声音,方林立马进了她卧室,让她继续躺着,他的眼里充满了内疚和怜惜:“小莲,对不起,我今天不应该去爬山的,我应该……”   “二哥,你说啥呢,都怪我大意了,爬上梯子的时候,没留意到同事拉货的板车。”青莲满是自责:“不知道超市会赔医药费不,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去上班,伤经动骨一百天啊。”   看着青莲一副自责不已的表情,方林的心像刀割一样的疼,几乎是没有考虑的,他立马就做了一个决定:小莲,我决定了,你以后不用去上班了,就在家,照顾好我和果果,你那班上着又辛苦还危险,让我成天为你提心吊胆的。   “可是,二哥,我……"   不用可是了,就这么定了,方林以毋庸置疑的语气说:“现在物资供应公司的收入也有所提升,到了五位数,家里完全不需要你再去工作,养家糊口的事,就交给我了。"   青莲还想说什么,方果已冲了进来:“老爸英明,老妈,这有什么不好的呀,以后你可以隔三差五的给我送顿饭,让我也打打牙祭,多好啊,学校好多家长经常送晚饭来,看得我羡慕死了。”   看着方果一副馋猫的样子,青莲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孩子,就知道吃吃吃,把心思多放些在学习上,就是妈妈最大的欣慰了。”   方果有些害羞的挠头:“妈,我没好意思说,这次月考,我考了我们班上第九名呢,英语考了第一,老师都夸我了,进步大。”   青莲一下喜上眉梢,感觉手也不痛了:“儿子,你说的真的?太好了,我就说嘛,果果遗传了二哥的好基因,学习不应该差到哪去的。”   方林虽然心里高兴,却没表现在脸上,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再接再厉,争取下次再进步一些。”   方果连连点头:“嗯嗯,我会的。”然后高高兴兴的回自己的小屋睡觉去了。   方林从早上出门,在山上足足走了十几个小时,现在闲下来,才感觉到疲惫,他安顿好青莲睡下,然后去冲了个热水澡,洗澡的时候,又想起了和叶姗激情澎湃的时刻,内心被强烈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包围着,觉得老天对他格外恩赐,可一想起青莲,强烈的负疚感扑面而来,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一边霸占着青莲,一边又对叶姗恋恋不忘,不能自拔,一时间,五味杂陈。   终于可以躺床上休息了,腿酸痛得厉害,方林掏出手机,试着给叶姗发了个消息,可等了半小时也没回复,想来她是不方便上线了,疲倦袭来,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哪里知道,此时的叶姗,正在家里和赵志刚抗衡。    第二十四章:神秘礼物   叶姗回家的时候,出乎意料的,赵志刚在楼下等着,满身的酒气,他亲眼看到她和余燕从赵帅的车上下来。   “那是谁啊,不是就你们两人去爬山吗?怎么是一个男人送你们回家。”赵志刚敏锐的问道。   叶姗有些紧张,不知道如何回答,索性不理他,问他去接筱雨了吗?   余燕反应快,立马接话:“今天爬山,走岔了路,下山的地方不是上山那,离城里还比较远,所以就叫我一个朋友来接我了。”   赵志刚半信半疑,在上楼的时候告诉叶姗,他去了父母家,打算接筱雨回家的,可是她听说妈妈不在家,就嚷着不回来,明天直接让外公送她去上学。   叶姗疲倦极了,只想赶快洗澡了睡觉,到家她便冲进了浴室,浑身上下都是方林的气息,她怕赵志刚敏锐的闻出来,体内还有他的东西,洗澡的时候顺着流了出来。叶姗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根本不爱她,或许爱的只是她还算年轻的身体而已,如果真的爱,怎么从来没想过避孕的事情呢?   想到这,她便生生的升起了满腹的伤感,明天得去药店买一颗紧急避孕药吃了。她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可以这样草率的就把自己交了出去,一点也不慎重,怎能让别人珍惜呢?   一直以为,即使没有仪式,两人至少应该是在隆重策划后的星级酒店里完成神圣的第一次的,可如今,却是在荒郊野外……   赵志刚今天因为老谭的一席话,内心受到很大的感触,本想和叶姗促膝长谈一番,当看着叶姗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情不自禁,腾的升起了欲念。   那一刻,她是带着惊恐的,本能的拒绝他:“志刚,今天真的太累太累了,改天好吗?”   赵志刚不依不饶,要脱她衣服:“老婆,我真的想……正好筱雨也不在家,而且很久没有过了。”   她一时无法接受,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差点把他推下了床。   赵志刚被她超大的力气惊呆了,一时间没回过神来,看着叶姗决绝的表情,终于放弃了,他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叶姗总算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反过来安慰他:“志刚,对不起,今天真的是太累了,走了十几个小时的山路。”   赵志刚没再说什么,关了灯,和衣躺下,用背对着叶姗,没一会便发出了呼噜声。   日子继续这样顺风顺水波澜不惊的过着,仿佛发生了什么变化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方林每天忙忙碌碌的做着单位上的事,周五,他安排秦斌去了北方的×××变压器厂考察,走的时候,他叮嘱了他几个细节问题,一定要把握好,这次他顺道考察两家公司,等回来后再定夺。   今天青莲去医院复查,医生需要照片后决定是否需要调整石膏,回家的时候,门口站着一个小伙子,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开口就亲切的叫青莲“姐”:   “请问,这是方部长的家吧。”   她疑惑的点头:“小伙子,你是?”   “姐,我是方部长的同事,今天单位发了一件石榴,他还在开会,我路过,就顺道给你送了过来。”   青莲也没多想,打开门,让他把石榴放在了客厅,小伙子连水也没喝一口,便客气的离开了。青莲手不方便,就没去动它,晚上方林回来之后,她也忘记给他说了,就这样在那放了两天,周日,方果打算返校去上晚自习,抬头看到了客厅角落里的石榴。   “老妈,你什么时候买的水果啊,我带两个去学校吃哈。”说完便三下两下的打开了包装。   硕大的石榴红艳艳的,是软籽石榴,即使是盛产石榴的金沙市,市场里卖得也挺贵。   “哟,老妈,你想明白啦,现在也舍得买这么贵的石榴了?”   青莲这才想起来:“这哪是买的,这是你爸单位发的,都有两天了。”   方林正在电脑上查资料,入神,眉头深锁。一时青莲的话没听得太真切。   “你说石榴是哪来的?”   方果往包里捡了好几个,头也不抬,用揶揄的语气和方林说话:“我说老爸,你是不是得健忘症了,你自己单位发的东西,自己都不知道?”   方林这次听明白了,可是却更加迷惑起来:“小莲,你这石榴是谁拿来的?”   于是青莲便把那天送石榴的小伙外貌大概描述了一下。   “这人应该不是我们单位的,我们部门就只有秦斌一人年轻些,可他今天早上就出差了,小莲,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单位发东西,我怎么可能让同事带家里来,直接甩车上自己带回来不就得了,况且,没有同事知道我们家在哪的。”   他迅速的起身,翻出所有石榴,果真在箱子的底部,放着一个信封。   方林打开信封,鼓鼓囊囊的全是百元大钞,青莲几时见过这样的场面,被吓惊呆了。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个。”   里面有一张纸条:“方部长,变压器采购之事望尽力,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事成后,必重谢。”   方林看了看落款,想了起来,是北方一家变压器厂驻金沙市办事处的销售经理,他知道那个小伙子,前几天和代理商一起来办公室找过他,谈了很久,方林明确的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资质审核通过,是可以参加竞标的,由招标公司负责,找他没有用。   可他们不相信,竟然使出这一出,方林头大,这可如何是好。   “二哥,这可怎么办啊,我当时真不知道里面会有其他东西。”   “小莲,没事,这不怪你,只是以后记得,我不在家的时候,不要再收陌生人送来的东西了,知道吗?”   青莲知道自己给二哥添麻烦了,温顺的点头。   第二天上班,方林把信封装公文包里,像一个烫手的山芋。他不是没动心过,那家公司是一家才转型成功的国营企业,实力也不错,可价格有些虚高。如果自己努把力,在设置标底的时候动下手脚,让他们提前知道标底去竞标,竞标成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这么多年了,方林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是不爱财,而是不能为财而死,在单位呆了那么多年,因为经济问题翻船的大小领导数不胜数,他不想步了他们后尘。   到了单位后,处理完手头的紧要事,他给那家变压器厂驻金沙市的销售经理打了个电话,怕他不来,他特意含糊其辞的说让他来商量下事。   没到半小时,那小伙子过来了。   方林起身,给他倒了杯水,笑容可掬:   “小唐,你也知道,我才来物资供应公司不久,非常感谢你对金钢和我工作的大力支持,可是,前两天,你去我家,这样做可是在害我呀,我们的工作是有规矩和制度的。”   说完,从抽屉里把那信封拿出来推给他。   “这你拿回去,金钢现在正在困难时期,降低采购成本才是我们考虑的主要因素。你放心,只要你们在价格和质量上胜出,就能和金钢合作。”   “方部长,我知道,这确实不多,可……”   方林打断了他的话:“小唐,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咱们都是为单位工作,相互理解,时间久了,你就了解我这个人了,这次竞标你们抓紧时间回去准备。”   小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听他那样一说,知道无力回天,彼此客气了番,他把信封装包里,两人满面笑容的握手告别。   方林总算交出了这个烫手山芋,重重的舒了口气。   下午要去公司开会,三点的会议,一看时间,现在才11点,手头暂时没什么工作了,想念叶姗,便给她打了个电话,约她中午一起吃饭。   方林选了她幼儿园附近的一家饭馆,叶姗找了个理由,把孩子交给生活老师照顾着,溜了出来。   这是他们自那天爬山后的第一次见面,彼此都有些尴尬,怕被熟人看见,他定了个包间,一前一后的进去。   点了很多菜,都是叶姗爱吃的,他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表达自己思念。现在,他已经不满足于每天微信上说思念了,他渴望能真切的拥叶姗入怀。   “姗,我每天都在回味那天的感觉,太美了。”方林超温柔的挑了块酱汁排骨在叶姗碗里,含情脉脉。   叶姗的脸腾的就红了起来,她不敢看他的眼睛:“讨厌你,那天真是撞邪了,被你……”   “你打心眼里肯定是鄙视我的,这么随便的女人。”她一想到这,满眼的幽怨。   “也怪我自己,怎么就在你面前没能把持住。”叶姗是真的伤心了,眼圈变得红红的。   方林一时有点心慌,女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姗,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是这么的尊重你,真心的喜欢你,所以才会情不自禁,认识你快一年了,我发誓,绝对没有亵渎你的意思,你在我心里,很神圣……很重要。”   叶姗看着这个男人信誓旦旦的表白,一片眩晕,也一片迷茫。    第二十五章:谜团   变压器竞标快开始了,标底是方林亲自敲定的,他把它报给马佑军审核的时候,马佑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方林,这标底是不是设得太低了?会不会把优质供货商拒之门外?”   “马总,我们做足了前期准备,竞标的几家公司都认真考察过,实力都是响当当的,都是有质量保证的,您放心。”   “那好,这事就辛苦你了,你全权处理,如果能以这标底竞标成功,可是为金钢节约很大一笔啊。”   如今,青莲已经辞了超市的工作,安心在家养伤,可她闲不住,用一只手干活,花了几天时间,竟然把新房子里的卫生打扫了出来,敞了两个月,已基本没什么异味,陆陆续续的,他们把家具家电也购买得差不多了,一百多平的房子,看上去非常宽敞大气。   “二哥,过段时间,就可以搬新家了,什么时候回老家,把爸妈接过来吧?”   方林忙得有些晕头转向:“小莲,这事你看着办,你来安排,至于回老家的话,估计得等我忙过这阵子,到时候我开车回去,亲自去接他们。”   每天像陀螺一样转,加班加点成了家常便饭,开会,出差,做计划,发报表……   计划了好几次和叶姗的约会都因为突然的加班而泡汤,每次见面,都是些零星的时间,不是他在加班,就是叶姗给会员上课。思念已泛滥成灾:   “姗,我每天就靠着那天晚上的回忆过日子,我好想仔仔细细的看看你,感受你。”   有一天,他加班,某一根神经突然跳动起来,不管不顾的特别想见她,叶姗在给一个会员上私课,因为会员迟到,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她才下课,出来的时候,被等在外边的方林吓了一大跳:   “山人,你怎么在这里?”   他粗暴的拉她上车:“姗,就是想你了,突然特别特别想你。”   他抱着她,把头深深埋在她胸前:“今天晚上晚点回家,好吗?”   叶姗想拒绝,张了张口,竟然没发出声,却在他满含期待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方林开着车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酒店,两人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毫无经验。   最后跑到了西城区选了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终于停了下来:   “山人,我有点害怕,会不会被公安查到?”   方林其实也有点紧张:“没事,我先去定房间,一会把房间号发给你,你再上来,好吗?”   走的时候,他抱了抱她:“在车上等我。”   仿佛等了很久,收到方林的消息:“6102。”   叶姗整理了下衣衫,今天穿了件红色的蝙蝠款针织薄毛衣,牛仔裤,清汤挂面的直发,淡妆,没有浓妆艳抹。   应该不至于被人认为是特殊职业的吧?   走进酒店大堂,她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余光瞥见总台的服务员小妹正往自己这边看,刚才,她已经问了方林电梯在哪个方向,进去,她不敢左顾右盼,装模作样的把手机放耳边打电话,径直往电梯方向走去。   暗自庆幸,没有被叫住登记,进入电梯,她发现自己背上竟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电梯里有一个男人,一直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她,叶姗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非常不自在,靠边站了站。   直到六楼,她一直觉得背后那双眼睛像刀子一样刻在背上,浑身难受。她想,那男人一定把自己当成特殊职业的女人了吧?   无法言说的感觉涌上心头,她鼻子一酸:“原来这就是偷情?”眼泪差点掉了下来,自己是不是太作践自己了。   可想到方林,她的心又变得柔软起来,这个男人的暖取代了一切的不适,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沉稳、他的睿智,像鸦片一样,让她上瘾了,赴汤蹈火。   他已走进了她的心,自己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一样,向着光和热却可能让自己粉身碎骨的地方飞去。   这样的相见,激情飞扬,方林就像一个战士,斗志昂扬。   ……   时间弥足珍贵,幸福的日子总是很短,叶姗不敢回家太晚,11点左右,他们起身回家,像来的时候一样,两人依然是一前一后的下楼。   回去的路上,彼此都有些感伤。   “山人,你觉得我们这样算什么?”   “对不起,姗,是我考虑不周,可我实在是因为太想你了,一切都是因为有爱……”   叶姗竟然哭了起来,方林一慌,把车停在了路边。   她在他怀里抽泣:“我没想到会这样,仿佛两人见面就只是为了睡一觉,然后各回各家。”   她已经泣不成声了:“这和时下流行的约炮有什么区别?”她的肩膀轻微的颤抖着。   “宝贝,对不起,对不起。”方林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吻她。   “我知道,我不配拥有你,我什么也不能给你,给不了你婚姻,给不了你一个家,甚至,连陪你的时间也很少……”   “可是,姗,我待你的心绝对是最最真诚的。”他把她的手拉他胸口上:“每天,它都在思念你。”   “如果你不愿意,下次,下次我……”方林不知道他要干嘛,他能怎样,就那样眼巴巴的看着叶姗。   “可是你是这样的美丽,这样的让我心动,见到你我就会情不自禁啊。姗,别折磨我了好吗?别折磨我们了好吗?其实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一时过不了内心那道坎,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传统意义上的坏人,是吗?”   叶姗哇的一下哭出了声:“山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心结在这,真的,我觉得自己堕落了,我害怕。”   方林抚摸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我和你一样,曾经也徘徊迷茫纠结过,可是,感情就是这样的没道理,说来就来了。”   “姗,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被你深深的吸引了,你的笑,是那样的温柔,让我如沐春风。真的,我是对你一见钟情的……虽然我这个年龄说出这样的话来,像一个笑话。”   叶姗终于不哭了,破涕为笑:“你哪有,当时第一次见你,你可高傲了,话也说得很少,都没正眼看过我几眼。”   “傻瓜,我哪是没看你,是不敢看你,怕被你误认为登徒子了。”   方林问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叶姗抿嘴傻笑:“不告诉你。”   或许是在观霞路看晚霞日落的时候?或许是在龙潭水库拍照钓鱼的时候?或许是在两人吃猪脑花侃侃而谈的时候?再或许,也是在两人第一次见面,他一本正经不敢看她的时候?   折腾够了,两人又开始如胶似漆。下车的时候,方林耳语:“姗,回去后不许再胡思乱想,我们的感情,不能用世俗的眼光去批判,一切都是因为有爱……”   很久以后,经历过太多变故的叶姗常常会想起这一幕,想起这段话,苦笑:“原来,每一个偷情的女人,都以为自己找到的是爱情,以为自己是所有庸俗故事中的一个例外,可结果,无一例外!”   被叶姗滋润过的方林又生龙活虎了,工作干起来也特别带劲。变压器竞标结果下来了,最后中标的是北方***变压器厂,一家国营大厂,质量技术过硬,关键价格非常合理。   周一,马佑军带着方林去集团开会,偌大的会议室坐着的全是各分子公司的各级领导,方林悄悄的找了个角落坐下,会议沓长而沉闷,是四季度成本对标会。   台上,集团的几位主要领导都做了重要指示。集团负责管理金钢物资采购的薛副总做重要讲话:   “民营钢厂人工成本低,管理费低,金钢要努力缩短和他们的采购成本差价,降低采购价。”说到这,他特别表扬了物资供应公司,改制以后,在降价方面做得不错……   会议开了三个小时了,还在继续,方林实在憋不住,起身去厕所。   屁股都坐痛了,他蹲厕所和叶姗聊天,两人负面情绪过了,又恩恩爱爱起来,腻一起说情话。   正打算离开,听到马佑军和薛副总说话的声音,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在偷听,他左右为难,索性就关了门呆厕所,打算等他们走了后再出去了。   他们的聊天不小心还是传入了他的耳朵。   “老马,你这步棋走得不错,刚开始我还有顾虑,怕引狼入室。”   “这么多年了,你放心,我看人还是很准的。”   方林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可他明白,不该自己知道的,千万别好奇去打听和胡乱猜测。   薛副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说:“对了,集团最近要对发电厂有大动作,准备关停部分火力发电厂,估计就是最近半年的事,你给韩妮娜交代下……”后面的声音很低,方林听不清。   “千万别砸自己手上了。”   马佑军呵呵笑着:“放心,我这回去就安排。”   走之前薛副总叮嘱马佑军:“这消息可别透露出去了,会引起周围供煤商恐慌的。”   这个方林总算听懂了,第一反应就是:得给赵帅打个电话。    第二十六章:十万火急   马佑军他们走后,方林好一会才出来,刚想进入会议室,转念一想,自己不能这样回去,他和马佑军是坐一起的,一回去他们肯定就会怀疑自己刚才在厕所了。   他径直离开,反正几十人的大会,少他一人也不少。他给马佑军发了条消息:“马总,单位有点急事,我先回去处理了。”   回单位后,他立马给赵帅打了个电话,约他晚上抽时间见一面。   赵帅最近也忙得够呛,有些疲倦:   “哥们,啥事?”   “见面谈吧,电话里不好说,而且单位不方便。”   “行,晚上见。”   赵帅匆忙挂了电话,方林听出环境音,应该是在一家酒楼,因为他听到服务员报菜品的声音。   估计又在宴请某个衣食父母吧。   方林知道,别看赵帅摊子拉得大,看上去风光,可最近大的经济环境不行,加上金钢的改制,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晚上,他们约在一个比较安静的湘菜馆见面,定了个包间,简单的四菜一汤,酒也免了,天天在饭局上喝酒,胃实在受不了。   见面的时候,方林着实吓了一跳,才半个多月没见,赵帅瘦了一大圈。   “哟,看来这减肥效果还真不错啊,掉了至少得有十斤了吧?”   “我坚持得不太好,老是身不由己的喝酒。不过那小帅哥教练挺尽心,每周保证去四天健身房,已经初见成效了。”   别说,人一瘦下来,确实精神面貌好得多,明显觉得赵帅显得更年轻些了。   “你最近是不是走心了?竟然还开始注意起自己形象来了。不过你和余燕在一起倒还真不错,感觉成天嘻嘻哈哈的,很开心。”   赵帅摸着自己的光头,哈哈大笑:“当然,不都说嘛,有趣是最好的春’药,我确实是挺喜欢和她在一起的。”   方林点头:“感觉出来了,你最近貌似很少勾搭别的美女,带别人出来晃荡了呢?”   “忙死了,哪还有时间勾搭女人,有一个就够了。”赵帅说话直接,想啥说啥。   话锋一转:“我可不像你,啥事都藏着掖着,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和小叶老师……情投意合。”   方林怕他继续说下去,自己那点小秘密都藏不住了:“好了,不闲聊了,我们说正事。”   方林压低了声音,生怕有人听墙角一样:“你现在手头还压了多少煤炭?”   赵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近煤炭价格见长,屯了不少呢,少说也有三四千吨。工业园区里,租了个很大的仓库,你们金钢发电厂需求大呀,一直周转着走的。”   方林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听我的,最近停止进供应发电的煤炭了,赶快把手头的这批脱手,真要做煤炭生意,也做炼铁用的焦煤。”   “为什么?”   “我听到消息,发电厂最近要停产了,趁现在很多供货商还不知道,赶快先把手头这批处理掉,不然消息真出来后,就来不及了。这些方面你比我专业,肥煤、气煤、灰分、硫分,发电用的煤,其结焦性和粘结性是不可能达到高炉炼铁要求的,要想蒙混过关,几乎不可能。”   赵帅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虽然这批煤也就值两三百万,可是对于现在公司的状况来说,砸手上,就是致命一击,它可能再无资金周转,翻不了生,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说别的,单单是压手头卖不出去所产生的仓储费,也不容小觑啊。   “哥们,你这消息可靠吗?”   “这样给你说吧,这消息千真万确,是集团薛副总和马佑军今天谈话,我无意中听到的。”   赵帅神情凝重起来,用询问的眼神看他,这么多年了,他了解方林,一直稳重谨慎,绝对不打无准备的仗:   “现在,如何解决掉这个烫手山芋的好?”   菜已经凉了,两人都没胃口吃东西,索性放下筷子说话,方林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   “说来也奇怪,今天下午,段刚在马佑军办公室呆了一下午,不知道在商讨什么。”   在单位,方林和段刚虽然是正副职之分,可也分管不同的采购,井水不犯河水,仿佛约定俗成,应该也是老马的意思,方林懂,小心翼翼的也不去试探,做好分内的事,只要不过分,他也不否决段刚做的决定,倒也相安无事。   可今天他留了个心眼,他不好直接过问段刚老马安排的什么工作,知道王姐是科里的百事通包打听,下午有事没事便到她办公室和一群女同事聊天,没多久便套出了话来。   “你们知道吧,韩妮娜他们最近又要采购一大批煤炭呢,今天老马亲自安排的。”   另外一女同事附和:“可不是嘛,发电厂那堆煤场,都快堆成山了。”   王姐露出惊恐的表情:“快别说那堆煤场,说起来我就害怕,半年前被埋的那化验女工……脑袋都被挖掉了,真真是可怜啊。”   方林听他们说起小唐,心里一阵阵难过,不知道小刘现在在老家怎么样了?上次听青莲说他承包了一食品加工厂,做得还不错,过段时候回老家接父母过来,顺道去看看他。   “你说那化验女工,她老公还是我以前车间的员工,也是同乡。”   几个女人一听,叽叽喳喳的围着方林要他说说当时事故的细节。   方林不想回忆,简单的应付了几句,便回了办公室。   “哥们,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老马没有直接安排我负责这次采购,可是竞标方案审核会通过我,所以知道标底是没问题的。”   “这次为了帮你,我可是违反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啊。我想,这次的标底可以肯定会很低,就看你舍不舍得壮士断腕了。”   “他娘的,割肉也比血本无归的好吧。这事,就全靠你了,救我于水火之中啊。”   “什么也不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茶水都凉了,他也不管,一仰脖子,把一杯冰凉的茶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回家的路上,赵帅不放心,又把甘猴子约了出来密谈了一番,两人商量后决定,不管多低的价,先抛售出去再说,况且,他们库存对他们来说,是大,可对金钢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赵帅知道马佑军,以前在发电厂的时候,自己进贡得还少吗?只是方林单纯,甚至有时候是迂腐的书生气,有些话,不好对他说,怕他不相信,还觉得自己是挑拨。这次突然的采购,肯定不是针对自己的,他只是被撞进来的一只无头苍蝇而已,若能分到一杯羹,也算万幸了。   到家的时候钟月娥说话有些阴阳怪气:“又到哪去鬼混了?这么晚才回来。”   赵帅有气无力,确实有些心力交瘁了:“和甘猴子谈了点工作上的事。”   钟月娥的眼里透出鄙夷,不知道为什么,赵帅老觉得她一辈子看他的眼光都是那样的。   “能不能找一个好点的理由,每次都用这个,都用烂了。”   赵帅不想和她吵架:“你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问我,问与不问,你的心里都有认定的答案了。你累不累?”   她明显被激怒了,脸上贴着的面膜也被愤怒震掉了一半,耷拉在脸上,她索性一把抓了下来:“怎么了,我问一下都不行了?这还是一个家吗?”   赵帅逃离,说下楼一趟,有一个文件被遗落在车上了。   地下停车场,赵帅坐车里打电话,脸上终于泛起了柔情:“宝贝,睡觉了吗?想哥哥没?”   “嗯,正在想你呢,我在想,你是在办公室加班呢,还是在和客户谈生意呢,再或者已经回家搂老婆睡觉了……”   “哥哥,就算你们恩爱的在一起,你也不要告诉我,不然我会难过的。”   “傻瓜,我才忙完工作回家呢,最近减肥有效果了,明天早上一起跑体育场吧,我们试试,看谁先跑满20圈,如何?”   “好啊好啊,可是哥哥忙了一天了,明天起得来吗?不想你太辛苦了。”   “好了,不聊了,你赶快去睡觉,明儿精神抖擞的出来跑步。”   再次回到家,他已经心平气和,主动和钟月娥和解。   “早点休息吧,最近公司的事情多,确实是有些乏了。”他连澡也不洗,直接倒头就睡,钟月娥叫了几次,也没反应。   对于有洁癖的她来说,这是无法忍受的,让她和一个满身汗味,脚臭味的男人睡一晚上,她估计会疯掉,一直失眠下去,没办法,她一咬牙,抱着被子去了客房。   刚躺下,就接到她弟弟钟成功的电话。   “成功,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在爸妈这呢。”钟成功声如洪钟。   “你什么时候从厦门回来的,也不给姐说一声。”   她这个弟弟才满30岁,和她是同父异母,因为父亲当年官运亨通,很是得志,他便养成了很多不学无术的坏毛病,前几年和同学去了厦门,开了家网络公司,具体如何不知道,可如今突然回来了,估计是亏得血本无归了。   “姐,我今天早上才到的金沙市,听说姐夫生意做得不错,要不借我个几十万,我开个酒楼吧。”    第六十一章:老谭的小饭馆   自从上次老谭说要金盆洗手之后,最近还真的不来麻将馆了,赵志刚受到刺激,加上手气不好,打几场输几场,这几天去麻将馆的时候也变少了。   每天不上班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关书房玩电脑游戏,偶尔他还去学校接筱雨放学,做做饭。   “志刚,这样多好啊。”叶姗的眼里透露着幸福,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转变的,可不管怎样,这至少是好的开始。   “老婆,我是男人,我一定要努力让你和筱雨过上好日子,不想你那么辛苦的工作,还兼职。”   叶姗有些不相信这是赵志刚说的话:“志刚,只要你不沉迷于赌博和麻将,我就觉得很幸福了,至于工作,都是我喜欢的事,不觉得辛苦。”   这天,赵志刚下班后,正百无聊赖,游戏多玩几天也没意思了。接到老谭电话:   “小赵啊,我老谭,我才转让过来个小饭馆,明天开业,有空来捧捧场。”没想到,他说干就干,还真把饭馆开起来了。   “你可真牛,具体在哪个位置?是说这段时间都不见你的影子,原来真干大事去啦。”赵志刚看以前麻友也做起了正事,心里有些酸不溜秋的,不舒服。   “你家嫂子张罗的,我也就打打下手。”才多久时间,他口中的女人已经升级成嫂子了,看来进展不错。   “好,老谭,你的新店开业,我怎么着都会来的,你也多叫几个兄弟伙过来热闹热闹。”   赵志刚问清楚地址,是在西城区的步行街下面。第二天,他早早的便过去了,餐馆不大,估计不到五十平米,不过门口有一个坝子,可以摆七八张桌子。   他们主要做早餐和快餐,也有家常炒菜,中餐,上午十点多,吃饭的人少,只有两三个晚起的顾客在吃米线。   赵志刚终于见到了他口中的嫂子,果真是个慈眉善目的女人,体态微胖,穿一件素净的黑色衬衣,头发简单的束了个马尾,看到他来,满脸堆满了笑:“大兄弟,坐坐。”   老谭介绍说,女人叫冬梅。   “冬梅嫂子,你可真了不起,让赌了半辈子的老谭也改邪归正了。”   他们请了一个小工,其余都他们两人做,没想到老谭还会这些,红案白案都是一把好手。   “老谭,以前可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艺。”   “中午尝尝我的手艺,我还叫了另外几个朋友,热闹热闹。”没什么顾客,他们找了张桌子坐下,倒了杯茶聊天,冬梅嫂子和小工在厨房忙碌,洗菜,切菜。中午主要以炒饭,盖浇饭为主,先把食材准备好。   “老谭,你这饭馆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现在经济不景气,很多转让的店铺,我们逛了不少地方,这家店位置还不错,虽然要了几万块的转让费,可比很多地段好些。”老谭说起生意经来还头头是道。   “原来这家店是做干锅和小火锅的,可这位置靠近步行街,周围还有所高中,附近家属区的上班族早上出门上班也会经过这,我觉得这地儿适合做早餐和快餐店。”   赵志刚点头:“你分析得也挺有道理的。”心里那种酸酸的感觉又泛起来了,连老谭也找到了事干,每天过得忙碌而充实。   再看看自己,快四十岁的人了,整天还无所事事,抓狂,也想找点什么事做。   正聊着,一辆白色宝马M135i嗖的停到了门口。两人扭头望过去:   “哟,老谭,你什么时候有这么阔气的朋友啦?”   老谭快步迎上去,一拳挥在来人的肩头上:“包谷猪,混得越来越好了,都开起宝马啦。”   后来知道,被他叫做包谷猪的人本名姓朱,因为偏胖,长得肥头大耳的,大家便送了这样一个外号,反倒真名很少被人叫起了。   朱姓朋友虽然体格健硕,声音却异常低沉沙哑,说话慢条斯理,一字一顿的:“让你见笑了。”   老谭满眼的羡慕:“你娃现在可真是混得好啊,还是你有眼光,哪像我,在金钢干了一辈子钳工,现在买断了还得开小饭馆度日。”   包谷猪笑笑,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大家的目光刷的都集中了过去。   副驾驶走出一个女人,栗色大波浪卷发,红色蕾丝长裙,把前‘突后翘的身材勾勒得完美无遗,眉眼里带着媚笑,皮肤黝黑,身材丰满,年龄不年轻了,可却有说不出来的韵味。   老谭显然是认识的,打着哈哈迎了上去:“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黑牡丹也大驾光临了,当真是让我和你冬梅嫂子受宠若惊。”说完回头叫冬梅:“冬梅,你出来下。”   冬梅从厨房里出来,憨厚的笑,把手上的水在围裙上擦了擦,拉起黑牡丹进屋坐下:   “没想到你能来,前几天听朱总说你去杭州玩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黑牡丹的声音柔媚,带着磁性:“他那包谷猪,非得把我叫回来,说前天提车,带我出去溜了一圈,这不,今天才赶回来。”   此黑牡丹不是别人,正是方林以前单位的那位名人。当年,和罗厂长的事情败露后,厂长夫人大闹单位,迫于无奈,罗厂长托人把她调到了一后勤单位办公室工作,倒也非常清闲,渐渐的,两人激情消退,也就慢慢淡了下去,最后不了了之,没了联系。   这黑牡丹别的本事没有,可勾搭男人的手段可谓一流,全部手到擒来,只要她愿意,勾勾手指头,就有一大堆的男人前赴后继,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包谷猪和老谭以前都在金钢上班,在同一个班组当钳工,对皮带班艳名远播的黑牡丹,包谷猪是觊觎已久,垂涎三尺,无奈自己无财无貌,就只有干看着。   班组之间出去聚餐的时候,他也趁着酒劲骚扰下,黑牡丹哪会把他看在眼里,每次都厌恶的避开了。   后来,机缘巧合,包谷猪一个亲戚在金沙市开了家投资公司,叫:“宜信投资有限公司”,让他过去帮忙,虽然平时他是下体力干活的,可脑子活泛,心思缜密,能说会道,而且也学会了生意人的八面玲珑,两面三刀。   做了几年后,生意风生水起,他亲戚看他能独挡一面了,便把金沙市的公司交给他全权管理,两人各占股份,一时之间,他变成了老板,财大气粗。   此人生意上虽然发了,可那时候也留了条退路,并没有辞了单位的工作,反正金钢家大业大,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把每月工资拿出来一部分,分给班组干活的兄弟伙,时不时把大家拉出来搓一顿,大家吃得高兴,还有多的钱拿,也就把他的工作干下去了,长期吃着空饷。   今年金钢改革,空饷是吃不成了,回来办理买断手续,能拿到近二十万,高兴得屁颠屁颠的,在办理手续的时候,遇到了垂涎已久的黑牡丹。   此时正是黑牡丹的空窗期,她在单位也干厌烦了,打算买断,看包谷猪变得有模有样的,开始动了心。   两人一拍即合,他把黑牡丹安排在自己的投资公司上班,整日卿卿我我,到处游山玩水,哪还管家里的黄脸婆。   这不,前不久买断工龄的钱一到账,他便嘚瑟的跑去提了辆宝马M135i,整日在朋友圈里招摇过市。   赵志刚木纳的跟在后面,一时有些自卑。看着别人开豪车,搂美女,可自己呢,每天苦哈哈的开着公交车,拿着血汗钱,最大的乐趣就是麻将馆酣战,还经常把血汗钱输得所剩无几。   他内心真的开始翻江倒海了,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才对得起自己。   吃饭前,还来了几个人,有一个叫耗子的,干干瘦瘦,留着八字胡,听老谭介绍,这次也从金钢买断了,在一家私企打工,毕竟是高级钳工,有技术,走到哪都能混口饭吃。   “耗子,听说你现在也拿高薪了?”老谭端出一份水煮肉片问他,然后对大家说:“你们快吃,别等我,我再弄两个菜就出来。”   耗子的声音尖尖细细的,就像他那外号一样,很形象:“给私人老板干活,可不像以前上班那么轻松,一个萝卜一个坑,天天连轴转,人都要累得半死,钱是多了,可都没时间和精力去花那钱了。”   赵志刚就笑他假打:“哪有有钱还花不出去的。”   耗子说他没体会过那种累:“下班后就只想瘫床上睡觉,而且单位还随时让加班连班,还是共产党的钱好赚啊。”   赵志刚确实没法理解,他的时间都耗在麻将上,他再次觉得自己如井底之蛙了,每月赚那么点工资还洋洋自得,自认为过得潇洒自在。   新店开业,老谭店铺生意不错,他根本没时间坐下来陪大家喝酒,一桌七八个大老爷们,都是老谭以前的同事,只黑牡丹一人是女的,加上彼此以前也熟识,便肆无忌惮的开起玩笑来。   人人都找黑牡丹斗酒,最后把她惹毛了,让冬梅上扎啤杯,那么大的杯子,抱着杯子就灌,吓得大家目瞪口呆。   包谷猪一旁呵呵笑:“你们找她斗酒,找错人啦,这么久了,我就没见她醉过。”    第六十二章:心乱如麻   饭桌上,大家的焦点一直在包谷猪和黑牡丹身上,恭维的话层出不穷。   真是应了那句话,钱就是一个男人的脊梁,没有钱的男人就如同被抽掉脊梁的软体动物。想当初,包谷猪还是那个包谷猪,可就因为是一个干钳工的包谷猪,黑牡丹正眼瞧过他吗?看如今,黑牡丹就如同他养的一只宠物,见到他,满眼的阿谀媚笑,各种讨好。   此刻,赵志刚就觉得自己是软体动物,软到了尘埃里。   走的时候,包谷猪豪气的抽了一叠毛老头结账,老谭推辞着说他叫大家来热闹热闹的,他请,包谷猪把钱一扔:“你开店能赚几个钱,我们说什么也不能白吃白喝,拿着,这顿算我请大家的。”   说完给他们一人发了张名片:“以后啊,有投资理财方面的问题,尽管来找我,大家都是朋友,这就是缘分。”   酒喝得不少,依然搂着黑牡丹开着车扬长而去,撂下一句话:“怕什么怕,交警队的,我熟。”   赵志刚留下来帮老谭收拾碗筷,陆陆续续还有些吃午饭的顾客,空挡的时候,他问老谭:“今天怎么没把大波妹叫过来?”   老谭凑过来悄悄的说,生怕别人听见:“你冬梅嫂子不高兴,说我一半拉子老头了,天天和一小媳妇凑一堆,成何体统。”   赵志刚感叹:“看来,以后你是不会踏进麻将馆半步,要和这些麻友绝交啦。”   老谭忙得手忙脚乱:“以后啊,没时间啦,店里忙都忙不过来,我要和你冬梅嫂子好好过日子了。”   “小赵,你也少打些麻将,和你媳妇好好过,你媳妇能干又漂亮,你能找到她,也算前辈子修来的福分。”   下午两三点没人了,冬梅嫂子搬了个躺椅躺下休息,做餐馆太累了,早上四五点就要起来。   赵志刚便知趣的告辞,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自己该做点什么第二职业,改变下现状?   无头苍蝇般没有头绪。   路过麻将馆的时候,心痒难耐,加上几个熟人热情招呼,他又走了进去,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只打最后一次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多,也不觉得饿,他输红了眼,兜里装的一千多现金全部进贡了不说,还找麻将馆老板娘借了几百块。   回家的路上,在一家苍蝇馆子胡乱的吃了碗米线,难以下咽,他觉得自己把日子过得太颓废太黑暗了。   接到母亲的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到省城去。   “志刚,有半年多没有见着筱雨了,什么时候你和叶姗带她回来呆几天啊?”   “妈,最近单位工作忙,天天加班,走不开呀,只有看筱雨放寒假再说了。”   赵志刚的父亲退休前是高级工程师,母亲是小学教师,退休后工资都挺高,他一时输急了眼,手头拮据,打起了父母的主意。   “妈,你和爸最近身体还好吧?”   母亲看儿子关心自己,倍感欣慰:“挺好的,就是你爸血压一直偏高,吃药控制着,省城开始降温了,风湿的老毛病也犯了。”   “你们可要照顾好自己,我和叶姗也不在你们身边……”   然后欲言又止。   “妈,最近和朋友商量,想做点小生意。”   母亲一听儿子想创业,内心欢喜,她也知道,这孩子一直好赌,如果能改邪归正,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真的吗?儿子,你们打算做什么呢?”   赵志刚一时想不到做啥,胡乱编:“打算开个小饭馆,朋友以前做过,正好他最近从单位离职了,有技术,我就入干股,偶尔过去帮忙就行,就是……”   “怎么了?是手头紧?差多少啊?”   “妈,我怎么能用你们的钱呢,不行。我找朋友想想办法,差得也不多,就差五万。”   “傻孩子,你说妈的钱不给你用给谁用?你也没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留着还不都是你的。只要你是把钱用在正途上,爸妈都支持你。”   赵志刚心虚得厉害,觉得自己怎么堕落到骗父母的份上了,一阵阵的难过,恨不能狠狠的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可是才发的工资已经被他输光了,叶姗生气,已经不管他工资卡,因为每个月都是入不敷出,索性要求他每月必须交两千元生活费和部分家里开销,剩下的就随他去造了。   可是,这个月,他连交叶姗生活费的钱也没有了,他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暗暗发誓:“父母给的钱,一定留着,找个好的项目投资,再拿去赌就剁手。”   到家的时候,叶姗躺床上在玩手机,看赵志刚进来,迅速的放下,还挺温柔的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厨房给你留了饭菜,还热着呢,趁热吃吧。”   赵志刚一阵感动,本来刚才吃米线已经饱了,依然跑厨房把叶姗留的饭菜风卷残云般的吃完。   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他想和她说说话,叶姗却已经睡着了。   他看叶姗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网上说手机辐射大,放头附近对身体不好,便伸手把手机拿出来打算放梳妆台上,碰到了屏幕,有密码,试了几次也解不开。   看来彼此是真的很少沟通了,连对方的常用密码也不知道。他把手机放下,端详起熟睡的叶姗。   她的皮肤依是那么好,长长的睫毛,脸上有两团红晕,梦里,嘴角带着笑,带着均匀的呼吸,睡得很安稳,感觉比刚认识的时候成熟了很多,也平添了份说不出来的韵味。   这辈子,他就爱过这一个女人,当年,被单位借调去跳舞集训,她是那样清纯漂亮,一眼就吸引住了他的眼球,情窦初开的两人就那样甜甜蜜蜜的相爱了,像所有美好爱情一样,有很多回忆……   半夜,叶姗说饿了,特别想吃小区门口那家的烧烤,他会在大冬天穿上棉袄出去给她烤,有一年幼儿园派叶姗出去学习,在离金沙市不远的月城,他硬是半天时间,早上坐三个小时过去,就为了陪她吃一顿午饭,然后下午又坐三小时回来上夜班。   那时的他们,又傻又天真又可爱,还纯真,有情饮水饱,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曾经的赵志刚也是一位热血青年,他梦想着靠自己的努力,能给叶姗给他们的家一个好的生活和未来。   读书的时候,他成绩不好,所以只勉强上了个技术学校,父亲说让他学个一技之长,便让他读了驾驶专业,别说,他在这方面还真有点天分,方向盘在他手里得心应手的。毕业的时候就拿到了A1驾照,成为班里唯一两个考取到A1驾照的学生,很顺利的他便进了公交公司。   当时他的志向可不是只当一名公交车驾驶员,梦想着至少也努力干到车队队长之类的。   可是几年下来,他彻底失望了,好几次的机会都眼睁睁的看着溜走,很多能力不如他技术不如他的人,都开始有了更好的发展,他开始自暴自弃,也学会了偷奸耍滑,能少干就少干,领导对他的印象更加不好,他也就破罐子破摔,每天上班就是混日子,最后还疯狂的迷上了赌博,性情大变,对叶姗也关心得越来越少了。   有时候他能良心发现,好一阵子,可是自制力太差,要不了多久又故态重萌,叶姗刚开始还和他吵和他闹,有一次惹急眼了,带着筱雨回娘家住了三个月,差一点离婚,他赌咒发誓求了很久两人才和好。   可赌博就像毒瘾一样,沾染上了就很难戒掉,到最后叶姗也疲倦了,不再管他,筱雨大点后,她开始去瑜伽馆兼职,把自己的生活排得满满的,便没有了时间来和他吵架和生气了。   结婚有十年了吧?赵志刚看着熟睡的叶姗,一时有些迷糊了,这十年里,两人从最初的浓情蜜意走到现在的冷若冰霜,到底是谁的错?   赵志刚失眠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每一件都触动着他敏感的神经。   第二天一早,他便收到了母亲的电话:“儿子,我刚给你转了六万块过来,可一定要考察清楚市场,认定了就好好做,可不能三心二意的,没个定性。”   “妈,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叶姗正从厨房里端出刚熬的稀饭出来:“志刚,给谁打电话呢?”   “我妈打的,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一趟,她们想筱雨了。”   赵志刚进厨房拿碗筷,门口太窄,手不小心碰到了叶姗的腰,很明显的,叶姗本能的避开了一下,他一愣,没反应过来。   “小心,刚熬好的稀饭,别烫着了。”   “老婆,你说,我们也考虑考虑做份第二职业,你觉得如何?其实我休息的时间也挺多的。”   “做什么好呢?现在金钢失业的人那么多,经济萧条,很多做生意的朋友都嚷着生意不好,活不下去了。”   叶姗说的也是实情,余燕也在抱怨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快11月了,传说中的旺季还没来临。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盲目投资的好,一不小心就血本无归了。”   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的热情。   “做什么,都得慎重吧,我们都没经商经验,志刚,其实,好好上班,我们也能过得挺好的呀,不是吗?”   赵志刚点头又摇头,他觉得,这两天,他的心里犹如一团乱麻,乱极了。    第六十三章:回家乡   方林把煤炭竞标消息告诉赵帅以后,他公司紧锣密鼓的时刻准备着,就等着方林的内部消息出来。   还有几天时间就要竞标了,方林估摸着这两天就会拿上来审核,想了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知道了标底价。   第一次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而且还是违背自己的原则,他着实心里没底,如果不是为了赵帅,他说什么也不会这样做。   这几天,自己手头的事并不多,为了避免自己因心虚而露出马脚,也为了避嫌,他思前想后,想了个万全之策,决定找马佑军请假。   “马总,我想休几天假,前后最多一个星期,打算回老家一趟,把家里二老接过来。”   马佑军从文件堆里抬头起来,看不透表情,沉默了半晌:“好,没问题,快去快回吧,单位事多,可离不开你。”   方林连连点头,表示回家接了父母就赶回来。   他算计着时间,等他休假回来的时候,这批煤炭采购的竞标应该结束了。回到办公室后,他召开短会:   “我走的这几天,大家任何事都找段部长全权处理。”   临时说起的走,有些仓促,她给青莲打了个电话,让她收拾下行李,父母那倒是早就做好准备的,前段时间就说好了,有时间就回去接他们。   青莲的手上石膏已经取了,可依然使不上力,超市的工作辞退后,每天她便在家做做家务,闲得慌。   “二哥,这次回老家能呆多长时间?很久没回去了,我倒是想多住段时间。”   方林为难的说:“加路上只有一周哦,单位没假,能请到一周已经是破例啦。”   “你不是有15天的带薪假吗?加上周末得有20天。”青莲不甘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小莲,单位事多,批不了那么长的假。而且果果一个人在家,我们也不放心呀。”   今天已经是周五了,叶姗瑜伽馆还有课。下班后,方林故意留办公室加了会班,等叶姗下课后,去接她。走这么多天,他必须见见叶姗才觉得安心。   天气渐渐冷起来了,金沙市早晚的气候温差很大,中午还可以穿单件体恤,可早晚必须穿外套了。   方林到艺龙健身会所的时候,刚好晚上八点,叶姗为了避嫌,已经不让他上楼去找她,他靠路边停下,点燃一支烟。   播放器里传来萧亚轩的歌:   明知道爱情并不牢靠   但是我还是拼命往里跳   明知道再走可能是监牢   但是我还是相信只是煎熬   ……   叶姗出来了,一如既往的休闲打扮,今天穿了件短款小皮衣,帅气十足,卡其色流苏小短靴,方林发现她的头发比刚认识时又长了些,乌黑发亮,飘逸洒脱。   他把车开到了观霞路,天早已黑净,山顶更冷一些,两人坐车上聊天。   “姗,我临时决定的,明天早上就出发,回老家一趟,把父母接过来,这几天陪你说话的时间估计会少一些了。”   他把叶姗拥在怀里:“亲爱的,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最近,叶姗觉得幸福极了,赵志刚不再那么痴迷麻将,呆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多,而且,和方林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仿佛一个饥渴的人,一下子面对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她真怕自己一时消化不了两个男人对她的好。   她不再觉得空虚,寂寞,没有安全感,整个心被幸福感填得满满的。   “山人,难得回家一趟,我不会缠着你的,知道你要应对很多亲戚朋友,没时间。”   “傻瓜,再忙,你也是最重要的,乖乖的等我回来。”他又开始控制不住的吻她:“宝贝,有机会我就联系你。”   叶姗享受着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或许就如人们常说的:“爱上爱情。”这一刻,她觉得内心满足极了,有人关心有人爱,有人牵挂有人疼,她仿佛忘记了自己已经为**为人母,就像是一个初涉爱河的少女。   情到浓处,方林想在车上翻云覆雨,被叶姗坚决的拒绝了,两人就那样抱着聊天,细细碎碎的说着情话,内心被那种想得不能得的欲望撩拨得如猫抓般难受,可也带着淡淡的甜蜜和离别的忧伤。   到家,青莲正在不停的唠叨,不放心方果周末一人在家。   “老妈,我知道啦,晚上不外出,把门锁好,不带同学来玩,不沉迷游戏,不吃垃圾食品……老妈你烦不烦啊,都说八百遍了,我马上就满16岁,有自理能力啦。”   “好好好,再唠叨你也烦了。”青莲走进厨房:“果果,冰箱里有我今天下午包好的抄手,你可以自己煮来吃,别老叫外卖,又不营养又不卫生。”   方林却心疼起青莲的手来:“小莲,你手还没好,怎么还剁肉馅?骨头再错位了怎么办,不知道爱惜自己。”   “二哥,没事的,我用左手,也一样呢。”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开一天的车。”方林有些累了,躺床上就不想动。   两人的老家在SC省中部,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县城,而且他们家离县城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离金沙市整整有八百多公里。   留在村里的亲戚已经很少了,很多年轻人都要么考学要么务工进了城,在城里生根发芽,稳定了下来。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出门的时候收到叶姗的消息:“山人,一路平安,我等你回来。”   方林内心一阵感动,偷偷的回了个亲吻和拥抱的表情:“出发了。”然后顺手把聊天记录删了,退出微信,怕来消息的震动被青莲发现。   出城就上高速,一路驰骋,奔走在被誉为“天梯高速”的雅西高速上,环顾四周,薄薄的雾气,淡淡的阳光,苍翠欲滴的树木,在崇山峻岭之间,山恋叠嶂,犹如身临仙境,仿佛能触摸到天的感觉。   青莲坐副驾驶位置上,却疲倦的睡着了。没人和他说话,方林也顿感困倦袭来,顺手打开音乐提神,不知道何时,窗外飘起了柔柔的细雨,他开始想叶姗,不知道他们之间会不会有机会这样出来一次,想着想着,嘴角便泛起了微笑。   “如果身边是叶姗,那该多好啊。”可很快,方林就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青莲含辛茹苦的跟了自己半辈子,他怎么能嫌弃她呢?   是的,不能!强烈的道德感和责任感让他狠狠的唾弃自己。   这时候,青莲梦呓了一声,可能是一个姿势久了,有点难受。   “小莲,前面就到服务区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她看方林一人开车,又开始内疚:“二哥,我真是笨,不敢去学开车,不然一路上也可以换着开了,你也没那么辛苦。”   “没事,你不想学就不学吧,我们开慢点,天黑前赶到家就行。”   刚到服务区停好车,母亲的电话就进来了:“二娃,你们到哪了?”   “妈,还早着呢,估计傍晚才能到。”   “好,路上开慢点,我们等你吃晚饭,你舅他们听说你们要回来,今天一大早就赶过来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扯着嗓门叫“二叔。”应该是方林大哥方勇的二儿子,他老大是个女儿,后来卯足了劲超生了一个,总算如愿以偿,是个儿子,小名叫毛毛,才7岁。   在农村,家里没有男丁是会被相亲鄙视的,觉得断了后。所以毛毛一直被大家捧在手心里养着,娇惯得很。   “毛毛乖,等二叔二婶回来,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哦。”   “好好,谢谢二叔,毛毛最喜欢二叔二婶了。”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那小屁孩流着蛤蜊子的模样。   这孩子,真会拍马屁,方林他们还是三年前回去过,他哪会记得他们。   一路走走停停,到县城的时候下高速,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近乡情怯,方林明显感觉青莲的情绪低落了下来,他知道她想起自己的父母了,虽说是回家,可青莲已经没有自己的家了。   父亲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她们,母亲也在方果一岁时去世了,姐姐远嫁他乡。   方林看出了她的落寞,转头安慰她:“小莲,你也别太难过,爸妈在天之灵能看到现在的我们,也应该欣慰了。”说出这句话,他心里又一阵难过,如果真有神灵,肯定能看到他的不忠了吧?他有何颜面面对当年对青莲母亲的承诺!   开了快一天的长途,确实是有些累了。进了县城,他把车停到路边,下车去买了罐红牛,意外的发现卖锅盔的路边摊,顺便买了两个。   “小莲,你尝尝,是不是还是以前的味道?”   当年高考,是在县城考试,这是他们两人屈指可数的几次进县城,考完最后一门,方林拉着青莲跑了二十多分钟来到垂涎已久的一家路边摊,灰白的锅盔,被烤得蓬起来老高,卖锅盔的大婶用一把尖刀把锅盔割开,可以在里面灌凉粉,也可以灌凉拌三丝(粉条、胡萝卜丝、海带丝)。   “小莲,你喜欢哪个味的?”两人都没吃过,不知道怎么选,最后凉粉和三丝的一人选了一个,就坐在县城的马路牙子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起来,至今想起来照样很香。   青莲依然选择了那个三丝的,一口咬下去。   “二哥,这味道,这么多年了,就没变过,真好吃,什么时候我来找大婶学学,看什么做的。”   当年卖锅盔的大婶如今已经变成了阿婆,背有些倨偻了,可不是嘛,当年的小姑娘青莲也早已步入中年。   岁月不饶人!    第六十四章:近乡情怯   从县城到乡上,路开始变得差起来,成了双向两车道,水泥路,有些地方失修,冷不丁会冒出个坑来,方林对道路不熟悉,加上天色渐暗,不敢开快了,保持着50-60码的速度前行。   黄昏,成群结队的鸡鸭鹅会大摇大摆的在公路上行走,唱着歌儿往家赶,偶尔会有贴着校车牌子的车辆鸣着喇叭超车而过,从窗口能看到孩子们阳光般的笑脸,路过村庄,隐约传来狗的浅吠声。   “小莲,现在的孩子真幸福,不用走路上学了,哪像我们那时候,一走就是几个小时。”   家乡的气温低得多,两人都翻出了外套穿上,此时正是农忙季节。   “二哥,现在应该是种小麦,挖红薯的季节了吧?”   方林看到从旁边的山脚下走出来一个大爷,挑了一担满满的红薯下山,背已经被压弯了。   “是啊,正是农忙的季节。”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妈,给我们熬点红苕稀饭吧。”   母亲乐滋滋的说:“早就熬锅上啦,就知道你想吃它。”   “还是你了解我,老娘,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到家了。”   三合乡处在老家县城的边缘地带,与另外两个县接壤,据说当时三合乡成立的时候,是这三个县一个县划分了一块地盘出来组成的,所以把它的名字叫“三合”。   这里是典型的丘陵地带,地势平坦,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绿油油一片。车窗外一闪即逝的田地里,新种的油菜苗已经成活,欣欣向荣。   不知道为什么,青莲感觉有点晕车了,把车窗摇下,夜风有些刺骨,两人都没说话,她的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   放学了,别的同学们在教室嬉戏打闹,迟迟不想离开,她飞快的收拾好书包往家里跑,农忙了,家里没有男人,所有的体力活都是母亲姐姐和她一起做。   今天,母亲打算去挖大梁子那块地里的红薯,那是山顶上的一块地,从家走上去都要半个多小时,更别说挑着几十斤一担红薯了。   周五,今天必须把红薯挖完,周末两天,青蓝和青莲放假,她们三人一起得把麦子种下去,不然错过了季节,来年的收成就不好了。   青莲飞速的放下书包就往山上赶,母亲在地里挥汗如雨,11月的家乡早已转凉,因为劳作,外套毛衣已经脱了,搭在旁边的树枝上,只穿了件秋衣。   “妈,你休息会,让我来挖吧。”   刚挖出来的红薯上有很多泥,需要用手把多的泥土抹掉再放框里。母亲放下锄头去捡红薯,抹泥巴,然后装框,青莲用稚嫩的双手挥起锄头。   那年,青莲14岁,在上初二。   “小莲,小心点挖,别把红苕挖烂了,这样就不好放窖里,只有喂猪了。”   “嗯,娘,我知道了。”   那个年代,红薯还是每家每户家里的主食,抓几把米,砍几根红薯,再从泡菜坛里捞个泡萝卜出来,就能吃上一顿。   地里挖出的红薯会放在屋子后面的窖眼里保存,窖就是在山体里戳出来的一个山洞,铺上些稻草把红薯放里面,冬暖夏凉,能保存整整一年不坏。   青蓝在镇上上高中了,来得晚一些,天已擦黑,很多乡亲都在往家赶,村子里陆续升起了炊烟。   路过一个悬崖边,长着一颗红仔仔树,已经成熟了,满树挂满了红彤彤的红仔仔。   这是一种灌木野果树,一般树木都不高,大的比人高一些,小一些的就半个人高。每年到这个季节,果实就成熟了,小小的,密密麻麻一串串,挂满枝头,非常好看,果实就只豌豆大小,像缩小版的柿子模样,里面还有硬硬的籽,但是通常大家都是连着籽一起吃下去,粉嘟嘟的,酸酸甜甜很好吃。   青蓝攀着旁边的青冈树折了好大一枝,拿手上继续往山上赶去。   “妈,小莲,我来啦。”   青莲看到她手上拿的红仔仔,放下锄头:“哇,姐,你在哪摘的,又大又红,我上山路上没看到呢。”   母女三人暂时休息了会,就那样坐在地里吃起来,一片天伦之乐。   青莲想到这,眼眶都红了。有两三年没见过姐姐了吧?现在也不上班了,什么时候有空得去看看她。当年,在广州打工的姐姐跟着老公回了他的甘肃老家,这么多年了,也就见过五六次,平时在节假日里联系下。   从乡上到村里的路更窄了些,只有三四公里,好在错车的时候并不多。只遇到两三辆跑各村到乡上拉人的私人面包车,天黑了,他们也在收车,准备回家吃饭。摩托车倒是挺多,呼啸着而过。   几年没回来,家乡的变化确实挺大,水泥公路已经通到了家门口。   “小莲,我们到了。”青莲还没从回忆里走出来,有点晕。   父母、大哥大嫂,还有舅舅都站在路边等他们。毛毛脆生生的叫:“二叔二婶好。”方勇的大女儿已经考上大学,在外地上学,所以不在家。   青莲抱起毛毛,方林从后备箱把给大家带的礼物提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前几年,方勇和嫂子外出打工,赚了些钱,把老房子翻修了下,盖了座两层楼的小洋楼,楼下放粮食和杂物,厨房也在楼下,楼上住人。   当年修房子方林还支助了七八万块,母亲一直说:“这房子啊,咱二娃也有份,怎么也得分两间屋。”   每每这个时候,方林就笑母亲迂腐:“妈,我哪可能回来住呀,这钱本来就是拿来孝敬你们的。”大嫂眉开眼笑,站母亲旁边:   “咱二弟现在有出息了,都住城里的大房子,哪能到这乡下来呆着。”说完回头看向方林:“你说是吧。”   方林乐呵呵的笑:“大嫂说的是,等条件好了,我就把爸妈接城里去住。”   私下里,青莲向方林抱怨,说大嫂成天就担心他们回去和她争房子,方林安慰她:“小莲,别和大嫂计较,她有那担心也正常,我们只要表明立场就好,话说回来,我们怎么可能和她争嘛,你说是吧。”   青莲点点头,默认。   堂屋在楼上,亮堂一些,今天,母亲做了很丰盛的饭菜,把堂屋里的大方桌摆得满满的,大嫂看鸡汤有点凉了,端楼下厨房去热了热。   舅舅是今天一大早从家里过来的,他在邻镇,相隔也不算远。从小他就喜欢方林,说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有出息。   “二娃,听说你现在在单位干得不错,当领导了?这可真是给老方家争光啊。”   方林有些不好意思:“舅舅过奖了,哪算什么领导,就是在单位混口饭吃,压力大啊,有时候我倒是羡慕老家悠闲自在的生活。”   青莲也附和:“是啊,现在老家可真好,农税不用交,种地还有补助。”   方勇的话不多,其实他只比方林大四岁,可长期的体力劳动和太阳下劳作,使他看上去苍老得多,胡子拉碴的,皱纹深刻。   “还是二弟那种好,有知识有文化,工作也体面。”说完端起酒对方林:“兄弟,喝酒,以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他们用碗喝酒,而且还是60度的白酒,方林已经不习惯了,入口火辣辣的,加上今天开了一天的车,没喝多少头就有点晕乎乎的。   正吃着饭,一个院子里的几家邻居也是远房亲戚听说方林回来了,都跑来看他,这个院子里的人都姓方,老祖宗是一家,一时间,满屋子都是人,彼此在嘈杂声中大声说话,恭维的话不绝于耳。   方林苦笑,自己在城里混得举步维艰了,步步惊心动魄,一不留神就能让自己处在风口浪尖上,哪是乡亲们羡慕的那样。   他千篇一律的应付着。   还来了好几个孩子,好在青莲有准备,在超市买了几大包糖和果冻,一一分给他们,孩子们笑着跳着,高兴极了。   后备箱里,放了三箱晚熟凯特芒果,这是金沙市的特产,方林打开,给大家一人分了两个:“这次走的比较匆忙,也没给大家带什么,这是我们那的特产,大家带两个回去尝尝鲜。”   忙碌了一天,真够累的。   青莲听到走后面的两位大婶,她已经叫不出来名字了,两人在那小声嘟囔:“听说还在城里当领导了?真够抠门的,几个水果就把我们打发了。”   另外一个接口道:“是啊,前段时间张二狗回来,还一人送了罐咖啡呢……”   方林看到青莲的脸色都变了,连忙拉着她手,往屋内拉:“别和她们一般见识,反正我们这次回来后,以后回家的机会很少了。”   听他这样一说,青莲总算是忍了下来。本来这几件水果还是青莲一大早敲开水果店老板的门才买到的,大老远带回来,也算是有心了。   母亲想着过两天就要去金沙市了,非常不舍,尤其是一手带大的毛毛。   大嫂站在旁边不断给方勇使眼色,怂恿他说话,他唯唯诺诺了半天,终于开口了:   “二弟,听说城里的教学质量很好,你看,能不能让爸妈把毛毛带着一起过去?”   方林一下子为难了,不知道如何回答,回头看向青莲。    第六十五章:今夕   还没等他们回答,父亲先发话了:“这提议敢情好,正好我也教了一辈子的书,把毛毛带身边,可以管着点,放家里啊,还不放心呢。”   青莲哪有主见,一时间也有些懵了,方林愣了半分钟,回过了神。   “哥,毛毛真要过去读书的话,得把户口也迁过去才行。这事先等我回去仔细打听打听细节再定夺,如今,他在老家也上着一年级了,最快也得等翻年,再过来上一年级下学期吧。”   大嫂听他那样说,知道方林没有直接拒绝,心里欢喜,喜上眉梢,头点得像拨浪鼓:“可以的,可以的,毛毛有爸妈和他二叔二婶管着,我们是一百个放心。”   终于可以休息了,母亲给他们铺床,翻出最古老的红色大牡丹花布被单和被套,非常喜庆,浓浓的儿时记忆。方林趁青莲下楼洗漱的时间打开微信,有三条叶姗的消息。   1点20:到哪了?   7点47:到家了吗?   10点45:山人,晚安!   方林内心被幸福和感动填充着。   “姗,我已平安到家,晚上来了一大堆亲戚,到现在才忙完,你还好吗?我想你,晚安。”   发完便心虚的下了线。   很久没有和青莲睡一间屋子了,晚上有点冷,母亲准备了两床被子,他怕自己的呼噜声吵着青莲睡不着,便让她先睡。   屋子里保存了很多以前的东西,有自己上学时候的课本,曾经穿过的衣服,还有一本老相册,有些照片已经受潮,变得模糊了。   人年龄一大,就容易怀旧,他一页页翻看着相册,没一会便听到青莲匀称的呼吸声。毫无睡意,偷偷的打开微信,没想到叶姗还在线。   他用手机翻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她,然后给她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叶姗在网络另一端感叹方林那时候的青涩:“山人,现在才感觉我们之间还是有代沟的,哈哈,你那个年代我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过。”   “姗,你在城里长大,肯定体会不到农村孩子的辛酸和乐趣。”   两人仿佛就在身边聊天一样,他说:“下雨的时候,乡间的路满是泥泞,家境好的孩子才有塑料筒靴穿,家境不好的,即使在大冬天也会光着脚去上学。”   “那你呢?通常是怎样的?”方林虽然看不到叶姗的表情,但是他想象中,叶姗一定是窝在被窝里,满眼的好奇。   “当时,父亲给大哥新买了一双塑料筒靴,父亲说,等大哥穿着小了,就可以留给我了,所以他们一般都不给我添置新的东西,包括衣服也是穿大哥穿不了的。”   方林现在说起来,还觉得挺心酸,可是那个年代就是这样,经常添置一件东西,都会考虑是否适合几个孩子用,一个个传承下去,不然就会觉得浪费。   “可是我不甘心,有一天下了一点小雨,路面刚打湿,本用不着穿筒靴的,我偷偷的翻出大哥的鞋套脚上,你想,那时候我6岁,他10岁,可想而知。”   “是呀,你穿他的鞋,肯定穿上像划船一样。”   “没错,可是我才不管呢,穿上它就往院子里找其他小伙伴炫耀,后来走到池塘边,路滑,鞋又太长,一不小心就摔了下去……”   虽然叶姗知道他摔下去了没事,还是被吓了一跳:“后来呢?”   “后来我就在池塘里扑腾,水快喝饱的时候,被路过的一位乡亲救了起来。如果他再晚几分钟,估计世界上就没有我了。”   叶姗松了口气:“山人,真想有机会好好感谢感谢他,不然我在哪去遇到现在的你?”   “可是,你不会游泳吗?不是说了,农村长大的孩子,每次洗澡都是在池塘里,水性特别好。”   “我是特例,自从那次掉池塘以后,一直怕水,到现在也不会游泳,是不是很鄙视我?”   叶姗笑:“哈哈,终于发现有你不会的了,正好,下次我当你师傅。”   “好,宝贝,说好了,下次,一起……”   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个小时,彼此你侬我侬的腻歪在一起说了好一会情话,才依依不舍的下线。   计划的是五天后走,青莲还是不放心果果周末一人在家,打算周五晚上赶回家。   早上醒来才发现疲倦,一点不想起床,青莲心疼他,就让他一直睡着,没叫他。自然醒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大哥大嫂早就去了山上干活,正是农忙的季节,父母也去帮忙了,在种一块地的小麦,差不多有半亩地,估计一天也忙不完。   “小莲,要不我们也上山去帮忙吧。”   方林从衣柜里翻出读书时的一套运动装,记得这还是青莲发了工资跑商场给他买的,当时花了半月工资,质量挺好,款式现在看来还不过时,估计是流行轮回,又回到过去了,这么多年来,还好,自己并没有长胖,依然能穿。   穿上后青莲直笑:“二哥,你穿上这套衣服,总让我觉得你是在江城上学那会。看背影简直一模一样。”   “老了一半都不止,怎么可能一样,你尽取笑我,走吧,出发。”   路上,青莲掏出个鸡蛋,说是早上看着那只母鸡下的,特意煮了给他吃。   方林想起小时候,只有在生日的时候才有鸡蛋的待遇,平时是可遇不可求的。   没水喝,有点哽,可他还是觉得特别香。   以前熟悉的自家的地,现在已经记忆模糊了,分不清哪块地是自家的,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哪块地里干活。   到处都有干活的乡亲,他们热情的和方林打招呼,曾经年轻的小媳妇们如今都已熬成了婆,看到青莲,满眼羡慕的说她:“莲妹子,还是你会挑,选了老方家的老二,有出息着哩,哪像我们,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一辈子。”   青莲就笑,满眼幸福的看向方林。   一路上边找边问,终于看到大哥他们。大嫂在掏窝,一排五个,整整齐齐的,母亲撒肥,父亲丢种子,大哥挑粪在浇,毛毛坐在土坎边的排水沟里,和隔壁邻居家的小孩在玩煮饭的游戏。   “这游戏还真经典,小莲,记得我们小时候也玩过。”   方林上前要去干活,被母亲推开了。   “你呀,二十几年没干过了,怕是早就忘记了。”   “妈,你可就小瞧我了,这些我可是都会。”说完挽起袖子抢过了母亲的肥料盆:“你看,我连衣服都换了,就是来干活的。”   可是他撒的肥料,不是撒多了,就是撒到了窝的外边去,母亲站旁边看了会,直摇头:“你还是休息休息吧,我来。”   一头忙碌的大哥发话:“二弟,你们难得回来,在山上随便转转吧,这农活,你还是别干了。”   方林有些尴尬,这么多年没在地里劳作,自己确实生疏了。青莲的手还不能使力,自然是什么也做不了,于是两人便决定去转山。   如今的山上,和小时候的记忆完全不同了,以前记得明明有路的地方,如今却已杂草丛生,过不去。   父母说,现在啊,老家很多地都退耕还林了,在老家种地的人也越来越少,大家都进城务工。   “谁还呆家里啊,都跑外边的花花世界奋斗去了。只有在农忙的时候还能见到这么多人,大家都是趁这时候赶回来的,平时啊,走几里地都看不到人,整个院子只有老人孩子。”   路上,青莲和方林闲聊:“二哥,大哥他们应该是想农忙完了又去城里打工,所以才让我们把毛毛一起带走的吧?父母走了,就没人照看孩子了。”   其实方林也是有担忧的,他的担忧倒不是因为多照顾一个人,其实父母过去,有个孩子陪他们,反倒更热闹些,是担心孩子从小不和自己的爸妈一起生活,对他的成长和性格方面的养成会有影响。   可他这些话不好对大哥他们说,不然他们肯定会多想,觉得自己是嫌麻烦。   “小莲,看来这事是已经这样定下来了,以后又得多辛苦你啦。”   “二哥,这倒是没事的,反正我也不上班了。”   青莲说想去大梁子看看,那片在山顶的地,以前青莲家也有一块地在上面。   两人沿着记忆中的山路行走,早就没有了路,方林在前面开路,把杂草和树枝拨开,越往上走,发现距离远点的土地,都荒废了,满是杂草和随意生长的小树木,有的小树已经有手腕粗细了。地早就没有人耕种,确实,如母亲所说:“山下的好地,又肥沃又方便,都种不过来了,谁还傻傻的去种山顶上的地啊?”   今天还有微微的太阳,可在密林里已经看不到阳光了。翻上山坡,垭口边矗立着好几颗红彤彤的红仔仔树。   “二哥,还记得这种野果吗?小时候我们最爱吃的。”青莲看到长势最好的那颗,透着兴奋,打算过去摘。   “当然记得,那时候放学,我们还一起跑山上漫山遍野的找,可是那时候经常找不到,都被小伙伴摘完了,哪像现在,到处都是。”   “是啊,现在的孩子,不像我们那时候,唯一的零食就是一年四季山上都有的各类野果了。”   青莲马上就能够着了,手痛,不好摘,她抬着头继续往前走。   “小莲,小心脚下。”说时迟那时快,方林一个箭步上前,把青莲推了一把,可自己由于惯性,一下子没站稳,扎扎实实的掉进了一个坑里面……    第六十六章:小刘创业   这是一个深约近两米的坑,上面长满了杂草,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以前是用来储存浇灌庄稼的肥水,如今早已荒废了。坑底有一些日积月累的雨水,一踩下去全成了稀泥。   方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坑里爬起来,浑身都是泥,山顶是不能再上去了,两人打道回府。   如今,农村条件比以前好得多,有闭路电视,有宽带,厨房也装上了自来水。方林和青莲在家没事,就从自留地里拔了些新鲜蔬菜,然后给大哥大嫂他们做饭。   每天倒也把日子安排得忙忙碌碌,和父母一起走了几家亲戚,母亲他们打算去城里定居,自然是有很多的人和事舍不得。   这几天,听到很多乡亲说起小刘,说他在镇上承包的食品厂做得红红火火的。回来的第三天接到他电话,他是直接打给青莲的,这么多年来,对方林,他始终是有些敬畏之心。   “青莲姐,听说你和方主任回老家来了?现在在家吗?我过来看看你们。”   “小刘,你的厂是在镇上吧,你现在忙,不用刻意跑一趟,我和你方哥明天正好打算来镇上转转,顺便过来看看。”   “好,那我明天就等你们过来,位置在镇子东面,经过中学学校,然后一直往前走一公里就到了。”   小刘承包的食品加工厂是以前镇政府办的第三产业,由于管理落后,推广不力,加上工艺改进跟不上,已经处于亏损状态,小刘回家乡后,经过一段时间考察,以很低的价格承包了下来。   他给它换了个响亮的名字:“利群食品加工厂”。   方林去的时候还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是和小刘一起买断的金钢职工。当时他们三人在一起合计,觉得这行有发展前途,因为老家离得不远,一人入股了一部分,便把利群食品加工厂重新完善起来。   不到半年时间便做得有声有色。加工厂有几个项目,有小糕点加工、腌菜加工、腊肉、牛肉干加工……   关键是他们有品牌意识,注册了个商标,花大力气包装和推广,加上请了一位专门做网络营销的精英加盟,逐渐的,他们加工的食品便开始走俏,订单越来越多。   “小刘,你这步棋可是走对了,如果不从金钢买断,哪能有今天。”   “这就是命吧,当时上班的时候,谁会想到自己还会回老家来发展,可惜,小唐看不到了。”   加工厂依山而建,有两千多平,他们还在扩建,把后山也以低价承包了。打算办自己的养殖场。   中午,小刘和他的合伙人非要请方林他们吃饭,在饭桌上,三人谈起了他们在金沙市投资新建的块菌半人工培育基地。   这对方林来说是一个新鲜事物,虽然偶尔吃,都是在高档饭店里,价格不菲,可却不知道怎么培育出来的。   小刘给他简单的介绍了下:   块菌是一类地下真菌,主要食用种为黑孢块菌,夏块菌和白块菌三种。其半人工栽培的方法主要就是:培育树苗;人工接种形成感染苗;感染苗移栽;翻根修整等管理;5~7年开始形成子实体。子实体可持续成形20~30年。   三人把大部分财力和精力都投在这上面了,几年后才能看到回报,如今的食品加工厂也是为它服务,储备后备资金的。   “不过我们对自己很有信心。   ”   第一次,方林看到如此自信满满的小刘,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方林举杯。   “佩服你们三人的魄力啊,如果不从单位出来,怎会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潜力?金钢的改革,其实也是给有想法的职工发展的机会。”   出来自己做事以后,小刘开朗也自信多了,中午放学,方林还见到了他儿子,比半年前高了一个头,也不腼腆了,大方的和大家说话。他简单的吃了些饭菜,便独自回屋午睡。   “我回老家的决定看来是对的,儿子现在在班上成绩不错,还当了班长。”   方林再次举杯:“以后回金沙市的时候,记得多联系。”   “好好,等人工接种的时候,估计就会经常回来了,目前块菌基地只是请了两个人在管理。”   一起吃饭的,还有他们食品加工厂高薪聘请的网络营销专家,是一位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女子,大家都叫她龙妹,据说曾在一家大型网站工作了几年,做网络推广。   席间,她忙上忙下,尤其对小刘颇为照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走的时候,青莲把小刘拉到一边,以大姐的身份劝他:“小刘啊,我看龙妹对你不错,小唐终究是走了,你也应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青莲姐,我暂时还没考虑过这些,现在事业才刚开始,成败还不一定,我不想拖累人家。”   “可孩子也需要人照顾啊,缺少母爱会心理不健全的。”   小刘点头:“谢谢姐,一切顺其自然吧。”   回去的路上,方林接到赵帅的电话:“哥们,今天竞标结果下来了。”   方林一时紧张起来:“怎么样,成功了吗?”   赵帅哈哈大笑:“有你在,能不成功吗?”   说完,非常神秘的问方林:“你知道这次最大的赢家是谁吗?”   “这我哪知道,有哪些公司竞标我都不清楚。”   “是龙腾工贸有限公司。”   “哦,我知道这家公司,这几年,和金钢的合作蛮多的。”   “那是,有标必投,每投必中。比起他们来,我这就是九牛一毛。”   说完,电话里传来他意味深长的笑声,他的声音带着神秘和诡异:“你肯定猜不到,龙腾工贸公司背后的控股人是谁?”   方林一头雾水:“是谁?”原来稳重如方林,也有一颗八卦的心。   “说出来你可千万别不相信,是你部门的韩妮娜。”   “可以这样说,这次的采购就专门是为他们公司设定的,而我的中标,是一个意外之外的意外。”   赵帅说,如果这次不是方林提供消息,他永远不可能中标,采购价格就只比他的成本价低一点点。   不过想想,比起压几百万的库存,还不断产生仓储成本来说,这已经是最最万全的结果了。   虽然方林极度不相信,可他又不得不相信,他想起了地下停车场见到的马佑军和韩妮娜,厕所里听到的薛副总和马佑军的谈话,还有马佑军和段刚千丝万缕的关系……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他不寒而栗,自己一不小心,怎处在了这样一个复杂的漩涡?太混乱了,如履薄冰,看来以后处事,还得加倍小心才是。   “对了,你多久回来?”   “后天一早出发,晚上就能到了。”   “好,等你爸妈休整好,我给他们接风洗尘哈。”   方林婉拒:“我们之间,你客气啥。”   赵帅用不容商量的语气甩下一句“回来再联系。”便挂了电话。   这是值得庆贺的一天。   赵帅高兴,去商业街找余燕,想和她一起庆祝下,可到的时候,发现她那一场混乱,她是在工作室见到余燕的,马上双11了,他们正在积极备战。   上次说的网络部招人,新招的人才上班没几天,余燕正在手把手的教她一些基本知识。这是一个看上去很清爽的女孩子,叫孟琳,余燕说,是门店店长小丽介绍来的她同乡。   她主要负责服装的入库和售后工作,刚来没几天,就遇到一件棘手的事:   “燕姐,这是昨天收到的一件七天无理由退货的衣服,可是收到以后发现衣服有人为损坏,这个怎么办啊?”   余燕把衣服看了看,确实已经被拆了吊牌,而且衣服上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口红印。   “下次遇到这样情况,我们先拍照保留证据,然后可以拒绝退款维权的。”她把商品后台的程序打开给她看了看。   “不过今天这件就算了,问题不大,把口红印局部清洗下,重新入库,放门店上处理掉吧。”   看赵帅来了,她拉着他的手去了门外:“哥哥,单位的事解决了?我猜一定是好消息,看你春风满面的。”   “怎么样,陪我去庆祝庆祝?”   “好啊,我进去安排点事,马上出来,哥哥,你说,带我去哪吃顿大餐?”   两人去了醉仙楼,余燕说最喜欢吃这里的清蒸大闸蟹,服务员给安排了一个   叫“菊若”的清雅小包间。   菜品刚上上来,听到隔壁包间里有熟悉的声音,仔细一听,竟然是钟月娥。   赵帅这下慌神了,他示意余燕说话小声些。   “哥哥,怎么了?”   “隔壁包间进来的是熟人,和家里很熟的,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   余燕带着丝丝兴奋,点点说好。   两个包间之间是用木质屏风隔开的,隐约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赵帅分辨出,来人是钟月娥和他父母,还有她弟弟钟成功。   余燕看他紧张的样子,问他到底是谁啊,他不回答她,让她赶紧吃,“吃完了我们早点离开,好吗宝贝?”   余燕觉得隔壁说话的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正说着,钟月娥的电话进来了,赵帅一时为难,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第六十七章:警察上门   好在电话设置的是震动,有时间让他纠结一会,过了几秒钟,他按下了接听键,压低声音:   “在开会,今天煤炭竞标。”   “哦,我和爸妈还有弟一起吃饭,还说叫你一起,商量点事,你在忙就算了,回家再说吧。”   “好。”   余燕用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赵帅尴尬的笑:“宝贝,吃完饭你先走,帮我看看隔壁包间门是不是关上的,不能让他们看到我呀。”   “吃完饭我们去老地方。好吗?”余燕从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含羞的点点头。   母老虎不在家,赵帅当然不会这么早跑回去了,还不抓紧时间和余燕幽会。   余燕走的时候,经过钟月娥包间,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门是虚掩的,留了一条缝,能看到屋内的大概,她偷偷从门缝瞟了一眼,正对门口的背影是一个女人,穿了件素色的民族风长外套,长卷发,只有背影看不真切,不知道是谁,她对面坐着的是一位干净清爽的年轻小伙子,   两边则是两位老人。   一路上,她在心底胡乱的猜测,这几个人和赵帅是什么关系呀?他没有说,余燕懂,知趣的也就没再问。   赵帅在包间里结账,等余燕给他消息,隔壁钟月娥的声音时断时续:   “成功,这次你可不能再吊儿郎当的,用点心在事业上,知道不。”   “这次我给你……我可是担着风险的。”   “嗯,姐放心,我一定努力,我就知道,姐对我最好了。”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也不让我们省心,在厦门开那网络公司那么多年,哎,也没见你赚到什么钱,不知道你……”   “妈,我和朋友那网络公司是赚钱了的,只是后来被他骗,卷款跑了,我没办法,才回来,说不定哪天就破案了,钱还能追回来。”   “就是不长记性,回来又和别人合伙开酒楼,好在这次的两个合伙人是老同事的孩子,知根知底,不然说什么我们也不同意。”这是钟月娥父亲的声音,他说话很特别,干脆利落,把尾音咬得很重。   “我也想单打独斗啊,但是哪有那么多钱。”   ……   余燕发来消息:“门是虚掩的,没事,你下来吧。”   经过门口的时候,赵帅加快步伐,不敢往里面看一眼。   包间里,钟成功仿佛看到了赵帅的身影:“姐,刚才好像是姐夫经过?”   “乱说,我刚打电话,他还说在开会,怎么可能现在出现在这?”   说完半信半疑不放心,站起来打开门看了看。   赵帅正好走过拐角,下楼了。   有惊无险,在停车场,经过钟月娥的车,离自己停车的地方就只隔了几辆,幸亏自己停在后面一些,他们不会从自己车前经过,不然一切都穿帮了。   “看来以后还是少在市区和余燕一起晃,再或者开她的车。”赵帅心底想到。   眼看着就到了周五,叶姗感觉,这七天特别漫长。早上一大早,方林发来消息,说他马上出发了,估计晚上七点左右就能到家。叶姗叮嘱他注意安全,满心欢喜的等待他归来。   其实,他回来两人一时半会也见不了面,可就是觉得离得更近了,内心的安全感就会更强一些。   赵志刚今天上的是上午班,一早就出门了,中午的时候,拉完最后一趟就可以下班,已经到了中午下班高峰期,186路公交横穿金沙市的中城区,终点在东城区,要经过城市最繁华的市中心地段。   上早班,5点多就出门了,只在8点左右吃了根油条,到现在早就饥肠辘辘。车行至市政府那一站,过道上人已经站得满满的,门口也站满了,挤得水泄不通。   186路是无人售票车,上车两元不找补,通常情况下都是前门上后门下,人太多,赵志刚便晚开了一会前门,让下车的人走空了一些才打开,等人下完了,便把后门关了起来。   谁知有两残疾人上车,不由分说便开始骂赵志刚:   “你他妈的狗眼看人低,欺负我们残疾人,守在前门准备上车你不开,只开后门,等我们走到后面去,你又把后门关了,你有病吧你。”   赵志刚这几天本就心情不好,被这两人这样一冤枉,心底的火就更大了,他强忍着怒火,给他们解释:“大哥,这是高峰期,都是先下后上的,哪有什么……”   两人不听他解释,继续破口大骂:“滚犊子,你就是看我们是残疾人,故意的,我们不给钱怎么了,这是国家补贴的。”   赵志刚一忍再忍,不再说话。两人还在骂骂咧咧,有一个还想上前抓方向盘,被其他乘客吼住了。   交车的时候,赵志刚被车队长叫到了办公室:“小赵啊,你最近的投诉可有点多哦,今天又接到一个投诉,说你歧视残疾人。”   “张队,今天这事纯粹就是他们无理取闹,我只是在高峰期晚开了一下前门,谁知道他们是残疾人,而且还往后门跑去上车?车上有监控,可以看到的啊。”   被叫做张队长的中年男子打着官腔:“小赵啊,不是我不帮你说话,最近几个月你的投诉确实多了点。”   “就从九月开始说,有投诉你开车打电话的;还有投诉你说脏话的;有一次还差点和一乘客动手;还有和轿车抢道,差点发生事故的。”   “张队,你也知道,有些人就是像吃了火药一样,不好侍候啊。”   “这些难处我们都知道,可是你也要理解公司的决定,刚才接到通知,决定调你去开45路车,小赵啊,我也为你争取了,可是没用。”   赵志刚还想说点什么,努力挽回,大家都知道,45路车是郊线,是通往金钢一个老矿区的,不但路况不好、线路长,而且车也破旧。到现在了,还有几辆车是没空调的普通公交车,票价一元的。   队长开始不耐烦,不再说话,找理由打算离开,赵志刚本来今天就窝了一肚子火,这下彻底爆发了,在办公室拍桌子,指着他的鼻子吼他: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小舅子想来开186路,你才找借口把我调走的。”   队长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忍了半天撂下一句话:   “小赵,你有情绪我也理解,但请你支持我的工作,不要在这颠倒黑白,这决定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多想想自己的原因,这样,给你一周的假期,好好休整下,下下周周一,你来报道。”   说完便摔门而出了。   周五,叶姗晚上有课,幼儿园放学的时候,她给赵志刚打电话,想让他去接下筱雨,最近赵志刚表现不错,开始和她分担些家务了。   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她也没多想,反正以前也习惯了,她悲哀的想,或许又是老毛病犯了吧。   匆忙的去学校接了筱雨送回家,来不及做饭,给她叫了个外卖,然后赶去健身馆。   遇到赵帅,不是因为他的光头,差点没认出来,肚子明显小了,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好了很多,展现出积极向上的状态。   “赵总,你这效果可真是杠杠的,可以上健身馆的宣传墙了。”   在进健身馆正对面,有一面墙壁,挂了很多减肥对比照片,俗称:“减肥明星墙”。   赵帅哈哈大笑:“这样的明星,不当也罢,我还是悄悄咪咪的减下去,就当自己从来没胖过。”   苏一琪和杨子杰两人已经如胶似漆了,即使没有课,她也泡在健身馆陪着他。   “姗姐,你最近是越来越漂亮了,容光焕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和大家分享下?”杨子杰夸叶姗,苏一琪吃醋,偷偷在他背后狠狠的掐了一下,被赵帅看在眼里,笑。   叶姗礼貌的应付了几句,转身进了瑜伽室,今天来的人挺多,几乎每个位置上都有人,还有很多新面孔。她略感欣慰,至少,自己的人气还是不错的,听前台娜娜说,上苏一琪课的会员最近越来越少了,老板在考虑是否让叶姗多上两节。   她在心里冷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肯定不会让自己处于这样的被动中,如果老板谢姐真找她谈,她就找个理由拒绝了,待价而沽才能让自己更抢手,不是吗?”   每次上课的时候,叶姗从来不觉得累,她认为,这就是自己的放松方式,每每在镜中看到自己柔软无骨的做出各种高难度体式,享受着学员崇拜的目光,她就觉得生活一下变得有意义起来。   筱雨挺独立的,不到8岁的孩子,在叶姗忙碌的时候,她都一人呆家里,写作业,偶尔看看电视等妈妈回家。   周末了,前两天和赵志刚就已说好,周末带筱雨一起,到周边转转,一家人很少这样慎重的计划出行,叶姗也是满心期待。   已经快十点了,赵志刚电话还是打不通,方林已经到家了,两人简单的说了几句,他便疲倦的打算休息。   筱雨困了,叶姗换好睡衣,靠筱雨旁边,熄灯,和她天马行空的聊着学校里的趣事,两人昏昏欲睡。   这时候,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叶姗一惊,从床上爬起来,套了件外套,紧张的问是谁?   “请问这是赵志刚的家吗?”   她从猫眼望出去,门口俨然站着三个一脸严肃的警察。   叶姗开门的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上架感言   曾在网上看到这样一句话:知道写文最重要的才华是什么吗?   毅力,坚持!   说实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写小说,还能坚持到现在的19万,在写文的路上,我承认自己就是一小白:不会套路、不会设置矛盾冲突、甚至我不想把我的人物写得太坏,我相信人性终究是美好多于阴暗的,我努力的还原我所看到的这个世界,或许会偏颇和片面,可它就是活生生的我眼中的世界,真实存在。   每当忙碌完一天工作,夜深人静码字的时候、生病了也坚持写完每天的三千字的时候,特别是卡文卡得自己都想哭的时候,分分钟都想着放弃……   感谢一路上陪伴我这篇小文,看着它逐渐成长的读者朋友们,是你们默默的支持,给了我继续写下去的强大动力。   即使有一个读者,我也会坚持写下去。   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在11月1日的时候上架了,毕竟和网站签了约,商业写作的目的就是能给网站带来利润,不管多少,都是它存在的意义。   每章文字是三千字左右,网站规定,每章需要9KB,折合人民币也就是9分钱。可是要码出这三千字,我至少需要三个小时来完成,卡文的情况下或许是半天……   所以,喜欢这篇小文,请订阅支持下下,或许你这小小的订阅,就给了我莫大的鼓舞。后面的故事情节更跌宕起伏:方林叶姗和青莲的结局到底会怎样?赵志刚会发生怎样的变故?马佑军调方林去物资供应公司是为了何故?钟月娥会发现余燕的存在吗?   ……   请关注《城外危城》,更多精彩内容即将呈现!    第六十八章:伤   三名警察自称是派出所的巡夜民警,手上拿着赵志刚的身份证。   “女士,你好,请核对一下,身份证上的赵志刚是否是你的亲人。”   叶姗慌了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泪一下在眼眶里打转:“警察同志,他……到底怎么了?”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象在她脑海里闪过。   小区里深夜突然来了三个警察,而且还找楼里的美女邻居叶姗,一时间,大家炸开了锅,看热闹的人纷纷打开门,用各种眼神等待警察的下文。   余燕也心急火燎的跑了上来:“姗姐,到底怎么回事?”   叶姗摇头,把警察让进了家,看热闹的邻居便恹恹的离去。   三个警察,有两个感觉就二十来岁,领头的是一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警官,自称姓王。   王警官就站在门口,也不进来,简单说了下情况:   “今天晚上我们在管辖片区巡视,接到群众报警,称城区立交桥附近,有一位受伤的男子躺在桥下,伤势不明,头部有血迹……”   两位小警察站他背后,也不说话,继续听他说:“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不省人事,有严重醉酒情况,手部和头部有外伤,伤势不明,于是打了120,如今正在人民医院急救室。随身携带的东西里,有一张身份证,没有手机和钱包,于是我们只有根据身份证地址找了过来……”   叶姗还没听完,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   王警官可能发觉自己说严重了些,安慰她:“女士,你也别太着急,他应该是醉酒后从天桥上摔下来受伤的,情况还不清楚,你现在赶快去医院。”   叶姗缓过神来,余燕说要陪她去,叶姗说:“燕子,你就在家,帮我照顾下筱雨,我一个人去。”   “可是姗姐,你这个状态我怎么放心啊,都不放心你开车,再出点事那可如何是好。”   王警官热心的说:“这样吧,我们正好要巡逻,可以把你一起带过去,顺便也了解下情况。”   筱雨也醒了,听完了警察的话,伤心得哇哇大哭,哭着喊着说要去看爸爸。叶姗把她托付给余燕,便打算和王警官他们下楼。   走到门口,王警官示意她是否换一套衣服再去?叶姗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还穿着低胸的蕾丝睡衣,一下红了脸,好在还套了件外套,不然这才尴尬大了。   进屋,胡乱的套了套运动装便下了楼,警车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一闪一闪的警灯异常刺眼。   这是叶姗生平第一次坐警车,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她紧张得手脚冰凉,各种想象在脑海里交替出现,挥之不去。王警官也只是安慰她,可越安慰她,她越担心赵志刚情况危急。   “赵志刚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是不是以前有案底?”   叶姗听着有些生气,坚决否认,说他除了爱打麻将之外,没有其他不良嗜好,也从来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对这一点,她还是有信心的。   “你知道他今天晚上和谁喝酒吗?怎么会醉成那样?”   叶姗摇头,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下午下班的时候,赵志刚的电话就已经打不通了。   王警官开着车,叶姗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继续说道:“把他送医院后,我们到周围小商店和行人大概了解了下情况。”   “立交桥旁边,有一家卖香烟矿泉水的小卖店,他说他是看着你老公一个人从天桥下来的,滚了几阶楼梯,摔到了马路边上,后来来了个男人,好像一直在拉他,店老板以为是他朋友,就没再管。再后来,那个男人走了,开始以为是去叫人帮忙了,过了好一会还没回来,你老公躺地上一动不动,店老板一看,额头上全是血,这才慌了,赶快报了警。”   “我们到的时候,他侧躺着,地上身上全是呕吐的污渍物,额头上应该是在梯子上磕破的,流了不少血,左手臂可能也受伤了,医生到的时候说幸亏是侧躺着,不然呕吐物如果堵塞鼻孔口腔又没及时发现,很容易窒息的,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案例。”   “那他手机哪去了呢?”   “应该是后面那个男人偷走了,他不是你老公的朋友,只是小偷,翻走了手机和钱。好在留了张身份证,不然要找到家属可就难了,只有等他酒醒以后。”   在说话间叶姗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些,感觉路程特别远,平时二十分钟车程而已,为什么今天这么慢。   “你老公做生意的吗?是不是生意失败了?”   叶姗摇头:“不是。”   “那从政?”   “也不是。”   没想到这王警官也是一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难不成是失恋了?也不应该啊,家里这么美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那干嘛一个人跑去喝闷酒,还喝成这样?”   叶姗无心谈话,看向窗外。   终于是到医院了,下车的时候,王警官让叶姗把电话号码留下,还把身份证拿出来登了记,叶姗觉得奇怪,可也照做了,他说:“这是程序。”   赵志刚躺在大门口抢救室的窄床上,叶姗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感觉脚底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就那样躺着,浑身连接着仪器,额头的伤口还突兀的张着,已经没流血了。   他不断的呕吐,护工看家属来了,总算松了口气,说醉酒的人最难护理了,力大如牛还不听话,刚才吐了很多,才清理完,衣服脏得恶心,头发上也是呕吐出来的东西,叶姗一阵心疼又一阵难过,她不知道赵志刚因为什么而醉成这样,可不管怎样,这样的他都让她心生拒绝。   护士让叶姗多买些卷纸来给他清理下呕吐物,可能的话给他换件衣服。医生说,他左手手臂可能有轻微骨折了,现在一直耷拉着,可是他不配合,根本没法给他做ct,你最好找一位男士来帮忙。   那一刻,叶姗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半夜出来帮自己的朋友,唯一出现脑海的,只有方林,可是现在,能去打扰他吗?   犹豫了再三,他还是打了那个电话。方林的声音明显带着睡意,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山人,对不起,这个时刻我只想到了你。”   父母在家,他们还没搬进新家,所以今天晚上方林和青莲是一起住的,他偷偷的跑卫生间接电话,听着叶姗带着哭腔的声音,他一下清醒了:“发生了什么事?赶快告诉我。”   “赵志刚醉酒摔了,现在在医院急救室,我……”   “需要我来帮忙吗?只要你需要,你不介意,我马上过来。”   “嗯!”叶姗一下仿佛就有了安全感。   她跑门口小商店买了两大卷纸,简单处理了下他头发上和衣领窝里的呕吐物,臭气熏天。可刚清理了,他又开始吐,不知道哪来那么多东西,源源不断。   医生说,需要给他做一个头部ct和手部ct。   “马上,我的朋友就能到。”   “醉酒的人行为不受控制,有时候两个人也按压不住,你守着他,千万别让他用右手去抓挠额头的伤口,现在还不能给他缝针,他根本不配合。”   叶姗一句句的记下,一一照做。   方林以最快的速度出门,青莲听到声音,也醒了,走之前,他对青莲说:   “小莲,一个朋友出了点事,在医院,我去帮帮忙,你不用担心,忙完我就回来。”   “二哥,严重吗?需要我帮忙不?”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今天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你赶快休息。”   父母的屋子也发出声响,估计也醒了。   夜晚的金沙市,已经异常寒冷,估计已不到十度。方林只花了二十分钟便到了医院,一进门就看到了叶姗,在手忙脚乱的清理呕吐物。   医生看帮忙的人来了,便开单让他们推着赵志刚到一楼的ct室。   叶姗站方林身旁小声的说:“山人,谢谢你。”   “只要你需要,我就在。”这是方林对叶姗的承诺,叶姗感动得稀里哗啦。   在轮椅上,赵志刚又开始发酒疯,手舞足蹈,还伸手要去抓额头的伤口,方林强硬的把他压下来,动弹不得。   他几乎不能说完整的话,也不认识任何人,沉醉在他另外一个世界里,不知道是怎样……   ct结果显示,赵志刚头部只是皮外伤,无大碍,可左手腕桡骨远端骨折,左尺骨茎突骨折。   吐得差不多了,他清醒了一些,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叶姗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他依然像不认识她一样茫然。   医生说:“一切手术都得等到病人明天酒醒以后进行,今天晚上,家属一定要照看好他,不能让他自残,对自己造成二次伤害。   ”   叶姗点头,方林去给他办入院手续。   一切都办好了,住进了病房里,方林把单据交给叶姗,一一交代一些细节的问题,他觉得办完这些自己可以走了,毕竟这样的身份有些尴尬。   赵志刚只有右手还能活动,一把抢过单据抓自己手里:“你们人人都欺负我,不许抢我的东西。”   然后瞪着猩红的眼问方林:“你是谁?” 第六十九章:蠢蠢欲动   护士过来给赵志刚输液:   “我们医院啊,经常晚上会收到醉酒受伤的人,他已经算好的了,有的人啊,连命都丢了,明天等他清醒后,你们做家属的,可一定要劝劝,不能再这样喝酒了。”   叶姗点头,问护士,他什么时候能清醒?   “估计得明天了,他能叫出你名字了,应该就清醒啦,现在……”护士无奈的摇头,没再说下去。   叶姗送方林离开,不敢走太久,就在门口:“谢谢你山人,让你见笑了,我现在开始后悔,不该给你打电话,让你见到我如此混乱和狼狈的生活状态。”   方林的眼里满是心疼:“姗,你能想起我,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感动,只是现在,我更心疼你了。”   他想说:“你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可是他也无能为力啊,这句话,被他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走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会冲动的拉起她就走,告诉她离开赵志刚,让他给她个新的生活,但是他不能,他没有资格,也没有勇气和能力。   第二天,叶姗给幼儿园请了一天假,在医院照顾赵志刚,他终于清醒了,额头上整整缝了七针,手上也打上了石膏。   在病床上,叶姗问他: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喝成这样。”   赵志刚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可他不想说:   “没什么,就是跑老谭的饭馆吃饭,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回来的时候想走走路醒酒,没想到就摔了。”   “是遇到了什么事吗?你一定要告诉我。”   叶姗担心,看着憔悴和伤痕累累的赵志刚,也充满了内疚和心疼。   “老婆,你跟了我这样一个无用的男人,你后悔吗?要钱没钱,要事业没事业,空有一副臭皮囊。”   “志刚,你别这样说,今生我们能成为夫妻,就是缘分,彼此就应该珍惜,我不求跟着你大富大贵,我只想我们和筱雨一起,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你只要好好工作,不沉迷于赌博,我就心满意足了。”   赵志刚心里难过,他没想到叶姗的要求这样低,可自己竟然还做不到,常常让她失望:“老婆,我……我真的要戒赌了,再赌,就让我两双手都废掉,我一定要努力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到中午,他的伤才全部处理完,叶姗陪他回家,下午他去了一趟公交公司总部,向车队长张队道歉:   “张队,对不起,昨天我是太冲动了,不该不接受单位的安排。”   看着手臂打满石膏,头上也伤痕累累的赵志刚,张队问明了缘由,他只简单的说不小心摔了一跤,得请三个月假。   如果是合同工,估计赵志刚早就被单位开除了,好在他是为数不多的正式工,在单位也工作了十几年了,以前公交公司属国营单位,几年前改革,如今很多司机都是外边招聘的合同工,因为司机辛苦,以前很多正式工也相继离职或者找关系换到更好的岗位去了。   “你伤成这样,只能准你假了,不过休假期间,可只有最低生活保障啦,小赵,你也老大不小了,脾气也该改改了。”   赵志刚突然觉得,全世界都是对的,只有他是错。   养伤的日子焦躁而不安,别说,手受伤以后,他还真的不再去打麻将了,不是没有动过心思,而是拖着受伤的手,也没法好好的码长城了,日子过得更加的百无聊赖,偶尔去老谭的饭馆坐坐。   “小赵啊,那天我真是后悔,知道你心情不好,还让你喝那么多的酒,明明知道你喝多了,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去,都怪我。”   冬梅嫂子也充满了内疚,不断的责备老谭糊涂。   赵志刚反倒释然了:“嫂子,这不怪老谭,是我自己坚持要一个人走的。不这样摔下,或许我现在还在麻将桌上酣战呢,这样挺好。”   这天,包谷猪到西城区办事,正好经过饭馆,便来看看老谭,顺便一起把午饭也解决了。   中午,老谭店里忙碌,于是,他和赵志刚便聊起了天。看他受伤成这样,免不了询问了一番。   包谷猪年龄和老谭差不多,年龄偏长:“小赵,听你这样说,你现在没法上班,没事就耍起的哦?”   赵志刚颓废的点头:“是啊,也不知道能干点什么,除了开车,什么也不会,可现在连车也不能开。”   “兄弟,我看我们也是有缘,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路,你相信我呢,就听听,不信呢,就当我和你闲扯蛋。”   “你也知道,我是做投资咨询公司的,我们宜信公司在金沙市也成立有好几年了,口碑一直不错。”   赵志刚有些心动,可是想着自己也没本钱,能做什么,一下就泄了气。   “你有闲钱呢,也可以放我们公司,给的利息肯定比银行高得多。”说完,他用手指头比了个二。   赵志刚不懂,迷惑的看着他:“小赵,看来你平时关注这方面信息关注得太少了,我的意思是每月2分的利息。”   赵志刚还是懵的,包谷猪直摇头:“这样给你举例说吧,你放十万在我那,一个月的利息就是2000元。”   赵志刚摇头:“我手头没钱,每月工资都输在麻将桌上了。”   包谷猪拍拍他肩膀:“小赵啊,这样的话,我可就无能为力,帮不到你了。”   也不管赵志刚是否在听,他继续吹牛b:“我们公司呢,也做现货原油啊、贵金属、黄金白银、期货、证券理财方面的投资顾问和咨询,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了解下。”   赵志刚想起前几天母亲给自己打过来的六万块,心底像小鹿般乱撞,小心翼翼的问包谷猪:   “朱总,你说证券方面的投资风险大吗?是不是一不小心就可能血本无归?我从来没有涉足过,不了解。”   “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包谷猪说完哈哈大笑:“人人都被告诫风险大,可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赚钱了呢?所以啊,关键不是在于风险,还是在于专业,信息和如何操作。”   接着他语重心长的说:“小赵啊,我也知道,大家都是辛苦的赚点血汗钱,亏了谁不心痛?你说是吧,不是我吹,经过我们公司投资顾问指导后的客户,每月盈利本金的20%-30%的人,比比皆是。”   赵志刚明显感觉自己脑袋不够用了,被这高额的回报冲晕了头,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你是老谭的朋友,也就是我包谷猪的朋友,想当年和老谭,我们也是同甘共苦过的,那可是有着过命的交情,有一次干活,他看着一个工件从天车上掉下来,硬是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救了我一命,我还会坑他的朋友不成。”   包谷猪说得唾沫直飞。   “朋友关系到位了,我才和你说这么多,小赵啊,你真有意向,你可以先少拿一点钱来试试,我们公司也不收你手续费,也不提你的利润点子,你自己控仓,输了赚了都是你自己的,我们免费给你提供内部数据和信息。”   赵志刚彻底心动了,赌徒的心态再次表露无遗,他想试试,他内心极度的渴求,说不定,自己赌一把就翻身了,这样就可以让叶姗和筱雨过上好日子了。   包谷猪察言观色,知道火候已到,便打算趁热打铁:   “你有顾虑也正常,谁的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现在不休假嘛,反正闲在家里也没事干,还不如去证券公司开个户,放点钱进去玩玩呢,赚点零花钱也好啊,你说是吧。”   “可是朱大哥,我真的一点也不懂,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最近看了不少新闻,炒股亏了跳楼自杀的,闹得家破人亡。”   “你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投入怎么可能有回报,你说的那种也只是个例,照你说炒股的亏了就去跳楼自杀,岂不是全中国的楼顶都站不下?网络就是这样,亏钱了的,大肆叫苦,赢了的,就悄悄咪咪的躲起来偷着乐,不让人知道。”   赵志刚听他也说得有道理,开始蠢蠢欲动,打算第二天就去开户。   两人谈话的时候,包谷猪不停的有电话进来,两人的说话常常被电话打断。   “好,我知道了,这就回来。”是黑牡丹打电话来催了,说公司有事。   “小赵,相信哥,跟着我赚钱,保证让你轻松又愉快。”   说完便开着他的宝马525li绝尘而去,留下满眼羡慕的赵志刚目送的眼光,直至消失不见。   老谭看他神智恍惚,关心的问:“小赵,你怎么了,两眼无光的发什么神?一大中午的,和包谷猪聊了些啥?”   赵志刚回过神来:“没,没什么,就随便闲扯了几句。”   老谭忠告他:“你小子可别被他洗脑了,他具体做什么我是不太了解,但是我知道,说白了,他那狗屁投资公司,就是一放高利贷的,当初买断后,他鼓动了我好多次,让我把买断的钱放他公司里面,利息高得离谱,还是你冬梅嫂子明智,没同意,现在拿来开个小饭馆,赚的都是名正言顺的钱,多踏实。”   赵志刚彻底凌乱了,不知道到底该信谁。 第七十章:祖孙之战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某个欲念起了,就开始在心底狂长草,怎么也挥之不去,像弹簧一样,越按压,反抗越强,越放不下,想去尝试。   这几天,赵志刚每天哪都不去,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守着电脑研究股票。叶姗看他不再去打麻将,也就放心了,没再过问他每天忙些啥。   研究了几天,赵志刚感觉自己什么都懂了,便用手机下了个证券公司的app,没用到五分钟,便给自己开了个户,他凭感觉胡乱的选了一支股票,不敢投入太多,股价是9.38元的,他买了一千股。   周一到周五,他开始闭门不出,天天守电脑前看大盘和股价,心情也随着k线图波动。   叶姗下班回来后,他便恢复了正常模样,手不利索,叶姗做饭的时候偶尔去厨房打打下手,日子就这样过着,倒也波澜不惊,相安无事。   这几天,方林他们一直在计划着搬新家,他的父母来了也快一周了,一家人挤在老房子里实在是不习惯,周末果果回来后,就更不方便了。于是便计划着这几天方林他们搬到新家里去住。   父亲迷信,翻出一元一本的老黄历看了半天,说周日才是个好日子,黄道吉日,宜:“嫁娶、进人口、入宅、移徙、出火、出行。”   “爸,哪需要讲究那么多。”方林反对,说周六搬上去,还多一天休息时间整理房间。   父亲愠怒:“这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你不得不信,就一天时间你都等不得了?”   青莲怕两人争吵起来,立马过来打圆场:“二哥,你就听爸的吧,中国玄学博大精深,有时候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况且,也不影响啥,大家心安而已。”   方林一听,找不到理由反对了,可是心底却泛起无限失落。和叶姗计划好几天了,只有周日两人都有空,可以约会一次,两人甚至都约好了去临近的一个小镇去逛逛,看来又得泡汤。   从老家回来后,除了在医院匆忙的见了一面外,两人就见过一次,还只是简单的吃了顿饭,呆了两个小时,连好好的拥抱也没有,这几天,他心里着实想她得紧。可是执拗着周六搬家,又会引起父亲的不满和青莲的怀疑,他只有妥协。   晚上,夜深人静,趁青莲睡着了,方林上线:“姗,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办法,家里决定周日搬家,父亲说是黄道吉日。”   叶姗还在等他,几乎是秒回,赵志刚在书房上网,她倒是蛮自由的。   “山人,没事的,下周还可以抽时间见面嘛。”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心里却失望极了。昨天,为了周日见她,她还特意去余燕店里选了件鹿皮绒的风衣,手袖上有一排扣子,是今年的流行款,而且是她喜欢的墨兰色,满心欢喜的想象着他看到自己时惊艳的样子,每次,叶姗都会沉迷在他迷恋的眼神里,沉醉。   可终究彼此都不是自由身,任性不得。   方果住校,每周五下午放学后回来,周日晚上再返校去上晚自习。这天,放学了他就飞快的往家赶,青莲知道他要回来,早早的就在厨房里忙碌了,做一家人爱吃的饭菜。有方果最爱吃的红烧肉,方林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父亲不吃辣椒,得准备两个不辣的菜,母亲信佛,每月有8天吃素,初一十五,初三十三二十三,初九十九二十九,雷打不动的必须素食,用她的话说,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对佛主的敬畏之情。而且她还要求严格,炒菜的锅必须用洗洁精洗干净,不能粘半点油腥,碗筷也是单独的,不然就是不虔诚了。   青莲的手还没有完全好,动一会就觉得酸痛,她强忍着。   果果回来的时候,推开自己的小屋,发现爷爷躺在自己的床上抽烟,翻看他床头的书,自己日记本也放在书架上呢,床前还吐了一口浓浓的口痰,整个屋子乌烟瘴气。   十五六岁的孩子,哪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立马就爆发了,把书包一扔,也不管老幼尊卑:   “爷爷,你好烦啊,为什么随便进我屋子睡觉,还翻我的书,竟然还随地吐痰!”   说完拉起他往门外推:“你出去,出去,不要呆我屋子。”   青莲正在屋子里炒菜,听到声音,立马关了火出来。   可以想象,父亲平时是一家之主,威严武断惯了,从来,家里什么大事小事都是听他的,几时被一个孩子这样吼过,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这孩子,脾气也忒大了点,你们明天就搬上去住了,我到你这屋里躺一下怎么了。”   方果毕竟是个孩子,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冲进屋子把床单和被套都换了。父亲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侵犯,人格受到了侮辱,气得发抖。在他的思想里,都是一家人,在自己家里呆着有什么不行了?   母亲和青莲都来劝架,青莲跑屋子里把果果拉出来:“果果,你得给爷爷道歉,都是一家人,爷爷在你床上休息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妈,我最讨厌侵犯别人隐私的人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青莲着急,却又找不到说辞来劝两人。   正僵持着,方林下班回来了,满脸笑容的:   “爸妈,小莲,刚路过小区,我看到卖粽子的太婆今天又来了,买了几个明天做早餐。”   进屋就发现气氛不对,方果满脸委屈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哭了,父亲黑着脸坐餐桌旁边,不说话,吧嗒吧嗒的抽着烟,青莲左右为难,看到方林像看到救星一样。   母亲在旁边劝父亲:“老头子,你也是,叫你就呆在这边屋子别过去,现在的孩子讲究,哪还像二娃他们小的时候那样,十几岁了还可以一家人挤一张炕上,到了城里面,你就要习惯。”   老父亲哼了一声:“就是穷讲究,我又没传染病,躺一下还能把床单给换了,真是从小没教育好,不懂得老幼尊卑!”   青莲立马说话:“爸妈,都是我的错,我会好好教育果果的。”   方果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妈,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哪里错了?你也没错,是有人为老不尊,不懂以身作则。”   父亲的脸更黑了,咳嗽了两声:“二娃,我们一辈子呆在农村,确实也习惯了,不可能改得过来,这城里啊,我们属实呆不惯,出个门连个转路的地方也没有,在自己家里坐坐也能犯错,老太婆,我们呆几天啊,还是回去,正好我也想毛毛了。”   方林总算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边安慰着父亲,一边拉起方果进了自己的屋子,把门关上。   “果果,爸爸知道,你今天肯定是受委屈了。”方果一听父亲这么理解他,一下子心情好了很多,马上要掉的眼泪硬是活生生的憋了回去,连连点头。   “本来就是啊,从小你就告诉我,每个人都有隐私,我觉得自己没错,我是在保护自己的隐私不受侵犯。”   “可是孩子,爷爷奶奶毕竟在老家农村生活了一辈子,很多习惯他们一时还没改过来,在他们眼里,是因为我们是他的亲人,所以才会毫无顾忌的表现出亲密无间,这只是一个习惯的问题,我们作为晚辈,应该理解,然后想办法让他们慢慢改掉这些坏习惯,而不是像你那样责备,这会让老人很难堪,你觉得呢?”   方果终于开始反省自己的行为了:“爸爸,我错了,刚才不应该那样凶爷爷,应该好好和他说的。”   方林用手拍了下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果果的背:“好样的,这才是我的乖儿子,一会出去给爷爷奶奶认个错,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父亲也不是真生气,看孩子都认错了,他也就找个台阶下了。   第二天在家收拾搬家的东西,其实要搬的东西也不多,主要就是三人的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家具家电都是买的新的,青莲不放心父母单独住,一大早就拉着父亲母亲下楼去熟悉环境,去哪,该坐哪趟车,菜市场在哪,该怎么走。   “小莲,这城里啊,还真没我们农村好,啥都要钱,小白菜能卖到两块一斤,在家里啊,地里多的是,经常吃不过来,拿来做猪食了。”   青莲正在选芹菜,和老板讨价还价,把选好的菜往口袋里装:“妈,也不能这样说,城里也有城里的好处啊,什么都方便,不像老家,买东西还得等到逢场才行。”   “就这一点好咧,可是连水都要钱,还真是不习惯。”   第二天搬家,方林本不想叫别人,觉得麻烦,可母亲坚持说:“别人都说乔迁之喜,是喜事,必须得多叫些朋友来热闹热闹才行,辟邪。”   方林思前想后,想了半天,最后也只叫了赵帅一家人,其他同事朋友那些,实在不想喊了,免得落下口实,说他借机如何如何。   第二天,赵帅一家四口一大早就到了楼下,老远就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一搬进新屋,他就把方林拉到他的卧室里,还把门反锁了,神秘兮兮,嘴角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出其不意,着实把方林吓了一大跳。 第七十一章:乔迁之喜   青莲听了母亲的建议,搬家还挺讲究,一进屋就在厨房烧了一壶滚烫的开水,意喻“风生水起,财源滚滚”。   父亲说,位理学认为“入伙”是人丁气场的转移,因此需要枕头先入伙:按照他们一家三口,拿出三个新的枕头开门入宅。根据每个人的床位分别摆放,还在枕头内装有信封,里面藏了138元,以图“一生发”之意。   方林不信这些,可看他们高兴,图个吉利,也就随他们去了,无伤大雅。折腾完这些,一大屋子人坐客厅嘻嘻哈哈的聊天,方果和赵又楠早就没了影子,钻他自己的卧室游戏去了,贝贝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要和哥哥们一起玩。   钟月娥提议,搬新家必须在家开火,便和青莲一起去逛菜市场采购,母亲和父亲闲着没事干便也跟着一起出去溜达了。   这时,赵帅神秘兮兮的把方林拉到卧室,还把门给反锁了,方林一时奇怪,不知道他要干嘛。   只见他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包东西。   “哥们,咱们之间,多的话就不说了,你上次可是帮了我的大忙,这你必须收下。”   方林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包人民币,他说什么也不收。   “你这样做,性质就完全变了,我就真成了受贿,坚决不行,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我知道,但是就因为你的帮助,不但让我小赚了一笔,还避免了更大的损失,我知道你小子平日里清高,可要是别人,我付出的只会更多,你已经让我赚了。”   方林还是摇头,说想挺直了脊梁做人。   赵帅说他,你不管拿不拿这钱,事你都已经做了,真追究起责任来,也抹不清干系。   “哥们,听我的,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考虑考虑你和小叶老师之间……你还有这一大家子的人要养,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赵帅压低声音:“况且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怕什么?”   说起叶姗,方林的眼里明显显现出了迟疑,他心动了。赵帅见势顺手把钱塞到了他书桌的柜子里面,拉着他出了客厅。   18楼的视线极好,今日,阳光明媚,站在阳台上,俯瞰楼下迤逦风光,能看到整个蜿蜒的金沙江,奔腾而流,妖娆壮丽。两人站阳台上抽烟,怀旧,感叹这半辈子人生,如白驹过隙,眨眼而过,仿佛在学校的时光就在昨天又仿佛非常遥远,触不可及。   叶姗本来今日有课,前几天把周日的课都做了调整,计划着和方林约会,可临时的变故,让她这一天变得非常空闲起来,早上,接到一家瑜伽馆的电话,说有一位孕妈妈的私教瑜伽课,因教练临时出差了,问叶姗是否愿意去代一节课?   她欣然接受。   这是一位28岁的孕妈妈,已经到了孕中期,体态依然很优美,浑身洋溢着幸福。   叶姗针对她的情况,带她做了几个简单的体式:猫伸展式、工匠俯首式和宽角式等,她的动作都很到位,几乎没有多少调整的地方。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完全可以每天自己在家练习。”   准妈妈笑得很甜美:“我只是想带着宝宝出门,多看看外边的世界,找个人陪我一起练场瑜伽,孩子肯定能感受到的。”   叶姗受她情绪的感染,下课很久了还没从这种感动中走出来,她想起了她怀筱雨的时候,也是这样充满了希望和憧憬,当时,还跟着幼儿园的阿姨学织毛衣,织了好几套,到现在还放在衣柜里珍藏着。   可是那时候她过得并不幸福,赵志刚三天两头的通宵麻将,她挺着大肚子还要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家里的一切,两人吵架成了家常便饭。   那时候,下班回家,看赵志刚不在,她就会冲动的跑麻将馆找他,一逮一个正着,每次吵架后,他都痛哭流涕的保证:“老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赌了。”   而且还用自残的方式表决心,经常当着叶姗的面抽自己耳光子,然后写下保证书,让她监督自己,到现在,家里的保证书还有厚厚的一叠,可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记得筱雨出生那天的清晨,叶姗醒来就觉得肚子隐隐有些痛了,赵志刚吃了早饭就出门,末了扔下一句话:“有事给我打电话。”   叶姗叫他别出去了,感觉肚子痛,今天有可能生。他依然不管不顾的走了,他说:“有爸妈在这呢。”   当时,他父母从省城赶了过来。   赵志刚没走多久,阵痛就由30分钟一次缩短到20分钟,到医院做完各项检查医生就说宫口开到了五指,必须进产房了,这个时候,他才气喘吁吁的跑来。   因为生的是女儿,赵志刚父母勉强呆到筱雨满月就走了,他一个大男人哪有耐心带孩子,乖的时候抱抱,一哭起来就束手无策,只会扔给叶姗,说,孩子饿了,要吃奶。   好在叶姗的母亲心疼女儿,一直帮忙把筱雨带到三岁上幼儿园,有时候想起来,那段日子真的是人生中最忙碌最黑暗的时期,什么都是孤军奋战。   这家瑜伽馆在东城区,从那边回来的时候,可以走滨江路,鬼使神差的,叶姗把车开到了金鹭苑小区旁,她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心里想的,或许就是闲着也是闲着,来转转。   她就把车停在路边,打算看一眼就走,这时,正巧钟月娥和青莲买菜回来了,隔着玻璃,看着两人慢慢的走过来,钟月娥依然是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造型,不允许自己有半点的疏漏,衣着得体,甚至耳环和鞋子的颜色也要搭配,青莲却和上次在生日宴上看到的相差了很多,明显感觉比那时候胖了几斤,不修边幅,脸色蜡黄,应该连护肤品也没抹,头发有些干枯,简单的绑了个马尾在脑后。   可她脸上洋溢着笑,那种满足的、自豪的、充满幸福感的笑容。只有对自己生活非常满意的女人才会这样的笑,她挽着钟月娥的手前行,两人细碎的聊着天,偶尔发出几声低沉的笑声。   叶姗听到一句,是钟月娥说的:“你就偷着乐吧,嫁了方林这样的男人,人老实又能干,做事踏实,不像我家赵帅,成天就在外边勾搭狐狸精……”   叶姗把内视镜放低,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大眼睛,长睫毛,肌肤白皙,朱唇皓齿,完全就是钟月娥口中狐狸精的模样。可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突然的悲从心来,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选择青莲那样的容貌,但上天得赐予她一个可以共度一生的男人,一心一意,终生温情陪伴。   终究是想象,现实中,她却是老公形同虚设,好不容易出现个方林,他却是别人的男人。   看着钟月娥和青莲的背影,叶姗的内疚感爆棚,她在心底隐隐的发誓,这辈子,一定别去打扰这个善良女人的幸福,她偷走了她的二哥,她已经欠她很多很多了。   走的时候,她给方林发了条消息:“山人,我刚才来金鹭苑小区看你了,你感受到我的呼吸了吗?门口,我看到了小莲,那个沉浸在幸福里的女人,我应该给你们祝福的,祝福你们今天的乔迁之喜。”   那一刻,叶姗觉得孤独极了,她突然明白,自己其实什么也没有,家里,赵志刚的爱早就被磨得荡然无存,曾经以为自己的心被方林填得满满的,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只是活在他的虚无空间里,永远的见不得阳光,仿佛他本只有一条生活轨迹,活生生的被劈成了两条,一条地上,和青莲相敬如宾的生活;一条地下,和叶姗激情澎湃的恋爱。而且,这两条轨迹是平行的,他小心的驾驭着,盼望永无交集,永不撞车。   方林收到消息的时候,正站在阳台上和赵帅抽烟,回忆学生时代。   他抬头望去,仿佛在大门口看到了叶姗那辆白色的福克斯缓缓驶出,进入滨江路,最后消失不见。   “姗,你别多想,不要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好吗?只是现实有太多无奈,我们无力改变,即使我千百遍的梦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可是太多的羁绊,我们俩都做不到,可我知道,我的心底有你,满满的全是你,就足够了。”   过了很久,叶姗回复了两个字:“我懂。”   是啊,太多的无能为力,能怎么样呢,只能接受这现实。   钟月娥今天心情特别好,陪着青莲在厨房里忙碌,平时,她可是从来不进厨房的。家里都是阿姨做饭,她还跟着青莲学做水煮鱼,试着打鱼片的时候,青莲教她把刀斜斜的用力,差点把自己手给切了,吓得青莲连忙放弃了让她操刀,没多久功夫,一桌丰盛的家常菜便上桌了。   方林记挂着独自离开的叶姗,不知道她会不会胡思乱想啊?有些心不在焉。   饭刚吃到一半,赵帅接到余燕的电话,他看了眼钟月娥,正和方林父母聊天,便很自然的走到了阳台,用非常平和的语气问道:“你好,对,我是赵帅,请问有什么事吗?”   余燕有些心急火燎:“哥哥,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件急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第七十二章:双11的猫腻   赵帅返回餐桌,钟月娥关心的问:   “有事?”   赵帅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别提了,一个做电机的厂商,来单位很多次了,谈合作,可价格一直降不下来,谁买他东西啊,今天终于松口了,叫出去谈谈,可大中午的,我说吃了饭再出去。”   钟月娥笑笑:“吃了饭早点出去吧,别高傲过了头,回头人家找到了别的庄家,你就玩完了。”   “放心,现在是狼多肉少的时候,我码死了,他们铁定想和我合作,所以才把价格咬死了不加价。”   方林笑他奸商,赵帅嘿嘿一笑:“还不是你们金钢采购价越来越低了,我也是没办法啊。”   大家在一片祥和中吃完这顿饭,青莲和方林父母一直挽留他们吃了晚饭再走,赵帅急着去见余燕,让方林解围:   “爸妈,以后聚会的时间还多着呢,他们下次再来。”   说完小声的凑父亲耳边:“人家还有正事要忙。”父亲立马会意:“小赵啊,你们有时间可多过来坐坐,你和二娃可是二十来年的老同学,可真是比亲兄弟还亲了,别客气。”   赵帅立马说:“那是那是,肯定的伯父。”   赵又廷说他不想走,就在这和方果玩,晚上自己打车回去,钟月娥也懒得理他,十六七岁的孩子,也应该自立了。   上车的时候,她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仿佛是刚才青莲挽留她,拉扯的时候,把她衣服弄皱了:“真没见过这么热情的一家人,好困,我要回家休息休息。”   “月娥,我先送你和贝贝回家,再过去吧,和甘猴子一起,我们约在一个茶楼里谈。”   “嗯,好。”走了一段路,钟月娥像想起了什么,对赵帅说:   “老公,我手机没电了,用你电话给岚姐打个电话,下午约她一起去做个spa。”   赵帅还不懂她那点小伎俩,坦然的把手机交给了她。通话记录里,他早把余燕的名字改成了“电机公司余经理”。   下车的时候,贝贝奶声奶气的说:“爸爸再见,早点回来。”   余燕是从工作室直接出来的,最近双11活动,她忙得很,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了,赵帅定了家咖啡馆的包间等她。   余燕出现的时候明显的憔悴了许多,粉底也盖不住的黑眼圈。   “宝贝,那么辛苦干嘛,你看你,人都累瘦了。”   “哥哥,这可是网站一年一次的大活动,一天的销售量能抵平时一个月呢,能不辛苦吗?”   “这么心急火燎的叫我出来,是不是想我了,要我犒劳犒劳你不?”赵帅带着坏坏的笑,把她拦腰一抱,两人深陷进了沙发里。   余燕却没心情和他温存,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哥哥,我们说正事,我最近在店里,发现了一件怪事。”   “哦?说来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余燕娓娓道来。   原来,最近两月,她发现店铺生意大不如从前,按理说,服装的旺季早就来临了,可是这两月和去年同期比起来,下滑了很多。   “开始我还想,可能今年金钢买断,大肆改革,走了不少人,很多人当地不好就业,就离开了金沙市,导致零售业普遍萧条惨淡。”   赵帅接话:“确实有很大的影响,一哥们开餐馆的,以前那叫一个红火,最近也在叫苦不迭,燕子,你别太担心,熬过这两年的寒冬就好了。不过听你这语气,好像这不是主要原因?”   余燕叹了口气:“你说,实体店生意差,还能找到原因,可奇怪的是,最近网店也跟着差了起来。”   赵帅不说话,等她的下文。   最近双11活动,店铺的优惠力度非常大,而且备了很多库存,主打了十几个款式,每款的库存量都在上千件……   “应该也销售得不错呀,前几天我给你打电话,你都是忙得没时间搭理我的状态。”   “如果不发生一件事,可能我永远也发现不了其中的猫腻。”   余燕说,前天,她接到一个大学同学的电话,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同学现在在外地,可也经常光顾余燕的网店,用她的话说,就是:“燕子,你眼光好,选的衣服又便宜又漂亮。”   平时,她选衣服都是亲自和余燕沟通的,最近双11,看到他们店几个活动款不错,想着她们活动期间忙,就没去打扰她。   有一款衣服拿不定主意选哪个尺码,她怕店员看到以前交易记录里余燕给她的成本价,便用了一个新号,咨询了下客服,客服小妹非常专业,问好她的尺寸帮她选好了码,最后发来一段话。   “亲,我们店铺新开了一家c店,正在推广期间,你可以在那边拍哦,价格都是一样的,而且对新客户还有神秘的小礼品赠送。”   刚开始,她第一反应不会是中病毒了吧?可是不点她发的链接,直接在网站搜索就搜到了那家新店,东西确实是一样的,换了个标题,连图片和介绍都是一样的,她便放心了,想来应该是余燕的店,过了两天收到货,也挺满意。   前天,打电话问余燕:“燕子,不错啊,怎么还想起开一家c店啊?生意是越做越大了,你天猫不做得挺好的,独家品牌,在c店里连品牌也不能挂,貌似没多大意义。不会就为了节约那5%的手续费吧?保证金和平台费一年加起来十来万都舍得,至于嘛?”   余燕大吃一惊,自己一个疏忽,什么时候店员搞出这么大动静她竟然不知道。为了核实情况,她伪装成顾客和客服咨询,接待她的是新来的孟琳,小丽介绍来的那个同乡。   开始余燕试着用一个店铺老顾客的号咨询,一切如常,没看出什么端倪,后来,她换了个新号,才注册的,达成协议后,孟琳发来了那句话:“亲,我们店铺新开了一家c店,正在推广期间,你可以在那边拍哦,价格都是一样的,而且对新客户还有神秘的小礼品赠送。”   一切都是真的!   “哥哥,你知道吗?被自己一直相信的人欺骗,有多难受,我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天,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小丽。”   余燕说到伤心处,眼眶都红了,她说:“那种信任轰然倒塌的难过,一时真的无法接受,小丽跟我已经有三年了,我真的对她很好,就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赵帅拉着她的手安慰她:“燕子,是她见利忘义,对不起你,你应该收集证据,报警,她会负法律责任的。”   余燕仿佛没听到赵帅说话,继续自言自语:“哥哥,你知道吗,我还打电话去问了供货的厂家,因为当时有签合同,有区域保护的,30公里以内只供我一家货。”   说到这,余燕嘴角挂起了冷笑:“想来是自己天真了,厂家回复说,他们最近发展的一位零售客户,实体店在离金沙市一百多公里的石羊县城。”   余燕终于明白了,石羊县是小丽的家乡,当年,她从那个穷乡僻壤的山里来金沙市打工的时候,遇到了余燕,她尽心尽责的教她,如今,她已经靠自己的能力在城里立足了,可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燕子,你找她谈了吗?”   余燕摇头:“还没有,我不知道怎么说。而且我还想具体了解下,实体店的生意她到底插手了多少,我现在正在回访部分老顾客,哎,最近半年多太撒手了,很多人都和小丽熟,反倒不认识我了。”   赵帅和他分析:“应该是那次我们去雪山的时候,她知道了进货渠道后动的贪欲。”   “还有,哥哥,双11刚过,我现在还不能辞退她们啊,不然店铺会瘫痪的。现在还有不少订单等着发货,而且几天后还会有很多售后问题。”余燕不无担忧,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   “你呀,有时候就是太重情谊,如果是我,在小丽那么热情的推荐她老乡来上班的时候,就应该提高警惕了,也怪我,忘记提醒你提防人心险恶。”   余燕累了,软绵绵的靠在赵帅怀里:“现在该怎么办啊?我心里好乱。”   他不停的轻抚她的后背,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下:“宝贝,听我的,对这样不仁不义的朋友,就不应该心慈手软,这几天不动声色,努力收集她们李代桃僵欺瞒你搞小动作的证据,不说别的,至少得把你这几个月来的损失找补回来吧?”   “可是,她会不会有什么苦衷呢?”余燕一时还是无法接受,努力找理由开脱。   “苦衷个屁,再大的苦衷也不能利用朋友的信任吧,简直是……”赵帅一时词穷,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它。   “简直就是一卑鄙小人。”想了半天,他终于找到了词语,余燕被他义愤填膺的神态逗笑了。   “哥哥,和你说完以后,我反倒没那么生气了,刚知道的时候,真的难过的要死,不是为钱,而是朋友之间的信任,被自己以为很忠诚的员工有预谋的出卖后的难过和愤怒。”   说完叹了一口气:“因为她们的小动作,双11备的货还压了好一部分,以后的任务还艰巨着啦。”   赵帅拉起她的手打算离开:“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说,想吃什么,我带你去,把一切的烦恼都吃进肚子里。”   余燕笑:“千万别再碰到你的什么熟人才好,不然吃顿饭都提心吊胆的。”   话音刚落,她的电话尖锐的响了起来,传来店里另外一个店员急促还带着恐慌的声音:“燕姐,你赶快来店里一趟吧,出事了……” 第七十三章:苦衷   余燕接到电话,立马和赵帅一起往店铺赶去。   电话里,她听到了营业员的尖叫声,还有玻璃杯掉地上破碎的声音,四周一片嘈杂。   “哥哥,店里肯定是出事了,我好像听到了小丽在哭。”   “燕子,别着急,我们到了就知道了。”   余燕他们赶到店铺的时候,店铺门口围满了人,拨开围观的人群,她看到小丽瘫坐在收银台旁边,抱着膝盖哭,两个彪形大汉张牙舞爪的威胁她:   “小丫头,是你先不讲信誉的,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小丽抽泣着,声音也带着颤抖:“大……大哥,求你……你们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会想办法还钱的,我……”   这时候,王龙冲了进来,他个头不高,站在两大汉面前显得愈发瘦小,他从包里掏出一叠钱:“大哥,这是这个月的利息,求你们了,我们一定尽快把钱给还了,求你们了,不要到我们单位来,这样的话,丢了工作就更没机会还钱了。”   赵帅算是看明白了,他们两人竟然会欠了高利贷,被追债的追到上班的地方来了。   余燕上前,满脸堆着笑,却在笑容里带着不容质疑的英气:“我说两位大哥,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来我店铺砸场子?”   其中个子高一点那个指着小丽说:“老板娘,对不住了,这丫头,借了我们公司的钱,说好的三个月后就还,这倒好,都过去两个月了,还拖着不还。”   矮一点那个接话道:“这不是嘛,昨天晚上还发现她和王龙那小子打算逃跑,想一走了之,我告诉你们,没那么容易。”   小丽还在哭泣,王龙把她拉了起来,坐在沙发上:“我们没想逃跑,我只是想回老家再找亲戚们想办法筹点钱,大哥,求求你们了,这月的利息已经还你们了,容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赵帅认出这两人是一家投资理财公司的员工,专门负责追债的,老板姓王,因为以前和人打架,脸上被人砍了一刀,留下条醒目的刀疤,所以大家都叫他“刀疤王”。   曾经有一次,自己周转不过来,还找他公司筹过一笔资金,从他手里拿钱,最低利息都是月息5分,而且提钱的时候就把利息给扣除了,借款单上只有本金,钻了法律的空子,就是你想打官司也没证据证明他放高利贷。   好在赵帅那次只借了一个月,运气好,投资在生意上狠狠的赚了一笔,周转了过来。   “你们是刀疤王家的吧,我想这小姑娘应该也不会借了多少,何必这样苦苦相逼。”   赵帅掏出烟,给他们点上,瞬间店里的气氛柔和多了。   高个子说:“是不多,十万块,但是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多少都得追回来。”   赵帅点头:“那是,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逼他们,她也还不出来钱啊。况且他们也把利息还上了,至于本金,得给他们时间去筹,你说是吧。”   余燕让营业员把看热闹的人群驱散了,让她守着店铺继续营业,他们几人一起去了附近一个茶楼,有话好好说,问题总是能解决的。   在小丽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余燕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小丽的父亲在一年前就被查出患上了胃癌,他们家在农村,医保报销比例低,加上很多药都是自费药,家里积蓄花光了不说,所有亲戚朋友都借遍,,到后来已经没有人再愿意借钱给他们。   “燕姐,我真的特别后悔,以前年轻,根本不懂得存钱,平时都是赚多少花多少,虚荣,吃的穿的用的总想买好的东西。”   说着说着她又小声的啜泣起来。   “三个月前,父亲病情加重,医生说必须再次手术,不然……我实在找不到地方借钱了,就打了楼道口到处都贴着的小广告上的电话。”   说到这,小丽的眼里带着惊恐:“我当时真的没想到利息会这么高,一门心思想的就是父亲有钱手术了。”   矮个子男人一拍桌子,怒了:“胡说,签合同的时候,可没人拿着刀子逼你签,是你哭着求着让我们借钱给你的,当时你没有抵押物,老板是不打算借的,你倒好,找了个同样没有偿还能力的男朋友当担保人!”   “我回家卖房子,我肯定能还的。”哭得太久,小丽的声音有些沙哑了。   谈到最后,两人最后发话:“看在老板娘和这位大哥的面子上,那就先这样吧,一个月后再来找你,别企图逃跑,你们跑不掉的。”   他们走后,余燕留下小丽想和她谈一谈,可她实在张不开口问她店铺的事,她突然明白了,小丽也是在这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打起了店铺主意的。   “小丽,你真傻,说什么也不应该去借高利贷啊,去年是听你说过,你父亲生病的事,可没想到这么严重。”   余燕头脑一热:“你有困难,也应该给我说……”   赵帅看她开始感性了,失去了判断力,半小时前,她还在义愤填膺的给他诉说小丽利用工作之便挖自己的客户资源,利用自己赚钱呢,到现在全忘了。   他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余燕会意,满脸疑惑的看着赵帅说话:“小丽啊,你的遭遇确实很不幸,希望你能坚强起来,办法总比困难多,总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的,人生就是这样,谁没有经历过坎坷,遇到点挫折呢,就像你燕姐,最近店铺很多顾客也在莫名流失,她也是束手无策啊。”   小丽听到这,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燕姐,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她终究是年轻,立马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出来。   “燕姐,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你对我那么那么好,可是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原来,孟琳是小丽的堂妹,以前是在一家天猫店做客服的,接到小丽的求助后,辞职了回来,由于她对网站流程很熟悉,加上余燕的信任,所以一直没被她和另外三个同事发现。   “燕姐,我知道错了,但是请求你不要报警……”   余燕哪还会这样做,看着恸哭的小丽,也是心疼不已:“放心吧,我不会的,只是你瞒着我这样做,确实让我很难过,现在明白了,你也是有苦衷的。”   小丽没有脸再在店铺呆下去,她说忙完这几天,等找到新的营业员接替她的工作,她和孟琳就离开。   余燕正打算张口挽留,赵帅对她摇了摇头,她忍了忍,终究没有说出来。   “那好吧,你那个店铺三个月已经做到四颗钻了,想来生意也可以,以后也别盗用我的客户资源了,图片你就用着卖完你现在的库存吧,以后你可以卖点别的品牌,建立自己的风格,你在我店铺做了这么多年,完全有能力独当一面,做好一个新店铺。”   “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吧。”   小丽声泪俱下:“谢谢燕姐的既往不咎,我这段时间,每天都休息不好,活在恐惧和担忧里面,现在总算不用再提心吊胆了。对不起……”   小丽他们走后,余燕问赵帅,为什么不让她帮她一把?   赵帅的回答异常冰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不要用你的善良去挑战人性,如果你现在帮她,一次两次还可以,到最后她会觉得心安理得的,这就是一个无底的窟窿,况且你是大款吗?你有能力去无私的当慈善家吗?现在这个社会像她那样需要帮助的人,太多太多了,你帮不过来。”   余燕说他:“哥哥,你太冷漠了。”   可心里却认同了他的说法,她想起了电视上扶摔倒老人惹出的麻烦,好心借钱最后却打了水漂的案例……她心里想道:“我们终究是凡人,做不到那么无私和伟大。”   “燕子,你真想求得良心上的安慰,就在他们离职的时候,多发一月工资吧,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余燕笑着刮了下赵帅鼻子:“看来哥哥还是有点人性的,嘻嘻。”惹得他连连避开:“别这样,公共场合呢,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从茶楼出来,余燕说好累,想回家了,今天大起大落的折腾了一天,只想睡觉。赵帅理解,乖乖的送她回了家。   在上楼的路上,遇到了下班的叶姗带着筱雨上楼,余燕心情不好,想找人倾诉,便拉着叶姗去她屋里坐坐。   “筱雨,你自己上楼吧,妈妈和燕阿姨聊会,你爸在家,让他给你开门哦。”   “嗯嗯,好的,最喜欢现在的爸爸了,天天在家陪着我。”   余燕给叶姗说起了小丽的事,说到最后两人唏嘘感叹,命运的无常,叶姗愤愤的说道:“这高利贷,属实是太害人了,谁碰到啊,感觉就没翻身的机会了一样,好在她借得不多。”   叶姗把手机拿在手里把玩着,刚才一直在和方林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却不是方林。   “燕子,好奇怪,最近老有一个人加我,是通过手机号添加的,应该是熟人,可我不认识,今天就加了三次了……”   余燕接过来一看:“这还不简单,你通过了问问不就知道是谁了?”   说完不由分说,给她点了接受键。 第七十四章:神秘人   余燕抢着手机,不给叶姗:   “姗姐,这肯定是你的一个仰慕者,老实交代,是谁?”   叶姗在沙发边无奈的跺脚:“燕子,你讨厌,我怎么知道是谁呀,说不定是加错了的。”   “等等,我问问。”   说完,余燕脸上带着恶作剧的笑,飞快的发了条消息过去。   “喂,你是哪位呀?为什么老加我?”   叶姗去抢手机:“燕子,把手机给我,别胡闹。”   对方几乎是秒回:“美女,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姗姐,你确定不认识对方吗?听这口气应该是认识的。”   叶姗翻了对方朋友圈半天,没有照片,实在想不起对方是谁。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你老公的伤好些了吗?那天晚上没事吧?”对方不回复她,反倒问起了这件事。   叶姗一下明白过来了,应该是那天晚上送她去医院的王警官。   “你是王警官?”   对方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还好,美女至少还记得我的姓,哈哈。”   叶姗不知道他找自己是为何事,小心翼翼的说:“那天晚上,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把志刚送到医院,不然,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再次表示感谢。”   “这有什么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职责所在。”   说完这些,叶姗又不知道说什么了,琢磨不透他还有什么事。   王警官却和他聊起了家常:“美女是在哪上班呢?”听说她在幼儿园上班,立马说:“幼儿园老师好啊,我孩子刚上幼儿园,小班,感觉幼儿园的老师都是特别温柔的。”   叶姗胡乱的说了几句,借口给女儿辅导作业,便结束了谈话。她问余燕:   “这人是什么意思啊?现在的人民警察还这么好?经手的这种案子还要进行回访?”   余燕哈哈大笑,说叶姗愚钝:“我的亲姐啊,你也真够单纯的,这还没看出来,这么简单,就是想撩你呗,满满的都是套路。”   叶姗一听,立马抓过手机要把他删了:“没想到,现在的人民警察这么坏。”   余燕抢过手机,又说她幼稚了:“说你傻,你还真傻啊?现在这些人,精明得很,只会做你情我愿的事,你只要不给对方任何假象和希望,怕什么,留在那还多个朋友还多条路呢,不是吗?”   叶姗一想,余燕说得也有道理,现在这样心急火燎的把对方删了,指不定对方以为自己心里有鬼呢。   余燕笑:“现在该紧张的应该是方林哥,有人惦记你,他还不知道呢。”   叶姗听她开起她和方林的玩笑,怕继续呆下去,她还会说点啥呢,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便匆匆的告别,上了楼。   筱雨在书房写作业,这孩子特别自觉,从来回家都是主动完成了作业再玩,一直不让他们操心,老师也很喜欢她,前几天,还被班上同学评选为三好学生,想到这,叶姗心底就泛起柔情,特别欣慰。   赵志刚的手石膏还没拆,行动不方便,每天他都窝在书房里,收集了很多论坛,加了很多qq群,看各种股评。   最近,他买的那支股票小涨了一些,到了10.23元,没几天,账户里就增加了近千元,他心里喜滋滋的,在犹豫是否再加一点钱进去。   第一次做投资,他时刻都提醒自己,不能贪,得谨慎。   最近这几天,王警官每天都热情的找叶姗聊天。天天夸叶姗漂亮,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美好是人之常情。   他问叶姗:“你和你老公关系是不是不好啊?那天他才会跑出去喝闷酒,醉成那样。”   叶姗想起余燕的话,心底冷笑,嘴上却不卑不亢的说:“他是单位应酬,不小心喝多了,我们关系挺好的。”   再后来,他便开始找理由约叶姗:“美女,有空出来吃顿饭啊?”再或者是:“美女,新上映的电影不错,一起去看看?”   叶姗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再后来,她便不再回复他的消息,最后他也就知趣的不再发了。   想到这些,叶姗的心底常常会泛起难过,别人常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难道自己一看就是有缝的蛋吗?是赵志刚的冷漠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寂寞少妇了,还是自己无意中的某个行为让人误解成自己严重缺爱?   她找不到答案!   或许只是这个社会太过浮华,让每个人都可以随心所欲的表达内心的欲望,底线越来越低,道德标准一降再降。她想到了她和方林,其实在外人眼里,他们之间也是多么的不堪。她几乎不敢想象下去,可是很多时候,她觉得她需要的,只是内心深处对爱和被爱的渴求,寻找一种被人关心被人在意被人疼爱的感觉,恰恰,方林这些都做到了。   每每想到在道德范畴里自己的各种不堪,她就把它们一切都归结为爱,她有些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和其他人的那种偷偷摸摸不一样,他们之间是有真感情的。   只有这样,她又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两个男人对她的好了,并且幸福感与日俱增,内疚感逐渐减少,她想起方林说的那句话:   “姗,我们不要再折磨自己的内心了,不知者无罪。”   好一个不知者无罪,他们就这样瞒天过海,游刃有余的游弋在家庭和城外之间,愈发得心应手。   小丽就要走了,余燕这几天在到处打招聘启事,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营业员。来应聘的倒是不少,20岁左右的小姑娘偏多。   开口就问:   “请问你们店包吃住吗?”   “你们店买五险一金吗?”   “店铺每月能有几天休息时间?”   “年终有年终奖吗?”   “底薪两千,是不是太少了!”   ……   余燕头大,要求这么高,可以直接去应聘外资公司的白领了,还来她这小店干什么。   可那些孩子,都是些没学历,没工作经验的呀,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满满来讨价还价。   这个时候,叶姗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朋友。余燕一看,开始有些面熟,想了半天,认了出来。   “冷月姐?是你吗?”   冷月微笑:“燕子,你好。”   “冷月姐,今天看你精神状态不错呢,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冷月点头:“总算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把命给捡回来了,现在倍感珍惜,觉得活着真好。”   虽然冷月看上去依然憔悴,可是却平添了一份楚楚可怜的气质,依然是大美人一个。   “冷月过几天又要进行最后一次化疗,这几天感觉好多了,所以约我出来逛逛,燕子,推荐几件你店里的衣服给她吧。”   如今冷月更加瘦削了,衣服只能穿s码,叶姗看冷月试得欢,也挑了几件试穿,没一会,便进来了好几个顾客,女人就是这样,总喜欢跟风,哪家店人多往哪家钻。   余燕留意到,进来了一个女人,看不出年龄,体型不错,她挨着把店里衣服浏览了一遍,仿佛不是真的要买衣服。   最后,她终于微笑着问余燕了:“你好,请问你们这里在招营业员吗?”   她的笑容很温柔,眼角有些许皱纹,余燕估计,她的年龄应该在40左右了,不过看体型,确实显得年轻许多。   余燕简单的问了下情况,女人姓蒋,今年41岁了,以前是在金钢一下属单位办公室工作,今年改革,厌倦了单位的按部就班。按政策,再过几年也可以退休了,她变交了买断申请,可一下子空闲下来,很不习惯,孩子也大了,考上了大学,便萌发了找份工作的想法。   蒋姐一点也不矫揉造作:“妹子,我知道,像我现在这个年龄找工作是有些尴尬的,好多工作都限制了年龄,我看你这贴了招聘启事就想着来试试,毕竟对衣服,我也是蛮喜欢的,从年轻到现在,一直都很喜欢逛街买衣服。”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几乎就是一瞬间,余燕就决定用她了,她觉得一个有亲和力的营业员比什么都重要,能在推销中和顾客聊起家常,就能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毕竟她的不是那种高冷的高装店,就是一平民化的小店。   “蒋姐,要不你明天就来上班试试吧,我这呢,底薪不高,但是卖得好,加上提成,还是可以的。”   真是众里寻她千百度……   请到了营业员,余燕高兴,非要要请叶姗和冷月吃饭,商业街繁华,四周到处都是美食,考虑到冷月还是病人,她选了一家驴肉滋补汤锅。   三人走路前行,经过一家关店正打算装修的商务酒店,余燕感叹:“记忆中,这里已经三易其主了,不知道这次接手的,又是谁?名字倒是挺大气的。”   叶姗抬头一看,拉着一横幅:“德林国际商务酒店,即将入驻,敬请期待”。   “你操这闲心干嘛,能做这些投资的,都是财大气粗的大老板,不管亏与赚,和我们小老百姓有何干系。”   余燕爽朗的笑:“那是,我们就过好我们的小日子就好啦,比如现在吃一顿驴肉汤锅,也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叶姗拉着冷月绕过门口的杂物,叮嘱她小心脚下,自己冷不丁一个抬头,却在那大门口里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七十五章:硝烟弥漫   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光线有些昏暗,路上车水马龙的,大家都在往家里赶,一个交警正在十字路口指挥着过往的车辆,有的路段堵得水泄不通了,如蜗牛般爬行。   余燕在前面马路边催她们:“你们两个走快一点,这地方在装修,当心掉东西下来。”   冷月抬头看了看:“燕子,没事的,还没开始动工呢,你看,工人都还没入场。”   叶姗揉了揉眼睛,想看真切一些。   是的,她确实没有看错,从里面走出来的,赫然就是钟月娥。   钟月娥和一个干净清爽的小伙子一起下楼,她听到他叫了声:“姐。”   叶姗连忙拉着冷月离开,她怕钟月娥发现自己,免不了一场寒暄,余燕那性子,她可是领教过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下班前,钟月娥一直打电话催赵帅早点回家,问她有什么事她也不说,本来晚上和甘猴子有一个饭局,无奈之下他也把它推了,让甘猴子一人去。   赵帅隐隐的有不好的预感,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又实在想不出来会有什么事。   推开门那一刹那,他几乎是有点眩晕,屋子里很久没这么多人了,钟月娥的父母和她弟弟都在,岚姐和她老公也在,还有她父亲以前的两位老同事带着家眷。   阿姨忙上忙下,不停穿梭于厨房和客厅之间。   钟月娥看赵帅回来,立马拉着他上楼,进了卧室。   “老公,前几天就要给你说的,那天在醉仙楼给你打电话你又在忙煤炭竞标的事,这几天你天天半夜才回来,就还没来得及说。”   “家里来这么多人,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这次成功回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和爸妈两位老同事聊到了一起,几个孩子啊,都想创业一番,正好有次绝好的机会,我这做姐的,怎么着也得给他最大的支持。”   赵帅的心里一咯噔,脸立马黑了起来,能让钟月娥如此慎重其事的,肯定不是小数目。   “他们看中的是个什么项目?”   “是商业街下面,有一家酒店,以很满意的低价谈了下来,老板做矿石生意,快破产了,才把酒店转了拿钱去周转的。”   赵帅心底莫名的抓狂,在这样的经济环境下,做这样大的投资,竟然不和他商量就去了,当真是太独断专行了。   钟月娥还在继续说:“我把岚姐他们两口子也拉了进来,我们家占30%的股份,还有父亲老同事的孩子,那两个孩子你别看年轻,也就30岁左右,可都是有很丰富的经商经验的哩。”   “你拿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说什么也应该先和我商量商量吧。”赵帅一怒,一拳头打在梳妆台上,桌上的瓶瓶罐罐不停的抖动。   钟月娥也被吓了一大跳:“怎么没和你商量了,现在不正在和你说嘛,况且,那天是你太忙,赶不过来的。”   说完,她又变得温柔起来,伸手抱他的腰:“好啦,老公,我不也是为我们家考虑嘛,钱放在那,也是死的,我周转起来,不就盘活了,我也是想多赚些钱,你有空了解了解,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项目。”   赵帅心里愤愤不平,把她的手甩开,   “你这哪是商量,分明就是通知我。”   一个人站阳台上抽闷烟,要是在以前,他敢在卧室抽烟,早就被钟月娥厉声制止了,今天她强忍着。   “老公,我们下楼吧,爸妈,王叔李叔他们都还等在楼下呢。”   赵帅挥手,示意她自己先下去,头也不回,继续抽烟,心情郁闷到了极点。刚结婚那时候的感受再次涌上心头。   在这个家里,他常常觉得自己是外人,钟月娥遗传了她父亲的独断专行,喜欢做主,什么事都得听她的。   家里的经济大权也是她一手掌握,花到哪,干什么,怎么花,她一锤定音。这次投资,她完美的把家庭财产转到了自己头上了,法人成了她自己,赵帅冷笑,心底冒出冷汗:“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在给自己留后路?”   他摇头,应该不会。自己从来都是小心翼翼行事,而且从她平时的言语和表现中也没任何迹象。   过了很久,钟月娥上楼叫他,天完全黑了下来,屋里没开灯,赵帅还站在窗前一支一支的抽烟,她把灯打开:“老公,有什么情绪我们后面再谈,今天先下去,一大群人等着呢,好吗?”看他不理他,不说话,终于发飙了:“你这样子是啥意思啊?给谁脸色看呢?这次投资,爸妈还投了不少钱呢,开业以后都是成功去管理,你就坐收盈利,还在那给谁甩脸子?”   赵帅妥协了,知道无力回天:“好,这是你说的,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别再让我投钱进去,我就不管了,亏了赚了,都是你们一家人的事。”   “什么叫我们一家人?你难道不属于这家人了吗?你真的是……”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岚姐浑厚的声音:“你们小两口,怎么还在这卿卿我我的,赶快下去,都开饭啦。”   说完不由分说,拉起钟月娥的手就往下走,赵帅没办法,只有跟在后面。   三个老头坐在一起海吹以前的革命史,炫耀自己以前做的贡献如何如何,对得起党对得起人民。赵帅听着觉得好笑,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想起来就翻出晒一晒,耳朵都听起老茧了。   钟月娥嘴里的王叔李叔的孩子,其实哪能叫孩子,都是三十岁左右的人了,看起来倒也成熟稳重,他们看到赵帅下来,满脸笑容,跟着钟成功称呼:“姐夫好。”   赵帅嘴角笑了笑:“王总,李总,你们好。”   钟成功用他父母的钱,在新公司里占了10%的股份,岚姐、王总和李总三人各占20%。   今天晚上,虽是家庭聚会,可饭桌上大家讨论的都是新开酒店的事。   赵帅不想插嘴,闷头吃饭。   “过两天装修的就要入场了,以后的德林是集餐饮娱乐住宿为一体的酒店,住宿标准得按四星的标准来,起步阶段,就得辛苦大家了,我和岚姐呢,不太懂,小王小李,成功,以后你们三人可要密切配合,分工合作,把德林的业务做大做强呀。”   三人信心满满,共同举杯,预祝德林生意红火,蒸蒸日上。   赵帅剥虾吃,仿佛没看见,钟月娥狠狠的掐了他一把,他才很不情愿的把杯子举了起来,一句话不说。   钟月娥不明白了,以前她也私自做了很多主,包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当时花了一百多万,也是她一个人敲定的,也没见他赵帅生这么大的气啊。   她确实也在反省,这次是应该早些给他说的,当时谈的那天晚上,他偏巧不在,后来几波人竞争,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谈妥,整日忙碌,加上赵帅早出晚归,就把这事给忘了,理所当然的觉得他应该不会反对的。   钟成功他们酒喝得有些多了,开始飘飘然,大言不惭的说总有一天,要把公司上市。   赵帅心底冷笑,初生牛犊不怕虎。   岚姐看出了赵帅的情绪,有话没话的和他聊天。   “小赵,你公司最近生意如何?”   他不想多说,敷衍:“就那样吧,肥不了也饿不死。”   “怎么和岚姐说话呢,哎,现在金钢的生意不好做,大刀阔斧的改革,苦了这些供货商,利润是越来越薄了。所以我才想着另外一条路,投资了这家酒店嘛。”   岚姐夸钟月娥:“不错,还是我们月娥独具慧眼。”   赵帅觉得大家虚伪极了,他以为这么多年,他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能抵御任何虚伪和做作,可是今天他感觉自己受不了了。   饭吃到一半,他找了个借口下楼透气:“最近减肥,不能吃太多了,你们慢用,我到楼下小花园转转。”   “别说,小赵最近还真的瘦了不少呢,有时间啊,传授点秘诀!”是岚姐浑厚的声音。   钟月娥提醒他:“外边冷,记得带件外套。”   赵帅他们住的,是几家人一栋的别墅,楼下有一个几十平米的小花园,夜色正浓,花园里的菊花,粉的黄的白了全都盛开了,争奇斗艳,栏杆上爬满了碧绿的爬山虎,靠墙的那一面,一直延伸到三楼的高度,爬山虎里还夹杂着几株三角梅,鲜艳的玫红色,把整个小花园显得勃勃生机,一楼住户养了条藏獒,听到声响,在笼子里嗷嗷叫。   这顿饭,钟月娥他们足足聊到十一点才结束,走的时候路过小花园,岚姐问她:“你们家赵帅不会还在花园里生闷气吧?”   钟月娥瞄了一眼,没人:“他才不傻呢,这大晚上的,外边多冷啊,估计早就回家上楼睡觉去了。”   钟成功找她要车钥匙,她严厉拒绝了,喝了这么多酒还敢开车,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考虑下爸妈吧,说完给他们拦了辆出租车。   回家,她让阿姨给她放洗澡水,继续自己雷打不动的护肤几部曲,敷着面膜,她上楼去换睡衣,屋里的灯关着,她心里想到:“这么早就睡了?难得。”   可是打开灯一看,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的,屋里哪里有赵帅的影子。 第七十六章:离家出走   钟月娥发现赵帅并不在屋子里,立马给他打电话,可是手机却传来关机的提示。以前,他的手机可是24小时开机的,从来没有关过。   她匆忙下楼,又去楼下小花园看了看,已经立冬了,夜晚的金沙市气温很低,她自嘲的笑笑,小花园里空无一人,连凶猛的藏獒此时也在笼子里睡着了。   他能去哪呢,不打一声招呼的就离开?   钟月娥满心疑虑的回到家,问阿姨有没有看到赵帅?   阿姨回忆:“记忆中先生十点左右回来了一趟,上楼拿了件衣服就下楼了,没有说去哪。”   阿姨看着钟月娥,有些唯唯诺诺,她一直都有些惧怕这位女主人,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让她迁怒于自己。   钟月娥不便发火,一个人回到屋子里,这时候才发现赵帅一个小时前给自己发了条短信:   “月娥,我做不了其他事情的主,但是我想我还能给自己做主,我出门散心几天,不要来打扰我。”   四十几岁的男人了,竟然在她面前上演如此幼稚的游戏:离家出走。   钟月娥又好气又好笑,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赵帅竟用这样的方式抗议她,夫妻这么多年,原以为,她是了解他的。   躺在床上,她也在内心深处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过分了?一夜辗转反侧,她决定,明天一早就去赵帅公司,亲自找他谈谈,她是个懂得取舍的女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软什么时候该硬。   赵帅是晚上十点走出家门的,出门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几乎没有地方可去,仿佛没有思索,路上他给余燕打了个电话:   “燕子,有空吗?出来陪陪我。”   破天荒的,在半夜赵帅要求见面,这还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   “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没事吧?”余燕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出他的心情不太好。   “你现在在哪?我来接你,见面谈。”   今天,余燕一个朋友过生日,她还在外面和一大帮朋友喝酒k歌,大家都喝得有些高了,隐约在电话里听到有人要来接余燕,大家开始起哄,说要见见她那位神秘男友。   “哥哥,朋友说要见见你,你敢见吗?”   余燕对着电话大声的说。   要是放在平时,赵帅肯定会有顾虑,尽量不见余燕的朋友,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是今天被钟月娥这样一气,他一下变得无所谓起来,他在心里恨恨的想:“怕母老虎个球,老子想干嘛干嘛,她还能把天给捅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宝贝,你说见就见,告诉我,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   一群人在ktv里k歌,一个个都嗨翻了天,其中有两个都知道余燕以前和朱振宇的故事,知道余燕被感情伤过,一般不轻易谈感情,可这个男人交往了快一年了,貌似动了情,所以对赵帅充满了好奇。   如今的赵帅比她刚认识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体型变了,像变了个人一样,加上他那酷酷的光头,高大的身形,立马就收买了余燕两个外貌协会的朋友。   “大叔,你的造型好酷,难怪把燕子迷得七荤八素的。”   在众人的起哄下,赵帅点了一首歌:   我们撑着一个虚假的事实   任凭这无聊放肆   相互占用着爱人的位置   懒得问什么意思   好多人就这样茫然的坚持   不计算就算合适   至于爱从何时为什么消失   都已经变得其次   ……   余燕坐在他旁边,隐隐感觉他眼角有了泪光。   “哥哥,你有心事?”   “燕子,今天晚上陪我,不回去了,好吗?”赵帅在她耳边耳语。   余燕点了点头。   大家还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两人没了心思,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离场。   旁边就有一家酒店,不知不觉间,赵帅刚才被几个朋友嚷着灌了几大瓶酒下去,他喝酒耿直,和谁都干,喝得急,加上本身心情不好,有点晕了,不然以他平时的酒量,这点酒,就是漱漱口。余燕扶着他上楼,进入电梯,他情绪失控,一下瘫坐在地上。   “哥哥,你怎么了?”余燕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脆弱的赵帅,一时有些六神无主。   房间在8楼,在三楼的时候,上来了一个人,用怪异的眼神打探着他们,余燕杏眼一瞪,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喝醉酒的人吗?”   “你是赵……赵总?”   我去,竟然电梯里还能遇到个熟人?其实此时的赵帅已经清醒了,他装作不认识,靠余燕背后捂着肚子垂着头,余燕会意,往他身前站了站:“认错人啦。”   来人到六楼,出电梯的时候,嘟囔了一句:“小妞,脾气还挺大。”   到了房间,余燕担心的问赵帅:“哥哥,刚才那人你认识吗?会不会有事?”   赵帅安慰她:“没事,仅一面之缘的一个熟人,公司业务上有一点来往,是甘猴子发展的一家小私营企业的客户,连名字都有些不记得了,他应该也不能肯定是我,加上刚才我一直在装醉,不碍事。”   这是在金沙市两人度过的第一个晚上,以前,不管多晚,他总是要赶回家,余燕再有不舍,也会放他回去。   好久没在一起了,两人自是一番激情澎湃,事后,她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忍不住还是发问了:“哥哥,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感觉,你今天心情很不好。”   第一次,赵帅对余燕谈起了钟月娥和他的家庭:“我不知道,自己在那个家里算什么,仿佛永远都是一个外人,一台赚钱的机器?没有起码的尊重和基本的一家之主的威严,燕子,我觉得自己窝囊极了,你说我一辈子是不是都得这样窝囊下去了?”   余燕双手环绕着他,头靠在他胸前,身体紧紧的贴靠着:“哥哥,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有能力,有担当,有义气……你怎么能觉得自己窝囊呢。”   “我喜欢这样的你,一直都是。”这女人,这一刻,就像是一直猫咪,依偎在他怀里,猫性十足,让人忍不住想拥抱、想保护、想据为己有。   被窝里暖和极了,连同赵帅那颗冰冷的心,也深深的被温暖着。   她枕着他的手臂沉沉的睡去,身边有一个人陪着睡觉,是这样的安稳和幸福。足足睡到日上三竿她才满足的醒过来。   赵帅给她留了便签:   “宝贝,看你睡得香我就没叫醒你,起床后记得去楼下餐厅吃早餐,我上班去了,房间我定了三天的,晚上见!”   余燕幸福感爆棚,感觉全世界都在对她微笑,吃完早餐,她去店铺转了转,蒋姐已经开始上班了,如她所愿,她确实是服装销售的一把好手,才上午十点,就卖了好几件出去了。   “燕子,看你笑得这样开心,是有什么喜事吗?”   余燕摸摸自己的脸:“姐,我有在笑吗?”回头看向镜子,真的是满脸不自觉的笑容,原来,心底的秘密真的会自然的反应在脸上。   “我是看你适应店铺工作,适应得很快,所以高兴呢。”   说完余燕找了套新衣服穿上,哥哥说晚上见面,她得以一个新形象见他。   她选的是一件宽宽大大的白色棒针毛衣,一条光泽度很好的黑色皮裤,配了双马丁靴,帅气又洋气。   “蒋姐,这套好看吗?”   “你年轻,身材又好,穿什么都好看。”   余燕满意的转了一圈,还给自己配上顶红色的蓓蕾帽,当真是时尚极了。她把先前那套衣服叠好装在一个口袋里,顺手塞到了库房。   余燕把衣服的钱放到柜子里:“姐,记得记账。”店里有完善的进销存软件,容不得半点马虎,经历过小丽那件事,她更加谨慎了。   “蒋姐,店里就辛苦你了,我出去一趟,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出门的时候,接到叶姗的电话,担心的问她:“燕子,昨天晚上你又没回家,跑哪去了?”   “姗姐,找我有事吗?我昨天和哥哥约会了,没回家。”   “你们两人啊,是越来越大胆了,悠着点。”   “姐,放心吧,我有分寸,昨天是他们两人吵架了,非得留我的,我可没主动要求他陪我过夜。”   “好吧,你最好别火上浇油就好,幼儿园里忙,我先挂了哈,你没事就好。”   余燕去做了个美容,还去理发店修了下头发,下午,约了个女性朋友在咖啡馆呆了几个小时,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冬天,六点多天空就黑了起来,赵帅打来电话,说公司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晚一点回。   “亲爱的,对不起,你饿了先去吃点东西,晚上我陪你出去吃宵夜。”   余燕一个人去吃了碗砂锅饭,这种用砂锅箜出来的饭,在里面加上豌豆、土豆、腊肉、香肠,吃起来特别香,再配上一碗免费赠送的海带丝汤,吃下来,也能吃得心满意足。   吃完饭,她又返回了一趟店铺,是晚班营业员在,她简单的对了下账,把今天的营业款收了,她想,赵帅应该回酒店了吧?不管了,先回去等他。   走之前,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下衣服,眼线有点花了,掏出眼线笔补了补,顺便加了点唇彩。   妆容依然完美精致,提上大跨包,她满意的往酒店走去。   降温了,天空飘了点小雨,棒针毛衣有点灌风,余燕拉了拉衣领,确实有点冷了,可想着马上能见到哥哥,让他看到穿得如此漂亮的自己,她又放弃了回店拿件外套的想法。   还没跨进酒店的大门,赵帅的电话进来了。   “别回去,有变故……”   说的很匆忙,还没等余燕反应过来,他便挂了电话。 第七十七章:地上地下   余燕呆在大门口,上楼梯的脚立马僵硬了,连同浮在脸上不自觉的笑容。她掉头往回走,路边拦了辆车,回了家。   按照他们的约定,这个时候她是绝对不能联系赵帅的,只有等他联系。   脑海里想象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单位有事肯定是不可能的,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钟月娥在他身边,他不方便。   余燕猜得确实没错。   赵帅的这一天,过得真可谓是惊心动魄;刀光剑影,在水生火热中备受煎熬。   早上醒来,因为昨晚喝了酒,加上和余燕在一起,折腾到半宿,头有些痛,可想着公司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处理,不得已必须起来,余燕睡得香,他不忍打扰,看桌上有便利贴便给她留了段话就去了单位。   到单位的时候,还是去得晚了些,有好几个人等他办事的,都等在办公室里。甘猴子昨天晚上谈成了一笔生意,一早就带了个业务员去了云南,这几天公司里所有的大事小事都只有靠他了。   一个个都是不好侍候的主,需要和他们斗智斗勇,跳过陷阱,保证自己公司的利益最大化,这么多年来,对这些伎俩赵帅早就驾轻就熟,得心应手,打发走这几个人,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空下来,给自己泡了一杯铁观音。   刚坐下,又有人敲门,进来一位男子,他一愣,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不偏不倚的,这人正是昨天晚上电梯里那男子。   “赵总,久仰了,我到公司来过几次都未能见到你,今日,你总算是在啦。”   赵帅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你是……”   “哎呀赵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昨天晚上我们可才见面了的呀,电梯里,那凶巴巴的小妞扶着你……”   赵帅挥手示意他停止:“估计你认错人了。”说完给他倒了杯水,问他的来意。   来人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有可能,可那人实在是太像你了。”   他说:“上次在公司订购的一批机电设备,有部分有质量问题,能不能协商处理。”   赵帅仔细看了他提供的资料,然后让他去找老刘,他专门在负责售后这一块。   来人陪着笑脸告辞,打开门,赵帅发现,钟月娥竟然站在门外,负责后勤的女孩后来告诉他,夫人到了好一会了,看他在会客,就一直等在门外。   进了办公室,钟月娥一改往日的强势,说话开始温柔起来。   “老公,昨天晚上我想了一个晚上,这件事,确实是我有欠考虑,应该提前和你商量商量的。”   钟月娥很少这样低三下四的认错,赵帅一时心软了,可心里属实气不过,就不说话,坐椅子上闷头喝茶。   “其实我也是考虑过很多的,一来现在和金钢的生意确实没以前好做了,你公司迟早得转型,二来,这次机会确实难得,加上成功回来,一时也没好的项目做……”   说起钟成功,赵帅就一肚子气,这个满身少爷脾气的公子哥,成天就知道享受和挥霍,但愿这次,能成器一点,定下心来做事吧,不然被钟月娥投进去的那两百来万,又得打水漂了。   金钢最近给的,老是承兑汇票,迟迟不能兑现,已经向银行贷了不少款来周转了,再这样下去怕是银行的贷款也批不到了,家里的那点积蓄又被她拿去投资,真是一下就没了安全感。要在以前辉煌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公司本就困难。   “老公,晚上别再去住酒店了,好吗?贝贝想你,老问爸爸去哪了。”   说起酒店,赵帅心里一惊,刚才钟月娥就站在门口,她有没有听到刚才那人说的昨天晚上电梯相遇的事啊?   心里一担忧,便不好再端着了,日子终究是要过下去的,总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上班吧,晚上我忙完了就回去,酒店那边还得去退房呢,晚上还有饭局,晚点回。”   他心里想的是,下班后,先去酒店,安抚安抚余燕,然后陪她会,再赶回家。   钟月娥没再说什么,提着包下了楼。   其实,刚才在门口,那人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他口中凶巴巴的小妞,会是谁?   她越想越难过,以赵帅的脾气,招妓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他嫌弃,而且他自信满满,觉得以他赵帅的魅力,是不可能缺女人。   走在公司的楼道里,几年前小柳那事又浮现在脑海里,那次,虽然是自己大获全胜,小柳被迫远走他乡,可是,从那以后,她来公司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她感觉每个人都用变色眼镜在看她,或同情,或怜悯,或幸灾乐祸,她厌恶极了那样的眼光。   有时候她不明白,一个女人的尊严,到底应该体现在哪?是经济上的大权在握;生活中的锦衣玉食?还是事业上的辉煌腾达;亦或是处处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其实这些,统统都不是。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个女人的尊严就是:能有一个永不背叛的丈夫!   走出楼道,视线豁然开朗,今日的阳光异常刺眼。她仰头看天,有人说,当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时候,抬起头来。   “我钟月娥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一整天里,事情特别多,赵帅一直忙到接近7点才从公司走出,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今天开始金沙市有一股寒潮,气温一下降了7/8度,昨天晚上出门的时候带的那件外套薄了些,他把手插进兜里,把衣服裹紧了些,迅速的打开车门,上了车。   天空有一点飘小雨了,愈发的冷。他给余燕打了个电话,说他从公司出发,20分钟左右就能到酒店。   余燕说:   “哥哥,我在去酒店的路上,走路去,时间估计和你差不多。”   “傻瓜,下雨了,要么我来接你,要么你打个车吧,别淋坏了,晚上怎么侍候我。”   余燕在电话里娇笑:“哥哥讨厌。”   她说,她喜欢在细雨里散步,这总能让她想起那次的丽江之行,还有那雪山之路……   赵帅也常常想起,那次旅行于他的意义,除了重新认识了余燕,就是对生命的崇敬和对大自然的敬畏。   一路上,赵帅都在想着,一会怎么给余燕说他晚上得回家的事,怎样说她才不会生气。走到市中心了,一段繁华路口,开始拥堵,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足足等了三次红绿交换才得以通过。   已经到酒店门口了,保安在指挥他停车,很偶然的一瞥,他在后视镜里,发现了一辆车,红色的凯迪拉克xt5,那是钟月娥的车,之所以这样肯定,是因为她虽然年龄不小了,却偶尔少女心爆发一下,车的反光镜外面,贴着一个很卡通的迷糊娃娃图案,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一发现,一下子让赵帅惊出一身冷汗,保安指挥完他又跑去安排钟月娥的停车位,赵帅仿佛看到了余燕穿着白毛衣在细雨中走来。   他立马拨通了余燕的电话,来不及解释了,只能告诉她,不要上楼。   赵帅还想再说点什么,钟月娥已经下车向他走来,他只有挂了电话。   “老公,你住的就是这家酒店呀,我来接你回家。”   赵帅再一次有被人在大庭广众下拔光,一丝不挂的感觉。她总是自持聪明,对他自以为是的牢牢掌控。   可男人很多时候需要的是自由和信任啊,虽然此时的赵帅完全不值得信任。   酒店门口,余燕和他们擦肩而过。   赵帅找前台要门卡,说自己的门卡今天不知道掉哪去了,怎么也找不到。   钟月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老公,要不再找找,怎么会掉了呢,车上去看看?”   “我刚从单位出门的时候就没发现。”   “先生,门卡丢失按规定是会扣相应押金的哦。”   赵帅点头:“我知道。”   钟月娥和他一起上楼,赵帅突然头皮发麻起来,不知道昨天晚上用过的几个安全套被保洁清理了没有?不会还躺在厕所的垃圾桶里吧。   虽然余燕暗示过他很多次,可以不用套,可他老是担心,所以每次都用了。   还有两人的洗漱用品、拖鞋、浴巾……到处都是余燕的痕迹,这可如何是好?   大冬天的,他的后背也渗出一阵细密的汗来。   钟月娥脸上挂着笑,异常温柔:   “老公,一会收拾完东西,我们去旁边的西餐厅吃饭吧,很久没有两人一起吃晚餐了。”   赵帅满脑子都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场面,嘴上含糊的答应着:“要不改天吧,我的健身教练要求我晚上少吃高热量的食物,这是减肥之中的大忌。”   到了八楼,赵帅开的门,他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罪犯一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把卡插了进去,屋子里一下亮堂了起来。   谢天谢地,余燕没有特意关照服务员不用打扫,所以在他们两人相继离开后,屋子被彻底打扫过,被褥拖鞋洗漱品浴巾都是新换的,他总算松了口气。   “月娥,你帮我把卫生间里的毛巾收一下,那是我从车上拿上来的。”   钟月娥进了卫生间,赵帅飞速的扫视着屋子里的一切东西,突然,在被褥下面,隐约露出了一截红色,他一下慌了神…… 第七十八章:争吵   钟月娥走进卫生间,敏锐的看着这一切,垃圾桶里空空如也,已经被服务员清理过,她有些失望,同时也松了口气。她不知道,如果真发现点什么,该以何种姿态来处理,带着复杂的心情把毛巾从架子上取下,洗漱台上一尘不染,连一根头发也看不到。   “老公,还有其他东西需要带走的吗?”钟月娥从卫生间走出来,看赵帅坐床边上抽烟,皱了皱眉头,可没再说什么。   从被褥下露出来的是一抹红色,赵帅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余燕围了一条红色的丝巾,估计是走的时候忘记戴了。   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赵帅迅速冲了过去,把它揉成一团装进了裤兜里。   “没什么了,我们下去退房吧。”   钟月娥顺从的挽起他的手,他有些不习惯,可也就那样任由她挽着。   刚打算关门,钟月娥仿佛发现了什么:“等等,好像手机充电器还没拿呢。”   她径直走向电视机旁边的插线板,那里,并排着两个充电器……   她抬眼看向赵帅,不说话,想听他怎么解释。   “这儿怎么有两个充电器?昨天晚上我也没发现。估计是前一个房客不小心留下的,粗心的服务员没发现。”说完,干笑两声,他拔下自己的那个,装进包里,拉着钟月娥走了。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家,两人也不吃饭,赵帅说减肥,钟月娥说没胃口,无奈,阿姨只好把做好的饭菜给倒了,他们家,钟月娥是绝对不允许把它们留下下一顿吃。   两人各忙各的,日子仿佛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按部就班,波澜不惊。   晚上,赵帅抽空给余燕发了条消息:“宝贝,她好像发现了些蛛丝马迹,最近几天,我们少联系一些。”   余燕想回复一个“好”字,可转念一想,他不是说少联系吗?最后索性连那个好字也没有回复,把手机狠狠的扔到床上,没一会手机发出电量低的报警声,充电器在宾馆忘记拿了,她翻箱倒柜的满屋子找充电器。   有些毛手毛脚,她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有什么好难过的,没出息,这本就是一场一开始就注定离开的游戏,不是吗?”余燕吸了吸鼻子,想把内心的难过赶走一些。她在梳妆台的抽屉里胡乱的翻,到处都没有充电器。   她像是和谁置气一样狠狠的把抽屉推回去,梳妆台立马如遭遇了一场强烈地震,哐当一声,放边上的一瓶香水掉到了地板上,摔得粉碎。   顷刻间屋子里就弥漫着甜橙和柑橘的香味,这款经典的香奈儿5号之水还是赵帅上次去香港旅行偷偷给她带回来的,这下好了,全没了。   余燕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觉得解气了,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家里估计是没有充电器的,她决定上楼,找叶姗借充电器,先对付一天吧,明天再去买。   敲门了老半天,最后还是筱雨来开门的。   “筱雨,你爸妈呢?”   筱雨脆生生的回答:“爸爸和妈妈在书房说正事,我在写作业呢。”   余燕摸摸筱雨的头:“筱雨真乖,去吧,继续去写作业。”   叶姗终于从书房出来了,明显脸上带着泪痕。“燕子,你来啦,有事吗?”   余燕哪是藏得住事的人,立马问她:“姗姐,发生什么事了?你们……”   “没事,一点小事两人争了几句,现在已经没事了。”   “对了,姗姐,我充电器掉了,找你借个充电器救急,马上就要没电啦。”   “没收拾的家伙。”叶姗打趣她,怎么没把自己也弄丢呢。   余燕嘿嘿一笑:丢了的自己我记得住捡回来。   她走进卧室,拿出一个充电器:“你拿去用吧,我正好有一个多余的,也省得再去买了。”   没有挽留她的意思,余燕心里想,肯定是有事,可是叶姗不说,她也没办法。   余燕接过充电器:“谢谢姗姐,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叶姗点头,一滴眼泪在睫毛上打颤,关上门的那一瞬,终于掉了下来。   今天下午,她接到赵志刚母亲的电话,老人在电话里和她拉家常,聊了好一会,问他们什么时候得空回省城,年纪大了,特别想孩子,叶姗小心的应付着。   “姗姗,志刚上次说和朋友合伙开了个小饭馆,现在生意怎么样了?叫他别太拼命,又上班又开店的,太辛苦。”   叶姗听到这,完全是懵了,她压根不知道这个事。   “妈,他给你说要开饭馆?是不是找你们要钱了?”   赵志刚母亲也是一愣,一时没转过弯来:“是啊,姗姗,难得志刚想创业,我们能帮一点肯定就尽力帮了。”   “妈,你们怎么那么糊涂啊,唉……”   叶姗一时着急,都不知道怎么给他们解释:“哎,你们给他转钱的时候,至少也问下我,是不是有那么回事,这段时间他天天呆家里。”   “姗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母亲不明就里,还在电话里追问。   “妈,你儿子根本没有和谁合伙开饭店,他就是骗你的。”   叶姗觉得,这事迟早他爸妈都会知道真相,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他们,免得蒙在鼓里的老人,再次纵容赵志刚为所欲为。   “妈,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我马上就到家了,回家后我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把钱花到哪去了。”   母亲在电话那头捶胸顿足,说怎么养了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孩子,可真是苦了你了。”   叶姗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顿时百感交集。赵志刚母亲退休前是教师,干了一辈子教书育人的工作,没想到,到头来最失败的,竟然是没把自己的儿子教育好,沾染上了一个赌字,贻误终生。   到家的时候,赵志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还在股海里战斗,听讲座,和qq群里的人海吹鬼扯。在那个世界里,他兴奋极了,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的,他已经把六万块钱全部投了进去,满仓,乱七八糟的买了五六支股票,全凭感觉,或者是网上几乎没有多少可信度的各种网评和论坛。   筱雨是赵志刚去学校接的,已经在她小屋子里自觉的写作业,叶姗推开书房的门,看到了他打开没来得及关的各种红红绿绿的图,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赵志刚,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脸,骗取你父母退休的养老钱去炒股,你想过他们的感受吗?想过我和筱雨的感受吗?你真的沦丧了。”   叶姗生气到了极点,说话语无伦次,虽然她对股票不懂,可是也看过太多的新闻,很多人就因为一个贪字,想一夜暴富,被股票坑得苦不堪言。   赵志刚本还想藏着掖着,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等自己赚大发了,再告诉她们,岂不更好,可现在既然被叶姗发现了,他索性不再隐瞒。   “老婆,你以前的认识有误区,你看,才半个月时间,我的账户上就多了五千多块钱了,这确实是发财的一条路啊。”   “赚得快也亏得快,志刚,你听我一句劝,别再盲目投资了,咱们把它卖了,赶快把钱还给爸妈,我们两个都是有工作的人,怎么可以再做啃老族?”   叶姗苦口婆心的劝他,甚至,她忍着不发火,尽量的心平气和,只要赵志刚能听劝。   正被赚钱熏晕了头脑的他哪听得进去:“你放心,爸妈的钱我肯定还,只是容我多用几天翻本,赚点再说。”   叶姗气的跺脚,痛心疾首,一时无力反驳,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赵志刚看叶姗哭了,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表达方式有问题,他用没受伤的手拉叶姗:“老婆,我做这些,还不是想我们家能过得好一点。要不,你拿点存款出来,我们先把爸妈的钱还了?”   本来止住哭泣的叶姗,再次掉下泪来,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正在这个时候,余燕来敲门,叶姗胡乱的找纸巾擦了擦眼泪,平息了好一会才出去。   家丑不可外扬,她实在没脸在余燕面前谈起赵志刚的这些劣行,她觉得丢脸极了。所以当她问起的时候,她只有搪塞过去。   