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男儿当为王》 南柯十年著 第一章 初到广东 我叫周发,周天子的周,发财的发。 其实我爹给我取名时想叫我周“润”发的,结果那个润字不会写,又不好意思问人,就自己胡乱编了个润字,结果编出来的不像,胡乱涂抹了几次后,干脆就叫周发。 周发这个名字很好,最开始时,别人喊我烂仔发,后来叫我发仔,又后来很多人喊我发哥,至于现在,他们都很恭敬的称呼我为……周先生! 从烂仔发到周先生,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有好事,也有坏事;有喜事,也有悲事。但对我而言,最珍贵的则是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原本我打算将这些事统统烂在肚子里,带到坟墓,后来想想,或许我应该说出来,是非曲直让大家评断,或许能从中间得到一些启迪。 有关故事里的人名,地点,甚至一些事件发生的年份,我都做了一些艺术性的改编,主要目的是不想让大家联想到身边的某些人,或者曾经经历过的某些事,以避影射之嫌。 好了,闲话少说,言归正传,我们从2000年开始回忆。 …… 2000年七月,我把西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撕得粉碎,背上行囊,只身一个人闯广东,这也是无奈之举,家里实在是太穷了,穷到父亲背着我去卖血也没办法凑齐那笔学费,村口老瞎子说,这是我的命。 我不信老瞎子的话,只信眼前的事实,所以我背起行囊,踏上南下的列车。 一下火车,就被迎面而来的热浪惊讶。 同样是七月,同样是热,但北方的热和南方的热截然不同。 北方的热是干热,太阳照的你流汗,有风就会很凉爽。 南方的热是湿热,空气蒸的你流汗,有风也是热风。 我对着热浪吐了口唾沫,想说广州我来了,结果话还没出口,热浪就把唾沫送回来,糊了我一脸。 我狼狈地用袖子擦脸,偷偷向四周看,才发现自己多虑了,根本没人鸟我。 远处有人举着小红旗在喊:“东莞东莞,去东莞的长途空调车来买票了,三十一位。” 听到这个我心动了,因为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东莞,我同学就在东莞,已经两年了。 来时通过电话,他说只要你到了东莞,就是我的地界,随便你呼风唤雨。 所以我没有犹豫,背着背包挤过人群,手里捏着提前数好的三十块钱,大声喊着我买张票。 话音刚落就有人抽走我手里的钱,紧跟着塞给我一张红票,上面是手写的东莞车票四个字。看到这样的票第一时间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心说会不会是骗子? 没等我理出个头绪,旁边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抬头问我,“你也去东莞啊?” 女孩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白色连衣裙,披肩发,脸上擦着淡粉,那时还不流行眼影睫毛之类,很天然的美。 她说话的口音跟我以往听过的口音完全不同,我们老家的女孩子说话口音比较重,听上去特别憨,特别笨。但这个女孩说话的口音就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按我现在的经验肯定能听出她是湖南还是湖北,但当时我还是个土包子,只觉得女孩子说话好听人又好看,脑子都不会转了,只会傻愣愣地点头。 女孩笑了,露出一口好牙齿,大方地朝我伸手,“喏,我也是去东莞,咱们顺路哟。” 我笨拙地把手在自己裤子上擦了擦,然后才伸出去和她握手,这是我第一次和女生握手,感觉她的手软软的,绵绵的,又小小的。 女孩又笑了,“呐,握完手我们就是朋友了,路上要相互帮助哟。” 我再次点头,傻笑。这时摇红旗的男人喊话了,“好啦人够啦,我们先发车啦,买到票的跟着红旗走,千万不要走丢咯,走丢车票就作废咯。” 女孩闻言表情立马切换到焦急,原地跺着脚道:“哎呀要出发啦,快走快走,晚了就不能上车了。” 她嘴上这么说,身子却不动。 我往下一看,她手里拎着两口大箱子,每口箱子都有我的背包两个大。聪明的我立即知道了女孩不肯走的原因,根本不用女孩开口,很蛮横地把自己的小包塞进她怀里,自己双手同时出击,一手一个,拎起两口大箱子就跟着队伍走。 走出十多米我就开始后悔,充什么大尾巴狼啊,这两口箱子少说也有六七十斤,哪里拎得动。 后面传来女孩子关切的呼喊声,“不要提着走啦,哎呀你不要提着走啦,好重的。” 卧槽! 我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提不动两个箱子? 我怎么能让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看扁? 她越是这样说,我越是用力,就是要表现给她看,哥有的是力气。 结果女孩生气了,她在后面朝着我大喊,“哎呀不要提了,你滚呐。” 什么?我愣住了,转回头看。 女孩表情很焦急,八公分厚的发糕鞋踩的咚咚响,走到我面前一把夺过箱子,生气地道:“滚呐,不懂吗?” 卧槽,我好心帮你拎箱子,你叫我滚?我感觉自己被耍了。然后……我看到那个女孩拎着箱子溜溜地滚着走了。 “看到没?箱子下面有轮子,可以滚的。” 霎那间,我脸红极了,灰溜溜地把箱子放下,抽出拉杆,在地上滚着走了。 或许是察觉出我的不爽,女孩嘻嘻笑了,“第一次来广东啊?” 我点头,不作声。 “那要我叫我大姐姐咯,我可是第二次呢。” 我白了她一眼,表示有什么了不起,其实是借机偷看她,她好漂亮。 “你来广东做什么呀?” 这次不回答不行了,我说:“打工的。” 她又笑了,“哈哈,来广东当然是打工仔啦,我是问你做什么工作,哪行的?” 我又白她一眼表示不屑,然后不自觉地咽唾沫。因为我从连衣裙胳膊开口哪里可以看到她的白色蕾丝边肩带。 年少无知的我就是那么纯,光看个蕾丝肩带都能激动不已。 我说:“我是来找朋友的,他在东莞。” “哦,他在东莞做什么?” “不清楚,他说他混的挺好,那一片都是他罩的,现在需要人手,就打电话叫我来。” 女孩哦了一声,表示明白,又对我道:“我是做发廊的,以后多多照顾哦。” 女孩说她做发廊,其实就是做小姐。这里有必要科普一下,小姐们都是流动的,不会在一个地方呆很久,她们会经常换地方,发廊里面的档次比较低,基本上靠鸡头保护,而鸡头一般都跟各地的社会势力混的很熟。 我说我朋友在东莞混的很开,又说需要人手,她就很自然的以为我朋友是混社会的,而我则是准备混社会的。 她作为一名经常换地方的小姐,很需要混社会人员的保护,因此她说让我以后多多照顾。 由此可见,她也是一名社会经验很少的小姐。 恰好她遇见了根本没有社会经验的我,鸡同鸭讲,所答非所问,又不自知。 她见我拎箱子辛苦,就道:“你累了吧,箱子给我。” 我坚决摇头,开玩笑,只是拉着箱子在地上滚而已,箱子不重,还是平路。要知道哥在老家那是拉着一板车砖上山呢。 怎么可能让妹子出力呢。 她见我不肯,也不再问,而是从包包里拿出面巾纸,仔细地帮我擦汗。 这个动作我可以接受,广州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别说拉箱子,就是站着不动也是满身汗。 很快我们要上的车到了,是一辆中巴车,几个凶神恶煞的售票员像催命鬼一样喊着众人上车。 我还没所谓,旁边的女孩却有点不高兴,担忧地自言自语,“糟糕了,该不会被卖猪仔吧?” “卖猪仔?”我扭头问,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车上的男人凶巴巴地朝我们喊,“上不上啊,快点啦!” 女孩就低着头往上走,说道:“哎呀不管了,先上车再看。” 所谓卖猪仔,就是车子到半路赶乘客下车,让另一辆车接收,当然了,需要再交另外一份钱。 后面的事不幸被女孩说中,我们果然被卖了,车子在半道里停下,所有人被赶到另外一部车子,标准乘客25,硬是塞进70多个人,车费还死贵,要一百块。 我很不想上那辆车,可是女孩说,如果不上,这里也不会有别的车经过,难道你想走路去东莞? 我只能说一句,草!乖乖上车。 上了车,真正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中巴里没有空调,两边开的窗子,有风还好点,可是快上高速时,车上的男人勒令我们全部关窗,不准向外看,谁要偷偷开窗户就地打死。 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命令,包括我,都乖乖地关窗,拉窗帘。 先前说过,标准25人的车里被塞进70个人,现在又关了窗子,车里面顿时变成蒸炉,七十多号人的热量全部集中,再夹杂着泡面气息臭脚气息火腿肠气息劣质香水味,根本就是要爽上天的节奏。 偏偏这时还有人放屁,还是火车上吃的蒸鸡蛋屁。 当时我就呼吸困难了,可是想到怀里的女孩,又觉得这点苦不算什么。 是的,怀里的女孩,她现在半坐在我的腿上,我则坐在她的行李箱上,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车上没有更多地方了。 第二章 英雄救美 起先我们都是站着的,车外的人还在继续往上挤,挤到后面有人说别挤了,后面没地方了。 押车的小黄毛急了,他攀着行李架从上往下看,指着先上车的我们喊道:“你们坐在行李箱上不就有地方了?” 当即就有人表示反对,是一个操着四川口音的小伙,他说妈卖批哦老子箱子坐坏咯。 小黄毛立时就炸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扳手,像野狗般窜过来,看样子是要对四川仁兄当头来一下。 那位仁兄不傻,立即表示服从,很自觉地骑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哎呦我坐就是了。”也幸好他说的快,小黄毛瞪着鱼眼珠子气鼓鼓的,紧跟着扫视四周,凡是被他目光扫射到的人就像中了邪术一样全部坐下,不管屁股下面是座位还是行李。 当他看向我们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女孩就一把将我按到行李箱上,自己也麻溜地坐在我的腿上,没有丝毫的尴尬和难为情。 小黄毛很满意这个效果,他晃着手里的扳手吼道,“老子警告你们,老老实实坐车,叫你们怎样你们就怎样,不要自讨苦吃。” 经他这么一恐吓,车内空间果然大了许多,后面的猪仔也顺利装车。 车子启动以后,再想站起来就不可能了,下面已经没有落脚之地。 女孩虽然没说什么,但我觉得尴尬,毕竟,我是个刚刚年满十八的精壮大小伙。我在想,如果另一个箱子不放到行李架上或许就好了,最起码她不会坐我腿上。 曾经在路边摊看过一则笑话,说是拥挤的火车上一名男子邀请一名女子坐在他腿上,说他的腿是软座。女子拒绝,她说现在是软座,等我坐上去就变成硬座,说不定还会变插座。 看的时候觉得可笑,世上怎会有这种事。但在今天,我是彻底慌了,因为车子的摇摆颠簸,我这个软座还真的在变插座,插头按都按不住。 女孩察觉到什么,她回头看我,目光气恼。 我急忙道歉,结结巴巴地道:“我,这个,不怪我……” 话没说完,车里喇叭响起刘德华的经典歌曲,都怪我,都怪我,看不清事情快另有个结果…… 女孩噗嗤一下笑了,她转过头不再看我,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她可以当做没发生,我却不能,我的脸发烫,身子也在发烫,心脏砰砰直跳。这时女孩忽然转过头,把头埋在我肩上,双手也搂住我脖子。 我瞬间懵逼,慌的不知所措,手都不知要放哪里。 就听女孩在我耳边低声说:“假装我男朋友。”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前面就传来女孩的哭声,很多人都抬起头,尽力地向前看。 一个刀疤脸中年男子站起来吼道:“都坐好,不管你们的事。” 前面的人瞬间又矮下去一大片,我伸长脖子,看见在司机驾驶室跟前,三四个男的围着一个黄发女子,几个男人都发出嘿嘿的坏笑,黄发女子蹲在地上,埋头呜呜地哭。 后来的我当然知道这辆车是湖南帮下面的一条线,他们主要是卖猪仔,偶尔也抢劫,看到漂亮妹子有机会也不会放过。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很有技巧,抢劫不会超过两千块,欺负女孩子也会看脸下手,那些衣着暴露看起来不太正经的女孩子是首要选择,有些气场强大的女子他们也不会主动招惹,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湖南帮新领袖上台才被彻底禁止,此是后话不提。 就说当时,我是茫然的,我像个木头一样呆呆地看着前面,几个男人在做什么我很清楚,他们两个人拉着女孩胳膊往上提,让她趴在发动机箱上面,另外两个则挡住车上猪仔视线,女孩的哭声不断,听起来很绝望,却也没做任何徒劳的反抗。 我的插座变成软座,拳头却硬了起来。 我以为这种事情只有八年抗战时的日本兵才做得出,万万没想到在人潮汹涌的南国也能遇见,而且施暴者和受害者都是中国人。 我难以抑制的想要站起来,女孩察觉到我的愤怒,她惊讶地看着我,急切地小声道:“你做咩哉?不要动!” 前面女孩的哭声似乎更高了,但车上的人真的就像猪仔一样,他们全都麻木的闭上眼,假装听不到。 就在我暴怒的前几秒,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前方炸裂,“王八蛋,给我住手!” 所有人都被这爆喝震醒,全部回头看他。 除了司机,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眯起眼睛嗤笑,又转头继续开车了。 那个浑厚声音的主人很激动,他迅速脱掉上衣,露出里面的迷彩背心。所有人都齐呼一声,这个男人的身份不言自明,他是个当兵的。 至少曾经是。 他的出现缓解了黄发女孩的危机,因为那几个男人全都回过头来,一起盯着当兵的看。 士兵也不是孬种,他从众猪仔中挤出,指着几个男人道:“大白天的你们想干嘛。”我能看到他背心覆盖不住的地方布满了壮硕的腱子肉,此刻正激动地跳动着。 我期待着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等待着这个当兵的将那几个混球挨个放倒,让他们退回我们多余的车钱。 然而我想错了,当兵的一句话刚说完,小黄毛的扳手就轮到他脑袋上,紧接着刀疤脸一膝盖顶在他小腹上,他连哼都没哼,就像一桩水泥那样,重重地倒下去。 车上的人全都吓傻了,像泥塑一样定格,每个人眼里都写着失望,失望过后,就是恐惧。 在这南国他乡,每个人都循规蹈矩,不敢招惹是非,因为他们知道,对于这里而言,他们太渺小了,少一个多一个并不会影响什么,但对于他们的家人而言,他们是天,他们是地,他们就是全世界。 所以,他们不能出事,也不敢出事。 女孩依然趴在我的肩膀上,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在索索发抖。 当兵的倒在地上,小黄毛朝地上唾了一口,用脚踢士兵的脸,笑骂:“叼毛,当兵了不起啊?丢!” 这次说什么我也按捺不住了,他可以打人,但他不能侮辱当兵的,做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我气的双眼冒火,但士兵的遭遇却给了我当头一棒,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我贸然出去,也会跟他一样的下场。 尽管理想很伟大,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理想就变得无比脆弱。我的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紧,上还是不上?这是个问题。 上了,我一个人能单挑他们五六个吗? 不上,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施暴而自己却袖手旁观? 很多时候,不是我们不够伟大,而是现实逼迫的我们没法伟大。 刀疤脸在众人的簇拥下骄傲地审视着我们,仿佛这车上的乘客都是他的阶下囚,他哼了一声,威严而蛮横地说道:“这句话我只说一遍,在我的车上,就老老实实听话,谁也不要给我搞事。” 说完,刀疤脸阴狠地扫视众人,他的两个手下把士兵左右架起来,刀疤脸嘿嘿笑着,忽然用力一捅,士兵发出痛叫。 我坐在后面伸长脖子看,只知道士兵被捅,但捅的什么部位却不知道。 此时此刻,我心里一万个期盼,希望士兵被捅的是大腿而不是肚子。 前面又传来许多女人惊恐的哭声,她们紧紧的缩成一团,把士兵周围空出来,没人敢上前搀扶那士兵一把。 除了先前那个黄头发女孩,她知道士兵是为她受的伤,所以她第一时间扑过去嚎啕大哭。 我只看到士兵软下去,发出轻微的哼哼,其他的一概凭猜测。 女孩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小声在我耳边说,“千万不要冲动,他们会杀人的。” 车上气氛变的恐怖起来,所有人都闭口不语,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空气静的可怕。 因为士兵的出现,又发生了流血事件,车上的几个流氓也没了玩妹仔的心情,各自摆了个合适的姿势站立,相互点烟,冷眼看着车上乘客。 黄头发女孩哭声就没停过,此刻换成抽噎,她祈求司机道:“能不能停车,我想带他去看医生。” “这是高速路,停车你也出不去。” 司机这倒是实话,士兵受了伤,最近的医院也得下了高速才有。 仿佛是怕黄发女子心不安,又或者是故意说给乘客们听,司机慢条斯理的补充道:“放心啦,他是皮外伤,缝几针就好啦。” 黄发女子还在抽噎,“可是他流了好多血。” 司机哎呦一声,“流血又怎么样呢?都没有你每个月月经流得多,有什么好怕?” 黄发女子又道:“那能不能先找个纱布还是别的什么,先帮他止血包扎。” 司机一声嗤笑,“怎么,你心疼他?心疼他为什么一开始要叫呢?他们要玩你就给他们玩玩,又少不了你几两肉,你为什么不配合呢?非要哭?有什么好哭?男人女人不就是那样子啦,现在这样好啦,非得要见血才高兴?” 司机说完又指着士兵道:“还有你呀,为什么要管闲事?你有那个本事逞英雄吗?你知道逞英雄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今天就给你上一课,以后管好自己,没事别逞英雄,广东这个地方别的不多,就是人多,小兄弟,记住这个教训。” 第三章 血性男儿 司机说话的同时,我的心也在砰砰的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我想不明白,车上有二十多个男人,为什么只有士兵一个人敢拔刀相助?同时我也愤恨,为什么那个拔刀相助的人不是我? 是我懦弱吗? 我是胆小鬼吗? 我在害怕什么? 刀插在身上很疼吗? 他们敢杀人吗?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被我提出,质问着我的良心,但最后都被心底的一股声音压低,你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你有你的家人,你的父母弟兄,你没必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牺牲什么。 想到这里,我羞愧的低下头去,不敢向前看,怕看到士兵的伟岸身影。还要把耳朵堵上,怕听到黄发少女凄惨的抽噎。 所有的这一切,都似乎在拷问我,你吃了十八年的饭,就长了这点胆量吗? 我想起初三那年跟体育老师打架,因为他借着教学生体操的机会吃女生豆腐,十四岁的堂妹哭着告诉我,说老师摸了她的胸。那天刮很大的风,我一个学生把老师揍的满操场跑,全校学生都在为我鼓掌叫好。 校长说要开除我,我大(注:父亲)拎着斧头去了校长室…… 事后我大请我喝酒,那是我印象中大第一次让我喝酒,他笑眼带泪,拍着我的肩膀说,“我娃终于长大啦,成大小伙子啦。” 如果今天我大在这场合,他会怎么做? 他会任由这帮混蛋为所欲为吗? 就在我正为自己方才的懦弱悔恨不已时,我感觉到身上忽然压力减轻,抬头去看,小黄毛不知何时来到我跟前,正用手提着女孩衣领把她往外拉。 见我看他,还用食指比了个嘘的姿势,“小声点,这次别闹的和刚才一样,今天流的血已经够多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懵了。 女孩面色苍白地跟着小黄毛往前走,她回头看我一眼,那眼神说不清道不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或许她早就发觉那帮人看她的眼神不对,所以才会让我假装她男朋友吧。 同时我也感觉到车上其他人也在看我,似乎在嘲笑我说,“呀,你女朋友就要被轮了。” 去你妈的! 我体内某种东西被激发出来,三两步赶上去,随手一抓,小黄毛那引以为傲的金色长发就被我抓在手里,跟着往下一扯,他不得不向后倒,仰面朝上,我根本不给他看清对手的机会,直接一个向下肘击,他就软绵绵地向下晕倒。 打架,是个技术活。 打人的位置力度速度都很重要,也就是所谓的快准狠。 但最重要的,是勇气。无论你有多高明的格斗经验,一旦缺乏了勇气,那跟废物也没什么两样。 前一次他们欺负黄毛女,我之所以不敢出手,是因为我没有勇气,我怕自己吃亏,怕痛。 但是这一次,我不再害怕,因为那藏在骨子里的血性已经被激发,属于西北愣娃的秉性开始主导思想,我便不再害怕。 正是从小说到大的那句话,人死鸟朝上,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哥生来就不是当孬种的料。 更何况,看车上这些凶神恶煞,他们也没有杀人的胆量。 我一个肘击下去砸在黄毛鼻梁骨,要知道鼻梁骨是头部最脆弱的部位,只要角度准确,中等力度就可致人晕厥,短时间内毫无反击能力。 在这方面我很有经验,都是在实战中锻炼出来的。 另外,因为对方人数多,所以我不是用拳头,而是肘击,肘击的力量是拳头直击的三到五倍,所以一般拳击比赛都禁止使用肘击,太过危险。 我却没有这些顾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既然出手,就要把他放倒,不然倒下的就会是自己。对敌人的善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桓古不变的道理。 一个肘击下去,黄毛鼻梁骨折那是肯定的,三十秒之内无法恢复战斗力。接下来就是那个刀疤男。 所谓擒贼先擒王,毫无疑问刀疤脸就是这辆车的老板,所有人都按他的命令行事。 从短时间看,似乎是坏蛋们占优势,但从长远来看,却是我占优势。因为我可以把事情闹大,哪怕弄出人命也不怕,毕竟我是在见义勇为。 而坏蛋们不行,他们在车里张牙舞爪,真正出了事,他们溜得比兔子还快,毕竟他们只是一帮运猪仔的流氓,核心目的还是求财。 刀疤男没想到我会还手,他还正在悠闲地抽烟,根本没料到我会来的这么快,也没料到小黄毛在我手下不堪一击,连三秒都没有就被我放倒。 所以,他没来得及准备。 而我,则在击倒小黄毛的同时,拿到了黄毛别在裤带上的扳手。 反观刀疤脸,他的手里除了一根烟就是打火机。 我没留给他过多的躲闪时间,第一扳手下去砸在侧脸,他左右摇晃着想要躲闪,可惜塞满猪仔的车上没有给他太多的躲闪空间,第二扳手下去就砸中嘴巴,第三扳手下去他人已经抱头蹲在地上,我直接一脚踏倒。 其余三个大呼小叫地想上来,但他们低估了群众的力量,从被贩卖的哪一刻开始,车上的人就开始愤怒,只是他们一直压抑,他们不想惹事,他们觉得自己是一盘散沙,所以他们只能默默忍耐。 士兵出手救人时候他们的热血已经被激发,只是信心还不够,所以能够任由坏蛋继续作恶。 但此刻不同,黄毛的跌倒和刀疤脸的惨叫给了他们信心,原来恶人也会倒下。 于是他们行动了。 就像我大常说的那句话:你要相信群众的力量是无敌的。 司机吓坏了,他努力控制着方向盘保持正常行驶,一边哆哆嗦嗦地大喊,“停手,快停手。” 很快,车子在路边紧急停车带停下,司机惊慌失措地拿起扩音喇叭喊:“我要报警啦,我要报警啦。” 一个浑厚的男中音适时响起,“报警是吧?来,用我的手机。” 说话的是那个见义勇为的士兵,他头上包着一条毛巾,鲜血糊了半张脸,右腿上绑着长袖衬衫,鲜血殷红一片。但看他的表情,却是气定神闲,一点都不像失血过多的样子。 见士兵这样,司机也慌了,他颤巍巍地对着众人跪下,痛哭流涕,“你们要想怎样嘛?” 士兵笑笑,“继续往前开就好了。” 车子继续向前,只是速度比先前慢了许多,这是那个士兵特别叮嘱过的,他说这辆车严重超载,速度过快容易出事。 司机不敢违背他的意思,紧贴路边六十码速度行驶,旅途就慢了许多。 车上坏蛋虽然被解决了,但空间问题依然存在,各处还是熙熙攘攘。 我和那个女孩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原来的姿势,所不同的是,这次女孩是面对着我,而且,她将我抱的更紧了一些。 …… 车子一到高速出口就被扣留,是士兵报的警,同来的还有电视台记者,医疗救护等,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在现场指挥调度,众多打工者依次排队上了干净明亮的空调车,他们将会被免费运输到南城车站。 至于我和女孩,则被警车拉到公安分局做笔录。 所谓笔录,不过是一个程序,警察们只是大概问了一下车内情况,然后详细问了一下士兵和坏蛋之间的搏斗过程,至于我和坏蛋们的打斗,他们只是记录了一下,然后让我们签字,盖指纹。 其中有个场景我至今都记忆犹深,当时警察问我,“你是怎么想起来要和他们抗争的呢?” 我回答说:“本来我很害怕,但是我看到那位军人那么勇敢,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我就热血上头……” 警察:“你是说,你是因为军人的勇敢行为才受到的启发?” 我:“是的,那个军人是个英雄,我的确是受他的启发。” 警察:“那车上的其他人呢?他们也是受到军人的鼓舞?” 我:“是的,他们也是受到军人的鼓舞,我们都是在军人的英勇带领下才和匪徒们搏斗的。” 警察:“你以上说的都属实吗?” 我郑重地点头,“绝对属实,我当时确实是被那名士兵感动了,他是个英雄。” 警察点点头,他说很满意我的配合,不过最后还有个请求,希望我能把刚才的话对着记者再说一遍,要原原本本,一字不差。 他还说,政府决定颁发你一个见义勇为奖,奖金五千。 我很高兴,按照他说的做了,果然拿到了五千块奖金,不过奖状要过几天才有。我很开心,说奖状不奖状的无所谓,有钱就好。 从分局出来已经下午六点,天空乌云密布,就快要下雨。 我走在莞城陌生而又繁华的街道,手里紧紧捏着那五千块钱,激动的不能自已。 和我同去的女孩问我,“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哪位见义勇为的兵哥哥?” 我说好,但我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女孩让我去分局问,警察肯定知道。 我又绕回去找刚才给我做笔录的警官,我说我想见见那位英勇的军人。 警察说:“抱歉,他被转到广州医院,恐怕帮不到你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有点沮丧,我和他在公交车上明明说好了的,等下了车一起喝酒,他怎么去了广州呢? 多年之后我才知道,他并没有转去广州,只是当时情况复杂,不方便见我罢了。事后他也曾努力找过我,无奈造化弄人,空耗了许多年光阴,此是后话不提。 却说那天晚上,我猛呼朋友拷机,等了半天都不见回,正一筹莫展之际,女孩对我建议,“可能他现在比较忙,没时间回你电话,要不你先找个地方住下,等明天再做打算?” 我想想也对,就依着女孩意见,先找地方住下。 因为我是初到东莞,所以找宾馆这种事还是采取了女孩的意见,就在分局附近找了一家普通宾馆,标间八十一晚。 我摇头说有点贵,女孩却说这已经是莞城最实惠的宾馆了。 我说好吧来两间,女孩又说你好笨,标间里面有两张床啦。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有点发烫。 第四章 阿莲 虽然我一早就听说南方妹子开放,但都以为那是传说,不过回想起今天在猪猡车上的种种情景,女孩子提出要住一间房也无可厚非。 只是有一个问题我弄不明白,她是放心我呢还是有意为之? 但不管怎么说,这对初出茅庐的我来说不算坏事。 反正怎样我都不吃亏。 八十块一晚的标间果然划算,里面有洁白的床单明亮的地板,还有一台能收三四十个频道的大彩电,洗手间也够宽敞整洁,还有免费的一次性牙刷牙膏。 我兴奋地在软床上来回折腾,又用宾馆的座机给村里打电话,让村人转告我大,让他明天早上十二点前回电话给我。又用宾馆电话呼朋友拷机,让他尽快回电话。 女孩笑嘻嘻地看着我各种作,却什么都不说,直到肚子咕咕叫时她才问一句,“你不饿吗?” …… 女孩带着我去夜市,要了两份炒米粉,两份花生糯米粥,一盘烤扇贝。我第一次吃这种南方食物,大呼过瘾。尤其是花生糯米粥,口感冰爽,香甜清凉,在这闷热的环境里是种享受。 我对女孩说,“你试试这样吃,一口冰粥,一口热粉,哇,那感觉爽爆了,就像,就像……”我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就像冰火两重天。”女孩补充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激动地道,内心反复念叨这几个字,只觉得创造出这几个字的人是天才,太贴切了。 “原来你喜欢冰火两重天啊。”女孩笑嘻嘻地揶揄道。 我呵呵地傻笑,“是啊,在我老家是不可以的,我吃一口冰再吃一口热馒头差点没被我老妈打死。” 女孩听完噗嗤一声,幸好用手捂住嘴巴,不然她口里的冰粥肯定喷我一脸。她边笑边用纸巾擦,眼睛也越来越亮。 她说,“你怎么会这么可爱。” 我听完就扭捏了,长这么大听到最多的形容词就是愣子,二球,憨包,蛮牛等等之类,可爱?还真有些不习惯。 女孩低声说,“你要喜欢,我今晚就给你做。” 我没听清,“嗯?” 女孩就笑,摇头,“没有什么,没听见就算了。” 我就不高兴了,“你总是这样,说话老是留一半,相处这么久了名字也不告诉我。” 女孩还是笑,“我不是让你猜了嘛,你都懒得猜。” 我道:“我猜你叫王祖贤你说不是,猜你叫李嘉欣你又说不是,猜你叫朱茵你还说不是,那你叫我怎么猜嘛?” 女孩被我逗的直乐,弯着腰笑。 她问,“你以前在老家也是这么幽默吗?” 我摇头,“我们老家的人个个都是段子高手,我跟你讲的都是他们说剩下的。” 她哦了一声,又问,“那你有女朋友吗?” 我有些脸红,摇头说没有。 她很惊讶,“怎么可能,你这么靓仔。” 我认真地点头,“真的,我们那里太穷,本地女孩子都想着嫁到外地,我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原来这样啊。”不知为何,她忽然变的很高兴,凑近我耳边问我,“你想不想喝酒,我帮你买。” 我急忙摇头,“不要,一个人喝酒没意思。” 她说,“我陪你喝。” 我愣了一下,心里有点小激动,同时又有点奇怪,这应该是我的台词,为什么我还没说,她就先说了? 我还没说话,她就叫了一个啤酒妹过来,“先来六支,不够再要。” 看着她笑眯眯地倒酒,我心中忽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她对我这么热情,莫非是盯上了我兜里的五千块钱? 这么一想我就浑身冒冷汗,临出门大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随身财物。 不行,我不能喝醉。 不过话说回来,光喝啤酒我能醉吗? 思索间她已经帮我倒满一杯,举起杯对我说,“来,第一杯感谢你今天在车上的所作所为。” 我犹豫了一下,举起杯喝。在喝酒的同时,我也在看她。 她却没看我,而是扬起脖子一口气干了。 女生都如此,我怎么能弱了男人的气势,同干。 她又倒第二杯,这次我先来,举起杯子对她说:“不管怎么样,我们也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如果你还是连名字也不肯告诉我,那咱们喝完这杯酒就散吧。” 她愣住了,表情有点尴尬,眼睛眨呀眨,似乎在想着什么。 良久,她问,“你喜欢什么花?” 花?我给怔住,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随便说了一个,“我喜欢莲花。” 没想到她忽然一声惊叹,“哇,好巧,你喜欢莲花。” 我问:“这有什么好巧?” 她捂着脸猛点头,“因为我就叫莲花。” 我:“啊?” 她:“真的,我叫白莲花,他们平时都叫我阿莲。” 我半张着嘴愣在原地,狐疑地看着她,“有没有这么巧啊?” 她笑:“就是这么巧,这就是缘分,奇怪吧。” 我就道:“那你拿身份证出来给我看看。” 她说:“在警察局做笔录的时候不都告诉你,我的身份证丢了。” 我又低头思索,还是不对,“你在警察局里面说的好像不是这个名字。” 她反问,“不是吗?” 老实讲,我们是分开做的笔录,我根本不知道她做笔录时候说的什么名字。 她不想告诉我名字,或许是有她的原因,既然这样我也不必强求,就当她是白莲花吧。 我举起酒杯,“阿莲,为我们以后都能发财,干杯。” 阿莲笑吟吟地看着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六支啤酒很快喝完,我倒没什么,阿莲却开始活泼,拉着我说快走,回宾馆给你做两重天。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醉了,也不懂得两重天是指什么,就由着她性子来。路过楼下超市时,她还疯疯癫癫去拿了许多冰块,又买了跳跳糖。 我第一次见跳跳糖,问她是什么,她也不答,只是撕开包装往我嘴里灌,然后捏着我嘴唇让我体会。跳跳糖一见水就四处乱蹦,果然对得起这个名字,但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玩。她却捂着嘴巴笑而不语。 回到房间,她忽然一改疯癫形象,正色问道:“告诉我,今天在车上你为什么那么神勇?” 我答:“因为我看到那个士兵大无畏的献身精神……” “除了这个呢?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她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神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跟今天在车上她被抓走回头看我时的感觉很相似,但又不一样。 我思索着,酝酿着,最终还是绊绊磕磕地说道:“其实,呃,我,嗯,就是,那个……我不想看着你被人欺负。” 我一口气说完后面的话,嘴巴就被一双热唇堵住…… 她说,她回头看那一眼,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她本来是想告诉我,让我看好她的行李。 但是,当她看到我为她举起拳头的哪一刻,她的心忽然就融化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迫切地想把自己献给我,完完全全,毫无保留。 这是无比疯狂的一个晚上,我终于知道了冰火两重天的含义,也知道了跳跳糖的用途。 这是有生以来,我最快活的一个晚上。 也是我到达东莞后所过的第一个晚上。 她给我取了个外号,一夜九次狼。并且还特别用笔把狼字写出来,她说,“你就是狼,吃人的狼,吃起来就没够的狼。” 我说我属狗,就是最普通的土狗。 她就吃吃的笑,说:“你是吃屎的狗。”说完又呸呸呸,“真笨,我怎么能说自己是屎呢。” 呆了一会她又问:“阿发你说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侧脸不满地看着她,“这还用问?你当然是我的婆娘了嘛。” 阿莲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不我不,我不想当你的婆娘。” 我就有点惊讶,“为什么?” 她说,“我不想去西北地区那个破山沟。” 我就笑,“那怎么办?你昨天晚上不早说,现在你肚子里可能都有我的娃了。” 她就捂着肚子一脸惊叹,末了问我,“那你喜欢小孩子吗?” “喜欢啊,当然喜欢。”我摸着她的头发笑着道,“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她闻言忽然不闹了,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而后说:“昨晚太累了,睡会吧。” 她的话像是有魔力,我很快进入梦乡。 早上,是电话的铃声把我吵醒,我迷迷糊糊下床,去接电话,是我大打来的,他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没事,就是给你汇报一下,我安全抵达东莞,并且找到工作,生活不用担心。 我大就说:“那没事就挂吧,打电话挺贵的,以后有空了给我写信。”言毕,不等我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我看看通话时间,刚好59秒,心说老头真会掐时间。 然后我开始喊阿莲,因为她不在床上。我叫了两声无人应答,顿觉不妙,赶紧看柜子,果然,阿莲的两个箱子不见了。 我又冲到床头检查我的背包,里面的钱还在,但是多了一张纸条,上书:东莞时价,包夜三百,薪金我已拿走,见你熟睡不忍打扰,望君日后兴隆发达,有缘再见。阿莲。 看完字条我赶紧数钱,来来回回三遍,结果都是一样,4700元。 也就是说,阿莲拿走了三百。 那是包夜费。 这个婊子!我狠狠地骂着,却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失落,鼻根发酸。 她可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女人啊。 第五章 算命大师 上午十点左右我同学回了电话,他很惊讶,“你这么快就来了?我以为你还要等两天呢。” 我坐在床上扣着脚丫,很不耐烦地道:“废话少说,快报地址。” 同学说他在樟木头,让我从南城坐长途大巴,他今天不开工,请假在车站等我。 挂完电话,我简单收拾,却舍不得走。 这房间里有阿莲的味道,床上,被子上,枕头,到处都有阿莲的味道。 我用脚在房间慢慢丈量,脑子里回想着昨夜的疯狂,这房间里的每一处几乎都有我们战斗过的痕迹,窗台,柜台,洗手间,左右两张床,甚至是地板上,都有我们留下的汁液。 可是她为什么就这样走了呢? 一夜疯狂,就为了赚取我的三百块? 从宾馆出来,我又去了昨晚夜宵的地方,吃了同样的饭,然后漫步在街头……他妈的打车太贵,我找不到去车站的路。 一辆摩的都要五块,我靠!五块钱能买两份炒粉呢。 毫无头绪的我在街头转悠,其实是想试试能不能撞见阿莲,就算知道她是个鸡,我内心还是想见她一面。 漫步两小时后,我终于认清现实,这里是东莞,不是我们老家盘石镇,要想在茫茫人海中撞见某个人,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就在我准备招手呼唤摩的时,一个公鸭嗓的男人突然喊我,他说靓仔靓仔,然后猛烈挥手。 我走去看,那是个面色紫黑的老男人,满脸皱纹,弯腰驼背,一开口就是满嘴黑牙,前面放着一块红布,上面写着看相算命。 我不太信这些虚幻飘渺的东西,但抱有一定的好奇,就在他面前蹲下。 公鸭嗓男人看着我,咧嘴嘿嘿笑,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在找人。” 我就愣了,觉得他是蒙的,于是回答他道:“我在等摩的而已。” 公鸭嗓嘎嘎地笑了,“后生仔你太多疑,防备心太重,这不是好事。” 我冷眼看他,不语。 公鸭嗓又说:“你在找一个女孩子,如果我说的对你就听,不对就请你转身离开,咱们也不浪费时间,好吗。” 当时我就震惊了,心说这公鸭嗓子真神,但心里还是有一丝顾虑,觉得他可能是在蒙。就对他道:“那你再说我一件事,要说准了我就信。” 公鸭嗓子立马接口道:“你家在黄龙一带,父母都是农民,今年刚刚高中毕业,18岁,对不对?” 此话一出我立时就惊呆了,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恨不得纳头便拜,称他为神人。 多年以我才明白,这些街头小把戏其实很简单,算命先生都是见多识广之人,他们能从你的乡音中听出你老家的地理位置,看你的穿着打扮就能知道你的职业身份,通过你的表情就能猜出他说的话有没有说准你的内心。 就比如他说我今年十八,却不说我属相,这是因为他看我面相不会超过十八,所以先诈一诈,如果我不言语他就知道我属狗,如果我表情有异他就知道我属猪,说十八是虚岁。这就是算命先生的聪明之处,几个简单常识下来,就能把人唬住。 当时的我,就被面前的公鸭嗓子唬住,诚惶诚恐地蹲在他面前,犹豫再三,对他说道:“我的确在找一个女孩,她今天早上才和我分开,还留着字条说以后有缘再见。” 公鸭嗓子哦了一身,让我伸出手给他看。 看完他就叹气,昨天晚上你们很疯狂,那是对你最后的留恋。她去赚钱了,不想让你打搅她。 这句话说完我更惊讶,他居然知道我们昨天晚上很疯狂?还知道阿莲去赚钱不想被我打搅。事实就是如此,阿莲肯定是继续做鸡了,我之所以对她不舍,是因为她给我的感觉不一样,那种难以言明的感觉,毕竟,她是我第一个女人,感觉独特。 后面我拥有过数不清的女人,大部分都是过目就忘,书上说第一个都是初恋,所以难以忘怀。 我对大师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敢再有半分怀疑,诚恳地问他,“我要怎么找到她?” 大师高深莫测地一笑,两手指出来搓搓搓。 我明白过来,问他要多少。 大师说,“看你心意。” 我从裤兜里摸出五块零钱。 大师嗯了一声,不去接钱,“你自己用这五块钱慢慢找吧。” 我咬咬牙,摸出一张二十。 大师冷笑,“心诚则灵啊。” 我把心一横,转身去开背包,从里面摸出一张老人头,拍在大师面前。 大师这才喜笑颜开,他举着老人头对着阳光看,还用手弹了两弹,然后慢悠悠地道:“你要寻她,要往东走,常平黄江樟木头,去她以前工作过的行业找,就能找到。” 大师说完,继续高深莫测,不再理我。 我就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瞬间恢复了动力,冲着大师一拱手,朗声感谢。谢完信心满满,感觉一百块没白花。 其实呢,大师还是在忽悠我,他看我的手是假,他早就从我的神态气色上看出来我昨晚很疯狂,九次啊,铁打的汉子早上也会萎靡不振。他又看我的外貌不丑,身体也足够强壮,所以断定我的女人不是变心,不是变心却要离开我,那就是因为穷咯。 这个大师经验还是不足,换了其他大师猜到这里就能断定我要找的人肯定是去做鸡了,但他还不敢肯定,属于刚入门的大师。 即便如此,他也成功的让我心甘情愿地掏出一百块。 我在路边挡摩的,大师忽然又跑过来低声道:“靓仔我看你人不错,就再送你一句话,能让你免灾。” 我问:“什么话?” 大师又伸出手指搓。 我此时已经对大师心服口服,赶紧又摸出一百块给他。 大师就低声道:“有一班叼毛盯上你了,你包内巨款要赶紧转移,要么存银行,要么花掉。”说完大师一溜烟地走了。 我听完立即看四周,果然出现了四五个绝非善类的年轻人,都是二十左右,穿着半吊子破牛仔裤木屐鞋,面目凶狠地吞云吐雾。 肯定是刚才给大师拿钱的时候露财了,这点社会经验我还是有的,心说这样不行,得赶紧坐车离开。 正想着路边过来一辆摩的,我赶紧招手。 摩的减速,慢慢靠近,结果刚到我身边摩的又加速,瞬间跑了。 我回头看,几个小子手里提着砖头朝我围拢,显然是他们吓跑了摩的。 我虽然憨,但不笨,根本没有过多废话,拔脚就跑。 跑了就糟了,一帮叼毛一起在后面喊:“抓贼,抓贼!” 我瞬间就疯了,一帮劫匪要抢钱,我要逃跑居然还被诬赖成贼,还有没有王法?还讲不讲法律? 什么阶段的人最可怕,就是二十来岁的愣头青最可怕,他们遇事根本就不考虑,全凭感觉走,尤其是有人带头起哄时。 你让他一个人来抢我他未必敢,但是一群过来他就像打了鸡血般勇敢。把这些小混混单独分开,没有一个敢杀人。但这么一群合在一起,真能把我活活打死。 这是我读高中时候就懂的道理,好汉双拳难敌四手,遇到这样的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跑。 我是在逃命,他们是在追赶,我被抓住就是死,他们追不上我没什么损失,所以我有buff加成,他们没有。 果然,在追出两条街后,他们累成狗,然后放弃了。 我再一次对大师产生了敬意,感觉自己两百块花的一点都不亏,要不今天就倒霉大了。 实际上,如果我一开始不搭理大师,根本不会发生这档子事。 摆脱了抢劫犯,我就依着大师的指引,把钱寄回去了四千,自己留下一千多做生活费,这样就算下次被打劫,也不至于落荒而逃。 几百块丢了就丢了,不心疼,几千块丢了那就不行,那是我的命。 视财如命,这是我骨子里的基因决定,不可能更改。 几番辗转,我终于坐上开往樟木头的长途车,这次我长了心眼,不是在外面买票,而是从正规的车站里面买票。 超载的情况依然存在,但不至于那么恐怖,他们只是在两排座椅之间加了个座位,并没有发生人挤人的情况。 另外车上还有影碟机在放录像,很对我的胃口。 那天车上放的是周星驰的《喜剧之王》,99年拍的,听说片子很感人,但我一直没看过,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当看到伊天仇对着柳飘飘喊出我养你那句话时,我感动的哭了,我在想阿莲就是我的柳飘飘,我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她。 其实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克制我的情绪了,但是这部片子放的也太应景,刚好是在我失恋,剧情又是那么的像,我不由得不哭。 我默默流泪了两分钟后,有人轻轻碰我的肩膀,我急忙侧头,看到了几张面巾纸,再往上看,是一张犹如童话里白雪公主才有的脸。 我呆呆地接过纸巾擦泪,又把纸巾叠起来擤鼻涕,声音很大的那种,完事后对女孩轻轻点头致意,说谢谢。 女孩也对我点头回礼,接着微微一笑,很倾城! 我的心瞬间乱了,连呼吸都变的不正常,不由自主地在想,如果昨天晚上在宾馆跟我疯狂的是她该有多好呀。 当然,我也只是这样想想,男人嘛,看见美女有想法很正常,这并不代表我是个朝三暮四滥情的人。 第六章 奇迹出现 影片还在继续放,但我的心却没有先前那般稳,我在看录像的同时,也会不经意地斜眼看旁边的妹子,她穿白色圆领t恤,下身牛仔喇叭裤,脚下同样是厚底鞋。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代很流行这种厚底鞋,可能是因为这种鞋子能让妹子看起来更高,腿更长。 她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但是给人的感觉极其成熟,面相上也相当斯文,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静若处子。还有她的眼睛,无论何时都感觉是在笑。是的,没错,她的笑是在眼睛上,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温馨。 还有她的鼻梁,挺拔而端正,嘴巴不大不小,唇略显单薄,接吻的时候一定不能太大力,不然可能碰到牙齿。 想到这里我赶紧把眼转回来,心里打了自己几个耳光,真是太流氓了,怎么一看到美女就想着接吻去了? 你的柳飘飘早上才离开,这就忘了吗? 我继续正色看影片,然而喜剧之王已经结局,开始播放黑客帝国,这个我已经看过,就没那么认真,开始专心致志地进行侧面偷瞄。 当我第n次瞄她时候,她忽然抿着嘴笑了,似乎是忍了好久憋不住了才笑的,笑的她的胸脯也跟着节奏颤抖。 肯定早就发现我在偷看她,只是没有点破。 我觉得自己很丢脸,勒令自己把眼珠子摆正,绝对不再多看她一眼。 然而她却开口了,居然是浓郁的吴侬软语风格,声音软绵的让我全身都酥了。 她说,“侬哈去樟木头哒?” 我傻兮兮地嗯。 她眼珠子转了转,调皮又可爱,想了想,语速非常缓慢地道:“我第一次来这边,普通话不是很好,别介意。” 我赶紧回话:“你的普通话比我标准多了,声音也真好听。”说完赶紧打住,不再看她。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很想跟她说话,可是又觉得自己的声音太聒噪,恐她不喜,所以不敢多说。 并且,每次我看她眼睛的时候,心里总是莫名的发慌,手脚都控制不住颤抖,和她对话有压力,远不像跟阿莲之间那么随便。 她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紧张,眼睛里越发笑的开心。她说,“我都不会讲话,人家都说我笨笨的。” 我心说哪有,嘴上却只是客气的笑,也不知道怎么继续聊天话题,急的手心都出了汗。心里责怪自己嘴巴怎会这么笨,跟女孩子聊天都不会。 她又接着问,“你去樟木头做什么?” 我答,“去见一个朋友。” 她点点头,“我也是去见朋友,哎,你是哪里人啊。” “陕西!”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跟她对话就像上战场一样。 还好她并不在意,继续道:“我是温州人,陕西……是在哪里?离湖南近吗?” 她这句话说完我忽然不紧张了,瞬间感觉自己逼格上了个档次,看着她手脚也不再发抖,有心打算给她科普一下中国地理,好歹也是二十岁的人,竟然不知道陕西在祖国的地理位置? 结果我还没开口,坐在她里面位置上的那个小白脸忽然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表情也似乎很不屑。 那小白脸的语速极快,转折也多,听上去像是日语,很可能是个日本人。 这我就不爽了,心说你丫的一个日本人竟然敢打断我讲话?还敢坐在美丽漂亮的温州妹子身边,表情竟然还敢不屑,哥今天必须得让你起来让个座以表示对泱泱大中华的尊敬。 岂料我还没开口,温州美女也叽里咕噜吐出一大串日本语,语速更快,但语气很轻,听上去似乎是在教训和反驳。当然,她是对那个小白脸说的。 小白脸听完表情不甘,却不再说话,而是拿起手中的杂志盖在脸上,又把包里cd的耳机戴上,靠着窗户假寐。 现在我明白了,小白脸可能是她弟弟。 等温州美女再转回头,我就急不可待地问:“你们刚才讲的是什么语言?听上去很好听。” 美女就笑,“是温州话,他是我弟弟,有点调皮,我讲他两句。” 这话显然被她弟弟听到,鼻子里哼了一下,然后转过头靠里睡去了。 原来是美女的弟弟,那就是自己人,不是日本人,我在心里立即打消了对他的成见,放弃了抢他座位的念头。 这时车里广播忽然有人喊话,终点站樟木头马上就到,请大家做好落车准备。普通话喊完又用粤语喊了一遍,我觉得特别好玩,也就是这个时刻起,我萌生了学习各地方言的念头。 尤其是温州话,我第一个学,就跟着这位美女学,我在心里如是说。 车子摇摇晃晃到樟木头车站,前面还有好多车,不知道为什么都堵住不走。 美女弟弟站起来朝着窗外看了几眼,叽里咕噜说了什么,美女哦了一声,侧头对我道:“我弟弟说前面有警察和医生,可能出了车祸。” 我是坐在中间的夹位上,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点头应和。心里却转过无数个念头,应该怎么和这位温州姐姐搭上亲密关系呢? 打架我可以说的头头是道,但在和美女沟通这方面,我纯粹是一张白纸。 前面司机忽然站起,跟售票员用白话商量一下,然后用喇叭喊:“不好意思大家,前面有事故,车子暂时过不去,大家就在这里下车吧。” 车上的人听了就开始起身,移动。我也抓起自己的背包,跟随人流下车。 往下走的时候,还有意的卡位,以确保自己身后就是温州美女,美女背后当然是她弟弟,这样一前一后两个男人保护,绝对没有人能揩到她的油。 可惜的是,这种想法只是我一厢情愿,等下了这趟车,她和我就各奔东西,以后再也难以相见。再以后,她会嫁人,生子。 想到这里我的心就隐隐的痛,总觉得这样的女人嫁给谁都亏,只有嫁给我最好。 踏出车门的一瞬间,阳光刺眼,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我先前跟她说话会紧张,因为她的气质相貌非常像一个人,像一个我从小到大都暗恋的女神。 她像赵雅芝! 这是樟木头车站外,距离车站还有五百多米,乘客下车无一例外地朝着一个方向走。我停下脚步回头看,“赵雅芝”和她弟弟站在不远处,她弟弟在用手机打电话,“赵雅芝”则在原地静静站立,见我看她,就微微一笑,轻轻挥手。 她真的太美了,以至于我挪不动脚步。 可是看看她的衣着打扮,再看看她弟弟身上的cd手机,我就知道,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我们永远都无法交集。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她也静静的看着我,眼神很独特,似乎在期待什么。 实际上她这时在期待我过去问她要联系方式,但没想到我硬是傻呆在原地,哪怕我向她多走一步,她也会向我走来。以上是她的原话,但对当时的我来讲,是不可能领悟到的。 就在我期盼奇迹的时候,奇迹终于出现。 一辆嘉陵125从她弟弟后方袭来,上面有两个人,前面的负责开车,后面的负责抢手机。 在2000年,大部分人还在使用拷机的年代,一部手机的价格不菲。 她弟弟穿着哈韩的大裆裤,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耳朵里带着上千块的高音质耳机,挎包里还揣着三千多块的索尼高音质cd,这样的打扮不被飞车党盯上才是见鬼。 几乎是一瞬间,嘉陵125后面的人就抢走了她弟弟正在通话的手机,她弟弟措不及防,被拉着扑倒在地。 嘉陵车手张着嘴大笑,目光很是不屑。 这种情况在那时的东莞稀松平常,几乎是十分钟就发生一起,警察根本管不过来。 若按平常这种情况飞车党肯定是赚了一笔,但在今天,他们却遇见了我。 准确来讲,是遇见了“赵雅芝”,如果不是“赵雅芝”的存在,有飞车党抢劫,我顶多在心里鄙视一番,绝不会出手干预。 中午被六七个叼毛追的像狗一样逃窜的一幕还记忆犹新,哪敢再多生事端。 但在“赵雅芝”的目光注视下,我就像打了鸡血般的勇敢,根本不用考虑,抄起旁边水果摊上的榴莲就砸了过去。 不要问我准不准,反正我在学校从来没打过篮球。 榴莲是否砸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骑车的人慌了,他想驾驶车子躲避,结果转弯过急,车子摔倒在地,两个倒霉的家伙被甩出去滚了好几圈。 那个榴莲离车头有十万八千里远,都不知道被我扔到哪里去了。但这个时候不是计较榴莲的时候,眼见飞车党倒地,我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趁他病要他命是我一向奉行的优良传统,现在不上难道还等着他们爬起来捅我? 飞车党跟运猪仔的不同,那可是真敢拼命的。 我过去一脚踢在车手脸上,确保让他产生脑震荡,暂时不能反击。后面的抢劫者已经从爬起来,看着我面目凶狠,很自然的丢掉手机,从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 但他忘了致命的一点,速度太慢。 我们之所以害怕罪犯坏人,是因为他们比我们凶狠,并不是因为他们比我们更会武功。就像眼前这个飞车党,我猜他以前在老家也是个普通农民,他连打架最基本的要素都不懂,就知道握着弹簧刀扮狠。 没等他用吼叫声攒满怒气值,我就一脚将他踹翻,同时四面响起联防治安队的哨子。 第七章 张氏姐弟 联防治安队是东莞当地的一道特色,因为外来人口多,人口流量大,恶性事件更是层出不穷,本地正规警力管不过来,那怎么办?各个镇村自己解决,于是就产生了联防治安队。 担任治安队队员的一般都是本地人,那些水田变成高楼大厦的农民,没有其他工作可干,壮丁青年进治安队就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的治安队隶属村镇领导,管理制度还不完善,人员装备也不齐全,连身像样的制服都没有,基本上就是一套迷彩服,穿一套交警的荧光马甲,上面用红字写上治安队就算完事。 平时骑着摩托拉客,有事一声哨子就化为惩恶锄奸的正义力量。 虽然顶不上大用,但平时对付几个蟊贼还是绰绰有余。 这边一有人看见飞车党抢劫,立马就去通知治安队,车站门口更是重兵把守,一时间哨子大作,只见其声,不见其人。 躺在地上的飞车党听见哨子心慌,不敢恋战,就近去扶摩托想走。 我有昨天见义勇为的经验,心说今天又能有五千块入账,因此斗志昂扬,上去又是一番连环脚,车手被我踹的睡到,躺在地上用屁股磨着向后退。 另一个负责抢劫的也站了起来,大吼一声朝着我冲来,这次要是被他撞到,身上肯定多一个刀口。 我不敢大意,转着圈跑,毕竟他手里有弹簧刀,我赤手空拳恐怕吃亏。 说到底还是农民,只会握着刀子吼叫,我转到水果摊跟前他也追过来,根本不在乎我手里拿的是芒果还是榴莲。 这次是近距离接战,那么大一个脑袋我再砸不准真可以去死了。 一颗榴莲少说五斤重,又是浑身布满尖刺,那汉子又追的飞快,直接就被砸的不省人事。 四周联防治安队的哨子依然在吹,并且越来越犀利,似乎是在召唤千军万马一般。 但就是不见人影出现。 那边车手再次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地扶摩托车,点火发动。 我盯着眼前的劫匪,心里焦急地期盼,希望治安队的人快点现身,因为我看到那劫匪满脸的血,如果他再攻击我,我恐怕没办法应对。 再打下去,不是他死就是我死,这两种结果都不好。 万幸,劫匪起来只是看了我一眼,摩托车就开了过来,他恶狠狠地嘟囔了一句,然后跨上摩托车后座,两人扬长而去。 治安队员们适时出现,他们吹着凌冽的哨子,喊着听不懂的方言,凶神恶煞一般的围堵追赶。但还是让飞车党跑了。 年少懵懂的我茫然地站在水果摊前,不明白眼前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麻痹的我都看见你们站在人群里面,但就是不出来抓人,非要等他们骑上摩托走了才大呼小叫的出来,拍电影咩? 一个像是头目模样的治安队员在我面前出现,他身高只比我矮一点,但块头很硬,气势很凶,后面跟着同样凶狠的治安队员,大摇大摆地走到我面前。 头目喊了一句什么我听不懂,但旁边一个家伙的回答让我心里一惊。 头目似乎在问,怎么回事? 旁边的队员回答,打架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队员发音是:打糕! 打架和打劫是两种概念,打劫的话我就是见义勇为,打架的话我就是扰乱社会治安,差一个字结果截然不同。 我预感到不好,举起手说我不是打架,我是见义勇为。 结果我就被人踹了一脚,那一脚很重,踹的是我的胸口,直接踹的我向后飞到水果摊上。 我想踹我的人心眼不坏,他如果想害我的话就会踹我肚子,以这种力道我直接就起不了身啦。 我躺在水果摊上正蒙,远处又传来男人的大声吼叫,吼叫的内容我同样听不懂,只是感觉到原本准备扑上来打我的人忽然停手。 看来,是有人救了我。 我从水果摊上下来,看见一个穿西装的汉子气呼呼地往这边走,表情不善,他盯着联防队员大声叱喝。 联防队的头目似乎并不怕他,也大声叱喝他。 两个人叽哩哇啦吵了几句,然后又都不说话。 等了几秒,西装汉子忽然笑了,拍着联防队的肩膀说了什么。联防队的头目表情这才有点改善,伸手接过西装汉子的烟,让汉子替他点上,然后俩人又笑了几句。 接着,那汉子笑眯眯地朝我招手,我赶紧过去,无论对方是谁,跟在他身边都比在治安队身边好。 汉子回头跟治安队摆摆手,然后揽着我肩膀,向着远处的黑色轿车走去。 “赵雅芝”也在轿车跟前站着,看到我过来就一脸欣喜,几乎是跳跃着奔来,柔声问我,“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有点不自在。 西装汉子拉开车门,示意“赵雅芝”上车,她却拉着我,一起到了后座。 临上车前,我余光瞥见,西装汉子的表情很鄙夷。 轿车里面很凉快,后座也很宽敞,“赵雅芝”的弟弟已经坐在里面,看到我进来友好地点头,伸手出来道:“你好,张敬德。” 我也伸出手去:“周发。” 我想,他从对我不屑到主动跟我握手,刚才勇斗飞车党那一幕起了很大作用。 “赵雅芝”这时也摸着自己胸口自我介绍,“我是张雅婷。” “张雅婷……”我轻声念叨这个名字,然后点头道:“真好听。” 张雅婷就抿嘴笑,笑完问我,“你没事吧。” 我点头微笑,“不碍事。” 张雅婷显然不信,“我看你都飞到后面去了。” 我活动一下肩膀,举起双手给她看,“我这么壮,偶尔飞一下没事。” 车子往前开,具体去哪里我不知道,我很想开口说我有同学在车站等我,又怕我现在回去被治安队那帮人抓。此时我已经大概猜出,飞车党和治安队之间恐怕有联系。 但看张氏姐弟都闭口不语,我也就不好开口,就这样静静坐着,看着车子驶进一处林荫小道,拐进一家宅院。 那宅子外围都是石墙,铁门是自动开关,进去后门口有两条大苏牧,摇着尾巴前扑后跳。里面是一幢三层小洋楼,外观古朴,墙上挂满了爬山虎,门庭前更是绿树成荫,显然年头不短。 车子在前院停下,我们先后出门,张氏姐弟感觉都很欢喜,唯独我有点胆怯,总觉得自己和眼前这画面格格不入,是我玷污了这诗一般的美好画卷。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宅子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产物,是一个国民党少将的老宅,现今估价四亿。 我跟随西装进了大厅等候,有白衣阿婆过来送茶,那茶具都是琥珀色的瓷器,三根茶叶浮在上面,犹如一叶一叶的扁舟。 我的心情莫名其妙紧张,有意识地把双脚往后藏,生怕我那三十块一双的回力鞋弄脏了那白绒绒的地毯。 没等我喝第一口茶,一个略胖的西装眼镜男从大门进来,就听张雅婷一声欢呼,雀跃地奔过去眼镜男的怀里,极尽撒娇。 难道是小三?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不成熟的想法,因为张敬德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阿爸!”尽管发音略有不同,但我也猜到,那个胖胖的眼镜男是他们的爸爸。 三个人用温州话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很是亲热。我就在一旁静静的喝茶,等候。 余光看见,张敬德对眼镜男说了什么,还用手指我,又比了几个打人的动作,看上去他很激动。 眼镜男微微皱眉,点头,然后笑着看我一眼,但没有过来和我说话的意思。 稍后,眼镜男招招手,一个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的西装青年快步奔来,站在眼镜男跟前毕恭毕敬。也不知道眼镜男对他交代了什么,就见他侧面频频看我,张雅婷却一脸紧张,似乎要阻拦。张敬德则面红耳赤,和张雅婷争论。 我有点忐忑,同时很气愤,你们为什么要讲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啊啊啊啊! 不多时,那个大高个西装男就向我走来,很客气地一伸手,看那意思,是要我出去。 我不明所以,呆呆地起身,跟他向外走。 到了门口,我还回头看一眼,张雅婷低头不语,似乎是生闷气。张敬德则对我笑笑,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加油?加什么油? 我跟大高个到了外面,大高个对我点点头,道:“比划一下,点到为止。” 我就日了,谁告诉他我是来比武的?我摇头道:“我打不过你,不用比了。” 大高个就笑,没有丝毫恶意的那种,他说,“少爷要求的,玩玩而已,对你有好处。” 我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侮辱,是你们带我来这里,我根本没想来好不?谁允许你们替我做决定了?我几时在你面前表示过我很能打了? 我觉得这些人很没劲,尤其是那个张敬德,煞笔一个。我抱歉地对大高个笑笑,“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我就向外走,步伐坚定,打定主意,头都不回。 背后传来张敬德的喊声,他说周发?周发? 大高个追上来,低声跟我商量,“打一场吧,就玩玩而已。” 我回:“要玩你陪他们玩,我不是玩具。” 就快到大门口,大高个叹口气,然后对我道:小心! 我刚回头看他,他就一拳打过来。 在我飞向大铁门的一瞬间,我很想骂一句:操你妈,爷还没准备好。 第八章 醉眼迷乱 大高个的力道很足,一拳过来把我打飞,还好他打的是我脸颊硬骨,要是打我下颌,我肯定会当场休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货绝对是个专业拳手,要不就是特种兵退伍。 我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赶紧用手揉捏。 大高个很尴尬,摊手对我表示他无恶意,他说,“我以为你肯定会轻易躲过去。” 躲你妈,我内心如此说,拳速那么快那么狠,鬼能躲过去。 台阶上,张敬德一脸失望,眼镜男却看着我微笑,似乎觉得我有意思。张雅婷已经快步向我走来,眼睛里面红红的。 她说,“去医院看看吧。” 我说:“不用,皮外伤,过两天自己就好。”说完我就向外走,这里我一分钟都不想呆下去。妈的那个大高个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在我的女神面前出丑。 眼见我推大门,张雅婷急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我依然摇头,“不用了,真的,我没事。”心里说,草,这门怎么推不开? 大高个忽然上前,按下墙上一个按钮,铁门嗡的一声,缓缓打开。 我看看大高个,看看大铁门,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不起啊。”张雅婷如是说。 我站在铁门外,恶作剧心理忽起,“说对不起没用的。” “那你要怎样?” “我要你亲我一下。”我笑着对她说,并挑衅地看着她。 张雅婷没料到我会这样讲,口型半张着不知道该如何接茬。 我又笑笑,“不给亲算了,拜拜。” 说完,我立即转身,不带任何拖沓。 从进那道大铁门的一刻我就知道,我和我心目中的女神距离太远,远到我永远都触摸不到。 穷小子和富家女的故事永远只活在童话或者电影里,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发生。 林荫路很长,路两边都是老宅子,我按记忆往外走,同时用手按摩脸颊,哪里已经不可避免的肿起一大块,疼痛蔓延到嘴唇,如果不尽快想办法我估计下午吃饭都困难。 后面忽然响起张雅婷的声音,她远远地喊着:“周发,周发。” 我停下脚步,回头,等候张雅婷跑到我身边。 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睛里也亮晶晶,然而我的目光却主要锁定她的胸脯,心说女人胸大了也不好,跑起来颤的晃。 她跑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张纸,“有空打给我。” 我接过纸,上面是一窜手机号码。 我问,“那我可以亲你吗?” 她脸红了,看的出很不好意思,又有些恼怒,“你怎么老是这样啊,我们才刚认识。” 我咧嘴笑笑,扯动脸颊上的肉,生疼。 “再见!”我向外走去,心里说,再也不见。 …… 我回到了樟木头车站,当然,此时的我换了一身衣服,还买了顶帽子遮住我的脸,我怕被治安队的人认出来,更怕被飞车党认出来。 车站前面依然在堵,很多治安队员在周围看,我不想进去,就在外面找了个电话亭呼叫同学,很快,电话回过来,是个手机号。 “哈喽。”电话那头说,“请问是周发周总吗?” 听到这声音我就不由自主的笑,回答道:“是的,我是周总,请问你是马飞马总吗?” 那边哈哈一笑,“不,请叫我马董。” 马飞,我从小到大的死党,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可惜这小子志向不在学习,整日里就喜欢看那些花里胡哨的小说,高一那年因意外退学,然后跟随他表哥来到广东,眼下两年未见,也不知道有没有变样。 我在电话亭里耐心等候,不多时,就看到一个牛高马大的黑胖子向我飘来,远远的张开双臂大笑,多少年的铁哥们终于又聚在一起。 …… “这玩意以后就归你了。”马飞大咧咧地把一个摩托罗拉汉显放在餐桌的玻璃上,缓缓推给我。 我有些惊讶,“那你呢?” “我用这个。”马飞在自己跟前放下一块砖头,哦不,是菲利普移动电话,并很得意地用牙齿叼着天线往外一抽,“以后咱们随时随地都能联系了。” 我羡慕地看着那台黑色菲利普,并在心里幻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拥有一台。 马飞看出我的意思,朗声说道:“既然到了这,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咱们弟兄好好干,早晚能混出一番天地,这手机算什么?车子,房子,女人,咱都要有。” 两年不见,马飞说话的神态都变了,俨然一副社会大哥的姿态。 “那你现在在这作什么?电话里问了那么多回你都不说。” “哼哼。”马飞一脸得意,“说出来你想不到,我现在是一名光荣的后勤管理人员,全厂数千名员工的生命安全都在我手里掌握。” “说人话!”我很不客气地拍桌子。 马飞就蔫了,闷闷地道:“还能干啥,厨子呗!” 一句话说的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撒谎,忍不住嘿嘿笑,真看不出,五大三粗的马飞居然也能当厨子,也难怪他这两年死活不愿意给家人说他在外面干的什么工作。这小子向来志气大,如果被人知道他是厨子,恐怕别人会笑话。 我给他倒了一杯啤酒道,“厨子就厨子,也没什么丢人的,还不好意思给家里说。” 马飞瞬间眼亮了,凑近我跟前道:“我不是嫌厨子丢人,我只是嫌赚不到钱丢人,现在你来了就好,咱们弟兄合伙,狠狠的赚他一票。” 我闻言也上了心,我们出来打工,为的不就是个钱吗? 马飞说,他干活的那个工厂有上千人,每天光吃饭都要花一万块,他仔细算过一笔账,老板给厨房的规定是每人每天十元标准,而厨房做出的真正成本才是每人五元,转手就赚了一半。这生意很划算,一天赚五千,十天就是五万,一个月就是十五万,一年就是一百八十万,一年咱哥俩就能飞黄腾达。 马飞这么一说,我也动心了,的确利润很大,我来的时候心里有个目标,每个月能赚两千块我就心满意足,现在每个月能赚十万,那还不美到天上去? 但问题是,事情真的有马飞说的那么好赚吗? 要知道,2000年的东莞,普通工人月薪能到八百都是很不错了,大部分工人累死累活也不过四五百。 马飞说,“我已经做好了计划,明天先带你到厨房报道,等你熟悉一段时间,咱就在饭菜里面做手脚,逼得现在这个老板没法继续承包,然后咱们接手,把那食堂给承包了。” 这话说的我头皮一麻,“人家能老老实实把口里的肉吐出来吗?换做你是现在的老板你会这么老实?还有,咱两凭什么接人家的摊子,工厂老板又怎么会相信咱?” 马飞哈哈大笑,“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一切都已打点好,就等合适时机了。” 这顿饭吃的时间略长,不一会就到七点,马飞的菲利普嗡嗡地震起来,他醉眼朦胧地接电话,“阿玉啊,我现在回不去,哎呀不都跟你说过了,我来接我的好哥们,对,我现在在广州火车站,就这样了。”说完挂电话,丝毫不在意我震惊的眼神。 我说:“马飞,你个狗日的,当初在电话里说你忙,不能到广州接我。” 马飞闻言就贼兮兮地笑,“那倒是没骗你,真忙。” 我指着手机道:“那电话里又是怎么回事?” 马飞道:“阿玉,我老婆,但是我今天不想带你见她,我另有安排。” 我指着自己的脸道:“草,你个王八蛋,你要是去广州接我,我也不至于落个这种地步。” 马飞就笑,“好了好了,算我错了,是我不对,这不,现在给你补偿一下,走。” 马飞说的补偿,是带我去粉巷,这时的樟木头,遍地是发廊,晚上夜色微黑,各个发廊门口都亮起彩虹灯,各式各样的妹仔立在店门口,冲着来往男人发骚。 我看着那些衣着暴露的妹仔,不由得想起阿莲,于是对马飞道:“今天算了,我有点累。” 马飞哈哈大笑,“就是因为你坐车累,我才拉你到这里,让你好好放松一下,别说哥们不照顾,这才是真正的接风洗尘。” 说完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拉着我向前走,“为了欢迎你,我今天一早就给你准备了一个妹子,绝对水色,过了今天之后,咱们哥们关系就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我反问道,“咱们现在的关系还不够铁?” 马飞眯着眼睛笑,“现在的关系算什么?只有在同一个战壕中一起放过炮的关系那才叫铁。” 见我还是不理解,马飞就直白地对我吼:“我要让你睡我媳妇,这关系铁不铁?” 我一下子愣了,面有难色,“马飞,你醉了。” 马飞手里夹着烟乱舞,“我没醉,听我的,跟我走,我让你看看我媳妇,咱老家十里八乡都没有那么美的女娃,绝对水色,绝对够劲。” 我越听越觉得马飞是醉了,扶着他向外走,“好好,我知道,那咱先找个地方洗洗澡好不?” 没成想马飞反过来又拉我,嘿嘿的笑,“好我的哥哥,我没醉,你跟我走就是了,有的是地方让你洗澡。” 最终,我还是没犟过马飞,他驴脾气一犯,谁都劝不住。不多时就拉着我来到一处台球室门口,笑嘻嘻地指着门口对我道:“看,这就是我老丈人家。” 第九章 奇葩夫妇 这是一所五开间的白色平房,门前一大片空地,上面用彩条布遮挡起来,下面放了六张台球桌,几个赤身男子正在玩台球。 平房的门口摆了两台冰柜,上面放有啤酒饮料,后面一排木板则是香烟。 一个穿着粉红睡衣身材丰满女人坐在冰柜后面,听见马飞说话就笑吟吟地站起招呼,“小飞来啦。” 马飞得意地拍着我肩膀,对丰满女人道:“丈母娘,他就是我早上说过的好哥们,今天刚下火车,丽丽准备好了吗?” 丰满女人闻言神色不变,依然是笑吟吟的,只是把目光转向我,惊了一下,“哟,脸上那是怎么了?” 马飞嘿嘿笑,“他一下火车就遇到打劫,他火爆脾气上来,三拳五脚就把人打进医院,他自己也负了伤。” 马飞吹的这牛逼有点过,让我不自在。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逼装的太大。 但看丰满女人的表情似乎信了马飞的话,她还凑近我的脸看,啧啧叹气,一脸惋惜,“多帅的小伙,咋那么不小心呢。” 我余光瞥见,旁边打台球的几个小子都在看我,目光不善。 马飞继续嘿嘿笑,丝毫不在意,“丽丽呢?叫她出来嘛,我这哥们憋了二十年,早就等不及了。” 丰满女人就笑,“着什么急啊,丽丽怕是还没起床。” 马飞就急头急脑地要往里冲,“我去喊她起床,都几点了还在睡。” 结果刚进门就被人顶出来,是一个端着不锈钢饭盆的中年大叔。 马飞看到大叔就两眼放光,速度麻利地翻出他的软白沙,抽出一根递上,毕恭毕敬地道:“老丈人,抽烟。” 中年大叔摆手笑着推辞,“正准备吃饭。”说话的时候眼睛却在看我,并对我友好地点头。 这关系给我整蒙了,这两口子真的是马飞的丈人丈母娘? 门口塑料帘子又是一掀,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端着饭盆出现,很随意地瞟我一眼,然后把饭盆放在丰满女人面前,“吃饭。” 马飞则傻兮兮地招呼,“大老婆好。” 美女闻言回头笑笑,又进去屋里。 我再次懵逼,大老婆是什么鬼? 丰满女人看着饭盆里的饭却不动筷子,而是转头朝屋里喊,“丽丽,煮熟的鸡蛋还有没有?” 里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回答,“没有啦!” 丰满女人又道:“那你赶紧煮几个,等下要用。”说完,她拿起筷子吃饭,眼睛却看着我笑。 我把丰满女人和刚才出来的美女面孔做了个比较,得出结论,那绝对是亲生的。 难道说,这丰满女人开店,亲生女儿接客? 却听旁边马飞聒噪,“丽丽醒了啊。” 丰满女人笑道:“你让她吃饭先,你们在那边玩玩。” 马飞闻言叹气,“也好,走,咱哥们玩两把。” 说着马飞走到那帮小伙子跟前,开口就问,“玩多大的?” 一个小平头回答,“飞哥想玩多大咱就玩多大。” 马飞一声冷笑,“一分十块。”说着就拿起球杆开球。 这点马飞很有把握,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一杆清的美名,没想到来了广东还没放下。 他在打球,我闲的无聊就找了张椅子坐下。 那边中年男人递给我一包槟郎,我随手接了,撕开袋子吃,结果刚咬几下,就感觉喉咙发硬,似乎有什么东西卡住,一团气顶在喉咙出不来,很难受。 中年男子道:“第一次吃啊,没事,多嚼嚼就习惯了。” 外面又进来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开口道:“老丈人,来包红塔山。” 中年男子转身拿烟,跟来人打招呼,“今天手气怎样?” 来人晃了晃脖子,“别问了,从昨晚到现在没睡,输了八千。”说完拆开烟抽,“丽丽今晚有空吗?” 老丈人笑着摇头,“没空。” 来人又问,“谁的新郎?” 老丈人指了指我,来人就回头看我,我也抬头看他,那是一张凶狠的八字眉脸,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社会大哥。他嘴里斜叼着烟,乜了我一眼,然后对中年男人道:“这小身板能把丽丽伺候好吗?” 中年男人不答话,只是笑。我却听出了八字眉话里的挑衅意味,不过我懒得搭理他。 八字眉见我不接他话茬,又抽一口烟问,“莎莎几号出阁?” 中年男子答:“八月十五。” 八字眉吐口烟,“靠!还有两个月。”然后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放在冰柜上,“那提前说好了,莎莎开红归我,其他人谁都不行。” 中年男人还是笑,不做承诺。 八字眉似乎不高兴,“行不行给句话啊。” 中年男人道:“到时再看,现在的事情谁能说准。” 八字眉又一声靠,叼着烟走,经过我身边时呸了一口,唾沫吐在我边上。 这是他第二次挑衅,若这是在我老家黄龙,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但这是东莞,我只能不作声。 那边,马飞正在打最后一杆,没注意到这边情形。 丰满女人似乎看出我在忍耐,从冰柜里面取出一瓶冰水走来对我道:“别跟他一般计较,他是这里有名的烂仔。”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听到烂仔这个词,但并不太明白这个词里的含义,接过冰水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用冰水紧贴我肿胀的脸。 其实我不跟八字眉计较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的心思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挑衅,完全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 那就是,这一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他们说的样法,似乎这两人就是夫妻,他们生了几个女儿,有叫丽丽的,有叫莎莎的,还有一个先前露过面,但不知道叫什么。 另外,从八字眉的话语里能听出,那个叫莎莎的似乎还是姑娘,但是破瓜的日子已经订好。 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竟然带着自己女儿出来卖? 这样的父母已经不能称之为父母,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人。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外面响起喇叭声,是一辆黄色中巴校车,一个模样俊俏的小男孩从车上下来,背着书包快速跑来,就见丰满妇女和中年男子都是眉开眼笑,抱着男孩左右亲亲。 看到这一幕我更气了,原来是重男轻女啊。 这时门帘子一掀,一个清凉靓丽的妹子出现,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抹胸热裤,腰肢只有盈盈一握,双腿却拉的老长,脸型消瘦,面容清秀,打眼一看有种翁美玲的那种古灵精怪感,出来也不说话,而是抱着小男孩亲了一口,问道:“谁要煮鸡蛋?” 丰满的女人用下巴点了点我,“他哦,今晚的客。” 那妹子就转脸来看我,眼神里都是稀奇。 打台球那边有人吹起流氓哨,还有人在那边喊:“丽丽老婆,你起床啦。” 原来她就是丽丽? 难怪马飞和八字眉都念念不忘,果然生的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模样。 丽丽显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而是用好奇的眼光打量我,轻声问,“你这是跟人打架了吗?” 我点点头。 丽丽就笑,“进来吧,我给你用鸡蛋敷敷。” 我转头看马飞,他扶着台球杆对着我挤眉弄眼,“进去吧,过了今晚,你也是老丈的女婿了。” 台球桌旁边的其他年轻人都看着我笑,有羡慕,有嫉妒,也有不屑。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丽丽小手一拉,我就呆呆地跟着走了。 进去门里光线变暗,首先入眼的是几件破旧沙发,中间一张黑色大理石茶几。茶几上摆了几盘菜,分别是生菜,空心菜,鸡腿,炒蛋。 先前出来那个大美女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吃饭,她的碗里只有几根空心菜。 另外还有一个大概十三四的小姑娘却坐在一个坛子上,见我进来瞪着大眼睛看,似乎很好奇。 我心里其实对她也很好奇,好奇她是不是八字眉口里说的那个莎莎,如果是,那这家人的父母就真的该遭天谴。 那女孩撑死不过十四岁,事后才知,莎莎天生娃娃脸,实际年龄大许多。 还有桌上的菜,我看到鸡腿是满满一盘,青菜却快被吃光。这表示什么?几个女儿只能吃青菜,鸡腿是留给儿子的。 瞬间,我对门外的夫妇两个表示出极端的厌恶。 丽丽没有留给我太多的观察时间,麻利地从锅里夹出几个鸡蛋,然后拉着我进里屋。 前两个门口紧闭,看来是其他人的房间,丽丽进的是第三个门,里面的装饰家具截然不同。首先墙上贴满了粉红色的壁纸,地上也铺着木花纹的地板,床是大红图案的席梦思,梳妆台也是赞新流行的款式,桌上还放着一台三星电视,最为显眼的,是墙角处做了一个椭圆形的透明玻璃罩,里面有一个大浴缸,比外面的环境不知好多少倍。 进门之后丽丽就把门关上,然后对着我笑,让我坐在床上。 她说,“你先躺下,我帮你消消肿。” 说着,她就拿着鸡蛋磕烂,熟练地剥皮。 我坐在床上内心忐忑,思想在上与不上的问题上摇摆不定。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欲望,我决定克制自己的冲动。 我问她,“你今年多大?” 丽丽说,“十八。” 我哦了一声,十八啊,那就表示成年了。 这一刻,我忽然莫名地心发慌。 第十章 一夜夫妻 仿佛猜出我心中紧张,丽丽偷偷地笑。我问她笑什么,她却不说,只是将剥光扫净的鸡蛋轻轻放在我脸上,慢慢地滚。 鸡蛋上面尚有余温,烫在肿胀的地方有活血消淤之功效,鸡蛋光滑细嫩,和肿胀的皮肤接触感觉也是极好的。 我已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年,也知道此刻丽丽的身份,按说此刻应该可以大胆一些,无奈就是提不起兴趣,只是乖乖躺在床上,静静欣赏她的脸。 在柔和的白光映照下,丽丽的侧脸浮现出神奇光华,我能看到她唇上有极其细小的绒毛,在鼻息的鼓动下轻轻颤抖。 或许是我的目光过于专注,丽丽的大眼眨了眨,好似调皮的猫儿一样,“我脸上有花?” 我笑着摇头。 “那你看的这么认真?” “还不是因为你漂亮。” 丽丽闻言撇嘴,“漂亮有什么好。” “好看呐。” 她再次撇嘴,“好看有什么用,爽的又不是自己。” 这话倒是稀奇,瞬间把我逗乐,同时也感觉丽丽亲近了一些,不像方才两人之间陌生,如同没有灵性的死物。 “老板和老板娘是你的亲生父母?”尽管我能猜到事实,但就是忍不住想问,我想听听当事人的回答。说到底我还是不相信世界上有亲生父母带着女儿做小姐的事件发生,因为这种事对我而言是不可思议的,直接打破了我对人情世故的传统认知。 “是啊。” 丽丽的回答很干脆,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是在诉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她接着说,“我爸爸大前年做工摔断了腿,妈妈就带着我和姐姐妹妹弟弟来这里,原本以为能要到赔偿,结果钱花完了也没要到一毛钱,爸爸还在医院,妈妈只好去卖咯。医院要钱要的急,妈妈凑不够钱,姐姐也卖咯,至于我呢,纯粹是无聊,有个老板愿意出一万,那我就卖咯。” 丽丽讲话的同时,手上的鸡蛋依然在我脸上滚着,但我此时根本感觉不到鸡蛋,只感觉到莫名的憋屈,愤怒,又带着些没来头的同情。 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听上去是个悲伤的故事,但在丽丽嘴里却显得若无其事,我甚至怀疑丽丽是在骗我,但看她讲话的神情姿态又感觉不像。 一切都那么意外,但听上去却又很正常。 “所以说,你们都是自愿的?” “不然嘞?”丽丽笑着看我,把手里的鸡蛋放下,又拿起另一颗。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被逼的。”我呆呆地说。 “对呀,也可以这样说啊,我的确是被逼的。” 这个我就不明白了,问她,“刚才你明明说你是因为无聊,才自愿卖的。” 丽丽道:“对呀,我生活在这个地方,妈妈卖,姐姐卖,隔壁邻居全都在卖,整条街的女孩子都是卖,只有我一个不是,你说我会不会无聊?” 这话倒是说的新鲜,我原本还以为天下间的小姐都是迫不得已才跌入深渊,没想到还有主动投身到这个服务行业的。 多年后这个行业有了个新的代名词……失足妇女,但从今晚的对话看来,这个行业里的从业人员不仅仅是失足那么简单。 小丽说的话初时觉得好笑,但不敢深想,她其实是在抱怨自己的生活环境,抱怨整个社会,说的好像她不卖就没有别的出路一样。 可要细究她说的那些话,医院要钱……拿不出钱……卖,这因果关系倒是很顺啊。 我对她说:“其实你完全可以换另一种生活。” 她眨着长长的睫毛说:“对呀,等我存够了钱,就不会再卖了。就像姐姐,她现在钱存够了,准备回家相亲呢。” 我再次被小丽的思维震撼,原本还以为她是个傻姑娘,只有傻姑娘才会出卖自己身体。现在看来,她的智商不比我低。 我说:“你不上大学可惜了。” 她点头表示赞同,“是啊,太可惜了,哪怕我是初中毕业,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话说的我眼前一亮,脑中快速思索,计划对她说,其实你现在也可以改变你的生活,只要你愿意重返校园,我愿意供你读书。 结果我话还没出口,她就接着道:“你想想看,我如果有初中文化,我就去办个假大学毕业证,然后去酒店做a牌,那就是另外一种生活啦。” 我:“a牌?” 她:“对呀,a牌很厉害的,随便接个客人都是五千上万,做一年能存上百万,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多点文化咯。” 看着她满不服气的样子,我心里默默地向广大象牙塔里的女大学生表示默哀! 原来她想学习更多文化知识的目的,竟然是为了做一只更高级的契可因! 好有理想的一个契可因。 第二个鸡蛋滚的差不多时,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接着有人说:“丽丽,出来换衣服吧。” 丽丽就收了鸡蛋,低头在我脸上轻轻一啄,窃窃私语道:“换衣服啦。” 换什么衣服?我不太明白,但还是跟着小丽出了门。 外面,中年男子和丰满妇女端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了两套衣服。另外一条沙发上坐着的则是丽丽大姐和小弟。至于那个莎莎,依然端坐在坛子上,见我看她,羞涩一笑,露出两只小酒窝。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不明所以。 旁边丽丽已经拿起一套大红衣服往自己身上套,见我不动,就拿起另一套塞进我怀里,“穿上啊,还等什么?” 我把衣服抖开,竟然是一套绣有飞禽走兽古代新郎官的长袍,侧头看丽丽,是一件绣着花鸟牡丹的古代新娘长裙。 我不太明白,抖着衣服问,“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点头笑,对我解释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丽丽是我女儿,既然你喜欢她,我就将她嫁给你一晚上,等到了明天,你要不喜欢她,可以随时离婚。” 此话一出,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难怪马飞和八字眉都喊中年男子叫老丈,喊丰满少妇叫丈母娘。可不是嘛,这一夜夫妻也算夫妻,他们不就成了老丈人和丈母娘咯? 如此说来这对夫妻还不算完全丧尽天良,最起码他没有明目张胆的卖女儿,人家是嫁女儿。 虽然事实一样,但嫁女儿的名声明显好听一点。 想到这里,我不得不对老两口竖起大拇指,这种掩耳盗铃的方法最起码不会导致他们晚上睡不着觉。 高,实在是高。 理解了他们的意图之后,我忽然变的欢喜,迅速将新郎袍子穿上,还左右走两圈看看,同时奇怪,“这袍子看着像新的,上面还有很多线头呢。” 丽丽鼻子一哼,嗔怪道,“当然是新的啦,虽然不算很正式,但毕竟是新郎官,怎么可能给你穿旧衣服。” 如此一说倒也好玩,带给我一种奇怪的新鲜感。后来我掌管大业时还特意喊来小丽推行这种新奇玩法,赚了个盆满钵盈。 换好衣服之后还要给丽丽披上红盖头,两人对她父母三鞠躬,并且见过大姐,小姨子,小舅子。 当然,只是一个过场,没有红包敬茶等繁文缛节。接下来就由我拉着丽丽入洞房。 难怪刚才第三个门里的布置的喜气洋洋,都是在为新婚做气氛啊。 此刻我也终于想起马飞说那句话的含义,我们两个还真是拥有过同一个媳妇,虽然只是场闹剧。 当我将盖头揭起来后,丽丽看我的眼神就不同了,多了一丝新娘的娇羞和对未来夫君的绵绵爱意。 我问她,“是谁想出来这个绝妙的招数?” 丽丽道:“当然是我咯,要不然怎么能收那么高的价钱。”她一边说着,一边宽衣解带。我见状也不再多问,开始解除武装。 在开始之前,丽丽还准备了几样东西,一个闹钟,一把尺,一本笔记。 我很奇怪,问道:“这是做什么用?” 丽丽娇羞地笑,“明天你就知道。” 因余前日已征战沙场九次有多,故今夜恶战无比漫长,敌军嘶喊绵延辗转,余音绕梁,期间更换作战方式无数,依然无法将余降服。至丑时三刻,敌军无力再战,便临时召唤援军,其姐加入战场,终将余斩于马下,此役方算圆满收官。 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往左看,大姐已然离去。往右看,丽丽穿一身红装趴在桌子上写什么东西,我悄悄起身去看,她用碳素笔在日记本上写:姓名周发,年龄18,陕西黄龙人。 我大感惊奇,开口问道,“你记录这个做什么?” 丽丽被我吓了一跳,又很快恢复平静,道:“虽然是一夜夫妻,那也算是夫妻,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一个个早上起来就离婚,我总得给自己留点念想。” 我再次被丽丽的超前思维镇住,同时也知道了昨天晚上她放那些工具的用意。这哪里是在留念想,分明就是在做数据化分析。 这个连小学都没读完的女人天生就是做生意能手,也难怪日后她会成为东莞娱乐界的大姐头,同时她也是最早提出建立东莞客户数据库的妈咪,其想法手段超出其他妈咪好几个维度。 但在当时,我考虑不到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的隐私就这样被她记录很不光彩,我气急败坏地夺过笔记,仔细认真地看过每一页后,才把笔记还给她,并郑重交代她道:“你记得不错,假如将来某一天你遇到有人比我厉害,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丽丽不解,瞪着无辜的眼睛问,“为什么?” “我要阉了他。”我如是说,穿衣出门。 第十一章 后厨见工 所谓离婚,倒也简单,依然是带着丽丽向她父母鞠三个躬,意思是你女儿我怎么带走的就怎么给你送回来。 至于价格,马飞昨天已经付过,确实不菲,一夜两千大洋。也难怪昨天我再怎么问马飞都不说,以他对我的了解,如果是花两千大洋过一夜,肯定死活不同意的。 为此我没少在心里抱怨马飞,假如知道是花了两千大洋,昨夜也不可能轻易饶了她们姐妹,怎么着也得干回两千块的价值。 若是不想离婚,倒也好办,再续两千大洋即可。并且,续费之后就不是一夜,而是整整二十四小时,整个白天丽丽都会把你当老公一样伺候,吃饭玩耍逛街你想做什么她都陪你,用老丈的话说,就算是走马路上被车压死,她也会替你披麻戴孝守三年。 另外还有件事我觉得奇怪,就是小姨子莎莎,昨天我进门见她坐在坛子上,今天早上起来她又坐在坛子上,并且坐姿始终保持上身直立,双手并垂,似乎在练什么奇怪的功夫。 心里奇怪,但又不好问,刚好马飞过来接我,说是早上去厨房见工,于是告别老丈岳母,暂且离别。 吃早点时,我对马飞提出莎莎坐坛的疑问,马飞听完呵呵直乐,道:“你没见过莎莎站起来的样子,那真叫一个妖,真正的前凸后翘黄金比例,我也是听人说,这坐坛是古代青楼里训练窑姐儿的秘法,外观上可塑女子精气神,使其具有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神韵,内在可增强什么就不得而知,有机会你试试就懂。”说完贼兮兮地笑。 这话说的稀奇,让我大开眼界,没想到小姐这个行业里还有这么多门道。 马飞道:“这算什么,你去大酒店看看,他们培训的那才叫一个专业,都是请的全球顶尖的性学研究专家来培训小姐,不光是要你生理爽,心理上也要让你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享福的男人,不过就是价格有点贵。” 谈到价格我就肉疼,埋怨马飞道:“2000块花的不值。” 马飞听了虎着脸,“你信不信我一碗豆花泼你脸上,奶奶的我攒了整整三个月自己舍不得享受让你,你说不值的。” 我道:“就是因为代价太高我才心疼嘛,又不是处。” 马飞立时瞪了眼,“莎莎是处,开红两万,你去吗?” “两万?”我眼睛也瞪起来,“也太贵了嘛,两万要吃多少碗豆花。” 马飞立时哭笑不得,“算了算了,跟你说是对牛弹琴,两万还贵?街头那几个烂仔人家一晚上打牌就能赚两万,几个人为了争莎莎开红都差点动刀。”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烂仔这个词,不免奇怪,问道,“烂仔是干什么的,听上去很牛逼的样子。” 马飞道:“就是亡命徒,以后你要见到烂仔就躲远点,他们没什么追求,随时都能拔刀子杀人。” “这样啊,可是昨天那个八字眉我看他过的很滋润。” “八字眉?”马飞想了想,“哦,烂仔超,他那条命已经给了赌场,基本上他就是个死人了。” “这话怎么说?” “呐,他欠了赌场四十万,还帮赌场杀过人,有把柄在赌场手里,那些钱他也还不齐,赌场老板一句话让他去死,他就立马去死,你说他人生还有什么追求?” “赌场老板怎么会让他去死?他就那么听话?” 可能是我问的太多,马飞有点不耐烦,“哎呀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他现在就是个活死人,赌场老板是不会让他去死,但那天有人惹了赌场老板,赌场老板就会让烂仔超去杀人,这道理你明白了吗?” “哦,这样啊。” “说白了,有那个警察不开眼,半夜都可能挨烂仔发的黑棍。再换句话说,赌场老板撞死个人,让烂仔发去顶缸,他就会去。” 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烂仔发现在已经不是在为自己活,他是在为赌场老板活。 马飞又道:“烂仔发也不光是欠钱这么简单,他还吸毒啊。” “吸毒?” “你以为呢,要不然他怎么会彻底的成为烂仔。” 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丽丽的笔记,上写有江西超哥的标注……蚯蚓。 现在想来,那个江西超哥就是八字眉无疑,原来他还吸毒啊,难怪丽丽说他是蚯蚓。 在我脑子沉思之时,马飞一把扔掉勺子,破口大骂,“那个煞笔发明的这种吃法?竟然在豆花里面放糖?猪才吃的下去。” 话说完四周皆静,周围一圈食客全都对他虎视眈眈,很有一种黑云压境的危机感。 我见状赶紧起身,拉着马飞迅速逃离。 竟然在一圈南方人中间说豆花不该放糖,我看他也是打着灯笼看茅厕……找死。 所谓见工,就是面试。不过面试是对白领级别的办公室人员而言,见工则属于技术活。 马飞先带着我去了保安室填表,一众保安见到马飞很是亲热,有叫阿飞有叫飞哥的,马飞站在中间,手指一圈,“你们都看准这个人,他是我的兄弟周发,从小到大的铁杆,以后希望各位多多帮衬。” 我也顺势掏出提前准备的白沙,挨个发烟。 众保安全都接了,对我很客气。 从保安室出来,我对马飞道:“你玩的很溜啊。” 马飞嘿嘿一笑,“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身份?” 我很惊讶,“厨子很牛吗?哦,我明白了,他们巴结你,打饭的时候就会有好处。” “屁啦!”马飞鼓着眼珠子道:“保安老大是我大舅子啦。” 还有这种事?就在我目瞪口呆之际,一个吨位不小的胖妹从办公大楼里出来,穿着淡蓝色短袖,下面白色长裙,走路身上的肉忽闪忽闪往下坠,远远就看着我笑,“周发来啦?” 居然认识我? 马飞笑眯眯地给我介绍,“呐,她就是我在路上给你讲过的阿玉,我的挚爱。” 我的眼皮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表情也调换到温馨笑脸模式,“嫂子好,叫我阿发就行。” 阿玉的脸立即笑成一朵花,“阿飞跟我讲过啦,你是他最好的朋友,那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客气,都是一家人。” 事后我才知道,虽然阿玉体型是胖了点,但马飞对她是真爱,没有半点虚伪。 马飞说,当时工厂老板危在旦夕,是阿玉的父亲挺身而出,牺牲自己救活老板,顿时他就被阿玉父亲的伟大人格所感动,当即就下了决心,一定要把阿玉追到手。 马飞还说,阿玉是个贞烈的女孩子,追她的难度系数很大,连续请她吃了三天的宵夜后,终于有情人成眷属。 我也明白了马飞为什么有胆量敢搞承包食堂的老板,这货从一开始就在布局,他是在下一盘大棋。 阿玉是人事部的,负责招工填表之类。我的表格都是阿玉帮我填的。 从人事部出来,我对马飞说:“我鄙视你,为了事业竟然牺牲爱情。” 马飞呸了一口,“你懂个鸡毛,我敢拍着胸脯说我老婆永远不会出轨,你敢这样说吗?” 我对他比个中指,“昨天晚上我还睡了你媳妇呢。” …… 马飞把我带到厨房,里面七八个人正在忙碌,拖地的洗锅的切菜的,有个身高一米五的中老年男子在一旁抽烟。 马飞过去毕恭毕敬地点头,“德叔,人来了。” 德叔转过头看我一眼,笑了笑问:“你会什么?” 我答:“刷锅洗碗切菜搞卫生,样样都行。” 德叔点点头,“换上工装,让阿飞带着你干吧。” 就这样,就算见工完成,马飞提前给我办的健康证都没用上,气的我又一声惋惜,“又白瞎了五块钱。” 一千多个人的伙食,做起来不容易,但也不难。土豆不削皮,大盆里面用脚踹踹,就算洗干净。南瓜也不削皮,水龙头下冲一冲就好,海带随便洗洗就切,这就是三样主菜,然后把土豆切成块,放点鸡块用大锅炖,这就是荤菜。 南瓜就直接切片蒸,上面倒点清油,算是热菜。 海带切成丝,放点调料拌拌,就算是凉菜。 汤更好办,烧四大锅热水,里面放紫菜,上面飘点蛋花就是紫菜蛋花汤。尤其甩蛋花的时候需要技术,一定要把鸡蛋搅的稀烂,甩出去动作要快,然后迅速搅汤。这里的宗旨就是,要用两颗鸡蛋打出满满一锅的蛋花,必须给人一种里面打了七八十个鸡蛋的感觉。 也难怪马飞想把食堂老板挤走,这里面利润也太大了吧。 至于米饭那自然不是好米,蒸的夹生不熟都无所谓,饿不死人就行。 就看那些前来吃饭的工人,男女都是面带菜色,走路有气无力,偶尔谈笑间展露笑颜。 我第一天开工,德叔说你看哪里需要人就去哪里帮忙。我见土豆炖鸡那个窗口排队的人太多,就主动拿起勺子帮忙打,想缓解一下窗口压力。 一勺子下去挖出两个鸡块一块土豆,我也没看,直接打给窗口那个妹仔。 妹仔见状眼睛一亮,吃惊的看着我。 我晃晃勺子,“下一个。” 然后旁边打菜的厨师就一屁股把我顶开,“一边玩去,你个屌毛会打个毛线的菜。” 第十二章 接风宴 晚上下班阿玉说要给我接风,让我去他们住的地方,阿玉亲自下厨。 他们租的是村里的民房,一室一厅,一个月两百,在众多打工者里面算的上高级。阿玉买了鸡,鱼,排骨,等我们回去时候已经摆了满满一桌。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食堂的饭菜那么差而阿玉却依然这么胖的原因。 桌子四周放了五张椅子,不一会儿就来了两个彪形大汉,都是一米八多的个子,年老的是马飞的丈人,我喊他标叔。年轻的则是马飞的大舅子,我喊他强哥。 大家坐定之后,我喊马飞出来,质问他,“你不是说你老丈为了救老板牺牲了吗?” 马飞一摊手,“我什么时候说过他牺牲?我是说他牺牲自己,这是个比喻,比喻你懂不懂?还是高中毕业了呢。” “那是怎么回事?” “我老丈摘了一颗肾给老板。” 我进去看了看身材魁梧的标叔,心里不免感叹,到底是山东大汉,少了颗肾依然是生龙活虎的样子。 看得出,标叔一家对我很是热情,毕竟我是马飞老家唯一见过他们的人。尤其是标叔,不停地问东问西,“你们那里生活水平怎么样?每家每户几亩地,是水田还是旱田?耕地是牛还是拖拉机?结婚都给多少彩礼等等之类。” 问的马飞烦躁,直接说道:“爹,我不都讲过了,以后要在这里安家,不会让阿玉受苦的。” 标叔闻言眼睛一瞪,“我根本不相信你,你看最近阿玉又瘦了。” 阿玉却端着碗撒娇,“爹,我在减肥嘛。” 强哥则拿着酒瓶倒酒,对我道:“别管他们,咱哥俩喝。”我看了看酒瓶,似乎是好酒,皖酒王呢。 酒过三巡,强哥脸红脖子粗,问我,“我听马飞说,你很能打?” 我赶紧摇头,不自觉地脸颊疼,生怕这个一米八的大汉又要跟我切磋,赶紧否认,“没有的事。” 强哥表情明显不满,“到咱这了就直接点,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山东人性子直,最讨厌玩虚的,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重新说,你能不能打?” 我一下子愣住,没想到强哥竟然是这样的人,不知道怎么回答。 旁边马飞道:“你就实话实说。” 我斟酌了一下,慢慢道:“能不能打看针对什么人说,像普通的学生我一个能打五个,但社会上的大哥可能我就……” 话没说完强哥就嗨了一声,“我听说你高一的时候就打教官了?” 这话问的我头皮发麻,不由得瞪了马飞一眼,肯定是这个大嘴巴吹牛比说出去的。 我没说话,马飞却激动了,“这是真的,我也是因为那件事才被开除的。” 强哥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你说,我要听阿发说。” 马飞撞了撞我,“说,实话实说。” 旁边标叔和阿玉也都看着我,似乎很期待的样子,见躲不过去,我就放下碗开始回忆。 不知道什么时候高一新生军训就成了传统,负责训练我们的是市武警总队某班,我们的教官是个河南人,也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严格按照军队标准执行,把我们一帮学生训的死去活来。 其实军训蛮好玩,我很向往那种生活。不美的地方在于,教官动不动就用皮带抽我们,走路不整齐了抽,站姿不标准了抽,脑袋随便乱扭的抽,口令听错的也抽。 开始的时候是抽胳膊抽背,眼看快结束的那几天就抽脸,听说是因为最后要班级间比拼,看谁的训练成效最好。 其他班的训练情况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们班的正步依然踢不好,河南籍的教官急了,皮带雨点一样的抽,几个学生都是呜呜地哭。 他倒是没抽过我,反而挺喜欢我,因为我无论哪项动作都非常达标,还多次被他列为标兵。 倒数第三天训练时李秀来大姨妈,走路姿势很别扭,教官就抽了她几下,抽的胳膊。李秀不敢哭,咬牙坚持。当然,她来大姨妈没人知道。 我当时有点喜欢李秀,看她走路跟平时不一样,总觉得别扭。再后来踢步子时我就看见,李秀的绿裤子上有暗红,我就明白了,她来大姨妈。 当教官再次吼李秀的时候,我就举手报告。教官第一次没听到,继续训斥李秀,我又提高声音再报告。 教官回头冲我吼:“说!” 我大声回答:“报告教官,李秀身体不适,不宜训练。” 教官反手就是一皮带,抽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事后他解释说当时正在气头上,所以就没控制住。 也是这一皮带,抽的我冒火,挥手就是一拳砸他脸上。教官明显愣了,两秒后开始还击。我们就在操场上打起来,教官是全连比武冠军,我是学校刺儿头,打起来竟然不分上下。其实如果只是我们两个人打事情倒也不大,坏就坏在马飞身上,这小子见其他教官向我扑来,直接就喊起来,“弟兄们并肩子上!” 喊完他还摸了块砖,砸在四班的教官后脑上。 那一天我被记大过,赔礼道歉,马飞死不认罪,被开除。 和我打架的教官被队里记大过,听说回去被连长狠狠的修理了一顿。 听我说完标叔和阿玉都是惊讶状,强哥则眯着眼睛抽烟,他说,“我问的不是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问你跟他打架赢没赢?” 我说:“教官鼻梁骨折,我身上肿了几块。” 强哥点点头,“这就对了,你能打中一个武警教官的鼻梁骨,足以说明你的速度力道和眼力,换做普通人,比说鼻梁骨,就是脸蛋也未必能碰到着。” 听强哥这么一说,我眼前一亮,“强哥也懂这个?” 马飞抬手一巴掌拍我后脑,“我没跟你说过吗,姐夫是侦察兵出身。” 侦察兵?我立时对强哥致以热诚的目光,其实我根本不了解侦查兵是干嘛的,但总得给马飞捧哏不是。 强哥很享受我的崇拜,挥挥手道,“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旁边阿玉说话了,“这里刚开厂的时候有流氓收保护费,我哥一个人打倒十二个。” 强哥侧头责怪阿玉一眼,“说这些干嘛。”虽然是责怪阿玉,但听上去却很自豪。 而后,强哥看着我笑笑,“喝酒!” 吃完饭出来,马飞送我回厂,我问他:“为什么吃饭的时候说那些,是不是有什么事?” 马飞点头,“你先观察几天就明白,虽然说现在都讲究动脑子赚钱,但有些时候,拳头还是比较管用。” 这话说的我就急躁了,“马飞我们关系这么铁,你想让我干什么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我想把这个食堂盘下来,需要你的帮忙。” “那跟我能不能打有什么关系?” 马飞道:“当然有关系,你不能打这事就办不成,我必须得安插一个能打的人在食堂里。” 我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马飞又说:“放心兄弟,咱们从小玩到大,我对你什么样你清楚,我不会坑你。” 我点头道:“我知道,你为了我用砖拍教官,从而导致你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这份情我永远记得。” 马飞闻言笑笑,把手里的烟丢掉,“我们弟兄齐心,其利断金,盘下这个食堂,我就把莎莎的红买下来送你。” “切!”我鄙视道,“送一次有什么用,有本事就送她一辈子给我呀。” 马飞闻言哈哈笑,挥手,“赶紧回去吧,今晚你值班,给夜班工人做宵夜。” 和马飞分开之后,我开始凝重考虑,他叫我来广东,就是看上我能打。一来先不管别的,花两千巨款让我一夜风流,这是在收买人心。 如果他真的是念及兄弟情想要我帮忙,一句话我就能替他抛头颅洒热血,可他如果是打着想利用我而收买我的念头,那就是交易,而不是兄弟情。 站在厂门口,我陷入了沉思。 在学校里他们喊我憨包,蛮牛,可他们谁敢真正的说我笨?全年级三百多学生,考上大学的也不过三十多个,我就是其中之一,我笨吗? 不能看着我高高大大样子忠厚就觉得我头脑简单,那就大错特错了。 晚上的宵夜不用做菜,一般都是炒米粉炒河粉或者蛋炒饭。所以不用上全部厨师。今天是我第一天开工,德叔让我值夜班跟着看看,熟悉一下。 我到厨房的时候,德叔已经在了,今晚值班的是吴哥和海哥。吴哥三十八岁,身材矮小瘦弱,但力气很大。海哥就稍微高点,但也是瘦瘦弱弱,基本上南方人很少有北方那种大胖子,应该是地理气候的原因。 厨房里除了马飞和我,其他的都是潮汕人,都是德叔的同乡,这家食堂就是德叔承包的,我们都是给德叔打工。 德叔是个细心的人,事无大小全部亲力亲为,就像今晚宵夜,完全可以交给吴哥去办,他却要自己统计人数,计算用量,最后下令,今晚蛋炒饭。 所谓蛋炒饭,是把前两天的隔夜饭全都弄出来,配合剩菜,混合鸡蛋,用红油爆炒。红油就是提炼油,也就是后来的地沟油前身,味道不好闻,所以里面会放大量食盐和豆瓣酱掩盖气味。这样做成本能节约不少。 要说地沟油有害,德叔和一班厨子也是照吃不误,可能是当时我们的健康观念没有那么强吧。反正第一次吃地沟油炒饭我觉得挺香,连吃两大碗。 第十三章 出事了 厨房的工作简单而枯燥,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上班第二天我就开始掌勺,提着只有在老家挖土才用的铁锹,在两米宽的大锅里乱搅,也不在乎生熟,大部分都是水煮菜,能吃就行。 除去做饭,其他时间都是空闲,可以在厂区里随便转悠。像吴哥海哥他们,一有空闲就去宿舍打牌,而我则喜欢骑着自行车去镇上发廊乱逛。 自行车是借保安的,去发廊的目的也不是想玩妹仔,而是去找人。 我是去找阿莲。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去找她,明明她已经明确告诉我那一夜只是一场交易,但我就是忘不了。后来我跟马飞说起这事,马飞一针见血的指出,“这就和女人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第一个男人一样,你有恋处情节。” “什么?” “因为那个女人夺走了你的第一次,所以你才对她念念不忘,这很正常。”马飞煞有介事地点起一根烟对我科普,“就像我的第一次是给了阿玉一样,你们再觉得阿玉不好,但在我眼里她都是可爱的。” 我白了马飞一眼,说你懂个屁。 然后我自己在内心里自问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我之所以对阿莲念念不忘,完全是因为她那冰火两重天真的能让人欲仙欲死欲罢不能,我都想好了,一旦找到阿莲,立马先让她给我来一个两重天,哪怕再花三百块钱。 马飞说这还不简单?两重天而已,发廊里面的妹仔那个不会?说完我们就去了一家按摩店试了试。结果出来后马飞大呼过瘾,我却频频摇头。 马飞问我怎么了,我说她们会个屁的两重天。 日子一天一天过,很快整条红灯街上的妹仔们都知道我在找一个叫阿莲的鸡婆,每天我一过去,她们就会笑着跟我打招呼,“阿发找阿莲啊?阿发你还没找到阿莲?阿发我就是阿莲……” 八月中的某一天,马飞兴冲冲地冲进宿舍,热切地对我道:“周发,大老板回来了,我们要开始行动了。” 马飞说的行动,是针对现任食堂老板德叔的一次进攻,他要把德叔克扣工人伙食费的事情捅到大老板哪里去,让大老板发火,收回德叔的食堂承包权。 计划很简单,他要引起工人和食堂之间的冲突。 大老板是香港人,每个月只在大陆呆三天,这三天就是关键。 这里必须说明一下,大老板在大陆的这三天,也是全厂伙食最好的三天,这三天内的菜基本上就是鸡,鱼,排骨等硬菜,鸡蛋也是不要命的发,并且还有餐前饮料和餐后水果供应,每个工人的饭盆里都浮着厚厚的一层油,必须用洗洁精加热水才能洗干净。不像平时的菜,用清水一冲就比脸还净。 公司后勤部的几个管理也被德叔收买,大老板问起来自然是天衣无缝,更何况德叔经营了两年多已经获取了大老板的信任,大老板只关心财务报表,根本不问食堂伙食怎么样。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宵夜。 因为到了晚上,大老板会去酒店,根本不在厂里,这时候夜宵差点工人也不会抱怨,毕竟白天都吃了两顿好的。 晚上十一点半,工人准时来吃宵夜,海哥和吴哥值班打饭,我在后面洒水拖地,德叔则在按计算器,一切都和往常一样进行。 忽然间,打饭窗口吵闹起来,一个卷毛骂骂咧咧地指着海哥鼻子,德叔赶紧停下计算器,跑过去问怎么回事。 卷毛晃着碗里的红油炒饭质问德叔,“这饭是人吃的吗?米都馊了。” 德叔见状奇怪,伸手抓了一把炒饭放在嘴里嚼,脸色很难看。 放了四天的米当然馊了,这是马飞一早就准备好的陈年隔夜饭,平时舍不得用,就等着今天派上用场。 德叔眼珠子一转,回头对海哥道:“架锅,重新做。” 外面的卷毛却不依了,一整个饭盆全部扣到德叔脑袋上,口里大骂:“做你妈啊做,等你做饭老子不要开工啦?” 我清楚地看到,卷毛穿的是深蓝色工装,这表示他是个小组长,手底下管理着二三十个人。工厂有规定,宵夜时间半个钟,半个钟后就得开工。卷毛作为一个基层管理,他要对生产进度负责,现在食堂说重新做饭,肯定会耽误生产进度,他发脾气也是有原因。 错就错在,他不该用饭盆砸德叔。 作为德叔的衷心手下,我是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德叔不敬。因此不等海哥吴哥有反应,我就抓着一颗土豆扔出去,正中卷毛眼睛,砸的他哎呦一声。 霎时,卷毛手下的工人就炸毛了,他们一起冲着厨房窗口来,海哥和吴哥吓坏了。