余燕走后,叶姗返回书房,两人继续谈判。   可是明显赵志刚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和叶姗纠缠,他说:“我爸妈那,我去说,你就不用管了。”   “志刚,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怎么还觉得伸手向父母要钱理所当然呢?”叶姗真的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叶姗哪能不管啊,知道情况的,别人会说他们儿子不争气,不明就里的,还以为是儿媳妇怂恿儿子向父母要钱呢。   可是两人整整说了一个晚上,谁也说服不了谁。到最后,赵志刚发火了:“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过段时间上班,我就要去开那破旧的45路车了,我不想一辈子这样窝窝囊囊的呆下去。”   说到这,赵志刚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他觉得自己生不逢时,憋屈,仿佛老天爷故意和他过不去一样,什么坏事都落到自己头上,什么好事都没有自己的份。   叶姗不想再激怒他,无力再争辩什么:“算了,我只想说,成功是没有捷径的,为什么你就不能踏踏实实的做点事?你自己去和你爸妈沟通吧,我也不管了,该做的,我都做了,过几天我要出门半个月,你只要保证,好好照顾好筱雨,就行了。”   赵志刚一愣,问道:“你要去哪?” 第七十九章:省城出差   叶姗在下班的路上接到赵志刚母亲的电话,一着急,倒把这事给忘了。   今天下午,园长通知她,过几天在省城举办的一个为期十五天的培训班,他们幼儿园打算派叶姗去学习。   园长说:“这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可以和专家近距离交流、听专家讲座,学**城市幼儿教育,先进的幼儿教育理念和知识,叶老师,我们可是对你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啊。”   叶姗受宠若惊,连连表态,一定不辜负园长和所有领导的栽培和厚爱,努力学习。   一下午,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小声的议论着,叶姗不会快升职了吧?   听说副园长要辞职了,跟随丈夫移民去美国,这样的好事让她去。   本来今天心情很好的,却无意中戳穿赵志刚这样一个大谎言,心情一下跌到冰点,关键他还执迷不悟不听自己的劝,她真担心,自己走的这半个月,他会不会又捅出什么大篓子。   赵志刚听说后,倒是很高兴。   “老婆,这是好事啊,咱媳妇就是能干,你放心,我全力支持你去学习,在家好好照顾筱雨的衣食住行,保证不辱使命。”   叶姗还想说什么,可赵志刚找理由,不再和她说话,跑卫生间去洗澡,一呆就是半个小时。   出发的时间定在周六,下周星期一开始上课,学习两个星期。叶姗去健身馆请假,今天很奇怪,苏一琪竟然没缠着杨子杰陪他上课,前台娜娜八卦,偷偷给叶姗说,昨天他们两人在健身馆吵架了,引来好多人围观。   叶姗本能的问:“因为什么吵架啊?”   “谁知道呢?总之就是苏一琪不依不饶的骂杨子杰骗子,他招架不住,吼了她几句,她上前又拉又扯的,还咬了杨子杰一口,都流血了。”   叶姗不明就里,不好评价,忍不住继续问:“最后呢,两人和好了吗?”   娜娜撇嘴,满脸带着幸灾乐祸的笑,盯了眼正在带学员的杨子杰:“哪能和好哦,苏一琪哭着跑了,杨子杰追也没追一下,继续上他的课。”   叶姗推了她一把,打趣到:“这不正好,你的机会来了。”   娜娜翻了个白眼:“姗姐,你看我是那种挖墙角的人嘛。”   叶姗进教室前说:“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是看不懂了,一点小事都能吵翻天。”   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姗姐,你这话说得,好像你多老似的,其实也就比我们大几岁而已嘛。”   叶姗说她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才几岁?   收到方林发来的消息:“姗,明天你就走了,今晚想见见你,一会下课的时候我在健身会所楼下等你。”   下课后,想着方林在楼下,叶姗加快速度,匆匆收拾好东西打算下楼,在拐角处碰到杨子杰。   “小杨,你和一琪还好吧?听说昨天发生了点不愉快。”   杨子杰甩了下头,眉头一皱:“姗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说完对叶姗阳光般的一笑:“我们啊,没怎么样,只是分手了,她那怪脾气,谁受得了。”   叶姗用大姐的口吻劝他:“小杨,你也老大不小了,翻年应该有27了吧,也应该好好的处个对象了,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一琪人也不错,脾气嘛,总能慢慢改的,她也是太在意你才会那样……”   “姗姐,谢谢你,我就是因为慎重才做这样决定的,我心里怎么想的,我自己最清楚,你也别再劝我了。”   “好吧,那小杨,我先走了哈,再见。”   杨子杰看着叶姗离去的背影,久久移不开视线,他跟了出去,在路灯下面,远远的,他又看到了那辆灰色的帕萨特,叶姗上了车。   最近,常常看到这辆车来接叶姗,他见过那个男人,有一次他和叶姗两人一起去楼下咖啡厅,他在楼梯口遇到过,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一位中年男子。   他知道,他不是叶姗的老公。   “原来姗姐喜欢的,是这样的男人啊。”杨子杰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看着车子缓缓的离开,仿佛透过车窗,看到了叶姗笑魇如花。   第二天,叶姗赶往火车站,第一次离开筱雨这么长时间,在车站,筱雨哭得像泪人一样:“妈妈,你早点回来。”   叶姗心里也不好过,催促赵志刚带筱雨回家。   “志刚,叫筱雨每天晚上给我打电话。”   金沙市离省城有700多公里,坐火车需要12个小时,一路上,都在过隧道,在大山里穿梭,手机信号不好,叶姗早早的便洗漱了躺床上,买了个中铺,对面下铺是一个年轻妈妈,带了个一岁左右的孩子,隔不了多久就会哭一会,一晚上都没休息好。   省城确实如想象中一样,要冷得多,天空中飘着浓浓的大雾,刚走出火车站就打了大大的一个喷嚏,叶姗赶紧把大衣套上,打了个车,往培训的学校走去。   方林的信息接踵而至。   “姗,应该到了吧?省城冷得多,记得穿厚一点,别冻着了,不然山人会心疼的。”   叶姗的心里暖暖的:“你有透视眼吗?怎么知道我下车了?”   “我的心,可跟着你一起走的,宝贝,时刻都在想着你。”   这样的情话,叶姗觉得肉麻极了,可也受用极了。正准备和他甜甜蜜蜜一会,方林发来消息:   “宝贝,对不起,刚到办公室,今天周日也得加班,马上得开会了,你乖乖的,等我忙完了联系你。”   叶姗顺从的回复了一个“嗯。”   她掏出手机给赵志刚打电话,他还在睡梦中,响了两遍才接起。   “老婆,现在几点了?”   时间已经是早上9点半了,他竟然还没起床给筱雨做早餐,叶姗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你就是这样照顾筱雨的?”   “妈妈,你到哪了?我刚吃了个面包,不饿。”不知道什么时候,筱雨跑到了床前,抢过电话和叶姗说话。   “筱雨乖,下次记得当爸爸的小闹钟,准时叫醒他给你做早餐。”   培训课是由国内资深的幼儿教育专家上课,五十多位来自全省不同幼儿园的教师云集在一起,叶姗觉得,自己像海绵一样,不停的吸收知识,很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认真学习过了。   当年,成绩一向不错的叶姗初中毕业考了幼师专业,早早的便上了班,后来,每每想到这,她就觉得遗憾,未能上高中考大学。   一起参加培训的,很多都是二十几岁的小丫头,叶姗在里面,倍感压力,虽然外表上,她们看上去年龄区别并不大。   “山人,我突然觉得,自己虚度了好多学习的时光,和那些孩子比起来,自己就像是一个老人,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老人。”   “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相信你将来会做得更好。”   方林仔细询问了叶姗的学习情况,问她什么时候能学完。   “应该是下周五就没什么课了,周末赶回金沙市,星期一上班。”   叶姗发了个大笑的表情:“怎么了,山人,难不成你还打算千里迢迢来和我相会啊?”   “宝贝,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都知道,我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和冲动呢。”   叶姗一惊:“你疯啦。”   “我就是疯了,为你疯狂。”方林那一刻,肯定是失去理智的,他侃侃而谈:   “我可以请两天假,周四晚上赶过来,周五周六周日都可以呆在一起,周日上午出发,晚上到金沙市。”   方林为自己完美的计划也兴奋起来:“姗,真的可以,这样的话我们呆一起的时间能有三天三夜……宝贝,我期待着,能整夜的拥着你入眠。”   叶姗动摇了,不停的在心里问自己,可以吗?可以吗?学习的时候,原计划还打算抽时间去看看赵志刚父母的,方林如果过来,就只有这周抽时间去了,而且归期得延后两天,还得想个理由骗过赵志刚……可她真的想筱雨了。   方林还在网络那端计划着:“亲爱的,我们可以手牵手逛街,在阳光下肆无忌惮的行走。不怕熟人,不怕同事,没有任何人认识我们,想想,都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叶姗彻底心动了,筱雨以后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陪,不差这两天,可和方林这样的约会,可真是千载难逢。   她终于是答应了。   “山人,我等你来。可是还有整整一个星期,好煎熬啊,为什么不等走的前一天再告诉我,给我希望。”   “我陪着你一起,等待相见的那一刻到来。”   有人说,恋爱中的人就是疯子和傻子,不管是哪个年龄阶段,都一样,只是年轻的时候,不懂掩饰,所以喜形于色。可如方林这般成熟稳重之人,也有感性不受理性控制的时候,一冲动,做出如此疯狂之举出来。   叶姗在心里盘算着,明天晚上去趟赵志刚父母家,这周周末是要上课的,没有一整天时间了。   想起和方林的约会,心底就美滋滋的,她想,那两天时间,到哪去玩呢?省城周边,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她得好好挑选下。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筱雨的电话来了。   “筱雨,想妈妈了吗?”   好半响,都没有声音,叶姗连连问了好几声,突然,电话那端发出一声爆发性的大哭声:   “妈妈,妈妈,我好害怕啊,爸爸到现在还没回家,我饿……” 第八十章:千里相约   叶姗着急起来:“筱雨别哭,告诉妈妈你爸爸去哪了?”   筱雨抽泣,半天才把一句话说完整:“爸爸……爸爸他下午我放学的时候出门的,他说一会就回来,开始爸爸还接我电话,可现在都不接电话了。”   叶姗叫筱雨不要害怕,门关着的,不会有坏人进来。   “可是妈妈,天黑了,我一个人在家,不敢写作业,我总感觉衣柜里有鬼,床底下也有,他们还会从窗户爬进来,呜呜呜,筱雨害怕!”   叶姗安慰筱雨,让她把电视打开看着,就没那么害怕了,“妈妈现在马上联系爸爸,他一会就回来了。   ”   挂了电话,她立马给赵志刚打电话,打了几遍也没接,她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又喝多了进了医院,最后没办法,她求助余燕。   “燕子,你现在在家吗?”   “在外面呢,一会就回去,怎么了姗姐,有事你尽管说。”   “燕子,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赵志刚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筱雨一个人在家,连晚饭还没吃。”   余燕听说后,二话没说,马上往家赶去。   “姗姐,你放心,我马上出发,15分钟后到,到了后给你打电话哈。”   叶姗总算松了口气,继续给赵志刚打电话。   此时,赵志刚正在老谭的小饭馆里,经历过上次那件事,酒倒是没喝,没有人再敢劝他喝酒。   包谷猪带着黑牡丹也在,听说赵志刚买了些股票,还小赚了一些,就更加怂恿他往这方面发展了。   “兄弟,你也知道,现在最底层的才是靠体力赚钱的人,聪明人靠的是脑袋和智慧。”他仔细问了赵志刚买了哪几支股票,然后建议他哪些卖了,哪些加仓。   “这些,可都是内部消息,在我们公司,要得到这些信息可是要交入会费的,信不信啊,由你,我可是都是免费告诉你的,赚了钱是你的。”   赵志刚一一都记了下来,心里想,不能全信,至少参考参考也好。   手机快没电了,他让冬梅嫂子放库房里在充电,他平时习惯了有叶姗照顾孩子,一时听兴奋了,早就忘记了筱雨还一个人在家,直到叶姗连续不断的电话响起,被冬梅嫂子听到。   “小赵,你电话一直在响呢,好象是你媳妇打的。”赵志刚才猛然想起筱雨来。   知道自己又犯错了,他陪着笑脸:“老婆对不起,我马上就回家,刚出来了趟,给筱雨买吃的。”   叶姗听他这样一说,顿时火冒三丈:“你撒谎也不经过大脑的吗?筱雨说你下午把她接回家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家,打无数电话也不接,你到底在干嘛?”   “出门的时候,是打算出来给筱雨买吃的,路上遇到个熟人,就耽搁了会,老婆,别生气了,我马上就到家,已经在车上了。”   叶姗在千里之外,还能怎么样,只是恨恨的骂了他一顿,警告他不允许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余燕在回来的路上,顺便给筱雨买了些吃的,上楼。   当筱雨确定敲门的是燕阿姨的时候,打开门扑倒在她怀里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天太黑了,我害怕,燕阿姨,我想妈妈了。”   余燕抱起筱雨进屋:“好了,筱雨乖,不哭了,燕阿姨不回来了嘛,来,你看我给你买了啥。”   “哇,披萨,还有牛排,我最喜欢了。”孩子终究是孩子,看到美食,先前的恐惧全忘了,开心的吃起来。   赵志刚是余燕回来半小时后到的,陪着笑脸,不断的感谢余燕。   看他回来了,余燕便打算离开,筱雨拉着她的手:“燕阿姨,明天我不要呆家里了,我要去外公外婆家,外公可以给我做好吃的,还能按时来接我。”   赵志刚听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呵斥筱雨:“你这孩子,爸爸每天也照顾你照顾得很好啊,今天是爸爸不对,出门遇到个熟人聊了会,一时把时间给忘记了,好了,乖,爸爸保证下次不会了。”   筱雨撇嘴,又要哭的样子:“可是,我不想每天吃面条。”   “赵志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每天也不上班,就算你手受伤了,去超市买些净菜也能做点营养些的饭菜出来呀,你这样虐待筱雨,姗姐回来会心疼死。”   赵志刚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反驳:“燕子,叶姗打电话问起你可千万不要说这些啊,我保证明天开始全身心照顾孩子,哪都不去了。”   余燕叹气:“现在知道以前姗姐有多辛苦了吧。”   叶姗每天的课程安排得满满的,周五下午,少上了一节课,她便去超市逛了逛,给老人买了些礼品,打算去赵志刚父母家。   他们的房子是10年前买的,在省城三环里,如今,房价已经翻了不只一倍了,每每说起这决定,他母亲就会说:还是我当初英明,老头子还犟着不买,你看现在,涨多少了。”这个时候,赵志刚的父亲就堆着笑:“你呀,这辈子,就这个决定下得最好。”   小区的环境不错,不是电梯公寓,他们住在5楼,需要爬楼梯上去,听说叶姗要来,母亲早早的就在厨房忙碌。   已经有半年没见到他们了,赵志刚父亲偏胖,有高血压和糖尿病,所以对食物特别挑剔,看得出来,今天的饭菜是特意为叶姗准备的,很多高脂肪高热量的东西父亲根本就不能碰。   赵志刚母亲的身体倒是挺好的,一年年的年龄越来越大了,也没见发福,精神矍铄。   “妈,半年没见,感觉你看上去是越来越年轻了。”叶姗把东西放柜子上,打心眼里真诚的夸她。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妈喜欢。来,赶快坐下,饿了吧。”   这样温馨的家庭氛围,总是让叶姗感动,父母一年年老了,做儿女的平时忙碌着工作,关心实在是太少了,特别象赵志刚父母这样,孩子不在身边的,有时候一年半载才能见一次,平时连电话也打得很少,属实是太不孝顺了。   “爸妈,平时我们都不在你们身边,什么事情也帮不上忙,对不起。以后我们有时间,一定带筱雨回来多陪陪你们。”   母亲笑得很慈祥,这让叶姗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平时看着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笑容。   “只要啊,你们两人过得好好的,我们老两口就高兴,其它的啊,都能克服。”   父亲的话不多,这时候却发话了:“叶姗,你给我们仔细说说,刚娃拿那6万块钱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老太婆回来说起这事我就怀疑,自己的孩子我多少还是了解他的,太不成器,可她不信,第二天就着急忙慌的跑去打了钱,还多打了一万。”   母亲也叹气:“唉,我哪知道他是骗我们的啊,一直以为,他也马上奔四的人了,也该懂事了。”   “昨天他还打电话来说,这钱先放他那一会,他在做投资,保证几个月后就有大收益,姗姗啊,我担心,他是不是又在干什么歪门邪道?”   父亲的脸色很严厉:“你回去一定要把这钱拿回来,给了你们,我们也不打算要回来了,但必须放你那支配,我们才放心。”   “爸妈,我们都在工作,怎么能要你们的钱,我已经和他谈过一次了,他非得拿那钱去炒股,这钱必须你们出面要才行,不能让他沉迷在里面,爸妈,你们可不能再心软啊。”   赵志刚父母听了叶姗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   “姗姗,今天晚上就别回学校了,就在家里住,好好的陪我说说话。”   叶姗看着老人期待的眼神,不忍拒绝:“好的,我们这次学习任务挺紧的,周末也要上课,下周周六也得上课,周日就得赶回金沙市,可能就没时间来看你了。”   “没事,你们年轻人,是应该以工作学习为重的,我懂,当年呀,我可是比你还要拼命。”   母亲叹气:“也正因为这,疏忽了对孩子的管教。”   “妈,志刚就是自制力差了点,其实他人挺好的,你也别自责了。”   当晚,母亲拉着叶姗说话,足足说了几个小时。   方林这几天拼命的加班加点,就为了周末能到省城和叶姗约会,有时候,想起这个决定他都觉得自己疯了,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象个楞头青一样,为了个女人,千里去相会?   本打算周五一早就出发的,给青莲说出差,她深信不疑。临走的时候接到马佑军电话,有个会议必须他参加。   开完会已经是中午11点,他在路边摊上胡乱的吃了碗面条就出发了,出发前给叶姗发了条消息:“姗,从现在开始,我将会离你越来越近,等我。我在网上定好了住宿,你下课后直接过去哈。”说完,把地址发给了她。   走的依然是上次回老家走的雅西高速,冬天了,在薄雾里穿行,方林突然想到,那次在开车的时候臆想的,如果身边是叶姗,该有多好,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回来的路上,他们就可以同行了,而且想着那完美的三天三夜,他的心就醉起来。   他迫切的想马上见到她,不自觉的,速度便提了起来:100码、120码、140码…… 第八十一章:甜蜜   播放器里放着音乐,心里装着叶姗,车飞速的行驶着,突然方林觉得胎噪变得很大,踩着油门速度却提不上来,他意识到车估计出问题了,缓慢的减速停在应急车道上。   下车一看,果然是右后轮爆胎了,心一下就紧起来,环顾了下周围环境,在高速上换轮胎太过危险,新闻媒体报道的事故案例屡见不鲜,他看到前方500米左右有一个大货车加水的服务站,于是忍痛把车开了过去,轮胎估计得报废了。   加水处的是一位30岁左右的男子,看方林打着双闪开了进来,知道车子出故障了,热情的上前帮忙,和他一起换胎。   “师傅,你真是算万幸了,所幸爆的是后轮,若是前轮转向轮爆了……”   他没再说下去,方林知道,如若是前轮,以他140码的速度,稍有处理不当,车子侧翻,生还的可能性很小,自己就交代在这条路上了。   到现在方林才发现,自己的背上汗涔涔的,一片冰凉,手脚有些发软。   走得太匆忙了些,走之前还是应该去4s店检查下车才行呀,他后悔不已。   换上了备胎,跑了一段路,他还是不放心,前面还有300公里左右,而且周日回来还有700公里,叶姗还在旁边,思前想后,他最终决定去换一条胎,从最近的出口驶出。   在高德地图上找到了最近的一家4s店,导航过去,花了半小时左右。   终于空闲了下来,掏出手机,发现叶姗发了好几条消息。   “山人,我已经下课了,收拾好行李就往酒店赶去,等你。”   “山人,路上注意安全,别开快车。”   “山人,我到酒店了,你到哪了?到服务区的时候记得回复我,担心。”   ……   方林看了看,叶姗发最后那条消息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他爆胎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命运的神奇,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心电感应?   “姗,我大概还有四个多小时才能到,刚车胎爆了,现在在4s店换轮胎,马上就好了,估计8点左右到,别担心。”   虽然方林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像走路扭了下脚一样简单,可叶姗也是司机,她明白高速爆胎的恐怖性和危险性。   “山人,这太吓人了,你开慢一点,我就在这等你,不急这一时半刻,可千万别再出状况了,我心脏受不了。”   修车师傅在叫方林,轮胎换好了,也做好了四轮定位和平衡,检查了胎压,可以安全的出发啦。   “姗,饿了你先出去吃点东西,别等我!”   叶姗的回复温柔而甜蜜:“我不饿,等你一起。”   后面的路,方林不敢开快了,一直保持在100码左右的速度,晚上7点上了绕城高速,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省城真是繁华大都市,到处都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道路两旁霓虹闪烁,放眼望去,城市一片灯火通明,方林想象着,有那么一扇窗户,一盏灯下,是叶姗,等待他到来的叶姗,他的心底就泛起丝丝柔情,恨不能立马飞奔过去。   大城市虽然繁华,却更容易堵车,方林被堵在一座立交桥上,着急,他拨通叶姗的电话。   “亲爱的,我估计还有四十分钟就能到了,马上就能见到你了,好激动。”   此时,叶姗刚从浴室出来,为自己换上了一件特意为方林准备的黑色性感蕾丝睡裙,这是两天前和培训班同学逛商场的时候买的,那个不到25岁的年轻幼儿园老师夸张的说叶姗好有情趣:“叶姐,你老公太幸福了,娶了位你这么懂生活的女人。”   那一刻,叶姗为自己的行为脸红,也自责内疚,甚至都想不买了。   可睡衣真的太美了,黑色蕾丝若隐若现,是一个中袖款,大大的公主袖,衣服前后都是深v领,紧紧包裹着她饱满的胸部,领口一圈玫瑰花瓣形的玫红蕾丝,矗立在高高挺起的深v之上,大长裙,长及脚踝,带着鱼尾摆的包裙,把性感的臀部曲线完美的的勾勒出来,在前面靠右侧的地方,开了个长长的叉,一直延伸到大腿根部……   叶姗看着镜中的自己,也微微的脸红起来,省城实在太冷了,虽然开着空调,也有微微寒意,她把长款羽绒服套上,拉链拉到头,终于不冷了。   她开始吹头发,把头发吹到半干,给自己化了个淡淡的妆,抹了淡淡的香水。   心情开始紧张起来,这是她和方林在一起后第一个完整的夜,她就像一位新嫁娘一样,在洞房花烛夜等待着丈夫的出现。   近了近了,更近了……她仿佛听到了方林的敲门声。   轻轻的打开房门,方林带着一股冷风闪了进来,千里跋涉,两人终于见面了。   她张口轻唤:“山人……”   后面的话已被他炙热的吻淹没,他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这个吻,缠绵悱恻,仿佛要把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爱恋、所有的渴求和所有积蓄的力量统统爆发出来。   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吻得快要窒息了,两人才分开。   房间的气温瞬间就升了起来,叶姗两颊绯红,方林轻轻的拉开了叶姗外套的拉链,在朦胧的灯光下,他被她的美震得有些眩晕了,她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暗夜里带着诱人的芬芳,因激动而战栗着,方林血脉偾张,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   ……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和完美,激情过后,叶姗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她带着满足后的迷人微笑,深深的躺在方林的臂弯里,一只手一会摸摸他的耳朵,一会碰碰他的脸颊,最后停在了他的唇边:“山人,对不起,今天让你处在那样的危险里,如果不是来看我,就不会有那样的危险发生了。”   方林用柔得化不开的温柔眼神看着她:“傻瓜,这是老天在考验我的诚意呢,我相信它不会这样残忍,忍心分开我们。”   说完忍不住在叶姗唇边轻啄了一下:“姗,你真美。”   “亲爱的,如果我今天真的就这样走了,你会难过吗?”   叶姗立马伸手捂他的嘴:“乌鸦嘴,不许乱说,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方林被她紧张的样子逗乐了,越不让他说,他还臆想开来了:   “如果真出事了,估计过几天就会出现在金沙市大小论坛和八卦新闻里:金钢一下属单位某基层领导上班时间千里私会情人,不幸高速命陨黄泉,想想都好博眼球。”   方林竟然还笑,叶姗推了他一把,腾的坐了起来:“人家当时听说的时候,都急死了,吓死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窗外,夜色正浓,睡衣的领口很大,她坐起来的时候,右肩不小心滑落了下来,饱满的半个胸部都露在了外面,一览无遗,加上她嘟着嘴假装生气的样子,当真是可爱极了,诱惑极了,方林再次热血沸腾,翻身,有些粗鲁的把她压在身下:   “宝贝,我又想了……”   这是一个激情的风雨交加的夜,第二天,两人睡到自然醒的时间已经是早上9点半了,方林说,他是被饿醒的,到现在他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们都没有吃晚饭。   “山人,我想念文殊坊里的肥肠粉了,昨天下午等你的时候我出去转了转,吃了一碗,特美味。”   “亲爱的,起床,你带我去吃。”   省城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是首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中国最佳旅游城市和南方丝绸之路的,建城史可追溯到三千多年前。而叶姗说的文殊坊就在酒店旁边不远处,是一家佛教圣地,全木质建筑,气势恢宏,巍峨壮观。   小吃街上,林立着很多大大小小的店铺,店主热情,站店门口招揽着客人,叶姗说的那家肥肠粉在文殊坊一个角落里,看上去很不起眼,吃饭的人并不多,老板娘操着满口的当地方言问他们:“妹儿,吃粉蛮?大碗还是小碗?”   叶姗看了眼方林,也不问他,直接对老板娘说:“一个大碗,一个小碗,每碗里再加两个冒节子。”   老板娘爽朗的回答:“要得。”   没一会,就端了上来,红油飘香,霉干菜、榨菜末星星点点,炒黄豆焦黄浑圆。粉条糯软,满口留香。夹起颤巍巍的冒节子送入口中,只觉卤香细腻,滑爽耐嚼,实在是太美味了。   “金沙市也有不少卖粉肠粉的店,可怎么都觉得没省城的吃起来正宗和好吃,山人,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方林吃辣椒不行,老板娘辣椒放多了些,他扯了张纸巾出来擦被辣出来的眼泪鼻涕,然后继续埋头挑着粉往嘴里送。   “我也觉得它们非常好吃,我认为,原因无它,只是因为是和你在一起吃的缘故,吃起来就特别香。”   叶姗白了他一眼说他贫嘴,内心里却非常的受用。   吃完饭方林建议他们去庙里逛逛,叶姗凝视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我们俩人一起进去,佛主不会保佑的,还是不去亵渎神明了。”   方林拉着她的手,知道她又多愁善感了。   “好,都听你的,那你计划过没?我们今天去哪呢?”   叶姗神秘的一笑,故意卖关子:“你跟着我走就是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你喜欢。” 第八十二章:柔软时光   叶姗心疼方林,昨天开了一整天的车,出城的时候,全是她来开。   在车上,她终于说了,她想去的地方,是离省城有90多公里的一个古镇,叫平乐古镇。   平乐古镇早在公元前150年西汉时期就已形成了集镇,迄今已有二干多年的历史,自古便成为“茶马古道第一镇、南丝绸之路的第一驿站”,在今天的平乐,我们依然可以看到历史的足迹——九古:古街、古寺、古桥、古树、古堰、古坊、古道、古风、古歌。   叶姗对方林的车不熟悉,开得很慢,到的时候已经中午11点多了,进镇的时候,有几百米路,两边种着茂密的竹林,太过枝繁叶茂,顶端都向中间靠拢,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拱型竹海隧道,在枝叶繁密处,阳光甚至都透不进来。   “姗,这里就如世外桃源一般,太美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周五,游人还不算多,他们找了家古老的木质阁楼住下,听老板娘说,到了周末,会有很多人城里人赶来度周末。   古镇内有一条自西向北穿镇而过的江,当地人介绍说叫白沫江。白沫江两岸古木参天,众多树龄上千年的榕树,远远望去如云盖地。沿江两岸有很多露天茶楼,三三两两的游客悠闲的坐那或聊天或沉思,好不惬意。   不管是多么浮躁的心情,来到这里,都能孕育出田园诗般的山水情怀,沉侵在这天然清新的乡土文化中。   放下行李,叶姗说到古镇上随意转转,她挽着方林的手,再也不用顾忌周围人的目光了,踏在青石板路上,就觉得浪漫而温馨,满满的都是温情。   两人的脚步很慢,在一个转角处,看到一位阿婆,在售卖鲜花扎的花环,大朵大朵的花,非常漂亮。叶姗的眼光一下被吸引住了,再也移不开。   “阿婆,这花环好漂亮啊,这是什么花?”   “姑娘,这是菊花的一种。”   方林认了出来,说这是大丽菊,他选了一个最漂亮的花环给叶姗戴上,花瓣层层叠叠的,整个花环上有四五朵,他选的是一个黄色的花朵,再配上绿色的叶子,戴在叶姗乌黑发亮的长发上,就如花仙子一般。   心底,柔软得能拧出水来,方林看着笑颜如花的叶姗,仿佛是在梦中。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白沫江边,枯水季节,水流并不湍急,有的地方还露出河床来,在水面上,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头路,能从江的这一边走到对岸去,石头都是圆形的,一块接着一块,有的地方有半米之远,需要跳跃而过,脚下是奔腾的江水。   有几对年轻的情侣手牵着手摇摇晃晃的在石头上走过,不时传来尖叫声和大笑声。   叶姗被感染了,孩子气十足:   “山人,我也要到江对岸去。”   方林有些为难,他看了看皮鞋和白袜子,还有刚刚掉进水里的一个狼狈小伙子,心底有些发毛。   “姗,这都是年轻人玩的东西,我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不要去了……”   叶姗拉着他的手,拖着长长的尾音叫山人,满眼都是柔媚。然后开始挽裤腿了,穿的是一条小脚牛仔裤,拉了半天才拉到小腿上面一点,方林看她执意要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脱下皮鞋和袜子,把裤管挽得高高的,一步领先。   “姗,我陪你去,照顾你,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去,摔了怎么办。”   叶姗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拉着方林的手踏上了第一块石头,江水有点刺骨,冰凉冰凉的。   看着这个平时稳重成熟,一脸严肃的男人,如今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提着皮鞋,挽起裤脚拉着她的手踩着石头过河,叶姗觉得成就感十足,她问他:“山人,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像在恋爱一样?”   方林不假思索的说:“从认识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自己在恋爱了。”   他回头看她的眼睛,明亮又闪烁,沉迷,脚下却不自觉的晃动起来,石头侵泡在水里,长久了,有了青苔,有些打滑。   这个时候,叶姗瑜伽教练的优势便充分的显示出来了,她身轻如燕的落在每一块石头上,四平八稳,平衡性很好,方林歪歪扭扭,险象环生,好几次都一条腿滑了下去,被叶姗死死的拽了起来。   “亲爱的,真不应该答应你来走这石头路,太具挑战性了。”   江对岸没有茶楼,没有商家,只有绿油油的庄稼和树木,方林拉着叶姗在一个树荫下坐下,左手环绕着她的腰,她像无骨一样靠在他肩膀上。   “山人,老天眷顾,让我们偷来了这三天幸福的日子。”   “姗,这一刻,我什么都不想,就想这样静静的抱着你,感受拥有你的幸福。”   他指着对面的一个码头说:   “你知道对面那个码头叫什么名字吗?”   叶姗摇头,好奇的问他:“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呢,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方林捏了捏她的鼻子:“傻瓜,我知道做功课啊,不像你,稀里糊涂的,走在古镇上都能迷路。”   叶姗点头:“还真的是呢,我已经转晕了,都不记得我们住的地方在哪个方向了。”   “快告诉我,那个码头叫什么名字?”   方林娓娓道来:   这个码头叫私奔码头,相传临邛才女卓文君与司马相如自筵席上琴音相通后,遂买通仆人,约定佳期,在都亭馆驿相会后,二人寻思私奔路线。文君知其父卓王孙在北出的陆路防范甚严,遂与相如出南门迂回平乐,趁夜色顺江东下,由水路潜回,成就了这凤求凰的千古美谈。   叶姗当然是知道这个故事的。   “姗,真想和你,也这样私奔了算了,忘记一切俗事的纷扰。”   叶姗摇头,脸上却露出了忧伤之色。   “亲爱的,怎么了?”   她的眼神更加悲戚起来:“山人,卓文君是个伟大的女子,还记得里的那句话吗?”   “闻君有二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人心,终老不相负。”   从古至今,男人都是这样的朝秦暮楚的是吗?哪怕如文君相如这样的爱情,也如花美眷抵不过似水流年?   叶姗悠悠的叹气:“我终究也是你的一个过客,一段过程,是吗?   ”   方林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不知道如何打开叶姗的心结。   “亲爱的,我们不是古人,不要把古人的故事往我们身上套,好吗?真后悔在你面前提起这个码头了。”   叶姗却伏在他肩头哭了:   “山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到这个故事,就忍不住的想到了我们,想到了自己的以后,所以就难过了,我觉得自己毫无安全感,如浮萍般漂泊。”   “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走到哪里都是流浪。”叶姗原以为安定的心,又游动了起来,无处可栖。   方林再次觉得无能为力,他没法给叶姗任何承诺,青莲,他能辜负她吗?虽然两人早就没有爱情可言了,可还有割不断的亲情,有他们共同的孩子方果,有他作为男人的责任。   那对叶姗呢?他有责任吗?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仿佛需要的只是快乐和激情,可这对她不公平。这一刻,方林觉得自己混蛋极了。   “姗,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我是真心实意对你的,如今你就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了,我不能再没有你。”   叶姗点头又摇头。   她不想再去想这些问题,或许在自己决定走出这步路的时候,就应该看到男人的自私和懦弱,本就是自己选的路,怨不得别人,而自己,不也是贪恋对方的关心体贴和在乎吗?   她对自己说:“不要贪婪,不能需求太多了,他给不起,自己也要不起,就这样吧,彼此温暖着,挺好。”   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两人便又卿卿我我的说了会情话,方林被撩拨得心痒难耐,便强烈要求回住的地方休息休息。   叶姗说,她想再坐会,感受古镇的安宁和平静。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天空打了记闷雷,天色暗了下来,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姗,我们回去吧,感觉真要下雨了。”   两人再次手拉手走过湍急水流里的石头路,第二次走,方林找到了窍门,不再那么晃荡了,感觉轻松了很多,没一会便走到了江对面,坐在石头上,刚把鞋袜穿好,豆大的雨点便下来了,这个季节,竟然还会下起暴雨来,真是奇怪。   他们往路边的小店跑去,古镇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没一会就全空了,大家都隐没在古镇的角角落落。   又是接连几个噼噼啪啪的响雷,叶姗吓得躲进了方林的怀里,屋檐流下的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越来越大。   这是一家烧烤店,方林拉叶姗进屋坐下:“要不就在这吃点东西吧,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了。”   叶姗看了看老板的菜,挺新鲜,几位顾客津津有味的吃着,便点了点头,和方林选了一大堆菜。   “今天的晚饭,就是它们啦。”   这时,方林的电话响了,叶姗猜想是青莲打的,他拿着手机到了门口去接,不知道说些什么。   电话接了很久,烧烤还没上来,叶姗百无聊赖,掏出手机,拍下了方林的背影:他斜靠在木门上,门外雨水飞溅,仰角机位,把水花拍得很大,他的背影成了剪影,在照片左角一隅,显得有些落寞…… 第八十三章:被删除的照片   青莲打来电话,关心的问二哥在干嘛?   “二哥,省城冷,记得把羊毛衫穿上,别冻感冒了。”青莲在电话里絮叨。   “小莲,我知道,今天晚上陪供货商吃饭,你们吃饭了吗?对了,妈的感冒好些了吧?”   “嗯,好些了,刚吃了药,已经睡下了,二哥,记得别喝太多酒。”   “好的,小莲,不要担心,他们叫我了,我先去吃饭了哈。”方林内疚感爆棚,找了个理由挂了电话。   雨越来越大,还伴着一阵阵的响雷,陆陆续续的,店里来了很多避雨的游客,把所有桌子都坐满了,老板娘忙的不可开交,乐开了花。   烧烤很美味,方林要了两瓶啤酒,给叶姗也满上,看着满脸柔情的叶姗,刚才的内疚早就九霄云外去了:“亲爱的,小酌一杯。”   说完咬着她耳朵低语:“据说,微醺的状态下,更有感觉。”   叶姗顿时满脸绯红,在桌子下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山人,你真坏。”   方林像得到鼓励一样,趁没人注意,飞快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   老板娘给他们端了份烤好的茄子上来,看他们如此甜蜜,忍不住感叹:“到你们这年龄了,还这么恩爱,可真是少见啊。”   叶姗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脸更红了。   雨还下得很大,伴随着阵阵响雷,突然在一个惊天大雷之后,屋子里一片漆黑。   “停电了!”   叶姗一声惊呼,靠向了方林,紧紧抓住他的手,他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别怕。”   四周的人群骚动了起来,都在询问怎么回事,方林望向门外,整个镇子都停电了,四周没有一点光亮。   老板娘手忙脚乱的用手机电筒在杂物堆里翻蜡烛,她说,今天真是邪门了,几年没停电过了,竟然会整个镇子都停电。   摸索了好久,终于翻出一包尘封的蜡烛,一张桌子点上一根,顿时屋里星星点点,浪漫极了,先前吆喝和斗酒的一桌年轻人也把声音放低,不好意思再大声喧哗。   两人靠在一起坐,东西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失去了灯火通明,蜡烛昏暗的灯光本身就给人暧昧的气息,他们的手紧紧的扣在一起,方林说起了两人的第一次相识。   “或许冥冥之中,就是上天注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第一眼,就很有感觉,忍不住的想要走近你,了解你,拥有你……”   “姗,你一定是带着某种魔力,才让我毫无抵抗之力,有时候变得我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   叶姗在他的怀里温柔得像一只小猫:“山人,我常常会担忧我们的将来,我们彼此都有家庭,我们这样,无形中伤害着另外两个无辜的人,无数次的,我都想着逃离,可是我发现,自己在内心上已经依赖上了你的关心体贴和温情,仿佛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叶姗把他靠得更紧了些:“我感觉自己不想离开你了,离不开你了。”   方林内心被叶姗的表白填得满满的,他何尝不是,不忍伤害却又无力逃脱。   “姗,我们都是如此善良的人,却在做着伤害别人的事,可是感情这东西,说来就来了,我不想压制自己对你的爱恋,虽然我没有资格给你其他的,但是,我给你的爱,是完整的。我们唯有低调,再低调一些,把伤害降到最低……不知者无罪。”   叶姗懂方林的意思,无奈的点点头。   “山人,我明白,我会尽力不给你添麻烦的。”   方林知道叶姗又想多了:“傻瓜,不是添麻烦,我们是要努力,尽力不让我们之间曝光,使对方知道,这样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等到我们老了,牙齿都掉了,还能来这里,晒晒太阳……”   多么美好的憧憬和未来,叶姗也被感染了,眼里闪着光,彼此约定,就这样,一辈子走下去。   雨还在下,完全没有小下来的意思,有伞的顾客已经陆陆续续走了,电还没有来。   抱着温香软玉的叶姗,方林在烧烤店里呆不下去了,强烈要求回客栈。   他们找烧烤店老板借伞,可老板娘抱歉的说早就没有啦:“被前面几个顾客都借光了哦。”   方林暼见门口墙角处放着两片大大的芭蕉叶,隐约中记得是雨下得最大的时候,冲进来的一对小情侣留下的。现在他们已经借了老板娘家的伞离开了。   “姗,我们就顶这个回去吧,如何?”   叶姗提起芭蕉叶一看,还挺完整挺大的一张:“可是这能行吗?这店铺离我们住的地方有多远啊?”   方林站门口粗略的估摸了一下:“估计得有十分钟路程呢。”他拉着叶姗的手冲进了雨里:“宝贝,我们回去吧,我已经……急不可耐了。”   在雨中,叶姗完全分辨不出东南西北,任凭方林拉着她在大雨中奔跑,没一会衣服就湿透了,是沿着白沫江前行的,一路都是青石板路,冷不丁会有水坑,踩下去溅起大大的水花。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走到一个树荫下,方林拉着叶姗狂吻,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两人是那样的忘情,索性芭蕉叶也丢了,一直以为,这只可能是电视剧里的桥段,没想到真切的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这么的自然,这么的忘乎所以……   电还没有来,客栈里也是一片漆黑,这是一个两层楼的小阁楼,摸黑打开了房门,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适应了好一会,才能看清从木质窗户里,透进来淡淡的光,彼此都湿透了,方林一层一层的褪去叶姗的衣衫,淡淡的光影下,她的肌肤如雪,被雨水淋湿的头发凌乱的贴在她的面颊和肩上,他把她靠在木窗户边,一点一点的吻下去……   激情如潮水般涌来,窗外,一排排古朴的青瓦长满了青苔,雨水滴答滴答着打在上面,溅起一片微凉,方林从背后紧紧的抱着她的腰,释放着自己积聚的能量,渐渐的,青苔在叶姗的眼里泛起了一片薄雾,到最后什么也看不清了,满眼迷离。   ……   第二天醒来了时候,发现两人的衣服扔得满屋子都是,东一件西一件,叶姗找她的内衣找了好一会也没发现,最后发现被方林扔到了电视机背后挂着。   “对不起,姗,你太美太让我疯狂了。”   换了套衣服,出门去吃早餐,叶姗给自己换上了件米色提花长款棒针毛衣外套,黑色加绒皮裤,系带的马丁靴,加上条宝蓝色大围巾和一顶带了两个毛球的黑色毛线帽,靓丽时尚。   方林说叶姗这样的穿着太嫩了些,别人会不会以为自己带着孩子出来旅行啊。   叶姗听完俏皮的哈哈大笑:“真这样以为才好呢,说明我年轻啊,这样你多有面子。”   镇上有一特色小吃,叫奶汤面,几乎每家早餐店都挂着牌子,他们选了家人最多的店进去,一人要了碗,还要了份店家推荐的招牌菜钵钵鸡。   奶汤面是用新鲜猪骨、猪蹄、香肘、鸡炖成香味浓郁的奶汤,将其盛入碗内,配以佐料,加入煮熟的水叶面即成,尝了一口,确实与平时吃的面条味道大相径庭,鲜美极了。   大雨过后,每条街道被雨水洗涤过,非常干净。古镇很大,他们逛了一上午也没逛完,还跟风骑了两个小时的自行车,下午累了,便坐在白沫江边喝茶。   江风徐徐,冬日暖阳。   今天周六,古镇上的人多了起来,有些嘈杂,很多人在江边打麻将消遣,不时有售卖小商品的商贩经过,在他们面前兜售各种吃的用的玩的。   走来一个中年妇人,忽悠他们算命,叶姗不信这些,礼貌的婉拒了,妇人却不甘心,自顾自在那说:“这妹儿相貌一看就旺夫!”   她走以后,叶姗讪笑:“他肯定把我们当夫妻了,旺夫……”   叶姗爱美,坐江边自拍了两张,光线柔和,非常漂亮,她心血来潮,不由分说,拉起旁边的方林闪了两张合影。   本来还笑吟吟的方林立马变得一脸严肃,柔情蜜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漠。   “姗,把照片删了吧,我们之间不能有合影的。”   叶姗还没反应过来,看着照片笑:“山人,你这张好傻啊,眼睛瞪得好大。”   “删了吧,我们拍合影,不合适,根本没地方保存,而且万一被发现,我们就……”   叶姗心底一沉:“就怎么了?就完了是吗?”   她突然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是如此渺小,小到抵不过一张小小的照片。她站了起来,靠在栏杆上看向远方,眼里一片氤氲。   “姗,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我们昨天晚上才说好的,保护好我们之间的秘密,只有这样,才能长久。”   叶姗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可她还是难过了,她默默的掏出手机,把那两张合影删了。   “山人,我还是好难过,我们之间,连一张合影也不能拥有。”   她没有删方林昨天晚上烧烤店里的那张背影照,后来,这成为叶姗保留的他的唯一一张照片,成为永恒。   方林揽着叶姗的腰,眺望远方,彼此沉默,那一刻,大家都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   “方林,是你吗?”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浑厚的男中音。 第八十四章:意外相遇   在远离金沙市700多公里的小镇上,方林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遇到熟人,此时他毫无顾忌的揽着叶姗的腰,在白沫江边眺望远方,方才,因为照片的问题,叶姗又伤感了。   方林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正黯自沉默,背后一个男人打招呼的声音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叶姗也是一惊,心里想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才还在担心曝光的问题,没想到这么快考验就来了。”   方林回头,发现叫他的,是宋玉。半年多前,两人还在一起上班,共同竞聘同一个岗位,双双落选。   方林一直记得两人那晚在啤酒广场推心置腹的谈话,后来宋玉买断后离开,到了省城来发展,两人偶尔的电话和微信联系,这次方林过来,毕竟是来私会叶姗的,所以并未和他联系。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会在这古镇上遇到,半年多没见,宋玉明显胖了一些,精神矍铄,状态不错。   “方林,还真的是你啊?刚才远远的看到,我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真是太巧了。”   方林上前,两个大男人拥抱了一下。   “宋玉兄,好久不见。”   叶姗落落大方的微笑,方林介绍说这是他表妹,在省城工作,今日出差路过,得空,表妹就带他出来转转。   “还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个表妹。”   这时候,方林才发现宋玉身边也有一位女伴,女子大概三十八九岁,长得珠圆玉润,个头不高,可挺会穿衣,看上去挺有气质。   宋玉介绍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这是……这是我新认识的女朋友,小冯。”   “你过来也不给我说一声,怎么说也是几十年的同事了,不够意思。”   方林解释说,这次时间比较匆忙,明天就得赶回金沙市。   “你怎么样了?上次听你说在老同学办的厂里做技术总监,应该是如鱼得水吧,以你老兄的能力,确实应该出来,在金钢呆在离退办,真真是太屈才了。”   宋玉嘿嘿一笑:“还过得去吧,至少工作起来没有在金钢的时候压抑。”虽然他很低调,说得隐晦,方林也读懂了,他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意。   方林给宋玉两人也各点了杯茶,四人很自然的便坐在一起聊起天来。   叶姗不好意思叫宋玉的女朋友小冯,看她比自己大一点,便热情叫她冯姐。   女人之间聊天,总免不了衣服美容外加减肥,没多大功夫,两人就很熟络了。   “小叶,你是在省城工作吗?那以后可得多联系哦。”   叶姗恨恨的看了方林一眼,撒谎也不长脑子,信口开河,挖下一个坑,还得让她来填。   她笑容可掬:“冯姐,其实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在省城工作啊,是最近单位派我来这边一家公司学习几个月,再有半个月就要回老家单位工作了。”   “哦哦,原来这样。”   到了吃晚饭的点了,宋玉非要热情的邀请他们一起吃晚饭:“方林,你难得来省城一趟,今天我做东,我们好好的喝两杯。”   方林看向叶姗,感觉她郁郁寡欢的样子,本来两人难得的独处时间,明天就得往金沙市赶了。于是,他推辞了:“今天实在不行了,还得赶回省城处理点工作上的事,等下次,下次过来我们提前联系好,一定和你不醉不归。”   宋玉还在极力挽留,聪明如冯姐,其实早就看出了叶姗和方林的关系,只有一根筋的宋玉还蒙在鼓里。   “宋哥,既然方哥他们还有事,我们也就下次再聚吧,来日方长嘛,有的是机会。”   四人彼此说着再见,方林说,等结婚的时候,可一定要告诉他。   经宋玉他们一折腾,仿佛删照片的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了,两人都没再提起。   他们珍惜着这难得的最后一个夜晚,方林说:“我要打呼噜,你先睡,免得吵着你睡不着。”   叶姗躺在他的臂弯里,舍不得睡去。   “山人,这三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就算老天就此让我们分开,我也无悔了……”   方林用吻堵住了她下面的话,他说:“老天垂怜,一定会让我们长久下去的,我们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想偷一点幸福,让生命不再这么没有颜色。”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已经下楼了,叶姗又返回去,方林疑惑的问她,是拿漏了什么东西吗?   叶姗说:“是呢,很重要的东西。”   上车的时候,叶姗的手里多了一朵花,是前天买的那个花环上的。说也奇怪,其它的都已经蔫了,唯独这一朵,还怒放着。   一路上,叶姗一直拿在手上把玩。   “山人,这大丽菊真美,它就像这三天的日子一样,深深刻在我的心底。”   雅西高速上,云雾缭绕,山顶开始下雪了,飘飘扬扬,盘旋的高速路两旁,美景如画,播放器传来歌声:“我们好不容易,我们身不由己,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   淡淡的离愁萦绕心间,回到生活的城市,他们又将面对各自的家庭和生活,如神仙伴侣般的日子结束了。   到金沙市的时候,才下午五点多,阳光灿烂。方林说要不找个地方吃了晚饭再回家,叶姗拒绝了,她说,一回到这里,就觉得自己如过街老鼠一般,生怕被熟人看到他们在一起。   “山人,开了一天的车,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下,谢谢你给了我完美的三天三夜。”   方林在车上吻她的额头,道别:“姗,是你,给了我终生不能忘记的记忆,有你,真好。”   叶姗回到家,赵志刚不在,她给他打电话,传来的又是乌烟瘴气的麻将声,手好一点了,没想到他又开始出入麻将馆。   “老婆,你到家啦?我马上就回来,对了,筱雨在爸妈家,她说想外公外婆了,我今天早上就送了过去。”   “知道了。”   叶姗没再说多的,到楼下开着车去了父母家。   她带了两盒在省城买的竹叶青茶叶,还有些当地的特产小吃。这些都是方林特意准备的,他说,他是他们的地下女婿,让叶姗带回去孝敬老人。虽然不值多少钱,可他那份细心,确实让叶姗感动。   半个月不见,真的是想筱雨了。看到妈妈回来,筱雨飞奔着扑了过来:“妈妈,妈妈,你终于回来啦。”   感觉筱雨长高了些,也或许只是心理作用,留在父母家吃饭,老两口看叶姗还从省城带了礼物回来,心里美滋滋的,母亲说:“养女儿就是好,暖心。”   父亲不夸她,可脸上不自觉的带着微笑,进厨房去,说要再加一个菜。   “爸,不用了,吃不了那么多。”   叶姗拉筱雨坐下,仔细问了问她这几天的情况:“筱雨,这几天爸爸每天都给你做饭吗?”   筱雨沉思了好一会:“嗯,爸爸做的饭菜和妈妈做的一样香,他还每天早上起来给我做早点,打豆浆。”   叶姗知道这孩子撒谎了,赵志刚真能变得这样勤快,太阳能从西边出来,她突然明白了,筱雨是害怕她回家责备他,然后两人又会吵起来,所以故意这样说的。   现在的孩子,这么小也懂察言观色了。   终于从飘飘欲仙的日子返回了人间,食人间烟火,接地气,叶姗看着父母和筱雨,有些心塞,自己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啊,如果被他们知道,肯定会被唾沫淹死。   方林在返回金鹭苑的路上,接到青莲的电话。   “二哥,你现在到哪了?我和果果还在爸妈家,要不你也过来,吃了饭再一起回家吧。”   方林调了个头,回了老房子。   来了一个月了,父母还是没习惯城里的生活,常常说要回老家去。   “爸妈,我最近正在着手给毛毛转户口的事,过户到我和小莲的户口上,有毛毛来陪你们,也没那么无聊了。”   青莲也在一旁说:“是啊,这样嫂子也能出去打工了。”   父亲听说毛毛能过来读书,便缓和了下来:“行嘛,二娃,你早点去办好,我们也放心。”   方果自从上次和爷爷闹了矛盾后,一回来就坐沙发上玩游戏,话说得很少,吃了几口饭就急着要回学校去上自习课了。   “果果,等等,我送你一段,时间有点晚,可别迟到了。”   方林把给父母带回来的补品放桌上,叮嘱他们一定记得吃,青莲在收拾碗筷,母亲系上围裙进屋,让她先走:“你们一起回去吧,天也黑了,我来洗。”   下楼的时候,果果不断催促他们:“老爸老妈,你们能不能快点,我要迟到了。”   方果坐副驾驶,打开车门就说:“老爸,你车上好香。”   青莲没说什么,可也闻到了一股与平时不一样的香气,淡淡的清新水果花香,很好闻。   方林暗叫不好,应该是叶姗用的香水?上午方林问过叶姗用的什么香水,很好闻,她说是兰蔻的真爱奇迹,说完拿出来喷了一点在车上,问他是不是很香。   “哪有什么香味,就是喷了点空气清新剂。”   方果下车的时候,青莲突然看到副驾驶的玻璃下面放了朵黄色的花,方林刚想伸手抓过来扔了,她却伸手拿了过来,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二哥,你在哪摘的一朵花呀?” 第八十五章:疑窦   方林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花的来源,有些唯唯诺诺,转移话题,关心的问起青莲的手好些了没,还会痛吗?   “二哥,这次出差是你一个人还是和同事一起呢?”青莲很少问起方林工作上的事,可今天,忍不住还是问了。   “两个人,和办公室一个小伙子一起出差,怎么了小莲?你还不放心我啊,要开始审查?”   说完哈哈一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接受你任何审查。”   方林先发制人,不让青莲继续怀疑下去。   “我当然是相信二哥的,随便问问。”花有些蔫了,她拿鼻下闻了闻,已经没有了香味,然后顺手扔到了窗外。   方林从后视镜中看着大丽菊随风飘落,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过了好一会,方林不疾不徐的解释:“这是同事放车上的,长在回来的路边,一丛丛的,很多。看着漂亮就在路边踩了一大把,他说拿回去送女朋友,没想到掉了一朵在车上。”   青莲没再说什么,两人这样沉默着回到了家。   一百二十多平的房子,方果不在家,显得有些冷清,毫无生气,如今青莲不上班了,把家里收整得纤尘不染。   回到家,方林进了浴室,打算简单的洗漱后就休息,开了一天的车,真的是有点累了。青莲在追剧,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可是她怎么也看不进去,不知道电视里在讲一个怎样的故事。   不上班了,原以为会过得很轻松,可心里空落落的,而且方林父母理所当然的觉得她空闲,应该去照顾他们,买买菜,做做饭,甚至打扫打扫卫生。   青莲不想做这些,拒绝过几次,父母有些不高兴。她寻思着,自己还是应该找点事做,不然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也会呆疯掉的。等毛毛来上学了,她若依然不上班,估计管毛毛的事也要落到自己头上。   二哥已经从浴室出来了,没和她说话,便进了自己的卧室,青莲张了张嘴,想叫他坐会,可终究没有发出声音来。   她在客厅里坐了很久,想了很久,二哥换下来的衣服扔在洗衣机里,她克制着自己,不要拿起来,可她还是把它拿了出来,放鼻子下嗅了嗅,车上那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不可能是空气清新剂的香味,没有哪一款空气清新剂能有这样好闻。”青莲绝望的想,最后,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推门进了方林的卧室。   已经熄灯了,没听到他的呼噜声,应该还没进入深睡。青莲也没开灯,脱了外套躺在了方林身旁,很温暖。   “二哥,你睡着了吗?”青莲在他耳边轻唤。   方林迷迷糊糊的,仿佛感觉自己依然躺在平乐古镇的那间阁楼里,身旁,叶姗温香软玉,吐气如兰,他翻了个身,一把抱了过去:   “宝……”   突然感觉不对,一下清醒了:“小,小莲,你怎么在这?”   此时的青莲万般柔情:“二哥,我……我想你了。”第一次,她如此主动,把手伸进了方林的睡衣里。   方林却用手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巧妙的避开她的热情:“小莲,今天开了一天的车,明天一早还得上班,实在是太累了。”   青莲停了下来,感觉满脸羞愧,从来,她从来没有主动过,没想到还被二哥拒绝了。   “二哥,我就是想来问问,毛毛的事,你真打算把他接过来读书吗?”   方林顺手打开了床头的灯,坐了起来,从床头摸索出烟,给自己点上:“我想了很久,爸妈两人呆这边不习惯,还不如把毛毛接过来,他们有些事做,就不会那么闲得慌,整天闹着回去了。”   “二哥,我打算,过几天还是出去找份工作,不管赚多少钱,我觉得有点事干,才不至于这样无聊,不然我会胡思乱想的。”   青莲说到这,眼睛死死的盯着方林,他被看得心里发毛,心虚得厉害。   “小莲,你怎么了?”   “二哥,你说,哪一天,你会抛下我和果果不管吗?”青莲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等他回复。   “怎么会,我们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别胡思乱想了,早点休息,你若真想工作,我打听打听,给你找份轻松一点的事做,绝对不能再去超市了。”   青莲小声的回答着,方林的睡衣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扣,脖子露出一大截,她隐约看到,他脖子上有一团红印。   伸手想抚开看得真切一些,方林拉了拉衣领,起身去厕所。   “小莲,你也早点休息吧,现在晚上冷了起来,记得把那床6斤的棉絮翻出来盖,你身体不好,可别感冒了。”   青莲无奈,顺从的点了点头。   “好吧,那二哥,我去睡了。”   回到自己的床上,冰凉,12月的金沙市,确实已经进入冬天了,窗户留了一条缝,灌了不少冷风进来。   “难道自己的婚姻真的亮起红灯来了吗?她最最信任的二哥,似乎有了秘密。”   青莲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起来,自从上次国庆的时候去石羊县玩,二哥碰过她一次,而且还没成功,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提过那方面的要求,难道真的是二哥身体方面出问题了吗?她痛苦的想,是不是应该陪他去看看医生呢?   一晚上她都在胡思乱想着,理不出一个头绪来,这些年来,青莲内向,又一门心思的照顾方林和方果,还真没有什么特别交心的朋友,她突然想起在超市做化妆品导购的杨露,那个30多岁大眼睛的女人,每天画着浓浓的眼线和姨妈红的口红,大地色系的眼影把本就很大的眼睛显得更深邃了。爱穿紧身衣和超短裙,摇摇曳曳,别有一翻风情。   记得那次,她还在她那买过一套化妆品,可因为不会用,画不出她那样的效果,一直闲置在那。   貌似她很懂这方面的问题,要不明天去超市看看,隐晦的和她聊聊。   第二天,青莲早早的起床,给自己翻了套利索的衣服穿上,她认为最好的那套,也是去年春节方林非得让她买的,是一件驼色的双面尼大衣,西装领,腰身收得很好,配了双6厘米的中筒靴,青莲想了想,还是把头发给挽了起来,高高的一个发髻,看上去精神多了。   出门前,她给自己抹了点唇彩,气色一下子好了许多,不再那么憔悴。   辞职后还是第一次来这家超市,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是刻意避开一样,她平时买东西也会换一家超市买,有不少同事已经是新面孔,超市里,人员流动性大,看来她走了以后,也走了不少人,又来了不少人。   在卡姿兰和韩束的专柜,青莲转了一大圈也没看到杨露,导购是一位不认识的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热情的招呼青莲:   “大姐,您看需要点什么?韩束最近新推出了一款水,保湿效果特别好,我看你皮肤有点干燥,特别适合的,要不你坐下来试试,我给你感受一下。”   青莲摇头,继续东张西望。   “姐,或者你可以看看这款BB霜,也是新上架的,最近还有优惠活动,买一瓶送润唇膏一支……”   “杨露今天没上班吗?”她终于忍不住问了。   小姑娘满脸堆笑的面孔立马恢复了正常:“杨露?哪个杨露啊?我不认识呢,我来这才上班几天,要不你问问其他人吧。”   青莲说着谢谢,转身离开,小姑娘在背后还在说:   “姐,下次要买护肤品记得来找我哦。”   真是一个好的推销员,青莲感叹,自己估计一辈子也干不了这样的工作。   超市的布局还是和以前一样,可青莲又觉得不一样了,可能是心态发生了变化,在水产区,她打算买条罗非鱼,二哥爱吃鱼,她想晚上可以给他做红烧鱼吃。   卖水产的是一位年龄比青莲大一些的男子,在这家超市工作好几年了,因为水产区和冷冻区挨得近,所以两人熟识:   “王青莲?真的是你呀,好久不见哇,穿得这么漂亮,我差点不敢认了。听说你回家当全职太太去了,还是你安逸哦,哪像我们,还得每天下苦力干活。”   青莲不好意思:“我哪是当太太的命,只是前段时间手受伤了,才回家休息了两个月,现在好了,还是想出来工作。”   “你呀,就是不会享福,你老公好歹也是个领导,听说还去了油水很多的好单位,真是不懂享受。”   老张摇头,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青莲指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张老哥,你就给我抓这一条。”   老张把网往水里一捞,轻松的就把青莲指定的那条鱼捞了起来,用工具狠狠的敲头剖肚剐鱼鳞,没一会就打整好了。   “哟,妹子今天穿得这么漂亮,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样一收拾出来,可真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对了,张老哥,卖化妆品的杨露也辞职了吗?刚才我去找她,发现导购是新来的,已经不认识了。”   老张听她问起杨露,直摇头:“她啊,离开超市有好几天啰,也是一可怜女子啊。”   青莲心头一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切的想问个究竟。   “你还是问问冷冻区当时和你一起上班的小慧吧,那天她们一直都在,全程看到的,我休班,也是后来听他们说起。”   青莲快速的提着鱼去了冷冻区,正好今天是小慧在上班。   第八十六章:杨露事件   小慧正在冷冻柜前给一个顾客推销蒙牛的老酸奶:“姐,这酸奶真挺不错的,口感很好,而且喝了对皮肤也特别好,最近搞活动,买六瓶,还送两瓶呢。”   小慧比青莲小了十岁,孩子刚上小学,十几岁的时候和老公一起从老家来城里打工,老公有门手艺,是木工,手艺不错,在城里挺吃香,赚了不少钱,后来他们在金沙市买了房,转了户口,于是便在这里扎下了根,不打算回老家了。   孩子小的时候,她一直在家带孩子,直到孩子上学,她才出来找工作,和青莲一起上了有大半年的班,做事勤快,为人懂事又大方,所以青莲很喜欢她。   “小慧,还在忙呢?”   “青莲姐,你过来啦?你的手好了吗?好久没看到你了,自从你辞职后,也不见你过来玩,当真是把我们都给忘了呀。”   青莲连忙说哪里,是家里杂事一大堆,每天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在忙啥。   还没等青莲问起,小慧倒是神秘的先说了。   “姐,你知道吗,你走以后,前几天超市可出了件大事。”   青莲想来,应该是杨露那件事了,她一边轻车熟路的帮小慧推销酸奶,帮顾客拿货,一边抽空听小慧说起几天前的那件事。   小慧叹了口气:“本来我平时吧,觉得杨露人还是不错的,虽然妖艳了些,喜欢打扮,爱穿超短裙,说话嗲声嗲气,可她为人热情,又热心,爱帮忙。”   青莲点头:“是啊,小杨毕竟做化妆品导购,打扮得时尚漂亮些也是必须的,不然谁买她推销的东西啊。”说完还自嘲的说:“如果让我这形象去推销,估计半天也卖不出去一件。”   小慧说青莲没自信:“姐,你五官多好的,也有气质,就是平时太朴素了,不像杨露那样好打扮,你真好好打扮出来,也是大美人一个呢。”   青莲竟然被她恭维得脸红了:“快五十的老太婆了,还讲究什么打扮哦。不说我了,小慧,快说说那杨露怎么了?”   说到这,小慧满脸的鄙夷之色:“青莲姐,你不知道,杨露啊,就是一狐狸精,竟然勾引别人老公。”   青莲单纯,倒是大吃了一惊:“听说杨露两年前离婚了,一个人带孩子,也挺不容易的,按理说应该好好找个男人嫁了,怎么会干插足别人家庭的事呢?”   小慧的声音提高了很多:“她再不容易,也不应该勾引别人老公啊。你知道那男的是谁吗?说来你也认识。”   青莲好奇了:“是谁?难不成是我们超市的?”   小慧一笑:“还真被你说中了,就是我们超市采购部日化部的采购经理,大家都叫他长人的那个。”   青莲想起来了,那个男人年龄不小了,估计怕接近五十岁了吧,个头很高,应该有一米八几,高高瘦瘦的,所以大家才叫他长人,戴副眼镜,看上去斯文得很。   “别说,这人看上去挺老实的,怎么会干这种事?”青莲叹气,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老实?姐,你太天真了,简直和你年龄不符。看上去老实而已,现在的人,真不能以外表来论。别人都说,很多女人外表越清纯啊骨子里越淫‘荡。”   说到这,她想了半天,说网络上给她们取了个名字,叫什么名字来着:“对了,就叫绿茶婊。”   青莲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有些不懂的摇头:“我们在说长人呢,怎么扯到绿茶婊头上了。”   小慧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扯远了,我想说的是啊,男人也一样,有些人看上去一副正人君子人模狗样的样子,老实得很,人人都以为他正派得不行,可谁会知道,骨子里全是坏水。”   说完,她补充道:“长人就是这样的人。”   青莲的心里像被扔进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她突然在想:“二哥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只是自己从来不知道而已?”   她不敢想象下去。   小慧还在继续讲故事,原来,听人说起,杨露和长人两人在一起也有四五年了,当年杨露进超市,还是长人一手操办的。   小慧再次一脸鄙夷:“勾搭的时间可长了。”   “真的假的啊?我看他们平时关系正常着呢,记得有次还发现他很凶的批评杨露,说物品摆放有问题,她还当场就气哭了,我还去安慰了半天。”   小慧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来这上班也就半年多时间,我也是在前几天发生那件事之后,听超市里几位老人说起的。”   青莲越发好奇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上午十点多,到了超市购物的一个小高峰时期,小慧忙上忙下,说了半天才把前几天的事表达清楚。   原来,四五天前,早上,超市刚开门没一会,人还不算多,只有生鲜类挤满了购买特价鸡蛋和蔬菜的老头老太。   杨露在给自己化妆,刚打完底色,在描眉,柜台前来了三个身强体壮的中年妇女。她热情的上前打招呼,为首的一个感觉有点面熟,却不知道在哪见过。   几个女人也不买东西,死死的盯着她,看得杨露心慌了起来,笑容都变得僵硬了,好半晌,为首的那个发话了:   “你是杨露是吧。”   杨露挂着职业的笑容:“是的姐,我是露露,你们是哪位顾客介绍来的吗?今天打算买点什么呢?您们放心,只要是老顾客介绍来的啊,虽然价格上我做不了主优惠不了,可是我保证多送赠品的……”   “少废话!”   为首那个一声怒喝,吓得杨露打了个寒颤。   后边一个看上去年轻一点的女人眉毛一挑,上前推了杨露一把:“骚婆娘,当真是风骚得很啊,是不是见到公猪也想勾引一把?”   事发突然,杨露一个没站稳,被推到货架上,狠狠的撞了一下,撞得她两眼冒金花。   “你们说什么呢,认错人了吧。”   为首那妇人一口浓浓的唾沫吐了上来,稳稳的挂在杨露的头发上。   “老娘认错人了?笑话,你昨天晚上趴我家长人的床上,是不是也是认错了床?”   该来的终于是来了。   杨露心虚,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赔着笑脸:“三位大姐,你们肯定是搞错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杨露用卫生纸把头发上的唾沫擦了,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不信,我们可以把经理叫来对质,姐,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自己的老公啊。”   又是一口唾沫扑面而来,杨露的眼泪都在眼里打转了。   妇人掏出一叠照片狠狠的摔在柜台上,杨露拿起来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   照片上,有他们在车上亲吻的照片;有去酒店开房,走廊里的照片;有在超市小库房两人拥抱的照片;还有长人出入自己住处出来的照片,甚至有他们微信聊天里的露骨部分,也被截了出来……   看来,女人做足了充足的准备,今天是有备而来,来找她算账来了,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躲避是没有用的。   说来那杨露也不是吃素的主,把心一横,端起早上刚接的一杯开水就泼到了妇人的脸上:“你自己管不好自己的男人,反倒好意思在这张牙舞爪,有本事让你的男人不要在外面偷腥啊!拿起镜子看看自己,有哪个男人睡得下去?”   一直没说话的另外一个女人开口了:“姐,咱们少和这种贱人废话,简直侮辱了我们的耳朵,现在的小三可真够嚣张的,臭不要脸,真是长见识了。”   说完一巴掌打在杨露脸上,顷刻间,她的脸就肿了起来。   杨露被逼疯了,和三个女人撕扯起来,可她一个娇弱的女子,哪是那三个人的对手,她们一人抓着她的长发,另外一人死死拉着她的手,长人老婆一把下去,毫不客气的拔下了她的短裙,肉色丝袜里,红色的蕾丝内裤隐约可见。   开始有人群围观,可都是看热闹的,大家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几个男人在旁边吹起了尖锐的口哨,眼里冒着猥琐的光,等待下面的精彩,还有几个掏出手机拍起了视频。   “臭婆娘,你不是喜欢被男人上吗?大家都来看看,勾引别人老公的狐狸精,到底长怎样的风骚样。”   杨露被她们死死的压着,根本动弹不得,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声嘶力竭的对人群喊:“求求你们了,哪位好心人给我报警……报警!”   “求求大家了。”   只两三分钟,她便被拔得精光,长人老婆还用高跟鞋在她私密处狠狠的踢了几脚,杨露用手护着敏感部位,蜷缩在货架边,毫无反抗之力,被她们扇了几个耳刮子,嘴角流出血来。一位卖床上用品的大姐实在看不过去了,拿了床被单给她裹上,把她扶了起来。   “你们三个人也太欺负人了,都是女人,怎么能做这种缺德的事,她杨露就算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还不盯无缝的蛋呢,有天大的事,大家坐下来谈不行吗?”   “谈个屁,对付这种女人,就应该让她如过街老鼠,人人得而诛之。”   说完,她们又上前要抓扯杨露裹身上的床单。   这个时候,闻讯赶来的保安跑了过来,人群里,也有人报警了,超市外,响起了警笛声。   突然,杨露在人群里发现了面如死灰的长人,她的眼里开始冒出了光,这个口口声声说想她爱她一定要离婚娶她的男人,这个时候会怎么做呢? 第八十七章:左哄右骗   青莲听到这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判断力,在她的道德观里,杨露和别人的老公勾搭到一起肯定是不对的,可是听到杨露被她们在人群里扒光了衣服,又觉得杨露也是受害者,一个女人,遭受这样的侮辱,今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   幸亏是保安来了,警察也来了,杨露在人群里看到了长人,他多么希望他能冲过来制止几个疯婆子的恶行啊,可是他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那一刻,内心的痛比被她们扇耳光、扒衣服和拳打脚踢还要让她绝望,仿佛周围一切的声音都没有了,人群晃动着,有几个超市的女同事站在她身边保护她,不让长人老婆她们靠近。   保安上来了,把两波人隔离开来,这时候警察来了,要带走三个妇人,长人如梦方醒,冲上去给警察解释。   “警察同志,就是点小误会,家庭纠纷,我们……我们私了行不。”   一个看上去接近四十岁的警察义正言辞的说:“她们的行为已经构成侮辱罪,我们必须带回去了解情况,至于怎么解决,就看受害人的态度了。”   警察要带杨露一起回去做笔录,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地上她的衣服也不见了。   杨露在喧闹的人群里偷偷的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事后,长人给领导解释,说是杨露在工作中勾引的他,他痛心疾首的悔过:“我就是犯了一个男人都可能犯的错误,没经受住诱惑。”   青莲听得眼泪花都出来了,失去了判断力,不知道该同情杨露还是长人老婆,也不知道是该谴责杨露还是长人老婆。   “青莲姐,你不会同情杨露那贱人了吧?她这样的**,就应该这样治,才解恨!谁让她臭不要脸的勾引别人的男人。”   青莲叹气:“一个巴掌拍不响。”   小慧还在继续说:“你不知道哦,听说长人老婆还可能坐牢呢。昨天超市里有人在说,那小贱人委托朋友去法院提交了起诉书……”   青莲不想再八卦下去,不管什么结果,都是两败俱伤。   小慧留青莲等她下班,两人一起去吃旁边新开的阿里郎自助烤肉,青莲的心里乱乱的,拒绝了:“小慧,下次我请你,今天家里还有点事,得赶回去。”   晚上,方林下班得很晚,他说加班,青莲做好了他爱吃的红烧鱼在等他,饭桌上,和他谈起了杨露的事。   “二哥,你说这件事到底是谁对谁错?”   方林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回答,今天下午,他已经被叶姗折腾得   心力交瘁了。   原来,这件事早就上了金沙市的八卦新闻头条,青莲不关注这些,所以没看到。而叶姗和方林这几天在省城约会,根本没时间关注,回来的时候,叶姗在好几个网络平台网页看到了这件事,还被配上了图,虽然被打了马赛克,现场场面依然触目惊心,论坛里,各种叫骂声不绝于耳。   幼儿园里很多老师也在议论这件事,大家各抒己见,叶姗在一旁听着,心底打翻了五味瓶。   本就心事太重的叶姗心结实在打不开,便冲方林发泄,噼里啪啦的打了一大堆字过去。   “为什么男人犯的错却让两个女人来承担后果?山人,你是当事人那样的吗?一出事就拍拍屁股走人,把所有责任推给女方,说是别人勾引的,与自己无关?”   方林正在开会,根本没看到她发的事件链接和留言。   “我知道,舆论只会指责女人的不恪守妇道和水性杨花,可对男人却很宽容,男人出轨可以被原谅,可女人不行……”   方林依然没看到她的消息。   “一方面,我接受你的懦弱和选择,确实,家庭才是最重要的,谁会傻到为了所谓的激情影响到自己家庭的稳定呢?”   方林一直忙碌,手机静音,放在办公室抽屉里。   “你的沉默也让我明白了自己在你心底的地位,所谓的爱在现实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我很感谢你,让我在这个年纪还感受了被人疼爱和宠爱的感觉,可这些,终究是镜花水月,当真不得。”   叶姗说着说着,仿佛自己就是杨露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了衣服的也是她一样,心里堵得慌,越说越难过,加上方林的一直没有回应,最后直接崩溃。   “山人,或许我们都错了,应该悬崖勒马,人的欲望都是无穷的,我们不能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快乐就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我也怕成为第二个被当众扒衣的女子,我承受不起,你也是……”   叶姗说到最后,自己都被自己说服和感动了。   “山人,很庆幸,你给我留下了三天三夜的完美记忆,这已经足够了,就如那朵被遗落在你车上娇艳的大丽菊,估计早就被你当垃圾一样扔了吧,可它盛开在我心底,永不凋谢。”   “从此,相见不如怀念吧……”   方林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临近下班,他反反复复的读了好几遍,终于读懂了叶姗的意思。   “难道她因为这个新闻事件要和自己分手吗?”   方林不懂,这件事和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系!他们彼此喜欢、他们两情相悦、他们情不自禁的走到一起,为什么要用别人的故事套自己身上,生生的折磨自己和对方。   “姗,下午开会一直在忙,才看到你的留言,不要胡思乱想好吗?我们不是才约定好,要好好的,一直走到头发花白,牙齿掉光吗?”   可是叶姗不回复他了。   下班后,他不放心,跑健身馆楼下等她下课,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出来了,可是跟着几个学员一起有说有笑,他按了几声喇叭,分明感觉叶姗看到了他,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   方林也觉得受伤了,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叶姗要把那一堆罪名强安在自己的头上?   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心里一气愤,狠狠的一蹬油门,从叶姗身边呼啸而过。   回到家,还没从委屈中走出来,没想到青莲又说起杨露这件事。   “小莲,这些八卦新闻少去关注,没什么意思,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那瞎起哄,以讹传讹,夸大其词,没多少真实在里面。”   “二哥,这哪里是八卦了,今天我去了超市,同事们都在议论这事呢。杨露就是我的同事,以前关系还可以,她曾经对我说,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叫我好好看着你。”   方林本就心里有气,被青莲这样一说,加上心虚,内心情绪找不到出口,索性把筷子一丢,佯装生气,不吃饭了。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信任!小莲,你什么时候对我也疑神疑鬼起来了?”   脾气一向很好的方林突然发起火来,这让青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什么:   “二哥,我也没说你什么嘛,我就是就事论事,说起杨露那件事来。”   方林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提起筷子:“小莲,吃鱼,今天心情有点不太好,单位有些烦心事。”   说完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完了,怎么也应该评论下那件事:“其实现在这个社会,出轨确实算不上什么新闻了,很有些稀松平常,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底线的,小莲,你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青莲听他那样一说,深信不疑,顿时眉开眼笑:“二哥,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从结婚到现在,我们一起走过了二十多年,我是了解你的。”   可是,她的心里冒出了很好闻的香水、耷拉着的菊花、二哥脖子上的红印、还有他长久的冷淡……   “二哥,如果哪一天你的心真不在这个家里了,我会放你走的。”青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为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方林也是一惊,以为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而且看青莲满脸的忧伤,不觉内心充满了内疚和自责,满是怜惜:“小莲,你别胡思乱想,这是不可能的事。”   或许每一个出轨的男人最渴求的理想状态就是希望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吧,此刻的方林也是这样,一边希望和叶姗长久下去,一边也渴望家庭稳定,享受着两个女人的爱,两份不同的感情滋润。   终究,人性都是贪婪的。   叶姗晚上下课的时候,看到方林的车了,停在路边,她的心里一下就柔软起来,她在心里窃喜:“他还是在乎我的。”   几个学员一直缠着她问东问西,她没办法,只能陪着她们一起走了,没想到方林那一会时间也等不了,一溜烟就从自己身边跑掉。   心里说不出的委屈,本来受杨露事件的影响,自己的内心就够脆弱了,毫无安全感,满以为他能哄哄自己,给自己表表态,说点哪怕知道是假的也爱听的情话,再在他怀里靠一会,这事也就那样过去了,可是,他竟然还赌气的走掉。   晚上躺床上,叶姗一直在等方林的消息,她对自己说,只要他今天晚上发条消息过来,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温情的叫她一句“姗,晚安。”她也会原谅他了。   可是等了很久很久,等得她都睡着了,依然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第八十八章:冷战升级   第二天,一早来到单位,方林就被马佑军拉去集团开会。   他像跟屁虫一样一直跟在老马身边,会议结束后,在会议室出口,马佑军和集团的薛副总碰到一起,聊了一会,大概就是老马恭喜薛副总高升,方林也跟在后面恭维了几句,一大堆人围着,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仅对他礼貌的点了点头。   最近,都在谣传,薛副总即将出任金沙市钢城企业集团公司董事长一事,虽然级别没升,都是副厅级,实权可比现在大得多了。   钢城企业的前身也是金钢下属的一家分公司,前几年改革,把它划归到市里直接管辖,下设40多个分、子公司,分布在全国十来个城市,在职职工有近两万人,形成钢铁、冶金原辅料、建材、贸易、物流、房地产开与建筑、协力服务、机电、化工和环保等产业集群和企业集群。   薛副总去那当董事长,一时间可真是呼风唤雨啊,方林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打心眼里的羡慕,臆想着如果他能提携自己一把,估计自家祖坟得冒青烟才行。   最后哑然失笑,也就只是想想而已,方林知道自己的份量,不去做那些好高骛远的假设,还是老老实实呆在马佑军手下做好份内的事才是正理。   最近工作还算顺利,在降本上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只是段刚经手的几个大的采购,方林感觉还有空间,可都是老马拍板的事,他哪敢提出异议,只要总的成绩被领导认可,方林也就心满意足了,工作干得顺风顺水,加上和叶姗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一时间,方林觉得日子过得太滋润了。   已临近下午下班,想起叶姗,方林才发觉自己一天没和叶姗联系了。   按照以往,叶姗肯定会给他留言的,今天却一条也没有。男人都是粗心的动物,压根就忘记了昨天因为杨露的事两人还闹了不愉快,在他的潜意识里,那就是小事。他像没事一样和她打招呼,却等了很久也没收到回复,无意中想去翻看她的朋友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小情绪流露。   没想到,她竟然屏蔽了自己,什么也看不到。   “女人就是矫情,不就是一个毫不相干,八竿子打不着的杨露吗?”   方林情绪上来了,可又担心她真的就此不理自己,于是打了个电话,响了两遍叶姗才接起,电话接起来声音冷冷的:“有什么事吗?”   “姗,你至于嘛,就因为这点小事就屏蔽了朋友圈?”方林的口气带着质问。   叶姗声音低哑,仿佛故意压低的声音,应该是在上课,跑教室外接的,能听到周围有孩子的读书声。   “你真的觉得这是件小事吗?小得如同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其实,我在意的,真的不是杨露事件的本身,而是你昨天面对我的问题时的态度……”   方林觉得女人的思维真的让他理解不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态度挺好的啊。忙完了第一时间回复她的消息,怕她有情绪还跑健身馆等她,只是昨天晚上一直和青莲说话,没有上线。   “姗,你真的太情绪化了。”   “是啊,我从来都是这样的,我尊重自己内心的感受,高兴了笑,伤心了哭,难过了也需要安慰,如果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也需要伪装,那这样的感情还有什么意义?”   方林就是觉得叶姗矫情了,在无理取闹,其实他哪里知道,女人通常闹情绪的时候,只是想寻找安全感,想男人哄一下,证明自己的存在和重要,压根不是想分出个是非曲直、黑白道理来。   “我真的无法理解你的小题大做。”   “我确实是小题大做了,对不起。”叶姗说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方林再打,却再也打不通。   心里憋屈得难受,不想回家,便约了赵帅出来喝酒,12月的金沙市,已经很寒冷了,特别是晚上,气温很低,两人约好吃火锅,不知道为什么,方林选的是第一次见到叶姗的那家,吃的依然是羊肉火锅。   再过二十来天,就是他们认识一周年的纪念日了,从省城回来的路上,两人还约定,纪念日那天,一定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还没说上几句话,方林便闷头喝了几大杯酒,赵帅看出点端倪,问他怎么了,是工作上的事还是和叶老师吵架了?   老司机就是老司机,一语中的。   方林感叹:“女人啊,真是不好侍候,一不小心就碰到她敏感神经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朋友圈屏蔽了,现在倒好,连手机也拉黑了,简直莫名其妙。”   这晚,叶姗又在等方林的消息,她再次给自己设置底线,只要他在微信上发条消息,哄自己一下,她就立马原谅他,屏蔽朋友圈和拉黑电话,她是故意那样做的,只是为了告诉他,自己因为他表现出来的无所谓的态度,生气了。她留下了微信,她想,他若在意自己,肯定会发消息的。   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他一直不联系,可以把微信也删了吗?想到这,心里就生生的疼,她不忍,不舍得。   这边,方林和赵帅还在喝酒,方林说起两人吵架的原因是因为杨露事件的时候,赵帅听完哈哈大笑。   “哥们,你太不懂女人了,难怪这辈子除了青莲就只有和你同类的叶姗。”   赵帅说,余燕也和他因为杨露事件闹情绪,你知道我怎么做的吗?   方林满脸疑惑:“其实你我都清楚,青莲是不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所以叶姗不可能会处在杨露的位置,话说回来,你家母老虎倒是有可能干出这样的事,你可要当心了。”   “放心,钟月娥整天和律师打交道,她懂法律,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她若报复,估计不是这样的低智商。”   方林问他:“你是怎么做的?余燕没和你闹?我真的想不明白,叶姗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还一副要分手的架势。”   赵帅说,杨露事件出来的当天中午,微信朋友圈里视频就传疯了,那场面,是相当的火爆,说到这,赵帅还一副口水滴答的表情,色眯眯的:“别说,那妞的身材可真是正点,便宜了那二逼男人,太没担当了。”   方林打断他:“别说废话,说你和余燕的事。”   赵帅接着说:“视频到中午的时候就打不开了,应该是有关部门强制管理了,确实,这性质太恶劣了些。那天下午,我就怕余燕有情绪,主动约她出来见面,没约别的地方,约在宾馆。”   方林坏坏的笑。   “你别想歪了,真的不是全想那事,是当女人有情绪的时候,你必须要找一个私密空间,才能更好的哄她。”   赵帅说,作为女人,发生这样的事,心底肯定是有恐惧的,兔死狐悲嘛,不自觉的就会往自己身上套,女人感性,所以心思缜密。你必须得让她明白,自己不是那样的男人,这样的事不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和信心,这样才能打消她内心的恐惧。   “当时,余燕一进来我就给她个深情拥抱,先吻得她意乱情迷了再表态,在这样情况下,女人哪还会和你作,只会更加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方林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立马掏出手机要给叶姗发消息。   赵帅却制止了他:“女人,你也不能太惯了,纵容多了就会无法无天,既然都这样了,你索性再冷她一两天,正好看看她对你是否真情,隔一两天再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她面前……”   方林秒懂:“你是要让我欲擒故纵啊。”   赵帅端起酒杯,和他碰杯一口干了:“孺子可教也!”   冬季,吃羊肉火锅可谓一大享受,汤味鲜美,肉质细腻,最大的靓点还是调料蘸水了,加上青花椒、小米辣、豆瓣酱、豆腐乳,再撒上葱花和香菜,把羊肉在蘸水里裹一圈,麻麻辣辣的,非常爽口,再配上冰冻啤酒,简直绝了,没吃一会背上便冒出汗来,衣服脱得只剩最后一件打底体恤。   吃饭间,钟月娥打了几个电话,赵帅只接了第一个,说和方林在外边喝酒,后面便都直接挂了,显得很不耐烦。   方林问他怎么了?敢和母老虎叫板。   赵帅大口大口的喝酒,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知道她没和我商量就投了不少钱让她弟开酒店的事吧?”   方林点头:“前段时间确实听你说起过,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好事,我路过商业街的时候看到过,正在装修,黄金位置,生意肯定不会差到哪去,别说,母老虎还挺有商业眼光的。”   赵帅叹气:“昨天又找我要钱,还非得我今天就到账,你也知道,我那公司本就和甘猴子合伙的,最近生意也不好,提钱出来哪那么容易,于是没答应她,让他们几个合伙人自己想办法,这不,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烦都烦死了。”   方林是门外汉,不懂做生意的事,也给不了他实质性的建议,只是让他什么事都两人商量着来,别走极端。   赵帅喝得有些多了,一语石破惊天:   “其实,我担心的都不是这些,是母老虎城府太深,我怕自己根本斗不过她。” 第八十九章:招聘   德林国际商务酒店正在紧锣密鼓的装修中,已经快接近尾声了,招聘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德林酒店着力打造的是一家集餐饮娱乐住宿为一体的大型酒店,位于商业街下段黄金位置的龙翔商厦,商厦一二三楼是商场,四到十二楼是写字楼。钟月娥她们承租的是十三到十九楼。十三楼餐饮部,十四楼ktv和洗浴房,十五六七八九楼是客房部。   钟成功负责餐饮部,有西餐厅、中餐厅和茶楼、会议室。   招聘广告早就打出去了,最近,来应聘的人络绎不绝,服务员很好招聘,招三十来个服务员,没想到引来几百人应聘,没几天就挑选满了。   中餐厅和西餐厅的厨师长也在朋友的推荐下,选到了满意合适的人选。   倒是管理人员千挑万选,总觉不满意。   一大早,钟成功就来到酒店,装修已在扫尾,预计元旦正式营业,正式营业前,打算试营业半个月。   钟成功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大学毕业后和同学在厦门呆了几年,开了家网络公司,本来运行得很正常,利润节节攀升,却因为轻信别人,被合伙人卷款跑了,自己亏得血本无归,狼狈的回到金沙市,好在父母溺爱他,给了他部分创业资金,加上大姐在家里独当一面,机缘巧合,也看好酒店这个项目,还拉了几个人入伙,他知道,大姐背着姐夫投资,他是有很大意见的,可是有大姐罩着,他就放手去干了。   “不成功,便成仁。”   这次,钟成功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毕竟已经30岁了,再也晃荡不起。   父母天天催他,这么大年龄了,早就应该成个家,可是恋爱倒是谈了无数次,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都没有成功。有时候他在想,父母当初给他取这名字是不是取拐了,越想成功就越不能成功,想想,他钟成功的一生,有多少事是顺利成功了的?   德林酒店位于金沙市的繁华地段,什么都好,就是停车位比较少,龙翔商厦下有一个两层楼的地下停车场,在高峰时期,依然经常爆满,被挂出车位已满的牌子。   好在酒店租有固定的停车位,钟成功刚回来,因为还在创业起步阶段,加上所有资金都用在投资上,根本没钱买车,开的是老父亲闲置的一辆老别克,虽然年代是老了点,可发动机依然很给力,勉强用用。钟月娥说,等酒店盈利了,还是得换一辆。   “你怎么着也是咱们酒店餐饮部总监了,这辆破车开出去,太掉身份。”   钟成功嬉皮笑脸的说:“姐,要不你现在就找姐夫拿点钱,给换了吧,这车实在是太戳了,开出去连妞都泡不到。”   钟月娥哪会理会他的胡说八道,最近,和赵帅的关系越发紧张了。她努力在缓和,反倒适得其反。   早上8点45,钟成功就来到了地下停车场停好车,9点有招聘会,他得准备准备。   停车场有直达电梯上十三楼,经过电梯旁边的几个停车位,远远的看到有一辆车在往一个中间的停车位卡,方向盘左打右打怎么也卡不进去,因为有点小坡道,还频频的熄火,一会前进,一会后退,钟成功在心里看着都着急,暗笑:“铁定是个女司机。”   走近了一看,坐驾驶位的,还当真是一女子,隔着玻璃看不真切,就在他驻足那一霎那,车子竟然直楞楞的冲了过来,吓得他一个趔趄,飞速的闪到旁边去。   正想发火来着,一惊慌失措的女子伸出头来,不停的道歉。   “先生,对不起,刚才不小心,确实是没看到你走过来。对不起,对不起!”   女子五官精致,白皙文静,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着一件红色羽绒服,倒也青春靓丽,她惊恐道歉的样子,着实楚楚可怜,钟成功的火气一下就消了,哪会对美女发得起火来。   “美女,是新手吧,倒不进去?需要我帮忙吗?”   女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她有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微微的自然卷,自然的栗粽色,不像是染的。   “驾照倒是拿了有几年了,只是很少动车,这车是我哥的,今天第一次开……不好意思,谢谢你。”   说完下了车。   钟成功上车,打火,挂档,只几秒钟,便完美的把车停到了停车位里。   “女孩子,还是开自动挡的好些。”   女子接过钥匙,再次表示感谢。   电梯口。   “美女,你到几楼?”见到美女,钟成功就忍不住想搭讪。   “到十三楼,听说德林在招聘,我去看看,碰碰运气,你呢?到哪?”   钟成功心底笑了,真有这样巧合的事:“我也是到十三楼。”   女子眼里一下兴奋起来了:“真的呀,你也是去应聘的吗?你打算应聘哪个岗位?听说德林的待遇不错呢。”   说完又小声的嘟囔,狡黠一笑:“可千万别是和我竞聘同一个岗位哈,我是不会客气的。”   钟成功笑而不答,转眼电梯就从附二楼到达了十三楼。   “祝你应聘成功,不对,祝我们应聘成功。”   女子在电梯口带着阳光般的笑容对他加油打气,钟成功也被感染了,带着微笑。   “祝你成功,加油。”   回头看到招聘区,已经等了二十几个人了,他转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招聘是从9点开始的,负责招聘的除了钟成功还有另外两个合伙人,王总和李总,平时,岚姐和钟月娥很少来。   钟成功一直在想,早上遇到那女子会应聘哪个岗位?不知道实力如何?   十点左右,才轮到她,当她看到钟成功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很快,她便镇静了下来,随即把应聘材料递交了上去。   钟成功抢先接了过来,一点点翻看。   “朱小旭,26岁,海南大学酒店管理专业毕业,在省城一家四星级酒店工作了三年,从人力资源部的一个小文员做到餐饮部西餐厅大堂经理……”   看到这,钟成功笑了,他觉得他们要找的,就是这位叫朱小旭的女子。   他把资料递给了另外两人看了看,从他们脸上他也看到了彼此的答案。   朱小旭在他们的交头接耳中心底发毛,准备的一大堆问题,一个都还没有问呢,不会这么快自己就被pass了吧,真这样回去,肯定会被哥哥嫂子笑话死的,还在大城市混过几年的人呢。   钟成功发话了:   “朱小旭是吧,我们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在省城工作,发展空间也不错,是什么原因让你来金沙市发展的呢?”   他低头看了看:“你的籍贯也不在这,你写的是云南楚雄黑井镇。”   朱小旭原以为他们会问专业的问题,没想到竟然是问这个,她从来没有准备过,不经大脑,来不及组织语言,只有实话实说了。   “是这样的,我哥哥嫂子在这个城市上班,父亲去世以后,母亲一个人呆老家不放心,所以哥哥把母亲接来了金沙市定居,我是为了方便照顾母亲,才放弃省城工作来金沙市的。”   “也就是你是有在金沙市长久工作的打算了?”   “是的。”   后面,王总和李总也问了朱小旭很多专业方面的知识,她都对答如流,三人很满意,王总有些顾虑,小声的说:“是不是太年轻了些?”   钟成功反对:“有实力就行,管她年轻不年轻。”   最后全票通过,朱小旭一一和大家握手,手心里全是汗。   “欢迎你加入德林,从明天起你就可以来上班了,你就是我们西餐部的经理啦。”   和钟成功握手的时候,他在手上加了把力,仿佛传递着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朱小旭想起早上在电梯口他说的那句话:“祝你成功。”   不自觉的脸就红了。   回到车上,朱小旭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想到,来到金沙市的第一次应聘,自己就成功了。几个月前,父亲去世,他从省城赶回老家黑井镇奔丧,发现母亲是越发苍老了,唯一的哥哥在金沙市工作,侄儿已经三岁,哥哥便建议把母亲接来金沙市生活,正好那时候酒店新换了一个经理,欺负朱小旭年轻,在工作中处处刁难她,她便听从哥哥的建议,打算来金沙市工作,一来可以照顾母亲,二来有大哥大嫂在这,也免去了一个人的漂泊之感。   朱小旭在车上坐了好一会平复激动的心情,今天早上,大哥听说他要去应聘,非得让她把车开去,说这是硬件问题,可以加分的。   想到这,朱小旭就觉得自己囧大了,她那八百年不动车的破技术,竟然让未来老板给她停车,还问别人也是来应聘的吗?   正打算开车回家,电话响了:   “小旭,应聘结果如何?”是她大哥的声音。   “哥,赶快的,晚上请我吃饭,我成功啦,是西餐部经理哦,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说完还补充道:“待遇可比你工资差不了多少,哈哈。”   “我就说我们家小旭没问题嘛。你先回家,下午去幼儿园接下桐桐放学,你田梅嫂子说要亲自下厨给你做顿大餐。”   “好勒,最喜欢吃嫂子做的饭了。”   朱小旭发动车子,欢快的驶了出去。   没错,她的哥哥不是别人,正是余燕的前夫---朱振宇。 第九十章:朱家琐事   当年,余燕和朱振宇离婚的时候,朱小旭刚参加工作,她一时接受不了,还在实习期间,硬是偷偷跑到了金沙市,要找余燕问个究竟。   朱振宇拦住了她,问他原因他也不说,只说两人不合适,想想,当时朱振宇也开不了那个口,告诉自己妹妹,是因为余燕不孕,自己移情别恋,导致田梅怀孕了。   后来,朱小旭偷偷的去找余燕,却看到她和房地产商暧昧的在一起吃饭,冲动的她一下子冲了上去,怒拍桌子质问余燕,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大哥。   余燕把她拉出饭店,两人在大街上对峙:   “小旭,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我和你哥缘分尽了,孰是孰非争论起来也没有意义。”   “嫂子,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吧?是我哥不够好吗?”   她一时改不了口,想来在自己15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余燕,两人已情同姐妹一般。   余燕摇头,骄傲如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提及自己的伤口,结果都一样,何必在意原因?她只想高傲的活着,保留最后的自尊。   “小旭,你就当是你看到的这样吧,一切已成定局。”   第二天,朱小旭就离开了金沙市,这件事给她的打击太大了,从她上初三的时候,哥哥带回他的女朋友余燕回来,她看着他们恋爱,结婚,她一直以为,世间最美的爱情也不过如此吧,可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   它彻底颠覆了她的爱情观,后来,没多久大哥和田梅结婚,她只道是哥哥受伤了,随便找了个女人过日子。再后来,也听到了有谣传说是因为余燕不孕他们才离的婚,可是她潜意识里是不相信这些说法的,即使母亲和其他亲戚都相信了,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亲眼看到的,余燕在离婚没几天就和别的男人暧昧在一起。   三年多过去了,她一直不敢恋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倒是干出了不小的成绩出来。   渐渐的,她也不恨余燕了,田梅贤惠,对大哥也好,加上还有一个淘气包侄儿桐桐,可爱至极,慢慢的田梅也就取代了余燕在她心目中嫂子的位置,看着哥嫂一家幸福的过着安稳平淡的日子,她倍感羡慕,突然羡慕起有人陪伴的生活,爱情,其实也是多么的美好啊!   朱振宇买的房子不大,就一百平左右,加上母亲也和他们住在一起,朱小旭一来,便显得拥挤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高兴,朱振宇开了一瓶红酒,庆祝小旭找到工作。田梅在厨房里忙上忙下,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生了桐桐后,她长胖了许多,本就不太出众的外表,因为肥胖,便显出了份中年妇女的味道来,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才刚满33岁。   “小旭,你这工作一落实啊,妈和我们就都放心下来,不然你哥心急火燎的把你叫回来,省城那么好的工作给辞了,我们心里也不安呢。”   “嫂子,你这就杞人忧天了吧,我怎么可能找不到工作嘛。”回头她看向朱振宇:“你说是吧,哥。”   “就知道贫嘴,现在失业的人可多了去了,研究生博士生找不到工作的多了得很,你就知道嘚瑟,你呀,就是运气好。”   说起运气,不知道为什么,朱小旭的脑海里猛然闪现出钟成功的样子,她摇摇头,去,想他干嘛。   “哥,我还是打算过两天出去租个小公寓住,离你们近点的。”说完她吧唧着嘴,说这样可以回来蹭饭。   朱振宇刚想说什么,田梅抢先说了:“这样也不错呀,小旭离我们近一些,随时可以回来,想吃什么啊,提前给嫂子说,我给你做。”   “你一个女孩子家,单独在外边租房,不太安全吧。”   朱振宇还是担心。   “这有什么不安全的,在省城的时候,我还不是一个人租了三年的房子住,也没见少一根汗毛。”   田梅也附和:“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独立,有自己的空间,我还在想呢,让你住家里,怕委屈了你,我倒是希望你能住家里,多一个人热闹,而且桐桐也很喜欢你。”   朱振宇懂田梅的意思,本来当初接母亲来,她就万分的不乐意,可是毕竟是朱振宇的母亲,她再不乐意也只有忍着,表面上陪着笑脸,好在老太太随和,几个月来,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如今他妹妹也跑来了,还打算长期在这边工作,这下她是容忍不下去了,和朱振宇冷战了好几天,说家里就这么巴掌大个地方,如果他真要让朱小旭长期住下去的话,她就带着桐桐回娘家住去。   朱振宇左右为难,这让他怎么向妹妹开口?   没想到小旭今天主动提了出来,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解决了他一心头大患。   “小旭,你真执意要出去租房呢,哥也不拦你,这样吧,房子我去给你找,这样我才放心,房租呢,我先给你交半年的,你才来金沙市,还没开始领工资呢。”   “哇,大哥,你真是太好了,爱你,么么哒。”   田梅在桌子下狠狠的踩了他一脚,心都在滴血,半年的房租,至少得他一个月工资呢。脸上却堆满了笑:“小旭,你就光觉得大哥好,嫂子就不好啦。”   朱小旭撒娇:“嫂子比大哥更好。嗯啊”说完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饭后,田梅也不让朱小旭洗碗:“你去陪妈看会电视,我来,你对厨房不熟悉,我也不放心。”   母亲看了会电视,就说困了,想休息了,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朱小旭这几天和母亲住一起,看嫂子靠在哥哥肩膀看电视,她有些不好意思,便也进了母亲的卧室。   屋子里没开灯。   “妈,你睡着了吗?”   母亲翻了个身,顺手打开了床头的灯。   “旭儿,来,坐下来陪妈说会话。”   窗外,冷如霜,被窝里,暖和极了。朱小旭靠着母亲躺下,仿佛又回到了家乡那个小镇上,在家里那个四合院里,院子里,有几颗石榴树。   “妈,我知道,你一个人从老家过来,肯定不习惯,所以我过来陪着你。”   “旭儿,我倒没啥,在哪都一样,只是你也老大不小了,已经满了26岁了,也该正儿八经的谈个男朋友,成个家,这也是你爸临终前的遗愿啊。”   “妈,感情的事,靠缘分,强求不得的。”   母亲叹气,想起了仿佛很遥远的事:“是啊,一切都是缘分,想当年,你哥和燕子,哎……不提了。”   母亲沉侵在往事里:“今年夏天,燕妮子还来过一趟黑井,其实,那是一个好姑娘,当年啊,是你哥对不起她。”   朱小旭打断了母亲的话:“妈,你可不要被她给蒙蔽了,我反正是相信自己看到的,她呀,不提了,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   第二天,朱小旭早早的收拾好,打算坐公交去上班,朱振宇又让她开车去。   “哥,你饶了我吧,昨天差点横在地下停车场,我这技术,还是宁愿坐公交,你开车送桐桐去上学吧。”   一路上心情大好,在电梯口,她又遇到了钟成功。   “钟总,早上好!”   “怎么,今天没开车来上班?”   朱小旭对他翻了个白眼:“还在取笑我昨天闹的笑话呢,你可是老板,不带这样调侃部下的。那是我哥的车,我可不能霸占着每天开来上下班。”   钟成功摆手:“岂敢岂敢,对了,你住哪?顺道的话,我每天路过的时候可以带上你。”   朱小旭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拒绝:“我打算租房子,还没找好呢,我可不敢让老板亲自接送,你还是饶了我吧。”   到了十三楼,钟成功亲自安排好朱小旭的办公室,就在自己的隔壁。   “现在公司还没开始营业,前期的准备工作比较辛苦,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哦。”   “放心吧,钟总。”   钟成功给她安排了今天的工作:“德林的最大股东今天要来体验下我们西餐厅的服务,你要做好接待和安排。”   对了,这是服务员和其他工作人员的名单,已经通知他们今天全部到位了,都在外边大厅侯着呢,就等新上任的经理训话啦。   朱小旭一点不怯场,落落大方:“好,那咱们走吧。”   钟成功站在角落里,观察着朱小旭井然有序的安排工作,非常满意。以至于钟月娥走到他身边了也没发现。   “成功,在发什么呆呢?”钟月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孩子,穿着酒店的黑色西装工作服,非常熟练的在安排工作。   “姐,怎么样,这是我挖到的一个宝。”   钟月娥未置可否:“能力如何,还是要等工作段时间看工作业绩,现在还只是表象。”   “对了,你姐夫刚从单位出发,给我选一个靠窗的位置等他,正好,我观察观察这批员工最近培训的成果。”   钟月娥为了缓和和赵帅的关系,做了不少努力,今天,硬是把他从单位拉了出来,一来想给他解释下最近的误会,二来也让他看看酒店的规模。   赵帅看木已成舟,自己再怎样也无济于事,便找个台阶下了,从单位赶了过来,刚到门口,看到钟月娥给他挥手,电话响了起来,是公司的接待:   “赵总,公司来了位年轻女子,说是有私事找您,我说您不在,她非得等你回来。” 第九十一章:陌生来客   赵帅一时也不知道来人是谁,应该不是余燕,他和余燕有约定,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到公司去找他。   “你问问她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   “赵总,我问过了,她不说,就说要等你回来。”   “那这样,你让她在接待室等我,我估计会晚一点回。”说完,赵帅挂了电话,心里咯噔,到底会是谁呢?   西餐厅的布置很素雅,窗帘是米色系的,白色的餐桌配上咖啡色皮质沙,每张桌子之间的隔断都是白色木质栅栏,里面还种有绿色植物,给人一种清新淡雅之感,音响里放着轻音乐,穿着套裙工作服的服务员,笑脸盈盈,询问赵帅需要点些什么。   “七成熟的牛排。”   钟月娥要了瓶红酒,柔情蜜意:   “老公,我知道,最近和你因为沟通上的事,引起了些不愉快。”   赵帅不接她的话题,评价着西餐厅,说既然做起来了就要做好。   “当然,成功很努力的,以后每月的报表我也送你那一份。”   他摆手,说不用了:“你们好好经营吧,虽然你的先斩后奏让我很不愉快,可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不说别的了。”   赵帅频频的看时间,他在担心找他的那位神秘女子,到底是谁。   两位服务员在那窃窃私语,其中一个说:“听说,这是我们酒店最大的股东和她老公呢。”   另一个眼睛都看直了:“哇,男的挺帅,女的气质也很好,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你看,他们吃东西都好有范,好优雅的样子。”   朱小旭路过,在后面拍她们肩膀:“别花痴了,认真干活吧,有钱没钱还不都是一样,吃再好的东西,拉出来也一样臭,你们说是吧,有什么好羡慕的。”   两服务员小妹抿着嘴笑:“朱经理,你可真逗。”   “话糙理不糙。”   朱小旭看着这一幕也在感叹,她感叹的倒不是这些,她想:“这画面,真美,可不知道有多少真实在里面?他们是真的感情这么好,还是在演戏?”   看起来总觉得画风有些怪怪的。   这顿饭结束得很快,赵帅走的时候找钟成功也说了几句话,大意是叮嘱他不可再吊儿郎当的工作,要对得起爸妈对得起他姐的期望这些话。   “姐夫,这么快就要走了?我再带你去中餐馆和上面kTV去看看?多指点指点。”   “我能指点什么,也是门外汉,你们悠着点做,我公司里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处理,就先回去了。”   钟成功把他送到电梯口。   “姐夫,再见。”   钟月娥还坐在窗前,眼神有些空洞,在3楼俯瞰街景,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和赵帅算是达到表面的和谐了,可她怎么反倒觉得彼此间更加陌生了呢?   钟月娥一下午没再去单位上班,一直在监督大家做好最后的扫尾工作,后天就试营业了,她要求,广告业务部的工作还得继续加强,在传统营销的基础上,加大网络营销力度。   连叶姗也在本地最大的网站app上看到了德林的广告:试营业期间,限量抢购一元吃牛排名额、9.9元起k歌、客房低至一折起……大量吸引人眼球的广告,虽然都带着各种条件的优惠,依然以异常火爆的姿态进入金沙市市民的视线里,连幼儿园不少老师也在议论,说抽时间要去体验体验。   方林消失两天两夜了,叶姗心里堵得慌,情绪无处排泄,觉得一切都是幻觉,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来。   赵志刚每天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懒得管了。   又到周五了,晚上艺龙健身会所还有瑜伽课,她甚至想请假一天让苏一琪代课,可自从上次杨子杰和她闹分手以后,虽然最终两人和好了,她却对叶姗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对她爱理不理的,叶姗觉得莫名其妙,也找不到原因,只能对她敬而远之。   纠结了半天,她还是决定不请假,自己去上课吧,至少可以打掉无聊的时间。她在心里恨恨的想,如果过三天方林还不出现,她就把他彻底删了,忘记这个人,也不再理他,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赵帅从德林出来,哪也没去,以最快的度往单位赶去,最近一年,不知不觉间,他没再勾搭除了余燕外的任何一个女人,会是谁来找他,而且明目张胆的以暧昧姿态出现?   以前,没有哪个他暧昧过的女人会到单位来找他,因为这是他定的游戏规则,大家必须遵守。   没一会他便到了单位,接待室里却没有人。他更疑惑了,先进了自己办公室,走得太急,这大冷天的也走出了汗,他从办公室墙角纸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   正打算去问问接待,到底是谁来找他,门口飘进来一阵香气,似曾相识。   回头一看,一体态玲珑的女子,妖娆的站在门口,大波浪卷,烈焰红唇,红色羊毛呢大衣,大高跟及膝长靴。   “赵大帅,还记得我吗?”   赵帅有那么一刻的眩晕,努力在脑海里搜寻关于该女子的记忆,有熟悉的味道,却又有些迷惑,半天,他的嘴张成了大型:   “小……小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五年前,那个非赵帅不嫁,后来被钟月娥逼走,背井离乡失去消息的公司财务小柳。   几年来,公司业务员换了不少,很多人都不认识她了,倒是公司财务里还有两个以前的老人,所以刚才她跑去财务室和大家聊天去了,几年过去后,大家都把以前那事渐渐给淡忘掉,看小柳如此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大家面前,纷纷问起她这几年的情况。   有人说,男人走肾不可怕,可怕的是男人走心。五年前,赵帅对那小柳,也是扎扎实实走了心的,所以钟月娥才如此惶恐,想尽办法把小柳给逼走,并迅怀上赵思贝,以巩固她牢不可破的地位。   小柳比五年前成熟了不少,看上去更有女人味了,那时候,她还是一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清纯小丫头。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我以为你早把我给忘了呢。”   赵帅终于缓过神来把小柳让进了办公室,并顺手把门给关了。   “忘记谁也不可能忘记你呀,小柳,多久回来的?这么多年了,没有一点你的消息,你还好吗?”   小柳凄然一笑:“就那样吧,我结婚了,在两年前,这次回来看看父母,过几天就走。”   想起过往的总总,赵帅觉得满心内疚,这个女人完全因为他,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小柳,对不起,以前……我……”   小柳却大方的笑了,说他提以前干嘛。   “过去的事,我已经忘了,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不怪你。”   “晚上有安排吗?没有的话请你吃饭,当是给你接风洗尘了。”   小柳盈盈一笑,腰身一摆,靠到了赵帅身前。顿时,满屋子的荷尔蒙气息,她吐气如兰,半坐在办公室桌子上,低头摆弄指甲上一颗精致的大水钻,不看赵帅:“不知道,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餐厅,现在还在营业吗?”   赵帅往后退了几步,努力压制内心的翻腾:“你说东城区那家西餐厅吗?生意好着呢。”   路上,小柳轻描淡写的说了下这几年她的事,她说当年从金沙市走了以后,她便去了北方,有一个亲戚在那边开了个小厂,一直在那帮忙,父母知道她心里放不下他,一直不准她和他联系,也不让她回来,直到两年多前她遇到现在的丈夫,人挺不错。家境也不错,两人交往了半年,便结婚了。   “这次,是你们夫妻俩一起回来的吗?”   小柳摇头:“他工作忙,我一个人回的。”   往事历历在目,物是人非,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仿佛一切都改变了。   小柳不顾赵帅的阻拦,执意要了瓶红酒,在昏暗的灯光和悠扬的钢琴曲中,她自斟自饮,一杯又一杯,赵帅怎么也拦不住。   “小柳,你少喝点,你那酒量我又不是不知道,别喝醉了。”   小柳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赵大帅,你说当年,你对我,有过那么一丝喜欢吗?或者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和我在一起?”   “小柳,你醉了,我送你回家。”   她用手推开了拉她的手。   “我没醉,这么多年了,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个问题,我想知道答案,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管怎样也回不到从前。你有你的新生活,我也有我的……”   “你是想告诉我,你有别的真心的女人了,是吗?”说到这,小柳的眼里闪现出了泪花。   赵帅拉她:“小柳,你别这样,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不该贪恋你……毁了你的一生,对不起。”   小柳却呜呜的哭了起来,精致的妆容花得一塌糊涂:“可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她抽泣着。   “我一直忘不了你,怎么办。”   一瓶红酒被她喝得精光,她是真的醉了,赵帅扶她,问她家住哪?   “我送你回家,你醉了。”   小柳如一滩烂泥般靠在他怀里,“我没醉。”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东西给赵帅。   他摊开手一看,是某酒店的房卡。 第九十二章:新欢旧爱   赵帅一下犯了难,温香软玉的美人抱在怀里,他不可能没有感觉,加上还是和自己曾有肌肤之亲的小柳,她梨花带雨般的深情表白,把他的心拨弄得异常酥软。   可是他的心里想起了余燕,如果让她知道,该是如何的不能接受?此刻,他觉得对不起的,竟然不是钟月娥,而是余燕。   “赵大帅,送我回去,好吗?”小柳醉得一塌糊涂,走路有些踉跄,赵帅立马扶住了她。   “好,我这就送你回去休息。”   赵帅真的想的是送她到了宾馆就走的,一来不想背叛余燕,二来也不想打扰小柳现在的生活。他觉得,他欠她的,已经够多了。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也低估了现在的小柳,也不知道她是真醉还是假醉,一进屋子,她便把红色大衣脱了,里面是一条紧身的低胸连身裙,性感妖娆,她把赵帅拉在床边坐下,靠在他肩膀说了很多很多话。   “赵大帅,知道吗,这次回来,我主要就是想再见见你,如果说,你是我少女时代的一个梦,那么,我就是来和这个梦以正式的仪式来告别的。”   赵帅喘着粗气,不敢说话。   “可能,以后我不会再回来了,我会给他生儿育女,平淡的过完这一生。”   小柳的泪再次涌出,匍匐在他胸前抽泣,黑暗中,摸索着吻他。   “你能……你能再要我一次吗?让我带着最后的记忆离开,永远珍藏,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赵帅不能自已,粗暴的把小柳压到了身下。   ……   这一夜,他彻夜没归。   艺龙健身会所,叶姗下课了,一个小时的课下来,她迫不及待的看手机,依然没有方林的消息,心底莫名的抓狂,如果可以,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打算去冲个热水澡,或许心情会好一些,这时候,余燕打来电话。   “姗姐,帮我看看,赵帅在健身馆健身吗?给他发消息一直没回复,他失联24小时了。”   叶姗到跑步区和器械区去看了看,没有人,也问了杨子杰,他说赵帅有两三天没来健身房了。   “燕子,不在呢,一天而已,你担心啥,他是公司老总,每天日理万机的,哪可能天天围着你转。”   叶姗想起方林,已经两天杳无音讯了,黯自神伤。   “姗姐,不是这样的,前几天约好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呢,一直等他联系,却失踪了。”   叶姗笑她:“你可以给他打电话呀?”   “我们约定好的,下班以后,都是他联系我,一般我不主动联系他,而且,我才懒得打电话,不然还以为我非得黏着他不可。”   叶姗一边安慰她:“别瞎想了,没事的,肯定是有什么急事给耽搁了,没来得及说。”一边,她却在心底问自己,为什么不打个电话问问呢?   骨子里的倔脾气上来了,凭什么他方林说不联系就不联系?自己就得这样被动的等待?   真要分手,也得是我提出来!   挂了余燕的电话,她一生气一跺脚,把心一横,给方林的电话打了过去。   几乎只响了一声方林就接了起来,听着他带着磁性的男中音,叶姗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一紧张,立马把电话挂了。   方林哑然失笑,女人的心思,真的是不能乱猜,越猜,你越猜不明白。他把电话拨回去,还好,已经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姗,别闹了,我在楼下等你。”   就这一句话,叶姗所有的伪装顷刻间化为乌有,先前抑郁的情绪立马变得欢快起来,她在更衣室里给自己化妆,有学员经过:“叶老师,化这么漂亮,一会要出去约会啊?”   叶姗满脸红霞:“哪里,是年纪大了,感觉不化妆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一位四十几岁的学员夸张的说叶姗天生丽质,你这样的素颜都不好意思出门,那我这张老脸走出去就是犯罪了。   更衣室里传来大家欢快的爆笑声,叶姗故意拖延时间不下楼,心里愤愤的想道,谁让你惹我生气还故意不联系的,活该让你等。   方林等得着急,生怕冷过了头,叶姗真的就不再理自己,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很平淡,轻描淡写的说:“知道了,那你等一会,我下楼我们谈谈吧。”   等了足足20多分钟叶姗还没下来,如果在以前,她知道自己在楼下,基本上都是十分钟以内下楼的,心里没底,便想起了给自己的军事求助。   此时,赵帅正在宾馆里和小柳忘我疯狂,听到电话声,赵帅想去接,小柳却用手死死的扣着他脖子:“不要……不要让任何人和事,打扰我们,好吗?”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这一刻,赵帅的眼里没有了钟月娥,也没有了余燕,只有小柳。   叶姗等所有学员都走了才下楼,方林的车真的停在老地方,等她。   仿佛有一个世纪没有联系了一样,看着方林,恍若隔世,叶姗无声的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方林也不说话,一踩油门,冲了出去,飞速的经过繁华的城市,两人来到观霞路上,四周一片静寂。   他一把拉过叶姗,死死的抱在怀里:“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忽略你的感受,只顾自己。”   叶姗哪还有反抗的力量,任何委屈都在他的拥抱里烟消云散了,此刻还有什么能有拥有彼此更重要的呢?   哪还管什么杨露事件,方林说:“姗,你要相信我,我永远不可能让你处在杨露那样的处境。”   “我会保护好你的。”他咬着她耳根说。   叶姗狠狠的掐了他一把:“早干嘛去了,如果那天晚上,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何至于屏蔽你朋友圈,何至于拉黑你。”   “亲爱的,你要理解我,我就是一木头人,笨,根本不懂怎么哄人。”他把她手拉到自己胸前,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   “我的心,不会撒谎,它在为你而跳动。”   听到这样腻歪的情话,连月亮也害羞的躲了进去。   第二天,余燕依然没有赵帅的消息,她心底隐隐的不安,或许是出于女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第六感。   钟月娥对赵帅的夜不归宿大发雷霆,虽然赵帅昨天晚上发消息解释了,说是陪客户打麻将,打了个通宵,可她敏锐的直觉他在撒谎。   德林酒店明天就试营业了,忙得不可开交,她没了精力去管赵帅,早上接到他的电话:“月娥,我才到家,打了个通宵麻将,太累了,我就不来德林了,先睡个回笼觉。”   今天一早,赵帅醒来的时候,小柳已经不见了,屋子里没有她的任何东西,她凭空消失了,要不是退房的时候单子上白纸黑字的写着她的名字,他真会觉得,这或许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春梦而已,了无痕迹。   回家倒头便睡,直至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   周末了,又是余燕店铺的一个小销售高峰,蒋姐和另外那个营业员两人有时候也忙不过来,她一大早便跑店铺去帮忙,清点货物的时候发现缺了一包货,查看昨天的签收单,应该是货运昨天给送漏了,给货运打电话,说下午下班前给送过来,余燕着急,早半天拿回来还能卖不少呢,便心急火燎的自己开车去取。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早上雾气很大,没一会还飘起了小雨。   货运部比较偏僻,在一个工业园区里,蜿蜒的盘山公路,走了足足有二十分钟才到,取完货打算离开,因为心情烦躁,一个不小心,倒车的时候,把车尾撞到了围墙上。   下车一看,不算严重,可也掉漆了,尾灯罩也有轻微挂花,心情愈加烦躁,她打电话报了保险,因为是单车事故,保险员并未到现场,让她拍了几张照片,把驾驶证和行驶证一并拍照传了过去。   “女士你好,你现在可以直接把车开4s店维修就可以了,具体费用您先垫付,届时我们会和4s店核对后,三个工作日内把钱打到你刚才提供的银行账户里。”   车伤得并不严重,可弄可不弄,加上最近用车比较频繁,她想起赵帅曾经说起过,他和福特4s店里某个经理关系挺不错,便想让他出面,先核保了,把流程走完,自己把钱拿到,等以后有空的时候再去弄车。   终于找到理由给他打电话了,电话响了很久赵帅才接起,睡意朦胧:“喂,宝贝,有事吗?”   “哥哥,你昨天晚上偷牛去啦?你看看几点了,还在睡。”   “打了个通宵麻将,困死了。”人有时候很奇怪,谎话说的次数多了,就仿佛成了真的一样,这时候赵帅也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真的昨天晚上只是打了个通宵麻将而已。   余燕简单把事情说了,赵帅起床:“行,燕子,你现在就开车过去,我一会就到。”   事情办得很顺利,没一会就弄好了,余燕坐在休息区等待,赵帅忙上忙下的去办手续,可能是没休息好,有点恍惚,他接完一个电话后,顺手把手机放在了休息区的桌子上,刚离开,便来了一条短信。   余燕拿起手机想追上去给他,短信是直接弹出来的,她瞄了一眼,瞬间石化了。 第九十三章:摊牌   短信很长,余燕第一遍看得有点懵,怕手机黑屏了,她立马掏出自己的手机翻拍了一张,刚坐下,赵帅便返了回来,拿起了手机。   “手机忘记拿了,燕子,马上就好,一会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哈。”   此刻的余燕神情木然的看着赵帅,机械性的点了点头,脑袋里一片浆糊,不知所云。   没一会,赵帅又返了回来:“燕子,我让他们现在就处理车,很快就能弄好,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后回来提车差不多。”   坐在车上,赵帅还在问她想吃什么,余燕的思维和他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随便。”   纠结了很久,她终于还是掏出手机来了,翻看起刚才那张照片,一字一句的读下去,她总算是看懂了。   发信人的名字叫小柳:   “赵大帅,你醒了吗?昨天晚上你再次让我沉迷了,威风不减当年,谢谢你给了我这个完美的告别仪式,我走了,马上登机。我会忘记你的,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从未记得我。永远爱你的小柳。”   余燕的心刺痛起来。   “手机上看什么呢,看得那么痴迷,我叫你几声也不理我。”赵帅一边开车,一边疑惑的问余燕。   她把手机像烫手山芋一样扔进包里:“没,没什么,你找一家环境好些的地方吧,最好是包间,我有话对你说。”   正好是红灯,赵帅伸出右手把余燕肩头一揽:“怎么,几天不见就想哥哥了?要一诉相思之情?”   按照以往,他肯定会说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可昨天晚上,自己被小柳掏得精光,她像是疯了一样,要了一次又一次,感觉身体都空了,走路也有些飘飘然,只想尽快补充点能量。   余燕的心再次抽搐,眼泪差点没忍住。   她扭头看向窗外,路上车水马龙,人行道上,每个人表情木然的行走着,如行尸走肉般,雨仿佛下得更大了些,很多行人打起了伞。   赵帅选了家装修很有特色的傣家竹楼吃饭,二楼的一个小包间里,把门一关,光线有些昏暗,赵帅想去开灯,被余燕制止了。   她把窗户打开,然后背对着窗户坐下,赵帅坐她对面,窗外的光正好照在他身上,今天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天灰蒙蒙的,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不知道在哪看到过,在说与人谈判的时候,一定要让自己处于暗处,   让对方在光线里,这样能捕捉到对方的细微表情,对方却看不清自己,在心理上先战胜对方。   余燕暗笑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想得这么多。   赵帅点了很多菜:火烧干吧、香茅草烤鱼、傣味包烧、香炒芭蕉花……   “够了,吃不了那么多。”她的声音斩钉截铁,毫不温柔,眼神一直游离在某处,也不看他。   “宝贝,你今天怎么了?像吃了火药一样,车的一点小擦挂,没事的,谁开车能保证不出点小状况,人没事就好。”   余燕抬头,眼神复杂的看向赵帅,整整一年多了,这个男人一点点走进自己的生命里,从当初的无足轻重到现在的不可或缺。此刻,他正对着自己,咧着嘴笑着,光头依然锃亮,眼睛弯成了一条缝,不再大腹便便……   一年多来,不知不觉间,两人已为彼此,改变了许多。   菜已经全部上上来了,他用手扯了一块烤鱼,放在嘴里咀嚼。   “亲爱的,你怎么不吃呢,这家的傣家菜特别正宗,你尝尝。”   傣菜最大的特色就是不用筷子,全是用手抓着吃,余燕蜻蜓点水般吃了几口,再也吃不下。   “哥哥,你说,我在你心目中,算你什么人?”   赵帅停了下来,满脸疑惑的看着她:“燕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说出来。”   “你回答我,到底是你什么人?”余燕不依不饶。   在她犀利的眼神逼视下,赵帅有些不寒而栗,眉头紧锁,额头青筋暴露,笑得有些勉强:“你就是我的心肝宝贝啊。”   余燕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滚落了下来:“我想,我怕只是你众多**里的一个吧?不知,你有多少心肝宝贝?”   人与人之间,信任一旦被质疑,便会不由自主的推翻以前的一切,变得毫无信任感和安全感。   赵帅彻底慌了神,天地良心,自从有了余燕以后,他真的没再勾搭过别的女人,内心被她填得满满的,没了其他心思。   除了……除了昨天晚上对小柳,一时没能控制住外,他心头一惊,不可能,余燕怎会知道了他昨天晚上的事?   他试探性的拉余燕的手:“宝贝,你别胡思乱想,除了你,我没有别人……”   余燕厌恶的把他的手甩开了,她突然觉得恶心,这个男人怎么这样能装啊,事实摆在面前了,还想狡辩,以前的所有爱和信任在此刻全部轰然倒塌。   眼泪却出卖了她的伤心和难过,她开始抽泣到哽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急死我了。”   哭了好久,几尽窒息,余燕终于抹了把眼泪,不再哭了,满脸的刚毅:“你上线,我发一个东西给你看。”   人就坐在对面,还让他上微信,赵帅真是一头雾水,可收到余燕发过来那张图片,他脸色一下就变了,连忙返回去翻看自己的短信,还真有小柳发的那条消息。   傣家菜的凳子都很低矮,他觉得自己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了,包间的一个角落里摆了张沙发和小茶几,是供顾客饭余休息用的,赵帅站了起来,想去拉余燕。   “宝贝,你听我解释……”   余燕厌恶的避开了他,赵帅一个踉跄,绊到了凳子,差点摔倒,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感觉现在任何的解释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燕子,你听我说,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余燕的眼泪又来了:“我想象的是怎样?实际又是怎样?你只需回答我,昨天晚上,你们俩是在一起吗?”   赵帅急得用手拍自己的脑袋,不知道如何是好,自诩情圣的他一时也没了办法,从心底里,他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余燕,离开余燕,所以他一门心思的想挽回,却又一时词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是,可是,当时的情况……燕子,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我的心里,只有你,小柳,只是个意外,我没想到她几年后还会回来找我……。”   听着他亲口承认,余燕的心再次无比刺痛,充满绝望。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情史。其实,我算你什么人?什么也不是,真好笑,我较什么劲啊,真正悲哀的,不是我,真为你家夫人悲哀,摊上你这样一位人渣。”   余燕一下子趴桌上呜呜哭了起来:“我真的是太天真了,会出轨的人,眼里还有什么忠诚可言?你只是原形毕露罢了,我会放了你的,继续过你放荡不羁的日子,逍遥自在。”   说完抬起头对赵帅凄然一笑:“其实,我还是要感谢这条短信,至少让我提前认清了你,不至于越陷越深……”   看着伤痛欲绝的余燕,赵帅无能为力,他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那句话:“伤什么别伤人心,动什么别动感情。”   他想再加一句,欠什么,别欠感情债。对小柳,他内心更多的,其实是内疚和同情,自己是在还以前欠下的债。可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没把持住,却让余燕如此痛苦。   他感觉,余燕仿佛要离开他了,内心一阵抽搐般的痛,他不管不顾的冲过去,强制把她抱在怀里:“燕子,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好吗?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余燕使劲的推开他:“一切都晚了,我不在意你的过去,因为那时我没来得及参与,可是我无法忍受你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却和别的女人有染,我接受不了……无法接受……这是我的底线。”   他死死的抱着她:“我不要放手,燕子,不要离开我,我爱的是你,我错了,请给我一个机会纠错。”   赵帅低下头想吻她,却被余燕咬破了嘴唇,他低吼一声:“你就那么恨我么?这么狠。”   顿时嘴里一片荤腥,用手背一抹,全是血。   余燕手上加了一把力,没想到平日里娇小柔弱的她,此刻会这样彪悍,一下把赵帅推开,他没站稳,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她抓起自己的包和羽绒服,冲出了包间,扔下一句话:   “赵帅,我们俩结束了。”   赵帅冲到门口抓她,没抓住,包间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外边,寒风刺骨,余燕把羽绒服紧紧的裹身上,依然觉得冷,从内到外,冷到了骨子里。   雨还在下,仿佛比刚才下得更大了些,突然周围的人群沸腾了,大家都在惊呼。   “下雪了,哇,真的下雪了!”   金沙市是太阳城,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下雪过了,余燕表情木然的看着兴奋的人群,雪花很小,掉地上便化成了水。   她把羽绒服帽子套上,站路边等出租车,脸上,分不清是雪花雨水还是泪水。   赵帅没有追出来,在饭馆里,要了一瓶酒,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到了他这个年龄,他真的没有勇气跑大街上抓着一个女人求她原谅了。   天做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他追悔莫及却又无能为力。 第九十四章:雪祭   站在飘雪的大街上,余燕再次感到几年前朱振宇离开时候的那种绝望,她觉得自己瞬间变得一无所有。   以前,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赵帅能对自己忠诚,她懂这样的感情本身就隐藏了太多的背叛和欺骗,可是当真相如此**裸的呈现在她的面前,她同样猝不及防,无法接受。   原来,不管经历过多少伤害和磨难,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依然装着对美好的强烈渴求和希冀。   雪下得更大了些,路上的行人逐渐稀少起来,出租车也成了稀缺的物种,一直客满,等了很久,终于拦到了一辆空车。   余燕去了4s店取自己的车,修理师傅说,漆还没干,不能开走。她不管不顾,说不会来找他们麻烦,责任她自己承担,然后强制开着车走了。   小小的雪花星星点点的飘落在挡风玻璃上,没一会就化成了水,混着玻璃上的灰尘流下来,全是沟壑,在玻璃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她的速度很慢很慢,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有很多次,她都想把车停在路边嚎啕大哭一场,可她强忍着,不知道开了多久才开回了家,打开家门,一头栽在沙发上,不再动弹。   一切终究是都结束了。   她删了赵帅所有的联系方式,微信、qq、电话……她对自己说:“要断就得断彻底了,不拖泥带水,不优柔寡断。”   赵帅晚上又抓了堆朋友出来吃饭喝酒,喝得烂醉如泥,在凌晨才回到家,一进家门,就被钟月娥逼问昨天晚上和今天到底去了哪?酒醉怂人胆,他冲钟月娥大喊大叫,借题发挥,发泄着平日的不满和心中无法排解的情绪。   他把皮鞋从脚上甩出去,落在了客厅中央,打着酒嗝。   “什么时候,我……我赵帅连这点自由也……也没有了?和朋友打点麻将,喝点小酒也……也不行?”   说完也不理会钟月娥的怒目圆睁,径直上了楼,把卧室的门关得砰砰响。   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醉得一塌糊涂,刚躺下胃里就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他冲进卧室卫生间里哇哇的吐了起来。   钟月娥在外边听到声音,也不理他,任由他折腾。   吐完了,他清醒了一些,洗了个热水澡,给自己换上睡衣,下雪了,刺骨的冷,南方没有暖气,空调开久了空气会很干燥,他把加湿器也打开,没一会,屋里暖和了起来。   钟月娥已经睡下,假寐,只给他留了盏昏暗的床前灯,赵帅睡不着,站阳台上翻来覆去的打余燕的电话,可是怎么也打不通了。微信消息也发不出,全部加了黑名单。   “这女人,真够狠的,就算自己有千般不是,也应该给一个解释和补救的机会吧?”   到最后,他愤然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这是金沙市十几年来下的第一场雪,窗户没关严,半夜,钟月娥被风雪声惊醒,起床关窗户。赵帅已经熟睡了,她偶然暼见他摔沙发上的手机,突然产生了好奇。   “临睡前,他反复拨打的电话,是谁?”   手机锁屏密码是前段时间记下的,还好,他一直没改过,她顺利的解开了屏幕。钟月娥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如果真的有什么秘密,她应该如何应对?   微信里没有任何暧昧的消息,只能说,是被赵帅清理得很干净吧。   最后,钟月娥翻看了通话记录,赵帅临睡前因为生气,忘记了删,她看到了五个拨出的电话记录,均没接通,都是打给同一个人的:“电机公司余经理。”   这是上次方林搬新家的时候,余燕给赵帅打电话,他怕钟月娥怀疑,给她改的电话本名字,后来,他就一直没有修改过。   可是敏感如钟月娥,还是怀疑了:“大半夜的,他给电机公司的一个经理打什么电话?再重要的工作上的事,也应该留到明天再谈。”   她偷偷留了个心眼,把电话号码给记了下来。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手机放回到沙发上。   赵帅沉睡如牛,梦里,四周白茫茫一片,雪花大片大片的飘落,余燕在大雪纷飞中和他嘻笑打闹。   “哥哥,你来追我呀。”她往大雪深处跑去。   赵帅脚步沉重,一步三喘,眼看着她渐行渐远,仿佛就是爬哈巴雪山冲顶那时候的那种感觉,想跑,却怎么也跑不动。   “燕子,你等等我。”   远处却只传来余燕的笑声,他穿过重重迷雾追上去,哪里还有余燕的影子。   “燕子,你在哪?快出来,别闹了!”   四周只有白雪皑皑,和大山深处自己声音的回声。   梦里,赵帅瘫坐在雪地里,突然耳边传来余燕声嘶力竭,带着哭腔的声音:   “赵帅,我们之间结束了!”   他一下子惊醒,在飘雪的清晨,依然满头大汗。   抓起时间一看,一觉竟然睡到了早上9点半。今天德林酒店试营业,钟月娥应该一早就走了,他翻身起床,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看看。   阿姨早已出去买菜,给他留了早餐,胡乱的吃了几口,昨天酒喝多了,胃里还难受,贝贝也不在家,应该是跟钟月娥一起去酒店凑热闹了。   雪还在下,依然是很小很小的雨夹雪,落下来便化成了水,山上海拔高的地方,早已经白茫茫一片。   到酒店的时候,在酒店下面的小广场里,文艺演出刚刚结束,有几个冻得直哆嗦的美女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却光着腿离开现场,应该是才表演完。   现在,正在搞现场抽奖活动,舞台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大家都不顾寒冷,纷纷跑来凑热闹,主持人煽情的在台上演讲着。   “过往的朋友们,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只要扫描酒店的二维码,就有小礼品赠送哦。15日到30日,在酒店消费满388元可凭消费清单领取价值88元的礼品一份,消费满588元可……”   赵帅看了下,钟月娥不在楼下,他直接上了十三楼。   路过西餐厅的时候,一女孩子和他打招呼:“赵总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他看了看对方的工作牌,是西餐厅的经理,名字叫朱小旭。他正暗自奇怪,此人怎会认识他,钟成功走了过来。   “姐夫,你来啦?姐还正叫我给你打电话呢。”   他给赵帅介绍了朱小旭:“这是我们德林聘请到的难得人才,西餐厅经理小朱。”   扭头刚想介绍赵帅,朱小旭抢先说话了:“钟总,我们西餐部的,可都认识赵总了,你忘啦,前天他可是来过的。”   钟成功听完哈哈大笑:“姐夫,你这光头就是一活招牌,走哪都能被人记住。”   一整天,赵帅都呆在酒店里,也没帮上什么忙,就为了打发时间吧。   磨蹭到下午六点,他还是忍不住打算去余燕店铺去看看。   雪已经没有下了,室外依然刺骨的寒冷,天空灰蒙蒙的,这让见惯了阳光的金沙市民很不喜欢。   德林酒店就在商业街下段,离余燕的服装店并不远,赵帅是走路过去的。   到的时候,店里有好几拨购物的顾客,在试穿着羽绒服大衣之类的厚衣服,确实是太冷了。   店里只有蒋姐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   “小蒋,燕子不在吗?”   平时,余燕偶尔带赵帅来过店铺,所以大家都认识。   “燕子早上打电话说,这几天有事都不来店铺呢,不知道她忙啥去了,这几天冷,生意好着呢,她不在,可会放跑好多生意。”   赵帅“哦”了一声,彻底失望,余燕就是在躲着自己吧。   “赵哥,你有事给燕子打电话哈,我先去忙了。”有好几个顾客在招呼她。   余燕从来没带赵帅去过她的家,所以他虽然知道她住在哪个小区,却从来不知道她具体在几号,而且,她这样决绝的避开自己,赵帅突然就觉得自己没有挽回的希望了,或许她是真的放弃了。   到了他现在这个年纪,不可能还像年轻小伙子那时候那样,为了挽回一段感情,做出多么冲动的举动来,他会权衡、懂掂量、有分寸,最常用的几个词就是顺其自然、随缘、你情我愿。   “缘来不拒,缘去不留。”   虽然,他也会难过、会伤心、会舍不得,可是当他做了他觉得可以做的一切努力之后,如果没有反馈,他也会放下。   没有如痴如狂、没有甘之若饴、只有深深的遗憾,留在心间。   他开始正常的工作,像往常一样用大量的工作让自己忙碌起来,隔三差五的,他会想起给余燕打一个电话,或者尝试着发一条微信过去,可一直都在黑名单。   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啊,没想到,说不联系,就真的不联系了,从此,形同陌路。   曾经感叹,金沙市很小,小到即使去上个公厕都有可能碰到熟人,可这失去联系的两个人,却从来没在什么地方相遇过,或许,大家都在刻意避开对方。   德林酒店开业大吉,大家齐心协力,逐渐步入正轨,钟月娥偶尔去看看,平时都是钟成功在打理。   在某一个闲暇的午后,钟月娥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泡了杯普洱茶,茶香萦绕,大雪已经过去,金沙市的午后,充满了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办公桌上,她慵懒的伸了个腰,突然想起那个下雪的夜晚,从赵帅手机上记下的那个电话号码…… 第九十五章:初次交锋   已经分手一个多星期了,余燕逐渐从失恋中走出来,投入到工作中。中文 ≥=   冬季是服装销售的黄金季节,而2月底月初,更是黄金中的黄金。不管是线上线下,都是订单满天飞的状态。   余燕一直宅在家里,默默的疗伤。前几天,她实在憋不住了,心里难受,半夜上楼敲门,把叶姗拉到自己家里,噼里啪啦的把心里的伤心难过全部泄出来。   “姗姐,看来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通常是说一套做一套。”   叶姗看着受伤的余燕,心痛不已,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知道,要彻底走出这段感情来,一切只能靠她自己,别人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燕子,尊重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吧,如果你真的觉得无法再接受他,离开,未必不是好事。”   那晚,叶姗陪着余燕说了很久很久的话,她一点点的回忆,把和赵帅认识一年多的大事小事全部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叶姗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安慰和力量。   “燕子,你心里是有他的,如果真的放不下,就试着原谅吧?男人很多时候,爱和性是分开的,或许那时候,他真的只是……”   余燕摇头:“姗姐,伤害就是伤害,伤疤就是伤疤,补起来也很难看,我不想委屈自己。而且,蒋姐说了,他也就第二天到店铺来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来过,我想,我在他心里,位置也没重到哪去,可有可无而已。”   叶姗反驳她:“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什么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店里也避而不见,你让他去哪找你?”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一边卯足了劲离开,一边又巴望着对方能挽留。   “姐,说实话,我现在是真的想离开了,所以也害怕他来找到我,怕自己心软才这样做。”   叶姗表示理解:“燕子,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难过了,随时告诉我,我陪你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日子。”   离开前,叶姗不放心,怕余燕想不开,又开始游戏人生,变回认识赵帅前的模样,所以苦口婆心的告诫她:“燕子,你可千万不能一受伤又放纵自己哈,我是绝对不允许你那样伤害自己的。”   听到这,余燕反倒笑了:“姗姐,你放心吧,我不会再作践自己了。”   余燕有一个工作微信号,是绑定的自己的手机号,二维码贴在实体店橱窗各处显眼的位置,经常会有本地顾客扫码加她。   现在,那个微信号里已经加了一千多本地顾客了,一直是余燕在亲自管理,经常点店铺活动公告、新款链接、时不时和顾客互动一下,别说,还给店铺带来了很多生意。   这天,余燕正在家里打扫卫生,很久没整理过屋子了,早上起床就开始忙碌,花了半天时间,才把屋子收拾出来,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情大好,仿佛几天来的阴霾心情也烟消云散了。   现有些饿了,冰箱里有昨天市买的净菜,没一会,她便给自己做了一荤一素一汤。   其实,有时候觉得一个人的日子也挺好。   一边吃一边拿出手机,几分钟前有一个人加她微信,网名叫“钟姐”,简单看了下资料,填写的地址是金沙市的,朋友圈转了些养生美容的东西,还有很多法律方面的知识,估计是一个法律工作者,没有自拍照,只有几张风景照片。   余燕习惯了,顺手添加上,甩过去一条快捷语:   “亲,感谢你添加我的小店,我是客服燕子,店里主营各类时尚品牌女装,质量好价格优款式新,有需要可直接联系我哦。”下面还附上了实体店地址、天猫店地址和微店地址。   钟月娥收到这条消息,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加错了人,怎么加了个做广告的,翻出电话号码仔细核对了半天,确认没错。   “美女,你好,你是这家服装店的店主吗?”钟月娥分不清状况,小心翼翼的问。   通常情况下,余燕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店主的,为了提高自己店的档次,每次她都冒充客服。话说,多几个客服不就能把店铺显得更高大上一些嘛。   她仔细斟酌字句:“钟姐,你好,我不是店主哦,我是店铺的白班客服,你叫我燕子就好啦,晚上是另外一个女孩在线。”   钟月娥彻底凌乱了,三个人?那赵帅找的是哪一个?这个微信号关联的手机号到底是三个人中的那一个呢?他半夜三更不停的给对方打电话,肯定有问题。   一时弄不清状况,她只能边走边看。   “好的,有时间来你们店铺来看看,刚翻了下你们店铺,感觉衣服都挺不错的。”   “好的,钟姐可一定记得来哦。”   见对方结束谈话,余燕没任何怀疑,过去那段话,放下手机,高高兴兴的继续吃饭。   只不过是从新回到以前一个人的日子罢了,没什么大不了,余燕感觉自己也释然了,本来也是,没有谁离不开谁。   这几天,叶姗也遇到了烦心事,从省城回来后,她逼着赵志刚把他父母那六万块钱还了,起初他千般的不乐意,后来被逼得没办法了,加上父母也打电话来催,他便把它们从股票里取了出来,前前后后算了下,也就一个多月时间,他就赚了差不多一万块。   这下他在家闹翻了天,非得叶姗把存款拿出来买股票,说这一本万利。叶姗说什么也不答应,为此,两人冷战了很久,到现在还没和好。   叶姗每天就像以前一样,上班,带孩子,上课,偶尔和方林约会。赵志刚回单位上班去了,去了公交45路线,是一趟郊线,早班的时候,五点多就要出门,大冬天的,属实辛苦,叶姗体谅他,平时家务也让他干得很少。   他又开始颓废,觉得生活过得没意思,休息的时候,成天泡麻将馆里消磨时间。   很久没去老谭的小饭馆了,这天,老谭打来电话,说包谷猪从乡下买了很大一个羊肘子回来,扔他饭馆里让他做个全羊汤锅。   “小赵,下班后你也过来一起吃,人多热闹热闹,大家好久没聚到一起吹牛了。”   赵志刚到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大圈人,大家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空了个位置出来,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羊肉翻滚着,小米辣的辛辣刺激着大家的味蕾,老谭的厨艺越来越好了,人人都夸赞写味道好。   好了伤疤忘了痛,赵志刚又开始豪爽的喝酒,和大家称兄道弟,天上地下的侃着。   这样的聚会,总是以包谷猪和黑牡丹为核心的,听他海吹各种达史,赵志刚插话:   “朱大哥,你上次推荐那几支股票啊,还真不错,我在上面赚了差不多2%。”   赵志刚想起本钱也被父母拿回去了,心头不爽,以后再有赚钱的机会,也没自己份了。   “你呀,还是本金少了些,你想,才投六万进去,如果你投入的是6万呢,不就已经赚了十来万了嘛。”   赵志刚心头涩涩的一笑,没再接话,老谭说:“包谷猪,你一天就在这吹牛逼,你说我们平头老百姓谁能拿出6万闲钱来炒股?”   黑牡丹说话了:“我说老谭,你就不懂了,这社会,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包谷猪一人散了一支烟,继续他的洗脑:“不是没有活路,就看你敢不敢赌。”   他们两人一唱一和,把一众人等说得一愣一愣的,仿佛赚钱真的就像天上掉钞票一样简单,只有老谭还清醒。   “我啊,这辈子不求大富大贵,守着这小饭馆和冬梅过日子,就满足了。”   赵志刚说老谭变了,和以前认识的老谭不一样了。   “老谭,记得那时候,你天天泡在麻将馆里,恨不能吃饭睡觉都在里面,麻将馆就是你的家了,大家都以为你是暗恋上了麻将馆老板娘了呢。”   “现在这变化,哎,不提了,简直是36度大转变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你小子啊,太年轻,还体会不到,其实过得好不好,和钱多钱少,没太大的关系,关键还是得有那么个人,知冷知热。”   说完,他看向冬梅嫂子,没想到,四十几岁的女人了,还会脸红,不好意思,她趁机跑厨房去给大家切白萝卜加锅里面。   包谷猪打断了老谭的话:“瞧你这出息,一个女人就让你知足成这样了。小赵,别听他的,男人没钱,还怎么在社会立足?整日老婆孩子热炕头,迟早有一天,老婆也不是自己的了。”   赵志刚明显的紧锁上了眉头,黑牡丹趁热打铁:   “你这死包谷猪,胡说八道些什么,咱们小赵还年轻,以后翻身的机会还多着呢。”   “那是那是,就看机会摆在面前,他能抓住不?”   包谷猪明显的欲擒故纵。   赵志刚显然是被说动了,饭后,拉着包谷猪非得让他指点下迷津,包谷猪故意卖关子。   “小赵,你要真有心,明天就到我办公室来,容哥哥具体给你说说,分析分析。”   赵志刚心急如焚:“现在就不能说吗?”   “你呀,就是个猴急样,一时半会怎么给你讲得清楚,明天,我在办公室等你。” 第九十六章:催债   最近,叶姗发现赵志刚变了,变得又不爱泡麻将馆,像炒股那段时间一样,下班后就宅在家里,把自己关在书房,问他在干嘛,他搪塞说在看电视,玩游戏。   “志刚,你不会又在琢磨什么歪门邪道吧?”   叶姗如惊弓之鸟,担心,忍不住问他。   赵志刚发誓:“老婆,我哪敢,钱已经还给我爸妈了,你也不拿钱给我,我就是想做什么,也没本钱呀。”   叶姗转念一想,也是,便任由他去了。   年底了,方林整日加班,做今年工作的总结、采购预算、以及明年工作的计划。最近,财务部的人员也和他们一样,每天加班加点的工作,面对很多天天上门催债的供货商,不胜其扰又无能为力。   赵帅也在那个队伍当中,金钢欠他的,他欠厂家的,复杂的三角债务让他伤透了心,整日焦头烂额,四面楚歌,不停和稀泥,回单位还得小心翼翼,生怕被催债的堵在门口,脱不了身。   明年的生意还得继续做下去,所以,任何一方,他都得罪不起。   财务室里,有几个供货商在那等着,财务部长亲自坐镇,广撒胡椒面。   “我知道,各位到年底了,确实都有困难,我们也一样啊,每月公司拨款有限,只能每人先结算一部分了,咱们相互体谅,相互体谅……。”   “再不拿点钱回去,我公司只有倒闭了。”一位做橡胶的老板声如洪钟,可他的诉苦却充满了无奈。   “你还好了,我已经几个月不敢投标和签合同了,周转不过来啊,没钱做,外边高利贷又不敢借。”说这话的人,赵帅也认识,和他一样,和金钢做了十几二十年生意了。   已经跑过几次了,甘猴子也来催过两次,今天,终于给赵帅结算了百分之三十几,余下的依然在应付款上挂起,下次结算,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   结算了的这百分之三十几还有大部分给的是六个月期的商票,赵帅头都大了,在金沙市,很多厂家是不收金钢商票的。   结算完,赵帅直接离开了,本想到方林办公室坐坐,后来想了想,还是没去,免得好事者在背后嚼耳根。   他在地下停车场的车上给方林打了个电话,约他晚上一起聚聚。   “要不,把余燕和叶姗也叫上?”方林试探性的问他,他和余燕的事,他听叶姗说起过,心底里,想当一次和事老。   赵帅有些尴尬:“算了,就我们两个吧,我们谈点正事。”   说起余燕,他心底再次泛起无限伤感,半个多月没有联系了,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知不觉的,路过商业街的时候,他很自然的停好车,步行到余燕的店铺外面,隔着玻璃橱窗偷偷的看她。   余燕今天正好在店里,招呼着顾客试衣服,还是和以前一样活泼靓丽,葡萄紫的短发非常抢眼,一件宽大的军绿色长款羽绒服,套在她瘦削的身上,仿佛人都在里面晃荡。   曾经,他说余燕穿的衣服太宽松了,余燕说他老土了,当时她给他说起了一个顺口溜:这就是今年的时尚,人在衣中晃,越晃越时尚,撑不起的是时尚,撑得起来的是肥胖。   想到这,他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做服装的女人,对衣服,总是有浑然天成的敏感,对时尚的敏锐度仿佛与生俱来。   两人近在咫尺。   他很想进去,可是他不敢,他觉得自己没脸见她了,怕被她深深的鄙视,用厌恶的眼神看他,就这样看看也好,知道她过得很好,就行了,他心里想到。   “蒋姐,你把那件红色的双面呢大衣包装一下,刚微信上一个顾客定了,下午来取。”   隔着玻璃橱窗,赵帅仿佛也听到余燕说话的声音,还是像以前一样清脆,字正腔圆。   “嗯嗯,对的,她已经支付了的,下午你直接给她就行。”余燕眼神往外看了看,仿佛看到了赵帅,她有些疑惑的往店外走来。   他感觉她已经看到他了,连忙走开,消失在人群。   余燕站店门口,暗自嘲笑自己,自己肯定是出现幻视了,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在商业街口,赵帅居然碰到了钟成功和朱小旭,远远的,看到两人边走边笑,很是开心。   他没去打扰他们,独自回到了公司,欠款最多的一家厂商代表果真守在单位接待室,等待赵帅金钢结账的结果。   “赵总,无论如何你得想办法给我们厂结算一部分,再这样拖下去,我就要卷铺盖走人了,厂里已经对我下最后通牒了。”   赵帅说金钢给的是商票,可以吗?   对方连连拒绝:“我们头特意叮嘱了,不能收商票啊,这拿回去,交不了差,如果是银行承兑,还好些。”   赵帅苦笑:“我也想啊。”   “你容我再想想办法,过两天给你答复,放心,我赵帅做了几十年的生意,诚信是放在第一位的。”   对方无奈的离开。   晚上,赵帅和方林小聚,谈起了今日之事。   “妈的,真是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炳。给老子的大部分是商票,龙腾工贸公司不是现金就是银行承兑,而且,全额支付了。”   赵帅愤怒,口无遮拦:“太他妈污了。”   方林摇头:“我们只有干瞪眼的份,谁让龙腾工贸背后控股人是韩妮娜,而且,既然是韩妮娜,说白了,也就是他马佑军了。”   方林想起上次地下停车场看到的马佑军和韩妮娜的秘密,加上经过这几个月上班的观察,还有王姐那双大嘴巴,在物资供应公司,他们两人的私情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但没人敢议论,连私下议论也不敢,怕引火烧身。   “我就说他们两人关系不一般,原来还真有一腿,难怪了,我就说她韩妮娜手眼通天,敢做这样的大手笔,原来是有马佑军做后盾,在后面给她撑腰。”   方林连忙制止了他:“哥们,这些话,我们之间说说就得了,可千万别宣扬出去了,影响不好,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   “你以为我傻啊?”   赵帅揶揄他:“你放心,你和叶老师的事,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方林嘴上也不饶人:“你当然不敢,不然我跑母老虎那告状去,你会比我死得更惨。”   说到这,赵帅心头又是一震,立马转移了话题,男人,总是这样,有什么伤,不喜欢拿出来晒,习惯性的埋在心里,慢慢疗伤,他不想让方林知道他和余燕分手了,他怕方林鄙视自己,如此的管不住自己,辜负余燕的信任。而且,他在心底留有一线希望,或许哪一天,他们俩人能和好呢?   “哥们,叫你出来,还得让你牵线搭桥一下,哪天把马佑军约出来,看来,我必须得给他进贡一些,才可能多结算欠款,不然这个年也过不安生啊。”   方林说让他约老马出来没问题,关键是这几天老马没在单位。   “估计得过几天才能回,韩妮娜也出差,听说俩人一起去澳门去了。”   “道听途说,前几天行政例会上,他倒不是说的去澳门,是去广州出差考察,韩妮娜是去另外一个地方出差。”   方林恹恹的笑,笑里带着丝坏坏的讽刺。   有时候想来,总有好事之徒,爱扒拉别人的私事,真真假假,也就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当真不得。   “那你把我这事放心上,等他回来了就去办。老马把你调物资供应公司,多少还是因为器重你,不然不会对你委以重任,况且,你现在也做出了不少成绩,在集团管理层也得到了认可,你去约他出来,他多少还是会给点面子的,至于其他的,就我来办,你不用管了。”   方林问起了钟月娥和他们合伙开的酒店如何了?   “可惜了,开业以后我还一次没去过,在金沙市,它也算一门户酒店了,不敢去啊,我和叶姗,你家母老虎都认识。”   赵帅不想谈这些,刻意回避:“她要去折腾就随她去折腾吧,那天她和我说得生气了,说我们两人如果哪一天分开了,酒店归她,公司归我,所以,她一直把酒店当成她的私有财产,我也懒得管了。”   后来,两人又天南海北的瞎吹糊扯了半天,赵帅闭口不提他和余燕的事,其实,方林哪里不知道,叶姗早就给他说起过。   “你什么时候和赵帅在一起的时候,探探他口风,看他们两人到底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不知道为什么,叶姗心底还是期待着两人和好,或许等时间长了,余燕能渐渐淡忘那事,从而原谅赵帅。   赵帅没时间想儿女私情,这几天全在跑单位的事去了,他和甘猴子一合计,如果欠款一直追要不回来,得想办法把手头的商票跳点变现才行。   年关年关,有时候,对他来说,不是喜庆的日子,而是一个必须奋力度过的难关。什么事,到了这个时间,都得有个交代和结果。他期待着,几天后约马佑军见面,能顺利一些,他不要狮子大开口,让自己平缓的度过年关。 第九十七章:青莲工作   叶姗知道方林今天晚上和赵帅见面,所以一直等在网上,想问问他和余燕的具体情况,等到快10点了,方林才上线。   “姗,外边好冷,我刚到家楼下,你休息了吗?”   方林停好车,便掏出手机和她说话。   “还没呢,在等你,赵帅怎么说的他和余燕的事?”叶姗迫不及待的问,在她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两人能和好,所以想听听赵帅的态度,看能否撮合下。   “他压根没提这事,或许不想揭伤疤吧,所以我也不好问了。”方林斜靠在小区入口的石柱上,对叶姗说着腻歪的情话,说想念她温暖的怀抱了。   他刚打算发完这句话就回家,1月的金沙市夜晚,实在是太冷了,估计这天气是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时候,拿着手机的手也有些冻僵了,他来回搓着手,企图能变得暖和一些。   “二哥,回来啦!”不知道什么时候,青莲站到了他身后。   方林一惊,手机差点从冻得僵硬的手里掉下去,回头很不自然的对青莲笑。   “是啊,刚停好车。”   “二哥,在和谁聊天呢,这么投入。”青莲满眼狐疑,想凑上去瞅瞅。   方林立马把手机黑屏,装进了裤兜里。   “小莲,这么晚了,你怎么在楼下?这多冷啊,赶快上楼。”说完伸手拉青莲,往电梯方向走去。   青莲依然为方林的顾左右而言他耿耿于怀:   “二哥,你不也这么冷,站那聊天了好一会嘛。我下楼扔垃圾,今天做了条鱼,我怕垃圾放厨房里空气不好,所以下楼扔了。”   “是赵帅,在和我说点单位上的事。小莲,对不起,下午忘记给你打电话了,害你明天又得吃剩菜。”   青莲半信半疑,说你们说了一晚上还没说够?跟着方林上了楼。   家里餐桌上,还摆着晚上做的那条鱼,青莲没怎么动过。   “小莲,你怎么没吃呢?”   “你不在家,一个人吃饭没胃口,二哥,上次你说的工作的事,有眉目了吗?”   说起这事,方林想起来,有一家做油脂和橡胶的供货商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方林在给青莲到处物色工作,曾主动提出,说他单位正好缺一名有责任心的库管,让青莲有时间就去试试,早8点半到下午6点上班,中午还可以休息两个小时,仓库离金鹭苑不算远,双休日,工资两千加保险,这个水平算是金沙市工资的平均水平。   方林有些犹豫,怕别人说他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取利益,所以一直没正面答应,也没给青莲说,前天,那家供货商的老板给方林又打了个电话,询问青莲上班的事,方林抽时间去了一趟,详细说了青莲的基本情况:   “何总,你能提供这样的工作机会,我真是万分感谢,可是我是担心她万一不能胜任工作,岂不让你为难了?”   他简单说了下青莲的情况,以前做过会计和出纳,做了几年图书管理员,也在超市干了两三年。   “她年龄也那么大了,可是因为不习惯整日闲在家里,所以才打算出来找点事做。”   被叫做何总的男人笑容可掬,说话非常客气和得体:“方部长,你这就见外了,这工作,嫂子胜任完全没有问题,就是入库出库的时候,辛苦一些,平时还是挺清闲的,公司小,物资也不多,就只有三个库管,大家一起做,嫂子在我这上班,你就放一百个心。”   方林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让青莲去:“小莲,我已经联系好了,下周一去上班,在一家油脂和橡胶供货商那做库管,还是比较轻松的。”   青莲一听工作落实了,立马心花怒放,也不再耿耿于怀方林的寒风中和别人聊天了,仔细问起了工作的详细事宜。   “小莲,你性格沉稳,做事踏实仔细,倒是挺适合这份工作的。”   青莲点头,眼里充满了憧憬。   临睡前,方林给叶姗解释了刚才突然下线的原因,叶姗也理解他,说以后他们还是小心些,可千万别被她怀疑上了。   “山人,如果她真怀疑你了,你是不是就不联系我了呀。”   “傻瓜,怎么会,我们如此小心翼翼,不会被发现的。”   “那万一发现了呢?”叶姗还不依不饶起来。   方林说了一大堆不放弃不舍得离开的话,叶姗到最后才满意的饶了他,依依不舍的下线,一看时间,已经夜里12点了。   睡前,去了趟卫生巾,经过青莲的卧室,隐约透出灯光,方林觉得奇怪,平时这个时间点,青莲早就睡着了,他轻轻的推开门,发现青莲坐在床上,抱着以前的相册翻着,应该是看了很久了,身边已放着几大本,二十来年的照片,最近几年的少了,全是数码照片,保存在电脑里。   “小莲,怎么还不休息,很晚了,早点睡。”   青莲回头,眼里带着浊泪:“知道了,只是看到这些照片,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方林没再接话,关上房门打着哈欠返回了自己的卧室,这晚,他又翻来覆去的做梦了,梦里有和青莲二十来年的相濡以沫,也有和叶姗的激情涟涟……   最近,青莲明显感觉到了方林的变化,可是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变了,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的心底充满了恐慌,如果二哥真的有什么事瞒着她,她会不会觉得天都塌了下来?   青莲不敢想下去,人却变得更加的敏感和多疑起来,只要方林一打电话说不回来吃饭,她就会开始坐立不安,胡思乱想。   周一的应聘就是个形式,方林陪她一起去的,何总夸青莲贤惠端庄:“嫂子一看就是个贤内助。”   单位办公楼背后有一个大仓库,就是公司的库房了,库房很大,有露天的部分也有室内的部分,和青莲上班的,一个是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孩,一个是看上去差不多40岁的女人。年轻女孩很热情,可能因为以前就他们两人,现在老板突然加了一人,两人的工作量自然就减少了,心底高兴,全部表现在对青莲的态度上。   “王姐,以后你就用这台电脑了,我叫小艾。”年轻女孩子走到青莲面前,热情的打招呼。   “小艾,谢谢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们可要多带着我点,我可是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的工作。”   “王姐,你说啥呢,我们相互照顾,我也才来不到半年,孙姐呆的时间最长,有五六年了。”   说完小艾努努嘴,看向正在泡茶的中年女子:“孙姐,快过来,咱们和王姐认识认识。”   被叫做孙姐的女人瘦高个,看起来浑身精明样,她放下茶杯,却就势坐到了电脑前。   “王姐可是何总特招进来的,以后我们库管部门可得多仰仗王姐,多在何总面前美言几句。”   青莲听起来觉得怪怪的,不知道如何应答。小艾却对他猛眨眼睛,在她耳边耳语:“她就那脾气,对你羡慕嫉妒恨呢,别理她。”   很久没用电脑了,操作起来不太熟悉,很多不懂的地方,都在咨询旁边的小艾,才呆半天,他们就很熟悉了。倒是离得远远的孙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不太好接近。   按照方林走的时候的嘱咐,他说:“小莲,下班的时候,你看情况,把库房的另外两名同事约上一起去吃顿饭,沟通下感情,也算是对将来进入工作状态做下情感沟通和铺垫。”   青莲本能的想拒绝,她一直宅,不太爱交朋友,人情世故方面欠缺了些,不太习惯和陌生人打交道。   “二哥,要不晚上你陪我一起?”青莲明显的觉得自己应对不了这样的场景,本能的依靠方林,菟丝花的本性表露无遗。   方林鼓励她,说自己晚上单位还有一个饭局,估计回来得很晚,来不了。   下班的时候,青莲鼓了很大的勇气才对两位同事发出邀约,小艾欣然接受,喜笑颜开的说王姐你真好,本来说好的今天晚上开始减肥也因为你破了,明天再减。   “说吧,姐,晚上请我们吃什么大餐?”   倒是孙姐,纠结了半天,才在小艾的软磨硬泡中答应了下来。青莲平时少有姐妹团之间的聚会,家里出去吃饭都是方林在张罗,加上不知道她们两人的口味,便把主动权交给了小艾,小艾是一个自诩吃货的单身狗,金沙市大部分的美食店她都了如指掌。   “王姐,我掐指一算,今天中城区有一家旋转小火锅开业,开业期间还打折,我们去那,如何?”   这家叫“呷哺呷哺”的旋转小火锅据说是全国连锁,刚刚入驻金沙市,一开业就因为其新颖的方式吸引了大批顾客,尤其是喜爱新鲜事物的年轻一族。   大厅里,椭圆形的食材传送带缓慢的移动着,一大群人围坐在四周,一人一个小火锅,想吃啥就在转盘上取就可以,干净卫生又方便,青莲由衷的赞叹小艾会选地方,她心里想到,到周末的时候,一定叫上二哥和果果也来感受下。   店铺才开业,加上宣传力度和优惠力度都很大,如果不是因为下班就过来,稍微晚点到,根本就没有位置,门口,站着很多等待的客人,有的还在继续等待,有的等不及就离开了,青莲的眼神偶然在人群里晃动了几眼,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九十八章:纪念日   青莲她们坐的位置靠近大厅里面,店里到处人影攒动,周围吵吵闹闹,门口看得不真切,可她还是隐约看到了门口一个男人,特别像方林。   他提的那款公文包青莲认得,是两个月前她逛街的时候买的,深棕色,简约大气。   男人背对着她们,看不清脸,身边站了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人,身材苗条,身高大概有165厘米,乌黑发亮的长直发,身形挺拔优雅。   两人在和门口的服务员说着什么,人太多,冷不丁会被过往的人流挤得站不稳,男人出于本能的揽了下女人的腰,让她往里靠了靠,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马把手收了回去,左右看了看。   青莲压抑着内心的翻滚,她对自己说,肯定不是二哥,应该是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可是尽管这样想,身体却不由自主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王姐,这鱿鱼特别新鲜,我给你烫一点哈。”小艾飞速的给青莲挑了几块鱿鱼放她锅里,发现青莲已起身,正打算离开。   “王姐,你去哪?”   青莲歉然一笑,说去趟卫生间。   孙姐却观察到了青莲的变化,因为她一直目光死死的往门口看,神情凝重,眼里充满了恐慌。   青莲径直往门口走路,小艾招呼她:“王姐,你走错了呢,卫生间在后面……”   孙姐打断她:“小艾,你吃你的饭,这么多美食也堵不住你八卦的嘴。王姐应该是遇到熟人了,去打个招呼。”   就只二十几米的路,青莲却觉得格外的漫长,中间,和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撞了个满怀,差点把小男孩撞翻到地上,旁边男孩的母亲凶巴巴的说青莲,这么大个人了,走路却不长眼睛。   青莲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刚才一时没注意,没看到孩子跑过来。”妇人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不说话,拉着男孩昂着头走了。   好不容易挤到门口,哪里有方林的影子,火锅店开在离沃尔玛超市很近的商场一楼入口处,门外,人声鼎沸,人流如织,马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青莲茫然的看着这一切。   “难道,刚才只是自己幻觉了吗?”   猛然从热火朝天的火锅店里走出来,被夜晚的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冷颤,手机还捏在手机,她打通了方林的电话。   等了很久才接,环境有些嘈杂,不时传来汽车尖锐的鸣笛声。   “小莲,我才从单位出来,单位有饭局,在开车,今天晚上估计会晚点回。”   青莲听到这,舒了口气,为自己刚才的疑神疑鬼有些难为情:“二哥,少喝点酒,我在请新同事吃饭,那就这样,挂了哈。”   重新回到座位上,青莲依然有些心神不宁,刚才那个背影,太像二哥了,还有那包……   内心又在千头万绪的纠结起来,几次,扔下去的毛肚和鸭肠还没熟就捞了起来。一时半会,和小艾孙姐也找不到话题聊,这顿饭便吃得有些死气沉沉的,气氛沉闷,越吃越尴尬,最后草草散场。孙姐会察言观色,知道青莲有心事,八点左右,三人吃完饭便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也是冷冷清清,感觉格外的冷,青莲心里闷得慌,又给方林打了个电话,可是这次他没有接。   “是太吵了没听到吗?”她在心里给方林找着理由,然后又打了一个,还是没接。   青莲打开电脑,开始从头学起基础的excel表格知识,以前会的那些,基本上都忘完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林回了个电话,压低着声音和她说话。   “小莲,还在喝酒,一会老马说还去唱歌,今天晚上估计得晚点回,你不要等我,早点休息,明天还上班呢。”   电话里,感觉周围的环境很安静,听不出推杯换盏的声音。   “或许,他是到走廊或者卫生间给我打电话的。”青莲再次给方林找着理由。   “知道了。”   到了晚上12点,方林还没回家,青莲实在熬不住,洗漱了便上床睡觉,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其实,今天是方林和叶姗认识一周年的日子,他哪里是在陪领导吃饭,下午,他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早早的便离开了单位。   一直在琢磨着,在这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送叶姗个什么礼物的好,上次自己生日,叶姗送了个杯子,他一直放在办公室用着,特别暖心。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周六福门口,门口的广告语瞬间吸引了他。   “永恒的爱、尽在不言、因为爱很美。” 导购热情的迎了上去。   “先生,你是打算选一款什么样的首饰呢?我们店产品蕴含黄金、铂金、k金、钻石镶嵌、翡翠等,都是现在流行的最新款,你有需要我可以全程为您参考推荐的。”导购小姐带着迷人的微笑,莺莺软语,如冬日暖阳。   “我随便看看。”   方林走到主柜台,眼睛瞬间被展示的一款金镶玉的耳坠吸引了,白如凝脂的水滴形状,他想象着,这款耳坠叶姗戴上,配上她修长的脖颈和乌黑发亮的长发,肯定美丽极了。   “美女,你帮我把这款拿出来看看。”   拿在手上的质感也很好,通透细腻,方林一下子就一见钟情了。   “先生,你真是好眼光,这款耳坠是我们店昨天才到的新款,这是上好的新疆和田玉里的羊脂玉,质地非常细腻,羊脂玉可是和田玉里最好的品种……”   导购小姐喋喋不休的介绍了一大堆。   方林问了下价格,三千多,虽然有些小贵,可他还是爽快的买了,在他心里,只有叶姗才配得上它。   自从认识叶姗以后,方林开始有了自己的小金库,偶尔,供货商会给些小恩小惠,但涉及到选择性性的问题,他都努力不去犯,和那群人斗智斗勇,和稀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这些钱,包括上次赵帅煤炭竞标后给的那一笔,都被他存了起来,没让青莲知道。   刚走出店门口,打算去接叶姗,好像突然想什么,他的心一下刺痛了起来。   他想起了青莲。   刚结婚的时候,那时工资很低,两人买了必需的家具家电,根本没有闲钱去买首饰,青莲也说:   “二哥,那些东西华而不实,我不爱戴,不要去浪费那些钱了。”   就这样,青莲用现在流行的一个词汇说,就是裸婚了。   后来方林升了职,家里有了积蓄,青莲没有提起过,他也没再为她补买这些,导致现在,青莲身上,连一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   深深的内疚感促使他又返了回去,在柜台里给青莲选了条黄金项链,乐得导购小姐乐开了花,缠着方林要加他微信。   “大哥,做你的夫人可真是太幸福了,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联系我,保证给你最大的优惠。”   叶姗在幼儿园等他,她让方林把车停在离幼儿园几百米远的地方,不让他开过来,说怕同事看到了,影响不好。   今天,赵思贝一直没人来接,等到了六点多,叶姗给钟月娥打电话,她还在单位加班,接到电话才猛然想起,阿姨请假了一天。   立马给赵帅电话,他正在回家的路上,拐了个弯,心急火燎的冲了过来。赵思贝看到爸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是不是粑粑麻麻都不要贝贝了。”   叶姗安慰着她,说爸爸妈妈工作忙,只是偶尔一次忘记了,贝贝这么乖,怎么会不要你呢。   叶姗今天穿得很漂亮,黑色的长款羽绒服上配上华丽的皮草装饰,高端大气,妆容无懈可击,完美精致,赵帅忍不住夸她。   “叶老师,今天可真漂亮,是要去约会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姗立马涨红了脸。   “没……没有,哪有。”   贝贝帮腔:“姗姗老师一直都是这样漂亮的,爸爸,你才发现吗?”   方林打电话来问叶姗什么时候可以走,她接起电话,说马上,让他再等会。   赵帅识趣的道别,带着狡黠的笑,那笑容仿佛在说:“我知道,那电话是方林打的,不用藏着掖着啦。”   看到叶姗他们约会,赵帅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余燕来,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在恨自己?那天在饭馆,他强吻她的时候,被她在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过了好久才脱伽,如今依然留着深深的齿痕,估计是消不掉了。   今天用手机给余燕打了电话,她依然把自己放在黑名单,打不通。不是不想用其他电话打,而是他固执的认为,只有她把自己从黑名单放出来了,才是她原谅自己的时候吧。   像第一次约会叶姗一样,她上车的时候,依然给方林惊艳的感觉,半天他才反应过来,给了叶姗一个大大的拥抱。   “姗,你永远都是这么美丽,让我如痴如醉!”   方林问叶姗晚上怎么安排,叶姗羞红着脸说全听你的。她说:“我已经把筱雨送父母家了,中午听到他在约麻将,晚上很可能通宵,我们可以晚点回。”   “姗,知道你爱吃火锅,今天我网上搜了下,中城区新开了一家叫呷哺呷哺的旋转小火锅厅,据说很不错,要不先去那吃饭?房间我已经定好了,吃了饭再回去。”   叶姗点头,两人便直奔中城区那家火锅店而去。 第九十九章:烛光晚餐   这家火锅店位于沃尔玛超市不远的地方,在商场一楼的入口处,人流量很大,叶姗隐隐有担心:“山人,你说,这地方是不是很容易遇到熟人啊?要不你先进店侦查一番,确认没有熟人我再进来?”   方林笑她真要成地下工作者了:“不至于这样谨慎,怕什么,我们就是吃顿饭而已,又没在大街上搂搂抱抱,即使是普通朋友间一起吃顿饭也很正常啊,不怕。”   叶姗也暗自笑自己草木皆兵了,两人沉浸在约会的甜蜜中,有说有笑的来到了火锅店门口,没想到生意太好,根本没有位置,还需要等待,叶姗摇头,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出去随便吃点什么就好。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叶姗被一个胖女人撞了一下,差点摔倒,方林眼疾手快,立马扶住了她的腰:“姗,站进来一点,外边人太多了。”   叶姗顺从的往里挪了挪,方林下意识的把手松开,心想,可别遇到熟人,看到可就尴尬了。   叶姗在问服务员要电话,说下次提前打电话预定位置,这次就不等了。   突然,方林不知道哪根神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刚才一时没注意,没看到孩子跑过来。”   这是青莲的声音,他太熟悉了,甚至他不敢回头,说时迟那时快,他拉起叶姗就走,叶姗不明就里,任由他那样拉着,走得很急,慌不择路,两人闪进了旁边黑布隆冬的员工通道楼梯口。   心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一样,方林偷偷的往外瞧去。果真,青莲从火锅店走了出来,四处张望,没一会给他打了电话,方林轻车熟路的撒谎,听起来天衣无缝。四周安静,叶姗也把他们的谈话内容一五一十的听了去。   “你们两口子可真默契,选个吃饭的地方,也能选成一家,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呀。”   方林叫苦不迭:“我的祖宗,这也能故意?我差点就被抓现行了,天地良心,我也不知道她们会来这。”   楼梯间很黑,平时几乎没人通过,两人因为没大声说话,也没发出大的声响,所以声控灯并没有亮,一时间,空气里就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看青莲重新走进了火锅店,他们都松了口气,总算又逃过一劫。   “姗……”   方林把叶姗靠在楼梯口的墙壁上,手开始不安分的游移。   在这个相对的私密空间里,两人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身体里的欲望被撩拨得空前高涨,加上害怕去别的地方吃饭,再遇上熟人,他们决定直接去酒店。   青莲的插曲仿佛并没有影响两人的情绪,反倒成了催化剂,有时候,人就是种犯贱的东西,扭曲的心理很奇怪,越是免费的东西,越不想要;越是有人争抢,反倒能激起潜意识的斗志来。就像现在的叶姗,她觉得刚才那轮争抢方林的战斗中,自己无疑就是一个胜利者,所以此刻,她更加的柔情蜜意了。   一副千娇百媚,妖娆性感的姿态,以示一个胜利者对战利品的绝对拥有。   方林打电话在酒店的餐厅定了几个菜,没一会,服务员便直接送到了房间里,应他的要求,还带来了一瓶红酒和一包蜡烛。   待服务员离开,他关了所有的灯,点上蜡烛,整个屋子里变得温暖而浪漫。两人对坐,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饭菜仿佛成了装饰品,两人都吃得很少,外边虽然寒气逼人,可屋子里开着空调,非常暖和。叶姗羽绒服里面穿的是一件修身的羊毛衫,把她完美的身体曲线勾勒得完美无遗,方林已无心吃饭,频频举杯,细碎的和她说着情话,为后面的激情做铺垫。   “姗,有时候仿佛觉得在梦中,我们不知不觉间,认识已经一年了。”   叶姗不胜酒力,脸上已经飘起了红霞。   “山人,虽然曾经迷茫过,纠结过,放弃过,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认识你,并和你在一起。”   两人再次碰杯:“为了这缘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珍惜彼此。”   方林拿出下午买的礼物,笨手笨脚的亲自给叶姗戴上,烛光下,羊脂玉闪着柔和的光,跳跃在叶姗的脸颊旁。   “太美了,我就知道,你才是它的主人,配你,真的是绝配。”   叶姗愈发显得娇羞起来,紧紧的抱着方林。   “山人,谢谢你,谢谢你如此用心,如此让我感动。”   她主动的吻上了他,满是深情蜜意。   在浪漫的烛光下,两人情不自禁的纠缠在一起,这感觉,妙不可言。   时间仿佛停滞了,又仿佛飞速的旋转着,一会仿佛在云层的顶端飘着,一会又仿佛在大海的惊涛骇浪中奋进,最后回归到地面,两人都筋疲力尽。   9点左右,青莲连续打了两个电话,进屋的时候方林就把电话设置成了静音,他不想有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扰他们。   十点多他才看到,叶姗躺在他的怀里好像睡着了,他悄悄的起床,跑卫生间给青莲回了个电话,努力压低着声音,说晚点回。   被窝里暖和极了,谁也不想离开,两人就那样抱着,叶姗撒娇的说:   “今天晚上陪我,我们都不回去了好吗?”   方林为难,但他也不忍拒绝,两人一直呆到凌晨两点,赵志刚的电话打过来。   “老婆,我回来好一会了,你怎么不在家?到哪去了?”   叶姗真的惊慌了,他没想到赵志刚晚上会回家,平时,他可都是要在麻将馆奋战通宵的。   也亏了她脑子转得快,迅速想好了对策,她装出被吵醒的样子,用睡意朦胧的语气说:   “志刚啊,我在余燕家呢,今天她心情不好,我陪陪她,正好筱雨送父母那去了。”   说完她还温柔的补充了句:“你早点睡,今天晚上我就不回来了,就在楼下陪燕子。”   赵志刚觉得奇怪,自己这么晚回家,叶姗竟然没骂她,没发火。在进门前,其实他已经做好被骂的准备了,今天晚上手气特背,带的几百块钱没多久就输得精光。   他在心里恨恨的骂自己,说了不赌了不赌了,老是忍不住的去麻将馆,老谭走后,他又发展了不少新麻友,加上大波妹一直无所事事,没事也总打电话叫他凑桌子,真的是像毒瘾犯了一样,戒了复吸,吸出毛病了,继续戒,然后再复……如此的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看来还是包谷猪说的赚钱方法好一些,既然都是赌,这样的一辈子小赌下去,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孤注一掷,兴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接完电话,两人都没了睡意,飞速的收拾好东西准备各自回家。