我却拎起铁锹上前,口里大喊一声,“保护德叔!” 工人进来一个我拍一个,进来一个我拍一个,剩余的工人就不敢再进来。 卷毛看看我,怒了,回身抓起食堂的椅子扔过来,椅子砸中打饭窗口的玻璃,我趁机往后退,工人们就冲进后厨来。 但毕竟大家还有理智,工人们只是将我们团团围住,并没有动手。这时卷毛拨开众人进来,恶狠狠地盯着我,“你他妈的敢打我?” 我将铁锹横在胸前,“谁敢动德叔我就拍死谁!”一副为了德叔准备随时献身的大义形象。 德叔很感动,躲在我后面劝道,“阿发,放下铁锹先,不要把事情闹大。” 我点点头,把铁锹放下,回头对德叔道:“德叔,我读书少,人也笨,帮不了你太大的忙,今天我只说一句,只要我活着,绝对不让任何人碰你一根汗毛!” 话没说完,卷毛抬脚就是一踹,正中我小腹,他口里还顺带一句,“去尼玛的!” 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顺势抓着他右脚向后一拉,跟着朝他眼上眉骨一记摆拳。 先前说过,我对打架很有研究,眉骨这个地方呢,皮肉很薄,骨头却很硬,同时毛细血管也多,稍微用力得当,就能撕烂一道口子,是的,撕烂。 当拳头以弧度和眉骨皮毛发生碰撞时,就很容易将皮毛撕烂,因为毛细血管多,瞬间就会让对手血流如注,并且遮挡他的视线。 最最最关键的是,这个地方不会致命,出血多也是一时,缝几针就好,不缝针贴几块创可贴也行。 卷毛显然没料到我会还手,并且还能将他打出血,第一时间捂着眼蹲下,他后面的工人却不满意了,乌压压地冲过来。 我将德叔挡在身后,铁锹乱舞,口里叫道:“德叔快走!” 说完我还怕德叔不走,回头看了一眼,卧槽!德叔什么时候跑到后门外面了? 我只看到,德叔骑在摩托车上,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发动摩托,一溜烟的走了。 我再回头,几个工人抓着椅子向我逼来,吴哥和海哥各自抱着头蹲在锅下索索发抖。如此情景不由得我不拼,同时心里万分焦急,强哥的保安队怎么还不出现。 四五把椅子向我飞来,我用铁锹挡开,工人一时近不得身,但他们气势很足。我看到窗户外面已经有人开始拆餐桌上的金属管,不免心里发慌,强哥再不出现,这里就要出事。 按照原计划,只要我把卷毛打出血,强哥就带人赶到,控制场面。结果这里都快打死人了,强哥的保安队还不见踪影。 事后我才知道,食堂打架的同时,在工人宿舍也发生一起斗殴,并且比这里的阵仗大,是湖南老乡和江西老表干起来了,双方都属于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性格,大部分保安都跑去宿舍,一时间把这里给忘了。 卷毛是马飞交代好的,只说让他带头闹事就行,完事给他两千块做报酬,却没告诉他会挨打。现在好了,卷毛摸着半脸血怒火攻心,怎么说也是一个管理员,不等他开口他手下的骨干就自动组织起来替他报仇。 眼见四五个汉子拎着长金属管奔来,我立即往后门跑,但还是在办公楼下被他们追上,四五个围住我。 我说各位弟兄,这是误会,咱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 黑暗中有个人骂道:“谈尼玛!”舞着金属管朝我脑袋砸来。我不敢大意,用铁锹挡开,反手一铁锹,拍在他脸上,只听见啪的一声,他身子就直挺挺地躺下。 其他几个见状也不敢再攻,成对峙状。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强哥带着保安姗姗来迟。 被我拍中脸的那个人,医生诊断为左耳膜破裂,永久失聪。 我是在凌晨四点知道的这个消息,当时我正在派出所录口供,是警官亲口告诉我的。 然后我就傻了,像无助的小孩,茫然地看着两位警官,呆呆地问,“这结果需要我做什么?” “赔钱。”左边的警官说。 “赔多少?” “五到十万。”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眼泪不由自主的出来。 “还有呢。”右边的警官说,“故意伤人,致残,两到三年。” 他的话像一道闪电掠过,我哭出声来。 “现在哭有什么用呢?你打人的时候怎么不哭呢?”警官怜悯地看了我一眼,“洗干净屁股,准备迎接新的人生吧。” 第十四章 看守所一夜 我哭,不是因为对监狱的恐惧,而是因为我即将蒙受巨额经济损失。我每日生活都在算计,能省则省,不愿意多花一毛钱,马飞就经常骂我是守财奴,可见金钱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现在倒好,我要赔偿别人五到十万,还要坐两三年牢。简单算笔账,三年我至少赚三万,再加上赔偿别人至少五万,加起来八万。 八万啊,在2000的农村老家,足以盖得起一幢漂亮的小洋楼,还是装修完的。 就算不考虑入狱的事,光是眼前赔偿别人五万都可能赔光我家里所有财产,我大会卖掉家里的房子,还要借高利贷。母亲可能会因此病倒,等我出来时,迎接我的会是满头白发的父母和巨额借债。 毕竟,我只是个刚满18的孩子,社会经验少的可怜,心理承受力极差。 凌晨四点以后,我就失去了睡眠的能力,寄希望于马飞身上,这件事是我为他犯的,他肯定会想办法救我。 早上八点警官给我送来早点,四个包子一杯豆浆,我连看都没看。 警官说:“事情已经这样你自责是没用的,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等下去了看守所你想吃都没有。” 我还是无动于衷,我在等马飞,等他带给我希望。 然而,一直到上午十点半,马飞都没出现,我被转往大朗看守所。(事后我才知道,在派出所审讯期间他是不可能见到我的)。 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会进号子,没想到世事会这么无常,才来东莞一个多月,我就成了在押犯。 一同去看守所的还有七个人,分别是抢劫、采花、故意伤人。是车上的警察告诉我们的,他特别介绍了一下采花贼,说那小子很厉害,半夜从自己窗户外面爬过去隔壁第三家,是个惯犯。 抢劫的那位叫阿宾,虽然戴着手铐脚镣却像没事人一样,一口唾沫就喷在强奸犯脸上,他说,“这次进去有好戏看咯。” 看他的样子,似乎对进看守所习以为常。 故意伤人的那个叫阿敏,样子有点像陈小春,留着一个青皮头,脖子上挂着十字架,胳膊上刺了一条蛇,他的目光总是冷冰冰,好像所有人都是敌人。 警察说,阿敏捅了一个杂货店老板三刀,都是大腿。 至于我,警察是这样说的,“这小子看着斯斯文文,竟然把他一个同事打的永久性耳聋。” 我们几个相互看一眼,都不作声。 快到看守所的时候,阿敏忽然说话了,他对我们道:“等下进去你们都跟着我,就说是跟龙哥混的。” 我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采花贼却迅速点头,“好,好。” 阿敏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不包括你。” 采花贼就低下头去,呜呜地哭。 我看着他哭,心里很是鄙夷,心说你爽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这结果?然后又联想到自己早上的怂样,不禁脸红。 经过一系列简单的登记,拍照,检查身体,冲凉等等,我们被分到过渡仓,几个人都被打乱到不同的号子,就算完事。 期间我还很奇怪为什么没人给我们剪发,阿敏说法院没判先不用剪,不过不用担心,刑事的肯定会剪,早晚的事。 我说剪了好点,头发长打架容易吃亏。 阿敏就笑,“晚上机灵点。”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我心里更紧张了,问道:“会挨打吗?” 阿敏道:“废话!挨打的时候抱头蹲下,千万别反抗,不然你晚上都没法睡觉。” 我问,“没有其他办法吗?” 阿敏答:“有啊,你给每人发两百块钱他们就不打你。” 我就很郁闷,“那你刚才让我们说是跟龙哥混的。” 阿敏道:“对呀,说了挨打不会那么重,不说他们会打死你。” 阿敏说的没错,晚上八点到十点就是修理新人的时间,他在里面认识不少人,来去笑着打招呼,我还以为他不会挨打,结果时间一到也乖乖地跟我们站在一排。 牢头是个四十左右的大汉,一条刀疤从眼睛劈到嘴巴,光面相就让人不寒而栗,他扫了我们一遍,开口问,“谁是阿发?” 一排人就愣了,尤其是我,这牢头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应该没有得罪他呀? 短暂的沉默后,我走了出来,心里抱着一个信念,错要承认挨打站稳,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忍一忍就过去了。 结果牢头把我拉到他身后,“有人打过招呼,你就免了。” 这一刻,我差点没激动的跪下,心里只想大喊一声,苍天有眼呐。 逃过一劫我就轻松多了,赶紧躲在牢头身后,坐看他们修理新人。 牢头的第二个目标是阿敏,看上去他认识阿敏,直接走到阿敏跟前,目光向下,“烂仔敏。” 阿敏对牢头弯腰半鞠躬,“明哥好!” 牢头点点头,“看在阿龙的面子上,你自己来吧。” 阿敏又一个半鞠躬,然后自己抽自己脸,抽的啪啪响亮,连续打了七八个,牢头才说算了。 接下来就是阿宾他们几个抢劫的,很自觉地抱头蹲下,七八个人就围着他们踢皮球。那几个抢劫的也是硬骨头,再怎么样也只是发出闷哼,我看他们每个人的脸都被踢出血,依然是抱头硬挨。 有那心毒的,专朝他们肚子和菊花部位踢,踢腹部可能会踢破肾脏,踢菊花就爽了,几天都拉不了屎。一直踢到几个人口吐鲜血才算完事。 最后一个是采花贼,真正的大戏才上演,所有人把他围在中间,让他讲作案经过,要很详细的讲,讲他是怎么爬过去窗子,怎么撬开防盗网,又是怎么钻进房里,女孩的睡觉姿势什么样,先脱的那件衣服,怎么摸的等等。 等他讲完,让他脱了衣服站好,几个人把他弄直,用篾条抽打,一番折腾下来,采花贼开始尿血。 这还不算完,明哥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替自己咬,还要吞下脏物。 总之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一直折腾到十一点。 半夜三点我醒来,听见采花贼在呜呜的哭。 早上五点的时候,听见号子里大乱,有人大声呼叫救命。 后来才知道,是采花贼把衣服撕成布条,一头拴自己脖子一头绑在架子床上,想把自己吊死,结果临咽气的时候手脚扑腾吵醒了下面的人,没死成。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震惊,用手试了试自己的衣服,比钢筋都结实,采花贼是怎么把衣服撕成布条的? 吃早餐时我去找阿敏,说起采花贼的事,阿敏就冷笑,“想死?有那么便宜?” 我皱着眉头道:“就算是采花贼,也不用这么针对吧?” 阿敏则道:“这是道上的规矩,所有的罪行里面,采花是最令人不齿的一种,如果你曾经犯过,那就祈祷永远别被抓住。” 因为有明哥罩着,我在看守所倒也没吃亏,就是里面的伙食太差,而我又没钱,日子有点难熬。 另外就是看守所里面都是男人,每天早上起来没有私密的空间能让我发泄,体内憋的慌。 同时,在看守所这三天,我跟阿敏关系走的很近,他也知道烂仔超这个人,说烂仔超是排不上号的垃圾,一个赌场的小混混而已,上不了台面。 我很惊讶,问阿敏,“什么样的烂仔能上台面?” 阿敏白我一眼,“上得了台面的就不是烂仔啦,就像龙哥那样的,叫大佬。” 我又问,“龙哥是谁,他是做什么的?” 阿敏道:“你还真是个菜头,在樟木头混竟然不知道龙哥?” 我说我才来樟木头一个多月。 这次轮到阿敏惊讶,“才一个多月你就能让明哥罩你?” 我说我也不清楚,我不认识明哥,是有人给明哥打过招呼。 阿敏就陷入沉思,最后道,“如果有机会我们能在外面见面,我跟你的大佬混可好?” 我心里一动,猜出阿敏可能跟着现在的大佬混的不如意,所以才有了转山头的想法。但问题是,我不知道是谁给明哥打的招呼,马飞?强哥?都不太像。 不过当下我没有拒绝,而是拍着胸脯告诉阿敏,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同时,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我也了解到,像我目前犯的这种事,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叫事,只要有人想捞我,很轻松就能将我捞出去,并且不留案底。 明哥说,“你担心什么,既然招呼能打到我这里,你家老大肯定会想办法捞你。” 这句话给了我一剂强心针,让我的日子有了盼头,天天等着有人来看我。 第五天的时候,马飞终于来了,在会见室里,马飞反复地看我,上下左右转着看,末了担忧地问,“在里面他们没打你吧?” 我摇头道:“没有,你给我找的靠山很给力,没人敢动我。” “靠山?”马飞一脸奇怪,“什么靠山?” “明哥啊?”看着马飞奇怪的表情,我终于可以肯定,背后帮助我的人不是马飞和强哥。新的问题来了,不是他们会是谁? 马飞想不出头绪,对我道:“不管是谁在帮你,只要你不受苦就好。” 我只能点头,问,“食堂的事怎么样了,承包权拿到手了吗?” 第十五章 重获自由 我们搞出这么大阵仗,目的就是为了拿到食堂承包权,按照最初的计划,卷毛带人大闹食堂,发生流血事件,卷毛那组直接停产,惊动生产部经理,汇报给大老板。 生产人员被厨房人员打的头破血流,导致工厂停产,甚至影响到明日正常出货,这不是小事,大老板肯定会把保安经理喊来过问,强哥如此这般一说,就会查到厨房伙食。再随便在员工中间一调查,食堂承包权易手那是板上钉钉。 计划是天衣无缝的,按说现在应该有了眉目,没想到马飞嗨地一声叹,“那天晚上的事情被压下去了,大老板根本不知道,我们折腾一整白费啦。” “什么?”我感到不可思议,“大老板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收到?那天晚上没有停产吗?” 马飞道:“停产了,但是生产经理没有将这件事上报,受伤的哪几个工人原本闹的挺凶,结果第二天全都闭口不语,老老实实上班了。” 我又问,“卷毛呢?他怎么说?” 马飞答:“卷毛收了五千块的赔偿,这事就算了结。” “谁给卷毛的赔偿?” “德叔啊,不是他还有谁?”马飞没好气地道:“老杂毛承包了两年食堂,手里有的是钱。” 折腾了一整,居然是这样的结果,让人不免心伤,最可气的是,我还折进看守所。 一时间,我和马飞两人相对无言,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末了,马飞极其尴尬地道:“周发,我对不起你。” 我说:“没事,是我太冲动,不该打坏人家的耳朵。” 马飞就摇头,再抬头看我时,眼中有泪,“周发,你大给我打电话了,我没脸跟他说话。” 听他提到我大,我的泪也忍不住下来,少年在外面受苦受累都好说,就怕老家人知道后瞎担心。我大都五十多岁了,整天还把日头从东背到西,本来还指望我出来后能替家里减轻负担,现在倒好,我竟然成了犯人。 马飞见我流泪,也止不住地哭,一时间,会见室里全是少年的哭声。 因为有铁栅栏格挡,我们无法抱头痛哭,只能相互握着手哭。 这时,外面管教进来,敲了敲铁门道:“周发,有人来看你。” 我正哭的泪眼朦胧,抬头起来看,门外人影一闪,德叔那猥琐的面孔出现,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礼品包,见我先咧嘴笑,露出满口黄牙。 马飞回头,看见德叔吃了一惊,赶紧止住哭声,边擦眼泪边问,“德叔你怎么来了?” 德叔笑笑道:“阿发因为我出事,我怎能不来?” 我听了也擦眼泪,强行挤出一丝笑容道:“德叔客气了。” 德叔将礼品包放在上面,先盯着我脸仔细看,然后放心地点头,“在里面没人欺负你吧?” 我点头说没有,有人在里面罩我。 德叔就嘿嘿笑,“阿明这小子还算靠谱,我一直都担心,你长的这么靓仔,在里面被那些坏人欺负了怎么办,现在看来,我还算来的及时。” 德叔说话的时候,我一直保持惊讶状态,合着是德叔在外面给我打了招呼,所以看守所里没人动我。等等,他说我长的靓仔就会被人欺负是怎么回事? 德叔见我发愣,笑着解释道:“前几天没有来,是因为一些事情没搞定,现在所有事情都办好了,那个卷毛呢,我给了他五千块。你打的那个家伙呢,我给了他八万,派出所那边我也全部搞定,法院那边都不会起诉,你只管放心好啦。” 听德叔这么说,我激动的浑身发抖。明哥说的没错,打伤人在这里只是一件小事,只要有人肯捞我,很轻松就能捞出来。 不去法院起诉,就意味着不是刑事案件,对方收了八万块,肯定也是谅解,派出所又收了钱,搞不好连案宗都会改,换句话说,我就不是故意伤人致残,很可能只是打架斗殴,扰乱社会治安,顶多十五天就能出去。 如果是这样,我就又能重见天日啦。 如此想着,我激动的笑起来,尽管眼里还带着泪。 德叔又把礼品包递上来,“里面是一些你用得着的,我托人给你转进去,最多三两天,我就来接你。” 此时我还有什么好说,赶紧像鸡啄米一样点头。 德叔说完起身,拍拍马飞肩膀,“我们走吧,阿发不会有事的,就当他在外面玩了几天。” 马飞红着脸起身,对我道:“那我走了,等你出来再聊。” 此时我的心情无比舒畅,简直比过年还要高兴,摆着手让他快走,临出门我又喊道:“马飞,给我大打电话,知道怎么说吧?” 马飞点头,挥手,离去。 不一会,管教就把德叔留给我的礼品包递进来,我打开看,里面整整三条中华香烟,还有三千块现金。 我把香烟分给明哥两条,剩余一条给了阿敏,又花钱买了许多啤酒,花生,火腿肠,请号子里的人吃饭,一时间,整个过渡仓都其乐融融,每个人都叼着中华向我问好,看向我的目光也充满了羡慕。 不知道是谁走路了风声,说我背后的大佬很强势,硬是逼着派出所改案宗,把一件故意伤人致残罪变成了普通的打架斗殴。 过渡仓里的事,就是这么神奇,传来传去,就变了味。现在除去明哥身边的几个人,大部分人都要喊我一声发哥。 欢庆过后就是平静,平静下来我就肉疼,狗日的看守所里东西真贵,外面五毛一根的火腿肠居然要两块,一瓶红星二锅头也敢要五十,还是掺过水的。 德叔给我的三千块,转眼就花去了一千,我真心是感觉到肉疼。心想这两千块千万要留起来,等我出去要好好的找丽丽一回,妈的在看守所这几天真心是憋坏了。 就这样又熬了两天,终于等来通知,我可以重见天日,激动的我一夜都没睡好,早早地起来冲凉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就是跟大伙道个别。 在看守所的这几天,也结交了几个朋友,比如阿敏,比如阿宾,他们挨个和我拥抱,祝我一路顺风。 尤其是阿敏,抓着我的肩膀不放,一字一顿地说:“兄弟,等我出去找你。” 早上九点,准时出门,外面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我手挡着太阳,很想高歌一曲。 然后,我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在远处闪耀,那是车窗玻璃的反光,德叔从车里出来,远远地朝我挥手。 德叔果然来接我了。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自问,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德叔知道我和马飞之间的秘密吗? 没等我理出头绪,德叔已经揽着我的肩膀上车,车里空调很凉,很舒服。 我问德叔,“这辆车很贵吧。” 德叔呵呵笑,“你懂车吗?” 我摇头。 德叔道:“那可不行,男孩子一定要懂车,来,我告诉你,我们坐的这辆叫奔驰s350,德国原装进口,市价150万,记住了,以后看到这样的车就不要稀奇。”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德叔像是见到鬼。 德叔感觉出不对,问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我张大的嘴巴这才合上,用颤抖的语调道:“我是问你,租这辆车是不是很贵?” 德叔听完哈哈大笑,“嗦仔啊雷(傻瓜啊你),我怎么可能去租奔驰来接你,这本来就是我买的,只是平时不用而已。” 前面的司机也从后视镜里看我,嘴角带着笑,不是鄙夷的那种。 德叔问我,“在里面呆了几天,憋坏了吧?” 我知道德叔指的什么,但不好意思跟他聊这方面的话题,毕竟年龄差别在哪,代沟太大。就装傻充愣道:“什么?” 德叔和司机都哈哈地笑,德叔是爽朗地笑,司机则是呵呵地笑。 德叔又问,“那你告诉我,现在你最想做什么?” 最想的?当然是找个妹仔好好玩一下咯。但这话我没法跟德叔说,只能低声道:“想吃一碗花生糯米粥。” 德叔愣了,“为什么是花生糯米粥?” “因为花生糯米粥好吃啊。”我如是说。实际上我想的是刚到东莞的那天和阿莲一起吃花生糯米粥,一口冰粥一口粉,阿莲说这是冰火两重天。 其实我此刻最想要的就是阿莲的冰火两重天。 德叔闭目沉思一会,道:“你这个要求蛮特别。”前面的司机接口道:“阿发淳朴嘛!” 德叔扭头对我道:“记住,从里面出来后呢洗澡换衣再放松,这是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车子开到某山酒店,光是前脸大门就让我觉得震撼,有种即将进入皇宫的错觉。 德叔给我开了间房,又留下几个高档提兜,道:“洗完澡把旧衣服都扔掉,白天就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接你。” 我像个无知幼童般点头,目送德叔他们进电梯。他们走后,我才觉得自在,开始打量这高档环境,心潮莫名澎湃,我猜这里住一晚一定很贵,那价格肯定是我无法承受的。 房间内有冰箱,冰箱内有各种饮料,我凑近去研究饮料价格,估摸着我能喝得起那种。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声音很柔很轻,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个女生。 我拉开门,一个身材高挑衣着靓丽的女子出现在眼前,看见我先微微一笑,“老板你好!是伟哥让我来的。” 第十六章 技师的级别 伟哥是谁?我没听过,但是面前的女子很漂亮,我下意识地开门让她进来。 她从我身边经过时,我看到她的个子居然跟我一般高。并且,长发掠过我鼻尖,有股淡淡的玫瑰香,刺激我的嗅觉,让我忍不住吸气凝神,精神一振。 她穿着六厘米左右的高跟,双腿修长笔直,走路时双脚成直线,身形摆动自然又美观,让人赏心悦目。 这种走路步法是酒店a牌特有,没有专业的指导训练是走不出来的,因为这种步法能最大程度地展现出女子曲线美,脱胎于舞台猫步却又和猫步不同。猫步的精髓在于展现外在体型美,却无法让女性内在的阴柔水性散发出来。 后来我做过研究,这种步法练到极致随便走两步就能提起男人对女性最原始的渴望,能激发男性心底压抑的侵入欲和占有欲。 但在当时我是懵逼的,只是觉得这个女子好看,但那个伟哥是何方大神就不得而知。 女子进了房间很自然地随意走动,看着我笑,那感觉不像是陌生人,倒像是恩爱如宾的夫妻回到家里,一切都那么自然随意。 这也是酒店a牌特有的特质。普通的发廊女讲究的是高效迅捷,从你进门的那刻就只盯着你的钱包,她们进门就脱衣,恨不得你立马结束,付钱走人。 所以这样的女人给不了男人爽感。大部分男人在找过发廊女后都会后悔,感觉还不如自己解决来的爽,原因就在于此。 发廊女把这事纯粹是当交易,当成一项运动来完成,她只有一个目的,早完早轻松。 但酒店a牌不同,她更多的是在乎你的心理感受,她不是来帮你释放那么简单,她要做你的朋友,你的爱人,甚至是你的知己。 在这里爱人的地位是比不上知己的,因为男人有些话对爱人无法说,但对知己却可以畅所欲言。 因此,但凡有点实力的男人是不屑于找发廊女的,只要试过一次a牌的味道,他就不会再去想要发廊女。 就像经常喝清粥的人偶尔吃一次加蜂蜜的甜粥,他就会天天都想着吃甜粥。 然而这在当时的我是不懂的,只是觉得面前的女子漂亮,亲切,长得跟瞿颖有九分相似,却弄不清她究竟想干嘛,就用戒备的眼神看她。 她并不在意我的目光,自顾自地走到冰箱跟前,打开柜门问我,“你想喝什么?饮料还是啤酒?” 冰箱里面的价格我看过,最便宜的饮料一瓶也要十块,啤酒就更厉害,一瓶黄色百威标价二十,还有一些标价三四百的,我都没胆看。 若在三分钟前,我决计不会有喝东西的想法,但在女子的柔情注视下,我不由自主地选择了最便宜的那种,我说我喝饮料。 女子笑笑,拿出一罐红牛,又从下面取出一个玻璃杯,夹了几块冰入内,打开红牛倒进去,送到我面前。 她说,“你刚出来哈。”声音不是说出来,而是飘出来,夹带着一股玫瑰香,沁人心扉。 我接过杯子,心想那个伟哥应该是德叔的司机,要不面前的女人怎么会知道我今天刚出来。 我喝了一口红牛,这是我第一次喝红牛,味道是新奇的甜,又很冰爽,让我心情不那么紧张,但却没想好如何跟女子聊天。 我不知道她的意图,不知道跟她聊什么。而且,她看上去有二十四五,相对而言比较成熟,且美丽大方。 我在他面前,自卑而敏感。 她拿过我手里的杯子,轻声道:“洗个澡吧,去去晦气。” 是了,洗澡,德叔特意交代过的。 我点点头,准备去洗手间。没想到她却先行一步,打开龙头调试温度,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现在的天气水温在40度最合适,可以缓解疲劳。” 我不懂水温多少度合适,我只想冲个凉水澡。 她调好水温,水龙头自动放水,她却走出来,像个家庭主妇般拿起桌上的苹果,用水果刀削皮。 削皮的技术也是练过的,一长串皮连在一起,直至整个苹果削完。 她将苹果递给我,问道:“你是北方人吧?” 我点头,“我是西北的。” 她就笑,“西北五省,你是那一省呢?” 我正要回答,她说等等,让我猜。说完她闭起左眼,嘴唇微嘟,可爱至极。这也是a牌技师独有的招牌动作,每个技师的招牌不同,当她使用这招时,就代表着客人是被动型的,需要技师主动进攻。 多年后自拍流行起来,很多无知少女都是对着镜头嘟嘴,让我哭笑不得,是谁把a牌技师的招牌动作推行到全中国的? 反正当她嘟起嘴时,我就莫名地心跳加速,身体隐隐开始冲动,但此刻还不敢肯定她的身份,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她说,“你应该是靠近关中一带的。” 我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她笑,“我猜的啊。” 我就道:“那你再猜猜我的年龄。” 她笑的更美了,“十八,要不就是十九,绝对不超过二十。” 我就说,你猜的很准。这时候,我的情绪被她带起来,最起码没有开始那么生疏,已经步入到朋友的关系。 她继续问,“你为什么进去里面啊?” 我摇头,苦笑,“因为一个朋友,我打伤了人。” 她的目光变的专注而同情,似乎在为我的遭遇不值,“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你一看就知道是那种重情义的人,为自己你可以忍,但为朋友你就能两肋插刀。” 她这种说法也是培训过的,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果我是暴力狂她就该说我最崇拜那些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总而言之要顺着你的思路走,每句话都让你觉得舒服。 尤其是像我这种情况,刚从看守所出来,满腔的话无人诉说,很快就被她打入心扉,视她为知己。 浴缸的水也好了,她让我躺进去,自己却站在洗手间外面不进来。 我有点失落,此时我的心早就被她撩拨起来,很努力的克制才不至于马上把她压倒就地正法。 我脱光衣服躺进浴缸,刚躺好,洗手间的门打开,她已经换了身衣服进来,不等我说话,就已经到我跟前,长发垂下下来,撩动我的肌肤。 她说,“你躺着别动,我给你按摩。” 说是按摩,不过是用手在我身上来回游走,不等五分钟,她就眼神迷离,吐气如兰,凑近我耳边道:“年轻真好。” 这一刻,我终于忍不住,一个翻身从浴缸里跳出,将她横腰抱起,走向大床。 她先发出惊叫,像是真的被吓住一样,然后抱住我的脖子,开始呼吸急促…… …… 也是在这一天,我知道了a牌和普通技师的不同,据说往上还有s牌,我很向往,就问她,什么叫s牌。 她看着我的眼睛回答,“当你真正爱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也爱你,你们水溶交融的哪一刻,那种感觉,就是s牌。” 我就笑,“我觉得你就是s牌。” 她撒娇,“怎么可能,你都没有给我s牌的回应。” 我就奇怪了,“怎么顾客的回应还有区分?” 她说:“当然咯,我们服务的好不好,完全在于顾客的反应,这种反应不是语言上的,主要是心理上的。” 我很郁闷,“我给你的反应还不好吗?” 她就笑,眼睛成弯月,“女人是敏感的,当一个男人彻底爱恋她时,她会知道的。” “哦?这么神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问她,“那我给你的感觉是什么样?” 她就说,“傻傻的,憨憨的,你把我当成你的邻家大姐姐,喜欢又迷恋,却不是爱。” 这话就把我说糊涂了,顾客和技师间办事,怎么还能扯上爱? 她眼波辗转,道:“如果有一天,你明知她是技师,却还想着爱她,不嫌弃她,同时她也明知你是顾客,却丝毫不在乎,整个身心向你敞开,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s和a的区别。” 她这么一说,我整个人忽然怔住,想起了阿莲。 她说的没错,从来东莞的第一天到现在,我分别和几个女人发生关系,阿莲,丽丽,丽丽大姐,她,但其中滋味各有不同,给我感觉最好的,却是阿莲。 原来那一夜,阿莲是把她最好的给了我,那就是s牌的感觉。 或许是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她忽然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我,“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你有过s牌的经验?” 我看着她,缓缓点头,“本来我不明白,但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曾经有个技师,给过我一次s的感觉。” 她很激动,“她是怎么做到的?跟我的服务有什么不同?” 我想了想道:“语言很难描述,我举个例子吧。我们一起的时候你会担心我突然高潮,而她,根本不在乎这个。” 我的话说完,技师版的“瞿颖”一阵愕然,而后喃喃地道:“原来这就是s级和a的区别啊。” 窗外,天空忽然一声炸雷,乌云压境,大雨哗哗地下了起来。 东莞技师版“瞿颖”从后面上来揽住我,在我耳边轻轻道:“我想再试一次,看看我能否晋级。” 窗外雨下的更猛烈了。 第十七章 德叔的历史 下午六点左右,咚咚的敲门声将我唤醒,身边技师早已离去,但被窝里还有玫瑰香。 我匆匆开门,结果是德叔在门口。他看着我的样子呵呵笑,“休息好了么?” 我把德叔让进门,自己则快速穿衣洗漱,生怕怠慢德叔。 现在我眼里的德叔,可不是前几天那个只会夹着劣质纸烟斤斤计较的潮汕老头,而是我的恩人,为了我花费成十万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大金主。 我收拾停当,规规矩矩地坐在德叔面前,他还是以前那幅打扮,花格衫子大短裤,黄色皮拖鞋,说话先露一口黄牙。 “刚才玩了几次啊?”他笑眯眯地问,翘着二郎腿,神经质地抖。 我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挠头,“三次。” “不错嘛。” 德叔哈哈大笑,弹烟灰,笑完才继续问,“怎么样,这样的生活爽不爽?” 我说爽。 “那你想不想天天过这样的生活?” 我从德叔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狡黠,回答他道:“这样的生活,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 德叔很满意我的答案,“这是当然啦,如果我有你这样年轻,也希望天天过这样的生活,可惜啊,我老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我从他的话里听出某种不同的含义,但不确定,就继续沉默,等他说完。 “你知不知道,因为这次事件,我花了多少钱?” 我摇头,其实我心里能大概推算出来,但我不会自己说。 德叔伸出一只手,来回翻三次,“三十万,一共三十万。” 我立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按我的推算,顶多十万,怎么是三十万? 德叔道:“你这里花了将近十万,生产经理,品质经理,公司老总副总,仲有后勤主管,这几个人也花了十万,再有就是大老板,我给他单独花了十万。” 我更加不可思议了,要说公司里几个头目花钱用了十万倒也说得过去,可是给大老板这十万是什么鬼?大老板上亿身家,会要你的十万? 德叔看出我的疑惑,笑道:“不理解了吧?你猜一下,今天陪你的妹仔多少钱?” 我眼珠子转动,想起丽丽曾经说过,酒店a牌陪一个客人上万,就对德叔说道:“应该要上万吧。” 德叔就笑,“没那么多啦!五千而已,a牌基本是这个价啦,那你知道我给大老板找的女孩子是什么水平的?” 我试探着道:“是s牌?” “s你个鬼啦!”德叔哈哈笑道,“到大老板那种境界,不会在乎s还是a,他要的是身份。” “身份?”我不太明白。 “你经常看电影吗?” 我点头。 然后德叔说出了一个名字,直接将我震的原地站起,“不可能吧?” 德叔反问,“有什么不可能?” 我连续摇头,“她怎么说也是一个明星,怎么会做这种事?” 德叔就笑,“所以说你菜头,如果她不是明星,我会给她出这个价吗?女人还不都一样,明星的技术未必有a牌好,我为什么不花同样的价格多包几个a牌?” 德叔的话很有道理,但我还是不信,“可她是明星,又不缺钱。” 德叔道:“谁说明星就不缺钱?哦对,十万块她肯定不缺,但是几千万呢?你知道拍一部戏的成本是多少?这些钱又是谁来投?” 德叔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明星肯陪大老板,肯定不是要那十万块,她要的是大老板的投资。 不过这块关系又理不顺,要大老板的投资跟德叔有什么关系?不过德叔没说,我也没意思问,只是睁大眼睛,用崇拜的眼神看他。 马屁这东西,没有人不喜欢,德叔很受用我的眼神,接着说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花这么大价钱摆平这件事?” 我当然知,为了他能长久持续的赚钱。但这话不能说,他明显实在收买人心,我得顺着他的意思走,于是我感激地对他道:“多谢德叔,这次要不是德叔你搭救,我周发此刻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岂料德叔却连连摆手,“这你就错了,我摆平这件事,并不是因为你,我是为了我的生意能够长久持续,至于捞你出来,是我份内之事,你不要感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 这话倒是说的光棍,大出我的意料,后来才知,越是有本事的人,讲话越是讨厌虚假做作,一是一,二是二,讲话不绕弯子,目的明确,合作起来也更容易顺当。 德叔道:“你是因为我进去的,如果我不捞你出来,以后还有谁肯为我做事?所以你不必心存感激,这享受,是你该得的。” 那我就奇怪了,既然这享受是我该得的,你又跟我掰扯花费巨多是什么用意? 德叔重新点了烟,继续说道:“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呢,是让你明白,无论多好的生意,都要想办法去维护,因为一旦出了岔子,就需要你付出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努力。而维护一条财路,除了做好自己的本分,更重要的,是防备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 说到后面,德叔脸色变的严肃,目光也更专注,紧紧地盯着我。 我的心开始发慌,在猜测德叔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见我还是不语,德叔身子向后仰,舒服地躺在靠背上,吐了一口烟道,“年轻人,争强好胜是正常的,但不要选错路,更重要的,是不要跟错人。” 最后一句话他的拉音很长,说话的同时用眼睛瞟我,言下之意非常明了。 我不能再继续沉默,身子前倾,轻声疑问,“德叔的意思是……” 德叔道:“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我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就问你一句,愿不愿意跟着我?” 果然,图穷匕首见,德叔所做的所说的,就是后面这一句。 我没有办法立即答应他,因为我不知道跟着他走的什么路。 见我在犹豫,德叔又道:“跟大佬这种事呢,不能强求的,你要愿意,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大佬,你要不愿意,走出这个房间你还是我后厨的一个员工,无论结果怎样,我都不会怪你。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 “我跟你!”几乎是在他说话的同时,我就下了决定,目光炽热地看着他,向他表明我的心意,因为我已经想好,不管他做什么,我都先看着,假如跟着他不爽,我就不跟了,我就不信,他一个糟老头子能把我怎么样。 换句话说,我此刻是在忽悠他,并不是真心要跟他。 即便如此,我也把戏做足,让德叔相信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他。 德叔很高兴我的回答,他激动地站起来,站北朝南,忽然解开钮扣,脱掉上衣给我看。 瞬间,我被他身上的各种刀疤震惊,横七竖八琳琅满目,不由得心惊。 德叔指着自己身上的刀疤对我道:“这些,是我当年在铜锣湾留下的。” “铜锣湾,那不是香港吗?”我感觉眼前有点不真实,德叔这一手来的太玄幻。 德叔笑,“香港很远吗?你知道在香港闯的潮汕人有多少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但我知道潮汕几个名人,李嘉诚的祖籍就是潮汕,英皇老总杨受成也是潮汕,周星驰周润发都是潮汕人,所以德叔的话略微思考一下,倒也不玄幻了。 看着德叔满身伤疤,我知道德叔这是在向我展示他曾经的光辉历史,以证明他德叔曾经也是好汉一枚,从而在心理上让我不敢轻视他。 但我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我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只能继续保持嘴巴大张双眼圆睁的震惊状态。 德叔合上衣服,缓缓坐下,而后道:“当初一起混的弟兄,死的死残的残,仲有几个还在赤柱等死,原本我想守着一份产业安安稳稳度过下半生,但现在看来,不奋斗是不行啊,你不振作,别人就以为你是羊,时时刻刻都想着怎样吃掉你,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我立即点头,“明白,德叔。” 德叔笑,“好,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现在的年轻人也不比以前,斩鸡头烧黄纸那些已经不流行,如果你决议跟我,就以茶代酒,叫我一声大佬,如何?” 我再次被德叔的话震惊,怎么还扯上斩鸡头烧黄纸了?难道不是大家两句话一说就算确定关系?还以茶代酒? 但此刻不是我吐槽牢骚的时候,看着德叔希翼的眼神,我觉得应该按他的意思办,不就是敬茶嘛,没什么大不了。 我端起茶,德叔伸手虚挡,“虽然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但天地间有鬼神,物质上可以从简,礼仪上还是正规一些。” 说话间他自上而下地看着我,让我好生尴尬,仔细一琢磨,他是要我跪着敬茶。 这我就犹豫了,长这么大,我只跪过爷爷,那还是他死的时候,他德叔何德何能可以让我跪他?不过反过来想,这次若不是他,我还在看守所里出不来呢。 再看看他的年龄,好歹也是五十多的人,跟我父亲一般大小,跪他倒也不丢人。 如此这般想了想,我把心一横,双腿跪下,双手举茶,恭恭敬敬地说了声:“大佬,喝茶!” 第十八章 讲数 德叔见我叫他大佬,立时接过敬茶,表情欣喜,对我道:“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弟兄,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喝汤,起来吧。”言毕用手扶我起身,又拍着我肩膀上下看,末了赞道:“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这身衣服你看起来精神多了。” 他说话同时我也自己打量了一番,上身是蓝印花的棉短袖衬衫,下身白色牛仔裤,脚下一双白色休闲鞋,的确是精神不少。 德叔又道:“你刚起床,想必饿了,咱们现在去吃饭。” 我跟随德叔出门,入电梯,心理总觉得有些怪异,仔细想想最近发生的事,马飞喊我来,先花高价给我安排了丽丽,接着就是替马飞办事,结果进了看守所,本以为了无生路,结果绝处逢生。 今天又是如此,莫名其妙地有人给我安排了一个妹仔,只是幕后老板从马飞换成了德叔。 天上不会掉馅饼,世上没有免费吃的午餐,德叔这么对我,肯定是有事要让我办。只是此时还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且行且看。 说是吃饭,倒也没去别处,就在酒店大堂点了菜,先前开车的伟哥也在,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菜都凉了。 白天跟那a牌做了三次,早上又没吃饭,我早就饥肠辘辘,因此也没作假,上去就敞开了吃,将军不下马。 一只烧鹅被我干掉一半,又吃了许多牛肉,莲蓉包,喝了四五碗排骨汤,直吃到喉咙眼里塞不下,这才罢休。 其实倒也不怪我贪吃,主要是席上一样菜还剩三分之一德叔就加菜,我又是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放开了吃,他以为我不够,我以为就剩最后一点吃完算了,结果闹出这场误会。最后才知,这是他们的待客规矩,必须要让客人吃饱。 我打着饱嗝对德叔道:“已经是自家人,就不要讲那些规矩。” 德叔就笑,完了服务员开始收拾桌子,上茶。 伟哥手机响,拿起来去一边接电话,德叔点根烟,坐在原位思考。 不一会,伟哥过来,对德叔附耳说了什么,德叔连连点头,表情严肃。 末了,德叔掐灭了烟对我道:“阿发,吃饱了我们走,有人请我们喝茶。” 广东人喜欢喝茶,喝茶谈生意,这是普通人的说法。但在道上,喝茶的意思则代表讲数,也就是内地人说的谈事情,谈判。 德叔知道我现在听不懂一些黑话,但他没打算跟我解释,我猜他可能是怕我不敢去,半路里跑掉。 要知道,此时此刻,德叔身边根本没有人可用,他厨房里哪几个只能切菜,根本没胆切人。至于伟哥,开车可以,打架差得远。 德叔自己是江湖中过来的,看人很准,他知道伟哥是什么成色,也知道我是什么成色。 事后我才知道,德叔之所以火线收我做小弟,是因为他被对手逼到没有退路,必须这么做。 德叔说喝茶,我以为是去喝凉茶,还想着能再吃一碗花生糯米粥,也不多想,起身就随他走。 车子驶出镇区,往刁龙村方向,越走道路越不对,直至进村,车子在一处拐弯处停下,德叔对伟哥道:“你在这里等,见机行事。” 言毕下车,我不知道德叔要干嘛,还傻坐在车里。 德叔走到后备箱,伟哥才对我说,“你也下去,跟你大佬一起。” 伟哥这句话让我心里一动,他说跟你大佬,重点在这个你,也就是说,德叔不是他大佬。 德叔在后面已经打开后备箱,有铁器碰撞的声音,我没时间去计较这个说法有什么问题,不太情愿地下车。 德叔见我来,很自然地递给我一根铝合金管,“藏在衣服下面,用来防身。” 我看到后备箱里还有几把片刀,心里不由得发紧,这是要跟人火拼?打群架我有经验,但火拼砍人就是另一种境界了,打群架死人的几率毕竟低,砍人那就不同了。 我问,“大佬,要砍人么?” 德叔看着我想了想,摇头,“应该不需要,只是让你带着防身。”说着,他自己也拿了根钢管插在后腰。 我想,火拼的可能性很大,不过看德叔选择了钢管而非片刀,我估计仇恨不会太深。 事已至此,我没有退路,毕竟今天才享受过德叔给我准备的酒店a牌,又拜了大佬,若这时候说有事不能去,怕是被人看扁。 我没多说,把钢管插在后腰,跟着德叔走。前面拐过弯,又走了三分钟左右,又拐一次弯,才到一处小洋楼跟前,门前停了四五辆车,其中四辆轿车,还有一辆金杯。 德叔走到门口,在金杯前面站了一会,忽然回头对我道:“今天晚上讲数,你看我眼色行事,对方可能人多,但你不要怕,我一个人能打五个,剩下的你看情况,能帮忙就帮,帮不了你就跑,记住我们来时的路,阿伟在车里接应你。” 我听德叔讲话的意思不太对,就道:“德叔,你跟我讲实话,究竟什么情况?” 德叔道:“有人想借这次机会把我的承包权夺走,这是我唯一的事业,我已经五十四岁,不可能再去做别的行业,没了食堂,我只能去要饭。” 这一刻,德叔的表情很无奈,又很可怜,一种英雄迟幕的没落感从他眼神里洋溢出来。 我问:“是谁想夺你的产业?” 德叔道:“是我以前的弟兄……”德叔还想继续说,就听里面忽然一声狗叫,一个老妈子级别的人借着灯光朝这边看,“阿德?阿德?是你吗?” 跟着院子里灯光亮,屋里又出来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见到德叔很热情,伸手过来要抱。 德叔替我引荐,“这是水哥,你这次能出来,都是他的功劳。” 我闻言立即对水哥点头,“谢谢水哥。” 就见水哥脸色一怔,似乎奇怪什么,用白话问德叔,“阿发是个捞仔?” 当然他们讲白话我听不懂,都是后来问德叔才知道。 德叔回答道:“是啊,没有办法,本地的弟兄都被阿荣拉完了,我只能找捞仔。” (捞仔,是广东本地人对外来打工者的一种蔑称,男的是捞仔,女的就是捞妹,但并不是所有的广东人如此。)。 看的出来水哥对我很不满,他用白话对德叔说:“丢,早知道你让我救得是个捞仔,我说什么都不会管的。” 德叔就道:“这就没意思了,都是我的马仔,是不是捞仔有什么关系?” 水哥道:“当然有关系,捞仔不可靠,都是一些见利忘义的货色。” 德叔就反驳:“阿荣可靠吧?阿荣现在逼着我死?” 水哥就一脸无奈了,拍了拍德叔肩膀,“阿德,不管怎样,咱们都是好兄弟,没必要闹到现在这步田地。” 德叔道:“现在这样我也不想,是阿荣逼我的。” 水哥道:“那好,阿荣那边我会搞定,今天你就当来看戏,给我个面子。” 当下两人不再多说,相互笑笑,水哥扶着德叔往里走。我跟在德叔身后,警惕地看着四周环境,心里琢磨德叔刚才的话,万一打不过他让我先跑,这是什么意思? 进门一拐是个大厅,里面此刻正坐了一圈人在聊天,来去讲的都是白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等我们进去,所有人都抬眼看我,尤其是靠窗那边的七八个人,眼神犹为不善。靠窗当中,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脸,模样倒是挺周正,年轻时候应该挺帅,眼睛大而有神,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此刻他也在盯着我看。 德叔在他对面拉张椅子坐,而我只能站着。 德叔坐下后,伸手指着黑脸给我介绍,“阿发,叫荣哥。” 我对黑脸点点头,“荣哥好。” 我一说话,所有人都“咦”地一声,很显然,我严重的北方口音让他们惊讶。尤其荣哥后面的几个小子,已经开始用眼神挑衅我,并故意露出衬衫下面的刀柄,对我示威。 荣哥盯着我面色冷峻,眼神挑衅,用白话问德叔,“他是什么来路?” 德叔并未回答,倒是旁边的水哥讲话,“他是阿德的马仔阿发,前几日因为故意伤人致残,今天才被我捞出来。” 水哥这样的讲的用意是在告诉阿荣,德叔的马仔不差,也是道上混的。有一种替德叔脸上贴金的意思。 结果阿荣根本不鸟水哥,也不再看我,而是看着德叔,表情凝重。 荣哥说:“德哥,我讲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德叔回答:“不行,别的事好商量,这件事没得谈。” 荣哥又道:“那这样你看好不好,食堂我们两个一起做,人员管理我来负责,你只管分钱。” 德叔还是摇头,“没得谈。” 荣哥就变脸,“那就是不给面子咯?” 德叔瞬间激动,似乎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但还是忍住,对荣哥道:“阿荣,做人要讲良心,以你今今时今日的地位,为什么要跟我争一间食堂?一个月十几万而已。” 荣哥似乎也很恼怒,站起来对德叔道:“你也知道一个月十几万,我用两间麻将馆跟你换为什么不行?麻将馆赚的没有食堂多吗?” 德叔反击道:“麻将馆怎么能和食堂比?麻将馆那么好你为什么不把手里的食堂全部换成麻将馆?” 眼看德叔和荣哥越吵越凶,荣哥后面的小弟就站不住了,忽然抽刀上前指着德叔怒吼:“老家伙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第十九章 遇袭 一般来讲,谈判的双方都会找个有威望的中间人做公证,水哥就是荣哥和德叔的公正。当荣哥和德叔讲话时,马仔是不能插嘴的,只有中间人可以插嘴讲话。 但是看今天的情况,荣哥带的人多,德叔只带了我一个,所以荣哥的气焰有点嚣张,吵的激烈处荣哥的小弟跳出来也在情理之中,这点水哥都能理解,但荣哥的小弟用刀指德叔,这点水哥就不理解了。 再怎么说,荣哥和德叔是同辈,他们吵是大佬之间的对话,怎么能容忍一个马仔对同级别的大佬指手画脚? 因此当荣哥马仔的刀指着德叔时,水哥忽然发怒了,一杯茶直接泼到那马仔脸上,并出口训斥:“滚蛋!” 那马仔被泼了一脸茶,表情很是不忿,眼神凶狠,却强压着怒气,把刀收起来,不再言语。 至于我,因为他们从始至终都是讲白话,我一句都没听懂,只能保持原先的姿势,坐观其变。我甚至都有点困意,似乎很不在乎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这表情在荣哥那班人看来,就有点装逼。 实际上我也是没办法,形势与我不利,只好在外面上显示出自己不屑,给自己打气壮胆。此时不装逼,等下打起来只怕是无逼可装。 水哥喝退了荣哥的马仔,开始说公道话,他道:“阿荣阿德,我们三个都是好兄弟,为什么不能像阿龙那帮人一样有空就一起喝茶聊天,非要搞的这么紧张?不怕被人笑话吗?” 荣哥闻言侧过脸,似乎不想听水哥讲话。 德叔也在鼻子里哼一声,不看水哥。 水哥又道:“一个月十几万而已,没必要争,阿荣,阿德从香港回来什么都没有,奋斗了好几年才有一间食堂,你就让给他吧。” 荣哥却道:“不是我不让,本来那家食堂就应该是我的,阿德趁我不在从陈生手里抢过来,这笔账我没跟他算,现在只是原价交换,他都不肯,你叫我怎么做?” 德叔听完不服,怒道:“怎么能是你的?在香港时陈生就说把食堂给我做,那时你都不认识陈生,不要以为一起喝过两次酒你们就是朋友,我们不信去问陈生,看他是愿意给我做还是愿意给你做。” 一时间两人又吵起来,水哥都听的头大,举起手让双方冷静,但荣哥一直再说,德叔也急躁起来,桌子上唾沫横飞,不可开交。 忽然间水哥大喝一声,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收声!” 四下一片寂静。 水哥看了双方一眼,黑着脸道:“饮茶!” 荣哥端起茶杯吹气,德叔则靠在椅背上抬眼望天,气氛很诡异。 等了三分钟,水哥道:“阿荣,你说出你能出的最高价。阿德,你说出你的底线,看看能不能再商议。” 荣哥道:“我出三百万,一次性付清,永久买断陈生的食堂。” 德叔则道:“我没有底线,不卖。” 水哥看看两边,摊了摊手,“那就是没得谈咯?” 荣哥哼一声。德叔则说,“那就不谈。” 水哥左右看看,忽然抓着德叔的手,“阿德,我们弟兄好久没见面,今晚你别回去,我们好好聊聊。” 荣哥则起身,“那你们聊吧,我去找北妹了。”说完往外走,他身后的马仔也呼啦啦向外撤,每个马仔经过我身边时都目光不善,似乎要吃了我一样。 荣哥的人走后,水哥拿起遥控器按下开关,客厅电视屏幕上就出现了荣哥等人的身影,他们成十个人分成两组,一组坐轿车,还有四五个上了金杯,两辆车先后点火发动,离开。 一直等到车尾灯消失,水哥招来他的马仔,道:“你跟上去看看,他们去哪里回来告诉我。” 那人点点头,出门。我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他上了另一辆汽车,朝着荣哥他们的方向追去。 水哥这时才恢复笑容,重新给德叔倒茶,问道,“阿德,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把食堂转出去?” 德叔犹豫了一下,道:“我们潮汕同乡会准备开一家饮食连锁集团,想把整个东莞乃至整个珠三角的工厂食堂规范化,现在正筹备股东会,入股的人持有原始股,说是等集团做大以后上市会翻好几番,股东会的成员必须是潮汕人,而且手里至少得有一家千人以上规模的食堂在运营。” 说到这里水哥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阿荣手里的食堂只有几百人,所以才会那么急的想要吞并你,不惜用麻将馆和你换,看来这个行业很赚钱啊?” 德叔微微点头,“赚不赚钱我不知道,但这是我唯一的家业,混了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有留下,阿茹走的早,大妹是那个样子,小妹还小,我必须得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水哥点点头,“你说的对。”等了等又问,“如果阿荣出五百万呢?” 德叔依然摇头,“五百万够什么?听起来不少,但真正花起来也撑不过两年。” 这时水哥抬头看我一眼,我却没看他,继续在看墙上贴的大幅毛笔字,内容是李白的《将进酒》,我就不明白了,黑社会家里挂副《将进酒》是什么含义。 我刚好看到五花马、千金裘,水哥在那边说话了,他用普通话问,“后生仔,你刚才不害怕吗?” 我摇头笑,“怕什么?” 水哥问,“刚才的情形你没看见?” 我答:“看见了,但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以为你们在开玩笑呢。” 听我说完,水哥原地愣了,而后和德叔相视而笑。 水哥说:“这捞仔脑袋不太灵光。” 德叔说:“我年纪大了,灵光的管不住。” 两人又哈哈大笑。 这时先前出去的马仔回来,点头给水哥汇报,“阿荣他们去酒店了,阿梅打电话来说他们点了几个妹仔,看来今晚不会来了。” 听到这话水哥点点头,德叔也站起身,两人又说几句客套话,德叔出门。 至外面,水哥看见我们没坐车,觉得奇怪,问德叔,“要不要让黑头送你们回去?” 德叔摆手道:“阿伟开车在前面等我们。” 此次讲数就算彻底结束,目前看来是虚惊一场。 我和德叔刚拐过弯,阿伟的车灯就亮了,我们上车,阿伟激动地问德叔,“谈的怎么样?” 德叔鼻子里哼一声,摇头,然后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回去吧,明天开始我们走路都小心点。” 阿伟的表情明显暗淡了,转过头去,点火,发车。 看着德叔疲惫的面孔,不知为何我心里不安,没来由地感觉紧张。我隔着玻璃向外看,两边没有路灯,都是黑乎乎的荒地,本能地预感到不妙。 我问阿伟,“这条路平时过车多不多?” 阿伟道:“不清楚,我很少来这边。” 正说着,前面忽然亮起两道大灯,逼的人看不清前面道路,紧接着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我们的车子向右漂移,电光火石间,我看到阿伟面前多了一个安全气囊,而我和德叔则被甩到车窗上。 车子转了三圈才被踩停,显然阿伟并未昏迷,还在哼哼。德叔头上肿了一块大包,表情狰狞。我受伤最轻,几乎是无碍。 这也是因为侧面撞击,着力点在前门,要是着力点在后门位置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知道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撞击。不用德叔招呼,我就将铝合金管攥在手里,正要开车门,两把片刀就在车玻璃上乱砍。 看德叔那边,也是一样情况。 车前面的挡风玻璃也有人在砍,已经出现裂痕。 德叔火冒三丈,扭头看我一眼,然后一脚将车门踹开,冲了出去。 我像个煞笔似的拉车门,却怎么样也打不开,无奈只能大喊:“开车门!” 不知道阿伟按了那个键,后门啪嗒一声,车门开了。我用脚一踹,也冲了出去。 德叔出去的早,吸引了三个火力。我这边车门打不开,守在这边的人也朝德叔冲去,结果我又出来了,那两个马仔就杀了回来。 如此近距离的接战,我能清晰看到对方脸上的青筋。月光下,白晃晃的刀片子闪闪,挨一下绝对不好受。 没等他们靠近,我就主动出击,一管子砸在那马仔头上,将他砸倒。同时另一把刀片朝我左肩劈下,我稍一侧身躲过,跟着一管子敲在他太阳穴位置。 左边又冲过来一个,我看的清楚,这家伙竟然是闭着眼睛砍人,显然是个临时充数的家伙。我没有客气,当头一管子下去,他就抱着脑袋跪下,鲜血从他指缝中渗出,流了满脸。 那边德叔被三个家伙围攻,身上中了几刀,很快人就躺在地上。 我见状不敢耽误,三两步跳过去,对着其中一个后脑上就是一击,他立时扑街,另两个见状朝我扑来,我躲闪不及,左胸口中了一下,直接将我衣服划开,皮肉泛起,血却没渗出来。 刀特别快的情况下,划破皮肤之初的确是不会有血渗出。但就是这一刀,激发我的凶性,没等他刀扬起来我就一棍子敲在他天灵盖上,瞬间将他打懵。 另外一把刀则砍横砍过来,正中我肋骨,不等他砍第二下,我就抓着他的手,同时铝合金管在他上连敲三下,他身子软绵绵地瘫软,刀也转移到我手上。 第二十章 恶战 这时背后有人嘶吼,我立即回头,举起左臂片刀抵挡对方片刀,右手铝合金管疾风般落下,正中头顶,咣的一声,震的我手都发麻,那厮连半点声息都没发出,人就软绵绵倒下。 战斗至此,已经无人再敢来攻,我提着片刀四处看,但见有挣扎想起的,过去就是一刀。 这里砍人我已经摸清路数,砍人看着凶狠,其实跟老家群架一般无二。虽然用的是明亮的刀,不过材质极差,就是街上十块钱一把的西瓜刀,被铝合金管随便一砸,就变形扭曲成废铁。另外,他们砍人也有技巧,来来去去都是前胸,后背这些不致命的地方,而且只是砍人,却不捅。 像前胸后背这种地方,你就是砍的稀烂,也不过是血肉模糊,不会致命。但敢你直接捅一刀进体内,那可是会直接毙命的。 所以说,砍人十下,不如捅人一刀,就是这个道理。 眼下荣哥这些马仔看着凶狠,真正砍起来也都是草包一群,没一个敢下死手的。不过话说回来,作为马仔,不过是跟着老大混饭吃,哪有多么的实心实意?老大吃了肉也不过让马仔喝口汤,马仔能有多么拼命?江湖中人不过相互捧场而已,大家之间又没有多么离谱的深仇大恨,有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另外这也跟地域文化有关,毕竟南国可是传承了千百年的儒家之道,那是正宗的汉人血统,脑子灵活,但打架斗狠这方面在全国而言就靠后了。哪像西北东北地区,都喜欢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再者,江湖上也讲究个道义,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果矛盾不大真没必要闹的你死我活,砍人时打败对方即可,正所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作为失败的一方,受伤以后只要对方不赶尽杀绝,我躺地上装死有何不可? 就像今晚这情况,敢说我要是发狠想杀光他们,不用说这些躺在地上的家伙保证跑的比刘翔还快。 因而,这一战是我打出了威风,打出了气势,他们就不敢再起身反抗,也没必要反抗。 那边德叔已经从地上爬起,他身上被砍了七八刀,血糊了满身,但不致命,还能正常行走。 但怎么说他是老大,哪怕此刻行动如常,作为小弟我也得上前扶持,这是礼数。 就在我朝着德叔前进之际,德叔忽然脸色大变,双面圆睁,口里一声大喊,“阿发小心。”同时向我冲来,将我向右一扳。 我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回首一看,先前在水哥家里就对着德叔拔刀相向的马仔出现在我身后,此刻他手里攥着一把尺半长的尖刀,已经贯穿德叔身体。 这才是真正的凶人,前面那七个纯粹是充人数的。 他一刀刺进德叔小腹,还将刀柄九十度旋转,这是要致人于死地的节奏。 就听德叔喉咙一声闷哼,那厮的目光就瞄准了我,眼神轻蔑的像是看一只待宰羔羊。 这时的我已经被吓破了胆,差点没从地上站起,不由自主的尿了一裤裆,但也只是一瞬,我手里的钢管就砸在他头上,因为我心里很清楚,德叔要是死了,我肯定也活不了。 既然起了杀心,他是不会允许逃脱活口。这些事我没经验,全是电影里演的。 所以,我现在尽管害怕,但还不能放弃反抗,毕竟,我要活命。 一管子下去,那厮头骨极硬,竟然未倒,反而瞪着眼睛看我。 这时就听德叔发话,“斩佢!”或许是气血攻心,德叔喊的是白话,或许他想起了当年血战铜锣湾的岁月,错将我当成别人。 我没有犹豫,直接一刀劈在那厮肩膀,刀片陷进去半寸,便被骨头卡住。 这就是西瓜刀的弊端,材质不行,砍人也不给力。其实我原本是对着他脖子砍的,结果那厮躲了一下,因此砍偏。 那厮也发觉出我是狠人,想抽出尖刀,结果被德叔抓住他手腕,挣脱不开。 见此情景,我不敢犹豫,抡起铝合金管猛砸他天灵盖,一次下去他就身子发软,二次下去血肉迸飞,三次下去他已躺倒,砸在他脸上。 回头去看,后门荣哥手握片刀,已经奔到我跟前,却不敢斩,而是瞪大眼睛看着我,满眼恐惧。 我没给他好脸,反手就是一棍子抽在他脸上,并且是连续击,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力度,将他抽的连连后倒,第六次时他终于坚持不住,躺倒在地。 我还不解气,将管子高高举起,准备来次重击,就听后面德叔大喊,“阿发!” 我便停下,回头扶他,他已经跌到在地,浑身抽搐,口里也开始出血。 他努力吐着血沫,咬牙对我道:“打电话。” 我问,“打给谁?” 他瞪着眼,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水哥。”说话的同时,他的手也努力地伸向裤兜,我知道那是手机在裤兜,赶紧摸了出来,看着手机却傻了,我不会用手机。 正发愁间,却听后面传来阿伟的声音,“喂,水哥,快来救我……” 我看见,阿伟浑身是血,从奔驰前座站起,努力地往我这边走,同时在讲电话。想来他也是前胸后背被斩,看着凄惨,其实不然,走路反倒越来越欢。 我看看德叔,问阿伟,“伟哥,车子还能开吗?” 阿伟摇头。 我举头看看前面,荣哥的车还未熄火,就对阿伟示意,“开他的车。” 阿伟点头,走去荣哥身上摸钥匙,我这边已经将德叔抱起,一步一步往前走。 阿伟在后面带着哭腔道:“锁匙(钥匙)揾呒哒。(钥匙找不到)”我一听这也是被吓晕头了,急的直说老家话,老子又听不懂。 此时我已经走到车子跟前,抬头看车内一眼,大声喊道,“伟哥你来看,车里插着那玩意是不是缩丝……?” 阿伟立即跌跌撞撞地过来,看完惊喜,“上车!”说完他也愣了,车后座上此时还坐了个妹仔,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珠子正抱着腿在车上发抖。 我早就看见那妹仔,想来也是荣哥带来的,懒得搭理,直接踢着车门道:“下来帮忙。” 那妹仔却像是听不懂一般,拼命摇头。 我就躁了,用脚踢门,“帮忙你不懂啊。” 这时阿伟已经上车,扭头对那妹子说了句白话,那妹仔这回懂了,麻溜地下车帮我拉车门。 还真是听不懂我说话,我就日了,也是在这一刻,我发誓要学会白话,这同样都是中国人,怎么感觉跟到了外国似的。 嗯,从现在起就开始学,目前已经掌握了第一个单词……缩丝…… 等我把德叔安顿上车,后面射来七八道灯光,很快就人声嘈杂,原来是水哥带着人到了。来到现场的第一句话就是:丢…… 接着水哥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这里看看,哪里看看,嘴里不停地丢雷老母丢雷老母,也不知道在骂谁。 这边阿伟一发车,那边水哥就听到,速度奔来,朝车里一看,顿时老泪纵横,急切地问,“阿德而家点样?(阿德现在怎么样?” 阿伟道:“母鸡啊,我哋快哋灰医院。(我们现在快点去医院)” 水哥说声好,然后才盯着我看,用普通话问,“你呢?受伤没?” 我就挺起胸膛给他看,今天穿的新衬衣已经血肉模糊。 水哥又是一声丢,挥手让我们快走。 车子在路上飞驰,德叔口里不停在吐血,我让妹仔在那边扶着德叔,让他头高些,这样能避免血水呛入气管。 以前看电视里面人腹部中刀口里吐血我总是奇怪,腹部中刀跟嘴巴有鸡毛关系?现在终于明白,内出血时血就会从口里泛出,也有可能从菊花出来,都说不准。 那个妹仔吓的脸色苍白,战战兢兢,一路上都在用眼看我。看的我心烦,就威胁她道:“你再看我信不信我干死你?” 妹仔哇一声就哭了,低头不敢再看我。 就见前面阿伟忍着痛说道:“她是荣哥的未婚妻。” 言下之意,让我说话注意点。 我也是心烦意乱,话都说了总不能收回来,干脆恶人做到底,一把拉过那妹仔脑袋,对着她唇就是一阵啃。 阿伟前面看见,也不说话,只把车子开的飞起。 吻完妹仔,我对她道:“我叫周发,你不要嫁给荣哥,嫁给我好了。” 妹仔吓傻了,呆呆地看着我只管点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咸咸的。 别问我怎么知道是咸的。 医院很快就到,也不知是不是水哥提前打了电话,几个医生早早的就在门口等,这车子刚停稳,一帮人就冲过来,七手八脚地将我们往下抬。 我说我能走,人家护士不管这个,强制性给我按到担架上,滑轮车推的飞快。 进去直接就是抢救室,三四个护士在忙碌,双氧水不要钱一样往我身上倒,痛的我吱哇乱叫,无奈手脚都被固定住,只能忍受。 这还不算完,有人在耳边问我有没有过敏史,我还没回答皮试就扎进来,又痛的我叫一回。 我说医生医生,快给我打麻醉。 医生说已经打了,还没生效。 我听完只能在心里说一句:卧槽! 医生做的是全身麻醉,不一会我就进入梦乡。 第二十一章 大事不妙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梦里疼醒,睁眼看看,四周一片洁白,已经换到病房。 此时麻药劲道已过,胸口,左侧腰,均有阵阵痛感,用手触摸,已然绑了绷带,无法按摩缓解,只能硬挺。 同时右手上还插着吊瓶,不是葡萄糖就是盐水,想来此时的我伤口已经缝合完毕,脱离危险,就是不知德叔现在如何。 不多时,房门打开,一个护士进来,手中拿着文件夹,看见我咦了一声,轻声询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说都好,就是感觉尿急。 护士闻言哦了一声,立马转身在走廊里喊,“26床家属?26床家属。” 我听见走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却听不见人说话。就看见护士对着门口那边轻声道:“病人醒了,你快去领个尿壶,他现在还不能下床,只能在床上方便。” 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护士又转身回来,先看了看药瓶上的记录,又翻开我的眼皮,又发命令让我抬手抬脚,同时在本子上不停的记录。 末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温度计给我夹上,道:“五分钟后取,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护士的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喊阿燕阿燕,她就应了一声,迈着小碎步跑了。急的我连忙喊,“哎护士别走,我的尿壶呢?” 正喊着,病房门开了,一个十六七的白衣女子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一只新尿壶,静静地望着我。 她的身形略瘦,相貌却略带英武,眼睛大而明亮,犹如深邃的星空,一对剑眉向上,显示她的个性略显刚强。总而言之,这个女子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她若穿上警服那绝对的英姿飒爽。 还有她的眼神,凌厉的像霜,似乎看人一眼就能割伤。 这形象很符合电影银幕中的侠女形象,让我心驰神往。 不知为何,现在的我思想越来越低俗,见到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姿色的女子都忍不住在心里幻想跟她发生一段不可描述的故事。 我不知道别的男人是不是和我一样,我猜这种情况是病,得治。 不过当下最要紧的是我要嘘嘘,但护士说我不能下床,所以我需要一个尿壶,也不知道女孩手里的尿壶是不是给我准备的。 我也不认识她。 那女孩看了我一眼,脸色微红,然后站在门口不动。 我这边憋不住了,再次开口大声喊,“有没有人?” 就见那女孩急了,三两步走到我跟前,紧张而又羞涩地看着我,也不说话,就那样呆呆地看着。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结果一动肚子胸口都疼,疼的我呲牙咧嘴。 女孩就慌了,速度去床头弯腰,不知她转动了什么机关,病床竟然自动升高,让我好生稀奇。 当病床角度大概20度时,她停止转动,继续羞涩又急切地看着我。 我也慌了,对她道:“把尿壶给我。”说着就努力伸手,结果扯动肋骨处,疼。 女孩见了就往我跟前走几步,原地转了两圈,紧咬下嘴唇,像是做出极大的决心,忽然转过身,掀开我的被子。 立时,我就瞪大了眼,这女孩谁呀,我就这样被她看光? 女孩掀开被子后,脸色迅速转红,却还是强忍着,将尿壶放在我胯间。 就这样,我也得以释放。 这时,女孩给我用被子盖上,站在一旁静等我释放。 这泡尿有点久,几乎尿满整整一壶,女子是捏着鼻子出去的。 正在这时,房门打开,一班医生护士涌进来,同来的,还有一张活动床,看上去那个病人伤的比较重,鼻子上都带着氧气。 等他们把床安顿好,我才知道,进来的是阿伟那个怂货,此刻他也是全身缠满纱布,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坐在旁边哭。 医生对那女人道:“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期,身体没有大碍。” 女人还是呜呜地哭,边擦眼泪边道:“我知道。” 医生又道:“病人需要休息。” 女人还是呜呜地哭,“我知道。” 医生就没辙了,想说什么却又没说,这时旁边一个戴口罩的年轻女医生忽然道:“是这样的,根据现在医学研究发现,家属的哭声会严重影响病人的伤口愈合。” 女人一下子就不哭了,瞪着两只鱼泡眼问,“真的吗?” 几个医生一头。 女人瞬间变的刚强,“好的,我从现在开始不会再哭了。” 医生们这才转身离去。 我很佩服那个年轻医生的机智,就盯着她的胸牌一直看,想看清她的名字。 医生发觉我在看他,也看了我两眼,然后走过来看我的资料卡。眼见其他医生都已经离开,我开口道:“医生,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医生立即点头,虽然鼻子嘴巴被口罩挡住,但我还是能断定她很漂亮,因为她的眼睛很漂亮。 我说:“医生,请问我的小弟弟是不是没有了?” 医生闻言大吃一惊,赶紧掀开我的被子看,完后回答,“还在啊?” 我就带着哭腔道:“那为什么我感觉下面光秃秃的?” 医生眼珠一转明白了,耐心地给我解释,“缝合伤口时怕有细菌感染,所以会提前把你的毛剃掉,这个在医疗上呢称之为备皮,一般腹部手术都会这样做,是正常行为,并不是因为你的小……”说到这里医生忽然不说了,而是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声音变的阴冷起来,“你还有别的事嘛?” 我:“哦,在就好,谢谢你,没有了。” 医生又瞪了我一眼,走了。 旁边一直看戏的女人忽然过来,对我道:“哎呀你个死仔,竟然敢调戏她,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连忙摇头,“不知道。” 那女人道:“她是从美国回来的医学博士,听说是院长的女儿,你竟敢得罪她?没看连我都要给她面子吗?” “哦?这么说你刚才不哭不是因为什么哭声影响伤口愈合?” “我有那么傻吗?她爸要不是院长她敢跟我这样说试试?” 我就奇怪了,问道,“那你是谁?” 女人就用手打我的头,“哎呀你个死仔,花姐你都不认得?阿伟平时没在你面前提过我吗?” 我这就明白了,原来是伟哥的老婆,赶紧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伟嫂,久仰久仰。” 没想到她又拍我的头,“久仰你个头啊,谁告诉你我是伟嫂?我是花姐,阿伟的姐姐,你个死仔,不认识就不认识,装什么大头鬼。” 原来是伟哥的姐姐,我也是醉了,这女人疯疯癫癫,少理为好。 正好,先前那个剑眉星目的妹仔拎着尿壶回来,表情已然恢复正常,就是走路不用正眼看我。 花姐见到她倒是很热情,快步上前去问,“阿妹,你老豆点样?” 阿妹不回答,只做机械的摇头,然后将尿壶放在床下。 花姐就双手合十求神佛保佑,保佑德叔一定没事。 她不说还好,一说阿妹就开始低头垂泪,显然是真情所致,担心父亲出事。 我在床上也跟着点头,心说这英姿飒爽的妹仔居然是德叔的女儿,那想跟她发生什么的愿望估计很难实现了。 不一会儿水哥也进了房间,先和花姐打了个招呼,然后关了病房门,拉把椅子坐我跟前,自上而下看着我。 虽然没说话,但他给我的压力很大,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果然,他等了没多久,就开口说道:“阿发,你出事了,这次估计保不了你。” 我心里一凛,问道:“什么事?” 水哥道:“阿豹死了。” 霎时,我脑袋嗡的一下,但还是忍住,再问,“阿豹是谁?” 水哥沉吟了少许道:“就是用刀捅阿德的那个,他头上挨了几下,都是你敲的吧?” 我点头。 水哥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上,才道:“你敲的有点重,他没到医院就死了。” 我头上不由自主地出汗,脑子一片混乱,末了只能辩解道:“没办法,当时那个情况……我不打他,德叔会死的。” 水哥用手拍拍我肩膀,轻声道:“这个我知道,我不是怪你什么,你做的很对,作为阿德的马仔,你做的很对。” 我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千万不能哭,但泪水还是忍不住地出来,并且手还没法抬起来擦。 水哥见状,从旁边拿来纸巾帮我擦泪,表情很是不舍,他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兄弟,但阿豹也是好兄弟,你失手打死他,是谁都不想要的结果。” 我哽咽着,踌躇着,问,“我会怎么样?” 水哥想了想,低声道:“判的话肯定是无期,算上缓刑减刑之类的,至少也得二十年。” 二十年,我摇摇头,再次泪如雨下。 水哥可能不想看见我流泪的样子,忽然站起来吸了一下鼻子道,“我再去想想办法,或许还有救。”说完水哥就大踏步的走,只留下阿妹呆呆地看着他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口。 第二十二章 替身鬼 此时此刻,我心里乱极了,不想去想,偏偏止不住的去想,想我以后的人生,想老家的父母,还想起看守所里明哥讲的话。 他用一种过来人独有的睿智目光看着我说:“后生仔,人生进一次号子也是收获,是一种锻炼,也是一种体验。这里的生活不好,但和监狱相比这里就是天堂,假如你连这里的生活都无法适应,你还怎么去忍受监狱?所以,从这里出去,永远都不要回来。” 永远都不要回来! 明哥的声音仿佛是循环播放的cd,一遍一遍地在我脑海中响起,我仿佛又看到他那黝黑的脸,戏谑地笑我,嘿!后生仔,才出去两天你就回来啦! 我无法抑制的流泪,心里一千遍一万遍的破口大骂,骂王八蛋德叔,为什么要把我从看守所捞出来?为什么不让我去做两年牢?骂混蛋马飞,为什么要叫我来东莞,我在老家种地有什么不好?我还骂…… 我无人可骂,只能骂我自己,为什么见了女人走不动路,a牌有什么好? 骂着骂着,我便哭出声来,将压抑在胸口的诸多不满全部发泄。 旁边的花姐走过来,用手里的纸巾擦我的泪,用红红的鱼泡眼看着我,她说:“你不要哭了,医生讲哭声会严重影响你的伤口愈合。” 她不说伤口还好,一说我反而开始乱踢乱打,我就是不想要这伤口好,我想一直躺在医院里,永远躺在医院里,我不想躺去看守所,更不想躺在监狱的床上。 看到我这样花姐也慌了,她口里高声喊着医生,又回头对旁边的阿妹道:“快来帮我按住他。” 阿妹就像得到圣旨一样,瞬间就扑到我身上,我能感觉她那瘦弱的躯干和纤细的双臂,她瞪大着双眼,死死的盯着我,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我听到三四个人急促的脚步,有个男人用白话讲了什么,接着我的双臂,双腿全部被人按住,一下子好多面孔出现,泪水迷住我的双眼,我看不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助的嚎叫。 有人拉出我的胳膊,用棉球消毒,那是医生在给我注射镇静剂。 渐渐的,我平静下来,无法再折磨自己的身体,只能无声的流泪。 阿妹就坐在我旁边,静静的看着我,仿佛是错觉,我看到她似乎也是双眼含泪。 我嘴巴张了张,酝酿了一下,才问,“你哭什么?” 阿妹没有回答我,依然是静静的,只是原本氤氲在眼眶的泪珠,掉了一滴下来。 然后我就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的很香,很甜,我做了个很美的梦,梦见阿莲,我们还是在第一天来东莞时住的那间宾馆,阿莲依然那么美,她在准备冰块,她在准备热水,然后,她轻轻拍我的脸,一下,两下,三下,然后,我就醒了。 我睁开眼,是一个警察在拍我的脸,瞬间,我就清醒了。 我想坐起来,伤口却拉的生疼,只能继续躺着。 那是一个年轻帅气的脸,看上去二十四五岁,他的目光很威严,表情也很威严,从上而下看着我,就像打量一口生猪肉。 “雷奏系久发?(你就是周发)”他的普通话很差,我勉强能猜懂,木偶般点头。 我心想,既然警察都来了,那事情也成定局,再挣扎也无意义,干脆好好配合。 结果警察问完话就走了,后面出现水哥的脸,他看起来很疲惫,就像一夜未睡似得。他低下头来,在我耳边轻声说:“阿发,我连夜给你找了个鬼,这个警察是自己人,等下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他会帮你。”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光明,感觉到水哥脑袋后面都发出圣光,觉得他好伟大好耀眼,我激动的想坐起来,却被水哥挡住,他没再说话,只是用眼神鼓励我,然后离去。 先前的警察又再次出现,这次他带了个记录本,先对我点点头,就像是地下工作者见到同志后对暗号,我也顺从地点点头。 他坐下来,打开记录本,道,“我无论问你什么,你都要老老实实告诉我,千万不要对我撒谎,否则我也帮不到你,明白吗?” 我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开始问,“第一个问题,你打了阿猛几下?” 我打了几下?我仔细在脑海里回忆,尽管战斗是发生在昨晚,但此刻的我也有点乱,我不能对自己人说谎,我得想清楚。 “三下。”我肯定地道,然后又改口,“不,四下,我打了四下。” “到底是三还是四?你的口供必须要和法医的检查结果一致,不然就死定了。”警察盯着我的眼说,语气很严肃,给我的压力很大。 我又仔细想了想,绝对肯定地说,“四次,我不会记错。” 警察拿笔在本子上记,后面忽然有人喊,“阿勇?” 警察回头,“阿姐。”声音很欣喜。 有人走过来,是先前那个我调戏过的女医生,她也居高临下的看我,然后问那警察,“佢犯咗咩事?(他犯了什么事)” “冇啊,打糕来嘎。(没什么,打架而已)”警察笑着回答。 看到这情景,我心里惶惶的,看上去警察和女医生的关系似乎很亲近。此时的我还听不懂白话,只能凭猜测,心里一万个担心,他们之间千万别是男女关系,否则,就凭我昨天晚上的举动,重见天日的计划就会泡汤。 然而,接下来女医生的举动更是让我吸了一大口气,她再次拎着我的被角提起来,弯着头看我,似乎很好奇我下面长了什么样。末了放下被子,对警察道:“佢唔系杀咗人咩?(他不是杀了人吗?)” 警察就笑,“系呀!(是啊)” 女医生就说了句:“甘塞……”(可惜呀)说完还看了看我,眼睛笑了一笑。 这次我看清了女医生的名字,梁思燕,主治医师。 看着她转身悠悠离去,我的心才彻底平静下来,毕竟她没有干扰警察对我的问话,所以我猜测,她和警察不是男女关系。 医生走后,警察继续对我询问,这次我平静了许多,尽管在沟通方面存在问题,他的普通话不行,我的普通话也不行,我们都是依靠猜测,最终还是将记录完成。 等写完笔录,他还把记录拿给我看,让我看看有没有遗漏。 我看到上面有他的名字……梁骁勇。 我猜,他和那医生之间不是姐弟就是兄妹,从刚才他们二人的谈话表情来看,姐弟的可能性更大。 警察做完笔录出去,水哥则带着四个人从外面进来,他们将我转移到手推车上,将我往外推。在门口时我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年轻人,那是一副标准的广东人面孔,脸型和我相似,神韵却差了许多。 用梁骁勇后来的话讲,他猛地一看挺聪明,仔细一看是傻子。而我不同,我是猛地一看像傻子,接触一段时间才知我很精明。 我被推出病房门的时候,看到他被人按着躺到了我的床上。 这一刻,我的心彻底放松,连带着肌肉也跟着放松,那被刀劈针缝的痛感又再次袭来。 我被推到另一间病房,登记卡上的名字是张灵仙。 水哥对我道:“除了我和梁警官,任何人来跟你说话都不许理,千万记住。” 我用力点头,满怀感激。 水哥又拍拍我额头,“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这话就像一股甘泉,直渗我心底,让我感动的想哭。想我一个外地仔,跟水哥无牵无挂,他竟如此帮我,此时此刻我就是五体投地都无法表达我的感动,可以说是他给了我一次新生,是我的再生父母。 此刻的我感情真挚,有感而发,“水哥,我阿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水哥闻言就笑,我看到他的眼睛眯起来时候,眼袋很大,睁开后又有许多血丝,应该是一夜劳累所致,而这劳累,都是为了我。 水哥再次拍拍我的额头,“不要讲傻话,你是阿德的人,阿德又和我是一家,我们是亲弟兄。” 水哥走了,他让阿妹陪着我,说我想吃饭,想喝水,想上厕所,就喊阿妹。 我看着阿妹,她比昨晚更憔悴,但眼神还是冷的像冰,嘴唇永远是紧闭着,一副置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冬气质,从昨晚到现在,她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 我舔了舔嘴唇,说我想喝水。她便起身,拿出一个纸杯,在饮水机跟前,先打凉水,再打热水,然后用嘴唇试试温度,给我端过来。 我见她表情依然冰冷,偏偏生的那么英武漂亮,就忍不住嘴贱了。 我说:“你用嘴巴碰过了,我再喝,不就是和你间接接吻了吗?” 阿妹愣了,跟着脸红,她急忙转过身去,要把水倒掉。 我赶紧喊:“阿妹别倒!” 阿妹回头,眼神不再冰冷,变得纯净,还带着一丝茫然。 我说:“别倒,我喜欢喝你尝过的水。” 阿妹身子抖了一下,眼睫毛抖动,眼皮低垂,还是把水倒了。 所以我说我就是嘴贱。 第二十三章 夜半惊魂 接下来的时间,我致力于修复我和阿妹间的关系,我不厌其烦地对她说,我只是开了个玩笑,并不是嫌弃你的意思,相反,我很喜欢你。 阿妹不理我,端着凳子坐在靠窗的位置。 我又说,阿妹你很漂亮,你知道吗,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很漂亮,我想追求你,不过你不要担心,你要是愿意我就不追求了,总之我想你开心。 阿妹还是不理我,坐在凳子上看她的指甲,真不明白指甲有什么好看。 我开始放大招,带着哭腔说:“阿妹,你知道吗,我老家很穷,一眼看去都是山,山上还没有树,都是土,我们老家的女孩都不愿意留在哪里,都想着嫁到外地,不过她们都很丑,连你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我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阿妹根本没反应,她不但没反应她还在扣鼻孔。 是的,没错,她用她那纤细的小拇指,严肃而认真地扣……鼻……孔! 仿佛察觉到我的沉默,阿妹忽然转过头,继续用她那寒冷的目光看我,而且,手指依然插在鼻孔里。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给她的全身剪影镀上了一层金边,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抠鼻孔肖像。 我说我想尿尿了。 晚上十点半,是我第四次让阿妹接尿,此时的阿妹完全没有了昨天晚上的那份羞涩生疏,她动作麻利地将尿壶套上,又快又准,并且套上后也不替我盖被子,就那样亮在外面。 因为有早上的教训,我不敢再嘴贱,生怕惹毛了她,我连尿都尿不成。要知道,我现在喝水得看运气。阿妹打一半冷水一半凉水,不用嘴巴试,运气好了我能喝到温水,运气不好的时候就惨了。 下午阿妹看《还珠格格》看的入迷,直接给我打了杯开水,差点没把我嘴唇烫熟。 我哎哟一声,阿妹吓了一跳,跟着吐舌头,跑回去换水。我甚至都怀疑,她是故意的。 所以她现在把我的被子掀开,让我赤果果地亮在空气中,我不敢抱怨,我怕我被尿憋死。 病房里也不只是我一个,隔壁还有一个骨折的,听说是骑摩托车摔的。那人的妻子在伺候他,晚上打来一盆温水,替他擦洗身子。 我觉得矫情,病房里有空调,擦什么身子? 我刚在内心吐槽完,阿妹就端着一盆温水过来。 我用胳膊强撑着坐起,后背上出了好多汗,黏糊糊的很不好受,阿妹擦了几下,拧毛巾,水就变红了,我才知道,后背黏糊糊的不是汗。 阿妹总共换了三盆水,我的身体才感觉到舒坦了些,当然,我的身体也被阿妹看了个遍。在擦第三遍时,我一把拉住阿妹胳膊,轻声对她道:“阿妹,我想娶你。” 阿妹胳膊一甩,胳膊肘就顶到胸口,疼的我呲牙咧嘴。 她也不管,用冰冷的眼神剜了我两眼。 这时,我才发现问题,阿妹不会说话,也不会笑。 晚上11点,水哥带了一个马仔过来换阿妹,让阿妹回去睡觉,晚上让马仔陪我。 我趁机问水哥:“水哥,阿妹是不是不会讲话?” 水哥很惊讶,“你现在才知道吗?” 这一刻,我才知道我多么的混蛋,居然调戏一个残疾人。 水哥的马仔叫何标,我喊他阿标。 阿标是广西人,今年十九岁,长得高高瘦瘦,皮肤健康黑,留着陈浩南式样的长发,是水哥刚收的马仔,平时帮水哥看场子。 阿标对我很恭敬,端水都是两只手,我不喊他他就站在病房门口,像一尊门神。 我说:“阿标,坐在凳子上。” 阿标:“哦。”然后搬着凳子坐在门口。 隔壁床骨折的家属进出很不方便,人家抱怨两句他还用眼瞪人家,好像要砍死对方一样。 我说:“阿标,不要坐门口。” 阿标就小跑着过来对我道:“水哥讲让我在门口,他怕阿荣那班人来报仇。” 阿荣?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我眨着眼,思索着,问,“阿荣还有人吗?” 阿标沉重地点头,道:“听说他还有三个马仔不见了,我怀疑那三个马仔肯定躲起来,在暗处秘密谋划。” 我就笑,“没事,才三个,让他们来,我不怕。” 阿标又哦了一声,搬着凳子到我跟前,两眼炯炯地对我道:“你放心吧发哥,有我在,没人能动得了你。” 我点点头,“辛苦你了。” 阿标又道:“发哥,你是在哪里学的功夫?” 我就奇怪:“功夫?” 阿标立即起身,呼呼哈嘿做了几个李小龙的动作,然后坐下,“我都听说了,你那天晚上用的是北派长拳,阿荣那班人用的是佛山蔡李佛,北派长拳刚好克制蔡李佛,所以他们打不过你。” 我闻言瞪大了眼睛,“他们连这个都知道?” 阿标神秘地点头,“据我猜测,阿荣藏起来的那几个马仔,肯定去找克制北派长拳的高手了,否则单凭他们三个,一辈子也别想报仇。” 我又笑,问道,“你还听说什么?关于我的。” 阿标就摇头,“我才跟水哥不久,太秘密的不会让我知道。” 我哈哈地笑,拍着阿标肩膀,“好好跟着水哥,他是个好大佬。” “嗯!”阿标用力地点头,黑眼珠忽忽,“发哥,你睡吧,我晚上不睡觉的,替你站岗。” 我说好,结果,不到半个小时,阿标就趴在我脚前面呼呼地睡了。 半夜我想尿尿,喊了七八声他都没醒,我又怕太大声吵到别人,没办法,只好自己站起来。 在厕所里,我左右活动了一下,除了胸腹伤口疼之外,手脚都无碍。也就是说,我完全可以自己吃饭,喝水,甚至擦洗身体。 我想,明天不要再麻烦阿妹,毕竟,她是个残疾人。 我从厕所出来,听到外面哐哐哐的皮鞋声,似乎人不少。 门上玻璃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大盖帽带着四个迷彩服武警朝着我之前的病房走去,那个大盖帽还拄着拐杖,他们进去病房一分钟后又出来。我赶紧猫下腰,怕他们看到我的脸。 那个大盖帽用普通话说:“那个人不是周发。” 我的心就轰地一下,腿肚子都发抖,坚持不住身体靠着门慢慢滑落,耳边又传来哐哐哐的皮鞋声,那几个人走了。 水哥找人顶包的事被人知道了?我感觉到惶恐,事情闹大了,这次出事的就不光是我了,水哥,那个警察梁骁勇,都得牵扯进来。 我靠在门上,思想飘忽不定,不知如何是好。想到最后,我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如趁着他们不注意,连夜逃跑? 说干就干,我站起身来,去找我的衣服,赫然发现,我连衣服都没有了。从我躺到病床上那一刻,我就清洁溜溜,一丝不挂,哪来的衣服?就算是有,那上面也布满血污。 那就穿着病号服跑? 还有我的身份证呢? 我又试着走了几步路,走出病房,在楼道里穿梭,想找到出口,结果在一个拐角处,我碰到了查夜的医生。 就是那个梁思燕,她依然戴着白口罩,目光警惕地看着我,问道:“你想干嘛?” 我现在知道她的身份,不敢对她不敬,就弱弱地答,“我睡不着,想散散步。” 梁思燕用漂亮的眼睛看着我,然后摘下口罩,原来她的全貌更漂亮,像李冰冰。 她问我,“伤口还疼吗?” 我答:“就是因为疼,我才睡不着。” 她点点头,说:“再忍忍,明天晚上就不疼了。”然后她从白大褂里掏出一个法式小面包,递给我。 我看着那个小面包,犹豫着,猜测着,琢磨不定现在跑还是不跑。 她却说,“为什么这样看我?” 我惶恐了,我用怎么看她了?我的眼神有得罪她吗?我晕头转向了,努力想稳定心神。 我回答她说,“你好漂亮。” 她却冲我扬起小拳头,“你找打!” 但最终却没打我,而是把小面包塞进我手里,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虚惊一场,我还以为她会发火,不过话说回来,我不过是想逃跑,又没惹她,干嘛要怕? 这一夜,我最终还是没跑。 我躺在床上想了一夜,我想通了。 如果这次躲不过,也是我命中注定的,谁让我做错了事。 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无论怎么说,阿猛也是因我而死。他再不好,也轮不到我来审判,他一样有家人父母,为什么年纪轻轻的要被我打死。 所以,我应该受罚。 我想通了,淡定了,也不急不燥了。 早上六点的时候,阿妹来了,手里拿着保温杯,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十六七的小丫头,长相几乎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气质却截然不同,小丫头的面相虽然英武,但总是在笑,见到谁都笑,也更活泼一些。 阿妹在用泡沫碗盛粥,小丫头却走到阿标跟前,一脚将他踢醒。 阿标蹭地一下弹起来,惊慌失措地看四周,然后用手臂擦嘴角的涎水,傻傻地问,“你踢我干嘛。” “踢你活该呀!”小丫头指着阿标一字一顿地说,然后把目光对准我,眼神中几许玩味,“你就是那个樟木头新晋第一打仔?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第二十四章 钟意你 樟木头第一打仔? 还是新晋的。 我从这个小丫头身上嗅到一丝江湖的味道,就笑着对她道,“大姐头言重了,我只是个做饭的。” 我没说错,我本来就是个厨子,是德叔手下那家食堂的厨子。 小丫头却得意地一扬脖子,“才不是嘞,别把我当小孩子,我也很厉害哦。” 话音刚落,她就被阿妹嫌弃的拨开,阿妹端着泡沫碗过来,碗里是白粥。 小丫头似乎忌惮阿妹,在后面抖着腿道:“这是我阿姐早起五点熬的呦,用了很多心思呢。” “是吗?”后面阿标迷瞪着眼去看保温杯,“给我来一碗。” 那边小丫头见状急忙转过去,一把将保温杯抱在怀里,“你是谁呀也想来一碗,这是我阿姐熬给我……”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阿妹忽然用手指着她。 小丫头讪讪,抱着保温杯坐去窗口了。 即便如此,我也听出了小丫头那句话的含义,这是阿妹凌晨五点起来熬的粥,是给我熬的。 那么,这就不是普通的粥,是饱含了一个少女心意的粥。 阿妹则回过头来,用勺子舀起一勺粥,递到我嘴边。 我不开口,因为我都想好了,我要去坐二十年牢,我要去赎罪,所以我不能开始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 阿妹见我不开口,表情有些茫然,但很快又清醒。她把勺子拉回去,放在嘴边吹,又把勺子放进自己嘴里,试试温度,这才再次递到我嘴边。 这一次,我没法拒绝,我怕伤她的心。 阿妹给我喂粥的时候,我仔细看她的脸。她的皮肤很白,也很嫩。我又看她的眼,她的眼珠就不敢我和对视,而是专注的看着勺子里的粥。 我看见,她的眼睛和正常人不一样,她的眼珠上面泛蓝,像是蒙了一层蓝玻璃,但蓝的不明显。从侧面看去,那是透明的湛蓝,就像富士山顶的雪。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她的双眼为何总是冷若冰霜。 我刚吃下第三口,小丫头那爽朗的声音就开始聒噪,“哎呀看不下去啦,吃个粥而已还要这么含情脉脉?” 阿妹闻言立即发怒,用勺子指小丫头。 小丫头表示投降,用白话道:“我唔讲啦我唔讲啦,家姐你唔要咁凶啦吓噻我啦(我不讲啦,大姐你不要这么凶啊吓死我啦)。” 听到妹妹道歉,阿妹还用勺子点了她两下,这才转过身来,继续喂饭。 我在想,如果时间能持续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但梦终究会醒的,警察终究会来的,时间早晚的问题。 正吃饭,水哥来了,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就好了许多,想必昨晚应该好好休息了。他进来看看,很诧异小妹不去学校,又问了我两句,然后带着阿标走了。 因为人多,我没对他说昨晚见到的事,我都想好了,再见到警察,我就自首,把罪责都担在我身上,不牵连其他人。 水哥是个好人,至于我欠他的,只能以后再说了。 看看时间不早,小妹去学校,临走前在门口给我做鬼脸,还用手指比了个心形图案。 看着她蹦蹦跳跳欢快的身影,我心说,如果有机会,讨她做老婆也不错,她看起来活泼可爱些。当然,这只是一个重刑犯临死前的疯狂,并且只是在心里幻想。 我左臂抱着大妹,右臂抱着小妹,享尽齐人之福,生活不要太好。哦对了,还有仅有一面之缘的张雅婷,她也得做我老婆。可是问题来了,如果张雅婷做我老婆的话放在第几?肯定是第一啦,毕竟她是我从小到大的女神,无人可比。 在床上胡思乱想一番后,我又开始回忆曾经有过几个女人,赫然发现一个问题,我在临死前最想的女人居然不是曾经拥有过的,而是那些未曾拥有的,这是否说明,我内心深处还是渴望自由,不舍得那些未曾拥有过的? 而至于拥有过的,我唯一记得的就是阿莲,在那个八十块的宾馆床上,各种细节都历历在目。 很奇怪,按说丽丽和那个a牌给我的感觉也不差,为什么我现在却一点都回忆不起来?我甚至都忘记了她们长的什么模样。 同样是鸡,为何差距这么大? 难道就是因为我和阿莲做了九次,跟她们只有三次? 俗话讲日久生情,古人诚不欺我也。 就在我神游天外胡思乱想之际,阿妹兴冲冲地跑回来,脸上红扑扑的,眼中的冰霜也好似融化了些,静静地看着我,嘴角动了两动,却什么都没说。 我问:“有什么好事吗?” 阿妹立即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光彩。 我就知道阿妹说的什么意思,当前这情况,能让阿妹认为是好事的,只有德叔。 我道:“德叔醒了?” 阿妹再次点头,坐到我床边。 早上水哥讲过,德叔在重病室,目前还昏迷不醒。即便醒了,家属也不能见面,说是只能等吃饭时候去送饭。 不过看阿妹这神色,我估计她肯定见到德叔了。就问她,“你见到德叔了?” 没想到,阿妹是摇头,然后用手比了个动作。 我看不懂,就猜:“不让见?” 阿妹摇头,转身去寻找什么,却又找不到,然后又不找了,坐过来拉住我的手,在我手心里写字。很快,我明白了,她是说明天。 “明天就能见到?” 阿妹立即点头,眼中竟然有了一丝笑意。 我很激动,又照着阿妹的动作比了几下,毕竟这是我学会的第一个手语。 我这边激动的比划,阿妹那边却逐渐沉默,眼中的笑意也消失不见。我猜测,她可能觉得自己是残疾人,跟我交流起来不方便,故而神情落寞。 那眼中的寒冰,刺伤了我,我觉得我应该化解那寒冰,她的眼睛那么漂亮,应该多笑。 我奋力起身,拉过阿妹的手,在她手心写到:我喜欢你。 阿妹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写的什么。 我觉得可能是我写的太快,我又写了一遍。 阿妹还是呆呆地看着我,不为所动。 我烦了,不再写,而是本能地比划,我用手拍拍自己胸口,又比了个心型,然后指指她,我想这样总清楚吧。结果,她依然如故,似乎看不懂我做什么。 我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受到了致命打击,我连手语都学不会,还怎么走进她内心? 旁边大姐正好打饭回来,看我比划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靓仔你好笨,她是哑巴又不是聋子,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好了,为什么要乱比划?” 听完这话,我直接一耳光抽自己脸上,妈的上了这么多年学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阿妹见我打自己,忽地一下又坐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 我对她翻了翻白眼,扭头问旁边的大姐,“白话喜欢你怎么讲?” 大姐笑了笑答:“综艺雷。” 综艺雷就是钟意你,这是我学会的第二个白话词语。 那天,我把一辈子能说的钟意你全部说完了,但都没能换来阿妹温柔一笑,我心好伤。 不过我也没让她好过,尽管我的手脚能动,我也不动。我就躺在床上,让她伺候我吃饭,尿尿,并且,晚上帮我擦洗身子时,还有意的使坏。 阿妹除去脸红之外,倒也没有退缩,依然给我擦了三遍。 我想,等她倒完水回来,我一定要想办法亲她一下,不然,等明天警察来把我带走,我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再亲女孩了。 结果,没等我实施计划,阿标就来了。 阿标怀里鼓囊囊的揣着东西,见到阿妹恭敬地点头,“大嫂好,我来替你了。” 阿妹看了阿标一眼,将脸盆放下,又看看我,眼皮眨了眨,转身走了。 她出门的那一瞬间,我的心也空了,我想,我人生中最后一次亲女孩的机会,没了。 阿妹一走,阿标就关上病房门,把怀里的东西亮出来,是一把两尺长的橡胶棍,拿在手里呜哇呜哇地挥舞。 我问他,“阿标,你拿那玩意做什么?” 阿标答:“水哥让带的,怕今晚有人突袭。” 我就笑,“你傻呀,这是医院。” 阿标答,“我也不知道,水哥让带的。” 我懒得搭理他,自己慢慢下床。阿标急忙过来扶我,问,“发哥你做什么?” 我没好气地答,“去拉屎。” 阿标立马起身捂住自己鼻子,“对不起啊发哥,这事我恐怕帮不了你。” 我自己走到厕所,看着那马桶犯了难,没用过,不习惯。想蹲上去,又怕脚底打滑摔下来,最后还是选择坐上去,结果干等了二十分钟。我想,可能是屎不够多,等明天再说。 晚上睡前,我又跑去走廊里溜达,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是想和梁思燕大夫偶遇吧,她的法式小面包不错。 结果我走到值班表跟前,看见梁思燕大夫今日不值班,明日早上九点才有她的班。 立时我就无语了,我人生中最后一个自由之夜,想找个人聊天都找不到,没奈何,上床睡觉。 第二日清早,阿妹依然是七点半到,还是拿着保温桶,不过这次带了两个饭盒,她给我盛了一碗,又给阿标盛了一碗。 激动的阿标直点头,“谢谢大嫂,谢谢大嫂。” 后面小妹听了立马表示抗议,“阿姐你偏心,他叫大嫂有粥喝,我叫姐夫就不行,哎呀我不管,我要叫姐夫。”说着小妹就对着我气鼓鼓地来一句,“姐夫!” 第二十五章 张灵仙 幸福来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听见小妹喊姐夫我应该欣喜若狂才对,然而我只是笑了笑,并且笑的很腼腆。 尽管我很喜欢阿妹,并且很想和阿妹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但真正听见小妹喊姐夫,却不想答应。 因为我知道我的未来是什么样,做别人姐夫,只能下辈子了。 阿妹却像没听见,和昨日一样用勺子给我喂饭,还是一口一口吹过。 八点半左右,两姊妹都去看德叔,说重病室只有这时候对家属开放,其他时间都是关闭的。 九点她们回来,小妹撅着嘴,阿妹却红着眼,我察觉出不对,问小妹,“怎么回事?” 小妹气呼呼地答:“什么破病房啊,还说是二十四小时专人照顾,我阿爹身上又酸又臭,嘴巴也干的起皮,脸上的油都能刮下来烧菜,根本就是没人管,还收我们那么多钱。” 小妹讲起话来跟机关枪一样,嗓门又大,引得来往人都往这里看。阿妹对小妹摇头,让她不要说。小妹却偏偏要说,左一口破医院,右一口烂医生,把医院说的连厕所都不如。 说到激动处,从背包里掏出手机给水哥打电话,开口就哭,也不知她用白话给水哥讲的什么。挂了电话就笑,说:“水叔讲今天把阿爹转到普通病房,我们自己照顾。” 水哥的能量很大,下午三点德叔就被转出来,并且跟我一个病房。我这才看到,德叔现在的样子真心不好,和小妹描述的一样,胡子唏嘘,皮肤暗黄,满脸油腻,嘴唇一层白皮,距离老远都闻到一股酸臭,那是汗水和尿液的混合味。 两姊妹合力忙活了大半天,给德叔重新擦洗,又换了新的病号服,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让德叔焕然一新。 而这期间,德叔一直处于昏睡,丝毫不知情。 阿妹小妹两个的确是亲女儿,给父亲擦洗没有丝毫尴尬,倒是我,在旁边偷偷瞄了一眼,然后尴尬了半天。 别人擦洗我尴尬个毛线? 下午五点左右德叔醒了一次,说要小便,阿妹去买饭了,小妹接尿,接完尿还拿给我看,一脸的悲凄,德叔的尿是红色的。 这一幕让给了我极大的教训,自己受伤,跟着受罪的还有家人,我在想,如果我换成德叔,我父母会伤心成什么样。 我想,如果还有机会出去,我一定不跟人打架,我不想变成德叔那样,躺在床上不知不觉,让自己的亲人难受难过。 我问德叔现在感觉如何,德叔吃力地点头,“还好。” 但我看他的样子,是元气大伤。 晚上阿标又来了,神神秘秘地对我们道:“外面好多警察。” 我心里一动,猜想他们可能是来抓我的。我看了看阿妹,她坐在德叔旁边,满脸担忧,根本没听到阿标在讲什么。反倒是小妹,隔着门口玻璃东张西望,跑过来道:“好像又是群抽哦。” 群抽,就是打群架的意思。 阿标又鬼鬼祟祟的跑去看,转了一圈回来惊喜的道:“有个人脑袋被打爆了。”那模样就像是说有个西瓜被摔破了一样,好似在说笑。 到晚上十点,阿妹小妹依然呆在医院,我就奇怪,问她们,“你们不回去睡觉?” 小妹回答:“今晚不回家,我们要照顾阿爹。” 我又问,“你不读书吗?” 小妹就一脸惊奇,“读书?现在是暑假啊大佬。” “暑假?”我就迷糊了,“可是昨天我明明听说你去学校了。” “跆拳道学校啦。”小妹比了个跆拳道起手式,“可去可不去的,照顾阿爹重要。” 说着德叔悠悠醒来,两姊妹一起上前,小妹询问,“阿爹要咩也?” 德叔眼珠转了一圈,嘴唇动了动,说想喝绿豆沙。 这件事交给阿标去做,他欣然领命。 阿妹去给德叔打洗澡水,我的肚子一阵咕涌,我猜可能是屎攒够了,就准备下床去厕所。小妹看到赶紧过来扶我,问我要做什么。 我用手推她,“你不用管我,照顾德叔就好,我自己可以。” 但小妹却不依,问我是不是想尿,她可以给我拿尿壶。我赶紧摇头,笑道:“接尿这种事姐姐来就行,小姨子就别掺和了。” 小妹却说,“哈,有什么嘛,都是自家人,人家不是讲小姨子的屁股有姐夫的一半嘛?” 我就震惊了,诧异地看她,心说这丫头整天都跟什么人混在一起啊。 小妹也自知失言,红着脸跳到一边。 我懒得管她,自己提着裤子往外走,白天已经打听好了,在走廊尽头的热水间,哪里有蹲便。 在走廊遇到端着水的阿妹,她慌忙要停下来扶我,我却摆手道:“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行。” 进去热水间,隔壁有个厕所,有三个蹲便。我心里大喜,直奔中间而去。顺便看了一眼四周环境,旁边一个瘦高个屌毛正在抽烟,我起先没注意,等手扶着门时才想起,他就是水哥给我找的替身鬼,赶紧伸脖子多看他两眼。 那小子比我高点,脸型和我相似,但五官却差远了,抽烟时候手一直在抖,并且右脸也不自觉地抽搐,看上去很奇怪。 见我看他,他还瞪着眼睛看,“望乜嘢屌毛?信不信我斩你个扑街?”(看什么啊帅哥)。 我赶紧缩头回来,关上厕所门,心里莫名地紧张,原来水哥给我找的替身鬼是个精神病,那我还要不要去自首? 我脱了裤子蹲下,几声炮响之后,顿觉轻松,然后慢慢思索,这精神病从哪里来的,他有没有家人?他的家人是否知道自己的孩子准备替人坐牢?水哥又给了他家人多少好处? 我知道那个精神病的名字,他叫张灵仙。 灵仙,很有造化的名字啊,怎么会是一个精神病? 我这边在思索,张灵仙却在外面发飙,他踢了我的厕所门一脚,吼道:“屌你个死扑街,冚家产!” 我吓的往后一缩,却不声张。 毕竟,他是精神病嘛。 但我越是不声张,他越是来劲,还用手拉我的厕所门,嘴里继续叫骂:“你唔系嚣张咩?点解而家做缩头乌龟?”(你不是很嚣张?怎么现在做缩头乌龟)。 难道他认得我?知道他是给我做替身鬼,所以心怀不满? 我速度擦屁股,我觉得应该出去告诉他,我不需要他做替身鬼,让他该干嘛干嘛去,他要再敢多bb一句,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扑街。 我擦完屁股,起身冲水,开门,张灵仙已经不嚣张了,而是叼着烟对着警察笑,他还用手拍警察胸膛,“咁有型啊大佬,食烟啦。”(挺帅的啊屌毛,抽烟)。 那是个身型略胖的警察,如果穿身白衣绝对是标准的厨子,他此刻正黑着脸看张灵仙,似乎对他很无语。 张灵仙则笑嘻嘻地往热水间走,我看到他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胸腹上也缠着和我一样的绷带,走路却神气异常,一点都不像受过伤的样子。 出门时还撞到一个人,那人站着没动,就站在门口,张灵仙撞上去,自己差点跌倒。 张灵仙就火了,手里夹着烟抖到那人脸上,“死人咩扑街!” 那人闻言依然不动,微微抬头,斜眼看着张灵仙。 张灵仙见状大怒,“望乜嘢屌毛?信不信我斩你个扑街?” 他如此一喊,那人低声答,“唔信!”(不信)。 张灵仙就愣了,呆了两秒又喊道同样的话,“望乜嘢屌毛?信不信我斩你个扑街?” 那人似乎在故意挑逗他,语气森森地答:“来啊!” 我本能地感觉到不对,想上去劝张灵仙,眼前的人是个狠角色,不料还未开口,先前的胖警察已经尿完尿,边提拉链边向外走,道:“做咩哉,佢痴线来嘎。”(干什么,他是神经病来的)。 那人就道:“痴线了不起啊,我都系痴线啊。”(神经病了不起啊,我也是神经病啊)我听他讲话的声音很轻,却很有力度,更加肯定此人是狠人,不过有警察护着张灵仙,倒也没我什么事。 警察拉着张灵仙向病房走,边走边回头说,“佢前几日斩杀咗好几个,仲活活打死一个,你勇的过佢?”(他前几天一个打好几个,还打死了一个,你猛的过他?)说着,警察已拉着张灵仙远去。 我也扶着墙慢慢向前走,经过那人身边时瞄了一眼,那人目光凶狠地看着张灵仙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赶紧回到病房,拉过阿标,将那人的模样大概描述了一番,问他,“你知道他是谁吗?是不是阿荣的人?” 阿标出去转了一圈,回来道:“不是阿荣的人,我看到他在另外的病房跟人聊天,就是脑袋被打爆的,应该是他们的朋友。” 我闻言松了口气,心说樟木头这地方尽管小,却也卧虎藏龙啊。那人有多大本事我不知道,但他的目光凶狠,感觉不似普通混混,绝对是见过血的猛人。 可能是平时横惯了,刚才张灵仙的叫嚣让他不爽。 回到床上,我总觉得心神不宁,仔细思索了番,感觉还是心里有愧,昨夜都想好了今日去找警察自首,临了却退缩,又磨蹭了一天。又想到张灵仙的面孔,虽然他讲话貌似凶狠,但那面孔一看就知他是个普通人,用后来的词形容,他就是个战五渣,我怎么忍心让他替我坐牢? 第二十六章 夜间值班室 晚上阿妹小妹都要陪床,睡觉成了问题,幸好医院有一种活动椅子,拉伸就能变成床,一晚上只要十块钱。 阿标去拉了两把,他睡一把,还有一把留给两姊妹轮流睡。 阿标是睡神,一躺下就打呼,气的小妹烦躁,硬是把他拉起,推出去让他睡在过道。阿标缠不过小妹,只好睡过道。 赶走了阿标,小妹言之凿凿地对阿妹道:“阿姐,凌晨三点喊我,我换你。” 言毕阿妹躺好,不到十分钟就已睡熟。 阿妹坐在我和德叔中间,在我脚哪里放了个枕头趴着睡。我看着分针一步步走,内心五味陈杂。最后还是下了决心,今晚就去自首,一分钟都不耽搁。 我走下床去,轻轻拍了拍阿妹,她瞬间清醒,迷惘地看着我。 我指指床,让阿妹睡过去。 或许是真累了,阿妹略微迟疑了下,侧身躺在床上。 我坐在阿妹的凳子上,平静地看她。 她闭着眼睛,没有两分钟就睁开,好奇地看着我。然后伸手,拉我过去。 她想让我也躺在床上。 我不同意,她就撅嘴生气。 我想,这是真正的最后一夜,于是也侧躺上去,将阿妹轻轻环抱。 阿妹起先身子颤抖,渐渐的缓和,最后彻底平静,她睡熟了。 我悄悄下床,给阿妹盖上被子。又看看小妹,她的睡姿真不好看,直接是大字型,短裙都滑到肚子上。 我摇摇头,都是亲姐妹,性格差距竟然这么大。走上前去,将滑落在地的毛毯捡起来,给她盖上。 结果小妹瞬间清醒,睁大眼警惕地看着我,看到我手里的毛毯又放松,一把拉过毛毯,把自己腰部以下裹的严严实实。 我笑了笑,走出病房。 除了阿标,过道上还睡了几个人,都是病人家属,此刻都已睡熟。 我慢慢向前走,医生值班室内有男女讲话声,我知道那是几个警察在里面和夜班护士们聊天,今夜我就去向他们坦白。 走过张灵仙的病房,我还隔着玻璃看一眼,张灵仙歪在一边,正呼呼打鼾。 精神病其实也好,没有任何烦恼。 我继续走,到了医生值班室门口,我整理了下衣服,深吸一口气,轻轻敲门。 里面有人说:“请进。” 我推开门,笑着看他们。 有四个护士一个医生,还有四名警察,桌上放着肯德基的包装袋和许多可乐杯子。 他们看到我都一脸好奇,似乎是我惊扰了他们的欢乐时光。 我看到,那个医生是梁思燕,警察里面有一个是梁骁勇,还都是熟人,那就好办了。 我走进去,对他们点点头,开口道:“梁警官,有件事我想……” 话刚说一半,外面忽然传来杀猪般的嚎叫,震彻心扉,并且是连续的嚎叫,期间还夹杂着男人的呼喊,以及重物敲击声。 几个警察顾不上我,同时起身向外冲,各种呼喊也接连响起。 几个护士也跟着想去看,走到门口却尖叫着跑回来,各自找了个桌子下面钻进去。 我看到,张灵仙满身是血的在走廊里乱转,他走哪血就染到哪。而早先见过的那个凶悍男子,此刻手里正握着长刀追着他猛砍。 张灵仙往警察后面躲,那厮就连警察一块砍。 混乱中一声枪响,有人开枪示警,但那人根本不顾,脸上带着狞笑,目光紧紧锁定张灵仙。 有个警察在他身后举起警棍,结果被他反身一刀划过手臂,警棍也跟着掉了下来。 只一刀我就知道那厮是老江湖,真正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手矫捷的不像人类,像猿猴。 四名警察只有梁骁勇带枪,先前已经鸣枪警告,但那人依然在行凶,眼睁睁看着张灵仙被他抓住,尖刀像自动筛子一样地捅。梁骁勇又放一枪,结果打空。 那张灵仙也是凶悍,身中数刀也不倒,反而越发欢快,一把挣脱,跳进医生值班室来,立即引起几个护士的高音尖叫。 我还站在桌子附近,但梁思燕却是站在门口观看,眼见悍匪进来,不知躲避,反而高叫一声抱头蹲下。 这是人在极度恐惧下的正常反应。 张灵仙跑进值班室,我根本没有思考,本能反应般,抓起桌上一盒听诊器,一把掀开张灵仙,听诊器盒子砸在凶徒面门。 那家伙肯定是来杀我的,只是阴差阳错以为张灵仙是我。所以,我必须挺身而出。 在这一刻,我丝毫感觉不到胸腹的伤口疼痛,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跟他拼命。 一个听诊器盒子并不能给他造成有效伤害,他手里的尖刀疾风般劈来,我连连后退,退到后面摸到椅背,直接轮砸到他身上。 他被击退了些,眼睛盯着我后面冷笑,忽然收兵,不再进攻我,而是向后逃窜。 我赶紧回头看一眼,那张灵仙已经缩在墙角,进气多出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再看那悍匪,已经砍翻了两名警察,梁骁勇持枪大喊,“后面的人蹲下。” 