路上,叶姗歉意的给余燕打电话,她早已休息下,睡意朦胧中听了叶姗好半天解释才明白过来。   “姗姐,奇怪啊,你现在胆子可越来越大,还敢夜不归宿了?”   叶姗被她说的更加后怕起来:“燕子,你就可劲的寒碜我吧,我都后悔死了,没办法,只有找你救急了,一会给我留门,今天晚上就赖在你家了。”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收留一下你这无家可归的失足少妇吧,记得,让方哥改天出血请我吃大餐,不然休想让我封口。”   夜晚安静,电话里余燕的话方林也听得一清二楚,他一边开车一边接话。   “没问题啊,想要怎么宰我一顿都可以,反正我找得到顶包的冤大头结账。”   余燕一听,知道他扯上了赵帅,立马缄口不言,匆忙挂了电话。   “姗姐,你赶快到家,我困死了。”   到了小区门口,方林目送着叶姗进入大门才安心离开,这是老小区了,没有物管和保安,叶姗蹑手蹑脚的来到余燕的门口,生怕吵醒了邻居,还有楼上的赵志刚,她已经留好了门,叶姗轻轻一拉就闪了进入。   客厅的灯也留了一盏,余燕醒着,穿了套珊瑚绒的卡通睡衣从卧室蹦出来,问叶姗今日为何这样高调的约会。   “姗姐,这可不是你平时的做事风格呀。”还没等叶姗回答,她便看到了她戴着的那对羊脂玉的耳坠。   “哇,这耳坠好漂亮,和你的气质好搭哦。”   叶姗取下耳坠,小心翼翼的放进盒子里,叹息:“可惜啊,还不能戴,赵志刚问起来不知道如何解释,得等到契机拿出来才行。”   余燕拿手里把玩了好一会,耳坠的成色真不错,很通透,她满脸羡慕之情。   叶姗满脸的幸福,说起了这次一周年的纪念日约会。   “姗姐,你赶快洗漱了,我们躺被窝里聊天,这鬼天气,晚上要冻死个人。”   黑暗中,余燕头头是道的给叶姗分析起方林来。   “姐,我觉着吧,这方哥算是动了真感情了,以他那经济条件,能给你买这样的礼物,肯定是心里有你才这样做的。”   “就像有一万的人给你花100块和有100的给你花80,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叶姗也被幸福紧紧的包裹着,觉得自己是何等的幸运,能有一个如此暖心的人呵护着自己,赵志刚在婚姻里带给她的不满和痛苦,在方林的爱惜下,早已烟消云散,她享受着这样的感觉,觉得日子过得到处开满鲜花。   在幸福和甜蜜的滋润下,叶姗很快就睡着了,可是一旁的余燕,却开始辗转反侧起来,在这个深夜的凌晨三点,她不受控制的想赵帅,想起了很多很多他的好来…… 第一百章:天空挂念   方林到家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青莲早已睡去,他蹑手蹑脚的进了自己的卧室,生怕吵醒了青莲,也不洗漱,直接睡去。   其实,因为担心着方林,青莲上半夜一直睡得不踏实,半梦半醒间,方林两点多回来她是知道的,见他平安回家,这才沉沉睡去。   好几个月不上班,第二天竟然起晚了,来不及做早餐,青莲一边洗漱一边催促方林赶快起来,不然要迟到了。   “二哥,今天早上你就在小区门口买包子和豆浆吃吧,来不及做饭了,记得买张老头家的,他家的最卫生,而且他家的猪肉是在卖肉的老李那买的,大家都看着呢,都用的好肉,不是边角料包的包子,放心。”   “我知道了,你赶快收拾下,不用管我,我在单位门口随便哪都能对付一顿,要不我送你去上班,刚去新单位,迟到了可不好。”   青莲本想拒绝,走路过去也就不到20分钟,可想想确实不能迟到,便答应了。   她比方林提前了五分钟下楼买包子豆浆,然后站小区拐角处等他开车出来。   路上,忍不住问他:“二哥,昨天晚上你是几点到家的?我睡着了,完全没听到。”   方林明显愣了下,思筹了好一会才说道:“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应该是12点多吧,昨天晚上那些人太能喝了,实在招架不住,我喝得有点多,断片了。”   青莲知道,他明显撒谎了,今天他的状态也不是宿醉的样子,内心一阵隐痛,却没有勇气再质问他。   早高峰时期,有点小堵,走走停停,十分钟左右才开到,下车的时候方林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小莲,这是送你的,这么多年了,也没给你买过什么像样的首饰,前几天路过,特意选了个,本来想春节的时候再送给你,可后来想想,咱们老夫老妻了,就不讲究这些形式吧。”   方林说这段话的时候,特别诚恳,说到最后,他自己眼角也有些涩涩的,虽然时间上有撒谎的成分,可是对青莲的那份愧疚,却是发自内心的。   在某一瞬间,青莲也有些呆了,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二哥今天怎么如此感性,内心最柔软的情感被唤醒,充斥在心底,化作满满的感动,可是嘴上却说。   “二哥,你真是的,浪费这个钱干嘛,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华而不实。”说完,也没打开看看,顺手装进了包里。   “我先进去了哈,马上到点了,你也赶快去单位,今天周二,应该要开行政例会的。”   说完对方林温和一笑,这笑容,方林太熟悉了,伴随了他整整二十几年,在他的生命力,有青莲在,家就在,他就感觉是踏实而温暖的。   青莲到单位后,忙碌了一上午,一直想把礼物翻出来看看,可总是没机会,11点左右,终于是闲了下来,她才把那精致的包装盒打开,是一条铂金项链,行云流水般的线条质感,还带了个心形的坠子。   青莲还没反应过来,凑热闹蹭到背后的小艾先发出了赞叹声。   “哇,王姐,你好土豪,买了条这么漂亮的链子。”   一把抢过去看标记:“周六福的呢,还是pt950的,不错不错,一看就是新款,真漂亮。”   青莲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今天早上老公送我的。”   她掩饰不住内心的幸福,直接宣扬了出来。   “真是虐死我这种单身狗了,王姐,你太幸福了嘛,嫁了个又优秀又对你这么关心体贴的老公。”   说完还掂了掂重量:“王姐,保守估计,这链子也值五六千呢,你老公真大方。”   孙姐一直在电脑上忙碌,录入一批新到的物资,对青莲的礼物没有丝毫兴趣,头也不抬。   “小艾,要想嫁得好,先让自己变优秀了再说,不然优质男凭什么爱上你啊?麻溜的,先把今天的账做完,一会老板要验收。”   小艾吐了吐舌头,回到了自己电脑前。青莲立马把项链收起来放包里,后悔不该在工作时间显摆这些了。   孙姐是他们库管组的组长,虽然只管着小艾和青莲两个人,可作为一组之长的威严还是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方林昨天晚上没休息好,体力精力有些透支了,一整天上班都无精打采的,下午接到消息,说马佑军已经回来,明天开始上班,他想起赵帅之托,便给他打了个电话。   “哥们,老马明天就回来了,估计就这一两天,你准备下,我想办法把他约出来,成与不成,就看你了。”   赵帅立马兴奋的说:“谢了,这几天我都把时间空出来,随时听候你召唤。”   马佑军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在方林的积极斡旋下,终于答应周五晚上9点抽时间见见赵帅。9点以前,他还要接见一位朋友,至于是谁,方林便不得而知了,只是马佑军让他9点的时候,去醉仙楼接他。   饭已经吃过了,而且感觉马佑军喝得还不少,赵帅便约在茶楼,甘猴子也在,和方林一起,四人一边打麻将一边闲聊。   打得很大,方林有些胆战心惊,没多久,输赢就上万了,打之前赵帅特意偷偷交代方林:“今天晚上,只能输不能赢,输多少,都在我的账上,哥们,就看你怎么表演了。”   方林会意,只要是马佑军点炮,没人会胡,他需要什么牌大家就送什么牌去。   眼看到了12点,方林看火候也到了,借故出去呆了会,就留下赵帅、甘猴子、马佑军在包间里面,约摸呆了半个小时,三人一起出来,全部都满面笑容。   “太晚了,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改日再聚。”马佑军发话,三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鱼贯而行,下了楼。   先送马佑军回家,路上,接到他老婆王玉萍的电话,这个一中初中部的特级教师,此刻说话却有些粗鲁,完全失去了平日的优雅。   “你又在哪鬼混?还不回家!”   方林能理解她的歇斯底里,马佑军和韩妮娜一起去澳门的事,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王玉萍不可能没有捕风捉影,两人估摸着还有小战争爆发。   方林想起上次去他们家吃饭,夫妻俩说起马佑军吃辣椒的血泪史时的恩爱样,心里百感交集,或许,貌合神离最权威的解释,就是它了吧,韩妮娜和老马好上,应该至少得近十年了,王玉萍再迟钝,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感觉。   马佑军有些尴尬,索性沉默,不再理她,挂了电话。   王玉萍果真是歇斯底里了,第二个电话接踵而至,马佑军不接,刚想挂了,方林把手机拿了过来,按了接听键。   “嫂子,我是方林,今天单位有点事,才忙完,马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再有20分钟就能到家了。”   王玉萍一听是方林的声音,语气立马平和了很多。   “小方啊,行,我知道了,谢谢你。”   送完马佑军,他们把甘猴子也送回了家,最后车上只有赵帅和方林两人了,他才问起今天晚上结果如何?   “怎么样,老马松口了吗?有没有答应给你再结账一部分。”   赵帅一拳拍在方向盘上:“这老狐狸,一直和我们打官腔,拿政策规定来压我们。不过看在钱的份上,最后终于松了口,答应再给我们结25%.不能再多了,他说再多其他供应商会直接把他活剥生吃了。”   听到是这样的结果,赵帅总算松了口气。   “不错不错,也算小有成效,值得庆贺!”   看来赵帅也对这结果很满意了。   “至少能过一个安稳年了,不用过提心吊胆整日被人催债,连手机都不敢开的日子。”   一路上,他情不自禁跟着播放器里哼起了小曲,在午夜十分显得特别凄凉。   “想着你的夜,思绪如潮水,一幕幕曾经的错与对……想着你的夜,不敢再去买醉,酒醉的时候孤单会加倍……”   到最后,仿佛成了赵帅的个人演唱会了,他声嘶力竭的吼:   “习惯了天空挂满星的时候想你的滋味,原来寂寞有时也能让人醉,记忆里我奋不顾身……”   方林懂他心里的苦,下车的时候,拍着他的肩膀,无限感慨:   “哥们,想她就去找她吧,你这样绷着也不是个事,是男人,就勇敢的承认错误,知错就改,这样逃避,还是我认识的赵帅吗?”   方林几时见过赵帅为情所困的样子,或许也是因为今天办成了件大事,一时绷紧的弦懈掉了,平日里伪装出来的坚强统统跨掉,在自己最信任的朋友面前,便袒露出自己最原始的脆弱来。   送走方林,赵帅独自回家,脑海里一直回放着方林的那句话,他反复的问自己,是真的还没放下吗?   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激荡:   “没放下,没放下,如果放下了,你肯定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她;不会在大街上追逐和她相同的背影;不会一遍又一遍的拨打那个永远也打不通的电话……”   他对自己说:“如果真的放下了,怎么会对别的女人再也没有兴趣?”   他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寒冬午夜,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余燕的电话。   没想到电话奇迹般的接通了,一声,两声,三声…… 第一百零一章:破镜重圆   此时的余燕,早已沉沉进入梦乡,梦里,赵帅来店铺找她,带来了很大一束玫瑰,然后当着很多人的面求她原谅。   在梦中,她放下了所有矜持,冲上去对赵帅又打又掐,最后扑在他怀里又哭又笑。   “哥哥,你如此之坏,可为什么我就是忘不了你?”   突然间,人群里钻出一个女人,看不清脸,指着赵帅的鼻子大骂,说他是骗子、伪君子。   “你骗了一个又一个人,有意思吗?现在又来骗这个小姑娘。”然后女人冲余燕一笑:“姑娘,别信他,他就是骗你的。”   ……   余燕被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着实吓了一大跳,可她的五官依然是模糊的,一惊,猛然间就醒了。即使在寒冷的冬夜,后背也渗出细密的汗来,她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刚倒到杯子里,电话就尖锐的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午夜,特别刺耳。   “不会又是姗姐,还在外边约会,让我江湖救急吧?”抬头看了眼挂墙壁的挂钟,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20了,她摇头,姗姐谨慎,不可能这样没分寸。   水也没来得及喝,她放下杯子去接电话,看到电话号码的瞬间,她呆了,这是一个她忘记不了的号码,竟然是赵帅。   犹豫了好久,接还是不接?   研究表明,人在夜晚的时候,是最感性的,往往都会卸掉白天的各种伪装,呈现自己最真实的内心世界。所以此刻的余燕也不例外,她在最后一秒按下了接听键。   喉头干涩,一时语塞,她说不出话来。   电话那头,赵帅也有些激动,一个多月了,余燕一直把自己的电话关在黑名单里,没想到,今天竟然放出来了,这是代表她原谅自己了吗?   原来,前天晚上,看到叶姗两人恩爱的样子,余燕一时羡慕,失眠了一个晚上,想起了很多赵帅的好来,第二天一早,便偷偷的把他的电话从黑名单移了出来。   就那样,彼此在电话两头沉默了好久,赵帅终于开口了。   “燕子,你还好吗?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很想你……”   余燕哽咽着说不出话,最后终究没有控制住,在电话里抽泣:“我恨你,恨你……”   “宝贝,别哭,告诉我门牌号,我来家里找你,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肯原谅我。”   在深夜的大街上,赵帅调了个头,向余燕那驶去,离家,渐行渐远。   他再一次夜不归宿了,而且,没给钟月娥任何解释的理由。   第二天早上,叶姗拉着筱雨去上学,刚走下楼,遇到从外边买早点上来的赵帅,着实吓了一大跳。   “赵,赵总,你怎么在这?”   赵帅拿钥匙开门,叶姗瞬间就明白了,眉眼里一下带满了笑,指着门内小声的问:“你们……和好了?”   筱雨也和赵帅打招呼:“叔叔早上好。”然后催叶姗快点,说自己快要迟到了,自顾自的往楼下跑去。   叶姗匆忙跟了下去,忍不住回头对赵帅说:“燕子原谅了你,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了,不可再犯浑伤害她。”   赵帅连连点头,屋里传来余燕的声音。   “哥哥,你在和谁说话呢?”   赵帅把早餐放桌上正打算进卧室:“是叶姗,她正好送孩子上学。”   余燕一下从床上弹跳了起来,冲了出来,和正进屋的赵帅撞了个满怀。   “哎呀,哥哥,你真讨厌,我说了不要你下楼买吃的你非去,这下好了,让姗姐看到了,她指不定怎么取笑我呢,说我没骨气,怎么能原谅你这样一个大混蛋。”   赵帅把她死死抱在怀里,久久不忍放手:“怎么会,他们都会祝福我们,希望我们好啊。”   两人吃了早餐,赵帅便匆忙的去单位上班,走之前不无留恋的对余燕抱了又抱,像一个找回心爱东西的孩子。   “有时间,我就给你打电话,不许再把我加黑名单了。”   她点头,这一个多月来充斥在心头的那个梗,终于散去:“什么有比两人能在一起更重要呢?既然选择原谅,就学会忘记吧。”   上班的路上,恢复理智的赵帅开始安排如何应对钟月娥的盘问,想了半天,决定给方林打电话。   “哥们,昨天晚上送你回家后,我到余燕那住了一晚上,如果钟月娥问起,你就说我们一晚上都在陪老马打麻将哈。”   方林自是免不了洗刷他一番,最后说道:   “放心吧,不会让你穿了帮,只是母老虎信不信,我就不得而知了。”   管她信不信,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在心里愤愤的想:“爱信不信。”   出乎意料的,这次钟月娥并没有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也没有给方林打电话,让他准备了一天的台词没了用武之地。   钟月娥直接给青莲打了个电话:“王姐,听说你又开始上班了?恭喜你啊。”   青莲接到钟月娥的电话,非常意外,平日里,两人是很少来往的,在钟月娥面前,青莲骨子里透着自卑,她的原则是不想高攀对方,所以,便不自觉的敬而远之了。   “就是闲的,打发时间而已。”青莲实话实说。   电话那头,钟月娥带着笑:“谁的工作不是打发时间,我不也一样,天天在单位无聊的混日子,不过咱们女人有份工作终究是好的,不至于整天围着他们那些臭男人转。”   青莲知道,钟月娥是市里面司法局律管科科长,事业蒸蒸日上,自己哪能和她比,一时拿不准她打电话的来意,只能跟着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最后钟月娥终于说到了重点上。   “王姐,昨天晚上你们家方林是几点到家的?赵帅吧,一回来就在那自责,说不应该只顾着老马,让他一个人打车回,他也喝了不少,出点事那可就对不起你们了。”   “昨天晚上我睡得早呢,没听到他回来的声音,今天早上听他说,是凌晨一点左右吧。他没事,也没喝多少酒,清醒着呢。”   赵帅一时疏忽,哪会想到她会给青莲打电话,没叮嘱方林给她通下气,可以青莲那性格,估计就是方林交代了,她也能忘,最后竹筒到豆子般的一五一十的按事实说话。   钟月娥听青莲这样一说,立马明白了,几人散局的时间应该是凌晨一点,那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赵帅去了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出于女人的直觉,她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上次微信里加的那个做服装的女人。   “是时候到那家店去看看了。”   中午,有近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钟月娥给余燕的微信发了条消息。   “美女,你把你们店的具体地址给我下,今天正好有时间,我来逛逛。”   余燕今天心情不错,一大早就跑店铺去帮忙了,把蒋姐也吓一跳,她正在拖地。   “燕子,你今天有什么喜事,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起了个这么早。”要知道,冬天冷,余燕最喜欢赖床了,没有非做不可的事,不到十点,她是到不了店铺的。   余燕咯咯一笑:“我掐指一算,今日肯定会来个大客户,所以早早的就来店铺侯着啦。”   蒋姐笑她是半仙,继续拖地。   “燕子,你去收银台坐着吧,这地拖了一时半会不干,被你这一踩,又全是脚印了。”   因为店铺工作时间长,所以两个营业员上班时间是错开的,也就是上早班的话,下午五点就可以下班,晚班早上可以晚些来,晚上就会守到9点半。   平时一般是晚上下班的时候打扫卫生,看来,另外那个营业员小周昨天晚上又偷懒了。   “蒋姐,你也别太惯着她,该谁干的就得谁干,一会我得说说她了。”   蒋姐温和一笑,一副与世无争的笑容:“没事,就十分钟的事,累不着,小周还年轻,我这个做姐的,多做点没啥。”   今日生意果然不错,不但实体店好,网络部也传来好几个大单的消息,摄影小布也激动了,说老板你是不是得再进几个新款回来冲击下年关?   “我们可整装待发,等着拿笔丰厚的奖金过年哦。”   余燕说等着,我正在补货,过几天有你们忙的,别到时候又在那抱怨累成了狗。   “只要有狗粮发,累成狗也值了,哈哈。”   “去去去,整日就想着发粮。”   小艾嬉皮笑脸:“单身汪,不就是成天想着发狗粮嘛,话说,老板,上次你答应我的给我介绍个女朋友的事,有着落了吗?”   余燕正要回答,微信收到消息,是一个叫钟姐的说中午要来逛店,她飞速的把地址发了过去。   “钟姐,我就在店里等你哈,中午见。”   店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顾客,蒋姐一个人已经招呼不过来了,余燕催阿布。   “死阿布,赶快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别在这杵着。”   “燕姐大老板,我让我回去干嘛呀,你也没进新款,没图片可拍啊,还不如让我在店里帮你卖两件衣服过瘾呢。”   “你呀,榆木疙瘩,偷奸耍滑的,你不知道帮客服处理点订单,封封包裹?赶快回去,不然我扣你狗粮了哈。”   阿布一听,立马一溜烟的跑回了工作室。   余燕心情好极了,中途还接到赵帅的电话,叮嘱她不能因为太忙就不吃午饭,饿瘦了我可就不喜欢了。   沉浸在幸福和甜蜜里的她,哪里知道,暴风雨离她,是越来越近了…… 第一百零二章:相遇不相识   钟月娥到的时候,余燕和蒋姐刚吃完午饭,看店其实蛮辛苦,经常早出晚归,没有节假日,甚至在节假日的时候,还会更忙更累,吃饭也没个固定的点,要一个快餐盒饭,如若正好赶上来顾客了,也得放下招呼顾客去。   夏天还好,冬天,吃冰冷的饭,也是常有的事,别看平时打扮得光鲜艳丽的,是时尚的风向标,可理货挂货的时候,还真需要些体力才能完成,偌大的大包,也得自己一点一点的扛。所以余燕体谅营业员的辛苦,在生意好的时候,常常会给大家发额外的奖励。   中午,顾客比较少,总算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了,只有一个小姑娘在店里闲逛,余燕瞟了眼她的穿衣风格,估计很难在店铺消费,便在收银台里面的躺椅上小憩,任由蒋姐去招呼。   钟月娥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余燕一下就敏感的感觉到了,从凳子上起身,打招呼。   “请问,你们店里哪位是客服燕子,我和她约好,来看看你们店里的衣服。”   “是钟姐吧?燕子在我们店网络部上班,很少来实体店哦,我是另外一个燕子,是这家店的店主。”余燕巧笑倩兮,热情的给钟月娥一个大大的标准笑脸。   两人四目相对,相互一愣,彼此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美女,我好像在哪见过你?”钟月娥首先说话。   “钟姐,我看着你也很面熟呢,别说,这可真是太有缘分了。”   做服装的女人,就有这点本事,和任何一个陌生人都能自来熟,从四面八方的和你套近乎,要不了几分钟就能像相识几年的小姐妹一样,和你天南海北的聊天。   余燕一边和钟月娥闲谈,一边不露声色的给她推销衣服。   今天钟月娥穿的是工作服来的,一套笔挺的黑色西装配白衬衣,淡妆,头发一丝不苟的绾在后脑勺,看上去干净干练,不怒自威。不知道为何,余燕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觉得她能一眼看穿自己内心似的。   “钟姐,你可以看看这套衣服的搭配,你个子高,身材标准,气质又好,穿上它肯定非常适合,特别彰显你职业女性的魅力。”   余燕指着一件卡其色的羊绒收腰大衣对钟月娥说,衣服在店铺显眼的地方打版,下面配了条牛仔蓝色洗水棉质的小脚裤,内搭一件简单大方的高领兔绒毛衣。   “我穿这套会不会显得太年轻了些?”   满腹心事的钟月娥也被这套衣服吸引了。   余燕不由分说,把衣服取下来让她去试试:“姐,你去试试嘛,衣服光这样看是看不出效果,相信我,这套衣服你穿肯定漂亮,非常适合你。”   钟月娥本就是来探探虚实的,当然是呆的时间越长越好,她左一套右一套的试了好几件,一边试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余燕聊天。   “老板,你们家那个叫燕子的客服感觉蛮可爱的,多大年龄了呀?”   余燕觉得好生奇怪,这人怎么对一个客服感兴趣,记忆中,两人也没聊什么呀?   刚才,余燕翻了下两人聊天记录,就只聊过两次,非常简单的交流,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呀,小姑娘一个,才来店铺没多久呢,两三个月,如果有哪不周到的地方,钟姐可得多担待哈。”   余燕觉得撒谎真累,当时自己一时兴起,扮演客服的角色,当真的弄巧成拙了,她在心里想,以后还是把微信号也交出去吧,让网络部的人去管,自己倒也省心了。   钟月娥听余燕这样回答,立马说:“没有,小丫头挺不错的,很讨喜。”   “美女,看你这店做得有声有色的,应该开了好几年了吧?店里衣服真不错,以后我可要成你店的常客了。”   余燕听别人夸自己,当然是满心欢喜,完全没有戒心:“嗯呐,开了差不多四五年了,把利润看得低,薄利多销嘛,靠众多老顾客支持,生意还过得去,也要谢谢钟姐的大力支持呢。”   最后,钟月娥选了好几件衣服走,她主动留了余燕的电话,说以后联系起来方便。   ”“微信上全是你店铺的客服,我也分不清,留了电话,以后就直接打电话给你了。”   余燕送了她一张白金会员卡,开心的送她到门口,脸上挂着职业性的标准笑容。   “钟姐再见,有时间多来坐坐哦。”   一下午都无心工作,钟月娥一直在那分析,最后得出答案:和赵帅勾搭在一起的,无疑是服装店的那个老板。   和赵帅生活了二十来年,他的基本审美她还是知道的,一直喜欢开朗俏皮并且独立自信的女人,想来那老板娘口中的二十岁左右才来两三月的小女孩,肯定不是了,在店铺,她留意观察了蒋姐,年龄不小了,而且一看就是居家过日子型的,当时她说,她就是晚班的客服,按理说,也不是她。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那个叫余燕的店主,钟月娥看了她留给自己的电话,和赵帅那天深夜打的电话是同一个。   想起她说她店铺开了四五年了,那么她曾经是电机公司经理的假设,也不复存在了。   年底了,单位事多,加上酒店也有些事需要她处理,钟成功毕竟年轻,有些问题考虑不了那么周全,最近又在追求酒店里那个叫朱小旭的女孩子,常常分心,被她说过好几次了。   “成功,你谈恋爱姐不反对,但是不能因为谈恋爱就影响工作,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每次,钟成功都嬉皮笑脸的说,爸妈可是把这当头等大事,姐,你得大力支持我啊。   其实,钟月娥对朱小旭并不太满意,在她的理念里,以她弟弟的条件和外表,完全可以找一个比朱小旭更优秀的女孩子,那才般配,至少,家境得好些才行。   像朱小旭这样的草根女孩,到底是看上钱还是看上人还不一定呢。   可她已经无力再管这些,以前给钟成功也介绍了不少女孩子认识,都无疾而终,就由着他去吧。最近,自己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   目前,她对余燕和赵帅两人具体发展到哪种程度,还不太清楚,所以,她不会轻举妄动。   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有时候,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努力捍卫的,到底是尊严还是家庭。   如今赵帅于她,仿佛就只是剩下一个称谓而已,一个外表看起来光鲜的空壳,两人没有交流,没有交集,甚至连矛盾冲突也很少。   表面上,两人是相敬如宾的,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非常幸福完美的家庭,男女都事业有成,家境殷实,有儿有女。   可是,即使这样,她内心深处还是容忍不了赵帅的背叛,就仿佛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不用,也不能给别人一样,她把赵帅看做自己的私有物品。   所以,她决定反击!   对余燕,她一无所知,除了知道她有一个服装店以外,权衡再三,她决定从这下手,先弄清楚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再说。   不知道为什么,老觉得在哪见过她,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看来是老了,记性越来越差了。   其实,余燕和钟月娥真的是曾经见过一次的,那次叶姗手术住院,余燕在医院照顾她,钟月娥知道后,也到医院去探望叶姗,两人匆匆的见过一面,由于叶姗担心两人在一起穿帮,所以找了个理由支开了余燕,两人当时并没有多少交流。   时隔半年,彼此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按理说,钟月娥手头是有很多资源可以利用,包括派出所她也很熟,要把余燕的个人信息和资料查个底朝天,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可是现在的她,比四五年前成熟多了,她已经不想用当初对付小柳的手段来处理这件事。   因为到头来,弄得人尽皆知,真正颜面尽失的还是她自己。这次,她想一切靠自己,不动声色的把这件事解决了。   晚上到家,赵帅发现,这次钟月娥对他昨天晚上的彻夜未归竟然不闻不问,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在吃晚饭的时候,他主动提及。   “月娥,最近公司的一大难题昨天晚上终于解决了,陪老马打了个通宵麻将,终于把他搞定,答应再清一部分欠款。”   钟月娥慢条斯理,低头剥虾,翘着兰花指把头掐掉,然后去壳沾上酱,放嘴里嚼着,至始至终没看赵帅一眼   :   “那挺不错的,总算暂时度过难关了。”   这样的钟月娥反倒让赵帅不习惯了,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到处充斥着即将爆炸的火药味。   没话找话,他问起了酒店的经营情况。   “我没怎么管理,都是成功在忙,不太清楚。”   “最近我看金沙市一直在宣传阳光康阳工程,你们酒店有计划吗?这可是现在很火的一个项目……”   没等赵帅说完,钟月娥打断了他:“酒店策划部的事,我没怎么过问。”   完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压根不想和他谈起这些。   赵帅碰了一鼻子灰,感觉自己完全被排挤在她的圈子之外了,有些闷闷不乐,当初投资的钱还是钟月娥私自拿出家里存款去弄的,他突然觉得她深不可测。   不知道,她的下一步棋,会如何出? 第一百零三章:老家来客   还有十多天就过春节了,金沙市到处都充满了节日的气氛,城区马路边的树木全部挂上了彩灯,一到晚上,霓虹闪烁,非常漂亮。   很多私企都在筹备年会,   金钢的大部分非急需的采购都推到了年后再办,所以方林最近倒是空闲了很多,很少加班,常常腻歪着叶姗,两人隔三岔五的约会。   吃饭、看电影、偶尔去郊区转转。所以在青莲的眼里,她的二哥依然是那么忙碌,呆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好不容易在家吃顿饭了,青莲逮着方林说了好多事。   “二哥,快过年了,咱们是不是得抽时间去置办点年货?”   “嗯,好,周末就去。”方林应付着。   “二哥,周五早上9:20的火车,大哥大嫂带毛毛过来过春节,记得请假去火车站接他们,爸妈说直接去他们那,我就不请假了,下午下班去菜市场买些菜,回家做饭,让大哥和嫂子他们来我们这边吃饭?”   方林眉头一皱:“小莲,要不就在外边随便找家餐馆吃,自己做多辛苦啊,又麻烦。”   青莲未置可否:“那行吧,二哥你安排就好。”   青莲觉得方林变了,以前,他最喜欢吃自己做的饭菜,说比餐馆的大厨还做得好吃,那时候,他们经常在家宴请同事朋友,他说听别人夸奖她的时候,自己也很有面子,可现在,他竟然怕麻烦了。   青莲觉得在方林眼里,自己仅有的一点优点也被他忽略过去,无限失落。   “或许,在二哥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一无是处吧。”   她再次钻了牛角尖,其实,方林哪想那么多,初衷仅仅是担心青莲又上班又下厨,太过辛苦而已。   毛毛上学的事,方林已经托人办好了,下学期二年级开学就可以直接去金沙市一小上学,说起这事,前段时间还费了些周折。   光是迁户口,老家学校开转学证明,这边学校开同意转入证明,就跑了好几趟,好在赵帅认识学校一领导,所以并未为难他们,还给安排了一个好班,班主任是一位特级教师,很多人挤破了头都想把孩子送那个班上去。   听说再过几天方勇他们一家三口就要到金沙市了,方林的父母特别高兴,早早的就把屋子打扫了出来,等着他们过来。   周五,天刚蒙蒙亮,父亲就打来电话,方林还在睡梦中。   “二娃,你大哥他们今天早上到,你赶快起床去接他们了,记得先来我这,把我和你妈捎上,一起去火车站。”   方林一看时间,才7点半,火车正点到达是9点20呢,8点半出门时间都绰绰有余,今天请了半天假,正好可以趁机睡个懒觉。   “爸,容我再睡半个小时,时间还早着呢。”   “主要是你妈,一大早的嚷着想毛毛。”父亲也觉得早了点,把责任往母亲身上推。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你这老头子,明明是自己催得厉害,说三个月不见毛毛了,想得紧,要早点去,还说是我。”   “好好好,是我,是我。”   电话里的声音变得很小,父亲以为自己已经把电话挂了,开始和母亲细碎的理论着,说些家常。   方林哑然失笑,这人啊,年龄一大,总是容易犯迷糊。比如出门忘记带钥匙;走到市场上却忘记了想买什么东西;炒菜的时候,明明放盐了,却又再放一次;还有如现在这种情况,前一分钟还在和方林打电话说事,下一秒就忘记了,电话也忘记挂,和母亲说起其他事来。   想想父母也是70来岁的人了,好在现在身体还比较硬朗,除了父亲有高血压以外,母亲因为在老家常年的劳作,反倒身体素质很好,不像这些城里老太太,动不动就三天两头感冒了、三高了,到了六七十岁还得嚷着要减肥。   母亲常常说:   “我就是到现在,也能挑一担粪上大梁子。”大梁子是方林老家最高的一座山峰,平时就是不负重走路上去也要二十几分钟,更别说挑一担东西了。   当年在老家,母亲可是出了名的能干媳妇,能挑能扛,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干,生产队的时候,抵一个大男人挣公分,后来包产到户,父亲因为在村里小学教书,总是没那么多时间照顾家里,于是很多活便落在了母亲身上。   所以,长期的强劳动,让母亲身体格外的结实和健朗。   方林一不小心睡到8点20才起床,天气太冷,他也成了起床困难户,到了起床靠毅力的时刻。   客厅里,有青莲留的馒头稀饭,已经凉了,他随意的咬了两口便放下,出门换鞋的时候,发现眼镜没戴,又冲进卧室拿眼镜,父亲的电话再次催促而至:   “二娃,你到哪了?我和你妈在楼下等你了。”   “快了快了,还有十分钟,马上到。”   刚发动汽车,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打开微信,果然,里面有叶姗发来的一条早安信息。   “山人,早上好,今天起雾了,出门的时候别忘记带围巾哦,很冷。”   她说的那条围巾是叶姗前几天送他的,灰色羊驼绒,柔软细腻,非常适合方林温文尔雅的气质。   他一摸脖子,还真的忘记了,心底留下点小遗憾,心里暗自想到,自己如果把围巾带上,肯定能暖和不少。   来不及上楼拿了,他给叶姗回消息。   “姗,今天大哥大嫂带着侄儿从老家过来,估计会比较忙,围巾我戴着呢,很暖和,谢谢你亲爱的,想你。”   到父母楼下的时候,老两口已经等了好一会了,方林暗暗自责,自己不应该贪睡那十几分钟。   可他们却并没有抱怨他,只催着方林赶快出发。   “毛毛,我是奶奶,你们到哪了?我们现在正在来接你们的路上,想奶奶没有?”   父亲也把耳朵凑过去听毛毛说话。   “妈,你按个免提嘛,这样爸也能听到。”   “爷爷奶奶,我看到外边好大的河,上面还有轮船呢。”   父亲立马纠正他:“毛毛,这是江。叫金沙江,以后啊,爷爷奶奶可以带你去江边捡石头,钓鱼。”   孩子兴奋的叫好,透过电话也能感受到他的兴奋。   方林觉得,毛毛过来也挺好,父母仿佛开心了许多,平时,他们除了买菜都不爱出门,估计有个孩子,能把生活丰富起来,毕竟方果大了,他们以前带得少,果果并不亲爷爷奶奶,每次去看他们,都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方林说过他好几次,可孩子大了,压根不听他的,说多了还烦。   方林来金沙市工作以后,方勇就来过两次,一次是方林结婚的时候,还有一次是他的大女儿高考完以后,带她出来逛逛。   金沙市对他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对于他这个弟弟,从小一直是十里八乡的楷模,是他们老方家的骄傲,而一直平平淡淡呆在农村的方勇,就显得没那么引人注目,所以从小到大,他都是带着自卑长大,沉默寡言。   这次要不是为了毛毛读书,他可能也不会来,用他的话说:“城里有什么好的,出门到处是钢筋混泥土,高楼林立,一点绿色都看不到,进屋还得换鞋,真麻烦。”   火车站比他两年前来的时候又变化了很多,停车场改造了,从空调车下来,被外边冷空气一刺激,方勇狠狠的咳嗽了几声,差点咳吐出来,旁边的毛毛关心的用小手拍着他的背:“爸爸,好些了吗?”   方勇还不到五十岁,可看上去比方林苍老得多,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毛毛是他孙子呢。   老远的,毛毛就看到了爷爷奶奶和二叔站在出站口的人群里等他们。   “爷爷奶奶,我好想你们。”小家伙飞快的冲过来,扑倒在母亲怀里。   大哥和大嫂跟在后面,背了挺多的行李,应该是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这大老远的,带这么重的东西从乡上到县城坐火车,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方林连忙接下嫂子背上的包,带着他们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哥,老家一切都还好吧?”   方勇闷头闷脑的只顾点头,大嫂连忙扯着嗓门回答:“好呢好呢,今年雨水好,收成不错。”   母亲拉着毛毛问东问西,父亲在一旁哈着腰拿出新盒牛奶出来,叫他喝了。   “毛毛,这次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在回去的路上,父亲关心的问他。   “考得不太好,粗心,数学才80多分,哎。”方勇说起毛毛的成绩,一阵的唉声叹气。   “大哥,你也别太担心了,毛毛还小,可塑性强,你放心,在这边读书,我和爸妈一定好好的管教他,而且这次他进的那个班,可是年级最好的。”   车上超载了一人,方林让大家把车窗摇起来,免得被交警看到了,大嫂心里高兴,不知道如何感谢方林,只翻来覆去的几句话:   “二弟,咱毛毛能来城里读书,可真是全靠你,将来他要是有出息了,必须得好好孝敬你。”   方林一边和他们说着客气话,心底却翻起了五味瓶,其实,城里哪里就好了,想想小刘,他回了农村,事业做得风生水起,以前内向腼腆的儿子回去上学以后,成绩是越来越好,性格也开朗了很多,据说还当了班长。   孰是孰非,真的说不清。   “或许你努力得到的,正是别人不想要的。” 第一百零四章:冲突   刚到家,安顿好哥嫂,大哥把老家带来的特产摆满了一客厅:有新鲜的红苕芡粉、老家特制的盐干菜、还带了几十个皮蛋、满满一包花生、大嫂手巧,纳了几双绣花鞋垫,也装在行李里、还有一大包毛毛一年四季穿的衣服……   这时,方林接到单位电话,是办公室王姐打的,语气有些着急。   “方部长,你赶快来一趟单位吧,韩妮娜和段刚在办公室吵起来了,我在隔壁办公室也能听到,把门关着的,段部长好像还摔了个杯子,我怕出事。”   韩妮娜和段刚吵架?方林一时没转过这个弯来,他们会因为什么吵起来呢?   到物资供应公司也有半年了,方林是何等的聪明,早就看明白了几人之间的弯弯道道和利益关系。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句千年古话当真是实践验证出来的真理,那次,帮赵帅竞标煤炭成功以后,他给他说了很多道听途说的马佑军和韩妮娜的故事。   据说,几年前,韩妮娜还只是一个名牌大学分来的研究生,学经济管理的。当时分在马佑军所在的发电厂,厂部办公室当秘书,干了没到一年就被调到了物资供应公司,当时的发电厂还拥有独立采煤权,马佑军只手遮天,叱咤风云。   “你别不信这些,那时候我给发电厂供煤,给老马进贡的,可不少。”   后来,听说他出资让韩妮娜做幕后老板,成立了龙腾商贸公司,专门和金钢合作,公司的注册法人是韩妮娜老家的一远房亲戚,当然,幕后老板是否只马佑军一人,就不得而知了。   就这样,两人依靠金钢这颗大树,赚得满钵满金。   赵帅说的时候还很神秘,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敢声张,生怕方林说了出去。   “这事啊,可是小范围的知情,我在竞标那时还不知道,只知道那家公司很牛掰,后来是一个关系很铁的哥们告诉我的。”   赵帅听得一愣一愣,这和他认识的老马可是大相径庭。   “我不太相信老马是这样的人,照你这样说,他应该很有钱才对,为什么还只开他那辆大众途观?还吃大排档?”   赵帅笑了,说方林是榆木疙瘩,不知道真单纯还是装单纯。   “他马佑军又不是傻子,会把大写的一个贪字写在脸上?他到底有多少房产多少车会告诉你方林吗?藏得深着呢!据说,他儿子在美国留学,开的都是一两百万的跑车,前段时间,把人给撞了,赔的数目你方林一辈子也赚不回来。”   方林被赵帅说得哑口无言,加上单位上发生的一些事情,通过观察,开始对赵帅的话有些相信了。   如今,韩妮娜和段刚吵架,他可不想淌这趟浑水,说来,那段刚的来头,比马佑军还大,任何一方,他都得罪不起。   前段时间在一次单位聚餐的时候,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喝醉了酒,说漏了嘴,原来段刚是集团薛副总的侄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方林总算明白段刚为何能戴卡地亚的手表,开比马佑军还牛掰的车,想到这,方林突然想起赵帅的那句话。   “那段刚终究是年轻了些,太过张扬,不信走着瞧,他要不了多久,不翻船我就不信赵。”   方林接了电话,并没有急着去单位,他去能干嘛?鬼知道他们内部之间因为什么原因吵架,闹掰了。   母亲在厨房做饭,方勇说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就想喝点稀饭。   方林陪大家把午饭吃了才去的单位,走之前和大家说:“今天晚上我已经定好了,在外边吃饭,爸妈,你们就不要做饭了。”   出乎意料的,到单位的时候,异常平静,没人提起上午段刚和韩妮娜吵架的事,看来大家都对这样的事件敏感,知道一不小心就容易惹上麻烦,所以都缄口不言。   方林在各个办公室转了下,发现韩妮娜不在,段刚坐电脑前玩游戏。一大堆文件堆在办公桌上没处理。   看到方林进来,只微微的抬了下头:“老大,你坐。”   方林问了下前几天办的几台挖掘机的采购进展情况。   “这是矿上采场急需的,打了几次加急报告了,我们务必得在春节前让设备到位。”   “到位是没问题,可价格确实要高那么一点点,没办法,已经是同质量商家中,最低的一家报价了。”   “这得让老马点头才行,你一会拿老马那审批吧。”   段刚明显的迟疑了下。   “方部长,我可不能越俎代庖,这……还是你拿去批吧。”   方林大概明白了里面的弯弯肠子,表面上不露声色:“这采购是你一直跟踪办理的,也忙活了半个月了,我怎么能抢你的功。”   “老大,你才是我们采购部的头,我们做出的任何成绩都是你的。”段刚第一次放下平时的优越身段,没有了趾高气昂。   方林去了马佑军办公室,今天的老马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还和方林说了堆莫名其妙的话。   “方林,来物资供应公司也有半年了,你还习惯吧。”   “挺好啊,比我在原来那破单位当办公室主任好多了,感觉人都年轻了几岁,干劲十足,这全是仰仗马总的栽培。”   方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说冠冕堂皇的话,等着老马下一句。   “你是个干事业的好苗子,再接再厉吧。”   方林更懵了,不知道老马什么意思。   老马看了段刚的采购方案,毫不留情的驳回了,立马让方林重新谈一家,说他价格虚高。   方林惊出一身冷汗,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马总,段部长准备了有半个月了,他这方面有经验,应该出入不大吧。这马上就过年了,矿上急着用设备,你看……”   马佑军皱眉,明显的不耐烦:“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啰嗦了,不是还有十几天才过年嘛,怎么,现在就想着不想工作了?”   方林几时见过马佑军发火,知道他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心情不好了,于是立马缄口不言,怕自己撞枪口上。   “三天之内,把厂家联系好,发货,保证春节前送到矿上,投入使用。”   方林不敢造次,立马回办公室安排秦斌他们晚上紧急加班,一时间,办公室气氛非常紧张。   方林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被蒙在鼓里,打了个电话给王姐来自己办公室,想问问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就是听到点他们大声说话的声音,段部长脾气不好,大家都是知道的,估计也没什么大事。”   王姐欲言又止,显然是有什么事,不想说,或者是不敢说,不能说。   方林也不好再追问,心想,该埋于阴暗的,挖出来对自己没有好处;该大白于天下的,总有一天自己会出来,时间而已。   晚上,方林把设备组的几个人全留下来加班,直到青莲打来电话他才想起晚上请大哥大嫂吃饭的事,实在走不开,只有让青莲张罗了。   “小莲,单位临时有紧急任务,走不开,饭店我是定好了的,在中城区的金鹰酒楼,去了直接报我电话就行。”   说完不放心,又追问:“方果回来了吗?叫上他一起。”   “果果刚才打电话,说去同学家复习了,晚点回。”   方林小声的骂了句:“这熊孩子,真不让人省心。”然后挂了电话,给方果打过去,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   “方果,难道你不知道大爸他们今天从老家过来吗?还跑同学家玩,麻溜的,给我回去,你妈还等着你,一起出去吃饭,不能这样不懂事!”   “老爸,我不想去爷爷奶奶家,他们唠叨得很,烦!”   方林想发火,可想着离得这么远,真把孩子惹毛了,就不回去了,反倒更不好,于是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果果,听爸爸的话,我在金鹰酒楼定了餐,你叫个滴滴,直接过去吧,回头我给你微信发100红包。”   方果一听,有大餐吃,还有红包拿,立马被收买了。   “好勒,老爸,我就勉为其难的去吧,不许耍赖,现在就把红包发过来。”   “好好好,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记得,给你妈打个电话,叫他们也现在过去。”   处理完家里的事,方林才发现肚子饿得不行,中午跟着大哥他们喝的稀饭,早就消化得没影了,给附近一家餐馆打了个电话,让送了几份盒饭过来,看来,今天得奋战到深夜。   一整天没和叶姗说话,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匆匆的扫了眼微信,有两条留言,也没看清说的什么,秦斌就拿了一叠资料过来和他研究,他便又搁置了。   当真如打仗一般,忙到周二,终于是尘埃落定,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段刚也没什么事干,整日闷头闷脑的在办公室玩游戏,索性请了带薪假,连着春节的假一起休了。   奇怪的是,这几天韩妮娜一直没来上班,只给方林打了个电话,说有事需要休息几天,知道她的背后是老马,方林哪敢怠慢。   “没事,反正也快过年了,最近单位没什么事干,你正好抽时间好好休息下。”   “谢谢方部长,有事给我打电话。”   这几天,方林隐隐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这单位要变天了?   他的内心忧心忡忡,有些惶恐不安。 第一百零五章:姗莲再遇   春节愈临近了,到处洋溢着节日的喜庆,金钢按照惯例,给每位职工都了一张市购物卡,里面有一千二的金额,这几天,金钢下属的市生意异常火爆,置办年货的人排起了长龙。 ≈≠===≥≠≥≈≤≥≈   方林说到别的市去买,这里人太多了,青莲不答应。   “二哥,单位的卡,你不用钱也拿不出来,拿来买年货多好啊。”   方林摇头,却也没再反对,心里想道:“当真是头长见识短,那卡放那又不过期,以后照样可以用,为什么非得凑这热闹。”   单位福利,人人都喜笑颜开,都来签字领卡,没一会,就只剩下两张卡没人来领,一张是段刚的,一张是韩妮娜,负责卡的王姐最后把两张卡交给了方林,说她找不到人,卡送不出去。   方林给段刚打电话,段刚说单位有一同事和他是邻居,让同事带回来就可以,韩妮娜的电话打了几遍才通。   “小韩,单位春节了2的购物卡,在我这,你看什么时候抽时间来拿?”   韩妮娜的声音明显的感觉出来疲惫,仿佛很遥远。   “方部长,我老家有事,回老家了,这卡就送你了吧,当我给你提前拜年了。”   方林一惊,心想这哪成:“小韩,这是肯定不可以的,我给你留着,等春节后你回来找我拿。”   韩妮娜还在坚持,还带着些不耐烦:“方老大,你怎么那么墨迹,平时没现你这样不爷们呢,实在不行,你就给我折现吧,给你打折怎么样?”   “好好好,依了你,打折我可是占大便宜了。”方林心底有了自己的小算盘,他想把卡给叶姗,也算是自己春节的时候,给她的一点小心意了,买东西不知道买什么合适,给钱?他了解叶姗,肯定是不会要的。   韩妮娜挂电话前,小声的说了句。   “这就对了,给我,估计怕也没机会花了。”   当时方林并未把这句话听真切,没有多想变挂了电话。直到一个月后出事的时候,他想起来当时的情形,才惊觉韩妮娜说的应该是这句话。   而他,也成了单位最后一个和韩妮娜联系上的同事。   方林把多的这张卡,下班的时候绕了一圈,去了叶姗幼儿园外边,依然是停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等她。   他把卡偷偷的塞给了叶姗。   “姗,这是单位的购物卡,你拿去置办点年货。”   叶姗说什么也不要,说收了这卡自己性质也变了:“况且,你家也需要置办年货,你给我了怎么能行。”   方林硬塞到了她兜里:“傻瓜,我这有多的一张,收下,一点心意,我们之间的情意不是其他东西可以衡量的,可我就想把自己拥有的、能给你的,尽可能的都给你,因为我心里有你,我觉得亏欠你。”   叶姗被方林的真诚感动,没再推辞,两人坐车上说了会情意绵绵的话,没过一会,叶姗就得去艺龙上课了。   “姗,有时候真心心疼你,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样。”   叶姗嫣然一笑:“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充实而阳光,特别是认识你以后,我觉得日子还充满了幸福和甜蜜。”   腊月二十六,还有四天就是大年三十,私企到这个时间段,基本上没工作做,老板人挺好,给青莲提前放了假,方果寒假参加了个英语补习班,这几天课也上完了,天天窝自己卧室里玩游戏,青莲管不了,急得跺脚。   “果果,你就不能不玩那游戏,非得像你爸一样,戴上眼镜不可?”   方果头也不抬:“妈,我视力好着呢,在我们班,就只有几个同学眼睛没近视,我的视力是那几个人中最好的一个。”   “你就吹吧,你咋不上天呢?视力再好,不好好爱惜,也会出问题。”   方果终于把眼睛离开了电脑:“我滴老妈,没想到你还这么新潮,还会网络语言了,行嘛,我就说要去上班,才不和社会脱节,肯定是跟你办公室的小艾学的吧。”   青莲把洗好的草莓放方果桌子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老妈,你别说,我还真打算将来高考自愿报考飞行员呢。”   青莲看着渐渐长大的孩子,内心充满了幸福。   方林下班,刚踏进家门就听到卧室里传来青莲和方果的笑声,难得俩母子今日聊得这么开心,方林也被感染了。   “小莲,果果,你们在聊啥呢,说得这样欢。”   青莲拿出手机,说果果了好多笑话给她,太好笑了,编这些的人太有才了。   “给我看看,是些什么?”   方果把方林一拉:“老爸,你就别看了,都是网络上最近流行的段子,你肯定看过,咱妈整日老公孩子家,不关注这些,才会觉得稀奇。”   方林拍他脑袋:“你这孩子,怎么说你妈呢。这叫牺牲,你懂不?要懂得感恩。”   “要感恩也得我们一起感,老爸,你还得感恩得多一些,老妈对你可比对我好多了。”   “好啦,你们两爷子别闹了,收拾下我们去逛市吧,再置办点年货,顺便给爸妈他们送些去,晚饭就和大哥大嫂他们一起吃了。”   “啊?又去爷爷奶奶那啊?不想去。”方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连市也不想去逛了。   最后青莲好说歹说,他才答应下来,条件还是明天让他多玩两个小时的游戏。   市人真的太多了,好多东西已被抢购一空,到处晃动着人头。   “姗姐,你真的是疯了,跑这个市来买东西。”   在糖果区,余燕好不容易挤了进来,扯了个口袋,往里面胡乱的装各种糖,也不管它好不好吃。   “我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早知道人这么多,打死我也不来。”   称重处也排着队:“姗姐,你再去看看,还需要买哪些东西?出门的时候你不是说要买一只鸡吗?你去看看,还有没有,一会我来找你,电话联系,我们分头买,不然照这样买下去,要等到猴年马月啊?我明天一早的火车呢,晚上还得和我家哥哥见一面,这一走得十来天……”   余燕定了明天一早的火车回省城去陪父母过年,本来是在家收拾行李的,被叶姗拉出来逛市。   大冷的天,市里因为人太多,感觉非常闷热,挤了近一个小时,终于把想买的东西买好了,走到收银处,差点吓晕,好长的队伍,排了近十条队,每个收银口都开放了,还是接待不过来。   叶姗她们选了个看上去人相对少点的队,跟在后面排着,蜗牛般往前移。   感觉走了很久很久,队伍才走了一半,为什么每个人都买那么多东西呢?   突然叶姗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莲,人太多了,要不你带果果先出去等我吧,我一个人结账就可以了,里面空气不好。”   是方林。   “二哥,还是你出去吧,我来排队。”   两人就这样彼此谦让了几次,谁也没出去,听上去很恩爱。   叶姗一愣,脚步都不会移动了,余燕当然也听到了,四周寻找,终于在他们隔壁的那条队伍里看到了方林一家三口,她扯着嗓门叫他。   “方部长,带嫂子和侄儿逛市啊?”看着方果至少7的身高,又狠狠的夸了一番。   方林迎上了叶姗的目光,不敢久留,立马移开了,有些不知所措。   “余燕啊,你好,和朋友也来逛市呢?”   “是啊,没想到这么多人,结账都排半天。”   青莲看方林遇到了熟人,估摸着或许是同事吧,也随和的附和:“就是,人太多了,因为快过年的缘故吧,都来买年货。”   余燕自然熟的拉起青莲:“嫂子,要不我们到门口去等他们,结账一个人就够了,等在这也没用。”   说完不理叶姗的着急,大步流星的拉着青莲出去了,方果也跟了出去。   “老爸,门口有家卖瑞士军刀的店,我去逛逛,外边等你哈。”   叶姗真是晕死了,她不知道余燕安的什么心,躲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去招惹青莲,抬头看向方林,他和她一样,满脸茫然。   两人不敢说一句话,就那样在自己的队伍里移动着。方林掏出叶姗:“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啊?真是的,这么多人,怎么会遇上你。”   “姗,对不起,这真的就是巧合了。”   “这样吧,一会我们就装作不认识就好了,她应该不会怀疑的,我先出去。”   方林也觉得这是最好的低调处理办法,这样说了几句,没想到,没排一会,就到了。   提着大包小包,叶姗先到门口,看到余燕和青莲还正聊得欢呢,不知道在说什么。   “燕子,走吧,我们回去了。”说完向青莲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避开她眼睛,拉着余燕走了。   方林刻意等了会才出来,回家的路上,青莲一直没说话,像在想着什么,一会皱眉,一会喃喃自语。   “二哥,我突然想起,和那短女子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了,我曾经见过她。”   方林大气也不敢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内心紧张到了极点。   “小莲,你怎么会认识呢,我都不认识是谁。”   青莲肯定性的点了点头:“没错,我肯定不会记错的,真的见过。” 第一百零六章:闺蜜私语   方林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青莲在哪见过叶姗。㈧㈧㈧???㈧㈧?   “小莲,你不会认错人了吧?在哪见过?”   “二哥,你还记得今年四月,钟月娥过生日那次?我记得她也来过,因为她和我穿了同一款衣服,所以印象比较深。”   方林一下子对女人的记忆力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久的事了,她怎么还能记得。   “小莲,你这记忆力也太好了嘛,我是一点没印象了。”   其实,青莲哪是记忆力好,而是那次,那个女人穿的衣服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加上她完美的身材和气质,青莲自惭形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记得女人眉眼里的笑,很迷人。今天,她拉着余燕走的时候,也那样对自己笑过,尘封的记忆一下就被唤醒了。   不知道为什么,青莲总觉得今天这两人怪怪的,那个自称是余燕的女人太过热情了些,仿佛和自己很熟一样,她说是二哥的同事,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而且金钢的办公室管理还是挺严格的,怎能允许员工染那么夸张时尚的葡萄紫头?   在回家的路上,叶姗狠狠的批了一顿余燕,她是真生气了。   “燕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本来就是可以打个招呼一带而过的事,你为什么非得拉着她出去?你非得整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大白于天下不可吗?你到底想干嘛?”   叶姗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因为生气,声音也提高了很多。   余燕知错了,知道自己被好奇心驱使,害了叶姗和方林。   “姗姐姗姐,你就别生气了,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特兴奋,想帮你去探探虚实,看看对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不是说了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去看看你斗得过她不。”   她们已经到家了,叶姗生气的往沙上把东西一扔,气得脸都涨红了。   “燕子,你太想当然了,怎么不问问我自己的想法呢?扪心自问,我从来没想过和她争什么,抢什么,反倒从一开始,就对她充满了敬畏和内疚。她是一个好女人,我不忍伤害她,虽然我现在身不由己做了伤害她的事,但是我希望她永远也不要知道,我也希望方林能一辈子对她好,这样或许能减轻一点我内心的负罪感。”   余燕撇嘴,说叶姗就是嘴上说说:“姗姐,我不相信你能如此淡定,除非你对方哥没一点感情。”   叶姗摇头,表示不想再继续探讨下去。   “这样的感情,本就是见不得阳光的,没有又怎样,有又怎样?燕子,你这脾气真应该改改了,方林夫人脾气,向来温和,可赵帅那老婆,可不是吃素的,一直就有母老虎的称号,你呀,别整天的想去挑衅,不管是站在道德的角度还是法律的角度,你我都是被唾弃被谴责的对象。”   余燕一听叶姗说起钟月娥,强烈的好奇心再次爆棚,平时她问赵帅,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从来不说,总是抱着她岔开话题:“宝贝,你问这些干嘛,只要我们两人好好的就行,知道太多有什么好处。”   余燕追着叶姗问:“姗姐,你给我说说,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女儿在你班上,你们应该很熟悉吧,我真是糊涂,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叶姗被问烦了,扔下一句话:“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怎么不懂低调啊?不过话说回来,你倒是真可以把赵帅争取过来,反正你单身,可以肆无忌惮。”   没想到叶姗这样一说,余燕反倒沉默了,满脸的忧伤。   “姐,这我可从来没有想过,男人会在婚外找你,很大一部分只是为了填补婚内的不足,寻找一种心灵或**的安慰。说没有感情?那也不是,人毕竟也是感情动物,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在里面,可这是爱情吗?我可以肯定的说,它不是……”   “燕子,怎么觉得此刻你就像一个哲学家?”   余燕苦笑:“经历得多了,也就懂这种感情了,都是血泪史。姗姐,你也别陷入得太深了,让婚外的男人娶你?我觉得这纯粹是在做梦,是天大的一个笑话。他们会掂量,会权衡,在他们心目中,老婆才是相濡以沫的那个人,是主食,他怎么可能为了偷吃而放弃主食呢?况且,离婚对他们来说,代价太大,成本太高,影响仕途不说,所有的一切重新洗牌,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可能去做。”   余燕分析得头头是道,非常在理,容不得叶姗反驳。   “燕子,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从这种感情里走出来呢?”   余燕冷笑,想起内心的伤,愈伤感,她本就是一个不完整的女人,她想,如果她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何至于让自己堕落成这样。   她不想结婚,不想有个家,因为她不想和自己爱的人没有爱情结晶,也不想为别人养孩子。既然这样,和谁在一起不是都一样么?何不找一个自己有感觉的男人呢?他有家,自己反倒没了结婚的压力,这也是她不离开赵帅的原因。   “姗姐,如果你家庭幸福,赵志刚不是一个赌棍外加完全对家不负责的男人,我是坚决反对你和方林这样在一起的,你本就心思细腻,感情丰富,我怕你最后不能从这段感情里,全身而退。”   叶姗也被余燕说的迷糊了,心里乱糟糟的。   “燕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离开才对,本来他的家庭也没什么大问题,人家一家人过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进去插一脚,做那个可有可无的补充?”   她们在余燕家聊天,两人翻出一大堆刚买的零食,吃得不亦乐乎,没一会垃圾桶就堆满了各种零食口袋。   余燕在吃泡鸡脚,辣得眼泪都出来了。   “姗姐,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洒脱的说走就走吗?不会难过?不会想念?不会控制不住的联系他?”   叶姗被她说到内心深处的隐痛,她也现,如今的自己,是越来越离不开方林了,如果他一天不联系自己,就会胡思乱想。   这时候,余燕电话响了,是赵帅来接她一起吃晚饭。   余燕一下抓狂起来,自己没换衣服没补妆呢,这样子怎么见人啊。   她抓了套衣服胡乱套上:“姗姐,穿这件可以吗?还有我眼线花了没有啊,口红还在包里,帮我拿出来下。”   真是越忙越乱,她的长羽绒服还把桌子上的一杯水打翻了,叶姗刚想去收拾。   “姗姐,不管了,我晚上回来再弄。”   只要了十分钟,她便明艳照人的准备下楼,在门口,还忍不住叮嘱叶姗。   “姗姐,你记住了,千万别把男人看得太重,把某个人当成自己的全部,方哥也算是一个好男人了,可也正因为他的好,所以他永远也摆脱不了他内心的内疚,今天我看到他夫人脖子上的项链,问她了,她说是他前几天送她的,这不正就是你们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吗?她那链子的价值可比你那耳坠贵多了,孰重孰轻,你自己权衡吧……”   还没等叶姗消化完这句话,她一溜烟就下了半层楼。   “姗姐,拜拜,春节快乐哈,十天后见哦,不要太想我。”   叶姗叫她跑慢点,别摔着了,苦笑着摇头,这妮子,永远都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样子,仿佛长不大一样。   马上就要分开十来天了,两人不舍,饭后,自是找了个地方,少不了一番温存。   激情澎湃过后,赵帅靠床头点了支烟抽,余燕拿起手机,漫无目的的到处翻翻,逛逛。   收到条微信消息,打开一看,是微信里叫钟姐的女人来的。   “美女,明天你在店里吗?我打算过来选几件衣服。”   余燕看有生意上门,自然是不敢怠慢,热情洋溢的回复:“亲,我明天不在了呢,店里营业员在,姐直接过去就可以的。”   钟月娥哦了声,继续说道:“这么早就给自己放假啦,真好。哪像我们,还得上到大年三十呢。”   余燕哪知道她是谁,继续闲聊:“哪有,我是要回老家,陪父母过春节,所以得提前走,不然肯定等着姐来选衣服啦。”   赵帅看她不停的聊天,脸上还带着微笑,忍不住问她:“和谁说话呢,这么开心。”   “一个顾客。”   刚想凑过来看看她们聊些什么,赵帅的电话响了,他瞄了一眼,做了个“嘘”的动作,余燕知道,肯定是他家里打来的电话,便识趣的不再言语,却像水蛇一样的缠绕上赵帅,故意在他耳边吹气,亲他。   “你现在在哪呢?怎么还没回来?昨天你可答应了贝贝说今天给她带最近特流行的拔丝糕回来的,她等半天都等睡着了。”   “不说了嘛,请金钢的赵总吃饭呢,还在喝酒,要晚一点,拔丝糕买好了,在车上,让贝贝明天早上起来再吃哈。”   余燕呼出的热气痒痒的,赵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是在饭店吗?周围怎么这么安静?”   赵帅轻车熟路的应对:“我在卫生间接电话呢,正好躲他们的酒,实在招架不住了。”   刚想说两句打了钟月娥,此刻,余燕的电话突然尖锐的响了起来,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异常刺耳…… 第一百零七章:欢度佳节   两人都大吃一惊,赵帅一愣,电话那头钟月娥说什么他压根没听到,余燕眼疾手快,抓起电话按下了静音,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躲卫生间接,喂了几声,也没反应,最后对方直接挂了。   赵帅眼睛跟着余燕转动,神经紧绷,电话那头钟月娥说什么他根本没听明白,和她打哈哈:   “好,我知道了,就这样吧,我一会就回家,挂了哈。”   此时,钟月娥一个人站在卧室的阳台上,他们家所在的这片别墅区位于半山腰上,站阳台能俯瞰整个金沙市夜景,非常壮观。   她手里拿着两个手机,余燕后面接的那个电话就是她算准时间用另外一个手机拨打的,虽然她从电话里并没有听到赵帅和余燕的对话声,可也从两人窸窸窣窣的环境音和赵帅在余燕电话响起那一瞬的失态中,证明了自己的判断。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身体挺得笔直,一动不动,依然能从她不断起伏的呼吸中感觉出她的愤怒。   仿佛过了很久,手脚已经冻得失去知觉了,她才拖着麻木的腿回到卧室,把手机狠狠的摔在沙上。   “贱人,一对狗男女,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   春节如约而至,全民放假。   可赵志刚除外,他们公交公司是倒班的,必须得保证节假日市民的出行,还是得按平日的排班表继续上班,好在除夕那天,他休息。   整个城市笼罩在节日的喜庆里,说也奇怪,叶姗现最近赵志刚兜里特别有钱,不知道哪来的。按理说,工资卡在叶姗手里,每月给他的零花钱也不多,总不能是打麻将赢的吧?   而且感觉他最近窝书房的日子也比去麻将馆的日子多呢。   “志刚,你的钱到底哪来的?”叶姗看着赵志刚提着的几只阳澄湖大闸蟹问他,一大早,他就出门跑市场上买了回来,说今天过节,提父母家去,让老人家也尝尝鲜。   要知道,金沙市是内地城市,海鲜类的东西都是沿海地方空运过来的,为了保证新鲜,所以成本特别高,自然售价也就不菲了。   况且现在还是春节期间,价格自然还会虚高一些。   看着他提着的那些大闸蟹,叶姗估摸着至少也得一千来块,对于他们这样的工薪阶层来说,有些心疼了。毕竟,像叶姗在幼儿园上班,一月工资扣完各类保险,也就是三千来块,就算她兼职当瑜伽教练,能再赚一些,可也舍不得花一千多买几只大闸蟹。   “老婆,我说了,我会努力让你和筱雨过上好日子,这算什么,你要喜欢,我天天给你买。”   叶姗内心更加忐忑,紧张的说:“你最近不会在做什么违法的事吧?志刚,咱们都是小老百姓,那些违法乱纪的事,可千万不能做。”   “老婆,你放心吧,我绝对没有。”   赵志刚拍着胸脯保证。   “那你到底在做什么呢?钱从哪里来的?还有昨天你给筱雨买的衣服、点读机、进口零食,应该也花了不少钱。”   “你总不能告诉我,这些都是麻将桌子上赢的吧?我不是三岁小孩,你赌了半辈子,就没见你赢过,你骗不了我。”   赵志刚招架不住,敷衍叶姗:“最近在跟着一个朋友赚点小钱,你放心,保证是合法的。”   叶姗更加的不放心了,她觉得赵志刚肯定有事瞒着她:“你必须得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就是老谭一哥们,叫包谷猪,他人挺不错,以前也就一金钢工人,牛逼啊,有头脑,现在可风光了,老婆,你放心吧,跟着他混,总有一天我们也能过上好日子。”   母亲打来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到,电话里也能听出母亲洋溢着喜悦:“姗儿,你和志刚啊,带着筱雨早点过来,你爸一大早就在厨房忙碌了。”   叶姗没再和赵志刚较真,想着大过年的,两人吵起来也不好,况且筱雨还在旁边眼巴巴望着他们。但是,她心底却被这疑问压抑得喘不过气,真怕,一不小心又出什么问题。   “志刚,等过完节,有时间,你把你说那叫包谷猪的朋友,约出来我见见。”   南方的团年饭不同于北方,是吃年夜饭,在这个城市,很多家庭的团年饭中午就开始了。   小区楼下,很多穿着漂亮新衣的孩子在大人的叮嘱声中到处乱窜,玩甩炮、放烟花、大把大把的零食装兜里,和其他小孩分享。   叶姗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盼着过年的,觉得一年之中,最幸福的就是春节了,有好吃的,有漂亮衣服穿,能拿压岁钱,更为主要的,在过年的时候,就算自己犯错了,父母也不会责备自己。   楼下李奶奶看到叶姗一家三口,忍不住夸张的赞叹:“这老方家啊,就是会生,你看这丫头多标致啊,找个女婿也是这么俊朗,加上这粉妆玉琢的小姑娘,啧啧……”   叶姗从带的礼物里拿出一包糖果,分给楼下的邻居们。   “大家过年好!”   简单的寒暄几句,便上了楼,身后,李奶奶又在那对大家说:“这丫头,我看着长大的,真不错,懂事!”   赵志刚把大闸蟹直接提进了厨房,父亲虽然平时是大厨,可这么大的大闸蟹还从来没做过,有些无从下手。   “姗儿,你赶快给我百度下,这清蒸需要注意些啥,算下来一百多块钱一只呢,可别被我整砸了,那可就可惜了。”   一年到头了,辛苦了整整一年,到了春节,人的心情很容易就放松下来,回到父母家,叶姗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一会进厨房帮父亲做点杂事,一会和母亲在客厅收拾下屋子,看电视里到处都是欢快的歌声和祝福。   马上中午2点了,父亲让赵志刚把鞭炮拿出去,顺在楼道里,到了2点就放鞭炮。这也是一个习俗了,好在家属区是老小区,在矿区,建筑物没那么密集,算是郊区,所以市政府并未对这个区域下达禁放令,在中城区,很多地方就不能放鞭炮了。   到了2点,此起彼伏都是鞭炮声,震耳欲聋,筱雨捂着耳朵从门缝里看热闹,又好奇又害怕。   赵志刚还带了瓶茅台酒来,和父亲一杯一杯的喝起来。   “你们呀,以后别这样破费,有时候,多回来陪陪我们老两口,就好。”   “志刚,姗儿,别忘了给志刚父母打电话,每年春节,你们都陪我们过,明年啊,志刚还是请假,回省城去,陪陪他们老两口。”   “爸妈,我知道,今天早上就打过电话的,本来志刚爸妈今年打算回金沙市来过年,可他父亲风湿犯了,走路没那么方便,所以就没过来。”   赵志刚也接过话:“是的,我打算过两个月休假,回去看看他们,有一年没回去了。”   父亲满意的点头:“这就对了,看着你们一家三口这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还这么孝顺,我们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心里也高兴。”   “爸,我敬你!二老放心,我和姗一定好好过日子。”   因为过节,叶姗和母亲也喝了一点红酒,一顿饭吃了整整两个小时,饭后,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去了新开的一个森林公园。公园修在金沙市的半山腰上,规模很大,宣传力度也大,最近,到处都是它的广告:侏罗纪世界、热气球、元宵灯会、花舞世界……都是他们宣传的热点。   虽然门票不菲,可进去观赏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进门,筱雨就被门口那几只仿真恐龙吸引住了,不但形象做得逼真,还配上动态和音响效果,旁边有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还被吓哭了。   下边,有一个很空旷的地方,有热气球,可以坐上去升到天空上绕一圈再回来,筱雨好奇,也嚷着要去,过节嘛,她的什么要求大人都愿意满足,叶姗恐高,便赵志刚陪她去了。   二月的金沙市,气温已经回暖,加上今日阳光明媚,云淡风轻,在室外,叶姗仅仅穿了件单件体恤,外套被脱下搭在手上。   父亲拉着母亲去看附近的花卉展了,各种花朵争奇斗艳,红的黄的粉的绿的……   不远处有一大片粉色郁金香,远远望去,真如花海一般,叶姗不自觉的走了过去,拍照,忍不住坐在花海旁边自拍了两张。   阳光、美人、花海、蓝天白云……   真的是醉了。   此刻,叶姗特别想方林,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呢?一到节假日,两人就像约定俗成一般,联系就会减少,刻意不给对方制造麻烦。这也是当日,他们在平乐古镇上,依偎在停电的烧烤摊上,彼此约定好的。   叶姗想起余燕去省城过节时下楼梯说的那句话:   “孰重孰轻,你自己掂量吧。”   内心的不平衡一下就爆棚了,难道我真的只是他生活里一个补充吗?想起了才联系,平时就得安静的在黑暗的角落里等待?   叶姗不甘心了,凭什么自己要做那个可有可无的补充?她打开微信,给方林过去一条消息。   “山人,想你了。”   顺手还把刚拍的那张自拍照甩了过去。   她是故意的! 第一百零八章:争宠   此时的方林一家,正围坐在新房子客厅里。中文 ?㈠父母,哥嫂都在,毛毛追着方果,要和方果抢电脑玩游戏,可他技术又不好,过不了一两关就死了,方果看着着急,最后忍无可忍直接把他赶了下来。   毛毛带着哭腔走了出来:“大爸,哥哥不让我玩游戏。”   青莲立马上前哄他:“毛毛乖,就在外边陪我们聊天,看电视,这里还有这么多零食,都是毛毛的。”   毛毛腻在方林身边:“大爸,我想玩游戏。”   方林想起自己手机上前段时间下了个保卫萝卜,便打开给毛毛玩,自己则陪着父母哥嫂继续聊天。   7天的假期,有三天需要到单位值班,真正陪他们的时间,算下来其实也不多。   毛毛正兴高采烈的玩着游戏呢,突然弹出一条微信消息,现在的孩子,手机玩得麻溜,顺手就点开了,看到一个漂亮阿姨的照片。   恰巧方林去了卫生间,他环顾,周围离自己最近的就是方勇,他把手机递过去:   “爸爸,你看,这阿姨真好看。”   方勇哪知道是什么,顺手就接过去看了,一下就看到了叶姗上面的那句话:“山人,想你了……”   方勇脸色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大嫂也凑过头来看,看到了照片,字却没看真切。   “确实很标致,这是谁呀?”   方勇黑了手机屏幕:“不知道毛毛在哪翻出来的,应该是网上下载的明星照。”   这时,方林已经从卫生间出来,方勇立马把手机塞给了他。   “大爸,刚才微信里有人给你了张漂亮阿姨的照片。”   青莲本在厨房里忙碌,准备今天晚上团年饭的菜,听到毛毛的话,跑了出来,疑惑的看向方林。   方林这一下尴尬了,满屋子的眼睛都盯着他。   他躲避着大家目光打开微信,嘴上说道:“我看看,到底是什么。”   他看到叶姗的消息,脸色一下就不自然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把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删了。   “毛毛,哪有,肯定是你看错了,你哪能打得开大爸的微信,你是打开相册了。”   方林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好在里面平时保存有几张明星照片,他随意的翻开一张:“你看,你刚才看到的,是不是这一张?”   毛毛毕竟是孩子,加上只盯了一眼,便怀疑起自己了。   “好像是吧,不过都挺好看。”   听孩子这样一说,方林还大方的把手机也给了青莲和大家看。只有方勇知道,他这个弟弟撒谎了,极力在掩饰什么。   父亲黑着脸,警告方林:   “二娃子,你给我记住了,别以为你现在当了个芝麻小官,就吃不完要不完的,学别人的那些花花肠子,咱老方家的男人,必须得有担当,有责任感。不然,不管你多大年龄,敢胡来,老子也要打断你的腿。”   说完又转过头对青莲说:“莲娃子,你也是,别那么好脾气,该管就得管,别整天纵容他,胡作非为。”   青莲点头:“爹,我知道,放心吧,二哥不会的。”   可是想起最近生的事:车上挥之不去的香水味、神秘的枯萎菊花、二哥那方面的没要求、他经常的应酬晚归、前段时间莫名送自己的项链、还有市里遇到的靓丽女人、刚才毛毛看到的照片……   青莲想起,那天晚上女人从身边经过,飘来的那香水味,是她痛恨却又无法忘记的。   青莲说这话,明显的底气不足。   看向方林,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青莲摇头,转身回了厨房,继续忙碌,大嫂闲不住,也进去帮忙。   晚上开饭前,方勇拉着方林,两人在阳台上抽烟。   “二弟,你给我说实话,下午那女人,到底是谁?你们是怎么回事,我都看到了,包括她说的那句话。”   看着淳朴温和的大哥,方林极力掩饰。   “大哥,就是一个朋友,开了个玩笑,当不得真。”   大哥说方林不老实:“你别以为农村人就不懂这些,现在都流行这个,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稍微有点能力地位的男人,总是以找个情人来彰显自己的能力和魅力,可是二娃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二哥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像是要把所有的埋怨吸进肺里去。   “对一个男人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怎么就不懂呢,是家啊!你在外面打拼,青莲照顾好这个家,让你没了后顾之忧,这样不就是很完美的组合了嘛?不明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非要去招惹外边花花世界里的女人。”   “大哥,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是真心喜欢她……”   “二弟,你再喜欢她,你能娶她吗?不能!那这样没名没分的偷偷摸摸在一起,你以为自己滴水不漏,可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想过没有,今天看到照片的是毛毛,如果是青莲呢?这会引起多大的轩然大波?到头来,你会任何一个人都对不起,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方林从来没想到,平日里,一向老实巴交的大哥,能说出这样的富有哲理的话出来。这些,他不是没有思考过,可是他觉得自己能掌控这段感情。他一直觉得,他和叶姗可以一直就这样,彼此不影响对方的家庭,享受着对方的温暖和甜蜜,是完全无公害的。   方林无言以对,无意中被大哥现自己的秘密,他恨不能可以找个地洞钻进去。   “二弟,我也看到了,那女人确实挺有魅力,但是,我希望你能悬崖勒马,以自己的家庭为重,这件事,我不会给青莲说,但愿你能好自为之,不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两人嘀嘀咕咕的在一起谈了很久,方林到最后,只剩下应付,他想稳住方勇,不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等他回了老家,自己的危险也就解除了。   而方勇,则完全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态和方林谈话,殊不知,处在这样感情诱惑漩涡里的方林,初尝偷情的刺激和欢愉,这几句轻飘飘的纸上谈兵,怎么可能止住他赴汤蹈火的脚步?   年夜饭做得很丰盛,青莲和大嫂整整忙碌了一个下午。一家人在祥和温暖中从晚上六点,一直吃到9点多,一边吃饭,一边看春晚,一边聊天。   毛毛玩累了,歪在沙上便睡了过去,母亲便提议他们和方勇一家,还是回去休息了。   方林喝了酒,也执拗着要送他们,青莲怕他遇到交警,也怕出事,硬是没让他动车。几人在楼下,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一辆出租车,过节了,大街上不光人少,连车也少。   父母他们一走,屋子里一下冷清了许多,方果对春晚没有兴趣,窝沙上在同学群里抢红包,抢得不亦说乎,不时还出爆笑声。   方林打着哈欠说想睡觉了,其实他是找理由想进自己卧室去和叶姗聊天。   “二哥,除夕夜守岁,是不能这么早睡的,我还买了饼鞭炮,等着2点的时候放呢,热闹热闹。”   方林心里记挂着叶姗,下午收到消息,一直没找到机会回复,不知道她会不会胡思乱想?现在的她又在干什么呢?   不时有同事和朋友来祝福短信,方林看青莲也抱着手机在聊天,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玩手机了。   这个画面看上去很奇特,一家三口,一人抱一个手机,电视上,放着万众瞩目的春晚,却没一个人在观看,只偶尔听几句经典台词。   三人也不说话,方林偶尔用余光瞟一下青莲,现她并没有留意自己。   于是他装作和同学同事聊天抢红包的样子,偷偷的和叶姗联系。   下午的那段插曲,着实让方林捏了把汗,最开始,他是为叶姗的莽撞生气了的,觉得她这样做,无疑是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可是到现在,他满心满眼的又只是叶姗的柔情蜜意起来,他迫不及待的要给她解释今天下午有惊无险的一幕。   可他不会如她一样莽撞,小心翼翼的了个笑脸过去,等待她的回复。   叶姗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她正百无聊赖的看春晚。可她又故作姿态的等了好一会才回复过去。   “姗,你今天下午的消息可把我害惨了,被侄儿看到了,当时他正玩我手机,然后还拿给了我大哥看,在我大哥面前,我是彻底完蛋了,好在他答应替我保密,没有宣扬出去,不然你那小小一句话一张照片,就把我们置于死地了。”   叶姗一听,自己的消息达到了预期效果,心底窃喜,总算找到了一点存在感。   “谁让你一上午不理我的。”   “山人,如果真被现了,你是不是就真的再也不理我了?”   方林为女人的胡搅蛮缠弄得头都大了,这是什么逻辑?难道她消息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姗,以后不许这样了,你要知道,你在我心目中很重要,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一直这样长久的在一起,而不生任何意外。”   叶姗仿佛觉得自己重重的挥出一拳,却被打在一团柔软的棉花里,被方林三句两句的表白,便消失于无形。   方林就这样,在青莲的眼皮底下,和叶姗打情骂俏,他偶尔抬头观察她的状态,没有丝毫怀疑,于是便越来越大胆起来,还让叶姗了不少今天的自拍照过来,仿佛在这种偷偷摸摸的聊天中,内心得到了异常的兴奋和满足。   而叶姗,也在为这合家团聚的夜里,方林能偷偷摸摸的和自己谈情说爱,而充满了成就感,在她内心的天平里,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在方林的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才能证明他,心里是真的有着自己。   午夜,整个城市在一片鞭炮声中被唤醒,到处都弥漫在一片硝烟之中。   方林和叶姗用近乎扭曲的心态,满足着内心暴涨的虚荣心和自私欲,完全置身边人于不顾,渐渐的,连最初的内疚感也慢慢消失了。   像极了在刀尖上跳舞。 第一百零九章:电影票   单位的值班,其实很多时候就是走个形式,但是又不得不去,哪怕是只呆一会再走。中文 ≤≈=≈≠≥≥≈≤≥   方林是大年初一初二和初三值班,也没什么具体的事干,在办公室呆了一会,闲得慌,他想起值班表上,马佑军这两天也会值班,便关了办公室门,打算去老马那去串串门。   出乎意料的,平时很注意公众影响的老马却没有来,以前他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领导干部一定要以身作则!”   不知道这次他跑哪去了?   看大领导也溜了,方林给调度打了声招呼,说有事和他电话联系,便也离开了单位。   连续三天值班,方林都没现马佑军的出现,而且打过几个电话,也没有打通。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生的事,老马是工作狂,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毕竟是在春节期间,方林琢磨着自己怎么也得去给老马拜拜年,可电话打不通,这可如何是好呢?   大年初三,方林就在办公室呆了半个小时便离开了,提着礼物径直去了老马家,他想,或许是想给老马拜年的人太多了,他故意不接电话?   马佑军的家方林已经来过几次了,轻车熟路。依然是经过严格的登记才进入小区,敲门了半天,是王玉萍开的门,见是方林,并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是方林啊,老马不在家,有什么事等他回来了再说,你改日再来吧。”   王玉萍明显的憔悴了许多,方林放眼望去,客厅里很乱,显然是多日没有打整过的模样,茶几上还放着一盒吃了一半的方便面盒子。   方林把礼物递给她,会意。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嫂子再见,春节快乐。”   王玉萍勉强一笑:“谢谢。”   方林心想,这老马是不是去美国看儿子马国栋去了?怎么这王玉萍没有一起去呢?   方林走出老远,王玉萍突然叫住他:   “方林,平日里,我们家老马常夸你能干,有能力,是个做大事的人。”   方林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嫂子,我方林能有今天,全靠老马提拔和栽培,我不会忘本的。”   王玉萍点头:“那就好,老马没看错人。”   方林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生了什么事。这几日,部门几个同事集体打电话,非要来给他拜年不可,说平时忙忙碌碌,难得放假,大家找个由头聚聚。   方林不好拒绝,便把几个同事约好,初四那天,大家都带上家属,一起到附近一家农家乐聚一天。   这还是方林第一次带青莲应酬,见自己的同事,自从青莲去那家供货商那上班以后,人变得自信一些了,也跟着办公室小艾学会了些打扮,所以看上去比以前年轻了不少。   办公室王姐夸张的说:“妹子,其实我就只比你大两岁,可看上去感觉比你大了一大截,平时,你是怎么保养的呀。”   还有的女同事,夸青莲穿的衣服漂亮,气质好。   “一看就是当官太太的命,哪像我们,生来就是干活的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青莲夸上了天。   她小心翼翼的应付着她们,表现得低调,不卑不亢,大家又夸她说没架子,平易近人。   “青莲妹子,我特别喜欢你,以后啊,有空我们多约一下,出来逛逛街什么的。”王姐拉着青莲的手,热情得快要燃烧了。   青莲觉得这些人虚伪极了,她心底如明镜一般,他们之所以这样恭维和巴结自己,只是因为她是二哥的妻子。   如果没有这层光环,自己就是一小私人企业的小库管,平日里不修边幅,曾经还在市干过几年,她相信,那样的自己,这些人连正眼也不会看上一眼。   吃完中午饭,大家非要拉上方林和青莲打麻将,方林说,他们一家人出一个人就行,王姐不依不饶。   “方部长,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不都说了女人也是半边天嘛,你凭什么不让青莲妹子玩,你这是大男子主要,要批斗。”   另外几个女同事也附和,方林招架不住,于是她们把青莲也拉到另外一张桌子上。   青莲连连摆手:“这个,我真不会玩,还是你们打吧,我看你们打就行。”   “那可不行,青莲妹子,今天可是方部长请客,你是一家之主,必须得玩,不然我们就只有散伙了。”   青莲一听,这责任可就大了,除了招架没有还手之力。   “我平时很少打麻将,打得一点不好,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大家就哈哈大笑:“嫂子,看来你今天学费是交定了哦。”   “放心吧,我们不会客气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青莲完全凭着感觉出牌,没想到,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盘点战绩,自己竟然还赢了七八百。   一整天里,青莲都觉得是在煎熬,戴着面具说话,完全融合不了那个圈子里,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回家,她才松了一口气。   “二哥,以后这样的场合,还是少叫我去吧,太不适应了。”   剩下的三天时间,终于完整的属于方林了,不上班,不应酬,他决定好好的陪陪家人。   “小莲,要不明天带上果果一起,去周边转转,附近农家的草莓大量成熟了,我们去地里摘草莓吧。”   青莲已经累坏了,听到出去玩就害怕:“二哥,我还是不去了,就想呆家里。”   “就我们一家人,再把爸妈带上,怎么会累嘛。”   青莲还是摇头,说要吃草莓市场上买就可以,亲自跑地里去摘,麻烦。   到最后,看青莲情绪高涨,又不忍拒绝,便说:“明天再定吧,先休息了,好困。”   青莲打着哈欠进了自己的卧室,看来今天,她是真的累了,没一会便传来她匀称的呼吸声。   因为春节期间,大家都放假,所以方林虽然想念叶姗,也不敢约她,相比约会的激情,他更看重长久和安全。   或许这就是他这个年龄段男人的共性吧,大多数情况下,理性总是排在第一位的。   叶姗问他:“最近几天忙着什么呢?”   方林一五一十的回答:“前面几天一直加班,今天请单位同事吃饭,呆了一天,明天想带家人去摘草莓,还没定,你呢?”   这一刻,叶姗觉得两人就像朋友一样聊着家常,失去了平日的浪漫和温馨,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我也差不多吧,每天都陪孩子家人度过。”   叶姗为这样平淡的对话非常失落。   “山人,你有想我吗?”她终于忍不住,主动提及。   “亲爱的,当然想你,时刻都在想你。”叶姗很少主动直抒胸臆,方林立马热情的回应她。   “那……明天你陪我,好吗?”   明天赵志刚上班,筱雨正好呆在父母那,难得放假,筱雨说想和外公外婆多呆会,叶姗便答应她多玩一天,正好,自己一个人,没地方去。   加上方林说他打算明天陪家人,她心底那一股执拗劲又上来了,她想看看,方林是否会为了自己,改变计划。   不知不觉间,她又和青莲较上劲了,而自己,却还浑然不知。   叶姗这样一说,方林为难了,真出去陪叶姗,青莲那怎么交代?刚还说了半天,想说服她去摘草莓呢,果果听说要去郊外,一直兴奋了半天。   “姗,我们后天见可以吗?明天……我怕时间安排不过来。”   叶姗不乐意了:“不就是去摘草莓嘛,哪天不能去?可是我就只有明天有时间呢。其实我知道,你就是不想我,根本没把我放心上。”   平时,两人约会都是方林主动,叶姗几时这样要求过,今天叶姗主动提出见面,方林本是非常高兴和激动的,加上被叶姗这样一说,立马气血上涌,满脑子叶姗千娇百媚的样子。   “姗,我哪有不想见你的道理,就这样说好了,明天不见不散。”   第二天一大早,青莲修整了过来,不想扫了二哥的兴致,早早的收拾好说陪他和果果去摘草莓,方林却临时决定不去了。   “小莲,对不起,早上接到大学同学电话,说今天同学聚会,有一个同学是从省城过来的,明天就要走了,草莓我们明天再去摘吧。”   青莲倒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同学聚会少喝点酒,方果不乐意了,说老爸一点不守信用,然后扔下一句话说去找赵又廷玩,便出了门。   叶姗看方林真的放弃了陪家人的计划出来陪自己,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满身的细胞里都充满了爱意。两人整整在宾馆窝了一天,总有使不完的劲、释放不完的激情、说不完的话。   叶姗极尽媚态,妖娆而性感,方林不止一次的从喉咙深处出低吼:“天啊,这才是女人!”   他常常觉得,自己以前的几十年白活了,认识叶姗以后,自己才做回了真正的男人,享受到做男人的快乐……   晚上,在叶姗的要求下,两人还去看了一场电影,是一部新上映的爱情片,春节档的最高票房,非常火爆,看得叶姗泪水涟涟,在电影院靠着方林肩膀直抹眼泪。   仿佛是习惯性动作了,进电影院检票完,方林顺手把电影票存根放进了大衣口袋了,殊不知,这便留下了一个祸根。 第一百一十章:余燕相亲   赵志刚对叶姗最近的忙碌也产生了怀疑,以前上班的时候吧,还说她既要上班还要上课,确实是事情多,忙不过来。? ? ≥=≥≥≤≤≈≈≥≠可是最近放假,他中午下班回家她就不在,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到家。   一到家就说累了,倒头便睡。   “老婆,今天你去哪了?怎么没带筱雨一起?”赵志刚满是疑惑,忍不住问她。   叶姗打了个哈欠,对赵志刚关心起她的行踪来有些意外,平日里,他只要有时间都在麻将桌上,几时管过这些。   “去燕子店铺去帮忙了一天,她不是回老家去了嘛,店铺没打烊,春节期间一直在营业,她不放心,就让我去看看。”   叶姗说的倒也是事实,余燕确实让叶姗帮忙来着,可她忙着和方林约会,早就把这事给忘了,这时候搬出来当挡箭牌,倒也合情合理。   赵志刚半信半疑:“这余燕,也真是的,放假也不让你轻松一下,她倒好,自己一个人跑省城潇洒去了,把这一堆烂摊子丢给你。”   “我和燕子是最好的朋友,帮帮忙也是应该的。”叶姗心里想到,幸亏和余燕是朋友,就让她背背黑锅吧。   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得,问赵志刚:   “对了,志刚,上次说的事,你可别忘了,抽时间把你说的那个叫包谷猪的朋友叫出来见见,你们到底做的什么生意?你一直还没告诉我呢。”   赵志刚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他呀,每天忙得很,我再约时间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老婆,你就放心吧,保证是合法的,而且现在也初见成效了。”   两人各怀秘密和心事,谁也窥探不了谁,谁也说服不了谁,就这样貌合神离的交谈着,到最后,以赵志刚的求欢、叶姗的坚决拒绝而结束。   黑暗中,赵志刚粗暴的扳过背对着自己的叶姗的背问她。   “为什么?”   叶姗身体僵硬,强硬的抵抗他的摸索,开始抽泣:“志刚,对不起,今天我真的不想,就是觉得太累了。”   此时的叶姗,开始觉得自己肮脏,她无法面对同一天时间和两个男人坦诚相见。黑暗中,她也能感受到赵志刚的满心疑惑,对这个男人,她突然现,自己最近忽略得实在太多了。   “老婆,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总是拒绝我,很多次了。”赵志刚试着温柔的抱她,不再强迫和粗暴。   叶姗翻了个身,零距离的看着赵志刚那张英俊的脸,他只比叶姗大两岁,看上去比方林年轻了许多,也帅气了许多。   “志刚,对不起,今天在燕子店里忙碌了一天,确实是太累了。”叶姗伸手抚摸赵志刚的脸,此时,他正温柔的看着自己,如刚认识时候一般,眸子里全是柔情。   她心头一震: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啊?这男人千般万般的不是,也是自己当初死活要嫁的,如今却如此不负责任的背叛了他。   心里的内疚和自责一上来,她的身体不自主的变得柔软起来,往赵志刚怀里靠了靠,枕上了他的臂弯,另一只手抱上他的腰,头贴着他胸腔,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声。   “老公,要不,我们试试吧。”   叶姗把心一横,决定尽一个妻子的义务,她对自己说,以后,还是少见方林,毕竟,家才是自己的,而方林,始终是别人的。   赵志刚却爱怜的没再进一步,为她忍住了**,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   “老婆,你今天也够累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黑暗中,叶姗吁了口气。   嘴上,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说着各种谎言,可我们的身体,却从来不会说谎。爱或者不爱,想或者不想,它会做出最诚实的回答。   省城,余燕父母家。   这是在一个离省城不到三十公里的近郊,交通十分便捷,地铁二十几分钟就能进城。城市历史悠久,生态环境优美,城区建设有条不紊,近几年,各种配套设施被打造得更加成熟,真是一个宜居的好地方。   父母退休后就来到这边定居,算下来有六七年了,早已融入了这边的生活里。   他们购买的小区外就有一条河流,环境优雅宁静。平日里,老两口常常在楼下不远处的小公园里打打太极,和老邻居们打点小麻将消磨时光,父亲以前是部队转业去的金钢,有不少老战友都在省城。   余燕的父母年龄也不小了,当年,三十好几的母亲一直怀孕不上,正当绝望的时候现有了余燕,夫妻俩也算老来得子,所以对她视为掌上明珠,异常宠爱。   一直优秀的余燕一路顺风顺水的成长着,直至遇到朱振宇,遭遇那次失败的婚姻。   至今,父母也不知道他们离婚的真正原因,当年,因为结婚后多年不孕,她和朱振宇几乎跑遍了所有医院,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余燕得的是输卵管性不孕症。   为此,她忍受着痛苦,做过两次输卵管疏通术,还在一家老中医那,调了半年多的月经,可是一直无济于事。   他们试着做过两次试管,都以失败告终,不光花光了所有积蓄,人也逐渐颓废,失去了信心。   再后来,他们的婚姻中便出现了田梅,余燕放弃了治疗,开始自暴自弃。   有时候她悲哀的想:“或许这些都是遗传吧,说不定哪一天,自己也像母亲一样,突然的老来得子也不一定呢?”   这是一个美好的幻想。   余燕春节能回来陪老两口过春节,着实把他们高兴坏了,母亲在楼下遇到邻居,见人就炫耀,这是她女儿,然后得到一大堆千篇一律的夸奖。   “这孩子,长得可真俊俏。”   “这丫头,多可爱啊?什么?还没有男朋友?阿姨给你介绍一个。”   “我说燕子啊,你看省城条件多好啊,你早就应该过来展,呆金沙市那个小地方,有什么意思嘛。”   ……   看来,母亲平日里没少和楼下的大妈们聊起自己,她们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   每当这时,余燕总是挂着平日练就的标准笑容,哄得大家哈哈大笑。   “张姨,能娶我那个人,或许还没出生呢,不急,我等着。”   母亲骂她贫嘴,可私下里,却为余燕的感情问题愁得焦头烂额,常常独自一人坐那抹眼泪。   “燕子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老这样晃荡起,也不是个事,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考虑考虑我们老两口吧。”   每当这时,父亲也在旁边帮腔。   “这事,你可要抓紧了,趁我和你妈身体还硬朗,赶快生个孩子,还可以帮着你带带。”   余燕何尝不想?可那个人在哪呢?她想起了赵帅,然后立马肯定的笑着摇头了。   “和他,是永远也不可能的。况且,爸妈也接受不了一个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婿。”   赵帅比余燕大了4岁,有时候她自己也怀疑,是否有严重的恋父情结,不然怎会恋上一个大那么多的男人。   大年初五,一大早,父母就催余燕起床,母亲还特意叮嘱,叫余燕打扮漂亮点。   “妈,你几个意思?难不成今天你让我相亲啊?”   母亲笑容满面,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燕子,今天你爸有个老战友,住在离省城不远的一个城市,正好春节,得空说来看看他。”   余燕把嘴一撇,扭过头捂着被子继续睡,省城太冷了,春节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能窝在被窝里,这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妈,爸的老战友来看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你把我继续当空气吧,困死了,我只想睡觉。”   母亲把被子一掀,冷空气立马暴露在浑身的每一个毛孔,余燕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抓狂的抢过被子裹在身上,睁着睡眼朦胧的双眼,脑子却清醒了,不再犯困。   “你这孩子,怎么没关系啦,你爸的老战友最近他儿子也回来过春节了,他那儿子,啧啧……还真不错,他们有意撮合你们俩。”   余燕彻底清醒了。   “老妈?不会吧,你是要让我用这样老套的方式相亲吗?也要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吧,就直接把人带家里来了。”   母亲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她。   “丫头,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单着吧,也不是让你相亲,就是你们两个年轻人彼此认识认识,多个朋友也好啊,那孩子,听说也在金沙市工作。”   余燕拗不过母亲,大过年的,也不想扫了两位老人的兴,便随他们去折腾去。   母亲叮嘱余燕赶快起床,然后拉着父亲去了菜市场采购,她说:   “今天啊,哪也不去,就在家吃顿便饭。”   余燕在卧室里也听到父亲洪亮的声音在接电话:“老李啊,对对,就是这,你让小李直接在导航里输***小区南门,然后右转就可以了,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楼在小区门口接你们哈。”   十点多,那对父子便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上门了,父亲拉着余燕要她也下楼去迎接下,她用夸张的表情坚决反对:“爸,他们又不是国家长,还要我们列队迎接?得了吧,我不去。”   父亲拗不过,一个人下了楼,余燕听到开门声,礼节性的站起来迎接,回头一看,站在门口笑容可掬的一个年轻人,似曾相识。   两人都惊愕的看着对方,笑容凝固。 第一百一十一章:叙旧   正在惊诧之间,男子先打破了僵局:   “余燕?是你吗?”   余燕本在吃葡萄,一颗大葡萄放嘴里,硬是被自己活生生咽了下去,来人,竟然是她曾经的校友,当年高自己两届的学长。?中文 ????㈧   她终于反应了过来,用夸张的热情迎接他。   “李冰同学?当真是你啊?这么多年不见,体型可魁梧伟岸了不少。”   被叫做李冰的男子嘿嘿一笑:“小燕子还是像上学时候一样会说话,说我胖了就胖了,还能找出这么好的词语来,不像单位里那些同事,一看到我就叫我粗人,其实,不就是胖点嘛。”   一屋子的人都被他逗笑了,气氛变得轻松活跃起来,最为吃惊的还是三位老人了。   “老李,我们认识几十年了,怎么还不知道两小孩是同学?”   老李也觉得不可思议:   “当年,你到金沙市上班,咱们几十年没联系上,可我退休后我们离得近,也没听你说起过啊。”   余燕的父亲给大家一人倒了杯普洱茶,招呼大家围坐在沙上,也无限感慨:“想当年,我们一同入伍,我没几年转了业,你却在部队生根芽,如今的成绩,可是我等难望其项背啊。”   原来,当年余燕父亲和老李是一同入伍的新兵,老李后来上了军校提了干,从那以后事业一路顺风顺水,退休前在某县当武装部部长,已经是正团职干部,两杠三星的上校军衔,很是风光。   余燕父亲退休后,来了省城定居,才逐渐联系到了以前的那些老战友,就这样,和老李也联系上了。   可他们哪里会想到,两个孩子曾经在一个学校上学?而且还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渊源。   余燕和李冰聊起天来,到如今,她依然在笑他那名字,说当年进校的时候就是因为他的名字记住他的。   “你还记得那次在图书馆,你说你叫李冰的时候,大家都笑你,说你和那治水的古人同名,更为夸张的是,你老家还是都江堰的,大家都怀疑你是不是治水的李冰后人。”   李冰摆手:“哎,别提了,还不是怪我爸,一直崇拜李氏,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在年轻时候的那个年纪,这还给我带来不小的烦恼。”   说完他还毫不客气的一笑:“说不定,我还真是李冰的后人呢,流淌着的可是名人的血液。”   余燕说他比以前长进了,脸皮厚了不少,抓着影子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老同学见面,自然少不了叙旧,大家心情都有些激动,尤其李冰,在这样情况下遇到当年心仪的女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小李子,当年你怎么不打一声招呼的就走了?那时候一起徒步的驴友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尤其是走稻城亚丁的那几个。”   小李子是当年大家给李冰取的外号,他严重反对过,说听起来就是韦小宝的一个跟班,太没气势了。   说起当年自己的不辞而别,李冰有些黯然神伤,先前的幽默劲全没了。   老李听到他们聊天,抢先了回答。   “这事啊,不怪他,当年确实走得很匆忙。”   原来,余燕他们上的大学是2大学,正好当年机会难得,军区要在学校特招一批军官,名额稀少,就只招几个人。   老李打探到消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李冰弄了个名额,他正好学计算机专业,恰巧是部队当年需要的特殊人才,经过层层选拔,终于如愿以偿,一进部队就是中尉军衔。   李冰问起了朱振宇。   “听说你们结婚了?现在……可,我听父亲说……”   他一时语塞,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父亲来之前给他说过,今天去一个老战友家吃顿便饭,正好他家有个女儿,人很不错,离异有三年多了,介绍他们认识认识。   他哪里知道要见的人是余燕。   当年,朱振宇在学校论坛帖,召集人徒步稻城亚丁,到最后只有7个人报名,余燕和李冰就是其中之一。   余燕是几人中唯一的一位女同学,大家都颇为照顾,朱振宇因为是领队,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对余燕大献殷勤。   李冰也被余燕娇俏可爱的模样和大气独立的气质所折服,可苦于被朱振宇捷足先登,便只能遥望佳人成为别人的女朋友。   刚开始,他总是屁颠屁颠的跟在余燕身后,总想找机会能表白,所以,还被她戏称小李子。   后来,看着余燕和朱振宇如胶似漆,他知道没有了希望,便退而求其次,甘愿做了朋友。   余燕和朱振宇谈恋爱,心思里哪还有别的人,逐渐的连朋友也忽略了,当时朱振宇已经去了金沙市工作,本来李冰以为,自己是有机会的,可是余燕满心满眼的朱振宇,对他的殷勤视而不见,时间久了,他也就放弃了。   到最后,彼此的联系越来越少,逐渐陌路,直至李冰离开三个月,余燕才听同学说起,可已经找不到任何方式联系。   就这样,彼此几年没见过。   “奇了怪了,我爸说你在金沙市工作,你不是在部队吗?”   李冰挠头,常年在部队养成的习惯,他一直留着板寸,头很短,五官浓眉大眼,看上去也还蛮帅气的样子。   “我已经转业了,今年月办的手续,转业到金沙市公安局工作。”   余燕母亲听到李冰这样说,立马插话:“公安局不错啊,听你爸说,你转业前,已经是正营级了,到局里,应该也是科级干部吧。”   李冰有些不好意思,恹恹一笑:“阿姨,哪有那么好的事,就是普通干警,现在转业,地方上能安排个工作就不错了,哪还能保留职务。”   “人走茶凉啊,以前的老关系不管用了,本来还想让他能到个大城市工作,也进不去啦,所以才去了金沙市。”   老李说到这,突然又正色道:“年轻人,就应该好好磨练磨练,不过话说回来,我这小子,也老大不小了,别的人都知道,在部队就把个人大事给解决了,他倒好,女朋友都没正儿八经的好好谈过。”   父亲对小李印象是非常好的,频频点头。   “慢慢历练嘛,小李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婚姻大事,讲究的是个缘分。”   两位老头子说这些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着余燕和李冰,余燕一时被看得尴尬极了,找了个理由钻进厨房去帮母亲的忙。   很少做家务的她越帮越忙,不是把洗好的菜再洗了一遍,就是把土豆丝切得如指头般粗细。   “你呀,别在这捣乱了,你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连饭也不会做,以后谁敢娶你啊。”   说完又偷偷的瞄坐在沙上的李冰。   “小李这孩子,看起来真不错,燕子,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别错过了这么优秀个人。”   母亲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妈,你和爸就别捣乱了,我和他就是同学和朋友,对他我根本不来电,如果有感觉,早在十来年前认识的时候,我们就是一对了。”   母亲才不管这些:“你这孩子,就是没长醒,这么大了还在做梦,其实过日子,什么最重要,就是合适,只要两个人合适就好。”   余燕被她说得哭笑不得:“老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两人合适了?   母亲在炒一份回锅肉,让余燕把酱油递给她,余燕却伸手拿过去了醋。   “你这样子,怎么得了,不行,这几天你得跟着我,把你厨艺锻炼锻炼。”   “妈,晚了,已经来不及了,我后天就得回去了。”   余燕用手拿了块母亲刚炸的茄盒吃得津津有味:“妈,你放心,我找男朋友啊,一定找一个会做饭的,保证不把你闺女饿死。”   在饭桌上,母亲违心的对李冰父子说今天这桌菜大部分都是余燕做了,引起李冰的膛目结舌。   “余燕,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想当年,你可是在寝室用电炉煮方便面也差点把整个宿舍给烧了的主,如今已经成长成一个大厨了,真是可喜可贺。”   李冰说的那事,当年余燕还受了处分,为此,学生会的芝麻小官职务都被撤了,她当时因为饿,又不想下楼去食堂,偷偷把同寝室另外一女生私藏的电炉翻出来,煮方便面,却在煮上之后跑别的寝室串门,一聊天就给聊忘记了。   说也奇怪,那天风大,没关窗户,把晾窗台的一条毛巾吹到了电炉上,然后燃烧,不知道怎么就烧起来了,直到路过的同学看到浓烟,等大家把火扑灭以后,满屋子还有浓浓的方便面味道。   余燕郁闷极了,看来父母真是担心自己嫁不掉,非得把自己推销出去不可。又不好当面戳穿母亲的谎言,只能顺着她的话打哈哈。   “哪里算什么大厨,就是顿家常便饭,也不知道李叔你们吃得习惯不。”   李氏父子自然是赞不绝口,一顿饭边吃边聊,足足吃了两个小时。   饭后,在大家的撮合下,非得让李冰请余燕去看场电影,余燕推脱不过,只能前往,心里想道,一会一定找机会给他说清楚吧,这样子不明不白的,也不是个事。   电影是春节档票房最高的那部爱情片,很感人,剧情正演绎到紧要关头,男主向女主表白,一副虐死单身狗的节奏,李冰趁机抓住余燕的手,甩也甩不开。   这时,余燕的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赵帅。 第一百一十二章:新年新希望   余燕甩开李冰的手,走出影院播放厅,到门外去接电话。中文? =≤   “哥哥,什么事呢?”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你在忙啥呢,给你微信也不回。”   此时,赵帅正坐在办公室里,再过一天就上班了,他抽时间来处理些事务。   余燕娇笑:“你猜呢?”   赵帅最讨厌女人这样让人猜来猜去了,可余燕除外,每次她这样说话,他都觉得特别可爱。   “我猜你肯定又在陪你妈妈逛街?今天又买了些啥?”   前几天,余燕说逛街买了套性感内衣,赵帅非要她穿着拍张照给他,余燕不肯,说要看亲自过来,撩得他心里痒痒的,一说起逛街,就想起她那套不知道什么形状的性感内衣来。   “嘿嘿,当然不是啦,我在约会呢,看电影。”   “你敢,你只能是我的,不许背着我勾搭别的男人,不然后天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赵帅以为余燕在开玩笑,霸道的顺着她的话说。   “切,我又不是你的私人物品,约会也是我的自由呀。”余燕故意那样说,就是想看到赵帅紧张她的样子,感觉特别受用。   “宝贝,我答应过你,以后我的生活里再也不会有别的女人以这种姿态再出现,你也得答应我。”   余燕又想起了上次分手时问自己的那句话:婚外会有忠诚存在吗?如果忠诚,怎还会有自己的出现?   “哥哥,你自私了,这样对我不公平,你家里有妻还有我,可我除了你,一无所有。”   赵帅内心抓狂,直觉告诉她余燕可能真有什么状况生。   “可是我无法容忍你除了我还接受别的男人,想想你身边站一个陌生男人我就会内心崩溃。亲爱的,告诉我,你是开玩笑的,对吧?”   余燕本也没打算和李冰展什么,看到赵帅如此紧张自己,目的也就达到了,不打算继续作下去,见好就收。   “哥哥,就算这对我多么的不公平,我也打算认了,谁让我心里有你呢。”   赵帅总算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啥,余燕说得没错,自己这样的要求对她真的是不公平的。   晚上,看完电影李冰请余燕在外边吃饭,父母知道他们在一起,也不打电话来催。   余燕选了家泰式小火锅,店里生意一般,但环境很不错,大厅里放着轻音乐,吃饭的人,都没有大声喧哗的人,显得非常有格调。   两人坐在一个靠窗的卡座,很安静。   余燕主动说起了她和朱振宇的故事,这是她离婚以后,第一次对别的人说起这些,包括赵帅和叶姗也不知道。   “小李子,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从上学那时候就是。可是,我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我不适合有一个家,我相信,肯定能有一个更好的女人,陪你走过这一生。”   李冰从最初的惊愕到后面的不相信,再到最后的心痛。   “朱振宇那臭小子,太不是人了,当年,我也是看他对你好,你们两情相悦才主动放弃你的,没想到他会如此待你。”   李冰越说越激动,大有冲过去和朱振宇打一架的冲动,余燕反过来安慰他。   “其实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没再放在心上,彻底原谅了他,如今说出来,早已云淡风轻。”   “燕子,这些年,可真是苦了你了,一个人忍受这么大的痛苦,还不能对外人诉说,谢谢你信任我,告诉我这些。”   余燕说这些的目的,其实是想告诉李冰,自己根本不适合婚姻,也给不了他想要的未来。   而在李冰看来,却成了余燕对自己的信任和依靠,他反倒觉得余燕更值得心疼和拥有了。   “我希望我们还像读书时候那样,做可以信任的朋友。”余燕努力在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希望对方能明白。   “燕子,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有着不可取代的意义。”李冰又开始把自己放在千年备胎的位置上,不知道这次,他是否能够成功逆袭?   老李在余燕父母家呆到晚上才回家,三位老人对这门亲事都非常满意,余燕母亲不无担心的说。   “我们家这孩子吧,就是个性强,受不了委屈,性格有时候像男孩子般刚毅,当年稀里糊涂的把自己嫁了,后来因为什么两人分开,也不对我们说,这点啊,是委屈你家李冰了。”   老李摆手:“燕子这孩子,我看着也喜欢,独立自强有主见不说,人还特别懂事乖巧。那段短暂的婚姻算啥,现在的年轻人,婚前同居的多了去了,哪像我们那个年代,像天大个事一样,反正他们也没有孩子,断了就断了,没什么牵挂,这个和那些婚前试爱的,也没多大区别。”   他这样一说,余燕父母内心的结也就释然了。   走的时候,他们看两年轻人约会这么久还没回家,内心充满了希望。   “老余,等着吧,我可是盼着能早日抱上孙子。”   说完哈哈大笑的三人告别,撇的事,已经在大家想当然的猜测中,臆想成了事实。   李冰约余燕第二天一起回金沙市,他说自己开车回来的,可以带上她一起,余燕找理由拒绝了。   “小李子,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得耽搁一两天,你先回吧,以后有时间再联系,有空来我店铺坐坐。”   李冰明显感觉出来了距离,可也无法勉强,毕竟不再是年轻时候的青涩年纪,分开的这七八年里,彼此的变化都很大。   “或许真的需要时间,从新认识下对方,慢慢来吧。”他在心里想道。   为了避开李冰,余燕把归期推迟了一天,正好避开高免费的拥堵时段。   母亲却为她的行为表示严重不满。   “燕子,李冰那孩子哪点不好了?你不了解了解就放弃?你到底要找哪样的人呐,女人到你这年纪,还离过婚,早就贬值了,你可要看清楚形式和状况。”   余燕听到这些话,有些不耐烦:“妈,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怎么处理,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况且我又不是商品,不需要待价而沽。”   晚上,父亲和母亲在卧室里小声嘀咕。   “你说这娃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看她每天心事重重的样子,指不定是有喜欢的人了也说不定,不然李冰那孩子多优秀啊,而且还是老同学,知根知底的,她怎么就一点不动心呢。”   这是母亲在说话,努力把声音压低,不让余燕听到。   “那可不是,我就觉得她有时候鬼鬼祟祟的躲卧室接电话有问题,还不让我们听到,你是当妈的人,要多问问她,女儿再大,有些体己话也会对妈说。”   父亲开始埋怨母亲,觉得是她平日对女儿关心太少了。   “你又不是不了解自己的孩子,有时候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怎么问她也不会说。像当年,和小朱离婚那事,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具体原因,只能捕风捉影。”   “算了,不想啦,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瞎操心也没用。”父亲主动结束了谈话,母亲重重的叹气,孩子的婚事一天定不下来,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挥之不去。   这晚,余燕也失眠了,对自己将来的人生充满了迷惑和困顿,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些人格分裂,自己也不清楚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别人都说“每逢佳节胖三斤”,她倒好,这段时间明显感觉自己消瘦了,昨天回家的时候,路过家药房,去称了下体重,竟然才92斤。   最近胃口也不好,常常觉得什么东西都不好吃,她叹了口气,可能还是心事太重了,影响到了身体。   她和蒋姐还有网络部的客服沟通了下店铺的情况,她走这几天,实体店里生意还不错,把蒋姐他们两人累得够呛,她已经承诺了,回去的时候,会给她们除了工资以外,给大大的红包,犒劳犒劳大家。网络部因为快递放假,订单倒是不多,不过走邮局的es也走了不少单。   “蒋姐,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们了,我比预计要晚一天回来,后天下午到。”   “燕子,没事的,这几天叶姗有空都来帮忙,让我们也轻松了不少,她是天生的衣架子,销售能力可比我们两人都好。”   余燕反正睡不着,又抓着叶姗说了老半天的话。   “姗姐,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等我回来,把方哥他们拉上一起,我们抽时间出来,好好放松一下。”   叶姗一边和方林聊天一边和余燕说话,还得担心被赵志刚现,最后终于放弃。   “燕子,不说了,太晚了,休息,我明天得早起,抽时间备课,后天就要上班了,我得以最佳的状态迎接崭新的新的一年。”   叶姗上次进修回来后,幼儿园园长在对她重点培养,他们幼儿园在金沙市算是规模最大的公立幼儿园了,目前在园幼儿747人,设置7个教学班,教职工66人,其中专任教师37人,建园历史有四十多年了。算下来,叶姗在这上班,也有十几年了,最近几年,她还一直兼任他们中班的年级组长,能力逐渐得到大家的肯定。   叶姗内心充满了希望,她期待,在新的一年里,自己事业上也能有一次大的腾飞。 第一百一十三章:老马出事   新年过后,上班第一天。? ? ≥=≠≤≥≤≤≥≤≤≠   方林昨天送走了哥嫂,在金沙市呆了十几天,他们还是习惯不了,等假期一完,便定好火车票,直接去了老家县城打工。   在火车站,大嫂舍不得毛毛,直抹眼泪,叮嘱他要听爷爷奶奶大爸大妈的话,不许惹哥哥生气。   毛毛一一答应。   “爸爸妈妈,记得暑假的时候来看我。”   这几天,青莲累得够呛,每天做一大家人的饭菜,还得合每个人的口味。方勇他们走后,她回家一头躺在床上足足睡了几个小时,连午饭也没吃。   下午,方果在准备返校,现在的孩子,也够辛苦的,高一就开始补课,人人都在补习,就算你成绩好,到最后也会跟不上,更别提像方果这样的中等生了,更要抓紧。   平时,方林还给他请了家教,给他补数学和英语,所以,孩子也够累的。青莲心疼果果,在家长开放日总会做很多吃的给他送学校去。   每次,方果都会把她带去的美食分部分给同寝室的同学,大家都夸青莲做得好吃,于是,下一次去的时候,青莲就会做更多的量,通常情况下还是不够分。   “妈,你做饭这么好吃,要不你开个饭馆得了,保证生意火爆,就开我们学校附近。食堂的饭菜太难吃,每次你来,大家都觉得像过节一样,特喜欢吃你做的,都有人要认你当干妈了,哈哈,说周末来我们家蹭饭。”   青莲连连摇头:“你们这些孩子,没个正行,我哪有那本事,做点给你和你爹吃还行。至于开饭馆,还是算了吧,人家专业厨师出来的,也把馆子给开跨了,我去,还不给亏得血本无归?”   “老妈,你从来就是这样,没一点自信,我们都说好了,就是好,谁说非得有那个证。”   日子又恢复到以往的平静,方林父母因为有了毛毛的陪伴,不再嚷着回老家,每天变着花样给孩子做吃的,或者带着他出去玩,融入这个城市。   父亲有退休工资,母亲也买了社保医保,早就到了退休年龄,也有工资,所以他们坚决不要方林他们支助,说不能给儿子增加负担,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像往常一样,方林提前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了单位,没一会,单位同事也66续续来了,按照惯例,今天肯定是有几场会议的。   第一个会议肯定是物资供应公司各部门负责人参加的会议,由马佑军主持,然后回到采购部,方林会把所有人员召集起来,开一个收心会,传达下公司进一步的指示。   直到所有人都打卡上班了,方林现,韩妮娜的办公室门依然紧闭,他转到王姐的办公室里,问她。   “王姐,韩妮娜今天还没来上班吗?”   王姐正在整理桌子上的文件,好几天不上班,上面已经有灰了,女人心细,总免不了仔细打扫一番。   “小韩啊?好像是没看到来呢,说也奇怪,放假以后,我给她打过两次电话,都没有打通。”   方林立马掏出手机,拨打韩妮娜电话,果真电话里传来语音提示:“你好,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方部长,小韩走这么多天,也没给你请假吗?”   方林一时语塞,当时,他是碍于马佑军的关系,当韩妮娜节前提出休息几天的时候,他大方的就给她放了假,并且她的考勤也是一直打起走的,算的是出勤。   “坏了,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自己还一直给她打了考勤,这责任也可大可小,如若被人抓了小辫子,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节奏。”   “假是请了的,这事啊,老马也知道。”方林把老马搬出来,总算有了底气。   他想,一会会议结束,一定要抓着老马问问,这韩妮娜到底去了哪里,顾不得避嫌之类的了,反正她和老马的关系,几乎是单位公开的秘密。   他想,她的行踪,老马肯定知道。   会议按部就班,在五楼的大会议室里举行。经过刚才在王姐办公室里一耽搁,方林成了最后一个到场的人。   大家的脸上都还洋溢着节日的喜庆,还没从放假的慵懒中彻底恢复过来,段刚坐在一个角落里,怔怔的看着窗外,方林现,他今天穿得很低调,神情里多了些低眉顺眼,方林注意到一个细节,他手腕上的卡地亚手表没戴。   方林上前,选了他后面的位置坐下。   本想和段刚打个招呼说几句话,刚落座,会议就开始了,不到二十人的会议,平日都是简短精炼,要不了半小时就能开完。   几天不见,马佑军明显消瘦憔悴了不少,方林心底暗自想到,不知道这老马春节去了哪,电话打不通,家里也没人。   老马言,简单的几句话,竟然出现了两个明显的错误。   “新的一年开始了,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一定要齐心协力,争取比2*年取得更大的成绩,尤其是计划部的尤部长,要做好工作的第一步……”   马佑军说错了年份,把时间说成了今年,而且,还把计划部部长的姓名也搞错了,整得大家云里雾里,齐齐扭头看向计划部部长,以为没几天换了个负责人。   计划部部长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老马并未注意到台下人的骚动,继续说话。   “如今工作的重中之重,是继续做好反腐倡廉,降本增效,我们供应公司努力做好物资供应的后备工作,保证生产顺利进行,我们公司,就是全金钢的咽喉所在,是金钢的粮食,要确保金钢不饿着,还得有力量去战斗……”   方林觉得这老马疯了,尽说些冠冕堂皇的无用的话,这很不像他平日雷厉风行的风格。   正说得激动处,台下的人昏昏欲睡,等待老马安排具体的工作重点,然后散会,回各自部门继续今天的工作。   会议室的门打开了,如一阵旋风一般,晃花了大家的眼。   进来的是一群穿制服的人,大概有五六个,为的一个出示了证件,说是金沙市反贪局的。   来人拿出了逮捕令。   “马佑军同志,你涉嫌在金钢任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疑有巨额贪污受贿之嫌疑,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方林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大家都呆坐在那,大气也不敢出,同时被带走的,还有另外一位副总,段刚也被“请”了去。   他们一走,顿时会议室炸开了锅。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这老马到底犯了什么事?整这么大动静,怕是贪污的数额小不了哦。”   “我看啊,这铁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们注意到没有,刚才来的人就只有反贪局和法警,连纪委的人都没有露面,估计是已经有铁的证据了,连取证的程序都免了……”   “这段刚怎么也被带走了?”   “这小子平日里就高调,看谁都不放在眼里,不出事才怪。”   这时,人群里有人说出一句话,又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惊得方林胆战心惊。   说话人就是那次吃饭喝醉酒说漏嘴,让方林知道段刚原来是薛副总侄儿的那个人。   “你们还不知道吧,就在三天前,薛副总,哦不对,他现在已经调到另外一个公司当董事长了,在家里,被检察院秘密逮捕了,据说是被知情人举报,提供了大量有力证据,检察院跟踪调查了几个月,才行动。”   这消息,石破惊天,大家都屏住呼吸,谁都没有说话,等待着下文。   “我估计啊,这老薛在里面肯定是顶不住,全部交代了,不然老马他们……啧啧,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可真够有效率的,才三天时间……”   方林彻底懵了,那韩妮娜,去了哪里?老马出事,她韩妮娜肯定脱不开干系,而且段刚也被带走了,他的部门一下两个人出事,他这领导还能独善其身吗?   “老方,你可要做好被纪委请去喝茶的准备哦,段刚可是你副手,你不可能一点也不知情吧?”   方林摇头,脑袋里一团糟。   “这些,我可真不知道,工作都是各干各的。”   “咱们方部长,可是正直着呢,虽然是老马带过来的人,和他们可不是一丘之貉。”   真是树倒猢狲散,这老马刚一出事,这群人就积力的开始撇清关系,方林心寒,不再和他们扯这些,独自回了办公室。   中午,方林趁休息时间去了老马家,没想到到的时候,屋子里有一群人。   王玉萍呆坐在沙上,没有想象中的泪流满面和歇斯底里,检查院的人在对屋里财产进行搜查和登记,调查取证。他们倒也客气,任何东西都轻拿轻放,简单询问了方林的身份,便没再管他们。   “嫂子,你也别太难过了,我相信老马,只要配合调查,很快就能出来的。”   王玉萍凄然一笑,并不理会方林的话。   “方林,谢谢你这时候还能想起来看看我,老马被抓后,别人都避之不及,生怕和我们扯上关系,你倒好,主动送上门来。”   “你这说什么话呢,和老马认识二十来年了,不管他在哪,我和他都是朋友,今后你要有什么事,只要知会一声,我方林必定全力以赴,和以前没有二样。”   王玉萍像是在和方林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早就知道,这老马,迟早得出事,都是被那狐狸精给害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方林被调查   方林坐了没一会,就接到单位王姐的电话。   “方部长,你跑哪去了?赶快回来,集团派了位领导来单位代理马总的工作,下午一点就要召开紧急会议。”   方林一听,立马作别王玉萍,叫她有事给自己打电话,他也会尽力找人打听老马的情况。   可转念一想,自己能有什么能耐帮他们?老马的问题,来势汹汹,想来是凶多吉少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自己头上,毕竟他是老马一手从矿山调到物资供应公司的。   看来,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代理领导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有些秃顶了,姓谢。据他自己介绍,来之前是集团某部门的主任。   “我也是临危授命,咱们马总出了点状况,这个大家都知道了。”   会议室里,大家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大声,大家都想知道老马事件的真相。   谢总厉声一喝,顿时,大家便鸦雀无声了。   “从现在起,大家不得再公开议论马佑军事件,他的问题,自有法律来裁判,大家需要做好的,是各自手头的工作。”   会议开得很简短,不到二十分钟便散会了,大家不敢怠慢,以最快的度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即使没有工作也装模作样的找事干,生怕被新开的领导看出自己在磨洋工,留下不好的印象。   方林被谢总留了下来。   “你就是采购部的方林,是吧?”   方林诚惶诚恐,不知道留下自己是为何意,他站在谢总跟前,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谢总示意他坐旁边的沙上,方林正襟危坐,背挺得很直,蜻蜓点水般坐在沙的最前端,手心渗出了汗来。   “小方,你别紧张,我就是了解了解情况。”   方林点头:“谢总想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总问起了韩妮娜的行踪,还有平时段刚的表现,方林都按照自己知道的一一作答,最后,他对方林说。   “以后,估计检察院那边还会来了解情况,你要积极配合。”   “好,我会的。”   “那就这样吧,你先回去工作,不要因为这事影响,就消极怠工,老马走了,你的责任,可就更艰巨了。”   总算离开了,方林松了口气,回到办公室,简单的和赵帅通了个电话,他压低声音问赵帅。   “你说,这老马一出事,会不会整个物资供应公司的人员都要被查个底朝天?其他的问题我倒不怕,就怕会不会被人抓住上次煤炭竞标那事,说我利用职权,泄露标底……”   方林的担心不无道理,那次,他毕竟还收了赵帅十几万的好处费,如若真的被追究起来,自己的职业生涯也就完了,还免不了牢狱之灾。   赵帅比方林淡定多了。   “你怕个毛线,这事就你知我知,真要调查你,你给我顶住了,坚决不能松口,你放心,难不成我还会出卖你不成,况且那次竞标,完全是老马段刚和韩妮娜捣的鬼,为他们的龙腾商贸公司量身定制的,而我只是捡了个漏,比起老马他们的数量,简直是九牛一毛而已。”   最后,两人统一口径,真被查起来,该如何应对,方林还是隐隐担心,又担心起有人说他利用工作关系,把青莲安排在供货商公司上班的事。   他给青莲打了个电话,欲言又止。   “小莲,在这个公司上班感觉如何?”   “挺好的呀,同事小艾和小孙都挺不错的,工作也渐渐熟悉了,怎么了,二哥?”   方林没再说什么,他想,青莲也不是吃空饷,确实是在踏踏实实的做工作,怕什么怕,自己真是草木皆兵了。   “没什么,你忙工作吧,今天晚上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青莲一点没觉异样,高兴的说下班就去市场买最新鲜的肉来做,叮嘱方林,第一天上班,别加班太晚,早点回家。   方林把韩妮娜的工作暂时由秦斌接管。   “小秦,最近就辛苦你一下,等公司安排,过段时间我申请下,看从别的部门再调个人来分摊这份工作,小韩一时半会也联系不上,但是劳动合同还没有解除,所以现在是没法调新人来了,只有先委屈你下。”   秦斌显然因被受到重用而受宠若惊:“方部长,你说哪去了,能为我们部门分忧解难是我的荣幸,我一定全力以赴做好各项工作。”   方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叹,这小子,太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了,随时都是干劲十足的样子。   晚上,在家吃饭的时候,方林简单的给青莲提了下马佑军被带走的消息,青莲单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因为在她的思想里,怎能接受平时熟悉的马佑军,会贪污受贿那么多,一下从如此风光的位置变成阶下囚。   “二哥,你不会也瞒着我,做了不好的事吧?”   “小莲,你想多了,我就算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而且也没那当贼的机会,你说是吧。”   青莲这就放心了,她一向相信方林,知道他二哥是不会骗她的。   马佑军被带走一个星期了,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当初反贪局的人来单位的时候,是直接签了逮捕令,那么也就是说,他的问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连纪委的双规也直接绕开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王姐说段刚和韩妮娜在办公室吵架,马佑军那几天的反常,必定是有原因的。   虽然工作也像以前一样在开展,可明显觉得大家的积极性不高,没了工作热情。   又是新的一周开始了,闲暇之余方林总是想起老马的事来,他曾经托朋友打听过情况,被告知马佑军和段刚已经被关进了金沙市的看守所里,老马嘴硬,被提审过一次,好像什么问题也没交代,特别是韩妮娜的行踪,他态度强硬。守口如瓶。   段刚被提审过两次了,交代了一些问题,但具体是什么打听不到。   朋友叮嘱方林:“哥们,这两人,毕竟和你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就算你没问题,指不定他们狗咬狗,闹出什么幺蛾子,也会对你不利。”   果真,周一上班到一半,纪委来人,把方林带走了。   “方林同志,关于马佑军一案,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请你配合。”来人义正言辞,不怒自威。   一时间,单位哗然,在大家的心目中,被带走的人,肯定都是有问题的。   “别看他平时装得多正直,像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一蛀虫。”   “哪有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主,采购部是多大的肥缺,得面对多大的诱惑,哎……”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是办公室王姐的声音。   “你们别在背后议论别人,我相信方部长是没问题的,而且也说了,就是协助调查,你们别瞎猜,说不定明天方部长就回来了。”   秦斌义愤填膺,忍不住反对那群八卦的女人。   “你小子,被方林洗脑了,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是不是你也有问题哦。”   “你们……懒得和你们说了,真理和公道自在人心。”   秦斌生气,扭头走了,留下一群女人,在背后哈哈大笑,说他是愣头青,不懂单位的水有多深。   “迟早有一天,要像方林一样被淹死,而且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方林被带到了一个小区两室一厅里,不知道是哪,好像是郊区。然后办案人员收走了他的手机,杜绝他和外界联系,扔下一句话:“你仔细回忆下,你到底有什么问题,想起来了,就告诉我们,我们就在外间。”   方林懵了,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他想起和赵帅说的话,他想他唯一有问题的,就是上次赵帅竞标,他透露标底的事吧?赵帅说了,只要方林顶住了,他那边是不会出纰漏的。   方林看屋里有吃的,便吃了些东西蒙头大睡起来,然后等待他们的再次到来。   “想以这样的方式打垮我的意志?”方林笑了,他想,自己还不至于心理素质那么差。   只是,他有些担心青莲,如果知道自己被带走,会是怎样的崩溃?还有叶姗,他也没来得及说什么,不明情况,她又会怎样的担心?   此刻,同时被请来协助调查的,还有赵帅,他被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单位是接近下班的时间打电话通知了青莲,在听完最后一句话之后,青莲在电话里就忍不住哭了,一下方寸大乱。   “方林不可能有问题的,我和他生活了二十多年了,我了解他。”   “嫂子,你和我说这些没用,这要方部长自己撇清关系,还自己清白。”   “你们知道他在哪吗?走得这么匆忙,他连一件换洗衣服也没带……”   “这个,我们可就不知道了,都是保密的,嫂子,你就别担心了,说不定方部长明天就回来了也不定。”   青莲六神无主,一整晚上都呆坐在客厅沙上,泪流满面,晚饭不吃,灯也没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蟋蟋索索的起来,进了方林的卧室,打算给他收两件换洗衣服,心想,还是得托人找到二哥,给他送过去。   找来找去,她翻到了一件大衣,却意外的在兜里,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五章:有惊无险   青莲一不小心,从包里翻出来两张电影票的存根,暗自疑惑,仔细核对了下日期,是大年初五那天,本来说好了去摘草莓,方林却临时取消,说参加同学聚会的时间。??中文 ?㈠   “二哥怎么会在这天去看电影呢?还是平时他最不喜欢看的言情片,而且,只有两张……”   青莲把电影票一把抓出来,装进自己兜里,心乱如麻,也不知道二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她顾不了分析这电影票的原因,心底盘算着找谁能打听到方林的消息。   第二天上班,青莲一大早就来到了单位,老板听说了方林的事情,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也暂时不想得罪他们,便找了个理由对青莲避而不见,青莲吃了闭门羹,暗自神伤。   此时,方林正在接受讯问。   “方林同志,在你任职期间,有人举报,你曾透露标底给老同学赵帅,促使他在电厂停产前倾销了大批煤炭给金钢,可有此事?”   方林矢口否认,按照和赵帅事先约好的说辞,一一为自己推脱责任。   “当初,这件事一直是段刚在全权负责,我和他虽然是正副职关系,可分管的物资采购并不一样,很多时候他的采购方案直接对马总负责,我对他的干涉并不多。”   方林算是明白了,举报他的,应该是段刚无疑,他为了减轻自己的问题,把自己也拖下水,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方林决定绝地反击。   他继续补充道:“况且,在煤炭竞标那段时间,我因为家庭原因,请了代薪假,回了趟老家,把父母接了过来,这在单位考勤上也是能查到的。至于老同学赵帅,因为他的生意一直和金钢密切,金钢的标,只要是他业务范围和能力范围内的,几乎是有标必投,他的竞标成功,也是我回来以后才知道的事,事前根本不知情。”   调查人员找不到漏洞,跑外间打了个电话,和另外一组人员在沟通。   原来,同时,他们也在讯问赵帅,得到的答案和方林的回答并没有多大出入,两组工作人员彼此沟通商议了下,做出了结论:“未现违纪行为。”   关于韩妮娜行踪的问题,也是调查组人员关心的重中之重。之前,他们并未把她列入重点怀疑对象,所以没有对其设置监控,直至薛副总被抓,交代出问题,才带出韩妮娜的所有罪行。   原来,薛副总和马佑军的很多交易,都是通过韩妮娜去实现的,在他们这起重大案件中,她起了不容忽视的重大作用。   当明白这点的时候,韩妮娜已经失踪了,方林回忆,自己最后一次联系上韩妮娜,是在腊月二十六的那天,单位了一张购物卡。   “当时,你能确定她还在金沙市吗?”工作人员追问。   “不能,是打的她的手机,打了几遍才接,她说回老家办事,具体在哪不清楚。”   最后,办案人员又询问了方林一些韩妮娜和段刚平时工作中的情况,他都小心翼翼的回答了。   总算尘埃落定,他们把手机等东西还给了方林,解除禁闭。   方林打开手机,给青莲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小莲,我没事,已经平安出来,让你担心了。”   此时,青莲正在赵帅公司,赵帅比方林先回来,他们问完他情况就让他回去了,不像方林,呆了整整一天一夜。   赵帅安慰青莲,让她放心,方林不会有事的,听他这样一说,青莲总算松了口气。   接到方林的电话,她喜极而泣,说马上回家。   方林接着打开微信,里面的消息铺天盖地而来,是叶姗的。   “山人,你在吗?在忙什么呢?怎么没有你的消息。”   “山人,听说你们单位领导出事了?你还好吗?收到消息记得回复我,担心。”   “山人,听余燕说,赵帅昨天被叫去问话了,你呢?到底去了哪里?别吓我。”   “山人……”   方林看得热泪盈眶,有人如此关心自己,他的内心充满了感动。立马,他给叶姗打了个电话过去,叶姗正在给孩子们上课,也不管不顾学校规定,直接接了他的电话。   “你还好吗?我很担心你。”   明显,从叶姗的声音里听说浓浓的关心和爱意。   方林几近哽咽:“我没事。”   此刻,方林的内心被柔情蜜意填满了,眼前只晃动着叶姗的温柔,话语几乎不经大脑。   “姗,中午,我想见见你,把孩子交给生活老师管理吧,你出来,我们一起吃顿饭,算是庆祝我重生,好吗?”   他完全忘记了,青莲还在家里眼巴巴盼着他回去。   叶姗有些为难,按照幼儿园规定,中午她是不能离园的,可是,为了方林,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的,我安排一下,一会见。”   青莲在家做了一桌子方林爱吃的饭菜,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二哥回来,她想打一个电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却突然被一种恐惧填满了。   她给方林办公室打了个电话,一直没人接。   二哥明明已经安全的出来了,他没回办公室,他会去了哪里?而且还不给自己说一声。包里的电影票就像两颗定时炸弹一样,焚烧着她脆弱的内心。   她终于忍不住给方林打了电话,强作欢颜,“二哥,你现在在哪呢?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饭菜,在家等你。”   “小莲,对不起,我回单位了,在办公室赶一个材料,要得急,所以晚上再回来,你先吃吧。”   听起来好像真的天衣无缝,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不疾不徐,她仿佛透过电话也能看到自己温文尔雅的二哥,正对着电话温和的笑着。   她掏出那两张被自己揉得皱皱巴巴的电影票,目不转睛的盯着,直到眼睛酸胀,她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心开始刺痛起来。   她的二哥真的背着她有了秘密。   青莲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她不知道,是不是该问问方林电影票的事,或许他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内心深处,她又是不敢问的,她怕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自己该何去何从?她的生命里,不能没有方林。   此刻,方林和叶姗正在饭店的包间里,一进门,他就把叶姗紧紧搂在怀里。   叶姗把头靠在方林胸前,能听到他强劲的心跳声。   “幸亏你没事。”   他抚摸着她的后背,像安慰一个孩子。   “没事了,没事的,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答应过你,要和你一直走下去,我怎么能有事呢?”   叶姗破涕为笑,问方林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一声,也让她有点心理准备,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的瞎担心,还什么也做不了。   “傻瓜,我怎么知道纪委要找我谈话啊,是突然袭击,我根本没有机会打电话,消息。”   叶姗撒娇,“讨厌,以后不能再让我这样担心了,昨天晚上一直失眠,手机就没离手过,就怕你消息打电话来,看不到。”   方林的心听得生疼生疼的,再次紧紧的揽她入怀,他说:“有尔存焉,得之我幸!”   他哪里还记得,家里那个女人,也同样在为他的出事肝肠寸断,东奔西跑,祈祷着他没事,也为他平安而满心欢喜,期待着和他分享重生后的喜悦。   仿佛一个是理所当然,一个是意外惊喜。   理所当然的关心他接受起来心安理得;而意外惊喜,却让他感恩戴德了。   下午回到单位,谢总再次找他谈话。   “方林啊,这次约谈也是例行公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不要有过重的心理负担,接下来,你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中来。我也大概了解了下,你来到物资供应公司上班的半年多来,所做出来的成绩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组织上对你,是绝对信任的,所以,加油好好干吧。”   方林颔表达忠心,“谢总,感谢组织对我的栽培和信任,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争取今年在任务完成和业务水平上,更上一层楼。”   方林这么快的回来在采购部算是一个奇迹,王姐也是这里的老人了,见多了在采购上翻船的各类大人物小人物。   “方部长,恭喜你,你这一回来啊,我们终于不会群龙无,乱成一锅粥了。”   其实方林也就走了两天而已。感觉大家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仿佛被纪委叫走的人,很少有像他这样全身而退的一样,大家觉得不可思议,显得方林的身份扑朔迷离起来。   哪里是方林有什么本事,想来也就是一点运气外加他本身没做什么大动作。   下班回家,方林哼着小曲进门,打开房门,没想到屋内黑灯瞎火的,不像以前那样,青莲在厨房热火朝天的忙碌着,飘出诱人的饭香。   “奇怪,难道青莲到现在还没下班回家吗?”   方林摸索了半天换鞋,顺手打开了房间的灯。   在客厅沙上,青莲像一尊佛象,一动不动,目光呆滞,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了。   “小莲,你在家啊?怎么不开灯不做饭呢?”   青莲不说话。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生病了吗?”   方林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想碰下她额头,看是不是在烧,被青莲粗暴的拒绝了,她的声音冰冷如水。   “告诉我,今天中午,你去哪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取舍   青莲这样一问,方林呆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中文? ≥≥=≤他在心里盘算着她的用意。   “小莲,你怎么了?我今天才从纪委出来,就直接回了单位,一直忙碌,电话里我也给你说了呀。”   青莲把心一横,语气冰冷,死死盯着方林的眼睛,“二哥,你为什么要骗我,我给你办公室打了电话,没人,可打你手机,你告诉我,在办公室写材料。”   方林心里一惊,现自己撒谎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努力想办法补救。可脸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小莲,你怎么不相信我呢?可能你打电话那会我正好去洗手间了,不在。”   青莲的心沉到了谷底,“我打了至少十几个电话,整整打了一个多小时,你难道一直在蹲厕所?”   方林被她的咄咄逼人问得哑口无言,实在没法,便以怒代替了解释,因为他已经找不到说辞来自圆其说了。   “小莲,你无聊不无聊?我是你丈夫,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任何行踪事无巨细的都必须向你汇报。你应该学会起码的尊重吧,在单位被盘问,回到家还要接受你的盘问吗?我才接受完组织调查,在黑屋子关了一天一夜,你就是这样来迎接我归来的吗?”   青莲的眼泪瞬间就迸了出来,她把抱在怀里的一个抱枕狠狠的扔到地上。方林的恼羞成怒更加加深了自己的怀疑,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因愤怒而变得更加激动。   “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每天忙上忙下,家里家外的侍候你们爷俩,舍不得给自己穿好的,用好的,却把最好的都给了你们。每天像老妈子一样变着花样给你做各种好吃的,你说要吃什么,哪怕我跑再远的路也要去市场买最新鲜的材料回来给你做;你说每天工作累,回家后,我几时让你干过任何家务……”   青莲越说越激动,哭得几近晕厥,扑倒在沙靠背上,抽泣,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知道,我不如别的女人那样,会讨人欢心、会撒娇、好打扮,处处风情万种。可是我扪心自问,我青莲这辈子,从十八岁跟了你,就一直巴心巴肝的只对你一个人好,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的待我。”   方林从来没有见过青莲哭得这样伤心的控诉自己,心如刀绞,他不知道自己哪里伤害了这个和自己共度半辈子的女人,难道她当真知道了什么了吗?他在心底想了半天,单凭今天中午找不到他,也不可能产生这样严重的后果啊。   他扔下公文包,伸手把青莲拉到自己怀里,他挣扎着,推开他。   “小莲,我怎么对你了?我一直都对你很好啊,我努力工作,就是为了你和果果能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我想让你们过得更好,我哪里做错了?单位遇到任何烦心事,我都不敢给你说,因为怕你会担心会难过……结果得来的还是你的不理解。”   仿佛真的成了青莲无理取闹了,青莲在内心深处问自己,“他到底哪里做错了?是的,他的欺骗、他的隐瞒、他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任何一件对她、对他们的婚姻和家,都是致命的伤害。”   可是青莲连这样质问的勇气都没有,她怕,怕从方林的嘴里亲自承认了这些,自己是否还有勇气把这个家庭继续下去?   哭得久了,眼泪好像都干涸了,折腾到半夜,青莲用沙哑的声音说话了。   “二哥,你去休息吧,我再一个人坐会。”   方林实在是太累了,他不知道青莲今天为什么这样难过,但是他知道肯定是有原因的,就因为中午打电话到办公室自己不在吗?   他进了自己的卧室,睡前打开微信,现有叶姗的留言,他已经没有心情回复了。   或许今天中午真不应该去见叶姗。   第一次,方林觉得和叶姗的关系,严重影响了自己的家庭。他开始觉得,两人之间除了甜蜜,还带着苦涩和伤害。   方林关了手机,一个人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觉醒来,青莲已经出门上班了,自己醒晚了一些,得赶快收拾下出门,不然铁定迟到。   拐进厨房,破天荒的,没有现成的早餐,冷锅冷灶,看来青莲今天早上根本没做早餐。   方林抓了盒牛奶,暂时填填肚子,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小雨,他现阳台上窗户没关,便一边喝牛奶一边去关窗户。   楼的视线极好,太阳已经冉冉升起,穿破云雾照射在阳台的玻璃上,五光十色。   “这样的天气会下雨?天气预报骗人的吧。”方林嘟囔着关完窗户,路过茶几的时候,现今天垃圾青莲也没收走,以前她不是这样的,见不得垃圾桶有一点垃圾,常常深夜还要下楼去扔。   这时,方林猛然间现了垃圾桶里,躺着两张皱巴巴的电影票,心头大惊,捡起来一看,确定就是正月初五当日和叶姗约会完去看的那一场。   他终于明白青莲昨天晚上的反常表现是为何事了。   方林有些痛苦的在沙上坐了很久,他在想,自己该想个什么对策应对现在的局面。   “小莲既然没有当面询问电影票的事,看样子应该是不会再追究了,可是在她心里,肯定是认定了这件事,这可如何是好?”   思前想后,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一个好的对策来,反倒时间越来越晚,到单位的时候,差两分钟就迟到了。   工作上的事也让他焦头烂额,只好暂时把感情上的乱七八糟先放下,秦斌一路小跑着冲进办公室。   “方部长,焦化厂这月才投入使用的一批精煤被检测出灰分、挥分、燃烧值严重不达标,导致结焦性和粘结性均低于平均值……”   “查过没,这批煤是哪家供货商供应的?是否有资质?当时经手的人是谁?”   其实,还用得着查吗?这本就是老马和韩妮娜一手策划的。如今她的龙腾工贸公司早就被查封了,这要追责起来,去哪找人负责此事?   方林一边给谢总报告此事,一边让秦斌立马着手紧急采购一批洗煤厂生产的优质精煤,先应了焦化厂当前的燃眉之急,避免产生更为恶劣的影响和后果。   一直忙到天擦黑,才回到了家,进家门前,他给叶姗了条消息。   “姗,昨天晚上,她不小心现了我们上次看电影的票根,怪我,当初怎么就顺手放到了大衣口袋里呢,而且昨天中午见你也被她怀疑了,她给我办公室打了无数电话,可是我不在,当时是说在单位加班的。我们这段时间就少联系一些,晚上我就不上线了,想你,爱你……”   也不等叶姗回复,他便下了线,在回家的路上,他买了青莲爱吃的那家卤肉。   进门的时候,青莲已经在厨房做饭了,看方林回来,也没说话,只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忙碌。   方林识趣的在厨房拿了个盘子把卤肉装了出来。   “小莲,刚才路过,顺便买了一点,买的是你最爱的猪舌头,放了小米辣。”满满的讨好意味。   青莲在炒回锅肉,青椒倒下去的时候,刺溜冒起白烟,迷了她的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后一滴滴的全滴在锅里。   她用手背抹了抹,继续炒菜。   这盘菜,她忘记了放姜蒜、料酒,盐放多了点,酱油不小心加成了醋,还配了很多眼泪在里面。   可方林却一个劲的夸赞味道好,而且一口气把它全吃了。   “小莲,你要相信我,我一直是在为这个家在努力着,我希望我们越来越好,其他的想法我没有。”   青莲背过头去,肩膀又开始耸动。   整顿饭,她就只吃了小半碗米饭,尝了几片方林买的卤肉,食不知味。   一会想起方林的好,一会又想起最近生的林林总总,想起市里见到的那个女人妩媚妖娆的样子。   她一边自惭形秽又一边痛苦抓狂,总觉得一靠近方林,四周就会弥漫着那股特殊的香气。   那次,二哥出差四天回来,他的车上有;在市,那个女人经过的时候,也有;今天下班回来,她冲进方林的卧室,抱着那件大衣使劲的闻,隐约间,也感觉有那熟悉的淡淡香气……   抬头看方林,依然是她熟悉的那个样子:寸头,乌金丝眼镜,穿任何衣服都觉得好看的身材,永远温文尔雅的样子。   方林看她看着自己,伸手摸了下青莲的头。   “赶快吃吧,饭菜都凉了,你看你吃这么少,感觉你最近都瘦了。”   青莲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忍不住冷笑,说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   “你多久没有正眼看过我了?还知道我的胖瘦?”   方林自知理亏,强忍着青莲的冷言冷语,继续带着笑和她说话,“小莲,我可是天天都看着你呢,怎会不知道?”   想起他也是这样哄那个女人的,青莲的心里就一阵阵恶心,见方林已经吃完,她冷着脸把碗筷收拾好,进了厨房,不再言语。   一整晚上,方林都在青莲跟前晃,还陪着她看无聊的肥皂剧,不像以前那样,吃完饭就钻卧室和叶姗聊天。   然而,此刻的叶姗,却还一直在那等待着,越等越失望,越等越心凉。 第一百一十七章:看守所的夜   深夜,金沙市看守所。㈧?   马佑军辗转在看守所的大通铺上,无法入眠。这个屋子一共住了八个人,有打架斗殴伤人的小年轻,也有因盗窃被抓的中年男子,   在最里面的通铺角落位置,住的是一个刀疤脸的彪形大汉,据说进来前,曾用斧头把自己的仇家大卸八块,所以大家都敬畏他,不自觉的,他便成了这间屋子的牢头狱霸。   马佑军一进来,大家都好奇他为什么事犯事的,纷纷上前讯问。   即使到了这里,他的骨子里也是清高的,他不屑于和这些鸡鸣狗盗的人为伍,对他们的讯问,一直沉默。   他一直不知道段刚和薛副总关在哪,按照规定,为了避免彼此串供,同案犯是绝对不允许关押在一起的。   他在走廊里看到段刚被提审过两次,第二次,押送他的狱警明显的客气了许多,没有推推搡搡大声呵斥。   “这小子,肯定把知道的全都交代了?”马佑军叹气。   有一天放风的时候,他看到了薛副总,刚想上前说话,便被严厉制止了。他现,薛副总是单押,还有个劳动号跟着侍候。   马佑军的心里恨得牙痒痒,若不是薛副总把什么都交代出来,他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夜已深!   同屋子的其他人都出了均匀的鼾声,伴随着挥之不去的脚臭味,马佑军觉得自己快崩溃了。想想,一个月多月前,他还和韩妮娜在澳门的赌场里豪赌,一掷千金,纸醉金迷。   “老马,答应我,这次我们赢了,以后就再也不来了,把单位的那笔亏空补上。”   韩妮娜依偎着老马,紧张的看着他下注。   这已经是自己第五次陪老马来澳门了,一次比一次赌得大,可是每次他都是输,这次他又套用了单位几百万给供货商结算的货款带着她来了澳门。   单位的窟窿越来越大,靠韩妮娜公司的盈利完全补不上了,年初,他和薛副总合作,两人彼此约好,薛给马佑军提供政策上的支持和绿灯,不放心马佑军,他还把自己的侄儿段刚从另外一家公司调到了物资供应公司监督。   为了避人耳目,马佑军提议把方林调来任采购部的部长,段刚出任副部长。刚开始薛副总说什么也不同意,说怎么能用一个自己圈子以外的人?   “方林我了解,认识有二十来年了,能力好,人也不贪,谨小慎微,他不会坏事,但是可以干实事。我们总不能一点成绩也没有吧,这在公司里也说不过去啊。”   最后,在马佑军的层层分析之下,方林阴差阳错的去了物资供应公司。   当然,马佑军也是有私心的,重要部门放一个自己的人,来钳制老薛的侄儿,不让他只手遮天,这也是他下的很重要的一步棋。   工作中,方林并没有让老马失望,不但兢兢业业而且非常懂事,不该过问的从来不过问。   本来配合得天衣无缝的,问题就出在那次去澳门的事上,马佑军带去的几百万,在几天之间,再次血本无归,他输红了眼睛,让韩妮娜把公司账户里的钱也全部提了出来。   “老马,你这样做是把我们往绝路上推啊?公司账户空了,不但薛副总和段刚那份没了,以后要想再补起单位的窟窿也就更难了。”   此时的马佑军哪听得进这些,“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我们赢了呢?”   韩妮娜毕竟年轻,而且从学校毕业就跟了马佑军,一直对他的话奉为神明。   犹豫了再三,“好吧,听你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这辈子能和你拴在一起,我也值了。”   可终究天不遂人愿,他们再次惨败。   灰头土脸的回到金沙市,马佑军在给韩妮娜买的别墅里整整昏睡了一天,直至王玉萍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马,你还没出差回来吗?段刚这几天天天都来家里找你,说有急事。”   马佑军并未告诉王玉萍自己去了哪里,只说是出差了。   “明天就回来了。”   应付完王玉萍,马佑军忍不住和韩妮娜抱怨,“真不想理那神经病,每天像催命鬼一样,而且不知道我说多少次了,还是那样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样。”   此时韩妮娜正好从浴室里出来,性感的睡衣包裹着若隐若现的完美身材,她用带着魔力的声音安慰老马。   “亲爱的,你和他置什么气,他就是一狗仗人势的主。其实,我最近担心的倒不是段刚。”   韩妮娜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完美的吐了个烟圈,缓缓的说道:   “你知道,如今薛副总去了金沙市钢城企业集团公司当董事长   ,表面上是意气风,春风得意,可是我可是听到小道消息了,纪委已经在调查他的事了。”   韩妮娜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急促和嘶哑,“老马,我们这次玩大了,恐怕纸包不住火,只要薛副总那一出事,我们铁定脱不了干系。”   马佑军眉头深锁,想着其中的厉害关系,他明白其中的棘手,在极力想着对策,“妮娜,最近,你一定要稳住段刚,不要让他跳出来整事,老薛那我尽量去斡旋,从电厂开始,我就和他合作,十来年了,我想他还不至于如此赶尽杀绝!”   “实在不行,你就……”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了,韩妮娜一听,立马伸手捂了他的嘴。   “老马,我不许你出事。”   第二天,方林出面,说赵帅想见马佑军,结算部分货款的事。   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能捞一点算一点,本来平时也就给%的好处费就可解决的事,他最终让赵帅吐了.5%出来。   王玉萍一直对马佑军和韩妮娜的事睁只眼闭只眼,没有深究,可是当知道两人出去豪赌,输了一千多万的时候,真的是抓狂了。   当天晚上她就对马佑军提出了离婚。   “你要喜欢,就和那狐狸精过去吧,我是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一向温和的人民教师王玉萍也有歇斯底里的时候,疯了一样在家里砸碎了花瓶、鱼缸、把马佑军的电话也摔了,就差一把推翻了电视,被马佑军一巴掌拍了过去,清脆响亮。   王玉萍被打得嘴角渗血,一个趔趄,扑倒在沙上。   “你这疯婆子,什么疯。”   马佑军指着她的鼻子大骂。   “等过了这个风头,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放心,我亏待不了你。”他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便去了韩妮娜的家,几天没回来。   后来,段刚在办公室找韩妮娜要最近几次的采购分成,以前他们从来不在办公室谈这些,可最近她因为手头没钱,全部赌完了,所以刻意避开段刚,他没了办法,只有把她赌在办公室里。   “你不能这样不讲信用,当初我叔叔可是帮了你们很多忙,总不能过河拆桥吧。”   “我几时说过不给了,只是说缓缓。”韩妮娜毫不示弱,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   段刚本就脾气不好,哪受得了这样的敷衍,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吵了起来,说到激动处,韩妮娜说道:   “你少在我这里嚣张,老薛如今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退路吧。”   段刚顿时火冒三丈,把一个玻璃杯狠狠的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算你狠,不过你记住了,我们要是出事,你和老马也一样死得很惨。”   那天,方林正好去火车站接大哥大嫂,请了假没去单位,至今,他也不知道当天生了些什么。   马佑军躺在看守所的大通铺上,依然无法入眠,后半夜了,明显感觉被子薄了些,身体有些瑟瑟抖,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离得老远的刀疤脸被他吵醒,骂骂咧咧的起来,去旁边的厕所撒尿。   厕所离马佑军很近,顿时,一股浓烈的尿骚味隔空刺鼻的钻了进来,他忍不住想呕吐。   在他的生命里,几时住过条件这么差的房间?   他闭上眼睛,努力想象另外一种景象来驱赶内心的不适,他的眼前浮现出韩妮娜妩媚娇俏的模样,这个比自己小了近2岁的女人,当初才来电厂报道的时候,是何等的清纯靓丽啊。   那时候,她的追求者云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唯独就看上了马佑军,而且还没名没分、心甘情愿的跟了他,一跟就是五六年。   两人在恩爱的时候,他曾问过她这个问题。   “娜娜,我又老又丑,你为什么会看上我。”   韩妮娜娇俏一笑,用手指轻撩他鼻尖。   “你不老,也不丑,你在我心中,就是男人中的男人,伟岸挺拔有担当,所以我喜欢。”   想到韩妮娜,他终于感觉不到厕所的臭了,仿佛空气中能闻到她微微体香。   马佑军重重的叹了口气,以后这些,怕都只能存在于自己的回忆里了。   他在心底默默的祈祷,但愿,妮娜现在已经没事了。   提审的时候,他们最关心的,就是韩妮娜的行踪了,马佑军可能是唯一知情的一个人,可是他咬死了也不会说。   他觉得,或许这就是他这辈子给他的女人最后一次的保护吧,以后,再无机会和能力。   “韩妮娜,你要给我好好的!”   这是两人分开的时候,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一百一十八章:韩妮娜出逃   那日,和段刚吵架以后,韩妮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动用了所有关系去打探消息,现薛副总已经被监控起来了。? ??? ????   马佑军慌了神,说必须得想办法把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韩妮娜一听,坚决不答应离开。   “老马,单位的窟窿是我们两人一起捅下的,要承担也得一起承担,我不能抛下你一个人不管。”   马佑军死死的把她抱在怀里,仿佛要揉碎了一般,“你傻啊,我现在想走也走不掉了,他们早就对我也监控了起来,可是你就不一样,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龙腾工贸公司实际是你在运作,所以顶天了就是知道你我之间有男女不正当关系,目前你还是安全的……乖,听我的,你必须得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监狱受苦。”   韩妮娜早已泪流满面,“可是,我舍不得你。”   “娜娜,我一直觉得这辈子亏欠你太多,都怪我,如若不去豪赌,何至于落到现在这般境地,还连累你跟着我受苦,背井离乡……”   说到这,马佑军老泪纵横,七尺男儿也忍不住淌下了热泪。   这几天,就像是生离死别。   马佑军一直没回家,王玉萍心灰意冷,也不再管他了,开始着手办理离婚的事。对这个家,她不再有留恋,而且,她更不想跟着老马,背上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务,况且这些债,还是他和另外一个女人欠下的,想想就觉得讽刺。   仅用了三天时间,韩妮娜把自己住的别墅以远远低于市价的价格偷偷抛售了,走的那天,说也奇怪,一向晴朗的金沙市迎来了第一波倒春寒,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还没亮,马佑军送她去客运中心,不想坐飞机和火车,是因为如今都是实名制,很容易被查到。但是在客运中心,有很多拉客的黑车,马佑军观察了半天,最后选了一位中年司机,司机看起来憨厚老实,车况也还不错。   “师傅,你帮我把朋友送到滨海市去,我给你双倍的价。”   那位憨厚的中年男子半天没听明白,问了几遍才确认,马佑军所说的滨海市是一千多公里以外的那个靠海的城市。   他盘算着这件事的真假,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连连摇头:“老板,这也太远了,我老婆不让我跑那么远的长途。”   马佑军掏出一沓钱出来甩给他,“我说了,跑这一趟,比你在金沙市市区跑一个月的收入还多,走还是不走?”   男子心动了,横下心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了半天,最后决定跑这一趟。   韩妮娜的行李很少,就一个小皮箱,近日来的变故,让她变得有些疲惫和憔悴,可依然掩盖不了她绝色美人的气质和风韵。   马佑军看着她,心开始隐痛!或许以后,就真的见不到了。   “娜娜,你安全之后,一定用我们之间的保密邮箱告诉我。”   韩妮娜眼泪又出来了,哽咽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老……老马,记得,我一直在贝德姆市等你。”   韩妮娜说的贝德姆市在荷兰北部的格罗林根省,两年前,马佑军曾带着她去荷兰旅游,韩妮娜一眼就看中了当地一座老宅子,那是一栋两层楼的小洋楼,风吹日晒有些破败了,却也显得更加的有厚重感,房屋四周有木质的白色栅栏,栅栏边开满了各种不知名的小花。   背后,是一大片牧场,荷兰是乳制品大国,处在这样环境下的房子,当真如童话小屋一般。   “老马,好想以后我们能在这里养老,每天陪你在牧场的草原上散步。”   那时候,马佑军还在电厂任职,依托电厂煤炭的独立采购权只手遮天,从来都是挥金如土的主,为博美人一笑,还当真跑去问房子主人是否出售。   说来也巧了,那家人因为打算移民去加拿大,正好在四处找人买房子,机缘巧合,马佑军二话没说,立刻拍板买了下来。   “娜娜,房子留在这,等几年我就退休了,到时候你陪我过来,咱们过上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如何?”   那日,韩妮娜在草原上飞舞,穿着飘逸的白色长裙,如一只美丽的蝴蝶,笑魇如花。   谁也没想到,还没等马佑军退休,她就走投无路,被迫逃了过去。   之所以选择荷兰,是因为荷兰与中国没有签署遣返条约,少了这条制约,就算今后被当地政府现,相对来说,也安全很多。   或许那时候马佑军就有先见之明,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可终究也只有韩妮娜一个人走了。   车子动了,因为下雨的缘故,天空中起了薄薄的雾,只走了几十米便有些看不清了。   马佑军冲着渐行渐远的车大喊。   “韩妮娜,你要给我好好的!”这便是老马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了。   韩妮娜在车上泣不成声,永别了,老马。   一路上,即使再憨厚老实的男人,面对如此美女也会忍不住心动去搭讪,司机大哥不停的没话找话的问这问那,韩妮娜一直把头扭向窗外,不搭理他。   最后他觉得无趣,也识趣的闭了口,只留下播放器里放着悲伤的情歌,非常应景的盘旋在车厢里。   到达滨海市已经是第三天早上,船票是马佑军托人早就办好的,海边的风带着咸涩的海水味道吹在她的身上,潮湿中带着痛彻心扉的冰凉,刺骨,仿佛冷到了骨子里。   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了,韩妮娜对着大海,却凄凉的笑了,   “好在我从小就是孤儿,不然怎能忍心在春节的时候,离开父母,离开家乡?”   如今,唯一让她牵挂的就只有马佑军了,她在心底默默的祈祷,希望他能没事,早日来荷兰和她团聚。   天还没亮,山上灯塔上的航标灯还在缓慢又有规律的旋转着,细长的光柱每转及一处,便划破那一小段黑暗,带来短暂的光明。   记得第一次和老马出海,韩妮娜看到那闪动的光柱异常兴奋,白痴的问船工这是干嘛用的?   当时,那皮肤被晒成古铜色的年轻船员调侃说,“这是为了迎接外星人。”   天真的韩妮娜还琢磨了半天,最后才推翻这个理论,被老马一直笑了很久,说她就是一标准的傻白甜。   如今想起来,唯有心痛和苦涩。   没等多久,约定的船就到了,和她一起去香港的,还有另外几十个人,从口音上能听出来,他们来自全国各个城市。   大家的话都不多,仿佛对周围人均充满了戒备,韩妮娜一个人坐在甲板上,海风很大,任凭吹乱了她的长,风呼呼的灌进来她的身体,显得愈的冷了,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似的。   空气中飘荡着海水咸湿的味道。   她把大衣紧紧的裹在身上,再套上围巾和帽子,总算好了一些,斜靠在凳子上,可能因为太疲倦了,迷迷糊糊的,她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听工作人员说还有一个小时就要靠岸,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韩妮娜也觉得奇怪,没想到自己一下睡了这么久。   到了香港,依然有老马安排的人接应她,来人是一位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可看上去却非常的成熟干练。   “韩小姐,你看需要多转几次机,让中国警察摸不清你到底去了哪个国家不?”   从谈话中得知,小伙子是泰国人,专门输送中国的偷渡客到世界各个国家,每个国家的收费各不一样,所以对这一行,他非常专业。   韩妮娜摇头,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她想,自己真被抓了,这就是命吧。从金沙市一路到香港,她没有留下任何出行的身份信息,如果警察还把她拦截下来了,只能说她早就被列入了重点怀疑对象。   “不用了,就直接从香港飞荷兰吧,辛苦你了。   ”   小伙子帅气的打了个响指,用标准的普通话回答她,“行,那没问题,明天上午的飞机,你先回酒店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来酒店接你。”   回到酒店,韩妮娜忍不住给马佑军打了个电话。   “娜娜,我说了,以后别再用电话和我联系,我怕我的电话被监控了。”   韩妮娜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第二天,在登机前,韩妮娜还接了个电话,是方林打的,   她耐心的和他说了不少话。方林告诉她,春节了,单位了张市购物卡,说给她收着等节后再给她。   对方林这个人,她印象还是不错,并不觉得讨厌,他为人正直,工作认真,也不好八卦。   挂电话前,她的内心充满了留恋和悲壮,忍不住小声的了句感叹:“以后,怕也没机会花了。”   挂完电话,她把手机卡取了出来,顺手扔进了垃圾箱里,至此,方林成了最后一个联系上她的人。   顺利的经过安检、登机!泰国小伙真够专业的,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伴随着动机的轰鸣,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最后直冲云霄,所有的景像消失在云层里,四周白茫茫一片。   韩妮娜的眼底升起一片氤氲,鼻子酸酸的,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从此,她真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别了,老马;别了,金沙市;别了,祖国……” 第一百一十九章:异国他乡   飞机是直接到阿姆斯特丹的,这个被称为“北方威尼斯”的城市,两年前,她和马佑军在这里一起呆了四天。=≠≈≈=≠=≥≥   全市共有6多条大小水道,由余座桥梁相连。漫游城中,桥梁交错,河渠纵横,从空中鸟瞰,整个城市波光如缎,状似蛛网,非常壮观。   美是美,可韩妮娜无心观看这些,走在阿姆斯特丹的大街上,她的心脏有些紧,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群,完全没有安全感。   一个肥胖的犹太女人凑上来对她兜售香烟,对着她吞云吐雾,把烟圈吐到她脸上,用流利的英语赞美着韩妮娜的美貌。   “小妞,今晚跟我走?”   说完她还不甘心,用手狠狠的掐了她一把。   吓得韩妮娜如惊弓之鸟,迅避开,慌不择路的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这是一个充斥着大麻、毒品、同性恋和红灯区的城市,孑然一身的她,再也靠不了老马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她来到阿姆斯特丹的唐人街,看着同样黑头黄皮肤的同胞,韩妮娜终于有了亲切感。   找到了以前来过的那家中餐馆,老板娘来这已经有五六年了,早已融入了当地人的生活,老家是福建的,看上去年龄也不大,估计三十来岁,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女人叫阿秀,两年前韩妮娜和老马来旅行的时候,曾在她开的饭馆里吃过饭,因为当时是旅行团带着一起来的,团里有一位女游客非得鸡蛋里挑骨头,说阿秀家的饭菜卫生有问题,韩妮娜见不惯那矫情的样子,帮着阿秀把那女子说得哑口无言。   于是,很自然的,两人攀谈了起来,留下了联系方式,偶尔联系,说说彼此近况,正好这次避难过来,倒成了她一个最为靠谱的朋友了。   当初,因为那事,韩妮娜一气之下,和马佑军脱离了旅行团,在阿秀的建议下,开始自由行,机缘巧合之下才会来到贝德姆市,买了那座如世外桃源般的老宅子。   贝德姆市离阿姆斯特丹近2公里,阿秀建议她留下来先休整一晚上,明天再过去。   “正好,老莫和冷姨这几天来这边办事,明天回贝德姆市,你可以搭他们的顺风车,也省得你人生地不熟的瞎倒腾,我看了你给的地址,和他们正好是邻居。”   阿秀嘴里的老莫和冷姨是从滨海市偷渡过来的,已经有半年多了,是一对六十多岁和蔼的老夫妻。   据说老莫曾是滨海市某贩毒集团让人闻风丧胆的军师,后来厌恶了刀尖舔血的日子,老大敬重他,在出事之前,硬是避过了重重障碍,把夫妻俩送来了荷兰避难。   晚上,韩妮娜和老莫夫妻一起吃了顿便饭,也算是认识了,刚开始听说他们曾是贩毒的,她心底还充满了恐惧,生怕一言不合,会不会掏出一把尖刀对着自己?   见到人后,她完全打消了疑虑,老头老太非常和蔼,老莫爱钓鱼,一直在提醒冷姨,明天走的时候别忘记把他新买的渔具带上。   阿秀在其中斡旋。   “莫叔,冷姨,小韩初来乍到,家是回不去啦,以后你们就是邻居了,可得多照顾照顾我这新朋友啊。”   老莫一贯沉稳,惜字如金,只点了点头,冷姨却眉眼里带满了笑,拉起韩妮娜的手,“这丫头,长得真好看,我喜欢,这辈子,我和你莫叔无儿无女,能有你这丫头做个伴儿,倒也是极好的事。”   第二天黄昏,韩妮娜终于来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栋陌生的房子,这几日来的奔波,仿佛像做梦一样,想起过往的种种,恍若隔世!   家乡已经在过春节了,这个属于全球华人的伟大节日,在荷兰这个异国他乡,却显得格外冷清。   晚上,去莫叔家串了趟门,想起这如丧家犬的日子,大家都很伤感,喝了不少酒。   冷姨问起了韩妮娜犯了什么事跑出来的?她有些心疼,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背井离乡,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和痛苦啊。   韩妮娜蜻蜓点水般说了下自己的故事:一个从小孤儿院长大的女孩子,研究生毕业后来到单位上班,和马佑军相识、相恋,到最后身不由己做了世人所不耻的小三,如何从一无所知到运筹帷幄,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企业里掏钱,到最后的纸醉金迷,澳门豪赌……   说到伤心处,她依然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或许没有我,老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哐当一声脆响,是玻璃杯碎裂的声音,一直没说话的老莫铁青着脸,手上的酒杯被他捏得粉碎,手掌上渗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掌心。   “红颜祸水,这男人要是被某个女人蒙了心,当真是分不清是非曲直,尽做出些匪夷所思的荒唐事出来。”   说完也不管玻璃渣子还在手掌里嵌着,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就像那秦明月,把我们家李.强也害得够惨了,半年多过去,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冷姨仿佛见怪不怪,拿出医药箱给他娴熟的包扎。   “小韩,你别介意,你莫叔受了点刺激,动不动就会疯一次,主要是以前的事,太让他伤心了。”   韩妮娜不明就里,不好再说什么,找了个理由匆匆的离开。   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冰冷的屋子里,她觉得异常寒冷,老莫的表现让她觉得后怕,真的是自己害的马佑军吗?   她忍不住打开电脑,登录qq,马佑军在线,感谢万能的网络,即使远离千山万水,也能近在咫尺的聊天说话。   两人视频。   马佑军给她看了离婚证,是两天前办的。   “妮娜,对不起,到现在我才兑现这个承诺,可是,我们之间,好像已经不需要它了。”   韩妮娜隔着电脑抚摸着那个绿本本,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掉了下来了,无限感慨,这个她盼了几年的东西,如今这样轻易又如此真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叹了口气,但是还有什么意义呢?   马佑军说:“以后,我们真的不能联系了,今天上午,我见了薛副总,他为我挪用公司款项的行为非常震怒,而且现在我也拿不出钱来补这个窟窿,我们彻底谈崩了,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韩妮娜哭得像个泪人一样。   “老马,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我应该及时制止你的,不应该纵容。”   “娜娜,如果我判个十年八年的再出来,成了个糟老头子,无钱无权,你还要我吗?”   她的头点得像拨浪鼓一样,一边哭一边笑,“要,当然要,我一直等你,只要你别嫌弃我到时候老了丑了……”   每天,老马都会用保密邮箱给韩妮娜一封邮件,告诉她自己这边的情况,上班前一天,他在邮件里说:“娜娜,我有个不好的预感,明天可能要生点什么,据说三天前,薛副总被抓了,这么多年来,他的问题我知道,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道明的,而我,就是他第一张舍弃的牌,我有心理准备……”   果然,从那天以后,韩妮娜没再收到马佑军任何一点消息,在她的世界里,他凭空消失了。   她能做的,唯有等待,绝望的等待。   马佑军关看守所里,已经有近二十天了,王玉萍念在昔日的夫妻情分上,给他找了个律师,姓李,一副清清爽爽干净利落的样子。   “马先生,你好,我是你的代理律师,我叫李森,希望你能配合我,我也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帮助你。”   出于对律师的信任,马佑军进来以后,第一次对人谈起了自己的案子。   ……   临走的时候,马佑军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话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样的场面,李森见得多了,立马会意了他的意思。   “马先生,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律师都有自己的职业道德,保证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李律师,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是否可以帮忙?”   老马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了口。   “您说,只要是不违反原则的事,是没问题的。”李森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字正腔圆。   “我有个兄弟,叫方林,以前是我的一个部下,你能否联系他一下,让他给我一个朋友带个信,说说我的情况,让她不要担心,联系方式他知道,是我十几年前注册的那个废弃qq号。”   李森犹豫了一下,在老马带着些许祈求的目光注视下,最终答应了他这个要求。   马佑军还特别请求,希望他不要对王玉萍说起这事,对王玉萍,他是充满内疚的。所以在事之前,他主动提出两人解除了夫妻关系,把家里所有的资产都归到了她和儿子名下,这样,至少能保证将来,她们娘俩能衣食无忧吧。   想想自己奋斗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属于自己的,竟然只有这牢狱之灾。   不免悲从心来,心情抑郁到了极点,也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判多少年,今天,李律师说,让他想办法退还挪用的公款,这样在量刑上会考虑,可是钱早就被自己挥霍掉了,到哪里来退?   至于采购中的受贿问题,能辩就辩,就一个原则,打死不承认,反正主要执行者是韩妮娜,找不到她的人,便没有证据可言。   想到单位那个大窟窿,马佑军就如泄了气的皮球,完全失去了斗志。   我国刑法规定:“挪用公款数额巨大不退还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 第一百二十章:营救   逐渐的,单位的同事不再整日谈论马佑军的八卦事了,开始恢复到原来的轨道,按部就班的工作,仿佛和以前毫无二致。??中文? ≈≥≠≤≈≤≤≥=≈≈≠   确实,每天都有那么多新鲜事,昨日事故今天故事,屡见不鲜,每一个念念不忘的故事总是在人们念念不忘中,慢慢就淡忘了。   方林还是干着以前的那摊工作,因为韩妮娜和段刚的离开,工作量比以前大了许多。   昨天,已经在金沙市日报和金钢日报上通报了解除韩妮娜劳动合同的申明,方林打了申请上去,让公司从其他部门调人手过来,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新人来,毕竟,这个岗位,可是多少人挤破头也想进的呀。   至于自己副手的人选,谢总侧面询问了下方林的意见。   “小方,在现在采购部,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采购部是重要部门,从外边调人来,一时还需要熟悉业务,倒不如现有人员里提拔。”   方林考虑再三,推荐了秦斌。   “秦斌毕业后一直在采购部工作,基础业务扎实,吃苦耐劳,人缘也不错,组织可以考察一下。”   谢总点头,示意知道了。   “在人员定下来之前,小方,你可要多辛苦下。”   方林表态,“应该的,这都是我该做的工作。”   回到办公室,方林把秦斌叫到办公室,隐晦的表达了下自己在谢总那对他的推荐。   “小秦,你还年轻,这是次机遇,也是挑战。你的能力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努力好好干吧,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推荐你。”   秦斌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自是对方林说着感谢的话,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自从青莲现电影票以后,方林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过叶姗了,晚上也上线的少,明显感觉叶姗逐渐有了情绪。   方林现,最近青莲的态度逐渐的好起来,不再对他冷言冷语,又恢复到以前的老样子。   一放松警惕,他对叶姗的思念便空前高涨,仿佛想下一刻就见到她。   今天早上,刚到办公室的时候,便给叶姗打了个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姗,警报解除,想死我了,我想今天晚上就见你!”   叶姗刚从园长办公室出来,园长对她最近的工作很满意,给了大大的肯定,还隐晦的表达,说让她保持状态,不出意外,将在不久后升她为教学主任。   想着以后就不用带班工作了,叶姗喜上眉梢,本来这几天因为方林的冷落,情绪有些低落,可工作上的成绩一下扫去了心头的阴霾。   正好这时候接到方林的电话,一度冷落自己的方林再次热情起来,约她晚上见面。   当真是好事成双么?   她的声音也跟着变得轻快,昨天还在心底暗暗誓,方林再联系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冷他一翻,没想到这么快就忘记了。   “好啊,山人,下班后,我们老地方见。”说完,她还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里的方林撒娇。   “嗯哼,我也想你了。”   方林听到这句话,感觉骨头都酥了,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情感瞬间爆出来,恨不能叶姗立刻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上班又开始魂不守舍起来,掐着点准备下班去接叶姗,出前也没忘记给青莲打了个电话。   “小莲,今天晚上单位有个聚餐,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怕青莲再往办公室打电话查岗,他不敢再用加班的理由,心想在外边吃饭,要查岗,就没那么容易了吧,打电话很容易就搪塞过去了。   正暗自窃喜,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您好,请问是方林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听起来陌生。   “是的,您是?”   方林疑惑,不明就里,小心翼翼的询问。   “你好,我受我当事人马佑军委托,他有信带给你,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方便出来,我们见一面?”   原来打电话的人,是马佑军的辩护律师李森,他从看守所出来,思前想后,决定把方林约出来见一面,看是否能从他这找到突破口,成功为马佑军减轻量刑。   几天前,王玉萍托朋友找到他,请求他做老马的辩护律师。   李森虽然才三十几岁,可因为代理过几个挺有影响力的案子,所以在金沙市律师界颇有名气,收费也在节节攀升,很多人慕名而来,包括王玉萍。   李森大概了解了下马佑军的案子,王玉萍丝毫没有保留,对他和盘托出。   “李律师,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老马在几年前就和姓韩那狐狸精搅一起了,以前我虽然有察觉,可没具体证据,直到两年前才得以肯定。”   李森安慰她,都是过去的事,别太难过,然后捡重点询问案情。   “听他们说老马挪用了公司公款达到近四百万,可是我是不相信有这么多的,平日里,他和狐狸精还开了家公司,也在正常盈利,怎么可能挪用这么多公款?李律师,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老马。”   说到这,王玉萍的眼角,也挂上了泪花,她正襟危坐,两手交织着,放在紧闭的双腿上,因紧张和激动有微微的颤抖,带着祈求和期待的眼神,盯着李森,继续说道。   “本来我是不想管他这些破事的,可他也算有点良心,在出事之前,把我和孩子的后路都安排好了,还和我离了婚,说不想拖累我。”   “李律师,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马就这样,哎,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救救他?只要你能想办法救他,我们家现在这些房子车子,我拿着都没用了……”   终究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而且在老马出事以前,他存了一部分钱,在美国的花旗银行,至少孩子这几年的学费开销,不成问题,王玉萍心灰意冷,离婚以后,不是念在老马不算绝情的份上,早就不想呆在金沙市,去美国陪儿子去了,只要儿子有保障,她哪还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就目前情况来说,老马的情况不容乐观,要想减轻量刑,只有两条途径:一是积极退还账款;二是有重大立功表现,交代出同案犯,和他分担罪责。”   说到这,王玉萍气愤填膺,“那狐狸精吗?早就不知道逃哪去了,能到哪去找?”   “不是同时被抓的,还有公司财务副总吗?你别着急,我们可以从这里做文章,至于退账款,就得你这边想办法了……”   王玉萍是豁出去了,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救马佑军,所以给了李森丰厚的承诺。   律师当然是无利不起早了,所以他对这个案子很上心,出于职业敏感,他知道马佑军所关心的那个朋友,应该就是韩妮娜无疑,本来就是简单的一句带话,他完全可以就在电话里和方林说清楚就行,可他思前想后,决定亲自跑一趟。   他想了解更多情况,为日后辩护寻找充足的证据。   当初,方林竞聘磁选车间主任落选之后,郁郁寡欢的在办公室主任位置呆着,是马佑军一手提携,把他带到了物资供应公司,如果没有老马,指不定现在方林会被单位罗厂长打压成什么样了呢,说不定也像宋玉一样,会落魄的离开金钢。   所以,马佑军的这份情,方林一直记在心底,总想着能有知恩图报的机会。   他几乎没有犹豫,便选择了见李森,他给叶姗打电话,解释了临时出现的状况。叶姗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虽然心里百般失落,却也表示理解。   “没事,我们再抽时间见就好,你先忙正事。”   可叶姗已经找好了晚归的理由,现在突兀的早回家反倒会引起赵志刚怀疑了,于是趁这难得的空闲时间,她便打电话,约了余燕,一起吃饭逛街,享受大好的闺蜜时光。同时,和她分享下即将升职的小秘密和小激动。   最近,赵志刚很少去打麻将,下班后经常呆在家,所以叶姗反倒没以前自由了,去哪都得汇报一下,免得引起怀疑。对于这,她始终是小心翼翼的,加上赵志刚性格本就大咧,倒是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   方林和李森约在一家茶楼见面。   甚至连客套话都免了,李律师简单明了,言简意赅。   “老马让我带话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韩妮娜吧?如果你能信任我,我希望你能让我和她直接对话。”   方林说容他想想,再和韩妮娜商量后再联系,征求她的同意。   “恕我直言,马佑军目前的情况,如果没有转机,不容乐观。虽然王玉萍在积极退还赃款了,可她手上的,毕竟有限。”   李森还详细的问了公司财务副总和段刚的情况,方林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了,最后,他得出结论。   “老马是被最亲近的人坑了呀,那财务部长的问题也很大,看来,明天我还得去一趟看守所,见见老马。”   离开时,方林拉着李森的表达着感谢之情。   “李律师,真的太谢谢你了,老马可就全指望你获得新生了,有需要我方林的地方,你尽管吩咐。”   李森点头,“你一定要想办法说服韩妮娜,目前老马的量刑,和这女人关系重大,我知道老马是不希望把她牵扯进来,才把她送到了国外。”   “好,我会尽力的。”   回家的路上,方林一直在权衡,和韩妮娜,到底应该怎么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余燕和李冰   马佑军说的那个qq号,是当年腾讯公司刚刚推出qq的时候注册的。当初网络还不普及,他觉得好玩,便多注册了一个,用到最后,其中一个就废弃了,很少登录,可里面也加了几个当时的老朋友,一直没删,方林就是其中一个。   自从有了微信后,qq用得很少了,方林找了半天,才把老马的那个老号在一群同事朋友中翻了出来。也是他笨,不知道用搜索功能,确实,他是这方面的小白,没办法。   小心翼翼的发了个笑脸过去,没想到看着不在线的头像,立刻闪动起来。   韩妮娜隐身,一直都在。   “小韩,我是方林。”   韩妮娜非常激动,噼里啪啦发了一大堆问题过来,全是对老马浓浓的关心。方林打字慢,半天也没回复完,最后索性用语音详细的把马佑军的情况告诉了她。   “小韩,老马怕你担心,所以托律师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了我,你有什么要对他说的?我让律师转进去。”   等了很久,韩妮娜只发来了几个字,“我想回来。”   方林立马反对她这个决定,“老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送出去,你这时候回来不就是前功尽弃吗?别说老马,就是我也不同意你做这样冲动的决定。”   “可是只有我回来,帮老马承担部分罪责,他才可能被判得轻一些。”   方林理智的帮她分析现在的情况,并结合律师提供的资料和知识,给韩妮娜扎实的上了一课,到最后,她终于平静了下来。   “方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不知道,这二十多天来,我等得都快崩溃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老马的。”   下线前,韩妮娜主动要了李律师的联系方式,她说她直接和律师商讨具体事宜。   方林叮嘱她有什么事也和自己通气一声,老马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能坐视不管。   终于忙完了马佑军交代的事,方林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青莲在客厅看电视,最近新上映的一个宫斗剧。   剧中,女主角已经从以前的单纯天真成长成为一个强大霸气的女人。前几天,方林曾陪着青莲看过几集。   “这拍得也太假了,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啰里啰嗦的。”   青莲却常常被剧情感动得掉泪,“二哥,很好看啊。”   她开始对方林讲一些主演之间的八卦新闻,他不感兴趣,听得昏昏欲睡,搭不上一句话。   两人的交流就停止在这了,方林没了话说,电视也看不进去,觉得剧情太过狗血,没话找话的和青莲说了点单位上的事,她总是心不在焉的应付,整个心思为电视里的故事情节左右着。   自觉无趣,他又窝进了自己的卧室。   “今天晚上,不知道叶姗生气了没?”方林知道她敏感,生怕一不小心,因为自己的放鸽子,又惹她生气了。   “姗,在干嘛呢?想你了……”   这招是跟赵帅学的,把语气放得暧昧一些,温暖一些,保证真生气了,收到这样的消息,火气也能减少一半。   等了十几分钟,叶姗才回复,“在外边和余燕吃饭呢,山人,我也想你!”   叶姗收到这样的消息,心底当真如抹了蜜般受用,先前的负面情绪立刻烟消云散。   原来,叶姗怕回去早了被赵志刚怀疑,因为当时方林约她的时候,他找了个理由,她给赵志刚说的,今天晚上幼儿园一个同事过生日,请大家吃饭,饭后可能还要去ktv唱歌,所以会晚些回。   无奈之下,她便约了余燕出来。   春节假期之后,余燕从省城父母家回来,因为很久没管理店铺,有一大堆事要做:订货、上货、核对春节期间销售情况、制定下月计划……   一直忙碌,也没时间和叶姗好好坐坐,虽然住在楼上楼下,大家都忙,早出晚归的,连见面的机会也很少。   今天,叶姗选了家格调不错的西餐厅,闺蜜之间好久没有好好的谈心了,她就想两人聊聊体己话。   叶姗先到,余燕还在店铺和蒋姐对账,大概过来近半个小时才赶过来。   人还没到,远远便听到她的笑声了,还有高跟鞋敲击地板的欢快清脆声。   “亲爱的姗姐,你可真会选地方,这家店好浪漫啊。”   说完眼神一瞟,嘴角带上了暧昧的笑。   “老实交代,是不是和方哥经常到这里约会?”   叶姗懒得理会她的调侃,这小妮子一贯这样,说话没个正形,她把余燕拉沙发上坐下,问她想喝点什么?   “柠檬水!”   叶姗一愣,几天不见,连口味也变了,以前不是最爱卡布奇洛咖啡吗?   “再点些什么吃的?你选一下。看你瘦的,别人都说每逢佳节胖三斤,我说燕子,你回家是不是你父母虐待你不给你饭吃啊,感觉你还瘦了呢。”   余燕抓了块披萨喂嘴里,完全没有一点淑女形象,“别提了,回来后事情多得要死,我都快忙死了,哪顾得上好好吃饭。”   非常难得的,今天余燕穿了条格子连身裙,腰上系了个腰带,那小腰,盈盈一握,弱不禁风的样子,看得叶姗也心疼了。   “多吃点,你呀,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余燕满嘴塞着吃的,咧嘴一笑,那样子看上去甚是滑稽和可爱。   “姗姐,就你对我最好了!”   余燕的胃口确实不错,看来是真的饿坏了,点了好多吃的,都是她平时不爱吃的东西。   “燕子,够了够了,再来一个人也吃不完,你真是眼大肚皮小,非得打包明天当早餐吗?”   正说着,余燕的电话响了,她看也没看便接了起来。   “老同学,在干嘛呢?”竟然是李冰。   从省城回来后,他约过几次见面,都被余燕以店铺太忙的理由推掉了。   有一天,他还特意去了趟她的店铺,后来被蒋姐追问了半天,问她什么时候交了个这么帅气的男朋友。   “哪里是男朋友,是老同学,而且也不帅啊,壮得像一堵墙。”   余燕还满嘴食物,有些含糊不清的回答李冰,“和我一姐们,正在吃饭呢。”   李冰非要问余燕要地址,说他刚加班完,正好没吃饭,过来蹭顿饭吃。   叶姗听出了个大概,回来后听余燕简单说起过这么个人,出于好奇便怂恿她答应,不由分说,把地址告诉了李冰。   不到十分钟,他便出现在店门口,知道叶姗是余燕的朋友,嘴可甜了,左一个姐右一个姐的叫着。   “我说李冰,你这还是人民警察呢,什么时候学会的油嘴滑舌了?”   余燕不留余地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李冰带着笑,“我这不是没办法嘛,你也不见我,我只有死乞白赖的讨好姗姐了,好在你面前多给我美言几句。”   李冰这样一说,余燕露出尴尬之色,叶姗明白她心里的感受,知道她心里有赵帅,怎么可能接受李冰,可她和赵帅那关系,又怎能对外人说起。   也真是为难她了。   叶姗仔细的看了下李冰,小伙子其实是挺沉稳的样子,长期的部队生活把他的体格练得格外健壮,她在心里想道:“如果没有赵帅,或许两人真还蛮合适的。”   余燕一口气点下这一大堆吃的,当真够了他们三人吃,叶姗去吧台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告知她刚才李冰已经结过了,弄得她非常不好意思。   “明明是我说请你们吃饭的,反倒成了你付账,这多过意不去啊。”   “姗姐,你这就见外了,我和余燕可也是认识十来年的校友了,她的姐就是我的姐,哪能让你请我们。”   不自觉的,他又把自己和余燕捆绑在一起,弄得余燕哭笑不得,不知道如何反驳。   “燕子,你要觉得不好意思,下次回请我,如何?”   余燕扔下一句“想得美”便拉着叶姗上了一辆出租车,丢下尴尬的李冰在马路边。   在回家的路上,叶姗开门见山的问了余燕的感觉。   “燕子,这李冰貌似是真的很喜欢你,听你说,在学校那会他就暗恋你,只是因为有了朱振宇,你们才没有任何发展。你难道就真的没有心动过,没有考虑过他吗?”   说完她还补充道:“在我看来,这小伙子各方面都还不错。”   余燕摇头:“姐,我和他不合适,我不想耽误他。”   叶姗满脸疑惑,表示无法理解。   “燕子,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难道赵帅能给你一个完美的未来?他有家,还有两个孩子,就算你再喜欢他,你们也不太可能组成一个新的家庭啊,障碍太多了。”   余燕依然摇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燕子,我们是十几年的朋友了,你有什么事,可一定要给我说,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   叶姗拉着余燕的手,从掌心传递过去的温暖,直达她的内心,所有伪装出来的坚强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在出租车上,余燕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强忍着没出声,靠叶姗的肩头,没一会,泪水便打湿了她的衣服,抽泣着。   叶姗吓坏了,不知道她内心隐藏着多深的委屈。   “燕子,马上就到家了,我去你家坐坐,到底发生了什么?”   “姐,你不懂,我给不了任何一个男人一个完整的家,这辈子,我注定只能这样孤苦一生。”   她终于打算敞开心扉,对叶姗,对自己生命里最好的朋友,说出隐藏在心底的那个秘密。   第一百二十二章:赵志刚的秘密   到家以后,余**复了很久才渐渐的安定下来,叶姗用温水调了杯牛奶,稳定她情绪。   “燕子,我一直想问你,可又怕你伤心,当年你和朱振宇离婚,一直没告诉大家原因,但是我知道肯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到底是因为什么?”   余燕终于不再隐瞒,说出了那段折磨她几年的往事。   “姗姐,几年前,我就被医院宣布,患有免疫性不孕症,我和朱振宇跑了很多医院,也没能治好。”   想起那两年来奔波在各大医院之间,希望失望到绝望,真的是一把心酸一把泪,余燕忍不住满心悲戚。   “我这辈子,注定是不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了。”当初,余燕好强,自尊心重,对谁也没说起过这些,包括叶姗,去医院也是偷偷的去,直至两次试管失败,朱振宇出轨田梅,也没有人知道这些。   “燕子,你不要悲观,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能治好的。”   “姐,没用的,能治好,在几年前就治好了,医生说了,我体内会产生一种抗体,抗精子抗体严重影响精子活力,干扰阻碍受精。吃了很多药,试过很多办法,可就是不见好。”   余燕苦笑,“如果不是因为这,朱振宇怎么可能离开,当初田梅怀孕,他走得好洒脱,把我,像一块抹布一样就给扔了……”   叶姗终于明白他们那时候为什么那么快就办理了离婚手续,断得干干净净、干脆利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明就里的她还真以为是余燕抛弃的朱振宇。   她太好强了,当输得一无所有的时候,却还要去顾及七零八落的自尊,用一个面具把自己伪装起来,用她自己的话说,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除了内心的骄傲和自尊”。   或许只有这样,她才有活下去的勇气吧,叶姗真的是心疼起她来。   “你怎么那么傻啊,当初为什么不和我说这些?不知道那时候,你的心得有多痛多难过,也不知道是怎么独撑过来的。”   余燕反倒反过来安慰起叶姗来,“没事的,都过去了,其实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看筱雨成天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你身后,你去哪都不自由,我反倒觉得我无牵无挂的,自由潇洒多了。”   没坐一会,余燕说又饿了,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吃的,最后只找到一袋方便面出来。   “燕子,再怎么说,这也不能成为你拒绝李冰的理由啊?”   余燕已经在烧水打算泡方便面了,问叶姗要不要吃一点,叶姗连连摆手,这个时间点了,还吃这样高热量的东西,得在跑步机跑至少一个小时才行吧?   “也是你,吃了不认账的体质,才敢这样大吃特吃。”   这时,李冰还打来一个电话,关心的和余燕唠叨了一大堆。   她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不忍拒绝,可也热情不起来。   挂完电话,发现方便面已经被叶姗弄好了,是在厨房放煤气灶上煮的,细心的她还放了两片青菜叶子进去。   “赶快吃吧,感觉你真是饿死鬼投胎,最近怎么这么能吃,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觉得李冰不好?”   “姗姐,你不懂,我没有说他不好,我是说不想耽误他。他的父亲和我老爸是老战友,我非常了解他父亲是多么迫切的希望抱个孙子,我这样的情况,就算李冰能接受,他的家庭也接受不了。”   仿佛是一个死结,叶姗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了,只能对余燕说顺其自然,不要把该来的缘分往门外推。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和赵帅就算再好,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没几分钟,余燕便把那碗方便面吃了个底朝天,还吧唧着嘴说没饱,叶姗不无担心。   “燕子,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不会是得甲亢之类的病了吧,抽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   余燕笑得前俯后仰,说她想象力丰富,“我精神好着呢,生龙活虎,放心吧,不可能生病。”   转眼就到了夜里十点,筱雨知道妈妈在楼下和燕子阿姨聊天,呆家里不敢一个人睡觉,便跑楼下来催叶姗回家。   “妈妈,爸爸一直在家打电话,也不陪我。”   叶姗看时间也晚了,该督促筱雨睡觉了,明天一早还上学呢,便拉着筱雨上楼,走之前还叮嘱余燕抽时间去医院。   “燕子,我不是说着玩的,总感觉你最近气色不对,别太大意了。”   回到家,发现赵志刚果真在书房里关着门打电话,窸窸窣窣的也不知道说着什么,仿佛听到一大堆数字方面的对话。   叶姗让筱雨赶快洗漱了躺床上去,她检查了下她的作业,发现老师要求签字的都没签,数学还有两题有明显的错误。   “筱雨,你爸晚上没给你辅导作业,检查作业吗?”   刚躺下一会,孩子已经犯困得快睡着了,有些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说话。   “嗯,爸爸一直在忙,他说等妈妈回来给我检查,妈妈我好困,可以先睡觉吗?”   叶姗心疼孩子,不忍再把她弄起来修改作业,心里有些后悔,应该早一点回来监督她写作业的,而且内心对赵志刚严重不满。   她把错题用铅笔做了个简单的标注,打算明天早起十几分钟,让她改错。   筱雨已经睡着了,叶姗把被子给她掖了掖,看着她熟睡的小脸蛋出神了一会,忍不住亲了一口,然后轻手轻脚的关了灯,走了出去。   赵志刚还在书房里打电话,叶姗推门,竟然还被他反锁了,一股怒气腾的冒了起来。   “赵志刚,你关着门在干嘛呢,打开,我有话对你说。”   隔着木门,叶姗隐约听见赵志刚对电话那头的谈话。   “那就这样了,我先挂了哈,我老婆在催我了,再见。”   门打开了,叶姗扫视着一切,电脑上所有窗口都关闭了,没有一点痕迹,只有播放器里用很低的音量还在放着歌。   书桌上的书仿佛多了一些,随手翻了几本,都是投资理财方面的书。   “志刚,你最近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干嘛?”   叶姗隐隐的不安,赵志刚变了,不再那么爱打麻将,像极了拿他父母给的钱炒股那段日子的样子,可是钱已经还给他父母了,他应该没有本金来干这些了呀。   赵志刚支支吾吾,不正面回答叶姗,反倒拉起她坐下,眼里明显带着兴奋。   “老婆,我有个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下,最近跟着包谷猪做点小生意,赚了点钱,我想把家里车给换了,这车咱们也开了五六年了,老是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早就该换了。”   叶姗坚决不同意,“不就是个代步工具,为什么要和别人去攀比,能用就行,而且你平时上班,开家里车的时间也少。”   赵志刚还在继续说,“老婆,我知道,你是心疼钱,不想动家里的存款,我知道,那是给筱雨留着的,还要应对不时之需,换车的钱,我出,不让你掏。”   叶姗心头一惊,着实被赵志刚的话吓了一大跳。   “赵志刚,你今天说什么也得给我说清楚了,到底和包谷猪在做什么勾当,该不是在贩毒吧?才多久时间,就变得这样财大气粗起来?”   赵志刚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开始指手画脚,“我说了,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呢?结婚这么多年来,我做哪件事,你是全力支持过的?别说支持,连起码的信任也没有。我知道,在你心底,压根就从来没有把我赵志刚放在眼里过,不相信我能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叶姗被气得气血上涌,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他,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们是夫妻,什么时候却变得这样的嫌隙起来了?甚至我连你每天在忙些啥也不能知道了?赵志刚,你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正常家庭该有的状态吗?”   越说越难过,到最后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随手抓起桌子上那几本书,狠狠的扔在地上,扯烂了一本。还是觉得不解恨,还用脚在上面跺了几脚,“我让你看,让你看!”。   这一刻,在内心无比愤怒的冲撞下,她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赵志刚骂她是疯婆子,怒气冲冲的制止她。   叶姗声泪俱下:“每次,你都答应得好好的,说抽时间带我见见包谷猪,让我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可是每次你也同样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敷衍我。我想说,老婆是拿来疼拿来宠拿来爱,而不是拿来欺骗拿来伤害拿来摆设的。”   说到这,她一下蹲到了地上,抱着自己膝盖,靠着墙根,把头深深的埋在腿上,呜呜的哭了起来,肩膀不断的抖动,内心的委屈和难过达到了极致,疼到了心肝里。   “赵志刚,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   叶姗抬起头,眼睛开始浮肿,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有些凌乱,有些发丝粘上了泪水,死死的贴在面颊上,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顿时把赵志刚的心扯得生疼生疼的。   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把她拉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老婆,对不起,不是我不给你说,我是怕你担心,而且,我怕你生气,我都告诉你好吗?但是你保证,不要生气……”   他依然是那句话,冠冕堂皇,“你要相信我,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你和筱雨,能过得更好。”   第一百二十三章:吵架   叶姗用力的挣脱了他的怀抱,双手环抱,用审视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赵志刚。   “那你说说,你到底在和包谷猪他们,捣鼓什么名堂?”   叶姗靠在书房一角,紧贴着墙壁站立,赵志刚在她犀利的眼神下,有些不寒而栗。   “老婆,你不要那么一本正经的好不好,怪吓人的,坐下来,我们好好说,咱们两口子之间聊聊家常不行吗,非要弄得像审犯人一样。”   书房一隅摆了个小沙发,不由分说,赵志刚把叶姗拉过来坐下。   赵志刚掏出手机,熟练的打开一款软件,拿给叶姗看。   “老婆,你看,我们现在有多少资产了?”   叶姗看了看,他打开的是华彩人生,平时,她不炒股,可是也知道这是炒股的一个软件,心里一咯噔,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赵志刚真如她所料,又开始炒股了?   他点开了自己的持仓,叶姗一下惊呆了。   数了好几遍,个十百千万十万……最后,她终于相信,在赵志刚的账户里,竟然有60多万元。   平日里,赵志刚的工资卡都是叶姗保管着,给他的零花钱根本不多,加上他好赌博,手上几乎很难超过两三千块的现金。   而且他又是那种有钱就想花掉的主,有时候打麻将手气好,赢了个千儿八百,便嘚瑟得不行,呼朋唤友的去海吃胡喝,非得折腾干净了才满足。   所以当叶姗看到账户里这个对他来说是天文数字的金额时,除了震惊,更多的确是恐慌,她不知道这钱,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志刚,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一紧张,她说话的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一把抓住赵志刚胳膊,非常用力,指甲嵌在他肉里,仿佛要把手臂拽断了一样。   “老婆,你别着急嘛,容我慢慢说,这钱是我找朱大哥借的。”他嘴里的朱大哥就是包谷猪,平日里大家都叫他包谷猪,反倒真名逐渐给淡忘了。   “我从他那借了五十万,才两个月时间,你看,现在已经六十多万了,不错吧?我就说了,你老公不是只会开公交车、打麻将,也有经济头脑,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叶姗的头轰的炸了,飞速的想着这里面一层层的厉害关系。包谷猪凭什么会借钱给赵志刚?股市里的神话和事故在各大新闻里屡见不鲜,赵志刚如此贸然的就进去了,而且用一种赌徒的心态在操作着,还背着自己做出这样大的动作。   叶姗想不下去了,满满的害怕。   赵志刚满以为叶姗看到自己两个月赚了十来万,会像他一样激动,不说对他充满了崇拜,至少也应该表扬他一番吧,没想到叶姗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冰冷了。   “告诉我,包谷猪为什么要借你那么多钱?”叶姗猛然一惊,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这套房子了,十年前,两人结婚的时候,是赵志刚父母给他们买的,当初是交房以后他们才办的结婚证,所以房产证上是赵志刚一个人的名字。   新婚姻法出来以后,叶姗曾因为这个和赵志刚闹过段时间别扭,说跟了他半辈子,最后唯一的一套房子还成赵志刚婚前的了,怎么想怎么觉得憋屈。   本来两人是打算去办理共有权证的,后来因为工作稀里糊涂的忙碌,加上从来没有想过两人婚姻会怎么样,所以便一直搁置,忘记了去办理,磕磕碰碰过了这么多年。   想到这,叶姗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慌。   “你不会是拿家里房子抵押的,找包谷猪借的高利贷吧?”   叶姗不由分说的起身,去找家里的房产证,不出 她所料,和房产证放在一起的,还有在房产局办理的抵押手续,以及公证处的一份委托卖房协议。   这两份合同上,都白纸黑字的签上了赵志刚的名字。   叶姗气得发抖,把东西一甩,砸到了赵志刚的身上。   “你为什么背着我,干这种事?”   赵志刚不理会叶姗的愤怒,把这些资料一份份的小心收好。   “老婆,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凡事不看过程,咱们只看结果,你看我是不是赚钱了?而且是以前不可能达到的数字?你为什么就咬死了我借钱这事了?你放心,我迟早一天,会还了包谷猪的本金的。   见赵志刚沉迷其中,被短暂的利益冲昏了头脑,并自得其乐,叶姗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不想整日跟着你提心吊胆,现在连唯一的住房也抵押出去了,以前你沉迷于麻将,至少还不至于让我和筱雨居无定所,我也就忍了,可是现在……”   叶姗说到这,越想越伤心,觉得这日子真的没有过头了。   他没有事业心,每天工作上得过且过,认了,大家都是普通人,过日子嘛,不可能十全十美。他平日里懒惰不关心人,还老打麻将,她也认了,毕竟是自己当初选择的丈夫,也是慎重考虑后才嫁的,大家彼此迁就和磨合一下,这日子总是要过下去。   可是如今,他竟然背着她干出这样大的动静,完全是率性而为,毫不考虑后果,叶姗真的忍不下去,长久以来的安全感缺失,让她终于爆发。   “赵志刚,如果你还要这个家,想和我继续把日子过下去,你必须停止这样的行为,把股票卖了,还了包谷猪的高利贷,立刻、马上!”   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可是正在赚钱兴头上的赵志刚哪听得进这些,他简直觉得叶姗是在无理取闹,也是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口气。   这也是两个月来,他一直偷偷摸摸,瞒着叶姗不告诉她的重要原因,他在心里暗暗想道,等自己赚了足够的钱,还了借包谷猪的贷款,再说也不迟。   “不可能,这次我不能再将就你们的想法,扼杀我的梦想,这么多年来,你、包括我父母,还有身边所有的人,都认为我赵志刚没出息,干不成一件让你们值得骄傲的事。对,我是赌徒,我不学无术,可是,我不相信自己这辈子终将一事无成!”   赵志刚也说激动了,他说,他不想在所有人的变色眼镜下过一辈子。   那次,在老谭的小饭馆里,包谷猪和黑牡丹各种的怂恿和利诱,第二天,赵志刚用便跑到了包谷猪的投资公司里,要包谷猪带着他一起赚钱,包谷猪当然知道,他手头是没有任何资金的,于是看上了他家的那套房子。   赵志刚父母当年买的这套房子,地处金沙市市中心,近年来房价一路攀升,在这个四线城市里,这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市价差不多值六十多万,赵志刚以月息三分的利率贷款了五十万,包谷猪说,这在他们公司算是低的利息了,通常情况下,他放出的贷款是五分。   当时合同上签订的约定还款期是半年,在借贷合同上,叶姗看到了借款金额,白纸黑字,59万!可是赵志刚到手的,只有50万,包谷猪在放款前,就把利息也算进了借款金额里。这样,合同上天衣无缝,看不出任何高利贷的痕迹。   叶姗内心觉得彻底崩溃了,赵志刚成了不进油盐的四季豆,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吵了以来,谁也说服不了谁,声音越来越大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连住在楼下的余燕,也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吵架声,叶姗上楼后,她太困了,窝在沙发上便沉沉睡去,迷迷糊糊听到楼上他们的争吵声,还有尖锐物掉地板上的声音。   她忍不住担心起来,给叶姗试着发了条微信过去。   “姗姐,你们没事吧,是你和赵志刚在吵架?”   可是叶姗哪有时间回复她。   叶姗试图说服赵志刚放弃做白日梦的想法,踏实工作,马上停止炒股,趁现在还有利润,立刻把包谷猪的钱还了,悬崖勒马。   而赵志刚同样想说服叶姗,让她相信他这是一次机遇,他必须把握好了,希望叶姗无条件的支持他。   “让我还了包谷猪的钱可以,那么你把家里存款拿出来给我,我保证过不了多久就翻倍,这样还省了我每月还利息。”   叶姗怎么可能答应他,歇斯底里的吼他,“赵志刚,你就是个疯子,一辈子都是以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眼光来做事,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赵志刚粗暴的做了个停止的动作,让她打住,内心抓狂,一拳头砸在墙壁上。   “窝囊废就是窝囊废,发脾气也没用,你别指望这样就可以翻身了。”叶姗怒极攻心,口不择言,不知道怎么,就蹦出了这样一句话。   或许在自己内心深处,她真的就从来没有认可过赵志刚,一直为他的碌碌无为而深深的鄙视他。   “啪”的一声脆响,赵志刚一巴掌打在了叶姗的脸上,顿时,她白皙的脸颊便泛起了条条红印,脚下一个趔趄,一头撞在书柜的一角,眼冒金星。   叶姗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结婚十年了,以前两人就是闹再大的矛盾,吵得天翻地覆,他也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她。   眼泪夺眶而出!   几乎是没有考虑,叶姗冲出书房,抓起客厅沙发上的外套,打开家门,头也不回的一头扎进茫茫的夜色里。   客厅里,时钟的指针指向了凌晨12点。   第一百一十四章:午夜私会   三月的金沙市,虽已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可到了夜晚,依然寒意逼人。   凌晨的大街,失去了平日的繁华,感觉到处空荡荡的,叶姗开着车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乱窜。   突然,她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地方可去!   父母家肯定是不能去的,深夜前往,肯定会把两位老人直接吓傻,会觉得天都要塌下来。   赵志刚一个又一个电话的打过来,叶姗接了一个,却从电话里传来他的咆哮声。   “你要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叶姗彻底绝望,眼泪不争气的啪嗒啪嗒掉落在方向盘上,模糊了视线。   最后,她索性把车停在了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委屈而绝望。   街角,几个喝醉酒的男人在马路上手舞足蹈,声嘶力竭的唱着歌。   “也许是因为撕掉虚伪,才不会有太多的防备,也许是因为独自面对,所以不用谁来安慰……”   几辆风驰电掣的名贵跑车从她身边呼啸着而过,一路留下飙车党兴奋的欢呼声,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散去。   依然找不到何去何从,叶姗发现,自己出门,连钱包也没带,还穿着轻薄的睡衣,好在抓了件外套,才不至于在寒夜里瑟瑟发抖。   她开始为自己的冲动后悔起来,自己走了,筱雨明天上学怎么办?赵志刚明天上早班,早上六点就得出门。   想起筱雨,她的内心便变得柔软起来,或许为了她,自己也应该放弃这些任性,因为她是母亲。   但是她也不想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赵志刚电话里的声嘶力竭还在耳边回荡,这一刻,她只有一个想法,她觉得这日子,真的没有过下去的必要了。   这男人,不要也罢。   平复了下心情,她开始整理当前的混乱。总不能一直在大街上游荡吧,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安顿下来,倔强的她,既然已经出来了,是不可能就这样回去的。   好在如今网络发达,就算没带钱也不至于露宿街头,微信、支付宝支付非常方便,几乎家家店铺都支持。   叶姗掏出手机打开美团,找了个离自己最近的一家酒店下单,然后驱车前往。   办理入住的她,感觉异常狼狈,穿着睡衣,满脸泪痕,脸上还有鲜明的掌印,一看就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媳妇。   独自进入房间,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在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里,她再次觉得委屈,内心充满了难以排解的伤心。   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特别的想方林,本来,今天他们是约好要约会的,不是他临时有事,说要见一个律师,或许今天晚上不会和赵志刚发生冲突?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应该早就睡了吧?”叶姗看了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11点20,他给自己道晚安,然后说去休息了。   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毫无依托,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的想抓住一颗稻草,却又徒劳的什么也没抓住。   叶姗把灯全部关了,房间在12楼,有落地大窗,她盘腿坐在窗户前的木地板上,做了几个瑜伽的拉伸动作,在冥想中,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抬头,发现不远处便是奔腾的金沙江,叶姗这时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入住的酒店离金鹭苑小区特别近。   从窗口望出去,仿佛能看到方林家的阳台。叶姗苦笑,忍不住给方林发了一条消息。   “山人,我想你肯定睡着了,不知道梦里,是否有我?知道我现在在哪吗?在你家对面的酒店里……”   此刻的方林,早已入睡,但是睡得并不踏实,脑海里一直在想着马佑军和韩妮娜的感情。   以前,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美女与野兽,一个贪图美貌,一个贪图物质。可现在看来,好像是大家都误解他们的感情了。   冷不丁的,感觉手机在震动,他一下惊醒了,大半夜的,收到叶姗的消息,还告诉他,自己就在他家对面的酒店里。   “姗,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从家里跑出来?”   本来坚强了半天,叶姗已经从悲伤中平复过来,可听到方林的问话,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她一下卸掉了所有伪装,变得异常脆弱。   一时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唯有沉默。   方林着急了,不明就里的他压低了声音给她打电话。   “姗,你别吓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姗在电话里小声的啜泣,悲伤得说不出话来,此刻,她终于感觉到脸颊的火辣,赵志刚那一巴掌,扇掉了她仅存的内疚和自责。   “没……没什么,就是……现在特别特别的想你!”   方林知道,肯定是有事发生的,自己如热锅上的蚂蚁,顿时睡意全无。   关心则乱!   方林心乱如麻,他想铤而走险去看叶姗,轻轻的打开卧室门,在青莲门口听了下她的声音,能听到匀称的呼吸声,想来已经睡着了。   “姗,你把房间号发给我,我现在过来,担心死我了。”   叶姗内心一阵阵翻江倒海般的感动,为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紧张而欣慰。   “你确定能找到理由出来吗?我不想影响你的生活。”叶姗不无担心。   其实,方林也担心被青莲发现,可想着叶姗在半夜跑出家来,肯定也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心里着急,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轻手轻脚的穿外套,换鞋,连灯也没开。正打算打开房门离开,客厅的灯突然亮了,青莲披着件外套站在卧室门口。   “二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方林没想到青莲会突然出现,被刺眼的灯光吓了一大跳,说话有些支支吾吾。   “小莲,你……把你吵醒了呀,刚赵帅那小子打电话,非让我出去陪他吃烧烤,说有事说,没办法。”   多说几句,这谎言仿佛就是真的了,越说越顺溜。   “没办法,我出去看看他有什么鸟事,大半夜的,真够折腾人。”   青莲哦了一声,不再言语,扭头回了卧室。   方林有些自讨没趣,内心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话说太多了,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他隔着客厅和青莲说话。   “小莲,那我走了哈,你赶快休息,明天还上班呢。”   卧室里传来青莲冰冷的声音,“知道了!”   叶姗住的酒店确实离方林家好近,走出小区大门,往前走一点,过一条马路就能到。   小区保安是一个20多岁退伍的小伙子,平日里,有时候回家买了水果,路过保安室,方林总爱分他一两个,一来二往两人便熟识了。   此刻,小保安正在保安室里打盹,看到方林,满脸堆笑,“方大哥,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方林点头,“是呢,一哥们约吃烧烤,出去坐坐。”仿佛,他真的是出门赴这顿深夜饭局似的。   这时,方林的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跟出了一个人影,影子有些迟疑又异常坚定,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路过保安室的时候,小保安依然和她打招呼。   “王姐,你也出去吃宵夜啊?方大哥刚走,就在前面一点。”   青莲没有说话,只对他笑了笑。   方林一直往前走,心里担心着叶姗,加快了脚步。   影子跟在后面,可能是因为深夜有些冷,她紧紧的抱着自己,依然瑟瑟发抖。   她看到了方林,径直过了马路,毫不犹豫的向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堂走去。   影子没再跟过去,一下瘫软了下来,有些站不稳,她紧紧的靠着路边的一个公交广告牌,蹲在地上,眼泪就那样汹涌而至,止也止不住!   “原来,二哥真的背叛了自己。”当一切猜测在事实面前变成了活生生的真实,面目全非的呈现在自己面前,青莲的心如钝刀切割般的疼。   她甚至没有勇气,冲上前去,抓着背叛她的男人质问,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着什么,或许仅仅是害怕打破原来习惯了的生活?   是的,她怕失去,怕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她就那样死死的盯着门口,期待着奇迹能够出现,或许方林只是进去拿个什么东西,很快就会出来?   一切都是她心底的自欺欺人,方林走了进去,仿佛就像从来没有来过,没有了影子。   好几辆出租车经过车站站牌,都低鸣着喇叭呼啸而过,青莲表情木然,不知道呆了多久,最后,她终于拖着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往回走,小保安依然是满脸笑容的和她打招呼。   “王姐,这么快就吃完啦?怎么方大哥没和你一起回来?”   青莲勉强一笑,强压着心头的疼痛。   “他还在喝酒,我先回了。”   快速的冲回家里,看着屋子里熟悉的一切,一点一滴,都是自己和二哥亲手置办和布置的。   方林喜欢吊篮,阳台上挂着好几盆,长势特别好,有几株又可以分盆了,青莲还打算周末的时候,去花鸟市场再去买两个盆回来。   18楼,视线极好,站在阳台上俯瞰着这个城市,夜晚的金沙市就如一位安静的少女,已沉沉进入梦乡。不远处,能看到那家酒店,从窗户透出暧昧的灯光。   一夜无眠!   凌晨五点多,青莲终于听到了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方林蹑手蹑脚的进了自己的房间,如果不是因为她一直没睡,或许根本听不出来。   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沉默   方林走进自己的卧室,合衣躺下,感觉浑身还残留着叶姗的温度。   已经没有睡意了,他谨慎的听了会青莲房中的动静,没听到任何声响,想来应该还在睡梦中。他在心里盘算着,如果早上青莲问起,就说是一点半两点左右回来的?   想来想去又觉得不行,万一她半夜进了自己房间呢?还是说打了个通宵麻将合理些。   到现在,方林也不知道叶姗是因为什么原因跑出家门的,只是猜测她和赵志刚应该吵架了,一进屋子,她便扑在自己怀里,哭得像泪人一样,问什么都摇头。   “姗,你倒是给我说说呀,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夫妻之间还是不要这样赌气的好,什么事好好商量,不然,孩子怎么办……”   叶姗就只是哭,“见到你就没事了,我就想在你怀里哭哭就好,其它的不要问了。”   确实,现在叶姗需要的,可能不是理性的分析她应该怎么做,也不是寻求个同仇敌忾的人和她一起讨伐赵志刚,她只是需要一个臂弯、一个胸膛、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方林用手抚着她的后背,就像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好好,有任何难过和委屈,哭出来就好了,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做你可以依靠的那个人。”   房间里灯光微弱,可叶姗脸上的掌印仍依稀可见,方林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疼吗?他怎么可以这样狠心,下得了手。”   叶姗摇头,楚楚可怜,“幸亏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坚持下去。”   昏暗的灯光下,她显得更加的娇羞起来,自从上次省城回来,两人还是第一次晚上在一起,感觉时间不够用一样。   疯狂、疲惫、沉沦……   直至天窗泛白,方林知道,他不得不走了。夜晚让人感性,可白天又赋予了人理性。   他留恋的亲了亲叶姗,“姗,不管发生什么,孩子是无辜的,所以,别让孩子受伤。”   叶姗点头,“我知道,我一会6点左右出发,送孩子上学。”她估摸着,那时候赵志刚应该已经上班去了,筱雨还没起床。   方林先走,走出酒店大厅,扑面而来的冷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清晨的大街上,有微微的薄雾,环卫工人穿着橘色的马褂在熟练的清扫着大街,不时从转角处会窜出几个晨跑的人们,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却也精神满满。   经过保安室,小保安裹着军大衣从外边进来,估计是到外边转了一圈,看见方林,立刻带上了笑。   “方大哥,你才回来啊?”   方林有些尴尬的点点头,“是啊,朋友拉着让打麻将,三缺一,没办法。”   小保安一听,嘿嘿直笑,“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打麻将也是工作之一,理解!”   方林无奈的摇头,也不再给他解释,和他闲扯,笑着离开了。   就那样在床上躺到了六点多,知道叶姗已经回家,并且筱雨并不知道妈妈昨天晚上离开了之后,方林终于放下了心。   六点半左右,青莲房间里有了动静,能听到她起床的声音,然后进了厨房,像往常一样熬粥。   青莲推开了方林的卧室门。   方林假寐,假装还在沉睡。   “二哥,该起床了,六点50了。”   青莲像往常一样,唤他起床。   方林连睡衣也没换,穿着衬衣躺在床上,青莲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薄薄的夹克,“二哥,今天有点起风了,估计是一波倒春寒,还是穿件外套吧。”   说完把衣服递给了他。   方林钻出被窝,站到了青莲的面前,准备接受她的盘问,然后把想好的对白和盘托出,他保证,能天衣无缝。   青莲在他面前狠狠的吸了下鼻子,那股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香气再次钻了进来。   她什么也没问,然后转身再次进了厨房,留下茫然的方林在那胡乱的猜测着。   昨天晚上,青莲一夜未眠,想起过往的总总,在某一刻,他甚至是不恨方林的,他觉得,或许是自己那方面的冷淡才促使了他的出轨。   青莲努力的找着自己的原因,想起最近,和方林例行公事的亲热,每次他都情绪不高,草草了事。   “这么多年来,二哥可能一直都在憋屈中度过,这不能怪他,怪只能怪自己,不能满足他的需求。”   在失去二哥和挽回尊严上选择,她毅然选择了沉默,是啊,这么多年了,她早已经习惯了任何事有方林的存在,感觉只要有他,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和问题。   她甚至没法想象,如果离开了方林,自己将如何的生活下去。   她需要婚姻,以及婚姻带给自己的安全感,所以她选择了妥协,委屈求全。   可她依然痛苦,看着方林那张虚伪的脸就觉得恶心,特别是他还装出一副关心自己的嘴脸。   早餐只有稀饭,还有每人一个白水煮蛋,就着泡菜就是一顿。   和往常相比,感觉差了许多。   “小莲,今天是哪里不舒服吗?感觉脸色有点差。”   如果在以往,青莲肯定又感动了,可是想起他也曾这样含情脉脉的关心着那个女人,她的心里就徒然升起一股怨恨。   “本来就是黄脸婆了,能有什么好脸色。”因为心里有恨,不自觉的,悠悠的恨便带进了言语了。   方林还是像以往一样把鸡蛋在桌子一角磕碎,然后剥开,把整个鸡蛋递给青莲。   她却没再像以前那样接过来,而是自己拿起一个,自顾自的剥开,也不看方林,大口大口的就往嘴里塞。   蛋黄太干了,哽咽着她剧烈的干咳起来,方林连忙递过去一杯水。   “别吃那么急,没人和你抢。”   青莲喝了口稀饭,终于把蛋黄咽了下去,方林觉得尴尬,觉得青莲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又不知道不一样在哪个地方。   饭后,大家都急着上班,青莲主动要求方林送她去单位。因为两人上班位置在相反的方向,虽然开车去青莲单位只需要十分钟,可是早高峰时间,来回折腾下,也得耽搁至少20分钟。   方林有些迟疑,可因为内心仅存的一点内疚,还是答应了。   一路上,青莲也不说话,方林没话找话的问青莲,最近毛毛的学习情况怎么样。   “你自己的侄儿,你不关心,反倒问起我来了,我每天也在上班,还管果果,一大堆家务,哪有时间操心那些。”   方林被这样顶撞一把,识趣的闭了口,不再言语。   紧赶慢赶,到达单位的时候还是迟到了,刚踏进办公室,王姐就心急火燎的说:“方部长,五楼会议室,马上要召开紧急会议,刚通知下来的,你赶快去,估计集团的领导马上就要到了。”   到会议室的时候,各个部门的头头都坐在那了,一阵阵交头接耳。   方林刚落座,只见谢总带着两位集团领导和几位副总一干人等便进入了会议室,顿时大家都鸦雀无声。   会议由谢总主持,他简明扼要的说了下会议的主题。   方林坐下,才感觉疲倦一阵阵袭来,昨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觉,哈欠一个接一个。   自马佑军出事以后,物资供应公司各部门人人自危,深入开展各项调查和考核,以示自己的清正和廉洁,生怕与老马沾染上了边。   会议以官方的姿态通报了关于马佑军、财务副总、段刚三人的违规违纪事件,正式任命谢总为物资供应公司总经理,同事任命的还有一位外单位调来的财务精英,秦斌则被任命代理采购副部长一职。   一时间,众人哗然,秦斌以如此年轻的年纪,被提拔到这么重要的部门,所谓代理工作,转正也是迟早的事了。   身边有人恭喜方林,说他今后又添一员虎将,将来工作干起来便更得心应手。   会议沓长,主要针对物资供应公司今年的采购任务和目标,制定了很多方针政策,在考核要求和力度上,比往年更加全面与具体化。   方林顿时感觉压力倍增,要想完成任务并做出相应的成绩来,不容易。   但是在会议上,他依然慷慨激昂的表态,会把今年的工作在去年的基础上,干得更好,更上一层楼。   会议结束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采购部门为了庆祝秦斌升职,王姐在张罗着给他开一个庆功宴,一群女人嚷着要狠狠的宰秦斌一顿,却又齐刷刷的看向方林。   方林当然知道大家是等他发话,虽然现在在大抓公款吃喝,以正不正之风,可这情况特殊,他颔首默许,任由王姐她们去张罗了。   马佑军出事以后,龙腾工贸公司被查封,停业调查,一时间,拖泥带水,带出了很多历史遗留问题。   龙腾工贸的注册法人是韩妮娜老家的一位亲戚,据说是她表哥,不到四十岁。他没想到,事情败露后,韩妮娜会扔下这个烂摊子拍拍屁股走人,再也联系不上。   他被检察院传唤,协助调查,在大量的事实和证据之下,心理素质崩溃,没几天便交代了所有的问题,没过多久,他便以行贿罪被拘捕了。   马佑军的罪证里,又多了一项铁的事实!   第一百一十六章:和解失败   第二天,叶姗气愤的心情平复了很多,开始反省自己当时的态度,或许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伤了赵志刚自尊,两人才互相伤害,最后不受控制。   她接受方林的建议,任何事情都不冲动,好好谈,寻找解决的办法。   抽中午时间,她特意跑车队去找赵志刚,他已经跑完今天的任务,却并没有回家,就在调度室外边的草地上,铺了张报纸,和几个同样没出车的同事在打跑得快。   大家爽朗的开着玩笑,偶尔冒出点荤段子,引来围观者哄然大笑。   在外人面前,叶姗从来都是得体而优雅的,给足了赵志刚面子,温柔的唤他的名字。   “志刚,又在和同事玩扑克呢。”   赵志刚不回头,甩出六张连牌,最后抱了个“2”在手上,却被对家大小王拍死,气得他淬了一口唾沫星子,飞溅到老远。   “不玩了不玩了,真邪门了,今天就没赢一把。”   几个同事见叶姗来了,便哄笑着散了。   见周围人群都散去,叶姗的脸上笑容逐渐僵硬,取代的是一张冰冷的脸。   “我们找个地方吃饭,顺便好好谈谈吧。”她心里盘算着,今天一定要心平气和的和赵志刚谈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他能听进去。   两人就在附近随意找了家小餐馆,点了几个小菜,赵志刚还要了瓶啤酒,想着他已经下班,叶姗也没阻拦。   “志刚,昨天晚上我们两人的态度都不太好,在气头上,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断力和价值观,我希望,我们都能心平气和的就这件事谈谈,把彼此的想法敞开了说。”   本来满心委屈的叶姗,能说出这样低姿态的话,对她来说,已经到达极限了。   点的回锅肉,没一会就上了上来,别说,这样的苍蝇馆子,看上去不起眼,可味道着实不错。赵志刚闷头吃了几口菜,又把一杯啤酒灌进肚子,终于开口了。   “老婆,我知道,我这辈子没什么出息,你跟着我受委屈。”说到这,赵志刚也满心难受,再次一杯酒下肚。   “你说我不思进取也好,说我投机取巧也好,我真的只是想把我们的日子过得更好些而已,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咱们老百姓辛苦一年赚的或许就只抵别人吃顿饭。”   叶姗极力反驳他,“志刚,你为什么老是纠结在这样的对比中?生活过得快乐与否,幸福与否,真的不是用物质来衡量的,我们如今的生活,并不是挣扎在温饱线上,只要我们努力,把心态放好,完全可以过得轻松和快乐。”   叶姗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劝他,强忍着不发火。   赵志刚看着叶姗脸上用厚厚米分底遮盖的掌痕红印,虽然已经不明显,几乎看不出来了,他也开始内疚,后悔不该打叶姗,还下手这么重。   “老婆,昨天晚上我也是太冲动了,不该打你。”他伸手去抚她的脸,“还痛吗?”   叶姗点头,“痛,痛在这。”她摸着自己心口。   “志刚,答应我,我们把股票全部卖了,还了包谷猪的高利贷,安心过现在的平淡生活,好吗?”她看着赵志刚,几乎是带着祈求。   最近,听说股票行情很好,很多同事也投入了部分,自娱自乐,经常鼓动叶姗也去,几乎到了全民炒股的时代,叶姗虽然不懂股票,可也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如果连菜场大妈都在讨论股票,并津津乐道的炫耀赚了多少多少钱,那么离崩盘估计也不远了。   赵志刚大言不惭,“你不懂,现在是大牛市,专家也预测了,这样的行情至少还要持续半年。你放心,接触了这么段时间了,不说专业,至少我比你懂,你要相信我。”   知道他听不进去,叶姗开始让步,退而求其次,“要不这样,你把包谷猪的钱还了,你利用房子抵押的钱,也赚了十来万了。你再用这个钱来炒,咱们小打小闹就行了,何必砸进身家性命,万一亏了,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你说是不是?”   昨天晚上,方林一直追问叶姗,他们两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吵架,她咬死了一直没说,她觉得说出来丢脸,没面子,她不想让方林看到自己把日子过得这样潦倒。   对叶姗的建议,赵志刚依然强硬的反对,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点钱,本金太少了,就算行情再好,也赚不了多少。”   谈到这,仿佛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叶姗开始打出温柔牌,眼泪婆娑。   “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和筱雨将来露宿街头吗?其实,只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们就感觉是幸福的了,不需要你飞黄腾达。”   她拉着赵志刚的手,“在家和股票之间选择,如果你真的执迷不悟要一直炒股下去,我只有带着筱雨离开。”   叶姗下了最后通牒,软硬皆施,满心期待的以为赵志刚会选择家庭。可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分量,沉浸在赚钱快感中的赵志刚哪听得进这些,他沉默半晌,一仰脖子,抓起酒瓶把剩下的半瓶酒全部喝完。   “老婆,我一直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我没想到你知道后的反应是如此的偏激。说实话,我现在已经不奢望你能理解和支持了,只希望你别这么偏激的反对,让我放手去搏一搏……”   叶姗终于爆发了,甚至忘记了这是公众场合,她吼赵志刚,“那你就和你那破股票过日子去吧。”   赵志刚不说话,甚至连狡辩也没有,一副默认的表情。   叶姗走了,是噙着泪离开的,留下赵志刚一人呆呆的坐在饭馆里,也不挽留不说话。   回幼儿园的路上,她给赵志刚发了一条短信:“既然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那我们就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彼此冷静下。”   下午下班后,叶姗去学校接了筱雨,直接回了父母家,担心母亲会怀疑,她编了个理由,说赵志刚单位派他驻外地呆段时间,“妈,我一个人带着筱雨,工作忙,怕忙不过来,而且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带着她过来蹭饭了。”   母亲虽然半信半疑,却也没说什么,高兴的给她们收拾房间。   叶姗离家出走,这可急坏了余燕,追着叶姗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余燕面前,她终于没有了伪装,和盘托出。余燕性子急,非要冲上门去找赵志刚理论不可。   叶姗拦住了她,心灰意冷,“算了,燕子,我现在做了最坏的打算,我算是看明白了,或许和他的缘分真的到了尽头,即使万般不愿,也要接受这个事实,对于拖累自己的婚姻,勉强维持,还不如尽早结束的好。”   余燕义愤填膺,大骂赵志刚不是男人,自己老婆都气跑了还能无动于衷,继续做着不切实际的发财梦。   “房子是他父母买的,是他的婚前财产,他有权处置它,燕子,这么十年来,我是不是太傻了?”   余燕也为她不值,对叶姗结束婚姻的想法并没有反对,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是对于这种过起来毫无希望的婚姻,倒不如尽早结束它,反倒是给自己一条重新来过的机会。   余燕给她出谋划策。   “姗姐,你最好还是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赵志刚父母说了,免得将来有什么变故。两位老人不明情况,反倒把责任推到你的头上。”   叶姗有些为难,“他父母身体不好,告诉他们,会不会不太好啊?”   余燕气得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为别人着想,你想过没有,万一赵志刚出事,你就成了众矢之的,你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叶姗思前想后,也觉得余燕的话有一定道理,她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且余燕还告诫她,手头的存款要捏好了,不能让赵志刚拿了去。   “熟悉你们的人都知道,他赵志刚就是个赌徒一个,赚一个花一个,你那点存款都是你又是上班又是兼职辛辛苦苦一点点赚的,就连当年筱雨的奶米分钱,不也是你自己拿积蓄买的吗?他赵志刚……哎,不想提了。”   说起伤心事,叶姗心底也翻江倒海起来,当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找了赵志刚这样一个没担当的男人。   听完余燕的话,叶姗也留了个心眼,抽时间偷偷把这些年来的存款,存到了父母的头上,以备万一出了什么事,这至少是自己和筱雨继续生活的一点保障,不至于一无所有。   期间,赵志刚打过电话求叶姗回家,她试图继续说服他放弃以赌徒的心态继续炒股下去,赵志刚态度强硬,坚决不让步,两人再次谈崩,不欢而散。   挂电话前,赵志刚扔下一段话。   “老婆,你别现在瞧不起我赵志刚,总有一天,等我辉煌腾达了,你得求着回到我身边。现在你先暂时在父母家呆会,我过段时间再来接你和筱雨,先安心做事。”   叶姗都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谜之自信,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一阵阵反感,内心再无留恋,某种感觉异常坚定,是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达到心平气和的状态,然后打开手机,给赵志刚父母拨通了电话……   第一百一十七章:钟月娥反击   在电话里,叶姗把赵志刚最近的行为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他母亲急得不行,说和他爸马上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仿佛卸下了一个包袱一样,叶姗觉得轻松了许多,至少自己不是孤军奋战,有了战友。   不出意外,赵志刚父母两三天后就会过来。   “38”妇女节,余燕又找到了一个促销的理由,专门针对节日制定了几个活动。   “满388元减50元活动、买一送一,购物就送品牌全棉袜子一双、老顾客消费折上折、春款上市,冬款全部4-6折……”   因为促销力度很大,最近几天,店铺销售火爆,蒋姐她们忙不过来,余燕也整日呆在店里帮忙。   觉得很疲倦,明显感觉体力不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觉得困乏得很,午饭后,她实在挺不过了,交代蒋姐看着店,自己到收银台里的躺椅上躺着休息了会。   上午,她抽空给店铺的部分黄金会员发送了关怀短信,祝大家三八节快乐,顺便推销了下,说店铺刚到部分春款,款式时尚,欢迎大家抽空来试穿。   大家都及时给了反馈,包括购物非常爽快的钟姐,回消息说,中午抽时间就来看看。   这也是余燕没有回家休息的原因,她觉得有些顾客,需要自己在店铺巩固下,提高其购物忠诚度。   钟月娥是十二点半左右到余燕店铺的,那时候,她已经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然后便听到了钟月娥的声音,蒋姐在招呼她。   “燕子在吗?”   余燕立马生龙活虎的翻身起来,笑容满面。   “钟姐,我可一直在等你呢。”   因为毫无戒备,余燕显得有些热情过头,加上钟月娥的刻意接近,两人没接触几次,竟以姐妹相称了。   “老妹,其实这条街上,服装店那么多,我就唯独喜欢逛你这家,说到底,还是喜欢你这个人好,爽直开朗,对我的胃口。”   钟月娥强忍着心头的愤怒,和余燕套近乎,经历过小柳那事,她逐渐成熟了,知道冲动是魔鬼,要想斗赢小三,必须得知己知彼,讲究方式方法。   三败俱伤不可取,当年,虽然她成功逼走了小柳,可到现在,自己走在赵帅的公司里,也觉得背后有人戳自己脊梁骨,如七伤拳般,一练七伤,七者皆伤,实则是先伤己,再伤敌。   对余燕,她了解了这么久,知道了她前夫是朱振宇,而且正好是钟成功新女朋友朱小旭的哥哥。   关于他们离婚的理由,钟月娥曾在朱小旭那侧面打听过,那小丫头一副气鼓气囊的语气,“别提了,听说是她喜欢上了别人,然后狠心把我哥哥抛弃了,嫌弃我哥当时就是金刚一小技术员呗,听人说她现在开了家服装店,我倒是没打听过在哪,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纠葛了。”   当时钟成功觉得奇怪,问钟月娥,“姐,你打听这个人干嘛?难不成她在威胁你正宫娘娘的身份?”   钟月娥立马打断了他:“别乱说,是一个朋友,托我做媒,正好女方是这个人,我就打听打听,既然是这样的人品,我还是不要乱牵红线了。”   钟月娥当然不想让钟成功知道赵帅的那些破事,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今天,钟月娥是带着目的而来的,她必须得把余燕约出去谈谈,进一步了解这女人。   想想,一个女人,得有多大的心,才能放下自尊,去和自己的小三做朋友啊,可她是钟月娥,所以她做到了。   一口气,钟月娥又买了三套衣服,乐得余燕心里开了花,左一个钟姐右一个钟姐的,叫得可甜了。   “妹子,下午忙不忙?要不陪姐去旁边咖啡馆坐坐,姐今天正好下午单位没事,可以放松放松,天天在机关里呆着,朋友是越来越少了,难得和你聊得这么投缘。”   余燕看了看,下午逛街的人要少一些,而且店里两个营业员张罗着,自己呆这也没多少事。   晚上,她和赵帅约好了见面,很久不见了,彼此都想念得紧。约了好几次,不是余燕忙就是赵帅脱不开身,始终没能见到,所以对这次见面,大家都很期待。   中午的时候,赵帅甚至定好了房间,把房间号发给了她,叫她估计着时间,直接去酒店等他。   对钟月娥的邀请,余燕爽快的答应了,正好慵懒的在咖啡馆呆一下午,再去赴赵帅的约,却也惬意。   在余燕的提议下,钟月娥换上了新买的一套衣服,一件豆绿色薄款假两件套针织衫,一条同色的针织包裙,松松垮垮的把衣服压一点在裙里面,搭配了双镂空的小短靴,她把严谨的盘发放了下来,中长卷发慵懒的散开,瞬间浓浓的女人味就散发了出来。   余燕用夸张的表情赞美着钟月娥:“钟姐,你以后下班时间可千万别再穿职业装了,简直是暴殄天物,那职业装把一个大美女活脱脱装扮成了男人婆。”   听着自己的情敌这样夸自己,钟月娥也觉得画风很奇怪,一阵阵恶心,内心里骂着小贱人,可脸上依然装出一副受用的样子,谦虚。   “快别这样夸我,感觉别人听着鸡皮疙瘩已经掉一地啦,都是黄脸婆了,哪来的大美女,走吧老妹,我们过去对面的咖啡馆坐坐。”   咖啡馆里,音乐柔和,英格兰风格的装修清爽宜人,余燕心里装的是友谊,她满心的期待,两人或许真能从顾客发展成朋友。而钟月娥的心里,装着的是仇恨,对这个勾搭自己丈夫的女人,她恨之入骨。   可她也明白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赵帅的德行他了解,寻花问柳惯了,可听朱小旭说起,这余燕应该是个拜金女无疑,嫌弃前夫没出息,跟了个房地产商,那么和赵帅之间的关系,她也找到突破口了,她无非就是图赵帅的物质罢了,只要让她明白,在他那图不了物质,或许她就会主动退出吧?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钟月娥发现,这余燕并非好吃懒做的主,事业也做得风生水起,她愈发的后怕起来,难不成这两人并非各取所需的勾搭成奸,而是动了真感情?   那可就棘手了。   因为上次自己为了抓住家里的经济大权,并未经过赵帅同意便偷偷拿出家里全部积蓄投资了酒店,他们两人产生了很大的嫌隙,她努力在弥补,可收效甚微,或许就是这小妖精在从中做祟?趁机钻了他们感情的空子?   她经常查赵帅公司的帐,所以对他们公司的财务状况了如指掌,虽然摊子拉得大,表面看起来光鲜,可已经是一个空壳,资金链马上就要断了,找了几家公司融资,都没谈成,为此,他和甘猴子可急得不行,到处想办法。   好在酒店生意不错,她没让赵帅插手,给自己留着底牌。   “老妹,看你这生意,做得蛮好的,昨天我还进你们天猫店里逛了逛,那销售可真火爆,你家先生真幸福,娶了你这样一位又能干又漂亮的媳妇。”   听钟月娥说起家庭方面的事,余燕暗自神伤,也不知怎的,叹了口气,毫无防备的说起自己的事。   “钟姐,让你取笑了,我哪有什么先生,几年前就和前夫分开了。”说到这,余燕又伤感起来,脸上笑容不见了,凝上了一层悲伤。   钟月娥拉起余燕的手,安慰她:“老妹,对不起啊,姐不知道,提起你伤心事了,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别难过,以你这样的姿色,追你的人,还不一大把啊?”   说完对着她微微一笑,内心像刀剜了一样的疼:“想来,你身边应该也有照顾你的人的,不然哪会这样容光焕发。”   余燕不好意思了,对她撒娇:“哪有,姐又取笑我了,就算是有,也不属于我,当真不得。”   听着从她口中亲自说出这样的话来,钟月娥明白,这两人,多少是动了真情了,只不知,赵帅是怎么个心思?   “老妹,听你这语气,你该不会是不小心当了别人的小三了吧?那可是使不得哦,虽然这社会对这样的事是越来越宽容了,可终究不是正途,遭人唾弃的。   ”   余燕心里一惊,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在陌生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是因为今天晚上要和赵帅约会,心心念念想着他的缘故吗?   她立马反应了过来,脸上恢复了平日标准的笑容。   “钟姐,你放心吧,不会的,我虽然离异过,那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至于破坏别人家庭的行为,我是万万不会做的。”   钟月娥在心底大骂她的虚伪,贱人就是贱人,不单在男人面前矫情,女人面前也矫情。   两人就那样闲聊着,度过了几个小时,不知不觉间,钟月娥了解到了很多余燕的生活习惯和个人喜好。   五点半,想着和赵帅的约会,余燕提出改天再聚:“钟姐,今天晚上约了个朋友吃饭,不然真应该好好请你吃顿饭的,发现我们很谈得来呢,以后多出来聚聚哦。”   两人分开,钟月娥热情的还给了余燕一个拥抱,外人看在眼里,肯定觉得两人是要好的闺蜜出来喝下午茶。   走出咖啡馆,余燕看了看时间,打算直接去酒店等赵帅,而钟月娥却开着车径直往赵帅公司走去,一边开车一边给赵帅打电话……   第一百一十八章:斗小三   赵帅在公司,正屁颠屁颠的打算安排完工作就出发去酒店,刚收到余燕的消息,说她已经出发了,他迫不及待地打电话把晚餐也定好,让酒店服务员送到房间去。   这时候,钟月娥的电话进来了。   “老公,你还在公司吧,我马上到你那了,你等等我,晚上一起吃饭。”   不由得赵帅说话,她便挂了电话,没一会,钟月娥就蹬蹬蹬的上了楼。   本来赵帅还想以加班或者请别人吃饭为理由的谎言来阻止她过来,可没想到钟月娥来得这么快,一切都晚了,任何谎言在她犀利的眼神下,都能不攻自破。   前台小姑娘第一次见到穿成这样的钟月娥,简直不敢认了,平日里,她都是职业装来来往往,非常干练。   “哇,钟姐,你这身衣服真漂亮,好有女人味哦。”   钟月娥带着自信的微笑。   “你们赵总在办公室吗?”说完,她眼神不自觉地瞟向赵帅的办公室,门还开着。   “在呢在呢,赵总正准备下班,刚安排完明天的工作,和财务部门唠叨了半天。”   赵帅坐在电脑前叫苦不迭,装模作样的打开一个报表看着。   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在钟月娥踏进门的那一瞬,明显感觉赵帅也愣了一下。   今天的钟月娥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身段柔和了很多,眼神也没那么犀利,还带上了温柔,说话的语速比以前要慢,少了质问和命令,多了些娇羞与慢条斯理。   “老公,今天下班得早一些,我给阿姨打电话了,我们晚上不回家吃饭,中城区新开了一家日式料理店,是我一个朋友参股开的,说来她你也认识,据说味道不错,她叫了几次了,一直没时间去尝尝。”   说完,她还婀娜多姿的靠了上去,淡雅的香水味扑面而来,钟月娥半坐在赵帅真皮椅子的扶手上,左手拉着赵帅的手,右手直接勾上了他脖子。   “怎么样,你就陪我去嘛,朋友店开业一个多月了,叫过我好几次了。”   这样子的钟月娥,赵帅仿佛从来不认识,有些不知道如何接招了,一时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被她这样抱着还真有点不习惯,赵帅挪了下身子,伸手拿起桌上的杯子,灌了几口水,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带有些许爱怜。   “好,我陪你去,要不回家把贝贝接上一起?”   “贝贝今天有点感冒了,还是不带她出门折腾了,让阿姨喂了点药,刚才打电话来说,已经睡了。”   钟月娥亲自给赵帅把电脑关了,挽着他的手,出了公司大门,甘猴子正好也下班,在停车场遇到他们夫妻俩。   “老赵,你们两口子恩爱嘛,周末了,打算去哪潇洒去?”   赵帅正在想着怎么给余燕解释,一时走神,没有听到,钟月娥连忙接过话头。   “随便出去吃点东西,老甘,和我们一起去?”   甘猴子连忙摆手,笑言还是不当那老灯泡了,“还是回家吃老婆子做的爱心晚餐吧,这个星期就没在家吃一顿晚饭,她早就有意见啰!”   赵帅一直在寻思着找机会给余燕发条消息或者打个电话,可今天钟月娥也怪了,到公司后,就没离开过赵帅半步,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轻言细语的和他说话。   到了那家日式料理店,果然排场挺大,装修很上档次。   身着日本和服的美女迎宾用日语和进门的每位顾客打招呼,“欢迎光临!”   钟月娥挽着赵帅的手走了进去,她说的那位朋友热情的迎接了上来,不和钟月娥说话,反倒先夸起赵帅来。   “月娥,你可真是好福气,不单儿女双全,老公也是越来越帅气了,可羡煞死我们啦。”   原来,这个女人赵帅以前也见过,是钟月娥的大学同学,两人关系本也就是泛泛之交,平时也不怎么联系,只是同学聚会的时候见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熟络了起来。   “估计是开酒店以后,两人都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逐渐联系起来的吧。”赵帅心里想到,嘴上却在敷衍。   “美女过奖了,哪能和你比啊,你看你这事业,如日中天。”   钟月娥的同学把他们安排在一个包间,叮嘱了服务员一番,便去忙了。   “我就不打扰你们浪漫啦,吃好喝好,赵总,我可还指望你当回头客,以后多带点顾客上门呢。”   赵帅拱手,笑容满面:“月娥老同学的店,支持是必须的!”   包间里自带卫生间,赵帅忍不下去了,必须找机会给余燕解释一下,估计她现在还正呆坐在宾馆里面等她吃饭呢。   他闪进了卫生间里,不敢打电话,只能发消息,谢天谢地,余燕在线。   “燕子,对不起,母老虎突然上门,到单位来找我,我出不来了。”   此时,余燕已经整整等了他一个小时,饭菜都有些凉了,体谅他可能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也不敢打电话问他,就那样干等着,越等越心凉。   “那你今天就不过来了吗?”   强忍着心里的难过,她打过去这样一段话。   “估计来不了,对不起,宝贝。”   余燕难过了,原来陪她吃顿饭比见自己重要得多,这次见面是策划了多久的呀!   突然她觉得自己下贱到了极点,仿佛是送上门还被退货的感觉,凭什么要如此作践自己啊!   赵帅还在等余燕回复,钟月娥却在外边叫他了。   “老公,你还没好吗?我们是喝清酒还是烧酒还是梅酒?”   “我真的就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个人吗?太没存在感了。”余燕的回复刚发过来,他还来不及回复,钟月娥已经站门口敲门了。   “哦哦,都可以,看你吧,要不就清酒吧。”   开门前,他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   这顿饭吃得沓长而绵远,钟月娥像变了个人一样,异常温柔体贴。   “老公,我要敬你一杯酒,感谢我们这二十年来的相依相伴。”钟月娥一仰脖子干了。   “第二杯,为楠楠和贝贝的到来干杯!”说起儿子和女儿,赵帅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么辛苦的奋斗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孩子才是最真实的体现。   钟月娥已经有些微醺了,愈发娇媚。   今年的钟月娥40岁,平日里养尊处优,加上有足够的财力物力用在保养上,只要稍加打扮,看上去也魅力十足,只是平日里她习惯了职业装和严肃的表情,所以看上去线条刚毅,缺少了些柔和美。   可今天晚上的钟月娥和平时大不一样,赵帅看得都有些眩晕了。   “老公,这第三杯酒,我是要给你道歉的,平日里我强势惯了,总是管你这管你那,惹你不高兴,我希望以后我们能多沟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说出来,我也努力改掉自己的一些毛病,好吗?”   钟月娥说得极其诚恳,赵帅不知不觉也进入了状态,回忆起以前两人之间的美好来。   “月娥,我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   余燕一个人呆在宾馆里,越想越难过,最后歇斯底里的不停给赵帅打电话,他设置了静音,根本听不到。   最后,她一口饭菜也没吃,直接让服务员收走了,不知道为何,最近特别容易生气,发怒。   其实在以前,他们之间也经常出现这样的特殊情况,她都一笑而过,然后邀约朋友,寻找别的消磨时间的方式,可今天她就觉得特别接受不了赵帅的爽约,非要他给自己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偏偏他还这样的态度,把老婆看得高于一切,连电话也不接自己的。   余燕觉得自己受伤了,却又无能为力。   窗外,天完全的黑了下来,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她索性洗漱了上床,一个人窝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钟月娥和赵帅吃完饭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了,阿姨已经把贝贝哄得睡下,赵帅被钟月娥哄得晕乎乎的,躺在家里软绵绵的大软床上,她主动给他宽衣解带,放好热水。   “老公,水放好了,我们洗洗?”   钟月娥如此主动热情,生平还是第一次,紫红色真丝睡衣应该也是新添置的,以前从来没见过,大朵的牡丹图案的手工刺绣娇艳的怒放在睡衣胸前的位置,让人垂涎欲滴,浮想联翩。   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情难自禁,此刻,他的世界里,没有了余燕,只有钟月娥。   两人很久没有这样疯狂了,没有按部就班,钟月娥甚至接受了以前不能接受的很多姿势,尽量迎合他。   筋疲力尽之后,带着满足后的浓浓睡意,没一会,赵帅便发出了沉重的呼吸声。   可钟月娥却怎么也睡不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在枕头上,她抹干眼泪,偷偷的翻出赵帅的手机,即使是在自己严密的监控下,他依然找到机会删除了罪证,把余燕疯狂拨打的那几个电话记录给删除了,包括微信聊天记录。   钟月娥打开手机,对着赤身裸.体的赵帅拍下了一张照片,旁边还露出了一截自己雪白的大腿,她打开赵帅的微信,找到余燕的名字,挑衅的把照片发了过去。   “贱人,你永远也别想霸占别人的老公!”   然后完美的把余燕从赵帅的通讯录里删除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暴风雨前   余燕收到信息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多,因为心里有事,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在暗夜里,微信信息的震动声非常明显,她一下就醒了,看到是赵帅发来的信息,还暗自窃喜。   “哥哥终究是放心不下我,半夜了还偷偷给我发消息,算了,原谅他吧。”   满心欢喜的打开,看到的却是那样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还有让她胆战心惊的一句话。   瞬间的懵神,她又看了一遍,确认照片里的是赵帅无疑,那旁边那个肯定就是他嘴里又老又丑的母老虎了。   这哪是又老又丑的样子,白生生的大长腿,和赵帅扭曲在一起,满屏的荷尔蒙飙升。   余燕的心被扯得生疼,睡意全无,原来,男人全都是骗子!   曾经赵帅搂着余燕,信誓旦旦:“亲爱的,我现在只有你了,家里的母老虎又老又丑,根本提不起兴致来,我已经几个月没碰她了……”   他还曾不断的提出新花样,说要和她解锁新的模式,每次在满足之后都会大呼过瘾,说只有在余燕这,自己才感觉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虽然知道他们平日之间少不了亲热,毕竟是夫妻,可是知道归知道,余燕还是自欺欺人的愿意去相信赵帅说的那些话,并努力压制内心深处的魔怔,刻意不去想象其他画面。   当他们的照片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内心一时无法接受,歇斯底里的抓狂,觉得自己下贱到了极点!   就算他以前说的全都是谎言,她也宁愿相信那些谎言,至少,它们看起来很美。   从那句话可以看出,钟月娥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余燕内心闪过一丝恐慌,那个被叫做母老虎的女人,肯定异常凶悍吧?   她有些后怕,胡乱想着对策,到底该怎么办!   她甚至起床,把衣服穿好,合衣躺下,然后检查了两次房门,确认是反锁了,才放心的躺回床上去,她担心,母老虎会不会半夜跑酒店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来逃避是没用了,她既然敢如此叫板自己,肯定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但是余燕能有什么底气和姿态来和她抗衡?她能拿什么去争去抢?站在道德的高度,她永远是一个背负骂名的第三者,赵帅也从来没有说过会娶她对她负责之类的话,两人仿佛就是心照不宣的彼此温暖着,仿佛不需要任何的承诺……   两眼一抹黑,像在黑暗中行走的睁眼瞎一样,她甚至连赵帅的老婆是谁也不知道,完全是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状态啊。   以前总觉,两人在一起,快乐就好,何必需要知道那么多?知道多了反而会多想、会难过、会不自觉地去比较,计较。   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单纯幼稚了,无形之中,就把自己推向了如此被动的局面。   她有些不明白,母老虎怎么会找到自己?赵帅一直谨慎,就是在醉酒很厉害的情况下,也不会忘记抹干净痕迹的,难道是自己今天晚上那几个追命连环call吗?   余燕开始后悔不跌,那时候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不理智呢?   她不敢回复,不敢再打电话,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等待赵帅的联系,再想对策。   想着不可知的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余燕再也睡不着,在后悔、担心和焦躁中迎接来了天亮。   周六又来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余燕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尽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被怪兽追赶、艰难的逃亡、走投无路、坐以待毙……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叶姗。   “燕子,在店铺忙吗?”   余燕翻了个身,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好半天才明白,是独自一人在宾馆里。   “没……还没呢,姗姐,现在几点了?”   叶姗的语气满是揶揄:“不会吧,你看看几点了?已经十点半了,你还在睡觉?是不是昨天晚上约会去了?”   昨晚发生的事开始跑马灯似的出现在余燕的记忆里,她痛苦的摇了摇头。   “姗姐,别提了,昨天晚上可发生大事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叶姗一听,担心起来,“燕子,怎么了?”   “一言难尽,见面再谈吧,对了,姗姐,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叶姗这才想起,她给余燕打电话是想问问她的意见,赵志刚父母今天下午三点多的火车就到了。   “你说,我和赵志刚这样继续冷战下去是不是不好?还带着筱雨离开了,这让他父母怎么想啊?”   余燕分析起来也觉头大,她实在看不惯赵志刚每天吃不完要不完又球本事没有的样子,还总以为自己很牛逼。   “姗姐,你也不能就这样回去啊,那天他还打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叶姗轻叹一口气,“老人难得回来一趟,总不能不让他们见孩子吧,这样多伤他们的心啊,千错万错也是赵志刚的错,老人孩子是无辜的。”   叶姗终究骨子里是善良而孝顺的人,就算自己再受委屈,也得顾全周围人的感受。   余燕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权宜之计。   “姗姐,你看这样行不,反正我也一个人住,你索性就搬来和我一起住几天。正好,赵志刚父母来了,就找个理由说家里住着挤,倒也说得过去。看他父母来之后能不能给他说通了,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如果能,你就姑且再原谅他一次,如果不能,就按你内心想法吧……我倒是觉得,忍一时之痛,反倒能给自己一个全新的开始。”   和叶姗这一通电话说下来,余燕是彻底清醒了,不能再继续睡觉了,她给蒋姐打了个电话。   “蒋姐,今天我有点事,就不过来了,辛苦你啦。”   下楼退了房,路过一家做豆浆油条的早餐店,周末时间,很多人起得晚,这个时间点居然还有很多客人。   老远就闻到了香味,胃里分泌出胃酸,味蕾开始活跃,余燕发现,自己是真的饿了。   本想坐店内吃,看了半天也没看到有空位置,于是,她买了杯豆浆,再让老板切了根油条,提到了车上去吃。   “还得赶快回家收拾下,姗姐一会要搬过来呢,家里乱糟糟的,估计又要被她取笑了。”   天马行空的,心里又想着赵帅,为什么还没和自己联系,到底他那边是怎样的状况?   经历过昨夜的事,她不敢再贸然行事,唯有等待。   刚吃了几口,便觉一阵阵反胃,差点吐了出来,胃里一阵痉挛,没一会,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昨天晚上,因为睡得不踏实,可能是凉到胃了,有些感冒了?头有些晕晕的,看着豆浆油条就觉没胃口了,不知道先前路过的时候怎么会觉得它特别香?   顺手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她叹了一口气,“如果被母亲知道,肯定又要说自己浪费粮食了。”   想起母亲,余燕猛然想起昨天李冰还在约她周日一起去爬山。   李冰说他加入了一个户外组织,叫“徒步天涯”。   “跟着他们走过几次了,挺不错的,而且大家都认识你,说大玉儿是他们的开山鼻祖,老同志了,只是最近出山比较少,怎么样,燕子,考虑过重新回到组织吗?”   昨天忙,余燕自动忽略了这条消息,今天李冰又发来一条。   “明天是去爬花果山,强度不大的休闲游,去吗?去的话我给你留个位置。”   心头一震,花果山,这可是她和赵帅认识的地方啊,当年赵帅报名参加活动,她是领队,为了照顾新队员,最后两人都落了单……   余燕苦笑,想想已经过去近两年的时间了,在这段时间了,仿佛改变了很多。   出于礼貌,她给李冰回了个电话,委婉的拒绝了他的邀约,对于这个男人,她内心深处总是充满了内疚,觉得从十年前,她就开始一直在亏欠着他。   周末,筱雨少年宫有课,书法班、拉丁舞班、古筝班、陶艺班,把整个周六安排得满满当当。   叶姗把筱雨送到少年宫,又紧赶慢赶的回了家,一个星期没回来,打开门那刹那,那简直觉得没地方落脚了。   啤酒罐、花生壳、报纸、吃过的方便面口袋、发霉的卤菜,堆满了整个茶几。   屋子里拖鞋和臭袜子横七竖八的躺着,沙发上堆着一大堆换洗下来的脏衣服。   心头无限伤感,这是自己的家啊,怎么被赵志刚折腾成了这般模样!   每个屋子都进去看了一眼,赵志刚不在家,叶姗懒得打电话问了,她真的管不了他了,这时的赵志刚,就像被人彻底洗脑了的傻瓜,满门心思的只有赚钱!赚钱!   压根听不进别人的话,仿佛每一个劝他的人,都是害他的拦路虎。   收拾好屋子,叶姗还去菜市场买了些东西,然后去少年宫接筱雨下课。   这孩子,最近成熟了不少,好像知道爸爸妈妈吵架了,变得非常听话懂事。   忙完这些,看时间差不多了,她赶往火车站接人,赵志刚还是没回家,忍无可忍,她让筱雨打了个电话。   “爸爸,爷爷奶奶马上就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电话那边传来赵志刚的咆哮声:“什么,是谁把他们叫来的?疯子!”   第一百二十章:苦口婆心   听到这里,叶姗心底说不出来的反感,感觉没了说下去的必要,让筱雨挂了电话。   “筱雨,一会见到爷爷奶奶,就说你爸单位有事,晚点回吧,免得他们难过。”   筱雨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火车准点到达,叶姗带着筱雨在出站口等他们,等了很久,感觉旅客都走得差不多了,赵志刚母亲才扶着他父亲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叶姗立马迎了上去。   “爸妈,路上还好吧?我真不应该,这么大老远的把你们二老叫过来,哎……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筱雨在背后怯生生的叫爷爷奶奶好,有大半年没见过筱雨了,两位老人也喜欢得紧,忘记了连夜的舟车劳顿,母亲拉着筱雨问这问那,甚是欢喜。   父亲当年在金钢工厂里,也是工程师,受人爱戴敬仰的人物,母亲是优秀的小学教师,当了几十年的班主任,他们在这个城市奋斗了半辈子,相当有感情了,差不多有两年没有回来,看着日新月异的城市建设,忍不住唏嘘感叹。   回到家里,支开筱雨,父亲详细的问起了赵志刚的事,叶姗一五一十,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母亲在一旁听得直抹眼泪,痛心啊,怎么养出了这样一个白眼狼。   “要怪就怪你,当年非得忙自己所谓的事业,把孩子丢回老家让老人带,这下好了,教出了一大批人才,反倒自己的孩子成了个蠢材!”父亲在气头上,忍不住就抱怨起了母亲。   “只知道哭,哭有什么用,这不务正业的崽子,当年买这房子的时候,压根就不应该在房产证上写他的名字!”父亲生气,尽说些没用了,现在说这些,不就是于事无补嘛。   母亲被父亲一通说,心里委屈,也数落起他的不是来,“当年还不是因为你,动不动就出差,被单位派出去学习,通常一学就是半年,我一个人,怎么管得过来,当然就只有把孩子送回老家了。”   叶姗头大,这二老,怎么扯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没完没了。   “爸妈,这些都不能怪你们,当时确实你们都有苦衷。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希望你们能说服志刚,不要再陷在股票里面,我说的话,他是一点听不进去了。”   马上就五点了,赵志刚还没回来,父亲给他打电话。   “你马上给老子滚回来!”   电话里,赵志刚的声音也有些不耐烦,“知道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原来,今天周末,在包谷猪的推荐下,他跑去听了一个股票讲座,好几个专家的解说让他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冷不丁接到筱雨的电话,说他父母来了,他心头压抑不住的怒火,对叶姗的行为开始泼烦,觉得她一点不给自己面子,草木皆兵,如今还闹到自己父母那。   这老头老太,以前管人管习惯了,从小到大就要求自己非得按他们的要求来发展,稍微不顺,就是棍棒侍候,所以,赵志刚对他们一贯的高压政策,非常反感。   这堂课五点才下课,赵志刚听得非常认真和仔细,如今,他和包谷猪已经称兄道弟了,关系非常融洽。   在饭桌上,黑牡丹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要介绍远房的一个表妹给他认识,“你看这小赵,长得多帅气,姐看着都喜欢。”   赵志刚竟然脸红了,慌忙拒绝,惹得桌上一大群人哈哈大笑,说他装出来的假正经。   “天底下哪还有不偷腥的猫?”   别说,这赵志刚虽然好赌,这方面还真没不检点,当真就是那绝无仅有不偷腥的猫。以前,公交公司好几个售票员小妹沉迷于他阳刚的外表,总是对他眉来眼去,各种暗示,其实他不是不懂,是真没那心思,在他眼里,叶姗就是最美的那个。   一直以来,他内心都充满着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叶姗,可是他又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现状,他一直觉得,或许等自己有钱了,就可以昂首挺胸的搂着叶姗招摇过市?所以他一直赌,做梦都想着一夜暴富。   他哪里知道,叶姗真正需要的根本不是这些,而是一个丈夫的关爱体贴和在乎,一个平凡却温馨的家。   这或许就是两人渐行渐远的最根本原因吧?   如今父母来了,不知道会采取怎样的高压政策逼迫自己退出来?最近股市的行情实在太好了,动不动就涨停板,他怎么舍得说退出就退出。   下课的时候,他侧面的问了下包谷猪,有什么办法才能快速的在股票里赚钱?   “这还不简单,加大本金的投入啊。”包谷猪几乎没有思考,就给了他这样一个答案。   “我的哥,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还知道呢,可问题是我根本没有本金了,连现在的五十万也是找你贷款的,你说了等于没说。”   包谷猪干咳了两声,狡黠一笑,“老弟,这你就不懂了,这里面的学问,多得很呢,你难道不知道,还有个名词叫杠杆交易?”   利用杠杆炒股,赵志刚倒是听说过,可是因为风险极大,一不小心,被强行平仓了,连保证金也血本无归,他虽然平日里赌博心态严重,一时也害怕这样的大风险。   所以,知道归知道,还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   股市杠杆指的是运用少数保证金翘起N倍本金进行炒股的工具。高收益也高风险,如果选股选好了,就会带来现如今数倍的收益,可万一跌到一定比例,就会被强行平仓,连本金也没有了,还得支付配资公司利息。   赵志刚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敢贸然行事。   “朱哥,这个,我还是算了吧,风险太大。”   包谷猪没再说什么,只说赵志刚只要需要,他可以提供最好的支持。   “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回家的路上,赵志刚一直在思考着怎么应对父母的盘问,他还是低估叶姗了,他以为以叶姗的脾气,是不会把这些事捅到老人那去,因为她一直都是非常孝顺的孩子,怕父母担心,包括上次做乳腺结节手术,她也千方百计的瞒着自己父母,不让他们为自己操心。   路过一家超市,他拐进去买了些现成的凉菜和熟食,叶姗走的这几天,他常常这样对付,吃得自己也想吐了,终于发现叶姗的好来。   可是叶姗的态度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赵志刚实在没有办法,为了自己宏伟的目标,只能忍下去。   老远的,在楼下,就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味,这是叶姗在厨房做饭,赵志刚狠狠的吸了下鼻子。   “蒜苔炒肉丝,叶姗的拿手菜。”每次叶姗炒菜,总爱加几个泡椒小米辣在里面,所以闻起来有一种别样的味道,那是专属于叶姗的。   赵志刚加快了脚步,进屋,又有了以前温暖的感觉。   他制造的那些垃圾已经被清理了,脏衣服洗好晾在了阳台上,父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筱雨腻在奶奶的怀里撒娇,厨房里传出阵阵香味……   多么温馨的一家子啊。   饭菜做得挺丰盛,反倒觉得他买回来那些现成的凉菜有些格格不入。   吃饭的时候,大家的话很少,赵志刚没话找话的问了些父母的近况,老人心里有气,对他的关心一点也不领情。   饭后,母亲带着筱雨进了卧室,叶姗把碗收进厨房,也不清洗,直接出来和父亲一起,把赵志刚拉在沙发上坐下。   父亲也是知识份子出生,慢条斯理的给他搬了一大堆道理出来,苦口婆心,希望他不要投机取巧,把心思放在家里,用在工作上。   “刚娃,你从小就有些小聪明,做什么事总想走捷径,有时候,是会少付出一点就能达到效果,可通常情况下,是没有捷径可走的,必须脚踏实地。”   叶姗剥了个橘子,递给父亲,顺手也拿了个给赵志刚,对父亲的话,非常赞同,忍不住点头,然后转过头去看赵志刚的反应。   父亲继续说道:“我不是说炒股这事不好,现在很多人,把炒股当职业,确实也是赚得盆满钵满的,包括你母亲,也拿了点闲置资金买了点放那,仅仅作为消遣。   可是你不能看着别人赚钱了就眼红啊。你接触这个行业的时间不长,积累的专业知识并不多,你目前还没有能力把他做得很好,仅仅凭运气?凭赌博心态?或许你偶尔会成功,但不可能一直成功。”   叶姗也说话了,“志刚,你听我和爸妈的,把股票卖了,还了借的高利贷,用你赚的那些钱做着玩,我也不干涉你,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把我们这个家推到风口浪尖上呢?”   说完这些,大家都满怀期待的盯着赵志刚,等待他的表态,可是等了半天,却等来一句话。   “你们不用劝我了,这波行情我一定要做下去,我不相信我会亏。”   ……   谈了很久很久,口水都说干了,还是无法达成一致,余燕发消息问叶姗多久下楼睡觉?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夜里11点了。   叶姗起身,准备下楼。   “爸妈来了,我到楼下燕子那借住几晚,正好大家住起来宽敞一些。”   赵志刚原以为,叶姗回来了,生活又能恢复到以往的日子,可是当叶姗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才发现,一切都变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急救         筱雨也跟着叶姗下了楼,去余燕家睡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叶姗和赵志刚在冷战啊,她们一走,赵志刚父母便围着他开始炮轰。   “你这孩子,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被浆糊给蒙了?放着好好的家都不要了?当真以为天上能有掉馅饼的好事?”   母亲在收拾带来的行李,把它们依次放次卧里,今天,叶姗已经抽时间把床铺好了,换上了干净的床单。   “你说,你这媳妇哪点不好,长得又漂亮,工作又努力,还把家也整理得井井有条。你还不知道珍惜,这是打灯笼也不好找的啊。”   母亲一边收拾一边絮叨,父亲则坐在客厅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眉头紧锁,拧成了一团。   赵志刚心里烦躁到了极点,自己做点事,咋就这么难呢,没有一个人支持不说,还个个都来数落他。   “爸妈,你们也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从小到大,我做什么你们都没看眼里过,包括这次,这辈子,你们除了给了我生命,还给过什么?”   赵志刚也说激动了,站在客厅中央张牙舞爪,觉得这辈子真的是憋屈够了,没有一件顺心如意的事。   “你们能不能尊重我一次,让我任性一回,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最坏的结果能是什么?大不了就是这套房子没了,从头再来!”   真是大言不惭,母亲一屁股瘫坐在床上,眼泪吧嗒直掉,父亲气得浑身发抖,猛然站起来,一巴掌打到了赵志刚脸上。   “真不知道,我们是哪辈子造的孽,养了这样一个小畜生,不知天高地厚,这……这房子可是我和你妈半辈子积蓄买的,你说得轻巧,说不要就不要?你这个样子,迟早有一天,媳妇也不是你自己的了。”   赵志刚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他想起前两天从衣柜里翻到的一件黑色蕾丝睡裙,非常性感和暴露,但是他从来没见叶姗穿过。   他看到的那件睡衣正好是上次在省城,叶姗和方林约会时特意买的那件,带回家后,她小心翼翼的藏在了柜子深处,当做一个纪念。   最近天气逐渐热起来,赵志刚一人在家,翻箱倒柜的找换季的衣服,平日里他不管这些,根本不知道放在哪,没想到东翻西翻,这件睡衣被他给翻了出来。   本来就满心疑惑,要等叶姗回来问问她的,如今被父亲这样一说,赵志刚顿时心头火起,感觉自己头顶悠然冒着绿光,而且说这话的,还是自己的父亲。   赵志刚被父亲扇了个大大的耳光,一时哪能接受得了,开始叫嚣,但又不能对自己的父亲动手,内心抓狂,歇斯底里的把桌子上喝水的一个玻璃杯狠狠的砸到了地上,一声脆响,被摔得粉碎。   他的眼神有些发狠的剜向父亲,牛高马大的站在有些孱弱的父亲面前,父亲的背倨偻着,痛心疾首的目光迎向赵志刚,因为生气,气血上涌而剧烈的咳嗽起来。   母亲上前,拍着父亲的背,“你这死老头子,动不动生这样大的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本就身体不好,万一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办啊!”   叶姗和余燕本来已经睡着了,被楼上刺耳的杯子碎裂声吵醒。她们侧耳听了会,叶姗不无担心。   “燕子,你说以赵志刚那脾气,不会和他爸打起来吧?”   听了好一会,好像又没动静了,余燕安慰叶姗,叫她放宽心,“你别干涉太多,让他父母去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明天等着看结果吧。”   叶姗心底隐隐的不安,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站阳台窗户边,探出头往楼上看了看,亮着灯,依稀能听到他们三个人的声音,在争吵,好像还听到了母亲压抑的哭声。   “燕子,我还是担心,他们好像吵起来了,要不我还是上楼看看?”   叶姗放下杯子,打算上楼,余燕披了件衣服,也出来了,“姗姐,要不要我陪你一起上去?也帮忙劝劝。”   叶姗摇头:“你还是别上去了,他父母好面子,会认为让外人知道是很丢脸的事,还是我一个人上去劝劝吧,你帮我看着筱雨,感觉这孩子,最近睡觉老不踏实。”   两人正说着话呢,在纠结上楼不上楼的档口,突然听到楼上传来母亲带着哭腔的惊叫声,“老……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浑小子,非得气死你爸吗?”   一时间,感觉乱做了一团,叶姗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楼,门虚掩着,没关,赵志刚抱着父亲,把他斜靠在沙发上,母亲在行李里乱翻,手都在抖,“赶快给你爸吃降压药,他的高血压最近挺严重,医生都叮嘱过好多次,让他静养,控制情绪,注意休息……”   父亲脸色非常难看,脸部因痛苦而扭曲着,嘴角轻微的抽搐,叶姗见状,哪还能耽搁,立马抓起手机拨打了120。   她有些怨恨的盯向赵志刚,“你到底和爸说了什么,把他气成了这样。”   余燕上前拉了拉叶姗,给了个眼色,告诉她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父亲喘着粗气,“老……老毛病了,没事,躺躺就好,老婆子,你把我平时吃的药给我。”   父亲想试图坐起来,却一下失控了,右手不受控制的抖动,说话有些语齿不清。   母亲吓得就只会哭,叶姗稍有些医学常识,知道父亲可能是因为在生气之下,高血压引起什么疾病,她蹲下来给父亲按摩不能动弹的右手臂,解开他的上衣,缓解急促的呼吸,一时间,屋子里除了母亲的哭声,没有任何人说话。   没一会,120急救车来了,医生紧急检查了赵志刚父亲的症状,初步判定是由高血压引起的急性脑出血,情况非常危急,必须马上送往医院。   已经不能随意搬动父亲了,医生用担架把父亲抬了下去。 路上,叶姗一直用双手轻轻托住父亲的头部,避免颠簸。   赵志刚沉默了,一句话也不说,母亲一直眼泪就没干过,余燕在叶姗的叮嘱下,留下来照顾筱雨。   救护车鸣着尖锐的笛声呼啸着奔向金沙市第一人民医院,仅仅用了十分钟,父亲被推进了抢救室。   父亲已经陷入了昏迷,医生进行紧急脱水降颅压,抗脑水肿。经过各项检查,医生把家属叫了进去。   “病人是由于高血压引起的右脑基底节区出血,从目前检查的数据来看,脑部出血量达到了23ml左右,而且病人已经出现了昏迷,右侧肢体不能动的情况,所以,必须马上进行穿刺引流……”   母亲六神无主,靠着叶姗一直在哭。   “这老头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赵志刚父亲今年68岁,本来平时身体也还健朗,只是一直血压偏高,吃着药控制着的。   叶姗一边安慰母亲,一边紧张的盯着手术室门口,内心里七上八下,后悔极了,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冲动的给他父母打电话啊,她的眼泪也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如果知道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她说什么也忍着,自己和赵志刚就这样冷战着,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如今把老人叫来,非但没能解决问题,反而局面更加的混乱了。   赵志刚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也是急得不行,母亲抹了把眼泪。   “你倒是安静的坐下来等不行吗?你明明知道你爸身体不好,还那样气他,当时你若不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他何至于被你气成了这样?”   赵志刚停下来了脚步,压抑着发怒的声音,虽然他积力在压抑,却能感觉到他的愤怒,所以一字一句像是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如刀锯切割的声音。   “这能怪我吗?是他先咒我的!”   说完他一脚踢在走廊上的铁凳子上,痛得他倒吸一口气,毗牙裂齿,一屁股重重的坐在凳子上。   “活该!”   母亲一听这话,哪还坐得住,“你这没良心的白眼狼,你说谁活该呢,我和你爸含辛茹苦的把你养这么大,得来的就是这些?”   说到这,加上担心父亲,母亲的泪再次汹涌而至,不能自已。   “我说我自己活该,还不行吗?”   叶姗用脚踢了赵志刚一脚,叫他少说几句,嘟囔道:“你不说话会死啊。”   她已经不想追究当初他们父子间到底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了,转过头安慰母亲。   “妈,你也别太担心了,爸爸会没事的。”   说这话的时候,叶姗感觉自己身体也在发抖,连带着声音,开始颤抖。   父亲一直在ICU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每天只能探视半个小时,母亲拉着父亲的手,不停的说话,把他们几十年来的事全都说了。   父亲是有意识的,就是醒不过来,母亲明显感觉握着父亲的手动了下,而且从他眼角,流出泪来。   赵志刚每天都追问着医生,到底什么时候父亲才能醒来,医生耐心的给他解释,这个要看引流情况,等血块基本清除了才能拔引流管。   “那她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呢?”叶姗也担心的问。   “至于醒过来的时间,要等脑水肿消退,一般脑水肿消退需要两周,清醒时间会更长一点,要看当时出血量大小。脑清醒是自发过程,外人帮不上。”   医生说完还补充道:   “基底节区脑出血会导致对侧肢体偏瘫和感觉障碍,你们要有心理准备,积力配合医生做好术后恢复工作啊。”   ……   第一百二十二章:睡裙   父亲住院这段时间,叶姗一直都住在余燕那,有时候忙不过来,筱雨也就托付给余燕照看。   整整到第五天,复查头颅CT,显示血肿已基本清除,第六天拆的引流管,父亲终于被转出了重症监护室,到了普通病房。   可是他依然处于昏迷状态,和他说话,他眼皮会动,嘴唇哆嗦,手臂偶尔会无意识的抬一下,可就是清醒不过来。   母亲整日陪护在医院,考虑到叶姗要上班和照顾孩子,她没答应叶姗照顾父亲的要求。   “我和老头子熟,每天陪他说说话,或许他能早点醒来。”   叶姗的父母听说后,也赶到了医院来探望,两亲家平日里交往不多,彼此都很客气。   母亲心疼女儿,自作主张便包揽了每天送饭的事。   “亲家,以后送饭的事,就让老叶和我来做,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他最近研究养生食谱呢,等老赵醒了啊,每天给他炖点汤来……”   赵志刚母亲听到这,又开始抹眼泪,盯着病床上昏迷的父亲。   “也不知道,老头子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终于松了一口气,医生说,父亲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目前生命体征平稳,就等脑水肿完全消退后,希望能尽早醒过来。   这几天,和赵志刚几乎没怎么说话,每次他都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看她。   有一天,他把她堵在家里的厨房里,逼在一个角落。   叶姗正在炒菜,窝里的油滋滋地冒着烟,赵志刚不管不顾,那怨恨的眼神仿佛能杀死人。   “我爸变成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叶姗想推开他,油已经滚了。   “你这疯子,这能怪我吗?那天是你和你爸吵架,他都是被你气成这样的。”   赵志刚一拳打在墙壁上,眼神发狠。   “如果不是你打电话告状,告诉他们这些事,他们会大老远的跑过来?”   叶姗被逼急了,眼泪开始往外冒,觉得无限的委屈,“你纯粹就是狡辩,明明是自己犯下的错,非得推到别人头上。”   油锅翻滚,没一会从锅里冒出火光来,赵志刚扭头把火关了,继续逼视着叶姗。   “你这样子,到底想怎样?”   赵志刚绝望的问。   叶姗看着他猩红的眼睛,因愤怒有些扭曲的脸,还有咄咄逼人的语气,想起那天晚上他那无情的一巴掌以及歇斯底里的咆哮,她心底透心凉,眼睛一闭,一行泪顺流而下。   “赵志刚,我们离婚吧!”   终于把这个话说出来了,十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叶姗一心一意,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婚姻会走到这一步,可是今天,当她说出“离婚”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却是一种解脱的快感,仿佛是鼓足勇气为自己下了个决定。   赵志刚一把抓起叶姗,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半拖半拽,拉进了卧室,然后狠狠地把她摔到床上。   他从柜子里拿出那件蕾丝睡裙。   “告诉我,这哪来的,是不是和哪个奸夫乱搞的时候买的?现在迫不及待要和你姘头私奔了吗?”   说完赵志刚还粗鲁的吐了口唾沫,平日虽然他不修边幅,但也从来不会在家做出这样的举动,那口痰不偏不倚的挂在了床单边缘,摇摇晃晃,就是不落下。   “告诉你,老子不会成全你们!”   说完手上一使劲,三下两下就把薄透的睡裙扯成了几块布条子,扔在地上还用脚踩了踩。   叶姗又怒又怕,她不知道赵志刚怎么会发现这套睡衣,内心惶恐,不知道说什么,便佯装哭泣,趴在床上想着对策。   赵志刚的样子像是要把人吃掉了一样 ,叶姗因为害怕,也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内疚和自责,蜷缩在床角,用手抱着膝盖,趴在腿上嘤嘤的哭。   “赵……赵志刚,你就是个疯子,我每天忙忙碌碌的工作,还要管家里,管孩子,你竟然这样怀疑我。”   说到伤心处,叶姗的哭声更大了,开始抽泣,“买件睡裙怎么了,看着喜欢就买了;没穿过又怎么了?你扪心自问下,每天你除了打麻将和窝在书房里炒股,再不是就是和包谷猪老谭他们鬼混,你几时正眼瞧过我,呜呜……你觉得我有机会穿给你看吗?”   叶姗的狡辩也不无道理,加上情真意切的眼泪,赵志刚的心开始变得柔软,觉得自己错怪了叶姗,他上前抱她,粗暴的拉她到自己怀里。   “老婆,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改天我去给你买件更漂亮的。”   叶姗嘘了口气,总算顺利过关,内心充满了后怕,幸亏被自己搪塞过去了。   “志刚,答应我,咱们不炒股了好吗?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赵志刚慢慢松开了抱着叶姗的手,身体开始抽离,坐到了床沿边。   “你怎么又绕回来了,拐弯抹角的就说这事,我说了,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凯旋而归的,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   赵志刚也发现自己语气太过生硬,想办法糊弄,“而且我现在所有钱都投在股市里,不是说出来就能出来的,就算要卖,也得等行情再好点,找准时机再抽离。”   听起来好像有转圜的余地,叶姗开始穷追不舍的让赵志刚给一个具体的时间。   被逼急了,赵志刚咬牙,把心一横,“两个月,给我两个月时间,我保证退出来,好好过日子。”   “为什么是两个月?”   “因为我买那支股票有利好消息,两个月内肯定大涨,你相信我。”   叶姗从床角摸索着起来,打算去厨房继续做饭,一会赵志刚去换母亲回来休息,晚上他去陪床。   叶姗爸妈说是以后他们包饭,可哪能真让老两口操劳,父母住在矿区,离金沙市人民医院挺远,要倒两次公交车,不像叶姗这,离得近,方便得多。   父母心疼女儿,便把筱雨接过去照顾,虽然叶姗积力不想让父母知道她和赵志刚冷战和吵架的原因,可如今闹得这么大,赵志刚父亲还进了医院,差点没捡回那条命,他们终究是在赵志刚母亲和筱雨的星星点点描述中,知道了个大概。   母亲从医院回来,只匆匆的吃了几口饭便打算上床休息了,她说明天早点去换赵志刚。   “妈,明天你就休息一天吧,正好明天也是周末了,我去就行。”   叶姗收拾屋子,看到那件被撕烂的睡裙,感慨万千,突然她觉得和方林那样的感情是那样的虚无,除了看上去很美以外,一无是处。   最近这一周多来,从发现赵志刚抵押房子借高利贷炒股,到自己离家出走,然后赵志刚父母的到来,父亲突发脑溢血住院……   这一系列的变故,方林都只有袖手旁观,甚至连一个普通朋友那样去医院探视下也不行。   每天,他只能在微信里关心的问问具体情况,因为不明就里,叶姗反倒要给他解释很多乱七八糟的情况,本就心情郁闷,加上各种事情堆积,她在他各种追问下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根本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怎么能下这样的判断呢?”   方林在知道是叶姗打电话把赵志刚父母从老家风尘仆仆的叫来,然后才导致他父亲生病的时候,忍不住也觉得她这样的做法有些欠妥。   叶姗觉得自己更委屈了:“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就一直放任他不管吗?仿佛我做什么都是错,没有人理解!”   “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心疼你,把自己推到如此水深火热的地步,我却无能为力。”   叶姗突然觉得这样的表白和安慰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和一无是处啊,她仿佛已经免疫,对她丝毫不起作用。   “好,我知道了,家里还一大堆事要忙,我先下了。”叶姗草草结束谈话,有时候忙起来,对方林的关心就有些视而不见了,因为根本不管用,该自己独自面对的,依然得一个人去面对。   才几天时间,感觉母亲明显苍老了许多,两鬓的白发添加了不少。本是相濡以沫的老两口,如顶梁柱般的父亲一下子就这样倒下了,母亲觉着像天塌了一样。   叶姗也一直后悔着,自己当初不应该打那电话,不然父亲也不至于生病,可是后悔归后悔,终究是没有用的啊。   她决定放弃一些脾气和任性,度过这段难关,比起家庭的和谐和安宁,自己受点委屈又如何?丢弃那点可怜的自尊吧,她对自己说。   不打算再和赵志刚冷战了,因为他们的冷战,母亲都看在眼里,虽然嘴上没说,心底的痛明显感觉得出来。   叶姗下楼去余燕那拿部分换洗衣物,打算搬回家来住。   晚上八点半,没想到敲门了半天余燕才来开门,这么早,她竟然已经睡觉了。   最近叶姗的生活里一团糟,倒是把余燕给忽略了,认真想起来,发现她这几天非常颓废和憔悴,叶姗猛然想起,一周前,去接赵志刚父母那天的早上,余燕说她头一天晚上发生了件大事,粗心的她竟然忘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刻,叶姗如梦初醒,觉得自己太过自私,光顾着忙自己的事,忽略了身边的朋友。看着憔悴不堪的余燕,心疼起来。   “燕子,你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余燕唰的一下,流泪就迷蒙了双眼,把叶姗让进了屋子。   “姗姐,这些,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我必须得自己去承受!”   第一百二十三章:郊游         余燕把叶姗让进了屋子里。   “姗姐,时间还早,要不你陪我坐会吧。”   叶姗看到,她今天晚上又是方便面对付了一顿,茶几上还放着方便面盒子也没扔。   “燕子,你这样老吃方便面可不行啊,你看你,最近气色一点也不好,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余燕把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给叶姗说了一遍,叶姗大吃一惊。   “钟月娥发现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余燕点头,“姗姐,我后来才知道,她估计很久前就知道了,而且很有心机,扮做顾客,早就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也是傻,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叶姗开始自责:“对不起,怪我,其实我早就认识钟月娥,她女儿赵思贝就在我教的那个班上,只是想着你们还是不要有交集的好,所以一直讳疾忌医的避免谈起她,以为你们只要不认识,就不会出问题的。”   看着余燕难过的样子,叶姗也跟着难过起来,使劲吸了吸鼻子。   “这几天,她为难你了吗?”   余燕摇头:“她什么也没做,甚至有我的微信号,也没再给我发过任何一条消息,仿佛我于她,就是空气。”   叶姗也跟着迷茫起来,摸不透这钟月娥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姗姐,赵帅失踪了,从我世界消失了。”   说到这,余燕忍不住又啜泣起来,平日里嘻嘻哈哈,从来不把男人当做一回事的余燕,也没了主意,失去了主见,需要用眼泪来宣泄心底的失望和难过了。   “出事以后,你们就一直没联系过吗?   ”   “不,见过一次,而且店里还来了个我最不想见到的人,这钟月娥,真是太有心机了,她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来打击报复和羞辱我。”   原来,第二天是周末,赵帅一大早醒来就想着找机会给余燕解释的,钟月娥再次一反常态,异常温柔的在早餐桌上,提议一家四口去郊游。   “春天来了,听说石羊县的花都开遍了,正在举办三花节,贝贝老早就盼着呢,去年你可就说陪她去,结果去了云南出差,今年可不能再让她失望啦。”   今天的贝贝,穿得像一个小公主一样,腻在赵帅怀里撒娇,“爸爸,去嘛去嘛!”   赵帅哪狠得下心来拒绝,倒是赵又楠,说什么也不想出门,说难得的一个周末,就想窝在家里。   钟月娥说了老半天他也不为所动,“那花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看过,粉的桃花、白的梨花、黄的油菜花,年年都看,都看腻了。”   赵帅提了一句:“要不把方林他们一家叫上一起去?”   赵又楠一听,立马接话:“行啊,如果方果要去,我就去。”   也不等赵帅打电话,他先联系方果了。   “嗨,我爸说,约你们一起去石羊县看花,你去吗?”   方果才刚起床,难得的周末,而且不用补习,真的是太幸福了,可以睡到自然醒。   “没听我爸说起呢,你去我就去。”这两孩子,像约好了一样,说出同样的话。   就这样,说走就走,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钟月娥想着人多热闹,把岚姐也拉上一起去。   “你就跟我们去热闹热闹吧,反正你也一个人在家。”钟月娥在电话里大声的说。   没想到在临走的时候,钟成功也跑来凑了个热闹,带着朱小旭一起,加入了大家的队伍。   石羊县离金沙市本也不远,走高速路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达了县城,大家在县城里采购了一点水果零食,便继续往桃花乡走去。   公路两旁都能看到争奇斗艳竞相开放的一片片花海,太阳穿过薄雾,笼罩在天空中,汽车穿梭在盘山公路上,一路上,从车窗撒下了大家欢快的笑声。   赵又楠跑到了方林他们车上坐着,把毛毛换到了赵帅车上,这个不到8岁的小男孩倒是很喜欢乖巧可爱的赵思贝,两人一路叽叽喳喳,吵得岚姐大嚷,幸亏自己没有这么小的孩子,不然每天准会被闹死。   方果和赵又楠钻到一起就是玩游戏,方林开着车,满腹心事。在自己的追问下,叶姗已经告诉了他,那天晚上和赵志刚吵架的原因,他也知道今天他的父母会来,早上,方林还劝过叶姗,以大局为重,不要耍小孩子脾气,要解决问题,自己难免会受点委屈,先回家,安顿好他父母之后,其他事再慢慢谈。   青莲看着沉默的方林,找不到话说,也别过头去,看着窗外的风景,窗外的景物交替,在她眼里却恍若无物,她的频道不在这。甚至,她眼里看不到一朵花儿,她在沉思,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游移。   “二哥,你看,对面那座山,像不像老家的大梁子?”冷不丁的,青莲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方林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哪座山,胡乱的嗯啊了一声敷衍。   青莲莫名的开始怀旧,因为那时候,她有母亲,有姐姐,还有对她一心一意的二哥,可如今……虽然方林还在自己的身边,可她知道,他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了。   而三辆车里,就属钟成功跑得最快,远远的冲在盘山公路的最前面,他那辆老别克像一位老当益壮的老小伙,精力充沛。   朱小旭不停地叮嘱他开慢点:“这路弯道多,你等等姐夫他们。”   钟成功跟着播放器里劲爆的音乐摇头晃脑:“小旭,你还不放心我?虽然我的车是最low的,但是我的技术好啊。”   “就你得意!”朱小旭明里是揶揄,实则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别说,这两人谈恋爱也快半年了,两人工作上配合得天衣无缝,性格也合拍,还真是蛮登对的一对。   加上两人年龄都不小了,家里也催得紧,双方都见了彼此的家长,于是,结婚便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朱小旭巴心巴肝的,把酒店的事,当做自己的事一样操心,平日里几乎不休假,这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天,还在担心这担心那,总是不放心,老是打电话问东问西。   钟成功抢过她手机,扔到后排座位上:“你呀,天生就是操心的命,可别成了我第二个姐,整天把自己逼成个女强人。”   开着车,他也忍不住伸手搂了她一把:“凡事有你老公顶着,你就放心的做一个幸福的小女人吧。”   朱小旭小心翼翼的问:“上次你说你姐夫外边养了个小三,这是真的吗?姐她知道吗?你们男人怎么都那么花心啊。”   “去,你可别一棍子打死一帮人,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哈,你要是嫁给我,我保证对你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朱小旭掐了他一把:“少贫嘴了,谁说要嫁你啦!”说到这,她脸颊冒出了两团红云,立马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姐夫那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钟成功的脸色立马晴转阴,刚才还嬉皮笑脸的呢,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他娘的,我是听我一哥们说的,有一天看到他搂着个女人进一家酒店,亲亲我我的,关系很不正常!”   “会不会是看错人了?我看姐姐姐夫平日里挺恩爱的。”   “狗屁会看错,哥们给我打了包票,铁定是他,他那光头,认识的人,谁会认错啊?”   朱小旭点头:“确实是,那天姐带着姐夫来西餐厅吃过一次饭,几乎所有服务员都认识他了。”   钟成功有些发狠的说道:“也是没被老子发现,如果被我亲眼看到了,我铁定冲上去废了他。他娘的,当年还不是靠着我家、靠着我姐才有的今天,如今兜里有几个仔就开始蹦哒,吃雄心豹子胆了。”   “这事,可千万别让姐知道了。”   “放心吧,能瞒一时是一时,不过以我姐那精明样,怕是早就知道了也不一定。”   钟成功说,他已经到处找人,打听那女人是谁了,“敢欺负到我姐头上,我不会让她好过,估计很快就能有消息了,希望在我姐发现之前,把这个麻烦解决掉吧。”   朱小旭不无担心:“成功,你可别乱来啊,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来,说到底,这也是姐他们的家事,感情的事,没人说得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看到的,毕竟也只是表象。”   说完,她又怕钟成功觉得她在同情小三,补充道:“不过,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   没想到,这乡间小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终于到了目的地,一个群山环绕下的小村落,漫山遍野的桃花,远远望去,如童话故事里的世外桃源一般,这是一个粉色的世界。   县政府着力打造旅游业,举办了三花节,所以周末来的游客有很多。山下,有一个很大的水库,水库四周也是开满了鲜花,游客们就围绕着水库游览,累了饿了,周边还有很多当地老乡开的小型农家乐,非常原生态。   赵帅他们随意的找了一家,把车停在老乡的院子里,终于空闲下来了,他逮着机会,准备给余燕发微信消息,可打开手机,翻遍了通讯录,却没看到余燕的名字。   她从自己微信号里凭空消失了?赵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有些懵了。   “总不至于就因为昨晚没能去赴约,她又把我给拉黑了吧?可是拉黑是我这边发不出消息,也不应该找不到她名字啊。”   突然赵帅明白了过来,只能是自己这边把她删了,可是肯定不会是他删的,那么唯一可能的,就只有钟月娥了。   结合这两天钟月娥的反常,赵帅的背一下子冒出细密的冷汗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女人间闲谈         赵帅断定,微信里的余燕是被钟月娥删除的无疑,可是以她的脾气竟然没找他算账,真是不可思议。   他立马闪到一旁,小声的给余燕打电话。   “燕子,母老虎好像发现我们了,我发现她把我微信里的你给删了。”   那时候,余燕刚从酒店回到家里,接到赵帅的电话,第一反应是质问他们昨天晚上的事。   “哥哥,你们昨天晚上……”   本来她是想说那照片的事,可是话到嘴边才发现自己很介意,根本问不出口,他怕亲口从赵帅口中说出这些事,反倒是去自取其辱了,于是下面的话硬是被她活生生的咽了回去。   “哥哥,你们昨天晚上是不是在一起的时候,她发现了你的手机密码?今天早上,我也发现你把我删除了。”   “嗯,我估计是这样的,这两天我们少联系,感觉母老虎知道的可能更多,她怎么能在那么多好友里唯独找出你一个人删了?”   余燕刚想说什么,电话那头的赵帅却没给她半点时间。   贝贝站在院坝里到处喊爸爸,赵帅只有终止电话。   “宝贝,你等我周一再联系你。”也不等余燕回复,她便挂了电话,并且把电话的密码解锁取消了,只留下了指纹解锁,然后删除通话记录,走了出去。   “贝贝,爸爸在这呢,我发现前面有很大很漂亮一块桃花林,走,我带你们去。”   山上的气温要低一些,三月的金沙市,许多身体好的年轻人,已经穿起了短袖,可是在山上,依然需要穿件薄薄的外套才行。   方林自然地做起了大家的御用摄影师,岚姐嘻嘻哈哈,穿了件大花的衬衣配打底裤,站在那桃花堆里,压根分不清谁是谁了,被大家笑称人比花还俏。   倒是钟月娥那身素雅的绿色棉麻绣花长裙,配了条炭黑色流苏围巾,和桃花颜色交相呼应,拍片出来的效果非常好。   她拉着赵帅一起拍照,非常温柔的靠在他的右肩上,贝贝和赵又楠站前面,一家人其乐融融,温馨甜蜜。   钟成功拉着朱小旭早就没影了,两人不知道跑哪个山沟沟里约会去了,大家也懒得管他们,钟月娥打了个电话,叫他记得12点半的时候,赶回来吃饭。   今天人多,老乡家杀了只羊,好几波人分着吃,赵帅还提前预定了只羊腿,说午饭后到水库边烤羊腿。   说到这,赵又楠和方果终于兴奋了起来,对下午的烧烤充满了期待,不再觉得这样的出行无聊至极。   青莲跟在大家身后,话说得很少,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钟月娥拉她照相,她也立马拒绝了。   “我还是不要拍了,都老太婆一个,拍出来难看死了。”   岚姐性格爽直,说话从不拐弯抹角:“瞧你说的,每个年龄段的女人都有每个年龄段的美,老太婆也照样有臭美的权利嘛。”   方林也拉着青莲,非让她拍了几张,青莲表情生硬,手足无措,感觉不知道把手放哪,甚至连笑也不会笑了。   因为偏胖,青莲一直酷爱黑色衣服,今天穿的也是一身黑,没有化妆,所以看上去精神状态有些差,有些憔悴。   不知为何,看着镜头里的青莲,方林眼前却浮现出叶姗千娇百媚的姿态来,那日在龙潭水库边,叶姗客串余燕店铺的服装模特,动作自然、姿态优美,表情妩媚,一举一动都透出专业范来,拍出来的照片张张经典,尤其那张伸手撩头发、裙裾飞扬的照片,一直定格在自己脑海里,成为永恒。   看着此时的青莲,方林的心被扯得生疼,两人风风雨雨的生活了半辈子,他竟然开始嫌弃她了!他为自己内心冒出的这个想法深深的唾弃着自己,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可以!”   仿佛生怕被人看穿了一样,方林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青莲。   “小莲,渴了吧,喝口水。”   青莲顺从的接了过去,喝了几口,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渴了,仿佛就是一个习惯。   午饭后,大家也有些倦了,方林赵帅拉上钟成功和朱小旭围了张桌子打麻将,毛毛和贝贝两个小p孩已经成了朋友,在院子里逗那群鸡鸭游戏,玩得不亦乐乎,而赵又楠和方果,自然是窝沙发上玩游戏了,然后还催促着问什么时候可以烤羊腿?   “才吃完饭就叫饿?等着,3点多烤吧,吃了就往家赶。”   钟月娥她们三个女人,没事做,便找老板搬了几个躺椅,放在水库边晒太阳,三月的阳光,还算柔和,晒得人挺慵懒的,昏昏欲睡。   青莲很少说话,偶尔附和几句,一直只是听她们说,而且他们说起酒店的那些事,她根本也插不上嘴。   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婚姻问题上,岚姐的观点遭到钟月娥的严重反对。   岚姐说:“对于选择男人,女人应该做的就是结婚前睁着眼睛选,结婚后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铁定累死。”   钟月娥摆手,说她这理论就是纵容,导致男人们为所欲为,肆无忌惮。   “选我所爱,爱我所选!”岚姐说的,总是至理名言,青莲虽然没说话,可也竖着耳朵在听。   钟月娥说,她忍受不了尊严被践踏,这是对自己整个人的否定,会让自己觉得人生很失败。   听到这话,岚姐却嗤之以鼻了。   “妹儿,你还是太偏激了些,男人就是那种动物,这和你是否优秀关系不大!老婆再漂亮,刘恺威还是出轨了;老婆再能干,文章还是出轨了;老婆再忠贞,陈赫还是出轨了;老婆再贤惠,林丹还是出轨了…… 所以说,男人出轨真的跟女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想出轨,就会出轨,谁也拦不住。所以女人一定要好好爱自己 ,与其整天担心男人出轨,不如好好装扮自己,爱护自己!”   对这话,钟月娥表示了严重的赞同,回头却和青莲空洞的眼神对视了一眼。   “王姐,你就不要瞎担心了,你家方林可是出了名的顾家、爱老婆,就算全天下男人都出问题了,估计你们家那个也不会。”   青莲未置可否的笑笑,强作欢颜,努力掩饰掉内心的隐忍和难过。   “哪里有你说的那样好,只是我不像你们那么优秀,事业有成,我每天除了上班混日子,就是照顾家了,没什么大的理想,如果他真的有了二心,也是因为我自己做得不够好吧,怪不得他。”   岚姐夸张的说:“看到没看到没,这才是贤惠的楷模啊!”   她对着钟月娥挤眉弄眼:“你得多学学!”   可青莲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嘲讽的味道,她别过头去,面向迎风的那面,是啊,自己不就是在自欺欺人吗?   “二哥早就不是原来的二哥了!”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打破这一切,只有听之任之,卑躬屈膝的看着那个女人霸占着自己的丈夫。   她委屈求全着,可却不知,这委屈是否就真的能求得来全?   山里的风,有些凛冽,吹得皮肤有些生疼,青莲找了个借口,不再和她们呆一起,去看毛毛和贝贝他们玩。   青莲走后,岚姐看着她的背影问钟月娥。   “这女人是不是傻啊?当真以为自己男人是柳下惠,不会对别人动心?你看她那不修边幅的样子,确实是和她男人外形上很不般配,在现在很多人的婚姻关系里,贤惠有时候换来的只是男人的理所当然、变本加厉和为所欲为,他们才不会感激你的懂事呢。”   钟月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岚姐,你快别这样说,他们两人之间的故事,我多多少少听赵帅说过一些,当年方林上大学的时候出了次挺严重的车祸,为了救他,青莲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硬是强忍着爬上了老板的床,换回了救命钱!”   “换作你我,估计是做不到吧?”   说到这,钟月娥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凑岚姐耳边说:“而且我还听赵帅说,方林出事以后,青莲就离开了,据说是去了她姐那,她怀孕了,去她姐那堕胎去了,本来她是没脸再回来见方林的,可他一直疯了一样到处找她,最后赵帅托了好多朋友,才把她找回来,这事方林一直不知道,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了。”   听到别人这么大**和秘密的岚姐,表现出来非常兴奋,仿佛看着别人的不幸就能彰显自己的幸福一样,她连连表态。   “我能给谁说啊,放心吧,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原来,不管是哪类型的女人,总是有一颗八卦的心,就如钟月娥这样的知识份子女性,平日里自我标榜自傲而清高,也会在背后议论别人**。   其实说完这些,她就后悔了,不应该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把别人的伤疤揭出来,这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她看着青莲的背影,突然间有些懂她了,或许她就是人们常说的大智若愚吧?   方林和叶姗之间的私情,钟月娥是有感觉的,曾经,她在接赵思贝放学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过方林的车,就停在幼儿园不远处,而叶姗,小心翼翼的上了他的车……   当初叶姗生病,钟月娥去医院看她,偶遇方林,当时她就觉得太过巧合,而且两人的眼神也不对劲,总觉他们之间不简单,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猜中了。   钟月娥有些佩服青莲了,能做到这样淡然的面对丈夫出轨?或许也只有她王青莲能够做到了。   想着赵帅的种种行径,钟月娥陷入了沉思,一个小小的计划,慢慢在她心底形成了,她对自己说:“我钟月娥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第一百二十五章:私会         整个周末,赵帅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他哪也没去,等待着钟月娥和他说点什么。   可是钟月娥真的什么也没说,也什么也没问,像往常一样,不,比往常对他更好。   以前,钟月娥总是看不惯赵帅这样那样的毛病,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批评教育他。如今,反倒说话柔声细雨,不那么咄咄逼人了。   她主动问起赵帅公司的情况。   “老公,今年的生意有好转了吗?”   说起单位那一摊子事,赵帅那是一个头大,物资供应公司还有很大一笔资金没有收回来,如今马佑军出事,从他经手的那部分,财务在重新审查,估计要想结账,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别提了,资金链快断了,银行已经贷不出来款啦,我和甘猴子正在想别的办法。”   赵帅盯着钟月娥看,好像是真关心自己的样子,而不是以此来套自己什么话,他放下戒备,安慰她。   “不要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这点难关,不会挺不过去。”   他一直等着她问余燕的事,至少这样,他的心里才有底,看钟月娥到底知道他们多少的事,然后再想出对策来。可如今这样,当真是心底发毛,不清楚她下一步棋会如何出。   就像是让自己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却看不到对方的狙击手埋伏在哪个位置,想还击也找不到方向。   周一,一到公司,脱离了钟月娥的视线,赵帅便迫不及待的联系余燕。   叶姗他们在医院,余燕刚把筱雨送到学校,两天没去店里了,她打算去店铺看看。   接到赵帅的电话,她改变了主意,她决定现在就去他公司附近等他。   找了家离公司最近的茶楼,余燕先到,赵帅因为要处理单位的一些事,耽误了一会。   赵帅的公司在工业园区附近,四周林立着各类小厂矿,环境并不太好,茶楼在公路边,窗户上积了层薄薄的矿灰,透过窗户望出去,外边景象非常朦胧。   赵帅是步行过来的,走路来这也就五分钟路程,透过朦胧的窗户,余燕远远的就看到了他。   如今的赵帅已经减肥成功,不能再被叫做胖子了,光头造型还是那么打眼,今天阳光很好,一大早太阳便高高的挂在了空中,折射在布满灰尘的窗户玻璃上,撒下金光万道。   赵帅在楼下眯缝着眼往楼上望了望,余燕推开窗户挥了挥手,不知道为何,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她莫名的心痛,这个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可能真的要离开自己了。   “偷来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的。”   这么多年来,余燕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经历过朱振宇之后,她一直觉得她不会再对谁动感情了,可是不知不觉间,赵帅还是慢慢的走进了自己心里。   想着这段即将结束的感情,她的心便抽搐般的疼痛,她想,既然母老虎已经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今天他打电话来,就是和她谈条件分手的吧。   突然就想起当年和房地产商之间的那场闹剧了,到最后,一向温文尔雅的房地产商把她约了出来,咆哮着质问她到底想干嘛,非得搞得他家里鸡飞狗跳不可?当时他说,你跟我,不就是为了钱嘛?你说个数,我们一刀两断。   当时,余燕狠狠的甩了他一个耳刮子,打算扭头就走,可想想又觉,凭什么这么轻易的便宜了他?于是从他那拿了一笔可观的分手费,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余燕坐在窗户边继续胡思乱想。   她想,如果今天赵帅也像那房地产商那样提出分手,她会是怎样的反应?可是一想起分手二字,心就疼,内心深处,她不想和他分开。   茶楼在二楼,很快赵帅就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口,显然他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对他也很熟悉。   “赵总,还是要一杯西湖龙井吗?”   赵帅点头,径直向余燕走过来,看到余燕,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微笑。   每次见到这个女人,他的心都能变得柔软起来,刚坐下,趁服务员不注意,他抓起她的手。   “宝贝,对不起,这两天委屈你了。”   余燕有明显的躲闪,把手往回抽,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钟月娥发来的那张照片,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五味陈杂。   “哥哥,她这两天为难你了吗?逼你交代我是谁没?或者她自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赵帅急了,赌咒发誓地说他打死也不会让钟月娥知道余燕的具体情况,“说什么你也是我的女人,我会保护你的,不让你受到伤害,任何事,都让我来承担。”   听到这,余燕稍感欣慰。   “那她逼你交代了吗?你不是叫她母老虎吗?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放过你?”   到现在,余燕还不知道到她店铺来买东西的钟姐、拉她去咖啡馆小坐的钟姐,就是钟月娥。   本来,周六回家,是打算问叶姗到底母老虎是怎样的一个人的,可是晚上,赵志刚的父亲却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到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已经两天时间了,叶姗都没回家,她根本不敢拿这些事去打扰她。   赵帅听余燕问起,便说出了心里觉得蹊跷的地方。   “周五晚上,你连续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因为设置了静音,没听到,宝贝,不要生气哈,可是睡觉前我是把所有通话记录删了的,我就不明白了,她就算知道了我手机密码,可怎么就在通讯录里,独独删了你一个?难道她认识你?”   余燕摇头:“你那有她照片吗?你给我看看,是否认识?”   正好手机里有看桃花时候拍的照片,赵帅随意的翻了一张出来,递给余燕看。   这一看,余燕心头一惊,着实吓了一大跳,说话都跟带着结巴了。   “哥……哥哥,这人就是你嘴里的女老虎?”   赵帅看着余燕的脸色一下就煞白起来,知道有问题,急切的问。   “你们认识吗?”   余燕紧紧的咬着下唇,仿佛都要咬出血来,照片中的钟月娥似笑非笑,仿佛是在嘲讽她,甚至连穿的那件衣服,也是周五在店铺里拿的。   余燕点头:“她是有目的的接近我,我真傻,还真把她当朋友。”   余燕翻出自己的手机通讯录,给赵帅看。   “你不知道,我们周五那天,还在一起整整呆了一个下午,难怪,她能把时间卡得那么准的把你截下……”   赵帅也陷入了沉思,钟月娥看来很早以前就知道余燕了,可是她什么也没问自己,反倒自己去接近余燕,“她到底想干什么?”   “燕子,她删你之前,和你说过什么话吗?”   余燕的眼前又浮现出她发的那张照片来,心头一紧,摇头,“没说什么,就是骂了我一句,然后把我删了。”   赵帅伸手把余燕微信里的钟月娥也删了,他在心头盘算着,这母老虎既然打草惊蛇了,肯定是会想到他们会知道这些,他有些头大,毕竟自己是过错方,如若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被谴责受指责的肯定是余燕和自己。   但是他倒是不怕,母老虎没在自己面前捅破这层纸,说明她还在意这个家。他担心她会对余燕不利,如今余燕的一切信息都完全暴露于钟月娥的眼皮底下,就怕逼急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燕子,这些天,你还是少去店铺吧,剩下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解决,最近,母老虎对我监视严密,为了避免激怒她,我们还是少见面了。”   余燕却开始打退堂鼓了,她想起和钟月娥在咖啡馆里,她曾神色黯然的说过一段话。   “妹子,你现在还有青春和美貌,正是一个女人最有韵味的时段,你无法理解我这年龄段女人的尴尬:容颜迟暮、婚姻疲惫、彼此忽略、相爱相杀……有些人和事,就像是插进肉里的刺,要拔出来,是要带着揪心的痛和血,但还是得拔!”   现在想起来,钟月娥是要拔自己这个毒瘤,这颗梗在她心间的刺啊。   瞬间,余燕也觉得自己卑鄙无耻到了极点,她抬起一双泪眼看着赵帅,“哥哥,我从她那借了你快两年了,是到了该还回去的时候了,你和她说,我以后不来打扰你们。”   她来找自己,不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么?有威胁、有警告、也有血泪控诉,让余燕唤起心底的良知和羞耻心。   甚至那张照片也成功击败了余燕最后的防线,对赵帅、对他们这种关系和感情产生了怀疑和否定,一切只不过是欲念驱使罢了。   人有脸,树有皮,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余燕深知,唯有自己退出,才能保三人安稳。   因为赵帅没有表过一次哪怕多么模糊的态,说他和钟月娥的婚姻亮起红灯,如今他们的婚姻依然固若金汤,他在积力维护着,既然这样,她能拿什么去和对方争?   “哥哥,你回去好好修复你们之间的关系吧,我主动消失段时间……”   赵帅哪知道余燕的想法,还在心里庆幸她的懂事,他再次伸手拉她:“宝贝,等过了这个风头,我们再好好在一起。”   本还想再坐一会,赵帅的电话响了,是公司前台的小姑娘。   “赵总,嫂子来了,说早上落了份资料在你车上,她没带钥匙,在等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搅局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钟月娥说,她的车出了点小故障,打算送4S店处理下,让赵帅送她去单位。   于是,赵帅绕了一圈,先把她送了才来的公司,下车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东西落车上啊?   不得不走了,他心疼的再看了一眼余燕。   “燕子,母老虎来查岗了,我得回去趟,不许胡思乱想好吗?”   余燕点头,忍着不说话,怕自己话一出口,就是挽留,在赵帅起身那一刹那,她抓住了他的手。   良久,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的放开。   阳光比刚才刺眼了许多,再次透过朦胧的窗户,看到马路边赵帅的背影,有些不真切,他在晨光中快步前行,直至消失在街道拐角尽头。   余燕的泪再也忍不住,滑落在脸颊,怕被服务员看到,连忙抽出纸巾擦了。   一个人呆呆的在茶楼坐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   她去了趟医院,赵志刚父亲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余燕在旁边苍白无力的安慰了下他母亲,本就难过的心情,呆在医院这样的环境里,变得愈发难受。   开始还想和叶姗说说,让她出出主意,可赵志刚一直在那埋怨叶姗,不该把父母叫来,说到最后,两人差点在医院吵起来。   余燕想起,叫他父母来的主意,当初还是自己给姗姐提出的,又是一阵阵内疚,感觉自己成了罪魁祸首一样。   实在呆不下去了,她逃也似地离开。   更郁闷的是,最近身体也跟着不争气起来,吃什么东西都变得没一点胃口,很多以前的最爱还看着就想吐,唯独疯狂的爱上了方便面。   以前,受叶姗影响,她很少吃这类垃圾食品,用叶姗的话说,这是“既没营养,热量又高的东西”,吃它还不如饿肚子呢。   余燕再一次有了失恋的感觉,三个多月前,因为小柳那事,两人分手了一个月,当初她还知道,只要自己能过了内心的那个坎,赵帅依然会在原地等她。   可这次不同了,她发现了自己的渺小,在钟月娥强势反击下,自己心理防线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她决定退出了!   ……   赵帅小跑着回到公司,钟月娥在办公室等他。   “老公,我有个挺重要的文件早上不小心落车上了,一会开会要用。”   赵帅从包里拿出钥匙,陪她一起来到停车场,他想亲自看看,她是否真掉了东西。   “你也是,何必自己跑一趟,给我打个电话,我让司机送过来就行了。”   钟月娥穿着职业装,看上去非常干练,走路的步伐很大,甩了赵帅一两米远。   “我不觉得麻烦嘛,而且不放心,所以自己跑一趟了。”   像是意识到什么,她放慢脚步,等着赵帅跟上来,挽上他胳膊,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顺便,我也来看看你呀!”   东西放在后排座位上,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像是刻意遗落的一样。   “我送你回去吧?怎么你也有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了,以前还老说我。”   钟月娥提着公文包自己打车走了,“老公,你回去工作吧,刚甘猴子在说,等你回来商量个什么重要的事,你先回去看看,晚上下班的时候,你路过单位来接我下就行,我们一起去接贝贝放学。”   赵帅知道,在这个特殊时期,钟月娥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绑着他,他无力反抗,只有顺从。   他在心理盘算着,既然钟月娥用迂回战术,不打算点破这些事,那么他也找个机会,隐晦地表达下自己的立场,总不能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吧。   在回单位的出租车上,钟月娥把包甩在一边,感觉前所未有的累。包里,其实根本没有她说的重要资料,这只是她故意放赵帅车上的,作为她来的一个理由罢了。   她想,经历了两天自己的寸步不离,他相信赵帅和余燕联系得肯定很少,那么今天他们一定会迫不及待的见面。   果然,去单位没多久她便发现余燕把自己从她微信号里删除了。   为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她立马赶到了赵帅单位,前台小姑娘说,赵总出去会见一个客户了,刚离开一会。   从赵帅赶回来后有些慌张的神色中,钟月娥断定他出去是见余燕的。   有时候,钟月娥真想把这个男人像垃圾一样给扔了!   想想她钟月娥,有才有貌,事业有成,家境优越,当年追求者也是无数,如今却落到了用手段去挽回一个负心男人的份上,如果依了她的火爆脾气,她恨不能抬手就是一顿爆捶了,发泄完后再潇洒离开。   我钟月娥不靠你赵帅,照样能够过得光鲜亮丽,引来别人无数羡艳的目光!   可是,她不能,这个家,二十年来风风雨雨中走来,有太多牵绊她的东西了,最割舍不下的,当是楠楠和贝贝。她不想让他们没有父亲。如果只是为了自己,有时候她真想就那样潇洒的挥一挥手,率性而为!   到了她这个年龄,真的不想折腾了,害怕变故,习惯了已经习惯的东西,就像常用的一支笔,用顺手了,即使有再好的,便也不想再换。   钟月娥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战争,不管受多大的委屈,也要打赢这场仗。   ……   德林大酒店,西餐部。   钟成功接了个电话,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变成了愤怒,一拳狠狠的打在办公桌上,桌上的茶杯电脑也跟着颤动起来。   他在办公室大声的喊着朱小旭的名字,整层楼都听到了。   朱小旭正在西餐部餐厅督促工作,给服务员开早会,听到钟成功急切的叫她,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立马早早的结束开会,让大家各自忙碌,便小跑着冲进了他的办公室。   “成功,什么事,一大早就大呼小叫的。”   进门,朱小旭顺手把门给关上了,部门里其他同事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识趣的不去打扰他们,那些青春年华小姑娘的服务员,对朱小旭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的抿着嘴偷笑,扎堆的窃窃私语。   屋内,钟成功铁青着脸,双手插在裤兜里,在办公室度步,最后停在了窗边。   13楼俯瞰下去,已经听不到马路上的嘈杂,早已过了上班高峰期,路上没了刚才那么拥堵,在楼下广场上,几辆卖早点的小吃车正在收摊,对他们来说,一天的工作马上结束了,可很多人,才刚刚开始。   朱小旭看钟成功看着远方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从背后环绕过去,抱住他的腰,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无限温柔。   “成功,你不会还真生气了吧?昨天难得的周末,我答应过母亲和哥嫂,周末回去陪他们的,周六不是已经陪你看桃花了嘛,你可不能太霸道……”   钟成功返身回来,抱住了她,如寒冰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傻瓜,我是那样小气的人嘛。”看着朱小旭因担心和疑惑而紧锁的眉头,内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和满足,他把头埋下去。   “小旭,我是在因为别的事生气。”   朱小旭把钟成功拉办公室沙发上,两人并肩坐下,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呀,急死我了。”   钟成功干咳了两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小旭,这件事,可能要从你哥哥朱振宇说起。”   钟成功终于理出了个思路,娓娓道来。   原来,刚才他接的那一个电话,是他托一个朋友打探赵帅**的。这家伙也够神通广大,没多久,就把余燕的信息查了个底朝天。   “小旭,你知道姐夫找那小三是谁吗?”   钟成功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蹦出:“就是你说的当年狠心抛下你哥,贪慕虚荣跟了那房地产商人的余燕!”   他把知道的信息一股脑的和盘托出,继续说道。   “这女人也真够贱的,据说是用房地产商给的分手费,在商业街开了家服装店,这几年生意还异常火爆,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姐夫,看样子,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经常出双入对……”   人言可畏,当年余燕因为和朱振宇分开,心灰意冷,想自己创业,没想到父亲全力支持,支助了十几万创业基金给她,没想到,到了别人的口里,就成这样版本了。   说到这,钟成功又开始为钟月娥不值,觉得姐姐太过委屈,眼神开始发狠。   “这賊婆娘,休想从我们家拿走一分半毫!”   朱小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傻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十年前,大哥第一次带余燕回黑井古镇的时候,她是多么的喜欢那个活泼开朗的姐姐啊,两人就只相差四岁多,那几年来,如朋友般相处,在她成长的路上,余燕给了她很大的影响。   以至于后来知道余燕移情别恋还和大哥离婚以后,她一时接受不了,和余燕彻底断了联系。   今年回金沙市工作,好几次都有过冲动,想去找她,可后来想想,也放弃了,毕竟已是曾经过往,两人还是不要有交集的好。   有一天,她问过大哥,问他恨余燕吗?朱振宇狠狠地抽烟,避开了她的问话。   “小旭,都是过去的事了,真要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她,你还是不要再提了。”   既然大哥都已经放下了,自己还在内心纠结什么?所以,她便再没动过去见余燕的心思。   可如今,这个女人再次和自己的生活产生了交集,她逃也逃不过。   朱小旭紧紧拉着钟成功的手,急切的问:   “成功,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七章:质量问题   钟成功的拳头再次捏紧。   “这还用问,当然是让我姐抓住经济大权,把赵帅那老小子扫地出门,至于他那小三……”   钟成功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哪天我去会会她!”   朱小旭立马制止了他:“成功,你别冲动,这件事,咱们得征求姐的意见,看姐心里是怎么想的。”   毕竟是女人,而且是曾经那么熟悉的燕姐姐,就算她有错,朱小旭也不想钟成功去伤害她。   “也不知道姐知道这事不,如果她不知道,倒还容易些,我去劝劝余燕,她若真是拜金女子,我们就让她知难而退。如果姐已经知道了,这就有点麻烦,感情的事,就算补起来也是一个疤,她和姐夫之间,怕是难回到从前了。”   “成功,你可千万别冲动,先弄清楚情况再说,也不能听你那朋友的一面之词,可千万别因为你的鲁莽,本来是小事,也被你整出轩然大波,成大事了。”   钟成功听了这些话,逐渐恢复了理智。   “小旭,还是你比我聪明,快帮我想想,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好?总不能看着自己的亲姐被那对狗男女这样欺负吧。”   朱小旭被这样一夸,心里如注了蜜一样甜,感觉能帮自己喜欢的人分忧解难,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被人需要也是一种幸福和快乐!   “成功,我觉得,我们哪天把姐姐和姐夫叫一起吃顿饭,侧面看看他们现在的情况,然后再做打算,如何?”   钟成功打了个响指:“欧了,那就这么定了,我这两天联系他们,你可一定也得去。”   说完他站起身回到了办公桌旁,打开电脑,两人研究起最近的生意报表。   德林开业至今,业绩一直稳中有升,确实,金沙市本就是一个旅游大市,加上德林的位置优势明显,地处市中心交通繁华地段,生意要想不好都难。   相比之下,赵帅的公司就有些举步维艰了,钟月娥拿着文件包走后,赵帅返回去,甘猴子正找他。   “老赵,你到哪去了,我正打算给你打电话。”甘猴子本就瘦高瘦高的,最近忧心公司的事,吃不下睡不好,显得更加的瘦了,简直就像根竹竿。   “有啥事?看你这心急火燎的找我。”   甘猴子把赵帅拉进办公室,也不讲究,抓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就咕咚咕咚的灌,他已经急得上火了。   “老赵,今天早上才接到的通知,去年12月份供应给金钢的一批选矿用的渣浆泵、阀门,厂里反馈回来,说有质量问题,有的才用一两个月就报废。”   赵帅心头一惊,金钢选矿用的渣浆泵、阀门他供应了几年了,一直被他垄断,今年金钢改制以后,物资供应公司的招标标底设置得越来越低,为了能顺利中标,他让甘猴子多考察了好几家厂家,最后选了一家感觉质量价格都合适的厂商。   赵帅压低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你这死猴子,当初你可是亲自去他们厂里考察过,确认没有问题的啊?”   甘猴子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自责不已,恨不能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当初,我确实是考察了那家厂,还回访过好几家使用他们厂生产的阀门和泵的厂矿,他们一致推荐,说实惠,使用寿命长,竟然有一家反馈说使用时间超一年了。”   要知道,从球磨机出来的矿浆都要经过这些渣浆泵、阀门,高速流动,磨损很大,正常情况下,使用半年是没问题的,可是才只用了两个月就报废,无疑是严重的质量问题了。   “我们呀,就是被他们设了个套给坑了,老甘,这事,咱们可得尽快解决,这样,我们今天晚上务必把厂里的设备厂长请出来,再不济也得把设备科主任请出来,如果上报到公司了,估计我们得进黑名单,要想翻身就难了。”   甘猴子哭丧着一张苦瓜脸,无比沮丧。   “刚才一直找不到你,我已经想办法了,可是他们都找理由避而不见,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实在没辙了,只有你亲自出马。”   赵帅想到了方林,选矿厂是他工作了近二十年的老单位了,人际关系不错,让他从中斡旋,想来那些老同事说什么也会给几分薄面。   况且现在方林还在物资供应公司身居要职,平时厂矿采购设备,他们之间打交道的时候还多。   正打算打电话呢,方林的电话先进来了。   “哥们,你们怎么回事,这次怎么出这么大的纰漏?今天罗厂长亲自给我打电话,说渣浆泵和阀门的质量问题非常严重,好在还只用了不到十个,你们赶快想办法,把仓库里的次品给换了,不然上头追究起来……”   其实不用方林说,赵帅他们也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甘猴子大气也不敢出,凑跟前听他们电话里说话,紧张的盯着赵帅。   “这事啊,怪我,当初为了竞标成功,确实是削尖了脑袋压低成本,被那厂给坑了,妈的,合同还在,老子一定找他们算账去。”   方林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你娃都什么时候了,也不分个轻重缓急,目前最主要的是要让罗厂长他们不把这事上报了,至少不影响你们在金钢这的信誉,不然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连竞标资质都拿不到!”   方林一连串说了这么多,也是被逼急了,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   “目前,我还没汇报给谢总,给你压着的,可是再不解决,我也不敢拖下去啊。”   赵帅也只是干着急:“我得亲自跑一趟,无论如何把罗厂长他们约出来。他娘的,这些人都给我打官腔,哥们,你给我想想办法,这可是生死存亡关键了,你也知道,最近公司财政赤字,再被这样打压下,估计我只有直接宣布破产了。”   方林叫他不要着急,总是能想到办法的,“你等我消息,我去联系他们,今天晚上见,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   赵帅当然明白方林的意思。   他让甘猴子把财务部的负责人叫来。   “你现在就去银行,去提部分现金出来。”   财务部负责人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大姐,赵帅公司成立之初,一直在这上班,对公司的经营状况是了如指掌。   “赵总,你这,提这么多出来,过几天结算***设备厂的货款就不够了呀,这批款,咱们压了可是有老半年了,再不结算,估计对方真要把我们告上法庭啦。”   赵帅也是没有办法了,拆东墙补西墙,每一个窟窿都得去慢慢堵上。   “不管了,他爱告就去告,真走法律程序,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判下来呢,放心,他们就是唬弄下我们,还要长期合作的,他们还不至于那么傻,去自断退路。”   下午快下班前,方林才打电话来通知了时间地点,方林说,让他们直接先过去安排,人他去接。   赵帅和甘猴子不敢怠慢,立刻驱车前往,期间钟月娥还打了个电话来,问他什么时候来接她下班。   赵帅没好气的扔下一句“公司临时有事,要出去应酬,你自己回去吧。”然后便挂了电话。   钟月娥又气又急,心里觉得憋屈,她想,不会他这样肆无忌惮的又跑去见狐狸精去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说明他对这个家已经没有留恋了,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私情,还这样无所顾忌,只能说,在他心目中,那个女人比家还重要。   她甚至冲动的想要不要跟踪赵帅,把两人捉奸在床。可是接下来呢?是不是就可以离婚然后潇洒的离开了?   可是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啊。   钟月娥强忍着,给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接贝贝。   “我和先生今天都有事,要晚些回,你带贝贝把饭吃了,督促她早点休息。”   她留在了单位加班。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干,就是坐办公室不想走,最后,乱七八糟处理了些事务,一看时间,已经快7点了,天空似黑未黑,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关了电脑,动作有些急切,拦了辆出租车去了商业街。   钟月娥远远的站在余燕店铺外边,傍晚的商业街人流量很大,不少吃了饭出来闲逛的人群,三三两两的进出各家店铺。   她闪进了余燕店铺对面的那家男装店,透过玻璃偷窥,突然,有些喜出望外。   因为她看到了余燕在店铺里忙碌,招呼客人。   “这样看来,赵帅还真不是出来和小狐狸约会了?”   她的心情大好起来,因为她看到余燕有些憔悴,郁郁寡欢,对店里顾客也爱理不理的,站了一会便落寞的坐到了收银台里面,拿着手机在那玩。   男装店里营业员热情的招呼钟月娥,他们对这位阿姨有些奇怪。   “姐,你是打算选款什么样的衣服呢?是给你儿子选吗?”   钟月娥定睛一看,原来自己不小心进的,是一家潮品店,里面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小年轻衣服,她简直看不懂。   钟月娥摇头,加快了脚步走出去,看了看时间还早,便大步流星的向德林酒店走去。   钟成功应该还在德林,下午,他还打电话说抽时间一起吃顿饭。   商业街离德林很近,走路过去也就十来分钟时间。   走的时候,钟月娥回头再次看了眼余燕,她依然目光呆滞的坐在收银台里面。   看上去很落寞!   第一百二十八章:电影院         钟月娥到德林的时候,西餐厅正忙,平日里,她虽然是德林酒店最大的股东,可过来的时候并不多,一周来一两次,几个股东开开会,其他事情,她都让钟成功全权处理了。   所以在德林,钟成功虽然占的股份最少,反倒成了说话最管用的一个。   甚至,钟月娥连自己的办公室也没设置,直接进了钟成功的屋子。   本来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因为朱小旭有一些工作要安排,便留下来加了会班,钟成功等她一起去看电影,8点20的那场。   闲得没事,他便窝办公室里玩点小游戏,以前,他曾和同学在厦门开网络公司,电脑玩得很麻溜,自称网络黑客高手,用他的话说,只要他愿意,没有谁的电脑是他进去不了的。   当然,如今他已经对这些不感兴趣了,电脑于它,就是一个工具,平日里看看报表,玩玩弱智型的小游戏消遣,主要就是不费脑子就行。   看到钟月娥来了,他关了游戏,关心的问:“姐,你吃饭了没?我让服务员送份工作餐进来,怎么你一个人来的?姐夫呢?”   钟月娥把包随手放在沙发上,伸手整理了下有些乱了的头发。   “赵帅公司有点事,出去了。”   钟成功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姐姐,递给她一杯热水。   “先喝杯水,饭一会就送过来,刚才我和小旭已经吃过了,打算一会去看场电影,姐,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钟月娥摆手说还是不去了,“我去算啥,打扰你们小情侣的约会。”   她这样一说,钟成功反倒来劲了,立马用手机在网上给定了一张票。   “姐,你说这些,我们可是天天在一起,早就看腻歪了,反倒是你,有多久没进电影院了?”   饭才吃到一半,朱小旭就忙完了工作,换掉工作服,穿上自己便装的她看上去多了几分俏皮和可爱。   “姐,你就吃这么点东西啊,难怪身材保持得这么好。”   钟月娥笑着说没胃口,中午在食堂吃多了一些。其实,她因为心情不好,连中午饭也没吃。   磨蹭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太平洋影城在中城区万达广场楼上,离德林并不太远,三人便决定走路过去。   穿过商业街,一直往上走,便到了万达,路过余燕店铺的时候,钟月娥特意看了看,发现余燕已经没在店铺了。   心里本想给赵帅打个电话,看看两人是否在一起,可是纠结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打出去。   有些倦了,防不胜防。   电影是最近上映的一部国产喜剧大片,来之前她并没有了解过,到了后才发现非常火爆,偌大的放映大厅座无虚席,因为是提前预定的,位置还不错,在倒数几排。   三人的位置不是同一时间买的,所以并没在一起,钟月娥一人坐在靠边的角落里,一时间,觉得周围的喧嚣都与自己无关,她竟有一种与世隔绝之感。   没想过看什么电影,之所以跟来,是不想一个人回去面对空荡荡的大屋子,可是没看几分钟他便被电影给吸引住了。   电影讲的是一个公关公司的市场总监,在自己有车有房有妻有女黄金阶段遭遇了中年危机,事业上马马虎虎不高不下,对老婆麻麻木木,完全提不起性趣,没激情,没**,老婆给戴个检测心跳的手环,发现根本连心跳都不会走,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偶然的机会在地下车库碰见了穿着红裙美丽至极的公司模特,霎时间活力又回来了,心又开始跳了,人瞬间变得年轻了起来,说他是对她性感的身体感兴趣,还是对她这个人感兴趣呢?不重要了,总之,就是出轨了。   还有他身边那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狐朋狗友们,各种囧事表现得惟妙惟肖,电影虽然是喜剧的外壳,却是实实在在地包裹着一颗关于“中年危机”的内核,在哈哈大笑中,却迸出了眼泪。   钟月娥完全进入了剧情中,久久不能走出来,直到电影院播放大厅的灯光亮起,她还坐在那,忘记了起身。   电影的结局虽然有些逗比,给了一个三观超正的收尾,一切原来只是一个梦,一个中年男人的春梦而已。   可是钟月娥却看到了隐藏背后的悲哀,主人公醒了,可依然对自己的妻子只有亲情,没有了激情,除了领着妻子孩子去了趟长隆野生动物园,他还能做什么呢?日子照旧如从前般死水无澜。   像极了她和赵帅如今的样子。   而自己,也如电影里的妻子们一样,心知肚明,却又无计可施。   朱小旭来拉她:“姐,电影散场了,走,我们一起去吃点宵夜。”   朱小旭在钟成功的授意下,来拉钟月娥吃宵夜,为的就是想看看她看完电影的表现,从中侧面了解,看她是否知道赵帅和余燕的事,他们好见机行事。   钟月娥努力调整情绪,起身,打算随他们一起离开,却暼见电影院门口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时尚的彩色扎染体恤、破洞牛仔裤、葡萄紫的短发、完美精致的妆容。   女子的身旁还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在对她窃窃私语着。   与此同时,朱小旭也看到了他们,三人目光对视,同时一愣!   朱小旭明显的感觉钟月娥拉着自己的手抖动了一下,从钟月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和不自然,她把目光移向别处,强忍心中的怒火。   门口的女子呆立了半分钟,什么也没说,然后扭头消失了。   钟成功不认识余燕,对她们两人站在那不动,看得云里雾里的。   “你们怎么了?走啊,电影都散场了,还想等着看下一部啊?”   朱小旭一下子明白了一切,其实,已经不用问不用猜了。她知道,钟月娥应该什么都清楚,估计在上次,她问自己大哥情况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余燕是谁了吧,那次她根本就是来套自己话的。   “成功,你不是说今天太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吗?要不你先回家吧,我和姐去吃宵夜。”   “别介,你们怎么能抛弃我呢?”钟成功马大哈,根本不明白朱小旭的深意。   小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是没一点心灵感应,她趁撒娇的劲靠他耳边私语:“你个大笨蛋,看不出我有话对姐说?你在不方便。”   钟成功终于开窍了,打着哈欠离开。   “姐,我可是把小旭交给你了,明天早上你可得还一个生龙活虎的她回来哈。”   钟月娥对这个贫嘴的弟弟没辙,笑骂他白眼狼,“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护媳妇了。”   朱小旭被这俩姐弟一调侃,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拉着钟月娥快步离开。   万达广场楼上有很多有格调的小餐吧,两人选了家看上去安静舒适的店坐下。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气氛有些凝重和尴尬,最后还是朱小旭打破了僵局。   “姐,刚才在电影院,最后离开的那个女人你认识吗?”   钟月娥搅动着咖啡的手停在了那,她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朱小旭的,况且,她也没想过瞒她。   和余燕的斗争才刚刚开始,朱小旭,是她很重要的一张牌,要想击垮余燕内心的道德底线和心理防线,朱小旭出场,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小旭,真是让你看笑话了,就像今天的电影里一样,男人总是抵御不了来自年轻女子的那团行走的荷尔蒙。”   朱小旭安慰她:“姐,你别那样想,姐夫对你还是很好的,就是被余燕那女人给蒙蔽了。”   说到这,她开始义愤填膺。   “她天生就是那种爱勾搭的女人,你没看见,今天晚上旁边还站了个男人呢,别说,我还偷偷拍了两张他们两人的照片,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朱小旭为自己的小聪明嘻嘻一笑,自我感觉非常满意。   她开始讲余燕的故事,添油加醋的说起她当年和房地产商勾搭在一起的情况。   “那个人,也算是金沙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他们那一行,也是个风云人物,说出名字来估计很多人都认识,我说这些可不是空穴来风,都是能打听到的。”   “小旭,真有你的,在那么几秒钟时间,还能想到拍照片,一会,你把照片发给我看看。”   钟月娥突然不讨厌这个草根出生的女孩子了,觉得她和自己性格脾气上多少有一些相似。自己的弟弟呆傻,经常做不经大脑的事,而且满脑子义气,根本不懂人心险恶,不然当初在厦门,也不会被人骗得身无分文的回到金沙市了。或许身边真需要这样一个女人,时刻提点他一下。   内心里一认同,她对朱小旭的态度也有了改观,她热情的拉起她的手。   “小旭,姐在你面前,也不伪装了,这事确实困扰了我很久,实在想不出个解决的办法来,姐有个请求,可不知道如何开口……”   钟月娥对自己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朱小旭有些受宠若惊,瞪着大眼睛立马表态。   “姐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的,你尽管吩咐,我保证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   钟月娥微笑着点头,把身子挪了挪,两人靠得更近了些,几乎耳语。   朱小旭听得频频点头。   “姐,你放心,我明天就去办!”   第一百二十九章:饭局         赵帅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再次喝得不知东南西北,踉跄着进了卧室,一进屋就冲到卫生间哇哇的呕吐起来。   直到把胃里的苦胆都吐完了以后,感觉终于好了些,这次,钟月娥并没有大声的嫌弃他,并搬到客房去睡,而是体贴的递上了睡衣。   “老公,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你怎么那么不知道心疼自己身体,喝成了这样!”   她一边说一边还爱怜的给他开始解扣子,放好热水。赵帅的酒醒了一半,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刚想叫宝贝,他揉了揉有些发紧的眼睛,认出了是钟月娥。   “我自己来!”   钟月娥把他换下的衣服顺手丢进了脏衣蓝里,明天阿姨会收去清洗。   “老公,是单位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钟月娥调了杯牛奶,放在床头柜上,本来已经睡着了,被赵帅这样一折腾,完全清醒过来,开始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拉点家常。   “是遇到点小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头痛欲裂,赵帅不想再提公司的事,敷衍了过去,拉开被子打算睡觉。   躺床上,没多久,便听到了钟月娥匀称的呼吸声,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晚上,好在有方林在从中斡旋,把这次质量事故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方林去了物资供应公司以后,罗厂长对他态度明显好了许多,见面时两人便扎实的客套了翻。   赵帅和甘猴子频频敬酒,刚开始罗厂长只是敷衍,以公司的各种政策和规定做借口。酒过三巡,推杯换盏,彼此都是明白人,他开始松口。   “老弟啊,不是当哥哥的故意为难你,你也是我们单位出去的,说到底,咱们也算一家人。”   赵帅连连点头哈腰:“这么多年来,全仰仗罗大哥照顾着,兄弟我都记得你的好,这次确实是我们疏忽大意了,被无良厂家给坑了,我这先干为敬,给您赔罪了。”   说完,站起来毕恭毕敬,一仰脖子给干了。   罗厂长拿捏着杯子不说话,也不喝酒,摆手示意赵帅坐下说。   甘猴子见机,立马又给赵帅满上,55度的五粮液,后劲十足,几杯下肚,赵帅觉得头都有些晕了,方林见状,接过话头。   “我们可亲可敬的罗大厂长,你就放过赵帅这一马吧,这货呢,他们也说了,保证在一个星期内把仓库里那批次品给换了,前面已经用了的几个,就当正常损耗了,反正每年也用那么多,没人来深究这些。”   罗厂长军人出生,一贯的雷厉风行,声音中气十足。   “这样做,可是严重违反公司规定的,你们也知道,现在那些基层班组的职工,动不动就打小报告,几万块钱一个的阀门、渣浆泵,用一两个月就报废,任谁也会觉得是质量问题,那些兔崽子可精明着呢,我啊,不好做。”   设备主任这时候说话了。   “罗厂长说得极是,前几天集团还下来调查,说有职工举报,反应厂里新换的设备不如从前的好用,管采购的领导肯定吃了回扣,置广大职工的利益于不顾。”   说到动情处,简直快声泪俱下:“你们是不知道啊,他们那些人,听风就是雨,唯恐天下不乱,而且很喜欢抱成团,麻烦得很。”   方林也跟着他抱怨了几句,说现在的职工心态确实不太好,仇富心态严重,老觉得领导都是贪官,只会做欺压百姓的事,其实,个中的难处,谁坐谁知道。   “这渣浆泵、阀门在厂里设备中,算是小之又小的东西了,没人那么刻意的在意这些,就只是你罗大厂长一句话的事……”   方林一直给罗厂长暗示。   “咱们赵总呢,做这项物资的供应,也是好几年的经验了,这次也是阴沟里翻了船,大意失荆州,他是很有诚意的,来弥补这个错误,老领导,你不至于这个机会都不给吧?”   几杯酒下肚,罗厂长起身去卫生间,方林用眼神示意赵帅,他立马会意,跟了出去。   一刻钟后,两人红光满面的回来了,罗厂长拉着赵帅的手。   “你老小子,以后要再敢以次充好,别怪我不客气。”   赵帅把酒倒满,满脸堆笑:“不敢了,不敢了,这次纯粹就是个意外。”   饭后,几人一起去了家桑拿按摩中心,罗厂长是这里的常客,到了后立马反客为主,不用赵帅他们照顾了。   赵帅觉得异常疲倦,就让甘猴子去跟随罗厂长一行鞍前马后,他和方林进了一个房间,两人躺下,打算放松放松,确实是太累了,赵帅的酒喝得有点多,耍酒疯,老是责怪女按摩师劲不够大,手法也不对,最后那小女孩都泪眼花花了,抹着眼泪走了出去,经理给换了个男按摩师进来。   “你最近怎么了,和人家一个小丫头置什么气?”方林表示无法理解。   赵帅打着酒嗝,心里憋屈得慌,虽然这事没有扩大化,避免更大的损失,可是那批货,是扎实的砸自己手里了,一百多万就这样打了水漂,任谁心头也不好受啊。   他让甘猴子明天就找原来那家厂协商赔偿事宜,可是,据说那厂如今已濒临破产,就算是有合同打官司,他们赢了,要想追回赔偿,也是万分艰巨和漫长的事了。   一个星期内得把货拉到金钢的物资仓库里,这是今天谈成的条件。这事,必须得赵帅亲自去办,交给甘猴子,他有些不放心。   想起给罗厂长的好处费,赵帅就开始肉疼,公司本就财政赤字了,这次的意外无异于雪上加霜。   方林见赵帅不说话,又问了一遍。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感觉整日忧心忡忡的。”   说到这,赵帅终于叹了口气。   “你和叶老师可要小心一些,小心驶得万年船,别像我,什么时候被母老虎发现的都不知道。”   方林一惊,有些不敢相信:“什么?你和余燕之间被钟月娥知道了?那她还不在家闹翻天啊,这可有你好果子吃了。”   赵帅却说出了钟月娥最近反常的反应,方林听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到底想干嘛。   “说到底,你和余燕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小钟她就是顾及到家和孩子,才不忍说破吧,哥们,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孰重孰轻,到底该如何取舍?”   赵帅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他内心深处肯定是不想放弃家的,经营了整整二十年,两人之间,早就渗透到彼此血肉之间,真要活生生分开,也会带着血肉分离的痛!况且还有楠楠和贝贝,他哪里割舍得下。   可是想到余燕,他同样也不想放弃,她的可爱、她的娇俏、她的千娇百媚、她的柔情似水,都让他那么的沉迷。   “如果是你,你和叶老师被青莲发现了,你会怎么做?”赵帅找不到答案,把问题抛给了方林。   方林同样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许不是没有考虑,而是不敢考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这压根就没发生的事,你这乌鸦嘴,还是不要胡乱假设的好,我们低调,小心翼翼,是不会被发现的。”   赵帅从鼻孔里冷哼,说方林就是讳疾忌医,“难道我们不够低调吗?我连什么时候被母老虎发现的都不知道,她甚至在两三个月前,就跑余燕的店铺去了,你可别轻估女人的智商,据说任何一个女人在捉奸时,智商仅次于福尔摩斯。”   方林调侃他:“还说男人在偷腥的时候,智商仅次于爱因斯坦呢,到底是福尔摩斯厉害,还是爱因斯坦厉害,就看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赵帅头大,懒得理他。   “你就取笑我吧,总有一天落在你头上,你哭都哭不出来。”   方林止住了笑,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为赵帅担心,同时也为自己和叶姗担心。   这几日,叶姗因为赵志刚父亲的事,忙得晕头转向,可是他什么忙也帮不上,暗自神伤,他觉得自己似乎不配拥有她。   “哥们,你打算怎么办?”   赵帅毫无主见,索性破罐子破摔,“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敌不动我不动,她钟月娥不捅破这张纸,还让我傻不拉几的自己去坦白啊?”   他伸了个懒腰,按摩了一下,总算浑身舒畅了。   按摩完后,本想着可以回家休息了,没想到罗厂长来了兴致,非得拉上大家去吃烧烤不可,设备主任喝得有点多了,被罗厂长特批回了家。   赵帅和方林没有办法,只得作陪。   大家都喝了酒,说话便没了先前的诸多顾忌,不知为何,说到最后说起了黑牡丹,方林总算找到机会,想给罗厂长解释一下,当年,虽然他们在咖啡馆看到了他们在一起,可是向他夫人告密这事,还真不是他干的。   听着方林的解释,罗厂长豪爽的提着一瓶啤酒直接灌。   “小方,这事,我早就知道和你无关了,告密的人是谁,我也知道,就是当初你班组那肥头大耳的一钳工,外号叫包谷猪的。”   “如今那女人,早就跟了包谷猪,听说开了一公司,美其名曰投资公司,实质就是高利贷,祸害了不少人。”   “红颜,祸水也!”   大家都喝高了,在烧烤摊上举着啤酒瓶大口焖酒。谁能想到,这三人几个小时前,还在高档饭店喝着几千一瓶的酒呢?   酒肉穿肠过,到头来,都是过眼云烟,化为乌有。   第一百三十章:双管齐下         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赵帅想着,这几天还是得出差一趟,把阀门和渣浆泵的事情解决了,不能再出纰漏,砸了自己的信誉。   心底纠结着,出差的时候,要不要把余燕带上,可又有顶风作案的感觉,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弃了,本来钟月娥已经发现了他们,还这样做,可真是把自己往绝路上推。   机票定在第二天下午四点多,出乎意料的,中午的时候,钟月娥非得让赵帅回家一趟。   她今天给阿姨放了假,贝贝上幼儿园去了,楠楠高二,在学校住校,家里就只她和赵帅两人。   屋子里并没有做吃的,钟月娥坐在客厅沙发上,神情凝重,示意赵帅也坐下,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谈。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赵帅心里知道,她肯定是要谈余燕的事,在脑海里闪现着各种版本的开场白和狡辩方法,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应对钟月娥的盘问。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昨天晚上,去了趟德林,闲来无事,和成功他们去看了场电影。”   赵帅不知道她要说什么,顺口问道:“哦?好几年没进过电影院了,都不知道电影院的门是朝哪个方向开的了,怎么样嘛?好看不。”   钟月娥不回答他的话,语气慢条斯理,仿佛不是在说与自己有关的事,而是在和别人摆一个故事一样。   “赵帅,咱们也做了十几年夫妻了,当年,我毕业一上班就嫁给了你,今天,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打开天窗说亮话。”   赵帅因心虚而不耐烦的摆手:“你又怎么了嘛?咱们这日子不过得好好的,你又哪根筋不对了?”   “你别和我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卖衣服的小妖女,你们那点破事我早就一清二楚了。”   钟月娥拿眼睛目不转睛的瞪着他,看得赵帅心底发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都是你想象的,压根没那么回事,你到底说的谁我都不知道。”   赵帅使出无赖的方式抵赖,反正她也没具体的证据和把柄。   “赵帅,你当真是无耻到了极点,而且,我发现你品味是越来越差了,想当年那小柳,至少还是一心一意的待你吧,这女人,脚踏几只船,亏你还能把她当宝了。”   赵帅的脸色被她说得青一阵白一阵的,想狡辩却又找不到理由,难道他还能对钟月娥说,余燕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子的?   他只能苍白无力的说。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   钟月娥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叫赵帅打开自己的手机,看看她发过来那张照片。   照片上,余燕神情黯然,一个男人暧昧的搂着她肩,像是对她耳语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你和这女人有什么,但是我只想告诉你,这是我的亲眼所见!至于她的过去,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你只要去打听一个人的名字,就可以知道一切了。”   钟月娥说出了当年那个房地产商的名字,赵帅心头一震,这人他听说过。   她继续说道:“看看你的品味吧,我都为你感到羞耻和汗颜,这样的贱货还能当宝一样捧着!赵帅,我只想告诉你,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如果你真的不想过这日子了,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我钟月娥有的是骨气放你走……”   赵帅本就理亏,加上钟月娥这傲然凌厉的语调,他立马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上前拉她:“老婆,你这吃哪门子的干醋,莫须有的事,不知道你从哪来的空穴来风,你发那张照片是谁我都不认识,模模糊糊一张莫名其妙的照片,好啦,别乱想,都是没有的事。”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我只想我们这个家、楠楠和贝贝都好好的。”