我急忙抱头蹲下,又是一声枪响,还是打偏。 悍匪一脚将梁骁勇手中的枪踢掉,并用刀追砍。外面又来了许多黑制服的人,是医院的内部保安,他们穿着黑色保安制服,手里拿着透明盾牌,三个并排朝悍匪推进。 那人左右一看,一把抓住地上梁思燕的头发,拖着她往后走,口里高叫:“都给老子闪开,不然我捅死她!” 盾牌后面梁骁勇就一声高喊:“阿姐!” 悍匪拖着梁思燕退至我前面,手里尖刀指着盾牌一方乱舞,“后退,后退。” 梁骁勇也在后面对盾牌道:“退,快退。” 我扭头看看,桌上有一个订书机,一把抓起,对着那悍匪后背道:“嘿。” 悍匪回头就是一斩,我早料到,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听到有人喊先用刀斩再回头,已经做了提前防备。 那一刀擦着我胸口掠过,去势已老,等他回头看时,我的订书机也已砸到,不偏不倚,正中右眼。 右眼被攻击,左眼也跟着闭,这是人体本能反应,至少有半秒钟属于无防备状态。 对我而言,这半秒钟足够了。 我左手抓住他持刀的右手,右手却抡起订书机猛砸,落点都是眼睛。他无法抵抗,用左手挡。我砸两下不中就改了路子,抬膝猛顶他右臂关节,只一击下去他手中的尖刀就掉落在地,这还是我的角度未调整好的缘故,不然这一下就能让他关节翻折。 不过我也因此脸上挨了他的左拳,那拳力度很大,几乎让我跌倒,但我未跌倒,因为我左手还抓着他右臂,正好拉了我一把。 同时因为梁思燕在地上蹲着,刚好卡住我的左脚,使我没有连续后退,我知道一旦被他连续技追打,下场就会很惨。因此在惯性力到达最远距离,以左脚为支点,右脚奋力一蹬,正中他小腹。 如果我再慢哪怕零点一秒,他的拳头就会再次贴到我脸上。 可惜没有如果,他被我蹬的后退好几步,这就轮到我发连续技,趁他病要他命向来都是我风格,他连续后退就是我连续进攻之时。 经验丰富的搏斗家在后退时也会有所防备,用拳头追打属于下策。 所以我用的是脚,两步一个滑步侧踢,他用双臂抵挡,虽然没有对他造成损伤,但将他踢的又后退了四五歩,几乎贴墙。 他站住身形,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接下来还没等他说话,梁骁勇的枪再次响了。 这次悍匪没有移动,是个固定靶。 我看到他胸口迸出一团小红花,身子抖了两抖,然后贴墙,慢慢滑下。 三四个盾牌迅速上前,将他围绕起来,各种声音也开始混乱,嘈杂。 我心里落空空的,感觉灵魂都神游体外,全身骨头都散了似得。 我双腿一软,就要坐在地上,背后却有双手搀住我双臂,结果承受不住我体重,被我压倒在地。 回头看,是梁医生,她的腿在我屁股下,我半躺在她怀里。 她的怀里好暖和,后背上感觉到软软的。 我看着她,呆呆地说:“这个人不是我想害死的。” 她连连点头,“我知道,他是罪有应得。” 我就哭,她知道个毛,我说的是张灵仙。 尽管他是个精神病,对社会没有什么贡献,可他也不应该因我而死。如果我能早来十分钟,情况或许就是另个结果。假如今天是我躺在周发的床上,或许我会死,或许我不会死,但他肯定不会死。 他依然会像个煞笔一样的活着,用抽搐的脸对小孩子们扮狠,拾取别人丢下的二手烟。 但今天,他却死了,我猜,他估计连他为什么死都不知道。 精神病的身体都不会差,他临死前还跑的好快,跳的老高,他哪里都不去,偏偏要跑到我这里,我猜,他肯定有所感应,所以要死在我面前。 想到这些,我像个孩子一样的哭,而头先还吓得六神无主的梁医生,却像个天使一样拍着我的背安慰,“好了好了,没事的没事的。” 我边哭边摇头,脸蹭到一片柔软,瞬间清醒,这是在梁医生怀里呀。 梁警官也挤过人群过来,焦急地蹲下,“阿姐,你冇嘢吧?”(姐,你没事吧?)。 梁医生则道,“冇嘢,佢好似精神受咗刺激,好似细佬仔。”(细佬仔是小孩子)。 第二十七章 出院 梁警官闻言低头看我,此时我那还能继续赖在梁大夫的温柔乡,赶紧擦着眼泪起来。 梁警官警疑地问,“你怎么了?” 后面梁大夫也从地上起身,“阿勇,佢救咗我。” 梁警官则答:“我知啦。”随后拉着我向外走,低声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那张灵仙被捅了七八刀,毙命是肯定的,我此时坦白还有何用? 梁骁勇将我拉到走廊人少处,仔细叮咛,“你现在是张灵仙,死的那个是周发,不要搞错。” 我下意识地点头。 他又道:“除了我不要和其他警官讲话,谁问你都不能回答,记住了吗?” 我再次点头。 “好啦,回去床上躺着。”梁警官讲完就走。 身后阿妹阿标等人立马围上来,阿妹着急检查我全身上下,看看我绷带里有没有出血。阿标和小妹则像是在过年,两人都喜形于色。 小妹夸张地道:“姐夫你好犀利,我头一次见到有人打架比电影好看。” 阿标则用崇拜的眼神看我,“那屌毛那么凶,好几个警察都没办法,在你手下不到五秒钟。” 可能是两人过于聒噪,阿妹冲两人一指。 两人立时收声。 阿妹一脸寒霜,拉着我往病房走,进去后也不理我,自己坐在凳子上默默垂泪。 看这情形,肯定是怪我刚才跑出去打架。 我没法对她解释,求助地看着小妹。 小妹看着我双手一摊,意思是她也没办法。 无奈,我自己上前,做去阿妹身边。岂料刚一挨她,就被她躲开,留个后背给我。 我道:“阿妹,我只是想上个厕所,谁知道就遇上他们打架。”说着说着我自己也开始鼻子发酸,我是去上厕所吗? 我是去自首的,事情偏偏就那么凑巧。 门外人影晃动,有警察有记者,小妹和阿标一人扒着一块玻璃向外看,也不知有什么好看。 我再次靠近阿妹,这次她未躲闪,只是低头抹泪。 我轻轻环住她的腰:“太累了,睡一会吧。” 早上醒时看见阿妹在喂德叔吃早饭,病房里还多了几个人,是吴哥海哥他们,原先德叔在重病室,他们来了也见不到。现在德叔从重病时出来,他们便来看德叔。 德叔不在的这几天,食堂大小事务都是吴哥在搭理,倒也正常。 我就奇怪,为什么不见马飞? 吴哥答:“马飞也出事了,下班路上人偷袭,现在躺在另一家医院。” 我闻言大惊,看向德叔。 德叔则道,“看我干嘛,我不知道。” 不是德叔,那会是谁?马飞还得罪过什么人?我脑中思索的,理不清头绪。 早上十点医生又来换药,这次是梁大夫亲自帮我换,看着我身上蜈蚣一样的刀口啧啧叹,“真不明白你们这些男人,为什么喜欢打打杀杀,身体上留个疤痕可不好,以后想去海边游泳都不行。” 我低头看看刀口,缝合的挺好呀,两边肉完美对接,只留一条细细的线,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梁大夫就笑:“等拆了线你就知道,这条线整个都会肿起来,还会留下黑色的肉痕,一辈子都掉不了。” 我心中挂念马飞,就问梁大夫,“像我的情况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梁大夫道:“你的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内脏,想出院随时能出,不过出院后注意点就好。” 当时我就坐不住了,要去办出院手续。 阿妹闻言摇头不允,小妹则欢快地道:“好呀,好呀,你出院住我家养伤,这里环境好差。” 那边德叔也挣扎着对我道:“家里的空房子收拾一间给你住,不要住厂里宿舍啦。” 我回答:“我有分寸,等我先去看看马飞再说。” 德叔又道:“阿荣的事情还没完,你住在家里,我也放心一点。” 后面小妹跟着补刀:“是呢,前几天我和姐姐在家,每天晚上都有人敲门,吓得我们整夜都不敢睡觉。” 见如此说,我看看阿妹,她不做言语,我便点头同意。 住哪里都好,我主要是想去看看马飞。 十点电视播放莞城快讯,赫然看见昨晚医院激战的新闻,播报员讲白话,不过下面有文字滚动快讯,上面写着:悍匪医院发狂砍人,民警警告无效当场击毙。接着就是记者采访画面,那个在厕所门口见过的胖警察对着镜头道:上厕所时候两人身体碰到,发生口角,没想到晚上就来砍人。 画面一转,似乎是领导模样的人,对着镜头道:当时情况很危机,凶徒已经刺倒一人,并且威胁到医护人员的生命安全,我们英勇的公安干警在鸣枪示警无效后,只能开枪。 上午十一点,小妹办好了出院手续,我看了下医院清单,林林总总花费达到八千之巨,不免心疼。又看到清单名字,上面依然是周发,而不是张灵仙。 我觉得奇怪,水哥究竟是怎样给我办的替身?事后问水哥才知道,原本是要我和张灵仙换身份,后来和阿荣之间谈妥,双方停战讲和,他们的人一致改口,说行凶的就是张灵仙。此时张灵仙已经身亡,死无对证,案子就结了。 至于刺死张灵仙的凶徒,据说是阿豹的哥哥阿虎,是莞城那边的打仔,听说弟弟被人打死,特意过来复仇。未曾想,仇是复了,自己也丢了性命。 德叔在香樟公馆买的楼,是个180的跃层结构,阿妹回去将楼上的书房收拾了下,留给我暂住。小妹在旁边叽叽歪歪道:“阿姐还收拾什么,直接让姐夫去你房间睡的啦。” 气的阿妹跳脚,追着她打。 我去看马飞,他头上缠了一圈绷带,左臂也骨折,胸腹都是软组织挫伤,看手法,不是江湖人士所为,倒像是小混混下手。问他,他也弄不清状况,说是那天煮完宵夜,刚出厂门口不远,后脑就被人敲了一砖,紧跟着四五只脚踩上来,等他能睁开眼时,对方已经跑远了。 这么一说,就更加肯定是混混所为,对方没有下重手,同时也害怕他日后报复,所以跑的很快。 他又问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帮德叔做事。我便把那天从看守所出来后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听的马飞唏嘘不已。 马飞道:“这南蛮子最不可靠,他们睁开眼就想着怎么吃人,这次你看他救你出来,你感激不尽,他日你再看看,他必定还要你做更凶残的事,若不是有利可图,他为何要花大价钱捞你?” 原本马飞不说,我倒觉得水哥义薄云天,是个磊落汉子。马飞这么一说,我心就悬起来。仔细想想,马飞请我玩一个两千块的妹仔,我就差点被判两年。德叔请我玩五千块的妹仔,我就被判二十年。 现在倒好,直接等于欠了水哥一条命,他日真要我去送死,我是去呢还是不去? 细思极恐,我对马飞道:“我不在东莞了,这里套路太深,我回老家农村。” 马飞道:“你现在怎么回?你的把柄在他手里,你敢跑随时翻案,开玩笑,一条人命,分分钟捏死你。” 我摇头不同意,“也不能这样说啊,这件事警察也有份。” 马飞道:“警察?你以为这里的警察是什么?”说着指指自己,“你觉得我这个样子伤的重不重?你知道人家警察怎么说?没死就不是大案,说白了,大街上捅你一刀,不死那就不算事。就算死了,不是有头有脸的谁管你。这里是哪里?这是全中国流动人口最多的地方,每天发生那么多事,警察哪里管的过来?” 看着马飞愤愤不平,我好心提醒他道:“你说的这些跟我回不回农村没关系。”顿了顿又道:“你跑题了。” “哎呀我不管了。”马飞烦躁地道:“要回你回,我反正不回。” 我道:“你当然不回,你又不欠人一条命。” 马飞闻言呼地一下坐起来,“你以为个个都像你那样命好,我倒是想欠呢。”完了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是你,我就住他家里不走,还要认他做干爹,我还要干他女儿,两个都干。” 我就无语了,呛他道:“人家怎么你了?你设计想夺他食堂人家跟你计较了吗?还这么咬牙切齿。” 马飞闻言叹息一声,忽然又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手机,“赶紧给你大打电话,拷机呼了你几十遍也不回,你大都快急疯了。” 我闻言赶紧接过手机,心说太大意了,怎么把我大给忘了,那天晚上砍人拷机早不知道掉哪里了。 马飞按了家里号码,我紧张地双手捧着,如临大敌。 很快就有人接了,张口就问是不是周发。我说是,那人就喊我大名字,让我大接电话。 虽然隔着几千公里路,我大的声音还是让我禁不住的腿肚子发抖,他在电话里质问,“你寄回来的钱是咋个回事?” 我说那是我见义勇为的奖金,公安局给的,又把那天车上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我大听后久久不语,末了低声对我道:“见义勇为是好事,但要注意方式,下回再遇到这种事,你千万不要和坏人斗争,你报警,让警察去处理。” 听大这样说,我愣了,问他,“那你平时不是教育我要勇于和坏人做斗争吗?” 我大说:“但是现在社会不一样了,坏人太多,你单个斗争不过来。” 第二十八章 曾经的历史 等我回到德叔家里,已经接近下午六点,阿妹等的焦急,她晚上要去医院陪护。姊妹两个已经商议过,以后晚间阿妹陪护,白日小妹陪护,直到德叔出院。 至于吴哥海哥等人,还是管好食堂为主。 如此安排也是无奈之举,谁让德叔只有两个女儿,配偶又死的早。我有心想随阿妹一起去,却被阿妹拒绝。小妹道:“你也是负伤了,还是多休息为好。” 见两姊妹态度坚决,我便不再坚持,吃过饭后,早早进我自己房内睡觉。一是心烦,二是避嫌。偌大的屋内就我和小妹两个,且小妹年幼无知,我若想骗她易如反掌,因此早早关门最好。 岂不料,躺下没有半个钟,隔壁就传来声声沉闷的击打声,还伴随着女子的呼喝。我不由得奇怪,开门出去看个究竟。 隔壁是小妹在踢沙袋,她身穿白色训练服,额头上满是汗珠。 见我看她,充满委屈的道:“再过几天就要晋级考核,我得抓紧时间练习。” 我这才想起,她最近在跆拳道学校。 同时心里也感叹,有钱人就是好,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住的地方简直就是宫殿。这180的跃层,在我们老家那就是两层小楼,但比小楼要漂亮多了,装修也够豪华。 想着想着我看到墙上一副照片,上面德叔还年轻,阿妹也不过五六岁,关键是那个女人,应该是阿妹的妈妈,同样也是一脸英气,剑眉直插云霄,穿着打扮有种街头小太妹的感觉。 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小妹跟妈妈更像一些。 见我在看照片,小妹也不练了,过来悠悠地道:“那时我们还在香港。” 是了,德叔讲过的,他以前在铜锣湾一带混。 我指了指照片,“你妈妈很漂亮。” 小妹就抬起头,笑,“她是香港人,被我爸活活气死的。” 这两句的内容跨度很大,我一下子适应不过来,起先说是香港人,我还以为在香港会有何种风光事迹,结果下一句就是她被气死了。 小妹成功的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我问她,“能说说怎么回事吗?不想说可以不说。” 小妹道:“反正你也快成我们家人了,告诉你也无妨。我爸以前在香港也是打仔,那些酒吧歌厅赌场烟馆夜总会有事都会喊他帮忙,他也不做正事,整天和阿水阿荣他们一起胡混,吃喝嫖赌抽样样都沾,我妈一说他就打我妈,还打的特别狠,我记得有一次他用锅铲打我妈,打破我妈妈的头,我妈哭了整个晚上。” 我听小妹一边说,声音一边低沉,开始哽咽,就赶紧对她道:“要不别讲这些伤心的,有没有快乐的事讲来听听。” 小妹摇头,“我妈活着的时候没有快乐的事,我没见她笑过。” 我没见她笑过! 我忽然想起阿妹,她也从来不笑,总是冷冰冰的。 我问小妹,“那你姐姐是小时候就不会讲话吗?” 小妹摇头,“我听我妈讲小时姐姐会叫人,两岁的时候我妈刚生下我,我爸去砍人,我姐姐发高烧,我妈想等我爸回来再去医院,结果等了三天,从那时候起我姐姐就不会讲话了。” 小妹讲话的叙述方式很怪,语调也很平淡,几乎没有感情色彩在里面,但不知为何我听的鼻子发酸。我去看小妹,她的表情依然平静,但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我觉得我开了个不好的话题,手臂伸起,想拍拍小妹的肩膀。结果小妹嘤咛一声,扑进我的怀里,放声大哭。 我没法拒绝,只能轻轻拍她后背。 小妹还说,阿妹从小就很坚强,外面没有男孩子能欺负她,她发起怒来像野兽,而且从来不哭。 有一次,有个大男孩把小妹骗到巷子脱裤子,阿妹看到,用火筷子夹着煤球扔到那个男孩脸上,煤球炸开时,还烫伤了小妹。 说到这里小妹忽然抹眼泪笑,问我,“想不想看煤球烫伤我什么地方?” 我问:“什么地方?” 小妹就拧我鼻子,骂道:“色狼。” 卧槽!我就随便问一句,啥也没做,怎么就是色狼了? 我问,“你姐姐去医院看过吗,医生没讲能不能恢复?” 小妹点头,“美国有这个技术,说我姐姐的声带神经系统损害,声带萎缩,需要内置一个电子发声器,本来阿爹说今年过完年就去给姐姐治病。” 我:“现在呢?” 小妹就低沉道:“现在肯定去不了啦,家里的钱都用光了。” “用光了?”我不免惊奇,德叔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怎么会用光? 小妹道:“去年老爹跟人合伙做食品加工厂,结果那人是骗子,卷了五百多万跑了,只留了一辆车给我老爹。再就是上次我老爹说要从看守所里捞人,花了三十多万。”说到这里小妹抬头看我,“该不会上次捞的也是你?” 我就懵了,问她,“为什么要说个也字?” “因为这次也是捞你啊。”小妹静静的答,眼神很无辜。 我想了想,还是先把她从我怀里推开比较好聊天。 我问,“这次捞我花了多少钱?” 小妹伸出指头算了算,“阿姐第一次给了水哥八十万,第二次又给了五十万,总共一百三十万。” 听到这个数目我瞬间炸毛,“怎么会这么多?”一百三十万,在我看来就是天文数字,我无法想象一百万现金堆起来是何种感觉。 小妹回答:“是啊,我也问了,为什么会这么多?但水哥说,这次打死了人,情况不一样。” “笨呐!”我气呼呼的道:“你们不会不管,为什么要捞?”说完又觉得不对味,不捞的话我不就去坐牢了。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阿妹被水哥骗了,就算是一条命,就算是我自己的命,也不值一百三十万。 小妹原地怔了少许,才悠悠道:“我也说不要捞算了,但阿姐讲是你救了阿爹的命,我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捞你出来。” 倾家荡产也要捞我出来! 莫名,我心里一阵感动,说不出来的温暖。 那边小妹忽然又活泼起来,凑过来问我,“你是不是跟我阿姐表白了?” “表白?” “对呀,阿姐告诉我说,你说你钟意她,她好开心呢。” “开心?”我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为毛我没从她脸上看到一分钱跟开心有关的表情? 哦,她不会笑,也不会讲话。我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小妹又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姐?” 这个问题让我为之一愣,扪心自问,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只是想在入狱前随便找个妹子爽一把,何况这个妹子不难看。眼下叫我回答,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我怎么答? 我喜欢她,真的,但我不敢保证遇到别的女人不会动心。 “你不喜欢她呀?”小妹轻轻的问。 这问题像道闪电,瞬间让我清醒,立即否决,“不,我喜欢她。” “那你喜欢她什么地方?”小妹充满期待的问,看来她很关心姐姐的幸福。 我想都不想就答,“我喜欢她的脸蛋,她的胸,她所有的地方我都喜欢。” 就听旁边小妹一声大吼,“你乱说什么呀,我问的是这个吗?” 回到床上,我思绪万千,想不到,德叔竟然有这样的历史。还有这个家,原来是阿妹掌管财政大权。小妹讲阿妹从十三岁时就开始管帐,家里的存折银行卡只有她知道密码。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德叔再去赌。 这次为了救我,她们已经倾尽所有,包括现在这套小跃层,也已经抵押给高利贷。我很难想象,这些事都是阿妹亲自操办的。 如果不尽快凑齐五十万,她们家以后或许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再有就是水哥,我本以为,这件事前前后后都是水哥在操作,花钱也是水哥在花。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德叔在承担。 若这样讲,我欠德叔的也太多。 那我原本计划等伤好以后就离开这里还算不算? 还有,阿妹说我钟意她,她好开心。 我要娶一个哑巴做老婆吗? 这一夜,我失眠了。 书房没装空调,小妹给我拿了一台风扇,但还是很热。最后实在没辙,我打开房门,又打开窗户,让外面的空气进来,这样才安心睡着。 早起还在梦里,迷迷糊糊听见小妹叫,才睡眼惺忪的起来,看看眼前的景象,登时就傻了眼,身上的被单什么时候被风吹走? 房门还是大开,小妹能起床叫我,岂不是我早起的姿态也尽落她眼底? 今天晚上热死也得关门了。 早起小妹煮了粥,要装在保温杯里带走,她叮嘱我道:“老老实实在家等,阿姐等下就回来。”说话的同时,还有意无意地在我下面扫两眼,让人好生尴尬。 不多时阿妹回来,还给我带了件礼物,一部黑色诺基亚6110移动手机,市值3600大洋。要知道,马飞那个二手菲利普不过八百块,他都天天当宝贝一样美到天上去,我这个可是崭新的诺基亚6110,值老鼻子钱了。 我拿着手机没高兴一分钟,很快就变的淡定,想起阿妹为了捞我花了一百三十万,眼前这个手机瞬间就不值钱。 可是我此刻又能说什么呢?一百多万花都花了,再心疼也没用。 阿妹看着我,眼睛忽闪忽闪,用手比划着动作,我看不懂。她就拿来纸笔,写道“你钟意这个手机吗?” 我看着那句话,将手机放下,然后一把抱住她,深情地在她耳边道:“我钟意你!” 第二十九章 定终身 我本以为,这是一个极其浪漫的举动,阿妹肯定会感动的流泪,然后也紧紧抱着我,我们接吻,除衫…… 然而,不到一秒钟,阿妹就一把将我推开,再次指着纸上的字问我。 我点头,“钟意,我很钟意。” 说完我再次去抱阿妹,结果再次被推开,阿妹看着我,似乎在怀疑,又用笔写,“不钟意告诉我,可以换。” 我想了想,觉得以阿妹的性格,可能这辈子也浪漫不了。 我对阿妹说:“这个手机太贵重了,我很喜欢,但我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请你接受我。” 阿妹闻言嘴巴抿了抿,从我身边走过,去她房间了。 我想,她抿嘴巴是不是代表着她在笑? 不一会,我看到阿妹拿着睡衣出来,去了洗手间,我猜测,她可能在洗澡。 莫名的,我开始冲动,走去洗手间,果然听到里面淋浴时的哗哗声,我很兴奋,深呼两口气,开始推洗手间门。 没用,锁住了。 我在外面问:“有人需要搓澡吗?”也无人回应。 等阿妹洗完澡出来,我再去抱她,结果被她打了一耳光。 这一耳光打的很响,直接将我定在了原地。而作为肇事者阿妹,根本没用正眼看我,自顾自地跑回她的房间,并大力关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我摸着发烫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瓜,被阿妹戏弄了。 你喜欢我,却不给我亲热,这算哪门子喜欢? 我走过去阿妹门口,敲了半天门她也不开,我就火大了,对着门里道:“阿妹你开门,你要不开门我现在就走,永远也不会来见你。” 我是真的生气了,这样说不是恐吓,而是我已经在心里打算这么做了。 然后我听到诺基亚滴滴一声,很奇怪的声音。我过去看,上面显示您收到一条短信。 手机居然能发短信?我坐下来,拿出说明书,慢慢研究手机。 很快,我看到那条短信:我钟意你,但而家不能应承你,梅! 原来她不是阿妹,她是阿梅。 看到这条短信,同时我也冷静了,原来并不是每个女孩都是那么随便的。我如此想着,看到说明书上有两个字……游戏。 然后我就玩了一天的贪吃蛇。 历史的演变就像是老天爷开的玩笑,很多年前的某一天男孩想尽办法想要跟女孩亲热,求之不得只好玩起手机。很多年后女孩眼巴巴地等着男孩来宠幸,然而男孩依然是在玩手机。 我觉得发明手机游戏的人一定有过跟我一样的遭遇,是他拯救了成千上万个男孩的自尊,以至于男孩在被女孩拒绝后能够迅速摆脱尴尬全身心的投入到另一项事业。 下午阿妹起来做饭,我没理她,我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我要让她知道,我也是有尊严的。 我躺在房间玩游戏,等她上来叫我,然后趁机把她放倒。 我要让她知道,随便打我的脸是要付出代价的。 然而我又想错了,她压根就没上来。 依然是一条短信:饭已煮熟,我返医院,梅! 忽然,我想通了,阿妹早就料到我会对她不轨,所以她给我买了手机。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这个女人的心机很深。 我也试着给阿妹发短信:你就不怕我憋不住和小妹发生点什么吗? 阿妹很快回信息:如果佢愿意,我祝福你啲。如果佢唔愿意,你不会得手。 这一刻,我深深的被阿妹的智慧所折服,无论如何,她都要高我一招,我对她恨的牙咬咬,却又想得到她。并且越是得不到,于是在心里挂记,反而让她在我心目中越来越重要。 另外,我也发现一个严重问题,南北文化差异大,我若想在这里长久发展,必须要学会他们的语言。已经好几次,我发觉不懂白话真的好吃亏。 晚上小妹一回来,我便对她说了我的想法,她欣然答应,开始做起我的白话老师。 同时也有新的问题,我发觉小妹总是有意无意的撩拨我,我却无法对她作出任何过激行为,否则必然会永久失去拥有阿妹的机会。 我也不知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哑巴赌气,但就是不想服输。 出院第七天,我去拆线,问医生,“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正常开工?” 医生答:“视你个人工作内容而定,若你是办公室人员,基本没影响。” 看着胸口腹部以及腰部那浅浅的刀疤,我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从德叔家里搬出来,我要去开工。 我在第二天告诉阿妹这个消息,阿妹表情有点木,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菜,手里举着筷子,却一动不动,就像被孙悟空施了定身咒。 良久,她才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天下午,刮很大的风,我背着只属于我自己的小包,踏出了那个小跃层的门,我知道阿妹在背后注视着我,但我连头都没回。 我回到了宿舍,没有想象中的诧异,激动,宿舍的人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没人因为我的归来而改变平时的生活,甚至就连我脱下衣服露出那些狰狞刀疤时,也没人过来问一句,你前几天去哪了?这些刀疤怎么回事? 他们知道,但他们就是懒得问。 在这里,我感觉不到半点温情。 晚上睡觉时,收到一条短信:我听讲,你中意我嘅面,我嘅胸,同我嘅萝柚。那我问你,呢嗰都俾你,他日你变心,我咁又点算? 萝柚是什么鬼? 我问宿舍的广东仔,他不耐烦地解释道:“萝柚,奏嗨屁股。” 这短信算是阿妹在向我服软,她不是不想给我,她是怕给了我会失去我。 在这孤寂的夜晚,这条短信瞬间击中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我很想奔跑着回去,去告诉阿妹,我错了,我不应该离开你,也不应该总是跟你置气。但作为男人的自尊,又促使着我去装次逼,于是我回到:阿妹,我不光是喜欢你的外表,我更喜欢你的内心,若有一日拥有你,我发誓,永不变心! 很快,阿妹回信:我唔信誓言,但我信你。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人格的升华,感受到了爱情的伟大,甚至能通过那无形的电波,感受到阿妹那永远也说不出的浓浓爱意。 翌日开始,我又恢复了活力,开始认真对待厨子这件事,此刻的我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赚工资,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这食堂的半个主人。早上起来吴哥他们在蒸蛋糕,用掉三百多个鸡蛋,看的我心好痛,不过又想到再怎么算都是德叔赚钱,也就无所谓了。 同时又发现,今天中午的菜比往日的菜里肉要多,而且是多了不少,员工们个个都吃的满嘴流油,就好像大老板要来检查一样。 下午餐更恐怖,居然还有鸡腿,很粗很大的鸡腿,我看到每个员工都兴高采烈,他们用叉子扎着吃,用手拿着吃,用筷子夹着吃,我感觉他们不是吃鸡腿,那是在吃我的肉。 从关系上来讲,假若我做了阿妹的丈夫,那么这间食堂就有我的一半,所以这些员工吃菜就是吃我的肉,这也说得通。 我对马飞说,“你看,那个女孩吃的好丧眼(形容人吃东西比较恶,眼馋的最高境界)。” 马飞则淡淡地回:“丧眼与你何干,又不是吃你家的。” 我被这句话堵住,无法反驳,因为马飞说的是事实,再怎么说,我和阿妹的事也只是属于私定终身,没有得到社会的认可。 我便不再说话,只是看到有人居然拿着碗装作没吃过来打第二波时心里依然隐隐的痛。 马飞骂我是守财奴,这话真没错。 中午休息的时候,马飞指着来来去去的工人对我说:“你看见他们了吗?他们每天是怎么生活?宿舍,食堂,车间,三点一线,偶尔想休息还得请假,领导还未必批。辛苦吗?辛苦。收获呢?一个月顶多七百,大部分都是五百。” “五百啊!”马飞着重咬这三个字,“都不够去发廊玩两次,你说,这样的人生,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侧头看他,“你有什么想法?” 马飞眼皮子眨了眨,“我们再干一次,这次绝对能把老家伙弄翻。” 我把头撇过,“算了吧马飞,老家伙认识大老板,在香港时候都认识。” “那又如何?大老板肚子里还装着我丈人的肾呢。” 我不想跟马飞在这个问题上计较,就问他,“你想怎么做?” “下药。”马飞翻着白眼答,“食物中毒,一次把他干翻。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钱,女人,随便你挑。” 我叹气,摇头,道:“再说吧。” 马飞揽着我的肩,“不能再等了,就下个月,大老板回来时,咱就动手。不要指望那些南蛮子会对你好,他们只会利用你,听我的,没错。” 德叔终于出院了,星期天食堂所有员工都去看他,包括马飞。我们买了许多水果,牛奶,饼干,堆了满满一屋子。 德叔精神异常的好,在街上酒店包了一桌菜,拿了一箱皖酒,他先谢过这段时间大家对他的支持,然后笑着对众人道:“今天,也刚好借这个机会,我向大家宣布一件喜事。” 所有人都抬头看他,我却没有,我端着酒杯,静静地看着阿妹。 “我要把我的女儿,嫁给阿发。” 一时间,众人都叫好,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给我道喜。 包括马飞,他端起酒跟我碰杯,很言不由衷的对我道:“恭喜,你比我的手段更高明。” 第三十章 算命 我对马飞道:“这不是手段,这是我用命换来的。” 德叔讲,一开始我也没想过要阿发做我的女婿,我只是想要一个好兄弟,但是那天晚上的事太过凶险,是阿发救了我的命。 广东的女孩子很少嫁给北方人,德叔同意将阿妹嫁我,也是有附加条件。 无论如何,阿妹所生的第一个儿子,必须跟他姓李。换句话讲,如果阿妹生的是女儿,就跟他没关系。 我问,那阿妹要是一直生女儿呢? 德叔答:那就一直让她生,十个八个,总有一个儿子。 德叔这样讲的时候阿妹就在旁边,她面无表情。事后对我讲,女人不就是用来生孩子的?况且,生个儿子,是德叔多年来的心愿。 这个条件我同意了,因为他原本是想要我倒插门的。 至于婚期,暂定三年后,现在只需我父母来广东一趟,双方定下日期就好。 从那天起,我俨然就成了食堂二当家,有权对食堂一切大小事务指手画脚。但其实没什么用,因为食堂最终都是阿妹在管。 德叔住院的那几天食堂伙食不错,是阿妹的主意。她说,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对工人好一点,免得有人从中作梗。做生意,目光要远一点。 我对她花掉一百多万巨款的事耿耿于怀,说她肯定是被水哥骗了。 阿妹讲:知道被骗又能如何?我一个女人家怎么跟他争辩?况且,从她的目光来看,一百多万,也不过一年的利润。化作普通工人,一年也不过五千多块收入。你就把这一百万比作是五千块。五千块一条人命,多吗? 五千块一条人命,很贱的。 她还说:嫌费钱,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出事,好好维持这个生意,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德叔给我买了一辆摩托车,嘉陵125,每天骑着去定菜,处理些杂务。他讲,等我学会驾照,就把那辆奔驰给我开。 然而没过几天,那辆奔驰就被阿妹卖了,卖了七十多万。 因为要还高利贷,食堂还要正常运营。 德叔气的胸口痛,却拗不过阿妹。 我也气的胸口痛,阿妹讲,等你考完驾照先买辆广本,我瞬间就不痛了。 这时的阿妹,已经习惯性的跟我亲热,除去最后一步不能做,随便我怎样都行。我有心想告诉她冰火两重天,但怎么样都开不了口,每当这个时候,我心里总会隐隐的想起阿莲。 那个算命的大师说阿莲就在这边,可是我把樟木头每个发廊都逛遍,也不见阿莲的身影,我觉得这个大师是骗子。 这事我跟马飞探讨了一下,他讲,那还用问,必须是骗子,也就你这傻帽会上当。 自从我做了食堂二当家后,马飞就离开了食堂,他说他不能对自己兄弟下手,他跑去做了保安,从事招工管理。他和阿玉两个联手。工厂贴出通告说要收五十个工人,大批工人来应征,结果阿玉一个都不收或是只收几个。其他工人想进厂,简单,给马飞交钱,马飞就能保证他们入厂。 这叫介绍费,当时几乎每个工厂都有。 男的收八百,女的收五百。收十五个男的就能赚上万。 马飞变的阔绰,给自己买了一辆宗申150,鼻梁上夹着大墨镜,抽烟都是芙蓉王,脖子上还挂着大金链子,标准的暴发户打扮。 那天他又帮我去发廊找人,其实我们两个是去放松。 我是因为阿妹不给我做,憋的。他则纯粹是去换换口味。 我们两从发廊出来,心满意足,各自骑着摩托车往回走,经过小桥时,看到有个人在地上摆摊算命。我又想起阿莲,停车过去。 马飞说:“都说了肯定是骗子你还去。” 我说:“去试试他准不准。” 我在大师面前蹲下,问他,“算命多少钱?” 这个大师年级很大,头发花白,但相貌清奇。他在灯光下仔细看我,道:“看你心意。” 我就笑,“你都会什么本事。” 大师说:“什么都会,你随便说。” 我眯着眼瞅了瞅,问他:“张灵仙这个人怎么样?” 大师又抬头看了看我,慢条斯理道:“这个名字太大气,凡人背不起,取这个名的人,活不过二十岁,而且半生疯癫。” 我登时就傻眼了,幸好有墨镜挡着我的脸,不然他肯定能看见我鼓起的眼珠子。 我不敢小瞧他,正色问道:“我在找一个人,什么时候能找到?” 大师笑了笑,伸手要看我的手,看完之后又要我八字,姓名,自己在地上写写画画,最后才道:“要找的人就在眼前,无须费心寻找。” 就在眼前,我摘了墨镜,对大师道:“我都找了两个多月,一点音信都无,你怎么说她就在眼前。” 大师哼哼唧唧,摇头晃脑,“你要找的,就在眼前,你若看得清,此生大富大贵。你若看不清,命运多坎坷。不过从你的命格上看,二十五岁有个机会,抓住的话会一飞冲天。” 他的话我正细细品味,后面的马飞已经上来,揽着我肩膀问大师,“算算我,我这辈子能有多少女人?” 大师就问了马飞姓名八字,然后道:“你命里带火,克桃花,异性缘少,从命格上看,明年会有大难,生门在北。”说着大师抬头看马飞,道:“你明年最好去北方,可躲避灾祸。” 马飞就切的一声,“骗子!”说完自己上摩托车。 我却还在品味大师的话,我找的人就在眼前,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面大师却轻声道:“承惠一百蚊,谢谢。” 我就不高兴了,“老头,你算的不准啊,凭什么要一百?” 大师再次抬头,“你那样都好,就是将金钱看的太重,这句话要是对呢,你就给钱,要是不对,你大可以走。” 这话说的高明,让我进退两难。给钱,我心疼。不给,就说明我把金钱看的重,他就说对了。所以我无论给不给,都是他对。 最后想想,一百元而已,少去两次发廊就好。 大师拿了钱,笑眯眯地道:“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送你句忠告,色字头上一把刀,能避则避。”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个道理谁都懂,能避开的有几个? 我听马飞说,他有次去发廊还看见我未来老丈人德叔了呢。 五十多岁的男人尚且如此,何况我一个青壮小伙。 九月中的某天晚上,德叔得意地对我道:“阿发去买两件合体的衣服,周日梁警官摆升职宴。” 升职宴? 德叔道:“梁警官以后不是梁警官,而是梁队长,手中权势更大一些,樟木头有头有脸的都会去,他们又特别请了我们,所以必须得去。” 只是升职一个队长,也要摆升职宴,我心说这梁队长真会摆谱。结果看到德叔问阿妹拿了两万的利是,我就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阿妹拿着钱不想给德叔,用手语问,不去不行吗? 德叔摇头,“哎呀你们不懂得,我是不想去,但是人家特别打电话通知了,不去就是不给面,江湖上混,抬头不见低头见,怎能不给面?” 等到了周日,德叔还特意弄的油光水滑,穿一件时下年轻人才喜欢的树叶印花格子衫,浅黄帆布休闲裤,脚蹬意大利产的白色羊皮软鞋,瞬间就像变了个人,丝毫看不出他整日里是跟大米蔬菜打交道。 我的打扮就相对简单了些,t恤牛仔裤波鞋,标准的马仔装。我对这些其实不在意,但阿妹说这样穿比较像好人,没有江湖气息。 等到了酒店我才知道,其他客人都有请柬,我们毛都没一根。 德叔则大咧咧地道:“请柬那是发给关系不好的人,显得庄重。我们的关系那是一个电话就到。” 说着德叔走进去和诸多我不认识的阿公阿伯打招呼,我则看见水哥也拿出请柬。 自从知道水哥捞我花了上百万,我便对水哥有种异样的看法,等他走后就偷偷转过去,看到礼单上面,水哥送礼五万。 妈的,他不是跟德叔商量好的一人两万? 我正在大厅里乱转,忽然听闻德叔喊我,赶紧笑着过去,德叔对着一帮老头给我介绍,七叔公九叔公各种乱七八糟的哥。 我虽然脑子晕,但还是本着礼貌用白话将各位大佬都称呼了一遍。 等我转去,听到德叔跟他们吹:“阿发而家系樟木头第一打仔,咁犀利啊。” 我四下看着都是不认识的,自己白话又不好,于是想找个角落喝茶,眼睛一甩看到最角上的桌子空位多,那边只坐了一个年轻妹仔,便走过去。 起先我觉得那妹仔在看我,并没在意,等我过去那女孩就站了起来,神态很是不安,仿佛我会吃人。 我很奇怪,看着她道:“我坐这里有问题吗?” 妹仔似乎不懂我说什么,表情也略羞涩,“你都来咗啊?” 这问话让我心里一凛,心说这女孩认识我?哪里见过?想着我就仔细看她,忽然间脑中灵光闪现,这女孩是阿荣的未婚妻。 那天晚上灯光不明,只看了个大概,现在白日看来,这女孩倒是有几分姿色,心说阿荣这老家伙,居然老牛吃嫩草。 又想起那天晚上她被我吓的呜呜哭,不免有点尴尬,于是对她道:“那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 未曾想她听我说话居然是一脸迷惘,我才想起,她是阿荣从潮汕老家带来的,普通话不会讲也不听不懂。 于是换了半生不熟的白话对她道:“对唔住啊。” 这次她懂了,轻轻点头,很害羞的说:“冇所谓。” 第三十一章 升职宴 冇所谓,就是没关系、不要紧,但在我听来,却有另一层含义,她不介意那天晚上我那样对她。或许是吓傻了也说不准。 我转眼看看四周,每个人都在忙碌,没人注意这里。就把凳子挪过去一些,伸手去抓她的手。 女孩吓了一跳,似乎想躲,又不敢。 我觉得她肯定是被我吓住,觉得好玩,就低声对她道:“我钟意你。” 女孩听懂了,迅速把手抽走,从座位上离开,小碎步走的很急。 我猜测,她肯定不敢告诉阿荣。即便告诉了也无所谓,阿荣害我丢了上百万,这笔账我得算。这时候我没考虑,如果不是阿荣,我也只是一名厨工,哪里来的上百万。 随着那妹仔的身影,我终于看到阿荣,他穿黑底银丝的西装西裤,很长的尖头皮鞋,正在跟几个胖警察聊什么,很开心的样子。偶尔侧脸,我见他戴着很大的墨镜,左右脸都不对称。 至于那个妹仔,只管跟着他旁边,低着头,也不讲话,还时不时地偷看我一眼。 果然被我说中,那个女孩不敢跟阿荣讲我调戏她,这种欺负人的感觉很爽,尤其是欺负一个恶人,更是爽上加爽。 旁边水哥忽然过来,在我旁边坐下,他看见我在看阿荣,呵呵笑道:“阿荣的脸被你打坏了,不戴墨镜没法见人。” 我问水哥,“那件事后来怎么解决的?论说起来阿荣是主犯,也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水哥道:“这些你就不要问了,他也出了不少钱,医院司法公检都得打点到,不是一点钱能够搞定的。” 我又问,“他的那些产业呢?” 其实阿荣的产业没多少,拢共是五家麻将馆三间小食堂,阿荣出事的时候也是找水哥出面办事,等办完事他的食堂就成了水哥的,这件事德叔已经告诉我,但我今天装不知道,就是要问。 水哥的脸色变了变,用异样的目光看我,“你问这个做什么?” 言下之意,这种话我不该问,毕竟,论资排辈,我都是马仔,有什么资格去问老大产业的事。但我生来就不受这些规矩约束,我就是看不惯他从阿妹哪里拿走那么多钱,心里不爽。 我答:“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阿荣这次害我这么惨,应该拿出点赔偿,听说他手下有食堂,刚好我也喜欢做食堂。” 水哥脸色彻底变了,“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阿德的意思?” 我就笑,“我是马仔,随便问问,德叔不知道。” 水哥也笑,不过是阴狠的笑,“不错啊,年轻人有志向是好事,对了,你以前说过欠我条命,还算不算?” 我闻言惊讶,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反问,“阿妹不是给了你钱?说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吗?” 水哥也惊讶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继而大笑,“你看,我都给忘了,我们的确是两清了,来,喝茶。” 水哥说完,拍拍我肩膀,转身走了。 我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水哥这种人,太过阴狠。原本还没这么讨厌,但今天看到请柬,礼单,我心里就憋着一股邪火,忍不住对他出言顶撞。 说到底还是年轻,若晚个十年,我哪里会傻乎乎的去得罪他。 我看到,水哥开始在人群里穿梭,跟那些人个个都打招呼,笑的很开。我还看到,他跟阿荣低声说了什么,阿荣回头看我一眼,又转过去。 本能地,我感觉到自己闯了大祸,说不定今天回去又会撞车。 在中间的位子上我看到有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端坐着,他梳着很光的背头,穿版型很正的西装,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每个人。很多人都跟他去打招呼,他都不用起身,只是用手中的酒杯示意一下。 我看到,水哥也去了他跟前,很亲热地凑上去,坐在他旁边,不知讲的什么,水哥自己哈哈大笑,他却报以微笑。 这个年轻人给我的感觉就是,太牛逼了。 我正看的入迷,忽然有人把手搭在我肩膀,“咦,你也来啦?” 我抬头,赶紧起立,规规矩矩地道:“梁大夫好。” 来人是梁大夫,她今天没穿白大褂,而是一身白底蓝玫瑰旗袍,当然质地造型和饭店服务员不可同日而语,她那旗袍的规格明显要高十多个档次,尤其胸部哪里,一朵妖艳的玫瑰闪闪发亮,耀人眼球。 我觉得这件旗袍的设计理念就是要人去看她的胸,不然为何胸前的玫瑰为何镶钻? 梁大夫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毕竟是个二十七八的大龄青年,她笑着问我,“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回答:“外面已经彻底好了,就是偶尔里面会痒。” 她解释道:“那是血肉在融合,平时干活不要出力,彻底恢复要三个月呢。” 我点头说会注意的。 她又问,“我很奇怪那天你自己都有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会想着来救我?” 我正色回答,“梁大夫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她眉毛一挑,“当然是真话啦。” 我就面带羞涩又夹杂着尴尬地道:“其实,看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 她闻言立即双目圆睁,仿佛要吃我下去。 我料到她会这种反应,此时的我已经不是两个月前,见了妹仔只会呵呵傻笑。尤其经过最近一段时间和马飞的熏陶,跟妹仔相处的功夫是成几何式的增长。 我接着道:“我小时家里穷,爸爸妈妈很忙,每天都把我放在邻居姐姐那里。” “哦我知道。”我话没说完她就打断,“你这个叫恋母情节,哦不对,也不是恋母,恋姐情节,出自于少年对大龄女性的独特依赖,我说嘛,你小子看我眼神总是怪怪的,不过这个是心理病,等你以后有了女朋友就会好。” 梁大夫一口气说完,很满意自己的医学见解,并用大姐姐的口吻告诫:“无论如何你都要改这个念头,我比你大好多岁,即便有可能也会随着时间感情变淡,对你对我都不好的。” 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样子,我连连点头,心里却在狂笑,心说这女人思想怎会这么单纯? 她又问,“那假话呢?” 假话? 我笑着道:“原本我很害怕,但看到歹徒冲向你,忽然间就勇气倍增,一个英雄救美的念头在内心发芽诞生,迫使我不得不跳上去战斗。” “好了好了。”梁大夫伸着手制止我,“你这小鬼越说越离谱,我懒得听。”说完她顿了顿,又道:“但我还是感谢你救我一命,以后再有什么砍伤摔伤捅伤的,你来找我,我给你优惠。” 讲完我两同时笑,笑完她喝了一口茶,正色问我,“你有手机吗?” 我说有。 “那太好了,告诉我号码。”她掏出手机来,“以后你真有事,说不定我可以帮忙。” 我赶紧将自己号码告诉她,心里转了一圈道:“我可不可以喊你阿姐?” 她一边存号码一边侧头,“恩?” 我斟酌着,思考着,小声问,“就是……阿姐。” 她的表情变了,严肃,“你什么意思?” 我小心解释,“不是恋姐情节,就是想,让你做我姐姐。” “哦……”她明白了,“你想认干亲?” 干亲?我自己也懵了,我只是想套近乎,另外看看能不能占个便宜,关系是想近,还没想到那么近。 我还在思考这个干亲要不要认,她就做好了决定,点头对我道:“也好,我就阿勇一个弟弟,再有个干弟弟也不错。”说着就盯着手机日历翻看,自言自语道:“这个月似乎没有好日子,下个月……下个月十号日子不错哎。” 这时一个体型肥胖的中年眼镜男忽然出现,很自然地把手放在梁大夫肩膀上,亲切地低头,“做乜嘢?” 梁大夫听闻是他连头都不抬,直接伸手抓住肩膀上的大胖手,语气很嗲地道:“哎呀帮我看看,下个月有没有好日子,我要收个干弟弟。” “干弟弟?”眼镜男抬头看我,“佢?” “系呀,佢救咗我嗰命。” “哦……”眼镜男瞬间对我尊敬起来,伸手过来握手,“我听人讲了,你很威猛啊。” 他的手很肥,很软,同时令我感到恶心,或许是因为他跟梁大夫很亲热的缘故。但面上依然保持正常,握着他的手摇晃,“一般般,见义勇为而已。” “哎,不能这样说。”眼镜男很做作地道,“阿燕你不要管了,收干弟弟是大事,我找人来选日子。”说着就一屁股往梁大夫身上坐。梁大夫很自然地把半个椅子腾出来,然后将身体整个趴在胖子身上,每寸肌肤都贴的严丝合缝,极尽亲热。 这情景看的我七窍生烟,却只能在心里忍,只恨自己晚生了十年。 胖子坐下以后,郑重地对我道:“你是阿燕的干弟弟,那么也是我的干弟弟,以后我就是你干姐夫。” 听闻这话我心里更恶心,那梁大夫却打着胖子肩膀道:“喂,仲未拜过堂,唔系姐夫。” 胖子不满地嘟囔,“早晚的事。”又对我道:“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仲有电话号码。” 尽管我心里不爽,但还是把生辰八字同手机号码告诉他,同时也在心里碎碎念,希望死胖子婚后立马变无能。 第三十二章 龙哥 死胖子存完我的号码,又给我回拨过来,并自我介绍:“我叫黄永贵,是做医药代理。” 我立即恭敬地称呼:“贵哥好。” 胖子也呵呵笑着回:“阿发好,有机会一起玩,我最喜欢交朋友。”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医药代理是怎么回事,只当他是一个恶心的死胖子,并且是极度厌恶的那种。 正说着,前面好多人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看,原来是梁队长一身正装的出来,正挨个同来宾握手。 我看到,先前那个很拽的年轻人也站起来,和梁队长轻轻一握,便坐回去。至于其他人,则是重重地和梁队长握手。尤其是水哥,抓住梁队长的手就不放,其谄媚巴结之态令人做呕。 正看着,听旁边黄永贵对梁大夫说:“看到没,有个好岳丈就是了不起。” 岳丈?我心里一动,赶紧在梁队长身后寻找,果然,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盈盈而立,对着来宾浅笑。 旁边梁医生的声音道:“那是,我细佬要貌有貌,要胆识有胆识,讲真,我都觉得是阿勇吃亏。” 黄永贵闻言立即正色:“当然啦,你以为天下有几个男仔有阿勇那份气度?更别提阿勇仲有全天下最美的阿姐。” 梁医生闻言就钻进死胖子怀里,用手掐他腰上肥肉,嗔怪道:“你个死肥仔成日就知道口花花。” 那黄永贵则发出嘻嘻的笑,伸头在梁医生面上一啄。我实在没眼看,准备转去其他地方喝茶,结果看见梁队长直直的走来。 “阿姐,贵哥。”梁队长笑着道,目光很快锁定我,“你也来了,多谢。”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人家根本没打算请我。不过既然来了,礼也送了,还是招呼一声比较好。当下就上前笑道:“恭喜梁队,贺喜梁队。” 梁队长则笑着伸手,握住,道:“讲真,升职有你一半功劳,那日若不是你,也不会那么快将他制服。” 梁队长说话的同时,他后面的女子自顾自地撩头发,但当听到梁队的话,她瞬间眼睛亮了,“呢个系?”(这个是)。 梁队转头回答,“佢就系我同你讲过的。”说着伸拳比划了几个动作。 女子恍然大悟,“哇哦,原来咁靓仔哦。”(原来这么帅)。 听到这样讲我只得低头笑,此时水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人五人六地介绍道:“佢系阿发,而家樟木头第一打仔,名副其实哦。” 周围又是一片惊呼,我这才发现,原来很多宾客都是跟在梁队后面的,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让我无形的紧张,偏偏那死胖子黄永贵还不甘寂寞,上前一步道:“佢也系我细佬,各位多亲近亲近,以后多帮衬哈。” 莫名地,周围就伸出许多手,更有许多名片,我像木偶般握手,拿名片,心里急的冒汗,这种场面没见过,四处寻找德叔,想让他来帮我撑场面,然而德叔也不知去了哪里,四处看不到。 但尴尬也只是一瞬,梁队和我碰了杯,很快就去其他地方。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热菜,我所在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许多人,那死胖子也随着梁医生去四处乱窜,找人碰杯。 我长呼一口气,坐下来喝冰饮,这时旁边又有人伸手,是个瘦瘦的眼镜男,抓住我的手自我介绍,“发哥好,我是陈家财,你叫我阿财就好。” 我此时刚度过尴尬,闻言精神一震,“阿财?我是阿发,你是阿财?” 瘦子就笑,“合起来不就是发财咯。” 我闻言就喜,抓住他的手摇,“幸会幸会。” 阿财给我发烟,我摆手说不抽,他便自己抽,随后道:“发哥,你跟水哥什么关系?” 我摸不清对方来路,就答:“他帮我摆平了几件事。” 阿财正色问,“收钱了吗?” 我说收了。 阿财点头,“难怪。” 我:“什么意思?” 阿财道:“刚才勇哥身后跟着好几个警察部门的干部,他们都准备认识你,结果水哥出来讲你是打仔,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我闻言一动,赶紧拿出方才收的名片看,果然都是些海鲜酒吧排挡酒店,没有一张是警察部门。 阿财吐口烟道,“我见你讲普通话,就知道你水哥肯定要坑你。” 我再次伸手,“阿财,叫我阿发就好,大家以后就是兄弟。” 阿财急忙再次和我握手,“好说,好说,谁让我们名字都很投缘呢。” 阿财看上去年龄比我大,应该是二十一二,但社会经验明显比我丰富,讲话也头头是道,让我很是佩服,对他好感倍增。 我问阿财要号码,他却没有手机,拷机也没有。不过他拿出小本,记下了我的号码,讲以后会打电话给我。 这时又有人过来拍我肩膀,抬头去看,竟然是在看守所里认识的阿敏,急忙起身拥抱,“幸会幸会。” 阿敏笑笑,低声对我道:“过去给龙哥敬茶,算是赔礼。” 我一怔,问他,“什么意思?” 阿财在旁边解释道:“龙哥才是真正的樟木头第一打仔,你犯了他的忌。” 我闻言大惊,急忙说好,就准备起身过去。结果被阿财一把拉住,道:“你知道该怎么敬茶吗?” 我摇头,“有什么讲究?” 阿财说:“你的态度恭敬,他的小弟就会踩你,你的牌子也会倒,人家会看不起你。你的态度不恭敬,还不如不敬。” 我就变脸了,“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阿财眨了眨眼,在我耳边道,“有上中下三个对策,你选那种?” 我就奇了,简单的一个敬茶,哪来这么多讲究。 阿敏又在催,“阿发快去,别让龙哥等太久。” 关于龙哥的事迹我在看守所听他们讲过,基本上黑白两道通吃,没人敢在他面前刺毛。刚才我就觉得他气度不凡,只是没人引荐。眼下有阿敏在,应该是个好机会,心里也乱,没时间听阿财废话,就对阿财道:“直接说上策。” 阿财闻言俯首至我耳边,一阵低语。 那龙哥一桌都是江湖人士,气质打扮就看的出来,几乎个个都是黑色基调的服饰,脖子上大金链子不尽相同,手腕上不是劳力士就是卡地亚,最次也是飞亚达,嘴上叼的都是软中华,胳膊上胸口上绣着蛇兽鱼鸟各色图案,看陌生人一律都是皱眉瞪眼,就差用笔在脑门上写明我是黑社会几个大字。 此时的江湖人士,我们称之为老江湖人士,其风格讲究和十年后的江湖人士存在着天壤之别。 见我过去,龙哥周围一圈马仔均以各式挑衅蔑视目光对待,大有一言不合就将我砍死当场的王者霸气。 这情景在我眼里只是好笑,别无它用。 试想,你再凶也是在人家这里做客,顶到天也大不过主家。就算出的门去,也只是比我更有钱罢了,真要持刀来砍,未必是我对手。 但毕竟是我冲撞了老江湖字号,前来敬茶认罪也是应该,最主要的,是我觉得龙哥气度不凡,有心结交。 再者,阿敏能过来叫我,也可能是龙哥授意,大家喝杯茶聊聊天算是认识,不然真正要计较,他大可以等宴会散了单独找我。 到了龙哥跟前,我尽量堆出诚恳的笑,阿敏上前介绍:“龙哥,这是阿发,我们在看守所认识的。” 龙哥就抬头看我微笑,那表情绝对的人畜无害。 我上前用杯子倒茶,双手放至龙哥面前,道:“龙哥好,我是阿发,跟阿敏都是好兄弟,很早所就仰慕龙哥大名。” 龙哥看了看那杯茶,还未说话,他旁边的一个满脸疙瘩的小胖子伸手就将茶杯扫倒,茶水泼在台布上,瓮声瓮气地道:“干哈玩意呢?”张口就是浓烈的东北大碴子味。 “你不那什么,樟木头第一打手吗?跑这干啥?” 我尽量压制着怒气,依照阿财教我的,笑的像只小羊羔,“什么第一打手,都是他们瞎说的,我充其量也是脸皮厚点,打架可不行。” 龙哥似乎很满意我的态度,轻轻点头,举起手吸了口烟,我看到他手指上套着一颗硕大无朋的黄金戒指,几乎有一厘米宽,上面还镶这颗绿宝石,想必价格不菲。 龙哥抽完烟,将手放下,开口道:“阿发兄弟坐。” 这时旁边立即有人起身,让给我一个座位。 我恭敬地道:“谢谢龙哥。” 另外一边有个平头小子拿出一个玻璃杯,里面倒了半杯啤酒,口里悠悠地道,“你犯了忌知道不?” 我点头笑道,“所以我这不过来给龙哥敬茶了吗。” 周围小弟闻言都齐声哄笑,他们很满意我的态度。 那小平头往杯子里倒了啤酒,接着又用勺子把桌上的毛血旺汤舀了一勺加进去,然后转动转盘,中间有人按住,往里面弹烟灰,还有人往里扔油炸辣椒,倒醋,撒盐,眼看转到我跟前,那个东北大麻子脸将杯子接过去,往里吐了口痰。 他喉咙里用力往外咳,脸上红红的麻子也跟着颤抖,终于从嘴巴里憋出一口浓痰,连带着丝线掉进杯子,他还满意地笑笑,用手指进去搅匀,才把杯子转到我面前。 “喝下去,就算你道歉了。”麻子脸说,戏谑地看着我。 阿敏同时看向麻子脸,“姓金的你过分了。” 那麻子脸闻言将手一摊,“他不需要拿出诚意吗?” 接下来就无人说话,都冷冷地盯着我,包括龙哥,他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依然在笑,好像刚才眼前的事都没发生过,起身对龙哥道:“谢谢龙哥赏脸,有空再聚。”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背后传来麻子脸的疑问,“不给面子啊?” 我在心里说:给你麻痹! 第三十三章 又见阿莲 我回到自己位置,阿财立马迎上来,问我,“怎么,他们为难你了?” 我说:“他们调了一杯垃圾给我喝。” 阿财道:“我看见了,其实除了吐痰不讲究,其他的还可以接受。” “可以接受?”我愤愤不平地道:“傻瓜才能喝下那玩意。” 阿财就有点尴尬,咳嗽两下,忽然用手推我,让我看。我回头,龙哥跟前那个麻子脸端起先前的混合啤酒,正仰着脖子往下倒。 卧槽!当时我就震惊了,“这麻子口味真重。” 阿财解释道:“其实那种酒是他们老家的一种习俗,只有真正过命的兄弟才配分享,就好比我们这边的歃血为盟。” 我摇头道:“那我也接受不了,尤其是那麻子脸上的红点,我很怀疑他是得了梅毒。” 阿财就笑,又道:“这样你就得罪了他们,至少得罪了那个麻子。” 我道:“那又如何,反正那么恶心的东西我是不会喝的。” 说话间那麻子已经把酒喝完,用凶狠的眼神看我,我则对他竖起大拇指夸赞,表示佩服他的勇气。 完事我继续和阿财聊天,知道他是湖南人,在这里读大学,东莞理工学院,他的叔叔跟梁警官有点交情,所以今天过来吃饭。 很快,宴席散了,我也找到德叔的踪影,他正坐在一帮大叔中间,喝的满脸通红,水哥在他旁边不知说些什么,德叔非常高兴,讲话也变的大声。 眼看着众人都走,我过去和德叔汇合,一起向外走。快到门口时德叔说慢着,“他们都在外面,咱们没开车,等下再出去。”说着就坐在旁边椅子上休息。 这时黄永贵等人过来,死胖子还抓住我的手道:“有空给你打电话,一起玩。” 梁医生今天也喝了酒,满脸红晕,对我道:“阿发今日姐姐没能好好跟你聊,改日你来家里做客。” 等他们走过,德叔问我,“怎么回事?什么姐姐?” 我便对德叔道:“我拜了个干姐。” 德叔闻言瞪大眼睛,盯了我半天才一把抓住我双肩,“好事啊阿发,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跟他们家攀上关系吗?冇门路啊。” 我不解,“拜干亲而已,有那么重要?” 德叔摆手,“这你就不懂啦,干亲也得焚香拜神,得有见证,干亲关系说起来,有时还比得过亲戚。” “有这么好?”我忽然觉得,当下发生的事情有点离奇。 德叔道:“仔细想也是应该,你救了他阿姐,又帮他升职,他一个谢字都没有,认你做干弟弟,应该的。” 我不太明白,这里人竟将认干亲看的如此重,在我们老家,顶多也就是一起吃个饭,烧香拜神什么的,则完全不必。 眼见外面宾客散尽,我扶着德叔向外走,拦了辆的士,说了回家方向,德叔却说,“今日高兴,先不忙回家,去洗桑拿。” 我一听不好,这未来老丈要去玩妹仔,就对他道:“今日晚了,阿妹还在家里等呢。” 德叔摆手,“没事的,偶尔放松一下,带我去。” 说话间司机已经发车,去往某山酒店。 下车后德叔意气风发,走的比我还快,并且轻车熟路,直接去了大池,他对我道:“你在下面洗澡,我去上面放松,两个钟回来。” 那大池是模仿公园造型,下面一洼洼的天然温泉,装修的金银玉簪,上面有各种服务生来回穿梭服务,往上面二楼,应该就是销魂所。 我眼见德叔摇摇摆摆的上去,一副亟不可待的色鬼样子,难免也内心痒痒,毕竟,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桑拿,也不知跟发廊里有何不同。 我胡乱在下面泡了几分钟,终于也按捺不住,心里合计了下消费,只够一个钟,也不管了,上去开开眼界再说。 服务生带着我来到楼上,自有妈咪带领,进包间后有七八个美女等候,看中那个就点那个,看不中再换一波。 如此倒也新奇,不像那些发廊,拢共也就七八个,换来换去没有一点新鲜感。 我换了两波都不满意,但换到第三波时人就整个傻住,忽然想起大师那句话,人就在你面前。 我辛辛苦苦找了那么久,原来阿莲在这里。 几乎是没有犹豫,我直接点了阿莲。 看得出来,阿莲起先还没认出我来,一等进了房间,她也跟着傻了,看着我张嘴结舌,话都不会说了。 我问她:“阿莲,还记得我吗?” 她立即摇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阿莲。” 我一把将她推倒,指着她身上的印记问:“天底下哪有一模一样的印记?还是同一个位置?” 阿莲闻言很尴尬,转而笑,道:“世界好小。” 我摇头,“世界若是小,也不会让我苦找你两个月。” 她便愣了,一如两个月前那般清纯,随后又笑,“找我做什么啊?” 是啊,找她做什么? 我不知要怎么回答。 我费尽心思,找她做什么? 我在床上坐下,慢慢地道:“我不知道,没找到你之前,我只想着如果找到你,一句话不说就先做,要你两重天。” 阿莲笑,“那,那就来啊。” 我摇头,“可是找到你,我又不想了,我只想跟你聊聊天。” 阿莲又笑,“那就聊啊。” 我便仔细看她,她比两个月前更加瘦了,皮肤也变的不好,眼睛里竟然有血丝,就对她道:“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阿莲还是笑,笑的不那么自然,“没有啊,要不我给你做个冰火?”说着伸手过来,我急忙推开,“不,不,阿莲,你就躺着,我看看你就好,你的眼睛里都有血丝,你很累了,跟我讲话就好。” 阿莲一时间很尴尬,“没什么好聊的。” 我说,“没什么好聊你就睡觉,休息一个钟。”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我想表达什么,我心里想的是,她既然做桑拿,应该每天有很多客人,她每天接客当然会累,所以既然是我点到了,就应该让她休息一下。 如果我和其他客人一样对她,那跟其他客人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对话冷场,气氛也尴尬。 阿莲想了想道:“要不我换个妹仔给你。”说着起身就走,我急忙从背后抱住她,喃喃地道:“别走别走,我就要你。” 讲完我怔住,我这是怎么了?喜欢一只鸡? 阿莲重新坐下来,目光灼灼,忽然问,“你买手机啦?” 我连忙掏出手机,点头,“是啊。” “混的不错嘛。” “瞎混。” 阿莲伸手拿过我的手机,熟练地点开通讯录,大概翻了翻,“你的朋友好少。” 我说:“我交往少。” 阿莲又问,“阿妹是谁?” 我答:“我未婚妻。” 阿莲就把手机给我,面带微笑,“我还是给你做个两重天吧。” 我摇头,“不需要,你休息下就好。” 阿莲静静地看着我,双腿有节奏地摆动,“你都有未婚妻了。” 我想了想,道:“晚上你几点下班,我请你吃宵夜。” 阿莲抓了抓头发,笑了笑,那你存上我的号码吧。 接下来就是死一样的寂静,我就那样静静看着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阿莲调皮地道:“一个钟快到咯,你确定你什么都不做?” 我起身,直视着她,“如果可以,我想吻你。” 阿莲立即用手捂住她的唇,警惕地看着我。 现在的我早已是风月场熟客,我自然知道那条不成文的规矩,客人要怎么样都好,唯独不能吻技师唇,她们也不会给客人吻。 一说是技师要把吻留给自己最心爱的人,一说是为了防止艾滋病传染,毕竟其他地方都安全,唾液却无法防范。 此刻而言,我更愿意相信第一条,技师的吻,是留给那个心目中独一无二的男人。 我见阿莲警惕,就摊手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晚上见。” 我从里面出来,继续在池子里泡澡,但心境已经不同了。 等晚上回去,德叔得意满满,在餐桌上道:“阿水今天跟我讲,阿荣过两天摆酒给我们道歉,要跟我们重新和好,你们看怎么样啊?” 阿荣竟然道歉?这个消息实在是出乎意料,今天我在宴席上看他的眼神,分明是记恨。 我道:“会不会是什么阴谋?” 德叔道:“不会的,摆酒都是在酒店,阿水也在,阿荣他不会明目张胆的破坏江湖规矩。” 规矩,又是规矩,我发现德叔真的有时候很古板,我都不知道所谓的江湖规矩是什么。他反而还教训我,“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后生仔,做起事来蒙查查,如果按我们那时的做法,除非是杀父夺妻之仇,否则怎么样也不会闹出人命,哪像你们,一言不合就要打打杀杀。” 德叔说话的同时,阿妹一直静静不语,小妹却用忽然拍筷子道:“阿爹,麻烦你以后去桑拿回来先照个镜子,不要回到家来还带着女人的口红。” “系咩?”德叔赶紧用手捂脸,怪我,“阿发你怎么不提醒我?” 霎时阿妹小妹同时抬头,小妹还用筷子指着我,“哎呀阿爹你死啦,你仲带姐夫一起去?” 我赶紧摆手解释,“没有没有,德叔去楼上我在楼下等,未曾进去。” 然而阿妹已经放下碗筷离席,独自回房间了。 第三十四章 江湖未相忘 我一阵无语,看向德叔。德叔则将双臂一展,“看我做什么?她是你未婚妻啊。” 我一声叹,跟着阿妹过去,结果她锁了门。 我隔着门道:“阿妹,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自从上次搬走,我便再也没有在此留宿过,只是偶尔过来吃饭。实际上我也想住在这里,但是阿妹的态度让我尴尬,只要我来,她便尽可能地不和我独处,实在避不开,也不允许我做最后一步。 并且我稍微动作过火,她就又踢又咬,丝毫不给我留面子。 三番五次后,我也烦了,没事不来吃饭,来了也是吃完就走,一个人住宿舍倒也自在,想了就去发廊。 眼下她生气,又不是我的错,懒得哄她。 并且我也摸清了她的脾气,再生气也是转天就好,现在去劝反倒麻烦。 书上讲,残疾人多少都有点怪脾气,因为他们和正常人不一样,性格怪异能理解。 出了香樟不远,我就收到阿妹信息,她说:你身上有特殊的香味,和阿爹身上的不一样。 我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心里惊出一声冷汗。 因为她口不能言,嗅觉就拼命进化,异常厉害,据小妹讲,阿妹以前走大街上,能准确地知道那个女子来月经,一说一个准,因为她能隔着三米远嗅到人身上的血腥味。 以前倒是没注意,今日才知她可怕,同时也给我长了个心眼,以后出去鬼混千万注意收拾身上的味道。 当下就回信息道:参加宴席时碰到一个女人在洒香水,可能沾了些吧。 不大会,又收到阿妹回信息:我今生只得你一个! 句子虽短,但意思却极深,甚至莫名让我有种恐惧感,原本计划去找阿莲,此刻都不敢去了。 独自骑车回工厂,晚上又看着做宵夜,脑子里乱乱的,心思在家花野花之间徘徊,终于撑到凌晨一点,冲完凉也睡不着,试着给阿莲打个电话,心道,阿莲要是接了我就去,她若不接那么此生也不再联系了。 结果手机只响两声那边就接了,声音还是那么的轻轻柔柔,惹人怜惜。 她只是喂一声便不言语,等了四五秒才试探着问:“阿发?” 这一刻,我再也抑制不住对阿莲思念,问明地点,出门上车,朝着阿莲而去。 阿莲在半山酒店下面处等候,穿一袭白裙,看得出经过细心打扮。首先发型不是先前的披肩,而是高高的马尾,脸上也不知擦了什么神奇化妆品,竟看不出一丝的疲惫和沧桑,就连眼睛,也看起来明亮了许多。 见我过来,盈盈一笑,便过来侧坐在我后座,手臂很自然地搂腰。 我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她说:“你请客,我不管。” 我就载着她去了下面村子里的一家糖水店,点了同样的花生糯米粥。 她咬着勺子轻轻笑,“还是喜欢这个味道?” 我摇头,“自从上次分开,我几乎都没吃过花生糯米粥。” 她白了我一眼,“我才不信。”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好陌生,和记忆中的阿莲没有丝毫相似,就像换了个人。 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般,我撩起衣服,给她看我腹部的刀疤。 她明显吓了一跳,捂着嘴睁大眼睛,不敢出声。 我说:“在我即将失去自由时,我心底最强烈的愿望,就是想见你一面。” 这是实话。 阿莲看着我,慢慢将手放下来,问:“能找个旅馆吗?” 我一摊手,“我身上最后的钱只够请你吃碗糖水,炒粉都请不起。” 她便笑了,眼睛依然明亮,她说,“我请。” 我们找到一家一百二的宾馆,躺在那宽大的床上,却什么都不做,就是轻轻的说,说我这段时间的经历,我告诉她所有的事,包括我和阿妹的故事。 她就静静的听,像只慵懒的猫儿。 我忽然想起那个a牌说过的话,真正的s牌,就是要给客人一种奇特的感觉,一种凌驾于爱人之上的奇妙感觉。 那是知己的感觉。 我想,阿莲做到了这一点。 我说完,口干舌燥,问她,“你呢?你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阿莲笑了笑,“做鸡咯,每天上钟,有时运气好一天有十多个钟,运气不好也有三四个钟,还算不错。” 我道:“那证明很多人喜欢你。” 她就笑,“不是啦,是我跟妈咪关系好,她安排上钟时候特别照顾我。” 我就问,“怎么照顾?” 阿莲说:“如果遇到客人有钱大方,她就安排我在前面,并且让我站在比较显眼的位置,这样客人就能一眼挑中我。打比方说,如果一排美女都和我差不多漂亮,我就凸显不出,但如果其他女孩都比我丑,或是比我矮,客人就能一眼看中我。” 我就笑,“这么神奇,原来做鸡也有门道。” 她又道:“你知道什么样的客人在我们眼里是好客人吗?” 我答:“英俊潇洒,年少多金。” 阿莲却连连摇头,“不是的,最好的客人是那种体胖多肉的,因为他们一般时间都会很短,哪里也很短,只要我们跟他们聊天,陪他们开心,就很容易赚到钱。第二好的就是那些一看就知道体质很虚的,他们一般包了两个小时最多做一次,但钱也是收双份,第三好的就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们一般会很体贴,不会做些变态的事情,做一次后也很难第二次。” 我就问,“那你们最讨厌的是那种?” 阿莲就答:“最讨厌的就是老头子,不做事,就喜欢玩变态。最怕的就是年轻仔。”说到这里阿莲忽然不语,看着我笑。 我问,“怎么了?” 她说,“曾经遇到一个傻子,一个晚上要了九次,害我三天都不能下床。” 九次,那不就是我咯。 我们同时发笑,笑完同时看对方,静而不语。 忽然,阿莲凑上来,对我低声道:“我来时刷过七次牙,洗过七次澡。” 我看着她,一把抱住,深吻。 阿莲说,“阿发,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我愣住。 她便解释:“不用很久,三年就好,三年我就不做了。” 我知道阿莲的意思,干桑拿这一行,有许多潜规则,技师们看着收入高,但真正到自己手里的,却是少数。有些技师一年赚三四百万,然而存款不过几万,除去日常的衣服首饰化妆品,更多的是花在潜规则上。 每个技师背后都有人罩,不然很难在这行业生存下去。就算是做发廊,赚取的大部分资金也是进到鸡头手中,小姐能赚的钱,都是极少的。 阿莲能对我说这种话,显然也是被这潜规则困扰了许久,她觉得,我能罩她。 几乎没怎么考虑,我就答应了,尽管我不知道做她男朋友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这一刻,我的脑子是空白的,不会思考。 我问她,“需要我怎么做?” 阿莲答,“什么都不要做,你只需要天天晚上接我回家,那些暗中打我主意的人,他们自然会去四处打听你,以你现在的声望,没人敢对你有什么想法。” 我说好。 阿莲看着我,眼睛眨呀眨,道:“我不会付你酬劳,但我会给你我所有最好的。” 夜,更黑了。 我又品尝到那独特的两重天味道。 凌晨四点,我用我的嘉陵125载着阿莲回家。 她住在高档小区里,是一间四居室,说是四个技师一起合租。我们回去时里面有人在客厅打麻将,把房子弄的乌烟瘴气。 我们进去,几个人还抬头看我,其中一个脖子上画龙的家伙眯着眼睛问,“阿莲,带的谁回来?” 阿莲答:“我男朋友。” 几个人就停止打牌,再次回头看我。 阿莲对我介绍道:“阿发,他们是阿香阿艳阿云的男朋友。”说着手在脖子上带龙的家伙面前停下,“这位是毛哥。” 我友好地对几个人点头,又对那个毛哥道:“毛哥好。” 毛哥没应我,用鄙视的眼光看我,“你是哪根葱?” 我没回答。 阿莲再次对毛哥道:“毛哥,他是我男朋友。” 毛哥就不再讲话,其他三个人也静静地看我,似乎在等我的反应。 阿莲拉着我,“进去我房里吧。” 阿莲在前我在后,经过毛哥身后时,毛哥忽然反手一拍,正好拍在阿莲屁股上,阿莲吓了一跳。毛哥却发出阵阵奸笑,“今天舍得穿底裤啦?” 阿莲看着我,摇头,拉着我进屋。 我看着房内摆设,简单而温馨,感觉良好。 阿莲轻声道:“你在这里连续住一个礼拜就好。” 我点点头,问,“外面那个毛哥经常欺负你?” 阿莲摇头,“没有,他就是偶尔开个玩笑。” 我点点头,又问,“外面那个毛哥经常欺负你?” 阿莲看着我,眼睛眨眨,“算了吧。” 我不再问,而是静静看着她。 许久,阿莲小声道:“毛哥做了几次,都没给钱。” 我点头,说:好! 转身出门。 此时此刻,我心里只有一句话。 是德叔经常挂在嘴边的。 江湖事,江湖了。 第三十五章 立威 我推开门,客厅里麻将激战正酣,有人打出一张八万,有人说碰,正对面的小子抬起头看我。 我看见,毛哥脖子前伸着,用牙齿叼着烟,烟徐徐上升,辣眼睛,他不得不眯起眼睛看牌。 我慢慢脱掉上衣,轻声呼唤:“阿毛。” 他微微转头,我就一拳砸在他脸上,力道极大,砸的他从椅子上翻倒,跟着就用脚踹,同样力道很大,两脚下去他就满脸血。 旁边的小子伸手去抓椅子,我立即指着他威胁:“想死你就来。” 我知道他是什么货色,这点从眼神中可以看出,欺负老实人可以,像我这种很角色,一个眼神都能把他吓尿。 其余两个看到我胸腹上的刀疤也怂了,很自然地把手里家伙放下。 打架这种事情,一旦输了气势,就永远趴下。 接下来,我需要给他们相应的表演,以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抓起桌上的茶壶,将壶里的热水全都浇在阿毛头上,阿毛烫的啊啊乱叫,但我知道,那水温也就刚好将他皮肉烫红,却不至于起泡。 他在地上向后滑,挣扎着,想摸东西反击,我又是一脚踹在他脸上,让他产生眩晕感。接着用脚踩住他的头,手在他屁股后面摸了摸,里面有把弹簧刀。 我拿出弹簧刀,将刀刃弹出,在他面前晃悠,轻轻地问:“你欠阿莲的钱几时还?” 他在我脚下挣扎,喘息,用尽力气回答:“我没欠阿莲的钱。” 我说:“不老实。”然后用弹簧刀在他胳膊上扎,跟着往下划。他痛的吱哇乱叫,身子乱扭,但那没什么用,当脑袋被控制以后很少有人能挣脱。 很快,他的左臂上多了一道血痕。 我再问,“什么时候还钱?” 他就痛嚎着回答,“现在就还。” 我便起身,放了他。然后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冷冷地盯着他看。 他从地上爬起,表情慌张,我猜他在脑海里问,这个小伙子是谁? 我扬扬下巴,告诉他,“我是周发。” 他霎时就哭了,樟木头就这么大,江湖中人的圈子就那么小,他只要是在这道上混,就不可能没听过我名字。 毕竟,死人的事不是天天有。 连阿莲都听过我的事迹,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哆嗦着从随身挎包里掏钱,连同麻将桌上的一起,总共八千多块,他说,“就这些了,全都给你。” 我没说话,唤了一声,“阿莲!” 阿莲开门出来,静立在我身后。 我说:“你看看,这些钱够了么?” 阿莲说,“够了。”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 我才哼一声,对阿毛说:“滚!” 阿毛如逢大赦,连滚带爬地开门出去。其他三个人则在原地不动,用平静的眼神看我。 我招呼他们坐下,问他们名字,客气地跟他们称兄道弟,还给他们开空头支票。 我说:“从今天起大家就是兄弟,以后有事需要我帮忙,只管说话,找我找不到,告诉阿莲就好。” 这种场面话,对我而言不过说说而已,但对他们而言意义不同。至少,当他们和朋友在烧烤摊上吹牛逼时,能说出我的名字。 另外,在这圈子里混的都向往强者,谁都想和强者做朋友,阿毛已然被淘汰,没必要再留恋。他们需要和我拉近关系,所以他们会说一些我感兴趣的东西。 比如阿毛有几个铁杆朋友,性格如何,爱好如何。 这所有的一切,综合在我这里,就能大概知道,阿毛会不会对我实施报复,报复的程度有多大,我应该怎么防备。 综上所述,我迅速得出结论,阿毛不过一个混混,仅此而已。 狼就是狼,一匹狼那也是狼。 狗始终是狗,一群狗也是狗。 房间里其他三个技师陆陆续续地回来,看到屋里环境都很惊讶,这时我便不需要出现,适当的保持神秘感。 我进了阿莲房间,开始做我最喜欢做的事,并且用上最大的力,让阿莲的声音穿透房门,散布在整个房间,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到,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此时此刻,阿莲是我的女人。 阿莲也很配合,看的出来,她在努力的迎合我,她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我为她扬起拳头时,她身上的每个毛孔都湿了,她极尽婉转地叫,好像是故意压抑却又压抑不住的那种,声音媚的入骨,浪的入髓。 整整持续了二十多分钟。 事办完,我拒绝阿莲给我清理,而是自行走出房间,不着一缕,去洗手间洗澡。 客厅里两个女人在吃宵夜,还有一个补了阿毛的缺,依然是麻将走起。 见我出来他们也没人看,似乎很稀松平常,但我知道,他们都在用余光看。 我有自信,从今天起,至少在这间屋子,无人敢再小看阿莲。 早上六点之前,我回到了工厂,系上围裙,给工人们做早餐。此时的我,是一名老实的厨房工人。 晚上我再去送阿莲,她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她说我昨晚一走,他们就把主卧让了出来,因为他们不习惯看见我光身子在客厅里乱走,所以把主卧让出来。 主卧有独立洗手间,而且隔音良好,这样他们在外面打麻将,也影响不到阿莲。 阿莲说谢谢你。 我说不用,说谢谢太生份。 阿莲就笑,笑着笑着哭了,她说,其实那天晚上在东莞,她就想给我生孩子。 她说,如果她不是鸡,那该多好。 她说从她决定做鸡那天就没想过要后悔,直到后来我出现。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死活也不会做鸡。 我没有说话,因为说了也是白说。 德叔说晚上阿荣约喝茶,让我准备一下。 我问他:“怎么准备?” 德叔说,“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上家伙。” 我摇摇头,说不用,阿妹不会喜欢。 德叔看着我,用眼神询问,“那要怎么办?” 我道:“如果能花钱解决的事,最好是花钱解决,花钱解决不了,再想其他办法。” 经过前面两次事件,我已经学聪明了,不能凡事都想着动拳头,动拳头就意味着要出事,要平事就要花很多钱。 与其如此,还不如提前花钱。 我拿出手机给马飞打电话,我说马飞帮我个忙,事后给好处费。 马飞在手机里道:“给你帮忙要鸡毛好处费,还当不当我是你铁哥们?多少钱?” 挂了电话我对德叔说:“让阿妹拿出三万块。” 德叔立即拍胸脯,包在我身上,说完喜滋滋地跑去找阿妹要钱。 阿妹每个月给我两千块,不过自从上次的香水事件后我再向她要她便不肯给,她说每个月她会往我老家寄钱,我所有生活一应用品她全部帮我准备好。 当时我很生气,说我需要一个充气娃娃,马上给我买。 她咬着嘴唇不吭声,我以为她快哭,心都有些软,没料到她发信息说:呸! 德叔很快就要到钱过来,钱是放在皮包里的,德叔拿了三捆给我,我看到包里还有一些,就问他是怎么回事。 德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多要了五千,偶尔也要去一下桑拿。” 我鄙视了德叔一眼,转身去找马飞。 路过建设银行时候,我从三万块里拿出一万给我开了个户,然后把存折扔在了阿莲房间。 大男人一天身上没钱怎么行? 我在镇上租了五辆金杯,每辆车二百。又在五金铺买了五十根一米长不锈钢管,花了一千,然后去了商场买了五十件黑背心,上面还印着流星花园图案。 接着带着金杯车来到马飞家门口,五十名保安早就集结完毕,过来后一人一件黑背心先穿上,然后每人领了二百块钱。 我说:“大伙今晚都拿出气势来,一定要把那帮本地佬震慑住,让他们知道咱外地人不好惹。” 保安们齐声说好。 我给了马飞和马飞的大舅子强哥一人一千,叮嘱他们,“今晚千万不要掉链子,就靠你们了。” 安顿完毕,五辆金杯在一辆嘉陵125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开往樟木头。 今晚,我就是要打出气势。 水哥和阿荣早就到了,那是一家中档大排档,室内有空调,室外有凉棚。 我骑着125过去时看到,中间桌子上坐了三四个人,除了阿荣水哥还有两个不认识。但两边桌上却坐了一二十个,并且模样嚣张。 我对德叔使了使眼色,德叔就往里走。然后我对金杯车招手,五十个黑背心大汉呼啦啦的往下走,他们操着全国各地方言,视本地混混如无物,各自找寻地方坐下,还没坐好就喊叫让老板拿酒,其感觉就像一伙土匪进城。 那边强哥还在中间嚷嚷,“吃好喝好,不要跟发哥客气。” 我往饭店里面看了看,水哥和阿荣都黑了脸。 我走进去,水哥抢先问,“阿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摊摊手,“没什么,天热,带弟兄们出来喝啤酒。” 水哥就没了脾气,起身做介绍,对面两位是樟木头前辈,今晚特地来作证,化解阿荣和阿德之间的恩怨。 德叔说,“多谢两位大佬,我啲听你讲。” 两位大佬就和水哥对对眼,其中一位道:“大家打也打了,闹了也闹了,毕竟曾经是兄弟,不如就此和好,往事一笔勾销。” 阿荣不做声,德叔在思考。 水哥在看我,我在吃瓜子。 德叔思考完,说,“和好可以,但有一个条件,阿荣扎了我,又砍了我姑爷,这笔账点算?” 两位大佬又看水哥,水哥看阿荣,阿荣鼻子哼一声,“点算?我头斩落去俾你好唔好?”(怎么说,我脑袋割下来给你好不好)。 德叔说:“唔好,我唔要你嗰头,我要你三个食堂。” “食堂?”阿荣站起来笑,“你仲要食堂?去找阿水要吧,我的食堂都俾咗佢。” 第三十六章 马飞惹事 阿荣说完,所有人都看水哥,我依然在磕瓜子。 德叔也在看水哥,所有人都知道阿荣的食堂在水哥哪里,但德叔就是要开这个口,因为今日的他有底气。 水哥想了想,忽然起身道:“好,既然阿德提出这个要求,阿荣无法满足,我来满足。不就是三间食堂,我给。” 水哥讲完,所有人都愣住,除了两个江湖大佬,他们对水哥伸出拇指,夸道:“大义!” 连我也愣了,水哥就这样轻易将食堂出手? 出乎意料啊。 转念一想又明白,如果不是今天五十个黑衣大汉,结局又是另个样。 德叔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击倒,都不知该怎么应对。 水哥走到中间道:“现在,阿德,阿荣,你们重新和好,只要我们三个弟兄还在一起,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阿荣看了看德叔,德叔看了看阿荣,两人都是嗨一声,各自端起杯,喝酒! 德叔又醉了,他太高兴,一下子多出三间食堂,加起来将近两千人,平均一个人每天盈利三块钱,一个月就是十八万,若一个人能盈利五块,就是三十万。 他闹着要去桑拿,结果到了门口却睡了,我背着他挡出租,又背着他上楼,累的一身臭汗。 把德叔安顿好,我说要洗个澡。 洗完澡,看见阿妹房内开着灯,门未关。 我在想,难道阿妹今日转了性,在等我? 我推门进去,阿妹穿着睡衣在静坐,看到我进来,心情很紧张,紧张到她全身都发抖。 我忽然想起,我今夜应该去找阿莲,我连摩托车都没骑回来,就是为了去找阿莲。 但是眼前怎么办?阿妹可是第一次穿着睡衣出现在我面前,难道我要转身走? 我走进阿妹跟前,她的身上一股清香,让我不由自主地热血沸腾。 我呼吸变的急促,像个野兽般扑上去,我撕扯,发狂,迫不及待地想要享受期盼已久的梦想。 阿妹用手拍打着我,她无法说出不要,但她却在强烈反抗,忽然间她闷哼一声,用力一推,我向后跌倒,撞到梳妆台,台子上最高处的听风瓶掉下来,正中我脑门。 那一刻,我傻了,阿妹也傻了。 我身上摸了摸,脑门被砸破皮,出血了。 我居然让未婚妻用花瓶砸破了头? 恍惚间我出奇的愤怒,从地上站起,大步向外走。阿妹起来拉我,却未拉住,因为我此刻感觉受到屈辱,莫名的愤怒。 客厅里小妹穿着睡衣,看着我惊慌失措。 我出了小区,穿着拖鞋在大路上走,这个时间没有出租车经过,我只能靠步走。 裤兜里传来手机铃声,我看到是阿妹,直接挂掉。 她又打,我就关机。 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想你给我你留门做什么? 你不想你不说你为什么要想嫁给我做老婆? 早一天晚一天真的那么重要? 我气鼓鼓地走到樟木头,找到我的摩托车,去接阿莲。 阿莲惊讶地看着我,问我头被谁打了? 我说被未婚妻打了。 阿莲吐舌头,说,“吓我一跳。”又问,“她为什么打你?” 我说:“因为我想上她。” 阿莲再次吐舌头,“这么爽的事,她竟然拒绝?” 我道别说你想不通,我也想不通。 这个晚上,我很苦恼,在阿莲身上狠狠地发泄了一通。 早上开机,手机里弹出四十多条短信。 第一条:老公,对唔住,我唔系有意推你,我想话俾你知,你未关门,小妹看到啦。 第二条:老公,你在边度,点解关机? 第三条:老公,对唔住,真咁对唔住。 第四条:老公,原谅我啦,真咁唔系有意啊。 最后一条:老公,我好惊,好想你。 看完这些短信,我欲哭无泪,原来是因为我没关门,小妹上厕所时从门缝里看见,阿妹想提醒我关门。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傻子。 我赶紧起身,冲到楼下,发动摩托,又灭火,返回楼上,洗澡。 阿妹说了,我身上有奇怪的香味,我必须洗干净了去见她。 阿莲还睡的正香,我顾不上她,冲到楼下。 我摩托开的飞起,车头直打飘,不到五分钟就到了阿妹家门口,我按门铃,不到三秒阿妹开门,她激动的望着我,嘴唇哆嗦着。 我什么都没说,抱着她就亲,她双手快速打我,我也不管,抱着她就往房间走,隔壁小妹伸出头来,我没理她。 这小妮子晚上不睡觉乱看什么? 我进了房间,把阿妹压在床上,结果阿妹还是用手不停拍打我。 两分钟后,我垂头丧气地走出房门。 阿妹来大姨妈了,就在昨晚,无声无息的来了。 阿妹很抱歉地看着我,最后甚至成大字躺床上,但那有什么用? 我怎么可能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上浴血奋战? 所以我只能垂头丧气地走出房间。 隔壁小妹再次伸出头,惊讶地道:“她还是不给你?” 我转头,不耐烦地斥责道:“睡你的觉!” 小妹白我一眼,嘭地一声关门。 我在外面吃云吞,吃肠粉,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是小妹发来的:姐夫,你要实在憋不住来找我,我不告诉大姐。 我切了一声,删信息。 小妹太鬼,惹不得。 关键是小妹不管家里的钱! 新增了三家食堂,顿时感觉忙碌了,每天来回四家工厂跑,材米油盐都得张罗,还得做好成本控制,消耗预算,食品质量也得监督,每天都忙的像狗,天天凌晨五点起床,夜里两点上床。 中午想打个盹,也是电话不断,这里停电需要发电机,哪里米不够,今天的菜太烂,送来的肉有问题,某某厨子旷工了,尼玛一天净是事,根本没时间休息。 实在扛不住,我便想寻个人帮忙,但又不知找谁好。正巧那日阿财打电话来玩,前前后后倒也勤快,就问他愿不愿意来帮我。 阿财是个聪明人,他对我说:“其实生意做到这地步你们完全不用事事亲力亲为,完全可以把权放出去,相对应的也放出去一些利润,尽管在当前看来是利润减少,但你们空余时间增多,可以做别的生意。你看那些大老板,都是请经理人帮自己打理,自己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环游世界。” 阿财的话令我眼界大开,把食堂转包出去,每个食堂找个负责人。老板给我们的标准是十块钱每人,我们给他们的标准是七块钱每人,谁能七块钱做下来谁承包。 但有底线,最低不能低于五块,否则无条件收回承包权。 我还将我的手机号码写在食堂公告栏,一旦发现某天饭菜实在不行,就打电话投诉。 如此做法得到阿妹的支持,很快四家食堂全都分租完毕,我们只需按月收钱即可。 毕竟,跟工厂签合同的是我们。 这样算起来,我们在供应三千人吃饭,每人每天赚三块,一个月就是27万,收入虽然不高,但也不低,最主要的是,人没有那么累。 并且,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我也成功将阿妹拿下,实现了屌丝至高富帅的逆转,完美! 日子如果都照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倒也自在,坏就坏在,总有一些人不喜欢过平淡的生活。 却说临近八月十五,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节,各大工厂也不例外,尽管平时苛刻,但到过节这天必须让工人们吃顿好的,毕竟一年只有一次。 那日我正在食品厂定制月饼,忽然间马飞打电话,让我速度去红灯街一趟,语气很急。 我不敢耽误,骑着125就往过赶,结果还是慢了一步,警察已经先行到了哪里。 原来自从马飞腰包鼓了以后,也变的不甘寂寞,成天领着十多个保安到处吃喝,偶尔还请保安玩妹仔,时间长了那几个保安都对他飞哥飞哥的喊,喊的马飞自信心膨胀,真把自己当了大佬。 早先说过,红灯街里有家老板比较特别,让自己女儿出来卖,做了许多人的岳丈。然而马上到八月十五,是小女儿莎莎的出阁日,马飞就揣着两万元想拿下莎莎。于此同时,有烂仔之称的阿超也扬言对莎莎志在必得。 马飞自然不怂,仗着人多,要和烂仔超正面刚。两人吵的激烈处,马飞一声令下,十多个保安将烂仔超打成猪头,烂仔超落荒而逃。 本以为如此了结,岂料半个钟后烂仔超带人杀到,虽然只有五六个人,但个个手持片刀,众保安不过是出来赚钱的,根本没有做好跟人拼命的准备,一时间被五六把片刀追的满街跑,马飞也被烂仔超抓住,好一顿打。 不一会马飞的大舅子也带人杀到,将烂仔们围住,却不敢进攻。那烂仔超极度嚣张,说谁敢第一个上就当街捅死。众人都知道烂仔超恶名,没人敢动。 马飞无奈之下,给我打电话,他以为,恶人还需恶人磨。他对烂仔超说:“单对单,谁赢了莎莎就归谁。” 烂仔超同意这个提议,当下双方罢手,只等我来即可决出胜负。 然而我未到,警察先到了,有人报警说红灯街砍人,警察去了三四十个,正式的临时的瞬间控制了现场,片刀的烂仔们脚底抹油跑得快,最后只抓了几个保安,马飞也在其中。 第三十七章 血拼火锅店 我去时警察正在收尾,马飞已经被塞进警用小面包,他的未婚妻阿玉正指着他脑袋大骂,说他狗屎糊了眼,居然为了个鸡跟人大打出手。 我在现场看了一圈,并未发现梁队长身影,又想此种打架斗殴案件,也就派出所走一遭,没什么大不了。 错就错在,他们打架时惊扰了两边洗头房,其中一家洗头房更是沦为主战场,砸烂了里面许多东西,幕后老板出面要赔偿,开口是两万。 那方阿玉对马飞气的牙痒痒,不愿花一毛钱救马飞,称要让马飞长点记性。 我心说这样也好,不然这次捞他出来,日后他还要惹事。 马飞的大舅子强哥不理自家妹子,先去将几个保安捞出来,每人交了三百大洋罚款了事。从里面出来的保安对强哥讲:“听里面的人说,要把马飞送去看守所,烂仔超已经放话,打断马飞一条胳膊三千,一条大腿五千,让看守所里的弟兄们看着办。” 听到这个消息我慌了,看守所我进过,哪里面有不少狠人,且里面物价高,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免不了肯定有人为了钱对马飞下手。别说马飞,就是龙哥的小弟在里面也得规规矩矩自己打耳光。 我那时亲眼看见,一个采花贼被他们折磨的不成人形,下面肯定是废了,事后管教也只是对相关人员做出惩罚,并没有将采花贼的伤痛复原。 马飞要是在里面被打断手脚,相关人员肯定会被罚,但他手脚却是断了。 那牢头明哥不是普通人,他只给当地几个大佬面子,龙哥是外地仔,任凭他在外面势力多大,在里面也跟明哥说不上话。 要在以前,这事去找水哥准没错,但现在我已经得罪了水哥,无法去开这个口。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将马飞从派出所弄出来。 阿玉也是慌了,跟在我屁股后面呜呜地哭,害怕马飞被人将四肢打断。 我先去找那洗头房老板,只要他松口,马飞的罪名就能轻点。 老板姓林,四川人,我去时正和他一班兄弟吃火锅,大热天吃的满嘴红油头上直冒汗,几个川妹子围在他身边对我翻白眼。 我说林哥,借一步说话。 林哥擦了擦嘴,醉眼迷瞪地对我道:“老子晓得你是那个,不是老子不给面子,这件事是你那个兄弟做的不对,你要跟人抢妹仔,凭实力抢就是咯,你打人做啥子?你应该晓得,我们这些洗头房,都是阿超他们罩,你说我们不帮他帮谁?” 我道:“林哥你说的在理,眼下我就是来处理这件事,想怎么办你们拿个章程。” 可能是我说话比较和气,林哥旁边的川妹儿立即搬来凳子给我坐,还殷勤地满酒,喊我夹菜。 林哥又道:“这件事其实找我没得用,还是得找阿超商议。” 我道:“超哥在哪,喊他来一起喝酒。” 林哥说:“好,我喊他来豁酒,你莫要跟他闹,你们好好谈,莫要伤了豁气。” 林哥讲普通话时那点都好,就是这个喝字发音比较传神,总是说成豁酒。 林哥打完电话,不到五分钟烂仔超就来了,几个人骑着太子大摩托,后面还带着妹仔,烟雾缭绕地进来。 其中有个妹仔还和我有一面之缘,惊喜地问,“发哥,最近怎么不见你来找我?你的阿莲找到了么?” 我笑着回答:“找到了,多谢你挂记。” 一字眉超哥却冷哼一声,在我左手边坐下,将手里的香烟手机蛮横地往桌上一扔,显得气势不凡。 我看了看,打火机上面刻的是zlppo,不是zippo。手机倒是不错,最新款的摩托罗拉v998,银灰色翻盖很耀眼,出门装逼利器的不二之选。 “说吧,你打算拿多少钱了这事?”超哥懒洋洋地问。 我看着他此刻的形象,头上贴了块白包,脸上也是各处清淤红肿,依稀还能看见回力球鞋的鞋底花纹印子,不过鼻梁没有骨折,两只眼也正常,没有乌青。 我在心里估算了下,他这顿打医药费顶多一千,再就是相对地给点精神补偿,以他的江湖地位,五千不能再多。 不过他既然喊出了要两万弄断马飞的手脚,想必问题不在于赔偿,如果要钱肯定是狮子大开口。 我道,“你说个价,我先听听。” “十万。”烂仔超悠悠地说,“一分都不能少,你要是来还价,立马给我滚出去。” 烂仔超说完,拿起筷子夹菜,火锅里油汤翻滚,菜叶上汁水乱溅,烫在他脸上的红肿处,痛的牙呲嘴咧却还硬装着痛快。 旁边林哥的川妹儿细心地给我夹菜,“发哥,你也吃噻。” 我倒了杯酒,举到烂仔超面前,“超哥,万事好商议,大家都是外面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要答应放过阿飞,我给你摆十桌大席赔礼,另外给你封两万红包,你看如何?” 说这话之前我已经仔细想过,烂仔超能拿出两万买马飞的手脚,证明他不缺钱。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面子。 混江湖,说到底还是混面子。 阿超若不给马飞留个纪念,日后他的牌子就倒了,马飞的牌子则起来了,所以他必须要给马飞一些教训。 我说给他两万,只是象征性的安慰,重点在十桌大席,他阿超完全可以叫他的朋友好友来吃饭,当着众人的面接受马飞的道歉,如此一来面子就有了,钱倒是其次。 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没成想,阿超连眼皮都不抬,直接一口回绝,“没得谈。”表情很是不屑,连旁边的林哥都担忧地看了我一眼。 这里我不得不说林哥聪明,连带他手下的妹仔们也个个鬼精。 那个夹菜的妹仔还转着大眼珠子笑道:“哎呀超哥也不要这么生气,跟发哥好好谈。” “谈个屁!”一字眉直接发了火,放下筷子乜着我,拿起火机点烟,然后手指头指在我脸上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跟我谈?” 烟雾缭绕中,我看到一字眉的面部肌肉在不自觉地抽搐,看来他是憋了满肚子火,此刻很生气,这个时候的人情绪不稳定,很难沟通的。 一个眼神不对,都可能引发血战。 前面出了两回事,我讨厌跟人争斗,争斗就意味着麻烦,麻烦就要花钱。 所有人都停下筷子,睁大眼睛看着我,看我如何应对。 阿超的手指已经点在我鼻子上,当面说我是个屁,这已经是在叫嚣着开战,但我还是不想惹事。 最近刚刚盘了三间食堂,阿妹手里也没钱。 我笑了笑,把心里的不快压下,轻声问,“超哥,你说怎么办?说靠谱点的,咱们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不要为难兄弟。” 一字眉就呵呵地笑,身子向后仰,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右腿还不由自主地抖,“真要叫我出这口气,也不是不行,办法有两个。” 我闻言顿时欣喜,“你讲。” 他说:“要么,你把你那个哑巴媳妇叫来,我听说她长的非常漂亮,给我玩一次这事就算完。” 我听完眼睛眨了眨,不动声色,问他,“第二呢?” 他就嘿嘿笑:“你来让我爽爽。” 我闻言没生气,只是笑了笑。 后来我时长教育小弟说,你们谈判时不要总盯着对方脸看,对方的脸上不可能长出一把刀来捅你,你要盯着对方的手看,或者是他的脚。 一字眉烂仔超没做过我小弟,所以他不知道这些技巧。 在他说出哑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已经伸手去了桌上,那个时候我就拿定了主意。 没错,我媳妇是哑巴,但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羞辱她,那怕是言语上的。 烂仔超犯了我的大忌。 我问他第二时已经抓着碗去舀火锅汤,他还在哪嘿嘿笑,他不倒霉谁倒霉? 我一碗香辣滚烫的火锅汤直接泼到他脸上,那饱含着十八种大料的秘制汤水会让他瞬间爽到天堂,这滋味可不是谁都能用眼睛去品尝的。 我一击得手就没停息,装火锅汤的碗也直接拍在他脸上,同时也观察身后动静,烂仔超带来的那三个人此刻正坐在另一桌吃喝,各自还抓着筷子惊诧,我这边已经三拳两脚将烂仔超放倒在地。 小店里传来众食客的大呼小叫,我在痛殴之余还不忘对饭店里招呼一声,谁敢报警这就是下场。 当然没人敢报警,外面强哥等人还等着我谈判结果呢,听到里面异动第一时间冲进来,不过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烂仔超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他的双目睁不开,头上又挨了几下重击,此刻身体软的像面条。 我掐着他脖子将他从地上拉起,放在椅子上,问他,“现在,给你一万,你和马飞这事就算了结,你看如何?” 烂仔超嘴里吐着血沫子,努力想睁开眼睛,面部肌肉狰狞了许久后才道:“姓周的,今天只要我不死,你狗日的永远别想安宁。” 我眉头一皱,“你要怎样?” 烂仔超呸地一声吐出颗牙,“我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还要日你媳妇,日你小姨子。” 看来我有个漂亮老婆和小姨子的事情已经世人皆知了。 第三十八章 请客 我鼻子里一声哼笑,抓住他头发,一把按到火锅汤里,只是一秒那厮就神经清醒,力大无比,一下子从桌上弹起,将我推开。 人在昏迷之下骤然被烫身体反应会比平时增快四到五倍。 他带来的那几个见状还想上来,早被强哥带的保安按住。 烂仔超满脸烫的通红,严重的地方都开始起泡,大吼一声就要抓板凳,我自然不给他机会,一脚将他踹倒,又补了几脚,他再次失去抵抗能力。 我问他道:“给你五千,这事算了结,你同不同意?” 烂仔超气喘吁吁,耷拉着眼皮,“姓周的,我和马飞之间没事了,现在是咱两的事。” 我就问,“你要怎么做?” 烂仔超吐着血沫子冷笑,“你以为就你敢杀人?老子也不是孬种,下塘村的陈喜生,翠竹山的刘云,还有塘厦的阿秋,都是我做的,他们的尸体还在石马河,你今日不杀我,他日我必杀你!” 这句话将我吓了一跳,周围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我觉得,烂仔超肯定是平日里香港警匪片看的太多,觉得这个时刻喊出这句话肯定很威风。他想依靠这两句话吓垮我,或是逼着我杀他以绝后患。那样的话我就是当街杀人,结果也好不了。 他很聪明,也很笨。 换做我是德叔,可能真会热血上头灭了他,因为德叔时长都说:江湖事,江湖了。 但我不想做江湖中人。 我也不想惹事,若非是万不得已怎么会闹到这地步。 所以面对烂仔超最后的恐吓我选择了报警,我拿出电话拨通梁队长的号码:“喂,勇哥,这里有一个连环杀人犯!” 烂仔超就怒了,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打我,口里悲愤地吼道:“阿发你不讲江湖道义!” 我一脚将他踹开,“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江湖人,才把这个社会搞的这么乱!” 烂仔超气急败坏,忽然起身向后门厨房跑去,我急忙追赶,心想事情要坏,这杀人犯要做最后的挣扎,人在这种情况下所爆发出来的潜力非比寻常。 他跑去后门厨房,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凶猛向我挥舞。 我知道他这是要鱼死网破,要和我同归于尽。 他睁着猩红的双眼,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向我疯狂袭击。 他此刻已经失去理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然他也不可能当众喊出他曾杀人的事实。 我在厨房里急速游走,不被他的菜刀砍到,看中合适的时机,抓起那盆辣椒面,再次泼到他脸上。 一个人跌倒不可怕,怕的是在同一个坑里跌倒。 脑子是个好东西,然而他没有。 我从进门就看见了辣椒面,而他转了三四圈都没看到,只会拿着菜刀乱舞。 难道他不知道,魔法攻击永远都比物理攻击射程远,且杀伤力巨大。 他的双眼被糊,再次失去视野,战败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但他仍然没有放弃,他举起菜刀,朝着自己脖子抹去。 这是他最后的攻击手段,这种情况下他死了,我就是杀人犯。至于他杀的那几人,找不到尸体永远都是白搭。 所以我不能让他死。 我一脚踢掉他手中的菜刀,又对他头部连连攻击,几脚下去他就彻底瘫软,再无半点力气。 是四名警察抬着他上车的,我也未能幸免,跟随梁骁勇一起去录口供。 事后我问梁骁勇马飞的事,看看能不能别让马飞去看守所,毕竟这事都是因杀人犯而起。 梁骁勇打了几个电话,对我道:“你那个朋友讲了一些不该讲的话,比较麻烦。” 我大惊,“那要怎么办?” 梁骁勇道:“你去找黄永贵,他能帮你解决。” 听到这话我蒙了,马飞讲了什么话会让梁队长难做?那为什么他又说黄永贵能解决?我不太懂,什么事情内部人不好处理,外部人反而能处理? 我不敢耽误时间,打电话给黄永贵,问他有没有空,出来吃个宵夜。 黄永贵说有空,问明我地点,他马上就到。 求人办事不能凭嘴巴,这也是德叔的口头禅,我一边回去阿莲哪里取钱,一边思索该怎么对他开口,应该许给他什么好处? 偏偏我身边没有熟悉黄永贵的人,猛然间想到一个人,以前给德叔开车的伟哥,他是本地人,做海鲜生意,据说是个万事通,整个镇子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有两件事我记忆颇深,一是他随便就能认识阿荣的潮汕未婚妻,要知道很多人连阿荣都不认识,何况是阿荣的未婚妻?二是他的姐姐阿花,那日在医院花姐的意思责怪我不认识她,还告诉我梁思燕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梁思燕的父亲是院长。 我想交际面广可能是他的家族天赋,是存在于骨子里的,这件事找阿伟应该没错。 阿伟果然没让我失望,对我道:“原本这次升职是另一个人,但临时被梁骁勇顶了,他就不服气,自然看梁队不顺眼。你那个朋友的案子肯定是在他手里,梁队没办法开口,但黄永贵不同啦,他们两个是同学,你找他肯定没错。你是梁医生的干弟弟,黄永贵肯定会给你帮忙,好处呐不要太多,自家人给钱不好看,那就玩妹仔咯。” 我闻言说好,到底是知根知底好办事。 阿伟又道:“玩妹仔的话不要去桑拿,哪里的妹仔大都是熟面孔,你看看能不能从莞城或是厚街那边调妹仔过来,本地的妹仔都认识,不好玩啦。” 本地的妹仔都认识,我就头大了,玩妹仔就要图个新鲜感,可是莞城厚街那么远,我去哪里给他调?于是问道:“发廊妹仔行不行?有够新鲜。” 阿伟就道:“丢!发廊那种档次的怎么行,至少都要a牌啦。” 提到a牌,我忽然有了办法,赶紧对阿伟道谢,我这边就去准备。 那老丈家里三个女儿模样不错,够得上a牌的标准,就是气质略乡村,我将她们三个包装一下,估计能派上用场。 当下就回去跟老丈商议,今晚能不能把大姐二姐带走。 老丈摇头不允,说要玩只能在这里,带出去不行。 我知道他是怕女儿出危险,就对他道:“客人不可能来这里的,他们只会去酒店,但这件事非要她们两个才行。” 老丈就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把马飞跟烂仔超争风吃醋的事讲了一遍,老丈大惊,他都没想到因为自己小女儿开红竟然要闹出人命。 我道:“你若不放心我,可以先付你钱,今天晚上女儿让我带走,要去陪贵客。” 老丈想了想道:“大姐二姐一起五千,要带小女儿就再加两万。” 我想了想,三个男人玩两妹仔有些不好看,带三个比较好,遂咬牙同意。 随后我取出自己的私房钱一万,又问阿玉要了两万,给了两万五给老丈,让三姐妹打扮的漂漂亮亮,随我去酒店。 路上给黄永贵打电话,约他吃饭他推说有事,我就直说来玩妹仔,他就讲好。 去了酒店,我先开了大包间,让服务生送酒菜上来,坐等黄永贵。 那姐妹三个都未进过酒店,来了以后四处看,眼睛里都是新奇。小莎莎上个厕所出来大呼小叫,说马桶里有怪东西。我进去看,对她解释道:“这是自动冲洗器,女孩子方便完会自动喷水,下面还自带热风烘干,不是什么怪东西。”说完又怕她尴尬,补充一句,“其实我第一次拉屎也被吓的从马桶上跳起来。” 三姐妹就哈哈大笑,一起去研究那自动喷水装置,表情认真又稀奇。 看着小莎莎无拘无束天真烂漫的笑脸,我禁不住想,她究竟知不知道她等下将会迎接什么样的命运? 还有大姐二姐,她们对于妹妹即将要遭遇的事情有过担心吗? 想着我就开口问,“莎莎,你准备好了吗?” 莎莎立即从包里掏出一卷安全套,“都准备好啦。”那表情就像是准备中考的学生从书包里掏出铅笔准考证,“我都准备好啦!” 立时,我心痛不已。 大姐忽然开口问,“等下的客人凶不凶?会不会变态?” 我道:“有一个肥腻的胖子,看着人不错。另一个没见过,但听说脾气比较大。” 大姐哦了一声,又道:“那让莎莎跟你,她毕竟第一次。” 我闻言摇头,“这由不得我,我是求人办事,得让客人先挑。” 大姐就道:“那我有办法。”说着从包里拿出化妆品,在莎莎脸上来回抹,不一会儿原本还清秀可爱的莎莎就成了刚从戈壁滩归来的西北婆娘。 我急得跳脚,“不要瞎搞,我都说了有一个未开红的。” 大姐又道:“未开红?也好办,交给我就好。” 二姐也道:“我也未开红呢。” 我就奇了,“怎么做到的?” 二姐丽丽得意地笑,“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会见红,保证让他服服帖帖,不会给你把事情弄砸。” 如此这般,我也没了脾气,心说难怪她们对做鸡一事没有羞愧之心,原来早就想好退路。可话说回来,东莞成千上万个小姐,有几个是自愿的? 第三十九章 杂事 黄永贵先到,尽管大家只见过一次面,但却亲热的像百年未见的亲弟兄,黄永贵如此,我亦是如此,仔细想想,因为大家都有共同爱好,所以谈得来。 我敢保证,如果今天是约他来一起踢球他绝壁不会有这么好态度。 黄永贵一进房,丽丽就主动迎上去,热情而不做作,大方而不低贱,或许是因为没在桑拿部里呆过,未沾染那些红尘气息,看上去就是一个居家妹仔,还弄了黄永贵一个措手不及。 黄永贵问我,“这两个妹仔是做什么的?” 我还没说话,丽丽就主动答,“我们是发哥老乡,在大岭山那边电子厂做工,过来找他玩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在倒饮料,眼皮子都没抬,说的浑然天成。 撒谎,是做鸡的必备天赋技能,丽丽在这方面似乎更炉火纯青些。 黄永贵给了我一个男人都懂的疑问眼神,我点点头,他立时就眉开眼笑,小妹妹小妹妹地开始叫。 闲谈几句后,我便对他说了马飞的事,我讲去找过梁骁勇,但勇哥说让我找你比较好。 我如此一说他立马会意,“肯定是犯在阿坤手中,所以阿勇让你找我。” 作为一名医药代理,黄永贵的脑袋比我转的要快,立即掏出手机打电话,对着电话那头连吼带骂,让对方速度滚来吃饭。 打完电话对我道,“今晚你什么都不要讲,吃饭,喝酒,明日早上我跟他讲。” 不多时,一个国字脸的青年人过来,看上去不过三十一二,面上浮着一层油,看人喜欢眯着眼,但嘴角向下弯,面向比较难缠。 入座之后自有大姐上前陪他,起先他还拘束,两杯酒下肚就开朗起来。 黄永贵对他介绍了我,他立马摆出一副老子早就知道你是谁的蔑视表情,“我听说过,在医院里赤手空拳打倒东城之虎的那个。” “东城之虎?”我不禁奇怪。 坤哥介绍道:“阿虎,原名张天虎,湖南仔,在东城那边是一个恶霸来的,警察抓了好几次,每次都有人顶包,听说这次喝多了酒,一个人跑来樟木头搞事,结果阴沟里翻船。” 我闻言大悟,心说到底是系统里的人,什么情报资料都要掌握的多一些,我还以为,那个阿虎只是个小角色,没想到竟然这么凶。 又喝了几杯,坤哥忽然问,“对了,是不是你给阿勇爆料,说发现连环杀人犯?” 我点头说是,“就在刚才,因为我刚好认识勇哥。” 坤哥就一脸不满,骂我道:“丢你个老母,为什么不拨110?你打110这件事肯定是我负责。” 言下之意好像对我非常不满,却无可奈何。 我问:“那件案子有什么问题。” 坤哥抽口烟道:“三条人命,拖咗两年,今晚全破,就头先阿贵给我打电话那阵,那个烂仔招了,明日就去石马河捞尸。” 我听完心里一震,还以为要审问好多天呢,没想到这么快阿超就招供。 黄永贵笑,“只要有证据被捏住,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不怕他不招。” 坤哥又补充,“这次好了,阿勇那小子又立大功,或许过完年会上调吧。”说话间用眼皮翻了翻我。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急忙对他道:“坤哥,今日之后大家都是朋友,我在外面有些耳目,日后听到有人违法乱纪一定先报告你。” 坤哥就吐着眼圈道:“真的?那你把你犯下的事情告诉我就够我做个所长啦。” 言毕三人同时大笑,继续喝酒。 不多时,两人就面红耳赤,聊天内容也开始转移到几个妹仔身上。我眼见气氛差不多,给黄永贵使眼色,他带着丽丽,我带着莎莎,先后从房内出来进其他房间。 临关门时,我听到后面传来坤哥张狂的笑以及大姐迎合的喘。 至此,我的心才放下来,马飞今日进的派出所,若是无人管明日十点准时送出去看守所。想到此我忽然有个疑问,烂仔超已死,马飞进去看守所还会有人要他四肢吗? 挨打是肯定的,那悬赏的金主死了,还会有人去折磨他? 想着就郁闷不已,假如悬赏花红取消,我这些钱不就是白花了? 反过来讲,花些钱认识坤哥也不算亏,江湖路还长,说不定日后能用上。 身后莎莎已经洗完脸,坐在床上一脸呆萌地望着我。 我对她道:“晚上你在这好好睡觉,明日早上我来接你。” 莎莎立时瞪大了眼,“你不上我吗?” 我立时就恼,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如此的不矜持?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说,嘴上对她道:“女孩子家矜持一些,你还太小。” “不小啦,跟二姐一般大啦。”莎莎努力地向前挺胸。 我急了,“我不是说胸,你年龄太小。”我真心郁闷,这女孩都受些什么教育?于是换了语气对她苦口婆心道:“像你这个年龄,应该在校园里认真读书,长大后才能报效国家。” “可是我妈妈讲在以前像我这么大都生过两个孩子啦。” “那是以前,万恶的旧社会。”我正色对她道:“新中国成立以后就不允许再压迫妇女。” 眼见她还要再说,我直接摆手,“别说了,我要走了。” 手刚拉上门,莎莎就在后面道:“你不上我爸爸也不会退钱的。” 我回头,阴狠地道:“他敢!” 小女孩挺胸,“他就敢,是你自己不上不能怪我们,明天我爸爸肯定还能把我再卖一次高价钱。” 哎呦我擦!我反身关门,拎着女孩就往床上走,心说必须得让你知道一下世间险恶了。 没成想,小女孩给我的感觉那么美妙,真正的欲死欲仙,似我平时战斗力至少坚持十分钟的人,在她面前也不过两分钟。其身软若无骨,绵延如蛇。 但在外表却看不出任何不同,问她,答曰:“自三年前开始坐坛,至今神功方成。” 难怪马飞要和烂仔超打生打死,他们每次去都能看见莎莎坐坛,自然知道莎莎奇妙不可言,依稀记得马飞提过,说莎莎坐坛是来源于扬州瘦马培育之法,有高人指点,目的就是为了让男人流连忘返。 我不信邪,又试过两次,让她将十八班技巧全都来一遍,事后禁不住感叹,幸好老丈不是做酒店,不然就凭莎莎这技术,还不天天宾客云集,赚的盆盈钵满。 