钟月娥坐在沙发上,撇过头去,不看他。   赵帅再次赌咒发誓的表态,说他对这个家是多么的热爱,绝对不会做伤害家伤害钟月娥的事。   听到这,尽管心在滴血,她也没再继续追究下去,因为她不想做那个歇斯底里的弃妇,做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荒唐事来。   赵帅既然在积力的狡辩着,至少证明他还是不打算放弃这个家的,如果他连欺骗和狡辩的**都没有了,那才是真的到了尽头。   原来,钟月娥今天摊牌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找赵帅怎样,分出个子丑寅卯来,她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挑起赵帅和余燕之间的矛盾和嫌隙!   要想打败敌人,必须得从内部瓦解对方,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与此同时,朱小旭正在去余燕店铺的路上,她内心也同样充满了忐忑,两人快四年不见了,而且最后一面还不欢而散,当年,因为余燕和朱振宇离婚,她一时接受不了,从省城跑回来质问余燕,没想到,却看到她和房地产商约会的场面。   至此,误会深结,两人再无任何联系和瓜葛。   昨天晚上,在电影院,几年不见的两人,朱小旭第一眼是不敢确认她是否是余燕的,因为当年的她,打扮清纯可爱,哪是如今这时髦的样子。   所以她偷偷掏出手机拍了几张,当时心想,他们转瞬即逝,先拍下来,回去看照片确认下是否是她。   没想到,这反倒被钟月娥当做证据要去了,还让她去当说客。   其实,朱小旭以钟月娥未来弟媳的身份,出现在余燕面前,就算什么也不说,对她来说,也是活生生的打脸啊。   本来想拒绝这趟差事的,可是这可是未来大姐的事,不敢怠慢,这半年来,她和钟成功的感情越来越好,结婚已经被提到了议事日程。   而且她也知道,钟月娥最开始是不待见她的,那女人与生俱来就有一股骨子里透出来的优越感,这让她打心眼里瞧不起从农村小镇上出来的草根朱小旭。   为了能得到成功家人的肯定,她努力的工作,而且找尽一切机会,讨好他的家人。   如今钟成功父母已经喜欢上这个乖巧懂事又能干的准媳妇了,唯独钟月娥,对她依然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所以在她提出让朱小旭帮她一个忙的时候,她怎么能拒绝得了,满口的答应了。   酝酿了很久,今天中午,像一个奔赴战场的战士一样,她出发了。   德林酒店离商业街本就很近,走路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店铺位置是钟月娥告诉她的,她还是第一次来,快到的时候,她甚至希望,余燕不要在店铺才好。   店门口站着一个体态匀称的女子,大方得体又不失热情的招呼着她,朱小旭急切的在店里扫视。   “燕姐在店里吗?”   蒋姐走进收银台里面,那里摆了张躺椅,余燕在上面睡着了,轻轻的拍她。   “燕子,有个小丫头找你。”   不知道为什么,余燕最近瞌睡重得很,每天都觉着没睡醒一样。   她有些睡眼朦胧,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谁?谁找我?”   蒋姐心疼的埋怨她:“你呀,就是不知道顾惜自己身体,让你回家休息你也不,你看你,憔悴成啥样了。”   余燕不想回家,是因为不想一个人独自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那屋里,到处都有赵帅的气息,虽然他只在她家里留宿过一夜。   就是当初因为小柳,两人分手后和好的那天晚上,当初,两人不能自已,在她的屋子里激情澎湃。   朱小旭走到了收银台旁边,声音仿佛隔空传来。   “燕姐,是我!”   看到朱小旭,她一下就清醒了,胡乱的整理好衣衫,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她甚至非常后悔,几年不见,竟让她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瞬间感觉没了底气。   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挂上了这几年来练就的标准笑容,说话字正腔圆。   “小旭?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来的金沙市?”   朱小旭毫不客气,自己就坐到了顾客休息的沙发上,蒋姐看是余燕的朋友,主动倒了杯热水给她,然后悄悄的到店门口去等待客人的光临,不打扰也不偷听余燕他们的说话。   “燕姐,我今天来是有话给你说的。”朱小旭首先说话了,开门见山!   昨天晚上,余燕因为心情不好,在店铺里呆不下去了,一个人出去转悠,便转到了电影院。   百无聊赖,便买了票打算看场电影,电影还没开始呢,李冰打电话说路过她店铺,说去看看她,结果她不在。   “你在哪呢?同事今天在果园新采摘了些枇杷,给了我一些,我也不爱吃,给你尝尝。”   余燕说她在电影院,于是,不由分说,李冰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陪着她看了一场电影。   影片是现实题材的喜剧片,让余燕看了心底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欺骗和闹剧,就如同她和赵帅一样。   一时情绪失控,不能自已,电影散场了也呆坐在那没有离开,李冰看她这样,以为她又想起和朱振宇的往事了,兀自难受,便想着法儿安慰她。   这时候,余燕一抬头,看到了钟月娥,而她旁边站着的那女子,依稀记得,非常面熟。   三人对视了片刻,余燕尴尬至极,逃也似地拉着李冰离开了,在回来了路上,她终于想起那个熟悉的面孔是朱小旭。   整日的忐忑不安,她们两人,怎么会在一起?余燕心神不宁,不知道自己后面,会面对怎样的境况?   第一百三十一章:误会升级         面对朱小旭挑衅的目光,余燕心底发毛,嘴上却不甘示弱。   “有什么话尽管说,几年不见,要不找个地方坐坐,我们好好叙叙旧。”说到底,余燕还是担心蒋姐听到,这样对她名声不好。   朱小旭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不用了,就只几句话,我说完就走!”   余燕坐到了她对面。   “燕姐,几年过去了,为什么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安定的婚姻生活?非得插足别人的家庭呢?”   余燕用一种坦然的眼神看她。   “小旭,有些事,你不明白,很多时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朱小旭打断了她的话:“可我相信我看到的事实,我真不明白,在这样的关系里,你贪恋的到底是什么?是抢夺别人丈夫的快感吗?还是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所在?”   余燕到现在也不明白朱小旭到底和钟月娥是什么关系,朋友?亲戚?同事?   仿佛都不是,甚至她怀疑过朱小旭是不是赵帅的小四,如果真这样,那就是太狗血了,她为自己的异想天开差点笑出声来。   可是昨天晚上,她分明是和钟月娥在一起啊。不行,她必须先弄明白这个,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睁眼瞎,看不清对手,却完全暴露在对手面前。   无助极了,今天试着给赵帅发过一条消息,石沉大海,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昨天早上在茶楼,两人分别注册了一个新的微信号,小号里联系人只有对方一人,相约在方便的时候上线。   所谓方便,就是赵帅安全的情况下了,余燕用双开助手,一直把它挂着的,随时都在等待他的消息。   “小旭,几年不见了,不会这么久了你还在为我和你哥那事耿耿于怀吧?”   余燕试探性的问她,想弄清楚她今天来的目的。   果然,朱小旭开始表明自己的立场和身份,她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她早就忘记了,“我今天来,可是为了钟姐,其实,你勾搭别人我可能也不管了,可是你不能欺负到成功的亲姐上!”   余燕终于捋清了其中的关系,嘴角开始挂起冷笑,那母老虎,心机真够深的。   “小旭,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把问题都说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我从来没想过介入他们的婚姻生活,我知道她叫你来的意思,行,我退出,以后不来打扰你们,你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说到这,余燕的心刺痛了一下,自己真的能够做到吗?说走就走!那赵帅呢?他能做到吗?   或许,这本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游戏,到了现在这种境况,就应该按照游戏规则“game over”了。   听余燕这样说,朱小旭感觉自己已经大功告成,可以全身而退了。   “燕姐,你对感情的态度,我一直不敢苟同,如果昨天晚上那位男士是你的男朋友,我希望你能好好待他,而不是现在这样朝秦暮楚……”   余燕心里难受,不想再苍白无力的辩解什么,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朱小旭自感无趣,便起身离开,经过门口,不明就里的蒋姐热情的对她说:“美女,不再多坐会了?记得有空常来玩哈。”   余燕心里难受到了极点,一边不得不放弃赵帅,一边又千万分的舍不得,头痛欲裂,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蒋姐,店铺就麻烦你多辛苦下了,我有点累了,想回家休息休息。”   蒋姐伸手扶了她一把,因为那一刻,她感觉余燕就快晕厥一样,晃动了一下,脚下有些站不稳。   “你赶快回去休息吧,脸色这么差,总感觉你最近非常憔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有什么心事也可以给我说说,即使帮不上忙,也可以当当你的倾诉垃圾桶,很多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憋在心里多难受。”   余燕感激的看着蒋姐,内心里瞬间觉得温暖了许多。   “谢谢你,姐,我没事,就是觉得最近很容易疲劳,可能是太累了。”   蒋姐不无担心,“你呀,总是忽略自己,我是觉得你最近有点不对劲,抽时间去医院检查下,这样放心些。”   余燕点头,然后拖着非常虚弱的步子,回了家。   在回家的路上,她想了很多,一会觉得释然了,一会又纠结的不行。   到家后,倒头就睡,迷迷糊糊的做了很多怪梦,醒来后又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觉得背上汗涔涔的。三月中旬的天气,还不算热,背上的汗被风一吹,还微微有些凉意。   一看时间,一不小心睡了两个多小时,已经四点多了,看来今天的时间又这样过去了,感觉什么也没做一样。   本是平凡普通的一天,因朱小旭的到来,变得不平凡起来,她的话还在余燕耳边晃荡,是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她掏出手机,把心一横,给赵帅打电话,她想听听他的态度,如果真的选择了家庭,那么,她就可以放弃了,   打了几个,电话里传来的都是关机的声音。   此刻,赵帅正在出差的航班上,也和余燕一样,内心充满了各种疑虑和困顿。中午,钟月娥说的话已经根深蒂固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了,那张模糊的照片,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是余燕。   前一天,两人见面的时候还说得好好的,等过了这个风口浪尖的时间,两人还是像以前那样,恩爱下去,为什么善变的女人,第二天就变卦了?和别的男人约会?   如鲠在喉,他恨不能立刻马上能够到达目的地,他要打电话亲自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近6点,赵帅下飞机,坐在去酒店的出租车上,他迫不及待的给余燕打电话。   余燕在家,窝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看到赵帅的来电,顿时喜出望外,仿佛忘记了先前要离开的决定,她想告诉他,她想他了,而且最近遇到了难题,不知道该怎么办,要和他一起想办法,度过难关。   “哥哥,你在哪呢?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赵帅的语气有些冰冷,透过电话也传来了阵阵寒意。   “我去A城出差了,刚下飞机。”   他欲言又止,“燕子,我想问你一个事,你要如实回答我,好吗?”   余燕觉得他语气怪怪的,笑骂他说他像审犯人一样,“说吧,什么事?”   赵帅咽了口口水,终于问了出来。   “你实话告诉我,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去看电影了?”   余燕一时有些懵,他怎么知道自己去看电影的?   本就大大咧咧性格的她,也没想太多,如实回答:“是啊,一部国产喜剧片,拍得还真挺不错,哥哥,你应该陪我一起去看看,这电影适合你看……”   赵帅冷漠的打断了她的话,“你还需要我陪吗?身边不是有男人陪着嘛,这么耐不住寂寞,就因为我家里出现点状况不能经常陪你,你就去勾搭别人了?”   本来还因为接到他电话满心欢喜的余燕,听到赵帅如此阴阳怪气的说话,难听至极!一下子肺都要气炸了,一时词穷,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驳他。   “赵帅,你混蛋,那只是我一个同学,碰巧遇到的!”   电话里传来冷笑:“碰巧?同学?这也太牵强了,你当我是傻子?”   这一刻,余燕想起了朱小旭的话,内心的刺痛感再次加剧。   是啊,这样的感情,这样的关系,彼此间的信任本就非常脆弱。还辩解什么?还拼命的抓住干嘛?   放手吧,放手吧,只有放手才是解脱!   “哥哥,既然你如此的不信任我,我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了,本来你们一家子也挺好的,我何必来自取其辱的横插一脚?”   “是我打扰你们了吧?快两年了,估计你也腻我了,早就该寻找新鲜血液了?”   赵帅想起,在机场候机的时候,他隐晦的打听了下那个房地产商当年的艳史,有个朋友对他很熟悉,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听得他一惊一乍,惊愕不已。   “你问那孙子啊?简直就是烂人一个,私生活太混乱了,据说两年前被一女的收拾了下,后院起火,很是折腾了段日子,如今已经收敛多了,怎么?他动了你的女人?”   赵帅连连否认,说哪有的事,就是随便问问。   想到这些,他立刻气血上涌,哪里还有理智去分析,口不择言的说出了上面的话。   两人间信任一旦轰然倒塌,任何的捕风捉影,都成了内心胡乱猜测的有力证据!   而且越来越坚定,认定那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余燕无力再辩驳什么,她只问:   “哥哥,你内心深处真的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赵帅正在气头上,反问她: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心痛得厉害,仿佛渗出了血来,付出到最后,得来的竟是这样的怀疑和侮辱,既然已经选择了不信任,还留下来做何用?   “既然你已经认定了是这样,我也不解释了,说多了你也不会相信,昨天晚上我确实是和朋友去看电影了,我自认为问心无愧,随你怎样想。”   赵帅的声音也变得生硬而冰冷,“那就这样吧,挂了。”   余燕还没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刺耳嘟嘟声……   第一百三十二章:意外变故   接下来的几天,赵帅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真的不再联系了。余燕对这段感情心灰意冷,也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决定给他、给他们和自己一条生路。   依然难过,全然没有以前的轻松和洒脱。   赵志刚的父亲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醒过来,叶姗每日忙碌,因为幼儿园升职考核在关键时刻,不敢轻易请假,怕有影响,所以她每天医院、单位、家三头跑,健身房的课再次请假了,忙得脚不沾地。   余燕理解叶姗的难处,也没再把自己的烦心事说给她听了,想想说出来又能怎样?只是徒增烦恼罢了,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独自去承受、去偿还。   周五,赵志刚父亲病情终于稳定了一些,拔了引流管,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了。   总算松了口气,医生说,需要等待他自发地清醒过来,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家属要有足够的耐心。   已经做好打长期战争的准备了,叶姗不想再计较那么多,因为自己的不依不饶,赵志刚父亲已经倒下,她不想自己的父母再因为她和赵志刚岌岌可危的夫妻关系而着急上火,如果他们再病倒一个,自己那可就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她放弃了所谓的自尊,决定不再和赵志刚冷战下去,下楼去搬放余燕家的行李,打算搬回家住。   没想到一下楼,看到如此憔悴的余燕,一问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   最近段时间,自己尽忙着家里的事,每天回来后倒头就睡,竟然忽略了余燕,真真是感觉对不起她,叶姗内疚感爆棚,忍不住自责起来。   “燕子,对不起,我真的不配当你的姐,你发生这么大的事,我竟然没发现,是我太自私了,全忙自己的事去了。”   “姗姐,你说什么呢,其实说出来我感觉已经好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就想,这件事就这样结束吧,别再横生枝节,钟月娥那边,也别再来找我了……”   叶姗却预言,她说感情的事,哪有那么容易,说结束就结束的?   “如果真这么简单,那你和赵帅两人,就是没一人付出了真心,当真是游戏了,燕子,我了解你,你不是,就像当年你对朱振宇一样,你越在意一个人,你越表现出来毫不在意,甚至对对方对你的伤害也隐藏起来,怕被察觉。”   一下子被叶姗戳中要害,果然是十年的闺蜜,知根知底,连自己的那点小伪装也瞬间被识破。   “姗姐,你不要那么犀利好不好,你就让我保留一点自尊离开吧,因为我现在除了它,什么也不剩了。”   “好好好,我们不说这个,你倒是说说,你和李冰到底是怎样个情况,别说人家赵帅误会了,就是我看到你们两人一起看电影,我也会误会啊,而且那李冰我也见过,他确实是对你念念不忘,打算追求你的。”   说到这,余燕更是抓狂,她说她对李冰就只是普通的同学情谊,压根不想有其他发展。   “我从来就没回应过他的热情,常常是躲避,我知道他对我好,可是我自知配不上他,我是大染缸里浸染过的,而他,一直在部队呆了那么多年,比我单纯,我们不合适。”   余燕使劲的吸了吸鼻子,又开始心头酸酸的了:“况且一个人的心就只有那么大,有人进去,就注定得有人出来,心里的那个人不出去,别人也是走不进来,我也无能为力啊。”   叶姗知道,赵帅还梗在余燕的心里,赶也赶不走。   她心疼的给了她一个拥抱,“傻瓜!”   抬头又暼见了桌子上的方便面盒子,忍不住埋怨她。   “燕子,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方便面偶尔吃吃还可以,可不能老吃。”   说完帮她把剩余的汤倒厕所,然后把盒子扔垃圾桶里,一看垃圾都满了,又开始忙碌着换垃圾袋,把装好的垃圾放门口去,叮嘱她:“记得明天出门的时候把它带出去扔了。”   “你呀,就是不会照顾自己,看你最近黄皮寡瘦的,消瘦了不少,估计不化妆出门,都快和菜市场大妈差不多啦。”   余燕本来已经斜躺在沙发上了,听叶姗这样一说,一下子站了起来。   “讨厌,你尽打击我,我哪有瘦了,感觉最近还胖了一些呢,以前穿着合适的裤子,最近扣都扣不上。”   说完余燕拉起自己宽松的睡衣,露出盈盈一握的小腰,叶姗发现,以前腰肢纤细的余燕,当真腰腹长出了一圈赘肉来。   “燕子,不对劲啊,我觉得你最近很反常,你不会……”   叶姗倒吸一口气:“燕子,你不会……不会怀孕了吧?”   说出这句话,她也被自己吓得有些惊呆了。   余燕坐在沙发上,又开始吃橘子,才拿手上开始剥呢,听叶姗这样一说,吓得橘子一下从手中脱落,骨碌碌的滚到了沙发底下,不见了踪影。   “姗姐,你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你知道的,我早就被医生判定了……”   叶姗也开始激动了起来,心底越来越坚定了这样的想法:“有些东西,不是医学能够解释清楚的,不然世界上就没那么多奇迹发生了!”   她上前拉着余燕坐下:“你想想看,大姨妈有多久没来了?”   余**日里大大咧咧,还真没个数,加上长期的月经不调,当年,和朱振宇为了能够怀上孩子,想尽了办法,曾找了个老中医调月经,吃了整整半年的中药。   调理的时候周期倒也正常,可是药一停,它又忽前忽后,没一个准确,他们离婚后,余燕彻底放弃了要孩子的希望,便也不再管它。   “只要它还正常的来,证明自己是个女人就行,少来一次还少一次麻烦,倒也落得清闲了。”   余燕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听之任之,这几年来,倒也还好,连以前痛经的毛病也慢慢的消停了。   她抱着头想了半天:“姗姐,我不记得了,好像……好像是挺久的了。”   叶姗着急得不行:“你怎么能这么迷糊啊,好好想想。”   余燕想了半天,不太肯定的说:“应该是春节左右,在回老家陪父母过春节之前。”   叶姗掐指一算,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呀,这绝对的不正常了,毕竟她生过孩子,这方面有经验,现在细细想来,余燕最近的变化确实蛮大的。   首先是胃口变了,吃东西的喜好变了,以前不爱吃的现在爱吃得不行。其次,是特别嗜睡,整日无精打采,以前还以为是忙店铺的事给累的。还有,精神萎靡不振,容易发怒……   “燕子,我感觉,你十有八九是有了。”   叶姗担忧起来,这可怎么办啊,真有孩子了,也不可能生下来啊,她和赵帅如今正闹分手,而且钟月娥还发现了她,要乱成一锅粥了,简直是要人命!   余燕却一下兴奋得不行:“姗姐,你说这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老天爷怎么可能如此眷顾我?不行……我得马上去医院,我要确认一下,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开始找衣服换,非得立刻马上去医院。   叶姗拦住了她:“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已经夜里十点半了,再急也不急这一会啊,你就在家呆着,我出门去药店给你买个试纸测下,照日期推算,你这至少都两个月了,试纸测试也是很准的!”   余燕乖乖的听了叶姗的话,跑床上去躺着:“姗姐,你赶快去,急死我了。”   叶姗小跑着下楼,心里七上八下的,无比的担心,她甚至祈祷,余燕千万别真是怀孕了才好,不然后面要面对些什么,她真的无法想象!   楼下的药店已经关门了,平日里感觉可有可无的小店,经过了也直接无视,此刻却觉得它多么的重要,也不想再上楼拿车钥匙了,她直接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奔赴附近的一个药店,没想到一连走了三家,才在几公里外的一家药店买到了试纸。   路上,方林还来添乱,叶姗好几天对他忽冷忽热了,经常发消息不回复他,有些担心,临睡觉前,关心的问她还在忙吗?赵志刚父亲病情是否有好转了?   “姗,我很想你,你哪天有空?我想见见你。”   叶姗正药店买试纸,收到消息,一时半会感觉有很多事要说,又说不清楚,便答应了方林。如果余燕真怀孕了,这事也必须让赵帅知道才行,可他们现在冷战成这样,她必须得找方林在从中想想办法。   正忙碌着,余燕打电话来催她。   “姗姐,买到了吗?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快了,快了,马上到家楼下了。”   余燕在门口迎接她,叶姗买了三个,“燕子,今天晚上我们先测一下,晨尿准一些,明天早上起来再测一次,还留了个备用的……”   还没等叶姗说完,余燕便抓起试纸如旋风般进了卫生间。   叶姗屏住呼吸守在门口,老半天也没动静,急得她不断的敲门。   “燕子,结果怎么样啊?你倒是说话啊?急死我了,你把门打开。”   没一会,门内传来余燕压抑不住的啜泣声,如两片刀片切割般交错,声音时断时续,时而尖锐时而浑浊。   叶姗加剧了敲门声,她终于打开了门,一下子扑到她的怀里,泪流满面。   “姗姐……” 第一百三十三章:余燕怀孕   叶姗拍着余燕的背,把她扶到沙上坐下,也不问她了,直接冲进卫生间。   试纸赫然还摆在那,叶姗拿起来一看,醒目的两条杠,非常清晰。   自己担心的事,终究还是来了。   返回客厅,余燕还在那嘤嘤的哭,止也止不住。   “燕子,你也别太担心了,事情已经生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余燕拼命的摇头,平静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姗……姗姐,我是……我是高兴啊,我……我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叶姗一惊,难道余燕还真打算把孩子给生下来?   她不想再打击她,一切都从长计议吧,现在大家都有些懵了。   “燕子,明天正好我要去医院照顾赵志刚父亲,你和我一起去,我们到医院仔细检查一下,试纸毕竟也有错误率。”   余燕一下抓住叶姗的手,抓得生疼,不无担心的问:“不会老天和我开国际玩笑,是骗我的吧,好不容易来个孩子,还是假的?”   叶姗拉着余燕去休息,说太晚了,不要胡思乱想了,“你赶快睡觉,今天晚上我也不走了,陪着你,明天我们早点起床,对了,先把号挂上。”   说完叶姗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最近金沙市人民医院升级了,开通了网上挂号,打开公众号预约就可以,连医药费都可以直接微信支付,当真是方便了许多。   微信里,方林还有几条留言,是询问叶姗什么时候有时间见面的。   “山人,对不起,估计这一两天怕是不行了,生了些变故,我们见面的时候再谈。”   第二天,叶姗还迷迷糊糊的没睡醒,听到屋子里有动静,起床,走出卧室一看,余燕又跑卫生间在测试,然后扯着嗓子在那叫她:“姗姐,你快来看,还是两条杠!”   两人顾不了吃早餐了,而且因为要验血,必须空腹,简单收拾了下就往医院赶,路上,叶姗试探性的问余燕。   “燕子,如果真有了,你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吗?”   余燕的眼神有些复杂,一直不回答叶姗的话,内心各种纠结交替着,最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   到了医院,叶姗先去看了看赵志刚父亲,依然处在昏迷中,赵志刚晚上在陪床,到的时候还躺在旁边支起的临时床上睡觉,叶姗把路边买的早餐放桌子上,没好气的把他拍醒。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还睡,你去打点热水来,给爸擦擦身子,一直躺床上,多翻身,注意卫生,能防止长褥疮。   上午你再在医院照顾半天,我先陪余燕去看看病。”   叶姗噼里啪啦的把要交代的事情交代完。   赵志刚明显的不耐烦,嘟囔着说晚上一点没睡好,隔壁床是一个刚做了胆囊切除手术的中年男子,因为疼痛,一直在那时高时低的呻~吟着。   听叶姗说陪余燕看病,他问余燕怎么了?   叶姗怕他八卦,不想告诉他,“就是感冒,不过挺严重,做的检查比较多,今天你轮休,就辛苦下。”   赵志刚极不情愿的留了下来,今天下午还有一堂专家讲座呢,包谷猪说打电话给他留了位置。   叶姗看了下取的挂号单,因为有预约,前面的人并不多,只有十来个人就可以轮到余燕了。   妇产科门诊云集了各个年龄段的女人,有丈夫陪着做产检的幸福准妈妈、有因意外怀孕不得不做人流手术的年轻女子、也有受各类疾病困扰来就医的各类人群。   余燕坐在凳子上,紧紧的拽着叶姗的手,紧张得手心冒出了汗来,叶姗安慰她。   “燕子,你别紧张,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把心态放好了,不管怎样的结果,都积极面对。”   在叶姗温柔的安慰下,余燕终于平静了一些,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就轮到了她。   医生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戴眼镜,语调缓慢而温柔,据说,是金沙市妇产科的权威专家。   她简单的询问了下余燕的具体情况,责备她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停经这么长时间才想到来医院检查,然后给她开了两张化验单:尿检、血hcg检测。   余燕有些尴尬,把自己以前的苦衷也说了下,医生也表示,免疫性不孕症治愈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所以从目前的情况看,很有可能是怀孕了。   “不过一切都要等检查之后才能确定。”   尿检的结果和自己的检测一样,叶姗陪着余燕去抽血,抽血的窗口排着长龙,又是漫长的等待,余燕又开始紧张起来。   那抽血的小护士估计是个实习生,看余燕紧张,她也跟着紧张起来,扎了几针才找到血管,痛得余燕眼泪花直冒。   把血样送去检验科,被告知要下午三点才能拿到结果。   真够折磨人的。   “燕子,要不你先回家休息一会,我反正也在医院,我下午帮你去取化验结果?”   余燕又觉得犯困起来,一看时间,才十点半。   “那好吧,姗姐,我下午再过来,不管什么结果,都还得去医生那问情况呢。”   叶姗独自回了赵志刚父亲的病房,推开门一看,却是母亲在为父亲翻身,捏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腾的心底的火就冒了起来:“妈,志刚呢?”   母亲叹气:“他给我打电话,说想回去补瞌睡,叫我过来。”   叶姗搬了根凳子坐了过来,“妈,我来吧,平日里我还得上班,难得周末才能换你休息休息。”   母亲看叶姗回来了,便说去菜市场逛逛,买点菜,中午送饭过来,换叶姗下午去把筱雨接回来。   “我也想那孩子了。”   叶姗想着余燕下午还需要自己陪伴,便接受了母亲的提议。   感觉时间过得非常漫长,余燕两点半就到达了医院,“姗姐,我睡不着,饭也吃不下。”   叶姗理解她的紧张,陪着她在取检验报告的窗口等着,没一会就出了纸质报告,服务站的小护士告诉她们,其实检验结果直接网上就可以查啦,不用跑这一趟。   叶姗汗颜:“怎么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余燕抢过报告,却一脸茫然,“姗姐,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   叶姗拿过来一看:“孕酮:22.48ng/m1;hcg:/m1。”   “燕子,我虽然一知半解,但是感觉你这数值挺高的,估计是怀孕了,我们还是去问问医生吧。”   下午,专家门诊的人没那么多了,不用排队,直接进了医生办公室,余燕把检查报告递给医生,医生一看数据,笑吟吟的说:“丫头,恭喜你,确实是怀孕了,这可是你以前努力了几年盼望的结果啊。”   悲喜交加,余燕的眼里冒出了泪花,这是一个即将做母亲的女人,闪动出来的幸福的泪。   “看这数据应该是有8周左右了,你准备下资料,就在我们医院建卡吗?我们人民医院可是金沙市妇产科方面的权威啊。”   余燕完全沉浸其中,忽略了其他所有的问题,“医生,建卡需要准备些什么?”   医生一点一点的说:“需要夫妻双方的身份证原件及复印件、结婚证原件及复印件、户口簿原件及复印件、双方单位或社区开的婚姻情况证明,差不多就这些了,医院有一个专门的产检科,你可以去那详细咨询咨询。”   叶姗一听就懵了,余燕的情况,找谁去拿结婚证去?难不成凭空变出一个丈夫出来?   “医生,这孩子要还是不要,我们还没定呢。”   女医生听叶姗这样一说,立马双眼一瞪,惊愕的看着两人。   “为什么会不要,她这种情况,要怀孕上是多么困难的事,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而且刚才b检查也看到了,孩子育非常健康,已经孕8周了,这时候如果做人流的话,对身体的损伤是很大的,以后若想再孕,估计就更难了。”   余燕紧紧的捏着叶姗的手,仿佛在内心下决定,然后她毅然决然的抬头,对医生说:“医生,这孩子我要,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也要把他生下来。”   听到这话,医生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嘛,多可爱的小生命啊,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扼杀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走出医生办公室的门,叶姗再也忍不住了,“燕子,你别冲动,我们从长计议,你现在这样的情况,这孩子怎么能留下来啊?赵帅他……你们两人……哎,你们两人要结婚,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余燕的眼里却透出了无比的坚毅,“姗姐,你别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这个孩子就是我一个人的,和他赵帅无关。”   叶姗急了:“可是你想过没有,钟月娥会善罢甘休吗?你父母那怎么交代,单说最近的,就那准身证和医院的建卡,你就办不了!”   她拉着余燕的手,苦口婆心:“真的别冲动,未婚先孕的单亲妈妈,将来要面对多少的苦,这都是你我无法估量的。”   余燕的眼泪吧啦就掉了下来,伏在叶姗的肩膀上泪如泉涌,止也止不住。   “姗姐,我怎么办呀?怎么办?我想要这个孩子,有他了,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忽略和放弃,我愿意用我的下半生为代价,只为陪他一起度过!” 第一百三十四章:纠结   赵志刚母亲在医院照顾着,叶姗不放心,便把余燕送回了家,一直到她躺床上睡着了,她才离开。   整理了下有些混乱的情绪,她打算去父母家接筱雨,出发前,给赵志刚打电话。   “你现在在哪呢?”   赵志刚在电话里唯唯诺诺,半天说不出具体地点,叶姗知道,他肯定又是去听那所谓的讲座,听别人忽悠去了,气不打一处来,说话的声音瞬间也提高了许多。   “赵志刚,你能不能成器一点,有点自制力,妈现在还在医院,你没事就换妈回来休息下,我现在去接筱雨,一会回家做饭。”   赵志刚不耐烦,说你别用老头子说话的语气和我说话,“听着都烦了。”   叶姗无语,无声地挂了电话。   经过家里这段时间的变故,感觉筱雨长大了许多,变得成熟懂事起来。   “妈妈,我们一会去医院看爷爷吗?爷爷醒过来了吗?我很担心他。”   “爷爷没事,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一会筱雨多和爷爷说说话,说不定他就醒过来了呢。”   路过菜市场,叶姗带筱雨一起去买了点菜,顺带买了些排骨,她琢磨着,余燕现在毕竟是孕妇了,可不能让她再吃方便面,营养必须得跟上。   回家便冲进厨房洗洗切切,折腾半天,忙碌了两个小时,才把一家人的晚饭做好,她在厨房里叫筱雨。   “筱雨,你下楼去看看燕阿姨醒了没有,叫她上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叶姗给母亲打电话:“妈,志刚来医院了吗?我做好饭了,你看是给你送过来还是你回家来吃?”   “他这才到呢,我回来吧,吃了饭顺便给志刚把饭送医院去。”   电话里传来赵志刚不耐烦的声音:“妈,你就别折腾了,还嫌自己不够累啊,我随便在外边吃点就行了,真是麻烦。”   他哪里知道,当父母的,哪怕自己再苦再累,也心疼自己的孩子。   虽然赵志刚从小到大,就没让父母省心过,一直都是麻烦不断,可是他依然是母亲的心头肉啊。   叶姗在电话里听到了赵志刚的声音,便对母亲说:“妈,那你回来吃饭,休息一会,晚饭后我们带筱雨去医院看看爸。”   余燕被筱雨拖了上楼,一进门就拉着叶姗大说感动,“姗姐,还是你最好了,现在就只有你对我好啦。”   筱雨在旁边插话:“燕阿姨,我也对你很好啊。”   余燕把她拉沙发上坐下,左右端详这孩子,内心里无限感慨。她想,她的孩子肯定也和筱雨一样粉妆玉琢般的可爱,然后看着看着,就傻笑起来。   筱雨看着余燕带着笑,又不说话,非常好奇,学电视里的样子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燕阿姨,你怎么了?”   余燕内心一暖,变得非常温柔起来:“筱雨,去厨房帮妈妈拿碗筷,准备吃饭咯。”   余燕一下子不觉得孤单了,她觉得,将来就算她的生活里,就只她和孩子两个人,也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甚至,她一下午并没有想多少赵帅,仿佛这个孩子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一样,他就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当然,她也登录过新注册的那个和赵帅专属的微信号,意料中的没有消息,可是他却发了一条朋友圈,一张毫无美感的街景图片,一看就是路边随手拍的,配了段文字。   “不管昨夜经历了怎样的泣不成声,早晨醒来这个城市依然车水马龙。”   余燕哑然失笑,为这个老男人表现出来与自己年龄不相称的矫情,这个微信号,就只有她在,显然这是发给她看的。   竟然还傲娇的不说话,余燕心底有气,近两年的感情,一边在他的胡乱猜测下,被贬得一文不值;一边又放不下,等待对方的低头。   好在,现在有孩子了,她有了寄托,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不自觉的,她便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腹部,其实,平日里,余燕娇小瘦削,为了穿各种漂亮的衣服,还常常节食减肥,如今才怀孕两个月,外人眼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叶姗看在眼里,知道她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母爱的伟大力量感染了她,再看看旁边水灵的筱雨,叶姗在这一刻理解了余燕的决定。   是啊,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啊,没有人可以以任何理由来扼杀它,即使万劫不复,也要全力以赴!   叶姗支使筱雨去阳台上洗自己的小袜子,说小孩子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帮着大人做点家务,然后拉着余燕窃窃私语,   “燕子,如果你真的想留下这个孩子,那么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将来要面对的舆论压力、别人怪异的目光、还有孩子将来单亲家庭的成长问题……”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认为,孩子还是不能没有父亲的,这孩子的父亲是赵帅,那么他就应该负起当父亲的责任!”   余燕疑惑的看着叶姗:“可是姗姐,他怎么来负这个责任啊?我无名无分,其实我不求他做什么了,孩子是我的,我要生下来,我也有能力把他养大……”   叶姗打断了她:“燕子,我说的不是抚养的责任,我知道,以你的能力,要给孩子优越的物质条件并不难,可是,你想过没有,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将来成长中将面对怎样的坎坷?”   叶姗有些心急如焚,她想余燕明白自己的意思:“你知道吗?他和普通离异的单亲家庭孩子还不一样,因为他是一个私生子!”   “孩子是你们两人的,为什么要让你和未出生的孩子来承担这样的结果?”   叶姗拉着余燕的手,正面逼视她:“燕子,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喜欢赵帅吗?你对他有感情吗?”   余燕吓坏了,摔开叶姗的手:“姗姐?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让我以孩子为要挟,逼婚吗?”   叶姗点头,目光里异常坚定:“是的,这不仅仅是为你,也是为了你的孩子,为了他将来能有一个完整的家,有妈妈,也要有爸爸。”   余燕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眼泪都快下来了:“姗姐,这样不行,真的不行,我甚至想过不告诉他我怀孕的事,因为我怕他逼我去把孩子做了,他肯定会这样要求的。”   叶姗不明白了,平时里干练果敢的余燕,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胆小怕事,唯唯诺诺起来,以前,她就是嫉恶如仇,敢爱敢恨的女汉子呀。   “燕子,你完全可以去争取一下,不然将来孩子出生了,他会怪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爸爸留在身边!”   余燕彻底凌乱了,“姗姐,我想想看,我需要冷静思考一下。”   叶姗不再逼她,只是叫她不能再拖了,得尽快让赵帅知道孩子的事,看他的态度。   “就算他不能离婚娶你,如今你这样的情况,也需要他照顾,包括孩子也需要他……”   正说着,赵志刚母亲开门进来了,叶姗立马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妈,你回来啦,我把饭菜端出来,马上可以吃饭了。”   赵志刚母亲看着余燕,关心的问她病好些了没?今天在医院,叶姗说余燕重感冒。   “阿姨,好多了,已经没大碍了。”   “你们年轻人啊,身体就是好!”说到这,母亲想起了父亲,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饭桌上,叶姗一直给余燕挑菜,叮嘱她多吃些,母亲不明就里,也在一边说余燕看着瘦,应该都吃一点。   “你这孩子,长得古灵精怪的,看着多可爱啊,人又能干,怎么就不找个男朋友,把自己嫁出去?是不是眼睛长到头顶上去啦,看谁也看不上。”   余燕憨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尴尬:“阿姨,我哪有,没遇到合适的嘛!”   饭后,余燕争着去洗碗,被叶姗强制拉着下楼去休息,在门口,她再次叫她回去好好考虑下今天晚上她说的话。   “燕子,你现在做的每一个决定,对你将来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你可一定要慎重了,有可能一步错,步步错。”   余燕点头,“好的,姗姐,我会认真考虑的。”   回到家里,余燕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觉得前面的路困难重重。是啊,如今,她需要面对的,还真不仅仅是一个孩子的问题。   她需要面对父母,他们肯定无法接受自己的非婚生子,如果自己执意把孩子生下来,他们将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就算父母心疼女儿,不管社会的舆论,自己又怎么忍心让二老为自己如此的担惊受怕?临老还受这样的指指点点?   她还需要面对孩子将来的户口问题,教育问题,心理问题。私生子虽然法律上规定和婚生子享有同等的权利,任何人不得加以歧视和危害。可是社会根深蒂固的观念,怎么可能让它平等呢?   如今,摆在她面前,最大的隐患就是钟月娥了,她已经发现了自己,而且对自己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昨天,还让朱小旭来警告过自己,如果让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余燕不寒而栗,她怕是无法让自己孩子平安出生了。   母亲的天性让她变得异常坚强,这一刻,余燕决定了,为了她孩子将来的幸福,她要据理力争,把筹码压在那个男人身上。   她要想办法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第一百三十五章:哭诉   赵帅这一出差,走了整整三天,这三天里,余燕愣是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消息。   内心深处,失落无比,就连自己那条朋友圈她也没给任何回应,一气之下,他又把它删了,想起自己这样幼稚的行为,他都觉得汗颜。   昨天,终于把阀门和渣浆泵的事搞定了,这家厂商,是以前合作过的,后来甘猴子贪便宜选了另外一家供货,没想到就阴沟里翻船,砸手上了。   这次他亲自过来,好说歹说,动用了几十年的老关系,到处烧香拜佛,终于是把价格谈得更低了些,达到了公司定的预期,也算是有点小成就感,以这家厂的质量和信誉,至少以后合作起来,心里有底,可以安心。   钟月娥每天都会打电话来,询问他这边的情况,贝贝也在电话里和他腻歪,一时间,仿佛这个家,真的比以前温暖了许多。   可不知道为什么,赵帅总是想起余燕,想起这近两年来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她娇俏地叫他哥哥的模样、两人在雪山之巅拥吻的模样、因小柳事件分手后的心痛、两人和好后的喜极而泣……   冷静下来,他发现自己,或许真的过于冲动了,不应该听到后立马就打电话质问她,应该听听她的解释。   至于房地产商的事,他已经释然了,毕竟是认识他以前的事了,到了现在这个年纪,谁没有点伤心往事、灰色历史?   如果真还如白纸一般,反倒不正常了。   和余燕在一起,他能真切的感受到来自彼此的温暖和爱意,以及让自己浑身舒畅的轻松与自由。   是的,这是在钟月娥那永远也没有的感觉,钟月娥于他,永远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眸子里透出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仿佛时刻都在提醒他,你不够强大,你还需要更强大!   赵帅觉得累,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失败,不管做什么,都得不到肯定似的。即使最近,她知道余燕的存在后,在努力的改变自己,但是到了赵帅的眼里,他觉得是假,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余燕对他的崇拜和赞赏发自内心,在她眼里,她的哥哥是万能的,时刻表现出一个小女人的依恋来。在她这,他毫无压力,自信心爆棚,越发觉得轻松自在。   想到这,他稳不住了,加上余燕这两天的沉默,赵帅意识到自己前两天的冲动,或许伤害到了她。   他用专用微信号给她发消息。   “燕子,这两天出差在外地,一直在忙。你还好吗?是不是还在生哥哥的气呀,不过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别的人暧昧呢?你说是吧,你要理解我,这只是因为我是真的在意你。”   余燕正躺在床上,想象着自己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会长得像谁多一点,沉浸在幸福里面。   一直在等赵帅的消息,她相信,他不可能就这样直接给消失了,可又不想主动联系,不都说了嘛,恋爱中,主动的,必须得是男人!   “哥哥,你还在外地吗?还是已经回家了?”   余燕装出一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语气和反应。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和钟月娥撕破脸的时候,所以这样一问。   “明天早上回,现在还在宾馆,宝贝,想你呢。”听着余燕的语气不像太生气的样子,赵帅的甜言蜜语上场,心想,先把她灌晕再说。   余燕的电话立马打了进来,一接起电话,便传来她梨花带雨的哭声,她一边哭一边用娇滴滴的声音控诉。   “哥哥,你就是混蛋,你也太不相信我了,竟然连听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挂了我的电话,我恨你,呜呜呜……”   听到这哭声,赵帅的心都快碎了,偏偏余燕又不在身边,在电话那头他都不知道如何安慰是好。   “宝贝,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怀疑你,咱们的感情是禁得住考验的,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哭哭啼啼了好久,余燕再次解释了李冰的事,本来两人也是清清白白的,加上解释得如此情真意切坦坦荡荡,赵帅哪还有怀疑的道理。   两人在电话里约好,回来后大家都好好的,相信彼此,不再胡乱猜疑。   余燕在心底盘算,该以怎样的方式来告诉赵帅孩子的事,她有些担心,现在直接说出来,赵帅肯定会千方百计的让她放弃这个孩子。   她必须找个好的方式和时机,才能告诉他。   思前想后了很久,她最后决定,这个消息不能让她亲自说出来,第二天,她去找了叶姗。   “姗姐,你和方哥最近有见面吗?”   叶姗不明白她问这话何意,眉头一皱:“最近家里忙得不可开交,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感觉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了,怎么了燕子?他最近几天倒是老是约我见面来着。”   余燕欲言又止,“姗姐,我有些担心,如果让我直接告诉赵帅孩子的事,他肯定会吓傻,然后必然逼迫我去把孩子做掉,可是你知道的,我必须留下这个孩子,哪怕让我一个人独自抚养他。”   叶姗点头,表示同意余燕的说法:“确实,作为一个正常的婚外男人,赵帅有那样的反应无可厚非,一个非婚孩子的到来,将会带来多大的麻烦,大家都想得到。”   叶姗仿佛一下明白了余燕的意思:“燕子,你是想由我来偷偷的告诉方林,然后由他来告诉赵帅吗?”   余燕点头,说姗姐你真是我的知己,“我就是这样想的,至少把知情范围扩大到四个人,然后方哥那的支持,必须你来帮我寻求,这样赵帅就不敢强迫我去做掉孩子了,有你们做我的后盾。”   说到这,她抿嘴一笑:“我还是了解赵帅的,他这人,没别的优点,可就是大男子主义比较强,天生的保护欲,你越在他面前表现得怯生生的不需要他照顾,他便会英雄感爆棚,拼了命的也来保护你。”   “姗姐,你知道母老虎为什么不招她待见了吗?就是平日里太强悍了,我和她也接触过几次,这女人太有优越感,目空一切,感觉自己比自家男人都优秀百倍了,还时不时的张扬,哪个男人受得了?女人嘛,就应该学会适时的示弱,哪怕不是真的弱。”   叶姗笑余燕,什么时候也耍起心机来了?“这可有点不像你,以前的你可是大大咧咧,毫无城府的样子。”   余燕撇嘴,满脸的委屈:“我这还不是为了孩子嘛,我要努力给他一个正常的将来。”   叶姗心底无限感慨,她隐隐的担忧,不知道他们将来,会面对如何的血雨腥风?   赵志刚父亲依然还在昏迷中,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又快一个星期了,母亲担忧,整日的以泪洗面,天天就呆在医院里,不想离开,她说:“指不定老头子下一刻就醒了呢,我要守在他身边,让他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我,这样他才安心。”   方林实在忍受不了相思之苦,不由分说,蛮横的决定下班后去接叶姗,要和她见一面。   有时候,女人就是那种动物,不能对她太温柔太顺贴,霸道一点、蛮横一点,她反倒觉得你是在意和喜欢的表现。   叶姗说她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山人,你要理解我,家里确实太忙,最近半月,我连健身馆的课都停了,我也是每天都在想你,想见你的。”   在车上,叶姗主动拉着方林的手,侧过头满脸温柔的看着他,看得他心都化了。   她那眼神还是如此的充满爱意、浑身上下都是赏心悦目的样子。从掌心里传过来的温暖,让方林心里一荡,如若不是在开车,他恨不能立刻把她拉过来,在怀里蹂躏。   “姗,我怎么会怪你呢,能见到你我就好开心,哪怕就一会,也够我一直回味的了。”   两人找了个咖啡馆,这家位于西城区的一家小店,如今成了两人的老地方了,因为它隐蔽,安静,而且格调浪漫,非常适合他们约会。   小小的包间里,就一张桌子,两张沙发,旁边摆了盆比人还高的绿萝。有一面墙壁是全玻璃式的,天色黄昏,能看到外边碧绿的草地和来往散步的人群,天边的晚霞红透了半边天。   方林把淡紫色窗帘轻轻拉上,把叶姗拉自己腿上坐下,一顿暴风骤雨般的狂吻,情深意切处连连后悔,不应该把见面地点选在咖啡馆。   叶姗挥拳打他:“讨厌你,见我难道就是为了那事?”   方林把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胸前,无限留恋,依依不舍又不敢造次。   “是因为你太迷人了,每次见你,都能让我情不自禁。”   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把他们点的东西依次摆开,然后礼貌的退了出去,把门带上。   叶姗返回自己座位上,两人一边打情骂俏一边吃东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叶姗深深的迷惑,突然想象着,如果他们之间,被他妻子发现了,方林会是怎样的反应?   今天晚上,她还得想办法委婉的把余燕怀孕的事,传达给方林,她在找时机。   饭吃到一半,叶姗发现方林老是动手机,拿起手机打字,仿佛在和谁聊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连续十来分钟了,她开始不乐意,心情瞬间就变得不开心起来。   “山人,你好像很忙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六章:曲线救国   方林正和叶姗说着话,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打开一看,是qq消息。   消息是韩妮娜发来的,很久不上线的她,今天突然出现了,方林不敢错过机会,立刻回复了她。   “小韩,前两天给你的留言收到了吗?老马现在的情况,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我想征求你的同意,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李律师?”   方林看不到她那边的情况,隔了好一会,韩妮娜才回复。   “行,你把律师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和他联系。”   方林有些担心,问她最近的情况,韩妮娜缄口不言,只回答说挺好的,她说她正在想办法救老马。   想起马佑军、王玉萍和韩妮娜之间的事,方林也感慨万千。听说最近王玉萍把家里房子和车子都卖了,只留了套几十平的老房子自己住,积累起所有的钱都给老马退赃。   老马的案子最近可能就要开庭,现如今,退赃数额对他的案情非常重要,直接影响到他的量刑。   所以前两天,方林自作主张,给韩妮娜发了条消息。他想,韩妮娜跟了老马这么多年,手头应该有些钱,如果能追一部分回来,至少老马能判得轻一些。   他哪里知道,两人的几次澳门豪赌,多少家当,全部化为了乌有。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话,真的是一心不能二用,立马就被敏感的叶姗发觉了。   看着她那吃飞醋的样子,方林是又好笑又好气,放下手机,抬头,嘴角挂起坏坏的笑容。   “傻瓜,你难道还不相信我?”   叶姗背过脸去,不看他,最讨厌他这样的眼神了,仿佛一眼能看到她内心深处去,心里想什么也能知道。   “谁知道你的,吃顿饭也日理万机,反正我注定也是你生活里的配角,主角是谁无所谓了,你爱怎么忙怎么忙吧。”   “你呀,越说还越带劲了,说得有板有眼的。姗,说真的,有时候,喜欢你的感情细腻,柔情似水,可有时候又特别讨厌你这心细如发,草木皆兵的样子!”   他这样一说,叶姗还真生气了,“去,难不成在乎一个人还有错啊?我倒是想对你不在乎的,谁在乎你谁是傻瓜!”   方林百口莫辩,唯有掏出手机,翻出聊天记录给叶姗看,然后给她说起了马佑军和韩妮娜的故事。   前段时间,金钢薛副总的案子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城市,上了各大新闻头条,老百姓拍手叫好,称终于揪出了藏在企业的大蛀虫,有一家下属单位的职工,甚至跑去买来鞭炮,大张旗鼓的表示庆祝。   而马佑军,只是大蛀虫羽翼下的一只被顺带揪出来的小蛀虫,反倒被人知道的少。   叶姗很认真的听完方林说的故事,听到最后,她竟然泪流满面了。   “姗,你怎么了?这故事有这么感人?看你哭得,像是我被抓进去了一样。”   叶姗抹了把眼泪,依然泪眼婆娑。   “这老马,虽然是贪官,可真是有情有义了,我是被感动的。”   “还有王玉萍,也让我感动,老马这样对她了,她还在倾其所有的救他……”   叶姗完全是自言自语,压根不需要方林的回应,继续说道:“不知道韩妮娜接下来会怎么做?这女子,没有一走了之,看来对老马,也是动了真心……”   方林一下把她拉回了现实。   “这小韩,当年靠着老马,成立了龙翔商贸公司,可没少赚金钢的钱,连带她那些亲戚也飞黄腾达起来。而王玉萍,老马在美国花旗银行也给她和儿子存了备用金,虽然查不到是多少,可肯定是能保证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所以,你也别被他们感动了,在这唏嘘感叹。”   叶姗摇了摇头,“好吧,一切的浪漫与现实,都是看我们从哪个角度去看它,在我看来,就是老马有情有义,韩妮娜为爱飞蛾扑火,而王玉萍不忘旧情,不计前嫌,凛然大气。”   方林不想再继续探讨下去,别人的感情,当事人才有发言权,外人也就看看表象而已。   如今,他让韩妮娜直接联系律师李森,接触了几次后发现,李律师之所以这么年轻就能在金沙市律师界享有盛名,不是没有道理的。不但专业知识过硬,而且处理事情圆滑,滴水不漏。让他和韩妮娜直接联系,肯定比自己再中转一次,效果更好些。   “姗,我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不说别人的故事了,说说我们。”   叶姗一下就笑了,“我们能有什么事,不都好好的嘛,难不成你还想发生点什么意外,让故事情节跌宕起伏一些?”   叶姗起身,坐到了方林的沙发上,两人紧紧的挤在一个沙发里,她靠在他怀里,勾手的抱着他,仿佛一放手对方就会跑掉一样,亲昵而甜蜜。   “山人,有时候,我真怕,我们这样偷来的幸福,说不定哪天说没就没了,好比余燕……”   方林听到这,一下把叶姗从怀里拉出来,正色的看着她眼睛,“姗,我还正想和你说这事,前几天和赵帅一起请一领导吃饭,饭后听他说起,钟月娥似乎发现了他和余燕的事?这是真的吗?”   叶姗想起余燕如今的境况,心底一颤,声音都有些变了。   “岂止是被她发现那么简单,这次的事,可真的大了。”   说到这,叶姗的眼里升起了一片氤氲,泪光开始模糊双眼。   方林把手放叶姗双肩,把她扳正了,面向自己,急切的问。   “姗,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怎么了?”   叶姗的眼泪掉了下来,摇头。   “山人,你别问我,余燕不让我说,她说你和赵帅是好朋友,连你也不能告诉。”   桌子上有一杯柠檬水,方林一着急,端起来一饮而尽。   “你倒是说呀,到底怎么了哦?难不成是母老虎上门打了余燕?逼迫她必须离开赵帅?”   叶姗继续掉泪,摇头,不说话。   “急死我了,我打电话问赵帅这老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他抓起手机,打算给赵帅打电话,叶姗伸手拦住了他。   “你别打电话,赵帅也不知道的。”   叶姗欲言又止:“燕子不让我说,山人,你不能让我背叛对朋友的承诺啊!”   方林气不打一处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迂腐,你不把问题说出来,怎么能解决问题啊?连赵帅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姗下了很大的决心,她看着方林,一字一顿的说:   “余燕怀孕了……”   说完这句话,叶姗惊恐的望着方林,眼神里带着祈求。   “山人,你答应我,这事一定不能告诉赵帅,燕子说了,她不想给赵帅添麻烦,这孩子是她一个人的,她需要这个孩子。”   说完,叶姗又自顾自的哭了起来:“我答应过燕子,不告诉任何人的,都怪你,非得问我。”   方林被这一连串的话,惊呆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非常肯定的说:“姗,余燕这孩子不能要啊!”   叶姗哭得更厉害了。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一个屌样,又想**又不想负责任,这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啊,说不要就不要,你们怎么那么狠心啊!”   方林费劲的解释,仿佛说任何话都有些苍白无力。   “姗,你别激动,我们理智的分析哈,赵帅现在离婚的可能性很小,他有两个孩子,事业上和母老虎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真要离婚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实现的事,可孩子等不起啊,十月怀胎就会出生,他们真要结合,现在要孩子也不是时候,来日方长……”   叶姗有些气恼,打断了方林的话:“我懂你的意思,不就是缓兵之计嘛,先画一个大饼,骗余燕放弃这个孩子,然后说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来日方长,还不就是找一个托词,不想负责任!山人,我看透了你!”   方林被叶姗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下不来台,自我嘲解。   “这事,也不是我说了算,我们都是外人,真正做决定的还是人家余燕和赵帅,你说我们两人在这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干着急有什么用。”   叶姗听方林这样一说,立马变得温柔起来,再次勾起他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声音异常温柔,还带着丝丝的委屈。   “山人,燕子做这样的决定,是有苦衷的,她之所以不让我告诉你,就是怕赵帅知道,会逼着她放弃这个孩子。”   方林见叶姗不再和他针锋相对,总算舒了一口气,随即他的语气也变得平缓温和起来。   “姗,我就不明白了,余**日里也自我标榜新时代新女性,怎么在这个问题上,如此的较真!这只是个意外,及时纠错就行了,为何要渐行渐远,把错误扩大化?”   叶姗为了余燕,也是豁出去了,大打温情牌,眼泪再次翻滚而出。   “你不知道,呜呜呜,燕子她……她命苦啊!”   于是,叶姗把余燕当年和朱振宇之间的那段往事,细细的说了出来,说到伤感处,便开始泣不成声,方林拍着她的背,整个人也沉浸在那段伤心往事中,为余燕的命运多舛而唏嘘感叹。   “你说,这样情况下的孩子,能不要吗?燕子说了,她就是拼得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方林陷入了沉思,久久一句话也没说。 第一百三十七章:再次手术   叶姗看方林的表情,知道他内心深处的某根神经也被打动了,继续说道。   “山人,或许这辈子,这个孩子就是燕子唯一的孩子了,以前医生给她已经判了死刑,这次却出现了奇迹,真的不得不说是天意。”   方林的眉头拧成了麻花状,他不无担心:“可是余燕也不能剥夺赵帅作为父亲的权利,如今连知情权都没有了,这可怎么能行。”   叶姗叹了口气,打算换个姿势坐,两人挤在一个沙发里,确实是有点挤了,方林往旁侧挪了挪,感受到叶姗的气息,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穿过体恤从背后解开了她的内衣扣,血脉偾张。   贴靠在她的肌肤上,把它们紧紧的握在手里,情不自禁地低头,舌尖开始蠢蠢欲动,落在了蓓蕾上。   叶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吟,沉迷片刻便毅然决然地推开了他。   “讨厌,我们说正事呢!”   说完起身,反手扣上了内衣扣,整理好衣服坐到了对面的座位上。   方林意犹未尽,“妖精,你尽知道折磨我!下次一定好好收拾你,直到你求饶为止。”   叶姗的两颊升起了红云,倒是显得愈发娇羞了,不接方林的话,继续说道:   “山人,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帮帮燕子啊?我真的不忍心她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把孩子生下来。”   “要不,我去找赵帅想办法?毕竟他是孩子父亲,他有责任也有义务,护其周全。这样的事,理所当然应该两人共同承担。”   叶姗叹气:“怕只怕,到了这个时候,男人都想到的只有逃避和规避责任,哪来这么义正言辞的担当。罢了,你也就是说得好听而已。”   说完,叶姗用眼神剜了眼方林,带着幽怨和满腔的不信任。   方林被看得无地自容,仿佛是自己犯了错,叶姗来找他兴师问罪一样。   “我的朋友我了解,你放心,赵帅那老小子不是那样的人,他若敢狡辩,逃避责任,我第一个不同意,打得他满地找牙我。”   叶姗被方林那滑稽的表情逗笑了,隔着桌子伸手捏他鼻子,无限爱恋。   “山人,你这表情太可爱了,你会打人吗?”   “切,兔子惹急了还咬人呢,你小瞧我。”   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方林表现得慷慨激昂。   “可是燕子不让我说,她也不打算让赵帅知道,她还说,她要归隐到一个小镇上去生孩子,花钱雇个男人假结婚,等孩子取得合法身份后就离了……”   叶姗的眼泪又来了。   “山人,这事,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好心痛!”   方林递过去纸巾,帮她擦眼泪,“亲爱的,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乱了,你看你,因为韩妮娜也哭,因为余燕也哭,你这心,当真是水做的么?”   叶姗破涕为笑:“自来水做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方林表态:“赵帅出差了,公司供的货出了点状况,也够他焦头烂额一阵子,这两天应该回来了,我抽时间约他出来,把这件事给他说说,看看他是怎样的一个态度。”   顺利完成余燕交代的使命,叶姗如释重负。   “山人,我真的好担心,钟月娥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燕子该如何是好啊?”   方林也同样无计可施,只能让她叮嘱余燕尽量回避,不要有正面冲突。   一看时间,9点多了,他提醒叶姗,是不是该去医院了?   明天赵志刚早班,今天一整天都是母亲守在医院里,叶姗说好了的晚上去替班,今天晚上她得在医院照顾父亲。   方林把她送到医院门口,两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下次见面,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   母亲坐在病房里打瞌睡,父亲依然昏迷着。   “妈,对不起,单位同事临时有点事,我去帮忙了,才赶过来,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对了,今天爸情况怎么样了?”   母亲叮嘱了些医生交代的注意事项,说父亲现在已经出现肺部感染了,要多给他翻身和拍背。   “老头子今天下午睁眼了好几次,可是我叫他,他又没什么反应,不知道是不是快醒了?”   母亲说着说着又难过了,叶姗见母亲精神状态不好,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她让母亲先回去休息,“妈,你放心回去吧,我会照顾好父亲的。”   今日,主治大夫值班,晚上也在医院,叶姗去医生办公室问了下情况,医生说,正打算找家属沟通,“患者目前肺部感染,需要做切开气管手术,不然可能会危及生命,上午和老太太商量了,她说不想再看着老头子开刀,但是喉部有痰,严重了会有危险的。”   叶姗一听,不敢怠慢,肺部感染是脑溢血患者术后最常见的并发症,没想到父亲也没能逃脱。   “谢谢医生,明天我去说服母亲,尽快手术。”   回到病房,父亲还是那么安静地躺在那,一动不动,叶姗按照医生的嘱托,给父亲进行了必要的肢体按压,希望能尽快恢复它的感知能力。   昏迷的病人,大小便通常失禁,插着导尿管。刚开始,照顾父亲的时候,叶姗非常尴尬,后来转念一想,把他当成自己的父母一样看待,也就过了心理障碍那个坎,照顾起来尽心尽责。   隔壁床的老太太偷偷地和旁人说:“这女子,肯定是老人家的女儿。儿媳妇哪有这样好的,会来给你端屎接尿?想都不要想。”   旁人接过她的话头,反驳她:“这你就说错啦,今天我问了老太婆,这是媳妇呢。”   于是老太太就啧啧称赞,无比羡慕:“这可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啊,娶了个这么贤惠的媳妇,真是难得。”   忙完这些以后,一看时间已经夜里11点多了,一阵疲倦袭来,叶姗打开折叠的行军床,支在父亲床边,合衣躺下。   真的是太累了,看来父亲气管切开手术迫在眉睫,明天是不能再上班了,早上起来得给园长请个假。   最近,园长隐晦的表达过让她多注意下表现,“你也知道,教学主任这位置,是被多少人盯着的,包括小班组的年级组长杨老师,也是我们这次的考核对象。虽然我是更倾向你的,论能力和资历,你都胜她一筹,可考核还有一个重要环节,是由幼儿园里的教师来投票评选,这可就需要你在大家心目中的口碑了,叶老师,努力吧。”   想到这些,叶姗心底有无能为力的悲伤,她能怎么办,父亲这边不可能不管吧,赵志刚成天又是一副毫无主见的样子,母亲年纪大了,这个家反倒她成了顶梁柱,没日没夜的忙里忙外。   活生生被逼成了女汉子!   单位那边只能顺其自然了,叶姗最近消极了很多,仿佛对升为教学主任不再抱那么大的希望,因为在偶然间得知,和她竞争的杨老师据说很有背景,加上家里是富二代,园里多少幼儿老师都在巴结她。   最近,叶姗敏感的发现,以前和她要好的两位老师,最近对她疏离了很多,说不上来具体原因,就是内心的一种强烈感觉。   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方林分析得出:“没什么不好解释的,这就是女人天生的一种嫉妒心理,因为大家都一样,可是如今你有了更好的发展,她们便自然地和你划清界限了。”   叶姗难过,三人曾经好得如姐妹般。   一整晚上都是在半梦半醒间度过,行军床单薄,翻一个身都会咯吱做响,怕影响到屋子里两位病人的休息,叶姗硬是强忍着尽量少翻身。   第二天一大早,出乎意料的,叶姗还接到了健身馆里杨子杰的电话:“姗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啊?好多会员可都在问你什的情况,她们喜欢上你的课。”   叶姗无可奈何:“现在还定不了,家里老人生病住院了,实在忙不开,瑜伽馆不还有舒一淇嘛,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得多辛苦些了,小杨,你可要多担待些哈。”   杨子杰在电话那头用夸张的语气回答她:“那大小姐啊?我可侍候不起,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且昨天她已经辞职离开啦,我保证你今天就会接到老板的电话,让你回来上班。”   叶姗只听到了前半部分,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分手也觉得好玩吗?三天两头地闹分手。   “小杨,你们俩不好好的嘛,真是像小孩子一样,到底怎么回事?”   “姗姐,别提了,那丫的整个就一公主病,我实在不想再耗下去了,她若能有姗姐你一半的善解人意,我都忍了……”   医院里还有一大堆事,估摸着母亲也快到了,叶姗打断了杨子杰的话,不再和他闲扯。   “小杨,我这还有一大堆事呢,今天上午父亲还有个小手术,我先忙了哈。”   杨子杰立马会意:“得令,姗姐你忙,抽时间我来医院看看老爷子,祝他早日康复。”   感觉父亲肺部感染更严重了,昨天的用药根本没起什么作用,肺部的痰已经严重阻碍了呼吸,气管切开手术必须得今天做。   母亲来了后,叶姗给她做思想工作。   “妈,我们就听医生的。”   母亲抹着眼泪点头,说她也知道应该听医生的,可是就是不想看着老头子这样受罪!   “妈,我们都要乐观点,相信爸也是能感觉到的,他也在努力地和病魔斗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的,大家都坚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家宴   赵帅出差回来后,没两天,新的那批阀门和渣浆泵便运抵了物资供应公司的仓库,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掉了以前那些次品。   这次质量事故就这样被按压了下来,没有人再追究他们公司的责任,连已经使用过的那部分,也没有赔偿,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甘猴子还在和原厂家联系,果然不出所料,他们百般推诿责任,看来又是个漫长无期的过程了,货堆在仓库里,看着就愁。   单位的事情稍一理顺,赵帅便琢磨着同样让自己焦头烂额的家里的事,钟月娥下了最后通牒,恩威并重,说他如果再和余燕有瓜葛,这个家就不复存在了,会让赵帅死得很惨。   他当然知道她口里的很惨是什么意思,大抵就是让他净身出户一无所有吧。赵帅不知道她手里掌握有多少证据,单凭她在律管科负责那么多年,认识大大小小一大堆律师,能给她出谋划策,钻法律的空子,他就不寒而栗,觉得自己真要离婚,财产分割上堪忧。   “老公,以往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不能再把我当傻子,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勾当。”   家里没有别人,贝贝也被钟月娥安排,让阿姨带出去到超市买零食去了,这样推心置腹的地谈话,而且把自己放在如此的低姿态,她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赵帅没有想过放弃这个家,听钟月娥这样说,当然是赌咒发誓的表态了。   “老婆,对不起,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再犯,好好珍惜我们这个家。”   钟月娥知道这是场持久战,只要赵帅还愿意保留这个家,那么自己还是胜券在握的,她也不想把他逼得太紧,反倒适得其反,把他往外边推。   但是也不能让他为所欲为,给他机会来糊弄自己。   “你既然这样说,我希望你不是说说而已,必须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才能让我信服!”   赵帅在心底盘算着,不知道她又会出怎样的要求来约束自己?心想,只要不是太过分,都先应承下来,“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好好,咱们家都是你说了算,我听你的。”   钟月娥的要求无非就是每天晚上必须几点回家、去哪必须汇报、每周必须抽时间陪自己和孩子逛街吃饭、只要公司没应酬,必须抽时间去幼儿园接贝贝……   一切的条条款款都是为了拴着赵帅的时间,让他疲于奔命,在家和公司之间奔波,便没有时间去应付余燕了。她想,女人都是需要陪伴的,小三也是女人,如果从男人那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温暖,时间久了,也会自动离开。   赵帅都一一答应了下来,暗自叫苦不迭,看来以后要见余燕,只有抽上班时间了,还得随时防备母老虎的突然查岗。   “今天中午爸妈让我们去家里吃饭,收拾下,出去把贝贝接上,时间差不多了。”   谈判完毕,钟月娥对赵帅的表现比较满意,心情也比先前好了些,反身上楼梳妆打扮了番,光彩照人的下了楼,拉着赵帅出门。   “去父母家,你打扮这样漂亮干嘛?难不成还有外人?”   在去的路上,钟月娥告诉他,今天父母家确实有客人,“成功和他女朋友两人感情不错,也都老大不小了,双方父母都挺满意,所以约了女方家长,来爸妈家彼此见见面,估计他们的婚事也近了。”   赵帅皱眉,“怎么叫到家里见面?是不是显得太随意,不太慎重,反倒让女方觉得我们没有诚意?”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不碍事,据说是朱小旭母亲要求的,说在家气氛更好些。”   钟月娥开车,赵帅坐在副驾驶上,把靠背往后放了放,最近饭局太多,没多少时间去健身房,体重有所反弹,啤酒肚又逐渐起来了,看来这减肥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啊。   “老婆,我感觉又胖起来了,总不至于以后我去健身房你也限制吧?”   钟月娥用余光瞄了他一眼:“只要你是正儿八经的,谁爱来管你,真要健身,就好好的去健,不要让我发现你是以这个为幌子。”   “得,以后你也办张卡,和我一起去,这样总成了吧。正好贝贝那幼儿园老师也在那教瑜伽课……”   听到叶姗,明显感觉钟月娥脚下的油门加重了些,一个红灯路口,一个急刹,差一点和前面一辆车追尾了。   “你慢点!”赵帅额头上都吓出了冷汗,没系安全带,一下从座位上往前倾,差点撞在玻璃上。   “别和我提那女人,长得那狐媚样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别以为她和方林那些破事别人不知道,欺负人家青莲老实?真是太过分了!”   赵帅一下惊住了,他甚至不相信这些话是从平日里自我标榜为知识女性的钟月娥口中说出。而且她竟然敏感的察觉了叶姗和方林的关系,真是低估她福尔摩斯的智商了。   有些后悔自己的嘴贱,这个时候提叶姗干嘛,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你可别胡乱猜测,捕风捉影的事,传出去了可不好。”   钟月娥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一丘之貉!”   好在此时的钟月娥还不知道叶姗和余燕是好朋友,不然指不定她还能说出多少更难听的话来。   赵帅为了打破尴尬,转移话题。   “对了,今天中午吃饭有哪些人?至少让我先提前了解了解,心里有个准备吧。”   钟月娥一一说了一遍。   “都没有外人,就成功和他女朋友朱小旭,这丫头你也见过,就是酒店西餐部的经理,她母亲和他哥哥要来,就这些了。”   然后钟月娥简单介绍了下朱小旭的家庭,父亲去年去世,母亲独自一人从老家过来,与哥嫂同住。   钟月娥刻意避开了介绍朱振宇的情况,据她了解,赵帅应该还不知道朱振宇是余燕的前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确实,平日里相处,赵帅从来没问过余燕以前婚姻里的事,就像余燕不问他关于母老虎的事一样,两人讳疾忌医,对这些缄口不提。   或许这就是情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吧,知道得多了,彼此会计较,会难过,所以还不如这样自欺欺人,以为自己是在谈一场关于爱情的风花雪月的恋爱呢。   出差回来后,他和余燕还没见面过,在电话里,余燕怕说不清,所以并没有提起钟月娥让朱小旭来找自己的事。   因为还转了一圈去超市接贝贝,贝贝在超市门口又被一个挖挖机吸引。那种投币就可以抓布娃娃机器,一块钱一次,她投了十几个也没抓起来一个,最后急得都快哭了,赵帅终于帮她抓了一个,这才破涕为笑,耽误了不少时间,到父母家的时候都快中午12点了。   推开门一看,大家都到了。   今日的朱小旭刻意打扮了番,比赵帅印象中那个穿工作服的丫头漂亮了许多,站在钟成功身边,巧笑倩兮。   父母坐在沙发上,陪着朱小旭母亲和她哥哥说话,看样子他们聊得挺投机,父亲滔滔不绝,感觉很久没看他这样开心过了。   朱小旭的母亲穿了件中式旗袍款上衣,头发挽了个古典的发髻,给赵帅印象深刻,他突然也看好这桩婚姻了,都说从父母身上能看到子女的影子,如此端庄的女人,养出来的孩子应该差不到哪去吧。   就等钟月娥他们一到,就可以开饭了。赵帅嘴里不停地道着歉,说堵车,耽搁了一会。   朱小旭迎上了钟月娥,两人拉到一旁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会悄悄话,赵帅看在眼里,觉得奇怪,这两人什么时候走得这么熟络了?   安排座位的时候,钟成功有些故意地把赵帅和朱振宇两人挨在一起坐,赵帅中间,朱振宇在赵帅左边,自己坐在了赵帅右边。   钟月娥用怨恨的眼神瞪他,责怪他唯恐天下不乱!可又不好再说什么。   可偏偏朱振宇是知道赵帅和余燕的事,藏不住心事的朱小旭回家就拉着大哥抱怨,说他幸亏和余燕离婚了,不然此刻头顶正悠然冒着绿光呢。   “那女人再次给人做了小三,这次倒好,男人还是钟成功的姐夫,大哥,你说这都什么事啊!”   朱振宇听说后,心里无比地担心,他是了解余燕的,性格倔强,内心脆弱,把自尊看得比天还大。   今日来钟家做客,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希望能找机会认识赵帅,游说他能离开余燕,至少这样,她能从这段关系中走出,避免再次受到伤害吧。   坐下之后,朱振宇频频向赵帅敬酒,非常热情,钟成功起哄,说你们俩多聊聊,应该有共同语言。在场除了不知情的赵帅和三位老人外,其余的四个人脸色都变了,朱小旭找借口把钟成功拉到一边,责怪他不懂事。   “你这样,这样说话把姐置于何地啊?你呀,都马上30的人了,还小孩心性!”   钟成功抓耳挠腮,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想那么多,就是心里有气,想出口恶气,恶心一下这个臭男人!”   “笨蛋,难道你没看出来姐夫根本不知道我哥是谁吗?也亏了他不知道,不然这场面还不尴尬死!”   钟成功把朱小旭拦腰一抱,狠狠的亲了一口,“还是老婆聪明。”   朱小旭推开他,打算返回餐桌:“知道就好,以后不要犯浑了。”   刚坐下,却听父亲在说:“以后啊,你们是应该多联系,都是干事业的男人,快成一家人了,彼此帮衬点。” 第一百三十九章:钟成功求婚   朱振宇看着余燕如今跟的这个男人,有些愤愤的不平衡。这男人足足比余燕大了十几岁,比自己也大了差不多十岁。   他不知道,和他分开后的三年多来,余燕到底经历了什么?当年两人从学校认识算起,恋爱都谈了五六年,结婚也结了三年多,想想近十年的恩怨情感,对这个女人,他的内心深处,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   他觉得余燕找这样一个老男人,做别人的小三,纯粹是在作践自己。   可当初确实是自己扎扎实实的伤害了她,他们离婚后,朱振宇曾去找过余燕,希望她不要那么恨他。有些事,是意外;而有些,或许就真的是命中注定。   那次,余燕放下狠话,说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他,“只要你从此能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消息,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至于其他的所谓关心和惺惺作态,不要也罢!   朱振宇因为内疚和自责,加上和田梅有了孩子,他知道余燕恨他,便不再敢去打扰她的生活,听了她的话,安心的和田梅过起了小日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当然,偶尔从朋友口中,是能听到她的消息的,知道她在他们离婚后自暴自弃了很长一段时间,还跟了一个房地产商,游戏人生。   当时很心痛,找了不少朋友去游说,可都无济于事。再后来,便只知道她事业做得风生水起,从金钢出来了,一年年的逐渐壮大起来。至于感情方面的消息,倒是很少听人提及。   心想她应该有了新感情,过得很幸福吧?便真的再也没动过打扰她的心思,也没再去找她,彼此过起新的生活。   没想到前几天听妹妹突然谈起,听完之后心头是又怒又急,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在里面。   不知道不觉间,他竟然把赵帅当成了自己的假想情敌来,从各方面来对比两人之间的优劣势。   无法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态,明明余燕早就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了。   所以在饭桌上,他甚至想用酒量来战胜赵帅,达到一种内心虚伪的平衡,仿佛赵帅是从他手里把余燕抢走的一样,把他来时想劝赵帅离开的初衷,忘记得一干二净。   钟月娥敏锐地现了朱振宇内心那种复杂的小心思,在一旁推波助澜。   “听说小旭的侄儿也三岁了?今天怎么没带来呢,和我们家贝贝年纪差不多,两孩子在一起玩玩,多好。”   朱振宇听她这样问起,便找了个理由,说孩子妈带着他去外婆家了。想想,今天的主角本就是钟成功和朱小旭,自己哪有拖家带口的道理?   “我可是听说你和你家夫人的爱情长跑感人肺腑啊,她为了等你,足足等了几年未嫁,让人羡慕。”   朱振宇露出尴尬之色,“让大家见笑了,哪有你说的那样,就是碰巧遇到了,合适了而已,倒是成功和小旭两人,情投意合,羡煞旁人。”   这时候,钟成功接过了话头,把屋子里的人挨个地叫了一遍,然后慎重宣布:“我决定了,五一的时候和小旭结婚,婚礼就在我们德林酒店办。”   说完,从怀里掏出求婚戒指,像电视里一样单膝跪下求婚,这让朱小旭惊喜交加,有些不知所措。   “成功,我……我没想到你今天求婚!”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朱小旭的眼里闪动出泪花,那是幸福的眼泪,她使劲的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大家都被感染了,朱振宇想起了当年向余燕求婚的场景,是在黑井古镇的山上飞来寺门外,余燕也像小旭这样,扑到他的怀里,感动得抽搐。   有时候他在想,命运就是这样爱捉弄人吧,如果他和余燕当年能顺利的要上孩子,两人没有因为备孕那两年经历的各种争吵,他还会为田梅的痴情而感动,在那次醉酒后上了她的床吗?   一切都是过往云烟,成为了历史,今天,他为自己的妹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而高兴。   赵帅此刻却一片茫然,感觉自己这辈子白活了,仿佛还没向谁如此煞有其事地求婚过,当年和钟月娥成亲,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好像没有谁刻意提出,两人在一起商量着就把婚期给定了下来。   那时候,他的父母还健在,可是因为在外地,所以婚礼是钟月娥父母一手操办的,包括结婚戒指也是钟月娥在母亲的陪同下去店里买的。赵帅忙于事业,没日没夜的在外边跑业务,婚礼前一天才从外地出差回来。   同样感慨的还有钟月娥,作为女人,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宠爱,稀里糊涂就把自己给嫁了,她叹了口气,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几人各怀心事,表面上却丝毫没有显现出来,都是笑容可掬的模样,为钟成功和朱小旭的结合充满喜悦。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洋溢在喜庆之中。   接下来,钟月娥父母和朱小旭父母商量着结婚的具体事宜,为了这一天,他们都盼了太久太久,所有的细节无时无刻地在心底酝酿着,就等着哪一天能派上用场。   从父母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吃过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贝贝玩累了,在回去的车上便已睡着。   赵帅和钟月娥各怀心事,大家都没说话,连播放器的音乐也关掉了,觉得它吵。   方林的电话不适时宜地响起来,赵帅不知道他找自己所为何事,抬头看向钟月娥,她正拿眼睛瞪他,骑虎难下,不得不接,小声地对钟月娥说:“是方林。”   电话一接起来,方林就用急切的语气问他。   “你在哪呢?空不空,出来,有急事找你!”   “你不看看几点了,到现在才约,我已经打算回家睡觉啦!”   赵帅又暼了眼钟月娥,能感觉出她在聚精会神地听自己的电话。   “我的大老板,我这哪能和你比啊,自由自在,我苦逼的才加班完,第一时间就联系你了。”   确实,最近谢总正式上任,狠抓采购部工作,天天盯着他们,没日没夜地加班,大家都快怨声载道了。   赵帅不敢在电话里问方林到底有啥事,怕他万一真说出点和余燕有关,那可就麻烦了。   “行,你等会,我给家里领导请示下,一会回你电话哈。”   “行,十万火急,电话里也说不清,赶快出来!”   赵帅对钟月娥说,估计是工作方面的问题,他才从单位出来,这么心急火燎地打电话,这可不能耽搁了,怕出大事。   “要不,你陪我一起去?”他试探性的这样问她。   钟月娥看了看赵帅小心翼翼和自己说话的样子,又看看后座上自己熟睡的贝贝,最终放弃了跟随。   “算了,你叫方林把地址告诉你,我送你过去,然后带贝贝回家吧,警告你,不许再喝酒了,最烦进屋一大屋子的酒气,吐得满屋子的味!”   “好好好,保证不喝!”   方林选了一家烤肉店,就在路边,赵帅他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桌旁点好了菜。   钟月娥也下车打了声招呼。   “怎么,没把青莲叫上一起?”   方林一边招呼服务员把菜单拿来加点菜,一边在心里暗想,母老虎跟在一起的,看来今天要想谈余燕的事,还难了。   “青莲她今天休息,去父母家了。”   因为知道了方林和叶姗之间的不清不白关系,加上平日里和青莲熟识,钟月娥便没来由的在心底对方林产生出厌恶来,觉得他虚伪。   “你们家青莲可真是贤惠,平日里把家里家外照顾得仅仅有条的,这样,你倒是有更多的时间在外边干大事了。”   她特意把大事两个字咬得很重,让人听起来怪怪的。   方林尴尬,面露难堪之色。   “你这话见笑了,我方林能干出什么大事出来,就是整日地见天混日子。倒是弟妹你,是女强人一个,酒店生意蒸蒸日上,怕是以后赵哥们也得依傍你才行了。”   这时,正好服务员上来问他们还需要加些什么菜?赵帅摆手,对钟月娥说:   “你赶快带贝贝回家睡觉吧,这锁车厢里,可不安全。”   说起贝贝,钟月娥停止了对方林的反驳,匆忙地离开了,走之前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要求赵帅在12点之前必须回家。   这话,明着是说赵帅的,实则是说给方林听的。   “放心,我们滴酒不沾,就说点单位上的事,保证一会完整无缺的把他完璧归赵!”   钟月娥一走,赵帅连连苦笑。   “看到了吧,这就是被母老虎现了的后果,估计以后的一年半载,我的自由堪忧啊。”   赵帅一屁股坐了下来,烤肉店是那种布带子编织的小方椅子,可能是因为心里有气,坐下去的力道用大了些,加上他178的身高和魁梧的体重,一坐下去,仿佛椅子都在咯吱做响,似要断裂一样。   “我感觉母老虎像知道你和叶老师之间啥事一样,说话阴阳怪气的,你可也要留心,她别对你家青莲说点什么,那可就热闹了!”   方林不管这事,反正是还没生的,见终于只他两人在了,示意赵帅靠自己近一点。   “先不说这个,说你自己的事。”   “我有什么事?看你心急火燎的,像是火烧眉毛一样着急!”   方林重重的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哥们,你这下的麻烦可就大了,比火烧眉毛还要十万火急得多!” 第一百四十章:晴天霹雳   没有拐弯抹角,坐定之后,方林直接问赵帅,最近和余燕关系怎么样?   赵帅晚上已经吃过饭了,心里想着减肥,便只就着几颗花生米,要了瓶啤酒解渴,坐那看方林吃,两人聊天。   “能怎么样,就那样呗,被母老虎发现了,想见一面都难,得找机会,可是又舍不得分开!”   “你们……你们没有其他的事?”   看方林欲言又止,试探性的继续问,赵帅着急了   ,   “你有话就说,不要在那卖关子,你这样子,急死个人。”   方林清了清嗓子,仿佛是为了让自己的吐词更清晰一些,避免赵帅听不清。   “余燕,真的什么也没给你说?”   他不放心,忍了忍,再次确认了一下。   “她给我说什么啊?到底发生啥事了?”   赵帅没见过如此婆婆妈妈的方林,恨不得甩手走人。   “我觉得……我觉得我好像应该恭喜你,你又要做父亲了!”方林酝酿了半天,终于是说出了口。   赵帅一下从椅子上蹭了起来,差点把椅子给踢翻了。   “哥们,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因为惊讶和着急,声音大如洪钟,隔壁几张桌子,十几二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赵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坐下,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哥们,可不能拿这事来洗刷我,开这样的玩笑,我这把老骨头,不经吓!”   方林正襟危坐,正言道:“你看我这样子是开玩笑的吗?”   赵帅把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一样。   “这怎么可能,我们每次……每次可都是戴了套的……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方林看他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像撒谎,“你自己做的事,难不成还想赖掉?自己仔细回忆回忆。”   赵帅用手在头上乱抓,也亏了他没有头发,不然准被他揪下一大把下来。   “难不成是那天晚上……就是马佑军出事之前,我们约他出来,想在年前结部分货款那天,那段时间我不是因为小柳回来,余燕和我闹别扭嘛,那天晚上送你回家后我直接去了她家……当时没有准备,所以没戴……”   赵帅一想到这,回忆像跑马灯似地打开了,开始喃喃自语,“后来余燕告诉我,她离婚前,被医生诊断为不孕症,所以后面还有两次,也没有……哥们你懂,男人都不喜欢那层膜膈应着。可是怎么就这么寸,她不是说有不孕症吗?这怎么可能就怀孕了呢?”   “只能说你的战斗力太顽强了,不知不觉间便创造了一个医学解释不了的奇迹啊!”到这个时候了,方林还忍不住揶揄了他一把。   赵帅的心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喘不过气来,哪有心情理会方林的玩笑话,乱了方寸。   “这事你怎么知道?可是为什么余燕没有告诉过我啊?我毫不知情,照你说的,孩子已经至少八周了,不行,我得立马联系余燕,不能再耽搁了,再大点连人流都做不了了。”   方林想起叶姗说的那些话,突然间觉得在这些事上作为女人的悲哀,余燕担心得不无道理,男人在遇到这样事的时候,首先想到的,确实是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掉这个麻烦。   他甚至理解为什么余燕千叮万嘱不让叶姗告诉自己了,她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好这个孩子。   想到这,他就觉得憋屈,甚至真想一拳挥在赵帅脸上,骂他句不是男人,没担当。   伸手抓过一瓶酒,也给自己满上,本来不打算喝酒的他,也忍不住喝了起来。   “现在恐怕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把孩子做掉就可以了,余燕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不要这孩子。她说了,无论如何要把这孩子生下来,因为这可能是她唯一一次做母亲的机会了。”   赵帅头都大了,闷头喝酒!   “你倒是说句话呀,我可是背着叶姗偷偷把这消息告诉了你,你别告诉我,到了关键时刻你就怂了,该自己承担的责任,还是应该承担起来!”   又是一大口酒下肚,喝得太急,呛得赵帅使劲咳嗽,弯着腰直想吐。   “家里有一只母老虎,你让我怎么办?怎么来承担这个责任?是离婚娶她吗?还是就这样偷偷的把孩子生下来?”   赵帅的眼睛变得猩红,着急上火了。   “这婚,也不是说离就能离的,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而且和钟月娥近二十年的夫妻,各方面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方林叫他别激动,事情已经发生了,慢慢想办法,总是能解决的。   “这事不能慢啊,余燕的肚子一天天就大起来,真让她生下来,又是对这个孩子的不负责任,哥们,让我死了算了,真的是左右不是人。”   方林对赵帅的表现有些失望,闷着头吃东西,半晌才抬起头来问他,“你也不要老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这件事,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余燕,摊上个你这样的男人,该怎么办?”   男人终究是理解男人的苦衷,方林也明白,婚外**的男人,真正想放弃家庭的,很少。特别是家里那位也没犯什么大错,千百年来的古话都说了,“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你现在啊,也不要把余燕给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孩子你想赖也赖不掉。但是我在心里也合计了下,这余燕并没有说非得要你离婚,要你赵帅这个人,她只是想留下这个孩子。”   方林分析得头头是道。   “作为男人,你该承担的,还是必须得承担,至于这孩子以怎样的方式出生,这就需要你和余燕去商量了。当然,如果你能说服她做掉孩子,这是最圆满的解决方式。”   赵帅拿起手机就要给余燕打电话,被方林拦住了。   “你平日里自诩情圣,怎么这个时候完全没了主见,你现在打电话过去,铁定了两人意见分歧而吵起来,还是你教我的,这种事啊,必须面谈。”   不知不觉间,说好不喝酒的两人,你一瓶我一瓶,十几瓶酒就那样下了肚,车是没法开了,只有停在这明天再来取。   赵帅打着酒嗝,靠在方林的肩上,有些踉跄。   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豪爽的对方林说:“走,我送你回去。”   拉了几次门也没拉开,方林上前把门打开,“得了,还是我先送你回去,你这样子,我还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走。”   路上,有几次赵帅都差点吐出来,司机眉头都拧成麻花了,又不好说什么,只是说,吐的时候座位下有口袋,可千万别吐车上了,“公司有规定,真弄脏了,是会收座套清洁费的。”   “师傅,你放心,我们会注意的,不好意思。”   转头埋怨赵帅:“你呀,喝起来就没个节制,一会我都不知道如何向你家母老虎交代了。”   赵帅豪气冲天,“我才懒得和母老虎废话,老子随时都可以休了她,余燕妹子还等着我娶她呢,我又要当爹了……”   说完便咧着嘴傻笑。   酒气上涌,方林立刻把口袋递了过去,一大堆浊物排山倒海般倾泻而出,司机靠边停了车,好在有口袋接着,方林下车把它扔到路边垃圾桶里,自己也差点吐了出来。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千万不要喝醉了,不然真的是洋相百出。   赵帅用矿泉水漱了口,呕吐过后,人清醒了很多。   “哥们,谢谢你今天晚上告诉我这么多事,还陪着我想办法,我会想到个万全之策的,以后,怕是还需要你帮忙,让叶老师多多劝劝余燕,而且多抽时间陪她。”   方林知道,摊上这事,赵帅心里也不好受,尽力安慰他,“你放心吧,叶姗和余燕是最好的朋友,不用你说,她也会尽全力照顾好她的。”   到了家楼下,方林想送赵帅上楼,然后给钟月娥解释一下,被赵帅执意拒绝了。   “太晚了,你赶快回去吧,我能搞定!”   噔噔噔的上楼,东偏西倒。   钟月娥已然睡着,看到醉酒的赵帅,失望至极,佯装着没动,不想理他,她怕一说起话来,三言两语不合,两人就会吵起来。   真的是觉得累了。   看来男人是管不住的,即使答应得再好,到头来,依然任性而为。   赵帅虽然醉得一塌糊涂,心头却清醒如明镜,躺在床上,他仔细分析了自己如今所处的境况,不再像刚开始方林告诉他的时候那么抓瞎,他一条一条的捋出思路。   如今首要的,是必须安抚好余燕,不能让她有情绪,然后再从长计议。   至于钟月娥,只有一个字:“瞒”。   是啊,对她,瞒天过海便是最好的结果!对一个男人来说,家外有家,这是一种多么自豪和值得炫耀的事?突然他又觉得余燕怀孕并不是那么恐怖事了,他甚至心底有一些自豪和成就感,有女人愿意为自己生孩子,那是对他作为男人的一种肯定。   躲卫生间,他在专用微信上给余燕发了条消息。   “宝贝,你怎么那么傻啊,今天晚上方林才告诉我,心疼死你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自己扛呢?别怕,一切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和我们的孩子受到一点伤害,明天无论如何我们要抽时间见一面……”   发完,他不敢停留,清理好痕迹下了线。 第一百四十一章:健身馆辞职   方林晚上约了赵帅见面,提前给叶姗说过,所以她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   直到等到晚上11点多,方林才告诉她,他给赵帅说了,至于他的决定,“让他们自己去决断吧。姗,我们只是他们的朋友,不能参与太多,只能给点建议,真正做决定的,还是得他们自己。”   余燕一整晚都有些魂不守舍,现在,孕吐得厉害,她开始吃不下东西,连早晚刷牙都成了考验,动不动就干呕。   她一直在等赵帅的消息,等得都睡着了,也没收到,半夜突然醒来,看到了赵帅发来的那段话。   一下子就觉得心里温暖踏实了许多,想了半天,她发了条回复过去。   “哥哥,明天等你的消息!”   今晚,叶姗也同样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中午接到艺龙健身会所老板谢姐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去上班?   “小叶啊,你可是我们健身馆的元老了,很多老会员都是冲着你来的,她们可是急切地盼望你回来啊!”   原来,苏一琪说辞职还真的就辞职了,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代课老师,谢姐自然就想到叶姗了。   “谢姐,你知道,我家里出了一大堆事,实在是走不开,我正打算下周周三和周五的课继续请假……”   “这可不行了哈,这样吧小叶,明天你抽空来一趟,我们具体谈谈。”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试着给赵志刚母亲说了下健身馆的事。   “妈,健身会所那边一直在催我回去上课,我想最近爸一时半会还恢复不了,干脆把那边兼职给辞了。”   赵志刚母亲自己还没动筷子,先用保温桶给赵志刚装了一份饭菜,打算一会给他送医院去。最近,赵志刚倒是安分了很多,下班后的时间基本上都呆在医院照顾他父亲了,很少再去麻将馆打麻将。   可是他用房子抵押的钱一直还没拿回来,每次问他,他就说,过几天,这波行情过了就卖。   “姗儿,你平日里也太辛苦了,要不健身馆的工作干脆就辞了算了,还要照顾筱雨,也忙不过来。”   叶姗满心纠结,做瑜伽教练是她一直以来热爱的事业,也做了近十年了,曾经一度她还幻想过专职做,或者自己开一个瑜伽馆。可后来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给搁置了。   如今手头除了艺龙每周的两节课外,在其他健身馆还有几个私教,加上幼儿园升职考核在即,赵志刚父亲再一生病,叶姗真的有了力不从心之感,必须得放弃一些了。   “妈,我再考虑考虑,明天去艺龙看看,实在不行,就只有把艺龙的课先给辞了。”   母亲点头,“是啊,孩子,别太辛苦了。”   第二天上班,叶姗选择中午去的,谢姐正在跑步机上跑步,叶姗直接去健身区找的她。   “小叶,想好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有时间,这次回来后依然带每周一到周五下午6点半到7点半那个时段的课,大部分都是你的老会员,轻车熟路。”   叶姗想起当初自己因乳腺问题住院期间,苏一琪代课,回来后自己就被健身馆砍了大部分课的事,心底五味陈杂。如今苏一琪走了,他们又想到了自己。   “谢姐,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晚上,家里事情实在是太多,估计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上课了……”   谢姐按了停止键,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侧过头看着叶姗。   “哦?你也打算辞职啊?”她的脸上挂着失望,打算试图再挽留一下。   “咱们艺龙在金沙市,算是条件最好的一家了,小叶,你可要想好啦,我这找人可是好找,很多人排着队想来这上班呢。你这要走了,要想再回来可就难了。”   叶姗听她这样说话,更加坚定了自己离开的决心,俗话说“人不求人一般大”,这么多年来,自己也觉累了。   “谢姐,我决定了,干了这么多年,也想休息休息。”   谢姐继续按动了跑步机,不再看她,跑起步来。   “那行,你到前台娜娜那去办一下离职手续吧。”   叶姗到前台的时候,那小妮子正在煲电话粥,甜蜜的笑容能腻死人,叶姗叫了几声她才从电话里反应过来。   “姗姐,你回来上课啦?真好,你不知道,那苏一琪一走,带走了好多个会员,谢姐因为这事正着急上火呢!”   叶姗斜靠在前台高大的吧台前,回头看了眼火热的健身区,这一走,以后再来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心底升起了无限伤感。   “娜娜,我是过来辞职的,你帮我办一下手续,还有上个月的课时费没有结。”   娜娜眼睛瞪得像铜铃,“不会吧姗姐,你也要走?”   叶姗点头,“是啊,最近家里事情多,乱成一锅粥了,加上单位也忙,实在不想自己那么累。”   “你是不是另谋高就了?所以看不起艺龙这的小打小闹?我可是知道,苏一琪走的时候,和谢姐是彻底闹翻了离开的。”   叶姗催她别光只顾着吹牛,先给她办手续。   “我哪有你们现在这些小姑娘那么牛掰,动不动就能有更好的选择,我可是不想这些了,人老了,精力有限,还是好好在家带着孩子,安心上班就好。”   娜娜一边工作一边继续八卦。   “那苏一琪本事可大着呢,听说还是个富二代,来艺龙纯粹就是来闹着玩的。后来为了杨子杰才留下来。听说啊,她新开了一家瑜伽馆,在艺龙的会员里到处宣传,折扣定得很低,而且会员没到期的,她还承诺可以直接抵扣,最近,带走了不少人。”   “难怪谢姐今天说话有些怪怪的,原来她是怕我和苏一琪一样,以辞职为幌子,带会员离开才是真的。”   叶姗哑然失笑,“看来如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确实是越来越难了。”   “你知道苏一琪的新馆在什么地方吗?抽时间我去参观参观,这丫头还不错,挺有魄力”。   娜娜想了半天,“好像是在东城区,对了,她走的时候给了我一张名片。”说完娜娜在桌子上翻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了那张名片递给叶姗。   “姗姐,你这一走,我还怪想你的,有些舍不得呢!”   叶姗嫣然一笑,“你这丫头,尽知道煽情!最近恋爱了吧,看你刚才接电话那样子,要甜死个人。”   这娜娜,一说她,还就真顺杆往上爬了,“姗姐姗姐,你这都要走了,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顿饭呀,给你践行哦!”   叶姗正好还没吃午饭,“行啊,没问题,就楼下吃牛排吧,你赶快找个人帮你替班一会,吃了就上来,免得被谢老板看到了,再炒了你鱿鱼。”   “哇,姗姐,你太好了,爱你,么么哒!”   娜娜飞快的拉了个会籍顾问来帮她坐镇一会,两人正打算离开,杨子杰走了过来。   “姗姐,你回来上班了?怎么今天中午来上课?你换上课时间啦?”   娜娜噘嘴,“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如今姗姐是彻底解放了,炒了老板鱿鱼。”   杨子杰眉头一皱,不无担心,“姗姐,你怎么也辞职了?是家里遇到了麻烦事?”   “没有,就是觉得累了,想休息休息,小杨,我们打算去楼下吃饭,你的课上完没,走,一起去?”   “好啊,我去换件衣服,马上就来。”   叶姗拉着娜娜先下了楼。   “姗姐,你知道嘛,杨子杰和苏一琪分手了耶,可惜我现在有男朋友了,不然一准倒追男神!”   叶姗笑她花痴病又犯了,“这杨子杰和苏一琪看上去还不错,怎么说分就分了?”   “谁知道呢,作呗,前段时间,他们两人经常吵架,在健身馆里也吵,还被会员投诉过。”   叶姗叹了口气,甚至有些羡慕能吵得起架的两人,至少证明还有吵架的激情!如今,她甚至和赵志刚连吵都不愿意吵了,只是冷漠地看着他的各种表演,仿佛他做任何事,都能一眼看穿,然后嗤之以鼻。   娜娜给杨子杰也点了一份牛排套餐,服务员刚端上来,他就从楼上冲了下来,换上便装的杨子杰看上去阳光又健康,充满了活力。   “你可真会卡点,一上桌就到了。”   “那是,我老远就闻到香味了。”杨子杰先不坐下吃饭,却跑吧台去把账给结了,叶姗来不及阻止,埋怨他,“你这孩子,真是的,我这当姐的说请你们吃顿散伙饭,还不给我机会。”   杨子杰刚想说什么,娜娜抢先说了。   “姗姐,你甭和他客气,他呀,最近接了个大客户,一肥得要死的富婆,一下子买了200节私课,我们都说杨帅最近被富婆包养了,早就想宰他一顿了。他还傲娇,不答应!”   说完娜娜捂着嘴偷笑,“杨子杰,你要小心,大家都说,那女人不是来减肥的,估计是看上你这人了。”   “吃你的东西吧,这么多吃的也堵不住你那张八卦的嘴!”   说完转头看向叶姗,“姗姐,你别听她瞎说,没有的事。”   正吃着呢,娜娜的电话响了,是会籍顾问打来的。   “小娜,你赶快上来趟,有人要办新会员入会。”   娜娜哪敢怠慢,嘟囔着说吃顿饭也吃不安宁,一边招呼服务员给自己打包,办会员可是有提成的,她哪有不积极的道理。   “姗姐,杨子杰,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哈!”说完一阵风似地上了楼。 第一百四十二章:杨子杰   娜娜一走,叶姗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有些尴尬,大家都埋着头吃东西,不说话。   良久,杨子杰才打破了僵局。   “姗姐,要想请你吃顿饭,可真是太难了,难得,今天还全托娜娜的福。”   “你这孩子,这话说得,下次想吃什么?姐请你……”   杨子杰打断了她的话。   “姗姐,我可不是孩子了,再过段时间,我就满27岁了,早就成了社会的剩男,父母眼中的老大难问题。”   说到这,叶姗忍不住问他,“小杨,你和苏一琪两人到底怎么回事?一直都见你们俩好好的,我还想着要不了多久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呢,怎么说分就分了呢?”   已经快中午一点了,西餐厅里吃饭的人并不多,只稀稀疏疏几个,叶姗和娜娜选的是一个靠窗的位置,杨子杰听叶姗又问起他和苏一琪的事,眼底闪过一丝烦躁,眼睛看向窗外。   “姗姐,别提她了好吗?我和她根本不合适,就是被同事起哄硬凑到一起的,早点分开也好,这样还不耽搁她。”   叶姗见他不想说,便不好再问,彼此间再次沉默,闷头吃东西。半晌,杨子杰忍不住了,问叶姗今后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呢,就那样按部就班的上班,带孩子,照顾家庭,过中年妇女该有的生活,不想把自己过得那么累了,瞎折腾。”   杨子杰咧嘴一笑,满满的阳光气息,“姗姐,你别说得那么老气横秋的好不好,你还年轻着呢,在我眼里,从来没有觉得你比我大。”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恭维人也不能不打草稿,一点没有可信度。”   杨子杰急了,“我说的可是真的,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没结婚呢。”   杨子杰说得没错,当初,他从学校辞职,来健身馆应聘。老板谢姐见他自身条件优越,是个干私人教练的好苗子,心底窃喜,不露痕迹地承诺了不少优厚条件,还亲自带着他在各个健身区域参观熟悉。   那天瑜伽馆正好是叶姗在上课,杨子杰站那瞄了一眼,迎面碰上了叶姗柔和的目光,她面带微笑、嘴角上扬、皮肤白皙、体态优美,一时间,杨子杰惊为女神。   谢姐在旁边说话,“我们健身馆的教练都是很专业的,像现在上课的叶姗,就是我们这的元老了,开业的时候就在这干,有好几年了……”   后面还有些什么杨子杰都自动忽略,他立马做了个决定,“谢老板,我决定留下来了,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就这样,杨子杰留在了艺龙健身会所,做了名私人教练,没想到越做越好,没几个月就在圈内拥有良好的口碑和信誉。   可他自己却干得越来越不开心了,他知道了叶姗的具体情况,原来自己心中的女神早已是他人妇。再后来,好几次,他都撞见方林来接叶姗下课,他知道,自己再无机会,自己的女神不光属于他,还属于他,为此郁郁寡欢了好一阵。   恰巧那时候苏一琪狂追自己,招架不住那猛烈的攻势,便缴械投降了。叶姗的影子逐渐在自己脑海里淡忘,有时候他都怀疑,当初莫名其妙的怎么就恋上了,而且还不敢有一句表白。   就如恋上了心底长久以来勾勒的一个完美影子,恰巧在生活中出现了那么一个人,和影子重叠了,一发不可收拾。   春梦了无痕,杨子杰把那段暗恋的日子尘封在自己的记忆里,偶尔想起也会哑然失笑,觉得自己有些傻有些笨有些不可思议。   从上大学开始,前前后后女朋友也谈了好几个了,从来没有干过这种狗血的一见钟情,还恋上一个比自己大七八岁的女人,甚至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曾经在一次喝醉酒的时候,和自己的好哥们提起过这次莫名其妙的暗恋,那小子嘴角叼着烟,用邪恶得不能再邪恶的眼神看着他,   “不错啊,呆子,有长进,你也知道喜欢熟.女了?怎么样,确实是比那些青涩小女生有味道得多吧?多情浪漫还活好,每次都能激情四射,想想就是享受,艳福不浅嘛……”   杨子杰听他满嘴喷粪,污言秽语,觉得他亵渎了自己的女神,从此以后,再也没对别人提起过。而且叶姗对自己,从来都是客气又礼貌的样子,彻底失望,再无勇气在她面前表露出什么。   甚至有时候他都能瞒过自己,仿佛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和苏一琪在一起的那大半年,却没能骗过她的眼睛。   他们的每一次吵架都和叶姗有关,苏一琪能敏锐地捕捉到杨子杰对叶姗追随的目光、关心的心情、不说话也透露出来的焦急。她嫉火中烧,却又无能为力。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在叶姗面前秀恩爱,表明自己对杨子杰的绝对拥有权,处处在工作中和叶姗针锋相对,觉得唯有把她打压到了极点,才能显现出自己胜利者的姿态来。   叶姗不明就里,只觉得这小姑娘整日的锋芒毕露,好表现,且不饶人。从心底里也产生了抗拒,便逐渐地疏远了。   再后来,遇到一系列变故,叶姗来上课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和他们接触的时间便少之又少。   苏一琪争强好胜,见不得杨子杰对叶姗有丝毫的关心,为此两人动不动就演变出来战争,一吵架她就说,“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杨子杰被逼得歇斯底里地吼她,“我们什么都没有,你这样子两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分手了算了。”   于是,两人大张旗鼓地分手,可要不了几天,缓过劲来的苏一琪又开始后悔,不停的找他和好,反反复复多次。   最近,苏一琪找家里资助,在东城区开了一家瑜伽馆,非得拉杨子杰过去。   一来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一个吃软饭的男人,二来也不想离开艺龙,杨子杰拒绝了她。   苏一琪终于发飙了,“你他妈的见鬼去吧,想守在那个女人身边你就去,以后你爱咋滴咋滴,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与本姑娘无关,老娘不要你了!”   这次是扎扎实实分彻底了,已经有两三个星期没有联系,杨子杰反倒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恢复了自由。   只是偶尔想起苏一琪对自己的好来,也会黯然神伤,可终究是自己选择的路,他也不想为自己的决定辩驳什么。   今天,叶姗却来艺龙辞职,这让杨子杰瞬间就抑郁了。   “姗姐,你这一走,以后还回来吗?”   叶姗也感觉到了杨子杰的伤感,他到艺龙上班这一年多来,对她的关心和关注,即使再迟钝的女人,也能感觉得出,更何况是如此敏感细腻的叶姗?   她本能的逃避着,加上心底被方林填得满满的,压根就没往其它方面想。后来杨子杰和苏一琪谈恋爱,她还为他们高兴了一把,觉得两人郎才女貌,非常合适。虽然那小女孩是脾气大了一些,总是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小杨,今天听谢姐的意思,要想再回来上班,估计是不太可能了,不过我也没想过再回来,等家里事情理顺了,真要兼职,金沙市这么多瑜伽馆,哪不能找到?”   杨子杰一笑,“这也是,姗姐在这一行,也是小有名气的。”   “我算啥,你们家小苏,那才叫能干,已经自立门户,有自己的瑜伽馆了。”   杨子杰眼里又闪现出逃避之色,“她那还不是靠家里,另外纠正一下,她可不是我的小苏,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好好,不谈你们之间的事,不过,姐也是过来人,还是希望你听姐一句劝。感情的事,需要两人的磨合,磨掉棱角,大家在一起相处才会舒适,不伤害到对方。你不能因为在打磨的过程中太痛,就放弃了,这是对你,也是对她的不负责任。”   看着这个苦口婆心劝自己的女人,杨子杰瞬间释然了:她终究是不属于自己的。那一段镜花水月般的暗恋只是一厢情愿的美好而已。   “姗姐,谢谢你,我会好好考虑你说的话的。”   “这就对了嘛,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要冲动而为,免得将来自己后悔。”   叶姗一看时间,幼儿园孩子也该起床了,她得赶回去上班。   “小杨,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上班啦,你也回去准备准备,该迎接你那富婆的到来了,哈哈。”   一句玩笑话,空气一下就变得活跃起来,一扫刚才的阴霾与凝重。   “姗姐,记得以后常回来看看,探望探望老同事,有时间请你吃饭,你可不要再拒绝哦。”   叶姗嘴角挂着笑,自己也感觉那笑容非常的慈祥,“好,不过我是希望,下一次你能带着小苏一起来,别孩子气,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呢?”   路过楼梯口,她再次回眸楼上的健身房,淡淡的伤感再次袭来。   “别了,艺龙!”   楼下,太阳已经火辣了起来,马上进去四月份,金沙市的夏季已经到了,大街上到处都是穿着裙子短裤的清凉美女。   此刻,电话在包里急促地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是母亲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第一百四十三章:各怀心思   赵志刚母亲的声音有些急促,也带着惊喜,语速很快很尖锐。   “姗儿,你在忙吗?你赶快来趟医院,老头子……老头子他……他醒了!”   声音里带着喜极而泣的颤抖,叶姗立马拦了辆出租车,往医院的方向赶过去。   路上,她酝酿了半天,给园长打电话请假。   “园长,我晚一点回校,我公公他,在医院,刚刚苏醒了,我赶过去看看具体情况。”   园长叹了口气,“去吧,哎,这也是家里的大事,尽量早点赶回来。今天下午还有一堂你的公开课,教育局可是有人要来的,可别错过了时间,下午四点。”   叶姗立马给园长保证,“园长放心,我保证在四点前赶回来。”   赵志刚父亲真的醒了,可神智依然不是很清楚,看了半天才认出叶姗来,他哆嗦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逆子孝媳!”   叶姗也激动得眼里冒出了泪花,虽然父亲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半边身体不能动弹,还是僵硬的。可是医生说了,只要家属配合好以后的恢复训练,假以时日是可以恢复的。   叶姗不放心,又跑医生办公室咨询了半天,主治医生耐心的给她说了今后的注意事项,也推荐了几个网站,让他们参考上面的知识做一些恢复动作。“以后的恢复期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过程,病人能否重新站起来,生活自理,就看家属照顾得是否尽心尽力了,加油吧。”   赵志刚是在叶姗打算离开的时候才赶过来的,进门就被老头子指着鼻子骂,虽然听不清他咕咕噜噜的,到底说的是什么,可是却能看到父亲的情绪很激动,从含糊不清的话语中只听清楚了一个字,“滚!”   叶姗把他拉出门外,“要不你先回家吧,给父亲炖点汤什么的送医院来,我得马上走了,幼儿园还有一堂挺重要的课得赶回去上。”   说完又怕赵志刚那牛脾气上来,和父亲针锋相对,“爸才醒过来,状态还不稳定,你可千万别再去刺激他了。”   紧赶慢赶,到幼儿园的时候,只差十分钟就要上课了,好在提前有备课,对这堂课,叶姗也明白其重要性,所以提前做了不少准备。   她今日的课程主题是图形王国,用生动形象的方式告知幼儿各种图象,如圆形、三角形、梯形等等的辨识,而且积力和孩子们互动。   一切都很完美,只是途中出现了一点小纰漏,原本准备好的道具,因为走得匆忙,竟然遗漏了一部分,好在她反应快,迅速地转移了孩子的注意力,把这个失误掩饰了过去。   叶姗暼见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两位教育局来的人交头接耳了一阵,心里一紧,隐隐的有些担心。   好在放学的时候,园长并没有说什么,还鼓励她说课上得不错,叶姗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处理完幼儿园里的一干杂事,总算正点下班。   路过菜市场,她又折进去备了些吃的,父亲醒过来了,需要补充营养,母亲整日里在医院陪着父亲,也没时间来买,赵志刚平日里就不管这些,所以只能叶姗来操心了。   顺便,她也给余燕准备了些,打算回去的时候给她,这妮子,总是不注意这些,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叫外卖或者吆喝上三两朋友在外边吃,既不营养也不健康,现在不一样了,毕竟是两个人吸收营养,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付。   刚到门口,却遇到余燕收拾得光彩照人的打算出门。   “燕子,这天眼看着就快黑了,打算去哪呢?”叶姗把东西提给余燕,叮嘱她注意营养,记得做来吃。   其实不用猜,从余燕的笑容里也能看出她是去见谁了,“姗姐,赵帅约我见面谈谈,我想方哥应该给他说了孩子的事。”   叶姗有些担心她,“你别太激动,两人好好的谈,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的。”   余燕再次挂上了无法言说的苦笑,然后挥挥手下楼,“姗姐,我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我已经做好了独自面对的准备。”   今天,赵帅找甘猴子做掩护,谎称公司有一个招待饭局,必须参加,骗过了钟月娥的盘查。如今,他已经不敢再找方林了,因为钟月娥心底,已经对方林失去了信任。   两人不敢出现在公众场合,再在外边招摇过市,赵帅谨慎地找了一家宾馆,进去后才通知余燕房间号。   没有了以前的激情四射,赵帅甚至不敢动她,就静静地搂着余燕,许久,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房间的光线开得很昏暗,余燕靠在赵帅的怀里,由最初的安静,慢慢地啜泣起来。   “哥哥,我知道这孩子的到来让你为难了,可是,我是多么的盼望,它能得到你的疼爱和呵护,像天底下所有孩子一样,有妈妈,也有爸爸!”   赵帅的心里咯噔,曾经毫无要求的余燕终于提条件了。   “燕子,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我给不了你和孩子需要的一切!”   余燕抬起泪眼,那双眼里充满了让人绝望的失望和心痛。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点努力都没试过,你就如此决绝地拒绝了我?”   赵帅把余燕抱得更紧了些,看着她因失望而从眼里闪出鄙夷的光,他的心颤动了一下。   “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也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欣喜若狂夜不能寐过,我即将做父亲的心情和你即将做母亲的心情是一样的。可是,亲爱的,你想过没有,它匆忙的到来,是我们作为父母不负责任的表现。”   余燕有些生气了,从赵帅的怀里挣扎了起来,不再靠着他,声音提高了许多。   “怎么就叫不负责任了?”   赵帅一把又把她抱在怀里,语气变得更加温柔了些,   “宝贝,你别生气,听我说,这孩子确实来得太匆忙了些,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好,这样的情况下,给不了他更好的生活。”   “你到底想说什么?”余燕的语气开始变得冰冷。   “这么些年来,我和母老虎一起生活,早就疲倦了,被她的强势折腾完了最后一点爱。以前我一直行尸走肉般活着,不敢打破这个僵局。是你给了我生活的激情和快乐,亲爱的,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共同抚育我们的孩子。”   赵帅实在没了办法,开始使出杀手锏来安抚她,不管自己是否能实现,先承诺了再说。   “是吗?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余燕听到这,声音里再次泛起温柔。   “当然!可是燕子,离婚是一件长久的持久战,母老虎你也见过,是很有心机和手段的一个女人,我总不能真的净身出户、一无所有的来投奔你和孩子吧?”   “哥哥,我无所谓,只要有你,其他的都不重要。”余燕听赵帅这样一说,喜出望外,从眸子里透出了希冀。   “傻瓜,我是男人,我不能这样做,我必须给你和孩子一个好的未来!”   说到这,赵帅又开始抓头,恨不能从自己的光头上揪下一缕头发来。   “宝贝,你听我的好吗?我们来日方长,孩子以后总会有的,你的病应该早就好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等我离婚了,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到时候再要孩子,如何?现在这孩子,来得确实匆忙了些,猝不及防,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好……”   余燕大怒,这次是真的爆发了,猛然从他怀里挣脱,冲到了房间里离他最远的地方,嘶哑着声音,说出来的话尖锐而苍凉,有些歇斯底里,一度赵帅被吓到了,以为她已疯掉。   “赵帅,你无耻!你不想承担责任也就罢了,你竟然想杀死我的孩子?你滚,滚得远远的,这个孩子与你无关,它是我的……我的……”   然后余燕一下瘫软在地上,缩在房间那个角落里,无助地哭泣!瘦削的双肩因伤心而不断地抖动,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楚楚可怜!   赵帅的心真的被扎痛了,他自责不已,不敢再提把孩子做掉的事,看来余燕是铁了心要把孩子生下来了。   他试图把余燕拉起来,却被她惊恐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两步,余燕用尖锐的声音制止他,   “你不要过来,不许过来,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孩子!求你……”   赵帅再次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一把把她搂在怀里,被余燕的反应和哭声搅得心乱如麻。   “亲爱的,别哭了,是我错了,不该说那如此混蛋的话,我答应你,把他生下来……生下来。”   说到最后,余燕逐渐地安稳了下来,不再挣扎,他把她拦腰抱起,放到了床上。   “宝贝,你要给我时间,可是孩子一天天的大了,他等不了啊?真留下他,就先让他平安的出生才是最主要的。”   余燕见赵帅已经让步,不再逼他,怕逼急了他就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   “哥哥,我和孩子愿意等你。”   赵帅给了她一个或许自己根本无法实现的谎言,他低头亲吻着她,此刻空气里温馨浪漫极了,他说:“宝贝,你等我,我回去找机会就和母老虎谈。”   此刻的余燕,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娇俏模样,看得赵帅心神荡漾,他开始吻她,来自舌尖的触感让他浑身战栗,不能自已…… 第一百四十四章:买房要求   终究,余燕还是理智的,她没能让赵帅突破最后一步。   “哥哥,我是你的女人,但我更是母亲,我们不能伤害到孩子。”   可男人的性趣一撩拨起来,哪里还能忍得住,在暧昧的环境和灯光下,余燕跪在床前,用手和舌尖一点点把他送上云端,终于是心满意足了,两人躺在一起细碎的聊天。   还没呆多久,赵帅便急着要回去,他说母老虎最近管得严,天天盘问自己的行踪。   余燕听他这样一说,又不乐意了,扭过身子生闷气不理他,说他见自己就是为了来发泄的,压根心里就没有自己。   赵帅没办法,哭笑不得,抱着她又哄又劝地折腾半天,最后答应留下来再陪她半小时,余燕才破涕为笑。   她开始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勾勒出的画面连赵帅听了也开始向往,不忍打破。   女人总是喜欢虚幻的幻想,而男人考虑的总是实际的东西。   “燕子,我怕一时半会和母老离不了,可孩子一天天大了,我们得考虑他出生后的一些事,我抽时间找朋友打听一下,托熟人看先找家医院把卡建了,不然孩子出生没出生证可不好上户口。”   说起孩子,余燕的脸上满脸的温柔,她双手环绕,抱着赵帅的腰,腻在他怀里,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   “哥哥,要不你给我们一家三口准备个新的家吧。”说得轻描淡写,可这要求,确是余燕酝酿了很久才选择这个时机提出来的,倒不是她真的就缺了这一套房子,以她现在的经济实力,完全可以自己买一套。   可是她不想,之所以要求赵帅付出,一来是想看看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有多重的分量,二来也想以这样的方式找一找平衡,挑衅一下钟月娥。   记得今年去杭州开产品春夏供货会的时候,一位来自广州的大姐说的一段话,尤其记忆犹新。   她说:“现在的女人啊,有些就是傻不拉几的,以为对男人是真爱了,这也舍不得花,那也舍不得要,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别人,殊不知男人才不会觉得你懂事呢!”   当初余燕听了进去,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这样说?   “你傻伐?大家都是做服装的女人,应该深谙专卖店的衣服和路边摊衣服,哪个更值钱?如果男人同时在专卖店和路边摊买了件衣服,先淘汰的会是哪一件?”   说到这,围着她的一干人等全都被她这比喻笑了,说姐你可真会比喻当真是女人如衣服么?唯独余燕没笑。   大姐继续说道:“当然是男人付出得越多,他越舍不得离开和放弃了,如果对你毫无付出或者付出得很少,那么你就是那件路边摊的衣服,不喜欢了,随时都可以扔掉!懂了伐?”   真是血淋淋却又一针见血的道理啊!   余燕说完半晌,也没见赵帅回答,抬头看他眼睛,赵帅立马心虚的避开了。   “燕子,你现在房子不住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想到换房子?新房子才装修出来,可不适合孕妈妈住,更不适合孩子住。”   余燕的心沉到了谷底,心尖上逐渐渗出水来,她知道赵帅虽然算不上多大的老板,比起当初房地产商来,经济实力确实差了很多,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也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买一套房子,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现在那套房子,是我父母的,总不能将来我们孩子出生后,还住在那吧,而且我未婚生子,也不能让老邻居在背后指指点点啊?我倒是无所谓,就怕他们戳我父母的脊梁骨,这是我无法容忍的。”   赵帅知道,余燕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如果在前几年,他肯定毫不犹豫就会主动买了,孩子也是他的啊!给不了她名分,这些身外之物无论如何也是应该有的。   可是现在的公司,就只剩下了个空壳子,加上前几天球阀、渣浆泵那,又压了近两百万进去,前面厂商的维权遥遥无期,要想得到赔偿,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了。   他在心里合计,要拿出几十万出来买房子,必须得和甘猴子商量,拿公司的流动资金才行,家里的存款他动用不了,钟月娥心里有数。   看着余燕眼里的目光由热切变成冰冷,赵帅像被什么刺痛了一样,记得曾经和方林喝酒,他们说起单位的猪头主任,在东窗事发的时候选择了退缩,那时候自己还豪情万丈的大放厥词:“人可以风流不可以下流。”   在赵帅的思想里,男人理所当然是应该有所担当,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算什么男人?   所以在余燕的眼底,看到满眼的冷漠,甚至鄙夷的时候,他的心被刺痛了,他不能容忍被自己的女人看不起。   “亲爱的,这个没问题,不过给我点时间,最近公司经营状况不太好,我得与合伙人商量一下,才能从公司拿钱。你抽时间去逛逛楼盘,最好是选东城区的房子吧,那边环境好,适合居住。”   余燕听他这样一说,终于眉开眼笑,狠狠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时间已经夜里十点了,余燕还拉着赵帅不让走,想他再陪陪自己,难道怀孕真的会让一个女人性情大变么?以前的余燕可不是这样腻歪,每次见面都是她首先嚷着离开的。   钟月娥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进来,赵帅拿眼睛看她,终于余燕放行了,他如释重负。   象征性的抱了抱她:“宝贝,我走了,最近你可要注意好营养,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可不能饿坏了咱家孩子。”   说完,他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给余燕留在了床头柜上,她冷眼看着他做的这一切,没有制止。   待赵帅离开,余燕合衣躺下,却捂着被子压抑着撕心裂肺的哭了。   “如果赵帅不离婚,或许自己将来要过的日子,将永远都是这样吧?等着男人好不容易来了,却依然会在半夜离开!”   又是一个不眠夜……   对赵帅,也一样,最近他感觉,压力倍增,一连串的变故让他猝不及防,刚解决掉一个,下一个问题又冒出来了。   房子的事让他焦头烂额,在公司,几次张口想向甘猴子说出,他都开不了口。   公司的财务状况,他比谁都清楚,欠了好几家厂商的钱,对方隔三岔五的来催账,其中有两家是春节前就应该结算的,一直拖到现在,还只结了一部分,长此以往,怕是以后很多合作的老公司,都要放弃和自己合作了,信誉严重下滑。   “老甘,前两天金钢那笔款,收回来了吗?”   逮着吃午饭的机会,赵帅终于还是开口了。   “别提了,把老子肝都气疼了,那财务科的孙子一辈子都是那样张马脸,不给老子结,说某某某公司的款时间还在我们前面呢,还没有结算,再等等!”   “那另外一笔呢?”赵帅问的是一笔小业务,钱不多,只几十万,可收回来也是钱啊。   甘猴子摇头,这笔帐已经拖了差不多一年多了,说什么也应该结算了。   “这些龟孙子,真是比谁都精,抹不过去了,结是结了,可是给了我们一张商业承兑,6月期的,咱们等吧,好歹也是属于我们的钱了,只是时间问题,我已经交给财务入账了。”   赵帅没脸再说下去,在公司如此举步维艰的情况下,他还拿走现金,无异于雪上加霜。   可是他的心底却打起了那张承兑票的主意,他在心里盘算着,要不把它抵押出去套现,将来年底分红的时候用自己的那部分补上,至于抵押出去的利息,自己承担就好。   “老赵,我先出去了,今天有一个标下午开投标会,我去守着,希望能中了,也能解下燃眉之急。”   甘猴子饭只吃到一半。   “你这甘猴子,一天到晚都是猴急猴急的,把饭吃完再走啊,也不急着一会,你去得再早,人家也没上班啊。”   甘猴子已经走到了门口,摆手,“他娘的,没胃口,吃不下,不吃了!早点去,摸下底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折回来压低声音给赵帅说:“老赵,上层关系你可得再想想办法,感觉最近不对头,好多活都抢不到,是不是我们进贡不够啊?”   赵帅焦头烂额,“嗯,我再想想办法,哎,薛副总马佑军一垮台,可真是苦了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好不容易喂饱了一批,又来一批饿鬼,难啊!”   赵帅没再提汇票抵押的事,这样的情况下,他哪里还开得了口,先把公司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反正房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买的,等余燕先看好。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存点私房钱,以至于在需要用钱的时候,   自己如此抓瞎,如若是三五几万,那还好说。可是在金沙市买套像样点的房子,虽然它是座四线城市,房价并不高,可是没有六七十万,从买房到装修,是无论如何拿不下来的。   以前每年公司年底分红,他都如数上交,加上钟月娥常常来公司查账,他也就没留心眼,给自己备条后路了。   赵帅把吃到一半的盒饭一扔,他也吃不下去了!   他有些自暴自弃,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融资炒股   赵志刚父亲苏醒以后,考虑到家里的具体情况,一个星期后,在他自己和母亲的强烈要求下,给办了出院手续。   “实在不想再呆在医院闻那味儿,难受!”   母亲原本是想带父亲回省城养病,她说他们也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父亲还坐在轮椅上,怎么放心让他们回去,叶姗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母亲留下来。   “妈,你这样一走,让我们做儿女的于心何安?万一父亲再有个好歹来,我们离得这么远,也照顾不到啊!留在身边,我和志刚都能照顾到爸,等基本恢复了再回去也不迟。”   最后母亲终于答应留了下来,因为父亲行动不便,不方便每天上下楼,叶姗便在小区一楼租了个房子,这样母亲就可以每天推着父亲出门散步了,楼上楼下的,也方便自己照顾他们。   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在母亲的精心照顾下,父亲的情况一天天地好转,如今已经可以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虽然有时候依然吐词不清。而且也能用勺子自己吃饭,杵着拐杖能自己上厕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着。   唯独赵志刚依然在搪塞大家,房子抵押的钱还没拿回来,每次都说快了快了,就是不见行动,叶姗隔三岔五的就催问一次,问得他烦了,还发火!   今天,叶姗又逮着他追问,说他上次说的两个月期限马上就快到了。   “志刚,我不想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不求大富大贵,我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最近股市连我这局外人都知道,局势一片大好,几乎去逛个菜市场,菜场大妈都在讨论股票了,物极必反的道理想来你也懂,何不趁现在赚了点钱赶快退出。”   赵志刚根本听不进去,“你这纯粹就是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   末了,怕她再墨迹,便说他会尽快解决这个事,让叶姗放心。   最近,和包谷猪也谈起过这件事,包谷猪听完后劝他:“我说兄弟,既然你家里这样反对你炒股,这几个月里,你也赚了不少了,要不就收手吧。哥哥借钱给你,也是看重这情谊想帮你,至于你那点利息,能有多少?说实话,我还真没看在眼里。”   说完他还补充道:“这方面,你确实经验不多,把钱借给你,我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万一你哪个操作失误给亏了,收了你房子吧,你肯定把我恨个大包吊起。”   两人的谈话在包谷猪的公司里,黑牡丹时不时地进来骚扰包谷猪一下,黑色的蕾丝裙把她丰满的身材裹得异常风骚,因为赵志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他面前根本不避嫌。   “小赵,努力吧,只要你成功了,你也能和我一样,有大嫂子也有二嫂子。”   赵志刚被包谷猪高高在上的姿态和不屑一顾的神情一刺激,心里那股反抗的劲越来越强烈,他暗自发誓,一定要赌一把,不然自己这辈子就真的完了,注定一辈子碌碌无为下去。   叶姗逼得急,他有些慌了,如果再拖延下去,要么是自己赚不了钱,要么就是赔了自己的家。对于叶姗,他还是了解的,别看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可是骨子里很有主见,自己认定的事,不管多难也会努力去完成。同样,她也说一不二,真要把她逼急了,说不定真会毅然决然地离开自己,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为在赵志刚的心底,他努力证明的,只是作为男人的一种能力和尊严,他想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赵志刚也是可以干成大事的,以此来得到叶姗崇拜的目光。   最近虽然大行情很好,可是他老是出师不利,选的几支股票不是横盘就是小跌小涨,综合下来,他竟然没赚多少,账户上依然只有63万左右。   前两天,综合了很多因素,他决定把身家性命压在一支股票上,612356华凤股份!这支股票最近一直被很多专家和机构看好,有几位股友也跟进了这支。   赵志刚孤注一掷,在股价21元左右的时候,分几次陆续买入了3万股。   这几天,他天天守在电脑前看盘,上班也魂不守舍,后来索性给钱给同事,瞒天过海,让他们给他替了班,同事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只是觉得他每天牛逼哄哄的,财大气粗,动不动就请大家吃饭喝酒,于是在他们间流传,只道是在做大生意,个个对他马首是瞻。   赵志刚整日窝在家里,父亲就在楼下,他也很少去照顾。母亲对他失望极了,很少过问他的事,只一门心思地照顾病中的父亲,盼望着他早点好起来,两人好离开这个伤心地,回省城过自己的日子,至于这个儿子,她心里绝望,就当从来没有养过吧。   老天好像知道赵志刚的苦处,这两天,这支股票涨势特别好,据内部消息称,公司今年利润要大增,有专家权威的预测,这将是未来的一匹强势黑马,股价涨到50元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想想,50元啊,能赚近一百万,赵志刚做梦都能笑醒了,这得工作多少年才能赚到的钱?   没几天,股价就上涨了一元,看着自己账户蹭蹭地就增加了3万多,赵志刚的心里迅速膨胀,他觉得这股市里的钱,就像是在地上捡一样那么容易,加上叶姗又在下最后通牒了,他开始坐不住。   要想挺到股价到50元的时候,估计怕是等不下去了,时间不允许,可是赵志刚已经不满足于只赚这么一点就退出,他不甘心,他觉得,以他的能力和运气,不应该只赚这么一丢丢。   看来,只有增加本金基数这条路了,可是房子已经被自己抵押了出去,再无抵押之物,家里那台车,本就不贵,加上还开了几年了,哪里还有抵押的价值。   赵志刚把目光投在了融资上。   开通起来很简单也很方便,券商经理详细地给他讲解了其中的条条款款,他犹豫了半天,把心一横,真的就买了。   他融资了44万,如今股价已经是22元左右了,也就只够买2万股。   打开账户一看,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账户里满满的,有了108万元资产。   每上涨一元,自己的账户就能以五万元的速度递增,这下赵志刚满足了,他觉得,只有这样,赚钱的速度才够快。   可是心里也有没有底的时候,加上叶姗整日的询问,他还得撒谎去应对,赵志刚的压力到了极点,才36/7岁的他,竟然开始有了白头发,而且头发也掉得厉害,眼角的皱纹仿佛比以前更深刻了些。   在压力实在太大的时候,他唯有打电话向包谷猪倾诉。   “大哥,我这次可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我融资了40多万买了支股票,如果不出意外,我下个月就打算把你的钱还了,如果天要灭我赵志刚,不给我条活路,那大哥就等着来收房子吧,我也无话可说。”   包谷猪听说赵志刚竟然还融资了,心头一惊,“兄弟,不错啊,胆够肥,敢做这一手,看来是个做这行的料,努力吧,你若钱真不够,把你那小破车抵押给我,也能换几个钱,我可是话说前头,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赵志刚终究还是没到那么丧心病狂的程度。   “抵押车?这还是算了吧,那车一直是老婆子在开。”   周五,大盘高开高走,股市再次全线飘红,到收盘的时候,他的账户上已经112万元,心底那个高兴啊,无处发泄,乐开了花。   最近上班的时候确实太少了,叶姗也发现了异样。   “志刚,你最近怎么回事?感觉你很少去上班的样子,不会你在单位又犯了什么错误,被领导停了工作了吧?”   “老婆,你什么意思啊,尽是往不好的方向想,我是那样的人吗?动不动就犯错犯错,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如今在我们车队,我可是他们之间的大哥,兄弟们可敬佩我了,个个争先恐后的帮我替班。”   叶姗一听,知道他吹牛不打草稿,肯定又是酒桌上笼络人心,装模作样地骗大家,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让那些迫于生计的同事们替班。   “志刚,你这样子不行,先不说被领导发现,会受处罚的事,单就是这车在路上跑,连续上班的同事疲劳驾驶,万一出点事怎么办?这可是你的在岗时间。”   “你每天就只知道这些瞎操心,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那条45路线可是出了名的郊线,天高皇帝远,领导视察工作,一年半载也去不了一次,放心,发生这些事比中彩票还难。”   赵志刚不想讨论这些话了,他心里就巴望着这两天周末快点过去,希望周一开盘的时候,股票能连续飞涨,最好能有几个涨停板,该有多好!   “志刚,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隐隐的担心,要不你就听我的劝,周一把股票全卖了,这样我们家也赚了十几万,也足够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赵志刚被她唠叨烦了,索性关了书房门,一个人在里面看各种所谓的内部资料,财经报告,越看心底越欢,仿佛成功就在不远处,对他微笑、招手! 第一百四十六章:看房   转眼间到了五月中旬,金沙市进入了夏季,气温常常是在三十七八度上挂着,离雨季还早,这段时间几乎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   赵志刚父亲近期的恢复训练收效甚微,外边的气温太高,母亲只有早晚能推他出去转转,平日里就只能在家看看电视,或者卧床休息,医生为了防止褥疮,叮嘱他尽量少躺,没事多翻身。   偶尔会有以前的老同事上门来聊聊天,彼此唏嘘感叹番人生的无常和生活的无奈。   余燕进入了孕12周,早孕反应没有了以前那样强烈,开始胃口大开,人也逐渐丰盈起来,被店里蒋姐发现端倪,再三追问下,余燕说出了实情。   “燕子,你真打算给那光头生孩子?可要考虑清楚呦,这孩子一出生,需要面对的事情可就多啦,这可不能儿戏!”   蒋姐不无担心,以一个大姐的口吻力劝她。   余燕心意已决,岂是一个外人能说动的,也不想解释太多,就只对她笑笑,继续安排店里的事。   “蒋姐,这段时间我来店铺估计会少一些,一切就拜托你多费心了,如若有周围店铺的人问起,你就说我几个月前结婚的,老公在省城上班……”   至于线上商店,平日大家也是在网上联系,倒是影响不大,余燕把阿布叫来交代了番,只说自己最近忙,可能来的时间少,有什么随时汇报。   毕竟阿布是个年轻小伙子,根本没看出余燕身体的变化。   “燕姐,你放心,保证事无巨细地随时向您老汇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心去忙你的大事吧!”   今日里,气温很高,实体店服装销售进入淡季。太热了,大家都不愿意出门来选衣服,倒是网上,反而热门一些,甚至很多本地顾客也选择网上购买,送货上门。   “阿布,记得叮嘱客服每天晚上把当天的销售表发我邮箱,我要查看和核实,我就不亲自过去和她说了。”   余燕也觉闷热得难受,不想出门,可今天还不得不出去,和叶姗约好,抽中午时间再去看看东城区的一处楼盘。   已经是修好快一年的现房了,部分业主早已装修好入住,还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套。前段时间她去看过,看中一套在3楼的精装房,因为价格太高,一直没有卖掉。电梯公寓,楼层确实矮了点,可是她看中了屋外小区里那一排蓝花楹树,郁郁葱葱!   如今,正是蓝花楹盛开的季节,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如梦如幻的一片蓝色花海,余燕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里。   她觉得奇怪,这是一个才新建的小区,怎么会有这样粗大的蓝花楹树?看上去不像是移植过来的。   太阳真的太火辣了,在大街上都看不到几个行走的人群,偶尔遇到三两个放学的孩子,他们满头大汗,飞奔着往家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抵御和逃避来自那火球的高温侵蚀。   余燕先带叶姗去看看房子,给售楼部的打了电话,可是到的时候他们工作人员还没来。门口保安在这大中午的,正百无聊赖、恹恹欲睡。猛然间抬头看见两美女款款向自己走来,一下子就精神百倍了,主动把门打开。   “两美女是小区业主?怎么感觉没见过!”   余燕对她笑笑,“我是来看房的。”说完她用手指了指离得不远的那套三楼位置。   小保安憨憨的一笑,“姐,那套房子不好,旁边的好几户都说,那蓝花楹一开花,风一吹,窗台上全是细碎的蓝色花瓣,都不敢开窗户,不然全掉屋里了,打扫卫生麻烦。而且这蓝花楹树的花期又长,有好几个月呢。”   余燕内心里就是喜欢那几颗树,她才不会在意花瓣落在自己窗台,在三楼的位置,甚至能伸手摘到树上的花,她喜欢极了。   叶姗看小保安如此实诚地说话,倒是被他逗笑了,“你这孩子,这样给你姐介绍房子,不怕她不买了,老板生气炒了你鱿鱼?”   小保安听到这,嘿嘿一笑,不敢说话了。   售楼部的人还没到,打电话说还有十来分钟。余燕一听,心里有些冒火,如果不是看在房子和那几颗树的份上,都想扭头走了。   小保安搬了两根凳子让他们坐,感觉更热了。   “小伙子,说也奇怪,你们这小区才建好不到一年时间吧,怎么会有几颗这么大的蓝花楹树,而且独独就那个单元外有?”   说到这,小保安放下了拘谨,侃侃而谈。   “我是听说哈,以前这一片,蓝花楹树可多了,修建小区的时候,砍掉了不少,后来施工方看这几颗正好能绕过去,便申请保留了下来。”   余燕点头,总算解开了心底的一个疑惑。   和小保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毫无城府,没几分钟,就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说了出来,他说他十八岁参军,当了三年义务兵退伍回来,老家在农村,没有分配工作,便只有来这当保安……   正说着,售楼部的人来了,余燕和叶姗便告辞,跟着上了楼。   这是一套精装房,这也是余燕看中的地方,省去了不少麻烦。   房间的装修风格是现代简约风,整个屋子都是以黑白灰为基调,为了避免单调和缺乏家庭的温馨浪漫,所以在局部又以窗帘、抱枕、吧凳等明亮度较高的黄色饰品家具作为点缀,瞬时点亮了整个空间。   在主卫的设计上,色彩尝试更加大胆一些,为黑色与玫红的碰撞,原来那个小而阴暗的卫生间不见了,在这里,卫生间是最大的一个亮点。   售楼小姐巧舌如簧,滔滔不绝地给她们推销。   “美女,这房子虽然是我们精装修的,不像普装房和简装房,批量生产,家家一样的风格。你放心,整个小区精装房你就找不到雷同的。都是设计师量身定制的,你看看这些用料,全是好材质!”   说完拉着两人进卧室去看床和大衣柜,“你购买后啊,我们会提供施工图纸,而且,签合同时,我们还会注明各装修部位的保修期限以及维修时的费用问题,您可以放心购买!”   房间的面积不大,只有90平米,但是装修出来后,看上去很是大气,空间利用得好,显得宽敞了许多,在主卧室,还放了个白色藤蔓秋千,坐秋千上看书,抬头就能看到飘飘洒洒的蓝花楹。   余燕真的喜欢这里,拿眼神问叶姗。   “燕子,这房子,楼层太矮了,电梯公寓本就公摊大,如果不是老人住,选择三楼的年轻人多吧?除了公摊,就显得房子紧凑了些,而且你看,门口那几颗树最煞笔了,风一吹,窗户都不敢开,一打开,花瓣就掉卧室里来了,你平日里那么忙又那么懒,哪有时间打扫啊!”   余燕听叶姗这样一说,便知道她也觉得这房子不错了,可是那报价确实虚高了一些。   “你那价格,实在有些名不副实!”   叶姗终于说到了重点。   售楼小姐挂着标准的微笑,“二位美女,一看你们就是有生活品味的主,您看看这房子结构和装修档次,就应该知道它低不了,包括家具家电,用的可都是品牌商品,有质量保证的,连厨房都安了独立空调,再也不用担心做饭的时候挥汗如雨了,你看这装修,真的是私人定制,不然哪有如此周全?”   “要不你们二位在这稍坐一会,我打电话让我们经理亲自过来一趟,把合同那些带过来你们看看,若喜欢就尽快定下来,说真的,最近来看这套房子的人特别多,好几个意向客户都说最喜欢那几颗浪漫的蓝花楹树呢,这可是当初施工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下来的。”   售楼小姐看出了她们的心思,非常老道的又加了一把火。   余燕心底还真有点慌了,她怕有人抢走了这套心仪的房子。   她喜欢这里,不单单是因为那几颗蓝花楹树和省时省力的装修,还因为这房子就在河滨公园附近,空气好、安静、而且离赵帅家很远,这样出门遇到的几率就很小了。   经理来得很快,从她额头淌着的大汗就能看出。   于是,两波人开始了勾心斗角的拉锯战,到最后,经理做出了让步,给了个底价。   她在计算器上打了个数字,“美女,我看你也是诚心想要,这是老总给的最低价了,就是我家哥嫂买这小区的房子,也没低过这价,我也是看着你面善,属实喜欢你,买房啊,讲究个缘分,我的直觉,你和这房子有缘。”   售楼小姐也在旁边帮腔,“姐,你就不要再犹豫啦,这房子真心不错,你再犹豫就真的没有了。”   余燕控制不住心底的喜欢,决定买下它。   叶姗把她拉到角落,问:“燕子,这房子毕竟是人家赵帅掏钱,你要不要拉他来看看再定?而且价格也比预算多了十几万……”   余燕心里欢喜,“没事,他说了让我自己决定,只要我喜欢就好,至于价格,我也没想让他出那么多,知道他最近生意上难处多,当初让他买房,主要就是想看看他的态度。”   洋洋洒洒,没到半小时,便签好了合同,交付了定金,经理说,只要补齐余款,就可以来拿钥匙入住了。   离开前,余燕回望房间,恍惚间,好像看到赵帅坐在沙发上,抱着个大胖孩子,和他嬉戏打闹…… 第一百四十七章:庆祝   走出房间,太阳依然火辣,晒得人心烦意躁,路过保安房,小保安正抱着手机在玩。看到余燕她们出来,抬起头热情地打招呼,“姐,这么快就走啦,怎么样,房子看中了吗?”   虽然热得人毛焦火辣,可此刻余燕的心情很好,所以耐心的回答了他。   “定了定了,就是那套。”   小保安便嘿嘿一笑,“姐,欢迎你,什么时候搬家,吼一声,如果休班,我可以来帮你搬东西。”   余燕被小保安的真诚和热情感动,连声说谢谢。   走出大门,迅速地闪进车里,打开空调,温度终于降了下来。   “姗姐,你是得回幼儿园了吧,我送你回去,可不能耽误了你上课,又被园长训。下午我还得去医院产检,别说,赵帅还挺神通广大,不知道在哪找的关系,顺利在***医院建卡了,虽然不是三甲大医院,可在妇产科方面,他们也是权威了,总算放下点心来。”   听说余燕要去产检,叶姗便决定不回去了,她说自己还有半天的串休假,正好趁今天给休了。   “姐,你前段时间不是在说单位在考核,升职的事吗?老是请假,不太好吧。”   叶姗叹了口气:“别提了,现在没动静了,可能领导间的分歧比较大,估计还有段时间才能定下来吧,我也不强求了,顺其自然,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外边到处都热,两人便直接去了医院,在冷气十足的医院候诊大厅里坐了会,医生便上班开始接诊。   妇产科做产检的孕妇,大部分都是丈夫陪同,余燕看在眼里,内心忍不住也会伤感。可很快,她便自我调整过来了,都是自己选择的路,再苦也要走下去。   胎儿其它一切发育都很好,只是有些偏小了些,医生叮嘱她注意营养,“这个时候,是孩子发育的关键时期,可一定要把各方面营养跟上去,好在你体质不错,平日里多注意锻炼,争取将来孩子能顺产。”   说起孩子,余燕的心底满心的温柔和甜蜜,仿佛有了它,其他任何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她给赵帅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说体检的事,然后告诉他,房子定下来了。   “哥哥,房子就在东城区,一套精装房,今天姗姐陪我去看的,我很喜欢,就把它定了。”   然后她试探性的问:“哪天,你有时间,我们一起再去看看?今天还只是交付的定金。”   赵帅听她那样一说,知道已经是定下来的事,“你喜欢就好,亲爱的,我都听你的,一共是多少钱?”   这才是赵帅最关心的事,前几天,他偷偷给了余燕40万,这还是他把那张汇票套现后的钱,和甘猴子说了半天,他才答应。   “老赵,如今公司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了,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胡乱所为,每一分钱都得花到刀刃上,你是公司的大股东,真亏了,损失严重的可是你。”   这个道理赵帅当然懂,可他又不能说这钱是花在小情人身上买房子用的,而且还要生孩子了,估计怕将来的花销会更大吧?若被甘猴子知道,铁定大骂他一顿:甚至荒唐!   有时候赵帅也觉得云里雾里,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有时候他反省,还是怪自己太过心软?   周围的那些大小老板找情人的数不胜数,可真家外有家的还是少数,大多就是玩玩,各取所需,然后腻了再换个人就行,以前他也是这样的,倒也活得逍遥自在。   哪有像他如今,被一个孩子拿捏住了命脉,看着余燕就是狠不下心来让她去做掉孩子,忍不住的想要保护她,给她自己所能给的一切。   仿佛身不由己,却也是心甘情愿。   听到余燕说的数字,赵帅吃了一惊,初步估摸了下,加上所有的税,光房子就要60万了,如果再加个十万左右的车库,他心头一紧,这缺口可不小啊,前两天给余燕的40万远远不够。   心里一着急,自然说话就结巴了起来:“燕子,你确定就这个房子了吗?我们要不要再多看几家,比较比较,或许还能选到更合适的?”   余燕当然是懂赵帅心里的担心的,她也不是真的需要靠男人才能生活。立刻,她在电话里便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哥哥,你前两天给我的钱足够了,这几年我店铺生意也还过得去,也有一点积蓄,建一个家,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呢。”   听到余燕这样说,赵帅总算舒了一口气,”宝贝,委屈你了,将来我一定给你补上。”   如今,赵志刚父亲好转了些,加上整日有母亲陪伴,叶姗的空余时间比前段时间多了些,余燕今天高兴,非得拉赵帅和方林一起出来庆祝庆祝。   “我们四个人,可真的好长时间没有聚会啦!”   打电话一约,方林正好也有空,钟月娥虽然管赵帅管得严,可也控制不了他的正常社交,时间长了,感觉赵帅收敛了许多,而且跟踪过他几次,也没发现他再去找服装店那小狐狸精,她也就放松了警惕。   这次,他们并没有约在火锅店,虽然余燕非要嚷着要吃火锅,赵帅说火锅太辣,对孩子不好,选了家中餐楼。   方林又是最后一个到的,赵帅抱怨他每次都是最磨蹭的一个。他苦笑,“我哪能和你们两个老板比,自己的时间自己做主,我这一遇到事,说加班就能加班,没办法,国企就是这样,什么事都是一板一眼,一个萝卜一个坑。”   方林也听说了余燕买房的事,连连向他们两人表示祝贺,还调侃赵帅可是男人中的男人,都说“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三等男人花中寻家;四等男人下班回家;五等男**不在家;六等男人无妻无家……”   “话说,你可是男人中的凤毛麟角呀!”   看来方林是喝多了,他忘记了叶姗和余燕还在旁边,这话,让她们俩听得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叶姗还好,毕竟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方林组成家庭之类的,两人也就贪恋着对方的温暖,不忍离开。   可余燕不同啊,她曾经说过,赵帅答应过她,会回家找机会和母老虎谈离婚的事。余燕还眼巴巴的盼望着,他们能组成个小家,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呢。   叶姗发现了余燕脸色的异样,不等赵帅回答,端起酒杯转移话题,“山人,今天是值得庆祝的一天,燕子和赵总有了个新家,我们应该敬他们一杯,作为朋友,我为你们高兴。”   方林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其实,平日里他和赵帅在一起吃饭喝酒,赵帅确实有意无意的表达过自己心底的意思:那就是安抚好余燕,顺利把孩子生下来,至于和钟月娥的婚姻,能保住就保住,他不想折腾了。孩子他会养,但是离婚的事,他不会主动向钟月娥提出。   所以,这事在他们两人之间,仿佛就是公开的秘密,没有什么不能开诚布公的谈一样,哪知一喝高兴了,忘记了这茬,顺口便说了出来。   其实余燕逼婚的事,赵帅也给方林说过,他还在旁边当军师,想了一大堆对策呢。   后悔不迭,连连补救;“是值得庆祝,燕子,你这孩子得来不易,我们都替你高兴啊。”   余燕虽然心里难过,可是脸上也不便表露出来,加上今天本也高兴,便把这些烦心事抛到了一边,转头和叶姗说话。   “姗姐,周末的时候,你可得陪陪我,去买些床上用品和锅碗瓢那些,明天我就去抽时间把所有手续给办了。”   赵帅立马接话,”燕子,明天我正好没什么事,陪你一起去办手续吧,要跑很多地方,你一个人跑,我不放心。”   叶姗听余燕那样说,故意调侃她,”我说燕子,你什么时候也操心起这些事来了,以后还打算长期在家做饭了呀?”   余燕便温柔地笑,”当然了,有孩子了,可不能天天叫外卖,或者在外边对付。等搬进去后,邀请你们一起,来家里做饭吃,尝尝我的手艺。”   方林附和,非常感兴趣,“这倒是挺不错的主意,一直说尝尝姗儿做的菜,没有机会,这次可得给我做两道拿手的。”   说起做饭,不知为何,方林的心底隐隐地刺痛了一下,他想起了青莲。   以前的青莲饭菜做得特别可口,被很多同事夸赞过,在矿山上班那会,一到周末家里常常会有来蹭饭的同事,说就是馋嫂子做的那一口饭菜了。   可是最近方林却发现,家里的饭菜经常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再或者还会烧糊的时候,问青莲她总说不小心,然后便不再言语。   青莲是越来越沉默了,窗台上积了很厚的灰也没擦,通常还是方林趁周末的时候来打扫。   “二哥,单位工作忙,太累了,我忘记了。”   每次青莲都是这样的解释,可是方林经常下班回家,却发现她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做。   看来是得找机会,好好和青莲谈谈才行,因为经历了赵帅和余燕被发现的事,方林心里隐隐的担心,不会自己和叶姗之间,也被青莲发现了什么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夜无声   此刻,青莲正在家里,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没有开灯,一个人呆坐在客厅沙发上。   “二哥也不回家吃饭,我还做什么饭啊?”   她索性自己也不吃了,也不觉得饿,以前最爱看的肥皂剧也看不进去,她连电视都没有打开,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仿佛是一团乱麻,又仿佛一片空白,理不出一个思绪出来。   傍晚的时候,下班,她路过菜市场去买菜,是方林最爱吃的鸡腿菇,白白嫩嫩的,看着很讨喜,刚选好还没称重,就接到方林的电话,“小莲,今天晚上赵帅请吃饭,我就不回来吃饭了,估计会晚点回,你不要等我了,早些休息。”   她只回答了一个“知道了”,正想问他,他们在哪吃饭?方林却没有给她机会,便挂了电话。   因为听了同事小艾谈男人,说不能太放任,必须得管着点,知道他行踪,这样才能有备无患,不至于被别人钻了空子。   别看小艾是一个20几岁的小丫头,没结婚,最近连男朋友也没有,可是懂得挺多,常常说一些挺有哲理的话,让青莲醍醐灌顶。   挂了电话,她鸡腿菇也不要了,“不买了,买回去也没人吃。”然后在卖菜大姐骂骂咧咧声中离开了菜市场。   一路上,青莲都在想:“为什么吃顿饭却故意强调要晚点回?他到底是和谁在一起?在干什么?”   越想越心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最后她得出结论,二哥肯定是和那个狐狸精在一起,干那臭不要脸的事!   心里象堵了块大石头一样难受,青莲本就是个心事重的女子,加上平时朋友圈窄,遇到事情连一个商量的人也没有,就一个人闷在心里,而且人还倔强,生怕被人看出来自己的不幸福。   最近发现的这一连串方林的秘密,一直梗在她心头,活生生把自己逼成了内伤。   回到家里,感觉冷冷清清,没有一点家的温暖,阳台上曾经长势很好的几盆花都有些蔫不拉几,那盆宋梅眼看着是不能活了,根已坏死,伸出来的叶子还在挣扎着绽放最后一抹绿。   去年搬进新家,春节前后,方林从花市买回来,喜欢得不行,说这盆花是春兰“四大天王”之首的宋梅,是中国兰花里的传统品种,梅瓣花之经典。   青莲不懂这些,天天按方林的要求精心侍弄着这些花草。今年春天,还迎接来一次花期,好几朵的并蒂花苞,相继绽放,带着淡淡的幽香。   可是花期已过,青莲心情欠佳,没了动力去照顾它们,越来越懒散,最近发现,它已经不行了。   如若在以前,二哥心爱的东西被自己照顾得快死了,她肯定着急得不行,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挽回来不可。可是今天,青莲就瞟了一眼,便关上了窗户,她有些自暴自弃,“罢了,就让它们自生自灭吧。”   一直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在黑暗中胡思乱想着,天气太热,她舍不得开空调,把玻璃窗打开,18楼上的夜晚,徐徐的江风吹进来,没多久,屋子里的热气便已散去。   不知不觉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莲就那样斜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没有吃饭,甚至连睡衣也没换,还穿着上班那套衣服,汗涔涔的,贴在后背上。   方林是夜里11点左右到家的,和赵帅他们吃饭以后,他拉着叶姗又在外边逗留了两个小时,两人最近聚少离多,想念得紧,却在偌大的城市找不到一个可以完全属于两人的容身之地。   在车上,方林喘着粗气,“姗,你肯定应该后悔了,跟了个我这样的无用男人,连一个和你温存的地方也给不了你,不像赵帅,至少能给余燕一套房子……”   叶姗用吻堵住了他下面想说的话。   “山人,和你在一起,我不是为了这些,我只是觉得,有你在,心里就有着浓浓的温情和爱意,你能带给我安全感,所以有这些就足够了。”   虽然叶姗这样说,方林的心里还是有失落,尤其是看着赵帅和余燕有了自己的家以后,他心底那种隐隐的男性自尊和虚荣作祟,他觉得自己弱爆了。   “姗,要不我们在哪个地方租个房子约会用吧,这样也省了每次去酒店的提心吊胆了,如何?”   叶姗不说话,在心里盘算着这样的可行性。   方林见她沉默,以为她生气了,慌忙解释,“我知道,这样是委屈你了,可是我现在确实只有这能力。”他把叶姗紧紧地搂在怀里,“宝贝,每次你都折磨我,我真的受不了了,答应我好吗?那也算我们的一个家。只要将来我有能力了,保证给你更好的,相信我。”   叶姗在他怀里狠狠的点头,黑暗中,看不见她的眼睛,“山人,都听你的,这事,你抽时间去张罗就行。”   在回家的路上,方林一直处在亢奋之中,想着即将和叶姗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他就激动不已,眼前总浮现出叶姗火辣性感的身材和吐气如兰的喘息。   以至于他打开家门,看到青莲扭曲着歪在沙发上睡去的画面,有些从天堂到地狱的错位感。   关门声也没把青莲吵醒,她只是梦呓般的哼了一声,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然后翻了个身,汗水打湿了额前的头发,一缕缕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想起最近的种种异样,方林从幻想的世界回到了现实,他走过去把青莲摇醒。   “小莲,你怎么躺在这就睡着了呀,回房间去睡吧。”   青莲猛然从噩梦中醒来,迷糊了半天才看到方林,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内心里无比凄凉,“看来二哥是真的去见那狐狸精了。”   她挣扎着从沙发上起来,因为蜷缩得太久了,腿脚有些麻,试了两三次才起身。方林本能地伸手去扶她,却被青莲拒绝了。   “二哥,你去冲个热水澡吧,这天气太热,感觉你浑身都是汗味,闻着怪不舒服的。”   说完青莲便进了自己的屋,还把门反锁了,压根不给方林沟通的时间和机会。   留下还没缓过神的方林,呆愣着抬起袖子往鼻跟前嗅了嗅,今天早上才穿的白衬衣,一整天都呆在办公室的空调房里,哪有什么汗味?   晚上尽顾着和大家聊天了,到家后方林才发现有些饿,折进厨房想找点吃的,却发现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几个鸡蛋孤零零地躺在那。   莫名的,心底再次被刺痛了一下,方林发觉,这个家不知不觉间好像变了样,不再是以前那种温馨踏实的感觉。最近的青莲,确确实实是变了,可真要说她哪里和以前不一样,好像又说不出来。   或许,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临睡前,方林还登陆了下qq,最近马佑军的案子马上就要开庭审理了,他有些担心,想看看韩妮娜的情况。   出乎意料的,韩妮娜好久没有出现过了,自从和律师李森单独联系以后,她就很少上线,记忆中可能就和方林说过一次话,她说,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救老马的。   方林尝试和李律师联系,因为还没最终成定局,毕竟方林也是局外人,李律师不便透露太多,只是安慰他,事情有了转机。   从东窗事发到现在,已经有接近四个月时间了,马佑军一直呆在看守所里,和外界失去联系,唯一能来见到他的,只有李律师。   住在最角落里的刀疤脸在一个月前已经被带走了,由于他的案件性质恶劣,被判了死刑,据说在第三天最高人民法院就核准了,被执行了枪决。   金沙市日报在头版头条报道了这件事,一时间大快人心,街头巷尾的人群都在讨论。   刀疤脸一走,周围的犯人终于从他的淫威里解放了出来,整个监室欢呼雀跃,象过节一样。马佑军从进来就对刀疤脸冷眼相看,他是整个屋子里唯一和他抗衡的人,这刀疤脸一走,大家自然而然就以他马首是瞻了,没想到在外边当了一辈子领导,进了这看守所,他再次当上了大家的头,不管是谁家里送进来有什么好吃的,大家也都偷偷孝敬给了他。   眼看着开庭审理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的问题法院掌握的证据并不多,最严重的就是最近两年挪用公款去澳门豪赌的事。至于以前发电厂任职期间的贪污受贿,因为很多缺乏人证物证,要想追究起来很难。   在李森的授意下,该交代的,他一五一十的交代,到时候争取申请能有立功表现的减判。可是不该交代的,咬死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而且尽量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不要一个人承担了,这样才有机会减低量刑。   王玉萍卖了房子车子,加上家里的钱,退了一百多万出来。听到这,马佑军总算放心了,这婆姨还是听了自己的话,没把存美国银行的钱抖了出来救自己,当初离婚的时候他说过,这钱是留给儿子和她养老用的,不能动。   李律师告诉马佑军,说韩妮娜也在想办法救他,估计在开庭前会有消息。   一切都在待定之中,一会觉得自己似乎能把控一切,一会又觉得仿佛什么也控制不了,只能等待命运和时间来裁决! 第一百四十九章:股海沉浮   自从赵志刚上次把所有资金都压在612356华凤股份上,并且还融资了44万继续追加进去后,过去差不多有半个多月了,他的账户资金起起伏伏,在最高的时候达到了13o多万。   转眼间到了周五,好几天没上班的赵志刚,今天再次让同事替了班,叶姗出门前,怕叶姗盘问他,还装模作样说今天晚班,中午点出门上班。因为他知道叶姗中午一般是不回家的。   “那你上午没事,带爸到江边公园去转转,那空气好,对他的恢复有好处。”   赵志刚答应得很好,说吃完早饭就去。   半个月时间,已经赚了2o来万了,赵志刚有些激动,他在想,如果今天还继续涨一点,要不就卖了,免得叶姗整日在自己面前叨叨,父母也用怨恨的眼神看他。   9点半开盘,大盘高开高走,赵志刚一边看盘一边哼着小曲,心里美开了花,这可真是一个好兆头啊。   心里高兴,他跑厨房拿了块牛肉出来解冻,想着中午好好给自己做一顿红烧牛肉好好犒劳下自己,早就把叶姗的嘱咐忘记得干干净净,父母就在小区内的一楼,他也没想到去看一眼。   在厨房呆了不到半小时,回电脑前一看,大盘却跳水了,一下子从涨幅4%到了跌幅3%,赵志刚有些坐不住,打电话问包谷猪,说今天大盘活见鬼了,震动这么大。   “心态啊,心态,炒股啊,拼的就是心态,这点波动算个毛,你也在这里面摸爬滚打半年多了,怎么还这样一惊一乍的,稳不住,老子现在根本都不看盘。”   被包谷猪一顿说,赵志刚觉得自己心理素质太差了,索性也不管它,关了门去麻将馆打了几个小时的麻将。大热天的,麻将馆老板娘抱怨电费太高,就挂着几台风扇在头顶呼呼的扇着热风,整个屋子里乌烟瘴气的,加上汗味脚臭味烟味,赵志刚一边用牙签剔着牙,一边骂骂咧咧。   “我说老板娘,你什么时候也整两台空调来啊,这鬼天气,再这样下次就不来了。”   他这样一说,周围的人觉得更闷热了,一起起哄,说老板娘抠,每天只知道收桌子费茶水费,连空调都舍不得安一个。   老板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拖着肥胖的身体倒苦水,“现在做点小生意不容易啊,这房租是一天天的见长,来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了,兄弟姐妹些多理解理解,大家多带点朋友来玩牌,隔天啊,我去二手市场去淘一个空调回来。”   没一会,就到了下午三点多,赵志刚用手机app打开看了下股票,一下就傻眼了。   整个a股千股跌停,赵志刚那支股票也没能逃脱厄运,稳稳的打在跌停板上,一片惨绿!   再没心情打麻将了,踉跄着跑回家去,心情郁闷到了极点,一天时间,他的利润就跌去了一大半。   一下瘫软在沙上,给包谷猪打电话,想问下后面该如何操作。大下午的,包谷猪似乎在忙碌,没心情理他,电话里传来黑牡丹销魂的哼唧声。   赵志刚心底狠狠的啜了口唾沫,他娘的,大白天干那事,真是**熏天!   叶姗下班直接带着筱雨在一楼父母家,帮着母亲做饭,给父亲没知觉的半边身子做些按摩,父亲的情况是越来越好了,前两天去医院复查过,医生让多做恢复性训练,不能松懈。   7点左右,估摸着赵志刚应该要下班了,母亲给他打电话。   “志刚,下班了吧?赶快回来吃饭了!”   赵志刚按压了下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打起精神下楼,叶姗看他颓靡的样子,以为是上班太热,有些中暑了,给他递上一碗熬的冰冻酸梅汤。   “妈今天下午熬的,喝一碗,解暑!”   饭桌上,叶姗问他工作的事有消息了吗?原来,前段时间,正好叶姗幼儿园一位老师的老公是公交公司的一位小领导,和赵志刚部门上层还有点千丝万缕的交集。叶姗知道后,想方设法和那位老师套近乎,最后把他们两口子请出来,想托他的关系,看能不能帮赵志刚换一条线,如今这条45路郊县开起来确实辛苦得多,客流量少,奖金也低一些。   看在叶姗的面子上,那小领导满口答应帮忙,当然叶姗也是懂事的人,人情世故方面,比赵志刚圆滑多了。   “再等等看吧,现在一时半会没位置,得等机会。”赵志刚厌烦这样的求人办事,对这并不热情。   母亲点着他额头,说他就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自己的事情,自己不着急,还天天让媳妇去操心,没用!”   父亲还在和他冷战,不理他,眼里透出轻蔑的眼神,颤抖着夹一块红烧肉,可怎么也夹不起来,筱雨眼疾手快,夹起来喂到爷爷嘴里,“爷爷,你要吃什么,告诉筱雨,筱雨帮你。”   “乖……乖孩子……别……别象那白眼狼!”   本来股票跌了,赵志刚心情就差到了极点,再听父亲这样一说,瞬间就爆了。   “对,我白眼狼,我一无是处,我做什么都是错,哪一天我没了,你们就满意了吧!”   母亲听他这样一说,一下就红了眼睛,叶姗拿眼瞪他,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你对爸妈凶啥呀凶,他们说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少说两句!”   筱雨睁着大眼睛,满眼的恐惧,不敢说话。   赵志刚把筷子一摔,踢踏着拖鞋出门上了楼,“你们都看着我烦,我走,总行了吧。”   整个周末都在焦虑中度过,整晚都睡不着,更没心情上班了,周六上午,勉强去上了个早班。还被调度批评了,说他时间没掌握好,开快车,15分钟一班的车,他竟然追上了上一台,害得下面一辆与他相距太远,被乘客抱怨等得太久了。   索性周日又和一同事商量,让他替自己上个晚班,那同事最近替得太多,觉得疲倦,有些不愿意了。   “小赵,你最近忙些啥大生意,忙得神龙见不见尾的,这班啊,上得属实是累了。”   “我的哥,你就帮帮兄弟的忙,我再给你加点钱,如何?”   看在钱的份上,这老哥勉为其难,又应承了下来。   一整天赵志刚都在家里睡大觉,叶姗觉得奇怪,问他为什么不上班,赵志刚撒谎成精了,说车队他那辆车坏了,送去修了,他放假两天。   叶姗虽然有疑惑,可也没深究,方林在微信里了好几张房子的图片给她,在征询她的意见,问喜欢哪一套?他正在中介租房子。   叶姗一直觉得这样的举动似乎疯狂了一些,感觉自己玩火玩得越来越大了,还和方林在外租房。可是又忍不住去憧憬两人呆一个屋子里的情形,非常兴奋和向往。   她仔细地看着每一张照片,最后选了一套装修得很小清新的房子,家具家电看上去都还挺新。   方林告诉她,这套房子在西城区,步行街楼上,12楼,离家比较远,安全。   “姗,那我就定下来了,下周抽时间,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叶姗对着屏幕,露出害羞的微笑。   周一周二,股市再次出现断崖式下跌,连续2个跌停板,一时间,整个股市出现了崩盘,大家都恐慌性地割肉抛售,赵志刚慌了,无助地打电话求助包谷猪。   “朱大哥,你倒是说说啊,这该如何操作才好!3个跌停板下来,我账户已经缩水三十几万了,就算现在割肉,我也不够还你和融资公司的钱了!再跌下去,我怕是要被平仓出局啦。”   包谷猪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能顾得了赵志刚。   “兄弟,我们都自求多福吧,哥哥我比你亏得不知道高了多少倍,正着急上火呢。”   周二晚上,央行布“双降”消息,各大论坛一片哗然,大家都觉得政府出台救市了,应该有了希望。   叶姗整日和方林腻歪着,压根没留意到赵志刚心情的变化,加上平日里也不关心股票,所以根本不知道这次股灾。   周三,股市高开,到了上午十点多,股指冲高回落,但是赵志刚买的华凤股份的涨幅并不太大。   包谷猪打来电话,”兄弟,这次跌盘来势汹涌,怕是凶多吉少啊,能跑得掉,赶快跑,别管赚不赚钱了,只要不亏就好!”   赵志刚纠结了很久,可是想着先前账户里的13o多万变成了如今的9o多万,心里不甘心啊,他乐观的认为,这股市不可能就这样由牛转熊了,他要死扛到底。   下午开盘,股市再次下行,马上就要封住跌停了,包谷猪再次打电话叫他割肉,赵志刚一忍再忍,还是没卖,到收盘的时候,又出现了反转式上涨,他的华凤股份稳稳的站在了6%的涨幅上,心情真的如坐过山车般起伏。   赵志刚一下又信心百倍了,打电话对包谷猪说:“幸亏我今天挺住了没有割肉,我相信管理层会出利好救市,如果说象我这样按规矩融资的都被打爆仓,那一比五配资的和一比三、一比二的不知道要死多少!”   包谷猪听完,没再说什么,默默的挂了电话。 第一百五十章:撞见   赵志刚充满了希望,在心底暗暗发誓,只要账户涨到之前的130万,他就立马卖掉走人,还了融资公司和包谷猪的钱,不再玩了。   周四周五,他的那支股一直横盘在那,总算不是跌停了,赵志刚要求不高,不跌就是好兆头。这周里,他又只上了三个班,时间全拿来守电脑前看盘了。   星期五晚上,叶姗说单位同事聚餐,把筱雨送到了自己父母家,本来该上晚班的赵志刚再次让同事替了班,没了股票看,他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去了西城区老谭开的小饭馆去坐坐。   是好久没有来了,如今老谭摊子越拉越大,把隔壁那家小卖店也盘了下来,拉通了晚上还做起了宵夜。两口子也老大不小了,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不辞辛劳,这半年多来,也赚了不少钱,最近正计划着买套新房呢。   “老谭,你和冬梅嫂子别太拼命,多顾及下身体,你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样熬更守夜地折腾。”   老谭还比以前天天泡麻将馆的时候胖了一些,看上去油光满面,精神饱满。晚上8点多,吃宵夜的人还不多,只有稀疏几个,所以他并不太忙。   赵志刚让冬梅嫂子给自己端了盘毛豆,炒了份田螺,开了两瓶冰冻啤酒,非要拉老谭一起喝一盅。老谭盯着冬梅嫂子不说话。   冬梅嫂子一看,知道他肯定酒瘾犯了,笑骂他狗改不了吃屎,“想喝就喝点吧,但是不要给喝醉了,今天周末,晚上可还有得你忙。”   老谭嘿嘿一笑,“哪会喝醉,你家汉子的酒量你还不知道,我就陪小赵喝几杯,如今他难得来一趟!”   冬梅嫂子又给他们端了盘卤猪蹄和一盘凉拌豆筋。   “多吃点菜,别总是喝寡酒,伤胃!”   说完看了眼赵志刚,“小赵,你最近在忙些啥?有些日子没来了,感觉你瘦了不少,不会是你家漂亮媳妇欺负你,不给你饭吃吧。”   赵志刚尴尬一笑,“嫂子说笑了,最近工作太忙,所以来得少了些。”   老谭把酒杯倒满,有些担心的问:“我可听包谷猪说了,他说你小子最近炒股炒得欢,那玩意儿,还是少碰为好!。”   说到这,他怕冬梅嫂子听到,特意压低了声音,“听包谷猪说了,你把房子都抵押给了他,你呀,这次可玩儿得有些大了,小赵。”   赵志刚只顾着低头喝闷酒,心里烦着呢,本来是想逃到老谭这来散散心,没想到他也提起了股票,可已经说到这了,他又不好不回答,于是蜻蜓点水般搪塞。   “我就是投进去试试,赚点就出来了,没事!”   老谭见他不愿谈,作为外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没事就好,你这孩子啊,人其实不错,讲义气也实诚,可就是有时候太浮躁了些,容易受到外边花花世界的诱惑!你老哥我可是过来人。你呀,听我句劝,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才是正理,这些可都是我这辈子花了几十年时间总结出来的经验和教训,你听进去了,少走弯路!”   赵志刚多喝了几杯,人也变得感性了起来,老谭的话多多少少是听了些进去,想起自己最近半年的折腾,到头来也是一场空,他似乎有点想明白了。   等股票涨一点,就赶快出来吧,看来钱真的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赚,等上班了,去找找单位领导,再让叶姗同事的老公去疏通一下,看能不能换一条市区的线路。   9点多,店里吃夜宵的顾客逐渐多了起来,赵志刚也喝得差不多了,老谭不能再陪他,得去忙碌,招呼生意。   起身打算回家,赵志刚给叶姗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她有些支吾,说还有一会才能回家,同事约一起去k歌。环境音听起来很安静,看来赵志刚还没喝醉,k歌怎么一点也不吵?   “在哪唱歌?我也来看看。”   叶姗的声音明显有点慌乱,立马拒绝了他,“我们还没到,我坐一会就回来,你就别来了,上了一天班,早点回去休息吧。”   平日里,除了来老谭这,赵志刚很少来西城区逛逛,老谭的饭馆离步行街不远,他突然来了兴致,打算逛一圈再回家。   西城区是矿区,是金沙市最大的煤炭生产地,所以这一带虽然环境不怎么样,看上去到处灰扑扑的,可是经济非常发达。   步行街晚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商店琳琅满目,赵志刚跑马观花地走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很久没有逛街,早就和社会脱节了一样,找不到可以买的东西,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甚至看不懂了。   他不想往回走,打算穿过广场到公路边坐车回去,跑西城区这条线的,有一路车有个司机还是他一个哥们,和他差不多时候上班,以前两人关系挺好,也不知道他今日当班不当班,是有许久没有见过了。   从广场过去,要经过一个停车场才能到公交车站,赵志刚喝得二麻二麻的,感觉有些眼花了,他好像看到停车场上走过来两个人,那个女的特别像叶姗。   两人边走边聊,状态亲昵,男人时不时地还伸手拉女人一下,趁四周没人,一把搂住,把女人靠在车上亲吻。女人警惕性很高,推开他拉开车门上了身后那辆灰色帕萨特的车。   真的是太像叶姗了,连衣服颜色也像,今天早上出门,叶姗穿了件宝蓝色的连体阔腿裤,还特意配了条链子,白色高跟鞋,看上去非常高挑漂亮,赵志刚忍不住问她,怎么今天打扮这么漂亮?   叶姗回答他,“今天晚上同事聚餐,好久没有聚会了,所以打扮打扮。”说完还特意强调,今天会晚一点回来。   赵志刚当时听她那样说,忍不住说女人就是无聊,就吃顿饭还要刻意打扮一番,攀比心重。   叶姗未置可否,都打算出门了,又返回来,在耳根和手腕处抹了点香水。   真的是太像了,赵志刚揉了揉有些昏花的眼睛,然后加快脚步想跟上去看看。可是车却缓缓地启动了,他也不打算再去公交车上拜访同事,冲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让车跟上去,跟出几百米远,遇到个红绿灯,那辆车越行越远,终于消失在视线中。   “哥们,还跟吗?”   出租车司机仿佛看懂了他的心思,语气里带着同情,这让赵志刚像吃了颗苍蝇屎般地难受,想发泄却无处发泄。   “回家吧。”然后他告诉了司机地址,便不再说话。   脑海里又想起那条性感的蕾丝睡裙来,至今叶姗也没有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想起最近的林林总总,赵志刚的心隐隐的不安,叶姗从来不让自己看她的手机,记得有一次出门,他手机没电了,找叶姗拿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感觉她紧张得不行,电话一打完便立马地给拿了回来。   赵志刚越想越不对头,忍不住给叶姗打了个电话,强忍着心头的怀疑,故意把语气说得心平气和,“老婆,你们还在唱歌吗?需要我来接你不?”   电话里安静极了,叶姗的声音平和而缓慢,“不用了,唱歌没意思,我已经走了,在回来的路上了,一会就能到家。”   说完,叶姗还关心的问了下父亲今天的情况。   一切仿佛天衣无缝,赵志刚找不到破绽,他又自嘲地笑自己草木皆兵,叶姗平日里又上班又教瑜伽课还带筱雨,最近父亲生病,没日没夜地照顾父亲,哪有时间去约会野男人?   出租车司机开得很快,感觉没一会便到了小区门口,赵志刚正打算下车,先前停车场看到的那辆灰色帕萨特又出现在了自己视线里,车子在掉头,貌似打算离开。   从自己面前经过的时候,赵志刚留意了下车里的人,窗户没关,能看到只有司机一人,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他又有些恍惚和迷惑了。   飞快地冲上楼去,打开门,叶姗已经换好睡衣在沙发上吃水果,见他心急火燎的冲进来,没好气地说他这么大的人了,没个正行。   “你多久回来的?”   赵志刚不管那些,急切地问。   “怎么了,回来有几分钟了,刚才电话里不都说了嘛,在回家的路上了。倒是你,这大晚上的下班后又去了哪,还跑得满头大汗。”   “你坐什么车回来的?”   赵志刚依然不回答他,继续问。   叶姗心里一咯噔,心想这赵志刚从外边回来,不会是看到方林送自己回来了吧?于是心底一合计,很自然的便撒谎起来,“就打了个出租车回来的呀,晚上大家高兴,都喝了点酒,车停在楼下车库呢,没开车。你到底犯什么神经,像盘问犯人一样。”   赵志刚听她那样一说,心想那应该不是坐那俩灰色帕萨特回来的了,或许只是个巧合,毕竟当时在停车场,自己全去看人去了,根本没留意车牌号。而且是街车,大街上开这款车的人很多,刚才这辆或许并不是前面那辆。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也就释然了。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赵志刚自顾自地进了浴室,冲了个冷水澡便躺下呼呼大睡起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致命打击   叶姗心有余悸,直觉告诉她,赵志刚可能发现了点什么,可是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会在哪发现的自己?   计划了整整一个星期,她和方林终于决定今天晚上见面。   方林租的那个房子就在西城区步行街不远的地方,楼下是饭馆和茶楼,相当的繁华,他租的是一个12楼,当初考虑租这,还有一层想法,就是万一在楼下遇到熟人之类的,至少可以谎称自己吃饭或者喝茶,而不至于被人怀疑。   倘若在一个偏僻的家属区遇到熟人,那可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房间已经被方林抽空打扫得很干净,床上用品是新买的,窗帘也换了,是叶姗喜欢的淡紫色,细心的他还准备了两双拖鞋,叶姗那双非常的卡通,她笑他说这是给小孩子准备的。   方林一把搂住叶姗,把她逼在一个墙壁角落,粗鲁地吻她。   “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孩子,永远也长不大的心肝宝贝!”   叶姗被他吻得意乱情迷,终于不用担心会有警察突然查房了;不用担心会被酒店服务员用鄙夷的眼神看她了;不用担心吃饭遇到熟人而提心吊胆了。   全身心地放松和释放,从客厅到卧室再到卫生间,到处都留下他们激情的影子和放肆的笑闹声,在这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里,为所欲为!   时间过得太快了,直到赵志刚打电话来,叶姗担心,便想着回家,方林沉侵在温柔里不能自拔,抱着她不放手。   “亲爱的,再呆一会,晚一点回家,好吗?”   叶姗被他的黏糊粘得母爱大发,忍不住两人窝床上又躺了几分钟。   “乖,现在我们有这个根据地了,想见的时候就过来,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不能因小失大。”   方林依依不舍地送她回去,在停车场还忍不住卿卿我我了一把,叶姗怕遇到熟人,使劲地把他推开了,到小区楼下,依然让方林送到拐角处,前后左右看了没熟人,才下的车。   他们哪里知道,会那么巧合的就被赵志刚给看到了呢?而且还看到了倒车离开的方林。   也怪方林,待叶姗上楼以后,他停在那抽了支烟才离开。   人生就是这样,处处充满了巧合吧!   虽然有千般疑虑,赵志刚没有再追究这件事,周末两天,他都在焦虑中度过,一直在网上查看各类财经消息。周日晚上,突然从网上跳出来一条爆炸性新闻:有财经记者爆料,说612356华凤股份企业虚增利润,涉嫌偷税漏税,而且还曝光出董事长挪用公司资金投资海外某市场,现已畏罪潜逃…….   赵志刚头一下就懵了,气血上涌,感觉脚底有些站不稳,握着鼠标的手开始颤抖。   他飞速地打开了很多个财经网站,在头版头条都公布着这个新闻。平日里,自己加了一个612356的股友群,里面也炸开了锅,各种叫骂声不绝于耳。   好几个网友都说,这样子只有去跳楼了,他娘的,当真是黑暗到没有天日!   赵志刚已经没有了吐槽的力气,他绝望!这下完了,是真的完了。   他一下瘫软在凳子上,叶姗见他精神不佳,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了,赵志刚不敢说话,闷头去睡觉,黑暗中,这个七尺男儿忍不住眼角流下了泪。   他做梦都在想,这个消息是假的,如果是假的,该有多好!   第二天,他没去上班,又让同事代班,一早就守在电脑前,一切都是真的,这个消息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持续升温。赵志刚彻底慌了,也跌停价挂着委托在那卖,可是哪里还卖得掉?各种恐慌性抛盘漫天飞舞,一开盘就稳稳地封死在跌停板上。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想割肉都割不掉,到了第五天,终于只是小幅下跌了,可是股价已经到了11块左右,想当初自己可是21--22元的成本价买入的啊!   赵志刚欲哭无泪,心痛得已经麻木了。他的账户融资担保比马上就要触及180%的底线,到了底线就必须追加保证金,如果不追加就可能被券商强行平仓。   可是如今,他哪里还有钱来交保证金?   仿佛一夜之间,赵志刚就由盈利几十万变成了负债几十万,包谷猪在电话里对他表示同情,可是除了毫无用处的同情外,他也无能为力。   “兄弟,清了出场吧,真被平仓了,就真的一无所有了,股市就是这样,哎,可能一夜暴富,也可能一夜之间就一贫如洗了,认赌服输!”   赵志刚把电话一扔,蜷缩在电脑桌下,抱着头声嘶力竭地痛哭起来,如今账户全清了,也只有55万元了,还了融资的44万和1万利息,手里就只有了10万块,包谷猪那房子抵押的50万,不对,加上利息是59万,合同上白纸黑字的写着59万来着,半年期限马上就要到期了,到时候拿什么去还?难不成真要等他们来收房子,让一家人无家可归吗?   卖完股票后,赵志刚把自己的账户销了户,发誓再也不碰它了。可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来得及吗?   他不敢给叶姗说,他看了下当初和包谷猪的合同,还有两个月到期,能拖两个月算两个月吧,赵志刚开始耍无赖,破罐子破摔!   叶姗隔三岔五的就会问赵志刚股票的事,说他当初承诺的两个月的期限早就到了,他怎么还不卖了股票把钱还了,一家人好安心的过日子。   过了好几天,赵志刚终于鼓起勇气,对叶姗说,他把股票全清了,还了包谷猪的钱和利息,可是没能剩下什么。   叶姗听他这样一说,总算松了口气,安慰他,“钱哪是那么容易赚的,没事,以后不要去做这样瞎折腾的事就行了,踏踏实实地上班,过日子!”   听到这,赵志刚又开始感伤,为什么同样的话,叶姗以前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以前自己听着觉得烦,今天听起来却是多么的在理,多么的感人肺腑啊?   在这一刻,他甚至想对叶姗坦白了,说他把家里房子给输没了!可是他开不了口,他想起叶姗在瑜伽馆挥汗如雨地上一个多小时的课,就赚120元的时候;想起在幼儿园为了赚加班,别的老师都放假了,她还赶往学校的时候;想起叶姗在菜市场和菜场大妈为了一块几毛而讨价还价的时候…….   终于觉得自己混蛋了,可是已经无力回天!   包谷猪知道赵志刚亏得一塌糊涂,开始担心自己的钱收不回来,天天给他打电话,叫他还钱,说他的钱还有2个月才到期,当初9万的利息可以减少3万,如今只用还56万就可以了,如果真等到两个月后到期了再还,那就59万一分也少不了!   赵志刚被逼急了,耍横地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可那包谷猪岂是吃素的主,“小赵,你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当初借钱的时候,咱们可都是白纸黑字写好了的,你的房产证还在我这呢,你想赖是赖不掉的,还不如你早点和你媳妇坦白了,早点还了,还省了几万的利息,何乐而不为呢?非得大家撕破脸,弄得个鱼死网破?”   有一天晚上,赵志刚试探性的问了叶姗,“老婆,我们家现在有多少存款啊?”   叶姗警惕地看着赵志刚,眉毛一挑,“你要干嘛,你少打家里存款的主意,那可是给筱雨存的,将来她读书还要花不少钱呢。”   然后又不无担心的说他,“你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不会又在捣鼓什么歪门邪道吧,赵志刚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能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真这样的话,我们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赵志刚吓得直哆嗦,让叶姗拿钱出来还钱的话,哪还能说得出口!   被逼得没法了,他又开始打父母的主意,天天早晚有时间就推轮椅带父亲出去散步,麻将馆也不去了,时间长了,父母哪会记儿女的仇,听说他也还清了高利贷,父亲和他的关系便缓和了许多。   “刚娃啊,你看这样就挺好的嘛,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母亲看在眼里,无比欣慰地说。   趁吃饭的时候,赵志刚再次套母亲的话,“妈,你们这些年来,工资应该涨了不少哈?记得老爸可是高级工程师,你也是特级教师。”   经历过前段时间的变故,母亲也留了个心眼,一说起钱,就对他充满了敌意。   “你这孩子,我们的钱可不能拿给你乱造了,若要干个好好生生的营生,也得经过我们地考察。确实可行了,倒还可以,把钱给你,那可不行,你那媳妇还可靠些。”   赵志刚还想说什么,父亲已经铁青着脸,嘴唇哆嗦,对他怒目以视,眼看就要发作了,于是后面的话活生生被他噎了回去。   “妈,是不是拿来救我的命,你们也不管?”   母亲只当他在说胡话,故意拿话来气她的,嗔怒地责怪他这么大个人了,说话还是那样没轻没重,不经大脑,根本没放在心上。   包谷猪的电话又雷打不动的进来了,赵志刚心烦意乱,索性把手机给关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诱惑有毒   包谷猪的人开始在赵志刚单位去堵他,让他还钱。开始还对他比较客气,好好的说话,到后来便开始推推攘攘,扬言不还钱是会付出代价的。   车队的同事都知道了赵志刚借高利贷还不上的事,股票退出来剩下那十万已经还给他了,可是剩下的四十几万赵志刚再也拿不出来了。   同事看他的目光由以前的羡慕变成了现在的鄙夷,常会在背后听到他们在议论,“妈的,我以为是多大个老板呢,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的,原来就是个借高利贷炒股还不起的瘪三。”   已经没有人愿意给他替班了,当然,现在的赵志刚也没有钱给他们,让他们替班。每天,他都灰溜溜地开完自己的任务,也不和别人打招呼,然后径直离开。   据气象局统计,金沙市已经有112天没有下过雨了,整个城市像要被烤化了一样,走在大街上感觉人都能冒出油来。   再过几天就要高考了,按照以往的惯例,每年的高考都会下雨。只要有条件,没有雨政府也会打冷弹,进行人工降雨,以此来保证广大学子们能在一个舒适的环境下参加考试。   所有的人们一边咒骂着这闷热的鬼天气,一边盼望着即将到来的那场雨。   6月5日那天晚上,果然,到了傍晚,天空便阴沉了下来,没一会便打起了几声闷雷,没到半小时,豆大的雨点便下了下来。   母亲还带着父亲在江边公园散步,听到雷声,便快步地往家里赶。这几天,父亲的情况有所好转,扔了轮椅用拐杖也能行走了,老两口想念省城的家,在商量着这两天就回去。   叶姗极力挽留,“妈,在这边,至少我和志刚还能照顾着,你这一回去,身边也没个人,我们都不放心啊。”   母亲心意已决,她说呆在这还多花一份房租,省城的房子也空着,“这不是浪费嘛!老头子的情况逐渐好转了,而且省城的医疗条件和气候条件还好一些,我们商量了下,打算还是尽快回去!”   叶姗想起去年去省城学习时候,见到赵志刚父母,两人在家里夫唱妇随的幸福情景,再看看如今,心里一阵阵地失落和难过。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许当初真不应该一个电话就把二老叫了过来,非但事情没解决,还让父亲大病一场,差点丢了性命!   赵志刚请不了假,叶姗思前想后,决定她亲自送父母回去,父亲行动不便,总不能让他们去坐火车或者汽车吧。   母亲归心似箭,说走就走,第二天便开始收拾起行李,正好那天是周五,他们打算周六就出发,趁着周末,叶姗周一请一天假就可以了。   看着父母就要走了,赵志刚心急如焚,那四十几万的大亏空,如今在哪里去找补啊?可是找了几次机会都开不了口,就这样,周六早晨,眼睁睁地看着叶姗带着父母出发了。   时值高考的第二天,天气依然很好,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出发前,母亲还甚是留恋的说,来这么几个月了,这两天是天气最好的时候,也算是老天爷对他们格外地优待了,不用在烈日下奔波。   因为父亲行动不便,一路上叶姗开得很慢,直到晚上天擦黑才到达省城的家里,扶着父亲上了楼,母亲的泪噗唰唰地就掉了下来。   “老头子,你也想家了吧,好久没回来了,以后啊,就我们俩相依为命吧。”   叶姗听着伤感,说妈你怎么尽说丧气话,你不是还有我们嘛。   母亲就摇头叹气,“这次我是彻底看明白了,那个儿子养了等于白养,靠不住啊。姗儿,你倒是对我们很好,可毕竟离得这么远。以后啊,你常带筱雨来看看我们,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叶姗听得一阵阵难过,转身下了楼,来到夜市上去选了点新鲜蔬菜,回家给老两口做点吃的。   叶姗带着父母走后,赵志刚心里空落落的,想着自己背负的那笔巨债,心里就像猫抓一样难受,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今天是晚点,所以上午他倒是空闲,他便抽时间去了包谷猪公司里,想去找他谈谈,能不能让他分期付款。他每月从工资里拿出来一半来还债。可是到了公司门口,却被黑牡丹给拦下来了。   “小赵啊,你是来找你朱大哥的吗?他可不在呢,有什么事你给我说,也一样!”   外边下着雨,黑牡丹把他让进屋里,她斜靠在办公桌上,胸前的两团肉球像是要把衣服挤破了一样,颤巍巍地乱动。这女人,从认识的时候起,就每天穿着紧身衣招摇过市,只要有她的地方,放眼望去,都是满眼的荷尔蒙气息。   她把涂成猩红的指甲放唇前一抹,   “我可是听说了,你最近手头有点紧,上次用房子抵押贷的款在股市里全给亏了。怎么样,你想到对策了吗?”   说完往赵志刚跟前靠了靠,吓得赵志刚往后一退,撞到了一把椅子上。   “嫂……嫂子,我今天来,就是想和朱大哥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宽容一下,让我分期还款!”   黑牡丹嘴角一扬,发出一声娇笑,“说你天真呢,你也有这么大岁数了,老朱他是做什么营生的呀?就是一放高利贷的,他能让你分期还款?除非你支付他利息差不多,可是以你那每月四五千的工资来看,每个月的钱,也仅仅只够支付他的利息!”   “我问过律师了,高利贷是不合法的,就算上了法庭,我也只用支付本金部分和不高于银行四倍的利息,你们月息三分,是非常不合理的。”赵志刚急了,把道听途说的一堆理论搬了出来。   说也奇怪,平日里还有三两个业务员的公司,今天就只黑牡丹一人在。她拉了个凳子坐下,赵志刚本来身高就高,加上俯视,黑牡丹的半个胸脯一下子都露在外面了。他有些尴尬,再次往后退了几步,靠到了饮水机旁边。   黑牡丹把腿抬了抬,隐约间,赵志刚仿佛透过超短裙看到了她粉色的内裤,里面的隐私部位若隐若现,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在心里恨恨地骂道:“这个风骚女人!”   她不接贷款的话头,反倒说起了其他,“小赵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就是在老谭的小饭馆里,那天见到你,我可是眼前一亮,好俊俏的一个男人。”   赵志刚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云里雾里,可毕竟是三十好几的男人了,黑牡丹的言下之意他一下就明白了,心里开始小鹿乱撞,想来,一个正常的男人怎禁得住一个风骚女人如此地夸赞。   但是他毕竟不傻,这黑牡丹是出了名的风流女子,看上自己不外乎就是看中了这张脸蛋和健壮的身体,她想尝尝鲜而已。赵志刚在心里权衡着利弊,这包谷猪的女人他怎么敢乱动,就算是送上门来的,他也担心是个陷阱。   想到这,刚才那一阵意乱情迷立马烟消云散了,他一副礼貌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嫂子说笑了,我赵志刚就是一个欠了一屁股高利贷的瘪三,还能入您的眼,这太抬举我了。”   黑牡丹盈盈一笑,却是站起了身,踩着高跟鞋向赵志刚走来,一步三摇。   她从饮水机旁拿出一个纸杯,给赵志刚倒水,赵志刚本就靠在饮水机边,这下倒好,两人几乎是面对面了。   “小赵啊,你的事,你也别太着急,姐也是看着你喜欢,乐意帮你,抽空我和你朱大哥说说,让他别逼你太紧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得尽快的想办法才行。你那房屋抵押合同,可是白纸黑字的写着呢,而且还拿去公证了的,他们做这行的,真要打官司,没你好果子吃,你还是别去折腾了,不信你回头仔细看看那合同。”   说完黑牡丹起身,把一杯接满了的水递给他。   “来,小赵,你喝口水,看你来了半天了,也不坐下来,好像我要吃了你一样。”   赵志刚诚惶诚恐地接下,也不知道是自己太过紧张了,还是黑牡丹故意碰了下他的手臂,反正那杯水不偏不倚地一下倒在了黑牡丹高耸的胸脯上,夏季薄透的衣衫瞬间就浸透了,露出里面文胸的轮廓来。   赵志刚吓了一大跳,连忙道歉,在办公桌上抓纸来给她擦。   “嫂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黑牡丹却拉着赵志刚的手放在自己胸脯上,不让他离开,用眼神挑逗他。   “小赵,你考虑下,什么时候陪嫂子出来喝杯咖啡,如何?”   满眼的风情!   今天,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几个月来大家盼望的细雨,空气潮湿而清新,伴着久违的泥土芬芳,沁人心脾。   赵志刚半推半就,“嫂子,你别……别这样,让朱大哥看到了,不好。”   看赵志刚拒绝,黑牡丹反倒靠得更紧了一些,“怕什么,他去外地收帐去了,前天走的,要明天才回来,他就是一半老头子,早就快不行了,哪像你,血气方刚……”   突然一声厉喝,身后传来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   “你们在干嘛?”   回头一看,正是包谷猪铁青着脸站在身后,手上的雨伞滴答着滴着水,地上已是一大摊。 第一百五十三章:误会   黑牡丹也吓了一跳,立马往后退了一步,拉了拉衣衫。   “小赵刚到,说来谈谈还款的事。”   黑牡丹也真够淡定的,仅有瞬间的慌乱,立马恢复了变态,又是满脸媚态地靠到了包谷猪身边,“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了,刚才我给小赵兄弟倒杯水,不小心洒了,也怪我,笨手笨脚的。”   包谷猪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把黑牡丹推到了一边,不理她,扯着嗓门叫赵志刚尽快还钱。   “以后你少跑到我这来装可怜,老子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合同上白纸黑字地写得清清楚楚,你要没钱还,就等着我两个月后来收房子吧。”   赵志刚张嘴,想解释什么,他想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他根本不可能对黑牡丹动什么心思,做出违背道德的事。可是包谷猪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哪凉快呆哪去吧,不要再在这挡着我工作了!”   赵志刚灰溜溜地逃离,心里憋屈得慌,本来想好了,来这一定要好好和包谷猪说话,求求他宽容一下的,没想到发生这样一出!   这黑牡丹向来风骚,赵志刚也时有耳闻,曾经老谭就在酒桌上历数黑牡丹的风流韵事,说当年在金钢的时候,光大家知道的,她也勾搭了好几个大小领导,闹得最沸沸扬扬的就是那位罗厂长了。   “可是这黑牡丹,可从来不干赔本的买卖,跟哪个男人不得点好处,她是不会干的。就像当初跟了罗厂长,还不是为了能从岗位上倒班换到办公室上班去,图个轻松。想当初包谷猪还是个小工人的时候,她哪里正眼瞧过,也是看他这两年做生意赚了些钱,才这样像牛皮糖一样又给粘了回去。”   说到这,每次老谭都摇头叹气,说这包谷猪也是色迷心窍了,怎么就看上了这样一辆“公交车”。   老谭还说,这黑牡丹有一癖好,喜欢年轻帅气的男人,私底下背着包谷猪还养了个小白脸。   当然是不是真的,大家也无从考证,老谭说得有模有样的,说有次撞见过。   “这事啊,也就咱哥几个在私底下说说,娱乐娱乐,过过嘴瘾,你们可千万不要拿出去乱说,这要传到包谷猪的耳里,他指不定能做出多疯狂的事来。”   和老谭一起喝酒的几个人便带着笑,说这是肯定的,话说这黑牡丹这么缺爱,不知道我们哥几个有没有机会啊?   说完又是一阵猥琐的大笑!   老谭用他那贼精明的眼神把大伙挨个地审视了个遍,最后指着赵志刚说:“其他的人就别想了,一没钱二没势三还没样貌,她黑牡丹图啥啊,以你们那身子骨,估计战斗个两三个回合自己就先败下阵来,倒是小赵有希望,你看这龙眉大眼的,身板也够魁梧,是那黑牡丹的菜!”   众人一听,一窝蜂地瞎起哄,说老谭说得在理,平日里黑牡丹看小赵的眼神就是不对头,带着勾呢。   赵志刚的初恋就是叶姗,最后两人修成正果,所以对女人方面,他还真的是单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拥有除了叶姗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   在车队里,时不时也有售票员或者其他女同事被他粗犷的外表所吸引,时不时地暗送秋波,大胆一些的,还主动出击,明示暗示地表白,可是他就从来没有心动过。   今天遇到黑牡丹这事,他一时间确实是懵了,有些手足无措,慌乱之际落荒而逃,反倒更让包谷猪觉得他是心虚而逃了。   中午还得去上班,今天高考最后一天,公交公司响应市里号召,推出给广大学子送温暖活动,为出行的学生免费乘车。他们那条45路线虽是郊线,可也有很多参加高考的同学,一大早,车队队长就给他打电话,叫他中午交班的时候不要迟到了。   路上还在淅淅沥沥地飘着雨,刚才从包谷猪办公室走得匆忙,连放在墙角的伞也忘记拿了。没一会他的头发上就开始滴水,快步走到一个公交车站,上了辆准备交班的公交车,顺便把他带回车队去。   司机还是个熟人,曾经跑过一条线的老同事,他坐在驾驶室侧后方的位置,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聊的不外乎还是和往年高考一样,年年都发生却年年都能成为焦点的新闻。   什么考生进考场前才发现忘记了带准考证、什么陪考家长在考场外晕倒、某学生因为作文没写完,考完后就在操场上嚎啕大哭要跳楼,还咬伤家长……   赵志刚整个上班的下午,都活在唏嘘感叹和回忆中,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们脸上洋溢的青春气息,他们一上车就释放着热情和奔放,以及考试完后的轻松与喜悦,大家大声的讨论着晚上要到哪去庆祝。   这让赵志刚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虽然他只是技校毕业,并未上过高中考过大学,经历过黑色高考的压迫,但是那种青涩时代的情愫一下就包围了自己。   快下班的时候,他接到叶姗的电话,告诉他她和父母已经平安到了省城,“志刚,我们已经到家了,刚把父亲安顿好,我现在出去买点吃的,你不要担心。”   天空还飘着细雨,赵志刚想起当初第一次对叶姗表白的时候,也飘着这样的雨,他们排练完后回家,在同事的鼓励下,他冲到雨中给叶姗撑起一把伞,红着脸说送她回家。   “老婆,幸苦你了!”   赵志刚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哽咽,他想,等叶姗回来就给她坦白,再藏也藏不住了,他不知道,残酷的现实是否还能给他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   开完最后一圈,赵志刚一看时间,都晚上9点半了,他才想起,今天晚饭还没吃,叶姗也不在家,筱雨送到了父母家,他不想一个人呆家里,索性去了老谭的饭馆,他想去找老谭商量商量,把实情告诉他,看现在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没过几天赵志刚又来了,冬梅嫂子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依然热情的打招呼,可是心底开始不乐意了,通常他都是蹭吃蹭喝还老拉着老谭喝酒,耽误老谭做生意不说,像今天,有好几拨学生娃娃在这庆祝,连给他坐的桌子也没有。   老谭在厨房里忙碌,冬梅嫂子为难地对赵志刚说人太多了,没地坐了。   “嫂子,你去忙你的,我不吃东西,到厨房去帮老谭的忙,顺便和他说说话。”   冬梅嫂子听他那样一说,这才眉开眼笑。   “辛苦你啦,小赵,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帮我上上菜。”   店里请了两个服务员,依然忙不过来,看来老谭这生意,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老谭啊,要不你请我来你这打工得了,我有的是力气,能吃苦耐劳。”赵志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老谭在做炒田螺,锅里的油烧得快冒烟了,把一大盘生姜大蒜花椒干辣椒往里面一倒,吱吱的冒着热气,翻炒了几下,看佐料火候差不多了,再把田螺放进去爆炒。   “得了吧,以你那心性,干不了两三天就得撂挑子,我可不敢招惹你,给自己惹麻烦。”今天下雨,本来是挺凉爽的天了,老谭额头上的汗珠也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没一会田螺炒好了,老谭把它们熟练的装盘,“小赵,帮忙给我端出去,外边6号桌那一堆小屁孩的。”   在厨房,赵志刚断断续续地给老谭说起了股票亏了的事,哭丧着脸,一脸无助地问老谭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   老谭能给什么建议啊,这钱亏都亏了,还那么大数目,天上不可能掉钱下来,只能让他给媳妇坦白,看想办法先把包谷猪的钱给还上,这高利贷欠着,是会利滚利的,到头来就真的还不上了。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小赵,今天下午我可是听你冬梅嫂子说了,包谷猪好像来店里找过你,我当时出去买东西了,不在。”   “是他来的还是他的狗腿子来找我追债的?”   老谭扯着嗓门把冬梅嫂子叫进了厨房,“你今天说下午包谷猪来店里找小赵了,是他来得还是他那个手下?”   冬梅嫂子正忙着呢,丢下一句话就要往外跑,“我不都说了嘛,是包谷猪,心急火燎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不知道有啥事,小赵,你是不是做了啥对不起他的事哦,找你算账来了。”   赵志刚也急了,“我没有,就算欠他的钱,顶天了他把我房子拿去,难不成还把我吃了不成?”   老谭听他这样一说,也就不管了,继续做他的菜,“别搭理他,包谷猪啊就是那样个人,有几个臭钱就觉得大家都应该像神一样供着他,谁稀罕啊。”   忙到快夜里12点了,人才逐渐少起来,赵志刚回家也没事干,便一直在这帮忙,看人少起来,老谭弄了几个菜,拉着他坐下来说两人喝两杯。   “你呀,事情发生都发生了,也别太着急上火,经历过这次这个教训,你也该长点记性了,凡事都不要想着有捷径可走,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正理。”   正喝着呢,从远处一辆车,开着明晃晃的车灯过来了,赵志刚眯缝着眼,   “老谭,这么晚了,你的生意又上门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咆哮的公牛   车子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老谭饭馆外边的公路边上,赵志刚定睛一看,下来的竟然是包谷猪,他开着他那辆白色的宝马耀武扬威来了。   赵志刚本能的想要逃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老谭见是包谷猪,立马热情地迎了上去,“来来来,我和赵老弟正念叨你呢,你这就来了,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坐下来和我们喝两杯,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啊,坐下来慢慢说。”   包谷猪打着酒嗝,一看就是已经喝得七七八八了,估计是喝了不少。   “少废话,姓赵的,你给老子过来,今天你倒是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不然我饶不了你,分分钟把你废掉!”   赵志刚一头雾水,不知道包谷猪要干嘛,可是见他那么嚣张,加上几瓶酒下肚,血气上涌,哪受得了包谷猪如此嚣张跋扈、趾高气昂地和自己说话,气势上可不能给输了。   “说什么啊说,不就是欠你几个臭钱嘛,你放心,爷爷我过几天就一分不少的还你!”   包谷猪一个箭步上前,来到了桌子旁,怒目圆睁,用猩红的眼睛瞪着赵志刚,赵志刚也呼的站了起来,身材魁梧的他站起来几乎比包谷猪高了半个头,毫不示弱。   两人就这样用眼神对峙着,突然,包谷猪扬起手就扎扎实实地给了赵志刚一个响亮的耳光,紧接着破口大骂。   “你个龟儿子,老子真是看走眼了,平日里还把你当兄弟,借钱给你,你倒好,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去碰!”   老谭见状,一下也慌了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包谷猪的拳头已经再次抡起,打在赵志刚胸口上。赵志刚被那一巴掌一拳头打得有些懵了,回过神来抬起就是一脚,正好踢在包谷猪的胯骨位置,包谷猪一个踉跄,摔在隔壁桌子角,把桌子上的碗碟也撞飞了几个,掉在地上打得粉碎,吓得一帮吃饭的顾客起身就跑。   冬梅嫂子急了,跟在后面追,“你们别走,别走,还没结账呢,你们还没给钱啊!”   老谭用自己的身体把再次冲在一起要拼命的两人给分开,急得语无伦次。   “有话好好说,大家都不要冲动,老朱,你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包谷猪啜了口唾沫,飞得老远。   “我和他这杂种没什么可说的了,妈的,有娘生没娘养的败类!”原来,包谷猪之所以发这样大的火,是因为上午待赵志刚离开后,越想越不对劲,他今天进屋的时候分明看到黑牡丹靠在赵志刚怀里,他们还想蒙蔽自己?   黑牡丹见他回来,有些慌神,慌忙闪进办公室的里间,那间屋子是包谷猪特意为两人平日里温存的时候准备的一间休息室,公司里几个业务员都心知肚明,从来不去好奇和打扰。   包谷猪紧跟着也进去了,黑牡丹正弯着腰收垃圾桶,慌乱地把垃圾口袋打了个结,打算出门扔了。包谷猪一把拉住她,把她往床上一推,“你这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说完一脚把垃圾袋踢翻,里面的东西散落了出来,赫然2个用过的安全套躺在里面,包谷猪冲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打在黑牡丹脸上,打得她两眼冒金花。   “滚,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这骚婆娘!”   黑牡丹几时被人这样打过,反正事情已经败露,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破口大骂包谷猪不是男人,占着茅坑不拉屎,老娘早就不想要你了!   包谷猪气得抓狂,恨不能拿头撞墙,他想当然地认为那个鸠占鹊巢的男人就是赵志刚,原本以为两人还只是过过嘴瘾,没想到还有了实质性的东西。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容忍这样的耻辱,而且还被黑牡丹那样鄙视自己的能力。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像疯了一样要找赵志刚拼命,可怜了赵志刚,莫名其妙就背上了这样一个黑锅。   因为催债,赵志刚已经把包谷猪电话拉了黑名单,找了整整一下午也没找到,老谭的小饭馆也去了,老谭不在,冬梅嫂子告诉他赵志刚今天没有来。   到了晚上,包谷猪一个人跑去喝闷酒,喝下一大瓶二锅头,还是不解恨,到了现在,他感觉自己不是为女人而战,而是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而战!   喝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他又开着车跑到了老谭的小饭馆来,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这赵志刚还真在这。   老谭死死地拦在两人中间,不让他们冲到一起打起来。包谷猪瞪着猩红的眼,指着赵志刚的鼻子大骂,说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连自己的女人也碰!   赵志刚逼急了,扯着嗓子叫,“我没碰那骚婆娘,那样的贱货我压根就看不上!”   包谷猪一听,更是气得七窍生烟,这摆明了就是赵志刚贬低自己,曾经被自己炫耀的猎物,在他眼里变成了一无是处,他怎能容忍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瘪三如此蔑视!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球钱没有,到处装逼,活该自己老婆被别的野男人上!”   赵志刚脑袋轰的就大了,冲上去抓着包谷猪的衣领,用恶狠狠地眼神瞪视他,老谭哪里拉得住。   “你给我说清楚了,休得信口雌黄,不许侮辱我家叶姗,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包谷猪却发出一阵狰狞地狂笑,“可笑啊可笑,头顶绿光都可以当镜子了,还在那想当然的以为自己老婆有多圣洁!”   说完趁赵志刚一愣,包谷猪手上一使力,一下把他推倒在地上。   “说出来你别不信,老子亲眼看到过,那男人老谭你也认识,就是以前我们单位的一个车间主任,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的,太他妈的龌龊,还不是背地里照样偷人!”   老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把赵志刚从地上拉起来,“包谷猪你给我少说两句,莫须有的事,别在那添油加醋地乱说。”   “我乱说?老子亲眼所见,用得着乱说,自己的婆娘是怎样的人,自己心里最清楚!”   赵志刚脑海里浮现出性感的蕾丝睡裙、停车场上熟悉的身影、整日抱着手机聊天的叶姗…….心乱如麻,狂躁地向包谷猪冲了过去。   “你胡说,自己找了个风骚**,戴了绿帽子,就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简直卑鄙无耻!”   赵志刚像一头中邪的疯牛,咆哮着一拳打在包谷猪的下颚上!   围观的人群纷纷避让,只有老谭在中间拉,可是两个如疯了般的人,哪里还拉得住!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彼此较量着,周围的桌椅板凳全部打翻,还夹杂着碎裂的啤酒瓶和飞溅得老远的杯子碗碟!   人群离得远远的,有的人掏出手机拍照和视频,一些大胆的还在那吹着尖锐的口哨助威。   “对,对头,就是这样揍,使劲,揍那孙子!”   也不知道是说的谁和谁,几个胆小一点的女人躲在身边男人的怀里,拉着男人离开,“走吧走吧,不要再看了,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本来今天就下着小雨,现在雨还淅淅沥沥的,老谭搭的临时遮雨帐篷已经被两人打翻,今天晚上他们都喝了酒,加上在气头上,老谭劝架也挨了好几下,他那小个子,根本招架不住。   冬梅嫂子逼急了,尖锐的嗓子划破夜空。   “你们都给我住手!再打下去我就报警了!”   包谷猪把赵志刚打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双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   “老子让你狂,让你狂!掐死你!活该!”   赵志刚张牙舞爪地从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叫骂声,有些疯了,虽然他比包谷猪年轻,也身强力壮,可被肥胖的包谷猪死死地压着,就是起不来。   老谭跪在地上,简直是在哀求。   “二位爷,你们都是大爷,我求求你们了,不要再在我这打了好不好,我这店将来还要做生意啊,万一闹出点事来,你还让不让我们一家子活了?”   处于疯癫状态下的两个人,哪里听得进别人的劝,赵志刚攒足了劲一发力,抱着包谷猪翻滚起来。   这家饭馆外边是一个大坝子,老谭摆了十几张桌子在坝子里,而坝子外边,却是一个十几台台阶的楼梯,楼梯下边就是大马路了,两人这一翻滚,便顺着楼梯跌跌撞撞地滚了下去。   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从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痛,赵志刚感觉在下滚的过程中,好像膝盖碰到了一块破碎的啤酒瓶子,尖锐的玻璃划破了肉刺到了里面,低头一看,整个膝盖都血肉模糊了!   包谷猪又像是发疯的公牛般扑了过来。   他压在自己受伤的膝盖上,仿佛玻璃又刺得更深了一些,赵志刚有些有气无力,就那样仰躺在地上,即使在炎热的6月,从后脊也传来阵阵冰凉。   这一刻,他想叶姗了!   包谷猪又是一拳,狠狠的打在自己有些晕的太阳穴上,被他死死的压着,他伸手在地上乱抓,终于抓到了一个东西,想也没想,伸手一下拍在包谷猪的脸上。   包谷猪立马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哀嗷声,鲜血一点点滴了下来,滴在赵志刚慌乱的眼神里!   远方,警车呼啸着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惨剧   叶姗伸了个懒腰,从睡梦中醒来,昨天开了一天的车,确实是太疲倦了,躺床上头一挨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打算今天休整一天,明天早上再出发回金沙市,正好上午还可以陪母亲一起去买点日常生活用品,走了几个月,好多东西得重新添置。   隔着房门也能闻到厨房里飘出了煎鸡蛋的香味,母亲应该在做番茄鸡蛋面,这是叶姗最爱吃的。她一边打开手机一边推开房门,昨天晚上,为了能睡个安稳觉,她睡觉前把手机给关机了。   “你这孩子,也不多睡一会,昨天累了一天。”母亲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她面条加辣椒不。   手机刚一开机,便收到几条消息,是方林发来的,嘘寒问暖,让她注意安全。   刚打算回复一条,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打了进来,叶姗有一丝犹豫,这会是谁呢?疑惑地接了起来。   “你是赵志刚媳妇吧?”   声音听起来有些许陌生,但听他焦急的声音,叶姗的心一紧,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环顾了下四周,终于忍住没有大声的问,而是压低了声音走到了阳台。   “我是,请问你是?赵志刚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吗?”叶姗心头晃动着那次他喝醉酒摔跤,警察找上门的情景,忐忑不安。   “哎呀,终于是联系上你了,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你电话,昨天晚上打了一晚上都打不通。是出事了,出大事啦!”   叶姗的心扑通扑通地一下加快了许多,紧张得声音都开始颤抖,“你是哪位,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是他一个朋友,老谭,估计你也听他说起过。哎,昨天晚上,他跑我饭馆来喝酒,不知道因为什么和包谷猪给打了起来,把人家给打住院了,严重着呢,他昨天晚上就被派出所给抓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啥情况!”   “老谭大哥,我现在还在外地,至少得晚上才能赶回来,朱大哥的伤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老谭也急得不行,今天生意也没做。   “现在到底伤得怎么样还不知道,反正昨天被120拉走的,左边眼睛感觉是不行了,血肉模糊的,太吓人了,医生进行了手术,他老婆不让我进去啊,说我和小赵是一伙的!”   叶姗一听,惊慌失措,她不知道,这赵志刚到底是怎么了,总是给她这种“惊喜”!心底一紧,脚底有些站不稳,她立马靠在了阳台上,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又怕被赵志刚父母看到,她在阳台上顺手抓了件衣服,连忙擦干净了,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话。   “这……这可怎么办啊。”   老谭苍白无力地安慰她,”你还是尽快赶回来看看吧,我刚从派出所回来,小赵被关在里面,我见不到。”   说完他喃喃之语,“也不知道小赵怎么样了,昨天晚上看他腿上也被啤酒瓶子给扎了。话说,派出所还没给你打电话吗?”   叶姗摇头,六神无主,老半天才理出点头绪来。   “谢谢你,朱大哥,我一会就出发,往回赶。”叶姗感觉自己已经说不下去了,匆忙挂了电话。   客厅里,母亲面条已经做好了,“姗儿,赶快趁热吃。”   叶姗用手背把掉下来的眼泪抹了,强忍着心底的难过,走进了客厅,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母亲则进卧室去服侍父亲起床,然后扶着他出来,3人坐在一起吃早餐。   “爸妈,刚才幼儿园打来电话,说周一有一个重要的活动,必须得赶回去。”   母亲也是在教育系统摸爬滚打半辈子的人,听叶姗这样说,总感觉有些牵强,“你别管他们,这假都请了,人在外地,还能把你绑回去不成,那些领导就是吃饱了撑的,有什么缺一不可的。”   “妈,我刚才已经答应赶回去了,主要是现在还在升职考核阶段,得表现好一点!”   母亲听她那样说,便没再坚持,“好吧,妈就不留你了,你这孩子,也是个劳苦命,事业上也像拼命三郎一样。妈啊,就是心疼你,昨天跑了一天,今天又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叶姗的眼眶红红的,“我没事,一路上都是高速。”   看着两位老人,她突然悲从心来,如果让两位老人知道了赵志刚的事会是怎样的悲痛?父亲的身体还没痊愈,到底能不能恢复以前还是个未知数。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事给瞒下去,不能再让这两位老人为赵志刚担心了,一切的一切,都自己一个人去扛吧。   吃完面条,叶姗怕自己在家多呆一会就会崩溃下来,于是匆忙离开。母亲依依不舍地送她到楼下,千叮咛万嘱咐叫她路上一定要稳驾慢行,到家了给他们打个电话报平安。   叶姗一一答应,看母亲上楼了才开车离开。   一路上,叶姗逐渐恢复了理智,开始思考到底该怎么办。可是不知道具体情况,一切都是抓瞎,突然她想到了余燕那个同学李冰,当初见过一面的,记得好像是公安系统的,或许能帮忙打听打听具体情况。   想到这,她立马给余燕打了个电话。   “姗姐,我正打算给你打电话呢,今天我拿到新房钥匙了,打算过两天就搬家,到时候你和方哥可一定要来哦。”从电话里,明显能听出余燕的兴奋和喜悦。   叶姗无暇说这些,“燕子,先不说这个,我才从省城出发往家赶,昨天晚上赵志刚出事了。”   叶姗简单的把老谭给她说的那些情况给余燕复制了一遍。余燕还没听完,就气得破口大骂。   “气死老娘了,这赵志刚真的是没得救了,姗姐,这样的男人你要来干嘛!直接休了得了!”   叶姗苦笑,”燕子,现在说这些,没用啊。如今包谷猪还躺在医院里,具体伤得怎么样都不知道。”   余燕也跟着着急起来,嘴上却安慰着她,”姗姐,你也别太担心,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有努力面对了。”   “燕子,上次见过的你那个同学,叫李冰的,不是在公安系统吗?你帮我找找他,打听打听,赵志刚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余燕听叶姗提起,立马也想了起来,“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现在就去找他,他在刑侦队,和派出所应该也熟。”   “姗姐,你等我消息!”   余燕挂了电话,立马便给李冰打了过去,突然接到余燕的电话,李冰喜出望外,最近去过几次她的店铺,都没见到人,约过几次请她吃饭,最后都因为余燕忙而没能成行。   “燕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想起给我打个电话了。”   余燕单刀直入,“小李子,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打听打听,一个朋友的老公昨天晚上和人打架被抓进了派出所,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不知道你能去打听下具体情况不,就是上次吃饭你也见过的姗姐的老公。”   余燕拜托的事,李冰自然是义不容辞,“你知道是在哪个派出所不?”   “西城区派出所,姗姐她现在人还在外地,正赶回来呢,急得不行了。”   李冰一听是西城区派出所,立马心有成竹了,“这事呀,没问题,赶巧了,正好和我一起转业的一个战友,就在西城区派出所,如若是其他所,我还要费一番周折,西城区啊,放心吧,正好我现在没事,要不你和我一起过去,亲自去看看具体情况。”   余燕一听,立马答应下来,”这是最好不过了,那我现在出发,在西城区派出所碰面。”   余燕也不收拾房子了,把新买的一堆东西堆在屋子中间,便下楼往西城区赶去,路上,她给叶姗打了个电话,叫她放心。   刚挂了余燕的电话,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就进来了,叶姗忐忑的接了起来。   “请问是赵志刚的家属吗?我这是西城区派出所。”对方的声音职业又冰冷。   叶姗有了心理准备,才不至于那么激动,可是猛然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她依然有些焦急,担心赵志刚现在的情况。   “我是。”   派出所的人简单说了下赵志刚的案情,和老谭说的没有什么出入,末了,他说:“你现在到派出所来签一下赵志刚拘留家属通知书,他的案件事实清晰,下午就要移送看守所了。”   转眼已经上了高速,叶姗心急如焚,“警察同志,我正在外地赶回来的路上,伤者情况到底怎么样你们知道吗?我老公他会被判刑吗?我想问…….”   负责通知她的民警用冰冷的语言打断了她的话,“具体伤情得看伤情鉴定了,他这性质恶劣,你还是赶快给他请律师吧。”   叶姗还想问点什么,对方却挂了电话,只传来嘟嘟的忙音。   余燕给赵帅说了这件事,没一会,方林也知道赵志刚出事的事情了,他为叶姗着急和心疼,心急火燎地给她打电话。   “姗,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给我说呢,不管怎样,我这里都是你最坚实的依靠!”   叶姗的心里终于有了一点安全感,感觉自己不是孤军奋战了,有时候不是不想给方林说,而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把生活过得如此狼狈的样子!   而且即使告诉了,他又能怎样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派出所   说来也巧,正好是李冰叫鱼头的战友经手的赵志刚的案子,余燕和李冰到的时候,他正在办理和看守所的移交手续,见他们来了,仔细的和两人说了说案情。   “两人都喝了酒,估计当时都有点喝大了,头脑不清醒,一言不合就发生了互殴事件。”鱼头把他们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原来,昨天晚上,正好是鱼头值班,接到一个女人的报警,说有2个男人在她的饭馆里打架,怎么也拉不住。   接到报警,鱼头便和另外2个同事一起过去了。到的时候,饭店门口的公路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一个男人捂着自己的左眼哇哇大叫,鲜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痛得几近晕厥,旁边一个精瘦的男人扶着他,用嘶哑的声音大喊:“冬梅,你赶快,赶快打120,包谷猪眼睛受伤了,你们就作吧,这下好了吧!”   地上躺了一个男人,一动不动,瞪着死鱼眼睛喃喃自语,“让我死了算了!你打死我吧!”   很快,120就赶了过来,两人均不同程度的受伤,被拉到了医院,到医院的时候,包谷猪已经不行了,出现了短暂昏迷,被推进了急救室,ct检查为眼球变形、眼环不连续并伴有局部不规则增厚、眼压低、角膜和巩膜有裂口,医生初步诊断为眼球破裂。   眼科专家立刻会诊,立即进行眼球修补术,根据伤情进行联合手术。   赵志刚只是膝盖上受了点皮外伤,玻璃刺穿皮肉,深入到骨头,医生给他进行了个小手术去除残余玻璃,包扎好后,便被鱼头他们带回了派出所,连夜进行审讯!   在医院的时候,包谷猪的老婆几次要冲过来找赵志刚理论,被大家死死的拉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嚎,“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家这辈子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这一刻,赵志刚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完了,他突然特别想叶姗和筱雨,没有了自己,不知道以后她们的日子会怎样?或许是一种解脱吧,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这小子,嘴硬得很,到了派出所什么也不说,就闷头坐着不说话,把人打成这样了,好像没有一点愧疚感,顽固不化。”鱼头一想起赵志刚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出。   “到现在还什么也没交代吗?”李冰听鱼头这样一说,感觉也有些棘手。   “我们把饭店老板叫来了解了下,大体情况已经了解了。”   “进了咱们这地了,由不得他不说!”   鱼头详细地说了下从老谭那了解到的情况,余燕越听越震惊,越听越揪心,这赵志刚太混蛋了,一次又一次的骗叶姗,到最后终究是把那套房子给全部输了进去,还把别人打成了这样。   特别是她听到赵志刚和黑牡丹还有奸情的时候,真的是愤怒了!姗姐要知道这些,会是怎样的难过!   她呼地就站了起来,“那混蛋赵志刚被关在哪?我要见他,这人渣,到底要折腾到什么程度才罢休?”   鱼头为难了,“这可不行,按规定,你们是不能见他的,我们派出所已经和看守所那边联系好了,已经下达了拘留书,一会就要移交给看守所。”   李冰把他肩头一推,“你小子,和我打官腔,少来,我们也就和他说几句话而已,难不成还能怎么样?他这案子就是个简单的斗殴案,事实清晰,难不成你害怕我们串供不成?你这点忙都不帮,就太不够意思了。”   鱼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罢了,你等着,我去给所长请示一下。”鱼头撇下两人,走出了办公室。   余燕到现在还气得发抖,她不知道叶姗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会遇到赵志刚这样一个人。   李冰却劝慰她,“每个人遇到另外一个人都是注定了的缘分,我们不应该因为一些事就去否定所有的一切,燕子,相信姗姐能处理好这一切的。”   没一会,鱼头把余燕他们带到了一间屋子,赵志刚耷拉着头坐在那,膝盖上包着刺目的纱布,还带着斑斑血迹,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也不知道是被包谷猪打的,还是进了派出所审讯的时候打的。   “燕子,你帮我转告叶姗,我赵志刚这辈子对不起她,将来也没脸见她了,我不想拖累她一辈子,如果她想离婚,我没有二话。”   赵志刚的衣服在昨天晚上的斗殴中,划破了好几个口子,上面全是污泥的痕迹,看上去非常落魄和不堪。余燕看在眼里,又开始有些不忍。平日里,赵志刚虽然好赌,可是人却非常热心,知道她家里只有她一个人,遇到搬东西类的体力活,不用叶姗说,他也会主动帮忙。   如果他能成器一点,把赌博的心思放在工作和家庭上,不去捣鼓那些歪门邪道,他们家的日子何至于过成如今这幅模样。   “姗姐估计今天傍晚才能赶回来,鱼头说一会你就要被送到看守所了,估计姗姐是见不到你了,回头我转告她,给你收拾点换洗衣服和日用品送进来,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就在里面好好反省吧。至于姗姐如何的决定,只有等她自己下了,你也不要多想,我们是听说了,包谷猪的眼睛伤得很严重,至于会不会瞎,还要看后期的治疗情况,你说你,昨天下手怎么那么狠,做事情怎么就不考虑考虑后果,不考虑考虑家人呢?”   被余燕这样一通说,赵志刚一直不说话,没一会,却把头埋在膝盖里呜呜地恸哭起来,看得余燕又是生气又是难过,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我恨啊,如果没有当初包谷猪地引诱和鼓动,我何至于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呢,包谷猪是引诱你借高利贷,可是如果没有你内心的贪婪,怎么可能让他有机可乘!”余燕因为气愤,把声音提高了很多地质问他。   赵志刚拿头撞墙,“我混蛋,我该死!”   余燕虽然有万般地愤怒想发泄,因为她心疼叶姗,感觉叶姗因为赵志刚的混蛋,把她的生活全毁了,可是看着他这样可怜的样子,又狠不下心再来骂他了,况且事已至此,再骂他也于事无补。   李冰说了,以包谷猪目前的伤情来看,赵志刚的牢狱之灾无论如何是免不了的,至于判多判少,就看包谷猪的伤情鉴定以及他们的态度和叶姗这边的赔偿情况了。   坐了没多久,鱼头就进来催,说看守所那边的人已经到了。   “就这样吧,情况你们也了解了,回去和家属说说,让明天来一趟,尽快联系律师吧!”   赵志刚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突然站住,用绝望却坚定的眼神望向余燕。   “燕子,我是没脸再见叶姗了,你回去后一定帮我转告她,我和那黑牡丹,真的什么也没有,让她相信我,我赵志刚这辈子,心里就只有她一人!”   这一刻,余燕也被赵志刚的表白所动容,眼角闪出晶莹的泪花,“好,我会转告姗姐的。”   走出派出所,余燕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坐在车上平复了很久才给叶姗打电话。她不敢说赵志刚把房子输没了的事,心想,等她回来后再说吧,怕她听了一生气,在高速上出事。   “姗姐,我和李冰刚从派出所出来,赵志刚已经被移交到看守所了,包谷猪的伤情有点严重,一切等你回来后再说,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你也别太担心了,路上注意安全。”   叶姗听她那样说,就知道这件事肯定很棘手了,或许是伤心后的麻木,她反倒心情平静了许多,给父母打了个电话问了下筱雨的情况,说自己可能要晚一两天才能来接她。   “妈妈,你多陪陪爷爷奶奶吧,我没事,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叶姗听到这,鼻子一酸,心想这赵志刚如今进去了,以后就只有自己和筱雨相依为命,顷刻间悲从心来,顿觉无依无靠!   李冰看余燕情绪不佳,索性向单位请了会假,说晚点回去。   “燕子,我送你回家吧,感觉这事对你打击挺大,但是你也不要以偏概全了,天下好男人还是很多的,可不能对我们的未来失去信心!”   愣了半晌,余燕才反应过来,什么叫我们的未来?看来李冰还没放弃自己,余燕有些唾弃自己的优柔寡断了。如今,她已经是快做母亲的人,和李冰之间,是绝无可能,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   “小李子,有些话我一直没给你说,反正今天你也请假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聊?”   李冰看着余燕凝重的表情,知道她又要开始想着法子拒绝自己了,本能的逃避。   “燕子,今天你也累了,看你脸色不太好,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其他事我们改时间再谈,也不急这一会,你说是吧。”   可余燕并不给他逃离的机会,就坐在车上,对李冰娓娓道来,说起了自己和朱振宇离婚后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第一百五十七章:拒绝   余燕说起了赵帅,说起了和他纠缠近两年的感情,还说起了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   李冰越听越心冷,也越听越心痛。他知道,当一个女人和你说起自己的隐私并征求你的意见,问你她该怎么办的时候,那么她几乎是把你当成同性或者当成闺蜜了。   心里说不出的痛,嘴上却还挂着强挤出来的笑,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他觉得在某一瞬间,自己真的可以只做她的朋友了。   “燕子,我不知道是应该恭喜你还是应该阻止你干傻事,我知道这个孩子对你的意义非同凡响,可是你想过将来的路怎么走了吗?这男人,他能离婚娶你吗?”   两人就坐在李冰那辆警车上,说话。在西城区派出所外的停车场上,偶尔会有来派出所办事的人经过,很好奇地看着他们。   “我知道,作为朋友,我不能左右你什么,只是担心你!从上学那时候开始,十来年了,我看着你一步步地走到今天,很不容易!让人敬佩之余也心生怜惜。”虽然李冰极力地克制自己内心的情感,可是还是不自觉地表达了出来。   “小李子,你别说了,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不管多大的困难我也会走下去。”余燕不敢看李冰的眼睛,因为那双眼里全是质问。   “有些话,我现在或许已经不适合说了,可是在十年前我就错过了一次,曾经一直后悔。所以今天,我一定要说出来,燕子,其实,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他给不了你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余燕痛在心里,避开李冰炙热的眼睛,一点点地摇头,“不,不,我们之间,如今只适合做朋友了。”   李冰激动地一下拉住了余燕的手,逼视她,“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的心不够真诚,或者是我事业不够成功吗?”   余燕硬生生地把手抽回,“不是这些原因,你知道的,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我永远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因为你的爱太伟大和无私,这会让我一辈子处在内疚之中,这样的感情天生就是不平等的,或许这不是爱,只是同情、施舍和怜悯。”   余燕艰难地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感受,“小李子,你知道吗,在我的眼里,你就像不是这个世纪的生物一样,你的感情如学生时代一样纯真,可是我早就是在大染缸里浸泡过的人,我们压根就像两个时空的人,根本不合适。或许你就是为了完成一个少年时代的梦,在我这就是为了寻梦的。但是,我早就不是你梦里的那个人了。”   李冰有些歇斯底里了,再次抓起余燕的手,咄咄逼人的问她:“我不懂,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过,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跟在大家身后嘻嘻哈哈傻笑的小丫头,大染缸只是给了你满身伤痕,这反而让我更加的心疼和难过!”   余燕急得要哭了,“小李子,可是我无法面对你,面对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即使我们在一起,我也只会在内疚自责中度过,我会自卑一辈子,这本就是不平等的感情。我相信,会有一个纯真的姑娘,配得上你!”   余燕低下头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就只想带着这个孩子,至于赵帅是否能离婚,都不重要了,小李子,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像姗姐一样!”   感情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爱和不爱,都没有道理!   李冰明白了余燕的心思,不再强求,动车子送余燕回家。一路上,气氛凝重,两人都沉默着不再说话,下车前,李冰艰难地挤出一段话。   “燕子,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不要就此疏远我,以后遇到有什么困难,记得找我,就算作为老同学,我也可以帮帮你,不要一个人扛!”   余燕内心充满了感动,眼眶都红了,“对不起……谢谢你!”   就这简单的六个字,却概括了她内心全部的情感。对李冰,她一直心存愧疚,也一直后悔自己一直以来的优柔寡断。确实,从春节回省城父母家那次奇葩的相亲开始,她就知道李冰对她旧情复燃了,可是她一直觉得没脸向他提起自己和赵帅那些不光彩的事,虽然她已经极力在回避他的热情,可是依然给了他假象,让他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对李冰的感情,余燕的心底时常充满着感动,甚至有时候她在想,如果和朱振宇离婚后,她没有那段黑暗经历,也没有遇到赵帅,或许她和李冰还真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如果了,在她心里,如今只有孩子!   余燕目送着李冰的车呼啸着离去,有些恍惚的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终于拉了拉自己宽大的裙子,准备上楼。   孩子已经四个月了,也是余燕瘦,加上她会搭配衣服,所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一个孕妇。   上楼梯已经有些吃力,在外边奔波了半天,感觉特别困,因为要等叶姗回家,所以她并没有回东城区的新房子继续整理房间。   回到家里倒头便睡,直到叶姗敲门,余燕才从乱七八糟的梦境中惊醒过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叶姗进门时疲倦极了,一下瘫软在沙上,抓起桌上的一杯水便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余燕酝酿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给她说赵志刚输掉房子的事,最后把心一横,迟早都是得知道的事,于是一五一十的说了。   叶姗的反应比余燕想象中平静,或许是早就被赵志刚伤透了心,剧痛后的麻木。   “我就知道,他迟早会玩火**,可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彻底。也怪我,当初他告诉我把股票卖了,还完了包谷猪的钱的时候,就应该看看房产证的,还是太过相信他了,才纵容了他现在。”   叶姗陷入深深的自责中,良久,抬起头来,开始担心自己的生活。   “燕子,你说是不是包谷猪他们要不了几天就要来收房子了啊?他伤得那么严重,还得赔医药费,这可怎么办啊?”   两个女人凑一起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办法来,两眼一抹黑。   “姗姐,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找个律师咨询一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时,叶姗的电话响了,一看是方林,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接了起来,还没说话,眼泪先盈满了眼眶。   “姗,你到了吗?现在在哪?到家了没?”   叶姗哽咽着说她现在在余燕那,刚到一会。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方便上来见你不?我刚联系了律师见面谈了谈。”   叶姗刚想答应让方林上来,却被余燕制止了,“姗姐,我们还是出去谈吧,现在生这事,四周邻居的眼睛都看着呢,可别让人戳我们的脊梁骨,人言可畏。”   叶姗一听,确实有道理,自己实在是有点晕了,没想到这一层。   余燕和他们一起去了附近的一个茶楼,刚坐下没一会,赵帅也赶了过来,进来就是一顿噼里啪啦地表自己的观点。   “我说叶老师,照我说,这个男人啊,你还是趁早放手了算了,既照顾不了家,还给你惹这么大的麻烦,你说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嘛。”   叶姗听他那样说,属实有些尴尬,一半是因为自卑,一半觉得以方林的身份来为自己这些事奔波,非常难为情。   她转头看向方林,“山人,你说你刚从律师那来,律师怎么说的?”   余燕也用责怪的眼神盯着赵帅,“你这人真是的,不分轻重缓急,尽说一些没用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当前的麻烦,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方林梳理了下思绪,今天中午,他听赵帅说起以后,也是心急如焚,如今叶姗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他必须得为她做点什么,虽然他也在心底千百遍地想对她说刚才赵帅说的那段话,他甚至愤愤地想,如果赵志刚在自己身边,他一定会挥拳狠狠地揍他,叶姗这么好的老婆,也不知道珍惜。   余燕从派出所出来后,给方林打了个电话,一五一十地把在鱼头那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他。方林从单位请了假,直奔李森所在的律师事务所,自从马佑君案件之后,两人联系得比较多,方林对李律师的能力很是佩服和敬仰,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电话里联系,正好李律师下午有空,他便紧赶慢赶地过去了。   “今天我把知道的案件情况都给李律师说了,他说这还需要他到看守所去见见赵志刚了解情况,寻找对赵志刚有利的证据。”   叶姗满心忧虑和无助,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些事情,一点也不知道程序,一直都是合法公民,甚至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和警察打交道就是那次赵志刚喝醉酒。   “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姗,你别怪我私自给你做了决定,我已经请求李律师接下你这个案子了,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律师事务所签一份委托合同吧。不要太担心,一切都有我们在。”   终于,叶姗毫无着落的心,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有了一个支撑点。 第一百五十八章:初进看守所   直到被关进看守所的屋子里,看到满屋子穿一样衣服的人,赵志刚才相信自己这次是彻底完了,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碌碌无为,总想着能干出一番大事来,这样才能让周围人另眼相看,让叶姗和筱雨过上他理想中的好日子。   可是如今,一夜之间,自己就成了阶下囚。   他再也看不到未来还有任何希望,万念俱灰。   看守所的牢房有四层楼,他所在的二监区在四楼,一间屋子住了16个人,是大通铺,大家看又进来人了,嘴里骂骂咧咧,日妈倒娘地说这大热天再加一个人,挤在一个大通铺上,能热死,然后把赵志刚挤兑到最靠近厕所的那个位置。   六月,是金沙市最热的季节,看守所里的监舍就像动物园的笼子一样,左右两边是墙壁,前边是铁栏杆,后边一个窗户,一个铁门,房间中间有一条走道,两边都是木板大通铺,在侧面那一端的角落里,厕所、水池、淋浴房都在那,保证一屋子的人吃喝拉撒都在这牢房里面。   赵志刚是新来的,一来就被安排去洗厕所,十几个人的厕所,臭气熏天,他拖着受伤的腿强忍着,刷了两三遍。   人一多,空气便更不流通了,人简直憋闷得喘不过气来,被管教训斥着学了一下午的规程,终于熬到了开饭的时间,大家规矩地排成排蹲在两边的板子上,进来的时候,一人发了一个塑料泡桶。   一个男人蹲在赵志刚旁边,虽然穿着牢服,可也能从眉宇间看出几分威严气质来,赵志刚拖着受伤的腿艰难地蹲着,男人抬头问他。   “新来的?”   赵志刚嗯了一声,便没再理他。   劳动号推着饭车到前门,把铝制饭盒递进来,仿佛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屋子里一个犯人接了过来,给大家发饭,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把最好的一份挑了出来,给了赵志刚身边的那个男人,赵志刚是最后一个分到饭的,只有半碗稀饭,然后把最后一个馒头给了他。   “就只这些了,吃吧!”   一顿饭吃的速度很快,大家都不敢说话,深怕弄出点动静来,就会受罚。   吃完饭,大家有十几分钟的休息时间,尖嘴猴腮的男人凑到自己身边那个男人跟前,巴结的问他。   “我说马老大,你的案子应该过两天就要开庭了吧?”   此人正是马佑军!   马佑军把手一挥,“管他妈的,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尖嘴猴腮的男子是一个盗窃犯,因为他拒不交代和他一起盗窃的同伙,所以案子迟迟还没判下来,算下来他是和马佑军差不多时间进来的了。见马佑军不再理他,他慢慢地挤过来,来到赵志刚身边,用手肘捅了捅他。   “我说哥们,你是犯什么事进来的?”低头扫了眼他包着纱布的腿,“厉害了,我的哥,还挂着彩进来的。”   赵志刚还在背刚才管教教的监规,妈的,几十年了,也没背过这些条条款款,一时间哪能记得住,可是记不住又得挨打,见男人问他,牛逼哄哄没好气的说:“老子把那放高利贷的仇家给打了,妈的,把他眼睛给打废了一个,所以就进来了。”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小盗窃犯嘴角挂着邪邪的笑,“你牛,等着蹲大狱坐牢吧,不过比起你这铺位前面那位哥们,你还是弱爆了,那可是把仇家大卸八块的主,估计这会他的灵魂都不知道在哪游荡了。”   算下来,刀疤脸执行枪决已经快一个月了吧。   晚上睡不着,赵志刚摸索着起来,靠在铁门边席地而坐,仿佛从走廊里吹来一点过堂风,没那么热,其他的人已经习惯了,早就呼噜声震天响了。   “小伙子,刚进来还不习惯吧?慢慢就好了,不管这里面外面啊,日子都是一样的得过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佑军走到了赵志刚的身后,也不讲究,把拖鞋垫屁股下面,挨着他盘腿而坐。   “大哥,你在外边,应该是个领导吧,一看你气质都能看出来。”   马佑军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两支香烟来,递给赵志刚一支。   “偷偷的抽,这东西在这里面可是禁品,被抓住了是要受罚的,我可是托了老半天的关系才送进来这么点。这会啊,估摸着巡夜的狱警已经偷偷休息了,是一时半会不会过来。”   赵志刚感激地看了眼老马,由衷地说着谢谢。   或许是因为在夜晚,人都会变得感性,也可能因为压抑在心里憋屈得难受,甚至可能是马佑军天生给了赵志刚信任感,在进入看守所的第一个夜晚,失眠的赵志刚给老马说起了自己的事。   “马大哥,我真的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一直以来,我从来都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就是上班下班打麻将过日子,我承认,我是好逸恶劳、不思进取、总想着投机取巧去赚钱,可是我从来没想过打人,把人打成这样还被抓进来……”   说到这,赵志刚情绪激动,忍不住压抑地哭了。   “这辈子,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父母和老婆孩子了,没给他们过一天好日子过,却把本身的生活带入了万劫不复,我是罪人啊。”   马佑军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已经到烟蒂了,他也舍不得扔,一明一暗的烟头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受赵志刚影响,一时也感慨万千。   他何尝不是啊,最近几年,一直和韩妮娜纠缠着,对王玉萍越来越冷淡,可是进来之后,她倾其所有的救自己,马佑军虽然嘴上没承认,可心里早就内疚满满了。   前几天,王玉萍偷偷地让李森疏通关系把她带进来见了他一面,几个月不见,王玉萍明显的苍老了许多,见到马佑军,她依然激动得说话也颤抖起来。   “老马,我明天就去美国了,去陪儿子,估计以后就不回来了,这么多年来,我爱过也恨过。对你,我能做的都做了,不该我做的,我也做了,如今可以问心无愧地离开。我就不等你开庭了,那个女人如果有良心,应该不会看着你眼睁睁的被判重刑,想来她会想办法救你的。”   说到这,王玉萍几近哽咽,“你我的夫妻情分已尽,如今我也不恨你了,今后有儿子陪我,我也不算孤单。以后,我会让孩子回来看你的,这孩子从小被我们娇惯的,有些自私和跋扈,是时候好好管教,不能再允许上次车祸事件的再次发生。想想如果不是为了他,你可能也不会在犯罪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吧。”   这几天,马佑军眼前总浮现出王玉萍离开时候的背影,他就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她离开,他一直在想,她是否会回头看自己最后一眼呢?   等了很久,终究是没有回头,她就那样毅然决然的走了。   看来这个女人对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她甚至没等自己审判结果下来就匆忙地离开。只有在失望之后的绝望之下,才能让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吧?以前的所有爱,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消失殆尽了,如今她为他做的一切努力,只不过是为了寻求良心上的安心罢了。   当想明白这一点,马佑军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寒意,辛辛苦苦忙碌了大半辈子,他最后得到的,有什么?   仿佛什么也没有,曾经的繁花似锦都如过眼云烟,成为了一个尘封的故事。他早已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马厂长、马总。身边也没有了那些阿谀奉承的人脸和数不尽的莺莺燕燕,倒是韩妮娜的脸在自己脑海里异常清晰,李律师告诉他,韩妮娜在想尽一切办法的救他,筹钱退赃款。   他知道韩妮娜手头有多少,要补那个窟窿,远远不够,索性他叮嘱李森,让她不要折腾了,反正这辈子他也就这样了,没有多少欲望再出去,进入那尔虞我诈的花花世界。   一支烟总算是抽完了,他把烟蒂撕碎了,然后叫赵志刚丢旁边厕所里,放水冲走。   到了半夜,屋子里温度总算降了一些,马佑军挪了挪位置,然后拉着铁栏杆站了起来,坐得太久,腿有些麻木了。   “睡吧,把精神养好,你这案子估计判下来快,就看对方伤势和态度了,哎,你也是太冲动了些,你这是害人害己啊。”   说完,他像是对赵志刚说,又像是喃喃自语,“人人都说金钱是万恶之源,但其实这金钱啊并不是罪恶,是人性对金钱的贪欲,才是罪恶。金钱本是无辜的,对不属于自己的金钱的贪婪和掠夺才是祸根,归根结底,错在人心!”   声音不大,可是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字字都像是尖刀,刺进了赵志刚的心里,低哑的男中音在这安静午夜里响起,显得异常凄凉。   伤口开始撕裂地痛起来,赵志刚透过小窗户望向天空,今夜星光灿烂,下了两天的雨,今天天气晴朗,被雨水洗过的天空,一场干净!   不知道叶姗现在怎么样了,知道自己的情况后会不会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啊?即使以后自己出去,又有何颜面再去见她,见自己年老的双亲?   “1x1843号,这就是他在看守所里的编号,从此,没有了赵志刚这个名字!” 第一百五十九章:倾诉   方林回家后,越想越担心,他怕包谷猪找人去叶姗家里找她麻烦,她一个女人在家,多不安全啊。   第二天天一亮,他便赶到了叶姗楼下,两人约好的今天一起去律师事务所,时间还早,因为担心叶姗住在现在这个屋子里不安全,方林合计了半天,建议叶姗要不暂时搬到他们前段时间在西城区租的那个房子里住。   “姗,房子我已经付了一年的房租,出了这事,我怕包谷猪养的那些打手们随时会上门来讨债,你一个人在家不安全,而且房子已经抵押给他们了,要不了多久也会被收走,你要不就早点搬出来算了,暂时委屈一下。”   此时的叶姗一片混乱,感觉脑海里如浆糊般,找不到方向感,幸亏还有方林在旁边,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山人,我考虑考虑,回头我收拾下行李,先搬点过去,今天先去律师事务所吧。”   方林和叶姗在附近找了个小店吃早餐,然后在律师事务所门外等了半个多小时,李律师才来上班。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签了委托合同,李律师从专业的角度给叶姗提出了几点建议。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公安机关已经立案,包谷猪的伤情鉴定属于重伤范畴,赵志刚被看守所羁押,当然最后的伤残等级还要等他病情稳定出院后才能做。要想减轻或从轻处罚,必须在案件进入法院审理阶段之前,从几个方面入手:一是和受害方联系,争取能取得对方的书面谅解书;二是就赔偿方面达成一致,积极赔偿对方医药费等各方面损失;三是寻求各方面证据,如果能证明赵志刚是正当防卫过当的话,轻判的可能性就更大些。”   李森说起来头头是道,叶姗终于有了一点头绪,“当然,我还得尽快去看守所会见当事人,只有充分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我才能找到更多有利的证据,争取能有取保候审、判处缓刑的结果。”   说到这,李律师转头看向了方林,“你朋友马佑军的案子后天就要开庭了,我正打算今天去看守所看看他,正好赵志刚和他在同一个监区,今天上午我就一起见见他们了。”   虽然他赵志刚千般不是,可是出了这事,叶姗说什么也不能见死不救!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叶姗便急着要去医院,方林劝她不要太着急,现在包谷猪一家正在气头上,怎么能心平气和地谈?倒不如找一个中间人,从中斡旋一下,或许还有转寰的余地。   叶姗回了幼儿园上班,如今,那个家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让她觉得恐惧,她甚至不敢独自一个人回去,呆在家里。   刚进幼儿园的大门,她就觉得周围人群看她的眼光有些异样,仅仅一天的时间,家里发生的变故便不胫而走,所有人都知道赵志刚打架进了看守所的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顷刻间后脊发凉,那些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尖刀般凌厉地刺向叶姗,如无形的冰刀,摧毁人的意志。   园长把她叫办公室谈话,“叶老师,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希望你能坚强面对这件事,尽快从家庭的变故中振作起来!”   面对这有些空洞和大套的安慰与鼓励,叶姗一晃而过,波澜不惊,“谢谢园长关心,我会的。”   是啊,除了自己坚强,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下班后,叶姗不敢回家,直奔父母家去。不明就里的母亲以为叶姗是今天才从省城回来,还责怪她也不好好在家休息休息,就赶过来接筱雨了。“难道你还不放心我们,怕我们带不好孩子啊,非得到家就来把筱雨接走。”   在自己爸妈面前,叶姗终于放下了伪装,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妈,我不是来接筱雨的,最近可能得你们帮我带段时间筱雨了,赵志刚那混蛋出事了。”   叶姗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瞒得过父母这,话一出口,她终于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孩子了,肆无忌惮地趴在母亲的膝盖上哭了起来。   “姗儿,你别光顾着哭啊,赶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把鼻涕一把泪,叶姗终于哭诉完了,把这些年来对赵志刚的失望和绝望统统说了出来,压抑的时间太久,以前她总是在父母面前极力维护赵志刚的形象,怕他们担心。可是今天,她不想了,她发现,伪装得再好,也是伪装不出来幸福。   母亲听得大为动容,到最后直接变成了愤怒,她没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孩子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姗儿啊,你可真是糊涂啊,怎么让他这样为所欲为,犯下如此的弥天大错!”   母亲不由分说,坚决让叶姗和赵志刚离婚,说筱雨有这样的爹还不如没有。   “孩子,你还年轻,不能让赵志刚毁了你一辈子,离开他,你才可能有幸福的机会!”   正说着,父亲接了筱雨回来了,祖孙两人有说有笑,一路嘻嘻哈哈地进了门。   母亲强装着笑容,叮嘱筱雨去书房写作业,然后把书房门给关了起来,把叶姗的父亲拉进了厨房三下五除二,如竹筒倒豆子般把赵志刚的事给控诉了出来。   父亲听完,脸色气得铁青,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恨不能冲看守所去狠狠地打他两巴掌。   “闺女,这事没商量,听你妈的,这个问题上,我和你妈保持高度的一致性,你和那混蛋分开以后,筱雨我们帮你带着,我就不信了,以我女儿这样优秀的条件,会找不到个比那姓赵的混蛋更好的!”   叶姗却眼泪哗哗地掉,“爸妈,我不想筱雨没有爸爸。”   “你当真是糊涂啊,这样的爹,有和没有,能有多大的区别?平日里,只要你有事忙不开,基本上你都是把孩子送我们这来的,什么时候他赵志刚单独带过孩子?”   “可是,可是……爸妈,还是先救他,让他尽量少判刑吧,这也算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的努力了。其它的事,待以后再说。”   母亲不无担心,“孩子,你说房子也被赵志刚给抵押了,没有了,那你将来住哪啊?要不就搬回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叶姗也是一片混乱,“妈,当初的抵押合同要一个多月以后才到期,就算是走法律程序,包谷猪他们也没理由现在就来收房子。”   父亲摇着头,痛心疾首,说不知道哪辈子造的孽,遇到赵志刚这样一个混蛋,“肯定是你上辈子欠他的,收债来的,不过这么多年了,你也该还完了。”说完,父亲便不再言语,从冰箱拿出菜来,开始给大家做饭。   冷静下来后,父亲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叫她别说了,“这事啊,还是让姗儿自己做决定,毕竟将来的日子也是他们一起过,我们做老人的,只能做到这些了,将来你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们会尽心尽力地把筱雨给照顾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母亲强作欢颜,把叶姗拉出厨房,父亲做好饭菜,大家都没有胃口,强忍着吃了几口,叶姗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蒙头大睡,可睡到大半夜也没睡着。   她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最后决定明天去一趟老谭那,看能不能找他一起,去医院找找包谷猪他们。   虽然希望渺茫,她也想去试试!   自从包谷猪进医院以后,黑牡丹就消失了,公司所有的业务甩手不干,连人也找不到。   公司一个负责业务的主管曾打通过她的电话,说包谷猪受伤了,话还没说完,黑牡丹就扔下一句话挂了电话,她说:“是他亲口赶我走的,我还回来干嘛?从此以后我和他包谷猪就当没认识过了。”   想想,当真是最毒妇人心,包谷猪和赵志刚打架,多多少少都是她黑牡丹从中挑拨而引起的,到最后她反倒成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走得干净利落!   第二天,叶姗趁中午时间,去了老谭的小饭馆,吃饭时间,人来人往,他们忙得不可开交,知道叶姗是为赵志刚而来的,根本无暇理会她。   “以后这些事啊,你们都别来找我们了,我就是个做小生意的,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老谭从厨房探出头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   “他小赵和包谷猪之间的纠纷,与我老谭没有半点关系,他们啊,爱怎么解决怎么解决,别来把我扯进去,你回吧!”   叶姗不甘心,就那样站在店铺旁边,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最后冬梅嫂子实在不忍心,这么大的太阳,莫要中暑了。   店里顾客逐渐少了,冬梅嫂子把叶姗让进屋里,给她倒了杯茶水。   叶姗接过来,还没说话,眼泪先出来了。   “老谭大哥、嫂子,我知道,这很让你们为难,可是志刚他出了这事,都不是我们大家希望发生的,当时打架的时候,大家都不理智,一时发生了意外,朱大哥毕竟是老谭大哥的朋友,我只是请求老谭大哥能陪我一起去医院一趟……可以吗?”   叶姗的眼泪噗噗地往下掉,一时间,老谭夫妻俩也为之动容,不忍拒绝! 第一百六十章:协商失败   老谭最终答应了下来,但是他并不抱什么希望。   “要想取得他们的书面谅解书?这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啊,他包谷猪自从从单位出来以后,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几时被人这样打过?而且这次还伤得这么惨!”   叶姗也知道希望渺茫,可是她还是想去试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赵志刚进去却不做任何的努力。   包谷猪住进医院以后,他夫人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这时候他终于知道,还是自家人靠得住,那黑牡丹平日里狐媚风骚,看上去对自己崇拜巴结得不行,天天恭维话一大堆,可背地里呢?竟干出那样的事,还觉得还理所当然。   事到如今,消失得无影无踪,包谷猪终于承认,原以为是自己在玩弄女人,到头来反倒是自己被女人给玩了。   叶姗到的时候,包谷猪刚刚睡下,手术麻药已经过去,他痛得撕心裂肺的,折腾了很久,终于累了,好不容易疲倦地睡过去。除了眼睛受伤,面部也有不同程度的划伤,包裹着纱布,远远望去,非常凄惨。   包谷猪老婆姓宋,和他一样长得非常富态。曾经,她也知道自家男人那些花花肠子,开始两人还大吵大闹过,后来她也想通了,找包谷猪拿了一笔钱开了家美容院,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平日里夫妻俩心照不宣,日子也就那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下去。   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毕竟是自家男人受伤了,她怎会善罢甘休,见叶姗主动找上门来,把两人拉到医院楼下绿化带旁,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你来得正好,你不来我还正打算来找你呢,你家男人干的好事,你看看,这把人都打成什么样了!”   叶姗一副低姿态,不断地道歉,“宋姐,确实是我们家志刚的错,可是他也是无心的啊,当时两人都喝了酒,老谭大哥知道,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而且还是朱大哥先动手的,确实志刚他当时被打晕了,下手狠了,可是他也受伤了,这事,我想和你们商量商量,能不能私下里协商……”   老谭也在一旁帮腔,说当时两人确实是疯了一样,老朱也把小赵打得够呛,而且确确实实是老朱先动的手,“当时我就在他们旁边,还劝来着,可是怎么也拉不住他。”   “你们少给老娘扯这些,没用!打人了就应该按照法律程序来,该他赵志刚坐的牢,他跑不掉!”   这反应也在叶姗的意料之中,她强忍着心里的委屈,继续低三下四的说话:“宋姐,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确实,朱大哥受伤了,我也和你一样难过。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志刚他坐一辈子的牢,可是朱大哥还是受伤了,我们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只要宋姐愿意和我们坐下来协商解决,我保证,就是砸锅卖铁,我也一定赔偿……”   宋姐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毫无商量的余地,但是眼眶却红了,“你赔的钱顶个屁用,钱能让我们家老朱的眼睛好起来吗?告诉你,我们不缺钱,就是要他赵志刚坐牢,受到惩罚!”   说完不甘心,对叶姗步步紧逼,推推攘攘,心想这女人也就是说说而已,真要她拿钱出来,难。   “你要有诚意,现在就去把这两天的手术费给垫付了!”   老谭吓坏了,生怕她们两人也打起来,立马拉开两人,转头对叶姗说:“小叶啊,为了表示诚意,你就去垫付了吧!”   叶姗想起李律师叮嘱她的话,医疗费最好是等结案时按对方提供的票据赔付,如果万不得已要垫付,一定要保留好票据。   叶姗掏出准备好的钱,去窗**了两万块,虽然她真的想像李律师说的那样,等结案时再给,因为现在给了,很可能就是肉包子打狗,不起任何作用。可是她又不忍心置赵志刚于不顾。她想,就算是肉包子打狗,也还是打出去吧,权且死马当成活马医。   “宋姐,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志刚他好赌博,家里也没有什么存款,而且还把房子也抵押给朱大哥了,我是真心实意的来和你们商量解决办法的。”   老谭也附和着说:“小叶说的也是实情,你们啊,好好商量,别针尖对麦芒的,到头来,两败俱伤!”   宋姐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地针对叶姗,可是关键问题上丝毫没有松口,依然不答应调解。到最后直接下了逐客令,说不想再见到他们,等着法庭上见吧。   无功而返,叶姗郁郁寡欢,回到家收拾行李,这家是呆不了多久了,得尽快找个落脚点搬出去。   园长理解她的难处,给她放了两天假,正好叶姗可以避开同事那些犀利的目光了。   路上,给李律师打了个电话,询问会见赵志刚的情况,李律师说话很简洁,说人是已经见到了,可是他不太关心自己的案子,好像不那么想出来一样,我问了不少情况他都拒绝回答我,看来还需要做点思想工作,他说他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叶姗不明白赵志刚怎么会这样,身陷囫囵反倒泰然处之?可是按照规定自己又不能见到他,不然一定要亲自问清楚他到底怎么回事。   “李律师,你能不能帮我带话给他,说我相信他,让他不要自暴自弃,振作起来,我和筱雨还等他回家呢。”   “行,我过几天再去看守所见他,一定转告他这些。”   李森一边开车一边接电话,现在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马佑军的案子明天就要开庭审理了,如今案情出现了决定性的转机,老马挪用的公款窟窿已经全部给补了起来。他开始信心百倍了,轻判的可能性很大,他必须回律师事务所去准备准备,做到万无一失。   叶姗呆坐了好久,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东西,在这个家呆了差不多十年了,每一件物什仿佛都带着生命一样。   她记得那台饮水机是前年自己在幼儿园得了个优秀幼儿教师的时候,用发的两千块奖金买的;厨房里的面包机是为了给筱雨做营养早餐,当时超市促销,让赵志刚排了好长的队才抢购到;买沙发的时候,因为颜色的分歧,还和赵志刚狠狠地生了一场气,最后赵志刚将就了她选了这个淡紫色的……   到处都是赵志刚的影子,衣柜里,他的所有衣服都是叶姗给置办的,叠得整整齐齐,似乎还带着他的体味!   原来,即使不爱了,彼此的一切也渗透在对方的生命里啊!稍微扯一下,便会带出血肉,钻心的疼!   叶姗仿佛听到赵志刚烂醉如泥地站在门口敲门,带着他特有的脚步声,嘴里叫着老婆开门的声音,一轻两重地拍门。   一恍惚,她神经质地打开房门张望,可是哪里有赵志刚的影子,什么也没有。房间里安静极了,她疯了一样打开所有的灯,把电视也打开,声音开得很大,可依然觉得死一般的沉寂,折磨得人的心脏,分分钟就要疯掉!   终于是呆不下去了,叶姗冲下楼,去敲余燕的门,可是老半天也没有回应,余燕不在家!   给她打电话,原来余燕最近忙着新房子的事,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她今天住在了东城区的新家里。   “姗姐,我现在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刚刚的一阵晚风,吹来了一地的蓝花楹花瓣,连我的茶杯里也飘着两瓣,但是四周一片孤寂,安静得有些可怕,要不,你过来陪我吧!”   叶姗却拒绝了,心底一片荒芜。以后,自己终将要适应一个人的孤独,没有人可以一直陪着自己。   独自上楼,整理了一些生活用品,屋子里熟悉的气息让她崩溃,看着满满一屋子自己曾经置办的家当,整整十年了,一针一线、一碗一碟、阳台上郁郁葱葱的花草、鱼缸里欢腾的金鱼、甚至进屋玄关处墙壁上那副荷花的墙绘,也是自己花了整整两天时间,一笔一笔画上去的……   可是这一切,即将不再属于自己,仿佛自己十年来的努力都白费了,家没了,赵志刚没了,只剩下筱雨。   叶姗嘴角挂起了一丝苦笑,还好,还有筱雨!   床头上还挂着当初结婚时拍的婚纱照,那时候叶姗青春洋溢,赵志刚年轻帅气,连影楼也看中了两人的照片,商量着选了两张挂在影楼墙壁上做宣传。   叶姗把照片取了下来,当初影楼承诺不变色的相纸,经过十年的风霜,已经有些褪色了,彩色的影像变成了淡色,显得眼睛特别的黑。那时候的眼神可真是纯粹啊,经历了十年的变故,叶姗仿佛觉得,那哪里还是自己?   把照片卷成一卷,扔到了衣柜里,房子马上就要被包谷猪收走了,相框太大,是没法再带走了。不管是父母家,还是方林租的房子,都放不下这么多东西!想到这,叶姗的心又是一阵阵抽搐般地疼。   就这样一边怀旧,一边收拾着东西,叶姗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大床上,蜷缩成一团,浑身滚烫,头撕裂般地胀疼。   在连续劳累和精神打击下,她身心俱疲,终于是病倒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马佑军案         马佑军的案子判下来了,如今,薛副总因为很多案情并未查清,还在羁押在审。   马佑军挪用的公款在开庭审理前已悉数退还,加上在李森的授意下,他交代了几个共犯,在法庭上申请立功表现的减刑,被当庭认可。   而当初被举报的受贿问题,由于很多没有有力的证据,都被李森以无可辩驳的理由辩护了过去,最终法庭判决马佑军有期徒刑10年。   一时间,旁听席上,很多职工群情激愤,一片哗然!说这样的大蛀虫就应该枪毙,竟然还只判了十年,大骂社会黑暗,特别是被马佑军供出来的几个人的家属,更是义愤填膺,带头起哄!   一大早,方林就去参加了马佑军的公审,在法庭上,他见到了马佑军,几个月不见,感觉他比以前更胖了些,皮肤也养白了,看来看守所的生活并没有使他受到多大的身体折磨。开庭的时候,他眼神有些漂移,环绕着旁听席上的一干人等扫视了一圈,在人群里寻找熟悉的身影。   可是看了半天,他失望了。   方林想,或许他应该是在找王玉萍吧,再或者是韩妮娜?   当方林听到马佑军退还了全部500万的公款的时候,和所有人一样,着实是震惊了。   据他所知,当初王玉萍倾其所有,也只退出了一百多万,那剩下的三百多万是哪里来的?难不成当真是韩妮娜退回来的吗?可是韩妮娜哪来的那么多钱?如果真有,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非得等到现在呢?   疑团重重,方林满心疑惑!   法庭宣判之后,马佑军没有提出上诉,对这样的结果,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离开的时候,激愤的人群里面,有人扯着嗓子大骂贪官就应该死,甚至有人要冲上去打他,被警察死死的拦住。方林目送着老马离开,一时间如释重负,感慨万千!担心了几个月的事,终于是尘埃落定,他总算是放下心来。   在方林的心里,一直没有把老马当成坏人过,二十多年来,两人也曾惺惺相惜,结下过深厚的友谊。而且老马的才华,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虽然在金钱的腐蚀下,他走入了歧途。可是这么多年来,对方林,马佑军都很照顾,所以方林的心底,一直充满着感激。   以至于在老马出事以后,方林成了唯一一个为他奔走的同事,其他人都唯恐不及地避开,深怕一不小心脏水就溅到了自己身上,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审判结果出来后,一石激起千层浪!   马佑军在短短的时间之内,竟然把几百万的公款全部退还了,一时间成为大家议论的焦点,也成了大家茶余饭后讨论的大新闻。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金沙市各大论坛、网站、包括微信的朋友圈都在转发这个新闻,有的还配上了马佑军受审时候的照片。   后来没几天,好几篇以惊天内幕为标题的噱头文便开始到处谣传马佑军的传奇故事,转发量惊人!坊间流传着几个版本,没人知道真假。   有人说,马佑军是比薛副总还大的一个蛀虫,只是隐藏得特别深,背景深厚,无人能知。而且他被抓进来以后,见人就咬,把很多责任推到了别人头上,反倒自己抹得很干净,罪责是越来越轻了。   散播内幕的文章写得有板有眼,仿佛就像真的一样,还提供大量证据,说老马在进来前早就把财产转移到了国外,还和老婆离了婚,很多财产无处查证,出事以后,花高价买通律师,如今的律师,都是见钱眼开的主,有奶就是娘!然后再用九牛一毛的钱退还账款。   判个十年,进监狱后还能申请减刑,没个几年就可以出来到国外和老婆孩子团聚了,至于王玉萍倾家荡产的救他,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文章分析得简直天衣无缝,由不得你不去相信。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种说法是,马佑军那小情人韩妮娜逃到了国外后,据说没多久,便认了个和她一起逃到荷兰的贩毒集团的风云人物老莫做干爹,也有人说她做了其情人,念在老马那么多年来对自己的有情有义上,所以在老莫的资助下,替马佑军还了这笔债。   还有个版本说,韩妮娜在荷兰,一次车祸中,救了老莫的老婆冷姨,老莫却在车祸中遇难了。老两口无儿无女,认了韩妮娜做干女儿,冷姨思念相濡以沫一生的丈夫,没多久便自杀了,给韩妮娜留下了巨额财产。   ……   到底是怎样的,方林也不想去打听了,假做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何必再去计较?不管怎样,这些都成了昨日故事,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被时间所遗忘!   只是方林第一时间在QQ上告诉了韩妮娜老马的判决结果,可是,从那以后,韩妮娜再也没有上线过。   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走出法院大门,从空调屋突然暴晒在太阳下,感觉皮肤被晒得火辣火辣地疼,刺眼的太阳光射得人睁不开眼睛。   方林是代表单位来参加的马佑军案的公开审理,走出来后,他简单地给谢总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想来情况到底怎么样,用不着方林汇报,早就传到了那些大领导的耳朵里了吧?   最近单位没那么忙,想想下午也没什么事,他索性也不回单位了,转了个弯,往叶姗住的地方拐去。   到了楼下他才给叶姗打电话,可是连续打了两个叶姗才接起来,声音很虚弱。   “姗,你在家吗?昨天听你说园长给你放了两天假,我来看看你,看有需要我帮忙的没?”   叶姗发烧得厉害,醒来后胡乱地在备用药箱里抓了些药吃下,又沉沉地睡了下去,直到方林的电话尖锐地响了起来,听到他的声音,他一时有些恍惚。   “山人,你在哪?我想你。”然后紧接着便是剧烈的咳嗽声,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方林听出不对劲,追问叶姗怎么了。   半晌,叶姗才从咳嗽中缓过气来,“我……我好像发烧了。”   “告诉我门牌号,我上楼。”方林不由分说,下了车往单元楼走去,每次送叶姗回来,他都看她从这个楼门走出,可是叶姗从来没告诉她自己在几楼。   “别,你别上来,我收拾下就下楼。”叶姗用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了这句话。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些!在乎旁人的眼光干嘛!赶快告诉我门牌号,不然我挨个敲门了。”   方林进屋的时候,被叶姗憔悴的样子吓坏了,客厅里有些乱,叶姗靠在门口的鞋柜上,虚弱得像是马上要晕倒,两颊绯红,他一把扶住了她,满心心疼。   叶姗却一下扑在他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怎么也止不住。   “山人,从今以后,我就没有家了,我无家可归了,一无所有了……”   方林像哄孩子一样抚摸着叶姗的后背,安慰她,看着这个自己心爱的女人家庭遭遇变故,他心如刀绞,可是却又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啊,只能苍白无力地安慰着。   “姗,你别这样,你还有我,还有父母,还有筱雨,你不是一无所有,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房子你若想留下来,我们想办法还他包谷猪的钱就是。”   摸着叶姗发烫的身体,方林觉得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去医院。   “听话,乖,现在我就送你去医院,感觉你可能是热伤风,重感冒了。”   方林试图站起来拉叶姗去医院,可叶姗只是一个劲地哭。   “山人,你肯定哪一天也会不要我了,你肯定也会离开我的,是不是?”女人总是这样,即使再坚强的女人,在生病的时候也会变得脆弱,说些话会让人觉得幼稚得可笑。   “傻瓜,我发誓,我不会离开你的,一定不会!”   叶姗终于满意的笑了。   “你等等我,我去换套衣服。”方林想跟进卧室,被叶姗坚决制止了,他突然觉得,这满屋子都是赵志刚的眼睛和气息,她不能在这和方林有任何的亲密举动,深深的内疚感瞬间袭上心头,她甚至冲动地想立马让方林下楼等她,不要呆在这个曾经属于她和赵志刚的房子里。   “好好,我不进来,就在客厅等你。”方林似乎看透了叶姗的心思,识趣地停在了客厅中。   他看到了玄关处精美的荷花彩绘、一尘不染的窗台、精心栽培的室内绿色植物、置物架上精美的摆件……突然也心痛起来,叶姗辛辛苦苦建的一个家啊,就这样没有了,这个如此热爱生活的女人突然间怎能接受这一连串的打击和变故,也难怪她急火攻心一下病倒了。   方林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女人,如今,她只有自己了。   叶姗给自己换了件水墨蓝的无袖衬衣,搭配了条7分阔腿裤,把衣服压在里面,盈盈一握的细腰,显得愈发纤细了,让人看上去心生怜惜。   因为发烧的缘故,叶姗面颊绯红,走路有些轻飘飘的,方林接了杯水递给她,让她喝点水再走。   刚接过杯子,就听到门口有嘈杂的脚步声,有人用粗壮的声音在说:“对头,就是这一家,没错。”   紧接着,便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第一百六十二章:讨债   其实,这哪里是敲门声,分明就是几双手在打门,而且混杂着粗暴的男子声音。   “开门,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逃避是没有用的!”   然后又是如雷点般震耳欲聋的敲门声。   叶姗紧紧地拽着方林的手,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山人,怎么办,肯定是包谷猪找来的打手!来讨债来了。”   方林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紧张情绪,拍着叶姗的背,让她坐在沙发上,   “别怕,这是法制社会,就算是来收房子,按合同也还没到期,而且他要收房子也得去法院起诉,走法律程序,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   方林打开门,门外是两个彪壮的男人和一个体型富态的女人,见叶姗屋子里出现个男人,也是吃了一惊,随即露出鄙夷之色。   “哟,我们家老朱还真没说错,这家里果真养了个野男人!”说话的是那个胖女人,用她那具有爆发力的声音说道,生怕周围邻居听不到一样。   说完三人不由分说,便挤进了客厅,叶姗虚弱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宋姐,你们怎么来了?您坐……”   女人毫不客气,一把推开叶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俩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地站着,方林把叶姗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大中午的不请自来?”   “什么意思?这房子马上就是我的了,我就是来看看,怎么,坏了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好事了?”   方林脸色一沉,怒从心来,“请你嘴上放干净点,这房子现在还不是你们的,有什么事上法庭上说,你们这样算是私闯民宅!”   “你吓唬谁呢,老娘可不是被吓大的,告诉你,这房子,我已经到法院提交起诉书了,我今天来,就是来告诉你们,赶快收拾收拾东西滚蛋!”   叶姗也被他们的飞扬跋扈气得浑身发抖,原以为还可以好好商量,争取和平解决这件事,今天看样子是不行了。   “宋姐,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吧,这房子是我和赵志刚的唯一住房,法院也不会不考虑这问题,咱们就慢慢拖慢慢耗!”   叶姗的脸上扬满了刚毅,完全不是一个发着高烧的弱女子。   两个彪形大汉中其中一个一脚便把垃圾桶踢飞了,方林把叶姗往身后一拉,挡在她前面。   “你要干嘛?这可是法制社会,如果你们敢动粗,多考虑考虑后果!”   宋姐皮笑肉不笑,“我今天来没别的,就是来拿我们家老朱医药费的,不多,先拿五万!”   方林怒道:“要钱一分没有,你们少在这耀武扬威,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要赔偿,你让法院去判,希望你们尽快离开,不然我报警了!”   方林的语气不愠不火,说出来却自有一番威严,虽然他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好,你们等着!”   说完带着两个打手骂骂咧咧地出门,在楼梯上破口大骂。   “今天我可是见识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前脚才关进去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带野男人上门了,当真是耐不住寂寞啊!”   叶姗气得几近晕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不出话来,“山人……山人……我……”   方林把门一关,扶着叶姗,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姗,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为不值得的人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无视才是最好的反击!”   说完顿了顿,不无担心,“现在看来这房子是不能住了,先搬点东西去西城区的房子里吧,暂时住那边,安全些。万一他们三天两头地上门,我不在,你和孩子怎么应付!”   叶姗点头,“听你的。”   感觉叶姗的面颊更红了,呼吸急促,发烧得越来越厉害,不能再耽误。   “赶快,我带你去医院!”   走在小区门口的树荫下,有几个纳凉的老头老太,见叶姗和方林走过来,一边下棋一边窃窃私语,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刚才那几个人,找的就是这个女人吧?听说她家男人前几天打人被抓进去了,还欠了高利贷……”   “是啊,可不是嘛,那男人,长得高高大大的,还蛮帅气,见到我就热情地张大爷张大爷的叫,可谁知道那么好赌!”   一大娘心生同情,“可苦了这丫头了,一个人带着孩子,看这架势,怕是连住的地方都快没了。”   另外一位太婆撇着嘴,带着鄙夷的嘲笑,“你呀,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看看她那风流俊俏的模样,还能没人管,这不就有一个嘛!现在的年轻人……”   说完不断地摇头。   叶姗听不下去的,恨不能冲上去理论,被方林死死地拉住了。   “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我们过自己的,不管他们任何事!嘴在他们身上,我们管不了!”然后拽着叶姗上了车。   叶姗被医生诊断为风热型重感冒,要求她必须输液,不然不容易好。   “最近天气太热,生病的人特别多,可不要掉以轻心了。”   方林一直守着叶姗,直到输液完,然后把她送到西城区。租住的房间有些空荡荡的,叶姗把带的生活用品放进去,方林心疼她,让她躺下休息,挽着袖子进了厨房。   方林熬了一锅稀粥,熬到一半才突然想起应该给青莲打个电话回去。   “小莲,今天加班,晚些回来。”   语言简练,也不等青莲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青莲正在单位,准备下班,小艾谈恋爱了,天天迟到早退,一大堆的事压在青莲身上,有时候忙起来连中午饭也在单位门口对付,根本没时间回家。   “王姐,王姐,拜托了,帮帮忙,这个报表还有一点点,男朋友在门口等我了,好吗?好嘛!”小艾眨巴着眼睛,满脸卖萌,说完还用手摇晃青莲的肩,给了她一个受不了的熊抱。   想着方林也不回家,青莲推脱不过,便答应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方林不回家,青莲都会想到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或许这就是出自一个女人的天性感应吧。   青莲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来,本以为只做半小时的一个报表,她磨磨蹭蹭竟然花了两个小时,好多以前记在心里的东西,要用的时候总是想不起来,脑子好像是生了锈的机器,得到处翻资料。   最近,而且睡眠不好,常常凌晨五点多就会醒来,然后睁着眼睛等天亮。   觉得疲倦极了,整日里郁郁寡欢,找不到一件能让她高兴起来的事。从单位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单位离家并不远,青莲便决定走路回去,这个家,对她越来越没有吸引力了。   最近,大家都说她瘦了,是啊,吃不下,睡不好,还心情不好,哪能不瘦呢?   可是都说瘦下来会显得年轻一些,可是青莲瘦下来后,人却看上去更憔悴了,黑眼圈严重,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而且白头发也越来越多。   看来,真的是老啦!   对方林越来越失望,有时候,她觉得他就是个陌生人,有什么事也不爱和他说。常常一个人呆坐,不言不语。   路过一个夜市,有不少卖夜宵的小推车摊主正在摆摊,有的还没支好摊子,有的已经开始在叫卖的,青莲看到一家卖锅盔的,突然有了点胃口,便走了过去。   “老板,给我一个夹三丝的锅盔。”   动作很熟练,两三分钟就包好了,热乎乎的,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可是青莲觉得,还是没有老家县城里那个阿婆的锅盔味道正宗。   一下子就想起老家来,如今,家里什么人也没有了,母亲不在了,姐姐远嫁他乡,就连方林的父母也来到了金沙市。   说起方林爸妈,青莲才想起来,今天母亲还打电话让她给毛毛买一个书包,说昨天在学校和一个孩子打架,这两孩子,不知道怎么抓扯的,毛毛的书包给扯了个大口,眼看是不能用了。   “小莲,我和你爸啊,对这个城市也不熟悉,不知道哪有合适的,你看下班的时候看看,去给孩子买一个。”   青莲想到这,又拐了个弯,来到公交车站,打算坐车去商业街,那边有夜市,晚上也有不少店铺开着门的。   离得并不远,公交车走走停停也就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很久没有逛街过了,青莲并不贪恋橱窗里的那些美衣华服,好像与自己无关一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有些变形的纯棉体恤,再看看专卖店里妆容精致,打扮时尚的导购,强烈的自卑感袭上心头,她甚至没有勇气走进去试穿那些衣服。   径直走到那家卖迪斯尼文具的店铺,她左看右看,给毛毛挑了个最新款的包,两百多,微微有些心疼,可想想怎么也不能亏了孩子,也就释然了。   商业街至下而上,是一个斜坡,来的时候青莲是坐到下面的公交车站走上来的,如今已经走到商业街上段了,她辨别了下,去父母家在上面那条马路坐公交车更方便些,于是也不瞎逛了,直接往公交车站走去。   途中,经过一家服装店,发现围满了人,以为是打折促销,青莲好奇,也想钻进人群去看看,可是站定了一看,却发现不对,里面仿佛传来了一个男人的怒骂声…… 第一百六十三章;店铺被砸   看热闹的人群很多,青莲不明就里,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她踮着脚尖往里看。   这是一家装修得挺不错的服装店铺,大概四十几个平方,在商业街这种寸土寸金的位置,也算是大店了,记忆中好像开了有好几年了。   从人群缝里,青莲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在凶巴巴地指着一个女人破口大骂,旁边有一个女人在劝架,被男人粗暴的拉开了。   “滚开,不管你的事!”   人群太吵,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青莲只看到男人开始砸东西,像疯子一样,店里的模特、饮水机、收银台上的杯子、验钞机等,都被他砸到地上,还推倒了一个货架,衣服散落一地。女人瘦弱,根本拉不过他。   “这是为啥事呀?一个大男人跑店里来打女人?不会是两口子吵架吧?”   旁边一个女人接过她的话,“谁知道呢,好像是女人做了别人的小三,估计是被原配叫人来打的吧。”   突然青莲想起以前超市里的杨露事件来,眼里露出恐慌,这男人,不会丧心病狂地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吧。   旁边的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当小三,就是活该,等着看热闹吧;也有的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坐下来好好说,没必要动手动脚;也有的说,这女人整日里花枝招展的,离婚好几年了,原来是勾引别人老公去了呀。   一听到小三的字眼,青莲的心就钻心地疼,再没兴趣看下去,钻出人群,心情郁郁寡欢,直到上到公交车上才缓过神来,坐了一站,她发现自己坐错了公交车,又下车倒腾了一大圈,来到方林父母家,把书包送过去。   叶姗吃过方林熬的稀粥,又把药吃下去,终于是沉沉地睡下了,方林坐在床前,心疼地看着她紧皱的眉头,轻轻地用手指给她舒展开来,可没一会,又皱到了一块。   就这样坐床前呆呆地看着叶姗,仿佛没过多久,一看时间,已经快晚上9点了。方林琢磨着是不是叫醒她,告诉她自己该回家了,又觉得有些残忍,于心不忍,要不,再等十分钟吧?   就在这犹豫之间,叶姗的电话尖锐地响了起来,她一下就从梦中惊醒了。抬头看到方林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有些感动,拿起电话的同时,微微地往方林身上靠了靠,轻轻地吻了吻他。   “是余燕店铺里蒋姐的电话,这么晚了,不会燕子有什么事吧?”   叶姗接起电话,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蒋姐急促地声音:“叶姗吧,你现在在哪?赶快抽时间来趟燕子店铺,有个混蛋男人刚刚来砸店了,燕子受了点刺激,我担心孩子有事,李冰在这,可是她说什么也不让李冰送自己去医院检查,说自己没事。”   叶姗一下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方林紧张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余燕在店铺出事了,你知道赵帅在哪吗?给他打个电话”。方林一下想起来了,赵帅出差了呀,今天早上走的,估计要走四五天,走之前还给他打过电话,说这笔生意,关系他们公司生死存亡,如果谈崩了,要想起死回生可能就难了。   “他现在估计才到长春那边,这次过去谈一笔生意,先不急着给他说,我们先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上,叶姗依然咳嗽得厉害,烧倒是退了,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方林不无担心,“姗,你还病着,又跑外边去,真担心你别病情加重了。”   叶姗感受着他的关心,心里温暖极了,一感动,便变得柔情似水来,忍不住拉着方林的手,“山人,你别担,我没事。”说到这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对方林说:“一会你还是别进去了,把我送过去就回家吧,时间也不早了,刚蒋姐说李冰在,你去不好。”   方林一下替赵帅充满了敌意,“李冰?你说的就是追余燕那同学?我听赵帅说起过,他在那,应该没安好心吧。”   叶姗为方林酸不拉几地说话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们男人真是的,占有欲也太强了点吧,先不说人家余燕已经给李冰说得很清楚了,只是朋友,就算她真有什么打算,他赵帅有什么资格说?他不是说离婚要娶余燕吗?这都多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林觉得这个话题沉重,自己也无力反驳,便不再言语。没一会便到了商业街,他本想下车一起去,被叶姗坚决制止了。   “你赶快回去吧,一会我告诉你那边的情况。”   叶姗到的时候,余燕店铺的卷帘门已经拉下一半了,周围还有三三两两议论的人群。叶姗猫着腰钻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原本整齐的店铺,如今乱七八糟,蒋姐正在一件件地收拾,余燕坐在屋子中间的顾客休息沙发上,满脸泪痕,李冰在屋子里度着方步,焦急地劝余燕。   “我说燕子,你就别固执了,还是让我陪你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我真的没事,小李子,你回去吧,这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今天真的谢谢你,幸亏你及时赶到。”   李冰看到叶姗来了,如遇救星,“叶姗,你赶快劝劝她,我真是没辙了。”余燕站起来拉着叶姗的手,转头对李冰说:“现在姗姐也来了,你可以放心了,你先回去吧,我不想我的事再影响到你。”   李冰无可奈何,看来这余燕是真的想拒自己于千里之外了,想来今天也没法谈了,改天再来吧。   蒋姐看余燕有叶姗陪着,也就一起出去,打算回家。   “燕子,你这几天就别来店铺了,你放心,店铺有我看着。”   余燕的眼眶又红了,“谢谢你蒋姐。”   他们都走了以后,叶姗催她,说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院看看,别动了胎气。余燕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回家,“姗姐,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事,钟成功他就砸了些东西,没打到我,李冰来了,把他推开了。”   我就是心里难过,想找你陪陪。   他们到地下车库去开车,一路上,很多认识余燕的人都指指点点,有的人毫不避讳,大声的对旁人说:“真看不出来啊,做什么不好,去做小三。”   余燕仿佛波澜不惊,傲娇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眼神孤傲,不屑一顾。   坐上车,她终于显示出自己的脆弱来。   “姗姐,我必须得坚强,因为我现在除了自己,还有孩子。我想,这可能还只是我将来要面对的九牛一毛,是吗?我必须要无视那些人的目光,才能熬过去。”   他们直接回了东城区余燕的新家,叶姗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叮嘱筱雨早点睡觉,非常内疚,“筱雨乖,今天妈妈就不回来陪你了,和燕阿姨在一起。”   叶姗不放心余燕开车,可是自己开手动档的又不熟悉,所以一路上走得很慢,余燕再也控制不住,一点点地讲起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原来,昨天晚上,余燕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倍感孤单,想约叶姗陪自己,可是叶姗又拒绝了。最后忍不住给赵帅打了电话,他才在外边应酬完,说明天一早就要出差一趟,余燕便软硬兼施地让他到新房子来了。   房子买了后,赵帅才第二次来,第一次就简单地看了看就离开了。如今,这个家被余燕布置得非常温馨,加上余燕的柔情蜜意包裹。他想这钟月娥最近好像对自己看管得松懈了些,一激动,就在这新家过夜了!   直到早上才回家拿行李,拿着行李就要往机场赶,钟月娥铁青着脸问他去了哪里,赵帅急着去机场,不理她,说她每天就无所事事,只知道查自己行踪,打了个通宵麻将,怎么了?   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然后头也不回地拖着行李箱走了。   气得钟月娥浑身发抖,正巧赵帅刚走一会,钟成功跑家里来找钟月娥看半年报表,金沙市是出了名的太阳城,适合养老。最近两年,金沙市大力推展阳光康养,钟月娥他们也分得一杯羹,承包了个度假山庄。特别是冬季那段时间,从外地飞来很多候鸟老人过冬,一时间赚得满钵满金。   钟成功一进门,就发现姐姐的脸色不对,再三追问下,得知赵帅昨天晚上竟然夜不归宿,一拳打在大理石茶几上,把杯子也震得弹跳起来。   “不用说,肯定还是前段时间那个臭**,太不要脸了,小旭也去和她谈过,她还这样恬不知耻地缠着姐夫不放手?惹毛了,老子去教训教训她一顿!”   钟月娥拉着他,叫他别冲动,“成功,这事你别管,姐来想办法,得从长计议。”   钟成功气不打一处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从长计议,你以前的那些努力管用了吗?他赵帅还不是照样在外边偷吃得不亦乐乎!”   说到这,也不看报表了,就要冲动地离开,找余燕算账。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火爆脾气,都是马上要结婚的人了,将来生个孩子,以你这臭脾气,得折磨死你。”   说起再有十天的婚礼,钟成功终于露出了微笑,“嘿嘿,姐,我答应你,慢慢改。”   两人重新坐下,钟月娥把电脑打开,两人仔细地核对起那堆数据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来龙去脉   方林到家的时候,青莲才刚到一会,正打算洗漱后休息。方林换鞋的时候用手摸到了鞋柜顶上,发现竟然有一层灰了,有些担心地看向青莲,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发现青莲是越来越懒了,有时候吃了饭碗也不洗,要堆到下次做饭的时候才做。   破天荒的,今天青莲没有直接睡觉,而是转身来到客厅,好像有话要对方林说。   “二哥,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   方林嗯了一声,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打开,“小莲,这么热的天,不要为了省电连空调也舍不得开,花不了几个钱。”   青莲就势坐到了沙发上,也不接方林的话,“我今天去了趟商业街,给毛毛买书包。”方林听青莲说这事,猛然想起,怕是有半个月没去父母那了,内疚感爆棚。   “辛苦你了,小莲,总是你让你操心家里这些琐事,主要是我工作太忙了,今天也是饭后他们没去打麻将,不然也回不了这么早。”   青莲不理会方林,继续自说自话,“路过一家服装店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人在砸店,听说是打小三。”她故意把小三两个字咬得很重,听得方林心里一紧。   “以后啊,这些热闹少去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别人的生活而已,不要去胡思乱想。”方林不自然地笑笑,想把这个话题搪塞过去,心里却是一惊,他当然马上就明白了青莲说的店铺是余燕的店,看来当时闹得还挺严重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叶珊到现在还没给他说具体情况,刚才在楼下,他给赵帅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下。   电话里,赵帅还在外边喝酒应酬,感觉有些喝高了,听说余燕在店铺被打了,第一反应就是钟月娥捣的鬼,想来是和昨天晚上夜不归宿有关。   “哥们,这两天就得麻烦叶姗多帮我照顾照顾她了,我这边至少还得有两天,头都大了,那帮人太能喝,现在甘猴子顶着。妈的,真是屋漏偏缝连阴雨,各种事一桩接一桩,公司这事还悬着呢,母老虎又发威了!”   正说着,赵帅说他挂了,有电话进来,他说是余燕。   青莲听方林那样说,觉得他就是心虚了,“二哥,想来现在没有男人不喜欢小三吧,都以有三为荣,出门能带一个年轻漂亮的小情人,是多么有面子的事啊。”   青莲说到这的时候,感觉声音都有点颤抖,头皮发麻,恨不能说出包括你,你别装了,我已经看到你和那个狐狸精去开房了的话来。   可是方林的表情却非常镇定,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青莲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和自己相濡以沫二十年多年的二哥会做出那么龌蹉的事来。   “小莲,你看你,一点小事就胡思乱想,乱七八糟地联想,你要相信我,我是那样的人嘛?况且工资卡可在你手头管着呢,现在的女人多现实啊,你没钱哪个愿意跟你?”   说完也不理会青莲了,进了卫生间,“你也早点休息,我洗个澡也睡觉了,每天早出晚归,累死了。”   说起工资卡,就是方林心底的痛,从上班开始,他就成习惯了,一直给青莲保管的。家里有什么开销,也是青莲在张罗,当然,青莲对他信任,知道自己的二哥是不会乱花钱的,所以他要多少一般都给多少。   自从有了叶姗以后,方林发现钱越来越不够用,好在去了物资供应公司,加上是在采购部门这样的肥差,不时会有供货商会给点小恩小惠,刚开始方林是坚决拒绝的,后来发现,即使是长期合作的供货商,他们也会时不时地花钱来打点和巩固关系,自己收与不收对工作并没有什么影响,慢慢地也就顺理成章地收了下来。   这部分收入,方林都小心翼翼的单独存了起来,从来不交给青莲。包括前段时间租房子那一万多块,也是从小金库里拿的,他粗略地估算了下,就算是现在这样的小心翼翼,不敢大手笔,一年下来,额外收入也能和工资差不多了。   方林对目前的状态满意极了,工作上如鱼得水,如今,连叶姗也完全属于自己了,只要青莲不吵不闹就好,“必须小心点,不让青莲看出什么端倪来。”   可是他哪里知道,现在青莲已经在了崩溃的边缘,她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精神状况越来越差。   余燕这套房子,真还不错,房屋背后有一排蓝花楹树,即使在这炎热的季节,晚上不开空调也不觉得热。   余燕还在给叶姗说晚上发生的事,说到激动处,眼泪又出来了。刚才,回家后,她没忍住,给赵帅打了个电话,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赵帅在电话里气得大骂,安慰她,“宝贝,别哭了,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赵帅这样说,余燕总算止住了哭声,即使他什么也不做,心里也稍感安慰。   叶姗在两人的通话中大概听出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昨天晚上,赵帅留宿余燕那,她心情大好,便打算去店铺看看,有好几天没有去了,有些放心不下。她是睡到自然醒,然后还在屋子里做了午饭,吃了午饭后,又睡了一会才去的,到店铺已经下午四点了。   夏季是服装的淡季,生意并不太好,一直在店里和蒋姐分析对策,商量着看最近是不是搞一个打折优惠活动。   不知道不觉间,就到了晚上7点多,余燕说也没多少生意了,今天就早点关门吧,天天在外吃盒饭也不好,蒋姐也好早点回家吃饭。   正打算关门呢,进来一个男人。很精悍的样子,进门就问谁是余燕。   余燕从收银台站起来,疑惑地看着他,不认识。   “我就是,请问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来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蒋姐上前,不客气的说:“先生,我们这是女装店,请问你是要买衣服吗?如果不买,请出去。”   来人正是钟成功,上午从钟月娥家出来后,越想越生气,特别看着姐姐独自一个人流泪的时候,她那么好强的一个女人啊,如今被逼得这样脆弱。   回到德林,朱小旭还在忙碌,马上就要举办婚礼了,看着这个女孩还在辛苦的工作,他开始幸福满满,内心充满感动。可是自己越觉得幸福,越觉得姐姐的不幸。   一直忍到黄昏,他还是气不过,找朱小旭打听了余燕店铺位置,便打算出门。   “你这是要到哪去?不会去找余燕的麻烦吧?”朱小旭不放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钟成功怕她阻止自己,没说实话,“不是,只是突然想起了,随便问问,你也别太辛苦了,早点回家。”两人马上就结婚了,钟成功父母给他们在酒店附近买了套婚房,装修好了,最近他们已经入住了进去。   “不是就好,那你也早点回来,我等你。”   朱小旭刚开始没有多想,转身又去忙碌了。   钟成功听蒋姐那样说,不耐烦,立马发火了,“原来小三就是长你这副病怏怏的模样,那赵帅可真是没品位,这样的货色也看得上!”   说完还啜了扣唾沫,“就这样的,送上门来,老子也不要。”   余燕一听他这样说话,肺都气炸了,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问他到底是谁。   “你管老子是谁,我就是来看看,如今的小三能有多嚣张。”说完便把放收银台上的一盆发财树故意扔到地上。   两个顾客被陶瓷花盆碎裂的声音吓得一声尖叫,冲出了老远,跑店铺外边惊恐地看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燕也不是吃素的,大声的骂他疯子,两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越吵越大声,周围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青莲就是这个时候钻进人群里的。   钟成功越来越来劲,开始砸东西,店里的模特、架子上的衣服、包括收银台的验钞机也被他扔在地上。余燕冲上去拉他,制止他发疯。   “我警告你,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有话说清楚,你一个大男人,有本事别在这欺负一个弱女子,这样做有意思吗?”   钟成功狞笑着冲向余燕,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打过去:“你这样的骚货也是女人,不配。”   蒋姐惊恐,一下子拦到了余燕面前,“小心孩子。”   一巴掌扎实地打在蒋姐的后脑勺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余燕气得要疯掉,顾不了那么多,打算以卵击石,抓起地上一个衣架要冲上去和钟成功拼命,被蒋姐死死地抱着。   “燕子,别,孩子重要,顾全孩子。”   钟成功一听孩子,这骚货竟然还怀了孩子,哪里还能忍住心里的怒火,暴跳如雷。   “见鬼去吧,如果我让你把这孩子生下来,我就不姓钟!”   钟成功一把就把挡在前面的蒋姐推到旁边,力气太大,撞在货架上,那排衣服跟着货架一起倒在了地上,蒋姐狠狠地摔了下去。   余燕冲上去要拉蒋姐,钟成功冲上去,飞起就是一脚,对着余燕的肚子。   “住手!”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紧接着一个人影飞快地闪了进来,一记擒拿手,死死把钟成功拿住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离婚   来人正是李冰,自从前两天余燕开诚布公地和他谈过以后,他难过了很久,甚至上班的时候也常常走神,经过认真剖析自己心态和情感,最后他也想通了。他了解余燕,一直是一个执着得有点固执的人,她认定的事,很难改变。   而自己,之所以对她念念不忘,可能正如她说的,只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心里一直有她的位置,想来自己也是一个执着的人。后来想想,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李冰了解的是十年前学校时候的余燕,现在的她,有时候还真的琢磨不透。两人要真在一起,说不定也会有很多的矛盾。   在内心深处,李冰是在乎赵帅的存在的,特别是余燕现在还有了他的孩子,当现成的爹这样的事,他李冰还是不愿意,毕竟,他不是圣人!   想明白这一点,李冰便决定放手了,听从余燕的,做朋友。作为老同学,现在的她是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所以李冰无法做到不闻不问。   今天,他特意绕了个圈,打算碰碰运气,看余燕在店铺没,想和她说说自己的想法,怕她有思想压力,也没打电话,心想她在话就聊聊,不在的话,自己就直接回家了。   没想到到的时候,正好遇到钟成功打人,钟成功被李冰死死地拿住,加上李冰还穿着制服,顿时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可是他嘴上却不饶人,对李冰破口大骂。   这时候,从围观的人群里,又挤进来一个人,余燕定睛一看,来人是朱小旭,她终于知道打人的人是谁了。朱小旭冲上来把钟成功从李冰手里拉过来,对余燕怒目以视。   “你还想骗我,明明就是自己抛弃了我哥,还告诉我是自己不能怀孕我哥不要你的,余燕,你也太能装无辜了,我鄙视你!成功,我们走!”   余燕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可突然觉得任何解释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而且她也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的隐私。   李冰挡在了两人面前,不让离开,环视着满屋子的凌乱,“燕子,要不要报警,我叫我战友马上过来!”   余燕看了看朱小旭,摇了摇头,撇过头去,“算了,让他们走吧!”   李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对朱小旭没好气的说:“罢了,看在朱振宇的面子上,今天就不计较他打人的事了,但是话必须说清楚,当年是你哥抛弃燕子的,这是不能狡辩的事实!”   朱小旭不说这事,反倒咬着孩子的事不放,对着人群大声地说余燕臭不要脸,当小三还给别人生孩子,一时间,人群里议论纷纷,大家纷纷指责余燕破坏别人的家庭!   李冰看余燕气得马上就要晕厥了,一下头脑发热,对他们吼道:“这孩子是我的!”   立刻,人群里鸦雀无声了。   朱小旭拉着钟成功灰溜溜地离开,人群看没热闹可看,也就散去了。   说到这,余燕已口干舌燥,叶姗给她端来一杯新调的牛奶。   “姗姐,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直到朱小旭来,我才知道那个男人是钟月娥的弟弟钟成功,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看到李冰来了才走的,我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叶姗也不无担心,“是啊,李冰也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巧,正好赶来。而且,李冰那样说,对他影响可不好,你这同学对你可真是够义气。”   余燕也感觉欠李冰太多了,“姗姐,所以我不能再让李冰再为我做什么,不然将来我还不了他那份情!”   “燕子,你最近还是少去店铺,安心在家养胎,虽然他那一脚没有踢到你肚子上,但是还是受了惊吓,这几天,你要多卧床休息,知道吗?”   两人聊天聊到了后半夜,还说了很久赵志刚的事。说到最后,叶姗也开始难过,不知道何去何从,这次,余燕也坚决地让她离婚。   “姗姐,你真的不要傻了,这样的爹对筱雨的成长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让她产生自卑感,就算离婚了一个人过,也比跟着他,让他拖累你的好。”   想起十来年的感情,叶姗心底还是不忍这样放弃赵志刚,一整晚辗转反侧!   天还没亮,她又发起烧来,医生开的药放在了出租屋里,今天上午还得抓紧时间去医院门诊继续输液。叶姗有些难过,恨自己身体不争气,关键时刻病倒。   看来还是需要健身运动,才把瑜伽馆的工作辞了多久啊,抵抗力就下降了,稍微受点打击和压力,就病得这样严重。   离开余燕家的时候,叶姗再三叮嘱她,好好在家养着,少出去晃荡,别被钟成功他们知道了她住这,到时候又上门来找麻烦,老房子还是别回去了,朱小旭知道你家在哪。   经过一晚上修整,余燕精神状态好多了,最主要是早上天还没亮,赵帅就打电话来关心她的情况,两人在电话里卿卿我我,很是甜蜜。一时间,所有的不愉快都自动修复了,心情大好。   “放心吧姗姐,你现在也不回家住了,我还回那边住着干嘛,冷冷清清的。好了别磨蹭了,赶快去医院,看你还烧得厉害。”   路过小区门口,小保安竟然还认识叶姗,热情地和她打招呼,主动开门。   也不知道赵志刚现在怎么样了,叶姗想起昨天晚上,在余燕店铺,李冰关心地问了问赵志刚的情况,当时李冰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说话,余燕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话说我还有转业到看守所上班的战友,估计能帮得上忙,至少让赵志刚在里面少挨打吧,或者带点吃的用的什么的,都没问题。”   坐在去医院的公交车上,叶姗思绪混乱,心里胡乱地想着。看来这个人情不得不欠了,还是得让李冰的战友帮帮忙,以前听说在看守所会过得很凄惨,想来有熟人估计能好点。   此时,叶姗在公交车上担心着赵志刚的情况,其实,赵志刚也一样,在想着她。   每天,在看守所里,都有几个时段的静坐时间,大家清一色的一排,坐在大通铺木板上,不允许说话,交头接耳。   内心像跑马灯似的,这些年来发生的事一件一件地在赵志刚心头跑过。他终于觉得自己混蛋了,做了很多对不起叶姗对不起父母的事。   马佑军没有提出上诉,就等着15天后移交到监狱,金沙市目前还没有监狱,需要移交到离这三百多公里的一家。   赵志刚想起马佑军给他说的话,“如果你要想出去,必须得抓紧了,过了37天,就会正式拘捕你,到时候怎么都要判你几年,兄弟,叫家人赶快活动吧。”   可是赵志刚知道,要活动就必须花钱,想起被自己抵押掉的那套房子,叶姗和筱雨马上就要无家可归了,他不想再继续拖累她们!   因为是新来的,处处受欺负,饭吃不饱,晚上还得值夜,坐在这直打瞌睡,可是又不能真睡了。   昨天,叶姗给他送了几件衣服进来,还有钱,看着那些东西他的眼泪就来了,到现在才知道,自由是多么的可贵!   可是听了马佑军的话以后,赵志刚却决定,他不想拖累叶姗了,也不想叶姗再为他打点了,坐牢就坐牢吧!   他开始等待律师的下一次会见!   李律师是三天后来的,赵志刚一见到他就开门见山地说:“我不怕坐牢,把他打了就打了,该坐多久就坐多久,我无所谓了。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不想老婆孩子再受罪,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们不再受牵连?”   李律师很少遇到这种不想自己出去的当事人,反倒是一愣。   “我昨天去了趟医院,你这案子,估计刑事责任是免不了了,对方态度强硬,坚决不答应调解,你夫人已经垫付了两万块的医药费,如果后面的民事赔偿你们能赔上,在量刑上才能考虑轻判!”   赵志刚一听这样说,直接激动了,“老子还赔他钱,不赔,大不了多判我一两年,我不怕!”   说完以请求的语气对李律师说:“拜托你,不能再让叶姗塞钱进去了,我已经够对不起她了!”   “民事赔偿是你这起案件必须的,除非你真的没有偿还能力!据我所知,你夫人是有工作单位的。”   说到这,李律师拿出了一份合同给赵志刚,说这是公交公司委托他带来的,解除劳动合同的通知单。   “你出了这事,单位和你解除合同也在意料之中。”   赵志刚接过来一看,白纸黑字,盖着单位的公章,心底为之一震,某个决定更加坚定了。   如今他就是个废人!就算以后出去了,哪还有脸再见叶姗她们。   “李律师,我想问问,我现在进了看守所,能提出离婚吗?”   赵志刚终于说出了在自己心里萦绕几天的决定。   “你确定,是你要提出离婚?”李律师有些不相信,因为办多了被抓进来后离婚的案件,可当事人都是在外边的那个,还很少遇到呆里面的人主动提出离婚的。   “是的,我要离婚,我想可能只有我和叶姗离婚了,她的生活才不会再被包谷猪一群人骚扰,一切的后果和责任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吧,给她一个新的生活!”   后面的话赵志刚没说,因为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条性感的蕾丝睡裙、晚归的叶姗、停车场上暧昧的身影……还有那天晚上和包谷猪打架,包谷猪说的那些话。   他想,他这样做,或许是真的给她新生了!   赵志刚竟突然有了悲壮的心,觉得自己一下伟大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智囊团   李律师不确定,又反问了赵志刚一遍,“你确定要现在提出离婚吗?”   赵志刚很坚定地回答他,是的!   “如果你们现在离婚,是不能再协议离婚的,只能你向法院起诉离婚,起诉的话,时间比较长,一般是3-6个月。”   赵志刚再次坚定地点头,并请求李律师现在就为他起草起诉书。写完以后,他们又详细谈了下那天晚上打架的细节。走的时候,李律师问赵志刚,还有什么话需要他带出去的吗?   赵志刚沉默了半天,只提了一个要求,“你能让叶姗给我带几张她和筱雨的照片进来吗?想他们的时候,我想看看!”   那天晚上,钟成功从余燕店铺出来后,被朱小旭狠狠地骂了一顿。   “你真是鲁莽,幸亏我回家后总感觉哪不对劲,给姐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姐夫昨天晚上夜不归宿的事,如果真把你抓进派出所,别的不说,就是拘留你几天,也是不行的啊,过几天的婚礼,你不在怎么能行?请柬可是都发出去了!”   钟成功也觉得自己冲动了些,可是他就是气不过啊,”小旭,今天我去,也不是无功而返,如果我今天不去,怎么能知道这女人怀孕了?你说,那孩子可能是那个小警察的吗?”   朱小旭也迷惑,“这不好说,我刚才仔细看了余燕的肚子,应该至少有3个月以上了,那时候她可还和姐夫在一起啊?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小警察?”   刚被李冰捏过的手腕,有点青紫了,钟成功恨恨地不服气,朱小旭翻出云南白药给他喷了几下,总算缓解了些,两人窝在沙发上商量对策。   “小旭,你说这事能给姐说吗?该怎么说呢?特别是她怀孕的事,如果真是赵帅的野种,可不能拖下去了,得越早解决越好!”   如此棘手的问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朱小旭也没有一点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觉得还是应该从根源抓起,咱们先不给姐说,找姐夫开诚布公地谈,让他拿出一个态度来。如果真让姐知道了,就算他们和好了,心底也是一个抹不去的疤。”   听朱小旭这样说,钟成功也觉得有道理,总算放下心来,抱着她一个劲地夸,“还是我老婆聪明!行,就这样,等我们婚礼以后再找他,可不能因为他这破事,影响了我们的终身大事!”   第二天,钟月娥抽时间去了趟德林,名义上是来看看婚礼的准备情况。几天后,钟成功的婚礼将在这里举行,届时,会有很多商界和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参加,必须得做到万无一失。   可是她今天来的真正目的,还是想来问问昨天晚上的情况,当朱小旭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就感觉会出事。犹豫了半天打算出门去看看,那时候小旭已经打电话来告诉她没事了,成功已经和她回到了家。   钟月娥不相信事情有这么简单,她必须来问个清楚才能安心。   过几天德林股东要办喜事,这可是酒店的一件大事,各部门都在做着准备,就等着几天后的婚礼如期举行。   钟月娥把朱小旭和钟成功叫到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朱小旭看昨天那事已经上了本地不少八卦新闻,想瞒是瞒不过的,就简单说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把余燕怀孕的事暂时给隐瞒了下来。   “成功你真是太冲动了,你这样做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如果你真有点什么事,影响到过几天的婚礼,你让你姐情何以堪。”   钟月娥看上去非常憔悴,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黑眼圈严重,而且也没化妆,整体感觉老了好几岁,她叹了口气,“最近我也想了很多,男人要管是管不住的,对赵帅,该做的努力我也都做了,如今楠楠明年就要高考,也快成人......想来我也应该能放心了。”   说到这,钟月娥的眼眶开始变红,“就是贝贝太小,和她爸感情又好,不然我早就下定决心离了。”   钟成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一个劲地骂赵帅白眼狼。   “其实,在几年前,出现小柳的时候,我就做过最坏的打算,所以去年开酒店的时候,我毅然决然地决定背着赵帅投资。我就是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至少能给我和孩子一个保障。”钟月娥第一次在家人面前表现出来自己的脆弱和无奈,还有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尘封往事。   正说着,岚姐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她说她在一个朋友的朋友圈里看到一段小视频,认出了打人的是钟成功,她拉着钟月娥抱怨,“你呀,就不要再瞒我了,这事咱们不能善罢甘休,把苦水一个人往肚子里咽,一切有我给你撑腰。”   岚姐穿的依然是她的招牌服装,大花裙子,最近烫了个爆炸式的卷发,看上去气场很大,非常霸气。   “岚姐,你怎么来了?”   岚姐把包往沙发上一扔,中气十足,“发生这样的事,我能不来吗?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姐了,受委屈了也不给我说,一个人憋着,我看啊,照这样下去,迟早会憋出毛病来。”   一下子,整个屋子就像一个军师团一样,给钟月娥出主意,到底该怎么收拾这个花心的偷吃男。岚姐大夸钟成功做得好,“这小三啊,就应该这样治,让她没脸再在那个地方呆下去,不过下次不要自己去了,找人去就行,咱雇几个民工,天天到她店铺门口去闹,看她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钟月娥一听,立马反对,说这是违法的,岚姐气得大骂她迂腐,“你呀,就是一天上班,整日里和律师打交道,人都变得傻了,难不成和那种小三,你还要去讲道理,告诉她,你这样偷别人的丈夫是不对的,你必须退出?你也太天真了吧!她们真有那羞耻心,一开始就不会勾引有妇之夫!”   钟月娥一副颓废之色,“赶走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岚姐,我觉得累了,我想放手了。”   “凭什么?咱们把大半辈子的青春都砸进去了,到头来还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好不容易把自己老公养肥了,供得他事业有成、魅力十足,白白便宜了外边那个女的来坐享其成?你说你这样做傻不傻?就算你不要他了,也要耗着他!退一万步说,他要出去,必须净身出户!被你扫地出门还差不多!如丧家犬的男人她还要,那就成全他们吧,真爱了!”岚姐说到激动处,恨得牙痒痒的,感觉整个面部都在咯吱做响。   钟成功听到这句,也表示严重的赞同,“是的,姐,真要离婚,他赵帅也必须净身出户才行,想当年你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个落魄的大学生,连单位也没有,他现在的一切,还不是靠咱爸,靠咱家,靠你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和付出!”   钟月娥心里乱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赵帅这两天出差,贝贝天天抱着电话,要给爸爸打电话,两人在电话里一聊,有时候能说上半小时,他赵帅虽然私生活上不检点,可是对孩子,那是真的爱。   “算了,先不谈这个问题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问题总能解决的,还是先忙成功的婚礼吧,没几天了。”钟月娥开始逃避,绕开了话题。   岚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钟月娥平日里工作上也是雷厉风行的,看上去像个女强人,怎么在感情的事上,就变得这样婆婆妈妈拖泥带水了。   钟月娥深深地叹气,不想在自己弟弟和朱小旭面前表现出脆弱来,“岚姐,别说了,感情上的斗智斗勇,就算表面上大获全胜也是双刃剑,到头来怎样都是伤,我被伤透了,也就死心了。”   岚姐听她那样说,便不再逼她,伸手抱了抱钟月娥愈发瘦削的肩,“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事了,其实可能压根没我们想的那么严重,就是遇到个想傍大款的小三而已,赶跑了就好,哪就上纲上线到要抛妻弃子的地步!”   钟成功好几次冲动地想要说出余燕怀孕的事,都被朱小旭使眼色拦了下来。真的无法想象,如果钟月娥知道了还有个孩子,将会是怎样的崩溃!   赵帅和甘猴子在长春那边,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是把那笔生意搞定了,对方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汇票,现金支付,先支付30%定金。   想着这笔生意丰厚的利润,足够抵去年一年的收入了,两人咬着牙答应了下来,事后,甘猴子不无担心,“我说老赵,咱们答应得倒是爽快,到哪去找那么多现金来支付啊?而且加上后期的周转,那可是远远不够!银行里,你也知道,可是一点也贷不出来了!”   “先管不了那么多了,总能想到办法的,煮熟的鸭子我们可不能让它飞了呀!为这笔生意,我们做了那么多前期准备工作,你也知道,它关系着我们公司的生死存亡,只能赌一把了,回去后啊,我们一起想办法!”   还有一些扫尾工作,赵帅因为担心余燕和家里的变故,所以先走了一步,让甘猴子留下来处理。他没给钟月娥说,提前一天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搬家   叶姗在医院整整输液了4天液,病情才有所缓解,这几天里,她一直住在出租屋里,因为不想回家让父母担心和一直追着她,要她尽快向赵志刚提出离婚。白天还不得不带病去上班,最近因为家里的事,耽误得实在是太多了,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到辛苦十几年才得来的晋升机会,再大的困难也得自己扛下去。   筱雨只能让父母暂时管着了,放学后,她去学校把筱雨接上,送到父母家。这个8岁的小女孩似乎已经发现了家里最近的变化,虽然妈妈说爸爸去外地工作了,可是这几天爸爸从来不给自己打电话,打他电话也关机了。敏感的孩子变得有些沉默,尽量不惹妈妈生气,学会看妈妈脸色说话,会惹妈妈难过或者伤心的话题尽量避开,比如,不断追问爸爸去哪了。   好在遇到个周末,可以好好休息两天,周六,刚从医院出来,接到李律师的电话,说见面和她谈谈。来到律师事务所,李律师拿出一份东西给她看,叶姗疑惑地接过来一看,瞬间就呆住了。   这是一份赵志刚起草的离婚起诉书,简明扼要,列举了几点离婚的理由,叶姗还没看完,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他真的决定和我离婚吗?”   李律师点头,“是的,赵志刚说不想再拖累你,他这个案子还会附带民事赔偿,如果你们离婚了,法律上对方便不能再找你来赔偿,他说他愿意坐牢。当然,赔与不赔,他承担刑事责任都是再所难免的,只是刑期长短的问题。你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为他辩护,因为当初他股票清出来后,已经还了十万给当事人,而且你在医院还垫付了两万医药费。”   叶姗的心被扯得生疼,心底凌乱,不知道可以再说什么,李律师看她难过,安慰她,“我看你们两口子感情不错,你也别伤心了,这事呀,他也是为了保护你,其实离婚也没啥,等他以后出来了,你们还可以复婚嘛,这只是为了保护你的那部分财产,不至于让你和孩子生活无依。”   临走前,李律师叮嘱叶姗,“不要再为包谷猪垫付医药费了,这也是赵志刚的初衷和目的,我们尽量想办法把你的离婚案在他案子开庭前办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走出律师事务所大门,太阳火辣,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叶姗有些虚脱地走在大街上。她不明白,知道赵志刚要离婚的消息,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平日里不是很厌烦他吗?他好赌、不求上进、懒惰,而且这次还把家里的房子也输了进去,让她和筱雨无家可归。   可是叶姗脑海里却浮现出赵志刚和筱雨窝在沙发上嬉戏打闹的场景、过马路,总是把她和孩子护在自己右边、发了奖金,每次都跑去买各种吃的回来,他总爱说的一句话,这是你和筱雨爱吃的……   原来,即使不爱了,经历了十几年的交融和渗透,有些东西也是嵌入了骨子里,成了亲情和习惯。突然间拿开,依然会像剜肉般地疼。   方林有空就会抽时间来出租屋里,哪怕只是呆半个小时。每次过来,他都和叶姗窝在一起在小家里做饭、吃饭,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因为青莲的纵容,他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周日,因为叶姗说打算搬些东西去出租屋,方林一大早就出门,联系了一家搬家公司,从早上一直忙碌到下午才忙完。   果果难得的周末,连父亲的影子都没看到,追着青莲问他爸爸去哪了?   因为果果在家,青莲下午四点多就开始在厨房忙碌,给他弄好吃的补充营养,“你爸一大早就出门了,说单位加班。”   方果也开始对自己父亲产生了怀疑,“老妈,你就那么信任老爸?我最近感觉怪怪的,你说他怎么每天就这么忙?以前周末还带我去钓鱼,如今好几个月没去了。”   被方果说烦了,青莲也觉得自己懦弱够了,扔下厨房里还在翻滚的鸡汤,青莲换了件干净体恤打算出门。   “果果,再过半小时鸡汤好了你自己先吃,妈出去一趟。”   方果追到门口,“妈,你去哪?”   可是青莲已经快步走出家门,没了影子。   太阳火辣,晒得人心里毛焦火辣的,青莲的心里也有一团火,熊熊燃烧着。   走出家门,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左右,青莲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方林的单位。走进办公大楼,保安不认识她,把她拦了下来,“这位大姐,你找谁?有什么事吗?需要在这登记一下。”   青莲从嘴角挤出一个谦卑的笑,“我找你们采购部的方林,他在吗?”   保安回忆了半天,肯定的说:“今天周末,方部长不在,他没来加班,但是秦副部长在。”   仿佛是在意料之中,又仿佛是在意料之外,青莲不甘心,“我上楼看看去。”   保安让青莲登记以后,把她放了上去,偌大的五楼办公室,青莲找到了524,果真是紧闭着大门,哪里有方林的影子。秦斌在加班,看到有人影晃动,走出来一看,发现是青莲,吃了一惊,“嫂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二……我来找方林,他在不在?”青莲认识这个小伙子,有次单位聚餐,要求带家属,方林带她参加过一次。   “嫂子,方部长今天没来加班呀。”秦斌说完这句话又觉得不对,这样说会不会造成夫妻之间的误会?立马,他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道,“方部长刚走一会。”   青莲从秦斌躲闪的表情上也看出他撒谎了,忍着不戳穿,强挤出个微笑来告辞,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青莲走后,秦斌越想越不对劲,保险起见给方林打了个电话,说嫂子刚才来单位找了他,“方哥,我好像说错话了,顺口说出你今天没来加班的事!”   方林正和叶姗在屋子里大汗淋漓地收拾搬过来的行李呢,他心疼叶姗大病初愈,什么事都自己抢着干,叶姗看在眼里,非常感动,也非常羡慕。   “你家夫人真幸福!能有你这样个又体贴又能干的丈夫。”说到最后,叶姗觉得酸溜溜的,心底不好受,强忍着不去嫉妒。   方林放下手中的活,走过去把叶姗拉在怀里,“傻瓜,吃什么干醋,如今我也是你的!”   叶姗把他反手一抱,“那今天晚上吃了晚饭再走,我现在去做饭,犒劳你这一天的辛苦劳动。”   方林本能是想拒绝的,因为早上出门的时候青莲叮嘱他加班早点回家,“我买了只土鸡,正好果果回来了,今天炖来吃了。”   他不想青莲怀疑,可又不想违了叶姗的兴致!正犹豫的当口,秦斌的电话进来了。   这下不得不走了,方林走进厨房从背后环绕叶姗的腰,依依不舍,“亲爱的,对不起,她去单位找我了,估计是怀疑上什么了,为了我们之间的长久,我必须得回去!”   叶姗虽然有百般不愿,可是也不能强留着方林,不让他走,只能装出很大度的样子,“山人,都怪我,今天非拉你出来帮我搬家,你赶快回去吧,可想好了托词,别影响了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连自己也听出了这话有多么的违心。   为叶姗的大度,方林感动不已,两人就那样抱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方林走后,叶姗感觉一个人呆着也没意思,收拾了一下回了父母家,好几天没管筱雨的作业了,今天过去好好检查一下她这几天的学习情况。母亲听说叶姗又租了个房子,抱怨她浪费钱,“直接搬我们这里住不就可以了,你那房间不一直给你留着的嘛。”   “妈,家里东西太多了,你们这也放不下,赵志刚在看守所里提出离婚了,离婚以后,估计迟早还是得再买个房子,哎,怎么着也得有个落脚的窝吧。”   说起离婚,叶姗又黯然神伤起来。爸妈一听,却喜形于色,“这赵志刚啊,总算有点良心,没有一直拖着你。”   方林回到家后,只见方果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厨房里熬着鸡汤,忘记了关火,马上就要烧干了。   方林立马冲进厨房把火关了,方果一看,知道自己又犯了错,低着头小声狡辩,说自己一下给忘记了,“你老可千万别生气,浓缩的才是精华,今天我们就一人少喝碗汤”。   “你妈呢,到哪去了?”   方林铁青着脸,不和他嚼舌头!   方果还没从游戏里走出来,想了老半天,“哦,我妈啊,刚才出门了,没说到哪去,老爸,你打个电话啊,叫妈赶快回家吃饭了!”   方林哪里没打电话,从出租屋出来的时候,他就打了,可是一直打不通,刚开始是无法接通,到现在直接成了关机了。   “急死人了,你妈电话打不通,你打一下看看。”方果拿出手机,拨打了好几遍还是关机状态!   “你说,马上就要天黑了,你妈能去哪?”方林想起秦斌说的青莲来单位找他,然后独自离开,心头一紧,额头上立马冒出细密的汗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冷漠   方林到处打电话找青莲,给父母打了电话,给青莲单位同事打了电话,甚至连钟月娥那也打了,可都说青莲没有去过。   钟月娥还奚落了他一番,说他常走夜路总有一天会湿脚,不要欺负青莲老实。说得方林尴尬极了,恨不能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果果,你妈有没有说她去哪了?”焦急的方林没了办法,只有抓住方果不停的追问,期待能找出一丝蛛丝马迹来。   “爸,你急什么呀,妈可能就是出门买点东西,有可能遇到同事什么的,一起聊会天,恰巧手机没有电而已,一会就回来了。我们再等等,等老妈回来了再开饭。”   方林可不那样想,因为青莲是去了他单位后才失联的。心底隐隐的不安,可是现在又没有别的办法,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有坐在家里傻等。   此刻,青莲其实离家并不远,金鹭苑小区外边,过了马路,有一条蜿蜒的小道可以直接到达金沙江边。   雨季还没来,水位并不高,便露出很大一片布满鹅卵石的沙滩来。沙滩上有几块超过人高的大石头,被很多约会的情侣坐得泛出了光泽,油光水滑的,很是干净。   接近黄昏了,太阳慢慢地往下落,变得温柔起来,不再火辣,江边来了几个游泳的少年,在浅水区扑腾。青莲压抑着自己即将崩溃的心,独自坐在大石头上,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到底该怎么办?”青莲的心痛苦地纠葛在一起,她连一个诉苦的朋友也没有,连一个安慰她,给她出主意的人也没有。到了此刻,青莲才发现,自己的这一生,全都耗在这个家里,耗在方林和方果身上了。从来没为自己活过。   她把手机关机了,就想一个人这样静静地坐在这,哪怕坐成雕塑,也比回到那个家里看见虚伪的二哥好得多。   江水在远处翻滚着,遇到礁石便会泛起巨大的白色浪花,拍打着石头发出低哑的咆哮。青莲突然在想,那水会不会很冰凉啊?能不能有自己此刻的心凉呢?   一直在那想象着,可是她连走近了去摸一下的勇气也没有。她怕,怕自己进入了那片冰凉之后,就再也不想出来,就那样结束所有的一切。   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天色逐渐地暗淡了下来,游泳的人一波波地来了又走了。曾经政府明文禁止市民严禁江边游泳,可依然有人不管不顾地来享受这片刻的清凉。每年,江水都会吞噬几条鲜活的生命,可大家依然就像那冒死吃河豚的人一样,明明知道危险却甘愿涉险,只因诱惑够大吧?青莲的眼泪又来了,或许二哥就是这样的心态,如今这个家已经给不了他任何温暖了。   身边还来过几对情侣,呆了一会看青莲总是不识趣地坐那一动不动,也不离开,那几对情侣便嘀咕着又换了个地方约会去了。   眼泪已经被江风吹干了,再也哭不出来,可是青莲的心还是乱得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明天还得上班,最近工作上老出错,老板已经有意见了,估计不是看在方林的面子上,早就让她卷铺盖走人了吧。青莲用手指理了理吹得乱糟糟的头发,用橡皮筋扎起来,起身离开。   坐得太久,腿脚早已麻木,经过小区外边一家药店,青莲进去找店员,要买几颗安眠药。   “王姐,这可是处方药,没有医生单子,不让卖的。”   药店店员青莲也认识,以前她们在一个超市上过班,没想到搬到这来住以后,偶然的一次买感冒药,发现她也换到了这来上班了。   “幺妹,你少卖姐几颗吧,最近睡眠不好,晚上老是睡不好,太痛苦了。”   青莲几乎是带着祈求的语气和她说话。   被叫做幺妹的女人没办法,而且是熟人,抹不开面子,给了青莲五颗,“王姐,这药不能多吃,一次就吃半颗或者一颗就足够了,量不能大。实在睡不着的时候才吃,有依赖性的,特别是你这种失眠,治标不治本。”   她给青莲推荐了些治疗失眠的保健药,青莲一看动不动就两三百一盒,舍不得。而且她知道自己的问题症结在哪,是心病,估计吃那些东西也没用。   方林在家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正想打开门去外边胡乱找一下,也比在家干等着的好啊。   青莲开门回来了。   她进屋的表情漠然,进去后直接往自己的卧室里钻,一句话也不说。方林一把把她拉住,“小莲,这大晚上的,你到哪去了?打你电话也关机,急死我了。”   青莲挣脱他的手,“我去哪,你还会关心吗?我觉得我要是死了,你才高兴呢。”   方林明显感觉出了青莲的情绪,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小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惹你不高兴了?是因为我今天出去了没陪你和果果过周末吗?今天本来是打算去加班的,刚出门,就被谢总拉去,参加一个聚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去说不过去。你也知道,我现在在这个位置上,身不由己啊,况且多认识点人,总归是好的,建立起关系网,将来也用得上。”   方林把想好的托词毫不费劲地就说了出来,他故意把叫自己出去的人说成谢总,想来青莲是不可能去和单位最高领导对质的,这样便能万无一失了。   这要在以前,青莲肯定就深信不疑了。而且还为自己男人有出息而骄傲。可是现在,她还拿什么来信任他?   “你别说了,以后你去哪、要干嘛、和什么人在一起,不用向我汇报,本也和我关系都不大。只要记得这个家的门,是朝哪个方向开的就行!我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青莲说完又要进卧室,再次被方林拉住,“还没吃饭吧,我一直在等你回家吃饭,果果等不及了,刚匆忙吃了点,已经去学校了。”   “不吃了,没胃口!”说完坚决地甩开方林的手,进了卧室,还反锁了,一直没再出来。   方林知道这下坏了,他不知道青莲知道自己多少事,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应对,心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青莲的冷漠让他心里猫抓般难受,看来最近叶姗家里出事,自己是太张扬了点,常常很晚回家,忽略了青莲的感受,这段时间必须得收敛一些了。   正愁着,胡乱地把电视打开来看,声音放得很大,指望青莲能抗议,然后出来和自己说几句话。可是她一直没有出来,倒是钟月娥又打电话来了。   “方林,赵帅回来和你联系了吗?”   方林一时不明就里,不知道钟月娥怎么会如此一问,好在赵帅提前打了预防针,说自己提前一天回来,但是没给母老虎说,先去余燕那安抚她。   “他回来了吗?我不知道呀?不是去长春出差了吗?”   如今的方林,撒谎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丝毫找不出破绽。   钟月娥“哦”了一声便挂了电话,原来,她并不是真的知道赵帅回来了,而是隐隐的直觉,所以故意打电话来问方林。谁知道两人早已串通一气,狼狈为奸了。   赵帅到的时候是余燕去机场接的他,知道赵帅提前回来,还先到自己那去,余燕高兴坏了,精心地打扮了番,提前了一个小时就到机场去候着。   赵帅一上车,她就哭得梨花带雨,不无委屈,“哥哥,你总算回来了,呜呜……我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钟成功那天到店铺来一顿狠砸,店铺被他砸得乱七八糟,好多东西都砸坏了,我已经上了金沙市头条了,街坊邻居个个都带变色眼镜看我,简直没脸出门见人啦……呜呜!”   赵帅一把揽过余燕,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宝贝,这几天委屈你了,对不起。”   说完,用手轻抚余燕微微隆起的肚子,“小家伙这两天还好吧?”   余燕的脸上立马扬起了初为人母的甜蜜和满足,“哥哥,你知道吗,昨天晚上他动了,在我肚子里,轻微地跳动,他肯定也是想爸爸了,想爸爸早点回来看他。”   这一刻,余燕的眼神明亮,笑容甜美。   可是,这样的笑容在她脸上没停留一会,立马神情又变得暗淡起来,“蒋姐说,这两天门口老是有陌生男子晃悠,还在嘴里骂骂咧咧,说什么小三的店……好多老顾客看到他们在,都不敢进店选衣服了。”   余燕的眼泪再次涌了上来,“而且还有陌生人加我店铺微信,还到天猫店上去辱骂!哥哥,我现在都不敢上线了,怕被别人的唾沫星淹死。”   说到这,余燕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哥哥,这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叫来的人干的,照这样下去,我店铺生意没法做了,你说这如何是好啊?”   赵帅铁青着脸,半晌才说话,“燕子,让你受委屈了,这事我回去后一定解决的!”   赵帅再次留宿在了和余燕的新房子里,他给钟月娥打电话,说明天晚上才能回,像是抗议,也是一种姿态。   两人就像一家人一样,一起做饭,吃饭,做简单的家务,然后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赵帅穿着自己精心准备的居家服,余燕一时有些恍惚,好像,他们真的已经在一起了,这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第一百六十九章:跟踪   第二天,赵帅并没有急着去公司,而是利用这难得的时间陪余燕去医院产检。蒋姐又打电话来说,一大早到店铺,那几个混混就守在门口了。   “燕子,他们不但影响我们店铺的生意,连隔壁几家店也一起影响了,现在大家对你的意见都很大,说让你来解决这个事。关键啊,那些人也不干什么,就是呆在那,见人就絮絮叨叨,赶也赶不走,报警估计也没用,真是没辙了。”   余燕刚做完b,医生说胎儿一切都很好,叮嘱她平时多注意营养,多运动,保持好的心情。接到蒋姐的电话,余燕着急上火,拉着赵帅泪眼婆娑地诉苦。   “哥哥,这个店铺可是我几年的心血,可不能因为这个事就荒废了呀?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啊。明明知道是谁叫上门来的,可是又不敢怎么样,呜呜……只有忍着。”   赵帅一直看着余燕泄,也不说话,心里却已经被钟月娥的行为激怒了。心想回家以后一定得和钟月娥好生谈谈此事,不能再一味避让。   余燕不放心店铺,去店里看了看,担心周围店主嚼舌根,就没让赵帅一起去。她到店里安抚了下蒋姐,还给了她一个大红包,“姐,我也没想到会生这样的事,这段时间实在是太辛苦你了,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回家的时候,是余燕开的车,她从反光镜里看到,总感觉后面有一辆黑色的大众车一直跟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   “哥哥,后面那辆车你认识吗?好像是从店铺出来就一直跟在后面,十几公里了,怎么还在?”余燕不放心,还是忍不住问赵帅了。   赵帅探出头看了看,正巧车上有一个男人也在向车窗外张望,两人便对视了一眼。赵帅一愣,虽然不认识这个男人,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哪见过。   “燕子,那辆车不对头,好像是在跟踪我们,你先别回家,我们到处转转,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嘛。”   这辆车,确实是钟成功找朋友来跟踪的,他们的初衷是想找到余燕现在的落脚点,看她到底住在哪里。老房子他已经去过了,没有人,蹲守了两天也没看到她回来,想来是另有新的住所。   跟踪他们的人是钟成功的一个死党,估计是在哪个地方见过赵帅,加上他那打眼的光头造型,所以在赵帅探出头来的时候,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立马给钟成功打电话,“我说哥们,你猜测得没错,你那姐夫确实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那小三的车上,可是他们好像现了我,在和我们兜圈子。妈的,看来今天是捅不出他们的老窝来了。”   钟成功带着朱小旭在试定做的婚纱,周六就是婚礼了,朱小旭老说婚纱的腰大了一寸,要改改。他走到店外边接电话,不想朱小旭知道他在干嘛   。   听到朋友那样说,钟成功想了半天,最后决定让他们今天不要再跟了,“你们先撤吧,这几天辛苦你们一下,无论如何把他们的老巢给找出来。”   余燕绕着中城区和东城区又走了十几公里,终于现那辆车消失了,赵帅恨得牙痒痒的,对钟月娥的行为更加厌恶了一层。   把车停到地下车库里,两人上楼,路过保安室的时候,小保安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余姐,这就是姐夫啊,长得可真霸气,一看就是成功人士。”   余燕挽起赵帅的手,笑颜如花,“是呢。”满脸的幸福感,溢于言表。   走了老远,余燕像想起了什么,又拉着赵帅返回保安室,特意叮嘱小保安,“小兄弟,你姐在这个城市也没什么朋友,除了上次和我一起来的姗姐,其他有人来找我的,你就都不要放行了,也不要告诉他们我住哪个单元,几号,知道吗?”   小保安不明就里,可依然爽快地点头,“姐,你放心吧,我记下了。”   赵帅是下午六点多吃完饭才回家的,到家的时候,钟月娥并不在家,阿姨带着贝贝正在吃晚饭,看到赵帅回来,贝贝立马冲了过来,腻在赵帅怀里,“爸爸,你走了好几天,贝贝想死你了,你有想贝贝吗?”   看着女儿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和奶声奶气的声音,赵帅的心都融化了,“爸爸当然也是想贝贝的,来,坐下来说说,这几天生了哪些趣事啊?”   “爸爸,最近生的事可多了,成功舅舅马上就要结婚了,这几天妈妈天天都去酒店帮忙,我好想看漂亮的新娘子,舅妈本来就美,结婚那天肯定更漂亮了。爸爸爸爸,那天,我也要穿漂亮的公主裙。”   赵帅刚想回答她,小家伙又开始妙语连珠,不断地说:“还有,爸爸,叶老师生病了,休息了两三天没给我们上课。”赵帅心想,这下是够方林忙的了,各种事情接二连三的。   没多久,钟月娥回来,明显满脸带着怒气,阿姨看情形不对,自觉地带着贝贝到楼下散步去了。   “你回来得正好,我正好有话问你。”赵帅看着钟月娥的表情,再想起她这几天对余燕做的那些事,他笃定这些都是钟月娥授意的,本来和贝贝说得满面笑容的脸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钟月娥因为心情不好,被岚姐拉去做了个spa,可是心里有事,不管做什么放松,也高兴不起来,加上岚姐又在她面前数落赵帅的种种不是,心情愈难过了。   踏进家门的时候,看到赵帅回来了,她还想着,是不是两人心平气和地谈谈最近生的事,想问问赵帅,到底心还有没有这个家。可是一进门就遇到他那张如冰山般的脸,还有冷得能拧出水来的冷漠。   她被激怒了,不知道自己这么辛辛苦苦地维持这个家,到底是为了什么?当然,钟月娥并不知道钟成功背着她找了人在余燕店铺晃悠,以及找人跟踪余燕的事,所以,对赵帅的怒气从何而来感到莫名其妙。   “你到底哪里不对劲了,吃错什么药了?出去了几天,一回来就开始火?”   “你自己做的那些事,你自己心里清楚,真没想到和你生活了大半辈子,到现在才看清楚你是这样卑鄙的人,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好好地谈,有必须你这样暗箭伤人吗?”   钟月怒火中烧,她做什么了?不就是成功气不过,冲动地到余燕店里闹了一通吗?本就是他赵帅理亏,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现在倒好,他还冲过来兴师问罪了。   人在气头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指着赵帅的鼻子就骂。   “你赵帅真是不要脸到家了,还有脸在这问我这个事,你在外边养小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以前为了这个家,为了楠楠和贝贝,我都忍了,没有和你撕破脸,给你留了台阶下,你现在倒好,明目张胆地维护那个狐狸精。”   说到愤怒处,钟月娥便冲上去要打赵帅,被他一把推在沙上,挑衅地说:   “我就是觉得她温柔、她体贴、她可爱、她年轻漂亮,她什么都好!不像你,整日里飞横跋扈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告诉你钟月娥,我赵帅不是你们家养的一个跟班,我有我自己的尊严和傲气!”   终于是说出来了,第一次赵帅在自己面前承认余燕的存在,而且还是以这样的语气和姿态,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请求自己的原谅;也没有百般狡辩为自己开脱!他就是那么自然地说出了余燕的好来。   钟月娥的心像被一把无形的尖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了进去,立马就鲜血淋漓了!可能是剧痛后的麻木,她反倒笑了起来,笑容狰狞,在偌大的客厅里,听起来分外凄凉。   “好极了,你总算是不闪烁其词了,扪心自问下,当初,你的公司是怎么开起来的?如果没有我父亲的关系,你的生意能做起来吗?做到现在的规模!”说起这些,钟月娥的眼里全是泪,一字一顿地控诉。   “当初为了支持你事业,我爸求了多少老关系,在你事业展期的那几年,我什么时候让你操心过家里,都是鼓励你放手去拼搏。如今好了,你赵帅羽翼丰了,就过河拆桥,嫌弃我人老珠黄了?真没想到你赵帅是这样的白眼狼!当初小柳那事,就早已伤透了我的心,原以为,你能念在过去的旧情上,改邪归正,可如今,又出来一个余燕!你觉得,你对得起我们家,对得起我,对得起楠楠和贝贝,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钟月娥越说越难过,最后哭倒在沙靠背上!可是失去爱意的男人,即使女人哭得再伤心,在他眼里,除了厌烦还是厌烦。   “你不要在这假惺惺地哭成这样,你好好想想,你们家,包括你父母、你、还有钟成功,哪一个把我赵帅放在眼里过?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我的所有成功全是靠你们恩惠来的,与我个人努力没有任何关系?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告诉你,这么多年来,听你们这些话,我都听出老茧了,受你们的气,我受够了!”   钟月娥心如死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告诉你,只要离婚,我会让你净身出户的,包括楠楠和贝贝的抚养权,你也休想拿到!”没有任何希望的钟月娥破罐子破摔,终于说出了这样的狠话。   赵帅一句话没说,用冷得像冰一样的眼神剜了钟月娥一眼,然后毅然决然地冲出了家门…... 第一百七十章:办公室争吵   走出家门,赵帅毫不犹豫地去了余燕那里,看着才回家没一会的哥哥突然又返回来了,余燕的眼里充满了惊喜和满足,用夸张的表情迎接了他,极尽柔情。   她没有问赵帅为什么回来,而是温柔地趴在他怀里,两人聊些家常,还有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大部分是余燕在说,赵帅听着,偶尔发表一点无关痛痒的评论。他还沉浸在和钟月娥吵架的愤怒中,这些年来,自己一直生活在钟月娥家庭的阴影下,他们永远觉得他就是靠他们那个家才有的今天,仿佛是天大的恩赐,自己理所当然应该感恩戴德。   赵帅紧紧地把余燕搂在怀里,这一刻,他觉得这个女人和他才是平等的,两人是在同一个高度存在,完全的属于自己。终于认真考虑和余燕之间的关系了,或许和燕子一起开始新的生活也未尝不可,她阳光积极、自立却不跋扈、而且对自己温柔又体贴。哪里像母老虎那样,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燕子,如今有你在,我觉得很幸福。”赵帅情不自禁地吻他,可也就蜻蜓点水般,他不敢太过激情,怕伤害到孩子。   这一夜,余燕睡得安稳极了,再也没有噩梦,没有孤独无依之感。   第二天一早,便不自觉地就自然醒了,她起来给赵帅做早餐。以前她可是从来不做早餐的,都是在楼下小店里对付,可是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女人天生的贤惠便表露无疑,两人就像新婚夫妇一下,吃饭、对视、吻别,余燕把赵帅送到门口,叮嘱他下班早点回来。   “燕子,你这几天还是少出门,免得遇到不必要的麻烦,委屈你了。”说完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大大的吻,拿着公文包去公司。   甘猴子也回来了,昨天晚上到的,赵帅一到公司,两人便凑在一起,把几个部门负责人拉到会议室开了个简短的商讨会。会议主题大意就是全部门协作,做好这次谈成的这单生意。   散会以后,2人又一起商议了下筹钱的事,甘猴子建议把库房里的部分货品想办法倾销出去周转,特别是那批压了快一年的几百吨铁合金。   “这个,我也愁啊,当时确实是我们决策的失误,加上金刚改革的冲击,造成这样的后果。不过现在钢材市场回暖,金刚改革后,效益可是比以前好多了,我去想想办法。”   原来,铁合金价格波动大,当初市场低迷,那时候公司有些闲钱,两人一合计就屯了几百吨在库房里,一直巴望着市场回暖来大赚一笔。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快一年,如今铁合金的价格终于是随着钢材价格涨起来了。   赵帅不放心,“如今迫在眉睫了,也不能全指望这批货,还得多管齐下,从其他方面也想想办法。而且,就算把这批货全部倾销出去,我们的资金缺口也还有四百来万。”   甘猴子信心百倍,他说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老赵,实在不行,我们按照各自股份,把家底都拿出来押上去了,我这就回去筹钱去,大不了打算在省城买的那套房子不买了。不成功便成仁,我就不信这邪了,我们这样的黄金组合还把这公司给开跨?”   合作多年的两个伙伴在相互鼓励中,信心百倍,他们坚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公司能够起死回生,越来越好。   赵帅回到自己办公室,在心里盘算着,如今要从钟月娥手里拿出一两百万,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啊。   还才刚坐下,正焦头烂额之际,钟成功气势汹汹地进来了,几乎没有客套和转弯抹角,直接大呼赵帅的姓名,连姐夫也不叫了。   “赵帅,你今天得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怎么我姐了?你当真以为我们钟家没人了,敢这样为所欲为!”   赵帅一看,公司好几个员工都探出头来向他办公室张望,生气地跑过去把门关上,给钟成功倒了杯水,强忍着怒火,心平气和地说:“成功啊,你坐,来,喝口水,看你这满头大汗的。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钟成功在气头上,哪能理会赵帅的主动示好,强硬着把水杯一推,那杯水撒在了办公桌上,迅速流向几份文件。赵帅眼疾手快,感紧把文件拿走,抬起头来,眼神开始变得愠怒,语气也跟着不客气起来。   “你不要以为我是怕你了,说真的,你今天不来,我也正打算找你!我警告你,以后少去找余燕的麻烦,有什么怒气,你冲我来!你最好是把你找的那些小混混些撤了,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真让人齿寒!幼稚不幼稚?”   钟成功并不理会赵帅的话语,咬牙切齿地说:“奇了怪了,好像你整日里在外边风流快活还在理了?我告诉你赵帅,你欺负到我姐头上,就是在打我们钟家人的脸。别说我爸妈,就是我,也是绝对不能允许你这样欺负我姐的。”   赵帅的嘴角带着嘲讽,在他眼里,这钟成功还是太年轻了,除了冲动和使用蛮力,没有一点脑子可言,“这是我和你姐之间的事,你参合进来有意义吗?别在这耍你的公子威风了,它在我面前不管用!”   钟成功今天来,压根就不是来和赵帅讲道理的,昨天晚上他和朱小旭去了姐姐家,本打算来商量下婚礼的情况,两人有些紧张,想找大姐拿下主意,把握下有些细节问题。   没想到到的时候,钟月娥又是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抹眼泪,两人再三追问下她才和盘托出,晚上又和赵帅吵架了,确切的说不是吵架,是谈崩了,到了离婚的地步,然后赵帅离家出走了。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去了那狐狸精那里。”   钟月娥也不要什么自尊和面子了,在家人面前,一副委屈的样子。   钟成功恨得牙痒痒,说我们还是做得不够狠,“妈的,老子明天就找桶油漆,找人去那小三店门口刷大字去,看她还能在那呆下去不!”   钟月娥立马拦住了他,“你别闹了,我今天才知道,你真象岚姐说的那样,找了群人去蹲守店铺,罢了,我也不怪你了,知道你是为姐打抱不平。撤了吧,姐不想折腾了,也想通了,等你婚礼过后,我就去找个靠谱一点的律师,帮我起诉离婚,我一定会搜集所有证据,让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净身出户!”   说到这的时候,钟月娥终于恢复了平日的干练和精明,不再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弃妇模样。   钟成功当然不会像他姐期望的那样,咽下这口气。所以一大早,便丢下所有的工作,来到了赵帅的公司。   见赵帅态度强硬,钟成功再也憋不住了,“你不要在这耀武扬威,这公司我姐也占了股份,我告诉你,你和我姐离婚,你会死得很惨!”   赵帅嘴角的嘲讽意味更重了,几乎掩饰不了,“你这是威胁我吗?你觉得我是会受你们威胁的人?我告诉你,你这样说,我这婚看来是不离也得离了!”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门外一群偷听的员工,在那窃窃私语,小声地议论着。赵帅把门一拉,大吼,“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少在这凑热闹!”   人群立马鸟兽状逃散!   “看你还能威风几天,你既然喜欢当王八,就去当吧,没人拦着你!当现成的爹,想想都醉了!”   赵帅懒得听他胡言乱语,下了逐客令,叫钟成功哪凉快呆哪去,少在这丢人现眼。然后打开电脑,不再理他,自顾自忙起自己的事来。   “算你狠,不过被女人耍得团团转的人,我也就当看猴表演了,别真以为自己还老当益壮,威风八面!”钟成功觉得无趣,扔下这句话便恹恹离开。   留下赵帅一个人坐在那沉思了半天,也不明白钟成功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他内心深处,是不相信余燕那孩子会是别人的。权当钟成功狗急了跳墙,挑拨离间自己和余燕之间吧。   正好财务进来和他说一件事,他也就没再想下去。   “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她,她还有谁可以依靠?”   单位的事还有很多等着赵帅去处理,忙得不可开交。那批铁合金的事,看来这次不得不找方林帮忙了,他打听到消息,最近金钢的炼钢厂急需采购一批铁合金,很多供货商摩肩擦踵,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分到这杯羹。   因为钢铁价格回暖,市场需求加大,所以各厂矿都在加班加点地生产,以前停了的几座高炉也再次投入使用。自然而然,对铁合金的需求也加大了。如果这次能把库房压的那批货卖出去,不单刚谈成的那笔生意有了周转资金,还能稳稳地赚上一笔。   走出赵帅的公司,钟成功极度气愤,回德林的路上,路过商业街的时候,看到路边一个醒目的广告牌上,打着余燕天猫店的广告,突然他眼前一亮,曾经,钟成功毕业后,和人在外地开了几年的网络公司,在电脑方面,他也算一个顶尖高手。   “总有办法治到你!”   钟成功在心底愤愤地想,笑容逐渐蔓延在他的脸上,一个邪恶的计划慢慢地在他心里升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木马入侵   赵帅开始不回家,每天下班后就回到余燕东城区的房子里。两人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可是一想到单位的事,他就开始焦头烂额,不知道从哪里来筹那么多钱。   余燕看在眼里,也暗自替赵帅着急,晚上吃完饭,两人又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余燕忍不住,主动问起了赵帅公司里的事。   “哥哥,你公司最近是不是出现了点什么问题?看你回来后一整晚都愁眉不展的。”   赵帅不想把这些负面情绪带到生活中来,他坚信自己总能想到办法解决的,便蜻蜓点水般打算把这话题绕过去,“没事,就是资金周转上遇到点难题,会解决的,你不用担心。”   余燕沉默半晌,把自己的头往赵帅怀里靠了靠,无限慵懒,“哥哥,买了房子以后,我手头还有几十万,要不你先拿去应应急……”   赵帅还没听完,便连连摆手,“燕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拿你的血汗钱,你那小店,一年能赚多少钱啊,这些都是你这么多年来的积蓄,我不能要。”说完扳过她的肩,盯着余燕的眼睛,正色道:“燕子,你听好了,就算我赵帅公司破产,也不能用你的钱,你是我的女人,保护你和孩子才是我应该做的,你懂吗?这事以后不许再提了!”   余燕感动得热泪盈眶,死死地抱着赵帅的腰不放手,“哥哥,你真好。”   钟月娥再没打过电话询问赵帅的行踪,她是彻底死心了,开始不闻不问。倒是贝贝,接二连三地打电话来问他,“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呀,昨天晚上散步回来你就不见了,怎么能又出差了呢?你才刚刚回来啊,贝贝想你。”   想起女儿,赵帅就觉得自己这样的决定冲动了些,他想,真要离婚,无论如何得把女儿的抚养权争取过来,他试探性地问余燕喜欢贝贝不。余燕当然明白他这样问的心思,心底窃喜,暗自高兴了好一会,“我很喜欢啊,虽然没有在一起接触过,不过我看过她的照片,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而且姗姐也说了,贝贝很乖巧很懂事的。”   听余燕这样说,赵帅就放下心来。   睡到半夜,突然间惊醒了,可能在一个陌生环境,还是睡不踏实。赵帅开始失眠,突然想起钟成功白天在办公室里说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头。   余燕因为怀孕的缘故,老是尿频,半夜醒来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看赵帅睁着眼睛也没睡,“哥哥,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赵帅把她揽在怀里,枕着自己的手臂,两人细碎的聊天。他有意无意的问起了余燕和李冰是怎么认识的。   余燕因为心底坦荡,便和盘托出,说起了当年的校友,一起徒步,然后他去了部队失联。到最后,余燕把春节的那次相亲当做一个笑话说了出来。   “哥哥,真的太巧合了,我真没想到,那天我爸妈非得带来的相亲对象,会是十年前的老同学。”   赵帅却听出了酸溜溜的味道,“这只能说明你们两人有缘分啊。”   余燕感觉出赵帅语气的不对,用手在他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讨厌,我是因为自己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对你,才能把它们当故事一样说出来,你吃哪门子干醋啊!哥哥,你要相信我,我和李冰就只是校友和朋友。”   赵帅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宝贝,我当然相信你,睡吧,明天还上班,太晚了,你这妖精,和你呆一起就老是睡不好觉!”   余燕听他那样说,以为他又想怎样,正想着该以什么理由来拒绝,才能不伤两人感情,毕竟现在孩子才是第一位的,可是赵帅却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睡了过去。   但是他是在装睡,心底翻倒了五味瓶,按余燕怀孕的时间来推算,那段时间,正好就是春节左右啊,她和李冰相亲,两人重逢的日子。难不成自己还真成了个顶包的父亲?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样的想法也太混蛋了些,燕子对他怎样,赵帅的心里是最清楚的,巴心巴肝的,刚才还要拿出自己全部的积蓄来支助他,如今自己这样怀疑她,真真是不应该了。   想到这,赵帅便把这样的想法生生地压了下去,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再胡乱猜忌了。   一切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奇怪的是,钟成功也不来单位找赵帅的麻烦了,钟月娥也是,连一个电话也没有。不过店铺外的那几个混混依然雷打不动的一大早就来店铺外报到,赶也赶不走。