想到此忽然一动,假若我去做酒店娱乐该是怎样? 那龙哥昔日也同烂仔超一样,后来为何他是人上人烂仔超却是烂仔,不就是因为他主攻酒店娱乐,整个樟木头的夜生活他就占了一半,人生自然风流快活。 我问莎莎,“今晚再嫁人是什么价位?” 莎莎答:“我爸爸肯定让我休息三天,再嫁应该会比二姐多一千吧。” 我算了算,莎莎包夜一晚才三千,这技术放在酒店,少一万都不行,就对她道:“那你不要接了,跟着我吧,我送你去酒店,每天赚的钱是当下的两倍以上。” 莎莎闻言大喜,“好呀,这样我早点赚够三百万,就能开服装店。” 竟然也有理想? 我问,“在哪开服装店?” 莎莎答:“在我老家株洲,我大姐前几天回去已经看好店面,等过年完婚就不来了。” 过年完婚,难怪她说自己还未开红。 莎莎就笑,“是鸽子血,我爸爸做的,很好用。” 我喃喃地道:“你爸爸真是人才,世间少有。” 莎莎还以为我是在夸奖,咯咯地笑。 第二日清晨,我早早地就给黄永贵打电话,问他在干嘛。 黄永贵气喘吁吁地答,“在做晨操!”又道:“你的事情放心好啦,十点之前放人,又不是多大的事,打架而已。” 事实上不到十点,九点半我就接到马飞电话,说他已经潜龙出渊。气的我破口大骂,“先把出渊的钱给我报了,然后滚回家去领赏。” 下午五点时分我去见阿莲,问她桑拿小姐是怎么样的一个组织,并对阿莲说明心意,既然桑拿那么赚钱,我为什么不去做? 阿莲沉默了少许道:“只要跟酒店那边谈好就能带妹仔,一般都是妈咪出面谈,男人在背后做事,你若想带妹仔,我可以帮你拉来几个,但是你要想好,这种偏门,不是那么好捞,你能做得了?” 我就奇怪,“如何做不了?” 阿莲道:“如果妹仔不想接客,耍脾气,跟客人闹,要分更多的酬劳,你要怎么做?” 我就不懂了,“妹仔们不都是一心求财吗?怎么会不想去接客?耍脾气?” 阿莲笑道:“你以为所有妹仔都跟我一样?而且,我也只是在你眼里乖巧,你知不知道,我们昨天和b组那帮贱人打起来了。” 我吓了一跳,“有这种事?” 阿莲答:“是啊,因为排钟的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问仔细看阿莲的脸,问,“你吃亏了没有?” 阿莲摇头,答:“不算吃亏,大家都互相撕扯罢了。” 即便这么说,我还是看到阿莲脖子下面有抓痕,再往里面看,胸口也抓了几道,不免生气,“怎么下手这么狠?” 阿莲就笑,“小姐打架不就这样咯,要让对方不能上钟嘛。” 第四十章 财会和英文 “做小姐也有这么强的竞争力。”我暗暗咂舌,果然是那行都不好干。 “所以咯,你以为妹仔好带?”阿莲幽幽地道:“几个妈咪都有不同的人罩,平时为了抢客人互相使绊子是常有的事,姐妹也会动手,打不过就叫后面的男人出面。” “那你们昨天晚上的事情怎么解决的?”我现在越来越好奇,桑拿里面究竟是怎么管理的。 阿莲道:“桑拿部的经理出面摆平了,各打五十大板而已,但这没什么用,琳姐的男朋友说要教训对方,我不太清楚。” 琳姐就是阿莲的妈咪,阿莲上次钟要给她提三成,自己不接客,但佣金不少。就是不知道琳姐的男朋友是什么来头。 阿莲道:“听说也是龙哥手下的打仔,我们平时喊他敏哥,琳姐带了二十六个妹仔,都是他罩的。” 阿敏?龙哥手下的打仔,那肯定是阿敏无疑。我在脑中思索,那个琳姐带了二十六个妹仔,能赚多少钱呢? 阿莲道:“就按每个妹仔每天五个钟算,每个钟提240,一个人就提1200,二十六个就是31200。” 这笔账算完吓我一跳,二十几个人一天就能带来三万多收入,一个月稍微努力点岂不是上百万? 我们辛辛苦苦给三千名工人做饭,一个月也才二十几万,人家只需要三十个人所带来的利润就超过我们。 难怪个个那么拼,这哪里是赚钱,这是抢钱好不好。 阿莲道:“没有那么多啦,琳姐还要上交一半给龙哥,因为他才是樟木头的总负责人,所有的小姐都要给他上供。” 这才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樟木头四个酒店,小姐五百多,每个人每天拿出五百给大龙,一天就是二十五万,也难怪他开法拉利,买别墅,钱多到烧手。 有那么一刻,我在想,假如我能做到大龙那个位就好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当下先顾好身边这几个。 我问阿莲:“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做妈咪?” 阿莲不说话,低头思考了良久,才低声道:“当然想过啦,不过那条路很难走。” 我想了想,问,“如果我支持你呢?” 阿莲抬起头,目光灼灼,过了会又低下头,“这样挺好啦,我每天上钟,你每天看我,不是挺好吗?” 我道:“要不试试吧,你每天这样,太辛苦。” 阿莲点头,“那你要跟酒店谈,谈好的话我可以拉来四五个,先试试水。” 我点头,“先试试。” 跟酒店谈就是跟大龙谈,和他谈妥,随便哪家酒店都行。 只是有一个问题,我跟大龙之间不对付,需要一个中间人去调合。 不过当先最要紧的,是先把丽丽莎莎他们放到酒店,这件事我拜托给阿莲,让她和琳姐沟通。 结果晚上去找莎莎时却被老丈拒绝,老丈道:“去酒店我们不是没想过,听起来赚的不少,但真正到自己手里的钱不到一半,算起来还没有我在这里赚的多。你若真想带她们姊妹,等哪天你盘下酒店再说。” 我想成为职业鸡头的梦想,仅在萌芽状态就宣告破灭。 临出门时莎莎追出来,“三天后你来不来?” 我摇头,“不了,你家收费太贵。” 莎莎瘪着嘴,像是要哭。 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又于心不忍,低声叹气,“卿本佳人,奈何做鸡。” 莎莎就抬头问,“什么意思?” 我答:“就是你本来可以做公主,然而你选择了做鸡。” 莎莎就哦了一声,临了又问,“ktv里的公主不也是鸡吗?” 我急忙摆手,落荒而逃。 妈的智障,跟你没法聊。 过完中秋又是国庆节,国庆过完又重阳,重阳是个好日子,黄历上说,万事皆宜。 这天,是我认干亲的日子。 我从来没想过,原本只是想发生一段美好的邂逅,结果成了干亲。 且仪式隆重,沐浴焚香,敬天地鬼神,拜干亲父母,敬兄弟左右,由德高望重之公证人公正,方算礼成。 这种繁琐的仪式过后,让人不自觉地感到神圣,就像七叔公讲的,从此之后,你便多了一位姐姐。 那一刻,我无比的庄重,心想可惜父亲不在,他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生个女儿。 我拜过梁家二老,其父是医院院长,其母做工艺慈善,都是和蔼可亲的长者,叮嘱我有空常来,不要客气。 至于梁骁勇则顺利成章的变成勇哥,虽然我帮他立过两次大功,但不知为何,他似乎对我有成见,并没有想象中亲热。 整件事最高兴的当属黄永贵,自那日后他又主动约过我几次,自然都是些欢乐勾当,并且对这件事上共同点较多,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好到我都不好意思天天咒他婚后暴毙。 第二高兴的则是我的未来岳丈李兴德,那天打扮的精气饱满,临时充当我的长辈,和梁家二老相谈甚欢。 阿妹则对此事热情不大,不过亦盛装出席,虽然口不能言,但胜在外表英武潇洒,让看惯了柔情似水的人眼前一亮。 阿妹的美,胜在英姿飒爽,尤其是那双剑眉星目,犹如冰雕玉琢,让人不由自主的敬重。 仪式过后,有三四个梁家子侄都围绕小妹身后打转,其谄媚追随之意一览无遗。 十一月中的某天,潮汕商会那边传来消息,邀请我们参加天恒饮食集团成立大会,德叔这边持有集团2%的股份,尽管持股比例极小,但也是股东。 德叔说,这是好事,集团会根据旗下各个子公司的实力合理安排管理区域,就拿我们做比方,之前负责四家工厂的饮食供应,四家工厂相互之间距离较远,不便管理,经过集团协调对换,四家工厂可以集中在一起,管理方便。 另外,集团还会制定首个东莞工厂饮食标准,对各个饮食公司进行分级制度,对行业参与人员也做出严格要求,提高东莞饮食行业形象,为从业人员谋取更多利益等等。 再有就是引用一些欧洲国家的先进管理经验和食物加工技术,采取食物集中加工分散派送,降低人工成本,提高企业利润。 还要引进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5s管理。 再后来我就睡着了。 开完会,我是被旁边的人喊醒的,看看旁边,德叔睡的比我还香,口水都湿了西装。 回家的路上,德叔问我,“你听懂了吗?” 我说:“听懂了,他们说让我们什么都不用管,等集团成功在纳爱斯上市,然后等着分钱。” 德叔就点头,连声说好,“我早就听说了,股票是个好东西,对了,纳爱斯不是牙膏吗?” 我说:“他们也做股票。” 德叔深信不疑。 回到家,我对阿妹说,“看好家里的钱,千万不要少。” 阿妹问我为什么,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今天开那个会我没听懂,总觉得咱们被人算计了,管他什么集团什么股东,咱们家每个月的收入只要不少就行。” 阿妹闻言,表情就变的忧郁。 我还没从她身上下来,阿妹就亟不可待地用手机给我看。 “老公,你应该去读mba。” 我看了摇头,“我只知道nba,不知道mba。” 阿妹又用手机打,“就是工商管理,教我们怎么更好的去赚钱。” 我摇头道:“没兴趣,真要赚钱,我就去做鸡头,比那什么mba强多了。”说完,我翻身下床,去洗澡。 尽管我再三表示,不想读书,但阿妹还是给我报了成人大专,她需要我去读书,需要我获得更多的知识。她说,未来的社会需要mba,而不是鸡头。 我说,“你晚上去看看,酒店生意多好,那是真正的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没听过他们讲吗?莞城的经济一半都是小姐们拉起来的。” 阿妹摇头表示不同意,“如果一个民族指望着依靠出卖妇女的肉体拉升经济,那这个民族也就没了指望。” 我就笑她:“看不出你懂的挺多,不去做市长真是可惜了。” 阿妹继续打字:你不用讽刺我,我若做市长,必然不会让东莞变成现在的样子,物欲横流这四个字,不该是东莞的标签。 我看完笑,对阿妹道:“李市长你说的对,东莞的标签不是物欲横流,而是性都。” 阿妹烦了,发出最后通牒:你去不去读书? 我摇头,“读书冇鬼用,还是去做鸡头好。” 然后我就被阿妹一脚踹到床底下。 阿妹说:我若生为男儿身,必让东莞再无淫秽事。 我这小暴脾气,立时就怒了,翻身上床,老子今天先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淫秽。 最终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去读成大,阿妹报的财会专业,她希望我日后能在商业上有所为。 我对阿妹道:“要去一起去,你也选个专业。” 阿妹便选了英语。 我很惊讶,你又不会说话,学英文做什么? 阿妹答:因为你英文不好,我怕你将来吃亏。 这话倒是说的对,我如今的白话水平已经足以日常应付,最起码出门去双耳不再是鸟语一片,别人想骗我也没那么容易。 只是很奇怪,英文又没人教,阿妹怎么学? 她答:以前在香港学过,有底子,其实说穿了英文很简单。 第四十一章 阿公丧礼 距离农历新年还有十三天,德叔收到一份讣告,说是阿妹的外公过世。 我这才知道,阿妹居然还有个外公。 阿妹的外公祖籍汕头,二十岁偷渡去香港,辗转六十几年,积累了一大票财富,以八十岁高龄荣归故里,出资修建学校,医院,在当地享有一定的声誉。 按说有个这样的老丈人德叔应该混的不错,也不知他哪里出问题,老丈人看他不顺眼,最开始就不同意将女儿嫁给他,婚后更是说出永生不和女儿来往的话。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致使一个父亲如此心狠,只听小妹讲,阿妈死的时候外公嚎啕大哭,几度晕倒。 德叔带着她们从香港跑回东莞,据说也是为了躲避外公。 后来外公回来,听说想和德叔重修于好,但德叔不领情,似乎两人互相责怪对方,将阿妹母亲的死归咎于对方头上。 具体原因只能问德叔,小辈们哪里知道,但看德叔苦闷的表情,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按说我和阿妹未完婚,他们的家事我不便参与,但德叔盛情相邀,也正好去汕头游玩,顺便散散心情。 为了此次去见外公最后遗容,德叔可是下了血本,连夜带我过深圳,让人量体裁衣,做了两套西装。连带皮鞋领带衬衫,平均行头花费五万不止。 这些钱花的我心惊肉跳,心说还不如将这些钱给我,回黄龙老家盖栋两层小洋楼。 等回去才发现,阿妹带着小妹也进行一番血拼,两姊妹脖子上各自有白金钻石项链,手腕上则是白金镶钻手环,衣服更是国际名牌,说的数目名字我都晕,只呆呆看着那只价值八万限量版lv挎包呢喃不止。 “这尼玛一家子是不打算过了?” 或许是看出我的疑惑,小妹对我解释道:“其他时候我们的日子都可以简单,唯独去见舅舅时候必须隆重。” 我一阵惊愕,“为什么?” “和我妈妈有关。”小妹如此道,却不再多言。 我想了想,这是跟舅舅家赌气吧。 但即便赌气,也没必要买这么贵的东西,几乎花光了这几个月的所有积蓄,我春节过年还想开着广本回老家呢,驾驶证都考好了。 尽管我内心对他们父女如此奢侈浪费的行为非常不满,但毕竟是人家的钱,想怎么花我说了不算,因此也只能在心里生闷气,心说等过完春节,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能老是靠着他们给钱花,被人笑做吃软饭。 尤其近来,德叔天天跟着阿荣水哥去喝酒,打牌,玩妹仔,他们家也没人说什么。我偶尔跟马飞阿财去玩玩回来就盘问不止,又说年轻人应该多吃苦,等事业有成才好享福。 德叔说得好呀,你现在好好努力,等将来我死之后,这些钱还不都是你的? 但我看德叔的架势,似乎是想赶在临死之前把钱都花光。 当然这些怨言也只是在心里想,偶尔跟马飞发发牢骚,在阿妹面前却是只字未提。 有时实在气不过,就把阿妹拉来狠狠的做,一解我心头之恨。 可怕的是,阿妹最近似乎在故意找茬,甚至一天找好几个,吓得我都不敢轻易生气了。 所谓做戏做全套,德叔置办了行头不算还给我们准备了饰品,跑去深圳某购物商场买了两只劳力士,原价十二万,被德叔砍到三千人民币成交。 德叔讲:“手表不要故意露出来,要藏在袖口下半遮半掩,只要不是凑近眼前看,是分不出真假的。” 我惊道:“明知是假的也卖这么贵?” 德叔答,“假的也分档次的,人家这做工都赶得上真的九成功力,三千块不亏。” 我心想,为了面子,德叔这次是真的拼了。幸好家里是没钱,不然德叔肯定会买真的。 同时又奇怪,手表能买假的,西装就不能买假的吗? 德叔解释道:“完全不同,西装必须是量体定做,还必须是做工考究的老师傅才行,西服不论真假,只论好坏,稍微差点的真西服给人的感觉也会不同,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像不像电影明星?” 我便对着街边的窗户照了照,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心说我什么时候居然会有古天乐的气质。 自街边走过,总有擦肩而过的美女频频回头,用桑拿技师看客人的眼神看我。 回到家里阿妹看着我眼神也直了,破天荒地我看见她嘴角微弯,有点微笑的意思。 俗话讲,人靠衣装马靠鞍,光有衣服还不够,我们需要一辆车。 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世界名车不光是宝马奔驰奥迪,还有许多车的身价是凌驾于三者之上。 我们租了一辆宾利,又在车行请了一位司机。 德叔嫌我刚考的驾照,随便剐蹭一下我们都赔不起。 看着车行里各种高档车,我得出结论,凡是b字开头的,基本都是好车。 话音刚落,小妹就来了一句:byd。 等到了汕头,我才知道德叔一家为何这么拼,那从香港回来的舅舅一家,各个都是带了有色眼镜看人,尤其是几个小辈,阿妹的表姐表妹之流,见面就要问对方身上的首饰多少钱,包包多少钱,做什么生意之类。 舅父见了德叔也是一样,最近生意如何,有没有做股票。 在印象中,大家见面不是应该先说节哀顺变吗? 总体而言态度还算客气,毕竟我们是开着宾利回来的。 唯独舅母说一句话让姐妹两个伤心落泪,她说:“若小妹此时还活着,看着你们一家其乐融融,那该多好。” 我看到,德叔听到这句话,眼眶也红了。 因我还未和阿妹完婚,因此不做全孝,但该磕的头还是不能少,我都听从德叔所言,行三叩九拜大礼。 而舅父对我的唯一评价也只有三个字:正靓仔! 倒是那几个表姐表妹,喜欢围着我问来问去,对此我都是以啊,恩,哦来回答,以示高冷。 最主要是她们讲话粤语夹杂着英文,我听不大懂。 再后来我干脆躲去角落,看他们迎送来往宾客。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也或许是这世界太小,正午十一点,大道上驶过一辆黑色轿车,远远地舅父脸上就堆满了笑,走出去村口迎接,一同去的,还有镇上领导,教育部门领导,卫生部门领导等。 小妹解释道:“阿公生前做了许多善事,学校,医院,老人福利院,均有涉猎。他还入股了一个公益基金,现在来的,应该是公益基金联合会的会长。” 小妹说,那个基金在香港很有名气,刘德华古天乐等人都有参股,比较有公信力。 随着黑色轿车的逐渐接近,车头上的黄金女神在阳光照射下耀耀生辉,几个表姐表妹都用夸张的语调感叹,眼睛也被吸引,丝毫不见方才的矜持稳重,其神态和酒店门口的迎宾相差无二。 我在后面不满地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 小妹轻拉我衣袖道:“劳斯莱斯,很贵的。” 我答:“贵?贵他也不会飞。” 有意思的是,车子停下时,那女神就缩进车前面的洞里去,让我好生失望。 原本打算等没人时去研究那车标,听说是纯金的。 仿佛是看出我的心思,阿妹对我轻轻摇头,指了指我的手表。 我就明白了,车标是镀金的。 第四十二章 牛逼就是这样吹的 眼看着他们众星捧月一样地迎接会长,我都打算进去里面喝茶,结果人群中白衣一闪,人群中传出一声轻呼,我放眼去看,登时整个人就愣住。 车后门里出来的,赫然是曾经被我惊为天人的张雅婷张大小姐。 再看人群中间那个,不就是她那傻乎乎的肥胖眼镜男老爹? 哦,现在不应该用傻乎乎的字眼形容可敬的社会公益基金会长,但他给我留的印象实在不好。 不知为何,看到张雅婷那一刻我就开始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躲,尤其是想和阿妹保持距离,似乎是怕对方认出我一样。 我的逃避很成功,人家压根就未往这边看,直接在众人拥簇下进去灵堂。 我看到,会长大人插得是四根香,代表他和亡者关系有亲,却不知是何种亲。 会长在前面跪,张雅婷便跟在后面拜,却不明白,她那个二货弟弟张敬德去哪了?转念一想明白,或许是因为张敬德不能来,所以会长就带了她来。 很快,就到了起灵时间,各孝子孝孙上前跪拜,我却转身去了厕所,借口躲开。毕竟我只是个外孙女婿,还是未完婚的,少了我不会影响流程。 事实上我是不想让张雅婷看见我跪在哪里。 这一刻,我像个贼,怀着被主人发现的心虚,悄悄地藏在无人处,心里只有一个期望,张雅婷快点走,尽管我想看见她,但不想是在这个地方。 我躲在洗手间好一会,估摸着他们的跪拜快结束,才对着镜子整理着装,确保自己是最好的状态,向外走去。 我想,假如要和张雅婷偶遇,我希望那是阿妹不在的场合。 然后,我在洗手间门口遇见了她。 那个我原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的梦中女神。 张雅婷看见我的瞬间也愣了下,她的眼神充满惊讶,好奇,却又怀疑。 我看了看走廊那边,阿妹的身影未见,就迅速摆出笑容,轻声呼唤,“张雅婷!” 瞬间,我看见女神的表情由惊讶变成惊奇,她甚至用手抓着我双臂,失声而道:“真的是你?” 我点头,礼貌而恭敬,“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张雅婷如弯月般的笑,“世界好小。” 我点头:“这是缘分。” 张雅婷又道:“你变样了。” 我就笑,“我想让自己上进一些。” 张雅婷:“唔?” 我:“以便下次去你家不会挨揍。” “说什么呢。”张雅婷用粉拳捶我的胸,“那次不是我的意思啦。”而后又轻声问,“你怪我啦。” 我摇头,“没有。” 她有点不好意思,有点扭捏,“那你后来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我看看走廊那边,阿妹的身影依然未出现,瞬间勇气倍增,大着胆子对她道:“其实我有打,只不过在心里,我每天都跟你聊天,聊到很晚。” 张雅婷愣了,而后脸红,“你在说笑吧。” 我眨眨眼,“从今天起,我每天给你打一个电话。” 张雅婷脸更红了,“不要打电话了,我要出国了,你给我发伊美尔吧。”说着,她去随身挎包找,拿出一张便笺,写下一窜英文字母。 “我要出国了。”她抬起头说,“可能要四五个月才能回来。” 我接过便笺,看着那英文数字有点发懵,因为我还没弄懂她说的伊美尔是啥。 我问,“你出国做什么?” 她笑,“读书,我阿爸想让我考哈佛mba。” 忽然间,我的心像被闪电照亮,失声而出,“你也考mba?” 她眉毛上挑,“很惊奇?你也要考?” 那一刻,我的胆量无数倍增大,几乎是没有思索,就对她点头,“是的,我有这个计划。” 她就笑,“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我点头,“未来的社会,会很需要mba,而不是……”鸡头那两个字我没法说,只能给对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我不知道她懂没懂,但看见她欣喜的点头,“你对当下的东莞怎么看?” 我立即正色回答:“当下的东莞,概括起来四个字,物欲横流,这不是一个优秀城市应该有的标签。” 张雅婷也跟着点头,“是啊,我看到网上有说,东莞是性都,我住在这里都觉得很没面。” 东莞是性都,这句话很正常的就从张雅婷嘴里说出来,没有丝毫的尴尬和不适,她的表情也很真挚,恍惚间我觉得自己的人格升华,不再是那个整天只想怎么来一炮的小混混,而是站在神圣洁白象牙塔内研究社会的莘莘学子。 我忧心忡忡,却又充满自信,“如果有机会,我要改变这一事实。” 张雅婷抬头,眼神惊艳,“这个理想很伟大,但实现起来很难,我听说,东莞现在一半的经济都是因为酒店娱乐业。” 我答:“如果一个民族的经济要指望着出卖妇女的肉体来拉动,那么这个民族也就没什么指望。我辈即为男儿身,当为自强而努力,我坚信,只要去努力,总会有改变。”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光明附体,圣光加成,这谎言说的我自己都信了,内心的污秽肮脏全都一扫而空。 张雅婷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惊艳,还有很多夸赞,以及少许的少女羞涩。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此时的我,可不是曾经那个傻乎乎的西北放羊娃。 她犹豫着,最后还是伸出手,我急忙上去抓住,她的手,软绵丝滑,让人心神荡漾。 她调皮地说:“我看好你。”而后抿了抿唇,“给我发伊美尔哦。” 我看着她欢喜的眼神,没来由的一股冲动,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快速伸头过去,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压根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 两秒时间,她的脸红成猴屁股,奋力抽出手,急匆匆地向洗手间跑去。 我呆呆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内心自问,我是不是太孟浪了? 忽然间,走廊那头小妹在喊,“姐夫,送灵了。” 等下葬完毕,那辆劳斯莱斯早就不见踪影,我内心轻叹,打开那张纸条仔细地看。 阿妹问我,纸条上是什么。 我答:“我想报考mba了。” 第四十三章 大喜 从汕头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买台电脑。因为我现在知道了伊美尔就是电子邮件,因此,我必须买电脑。 阿妹很高兴我如此上进,她把书房重新整理了一番,拉了网线,留给我专门用来学习。 我注册了雅虎邮箱,用伊美尔给张雅婷写信,向她道歉,又向她表明心迹,说因为她太漂亮了,所以没忍住。 邮件发送以后,我每隔一小时都要看一眼电脑,没有回信,没有回信,还是没有回信。 我想她可能在忙,然后等了一天,又等一天,还等一天。 我想,可能没戏了,人家女孩是什么人?天之骄女,身家不必多说,人家日后可是哈佛毕业的硕士,你一个西北放牛的,有什么资格在人家脸上亲? 转念一想也就这样吧,能亲一口都不错了,算起来我应该是第一个亲她的年轻人,这就够了。同时又在心里恶趣味的猜,她回家肯定洗了十几遍脸,说不定还用胰子擦,以便洗掉那印记。 管她呢,亲都亲了。 我用电脑的注意力开始不在邮箱,而是其他地方,并且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我点出了一些奇怪的链接,一种让我大开眼界的链接。 我把阿妹叫来一起看,起先她还面红耳赤,后面就开始学习研究,但毕竟还是保守,比如冰火两重天,她是拒绝对我那样做的。 春节后的第八天,我如愿地开上了广本雅阁,带上阿妹,驶向大西北的老家。 车后面堆满了广东特产,以及阿妹给父母买的各种礼物,我们怀着激动忐忑,一路不停缴费,历经三天的漫长旅途,终于到达黄龙。 阿妹被眼前的荒凉落后震惊了,同时她看到了另一番不同的景象,这里没有狭窄逼仄的弄堂小巷,放眼望去都是空旷,十里八乡一片树,那就是传说中的村庄。 老家没有自来水,茅厕更是原始,也幸好是冬天,只是冻屁股,若在夏天,还得忍受蚊虫叮咬。 来自南方的阿妹很不习惯,因为她要天天洗澡。 我大就套着牛车,去山下拉水。 在这里,广本没什么卵用,我回村里还是我大用牛把车从坑里拉出来的。 早起六点,我妈就起来做饭,烧的玉米糊糊,在广东这叫粥,又放了红糖,早早给阿妹端到桌前。 阿妹吃了连连点头。 第二天早上五点,我在睡梦中,听见我妈大喊我名字,赶紧飞身下床,跑去外面看,我家里唯一的厨房正火光冲天,阿妹满脸乌黑地站在院里,手中拿着铁瓢,不知所措。 我大狠狠地把我修理了一顿,骂我睡的像死猪,媳妇跑了都不知道。 中午在邻居家里借锅灶,几乎全村的人都来围观,要看看广东媳妇啥模样,没牙的老太太豁着嘴笑,夸广东媳妇长的俊,就是不怎么说话。 然后大家就知道了,我娶了个哑巴媳妇。 回来第一天,阿妹广派利是,凡是来我家的几乎人手一个,不分男女老少,反正包的也不多,十块一个。 十块对阿妹来说洒洒水,但在老家那是大面额。 全村人都说我命好,找了个有钱婆娘。 第二天阿妹烧了我家厨房,村里人就善意地笑,说到底是财东人家的女子,不知道烧锅做饭,情有可原。 第三天阿妹不会讲话的消息传出,全村人看我的眼光就变了,他们在背后窃窃私语着,难怪小狗子能捡个这么美的媳妇,原来是有缺陷。 任凭村里人怎么说,我父母对未来儿媳总是满意的,我大依然每天去山下拉水,家里的瓮迟早都是满的,晚上我妈就支起大锅,烧满满一锅洗澡水。 并且为了满足阿妹要洗澡的条件,我大连夜晚赶制出一个一米高的大木桶,足以让阿妹泡在里面。 每天伙食也是琳琅满目,反正是过年,宽厚的大肥肉片子总是不缺,但鸡鸭鱼鹅这些就不会有,青菜也都是萝卜白菜莲藕,大不了再加点红薯。 我大见阿妹饭量小,还以为饭菜不对胃口,问我,我说广东人就那样,吃饭少,爱喝汤。下午我大就特意去买了一只羊,专门宰了喝汤。 阿妹很感动,捧着热滚滚的羊肉汤眼红红的,喝一口唏嘘一下,喝一口唏嘘一下。 晚上才用手机打字说:羊肉汤为什么那么辣? 我这才想起是自己疏忽,阿妹吃不惯重口。 第二天家里伙食就换成甜食,甜粥糖包子糖丸子凉拌糖藕,阿妹这才胃口大开,显然是饿了很久。 直到第五天,我对我大说起德叔的条件,生第一个儿子必须随母姓,我大表情才有点不妥。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阿妹的身材,摇着头对我道:“我看难,你看你找个媳妇,腰细的跟麻杆一样,身子单薄的一阵风都能吹倒,两条腿都没有我胳膊粗,那能生儿子?能不能生娃都是问题。” 按我大的标准,那媳妇必须腰粗膀圆饭量大,挑起两桶粪水不停歇的那种。他说,那种身体的女人做媳妇才美,生个娃就像拉泡屎,噗嗤一下就完了。 他对我道,阿妹将来生娃肯定困难,弄不好都要剖腹产。 我说现在基本都是剖腹产。 我大就教训我道:“那生出的孩子不健康,出生都不走正路,长大肯定学坏。” 我一阵郁闷,“那你什么意思?” 我大就说,“生个儿子先跟咱们姓,等再生一个跟他们姓。” 我妈还在后面补刀说:“我看你媳妇的胸也小,将来怕是没奶水。” 我看了看妈胸前的两个大口袋,只能闭口不语。 以他们的眼光,觉得我就应该娶韩红。 阿妹虽然哑,但眼睛亮,她听不懂我大说什么,但能猜出来。 晚上问我,我就如实说了。 阿妹拍着自己肚子比划:放心啦,我能生,至少两个儿子,一家一个。 我说不要管他们,你生什么就养什么,儿子女儿一样好。 阿妹摇头,她说生女儿不好,生女儿将来老了总是被人欺负,还说如果她是个儿子,家里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 我这才知道,重儿轻女的思想在中国人思想里是根深蒂固的,不分南北。 第二天,饭桌上的菜明显变了,大肥肉块子不见,羊肉汤也不见,就连父母的脸色,也跟着难看。 阿妹不知她做错了什么,眼泪汪汪地看我。 我问大,大抽着旱烟锅子不回答,黑着一张脸出门去。 晚上也没了洗澡水,我只好用电壶里的水兑了一点给阿妹擦。 我对阿妹说:“不要在意他们的看法,这辈子我非你不娶。” 阿妹问:他们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怎么办? 我说:“那就更好,免得为了儿子将来姓什么烦恼。” 阿妹听完,紧紧地抱着我,似乎在抽噎。 第二天清早,我就离家要走,我大送我至大路,抽着旱烟锅子说:“娃呀,给人当倒插门不好当,我必须得摆出点脸色让她知道,咱们虽然穷,但也不求拜她,大这么做,也是给你增加一点砝码,给不了你更多,只能帮你到这了。” 我闻言一阵感动,什么叫父爱如山?这就是啊。 我说:“那不是倒插门,我不是嫁给他家的。” 我大面上就浮起西北老农特有的狡黠,“你生的儿子跟他姓,跟倒插门有区别吗?” 我闻言道:“我向毛主席保证,绝对给咱家留个后。” 我大磕了磕烟袋锅,慢悠悠地答:“凡事不要强求,尽力而为吧。” 临行前,我妈从家里急急地跑出来,塞给阿妹两样东西,一样是个款式老旧的银镯子,还有一样用红布包的严严实实,阿妹没顾得上看。 车子上路以后,阿妹打开红布,赫然发现,那居然是一本颜色发黄的《生儿育女大全》。 晚上我们歇在大西安一家宾馆,阿妹严格按照我妈留下的大全执行,办事前服用红糖水,办事中用枕头垫在屁股上,办事后双腿并拢,双腿垫高,静置半小时。 我嗤之以鼻,“这些法子你也信?” 阿妹不回答,只是报以肯定的眼神。 第二日车子上高速,阿妹路上忽然狂吐不止,恶心发闷,我选了最近的高速出口,带她去看医生,生怕她是在老家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医生一把脉,很稀松平常地道:“怀孕了。” 立时,阿妹抑制不住地狂喜,两行热泪从眼中渗出,发出咯咯地欢笑。 这是生平我第一次看见阿妹哭,也同时看见她在笑。 医生对比很诧异,“她这是……” 我解释道:“高兴的。” 医生再次把脉,面色凝重,对我道:“回头你还得带她去检查检查。” 我大惊,问,“孩子有事?” 医生摇头,“孩子正常,她自己有事,具体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你去找西医做个全身检查,或许能查出来。” 从医院出来,阿妹瞬间傲娇,走路要用手扶腰。 我对她说:“这才两个多月,孩子就跟没有差不多,哪里需要扶腰?” 她就拿眼瞪我,我便不再多说。 走到超市门口,下巴轻扬,我不懂她是何含义,她便唏嘘叹气,自顾自地进去挑选,买了一大堆酸口味的东西食物。 我不禁想笑,“你是想吃酸还是为了迎合怀孕才吃酸?” 阿妹就打开《生儿育女》大全给我看,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明白,从怀孕之日起务必每日吃酸,因为……酸儿辣女。 第四十四章 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因为阿妹孕吐的关系,我的车子也不敢开的太快,且要开一段歇一段,花费了整整五日才安全抵达东莞。 此时老丈人德叔早就望眼欲穿,见到我先一阵大骂,怪我婚前让阿妹怀孕,不懂规矩。然后双手捧着女儿下车,那神态就似李莲英伺候老佛爷。 并且,德叔第一时间做出决定,用尽一切方法保证孩子顺利降生,婚礼等成人再补。他说:“毕竟这件事太仓促,我未做好准备,按我的计划,你们的婚礼应该在巴厘岛,会通知我们家族所有的亲戚都来参加,以我们当前的实力,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我闻言觉得德叔有些铺张,结婚而已,哪里都行,为什么要去巴厘岛? 德叔一脸悲凄地摇头,说,“你不懂。” 并且,阿妹的房间也从楼上搬至楼下,尽可能地减少阿妹爬楼梯,不安全。还有,德叔特别叮嘱我道:“怀孕前三个月是危险期,不得同房,如果你想,就去外面找,不要碰阿妹。” 能遇到如此开明的老丈人,我很欣慰,立即对德叔做出保证,“不会的,我就是憋死,也不可能去外面找。” 德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手里的斩骨刀抖了抖,“阿妹怀了身孕,闻不得油烟味,做饭的事情,就交给我们父子了。” 我说好,开始研究食谱,钻研各类炖汤技巧。 十天后,阿妹还是那个瘦弱的阿妹,我却胖了三斤。 另外,回到东莞的第一天,我打开邮箱,看到了梦中女神的回信,信中写道,她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只是当时太突然,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慌的不知道如何做,只能急急跑开。又说,她已经到马萨诸塞州,前几日没回信,是在忙住宿及入学事务,为今年下半年考哈佛备战,公寓才拉的网线。 我看到回信的落款,单字一个:婷。 猛然间,我想起阿妹曾给我发的第一条信息,她的落款单字一个:梅。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女生在给男生写信时,落款两个字和单字代表的含义是不是有所不同? 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跑去找小妹,问她:“如果你给心目中最喜欢的男孩子写信,落款会写什么?” 小妹眼睛眨了眨,用警戒的语气道:“姐夫,阿姐才刚怀孕,你不要有别的想法。” 我一阵郁闷,又详细给她解释一番,再问。小妹就瞪着眼睛回答:“你觉得以我的个性会给男孩子写信吗?我都是直接打电话当面讲啦!” 也对,这个问题不能问小妹,我又回到房间,细心琢磨了一份回信,讲了最近春节回老家的见闻,偏偏隐去阿妹,末了落款写上:想你的发。临发送时候却犯了难,这是婚外恋,大逆不道啊。 可是我并没有结婚,从法律上来讲,不违反什么。 但从道德层面上讲,很可耻。 张雅婷和阿莲不同,这样写信,对她也好,对阿妹也好,都是不尊重。 可是我又非常喜欢张雅婷,对她的思念超过阿妹。 思索良久,我删掉落款,重新写上:周发。 今晚的伊美尔回的特别快,不到十分钟就收到回信。 张雅婷说:很高兴看到回信,好几天不见回,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刚起床,才洗完澡,今天的天气不错。 落款依然是婷。 我盯着她的信看,心里万分激动,原来她也在等我的回信啊,还有,她那边竟然是白天,我这边是晚上呢。再有,她说她才洗完澡,这是什么意思?女生应该不会和普通男人聊洗澡的话题吧? 我满怀激动,赶紧奋笔疾书,第一句就是,你洗澡关好窗子,以防被有心人偷窥,写完觉得不妥,删掉重新,我也很想你,我这边也刚洗完澡,洗澡时想到你的样子,就撸了一发。觉得太低俗,删掉重写。 写了七八封后,我放弃了,写下八个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点击发送。 我想,我不能再和张雅婷有过多联系,毕竟,是马上要做爸爸的人。 我有一个漂亮且爱我的老婆,有一个小气又好面子但没什么文化的岳父,还有一个性格开朗脾气古灵精怪的小姨子,有一份不错的家族事业,有一辆车,我觉得这样的人生堪称完美,已经别无所求,每天只要做做饭,陪老婆聊聊天,哄岳父开开心,陪小姨子打打闹,日子过的无比开心。 最起码在外人眼里我是这样。 但实际上,我的生活一团糟。 每天早起五点做饭,阿妹口味淡,一般喝白粥,但为了保证胎儿营养,白粥里面要加入鲨翅,瘦肉,红枣,玉米粒,葡萄干,慢火细熬。老岳父口味就重点,早上要吃肠粉,云吞,煎荷包蛋,还要调的香甜酸爽的酱汁。小姨子就好些,早上鸡蛋牛奶就好,不过必须要有水果,苹果梨菠萝随便什么都行,只要是水果就好。 我吃什么?他们吃剩的我全包。 还不能有怨言,在他们看来,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因为是我不守规矩,如果不是我,阿妹也不会提前怀孕。 每天拧着我耳朵撒娇已经成了阿妹的日常,一天不拧上十次她就浑身不舒服,睡不着觉。 吃完早点德叔出门,去各个工厂看看,小姨子则要去学校,她今年高考。阿妹扶着楼梯做运动,据说上下楼有助于生产。我去洗碗,刷锅。然后开始一天的大扫除。 阿妹不能看见一丝灰尘,稍微不舒服就吐,胃发酸,家里不允许有半点异味。所以我必须把家里打扫干净,里里外外。包括德叔房间,床上床下。 小姨子房间不用我管,算是一份福利,但她的衣服要我洗。广东这种天气衣服在身上顶多只能穿一天,一天不洗第二天肯定发潮难闻。 所以搞完卫生我就开始洗所有人的衣服,幸好是全自动洗衣机,只需放衣服进去即可。难就难在有些高档衣服,必须手洗。 说白了,除了两个男人的衣服,两个女人的衣服基本都是手洗,包括内衣裤。 最可恶的是,小姨子的底裤也是我洗,尤其是生理期那几天,总会有几滴血在上面,只能用冷水洗,用热水一碰就糟,众所周知,女孩子这几天不能碰冷水,所以不是我洗是谁洗? 德叔说不错啦,以前都是我一个人洗全家衣服。 我顶你个心肝脾胃肺,自从我来到家里你连酱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 洗完衣服该休息了吧,不不,你得准备午饭,孕妇一天要吃五顿饭的。 广东人最讲究这个煲汤,没有一个小时的功力那不叫煲汤,任何东西都必须煲的稀烂,这样的汤喝起来才有味道。 还要煮米饭,炒菜,吃饭,洗锅刷碗。 哎呀一天中最清闲的午后时刻来了吧,不,我得陪阿妹聊天,阿妹说这个时候孕妇的心理是微妙的,脆弱的,敏感的,必须细心呵护,我每天得对着她的肚子讲话,以免孩子将来出生嘴巴笨。我每天拿着童话故事对着阿妹肚子念,童话念完就神话故事,西游记,三国,水浒,红楼阿妹不爱听,说听不懂。 我就把红楼翻译成白话文,又把内容改编,贾府就是一个江湖门派,贾母就是门派掌门人,贾氏三兄弟为长老,其余子女是精英弟子,丫鬟仆人是普通弟子,贾宝玉是未来的门派继承人,他们为了继承家族相互斗争,爱恨缠绵,如此一来阿妹就来了兴趣,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面问,贾宝玉的如来神掌练到第几重天。 所以我基本没有休息时间,因为聊完天又到了下午饭时间,接下来又是外出散步时间,宵夜时间,睡觉。 每天最快乐的,应该是睡前十分钟,因为我能看到张雅婷的回信,尽管都是琐事,但胜在稀奇,我能从这些琐事中,看出她的性格爱好,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看什么书,电影,甚至为了能看懂一些英文俚语我不得不去查字典,如此一来我的英文水平也得到提高,最起码下次再遇到舅父家表姐妹讲话不会装傻。 张雅婷说她很怀念国内的火锅,我就买了一箱火锅料远渡重洋。 她收到的那天很惊讶,她说整个校区的中国人都围过来问她要,她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 我很想写信问她,愿不愿意和我发生不可描述之关系?但始终不敢问,怕问了以后得不到回信。 日子就这样一成不变地过着,看上去幸福温馨,但在那一天,一件小事打破了这个宁静。 我问阿妹要五百块去买菜。 阿妹说上次给的五百块这么快完了? 然后我们开始对账,其中有一百多块我忘记干什么了,我答不上来。 阿妹就疑惑地看着我。 我说阿妹,“你不要这样看我,我只是不记得花在哪里了,但我保证没有乱花。” 阿妹摇头表示,我没说你乱花啊,我只是问问,记不清就算了。我早说过让你花钱做笔记,你总不是不记。 我说:“都是自己家用钱又不是公司,有什么好记。” 阿妹就板着脸教训我,“自己家里也要记,这是一种良好习惯。” 然后我们发生争吵,小妹过来劝架,“阿姐,你不要太苛刻嘛,阿爸每次桑拿都好几千,姐夫找个发廊妹才几十,很省啦。” 然后,战争就爆发了。 第四十五章 在沉默中爆发 阿妹气呼呼的回房,我则瞪着小妹。 小妹一脸无辜,“我只是开个玩笑,阿姐不会连这个笑话都不懂吧。” 我追去房里哄阿妹,阿妹给我一个脊背,我对阿妹说:“我怎么可能去找发廊妹?家里守着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你见过吃惯了肉的狗去吃屎吗?” 阿妹就用手机打字:狗改不了吃屎的。 我说我以前也不吃屎。 阿妹讲你撒谎,你跟我讲发廊妹一次八十,所以你肯定去过。 我表现的很冤枉,“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没去过。” 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把阿妹哄好,重新拿到五百块钱,然后去买菜。刚好那天是星期天,菜市场早就关门,只能去超市,偶买噶!超市大减价,好多人排队。 等我拎着一堆菜进门,没来得及吹会空调喝口水,德叔就晃悠悠地回来,看看厨房很惊讶,“今日点解未做饭?” 我心说你眼瞎啊,没看到我两手提的都是菜吗? 幸好小妹出现,对德叔讲:“姐夫刚买菜返来。” 我很想一把芹菜砸在德叔头上,想想还是忍了,麻溜地去厨房摘菜,洗菜,切肉,我特么的最讨要切肉,每次切肉都是满手油,要用洗洁精才洗的干净,偏偏德叔还在后面叽叽歪歪,“成日里在屋企都唔知忙乜嘢,饿到我孙点算啊?” 我就日了狗,你说我成天在家里做什么?你孙子不是我儿子吗?我会饿到他? 再想到今天阿妹居然为了一百块跟我生气,你妹啊,一百块而已,我能怎么样?刚好听到德叔在后面叽叽歪歪,忽然想到,前天他说手机没费,我顺手帮他充了一百,这不就对上帐了? 于是我出门,大喊阿妹。 阿妹出来,我指着德叔道:“前日我帮阿爸充手机话费花了一百,我现在想起了。” 阿妹面无表情,意思是知道了。 但德叔却一头雾水,冲着我背影道:“不会吧,替我充个话费也要讲一声?” 我道:“不是我愿意,阿妹对不上帐以为我去发廊了嘛。” 德叔就很惊讶,“对呀,你这个帐应该报的,阿妹现在很敏感,你不要去做对不起她的事。” 说话间,我心烦意乱,切肉切着切着发现肉里面有血,大感惊奇,今天买的肉居然出血了?提起来一看,左手中指头被切掉了一小块,我直接就燥了,扔掉菜刀回房。 德叔看见我出去还奇怪,“怎么?讲你两句不高兴啦?本来就是应该的嘛,哎呀再憋不住也得忍,还有几天阿妹就满三个月。” 我已经走上楼,听见德叔说,就举起中指给他看,意思是手出血了,结果德叔老眼昏花,没看到出血,只看到中指,立马就拍桌子起来,冲着我大吼:“哇!好你个阿发,你翅膀硬了,竟然敢丢我?” 小妹也从房内出来,晕乎乎地问,“点嘛?” 德叔指着我道:“阿发佢丢我啊。” 我真是一个头有两个大,坐在自己桌前拿创可贴,偏偏那手指头血流如注,创可贴不管用,只能去找云南白药膏。 正找时,小妹晕乎乎地进来,问我,“你怎么跟阿爸讲话啦?” 我冲小妹伸出食指,“就这样咯。” 小妹瞬间眼睛睁大,“发生乜嘢事?手指头都出血啦。” 我悠悠地道:“切菜切到手,伸给他看,他就说我丢他,我真系……嗨。” 小妹此时赶紧用云南白药粉给我涂,先止住血再说,然后用胶布帮我贴。 这期间,我才发现,小妹是穿着睡衣来的,她晕乎乎的,显然是刚睡醒,弯腰给我涂药时,我看到了不该看的风景,却又不由自主地瞪着眼看。 后面传来阿妹慵懒的脚步声,看到这情况表情纳闷,等近前一看立时明白,用手比划问我怎么回事?我单手做出一个切菜的动作。她回一个无语的表情。然后走出去,不知对德叔比划的什么,德叔不再言语。 我继续目不转睛,小妹包好还吹了吹,看到我在看,立时警觉,第一时间不是去挡,而是在我受伤的手上用力一捏。 所以这就是她很漂亮但一直没有男朋友的原因,太暴力。 我竖着受伤的食指,继续去做饭,德叔坐在客厅,看《外来媳妇本地郎》。 我心情很不美丽,把菜板剁得咚咚响,锅碗瓢盆也弄的一塌糊涂,胡乱在锅里铲了一番,饭就算好。 饭菜上桌,西红柿鸡蛋,芹菜炒肉,炒芦笋,肉炒黑木耳,外加一锅牛肉汤。 德叔先盛一口汤,砸吧砸吧嘴,“汤有点淡。” 小妹吃芹菜,皱眉头,“芹菜有点老。” 我转身去拿盐,狠狠地挖了两大勺,在汤里搅,旁边阿妹夹起木耳,咬两口要吐,不用说,油放多了,我就是故意的。 德叔再喝汤,咸啦。 我用碗盛,“不咸啊,挺好的。” 德叔就叹气,拿起碗盛饭,小妹看我脸色不对,也不敢说话,低头吃饭。 阿妹眼睛在我脸上转了转,伸手掐住我耳朵,今天我心情不好,直接一巴掌给她拍飞去,不准拧了。 晚饭的气氛有点怪异。 吃饭间,水哥打来电话,约德叔晚上打麻将,德叔饭都来不及吃,笑呵呵地道:“近日手气好到爆,连赢三四万,阿发,不要生气,阿爸今晚赢了钱,明日买套音响俾你。” 我想要一套独立音响,说了两次阿妹都没同意,是以德叔说起。 德叔吃完饭走,阿妹用手指戳我,还用幽怨的眼神看我,比划着说:“干嘛对阿爸那样?” 我道:“对他怎样?偶尔一次做饭晚点,他就不懂得体谅吗?” 阿妹道:“他也是为宝宝好。” 我就气:“为宝宝好为什么天天在家抽烟?他怎么不自己熬王八汤给你喝?没看到我手切了,不知道帮忙吗?” 我今日有气,讲话大声,阿妹就不敢再戳我,只能用幽怨的眼神看我。 那边小妹迅速吃完饭,放下碗筷:“姐夫,吃完饭喊我,今日我洗碗。” 我就对阿妹道:“看到没,还是小妹知道疼人。” 等小妹上楼,阿妹就猛掐我,比划着说,“你当初为什么不去跟小妹好?为什么要找我?” 我心烦意乱,打掉她的手,“不要闹了,吃饭!” 阿妹看着我,嘴巴气鼓鼓,忽然一摔筷子,快步回房去。 这顿饭吃的赌气,我也摔了筷子,闷头叹气。 小妹从楼上探头看,悄悄地下楼,在后面推我,轻声道:“去劝她,快点。” 我再次叹气,起身去找阿妹,身后小妹收拾饭桌。 阿妹在生闷气,我嬉皮笑脸地哄,亲她,抱她,咯吱她,怎么她都不开心。 我对她道:“你也知道,我一个大男人,天天洗洗刷刷很不习惯的,本来我就大大咧咧,你还要我记账,这不要我的命吗?还要诬赖我去发廊,开玩笑,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我怎么可能去发廊?” 说着说着,阿妹心软了,我就怂恿她道:“反正也快三个月了,来一次吧。”说着我就上下其手,阿妹各种防守,就是不依,我急了,问她道:“你还是不是我老婆?” 阿妹比划:“太危险了,你忍忍吧。” 我又道:“那你用别的方法。”言下之意你懂得。 阿妹赶紧捂着嘴巴摇头,说恶心。 恰好我手机响,掏出来一看是阿莲,赶紧挂掉。心想,阿莲平时从来不会主动给我电话,现在主动打电话,肯定是有事。但面上却摆出一副亟不可待的样子,“我不管,今天我就要。” 阿妹就用手抚慰我,意思让我别着急。 我心里想着阿莲,面上假装叹气,“算了,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吧。”说话间推开房门,看见小妹贼兮兮的窜进厨房,假装洗碗。 这小妮子肯定在偷听。 我走过去,问小妹,“你听见了?” 小妹摇头,“什么?我不知啊。” 我鄙视她一眼,“借我点钱。” 小妹眼睛瞪大,“干什么?” 我道:“去桑拿。” 小妹已经拿出的钱包又收回,我不耐烦地道:“去找马飞,喝酒。” 小妹这才从钱包数了一千给我,“一千蚊,记得还我。” 我一出电梯就拿出手机打电话,结果先看到小妹的短信:姐夫,千万别桑拿,会得病的。 我回:那我晚上找你,别锁门。 然后给阿莲打电话,那边很快接了。 我问:“出什么事了?” 阿莲的声音很低沉,“你过来再说。” 我驱车到阿莲楼下,四周看看,没什么异常,这才刷门禁上楼。 半道手机响,掏出来看,是小妹的回信:我晚上一直都未锁过门,是你不敢来而已。 进了屋,才发现异常,阿莲此刻的样子很惨,左边脸无数个大红印子,脸肿的老高,嘴角也乌黑发情,头发更是凌乱,显然是撕扯的缘故。 脖子上也有许多抓痕,胸口的衣服也被扯的稀烂,裙子都整个撕掉,很难想象,她经历过何种惨烈的虐待。 我问,“怎么回事?” 阿莲先吸了一口烟,才慢慢道来。 第四十六章 没钱没自尊 半山酒店共二百多个小姐,分别由五个妈咪带,最多的妈咪带了六十多个,最少的也有二十多,阿莲所在的这组是琳姐带。 妈咪一般都是揽熟客,来之前提前联系好,遇到新客人就轮流接,偶尔自己忙不过也会让手下小姐接,总之不会把客人漏掉,偶尔忙不赢也会有抢客人的事情发生。生意就是这样子,你做不过来别人就会抢。 另外妈咪也具备一定的眼光,客人好不好进门就能看出,同时上来的客人肯定挑好的下手,一般不会有错。 时间长了妈咪间也会有争斗,各种琐事引起,但一般情况下都能自行解决,矛盾最多的还是客人,说白了就是因为钱。阿莲所在的这组一向跟b组的人不对付,相互之前都称呼对方是碧池。前段时间因为抢客人还干过一架,各有损伤。 昨天晚上又来一波客人,是从松山湖那边来的,都是韩国人。棒子们男人大部分都小气,但毕竟是外国人,宰起来比较容易。刚好轮到琳姐这组,就将一行五个客人拉到自己包厢。 众所周知的,棒子们的女人没几个能看,这帮人一到中国就被原生态的美女看傻了眼,第一批上去就让棒子们喜笑颜开,妈咪小费都收了,已经成定局。 结果b组的妈咪找来,说这批客人是预定的,来时打过电话。琳姐自然不依,开玩笑,手下姑娘们已经坐到客人腿上了,木已成舟。 但b组妈咪有电话记录,两人便争吵起来,然而棒子们又听不懂中国话,自顾自地玩,b组就喊来自己背后的大哥,一个朝鲜族的大哥,他天生就会讲朝鲜话。此人过来跟棒子三言两语一阵叽哩哇啦,搞定了。 棒子们要换人。 琳姐就怒了,“换人行,该给的小费不能少。你们摸都摸了,不能这样欺负人。” b组那边的意思是才开始,没损失什么,不用给。 随后双方争吵起来,朝鲜大哥看不过眼,将琳姐拉到外面抽了一巴掌,让她滚。 这件事就此罢休,b组揽着客人上去。 阿莲当时在里面被一个棒子拉着,那小子也是死心眼,就看中阿莲,b组妈咪也没辙,同意阿莲接。 事后阿莲下来,b组妈咪就问阿莲要提成,琳姐不让给,当晚倒也没说什么。 今天阿莲睡醒,去外面逛街,巧不巧,刚好遇到b组妈咪带人也在逛街,没得说,四五个女人抓住阿莲一个,扯头发的抓胳膊的,硬是给她抽了十个耳光,脸就肿成这样,这都不算,为了让阿莲长记性,又抓烂她的脖子和胸,还踢了几脚,手段端是狠毒。 听阿莲说我便痛心不已,做鸡做到这份地步,也是拼了。 我先扶起阿莲,让她随我去医院,检查身体再说。 阿莲便用黑纱遮了脸,我送她去医院,一番手续下来,花了一千四百多。 我送阿莲回来,让她安心休息,这事我来办。 阿莲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还没想好。 阿莲道:“只要她们保证以后不再欺负我就行,不要把事情弄大。” 我摆手道:“你别管,在家里休息就好。” 言毕出门,打电话招来阿财,将这事大概说一番,问他有什么办法。 阿财道:“那个朝鲜族的小金子你见过,就是上次让你喝垃圾的那个。” 我才想起,原来是那个麻子脸。 阿财又道:“他手下的都是东北人,带的小姐也是东北来的,行事比较泼辣狠毒,琳姐她们再怎么样只是湖南的,干架干不过东北的。” 我说好,让我想想。如果这事要做,必须将麻子脸干趴下,那么龙哥那边会如何? 以我目前的实力,没法跟龙哥斗,他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我。 阿财道:“不如你单独去见龙哥,让他给你一条线,这样你和小金子干,他只做仲裁人。” 我道:“上次没给他面子,这次去找他恐怕不行。” 阿财道:“你别自己去,和坤哥一起,约阿龙吃饭,就说这件事你和坤哥一起做,他大龙再不愿意,也得给坤哥面子。” 我想想是这个道理,就给阿财点个赞,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 阿财道:“吃饭就不必了,以后发哥你做大了,记的拉我一把就好。” 当下我就给坤哥打电话,问他最近如何,有没有兴趣出来玩。 坤哥说晚上10点有空,让我提前订包间,又说上次的大姐不错,不过他更喜欢二姐,可惜被胖子要了去。 我就笑,多大点事,今晚安排。 挂完电话我紧急开车去找老丈,过完年回来就还未去过他哪里呢。 老丈还是以前那样,只是门口的台球案子脏了许多,看来很久都没人来玩。 见我来,老丈没好气,并不搭理我。 我上前问好,他也不理。我就奇怪了,问道:“老丈,丽丽呢?今晚有空?” 老丈鼻子出气,“你好意思问我?你把丽丽怎么样了你不知道?” 我?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能把丽丽怎么样? 这时岳母出来,“阿发,你害的我们好苦,你带我们女儿出去都做了什么?她们回来后就一直不肯接客,搞得我们两个都快要饭了。” “不肯接客?”我大感稀奇,“我什么都没做啊。” 老丈气的哼哼喘,不拿正眼看我,岳母则过来道:“今晚找她们做什么?” 我道:“还能是什么,接客咯。” 岳母看着我,牙齿咬咬,“多少钱?” 我道:“还是以前的价格。” 岳母摇头,“丽丽两千包夜,莎莎要三千,你现在给钱,我就告诉你她们电话号码。” 我就郁闷了,道:“我只能给你一千,剩下的我要给她们。” 岳母道:“也好,一千就一千,价格你跟她们谈。” 我拿出仅有的一千块给了岳母,她告诉我了丽丽手机。 我上车就打,那边接通,是嘈杂的机器声,她问我是谁,我说发哥。她很平淡地哦了一声,又问干嘛。我说江湖救急,今晚得去酒店,还是上次的客人。 她那边久久不语,最后才道:“我们不做啦。” 我心里就一阵忧伤,忧伤过后却又欣慰,欣慰过后着急,“再做一次可以吗,我真的很急,他就点名要你。” 她那边又久久不语,“好吧,不过我要到晚上十一点才下班,在xx鞋厂,你十一点来接我。” 我说好,又补充道:“莎莎也带上,我想她了。” 打完电话,又为钱的事情发愁,今天出门只带了一千块,还是借小妹的。今晚开房吃饭加上给丽丽姐妹,怎么也得准备一万,该问谁借呢? 阿莲那边肯定不行,平时可以问她拿,今天帮她办事问她拿钱这种话我说不出口。想来想去,给马飞打电话,问他借钱。 马飞那边支支吾吾,最后电话被阿玉抢过去,三言两语,让我过去拿钱。 打完电话我就趴在方向盘上一阵无语,也说我混的好,混到天天借钱花的地步。越是如此,越是坚定了我必须依靠自己赚钱的想法。 就算是亲夫妻,天天伸手朝人要钱的感觉也不舒服。 拿了钱,开了房,到了十点去见坤哥,为了避嫌,坤哥没开自己的车,坐在我车上走了。 路上坤哥看着我的劳力士打趣,“阿发现在混的不错,戴金表了。” 我就笑,“坤哥钟意的话我现在就送你。” 坤哥就笑,“你个衰仔少唬我,深圳那边三千块一个。” 说完我们都哈哈笑,笑完我道:“不过说真的,有条发财的道你做不做?” 坤哥吐口烟,问,“什么路子?” 我答:“酒店,我想带妹仔。” 坤哥眼睛眯起来嘿嘿笑,“怎么?手下有多少妞?技术好不好?” 我笑道:“到时坤哥一个个去试钟咯。”他便只笑不说话。 很快车子开出镇区,坤哥脸色变了,问我道:“去哪里?” 我道:“去接人。” 坤哥:“谁?我认识吗?” 我笑,“妹仔。” 坤哥很奇怪,“妹仔没在酒店?” 我把车子停在鞋厂门口,熄火开窗,静静地等。 坤哥很好奇,“不会真的是厂妹?上次那个我见红了,但感觉她技术很老道啊。” 我道:“出来玩开心就好,不要想那么多。” 我和坤哥在车里边等边聊,很快到了十一点,看到厂里车间出来很多人,大部分都是蓝衫工人,偶尔有黄色衣服和红色衣服夹杂其中,那些黄色的都是品质管理,红色的则是生产管理。 等到了十一点十分左右,丽丽才打来电话,问我在哪。 我看着厂门口,打开大灯,两个黄马甲的品管正在门口东张西望。 坤哥立时惊呼,“唔系啩,真系厂妹来哒。” 我笑笑,招手让两姊妹来。那边坤哥就麻溜地下车去了后门,对我叮嘱道:“让她坐后面来,我同她好好聊聊。” 丽丽来了先笑笑,我让她去后门,莎莎则羞涩了许多,坐了副驾驶。上来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第四十七章 男人的苦恼 车子往酒店走,坤哥扯着丽丽的厂牌看,用蹩脚的普通话说:“扣西?是做什么的?” 丽丽一边躲闪坤哥,一边拉回自己的厂牌,答道:“是qc,就是品质管理。” 坤哥就咸湿湿的笑,“品质管理又是做什么的?” 丽丽缩到车子里面,弱弱地解释,“就是看鞋子质量好不好,不好要打回去返工。” “哎哟,你懂鞋子啊。”说着就脱下自己脚上的鞋,“来看看,这鞋子质量过不过关。” 莫说丽丽在后面,我在前面都闻到正宗的香港脚,却没法说他。 丽丽倒不觉得,拿起鞋子看了看,摸了摸,而后道:“羊皮的,做工蛮好。” 坤哥闻言一阵乐,竖起大拇指称赞,“好犀利,我这双就是羊皮的,看来你是真的厂妹。”说完喜形于色,催促我快点开车,肚子好饿。 我道:“坤哥不是肚子饿吧?” 他就哈哈笑,又问丽丽,“上次那个肥仔对你怎么样,好不好?” 丽丽低头不答,只是笑。 到了酒店,坤哥拉着丽丽就进房,我急忙道:“先吃饭。” 坤哥道:“不必了,等下我会叫人送上去,你不用管。”言下之意,连吃饭都省了。 我带莎莎进房,先问她想吃什么。莎莎低头不看我,说随便,听上去语气幽怨。 我打电话叫了海鲜面和虾饺,然后让她去洗澡。 莎莎不动,两手搅在一起,不知在想什么。 我伸手去抓,她就躲,似乎是在耍性子。 阿莲就说过,最开始入行的小姐最会耍性子,她不当自己是小姐,根本没有金钱至上顾客至上的概念,总想着跟客人在心理上操出火花,一个控制不好,就可能被客人骗,不但不要钱,还要倒贴。 阿莲还说,她曾经遇到一个人,操出了心理火花,总想着倒贴,不过没机会。 现在看莎莎的情况,估计跟阿莲一样,做之前说好的金钱交易,做之后她自己倒放不下了。 我想了想,得给她来点手段,但问题是我不知道该使用什么手段。最后只能一声叹,走过去直接蛮横地除衫。 莎莎半推半就,最后一炮泯恩仇。 完事一直哭,责怪我,说好的去看她,结果迟迟不来。 我努力在脑海里回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答应她要去看她。 无奈之下只好说:“先吃面吧,有事吃完再说。” 莎莎生气地摆头,“我不吃面。” 我便夹虾饺给她吃,还是使性子,没奈何,用嘴喂她,这才破涕为笑。 后来我见过许多鸡头带妹仔,都是用的类似的方法,他们本身长的帅,嘴巴甜,进去工厂里面专找那些十七八岁的单纯妹仔下手,没多久就爱的死去活来,快的话一星期,慢的话一个月,必然将妹仔从厂里骗出来,又借口需要钱,哄骗妹仔去卖。 桑拿这个行业,见不得诱惑,尤其是那些年轻单纯的妹仔,初时还扭扭捏捏,卖上一次尝到甜头,再加上鸡头的哄骗,逐渐的就习以为常,再到后面非但没有不羞耻,反而引以为荣。 而此时的我,是真心的逗莎莎开心,因为我不大明白,她那么有理想的一个鸡,怎么会突然进了工厂做工。 莎莎道:“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回去后就一直等你来,你迟迟不来,我也说不清原因,就是不想去接别的客,我看到那些人就想吐。” 莎莎如此一说我就头疼,早知道她的第一次就不该给我。 女人和男人的心理都一样,都喜欢年轻漂亮的,若不是走投无路,决计不会跟低于心理配偶标准的人发生关系。 莎莎现在就是如此,她心里已经认定了我,对每个客人都用我的标准去衡量,故而心理厌恶,不愿接客。 莎莎如此,那丽丽又是为何? 莎莎道:“二姐怕我在厂里被欺负,就随我一起进厂,她并不是不接,妈妈打电话她就回去。” 原来如此,我总算明白了。 聊着手机又响,还是阿妹发的信息,问我在外面做什么,几点回家。 我无法对她解释,索性不答。 莎莎见我面有难色,问道:“是阿姐吗?” 我的眉头皱成一个问号,不知道她这个阿姐指的是谁。 莎莎低着头,“我听说阿姐是哑巴。” 哦……我明白了,笑着对她道:“你应该喊嫂子,不是阿姐。” “不,就是阿姐。”莎莎固执地说,小嘴撅的老高。 我眼皮子抽抽,由她去吧。 莎莎见我不语,又凑上来问,“我问个问题,你要不想回答就不答,但不要生气好吗?” 我点头,“问吧。” 莎莎就调皮地问,“你和阿姐做的时候她会叫吗?” 老实讲,如果是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我肯定会发火,这不仅仅是好奇心的问题,而是对人尊重与否的问题,这已经严重侵犯了残疾人的隐私权。 但面对一个没受过多少教育又充满好奇心的小女孩,我没法责怪她,只能耐心地给她解释,不应该问瞎子花的颜色,也不要问聋子钢琴的美妙。 莎莎似懂非懂,但还是用眼望着我,希望我能回答她。 我摇头:“你阿姐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她无声,却胜过有声。” 莎莎闻言就一阵欣喜,“哇哦,你承认她是我阿姐咯!” 这小鬼,原来在这等我。 手机又响,这次是小妹打来的,我对莎莎比了个嘘的动作,拿起来接了。 小妹用很严肃的语气问我,“你在哪?我阿姐要过去找你。” 我闻言后背一阵汗,头皮也发麻,对她道:“稍等,我送完坤哥就回来。” 小妹问:“坤哥是谁?你们在干什么?” 我答:“坤哥是警察,我有件事需要他帮忙。” 小妹立即追问,“是去桑拿了吗?” 我头很疼,不耐烦地道:“不要问这么多,等我回家再说好吗?”言毕挂电话,拨通坤哥。 坤哥那边也已忙完,我用很轻松的语气问他,“坤哥计划几点回家,我好安排时间送你。” 坤哥就笑,“今晚不回去,明天早上七点你送我。” 挂了电话我就收拾东西,准备下楼,后面莎莎将我拖住,“再陪我一会。” 我道:“今晚很忙,改日吧。” 莎莎闻言很兴奋,“好哇好哇。”说完眼巴巴地看着我,一脸期待。 我急了,“都说改日了你做什么?” 莎莎眼睛一眨,“改日啊。” 我本以为丽丽都够聪明,没想到莎莎更甚,这小妮子竟然全程无声,只做表情动作。 显然,她是在模仿阿妹。 这动作又好气又好笑,却又无奈。 我一路飞驰回家,手机都要被阿妹打爆,从车库出来我就一脸铁青,我都能预料到楼上是什么样。 我心里打定主意,如果他们敢多说什么,我就搬出去,我一个大男人,不能被女人管住。 一推门,家里的情形果然如我所料。 阿妹站着房门口,见我回来,第一反应是反身回房,关门。 小妹见状冲我摊手,指指阿妹房门,意思是让我去劝。 出乎意料的是,德叔竟然不在家? 我问小妹,“阿爹呢?” 小妹答:“还在打牌。” 我就有些恼火,你老爹打牌这么晚也不知道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一个劲儿的催我做什么? 但毕竟还是自己老婆,想想就朝阿妹房里走去。 她躺在床上假寐,我伸手推她,她身子不动。 我再推她,她起来就给我一巴掌,耳光响亮。 我愣住了,完全弄不明这是什么情况。 阿妹很生气,双眼带泪地看着我。 我揉着脸,问她,“为什么?” 阿妹不答,用被子蒙头,身子一抖一抖。 我也烦了,转身出门,回自己房里睡觉。 出得门去,小妹果然在门外偷听,我就服了,天天听墙根你烦不烦? 小妹看着我的脸捂嘴巴,轻轻地道:“她又打你了?” 我不懂,小妹为什么要说个又字?难道上次挨打阿妹告诉她了? 这两姐妹果然是无话不说啊。 小妹想伸手安慰我,却又不知怎么安慰,眼见我走,急急地跟上来,“姐夫,你这么晚不回来,阿姐很担心你的。” 我不语,自顾自地上楼。 小妹又道:“现在这么晚,路上车又多,又担心你饮酒,她急的都睡不着觉。” 我回头,问她,“所以我回来她就打我?” 小妹就不言语,静静地看着我。 我回自己房间,小妹跟上来。 我问她,“你还有事吗?” 小妹点点头,“姐夫,阿姐很疼你的,她不是真的想打你。” 我面色开始难看,该开口的人开不了口,不该开口的叽叽喳喳个不停。 她又道:“你要体谅阿姐,她怀孕了,还是残疾人,残疾人,心理跟我们不同的嘛,你要体谅她啊。” 我也压低声音道:“我不够体谅吗?我每天忙的跟狗一样是为什么?我就不能有一点的私人空间吗?我体谅她,你们谁体谅过我?你们只想她的感受好不好,我呢?你们谁想过我的感受好不好?我做的再多,在你们眼里都是应该的,都是我自找的,我也好累,我也好压抑。谁体谅我?” 第四十八章 秘闻 在我心底压抑多日的不满一下子爆发出来,感觉好爽,尤其是看着小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的模样,我都后悔自己太晚爆发。 我堂堂大男子汉,不是来给你们做仆人的。 但小妹还说说话了,“就算你再压抑,你也不能去桑拿啊。” “我去个毛线的桑拿!”我很委屈地叫道,“都说了去办正事,为什么总是提桑拿?” 小妹的表情开始有点气愤,又有点失望,最后跺了跺脚,带着泪花回自己房间了。 “莫名其妙。”我嘟囔着,回到自己房里。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低头闻闻衣领,袖口,没什么异味啊,为什么她要说我去桑拿? 又用镜子对着自己照,反复检查,还是没有异常,哪里出了问题? 邮箱里有张雅婷的信,问我最近在忙什么,对改变东莞当前的淫靡氛围有什么想法。 我此时心情不佳,又没好气,看着这份信感觉好笑。 有什么想法?好好享受咯,全中国去哪找这么好的氛围?稍微有点钱就能坐拥齐人之福,我为什么要去改变他?多好啊。傻丫头我吹牛你也信,我不过是想跟你那啥而已。 看着电脑屏幕我总是心神不宁,脸上那一耳光来的莫名其妙啊,打的我都开始怀疑人生,是不是哪里被阿妹看出什么来了? 虽然表面上我很嘴硬,但心底里还是疼爱阿妹一些,原地坐了一会儿又偷偷下楼,耳朵贴在阿妹门口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 里面悄无声息,我猜阿妹是睡了,转身准备离去,结果差点没把我吓死,阿妹什么时候在我身后的?她去厕所怎么不开客厅灯? 这特么就尴尬了,我摇头晃脑地对阿妹道:“我是想问你吃没吃宵夜,看看你饿不饿。” 阿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忽然一下子扑进我怀里,慢慢的抽。 我觉得阿妹可能良心发现了,觉得她刚才对我过分了,就拍着她的脊背道:“好了好了,没什么大不了,我是你老公嘛,给你打两下不碍事,你开心就好。” 我话说完阿妹忽然将我推开,又气冲冲地进屋,关门。 我就懵了,这又搞的什么鬼?果然是生理残疾心理也残疾啊,一言不合就乱发脾气,小脸说变就变,比三岁小孩还恐怖。 不能惯着她,我继续回房睡觉,临睡前给张雅婷回信:我想好了,想改变这种情况就得先了解这种情况是怎么形成的,研究他,再找最合适的方法。 第二天早上六点才醒,想着要去送坤哥,手脚麻利地下床,到楼下才看见,阿妹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 我有点惊讶,今日她是怎么了? 我赶紧过去,热心地道“老婆你饿了,想吃什么我来做,你休息吧。”说着伸手去拿锅,却被阿妹挡开,她对我摆摆手,让我去洗嗽,表情和平时一般无二,丝毫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我转头去刷牙洗脸,出来看见桌上已经摆好早点。 阿妹坐在哪里,让我吃饭。 我有点心虚,今天阿妹这是什么意思?忽然自己做饭了? 我忐忑地坐下,阿妹舀起一只馄饨喂我,我机械地张嘴。吃下后嬉皮笑脸,“老婆今天为什么起这么早?” 阿妹就开始比划,“以后每天早上我做饭,你多睡一会。” 福利啊!惊天大逆转啊!我有点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傲娇的阿妹啊?怎么忽然间对我好了呢? “那什么,不用。还是我做饭好点,你怀孕了吗。”我一边说,一边观察阿妹的脸,她只是撇撇嘴,意思是得了吧。 我看看身后,小妹还未起床,就凑过去,在她面上一吻。 阿妹没有拒绝,也未躲闪。 我又在她唇上吻,离开时,看到她眼睛里多了一份温情。 这个发现让我很惊讶,她的眼睛居然不再是冷若冰霜,居然开始往含情脉脉那方面发展。 我激动地道:“阿妹,你的眼睛很好看,你应该看看,你变的有女人味了。” 阿妹不为所动,我又凑上去吻,结果被她用勺子挡住,身后传来小妹慵懒的声音,“哎呀大清早的不要这么过分好不好?会让人家吃醋的。” 吃完饭,我去接坤哥,阿妹忽然追上来问我,要不要钱。 这一刻,我真心感动,阿妹居然主动问我需不需要钱,还真是转性子了。不过想到自己兜里还有钱,就摇头说不要。 车子在半路,接到小妹发来的信息:以后去桑拿洗澡时候不要用酒店的沐浴露,阿姐能闻到。 这尼玛!我瞬间明白了昨晚上挨了一巴掌的原因,枉我还死鸭子嘴硬的不承认,这一巴掌挨的不冤啊。 我感觉自己娶了一个福尔摩斯,想要跟她斗智斗勇我还嫩呢。 等下就去买瓶和家里一样味道的沐浴露放在车上,我就不信还斗不过她。 桑拿嘛,这里左邻右舍那个男人去桑拿?自己老爹都隔两天去一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坤哥看上去气色很不错,坐在车里对我道,“阿发你真有本事,像丽丽这么纯的女孩子你都搞得到。” 我就笑,“也不是啦,人家妹仔也要看人的。” 坤哥抽口烟,忽然正色问,“老实讲,你有没有搞过丽丽?” 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不同的意味,于是面不改色的回答:“没有啊,我喜欢老三,老二不对我口味。” 坤哥转着眼,黑着脸道:“那就好,我准备包下这个妹仔。” “包?”我看着前面的红绿灯,心里思索着,坤哥这是什么意思,嘴上道:“好哇,这么纯的厂妹可不多见。” 坤哥又道:“这个妹仔真心不错,妈的死胖子拿了她第一次,不过没关系。她讲死胖子只做过一次,还不到一分钟。” 我闻言惊奇,“这种事她告诉你了?” 坤哥道:“她讲上次急用钱,没办法才跟你出来的,黄永贵那个死胖子,两下就不行了。” 我有点尴尬,毕竟这牵扯到另一个男人的隐私,就笑,“不会吧,这种事她都跟你讲。” 坤哥答:“她昨天晚上不同啊,她说昨晚她很舒服,原本还以为每次都会很痛苦呢。” “是吗?” “对呀,她还讲,死胖子只有大拇指长,哈哈,笑死我了。” “这么惨?”看他说的那么开心,我当然要捧好哏。我始终认为,一个男人吹牛而另一个男人不替他捧哏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对呀,我都替梁医生不值啊。”坤哥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你讲到了结婚那天晚上,梁医生看到死胖子的那里会不会大吃一惊。” 我摇头道:“不会吧,梁医生跟贵哥不应该早就那个了嘛。” 坤哥摇头,“没有,我问过胖子,他讲梁医生虽然是从美国回来的,但人很保守,不到结婚那天是不会给的。” 很快分局门口到,坤哥却不下车,而是猛吸两口眼,问,“昨天晚上你讲的事我想了想,我可以跟你合作。” 我道:“本来就是嘛,有钱一起赚。” 坤哥又道:“钱不钱的我不在乎,我只有一个要求,丽丽我要长期包起来,以后,她只能属于我。” 说完,坤哥表情认真地盯着我,“ok?” 我答:“ok。” 坤哥下车之后,我陷入沉思,丽丽是我准备好用来拉客的,如果被坤哥私人包了,我还怎么做?但是不答应他也不现实,要靠他的身份去和大龙周旋,既然他提出了这个条件那就必须答应,而且看上去他对丽丽很上心。 坤哥这样的人个性比较极端,性格也狭隘,不能吃一点亏,死胖子跟丽丽有过一次,他就诬陷人家只有大拇指长,其睚眦必报的个性可见一斑。 我开车回到酒店,丽丽跟莎莎都没起。我先去了丽丽房间,问她昨天晚上什么情况,怎么坤哥会对她念念不忘。 丽丽就笑,“我也不知道啊,他是客人嘛,我还不是顺着他的意说,谁知道他后来发的什么神经,说一个月给我三万要包我。” 我道:“早上他对我讲了,我看他表情很认真。” 丽丽躺在床上,惬意的像只猫,“鬼晓得。” 我又问,“你对他讲了死胖子的只有大拇指长?” 丽丽答:“他一直缠着问我有什么办法,那架势好像我不说就要吃了我似得。” 我就笑,“那你就编排人家胖子。” 丽丽瞬间瞪眼,“谁编排他了,他本就是那样好不好。” 本来就是那样?我心里不免有点遗憾,怎么说那也是干姐夫,他要是这样的话干姐姐怎么办? 我不禁陷入了忧伤。 看着丽丽,我好奇心突起,问她:“那坤哥呢,他怎么样?” 丽丽一瘪嘴,“跟大部分人一样咯,才两三分钟就猴急急的问人家爽不爽,我能怎么说?不就是演咯。” 丽丽如此说,我便不再言语,不用问,她未必会对我讲真话,不过有件事必须叮嘱她,我对她道:“坤哥很看重你,你以后讲话作事都小心点,不要让他知道你还跟其他男人有过。” 丽丽不耐烦地道:“知道啦,昨天晚上就懂了,我还在考虑,要不要被他包,真被他包了,以后天天没得爽。” 第四十九章 面见大龙 我闻言哑然失笑,“你就当服务客人嘛,再说,报纸上都讲,百分七十的欢爱女性都得不到满足,大部分人都是装,甚至还有女人一辈子未尝过满足的滋味,那她们要怎么活。” 丽丽则翻着白眼道:“是呀是呀,所以有很多女人就红杏出墙咯,你看那些天天吵架的夫妻,必然是生活不和谐,不然女人天天疼自己老公都来不及,怎么会天天吵架呢。” 这话说的我愣住,仔细一想有道理啊,女人无非两个需求,物质上和精神上,男人必须要满足其中一种,不然她就要跟你闹。女人跟男人吃苦受累无所谓,物质欠缺都可以,但若连基本生活享受都满足不了,那人生就太亏了。 貌似我找到了夫妻矛盾产生的最根本原因? 后世骚人南柯有句名言,夫妻之间没有什么事是一炮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炮。 莎莎说,如果姐姐被人包了,她也不想上班。 丽丽就拿眼看我。 我说好,“你暂时和姐姐住一起。” 莎莎立时欢呼雀跃。 我拿钱给莎莎,她却不要,强给她就往丽丽身后躲。 我要把钱给丽丽她还上来夺,夺来扔到地上,道:“我不要你的钱。”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扔我脸上,“这是老娘给你的辛苦费,拿去买点营养品补补。” 这一手将我唬住,看着莎莎弄不清状况,不多时,莎莎就呜呜地哭。 我一拍大腿,这下惹出乱子了。 中午时候我又和坤哥通了一番电话,约定好今晚去见阿龙。联络那边他自有渠道,让我晚上等电话就好。 至于我,先回家去做饭,因为昨晚的桑拿被抓包,虽然大家没有明说,但我心里清楚,阿妹是原谅我了。 我殷勤地炖了番茄牛肉汤,又做一个西蓝花炒肉,蒸水蛋,油炸秋刀鱼,蒜蓉空心菜,算得上是我的拿手绝技,毕竟也在食堂干了那么长时间,没两手绝招说不过去。 阿妹看到桌上黄绿搭配很是满意,但却不动筷子,而是交给我一封信。 信上说:在我心里,你是最珍贵的,珍贵到无以复加之地步,我甚至无法容忍其他女人多看你一眼,遑论其他?一想到你和别的女人做出那种极致亲密之事,我便不由自主情绪失控。我打你,是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痛,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让你和其他女人寻欢作乐,夫妻之间,应该互敬互爱,这是我一直所理想的,尤其是在我怀有身孕之时,此种背叛伤我之痛胜过平时百倍。 昨夜我痛定思痛,亦检测自己不足,才发觉平日对你关爱不够,亦未给你丈夫应有之尊敬,我向你致歉,此后必定努力改过,力求达到贤妻良母,望君与我同努力,共造幸福美满之家庭。 这份信看的我一阵惭愧,前面多半段都是骂我,收尾时笔锋一转,算是原谅,想来这份信她应该准备了一个早晨,可谓用心良苦。 老婆如此贤德,夫复何求? 但我更愿意她不要那么聪明,男人嘛,哪有猫儿不偷腥?装作不知道多好?现如今这广东男人,有一个没去过发廊没去过桑拿的算是我输。 不过好歹也是阿妹花费一上午的心血,我多少也得给个反应。当下就切换到羞愧难当却又悔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感动表情,深情地对阿妹道:“夫人大义,当受小生一吻。”说着就嘴巴凑上去。 阿妹立即躲闪,眼中有责怪之嫌。 我对她道:“我知道错了,昨夜不该晚归,但无论你信不信,我真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那些桑拿也好,发廊也好,我向来都是不屑于去的,在我心目中,除了你,其他女人都是残渣废品,根本入不得我法眼。”说到这里我眼睛还往楼上瞄了瞄,没看到小妹身影,继续道:“包括小妹,虽然与你一母所生,但她也只到你一半好的水平,更遑论其他女人?” 阿妹闻言鼻子轻哼,用筷子插鱼,显然是不信。 我便挪了位置,揽着阿妹肩膀,“老实讲,最近有生意上门,樟木头分局的坤哥,他介绍了单生意给我,做好了每月可进账数十万,你也知道,咱们要去巴厘岛结婚嘛,但是钱还差的很远,我作为男人,应该奋斗一番。” 阿妹闻言起疑,警觉地看我,用手询问,什么生意? 我想了想答:“最近市政府下了新令,要加强流动人口管理,各个乡镇设立暂住证办理办公室,坤哥就跟我商议,想在这块弄个门路。” 阿妹闻言放松,继续吃鱼。 看着她严肃认真的模样,又联想到她心中所言,我不免感动,仿佛为了掩盖心中羞愧般,我伸手将阿妹轻轻环绕,在她耳边说道:“阿妹,等有天我赚够了钱,就不再出门,天天陪你在家,这样抱着你。” 那一刻,阳光从窗口射进,温馨浪漫。 阿妹看着我,似乎心有所动,她的睫毛颤颤,柔情似水,而后对着我低下头来,眼看就要四唇想接,外面忽然一阵钥匙孔转动声,吓得两人触电般分开。 德叔咋咋呼呼地开门,看见我们一阵大笑,“乖仔,看看阿爹给你买的什么?”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我内心吐槽着,同时微笑起身,“什么好东西来的?” 外面进来两个工人,扛着几个大纸箱,上面有英文字母,但我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套立体组合音响,立时大喜,安排工人将音响在客厅电视旁边安置,同时问德叔:“阿爹,你昨天一夜未归?” 德叔道:“哎呀,昨晚真的好运,连续六把十二番,你们是不在场啊,没看阿水和阿荣的脸,都快要哭了。”说着还指着音响道:“呐,八万八的音响,都是我打牌赢回来的,厉害吧。” 八万八?不光是我,连阿妹的眼睛都瞪起来,用手势问他,“怎么会打这么大?不是说只玩玩而已?” 德叔摆手道:“哎呀不用管了,他们要玩大的我就陪他们玩咯,你阿爹我现在的赌技那可不是吹,樟木头赌神的名号是实至名归啊。” 樟木头赌神? 我哑然失笑,几个老头打个麻将也扯到赌神。 见我笑,德叔一脸正经,“怎么?不信?明天我给赢辆车你看看。” 我则给他盛汤,道:“信,怎么能不信,阿爹赌术天下无双,来,喝完牛肉汤补补,辛苦一个晚上。” 此时的我,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套音响身上,丝毫未看到阿妹担忧的眼神。 吃完晚餐,我对阿妹道:“我晚上要再出去一趟,跟坤哥谈谈暂住证的事,回来的可能会比较晚。” 阿妹点头,叮嘱我注意安全,临出门又拿三千块给我,让我不要喝酒。 我在分局门口和坤哥碰头,一起去见大龙。 大龙常年住在维多利亚酒店最高层,那是他的大本营,酒店里面的技师据说也是全镇最好,是率先对技师进行分级挂牌管理的酒店,消费自然也不一般,毕竟是准五星级酒店。 坤哥已经提前联系过大龙,因此见面也没费多少力气。去时他正在办公室和人聊天,招呼我们随便坐,那人认识坤哥,很识趣的起身而去。 我上前问候龙哥好,报以最诚恳的笑,等待他先发话。 大龙随便扫我一眼,目光停留在坤哥身上,慢声细语地问,“阿坤有事?” 坤哥立即堆满笑,“当然,我这个人你还是了解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大龙点头,身后有人给他递上雪茄,他用火柴点燃,轻轻将火柴摇灭,这一套动作用了一分钟,期间无人说话,给了龙哥极尽装逼之能事的机会。 等他美美地吸上一口烟,才问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坤哥示意我开口,我就道:“想在龙哥的场子里放几个妹仔,特意过来请示龙哥。” 我话说完,大龙的眼睛就眯起来,仿佛在笑。 “阿发……,抽烟?”他拿着雪茄问。 我摇头。 他放低雪茄,眼睛依然在笑,“目前樟木头的年轻人,就属你阿发风头最盛,听说你在做工厂食堂的生意,怎么突然想起带妹仔了?” 我笑着回答:“我风头再盛,跟龙哥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工厂食堂的生意是我岳父在做,我目前无事可做,所以想在龙哥手下讨口饭吃。”说话时,我声音尽量放平,放缓,以造成一种真正求人办事的氛围。 这样做也是无奈,看他的表情,坤哥在他眼里毛都不是,我不恭敬一点,可能连半点机会都没有。 果然,喜欢无形装逼的大龙又开始无声炫耀。 他没接我的话,而是看看手上的真劳力士,然后吩咐后面小弟,“时间差不多了,叫鱼儿他们准备,分局的王局长等下要来。” 分局的王局长,不就是坤哥的顶头上司咯,不管他是真装逼还是假装逼,他都在向我传递一个信息,这就是哥的人际关系网,比你小子高了至少一个层次,别以为绑个警察来,就好像有多大的面子。 执法队伍和酒店联合做娱乐,这在当时的东莞,属于常态,日后警界大换血,都是习总的手笔,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得遵守这个规矩。 第五十章 仲裁 等龙哥的势头摆够了,才慢悠悠地说:“都是江湖上混的,你找到我这里来,我也不能不照顾,先说说你手里多少妹仔,什么成色。” 他这是在摸我的底,桑拿技师这种人才,走到哪里都不嫌多的,尤其是最近,很多惠州珠海广州香港等地的人都闻风而来,每个酒店都在大力招收新鲜血液,他需要根据我的实力给我划分地盘。 但我的本意不是带妹仔,我只是想合理地跟小金子跳在一个池里,好好的玩玩。 我对他道:“现在刚开始招揽人手,七八个人,成色不算好。” 成色不算好,就不能上好场子,价格也低。 成色好呢,就可以去维多利亚,不过想收最好的价钱,是要经过试钟鉴别的。 所谓试钟,就是技师先免费给酒店桑拿技师鉴别人员服务一次,技能种类当然是越多越好,技术也必须过关,鉴别师就会根据技师的水平分别给于a,b,c级别的评价。 一般情况下担任试钟人员的都是老板,经理,以及一些权高位重者。b,c级的技师都好说,a级的会有个文化知识标准,必须是大学生咯,当然,如果有其他艺术专业的也能加分,比如体操啊,舞蹈啊,武术之类的。 听说维多利亚的镇店之宝就是一个舞蹈专业出身,形象好气质赞,主要是身子柔,双腿随便一扯就是180度,体重只有85,大龙每天将她供在总统套,吃饭都是用天平严格计算过。 到底她的功夫有多好我不知道,但春风一度十万金这是肯定的。 十万块睡一晚,某个知名女星也不过这个价,说到底也没有多少人睡得起。 我说成色不算好,意思就是不用试钟鉴别,属于小打小闹的那种。大龙就没了兴趣,随便应付,“你想去哪个场子?” 我答:“半山酒店。” 大龙眼睛就亮了,他坐直身子,眼睛睁大,“小金就在那个场子。” 他说这话的潜台词是说,那个场子里有和你不对付的人,你贸然入场怕是有矛盾。 我则直接道:“龙哥,直说吧,我很仰慕你的为人,很想为你出生入死。” 言下之意,上次兄弟我不是不给你面子,那麻子脸小金欺人太甚,我这次去半山酒店,就是冲他去的,你要觉得行呢,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替你效力,你要觉得不行呢,那看着办,反正现在还没打起来。 大龙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自有他的一套处世方式,且手法高明。 他再次靠回沙发里,眯着眼问,“你说说,到底什么情况,先看看我能不能解决。” 我笑道:“没什么,手下一个妹仔破了相,一个多月不能开工,我入场也不是想讨什么公道,就是以防她日后还被人欺负。” 大龙立时会意,再次吸烟,问我,“你那个妹仔叫什么?” 我说了阿莲。 大龙就对身后小弟交代,“去问问,半山有没有一个叫阿莲的,最近出了什么事。” 话说到这份上就等于挑明,坤哥那边还糊涂,问我,“谁被欺负了?” 我对他道:“不是丽丽,这件事既然龙哥开口,我相信他会给我一个公道。” 不多时,小弟回来,恭敬地点头,“龙哥,昨天阿艳她们在外面打了a组一个妹仔,叫阿莲。” 如此事情就明了,我本打算等入场后再收拾那个什么叫阿艳的,结果大龙当下就做了决定,他对小弟说:“打电话叫阿艳到我这来,叫小金也来。” 又对我道:“叫你那个阿莲来,这件事也不要和小金闹,今天就解决。” 话说到这地步,我只能按他的意思办,打了电话给阿莲,让她速度来维多利亚顶楼。 不多时,小金带着阿艳先到了,看到我在场,小金还愣了下,眼珠转来转去,问道:“这是啥情况啊?” 大龙示意小金先坐下,才慢悠悠地道:“阿坤和阿发也想入场半山,所以叫你来先打个招呼。” 小金瞪着两只眼在坤哥面上转,显然他知道坤哥的警察身份,“可以啊,欢迎啊。” 大龙又道:“你跟阿发也聊聊,我听说阿艳和他有过节。” 那身后的妈咪立即上前说话,是个沙哑的大嗓门,“没有啊,我都没见过他,怎么可能有过节。” 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阿艳,烫的金发,脸上抹的雪白,眼睛很大,但脸颊很瘦,嘴唇比较厚,且大。站在原地双腿岔立,双手插腰,典型的泼妇形象。这种女人在我们农村老家,那必须是十里八乡都无人敢惹的人物。 不过当下她对我倒是无明显偏见,反而多了些笑意,这是她长期做妈咪的自然结果,职业化笑容。 当下就对她道:“你们昨天打了我的阿莲。” 瞬间,阿艳面上的表情就怔住,不自觉地往小金身后站。 一时间,场面冷住,无人说话。 很快,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小弟去开,阿莲缓缓进来。 我让阿莲把面上的黑纱摘掉,阿莲便摘掉,尽管擦的粉,但青淤的五指印也清晰可见。 我又让阿莲把胸口衣服拉低点,让他们看上面的抓痕。 然后道:“听说阿艳还踢了几脚,我就不让大家看了,既然来了,看看怎么办。” 我说完小金子和阿艳都不做声,显然这里唯一能做主的只有大龙。 到底是掌管樟木头地下娱乐的总瓢把子,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站起来道:“要我说的话,阿艳拿出十万块赔礼道歉,阿发这边也不要再追究,大家握手言和,共同发财,我的话说完了,你们觉得如何。” 他讲完,我就在心里估算,十万块,阿莲一个晚上好的时候能赚一万,少了也有五千,但现在这情景她至少要半个月不能开工,十万块有点少。 另外,从阿艳的角度算,十万块相当于她十天白干,阿莲则是躺在家里数钱,她心里也不太满意。 不过毕竟是大龙开了口,一般情况下,某些大人物说我的意见是这样,几乎不会再改。 毕竟嘛,大人物讲话,一口一个唾沫钉。 我不动声色,心里打定主意,既然你大龙做出的仲裁我不满意,那我就自己动手,日后大家进了一个场子,再慢慢计较。 那边阿艳却不满地撅着嘴巴,泪眼汪汪地看着小金子撒娇。看来她还不知道我是谁,以为小金子能替她挽回一些。 那方小金子嘴巴抿了抿,笑嘻嘻地问大龙,“十万是不是有点多。” 大龙嘴角笑笑,“那你和阿发谈。” 言下之意,既然老子做的仲裁你不同意,那就自己解决,出了问题别找我。再往深的理解,你打赢了固然好,你打输了也是自找。 都是江湖人,各自对世道都有所了解,小金子不是第一天混江湖,他必然猜到,我能带着警察来,不会是普通烂仔,并且最近连续三人或直接或间接在我手里丢了性命,他不可能不悸。 但毕竟是混子,场面话要说的,小金子转向我,问,“能不能少点。” 阿莲也往我身后站,用手轻轻拉我,似乎想说可以少。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当着大龙面我都怂,以后还怎么办? 我说:“其实我一分钱不要都行,阿艳怎么打阿莲的,让阿莲如数打回去,这事就算完。”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是江湖基本规则,男人还讲究个三刀六洞,何况女人。所以我这样说并不过分。 只是不给对方面子罢了。 小金子果然黑了脸,眼睛死盯着我,似乎再说要不是因为大龙在场就要将我生吞活剥。 身后坤哥也按捺不住,悠悠地道,“还有一个办法,让阿莲去医院看,什么时候身体康复了什么时候出院,你们只要付医药费即可。” 这招就比较狠毒了,现在的医院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呆的起,一天黑你几万块就跟玩儿似得。 小金子和阿莲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梗着脖子道:“看在龙哥面子上,就这样吧。” 大龙见状很满意,就道:“阿艳现在就去取现,今日事今日了。” 那方阿艳撇撇嘴,反身出门,去拿钱了。 大龙又道:“另外阿发从今天起也是我们弟兄,大家平时都帮衬一下,半山阿发你就不要去了,我跟绿岛阳光那边交代一声,你带你的人去绿岛吧。” 言下之意是告诉我,事情已经帮你摆平,小金子那边你也不要再追究,你想去同一个场子找他不自在这招行不通,我只能安排你去别的场子,免得你们以后再掐。 他说话快言快语,办事雷厉风行,不偏不倚,且具有一定的前瞻性,难怪会当这么多年老大,我的小心思都被他一眼看穿,这点我不服不行。 只是对于这段我颇有微词,如果知道他不打算将我和小金子放在同一个场子,那刚才十万块的赔偿我是万万不会答应。当下事已至此,却又无法反悔。只能在心里骂一句:这个老狐狸。 第五十一章 冲动的惩罚 阿艳很快拿了十万现金过来,用黑色塑料袋裹着,过来呼啦一下倒在桌上,歪着头对阿莲道,“过来点啊。” 钱都是一捆捆封好的,没什么好点,阿莲过去直接往自己包里塞。 我大概看了一眼,那些钱上面的封条不是银行,而是夜总会收银封的。 事已至此,算是完结。大龙挥挥手道:“就这样吧,大家日后好好相处,我还有事,都散了吧。” 大龙说完向外走,自有小弟跟在后面拿包开门。一行十几个人在电梯门口,肯定下不完。我们很自觉地后退,让大龙那帮人先下,我们去等另一部电梯。 大龙一走,阿艳就恢复了盛气凌人的模样,高跟鞋踩的噔噔响,走到阿莲面前忽然呸的一口,唾在阿莲脸上。 我发誓,我以我此生后半辈子的性福发誓,我周发从来都没有过打女人的想法,包括当时阿莲说她被打我也未有半点找阿艳麻烦的想法,多英雄的男人,一旦打了女人,我都会鄙视他。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自然反应般,我的手不受大脑的控制,第一时间就自动飞过去贴到阿艳脸上,跟着脚也不受控制,身体就像连锁反应般,在阿艳脸上连续踩了三四脚。 身后的小金看到,忽地一声朝我冲来,我转身一个肘击,正中他面门。 俗话说,拳怕少壮。小金其实不小,怎么看也有三十好几,而我正二十。尽管差了十岁,身体素质却是截然不同。 小金成日里酒色迷醉,我却是精力旺盛,他哪里是我对手,三拳两脚就将他踢进电梯。而后转身,地面上阿艳正在大声嚎叫,伸手要抓我眼睛,我自然不会让她得逞,一把抓住她头发撞击我膝盖,又对着她面门连续抽打,生生将那抹了白粉的脸抽成红脸,才一脚踹进去电梯。 小金子正蜷缩在电梯里面,口鼻出血,望着我咬牙切齿。 电梯门关上。 坤哥一脸不满地道:“你也太猖狂了,竟然当着我的面打架。” 我耸耸肩,“刚才的事你也看到了,她自己犯贱。” 阿莲却很害怕,颤抖着语调问,“要不把钱还给他们?” 我乜了她一眼:“说什么呢,人家又不会问咱们要赔偿。”而后对坤哥道:“坤哥,丽丽住处我找好了,明日就把钥匙给你。” 坤哥闻言轻哼,“不要转移话题,你打架的事怎么说。” 我道:“我听说那帮东北人手上都不干净,如果知道他们作奸犯科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坤哥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呵呵发笑,“好啊,我等你消息哦。” 出去电梯,那两贱货果然不见,我拉着阿莲迅速上车,离开酒店。 占了便宜就跑这是古训,傻子才会在原地等待人家吹哨子叫人。 我将坤哥放回去,对阿莲道:“那个地方不要再住了,今晚暂时住宾馆,明天找个距离香樟近的地方搬家,我再找几个妹仔和你同住。” 阿莲点头应承,又问,“那阿艳的事情怎么解决?” 我叹息一声,“我也不知道,刚才的情况太突然,我根本没反应过来,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到十分钟,我的手机响,是个陌生号码,接来听,是小金子的声音,在哪边阴涔涔地道:“阿发,不要走那么快,我在维多利亚,你赶紧来。” 我在这边道:“废话少说,你马子自己犯贱怪不得我,我先去吃个宵夜,有事明日再说。” 小金道:“你还有心思吃宵夜?也好,你在哪吃,告诉我地址,我去给你埋单。” 我撇了撇嘴,“太晚了,吃完宵夜我要睡觉,明天再聊。” 那边就瞬间爆炸,“姓周的,别他妈给脸不要脸,立马给老子滚过来,不然老子杀你全家。” 一听这话,我就直接挂手机,嘴上骂了句sb!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去,逃都来不及呢。 阿莲吓坏了,哭着问,“怎么办?” 我道:“别害怕,他们找不到我们,安心睡觉。” 说话间我感觉后面有亮光闪过,跟着两辆摩托车就超越我的车子,在前面乱晃,车手还回过头来,指着我大骂:“草泥马,给老子下来。” 骂完那家伙手里扔下来一个东西,砸在前挡风玻璃上,吓的阿莲一声尖叫。 我连想都没想,手中方向盘左打,同时踩油门加速,直接把那厮撞得摔倒在地,滑出去好远。 另一辆摩托见状迅速远离,在旁边叫骂不止。 真是二b,摩托车跟汽车较什么劲。 我看看前面车流,将车子转向大路,心说不能回家里,往黄江方向而去。 后视镜里可以看到,摩托车停在路边,似乎在打电话。 不一会,手机又响,还是小金子,在电话那头气的阴笑,“周发你小子有种啊,居然撞伤我小弟,我告诉你,这事不会这么轻松,你等着,我肯定会找到你。” 我在这边切了一声,骂道:“白痴!” 挂完电话,我迅速拨通坤哥号码,道:“报告警官,我正被疑似黑社会成员追杀,请警方立即保护我。” 坤哥在那边道:“那有没有追到你啊,没追到你算报假警哦。” 我道:“应该快追到了吧。” 坤哥又问,“对方多少人?” 我回:“二三十个吧。”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小金子能召集多少人马,只在心里估算。 坤哥又问:“你还能坚持多久?我这边出警至少要半个钟。” 我闻言大惊,“要那么久?” 坤哥道:“召集武警部队,要请示上级啊。” 我道:“好,半个钟,没问题,樟木头往黄江路段中间第一个山口进来,我在哪里等你们。” 电话讲完,我的车子也停到了路边一家五金店门口,我速度下车,进去店里搜寻一圈,没什么趁手的,就临时找了十几根钢条,用透明胶带缠起来,在胸腹部一围,充当临时铠甲,这样最起码不会惧怕片刀砍。 但钢条之间有空隙,只能防砍,不能防捅。 我目光一转,看到五金店里有许多杂志,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讲述一个神经病砍人,在自己衣服上放满各种书籍,这样对方片刀就无法砍伤自己的身体。于是得到启发,将那些杂志全都塞进自己前胸,有用没用是个保护。 末了又找到一根一人高的空心铝合金管,用来防身。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有这件长兵器在手至少不担心他们近身攻击。 而且据我估计,对方除了小金子是真心想弄死我之外,其他的人都是临时帮忙,未必会对我下杀手。 准备好之后我将长兵器让阿莲拿着,斜放车里,自己上驾驶位发车。 车灯一亮,后面就有四五辆摩托车疾驰而过,其中一辆靠边停下,转回头来,用大灯对着我一照,口里大喊,“都快过来,他在这嘎达!” 我闻言笑笑,大灯对着他的脸,开车就撞去,那人不傻,三两步跳开,摩托车被我撞的滑到在地。 “哭去吧!” 我重新发车,掉头回来的几辆摩托都不敢靠近,毕竟我是敢真撞的。 车子继续往前,我特意保持车速,留给他们追逐的时间。很快前面的山口出现,我急忙拿出手机打给坤哥。 “坤哥,我已经到达指定位置,你快点带人来,晚了可就只能收尸了。” 坤哥的声音似乎也很着急,“好啦我知道,无论如何都要撑住二十分钟。” 眼看后面的摩托车越来越多,我将心一横,对着山口就冲过去,一路上都是荒地,杂草丛生,坐在车里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石子撞击声,或是轮胎压烂烂树的声音。 后面的摩托车手也不惧,大呼小叫地骑着摩托追来。 我把车子停在距离路边二百多米远的地方便不再走,将大灯打开,确保大路上的人能看见这边发生了什么情况。 阿莲已经哭成泪人,拉着我的手道:“阿发你别出去,我出去,我是女人,他们不会打我的。” 我道:“别乱说话,他们不打你他们会干你。” 阿莲摇头,“我不怕干,我就是干这个的。” 我呵呵笑两声,“你别管了,我不会有事。” 说话间摩托车手已经围绕过来,各自油门哄的嗡嗡响,绕着车子转圈。 我大概数了数,不过十几辆,看来小金子叫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 摩托车们只是看着我,却不进攻,我也懒得清闲,坐在车里看他们表演。 很快路边过来一辆白色雪铁龙,后面一辆金杯,又有七八条大汉从车上下来,这批人才是真正的打仔,个个手里拎着家具,走路也是虎虎生风。其中为首的那个,不正是一脸悲愤的小金子。 我见正主来了,也不废话,立即挂挡发车,猛轰油门。 开玩笑,我又不傻,怎么可能静等着他们过来砸车。 前面几辆摩托见状立即撤走,他们也不傻,我敢撞人这是他们看见的。 这里还有个技巧,车子发动起来不要跑的太快,不然他们就回车上追赶。我要开的不快也不慢,刚好能让他们跑步追上的速度最合适。 果然,一帮东北老爷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追在我屁股后面乱喊,有那速度快的,就能在我车屁股后面砍上一刀。 至于那速度慢的,不用说,都是来凑热闹的,反正拿着家伙在后面喊就行了,让老大知道自己在关键时刻能起作用。 第五十二章 连锁反应 我一边观察外面情况,一边让阿莲系好安全带,看准机会来个突然刹车,立时就有两个冒失的家伙撞到后备箱,同时听到啪啦一声响,却是后面玻璃被打破,我不敢停留,继续轰油门朝前走。 但毕竟只是山口,地方小,车子来回转圈跑,很快这帮家伙想到办法,不再追着车子太近,改用硬物砸车,石块,钢管,砍刀之类的全都朝车上招呼,四块玻璃很快都被砸碎,还有一段钢管磕到我胳膊上。 我这才知道自己托大了,小看了群众的力量,当下刚好转过圈儿,车头朝着大路,干脆加速跑,后面又引起一阵呼啸,无数个壮汉在后面大声表示,让我停下来歇歇脚,并与我家女性发生不可描述之关系。 其中麻子脸小金的声音最响,显然是怒气值飙到最高。 我的车子眼看就要冲到路上,前面雪铁龙忽然大灯放亮,调转车头朝我冲来,我赶紧减速刹车打方向,开玩笑,这要撞上可就惨了。 紧调慢调,还是慢了一步,两车头成斜角撞上,若不是系着安全带,人都要糟。 眼见后方大批人马呼呼涌来,我丢下一句:“阿莲死活别出来。”自己却扯了空心管往外冲。这回可算开了眼界,东北汉子打架果然生猛,砍刀都是往头上肩膀上招呼,很少有朝背上胸上砍的。 很显然,对方打算要我的命。 阿莲坐在车上哭,东北汉子也敞亮,根本没人鸟她,尽管她去哭。 我不敢托大,手里抓着一人长的管子来回挥舞,挡开那些气势汹汹的砍刀。刀管一接触,我就知道份量。这帮牲口手里拿的可不是市场上十块钱一把的西瓜刀,是真正的黑钢厚背开山刀,磕在空心管上震的我手疼。 不用说,这玩意要是吃上一口,必然是连着骨头齐茬断。 我不敢缠斗,而是边打边退,手里管子轮的飞起,不给对方接近的机会。 恍惚间听到路上有人吵吵,打眼一扫,登时吓的头发根子起立,几乎吓尿。 有个屌毛从金杯里拿出一把单管喷子,我不知道那玩意多大威力,但造型看着吓人。有那玩意,我手里的管子再长都无用,赶紧转身跑。 后面立即一帮人追,同时摩托声起,几个车手从前面包抄。 眼看我走投无路,只能用空心管乱舞,不让对方逼近。 即便如此,那单管喷子也到了我面前,距离不到两米,我都能看清对方面上嘲讽的笑,那家伙有个四十多岁,嘴唇上留着猥琐的八字胡,却是一头毛糙的长发,一边往我跟前走一边将喷子对准我。 我见状也是拼了,用管子朝他脸上扫,管子还没到,那厮的喷子就发出一声轰,我只看见管子口冒出一股黑红光,跟着胸口就是一震,后退了三四步,双臂连同脖子都有些灼烧疼痛。 这是喷的铁砂。 可惜威力不大,那玩意放一枪后得重新装砂,我没给他机会,一管子就甩到他脸上,将他打倒。 大路那边同时响起警笛,我看到许多大汉都开始向山上跑,知道这是救兵来了,却没有松一口气,而是加紧步伐上前,将管子直立着对准八字胡的脸就是一戳,那厮发出一声惨叫,用手捂眼。 我还不解恨,趁着武警没来之前在他胳膊关节处用力一踩,听见咔嚓一声,这才报了心头之恨。 用砍刀和用枪是两个概念,用砍刀可以装腔作势的砍,用枪就不同,那玩意拿着就表示要出人命。这货拿着喷子打人就跟打鸟一个意思,枪口对着我就像对着一头猪,没有丝毫犹豫就开火。 显然是个狠人,而且绝对不是第一次用喷子打人。若不给他留点纪念,他下次还敢用枪喷我。 我还想再踢两脚,武警已经过来,赶紧丢了管子双手抱头,这黑灯瞎火的敌我不分,要是被武警战士当成坏蛋一顿收拾那就得不偿失了。 还算老天有眼,坤哥及时赶到,我赶紧起身告状,指着地上正声唤那厮道:“坤哥,他用枪打我。” 几道电光朝我身上照来,还能看见我胸口正冒着青烟。 坤哥一声惊奇,“我看见他开枪,但是你这胸口?” 一听这话我立马哎呀一声,躺倒在地,谁来看我都不起。 阿莲从车上跌跌撞撞的下来,扑倒我跟前就哭,喊我千万不要死。 我对着她低声道:“别乱说话,这点伤绝对死不了的。” 我躺在地上,阿莲在旁边哭,武警在四处追,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不一会地上就跪满了一排,十几道电光来回照,就是没看见小金子的身影。 坤哥问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眩晕恶心或是其他不适?” 我道:“恶心眩晕倒是没有,就是尿急,能不能快点?” 坤哥用电光仔细将我看了一遍,用手去摸胸口的小洞,稀奇地问,“你身上穿的什么?” 我道:“垫的杂志,要不然今天晚上就交代了。” 坤哥这才恍然一声,“难怪。” 我又道:“坤哥,好好审那个家伙,他用枪打人不是第一次,肯定跟某些持枪抢劫的案件有关。” 坤哥看看地上来回翻滚那厮,低声道:“是他打你的?我知道了。” 不大一会,120和电视台记者姗姗来迟,担架同记者一起赶到,有人用手挡着不让采访,却有一个女的用录音笔指着我用广东话问:“先生你好,你而家点样?” 我用非常虚弱的语气答:“唔好。” 女的又问,“佢啲点解要斩杀你呢?” 我答:“佢啲系打劫来的,讲我唔配合就要杀咗我。” 女的还想问,却被人蛮横地拉走,只能在后面徒劳地先生,先生。 我被送到医院,医生从我胳膊上取出六粒砂子,脖子上取出两颗,胸口上取出二十六颗。 不同的是,胸口上因为有杂志的保护,安然无恙,但胳膊和脖子上的铁砂却是从肉里掏出来的。 包扎完毕我当时就能自由行动,跟随坤哥去分局认人,录口供。 总共抓住十五个人,其余的肯定是躲到山里去了。 不到半小时,大龙就到了分局,当着几个警察的面问我,“这件事你想怎么收尾。” 我答,“让麻子金跟我单挑一场,输赢无论,事后各不追究。” 大龙鼻子哼一声,嘴都笑歪了,“我不同意,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言语很冲,看来他也很急,不然不会亲自过来问我。 我想了想,决定给大龙一个面子,道:“让他买辆新车给我,再付三十万汤药费。” 大龙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我答复:“贵了。” 我瞬间怒了,吼道!“那就让他跟我打!”而后又压低声音直视大龙双眼,“龙哥,这个价是我给你面子,不是看你面,我跟他没得谈。” 大龙闻言也冷静下来,目光阴冷地看我。 这时外面又进来警察,是梁骁勇,一进来就先问我,“怎么搞成这样?” 我故作轻松,问梁队长,“勇哥你怎么来了?” 梁骁勇道:“你阿姐打电话给我,不来都不行,到底怎么回事?” 我答:“有个人用枪打我,坤哥已经在审了。” “用枪?”梁骁勇立即转头看大龙,“是你的人?” 大龙脸上有些不好看,嘴巴动了两动,看看我,看看梁骁勇,“好吧,一辆车,三十万,明天早上九点准备好。”说完顿了顿,“用枪的那个。” 话未说完梁骁勇就答:“没得谈,用枪的没得谈,别说我不给你面,谁在这里动枪都不行,就算是你,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枪,我也不会放过你。” 梁骁勇这句话说的极重,并且说的斩钉截铁,表情也同样也很凶恶。这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这是一个法治底线。 毕竟,这块土地,还是有王法的。 大龙忽然笑了,人畜无害,拍拍我肩膀,“兄弟,辛苦你了。” 我道:“不辛苦,就是心有点酸。” 梁骁勇听不懂我们之间的对话,两眼圆睁着在我两面上转来转去,“什么心酸?” 我答:“昨天我女人被人打,今天找龙哥评理,龙哥解决完了人家不服,出门就唾我一脸,事后还喊了二三十个人追我,将我追到黄江路口,差点没被枪打死。” 此时此刻,我占了优势,话自然是由我说。大龙尽管生气,也只能眯着眼笑。 梁骁勇却是生气了,盯着大龙道:“我不管那个人是谁,要给我细佬一个满意的答复,别说我没警告你哦。” 大龙闻言懒洋洋地敬个军礼,“yesir!” 梁骁勇拍拍我,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又转身出去。 大龙目光玩味地看着我,奇怪地问,“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攀上这门干亲的?” 我哼哼笑着,“人长的帅,没办法。” 大龙点点头,再次开口,“江湖上混,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的日子还长。” 我点点头,“龙哥说的是,其实我个人吃亏无所谓,就是不能欺负我的女人,这是逆鳞。” 大龙闻言,现在一怔,而后笑了,人畜无害。 第五十三章 自上高台下不来 做完口供,我从问询室出来,第一眼就看到阿妹同德叔,他们都是一脸着急,眼见我无事才长舒一口气。 德叔先来,气喘吁吁浑身发抖,“系边个害你咁样?讲出来我听。” 我对德叔笑笑,“没事了,都搞定了。”但是很奇怪,他们怎么来的? 等从物品寄存处拿回手机才明白,在医院时候阿妹就连续给我打电话,结果警察接了。头先我在里面做记录,他们就一直在外面等。 德叔见我胳膊上脖子上都贴着纱布,气的连连摇头,怪我出事也不想着给他打电话,害他担心那么久,听说是中了枪,人都差点晕倒。 不多时那坤哥也从审讯室出来,我忙上前问,“八字胡招了么?” 坤哥边点烟边道:“还没招,不过持枪抢劫的十多起估计都跟他有关,我们在联系曾经的受害者,有一个指认他的就能定罪,其他的案子也会一并挖出来。”说完给了我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放心了。” 忙碌完已经凌晨两点多,我在阿妹的搀扶下向外走,大厅里遇到阿莲,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后方,擦肩而过。 我心里说,这丫头有眼色,脑子活,表现不错。 结果她过去没一秒,阿妹就皱着眉头向后看,鼻子嗅了两嗅,却是再无其他表示。 我强装镇定,不去看阿妹的脸,坚定不移地走出了分局大楼。 回到家里,小妹做了宵夜,端给我吃。 德叔则坐在旁边严格盘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唏嘘一声,开始说起我在路上就构思好了的谎言。 最近流动人口犯罪率增长,市委下发了一个利用暂住证进行人口管控的方案,交由各个乡镇执行,一个暂住证成本不到两元,但综合人工记录等成本,市委定制的是三十元一个。文下发到各乡镇户籍科室,由他们负责办理。 消息一经放出,大量流动人口需要办理,光是樟木头一处,每个月的暂住证需求都在五到十万人次,单凭户籍管理处忙不过来,于是下发到各村。这就给某些人有了可乘之机。 我刚好认识一个户籍管理办公室的警察,他让我承接一个办理暂住证的业务,一个证只要五十即可,转手就能赚二十,事后大家对半分。 想想看,一个人赚二十,一万个人就是二十万,这利润敢算? 所以这单生意很多人盯着,于是矛盾就发生了。 我的谎言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合了当地时政新闻,堪称天衣无缝,绝世完美。 可惜的是,除了德叔,阿妹小妹好像都不太信。 晚上关起房门,阿妹才表情凝重地表示,家里食堂赚的钱已够用,不需再在外面做其他生意,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不要再出门,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我当然不同意,大男儿志在四方,呆在家里怎么行。 阿妹就使出了绝招,直接问我,今天在分局遇到的妹仔是谁? 我装傻充愣,“那个妹仔?” 阿妹用手机打字:白衫白裙,脸上带伤脖子有抓痕的妹仔,她是谁? 这一刻,一股冷汗从我脊背顺滑而下。 却兀自嘴硬:“没注意,不知道你在说谁。” 阿妹忽然出手,一把从我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翻了几下,调出阿莲的号码,指给我看。 这一刻,三股冷汗从我脊背顺滑而下。 我道:“这是户籍办公室的工作人员。” 阿妹立即按下拨号键,我急忙上前抢手机,按下挂断,并气急败坏地对阿莲道:“你搞什么?现在都几点,人家早睡了。” 阿妹默然,眼眶中开始泛出盈盈泪光,我急忙补充道:“也不光是时间的问题,人家还有老公,我这么晚打电话,会影响人家夫妻感情。” 阿妹还是不理我,背对着我,肩膀颤抖。 我见状心发慌,情急之下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反正阿妹现在背对着我,就把阿莲手机号码的备注姓名和坤哥的转换,同时去安慰阿妹,“老婆,你要相信,我真的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等姓名改好,立即装出不耐烦的语气,“好吧好吧,我打给你听。” 说着手机举在阿妹面前,按下阿莲的号码,并开了免提。 嘟嘟两声,阿妹就伸手要挂电话,于此同时坤哥的声音也传出,只是半声喂,就被阿妹掐断。 我理直气壮的一摊手,“看到没,男人来的,是她老公啊,哎呀被你害死啦。” 说话间坤哥的电话回过来,但显示依然是阿莲,我举起给阿妹看,“看到没,人家老公打电话回来了,我还要给人家解释。”说着向外走,接通电话。 那边坤哥问怎么回事,我赶紧大声道:“唔好意思啊,按错咗号码。” 坤哥那边就一声:丢你个老母……然后挂了。 我黑着脸看阿妹,“都是你啦,人家要丢我老母。” 阿妹的表情说不出是羞愧还是怀疑,她晃了晃头,然后扑进我怀里。 阿妹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眼看见那个白衫的妹仔心里就不舒服,还有她身上散发的味道,像是六神花露水却又不太像,很独特的味道,她从我身上闻到过一次。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莫非是女人的第六感? 阿妹又说,如果只是味道倒也罢了,偏偏那个女人的眼神,她从我面前走过,竟然眼珠子都不转。阿妹跟我逛街无数次,但凡是经过我们身边的,无论男女,多少都会看我们一眼,或许是看她,或许是看我,或许是两个都看,但从来没见过,有人经过不看我们的。 但是那个白衫妹仔,她就能全程对我们熟视无睹,而且我脖子上还贴了那么大块纱布,女人是好奇心最强的动物,她居然一眼都未看。 听完阿妹这些分析,无数道冷汗从我脊背上顺滑而下,心说阿妹不去读刑侦真的是警界的一大损失。 再后来,阿妹似乎还想比划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她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 我大度地摆手,“没紧要,两公婆之间本就应该坦诚相对,我不介意。” 阿妹点点头,抓住我的手:从今夜起,你便不要睡书房,你留在我这里。 我摇头,“这样不好,我会影响你和孩子,我怕我晚上忍不住……” 话未说完,阿妹就竖起食指挡住我,道:“我怕你再单独睡,就会失去我母子。” 这话说的有些沉重,我却无力反驳。 末了,举起手对天发誓,“我周发对天发誓,永生不会离开李玉梅……” 阿妹摆摆手,一副不想听的样子,缓缓上床,留出一片空地给我,拍拍床边,我便灰溜溜地过去。 阿妹说:女人但凡有点脑子,都不应该相信男人的誓言。 翌日清早,我对阿妹说保险公司理赔,需要我去一趟。 阿妹点点头,要陪我一起去。 我这才知道,女人的可怕,她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 我道:“外面天气不太好,你还是留在家里。” 阿妹缓缓摇头,已经更换了外出服装。 她漂亮,身材也不错,大部分性格都好,知道疼人,一心一意爱我,但是她为什么那么认死理?她能不能不要死咬着这件事不放? 我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我经历过几件事,从一个遇事只会哭鼻子只会怨天尤人的小男孩变成遇事冷静沉着胆识过人的大男人,但我却无力面对自己的老婆。 