蒋姐报警了一次,可是派出所的人一来,他们就装成顾客的模样,在周围几个店铺晃荡,真的是烦不胜烦却又无可奈何。   转眼到了周三,余燕整日呆在家里,憋闷得慌,想约叶姗出来吃火锅透透气,因为赵帅打电话说,自己今天晚上有应酬,要请别人吃饭,估计得很晚回来。   叶姗整日忙单位的事,还要管筱雨作业,“燕子,改天吧,过两天幼儿园有一个上级单位的大检查,今天得加班一会,估计下班晚。”   余燕正百无聊赖,天快黑了,她想趁太阳落山,要不去外边公园散散步吧。这时,却接到了网络部小布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哭腔,“姗姐,不得了了,出大事了,好像店里的电脑一下全部中了病毒一样,我们挂网上的所有商品全部下了架,最近成交的订单统统被关闭了........”   余燕一下就懵了,这来势太过凶猛,她急切地问阿布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等等我,我马上过来一趟。”余燕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天气太热,最近网店的销售,几乎占到了店铺销售额的6成以上,商品全部下架,交易关闭,这得是多大的影响。   而且辛苦了几个月建立起来的人气宝贝,因为下架也一下子没有了。那些人气宝贝,可是花了多少广告费、参加了多少促销活动才辛苦累积起来的啊,可以这样说,店铺里一半的流量,都是靠那几款人气宝贝带进来的。   到了后,担任客服的小姑娘都急得哭了,“燕姐,都是我的错,我想肯定是昨天晚上,有一个人发消息说,收到的货有质量问题,因为我叫她发张图片来确认一下,对方发的是一个文件,当时我还提醒了她,直接发截图就可以,可是对方说不会截图。想想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顾客,我也没多想,就接收了。”   小姑娘怕余燕让自己赔损失,急得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后来我才发现,对方那个id根本没在店铺里有成交记录,我询问了,她却说是帮朋友问的,然后就下线了,下线前说再去问问朋友具体情况,明天再联系,我听她那样说,也就没多想,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我再守了会,还成交了几笔订单,就像往常一样下了线。”   余燕看她哽咽得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安慰她,“你慢慢说,不着急,这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怪不得你。”   “后来,今天早上8点,我象往常一样,打开电脑,连上网,开始一天的工作,整个上午都好好的,因为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成交了不少单,我就到库房去找货出来,给她们熨烫好,打包,打印包裹单,等着下午四点多快递来取货。阿布他们有外拍任务,一大早就出去了,到五点多才回来。”   说到这,小姑娘用埋怨的眼神看向阿布,“他们今天就只几套衣服的外拍,肯定是约着麻豆去咖啡馆喝咖啡了,也不回来帮帮我的忙,如果多几个人在,肯定也能早点发现问题了。我看了,他们今天的照片全都是咖啡馆里的室内拍摄。”   阿布听她那样冤枉自己,狡辩说这么大热天,怎么可能在太阳下拍,光线也达不到拍摄要求,刚想发火,被余燕制止了,“先说后面的,发生了什么事。”   “呜呜.......当时,阿布他们一回来,就尖叫着把我从库房里叫了出来,说连绵不断的叮咚声,收到了几百条商品下架和交易关闭的消息,我跑过去一看,整个人都吓傻了。”   余燕终于知道来龙去脉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可以肯定的说,她的电脑被黑客攻击了。   可是到底会是谁来攻击她?仿佛没有思考,她第一反应就是钟月娥。   余燕被激怒了,自己一直都在避让,一直都不想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可是,对方却越来越得寸进尺,自己不能再这样一味地逃避,必须想办法反击一下。   可是自己根本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当初余燕在学校学的是管理工程专业,电脑方面除了会用,其它一无所知,该从哪方面入手来查这个事啊?   这时,余燕想到了李冰,那时候李冰在学校就是学的计算机专业,而且还作为特殊人才被招进了部队,如今在公安局刑侦科也是做这方面的技术工作,到了现在,只能求助于他了。   余燕给李冰打了个电话,把店里这个情况大概说了一下。李冰一听,叮嘱她现在不要动店里的那几台电脑。   “你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就赶过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合作         赵帅今天晚上约的饭局是方林,因为有正事和他说,所以并没有带上余燕。   方林下班的时候,一给青莲打电话说要出去吃饭,不回家,明显在电话里就感觉出她的不信任和失落。仿佛,现在只要方林不回家,青莲就觉得他又和别的女人约会去了。   方林敏感地察觉到了,所以到了饭店,他让赵帅亲自给青莲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她这才半信半疑地相信了下来。   “你们两口子怎么回事,是不是她发现你和叶姗什么事了?你可要悠着点,别学我,不然会累死,我感觉我那婚姻已经岌岌可危了。”   方林也头大,说周日的时候给叶姗搬家,撒谎说去加班,青莲追到单位去发现自己不在,虽然最后被自己牵强地搪塞了过去,她回家后并没有说什么,可是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最近发现青莲变了,不爱和我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关心我和果果的生活,在家里是愈发懒散,前几天她单位那供货商也打电话说,青莲工作上老出错,不爱沟通,问我是不是最近给了她什么压力。”   说起青莲,方林心情也变得郁郁寡欢,“不知道哪出的问题,如果说她真发现了我和叶姗什么,她不应该什么也不问啊。我和她是初恋就结婚的,曾经,她一直对我说,她的感情里,容不了一粒沙子。”   赵帅也为方林担心起来,”你家青莲那性格不好说,感觉听你这样说起来,别是精神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啊,比如现在流行的抑郁症什么的,怪吓人的,你可要留意了。”   方林着实被这三个字吓了一大跳,不敢想象,本能的逃避这话题,“哥们,你说你这大晚上的,非得拉我出来吃饭,还定这么高档家餐厅,吃得我是战战兢兢,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一说到正题上,赵帅立马恢复了严肃的样子,还有些欲言又止。   “这事啊,是有点难以启齿,但是只有你能帮我的忙。”   方林笑他什么时候还和自己客气起来了,“说吧,别那么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   赵帅一口气说了自己公司现在的现状,新考察了一个项目,投资很大,今年公司的所有身家性命都压在上面了。不过他和甘猴子都很看好那个项目,前期资金已经投入了一部分,如今有缺口……   “你不会是找我借钱吧?这可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确实没能力帮你。”方林听他那样说,觉得疑惑,顺口就说出来了,说完后就后悔了,赵帅应该不会幼稚到找自己借钱,就算自己掏空所有,能拿出几十万来,对他来说,也是杯水车薪的事啊。   说完,方林哑然失笑,补充道:“说吧,我能帮你什么忙?”   赵帅终于切中了今天谈话的主题,“听说最近炼钢厂要大批量加购一批铁合金?据我所知,最近手头有货的供货商很多,竞争可是非常激烈的啊,不知道你们采购部的采购计划……”   后面的话,赵帅没有说,盯着方林的眼睛,不过不用说,方林也明白了赵帅的意思。他心底犹豫了,这几天,谢总大会小会上三申五令,严禁采购人员和供货商勾结,泄露标底,暗箱操作,一经发现,必须从严处理。   想起马佑军的案子,方林有些后怕,“哥们,这个啊,我不敢给你透露太多,最近查得太严了,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小则乌纱帽不保,大则就得像老马那样进去了。”   赵帅知道要说服方林没那么容易,认识他二十多年了,对方林的性格,他还是很了解的。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犯了法律,违背了自己的底线,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就对我见死不救啊?我这个新项目已经签了合约了,如果到期交不上首批款项,算我们公司违约的。哥们,这事,只能你帮我了。也不让你做什么,就是把标底告诉我,不管是多少,我只要竞标成功就行,我要的是钱,不是这批货能赚多少。”   方林沉思半晌,“我知道你手头压了一批铁合金,好像挺长时间了吧,最近采购这批货,单位确实要得挺急的。哎,你这可真是让我为难啊,真给你开了绿灯,你也知道,谢总刚上任没多久,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就等我犯错了,给我致命一击,这样他们就可以把我顺理成章地从马佑军余孽里划除掉了。”   “我懂,我也明白你的难处,这些年来,你在单位这个大染缸里,混了这么多年,属实也不容易,当初我从单位出来,也是因为处不来那些弯弯绕绕的关系,老是得罪人。谁是谁的人,谁又在为谁卖命!其实说白了,每个人都是在努力地为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这样做,也是双赢,我是不可能出卖你,害你的,只要我们配合得好,做得天衣无缝,他们哪里查得到漏洞?”   赵帅趁热打铁,想突破方林最后一道防线,“你给我的是一串数字,我也能给你一串数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考虑考虑叶姗如今的处境啊。她老公进去了,一个人带个孩子,现在连房子也没有了,真到哪一天,她买房子的时候差那么一点,找到你方林赞助一些,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你能告诉她你没有吗?”   说起叶姗,方林彻底心动了,心底最柔软的某个部分被戳中,赵帅找到了他的软肋,触动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只是告诉他一个标底的事,而且方林知道,赵帅手头那批货,屯了有一年了,是铁合金价格最低迷的时候买入的,以如今的市场价,其他供货商根本没有多大的竞争优势。   沉吟了半天,方林说你回去等我的消息吧。赵帅听他那样一说,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成了,找服务员要点一瓶法国红酒庆祝庆祝,被方林制止了,“咱们兄弟伙之间,就不要那么客气了,饭后早点回家吧,你现在住余燕那,母老虎当真不闻不问了?”   赵帅一点也不想谈家里的事,说起来就头大,“大不了就离婚吧,我也想通了,怎么过不是过,在他们那一家里,我赵帅本也没多少地位,离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方林问他,周六钟成功的婚礼还参加吗?“你们家母老虎可是请了我的,说什么我也抹不开面子不去,而且据说他们请了很多商界政界的人物,你不露面好像也说不过去一样。”   一说起这,也是赵帅纠结和头痛的地方,最近好几个合作伙伴还打电话说,在钟成功婚礼上正好有机会和他碰面,商讨商讨合作方面的事。如果自己不去,好像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告诉他们自己家庭出了变故?   “哎,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啊!”   正说着话,赵帅的电话响了,是钟月娥父亲打来的,他暗自奇怪,这老头子一直都有些瞧不起自己,平日里没有非说不可的事,他是不可能给自己打电话的。   “爸,你找我啊,有什么事?”既然还没和钟月娥离婚,赵帅依然一副尊敬的样子,语气平缓地和老头子说话。   “小赵啊,我和你妈商量了下,成功的婚礼上,让你来当这证婚人,如何?”   赵帅转了半天的弯才转过来,“爸,我当这证婚人是不是不合适啊,一般都是由他们单位的领导来担任差不多。”   钟月娥父亲在电话里,也是一副威严的语气,“这怎么不行了,我说可以就可以,他们两个都在酒店上班,那酒店你们家是大股东嘛,你当这证婚人是再合适不过了,就这么说定了,星期六你可不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给耽搁了,早点过来准备准备。”   说完也由不得赵帅答应不答应,便挂了电话。   赵帅一脸苦笑,“真是奇了怪了,都要离婚的两个人了,还让我去当什么证婚人。”   方林却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说你傻你还真傻,你还没看懂吗?这明显是钟月娥在示弱啊,不然在哪找不到一个证婚人,非得叫你,就是担心到时候去的人太多,如果你不在,让大家看出你们夫妻之间的问题,所以找了个理由让你必须参加。说实话,母老虎还真挺顾全大局的,主动给你找一个台阶下。得了,你也别端着了,见好就收,先维持着这表面的和谐吧。”   赵帅也觉得方林分析得有道理,自己不也正在愁如果不参加婚礼,将来如何和那几个合作商解释嘛,这下倒好了,由老人出面,自己不去也得去,而且也没觉得丢面子。   两人没有喝酒,凑在一起又闲聊了会单位的事,便早早的散去。方林担心青莲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特别是刚才赵帅给他说的抑郁症三个字,着实把他给吓着了,有时候想想,她现在的状况,还真和抑郁症有些类似。实在不行,哪天带她去医院看看。   赵帅到家的时候,一看时间才9点多,余燕竟然没有好好地在家呆着等自己,不知道去了哪,给她打电话,她说自己去了店铺一趟,和蒋姐谈了谈店铺最近的经营状况,马上就到家了。   想着她一个孕妇还为了工作东奔西跑的,赵帅有些心疼和不放心,便下楼去接她,刚到保安室门口,却看到一辆车停在了外面,余燕从车上下来了。   他立马把自己隐没在旁边的树荫里,心里七上八下。   第一百七十三章:误会重重   李冰到余燕网络部库房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一进门就一直在那道歉,说今天单位有个案子,加班了好一会,急,所以忙到现在。   余燕满心内疚,“小李子,你太客气了,这么心急火燎地把你叫来我才是应该不好意思,这事实在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们一下都懵了,我身边朋友,就只有你是这方面的高手和专家,所以只有辛苦你了。”   李冰大气地把手一挥,“说这些,就见外了,不说别的,单单我们十年的校友情,这点小忙我也无论如何应该帮。”   李冰一打开电脑,坐在那噼里啪啦地输入了很多命令格式,反正余燕她们也看不懂,直看得眼花缭乱,只有焦急地等待他说结果。   李冰很肯定地说:“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对方发送的那个文件,带了有特洛伊病毒,而且被客服小妹打开了,所以整台机器都感染了病毒,今天电脑一联网,对方利用专业技术入侵了电脑,然后进行了这一连串的操作。”   说完,李冰眉头一皱,“燕子,你这电脑里,有很多资料和数据,我估计啊,十有**,也被盗了。”   “能查到是谁入侵的吗?”余燕把阿布和客服小妹支出去买晚餐,她眼里几乎能冒出火来,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会是谁指使的,太过分了!”   “你是说钟月娥?”   快五个月了,余燕的肚子已有些明显,加上着急上火,明显的体力不支,大口喘着粗气,“除了他们,还可能是谁?现在想来,我这样一味的避让也不是办法,小李子,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查出来对方的ip地址?找到他们为所欲为的证据?”   李冰的眉头拧成一团,“对方也是高手,伪装得很好,这需要时间排查。”说完李冰一顿,“这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了,燕子,要不你报警吧,我找人来接手这个案子,保证帮你查出幕后真凶。”   余燕却意外地摇头了,“算了,其实,这还需要查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做的,我只是想私下里找到证据,然后再让赵帅去处理这件事。”   余燕的表情有些落寞,声音也跟着变得低哑而缓慢,“这件事,毕竟也是我对不起她钟月娥,其实,她做什么我都能理解,这些都是我罪有应得。现在,我只想和她能达到某种平衡,如果我这么悲惨她能满意,不再来骚扰我,我也就认了。随她去折腾吧,大不了我这个店铺不开了,为了孩子付出这样的代价,也值得。”   李冰对余燕最近的转变有些看不懂了,虽然,作为她的身份和角色,有着极为不光彩的一面,没有什么理由大而化之的找钟月娥理论的,可是他们以这样的方式来诋毁余燕,她竟然不想反击?总想着能息事宁人就好。   李冰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大家每人就只吃了个盒饭,一直在看李冰忙碌,余燕看阿布和客服小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让他们先走了。   没过多久,余燕接到她大学同学的电话,以前时不时在她店里买衣服的,当初小丽事件也是被她发现的。   同学非常焦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刚收到群发消息,不堪入目的标题,说什么“天猫店主自甘堕落当小三,被原配暴打放弃开店!”   “燕子,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去看了你店铺,所有商品都下架了,那消息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听到这个消息,余燕的脸色一下煞白起来,李冰大为震怒,说不能再忍了,他们这是对你名誉的严重诽谤,“燕子,估计对方盗取了你电脑里的客户资料,给所有客户都群发了这条消息。”   想着上万的全国各地客户都收到这样一条消息,余燕的心犹如万箭穿心!她恨不能冲到钟月娥面前和她拼个你死我活,方能解恨!   李冰想办法给电脑设置了防火墙,阻止对方的再次入侵,然后叮嘱余燕,让客服明天加班加点从新上架商品,发布公告,澄清这件事,争取把店铺的损失降到最低!   “燕子,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要坚强,在你决定留下孩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可能面对他们的反击,今天不早了,一时半会我也查不出来对方的ip,我先把硬盘带回去,分析数据,和同事一起分析查找,相信我,两天之内,一定给你确切的结果!”   马上快晚上十点了,余燕陆续又接到好几个电话,询问她那个群发短信的事,那些人都是以前的朋友或同事,在自己网店里买过衣服,所以留下了客户资料。   不胜其扰,余燕走出店铺,感觉神智都有些恍惚了,本就有些虚弱的她,走起路来偏偏倒倒,李冰看她那情形,哪还放心她一个人开车回去,强硬地把余燕拉上了自己的车。   “我送你回去!”   余燕虚脱地坐在副驾驶上,李冰提醒她,“燕子,这事,你还是给赵帅说吧,让他尽快解决这麻烦,你又不让我报警!讲真,他们这行为,已经严重触犯法律了,告他个诽谤罪和影响生产经营罪,妥妥的,跑也跑不掉!”   这时,赵帅和方林吃完饭,已经回家了,谈成了那批铁合金的事,他心情大好,到家却发现余燕不在。   余燕接到赵帅的电话,问她现在在哪?话到嘴边她却放弃了,变成了平和的话语,“我刚闲得没事,去了店铺,和蒋姐谈了谈店铺的经营状况,马上就到家了。”   李冰疑惑,“燕子,你为什么不说?”   余燕把头扭向窗外,对着空洞的夜空说,“现在,什么证据也没有,还是等你找到了板上钉钉的证据以后,我再说吧,现在说得再多,也是枉然!”   下车的时候,余燕因为精神恍惚,把自己的包落在了李冰车上,他本已掉头打算离开,余光偶然瞥见,连忙停下车来把包给余燕送过去。   此刻余燕已经快走到保安室了,正好赵帅从楼上下来,打算来接她,看到余燕和一个男人在门口说话,赵帅心里一咯噔,立马闪到了旁边的绿化带后面,他想看看对方到底是谁,他们在干什么。   李冰追上余燕,把包递给了她,余燕的脸色很差,电话又响了,她看了一眼,已经没有接下去的勇气。   李冰一把抢过她手机,给她关了机,余燕去抢,“小李子,我不能逃避这事,不要关机,关机了更显得我心虚。没事的,我能挺过去。”   在赵帅的眼里,却看到的是两人是在拉拉扯扯,他虽然不认识李冰,可是那次余燕和李冰看电影,被朱小旭偷拍的时候,钟月娥曾发过那张照片给他,照片模糊,却能看出一个人的体型。   赵帅断定,这人必定是李冰无疑,半夜三更的,这两人会在干什么?   余燕把手机抢了回来,推了李冰一把,让他快走,   “尽快给我结果!”   李冰有些担心余燕,想送她上楼,被余燕坚决制止了,她说她和赵帅住在一起。听余燕这样一说,李冰便知趣地离开。   从保安室走到楼门电梯口,余燕也一步三喘,走得很费劲。赵帅并未从树荫下走出来,而是看着李冰消失的方向发呆。   心底,有千般疑团升了起来。   余燕到家后,给赵帅打电话,“哥哥,你还没到家吗?我已经到了。”   赵帅强压着心头的疑惑,“马上,已经到楼下了。”   他装出一副刚回来的样子,有意无意地问余燕,“宝贝,今天怎么又想起去店铺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余燕忍不住,都想把店铺遭黑客入侵,所有顾客收到群发侮辱性短信说出来了,可是话到嘴边,又怕赵帅怪自己不先给他说,而是找李冰,本来他就对李冰有成见,昨天晚上,还在有意无意地问起自己和李冰认识的情况,如果被他误会了,这样的话,岂不更说不清了?   而且就像店铺门口聚集的那几个小混混,赵帅当初不也信誓旦旦说他来解决吗?可是几天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索性等到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她钟月娥想狡辩也狡辩不了的时候,再告诉他来龙去脉,这样赵帅也无话可说了。   “哥哥,没什么事,就是和蒋姐分析了下最近店铺的销售情况,生意严重下滑,想对策来着。”   赵帅听余燕那样说,明显感觉她撒谎了,也不戳穿,“你看你,都快五个月身孕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大晚上的还到处跑。”   余燕勉强撒了个娇,用手环绕赵帅的腰抱了抱,把头放他肩膀上,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赵帅的身体有些僵硬,“哥哥,我知道啦,以后晚上不出去了。”   实在太累了,她只想休息,明天再想对策!   两人再无交流,彼此心照不宣地洗漱、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赵帅出门的时候,对余燕说:“亲爱的,今天我得回家一趟,钟成功后天的婚礼,他们非得让我当证婚人,本来不想参加的,如今也不得不参加了。”   说完他在余燕额头象征性地吻了吻,“宝贝,你要理解我,毕竟我和她现在还没离婚,而且婚礼上有很多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在她们的受邀之列,可不能怠慢了。等过了这一两天我再回来,好吗?”   余燕踮起脚尖主动吻他,不知道为何内心充满了悲伤,“哥哥,你去吧,不管多久,我和孩子都等你回来!”   谁知道,赵帅这一走,却再也没有踏进这个家一步,他那背影,在余燕的眼中,定格成永恒,生生活在了记忆里! 第一百七十四章:婚礼之前 钟成功的婚礼,是德林的一件大事,早在一个多星期以前,请柬就已经发出去了。 刚开始,钟月娥并没有请叶姗,这让叶姗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至少不用像上次钟月娥生日宴上那样,和青莲两人遇到,避免尴尬,为此,他和方林还感叹了翻,在出租屋里回忆上次的经历,方林说叶姗太过敏感,“有时候,真的很怕你们两人遇到一起,我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你,还不知道错在哪,就像上次,你好几天不理我一样。”。 可是奇怪的是,在周四下午,钟月娥却亲自给叶姗送来了一份请柬,而且当着很多人的面邀请她来参加她弟弟的婚礼。 大家都觉得奇怪,叶姗和钟月娥不粘亲,不带故,仅仅是她女儿的幼儿园老师,她为何对她情有独钟呢? 叶姗骑虎难下,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连拒绝的理由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尴尬地用僵硬的笑容回答了她,“钟……钟姐,这时间有点紧,我周六可能没有时间来……” “叶老师,我可是代表我们一家诚挚的邀请你来哦,贝贝很喜欢你,希望你能赏光参加。” 叶姗甚至不敢说不去,因为她拒绝的话,别的同事或许会认为她就是舍不得随那份礼。谁都知道,钟月娥和园长他们关系很好,这么多老师里,唯独就请了叶姗一个,可见叶姗和她关系也非同一般了。 其实,钟月娥哪里是和叶姗关系好,她纯粹就是来报复的。 以前,她并不知道叶姗和余燕的关系,最近不知道从哪听说的,两人竟然是十来年的闺蜜。加上她曾经撞到过方林来幼儿园附近等叶姗,两人关系暧昧,她愈发觉得气愤了。 “原来这两人就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当真是物以类聚。”她为青莲愤愤不平,也为青莲不值。这么多年里,青莲对方林怎么样,钟月娥看在眼里,也曾劝过青莲要多为自己而活。 可是那个女人眼里就只有她的二哥,怎会听得进去这些。 所以钟月娥就是故意的,她知道,方林和青莲无论如何是会来参加的,所以在婚礼临近的这两天,再邀请叶姗,让她没有理由拒绝自己,她就想看看,这小三的脸该有多厚,遇到的时候往哪里搁! 因为要参加钟成功的婚礼,方林老早就给青莲说了,让她周末不要安排别的事。其实,青莲除了上班,每天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放假在家,整日里就是菜市场、厨房。如若赶上方林或者果果不在家吃饭,她连厨房也进得很少,常以方便面对付自己。 周四晚上,难得方林在家吃顿饭,饭菜做得很简单,一荤一素一汤,而且那个蒜苔炒瘦肉还是青莲临时加的,她说不知道他会回来吃饭,所以没有准备。饭桌上,青莲告诉方林,周六钟成功的婚礼她不想去参加。 “小莲,为什么不去啊。” 青莲拢了拢掉在脸颊上的凌乱头发,头也不抬,“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去。” 方林一下便找不到话来说了,感觉饭桌上的气氛非常凝重,这个理由,是多么的牵强也是多么的无可辩驳。 “小莲,你能不能不要任性,大家都是一家三口去的,你周末也没什么重要事,你总不能就让我带着果果参加吧。你想,这别人要是问起来,我也不好说啊。” 青莲猛地一抬头,眼睛瞪得异常的大,咄咄逼人的看着方林,“你可以带别人去啊,反正我就是不想去。” 方林心头猛地一沉,这青莲最近和自己说话,老是火气很大的样子,从来不像以前那样和颜悦色过,仿佛吃了火药,针锋相对。 “你说什么呢,我不带你,能带谁!好啦,就这样说好了,我知道你的心病,又是觉得去参加别人婚礼,大家都在攀比,比工作、比老公、比孩子……甚至炫耀包包、手表、衣服。小莲,你在乎那么多干嘛,我们就是去吃一顿饭而已,全程我都陪着你,不会让你落单的。” 说到这,方林仿佛想起了什么,“明天晚上我争取不加班,下班以后我们去逛逛街,给你买套像样点的衣服,就这么说定了。” 青莲的脸耷拉着,不再说话,脸上像是罩上了一层寒霜。也不表态去还是不去,像是无声地抗议。 去年,参加钟月娥的四十岁生日宴,方林也是临时给自己买了套衣服,在生日宴上,还和一个女人撞衫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方林勾搭的那个狐狸精吧? 想到这,青莲的心就生生的疼,感觉自己无形之中,被人打脸了一样。今年,方林又说去买套衣服?听起来多么像是一个讽刺啊?说什么也不想重蹈覆辙了。 青莲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其实她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二哥发火,好像看着他的脸,就能想起她对另外一个女人阿谀的笑,他就觉得恶心。 但是看到方林依然关心自己,她又觉得二哥还是自己的二哥。所以,一整晚,她都在矛盾中度过。吃饭完,碗也不洗了,方林一直心里藏着内疚,知趣地收进去洗得干干净净。 临睡前,青莲像是突然相通了一样,在进卧室之前,告诉方林,“明天也不用去买衣服了,不管怎么打扮,我也就这个样,如果你实在想我陪你一起去,那我就去,只是到时候不要嫌弃我又老又丑,给你方部长丢脸了。” 方林的心再次被青莲带刺的话给刺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自己的谈话变成了这样的格调? “小莲,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这样想呢,你想多了。是不是最近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你要告诉我,不然憋在心里,大家都不好受。” 青莲本想开门见山地问叶姗的事,她想听听方林会怎样的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却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因为她怕,她怕万一从方林的口里亲口承认了叶姗的存在,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存在于这个家庭之中? 就这样自欺欺人吧,就这样生活在自己制造的幻想之中吧,至少这样,这个家庭还是完整的。 听到方林用这样讨好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青莲稍微感觉安慰了些,心底某个柔软的东西再次被触动,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二哥,没什么,就是觉得工作有点累,想早点休息了。我答应你,周六我们带着果果一起去参加婚礼吧。” 终于是安抚好了青莲,方林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卧室,打算休息。 叶姗很少回出租屋,平日里回父母那的时间多一些,一来方便照顾筱雨,二来她说方林不在,她一个人住在那,感觉异常孤单。包谷猪还在医院住院,听说过段时间还要进行一次手术,想到这叶姗就头痛,她恨赵志刚,就那样一拳下去,一下子就毁了两个家庭。 托人打听过,像包谷猪那样的情况,要做伤残鉴定必须得等伤情稳定之后才能做,估计至少得三四个月吧。 这几天,他们很少来找叶姗的麻烦了,知道找了也没多大的用,反正他们也看到,叶姗已经做好了放弃那套房子的准备,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这段时间,除了给赵志刚送了些生活用品进去,其它也不能再为他做些什么。叶姗托李冰牵线,见了次他在看守所的那个战友,托他多照顾照顾赵志刚,至少不要挨太多的打,吃太多的苦。 好在有李冰牵线搭桥,不然就算拿着钱也不知道到那个庙门去烧香,他那战友经历得多了,常常会有家属找上门来,平日里关系不好的都懒得搭理,见是李冰的熟人,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这算是叶姗唯一能为赵志刚做的所有了。 收到钟月娥的请柬,叶姗第一反应就是告诉方林,到底该怎么办。她心里想,一定不能像去年那样傻不啦叽地去参加,然后还和青莲撞衫,那个尴尬,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方林的回复有些迟,收到回复的时候,叶姗都快睡着了,”山人,我觉得钟月娥是故意的,她为什么在今天才给我送请柬啊,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根本没法拒绝。” 方林听说叶姗也被受邀参加婚礼,着实着急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要那么苦口婆心的劝说青莲必须参加,这不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嘛,这下好了,去年的悲剧再次重演,自己这夹心饼干可真是坐实了。 “姗,你打算怎么办?”方林想不到别的办法,只有把问题抛给叶姗,探听下她的想法。 叶姗思前想后了半天,最后告诉方林自己的打算,“山人,我想过了,这不去也不好,我就找个理由,在仪式举行之前来把礼金给随了,然后说自己有事先走,不吃酒席,这样应该就没事吧。” 方林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依了叶姗,在下线前,他叮嘱叶姗,一定要小心钟月娥使坏,“如今,她被赵帅和余燕折磨得快疯掉了,估计见不得我们两个,有一次我来幼儿园附近等你,遇到过她,所以我们之间的事,估计瞒不过她的火眼金睛。只是她还没找到合适的契机说出来吧,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 叶姗想起这些也有些后怕,也终于明白钟月娥最近对她的态度为何180度大反转了。 她倒不是怕钟月娥对青莲说什么,如今,赵志刚提出了离婚,她马上就是自由身了。她是害怕,钟月娥和园长她们关系好,万一她跑幼儿园去嚼舌根,自己别说升职了,就是幼儿园里那帮叽叽喳喳的女人,整日的唾沫星子也能把自己淹死。这样的话,还有什么脸来为人师表。 叶姗隐隐地担忧,她不知道,后天的婚礼上,自己会面对怎样的状况?    第一百七十五章:水落石出         李冰白天忙碌着单位的事,最近经手一个大案,需要他们技术部门的大力支持,每天加班加点。忙完以后还要忙着查余燕店铺的事,经过两天晚上的排查,最后他终于找到确切证据,锁定植入病毒的IP就是钟成功所在的德林酒店。   一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周六上午,李冰第一时间通知了余燕排查结果。   “燕子,你现在有时间的话,到你店铺网络部来一趟吧,我还需要去那做一些取证,事件已经水落石出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余燕没有头绪,昨天,她给赵帅打过一个电话,当时他应该正在开会,直接给挂了,隔了半小时才回复过来,简单地说了几句,说马上要请别人吃饭。“燕子,有什么事吗?”   余燕问他,打算怎么解决店铺外边那帮混混的事。   赵帅仿佛如梦初醒,才想起有这么回事,最近可能太忙了,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这个啊,等我忙完这两天,再想办法,我估计啊,他们也呆不了几天,自己觉得无趣也就不来了,不用管他们。”   说得真够轻巧的,当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余燕的心有些冷,突然明白,什么事,还是得靠自己才靠得住。   “小李子,这两天实在太辛苦你了,我们见面谈,我在网络部等你。”   余燕到的时候,没想到李冰已经到了一会了,正在和客服小妹沟通那天聊天时候对方说的话。李冰断言,“这事,应该是钟成功操作的,我调查过了,他以前曾在青岛开过一家网络公司,有这方面的能力,也有作案动机。”   经过几个人的加班加点,店铺商品已经重新上架了,可是失去了人气宝贝的支撑,订单寥寥无几,一切又得重头再来。   那条群发短信对余燕的影响还是挺大的,特别是在熟人之间,她的形象一下就轰然倒塌,这几天,余燕几乎不敢联系朋友,生怕一不小心就遭到那些以卫道士自居者的谩骂。   “燕子,你想好了吗?打算怎么办。”   余燕把自己的身体窝在沙发里,仿佛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内心过于压抑,沉吟了半晌,她终于说话了,“我想好了,还是不要通过正规渠道去找他们了,你把证据资料都打印出来留给我一份,我找赵帅去说,看他怎么解决,毕竟他们都是他的家人,我不想让他太难堪。”   李冰虽然不赞同余燕的做法,可是也表示理解,他说:”燕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只是,有时候,真的不想看到你那么委屈自己。”   李冰让余燕现在就给赵帅打电话把这件事给说了,可余燕说今天是钟成功婚礼,估计他没时间管这些。   “你怎么处处都为别人着想,你想过你自己吗?刚才我经过你店铺,我可是看到了,那几个混混还雷打不动的在门口转悠呢,照这样下去,我觉得迟早有一天蒋姐她们也会辞职不干的。”   说起这,余燕真的头都大了,昨天,和蒋姐一起上班的那个营业员就打电话来说打算辞职,说打算回老家结婚,其实余燕知道,这就只是她想离开的一个借口而已。现如今这样情况下,她到哪里去找合适的营业员啊。   好在蒋姐一直尽心尽力,并未提出任何离开的话,一直安慰余燕,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勇敢地走下去,相信孩子将来会理解她的。只是蒋姐也说她,不能再这样一味地忍让下去,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余燕拿起手机,到另外一个屋子去给赵帅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在最后一秒钟被接了起来,那头,赵帅的声音被压得很低,仿佛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燕子,有什么事吗?”他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生怕被钟月娥发现和怀疑,偷偷摸摸地和自己联系。前两天下定决心要离婚的架势,早就荡然无存。   “前两天发生了一件事,因为当时不知道是谁干的,所以我一直没给你说,今天李冰帮我查到证据了……”   赵帅的思维停在后面一句话上,“你和李冰在一起?”   余燕没有多想,“是的,他现在在我店铺这,辛苦了两天,终于找到了证据,哥哥…….这事,你不能不管不问了。”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人声,一大群人大声说话的声音,然后叫赵帅的名字,叫他出发了。   “燕子,什么事空了再说,马上要去迎亲了,今天忙。”   说完也不等余燕反应,便挂了电话。   李冰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脸色铁青,甚至连招呼也没打,提着自己的包便独自离开。   等余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快二十分钟,她心想,这下坏了,李冰这个时候离开,会去哪啊?   周六早上,叶姗一大早就起来了,想起钟月娥发的请柬就头疼,再也睡不着。最近,筱雨变得懂事起来,不再整日粘着叶姗,甚至周日的舞蹈课,她也不要叶姗送她去了,一个人像小大人一样,坐公交车。   “妈妈,我知道你今天要去参加一个婚礼,昨天我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张请柬。我要上课,就不陪你去了,我到了学校给你打电话。”说完扬了扬手腕上戴的电话手表。   叶姗不放心,依然陪着筱雨来到学校上课,她在磨蹭,不想那么早去,因为本就不打算吃酒席,把礼金送到就走。   昨天,她还想过让园长把自己的礼金带过去,没想到园长临时接到通知,今天一早就出门,去外地培训一周,非但不能让园长帮忙,反而园长的那份礼金,也拜托叶姗送去了。她到昨天才发现,整个幼儿园,钟月娥就只请了自己和园长两个人。   甚至在某一刻,叶姗愤愤地想,这钟月娥明显是针对自己,为什么还要给她留面子呢,大不了直接不去就行,倒也干脆了。   可是她终究还是觉得那样有伤和气,毕竟她女儿还在自己班上,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应该做的,不然被不明就里的人以为,她叶姗就是为了节省随的那份礼钱,反倒是贻笑大方了。   确实是有些心虚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怕遇到方林他们,出发前,她发了条消息问方林,他们现在到了吗?   “我们已经到一会了,姗,就按照先前我们说的那样,你随了礼就走吧,委屈你了。”   叶姗大概是11点半左右到的德林,今天的酒店楼下,被特意布置过,婚庆公司一早搭上的拱形花环门,把本来很商业气息的酒店瞬间就装点得格外浪漫。   朱小旭穿着合体的白色婚纱,手捧鲜花,站在西装笔挺的钟成功旁边,巧笑倩兮,落落大方的迎接着四方的宾客。   四周充盈着恭喜恭喜的声音,络绎不绝。叶姗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站在旁边的钟月娥眼尖,远远地便看到了叶姗,热情的迎了上去。   “叶老师,怎么才来呢,我可是望穿秋水啦,怎么才一个人啊,老公和孩子呢?”其实赵志刚的事,钟月娥早就有耳闻,因为余燕的关系,她迁怒于叶姗,认为她们两个都是一丘之貉,便故意这样说,看她怎样回应。   叶姗尴尬一笑,“他们今天有事,今天正好是家里老爷子生日,所以过不来了,一会我也得离开,钟姐,不好意思哈。”   叶姗来到收礼金的地方,把自己和园长的礼金放下,正打算给新人说几句恭喜的话便离开,钟月娥却拉着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偏巧了,这时候,青莲正好从洗手间出来,路过大厅,被钟月娥叫住,“王姐,过来坐坐,正好介绍点朋友给你认识认识。”   叶姗一看是青莲,立马用怨恨的眼神看向钟月娥,她不明白,这钟月娥到底唱的是哪出,非得把自己和青莲拉到一块去。   此刻,钟月娥正得意的笑着,充满了胜利者的满足和自豪。   青莲愣了几秒,立马认出了这人就是二哥勾搭的狐狸精。主要是她身上的那个香水味,真的是太熟悉了。即使隔着两三米远,也清晰地钻进鼻孔,深入到骨子里。她浑身发抖,头皮发麻,甚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这是我女儿幼儿园的老师,叶姗。这是我们家光头好兄弟的夫人,青莲。”钟月娥带着邪恶地笑,一一给她们介绍。   青莲在心里想道,原来是幼儿园老师啊,难怪看起来这么柔柔弱弱、娇娇媚媚的样子。也由不得二哥喜欢,就是女人看到,也会羡慕嫉妒她这样的好身段好脸蛋的。   青莲自下而上地升起一股强烈的自卑,她恨不能有一个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她想逃避,她不想面对,她不想这件事公诸于众,因为他不想自己失去二哥。在这个女人面前,仿佛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和她相争和抗衡的,她样样都比自己优秀。   她哪里知道,自己才是原配,是最应该高高在上的那个。   又来了一波熟人,是钟月娥律管科的同时,加起来有四五个,老远就叫嚷着她的名字,钟月娥扔下她们离开了,留下尴尬的叶姗和青莲,站在大厅中间。   正打算借故离开。   “要不,我们到那边沙发上去坐坐吧!”是青莲的声音,她指着酒店大厅角落里的沙发,对叶姗说。   第一百七十六章:尴尬   叶姗本想趁机逃离,却没想,青莲主动和她说话,还让自己陪她过去坐坐。心底心虚得紧,手心竟不自觉冒出汗来。   “哦,好。”   叶姗机械性地跟着青莲走到了大厅角落的一个沙发上坐下,心里七上八下,看这架势,青莲多半知道自己是谁了,她甚至在心里担心,一会她会不会从包里拿出一瓶硫酸泼向自己,于是坐下来的距离自然就离青莲老远,充满警惕。   来参加婚礼,有很多小孩子,他们都兴奋极了,到处嬉戏打闹。酒店门口,飘了很多氢气球,被那些调皮的孩子摘在手里,玩来玩去,在青莲和叶姗面前晃动。   青莲问叶姗,“你来参加婚礼?怎么一个人来呢?”   叶姗觉得喉头干涩,不敢抬头看青莲的眼睛,“家……家里有点事,所以……您也是一个人?”   叶姗一说出这话,恨不能抽自己一个耳刮子,不知道平日的智商跑哪去了,能说出这么不经大脑的话来,明明知道方林和方果就在里面,还引火烧身地把话题带到他们的身上去。   “不是,我是和我老公孩子一起,我们一家三口来的。”   青莲的嘴角挂着笑,这笑容让叶姗更加琢磨不透和心虚,恨不能立刻逃离这个地方,嘴上却不自觉冒出一句话,“你们真幸福。”   或许这就是她潜意识里的感觉吧,看着这个女人能名正言顺的站在方林身边,然后面带微笑,大方的给别人介绍,这是我老公。在叶姗眼里,这就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在一起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感觉我一出生,就认识了二哥一样,他和我同村,从小到大,只要有人敢欺负我,二哥都会来帮忙,即使是比他大很多的高年级男生,他也毫不示弱。”面对这个抢走自己老公的女人,青莲有意无意说起了和方林的故事。   这是叶姗第一次听他们的故事,青莲说得很仔细,也很平缓,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她说起了方林上大学、自己打工、那次车祸。但她没提和老板的那个黑暗交易,这是她不愿意想起的。青莲还说起了刚上班那会,方林只是个技术员,为了买相机,她拿出了所有积蓄……后来,方果出生了……   “像许多家庭一样,如今我和二哥之间,或许只有亲情了,就像是左手和右手,平日里,左手摸右手是没有感觉的,可是如果哪一天,左手流血了,右手一定会去帮忙;同样,右手提着东西累了,左手也一定会去负担。”   青莲抱歉地笑笑,“给你说这些,你肯定觉得烦吧,不好意思,我只是突然感慨一下。”   如果那天,你正好在酒店,或者正好在参加钟成功的婚宴,你一定会被面前这幕奇怪的画风感到惊讶。一个原配妻子,在面对抢走自己丈夫的小三的时候,竟然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和她聊天,远远望去,两人就像是认识了多年的朋友。   叶姗一时也恍惚了,为青莲和方林曾经的爱情所感动,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存在于两人之间,那个年代的感情,多么单纯和炽热啊,就像她当初和赵志刚一样,也曾经有过。   她在心底不停地追问自己,“我在他们之间算什么?人家之间是左手和右手,自己又算是哪只手呢?山人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仅仅是自己还算年轻的身体和不屑一顾的天真吧?”   叶姗悲哀的想。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青莲,大脑依然处在混沌之中,远处,钟月娥还在接待一批又一批的宾客,赵帅一直没露面,不知道在哪。她多么希望能有一个熟人出现,把自己从青莲的面前解救出来啊。面对青莲,她除了内疚,就是满心的羞耻。她第一次发现,因为自己的贪婪,贪恋方林的温暖,给这个一心只有二哥的女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钟月娥并没有走过来的意思,叶姗愈发尴尬,“你们真幸福!”   她依然重复着这句话!   青莲看着这个抢走自己男人的女人,她温柔而端庄,年轻而有朝气。并不是传说中狐狸精的狐媚样,甚至还带有一份与众不同的大气。她在心底叹了口气,难怪二哥会喜欢。   叶姗正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电话在包里尖锐地响了起来,她如释重负,起身向青莲告辞,“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她在心里想到,但愿以后,再也不见!   电话是余燕打来的,声音急促,还有些语无伦次,“姗姐,你现在在哪?赶快的,帮我一个忙。”   从电话里也能听出余燕是在走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燕子,你不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余燕表达了半天,叶姗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是李冰不见了,从她店铺直接走的,余燕担心他会去钟成功婚礼上去捣乱,因为知道钟月娥请了叶姗,所以只有紧急打电话给叶姗了。   “姗姐,你先别离开,在门口看看,如果李冰来了,务必把他拦下来,可不能让他冲动,如果真把钟成功的婚礼搅浑了,怕是赵帅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青莲看叶姗接着电话离开,心底五味陈杂。感觉此刻的青莲,就像是一只蜗牛,在叶姗面前,好不容易伸出触角来,这么久了,她终于找到了机会宣泄一下内心的憋屈,虽然这样的方式是有些滑稽和可笑,可总算是说出来了,不再是一个人憋在心里,成了无法愈合的内伤,越积越深,这样,也算是一种被动的面对吧。   但是叶姗根本不接招,她逃避了。青莲仿佛一下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钻回了自己的蜗牛壳里。   方林半天没看到青莲,有些不放心,到处找她,终于在大厅沙发上看到了一个人呆坐在那的青莲。   “小莲,你怎么了,一个人坐在这?”缩回到蜗牛壳里的青莲又恢复了以前的淡漠,看了眼方林,感觉陌生而遥远,这眼神,让他在大热天也打了个寒颤。   “餐厅空气不好,太憋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也不等方林说话,青莲主动站起身来,两人一前一后回了餐厅。   叶姗站在酒店门口,避开青莲的视线,果真,没等一会,李冰真的走了进来,还穿着制服,非常打眼。   叶姗挡在了他的面前,“李冰,你先不要进去,燕子给我打电话了,这事先别冲动,从长计议,今天毕竟是钟成功的婚礼,你这样撞进去,不太好。”   李冰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我才不管他婚礼不婚礼的,他们这家子人,就是欺人太甚,包括那赵帅,我刚都听到了,燕子给他打电话,他根本就没有耐心听下去就挂了电话,真真是气不过。燕子软弱,我们这些做朋友的,必须给她扎起才行啊。”   叶姗强硬着把他拉到离酒店更远一些的马路边,“你再要找他们算账,也不急这一会,咱们就在这等燕子,她打电话说已经过来了,听听她怎么说。这事,毕竟是与她息息相关的事。就算是帮朋友,也应该听听朋友的意见,到底该怎么帮吧。”   李冰被叶姗说服,答应再等等。大中午的,外边实在太热,两人拐进了旁边一家茶楼,坐下来等余燕的到来。   余燕一到,便连着灌了好几杯水下肚,才有力气和大家说话,“我说小李子,你怎么这么冲动啊,我一眨眼,你就招呼不打就跑了,也亏得我聪明,就知道你小子要往这里跑。”   说到这,余燕不停的哈气,抱怨这天气太他妈热了,简直是要热成狗的征兆。   李冰却坚持自己的意见,说就得今天给他们一个警告和下马威,不然还真以为你好欺负。如果这教训轻描淡写,指不定下次怎么变本加厉地折腾你。   最后,三人达成共识,等钟成功婚礼仪式结束以后,再进去,把他们叫钟成功办公室谈,也算是给赵帅最大的面子了。   “正好,我可以顺带在他办公室电脑上取证,估计他不知道我会去,是没有时间去抹除痕迹的。在事实面前,他想狡辩也狡辩不了。”   三人一等就等了近两个小时,在下午一点半的时候,才决定进去,酒店门口,已经有些宾客吃完饭在陆续离开。   叶姗纠结了半天,最后提出自己是否可以不进去,她附在余燕耳边耳语了几句话,余燕点点头,“行,姗姐,你就在茶楼等我吧,我们去去就回来。”   走的时候,余燕用手抚摸着肚子,内心充满了悲壮。她对自己说:“赌一把吧,赢了,你将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输了,也会输得彻彻底底,从此了无牵挂。”   而她的赌注,全部压在了赵帅一个人身上。   大厅只有一个服务员,看到李冰和余燕,他并没有阻拦,以为就是参加婚礼的宾客。他们俩长驱直入,到了餐厅,余燕呆在门口,并未进去,李冰大步流星地走到钟成功身边,双手往他肩上一搭,“哥们,我有事找你说说。”   钟成功已经喝得有些晕了,以为是参加婚礼的朋友,拉着他的手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吃好喝好啊,照顾不周,请多多担待。”   朱小旭却一眼认出了此人是那天在余燕店铺里见过的小警察,立刻警觉起来,把李冰的手从钟成功的肩上拉开,毫不客气地问:“你到这里来干嘛?”   李冰挂着冷冷的笑,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如果你不想大家看笑话,就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里,我们谈!”   山雨欲来风满楼,朱小旭立马在心底权衡了一番,在前面带路,把李冰和余燕引进了钟成功的办公室。周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大家依然在吃吃喝喝,大声地说着话,一片繁华喧闹之像。 第一百七十七:大闹婚礼   钟成功没想到余燕会这么大胆,敢在今天跑到婚礼上来丢人现眼。入侵电脑和盗取她客户资料群发短信的事,他并没有让朱小旭知道,所以大家都是疑惑的,不知道余燕和李冰来,到底所为何事。   钟月娥陪着父母,还有朱小旭的母亲和哥嫂他们一干亲戚还在喝酒聊天,大家都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容光泛发,笑容满面。赵帅也在这张桌子上,可是因为他当时是背对着钟成功他们的,所以并未发现李冰的到来。   所有人都以为李冰就是来参加婚礼的一个朋友,并未发现他们的异常。   钟成功和朱小旭跟着李冰进了办公室,被钟月娥看在眼里,她不露声色,打算找个理由过去看看。   李冰一进办公室,就让钟成功把自己电脑打开,然后开门见山地说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   “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工作的,你那点小把戏,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实话告诉你,前段时间轰动金沙市的那起金融诈骗案,就是我和同事一起破获的,你的这些手段,在我那,就是小儿科!如今,已是证据确凿,你想抵赖也是抵赖不了的。”   钟成功的酒已经醒了一半,“你少在这吓唬人,老子不是被吓大的,就是你们单位的老大,我和他也很熟,你算老几?先不扯这个事,单说那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就是活该!”   李冰一屁股坐到了办公桌上,斜着眼睛看他,“亏你还是公司老总,怎么没一点法律意识,余燕就算有千般不是,也只是道德范畴,可是你的行为,已经触犯法律了。”   朱小旭总算听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毫不示弱,厉声逼问李冰,“你们今天跑我们婚礼上来是什么意思?”   李冰干咳了一声,看向余燕,但是看她好像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接口道:“这件事,也是事出有因,不是我要来破坏你们的好事,而且你们做得太过分了些。燕子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也不想追究你们什么法律责任,就到此为止,如果你还继续做出这样的行为,证据我可都还留着呢。至于他们感情的事,不是我们外人能干涉地了的,还是就少掺和进去了,让他们三人自己去解决。”   钟成功气得怒目圆睁,“少在这废话,除非她答应不再破坏别人家庭,不然这事啊,没完。你说得轻巧,那是外人吗?那可是我亲亲的姐,我绝对不允许有人来伤害到她。”   正说着呢,钟月娥推门而入,她看着钟成功和李冰离开,隐隐地担心,便找了个理由跟了过来。   一进门,她的眼里便没有了别人,只有余燕,这是那次离开余燕店铺后,两人第一次以公开的身份坦然相对,彼此眼里的敌意都很深。   钟月娥没注意到别的,却发现了余燕微微隆起的肚子,盯着看了半天。   “你怀孕了?”   她声音带着颤抖,内心隐藏着恐惧,却又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慌张,然后用一种近乎霸气的眼神看向余燕,最后变成了不屑一顾的轻蔑,“你想用这来要挟我们吗?”   余燕的眼神由胆怯变成愤怒,“事实就是事实,需要要挟吗?”   两人剑拔弩张,眼看着火焰就要点起来了,朱小旭感觉情形不对,立马退出屋子,往大厅走去,她得去把赵帅叫过来。   钟成功立马把钟月娥拉住,“这孩子是这位警察同志的,那天晚上在服装店,他可是亲口承认了的,你说是吧。”说完他转头看向李冰。钟成功还在企图想办法瞒着他姐,试图挽救他们这个婚姻,他怕以钟月娥那样刚毅的脾气,如果真的知道余燕怀了赵帅的孩子,怕是会毅然决然的不要这个家了。   李冰不敢回答钟成功的话,看向余燕。   “叫赵帅进来,赵帅跑哪去了?”余燕有些歇斯底里,强烈要求赵帅出现,她有信心,她想只要他来了,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也就真相大白了。   朱小旭来到楼上的中餐厅,赵帅已经移步到方林他们那一桌去喝酒去了,青莲无聊地坐在方林旁边,真想立马回家。可是大家还在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聊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一点兴趣没有。   朱小旭附在赵帅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他一听完,立马脸色大变,握在手上酒杯一抖,洒出了一大半。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方林看在眼里,满脸担忧,很少看到赵帅这样失控过。   赵帅瞥了眼旁边同样用疑惑眼神看向自己的青莲和一桌子合作商,到嘴边的一句余燕来了硬是活生生地咽了回去。   “大家先喝着,我去去就来。”赵帅端起还有一小半的酒杯,一饮而尽。   从中餐厅大厅到钟成功办公室不远,要走过两条通道,然后坐电梯下一层楼就到了。路上,朱小旭拉着赵帅在拐角处说了好一阵的话。   “姐夫,我是代表大姐和你谈这件事的。”   赵帅一愣,停下了脚步,想听听朱小旭要说些什么。   ……   听朱小旭说完,赵帅的心情愈发凝重了,脚步也跟着挪不动,感觉这条路异常的漫长,屋子里面,迎接他的将是他无法预测的暴风骤雨。   在门外也隐隐能听到几个人的声音,钟月娥厉声质问着孩子到底是谁的,钟成功在旁边不停的说那孩子就是李冰的,李冰在一旁沉默,余燕声嘶力竭地叫着把赵帅叫进来。   赵帅走了进去,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仅仅半分钟,立马又爆发了新一轮地争吵。   余燕看到赵帅,眼睛一下就亮了,“哥哥,你总算来了,你告诉他们,孩子到底是谁的?”   赵帅感觉自己内心里的五脏六腑都搅到了一起,钟月娥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对他太过诱惑了。而且想起余燕对自己的有所隐瞒,他甚至也怀疑起来她和李冰的真实关系来。电影院里暧昧的身影、曾经付出不菲分手费的房地产商、小区楼下她和李冰的拉拉扯扯、知道自己怀孕后,余燕主动提出的买房要求、还有今天,在婚礼上他们找上门来……   这一幕又一幕,像放电影一样在赵帅的脑海里跑过,他想起刚才朱小旭说的那句话,“姐夫,亏你还是如此精明的生意人,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这分明就是一个骗局,他们就是设好个圈套等着你往下跳,而你还在相信那孩子是你的?”   赵帅痛苦的闭上眼睛,在这一刻,他失去了基本的分辨能力!   “姐夫,一边是和你相濡以沫几十年的结发妻,一边是看不透真假的婚外女人,你真的就忍心抛下一切,去迎接那不可知的未来吗?我相信,到现在你的心里也打了问号,连那个孩子是否是你的,你都不能确定,你还能确定你将来的幸福吗?大姐为了你,真的已经做了最大的退步了,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家,我相信,你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余燕看着沉默的赵帅,心在一点一点地沉,“你倒是说话呀”   开始的笑容一点点僵硬在了唇边。   屋子里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赵帅,他一步一步地往后退,退到了墙角,然后用异常坚定的声音说:“我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余燕,你别闹了,虽然我们之前曾经有过一段情,但是你也不能这样来要挟我啊,不是我的我也不能承认!”   这段话,如晴天霹雳般,毫无征兆地劈在了余燕的心上,瞬间便鲜血淋漓!老半天她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晕厥,李冰也被赵帅这话给惊呆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他伸手把余燕扶住,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余燕的心一片一片的裂开,剧痛之后,她反倒笑了,笑容凄惨而哀怨,眼神向一把刀子一样剜向赵帅,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原来,以前的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谎言、一个天大的笑话!只是自己太傻了,竟然信以为真。   余燕承认,自己是赌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她原以为,有了这个孩子,自己便有了和钟月娥抗争的筹码,如今看来,是自己太高估了赵帅,在他眼里,终究自己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以怀孕来要挟他的骗子?到如今,他甚至不敢承认这孩子是他的?   余燕的笑由最初的低哑到最后变得尖锐而凄厉。   “你竟然不敢承认?我余燕真是瞎眼了,会看上你这样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伪君子!”余燕终于是爆发了,也不管自己已经有了5个月的身孕,冲上前去对赵帅拳打脚踢。   看着像疯了一样的余燕,赵帅的心,心如刀绞!终究是要负一人,他在心里痛苦的想,燕子,对不起,我赵帅这辈子注定是欠你的,让我来世做牛做马再来偿还吧。   “你别闹了,就这样结束吧,这本就是一段不该发生的故事。”   李冰实在看不下去了,抡起一拳狠狠地打在赵帅的胸口,“你他妈的就不是男人,迟早有一天,你会为自己这样自私的决定后悔的!”   说完,他拉起余燕走了出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等屋子里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门外的通道上。   办公室的吵闹,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屋在聚集了不少关心这件事的人,其中方林,朱振宇,田梅还有朱振宇的母亲也在那堆人里面。 第一百七十八章:步步为营   叶姗在茶楼等得着急,又不知道情况,最后实在没办法,没忍住,给方林打了个电话。   方林一看是叶姗的电话,起身背着青莲站到了窗户边去接,青莲看到眼里,眼里闪过一丝说不出来的痛。   “山人,我没办法了,只有给你打电话,燕子和李冰进酒店好一会了,现在到底是啥情况?担心死了。”   方林听她这样一说,也是吓了一大跳,“这余燕是疯了吗?选这个时机跑来闹,这样她是会吃亏的啊。”   叶姗简单的给他说了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也怪不得燕子,这钟成功确实是做得太过分了,特别是那群发的几万条短信,一夜之间,把她推到了何等的境地?这几天她接了无数的电话,还有不少本地顾客跑店里来指指点点,估计也是被逼急了,再这样下去,她会崩溃的。赵帅最近都住在她那,给燕子承诺过,会给她和孩子一个交代……”   叶姗说到最后一句,也感觉明显的底气不足,那个承诺,似乎太虚幻了些。   方林刚才确实看到钟成功、钟月娥和赵帅他们相继离开,心里估摸着是他们的家事,也没留意和过问,继续和那群整日与金刚打交道的供货商们闲侃。   “姗,你别着急,我现在马上过去看看。”   方林对青莲耳语了几句,告诉他赵帅那可能出了点问题,让青莲先回家,他去看看。青莲如释重负,提着包就打算离开,感觉是从酷刑里得到解放了一样轻松。   方林隐隐地担心,如果余燕真的跑来质问赵帅离婚的事,他会是怎样的反应?方林在心底暗自捏了一把汗,估计够悬,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以他对赵帅的了解,就算他有那心也没那胆吧,况且昨天晚上他还在电话里向自己抱怨,说看到余燕和李冰关系暧昧,心里不是滋味,还怀疑孩子可能不是他的。当时赵帅这话一出口,就被方林狠狠的骂了一顿,说他别那么怂,自己的女人自己都不相信。   方林刚打算离开,发现朱振宇他们也在往楼下走,估计是接到朱小旭的消息?这就不得而知了。   几人刚下楼,还没来得及进办公室,正好遇到李冰拉着余燕离开,能听到钟月娥在办公室里的嘶吼,“赵帅,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明白了,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余燕强忍着泪水,不让眼泪掉下来,经过朱振宇母亲身边的时候,老人一下惊觉此人是余燕。   “燕妮子,是你吗?你怎么也在这?你这是怎么了?”   老人低头看到了怀有身孕的燕子,更加惊讶,伸手要拉她。余燕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然后和李冰迅速闪进了电梯里,留下满脸疑惑的老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朱小旭出来对众人解释,说成功喝多了,在发酒疯,让大家都散了,然后让朱振宇带着母亲和嫂子上楼休息。   方林看着面色苍白的余燕,非常担心,也紧跟着下了楼。   一边走一边给叶姗打电话告诉这边的情况。叶姗一听,也是急得不行,紧跟着跑出茶楼,正好在路边遇到余燕和李冰,走出酒店大门,余燕终于哭了出来,泪水滂沱。   “燕子,你别这样,赵帅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毕竟当初屋子里那么多人,他也是被逼得没法。”叶姗冲上去,紧紧的抱着她,给她安慰和力量。余燕一下就趴在她肩上,哭得几近晕厥。   路上的行人都好奇地盯着他们。   李冰要送余燕回家,被她坚决的拒绝了,她用手背把眼泪一抹,眼神里透出坚毅来,“小李子,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谢谢你,我没事,其实这样的结果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能想象得到,这是我应该承受的,怨不得别人。”   说完,她回头看向叶姗,“姗姐,你也别为他辩解了,事实就是事实,没有那么多理由,我认了。”   方林也出来了,他恨恨地说没想到赵帅能说出那样的话来,“燕子,你先回去,也别多想,回头我把赵帅那老小子拉出来好好理论理论。你放心,我一定让他给你一个合理解释。”   余燕凄然地摇头,伸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她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让大家看笑话,拉着叶姗迅速上车,然后消失在李冰和方林的视线里。   余燕回了东城区的新家里面。   这时,大家都没有留意,身后一辆黑色的大众车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出租车后面,尾随着余燕来到了小区外面。   一路人,叶姗不敢乱说话,就那样跟在余燕后面下了车,路过保安室,小保安还热情的和叶姗打招呼,“姐,今天过来找燕姐玩呀?上次你可说来的时候给我带水果哦。”小保安开着玩笑。   余燕已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叶姗紧跟这追了上去,“今天忘了,下次哈。对了,如果其他人来找燕子,你可别告诉别人她住几号,记住了。”   叶姗担心钟成功找到这来,所以又叮嘱了小保安一遍。小保安还在身后兀自说道:“难不成燕姐最近惹上黑社会啦?”   余燕和叶姗早已进了楼门,没了身影。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还真有一个男人要保安开门,被拦了下来登记,男人说就找刚才进去的那两个女人。小保安一听,立马警觉起来,让男人说出余燕住几楼几号,可是男人怎么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先生,业主特意交代过,不让陌生人找他,你请回吧。”   男人站在门口张望,早已没了余燕他们的影子,想来进去了也不知道她具体住哪,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返身回到了车上,给钟成功打电话。   “果然如你想的那样,这骚 婆娘买了套新房子,在东城区,想来他们耍这些把戏,就是为了骗这套房子来着。高档住宅区啊,老子根本进不去,门口被保安拦着的,一会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想办法从开发商那搞到她房子的信息吧。”   钟月娥已经被赵帅带回家去了,钟成功留在酒店,继续应对那些宾客。今天发生的插曲在小范围里议论纷纷,大家都不敢声张,表面上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整个酒店一片笙歌曼舞,热闹非凡。   “哥们,辛苦你了,你先撤吧,正好回酒店来,还可以赶上晚上的酒席,不出三天,我保证找到她的老窝。”   朱振宇母亲还在他们面前絮絮叨叨,把他拉到一边狠狠地骂了一顿,“你呀,就是个白眼狼,当年骗我和你爹说燕妮子没有生育能力,你才和田梅好上的,今天我可是看着了,这燕妮子肚子都那么大了,怎么没有生育能力啦,就是你见异思迁,对不起人家!”   朱振宇欲哭无泪,不知道怎么给母亲解释,只有顺着她的话,说都是些陈年旧事了,现在还提它有什么意义。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余燕,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下,而且当时她连余光都没有瞟自己一眼,看来真的是彻底忘记了自己。想到这,朱振宇心底隐隐的失落,人啊,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明明早已与自己无关了,而且还是扔了不要的,还是巴望着能扯上一点联系,以此来证明一种存在感。   尤其让朱振宇吃惊的是,他竟然看到了李冰,这个当初跟着他和余燕身后的小学弟,什么时候来了金沙市,也没和自己联系,从身边经过,也把自己当成了空气,反倒看上去和余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听有的人在那嚼舌根,说余燕那孩子是李冰的,两人就是伙同起来,以为赵帅是大老板,合伙诈骗来着。   朱振宇听到这样的话,恨不能冲上去给对方一个大耳刮子,和余燕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坚信,她不是那样的人,况且他也知道,余燕这几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根本不可能缺钱到这种地步!   当真是人言可畏,传来传去,就变了味!   田梅在旁边看着一言不发的朱振宇,想上前说点什么,最终终于还是忍住了。她是个聪明女人,如果不想男人老是记起某件往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这些,让过去永远成为过去,不然说的次数多了,他想的次数也真的多了,没事也能变成有事。   钟月娥和赵帅回到家,两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吵架,而是非常平静,什么也没说。   从今天赵帅对余燕说的那几句话,想来朱小旭已经把自己的意思转发给了他。钟月娥已经完全明白了赵帅的选择,确实很多东西已经没有必要再去知道了,知道得太多,反倒让自己增加烦恼。   钟月娥一声不吭地进了客房休息,甚至连她雷打不动的护肤三部曲也免了。她想让赵帅一个人独自冷静一下,同时,她也需要安排自己的下一步,战斗才刚刚开始,要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为时还太早。   进屋,她就把门反锁了,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然后掏出手机,压低了声音打电话。   “很好,做得不错,就按原计划进行,我就不信了,这骚狐狸还有多大的蹦跶头。”   说完,钟月娥的眼底透出一抹凶狠和杀机,在暗夜里,让人不寒而栗! 第一百七十九章:幼儿园         到家以后,余燕一直沉默,眼睛里没有了一滴眼泪。孩子在肚子里动得厉害,在窗前坐了很久,终于,她抚摸着自己肚子说:“宝贝,你肯定也感受到了妈妈的难过,是吗?是啊,爸爸不要你了,不过不要担心,妈妈一定会给你全部全部的爱,让你幸福的生活下去......”   这话听得叶姗也直掉眼泪,抱着余燕安慰她,“燕子,你别这样,我不相信赵帅会这么绝情,真的,肯定是有什么苦衷的,或者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余燕冷笑,“误会?所有的误会仅仅是因为不信任!现在想想,或许认识的这两年多时间里,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我。”   余燕说起了他对她和李冰关系的怀疑,“姗姐,这件事从头到尾你是最清楚的,我几时给过李冰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了?从一开始就在拒绝,小李子念在同学情上,替我着急,帮我查找幕后主使,他赵帅倒好,口口声声说会照顾我,会给我和孩子一个安全幸福的家,可是当钟月娥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到哪去了?整日里就在我面前抱怨公司的危机,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心上。”   叶姗什么都知道,她甚至能理解余燕的痛彻心扉,就像青莲拉着自己说她和方林之间的那些事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彻头彻尾都是一个外人,打扰着别人幸福的外人!   “燕子,好心疼你!别难过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即使没有赵帅,咱也能把日子过得很好。”   叶姗一直陪着余燕,担心她想不开,到了晚上十点了,余燕催她回家,筱雨已经打过好几个电话来了。   “姗姐,你回去吧!”   叶姗还是不放心余燕,又拉着她叮嘱了一大堆的话,才心情沉重地离开。   到家后,叶姗催方林找赵帅谈谈,一说起这事,方林就满肚子的火,他说赵帅找理由不见他!   “听他那语气,看来赵帅是在家里达成了什么协议,他觉得没脸见我,知道我会鄙视他。所以我问什么他都不说!”   第二天是周日,一早,叶姗担心余燕,打电话说去陪陪她,却被她拒绝了。她说想一个人静静,想想将来自己的路该怎么走。   终于是闲了下来,叶姗也觉得累了,最近,感觉身心疲惫!不去余燕那,她又返回去睡了个回笼觉,筱雨少年宫的舞蹈课也让父亲送她去的,睡到中午12点才起来,可发现自己愈发的疲倦。   昨天一直在忙着余燕的事,根本没时间去想自己,今天躺在床上,她才仔细思量了和方林之间的事,经历过余燕他们的变故,叶姗更加看透了这样的感情。   原来从一开始就带着伤害继续的一段感情,注定是要以悲剧收场的。当一个男人让你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于他的生命里,他就已经默许了你的地位就是他生活的补充、茶余饭后的甜点、枯燥乏味中的调剂品!要想登堂入室?简直就像个笑话,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他无法信任一个愿意当小三的女人,他不相信一个背叛自己婚姻的女人,将来不会背叛自己,能做好一个好妻子!   叶姗悲哀的想,方林也不例外!   她并没有给方林说,昨天她和青莲的那段谈话,可是到现在冷静下来后,叶姗才发现,昨天的谈话,对她的影响是那么的大。如今,只要一想起方林,他就会想起青莲说的那些他们之间的恩爱镜头!如果没有自己,是不是他们会一直很幸福的生活下去?   强烈的道德感甚至让叶姗想放弃方林了,可是她知道她一时半会做不到,如今,方林是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她感情里的唯一寄托。   叶姗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依靠任何人,“不依靠、不缠绕、不迷失,就算将来失去,也还有自己,不至于一无所有。”   她决定抱着一种终将失去的心态来面对这段感情了。想到这,她反倒不难受了,本就是要失去的,如今还拥有着,这不是让人窃喜的事么?   这一天就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度过。晚上,帮着母亲做饭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的,她一时犯迷糊,觉得应该给赵志刚打电话,让他收车后来父母家吃饭,掏出手机才发现,那个号码再也打不通了……想到这些,又是一个人难过了好久,满腹心事,做事也心不在焉,老是出错。   母亲不知道她为何又心情不好了,便催她出去,别在厨房杵着,帮不上忙,还尽做无用功!   吃饭的时候,大家的话都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的气氛也变得沉闷,完全没有了往日吃饭时的欢声笑语,连平日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筱雨,最近也安静了许多,闷头吃饭。   父母担心触动叶姗的敏感神经,很多话都憋在心里不敢问出来,只盼望着时间,能让她早日疗伤好。   幼儿园的晋升名额迟迟没有下来,叶姗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变故,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想来,这学期不太可能会有结果了。   叶姗也倦了,升不升,都无所谓了吧。该怎么做怎么做,这些事,也是强求不来的。   周一上班,上午课间休息的时候,门卫大爷扯着嗓门在楼下叫叶姗拿快递,叶姗正疑惑呢,最近没有在网上买东西,怎么会有快递呢?楼下路过的生活老师给她带了上来,是邮政的一封EMS,叶姗心底一沉,似乎预感到了是什么。   把快件放桌子上,叶姗凝视着发件栏的几个大字“金沙市人民法院”。鼓了好大的勇气,终于拆开了。   “本院受理叶姗、赵志刚离婚一案,现决定于201*年7月25日上午9时在金沙市看守所临时法庭开庭审理。特此通知,请准时出庭。”   叶姗看着下面的大红公章,感觉非常刺眼,该来的终究是来了,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心情,有难过也有解脱,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伸手去办公桌上抓纸擦眼泪,心想,在单位上,还是别情绪化了,有多少双眼睛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   却猛然发现身后有个人影晃动,回头一看,正是和自己竞争教学主任的何老师。她看向叶姗的眼神有些尴尬,显然已经看清了开庭通知单上的内容。   “叶老师,你没事吧?”   叶姗迅速把快件收进包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没事,我去上课了,你先忙。”   中午吃饭的时候,叶姗总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目光开始变得不一样,怜悯中又带一点幸灾乐祸,让人看着难受极了。   最讨厌这种仿佛见到别人痛苦他就能从中得到快感一样的变态心理。当然,也有真心关心叶姗的同事,她们会主动帮她分担部分工作,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安慰,可也仅仅只能做这些了,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在大门口,远远看到钟月娥来接贝贝,叶姗觉得尴尬,正想避开,钟月娥却直接去了园长办公室,好半天才出来。   “贝贝,走啦,我们回家啦!”   钟月娥一走出园长办公室,来到中班门口拉着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贝贝回头挥手对叶姗说再见,而钟月娥却她无视,直接从叶姗面前走过,把她当成了空气!   叶姗在心里恨恨的想,“拽什么拽,大不了以后就形同陌路了。”钟月娥如此对余燕,不留余地,叶姗早就在心里严重不满了,先前只是源于那份内疚,所以这次婚礼的时候,她没多想,还是毅然去了,想维持这表面的和平。   正乱想着呢,园长出来了。   “叶老师,刚赵思贝的母亲提出,想让她转到中二班去,她说一班班上有个男生老欺负贝贝,有这么回事吗?”   叶姗一听,肯定是钟月娥怕自己报复到她孩子身上,才这样对园长说,要求转班的。叶姗在心底冷笑,真是小肚鸡肠了,她叶姗至于是这样的人吗?   “其实也不是欺负她,是两个孩子常常在一起玩耍打闹,有时候小孩子嘛,下手没个轻重……”   “那行,就这样吧,既然家长要求转班,我们就转吧,今天我还说这学期就半个月了,要不下学期再转,她还不同意,那你明天和中二班的老师沟通一下,办一下转班手续。”   叶姗点头,心想这样也不错,以后和钟月娥接触就少一些,反倒少了一些尴尬。   走出幼儿园,叶姗一时竟有不知道去哪的感觉,出租屋去的时间很少,她只给父母说租了个房子放东西,所以并未带筱雨去过。老房子是很少去了,叶姗也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那套房子毕竟当初是抵押给了包谷猪,如今时间也快到了,要不了多久怕也要收到法院的传票了吧?迟早都是别人的了,懒得再去,免得触景生情。   一直没敢给赵志刚父母说这个事,隔三差五她还打电话回去问问父亲的病情,听说一天天的好转了,心底也略感安慰。   “能瞒,就一直瞒着吧!”   想了半天,叶姗担心余燕,还是打算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可是连续打了两三个电话,余燕一直没接……   第一百八十章:神秘约见   叶姗到了余燕东城区的家里,上楼敲门半天,也不见她开门,最后只有恹恹地下楼,路过保安室,问小保安有看到余燕今天出去吗?   小保安摇头,“不是太清楚,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记忆中好像没看到燕姐出门。”   正焦急呢,瞥见一辆车开过来,觉得车里人影有点熟,仔细一看,从车上走下来的是李冰。   “你也来找燕子?我刚从楼上下来,她不在。”   李冰也是一副焦急的样子,“这余燕,真不让人省心,到底到哪去了,我也是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人接。”   两人这下急了,给蒋姐打电话,她也说燕子今天没去店铺。   “不过从昨天开始,店铺外那些小混混终于是没来了。”   蒋姐说道。   两人又到地下车库去看了看,余燕停在下面的车没在,这下更愁了,她会去了哪?   正在两人焦头烂额之际,叶姗的电话响了,一看是余燕,她手忙脚乱,立马接了起来。   “我说小祖宗啊,你这是去哪了?打你电话不接,来你家里,你也不在,现在我和李冰都在你家楼下侯着呢。”叶姗一着急,连珠带炮、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忍不住对余燕很是一番责问。   “姗姐,对不起,刚才出门了一趟,见了一个做服装的同行,谈点事。因为那群发短信的缘故,这两天老收到莫名其妙的电话,所以手机放包里设置了静音,没听到你和小李子的电话。”   叶姗终于长嘘了一口气,放下心里,“你没事就好!真是担心死我们了,不过看你精神状态还不错嘛,还投入到工作中去了,这样也好,转移下注意力。那没事我们就先回家了哈,有事打电话!”   叶姗说完,还是觉得不放心,叮嘱余燕没事早点回家,别老在外边晃荡。   余燕一边答应着叶姗,一边却在往中城区的一家咖啡馆赶过去。她要去见一个人,今天,她必须得去!   原来,周六,在钟成功办公室,赵帅说出那样的话来,余燕说什么也不相信那会是她巴心巴肝爱着的哥哥说出的话,她甚至比谁都愿意相信,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他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甚至一直幻想着,或许在某一刻,赵帅会突然回到这个家,抱着她,对她温柔地说:“亲爱的,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回来了。”   所以余燕一直在等待,绝望地等待,最开始,她巴望着赵帅能冷不丁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周日,从早上等到晚上,门口也没有任何动静。深深的失望之后,她降低要求,于是又盼望着,至少赵帅能打个电话来,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但是除了叶姗关心她的电话外,就只有无休止的一些好事之徒,打电话问她短信说的内容是真的吗?   到了昨天晚上,余燕忍无可忍,她不想这样被动地等待下去了,于是疯了一样拨打赵帅的电话!   一次、两次、三次……   最后,却发现对方把自己加进了黑名单,再也打不进去!那一刻,余燕觉得自己卑微极了,   以前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尊,都在赵帅把她拉进黑名单的时候,轰然倒塌!   其实,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仅仅是因为她不舍得放弃啊,她放不下这段情!   掘地三尺,余燕掩埋掉所有的念想,她觉得是时候放手了。想想,这个比自己大了14岁的男人,到底给了自己什么?   承诺吗?可是他亲口撕毁了所谓承诺!爱吗?如今想起来,两人之间,或许就是一种需要和被需要,激情大于感情!   余燕总算是想明白了,自己之所以不想放手,仅仅是因为他是她孩子的父亲,她想给自己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可赵帅,根本给不了自己这些!那现在还死磕着干嘛?   就在余燕一会释然一会纠结的时候,却在和赵帅的专用微信上,收到了他发来的一条消息。   “宝贝,还在生气吗?”   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如此亲切的话语,余燕竟然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在几分钟前,本已下定决心放手,却在这句话面前,忘记得干干净净,她瞬间便卸掉了所有伪装,像一个溺水的孩子抓住仅有的稻草。   “哥哥,你好狠心?昨天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对方发来一个火热的红唇,“你要理解我,我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余燕开始撒娇,仿佛昨天的伤害都已忘记得干干净净,“孩子明明是你的,你也不敢承认,将来生下来,他也不会认你这个爹的!”   “我认他就行!”对方说话言简意赅。   “哥哥,你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宝贝,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明天我们见面谈好吗?我肯定给你一个解释,下午六点半,在中城区米斯咖啡馆,明天我还要去趟金刚谈一个合同,如果你早到了,先进去等我会!”   余燕心情瞬间就大好了!一下子有了胃口,开始哼着小曲去厨房给自己弄宵夜吃,她甚至想打电话和叶姗分享这件事,可转念一想,还是明天和赵帅见面以后,听听他的解释,再说也不迟,说不定还能给姗姐一个惊喜呢!   最近店铺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钟成功砸店上头条、店铺外被小混混堵门、天猫店被攻击、顾客资料被盗……这些事情在余燕做服装的朋友里都传开了,一时之间,大家议论纷纷。   其中有一个做男装的商家,大家都叫他李哥,生意做得挺大,金沙市有好几家连锁门店。很久以前就和余燕谈过,想和她合作,利用余燕的实体店和网店,开拓发展成他店铺连锁的女装部分,强强结合把店铺做大做强。   那时候,余燕的店铺做得风生水起,注册了个公司开通了天猫商城,哪有心思与别人合作,把自己辛苦建立的资源分享给其他人来坐享其成?余燕权衡再三,终于还是礼貌的拒绝了李哥的合作要求。   最近,店铺出现变故,李哥得到消息后,感觉机会又来了,于是开始蠢蠢欲动,约余燕见面谈谈合作事宜。   这次,余燕没有拒绝,她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决定听听对方的条件!   想着晚上要和赵帅见面,余燕把和李哥的约谈定在了下午四点左右。对方一见面,就开门见山地问余燕,最近是否有转让商业街店铺和天猫店的打算?   如果在以前,余燕肯定一口回绝了对方,店铺是她这么几年的心血,而且业绩年年都在节节攀升,越来越红火。   “前天,我一个朋友参加了德林酒店钟老板的婚宴,听他说,在婚礼上遇到了你……”   李哥丝毫不给余燕留余地,商人就是商人,他知道如何抓住对方的软肋,以此为筹码,达到自己的目的和利益最大化。   “李哥,这件事,你给我两天时间考虑后再给你答复,有些事,我还需要处理一下。”   余燕不想乱七八糟的电话打扰她和李哥的谈话,主要是怕那些收到钟成功群发短信的人打来的电话,如果当着李哥的面接起来,那将是怎样的尴尬,所以她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放在了随身小包里。   没想到就这样错过了叶姗和李冰好几个电话,害他们白担心一场。和叶姗打电话的时候,余燕本想给她合盘托出一会要去见赵帅的事,可是转念一想,万一赵帅依然说出分手的话来,自己破碎的自尊该往哪里放?   余燕一直都是这样的,在她眼里,自尊高于一切,就像当年和朱振宇离婚,她无法忍受自己被抛弃的打击,非得以破坏自己形象的方式,让外人感觉是她抛弃了朱振宇,这样,她的内心就觉得平衡了。   于是,她决定独自赴约!五点四十,她便结束了和李哥的谈话,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都说孕妇少化妆,平时,余燕已经开始素颜出行了,可是今天不一样,女为悦己者容,当真是这样的,想着见赵帅,她就无法忍受自己素面朝天的样子。   没一会,精致的妆容便已化好,即使怀孕,余燕的脸上还是白皙无暇,没长一颗斑点,大眼睛,菱角分明的唇,以前葡萄紫的头发,自从怀孕后就再也没染过,所以如今变成了一半黑一半紫,有些不伦不类。于是余燕给自己戴了顶棒球帽,一下就把新长出来的黑头发挡住了。搭配上今天穿的一套麻灰色运动套装,虽然已经五个多月的身孕,竟然不是多么的明显,背影上看去,依然窈窕有腰身。   时间还早,赵帅选的这家咖啡馆以前他们从来没有来过,这让余燕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咖啡馆位置有点偏僻,并不在主大街上,欧式的装修风格,远远望去,有一种宁静的祥和之感。   车可以就停在公路对面,画了很多斜斜的停车位。余燕找了很久,才在一大排车辆之间,找到一个位置卡进去,看来,这地方虽然偏僻,却也生意火爆,不然不会连一个停车位都这么难了。   下车前,习惯性地打开手机,余燕给赵帅发了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到,对方很快就回复了。   “宝贝,还有半小时左右,你先进去,点点喝的,等我。”   余燕的心里开始充满了甜蜜,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愉悦,忍不住重温一下两人昨天晚上到今天的聊天记录,突然,她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第一百八十一章:另一个真相         余燕把聊天记录看了两三遍,最后确定和她说话的人,肯定不是赵帅。因为昨天晚上,在下线的时候,对方说了句“宝贝晚安”。   可是平日里聊天,赵帅从来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在通常情况下,他会说“下了”,然后余燕便懂了,不再说话。在两人柔情蜜意依依不舍的时候,他会说“宝贝我下了,梦里来侍寝吧”。可是他从来不会说晚安,曾经余燕问过他为什么,赵帅说,”我是谁啊,有那么俗套吗?”   于是两人就像约定俗成一样,每次下线都不会互道晚安,成了一种习惯。   本来打算下车的余燕看到这,立马打消了走进咖啡馆的念头,她在心里不停地思量着,这到底是在回事?是谁用赵帅的微信号,和自己联系,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给赵帅打电话,自己依然在对方黑名单里,传来占线的刺耳嘟嘟声。   余燕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自己的车淹没在四周的车流中,并不打眼。于是她决定以静制动,留在这守株待兔,看看到底是谁会来赴这个约。   足足等到天色近黄昏,也没看到一个认识的人走进去,眼睛也看得酸涩了,肚子饿得咕咕作响,孩子在车内这狭小的空间里憋屈得难受,在肚子里发出严重的抗议,不停地拳打脚踢,调皮得很。余燕揉着有些惺忪的眼睛,不想再继续等下去。   这时,马路对面来了一辆车,停在了马公路车,就在咖啡馆门口。白色的凯迪拉克,余燕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钟月娥的车。那次,她跟踪赵帅去酒店,差点和回酒店的余燕碰上,余燕在停车场看到过她的车,所以心细的记了下来。   果然如自己的猜测一样,虽然预料到了约自己的会是钟月娥,可是余燕还是想不明白,这钟月娥为什么以这样的方式把自己给约出来?   钟月娥并没有下车,像是在等一个人,没一会,从咖啡馆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子,看装扮应该是咖啡馆里的服务员。钟月娥把车窗打开,两人窃窃私语了半天,然后女子给了她个东西,便离开了。离得太远,根本不可能听到她们之间说的什么,但是从放下车窗看过去,余燕能看到钟月娥的表情。非常的气愤和难堪。   钟月娥坐车上打了个剪短的电话,然后开着车离开了。   此刻的钟月娥,郁闷到了极点,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不知道怎么会被余燕那贱三给识破了?竟然没有来赴约。   说起钟月娥的计划,还得从赵帅那次出差,回来后开始明目张胆的夜不归宿说起。当时钟月娥生气到了极点,本打算就那样放手算了,强扭的瓜不甜,这么多年来,和赵帅磕磕碰碰,她也确实疲了倦了。   岚姐看出了她的心思,一天晚上,拉着她促膝长谈了几个小时。给她分析了目前所有的问题和她的优势劣势,最后总结性发言。   “我发现你啊,就是表明上强势,可骨子里却非常柔弱。平日里对赵帅凶巴巴的,一点不温柔。可实际上呢,内心又及其依赖这段感情,想把这婚姻经营得完美,容不得瑕疵。傻妹子啊,其实你把这关系给搞反了,男人喜欢的女人,是表面温柔,骨子里又独立的女人,就像那贱三,一看就是个会把男人哄得团团转的主。想想你为赵帅,为这个家,付出了半辈子,把一个女人最美的青春年华都耗在里面了,你凭什么就这样把自己辛苦打拼出来的一切拱手让人啊?包括**了半辈子的男人,也坚决不能让。”   钟月娥一副看破红尘的表情,“岚姐,你不知道,为了挽回赵帅,我真的尽了最大的努力了,我甚至强忍着愤怒,去认识了小三,摸清她的具体情况,我还放下所有骄傲和自尊,主动找赵帅和好,可是一切的努力也挽不回男人的心啊。”   岚姐冷哼,“你那些伎俩,都是无用功,小三能用真情去感化,让她有羞耻之心然后自动退出?别做梦了,真这样,那她也不会自甘堕落,沦为小三。你相信我,对付这样的女人,只能以非正常手段才能达到目的,而且一边还得从男人身上下手,找到他的软肋,这才是关键。”   赵帅已经明目张胆地住到余燕那去了,这次,钟月娥并没有歇斯底里地找他闹,而是找了甘猴子,具体问了公司的情况。   甘猴子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如今到了如此僵的地步,还在一个劲地对钟月娥说:“我说弟妹啊,这次可是公司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了,起死回生,就看这次谈成的这笔生意,如果挺过来了,我们照样生龙活虎,如果不成,恐怕以后很难翻身啦。”   钟月娥终于找到赵帅如今的软肋在哪了,“缺钱”!是的,他就是缺钱,即使在方林的帮助下,把那批铁合金卖出去,他也还差至少两百来万的缺口。   这个数字,对如今的赵帅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就是让他从兜里拿出十万二十万现金,估计也难,可是对于生意火爆的德林来说,却并不难。   钟月娥是了解赵帅的,虽然他平日里看上去大大咧咧,可是事业心极重,而且这个公司他做了也有十来年了,在甘猴子加入之前,全是他一个人在打理。建立之初,他废寝忘食,投入了很多心血。可以说,公司于他,地位高于一切,感情极深,就像他一个孩子一样,他怎么可能看着公司破产下去呢?   甘猴子忍了很久,还是说出了赵帅前段时间,和自己商量,拿了一张40来万的承兑汇票跳点背书转让了,当时他说缺钱,具体是干嘛他不清楚。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钟月娥怀疑赵帅拿这钱肯定是给余燕了,于是,她把钟成功叫来商量,说让他想办法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把余燕和赵帅现如今的住处落实了再说。   这时,钟成功提出了入侵余燕电脑的想法,钟月娥虽然觉得冒险,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并且让他把资料盗了群发短信,让余燕的卑劣行径无处遁形。   “成功,这事,你还是别给朱小旭说了,家丑不可外扬,知道的人多了,姐的面子往哪里搁啊,说实话,姐也是被逼得没法了,不然也不会把你给拉进来。”   钟成功二话没说,叫上了自己哥们,根据驻守在余燕店铺外小混混的情报,跟随着从店铺出发的余燕,想找到她的新家,好在当时余燕聪明,发现了后面的跟踪,所以当时他们并没有查到具体位置。   忍了很久,钟成功说起了余燕怀孕的事,“姐,虽然那天晚上,那个小警察说孩子是他的,可是我并不相信,你说这可怎么办?”   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钟月娥愣了足足有五分钟,“难怪,赵帅如此的有恃无恐,原来外边那女人还怀上了野种,成功,我坚决不能容忍这孩子生下来。你不是说那天那警察说孩子是他的吗?那我们就在这上面做文章,赵帅是典型的商人,天性多疑,不相信任何人,你入侵电脑的时间可要拿捏好了,上次你让我在赵帅手机里装了个东西,虽然我不懂弄这个有什么用,但我还是利用贝贝玩手机的时候装上了。我想,你现在应该能想办法盗取到赵帅手机里的资料了吧?你想办法监控他这两天的信息和通话记录,我就不信了,他会对这个女人没有怀疑过?”   钟月娥知道,赵帅虽然对自己父母不满,但是表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而且因为他是孤儿,父母早亡,所以对老人非常孝顺,于是她去了父母家,找了个理由说服父亲给赵帅打电话,让赵帅周日当钟成功的证婚人。   一切都是刚刚好,赵帅成功误会了余燕和李冰的关系,而且接到钟月娥父亲的电话,然后一气之下回了家,美其名曰婚礼上需要准备,应对众多的合作伙伴。   可怜了余燕,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个圈套,自己不知不觉间便深陷其中,然后被钟月娥他们牵着鼻子走。她还在幻想着,自己能和赵帅修成正果,最后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整日沉浸在即将做母亲的喜悦和兴奋之中。   钟成功在入侵余燕电脑的时候,曾偷偷留下了一段话,“如果你在三日之内找不到我,就证明你怂了!”这话是专门留给李冰看的,他们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余燕出事后,肯定会找李冰帮忙。   面对钟成功的公开叫板,李冰哪能忍受,他必须要在三天之内,找到证据,然后站在钟成功面前,告诉他,你输了。   钟成功算好了时间,三天之后正好是自己婚礼的日子。他相信余燕那样的身份,是不敢公开来大闹的,而且她还一心做着转正的梦,不会不顾忌赵帅的面子。   所以他有恃无恐,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等着余燕和李冰在自己婚礼的时候上门来。   一切更像是一场戏,而这场戏的导演,就是钟月娥。她看着李冰和钟成功离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走了过去,把朱小旭叫出来交代了一番,然后进屋和余燕对峙,装出不知道她怀孕的惊讶表情,直到赵帅走进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恶毒计划         朱小旭对赵帅说出了钟月娥的筹码。   “姐夫,大姐说了,只要你能回归家庭,她会既往不咎,为了楠楠和贝贝,为了这个辛苦建立了近二十年的家,她会竭尽全力帮你度过公司这次的危机。”   赵帅当时并不相信钟月娥的话,觉得她又是在耍什么花招,“事已至此,你觉得这个家还能和好如初吗?彼此早已伤痕累累,或许分开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这样大家都能解脱了。”   朱小旭不疾不徐,娓娓道来,从余燕的感情史说起,再说起朱振宇、李冰和余燕三人千丝万缕的关系、当初余燕和朱振宇离婚,房地产商的出现、以及现在,李冰和余燕来到在他们的婚礼上。   “姐夫,亏你还是如此精明的生意人,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这分明就是一个骗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就是设好个圈套等着你往下跳,而你还在相信那孩子是你的?”   朱小旭说,钟月娥这几天一直在公司筹钱,把德林的流动资金动用起来准备给他应急,“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公司倒闭了,变成了一无所有,余燕还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吗?你也不是三岁小孩了,难道还相信那些天长地久的爱情?别天真了。”   真没想到,这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说话能如此一针见血。   “姐夫,一边是和你相濡以沫几十年的结发妻,一边是看不透真假的婚外女人,你真的就忍心抛下一切,去迎接那不可知的未来吗?我相信,到现在你的心里也打了问号,连那个孩子是否是你的,你都不能确定,你还能确定你将来的幸福吗?大姐为了你,真的已经做了最大的退步了,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家,我相信,你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赵帅经过痛苦的内心挣扎,他退缩、妥协了。离开这个家,就等于亲手扼杀了自己公司唯一的活路,而且还将面对和余燕之间不可知的未来。   就仿佛一个走着走着迷路的人,走到了一个分岔路口,左边一条路是自己熟悉的,曾经走过的一条路,知道虽然乏味,却是安全的。而右边那条,表面上看上去风光无限,却看不清前路,到底是通向何方。于是,赵帅纠结良久,毅然选择了左边。   钟成功婚礼以后,回到家中,钟月娥并没有对赵帅说什么,而是让他自己考虑考虑。   一整晚,赵帅都在痛苦中度过,一边对余燕和李冰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痛苦;一边又担心余燕那么柔弱的女子,自己如此狠心的伤她,她该如何承受!   最后索性想,她不是还有李冰吗?那天在余燕店铺,李冰可是亲口承认那孩子是他的!而且他们选择今天这个日子跑店铺来闹,分明就是没有想过他的感受,给他个措手不及!   即使自己有心和余燕在一起,在那样的时机下,也做不到毅然决然。而钟月娥的举动,反倒让赵帅觉得踏实,这才是一个家应该有的安全感!   可是赵帅哪里知道,当时在那样的情况下,围了那么多的邻里店铺的店主,还有咄咄逼人的钟成功和朱小旭,如果李冰不这样说,不是把余燕的事大白于天下,如何堵住那么多人的悠悠众口?而今天的大闹婚礼,却是在钟月娥步步为营的计划下,身不由己走来的,他根本想象不到,这几天余燕所承受的身心痛苦!   方林打来电话,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是此刻赵帅真不知道如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心头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于是对方林说以后再详说这事。   第二天,经过一整晚上的思考,赵帅和钟月娥进行了一次长谈。谈话中,赵帅一直矢口否认余燕的孩子是自己的,只说自己鬼迷心窍曾被余燕迷惑过,两人有过一段真真假假的感情,如今已经迷途知返了。   赵帅知道那孩子对余燕的重要性,他怕钟月娥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伤害余燕,如果孩子真是李冰的,这也算是对余燕的保护吧,以后权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算是还了他和余燕这两年来的情。   当然,赵帅的内心更愿意相信的,还是那个孩子是自己的,他一定会想办法证明这件事的。他想,只要有那孩子在,余燕就放不下对自己的情,如今的回归只是暂时的,这样将来还有理由和她再续前缘。   虽然,这想法是多么的自私,可此刻的赵帅,真的就觉得这才是万全之策,既保全了公司的利益,又能让自己享齐人之福,可他从来没想过,经历过这些,余燕还可能在原地等他吗?还有钟月娥,还会让他把自己当猴一样的耍了一次又一次?   钟月娥并不点破这事,只说要过日子,就好好过,她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必须赵帅拿出点诚意来,和余燕断了联系。   因为钟月娥要拿钱出来投资新谈的这个项目,所以她必须做到知己知彼,整日里,她都跟在赵帅身边,去公司和甘猴子他们谈工作上的事,赵帅也进入工作状态,虽然内心想过好几次联系余燕,他必须问清楚她和李冰之间的关系,也得向余燕解释昨天婚礼上自己的苦衷,可是钟月娥一直在身边,虎视眈眈,他根本找不到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赵帅本来想登陆专用微信和余燕说的,可是微信却突然登陆不上了,老是提示他密码错误,可是明明密码没有错啊?他开始隐隐的不安,知道钟成功是那方面的高手,不会自己手机被监控,密码被盗了吧?   晚上,一家人正在吃饭,余燕的追命连环CALL来了,连续打了好几个,钟月娥不说话,却拿眼睛看赵帅,然后一点点地看着赵帅把电话放进了黑名单。   “老公,我已经给单位请了几天假,明天钱就能到账,明天我们再把前期准备做得更充分一些,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趟长春……”   为了公司的利益,赵帅没有拒绝钟月娥的要求,他想,一切都等这件大事尘埃落定了,再和余燕解释吧。如果孩子真的是他的,余燕真的在乎他们之间的感情,肯定会等他这几天的。   晚上,趁赵帅洗澡的时间,钟月娥登陆了他的微信,约余燕见面。   既然选择了继续和赵帅过日子,那么,她是绝对不能容忍让余燕把赵帅这个孩子生下来的,不然,将来后患无穷!   办法是岚姐想出来的,她说要想彻底了结此事,现在必须得狠,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她们让钟成功盗取了赵帅的微信号,并且修改了密码,然后冒充他和余燕联系,约她第二天在咖啡馆见面。   她相信,为了找到真相的余燕,肯定会来赴约的,正好岚姐认识那家咖啡馆里一个服务员,家里孩子得了白血病,急需钱。如今这个社会,有钱能使鬼推磨,钟月娥她们几乎没费多大口舌,便说服了那个女人帮忙,第二天在余燕点的咖啡里下药。   药是岚姐通过医院的朋友拿的,主要成分是米非司酮片和前列素两者联合使用,促使**脱膜变性坏死、宫颈软化,使**收缩,从而达到堕胎的目的。   把药和在味道浓郁的咖啡里,一般是不容易察觉出来的,钟月娥向女人保证,只要成功了,就会给她一笔不菲的辛苦费,这样她的孩子就有机会得救,而且绝对不会连累到她。因为药吃下去后,需要两三天才会发作,到时候余燕不会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的问题导致她流产的,咖啡馆里人流如织,经过那么长时间,要想取证,也是万万不可能了。   女人也恨小三,而且看在钱的份上,关键还可以救自己的孩子,虽然觉得很残忍,可也答应了下来。   一个恶毒的计划就这样在三个女人之间迅速形成了,下午,钟月娥拉着赵帅一起去幼儿园接贝贝放学,赵帅并没有下车,在车上等她们,远远的看到叶姗,他真想冲下去问她,余燕现在怎么样了?可是想想钟月娥还在,还是别节外生枝了,现如今,公司的事才是大事。还是那句话,他相信如果余燕在乎自己,将来一定会明白自己现在的苦衷。   钟月娥去了园长办公室,她找园长给孩子换了一个班,想着余燕和叶姗两人是那么好的朋友,一起联合起来欺骗自己达两年之久,她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愤懑,对叶姗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敌意。   知道余燕已经出发去咖啡馆了,钟月娥给咖啡馆女人打了个电话,叫她做好准备,药是早就给她了。   女人紧张,一直盯着门口,等待那个照片上的单身孕妇女人出现,可是足足等了一两个小时她也没出现,她长长的嘘了口气,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又像是一种解脱,她给钟月娥打电话,告诉她照片上的女人没有出现。   钟月娥为了确认,也为了销毁证据,亲自跑了一趟咖啡馆,从女人手中把药拿了回来。她给岚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余燕并没有出现在咖啡馆里。   “你别着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岚姐的斗志昂扬,仿佛是自己在斗小三一样起劲。   第一百八十三章:钳制   余燕回到家中,惊魂未定,虽然她不知道钟月娥那么邪恶的报复计划,但也隐隐感觉到了危险,赵帅联系不上,她不知道,如今还可以相信谁?   晚上,窝在沙发里给叶姗打电话,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内心里满满的绝望。   “姗姐,母老虎今天和咖啡店的服务员在那窃窃私语,肯定是有什么预谋,而且赵帅的微信也被她掌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赵帅主动给她的。看来,他是彻底放弃我了,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叶姗说起今天在幼儿园看到钟月娥,对自己满是敌意,还把孩子转到了中二班去了,“燕子,今天方林又给赵帅打了电话,在他逼问下,赵帅说起了这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说。”   余燕一下止住了哭声,心提到了嗓子眼,“姗姐,不管是什么原因和结果,我都能接受,假若你不告诉我,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叶姗尽量以平和的口气把这件事说出来,“你也知道,赵帅的公司最近投资了一个新项目,资金缺口挺大,钟月娥酒店的生意节节攀升,越来越红火,她给赵帅承诺了,只要他回归,就帮他度过如今的难关。”   电话那头一直沉默,一直沉默。   “燕子,你还在吗?”   能听到余燕粗重的喘息声,但是她依然没有说话,叶姗找不到安慰的话,只能按心里的想法絮絮叨叨,“你别太难过了,毕竟是他那个年纪的男人,他经历不起一次致命的事业失败。想想人啊,都是现实的,你不能指望他还能像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一样,为了所谓的爱情,做出飞蛾扑火的事来。”   透过电话,叶姗听到了余燕压抑的哭声。   “燕子,你别这样,我知道,赵帅这样的做法很绝情,今天他也给方林说了,让他告诉你,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和他的将来”   “我和他还可能有将来吗?”余燕终于说话了,那语气,尖锐得像是钝刀割肉,确实非常缓慢,带着些咬牙切齿,冷得像冰,让人不寒而栗。   叶姗做为传声筒,得把赵帅的意思继续说完,“赵帅说,如果他事业失败了,变得一无所有,他没脸见你和孩子,给你们一个安稳的家,他说让你等他,等他公司稳定了,他会回来的这几天他和母老虎要去长春那边的公司,估计是没有机会和你联系,让你理解他。”   余燕打断了叶姗的话,“姗姐,你别说了,你会相信这样牵强的理由吗?哄三岁孩子一样。其实,他赵帅就是什么都不舍不得放弃,又什么都想得到,太自私了!从来没有想过我如今的处境,就是被钟月娥逼上绝境了,他也拿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依然打太极!指不定哪天我就被那母老虎给害死了,他应该就满意了吧!”   叶姗不知道怎么评论赵帅,安慰了余燕几句,叫她在气头上,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现在其它的都不要想了,“燕子,你现如今也不管赵帅怎样了,安心地把宝宝生下来吧,你和孩子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余燕点头,“就当没有那个人吧,老天眷顾,让我有了一个孩子,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不奢求其它的。”   这话,听起来竟有一种悲壮之感。   ……   钟月娥家里,她正在收拾行李,打算第二天中午的飞机飞长春,赵帅坐在沙发上,有些失魂落魄。他心里一直在想着余燕,不知道此刻方林是否已经把他的意思转达给了她?她会理解自己,甘愿做自己地下的那个女人吗?   钟月娥和自己一起出去,这倒让他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担心自己走了,她会做出对余燕和孩子不利的事。   从公文包里,钟月娥拿出一份文件,是今天下午她、赵帅、甘猴子三人在办公室一起签订的。   这是一份“增资扩股协议”,原本,赵帅的公司里,甘猴子占30%的股份,赵帅占70%,而他那70%里面,钟月娥占了10%,这次钟月娥投入了两百多万进来,她要求,必须要增加自己的股份才行。   今天下午,因为股份占比的问题,两人还在办公室大吵了一架,钟月娥要求,增资扩股后,她必须占公司36%的股份,赵帅34%,甘猴子的30%不变!   赵帅说什么也不答应,说公司是自己一生的心血,一下子就被钟月娥以两百多万蚕食成了最大股东,说什么他也接受不了。   而且话说回来,那两百多万还是当初自己赚的,是家里的存款,被她拿去开酒店用的。凭什么就让钟月娥一下占为己有还来分自己公司的股份?   这时,钟月娥态度生硬,一点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们但凡能有丁点办法,会被这资金缺口整得到处求爹爹告奶奶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银行里你们是早就贷不出来款了,高利贷又不敢碰,除了我能帮你们,你仔细想想,短时间内,还有谁能帮到?”   钟月娥说的也不无道理,赵帅和甘猴子早就对这个问题分析了千百遍了,甘猴子在从中打圆场。   “我说啊,你们两口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赵老弟你也是,你的她的不都是你们的?谁多一点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弟妹也就是图个心里平衡,公司的事,还是你做主,你是男人,就依了她吧,也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赵帅被逼无奈,只得在协议上签了字。   钟月娥满意的笑了,离自己的计划,再次近了一步,如今,她稳稳地拿到了赵帅公司的控股权,也就等于拿捏住了赵帅的软肋,今后他再想怎样蹦哒,她便更有制约他的办法了。   钟月娥叮嘱赵帅早点睡,“咱们明天一早还得把合同交给财务,让他们去工商办理股份变更的登记手续呢。”   说完,便不再理赵帅,开始她雷打不动的护肤三部曲,并很自然地把赵帅的手机拿走了。   “我去给你充上电。”   赵帅一句话也没说,觉得自己窝囊极了,这一辈子都在母老虎的淫威下,这样窝囊地活着。在外人面前,他是威风八面、呼风唤雨的老板,是高高在上的成功者。可是在家里,他常常没有发言权,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根本不像个男人。他抗争过、挣扎过!在遇到余燕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都快挣脱母老虎的控制了,可是最终,他依然没能逃离现实的藩篱,继续做着命运的傀儡。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余燕,以前自己最瞧不起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了,曾经还和方林在喝酒的时候,以不屑的口吻讽刺着曾经单位上的猪头主任,说他让自己的女人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当时,赵帅还大言不惭的大放阕词,说自己这辈子,绝对不会做对不起自己女人的事!   躺在床上,黑暗中,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现实让他自己打自己脸了。那天,在婚礼上看着余燕离开的背影,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她走时剜向自己的那个愤怒和绝望的眼神!   钟月娥还没来休息,不知道在干什么,赵帅也懒得管了。手机被她拿走,他知道她的心思,是怕自己偷偷地躲在屋子里和余燕联系,想想她这辈子也够累的,从来都是满血复活地斗争来斗争去,真正为自己而活的时候,又有几天?   此刻,钟月娥正在书房里压低了声音打电话。电话那头是钟成功,婚礼过后,他带着朱小旭出门度蜜月去了,如今正在普吉岛上。   可是他依然没有忘记姐姐的家庭保卫战,时刻都在关注着,当听说今天咖啡馆的计划没能成功的时候,他恨得牙痒痒。   “妈的,就让那小野种多活几天!”   钟成功站在酒店房间里,声音提高了八度的说话,“姐,我倒是有个简单粗暴的想法,保证管用,不用你行动,我找人,你等着看结果就行!”   朱小旭淋浴后千娇百媚地出来,听着钟成功咬牙切齿地说话,不无担心。   “成功,你又在发什么狠呢?每次见到你这样的表情我都特别担心,怕你一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来。”   钟成功把朱小旭拦腰一抱,扔到床上,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正想尽情释放自己满腔热血的时候,却被朱小旭拦了下来,没让他继续下面的动作。   她满脸通红,甚是娇羞,“成功,我……我好像怀孕了……”   本来激情澎湃的钟成功一下变得欣喜若狂,抱着朱小旭在屋子里旋转,“小旭,太好了,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他立马打电话给父母说了此事,父母比他们还激动,严令他们立刻结束旅行,早早地回来,在家好好养着,迎接小孙子的到来。   “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了我们钟家的孙子啦,咱们老钟家有后啦!”   晚上,躺在宾馆的床上,朱小旭搂着钟成功的脖子,无限感慨。   “成功,要不你们放了余燕和她的孩子吧,她也怪可怜的,我听我哥说了,当初她确实没有生育能力,两人跑了两三年的医院也没能怀孕上,还做过两次试管,都失败了,所以才有了我现在的嫂子和侄儿。如今她能怀孕上,确实是一个奇迹,或许,那孩子真的是那个小警察的,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黑暗中,看不清钟成功的眼睛,可是他的语气却依然是不容置疑的冰冷。   “这事你别管,我有分寸!” 第一百八十四章:消失         赵帅这一走,足足走了四天,回来的当天晚上,便拉上公司所有的员工,在聚仙楼聚餐了一次,在饭桌上,大家都喝得红光满面,赵帅的发言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同志们,接下来,就是大家大显身手的时候啦,公司的前途和命运,都在诸位同仁的手里。平台和机会如今都有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在不远的将来必能创造共同的辉煌。”   甘猴子打着酒嗝,直嚷着叫他说人话,“兄弟伙们,咱们赵总和钟总可承诺了,接下来的几个月,是场硬仗,只要大家仗打得漂亮,钞票那是大把的有!”   业务部新招聘的几个小年轻率先鼓起掌来,紧接着,恭维、祝贺和表态的话不绝于耳,又是新的一轮敬酒和喝酒开始了。钟月娥坐在一旁,不喝酒也不说话,满腹心事,愁容满面,连这样的喜悦也掩盖不了她内心的失落与恐慌。   因为,余燕失踪了。   确切地说,是依然怀着孕的余燕失踪了!   没多久,赵帅便喝得七晕八素,走路跌跌撞撞,分不清东西南北,可是他还是听到电话响了,是方林打来的电话。醉酒得厉害,连接听电话的手也开始哆嗦起来。   “哥们,你回来了吧?”   方林的声音明显感觉有些急,却又故作镇定。   “对呀……对,今天下午回来的,你在……在哪?过……过来喝酒,聚仙楼二楼包间……等你!”   结结巴巴,总算把一段话表达了出来。   方林一听,就知道他们这次出去,肯定是大获全胜,带着好消息回来了。可是,现在他哪有心情喝酒,今天,他发现余燕不见了,路过商业街的店铺,大门紧闭,上面几个大字“装修歇业”。   在这件事里,方林是同情余燕的,对赵帅的做法意见很大,觉得他这样对余燕太不公平了些,特别是赵帅说出孩子有可能不是他的的时候,他恨不能上前狠狠地给他一拳。余燕对他如何,这两年来,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可能以这样的方式来骗他。   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关注着余燕的动态,时不时地询问叶姗余燕怎么样了,还让叶姗抽时间多陪陪她。   可是从前天开始,叶姗便不再给他说余燕的情况,而且每天都很忙碌的样子。问她,她却什么也不说。   今天方林觉得不对劲,下班后便抽时间去了一趟商业街。果然,余燕的店铺关了,他询问了周围的店主,大家都异口同声的说:“听说店铺是转让啦,转得很急,那接手的李老板可是赚大发了。也是活该,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哪还有脸再在这里混下去?前段时间整天门口守着几个小混混,把我们周围的生意都给影响了,她走了也好,大家都可以好好做生意了!”   因为平日里余燕店铺的生意很好,话说同行是冤家,周围的店主多多少少对她充满了嫉妒和怨气,虽然嘴上不说,心底可是积着怨气的呢。这下好了,余燕一走,仿佛他们捡了天大的便宜一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方林必须得弄清楚这件事,不然对赵帅没个交代,他在和母老虎出差之前,可是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替他好好照顾好余燕,等他回来后,再想办法找她解释。思前想后,方林觉得叶姗和余燕最好了,她肯定知道余燕的动向。   叶姗在父母家,方林硬是跑到她家楼下,生拉活扯让叶姗下了楼。   可是叶姗什么也不说,丝毫不给方林一点机会知道余燕的动向,“山人,你别逼我了,我答应过燕子,不会给任何人说。这件事、这个人,就当从来没有过吧,你告诉赵帅,她把他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抹去了,让他回家好好和母老虎过日子。”   方林没有办法,他知道,这几天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可是他也了解叶姗,既然她给余燕承诺过,那么她便不可能再给他说什么了,只得恹恹离开。   方林冲着喝得酩酊大醉的赵帅,在电话里吼他,“你喝你的酒吧,醉死你,我懒得管你这些破事,你知不知道,余燕走了,不见了!”   赵帅把手一挥,“爱走不走,走了好,走了清净!”   说完,一头醉倒在酒楼的沙发上,不省人事,被单位两个同事架着送回了家。   睡到后半夜,赵帅突然从梦中惊醒,酒是彻底醒了,头痛欲裂,他猛然想起方林晚上的那通电话来,他说余燕走了,不见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再也睡不着了,第二天早上,饭也没吃,便急匆匆地出了门,踏出家门就给方林打电话,问他,昨天晚上是不是给他打电话了,电话里说余燕什么事,她到底怎么了?   方林还在气头上,对他没好气地说:“你谈成了笔大生意,牛得连中文也听不懂了,是不是需要我用英文给你翻译一遍?余燕走了,失踪了,你这下满意了吧!”   赵帅终于是听懂了,他没想到,仅仅四天的时间,竟然发生这样的变故。久久呆立在原地,他不相信,余燕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带着孩子走了。   他冲下楼,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东城区的新房楼下,路过保安室,正好是小保安上班,以前热情的小保安像没看到他一样把头扭了过去,眼里还透出一丝厌恶。   赵帅主动打招呼,“小兄弟,早上好啊。”   然后掏出门卡开门,以最快的速度上了楼,可是,手里的钥匙开了半天也打不开防盗门,他用脚踢了两脚,脚尖被坚硬的铁门撞得生疼,估计房子的锁芯已经被余燕换过了。   像无头苍蝇一样,赵帅冲到楼下,也不管小保安对自己的不友善了。   “兄弟,你知道余燕去哪了吗?你知道什么请一定告诉我。”   他拉着保安的手急切地问,从刚才进门的时候小保安看他的眼神,赵帅知道,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只知道燕姐现在不住这了,这房子已经挂在中介在卖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赵帅挤在保安室门口,非得问清楚才行。   小保安把他往门外推,“你让开,我马上要集合开早会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赵帅不让,“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燕子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   小保安手上加了一把劲,推开了赵帅,从门口挤了出去。远处,一排穿着保安服的人已经在那集合了。他一边走一边说:“你回家问你夫人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后别来这了,没用。你们这些有钱人,真是冷血,燕姐离开了也好,不然将来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罪呢,幸亏......”   小保安小跑着往集合的地方跑去,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嘴里嘟囔了句什么,赵帅已经没有听清。   仿佛心一下就被掏空了一样,赵帅的心开始撕痛,一直以来,以为余燕都会站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没想到,转眼之间,她便不见了。   他把余燕弄丢了!   赵帅机械性的去了商业街,上午,逛街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来到余燕店铺门前,发现有几个装修工人在里面,门头上的店招被取了下来,放在门口,店内墙纸和货架已经拆除了,露出内里斑驳的墙壁。有切割器刺耳的声音,赵帅走了进去。   仿佛还能看到穿着宽大的怪模怪样衣服的余燕在店里嘻嘻哈哈,说赵帅,“哥哥,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时尚,这才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人在衣中晃,越晃越时尚,撑不起的叫时尚,撑得起的叫肥胖……”   一个四十来岁的木工模样的工人走了过来,问赵帅找谁?   “师傅,你知道,这家店的老板,她在哪?”   男人上下打量了下赵帅,“你说的是哪个老板哦,这店是李老板前两天才盘过来的,如果你是问原来的店主,那可就不知道了。”   赵帅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真希望,这是一场梦,那该多好。醒来后,余燕哪也没去,像那天他走出家门时说的那句话,“哥哥,不管多久,我和孩子都等你回来。”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余燕的网络部,可依然大门紧闭,哪里还有阿布他们的影子,隔着玻璃窗,他仿佛还看到了屋子库房里林立的货架,去年暴雨的时候,叶姗和余燕被阻隔在高速路上,他和方林跑库房来一点点搬货,把所有货转移到最顶端,固定货架……   好像这一切都发生在昨天一样。   赵帅一下瘫软了下来,就那样靠着墙壁,坐到了楼梯口,他打开手机,输入余燕的天猫店地址。   一切的一切都变了,店铺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件商品,显眼处发了个公告,“本店连同公司已整体转让,新品正在紧张筹备中,敬请期待!”   专用微信今天已经可以登陆了,可是,打开以后,却再也发不出消息,余燕已经把他彻底删除了。   心底抽搐,出差的时候,他还一直想着,等公司度过这次危难,一定想办法求得余燕的原谅,然后,两人回到从前……   余燕就这样走了,没给他留下只言片语,带着他所不了解的伤痛,消失在空气里,不留痕迹。   和好如初的愿望,终究是他的一厢情愿!   第一百八十五章:死里逃生   小保安的话一直在赵帅耳边萦绕,他说让他回去问他夫人。可是钟月娥这几天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啊,她到底对余燕做了什么?   单位还一大堆事等着自己做,甘猴子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进来,像催命鬼一样,赵帅只能立刻赶回去。他试着给叶姗打了个电话,可被直接给挂了,估计是在上课,也或许是对自己失望,知道是要问余燕的事,所以直接逃避了。   内心里抓狂,那种不知道真相又拼命想知道的痛苦,蔓延开来,让他觉得度日如年。但还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应对工作上的种种。   总算勉强支撑了下去,男人总是这样,即使心情再不好也能控制住,然后把自己投入到工作中,不像女人,通常会直接撂挑子去疗伤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左右了。   钟月娥好像也刚刚到家,连身上的职业装也还没有换去,面色憔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帅真想立马冲上去质问她,到底对余燕做了什么,会让她一声不吭地离开?   最终,他还是忍了忍,刚刚平静下来的家,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再次充满火药味,而且这样情况下,问她也等于白问,她就算做了什么,也不可能在自己面前承认。   阿姨把做好的饭菜按部就班地摆上桌来,贝贝早就吃过了,在楼上写作业,阿姨看出来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识趣地避开,说请个假回家一趟。   强忍了很久,赵帅终于还是没忍住,说话了。   “余燕的离开,这事,是你唆使人干的吧?”   钟月娥正为这事窝火呢,她没想到,余燕动作竟然这么快,说消失就消失了,还带着赵帅的野种走了。她这一走,简直是后患无穷,不知道将来,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钟月娥眉毛一挑,语气明显带着火药味,“这几天,我可是跟着你在长春谈生意,鞍前马后忙忙碌碌,我就是有这心也没那时间和机会,少在这乱扣帽子。”   说到这,又厉声质问赵帅,“到现在你还惦记着那小狐狸精,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了,真要好好过日子,我们必须得约法三章,别动你以前那些弯弯绕绕的歪心思,我钟月娥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你!”   赵帅就知道直接问钟月娥会自取其辱,她也不可能承认,真是病急乱投医了。如今看来,知道真相的,怕就只有叶姗和小保安了。   心里难受,也就没有了胃口,随便吃了几口,便一个人进了卧室,倒头便睡。累,真的是太累了,身心俱疲。   钟月娥看在眼里,脾气一上来,就想发火,后来转念一想,她也不想把赵帅逼得太急了,免得物极必反,到头来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反倒不好收场。如今余燕是一个人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这样也好,至少时间能让赵帅慢慢给淡忘下去吧。   她强忍着心底的怒火,劝自己要从长计议,   “必须得想办法找到余燕才行,坚决不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刚才,下班以后,钟月娥抽时间去见了趟钟成功,在德林,钟成功的办公室里,姐弟俩把门关起来偷偷地说话。   “成功,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才走这么几天,那女人怎么说离开就离开了?杳无音讯,你不是说找朋友来解决这个麻烦嘛?怎么又出了岔子?”   钟成功把捏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办公桌上,气得咬牙切齿。   “妈的,就是巧合了,她那小野种命不该绝!”   钟成功详细地说了前两天发生的事。   原来,钟成功经过一朋友,介绍了一个才从监狱出来的哥们,缺钱、天不怕地不怕、讲义气。听说钟成功要找人弄死那小三的孩子,那人主动要求去干,条件只有一个:钱,足够的钱!   “只要你把钱给到位了,我保证给你制造个意外出来,天衣无缝,没人能查得到!”   钟成功和他讨价还价。   “哥们,弄不好,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没得商量!”   钟成功一咬牙,答应了对方的条件。余燕如今的住址,他已经通过关系找到了具体在那一栋哪一单元几号,而且还弄到了小区的门禁卡,他把它们都给了对方。   “记住,只要让她孩子没了就行,别伤了大人的性命!”临出门前,钟成功动了恻隐之心,他可不想引来牢狱之灾,只要让那孩子没了,将来也就安生了。不然始终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哪个时候,那小三就能带着个孩子回来,分他们钟家的财产。   法律可是规定了,私生子享有同等的继承权,这点,他们比谁都清楚!   男人在余燕小区外蹲守了整整一天一夜,摸清余燕的活动轨迹,还进入小区,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   经历了咖啡馆的事以后,余燕变得更加谨慎了,基本上很少出门,只偶尔去小区外边的水果摊买点水果,再或者超市买点生活用品。几天才去一次菜市场,她一个人在家,实在不想做饭了,偶尔也叫外卖。   蒋姐打电话来说,最近生意不太好,问她是不是应该再发一批新货回来,店里的货快卖空了。   余燕沉吟半天,“算了吧,等过段时间再说。”   那天,余燕像往常一样,趁着太阳落山后天气没那么热了,到楼下小区里转了转。都说孕妇应该多运动,将来生产的时候争取能顺产。余燕已经31岁了,算是大龄初产妇,运动对她的作用,就尤为重要。   走了半个小时左右的路,她决定去小区外去买点水果,家里的水果又快青黄不接了,最近口味大变,特别爱吃酸酸甜甜的橘子。   走到小区门口,还遇到正在吃晚饭的小保安。   “怎么,马上要交班了,也不回家吃饭,还叫外卖呢。”这个大男孩对余燕特别友善,所以,每次经过保安室,她都会和他打个招呼。   “嗯呐,回家也是一个人,索性就在这把晚饭解决了。燕姐,天都快黑了,你还出门啊。”   “出去转转,买点水果,等姐回来,给你带几个橘子,别早早地交班就走了。”   小保安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好勒,谢谢燕姐。”   小保安正在吃刀削面,余燕一闻就知道是小区外边靠东边最边上那家的了,真香。闻着那香味,余燕感觉自己又饿了,出门前还吃了一大碗饭的呢。她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小家伙在里动得欢,哑然失笑,对着孩子自言自语,“肯定不是我饿了,是你饿了对不对?好,妈妈现在就去买一份回家,我们坐沙发上慢慢吃,好吗?”   即使在炎热的夏季,夜晚的金沙市也并不太热,有徐徐的微风吹过。   偶尔会有手挽着手的夫妻经过余燕身边,他们小声地说着家常,虽然絮叨,却带着浓浓的家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看着看着,余燕就觉得有悲伤升起,控制不住地难过。她使劲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别难过,艰难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如今必须要坚强。   感受着肚子里宝宝轻微的运动,她的心情一下就安稳了下来,至少,还有孩子。   一出来,感觉需要买的东西太多了,余燕去超市买了一件牛奶,孩子补钙,这是必须的。然后路过红蜻蜓蛋糕店,又进去买了两袋面包,早上需要吃的。最后,她选了一些枇杷一些橘子,路过刀削面馆,还打包了份刀削面,大包小包地往家里赶。   没走多远,感觉背上就渗出细密的汗来,自从怀孕以后,这体力是越来越差了。   小区门口是一条马路,右边是斜斜的地下停车场入口,入口旁边,便是保安室了。余燕远远地就望见,小保安已经换了保安服,穿上了便装,看样子是已经交接完班,打算回家了。   余燕冲着他笑,“说好等我回来,给你买了橘子呢!”   然后,她迈着步子打算穿过小区里那条小马路进入小区。   刺眼的灯光,还有轰鸣的发动机声音。   “燕姐,小心摩托!”   这时,一辆风驰电挚的摩托车以飞快的速度从地下停车场冲了出来,司机大热天也捂得严严实实,还戴着头盔。   小保安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力大无穷地把余燕拉开了,摩托呼啸着从余燕身边擦身而过,带着凛冽的风,把那件牛奶撞到了地上,打包的刀削面也飞了出去,撒了一地。   摩托车并未减速,直直地冲了上马路,消失在夜色里。   小保安冲着摩托车背影大骂,“你他妈的瞎眼了,小区里面也开这么快,赶去投胎啊。”   保安室里那个保安闻声也冲了出来,看到个摩托背影。   “你调下监控,看看这是哪位业主?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辆车!”   “奇了怪了,不是我们小区的车,竟然有门禁卡!”小保安看余燕还呆立在路边,有些吓傻了,把她拉了拉。   “燕姐,你没事吧?”   他接过余燕手里的东西,还把地上的牛奶捡了起来,扶着惊魂未定的她到保安室坐下。   “先坐会再上楼吧,确实太吓人了,现在这些开摩托的,真是不要命了,横冲直撞的,明天我给队长反应一下。”   余燕的心底满是惊悚,她隐隐的不安,感觉这不像是一起巧合。刚才那车,明显是冲自己开过来的,丝毫没减速,明晃晃的灯光几乎晃瞎了自己的眼,如果不是小保安拉自己一把,后果不堪设想!   缓过劲来的余燕对小保安万分感谢,然后把一半的水果分给两位保安,放在他们桌子上便心有余悸地提着东西上了楼。   也不觉得饿了,内心里充满了恐惧,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平静。   突然,门外又响起了惊悚的敲门声! 第一百八十六章:最毒妇人心   本打算回家的小保安,经过余燕这事一折腾,又耽误了好一会,看到刚才撒了一地的刀削面在小区门口,他主动拿出扫帚去打扫了。   回到保安室,余光瞥见余燕买的那件牛奶忘记拿了,想着她挺着个大肚子跑上跑下的,挺不容易,小保安便决定亲自给她提上去。   电梯等了好一会也没下来,余燕就住在三楼,想想也没几步路,他便决定走楼梯上去   余燕正坐在沙发上惊魂未定呢,猛然听到敲门声。此刻的她,脆弱到了极点,她的内心多么希望敲门的人是赵帅啊,自从钟成功婚礼前,赵帅离开以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本能地移动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门外男子低着头,但是明显的光头,穿的衣服也是赵帅最近常穿的一件t恤。余燕气血上涌,一下就激动了起来,完全忘记了叶姗给她说的赵帅和母老虎去了长春的话。   “哥哥,真的是你吗?你终于是回来了!”   毫不犹豫地拉开门,正想扑到他怀里,告诉他我好想你,然后控诉刚才差点被摩托车给撞了,抬头却撞见了门外男子恶狠狠的眼神。   眼泪还挂在眼角呢,看清了来人并不是赵帅,余燕惊慌失措,立马转身往屋内退,并用尽全力,试图把门给关上。   可她一个身怀六甲的娇弱女子,哪是一个有备而来的彪形大汉的对手!几乎只对抗了几秒钟,门便被男子掀开,余燕被后坐力重重的甩在墙壁上,她立马拉住旁边的鞋柜,才不至于被摔倒在地。   “你是谁,你要干嘛!”   余燕的声音因恐惧变得颤抖,却又故作镇定地把声音提高了很多,装出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   男人一把抓住余燕的头发,把她面向里死死的靠在墙壁上,膝盖压在腰上,立刻,余燕便丝毫动弹不得。   “美女,对不起了,有人花钱买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别怪我,怪只怪你非得去做别人的小三,还敢怀了对方的野种!”   余燕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冒。   “大哥,我求求你了,放过我的孩子,你告诉他们,从此以后,我消失,我离开这,我离开这还不行吗?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你了,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男子并没有因此而住手,他在手上使了把力,把余燕靠在墙壁上更紧了些,突出的腹部挤压着墙壁,让人几乎窒息,来自腹部的疼痛尖锐地传来,余燕本能地从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叫声。   “救命啊”   “啊”字还没叫出口,就被男子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发出吱吱唔唔压抑的叫声。   男子从包里掏出一瓶液体,打算往余燕嘴里灌,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量,余燕一下挣脱男人的钳制,趁他分心拿东西之际,张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锋利的牙齿加上拼死一搏的力量,使他手臂立马冒出鲜血来,痛得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余燕看准时机,敏捷地绕过男人,冲到了门外。本能的求生**让她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能。她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坚持住,必须坚持住,为了孩子,不能被他抓住,绝对不能失去孩子!”   余燕一边跑一边叫救命,可是同一楼的两户人家丝毫没有动静,才搬进来没多久,她根本不认识自己邻居,估计是不在家吧?再或者就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装作没有听到了。   绝望的余燕跑到了电梯口,一看电梯显示还在18楼,男人已经追了出来,咆哮着骂她。   “臭婆娘,你竟然还敢咬我!”   不能再等了,余燕往楼梯口冲过去,此刻,她哪里还是一个孕妇,跑得飞快。只有逃离了男人的魔爪,自己和孩子才能安全。   脚上穿的是拖鞋,踢踏的脚步声立马把楼梯上的声控灯给震亮了,穿着睡裙的余燕狼狈不堪,光线有些昏暗,在二楼和三楼的转角处,脚下一个踉跄,拖鞋掉了一只,差点摔倒。她立马拉着铁栏杆稳定住身子,气喘吁吁。   男人一个箭步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余燕手臂,一巴掌拍在她脸上,火辣辣的。   “臭娘们,我让你跑,让你跑!”   说完也不灌余燕药了,扬起一脚,打算把余燕从楼梯上摔下去。如果这样摔一跤那孩子还活着,他也就认了,这孩子注定命不该绝!他便不赚这钱也罢,积点阴德。   余燕只感觉天旋地转,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完了,她觉得自己像是飞了起来,内心里彻底的绝望,罢了罢了,就这样死了算了吧!她没再挣扎,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失控的跌了下去……   就像是电影情节一样,小保安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帅气地接住了余燕下坠的身体。毕竟在部队呆过三年,他处变不惊,并未被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   虽然已经交班了,可是对讲机还在自己身上,他立马打开,通知了小区所有出口的同事。   “大家注意了,在二号楼三单元发现一光头男子,行迹可疑,正在袭击一位业主,大家不要放行!”   男人看自己没有机会再下手,身手敏锐,趁小保安拉着余燕的档口,直愣愣地冲了下来,然后消失在小区的绿化带里。   后来,小保安说,他的同事瞪着眼睛,一整晚没睡觉,却怎么也没发现一个光头男子出入过,不知道他是从哪出去了,消失得毫无踪迹。   余燕见是小保安,终于有了安全感,人一下从紧张中懈怠下来,晕了过去。   大概过来五六分钟,余燕才苏醒过来,小保安焦急得不行。   “燕姐,你吓死我了,打120吧,去医院看看,孩子可别出啥问题了。”   余燕摇头拒绝了,说不出话来,眼泪不断的往下掉。   “刚开始我还以为那人是姐夫,仔细一看才知道不是,你到底怎么惹他了,这么狠。还有,好几天不见姐夫了,他到哪去了。”   余燕哭了很久,终于缓过劲来,“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今天,你救了我和孩子两次,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不过其他的,你还是不要问了,这些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吧,活该承担。”   小保安依然喋喋不休,“燕姐,我听他们说……说你是姐夫养的一个外……外室,是这样吗?”   余燕苦笑,“你既然都知道了,那还问我,我就是个不正经的女人,不值得你同情,这是我活该受的。可是,她们也太狠了,恨我可以,但是不能这样残忍的要我孩子的命啊,这和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同事用对讲机询问小保安男人的外貌特征和穿着,小保安一听,着急了,安慰了余燕几句,告诉她坚决不要再开门了,便下楼和同事一起寻找袭击余燕的男子。   此刻的余燕,如惊弓之鸟,蜷缩在沙发一角,目光呆滞,脑袋里一片浆糊,不知道何去何从。   赵帅在哪?他想过余燕此刻所受的痛苦吗?   是的,他没有,此时,他正带着钟月娥在长春和合作商谈着合作的具体事宜,推杯换盏,个个笑容满面。   他还在心里幻想着,等公司度过了难关,他赵帅再次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余燕面前,潇洒地对她说:“宝贝,我回家来了,我来看你和孩子了。”   钟月娥接到了电话,钟成功告诉她今天晚上的行动又出现了意外,失败了。   “我们还有两天才能回来,你先别轻举妄动。现在她有了防备,也不好下手,等我回来再想办法,她不是每个星期都要产检吗,到时候从医院下手……”   最毒妇人心,看来真是没有错的。   钟成功躲在卧室给钟月娥打电话,他却没有留意到,这些谈话,被门外的朱小旭全部听了去。   如今,她也是即将做母亲的女人,心态方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看着余燕如此拼命地护着自己的孩子,朱小旭感动了。   加上他们婚礼以后,和哥哥有过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朱振宇再无伪装,原原本本地还原了当年和余燕离婚的前因后果,“小妹,哥哥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余燕了,一直觉得亏欠她,可是再也没有机会偿还了。说真的,在婚礼上看到她怀孕了,我打心眼里为她高兴,这是她期盼了一辈子的事啊,这孩子,是她的命。”   朱小旭不想责备钟成功什么,他一直和比自己大十岁的姐姐感情很好,小时候,他几乎是姐姐带大的,父母整日忙着工作,很少在家。站在大姐的角度,她那样做也无可厚非,她要捍卫自己的婚姻,保证自己将来的生活不被别的人打扰,所以,她必须得狠。   朱小旭想起了余燕,15岁那年,被哥哥带回黑井古镇上来的那个清纯靓丽的燕姐姐,她们一起玩耍嬉戏,彼此分享着心底的小秘密。那段日子,常常出现在她的回忆里,没有烦恼和勾心斗角,只有简单和推心置腹!   原来,恨了她这么多年,都是自己误会她了。   朱小旭感觉刻不容缓了,她不想和钟成功夫妻之间闹别扭,同为准妈妈,她也不想他们再伤害自己的燕姐姐。   钟成功已经睡下,朱小旭一个人呆在客厅里,没打电话,主动加了余燕的微信,她必须要把钟成功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告诉她,让她提前想好对策…… 第一百八十七章:离别   深夜,11点,余燕给同样做服装生意的李哥打电话。   “李哥,上次谈的那个事,我决定了,答应你的条件,但是我必须连同实体网店一起转让。”   “没问题!”   明显听得出来,对方压抑着控制不住的喜悦,答应得斩钉截铁。   后来,叶姗一直不明白,余燕为什么要把自己运营了几年的网店一起转让了,就算去了外地,辛苦经营的网店也是可以带走的,就这样转给了别人,将来再从头再来,网络竞争大,很不容易再做到像现在这样红火。   “姗姐,既然我选择了新生,那就彻底和过去断了,我不想有人能根据我的店铺再次找到我,不管是谁,都不希望他打扰到我的新生活。我现在把注册天猫店铺的公司转给了李哥,将来如若我真还要再开店,我再想办法重新注册就好,我不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不能做得更好!”   仅仅用了一天时间,余燕就和李哥办好了一切手续,蒋姐一时接受不了,拉着她的手泪眼婆娑。   “李哥,蒋姐是非常优秀的一位营业员,等你新店装修好了,希望你能继续用她,包括阿布他们,也跟了我很多年,做摄影和网络营销方面,都是好手。”   李哥捡了个大便宜,心底高兴得紧,如今连员工也有了现成的,他更是巴不得呢,自然是一一答应了下来。   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忙到傍晚才回到家,今天,小保安上晚班,正好刚交接完班,见到余燕,便竹筒倒豆子般说开了,说他和同事昨天晚上一直盯着,就没看到那人是什么时候走掉的,难不成是插着翅膀飞了不成?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小保安满脸的后怕,“燕姐,你以后可得小心点了,千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可能每次都能那么巧,正好被我给遇上了。”   余燕凄然一笑,“谢谢你,不过以后不用了,我明天就会离开这,估计再也不回来了。”   说完,也不管小保安惊愕的表情和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自顾自地上了楼。   看着这个买来还不到两个月的新家,余燕的心如刀绞,像是和它诀别,也像是和过去的自己诀别一样,她用手抚摸着每一寸家具,然后窝在被子里压抑着撕心裂肺地哭了。   赵帅虽然只在这住了几天,可屋子里到处都是他的气息和影子,从明天开始,终究是一切都结束了   余燕定了明天早上10点的飞机。   一整晚都没合眼过,她把窗户打开,夜风把细细碎碎的蓝花楹花瓣吹了进来,如今花期快过去了,树上的花并不多,不再像两个月前那样满树浓郁的紫色。   开到荼靡的花儿,依然不服气地傲立枝头,绽放着属于自己一生的这片美丽。   如烟花般,短暂而绚烂!   余燕伸出手去,摘了一串花朵,夹在行李箱的书里。   黑暗中,她迎风而泣,泪流满面!   “别了,金沙市;别了,哥哥;别了,我所有所有的朋友们;别了,曾经的自己”   第二天,是叶姗送余燕去机场的,余燕离开的消息,除了叶姗,她没告诉任何人,包括李冰。对李冰,余燕一直有着深深的愧疚感,她甚至无法面对亲口对他说出别离话语,就像多年前他去部队那样不告而别一样,就这样消失吧。或许对他,对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择。   不说再见的再见,说不定将来哪一天,还能有再见的可能?   一路上,叶姗都充满了悲凄,好几次都把车停在路边,不能自已,“燕子,真的非走不可吗?你这决定,太突然了。”   余燕的眼神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汽车沿着观霞路盘旋而上,她的声音也跟着变得缥缈起来,“这也是生我养我的故乡啊,我也不舍得离开,可是为了孩子,我必须得走,朱小旭说了,钟月娥已经计划着在医院想办法来加害我孩子”   余燕最后一次翻看自己的手机,翻到了和赵帅专用的微信,这次,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把他给拉黑了。   一个个删除微信上的联系人,叶姗瞟了一眼问她,“燕子,你以后这个微信号还用吗?”   余燕的眼神依然空洞,“不会再用了,可是我也得把通讯录给清空了,我怕自己哪一天扛不住的时候,突然去联系其中的故人,姗姐,我必须一点退路也不留,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说是吧?”   她把手机卡抠出来,扔到了路边的草丛里,回头,一脸轻松。   “姗姐,等我到了新地方,再和你联系,如今,金沙市的朋友,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的动向了,你可一定要给我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为了我的新生,也为了我和孩子的安全。”   余燕开始一一给叶姗交代:这是昨天公证过的委托书还有我的银行卡号,你帮我把那套新买的房子卖了,价钱低点没事,只要尽快出手,如今我必须一心一意带孩子,一时半会是没法工作了,这点钱,算是我和孩子的生活保障;老房子是父母的,与我无关,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也会回来住,所以把它留在那;这是新房子的钥匙,我才换了锁芯的,只有你有钥匙,我还有些东西在家里,你抽时间帮我去搬一下,搬到老房子里,说不定几年以后我还回来呢?   一路人絮絮叨叨,仿佛要把所有没说的话,一股脑的全部说完一样。   到了机场,停车场上,两人都不忍下车,一副生离死别的悲伤笼罩着,余燕抱着叶姗,哭得一塌糊涂。   “姗姐,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婚外的男人,不是他不想承担责任,而是他根本就承担不起。他们总是自私的、贪婪的,一边想要得到一切,一边却又拿不出任何东西来给你承诺,而且还总能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到现在我才明白,说到底,压根就是我努力错了方向!”   叶姗拍着她的后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姗姐,再过几天,你和赵志刚的离婚案就要开庭了吧?听我的,你离婚以后,也别再和方林纠缠在一起了,他有家有孩子,而且他们夫妻之间,也有深厚的感情在里面,跟着他,你也只有受苦的份,难不成还能当一辈子的地下情人?不值当!你还年轻,如今也没了赵志刚的羁绊,你应该找一个对你好的人,开始新的生活,可别步了我的后尘,到头来后悔莫及”   这些道理,叶姗何尝不懂啊,看着伤痕累累的余燕,她心如明镜一般,可是感情的事,哪有说收回就收回的?   如今,她早已习惯了有方林的日子,让她活生生的挥慧剑,斩情丝,她实在做不到啊。   “燕子,我知道,我会慢慢离开他的,不再依赖任何人。你到了新地方,记得及时给我打电话,让我知道你的新手机号,可不能失联了,我会担心你的,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我等着你,早点回来。”   余燕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走进安检口,回头,她对着叶姗嫣然一笑,笑容纯净,叶姗心头一震,仿佛又看到了原来活泼与洒脱的燕子。   余燕转过头去,眼泪便唰唰地掉了下来,“姗姐,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守信约,就让我消失一段时间吧,我实在不能拿自己的孩子来赌,如今,孩子就是我的一切!”   余燕消失了,真的消失得彻彻底底,像融入了空气般,不见踪影。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连叶姗也没收到她的电话。   赵帅天天都给叶姗打电话,询问她余燕到底去了哪里,刚开始,她还耐心的给他解释,说余燕走的时候,扔掉了电话卡,把所有的聊天软件都删除了。   后来赵帅找方林来一起说,大打感情牌,说得好像自己才是受害者一样,叶姗怒了,对他说话毫不客气。   “燕子真的是想开始新的生活吧,走的时候她说了,她祝福你,也希望你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既然以前你那么绝情地抛弃了她和孩子,如今,为何又苦苦的寻找呢?伤了就是伤了,负了就是负了,你以为你如今这样的苦苦寻觅,就能减轻你良心上的不安和负疚吗?恕我直言,你这样做,毫无意义。”   赵帅被问得哑口无言,是啊,真把余燕找回来了,自己又该怎么办,他能给她想要的一切吗?   钟月娥依然咄咄逼人,梗在他们之间,是一道永远不可逾越的鸿沟。而自己,也放不下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在公司家庭和余燕之间,自己的做法明显是选择了前者,那么,他还有何颜面来祈求她的原谅,然后指望她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想来,赵帅在乎的,不过是一个告别仪式,他一时无法接受余燕的不辞而别罢了。就像是一直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就不见了的那种失落和不知所措。   赵帅没脸再问下去,缩回自己的生活圈子里继续过他原来的生活,只是他变得沉默了,甚至和方林的联系也渐少,他无法面对他们质问和鄙夷的目光。 第一百八十八章:看守所探视   转眼又到了周五,余燕离开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可是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叶姗干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渐渐地,她也理解余燕的做法了,她是怕即使自己不主动暴露她的行踪,无意中被人发现,这样也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只要她和孩子安好,叶姗也就放心了。   7月25日,周一,就是她和赵志刚离婚案开庭的日子。   纠结了很久,叶姗周五下班的时候,还是给李冰打了电话,她说她想到看守所去看看赵志刚,让他战友帮帮忙。   关在看守所里,本是不允许家属探视的。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关系到位钱到位,哪有办不成的事?   李冰不放心,便陪着叶姗一起过去,一路上,都在追问余燕的消息,叶姗据实以告,没有丝毫隐瞒,说燕子是被钟月娥逼得没法了才逃离的,目前她也不知道她的任何消息。   李冰听完,叹了口气。“燕子终究还是不信任我,遇到什么困难都不给我说,一个人去面对,其实,就算作为朋友,我也应该为她做点什么啊。”   叶姗懂余燕,她说:“确实,燕子是不想欠你太多,这半年来,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一直都很感激你。”   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金沙市看守所,很多人肯定以为看守所应该是修建在远离市区的偏僻地带,可是金沙市的看守所却就在市区内。远远望去,让人会以为是一个单位的办公楼和大院。   李冰的战友把他们带到了一间屋子里,叫他们稍等一会,赵志刚马上就过来。   十几分钟前,一个狱警来到监室,也没多的话,把赵志刚叫了出来。自从叶姗想办法疏通关系以后,赵志刚在里面的日子好过多了,挨打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分配任务的时候也不用尽干打扫厕所之类的事,甚至有时候还能偷偷得到一点改善的伙食。   和马佑军同期的犯人好多都已经宣判之后去了监狱,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他反倒成了一个老人了,有时候还传授新来的各种经验和注意事项。   从监室到提审室有不短的路,还要穿过一个操场,押送赵志刚的狱警一路上并未说话,赵志刚憋得心慌,忍不住问他,“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怎么今天又提审我?”   狱警回头看他,话也不多,就一句,“你媳妇进来看你了,赶快的,别啰嗦。”   就这样简短的一句话,却一下让赵志刚心底彻底慌了起来。叶姗来了?她来看自己了?   进来这么久了,还第一次见到叶姗,虽然,无数次在梦里梦到过她和孩子,可那终究只是梦。想到这,赵志刚的眼角甚至有些湿润了,好久不见,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筱雨还好吗?   一下觉得这条路异常漫长,他想见,又有些不敢见。   赵志刚进屋来的时候,叶姗正埋头紧咬着嘴唇,她也紧张和忐忑,她不知道两人面对的时候,到底该说什么?有时候她在心底不停的反问自己,离婚虽然是赵志刚提出来的,可是如果他不提出,是不是终究自己也会提出来?   他是在帮她说出自己想说又不敢说的话,然后不让自己良心上不安和自责,不是吗?   四目相对,一时,彼此都说不出话来。   在这呆了两三个月,赵志刚明显变白了,以前开公交车,整日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皮肤晒得黝黑可也健康,如今,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   “志刚,你还好吗?”   对视良久,还是叶姗先说话了。   李冰拉着他战友说出去,让他们两人单独呆一会。他战友坚持了很久不答应,说这不合规矩,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李冰一把抓了他走出去,“去,少来糊弄我,能出什么问题,他那案子再明了不过了,难不成还要串供不成。你也知道,他们周一离婚案就开庭了,就让两人叙叙旧,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行吧,就十分钟,这可是我权利的极限了,可不要再为难我。”   叶姗千恩万谢,心底充满了感激。   “老婆,对不起,你打我骂我吧,进了这里面,我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混蛋,这么多年来,也是把你和筱雨给害苦了。筱雨还好吗?她知道我现在在哪不?”   看着赵志刚悔过的样子,叶姗也是一阵心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那时候,自己那么苦口婆心的劝导他,不要去借包谷猪的高利贷,可是被利益熏心的他,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筱雨现在还不知道,我想能瞒一时就一时吧,等以后你在监狱那边了,我就带她来看你,你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   叶姗还告诉他,他父亲的病情在逐渐好转了,现在已经可以带着拐杖和母亲出门买菜,“你也别太担心了,父母那我也替你瞒着,等过段时间,我带筱雨去看看他们。”   赵志刚潸然泪下。   仿佛,他们不是来谈离婚的,就是一对夫妻来叙旧一样。叶姗本来想好了很多质问他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忍心说下去,看着这个和自己生活了十来年的男人,她突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他。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如此毅然决然的提出要和自己离婚呢   叶姗心底有强烈的感觉,赵志刚对自己、对家、对孩子,依然有感情。   两人说着说着,就伤感起来,有一些生离死别的味道。在这个时候,好像以前对方犯的所有的错,统统都可以原谅了,马上就要离婚了,成了路人,就让留下来的,都是美好吧。   李冰的战友在门外催他们了,他见多了这样的事,已经有些麻木。   赵志刚站起来,说想给叶姗最后一个拥抱,叶姗心头一痛,扑到了他的怀里。   两人就那样抱在了一起,眼泪渐渐湿透了赵志刚的肩膀,他用手指给她轻轻抹去眼泪,在叶姗耳边低语。   “他对你好吗?”   叶姗的身子一下就僵硬了起来,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志刚……志刚……我,我……你听我说。”   赵志刚把手放到叶姗的唇上,示意她不要说下去,“我知道,我给不了你幸福,我希望他能给你,那么我的退出也就有意义了。姗,我希望他能对筱雨好一些,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赵志刚说完,主动拉开门走了出去,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性感的蕾丝睡裙、停车场上暧昧的身影、和包谷猪打架时他说的那些有板有眼的话……   “爱她,就给她自由吧!”这是赵志刚如今唯一能为叶姗做的了。   身后传来叶姗带着哭腔,压抑的声音,“志刚,对不起……”   对不起,能有何用?背叛就是背叛,欺骗就是欺骗,赵志刚的心碎成了一片片,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在体内滴血的声音。   他爱叶姗,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深深的爱上了,这么多年里,从来没有变过。一直以来,他内心深处都深藏着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叶姗,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渴望着成功,希望能赚很多很多的钱,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过上好日子。   但是,他仅仅就是个只会开车的技校生啊,他没有大的背景,也没有出众的本事,甚至,他也没有一颗吃苦耐劳踏实的心。在这个浮躁的花花世界里,渐渐迷失了自己,在投机取巧的心态驱使下,误入歧途,爱上了赌博,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走上了不归路。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这一刻,叶姗仿佛觉得自己被扒得**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强烈的道德感让她恨不能狠狠扇自己两巴掌,她恨自己,赵志刚就算有千般不是,自己也不应该如此背叛他啊。   从看守所出来,叶姗一个人回了趟原来的家,这个家很久没住人,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看上去空荡荡的。要不了多久,就完全不属于自己了,周一的离婚案,毫无悬念的房子是判给赵志刚,然后在赵志刚和包谷猪案子开庭的时候,房子就顺理成章的抵给了包谷猪,从此,不管是这房子还是赵志刚,都将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有些地方已经有蜘蛛网了,看上去便有些凄凉。筱雨两三年前在墙壁上的涂鸦还在,歪歪扭扭的画了三个人儿,用她稚嫩的字体在上面写着:爸爸妈妈和我。   叶姗找了个刀片,疯了一样生生地把它们刮了下来,墙壁上的乳胶漆一片片掉落,终究变得斑驳,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楼下余燕的家,也是黑灯瞎火的,不再会有人冲着她喊,“姗姐,你在吗?赶快下楼来,找你有事呢。”   才多久时间啊?她突然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放暑假,她们两人还带着筱雨一起,去云南自驾游了十来天,回来的时候遇到暴雨,这些,仿佛就像才发生一样。可是大家说散就散了,变得物是人非。   方林打来电话,关心的问叶姗还好吗?约她明天在出租屋见面。   “姗,我想你了,感觉最近你老是刻意的避开我,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叶姗找了个理由,说周末要带孩子少年宫上课,实在没有时间见面。   “山人,对不起,等有时间和机会的时候,我们再见面吧。”叶姗梳理着自己混乱的生活,她觉得,是时候规划一下将来到底该怎么过了,不能再这样馄饨下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类似新生   自从上次在钟成功婚礼上见过叶姗,两人还在一起谈了段话以后,青莲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了,整日都游离在自己的那个思维空间里,做事常常走神。   有时候,给她说句话,需要重复两三遍她才能反应过来,然后用一脸茫然的表情来回应你,“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可以再说一遍吗?”   方林觉得青莲可能真的病了,他百度了下,越来越觉得青莲的症状像极了抑郁症的反应,强硬着非要带她去医院看看。青莲听他这样一说,立马就开始抹眼泪,厉声责问方林,最后觉得不解气,还砸了个玻璃杯。   “你就是嫌弃我又老又丑了,是不是,现在还非得说我生了病,我告诉你,我没病!”   方林欲哭无泪,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如今的青莲,敏感得几近脆弱,他除了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触她常常歇斯底里的神经外,别无他法。   小艾辞职了,自从交了现在这个男朋友后,两人如胶似漆,男孩家里家境不错,最近他们打算结婚了,便让小艾辞了这份工作,安心地计划做起全职太太来。   小艾这一走,单位就只剩下青莲和孙姐了,三个人的工作两个人干,加班的时间越来越多。老总倒是承诺了,说正在招人,可是招了有几个星期,新同事也没到位,只能她们两人继续顶着,越来越累。   平日里孙姐不爱说话,缺了小艾,她和青莲之间便显得更加的沉闷,办公室里毫无生机。   每天周三,青莲还会雷打不动的在家长开放日给方果送饭去,因此必须得提前回家。果果那几个好朋友可都盼着这一天呢,总说青莲做的东西特别好吃,有时候还会特意打电话来,让青莲做什么东西带去,每到这一天,那群大孩子就像过节一样。   每周都这样,孙姐有意见了,本来少了一个人,工作就比平时忙了许多,青莲还这样早退。可意见归意见,毕竟青莲是关系户进来的,她又不好说什么,都是老板的熟人,得罪了青莲,不就是和这工作过不去嘛,到了四十来岁的年龄,没技术没文化的,要想找到一份稳定又收入不错的工作,属实不容易。   但是心底的怨气却是越堆积越多,于是在工作中,孙姐愈发地看不惯青莲了,动不动就埋怨她这里不对那里不对,有时候青莲犯的错误大了点,她那冷嘲热讽的语气,简直能直接杀死人。   “我说王姐啊,你家男人好歹也是个领导,你完全可以不用出来工作了啊,还来受这气,每天累死累活的赚这么一点血汗钱,值得嘛。”   一起工作了这么久,青莲大概也知道了些孙姐为何沉默寡言,不合群,性格如此怪癖的原因了。原来她早年就已离异,独自带着孩子生活了十来年了,平日里孩子由自己父母带着,为了孩子,一直没有再婚过。   可是逐渐的,便有些见不惯那些恩爱夫妻,总觉他们假,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平日里总表现出来一副能看透世间一切的睿智,然后冷眼看着大家,也不发表意见,所以大家都觉得她很冷,而且没有人情味。   那次青莲请她和小艾吃火锅的时候,她顺着青莲的眼神,是看到了门口的方林和叶姗的,那一刻,她明白了一切。   所以上次在青莲拿出方林买的铂金项链,一副小女人的幸福,她就在心底一半嫉妒一半嘲讽,一边嫉妒青莲有一个优秀也疼老婆的丈夫,即使出轨了也对她那么好,一边想起那天晚上吃火锅时看到的那些,暗地里嘲讽着两人这感情都是假的,装出来的。   女人这种心理,说她有些变态,也不为过。仿佛见到别人的不如意了,才能平衡自己遇到的诸多不公平。   青莲对她这样的嘲讽已经见怪不怪,每次想发火,转念想着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便又隐忍了下来。   “小孙,你不都经常说嘛,女人只有靠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自力更生才是王道。”   加班加点成了常事,这下倒好,青莲和方林一样,工作忙碌起来了,这仿佛给了方林不回家的理由,因为回家青莲也经常不在啊,家里也没饭吃。   “小莲,你又加班啊,你已经在单位外边叫外卖了?那行,我也不回家吃饭了,就随便在外边吃点吧。”   叶姗顺利和赵志刚离婚了,在法院判决离婚的那一刹那,她和赵志刚都留下了眼泪。   开庭是在看守所进行的,就一间简单的空办公室里,组建了一个简易法庭,赵志刚看上去比前两日见面的时候憔悴了不少,有些萎靡不振。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在李律师井然有序的陈述下,法官确认这段婚姻确实已经破裂,一纸宣判书,便结束了这桩长达11年的婚姻。   两人甚至没有机会说上一句话,赵志刚便被狱警押回了监室。   拿着那张离婚判决书,叶姗心情复杂地回到了父母家。爸妈都坐在家里等她,做了满桌子的菜,本来老两口是说要好好庆祝下叶姗的新生的,可看她那失魂落魄的表情,高兴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姗儿,你要觉得难过,就哭出来吧,毕竟夫妻了这么多年,总也是有感情的。”母亲了解自己的孩子,一直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即使赵志刚有千般不是,两人也生活的这么多年   。   叶姗强作欢颜,“妈,我没事,我已经决定了,从今以后,开始新的生活,好好把筱雨带大,我联系了几家瑜伽馆,他们都邀请我去上课……”   父亲一听,不乐意了,“你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啊,又去干兼职!”   叶姗给父亲夹了一块菜,讨好的说:“爸,你就别瞎担心了,以前那么多年,我不也这样过来了吗?人其实就不能太闲了,会闲出毛病来的。我想过了,手头有些存款,还是得规划着买套房子,总不能让我和筱雨一直挤在你们这吧?而且筱雨上学也太远了些,每天早上得提前半小时起床呢。”   父母一听,她这想法也对,如今离婚了,他包谷猪再也找不到叶姗的麻烦,赔偿事宜他就找赵志刚就行了,或许这也是赵志刚坚决要离婚的一大原因吧,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拖累到叶姗和孩子今后的生活。   “你买房子我们全力支持,不够啊,爸妈这还有些存款,你先拿去用着。”   叶姗拒绝了,她说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再用父母的钱,“爸妈,这么多年里,你为我操心得也够多的了,我有工作的能力,怎么能用你们的养老钱,你们放心,房子的首付我那也够,大不了以后每月辛苦一点,还一部分按揭。”   叶姗对将来的生活还是有信心的,她说:“幼儿园一直在考察我,如果能升任教学主任,那工资又能上涨一大截呢,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一定努力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不会那么狼狈。”   筱雨在学校午托,中午都不回家吃饭,叶姗因为今天开庭的事,给幼儿园请了一天的假。下午没事了,就陪母亲在家干干家务,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方林知道叶姗是今天开庭,可一直到下午下班的时候也没接到她的电话和自己联系说这件事,一边担心又一边不明情况,实在忍不住还是打电话问她了。   “姗,你还好吧?顺利吗?”   叶姗本就心情不好,听方林这样一问,没好气地说:“你到底是希望我离好呢,还是不离好?对你来说,哪种结果才是顺利?”   方林被问得一时语塞,不知道平时一贯温和的叶姗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看来自己一不小心又撞到刀口上了。   “姗,我只是担心你,真的很担心你,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巴望着接到你的电话,不管是你难过了开心了,有任何的情绪,都想你能和我分享。我希望不管怎样,你都能开心一些,我希望你快乐。”   叶姗的心一下就被他这样温情的话感动了,“山人,对不起,我只是心情不好。”   原本想着慢慢离开方林的叶姗,又开始变得依依不舍,仿佛陷入在一个温柔漩涡里面,晕头转向。   “姗,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心情不好,我在出租屋里等你,我们见见好吗?不管怎样,你还有我,不是吗?你不是一无所有。”   两人已经快两个星期没见面了,至从余燕走后,方林追到叶姗父母家楼下询问余燕下落那次见面以后,叶姗每次都找理由拒绝见方林,一边是因为青莲那日的谈话,让叶姗内心的羞耻感剧增,一边也因为余燕和赵帅之间的事,让叶姗对这样的感情心寒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叶姗一接到方林的电话,就觉得自己特别的脆弱,特别想靠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听到方林的召唤,她开始不管不顾了。   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做饭,父亲去接筱雨放学,叶姗简单收拾了下,打算出门。   “妈,我出门一趟,去趟出租屋拿点东西,有些需要用的东西还放在那边,不用等我吃饭了。”   母亲走出厨房,看着叶姗离开的背影,隐隐地担忧,刚才她在客厅里接电话说的那几句话,母亲多少听到了一些。 第一百九十章:矛盾   叶姗一边厌恶着自己的依赖思想,一边又渴望着得到来自方林的安慰,仿佛只有这样,那颗漂浮着的心才能有一个着落点,得到片刻的欣慰与满足。   许久没来出租屋了,竟有了些许的陌生,在楼下,叶姗依然左顾右盼,生怕有熟人看到自己,后转念一想,现在她已经离婚了呀,是自由身了,而且房子没了,自己找一个临时住处,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了,还怕什么呢?   方林已经提前到了,路过楼下市场,买了些熟食和新鲜蔬菜,已在厨房张罗着做饭,听到叶姗开门的声音,,他躲门边偷偷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叶姗,低下头来吻她的耳垂。   “姗,你真会折磨我,这半个月来,总是找理由不见我,想死我了。”   叶姗毫无兴致,扭过身来轻轻地推开了他,然后拐进厨房,“山人,做了什么好吃的呢?”   一一把食物在餐桌上摆开,没多大功夫,方林做得也够丰盛的了,加上凉菜,有了五个菜。   方林说,要庆祝叶姗获得新生!还要开一瓶红酒,被叶姗拒绝了,她说:“这是一场浩劫,根本不值得庆祝,如果可以选择,我绝对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婚姻!”   叶姗依然如初识时那般美丽动人,看得方林心动不已,他没有主动问起今天和赵志刚离婚的细节问题,因为这样,肯定会勾起叶姗痛苦的回忆,他懂叶姗,一直是一个重感情的女子,甚至有时候方林在想,如果赵志刚不那么好赌,对叶姗不那么不闻不问,或许自己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她并得到她。   “山人,你想过我们的将来吗?如今我成了单身,你是否会觉得我对你的婚姻有了威胁,成了你的负担?”   叶姗说这话的初衷其实是想告诉方林,不要有负担,她不会强迫他放弃自己婚姻来对自己负责的。那天她听过青莲和方林的故事,对青莲,内心里有深深的内疚,觉得很对不起她,而且她也深知,方林放不下这二十多年的感情。   但是一边她也渴望着方林能毫不犹豫的说出疯狂的话语来,以此证明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叶姗主动摆正自己的位置,却没想,方林却被叶姗这句话问得内心激烈地斗争起来,他反复思索,叶姗的意思,怕回答的稍有不慎,两人之间又会闹起矛盾来。   其实,方林最大的心愿,只是想两边都安稳,相安无事就好。   “姗,这家的牛肉特别好吃,你尝尝,每次过来我都会去买。”方林还没想好怎么说,为了避免尴尬,便迅速把话题岔开了。   叶姗对他的反应有微微的失望,“山人,我知道这个问题让你为难了,其实我并没有对你要求什么,所以你不用太有心理负担,咱们就像以前一样,就挺好。”   方林一听,心里的一块石头下了地,叶姗表明了自己的姿态,并没有像余燕那样逼婚,这让他心理压力顿减,忍不住靠近叶姗的身体,如小鸡啄米般在她脸颊上印了个吻,“亲爱的,你真好,我会一直如现在般珍惜你的。”   叶姗看着方林真诚的脸,虽然心底里为他的退缩非常的失望,可是一边又理解他的苦衷。到了他这个年纪,家庭对他的意义,或许感情的成分已经很少了,它就是一个不忍打破的习惯、一段割舍不下的亲情、以及混入彼此的生活交集。要想改变,不光付出的成本很大,而且会是一场如地震般的巨变,带来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测。   就如赵帅一般,即使当初对余燕说得如何的信誓旦旦,两人之间还有了孩子,最终,他也选择了回归,不敢去冒险,更何况对青莲深深内疚的方林呢?而且青莲在这段婚姻里,全身心的付出,直至完全没有了自我,这样的女人,叶姗也不忍去伤害。   叶姗说起了自己今后生活的计划,说又找了几家瑜伽馆,打算回去兼职了,方林一听,非常的反对,他说不想叶姗这样的辛苦。   “姗,你这样做,我感觉自己好没用,让自己的女人如此辛苦的工作,别把自己逼得这样紧,让我来努力,好吗?”   叶姗摇头,她说她需要的是一种存在感,只有在工作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生命的意义,才不觉人生的虚无,所以,她需要工作,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充实起来。   方林被叶姗表现出来的积极人生态度所折服,突然又想起了青莲,好像青莲从来没觉得工作是幸福的,在她眼里,工作就是为了养家糊口,没有爱或者不爱。   这也是叶姗吸引方林的一个方面,这女人,即使在遇到多大的困难,也能积极地面对人生,传递给身边人正能量。   美貌的吸引只能一时,只有人格上的信服,才能让人欲罢不能,越陷越深。   叶姗前几日下定决心的离开,在两人推心置腹的谈话中,又烟消云散了,到最后她说她不想回父母家了,就在这住下,明天直接去上班,方林不舍得离开,两人就那样窝在床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到最后,方林也不想走了,说和叶姗在一起,气氛轻松也愉快,回到家,家里压抑得难受。   叶姗靠在方林胸前,用温柔的声音劝他,“山人,以后在一起的机会多着呢,别这样,我一直都在的,你还是回去,不然没法给她交代。”   叶姗这样一说,方林更觉得依依不舍了,已经凌晨1点了,才在叶姗的催促下出了门。午夜的夜晚,空气里透着丝丝凉意,汽车飞驰在几乎没什么车辆的大街上,方林觉得自己的魂还留在叶姗那,这女人,有魔一般的魅力,吸引着自己。他甚至想,如果自己的妻子能是叶姗,该有多好啊。   她不但美丽大方,带出去非常有面子,而且生活阳光积极,所有的负能量都能消化在萌芽状态,带给身边人力量,并且,她也深爱着自己……   想想都觉得这样的日子多么的惬意,平日里,两人都认真地工作,到了周末和假期,有着共同爱好的他们,可以带着孩子一起去各处旅行。   这样的状态,才是方林梦里的婚姻和爱人啊,他就那样一边幻想着一边开着车,直到回到家楼下,才从梦境中醒来。   家里,有青莲在等着他,这个曾经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人,如今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动不动就对自己冷嘲热讽,交流越来越少,呆在家里觉得越来越压抑,感觉不到一丝爱的味道。只有在周末方果回来的时候,这个家才有一线生机与活力。   方林从幻想中回到了现实,这才是他的生活啊,他没有勇气改变的生活。   上楼的步伐变得有些沉重,他甚至有开车返回出租屋回到叶姗身边的冲动,只有那个女人才能让他热血沸腾,燃起对生活的无限热爱和信心。   可是理智让他终究没有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他又想起和青莲生活的这二十多年的点点滴滴,那个从十几岁少女就跟着自己熬成了死气沉沉的中年妇女的女人。   内疚感从心底升了起来,他为刚才想抛弃青莲和叶姗双宿双飞的想法深深地自责了。   终究,世间没有两全其美。   进屋发现,青莲又睡衣也没换,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扭曲着身子窝在一个角落,脸上的表情非常纠结,眉头深锁,仿佛在做一个冗长而痛苦的梦。   方林轻声把她叫醒,让青莲回自己屋里睡,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还没从梦境中完全醒过来。   “怎么现在才回来?”   确实,她不是太想问,直觉告诉她,方林今天晚上又和那女人呆一起了。青莲觉得自己卑微到了极点,如今她竟然把自己的底线修改为只要方林还回这个家,她就能睁只眼闭只眼的放任他们了。   方林顺口给了解释,说单位应酬,打了会麻将,“累了我就回来了,他们还在打,估计怕是要打个通宵了。”   这真是百试不爽的借口,青莲都听起老茧了。她也懒得戳穿,“至少他还解释吧,也是对家和自己的一种在乎”。   青莲自欺欺人的想。   可是回到屋子里,她再次失眠了,想睡又睡不着的痛苦,疯狂地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原来,即使表面上再如何的释然,她也接受不了方林的背叛,在她单纯的感情经历里,忠诚在婚姻关系中,显得尤为重要。   所有所有的一切隐忍,仅仅是因为她怕失去,她怕失去她的二哥、怕失去这个家、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所有依靠,菟丝花如果没了依附的载体,便没有了活路,唯有走向死亡。   内心深处的所有怨念如今都堆积到了一起,越积越多,真不知道,它们会在什么时刻、以何种的方式发泄出来?   隔壁屋子里,方林已经发出匀称的呼噜声了,失眠实在太痛苦了,青莲摸索着起来,去客厅倒了杯水进来,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片安眠药服下。如今,她已经对这药产生了严重的依赖性,失眠的时候不服上一颗,就只有睁着眼睛等天亮。   抽屉里,不知不觉间,在不同的药店里这买几颗、那买几颗,她已屯了不少。 第一百九十一章:时间流水         日子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下去,叶姗把自己的时间填得满满的,在闲暇的日子开始在瑜伽馆兼职。   因为她并不贪恋方林的暖,把他当作生活里的锦上添花,所以两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偶尔约会,平日里嘘寒问暖,两人之间的感情,反倒是愈发的好了,成为彼此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要为余燕卖房子,她常常跑东城区,偶然的一天,在大街上,她还遇到了杨子杰和苏一琪,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好如初了。或许是那天叶姗和杨子杰的谈话,让他顿悟了感情的真谛,突然间明白了和苏一琪之间的感情,的确是需要磨合的,不能遇到困难就退缩。   苏一琪的瑜伽馆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勉强维持,如今,她对叶姗再无敌意,还非常真诚的邀请叶姗能来她那上班。   说话语气比以前柔和了许多,再无初识时的咄咄逼人和高高在上,看来,爱情真的能让人改变许多。   “姗姐,真的特别希望你能加入到我的馆里来,你在这行干得久,比我有经验得多,能有你的加入,说不定我就能挺过这次寒冬,迎来新生了。”   不是叶姗不想去,是确实是时间上不凑巧,中城区到东城区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开车也要近半小时,如果再遇到晚高峰,根本赶不上上课。   叶姗礼貌的拒绝了,“确实是时间上不合适,不然我肯定来帮你们了。真的很为你们俩高兴,记得大喜的时候,别忘记通知我哦。”   暑假已经快接近尾声,叶姗抽时间带筱雨回了一趟省城,赵志刚父母的状态不错,她撒了个小谎,骗了过去。两位老人如今的心态调整得很好,即使发现端倪也不想深究其它。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年龄也大了,操那么多心,太累。特别是赵志刚父亲,经历了那次生死,更是把这些事情看得格外透彻。   