她坚持要去,我就道:“阿妹,砍我那些人,今天还有可能出现,你不能去。” 阿妹坚定地表示:如果有人砍你,我会置之不理,不会让他们伤到孩子。 这一刻,她就是不讲理的小女子人,就是要逼我上高台,要眼看着我无法下来。 真相戳穿对她有什么好处? 好吧,我在外面有女人了,你要怎样? 这样的结果她能承受吗? 我深切地有了一种窒息感。 她还说:我的人生,只有你,可是我连你想什么,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点点头,说我拉泡屎,咱们就出发。 我去了厕所,拉下裤子坐在马桶上,拿出手机发信息,让阿莲今日不要找我,让龙哥讲话不要提及带妹仔之类的话,尤其是不要提起这次打架我是因阿莲而起。 阿莲未回信息,大龙则回信息说:最好不要让你老婆来,江湖事江湖了,不要牵扯家人进来。 他这样说自有他的道理,江湖中人在外面,大家所见都是小三姘头,有几个大嫂在外面抛头露面。 但我别无选择。 我不想让阿妹因此而对我产生怀疑,裂缝一旦产生,不去修补就会越来越大。 阿妹的身子此时不太明显,但能看出来。 我如约到了广本4s店,大龙等人十分钟后才到,我本担心我们间的对话会让阿妹听出什么,然而阿妹根本没有跟我们一起,她独自去看其他车型,对于我们的对话内容根本不屑。 如此我就放心多了,大胆地畅所欲言。 麻子脸小金子就站在我对面三米远,他没有说话,但眼神中透着凶狠,我知道他此刻恨透了我,但他却没办法。单独打不是我对手,群抽他的小弟被抓,他本人现在还被通缉,我一日不改口供,他就一日不敢在大众面前露脸。 第五十四章 车祸 江湖事,江湖了,这是老一辈的讲法。 我没钱,没人,当然没法跟早已成气候的老牌江湖人物斗,喊警察抓人我也不觉得丢脸。 毕竟,我更喜欢做守法公民。 我选定了车,自有小弟去结账,4s店的工作人员帮我做登记。 大龙在休息区坐着,桌上摆出一张卡,对我道:“里面是三十万,密码六个六。” 我不多说,伸手将卡拿了,转身要走。 后面麻子脸却开口了,声音阴涔涔,“姓周的,但愿你一直都有好运气。” 我扭头看着他,笑,“你还有什么招只管来,我奉陪。”说完就走。 我去旁边的自动取款机处查了查余额,果然是三十万整,心里不免得意,心说等下完事就去把这些钱转到我卡里,以免夜长梦多。 回来时看到大龙带着麻子脸一伙人向外走,各自上车,心情才好了些。 心道,也说是江湖大佬,没什么用嘛,被我摆一道,没见有什么脾气。 没多久接到坤哥电话,问我是不是放弃指认金大明的机会,因为有人通知他说,金大明不是这次持枪抢劫的主谋。 我说是,小金子给我买了辆车,向我道歉了。 坤哥说好,持枪那个家伙招了,按他的罪名,这辈子是没机会再看外面的世界。 等进到4s店,阿妹迎上来,用手势对我道:那些人不是保险公司的。 我点头,称赞阿妹有眼力。 阿妹又道:不知为何,看到那些人我心里发慌,不敢靠近。 我笑道:“你这是心理感觉,事情都解决完了,他们赔我一辆车,大家互不干涉。” 阿妹摇头,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感觉他们不会这样轻易算了。 阿妹问:如果换做你是处在他们的位置,你会怎么做? 我会怎么做?自己的错自己承担,给人家赔钱赔礼,还能如何? 那我要是认为我没错呢?是不是要跟对方死磕到底? 我心里忽然莫名后怕,赔钱对他们而言太过简单,江湖上混到他们那个地位,遇到事花钱太过稀松平常,只要钱花的值。 如果几十万能让潜在的问题得到解决,换做我是大龙,我是不会吝啬几十万的。毕竟,大龙一台座驾都上百万。现在问题的根本,是我有没有得罪大龙? 或者说,我值不值得大龙出手? 撇过大龙不谈,那个麻子脸会任由我这样猖狂下去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这样给一个年轻人赔钱,息事宁人? 他们肯定还有后手,而且很快,我越发地觉得事情不简单,赶紧招呼阿妹,快点上车回家,外面太危险。 新车暂时未挂牌,挤在车流中很显眼。 我抓着方向盘胡思乱想,想着他们会采取哪种手段,找人偷袭?请刀手?还是打黑棍。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小金子临走前阴毒的目光此刻变成两条毒蛇,如芒在背。 想着就觉得自己还是太鲁莽,打蛇不死反被绕,以后家人出行做事都得小心。 我在内车道行驶,远远缀着一辆七座商务,总感觉前面的车太慢,寻思着从右侧超过去,刚打转向灯,一辆小货从右边上来,和我齐头并进,我不满地看了右侧一眼,那小货拉着半边车窗玻璃,能看见司机是个络腮胡大汉,很随意地瞄了我一眼。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络腮胡不像是开小货的。心思一动,赶紧看后视镜,一辆泥头车正在从右侧变道,要来内车道。 一瞬间,我的头发根就不由得竖起,急切地对阿妹道:“快系安全带!” 阿妹还在发呆,我直接起来去拉安全带,眼睛却紧紧盯着后面泥头车,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心里祈祷着担心的事情不要发生。 阿妹见我神色不对,系好安全带后立即躺好在座位,身子紧贴椅背。 右侧的小货忽然向内侧移动,电光火石间我就明白那是怎么回事,根本就没犹豫,直接踩油门朝小货顶过去,与此同时前面的七座商务紧急刹车,泥头车也朝着我快速撞击。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车祸事故,三辆车将我夹在内车道,三车同时发力,我必死无疑。 幸好我发觉的早,赶在泥头车到来之前将小货顶过去,左边车头擦着前面七座商务而过,硬是将小货顶到外侧车道,被后面上来的轿车追尾。原本我后面的泥头车紧咬广本车屁股,且速度由原本的50迅速飙升至70,显然是怀着必杀之心。 在泥头车亲吻到广本屁股的瞬间,我猛向左打方向,同时踩油门将车速提升至80,如此泥土车由于惯性,撞上旁边七座商务,两车来不及应急,七座商务被挤得骑到马路中间的水泥带,泥头车也因拐弯不及发生侧翻,这些我在后视镜里虽然看到,却来不及庆幸,第一反应是赶紧降速,以避免再发生意外。 等广本停到外道路边,我嘱咐阿妹千万别下车,自己则回身过去看。 最先到达泥头车跟前,泥头车司机正满脸鲜血地从驾驶室往上爬,我过去扯着胳膊就是一膝盖,确保他三个月内都无法挂挡,痛的他吱哇乱叫。再过去看看商务,车身虽然骑到水泥带上,但司机却系着安全带,看不出丝毫受伤的迹象。 见我过来,那司机并不惧怕,而是伸手从座位旁边摸出一段钢管,看样子是要跟我拼斗。 此刻其他车道依然车来车往,只是速度慢了许多,过往司机都朝这边看一眼。 我无法夺取他手中的钢管,回头看了看泥头车,车身上挂着一个布满泥土的小型灭火器,伸手扯了过来,提着往商务车跟前走。 那司机怕了,躲在车里挥舞着钢管对我道:“唔系我,你唔要找我啦。” 我用灭火器砸破商务车窗,拉出保险,将管子口对准那厮一阵喷,白烟散尽之后,那厮只能闭着眼乱舞钢管。 我上前一把抓住钢管扯掉,他吓的乱叫,嘴里一直大喊:“唔系我,唔系我。” 我便弃了他,提着钢管去找小货司机。那小货司机正被追尾的轿车司机拉着理论,见我过来挣脱那人就跑,看上去他很惊恐。 我这边大喊一声,他回头望了一眼,然后悲剧发生,他撞上迎面而来的公交,咣当一声弹回来,在地上缓慢翻滚。 也幸亏公交开的慢,换做速度快的车,这下必然要他的命。 他在跌倒的时候,我看到他上衣口袋里掉出个手机,直接顺着公路滑过来。我见状灵机一动,走过去捡起手机,解锁,翻开通讯录。 最近的通话记录是一分钟前,我按下那个号码,嘟一声后就被接通,赫然就是小金子的声音在那边催问:“怎么样?你们离开现场了吗?” 我没答话,而是直接挂掉电话,上前对着那厮脑袋就是一管,让他抱着脑袋先叫唤去。而后拿出我的手机打电话报警。 还是打给坤哥,告诉他说有人蓄意制造车祸,我手里有证据。 交警大队的人先到,有警官问我情况我未说,直到坤哥来后,我才将那个手机交给他,告诉他道:“这里面有通话记录能证明是金大明蓄意制造的车祸。” 坤哥闻言大惊,我翻开通话记录指给他看,告诉他那个是金大名的手机号。 坤哥见状呸了一口,“冚家铲,呢个衰人呢次死定啦!” 我见他心急火燎地要给人打电话,急忙拦住,低声道:“坤哥,这小子这次必须得进去,不然他还要找我麻烦,我希望你能把这件事办成铁案,让他永远翻不了。” 坤哥道:“不用你说我都知道,蓄意杀人,好大的胆。” 有交警过来问话,问我是不是打了人,我没回答。坤哥直接道:“现在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交通事故,而是刑事案件,这几个司机我都要提审。” 听见这么说,我转身去找阿妹,让她坐的士回去,我今晚可能很晚回家。同时把早上那张卡给她,让她尽快去银行取钱,我怕晚了金大明那小子挂失卡片。 我本以为阿妹会哭哭啼啼的啰嗦,岂料阿妹听我讲完立即下车,拿了卡片就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十分钟后,阿妹给我打来电话,卡已经锁住。 我气急败坏,这帮狗崽子果然是打定主要要我死,当下对阿妹道:“那张卡片扔了,你先回家,我跟阿爹联系。” 和阿妹通完电话,我就找坤哥要来大龙号码,直接拨过去,三言两语把事情讲完,问他道:“说好的给我三十万赔款,结果挂失卡片,这是他自己不仁义在先,别怪兄弟我不讲江湖道义。” 那边大龙轻轻地叹,“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小金我管不了他,你看着办。”言下之意,他放手不管。 这回答让我一阵生气,原本还以为大龙为了保住麻子脸,会让他重新补偿我一笔钱,现在看来,他也觉得这事不可调和,或者说,他压根没想着让我们两个调合。 我原地想了两分钟,只能说出一声干!同时心里也是激出了真火,如果小金这次能全身而退,我势必要打闷棍,怎样也要他付出代价。 第五十五章 惩恶除奸 坤哥果然靠谱,当天下午就抓到金大明,当时他还正吃饭,睁着一双无辜眼的问话,“你们为什么抓我?” 人到了审讯室还在嘴硬,推说自己不认识那几个司机,结果手机电话一回拨,他就傻眼了。 这是手机才开始流行的年代,很多人只把手机当成一个通讯工具,压根没想过手机在刑事案件中扮演着何种重要的线索。 但我不同,自从阿妹那天仅靠一个电话号码就断定我在外面胡来后,我就意识到,手机这个东西,用的好是手机,用的不好就是手雷。 扳倒了金大明,半山那边阿艳就没了靠山,当天下午就从住地消失,她手下三十多个鸡婆也成了无主金鸡,我起先没想到,是阿莲打电话问我,“阿艳那边留下来的小姐要不要?” 这种好事我岂能拒绝?一个一天提三成,随便一个每天都能收两千,三十多个就是五六万,这种好事去哪里找? 我让阿莲放出风,这三十个金鸡我都收了。不到半个钟阿莲的信息就反馈过来,说大龙亲自下的令,让她们不准跟我。 我打电话过去给大龙,很恭敬地问候,“龙哥,给条活路,我周发日后唯你马首是瞻。” 此时的我想的很清楚,这些人好比是一批无主之物,谁捡到就是谁的,若不是金大明出事,怎么样也轮不到我。现在多出来一批下蛋金鸡,肯定很多人盯着,如果不是有足够实力,吃不下这些全部。 最主要的,是必须给大龙打个招呼。 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已经够僵,必须尽快修好。他即便是大佬,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金大明能给他赚钱,我也能给他赚钱,无非是嘴巴甜一点,笑容乖一点。金大明又不是他曾经出生入死的心腹弟兄,他也犯不着为金大明为难我。 因此,去跟大龙说说好话,还是有必要的。 果然,听到我的电话大龙呵呵地笑,“你本事那么大,哪里需要我给你活路。” 我闻言便知这是大龙在挤兑我,便把语气换的更加低下些,道:“龙哥,你知道的,我昨天被人打了枪,胸口现在还疼,据说还有一粒砂子打进我的气管,搞不好要割喉咙才能取出来,好不容易要了三十万医药费,结果还被吞了回去,眼下我真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只能跟你要口饭,看着大家兄弟的份上,你就给我一条生路,别的不多说,以前麻子脸给你缴多少,我也给你缴多少。” 大龙又是呵呵两声,“不是我不给你面,这些妹仔都是东北带来的,给你你也带不住,虽然阿艳走了,她们自己选出一个新妈咪,已经找过我,我也同意了她的要求。” 言下之意,阿艳留下的鸡婆,由他亲自罩。 如此说来便是没了希望,我便不再多说,当下对阿莲打电话,“那些妹子我们不要想了,你放话出去,谁愿跟你,提成只要两成,但这种事只能一个个商量,不要让人传出去,私底下知道就好。” 我这么做的目的,纯粹是出于招揽人手,没想到,如此行为却改变了行业规则,至此以后的妈咪提成全部都变成两成,并引发许多乱战,此时后话不提。 却说当时阿莲就吓了一跳,问我道:“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公愤,所有的妈咪都是三成,我们提两成?” 我道:“小姐的钱也不是大风里来的,那是抛弃了脸皮舍掉自尊用肉换来的,谁出门都是为多赚两个钱,凭什么累的苦的是小姐,却让妈咪抽了水。” 那边阿莲还是迟疑不定,“行业规则都是如此,我们坏了规矩。” 我道:“规矩?那也要看是好的规矩还是坏的规矩,我今天就要破这个规矩,有问题你自己不要多说,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此时的我干掉了金大明,意气风发。又被大龙摆了一道,情绪激愤,脑子里社会经验也不足,想的很简单,我周发就是要跟你闹,你大龙再牛逼再有钱,你也是人命一条,惹急了我就跟你死磕,你再能耐也是一刀一窟窿。 退一万步想,反正阿妹已经怀孕,我出事也是有了后,怕什么。 这便是古惑仔里先出事的都是年轻人的主要原因,头脑简单,容易发热,且不计后果。 金大明的罪不光是蓄意制造车祸,他还涉嫌组织团伙卖肉,拐骗妇女,逼良为娼,强奸敲诈等多项罪名,没有十年他是出不来了。 收到这个消息时候我正在做饭,不免一阵手舞足蹈,阿妹见状过来询问,我便一五一十地说了,说故意撞我们的坏人被绳之以法,以后我们出门也足够安全。 阿妹在后面踱步,眉头紧皱,也不知想些什么。 等我将饭菜都上桌,阿妹比划着对我道:今日你还能坐在这里吃饭,最应该感谢的是谁? 我闻言便笑道,“当然是你啦,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提前躲开后面的泥头车?就是因为你提前说你感觉到不对劲,我猜,一定是有神仙在天上看我们,让你感应到危险。” 我如此说也不全是拍阿妹马屁,因为她的第六感真的很离谱,居然看一眼就知道阿莲跟我有一腿,这感觉不服都不行。况且,今天确实是因为她的提醒我才躲过一劫。 阿莲闻言抿嘴,这是她在笑。同时手不自觉地摸肚子,而后道:我觉得是宝宝给了我提醒,才让我们躲过一劫。 我闻言大喜,摸着她的肚子感叹,“你果然是爸爸的福星。”说完在她肚上一吻。 阿妹又道:除了宝宝,你觉得还应该感谢谁? 还应该感谢谁?我却是不懂了,真要计较起来,今天能逃脱生天,多亏我反应敏捷行动果敢,我还能感谢谁? 阿妹嗔怪我一眼,道:最应该感谢的人你都想不到,真是没有感恩的心。 我就奇怪,“最应该感谢谁?” 阿妹道:你最应该感谢的就是国家和党。 这跨度有点大,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阿妹道:想想看,若不是国家法律严格,将坏人都绳之以法,你又如何能安心坐在这里吃饭?你能在这里欢天喜地,最根本的原因是坏人都被关了起来,你没了后顾之忧。 我看着阿妹,这番说辞有些不太懂。 阿妹乜我一眼,意思说我笨,然后详细地对我说教一番,让我大开眼界。 翌日清早吃过饭我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广告公司,做了一面绣着“惩恶除奸”四个大字的锦旗送到分局,而且是和我亲岳丈德叔一起去的。 同去的还有莞城都市快车栏目组的记者,本来记者不想来,我特意付了两千块的劳务费。 我们一行人扛着摄像机抱着锦旗浩浩荡荡地去到分局,破天荒地见到了分局副局长,王局亲切地接见了我们,并对着镜头严肃地道:“惩恶除奸是我们的本分,类似的工作我们天天都在进行,确保老百姓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是每个警员的职责,没有什么好感谢的。” 德叔握着局长的手拼命颤抖,“好彩有你们在,我们的生活才能安定祥和。” 当天晚上,都市频道热点新闻就插播了这条短讯,德叔看着镜头上的自己有些郁闷,说人家摄影师将他拍的太丑,上了半天电视只露了个后脑勺。 小妹却乐的大呼小叫,说我举着锦旗的样子超帅,还说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要拉她一起去。 我则笑道:“好说,以后这样的机会多的是。” 说话间阿莲发来信息,说不知道是谁将我只提两成的消息放出去,好多其他组的妹仔都过来问,若是将口子放开,能招到四五十人都不止,就怕这消息传到其他妈咪哪里,引来不妥。 我问她,到现在为止收了多少人。 阿莲回:“十五个。” 我道:“停止收人,先稳住再说。” 我发信息的同时,阿妹一直在旁边看,但她没有过来看手机,因为我们昨天约法三章过,必须给我保留一定的私人空间,尤其是我的手机,不可随便翻阅。 没过几分钟,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我接了,居然是阿敏,对方很诚恳地邀请我出去坐坐。 挂了电话,我又很诚恳地对阿妹请示:“老婆,有个靓仔约我出去谈事。” 阿妹眼珠转了转,“去吧。” 阿敏约我在一家港式茶餐厅见面,这说明此次会面是非常友好的,若是有事,一般都约在烧烤摊。 因为车子被砸,理赔还没弄好,我只能步行去那茶餐厅,在门口就看到阿敏的背影,他对面还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猜测应该是他的姘头琳姐。 见我进去,阿敏早早的起身给琳姐介绍,邀我坐下。 等坐定,我才细细打量琳姐,脸上扑了很厚的粉,显然肌肤不太好,眼角皱纹也多,看起来年龄在三十五左右。 如此我就奇怪了,因为阿敏看上去很年轻,顶多二十四五,他们两个怎么会是一对? 不过就算再稀奇,当下也只能把稀奇埋在心底,笑着问道:“这么晚请我吃宵夜,有什么好事?” 第五十六章 后悔药 琳姐闻言对我笑笑,将菜单推到我面前。旁边的阿敏却点支烟,悠悠地问,“听说你在招兵买马,提成低至两成。” 老实讲,这话让我有点惊愕,消息传的这么快?不是给阿莲说了大家都保密些,怎么会传到阿敏这里? 事后才知,机密这种事情,万万不可让女人保密,尤其是不能指望着小姐帮你保密。 就算精明如阿妹,也喜欢把自己的私密分享给胞妹,何况其他人? 一个女人若是想保守秘密,除非她是孤独一人,永远无闺蜜。 但在当时,我是惊讶的,心说这消息传的太快。如果阿敏都知道,那么大龙想必也知道了。 阿敏道:“兄弟你这一手是掀起行业改革风暴。” 我问:“这样有什么问题?” 阿敏道:“问题?问题大了。” 说话间服务员开始上菜,显然是他们点过了,我便丢了菜单,低头沉思。 等服务员走了,阿敏才继续道:“你怎么会突然间下这么一招臭棋?” 我摇头叹息道:“我也没办法,按说小金子倒了,他的那份该给我,大龙却自己霸占了去,我手下没人,只得降低提成。” 阿敏嘿嘿笑,“你这样做犯了行业大忌,提三分,是行业规则,每个人都得遵守,大家按照这个规则已经安稳了好几年,你没想过这样做会是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我抬起头问。 阿敏答:“如果你自己是酒店老板,你提出这个规则,就会有大批的小姐投奔你。” “那我只是个普通人呢?” “那就会有很多烂仔找你麻烦。” 这种情况我早就预料到了,但是没想到消息反馈的会这么快,因而愁眉不展。 那边一直不吭声的琳姐忽然道:“别人都是想办法从姑娘们身上压榨出更多的钱,你怎么还要让出更多利润?” 我神情低落地道:“我就是看不敢小姐们被剥削,被压榨,妈咪要抽水,酒店要抽水,落到她们手里还能有多少?” 琳姐闻言笑笑,“现在一个小姐赚的钱自己能拿到一半,你可知道,在最早的时候,小姐们只能拿到十分之一。” 我抬起头,“你的意思是小姐们的待遇已经很好了?” 琳姐摇头,“我没这样想,我只是佩服你的勇气,如果按我所想,小姐们付出劳动赚来的钱,就是全部给小姐都不亏。” “那你们今天约我来的目的是什么?”我很奇怪。 阿敏和琳姐对了对眼,然后问我,“如果和龙哥开战,你有几分把握?” 我眼皮一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敢惹我,我叫他不死也脱层皮。” 阿敏就问,“你还有什么杀手锏?” 我摇头,“没有,我就是烂命一条。” 阿敏的表情立时犯难,大口抽烟,道:“如果你背后没人,很难跟龙哥斗。” 我开始吃虾饺,想了想道:“我来广东第一天,身上只有几百块钱,谁都不认识,一帮小混混追着我满街跑,当时我很害怕。后来我来到樟木头,替朋友打架,我进了看守所,我又感到害怕。再后来一群人来砍我,我失手打死人,那个时候我不是害怕,而是恐惧。” 说到这里,我用餐巾擦嘴,直视着阿敏,“昨天上午,我开着车带着老婆,差点被人撞死。但当时的我,没感觉半点害怕。” 我说完,阿敏的眼睛亮了一下,但琳姐去轻轻抓住他的手,缓缓摇头。 琳姐柔柔地说:“我知道你厉害,作为男人而言,无所畏惧是应该的,但作为过来人,我想说一句,男人应该守护好你当前所拥有的,一味地无知无畏,不是好事。争强斗狠,那是烂仔才会做的事。” 我点点头,“琳姐你说的对,我就是这样想的,而且,我永远不会成为烂仔。” 琳姐闻言笑笑,却不说话。 我再次开口,“阿敏今天晚上约我出来,到底是什么事?” 阿敏和琳姐再次对视,而后道:“琳姐累了,我们的钱也赚够了,不想做了。” “哦?” “我们想回老家,好好过日子。” 我明白了,似乎猜到他们的用意,用感激的眼神看他们。 琳姐说:“我手下的姑娘都转给你吧,都是湖南姑娘,跟着阿莲不会差。” 我赶紧倒茶,恭敬地端给琳姐,诚恳地说:“谢谢!” 琳姐摇摇头,“这行就是吃青春饭,能赚钱的也就两三年,不管你是十八入行,还是十四入行,做过两三年,身体都会比实际年龄老,二十的像二十五,二十五的像三十,而且身子也毁了,留给姑娘的除了病痛,再无其他。我很感激你能体谅我们,愿意降低姑娘们的提成,所以我把这些姑娘留给你。同时也提醒你一句,若你个人实力不足,降低提成的方法,万万不可取,以你目前的力量,根本无力改变这事实。” 我道:“我知道,所以我让阿莲悄悄的做,没想到消息会散步的这么快,我已经通知阿莲,让她不再招人。” 琳姐点点头,她的手依然握在阿敏手里。 我见状就笑,道:“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阿敏端茶,“谢谢。” 琳姐也端茶,“谢谢你能替姑娘们着想,我代表我那些姑娘,谢谢你。” 喝完茶,我笑问,“姑娘们还有什么心愿,琳姐你说来我听听,看我能不能满足。” 琳姐微微地笑,“我说出来,怕你满足不了。” “怎么可能。”我道:“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有办法满足。” 琳姐答:“你问每个入行姑娘最大的心愿,我想应该是,希望时光能够流转,这样,她们就能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 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 她们难道都不是自愿干这一行的吗? 琳姐笑:“自愿?那些自愿入行的,都是年轻不懂事的,等她们成熟了,想回头,却没机会了。这世上,最恨的就是无后悔药可买。” 这世上,最恨的就是无后悔药可买? 我忽然想起阿莲曾经对我说过,她此生从未后悔过入行为鸡,直到那天,遇到了我。 阿莲说,自从遇到我,她没有一天,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后悔自己是鸡。 我忽然觉得有些胸闷,鼻酸,眼前的茶也不想喝,慈悲心大发,心里自问,这带妹仔的行业,我还要不要做? 黄赌毒三偏门,赌博吸毒都可导致家破人亡,唯独黄业不会让人倾家荡产,我还未听说过有人为了洗个桑拿而破产的。 不同的是,黄业却是一些人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人的痛苦之上。 阿敏握着我的手说:“明日之后,江湖再无烂仔敏,只有厨子阿敏,以后来郴州,可以来找我,我请你吃最好的湘菜。” 我也抓住阿敏的手抖,“好说好说,日后有机会一定去。” 从茶餐厅出来,我目送阿敏琳姐二人离去,心里猜测他们在这里留下何等的江湖佳话,毕竟,烂仔配鸡婆,绝配。 其实自打第一天见阿敏,我就知道他的江湖路不会走的远,他当时在看守所问过我,能不能跟着我老大,想来应该是对跟着大龙厌恶已久。 看看时间还早,我打了个电话给丽丽,也不知她这两天如何了。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是莎莎接的,在那边生闷气,“死发仔臭发仔,说好给我们找房住,整天都看不见人影。” 我这才想起自己误了大事,赶紧问她此刻在哪,却说是在厂子宿舍,问我能不能接她出来玩。 我想了想道:“今晚不行,我白天发生车祸,差点没命,现在也没车开,不方便。” 莎莎就哦了一声,问道:“那你有没有受伤?” 我说没有,那边就传来丽丽的声音,“什么事啊?” 我对丽丽道:“对不起啊,说好给你们找房子住,结果这两天事情太多,搞的我焦头烂额,给你道歉。” 丽丽哼了一声,又问,“还有没有别的事?” 我想了想,问,“丽丽,老实问你,你有没有后悔过做这行?” 丽丽淡淡地道:“后悔又如何?不后悔又如何?世上又无后悔药可买,没事我就挂了,还在工作呢。” 至此,我便挂了电话,心情沮丧,慢慢往回走。 不多时手机滴滴一声,是阿莲发来的短信,我急忙回电话给她,她很欣喜,“阿发,大喜事,琳姐手下的人都给了我们,我们现在有四十多个人。” 我说好,又问,“那你就好好带她们,有事给我打电话,还有,提成你挨个跟她们说,对内是两成,但对外必须统一口径,我们依然提三成,否则会引起麻烦,如果有人走漏风声,别怪我不客气。” 阿莲点头说知道了,明天早点过来收钱。 刚回到家门口,大龙忽然来电话,语气很严肃地问,“周发,是你把妹仔的提成将至两成的?” 我这边懒洋洋地回应道:“那个王八蛋造谣中伤我,我怎么可能收两成?” 大龙哼一声道:“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收几成,我这边要收一成半,就这样了,另外,我听说阿琳的人都跟了你,其他的我不多说,每日早上十点报账,不要晚了。” 第五十七章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挂掉电话,我知道大龙这是在给我施压。拢共提两成,他要一成半,我只能留半成,如此一来,做妈咪的利润极低,别说是我,妈咪本人也不同意。 我大概算了算,按每日每人五个钟算,收入五千,提两成就是一千,半成既是250,四十个人,不过一万元。妈咪自己做,一日好点也拿一万了。 但若是一成半,则是三万元,利润翻三番。 这招极其狠毒,我却毫无办法。大龙不是小金子,他手下人多钱多,分局领导们关系也不错,说句不让我做,我便无法做。 现在怎么办?话都放出去了,难道要收回? 难怪阿敏说我出了一招臭棋,简直臭不可闻。 我打电话给阿莲,说了大龙的要求,那边想了想,很快回复:“半成就半成,我不嫌少,怎么样也比自己亲自去做要好。” 如此我便放心了,对她道:“那就如此吧,已经收下的人就按两成算,再招新人便按三成收,当前先低调些,等我以后有实力了再说。” 阿莲问,“听说你今天车被毁了,那你现在岂不是没车开?” 我笑道:“没车开就没车开,又不碍事。” 那边低声哦了下,很轻微地道:“你若想用钱,我有些。” 我道:“知道了,暂时不需要,等用的时候再说,拜拜。”说完我挂电话,那边阿莲却道一声,“等等。” 我问:“有事?” 阿莲沉吟少许道:“你好几天都未来看我了。” 我想想,道:“明日白天,晚上我不方便出来。” 晚上回到家中,德叔依然不见,小妹自己在玩电脑,远远听见她房间里有乒乒乓乓的游戏音效声,据说是在玩一款叫做《传奇》的游戏,正在内测,她非常上瘾,整日里连饭都不吃。 阿妹独自在客厅看电视,见我回来,起身冲凉。 我去楼上看自己的电脑,路过小妹房间,进去看了看,小妹盘膝坐在椅子上,双目紧盯屏幕,见我来也只是抬抬眼皮,显然此时很认真。 我问她:“有那么好玩?” 小妹道:“你试试就知啦,我们班级好多同学在玩,你也建个账号,我带你。” 我道:“你不要高考吗?” 小妹瘪瘪嘴,“算了吧,我这样的木头脑袋,高考都是浪费时间。” 我便不再理她,回自己房间,看邮件。 邮箱里有两封张雅婷的回信,第一份问我对色情业了解到什么程度,第二封却带了附件,我点开看,是她在美国的生活照。 她穿白色t恤牛仔裤,头戴遮阳帽,侧脸看远方,很清纯,又很美丽,我伸手过去触摸那张脸,结果碰到屏幕,我不以为然,继续将手向下滑,放在她胸口。 尽管哪里依然是屏幕,但不知为何,我却感到莫名的满足。 我回了信息,对她说小姐这行业的苦楚,姑娘们出卖自己的肉体,得来的酬劳顶多拿到一半,即便如此,她们也感恩戴德,似乎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并且,很多姑娘做到三五年后,年老色衰,便无法继续在高档场所做,头脑好的会成为妈咪,继续带着姐妹赚钱,头脑中等的则带着钱离开,回老家找男人结婚生子。头脑不好的则离不开,她们就去站街,或者是去发廊,将自己的价位降低,迎接新的客人。 据说在建筑工地上,每天晚上都有四十多岁的大妈,挨个去敲民工的房门,一次只需五元。 我很困惑,小姐的下场如此凄惨,怎会有这么多年轻女仔前仆后继? 阿妹洗完澡,将头发盘起,上面用玉簪穿了,又贴了镶钻玻璃花,看起来像高贵的夫人。她的剑眉也用剪子修了,变的圆润一些,这样看起来就和小妹有八分神似,让我有点眩晕。 她不动神色,熟练地铺床,放上毛巾毯,拉上窗帘,然后牵着我的手,引我去床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吻我,我就闭眼,我不敢看她的脸,总觉得那是小妹。 所以我闭上眼,却不知为何,我脑中闪过张雅婷的脸面,并且越来越清晰。 渐渐的,我忽然热情似火,加大了力度。 早起睁眼,阿妹已经去做饭了,我揉揉眼睛去洗嗽,完毕后帮阿妹弄菜。 吃饭时候,阿妹忽然比划着问我:你带妹仔啦? 我心里一惊,抬眼看她,她专心地看着我,然后夹菜,放进我的碗里。 我有点尴尬,有点紧张,还有点小窘迫,好似心中的小秘密被她戳穿,想了想,犹豫着道:“有个湖南人回老家,他手下的妹仔就转给我,其实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因为这样毕竟不好。” 阿妹打断我的话,用手语道:带妹仔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你事前应该跟我商量一下。 我闻言,点头。 阿妹又接着道:听说妹仔身上有病,有的还有艾滋。艾滋是她用筷子蘸水写出来的。 我看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不会去碰妹仔。” 阿妹就侧头,眼神中一丝不信。 我认真地点头,眼神十二分地肯定,“不骗你,我这个人,你知道的,你看我每天将厨房打扫的干干净净,地板也拖的干干净净,连洗手间都弄的跟厨房一样,你就应该知道,我有洁癖的。” “洁癖!”我在这两个字上面加重语调,“那些妹仔都是被很多男人玩过的,你想想啊,有老头子,有麻子脸,有杀猪的,还有流脓的,得痔疮的,他们都去玩,这样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去玩?多脏啊。” 阿妹用筷子敲敲碗,给我一个制止的眼神,吃饭呢。 我点头,向她表示:“我就是想告诉你,妹仔在我的眼里,只是工具,我自己不会去用。” 吃完饭,阿妹又问: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工具”,她们的将来。 “工具”的将来? 我摇头,“这都是她们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阿妹又道:你知道象牙为何珍贵? 我愣了愣,还是点头:因为好看? 阿妹摇头,比划道:因为有人觉得它珍贵,其实在大部分人看来,不过是象牙而已,做装饰品也好,筷子也好,其功能观赏性比其他物品好不了多少,但是有些人却把它吹捧的很厉害,这是一种病态心理。 我点头,说阿妹你讲的都对。 阿妹道:因为有这样一些病态的人吹捧象牙,所以就珍贵,他们为了得到它,就会大肆捕捉大象,猎杀大象,却没有人去在乎大象的感受。 我看着阿妹,表情也变的严肃。 阿妹在给我讲道理,我必须严肃,我怕她不高兴。 阿妹继续道:简而言之,是因为有市场,所以大象才珍贵,所以大象的命运才会悲惨。 我点头,竖拇指:夫人高见!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阿妹眨眨眼:桑拿妹也是一样,并不是她们愿意选择这条路,是因为男人需要,我不知道那些肮脏的招式对男人而言有多好。说到这里,她的表情愤怒起来,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冰火毒龙钻。 莫说是她觉得愤怒,我都觉得想出这个招式的人一定是心理变态,所以我从来都是拒绝的。只是不明白,阿妹突然说起这些,是何用意。 她继续道:有少数男人有私欲,就会有其他人想办法去奉承,去满足,所以才有了桑拿女。女人都是傻的,单纯的,她们很容易上当,圣经里讲,最先吃下苹果的,就是夏娃,因为女人根本经不起诱惑。你跟我讲,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自愿去做桑拿妹?我问你,若不是有高额经济回报,谁肯去做? 没有那个女人从生下来就想着要去做妓女。 从来没有。 都是后天被男人引诱的。 阿妹越说越激动,表情已经达到狰狞。 我拼命点头,说阿妹你讲的都对,令我茅塞顿开,我很佩服。其实我很害怕,因为她的表情过于愤怒,像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等了好久,阿妹的表情才回转过来,又变成宠辱不惊风轻云淡的模样。 阿妹道:你执意要带妹仔,我不反对,只是提醒你,此种偏门有伤天理,再有,你身为丈夫,应起到丈夫的责任,不要将那些病痛带给我母子。 阿妹说完自去休息,留我在餐桌前反思。 阿妹说的有的道理,但我能怎么样?我也很想将那些引诱妇女的坏蛋统统消灭,但我有那个能力吗? 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倒插门女婿而已,连吃顿饭都要认真听老婆说教呢。想到此,我就摇头,赶紧吃饭。 门外又是卡塔一声,亲岳父德叔推门进来,油光满面,哈欠连连,显然又是一晚上恶战。 见他进来,我便盛饭给他。他一屁股坐下,对我笑道:“阿发,你知不知道,我近日赌技又有所长进。” “哦?” 德叔嘿嘿地道:“昨天晚上来了一个佛山赌王,起先我摸不清他的路子,被他赢去三十多万,后来一细想,就换了策略,嘿呀,几下子就赢了回来,不但翻本,还多赢了他三四万。” 起先我没在意,当德叔说他输了三十多万时候我瞬间清醒,瞪大两眼看着他,他又说回本,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心说好险,三十几万,奶奶的,老头子越赌越大了。要是真输了,那可就心疼死我。 第五十八章 擂台 尽管如此,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老头子,俗话说的好,赌博三十年,输赢都是自己的钱,他天天这样下去,早晚阴沟里翻船。 就对他道:“阿爹,其实有空你晚上去玩玩妹仔也是不错的,总是熬夜打牌,很伤身体的。” 德叔闻言就笑,“阿发,你是不是觉得阿爹身体不行啦?”说着还站起来做了个收胸的姿势,“这胸肌比你的如何?” 讲完德叔还回头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阿爹的身体可不是吹,妹仔照玩,牌照打。” 我闻言表情就切换到发愁,心里思索,老头子一生自负,又是混混出身,丝毫不像个做岳父的样子,从来都是把我当小弟,我去劝他未必听,只能阿妹去劝。 似乎是看出我心里所想,德叔哼一声,“你是不是觉得阿爹成日打牌输了钱?”说着指着客厅的音响道:“呐,八万八的音响,是我打牌赚来的。”又一巴掌拍下一张卡,“这里有三十几万,都是我打牌赢来的,我可没有用家里的钱哦。” 我立即竖双拇指,“阿爹犀利!” 德叔得意地扬脖子,悠悠道:“阿爹年纪大啦,以后江湖是你们年轻人的,有些事情你能搞定,就不需要我出手,每日打打牌,这就是幸福。” 见如此,我便取消了向阿妹告状的心思,毕竟,老头子输赢没用家里钱,且这是他唯一爱好,不管也罢。 吃过早饭,老爹去睡觉,我告诉阿妹,我去几个工厂看看。然后出门,径直去了阿莲住所,昨夜大龙特意打过电话,让我今日十点报账。 这里做不得假,妈咪的钱都要从桑拿部过,除去小费可以不计,收银多少那是明账。 阿莲见我很欣喜,讲第一个晚上抽水就达到六万多,说昨夜的生意好到爆,好几个妹仔都上满十个钟。 一般而言,大部分男人都是包一个钟,爽一次走人。有些老板会包两个钟,来个全套再加一次。如果有人上个十个钟,说明她生意好,同时也说明她的次数多,至少是十次以上。体力不好的妹仔根本无法坚持。 阿莲此刻是妈咪,手下小姐做的多她分的多,自然是满心欢喜,但我能想象到,那些做满十个钟的妹仔,肯定累的跟狗一样。 阿莲也做过十个钟,回来后连饭也不吃,倒头就睡。此时的她,已经彻底昏迷,任凭我怎么撩拨,也只是本能地哼哼。 原本我体谅不到妹仔的辛苦,但早上阿妹说过以后,我隐隐觉得有些心酸。 小姐说很辛苦,妈咪却在笑。 六万多我要拿出四万多给大龙,这些阿莲都提前准备好,由我拿到维多利亚。 临行前,阿莲扯着我,温情脉脉地道:“阿发,早点回来。” 我去了维多利亚,早上十点所有的妈咪头头都在,十几个人在排队,由大龙的会计挨个入账,桌上摆着四五个点钞机,此刻都哗啦啦地数不停,那上面每一张钞票,都是姑娘们用汗水换来的。 会计是个三十多岁的小胡子,他斯斯文文,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大家都喊他九哥,粤语九发音同狗,我便喊他狗哥。 就是故意的。 现在的我讲话大多是粤语,偶尔夹杂普通话,这是初学者的通病,我就是当面喊他阿狗,他也无可奈何。 或许,人家根本不在乎自己是阿狗还是阿九,只是我个人的恶趣味罢了。 我将钱堆在他面前,自有小弟拿过去点数,阿狗抬起头,从金丝眼镜后面看我,贼兮兮的笑,“阿发发财啊,第一天晚上收入就这么多。” 我笑,“姐妹们给力。” “阿发发财了,不请我们吃饭?” 我道:“好说,你随时有空打我电话,我分分钟过来请客。” 旁边的小弟将钱过完,阿狗对比了一下账单,笑了笑,从里面又拿出两万,扔给我,道:“第一天开工返红利,龙哥特意交代的。” 第一天开工返红利,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貌似是在感谢姑娘们辛苦,将收上来的钱再返给姑娘。 我不清楚,但还是将钱接过来,道了一声谢。 阿狗又道:“你去龙哥办公室一趟,他等你很久了。” 我从电梯上去,依然是那间总统套房,不过大龙不在办公室,而是在健身房。 我走入进去,里面布置一个小擂台,上面大龙正赤着上身和一个黑衣男子对打,我进去时无人问候,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擂台上方。 我看到大龙尽管三十多岁,但身体保养的很好,后背上肌肉极其健硕,汗珠密密麻麻地布满皮肤,每次出拳都激起一片水花。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大龙出拳,很有章法,他的脚步移动很快,也很灵活,出拳必然是三连击,右拳两次左拳一次,速度很快。 那个黑衣男子也不弱,身形灵活多变,但只是被动防守,从不主动出击,反而嘴里教育大龙,快点,再快点,勾拳。 我才知道,那黑衣男子是拳击教练。 我靠近旁边一个观看的马仔,低声问他,“那人系边个?” 马仔答:“广东拳王你不识的?” 我才知道,台上的黑衣男子是广东省知名拳王,拿过一次全国冠军,两次亚军,如今却在给大龙做教练。 我觉得有点虚幻,传说中的拳王,怎么会给人做教练? 后来才知,很多优秀运动员,过了巅峰时期,能给富豪做教练都是好命,大部分运动员,都会隐没在芸芸众生,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都是不错。 随着大龙的一个假动作右摆拳,教练未防备,身子倒在绳柱上,训练才算完毕。 大龙并未下来,而是看着我笑,“阿发来了。” 我点头,“龙哥好。” 大龙冲我勾勾手,“过来陪我玩。” 我摇头,“龙哥,我不行。” 大龙就高声道:“别废话!速度给我滚上来。” 周围一圈马仔都看我,我擦擦鼻子,开始脱上衣,脱鞋,只穿着裤衩上台。 没办法,我知道上去是挨打,所以把衣服脱下来,这样衣服不会弄脏。 我未受过专业训练,只能假模假样的戴拳套,学着大龙的样子防守,出拳。 妈屄的,大龙的拳真重。 虽然我一早就知道大龙是让我上去挨打,但没想到会挨的这么惨。 初开始我还能仗着身手灵活躲闪,偶尔还还击两下,一个没注意挨了一次三连击后,我的反应就开始变的迟钝,脚步也开始虚浮,跟着我就陷入了被动挨打阶段,只能徒劳地举着双臂抵挡。 大龙攻我面部不行,就改为攻击身体,我的双臂,两肋,都被他的重拳扫到,尤其是腰部那一击,差点把我肋骨打断。 我哎吆哎吆地倒地不起,大龙还在冷笑,朝着我勾手,“起来,别装,拿出你第一打仔的气势。” 我半跪在地上喘气,心里骂了一句:第一你妈屄。同时脑中思索,他这是什么意思,借着今天把我打死吗?想想完全有可能啊,我对他而言,太过桀骜不驯,若换了我是他,今天就在这打死我,事后找个人顶缸。 警察来了又如何?他跟人擂台打拳死的。 就算不打死,将我打断几根肋骨打断手脚也是很轻松的,我还能拿他如何? 想到此我就觉得自己太二乎,偶尔赢了两次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结果跌到坑里。 我半跪着不起,一直摇头,心说我不和你打,看你到底要如何,如果是要下杀手,那就是另一种方式对待。 大龙见我不起,一脚横踢过来,我感觉腹部猛地一抽,人就摔出去好远,直接通过绳柱,摔下擂台。跟着腹中发胀,喉头也不适,哇地一声,吐出早上吃的早点。 周边响起一阵嘘声。 有个人过来拉着我胳膊扶起,让我去洗手间洗。 我听见后面有人啧啧叹气,呵……樟木头第一打仔啊…… 跟着就是一片哄笑。 我趴在水龙头前吐了好久,用水洗脸,又逐个检查我的骨头,还好还好,未断。想来大龙并没打算对我痛下杀手,只是给我一个教训。 妈的!我对着镜子低声骂道,是谁发明的拳套?樟木头第一打仔?我有说过我很能打吗?我不过是心狠手稳而已。真要拼命,老子会傻乎乎的跟你用拳击的规则对打? 论能打,全国冠军能打吧?让他站着不动挨一刀试试?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我第一打仔的名头是杀出来的,又不是打出来的。 在洗手间缓了好一会,我才捂着肚子出去,外面吐的脏污已经被人清理,大龙此刻也换了衣服,坐在椅子上喝茶,见我出来,面上浮起一丝笑意,人畜无害。 “阿发,你的实力让我大失所望啊。”大龙如此说。 我撇撇嘴,“是龙哥太犀利了。” 说话间,一道倩影闪过,我急忙转头,首先嗅到一股清香,跟着才看到一个盈盈身影出现,是个十五六的小女孩,端着盘子轻轻走来,其身形如风,是飘然而至,走近前看,恍若林黛玉重生,脸也小小,唇也小小,只是眉梢轻扬,就能勾人魂魄。 我看她端着盘子过去,放在了大龙面前,又轻轻退去,全程了无声息,我竟然未发现她是如何迈动步子。 第五十九章 舞女泪 我正看的入神,头上忽然一痛,原来是一块糕点扔到我头上,我傻傻的回头,大龙正盯着我看,眼中依然充满笑意。 “看傻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头,“这女孩是谁?怎么,怎么这么正点?” 一时间,我脑中闪过许多形容词,魅惑,妖艳,诱人等等,但都无法准确地形容出那姑娘的气质,只能用了一个烂大街的词语,正点。 周围的男人们都笑。 “正点,当然正点。”大龙悠悠地道:“她是我花了两年时间培养而成,你若喜欢,一百万让你爽一炮。” 我瞬间想到那个传说,维多利亚的镇店之宝,是一个有舞蹈功底的小姑娘,全身体重八十五,身体能弯成任何角度。 该不是这个女孩? 但传言说她只需要十万一夜,怎么会要百万? 转念一想我就明了,十万一夜是对于那些有头有脸的客人而言,像我这样的,压根就没机会。 做鸡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鸡了,那是身份的象征,跟明星一个价。 我吸溜着鼻子说好贵,享受不起。 众人皆笑。 大龙点了烟,眼中笑意忽然消失,正色道:“周发,你是聪明人,以后的路怎么走,想好了么?” 我立即正色回答:“唯龙哥马首是瞻。” 大龙吐着烟圈,玩味地看着我,“这句话,不是用来说的,我今天可以放过你,但你要醒目点,不要再玩花样。” 我点头,“必须的,龙哥!” 他点点头,“没事了,以后每日记得准时入账,去吧。” 我捂着肚子,恭敬地点头,一步步后退,到健身房门口,才转身向外。 途经套房客厅时,看到先前的“林黛玉”端坐于大型木雕茶海之后,正低头翻书。 那茶海长一米五宽一米,是整个树根打磨而成,表面呈紫红色,上有能人雕刻的小桥流水风车凉亭,一只脑袋大的金蟾伏在边上,冲着我吐铜钱。 但这重点不是茶海,而是茶海后面那端庄秀丽的美人,从我站立的角度看去,可见到那侧影只有一扎宽,胸部却高高耸起,端是一个玲珑有致。 难怪被人传说,体重八十五,一对波就占了五。可见她的身材是极其完美的,真正的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 尤其此时她翻看的是一本竖版古文书,更添古色神韵,恍然间让人以为置身于明清时代。 见我看她,只是略略抬眼,只是一瞥,便又低下头去,视乎视我为无物。 我心里赞了道:好一个绝世无双的古美人!让人看了只想疼爱,却不忍摧残。 末了转身向外走,摇头感叹,再好的美人,到了此处,也不过是玩物。 直到下了电梯,我的胃部还略感不适,心说大龙这是铁了心的要打我,或许刚才我对应稍微不合他意,今日恐怕都走不出他的办公室。归根结底,还是他人多,钱多。 我若想跟他一较高下,必然要比他人多钱多才行,但现在看来,即便我开始捞这偏门,恐怕也达不到他那高度。 想着就一阵丧气,恨自己晚生了十多年。 我去了阿莲处,她还未睡,准备了些饭菜,只等我来。 阿莲很高兴,说今天是她脱离苦海的日子,值得庆祝。 她讲话的时候,每根睫毛都在笑,笑容极富感染力,连带着我的郁闷也一扫而空,问她道:“你做了妈咪,还有什么心愿。” 阿莲举着酒杯,道:“你以后每隔几天看我一次,就满足了。” 我感觉稀奇,“仅此而已?” 阿莲答:“我的愿望很小啦,你知我最开始做小姐的愿望是什么?” 我摇头,我从来没问过她以前的事,也不必问。 她说,“我家在湘南那边,前面是山,后面也是山,我们家一年只有一半的时间是吃白米饭,其他时间都是面和红薯。”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带些自卑。 我知道,在湖广之地,红薯是用来喂猪的,但在西北一带,红薯可是好东西,我家只有过年时候才能吃上红薯,要是折合算的话两个大白馒头才能换一个红薯,算是高档食物。 阿莲说,她从小的愿望就是每天都吃白米饭,香喷喷的白米饭,那怕没有菜她也吃得香。后来她被表姐带出来打工,最开始是在工厂做工,后来表姐遇到一个靓仔,就被骗了出来做桑拿。她知道那不好,但是那个靓仔骗她,给她灌酒。 阿莲想,既然都这样了,那就做吧,她想着,每天能有两百块的收入都不错,这样全家一年四季都有吃不完的白米饭。 而现在,她早就达成了最初的理想,现在过的每一天,都是赚的,所以她很开心,也很满足。 阿莲缓慢而忧伤的语调让我悲伤,尤其是听到她被灌酒,如鲠在喉。 我问她,“骗你那个靓仔现在人在何处?” 阿莲摇头,“早已不见了,他是专业骗妹仔的,只要将妹仔带入桑拿,他的工作也就完成,开始去寻觅下个目标。” 我便明白,那人是专业的猎手,赚的是人头费,他给鸡头带一个女孩,鸡头就给他一次提成,三到五千不等。 我心里莫名地有火在燃烧,问阿莲,“如果再次遇见他,你还认得吗?” 阿妹睫毛抖了抖,抬头看我,说认得。 我低头吃菜,喝酒,一口酒下去胃里发烧,忍不住咳嗽。阿莲就过来拍我的背。 我问阿莲,这行你打算做多久? 阿莲答:“去年回家过一次,我给家里留了十万修房子,想着再做两年,存够三百万,然后回家嫁人。” 我奇怪,“去年你就赚了十万?” 阿莲便笑,“去年我是在夜总会,场子小,客人出手没有酒店这里的大方,妈咪抽成又多,所以只存了四十多万,但是我不敢全部给我爸爸,因为那样他们就知道我在外面做什么。不管怎么说,都是丢脸的事。” 我又问,“那你现在存了多少?” 阿莲答:“一百多万,我没算过,反正每隔几天就去存一次。” 如此回答让我汗颜,我摸摸自己口袋,不到千把块,便低头苦笑。 阿莲凑近我耳边,“你若需要,我可以全部给你。” 我立即摇头,“那倒不用,我有钱花。” 阿莲便有些小失落,问我,“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她做什么?这倒是个问题,此刻的我很迷茫,因为我不知道要她何用。 我想了想,答:“不知道,按说我有老婆,也不缺钱花,想找妹仔更是有大把,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见你,想看着你笑,想看着你开心。” 话未说完,阿莲就堵住我的嘴,我看到,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 这情况我有些不习惯,就推开她,道:“你身上的香味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跟别人的不一样?” 阿莲笑着抹眼泪,道,“是六神花露水和ck混合的味道,我每次洗澡都这样在身上擦一遍,皮肤比较清爽。” 难怪,阿妹就说过阿莲身上的味道像六神却又不一样,原来是自制的。 阿莲静静地看着我,我能感觉到她眼中有不一样的东西,那感觉让我迷醉,让我浑身愉悦。 我问她,“你把钱都给我,不怕我卷着钱跑?” 阿莲立时变了脸色,对我道:“怕,做这行的,最怕的就是男人卷了钱不见踪影。” 我就问:“那你还敢对我讲你存款有巨多?” 阿莲答:“女人都是傻的,做我们这行,从来不怕男人花我们钱,怕的是男人不见了。你看很多前辈都养着男人,他们打牌抽烟,甚至吸毒,这些都不可怕,最怕的就是有一天,那个每日找你要钱的男人,他突然不见了。” 对于女人而言,空虚和寂寞,才是最致命的。 阿莲说这话的时候,我很自然地联想到出租房下面那一张张麻将桌,那些男人在烟雾缭绕中大喊大笑,他们日复一日的打牌,玩乐,却从来不担心经济来源。以前很不理解,那些傻娘们为何将自己辛辛苦苦的卖肉钱给这样的男人。 现在想想,这里面包含着多少傻女人对爱情的期待。 阿莲说:“知道女人为何会坠入深渊?因为当她自认为最宝贵的东西失去之后,便失去了追逐爱情的资格,所以她们开始贪恋财物。当财物满足以后,她们又开始空虚,继而想用财物来寻找爱情,哪怕是暂时的。” 爱情就是女人的毒药。 我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到ktv这些女人总喜欢唱《舞女泪》,心有感触罢了。 我想了想,对阿莲说:“买间房吧,以后就固定在这住,不要租房了。” “买房?”阿莲眼神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买了房也是我一个人住,不如租房划算。” 我道:“那未必,买了房子最起码是自己的,没有那些乌烟瘴气的人打扰你,老实讲,每次来你这里,我都被烟呛的肺疼,我是不抽烟的,更是讨厌烟的。” 阿莲急忙道:“好吧,我买间房子,你常来住就好,我以后也不抽烟啦。”顿了顿,阿莲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又问,“你,你不想要辆车吗?我想送你辆车。” 我看了她一眼,放下筷子,从椅子上站起,“车?你不是已经送给我一辆车了吗?” 阿莲:“唔?” 我说着就解皮带,“我们来试试另外一种车……” 第六十章 彪悍警花 从阿莲家里出来,我蹲在楼下一阵惋惜,并不是自己多么伟大,有钱也不敢要,而是怕要了没法交差,老婆问我钱从哪来,我难道告诉她这是小三给我补身子的? 再者,我一个大男人,好意思用人家姑娘卖肉赚的钱。 交账的时候阿狗退回给我两万,说是给姑娘们返红,我要阿莲拿回去,她说已经给过了,如此也好,这两万刚好用来给丽丽租房子,另外再补贴我点零花钱。 毕竟一个大男人,没钱的日子不好过。 樟木头医院附属楼里面有许多房子出租,价格不菲,我选了一家两居室的精装,里面家电齐全,拎包入住即可,月租只需一千二,我将它租了。 完事我给丽丽打电话,问她几时能搬过来,丽丽说等忙完这个月,现在辞工老大不批。 我问丽丽,“工厂欠你多少工资?” 丽丽答:“一个半月,怎么样也有一千块。” 我道:“一千块我给你,直接走人。” “去!”丽丽不满地道:“一千多块,我天天都加班四五个钟,辛辛苦苦赚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我道:“不就一千块钱,我补偿你不好?” 丽丽道:“那不一样,这是我加班四十多天用双手赚的,就算不要也不能便宜台湾佬。” 那家鞋厂的老板是台湾人,故此丽丽才会这样讲。 我道:“房子租好了,我把钥匙给你送过去。” 丽丽道:“你给阿坤吧,我不用钥匙。” 我一阵稀奇,“阿坤?” 丽丽就笑:“他让我这样喊他的。” 我问:“你们昨晚见过了?” 丽丽嗯一声,“他每天晚上都来这里接我,不过住的是酒店。” 我又问,“莎莎呢?” 丽丽答:“莎莎在宿舍啊,对了,你再租间房,莎莎不愿跟我一起住,她讨厌阿坤。” 听到这话我有点头疼,莎莎这孩子受了魔怔,不搭理她先,就应付道:“我再找找,先忙。” 随后我打车去了分局,约坤哥中午一起吃饭。 坤哥道:“你先在外面点菜,十二点我准时过来。” 我去了昨夜的茶餐厅,点了叉烧包和烧鹅饭,又要了牛腩汤。 不多时手机收到短信,是坤哥发来的,上书:等下吃饭不要乱讲话,最好是别讲话。 我一看就明白了,肯定是有人跟他一起来,而且还不是普通人。 不大一会,坤哥黑着脸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短发妹仔,看上去年龄不大,典型的广东美女面孔,皮肤小麦色。 所谓典型的美女面孔,就是舒淇那样的,眼睛大,鼻子挺,嘴巴也大,但够性感。 美女个子比普通的广东人都高,能有一米七五左右,穿着陆战靴,上身军绿色衬衫下身迷彩裤,走起路来吊儿郎当,一看就知道此女和淑女这个词不搭,并且嘴巴里还咬着棒棒糖,给我的感觉有点像小太妹。 我看看她面相,也就二十一二的样子,理论上应该称姐,但本着尊敬美女的态度,感觉还是喊她妹仔比较好。 坤哥坐下来做介绍,“呐,来认识一下,这是阿发,是我的线人,这是何若男,我的副手。” 何若男?光听这个名字我就能猜到她是家里独女,并且其父对她的期望值很大。 我很识相地站起来握手,恭敬地道:“何警官好。” 结果人家若男大小姐压根就没打算跟我握手,而是咯嘣一声,咬碎了嘴里的的棒棒糖,才道:“坐下吧,不用那么客气,以后叫我男哥好了。” 我虚伸着手,一时呆愣在哪里。 男哥?一个长相酷似舒淇的警察妹子居然让我喊她哥?还是男哥? 我眼睛在她那非常健硕的胸肌上瞟了一眼,然后讪讪坐下,恭敬地喊,“男哥好。” 同时我注意到,她放在桌上的手,手背关节上竟然是一块块的青白老茧,显然是常年累月打沙袋所致。再看她裸露在外面的小臂,皮肤小麦黄,但肤质一点都不像其他女生那样的细腻,而是类似于男性那样的健壮。 我无法想象她以前是什么样的生活,但我大概能计算出,她一拳击出的力道绝不亚于大龙。 这是个身怀绝技的暴力女警官,我收起了先前那份和温柔美丽女警花发生不可描述之事的猥琐想法,而是换以尊敬的眼神看她。 听到我叫她,她很满意地眯着眼,用轻佻的口吻问我,“小子,有没有人讲过你像古天乐?” 我微笑,摇头,“没有,他比我白。” 她闻言就笑,“差不多啦,男人黑点才好看,对了,你老家哪里的?” 我答:“西北黄龙。” “黄龙?”她的眼睛瞪圆了,嘴角也跟着翘起来,“黄龙我去过,哪里都是黄土,好多沟。” 这是从老家出来后第一次听见有人说知道黄龙,立时我就高兴起来,“真的?”然后下面坤哥就踢了我一脚,我又收起惊奇,正色对服务员道:“唔该,加菜。” 她还在自言自语道:“是啊,我们部队拉练,去过一次,还有次去西昌发射基地,在黄龙县城住过一晚,你们那里条件蛮艰苦。” 我点头,不敢多说,“男哥点菜。” 她就把目光对准坤哥,“阿头,你吃什么照着来一份就好。” 坤哥点完餐,把菜单给服务员,正色对我道:“阿发,最近注意下吸毒人员的活动,有情况告诉我。” 吸毒?我内心掀起万丈波澜,毒品相关我向来是理都不愿理,怎么好好的坤哥忽然说起这个,或许是在岔开话题吧,我恩恩地点头,吃菜。 阿男看了一眼坤哥,似乎对坤哥打断她的话有些不满,却未说什么,而是对着我微笑,“阿发,你对这里很熟啊。” 我摇头,嘴巴里塞着食物,不说话。 阿男就不再讲话,也开始吃饭。 说起来,我吃饭都算快,毕竟男人嘛,狼吞虎咽很正常,但跟阿男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我吃叉烧包都是两口一个,她则是一口一个,而且不带咀嚼,随便咬两口就下肚去,吃饭还不急不慢,给人感觉没怎么吃,一盘包子就完了。 吃饭快都不说,胃口也出奇的大,一个女人吃得比男人都多,还不带打嗝的。 再看看她健硕的体格,我忍不住在心里想,这样的女人严格来讲,应该算是大美人,因为她的骨骼架子都比正常女人大一号,看着壮实,但身材匀称,同样也是该大的大该细的细,美目辗转间也会柔情似水。只是作风略彪悍,普通男人肯定驾驭不了。 这样的女人,那必须是男人中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普通的凡夫俗子跟她在一起压根就不搭,讲句不好听的,身高低于一米七五的男子想跟她接吻恐怕还得求她低下头,不然就得自己个蹦起来。 对于我和坤哥而言,这顿饭吃的很沉闷,想说的话不能说,想聊的不能聊。若是平时,坤哥早就开始跟我吹嘘他晚上是如何勇猛了。 眼看各个盘底空空,我喊服务员过来埋单,结果阿男就拿出自己钱包,抽出两张大钞。 我和坤哥都要拦她,她就淡定的一句:“别闹,我今天第一次开工,算我的。” 两个男人就这样被她的气场震住,不敢反抗,乖乖地让她结账。 在等找零的时间,她拿出手机问我,“阿发,你号码多少?” 我看了看坤哥,说出自己的号码。 很快,我的手机就叮铃铃响,是她打过来的。 “存下这个号码,以后有什么事我就找你要信息。”说完还对坤哥道:“阿头,我这样做你不会怪我抢你线人吧。” 坤哥瞪着两眼,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猜,这个女人肯定有背景,不然坤哥哪里会由得她胡来。 吃完饭向外走,我特意走在后面观察,她走路的时候看起来非常慵懒,却无声无息,虽然穿着陆战靴,但感觉她像是赤脚在冰上滑行,又像是在跳舞。走路的同时,双手也若有若无地在腰间摆动,且目光从来不会聚焦在一点上超过两秒,总是左顾右盼。 另外,她的臀部很紧凑,也很翘,这一点应该不是长期训练的结果,而是天生。 出去门后,阿男忽然回头,问我,“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脖子上的伤?我摸摸纱布,看着坤哥,坤哥不说话,我就道:“跟人打架,被抓烂了。” “打架啊?”阿男轻佻地笑,“跟妹仔打?被抓了,哈哈。” 不知为何,我看她的表情,总觉得她像是要调戏我。 说完她忽然伸手,拍着我的肩膀问:“阿发,拍拖了吗?” 我立即点头,“拍拖了。” 她就笑,“可惜了。”讲完她去旁边便利店买东西,我趁机把钥匙拿出来,递给坤哥,并低声告诉了坤哥住址。 坤哥点点头,将钥匙放进自己口袋。 那边阿男拿了三支雪糕,递给我一支,然后朝着分局走去,远远的朝我摆手,空中传来她银铃般的声音:拜……拜! 看着她扭呀扭呀的离去,我难免在心里想,这样的大体型美人,我会有机会吗?想想还是摇头,她手上那么厚的茧,胸部估计也是健硕的腱子肉,肯定手感不好,还是算了。 不多时,手机上收到坤哥短信,今晚所有妹仔不得开工,切记。 我看完心里一凛,赶紧给阿莲发短信,告诉她这一情况。想来,今晚会是有大动作。 第六十一章 夜猫酒吧 果然,到了晚上樟木头热闹起来,公安武警联合出击,扫荡各个娱乐场所,酒吧,桑拿,夜总会,挨个齐扫,行动时后面还跟着摄像机,然而没什么用,几乎所有的妹仔都提前得到消息,警察只能扑个空。 大型娱乐场所是躲过去了,但那些发廊却惨了,一波过去连窝端,四五十个鸡婆全部用头发盖住脸,排排队站在路边,好多人指指点点。 还有许多只穿着大裤衩的男人,也被一并抓获,看到镜头统一挡脸,都知道上了电视不光彩。 等到夜晚十一点,坤哥发来消息,行动结束,照常开工。 我便通知阿莲:开工。 这就是所谓的扫黄,全樟木头所有酒店酒吧发廊加起来,上千个小姐,抓走了四五十个,可谓大大的成功。 冲完凉回来,听到手机滴滴声响,便去看信息,赫然发现,手机的摆放位置不对,我记得走时手机是放在距离桌边十分公位置,但现在却只有八公分。 不用说,刚才阿妹检查我手机了。 我不动声色,拿起手机看,居然是那个新来的警花版舒淇发信息,就简单几个字:出来吃宵夜。 我看看阿妹,她正端着成人高考英语教材认真研读,似乎根本不在乎我在做什么。 我对她道:“老婆,我有事要出去。” 阿妹闻言抬头,嘴巴瘪了瘪,最终还是点头。 我见状向外走,其实并不是想去跟那个强壮的女汉子去吃宵夜,我就是想去酒店里面看看。 结果出去不到五分钟,警花的电话就打过来,语气非常不客气地道:“臭小子,这么不给面子,第一次喊你都敢不出来?” “没有啊男哥。”我大咧咧地回答,“我这不是在走路嘛,都不知道你在哪里。” 那边冷哼一声,“说你的位置,我过来接你。” 话说到这,便没了退路,我只好对她报了地址,静等她过来。 心想,这美女警官好大的派头,才第一天上班就开车,厉害。没想到,三分钟后街边出现一辆轰隆隆的重型机车,咆哮着在我身边停下,车手全副武装,到我身边潇洒的一个骤停,拉起头盔面罩,赫然就是何若男。 我被她这一奇葩出场方式震撼,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何若男一歪脖子,我就乖乖地骑上后座。 机车一声轰隆,猛地向前窜去,我不由得害怕,手却不敢乱抱,只能抓住后面钢架,一路迅捷如风,速度起码都是80以上,各种狭窄小道超越,有种现实版疯狂赛车的味道。 她戴的头盔,我却是光脑袋,很快就受不了夜风吹,各种飞沙小虫子都往我眼里钻,干脆闭上眼。 不多时,车速减慢,却是来到龙江村口的酒吧街。 车子在夜猫酒吧门口停下,就引起诸多目光,各种好奇的惊艳的嘲讽的挑衅的全都朝我脸上射,让我感觉极不自然。然而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在何若男身上,因为她脱掉了头盔。 不仅仅是男生发出惊叹,连酒吧门口的啤酒妹也在朝这边看,显然是被她的风采惊艳。 她今夜穿着紧身摩托飞行服,在勾勒出其玲珑曲线的同时还增添了许多威武,和电视上李玟那个双s曲线的广告非常像,引起赞叹也是意料之中。 显然,她已经习惯了这些赞叹,丝毫没将外面的烂仔放在眼里,而是径直走到酒吧门口卖冷饮的老板面前,要了一盒520,纯白色的烟身,过滤嘴部位有颗红色桃心,买完烟将摩托车头盔往冰柜上一放,对老板道:“东西放你这,等下我来取。”说完就自顾自地朝二楼酒吧走去。 我站在后面,感觉就是透明的,既弄不懂她来这里的用意,也不知道自己的任务,只能傻看着,呆呆地跟在后面走。 这酒吧设在二楼,上去有一支钢铁构造的楼梯,站在楼下都能听到上面咣咣的震荡声,夹杂着男女的尖叫。 何若男走到酒吧门口,熟练地点烟,回头看我,奇怪地问,“你不抽烟?” 我摇头,“不会。” 何若男朝我脸上喷出一口烟,“那你是怎么当混混的?” 我用手挥开眼前的烟,道:“我不是混混。” 何若男就皱了眉,“阿头讲你是他线人,说整个樟木头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我就和气地笑,答:“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帮你打听,但我不是混混。” 何若男又抽一口烟,指着酒吧道,“你去把里面卖药丸的给我叫出来。” 我闻言一阵头大,心说坤哥搞的什么鬼?说什么不好,说我是线人,我线你全家。妈的,老子明明是拉皮条的。 我有些尴尬地对她道:“不好意思啊男哥,可能你没明白,我能给消息,但我不认识人。” 何若男就变了脸,“你唬我?” 我更加尴尬了,解释道:“老实说,我从来不碰摇头丸k粉这些东西的,也不跟这些人打交道,坦白讲,我只是偶尔提供一些抢劫啊,强奸啊之类的线索。” 何若男就鄙视了我一眼,“那你也好意思称自己是线人?阿头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我摇头,“不确定,看他心情了。” 何若男立马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五百块给我,“去买两颗摇头丸。” 此时此刻,我的心真的是哔了狗,我买什么摇头丸?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东西了。但是看她那颐气指使的模样,我又拒绝不了,只能在心里恨恨地道:妈的那天你不当警察老子非要狠狠的推你一次车。 一次不够就两次! 我拿着钱,晕乎乎地往里走,和其他所有酒吧一样,夜猫也是一片漆黑,客人进去立马有两个靓妹迎上来,热情地问你几个人,找谁?坐哪,喝什么酒等等。 我没见过这阵仗,只觉得眼前的靓妹很有做鸡婆的潜质,同时双目在四周搜寻。 我尽管没来过酒吧,但听马飞说过,你去蹦迪,那些在人群里窜来窜去貌似跟谁都熟的家伙,他们就是卖药丸的。 但是我看了半天,入眼都是花花绿绿的群魔乱舞,根本看不见有人在人群里钻。 或许是我站的太久,面前的靓妹就把胸贴到我胳膊上,在我耳边大声吼:“你想找谁?” 我也搂过靓妹的脖子对她大声吼:“我在找卖药丸的家伙。” 靓妹就明白了,对着角落里一招手,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黑猴子就窜了过来,热情的就像是我亲生表哥,一把搂住我肩膀往角落里走,比划了几个手势,都跟数字有关,却不是哑语。 我搂着他肩膀道:“摇头丸怎么卖?” 他回到:“a货八十,b货60,要那种?” 我问:“两种有区别吗?” 他摇头,“贵点的更好点,你是自己嗨还是跟人一起嗨?” 我想了想,“要两颗a货。” 那厮就伸手掏钱,我给了他两百,他看着钱呵呵笑,“靓仔,再送你一份k粉,刚好两百。” 我看到门口何若男在看我,就连连点头。那厮身子一矮就不见了,不一会又回来,塞给我一个小塑料包,笑道:“玩的开心。” 我还未打量那药丸,何若男就到我跟前,塞给我一瓶啤酒,又揽着我面墙,对我道:“假装吃下去。” 我没听清,只看见她拿出一颗药丸,手往嘴巴里一放,便有样学样,将药丸放入口中,用啤酒送下。 等喝完,发现何若男呆呆地盯着我,我才知道,她压根就没喝。 “你这样的头脑怎么做线人?”她趴在我的耳边问。 我知道事情要坏,赶紧往洗手间跑,躲在厕所里用手抠舌头,压舌根,但那没什么用,根本吐不出来。 出去后看见,何若男已经在舞池里跟着众神一起成仙了,像是癫痫患者一样地抖。见我出来,还对我招手,让我一起抖。 几分钟后,我就觉得自己二乎了,手脚都不受控制,头脑也不清醒。 我想,等药劲过了,我非要找到那黑猴子,不把他屎打出来我儿子都不姓李。 何若男见我抖,哈哈大笑,趴在我耳边道:“你学的比我像。” 我只能笑,心里说:像鸡毛,我是真吃了。 一直折腾到凌晨两点多,我才清醒了些,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炸,这时才发现,何若男早就去一边喝酒了。而其他的靠背包厢里,靡靡之音早已泛滥。 我收了神通,朝她走去,感觉腿脚都发软。 何若男只是一声轻笑,就转身出门。 坐在摩托车后座被风一吹,我感觉一阵恶心,赶紧拍她肩膀要下车,在路边干呕,难受异常。 何若男灭了车,问我,“你从来没沾过那些东西?” 我回:“我有那么愚蠢吗?” 她就咯咯地笑,“怎么样,感觉爽不爽?” 我道:“别让我看见那个卖药的,不然我见此打次!我要打的他妈都不认识他!” 何若那又爆出一阵笑,道:“那你可算是有机会了,明天我们还会来。” “嗯?”我感觉有点懵,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专门负责缉毒的。”何若男看着我淡淡地道,“今晚先来看看情况。” 我闻言直起腰,“缉毒是你们警察的事,你叫我来干嘛?” “警察?”何若男眼眉轻佻,“今晚的扫黄你觉得战果如何?” 第六十二章 我不是故意的 今晚的扫黄战果? 我看了一眼威风凛凛的何警官,心说你还真问对人了,作为一名皮条客,我还能怎么回答。 我点头称赞:“听说抓了四五十名鸡婆,好厉害呢。” 何警官闻言就用眼睛向下瞄,我感觉那眼里射出来的不是无形的光,而是有实体的剑,要把我刺穿。 她语气沉重地问:“知道我今晚为什么谁都不找,就找你吗?” 我摇头。 她说:“因为我觉得你足够聪明,我不喜欢跟笨蛋打交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头。 “所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今晚扫黄的战果如何?” 我想了想,“新闻上说战果辉煌。” “我问的是你。”那犹如实体般的剑光更盛了些,刺的我毛骨悚然。 我抓了抓头发,支支吾吾地道:“我觉得警察还可以再努力些。” 何若男忽然将车撑住,从车上下来,陪我一起站在凌晨三点的路边,看着远处黑乎乎的的荒地,荒地那头则是灯火通明的不夜天。 她说:“聪明人应该知道,永远要把比你厉害的人想的更聪明,现在新闻上说的,你觉得有多少人会信?” 我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和三个代表的指导方针不符,另外而我现在比较困,所以我不想回答,只能继续装傻。 她看着我冷笑,“看来我的小伙伴对我戒备心很大呀,什么都不想跟我说呢。” 我连忙否认,“没有的事男哥,我很想做你的朋友,甚至想做你的男朋友,但是我真的不太明白,你一个警察,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我就算想跟你聊,但我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啊,我们之间共同语言太少了。” 何若男闻言呵呵地笑,在我身边来回踱步,“知道阿头今天吃饭的时候为什么有点怕我?因为我比他厉害。他自己都没想到,我会死皮赖脸的要跟他一起出来吃饭,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头,同时内心吐槽,这女孩子总喜欢问别人为什么,有话你直接说就好,总喜欢搞疑问。 她道:“我早上来警局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查了一下最近半年的案宗,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这句话才是重点,我瞬间清醒,睁大眼看着她。 “我发现一个人的名字连续在两个案件中出现,然后我着重查了下这个人,发现他牵扯了好几起案子。”说完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我,眼中一丝得意,“你去年打坏一个人的耳膜,最后私了。然后你协助梁队长在医院制服了一名杀手,再不久你还举报一位连环杀人犯,前几天你又牵扯到一宗持枪抢劫案,紧接着第二天你就被人蓄意制造车祸。我说的对吗?西北古天乐?” 听到这里,我缓缓站起身,有点不好意思地道:“除了西北古天乐这个称号,其他的倒也算对。”同时我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满警惕,这个女人压根就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愚蠢,她已经彻底颠覆了胸大无脑这句真理。 不过也说不准,谁知道她胸口是不是胸肌呢。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上了你?” 听到这话我就懵了,我哪里知道她为什么找上我?难道是怀疑医院顶缸的事件?我不敢确定,只能用求学若渴的眼神撩她。 她很郁闷地看我一眼,“按说你应该很聪明的,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 我赶紧点头,“男哥,有话你就直说,别老让我猜,你一让我猜我老是想起我马子,她总是盯着我问我哪里错了,我都快逼疯了。” 何若男闻言就很干脆地道:“我初来乍到,谁也不认识,想在这里做出一番成绩,我需要帮手。” 需要帮手?我更糊涂了,“你需要帮手应该去警察局里找,你找我做什么?” 她一声冷笑,“去警察局里找?如果我今天带着警察来这里,你觉得我会买到证据吗?” 说的也是,我不由自主地点头,“的确,你带我来算是找对人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带我找到证据又怎么样?也没见你抓他。” “抓肯定是要抓的,但不是今晚,我要放长线钓大鱼,我想知道樟木头整条线都是那些人在做。” 我真是哔了狗,你想知道整条线,你不会自己查啊?当下我就对她道:“如果你的目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做不了,我只能找点小喽啰,抓幕后大boss这种事我办不来。” “少废话。”她乜着眼对我道:“你能帮梁队长升值,还能帮阿头立功,足以证明你不是一般人,这种事交给你去办,一定不会错。” “什么不会错啊。”我头都有两个大,她是从哪知道的这些事情,跟梁队阿坤的事情那是人家刀架在我脖子上,被逼的走投无路才做的。我现在生活的好好的,手下妹仔的事还搞不定,哪有心思去沾毒品? “这件事你不用讲了,我真的,我真的无能为力,毒品贩子跟其他人不同,他们会拼命的。” 我说完,何若男迅速接口,“拼命的事情不需要你做,你只要找到他们幕后的大头目就行,这种事对你而言很简单。” “不,不,什么都别说,我是不会做的。”我斩钉截铁地对她道。 “你不做?”她的嘴角透着一股阴谋得逞的味道,“你今天已经在这里露了脸,至少有四个人记住你的模样,他们还跟着你一起在台子上摇,如果我明天晚上来扫了这里,你猜他们会怎么样对你?” 说完,她还得意地笑。 此时此刻,我只能说一句:“我操!” 她又道:“你是聪明人,我能找到你,算你的福气,最起码以后有人罩你,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干,将来好处少不了你的。” 我像个木头一样的呆住,茫然地看着她,心里疑问,这还是警察吗?怎么感觉比黑社会还黑社会? 我问她,“有什么好处?” 她道:“绝对是你意想不到的好处,你只需要记住,从今往后你不再是阿头的线人,以后你直接对我负责就行,打掉这条销售网,将会有巨额的经济奖励,其数目之大,绝对够你在西北老家盖个两层小楼房,娶上一个好婆姨。” 我闻言有点心动,问她,“能奖励我十万人民币?” 她肯定地点头,“只要你专心配合我,十万都是小意思。” 我也跟着赞叹,“十万呐,好大一笔巨款,荣我慎重考虑考虑。” 她道:“给你一个晚上时间考虑,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哦也!我心里高兴地道,终于可以回家睡觉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不明白,她就不能从警察里面选个卧底吗? 她的解释是,“我第一天来,谁都不认识,又刚好跟你有眼缘,所以就选定你咯。” 有眼缘!我欲哭无泪,问她道:“何警官,既然你都知道警察队伍里有坏人,为什么不把坏人揪出来?” 何若男又给了我一个卫生球眼,“这里面的问题太深奥,说了你也听不懂。” “哦!你这样说我就不服了。”我愤愤不平地对她道:“只要你说的是中国话,我不可能听不懂。” 她笑笑,道:“简单讲吧,所有城市发展的历程都是相似的,贪污受贿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社会机制的完善需要时间,香港现在的管理模式好吧?那二十年前呢?还不如现在的东莞!你觉得东莞此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二十年后肯定大变样,甚至都要不了十年,她最终会进化成一座理想的现代都市,好比参天大树,生长过程中总会滋生一些斜枝岔叶,但这没关系,我们就是修剪这些斜枝岔叶的人。听懂了吗?” 我茫然地摇头,“太深奥,我们还是聊点简单的,你为什么抓着贩毒的不放?多危险啊,要不你负责扫黄,我提供线索,保管一抓一个准。” 何若男笑笑道:“抓肯定是要抓的,但要分个轻重缓急,就目前而言,黄赌毒三样,只有毒品害人最深,且影响最广,必须要先打掉。” 我闻言哦了一声,“照你这样说,我倒觉得最应该打掉的,是黄赌毒后门的保护伞,保护伞不倒,这三样就永远不灭,你说呢?” 何若男闻言就露出迷之微笑,道:“你终于说了一句聪明话。”说完向摩托车走去,长腿一挑就骑上去,潇洒地一甩头,“上车。” 我呆呆地往后座去,心里思索她说话的意思,不禁恍然大悟,问她,“你难道是上面派下来的特使?特意来打掉那些邪恶保护伞,挑出那些蛀虫?” 何若男不答,而是用力轰了两下油门,我知道她这是要起飞的节奏,赶紧抓紧后面架子,又想了想觉得这样坐着不稳,干脆胆子大一点,伸手将她的腰抱住。 但在此时,车子已经在向前窜,我紧急一抱,结果抱错了地方。 摩托车咔哧地一声停下,何若男回头,推掉面罩,目光冰冷。 我立即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何若男闻言回头,我心里也松一口气,然而,是我高兴的太早,她回过头去紧跟着一个后扫腿,我就从摩托车上翻下来。 还没等我弄清楚怎么回事,那车已经呼啸着起飞,只留下一只孤零零的后尾灯。 “我操,我真的是无意抓上去的,有必要这样对我?” 我捂着屁股躺在地上悲催地叫喊着,同时也明白一个道理,身体肌肉再强壮的女人,胸口也是软的。 第六十三章 一步错棋 等我步行回家,天都快亮了,拿钥匙开门,赫然发现,阿妹躺在沙发上睡了,客厅里电视正在放销售广告。 看到阿妹的瞬间,我立时感觉愧疚,她肯定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也发了好几次信息,无奈我当时在摇头,等药劲儿散了,手机也没电了。 我轻悄悄地换鞋,过去将阿妹打横抱起,朝她房内走去。 刚将她在床上放好,她便醒了,静静地看着我。 我很抱歉,低声道:“对不起啊老婆,我都没料到居然会搞到这么晚。” 阿妹鼻子抽了抽,让我去洗澡。 等我洗完澡,阿妹已经煎好两个蛋,又用微波炉打了软面包,坐在客厅里等我。 如此,我更惭愧了。 阿妹问我:你去了赌场? 我很惊奇,“你怎么知道?” 阿妹道:你身上有浓烈的烟味,还有酒气,但更多的是烟气,我猜你不是去喝酒,就是在打牌。 我瞬间想到,德叔每天回来身上也是这个味道,同时心里放松了些,只要阿妹不误以为我是在玩妹仔,万事好商量。就笑着对阿妹道:“新来的警官非要拉着我去玩两把,我早就想回来,一直脱不开身。” 阿妹却直勾勾地盯着我,道:所以你也不回电话,不回信息? 我抱歉地道:“手机开震动,对不起。” 阿妹就快哭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我就受不了她这个表情,赶紧上去将她抱住,不停地说对不起。 阿妹身子在抽搐,显然在哭,却没有眼泪出来,我去看她,嘴巴大张着,已经是哭的姿态,却偏偏没用声音。 我忽然想起春节时候老中医讲的话,他让我带阿妹去做个全身检查,说阿妹这种情绪表达困难的情况属于某种神经性的病症,有条件最好是去治一治。 我想想老中医说的对,一个人不能正常的哭,不能正常的笑,的确失去了很多色彩。 想着我就在心里打定主意,等那天有空一定带阿妹去检查检查。 阿妹无声的哭够了,才对我道:以后,无论你是在玩妹仔,还是在喝酒,都请你告诉我,但是,你千万别去赌场。 我很稀奇,“去玩妹仔你不介意?” 阿妹摇头,抚胸,道:你玩妹仔,顶多是我伤心失望,但只要我装作不知,我们的家还是完整的。可你若是去打牌,很容易就会毁掉我们家。 我闻言点头:“但是,阿爹去打牌你也不管?” 阿妹道:阿爹年龄大了,再说他打牌的事情管不了,以前阿妈天天跟他吵,吵到死也没能改掉他打牌的毛病,我也不管他,不给他钱就是了。但你不同,你从来不打牌的,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去碰那些东西,一旦染上,真的会害死人的。 看着阿妹苦口婆心,我大受感动,立即斩钉截铁地对阿妹道:“你放心吧老婆,我周发无论如何都不会沾上赌博,我的个性你应该了解,绝对的铁公鸡,赢钱好说,输一毛钱我就会当场翻脸,假如我去打牌,应该害怕的是他们,而不是我。” 我这话倒没说错,赌博这种事我不是没有过,只是牌品不好,大家都躲着我罢了。 想想看,一个打牌只能赢不能输的家伙,谁要跟他赌?赌赢了就欢天喜地,赌输了就诬赖对方耍诈,还要借机闹事,砸人家麻将桌牌场,这样的赌徒没人会喜欢。 见我这么说,阿妹的表情好转了些,揉了揉眼睛,又对我道:你不喜欢打牌,那你一定喜欢玩妹仔。 我立即正色否认,“没有的事,我看到那些莺莺燕燕的就莫名烦躁,胸闷气短,话都不想多说,又怎么会玩她们呢?” 阿妹又道:你手下带着四十多个妹仔,随便一个你都能玩,还是免费的。这就好比一只狼在饲养四十只羊,你能忍得住不吃? 我闻言一惊,心道好恐怖,以后短信要及时删,她连四十多个妹仔都知道了。当下对她道:“四十个妹仔是没错,但那些不是用来玩的,而是用来赚钱的,用来发财的工具,就好比我们食堂炒菜的锅啊,铁锹啊,盆子之类,你说我可能跟锅啊,铁锹啊,盆子这些发生关系吗?” 阿妹静静地看着我,忽然道:你肯定背着我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乱搞过。 我摇头,坚定地否认,“没有,从来没有。” 阿妹身子向后仰,鄙视着我:本来我只是怀疑,现在我能肯定,因为你说假话的时候表情和眼神不同,你提起赌博一脸真诚我能看出,但提到妹仔你就眼神飘忽神情慌乱,所以,你一定是在外面玩过。 我擦嘞!当时我就不淡定了,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 我当即瞪大一双无辜的眼睛,充满悲观地道:“阿妹你比划的这几个动作在手语里面代表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要不这样吧,我们先睡觉,有事明天再聊。”说完我就走,阿妹在后面拉都拉不住。 等我躺到床上,看见阿妹又在看我手机,心理一声叹,假装打鼾。 阿妹依然不慌不急,在手机上打字,我知道要糟,总不能说打字我也不认识,赶紧把眼闭上,嘴巴里嗯嗯地发出梦呓。 然而这些是徒劳的,阿妹扑过来要掰开我的眼皮,我就用力闭,她则用力掰,还把手机屏幕在我面前晃,几下我便坚持不住,睁开眼却不看屏幕,嘴里嘟囔着道:“好困好困。” 但还是看到上面的字:你带妹纸赚的钱去哪了? 麻蛋,这几个字比问我有没有玩妹仔还难回答。 我倒希望她继续追问我有没有玩妹仔。现在好了,她问我钱去哪了?钱都在妈咪哪里,我一分都不要,这个问题我要怎么回答? 妈咪提成低至两成,真的是个臭到不能再臭的棋,假若还是抽三成,那这个问题就简单多了,我和阿莲对半分,每天一万多收入往阿妹手中一放,她还有这么多事吗?还不是天天盼着我出去看妹仔。 同时我也觉得婚姻的可怕,因为老婆这种生物,实在太过恐怖,她们有时是罗里吧嗦的老妈,有时是智慧超群的福尔摩斯,有时是充满暴力的定时炸弹,偏偏老公还拿她们没办法。 为什么结婚之前这些品质都体现不出来? 如果上天能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说什么我也不会要阿妹,太聪明,太事儿。 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就是说女人傻傻笨笨的最好,现在我深有感触,古人诚不欺我也! 我看着阿妹,阿妹用手机照着我,感觉那就是一个照妖镜,在逼我这个老妖怪现身。 我知道面前的问题若回答不了今天这关不能过,就老老实实地回答:“带妹仔呢,一天收入大概就是一万吧,有时几千块,因为带妹仔这事不是我说了算,还要分给好几个人的,酒店啊,大头目啊,妈咪啊,都要分的。” 阿妹就问我详细情况,我便一五一十地说,酒店那边要分钱,用的东西啊开房啊乱七八糟都要扣掉,大头目则是保护费,妈咪是人员管理费,最后算下来落到我手里的钱就没有多少了。 阿妹听了就连连摇头,我问她怎么了,她答:那些妹仔们命太苦了,一个人要养活好几个。然后又道:你能不能不做这一行?会损阴德。 我闻言点头,“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还有一个身份。” 阿妹:什么? 我:“其实,我是警方的卧底,专门打入犯罪团伙内部,找到合适机会将她们一网打尽。” 早上九点,我还睡的迷迷糊糊,手机铃声大作,是阿莲打来电话,告诉我说,昨晚收入依然四万,要交账的钱已经准备好,问我什么时候过去拿。 我道:“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今天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维多利亚归账,那边好多个妈咪都在,也顺便熟悉熟悉人。” 阿莲的声音很失望,“那你今天还过来吗?” 我道:“看情况吧,等睡醒了再说。” 阿莲道:“我今天想去香樟壹号看房,想让你来陪我看。” 香樟壹号?我瞬间清醒,不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小区?当下就对阿莲道:“那你下午来了打我电话。” 接完电话再也睡不着,寻思着去上个厕所,刚好碰到德叔从外面回来,看见他神色有点慌张,但我没在意。 等我放完水,德叔忽然过来问我道:“阿发,听说你最近带妹仔了?”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 德叔就笑,“好事啊,带妹仔最赚钱了。” 我就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也是刚入行,试试看……” 德叔就问,“那以后我玩妹仔,是不是可以?” 我闻言就很尴尬,德叔的意思很明白,想白玩。但这怎么可能呢?人家妹仔要赚钱的,那能让你老头子白爽。这种事情德叔你也是江湖中过来的,怎么可能不懂呢? 见我为难,德叔就改了口,问我,“那你这几天赚了不少吧,一天三四万应该有吧?” 我就日了,江湖上的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按正常提成算我肯定能赚这些的,但问题是我的提成很少。 于是对德叔道:“阿爹,刚开始,很多地方都需要渗水,所以没赚什么钱。” 德叔略有失望,呵呵笑着,“这样啊,那没事,那没事,我随便问问。” 第六十四章 买房 看着德叔晃晃悠悠往自己房间走,连早点都忘记吃,我本能地感觉他有事,赶紧上前一步问,“阿爹,你是不是打牌输了?” 德叔身子一震,表情也变的愤恨,大腿一拍,“嗨,别提了,昨天晚上一把牌没看准,气死我了。” 我闻言心里一紧,赶紧追问,“输了多少?” 德叔郁闷地摇头。 我道:“输光了?” 德叔就叹气。 我也没了主意,心想,德叔不是赢了三十几万,怎么一下子输光的?不过还好,那些钱都是他自己赢回来的,输了也不影响家里存款,当下就转了笑容对他道:“打牌嘛,有输有赢很正常,没什么好计较。” 德叔却更气了,“我不是计较,输钱都是小事,但我明明可以赢的。” 我闻言就变了色,问他,“是他们耍诈?是谁?我去找他。” 德叔摇头,“不是耍诈,是我没计算清楚,哎呀讲了你也不明白,本来我今天可以带一百万回来,这样就能再开奔驰。” “不是有人出老千就好。”我继续安慰道:“输了就算了,以后每天晚上去玩玩妹仔,吃吃宵夜,多好,赌场呢,就别去了。” 德叔闻言点点头,看了我欲言又止。 我问,“阿爹你有什么事只管说,我是你姑爷嘛。” 听到我的话,德叔就像是被打了强心针,问我道:“阿发你有没有几万块钱,借我用一下,明日早上就还你。” 我就变了脸,苦笑着道,“阿爹,你都知道,我每天身上最多不超过一千块,阿妹怕我去桑拿嘛。” “丢!”德叔摆着手往自己房间走,“大男人一毛钱都没有,真是没用。”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如果你早早的死了家里财政大权肯定在我手,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 不多时阿妹回来,我便向她汇报了德叔输钱的事实,叮嘱她道:“阿爹问你要钱不能给,不然他又去赌,我看他是有瘾了,必须戒一段时间。” 阿妹点头应允,又问我怎么不困? 我立即转头睡去,年轻人必须养足精神。 至下午两点左右,我自然睡醒,起床吃饭,看见德叔房门虚开着,感觉奇怪,平时他睡觉必然关门的。 我过去推开门,里面人已不见踪影。 我问阿妹,“阿爹去哪了?” 阿妹也很惊奇,说吃饭时候还在,难道是吃完饭去散步? 我哼哼冷笑,问阿妹:“给他钱了么?” 阿妹摇头,他问我要,我没有给,他很不高兴,争了两句,倒也没说什么。 我对阿妹道:“记住,从此刻起,只给零花钱,千万莫让他再去赌了。” 阿妹点头,深以为然。 另外,阿妹又对我说起小妹,讲她整晚整晚地玩电脑,学业都荒废了,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道:“阿妹是女孩子,上不上大学都无所谓,她要考不上大学,回头给找个工作,游戏自然就不玩了。” 阿妹却持不同意见,就怕小妹上不了大学,天天在家玩游戏。 我说:“那简单,一毛钱不给她,让她玩吧。” 阿妹更加头疼,女生不是男生,男生没钱了只能去做工,不然就是偷,抢。但女生不同,女生要想有钱,很轻松就能办到。 听到这么说,我也感觉头大,若小妹不上大学,天天在家玩游戏,我们还必须得好生供养,不然她老人家一个不开心,跑去做了桑拿,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我觉得如此想法属于多余,就算小妹再如何贪玩,做桑拿是绝对不会的。 吃完饭,阿妹要午休,我便悄悄溜出去,给阿莲打电话,问她几时来看房。 说是看房,不过是掩人耳目,阿莲在中介的带领下随便转了一圈,就敲定了一套120的三居室,内里精装完成,只需购买家具即可。 我看了看价格,将近三十万,心道好恐怖,如此房价堪称天价。 阿莲也觉得房价离谱,称自己父亲十万就修了一幢小别墅,这里居然要这么贵,若不是我提议,打死她也不会买。 十年后,这套房子翻了十倍,都是后话。 当天阿莲就去办过户手续,要去房管所,不过钥匙先拿到手,她要送我一把,道:“以后回来就不用敲门啦。” 我想了想还是把钥匙推回去,道:“我还希望每次回去你都在家。” 其实我是怕身上多了一把钥匙回家没法交差。 阿莲也不坚持,只是看了看我的脚,问:“你多大的脚,我好给你准备拖鞋。” 我忽然心生邪恶,对她道:“男人的脚和某些地方一样长,你猜我的脚有多大。” 阿莲起先一愣,然后皱眉思索,似乎是在回忆,忽而就笑,用手包打我,“你唬我,若不是我见识多广,还真被你唬住了。” 如此一闹,她倒是开心许多,看着我问,“听说你老婆也在这个小区,我能和她做朋友吗?” 我一听立即制止,“千万别这样想,她认识你。”说完我才拍大腿后悔,都忘了这茬子事,香港壹号这里的房子就不该买,那阿妹是什么人?真正的火眼金睛,她见过一次阿莲,永生都忘不了。若阿莲住在这里,岂不是天天碰面? 阿莲见我紧张,立即对我道:“不碍事的,我晚出早归,很难遇见,大不了我以后出门戴口罩。” 听阿莲如此说,我又一阵惭愧,感激地对她道:“这样对你怕是不公平。” 阿莲道:“不会,我觉得挺好。” 这便是小三和正房的区别,阿妹那边是理直气壮要求我不能有半点出轨迹象,阿莲却是处处为我着想。跟阿妹在一起,我要时刻提心吊胆,但和阿莲在一起,则身心轻松。 这恐怕是天下所有外遇男人的通病,总以为外面那个才是最好的。 这个时候的我,还没意识到在野党和执政党的根本区别,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抓着阿莲的手久久不放。 下午四点左右,马飞忽然给我打电话,称有笔大生意要和我合作,我很奇怪,马飞什么时候也能摊上大生意? 于是问他在何处见面,却说要到我家里面谈。 五点左右,马飞的电话就戳过来,咋咋呼呼地道:“周总,你家在几号楼,能来小区门口接我一下吗?” 我就穿了人字拖向外走,心说马飞也在东莞生活了这么多年,找个门牌号都找不到,真是白瞎了。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这骚包哪里是不认识门牌号,而是买了辆桑塔纳2000,要在我面前显摆显摆罢了。 他穿着百元以上的衬衫,百元以上的西裤,以及五百多的皮鞋,站在桑塔纳面前冲着我抖腿,用蹩脚的广式普通话喊我:“哎呀奏囧,雷住迭介里好难找啦。” 我过去就把他舌头捋直,拍着车头问,“多少钱买的。” 马飞笑呵呵地摆手,“不值钱,二十多万。” 我就是见不惯他这种有两烂钱就喜欢在老乡面前装逼的人,于是直愣愣地说:“哦,不错,前几天我才撞烂了两台三十多万的车,早知道我也买这个,便宜,烂了不心疼。” 马飞闻言就黑了脸,“你一天不装能死?” 我带着马飞进门,喊阿妹倒茶,然后引他到我的书房,哪里才是商议大生意的地方。 阿妹起先还想听我们讲什么,结果我两之间说的是黄龙话,她便没了兴趣,转身走了。 我问马飞,有什么发财的事。 马飞道:“我考察过了,准备和我大舅子合伙开一家公司。” 公司?多么高大上的名词,我瞬间对眼前的黑胖子起了敬仰之心,几乎是用颤抖的音调问:“开什么公司?” 马飞答:“保安公司。” “保安公司?”我在心里反复念叨,听上去似乎不错,但是不懂里面的门道。 马飞道:“是这样的,我大舅子前一阵遇到他以前的战友,说他在东莞公安局内部有人,专门负责审核保安公司资质事务的,就当下的东莞而言,大大小小的保安公司十多个,分布在各个城镇,但公司的业务水平却很次,说白了,保安也就是登个记巡个逻,除此之外没什么用。” 我插嘴问,“那你还想让保安做什么?” 马飞白了我一眼,“你不懂,这些以后再说,就说这保安公司的利润,保安公司对所保护的对象是按公司规模收费,所保护对象的规模越大则价格越贵,就像咱们那公司,总共一百五十名报案,分白夜班,白班一百名夜班五十名,你知道老板要付保安公司多少钱?” 说着马飞伸出五根指头,用极其震撼的语调道,“五十万。” “五十万什么概念?公司食堂要干三个月才能赚五十万,但保安公司一个月就要收这么多。然后算算成本,平均一个保安工资多少?八百,干的好点也不过一千多,你说这里面差距多大?” 马飞一边说,我一边想,这差距是挺大的,不禁疑惑,工厂完全可以自己招收保安人员,直接听命于老板,为什么要从保安公司喊人? 马飞一拍大腿,“你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了,老板为什么不让自己人去管保安,而要把保安业务推给别人做?” 第六十五章 保安公司 其实我们那个厂子以前也是内部保安,说白了保安跟普通员工一样,拿的都是老板的工资,头目就是马飞的大舅子强哥。头两年还好,大家相安无事,结果春节时候就出了事,厂里价值三百多万的材料在保安眼皮子低下被人拉走,没有登记。 保安老大强哥推说是因为春节期间大家回家过年,人手不够,老板原谅他一次。就在半个月前,发工资的前一天晚上,公司内部财务办公室的墙被人掏了个洞,第二天早上财务上班才发现,如此惊奇的事故,保安无人知道。 老板无奈之下,干脆取消内保,聘用外保。 最起码,公司如果丢了东西,出了事故,能找到人赔偿,就相当于给公司买了份保险。 于是,强哥就丢了工作,成为无业游民,那怕老板肚子里装的是他爹的肾,也于事无补。 失去工作后的强哥灵机一动,看到了这个门路,就和妹夫马飞合计,觉得这事可行。 反正都是保安,弄个公司,制度健全些,肯定赚钱。东莞发展这么快,陆续有新厂子在建,各处的荒地都有人承包,潜力巨大,前景极好。 马飞一片天花乱坠,说的我都动心了,迫不及待地抛出我最关心的问题,“启动资金多少钱?” 马飞道:“不多,三百万足以。” 三百万? 还不多。 我对马飞伸出大拇指,“厉害,今非昔比,我佩服的很。” 马飞道:“佩服个毛线,我现在手里一毛钱都没有。” 这话让我大跌眼球,“钱呢?” 马飞扬了扬他手里鸡腿一样的车钥匙,“就买了车,没钱了。” 我这次是完全明白了,对马飞笑道:“要是你们差个几十万,我可以跟老婆商量商量,你差几百万,我也没办法。” 马飞听完眼睛亮了,“有几十万入股就行,我大舅子再找几个战友,大家凑凑,这公司就开起来了。等验资完毕,你们的钱就退回来。” 我不懂公司流程,也不懂验资是怎么回事,听上去马飞只是用我的钱充个门面,等用完了就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我问他,“那你们要用多久?” 马飞道:“验资程序半年,半年我们公司早就开始运营了,都不用半年我就能把钱给你,作为股东,你还能分红呢。” 听上去不错,保安公司股东,那手下肯定有许多保安,到时候人强马壮,我就召集四五百个弟兄把维多利亚围起来,让大龙跟我上台子打,不要戴拳套,奶奶的,老子一脚踢爆他。 想想我就激动,抓着马飞的手问,“保安怎么招渠道准备好了吗?公司成立后的业务联系了吗?都准备停当没有?不要等公司开起来,有生意没保安,有保安没生意,那就亏大了。” 马飞手一挥,“放你的心,我大舅子联系了他以前的部队领导,人家说了,每年退伍兵巨多,咱们直接从部队上招人,工资低还好管理,部队教育出来的员工,那是绝对忠诚,不像那些老社会油子,难管理。至于业务方面,更好办,全东莞每个乡镇都有咱们分部,让保安去跟他们公司老板谈,谈成之后跟我们签合同。” 马飞说到激动处拿来纸笔,给我画图解释,“咱们总部设在东莞,每个工厂放一个管理人员,就是该工厂的保安总管,给他的待遇可相对提高些,就相当于咱们分部经理,然后以村为单位,设立大队长,平时几个厂子的保安互通,甚至可以垄断整个工业园区。再然后,以乡镇为单位,设立区域总队长,直接对东莞总部负责,一层层向上汇报,金字塔式管理,关系网铺满整个东莞。” 马飞说了一大堆,说的口干舌燥,但我还是没听懂他怎么去跟工厂谈。 马飞急了,“你还不懂,不需要我们亲自谈,让保安自己去想办法,他谈成之后,我们会给他职位,以及巨额利润,就跟业务员一样,明白了么?” 如此我大概懂了,直夸马飞,“好厉害,真要到了那一天,东莞就是你说了算。” 想想看,每个村子都有我们公司的保安,走哪都有人敬礼鞠躬,这感觉能不美? 到那个时候,大龙这种小角色算的了什么?还要把保安业务做进各个酒店夜总会,让那些看场子的烂仔都滚蛋,一水儿的黑西装黑墨镜保安,这看起场子多有气势? 当下我就对马飞道:“这个点子绝了,可以做,现在你们进行到哪一步?” 马飞说:“筹集资金阶段,首要的,是把公司建立起来,公司名字都想好了,叫金盾护卫。” 金盾护卫?我在脑中思索,“好像在哪听过?” 马飞又道:“名字还可以考虑,关键是要把资金先凑够,说好了,咱们可是股份制公司,谁的股份多,谁的权力就大,权力大说话就有份量,包括公司命名,出席议会,接受表彰等等。” “还接受表彰?” “对呀,东莞优秀企业家,接受市委市政府表彰,还可以成为市人大代表,做的再好些甚至还能成为省人大代表,全国人大代表。” 听到这里我伸手止住,让马飞先停一下,“这蓝图太广,我不敢想象。” 马飞一拍桌子,“这也算广?李嘉诚当年卖塑料花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称为亚洲首富?你从你村里踏上火车时候可想过自己会住上豪宅?”末了马飞将大手一挥,做了总结:“伟大的理想,都是从小做起的,不要问行不行,只问你敢不敢。” 我仔细考虑了下,对马飞道:“那让我和媳妇商量商量。” 马飞就愣了,“啥?你在家里不拿事啊?” 我羞愧地低头,“家里都是媳妇管钱,人家说了算。” 马飞就鄙夷地一挥手,“那我跟你闲扯这半天弄毛线。把你媳妇叫来。” 在我们老家,家里必须是男人说了算,老婆不能有半点反对权,在我有限的记忆力,几乎家家的婆姨都挨过打,男人打起媳妇来那叫一个绝,鞋底,绳子,藤条,棍,各种家常用具都能使用,打的媳妇吱哇乱叫哭声连天,这种情况一般性邻居也不会阻拦,而是搓着袖筒看,等男人打够了,也就不打了。如果非有人闲的蛋疼去管,那必定打的更狠。 媳妇见有人帮她劝架,一般都是泼辣地叫骂,怎么难听怎么骂,男人就要打的更凶,有时失手,劝架的人也会遭殃。 我就见过一个心眼比较毒的妇女,看到儿子打媳妇,就装着好人去劝,每次都让媳妇把儿子激怒了,她又躲去一边,见媳妇不敢骂了,她又冲上去劝,如此反复,差点没让儿子把媳妇打死。 是以,当马飞听到我家里居然是媳妇掌权,就投以不屑的目光,我却无法辩解,只能灰溜溜地去请老婆,看看她什么意见。 走到阿妹跟前我才想起,貌似马飞也被他老婆死死压制,我羞愧个毛线。 阿妹很高兴自己能参与到这项伟大的保安帝国计划,但她的心思要细腻的多。 马飞说他大舅子的战友在公安局专门负责保安公司资质审验。 阿妹就用笔写字:大舅子的战友叫什么名字?那个部门?担任什么职位? 马飞说资金够三百万就能注册。 阿妹就问:保安公司最低注册资金多少?股东相关权利?股东管理章程? 马飞说市场前景很好。 阿妹就问:调查过多少家工厂?多少老板愿意承接外保?价格接受范围区间? 马飞说保安来源可靠。 阿妹就问:退伍每年固定一次,其他月份的人员流失如何管控?公司对员工入职是否有标准要求? 更别提薪水制定?财会管理?公司股东会管理办法?法人是谁?董事长是谁?等等。 最最重要的一点,老板为什么要花更高的价钱去请外保?就算内保出问题,也是管理不善,老板没理由会乱花更多的钱。 阿妹提出一个问题,马飞头上就冒一次汗,完全没有了刚才跟我吹牛逼时那种滔滔不绝指点江山的爽快感,更多的回答都是这个没计划,暂时不谈,以后再说之类。 结尾阿妹就爽快的一句:等相关资料都准备好以后,再来谈合作,我去做饭。 阿妹离去,马飞郁闷地看着我,“我终于理解了你在家庭中为何没地位,连我都觉得你媳妇厉害,你就更别提了。” 我笑着点头,深有感触,“是呀是呀,我现在天天看见她就心发慌,腿肚子抖。”等等,马飞这话里有话啊? 马飞还给我补刀:“也幸亏,她不会讲话,她要是个正常人,才有你好日子过。” 吃完饭,马飞离去,阿妹却很欣喜地对我道:这件事可以做。 我很纳闷,“可是我看你的样子明明在故意刁难人家,怎么又说可以做。” 阿妹道:我那不是刁难,既然创业,我所提的问题都是要面对的,脑袋里空想谁都会,但真正要去做,要有很长的艰辛要走,我看你那个老乡,根本不是这块料,所以才会这样问他。如果他能解决这些问题,再次来找我,我就同意你入股。 解决问题?这还不简单?我拿起阿妹写的那张纸对阿妹道:“你这些问题都很简单啊,很容易解决的。” 阿妹就笑:对你而言,这些问题肯定简单,但对你那个老乡而言,这些问题就很复杂。 我就奇怪了,“为什么?” 阿妹道:个性使然。 第六十六章 晴天霹雳 个性使然?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词语,问阿妹:“我能理解为你是在夸我吗?” 阿妹嘴巴抿抿,又道:其实这个项目做起来,比你带妹仔赚钱要稳妥许多,你如果要做,我就支持你。 保安公司? 我再次拿起那份手写纸看,“我完全不懂公司管理啊。” 阿妹道:没有谁是天生什么都会的,你若想做,你自然就会。 阿妹这句话说的没错,我嘴上说着不懂,但已经在心里有了想法,刚才只是听马飞说的起劲,我并没有细想。现在想来,马飞的确把这事想的简单,保安公司是什么概念?安保业务。公安系统内部没有关系根本办不了。 所以阿妹才问那个所谓的战友叫什么,那个部门,担任什么职务。 讲句不好听的,就算你是个主任,没有一定的关系网保安公司你也办不了。 阿妹一针见血地指出:要想做这个项目,必须是和公安系统内部人合作,而且必须是身居高位的人。 我问:“那得什么级别?” 阿妹道:最少也是个分局局长,或者是市局副局长。 我想了想,道:“难度很大,先不说局长副局长能不能拉上关系,就是拉上关系,你又怎么跟人开这个口?从来就没有那个当官的自己办公司,那就是以权谋私,要丢乌纱帽的。” 阿妹又抿嘴,道:我们根本不需要他们自己来操作这件事啊,但是法律也没规定他们的家人不允许做企业。 他们的家人?我瞬间明白了,找曲线关系,不找某局本人,找他的夫人,儿子,女儿,这总行吧。 阿妹闻言点头,说我开窍了。 可是我一个外地人,去哪里认识高官? 阿妹在纸上点出七个点,道:七步之内,必有灵草。 七步之内,必有灵草?这句话的本意是假如人在山上被毒蛇咬了,七步之内必有解毒草药。但此刻写出来,是什么意思? 阿妹道:把你的关系网向外扩展七层,必然有能帮到你之人,别说你找某局长,就是省长,七层关系之内,也能找到。 阿妹讲的这个是根据六度关系理论而来,原义是指六度空间所存在的小世界,但阿妹认为,如果人际关系相互连接下去,最多七层,你将能连接到任何一个你想认识的人。 尽管我不太赞成这个理论,但还是把这个理论称为《七度空间理论》。 七度空间? 阿妹仔细想了想,这不是卫生巾的牌子吗?然后指着我鼻子说你好坏。 我把自己的关系网捋了捋,才第三层,我就找到了想找的人。 我的干姐梁思燕,她的弟弟梁骁勇,梁骁勇的未婚妻某某,据说是某分局局长的女儿。 看,《七度空间理论》就是这么神奇,我都用不到七层就找到目标。 我对阿妹说:“我需要和梁队长喝个茶,大家见面好好聊聊。” 阿妹道:这件事我支持你。还说明日给我卡里存点钱,作为启动资金。 正和阿妹聊的开心,手机忽然响了,是丽丽打来的,问我现在能不能去她厂门口一趟。 我猜她是有事,不然不会主动联系我。 只是阿妹这边,请假有些不好请。 事实上每天晚上外出对我而言都是一个难关,我得想尽办法编造借口,而且最近的借口已经让阿妹心情不爽,尤其是昨晚彻夜未归,阿妹早上回来虽然没有责怪,但她整夜守候的样子让我心碎。 我沉吟着,斟酌着,还是开了口。 我说:“阿妹,早上我跟你说过,有个警察让我去做卧底。” 阿妹摆出一个疑问的姿势。 我解释道:“其实也不算卧底,他就是想让我帮他打探一些消息,所以需要我去赌场,酒吧等地看看。” 阿妹看着我,表情说不出的诡异。最后她问:如果我不让你去,你能不去吗? 我想了想,道:“如果你非不让我去,那我就不去。”同时心里对自己说,没事的,反正晚上何若男肯定会给我打电话,让她直接和阿妹沟通好了,我也借机脱离那个疯婆子的掌控,话说被一个警察盯上的感觉实在糟糕。 结果阿妹说:那你就去吧,只要你心里想着我就好。 阿妹发话,我如逢大赦,一溜风地出门去。 因为没车开,就重新启用了闲置已久的嘉陵125,飞一般地朝丽丽所在的鞋厂而去。 到了鞋厂打电话,丽丽在外面的糖水店等了许久,见我来,一脸的不高兴。 我还笑嘻嘻地上前问,“怎么了?” 丽丽一句话就差点把我喷死:“我妹妹一个星期没来月经了。” 俗话说,晴天霹雳,但我从来没体会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我算是明白了,这就是晴天霹雳。 那天晚上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我也没有这么紧张过,此刻连话都没法说。 我做贼一样四处看,没发现莎莎的身影,问丽丽:“她人呢?” 丽丽答:“宿舍呢,她现在整天喊肚子疼,让去医院也不去,还说头晕恶心,总是睡不够,已经连续旷工两天了,我说她,她还跟我吵,管不了啦。” 我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看了看又不知打给谁,就对丽丽道:“要不等明天,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还怎么等啊?”丽丽不客气地道:“她已经一天不吃饭了,怎么说都不听,你想把她饿死啊。” 我就郁闷了,“那现在我能有什么办法?” 丽丽就冲着我发狠,“你现在没办法?你射进去时候怎么不想后果?” “天地良心!”我委屈地辩解着,“我也不想,但破了我有什么办法,我让她在马桶上坐了半个多钟呢。” “哎哟,挺厉害哈,就看我妹妹是新开封的,不要命是吧?”丽丽恶狠狠地盯着我揶揄道:“现在傻眼了?” 我不敢辩解,静下心神,仔细推算时间,怎么算都觉得这事玄幻,透着不可能,却偏偏没处去说理,也是因为年轻,没经验。 于是问:“她是什么意思?” 丽丽哼一声,“她能有什么意思?还不是看你,其他话别说,你先把她从宿舍弄出来,再在宿舍躺两天就该断气了。” 弄出来,我头上一层汗,“跟你住一块不行吗?” “当然不行啦。”丽丽高声叫道:“你以为阿坤是什么好东西?这不明摆着去给他添菜。” 这话说的,都是准备投身进小姐大军的人物,还在乎这个。这句话同样只能在心里说,无法出口。 实在没招了,只能是暂住旅馆,等明日去医院做个检查,再想其他办法。于是对丽丽道:“那叫她出来,今晚先住旅馆。” 丽丽打了电话,不多时莎莎就扭扭捏捏地出来,站在我面前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学生。 我真心没眼看,却不得不看,过去问她,“感觉怎么样?” 一句话问完,眼泪就开始在她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哭出来,这模样,分明就是故意惹人怜。我无奈地叹气,道:“上车来,我带你去旅馆。” 话音刚落,莎莎就一个箭步冲上来,麻溜地到后座,并紧紧抱着我的腰。 我滴小祖宗,这是要赖上我的节奏。当下我只能先摇头,等明日去医院检查过,有了就做掉,没有就再见,千万别跟这磨人的妖精搅和,以她这缠人的程度,我估计早晚会害的我幸福家庭破裂。 当下别过丽丽,我就往镇上走,那丫头坐在后面也不老实,趴到我背上道:“我不住旅馆!” 我没好气地道:“不住旅馆你住哪?” 她在后面回答:“我要去酒店,要坐那个带自动喷水的马桶。” 哎呀我的天爷,这要求不低呢,那房间一晚上就得三百八,我承受不起。 我对她大声说:“那房间太贵,开不起。” 她就大声回:“我有钱!” 妈的,这是把我吃死了。 我在维多利亚开了房,准备好好跟她聊聊,给她讲解一下小姐和嫖客间的关系,结果一进房间,她就像蛇一样地缠上来,我的大脑就自动死机,改由精虫操控我的身体。 我用我仅有的一丝理智对她道:“雨衣,穿雨衣。” 然而她用一句极富科学原理的话给于我回击,“反正都怀上了还要什么雨衣?你难道就不能跟我实现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零距离接触吗?” 这个天生一副萝莉脸的蛇蝎女人,她摸准了我的软肋,并且精心设下圈套,让我无法挣脱,进而陷入她的魔掌。 我对莎莎说:“如果我的人生是封神榜,你就是妲己。” 莎莎说:“那你就是二郎神,我吃定了你。” 我很奇怪,“我不是纣王吗?” 莎莎道:“不,不,妲己从来没对纣王动过心,她只会害纣王,但二郎神不同,妲己就想吃掉二郎神。” 这个说法倒是新奇,我看了那么多遍封神榜,硬是没发现这个隐藏剧情,妲己什么时候表示过想吃掉二郎神了? 莎莎吃吃地笑,“那是你没认真看,反正妲己对二郎神是真爱,虽然没吃过。” 莎莎笑的瞬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忽地一下从床上坐起,将她从腿上抬起来,急切地道:“你站定了,让我好好看看。” 第六十七章 磨人的小妖精 莎莎顺从地站起来,和我坦诚相见。 我仔细看她的身材,开口询问,“你体重多少?” 莎莎答:“上次进厂的时候体检过,八十五斤。” 八十五?我一阵激动。 而且,从相貌上来讲,莎莎虽然不是林黛玉,那也差不离,最起码她梨花带雨时候有那么一丁点感觉。如果非要形容,只能说她是女汉子的林黛玉。 如此说来,春宵一刻百万金,这生意我也能做啊。 想着就对莎莎把维多利亚的镇店之宝说了一遍,又把莎莎夸了一遍,末了说道:“以你的功夫底子,春宵一度十万金这是起码的,而且对方必须是有身份的人。换做普通人,必须是春宵一刻百万金。” 莎莎听我如此说,很是高兴,冲着我就伸手,“两次,你欠我二十万,给钱。” 这坑不是在这埋的。 我严肃地对莎莎道:“咱们两个之间不能用钱来衡量。” 莎莎笑嘻嘻地问:“不用钱衡量用什么衡量?咱们感情很深吗?” 这句话又把我问住,我这才想起,莎莎并不是阿莲,也不是阿妹,她不受我掌控,更不会被我支配。 见我不语,莎莎又扑上来,在我怀里嘻嘻笑,“是不是答不出来啦?要不我给咱们之间定个关系?” 我问:“什么关系?” 莎莎得意洋洋地道:“当然是嫖客和技师的关系咯。” 我道:“可是我没有钱给你。” 她就哈哈大笑,“笨呐,是我给你钱,你替我服务,哈哈。” 这话说的很有气魄,就像她占了多大的便宜,却让我一阵无语。 我对她道:“你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吧。” 她嘻嘻地笑,不但不去,还把双腿抬高。 我赶紧一把将她双腿压下,责问:“你想干什么?” 她就一脸无辜地道:“不干什么呀,反正已经有了,玩玩而已。” 此时此刻,我严重怀疑她压根就没怀孕,纯粹是骗我。 我问她,“你到底怀孕了没有?” 她就瞪着无辜的眼看,“不知道啊,我只是说例假没来,又没说我怀孕。” 我立马就急了,“可是你刚才说怀了。” “对呀,我只是猜测嘛。”她嗲嗲地道,“不过这次肯定怀上啦。” 我闻言就拉着她去洗手间,她却滚来滚去不起床,实在被逼的急了,对我道:“笨啊,你要是担心,我可以吃事后药啊。” 这话说的,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怎么没想到。当下就松了手,祈求一般地对她道:“我的姑奶奶,饶了吧,你这样我真的好怕。” 莎莎就笑,“好呀,我们再来一次,就两不相欠。” “这是什么道理?” “你玩我两次,我也玩你两次,两清。” 尽管我此刻有点小气愤,但更多的,则是无奈。毕竟,对方是个萝莉脸的小美女,我再生气,也会被她的笑容化解。 我对她道:“真的最后一次?” 她连连点头,“真的最后一次。” 我就深呼一口气,“好吧,早做早完事。” 她便笑着过来。 晚上十点钟,手机收到阿妹的消息,问我几点回家。我回:半个小时内。 因为我已经想好,今晚拒绝何若男警官的要挟,随她怎么去找那些卖药的,与我无关。我就不信,她真敢惹怒那些人让他们找我麻烦。 回了信息我就开始洗澡,把身上的怪味道都去掉。莎莎见状也挤进来,说洗洗更健康。 我穿衣,她也跟着穿衣,我奇怪,问她,“我回家,你干嘛?” 她就很惊讶,“你这就回家?你不给我买事后药?” 我一拍脑袋,偶买噶! “可以给你买事后药,不过你吃了赶紧回来,晚上别在外面乱逛。” “ok!”莎莎愉快地道。 手机忽然响起,我还正在提裤子,那边莎莎就跑去看手机,回头对我道:“是何若男警官。” 我赶紧对她道:“千万别接!” 然而已经晚了,莎莎愉快地按了接听键,并开了免提。 何警官慵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靓仔,开工啦。” 莎莎咦了一声,“怎么是个女孩子声音?”显然,对方讲的白话,她未听懂。 何若男那边也好奇地用普通话问:“你是谁呀?” 莎莎就答:“我是发哥女朋友啊。” 何若男的语气立马变的客气,“你好啊,阿发现在被警队临时征招,我们需要他去帮我们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没问题吧?” 莎莎欢快地道:“秘密任务?好哇好哇,没有问题。” 何若男:“那就请让他接电话。” 莎莎:“好的,不过他在洗澡,等他洗完澡,我让他打给你。” “好吧,拜拜。” 挂完电话,莎莎一脸喜庆地看着我。 而我,则在头脑中幻想,幻想自己手中多了一把斧头,正一斧一斧地砍莎莎的脑袋。 我说:“为什么接我电话?” 莎莎茫然地耸肩,摊手。 我又问:“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私人空间?” 莎莎看着我,忽然眼圈红了,鼻子也开始抽。 “哎呀我就服了,好了好了,我怕你了。” 话音刚落,莎莎就冲进我怀里,用手不停地打我,哇哇地哭道:“死阿发坏阿发,你就知道欺负我,你毁了我的清白,我没有怪你,你半年不来看我,我也没有怪你,你让我怀孕,我还是不怪你,我就接你的电话,你居然吼我,又不是你老婆的电话,你为什么要吼我?呜呜呜!” 我拍着她的背内心痛苦不已,并在心里暗暗发誓,绝对,千万,一定,肯定不要再招惹任何女人,每个女人,在没发生关系之前都是天使,一旦和你发生关系,她们就化身恶魔。 我敢以我此生后半辈子的性福打赌,莎莎一定是在假哭,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想着我就低头看她。 妈的我错了,她还真哭出了眼泪,但是那双眼中的狡黠又是怎么回事? 后世骚人南柯看到这个情节时忍不住备注:每个女人,都是天生的奥斯卡奖获得者。 我说莎莎,你别哭了,我给你道歉。 她还是呜呜呜。 我又说沙沙,你一哭,我心好疼,头也疼,我再也不敢得罪你了。 她依然呜呜呜。 我带着哭腔道:“好妹子,你别哭了,你再哭,就该我哭了。” 莎莎就开始抹眼泪,道:“那你发誓,以后绝对不能惹我生气,也不许朝我吼。” 我说好,心里却打定主意,我再见你我就是傻逼! 莎莎又道:“我想吃上次你给我点的那种面,里面有贝壳和大虾的。” 我点点头,“海鲜面啊,没问题,我马上给你点。” 她还说,“我要你喂我吃。” “喂!”我急了,“你没听见吗?刚才警官让我立马行动。” 她就哦了一声,“什么行动啊,好不好玩?” 这就是我不喜欢莎莎的原因,换做阿妹听到我这样讲,肯定是先问我危不危险。换做阿莲肯定会说那你千万小心。到了她这里则好,问我好不好玩? 我反问她道:“跟警察办案,抓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你说好不好玩?” 她就张大了嘴,呆呆地望着我,“这样啊,那我不吃海鲜面了,我要去跟你抓坏人。” “别闹了!”我生气地道,她的眼眶又开始红了。 “好啦好啦我算怕了你。”我赶紧哄她,“等下去楼下,我点一碗海鲜面,你慢慢吃,吃完就上来睡觉,等我回来,好不好?” 她立即点头。 我收拾好,给何若男打电话,告诉她我在维多利亚,问她在哪。 何若男闻言懒洋洋地道:“这么巧啊,我也在维多利亚,不过我在一楼大厅,你下来吧。” 这就叫无巧不成书,世界太小。 我带着莎莎下楼,电梯遇到两个龙哥的马仔,都跟我问好,不过他们更多的视线,还是放在莎莎身上。 其中一个马仔问:“发哥,这条女好正,做咩来的?” 我还没说话,莎莎就笑嘻嘻地自我介绍:“我是他马子。” 那两个立即换了态度:“发嫂好。” 等人走后,我盯着莎莎问:“你能听懂白话?” 莎莎纯真地摇头,“我瞎猜而已。” 我看了看墙壁里嵌入式的消防栓,里面放了把消防斧,砍死眼前这个妖精的念头止不住地往上突,突,突! 我说:“下次你再跟人胡说,我就用这把斧头,砍下你的头。” 莎莎立即点头,“我乱讲的,你不要介意,我只是看电影里面,人家说是某某马子的时候很得意,所以就说来试试。” 我继续往前走,穿过大堂来到餐厅,远远就看到一身飞女打扮的梁若男警官,感觉很惊艳,一瞬间还以为舒淇来了樟木头。 我过去打招呼,“男哥好。”又对莎莎道:“这是何警官。” 岂料莎莎看见何警官满心欢喜,非常乖巧地鞠躬,“何姐姐好。” 何姐姐?什么鬼?人家是警官啊,我正准备纠正莎莎的称呼,却看到,何若男已经笑靥如花地朝莎莎伸出手,“你就是阿发的女朋友?好靓啊,带身份证了没?” 第六十八章 惹祸精 何若男看似笑靥如花,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友好,问莎莎要身份证,不就是怀疑莎莎的年龄? 莎莎见惯了这种情景,并不以为意,嗲嗲地道:“美女姐姐,我年满十八啦。” 何若男依然微笑,“我知道啊,但是我想看看。”说话间目光转向我,变成冷笑,似乎在说,敢拉未成年人去开房,看我怎么收拾你。 还好莎莎带了身份证,何若男看着身份证皱着眉头念:“施莎莎,你是湘潭的?” 莎莎调皮地吐舌头,“姐姐你知道湘潭啊。” “恩,去过一次。”何若男说着将身份证推回来,目光转向我,“算你好运,如果她未成年,你小子死定了。” 切,我好怕哦。看看时间,马上就到了和阿妹约定的回家时间,我对何若男道:“警官,今晚我有事,不去行不行?” 何若男嘴角轻笑,“好呀,你可以不去,让我看看,你是叫周发呢还是叫张灵仙?” “喂!”我头发根子都竖起来,这个女人好厉害,这件事她怎么知道? 何若男的表情立即就变的惊讶,瞪着我道:“这么说你们两个中间果然有事咯?我就随便猜的。” 我重新坐回桌子,对她道:“你不要乱讲,张灵仙是我的好兄弟,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何若男连连点头,“嗯哼,我知道了,那咱们开工吧。” 这贼女人。 我招手喊来服务员,对她道:“一份海鲜面,一份叉烧包。” 何若男表情就变的不喜:“你还没吃过饭?” 我指指沙沙道:“给她点的。” 莎莎立即反对,“我不饿,我不吃了,我要跟你们去抓坏人。” 我立即生气,冲莎莎道:“你别闹行不行?” 那边何若男却笑嘻嘻道:“好哇!本来我还发愁今晚我装他女朋友不太像,你能来最好。” 这是什么情况? “何警官,莎莎她什么都不懂,很危险呐。” 莎莎却嗖地一下窜到何若男跟前,挽着何若男胳膊,“谁说我什么都不会,十八样技巧我样样精通。” “精通个毛线!”我怒了,心说这小丫头说话口无遮拦,跟人打架难道你想用你床上的十八般技巧? 莎莎见我生气,急忙将头藏到何若男背后,冲我做鬼脸。 何若男则拍了拍自家腰间,对我道:“放心啦,有我在,她不会有危险。” 说着她就起身,向外走去。 我在后面道:“喂,海鲜面哪。” 何若男直接对服务员讲:“海鲜面不要了。” 坐在原地的我,只能无奈地叹气,拿起手机给阿妹发信息:情况有变,我暂时回不去。 我还没走出大厅,阿妹的电话就回过来,我赶紧多走两步到外面,让夜风吹着我,才接电话。 阿妹不讲话,但她能听到,所以我所在的地方不能是室内,得是室外空旷人声车马声混合的地方,这样她便知我是在大街,而不是在房间或者某个空旷的地方。 大街上肯定不能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件,如此她也会放心一些。 我对阿妹道:“临时有事,我得去趟龙江村,你不用担心,先睡吧。” 那边无人应答,电话挂了。 或许是我的表情过于紧张,何若男在那边悠悠地问,“又给谁打电话?表情那么沮丧。” 我正准备回答,这个电话是给老婆的。 不曾想莎莎却抢先一步道:“不用问,肯定是给我大姐打电话,向我大姐汇报行踪。” 何若男立即摆出一副理解的表情,转身走了。 我则看着莎莎道:“我老婆什么时候同意做你大姐了?” 莎莎一撅嘴,嗲嗲地道:“那我自己去问好不好?” 那边何若男已经跨上摩托车,问我:“你们两个怎么坐?” 莎莎又抢先一步道:“他有摩托车。” “哦?”何若男目光阴冷地看向我,“那你昨天晚上还坐我后面?”言语中透着一丝威胁,肯定是对昨晚我无意中抓那一把耿耿于怀。 我就冲着她道:“还不是因为你昨天晚上踹我下车,我只好临时借了朋友的车。”说着我就走到我的嘉陵125跟前。 何若男看了,“原来这就是你的摩托车。”言语中略带嘲讽。 我晓得,她那辆摩托三十几万,是宝马系列的,今天白天特意在网上查过。而我这辆嘉陵不过五千块,没法比。 何若男说完问莎莎:“坐那辆车啊靓妹?” 不等她问完莎莎就像猿猴般窜到我后面,紧紧抱住我,“我喜欢坐他后面。” 车子行驶在路上,莎莎在我耳边道:“等下能不能给我买份炒粉?我好饿,一天没吃东西了。” “草!刚才的海鲜面为什么不吃?”我的火气瞬间爆发,这小妮子就是妖精托生,专门来整我的。 “刚才饿过头啦,所以不想吃。”莎莎在后面可怜兮兮地道。 我满腔怒火,眼睛在路面搜寻,终于发现前面有个坑,赶紧做好准备,车子过去,嘣地一声,颠的后面老高,我听见莎莎发生一声尖叫,心里才舒坦了些。 莎莎却将我抱的越发紧了,在我后面轻轻地道:“哎呀你好坏,想听人家叫人家就叫给你听嘛,为什么这样整人家。” 呜呼……哀哉! 我想,如果法律允许的话,我今夜就要将这丫头活埋,简直就是折磨。 这丫头,除了那短短的时光,其他的时间,无一不是令人抓狂。 到了龙江村酒吧街,我领着莎莎去了路边糖水店,给她点了炒粉和糖水,让她安静地在这吃,然后等我回来。 何若男站在夜猫门口,见我去了,很是不解地问,“看上去你很烦那个靓妹?” 我点头:“是呀,小丫头能把我气死。” 何若男又道:“那为什么不带她一起到酒吧?” 我道:“酒吧这种地方毕竟不好,龙蛇混杂,她又傻傻的什么都不懂,少去为妙。” 何若男就笑了,“那你到底是喜欢她还是烦她?”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只能说:“我只是喜欢她的外表,她的性格让我抓狂。” 何若男便不再讲话,而是带着我上楼。今晚的何若男没穿昨晚的飞行服,而是比昨天更火辣的飞女服,下身贴身黑皮裤,高腰马靴,上身紧身黑吊带,外面一件短腰黑皮衣,将她火辣辣的身材完美呈现出来,再加上那姣好的面容,所过之处皆是眼球。 到了门口,何若男自然而然地挽着我胳膊,并排向前走,昨晚见过的接待靓妹再次上来,大声问我:“今天晚上玩什么?” 我没说话,何若那则慵懒地道:“嗑药。” 靓妹挥挥手,昨晚出现的黑猴子一溜烟地跑来,满面堆笑,“昨晚玩的开心吗?” 我说还好。何若男却摇头,“不够劲爆。” 黑猴子嘴巴张成o型,“靓妹你想要更劲的感觉?ok,跟我来。” 酒吧东北角有个小屋子,门口坐了几个人,不同于其他来寻刺激的客人,他们坐在原地冷眼旁观,震耳欲聋的音乐对他们不起任何作用。哪些就是看场子的,确保场子里面安全,顺带捞点外快。 酒吧这种地方,是危险的源头,但在酒吧里面却绝对安全。一般的混混带了妹仔来,不把妹仔灌的烂醉,他们是没法得手。只要妹仔说出一个不字,酒吧里的人就会管闲事。 打架?酒吧打架是常有的,那也得看人。普通的小混混打架就会被围起来,教训一番,并赔偿酒吧损失。大混混打架则会被推出酒吧门外,出了门,就是警察的管辖范围,随便你打死打生。 这就是酒吧看场子的职责,在他这一亩三分地,要确保安全,确保酒吧的正常运营。 所谓外快,无非是陪酒妹,卖药丸,这两样都跟酒吧看场子的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带来的利润也是非常丰厚的,当然,危险也时常伴随。 黑猴子带着我们来到小屋子前,对着一个大金牙嘀咕了几句,大金牙就对着我笑,很热情地发烟,我摆手拒绝。 大金牙看了看何若男,过来勾住我的肩膀,“你是不是要那种很爽的药?” 我点头。 大金牙就拉我到小屋子里面,哪里有张办公台,台下有抽屉,大金牙一把拉开,从里面拿出一只密封袋,里面装的是类似于冰晶一样的东西。 大金牙冲我笑笑,“试过吗?超爽。”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何若男知道,因为我看到她眼睛亮了,带着笑意。 大金牙就笑,“妹仔试过这种,那就好。”说完把密封袋给我,“三百块。” 我回头看何若男,何若男就用胳膊顶我,此时的我心情真是糟透了,这何若男也是精灵鬼,居然还记得昨晚五百块没花完。 我从自己钱包掏出三百块,递给了大金牙。大金牙冲我挥挥,“陆丰原产,绝对正点。”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欢呼嘈杂声,夹杂着女孩子的尖叫,我探出头看,莎莎手里端着一份炒米粉,高一脚低一脚地在人群里乱窜,几个男人围绕着她追逐,发出鬼叫。 其中一个,居然趁人多在莎莎臀上抓了一把,莎莎尖叫一声,一份炒粉就盖到那厮脸上。 第六十九章 逞英雄 酒吧从来就不缺精力旺盛的男人,尤其是他们发现一个孤零零的美女时。 莎莎端着炒米粉出现在酒吧,是个人都知道这妹仔是村姑,没见过世面,不然怎么会跑到酒吧里面来吃炒粉? 另外,这妹仔穿的一件只有工厂品管才穿的黄马甲,牛仔裤将两条细长腿紧绷,又是一张娃娃脸,自然成了众多男子追逐揩油的对象。 最主要的是,她身边没有任何男人跟,也意味着,她是一只孤零零的小绵羊。 酒吧尽管混乱,去玩的年轻人也会见机行事,眼见一个妹子在人群里窜,他们不会贸然下手,他们就像狼一样,先冷眼观察,毕竟酒吧这种地方龙蛇混杂,这么正点的小妹不可能背后没人,若是一个不小心惹到不该惹的,倒霉的就是自己。 所以一班混混只是追逐着莎莎大呼小叫,却没下手。两分钟后眼看羔羊要走出舞池,依然没人出面保护她,他们就能断定,这只是孤羊,所以他们下手了。 普通的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当然会反抗,要么逃跑。 莎莎是两者兼有,一盒炒粉扔对方脸上后立即逃窜,也不管前面是什么人,尖叫声就是她的高音警报,直直地朝着相对人少的角落冲来。 我无奈地叹气,红颜祸水,这句话没错。 莎莎也看见了我,顿时化惊恐为欣喜,兔子般地窜过来,藏到我背后。 一帮男人七八个,气势汹汹地追过来,用疑惑的目光打量我。 是人就有脑子,只是脑容量多少有区别。尤其是外面混的,并不是小说里面见面一言不合就动手,他们会观察,估量,看看对手什么实力,才会采取相应的对策。 这个年代是古惑仔和流星花园的时代,这几个混混都留着陈浩南的发型,身上却印着道明寺和花泽类,显然是平时出没于溜冰场迪厅的小混混,对他们而言最牛的就是自己公司的保安队长,最威风的是外面那些骑摩托车的治安队,最狠的则是车间主任。 至于我,他们很快就下了定论,一个模样不错的小白脸,仅此而已。 头发最长的那个家伙帅气地一甩头发,指着我问:“她是你马子?” 我看看莎莎,她正抓着我胳膊索索发抖。 脸上被扔了炒粉的家伙从自己脸上捻下来一根细粉,放在嘴巴里嚼了嚼,道:“叫你马子给我道歉。” 我还没说话,旁边的何若男就懒洋洋地道:“不道歉又怎么样?” 哎呦卧槽?我扭头看何若男,心说你胆儿不小,这是故意惹事呢。不过转念一想她手背上那厚厚的一层茧,我就放心了。 人家警花能这么说,自然是心理有底,于是也摆出一副很拽的样子看对方,恨不能用手指戳他们的脸,告诉他们:孙子,敢动我的女人,找死! 何若男的回答激怒了对方,手指一点我,“那你今天就别想站着回去。” 我闻言呵呵地笑,“你们牛逼吹的真大。” 旁边有酒吧看场子的就围上来,他们的职责是不让酒吧发生斗殴,但允许打嘴仗。 莎莎也跟在后面道:“烂人,摸我屁股,让我男朋友打死你。” “打死我?”那个脸上挨了一盒米粉的小子被气笑了,指着我鼻子道:“敢不敢出去比划?” 我看看何若男。 何警官一脸的期盼,仿佛很久没吃到肉的狼,蹿唆着我道:“去,打他们。” 何警官的话就像一针催化剂,给了我无穷的力量,我心想这怕是何大警长要立威,借此事开个口,再加上我本来就看对方不爽,尽管我很想把莎莎活埋或者砍头,但别人揩她油我还是不太高兴的,当下就摆出一副天下无敌的架势向外走,似乎对方都是一群土鸡瓦狗。 我想,反正等下是何警官的个人show time时刻,我做做样子就好。 酒吧里从来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一大群人都跟随我们呼啦啦地下楼。 隐隐约约听人议论,那小子真拽,一个人带两妹仔。 小白脸是鸡头吧?是不是带人来酒吧里卖? 那价格应该会贵,一炮少说也得一百。 一百给你摸下,看那质量少说也得两百。 我循着声音看去,看到何警官居然对着哪些口花花的男人笑,而且还是舒淇式的笑。 妈的,这是什么情况? 到了楼梯下很自然的出现一个大圈,四周都是看热闹的。对面七八个站在我前面两米远,只有那个被米粉砸了的家伙站在最前面,其他几个远远在后面缀着。 我看了看何警官,她站在人群里,望着我笑,她怎么不出来跟我站一起?是不是觉得单挑没有挑战力? 我用询问的眼神看她,是不是嫌对手太少? 她笑着看我,点头,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 我笑着对那厮勾了勾手,“来。”我得给那厮些教训,激怒他们,让他们一伙儿都上,这样才方便何警官出手,震撼全场。 那厮被我的挑衅激怒,冷笑一声就冲过来,准备给我来一记直冲拳。 我连想都不想,直接一个高踢腿,踢中他面门。巨大的惯性冲击让他的身子继续向前,头却不得不向后倒,啪地一声躺倒在地。 这一招是我拿手菜,历来打架必用杀招,对付有经验的人不管用,但对付普通人却非常轻松。 后面几个都瞪了眼,想必他们没料到伙伴会这么快倒下,各自交换了下眼神,有两三个向我走来。 我呵呵笑着,朝他们一伙儿勾手,“一起来,单个来没意思。”语气极尽狂妄。 对方果然被我激怒,六七个就冲着我过来,有两三个甚至还是身子腾空来飞踹,这特么谁招架的住,我赶紧转圈跑,同时给梁警官打暗号:“男哥!” 何警官闻言就上前一步,表情凝重,然后冲着我用力大喊:“加油!” 草!被她耍了。 背后有人一脚踹我屁股上,踹的我差点扑倒,此时的我已经知道是被何若男耍了,赶紧主动防守还击,向前扑街的同时一个回旋踢,扫中一个家伙肩膀,那厮倒地又压倒另个。 以一敌八的戏码开始上演,我心里此刻仅用了0.01秒就在脑海里把何若男推了一万遍,若不是顾及她警察的身份,早就破口大骂。 以寡敌众最关键的窍门在于走位,不要同时面对两个以上的敌人。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对方尽管有八个人,但每次都是一个个和你打也就失去了人数多的优势。 那么要如何将八个敌人变成一个敌人呢?就是要走位,说句难听的就是要靠跑,转圈跑会很快被他们围住,跟着一顿爆揍。必须直线跑。 敌人追击的速度有快慢,就抓住时机先放倒第一个,手要稳心要狠,一记下去必须将他击倒,不要让对方有还击的机会。这里的窍门就是击打对手的下颌及鼻梁上方位置,这两位置角度准确可致人三五秒眩晕,要不就是用脚踹对方腹部,巨大的撞击会让脏器发生震荡,产生巨大疼痛,迫使对方停下休息,短期内无法还击。 这些理论大部分人都知道,但操作起来却很难,没有专业训练过的很容易失手。 但我不同,我有多年实战经验,稍微一看对方间隔距离拉开,就予以还击,奔跑中猛地转身回踹,那厮的脚还保持跑动姿势,想要抵挡都抵挡不了,只能眼看着自己被我踹飞。 实际上他可能都没看清怎么回事人就躺过去了,因为真正打起来人的速度会很快,甚至快过二十四分之一秒,也就是人眼能捕捉到画面的极限,快于这个速度,人眼是看不见的。 七八个普通混混,根本没法和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的我相比,他们还停留在打人先抱住对方摔的阶段,以及看见拳头先闭眼的坏习惯,这些都是致命缺点。 我不敢说自己的动作多优美,但出拳钢劲这是必须的,不然被对方抓住机会,挨打的就会是我。七八个大小伙子打我一个,很容易断胳膊断腿。 拉开了敌我距离,形势迅速逆转,八对一变成一对一,只是时间上隔开,随着乒乒乓乓的拳头肌肉碰撞声,几个土鳖就被我先后击倒在地,不等他们有反应的时间,我就趁机在哪些准备爬起来的家伙身上补刀,攻击他们的脆弱部位,必须确保他们暂时无法还击,趁他病要他命是我一贯的作风。 很快,地面上就横七竖八地躺倒一片,哎哟哼哼声不断,见无人再能起身,我才举目四看,人群里莎莎第一个欢呼着出来,冲着我叫唤:“老公你好威猛。” 我不理她,脸色铁青地朝何若男走去,我要借机发挥,指责她不够意思,眼睁睁看着我被人围攻居然不来帮忙,还故意让我误会。 我要跟她大吵一架,然后分道扬镳,从此让她再也不能烦我。 我向她走去,一路上都是热切羡慕敬佩的目光,甚至连卖我粉末的大金牙,都看着我一脸的赞赏,远远地咧着金牙朝我笑。 这些都不重要,我故意黑着脸,唯一的目标,就是要当众斥责她,问她为什么不帮我。 我离她就剩三步远,我的手臂已经抬起准备指她。 然后,她冲着我娇媚的笑,说:“老公,你好棒……” 第七十章 抓人 这是什么鬼? 我像中了石化术一样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傻傻地看着前方那笑魇如画。 她像个小女孩一样捧着手,腰肢扭扭扭,其动作表情跟我所见过的桑拿小姐一般无异,这还是那个貌似懒散实在凶悍的女警花吗? 她突然间这一出,究竟是搞的什么鬼? 而周围的围观群众,看向我的目光则多了另一层意思,有羡慕,但更多的是狂热,就是那种女婿看老丈人的那种狂热。 不用说,他们肯定把我当成带妹仔的鸡头了。不然无法解释眼前两个女人同时喊我老公的诡异现象,而且还是两个模样如此漂亮的女人。 很多男人已经开始在摸自己的裤兜,计算剩余的费用够不够挥霍。 站在楼梯上面的大金牙却冲我友好地勾勾手,“靓仔,上来聊。” 我还未回答,莎莎就抢先上前抓住我肩膀,娇滴滴道喊:“老公,我饿!” 能不饿吗?一份炒米粉拍人脸上,白瞎了三块钱。前面何若男也顺势过来,“那我们先去吃东西。”然后回头风情无限对大金牙道:“吃完东西再上来。” 大金牙收到,嘿嘿笑。 在糖水店坐好,重新要了炒粉和糖水,我黑着脸不和何若男说话,低头吃自己的花生粥。心里打定主意,任凭她如何说,也要跟她划清界限。 莎莎却在一旁喋喋不休,老公你好棒,老公你好猛,老公你好帅。 我用手指一点,莎莎就识相地闭嘴,低头喝糖水。 何警官却靠在塑料椅子上翘二郎腿,天真无邪的仿佛是纯真小女孩。 黑脸两分钟后我就憋不住了,这女的居然不和我讲话?难道她看不出我很生气?还是说她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觉得应该自己先开口,用很冷酷的语气说:下次不要这样啦!哦不,应该说,这种事,没有下次了。或者换个语气,调侃地问:嘿,刚才的事,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我抬头,人家何警官压根没看我,一直低头玩手机,手指按的嘣嘣快,也不知道给谁发信息。 我敲敲桌子,“喂!” 何警官抬头,微微一笑,“怎么?” 妈的,她这倾城一笑,我刚才想的那些狠话就放不出来了,还言不由衷地问她,“干嘛呢?” “发短信啊。”何警官说话的语气表情很随意,丝毫不做作。 我咳嗽一声,用严肃的语气问她,“刚才的事,你怎么说?” “哦。”她懒洋洋地把自己从塑料椅子里抬出来,“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当真。”然后笑眯眯地问莎莎,“开个玩笑,你不介意吧?” 莎莎嘴巴里塞着米粉摇头,含糊不清地道:“不介意。” 喂!说什么呢?我急了,“我说的是打架的事,你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上?” 何警官很稀奇,“你不上谁上?我们这里又没有第二个男人。” 我就疯了,“那你跟我乱点什么头啊?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的?” 话没说完,我听到糖水店外面一阵嘈杂,跟着警笛大作,好多人都跑出去看。我也坐不住,随着众人一起去,就见外面来了五辆警车,三辆桑塔纳两辆依维柯,桑塔纳里面的是公安,依维柯里面则是武警,一伙人迅速将酒吧下面堵死,同时另一队绕到酒吧后面。 这情景无疑是抓人,就是不知道,何警官什么时候喊的人?从时间上推,肯定是刚才打架之前,否则警察怎么来的这么快。 同时也让我知道,电影上演的那些警察抓人之前先鸣笛都是假的,真正的抓人都是悄悄的靠近,抓捕开始才会鸣笛,一方面给民众一个警示,一方面也能给犯罪分子造成心理威慑。 具体怎么行动我不知道,我就看见酒吧二楼东墙忽然开了道门,大金牙身子一纵就从门里跳下,后门有个武警伸手来抓,却是晚了。 但那也没什么用,二楼下面好几个公安早就在等,几个人上去就给大金牙按住,挣脱不开。 “好厉害哦!”有个女人在我旁边说,我侧脸去看,莎莎端着一盘炒粉吃的津津有味。 这情景让我头大,还说想让她去跟人家维多利亚的镇店之宝林黛玉去一较高下,看她村的那样,哪有半点淑女的样,更别提气质,说话嘴巴里还往外喷米粉星子,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正内心不爽着她还挤着到我身边,夹起一筷子炒粉对我道:“啊,张嘴!” 张你妹!我不吃! 莎莎就瘪着嘴自己吃,此时警察正押着大金牙往依维柯上走,无意间大金牙一个抬头目光瞟向我,和我对视半秒,很快脑袋就被压下去。 或许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大金牙对我笑了一下。 笑个毛啊,别让人感觉我是他同伙似的。 这次行动总共抓了四个人,除去大金牙和黑猴子,还有两个不认识,依次被关进两辆依维柯,一伙人帅气地离去。 我很奇怪,居然没人跟何警官打个招呼? 警察走了,众人也就散了,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抱怨,这下好了,卖药的被抓啦,以后想嗨都找不到人了。 人群散去,我领着莎莎重新回糖水店,转身差点碰到人,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三十岁的样子,脸白的吓死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嘴角却在笑。 我没搭理他,想从他身边绕过去,他却主动伸手挡住我,阴涔涔地笑道:“帅哥,认识一下。” 他讲的是普通话,但我也能大概听出他老家不是湖南就是江西,因为这两地人讲话口音比较独特,很容易辨认。 我问他,“你哪位?” 他伸出手:“我叫李俊,道上朋友喊我俊哥。” 我哦了一声,伸手和他握住,“我叫周发,不过我不是道上的。” 听到我的名字,他的眼睛瞬间亮了,笑容也变的更盛,“你就是周发?难怪了。” “你认识我?”我顿时好奇,同时双脚前后岔开,全身做好准备,这家伙要是来寻仇也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但他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依然在笑,“我说嘛谁这么英雄,一个打八个,原来是声震樟木头的第一打仔!” 果然是听过我的。 我赶紧纠正道:“错了,樟木头第一不是我,是龙哥。” 这句话必须说的,尽管我心里恨大龙恨的牙痒痒,但目前实力不济,在外面必须时刻保持对他的敬意,那怕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违心的,口头上也不能让大龙对我产生什么误会,毕竟现在阿莲还在他锅里捞食。 没想到,李俊却哈哈笑,“龙哥是老大,不是打仔,真正的第一打仔还是发哥。” 如此说就没问题了,对方既捧了大龙,也捧了我。不过我并不喜欢打仔这个称号,感觉就是给人做小弟的。 但我还是没弄明白,对方忽然找我的用意。我回头看看,刚才挨打那几个还在我身后十多米远处晃悠,便用手指了指,问,“你朋友?” 李俊摇头,“不是,我就是纯粹想交个朋友,没想到撞见一位大神。” 我呵呵干笑,问他,“俊哥做那行的?” 俊哥嘴角抽抽,“我有你喜欢的东西。” 我喜欢的东西?难道是印钱的? 我瞬间瞪大了眼,惊奇地看着对方,心说丫的挺胆大啊,都敢印伪钞了。 他的手在口袋里摸了摸,又递过来给我,我接了,是一个密封袋,感觉和先前买的那种透明晶体差不多,心里不免吐槽,这尼玛也是我喜欢的东西?江湖上打听打听,发哥除了爱钱其他一律不爱,真是痴线,连我爱好都没弄懂就乱推销。 我正要举起手看,李俊一把过来压住,对我挤眉弄眼,“你今晚回去试试,陆丰制造的新货,保管你爽。” 说完又拍拍我的肩,塞给我一张名片,“有需要找我。” 一番话说的莫名其妙,但我大概能猜出,手上这玩意吃了对人不好。 眼看李俊从刚才和我打架的七八个人中间经过,还对那几人笑道:“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周发,打不过他不丢人,不用挂怀。” 煞笔!我对着他背影骂了一句,拉着莎莎进糖水店。 刚坐下,何若男就把手伸出来,“给我。” 我知道她要什么,就是心情不爽,黑着脸把两个密封袋掏出来拍她手上,还别说,她的手心皮肤摸上去也很粗糙,有些死皮甚至刮的我手疼。 谁娶了她谁倒霉,我心里恨恨的想。 她拿了两袋药还不满足,又伸出手来,“还有呢?” 这我就搞不懂了,“总共五百都花完了,没有了。” “电话号码啊。”她不满地道,我便将李俊给我的名片给了她,低头继续喝粥。 “谢谢你。”何若男诚恳地说,声音极轻,“没有你,想抓住大金牙还真有点难。” 我抬头,愤愤不平,“谢谢有用?我像傻子一样被你玩。” 何若男就笑,“那你也不亏啊,不是白捡了个老婆?” 老你妹!我气的摔了勺子,没好气地对她道:“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老婆,真想感谢我拿钱来啊,真金白银的我最喜欢。” 话音刚落,一叠钞票就摆在我面前,何警官也换了娇滴滴的语调道:“不要生气嘛老公,想要钱还不简单,人家给你就是啦。” 第七十一章 古惑仔or流浪者 这一手又把我弄懵了,不过好歹有上次的经验,我瞬间反应过来肯定是有意外情况出现,她才忽然间切换成这种表情,赶紧回头,果然看到意外。 那几个挨打的古惑仔正聚集在门外,为首的长毛慢悠悠地走进来,未过来先堆笑,拿出一包烟给我发。 “发哥,抽烟。”长毛如此说。 我挥手拒绝,问他,“有事?” 此时的我很淡定,因为对方不是来寻仇的,所以不会紧张。若是寻仇,刚才我背对着他时是个好机会。 长毛表情有点尴尬,“发哥,刚从是我们弟兄对不住你,所以我来给您道个歉。” 这样啊。我心里不免得意,鲜衣怒马少年狂,无非如此,有人主动低头谁都喜欢。 我道:“没关系,大家年轻人,热血冲动很正常。” 我如此说,长毛也跟着笑,“那发哥能做个朋友吗?” “做朋友?很好啊。”我笑道,眼前这几个古惑仔蛮有意思,也算不打不相识啊。 那长毛闻言很高兴,招手让外面的七个小子进来,于是呼啦啦的一群进来,全部规规矩矩的站好。 长毛一声招呼:“喊发哥!” 几个人就规规矩矩地低头,“发哥好!”声音略大。 我都搞懵了,有点不知所措,伸手让他们坐下,问他们道:“都吃饭了吗?没吃发哥请客,想吃什么点什么。” 几个人都不说话,你看我我看你,各自傻笑。 我就问长毛:“吃过了吗?” 长毛顷刻间就羞涩,有点脸红,摇头。 半天没发言的莎莎立时就跳出来,“没吃还等什么?赶紧点,发哥有的是钱。” 美女的力度就是不同,几个半大小伙子瞬间活跃,各自招呼老板娘,要米粉要炒饭要河粉,红豆冰绿豆冰西瓜冰各种饮料。 我点了点何若男给我的钞票,一千块呢,方才被愚弄的不快瞬间消失不见,很大度地对他们道:“不够你们再要,一定要吃饱。” 几个人都嘿嘿傻笑,纷纷点头。 莎莎此时吃完了饭,神气十足地走到几个人跟前,手指点点地问,“刚才谁摸我屁股的,给我站出来。” 先前那个瘦长脸闻言就黑了脸,其他几个则发出嘲笑,似乎要等好戏上演。 就见莎莎双手叉腰,极其神气得意地道:“那只手摸的伸出来。” 瘦长脸霎时黑脸变苦脸,声音弱弱地道:“我都没摸到什么。” “没摸到?”莎莎一筷子就敲在那厮手上,“老娘那么软的屁股你说没摸到?”敲完又觉得筷子太轻力道不够大,跑去前台收银哪里拿了一只痒痒挠回来,对着瘦子的手心就是一阵抽,抽一下还问一句:爽不爽?爽不爽? 瘦子伸着一只手啊啊地叫,抽一下回一句,我错了,不敢了,饶了我吧。 周围人则是看戏,哈哈大笑不止。 我转过头来,没眼看,心说莎莎这女子真要不得,太泼辣。 何警官却看的津津有味,笑眯眯地问,“妹妹很不错呢。” 我翻了个白眼,“你更好呢。” 何警官又笑,“不都给你钱了,怎么还生气呢?” 我就呵呵道:“没生气啊,哦对了下次有这样的好事别喊我,给钱我也不去。” 何警官就一脸嗔怪,那表情瞬间变妖精,迷死个人。 那边莎莎一连抽了十多下才罢手,用痒痒挠指着一群小子道:“听好了,老娘的屁股只有发哥能摸,下次谁敢犯贱就剁掉他的手。”声音虽然清脆,但言语中却透着霸气。 瘦子被一顿抽吊着大长脸,哎哟哎哟地对手哈气。 很快,他们点的饭也端上来,先前的嬉笑声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狼藉的吞咽声,听上去就像是一窝刚出栏的猪,连吃带喝,唏哩呼噜,好像饿了很久。 我见状笑笑,准备喊老板娘埋单,却被何警官按住,“再等等,他们没吃饱。” 这我就奇怪了,她怎么知道这些小子没吃饱? 我又看了一会,首先是一个胖子先吃完,嘴巴里塞得都都囔囔,盘子舔的一干二净,眼睛却时不时地瞄我。 我见状就道:“胖子没吃饱再来一份。” 胖子冲我嘿嘿一笑,然后招呼老板娘,“再来一份炒粉,加蛋。” 接着黄毛也站起来喊:“我也要一份炒粉,加双份蛋。” “我要河粉,双份蛋。” “我来份鸡蛋莲子冰。” 我看着这几个人,心里奇怪,这些家伙的饭量怎么会这么大? 还是何警官经验老道,一语道破天机。 “这几个估计饿了一整天。” 我问长毛,“你们没上班吗?” 长毛摇头,“都是在外面玩的。” 玩的,也就是混的,只是混的不够好,达不到混混的级别,只能说玩的。 混混一般会敲诈勒索,甚至拦路抢劫。但玩的人不会,因为他们没那个胆量去做坏事,也不想去害人,一般都是因故找不到工作或者辞职出来的,身上存了点钱,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打游戏溜冰蹦迪,等钱花完了再去找工作。 看他们的样,应该是钱花完了但工作还没着落。此时的东莞行情就是如此,工厂要招就招女的,男工要进厂很难,要交巨额介绍费,马飞那辆车就是靠给人介绍工作赚来的。 有时实在没钱了,玩的人就会铤而走险,去干些非法勾当,慢慢的就堕落了。东莞治安不好的主要原因就在这里,闲散劳动力太多,吃饭问题解决不了。 当然这问题跟我没关系,今晚我高兴请他们吃顿饭,明天见不上谁管他死活? 我只能表示理解,点点头,让他们吃好喝好,不够再要。 莎莎做过一段工厂,对这种情况很了解,充满同情心地问,“那你们找到工作了吗?” 几个人就摇头,不好意思地笑。 莎莎就道:“哎呀,那就危险了,现在治安队到处抓人,你们千万小心呐。” 治安队抓人,也是时下东莞的一大特色,白天夜晚七八个身穿制服的治安队员在巡逻,主要目标是男人,过去先问工作证,也就是所谓的厂牌,没有厂牌的一律抓走,往临时收容所一丢,等人拿钱来赎。交钱了的可以再出去,没交钱的直接遣返还乡,当然,不是白白遣返你,路费得要你家里掏,且价格不菲。 莎莎道:“我们线上有个郴州老乡,星期天出门忘带厂牌,就被治安队抓了去,听说晚上四五十个人挤在一起,都是蹲着睡觉,蚊子能把人咬死,第二天交了二百块才赎回来。” 莎莎说完,那方的何大警官却皱了眉,不甚了解,问:“治安队为什么抓人?” 周边一众人就像看傻瓜一样地看她。 我也觉得奇怪,何警官去过全国很多地方,对如何抓犯人这套也很有经验,偏偏对于外来打工者的遭遇这块懵懂的如同婴孩,仔细一想倒也释然。 何警官是广东本地人啊,又是警察,她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担心被治安队抓,甚至都不知道治安队抓人是个什么概念。 长毛此时已吃完,擦着嘴对何警官道:“因为我们找不到工作,治安队怕我们危害社会,所以就抓咯。” 何警官的眉毛挑了挑,表示不理解,“因为害怕你们违法,所以就提前抓?是这意思吗?” 我竖起拇指点赞,“你真聪明。” 何警官就笑,“那这跟害怕噎死就不吃饭有什么区别。” 我点头,“因噎废食,是这个道理。” 何警官又问,“抓去哪里呢?” 长毛回答:“抓去村子里的临时关押所,交二百块就能出来。” 后面有人开口纠正长毛的说法,“不用二百,你在里面饿上一天,等下午时候交五十就能出来。” 何警官闻言就懂了,“你是说他们先抓人,然后用钱放出来,然后再接着抓人?是这个意思吗?” 众人一头,深以为然。 何警官瘪瘪嘴,不再说话。 眼见众人都吃完,我便招来老板娘埋单,八个人倒也吃得不多,不到一百块,去港式茶餐厅吃碗海鲜面也要三十块呢。 结完账我们一起向外走,长毛等人依依不舍地跟在后面,我觉得奇怪,问他,“还有事?” 长毛立即否认,“没有没有。”说完不好意思地挠头。 我本着江湖礼节道:“有事说话,能帮上忙的我会帮的。” 几个人都嘿嘿傻笑,没人说话。 我想了想,咬咬牙,都是出来打工的,不过我运气好些罢了。手伸进口袋里数好三张才拿出来,塞进长毛手里,道:“拿去用,尽快找工作,别在外面瞎晃悠,赚钱要紧。” 长毛很高兴,连连道谢,末了又追上来问,“发哥,留个电话号码,等我找到工作发了工资还你。” 我挥挥手,“小意思,不用。” 长毛不依,非拉着我不放。 我没办法,问他们谁有纸笔。 那瘦子立即飞一般地跑去旁边便利店,拿了纸笔过来,我把手机号码写下,众人这才欢天喜地的告别。 等我骑上车,车子都发动了,几个人还跟在后门大声招呼:“发哥路上慢点,不要骑太快,注意点。”那感情,就像多年的兄弟送别似得。 第七十二章 红颜祸水 回去镇子的路上,前面的宝马机车忽然减速,并打灯示意靠边,嘉陵125也跟随变慢,路边停车。 何若男从车上下来,看着远处的不夜天发出感慨,夜风掠过她的脸庞,勾魂摄魄。 她问我,“你还记得这地方吗?” 开玩笑,昨天晚上的事,我能不记得?我哼哼地道:“记得,昨天我在这里被你踹下来的。” 何若男表情瞬间可爱,“唉,我发现你这人很有趣,你总是记得别人的坏,却从来不记别人的好,昨天我为什么踹你下车就忘了?” 我撇撇嘴,“都没怎么感觉,哪里会记得?少说也要让我抓上十分钟,我才会有印象。” 身后的莎莎听不懂我们对话,伸出脑袋上前来,“你们说的什么?” 我没回答她,示意她下车。 何若男道:“昨天我们在这里聊了很多,你都不记得了?” “聊的再多也没有我感兴趣的,当然记不住咯。” 何若男闻言叹息,揉揉自己的脸,悠悠道:“不管怎么说,你也为缉毒事业做出了贡献,我现在就问你一句,如果能给你一个身份,你愿不愿意继续?” “什么身份?”我瞬间惊觉,隐隐觉得这是件好事,但总感觉里面有阴谋。 “一个能让你心甘情愿为缉毒事业奉献青春的身份。” “是警察吗?”我的好奇心被她勾起来,同时内心有点小激动,如果能有个编制,也是不错的,最起码大龙哪种人就不敢明目张胆的跟我做对。 “算吧。”何若男笑眯眯地道,“如果你表现优秀,我就能给你正式编制,在这之前,你属于编外缉毒警,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临时工,怎么样?考虑一下。” 编外缉毒警?我有点不太明白警察机构是怎么样的管理,但本能地感觉这个编外是个忽悠人的行当,有事编外上,有功正式抗,出事编外顶,出粮正式拿,历来各个单位的编外人员似乎都是用来顶雷的。 后面莎莎不懂,只听说我可能要做警察,喜不胜收,一个劲的叨叨,“答应啊发哥,快答应啊,做了警察有好处。” 我知道莎莎说的什么意思,做了警察就不用担心扫黄。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妥,这件事最好问问阿妹。 见我不语,何警官换了表情,认真对我道:“我知道你可能对警务人员有点误会,你觉得我们警察都是只懂拿钱不会办事,对不对?” 我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我这样想。”眼见何警官表情怀疑我赶紧补充一句:“是东莞所有的外来工们这样想。” 在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只要有钱,没有什么不可能。 何警官一直在笑,等我说完,她嫣然一笑,问道:“今晚的扫毒你觉得如何?” 我想了想,对她道:“当然,你是个好警察,我很佩服。” 何警官又问:“那你觉得今晚参加行动的警察,他们怎么样?” 我仔细想想,那些公安武警都很不错,就点头回答,“他们也挺好。” 何警官就笑,“这不就对咯?你不能因为你认识的警察不好,就否定我们整个警察队伍,东莞发展太快,城市配套服务跟不上,这很正常,没有什么好抱怨。你讲东莞警察不好,二十年前的香港警察还不如现在的东莞警察,时代在进步,我们也在进步,你今天看到的坏警察,必然会随着社会发展而淘汰,没什么好抱怨。” 我心想,你是警察,你说的都对,没必要跟你理论,于是点头。 何警官就笑,“只要你想做好警察,你就会变成好警察。知道现在东莞最可怕的犯罪分子是那些?是那些毒品从业人员。我们现在看到的种种不好,几乎都跟这个行业有关。” 说着她举起手中的密封袋,里面装的是白色晶体,“知道这些是什么?是bd。” bd,我好像听人提起过,这玩意专门用来对付妹仔,有些被骗进桑拿的妹仔不想做这行,想逃跑,鸡头就会给她溜冰,将她的意志摧垮。我曾听阿莲无意中说起,世上最害人的就是这东西。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大金牙对我说的那些话,他觉得我会用bd对付妹仔,真是个丧尽天良的家伙。 我问:“你说的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何警官将密封袋收起来,道:“今天那个年轻人很相信你,如果你能跟他搭上关系,就能挖出来一条销售线,早日将他们摧垮,也能早日挽救一些人,做不做,你考虑一下。” 挖出一条毒品销售线,成为一名人民缉毒警,老实讲,我心动了,但又感觉前途凶险,我想了想,对她道:“给我一个晚上考虑考虑。” 何警官笑笑,“没关系,你慢慢考虑,现在,来说出我让你在这里下车的真正目的。” “什么?”我蒙圈了,“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没说出真正目的?” “对呀,今天看见你打架,毫无章法,动作也不够凌厉,我就忍不住,必须要亲自指点你一下。” 指点我?我隐约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急忙伸手道:“不要不要,我对打架这方面不感兴趣,我只想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 然而晚了,何警官已经开始出手,我甚至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就感觉天旋地转,跟着人就躺在了地上。 原来,何警官半路停车的真正目的,是想借着教我格斗技巧的借口修理我一顿。 我也是哔了狗,她给出的理由是,她喊了我几声老公,我居然没有一次答应,对她相当的不尊重,觉得我污蔑了她。 我当时就怒了,指着她道:“有本事你真的嫁给我先。” 然后我就被打的更惨了。 后世骚人南柯有句名言:有什么事情能比你遇到一个漂亮却蛮不讲理的女人更令人崩溃的?答案是:有,遇到两个漂亮又蛮不讲理的女人。 车子到了维多利亚门口,我让莎莎下车,莎莎不下,抱着我撒娇,“你看都这么晚了,我大姐肯定睡了,你就别回去打扰她了。” “胡说!”我正色斥责道,“我不回去她是不会睡的,快放手。” 莎莎闻言便松手,但眼泪却也跟着在眼眶打转。 我叹声气,对她好声说道:“有些事,你要搞清楚,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交易完了就该分手。” 莎莎听了点头,眼泪跟着夺眶而出。 我挥挥手,“去楼上吧你,我回去了。”言毕调转车头,向家的方向驶去。 车子走出去好远,我听见后面莎莎哇地一声哭出来,我向后看,她追着摩托车奔跑,喊叫我的名字。 我的个天爷,我赶紧刹车,掉头,回去她跟前。 莎莎见我回来,便止住不哭,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气的我一拍大腿,仰天长啸:“我这上辈子是遭了什么孽啊。” 我把莎莎送回房间,好生安慰,给她讲道理,让她明白,我就是个负心汉,没必要留恋。 莎莎道:“我知道你是负心汉,但就是不明白,你一走我心里就难受。” 我道:“莎莎你这样不值得,你难受我一点都不难受,我反而在心里轻视你,你知道吗,刚才路上要是何警官不在,我都想挖个坑把你埋了。” 莎莎立即瞪着水汪汪的眼睛道:“你不要把我埋在路边,哪里荒凉贫瘠,我做鬼了不习惯,你要不就把我掐死在这房间里,我喜欢这里,这里的马桶还有自动冲洗,而且天天都有客人来住,即便我做了鬼,这里也是热闹的。” 我闻言立即面目凶狠地道:“掐死你?那么便宜?我的手段你不知道,我都是要把你分尸放马桶里冲下去才行。” 莎莎霎时吓白了脸,摇头道,“绝对不行,万一冲不下去会堵住下水道的,那样就没人敢用带自动喷水的马桶盖了。” 这话说的,我直接一巴掌抽自己脸上,“莎莎,不要再提那个马桶盖,你就说,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莎莎闻言就娇羞地笑,“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喜欢你,每天都想看见你。” “这就是贱!”我手指点在莎莎鼻子上说,“你哪里找不到男人,非要缠着我?以你的身材相貌,随便走去哪都有人把你捧在手心,把你当公主,为什么要吊死在我这个歪脖子树上?” 莎莎说:“公主就是鸡,我不想当鸡。” 我气的手足乱舞,“我说的不是包房里的公主。” 她又说:“那你脖子也不歪啊。” 啊!我要疯了。 我问莎莎:“你这胡搅蛮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她瞪着无辜的双眼看着我,“我没有胡搅蛮缠,是你脖子本来就不歪。” 我嘭地一声摔门出去,走到楼道把墙上的消防斧拿下来,回到房间,抓住她脖子一把将她推到在床上,用斧子指着她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砍死你?” 莎莎惊恐地朝我点头,“我信。” 我冷笑,“那就不要再缠着我。” 莎莎摇头,“你砍死我之前,能不能先来一次?” 第七十三章 后台 男女之间没有什么事是一炮不能解决的。 但这骚贱的奇葩愿望背后却隐藏着令人细思极恐的阴谋。 当我气喘吁吁地从莎莎身上翻下来时,她说:“现在好了,你现在回家去,就算大姐想要,应该你也给不了吧。” 我累的跟狗一样吐舌头,进气没有出气多,问她,“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回答:“可能是我骨子里比较爱占便宜吧,别人的老公比较爽。” 这回答听不出任何毛病,堪称完美。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里,已经凌晨两点,阿妹果然是睡在客厅沙发,这一幕让我极其羞愧,我在心里发誓,以后有事白天解决,绝不晚归。 她还怀着孩子啊。 我抱着她回房,她睁开眼看看,又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她已经做好早点。 我跟阿妹说了临时警察编制的问题,问她什么意见。 阿妹皱眉思考了许久,回答道:可以做。 我点头:“我也觉得挺好,就是担心有危险。” 阿妹道:带妹仔也很危险,也没见你害怕过,缉毒是好事,为什么不做? 我闻言有些脸红,道:“既然你说做,我便给她回话,只怕是以后可能要早出晚归。” 阿妹摇头道:不要紧,我习惯了。 说这句的时候,她的表情很平静,目光专注地看着眼前食物,给我的感觉正如她所回答的那样,我在她心目中的感觉,已经不要紧了。 这感觉让我莫名害怕,我夹起一块烧鹅,放进她碗里。 她看着我,比划了一个谢谢的动作。 忽然间,我有点慌,她以前可是不谢我的。 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被她发现了,但她没说。 吃完饭,我心神不宁,默默观察阿妹,她竟然主动去洗碗啦!卧槽,这情况不对啊。我赶紧起身,一溜小跑地去洗碗,并殷切地道:“老婆你歇息,我来洗。” 阿妹看了我一眼,用水冲了冲手上的洗洁精,转身走了。 我感觉到她看我那一眼,有些冰冷,不带感情。 我更慌了,更加肯定,一定是我某些事情被她发觉,她这是在无声的生气。 不会说话的女人生气远比会说话的女人生气恐怖多了。 我手脚麻利地洗碗,刷锅,想着等下去好好哄她。结果等我洗刷完毕,她又在哪里洗衣服了。我去,这怎么行?老婆怎么能主动洗衣服?我颠儿颠儿地一路小跑过去,抢过她手里的衣服,道:“我来洗。” 她摇头推我,我还是不依,非要坚持自己洗。 最终她把衣服让给我,默默地看我。 我一边欢快地洗衣服,一边朝着她傻笑。 忽然间,她问:你很喜欢洗小妹的底裤? 什么?我看着手里的粉红蕾丝半透明的底裤,赶紧丢进盆子,脸上有点发烧,而后反问,“以前不都是我洗的吗?” 她抿抿嘴,算是嘲笑吧。 我心更慌了,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让你累着。” 她听了也不做回应,转身去沙发上歇着了。 我赶紧加快速度洗衣服,同时心想,是不是最近太冷落她,给我摆脸子呢?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那么冷冰冰? 正想着门口钥匙响,亲丈人德叔摇摇晃晃地回来,看上去精神满满,手里提着四只乳鸽,回来呵呵地道:“你们吃过饭啦?阿发等下把这几只鸽子收拾一下,给阿妹炖汤。” 我赶紧上前接过鸽子,问他,“阿爹昨晚赢钱了。” 德叔得意地将头顶所剩无几的头发向后捋,“赢钱不是常有的事嘛,没什么大不了。”说完又走到阿妹跟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四个黄金圈,他笑眯眯地道:“这四个项圈是我特意去周大福买的,留给我孙子用,手上,脚上,都要带的。” 阿妹见状有些欣喜,用手接过圈子看。 我也在旁边拍马屁,“阿爹好大的手笔,孩子还未出生就准备好礼物。” 德叔神气地仰头,“哎呀,我还让人打了一把黄金长命锁,只是名字未想好,等想好名字,我就可以去拿回来。” 阿妹闻言立即摆手,示意德叔不要那么破费。 德叔激动地站起来,“这有什么?我孙子嘛,当然要好一点咯。” 我问道:“那孩子名字,你想好了么?” 德叔就道:“取名这种事我们不行的,还是去找大师,要根据孩子的生辰八字,现在取不了。”说完又似乎想起什么,一拍大腿道:“哎呀,孩子四个月可以看是男是女,你们改天也去医院看看,照下b超,看看是男是女。” 我将鸽子拔毛开膛,两只放冰箱,两只放好调料用文火慢熬,出来时德叔已经睡去,便对阿妹道:“要不就依阿爹所言,去医院照照b超。” 阿妹闻言心动,遂收拾打扮出门。 走到外面,我感觉到她心情好了许多,最起码,已经主动用手挽着我。我问:“我天天晚归,你不怪我吗?” 阿妹道:无论我如何说,你又不改,我只能生闷气,可是书上讲怀宝宝妈妈不能生气,不然宝宝出来后脾气就不好,所以我不敢生气,就自己骗自己,开心一点。 阿妹比划的很慢,中途几次鼻根都发红,着实令人心酸,我便一把抱住她,对她道:“我保证,以后每日十二点前必须到家。” 我们在路边等车,路对面过来一辆的士,阿妹急忙招手,那辆车看似要停,结果却临时加速,又走了。 阿妹用奇怪的眼神看车。 我却看得分明,阿莲此刻坐在车上,应该是要在小区门口下车的,但是看到我们,又让司机拐走了。 此情此景,让我一阵感慨,心道,早知会这么麻烦,不要招惹阿莲多好。 去了医院做b超,我问医生是男是女,医生指了指墙上宣传板,上面写着禁止医学鉴别婴儿性别。 我就对阿妹道:“看来是女仔,是男仔医生会直接说的,是女仔医生出于保护孩子的心理,所以缄口不言。” 医生闻言,立即笑道:“那可不一定哦,我们只是出于职业操守不能说罢了。” 我听了顿时欣喜,“这么说是男孩子咯?” 阿妹的双眼也开始放光,抓着我的手激动不已。 医生无语地笑,拿过片子多看两眼,轻轻吐出几个字:“系呀!男仔来呷。” 这句话就像一句充满蜂蜜的咒语,直接侵入人的感官神经,让人不由自主地高兴,发笑。我个人倒是没什么特别欣喜,毕竟生男生女没什么紧要。但对阿妹而言不同,这是德叔几十年的夙愿,终于在她这里实现,可谓是天大的喜事。 阿妹不但高兴,还笑了出来,不再是简单的抿嘴,而是真正的微笑,那笑容极美。 此刻的我,化身为李莲英,尽忠职守地保护阿妹,不让她有半点闪失。 出了医院,阿妹说不想回家,她想去看看给宝宝准备什么衣服。 尽管还有半年孩子才会出世,此时准备衣服过早,但她想去,我也得陪着。 此时何若男打来电话,问我对于编外警察的事情考虑的如何。我这才想起,还有件要事未办。 我打电话给坤哥,问他,“那女暴龙何警官是什么来头?这两天老是找我。” 坤哥在电话里无力地道:“大有来头啊,这两天分局都被她搅的鸡犬不宁,局长副局长都躲着她,惹不起啊。” 听到如此说,我更奇怪了,继续追问,“到底什么情况,我也很怕她现在。” 坤哥道:“她老爹是省公安厅的头头,她自己以前在边防缉毒队,最近才调回来,本来以为在这里只是过渡一下就会调走,现在好了,她喜欢上这里,说要在这里干出成绩,唉,真令人头大。” “干出一番什么成绩?跟我们的事情有关吗?” “跟娱乐应该没什么关系,她现在主要精力放在查毒这块,昨天晚上在龙江抓了几个人,现在正审讯呢。”坤哥说完,又换了欢快的语气,“这两天忙什么?怎么不跟我打电话?想找人喝酒都找不到。” 我便道:“这两天我都跟母暴龙在一起,她想让我做临时缉毒警,我正头痛呢。” 坤哥的声音就多了一丝惊奇,“缉毒警,那好哇,想要转正也很容易的,不过就是危险一点,怎样?你打算做吗?” 我回:“在考虑中。” 挂了电话,阿妹正静静地看着我。 我问:“你说我去吗?” 阿妹立即点头,道:就算你不想做正式警察,也可以借用这层关系,你可以开保安公司啊。 保安公司?我差点把这档子事给忘了,一拍大腿道:“妙啊!何警官表面看起来荒唐离谱,但内心其实很正派,绝对的嫉恶如仇,她不但不收钱,还给钱,是真正的好警察,如果我表现的稍微正派一点,不就能获得这份友谊?” 阿妹闻言用手指捅我,纠正道:你不是稍微正派,而是要向她学习,做到百分百的正派。 我想想也对,我也不是坏人,只是偶尔好色。 我问阿妹:“那现在我们去哪?是去给宝宝买衣服,还是去办临时缉毒警手续?” 第七十四章 劳心费神 阿妹道:买衣服什么时候都可以,还是去办正事要紧。 我打车去了分局,阿妹却不下车,径直坐车回家。问她,说差馆煞气太重,于孕妇不利。 我怀着忐忑激动的心情拨通何警官号码,说我此刻来办手续。 事实比我想象的要简单,何若男领我去了一间独立办公室,让我填表格,复印身份证,照相,做完后交给管理科,就没了。 我很诧异:“我的制服呢?手铐呢?配枪不提少说也来把警棍吧?不是说还要培训吗?” 何警官摇头,“你现在的任务是,卧底。” 说白了,是因为卖药的人相信我,所以才要招揽我。 我有些恼怒,却无处去说,因为对方给我画了一张很大的饼。 何若男指着外面几个忙碌的制服说道:“你看他们威风吗?没用的,说句下岗立马就下岗,为什么?因为他们的工作随便找个人就能做,但你不同,这项工作,除了你,其他人都不好做。” 我气道:“怎么可能?你只是没有用心去找,警队这么多人,随便拉一个生面孔出来都能去卧底。” “气质!”何若男笑眯眯地道:“关键是气质,警队里面的人天生就有一种威武正义的气质,这在卧底里面是大忌。” 这话说的有点伤脸,我问她,“那你觉得我身上有什么气质?” “你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憨厚,但和你接触五分钟后,就知道你这个人小气,卑鄙,狡猾,无耻,还带着一些玩世不恭,最重要的,是你眼睛里面无时无刻都存在着的好色,这点没人能比的了。” “我好色?”我都被气笑了,指着自己胸口反问,“你从哪点感觉到我好色?” 何若男就笑,“看,你的无耻气质就表现出来了,说你好色还不承认,你跟我讲话九成以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胸部,你还说你不好色?” “这是什么道理?”我激动地辩解着,“你个子太高嘛,又是领导,我老看着你的脸感觉有压力嘛。” 何若男闻言笑笑,但我还是看见了她眼睛里的鄙视。 她丢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昨天晚上那个白脸男子的联系方式,你今天晚上联系他,买次药,最好是跟他一起吃个饭,聊一聊。” 我拿起名片,脑中想起昨晚上那个脸色苍白的青年男子,总觉得他太阴郁,不是个好东西。 “另外,你每天不用来警局报道,有事我会直接联系你,千万记住,你和我之间是单线联系,除我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 这话我就有点懵逼了,刚才告诉过坤哥,有没有事? 何若男盯着我的眼道:“你也知道,毒品从业人员跟其他犯罪不同,他们有组织,有计划,更危险,如果你的身份被人泄露,后果如何,你知道的。” 我闻言一阵头大,感觉自己这步棋又走错了。不过最关心的问题还是,“我的待遇怎么样?” 何若男道:“工资跟其他编外人员一样,每个月应该是1200左右,每月五号存进你的工资卡。” “1200?”我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质问道:“1200你就想让我去卖命?你知不知道带个小姐一天赚多少?我去卖炒粉都好过跟你做警察。” 说着说着我发现何若男的表情不太对,便不再说。 何若男的表情很平静,但目光却很狂暴,她目光直视着我,静静地问:“你说完了?” 我有点惧怕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后靠。 “你说完了,我来说。”她从桌子后面向外走,“1200,对你而言是不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很多地方的警察还不到1200,他们还不是一样天天做着危险工作?你1200嫌少?你知道我工资多少?” 我摇头,心理隐隐不安。 “我1500,多你三百。”何若男轻蔑地笑,“警察这份职业,天天和罪犯打交道,本来就是高危职业,但你问问那些奋斗在一线的警察,他们有过什么抱怨?还不是一样的流血流汗,有谁计较得失?你的命珍贵,谁的命又不珍贵?既然选择做警察,就应该明白,这是一份荣誉,不应该用金钱来衡量。” 何若男的目光越来越盛,我不由自主的躲闪。 “你或许还不清楚毒品对人的危害有多大?我给你看份资料。”何若男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画册,扔在我的面前。 我随手翻开,都是吸毒人员后期的惨状,其况惨不忍睹,不堪入目。但更多的,则是讲述这些毒品的邪恶用途。 从十九世纪起,中国人就被鸦片荼毒,不过当初害我们的是洋人。如今到了二十一实际,毒品依然在中华大地肆虐,但贩卖者却是中国人,这就令人愤慨了。 尤其是桑拿女这块,几乎半数以上的桑拿女都接触过毒品,沦为无思想的人偶,成为某些人牟利的工具,其邪恶行径令人发指。 那画册我只翻看一半,再无勇气继续,原因无他,因为我想到了阿莲。 我曾经还好奇,阿莲何以在短短一年时间存够百万巨款。阿莲回答:因为她从来不养小狼狗,也不碰毒品。 小狼狗就是小姐们对自己男人的昵称,看家护院,与人争斗,都是小狼狗的日常工作。 毒品则不同,很多姐妹空虚寂寞,又因为好奇,就沾上毒品,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自己卖肉的钱,又转手交给毒品贩子。 说到底,毒品从业人员就是社会的吸血虫,他们没有带给社会半点好处,反而会扰乱社会。女人染上毒品除了出卖自己无第二条路可走。男人染上后则会扰乱社会治安,常平火车站混乱其最大主因就是因为瘾君子。 看完画册我怒火中天,道:“这些社会毒瘤,确实该杀。” 何若男就笑,问我,“现在,你还觉得1200薪水少吗?” 我深吸一口气,而后问,“你曾经说过,会给我十万奖励,让我在西北建个小楼房,这件事还算不算?” 何若男眨了眨眼,道:“你帮我挖出后面的大鱼,十万块不多。” 我想,她能买得起宝马摩托,肯定不是靠工资,十万对她而言,的确不多。但还是有个疑问,我不吐不快,我问,“为什么我感觉,整个警局只有你在抓毒?” 何若男就笑,“作为卧底,你不宜在其他队员面前暴露,但需要的时候,他们就会出现。” 从办公室出来,我怎么样都觉得这件事不对劲,过于草率,过于简单。 我这就成了编外缉毒警? 感觉极不真实。 下午保险公司打电话让去一趟,关于理赔的事,因为是非意外事故,所以赔的较少,权衡之下,我把车折到修理厂,直接拿钱倒是快捷,两辆车加上保险理赔,总共还不到三十万,已经买不起广本,仔细想了想,又感觉广本不够皮实,轻轻一碰就这里破哪里烂,我得买辆经得起折腾的车。想来想去,买了辆捷达,便宜,皮实。 买车前我跟阿妹发了信息,她说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倒是德叔,对我的决定嘲笑不已,他在电话里道:“你等几天,阿爹送你辆奔驰。” 我笑,“阿爹你手气又好了么?” 德叔哈哈大笑,“不怕告诉你,昨天晚上差点又赢了一百多万。”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老头子的牌越打越大,前阵子都是几万几万,后来是几十万上下,这两天张口就是上百万,该不是进了大场子吧? 尽管心里怀疑,但嘴上还是没说,只要他不问家里要钱,一切都好。等他输到一毛钱没有,便也不会再打了。 我开了新车在街上溜达,磨合,心情也变的好些,想着去见见阿莲,却收到莎莎的信息,问我有没有买事后药。 这个信息瞬间让我抓狂,不知道自己一天忙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忘了。好好回忆,昨夜出来遇到何若男,今天一直陪阿妹,哪里会记得买事后药?当下先到药店,买了事后药,看看说明书,上说24小时管用,心道还好还好,时间来得及。 想要给莎莎送上去,临近门口忽然灵机一动,自己要是这样上去怕是又被莎莎缠住,到时脱不开身不说,怕万一又生出别的事端。今早才下定决心要好好对阿妹,坚决不能再在莎莎这里劳费心神。 于是想了一招,打电话给阿莲,让她陪我一起见莎莎,如此莎莎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 女人这种事物,尽管美好,但不宜过多,太过费心劳神。 阿莲说她在小区正布置新房,买了许多家具,让我一起看看。 我把车子悄悄开进小区,一路上做贼似得观察,防止被阿妹或是德叔等人看见。停在楼下又做贼一样窜进楼梯内,按下电梯上楼。 阿莲的房子买在22层,视野宽阔空气良好,据说因为楼层太高连蚊子都飞不上去,夜间甚至不用开空调,依靠自然风就能降温。 心说去了简单观察一下家具摆设,就带着阿莲去接莎莎。不曾想,进门去,阿莲做了几个菜,厨房里还正煲汤。这情形让我一阵心伤,看来短时间内是走不了的。 阿莲贴着面膜,喜滋滋地道,“早上我回来看见你们,怕你老婆认出我来,都没有下车,又绕回酒店,我聪明吧。” 第七十五章 狐狸和鸡 聪明,何止是聪明,更多的是感动。 我对阿莲道:“其实没必要绕回酒店,街口拐个弯就行。” 阿莲便咯咯地笑,我心里却不是滋味,毕竟,没有那个女人不自私,她只是更懂得克制和忍让罢了。 桌上摆了腊肉,阿莲说是一个江西老乡从家里带来的,分给她一块,特意做来尝尝。 腊肉很咸,并有一股烟熏味,并不见得多好吃,但因为是阿莲亲手做的,我便连声夸好。 阿莲问我:“有很多妹仔私下找过我,想跳到我这里来,你说我接不接?” 我问:“提成多少?” 阿莲道:“两成,虽然我让每个姐妹都不要传出去,不过大家还是都知道了,昨天d组还有个妹仔跟妈咪打架,就是因为提成的事。” 阿莲还说,早上去交账的时候,大龙特意喊她过去,问了详细账目,幸好她早做了准备,按三成的价格报账,大龙才没说什么。 我道:“从现在开始,一个新人都不要,如果非要跟你,就收三成,我怕里面混进来大龙安插的卧底,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防着点比较好。” 阿莲低头啃凤爪,过了许久才说:“你的那份,我是给你单独存起来还是怎样?” 我摇头,“我不要。” 阿莲便不言语,只是低头吃菜,等了许久,才笑道:“你说人一天只知道赚钱,其实也蛮无聊的哈。” 无聊?我很奇怪,阿莲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每天看着银行账户的数字一天天变多,那感觉不好吗? 阿莲说,“时间长了就麻木了。赚了钱,又不敢给家里用,自己又没有其他爱好,那些钱放在银行里,如果不花,跟废纸有什么区别。” 我仔细思索阿莲的话,有几分道理,人如果天天都过一样的生活,没有其他追求,的确会变的麻木,尤其像阿莲这种,以前还因为接客每天累的半死,躺下就睡,现在不接客了,空余时间变多,恍惚间就不知道干什么合适。 我想了想,对阿莲道:“要不你盘个超市什么的,随便找个工业园,虽然赚的没有这里多,但胜在安心。” 我说的安心,是指良心上不亏欠,说到底,妈咪是赚妹仔的钱,这种偏门有损阴德。 阿莲听完久久不语,忽然犹豫着道,“要不,我也生个孩子吧。” 我茫然抬头,看着她。 她扭扭捏捏,道:“我看你带她去医院了,应该是个男孩吧。” 我点头,对她道:“阿莲,要不你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男孩子……”说到这里我便说不下去,满心烦恼。 我喜欢阿莲吗?好像也不是特别喜欢。 跟她结婚?那更不可能。 让她嫁给别人?我心里又不舍得。 阿莲静静地看着我,道,“如果你想让我嫁人,我就马上嫁人。如果你不想我嫁人,我就一辈子不嫁”说到这里,她便顿住不说,泪如雨下。 我急忙过去将她拥进怀里,好声安慰,“不嫁,永远别嫁,就这样挺好。” 自我对男女之事有懵懂认识时候起,我就对女人的清白有了深刻的认识,记得看黑白电影《白毛女》时,画面上地主老财嘿嘿一笑,朝着白毛女扑过去,跟着画面一转,就是白毛女挺着肚子拉磨,那个画面在我脑海里存在了十几年,我在痛恨地主的同时,也觉得白毛女可怜,因为她想寻死,结果没死成。 在我的潜意识里,我觉得一个女孩子要是没了清白,似乎只剩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 再后来,我看过很多武侠片,里面但凡牵扯到有辱人清白的情节,那些贞节女子无一不是选择了自尽以保清白,于是处子情节在我心里更严重了。 更何况那些专业出卖自己的女子,我脑海里除了鄙视,再无其他,失足女在我这里,既是肮脏,下贱,污浊的代名词。 可是此刻面对阿莲,我却乱了分寸,我清楚地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每日里都干些什么,但我从来未嫌弃过她,无非就是接客,即便是我想到她和不同男人一起的画面,也并未有任何不适。 此刻阿莲说到要小孩,我心里咯噔一声,开始认真考虑。唯一担心的是,若有了小孩,日后便真的和阿莲分不开。若无小孩,等到某一天,阿莲倦了,累了,或许就会主动离开。 我对阿莲道:“要小孩的事先不着急,等阿妹这个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阿莲便很高兴,道:“我明白,我只是看到她怀着孩子,你们很幸福,才突然有这个想法,并不是现在就要。” 吃完饭,我对阿莲说了莎莎的事,问她有什么好的办法。 阿莲立时义愤填膺,说她此生还未见过如此无耻的女子,要亲自去会会莎莎。 如此也是我的目的,莎莎长的太漂亮,我下不了狠手,让阿莲去收拾她最好不过。不是有那句老话,女人对女人最是心狠。任凭她莎莎再如何精灵古怪,见到阿莲也叫她哭不出来。 不过还是有必要叮嘱阿莲:“说到底莎莎还是小女孩,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好,让她去找自己新的人生,不要动粗。” 我这么说的目的是怕阿莲一时恼火,喊上她手下的姐妹去收拾莎莎。现在的阿莲手下有几十号见多识广的鸡婆,打起女人来最有经验,莎莎毕竟年幼,怕是应付不了这场面。 当下说定,我就开车载着阿莲去维多利亚,临敲门前,还将毓婷塞进阿莲手中,犹如将军出征般郑重交代:“这事交给你了,办好。” 阿莲重重地点头,握手,“放心吧!” 敲门,莎莎迅速出来,冲着我做鬼脸,但目光落在阿莲身上时,鬼脸的表情就突然定格,变为讪笑。 我站在门口,用极其冷酷的语气对莎莎说:“莎莎,介绍一下,这位是莲姐,今晚我有事,就让她来陪你,有事你不用找我,跟她商量就好。” 莎莎的表情瞬间凝固,呆呆地转向阿莲,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要说什么。 阿莲微笑地看着莎莎,道:“小妹妹,不让我进去吗?” 莎莎开门,阿莲进去,然后,对我轻轻摆手,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 骚人南柯说:男人最愚蠢的行为,就是让鸡去对付狐狸。 因为,鸡再老,也只是鸡。再小的狐狸,她也是鸡的克星。 我心满意足地开着捷达在街上游荡,音响里传来陈百强的粤语经典《偏偏喜欢你》,如今我已经能完整的哼唱,并达到原版九成的相似度,自信可迷倒任何妹仔。 车水马龙间,我看到街边有熟悉的人影,好似是小妹,她身后有几个靓仔在追赶。 这还了得? 我赶紧把车开过去,停在路边,正准备下车,忽然看见小妹发威,一个回旋踢就把一个靓仔踢倒,跟着扫荡腿,连环踢,侧踹,动作一气呵成,三四个靓仔被她打的连连后退。 不好,有个屌毛从后面抱住她了,我赶紧推车门,却见小妹一个大背摔,那厮翻过来躺在地上,小妹还不解气,抬脚就踹,动作犀利果断,很有我的风范。 其中有个一身韩版着装的小黄毛,对着小妹骂骂咧咧,语言极其低俗恶心。 小妹翻身一脚踢在那厮嘴巴上,韩版小黄毛就不敢再胡乱言语,几个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各自目光不善。 至此我便不能再保持沉默,必须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我这边刚下车,那几个小子就转头跑,我还奇怪怎么回事,就听后面传来破锣般的喊叫,却是治安队同志到了,摩托车呜呜,将几个飞仔吓跑。 小妹这时也看见我,很是惊奇,“你怎么来了?” 我道:“磨合车,路过,就下来看看。” 小妹闻言生气,嘟着嘴。 我过去道:“算他们命好,要是没有治安队,我今天必让他们缺胳膊断腿。” 小妹立即伸出一根指头指我,“你说的啊,你必须帮我教训他们一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么过分?”我拉着小妹上车,“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小妹气哼哼地道:“你每天晚上都不在家,我哪有时间说。” 我道:“你告诉你阿姐啊,她会转告我的。” 小妹闻言就用书包砸我,“你笨啊,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告诉阿姐,她现在怀bb,每天为你担心的睡不着觉,我哪敢再给她增添烦恼。” 我这才知道自己错在哪,赶紧解释:“对不起啊,最近我单位的工作太忙,没好好照顾你们。” 小妹就冲我翻白眼,“你什么单位啊?有多忙?” 我很神气地笑,“我现在是缉毒警了,人民公安。” “哇?”小妹瞪大眼看我,“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道:“这不现在告诉你嘛,对了,这是秘密,现在我正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千万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小妹立即鸡啄米般点头,“我懂,绝对不告诉任何人。” 我又道:“下次遇到这种事,别跟他们动手,直接打我电话。” 小妹就笑,“我知道,不过一般自己能搞定的事,还是不麻烦你的好,免得耽误你的工作。再怎么说,我也学了这么久的跆拳道。” 第七十六章 皇家夜总会 小妹学跆拳道我知道,好像学了好几年,但大都是课余饭后放暑假,吓唬人行,打起来未必管用。刚才那几个小子要是一起上,我估计她就应付不了。 她的出拳出腿都是系统化,回旋踢看着霸气威猛,踢不中脸就是白搭,很容易被躲开,换句话说,她的实战经验太少,不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和力度。 我对她道:“千万别逞强,无论怎么说男女体质有差别,不是练习的特别精最好小心些,打电话给我并不难。” 小妹闻言便不说话,玩弄手机。 我想了想又道:“要不这样吧,你找个机会,把那些个对你有非分之想的家伙集合起来,约在一个地方,我去好好收拾他们一番,给你立威,让他们不敢对你有想法。” 小妹问:“你怎么立威?” 我道:“都是学生,打断胳膊基本就能震住。” 小妹道:“不是啊,有几个是黑社会的,很凶的,刚才那个小黄毛,还说他杀过人呢。” 我就呵呵笑,“小男生吹牛你也信?杀过人的还不是被你踢烂嘴巴?没事,你找个机会,我会让他们害怕。” 小妹接着道:“他们也有好多人的,不光是本地的,还有好多北佬,哦,我不是说你,就是他们也认识很多在外面混的那些外地人,每天就在酒吧迪厅里面闹事,今天他们拦我,就是想约我去酒吧,我不同意。” 这样啊,我的脸色就不好看,“那必须得尽快解决,马上要高考了,不能影响你学习。” 小妹点头,“是啊,他们很坏的,我听说,隔壁班的阿英被他们带去酒吧,十多个男仔轮她,好可怕,现在阿英都没来上课,不知道怎么样了。” “有这种事?”我忽然觉得自己小看了那班年轻人,“没有报警吗?” 小妹摇头,“我不知道,隔壁班的,大家都乱说。” 我便换了严肃的口吻,“你千万不能去酒吧,要是被人下了药,很麻烦的。” “哎呀我知道啦。”小妹不耐烦地道。 回到家里,阿妹正对着图案绣花,是一件红色肚兜,小巧可爱。 小妹一见便惊叫起来,“阿姐,你怀的是儿子?” 红男绿女,便是如此。话都不用说,小妹就知道那是男仔,当下就欢呼雀跃,连声高叫:“我有小侄子咯,我有小侄子咯。” 这话听在我耳朵里有稍稍不顺,按理讲,肚里的孩子应该喊她姑姑,是外甥才对。 很可惜,我答应了德叔的条件,第一个儿子必须跟他姓,这个消息还不知道要如何通知父亲,他听了,怕是也要难受一阵。 好几天没上邮箱,打开来看,又有几份跨洋信件,除去日常问候,再无其他。 我把自己成为编外缉毒警的事情告诉对方,以及准备成立保安公司的构想大吹特吹了一番,最后在简明扼要地说明主题:婷,很想你,可否多寄点照片来。 写完信,又对着照片yy,若不是突如其来的电话,都恨不得去找阿妹发泄一番。 说起来很奇怪,跟其他人亲热的时候思想都很专一,唯独跟阿妹亲热时,脑海里总会无缘无故出现张雅婷的相貌,令人费解。 电话是何若男打来,问我有没有跟昨晚的白脸男子吃饭。我答没有,她便催促,道:“你得尽快掌握他们的销售线路,你晚行动一天,就多一些人被毒品危害。” 我撇撇嘴,道,“吃饭的钱要给我报啊。” 那边就挂了电话,显然是生气了。 我打电话给李俊,开门见山地说:“俊哥,我是周发。” 那边干笑两声,问:“有什么需求?” 我道:“没有,就跟你聊聊。” 李俊让我去海王皇家夜总会,说介绍几个朋友认识。 我未多想,跟阿妹交代两句,下楼开车。车上给何若男打电话,告诉她李俊约了我去海王皇家夜总会。 何若男交代道:“注意安全,见机行事。” 到了夜总会门口,我便给李俊打电话,自有靓妹带我过去他的包厢,位于二楼中间,是vip豪华包,一个椭圆形玻璃罩,从里面往下看可见一楼舞池和周边小包,但从外面很难看进来,玻璃罩内里还有厚重的毛料窗帘,墙壁上挂着音响和外界相通,想听外面的音乐打开开关就行,若嫌外面声音嘈杂关掉开关,外面的声音立马消失不见,犹如生活在两个世界。 当然,声音也不是绝对的安静,但相比而言,里面要清静许多。 进入门去,里面已经坐了四个男人,其中两名看着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李俊便给我介绍,四位分别是大马,猴子,军哥,飞哥。 其中大马和猴子是李俊的弟兄,算是和李俊一起做事的。军哥和飞哥则是跟我同行,都在大龙手下捞食吃。 如此一说我就懂了,难怪看着军哥和飞哥眼熟,原来是带妹仔的。 几个男人坐下来先喝酒,聊些日常,尤其是有三个大皮条客在,聊起来就比较爽快。 李俊尤其佩服我的本事,讲我昨天晚上带的两个妞正点,又问我,昨天晚上给我的货试过没有。 我不知道那玩意有什么用,只能含糊不清地回答:“新品的确厉害,有点猛,我差点没招住。” 如此回答,引来李俊等人的哄笑,但军哥和飞哥却一脸好奇,不停追问,“到底有多猛,你的体格也受不了?” 我哪里回答的上来,只是看电影里面那些人用鼻子一吸,跟着就浑身抽,猜想那玩意也有类似效果,此刻他们追问,又怕说错露馅,就回到:“有多猛你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两人闻言一脸嫌弃,说我高冷。 李俊见状道:“两位大哥别急,今天喊你们来就是试货,药效好不好,你们一看就知道。” 试货? 我立时好奇,看看他们要如何试货,如果还和那天晚上一样要自己吞下去或是吸下去,我坚决不同意的,太特么难受了。 不多时,包厢门打开,一个三十五六左右的老男人带着三个妹仔进来,笑着给几人发烟。 那三个妹仔都是十七八的年纪,站在门口犹犹豫豫,表情也是畏畏缩缩,似乎很害怕我们。 老男人见状上去就把她们三个拉进来,并关上包厢门,让她们坐在转弯沙发上,挨个喊我们哥。 三个妹子长的倒是不错,没有特别漂亮,但也不难看,以我的眼光判断,收拾一下带去桑拿酒店,也能评个b级。当然,这只是个比喻,实际上这个三个妹仔一看就是正经姑娘,问她们才知道,原来是电子厂里做品质检验的。 问她们什么工厂,回答说做dvd的,她们主要负责检验dvd成品是否合格。 如此回答,让包厢里的几个男人都很高兴,军哥将手伸过去想楼一个妹仔肩膀,还被那妹仔挡开。 再去搂时,妹仔就变了脸,站起来说要走。 她一走其余两个也站起来,跟着要走。 老男人急忙起来劝,“凤凤别急嘛,军哥跟你开玩笑的,好了好了我们不理他,你跟发哥坐一起好啦。” 或许是因为我够年轻,三个女人挤着我身边坐了,但却不看我,也不跟我讲话。 老男人喊服务员拿瓶十年芝华士,又兑了两瓶绿茶,成一大壶,递给李俊。 李俊便拿出一包白色粉末,直接撒入壶内,摇晃,给每人倒一杯。 我本能地感觉到那东西不好,但是不知道那东西来历和作用,因此抱有很强的戒备心。 三个妹仔也是花容失色,看着老男人惊恐不已,不时地想要起身,都被老男人拉下。 李俊举起酒杯笑道:“他们不喝,我们喝。”说完一扬脖子喝下,砸吧砸吧,说过瘾。 军哥飞哥以及大马猴子等都喝了,各自呵呵笑。 我看着酒杯犹豫不定,喝是不喝,这是个问题。喝了肯定不好,但偶尔喝一次应该没关系,再说看看他们,都跟没事人一样。 想了想最后拿起杯子,一口干了。 入口冰凉,清香,倒也没有其他感觉。 几个男人继续问妹仔问题,问年龄,问籍贯,又问是否拍拖。过了约莫十分钟,老男人对三个妹仔道:“你们是不是觉得酒了放了东西,害怕,所以不敢喝?” 三个妹仔摇头说不是。但我看她们表情是言不由衷,却无可奈何。因为中途她们起身几次,都被大马猴子拉了回来。 李俊便道:“不是你们就喝一杯,跟大家碰一杯,然后你们想去哪都行。” 军哥也说:“是呀,你看,我们都喝了,也没晕也没醉,怕什么。” 年龄稍大的妹仔就问:“那你们在里面放的什么?” 李俊呵呵笑道:“兴奋剂,喝了以后跳舞感觉极好。”说完就打开包厢开关,跟随音乐节奏扭臀摆胯。 不得不说,李俊看着瘦弱,但跳舞真心好看,非常合拍,怎么扭都令人赏心悦目,就连那白森森的脸皮,看起来也比之前顺眼。包厢里几个人立即鼓掌,都跟随音乐节拍跳起来。 我不会跳舞,就坐在沙发上笑。 老男人朝妹仔伸手,和蔼地道:“你们不都喜欢蹦迪吗,这里的环境不够好吗?来吧,嗨起来!” 第七十七章 故意搅局 看着男人们扭来扭去,几个妹子略微动心,再加上几个男人拉扯,一同站起来,跟随音乐摇摆。 连同我,也被大马拉着站起,疯魔乱舞。 隐约间,我感觉眼前的妹仔越来越顺眼,已经达到a牌标准,心里奇怪,莫非那药粉有迷幻作用? 就在我疑惑之际,李俊端起杯子,口里高声道:“让我们嗨起来……” 其余人都端杯子,三个妹仔犹犹豫豫,那老男人热情地拿起杯子往她们手里送,口里道:“放心吧好妹子,我的为人,你们还不清楚?会害你们不成?” 军哥也在旁边道:“他要敢害你们,明日去了工厂就炒他鱿鱼。” 三个女孩各自对望一眼,犹豫着,试探着,先舔了舔味道,然后先后喝了。 妹仔们喝完,几个男人就爆出一阵欢呼,继续跳舞。 我看到,他们的笑容已经变的奸诈,淫荡。 李俊将手臂搭在我肩上,笑着问:“昨天你试验的多长时间见效?” 昨天我试验?昨天我压根就没用,当下怎么回答?就张口胡乱道:“十五分钟左右。” 李俊就笑,“那你的方法肯定不对,看看我今天晚上这个,十分钟就好。” 十分钟,我心里开始烦躁,自责,愧疚,又觉得愤怒。 很明显,那酒不是好东西,我应该阻止那三个妹仔喝下去的。 老男人嘻嘻哈哈地笑,他的脸很长,皮肤很黑,说话的声音也很讨厌。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就问李俊:“他是谁?” 李俊闻言身子一震,笑道:“哎呀你看我这个脑子,我都忘了给你介绍。” 说着拉过那老男人,道:“介绍一下,这位是发哥,在半山酒店带妹仔。”又对我道:“雷子,专门负责从工厂里骗妹子,人称处女终结者。” 我立时对雷子产生好奇,伸手握住他的手,却仔细看他的脸。 这货不敢多看,越看越恶心。 同时我也明白了,他就是负责专门把好姑娘从工厂里骗出来,然后骗姑娘去做桑拿,是桑拿行业生产线最前面的人,负责给各大酒店桑拿供货。 不用说,今晚这三个就是他送来给军哥和飞哥的,只是巧合遇到我。 我仔细看着他的脸,心里盘算着,该用什么办法把他收拾了。 如果不是这种人,也不会有那么多好姑娘下海。 阿莲当初就是被这种人骗下海的。 雷子握着我的手呵呵笑,“发哥,以后多多关照?” 我恩恩地点头,问他:“你送个妹仔多少钱?” 他回答道:“像今晚这个水准的,一个五千,再往上,达到a牌,就是八千,哈哈。” 我点头,“不错,能给我优惠吗?” 他笑的越发开心,“那看你需求量多少,要的越多优惠越高。” 我眼睛瞟了一眼那三个妹仔,问:“今晚这三个,多少钱?” 他道:“这三个一起一万五,提前说好的,军哥要了。” 我干笑两声,对他道:“八千给我,行不行?” 他就哈地一声,指着我道:“发哥你真会开玩笑。” 他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其他人都看向我们,三个妹仔蒙查查,目光在我们两个身上转来转去。 年龄稍大的妹仔问道,“你们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八千一万五?” 李俊闻言给大马打了个眼色,大马就过去关了音响,房间瞬间清静下来。 军哥咳嗽两声,对三个妹仔道:“是这样的,你们三个从今往后就跟着我混,不用去上班了。” 三个妹仔闻言大惊,想往出走,被猴子一把推回沙发,坐在那里索索发抖,“你们想干什么?” 几个男人同时不怀好意的笑,军哥扶着妹仔的下巴道:“干什么?等会你就知道。” 女孩子意识到了什么,哭着指责雷子,“老雷,你个王八蛋骗我们。” 雷子哼哧一声,“骗?你们不贪吃不贪玩,我又怎么能骗?” 原来像雷子这种人,去骗妹仔时候都是出手阔绰,请吃请喝请玩,越玩越大,玩到后面就玩到夜总会,玩到一群狼手里。 女孩指着几个男人喊:“你们不要乱来,我们会报警的。” 男人同时哈哈大笑,雷子笑的最淫贱,“这话说的,该报警的应该是我们,等下你们会乱来才是。” 三个妹仔就傻了眼,茫然无助地看着我们,不知所措。 雷子还从包里拿出相机,嘿嘿笑道:“等下,我会把你们如何乱来的样子拍下来,作为证据,看看你们三个是如何对我们耍流氓的。” 事已至此,我明白了那药粉的作用,乃是有毒王之称的bd,换个模样我还没认出来。虽然我没试过bd,但看过那个画册,知道这玩意对女性有什么危害。 当下不好发作,我借口去厕所,站在外面走廊给何若男打电话,对她说了此事,问她,“现在我该怎么办?” 何若男那边久久不回答,最后才从嗓子里说道:“不要管,那三个女孩已经没救了,你跟进李俊,取得他的信任。” 我气急败坏地道:“他们肯定会轮她们,我怕我控制不住。” 何若男立即正色警告:“你必须控制住,不要因小失大,如果你冲动,救下眼前这三个,那么后面的线索就会断,那个时候,会有更多的女孩被骗。” 话虽如此,我却是不服,恨恨地说了句:“草!”便挂断电话。 包厢里三个女孩呜呜地哭,但表情已经开始迷乱,起先还抵挡,最后却一动不动。 几个男人嘿嘿贼笑,开始解皮带。 这情景我看不下去,敲了敲包厢门,吸引他们注意。 几个男人一起回头看我,不知所谓。 我黑着脸,问雷子,“雷子,你去年三月是不是骗过一个湖北妹仔,叫阿莲。” 雷子一怔,哆哆嗦嗦,“我记不太清。” 我哼哼冷笑,“你记不清,阿莲记得清。”言毕,抄起桌上冰壶就砸过去,雷子躲避不及,冰壶砸在他脸上,烂的细碎。 几个人惊呼一声,都过来拦我。 我手一伸,恶狠狠地道:“都走开,今天谁拦我谁就是我敌人。”言毕又抄起桌上芝华士瓶子,直接盖到雷子脑袋上。 雷子捂着脑袋往后退,口里叫唤:“我不认识叫阿莲的,我不认识叫阿莲的。” 我知道他不认识阿莲,我是故意搅局。瓶子砸破了就用脚踹,踹的他缩在沙发上下不来。 李俊和大马过来拉我,被我豁远。 李俊也躁了,冲着我道:“给我个面子,别闹了。” 我立马手指着李俊,恶狠狠地道:“给你什么面子?你知道阿莲是怎么回事?” 旁边军哥立即上前对李俊解释:“金大明在阿莲脸上唾了口唾沫,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李俊闻言立马尴尬,“这事我没预料到,不过今天这场合,我相信雷子他也不是故意的,他要知道阿莲会跟你,肯定也不敢的。” 我鼻子哼了一声,左右踱步,目光在三个妹仔身上扫,此时的三人已经彻底控制不住,自己在哪宽衣解带。 即便如此,我也看不下去,我听别人说这样的事无感,但我亲眼看着这种事就不行,我无法容忍,几个男人去这样对待几个妹仔,即便我不是好人,我也不能容忍。 我踱了三四步,对李俊道:“要我放过他,也行,砍他两只手就好。” 身后大马说了一句:“靠,这也叫放过?那你不放过岂不是要杀人?” 我立即回头,盯着大马笑,“你说什么?” 飞哥立即上前挡住我和大马中间,将大马往后推,笑眯眯地道:“阿发不要激动,大马也不要激动。都是兄弟,以和为贵。” 对面雷子知道我的厉害,哧溜一下从沙发上窜下来,直接跪在我面前,不停磕头,“发哥,我错了,饶我一命,发哥,我错了,饶我一命。” 李俊咬牙上来,低声对我道:“要杀人也不是在这里,事情过去那么久,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地上雷子正在磕头,忽然猛地蹿起,手里一把匕首就朝我下腹冲来。 我虽然在听李俊说话,但眼睛一直盯着雷子,眼见如此立即一脚踹飞,跟着上去冲脸猛击三拳,让他满面出血,然后夺下匕首,将他双臂反剪,摔到中间大理石桌上,寻思着扎他屁股还是肩胛。 几个人立即上来拦我,都劝我消气。 越是如此,我越是疯狂,对他们道:“你们先走,我杀了他,自有人来清场,不会连累你们。你们在这反倒不好。” 李俊闻言急声道:“我们都要散冰,往哪里走?你有事能不能等我们散冰再说?” 散冰,就是散毒,这事倒难不倒我。当下就对李俊道:“去半山,找阿莲,就说是我的客人,她自会安排。” 李俊急了,再次道:“兄弟,雷子是我的人,要杀人才解气,你杀我好了。”言毕将衣服拉开,露着胸膛给我,双目炯炯有神,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 我手里匕首掂了两掂,目光冰冷,表面上风轻云淡,其实心如火焚,如此成了死局,杀李俊显然不可能,不杀李俊,那三个妹仔厄运难逃,要如何破解? 第七十八章 救场如救火 我正捉摸不定间,那雷子却从后面站起来咆哮,叫道:“阿俊,跟他说个毛,跟他干呀,咱们三四个干不过他一个吗?” 我看到后面大马已经准备蠢蠢欲动了,李俊却返回身去给了雷子一巴掌,打的雷子跌倒在大理石台子上,如此还不算完,李俊双手左右开弓,打的雷子口鼻出血,晕头转向了才停手。 而后,李俊气喘吁吁的问我道:“我说个主意,江湖规矩,三刀六洞,算是给你道歉,另外兄弟你要人,雷子给你半价提供,要货,我给你八折优惠,如何?” 到底是江湖上跑的,李俊眼色极亮,他见过我以一敌八的英姿,知道他们四个不是我对手,因此阻止雷子乱说。 要知道,长期染毒的人,身子骨是极差的,就算勉强有爆发力,却无耐力。况且,毒品会侵害他们的感官,尤其是bd,会降低视力和神经反应度,跟正常人无法比,就如李俊自己,脸色苍白的如同吸血鬼,体重不足九十斤,就是个废人,如何跟我争斗? 况且,我已经言明,是因阿莲的事要对付雷子,他便知道轻重。 樟木头就这么大,消息传的飞快,他李俊敢对我直接亮货,必然是打听过我的。我因阿莲弄垮金大明的事道上必然传遍,一怒为红颜谁不知道。雷子骗了阿莲,对其他男人来说不算事,但我要计较,那便是天大的事。 试想,别人吐一口在阿莲面上,我都要逼的他走投无路。似雷子这样,骗了阿莲身子,还把阿莲推进火坑的,我岂能饶他? 若论杀人,我原本不敢的,但此时怒火中烧,焉能放过他?就算不敢杀,也得废了他,表情自然也不是装模作样。 心有杀意,面上就有杀气,李俊自然知道我是真要杀人,只是本着江湖道义,要救雷子一命,同时也想试探一下我的底线。 他将胸膛亮给我,完全是看准我不会无缘无故烂杀的个性,故而才敢如此。若换了我要杀他,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如此。 眼下见我气有点消,便提出条件跟我商量。听他说的好,以后我要人,就五折。谁都不傻,今晚跑了雷子,他日后永远不会见我,何来五折之说?他的货八折,那更是扯淡,毒品什么时候有过定价,多少钱还不是他嘴巴说了算,处处都是心机。 而我此时的主要目标,则是保护身后三个妹仔,尽管她们溜冰,但毒效过后,人生还是可以挽回,若被这几个男人染指,结果就是另外一种,必然羞愧难当,滑向深渊。 眼下李俊提出这种解决办法,我先假装考虑,同时思索其他解决办法,看看如何救这三个妹仔。 忽然间,猴子从外面冲进来,哆哆嗦嗦地道:“警察临检。” 李俊闻言脸色大变,“都走,一旦尿检,我们都得完。” 警察临检,我却嗅到另一种味道,当下喊住他道,“别慌,容我先去看看谁带队,你们在这里千万不要乱动,否则我也保不了你们。” 几个人闻言一起看我,就像看外星人。对视一番后又纷纷点头,看向我的目光就变的钦佩无比。 我三两步出门,外面果然许多武警,挨个挨个检查包厢,最前面一个人高马大,全服武装,脸上还带着战术口罩,见到我就两眼发光,带人速速过来。 距离十米,我就知道她是谁,整个樟木头除了她,没人走路那么懒散。 但我却装着不知,直接挡在包厢门口,仰脸看着她道:“你们头是谁,叫他来见我。”说着就伸手拉住包厢门,跟随梁若男走到一边,窃窃私语。 尽管是惊鸿一瞥,梁若男已经看见包厢里面一团糟糕,低声问我,“什么情况?” 我道:“我找了个借口打了那厮一顿,他们没办成。” 梁若男点头,“不错,接下来要如何?” 我道:“那个挨打的留下,其他人放走就行。” 当下说定,我重新推开房门,笑呵呵地对众人道:“这里不好玩,大家去半山,我做东。” 几个人见我身后的武警都站的笔直,知道他们已经被我搞定,立时笑着出门,唯独那雷子,走到门口被我挡住,不知所措。 大马和猴子伸手去扶女孩,想一起带走,那后面武警用枪一指,他就乖乖把人放下,不敢再碰。 我站在门口再次说道:“你们直接去半山,其他的不要管。” 几个人闻言不语,默默地向楼下走去,至楼梯口,李俊还回头看。 我知道他在看,也不啰嗦,冲着雷子胯下就是一膝盖,当时就痛的雷子倒吸凉气,身子坠着往下倒,我还不解气,对着那厮猛踢。 身后武警要上前拦我,却被何若男挡住,一时间整个空间静谧,只有皮鞋和骨肉的碰撞声。 踢了四五次后,何若男看不下去,一把将我拉开,低声问,“什么仇什么怨?” 我擦了把鼻子,恨恨地道:“这厮是专门逼良为娼的。” 言毕后退,身后武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何若男,上去对着那厮补了一脚。 …… 下到楼去,才感觉体内热火朝天,显然是药粉起了作用,不过无妨,此刻我的心情大爽,第一次觉得,教训人也会有快感。 出得门去,李俊他们已经上车,是一辆雪铁龙,见我下来便招手。 我左右看看,摸了摸鼻子,走上前去,自有人开门。 车子往半山走,李俊在后面递给我一根烟,问,“雷子呢?” 我把烟夹在耳朵上,悠悠地道:“放心,死不了,你的面子,我要给的。” 李俊又问:“那三个妹仔呢?” 我答:“警察肯定会处理,送医院吧。” 李俊便不言语,吸了两口烟后,问,“你跟警队的人很熟?” 我笑,“我跟队伍的人不熟,跟他们头头熟。” 李俊闻言也笑,再问:“你和他们那位头头熟。” 我就黑了脸,语气郑重地对他道:“这个你不用知道,我只告诉你,你在这里打架斗殴,只要不打死人,我保你平安,但你若是因为卖药粉被抓,恕我无能,你只能等死。” 这次不单是李俊笑,车内大马猴子都笑起来。 他们很清楚,我说的是实话。 李俊道:“放心,卖药粉被抓,我绝对不会把你供出来。”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 车子到了半山门口,军哥和飞哥的车子已经在等,气的我破口大骂,“两个王八蛋,自己家里有还跑来我这里玩,真尼玛抠门到家。” 那两个屌毛就哈哈大笑,“饭是别人家的香,妞是别人家的正,今天你请我们,明日我们请你。” 说着一伙人走进大厅,自有人迎接,阿莲也在其中,见到我很是惊讶,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我将阿莲拉到一边,低声道:“这几个都溜冰了,要散冰。” 阿莲立时就问,“是你请客吗?” 我点头。 阿莲闻言有些气恼,“你也溜了?” 我再次点头。 阿莲气的连连跺脚,“一个人得安排两个才行,有姐妹要受苦了。” 我道:“事情紧急,没办法,看着安排。” 阿莲便开始调兵遣将,来的都是些经验老道的老技师,但毕竟是酒店,档次跟酒吧不同,比那三个妹仔的质量只高不低。 一伙人看的眉开眼笑。 李俊还带着大马,猴子到阿莲跟前,让两个马仔恭恭敬敬地喊阿莲大嫂。弄的阿莲面红耳赤高兴不已,只当李俊是自己亲人。 阿莲也是见惯大场面的,嗔怪着问李俊:“怎么搞的,溜冰不带妹仔吗?” 李俊道:“你问阿发,我们带了三个,结果阿发发飚,要当场杀人,惊动了警察,就没得玩咯。” 阿莲闻言大惊,呆呆地看着我。 我对她眨了眨眼,低声说道:“我遇见那个当初骗你入行的人了。” 阿莲霎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旁边飞哥搂着两个妹仔过来,呵呵笑道:“我算是服了阿发,一怒为红颜,警察来了他还不松手,啧啧,真心佩服。” 阿莲闻言表情尴尬,赶紧招呼手下姐妹扶客人进去,等他们散尽之后,阿莲才对我道:“你先回家,我安排好就来。”说完递给我一把钥匙。 如此说便是要我回她家里,我有些犹豫,道:“不用了,你先忙,我自回家。” 阿莲便道:“你傻啊,你不散冰吗?” 我嗫嚅着,道:“阿妹在家。” 阿莲就用眼睛狠狠瞪我,“你要散冰,她怀着孩子,怎么承受的了,赶快回家。” 我这才明白过来,心说还是阿莲心细,当下就接过钥匙,自行回家。 路上时,我仔细思考这毒品危害,心里也打定主意,只要有机会,就要收拾这些毒品贩子,让他们不得猖狂。同时也感觉下腹中烧,快要抵挡不住,心说等下进门先冲个凉水澡试试,或许管用。 想着就速度麻利地进电梯,按楼层,拿钥匙开门。 结果钥匙插进孔里还没转,房门就自行打来,一个妖精脑袋伸出来,冲着我吃吃笑。 “怎么是你?” “对呀,就是我呀。”妖精说着,一把搂住我脖子,欢天喜地地道:“二姐打电话回来说,你溜冰了,要赶紧散冰,我就提前准备好等你啦。” 第七十九章 公子爷 我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当下进门去先问:“阿莲什么时候成了你二姐?” 莎莎嘻嘻笑道:“今天下午,你走之后,我们聊的好开心。” 瞬时,一种无力感就涌入心头,心说阿莲这个傻妹仔,心真大。 桌上放了一盒杜蕾斯,莎莎正在拆包装,我觉得奇怪,“怎么今天又要做安全措施?你吃过事后药应该还有时效。” 莎莎哼一声道:“你傻我可不傻,你吃冰啦,不做安全措施怎么行。” 事后我问何警官,那三个妹仔如何处理的,何警官介绍道:“想散冰最好的办法是先洗澡,然后用厚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让身体出汗,出大量的汗,再洗澡,再出汗,如此反复,等身体不出汗时,毒已散尽。这是最科学安全的方式,采用疯狂运动的方式并不好,会损害肾脏。” 我又问起那个老雷,何警官说已经交给刑事审讯,他的尿检结果阳性,再加上三个女生指控,以前犯的案子没有挖不出来的,后半生应该就在监狱度过了。另外,我的那几脚有点重,可能导致他后半生都无法正常使用。 我哼哼地道:“他犯的是采花案,就算我不收拾,去了看守所也是一样待遇。” …… 翌日清早,我还在睡梦中,接到李俊电话,约我一起吃中饭。 看看时间,已经上午11点,不免头痛,说好的今早早起给阿妹做早点,结果睡过头。昨夜晚归,阿妹又是一阵抱怨,说今日之后再晚归,就让我睡去楼道。 起床洗漱,看到阿妹留的字条:我去做胎教,十二点来接我。 于是给李俊回电话,中饭老子没空,有事下午说。 不多时,何警官又来电话,说道,“有空多和李俊走近点,吃吃饭唱唱歌什么的,好尽快查出他后面的上线。” 我道:“知道了,我会尽快联系他。”说完挂电话,心里嘟囔:急什么,天大的事也没老婆孩子重要。 我早早的开车去了胎教中心,楼下都是过来接老婆的人,我看到一个斯斯文文的小胖子,手里拿了把玫瑰花,一脸幸福洋溢。也见样学样,去买了一束玫瑰。 小胖子见我拿玫瑰,对我笑笑,然后一屁股坐在一辆宝马z4车头上,有一丝炫耀的味道。我就看不惯他那表情,于是走过去,也一屁股坐在他的z4车头上,跟他并排,对着他笑。 小胖子就傻了眼,看着我支支吾吾,“兄地,我好像不认识你。” 我就友好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周发,现在认识了。” 小胖子就一脸苦色,从自己的车头上站下来,“可是我没打算跟你认识。” “是吗?”我瞪大眼睛问,然后半边屁股抬起,挤出一个响屁,再变笑脸,对胖子摆手,“那算了,拜拜。” 小胖子犹如吃了死老鼠般窘迫,看着我想骂又不敢骂,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不停地在我放屁的地方擦,好像我一个屁崩坏他的车头盖似得,动作憨包的像个狗熊,逗得我一阵笑。 小胖子生气了,哼哼地过来问,“兄弟,你什么意思?” 我双手一摊,“无聊,玩玩而已。” 小胖子指着后面的z4道:“看清楚,跑车来的。” 我就笑,“跑车很牛吗?” 小胖子一瞪眼,“不牛你有吗?” 我回头就踢了自己捷达一脚,指着胖子道:“我敢这样踢自己的车,你敢这样踢你的车吗?” 胖子就愣住。 我又道:“不敢就别bb。” 胖子闻言看看宝马,又看看我,脸都气歪了,哼哼地回去生闷气,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人都在笑。 不多时,做完胎教的孕妇们一个个地从大厅里出来,走向各自老公。我看到小胖子一路小跑,迎接一个高个美女。 小胖子也就一米五五,那美女却有一米七,又穿了高跟鞋,看上去异常滑稽。但令我惊讶的是,她竟然和阿妹手挽手的出来。 高个美女接过小胖子的花,对着阿妹笑,“我老公,他总是这样,很浪漫。”出口竟然是普通话!如此我便明白,好白菜为何被猪拱。 我也走上前去,将花给了阿妹。阿妹很是惊讶,又对着那高个美女比划道:我老公,也是北方人。 我看到,那高个美女望向我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惊讶。 我友好地对美女打招呼,堆满笑。 那小胖子却由低向高,对着我虎视眈眈。 当下也没多说,两个女人相互摆手道别,各自上车。 上车后,我问阿妹:“那女的是谁?” 阿妹道:来头很大,她老公是大瑞发百货公子爷。 原来是大瑞发百货的公子!难怪难怪,我又侧头看了看那白色z4,已经呼啸而去。大瑞发百货是本地知名连锁超市,身家上亿,没想到,公子爷是这样的。 阿妹又道:我们约好了,下午一起过深圳,你要不要去? 我问:“去深圳做什么?” 阿妹道:去练瑜伽,从印度请来的老师,说对生产有很大帮助。 我就奇怪了,阿妹这样问我,那肯定是说我去不去都行,但那个小胖子的z4只能坐两个人,她们要怎么去? 阿妹道:她自己驾车,她老公不去。 我便懂了,对阿妹道:“你去吧,我下午有别的事,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就好。”说完补充道:“等生完孩子,你也去考驾照,给你也买一辆白色小跑。” 阿妹摸着肚子抿嘴,样子可爱极了。 等中午吃饭完,那美女果然打电话给阿妹,说车子到了小区门口,阿妹惶惶的饭都没吃完就往外去。 我送她过去,看到白色小跑后面还跟着一辆兰德酷路泽,小胖子拿着墨镜站在车前面,见到我来先把墨镜扣在鼻梁上,然后狠狠地踢了车头一脚,略带得意地看着我。 我就被逗笑了,这货不敢踢小跑,踢起霸道却是不留情。 我呵呵地过去,夸赞道:“这车好威猛!”说完也在车头上踢了一脚,“佩服!” 小胖的脸瞬间黑了,问我:“你的车呢,开出来给我踢一脚。” 那方两个女人已经上了小跑,高个子美女回头对小胖道:“老公,我们走啦,晚上见。” 小胖立即呲牙咧嘴地朝美女摆手,目送美女离去。 等车子拐弯之后,小胖笑眯眯地问我:“靓仔,做广东女婿好吗?” 我点头道:“挺好,少奋斗十年。” 小胖闻言就幽幽叹气,“是啊,哪像我们,都是白手起家,天生苦命,吃不得软饭。”言下之意讽刺我只会吃软饭,不男人。 我闻言就拍着肩膀安慰他,“我理解你,吃软饭这种事,你这辈子是没可能了,不过你的儿子或许可以,不管怎么说你儿子也会继承他妈妈的基因,长的又高又帅,到时候不就能吃软饭啦。” 小胖子听出我话里讥讽他矮胖,气的眉毛都歪,然而我已转身离去,他只能原地生闷气。 好不容易有个清闲的下午,我打算美美的睡一觉,临了却收到何若男信息:有空和李俊多沟通,上点心。 看到信息不免烦躁,直接无视,去找阿莲睡午觉。 经过昨夜一番激战,阿莲和莎莎的感情更亲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我就是不太明白,阿莲的心到底有多大,对阿妹她退避三舍我能想得下去,对莎莎她也关照有加,我就不太明白,难道她就没有半点私心? 眼见我进来,阿莲只是打个招呼,就把我推到次卧,说:“我再睡会,你跟莎莎聊。” 次卧里面,莎莎吊带热裤,正趴在床上看动画片《猫和老鼠》,见我进来只是瞄一眼,又继续看。 我关上房门,坐在床边,组织了下语言,又酝酿一番情绪,用非常深沉的语调道:“莎莎,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将来?” 莎莎眼睛瞪着电视,目不转睛,“没想过。” 我又道:“这样是不对的,你应该对你的未来有规划,有构想。” “没有。”莎莎直截了当地答,忽然问我:“知道我为什么从家里搬去工厂做工吗?” 我怔住,无法回答。 莎莎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我,“我最珍贵的给了你,就无法再接受别人。” 我张大嘴巴,她摇头,“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没办法,至少目前,我没有办法去接受另一个男人。” 第八十章 湘菜馆 莎莎道,在事情没发生以前,她是懵懂的,是无知的,对男女之间的事仅仅依靠母亲姐姐的只言片语,她们说的很轻松,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只是一项正常工作。 但真正发生的时候,她是害羞的,她是害怕的。 她也知道那是一项交易,但她却无法走过内心那道坎,没有人告诉她一个女孩的贞洁有多重要,只是用金钱来衡量。 但她自己明白了,贞操,不是一层膜,而是心里那道坎。 她也想骗自己说那只是一项交易,但她的良心却不同意,那不仅仅是一场交易。 即便我不爱她,她也不会再接受别人,目前就是如此。 我仔细琢磨莎莎的话,也开始理解,是我太过急躁,太自私,总是从自己角度出发,想把她一脚踢开。 我对莎莎道:“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 莎莎倔强地别过头,“发生过的事,永远别说对不起,想办法弥补吧。” 我闻言一声叹,“这要怎么弥补?” 莎莎就道:“很简单,你对我好点就行,别老是想着赶我走,我又不打扰你的生活,又不会去找大姐闹,你就每天来看看我,不挺好吗?”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内心发出感慨,这就是自己造的孽啊! 莎莎从床上站起,双腿并的笔直,问我,“我和大姐谁漂亮?” 我道:“你漂亮。” 莎莎就撇嘴,“语气那么敷衍,看来是大姐最漂亮。” 我摇头,“不是的,真要论相貌,你靓过她。” 莎莎闻言欣喜,躺到我身边问,“那你说说,大姐,二姐,我,我们三个各自的区别。” 三个人的区别?这个我还真没比较过,仔细想了想,说道:“阿妹就比较端庄稳重,面似冰冷实则热心肠,有大家风范。阿莲则是柔情似水,善良至极,事事都喜欢替别人考虑,是小家碧玉。” 说到这里我便不再言语,急的莎莎连连催促,“到我了,到我了,快说快说。” 我想想道:“你就古灵精怪,活泼可爱,美丽萝莉型。” 莎莎闻言就不高兴,撅着嘴瞪我,“我就不温柔善良吗?不端庄稳重吗?你就看到我胡搅蛮缠啦?” 我便笑道:“主要是你的外表太漂亮,掩盖了你内心的朴实无华,我见到你就被外表吸引,没精力注意你的内涵。” 莎莎依然不高兴,“那你还天天想着把我向外推,根本就是不待见我,讨厌我。” 我道:“这你就错了,将你向外推,恰恰是因为你太好,我一个男人,何德何能,要霸占三个女人?阿莲她已经失足,我没办法。但你还有机会,离开我,还能遇到更好的。” 莎莎久久不语,跨坐上来,居高临下地看我,而后问,“如果你先遇到我,是不是就会迷上我,大姐二姐便没了机会?” 女人都是爱听好话,我也是困了,就笑着道一句:“是的,任何男人先得到你,天下间其他女人就再也入不到眼里去了。” 窗外凉风拂动轻纱,划过我的脸庞,痒痒的,麻麻的,让我困意更浓。 莎莎弯腰下来,轻轻地道:“宝贝,恰口扎扎睡觉咯。” …… 至下午五点时,李俊再次打电话,约我吃下午茶。 挂了电话不到两分钟,何若男的电话也打过来,问我,“李俊有联系你吗?” 我道:“联系了,喝下午茶。” 何若男道:“好,你去之前来接我,我同去。” 我大感惊奇,但也无奈,恐怕她是怕我跟李俊在一起又生出其他事端。 等我见到她才知道,昨夜被我踢的那个老雷,怕是性命不保,说是内出血严重,插尿管导出来的都是血水,医生正在手术,救活的几率只有一半。 何若男道:“你出手太重。” 我道:“他骗了那么多女孩身体,应该落得这下场。” 何若男就怒,“落什么下场自有法律裁定,哪能让你恣意妄为?” 我道:“若是单靠法律,哪里会有这么多妹仔入坑?像他那种害人精,死不足惜。” 何若男抬手就是一巴掌,拍我后脑勺,气的我发毛,朝她大吼:“要死啊你,我开车呢。” 何若男悠悠地道:“像你这种心狠手辣之辈,也应该让我好好修理一番,不然就让你四处去闹,岂不是世界大乱?” 我怒道:“我对付的都是坏人。” 何若男道:“以暴制暴不是根本。”然后给我一个阴狠的眼神,“说的你就是好人似得。” 尽管我气的哼哼叫,但对何若男却没有任何办法,那天晚上也想过反抗,没用,她出拳狠准稳,我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她放倒,眼下被她打,除了哼哼,再无其他办法。 似乎是察觉出我心中所想,何若男笑眯眯地问,“是不是很想打我?可以啊,以后你每天早上来香樟路十三号,我让你打个够。” 香樟路十三号,哪里是豪宅区,想必哪里是何若男的住所,不过我肯定不会去,挨打的事情,我哪里会干。 何若男又在我车上翻来翻去,拉来储物箱,打开茶杯架,调试座椅,一刻不得安宁。 我无语地问,“你干嘛呢?” 何若男就笑,“车子不错,新买的哈。” 这特么不是废话吗? 李俊约我在湘菜馆吃饭,临下车前,我打趣地问何若男,“男哥,湘菜吃不吃得惯?听说广东人吃辣菊花会痒。” 我特么就是嘴贱,脑袋又被她拍了一巴掌。 远远地李俊就朝我招手,笑眯眯的,像是多年不见的亲兄弟,打趣地道:“难怪你昨天晚上不在酒店,原来是找弟妹去泻火了,哈哈。” 我咧咧嘴,大胆地在何若男腰上一搂,哈哈道,“酒店里的用不惯,还是家里的给力。” 何若男笑魇如画,手悄悄伸到我后面,差点没把我腰上拧个窟窿。 等坐到位子上,我才知道这是镇上最有名的湘菜馆,陈家财的叔叔是这里老板,阿财在这里帮忙。 见到我来很热情,直接喊服务员送来两瓶皖酒王,让我们吃好喝好。 席上除了李俊,大马和猴子,还有两个神色阴郁的年轻人,都是二十五六的年级,其中一个长相英俊,酷似韩星安七炫,让我多看了两眼。 李俊照例给我介绍,酷似安七炫的叫做小安,另一个叫做小潘,他们的职业和雷子一样,都是专业沟妹人。就是泡妞的意思。 专业沟妹人,就是专门从事泡妞事业的人,他们长相英俊,能说会道,把妹仔骗的滴溜溜转,乖乖地投身到桑拿娱乐事业中去,是社会的一大祸害。 李俊介绍完,我就有一种将对方乱棍打死的冲动,但为了缉毒事业,只能先将这份冲动按捺。 李俊说:“这两位兄弟的水平和雷子不同,他们沟妹仔的技术可以讲是天下第一,一分钱不花,就能让妹仔乖乖听话,并且都是高水准的妹子,绝对不是昨天晚上那样的水平。” 说到这里两人就过来握手,笑道:“发哥以后多照顾。” 我回:“好说好说,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小安便趁机和我交换号码,让我很是高兴,正求之不得呢。转脸就对李俊道:“以后还有这样的人才,你全部介绍给我,我这里需求量很大。” 众人皆笑,那边小安弱弱地问,“发哥,你这边收货是什么价位?” 我笑:“你们平时什么价,我这里就什么价。” 小安小潘闻言一阵轻松,小潘道:“听说昨天雷子因为价格没谈拢,被发哥教训了一顿,我们就提前问清楚,以免误会。” 我就呵呵笑,“不会的,不会的,对了,你们的货色都是什么水准?” 小安道:“低于a牌的我们不要的。”言语中很自负。 我继续笑,又问,“兄弟这么多年盘了多少货?” 两人便相视一笑,小潘道:“江湖人称百人斩,就是我们了。” 我眼睛立时瞪起来,呼吸都跟着急促,“百人斩?这么猛?” 李俊在旁边笑,“小安,拿出你的战绩给发哥看看。” 小安便拿出一个大相册给我,打开来看,上面都是些奇形怪状的红色印记,模样酷似于鲍鱼,却各不相同。 我问,“这是什么?” 小安笑道,“这是用处子之血绘成,每斩一人,就用她的血印上,以作纪念。” 闻听此言,不仅我心里震撼,旁边的何若男也把身子坐直,眼中笑意更盛,伸手来拿相册,口里道:“我也开开眼界。” 我看见,何若男翻开那画册,手都发抖。 每个印记下面,都用钢笔写着备注,姓名,年龄,籍贯。我将本子全部翻了一遍,却没看到阿莲的名字,心里怒火少了些,呵呵地笑,将本子递回,“兄弟好手段,佩服。”同时心里疑惑,他们给我看这些,是何作用? 很快,李俊就说出他的计划,自从开春以来,“东莞外地客商大增,各大酒店桑拿生意爆满,相信各位都比我清楚。” 他说的这话倒是事实,阿莲手下的妹仔几乎天天都有好几个上满十个钟,最高纪录有十六个钟的,生意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第八十一章 户籍警 李俊道:“按照这个趋势看,一个酒店里面三四百个妹仔根本不够,少说也要翻一番才能供得上需求。” 我侧脸看梁若男,她对此似乎无动于衷。 我问李俊:“你对这事也有研究?” 李俊呵呵笑,“这是市场规律,东莞名气越来越大,不光是国内的人往这走,国外的很多人也赶过来玩,很快东莞就是国际性大都市,当前的娱乐在库,根本供不上。” 我心里一阵黯然,想起阿妹曾说过的,一个民族若指望出卖妇女拉动经济,那这个民族也就没了指望。 眼下这情景,东莞性都之名越来越盛,还要如何治理? 李俊道:“这种情况下,谁的货源多,谁就能赚大钱。” 道理谁都懂,但这事我无法去做,有损阴德。 李俊笑眯眯道:“这一行里,大龙现在如日中天,没人能跟他比,我跟他也搭不上话,年轻一代里,我就看好你。” 我闻言哼哼两声,旁边何若男也把目光转向我,含情脉脉。 “简单说,你这人不赖,其他人都想法设法压榨妹仔,你却把提成降低,这点我就佩服你,妹仔们开工,也不容易,所以我觉得,应该支持你。”李俊如此说。 我却疑惑了,问他,“你要怎么支持?” 李俊道:“前面说过了,谁的货源充足,谁就是赢家,所有酒店桑拿都在招兵买马,但妹仔供应不足这是事实,如果你这里忽然多出大批妹仔,岂不是有了话语权?酒店那边,你可以跟他们谈,让他们降低分成,反正手里有人,到哪里都不怯。” 李俊说的意思我明白,他知道我分两成赚的利润少,这是让我去把酒店那份分出来给我,妹仔们的收益不变,酒店就少收入些罢了。 