叶姗抽时间去了趟余燕的父母家,从谈话中,感觉出他们并不知道余燕的事,叶姗心底更加的担忧了,这余燕,当真是倔强得很,什么事都一个人扛。   叶姗便没再说什么,心想既然余燕挖空心思地瞒着自己的父母,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她肯定是怕如果让老人知道了那个孩子的存在,铁定不会让她顺利生下来,唯有把生米做成熟饭了,想怎样反对,也无济于事。   “你们这些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前两天李冰也一个人来了趟,说出差,顺路来看看我们。”   说到这,余燕的母亲拉着叶姗,带着满脸的神秘和期待,低声地问她,”丫头,你给我老婆子说说实话,你们年轻人啊,现在都不爱和我们老年人说心里话了,到底燕子和李冰有没有发展啊,问他们什么都不说,就说只是朋友,为什么我看着就不像呢,我们老两口,可是盼望着他们在一起呐。”   想起余燕和赵帅之间的总总,叶姗的心情沉重,”阿姨,感情的事,讲究的是个缘分,我以局外人来看吧,他们两人太知根知底了,太熟悉。从一开始就是很好的朋友,想来很难发展成为男女朋友关系了。”   叶姗说得很真诚,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她必须这样做,不能给老人给予希望,不然将来的失望会更大。   而且她说得也不无道理,李冰对余燕的生活太过熟悉,从朱振宇到赵帅,换做任何一个男人,也不可能做到心无芥蒂的接受。   两人说话的时候,余燕给母亲打来了电话,看着老人说话的表情,叶姗也知道是余燕打来的。   “丫头,工作别太忙了,你看你,小叶和李冰都能抽时间来看看我们,就你忙,大半年也不回来趟。”   叶姗在一旁看着着急,找了个理由说突然想起给余燕要说件事,母亲不明就里,把电话递给了她。   叶姗走到了客厅尽头,背着余燕的父母,靠着窗户和她说话。   “燕子,你还好吗?”   “姗姐?你怎么在我家?可千万别给我父母说这事,我买了张金沙市的卡,专门和父母联系的,我怕他们知道了会担心和难过……”   “我懂!”   “姗姐,我和孩子都很好,你不要担心。”   “钱你收到了吗?半月前房子卖掉的,一对年轻夫妇带了个孩子,一眼看中了它,只可惜比你当初买的时候还少了两万。”   ……   叶姗并没有询问余燕新的联系方式,她只要知道余燕和孩子都很好,也就够了。她甚至怕自己知道了,时不时地出现,也会让她想起和赵帅之间的各种伤痛来,反倒又伤心难过了。   既然决定了新生,就不应该停留在过去的回忆里。   打完电话,叶姗便匆忙地告辞,她怕自己再呆下去会一不小心说错话。   从省城回来没几天,赵志刚的案子开庭。   包谷猪的伤残鉴定出来了,眼损伤导致视野缺损,有光感,矫正视力为0.05,视野半径10度,被诊断为重伤三级。   起诉书上,他们要求赵志刚承担法律责任的同时,附带民事赔偿74.3万元。   由于在开庭的时候,叶姗已经和赵志刚离婚了,作为赵志刚的财产的房子被抵扣给了包谷猪,当初他还把股票卖掉后的十万也偿还给了对方,加上叶姗垫付的两万元医药费,其它的赔偿赵志刚已无力支付,李律师竭尽所能地为赵志刚辩护,找出林林总总各种证据为他开脱。   最后,赵志刚被法庭宣判,服刑5年。   包谷猪的夫人在法院门口拉着叶姗不让她离开,说他们卑鄙无耻,“明眼人谁都知道你们这就是假离婚,为了逃避赔偿,我不服,我要上诉!”   方林一个箭步上前,把叶姗拉了过来。   “你要上诉那是你的事,这只和赵志刚有关,和叶姗还有什么关系?”然后也不管她在后面破口大骂他们是狗男女,拉着叶姗离开了这里。   如今,方林变得越来越大胆了,有时候周末还会带着叶姗参加钓友联盟的聚会,在聚会上,遇到过冷月和阳斌夫妻两次。   如今,冷月已经完全从疾病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日子过得阳光而积极,可是自从知道叶姗和方林的关系以后,她却开始慢慢和他们疏远了。   一副嫉恶如仇的表情,她说:“任何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爱情,都是不道德的行为,即使理由再冠冕堂皇。”   末了还有些义正言辞,“这不值得任何人祝福,你也不应该拿出来炫耀,你以为抢了别人的老公是很光荣的一件事吗?别告诉我那是因为爱!叶姗,作为曾经的朋友,我希望你认真反思一下。”   后来只要有方林参加的活动,他们都不再参加。看来这样的感情,终究只适合滋生在黑暗之中,见不得阳光。   9月份开学了,新的一学期又开始了。   叶姗的心里充满了希望,她得到消息,教学主任一职在最近一个月就会定下来,园长侧面找她谈话过,让她打足精神,应对各方面的考核。   “最近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了,也别让家里的事影响到工作上来。小叶,你各方面都很优秀,我会极力推荐你的。”   叶姗的心里充满了希望,铆足了劲,打算全力一搏。   自从钟月娥把贝贝转班以后,叶姗和她已经很少遇到过,即使偶尔遇到,两人也装作不认识一样把头扭开。   最开始,叶姗还试着对钟月娥微笑过,毕竟作为老师,她不能这样对待家长。可是每次都能撞上她冷若冰霜的脸,渐渐地叶姗的笑容也就僵硬了下来,从此两人形同陌路。   好在她和方林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便不自觉就忽略了身边的这些不愉快。   这不,又到了周五,方林忍不住思念再次来到离幼儿园不远处的地方来等叶姗下班了。作为班主任的叶姗,需要等最后一个孩子离园后她才能下班,所以方林一直在那干等着,隔一会就问她还有多久。   恰巧钟月娥接了赵思贝回家,一不留神就看到了方林停路边的车,钟月娥一看到他们偷情,气就不打一处来,立马升起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的愤愤不平充盈在心间!   如果可能,她真想让这对表面上人模狗样的男女,曝光在阳光之下,别以为可以吃干抹净后,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继续过着安稳太平的日子。   可她毕竟是钟月娥,心思慎密、运筹帷幄的钟月娥,她还不会弱智到做出那么毫无理智的事情来。   而且,自己的事到如今还没有消息呢,瞎操心别人的事干嘛。   余燕走后,一直打听不到任何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甚至钟成功托人去查了她离开时候的机票,去的是一个离金沙市很远的省会城市,到那去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她就算本事再大,也做不到。   只有就这样悬而未定了,有时候午夜梦回,总觉它如定时炸弹一般,惊出一身冷汗;又像是一根鱼刺,梗在自己心间,怎么也拔不去。   倒是赵帅,最近是越来越安稳了,每天忙着工作,如陀螺般地转,前段时间谈成的那笔生意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开始盈利,公司里人人都如打了鸡血一般,干劲十足。   两人又恢复了以前相敬如宾的日子,表面上看上去和谐极了,只是偶尔半夜醒来,她会发现赵帅在黑暗中,一个人站在窗前,什么也不做,一动不动,就那么呆立着,很久很久……   第一百九十二章:神秘快递         虽然是周末,赵帅依然像往常一样,一大早起来就往单位赶,昨天晚上宴请金刚一部门处长,又喝得有些多了,到现在头还昏昏沉沉的。   对他们这样的小公司来说,有事就必须加班,这是常态,公司所有的员工,今天都得赶单位来加班。   9月底的金沙市,太阳依然火辣,迎着太阳的方向,刺眼的阳光穿过车玻璃,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赵帅把车速放慢了很多,在慢车道上慢慢的走着。   经过一家小小的早餐店,突然想起这家店曾经和余燕来过一次,此时正是早餐的高峰期,门外也摆了几张桌子,几乎坐满了人。   这家店主营羊肉米线,当初余燕大老远的拉着他来吃,“哥哥,你不知道,听说这家店的羊肉米线特别正宗,别看它是苍蝇馆子,看起来不起眼,味道霸道极了,口碑极好,开了十几年了。”   恍惚间,好像看到人群中有一个女子,染着扎眼的葡萄紫短发,坐在一堆食客里面,正津津有味地在吃着呢。   赵帅一个刹车,把车停到了路边。   “老板,来一碗大碗的羊肉米线!”他环顾四周,特意绕到女子旁边的桌子坐下。可她哪里是余燕,赵帅哑然失笑,“此刻的燕子,怕是头发也快齐肩了吧?自从怀孕以后,她再也没理发过,最后一次见她,也长出一半的黑发来,不再是以前那张扬的葡萄紫了。”   想到这,赵帅的心就开始隐隐作痛,照时间来算,还有两个月左右,就是余燕的预产期了,不知道她在哪?她和孩子还好吗?前几天,他特意去了趟市刑警队,找到了在那上班的李冰,他想询问余燕的下落,就在李冰单位大门外的马路边上,李冰一拳打在自己胸口上,大骂他混蛋。   他说余燕离开并没有让自己知道,前不久他回老家,还专程去了趟余燕的父母家,可是她连自己的父母也瞒着,不知道去了哪。   李冰气不过,说了店铺被攻击的事,也告诉了余燕遭遇的摩托车事件和被陌生人攻击的事。   赵帅听得胆战心惊,到现在他才知道,余燕那段时间,经历了多少的折磨和痛苦,而自己,竟然什么也没做,还无端地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   当时,他真恨不能狠狠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你注定这辈子都欠余燕的了,别想再还清!”这是李冰对赵帅说的最后一句话。   店里的帮工是一位中年妇女,她带着温和的笑容把薄荷、泡菜依次端上来。这两样东西是羊肉米线的一大特色,桌上还放着小米辣、豆瓣酱和各式调料,都是根据自己口味自助添加的。   赵帅一直吃不惯薄荷的味道,觉得味道怪怪的。上次来吃,余燕把两盘薄荷都加在了自己的碗里,她说:“哥哥,你可错过了人间一大美味,这羊肉米线里不加薄荷,还有什么味啊?”   刚想叫服务员把薄荷给撤了,赵帅却突然想尝尝,自己几十年没尝过的薄荷,到底是什么味道?   把它们烫在热气腾腾的羊肉高汤里,轻轻的咬一口,原来,它真的是带着股清香,并没有以前尝时的怪味。   这就是余燕的味道!这是她留给赵帅的点滴记忆。可如今,终究是什么也没有了!   赵帅又开始惆然若失,变得心事重重。   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到单位的时候便晚了一些,刚踏进办公室,前台的小丫头便给他送来了一份快件。   “赵总,邮局刚送来的,你的EMS。”   赵帅已经打开了电脑,开始忙一天的工作,一会要和甘猴子出门谈一笔业务,有些方面还需要完善,他得再准备准备。   头也没抬,“是***公司的合同吗?这件事甘总在跟踪,你直接给他就可以了。”   小丫头毕恭毕敬地把文件放到了桌子上,“不是的,赵总,这是你的私人快件。”   赵帅楞了一下,抬起头,示意她出去,心里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直觉告诉他,这可能与余燕有关?   一个大大的EMS封套,经历了长途跋涉,边角已经磨损了,地址是手写的,留在封套上的面单是最后一层,加上磨损,早已看不出了发件人和发件地址。   已经顾不了找刀片,赵帅一把把封口撕开。   打开一看,里面是却只有一本杂志,挺出名的旅行杂志。他正疑惑,突然发现杂志是去年10月期的。   赵帅的心紧张得怦怦乱跳起来,果然,在书里,他翻到了那篇旅行游记。那篇署名为大玉儿的作者,写的那篇:“以爱的名义再登哈巴雪山”。   她在文章中写道:“曾几何时,我以为那颗枯涸的心已经感觉不到爱,可在那一刻,它却满血复活了......”   文章的标题下,就是去年这个时候,赵帅和余燕去登哈巴雪山时,李向导拍的那张照片,雪山之巅,两人深情拥吻的剪影照片。   赵帅的眼睛湿润了,一年前的情景历历在目,当初他和余燕的那次经历,是多么的刻骨铭心啊。也正是因为那次旅行,她一步步地走进了自己的心。   突然,从书里还飘落出了很多的花瓣,淡淡的紫色,飞撒在空气中,成了碎末。那是余燕走的那个晚上,在窗户外摘的一支蓝花楹。   跟着花瓣飘出来的,是一张纸,轻飘飘地掉到了地上。   赵帅的心又是一紧,立马弯腰捡了起来。   这是一家医院的医学诊断,医院名称被涂了,但是却盖着大红的印章。能看到患者的名字,“余燕,31岁,201*年9月15日。”   赵帅心急火燎迅速地看完,一下子就觉得天旋地转起来,感觉这一切不是真的。报告里语言言简意赅,他只读出了几个关键字。   “早产.......胎盘早剥.......缺氧......窒息......死胎......”   这张纸的背后,有余燕手写的几个字。   “我把孩子和关于你的记忆,全部都还给你了!”   宛若晴天霹雳,赵帅一下就懵了,钻心的痛从心底升起,让他险些有些站不稳,那张薄薄的纸片犹如一个炸弹,把他的心炸得七零八落,彻底凌乱。   纸片被捏作了一团,他恨不能对着空气拳打脚踢,多么希望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赵帅把皱巴巴的纸打开,再次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一遍,喉咙像卡了个东西,鼻头开始酸涩。付出的感情,真的是可以还的吗?   他眨巴着眼睛,仰头,强忍着心底的悲伤,开始寻找余燕的线索,到底找到她要做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找到,难道就是想亲自对她说句对不起?   根据快件的单号,他在网上查找到了物流跟踪记录,确定快件是从阳城发出。可是阳城市是一个人口几千万的省会大城市,离金沙市有一千多公里。   赵帅内心一下就充满了绝望,“要在如此大的一个城市里找到一个人?真的如大海捞针般。”   看来一切都结束了,余燕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和自己告别的啊,彻底而决绝!   甘猴子门也不敲冲了进来,说老赵赶快,我们得出去一趟,那边公司催我们了。进屋一看,被赵帅颓废的表情吓了一大跳。   “你没事吧?脸色这么不好。”   赵帅迅速把那张纸塞到电脑键盘下面,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走吧,李总那边你都联系好了?这次,我们可一定要把这个项目给谈下来,不能再拖了……”   容不得有片刻的懈怠,即使心底有万分的悲伤,一万次地想就那样倒下休息片刻,可不断出现的状况也要求他必须强打起精神来,应对本该面对的一切。   一整天里,做了很多事,只有在车上从一个地方赶往另外一个地方的时候,他的心才能空闲片刻。可是一闲下来,就会想起余燕,想起那个还没出生就已消失的孩子。   无处排泄的悲伤囤积在内心深处,这个时候,他真想一醉方休,最好就那样不再醒来才好!   在通讯录里扒拉了半天,赵帅发现,唯一可以说心里话的人,依然只有方林。虽然余燕这件事上,方林对他意见很大,曾狠狠地批过他,然后甩手走了,说以后再也不管他的破事。   几十年的兄弟情岂是说不理就能不理的,他一个电话,便把方林约了出来。此刻,方林正在出租屋和叶姗在一起,他说,要不下班你就来我这吧,让叶姗做几个小菜,我们兄弟俩好好喝几杯!   而此刻,赵帅刚走,钟月娥却来他公司找他了。   前台小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见钟月娥来了,郁闷的表情掩饰也掩饰不住,因为老总还在公司,她便走不了,必须得守着。   “钟总,赵总刚才下班已经离开了。”   钟月娥径直往赵帅办公室走去,“我知道,给他打了电话的,今天难得有空,我过来看看公司最近的业务情况,你没事就先回家吧,不用管我。”   小丫头喜笑颜开,“谢谢钟总。”   钟月娥轻车熟路地打开电脑,输入密码开始查看,无意间,却发现了赵帅放在键盘下面的那张揉得皱巴巴的单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巧遇青莲   钟月娥像赵帅一样,一点一点地研究那张纸,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终于,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贱人自有天收!”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看到这个消息,钟月娥的心情一下子好极了。折磨自己这么久的定时炸弹终于消除掉。她迫不及待地想和岚姐分享这个喜悦,把单子拍了张图给她发过去。   “岚姐,我无意中发现的,贱三的报应终于来了,活该。”   岚姐仔细看了下,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她说,会不会是他们两人串通好的,拿一份假证明,故意让你看到骗你的?   钟月娥心底一咯噔,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眼见为实啊。她又开始闷闷不乐,刚才的喜悦一扫而空。   “这可如何是好,她到底在哪我都不知道,更别说核对这是真是假了。”   岚姐也觉得自己草木皆兵了些,转念开始安慰她,“你也别多想了,他赵帅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肠子,知道你今天会来他办公室,姑且就信了吧,好好过你们的日子。”   说完像想起了什么,问她,“你可以通过观察赵帅这两天的状态来分析这件事的真伪,如果他像没事人一样,那这八成就是假的了。”   说到这,钟月娥立马给赵帅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干嘛,赵帅心情正难受呢,拉着方林在他们的出租屋内喝酒,叶姗在厨房忙碌。   “我在喝酒!”赵帅的回答简单粗暴。   当知道他和方林在一起喝酒,还从电话里听到方林的说话声的时候,钟月娥像得到了肯定一样,她相信了这张纸的真实性。   “他要难过,就由了他去吧,反正时间终将会让它成为过去。”钟月娥不想把赵帅逼得太紧,她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赵帅会忘记这段经历,如当初小柳一般,烟消云散。只要没有了那个孩子梗在中间,这就是一个小插曲。   一想到赵帅和方林在一起,钟月娥气就不打一处来。那方林和叶姗卿卿我我的,完全不把青莲放在眼里,自从叶姗离婚后,两人更是变本加厉了。有好几次,她都碰到过方林去接她下班。   对青莲,钟月娥是有同情的,而且还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悲愤。这个女人完全没有主见,整天脑子里就想着相夫教子,没有原则和底线地付出。她不相信,方林和叶姗在一起这么久了,青莲会一点感觉也没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是钟月娥对青莲这件事如此态度的终极评价。   在办公室呆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钟月娥满意的离开了,最近公司终于从最近一年的寒冬里逐渐走出,开始稳步上行。   如今,她已是最大的股东,稳稳拿捏着赵帅的命脉。她在心底盘算着,必须得一步步让自己股份增加到51%以上,这样才能拥有控股权。任他赵帅如何蹦跶,也休想逃离自己的手掌心了。   具体该怎么做,她完全没有思路,只能慢慢来,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家路上,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今日,钟月娥的心情挺复杂的,有震惊、有失落、有解脱、也有无以言表的难过。和赵帅的婚姻,在自己的努力下,总算是保住了,可这真的是她希望的婚姻生活吗?   带着复杂的情绪,她开始往家赶,此刻的她,不知不觉变得感性起来,于是改变了平时回家的路线,她走了滨江路。   那是一条一直沿着江水延伸的公路,公路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橡皮树和常绿三角梅。这个季节,花儿开得正艳,加上延绵几公里的啤酒广场,一路上,到处都是吃完晚饭散步的人群,江风徐徐,好不惬意。   钟月娥也有停下来沿江边走一遭的冲动了,把车开得很慢,突然看到一个在路上走的人影,特别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青莲。好久不见,青莲比以前瘦了许多,人显得更加憔悴了。   她提了一个快餐盒饭,看装扮应该是刚下班的样子,步伐很快。钟月娥记起,方林家的房子就在离这不远的金鹭苑小区。如若在平时,见到青莲,钟月娥肯定一闪而过,两人虽然认识了近二十年了,可是平时的私交并不多,最多就是在家庭聚会的时候,偶尔碰碰面。   两人的生活圈子不一样,生活方式和态度不一样,确实共同语言少了些,青莲自卑,钟月娥骄傲,于是性格迥异的两人无法成为朋友,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钟月娥很感性,而且她有强烈的责任感,感觉自己应该拯救这个可怜的女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方林和叶姗这样欺负她。   她缓缓地把车停到了青莲身边,放下窗户热情地和青莲打招呼。   “王姐,才下班呢?上车,我带你一程。”   青莲看清楚是钟月娥,本能地拒绝着,但看她一直停下来热情地邀请,又觉盛情难却,最后为难地上了车。   上车后,青莲有些拘谨,手里的快餐盒饭放在膝盖上,她把封口的口袋系了系,免得不小心撒了,把车弄脏。   “王姐,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啊。”   “单单位加班,这段时间老板定了很多新备件,我们只有两个保管员,每天加班加点地忙着入库出库,做对账单,忙,这不,周末也把我们给叫了去。”   其实青莲没必要说得这样详细的,可是面对钟月娥,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   女人总是这样,喜欢嫉妒比自己能干的人,同时也喜欢同情比自己弱小的人。就像此刻的钟月娥,看着青莲提着几块钱一份的快餐盒饭,在夜晚步行回家,而自己的男人却可以开着车到处晃悠,搂着小三招摇过市,钟月娥的同情心一下就泛滥了,一发不可收拾。   “王姐,你也真是的,你不爱自己身体,谁还会在乎?你晚上怎么就这样对付自己,正好晚饭我也还没吃饭,走,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   说完不由分说,把车开往一家自己熟悉的饭店。   钟月娥一口气点了很多菜,青莲连连阻拦,说够了够了,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吃饭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钟月娥有意无意问起了青莲和方林之间的关系,“王姐,你和方林最近关系怎么样啊,怎么总感觉你愁眉不展的,心底有一股怨气。”   青莲低头喝汤,不看钟月娥咄咄逼人的眼睛,“没没什么,挺好的啊,就是大家都工作忙。”   钟月娥知道,青莲压根就不想和她谈方林,她这样的传统女人,心底里只有一个概念:“家丑不可外扬”!   可是不说出来,哪里来的解决办法,钟月娥有些怒了,真是人善被人欺,她简直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直接开门见山。   “王姐,那天成功的婚礼上,我看你和那位幼儿园的叶老师谈得挺欢,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一声脆响,青莲的手一哆嗦,汤勺直接掉到了碗里,她有些慌乱,原来钟月娥什么都知道,正看着自己的笑话呢。   青莲觉得恨不能有一个地洞能让自己钻进去,逃离这一切。抬头,看到钟月娥质疑的目光,似乎还带着一丝嘲讽。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是啊,自己能说什么啊,说我什么都知道了,但是我忍了?   话没出口,眼泪却忍不住地扑簌扑簌往下掉,在这个包间里,青莲哭得几近窒息,以前,还只是怀疑,可自从第一次跟踪方林发现他和叶姗开房开始,整整过去半年多了,她一直把这些情绪憋在心里,想发泄却无处发泄,甚至不敢给任何一个人说。她难过啊,眼睁睁看着曾经对自己那么好的二哥,一点点的冷淡自己,到如今,连正常的交流也变得很少,更别提肌肤之亲了。   这哪里还是夫妻之间正常的生活?简直就如陌生人般。今天明明是星期天,听到青莲打电话在说要加班,方林二话没说,也出了门,问他去哪,他不耐烦地说去加班,可是明明昨天晚上他还在说不加班的啊。   钟月娥看着恸哭的青莲,也不安慰她,等她哭够了,开始给青莲上课。   “王姐啊,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些也不能完全怪方林,你想想你们之间成现在这样,你也有责任。不是我说你,你整天就知道围着老公孩子转,几时为自己活过?吃舍不得吃,穿舍不得穿,活生生把自己熬成了黄脸婆。你看看人家赵雅芝,潘迎紫,六七十岁的人了,走出来还是那么妖娆性感迷人,像三十来岁的美少妇。话说回来,是,咱们不能和人家明星比,可是作为女人,也不能不修边幅啊。像网上流行的那句话,你说精装房和毛坯房,男人会更喜欢哪一个?说实话,方林这么些年来,也算个好男人了,据我知道的,也就只有幼儿园那老师和他关系暧昧了些。可是就因为这样,才更危险啊。照我看,他可是动了真情的”   青莲也顾不得哭了,抬起泪眼问钟月娥,”我现在该怎么办喃?”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主见。   钟月娥沉吟了半响,斩钉截铁地说:“你听我的,明天早上跟我走,我就不信了,斗不过那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 第一百九十四章:致命一击         青莲一听,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明天单位忙着呢,走不开。   钟月娥被惹急了,差点发怒,飙起了高音,“王姐,你到底是在怕什么?你觉得你这样逃避有用吗?你以为你这样隐忍着,放纵他们的偷情,他们会感恩戴德,就会有所收敛吗?你错了,你只会纵容他们,让他们愈发地有恃无恐,为所欲为!”   青莲被她说得面红耳赤,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她也觉得自己窝囊极了,软成了烂柿子。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内心深处到底有多痛苦,只有自己知道。心底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再懦弱了,你必须反击.......反击!   方林和赵帅两人喝酒,赵帅就那样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方林问他到底有什么心事,是工作上遇到了困难,还是家里母老虎又发什么威了?   赵帅想着余燕和孩子,心里难过,可是却又难以启齿,他无法在方林和叶姗面前提及,他们肯定会觉得当初的自己太过绝情和势利了,为了所谓的公司前途,全然不顾余燕的感受!   看着叶姗和方林,他的眼里充满了羡慕,曾经,他和余燕也这样恩爱幸福过啊,那时候,日子就像抹了蜜一样甜。   两人喝酒喝到10点多,都有些醉了,叶姗一一把他们送回家,然后犹豫了一下,回了父母家。母亲在客厅等着,对于叶姗最近飘忽不定的行踪,她深深的担忧。可叶姗什么也不说,侧面问过几次,是不是交新的男朋友了?她都立马跳转话题,避开母亲的询问。   “妈,我现在还没想这些问题,就想好好工作,把筱雨带好,尽快买套房子,给她个家。”   可是这几天,叶姗总是早出晚归的,接了电话也躲一边去偷偷地说,不让他们听到,有几次还晚上没回家住。问她,她说帮余燕整理屋子,住在了她的家里,可是哪有整理这么久还没整理好的啊。今天,又是11点了还没回来,母亲不放心,无论如何必须要问清楚,不然睡也睡不安生。   走进客厅,母亲端坐在沙发上,着实把叶姗吓了一大跳。   “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呢?”   “姗儿,你过来,妈有话要问你。”母亲起身,硬是把叶姗拉了过去。   “你和赵志刚离婚的事啊,左领右舍都知道了,这不,楼下张婶可热心了,说她儿媳妇单位有一同事,大小还是个小领导,也是离异的,大家知根知底,人优秀着呢,年龄啊各方面条件和你正合适,你呀,抽时间去见见?”   叶姗一听,脸一下红了,“妈,你说什么呢,我现在还不想考虑个人问题,等以后再说吧!”   母亲不乐意了,脸色一正,变得严肃起来,“姗儿,你给妈说实话,是不是外边有认识的人了?这也没什么,你和赵志刚毕竟已经离婚了,趁现在年轻,正正当当地找个好的归宿,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你爸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什么情况,你可不能瞒着我们。”   叶姗唯唯诺诺,她怎么敢把方林的情况给父母说啊,这一说可就捅了马蜂窝了,万一被父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做了第三者,破坏着别人的婚姻,以他们那老古董的思维,哪里接受得了,岂不是要打断她的腿。   “有朋友给介绍了一个,还没影的事呢,就只见面吃了两次饭。妈,你就别瞎操心了,真定下来了,我肯定第一个带回来让你们把关。”叶姗没有办法,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母亲听她那样一说,总算放下心来,“既然这样,那你可要擦亮眼睛了,可千万别再认识个像赵志刚那样的人。”   母亲还是不放心,开始挖空心思地询问对方的情况,叶姗骑虎难下,比着方林的样子捏造了一个人出来,好在母亲并未追问工作单位那些,不然真的就编不下去了。   “年龄是大了点,不过听你说起来人还不错,姗儿,那就试着接触下吧,不合适可千万别勉强,委屈了自己。最主要啊,还是得看人品,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孩子,你知道吗?”   叶姗立马点头,一一答应下来,然后趁机溜走了。总算过了母亲这一关,她心里想着,等过段时间,就告诉他们,两人不合适,没交往了,免得老人们惦记着。   不知道为什么,叶姗最近觉得日子过得特别踏实,感觉方林对自己是越来越依赖,越来越好了,而且陪自己的时间也多了很多。有时候她隐隐地担心,物极必反,她真怕,这样美好的感觉,说不定哪一天说消失就消失了,让人猝不及防。   所以常常方林在她那呆久了,她都会催着他回去,就怕打破了某种平衡,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空间,便会轰然倒塌。   第二天是周一,叶姗像往常一样去上班,马上月底了,园长说过,升职的事这个月月底无论如何得见分晓,算下来考核的时间也有半年多了。   暗地里有很多人议论,说叶姗的希望最大,园长力挺叶姗出任教学主任,觉得她年轻有为,为人温和,业务能量强,而且沟通协调能力也不错。   甚至有时候,叶姗觉得,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只等着在大会上宣布,然后任命她接管工作。   所以这几天,她在幼儿园格外的卖命和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一点纰漏,影响到自己升职的事。   钟月娥拉着青莲是在上午十点多来的,直奔园长办公室。   刚开始还只是青莲在那反映叶姗的生活作风问题,说到伤心处,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叶姗和方林如何地背着自己,做出伤害家庭的事来,如今两人还理直气壮,根本不知道悔改。   她说,“园长,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您,毕竟她是你们幼儿园的职工,总是归你管的吧。”   钟月娥在旁边煽风点火,还有意无意的拉住了路过的几个幼儿园教师,没一会,便聚集了四五个人站在青莲背后。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都说看不出来这叶姗平日里看着多清高纯洁的样子,背地里竟然干出这样龌蹉的事来,这样的人,还如何为人师表啊。   园长一边劝慰着青莲,安抚她的情绪,一边表态。   “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会主动和叶老师核实,如果属实,会拿出我们园方的态度,你们就先回去吧,我会处理妥当的!”   正是课间操时间,叶姗老远就看着园长办公室门口围了好多人,大家都探着头往里面看热闹。   叶姗不明就里,也打算过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什么大新闻了,别不是和自己升职有关系的吧?   刚走了几步,却发现人群里挤出两个人来,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穿着黑色制服套装的高挑女人,是钟月娥。再定睛一看,跟在她旁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青莲。   叶姗彻底慌乱了,不知道往哪躲闪,一着急,拐进了旁边小班的教师里。心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钟月娥出现在幼儿园不足为奇,可是青莲怎么会来?   两人的身影从窗户一闪而过,叶姗仿佛听到青莲有些怯懦的声音。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毕竟……”   她的话被钟月娥生生地打断,“过分?她抢走你二哥就不过分了?你真是善良得让人吐血!”   轰地一下,叶姗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看来该自己面对的,终究会来,是逃避不了的。   待钟月娥和青莲走出幼儿园大门,叶姗才从教室出来,她迅速地思考着,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逃避肯定是逃避不了的,如今之计,只能找园长主动说明问题。比如说,认识方林是在和赵志刚离婚以后?她并不知道方林有家室?   叶姗都觉得自己这样的解释多么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好像是在质疑园长的智商一样!作为一个考察期间的教导主任候选人,他们肯定是不能允许她出现生活作风问题的,叶姗深知这一点。   她还是决定豁出去了,去园长办公室一趟,要杀要剐也比坐以待毙的好。   一路上都有人指指点点,叶姗心里犹如万只蚂蚁爬过般难受。   在办公室里,园长背对着门口,叶姗敲门进去,她转过头来,长长地一声叹气。   “叶姗啊,你让我如何说你才好,你怎么那么糊涂呢?”园长快五十岁了,干了一辈子幼儿教育工作,叶姗上班的时候她就在,一路上看着叶姗成长起来,对她很是垂爱。   叶姗刚想出言解释,被园长示意别说了。   “其实你感情的事我不想过问太多,毕竟人非草木,孰是孰非外人也说不清。可你现在正在这节骨眼上出这事,他们肯定会抓住不放,在上面大做文章,你也知道,张老师那边后台硬着呢,你这次升职啊……岌岌可危!”   本来园长还想把这事给压下来,低调处理和消化掉,可没一会,就接到负责幼教管理的负责人电话,说让她明天具体去谈下这次幼儿园升职人员名单,这家幼儿园是公办的,平日里条条框框就多,管理上非常严格。   园长心里一咯噔,这么快就传到上面去了?估计怕是有变数。   “你回去等消息吧,还是那句话,我会尽力为你争取的,这节骨眼上,哎……至于成与不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针锋相对   青莲从幼儿园出来以后,便和钟月娥分开了,她内心里有些恐惧,感觉自己的生活可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安稳了,此刻,她闻到了血雨腥风的味道。   青莲回了单位,因为孙姐已经打了几个电话过来,忙得不可开交,“王姐,你赶快回来吧,刚又到了一批备件,需要入库,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青莲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下班前整理完了一批备件的入库工作。老总特意过来叮嘱她们,最近进出库的物资比较多,大家可仔细了,千万要管好自己分管的那部分物资的出入帐。   一整个下午,青莲老是盯着自己的手机看,她想方林怕是已经知道了今天幼儿园生的事了吧?他会是怎样的态度?如果他来质问自己,该以怎样的态度应对他?   整整想了一下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想得头都痛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方林一直没有打电话,还在快下班的时候给青莲了条短信,今天按时回家吃饭,想吃她做的红烧肉了。   青莲一时有些恍惚,全神戒备的心一下就瘫软下来,她匆忙赶往菜市场去买新鲜的猪肉和蔬菜,家里好几天没做饭了,昨天周末果果回来,因为他们两人都加班,也是拿钱给他,让他在外边叫的外卖。   吃饭的时候,方林一口气吃了很多,“莲,你这厨艺可真是不错,吃来吃去,还是觉得你做的饭最好吃。”   青莲看着方林贪婪得有些狼狈的吃相,突然间非常后悔今天去幼儿园的事,她怕,这或许是这个家最后的安宁了。吃得太快,方林额头冒出隐隐的汗珠来,青莲嗔怪地递给他一张纸,“你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方林抬起头来呵呵一笑,青莲看着那笑容,竟有些呆了,这分明就是二十年前的二哥,那憨憨地一笑,像极了当年在打谷场上的模样。   晚上睡觉前,方林尝试着联系叶姗,却没有收到回应,他心想,或许今天又有瑜伽课,一直在忙吧,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   周二,叶姗一直都在忐忑中度过,园长去开会了,一整天都不在幼儿园。周围的同事又开始对她指指点点,一时之间,叶姗再次成为大家议论的焦点,嫉妒她的人开始风凉话。特别是叶姗这次升职的竞争对手张老师那个团伙的人,更是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叶姗强忍着不和她们理论,只是一味的躲,不去听不去解释,做好自己的工作,她在等待园长带回来的消息。叶姗在心里祈祷着,希望她能带回来好消息   。   她没有把青莲来过的事告诉方林,经历过余燕事件以后,叶姗的内心也开始变得强大。她明白什么时候都是应该自己独自扛的,靠男人来解决问题那是奢望,就如现在这件事,让方林知道了,他又能干嘛呢?只是让他夹在中间两难罢了。   与其亲眼看着他选择家庭抛弃自己,还不如顺其自然,在可控的范围内,自己想办法解决掉。   虽然是这样想的,可是她却做不到伪装,继续和方林像以前那样卿卿我我地聊天,于是,带着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慌,她主动消失了。   周二晚上,叶姗实在绷不住了,给园长打电话,想问问开会的结果。谁知园长却直接把她电话挂了,只给她来了条短信,“什么事,都等明天来学校后再吧。”   强烈的预感一下子就吞噬了叶姗的坚强,直觉告诉她,自己苦苦等待十几年的升职泡汤了。   果然,星期三早上,一上班,园长就组织所有的教师开会,宣布了任命书,张老师顺利接任了教学主任一职。叶姗虽然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呆立在原地。良久,大家都散去了,园长把叶姗叫住。   “叶,你也别有心理负担,这次主要是生了这件意外,来得太突然,我也尽力了。相信我,只要我还没退休,以后有的是机会。”   叶姗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你,我没事。”   方林一直联系不上叶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下午下班,晚上的饭局他也不去了,安排秦斌去参加,他立马匆忙地赶到幼儿园去等叶姗。他怕叶姗一个人走了,于是把车停好后,来到幼儿园大门口。   正好遇到钟月娥接孩子,而且已经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钟月娥嘴角带着嘲讽的笑,问他来这干嘛啊。   “路过,路过而已!”方林不敢停留,偷瞄了一眼叶姗,便尴尬地离开。   钟月娥心底有气,转头对旁边一起接孩子的妈妈大声道:“真是太张狂了,这就是叶姗找的那个姘头,竟然还跑幼儿园来找人!”   旁边几位年轻妈妈便附和着,可不是嘛,真是看不出来,这样的素质还当老师,别带坏了我们家孩子。   叶姗听着大家的议论声,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实在忍不住了,给同事交代了一声,提着包跑了出去。她知道方林肯定在老地方等她,便冲了过去,这一刻,叶姗崩溃了,她终于尝到了这段感情带给自己的苦果。   或许,是时候该自己离开了?   拉开车门,什么话也不出来,看到方林焦急的样子,叶姗一下就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山人,我觉得我没法活了,在幼儿园呆不下去了!”   方林心疼地把叶姗拉到怀里,就像哄一个孩子般,“亲爱的,到底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叶姗哭哭啼啼地控诉着,前天青莲在钟月娥带领下来找园长的事,今天幼儿园已经宣布了升职名单,因为她们,自己升职的事彻底泡汤,而且在幼儿园传得沸沸扬扬,各种难听的话都有,还有人以讹传讹,赵志刚是被我们俩人串通好后陷害入狱的,就为了能长期偷情……   “山人,我没脸再在那呆下去了!”叶姗梨花带雨般,再次哭倒在方林的怀里,柔弱得能让人心碎。   刺耳的喇叭声从车边经过,方林的余光现,是钟月娥开着车呼啸而过,她在鸣笛示威!   他把叶姗搂得更紧了些,心疼地在她唇边一吻,“宝贝,别哭了,一切还有我在呢,走,我们回家。”   两人回到了出租屋,方林什么也不让叶姗做,他开始做饭,眼里,充满了心疼和内疚。   此刻,青莲正在学校门口,今天是周三的家长开放日,她雷打不动地给方果送饭来了,今天应他们的要求做了好几个菜,爆炒腰花、鱼香茄子、油炸黄花鱼、麻婆豆腐……都是他那几个好朋友爱吃的菜。青莲的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她喜欢看几个孩子狼吞虎咽的模样。   孙姐还在加班,今天单位的事情又特别多,下午提前走的时候,孙可不乐意了,她王姐,今天这么忙,你能不能不给孩子送饭啊,或者晚点去也行啊。   青莲不想方果他们失望,好歹让孙姐辛苦下,两人正僵持时,来了一个提货的师傅,是公司新展的一个新客户,一家新成立的型选矿厂。   提货员从老总那拿着单子过来,拦住行色匆匆的青莲。   “大姐,老总刚签字的,我要提个球磨机轴承,厂里急用!”   青莲瞟了一眼,确实是自己分管的轴承,她从包里掏出笔来,在提货单上签了字,然后转头用讨好的语气给孙姐;“孙,帮帮忙,我时间确实是来不及了,帮我带这个师傅去提下货,装车,明天我给你带午餐,好吧?”   孙姐本是极不情愿的,本来就不是自己管的物资,也不熟悉。可是看青莲那请求的眼神,她心软了,毕竟,她也是做母亲的人。   “好吧,你去吧。明天你得给我带你最拿手的糖醋排骨,不然我以后可不帮你了。”走之前,两人还相互开着玩笑。   看来,做饭做得好吃,真能收买一个人的胃。   已经高二了,方果早已长成了一个大孩子的模样,可是在自己母亲面前,却依然孩子气十足。大家围着青莲带来的饭菜吃得津津有味,好几位来看孩子的家长闻着香味也夸赞青莲的厨艺了得,有两位妈妈还非得取经,让青莲教教她们,怎么才能做好。   青莲不好意思地笑着,满满的谦虚,“其实,我就是胡乱地凭感觉做,也没什么特别的方法,就和大家一样的。”   于是,大家就只能总结,这就是天赋了,天生就厨艺精湛,让人佩服!   一直呆到同学们上晚自习,家长才相继离开。青莲回到家,并未见方林,也没收到他任何不回家吃饭的消息,餐桌上给他留的饭菜依然如自己出门前一样原封不动地放在那。   她给方林打电话,“二哥,你今天没回家吃饭呢?还在忙吗?什么时候回家?”   方林的语气冰凉,“单位有事,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完便冷冷地挂了电话。此刻,叶姗正在削一个苹果,两人坐沙上看电视,听方林那样,她有些吃惊。   “山人,你今天晚上不回家了?”   方林肯定地点点头,一把把叶姗揽在怀里。   叶姗嘴里还在含含糊糊地着你这样子怕是不好吧,要不你还是回去吧,可是身子却已如水蛇般缠绕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雪上加霜   青莲一直在黑暗中等待,门口的一点风吹草动也能刺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可是这晚,她再也没有等到方林回来。   这个夜晚,感觉特别的长!   清晨,叶姗睁开眼睛,看到了旁边熟睡的方林,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在出租屋里留宿一整晚,虽激情满满可也睡得特别踏实。   近距离地看方林,他的眼角已经布满细细的皱纹了,但却又有说不出的成熟魅力,睡梦中,他嘴角上扬,叶姗心想,他一定正做着一个甜蜜的梦。   方林的眼皮跳动了一下,叶姗立马闭上眼睛,紧紧地靠在他臂弯里,假寐。方林醒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怀里娇羞的叶姗,忍不住在她唇边轻轻一吻,感慨万千。   这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正常生活啊,每日醒来,能有温香软玉在怀,而不是冰冷的被子和发霉的空气味道。突然间他特别向往过这样的生活,人生短短几十年,为什么要把自己禁锢在道德和责任之中,逐渐没了自我?人生早已过半,是时候任性一下,为自己而活了。   方林的呼吸在叶姗的脖颈之间,痒痒的,她再也忍不住,发出咯咯的笑声来。   “山人,早!”叶姗的眼里全是柔情,昨日工作上的伤痛好像已经忘却,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   搂着叶姗腰的方林手上一使劲,把她翻到了自己身上,整个身子都压了上来,薄透的蕾丝睡衣里,饱满的好身材一览无遗。方林开始情不自禁地吻她,由最开始的细碎温柔到最后的粗鲁和狂风骤雨,叶姗在他的吻下意乱情迷,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迎合,扭动的腰肢碰触着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异常坚挺而躁动。   方林的手在叶姗的背后游移,一点点地把睡衣褪去,他把身子半坐了起来,吻到了她的胸前,嘴里含糊地说着话。   “宝贝,真想和你这样过一辈子。”   “老婆,我爱你。”   叶姗听到这样的称呼,很是愣了一下,这是方林第一次叫自己老婆,以前即使再激情澎湃也没这样叫过。她把方林搂得更紧了些,由内而外的感觉到让人颤抖的甜蜜。   其实,比叶姗更吃惊的是方林,和青莲生活了半辈子,不管任何场合和时刻,他也没叫过青莲老婆,一直觉得这个称谓太过腻歪,仿佛约定俗成一样,这么多年来,一直以小莲相称。   他为自己此刻情不自禁地说出来的话也吓了一大跳。   激情的代价是两人上班都迟到了,方林绕了一大圈,先把叶姗送去幼儿园,在幼儿园外边,叶姗终于又回到了现实生活中,不得不面对的流言蜚语让她对上班产生了本能地抗拒。   “去吧,姗,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他们那些长舌的吃瓜群众八卦几天也就过去了,至于青莲那边,我去沟通,保证不会再让她无理取闹地跑到这里来闹。”   叶姗深吸一口气,打算下车,方林拉住她的手,对她耳语,“晚上回家等我,我下班就回来。”   心里暖暖的,叶姗鼓起勇气,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不管前面有多么的荆棘满布,她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青莲在沙发上躺了一晚上,这次,她没有等到她的二哥回来,把她从沙发上叫醒然后回到床上去休息。   早上醒来,因为整夜没有休息好,加上没盖好被子,喉咙开始隐隐地肿痛,胡乱地找了几颗感冒药吞下,青莲也顾不得吃早饭了,抓起包就往单位赶去。   路上,她几次掏出手机来想给方林打电话,可最后都放弃了,她不知道,真打通了,到底该如何质问方林昨天晚上的行踪?如果他坦言自己在叶姗那,自己又该怎么办?难不成冲上去把他们那对狗男女砍了不成?这也不是她青莲能做出来的事啊。   突然,青莲深深地害怕,如果二哥提出离婚,自己该何去何从!是成全他们的爱情还是鱼死网破?这种恐惧让青莲有些无所适从,整天上班都在馄饨中度过。   临近下班的时候,又有单位来提货,这是一家长期合作的老厂,和昨天那家一样,也是来提轴承的。最近,单位刚入库了一批轴承,就是为他们两家特意采购。   青莲拿着提货单进了库房,径直走到那批轴承区,   “师傅,都在这了,另外那家工厂的货昨天就来提走了,剩下的都是你们的,10个。”   提货员一个个的点数,可是数来数去,却怎么都只有9个。   青莲一下就慌了神,难不成是库房进了小贼,把东西给偷了?可是也不应该啊,负责保卫的保安轮番值守着,没说有过任何动静。   提货员也跟着青莲干着急,最后直接冒火了,质问她这保管员是怎么当的,连自己保管的货发了多少出去也不知道。   “莫不是你发错了货?昨天那家搬货的时候多搬了一个走?”   青莲的脚步踉跄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办公室。   “小孙,你赶快来库房看看,你昨天发货的时候,是不是发错了数量?怎么现在库房差一个轴承啊?”   孙姐也跟着慌神起来,一个轴承,价格也是一两万的呀,真给弄错了,这责任,谁来承担?以她们一个月两千多块的工资来算,就是不吃不喝,也要近半年时间!   没一会,老总听闻消息,也赶来了库房。没想到刚刚还承认是自己帮青莲发过货的孙姐,一下子变了脸,咬死了说她不清楚这批货的事,这批轴承一直是青莲在负责,她从来没有经手过。   瞬间便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青莲急得眼泪也出来了,“小孙,你可不能这样啊,昨天确实是你帮我发的货,你怎么现在就不承认了呢?你仔细回忆回忆,是不是昨天发货现场出现了什么纰漏……”   孙姐翻出昨天的提货单,上面白纸黑字,签着青莲的名字,她坚持说着,这是与她无关。   老总让他们别着急,他打电话给那家工厂,如果真的是他们多提了货,好好说还是可以还回来的,这样也就解决了。   可是一圈电话下来,对方说昨天提回来的就是只有十个轴承,并没有多提。   “你们保管员都在旁边守着呢,怎么可能提错?”   这边提货员一听,知道一时半会扯不清楚,让老总写了个条子,拖着另外9个轴承先走了。   最近青莲的工作本身就经常出点小差错,老总看在方林的面子上,也没说什么。可这次竟然出现直接多发出货的情况,还查不出任何证据,加上孙姐一下把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他不明就里,对青莲是越来越不满意了。   那家合作厂家是新谈的,第一次合作,难不成是昨天搬货的时候,是趁保管员忙乱,没注意到,给多搬走了一台?这种情况,以前也曾经发生过。从如今情形看,想要追回来,有一定难度。   “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一定会查清楚。”   如若这是别人犯了这样的错,他非让对方赔偿损失并让她卷起铺盖走人不可,可是一想到方林那层关系,他犹豫了,青莲非但不能炒鱿鱼,还得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退一万步,自己大度点,就算亏了这一两万又如何,这样方林就自然而然地欠下了自己一个人情,将来公关起来,怕是要容易得多,还愁从金钢那,不能赚回更多吗?   可是那个度,不好拿捏,一面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毫不心疼这点小钱,一面又得让方林面子上挂得住。如何让方林既感激自己并接受这份大度,而且还无损方林的面子,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他最想要的结果。   思前想后,老总决定,今天先不表自己的态,只是不痛不痒地安慰了青莲几句,然后说了下公司最近越来越艰难的处境,让她明白这次失误对自己并非无关痛痒,等青莲回家后给方林说了,想来他必会主动提出赔偿,到时候自己再表明态度,送出这个顺水人情,岂不皆大欢喜?   至于这不翼而飞的轴承,他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动向,到底是被那家厂私吞了,还是保安和保管员勾结,如今便不得而知了。   青莲哪知道老总的这些心思,难过得只有哭的份,老总走后,孙姐觉得理亏,想上前安慰她。   “王姐,对不起,我真的赔不起那么多钱,儿子还需要上学,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赚钱,可你不一样,你老公在单位是领导”   青莲怨恨地看了她一眼,不理她。孙姐自觉无趣,也到了下班时间,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独自下班去了,留下青莲一个人,呆坐在办公室里。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方林,她必须找方林来帮助自己。   电话响了很久方林才接起来,此刻,他已经下班,和叶姗在厨房里忙碌,两人打算做一条鱼,在商量到底是麻辣鱼好还是酸菜鱼好,方林拿着菜刀,脸上还飞溅起一个鱼鳞片,叶姗笑得嘻嘻哈哈的,伸手给他把鱼鳞片捻了,方林顺势还在她唇上亲吻了下。   “讨厌。”   青莲跑出厨房,听到了方林的电话响。   “山人,你的电话。”   方林接过电话一看,是青莲打来的,本能地皱了下眉头,看了眼叶姗,跑阳台上去接电话。   “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给你说”   “单位应酬呢,现在还不知道,什么事你等我回来后再说吧,正好我也有话问你。”方林只想挂了电话,完全没有听出青莲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他发现,叶姗往这边看了好几眼,于是不等青莲再说话,便挂了电话,心里默想,看来,今天晚上不能在这休息了,还是得回家一趟。 第一百九十七章:爆发战争         叶姗知道方林家里有事,主动提出让他吃完饭就赶快回家,方林依依不舍,赖在这不想走。感觉只有在叶姗这,自己的内心才是放松的,完全没有压抑。他问起了幼儿园的事,不说还好,一说便勾起了叶姗的伤心来。   她说,现在不光同事议论她的事,连很多家长也开始说长道短,更有夸张的家长,跑园长那申请把自己的孩子转出她的班,明目张胆地打她的脸。   “山人,在这家幼儿园我呆了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压抑过,成为众矢之的。”说到伤心处,叶姗忍不住眼眶又红了。   “可是,我不后悔和你在一起过,每次在难过得挺不过去的时候,我就想到我还有你,内心顷刻就不觉得委屈了。”   方林心疼叶姗,也深深被叶姗的深情所感动,一直陪她到晚上十点多才在她的催促下离开。期间,青莲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直接给挂断了。   回家的路上,方林一直在想,一定要和青莲好好谈谈,他甚至在心里想着,得说服青莲接受叶姗,不接受也得接受,反正他是不可能离开叶姗的!如果她再这样跑叶姗单位去闹,他真恨不能......   “离婚”两个字电光火石般在方林的脑海里闪现了出来,连他自己也被这想法吓了一大跳。这是一种本能的想法,原来,在自己内心深处,他竟然升起了离开青莲的强烈欲望!   可是毕竟青莲和他同甘共苦过二十来年,说起离开,他怎么也忍不下这个心,于是刚冒出来的离婚念头迅速地被自己打压了下去。况且,他们之间还有懂事的儿子方果呢,不到万不得已,这一步说什么也不要走。   到家的时候,青莲如化石般屹立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神空洞。   方林叫了她好几声她才从自己的思维空间里还魂过来。这次方林不再象以前那样心疼她,关心地问怎么又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失魂落魄,而是从心底里自然升起一股厌烦,怎么也控制不住。   方林甚至觉得青莲有毛病,非得把好生生的日子过得如此悲悲戚戚的,看不到一点活力和生气勃勃,在这个家里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青莲想给方林说单位上的事,想问他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还没等她开口,方林坐到沙发上,自顾自倒了一杯水,和青莲相对而坐,摆出了一副长谈的姿态,他先开口了。   “小莲,我有事问你。”   青莲把刚要出口的话,硬是活生生咽了回去,她有预感,方林要对她说什么,该来的,终究是来了。青莲把眼神移到别处,不看他的眼睛,语气瞬间也变得冷漠了,“有什么事,你先说吧!”   方林喝了口水,清了清干涩的喉咙,他在组织语言。半晌,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挤出一段话来。   “小莲,这么多年来,我待你如何,想来你也心知肚明。我努力工作,一直巴心巴肝地为这个家、为你和果果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而辛苦打拼着。扪心自问,我方林对得起你!可是你为什么就那样不相信我,听信别人的谗言,非得怀疑我和别人有什么暧昧关系,还跑去幼儿园莫名其妙地大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和困惑?我承认,我是认识叶姗,但是我和她的关系,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样,如果你再这样捕风捉影地胡闹下去,那么我们的日子,也就真的没法过了.......”   青莲没想到,到了现在方林还在为自己狡辩和开脱,还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一下就成了自己无理取闹!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她也不想再隐忍下去了,几十年来,第一次对方林嘶吼,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听起来异常凄惨。   “你当真以为我是傻子吗?”   青莲冲到方林的面前,像个疯子一样抓起他的衣服,“每次回家,你身上都有这股香水味,你以为我闻不到?”她力大无穷地和方林扭扯在一起,扯下了他的衬衣,然后眼泪开始飙出,“你看看,你看看,这领口,还有个明显的口红印!”   青莲激动不已,开始指着方林的鼻子大骂,“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身上的香水味、兜里的电影票、火锅店外的身影、回家越来越晚的牵强理由,而且你半夜出门和她在楼下宾馆约会,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想狡辩吗?”青莲声泪俱下,逼问着方林。   “甚至有人看到过,你和那狐狸精手牵着手在西城区菜市场买菜,你还想骗我,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她有些歇斯底里了,全然没有了理智,挥动着双手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几个玻璃杯被摔得粉碎,水果撒得满地都是。方林几时见过如此疯癫的青莲,完全是给吓懵了,心底也腾地冒出了火焰。   “你真是个疯婆子,和你这样的人过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想着温柔如水、风情万种的叶姗,再和如此丧失理智、张牙舞爪的青莲相比,方林觉得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顷刻间,这样的生活他一刻也不想忍受下去,他也爆发了。   “你这样耍泼耍横有用吗?我忍你已经忍了很久了,你毫无主见又不求上进,整日就知道菜市场和厨房,这么多年了,做出了哪点拿得出手的成绩出来?碌碌无为就是一辈子。作为女人,你没有事业也就罢了,可是你看看你,每次吃饭,大家都叫我把家属带上,你对着镜子照照,你这个样子,带得出去吗?”   青莲穿着一件几年前的大棉T恤,因为洗得旧了,便留下来在家里穿,下摆处还有了一个不知道在哪挂的小洞,胸前星星点点布满已经清洗不掉的油渍,若隐若现。刚才因为激动地冲下沙发,拖鞋没找到,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凌乱的头发胡乱散开,混着眼泪,一绺绺地粘在脸颊上。由于长期失眠而导致的眼窝深陷了下去,从眼睛里,不断地涌出浑浊的眼泪来。   方林看着青莲现在的样子,没有了心疼怜惜,只有深深地嫌弃和厌恶!   他觉得和这样的生活在一起,简直是拉低了自己的品味和生活质量。   青莲听方林这样一说,更加地忍不下去了,开始声泪俱下地控诉,“我王青莲这辈子真是瞎了眼了,当初会看上你这样一个白眼狼,年轻的时候,你整日忙着工作,是谁在操持着这个家?谁把果果一把屎一把尿地带到现在这么大?当初是谁说的,你只要把家照顾好就可以了,赚钱养家是男人的事?”   ……   青莲的嗓子都哭得嘶哑了,然后又用劲全力把这些话吼出来,所以在这安静的夜晚,听起来异常凄厉,估计怕是整栋楼都听到了两人的吵架声。   她开始抽泣。   “你现在有出息了,在单位当了个芝麻官,就开始嫌弃我人老珠黄了,开始学别人找小三,而且还这样的理直气壮!方林,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   青莲强忍着,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哪里忍得住,嘴唇也被自己咬破了。   “人在做,天在看,你会遭报应的!” 方林被青莲一番咄咄逼人地质问说得哑口无言,可是内心深处的厌恶却更加的深了。这就是自己今后半辈子的生活吗?整日面对如此一个毫无情趣的女人,只知道让自己感恩戴德,时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能忘记责任和义务!   他一拳打在墙壁上,痛苦到了极点!   在这样的道德捆绑下,方林本能地反抗了。是的,他要为自己抗争,他必须得让自己的后半生过得不那么寡淡,他有权利选择自己以后的生活,不能做道德和责任的牺牲品。   相比青莲的声音,方林的话说得轻言细语,却也石破惊天。   “青莲,我们离婚吧,好聚好散,家里的一切都给你,只求你给我自由!”   青莲睁着惊恐的眼睛,一步步地往后退,地上破碎的玻璃渣扎破了脚掌她也没有感觉,留下一长串的血印子,最后,她退到了厨房门口,靠着墙壁瘫软了下去。   “你休想!”   又是一声尖锐而凄惨的叫声划破夜空,这声音让方林不寒而栗。   青莲说话时的嘴唇开始哆嗦,她紧紧的用双手抱着自己双肩,蜷缩在厨房门口,“我不会让你和那狐狸精的阴谋得逞的,你们不让我好过,你们也休想有好日子过。”   方林靠近青莲,试图给她讲道理。   “我方林这辈子确实对不起你,你为这个家牺牲了很多,但是,在这个家里,我早已经没有了幸福可言,我相信你也不觉得幸福,既然大家都过得如此痛苦,为什么还要这样纠缠下去呢,心平气和地分开,对你对我,都是一种解脱!”   青莲的手在地上摸索着,然后她一下噌地站了起来,一把推开方林,冲进了厨房。   立马厨房里便传来金属物相撞的声音,方林吓坏了,也跟着冲了进去。   青莲手上握着一把刀出来了,明晃晃的菜刀是青莲平时做菜用的,磨得异常锋利。她哆嗦着双手,颤抖着把菜刀举到了胸前,刀锋对着方林。   “你别逼我,逼急了,我死给你看!”   说完还把菜刀挥舞了几下,带着碜人的寒光。   青莲真的是疯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崩溃边缘         方林被青莲的疯狂举动吓傻了,噔噔地退后了几大步,一下恢复了理智,从先前的愤怒中清醒了过来。   “小莲,你别冲动,有什么话,你把刀放下,我们好好说。”   青莲的眼睛变得血红,额头上青筋暴露,声音沙哑得如锯木头般低沉又带着刀片掠过的锋利,刺得人心如钝刀割肉般地生疼,而且在这样的夜里,听起来极其恐怖。   “既然这日子没法过了,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方林试图安抚青莲丧失理智的情绪,让她不要做傻事,“小莲,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先把刀放下。”   青莲的声音依然急促而声嘶力竭,“你们都是骗子,骗子,休想再骗我,除非你答应我,彻底离开那狐狸精!”   方林妥协了,嘴上答应着青莲的要求,“好好好,我答应你。”   趁青莲走神的瞬间,他一个箭步上前,抢下了青莲手里的菜刀,扔得老远,撞击着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终于嘘了口气,把青莲拖回到沙发上,她不断地反抗,张牙舞爪,被方林死死地压着。   “你不要再发疯了好吗?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讨厌!”说完,他把药箱拿过来,给青莲清洗脚底的伤口,好在只有一块大玻璃片,被方林取了出来,蘸了酒精清洗了,然后简单地包扎了下。   “这个事,以后再说吧,我们都冷静冷静,想想将来这日子怎么过!”   方林妥协了,但眼底依然藏也藏不住地闪动出厌恶之色。   他觉得疲倦极了,前所未有的累。   他把青莲抱进了她的卧室,这时,青莲逐渐安静了下来,变得不言不语,给她说什么话她都一声不吭,仿佛又坠入自己的世界里,把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   “你休息吧,也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我今天晚上说的话,或许分开,真的是你我之间最好的选择,你有什么要求都提出来,我尽量满足你。”方林关了房门,回到自己的卧室躺下。   “这是在对我下最后通牒吗?”青莲的心已经麻木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演变成这个样子。   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啊,也抵不过和那个女人几天的耳鬓厮磨!青莲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一无是处,就如方林说的,要事业没事业,要本事没本事,甚至如今,连青春也早没有了,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黄脸婆。   他说,我这个样子,他根本带不出去啊!   青莲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悲哀,这些,到了她这个年纪,都是无能为力的事,她不可能再变得青春美貌,也不可能找到可以为之奋斗的事业然后来功成名就,她还能做什么呢?   仿佛一切已成定局,她只有接受,被动地接受别人所做的任何决定。   难怪会被人嫌弃,难怪不被人珍惜,这都是因为自己这几十年来,从来没为自己投资过。在该奋斗的时候,她选择了依靠,她天真的以为,只要有了二哥,她便能拥有一切。可是她哪里知道,有一天她的二哥会离开她,无情地抛弃她,仅仅是因为他要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而这些幸福,青莲已经给不了。   两人早已不在一个高度和平台,仅仅依靠着方林的内疚和责任维持着,渐行渐远便成了必然。   嗓子越来越痛,前天开始的感冒经过几天的折腾,变得更加的严重了。半夜,迷迷糊糊睡下的青莲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心也咳出来一样。可是方林并没有醒,也没有关心地过来问她几句。就这样,咳着咳着,她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方林已经收拾好自己打算出门上班了,看到青莲出来,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挂着笑容,而是冰冷地说自己走了,青莲在他的眼里,看出了冻死人的冷漠,还夹杂着厌恶和逃避。   本想叫住方林,给他说单位昨天轴承的事,可看着行色匆匆的方林和他冷漠的眸子,青莲放弃了。她想起了方林的话,自己一辈子都是这样的一事无成,一辈子都是得依靠别人而活着,这一刻,她不想了,她想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如今的这个麻烦,她想证明给大家看,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去了单位,孙姐看她的眼神有些躲闪,最后忍不住问她,“王姐,轴承的事,老总有说怎么处理了吗?”说完手指搅动,忐忑地盯着青莲看。   青莲本就对孙姐昨天的行为意见很大,加上方林昨天晚上的刺激,心理脆弱到了极点,而且感冒了,头痛欲裂,脚底被玻璃划过的伤口隐隐作痛,面对孙姐的询问,没好气的说:“老总什么都没说,我这次就自认倒霉了,但是我一定会查清楚那个轴承到底去了哪,不能吃这哑巴亏。”   孙姐眼底闪过一丝惊慌,“王姐,你这是何苦呢,你老公是金钢的领导,和老总关系匪浅,你找他去说说,老总碍于面子,肯定不会追究这个责任的。”   青莲不再理她,在一大堆发货单里翻找着,最后她找到了第一家提货的那家工厂的地址,打算忙完手头的事,她一定要亲自去这家厂走一趟。   此刻的青莲,变得非常坚毅,她想通过这件事,来证明自己也是可以做好一些事的,而不是如方林口中说的那样一无是处。   一直忙到下午三点,出门,犹豫了一下,青莲打了个车往西城区赶去。这家新开的小型选矿厂设在西城区,生产规模不大。如若在平时,青莲可能就坐公交过去了,可是今天她突然觉得,自己何苦这样为难自己,辛苦节约的,就是为了让方林去养小三的吗?   幸亏是打车,不然青莲铁定找不到这个地方,位置偏僻,在一个山脚下,远远地就能看到矿灰弥漫和机器运转的轰鸣声,下车后青莲直愣愣地就往里走,被一个保安拦住了。   “大姐,你找谁?你这也没穿工作服,是不允许进入生产作业区的。”   青莲说她到采购部找一个提货员,然后把那天那个提货员的名字告诉了他,保安一听,把手往旁边一指,“大姐,你走错方向啦,办公室在那边,不过他可能不在,刚才我看着他开着车出去了,估摸着是到哪家仓库去提货。”   青莲笑笑,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办公区域走去,“不碍事,我过去等他。”   青莲在这家单位采购部足足等了近两个小时,过了下班时间提货员才回来。期间她找采购部负责人说了说这件事,对方一听是一个来找麻烦的,变得爱理不理,“这事啊,昨天你们老总就打电话来问过了,我们和采购员以及仓库接货员已经仔细核对过了,提回来的确实是十个轴承,你说怎么可能会变成11个,这明摆着就是诬陷我们啊。”   青莲好说歹说,就差给对方跪下求他们了,“我就是一打工的,这少了一个轴承,老总得让我赔啊,如果不是你们多提走了一个,轴承怎么可能不翼而飞呢?求求你们了,把多拿的那个退给我们吧。”   对方看青莲咬死了就是他们多拿了,愈发地生气。   “你走吧,不要在这胡搅蛮缠,做什么事都讲究个证据,你这样信口雌黄,纯粹是诬陷!”说完便不管青莲了,她要等提货员就让她等下去吧,甚至大热天的,连口水也没给她一口。   可是提货员回来后,给青莲的答复也一样,“大姐,前天我来的时候,你急着出门,我是把提货单给你看了的,而且你还签了字,后来我就跟另外一个保管员进了库房搬货,大家都核对了好几遍,怎么可能把数给数错呢?这是小学生也不可能犯的错误啊。”   青莲碰了一鼻子的灰,到头来什么也没解决。天色已晚,办公室里的人都下班了,提货员也开着小货车呼啸着离开,因为心里有气,他甚至没有让青莲搭一截顺风车到公路边有公交车的地方。可怜了青莲,根本不会网约车那些功能,便只有拖着隐隐作痛的脚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去。   头愈发地重了,昏昏沉沉,口渴得厉害。   足足走了大半个小时才走到西城区的步行街口,顺着这条街道往下,就能看到公交车站牌了,青莲仿佛看到了希望。   要到公交车站需要经过一个停车场,在停车场内,青莲一眼就认出了那辆灰色帕萨特,正是方林的车。她的心绞痛起来,方林怎会出现在这?   青莲立马给方林打电话,得到的回复却是单位应酬,不确定多久回家,问他在哪,方林不耐烦地说在东城区。   青莲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远处,隐隐看到一个女子提着一堆菜上楼,像极了叶姗,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今天是周五,方果从学校回家,难得的周末,可是如今,他已经没有那么期待了,最近家里的气氛怪怪的,少了以前的欢歌笑语。   到家,奇怪的是,桌子上做了一桌子自己爱吃的菜,可是父母都不在家,更让方果觉得奇怪的是,以前父亲爱把自己房门给关起来,如今母亲也养成了这个习惯,两人的卧室门都紧闭着。   他也懒得管那么多了,狼吞虎咽的把桌上的饭菜吃掉一大半,然后进入书房,开始玩自己的游戏。   第一百九十九章:鬼门关         第二天上班,方林想起青莲头一天晚上的疯狂举动,还有些后怕。两人在一起二十多年了,一直觉得青莲性格温和、感情内敛,不是一个如此偏激的女子。   想来,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压力临界点,当不堪重负的时候,唯有爆发。压抑得越久越多,爆发出来的时候就越疯狂。青莲是憋得时间太长了,而且从来没有一个倾述的地方,所以当方林说出那样的话来的时候,她哪里还可能憋得住?   总会找一个方式来解决,释放这长久的压抑。   如今的方林,已经彻底跌入叶姗的温柔乡里,在他的潜意识里,完全把对青莲的内疚和对家的责任抛到脑后了。他觉得自己是在为自由和幸福而战。为此,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责任感和道德感。他觉得为了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忍受外界的质疑和怀疑,都是值得的。   但是这一切,他希望能得到叶姗的支持和肯定,这样他才有力量和勇气与所谓的道德卫道士斗争下去。下班以后,他依然跑到了西城区,他必须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和自己的态度与叶姗深入地谈一次,他想知道叶姗是怎么想的。   因为他们租住的房子是在西城区的步行街上,下面是茶楼,上面是住房,步行街是繁华地带,车只能停在步行街下行的停车场内。他哪里会知道,青莲这个时候会看到他的车啊,而且还给他打了个电话。   方林厌烦了被人审查式地盘问行踪,所以没好气地骗了青莲,说自己在东城区,单位应酬吃饭,然后挂了电话。如今对青莲,他连最初的内疚也没有了,满心觉得她是累赘,哪里抵得上叶姗的柔情似水、独立又懂事啊。   叶姗听方林说起了青莲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以及青莲过激的举动,方林说:“姗,如果我和她离婚了,你会嫁我吗?”   叶姗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是没有未来的,在一起度过的每一天仿佛都是偷来的一样,所以额外得来的幸福,她总是很珍惜和满足。如今,方林告诉她,这种幸福有可能长久下去,光明正大地拥有。   叶姗觉得这来得太突然也太不真实了一些,有些不敢相信。她没有正面回答方林,因为在自己心底也没有答案。这种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幸福,会是真正的幸福吗?   “山人,你今天还是早点回家,我是女人,我能感受到她现在心底的苦,我担心青莲,受了这样的打击,别做出什么傻事来。其它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吧,毕竟计划没有变化快,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们现在都无法预料到。”   方林听叶姗那样说,心底一咯噔,仿佛被什么刺痛了一样,匆忙地吃了几口饭,打算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接到方果的电话。   “老爸,你怎么还不回家,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妈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她也不在家,到底去哪了?”   方林匆忙地和叶姗告别,冲向停车场的脚步越走越慌,一种不好的预感吞噬了他。家楼下,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了楼,方果已经没打游戏了,在客厅里急得团团转。   方林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残留的一桌饭菜,都是他和方果平时爱吃的。   “吃饭的时候你妈也不在家吗?她有没有给你说她去哪了?”方林拉着儿子,急切地问。   方果都急得快哭了,“没有啊,平时不是你们两个人在家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妈以前除非是加班,不然不可能不在家,可是她做了一桌子菜,肯定没上班,我到家的时候,饭菜还热气腾腾的呢。”   方林一下瞥见了青莲紧闭的房门,以前,她的卧室都是开着的,青莲总说,把房门敞开了,透气,可是今天……   他试着去开门,却是从里面给反锁了。方林的手哆嗦起来,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   “果果,你知道你妈房门的钥匙在哪吗?”说完冲到了鞋柜上的盒子里去乱翻,那里面放着很多的备用钥匙,可是哪里有啊。   一把一把地试,全部打不开!   “爸,妈不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吧?她在干嘛?为什么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她也不出来?”方果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他已经猜测到了什么,但是他不敢相信,不愿去想象和面对。   方林冲到了门口,抬起脚开始踢门,一下、两下、三下……也不知道踹了多少脚,木门框终于是裂了个口,门开了。   漆黑的房间内,充斥着浓浓的酒味,青莲可是从来不喝酒的啊。方林哆嗦着手把灯打开,这一刻,灯光刺眼得让人有些眩晕。   “妈,你怎么了?”方果冲到床上的青莲身边,眼泪哗啦啦地就掉了下来。   此刻的青莲,面无表情,深度昏迷,呼吸似有似无,就那样笔挺挺地躺在床上,穿戴整齐,甚至还化了淡淡的妆。   方林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药瓶,他的心一紧,如尖刀一下一下地剜了在上面。   青莲竟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120救护车在10分钟后就赶了过来,青莲被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小区楼下聚集了很多晚饭后散步的左邻右舍,他们都议论纷纷。   “这家人昨天晚上吵了一晚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女人,平时看起来多温和的一个人啊,怎么会这样想不开,会去吃安眠药自杀!”   “肯定是男人出轨了呗,女人就是傻,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这种事,见怪不怪,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这个年纪了,还那么较真干嘛?她这一自杀,不就正好给别人腾位置吗?傻不傻啊。”   ……   青莲被送到了抢救室,一根长长的管子直接插到了胃部,医生用高锰酸钾溶液不停地往里面灌水。她一直处在昏迷之中,血压下降,医生紧急注射了甲肾上腺素。   青莲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仿佛回到了家乡的小山村,农忙时节,村头打谷场上有很多乡亲在晒谷子,母亲和姐姐站在田埂上对她笑,“小莲啊,你放学啦?回家做饭吧,我和你姐忙完这点就回来。”   那个穿着格子衬衣戴着眼镜的文静少年跟在青莲身后,一直嚷嚷着说要吃青莲做的饭,青莲回头问他。   “你说你想一辈子吃我做的饭,是真的吗?”少年坚定地点头,然后拉着青莲就往家里跑,可是跑着跑着,少年就不见了,到处是雾气,伸手不见五指,青莲在梦里惊恐地大叫起来,“二哥,你说好的一直吃我做的饭,你去了哪里?”   终于,青莲吐了出来,整个胃部搅动着,仿佛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了,整个身体都要裂开一样。朦胧中,她睁开眼睛,四周都是忙碌的白衣天使。   “我这是上天堂了吗?”   医生不停地灌水,反复清洗,直到胃里再无残留才停止下来。青莲瘫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眼泪鼻涕一起下,她的表情狞狰而痛苦,声音柔弱得几乎听不清。   “为什么不让我就这样死去?为什么还要救我!”   方果抱着青莲的头,哭得呜呜得,这个一直生活在家庭温暖里的16岁大男孩,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家庭变故,整个人都崩溃了,“妈,你好狠心,怎么能忍心扔下我一个人!”   母子两人就那样抱着哭到了一起,医生把方林叫了出去。   “幸亏送来得及时,患者吃药前还喝了少量白酒,所幸喝得不多,如果再过几个小时才发现,就是神仙也救不过来了。你们家属最近可一定要注意患者的情绪问题,一般想自杀轻生的人,病情会反复。据我的临床经验,这类人都有或轻或重的抑郁症倾向。”   医生叮嘱方林,“最好留院观察几天,抑郁症的诊断还需要观察临床症状,等她情绪稳定了,也可以做体格检查和实验室检查,以此来确认。”   方林被青莲的举动吓坏了,她什么时候去医院找医生开的药,他竟然一无所知。大家都知道,现在医生开安定类的药都很慎重,一次最多几颗,那青莲得去多少次才能屯下这么多啊。刚才医生的话还萦绕在耳边,他说,幸亏不是吃的三唑沦,不然七八片就不行了。她这是一心求死啊。   回到病房,方林稳定了下情绪,想让方果先回家,他来照顾青莲。看着病床上虚弱的青莲,他内疚感爆棚,此刻,心里再也不奢望能和叶姗有个结果,他也不想抗争什么了,有什么还能比青莲好好地活着更好?如果是以一个人的生命换来的所谓幸福和自由,那将是一辈子的良心不安。   方林认命了。   青莲看着方林进来,别过头去不理他,眼泪又开始盈满眼眶。“你还管我死活干嘛?我死了你不正好就称心如意了!”   这时,方果突然从床沿上站了起来,16岁的方果站起来比方林还高,他一把推开方林。   “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这语气,哪里是一个儿子对父亲该有的态度,方林一愣,正想发飙,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不能侵犯。   方果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狠狠地甩到了方林的面前。   “你这种人,不配当我的父亲!”   第二百章:诀别         青莲看方果拿出那封信,一下从床上扑了过来,想要把信抢过去。方果反身拦住了母亲。   “妈,你这是要干嘛,你既然有勇气放弃自己的生命,还不敢把这封信给他看吗?”   原来,青莲从西城区回家后,想起和方林几十年的感情,如今也走到了终点,而自己,当真如他所说的,一辈子也做不好一件事,单位上连被多搬走的一个轴承也要不回来,永远只会依靠别人而活着!   如今,方林也绝情地要离她而去了,这样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那一刻,青莲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她走进厨房,最后为方林和方果做了一顿饭,然后进了自己的卧室。   抽屉里,有自己这几个月里囤积起来的安定片,想来,应该够了。她曾听人说,吃药前能喝点酒,药性发挥得更极致一些,于是她翻箱倒柜地找出一瓶酒来。   她想起结婚之初,偶尔和方林出去,与同事吃饭,都是一大群年轻人,大家心情一好就开始拼酒,大口大口地干。总会有人拉着青莲,找出各种理由让她喝酒不可。每当这个时候,方林都是豪爽地接过酒杯,“小莲不会喝酒。”   是啊,青莲讨厌酒的味道,加上方林小心地呵护着,就这样,她真的就成了滴酒不沾的人。这一刻,青莲特别想尝尝,到底,醉,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饭菜她都没动,这是她为方林和果果做的最后一顿饭,必须要完美。她就坐在自己卧室里,用平时喝水的杯子,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猛地喝下一大口,可就只喝了这一口,便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咽喉处火辣火辣的难受,再也喝不下去。   她把方林去年在莱特妮丝买的那套内衣给穿上了,还选了平时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衣服套上,那串铂金项链也从隐秘的抽屉角落被她小心翼翼地翻了出来,看着镜中的自己,青莲试着对自己微笑。   眼尾的鱼尾纹便如蜘蛛网般牵动了起来,她的眼前浮现出叶姗那张精美无暇的脸,一声苦笑,“我要是男人,也得选她吧!”青莲想,既然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也应该让自己稍微美一点才好!于是她翻出自己仅有的几件化妆品,给自己化了个淡淡的妆。   趁着酒劲,青莲觉得还有很多话要对方林和果果说,她便翻出纸笔,给他们写了一封信,放在梳妆台上。   好像不是生离死别,就是去赴一个永不再见的约。原来,当一个人下定了赴死决心,内心真的可以做到坦然并且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和价值的事。   药吃下去的时候其实一点感觉也没有,就像平时吃感冒药一样简单,只是颗数有点多,所以青莲喝了两大杯水才把它们吃完,躺在床上,没一会头便昏昏沉沉起来,隐约间,她听到了果果开门的声音,这一刻,她有些后悔了,多想起来和果果说几句话啊,可是,没一会,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方林破门而入,方果进了屋子,他看到了青莲放在桌子上的那封信,偷偷地装进了自己的裤兜里。在医院,躲在一个角落,方果偷偷地把信看完。他终于知道母亲为什么自杀的原因了,在他孩子单纯的世界观里,怎么能容忍父亲对母亲的背叛?一时间,他恨透了这个把母亲推向绝路的男人。   青莲在信里说: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有默契的,大家的劲都在往同一处使,我体谅你的工作辛苦,所以家里的琐事,很少让你操心。倒是你,常常会嫌弃我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我知道你追求完美,所以尽量迁就你的习惯。可到了今天,我才发现,我以前所有的迁就和顺从,都成了把你推向家外的动力,因为在你那,我成了可有可无,成了毫无脾气的摆设。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顺从你的决定。就在刚才,我看到了你的车,就停在西城区步行街的停车场里,你电话里却说你在东城区。可是昨天晚上,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要和她断了,好好过日子吗?原来,承诺在你那,终究成了一个屁!放过了,连一点味都没有。”   青莲可能很久没有写过字了,平时在单位做报表,也是用电脑,这封信里写了不少错别字,还有的地方被她涂涂改改过,看来,就是到那最后一刻,她对方林的态度,也是多么的认真啊。   “其实,我不想死,可是除了离开这个世界,我已经想不到任何理由让自己还和你继续生活下去,想来,我离开了也好,这样你便没有了羁绊,去追求你想要的幸福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走以后,你和她要好好待果果,这孩子天性敏感,受不得委屈,这是我唯一放不下的地方。可是想想,有这样一个没用的母亲,或许他也觉得丢脸吧?倒不如自行去了,给他一个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因为我除了会给他做饭,好像什么也帮不上他了。但是将来,你一定要告诉他,妈妈永远都是爱他的。”   方林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看信,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掉泪了。他取下眼镜,用手指擦着掉下来的泪。内心翻江倒海一般,不能平复。   青莲在信的最后写道:   “我走了,容我最后叫你一声二哥,再见!但愿,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你......”   良久,就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方林掏出手机给叶姗发消息。   “姗,对不起,如今我只能给你说再见了。不是我不爱你,也不是我不想和你生活在一起,其实,我做梦都想!我甚至想过抛下自己拥有的一切,不管不顾地带着你走!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不能只为自己而活,无法做到随心所欲!他还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和永远跳不出的家庭藩篱,这些,都不是简简单单两个人的事。那些以前几十年走过的风风雨雨,终将会以某个形式存在于自己的生命里,怎么也抹不去。今天,面对她的自杀、面对孩子的敌意、面对来自邻里间不明就里的猜忌和风言风语,如果执意和你走到一起,将来必将面对来自父母之间和整个社会的无形压力。姗,请你一定要原谅我,我真的妥协了,虽然,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你,以前、现在、将来……。离开你,以后我的生命将没有任何色彩,可是我又不得不继续扮演着父亲、丈夫和儿子的角色,我可以行尸走肉,也可以死水无澜。可是我无法用一个人的生命来为我们之间的幸福铺路,这将是我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方林写到最后,自己也哽咽了,他发现,还不到两年的时间,他的生活竟然发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伤了青莲,也伤了叶姗,更让自己的心千疮百孔,再也回不到以前。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啊?他追求理想中的高质量生活,他只是固执的想爱一个自己爱的人,有错吗?   是啊,其实就是他错了,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任凭自己的私欲横行,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抓住!生活不是电视剧,他也不是男主角,不可能样样完美,事事如意!   人生,本就是带着缺憾而存在的,这才是生活本身的面目。   叶姗很快就回复了方林,仿佛就是抱着手机在等他的消息一般。收到方林那条消息,她只回复了一个字。   “好。”   可是她的内心,岂是一个字就能概括得了的,但是她能说什么,她还能做什么?那个女人连死都不怕,这就注定是自己输了。想来,她确实比自己深爱方林得多,她只有退出!如果让自己一辈子背负着害死青莲的罪名,那么她一辈子也不可能原谅自己,还谈什么幸福可言?   “姗,让我们就这样离开吧,我怕见到你,我便没有了离开的勇气。”方林打下这句话,心痛得无法呼吸!   叶姗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强忍着,依然只回复了一个字。   “好。”   然后,她删了方林的微信和电话,原来,一直说着永不分开的两个人,就这样说分开就分开了!   难过吗?难过!可是,除了分开,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吗?   正好是周末,方果也不上学,便留在医院照顾青莲,方林每次一进病房,就被青莲用绝食的方式轰走,她不想见到他。加上方果每每都是怨恨的眼神,不理自己。方林觉得一下就被他们排挤在了家庭之外,痛苦极了。   他开始以赎罪的心态为青莲做饭,每天送到医院,可是方果和她吃也不吃,依然吃了外边的快餐盒饭。   两天后,青莲被转到了神经内科,这是方林强烈要求的。医生说,青莲的抑郁症症状非常典型和明显了,“今天我们给她做了促甲状腺素释放激素抑制实验,以她目前的情况来看,必须进一步治疗,不然将来保不准还会有第二次的自杀。”   “最近这段时间,患者身边最好留一个亲人在旁边,以防万一。这种病,要想治愈,可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而且需要患者的积极配合和身边亲人不离不弃地付出才行,光靠药物,作用不大。”   青莲依然对方林充满了敌意,不理不睬,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她变得更加的封闭自己了,只有在见到方果的时候,才能从眼里闪出一线光来,充满着母爱。   方林父母也知道了这件事,奇怪的是,老人并没有过多地责备儿子,或许在他们眼里,一直觉得方林很优秀,他做什么,好像都应该是对的。   单位催着方林回去上班了,他不能老是请假。医生本让方林把青莲接回家住,这个病是慢性治疗,不可能一直住在医院。可是青莲不乐意,她说她不想回到家去。   方林实在没有办法,想起了一个人,或许只有她,才能让青莲内心逐渐暖起来?   第二百零一章:医院探病   青莲公司的老总是两天后看她没去上班才知道青莲在医院的事,本来在这两天,他还一直在等方林的电话,可左等右等,却一直没能等到,正暗自奇怪,心想方林不至于是这样不会处事的人,不然不可能呆在那个位置上如鱼得水,越来越受领导重视了。   据说,方林如今已成为谢总跟前的红人,要想公关成功,他成了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   周一青莲没来上班,也没请假,老总找人一打听,着实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青莲竟然这样极端,仅仅因为一个轴承就做出自杀的行为?   内心觉得有愧,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方林这个财神爷,于是第二天便屁颠屁颠地去了趟医院。刚到医院,正好遇到青莲把方林赶出病房来。一时间,方林觉得尴尬极了。   “张总,让你见笑了,青莲最近状态不太好,估计一时半会不能回去上班了,你看我这一忙起来,竟然忘记给你打电话说说,给你添麻烦啦。”   老总自是客气了番,“方部长,你这样说就是见外了,我今天来就是专程来致歉的,周五的时候,我有事出去了,没在公司,也没给青莲说清楚,其实,也就是一个轴承,屁大点事啊,我真没想到,她会这样想不开……”   方林终于找到压垮青莲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不单是自己和叶姗给她的刺激,原来还有单位的误会。   现在想起来,周四晚上,她是给自己打过电话的,说有事要说,可那时候,他一心想的都是青莲跑叶姗幼儿园大闹后对叶姗产生的不良影响,压根没顾忌到青莲的情绪。   “张总,不好意思,我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家小莲工作上的疏忽了,这损失啊,我一定全额补上。”   老总嘿嘿一笑,说方林太见外了,“咱们兄弟俩,还说这话。我也调查过了,那天下午青莲确实提前回了家,给孩子送饭,到底发生了什么猫腻,你容我慢慢查清,总会还青莲一个清白的。这事啊,今后就不要再提,就这样翻篇了。咱们将来,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可不能让这小事影响了大家的心情。”   方林心领神会,握着张总的手,嘴里说着客套话,把他送到了医院门外,目送他离开。   如今的方林,可比一年前刚到物资供应公司的时候成熟多了,那些供货商屁股一撅,他就知道他们要拉什么屎。大家都是为了利益最大化而已,在他们之间,方林开始变得游刃有余。如今,和谢总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两人都是谨慎之人,工作上配合得天衣无缝,而且在应对这些供货商的问题上,不知不觉间,两人也达到了一种天然的默契,越来越心领神会。   方林想返回病房,又想起青莲的态度和愈发严重的病情,头都痛了。良久,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掏出手机来打电话,电话过了好一会才被接通。   “青蓝姐,我是方林。”   思前想后,方林给青莲的姐姐青蓝打了电话,在电话里,他把青莲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只是青莲为什么自杀,他实在说不出口,便一笔带过   。   “蓝姐,小莲打小就很依赖你,我知道,你们的感情是最深的了,如今小莲得了这样的病,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单位事情又多……”   他强烈要求青蓝能抽时间过来陪一段时间青莲,因为只有她,或许才能给青莲以安慰,带着她走出病魔的泥潭。   当年,青蓝从南方跟着现在的老公回了甘肃老家,一呆就是半辈子,母亲去世以后,她回老家的时间更少了。算下来,两姐妹应该有两三年没见过了。可方林知道,青莲和青蓝的感情很好,事到如今,青莲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和怨恨,怕是只有依靠亲情的力量来让青莲慢慢好起来了。   打完电话,方林像是找到了一个依靠一样,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青蓝答应方林,马上就安排好家里的事,动身。   不知道可以去哪,青莲如今对自己反感极了,见到他就急,一副不理不睬的姿态。正犹犹豫豫的时候,赵帅和钟月娥走了过来,钟月娥老远就给他打招呼,面若寒霜。   “我说方林,你真是长本事了啊,当心你头顶那七品芝麻官的乌纱帽也被你给蹦哒掉了,青莲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和叶姗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虽然以前被钟月娥撞见过几次自己和叶姗在一起,可是这样开门见山地说起这件事,还是第一次。方林觉得尴尬极了,被钟月娥这样毫不留情面地质问一通,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脸上很不自然地勉强挤出来一个笑。   “你们怎么有时间过来?青莲没事了,要不,还是别进去了……她现在应该已经休息下了。”方林怕钟月娥进去继续煽阴风点鬼火,刺激到青莲敏感的神经,便隐晦地下了逐客令。   可钟月娥哪会吃他这一套,“你少来,就这样要赶我走?我的姐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怎么能置她于不顾?”说完,便蹬蹬蹬地准备上楼,赵帅唯有摇头苦笑,拉了方林一把。   “走吧,去病房看看。”   路上,方林不放心,走到钟月娥身边表态,“你以后不要再到幼儿园为难叶姗了,经历了这件事,我和她已经彻底分手,今后也再无瓜葛,但是我也不希望这件事继续影响到大家的生活。”   钟月娥听他那样一说,先是一愣,继而把手一摆,“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啊,给青莲说就行了,至于原谅不原谅你,也是你们两口子的事。”   方林再次尴尬万分,只能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往病房走去。   医生正在给青莲输液,说是青莲常常情绪激动,药物有镇定的作用。   看着病床上病殃殃、憔悴不堪的青莲,钟月娥也动了恻隐之心,内疚感爆棚。起初,之所以鼓动青莲戳穿方林和叶姗之间的谎言,她其实只是单纯的讨厌出轨男女,觉得他们理所当然就应该受到惩罚。她无法忍受青莲的逆来顺受,忍气吞声,柔弱得如一只小绵羊。没想到,方林居然这样维护叶姗,直接提了离婚,而这样的打击竟然让这个女人不堪重负,一下动了轻生的念头。   她觉得青莲无形当中成了自己宣泄内心情绪的牺牲品,一时间内疚感爆棚,觉得自己害苦了青莲。幸亏没事,不然自己得怎样的良心不安,愧疚一辈子啊。   心里情绪一上来,自然就表现在了脸上和行动上,一进病房,她就冲到了青莲病床边坐着,拉着青莲没输液的左手,泪眼婆娑,“我说王姐啊,你怎么这么傻啊,稀里糊涂做出这样的傻事来,我一听说,就紧赶慢赶地来了,你可吓死我了。”   赵帅自从余燕离开以后,人变得沉闷了很多,见到方林后就没说几句话。这时,他看青莲完全没有理会他和方林的意思,识趣地把方林拉出了门,“哥们,我们到楼下坐坐吧,让他们两人聊聊,或许月娥可以开导开导青莲。”   他们一走,青莲终于是哭了出来,”我知道,肯定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我,也从内心里可怜我、鄙视我的行为。”   钟月娥立马打断了她,“王姐,你别这样说,在这件事上,你比任何人都勇敢,像我,是万万没有放弃自己生命的勇气的。”   青莲苦笑,那抹笑容里,带着多少无奈辛酸和苦涩啊,“小钟,你不知道,其实我当时也是在赌。我想,如果他方林心里一点没有我,那天晚上不回来,那么我就真的那样去了。可是他偏偏又回来了,想来他也没绝情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钟月娥终于明白了,原来,这青莲才是大智若愚啊,她竟然用自己的生命为赌注下了一盘棋,赌方林的良心和责任。   今天早上去幼儿园,她见到了叶姗,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了以前的神采奕奕和光鲜亮丽,甚至连妆也没化,就那样素面朝天地站在门口,肤色暗淡、目光呆滞!   好几次有家长和她说话她都没听到,然后以如梦初醒的语气道着歉。   钟月娥相信了刚才方林说的话,他和叶姗分手了。   终究,方林没逃过良心的拷问。   楼下,赵帅责问方林,“你真的就这样和叶姗分开了?”   方林点头,表情痛苦却又非常坚定,“是啊,我决定了,我不想三个人都一直痛苦下去,既然给不了她未来,倒不如放了她,让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方林像是给赵帅说,也像是自言自语,“人性本都是自私的,可是我不能为了自己的自私,再继续伤害青莲下去,她一直都是一个好女人,可能就因为她的善良和无怨无悔的好,才让我渐渐忽略,把它当成了一种习惯。”   方林这是在忏悔吗?那对叶姗呢,他又应该忏悔些什么?一句清清浅浅的不想耽误她寻找幸福,便抹杀了一切。试想,即使他和青莲之间,回到没遇到叶姗之前的过去,他又能甘心过那样平淡而寡淡的日子吗?   或许这只是进入了一个周而复始的怪圈,永远没有终点。   赵帅一声叹息,不再说话。   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每个人都有自己心底说不出的隐痛。只是有的人隐藏得深,有的人习惯表达出来罢了。 第二百零二章:青蓝到来         三天后,方林一早来到机场接青蓝。大概有5年没有见过她了,记得5年前,还是青蓝的儿子考上大学后,他们一家三口到金沙市来玩了一次,期间青莲带果果去看了次他们,可方林因为工作忙,没走开。   不知不觉间,青蓝的孩子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听说进了一家小学当数学老师,也是不错。   青蓝90年代初跟着丈夫回了甘肃,两人自己创业,利用当初在南方学到的技术,开了家电器维修店,后来越做越大,有了资本以后,青蓝眼光独到,把修理店让丈夫一人打理,自己加盟了一家品牌美容院。美容、美体、中医减肥、理疗……一应俱全,在辉煌的时候,养了二十几个美容美体师。所以每次青莲让姐姐过来的时候,她总说忙,没时间。   而青莲,又放心不下方林和方果,老是抽不出时间去看青蓝,就这样,两姐妹虽然感情深厚,也是有差不多两年没有见面过了。   前两天,青蓝接到方林的电话,称自己的妹妹竟然得了抑郁症自杀未遂,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一直懂事乖巧的小妹,到底遇到了怎样的困难,会走上轻生的道路?   青蓝马上就要满50岁了,儿子大学毕业后也开始工作,最近她在考虑,不应该整日忙着工作,是时候让自己放松放松,在这之前,她还在规划着,抽时间来金沙市看看青莲他们呢,没想到就接到了方林的电话。   于是,她把美容院的事全权交给店长处理,便连忙赶了过来。   青蓝走出来的时候,方林一时有些不敢认,这哪里是马上满50岁的人啊,看上去比青莲还年轻时尚得多,整个人就两个字形容:优雅。   但是青蓝,一眼就认出了方林,老远和他打招呼。   “青蓝姐,你可真是越活越年轻了,比我几年前见你的时候感觉还年轻了些。”   方林也是青蓝看着长大的,当初,那个腼腆的小男孩,整日里和自己妹妹玩在一起,家里做了一点好吃的也会偷偷拿出来和青莲分享,对于他们两人的结合,青蓝一直都觉得很欣慰,觉得方林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自己的妹妹交给他,放心。   可是一想到青莲现如今不明情况还住在医院里,青蓝的心就收到了一团。昨天出发前,她给青莲打电话,青莲在电话里什么也不说,就只是一个劲的哭。如今,青莲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怎么能让她受委屈呢。   “蓝姐,你一路辛苦了,要不先回家休息一下,下午我再带你去医院?”方林感受着青蓝强大的气场,说话有些小心翼翼。   青蓝哪还有心思休息,“不用了,你直接带我去医院见小莲。”   一路上,总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方林努力想着,怎么向青蓝解释青莲自杀的事。他想迟早她都会知道,倒不如自己先坦白了,免得到时候被动。   “蓝姐,小莲可能对我有些误会,而我也一时鬼迷心窍,做了点对不起她的事,不过我已经发现错误,及时改正了。我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极端的行为,如今,她甚至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   “二娃,你们之间的问题,我希望你们两人去沟通和解决,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打开小莲的心结,感觉每次和她通电话,她的心态都有问题。”方林的小名叫二娃,在老家,几乎所有的亲戚都那样叫他,所以自然而然,青蓝便也这样叫他了。   从观霞路下来,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进入市区,正好遇到午高峰,走走停停,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到达医院。   青蓝到了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冲进病房看青莲,而是直接去了医生办公室,详细了解青莲的病情。听医生说完,她的表情凝重。   “二娃,你带我去病房。”   青莲正坐在自己病床上,吃着医院食堂的套餐盒饭,床头柜上,放着方林早上用保温桶带来的海带清炖排骨,一动不动。   青蓝一进门,没给青莲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从她手里抢过盒饭扔到了垃圾桶里。   “小莲,你这是装可怜给谁看呢,你以为把自己整得这样凄凄惨惨戚戚的,别人就理所当然应该同情你,可怜你,然后给你想得到的一切吗?你这样做,和乞讨有什么区别?”   青莲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在当场。   方林也被青蓝的厉声责问吓了一大跳,想上前拉她,怕她这样一刺激青莲,她的病情更加重了。旁边同病房的病人还有家属都在,疑惑地看着青莲,小声的问她,“这人是谁啊?看你们长得有点像,是你妹妹吗?”   住在同一个病房里有好几天了,青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时间就控诉方林的忘恩负义,导致同病房的人对方林印象也非常不好,每次他来,都耷拉着一张冷脸对他。   青莲听他们问起,有点尴尬,“这是我姐。”说完转头,眼里带上了惊喜和依靠,笑着笑着就想哭,眼里噙满了眼泪。   “姐,你怎么来了?你美容院里那么忙的,走得开吗?”   青蓝不理会她的询问,心想,到底是生意重要还是亲人重要,她还分得清。她这个妹妹,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照顾别人感受的人,难怪会过得如此没有自我。   “方林,你现在就去给她办出院手续,你看她这样子,哪像个病人,生龙活虎的,还非得赖在医院不走,难不成你觉得医院住着很舒服啊。”   说完不由分说,便给青莲收拾东西。   仿佛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青莲机械性地跟着青蓝回了家,连反抗的意识也没有。   因为姐姐来了,青莲终于恢复了些活力,变得话多了一些,说着说着她就要把话题往方林身上扯。面对自己唯一的亲人,她委屈啊,此刻的青莲,只想把满肚子的伤心难过向姐姐倾诉出来,她想青蓝和她同仇敌忾,一起讨伐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可是她没想过,讨伐过后呢?是狠狠地扔了?还是捡起来继续过日子?   每每扯到方林头上,青蓝都巧妙地避开,她不想青莲一直活在方林的影子里。   青蓝和她谈起了果果,青莲说这孩子越来越懂事了,成绩也在稳步上升,前一次家长会和老师沟通了下,说他以目前的成绩来看,将来考上重本是没多大问题的,叫他们家长要多多支持和鼓励孩子,给他营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和空间。   “这就对了嘛,多看到生活中积极向上的好的一面。”青蓝把青莲拉进厨房,两姐妹一起做饭,方果放学回家后,见到大姨来了,也非常高兴,靠在厨房门口和她们聊天,问东问西的。   这个许久没有笑声的家,又扬起了笑语。   倒是方林,仿佛被三人排挤在外了一样,一个人沉闷地在客厅里看着新闻,可是新闻里说了什么他都不知道。虽然他选择了回归家庭,可是他的心里却还是牵挂着叶姗,好几次下班,他都想冲动地跑到幼儿园去看看她,可是理智最终战胜了心底的魔鬼,他告诉自己,早就过了任性的年龄,必须学会取舍。   有一天,他实在没忍住,趁单位出去办事的时间,绕到出租屋去了一趟。没想到,进屋就发现屋子里变得空空的,以前叶姗放屋里的行李全部都已经搬走,桌子上留着一张便条。   “山人,我走了,钥匙留在了桌子上,我理解你的选择,不怪你。作为一个男人,你选择责任和担当,也是无可厚非的,如果你毅然选择了我而抛弃家庭,反倒会让我觉得你太过幼稚,虽然我也曾千百次地梦到过那样的场景,可那终究是一场梦。就让我们给彼此祝福吧,谢谢你给了我终生难忘的近两年时光。”   方林的心隐隐作痛。   覆水难收,看来一切真的结束了?   厨房里传来青莲久违的笑声。方林想着叶姗,心里再次剧烈地痛起来,他忍不住抽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直到道最后剧烈地咳嗽起来。方果走过来,用有些厌恶的表情看向方林,“老爸,你就是个烟囱,看着都讨厌”,说完还用手捂着鼻子路过。   以前的方果,对方林可是满眼崇拜的啊,几时这样和方林说过话,自从看了青莲那封信,知道母亲为什么自杀以后,他对方林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父亲的形象在自己眼里轰然倒塌,不再高大和神圣不可侵犯。   方林隐隐地失落,知道方果是进自己的屋子去打游戏了,可是竟然有些不敢吼他了,只能任由他去。他叹了口气,继续看着不知所云的新闻,然后想着自己不为人知的心事。   满心满眼的还是只有叶姗: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娇声低语、她的温香软玉。   吃饭的时候,方林说起了青莲单位的事。   “张总今天给我打了电话,说这两天他一直在追查轴承的事,没想到今天上班,保管员小孙和一个保安都没有来,也没请假,直接给失踪了,他初步估计,这件事肯定是他们两人捣的鬼,和你没多大关系。委屈你了,让我问问你,还打算回去上班吗?”   这么多天来,青莲第一次正眼瞧方林,仔细听他说话,可是听完后她却拿不准主意,转着眼睛看青蓝,“姐,你说我还回去吗?”   依然是一副毫无主见的茫然样。   第二百零三章:改变         青蓝非常有主见,当机立断,说起话来丝毫也不拖泥带水。   “小莲现在身体已经这样的情况,我想暂时还是先不回去上班了,那个环境怕她呆起来有阴影。这段时间,我就留下来在这,先把小莲的病情控制住再说。”   青莲听青蓝这样一说,立刻狡辩,“姐,我哪里病了,我好着呢。”   青蓝脸色一正,不想让她继续自欺欺人下去,揭穿她的谎言,“别在这讳疾忌医了,今天医生可给我说得清清楚楚,你的脑涨落分析报告,明确地写着你大脑神经递质紊乱,中度抑郁症和焦虑症,医生开的盐酸帕罗西汀片,你每天必须得坚持着吃。你看看你,也就四十多点,看上去比我这老太婆还苍老。”   方林本想说,青莲呆在家里,闲的时候又会胡思乱想,倒还不如继续工作,转移下注意力还好一些。可是话到嘴边,看到青蓝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硬是把它咽了下去。青蓝说的也不无道理,在家里有她陪着,倒也是不错的选择。这样方林也可以安心去上班了。   青蓝开始改变青莲以前的生活习惯,给她制定了详细的作息计划,每天早上6点半必须起来和她一起沿着滨江路晨跑一小时。   青莲虽然对方林意见很大,但却依然忘不了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她说每天早上都得早起来做早餐。   青蓝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拉上青莲直接到了方林面前,对他说:“小莲是病人,没时间每天早上起来给你做早饭了,你要么自己起来做饭吃,要么就在外边早餐店解决。”   一句话,就把青莲从几十年必做的早餐里解放了出来。   方林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急速下降,原本早已约定成俗的习惯,一下被青蓝给打破了。以前,他早就习惯了每天早上起来就有现成的饭摆在桌子上,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青莲做了半辈子,仿佛这理所当然就是她应该做的一样。   在改变青莲生活习惯的同事,青蓝给她在再就业培训中心报了两个班,一个茶艺班,一个烹饪班。因为青莲在饮食这方面的天分极高,这么多年来,虽然没有系统学过,可做出来的东西常常被大家所赞不绝口,在饮食制作方面,她有着浑然天成的敏感和天赋。   在青蓝的监督陪伴和悉心照料下,青莲的精神状态逐渐有了些许好转,不再整日自怨自艾,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说话,而且动不动发脾气,对方林也没了那么大的敌意,在家的时候,开始和他正常交流。   两个月后,青莲去医院复查了一次,医生也对她的恢复情况非常满意,让她坚持现服药,保持如今的状态。   一天清晨,在跑步的路上,青蓝和青莲跑累了,坐在江边的大石头上聊天,她终于敞开心扉和姐姐谈起自己隐藏在心底的心结。   这么多天来,青蓝一直忍着,只要青莲不说,她绝不主动问及她为什么自杀的原因。   青莲说得很仔细,方林如何一点点背叛自己,开始不断撒谎,到最近提出离婚,她的崩溃……   “姐,你一定觉得我很傻,是不是。明明是他的错,我却以惩罚自己的方式来解决。我真的是感觉绝望啊,生无天日,当时就觉得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青蓝看着远方,十月中旬了,早晨的江面,已经升起了雾气,看上去朦胧而美丽,偶尔吹来的江风,已经会让人感觉到丝丝凉意。   “小莲,不是姐说你,你这辈子,还是因为受的挫折太少了,一直在方林的羽翼下生活着,缺乏了独立生存和接受磨难的勇气与能力。”   她叹了口气,“你不能再把自己的日子过成以前那样子了,完全成为别人的一个附属品。”   被青蓝一说,青莲自卑感爆棚,一下又缩进了自己的乌龟壳里,开始情绪低落,“姐,那件事,所有人中,就只有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二哥。而且结婚以后,他问起过,离开他的那半年,到底去了哪?发生了什么?我都找理由搪塞了过去。我知道他肯定是怀疑了。从那以后,我讨厌和二哥过夫妻生活,它总让我想起那段黑暗的过去......我知道,他和那幼儿园老师在一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因为我根本满足不了他。”   青蓝先是一愣,眉头一皱,“哪?哪件事?”然后突然恍然大悟,知道青莲说起的是那次出车祸,为了给方林凑医药费,找老板借钱被他强迫夺走初夜之事。她一下就火了。   “都几十年过去了,你累不累啊,还记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这脑袋一天到晚到底装了些啥?如果真要说到愧疚,最应该觉得愧疚的是他方林,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还让你为了他做出这样大的牺牲,真要说谁对不起谁,谁配不上谁,是他彻彻底底对不起你。”   青蓝终于知道青莲这么多年自卑的根源在哪了,同时她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心结,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开的,必须得假以时日,青蓝试着开导她。   “小莲,当初你从江城来找我的时候,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发生那样的事,是得承受非常大的心理压力,可是这一切只是因为你要救方林。当初我就劝过你,如果你要回去找他,就得把这件事彻底给翻篇了,不然你将一直活在它的阴影之下。当时你说方林托了很多老乡和朋友在到处找你的下落,你放不下他,放不下这段感情,必须回去。你答应得好好的,会忘记这段黑暗经历,可是我就不明白,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它竟然对你的生活影响还这么深,这么大。”   青蓝说到最后也激动不已,“说到影响误解和压力,我那时候承担的,会比你小吗?当初我在南方到处找工作,因为文化不高,最后迫不得已在夜总会驻唱,被多少人误解过?回老家的时候,乡亲们指着我的脊梁骨大骂我破鞋,为此,我有自暴自弃过吗?”   青莲眼泪滚落了下来,“姐,你真的太坚强了,都不知道那些年,你是怎么走过来的。”   青蓝却笑了,这笑容充满了阳光和力量,“傻瓜,姐并没有受他们多大的影响,关键是心态,而不是发生了什么,不管发生了多么天大的事,时间都会把它带走。那时候,我也没避讳和你姐夫说起这些,甚至被那夜总会经理欺骗,谈了场违背道德的恋爱,他也知道。可是你姐夫并没有说什么,他说她就喜欢我坦坦荡荡的样子,敢爱敢恨。”   青莲嘟囔着,“我知道,姐夫一直对你很好,姐,真羡慕你命好,遇到个好老公。”   青蓝拉着青莲的手,心疼不已,青莲总是这样,不知道找自己的原因,老是把这一切归结为命运。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这个妹妹过得很幸福,很少关心她的生活,现在才知道,青莲的心理疾病是多么的严重。要想把她从这泥潭里拉出来,还需要些时日。   她把青莲拉起来,说我们再跑一圈就回家,一会你还得去上课呢。   青莲谈起了烹饪班的同学,她说她是年龄最大的一个,“姐,我真担心,自己什么也学不会,最后被大家笑话。”   青蓝给她说起了自己当初,打算做美容行业,也是什么都不懂,如何一步一步从一无所知到精通的过程。   “小莲,没有人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只要你用心去学,即使比别人慢些又何妨,大不了咱们就多花一些时间罢了,没有人会笑话你。况且,退一万步说,你就算真的什么也没学会,最多就是和现在一样,还能更差吗?”   青莲仿佛被说动了,心底隐隐升起一丝自信。   “好,我听你的,去试试。”   ……   日子就这样一日接一日地过了下去。每天,青莲开始忙碌于学习,和方林的关系终于不再剑拔弩张。   而方林,倒是愈发沉默寡言了,常常沉浸在自己的时间里,让人不知道到底在想些啥。   转眼就进入了冬天,马上快过春节了,青蓝看青莲的情况逐渐好转,学习上也越来越上心,而且愈发地有兴趣,心里总算安慰了许多,离家了三四个月,也家里也是牵挂,便决定回家看看,走的时候,她对青莲千叮万嘱。   “小莲,希望你从今以后振作起来,等你走出来,你就会发现,你的那片天不是只有方林一个人,你还有你自己、你的事业、你也应该有朋友。”   那晚,姐妹俩彻夜长谈,青莲在黑暗中说起和方林的这半辈子,忍不住依然恨得牙痒痒的。她说:“姐,我不甘心啊,自己这二十来年,一心一意就为了他而活了,到头来,他还无情地背叛我。虽然现在我和他不吵不闹了,可是我内心深处无法原谅他。”   青蓝劝她放下,“如果你真打算继续把这日子过下去,就应该放下这些让你伤心的过往,不然它将折磨你一辈子,这样你也不会幸福的。从这段时间二娃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彻底忏悔了,打算安心过日子,你呀,也就退一步,今后就不要再提这一茬,这生活才有可能继续下去。”   青莲似懂非懂,抓着青蓝的手,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可是如若他再犯呢?”   青蓝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就问问自己的心吧,不委曲求全、也不任性而为。”   这次,青莲是真的懂了。   第二百零四章:新生活         自从和方林分手以后,叶姗一直生活在思念的痛苦里,常常半夜会突然醒来,想起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真的就如做了一个梦一样,恍惚之间,她会迷糊,好像方林会在某一刻打电话过来,说他在出租屋等她。   清醒过后,她清楚地明白和接受了这个现实,两人说不见就真的再也不见了,以前说好的永远在一起,终究成了镜花水月,如肥皂泡一样五彩斑斓却瞬间破碎。   好在钟月娥并未再到幼儿园散布消息,那些同事和家长些在议论了段时间后,也就渐渐把这事给淡忘了,生活回归了平淡,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承受双重的压力。   只是每次看到升职后的张老师耀武扬威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叶姗心底就有说不出的难过。原来,这段感情留给自己的,到最后竟然只剩这点笑柄了,让自己苦苦等了十几年的升职机会,化为了乌有。   她开始把自己业余时间排得满满的,接了很多瑜伽的私教课,经常下班以后又开始去上课,每次回家已经很晚了,母亲心疼她,“姗儿,你这是何苦,迟早有一天把身体给累垮了,你让筱雨怎么办,让我们老两口怎么办?”   叶姗到床边看了看已经熟睡的筱雨,有些愧疚,“妈,我没事,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多锻炼只会对身体有好处的。对了,最近在中城区看中一套二手房,房东工作变动要去省城,我去看了,装修还挺新的,虽然面积不大,两室一厅,不过位置挺好,离学校也很近,关键是价格合理,妈,我想把它定下来,你觉得如何?”   父亲本来已经躺下,听到客厅里叶姗的说话声,便走了出来,正好听到她说起房子的事。   “你呀,就是一辈子这么好强,其实和我们老两口挤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房子虽然老了点,可也还算宽敞,现在这山下空气也好,你开车去上班,也多不了多少时间,为什么非得急着搬出去。”   叶姗知道,父亲肯定在生自己的气了,自己哪里是非得搬出去,只是不想天天在父母眼皮底下,被他们催促着去相亲,或者整日面对他们的担忧和唉声叹气罢了。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母亲又在她耳边絮絮叨叨。   “姗儿,隔壁张婶说的那个人,各方面条件都蛮不错的,你要不就抽时间去见见吧,张婶可说过好几次了。”   叶姗逃也似地离开,说自己困了休息了,这些事以后再谈。   现如今,她哪里有什么心思去考虑这些,赵志刚去监狱也有段时日了,她曾带着筱雨去看过一次,见到筱雨,赵志刚哭得稀里哗啦的,说想孩子。   短短的探视时间,她和赵志刚没说几句话,全是筱雨叽叽喳喳地在说,赵志刚就一直抹眼泪。   血脉亲情,是怎么也无法割舍的东西。   在回来的路上,筱雨不言不语,叶姗担心,问她这是怎么了,这么点大的孩子,却说出了让叶姗吃惊的话。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爸爸了?觉得爸爸没出息?你们是不是已经离婚了?”   叶姗试图安慰她,“筱雨,不管怎样,爸爸妈妈都是最爱你的。”   筱雨便不再说话,把头扭向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知不觉,到了11月,叶姗考虑再三,最后交了定金,把那套二手房给买了下来。父母看她那么拼命的工作,不想她太辛苦,主动拿出部分积蓄给她。“姗儿,妈知道你一直独立,自从工作以后,说什么都不想再用父母的钱,可是这次不一样,爸妈也知道,你的积蓄买这房子,有些紧巴巴,别为难自己,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叶姗一下就哭倒在母亲怀里,可怜天下父母心,当父母的,一辈子都在为儿女操心。她抹了把眼里,把钱收了下来。   “妈,我给幼儿园请假了,想出门几天,也算是散散心。”   母亲没说什么,只是问了她去哪,路上可得注意安全,她太懂自己的女儿了,最近老是心事重重的,肯定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叶姗说,去阳城转转。   走的前一天,叶姗一个人开着车去了观霞路,金沙市的天气,只要阳光灿烂的时候,傍晚总是有很美的晚霞。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撒在那片苍翠的松林上,仿佛带上了闪闪金光。这是她和方林定情的地方,两人曾这样在夕阳下抱着一起看日落,全然忘我。这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可终究已是物是人非!   叶姗这一走,足足走了十来天。   回来的时候,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有人给她介绍男朋友,她竟然答应去相亲了。这让母亲喜出望外,高兴地对着父亲说:“没想到这姗儿出门旅行了一趟,就真的开窍了,从过去走了出来?”   父亲却带着担忧,“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想通了,希望她能慢慢好起来吧。”   回来后,叶姗带着筱雨搬进了新买的房子住,在自己忙的时候,偶尔也把筱雨放父母那。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又快过年了,到了金沙市最冷的时候。据天气预报称,最近有一股冷空气南下,将直接影响本市气温,预计会下降5-8度左右。   叶姗的脸上开始有了笑容,逐渐从别人的议论中走了出来,自己不在乎她们的议论了,反倒议论的人也觉得无趣,少了起来。在幼儿园,虽然叶姗尽量避免着,偶尔也会遇到钟月娥,两人依然如水火一般,互不说话。确实,发生了这么多事,谁也找不到理由来原谅对方带来的伤害。   有一天,放学以后,天空下着蒙蒙的细雨,叶姗从幼儿园走出来,心想,这天气预报还真准,说降温就真的降温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迎来金沙市的第一场雪?   没带伞,叶姗小跑着往幼儿园外的停车场赶去,经过以前方林经常停车的路口,她一时有些恍惚,好像看到他真的在那向自己招手一样,可仔细一看,哪里有他,自己又是产生幻觉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钟月娥却在停车场等她,毫无客套,上前与她说话,一副居高临下地质问。   “听说前段时间你休假了十来天,是去了阳城吗?”   叶姗眉毛一挑,立刻充满了敌意,把冻得有些僵的手插进了羽绒服包里,“是啊,我去那边旅行了一趟,你可真够有心的啊,连这也要去打听到。”   说完叶姗打开车门,不想再搭理她,打算离开,她知道钟月娥想问什么,可是她什么也不想说。   “你们都骗不了我,余燕在那边,你过去,是不是那个小野种出生了?”   叶姗把打开的车门砰地关上,她受够了,以前总觉得是余燕对不起她,破坏了她的家庭,所以处处对她礼让三分,却没想,钟月娥如此步步紧逼,不但把余燕逼着离开了生养了几十年的城市,现如今,还不放过她。   “你够了!燕子已经被你逼得远走他乡,你到底还想怎样?那孩子,早就没了,在几个月前就被你扼杀了,既然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满意吗?这一辈子你都这样强势,这样子,你就真的觉得过得幸福?”   钟月娥被叶姗的愤怒吓得退了一大步,“三观不正的感情,永远都只有遭到世人的唾弃,这是她应有的报应和下场。”   看着已经不再淡定的钟月娥,叶姗突然释然了,不再生气,原来任何事都是放不下的那个人更痛苦一些。   “我是去见燕子了,她现在很好,早就把这段过往放下,我希望你也放下吧,这样纠结于心,除了让自己痛苦,还能干嘛呢?其实,放下了恨,只是放过自己,别人该怎样生活,早已与你恨与不恨,没有多大关系。”   说道最后,叶姗仿佛是在开导自己一样,说完,也不管钟月娥表情和反应,自顾自上车,离开了幼儿园。   今天晚上,是和方林分手以后,她答应的第一次相亲,相亲对象正好是张婶介绍过好几次的那个据说条件很优秀的男人。   “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吧,离开了谁,这日子都得继续过下去,没有人还会在终点等你,只有独自上路。”   在去的路上,接到母亲的电话,“姗儿,你可别迟到了,两人好好地谈谈,你这个年纪了,别再指望什么一见钟情,多了解了解,知道吗?”   叶姗心里烦躁不已,连连应付母亲,答应着好,然后挂了电话。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相亲,内心深处,非常反感这样带着明确目的的直接交往方式。   介绍人张婶把对方吹上了天,工作单位好、人长得帅气、关键脾气还好,当时叶姗的母亲就忍不住反问了句,这么好的条件,这么会还没有女朋友。   张婶尴尬一笑,“这不眼光高嘛,一般的都看不上,不过你们家姗儿可不一样,人漂亮,又能干,他们之间,可真是太般配了。”   路上堵车得厉害,走走停停,叶姗一边开车一边苦笑,“一切都是条件般配,好像就像是输入电脑里的一些条条框框,然后来速配一样,条件相当就可以凑成一对,那还要那么多感情干嘛?”   突然叶姗的心里就冒出方林来,现在的他,还好吗?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相亲的地点:醉仙楼。这是那个男人定的地方。   第二百零五章:相亲   转眼间,又到了周五。   如今,方林已经在物资供应公司站稳了脚,加上钢铁市场回暖,金钢改制以后,人员减少了近三分之一,人工成本大幅度下降。职工待遇提了上去,大家的工作热情空前高涨。   为占领市场,公司开始全负荷加班加点地生产,自然而然,对物资的采购力度也跟着加大了许多,各种物资采购的计划络绎不绝地报了上来。   每天,方林忙得脚不沾地,各种会议一个接一个,晚上更是,天天都有供货商约饭局、牌局。能推的,他尽量都推掉了,实在是太累。如果晚上喝了酒,第二天便没有更好的精力投入工作中,这样恶性循环下去,迟早身体会有吃不消的那一天。   只有在喝醉酒的时候,他才敢让自己放肆一下,去想想叶姗,回忆回忆和她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平日里,他都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感,时常告诫自己,“方林,你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不要那么优柔寡断,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会害了两个人,既然你不能给叶姗幸福,就应该放了她,让她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才是作为一个男人给自己女人应该有的保护。”   这样一想,方林也觉得自己伟大起来,并为自己的无私和伟大奏着凯歌,并坚定地执行下去。   就这样过了三四个月,他硬是强忍着,没去找过叶姗一次,也不去打听她的情况,他怕自己只要一问起,感情就会决堤,然后不管不顾起来。   如今,和青莲的关系逐渐恢复,虽然那道伤疤会永远梗在两人之间,但他相信,时间终会冲淡一切。即使没有了爱又如何?行尸走肉又如何?这都是他当初给自己选择的生活,容不得再挑三拣四。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命吧,不知不觉间,方林也认命了。   过几天,又有一个大型的招标会,这次采购的物资品类挺多,而且数量也大,不少供货商使出浑身解数,要在竞标前得到点内部消息,所以这两天,方林的电话被各类饭局都快给打爆。他都一一谢绝了,越是在关键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方林谨慎,这点厉害关系,他可是心知肚明。   临下班前,接到谢总从办公室里打来的电话,“小方啊,你准备一下,今天晚上陪我一起去聚仙楼吃顿饭,我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认识认识。”说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方林不敢怠慢,整理好思路和状态,准备迎接今天晚上的饭局。不知道今天晚上宴请谢总的或是谢总宴请的,会是何方神圣?能在这节骨眼上还把自己给带上。   要知道,几天前,赵帅好说歹说,简直磨破了嘴皮子,让方林出门,想把谢总约出来,他都是找了各种理由给搪塞了过去。所以,接了这个电话后,方林一直处在整装待发状态,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今天晚上这顿饭。   天气预报说最近要降温,一股冷空气南下,金沙市气温将下降5-8度。在办公室里有空调还没觉得,一走出办公大楼,才感觉凛冽的寒风刮得人皮肤也生疼生疼起来,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空中还飘起了毛毛细雨。   方林把大衣的领口拉了拉,并且把围巾裹得更紧了些,这条灰色围巾还是叶姗去年的时候送的,这个冬天他一直戴着,感觉特别暖和。   方林摇了摇头,警告自己不能再乱想了,叶姗早就成了过去,不再是属于自己的女人。   谢总让方林就在停车场等他,过了十几分钟后,他才忙完了下来,两人一起去了醉仙楼。到的时候,谢总说的那个朋友已经提前到了,笑容满面地把方林他们两人迎接进了包间。   这是一个和谢总年龄差不多的中年男人,举手投足间气度非凡。   谢总开始给大家介绍,“小方,这位是我一个老同学,虚长你几岁,以后你就叫他杜大哥。”   ……   一圈寒暄下来,方林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位杜姓老板是谢总的同学,一直在外地做生意,据说生意做得很大,最近半年打算投资部分资金回金沙市发展,因为家大业大,财大气粗,所以直接把业务范围锁定到了金钢,加上有谢总老同学这层关系,自然得好好利用了。   方林心想,怕是他那公司,谢总也会有些干股吧?   当然,想归想,这种机密,是不可能让方林得知的,如今谢总把方林带出来,估摸着也是把方林当作自己人了,想来,将来的很多工作,还需要假以方林的手去亲自完成。   方林心领神会,为自己到达如今的位置而窃喜,有谢总做自己坚强的后盾,以后的日子,怕是会越来越如鱼得水,呼风唤雨了,一时间,他竟有些膨胀起来。   三人高兴,推杯换盏,没多久便喝得有些多了,频频碰杯。   “为我们三人的愉快合作,干杯!”   方林鞍前马后地为两位领导和老总倒酒,附和着他们说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恭维的话语仿佛能不经过大脑就能侃侃而谈,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怀疑,这么多的好词好句好话语,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头有些昏昏沉沉了,方林去了趟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包间。   仿佛觉得自己眼花了,他看到里面坐着的一个女人,竟然是叶姗。   黑色戴帽的长款羽绒服,当初过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她就是穿的那件衣服,腰身特别好,即使是臃肿的羽绒服,也能看到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方林眼前突然浮现出那天晚上的烛光晚餐了,叶姗羽绒服脱掉后里面的紧身蕾丝连身裙……   方林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可是仔细看真切后,他发现,真的是叶姗,她的对面坐了个在大冬天也西装笔挺的男人,如他一般戴着副乌金丝边的眼镜,男人正在侃侃而谈,叶姗低头微笑,像极了和自己初识时候的害羞模样。   方林的心一下就被什么东西刺痛了,开始莫名地烦躁起来。   “自己还在千百遍地苦苦思念她,梦里百转千回,都是关于两人的记忆,原来她早已有了别的男人!”   一难过,鼻头便开始发酸,回到包间以后,方林开始魂不守舍。谢总他们说什么他都开始有点答非所问了,最后杜总直接结束了今天晚上的饭局。   “时间也不早了,我知道你们平时工作也挺辛苦的,要不今天就这样,我们都早点回家休息。”   杜总带了个司机,非得送方林他们回家不可,方林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样,找了个牵强的理由拒绝了杜总的好意。   他们走后,方林一个人在地下停车场转悠,终于看到了叶姗的车,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态,他竟然把自己的车挪到了离叶姗车不远的位置,然后坐到车里守株待兔。   到底想干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仅仅就是想这样远远地看叶姗一眼?   酒劲上来了,头愈发昏昏沉沉,行为开始变得感性,不受控制。   方林摸索着点燃了一支烟,他就那样,在黑暗中等待,他想知道,叶姗他们,到底会什么时候离开,然后去哪?   此刻的叶姗,正和相亲对象相对而坐。   叶姗在见到相亲的对方第一眼的时候,她竟有些恍惚,“山人”两个字简直就要呼之欲出,可是来人一开口,她便清醒过来。   “美女你好,我姓刘,以后就叫我刘哥吧,很高兴能认识你。”   还没等叶姗反应过来,对方便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自己的情况来,“我今年虚岁40岁,一年前离异,孩子跟了我,不过主要是我父母在带。公务员,我在单位呢,混得不好不坏,如今是个副处级,不过实权不大,在单位做党政工作,中城区有一套房,面积也不大,140多平,车子是辆入门级的宝马3系……”   叶姗一下就有点反感起来,虽然这人外表和气质上,和方林有那么一点神似,可是一张口,即使他尽力表现出来低调,但是在叶姗听起来,就是一种**裸的炫富啊,或许在他的条条框框里,这些都是他值得炫耀的硬件资本吧,女人都应该喜欢这些。   叶姗不知道如何接话,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我想,张婶也给你说过我的情况,我一个人带着个8岁多的孩子……”   男人不等叶姗说完,“孩子倒也没什么,将来也可以让父母帮忙照看嘛。当然,最开始介绍人说你有个孩子跟你的时候,我确实也犹豫过,我不喜欢将来自己的婚姻生活会有孩子来影响两人的感情。不过见到你后,我改变了自己的原则。”   叶姗的反感再次加深,这是在菜市场选萝卜青菜吗?见到喜欢的就可以买下来?完全不在乎对方的感受。好像只有他挑别人,别人不需要选择只需要接受一样。   “叶小姐,你可比我想象中,漂亮多了。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我也能看到你妙曼的身姿,听说你是做瑜伽教练的?难怪身材这么好。”   说完,他的目光便卸掉了初始的伪装,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叶姗身上扫视,看得叶姗如坐针毡。 第二百零六章:旧情复燃   叶姗早就想离开,可是相亲男子依然在那滔滔不绝地表现着自己,谈自己高雅的品味、有质量的生活标准、还大谈前不久的出国旅行,在手机上翻出自己旅行的照片,非得给叶姗看。   或许在他的标准里,这些有力的硬件条件,就是赢得美人归的砝码吧,他有些急不可耐地想要表现自己。   叶姗发现,在他的旅行里,几乎没有家人和孩子,都是自己和朋友出去的。对于这种亲情淡薄的男人,她顿无好感。一个人不爱家人、不爱孩子,即使其它方面再优秀,其内心也是带着缺陷的。   男人还在那侃侃而谈,叶姗却在他的谈话中,又想起了方林。   最后忍不可忍,叶姗客气地说得赶回家了,要给孩子辅导作业,回家太晚,影响孩子休息,第二天上课精神不好。   就因为这个问题,男人至少又说了十分钟,大谈中国的教育问题,说叶姗这样的方式不行,必须得改正。   叶姗无话可说,不想和他争辩,最后索性三缄其口,就只听他说。男人终于感觉到自己无趣了,可又谈得意犹未尽,热情邀约,“叶小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下次见面?和你聊天很开心!对了,后天,我手头正好有两张的音乐会的票,很难买到的,邀请你一起去?”   叶姗出于礼貌,不想让他下不来台,委婉地拒绝,“以后再联系吧,不过后天确实不行,我有瑜伽课要上,不好意思。”   男子一直紧跟着叶姗来到地下停车场,方林远远地就看到了他们,吸到一半的一支烟,立马被他掐灭,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叶姗车前,男子挡在车门前,非得让叶姗上他的车,说送她回去,叶姗苦笑。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下次再联系。”   感觉耐心都快被磨没了。   男人不知道何来的自信,手自然地揽上了叶姗的腰,竟然想给她一个拥抱。叶姗一惊,巧妙地避开了,看得方林气血上涌,本就喝了不少酒的他,此刻恨不能冲上前上去把叶姗抢过来。   其实,现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这样做啊,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方林鼓了好几次勇气,想过去把叶姗拉到怀里,告诉她,自己一直想她,从来没有忘记。可是终究,他还是怕,怕这样突兀的自己,会打扰到叶姗如今的新生活。   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就好吧,不让任何人知道。   叶姗在车上坐了好一会平复情绪,然后才发动汽车,慢慢驶出。她原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把方林从心里拿走了,所以她来相亲,她想给自己新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在和那个男人吃饭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方林的样子、方林的气息,以及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甚至想起了方林大快朵颐满头大汗吃着猪脑花的模样,而不是眼前那个翘着兰花指,优雅剥虾的男人。   她恨这样的自己,简直觉得无法原谅,外面的雨仿佛下得更大了些,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冰凉,瑟瑟发抖。在深夜里,刺骨的寒冷如内心一样,仿佛整个人都掉在了冰窖里。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不然也不会在分手的这几个月里,连只言片语也没有了。”叶姗的内心被这样的想法煎熬着,时而悲伤、时而嘲讽。她恨自己,怎么能这样拿不起放不下。   走出没多远,母亲的电话来了,问叶姗今天晚上相亲的感觉怎么样?   “姗儿,张婶可说了,男方对你满意极了,你呢?是否满意?”   叶姗想起了那个男人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好像天下唯我独尊,只要他看中的女人必要俯首称臣,又好气又好笑,敷衍母亲,“就那样吧,没啥感觉。”   母亲肯定在电话那头咧开嘴笑着,语气轻快,“你这孩子,只要不反感啊,就处处看,说不定哪天就来电了。”   “好的,妈,我知道了。”叶姗不想再和母亲争论下去,毕竟这是自己的事,想来父母也不会干涉太多。   “妈,今天我就不来接筱雨,直接回家休息去,外边太冷,把她再从被窝里弄起来,别冻感冒了。”   挂完电话,一下就觉得孤单起来。   叶姗开着车,在大街上徘徊,不想回家。下雨的缘故,路上的车辆逐渐稀少起来,很多商家都已关门,这偌大的城市夜晚,便显得有些冷清。   人可能都会在某一刻,突然非常享受这种寂寞的感觉吧,就如现在的叶姗,恣意地让自己的感情在这样的雨夜宣泄出来。   方林就那样不紧不慢地跟在叶姗后面。走了很长一段路后,他发现,叶姗竟然往观霞路上开去。那一刻,方林激动了,心底再次五味陈杂,他突然明白,原谅叶姗也是想着他的,并非自己一厢情愿。   走到一半,叶姗的内心便直接崩溃了,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她对自己说,就再放任自己感情,最后一次放空自己吧。过了今天,一定要彻底忘记这个人、这段感情。   “没有人会看到,没有人会知道,所以不需要坚强,不需要伪装   !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哭出来就好了。”   窗外,万籁寂静,在这半山腰上,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害怕。雨水拍打着玻璃窗,把自己的哭声淹没在了滴答的雨中。   突然,仿佛听到了敲打玻璃的急促声音,抬起泪眼,叶姗怀疑是幻觉,可是车外真的有一个人,站在了外面,像极了方林。   “一定是幻觉,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绝对不可能!”叶姗抹了把眼泪,继续趴在方向盘上宣泄。   拍打玻璃的声音更大了些,而且变得更加急促,仿佛还听到了方林的声音,“姗,是我,你快把门打开!”   叶姗一下拉开车门,扑倒在车外人影的怀里,“山人,真的是你吗?我这不是在做梦吗?”   方林把叶姗紧紧地搂在怀里,站的时间太久,雨水已把他头发淋湿,顺着流到了脸颊上,分不清到底是激动的眼泪还是雨水。   “是我,是我。姗,我想你,这几个月来,我每天都在想你,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不想和你分开。”   方林把叶姗的手拉到自己的心口,“这几个月里,我常常一个人呆坐在出租屋内,只因为,那里有你的气息。”   这一刻,所有压抑的感情都决堤了,他们忘记了天空还下着雨,早已感觉不到身体的寒冷,因为内心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这团火,可以烧得他们不管不顾,忘记一切。   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在心头战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方林发现他和叶姗躺在西城区的出租屋内,叶姗窝在他的怀里无声地掉泪。   “山人,怎么办,我理所当然应该把你忘记的,我们不应该这样的,呜呜为什么就是忘不掉你!”   方林把叶姗紧紧搂在怀里,内心纠结成了一团,没想到自己伪装起来的所有坚强,在把叶姗搂入怀抱的那一刻,瞬间就轰然倒塌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就这样抱着她死去,再也不用去面对那些复杂的纷扰。   “姗,我也离不开你,我不想离开你,给我时间,我必须要回去和她谈,我要和你在一起。”   叶姗一边哭一边笑,在方林的怀里不断地摇头,“我不想逼你,山人,我不想逼你做任何决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呜呜”   终究是以前压抑得有多深,这次爆发出来的力量就有多大。   方林给青莲发了条短信,说昨天晚上临时出差一趟,要明天晚上才回家,然后便不管不顾地和叶姗呆在了一起,他说,他要陪叶姗过周末。   青莲再也不是以前的青莲了,会相信方林这样牵强的理由,昨天晚上,方林彻夜不归,到了今天早上才发消息说出差,任谁也会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青莲偷偷地出了一趟门,回来的时候,路过火车票代售点,她给自己买了一张回老家的火车票。到了晚上,方林依然没有回家,可是这次,她的心里不再难受了。也没给他打电话问在哪里,在干嘛之类的无聊话语。   青莲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了好久,出来后,心平气和地给方林的父母打了个电话。   “爸妈,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来家里吃顿饭吧。”   方林的父母暗自奇怪,最近,很久没有见到方林他们一家了,每次打电话,方林都说忙,工作无休止地忙碌。而且他们也越来越不懂,青莲如今那么大把年纪了,还天天跑去上课,学这样那样。   “莲娃,是有什么事吗?”   青莲无声地笑笑,“没什么事,方林出差了,明天晚上才回,好久不见你们了,就是让你们来吃顿便饭。”第一次,青莲没有叫方林二哥,而是直呼其名。   打完电话,青莲给方林发了条短信。   “明天晚上早点回来,我叫了爸妈来家里吃饭。”   发完短信,青莲把方果叫进了屋子,神色凝重。“果果,妈今天很严肃地和你谈个事情……” 第二百零七章:解脱   周日,方林从西城区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思考着回家后如何给青莲说起,才不至于刺激到她。现在想起上次她的过激举动也有些后怕,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次让青莲走了极端。   而且还有自己父母那和方果那,怕也是有不小的障碍,忧心忡忡,这条路不好走啊。   进屋的时候,发现家里非常热闹,父母带着毛毛已经过来了,餐桌上,青莲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非常丰盛。   方林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不适合谈了,等找机会再和青莲好好谈谈,当着父母的面,这些话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   方果见到方林回来了,一句话也没说,眼神中带着挑衅,要往自己的小屋里钻,被方林叫住。   “果果,是这周就期末考试了吧?复习得怎么样了?”   方果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理他,直接进了屋,把门关得砰砰响。方林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看到父母在这,又不好发作。这孩子,自从看过青莲的那封绝笔信以后,已很少和自己说心里话,而且动不动就顶撞自己,方林早就想好好和他谈谈了,可苦于没有机会。   青莲从厨房走了出来,对大家说可以开饭了,今天的青莲和往常有点不一样,平日里在家,她都是穿着睡衣出入的,头发蓬乱。可今天,青莲穿得整洁利索,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方林心想,大抵是因为父母在这的缘故吧,也没多想,从橱柜里拿出一瓶好酒,招呼着父母他们过来,然后对父亲说,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好好喝两杯。   今天,青莲的饭菜做得非常丰盛,母亲边吃边在那夸,“别说,这莲娃子去学了几个月烹饪,这菜做得是愈发的好了,咱们也跟着有口福啦,对了,你还有多久才毕业?”   青莲吃得很少,基本上就在看着大家吃,“快了,还有两三个月吧,我打算多学段时间。”   方林总觉得今天的青莲怪怪的,包括方果,饭桌上的话也很少,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   直到这顿饭快吃完了,青莲的一句话,一下就石破惊天,方林终于找到气氛怪异的原由。   青莲让方果把毛毛带到书房去玩,然后慎重其事的说话了:   “爸妈,方林,今天晚上把大家都凑到一起来,主要是我有件事要宣布。”   方林的父母一时不明就里,关心地问,“莲娃子,你要说什么事啊?”方林的心却一咯噔,他从来没见青莲如此严肃认真过,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父母的面,从小时候开始,青莲就对父亲充满了敬畏。   “我决定了,打算和你离婚!”青莲把头扭向方林,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可是她的语气上却又如此地心平气和,听得方林好像觉得她在说明天一起去逛趟超市一样简单。   在父母那,却一下炸开了锅,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娃两口子在闹离婚?而且还是他们一向看不起的青莲提出来离婚?他们这么优秀的儿子,还被别人来抛弃要知道,在父母那,方林一直是方家的骄傲,一下子,两位老人怎能接受这事,呆立在当场,母亲一下眼眶都红了。   “二娃,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小莲的事你可不能糊涂啊。还有莲娃子,过日子难免都有磕磕碰碰,可千万不要冲动。”   青莲的语气非常平缓,感觉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爸妈,今天之所以把你们二老叫来,就是想让你们也做个见证,现如今,我心意已决,这婚是必须得离了。我可以原谅他一次两次,但是事不过三……”   青莲的离婚要求让方林心底着实窃喜了下,这不正是自己这两天苦苦想要的结果,却又找不到理由提出来的吗?现在好了,由青莲主动提出,岂不是皆大欢喜!   母亲急得不行,在他们的思想里,哪有到了四十几岁又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的情况下离婚的道理,这个家风风雨雨几十年了,看着他们两人从小娃娃就在一起,到了如今这般年纪,还要分开,她哪里接受得了,追着方林,“二娃子,你倒是说句话呀。”   方林看向青莲,虽然这是他极想要的,被青莲提出离婚,他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原本是他不想要的,却突然告知其实已不属于自己了,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和自尊受损的失落感袭上心头,   “我想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过不下去了?”   方林倒来劲了,不依不饶,仿佛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在回家前,可是削尖了脑袋也想找出个理由提离婚的。   青莲的嘴角抽动,掏出手机,“你非得我在父母面前揭穿你那些丑事吗?”   手机里,方林看到了自己和叶姗在西城区出门时候的照片,还有自己的车停在那停车场内。原来,昨天青莲出门后,径直去了西城区,那天从那家厂子讨要轴承未果,回来的时候路过西城区步行街,她在停车场看到了方林的车,而且也看到了叶姗提着菜上楼。曾经她听钟月娥说过,他们两人好像在外面租了套房子,想来应该就是在西城区了。   收到方林出差的短信,青莲第一反应就是方林呆在西城区的出租屋内。虽然这是她极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可是到的时候,她真的看到了方林和叶姗,两人出门去菜市场买菜。   那一刻,她心如死灰!   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懦弱是没用的,还不如活出自我!   父亲一直闷头喝酒,从当年方林和青莲谈恋爱开始,他就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儿媳妇,觉得她不管哪方面都配不上自己的儿子,方林娶了她,简直是亏大发了。所以到最后,他只撂下一句话,   “果果是我们方家的血脉,是我们方家的种,必须跟了我们老方家,不然你们这个婚,休想离掉!”   倒是母亲,在这几十年的磨合中,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贤惠朴素的儿媳妇,所以万分舍不得,苦口婆心地劝说,最后老泪纵横,说什么也不让青莲离婚。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青莲也顾不了那么多,声泪俱下地把方林这几个月来的行为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听得父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母亲更是激动,冲上去就给了方林两巴掌,大骂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怎么养了个这样不知廉耻的畜生!   方林就一直那样受着,也不狡辩,青莲并无添油加醋,这些都是他一件件做下的事。   方果从房间里出来了,坚决地站到了青莲的一边。   “爷爷奶奶,爸妈,你们都别吵了,我支持我妈的决定!”   方林的父母觉得无地自容,养了个这样的儿子,最后实在没脸再呆下去,便带着毛毛离开。母亲拉着青莲,叫她再给方林最后一次机会,青莲流着泪摇头。   “妈,我给过的机会太多次了,没用的,我心意已决!而且,这不正是他也想要的么?我成全!”   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周一早上,他们仅仅花了一个小时就办妥当了一切。方林因为内疚,把金鹭苑的房子和存款全部给了青莲,原本以为在果果的抚养权上,两人会产生很大的争执。   出乎方林的意料,青莲竟然丝毫没有和自己争方果的抚养权,而方果也是奇怪,瞪着一双仇视的眼睛看向方林,却告诉他,“老爸,我想好了,跟你。”   办完手续以后,青莲便回家收拾行李。   “方林,我已经买好了火车票,打算回老家呆半个月左右,正好半月回来后过春节,你在这半个月里,抓紧时间搬出去吧,好歹夫妻一场,也算是好聚好散。”   方林竟然从青莲的表情里看不出丝毫的悲伤,却读出了厌恶和解脱。他不明白,前几个月还要死要活的青莲,怎么会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感觉像扔垃圾一样,毫不留恋就把自己给扔了!   爱到尽头全是伤,当一个人的心被伤彻底了,就真的可以做到毅然决然了。   但这样的难过也就只在一瞬之间,立刻就被自由后的兴奋所替代,他终于可以和叶姗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仅仅一天时间,他便给了叶姗一个交代。方林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叶姗,给她这个惊喜。   叶姗是在下班以后方林大摇大摆来幼儿园接她的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当时她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方林把她拉到车里,说她羞不羞,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被别人看到又要笑话你了。   “走,我带你去庆祝庆祝!”   方林把叶姗带到了他们相识时候的那家火锅店,没想到他还叫了赵帅,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广而告之,让所有人知道,他可以和叶姗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赵帅看在眼里,满心酸楚。两年多前,在这家火锅店里,为了贝贝在幼儿园上学的事,好说歹说让余燕把叶姗约了出来,顺便带上了方林。没想到,现如今,最不可能离婚的方林竟然离婚了,而且和叶姗走到了一起。   可是他的燕子呢?如今连她身在何处自己也不知道!   叶姗发现,几个月不见,赵帅竟然又回到了以前大腹便便的样子。   “赵总?很久没有健身过了吧?怎么又胖了起来?”   赵帅苦笑,“如今没那心劲了,就这样吧,也没人监督我、在乎我的身材,胖点瘦点无所谓。”   他想起了当年和余燕爬哈巴雪山,被骡子从背上摔下来后,便在她的监督下卯足了劲减肥,还当真瘦了二三十斤下来,可如今,都又长了回去。   终点又回到,到头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不留痕迹。   赵帅喝多了,再次拉着叶姗追问余燕的下落,在某一刻,叶姗被他感动,甚至想什么都告诉他了,可想起余燕的坚定模样,终于是忍住了。   “我也不知道,她没和任何人联系。”   赵帅再次举杯,仿佛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自言自语。   “你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如今总算守到云开见月明了,答应我,一定要幸福。”   方林紧紧握着叶姗的手,噙满了激动的眼泪,深情地看向她,是的,一定要幸福! 第二百零八章:相亲相爱   青莲一个人踏上了回老家的列车,春运期间,人群摩肩擦踵,她运气好,竟然在临近的时候还买到了一张硬卧票,简直是个奇迹。   列车上的空调开得很大,放好行李,后背便开始冒出毛毛汗来,青莲把外套脱了放在铺位上,然后独自坐在边凳上,看窗外的景色飞地移动着。   仿佛就像人生,不断地奔走,路过的,都是风景。就如方林,终究成了自己生命的过客,生活中匆匆地路过!   青莲托着腮,陷入了沉思。   她想起了那天晚上与方果的那番谈话。当知道方林不管不顾地再次和叶姗在一起后,内心再无任何念想,她哭着对果果说,孩子,妈妈想重新活一回,为自己而活,不做任何人的附属。可是我舍不得你,如果我和你爸爸分开了,你可否答应妈妈,跟了我?   “妈妈就是再苦再累,也会把你供养出来,你是妈妈这辈子唯一的希望和寄托!”   方果泪流满面,“妈,我不想你们分开,我想一家人好好在一起生活!”   青莲的心如刀绞,“妈何尝不想!可是他的心早已不在这个家里,勉强的在一起,大家都是痛苦,倒不如就此撒手了,对大家都是解脱,只是苦了你,孩子。”   方果听母亲这样一说,知道覆水难收,表现出来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   “妈,我知道,是他对不起你,我心里如明镜般,看得清清楚楚!”   沉思了半晌,方果再次说话了,“妈,我想清楚了,我不能跟你。”   青莲一惊,不敢相信,“为什么,难道你也嫌弃妈妈不能给你好的物质生活吗?”青莲哭得更厉害,强烈的自卑再次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你是妈亲生的,难道也要学你爸,不要这个没出息的妈吗?”   方果剧烈地摇头,一下跪在青莲的面前,抱着青莲膝盖,把头枕在上面安抚她,“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在果果的眼里,你是最慈爱、最优秀、最能干的妈妈,无人可以替代。不管我跟你还是跟他,我永远都是你的儿子,你永远也是我最最最亲的老妈,将来,便是该由我来保护你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愿意跟了我,你可知道,如果没有你,我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方果依然摇头,“老娘,谁说我跟了他,你就会失去我?妈,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想让你后半生为了我而劳碌奔波,我不想让抚养我的压力承担到你的身上,难不成你愿意把什么都承担了,让他们去逍遥快活吗?我不同意!我就是要耗着他们两人,这是那个背叛你的男人本就应该承担的责任,他逃不了,也推卸不掉。”   虽然青莲的直觉,不应该让这么大的孩子内心里充满了仇恨,可是她却无法说服果果,放下心底的仇恨,跟着自己过即使清苦但是安稳的日子。   列车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驶出,刚有信号,便接到钟月娥的电话,接通了就是劈头盖脸地一番责问。   “王姐,我听说了,你和方林办理了离婚手续?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的好,你怎么就那么好欺负,被他们骑在头上拉屎,仿佛奸夫淫妇还有道理了,你就这样无私地去成全了他们?给那无耻的小三腾位置?你未免也太老实了些,凭什么啊?我真真是气不过了,所以必须打电话过来问问……”   这要换作过去,青莲听到这样的话,肯定又会痛苦半天,然后强烈的不甘心便会生生地折磨自己,觉得自己太过懦弱。可如今,走出抑郁症的青莲,心态豁然开朗了,她看透了很多事情。   她想起那天,知道方林和叶姗再次纠缠在一起以后,她痛苦地给青蓝打电话,说出自己内心那个最真实的决定时青蓝说的话,她说:   “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吧,不必纠结于过往,而放弃新生的机会!生活总是公平的,在给你关闭一道门的同时,总会再给你留一扇窗。”   钟月娥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列车呼啸着又进入了隧道,青莲便什么也没听到了,而且,她也不想再听……   方林以最快的度搬出了金鹭苑的房子,住进了出租屋里,天天和叶姗厮守在一起。   终于可以和叶姗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生活了,两人每天都如掉进了蜜罐里一样甜蜜,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去菜市场买菜、晚上手挽着手散步,甚至叶姗对筱雨也忽略了不少,把她丢父母那带着。   方林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全世界宣告,叶姗是自己的了。   他开始带着叶姗出入单位同事和朋友间的各种聚会,招摇过市。大家都夸着两人的郎才女貌,非常般配,然后一副羡慕的样子。特别是那些和方林年龄相仿的男人,更是嫉妒得要死,要知道,叶姗比方林足足小了十岁,加上会打扮,瑜伽教练的身份更让她一直保持着完美的身材,站在方林身边,可当真是羡煞旁人。   可是背地里,却有不少人嚼舌根,说方林忘恩负义,自己事业稍有成就就抛弃了糟糠之妻,一点不地道。   两人关系浮出水面后,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叶姗带筱雨见过方林一两次,筱雨乖巧懂事,加上年龄小,并没对这个看上去很斯文的叔叔有多大的敌意,只是整个过程都粘着叶姗,不敢多说话,大眼睛骨碌着观察方林的一举一动。   回家以后,叶姗不敢正面问筱雨对方林的印象如何,非常隐晦地对筱雨说,刚才那位方叔叔很喜欢筱雨。   “妈妈,这就是你给我找的新爸爸吗?可是我想爸爸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那里面的被子够不够厚,他冷不冷……”   叶姗内心一颤,自己有多久没有去看过赵志刚了?一下内疚,抱着筱雨说:“哪天我带你去看看他。”   筱雨那障碍不大,可是方果就不一样了,方林安排了两次见面,他都直接没来,跑回了青莲那,连电话也不接,弄得叶姗非常的尴尬,也非常地担心。   “山人,怕是你儿子这辈子都记恨着我,没法和平相处了。”   方林安慰她,“不会的,他还小,不懂大人之间的这些感情,加上对他母亲的依赖和同情,我们给他时间,相信他会慢慢接受的。”   春节的时候,叶姗把方林带回了父母家,爸妈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相识了那么久,生过那么多的故事,只道是两人才认识的,没想到姗儿能带回来见他们,自然是自己内心非常喜欢的了。   “将来过日子,不都是孩子间过啊,只要女儿喜欢,我们做父母的自然不会反对。”母亲把父亲拉到里间,小声地商议着。   加上方林文质彬彬的气质和得体的话语,而且还有体面的工作和沉稳的性格,父母一下就喜欢上了他。   晚上,叶姗和方林商议,“出租屋的租期快到了,要不,你搬到我和筱雨那来住吧?”   叶姗说这话的时候,心底是有隐隐地难过的,仿佛自己一下就成了倒贴女了一样,方林净身出户,现如今一无所有。虽然自己并不在意那么多,她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外人怎么看?肯定会说自己一定是嫁不掉了,才会倒贴一套房子来把这个男人给收了。   方林仿佛看出了叶姗的心思,也因为天生的自尊作祟,他没有答应。   “姗,我手头有些积蓄,而且现在单位效益也不错,我正在物色,打算选一套房子,作为我们的新房,等开年了,你就陪我到处看看,选一处喜欢的。如今方果也是判给的我,住你那,还是不太方便。”   叶姗便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方林父母知道他和叶姗住在了一起,硬是让他带着她回了趟家,叶姗终于见到了方果,那个比方林还高了半个头的大男孩。   母亲知道二娃的家就是被这个女人活生生给拆散的,对她并无好感,进门就把方林拉到一边说你找的这个女人太过妖媚,而且太过年轻,“二娃,我知道你就是被她外表所迷惑了,才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来,这要传回我们老家,真是丢人现眼的事。这女人啊,一看就是狐狸精模样,哪是安心过日子的主,可苦了莲娃子,一个人孤苦伶仃!”   这样的话,说得方林心里难受极了,一边不理解母亲为什么那么看叶姗,以貌取人,难不成美丽也是一种错了?不是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吗?一边,他也对青莲深藏着无法释怀的内疚,觉得一辈子都亏欠着她。   吃饭的时候,叶姗想着将来毕竟会同处在一个屋檐下,讨好地和方果说话,   “果果,听你爸说,你成绩不错,有没有想过将来大学想考到哪呢?打算学什么专业?”   方果眉毛一扬,说话毫不客气。   “怎么,这么着急就盼着我赶快离开了?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嘛,先把我妈赶走了,再赶走我!”   方林一听,怒火中烧,大吼方果一通,说他简直不可理喻、没家教。   方果委屈,生气地将碗筷一丢,把自己锁进了小屋子里,饭也不吃了。   大过年的,好好的一顿团年饭就这样不欢而散! 第二百零九章:相爱容易相处难  日子就这样甜甜蜜蜜地过了下去,好不容易才走在一起的两个人,彼此都非常珍惜,两人甚至连一句争吵也没有,方林总是小心地呵护着叶姗,每天下班都归心似箭。   只是叶姗和方果的关系一直无法改善,为了方林,叶姗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去讨好方果,甚至在家长开放日还做好饭菜和方林一起给他送到学校去,可不管叶姗怎么做,方果都对她充满了敌意,从来没有给过一个好脸色看。   他恨这个女人,恨之入骨!   如果没有她,自己的父亲怎么可能抛弃相濡以沫二十几年的母亲,狠心离婚,那个曾经温馨的家又怎么可能变成如今的样子。   青莲从老家回来后,又到学校学习了两个月,后来机缘巧合,在方果所在的学校,金沙市一中门口,盘下了一家小饭馆,做起了早餐和中餐的生意。烹饪班的两个同学正好在找工作,便来了店里帮忙。   这个位置,可算是黄金地段,学校里几千的学生,常常吃不惯学校食堂饭菜的时候,都爱跑外边餐馆来打牙祭,所以生意都很火爆。光转让费就花了十来万。   青莲也算是孤注一掷了,压上了所有积蓄,听方果说起,还有点紧巴巴,方林知道后,偷偷取了三万块钱给方果,让他带给青莲,   “果果,你把这钱给你妈,算是我对她创业的支持,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告诉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方果不接,“要给你自己给去,让我带过去,几个意思?”   方林没有办法,抽时间背着叶姗去找了趟青莲,毕竟几十年的夫妻,而且他的心里一直深藏着抹不去的内疚,他无法对青莲的困难做到视而不见。   这是两人离婚后,第一次见面,出乎方林的意料,青莲的精神面貌很好,比以前健谈多了。   甚至想象中青莲会厉声责问自己的忘恩负义也压根没有发生,提前想好的一堆措辞没了用武之地,方林心底竟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他把钱拿出来给了青莲。   “小莲,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以前,你也有过创业的想法,都被我扼杀了,现在想来,还是我那时候顾虑太多,是我对不起你。”   方林一股脑把心底的话全说了,不吐不快,“如今你开始创业,我打心眼里的替你高兴,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青莲收下了这钱,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次,她不能让自己倒在了资金缺口之上。   “谢谢你二哥,这钱就当是我借你的,将来生意好起来,我一定是会还给你。我早就想明白,其实已经不恨你了,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年,现在回想起来,是多么的没有自我,不管是谁,估计都会受不了。”   方林听青莲这样说,心底总算欣慰了不少,内疚感也没那么强烈了,两人不知不觉说了不少话,感觉比以前一个月说的话还多。临走前,青莲像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二哥,我想和你商量个事,不知道你可否答应?”   “你说吧。”   青莲在心底组织了半天的语言,终于开口了。   “是这样的,前几天果果的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他最近的学习成绩下滑了不少,上课经常走神,也不好好完成作业,还动不动和同学起争执,发脾气。我估摸着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便和他深谈了一次。”   一听到方果不好好学习,成绩下滑,方林也一下着急了。   “他怎么说,这臭小子,一天就不务正业,只知道和……”本来他想说只知道和叶姗斗,耍小聪明。可又觉得在青莲面前提起这些,不太好,立马缄口不言,等待青莲的下文。   “果果和我说了他的想法,他说他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你能答应,他便保证好好学习,考上大家都期望的学校。”   方林心里一紧,“什么要求?”   青莲不敢看方林眼睛,看向一边,说到这,终于从她眼里看出一点痛了,“果果说,要求也不高,只要他在高考前,你和那女人不结婚,若真要结婚,等他高考后再说,眼不见心不烦!”   方林沉默了,本来,新房他已看好,就想等装修好了就风风光光地把叶姗迎娶进门。   “二哥,其他事我都不怨你了,可果果是我唯一的孩子,你可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毁了他大好前程,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的!答应他,好吗?”   方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好,我答应!”   ……   春去秋来,又过了半年多,方果进入了高三,方林也不知道哪来的钱,在八月初的时候,按揭定下了一套一百二十多平的房子,在签购房合同之前,叶姗的父母曾拉着叶姗催过他们一次,问他们什么时候办证?   “妈,不急,再磨合一段时间再说吧,本来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长,现在结婚,还早了点,趁机多和他家人相处一下,真结婚了,可不再是两个人的事,彼此都有孩子,需要面对的还多。”   父母一听,也觉不无道理,便没再坚持下去。   剩下的一句话,叶姗没有说出来。   “况且,方林也没有说过结婚的事啊。”好像两人就这样过着,办不办那个证,都没有多大关系一样。   叶姗不问,他也就缄口不提,大家都讳疾忌医地避开谈这一茬。   国庆过后,新房终于装修好了,方林拉着叶姗迫不及待地要住进去,他说,咱们的新生活开始了。   “山人,就这样和你住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的,好像不太好吧?”   叶姗忍不住,终于说出了自己不满。   方林的眼底闪过一丝隐藏不住的痛苦,抱着叶姗不放手,亲吻她,“姗,你该知道,我心底有多么渴望把你娶回家,可是我答应了果果,答应在他高考以后,我们再结婚,这是他用学习来要挟我的条件。姗,我无能为力,我就这一个孩子,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毁了他。”   叶姗感觉到方林的痛苦,开始心疼,“山人,我理解你,我等你,不就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嘛,没事,我等得起!”   就这样,叶姗带着筱雨和方林住到了一起,相亲相爱,就如一家人一般。   叶姗的父母不无担心,“姗儿啊,你们这样子,怕是不好哦,证也没办,就住到了一起,外人要说闲话的,而且那房子,也没写你名字,你这样无怨无悔地跟着他,图啥?属于你的女人好年华,也没多少可以挥霍的了,哪天啊,你把小方叫家里来,我们和他好好谈谈。”   “妈,方林说过了,等方果高考过后就结婚,我想,就一张纸而已,只要感情在那,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相信他。”   搬进方林的新家以后,说也奇怪,以前周末很少回家的方果,变成每周必回,而且也不出门,整日在家里晃来晃去。叶姗没办法,忙完筱雨还得赶着回家做饭给大家吃。   方林看在眼里,知道叶姗受了委屈,每次都抱着她不断安慰,   “姗,你别生气,咱们再忍忍,等那臭小子高考过后走了就好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本来已快到崩溃边缘的叶姗,被方林的柔情蜜意一哄,又开始憧憬起美好的未来。她坚信,只要自己努力,一定可以改善和方果之间的关系的。   10月23日是方果的生日,这一天,正好又是个周五,方果老早就在计划着,要方林给他好好过18岁的生日,方林说,酒楼随便挑,他和叶姗一起带他出去吃顿好的。,   可是对于这次的生日,方果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方林和青莲一起给他过。 纠结了再三,最后方林答应了,因为怕叶姗知道了生气,所以他并没有给叶姗说,晚上是给方果过生日去了。而是对她说,   “姗,今天晚上单位有个饭局,估计回来得晚,你不想面对方果,要不就带筱雨去爸妈那住吧,也有段时间没去看他们了,我明天一早来接你。”   方果哪都不去,就只想他们陪自己在金鹭苑的家里做一顿饭吃,青莲把店里的事交给同学打理,老早回了家准备,好在是周末了,学生都回了家,不然他们铁定忙不过来。   气氛感觉就有些尴尬了,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话找话,闲聊,生怕一冷场,便只剩下埋头吃饭的份。   青莲说,店铺的生意很好,就是太忙,最近打算再请一个服务员,前几天在路上,遇到了以前的同事小孙。见到我她就躲,后来我才知道,上次那个轴承,当真是他和保安偷偷拿出去卖了钱,听说是她孩子病了,急需用钱。   “哎,其实我已经原谅她了,她也怪可怜的,到现在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我已经给她说了,不嫌弃的话,过两天就到我店里来上班。”   看着侃侃而谈的青莲,方林一半震惊一半欣慰。如今的她,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空,越过越自信,越过越自在。   那天晚上,因为是方果的生日,方林什么都依着他,饭后,三人还去看了场电影,把他们母子送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青莲说:”要不就在这将就一晚吧,明天我店里忙,也没时间照顾果果,正好你们父子俩明早一起回去。”   方林犹豫再三,最后想,反正叶姗也在父母家,就依了青莲的提议。 第二百一十章 大结局 时间如流水般划过,转眼间,又快过春节了,叶姗下班,路过菜市场买了一大堆菜。最近开始放寒假,好在方果在补习,白天都要上课,只晚上和周末呆在家,不然真是要命,每次想到要面对方果,她就有说不出的抗拒。 如今,他对自己更加地针锋相对,常常一句话不对头就在家里对大家摆脸色,方林教训过几次,不但没改,反倒更加地变本加厉。还动不动和筱雨吵架,叶姗每次都让筱雨让着他点,别去招惹。 多折腾了几次,实在是被伤透了,叶姗对方林说要不自己还是带着筱雨回自己家去住算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浪费了,这样磕磕碰碰地生活在一起,大家都难受。 可是方林不答应,他说:“这臭小子也就周末的时候回来两天,况且我也看出来了,他就是故意的,你这样一逃避,反倒更加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坚决不能纵容。” 说完,方林把叶姗拦腰一抱,“况且我也舍不得和你分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说什么也不要分开。再说,我还要和咱女儿多培养培养感情呢,你现没,筱雨现在越来越喜欢我了。” 叶姗转念一想,也对,以后是要当后妈的,如果在气势上都输了,注定一辈子被一个小屁孩欺负,这要被人知道,自己还有何颜面来当这个家长啊。 于是,叶姗愈地对方果好,她坚信,就是块石头,也终有捂热的那一天。 在菜市场逛了一大圈,刚到家,打开家门,却听到筱雨坐在沙上呜呜的哭声,叶姗连忙上去问她怎么回事,筱雨抹着眼泪哭诉。 “哥哥说我用了他电脑,生气了,可是今天的作业有道查资料的语文题,我必须用一用电脑,呜呜......” 叶姗实在气不过,以前常听方林说起儿子,也是一懂事乖巧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一到自己这儿,就变得如此娇纵蛮横了。 她找方果理论了几句,没想到他砰地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音乐放得震耳欲聋。 方林加班,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到家。饭桌上,方果开始挑三拣四。 “这都做了些什么啊,难吃死了,还是老妈做的好吃。” 叶姗一听,憋了半天的火气嗖地就上来了,“如果你真觉得实在吃不下,要么自己做,要么去你妈那吃,我做的菜,也就这样了!” 方林闻出了火药味,立马两边劝,一边骂方果没大没小,不懂得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一边安抚叶姗,叫她别和方果一般见识。 “明天不上班,我们出去钓钓鱼如何?好久没到山里走一圈了。”筱雨一听,立马附和。可是叶姗和方果都没说话。 叶姗强忍着,不想方林为难,可是矛盾还是在晚上爆了。 方果和筱雨争电视频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从来不爱看电视的他,这天晚上就非得抢筱雨的遥控器,说自己要看军事频道。筱雨不乐意,要去抢回来,他一把就把筱雨推到了地上,不小心还绊倒了桌上一个玻璃杯,被摔得粉碎。 叶姗听到声音,一下就从厨房冲了出来,拉起直掉眼泪的筱雨,“你这孩子真是的,也这么大个人了,怎还好意思和一个小孩子抢电视看!”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过不下去你就别呆在这,这个家本就是我的家,房子也是我爸买的,连房产证上也是我的名字,你没出一分钱!”方果气焰嚣张。 叶姗听得眼泪花都在眼眶里打转了,他这样一说,自己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方林从书房冲出来,厉声呵斥方果。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以为呆在这里我爸就真的把你当一家人了?我告诉你,永远也别做这春秋大梦了,前段时间我爸妈给我过生日,他还住到了金鹭苑。包括我妈开饭馆,我爸也给了3万块钱。只要有我在,就算离婚了,我们也是一家人!” ...... 方林响亮的一巴掌打在了方果脸上,立马,他的脸上印出了一个鲜明的手指印! 这个17岁的大男孩,强忍着眼泪,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家门,消失在夜色中。 方林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心想肯定是跑青莲那去了,也就没多管。出门的时候看到叶姗的眼神,他隐隐担心,方果刚才的话,她肯定听到心里去了。 果然,进门就看到叶姗坐在沙上,神情凝重。 “山人,刚才方果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方林伸手抱她,被叶姗强硬地推开了,“为什么不回答我?是心里有鬼吗?”叶姗一边说,一边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我就知道,直到现在,我还是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方林的心一下就被刺痛了,死死地抱着叶姗不放手,“姗,你别这样,你要相信我,那天生日,确实是果果强烈要求的,这孩子最近敏感得不行,我就没拂了他的意。但是我誓,那天晚上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至于那钱,当时青莲投资开馆子,到处借钱,我一心软,就给了......毕竟,当初是我们对不起她。你能理解的,是不是?” 叶姗的泪终于是落了下来,“我生气,是因为你撒谎骗我,如果你光明磊落地给我说,我会阻止你吗?你把我想得也太小肚鸡肠了。你要做一个好父亲,这是无可厚非的,包括你对她内疚,要资助她,我也无话可说,可是这一切,你都背地里去做,还是那句话,你始终当我是个外人!” 方林开始不停地道歉,誓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有任何事都和叶姗商量着来,好说歹说,折腾到大半夜,两人才和好。 感觉人还没从这折腾中恢复元气呢,周一,本来该去寒假补习班上课了的方果,却没有去。老师打来电话,问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方林一惊,才现方果竟然离家出走了,之前,他一直以为方果回了青莲那里。 方林第一时间就给青莲打了电话,方果失踪的打击,对青莲来说,几乎是致命的,两人把所有认识的同学和朋友找了个遍,也没找到方果的任何消息。 方林痛苦极了,他知道这是方果对自己背叛家庭的无声报复,他这个年龄的孩子,逆反心理太重,真怕稍不小心,便步入了歧途。 叶姗看在眼里,也跟着干着急,陪着方林一起找。不可避免的,青莲见到叶姗,第一次对她火了,责问她到底对她儿子做了什么?“他就只是个孩子,你就这样容不下他吗?” 方林维护叶姗,给青莲说是因为果果顶撞自己,他打了一巴掌就跑了,“怪我大意了,我一直以为他去了你那,也忘记了打个电话来确认下。” 直到3天以后,方果主动打电话回来,告诉青莲他去了两百多公里以外的一个同学家,青莲才从崩溃中还魂回来。 “妈,我兜里没钱了,而且不好买车票,你让老爸来接我一趟。” 方林气得浑身抖,一气之下说他爱回不回,自生自灭去吧!可没一会,父母和青莲就找上门来,骂他这个做父亲的冷血。 “你真的要逼得他辍学不可么?以前的果果那么懂事,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比谁都清楚!”父母在孩子这件事上,和青莲保持着高度的一致。 “要怎样教育、怎样责罚,也得先把他接回来再说。” 方林打算出门,叶姗一直跟在门口,看着方林的父母和青莲上了车,几人浩浩荡荡地去接人,叶姗满心失落。 “原来他们才是一家人啊,自己终究只是个外人!”方果说得没错。 从那以后,叶姗尽量避开方果,只要方果要回家,她都提前带着筱雨离开了,方林觉得委屈了叶姗,也常常处在痛苦之中。 有时候突然非常怀念以前和方林偷偷约会的日子,那时候,眼里除了彼此,再无其他,可以恣意地徜徉在彼此的温柔里,而没有来自周围人的压力! 过去终究是回不去了。 春节愈临近,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一年中最后一天上班。上午,谢总把方林叫到办公室,交代了很多细节问题,最后压低声音,不无担心。 “小方,最近行事可得小心了再小心,我有在纪委上班的朋友可是吹了风了,最近严查违纪行为,你要做好各方面准备,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方林内心一紧,把最近经手的采购一一在大脑里过了一遍,自认做得还是天衣无缝,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冒出两年前的马佑军和韩妮娜来。 灯火通明的夜! 方林一个人在大街上徘徊,脑袋里乱糟糟的,一会想起叶姗、一会想起方果和青莲、一会单位的烦心事又冒了出来,他开始提心吊胆。 “不知道纪委会不会查到自己?” 叶姗自从方果离家出走回来后,便带着筱雨回了自己的家,方林去接过她几次她都拒绝了,“山人,等他开学以后再回来吧,少接触一些,矛盾总能少一些。” 后来,索性成了方林经常留宿叶姗那了,可只要方果现他不在,便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催他。 刚才去了叶姗那一趟,她却不在家,打电话得知,叶姗已经带着筱雨出门旅行去了,她说不想为难方林,在孩子和她之间选择,所以她主动把春节的时间让给了方果。 不想回到那个只有一个人的家,不知不觉间,开着车转悠,方林来到了青莲的饭馆附近,远远地停在马路对面,坐车上抽烟。 还有几个顾客在吃饭。青莲忙碌着,却带着满足的笑容,方果也跟在身旁,帮忙招呼顾客,临近春节,请的几个帮工都放假回了家,店里就只青莲母子两人。 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半小时后,青莲关门,方林正想掉头,上前打算送他们回去,然后把方果接回家,父母刚打电话,让方林明天带上果果回家吃团年饭。 抬头却看到一辆车停到了饭馆门口,隐约间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在对青莲说着什么。 青莲一直温和地笑着,不断摆手,最后被方果拉上了车,汽车呼啸而去。 ...... 金沙市机场。 一个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子,带着个乖巧的小女孩,在候机。女子正在打电话。 “燕子,我马上就出了,我带筱雨过来看看你和孩子。” 女子温柔地笑着,“留在阳城展?这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哦!” 远处,太阳穿破云层,透过机场大厅的玻璃,照在女子的身上,熠熠生辉。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