如果现在我和酒店谈,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我手下要是有一两百个人,老板必然也会考虑效益。他的分成比例降低,但胜在量多,妹仔多生意好,酒水房屋等配套设施跟着上升,利润不见得减少。但我要是带人离开,那对酒店而言就是个巨大损失。 这步棋可以走,前提是我得有很多人才行。 我问李俊:“你能给我拉来多少人?” 李俊笑,看向小安,小潘。 小安伸出两根指头,“二百个,你要我立马能转给你,二百万就行。” 我闻言不动声色,保持笑意,心里却道:两百万?你得有命花才行。当下跟小安碰了一杯,道:“好说,咱们再细聊。” 李俊咳嗽一声,道:“恐怕你还没弄清状况,这二百个,都是好姑娘。” 我再次睁大眼,呆呆地看着对方。 小潘道:“我从四川招了一批工人,二百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姑娘,后天就到东莞。” 二百个?好大的手笔,我倒是听马飞提过,他介绍工人也有从外地直接招的,工人交一千块钱,直接坐火车到厂子门口,利润很大。 他们这倒好,直接招了二百名妹仔,到夜总会门口。 利润高是高,但二百个妹仔要怎么安排?她们肯定不是怀着做鸡的梦想来的,必然是骗的手段。 看看李俊,就明白了,他是在推销药。 果然,李俊拿出一个小密封袋,“这小包五百块,每包能给你带来五千块的利润,你要觉得行,这二百个妹仔就归你。” 好大的手笔! 一个姑娘卖五千,二百个姑娘就是百万,我只需付给他十万。看看那小药包,我估摸了下,问道:“一包没有一克吧?” 李俊就呵呵笑,“刚好一克的量,再多会吃死人。” 我心里计算着,二百包就是二百克,够死刑的量了。 他却计算道:“二百克十万,很划算的。” 我道:“好贵,比黄金都贵,周大福现在金价是210一克,你这药粉就卖500块,好大的利润。” 李俊呵呵道:“周大福的生意跟我没法比,他不用担心掉脑袋,我不同。”说着李俊点了点自己脑袋,“说一声出事,我就是死刑。” 我笑道:“你也知道是死刑啊!” 李俊歪歪头:“没办法,诱惑力太大。” 我不再理他,转脸看小潘,问,“一个妹仔一万,有点贵。” 小潘正色道:“现在不说价,等看看人,你就知道什么是良心价。” 小安补充着,“都是学校里刚毕业的,我们转了十多家初高中才凑齐,个个都是校花,辣妹子呦。” 说完几个男人都笑,我招呼道:“吃菜,喝酒。” 吃完饭,各自散去,我和何若男回车里,各自沉默不语。 良久,何若男问我,“你在带妹仔?” 我摇头,“我认识一个妈咪,她做这行,有人欺负她,我就帮了个忙。” 何若男鼻子里就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 我道:“爱信不信,反正我周某人没花过一分妹仔的血汗钱。” 何若男沉吟少许,问:“这单生意你怎么看?” 我道:“我没什么看法,唯一不明白的地方在于,他为什么不找大龙?单独找我。” 何若男闻言皱眉,想了想,问:“你说的大龙是维多利亚的那个林什么龙?” 我点头,“是他。” 何若男很惊讶,“他是带妹仔的?” 我侧头看她,“樟木头所有的妹仔他都要抽水,你不知道。” 何若男就铁青了脸,靠在椅背上不说话,手臂上青筋暴起,显然很愤怒。 良久,她才说:“他跟我们头儿关系很好。” 如此我便明白了,她在气愤某些保护伞。 又过了会,我忽然灵光一闪,明白过来,事情远没有李俊说的那么简单,那药粉只能使用一次,药劲过后妹仔们就会哭闹,想要长期控制她们,就要源源不断地供应,算起来,每天至少要买一次,也就是说,他每天至少要十万收入。 好阴险的一招,若换做其他人,自然会把买药粉的钱分担给妹仔,自己只管躺在家里数钱,对鸡头和李俊而言,皆大欢喜。 只是,苦了那些妹仔,辛辛苦苦赚的钱,一分都落不到自己口袋。 想到此,我更加愤怒,不由自主地道:“一定要弄死这个人渣。” 何若男警醒,问我,“谁?” 我转脸看她,一字一顿:“李俊!” 何若男哼一声,“这是自然,我在想方案,抓他的同时,还得查出他的上线,货不会无缘无故地流入这里,肯定有输送路线。” 说到这里,奇怪的感觉再次出现,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只有何若男在负责? 坤哥呢?梁骁勇呢? 何若男道:“这生意你得接着。” 我道:“我也想啊,哪来的钱?” 何若男轻笑,“谁要你真接啊,查出他的上线他就没用了。” 我道:“有那么容易?他赚的就是利润差额,怎么可能乖乖把他上线供出来?” 何若男笑的更开心了,“干嘛要他乖乖供出来?你就不能想个其他办法?” 其他办法?我不解地看何若男:“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严刑逼供。” “知道他为什么每次只拿出一包粉吗?” 我摇头。 何若男道:“随身携带不超过三克,很难定罪。他们这种人,一旦被抓,其同伙就会转移,更换姓名,联系方式,住所等等,缉毒,并不是外人想的那么轻松。” “每次携带不超过三克?那二百克以上的交易要怎么进行?” 何若男道:“要么让马仔出来交易,要么不见面交易,像你这种情况,他完全可以先给你货,事后问你要钱。”说完又补充一句:“不用担心你不还,你见的人,只是冰山一角,他们有更多的同伙,都隐藏在暗处。” 说的很厉害似得,我不禁奇怪,“你跟着我抛头露面,不怕被认出来?” 何若男笑道:“认出来又怎样?我只是个户籍警。” “什么?”我头皮嗡地一下,瞪着何若男,“你是户籍警?” “哦,掩饰身份。”何若男郑重地解释着,“开车,回去吧,好热。” 我老早就怀疑何若男不对劲了,缉毒啊,那么重要的事,就她一个跟我联络。 我闷声发车,挂挡,前行。 沉默两分钟后我用尽量轻松的语气问:“我一个外地人想变成本地人需要什么手续啊?” 不曾想何若男瞬间暴怒:“闭嘴!” 如此便坐实了我的猜想,她果然是个户籍警,难怪坤哥被她气的直哼哼,也难怪局长副局躲着她不见。一个边防缉毒队退下来的丫头,作为一名户籍警,仗着后台硬,天天找缉毒的麻烦,换了那个领导都头疼。 我为我的智商点赞,同时也尽量不去招惹她,有些事看破别说破,免得挨打。 车子在路上行驶,恍惚间我看到有熟悉的人影在路边闪过,赶紧回头看一眼,靠边停车。 何若男很惊讶,“你要干嘛?” 我边开车门边道:“那人是个神,算的很准。” 说着,我已经跑到大师跟前,热情地打招呼,“大师好。” 大师提着包袱,推了推眼镜,眯着眼打量我,“你是?” 我赶紧自我介绍:“去年在那边桥上我们见过,你给我算过一次,算的很准。” 大师哦了一声,又问,“那么你现在……” 我道:“你再帮我算算。” 第八十二章 大师 大师闻言欣喜,就地开始摆放工具,我见状就道:“大师,要不去车里,有空调,你去哪里我送你,咱们边走边聊。” 大师佝偻的身子立时定住,笑容更胜,连声说好。 我让大师坐在后排,自己开车向前走。 何若男回头看一眼,呵呵地笑,“佢系神仙?” 我点头:“好犀利的,头先我搵阿莲,都系佢指点我才搵到。” 何若男再次回头,朝大师挥手,“大师,你帮我算一下好吗?” 大师微微颌首,“请讲。” 何若男道:“你看我几时结婚?” 大师微笑说好,让何若男伸手,看了几眼又问,“小姐生辰八字。” 何若男看看我,表情不屑,却不说话,而是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大师。应是不想让我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吧。 我从后视镜看到,大师拿着身份证手指掐了半天,又抬头仔细看了何若男几眼,表情开始凝重。 何若男不免奇怪,又问一句:“大师?” 大师手掐着不动,将身份证递给何若男,开口道:“命运之事谁都说不准,我也只是初学,可能说的不太准,有不对之处,还请小姐见谅。” 这话说完我就心里一凛,直夸大师厉害,知道面前这女人暴力,他一个说不好可能挨揍,赶紧提前把锅甩了,避凶趋煞,牛逼! 何若男依然是笑盈盈的,鼓励着道:“没关系,我也当玩的,你讲。” 大师就道:“从命相上看,小姐当属孤芳自赏,非绝世英豪无法匹配,爱情路途坎坷,另外小姐命中带煞,有克夫之嫌……”说到这里大师便不敢再说,抬头看了一眼,才继续说道:“恐怕,已有俊杰为小姐所……” “别说了。”何若男忽然收了笑容,冷冰冰地道,转过身来坐好,目视前方,口里道:“痴线!一点都唔准。” 我闻言不敢乱说,专心开车。何若男说大师是神经病,算的不准,但我分明看到她眼角有泪花闪烁。由此便知,大师说的挺准,她的确有克夫之嫌。听大师的话,好似已经有个男人被她克死。 好怕怕!也难怪她的性格暴躁古怪,一言不合就打人,原来是受过刺激的。 再者,就算大师不说她爱情坎坷,我自己也能猜出,像她这样的暴力女,没几个男人敢娶。 我斜眼看到,何若男手心里多了枚八一勋章,金灿灿,红艳艳。 何若男生气,大师不敢言语,只在后面看我。 我就试探着问,“大师,你算算我这辈子几个孩子?” 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因为第一个儿子姓李,所以必须得生第二个,但生孩子这种事,谁都不能肯定男女,万一第二个是女孩,那就要生第三个,甚至第四个。 生几个对我而言都无所谓,主要是苦了阿妹,她身子那么单薄,生多了怕是不好。 大师闻言要我生辰八字,我告诉他。 他左右掐算一番,道:“你有三个儿子。” 三个? 我闻言大喜,正要放声大笑,却注意到旁边何若男目光似电,就收了形态,换做严肃的语气道,“大师,你这算的不对,我虽然喜欢儿子,但是最多只生两个,两个之后我就结扎,绝不再生,何来三个之说?” 大师呵呵笑道:“不会错的,你有三个儿子,两段婚姻。” “两段婚姻?”难道老子要离婚?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赶紧把车靠边,口里道:“下车。” 大师闻言色变,急切说道:“我这是根据命格推算的,并没有诅咒之意。” 我直接冲他摆手,“滚远!” 大师急了,边开车门边道,“我真不是诅咒的,命相如此。” 我继续挥手,送他三个字,“滚,滚,滚。” 大师临关门前还不忘喊一句:“我知道我说话你们不爱听,但这是命数,你们两个就算生下孩子,也不会有结果。” 这次不光是我发飙,何若男直接回头斥责:“行开!”(行读夯,滚开之意)。 大师闻言立即抱着他的行骗工具一溜烟地跑,边跑边回头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 我抓着方向盘愤愤不平,“真是神经病,居然说我有两段婚姻,白痴,他把我们两个看做是一对啦,什么眼神嘛。” 说完才发现,何若男表情不对,她呆呆地看着前方,表情深沉。 我不再聒噪,又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自顾自地朝前档玻璃喷水,开雨刷,擦玻璃。 何若男忽然道:“大师算的没错,我是克夫。” “啊?”这句话来的太突然,蕴含的信息量又太突兀,以至于我大脑反应不过来,定在原地。 何若男继续道:“在边防上的时候我喜欢过一个人,他的所作所为绝对称得上英豪。”说到这里,她低头看手里的勋章,默默摇头,“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牺牲。” 这话说的我心里一震,好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忽然间,何若男哈地一声,吓我一跳。 仔细看她,哪里有半点伤感的样子,依然是吊儿郎当,笑魇如花。 我指着她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子?我都准备好要哭了,你突然吓我。” “哈哈哈……”何若男闻言笑的更大声,“哎呀你这小子,这么不经逗啊。”言毕开门下车,走两步又回来,看着我问,“大师说你会离婚,你怎么看?” 我直接挥手,“切,只要我结了婚,死都不会离得。” “是吗?”何若男的目光中透着狡黠,“我觉得不太可能,像你这么色的男人,结婚十次我都觉得正常。” “喂,懂不懂什么叫色?”我不满地反驳道:“没听人家说,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才真男人。” 话没说完,何若男手一扬,不知什么东西丢到我嘴上,打的我生疼。再看她,人已经黑着脸走了。 “喂!”我脑袋从车内伸出来喊她,“你的东西不要啦?” 何若男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左右摆,那动作像是在告别。 我抓着那东西仔细看,是一枚一元硬币大的勋章,五边形轮廓,内有红色五角星,星上有八一两字,质地金灿灿,握在手里挺重。 我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我,就偷偷将勋章放进嘴里,正准备咬,忽然想到,这枚奖章一定是某个英雄的,何若男出于某种原因不要,我也不能糟蹋他,就算是纯金的,我还能拿去卖吗? 想着就在手里掂了掂,挺沉的,就把奖章放进口袋里收好,心说改天再去配个金链子挂上。奶奶的,到了烧烤摊上一坐,你们个个挂金链子装逼,老子挂勋章。 忽然想到,刚才何若男说自己的确克夫,那就说明大师算的准? 那我这二次婚姻是怎么回事? 想着就点火发车,原路返回,追那大师。 还好大师未走远,被我追上,可惜他在马路那边。我便下车,横穿马路过去。 大师见我吓了一跳,正准备跑,见我有笑容,这才安静下来,赔笑。 我道:“大师,你有所不知,车上那个美女跟我不是一对。” 大师嘿嘿赔笑,点头。 我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大师。 大师见钱眼开,赶紧接了。 我道:“大师,再聊两句。按说你刚才的卦,其实也蛮准,我虽然没有离婚的想法,但却有婚外恋,以后的事情很难说,所以我来给你道歉,您不要介意。” 大师这才彻底放心,捋着胡子长叹,“没关系的,主要是刚才那位小姐,她煞气太重,小老儿害怕。” 我闻言便问,“你说的煞气重,是怎么回事?” 大师道:“你问这个问题,我一时无法给你解释,就简单点说,她跟平常女子不同,干的都是血雨腥风之事,据我推测,她应是行伍之人,见过血的,非常人可比。” 见过血?我一时理解不了,再次追问,“你说她杀过人?” 大师就为难地笑,“行伍之人,难免的。” 我又问,“你刚才说她,已经有人被她克死,是这意思吗?” 大师点头,“但凡跟她太过亲近的,必然因她而亡,其实刚才还有层意思小老儿没敢说。” 我问:“什么意思?” 大师道:“她不但克夫,亦克双亲,若我算的没错,她现在仅有一位亲人在世,且关系不好。” 这话说的,我吓一跳,正色对他道:“万幸你没说,说了你现在已经在太平间了。” 尽管我不知道何若男具体的家庭情况,但我能根据她的性格估计出来,凭这老头的体格,根本经不起何若男一个重拳。 我又问,“那你说我两段婚姻是为何?” 小老儿看着我只是笑,“命相上这么说,我也不知道。” 这话分明就是敷衍之意,肯定有事他没敢说。 我再追问,“大师有话直说,我不怪你。” 大师道:“不是怪不怪的问题,这命运一说本来就玄虚又玄,既是知道又不能改变,该来的会来,不该来的求不得,权当一句戏言,且听且忘就好。” 听到这里我便一阵无语,心说老头儿开始忽悠人,很想开口把钱要回来。不过看他的样子,肯定是不会给的,于是问道:“那你给我说说这天下大事,你看东莞现在这光景,到处都是桑拿发廊,这情况几时能变?” 大师就笑,“国家大事,不敢妄议。” 我就伸手道:“那你把钱退我,你个骗子。” 大师闻言急忙护住布袋,笑道:“十年之后,圣君登基,当改天换地,镇压鬼魅,清扫魍魉,四海平安,八方来朝。” 第八十三章 烧烤摊 这话说的,好听倒是好听,可十年后的事情我怎么去验证?再来,若东莞这情形还要持续十年,岂不是还有更多妹仔投身进苦海? 如此我便摇头,道:“十年太久。” 大师就笑,“玄虚之词,信则有之,不信则无。” 我见状挥挥手,“走吧走吧,以后再也不算了。” 大师闻言道谢,转身就走,两步后又回来,面色诚恳地道:“上次我曾对小哥讲过,色字头上一把刀,现在看来,小哥似乎并未遵从忠告,若再执意妄为,家人恐有血光之灾。” “恩?”这话就说的过分了,我把两眼瞪起,盯那大师。 大师再次赔笑,道:“要破解也简单,每日早出晚归,持续一月可破灾祸,每日晚出晚归,持续一月,则避无可避,告辞。”说完,老头就一溜烟地小脚迈着跑了。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家人有血光之灾?吓得我赶紧给黄龙老家父亲打电话,叮嘱他道:“每天不要那么辛苦,早出早归,没事别窜门。” 气的老头子大骂:“你吃多了撑着,打电话就为跟我说这个?” 我就改口道:“阿妹怀孕了,医生说是个男娃。”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而后唉地一声,问:“几个月了?” 我答:“快四个月了,十月份的预产期。” 父亲道:“知道了,家里收了苞米就过去看你们。”言毕挂电话,我看看通话时间,一分五十九秒。 这时间令人尴尬,我忘了告诉父亲,狗日的通话费56秒就扣费了,亏了50秒。 回到家里,居然出了奇事,只要小妹在家。 小妹见我一个人回来也很惊讶,“你没跟阿姐一起回来?” 我反问,“阿妹还没回来?” 言毕赶紧打阿妹电话,那头很快接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周生别着急哈,布吉这里堵车,我跟阿妹还在车上,等下就回来,别着急哈。” 布吉就是内地前往深圳的一个关口,进出都要检查,只是进去的检查的比较严格,出来的有时查,有时不查,反正堵车是很正常的,上次跟德叔过深圳走的是梅林关,德叔跟我讲过一些关口的知识,因此也有所了解。 我看看时间,这都马上九点,等她们回来,怎么样也在十点,不免着急埋怨,道:“一个瑜伽有什么好学的,还跑去深圳学。” 小妹这才知道,“哇,阿姐去做瑜伽啦。” 我看一圈,德叔也不在,必然是去打牌,不免头痛,对小妹道:“这打牌有什么魔力?能让老头子日以继夜的去,连觉都不睡?” 小妹吐吐舌头,“我猜跟打游戏一样吧,有瘾。” 我闻言奇怪,“最近你没打游戏了?” 她身子一转就上楼,“哎呀糟糕,快城战了。” 果然老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的有赌瘾,小的有游戏瘾。 剩下我怎么办?跑出去吃烧烤,顺便等阿妹回来。 镇中心后面有条夜市街,一溜过去都是大排档,各种炒粉烧烤鱼丸台球影碟露天卡拉ok,到了晚上就热闹纷呈。 我把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步行过去夜市,去了哪家最有名的巴西烧烤,店主是本地人,但烧烤师傅是进口人,肤色跟我们不同,我看着不像巴西人种,倒像是印度阿三。 哪里人都无所谓,关键是烧烤的技术看着不赖,两只手舞的人眼花缭乱,能同时烤一把肉加六只生蚝四只鸡腿五串韭菜,人送外号三头六臂。 有很多慕名而来的人来吃烧烤,主要目的都是想看看进口人怎么烤肉。 哪里一排烧烤店,家家都是湛江生蚝,二十元一只,男人最爱。 我过去找了个空位坐下,点了四只生蚝,一把肉,一盘扇贝,再要两瓶冰冻珠江,梦寐以求的快意人生,不外乎如此。 坐定之后,又觉得少点什么,想了想,是少点气氛。 大好人生,若没有人陪着,也是寂寞。我拿出手机找朋友,打给阿财,他在饭店正忙。打给黄永贵,正在喝酒。看着何若男,却不想打,最后选择打给马飞,这小子自从上次吹过一次保安公司的构想,就再也没见动静。 那边马飞很快接通,问我何事。 我道:“过来吃烧烤,我请客。” 马飞就道:“别闹,哥们儿现在正在开会。” 我大感惊奇,“开什么会?” 马飞道:“哥们现在准备搞一个人才中介市场,前景非常好,正在开股东筹备会。” “人才中介市场?”我忽然觉得好笑,马飞真能整景,笑问道:“那个保安公司呢?不整了吗?” 马飞嗨的一声,“保安公司太麻烦,各种手续繁琐的很。”正说着,身后忽然上来几个人影,我抬头看,居然是李俊等人。 这下好了,有一起喝酒吹牛逼的人了。 我跟马飞嗯啊几句,电话挂了,对李俊笑道:“来的正好,一起喝两杯。” 李俊笑笑,招呼身边人坐下。 我左右看一眼,除了李俊,其他的都是生面孔,有几个看着面冷,眼神不善。想必,这便是李俊背后的隐藏团队。 李俊不作介绍,我也不问,只是招来服务员,让他添菜。 李俊也不看菜单,直接说道:“两打生蚝四把肉,饺子五份,啤酒两提。” 我见状就笑,“常客啊。” 李俊点点头,指着一个老头给我介绍:“贵叔,我老家亲叔叔,在那边电子厂收破烂。” 我转脸去看,贵叔五十多岁,皮肤黝黑,两只眼一只大一只小,小的那只眼眼皮掉下来,眼珠浑浊,看着就像一个时常打盹的老农。 但是我还注意到,贵叔的手细长,干燥,且指甲缝洁净无比。这一点就说明,他不是收破烂的。 江湖事,看破不说破,我对贵叔点点头,“贵叔好。” 其他几个李俊也不介绍,他们也不跟我说话,只是埋头吃菜,偶尔碰杯喝啤酒。 贵叔笑眯眯地问我,“小兄弟做那行?” 我点头道:“我在下面电子厂做厨师,给工人做饭,大锅饭。” 几个人听了都呵呵地笑,照例是看破不说破。 李俊喝完酒,拿起火机点烟,抽了一口道,“阿发跟警察关系不错,在这里只要打架不是打死人,他都能捞出来。” 几个人都拿白眼看我。 其中一个圆脸小平头问,“进去过么?” “恩?”我一时没弄清楚,他问的什么意思。 李俊翻译道:“他问你有没有进过号子。” 我鼻子抽抽,懒得看他,问李俊:“你说的那事我考虑了下,如果做了,你的货就需要大量供应,我算了笔帐,每天至少要给你十个数。” 李俊咧着嘴笑,有些不自在。 我用肉签子点点桌面,道:“一个月就是三百万,比我的生意利润大。” 李俊眼皮不停地眨,似乎有蚊子进去了,但桌子下面,他用脚轻轻的踢我。 我便知道,他的意思是此处不宜讲话。 我不再说话,结果旁边的贵叔却开口问,“你们说的什么生意?那么大利润?” 我点点生蚝,很不客气地对他道:“阿叔,吃生蚝。”言下之意,我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事我只跟李俊谈。 贵叔见状笑笑,安静地吃生蚝,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 不多会,李俊咳嗽两声,忽然问我,“那你说的意思,是想怎样?” “怎样?”我哼哼地道:“大家出来混,都给口肉吃,你把货卖给我,我卖给下面的妞。”言下之意,我要做代理。 李俊没说话,用眼瞅桌上生蚝。 贵叔又在桌上点了几下,李俊就笑,“喝酒,喝酒。” 四五个男人吃烧烤,两提酒很快下去,我招手喊服务员再拿酒。服务员问不冻的行不行?我正琢磨时,手机响了,是阿妹来的。登时脑门子上出了一层汗,对他们道:“都悄声,老婆打电话。” 几个人都不言语,我笑眯眯地接电话。 那头出现一个厚重的男人声:“你好,你老婆现在在我手里,不想让她出事的话,马上准备五十万来凤岗,别报警。” 这电话来的突然,瞬间我后背冒出冷汗,从椅子上蹭地站起,冷静地道:“你是谁?我老婆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头阴涔涔地笑,“现在挺好,你最好快点去准备钱,晚了可就不好说了。” 我当时就慌了,阿妹又不会说话,我也没办法知道她是否安全,急的原地转了两圈,对那边道:“让她旁边的女人接电话。” 阿妹和大瑞发公子爷的老婆一起出去,她不会讲话,但有人会讲。 那边没犹豫,紧跟着就有个女人带着哭腔道:“周生,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阿妹。” 我急道:“阿妹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那女人哭道:“没有,阿妹没事,阿妹讲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取了钱,就快点来救我们。” “草!”我情不自禁地吼起来,不仅仅是因为阿妹被绑架。 我旁敲侧击地多次问过阿妹银行卡密码,她都不告诉我,没想到,居然是我的生日! 莫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对电话里道:“你们别动我老婆,我现在就去准备钱。” 第八十四章 劫匪 挂了电话我要走,那边李俊一把拉住,急问:“出什么事?” 我气急败坏地道:“老婆被人绑了。” 李俊脸皮子抽了抽,问:“要不要帮忙?” 我已经走过去,直接回:“不要。”想着就一边走路一边打电话,打给坤哥,电话嘟嘟的空间,我的心也咚咚咚地跳,无比有力。 电话一接通,我就对坤哥说:“坤哥,帮帮忙,我老婆被人绑了。” 坤哥那头很惊讶,“你老婆也被绑了?” 也被绑了?我就问:“她跟大瑞发公子爷的老婆一起的。” 坤哥那边声音就变的正常,“已经知道了,你不要着急,马上到分局来,咱们见面谈。” 身后李俊等人追上来,焦急地问,“你报警了?” 我点头,“这事必须报警。” 李俊闻言哎呦一声,道:“你信得过警察?” 我惊问:“有什么信不过的?” 李俊拍着两手道:“你去问问他们,去年的绑架案结果?你找警察,还不如找哥几个帮忙。” 我便停下脚步,问他:“什么意思?” 李俊道:“江湖事江湖了,大家都是道上混的,虽然各不相干,但真要追根问底,必然能问出都是那些人,花钱小事,能保证人身安全。一旦警察介入,基本是人财两空。” 有这种事?我狐疑地看着李俊,问道:“是不是你做的?” 李俊听了直拍大腿,“你是急疯了么?哪能乱怀疑?” 我想想也是,劫匪肯定不是想绑阿妹,应该和大瑞发的公子爷有关。 当下对李俊道歉,“对不起俊哥,我确实急了,这事你不要管,我找警察来做。” 李俊道:“如此怕是有闪失。” 我忽然想起大师算的,他讲我有两段婚姻,若这次阿妹出事,可不就是两段婚姻?当下眼泪就渗出来,对李俊道:“如果出事,也是命,我只是不习惯被人胁迫,我老婆若出事,我也不活了,但那几个劫匪,他们会后悔遇到我。” 讲完我便上车,向分局驶去。 分局里面早就乱成一锅粥,警察来回忙碌,铺地图讨论方案,大瑞发的公子爷在里面团团转,不时和几个老人碰头商议。我看到何若男也在现场,不过她靠在会议室门口,百无聊赖地剪指甲。 看见我,她眼皮一跳,问,“你来做什么?” 我沉声道:“我老婆被绑架了。” 何若男眼皮跳了跳,“你老婆也被绑架了?” 我没时间跟她解释,直接上去找坤哥,问他:“坤哥,有什么方案?” 坤哥一把推开我,不耐烦地道:“别着急,等我们讨论好。” 还要讨论?我脑袋都要炸了,就不能先准备钱出发?在路上再讨论? 正焦急,大瑞发公子爷手机响,四周赶紧清场,所有人噤声,公子爷开了免提,颤抖着问:“老婆?” 那边就传来一声女人尖叫,跟着是哭泣,伴随着几个男人的嘲笑,公子爷急了,怒道:“你们不要碰我老婆。” 那边传来男人叫嚣的嘲笑,“有什么不敢碰的?你敢报警,我当然敢碰啦。”说着又是女人极尽惊恐的尖叫声,她见鬼般地嘶吼着:“阿聪,阿聪快救我。” 太子爷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对着手机痛哭流涕地发飙:“不要碰我老婆,你要什么我都应承你。” 那边又是一声哄笑,有个男人阴涔涔地道:“那我就先留你老婆一条命,现在你就从分局往出走,三十秒内我在外面见不到你,你就准备收尸吧。” 太子爷听完立即从地上弹起,兔子般向外奔,口里带着哭腔大叫,“我出来啦,我出来啦。” 我这才感到一阵后怕,原来劫匪在监视人质家人。 我不敢再胡乱说话,悄悄地向外走。余光瞥见,王局拉着一位老人急切说道:“王先生,千万不要给他们钱,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少奶奶的。” 老人直接摆手不听,也跟着众人向外走。 走到门口我才知道,压根没人拦我,在这场绑架案中,主角是大瑞发的少奶奶,阿妹纯属无辜躺枪。 走到门口,大瑞发的公子爷已经疯疯癫癫地上了辆的士,朝着东方而去。 我赶紧上自己的捷达,点火发车,准备跟踪。 却听后面哐当一声,有人跟着上车,我回头看,是何若男。 没时间废话,我直接发车去追的士。 车子一路向东,驶过刁龙塘,的士忽然停车,公子爷从车上跌跌撞撞地下来,朝着荒地猛跑,看那跑步的样子,似乎是有鬼在后面追。 我见状急忙停车,也要去追,却被何若男一把拉住,“你做什么?” 我急道:“去追他啊。” 何若男道:“你傻了吗?你也是人质家属,为什么要追他?” 也对啊,我心情放松不少,阿妹在他们手里,哪里需要去追?对方会主动联系我了。看看野外,三四个民警从后面的警车上下来,朝着荒地追去。 何若男看一眼,悠悠地道:“追不上的。” 我道:“对方能看见公子爷,肯定在附近。” 何若男哼一声,“用望远镜看的,即便发现了,也不敢去追,他们有人质在手,我们是被动。” 好狡猾的家伙! 正想着,我的手机响了,却是一个陌生号码,赶紧接来听,果然是劫匪,他笑眯眯地问我,“你是不是也报警了?” 听到这么问,我便知道他不确定我是不是报警,赶紧回答:“我没有,我在准备钱,刚拿到银行卡,这就去自动取款机。” 那边说道:“没报警就好,你老婆嘴很硬,再打都不会发声,很奇怪啊。” 听到这句话,我的脑袋轰地一下,当时就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地响,嘴里下意识地重复着:“你们别打她,千万别打她,要钱我给,她不会讲话的,你杀了她她也不会讲的,她发不出声音的。”不知不觉中,我瘫软下去,身子卡在座位和方向盘之间,已泪流满面。 那边劫匪嘎嘎地笑,“好吧,我们对残疾人有优待,钱呢你别准备了,你现在马上到凤岗,路上保持电话畅通,记住,我们不要你的钱,但你千万别报警,不然就准备收尸。” 我连忙点头,连声道好,告诉对方:“我不会报警的。” 挂了电话,我卡在椅子中间出不来,边擦眼泪边向上挤,等上来,浑身已没了力,躺在座位上哭。 何若男悄悄地凑上来,悠悠地道:“问句不该问的,你老婆什么时候变成哑巴的?” 她还没弄清楚,莎莎不是我老婆。 我擦了眼泪道:“以后再说,现在去凤岗。” 凤岗我没去过,但凭感觉知道在樟木头南边,中间要经过塘厦,当下就调转车头,朝着凤岗方向走。 路上小妹打来电话,问我在干嘛,姐姐还没回来。 我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告诉她,“你姐姐在路上出了点意外,我现在去接她。” 小妹连忙急切地问:“阿姐出了什么事?” 我道:“她的车子和别人擦了一下,别人现在要赔钱,我去处理。” 小妹这才放心,耳机里传来游戏的声音,显然,她继续玩游戏了。 挂了电话,何若男悠悠地道:“你应该告诉她实话的。”言下之意,万一出事,这将是一个难以被原谅的谎言。 但在我这里,没有万一出事的可能。我便冲着她大吼:“收声啊你!” 车子驶过塘厦立交,继续向南,手机忽然来电,是那个公鸭嗓的劫匪,他问我到了哪里,然后给了我新的指令,车子开到竹尾田村口时停下,等待指令。 竹尾田已经属于凤岗,此时的我神经紧绷,完全被劫匪掌握,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地把车子停在村口等待。 我坐在车里,看着每辆来往的车,总觉得阿妹就在其中一辆车上,或许已经过去,或许还未到来,也有可能,阿妹已经没了,对手只是在玩弄我。但这样的结果我不敢去想,只能像机器人一般,等待劫匪的指令。 何若男悄悄上来,轻声道:“你很爱你老婆?” 我怒斥:“废话!” 何若男便不再言语,坐在后面假寐。 眼看着到凌晨十二点,劫匪还是没消息,这种焦灼最是难耐,我的精神都快崩溃,两只眼瞪着手机都要把手机融化,真正的体验了一把望眼欲穿的滋味。 我在想,阿妹饿不饿?她怀着孩子平时一天吃五餐。她渴不渴?她需要大量喝水来保持皮肤健康。她想不想上厕所?孕妇需要上厕所的频率是普通人的数倍,最重要的,是那些王八蛋有没有虐待她? 这些我都不敢去想,却不得不想,急的我一直用脑袋磕方向盘,却无济于事。 终于,手机响了,劫匪下了新的指令,让我下车,朝前面走一百米。 我抬头看,前面百米什么都没有,却不得不下车,大步朝前走。 后面何若男见状,也跟着下车,上来追问,“什么情况?” 耳机里传来劫匪暴怒的质问:“那个女人是谁?” 我赶紧向后看,却什么都看不到,我对着手机回答:“是我小姨子。” 第八十五章 窃听器 电话里一阵沙沙响,沉寂许久,忽然道,“让你小姨子转个圈。” 我就对何若男点头,“他让你原地转圈。” 何若男神情一凛,而后原地转圈。 对方又道:“开免提,我跟她讲话。” 我便打开免提,让何若男听着。 对方说:“小姨子把上身外衣脱了。” 这要求有点过分,我都看不下去,立即对手机道:“你不要过分!” 说完却发现,何若男已经脱下外套,里面是件白色吊带,夜色下玲珑剔透。 手机里又道:“小姨子再脱下长裤。” 我想对着手机里面吼,却看见何若男迅速解皮带。我不好意思看,将脸转过去。 手机里道:“现在好了,我相信她是小姨子,你们继续向前走,别回头。” 我继续朝前走,身后何若男似乎在地上的衣服里掏什么东西,应该是手机和钥匙之类。 走了两分钟,手机里道:“停下,回头,回到原地。” 我转身,看到穿着四角底裤的何若男,夜色下的双腿无比修长。她随意地站着,手里拿着钱包,钥匙,手机,看着我微微地笑,却不说话。 我还看到,百米开外有个男子进了我的捷达,并且打火,将车开走。捷达后面,是一辆白色昌河,此时车门大开,像被遗弃的宠物。 电话里道:“回去,上白色面包。” 公路上时不时有车经过,来往司机都会看何若男,并发出古怪的叫声,何若男则一直保持随意的姿态,根本不在乎。 我们上了昌河,何若男开车,我坐副驾驶。 手机里指示道:“现在,你们开车往东莞方向,谁拦你们都不许停,等待下步指令。”说完电话挂了。 何若男发动车,向前走去,途径方才脱衣服的地点,下车拿衣服,又重新穿上。 我知道她的身材很好,有诱人,但我此刻没心情看,全程都把目光偏向另一边,不言不语。 何若男重新上车,笑道:“我收回以前对你的误解,你也不算很色嘛。” 这种情况,我连哼都懒得哼她,冷冰冰地道:“发车。” 要去东莞,就等于原路返回,在劫匪没有下达新的指令前,我只得照做。 我问和若男,“刚才劫匪在哪看我们?” 和若男道:“这里没有山,两边都是出租屋,最高的不过五层,他应该就在某个五楼顶,用望远镜看我们。” 五楼顶,望远镜,他们的绑架计划应该是准备了好久,逃跑路线,装备,都是提前准备的。 何若男道:“每个绑架案都是经过策划的,哪种无意识的绑架一般不会成功。今天这起绑架案,他们的目标是大瑞发少奶奶,大瑞发老总三代单传,唯一的继承人就在少奶奶肚子里,按照他们老爷子的风格,要多少钱都会给,何况区区五百万。” “五百万?”我侧脸问。 何若男哼了一声,道:“这帮劫匪很聪明,王老爷子上亿身家,他们只要五百万。相对而言,这并不贪心,对大瑞发而言,五百万的现金,也很容易凑齐,根本不需要去银行。最关键的是,王老爷子不在乎这点钱,只要他孙媳妇平安,他愿意出的。” “所以,王老爷子不会跟警察合作?” 何若男哼哼两声轻笑,“换做你,你有上亿身价,愿意因为区区五百万将自己后代置于危险之中吗?” 这个问题让我沉默,有时候不是钱的问题,若我低头,给了他们钱,那么下次怎么办?若不给钱,人就有危险,这是极其艰难的选择题。 李超人那么厉害,遇到绑匪,也是乖乖数钱。 时间过了很久,我对何若男说了句:“谢谢你。” 何若男问:“谢什么?” 我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 何若男嗤地一声,“是不是觉得我身材不错?” 我沉默的点头。 何若男切的一声:“这你就值得谢啦,那去大梅沙小梅沙你不是要睁不开眼。” 大梅沙小梅沙是海滩,到处都是比基尼。 想到此我就奇怪,女人穿比基尼时候并没有多好看,偏偏套上裙子就变的诱人。想想那些喜欢裙底偷拍的,还不如去海滩上大大方方看比基尼来的爽快。 车子快到樟木头时,我忽然发现,车后面多了一只跟屁虫,就对何若男道:“有人跟踪我们?” 何若男悠悠地道:“早就看见了,后面的是警察的车。” 我很惊奇,“他们为什么跟踪我们?” 何若男道:“因为我们现在是劫匪。” 如此一说,我便明白,警察被这帮劫匪骗了,劫匪故意让我开这辆面包虫,就是为了混淆警察视线。 可是很奇怪,劫匪到现在都没有来电话。 何若男道:“他让我们去东莞,肯定是让我们把警察引到东莞,然后他们在其他地方交易。” 好奸诈的计策,我立即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却被何若男挡住,“你干嘛?” 我道:“告诉警察,让他们别追我们。” 何若男一把夺过手机,怒斥道:“你疯啦。” 我有点懵,“为什么?” 何若男眼睛撇了撇,向后扔,然后道:“你不想救你老婆?想救她就老老实实坐着,绑匪拿到钱,自然会放人。” 听她这样说,我更加不理解,这不像何若男的作风。同时看到,何若男不停地给我暗示什么。我转脸去看,车后面的厢板上,一点黄灯一闪一闪,那是手机通话中的信号灯。 我心里就明白了,这辆车上被绑匪设了窃听,我们一言一行都在他们掌控中。也难怪,何若男刚才话里话外都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话。 我不再言语,安心坐着。 何若男见状道:“别想那么多,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你就安心配合,说到底他们是图财不图命,犯不着因为别人家的事搭上自己老婆的命,你说对吧。” 我立即点头,“有道理,我听你的。” 话说完没多久,我的手机响起,是绑匪打来的。 那边道:“小子,你很听话,注意了,保持这种态度,就能和老婆团聚,现在,你停车下来,在外面抽颗烟。” 我急忙道:“我不会抽烟。” 对方道:“那就撒泡尿,尿的时间久一点。” 何若男停车,我下来撒尿,后面那辆跟屁虫没减速,擦身而过。 我一泡尿没完,一辆警车就冲过来,坤哥下车,急切地问:“怎么是你?” 我边提裤子边道:“我不知道,我是按照绑匪的指令行事。” 坤哥气的哎呀一声,紧急跑回车里,开始拿起对讲机重新布局,我系好皮带,返回昌河。 何若男已经把后面的手机拿出来,轻手轻脚,不发出半点声响。 我不知她想做什么,只是上车关门。 手机再次响起,绑匪低声道:“做的不错,继续朝东莞方向走。” 何若男领命,开始前行。 约莫十分钟左右,到了常平道交叉桥下,手机再次响起,让我们在立交桥下等候。没有一分钟,过来一辆的士,手机再次传来指令,让我去的士后备箱拿箱子。 我拎箱子的同时,看到大瑞发公子爷坐在的士前座,神色惊奇地看着我。 后备箱两口大箱子,提在手里挺沉,费了一番力气才转到昌河车上。 前面的小胖子对着手机大喊:“钱给你们了,我老婆呢?” 他手机里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小胖子回头对司机道:“继续去常平。” 我这边上车,得到的指令则是,一个人负责开往塘厦,一个人去打开箱子检查。 何若男在开车,我则去开箱子看,手机里传来指令,“先看看真假。” 我拿起钱揉搓,对着光看,有水印,就道:“是真的。” 手机里道:“多看一些,两个都检查,有假的你老婆就死定了。” 无奈,我把另一口箱子打开,翻看着检查。 手机里又问,“看看钱,是不是连号的。” 我又抓了一些看号码,回道:“不连号,不是新钞。” 手机里就道:“持续往塘厦开,你把钱点点数,五百万不要出错,否则你老婆一定会死。” 挂了电话,我便老老实实的点钞,前面传来何若男的声音,“别管了,他们的监控停了。” 我赶紧上前,看到那个监控手机上显示通话已暂停。奇怪地问:“他们彻底相信我们了?” 何若男道:“屁,一分钟三毛五,他们手机没话费了。” 听到这句我松一口气,发自内心的感谢中国移动。 何若男又道:“他们让我们去塘厦,我估计拿到钱他们会往惠州方向逃窜,而警察被公子爷带去了常平方向,好计策。” 我闻言道:“那人质呢?会不会有事?” 何若男道:“一般情况下不会伤及人质,毕竟他们是求财,伤人罪就重。”说到这里何若男看我一眼,道:“你老婆漂亮吗?”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赶紧说一句:“她怀孕了。” 何若男点头道:“哦,那会好一些,除非遇到特别没人性的。” 我就急眼了,“能不能别乱说?” 何若男就撇撇嘴,安心开车。 第八十六章 脱险 我问她,“你什么时候发现车上有手机的?” 何若男道:“没多久,有就比你早一分钟。” 我闻言道一声糟糕,劫匪们肯定知道她不是我小姨子。 何若男道:“知道又如何?反正我是女人,他们不会放在心上。” 车子快到塘厦立交,接到新的指令,让我们往银瓶山方向,如此就能肯定他们的企图,拿钱往惠州跑。 车子一路疾行,我从后视镜观察,并未发现跟踪迹象,问何若男:“他们究竟是怎么掌握我们行踪的?” 何若男道:“他们人不少,分散开监视,比如刚才快到塘厦立交时,周围那么多路人,随便一个就可能是他们的同伙,看到我们车过来,就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改方向。” 如此我便明白,再次佩服绑匪的计策。 何若男道:“这都是小儿科,分局的人没有经验罢了,换做以前我们的队伍,哪会这么被动。” 我想了想,道:“要不我给警察打电话,让他们来银瓶山?” 何若男道:“不要,塘厦那边一路上肯定有人监视,银瓶嘴那条路晚上几乎没车,多一辆车出现就会引起绑匪警觉。” 我再次惊讶,“你来过银瓶嘴?” 何若男哼哼地道:“东莞第一峰,来过好多次,进山的路晚上极少出现车子,在没见到人质之前,先稳住。” 虽然知道何警官厉害,但想到阿妹在他们手里,我心里还是没谱,问道:“你有把握?” 何若男道:“不是还有你么?内陆的罪犯,又不带枪,怕什么。” 车子拐进风景区,果然如何若男说的那样,车辆极少,连路灯都没有,车子速度不由得放慢,进去两公里后,再次收到陌生来电,让我们前行三百米拐进荔枝园。 何若男车速放慢,前门果然出现叉路口,也是上山的路。车子前行不到五分钟,前面就出现影影绰绰的人影,用应急灯晃着我们,让我们下车。 何若男低声道:“人质没出现不要反抗。” 我从副驾驶下来,就有两个人拉着我到车前,一脚踢在我腿窝上,喝令我跪下,三四道手电光在我脸上晃。 何若男的待遇也和我一样,都跪在大灯前面,有三个人看住我们,后面听到开车门声,开箱子声,有个老男人过来问话,“点过了吗?多少钱?” 我立即回答:“五百万,不连号。” 那人吹声口哨,远处传来发车声,一辆五十铃小货晃悠悠地从山坳里出现,哼哧哼哧地上来。那五十铃后面用帆布做的棚子,老远就闻到一股臭味,应该是平时用来拉生猪的车。 货车在跟前停下,有人过去拉开罩子,两个女人就跌跌撞撞地被扯下来,其中一个哭哭啼啼,正是大瑞发的少奶奶无疑。 见此我终于宽心了些,手脚并用地冲过去,扶住阿妹。 阿妹的脸上有好些污秽,应该是猪粪之类,臭不可闻,但我一点都不嫌弃,抓着她双臂上下打量,连声追问,“受伤了吗?哪里不舒服?什么地方难受?” 阿妹连连摇头,但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我就知道,阿妹人没事,就是心理上不舒服。 那边少奶奶正在哭泣,我看到她小脸儿挺白净,衣服却被撕烂了不少,应该是遭受过某些不好的待遇,此刻正抓着阿妹手臂,呜呜啼哭。 我问她:“他们打你了吗?” 少奶奶摇头,说道:“但比打我还可恨。” 话音刚落,那边就喊叫起来,却是何若男开始动手,她的动作迅捷快速,直接从地上纵身而起,噼啪两声就有两人应声而倒。还有两个左右夹击,她直接空中前后一字马,踢中两人面门,踢的两人连连后退,落地下来悄无声息,双手一点就在原地一个鹞子翻身,蹦到最头里的老男人跟前。 我见老头还伸手在她跟前挠了一下,她身子一矮躲过,当腹一拳,那老男人就捂着小腹跌倒。 先后五个人,用时不过五秒,全部跌倒。那些手里的棍棒对她而言根本无用。 这一手给我造成了极其强大的震撼,打架原来也会有如此美妙的观赏性。 何若男一套打完,又恢复到懒洋洋的状态,原地左右瞅瞅,悠悠地叹气,“就这两下子啊。” 我正要夸赞她,阿妹忽然冲到我身边过来,我急忙转身,却还是晚了一步。早先开五十铃还有个司机没人注意到,此刻他绕道少奶奶身后,手里一把匕首放在少奶奶脖子上,口里叫道:“都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大意了! 地上几个人先后起来,有个还想在背后冲击何若男,何若男看都不看一个后踢腿,那厮就向后倒飞出去。 持刀的人急了,冲着何若男大喊:“不许动!” 少奶奶哭个不停,满脸泪痕,自己却不敢乱动,只拿眼瞅我。 我这时也慌了,不知要如何办,眼睛只在那厮脸上瞅,猛然间灵光一闪,原地跳起来,指着持刀的人惊声道:“阿宾?” 那人闻言一愣,迟疑地问我,“你是?” 我急忙拍着胸脯道:“我是阿发,大朗看守所过渡仓,我们一起玩了一个星期,你忘了?” 那人咦了一声,“那一年?我怎么记不起来?” 我就笑了,拍着自己胸脯往他跟前走,“你看呀,是我啊,看呀,看你麻痹!” 我故意喊了个人名字诈唬,双手拍着自己胸口,弄的好像是自己人一样,等到了他跟前,就趁他不注意瞬间出手,一把抓住他手腕,同时向我这边拉,以便他忽然发狠伤了少奶奶。 可惜出手速度太慢,抓住了刀柄,右手无名指和小拇指落在刀刃上,此时皮肉已经划开,疼痛入骨。 那少奶奶吓的鬼叫,声音震天。 那贼拼命拉动刀子,却被我抓了个死,拉扯不动。与此同时,我伸手抓住少奶奶的衣服,用力向下压,就听刺啦一声,少奶奶衣服尽破,但同时人也被我按的滑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如此,那贼和我中间就没了格挡,被我左拳连击五六次,人就软绵绵地向后倒去。 我回头看,何若男已经将其余五个人重新修理了一番,各自躺在地上嚎叫不止。 至此,两个人质才算彻底安全。 何若男在那边拿出手机打电话,我则借着手电光看自己的刀伤,两根指头被切伤,皮肉泛起,血如泉涌。 阿妹急的团团转,那边少奶奶却贡献了一条绷带,两人合力要将我手指包紧,结果越弄越糟。尤其是少奶奶,胸前没什么遮拦,只用破布遮着。 最终还是何大小姐给力,上来三下五除二给我扎紧,血顿时止住。 借着灯光我看的分明,绷带是类似于胸罩带样的物体,想来是少奶奶贡献出了自己的胸罩,反正那玩意已经没用。 何若男道:“已经报警,十分钟内警察会来。” 阿妹闻言给我一阵手语,我便知道,我的捷达被藏在了荔枝园后门的水库,绑匪们计划钱到手从水库后面的小路进山,把车子丢弃在大路,让警察以为他们去了惠州,实际上他们就装成游客,从银瓶嘴坐景区公交出山,继续在东莞混。 如此完美的计划,可惜了。 并且,绑匪一共是八人,还有两名在塘厦,钱到手后才过来。 何若男闻言立即殴打那老男人,勒令他打电话召集两个手下。 老男人气喘吁吁,哼哼冷笑,“我就是死,也不会叫他们回来。” 何若男听了鼻子都气歪,对我道:“周发交给你了,我是正式职工不方便动手,你是临时工出事好解决,不论你用什么方法让他服从就行。” 我闻言就把老男人拖到五十铃后门,口里恨恨地道:“王八蛋居然给我老婆脸上抹猪粪,老子让你吃猪粪。”言毕就按着他的脑袋往粪堆上按。 那老男人就慌了,双手撑门大喊:“服了服了。” 如此,我便放了他,让他滚过去打电话呼叫同伙。 阿妹这时过来比划道:猪粪是我自己抹的,我怕他们要使坏。 如此我才恍然大悟,看看阿妹胸口,上面也涂抹了些许猪粪,心说阿妹好计谋,用这方式来保全自己清白,佩服。 然后转眼看向少奶奶,少奶奶就捂着胸口面色羞红,想必她不肯抹猪粪,因此被占了便宜。但毕竟是受过伤害的,我不能在她面前秀优越,因此以责怪的口吻对阿妹道:“老婆你真傻,被他们占些许便宜又如何?难道老公会因此而嫌弃你?只要你能安全归来,就是我周某人的福气,就算被坏人玷污,也不是你的错,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最贞洁的女子。” 并且,为了照顾少奶奶,我特意说的是普通话,似阿妹那么聪明,自然猜得出缘由。至于少奶奶,此时已经对我刮目相看,若不是顾及阿妹再此,怕是要冲进我怀里哭诉一番。 说时迟那时快,她冲到何若男怀里去了。 何若男也大度,脱下自己上衣给少奶奶披上,让她不再那么尴尬。 何若男走过来,仔细端详阿妹,末了开口赞道:“你好聪明。” 阿妹闻言娇羞,用手比划。 何若男不懂手语,问我阿妹在讲什么。 我嘿嘿笑道:“阿妹说是我给她的启发,以前无聊我给她说过,如果遇到坏人欲行不轨,女生最好的办法就是拉泡屎在裤裆,如此坏人便会自行退去。” 何若男闻言,眉毛一阵抽搐,冲我竖大拇指:“好恶。” 第八十七章 漏网之鱼 不多时,坤哥带着大队人马杀到,拍照的取证的调查的,各种麻烦。 王局长也到了现场,各种调度,三两句话就弄清状况,走到何若男跟前,似乎想说什么,何若男却给了他一个后背。 王局长脸皮子抽了抽,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到何若男身上,柔声细语地用客家话道:“阿男,你唔怪我咯,系你老豆交代嘎,我都系为咗你好。” 何若男肩膀一抖,冷言冷语地道:“我啲申请签字了咩?” 王局立即点头,“听日你带佢来我办公室,我同佢倾计奏哒。” 何若男立即指我,“呐,就系佢咯。” 王局闻言也看向我,神色一惊,“咦,你不就是上次那个?” 我立即带笑点头,“是我,上次送那副惩恶除奸的阿发。” 王局就笑了,冲我点头,“唔错啊。” 正说着后面一声大叫,却是大瑞发公子爷来了,远远地从车上奔下,和他老婆抱在一起。至此那少奶奶才彻底爆发,双拳不停地拍打公子爷,怪他来的慢,害的她好苦,差点都把宝宝吓没了。 公子爷抱着少奶奶柔声安慰,大骂绑匪不是人,好在有人民警察威武,才把美人救回来。 此时绑匪已经被抓上车,公子爷想找人出气找不到,就跑来找王局,极其凶狠地道:“一定要让那几个人渣受到惩罚,要让他们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王局呵呵地道:“头先你家老爷子还说不相信人民警察,结果呢?” 不说还好,一说那少奶奶忽然来劲,冲着公子爷指我,“不是警察,是他救了我,他因为我还受伤了呢?” 公子爷立即抬头看我,眼中充满惊奇,三两步走到我跟前,要握我的手,结果发现我的手受伤,很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说完盯着我的手发呆。 其实主要是盯着那绷带,他看着有点眼熟。 见此我立即解释:“我的手被劫匪划破,是少奶奶临时扯烂自己衣服给我包扎,大恩大德让我感激不已。” 如此公子爷的表情才好看些,大度地摆手表示没关系。 我却瞄到,那边王局面色略黑,再此解释道:“顺便说一句,我也是警察,这次能救回少奶奶,都是领导调度有方。” 一句话说完,皆大欢喜。 唯独何若男经过我身边时轻声说了三个字:“擦鞋仔(马屁精)!” …… 回到家里,阿妹先去冲凉,那些沾了猪粪的衣服全被我拿去扔掉,给她准备了新的衣服。 小妹从楼上下来,很是稀奇,“车祸处理完了?” 我点头称是,她在楼下打了水,又继续去楼上玩游戏。 我忽然想起何若男说过,若今日行动失败,我说的那个谎,将会让小妹责怪我一辈子。也幸好没有失误,她才能无疑无虑地打游戏,天真地以为我们只是去处理了项交通意外。 洗手间内阿妹忽然敲击墙壁,我急忙进去看,却见她冲我勾手,原来是要我帮她洗澡。 广东这边冲凉不流行搓澡,都是自己洗自己的。以前好多次我都想替阿妹搓,都被拒绝。今天晚上居然变了风格,主动要求搓澡。 可惜没有搓澡巾,不然让她知道什么才是正宗的搓澡。 说是搓澡,实则是阿妹有话说,她对我道:今日真正是害怕,一直期盼着我去救她,又怕我去了遇到危险,左右矛盾。 她说:若不是怀着宝宝,按她的脾气,当真就和绑匪拼个你死我活,真是气煞人了。 我问:“有什么好生气?” 阿妹便对我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们从布吉出关,走了没多远车子就忽然爆胎,吓得两个孕妇脸色煞白,然后就有人过来说是公路抢险的,让她们下车,要把车子拖去修理站。 两个女人对交通方面的知识少的可怜,就任由他们把车拖走,自己坐上人家特意安排的中巴,那是非常小的中巴,坐在里面气油味很难闻。阿珠上去就受不了,要下车。结果那人就凶巴巴地斥责阿珠。 阿珠也是少奶奶脾气上来,告诉对方放尊重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人就问阿珠是什么来头,阿珠便说她是大瑞发少奶奶。 如此,就惹祸上身,那人直接把阿珠推倒在后排,要撕扯阿珠衣服。阿妹看不过眼,上去阻拦,结果那人连阿妹也打,吓得阿妹赶紧护着肚子,却把脸亮出来,被那人连抽好几巴掌,当真是委屈死了。 这都不算,他们把中巴靠边停下,用袋子套着两个女人脑袋,关进五十铃厢货后面。阿珠大叫,就被人用破布堵住了嘴巴。 五十铃里面臭气熏天,阿珠姿色甚好,又被扯烂衣服,当时就引起那人色心,欲行不轨。阿妹见状先把自己用猪粪涂抹了,然后用手去抓扯那人,这才把阿珠救下来。 后来外面有老男人发话,不让那人动车上的女人,他才气咻咻地下车。 阿妹说,那人临走前,还抓了她的波。 我问抓了那个,她就用手指左边,我看了一下,上面可见几个青点,不免难受,这贼用力居然如此大?实在可恨。 我问阿妹,“打你那人今天被抓了吗?” 阿妹摇头:那个老男人似乎安排了别的事给他,他就一直不曾出现,不过他走时说过,等事办完一定要让他爽一爽,说他还没尝过孕妇的味道。 果然可恨!我再次气炸了肺,那贼没抓住,肯定在外面潇洒,必须抓住,一顿严惩。 我问阿妹那人有什么特点。 阿妹答:中分头,脸有点凹,嘴角有颗瘊子,上面长了一根毛。 如此明显的特点?也敢猖狂? 我闻言大喜,对阿妹道:“老婆,你放心,天涯海角,我也抓住他,解你心头之恨。” 阿妹闻言摇头:算了,毕竟安全到家,只要宝宝无事,大人受点委屈都没紧要。 话虽如此说,我却是在心里记下,心说他日必定要抓住这贼。 阿妹见我表情不喜,伸手抓住我下巴,问道:看我怀孕后有什么变化? 我老老实实回答:“肚子变大了。” 阿妹摇头,再问。 我左右看看,笑道:“皮肤更光滑,人也更漂亮。” 阿妹还是摇头,指了指自己胸口。 我才明白,是胸围见长。 阿妹很担忧地道:将来宝宝出来要喂母乳,我没有经验,这如何是好。 如此我便明白。 …… 洗澡回来,看到手机有未接来电,却是李俊打来的,心里奇怪,他这么晚找我做什么?当下回过去,李俊那边很清醒,开口就问:“弟妹救出来了吗?” 我答:“已经安全抵达,多谢俊哥关心。” 李俊道:“那就好,我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就是听到一些消息,不知道你用不用的上?” 我忙问:“什么消息?” 李俊道:“我也是听朋友讲的,说今天湖南帮几个人绑了两个女人,结果折进去六个,还有两个招子亮,察觉到不对就提前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大喜,激动地问,“跑的两个能找出来吗?” 李俊答:“真要找的话肯定能找出来,就是不知你什么意思。” 我道:“俊哥帮我找这两人,尤其一个下巴上长瘊子的,他对我女人不敬,我必要废了他。” 李俊说好,“不过找人这种事,要靠大家帮忙的。” 我道:“好说,找到之后花红十万,参与的人见者有份。” 如此就将这事定了,挂了电话我问阿妹,“有没有那个阿珠的联系方式?” 花红十万,我自己肯定是拿不出的,必须要从大瑞发公子爷身上出,这是我瞬间想到的招儿。 不曾想阿妹连连摇头,道:手机打过一次电话,就被那人扔到马路上,连同阿珠的手机一起,都扔去了马路。 如此回答,我就卸了气,心说联系不到阿珠,就联系不上公子爷,那花红十万,就得我掏。 谈到钱,我就头大。 阿妹见我泄气,忽然道:那阿珠同我约好了明日下午去莞城沃尔玛,想必明日能见。 我闻言又一阵欣喜,抱着阿妹连亲两口,夸道:“夫人果然有旺夫之相。” 阿妹听了又是一阵娇羞,道:自从怀孕之后,我就未亲过她,每次都是猴急猴急的要,让人家好生失落。 我这才知道自己对阿妹太过敷衍,赶紧补过,自是一夜温存幸福不提。 …… 因为睡的晚,这一觉直到天光,两人才从梦里醒来,看看时间,已经是次日早上十点。 做早点已经来不及,做午餐尚早,但阿妹此时饿的不轻,我便拉着阿妹上街去吃。 阿妹道:出去小区向东有家粤菜不错,她很喜欢里面的鸽子汤,里面放了人参板栗枸杞等物,很是美味。 我就依着阿妹,去了粤香馆。 进了门,果然是宾朋满座,生意火爆,有服务员迎上来问几位。 我道两位。 服务员就请我们去里面,说里面有张桌子只有两位客人,刚好拼桌。 我看阿妹,阿妹点头。 服务员就领着我们去里面走。 结果刚转过弯,我的脚就长在了地上,多一步都迈不动了。 第八十八章 三人行 里面有个小隔间,放着古色古味的明清木餐桌,两边各放两把太师椅,有两个年轻靓女,此时正坐在一边等候上菜。 我看她们的同时,她们也看到我,大家一起惊呆了。 阿妹却不知道,自顾自地上前,优雅地点头,用手示意。 那边阿莲面红耳赤,赶紧低头,只敢看自己面前的茶碗。 莎莎倒是反应迅速,立即摆上笑意,热情似火,起身帮阿妹拉椅子,口里道:“这里没人,姐姐坐。” 我双脚定在原地,想动,却动不了,好似神经系统都失灵了。 阿妹对莎莎点点头,然后把目光对准了阿莲,表情奇怪。 眼看就要出事,我赶紧上前,呵呵笑道:“不好意思啊两位美女,客人太多,和你们拼桌,没关系吧?” 一句话说完,两个靓女都笑,莎莎笑的没心没肺,阿莲则笑的温柔腼腆。 等我坐下,那莎莎已经帮阿妹倒好茶水,嘴里像抹了蜜地叫:“大美女,喝茶。” 阿妹也很开心,对她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但在下面,我的脚被人踢了一下,不用说,自然是莎莎那精灵鬼。 服务员拿来菜单,阿妹点菜,阿莲的目光却落在我的手指上,那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想必她是关心我如何受了伤。 想问,却不好意思问。 反倒是莎莎,咦了一声,问阿妹,“大哥的手怎么了?” 阿妹看了看我,对莎莎比了个切菜的动作,意思简单明了。 莎莎笑笑,又问阿妹,“姐姐你用什么牌子的护肤水?皮肤怎么这么好?” 阿妹想了想,指指自己的肚子,比划了几个动作,莎莎却看不懂。 我解释道:“她怀孕了,不能用任何化妆品。” 阿妹又对莎莎比划。 我道:“你姐姐在夸你,说你也很漂亮,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 莎莎闻言大喜,双手捧着自己下巴,“我已经长大啦,我都十八啦。” 阿妹很惊讶,表示她不敢相信,说莎莎看起来最多十四五。 莎莎就笑。 阿妹又问:莎莎拍拖了吗? 莎莎就答:“我呀,我要找的男人,必须是……像大哥这样的,哈哈。” 这话说的极其大胆,我被吓了一跳,冷汗都从脊背上下来。但阿妹却只是嘴角抿抿,指着我摆手,意思是说我不好。 莎莎却看懂了,撒娇般道:“怎么会不好?大哥人又帅,又温柔,最讨女孩子欢心啦。” 阿妹摇头,做了几个手势。 我就懒洋洋地翻译:“你阿姐说又帅又温柔但花心的很,经常在外面沟妹仔。” 这句话说的秒,两个偷吃过的靓女一起笑。 此时饭菜上桌,菜品居然出奇的像,三个女人,都点了鸽子汤。 不过是她们先点,因此她们先用。有鸽子汤,也堵住了莎莎的嘴。 岂不料,阿妹却不淡定了,比划着问阿莲:你是哪里人? 阿莲看不懂,全部由我翻译,她很害羞地对阿妹说:“我是湖北的。” 阿妹点点头,又问:你在哪里上班? 阿莲脸都憋红了,小声回答:“我在酒店做事。” 莎莎这时补充道:“我姐姐是客房部经理,以后大哥你想开房就找我姐姐啊。” 这话说的,一语双关,已经带了些挑衅。 我在下面踢了踢她,意思让她少说话,不曾想,她却踢了回来。 我就不敢再踢,万一惹怒了她,踢中阿妹,可就不好了。 阿妹好似没听到莎莎说话,只是多看了阿莲几眼,然后伸手握住我的手,静静地看阿莲吃饭。 我们的饭菜也送上来,我便督促阿妹:“快点吃,别老看着别人流口水啦。” 阿妹便放过了阿莲,低头吃鸽子汤。 一顿饭,就这样无声无息,桌子上,只能听到各自汤勺碗筷的碰撞,再也无一人说话。 很快,她们两个就先吃完,莎莎笑着和阿妹打招呼,“美女姐姐,再见。” 阿妹抬头,轻轻摆手。 我解释道:“她讲,你们两个才是美女,她比不过你们。” 我说话的时候,阿妹一直盯着阿莲。 阿莲有些不好意思,对着阿妹轻轻点头。 阿妹忽然又比划了几下。 我的心就突突地跳起来,犹犹豫豫地道:“她说,我们住在后面八号楼2401,希望你们有空来我家玩。” 两个女人闻言各自惊讶,不同的是阿莲有些慌乱,莎莎却是惊喜,连声说好。 阿莲却不言语,点点头就快速往出走,像是逃跑。 她们走后,我不敢乱说话,专心吃饭。 阿妹却不放过我,对我道:那个妹仔有点怕我。 我点头称是:“你的表情那么凶,大部分人都怕你。” 阿妹摇头:不是,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所以怕我。 我哼哼地道:“你这人真会多想,人家都不认识你,那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阿妹看了我一眼,又道:另个妹仔,笑的好假,对我有不好的企图。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道:“你吃顿饭哪来这么多感觉啊?” 阿妹摇摇头:或许是我感觉错了吧,其实我挺喜欢那个妹仔。 我赶紧问:“那一个?” 阿妹就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连忙转脸,吃菜,“随便问问。” 阿妹拿起筷子,在我对面的位置敲了敲,意思很明了,她喜欢阿莲。 我问:“为什么?” 阿妹道:那个妹仔很真实,很善良。 我哼一声,算是答复。 阿妹又道:她也很漂亮,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有话。 我就笑:“你哪来的感觉啊,你看我的时候还有更多话呢。” 阿妹抿抿嘴,不再比划,低头吃饭。 …… 吃完饭,我陪阿妹去了手机店,她的手机丢了,重新买部手机。 诺基亚新出的8250,是全世界第一款蓝屏手机,样式小巧可爱,眼色高贵典雅,很适合女孩子使用,就是价格有点小贵。 不过为了讨阿妹欢心,我还是怂恿着买了,毕竟,花的都是阿妹的钱。最起码,能暂时让阿妹的注意力转移到手机上,而不至于总是去想阿莲。 买了新手机自然要买新号码,要存很多人的号码,足够阿妹忙一番。 等回到小区门口,果然遇见了开着兰德路酷泽的公子爷和少奶奶,少奶奶今日的气色不错,一身合体连衣裙配一顶白花边太阳帽,很有高贵夫人范儿,和阿妹相同的是,她也拿着一款诺基亚8250,用缎带绑着,掉在脖子上,手机刚好卡在胸口,夺人眼球。 公子爷今天见到我很是热情,抓着我连声感谢,并告诉我他的名字:王子聪。 还说,以后跟我周发就是兄弟,有事需要帮忙,只管说话。 我把王子聪拉到旁边,低声道:“聪哥,还真有事跟你商量。” 王子聪问:“什么事?” 我就把昨晚两条漏网之鱼的事情说了一遍,特别交代道:“原本我是要报警的,但后来想想,若是直接被警察抓了岂不是便宜了他?我必须亲自动手,废了他之后,再把他交给警察,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王子聪回头看了看两个正玩新手机的女人,低声对我道:“你老婆也遭了毒手?” 我连忙竖起食指噤声,“这种事情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传出去不好。” 王子聪连连点头,深以为然。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道:“我已经在道上悬赏花红,抓到后由我处置,我要先打烂他的满嘴牙,再废了他,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王子聪闻言连连点头,“这个办法好,打烂他满嘴牙,他就不能乱说,废了他,刚好报仇,不错。” 我闻言就露出鄙视的表情,对他道:“你理解错了,他乱说归乱说,有人信无人信都是问题,我打烂他满嘴牙的主要目的是在监狱里面有用,你想想,他没了牙,嘴巴不就跟鲍鱼一样了?我又废了他,这样的话,岂不完美?” 王子聪闻言大惊,冲着我就竖拇指,“好计谋啊兄弟!”又问,“你在道上悬赏花红几多?” 我伸出一根食指。 王子聪闻言怒道一声:“好,我也拿出一百万,出口恶气。” 一百万?我一时有点恍惚,赶紧扶住车头,不至于摔跤。 我道:“那就这样定了,只要抓到人,我就通知你。” 王子聪豪气地点头,“那就这样定了,抓到人,我立马拿一百万出来。” 当时,就凭这句话,我就决定,王子聪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那边少奶奶见我们聊得这么开心,忙过来问,“聊什么呢?” 王子聪豪气云天地道:“聊那个下巴上长瘊子的家伙,他这次死定了。” 少奶奶闻言脸微红,对我道:“这次真的谢谢你了,不是你,我都没脸见阿聪。” 我呵呵笑道:“小事情,你跟我老婆关系那么好,我当然要对你好点。” 说起来也怪,这少奶奶自从跟了王子聪,一直学不会广东话,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她遇到阿妹,却不会讲话,又都是孕妇,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闺蜜。 眼下都经过一场患难,感情更深,少奶奶忽然提议,“老公,我看你跟阿发性格相似,聊得又那么投机,不如你们结拜为兄弟,以后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这才是正打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那王子聪长的憨厚老实,又带着些宝气,初见他第一面我就觉得他好玩,却不知他是大瑞发公子爷,如今知道他是一方土豪,加上他出手阔绰,正有心交结,少奶奶却来了这一句,不亚于雪中送炭。 第八十九章 湖南帮 王子聪也乐得欢快,当即拍板,要认下我这兄弟。 我提议选个良辰吉日,他倒急了,说择日不如撞日,就选在今天。当下就拉着我二人上了霸道,一路去了观音山,此时的观音山刚重建完成,那座三十三米高的大神初立,前往拜佛烧香的信徒熙熙攘攘,多不胜数。 王子聪长我两岁,便为兄,两人对着那石头,诚心叩拜,虽然没有约定同生共死,但说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倒也畅快。 回来的路上,少奶奶阿珠同阿妹就成了亲姊妹,我也得知,公子爷和她是在北京大学里认识,起初以公子爷的条件根本入不了阿珠的法眼,但胜在公子爷目标坚定,锲而不舍,再加上后来财大气粗,终于感动了女神,成就一段佳话。 据公子爷说,临近毕业时,阿珠对他的态度还犹豫不定,不知要不要去广东,她的本意是留在京城。公子爷连连催问,都没有结果,不免心急如焚。再三催问,阿珠让公子爷先回广东,给她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 岂不知,公子爷刚回东莞,阿珠发信息说自己发烧,公子爷这个着急担心啊,连夜开着自己老豆的奔驰s350就去了京城,赶在天亮之前将退烧药送到,如此情真意切,终于感动阿珠,当晚就有情人终成眷属。 听到这个故事我也很感动,回想当初,若不是德叔在我面前用他的豪车装逼,我可能也认识不了阿妹,感情的事情,还真是奇妙呢。 玩了一天两个男人都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两个孕妇反而志气高昂,还说要去莞城吃完韩国料理才回来,公子爷反对道:“韩国料理如何跟大中华料理相比?都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阿珠便回:“不是我想吃,是肚里bb想吃。” 这个理由说的毫无破绽,堪称完美。 席间我见阿珠吃起辣来极其恐怖,洒满辣椒的大酱汤连我都觉得害怕,她却端着砂锅喝,豪迈至极。 王子聪解释道:“阿珠是川妹儿,喜欢吃辣,平时在家里食物太清淡。” 我却想到酸儿辣女这个词语,就笑着打趣道:“孕妇喜欢吃辣可能怀的小公主哦。” 阿珠就笑道:“公主就公主,公主是妈妈的小棉袄。” 那方王子聪却急忙把阿珠的勺子抢下来,道:“还是少吃点辣好。”面色之间,已经隐隐有担忧,看来对阿珠的肚子抱有很大期望。 广东人重男轻女,尤其是他这样的有钱人,最着急的就是生儿子。 阿珠见状不悦,抓住王子聪问:“我生个女儿,你不开心吗?” 王子聪连忙道:“开心,你生什么,我都开心,就是阿公阿婆着急。” 阿珠闻言气鼓鼓道:“他们着急就把我当生子机器,我才不要,告诉你哦,不管这个是男是女,我都不会再生,知道吗。”讲完又对着阿妹道:“你也知道,生孩子对女人的伤害有多大,看看那些不生孩子的,人家三十岁还是十七八的模样,生过孩子的,二十五看着像三十五,我也是吃了迷魂药,这么早就给他们家生孩子。” 阿妹听了看着我,眼睛里却是笑意。 我见王子聪着急,就对他道:“阿珠说的有道理,生男生女女人控制不了,听天由命,大不了多生几个。” 阿珠闻言就拿眼瞪我,“你才多生呢。” 我便搂着阿妹笑,“我们家阿妹可是说好了,至少生三个。”说话间我注意公子爷表情,尴尬至极,想来他在家里搞不定阿珠。 等返程路上,我对王子聪道:“晚上有空一起喝茶。” 王子聪连连点头,说好。 阿珠却在后面道:“才不嘞,我们家阿聪晚上九点后不出门,就在家里陪我呢。” 说完我看看王子聪的表情,上面净是失落,心里便明白,王子聪贵为公子爷,家里地位却不高。这种情况在广东来讲很少的,要知道,广东重男轻女的思想历来已久,家里大小都是男人说了算,女人对于男人的种种恶习,除了忍受别无其他。 尤其是有钱人家,明着三妻四妾的都很正常,像王子聪这样的专一男人,确实少见。 车子送我们到小区门口,巧不巧,我们下车,阿莲从家里出来,刚好遇见,双方已经见过面,小区门口就一条路,避无可避,阿莲就对阿妹微笑。 阿妹问她,要去哪里。 阿莲回答,去上班。 阿妹就笑,夜班啊。 阿莲不答,却看着我,问:“手上看起来蛮严重呢?” 我知道她是关心我,就回道:“没事,缝了七八针,不影响使用。” 两人点头,要擦肩而过,阿妹忽然拉住阿莲,问:你用的什么香水? 阿莲有点不自然,笑笑道:“六神花露水和ck按五比一混合,驱蚊防虫,味道也不会那么浓郁。” 阿妹点点头,友好告别。 如今的阿莲做了妈咪,穿衣打扮都和以往有区别,露的少了,也更端庄,因此阿妹也没怀疑什么,若换做以前的打扮,阿妹一眼就知她是做什么的。 回去之后,阿妹也不再说什么,我也不问,就当此事未发生。 倒是德叔,今天晚上居然在家,观鱼逗鸟,修剪花枝。 在广东而言,家里摆放最多的就是花,家家户户都是花草满地,我生于农村,对那些花草不稀罕,但德叔却喜爱的不得了,还给各个花盆取了名字,诸如招财进宝合家欢喜一枝独秀等等枚不胜举,但他平日最爱的是一盆“风尘三侠”的茶花,据说是花了大价钱从别处买来。 那“风尘三侠”三月份开过一次,紫红白三色各一,均是纯色,德叔喜的笑不拢嘴,每日用上好的刷锅水施肥,午饭后就提着花盆四处转悠,据说为了斗花还偷摸着将中间的大红花摘掉几瓣叶子,是为上品“风尘三侠”。 结果花期未到德叔就迷上了打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我是懒得管花,阿妹只负责浇水不管修剪,小妹整日玩游戏,满屋子的花草疯长,都快成了植物园。那“风尘三侠”竟然长出八个花骨朵,德叔又重新打理。 我很奇怪,问道:“阿爹,近日打牌输了么?” 德叔摇头,叹息,“我已经彻底戒赌,来来回回,都是骗人的,还是在家里安心养花最好。” 如此回答令所有人满意,也算是浪子回头。 然而好事都没持续两个钟,德叔接了个电话,就火急火燎地出门,说是有江门过来的赌徒逞凶,水哥不是对手,必须自己去救场。 我还在后面追问,“阿爹你没赌本如何救场?” 德叔道:“我帮阿水打牌,输赢都是他的份,与我无关。” 我仔细想了想,如此也是个办法,打牌输赢已经不在乎,重在过程,不输钱就好。 也正好,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十点之前睡觉,刚好借机和阿妹好生温存。 没过半个钟,李俊的电话打来,声称在龙江村赌场见到凹脸瘊子的踪迹,让我快点去,晚了可能抓不到人。 我爬起来穿衣,阿妹拦住,道:警察抓了人,肯定会自己去追捕他,没必要你去。 我气哼哼道:“我老婆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必然要让他付出代价。” 阿妹气的直喘,道早知就不告诉你了。 我不管她,自顾自的出门,下了楼给公子爷聪哥打电话,让他速度来龙江。 公子爷那边支吾两声,似乎是不愿意来,我就急了,还指望他给花红呢。于是道:“辱妻之仇不共戴天,好男儿不要啰嗦,过了今晚日后就再无机会。” 公子爷闻言立即道声好,说半个钟内赶到。 等我车子开到龙江,李俊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我看到,那贵叔也在不远处转悠,穿着黄胶鞋的确良衬衫,手里捏着皱巴巴的平猴香烟,盯着来往妹仔傻笑。 李俊见我很是稀奇,“你一个人来?” 我道:“对付两个蟊贼我一个足够。” 李俊又道:“这两个不是普通蟊贼,都是有案底的,且背后人不少,是湖南帮的人。” 我眉毛一挑,“什么湖南帮?” 李俊就道:“湖南人组成的一个帮派,主要是经营各个长途运输路线,像广州至东莞,东莞至虎门,至深圳,佛山,中山,江门等等长途中巴,都是他们在做,人数众多,且生猛凶悍。” 如此一说,我忽然想起,自己初次来广东坐的那班中巴,被卖了猪仔。现在想来,那些人肯定都是湖南帮分子。 他们盈利的方式就是卖猪仔,遇到身怀巨款的人也顺便抢劫,至于这次绑架,却不知道是临时起意还是提前策划。 李俊道:“这场子里面就有不少湖南帮的,你单枪匹马,怕是落不了好。” 我看到,不远处的贵叔眼睛虽然在过往妹仔胸口大腿处瞅,耳朵却一直向着这边,估计是在看我如何应对。 我哼了一声道:“人多有如何?我不信他们谁敢动我,昨晚六个人怎么栽的?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他们六个,我就带着一个妹仔,不到十秒那六个就全躺了。” 此时的我,吹起牛来顺口成章,不过要细究也不算吹牛,我确实是带着一个妹仔放倒了六个,不过是妹仔出的力气多些罢了。 见如此,李俊也不再劝,问我,“你什么打算?” 我道:“先把他拎出来打一顿,再交给警察。” 李俊道:“你出了气还要把对方给警察,不合道义。” 第九十章 人不收天收 我就笑了:“什么道义不道义?他们绑架归绑架,动肉票做什么?还是孕妇,我不给他点教训,他还当老子好惹。” 李俊又道:“你这样做可能会引起湖南帮那班人报复。” 我哼哼两声,“谁不服让他来,大不了都不要发财。” 说话间兰德路酷泽就冲到龙江口,后面还跟着银色瑞风商务,呼啦啦下来十多条大汉,手里拎着木棍钢管等物,为首的正是我才结拜的大哥王子聪,后面还跟着大嫂阿珠,此刻也是一身劲装,意气风发。 我有些头大,问:“怎么大嫂也来了。” 公子爷道:“没办法,缠不过她,非要跟来,还说她认识那绑匪。” 我心里想笑,嘴上却不说,走过去对众多汉子分配任务,让其中一个看着精明的中年汉子带七八条人跟随李俊去后门,我这边带着公子爷少奶奶走前门。 有李俊在,就算他从后门跑,也跑不了。 地下赌场都是差不多的形式,前门狭窄,依次最多两人通过,这是为了防止警察抓赌时队伍推进太快,同时还保留后门,以便与赌徒逃跑。另外门口有专门的看门人,看到形势不对,给里面通知。 七八个人去了后门,这些情况肯定落在看门人眼里,不等我进去,就有看场子的烂仔出来发烟,询问我什么事。 那烂仔光着上身,腰后面插着杀猪刀,端是一副凶狠像,他拿赌场老板钱,自然会替老板卖命。要维持赌场生意,打架斗殴这种事肯定不能让发生。 当下递烟问话,先看看我来意,再决定采取什么方式应付。 我挡开他的烟,面色阴冷地说道:“有个采花贼在你场子里面,我要抓他出来。” 赌场属于偏三门,自有他的一套规矩,保护赌徒是他们的责任,但也分受保护对象的品质,普通的打架斗殴赌场可以包庇,但采花这种事情属于下三烂,没人愿意保。 那人就问我,“你说的采花贼是谁?长什么样子,我看看在不在我们场子。” 我道:“凹脸,下巴上有瘊子。” 那人就哦地一声,“一根毛啊。” 一根毛,这绰号倒是形象,看来是这里的常客。 那人道:“你们要带人我不反对,但别影响其他客人。” 看来一根毛好色这种事他有所耳闻,不然也不会这么客气。 等踏进那小铁门,阿珠就紧紧抓住公子爷不敢松手,语调颤悠悠地道:“好恐怖。” 我哼了声道:“大嫂,不要怪我说你,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本分,男人办事你总跟着干什么,尤其是还怀着身孕,按说这种场子你都不该来。” 阿珠闻言用手捅我,气愤道:“我就是不放心你们,才跟过来帮忙。” 这话说的我想笑,心说你帮个鸡毛忙,不扯后腿,我就谢天谢地。 等进去场子,里面乌烟瘴气,她又忍受不了,捂着鼻子皱眉。大晚上的赌场,都是各式各样的精壮汉子,这猛然间来了个美人,个个用眼朝这边瞅,角落里两个贼人一眼就认出她来,起身就跑。 这边几个人见状不用说都知道怎么回事,拎着家伙就追。那厮轻车熟路,知道往后门跑。 这也在我意料之中,任何人见到有人来抓都想着从后门逃,人之常情,因此后门放的人多。 这边两下一夹击,两人就成了通道里的老鼠,左右冲不脱。 往后去,七八条汉子用棍棒追赶,他们就选择了往前来。这时我才发现致命处,公子爷带来的这几个人只是普通的员工,远没有职业打手的概念,见到人不是抡棒子上,而是原地竖着家伙嗷嗷喊,似乎是想依靠声音震死对方。 这边身后跟着的几个汉子也是如此,只会呜呜鬼叫,却不敢向前冲。我看的火大,拉过其中一个手里的家伙就砸上去,不多时两个惊弓之鸟就抱头蜷缩在地,不敢动弹。 这也是正常,他们以为我带来的都是猛人,反正左右逃不走,抱头缩地是最好的防御方式,只要挨得住,早晚有人来救。 我见状就对几个汉子招呼,“三四个押住一个带走,速度麻利。” 听李俊讲场子里有不少湖南帮人,这突如其来的进攻只是暂时取得胜利,若等他们召集人马,走不了的就是我们。 汉子们都是吃王家粮食的,眼见凶徒伏法,个个义愤填膺,手里自带的绳索,将两人套住,牵着往后门拉。 后门有人高喊:“你们莫急,等哈。” 我见状急忙将公子爷等人向前推,让他们速度出去,千万不要和人打嘴仗,一旦他们召集人马,必然走不了。 想也想的出,出了事还敢来赌牌的,必然是有依仗。虽然说抓进去的人会招供,但也架不住这些人更换身份,警察就算来,也未必会有这么快。 公子爷没见过这种阵仗,只觉得人抓到了就是胜利,很欢喜。 两人被押到瑞风上面,我则上了霸道,捷达给了大瑞发员工开。临走前谢过李俊,道:“花红的事明日再说,今天晚上先办了正事。” 车子启动,王子聪问我,“去哪?” 我道:“往石马河开,距离刁龙不远有块荒地。”前面司机闻言立即启动,阿珠吓得脸色煞白,钻进公子爷怀里,嗲声说道:“老公,我好怕。” 车子开到荒地,我让人把两个家伙拉出来,重点是那一根毛。这厮对阿妹动手动脚,必须严惩。 不料还未动手,公子爷就过来劝:“细佬,你大嫂讲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还是交给警察处理的好。” 我道:“大哥你心太软,这种下三烂的货色,不给他们些教训,是不长记性的。” 聪哥道:“我相信法律会给我们一个公道,若是人人都像咱们如此胡来,社会不就乱了?” 这话说的很和谐,以至于我都无法接口,愣在原地。 聪哥见我不语,猜想我是生气,赶紧从身上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道:“花红已经准备好,听大哥一句,这两人送去公安局。” 拿着那薄薄的卡片,我的心就像怀春少女见到刘德华,早就乱的一塌糊涂,光想着去查查余额,那还有心情收拾人。 当下就道:“哥哥说话那面子我要给。”讲完反身一脚踢中一根毛裤裆,走人。 怎么说也是色胆包天的下三赖,多少也惩治一下。 那一脚可是鞋尖朝上的。 当下将两人重新装车,往公安局送,路上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自称姓陈,陈阿生,是湖南帮话事人。 我问:“陈生哪里知道我的号码?” 陈生答:“江湖朋友打听来的,我两个侄子在你手里,要什么条件只管说,不要害他。” 我道:“昨晚他们绑了我女人,还要对孕妇欲行不轨,犯了大忌。” 陈生道:“具体事情我问过了,我向你道歉,无论什么条件,你只管提,我一定想办法满足。” 我便叹气,“晚了,人送去了公安局。” 陈生急匆匆地道:“你送去哪个公安局?是分局吗?” 我道:“具体我也不知道,是公安局来人接走的。” 陈生那边就恶叹一声,“好,周生好样的,以后江湖再见。”言下之意,是要找我麻烦。 我挂了电话,扭过头去,问一根毛:“你打了我老婆几巴掌?” 一根毛抬头看我,目光不善,“我没打她。”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我忽然想起,就是这货在电话里跟我扯皮,说阿妹再打都不开口。登时我就疯了,抓起来噼里啪啦乱抽,口里大骂:“妈的我老婆我办事时候都舍不得用大力,你居然敢打她,还打那么多次,孰可忍?孰不可忍!” 车子到了公安局门口,坤哥来接,看了下两人状态,另一个还好,一根毛却是口鼻血污,捂着肚子直不起身,当下对我道:“阿发,这种情况我要说你,你马上就要成人民警察,怎么还能如此乱来,按法办事,按理办事,不要依着自己性子闹,量刑结果,自有法官断定。” 我点头称是,“坤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乱来。” 说话间,一根毛忽然从几个人手里挣脱,兔子般地朝街上逃窜,几个汉子反应不过来,但几个警察却眼明手快,朝着一根毛大喊:“不要乱跑!” 但还是说晚了,一根毛跑的太快,迎面撞上一辆公交,身子弹出去好远,在地上滚了几滚,就不再动了。 这情景太血腥,吓得阿珠急忙扑进公子爷怀里,直说好怕,好怕。 几个民警迅速去路上拦车,并呼叫120,检查一根毛受伤情况,另一个绑匪同伙,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完全不知所措,呆立在原地。 我看着那情景也很惊讶,猜测一根毛怕是落到看守所不会有好结果,所以自己故意去撞车。那边公子爷却悠悠地道:“坏事做多了,人不收,天收。” 坤哥试了试一根毛的鼻息,表情凝重地过来,唉声叹气。我问为何,他道:“就算是死刑犯,也不能在审判前出事,他在我们手里出事,也很麻烦。” 我见状指了指上面摄像头,道:“有监控为证。” 坤哥道:“我知道,但我只是告诉你这个道理,另外,那人没死,等等医生来,或许能活。” 第九十一章 收网 突如其来的花红,让我欣喜,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数目巨大的财富,激动的整夜都无法安睡,这就是富豪们的手笔,这就是本地土豪的风采,钱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些数字。 用王子聪的话说,事实上他自己很难动用这么大笔资金,但他向王老爷子说明,这些钱是用来追捕绑架少夫人的罪犯,老爷子二话没说就命人去准备了。 并且,老爷子慎重交代他,抓到罪犯,千万不要虐待,必须交给法律判决,王家人只做正当生意,不做违法犯罪之事,也不主动惹事。 王子聪还将自己与我结拜之事告诉老爷子,老爷子很高兴,让我有空去家里喝茶。 对于年轻的我而言,根本不在乎王子聪话里的潜台词是什么,反正你有钱,我没钱,亲兄弟就当救济我。 别看我住的豪华跃层开的捷达,似乎生活不错,可实际上我自己能动用的资源极少,说是李家的姑爷,没有工资,只有零花钱,出门请人吃法饭都得汇报,过的其实挺憋屈,都没有马飞自在。 做梦都想自己拥有一笔灵用资金,有些事我都不好意思对人说,虽然不抽烟,但彩票没少买,隔天就去买几注广东风采,期望一举中个五百万。 眼下有了这笔钱,自然是猪八戒娶媳妇……美得像过年。 第二天早上五点睡不住,又溜出去查余额,看到上面一窜数字没变,乐的冒泡。回来路上看到有卖肠粉的大叔,上去很阔气地拍出十元大钞,让他做一份加五个蛋的肠粉,今儿就要土豪一把。 并且还不要找零…… 吃完肠粉又拐弯去了菜市场,鸽子拣最肥的要,都不用自己动手杀,直接让摊主褪毛开膛,给我处理好,这才晃悠悠地提着回家,这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成了八旗子弟,行走在老北京的胡同大院,手里提的也不是鸽子,而是鸟笼。 从菜市场出来,天边才有鱼肚白,路边尽是些准备上早班的工人和刚下夜班的小姐,工人朝气蓬勃,小姐们沧桑憔悴,但他们都拥有着同一个理想,在这南国小城,赚取各自的幸福。 薄薄暮霭中,一道白色倩影轻盈奔来,那是早上晨练的姑娘,年轻而活泼,健康又美丽,作为一名刚刚跻身到土豪行列的西北土鳖,我情不自禁地对那姑娘吹了个流氓哨。 何为流氓哨,就是那种一听就知道这男人不正经的口哨,其含义在2016年约等于“来一发”。 姑娘听见我的流氓哨,并懂了我的暗示,她看了看我,然后向我跑来。 咦,难道也是刚下班的技师?如果是我不介意来个晨炮。 随着女孩的逐渐接近,我恨不得抽烂自个的嘴,没事吹什么口哨,这不把狼引来了。 我装出和热情地态度跟女孩打招呼:“早啊男哥,跑步啊。”说完我就笑眯眯地想从她身边溜走,结果她一步就跨在了我前面,胸膛轻微欺负,头上还冒着热气。 我呵呵笑着,“男哥今天带了发卡啊,挺帅气,刚才大老远差点没认出来。” 对方嘴角微笑,眼神中却透着轻蔑,“是吗,我说嘛大清早的居然有人对我吹口哨,原来你认出来啦。” 我呵呵点头,“男哥吃早点没?我请客,粤香楼,上好的鲨翅粥。” 对方摇头,“鲨翅粥就算了,有件事要问你。” 我摊摊手,亮亮自己手里的鸽子,嘴上道:“男哥问我那当然是知之必言言之不尽。” 何若男就笑着问:“你有一个老婆,那个莎莎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就尴尬了,作为一个正人君子,真的很难回答。 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其实你也看出来了,我一直在很努力的排斥她,只不过她自己非要往我跟前凑,这让我很为难。” “所以你就带她去了酒店开房?” “不,你误会了。”我用尽可能真诚的语气道:“在这件事情上,其实我是个受害者……” 何若男指了指后门,对我道:“我就住在那排屋子后门,来我家坐坐。” 我提着鸽子笑,“不必了男哥,我还要回去烧鸽子汤呢。” 何若男朝我勾手,“那就快点,别浪费时间,等下我八点还要上班呢。” 香樟路十三号,是一家独门独院的老宅子,门前种满各式花草,中间留一条青石板路,左边有一张小石桌,四周有石方凳。 右边就简单多了,草坪上只有草,但角落里吊着一条沙袋。 我对何若男伸出右手无名指和小拇指,诚恳地对她道:“看,我的手被拉伤了,你知道的,那天晚上救人。” 何若男点点头,冲我勾手,“没事,戴上拳套。” 我又道:“其实我真的很急,老婆在家等我烧汤。” 话音刚落,何若男的拳头就飞了过来。 我这人就是这个缺点不好,遇到美女就不懂得拒绝。 我完全可以扭身就走的,为什么要在这里给她做活靶子? 就因为只有这样可以光明正大的对她袭胸摸臀?就为了这小小的福利把自己搞的鼻青脸肿? 说到鼻青脸肿我就不服了,同样是练习,上次她也就把我打倒,摔几下而已。 这次为什么就猛打我的脸? 当脸上挨了七拳之后,我就拒绝迎战,我躺在地上举着拳套发出强烈抗议,“这不合规矩,我的手受伤,而且我从来不打你的脸,这不公平。” 何若男摘下拳套,笑眯眯地道:“如果我没记错,对付采花贼你都是直接踢裆,脸都懒得打。” “可我不是采花贼啊。” “你不是采花贼?可你犯了重婚罪。” “我没结婚。” “没结婚,你也犯了重婚罪,事实上的。” 我就哔了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蛮不讲理的女人,根本就是恶魔。 何若男轻蔑地看着我,摘下自己的拳套,“别让我再见到你跟别的小姑娘搅和在一起,不然真会废了你!” 对此我很不服,梗着脖子问她,“为什么要针对我,好多男人都重婚的。” 何若男乜着我,“因为我只知道你。”讲完,她就扭着胯懒洋洋地离去,看着那左右摇摆的啰柚,我后悔自己刚才戴了拳套。 …… 回去后阿妹对我脸上的伤很是费解,连续追问,我答:“买鸽子的时候跟人打了一架。” 阿妹问:为什么? 我道:“因为吃豆腐,一块上好的豆腐,我想要,她不给,就打起来,结果我输了。” 阿妹再问,我便不答,只是躺在床上假寐。 阿妹贴心地拿了鸡蛋来敷,好久才道:下次要吃豆腐来家里,味道不差,也不会挨打。 …… 我去了银行,给父亲卡上转了三十万,告诉他今年修房子,一定要修的豪华气派,过年时候孙子要回来。 父亲在那头惊讶:“你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坑了你老丈人的?我告诉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娶个媳妇不容易,找个好丈人也不容易,既然做了倒插门,就做好自己本分,别让人家扫地出门……” 通话完毕,我看看时间,三分二十四秒,老爹这次没再掐时间,不过还是遗憾,忘了告诉他56秒按一分钟收费的事。 我又取了十万现金,用报纸包好,准备晚上给李俊,说好的有悬赏,必须给,说话算话。 没等我联系他,那个小安就先联系了我,对我道:“下午五点两百多川妹儿就来东莞,常平下车,发哥你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我去,时间过的真快,我心里着急,面上却风平浪静,对他道:“晚上我带人去接车,见面再聊。” 挂了电话就赶紧通知何若男,“人贩子说今晚接车,要怎么做?” 何若男道:“先找你那个朋友安排住处,怎么做等我十分钟给你回电话。” 我又赶紧联系马飞,“马总,前天跟你说的两百多川妹儿工作你联系的怎么样?” 马飞闻言一阵惊喜,胸脯拍的邦邦响,“没问题,龙华富士康,全广东福利待遇最好的工厂,里面的人事部老大是我哥们,前天才喝过酒……” 我见不得有人吹牛,赶紧让他住口,直接问:“宿舍找好了吗?” 马飞道:“包了四家小旅馆,每人每晚十块钱。” 如此我就放心了,让他赶紧联系车,下午五点就得到常平火车站。 马飞电话打完不到一分钟,何若男的电话就戳过来,“那个贵叔,绰号老鬼,就是他们这伙人的大佬,你现在就联系李俊,看看能不能把老鬼一起约出来,约不出来就先抓李俊。” 假意答应和李俊合作,请君入瓮,这是当天晚上何若男就跟我定好的计策。她让我在李俊面前表现的凶狠,阴险,贪财,且手段毒辣,不但要和李俊合作,还要升级成为和李俊一样的代理,这样不愁李俊背后的上线不出来,已经说好,若李俊不愿意吐出上线,就要采用非常手段。 警察审讯的目的,是为了消灭更多毒贩子,因此未必能问出有用的线索,但我不同,我是奔着赚钱去的,你李俊不说出实话,我大可以灭了你取而代之,上家联系不到下家,但货还得卖,自然会主动联系我。 警察于毒贩的关系or二道贩子和一道贩子的关系,这是两种概念。 第九十二章 请君入瓮 我打电话给李俊,约他湘菜馆见面,人来废话不多说,先给了用报纸包好的十万现金,说这是举报罪犯给的花红,然后开门见山地道:“我要做代理,需要怎么操作。” 李俊拿过花红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我的问题将军了,一边拆开报纸看,一边仔细回答道:“掉脑袋的生意,你可要想好。” 我呵呵地笑,“好像我现在的生意有多正经似得。” 李俊大概看了下包裹里的钱数,然后递给身后的小弟猴子,斟酌了下,道:“你要做代理也行,价格就按六成算,一克药粉三百。” 我端起茶杯喝茶,放下茶杯说话,很不客气地道:“如果我想三百入货,我何必找你。” 李俊闻言脸色瞬间难看,他没想到我说话如此直接。算起来他帮我介绍鸡头,帮我找人,又一起喝酒玩妹仔,该是自己人了,江湖上就是如此,经历过这么多事,足可以称兄道弟。 但我不同,开口说话一点都不婉转,很伤人。 我就是故意这样说,不但要说,还把话往台面上说。 我敲着桌子道:“兄弟归兄地,生意归生意,你请我喝酒,我请你玩妹仔,礼尚往来。你帮我找鸡头,我问你拿货,合作双赢。你帮我找湖南帮的烂仔,我给你十万花红,互不亏欠。俊哥,你说老弟说的在不在理?” 李俊听后不由得点头,“在理。” “在理就好。”我继续道:“在商言商,我周发虽然混蛋,喜欢银子喜欢女人,但更喜欢兄弟,也讲江湖道义,既然要合作,还是长期合作,那合作方式咱们提前说好,丑话讲在前头,别等到合作开始又出现这样哪样的问题,那个时候伤了自家弟兄和气,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合作。你说对不对。” 李俊不笨,能明白我的意思,当下就道:“兄弟说的是,你想怎么做,给个参考。” 我就直接道:“我问过其他场子,就像你们的货,他们售价300到350,我估计,进价顶多一百五,再多他们没利润。” “150?”李俊脸色变了,急切地对我道:“你说的是以前的货,跟最新研制出来的没法比,那效果你也见了,一份顶旧货两份。” 我摆摆手,道:“既然打算做,我都是提前考虑好的,你敢算,每天给你十个数,一个月至少三百万,我现在还要继续招兵买马,不怕告诉你,大龙现在多牛逼,早晚我也把他顶下来,将来每天需要多少量,你自己掂量。” 李俊小心翼翼地道:“大龙的确没你这份魄力,不过,你把摊子铺开这么大,震得住吗?” 言下之意,是怀疑我的实力。 我晃晃茶杯,道:“你没听过一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 “唔?什么意思?” 我道:“乾隆当年宠和珅,让和珅捞了许多钱,多到花都花不完。乾隆一死,嘉庆就把和珅收拾了,把和珅搜刮的那些民脂民膏又抓到自己手里,这就一朝天子一朝臣。乾隆算的很准,他做为皇帝,没法去老百姓和其他大臣手里要钱,就让和珅去捞。等猪肥了,就一刀杀了,钱就成了自己的。” 话说到这份上,李俊还是不懂,盯着我看。 我继续道:“乾隆名气好,和珅名气坏。乾隆就是那个正面人物,和珅就是干脏活的。就像我们酒店,老板们都是衣着光鲜,名声显赫,你无论抓毒扫黄都找不到他头上。那么像我这种人呢?就是和珅,脏活累活我来干,好处暂时捏在自己手里,但最终,我还是要上缴,不然,就跟和珅一个下场。” 说到这里,我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轻声道:“大龙,是现在最大的和珅,但他后面的老板一旦倒下,新老板就会拿他开刀。而我,就是下个和珅。” 如此,大龙就彻底懂了,看向我的目光都变了,沉声说道:“好厉害,真没想到,兄弟能说出这番大道理,佩服!” 我呵呵地笑,假装很受用,其实心里知道,这不是我悟出来的道理,这是何若男一句句教我的。 最后,我补充道:“150的价格,内涵利润不光有我的一份,还有我老板的一份,你现在明白了吗?” 李俊还是摇头,“不行,没有这样的价格,我们一路运过来也不容易,再高些。” 我当即推了茶碗,黑着脸道:“那就这样了,等你什么时候觉得价格合适,咱们再谈。”说完,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对着目瞪口呆的李俊道:“不怕告诉你,你要不跟我合作,恐怕你的路也不好走。” 走出门的同时,我心里也美的冒泡,说狠话的感觉真爽,尤其是对着一个恶人说狠话的感觉。 眼看时间快到五点,关于接人的电话就忙个不断,主要是协调马飞和小安之间的对接。 我让马飞租了四辆旅游大巴,二百多人装下妥妥地,小安小潘拿着小红旗去车站里接,马飞带人在出口处等,不多时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姑娘就提着大包小包从车站涌出,一帮跑运输的立即扑上去抢食。 这没什么用,马飞手里高举着接团的牌子,小姑娘们都认识字。 我站在捷达车顶上朝下看,果然如小安所言,都是些刚毕业的小姑娘,大的十七八,小的十五六,未成人不要紧,这帮牲口早早就给孩子们办了假身份证。 这也是现实情况,很多偏远地区的家长为了让孩子早日赚钱,都会这么做。 这里一对接,马飞就带着孩子们上车,挨个点人头,满心欢喜。 我跟他说的清楚,一个人五百介绍费,二百个人十万块,除去租车住店吃饭等乱七八糟,至少赚九万,这九万里面还得有我一半。 马飞的中介公司刚成立,突然接了这么大一单,自然是高兴的要死,满口答应。 而作为人贩子小安小潘,还满心欢喜地以为我准备将这些姑娘投进桑拿店,等着一个人一万块的提成数钱呢。 没办法,谁让他们胃口太大,作恶又太多呢。 这里人一装完,车子就往刁龙走,到了地点下车,马飞的老婆阿玉拿着扩音喇叭就开始喊,所有人排好队,先听下住店规则,譬如席子在哪里买?水桶,牙刷牙膏,毛巾,以及日常注意事项等等。 这些事对于做惯了人事的阿玉而言非常轻松,看着眼前一个个水灵懵懂的面孔,那就是一张张人民币,当然充满了热情。 小安分别给马飞等保安发烟,用很惬意地口吻道:“发哥弄的不错啊,挺像那么回事。” 我呵呵两声不答。 马飞却开始胡咧咧:“那是必须的,没有两把刷子那会接你们这趟子活。” 身后过来两辆警车,几个警察从车里朝这边看,小安叼着烟跟警察们对看。他丝毫不怯,警察见得多了,自己干的又不违法,怕个毛啊。 他当然不会怀疑我会和警察合伙,怎么说我自己手下也带了几十个妹仔,这都是李俊大马他们亲自验证过的。 哪有皮条客坑人贩子的?这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上家和下家的关系,同生共死呢。 警车车门打开,一身制服的何若男慢慢下来,看着众多姑娘笑,笑的阳光灿烂。 小潘拍拍小安,惊奇地道:“那不是发嫂吗?” 小安看了看我,我背着双手,目视前方,不停地点头,似乎在计算这批妹仔能给我带来多少利润。 小安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小潘:“这很稀奇?没有条子撑腰,你觉得发哥敢做这么大生意?” 小潘想想,小安说的对呀,没毛病。 我转头看小安,笑笑,“小安这个脸蛋好呀,跟安在旭有一拼,小姑娘见了嗷嗷地向上扑。” 小安摇头,“不行,不行了,没有小潘嫩。” 我又看小潘,问,“小潘祖上是不是潘安?要不怎会这么帅?” 小潘就笑,“发哥你会开玩笑,咱们三个里面就你最英俊最帅气,你还来损我们。” 我连忙摇头,“别这么说,我跟帅气不沾边,就是多了些阳刚之气罢了。” 那两人闻言都呵呵傻笑,继续抽烟,看阿玉讲话。 何若男过来,两人都笑眯眯地打招呼,“发嫂好。” 何若男点头,微笑,“辛苦你们了。” 两人同时摇头,“不辛苦。” 何若男就问我,“什么时候给他们接风?” 我看看时间,手腕上的劳力士最近有点毛病,需要拍拍才能走,然后抬头道:“就现在吧,上车。” 说着我就朝前走,到马飞跟前对他道:“我带小安小潘去点菜,你们把人安排好了给我打电话。” 马飞立即点头,“没问题,妥妥滴。” 我径直朝前走,小安跟在后面有点虚,问我,“不开你的车?” 我用下巴点了点警车,“坐桑塔纳,威风,毕竟你们一下子给东莞带来二百名素质优秀的工人,必须要威风一次。” 说话间,车上警察已下车,并友好地拉开后门,微笑地看着我们,那姿势比酒店的保安有气势多了。 我不再说话,迈腿上了后座,并很礼貌地把屁股向另一边挪,给他们留出空位。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我,欢快地上了后座。 警察锁门,上车,启动,发车。 小安靠在桑塔纳的椅背上感慨,“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坐警车啊。” 我闻言笑笑,“既然这样,给你们来点不一样的。”说完对前面师兄说道:“坤哥,拉警笛,开路!” 这一路畅通无阻,遇见红灯也不停,看的小安热泪盈眶,“哥呀,生意做到你这份上,值啦!” 我哈哈大笑,也拍着他的肩膀道:“这算什么?我在看守所监狱里面也有生意呢。” 小安小潘闻言同时瞪大眼睛,“那里面怎么做?” “怎么做?”我冷笑道:“犯人也有生理需要嘛。” 小安问:“可是你要怎么把妹仔送进去呢?” 我瞪着眼睛反问,“为什么要送妹仔进去?送美男子进去就行了嘛,尤其像你们这样帅气的,在里面很受欢迎呢。” 说完,两个江湖上号称百人斩的美男子,脸就变了。 小安嗫嚅了下,有点虚,轻声道:“发哥,你开玩笑呢?” 而他旁边的小潘,却忽然间发疯,拼命摇晃车门,要半路跳车。 我岂能让他如意,按着小安脑袋就是一推,让他们两颗脑袋猛烈撞击,一次不够,还连续撞四五次,直接撞的两个人身体瘫软,再也不动。 前面坤哥回头,递给我一只铐子,让我把两人拷上。 这事简单,我扯住小安的手,放在小潘脚上,紧紧的拷在一起。 第九十三章 演戏 收拾了两个小白脸,本以为能轻松片刻,马飞那边却来了电话,跟我说搞不定那些川妹子,让我赶紧过去一趟。 我去了现场,二百多个川妹子挤在空地上,叽叽喳喳,各种“格老子,妈卖皮,哈儿,锤子,日你妈呦”的四川方言此起彼伏,各人都情绪激昂,撸袖子亮爪子,要吃人的样子。 我问马飞:“什么情况?” 马飞满头是汗,边擦边道:“你到底跟她们怎么说的?我一提要交介绍费,她们就骂人,到底怎么搞的?” 我就招来一个看似领头的妹子过来问,“你们为什么不交介绍费?” 妹子操着溜溜的四川话道:“我交个鸡儿,来的时候小安子说好的不花一毛钱,我们才来,结果来了要交五贝块,凭啥子呦?” 五贝块?就是五百块咯。 如此我便明白怎么回事,我想想跟这些妹纸可能解释不清,就对她道:“这样吧,咱们去见见小安,看他怎么说,好不好?” 那妹子就不言语了,眼睛滴溜溜盯着我看。 后门一个圆脸的妹子冲上前来,“走,我跟你去,我倒要看看,小安子安得什么心?” 我呵呵地笑,“多来几个,一起走。” 我把妹子们拉到警局,让她们去审讯室看小安同小潘,让她们自己问,到底怎么回事。 警察两句话没说完,几个妹子就疯了,原地哭哭啼啼不停,跟着我往回走。 妹子甲说:“小潘,还说的好听,等以后娶我做婆娘,妈卖皮都是骗人滴。” 妹子乙:“他也是跟我这么说滴,王八蛋,我出门只带了三贝块,哪里来的五贝块交介绍费嘛。” 妹子丙:“其实,做小姐也蛮好,我有个表姐,就在黄江做鸡。” 我问她:“你好大咯?” 她回答:“十五。” 我又问:“初中毕业没得?” 她回答:“我小学五年级就在家里头放牛咯。” 我便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她倒热心咯,“你会讲四川话,你是不是四川人?” 我摇头,道:“我认识好几个鸡婆,她们是四川的,我跟她们学的。” 妹子眼睛就亮了,“那你也介绍我去做鸡婆噻。” 我心里一阵堵,说不出的难受,对她道:“你为啥子要做鸡婆嘛?”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只要能赚到钱就行了噻,做啥子无所谓,我就是要钱。” 我不再理她。 另外两个妹子就有意识地和她离开距离。 妹子尴尬地笑了笑,过了少许,又呜呜地哭了。 她哽咽着说:“做鸡婆有啥子不对?赚了钱,就能给家里头建房子,能让弟弟上学,你们为啥子这个样子看我嘛?” 没人回答她的话,我点开音响,里面传来徐小凤的粤语经典《风的季节》。 凉风轻轻吹到悄然进了我衣襟,夏天偷去听不见声音,日子匆匆走过倍令我有百感生…… 曲子自然欢快,唱腔优美,瞬间就引起了几个妹仔注意,哭的也不再哭,她们都静静地听着。 快到刁龙时,其中一个妹仔问:“这是什么歌,真好听。” 另一个道:“是啊,好听是好听,就是听不懂,日本歌吧。” 我把车子停下,转头道:“这是中国歌,唱的也是中华文字,唱歌的女人叫徐小凤,你们在工厂里好好做,将来的某一天,你们也能听懂她唱的什么。” 姑娘们依次下车,去向她们的老乡传达自己所获知的信息,还有一个,她继续待在车里,呆呆地望着我。 她问,“你能介绍我去做鸡婆吗?” 我反问:“你很缺钱?” 她点头。 我问:“你缺多少?” 她有些懵,一时反应不过来,想了想,轻轻吐出几个字:“我想要五千块,家里的房顶烂咯,下雨就会漏,下雨就会漏,老汉说五千块就能建个新的。” 我拿出纸笔写下阿莲的号码,给她,“明天你打这个号码,她会送给你五千块。” 女孩拿着电话号码愣了,显然是想不通,别人为什么会给她五千块。 她想开口问,我却冷冷地说:“下车!”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亲眼见,是没办法去理解的。明天阿莲给了她五千块,她若还是想着去做鸡,那就由她去吧。 车外,知道真相的姑娘们全都傻眼了,不多时整个场地都响起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她们只是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孩子,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淳朴的像张白纸。 我对马飞道:“要不这样,先让她们进厂,让她们写下欠条,现在给钱的出五百,发完工资还债的给八百,以身份证为抵押,你觉得如何?” 看着熙熙攘攘的一堆人,马飞也无奈了,道:“也只能这样了。” …… 我一直等到晚上九点,李俊才约我出来喝茶,地点还是上次吃烤肉的地方,哪里环境空旷,人流如织,万一有事,跑起来也方便。即便跑不了,临时弄几个人质也是可以的。 原计划是我单枪匹马去,临了何若男担心我一个人搞不定,要随着一起去。 她上身t恤,下身牛仔短裤,脚下白帆布鞋,典型的辣妹打扮,看上去青春活泼,没有半点威胁性。 我上身背心,外面套件牛仔服,打开扣子,下身牛仔裤,白回力鞋,就是为了应付等下的突发事件。 计划很简单,只要老鬼出现,周围的便衣就开始合拢,无论他身上带不带货,只要包袱扎紧,立马动手抓人。 电视上那种非要见货才抓人的,实在是愚蠢。 既然知道你是毒贩子,讨论的也是毒品的事,抓起来一番审讯自然就会竹筒倒豆子。 唯一担心的,就是怕老鬼不出现,让李俊代表他跟我谈,这样就有点麻烦,得想办法套出老鬼的藏身之地。 我和何若男过去时,李俊已经带着大马和猴子在原地等了,见到我带着何若男表情明显惊讶了下,但很快恢复正常。 大马殷切地拿过菜单让我点,我也不看菜单,张口要一打生蚝两串韭菜,看得李俊连连咂舌,“兄弟,要不要这么拼?”说完嘿嘿地笑,眼睛在何若男身上瞟来瞟去。 众所周知,生蚝韭菜是壮阳的。 何若男撇撇嘴,“人不行啦,吃再多的生蚝韭菜又有什么用呢?”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喂,这种事就不要在外面讲啦,传出去大家以后还怎么看我?” 几个人就同时哈哈笑。 李俊还是不放心何若男,没话找话,问,“你脸上怎么回事?跟人打架啦?” 我情不自禁地摸脸颊,哪里上午才被何若男打了乌青,阿莲给我涂了粉底都没遮掩住,还是被李俊看出来。 不问还好,一问我就心里憋屈,这女的下手没轻重,专门朝人脸上打,实在可恨。 当下摆摆手,“别提了,刚才想霸王硬上弓,结果手滑了,就成这样啦。” 李俊又笑,“你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的老江湖,怎么能在这上面手滑?” 我就道:“小安子送来的两百多个妹仔,都是傻乎乎的学生,什么都不懂,怎么做事?我做为带头大哥,不要亲自上马调教?” 说到这里李俊的表情变的严肃,假装不经意的问:“小安子把人送给你之后,就再也没见联系,你知道他去哪了?” “你不知道啊?”我漫不经心地回答,眼睛却一直盯着生蚝,用嘴吸上面的葱花,咬里面的嫩肉,抽着鼻子道:“我也不知道,拿了钱就走咯。” 如此动作也是有专门人培训过的,罪犯心理专家告诉我,真正的撒谎高手,从来都不是去靠演,因为你一旦演,就会被人看穿。 撒谎,要想脑袋里骗过自己,然后把想要说的话当成真的,这样说出去才自然。 我虽然到不了那么高的境界,但也知道成功的避开失误。当李俊问我小安信息时,如果我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必然会让对方怀疑,莫名其妙的惊讶,就是为了掩饰。 我所做的,就是一副漫不经心,似乎根本不在乎小安的去向,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小安去哪了关我屁事,就能很轻松的把自己和小安失踪的事撇清关系。 李俊从我面上看不出异常,就再接着问,“小安六点给我发了短信,说跟你吃接风宴,等到六点半,我再打电话就无法接通。” “接风宴?”我脑袋里嗡地一下,六点到六点半,根本吃不完一餐接风宴,当下只能全盘否认,“什么接风宴?安排完宿舍都他妈七点了,我现在才吃第一口饭,他跟谁吃的接风宴?” 我说完,李俊等人的表情就变了,有些惊诧,迷茫,但更多的是警惕。 我见状直接把手里的贝壳扔到桌上,一副气咻咻的样子发牢骚:“不说他还好,说起他我就来气,妈的!两百多个妹仔,他告诉人家是去工厂,过来围着我叽叽喳喳,问我进那个工厂,一个月多少钱,听都听不懂,我还想靠着他帮我稳定一下情绪,他倒好,拿了钱就消失。” 李俊脸色更难看了,“你给了他多少钱?” “还能有多少?”我提高声音不满地回答:“二十万定金,其他的我让他十天后再拿。” 第九十四章 烧烤摊上的交锋 说着我就转移话题,对李俊道:“说到这里我差点忘了,你现在手里有多少货?先给我拿一部分,今天晚上有几个老板想要尝鲜,没有神仙粉搞不掂的。” 神仙粉,顾名思义,吃了以后能当神仙,坏蛋们就是依靠这样的名字引诱那些少不经事的年轻人,诸如此类的合欢水,迷情药等等。买到假的你就庆幸,自己不会做错事,买到真的你就倒霉,要么染上毒瘾,要么进号子。 李俊见我问话,情绪不高地回答:“你要多少?” 我道:“先来二百份吧,好算账。” 早上才给了他十万,钱这方面他不会起疑,只要药卖得掉,不怕拿不回来钱,毕竟是个长期生意。 他现在唯一着急的,是小安和小潘的消息。 李俊道:“二百份我马上就可以让人拿给你,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小安他们去了哪?之前没说定金的事啊。” “是吗?”我正吃生蚝的动作停下来,看着李俊,反问,“谁告诉你,我们没谈定金的事?” 李俊被我的眼光看毛了,“他跟你要过定金?” 我就被气笑了,生蚝都不想吃,扔掉用纸巾擦手,“小安说他们大老远把人弄过来,一路吃住应心,前后打点,不给点定金怎么说的过去?我想想是这个道理呀,对吧?人家两人跑了那么远的路,到处考察找人,送到我这里连个保障都没有,做生意也得讲道义嘛,二十万又不多,就给他咯。” 这次不但李俊皱眉,大马跟猴子也急了,大马还窜过去跟李俊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语速特快,不是贵州方言就是四川方言。 讲完李俊就黑了脸,摇头道:“小安子跟了我五六年,我信得过他。” 我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把小安子和李俊的感情看轻了,以为他们两个各是各的生意,没想到,人家本来就是绑在一块的。 如果因为小安的问题,李俊起了疑心,下步的计划指定会落空,正在脑中思索如何对应时,旁边的何若男却开了口,懒洋洋地道:“才几个小时,你等晚上再打个电话问问,说不定电话又通了。” 或许是何若男的话给了李俊启发,立马拿出手机打电话,果然不出我所料,电话嘟嘟地响起来,但是无人接。 我猜测,何若男身上肯定有传音装置,不然无法解释她刚说完话电话就能重新接通的神奇事件,说巧合就太巧合了。 当时我记得警官是直接扣的电池,所以手机无法接通才是正解。 李俊打了一遍不死心,又打第二遍。 我继续吃东西,喝酒,眼睛却在四处看,想找到老鬼的踪影。 忽然间,小安的手机接通,李俊顿时欣喜,急切问道:“小安,你在哪?” 那头不知道说的什么,就见李俊的脸色变的极其难看,接着电话就把手机摔了,气的胸口直喘。 我很惊愕,坐在椅子上瞪他,目光中都是不解。 身后大马跟猴子也站了起来,大马问:“怎么了俊哥,小安出什么事了?” 李俊无语地叹气,砸桌子,慢慢坐下,“他的手机被人抢了。” 手机被抢? 我忽然想笑。 这个对应是谁想出来的?简直是个天才。完美地契合了我的谎言。试想一下,一个怀揣二十万现金巨款的年轻人,走在路上正要打电话,忽然后面过来一辆摩托车,嗖地一下,手机不见了,多么司空见惯的画面? 包括抢完手机摘电池,等一段时间再开机,这不就是飞车党的一贯伎俩吗? 我强忍着笑意,用关心的口吻问,“钱没被抢吧?” 李俊气的要爆炸,抓着头道:“不知道,接电话的是劫匪,他说想要手机就拿两千块去赎。” 我就克制不住的笑出来,“手机蛮贵呢,不过你也不用着急,钱肯定安全,我给他的是用烂报纸包装的,外面一个黄帆布口袋,一般不会被抢。” 李俊撑着下巴叹气,再拨小潘电话,还是无法接通。自言自语地道:“没道理两个人会被抢啊,都是老江湖了。” 说话间我的手机响了,拿起看,居然是大龙的号码,我一阵奇怪,大龙今天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当下让他们噤声,自己接电话。 大龙那边声音很吵,似乎是在餐厅吃饭,他很直接了当地问:“阿发,听说你最近跟卖白粉的搞在一起?” 我道:“是啊,想多条财路。” 大龙就道:“那我告诉你,如果你碰白粉,就趁早离开我的场子,我不喜欢你这种人。” 我一下子给愣住了,大龙这是什么意思?他竟然鄙视卖白粉的? 我没说话,那头大龙又道:“你听明白了没有?” 我立即回答:“明白了。” 大龙嗯了一声,“明天你来我办公室一趟。”言毕挂电话。 这个电话来的真是时候,瞬间让我心情一团糟,脸也黑了下来。 李俊见我神色不对,问,“什么事?” 我啪地一声摔了筷子,骂道:“大龙算个毛,居然也敢威胁我。” 通过刚才大龙那番电话,我已经知道,李俊为什么和大龙搭不上线,人家压根就不想碰这玩意,包括其他人,都不敢碰,最起码不敢明着碰。 鸡婆们自己要买是走外面的路子,但酒店里的人谁都不敢碰,唯独我,敢大着胆子接这烫手货。这也是他们为什么给我找来二百个妹纸撑场面的原因。 他们想要利润扩大化,就得找人合作。 我摆出一副恼怒的姿态,成功地转移了话题,李俊点根烟对我道:“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干掉大龙。” 我哼哼两声,“早晚的事,我就不信,今天就安排妹仔上钟,他能奈我如何。” 李俊过来抓住我的手,轻声道:“我支持你。” 我趁机道,“支持别用嘴说,拿点实际行动出来。” 李俊闻言阴狠地道:“我可以给你提供两把黑星。” 我丢……他一声,“我要黑星做鸡毛,对付他哪里需要我自己动手?我要你把价格给我压下来,这才是真正的支持。” 谈话这么久,终于进入到正题,我们要把话题往价格上面引,李俊自己做不了主,必须问老鬼。 而老鬼,就是这整个樟木头的总负责人,何若男已经通过内部情报得知,整个樟木头的货,都是老鬼在做。 干掉老鬼,樟木头的销售线就会整个垮台。 李俊道:“150的价格,真的做不了。” 我撸着韭菜问,“那多少钱能做?你说个数。” 李俊看着我,伸出两根手指,要二百。 我就看向何若男,亮出我的底牌,“男哥,你觉得呢。” 刚才和李俊他们讲话时,都是我在讲,动作也都是我在做,何若男可有可无,就像花瓶一样,坐在旁边听,所有人都很自然地忽视她,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我也不过是个马仔,真正的大佬,是旁边这个惹火的妹仔。 几个男人就用惊奇的目光看何若男,继而表情变的庄重,没人再敢在她胸口胡瞄,而是规规矩矩地直视她的面孔。 何若男摆弄着前面的酒杯,悠悠地道:“如果是这样,我们的价格也变一变,120,你们看能不能做。” 李俊就笑,“男哥你开玩笑呢。” 何若男微笑,风情万种,从我面前拿起一根铁签,先用纸巾细细地擦,然后在手指上玩个花子,将签子夹在两指之间,依然是笑盈盈的,忽而用力一扎,噔地一声,铁签扎入塑料桌面,入去一半,另一半在上面颤巍巍地抖。 而后慢悠悠地道:“我从来不开玩笑。” 几个男人同时瞪起眼,他们很清楚那塑料桌面的质量,什么材质不敢说,但上面站几个男人是稳稳当当的,何若男居然只用两根手指,就把铁签扎入去,这效果,可不是光凭蛮力就能办得到。 还有她最后那句懒洋洋的肯定句,虽然声音不大,但透着霸道,老娘说是这个价,就是这个价,容不得更改。 现在大家都清楚对方状况,我知道李俊想要打开市场,只能找我合作,因为大龙根本就是拒绝他,若这笔生意谈崩了,他只能重新回到之前的状态,重新寻找分销商,价格也不会太高。 说白了,他李俊就是想图个轻松,做分销的得担心瘾君子有没有那么多钱,公安会不会来抓,货物里惨假会不会闹出事。 但做鸡婆们的生意不同,首先一点鸡婆们的资金绝对充足,也给的爽快,最重要的是一旦达成合作,他就再也不会操心销售,货运过来就收钱,简单高效。 所以,这笔生意对他而言必须谈成。但对我而言无所谓,你不同意,我去常平,去黄江,随便去周边那个镇子都行,卖货的不是你一家。 李俊还是摇头,在做着最后挣扎,“价格太低了。” 何若男就笑,“那就找个能定价格的人来谈。”言下之意,你李俊做不了主,我就不跟你谈。 李俊脸色有些许不好看,起身道:“我打个电话。”言毕走到外面,捂着嘴巴一阵叽叽歪歪,又连连点头,最后挂了电话,过来说道:“我老大现在有空,可以去谈。” 第九十五章 老鬼 去见老大,这才是我们的终极目的,我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东西,何若男则表情淡然地玩签子,等了许久才抬头,用慵懒的语调问:“你老大不能过来谈?” 李俊就赔着笑,“干我们这行的,必须小心,毕竟不像你们,有保护伞。” 这话倒是说的实在,在大陆,对待毒品这方面,态度是出奇的坚决。是个人都明白毒品对人的危害,因此是绝对的零容忍。并且,据调查研究,大多数人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引诱着吸烟,若是明着告诉他是毒品,他决计不会碰。 也只有真正的脑残,智商为负的人,才会对白粉无脑追捧。 李俊说完,静等我们的答复。 我一直在吃东西,仿佛这事与我无关,反正决定权在何若男手上。 良久,何若男才做出决定,“那就去一趟吧。”言毕起身。 李俊忽然伸手挡住,笑道:“还有个请求希望男哥能理解。” 我抬头翻白眼,“什么请求?” 李俊道:“去的时候两位不要带手机,关机了也不能带。” 我就躁了,“这怎么行,没有手机晚上要耽误我多少事?” 李俊正要说,何若男伸手制止,对我道:“听他们的,手机放在车上吧,我们人去就行。” 男哥发话,我没什么好说,当下接过她的手机,连同我的一起,全部丢进捷达后备箱。 我们跟随李俊上他的雪铁龙,结果上车之前大马拿出一个网球拍样的东西,要朝我身上扫,我再此暴躁,“你们老大是总统啊?要这么严格?” 正说着那网球拍就嘀嘀叫起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何若男的手袋。 何若男笑笑,从手袋里掏出一窜钥匙。 网球拍又扫,再此滴滴。 何若男也来气了,一把将手袋扔我怀里,“包也丢进车里。” 我便知道,那手袋肯定有问题,但既然说了丢在车里不带,对他们而言也不存在问题。 我将手袋放进捷达后备箱锁好,跟随他们上了雪铁龙。 猴子开车,大马坐副驾驶,我挨着李俊,何若男挨着我。 一上车,李俊就伸手扯窗帘,将外面的视线切断。拉完看我,那边何若男见样学样,也将帘子拉上。 我打趣道:“你们这车子挺高档,总统专车也不过如此。” 李俊就笑:“行走江湖,安全第一。” 车子出了夜市街,往小巷子拐,我眯着眼靠在后背,心里沉吟着,警察的队伍应该跟上来了吧。 正想着,就听前面大马打电话,“黑驴,你们准备好,我们马上过来。” 跟着,车子一拐,前面立交下面出现了辆一模一样的雪铁龙,都是银色,车牌号都一样。我们的车子绕过去,那辆雪铁龙也跟着发动,不过是跟在我们屁股后面。 我猜,后门那辆雪铁龙应该是起迷惑作用的。 我竖起大拇指赞叹:“高级。” 李俊笑着对我道:“这是老大想出来的,但凡是要带人去见他,必须这样做,后面有没有人跟踪,一试便知。” 我草!我瞬间脑门冒冷汗,对方居然这么精明? 旁边何若男也慌了,伸头过来问,“这么说,我的手下肯定被你们晃了?” 手下? 李俊的表情瞬间惊讶,大马也猛地回头盯着何若男看。 我心里却对何若男点了声赞,她知道警察在后面跟,两个银色雪铁龙来回晃点,必然能试出来有没有车跟踪。 如此就露了破绽,别人瞬间便知我们是警察。 与其被人家抓包,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们确实安排了人跟踪,但不是警察,而是我的手下。 看着他们惊愕又略带防备的面孔,我不耐烦地道:“有什么好稀奇,你以为我每次出来吃饭都是孤家寡人?不带点人保护,早他妈被大龙的打仔砍了。” 如此他们的表情也恢复正常,各自呵呵地笑,显然,我这个解释非常合理。 仿佛为了配合我的谎言,何若男还将自己朝我靠近了些,我也不做客气,伸手去环她脖子,结果手刚张开腰下就猛地生疼,分明是她在用指甲掐,没办法,伸开手打个哈欠又缩回来。 掐我的手这才收回去,何若男还在那边似笑非笑地嘲讽。 妈的,有朝一日必然推了她这辆车,太过分了。 马六走走拐拐,大马的手机很快响起,接起来听,应该是报告有人跟踪的事,大马胸有成竹地道:“好了,我们知道了,是他们的人在跟,不用管,带着他们绕圈就行。” 听到大马这么说,我心里咯噔了下,心说幸好大马说让车继续绕圈,一旦停下来,后面的警察露面,很可能就弄巧成拙。 那样的话,我们可就危险了。 车子继续在大路上跑,没多时就拐去了塘厦方向,路途有点眼熟,这不就是去银瓶嘴的路吗? 一路上大家沉默,到了这里我忽然起疑,“你们老大住风景区?” 李俊就呵呵地笑,“那倒不是,他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个野钓,我打电话时候,他刚支好杆子。” 钓鱼? 这个老大有范儿,印象中老大除了玩女人打牌应该是没有其他爱好,他却爱钓鱼。 银瓶嘴前面不远有个水库,晚上是封山的,车子过不去,只能步行绕弯。 我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林肯,猜测老大身边至少两人,最多五人。毕竟,林肯至少需要一个司机,人再多也坐不下。 雪铁龙停下,我们依次下车,由李俊带队,在前面拿着手电,朝着水库走,晚间影影绰绰,走路必须打起十二分小心。 过去还听到嗖嗖的声音,李俊用手电追赶,是条黑花白纹的大蛇,吓了何若男一跳,不由自主地要朝我身上扑。 李俊解释道:“这座山就是蛇多,来过三四次,每次都有蛇肉吃。” 何若男听了气咻咻道:“不要提那个字,恶心。”说话间不由自主地抓住我的手,我感觉得到,她的身子发抖。 看来,再凶悍的女人,也怕这些软不溜丢的恶心虫子。 嗯,只怕软虫子。 走了约莫十五分钟,才看到前面水库,好大一片面积,好几公里远,这对长期生活在西北地区缺水的旱鸭子而言,是个惊喜。 月光下,水面波光粼粼,无数鱼儿跃出水面,扑腾扑腾。 我们顺着周边走,又过了五分钟才看到前面几个黑乎乎的人影,那个坐在小马扎上的老头,必然是老鬼无疑。 我猜的没错,连老鬼在内,有四个人在这里,其中老鬼钓鱼,另外三个则负责烤鱼,他们带了简易的烧烤炉,更有胡椒盐味精等调料,除去烤鱼,还有茄子青椒之类,旁边放着几个空酒瓶,倒也自在。 见到我们来,老鬼颤悠悠地站起来,冲着我们嘿嘿笑,“小兄弟,又见面了。” 我装出一副惊愕的表情,“贵叔,你不是收破烂的么?” 老鬼哈哈大笑,“小兄弟,你不是厨师么?” 我闻言就不满地嘟囔,“我确实是厨子,但你却不是真的垃圾佬。” 老鬼又是一串笑,指着烤炉道:“想吃什么随便拿,都是刚烤好的。” 我见状就迈步上去,将那个正烧烤的人挤开,“还是我自己来吧,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厨艺。”实际上,我哪里懂得烧烤,拿着火钳子别有用途罢了。 眼下这情景,警察小伙伴们肯定是没追上来,只有我和何若男两人,对方七人,万一干起来,火钳子就是我的武器。 老鬼不再理我,转而看向何若男,手里夹着平猴烟,眼睛笑眯眯地问:“你就是阿发幕后大老板?” 何若男笑笑,“大老板不敢当,混饭吃。” 老鬼点点头,“听说你们对价格不满意?” 何若男懒洋洋地答:“是你把价格定的太离谱。” 他们说话我在看,看所有人动作,这时忽然看见,大马拿出手机皱眉头,却不言语,而是把手机拿给在一旁笑眯眯的李俊。 李俊低头看一眼,瞬间变脸,伸手就向腰后摸去,这还了得?不用说,肯定是跟踪的警察露了馅,人家发信息过来报告。 说时迟那时快,我赶紧冲着何若男大喊一声小心,同时一脚蹬倒烧烤炉,火钳子朝着李俊手臂砸下去。 同时大马的声音也跟着叫起:“他们是警察!” 李俊手里握着一把匕首,还没刺到何若男就被我一火钳砸倒。 何若男则在第一时间对着老鬼迎头一击,老鬼瞬间躺倒。跟着何若男就朝着我这边冲来,一个飞跃双蹬腿,冲向我的两个人就被蹬倒。 那头大马猴子都向我冲来,我顾不上后面,专心对付他们两,见上来就一火钳子扎向大马面门,这厮上次在夜总会里就敢跟我刺毛,这次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猴子人如其名,瘦小敏捷,但力量不足,一拳挥在我头上,只能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脑袋往下一磕,额头就顶在他鼻梁骨,瞬间让他失去抵抗力。 那边大马脸上被刺了一下,又嗷嗷地冲我扑来,连想都不想,直接侧立高踢腿,我的成名绝技,四十二码大脚就印在他脸上,超强弹力的回力运动鞋底足够他回味。 第九十六章 毒蛇 蹬完一脚还不够,我又追上去侧踢,中他小腹,力道足以让他三五秒内起不了身,又看到瘦猴起身,跨过去上膝盖,小腹一记重击让他弯腰,跟着双手抓他脑袋向下,膝盖猛地向上,剧烈撞击。 膝盖二连击威力极大,猴子承受不了,直接摔倒。 两个一倒,我就向后看,何若男已经放倒了三个,只剩下李俊跟老鬼。 李俊怪叫一声朝着何若男扑去,老鬼则弯着腰从我这边逃窜,我岂能让他如意,横扫一脚阻拦,本以为能扫中,结果老鬼临时拐弯,跳进了水里。 这我就无能为力了,我不会游泳。旁边何若男三拳过去李俊就瘫倒,侧目看过来,我急忙大喊:“我不会游泳。” 何若男哼都没哼,直接一个加速跑,纵身一跃,钻入水中。 看她的身法就知道是水中健将,我便不再管她,专心致志地对付剩余几个,继续发挥我的优良传统,趁他病要他命。 现在这情况明摆着,对付六七个人,我们又没有合适的工具能限制他们的行动,若等他们起来反击或是逃跑,怕是得不偿失。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其他办法限制他们的行动。 眼看着他们挨个摇摇晃晃地准备起身,无论是逃跑还是反抗都不是我想要的,于是上前就对着头部猛击,那个冒头就打那个,专朝致晕处攻。 不多时,几个人就老老实实的扑街,不敢乱动,也动不了。 见如此,我就上前去解他们的皮带,两两背靠背用皮带扎紧,遇到有开眼的想挣扎,没有二话,上去就是两下狠的,便晕死过去。 绑扎大马时候那厮还想用匕首扎我,被我夺过匕首在屁股上来了下狠的,就嗷嗷叫着趴倒。屁股上肉多,扎了不出人命,但疼的不行,普通人的意志力那肯定是走不了路。 那后面两个还蹒跚着要起来,我便如法炮制,一人屁股上来一下,如此几个就老实了,个个干嚎着被我用皮带捆了。 皮带捆绑也有技巧,两两背靠背,皮带一定要勒紧,不能给他们半点可活动的余地,一条绑肩膀部位,一条绑小臂部位,接头部位在他们背中间,这样短时间内他们也挣脱不开。 皮带用完看看水里,老鬼跟泥鳅一样,来回窜,何若男紧追不放,两人不时地扑腾水花,我帮不上忙,就把几个人裤子也脱了,用匕首将裤子划开布条,绑成绳索,也和皮带一样,连腿都给缠紧。 被扎了屁股的三个家伙疼的直吸凉气,说是挤压到伤口,能不能换个方式绑? 我懒得理,都是死刑犯,哪来这么多讲究。 收拾好这一切我就寻了个手机打电话,结果110半天无人应答,也是哔了狗。 水里的战斗也已经结束,是何若男取得胜利,毕竟她年轻身强,老鬼在水里吃了几下拳头,就无力挣扎,被何若男压在水下喝了许多水,肚皮滚滚的被拖着向岸边走。 何若男过来后,水面距离地面太多,怎么样都够不着,就指了指远处草滩,哪里水面距离岸边近,伸手一抓就能上来。 当下我对她说:“先等等,让我把这几个渣渣处理好。” 言毕回过身去,在各人屁股上都补一刀,又把他们身上的衣服全都用匕首划开,做成布条继续缠绕,成了三个大粽子。 如此还不够,生怕他们逃脱,又把鱼线拿过来,绕着他们身体缠,鱼线虽细,但胜在结实,没有工具根本挣脱不开,我绑的还不是单股,少说也缠上五六圈,三骨碌鱼线都用完才罢休。 折腾好何若男在水里也缓过了气,拖着老鬼朝低处走,我则一手拿手电照路,一手拿着手机继续报警,心里埋怨不已,等回去拿到手机,要把几个警察的号码牢牢记住。 向前方走了四五分钟,杂草丛生,根本看不见路,终于走到低洼处,何若男先把老鬼递给我,我伸手接住,感觉那老鬼极轻,都不到百斤重,拉出水面就往地上一扔,那厮嘴巴里就冒出一股清水,显然是喝饱了。 接下来拉何若男,刚将她拉出水面,就听刺啦一声,有什么东西激射出来,打中何若男大腿。何若男惊叫一声,闪电般跳出水面,鬼哭狼嚎地乱蹦。 我用手电光一打,就看见有条一米多长的青花大白长虫吊在何若男短裤上,脑中灵关闪现,对何若男大喊:“不要跳,越跳蛇毒进去心脏越快。” 那何若男怕长虫,已经疯魔,控制不住地跳。 我一步上去抓住蛇身,将蛇扯了下来,甩到水里。那厮落水之后哧溜一下,翻转身体又游去草丛,想来何若男方才上岸时,惊扰了它的窝,故而出来咬一口。 地面上老鬼还闭着眼,何若男已经蹲在地上叫,不知是害怕还是其他,她的身子不停发抖。 我上前用手电在她腿上照,焦急地问,“咬在何处?” 何若男看我一眼,双眼一闭,向后躺倒,晕了。 我直接就吓懵了,赶紧用手电仔细找,看看哪里有蛇牙印。 看完就脸红,心说这蛇必然是条色蛇,居然咬在大腿根。 这可如何是好? 经过短短几秒的慌乱之后,我平静了心神,脑中回想着曾经看过的科教知识,普通蛇毒发作一般需要半小时到两小时,一个小时内送到医院就能救。 出口处有车,我只要抱着何若男到车上,以最快的时间飞驰,应该来的急。 说干就干,我反身将老鬼衣服划成布条,让他侧卧,将两手反绑,双脚也绑了,又把脚手绑在一起,让他无法蹦跶。 然后抱起何若男,快速朝出口走,一路杂草丛生,路还不平,偏偏这时手机收到110电话,只能暂时停下,接电话。 对方问我具体位置,我说不清楚,只知道这里是银瓶嘴下面的水库,其他不知。对方就说知道了,救援人员马上就到。 马上就到,马上是多长时间呢? 我抱着何若男深一脚浅一脚,很快就无力再走。心说这女人到底是练家子,骨架又高,体重少说也是110,根本不是我能负担起得。 正想着,脚下一个踏空,人就栽倒下去。 为了不让她摔着,我还是自己垫地。 她实在太重了,我抱着她去医院的计划,行不通。 看看时间,所剩不多,如此危机关头,我顾不上男女有别,只能采取电视上看过的方法。 用嘴吸毒。 但这里有个问题,那位置太刁钻,必须得解除何若男身体上的覆盖物,此时形势危急,容不得我惺惺作态,大家江湖儿女,不要在乎那些世俗目光。 我一边心里鼓励着自己,一边伸手去解除她的武装,同时心也跟着砰砰跳,将覆盖物褪除之后,入眼一片不可描述,登时我就感觉到鼻子下面发痒,用手一摸,原来是鼻血横流。 这还不算,为了找到那伤口,我得用手电打光。 好,找到了,我得用嘴巴去吸。 天地良心,这是我第一次干这事。 阿妹都没享受过这待遇。 那伤口位置天刁钻,根本不好下嘴。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角度调整好,凑上去,严格按照电影上的程序,吸一口呸一口。 吸了几口情况不对,我鼻子里的血渗出来,弄得她鲜红一片。 这情形有点糟糕,但我顾不上,救人要紧,先吸毒再说。 连番十多次后,我听见何若男嗯哼一声,以为她醒了,大喜,上去问:“你现在感觉如何?还疼不疼?” 结果她并没有半分回应,依然在昏迷之中。 我伸手去试探鼻息,呼吸急促。心说糟糕,这是蛇毒攻心了,赶紧低下头去再吸。 又连番吸了十多次,吸的我都嘴疼,头晕,她还是不醒,着急之下,用手电筒照,发现一个问题,那蛇牙印,呈两排分布。 即便是我再无知,也听说过,毒蛇咬人是两个孔,无毒蛇咬人才是两排牙印。 这特么的就尴尬了。 如果是无毒蛇,她晕个鸡毛? 转念一想,或许是被吓晕的也说不准。 但晕了我吸了这么久也该醒了啊,闭着眼装晕是几个意思? 月光下,她的睡姿很安详,又因为是刚从水里爬出来,故而湿漉漉,刚才急着救人没感觉到特别,眼下才发现,她躺着的样子极美。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心跳加快,只想一个问题,她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 难不成,她也在期待什么? 月光下,她的衣服被水湿透,已成透明,诱人的身材让人眼晕。 我站起来,向四处看了看,四下无人,然后,我哆嗦着,颤抖着,伸出了手…… 何若男的身体动了动,却没睁眼。 我仿佛是入魔一样,下意识的,行为越发大胆。 正紧要处,我手机忽然一阵响,是报警中心来电话。 霎时,何若男从昏迷状态中醒来,并很自然地甩了我一巴掌,没等我看清怎么回事,她已经从地上蹦起,并盖住了主要部位。 …… 我的外衣全都脱下来给了她穿,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女人,这湿漉漉的一身除了不雅观外,对身体也不好,我便主动提议,跟她换衣服穿。 何若男一直低着头不看,只是默默接受我的好。 等衣服给了她我才后悔,因为她穿我的衣服没问题,我却穿不上她的衣服。 这特么的又尴尬了。 更尴尬的事还在后面,我正要说话,那何若男忽然朝我扔过来一样事物,我躲避不及,砸了我满脸。 我扯下来一看,是条带血的底裤。 我赶紧解释:“那是我的鼻血。” 不过何若男根本不听,已经先行走了。 这特么的更尴尬了。 我追上去,跟她好好解释,刚才真的不是有意,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哪样…… 可是她现在始终保持背对我的姿态,也不跟我讲话。我想了想,还是忍口气,算了。 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是警察来到水库口,问我的方位,我一边给他们指点道路,一边迅速往刚才争斗的地方赶。 还好来的及时,两对大粽子已经蠕动着前进了十多米,眼看就要掉入荒草丛里,见我来了立即放声高喊,杀猪般的嚎叫。 他们的声音就成了方向标,远处星光点点的手电就快速奔来,期间还有警犬的叫声,端是一个声势浩大。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岸上,双手尽量护在裆前,对着前来的警察点头哈腰。 盘踞在樟木头的毒瘤,在这一刻,彻底被拔除。 第九十八章 治安队风采 中安?这个名字取的很有南方味,我问她为什么要叫中安。 何若男答:“中华平安的意思。” 我立时佩服,夸赞这个名字取的好,何大小姐有水准。 结果,何若男说,“中安是一个英雄的名字,他倒在了缉毒线上,中安,是用来纪念他的。” 这样我就有点尴尬了,我做保安公司,根本是想赚钱,而不是想纪念谁。 公司取名长城的含义,也是说我们的安全保卫工作像长城那样坚不可摧。 不过何若男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计较,名字,一个符号而已。 她说:“我明天就去市局一趟,你先寻找场地,把人员拉起来。” 说到这里就出现新的问题,租办公楼也好宿舍也好,都是要花钱的。本来按我的计划,是拉着结拜大哥王子聪一起做,他负责出钱,我负责出力,眼下何若男忽然要加入,那就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问:“这种事情不要着急,咱们还是召集入伙的人开个会,研究一下。” 何若男呆呆地看着我,“我们两个不够吗?你还要找谁?” 我道:“注册资金这块,恐怕我们两个凑不齐。” 何若男道:“这个我来想办法,我有个同学,他就是专门帮人做代办公司业务的,要多少资金,他都拿得出。” 解决了资金,我自然就没有其他问题,当下跟何若男约定,前期费用双方均摊,启动资金一百万,一人一半。 这些不是问题,我刚好有五十万。 何若男道:“从现在开始,你所花的每一分钱,都要留票据,等公司制度健全后,我给你报销。” 从咖啡馆出来,我走路都还是飘的,做了好几天的公司梦,还以为有多么艰难,没想到,今天事情就搞掂九成。 阿妹说:任何人想开公司都不难,难得是如何经营,这就是所谓的,创业容易守业难。 开公司最先需要的是场地,我们需要在繁华地带租赁办公室,东莞最繁华的地点当然在市内。但阿妹不这么认为,她道:开保安公司不比其他服务行业,相比起那些高大上的外观环境,客户更看重的还是内在质量。 而且,现在的东莞黄页很方便,如果别人想找你,直接就能查出来。网络也很方便,我们必须建设自己的网站,依靠网路宣传。 所以地址选择并不重要,但规模一定要搞起来,场地要大,公司内各种运动训练器材严格按照部队标准购买安装,还有职工的制服装备,必须采用国际一流品质,员工也必须保持部队作风,要有气势,让老板们看了觉得安全。 说到底,同样是面子工程,不同的是把钱花在实处。 开公司想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有许多七零八碎的事情要跑。 我开车在东城厚街寮步高埗黄江一带四处搜寻,前后看了四五十个场地,相中了十多个,剩下的就是租金问题,这需要跟何若男共同商议。 这天下午刚从莞城出来,手机上忽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显示是本地座机,接来听,是个陌生的声音,在那头急促地叫:“发哥,救救我们。” 对方知道我的名,肯定是我认识的,但却说的普通话,口音偏南方,我就想不起来是谁,说了半天,才想起来,是曾经在龙江村夜猫酒吧打过的那个长毛。 说是几个人跑去厚街找工作,结果被治安队抓了,八个人就跑了一个,就是为首的长毛。 治安队的恐怖我有所耳闻,进去不问三七二十一先打一顿,也不管饭,有钱的交钱立马就能出来,没钱的要饿上一天一夜。 有那不听话的,打伤打残很常见。听说还有打死的,随便编个罪名往头上一架,然后给老家发个通告就行。 当然,都是江湖谣传,我未亲眼见过。 眼下听说长毛几个被抓,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反正最近开公司需要人,不如把这几个先拉来使用,看看能做什么随便给安排,也省的几个人天天在外面流浪。 当下就开车去厚街,拉上长毛去赎人,那是一个有着黑铁门的大院子,门口栓着两条黑背黄腹大黑狗,两个穿迷彩服的本地佬坐在门口聊天,见到我过来,眼神很狐疑。 我让黄毛待在车上,自己下去交涉。 尽管在这里呆了近一年,我的广东话还是不标准,最起码人家一听就知道我是外地的,又拿我身份证确认了一番,然后很不给面子地道:“一个五百块,立马放人。” 我心里清楚,他们平时都是一个人二百放人的,就因为我是外地的,还开着捷达,所以要五百。 其实对现在的我而言,几千块并不多,我只是气愤这些人狮子大开口。 我今天不救他们,饿到明日下午,五十块一个就能出来。 只是既然到了这,怎么样也得把人弄出来。 我道:“先让我进去看看,有没有我要救的老乡再谈。” 看门的人仰着脖子斜眼看我,“你是谁?这里的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这话倒是问的奇怪了,看守所还让人探视呢,你一个临时看守室还不让人见? 这时大铁门后面呼啦啦地出来十多个迷彩服,衣服穿的歪歪扭扭,横七竖八,就像抗战时期的汉奸队,眼神凶的要吃人。 见是如此,我便不多说话,准备回车上拿钱,偏偏那领头的忽然多事,开口喊我:“喂,你站住。” 他一句话,四五个治安队就围上来抓我,我伸手警告他们:“做乜嘢?行开!”表情也开始不善。 如此便坏事了。 我只是一个小混混,跟眼前这帮大流氓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他们眼里向来是无法无天的,我则有许多顾及,我眼里还有王法。 所以我一警告他们,对方就伸手抓我,几下拉扯,我的衣服扣子拉开,露出胸腹上的刀疤,触目惊心。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一根管子就敲在我腿上,跟着又有几根敲在我背上,十几个手持钢管的汉子围我一个,而且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我哪敢刺毛,赶紧双手抱头蹲下,却听见后面有人发出惨叫。 扭头去看,长毛不知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被四五个人围着一翻痛殴,抱头在地上翻滚,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嚎。 不知谁的棍子打偏,敲在长毛头上,立时血如泉涌,那几个人才收手。 其手法动作表情比起专业烂仔只强不弱。 见我们不敢反抗,领头的叼着烟问,“你的暂住证呢?” 这句话问的好,我从来就没办过暂住证,按我生活在樟木头来讲,根本不需要暂住证,那附近的治安队员几乎天天见面,都当我是本地人,哪里需要暂住证。 但我不敢说没有,我只能说在家里,忘带出来,容我打个电话叫人送来。 领头的轻蔑一笑,挥挥手,我就被几个人提着往大铁门里面走,两条大黑狗不停地吠。 到了里面,先是一片空院子,里面堆放了不少木料,周围生着许多杂草,后面则是一排猪舍。 是的,就是那种只有两米高的棚子,中间用砖头搭建,三米为一间的房子,在我老家,就被称为猪舍,平时用来养猪看牛的。 此刻的三间猪舍里面都关了不少人,见到我们被押进来,各自带着一丝好奇,左边的猪舍里面还有几个人来回叫喊,“发哥?发哥?” 我抬头看了看那几个,就是上次在夜猫门口打过的,如今看我被治安队提进来,都是一脸悲痛惋惜。 我朝他们笑笑,摆手,“没事,先待着。”逼没装完屁股后面就挨了一脚,冲进中间的铁栅栏里。同来的,还有长毛。 几个人锁好栅栏,就提着棍棒往前面走去,其中一个人点点我,道:“记住,这里是厚街,不是你逞凶的地方。”讲完也转身走了。 我见状赶紧拍着铁栅栏喊:“佢受咗伤,要睇医生,你啲有冇人性?” 那个队员闻言回头,一棍子就敲在铁栅栏上,还好我手缩的快,不然手指要断。 他用手里棍子指了指我,面带冷笑,然后转身走了。 我草! 这是什么态度? 看守所里犯人受伤也不是这种待遇。 我转身去看长毛的伤,扒开头发仔细瞅,头上破了个口子,已经肿胀,摸起来骨头是好的,算是皮外伤。这种情况,伤口按压少许,血就自然凝固,看来这些人都是有经验的,司空见惯了这种伤,因此才不当一回事。 我无奈地叹气,让长毛将自己的脑袋按好,对他道:“不要怕,等下我就捞你们出去。” 长毛捂着脑袋哭道:“妈逼的,出去老子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他。” 我叹气道:“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剃掉你的长毛,大夏天的也不嫌热得慌,别怪人家要抓你,你这形象我都觉得你不是好人。” 隔壁还有人隔着墙问:“南哥,你伤的重不重?头晕不晕?” 长毛此刻也是心情烦躁,很不耐烦地吼道:“问个毛,都给老子闭嘴。” 那边就没了声息。 我见状笑笑,打趣道:“你威望不错嘛。” 长毛闻言一脸难为情,“对不起啊发哥,把你牵扯进来了。” 我摆摆手,“不碍事,等会交点钱就出去了。” 这时我旁边一个汉子瓮声瓮气地道:“想的美。” 我扭头看,是个满脸白癜风的小年轻,就问他,“为什么这样讲?” 小年轻道:“他们拿你的身份证去公安系统查了,你要是没被通缉,才能谈到交钱。” 第九十九章 呐喊 我这才明白治安队的程序,他们抓到人,先统一没收身份证,去公安内网查,被通缉了就是大功一件,没被通缉的就罚钱放人。 尤其是像我这种身上带疤的,那是特别照顾对象。 所以,现在的我还得在这铁栅栏里呆一会。 万幸的是,手机依然在我身上装着,我却不知打给谁。 治安队临时收押流动人口,我不清楚算不算违法,我认识的人在樟木头,这里是厚街,打给他们管不管用? 这件事值不值得我去调用人际资源来摆平?现在的我多少长了些社会经验,麻烦别人肯定要有回报,回报还不能少,小问题能自己解决的最好。 这房子很小,约莫七八个平方,地上都是烂泥,湿漉漉的,人只能站着,实在不行就蹲着,坐肯定是不行的。 墙上装了一个pvc管的水龙头,有人渴了就去水龙头上喝,靠近后面墙有一道水泥槽,里面都是人的排泄物,在这狭小的空间发酵,味道不是一般酸爽。 左手边的屋子里关的都是女人,她们一直很安静,没人吵闹。 这边的男人就不同了,因为各个地方的人都有,讲话方言不同,嗡嗡的如同一堆苍蝇。 一直等到七点,都没人再来看我们,蚊子开始逞凶。 东莞这里的蚊子和家里的不同,都是那种大黑长腿蚊,飞过来撞人脑袋上能撞个疙瘩,吸一口身上就是一个大包,奇痒难忍。 我知道这蚊子的厉害,赶紧将自己抱紧,不停地忽闪,但还是扛不住数量多,护得住上面护不住下面,脚上穿的凉拖鞋,蚊子在我大脚趾上叮一口,这滋味爽。 再看旁边,各人都是一脸苦色,努力地和蚊子做斗争。 终于,大铁门呼啦啦打开,外面开进两辆五十铃小货,十多个治安队员骑着摩托归来,手里提着棍棒,勒令货车上的人下车,让他们站好,排成四队。 我看了下,约莫五六十个,有男有女,其中有个红衣女子,模样不错。 这是新抓进来的一批无暂住证的,看样子,三间猪舍肯定装不下。 有个年轻精干的队员走到我们跟前,手里攥着一把身份证,说到:“念到名字的,交两百块就可以出去,没念到的继续呆着。” 所有人都往栅栏跟前凑,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又过来两人打开栅栏,那人开始念名字,念到谁谁就往外走,手里攥着两张钞票,交在守门的人手里。 也有没钱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等待明天下午的特赦。 我估计,那些不肯交钱的,肯定是没钱,不然,就凭这样的环境,是个人都呆不下去。 不一会,栅栏里就只剩下十多个人,多出了好大的空间,整个人都凉快了不少,我这才知道,自己早就汗湿了脊背。 直到那人手里最后一张身份证被领走,都没有我的名字,这我就奇怪了,凭什么没有我? 长毛蹲在地上道:“咱们是下午抓的一波,走的是上午抓的,要轮到我们的名字,估计要到十一点。” 我这才明白,治安队抓人是一波一波的。 这里腾出了空间,那些新抓来的就被送进来,同样是男女分开关,所有人都是愁眉苦脸,心事重重,进来后就成了行尸走肉,各自抓着铁栅栏向外望。 等治安队走了,还有人用悲哀的音调唱:“铁门啊铁窗铁锁链……” 不到十分钟,我看到那个领头的治安队员走来,他站在关押女人的那个猪舍前,打开锁子,喊叫着让谁出来,我这边视线盲区,看不见。 他嘿嘿笑着招呼:“出来呀,别怕,我问你几句话。” 那边一阵骚乱,熙熙攘攘,跟着就是锁门声,红衣女子被他喊了出来。 “来呀,不要怕,我问你几句话就好。”头领说着,向前走去。 红衣女子跟着他,走几步回头看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人。 旁边有人用幸灾乐祸的口吻说:“去挨屌咯。” 这情景让我想起看过的电影。 过了半个钟左右,那个女孩从前面的屋子回来,阴沉着脸,走两步路用手捂着口鼻,不和我们这边的人发生目光接触。 她身后跟着另一个年轻的治安队员,一幅吊儿郎当的表情,到了门口也不说话,一阵悉悉索索的开锁声,接着是两个女人窃窃私语。 不一会,红衣女子就带着另一个略胖的女孩飞奔着离去,至大铁门时,两条狗窜出来咬,被看门人用棍打了回去。 旁边有人说:“这一炮挨的值,出去两个,四百块哩。” 又有人说:“你这么说不对啦,你怎么知道只挨了一炮哩。” 跟着就是一阵嘻嘻哈哈的哄笑。 又有人说,“这是肯定的啦,换做我,我也会这样做啦,手里有权,不搞白不搞。” 我扭头去看,说这话的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他的笑容是那么灿烂,但感觉却让人心寒。 我想,如果他以后出去变坏,和他今日的遭遇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接下来的时间,又有三个女的被放走,无一例外的,走之前要去前门屋子一趟。 有个模样端正但肤色较黑的女人进去那屋子十分钟就出来了,不过是被打出来的,她满脸倔强,又带着不在乎,后面的治安队员时不时地踢她一脚,几乎将她踹倒。 她用手把散下来的头发撩上去,小脸挺平,大摇大摆地回到猪舍。 我听到那队员骂她:“臭嗨烂嗨丢你系俾你面,仲唔识抬举,正烂泥扶唔上壁。” 队员骂完,将门锁好,正转身离去,忽然隔壁爆出一声大喝:“我日你妈!” 是个女人喊的,想来也是那个黑脸女人无疑。 队员猛然回头,手持钢管指着:“你讲乜嘢?够胆多讲一句?” 隔壁又没了声息。 队员恶狠狠地看着里面,从上衣口袋掏烟,点上,喷出一口烟,然后把手里的火柴棒弹了进去。 我看不到他有没有弹到人,但却听到隔壁那个女人的叫骂,还是那句饱含了悲壮愤怒的:“我日你妈!” 那队员怒了,伸手去开锁,同时还听到铁栅栏哗哗乱摇,估计是里面的人抓着锁子不让他开。 队员怒道:“丢雷老母!” 这时前面那屋子里有人出来问,“阿亚,发生咩事?” 那队员气咻咻地在铁栅栏上踹了一脚,叽里咕噜地走了,路上还吐了口唾沫。 等人彻底走了后,旁边才传来女人呜呜地哭声,以及其他女人的安慰声。 这边有好事的男人问,“妹儿,他怎么你了?” 那边女的就回答:“关你屁事!” 这边男人便一声哄笑,欢快地很。 我扭头看了看他们,道:“治安队总共十几个人,咱们有三四十个,等会他过来开门,咱们一起冲出去,打死这帮牲口,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的话说完,除了长毛忽地站起来说好,周围的男人一起愣住,用奇怪的眼神看我,然后,他们慢慢的后退,和我拉开了距离。 见如此情景,我只能笑,指着他们道:“你们这些没种的呀,也就这点出息了。” 等到十一点左右,领头的队长才从外面回来,看表情是阴狠里面透着一股子兴奋,带着几个队员上前来,问谁是张海青,无人应答,他便拿着身份证对照,指着一个男子问:“你是不是张海青?” 他口里的张海青二十多岁,长发凌乱,显然是很久未修理所致,两只眼睛里都是恐惧,看到治安队上前,拼命将身子往后躲,但还是被抓住。 治安队员一把抓住他头发,将他摔倒,从猪舍里拖出去,口里骂骂咧咧:“王八蛋,打伤人还想跑?给我老实点。” 我这才知道,张海青是被公安系统通缉了的。 后来因为治安队打死人的恶性事件被曝光,有人提议取缔治安联防队,当时的公安局长就拿出了具体数据,治安队尽管在工作态度上有不恰当,但每年协助公安部门抓获罪犯两千多,提供有用线索一万多条,调解制止恶性斗殴事件六百多起,总体而言还是为老百姓的安全保障做出了贡献,至于个别治安队员素质差,无纪律,应归于管理不善,需要各级部门严格管理。 那张海青被拖出去又挨了一顿打,然后被扔到厢货后面,锁好门,当天晚上就送去派出所。 接下来,就是老一套,用身份证念人名,念到的可以交钱走人。 很幸运,这次有我,念到我时我告诉他,我身上没装钱,但我车上有钱,不信可以来几个人跟我去拿。 队长看着我目光带些疑问,“你车子在哪?” 我说在门口,他就点了两个人跟着我,走出去好远,那队长问别人,“怎么他有车还会被抓进来?” 队员就回答:“唔知啦,是你让我们抓的。” 这对话让我郁闷,同时也让我愤怒。 我去了车上,拿出钱包,又跟随治安队员走回来,脸上笑成一朵菊花。 我对那队长说:“另外我还有几个朋友,都是一起的,他们的钱我出。” 队长问谁是我朋友,我就让长毛出来点人,完事拉开皮包数钱。我故意把里面厚厚的钞票亮出来,显得自己阔绰,并且很大度地多数了几张,塞给收钱的。然后用非常诚恳的语调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明日清早我们就去办暂住证。” 队长挥挥手,表示无所谓,“你不办,下次遇见了还抓。” 我点头称是,却不走,继续待在原地。 队长果然起疑,问我,“仲唔走?” 我笑道:“我刚来厚街,不懂规矩,是这样的,我想在这里开饭店,但不懂的要如何做,不知道几位大哥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讨教一番。” 第一百章 江湖事,江湖了 “食咩饭?” 队长的表情很不屑,指着自己鼻子问:“我啲食唔起饭唛?” 我继续赔笑,“大佬,俾我嗰面,小弟仲有事同你商议。” 队长的表情这才转好了些,回头招呼人,“阿伟阿信,收工一起食饭。” 如此我的目的才算达成,回去开车。 我给了长毛一千块,让他安排几个小弟找地方休息,养足精神,明日一大早全部回樟木头,我有工作安排给他们做。 这边我则带着治安队一干人去了当地的一家大排档,菜不用点的多贵,但数量要多,啤酒管饱。 两轮酒过后那队长问我,“你讲有事商议,什么事啊?” 我呵呵地笑,“不瞒大哥,我准备在这里开家发廊。” 几个男人听了眼睛就亮了,他们知道发廊是什么意思。 我道:“我手下有几十个妹仔,个个水灵灵,想在厚街这里揸旗,但是无人照应,所以,想跟大哥商议。” 意思很直白,我要开发廊,找你们做靠山。 一般村子治安队属于村子自己管理,派出所会安排一个正式民警做顾问,但大多数都是队长自己说了算,在发廊这块,治安队有一定的话语权,各个村子里的发廊都要给治安队上供,除非背后的靠山比治安队牛逼。 像夜总会酒店那个档次,治安队根本搭不上手,在那些人眼里,治安队就是土鸡瓦狗。 同样,在我眼里这几个只会欺负外地人的治安队员也是土鸡瓦狗。 那队长眯着眼问我,“你手下的妹仔漂亮吗?” 我嘿嘿地笑,“大哥有空去尝尝就知道。” 队长登时大喜,“人在哪?” 我道,“在樟木头。” 他就一脸不喜,“为什么去樟木头?那么远,樟木头哪里有东莞好?” 我道:“从常平火车站下来就去了樟木头,消费低,距离近。”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询问,去不去? 他们想去,但他们在犹豫,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君子,主要是因为他们刚打过我,觉得不好意思。 这就需要我推波助澜。 男人,谁不了解谁,尤其是一帮精虫上脑的土豹子。 尽管他们是本地人,但他们也是土豹子,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搞开发,他们跟我们一样,也是光着脚在地里插秧,不是土豹子是什么。 我几句话下去,拍胸口保证,四五个人就跟着我一起,开车去樟木头。 我提前打电话给阿莲,让她给我准备五个泼辣点的姑娘,要胆大,要凶狠。 阿莲问我做什么,我发信息道:“我在厚街被几个治安队的人绑了,我被打了一顿。” 阿莲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等我们到了樟木头,她已经带着五个东北来的姐们在等候。 虽然都是小姐,但全国各地的小姐味道不尽相同。就拿东北的姐妹来说,办事就一个字:虎!而且胆子大,玩的开,什么招式都不怕。 阿莲曾经说过,有个浙江客人找她投诉,自己办完事想让技师夸奖两句,结果技师张口说:艾玛,你这犊子真能干,老得劲了,都给我干懵逼了。 南方男人受不了这个,但北方男人喜欢啊。 另外有一些本地人也喜欢挑战一些新鲜事物,就拿男女这事来讲,如果不是花钱,就凭他们普遍一米六的个儿,想搞一米七的妹仔,那根本就是扯淡。 队长只听说我带妹仔,以为是发廊,结果来到了酒店,个个就傻了眼,开玩笑,酒店的档次,他想都不敢想。 看看妹仔们的质量,最低都是一米六五,身上随便一个饰品都比他们全身家当贵,再说句难听的,妹仔身上的底裤脱件下来都是好几百,哪里是这些穿迷彩服的队员可比。 别看他们收那么多黑钱,要给上面交,打点村里,最后才各人分。 平时找发廊妹没问题,打一炮走人,但这高级酒店就不同了,一炮要好几千,他们要抓多少外地仔才能捞得回来。 不过今晚是我请客,他们就不担心费用问题,只是看向我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呵呵地道:“对唔住啊阿发,头先不应该那样对你的。” 我哈哈一笑,“过去的事情不要提,都是误会。” 说话间,几个高个子美女就上前来,揽着几个队员的脑袋往里走。没办法,谁让他们个子不够高,妹仔们又穿着八公分的高跟鞋,自然而然就高他们一个头。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不用弯腰,就能占便宜。 一伙人被妹仔们搂着,高兴的忘乎所以,看向我的眼神都是感激,好像我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一进去包房,阿莲就过来看我,问我哪里有没有受伤,严不严重。 我道:“挨打其实没什么,主要是心里不爽,外地人怎么了?外地人就该是猪牛牲口?任由他们欺凌?” 言毕,我给坤哥打电话,将这事前后简单说,然后道:“坤哥,帮我这个忙,要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 半个小时候,包房里闹了起来,东北妹们骂骂咧咧地出来,说几个客人完事不给钱,还在里面打人。 酒店立即启动应急程序,五个治安队员先走不了,四处找我,却不见我踪影。 他们说,是一个叫阿发的人请客。 妹仔们就笑,谁是阿发,不认识。 几个人瞬间明白,自己被算计了,眼下被酒店扣住,要交钱,不交钱不能走,一人消费一万三。 这并不是讹诈,事实上就是消费这么多,每个妹仔一个钟是一千,关键是我点了一瓶酒,六万块的人头马,我拿回去放我车上了。 酒店不认我,只要妹仔们说有客人赖账,他们就会过来解决。不然每个月给酒店上供是做什么的。 很快酒店主管斌哥带着他的马仔出面,阿莲已经提前跟他打过招呼,也不多说,先让他们拿着身份证登记,然后让他们签字。 队长不肯签,仗着酒劲跟主管吵,还以为这是在厚街,居然想动手打人。斌哥一招呼,一帮马仔就上去给了一顿,他们便老实了。 队长说,“是一个叫阿发的外地仔骗我们。” 斌哥就道:“你把阿发叫过来。” 队长说:“我没有他号码。” 这不就结了!反正今天不给钱,就是不能走。 队长一声叹,打电话给其他朋友,但打给谁都没用,酒店损失了洋酒这是真的,就算知道是我阴了他,那也是我跟他的矛盾,跟酒店没关系。 酒店只要钱,不管你们之间的关系。 这个道理谁都懂,打给谁都没用。 过了一个多钟,有人送钱来,据说是某个村长,如此他们跟酒店的事情才算完。然后坤哥登场,让人把几个治安队的拷了。 罪名是,有群众举报他们嫖娼! 无论真假,先拉回去审讯一番,你们几个厚街的治安队,跑到樟木头来嫖娼,还赖账,影响极其恶劣。 原本嫖娼不是大罪,交钱就能走人,但我给坤哥打过招呼,这就是另一种概念。 把他们关进了临时收押室,里面都是些狠人,尤其听说他们是本地的,而且是厚街的,待遇就上了一个层次。 我把从酒店里面拿的拿瓶六万多的人头马送给了坤哥,对他表示谢意。 第二天特意去了分局门口等,看他们出来。 效果很好,他们个个面色发青,眼珠发红,含腰驼背,精神萎靡地从关押所出来,去门口坐的士。 这个点没人接他们,因为他们出来的太早,一般都是早上九点放人,他们七点就被放出来了。 我猜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被人关,所以有些茫然。 他们在路边挡车,左顾右盼。我这边开车过去,按了按喇叭。 他们几个人瞬时看见,各自都瞪大了眼睛,在队长的带领下朝我冲来,我挂上三挡慢行,在后视镜里看他们,车速保持能追上又追不上的状态,并时不时地回头露个蜜汁微笑。 我猜他们要是有枪的话,肯定直接开枪打我了。 车子到了一处岔路口,我忽然停下,下车,倚在车上望着他们笑。 那几个人疯狂了,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犹如饿极了的恶狼,不顾一切地朝着我冲来。 我拍拍手,长毛带着一帮弟兄,手里提着和治安队手里同样材料的钢管,气势汹汹地出来。 我忽然想起那个队员曾经说过的话,他说:这里是厚街,不是你逞凶的地方。 我现在把这句话送还给他:这里是樟木头,也不是你逞凶的地方。 江湖事,江湖了。 队长躺在地上,鲜血糊满脸,喘着气对我道:“靓仔,我记住你了,以后,你不要在厚街出现。” 我蹲下去,看着他,问道:“这辈子,你会去大西北吗?” 他被我问愣了,不明所以。 我笑:“如果我告诉你,这辈子你永远不要去我老家黄龙,你会怎么想?” “傻屌!”他喘着粗气说。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长毛带着他的几个弟兄,在后面呼呼喘气,我招招手,他们就一哄而散。 江湖事,江湖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你记住我的车牌号,你也无法告我什么,又不是我打的你。 第一百零一章 来者不善 长毛本名李云清,湖南人,但为了耍酷,要学陈浩南,所以办了张假身份证,名字也改成李浩南。 我让他去把长毛踢掉,短一点,看着精干,结果这小子剪了个碎发回来。我很不满意,让他剃平头,他不依,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帅,平头这种发型,可不是随便阿猫阿狗都能驾驭的。” 我道:“笨蛋,平头打架有优势,长发不行。” 李云清道:“我是不会让人抓着我头发的。”话未说完就哎呀一声,扯着头发说疼。 开玩笑,既然跟了我,就得按我的命令行事。 几个人全部去剃了个青皮头,丑的不要不要。 我过去对理发师道:“要不再短点,把他们下面那一圈都剃光,看着有气势。” 理发师又剃了一圈,还是不好看,我就指着墙上的贝克汉姆道:“弄那样的发型。” 当时小贝留的莫西干,国内还不怎么流行,我就是觉得这样的发型比较酷,也显得精神。 结果几个人都反对,说那样的发型贼恶心,在我的威逼下,他们只能服从。 哪里想到,五年之后全国都开始流行莫西干,包括相声大师郭德纲,也是莫西干。 世界上的审美流行就是如此,时刻都在变。 除了李云清,那个瘦猴叫做王木川,很具有内地风的名字,他非得让人喊他鸡哥,还喜欢学陈小春坏坏的笑,用港台腔对人道:“嗨,我叫山鸡,大山的山,小鸡的鸡。” 被我抽了两耳光后就改过来,“嘿,我叫三基,三p的三,搞基的基,合起来就是三个人搞基玩三p。” 他问我,“发哥,为什么要让我做一个搞基的人,我不喜欢搞基。” 我说你懂个屁,这样说出去别人就以为你是娘娘腔,然而对你掉以轻心,你就能趁其不备了。 他一知半解,勉强接受,谁知道十年后网络上的男人动不动就自称是基友,他说就是他掀起的这股搞基风。 后来才知道,他才不想搞基,他喜欢莎莎,他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拿下莎莎。 另外还有几个,分别是雷子,包子,阿杜,阿忠,阿义,红星。 其中阿杜阿忠阿义都是福建人,雷子包子湖北人,红星和李云清是湖南人,唯独三基,是安徽的。 我给他们租了两间出租房,一间一百五,四个人住一间,暂时有了安身之处,等我保安公司的地址选好,再让他们搬过去。 我去找何若男,告诉她地址已选好,看看哪家合适。 何若男跟我连着跑了三天,才选中了松山湖的一处厂址,地方倒是不大,长四十宽三十,一亩多不到两亩地,一年租金十二万,对我而言有点贵,但是何若男喜欢。 她说这里临近松山湖,地处偏僻风景秀丽,是个聚气凝神的好地方。 我不大懂。 她就解释道:“这地方适合练兵。” 当天看完就和当地村委会签了合同,剩下的就是带着合同去工商局审核,去公安局备案,这些都是何若男的关系。 当然,我也得一起去,毕竟要做正行生意,要跟他们交道,不见面怎么行。 从松山湖回来,我很兴奋,满怀激情,对阿妹道:“以后,我也是总经理了。” 阿妹撇撇嘴,很是不屑,却给我准备了很多关于成考的复习资料,说马上考试,让我抓紧时间复习。 自从她怀孕以后,体重成几何倍增,此时肿成一个皮球,走路都成了螃蟹,摇摇晃晃。原本的鹅卵石脸,此刻变成大饼脸,还有双下巴,食量也是猛的惊人,基本上没看到她的嘴巴停过。 此时的她已经不怎么粘我,整日里和那个大嫂阿珠搅在一起,不是去东莞就是去深圳,前几天还去香港扫荡,日子过的好不自在。 另外小妹的高考也即将到来,但是没看到她怎么复习,依然每天晚上打游戏,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没见她出来过。 唯独德叔,让我有点担心,天天打牌,已经好几天没回家,打电话问,不是珠海就是深圳,要么湛江佛山,也不知道打电话回来,我们这边不问,他就不说。 问他有没有钱,老是讲有几十万,再赢一点就回来,但总是不回来。 气的小妹大骂,早晚死在外面。 阿妹现在怀孕,必须保持愉悦心情,我不好跟她多说,怕她生气。只想着等到坐月子时候,让我老妈过来伺候。 阿莲那边,照例是每天去一次,有时去见阿莲,有时去找莎莎,但从来没让她们两个一起玩过。 我不好意思开口,但我能知道,她们肯定不愿意。 阿莲每天上班,莎莎在家里玩游戏,其实原本买台电脑是想学cad设计,但据她说,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电脑就自动拐去玩游戏了。她没玩传奇,玩的是cs,整日暴力的不行。 我很奇怪她的钱从哪里来,她讲是姐姐给的。我心说不错,遇到个好姐姐,时间长了才知道,她是问阿莲要的。 这个消息让我吃惊,去问阿莲,“你是如何做到对情敌如亲姐妹的?” 阿莲起先不说,问急了,才道:“你觉得在你心里,我们两个,你最喜欢谁?” 我道:“当然是你咯。” 阿莲又问,“那你觉得我和莎莎之间,谁对你付出最多?” 我又答:“那还是你啊。” 阿莲摇头,“错,是莎莎,她对你付出的最多。” 我不太理解。 阿莲道:“莎莎她把一个女人的全部都给了你,而我没有。” 这话让我无所适从,觉得阿莲把有些事看的太重,所以有些自卑,我开解她道:“过去的事情并不重要,我也不是迂腐之人,只要咱们现在好好的,对我而言就是幸福的。” 阿莲道:“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给她钱,她就乖乖呆着这里,不去和你闹,每天饿了有饭吃,困了就睡觉,无聊打游戏,多好。” 是啊,如果不是阿莲,就凭莎莎的个性,早就搅的我鸡犬不宁了。 我说阿莲:“你心真大。” 阿莲道:“错了,不是我心大,而是我能体会到莎莎的心情。” 坤哥问我,你是如何做到让两个女人相安无事的? 我道:很简单,这两个女人一个很聪明,一个大智若愚。最主要的,她们都不是执政党。 换句话讲,小三跟小四之间,没什么好争的。 这天,照例又到了我去见阿莲的日子,却见阿莲神色有点不高兴,再三追问之下,阿莲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好像有帮人针对我们组的姐妹,已经连续三天,每天晚上都有姐妹被人欺负。” 有这事? 我很奇怪,问道:“怎么回事?” 阿莲道:“就是有些客人来玩,出的价格很高,玩的又很变态,姐妹稍微有反抗,不是打就是骂,好几个人都被打的不能正常开工。” 如此一说我也觉得奇怪,按说客人玩妹仔,就图个爽快,玩虐待的人很少的,尤其是阿莲说的这种情况,他别人都不点,就要阿莲这组人,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是在故意整阿莲。 我问,“他们玩的多变态?” 阿莲道:“我说不出口,总而言之将姐妹们整的死去活来,根本就不当她们是人。用烟头烫,用啤酒淋,用针扎,凡是能想到的恶毒手段都有。” 卧槽! 这帮人不是来玩妹仔的,而是来找刺激的。 他们打了人,酒店过来处理,赔钱就是,也不损失什么。很明显,人家就是来找茬的。 我抱怨阿莲道:“这种事你应该一早就告诉我。” 阿莲弱弱地道:“我也是今天才感觉不对劲的,前两天都以为是偶尔。” “偶尔?”我有些恼火,“你这反应弧也太长了嘛,换了其他妈咪早就爆炸了。” 晚上我载着阿莲去酒店,阿莲忽然道:“阿发,我不想做妈咪了。” 我心情有些不好,问她,“你不做妈咪做什么?” 阿莲道:“我想在那边工业区开超市,你说过的。” 对呀,我是说过,让阿莲去开超市。阿莲的性格太善良,不适合做妈咪。 我道:“做超市挺好,我支持你,不过当下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替代你,你先做。” 阿莲闻言一脸高兴,“有人替我,莎莎的姐姐阿丽想要接手,价格都谈拢了,十万块,我的人全部转给她。” 丽丽? 我想起那个貌似忠厚实则泼辣的湖南妹,她还喜欢用小本本记录各种人的资料,如果要说妈咪这个事业的话,她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只是,这转让费都谈拢了才告诉我,是个什么意思? 我看了看阿莲,道:“如果你觉得这样好,那就这样定了,回头看看,想在哪里开超市,我帮你看看地理位置。” 阿莲点头,又等了很久,才道:“我想要个孩子。” 我侧头看她,她很认真。 她说:“等我开了超市,我就再也不碰那些事了,过个三五年,这批姐妹下去,就没人知道我曾经干过什么。” 我道:“不是那些问题,你要喜欢,那就生一个。” “哦也!”阿莲闻言大叫一声,扑过来亲我,高兴地道:“谢谢你,阿发,就算我有了孩子,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第一百零二章 湖南帮寻仇 晚上我在半山酒店桑拿大厅休息区坐着,阿莲在门口等客,其实熟客也不少,甚至都出现了客人等待的现象,这可不是好兆头,若是客人来个两回都没有妹仔,他们就会去其他酒店。 难怪小安一帮人胃口那么大,确实是生意火爆的不行,看来各大酒店招兵买马势在必行啊。 十一点十五分左右,阿莲忽然从门口往后缩,快步跑到我这里,低声道:“阿发,那帮人来了。” 我立即起身,抬头望远看,一溜进来六名男子,穿的花花绿绿,江湖气息很浓,为首的一个,一米七五左右身高,蛮魁梧,豹头环眼,双目炯炯有神,衬衫里面可见结实的腱子肉,走路虎虎生风,是个卷毛。 进来后其他几个妈咪迎上去,他连看都不看,直接往阿莲这边走,伸手过来搂阿莲,呵呵笑道:“莲妹,今晚哥哥又来看你了,你给哥哥准备了么?” 阿莲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强哥,今天晚上我手里的姐妹都在忙。” “是吗?”卷毛明显不信,看着阿莲,抛着媚眼道:“你手下没人,你陪哥哥一晚,怎么样啊?” 能做妈咪的,基本都不接客,就算是下面人忙不过来,也不会去接,除非遇到关系特别要好,实在推脱不开的,客串一把。 另外,能做妈咪的,都是嘴巴功夫好,就像抹了蜜一样,怎么样都能把客人哄高兴,这点上阿莲做的不太好,性格使然,她的性格温柔腼腆,也不爱与人争斗,更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 若不是因为我,她连妈咪都不想做。 眼下别人让她接客,摆明了是缠着她要玩她,她也不好推辞,笑了笑说好,让客人去开房。 我继续坐回休息厅的沙发上,就当没看见。 不多时,客人开好房过来,道:“欢乐岛,走起!” 五六个人就拥着阿莲去了,哈哈地笑。 我揉了揉鼻子,给坤哥发信息:五分钟后动手。 而后,我去前台买了六瓶易拉罐,拎着往欢乐岛走,路上就把衬衫脱下来,将易拉罐包好,一直走到欢乐岛门口,先敲敲门,里面有个粗嗓子的家伙不耐烦地吼:“作死啊?滚!” 同时,里面还传来阿莲的痛叫。 我不再等候,招手喊来服务生,让他打开包厢门。 服务生认识我,赶紧上前,掏出特制钥匙,在锁孔上一挑,里面卡塔一声,我挥手让他离开,跟着一脚踹开门,向里走去。 里面四个男人正抓着阿莲,分别扯着她四肢,一个正在脱她底裤,还有一个夹着烟在嘿嘿傻笑。 见我进来,他们还没有停手的意思,也就傻笑的那厮蛮横地起身,用鼻孔看我,似乎要问:你干嘛的? 我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抡起衣服就砸过去,六个易拉罐的力量比拳头猛多了,直接就将他砸晕,脱裤子那个慌忙提裤子,我的易拉罐自下而上甩中他下巴,将他撩的向后飞。 其他四个慌忙放开阿莲,各自从腰里拔刀。 果然是做了准备,带着家伙呢! 比狠大家都差不多,但比灵活他们就差远了,况且群抽这种事,讲究一个章法,还讲究一个兵器,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他们的小匕首在我这里吃了大亏。 六个易拉罐论起来惯性极大,我只需要来回调整方向即可,呼呼风声,抡起来就像八棱锤,砸中他们任何部位都不好受。 再者,我也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更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等易拉罐拎不动时,直接扔出去砸他们脸上,然后从腰里抽出铁锁链,就是平时我用来锁摩托车的那种锁链,对着他们劈头盖脸地砸。 兵器不如我,身体灵敏不如我,对人体部位的了解更不如我,说白了他们只是一伙狠人,只会舞着匕首乱扎,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扎,扎那个位置。 也就是说,他们严重缺乏实践。 很快,几个人就被锁链抽的不敢上前,偏偏门口被我挡住,又逃不掉。 他们急眼了,那个卷毛半边脸都是血,哼哧哼哧从地上爬起,猛地一拐,过去抓住阿莲头发,匕首就搭在阿莲脖子上,朝我吼道:“不想她死就给老子跪下。” 我看了看阿莲,她的头发被抓着,疼的直咧嘴,却发不出一点声,匕首架在她脖子上,已经噌破了皮,有血渗出。 我眼皮眨了眨,问卷毛,“你们是谁,为什么找我麻烦?” 卷毛哼哼地笑,“不错啊,才来第三天,你就出现了,我还以为找不到你。” 所有的失败者都是一个德行,在受尽打压快要成功之际都要先说一番感言,以显示自己的成就感,却忘了他本身的目的。 有扯皮闲聊的时间,足够他捅我七八刀了。 我摇头,道:“我还是没听懂,你们是谁?或者说,谁派你来的?” 卷毛眼睛瞪圆,手上用力,将阿莲扯的更疼,疼的她都哭出来,嘴里情不自禁地叫出声。 “给我跪下!”卷毛大声叫道。 我才不会那么蠢,直接一链子砸到旁边一个小子头上,将他砸的跪倒,其他几个又扑上来,开始新的一轮混战! 我错估了那卷毛的胆量,当我砸倒第三个人的时候,阿莲终于发出惨叫声,那卷毛用匕首,在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我双膝一软,冲着卷毛跪下,口里说道:“哥,万事好商量。” 他们那边有四个人躺在地上抱着头打滚,还有一个躲在卷毛跟前不敢上来。 我看到,鲜血糊住阿莲半张脸,她却不再哭泣,而是呆呆地望着我。 卷毛得意地冲我扬扬匕首,我赶紧把手里铁链丢掉,认真而严肃,“哥,万事好商量,先报个名号。” 卷毛哼哼笑,“陈阿生,听过么?” 陈阿生?名字好熟?我想起来了,绑架阿妹阿珠的那伙人,是湖南帮的,陈阿生,是湖南帮的话事人。 我双手一拍,一副悲催加无奈的样子,“陈阿生是哪位?我没听过。” 卷毛立即大吼:“你少装蒜,陈阿生给你打过电话。” 我哦地一声,把嘴巴比成o型,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卷毛愣了,“你不是周发吗?” 我哭了,跪在地上顿首垂足,“大哥,麻烦你下次做事前先认清人再说好吗?你那只眼见我头上写着周发了?” 卷毛:“你不是周发?” 我啪地一拍地板,“我是张灵仙啊老大,你要找周发就去找他好了,你干毛动我的女人?” 卷毛傻眼了,低头看看阿莲,又是一副凶狠像,“你少蒙我,你不是周发,你怎么会来救阿莲?” 我气的从地上站起,拍着自己胸口激动地道:“谁告诉你周发会救阿莲?他周发算个屁,只有我会为阿莲不顾生命,周发那个阴险小人,怎么可能会来救阿莲?” 我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暴躁,一脚将大理石桌子踹翻,指着卷毛道:“给老子放开,要找周发你去死远,别动我张灵仙的女人。” 卷毛慌了,不由自主地将阿莲放开,满面恐惧地道:“大哥,我们弄错了,我们是来找周发的。” 我一把将阿莲拉过来,仔细看她的脸,那上面差不多一指长的刀痕,显然是毁容了,立时泪自眼角生,怒从心中起。 扑过去就抓着卷毛一顿锤,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气去锤,誓要将他的脸砸烂,锤扁。 旁边站着的那个想要过来,却被我的凶悍吓了回去。后面哗啦啦一帮人,却是坤哥带着人来救场。 我只顾着锤人,都忘了原本的目的,还是坤哥将我从疯狂状态中拉了回来,不然那卷毛必然要被我活活打死。 一伙警察将人抓了,我要拉阿莲去医院,坤哥却不依,非要阿莲呆在原地,还原现场,并且要拍照。 尤其是阿莲脸上的伤,足足拍了十多张。 等我们到医院,已经是四十分钟后。 是干姐梁思燕在值班,仔细给阿莲做了检查,说要缝七八针。 七八针,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只知道一点,从此以后,阿莲再也做不成鸡了。 阿莲在里面缝针,我在外面发呆,检讨自己。 一直以来,都是我单枪匹马行事,我太自负,太大意,如果今天晚上手里有七八个人,将会是另一个结果。 阿莲的伤,是我造成的。 如果不是我,她到现在也只是个普通的桑拿妹,根本陷入不了这种江湖纷争。 我给坤哥打电话,问他那几个人怎么处理的。 坤哥道:“持械行凶,伤人,强奸未遂,就这些罪名了,如果挖不出其他的过错,两三年就出来。” 我低着头生闷气,在走廊里来回徘徊,思索良久,决定找哪个我从来不想找的人,水哥。 电话打给德叔,他那边很吵,正在推牌九,听见是我,很不耐烦地说:“我吃过饭了身体也挺好刚睡醒,你还有别的事吗?” 我压低声音道:“阿爹,帮我个忙,我要在看守所里悬赏。” 德叔那边哎呦一声,“怎么回事?谁得罪你了?” 第一百零三章 交接会 我沉闷地叹气,对德叔道:“几个湖南仔,在我场子里闹事,被差人抓了去,我不想要他好过。” 德叔道好,把电话给了水哥。 我很恭敬地喊水哥,有事要麻烦你。 水哥打着哈哈,“不敢当啊发哥,你现在是樟木头猛人,哪里需要我帮忙啊。”那话语里每个标点符号都在嘲笑我,等待着看我笑话。 偏偏我还没办法反击,只能继续装孙子。 我道:“水哥,我想借你的关系,在看守所里发悬赏。” 水哥那边打了张牌,又跟人讲话,晾着我将近两分钟,才慢慢地道:“悬赏嘛,花红多少啊,数目不多没必要悬赏的。” 我道:“按行情走,我想要对方永远都走不了路,多少钱。” 那边哼哼地道:“要看对方是什么人啦,有没有实力。” 我急忙道:“没什么实力,一个湖南仔。” 水哥就笑,“哈,没什么实力,你会找我?你自己搞定啦。” 听他这样说我真的是够够的,讲话一点都不干脆,若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我死都不想跟他多一句废话,当下只能忍着脾气道:“湖南来的混混,没什么战斗力,被警察拉了去,我这边没机会下手。” 水哥那边嗨一声,然后对我道:“其实你给我打电话,我是拒绝的,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阿德的姑爷,我就算不想做,也得给阿德几分面子,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把那个衰人的身份信息发过来,只要他进了看守所,就让他永远都走不了路。” 我道了声谢,然后挂电话。 等了一个多钟,阿莲才从手术室出来,脸上缝了一道线,细细的一条,用的是可吸收线,但还是不好看。 阿莲将长发放下来,遮住那疤痕,低着头不说话。 我问梁思燕:“阿姐,你觉得她以后能恢复成什么样?” 梁思燕招招手,让我随她去办公室。 一进去,她就让我关门,她自己则点了一根女士香烟,靠在办工桌上问我,“那个妹仔跟你什么关系?” 我如实回答:“她是我场子里的妹仔,我很在乎的一个。” 干姐吐了口烟,正色对我道:“这样的话,我就要讲你了,捞偏门我不反对,但你要拎得清啊,阿妹怀着孕,你在外面玩玩也就算了,还要搞出感情来?” 我低头称是,“阿姐说的对,但有些事情,我掌握不了。” 梁思燕悠悠地叹气,恨铁不成钢,“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找靓仔吗?就是因为你们这些靓仔靠不住。” 我心道:你找了个肥猪,他也靠不住啊,还不是天天玩女人。只是嘴上不告诉你罢了。 梁思燕又抽一口烟,道:“那个女人的脸要好呢,就得去韩国,他们的整容技术好点,中国目前还没有能将疤痕完全祛除的技术。” 疤痕完全祛除,听上去很高大上,但总是有机会,我点点头,谢谢干姐。 梁思燕又道:“我的婚期,阿贵告诉你了吗?” 我点头,“七夕节嘛,贵哥讲让我做他伴郎团,给他撑场面。” 她便笑,“知道就好,另外,我有个想法,你想不想听。” “唔?你讲。” 梁思燕道:“阿贵的医药代理业务形势很好,忙不过来,我想让你分担一部分,前景很好哦,随便做一下,比你现在捞偏门的利润要高。” 我心里挂记着阿莲,不想跟她耽误太长时间,就随便应承道:“好的阿姐,有空我去跟贵哥学习一番。” 江湖上的人讲话都比较随意,行就直接说,不行就找个借口。我说有空去学,就是讲我对那件事没兴趣。 但梁思燕却不这么想,她以为我答应了,很是高兴,道:“好,那我让他明日联系你,做医药生意要稳妥多了。” 从医院出来,我让阿莲回去休息,有事明天再说。但阿莲不依,她当晚就给丽丽打电话,约她出来做交接。 阿莲道,“我已经这样了,夜场是做不下去了,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场子转走。” 这话说的轻巧,但听在我耳朵里,却是另一种意味。 我对阿莲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阿莲立即抱着我,贴着我胸口道:“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对我讲对不起。” 凌晨三点,大部分桑拿技师都收工,阿莲约她们去吃宵夜,找了间大排档,熙熙攘攘四五十号人,都是衣着暴露的妹仔,春色一片。 坤哥也带着丽丽来了,笑着跟众妹仔打招呼。 等菜上齐,阿莲端起酒杯道:“各位姐妹,感谢这么久以来大家对我的支持,今天的事情大家也看到了,我不再适合做这行,所以邀请大家来,做个道别。” 阿莲讲完,立时就有几个相好的上来劝,都让阿莲不要走,继续做她们的妈咪,有动情的,已经开始哭泣。 阿莲很为难的笑,笑起来脸上的疤就像扭曲的蜈蚣,她道:“谢谢各位,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我敬大家一杯。”讲完一口干了。 有更多妹仔哭出声来。 阿莲拉过丽丽,对众姐妹道:“这位是阿丽,她也是发哥和坤哥联合推荐的人,以后会带着大家一起做事。我相信她会比我对大家更好,也能更好的保护大家的权益。” 众妹仔哭泣的声音变小,都好奇地看丽丽。 丽丽今晚的出现时特意打扮过的,穿着贴身小皮衣,绑着贴身小皮裙,脚下一双高腰马靴,很是英武飒爽。 听到阿莲讲她,笑盈盈地上前,对着各位妹仔亮个相,笑道:“大家好,我叫白丽,大家以后可以喊我阿丽或者小丽,都行,莲姐一直都是我最敬重的人,对于她今天晚上的遭遇我很心痛,也很难受,在这里我个人出资十万,支持莲姐去韩国整容。” 说到这里,那坤哥就笑眯眯地上前,递给阿莲一个纸包。 阿莲吓坏了,这是她意想不到的,急忙推辞,但坤哥的气场和强,不收都不行。 历来都是妈咪给警察钱,今天却反过来,阿莲哪里敢要。 百丽也道:“莲姐你要不收,这活我就没法干了。” 阿莲无奈,只能收下。 白丽又对众人道:“大家跟着我,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有一点,绝对不会让其他人欺负到我们头上,发哥的实力相信大家都知道,我老公阿坤大家可能不了解,没错,他就是警长,负责我们这里的警长,现在,我的话说完了,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支持我。” 白丽说完,所有妹仔的眼光都盯着阿坤,很多人都认出来,阿坤经常来抓人,也经常来玩妹仔。 在座的妹仔,其中有三分之一都跟坤哥有过亲密接触,当下就对着坤哥笑。 如此,交接仪式就算完成。夜场就是这样,你不行自然就有别人上,谁的本事大,谁的后台硬,就是谁强。 但夜场也并不是毫无感情,大家离开的时候,每个人都将今晚营业的钱留了下来。因为她们知道,阿莲脸上的伤不是为别人,是为了她们。 有人欺负妹仔,妈咪站出来,用自己做诱饵,惩罚那些坏人,结果自己的脸毁了容。 都说婊子无情,那是他们从来都没理解过婊子。 一个告别会,阿莲收了六十多万人民币。她很感动,这些钱足以换给她一张漂亮的脸,但她选择了不换。 我送她回去,她搂着我道:“今晚别回家,好吗?” 我有点害怕,我从来没在外面过夜,就算是再晚,我也得回家。 但是阿莲今晚上这情况,我无法拒绝,思量再三,我对阿莲点头。 晚上,她趴在我胸口道:“我都准备好了,今天晚上要个孩子。” 她说,她做了三个多月的妈咪,除了我再也没有其他男人碰过,另外这三个月,她也不喝酒不抽烟,她去医院看过,医生讲她的身体此刻状态最好,很适合怀孕。 她又讲,加上今天晚上的钱,她有两百万,够她开一家中型超市,后半辈子无忧,也绝对够孩子的花销,让我什么都不用担心。 即便如此,我还是很犹豫,我爱阿莲,我为她可以做很多事,唯独怀孕,我有些害怕。 两个人再怎么好,总有腻的那一天,没有孩子,了无牵挂。有了孩子,就永远都拆不干净。 对我也好,对她也好,都是累赘。 我问阿莲,“你想好了吗?做单亲妈妈,很辛苦的。” 阿莲笑道:“没有什么,你有空,来看看我们就行。” 她一边说,一边在床上准备着,并且在床中间放了一个枕头。 我问:“那枕头做什么?” 她道:“我听人讲,将枕头垫在腰下,怀孕的几率很大。” 我闻言一怔,有些惊诧,“你听谁讲的?” 阿莲轻轻地笑,“我听大姐讲的,有时候你不在,我就去家里看看大姐。” 她越是提到阿妹,我越是不敢。但却不知要怎么推脱,我紧张地道:“你没想过,将来孩子长大,你要怎么对他解释我?” 阿莲怔住,呆呆地看着我,问,“你是不喜欢我了么?” 我摇头。 她就笑,带着些凄美,带着些无助,“那就不要让我难过。” 第一百零四章 公路惊险 早上七点醒来,阿莲还在熟睡,我蹑手蹑脚地起床冲凉,将自己身上的其他气味都清除干净,确保不被阿妹察觉出什么。 出门时,阿莲醒了,倚在卧室,静静地看着我,然而轻笑,她脸上的疤痕,也跟着扭曲。 我下楼开手机,有三四条短信,都是阿妹发来的,问我几点回家。我看完赶紧关机,从外面买了瘦肉粥和肠粉,假装忙了一夜的样子。 阿莲正在洗漱,见我进门瞄了一眼,又继续洗漱。 我干笑两声,对她道:“不好意思啊老婆,昨天晚上临时去了佛山,没来得及赶回来。” 又把早点放在桌上,对她道:“我买了陈记瘦肉粥,你最喜欢吃的。” 她用毛巾擦擦脸,迈着两条腿,犹如大黑熊一般向餐桌逼近,双眼看着我,犹如看着待宰的羔羊。 走到桌前,她看看稀饭,看看我,看看稀饭,看看我。 然后说:如果你去玩妹仔,就直接告诉我,我也不担心了,你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 我干笑道:“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玩妹仔。” 阿妹反问:不是玩妹仔,大清早你在哪里洗的澡? 我去? 我瞬间反应过来,我身上洗过澡,精神奕奕,容光焕发,任何异味都没有,不就是在告诉对方,我昨晚睡过觉?哪里像是刚从佛山回来的样子? 这个谎言太低劣了。 难怪会被阿妹一眼看出。 当下想组织新的谎言出来,大脑却反应不过来,因为任何谎言都有被拆穿的可能。可是不说谎就等于承认自己没干好事。 我在短暂的沉吟说道:“昨天车上拉了好几个男人,一路上烟熏火燎,我自己都觉得难闻,怕熏到你,所以回来前洗了个澡。” 这样的低劣谎言别说阿妹,就连我都能轻易拆穿,我唯一抱着的期望就是,阿妹不会穷追猛打,让她放我一马。 阿妹白了我一眼,坐下吃饭,等了回又道:玩妹仔善后了么? 我立即回应:“我没玩妹仔,不存在这个说法。”说完我偷偷观察阿妹的表情,她专注地喝粥,不说一句话,我想,今天这关算是过了。 我还自作聪明地说一句:“手机没电,我去充电。” 回到房间,我才松了口气,之前晚归,对我是考验,现在晚归,则是磨难。 吃完饭,阿妹让我出去陪她逛逛,我欣然领命,这可是弥补过失的绝佳机会。 我们去了大瑞发超市,买了许多日用杂货,零食小吃,还在儿童游乐区玩游戏,体验童趣,出来后我提议去看电影,但阿妹不喜欢,她觉得看戏不如在家里睡觉。 最后我们还是去了东莞,在影城的大屏幕上,我看到《少林足球》的预告,很是惊艳。 我对阿妹讲:“等这个片子出来,我一定要看。” 阿妹点头,她说她也很喜欢周星星,有机会想见他一面。 我呵呵笑道:“这有什么,等我以后做了大老板,花钱请他拍戏,让你做女主角。” 阿妹连忙摇头,摆手,说不行不行,我是哑巴,我不能做女主角的。 我霸气地回道:“谁说哑巴不能做女主角?我说行就行。” 阿妹就撇嘴,你以为你是谁,周星星怎么会听你的。 我对此表示不服,正色看着她的眼睛道:“阿妹,我向你保证,将来的某一天,一定要让周星星拍一部哑女的戏,尽管这个目标看起来很难,但我会为此而努力!” 阿妹很是激动,脸红扑扑地道:如果真的有那天,那我不要周星星做男主角,我要你做男主角。 “我做男主角?”我眯着眼笑,“那就拍一部功夫片,英雄救美的那种。” 阿妹摇头,不要英雄救美,就穷小子和哑女的爱情故事。 我辩解道:“穷小子和哑女的爱妻故事不会有票房,想赚钱就得有动作场面。” 阿妹道:那就穷小子和哑女的爱情动作片。 我点头,“嗯,动作爱情片。” 小妹先赞同,又瞬间反应过来,用手包砸我,我立即往前跑,她拖着笨重的狗熊身材,怎么样也追不上。 那天,我们玩的很开心。 何若男打电话,让我陪她去市公安局,我有意的往后推,告诉她:“我在陪孕妇逛街。” 从东莞回来的时候,路上本来不堵,但开着开着就变堵了,起先我没注意,过了五分钟我才发现问题,有辆东莞至樟木头至深圳的中巴一直在跟着我,总是找机会别我,卡我,要把我挤到一边去。 路堵,有些中巴为了抢时间,开快车抢道这些很正常,毕竟是私人中巴,但像今天这个样子的就过分了。 我打警告灯给那司机示意,他还是在抢。 我故意减慢车速,让他超过去,这才摆脱困扰。 阿妹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开车的多了,什么样的垃圾都有。 话音刚落,前面中巴忽然一脚急刹车,我立即打方向踩停,但还是出了意外,阿妹未系安全带,一下子从座位上冲下来,本能地用手扶住前面,呈半跪状态,脑袋重重地磕在车前面。 同时,后面一辆车也顶在捷达屁股上,车子熄火。 我吓坏了,也气坏了,抬头看了眼前面中巴,那厮已经喷着黑烟走了,我赶紧记下车牌号,准备打电话报警。 同时,我去看阿妹,她晕乎乎地起来,双手抱着肚子,表情说不上是难受还是气愤,只是不停地抚摸肚子,我看到,她肚皮上时不时地鼓起来一块,应该是宝宝生气了。 后面有人上来,敲我的车窗玻璃,冲着我问,“喂,你会不会开车?” 我连忙道歉,并告诉他,是前面的中巴急刹车,那人原本很气愤,看到我旁边的阿妹是孕妇,就换了表情,自认倒霉。 车子被撞,要等交警和保险公司来处理,我让阿妹先下车,打车去医院,她的额头上,撞烂了好大一块,有血渗出。 但最关键的,是她的肚子不舒服,我怕对孩子造成什么损伤。 同时,我也很愤恨,心里发誓,绝对饶不了那个中巴,车牌号我已经记住。 交警来处理的时候,我爆出了中巴的车牌号,强烈要求交警对其进行处理,但反响不大,毕竟,只是一起简单的追尾事故,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 我告诉交警,我老婆受伤,她是孕妇。 交警回答:如果孩子有事,你就可以起诉中巴,但同时你自己也有责任,你没有保持安全车距。 这句话说的我想骂人,这条路这么堵,个个都恨不得插翅膀飞过去,你跟我讲安全车距? 然而没什么卵用,没有照片没有人证,我空口无凭。 回到家里,阿妹已经在喝安胎药,有少许出血,医生讲没有大碍,吃两幅药补补就好。 见我回来,阿妹道:在孩子未出生之前,再也不会坐你的车了。 我很无语,同时也很庆幸,还好孩子安全。 第二天,我喊了李云清三基等人,开始蹲守那辆中巴。 为了方便行动,我带着他们八个去了体育用品店,每人买了一根棒球棍,背着棒球袋,穿着运动装,打扮成要去打棒球的样子。 李云清提议,大家最好都用假身份证,万一有事,也好开脱。 我想了想觉得也对,就带上张灵仙的身份证,并告诫他们,动手看情况,主凶就是那个司机,其他人如果不多事,我们也不要节外生枝。 一伙人临去之前先美美的吃一顿,吃饱喝足了才去樟木头天桥上守候,我让他们把中巴车牌号背过,七八双眼盯着下面看。 早上十点多,那辆肇事中巴车来了,一伙人急忙往上挤,费尽老大的力,总算是成功上车。 车上各种汗水油烟混合,让我想起刚到广州的那天,同样也是一辆中巴,同样也是挤得不可开交。 但在这里,每个人都不是初入社会的菜鸟,能冒着太阳到处奔波的,都是四处找工作的苦命人,他们困苦,却很乐观。 车上的情景让我有些不爽,原因是人太多,等下打起来展不开拳脚。今次的我不是初入广东的我,懵懂无知,别人欺负不到自己头上就能忍受。 今天的我,是故意来找茬的。 一上车,我就带人往前挤,路上很多乘客都用不满的目光看我,还有为数不多的女乘客,更是厌恶地抱着自己的胸,生怕我是吃她们豆腐。 车门口两个男子负责往上拉人,前段和后段各有一个售票员,负责收钱。 从樟木头到深圳龙华,一般都是五块钱,但这里要二十,还不给票,不服不行,没得商量。 有人抱怨说车票太贵,售票员就粗着嗓子大吼:“嫌贵下车啊。” 那人就大着嗓子喊:“司机停车,我要下车。” 那售票员就火大了,伸手对着那人脑袋拍,一边拍一边骂:“草泥马的还真要下车,我叫你下车,我叫你下车。” 三拳两脚就把那人踢打到车门口,被两个押车的掐住,虎着脸问,“还下车吗?” 那人就哆哆嗦嗦的掏钱,不敢再废半句话。 我看了大惊,心说长途车宰客常见,怎么中巴车也宰客?再联想到阿妹被绑架,也就不足为奇,这帮跑运输的,胆子贼大。 第一百零五章 搞错对象 我对李云清和三基点点头,他两个会意,其他几个阿忠阿星阿义也悄悄做准备,售票员问他们要车票,各自都用眼睛瞅我,我便举手,说我一块给。 我跟前的售票员就问我要票,我问多少钱一张。 他问去哪? 我笑道:“去公安局。” 那人一怔,接下来就发出一声惨叫,原地在车上跳起来,原因无他,我用膝盖在他裤裆里顶了一下。 其他几个见状想要过来帮手,李云清三基等人一起动手,瞬间就把几个售票员放倒,在车上一顿乱踩。 司机急忙将车子靠边,从前面拎起一根扳手大吼,“都不想活了?给我住手。” 但他只能干吼,却过不来,前面挤了太多人。 我笑着对他道:“打开前面车门,让其他人下车。” 司机骂了声操,打开两车门,乘客迅速鱼贯而出,生怕跑的慢了。 等人员一散,那司机才知道后悔,因为他们的人明显太少,根本不是对手。都不用我动手,司机就被阿忠三弟兄一顿乱棍敲倒,顿时头破血流。 阿忠拖着司机头发,将他按在发动机盖子上,问我怎么办? 我问他,“知道为什么吗?” 司机哼哧哼哧地喘气,抬头瞪着我,说不知道。 我就问:“你昨天做了什么,不记得了?” 司机就瞪大了眼,仔细看我两眼,扭头想跑,却被阿忠死死按住,显然,他是认出我来了。 眼见逃跑无望,司机跪地痛苦,“大哥,我错了,我真不知道那是你的女人,我要知道,打死我也不敢碰她。” 听到这话我就来气,对着那厮面门就是一脚,口里骂道:“你也知道后果?妈的,我老婆怀孕了,你知不知道?” 司机被我踢的面朝天,又爬过来跪好,哭道:“我不知道她怀孕了,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她怀孕了,本来我也没想搞,是呆瓜他们要搞,我就搞了一次,再也没碰她,如果我知道她是你的女人,打死我也不会碰的。” 唔? 阿忠几个人都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疑问。 貌似,事情搞岔了。 我不慌不忙,打开手机录音器,对司机道:“给你一个机会,你把事情经过前前后后仔细的跟我说清楚,几个人,都是谁,全部说清楚。” 司机就擦着鼻血哭道:“有呆瓜,毛毛,闯闯,鸡子,他们说要给我接风,就做了几个菜,大家一起喝酒,然后呆瓜说想靠妹仔下下火,毛毛就去敲隔壁门,把那个妹仔喊过来喝酒,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的女人,我也没想搞,他们说那个妹仔很开放,搞搞没事,对不起啊大哥。”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事情搞岔了。 我心里一团糟,拍拍他的脸,问他,“昨天是谁开的这辆车?” 司机就懵了,两只眼睛不瞪不瞪,“我不知道啊,昨天我刚到这里,今天才第一天开工。” 去你娘的!我一脚将他踢开,转身去问后面售票员,问他昨天谁开车。 售票员道:“我也是今天刚开工,这辆车是从陈细九手里接过来的。” 麻蛋!我越发生气了,“陈细九是谁?” 他回答:“是陈阿生的弟弟。” 如此我就明白了,原来昨天的车祸是有人故意制造的,目的是为了报复我。 我问:“陈细九人呢,他干什么去了?” 售票员回答:“他不开这条线了,他去开广州那条线了。” 我道了声操,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厮回答:“我是呆瓜。” 我一听就笑了,正好,打个电话给坤哥,这几个屌毛居然车轮战了个妹仔,另外还有光天化日之下打劫。 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司机的眼神很幽怨,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坤哥给我发支烟,我叼在嘴上抽了。 坤哥道:“阿发,以后做事小心点,开始严打了。” 我问:“什么严打?” 坤哥道:“今年来东莞的人更多了,各地犯罪案剧增,上头下令,各个村镇派出所及下辖治安队,要加强巡逻,严抓防范,确保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尤其对打架斗殴,寻事滋事,飞车抢劫,入室盗窃,奸淫妇女者,量刑加重。” 我心说,怎么没对贪污受贿和充当恶势力保护伞的人进行严打?嘴上却道:“我知道了坤哥,我不会作奸犯科,只会为民除害,坚决拥护市委市政府的决定。” 坤哥白了我一眼,“你别惹事就好。” 何若男又打电话约我去公安局做保安公司资格审批,我对她道:“对不起啊男哥,昨天我老婆差点出事,我在处理这件事,保安公司的事情先等等,好吗?” 何若男那边听上去很急,但还是没说什么,对我道:“那你先处理好,我这边就把资格拿了,回头你把身份证和身份证复印件给我咖啡店放一份,工商局银行那边都要用。” 挂了电话我当即就把我自己的身份证送去咖啡店,不影响保安公司业务办理就好。 从咖啡店出来我要去东莞,去广州那条线上查陈细九,结果接到阿莲电话,问我有没有空,她看了一处地方要开超市,不知道合不合适。 我的头很大,很想说你自己随便看看得了,临了却说不出口。 阿莲是个女人,脸上又破了相,言语上也差,她想让我看超市地址,是因为她只相信我一个,我又怎么拒绝? 我拿出两千块给李云清,让他带人去东莞,只要摸清陈细九开那班车就行,千万不要发生冲突,陈细九这个人,必须让我亲自解决。 我打电话给阿莲,让她打的过来接我,一起去工业园。 阿莲过来后问我,“你的车呢?” 我道:“昨天撞了。” 阿莲很惊讶,“你今年撞了好几辆车。” 我郁闷地道:“不是我技术的问题,有人故意撞的。” 超市选址在寮步,说是哪里去年刚建成一个大型港资电子厂,计划招工两三万,还说哪里毗邻三星工业园,人流量极大,在哪里开超市,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带着阿莲去了哪里,只看到大片的新厂房,工人却没有多少,只是本能感觉,哪里以后会很发达。 我觉得在哪里开超市肯定会好,但问了当地管委会才知道,超市已经被本地人抢占,周围五百米不允许再有第二个超市,目的是为了保证当地超市的盈利。 我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起先觉得不满,后来想想也有几分道理,这就和兰州拉面一样。全国各地都有兰州拉面,但他们的开店选址就非常合理,保证每家店的客流量都不少才合适。 我说换个地方,但阿莲喜欢这里,管委会的人出主意道:“不能开超市,可以开网吧,这里没有网吧,但是想上网的人很多,路边的小黑网吧天天客满,钱多的都数不过来。” 阿莲不懂网吧,但我眼里却亮起一道光,想起小妹,整日沉迷游戏,又想起莎莎,天天cs不停。 我对阿莲说,网吧是个不错的选择。 阿莲道:“我不懂,你说好,那就是好。” 我带着阿莲在步行街走了一圈,选中了一层二楼建筑,大约五百个平方,放二百台机器足以。 我大概算了一笔账,网吧除了服务器比较贵,其他主机屏幕相对便宜,包括网吧桌椅一套五千块足以,两百台机器百万就够。 但营业额就厉害了,一台机器每小时两块,每天只需要稼动二十小时就是四十块,二百台机器只需要稼动一百五十台,就是六千,每个月营业额十八万,除去房租水电人工等乱七八糟开销,每个月盈利十万,一年就能回本,从此往后只需要躺在家里数钱即可。 我对阿莲道:“网吧是个暴利行业啊。” 阿莲静静地点头,“是啊,如果这样,比带妹仔轻松呢。” 说干就干,当天就交了押金,准备找人装修,另外联系电脑厂商,帮我们提供机器。 开超市是很久以来的想法,开网吧只是临时起意,结果临时起意的占了上风。 我的本意,只是想给阿莲一份稳定收入,却没想到会给我带来救赎,却是后话不提。 一切看完计划回家,阿莲却道:“我想买辆车。” 我笑道:“你都没驾照,等等再说。” 结果,阿莲从包里拿出一本驾照,很认真地对我说:“自从上次讲过,我就开始练车了。” 我帮她看了一辆白色的丰田凯美瑞自动挡,适合女孩子开,也省油。 阿莲很兴奋,买了车就自己上路,从东莞回樟木头,那表情就像小孩子拿到一个好玩的玩具。 在进小区的门口,阿莲忽然道:“阿发,你老婆在前面。” 我吓了一跳,赶紧将车座放平,躺了下去。车两边是深色车膜,但前档是透明。阿妹正独自在门口散步,很容易就能看见我。 我躺在座位上,大气不敢出,只想着阿莲赶紧开快点,从她身边过去。却不想,阿莲却把车停下,双眼瞪着前方。 我急了,催促道:“快开车啊!” 阿莲猛然回头,问我,“你猜,我敢不敢撞她?” 那一刻,我感觉到她面上那条伤疤,异常狰狞。 第一百零六章 不装饰你的梦 未受伤以前的阿莲,看面相就知道老实善良,温婉大度。破相之后的阿莲,没来由地添了一丝凶狠,尤其此刻,她讲出那句话后。 那样的话谁都能讲得出,唯独阿莲不会,她不该是那种人。 我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阿莲便俯下身子,压在我身上亲吻。 从座位上看到,阿妹额头贴着白纱布,挺着肚子,迈着双腿,如企鹅般摇摇晃晃,从我们车子跟前经过。 走进车跟前时,她扭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向前。我不清楚她的目光是否能穿过车玻璃,如果能,我身上的衣服就能出卖我。 我身上的每个线头都是阿妹亲手配置,她肯定认得出来。 万幸,她没看出来,她从车子跟前走过了。 我的心,也从高处落下,吓的不轻。 阿莲停止亲吻,从上方向下看我,长发垂下来,撩拨我的脸皮,麻麻痒痒。同时,从我的角度看去,她的脸皮往下垂,额头也不再平整光滑,而是有淡淡的血管,有数条皱纹。 同时那半边脸的伤疤,也更扭曲可怖。 她嘻嘻地笑,问道:“刺激吗?” 我无力地躺在座位上,手不知要如何放,最后,将她抱住,道:“我不想伤害她。” 她能懂我的意思,又俯身下来,轻轻亲吻。 她说:“我是不是很坏?当着别人的面,跟她老公亲热。” 不知为何,阿莲的话让我一阵毛骨悚然。原来,一直占便宜的不是我,而是她。 但我不能承认这样的关系,我是男人,我是主宰者,女人怎么可能玩男人呢? 我的手机响,我拿出来,是李云清打来的,我正要接,结果阿莲夺了过去,很温柔地接了,问对方是谁? 李云清很激动地说:“嫂子,发哥呢?” 阿莲道:“他在我旁边,你有什么事?” 李云清道:“我查清楚陈细九的底细了,他是湖南帮老大的亲弟弟,很嚣张的,今天差点跟他干起来。” 我闻言激动,开口道:“没干起来吧?” 云清道:“没有,等你明天来呢。” 我道:“没干起来就好,你们赶紧回来。” 挂了电话,阿莲静静地看着我,表情变的淡然,轻飘飘地道:“要不算了吧,天天打来打去的。” “算了,怎么可能?”我不满地道,“他们差点弄死我最心爱的女人,哪能这样轻易算了。” 我话没说完,阿莲就扑上来,疯狂地吻我,让我喘不过气,让我说不出话。 好一会,我才明白,阿莲会错意。 我找陈细九,可不是为了她脸上的伤,而是为了阿妹昨日的惊吓。 就算是为她脸上的伤,那几个行凶的已经被我弄到看守所,并发了悬赏花红,事情也该过了。 不过这话没法说,阿莲心里肯定以为,她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吻着吻着,我脸上就多了许多泪水,那是阿莲在哭。 先是无声的哭,而后呜呜地哭,她说,老天爷为什么让我遇到你?为什么要让我们重逢?我都已经忘了你,为什么要再次出现。 我有些尴尬,骗她道:“这是天意。” 恍惚间,我忽然发现,原来在我心中,女人也是分轻重的,虽然我很喜欢阿莲,也不在乎她的出身,更不在乎她此刻面上的疤,但说到底,我心里还是有轻重,我爱阿妹,对阿莲,只是喜欢。 骚人南柯说:无论男女,心里只能装的下一个。假若某天,有两个目标难以选择,请选最后出现的那个。因为,若你真正的爱第一个,第二个根本没有机会出现。 我当时不认识南柯,但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我让阿莲快点回家,她摇头,说想在车里来一次。 不合时宜的爱,只会徒增烦恼。 我现在脑袋里装的事情太多,开保安公司要手续,要去找陈细九,还要照顾阿妹,我不堪重负。 我想,让阿莲去寮步开网吧,是个明智的选择,最起码,我们住的距离远,想见一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个想法在我心中闪现的同时,我也感觉到一股可怕,原来,在我心里,已经不想再和阿莲在一起。 那可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啊。 我把阿莲压在身下,仔细看她的脸,那上面,已经有粉底都遮不住的粗大毛孔,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 不知道,昨晚的运动,她是否中标。如果中了,等孩子长大,我该要如何面对他? 若是男孩,难道要成韦小宝?若是女孩,还要担心她走阿莲的老路? 我对阿莲说,你先回去,我回家报个到,晚上去找你。 阿莲嘟着嘴,“昨晚不回家,今晚还不回家,你不怕大姐罚你跪搓板?” 我一声轻笑,“不碍事,为了你以后的幸福,我做什么都值得。” 阿莲很感动,又想抱我,却被推开,我说:“抓紧时间,快点回家,对了,做两个菜,我同你喝两杯。” 阿莲将车停在楼下,我出来在外面转一圈,跑去小区医护站,买事后药。 我已经打算好,绝计不能让阿莲怀上我的孩子,对她,对我,对孩子,都是一种保护。 我不想我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没有父亲的守护。更加不想,让我的孩子,在别的男人守护下成长。 事后药的有效时间是24小时,按时间算,今晚吃了,能有效避孕,来得及。 我买了红酒,将事后药碾碎成粉末,藏在小纸包内,计划等下阿莲不注意的时候,给她饮下。 我不是要害她,我是在救她,要怪,只怪这天意弄人,让我们两个相爱的人,在错的地点,有了错的交集。 我去了阿莲家里,她正在厨房炒菜,哼着歌儿,是蔡国权的《不装饰你的梦》,那是买车时候4s店送的,当时有杰克逊黄家驹张国荣等大碟,阿莲问我选哪个。 我便说了蔡国权,因为我喜欢那首《不装饰你的梦》,感觉极好听。没想到,短短一个钟,阿莲就能哼唱了。 我依在门口笑,“唱得不错,你完全可以做个女歌星的。” 这时后面有人说,“唱歌?我也会啊。”是莎莎从她房间出来了,穿着丝质睡裙,平板拖鞋,迷迷瞪瞪的看着我,做了一个山歌起手式,唱道:“我这里……将发哥,好有一比呀咦嗨。”唱完又换个手势,声音变作男声:“施大姐,我的妻,你将我比作什么人啰?” 又换手势,变女声,“我将你……比牛郎,不差毫分哪。” 莎莎的声音清脆干净,犹如空谷幽明,本身又是湖南人,湖南口音严重,唱起这湖南花鼓戏更是本色原味,却又调皮活泼,瞬间就将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忍不住赞叹:“唱得好,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天赋。” 莎莎美目一转,哼地一声,“你也就除了想干那事的时候来,其他时间哪里管过我,当然不知道咯。” 这话说的,让人哭笑不得,却没法怪她。 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我心想,等支开了阿莲,也得想办法支开莎莎,她好是好,但我无福消受。 后来我特别因为这件事咨询过南柯,他说这是因为莎莎来的太容易,几乎没费什么周折,所以在我心中没地位,我也没有半点珍惜她的意思。 仔细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女人自己犯了贱,就别怪男人把她看的轻,太容易把自己交出去的女人,在男人心里自然就没地位。 此时的莎莎不懂这个道理,只以为我每天来就是为了男女那点事,还沾沾自喜呢。在她心里,能把一个男人从正房哪里骗出来,就是本事,就是能力,就是值得骄傲。 阿莲弄了四个菜,韭黄炒蛋,血豆腐炒肉,凉拌牛肉,炒苦瓜。 菜上桌了,我说少个汤。 阿莲问想喝什么汤,我说萝卜汤。 阿莲立即去弄。 莎莎却用眼白我,“呦呵,上饭店啦哈?吃什么都得点呢?” 我道:“她是我老婆,应该的。” 厨房里忙碌的阿莲轻轻地笑。 莎莎就气鼓鼓地瘪嘴,“我就不是你老婆啦。” 我笑:“你也是,晚上给我恰扎扎。” 霎时,莎莎就美的冒泡,然后冲我骂道:“滚,给狗恰也不给你恰。” 我便扑上去要吃,她便笑着躲,让我别闹,我道:“你去换那件透明长裙,穿着很诱惑。” 莎莎嘟囔道:“吃饭穿那么诱惑干嘛?” 我道:“秀色可餐嘛。” 莎莎不满地起身,回房去换。我趁机将早就准备好的药粉倒进阿莲高脚杯,同时斟满红酒,摇晃,一窜动作行云流水,同时也吓的我够呛。 做完之后,在心里发誓,此后永远不犯同样的傻事,坚决不能让别的女人怀我的孩子,不然收尾太难。 眼见阿莲将那杯红酒彻底喝完,我的心才最终安稳下来,犹如放下一块石头。 我举起酒杯,笑道:“为了我们以后的幸福生活,干杯!” 第一百零七章 被抓包 很久之前我就想过一个问题,两个女人,爱着同一个男人,在何种情况下才能安然相处? 答案是,她们都是在野党,也就是说,她们都是输家,小三和小四间,不存在过多矛盾。 但是,当其中一方关系发生倾斜时,那么平衡就会被打破,或者某一个成功晋升成正房,那么矛盾就会产生。 在阿莲和莎莎看来,她们是同一类人,谁也没有晋升正房的可能。 我还思考过另一个问题,既然她们两个感情如此好,能不能玩一龙二凤? 答案是不行的,在桑拿里你玩一龙十凤都没人管你,因为纯粹是金钱交易,但在家里,这就是感情交易。 即便她们是小姐,她们没有廉耻、没有尊严,她们也不可能会跟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所以我心目中幻想的那个镜头,永远不可能出现。 除非,特殊情况下。 我们三个人,喝了两瓶红酒一瓶白酒,她们两个彻底高了,醉了,开始抱头痛哭,一起指责我,骂我,扬言要将我分尸吃肉,连骨头都研磨成粉吃到肚子里,这样就没有其他人来跟她们抢。 我呵呵笑着,跪在她们面前,对她们宣布:“我周发,今生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你们,就算是明日横尸街头,我也是没白活过,你们两个,都是我的爱人。” 她们两个都笑,“是啊是啊,世界上的男人,都没有你幸福,只有你,享尽齐人之福,已经没有什么你值得追求了。” 我则摆手,断断续续地道:“不,有件事,我一直想做,却一直未做,因为,我说不出口。” 阿莲立即指着我横眉冷对,“不许说,不许说,我不许你说出来。” 莎莎则傻乎乎地问:“他还想做什么?” 阿莲抱着莎莎道:“傻妹妹,他想着法儿欺负咱们两,折辱咱们呢。” 莎莎问,“他还想怎么折辱我们?” 阿莲答:“这个坏家伙,满肚子的坏水,他把我们当成那些低贱的货色,想让我们两个伺候他一个,玩一龙双凤呢。” 我立即摆手:“误会,阿莲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么龌蹉。” 莎莎却是不信了,忽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杏眼圆睁,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周发,居然这么无耻,今天必须不能放过你。”说完对阿莲道:“二姐,咱们今天轮了他。” 卧槽! 瞬间,莎莎的提议得到阿莲的响应,两人凶神恶煞的向我扑来。 为什么,同样的事情,换了个说法,怎么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呢? 我不知道我怎么回家的。 我只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阿妹是一脸铁青,小妹则是一脸幸灾乐祸。 我是睡在地板上的,身上衣服被撕的细碎,身上有许多挠痕,光着屁股趴在客厅地板上。 同时我的头很疼,很涨,就像里面有把锥子在刺一样。 我急切地对阿妹辩解:“昨天晚上喝多了,跟人打架。” 阿妹抬手就是一耳光,给我打懵了,侧过脸去,我看到小妹在旁边笑,笑的花枝招展。 一定是哪里出了纰漏,我四下检查,赫然发现,地上沾着许多卫生纸。 这尼玛就尴尬了,我抬头还想说话,却看见阿妹双眼一闭,忽然晕倒过去。 我赶紧将她扶住,同时招呼小妹,“快快,掐人中。” 小妹也慌了,手在阿妹身上乱晃,然后掀开阿妹裙子,要戳她肚脐眼。 我一把将她打开,怒道:“人中在鼻子下面,不是人身体的中间。” 小妹吐了吐舌头,赶紧掐阿妹人中。 我在旁边碎碎念,“也讲究你是高中毕业了,居然连人中都不知道,也幸亏阿妹腿不长,若她腿再长一些,也不知你要往哪里捅。” 一句话说的小妹跳脚,要打我,我怒道:“别闹,快点掐。” 小妹在阿妹脸上掐了许久,都不见她醒来,我急了,换自己上,依然是无用。 我慌了,对小妹道:“不行不行,快扶着,我去换衣服,人要送医院。” 言毕速度进房间,换了一套好衣服,紧急往出走。 小妹也带了钱包从楼上往下赶,口里问我,“要不要打120?” 我道:“120来的太慢,直接打车去。” 我抱着阿妹,出门进电梯,下路就往小区门口跑,毕竟也是一百六七的孕妇,跑几步就气喘吁吁。 眼见阿妹脸色越发地白,我赶紧给阿莲打电话,心里祈祷,阿莲最好是起床了。 万幸,阿莲不但起床,并且穿衣了,接到电话就往下走,不一会就开车过来。 小妹很惊奇我居然这么快叫了辆车过来,我没时间跟她解释,只说这是一起工作的同事。 等人送到医院,前台导诊让挂妇产科,我们就把人往妇产科转,乱七八糟检查一通,又说去脑科。 脑科做ct,测血压,量心跳,抽血,乱七八糟,整的人心力交瘁。 就在我六神无主之时,阿妹忽然醒了。 霎时,就给我惊的嚎啕大哭,只怕阿妹一觉不醒,我罪孽就大了。 阿妹很虚弱,伸手摆了摆,问我这是哪,我说在医院,她就一脸茫然。小妹上前一番解释,她才明了。 医生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我手机接到来电,是李云清打来的,问我今天要不要去东莞? 我摇头道:“你大嫂今天身体不舒服,改天吧。” 不一会,何若男又打来电话,问我今天有没有空,她准备找个设计师来帮我们公司设计一下装修风格。 我依然如实回答:“我老婆今天不舒服,我在医院。” 何若男那边没说话,直接挂了。 我正准备对阿妹好好坦白昨天的错误,结果手机又响了,居然是该死的黄永贵,我见状来气,作势要摔手机。 阿妹一把拦住,比划道:“接电话,不要担心我。” 我接了黄永贵电话,声音里还假装热情地道:“哎呀我的干姐夫,居然这么有空打我电话。” 贵哥那边嘿嘿地笑,“听阿燕讲你不想带妹仔啦?” 我回道:“是啊,我老婆讲,带妹仔赚钱不干净,花着也不心安,所以不想带了。” 黄永贵道:“那最近忙什么呢?” 我道:“想做保安公司。” 黄永贵道:“丢,保安公司有什么好做,过来跟大哥吃饭,我介绍一笔生意给你。” 我看着阿妹,实在不想跟他废话,就道:“现在恐怕不行。”话未说完,阿妹就对我比划,表情气恼,意思怪我随便推人生意。 我只好道:“在哪里见面?” 黄永贵问:“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看看阿妹,阿妹点头,伸手比划:我没事,如果你不去带妹仔,做正经生意,我支持你。 我对黄永贵道:“我在樟木头医院,你来接我。” 挂了电话,阿妹就恢复了恶狠狠的表情,对我道:你先去忙,有事等晚上回来再谈。 我诚恳地对她道:“阿妹,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对天发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毫不知情。” 阿妹直接摆手,意思让我别说话,还用手语说,你现在滚,我不想看见你。 小妹也冲我吹胡子瞪眼,口里说出两个字:恶心! 我无话可说,事情已经明了,再辩解亦是多余,为今之计,只有想尽办法哄好阿妹。 不多时,黄永贵又打电话,让我出门。 我对阿妹深切地道:“梅,不管怎么样,请你给我次机会,我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阿妹继续摆手,让我滚。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医院门口,那黄永贵开着一辆红色敞篷超跑,耀武扬威般地对我笑。 我心情不太好,只能报以微笑,坐上车,才知道,这厮开的是传说中的保时捷911,人民币二百多万。 我很惊讶,一个卖药的,居然能有这么多钱,后来接触了医药行业,才知道,医药行业比小姐们卖肉的利润大多了。 小姐卖肉是出卖自己身体,付出的也是自己的血汗,医药行业这帮人吃的可是老百姓的血肉。 我上了保时捷副驾驶,黄永贵立即发车,朝着东莞方向疾驰而去。 他一路都是敞篷,所过之处全是路人侧目,感觉极好。 也得亏这是在南国潮湿之地,若换了大西北,他这敞篷开一圈,车内就是一层土。 黄永贵道:“我们去见个副院长,打高尔夫,等下我介绍他给你,你抓着机会,跟他好好聊,这笔生意做好,我提三个点,其余的都是你的。” 我心情很不好,一直想着阿妹,不知道晚上回去将会面临着什么样的审讯,所以对黄永贵的话和不感冒,尤其是听说什么他分三成,剩下的都是我的。 简直一肚子的火,搞鸡毛啊,卖药能有多大利润?分三成还觉得少?似乎给了我天大的便宜似得。 若不是干姐打电话,我才懒得理你个死胖子。 黄永贵看不出我心里牢骚,但能看出我不高兴,问道:“怎么回事?跟谁生气了?” 我闻言丧气,“昨晚不知道怎么搞的,玩妹仔被老婆抓包。” 黄永贵闻言一阵大笑,完后拍我的肩膀,“后生仔,还是没经验呐,不过没关系,你老婆那么好,多哄哄就好了。” 我心道,你说的轻松,阿妹要是好哄,天下就没有难哄的女人了。 第一百零八章 高尔夫运动 正着急间,手机收到短信,是阿妹发来的,她说:今日早点归家。 句子虽短,但含义深远,尤其此时,我哪敢不从,立即回到:遵命,老婆大人! 黄永贵开车去了长安高尔夫球场,他约得人还没到,就在休息室喝茶,对我介绍高尔夫运动,说这是一项贵族运动,只有上层人士才懂得欣赏的优雅运动,是绅士的运动。 我没听过高尔夫,不太懂,只能侧耳聆听。 黄永贵给我讲解了许多,包括木杆和金属杆的区别,小鸟球和老鹰球分别是什么,何为一杆进洞,打击的要领是什么,以及比赛规则等等。 黄永贵说的口干舌燥,但我只懂了一点,高尔夫是十八个洞,十八个洞进完就算一轮打完,然后可以享受“十九洞。” 我看了看这休息区的服务员,立即明白了“十九洞”的神秘含义。 黄云贵连忙对我解释:“不要乱想,服务员是服务员,十九洞是十九洞,职责不同,不要搞混。” 不多时,那个传送中的蒋院长来了,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年级,但实际已经六十,身体保养的很好罢了。 蒋院长是这里的高级vip,进门就有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人迎上去,帮他拎包。黄永贵早就笑呵呵地迎上去,握着老头的手不住地晃,嘘寒问暖。然后把我介绍给蒋院长,对他道:“蒋院长,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周经理,您喊他小周就行。” 我才知道,蒋院长是外地人,黄永贵必须对他讲普通话。 听见别人介绍我,我立即摆出极其热情的笑容,抓着老头的手不住摇,可惜老头没想跟我太亲近,很直接地说道:“趁天色早,快去打球吧。” 黄永贵挥挥手,就有个穿运动装的小妹仔快步奔来,笑盈盈地背起黄永贵的背包,哪里面鼓囊囊的都是球杆,刚才我提了一下都蛮重,小姑娘却轻而易举地提起来。 另有人开来高尔夫球车,让我们坐上去,载着我们去发球区。 这是我第一次看人打高尔夫,什么都不懂,只能傻看。 老头先用了木杆,在发球区虚晃几下,然后嘭地一声,将球击飞。我眯着眼看,那球飞的挺远,但离第一球的旗杆还差许多,心里嗤笑,臭技术。 结果其他几个人都鼓掌说好,讲他技术高超。 我嗤之以鼻,这技术算高?在我们村里随便找个小孩都比他打的好。 轮到黄永贵发球,更是臭不可闻,先不说球飞的远不远,就说他那笨拙难看的发球姿势,也是丑的一笔。 偏偏那几个人都说好。 我们一起向下走,继续打球,他们精神高涨,我却绝对无聊。心道,这是什么狗屁绅士的运动,远不如踢足球来的激烈,无非就是不耗费体力,适合年龄大的人玩罢了。 说的多高雅似得。 球童没有名字,他们都叫小弟或者小妹,黄永贵说这是世界通用叫法。 老头带两个球童,男的负责背包,女的负责拿水和毛巾,老头每打一杆,那女孩就喂他喝一次水,又帮他擦擦汗。 我不知道他是真渴还是假渴,但出汗却是真的。一个他一个黄永贵,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出汗凶。但看几个年轻人,却不怎么出汗。 今日天气不算热,外面还有风,不值得出汗。 想必,是他们身体太虚导致。 我忽然想起丽丽曾经说过的话,再看他现在身体也很虚,我不禁为干姐的婚后生活担心。 至于老头子,年龄到了,不怎么运动,身体虚很正常。偏偏跟着的一帮人要夸他好,那虚假表情看的我都恶心。 老头子一杆太猛,球飞到长草去,小伙子去寻,却不见了,只好换个球重开。 我心说这小子真没用,捡个球都找不到,想要亲自出马,结果被黄永贵用眼神制止。后来才知道,球飞了很正常,一般的老板来打球根本不会找球,不见了就换一个。 至于丢的那个球,等收工后自然会有人去找,找到后弄干净,十块钱一个又卖了。 这是球童的另一份收入,大家默认的,所以作为一名绅士,在非比赛场合下,球丢了是懒得找的。 还有人跟我讲,说高尔夫球分一层球、两层球、三层球,层数越多其价格越贵,制作工艺也更复杂,就目前来讲,中国没有生产高尔夫球的厂家,因为技术达不到。 听到这个消息我愣了半晌,心说中国火箭都上天了怎么做不出一只球? 后来才知道,中国是不屑于做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不但不屑于做,后来还在全国做出规定,不许增建新的高尔夫球场。 说的好听,是高尚的绅士运动,说到底还不是用来聊天谈生意的所在,消费高倒是真的,更令这些老男人津津乐道的则是“十九洞”。 黄永贵找了个机会对我说,今天要把蒋院长身边那个女球童带走,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摆平,不然这个订单不好做。 我看了看那个球童,她的身材修长,模样清秀,表面看上去很清纯正经,不像那么随便的人,应该搞不定。 打到第九杆的时候,我们去了会所吃饭,黄永贵带我去了厕所,给我他的车钥匙,让我去车上取钱,储物柜里放了十万,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个女的给砸下来。 这件事让我很难做,都说了我不带妹仔,结果来跑医药代理还是要做皮条客,并且有点引诱良家妇女入坑的意味。 黄永贵带着老头吃牛排,我则悄悄过去找哪个女球童,她正在后面吃快餐,看到我有点不好意思,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助。 我对她笑笑,问她能不能出来聊聊。 她有点错愕,跟我出来,问我有什么事。 我道:“下午打完球,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她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有点不知所措,想了很久才说:“我晚上约了人。” 我点点头说好,她笑着说不好意思,很抱歉。 我说没关系,我很久都没遇到过你这么纯的女孩子了。 她有点慌乱,扭头走了。 我在后面仔细看她,她很高,只比我低半个头,想来是北方人,我猜测她是山东人的可能性大一些,因为蒋院长是山东人,我听到他说我叫俺,说小妹叫小妮,口音很重。 她除了个子高,眼睛也很大,鼻梁也很挺,皮肤也很白,胸不大,但后臀非常翘,走路轻巧飘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活力。 那两个老板还在吃牛排,喝牛奶,时不时地爆笑,我看到黄永贵时不时地看我,似乎在询问,搞定没有。 我去他大爷,老子才不做皮条客。 人家妹仔那么纯,看不上你的钱,我何必要拉她入坑? 像这样的好姑娘,就是我自己用,也不会给那个死老头糟蹋。 我坐在吧台喝果汁,那个女球童又出来,见到我轻声打招呼,“嗨。” 我点头,微笑,“想喝什么,我请客。” 她有点扭捏,有点犹豫,问我,“你带我出去,想干嘛?” 我去,这女孩子心动了。 我有些不悦了,这么纯的女孩子,怎么可以问出这种话呢?她应该掉头就走,永远不理我,远离我这种人才对,跟我出去要做什么?这个问题还要问? 我保持笑容,很直白地告诉她,“吃完饭我们去玩玩,我会给你两万酬劳。” 吃不吃饭已经不重要,两万块酬劳才是重点,她要不笨,就该知道,没有什么饭吃一顿能赚两万的。 女孩子局促不安了,四下里看看,飞快地小声道:“好!”转身逃走了。 我心里说:草!真瞎了眼,早知道她是这么经不起诱惑,给五千块估计就够了。 我走过去吃牛排,黄永贵用眼神问我,我点头。 黄永贵就哈哈笑,举起牛奶跟蒋院长碰杯,道:“蒋老,都给您安排好了。” 下午的九杆球就打的愉快多了,蒋院长青春勃发,斗志昂扬,跟年轻人一样,还时不时地跟身边的球童互动,摸摸她的手啊,搂搂她的腰啊。 很快,到了下午五点,一套球打完,大家回去中间的会馆休息,冲凉换衣。 我从车后储物箱拿出两万现金,用药品盒子装好,放进沃尔玛的塑料袋里,提着进去给那球童。 她有些害羞,接过去有点脸红,什么也没说,我看到她将药盒放进了员工储物柜,心说这女孩心真大,也不怕被偷。 不过反过来讲,没有人去偷药。 等黄永贵出来,他对我道:“你开车带着妹仔,跟着蒋院长的车,我去他车上跟他谈点事。” 蒋院长的车是辆野马,也算豪车,在前面静静的等,直到那个女球童上了我的保时捷,野马才发出低沉的咆哮,向前驶去。 路上我没开敞篷,跟妹仔闲聊,问她:“你多大?” 妹仔答:“二十二。” 我又问:“拍拖了吗?” 妹仔犹豫了下,说有对象。 有对象,那就好,我的罪恶感减轻了些。我又问,“对象在哪?” 妹仔答:“订婚了,他在老家。” 第一百零九章 野味店 我又问:“你们睡过了么?” 这个问题很直接,不做作,问的女孩子脸红,低着头看双腿,蚊子一样地嘤嘤,说睡过了。 “那就好。”我对她笑笑,“你很漂亮。” 她说谢谢,心情放松了些,扭头看窗外,很好奇外面的景象。 她问:“这辆车很贵吧?” 我道:“还行吧,不算太贵。” 她又问:“老板你做那行的?” 我回答:“我做酒店桑拿的。”说完又怕她不懂,解释道:“就是组织妇女卖的。” 她听完脸色明显大变,面部煞白,有点惊恐地看我,手不由自主地抓车门把手。 我道:“你要害怕,我现在可以送你回去。” 她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问:“你骗我。” 我哼一声冷笑,“我从不骗人。” 她眼珠子一转,道:“你是做医药代理的,虽然你第一次来这里,我不知道你的信息,但前面那两个人都是我们的会员,一个医院副院长,一个医药总代理。你能跟他们在一起,肯定也是跟医药有关的。” 哦豁! 看来我小看了这个小妹,她一点都不单纯,相反还很聪明,我问她,“你们会所的客户资料是可以随便曝光的吗?” 小妹连忙摇头,“不,不是的,是我特意问前台要的,我总不能稀里糊涂的跟你出来。” 如此我就明白了,为什么第一次她不同意,第二次出来才说可以,原来是调查我们资料了。 很有心计的女孩嘛。 我又问:“以前跟别人出来过吗?” 她摇头,“这是第一次。” 我不信,“你骗我,肯定还有过。” 她连续摇头,“真没有过,以前也有其他客人约我,但我不同意,其实我每天捡球也能赚很多,运气好的时候能捡到四五十个球。” 一个二手球售价十块,她能拿五块,这是工资以外的收入,也算不错。 我仔细思索她话里的意思,她是想告诉我,她跟我出来,不全是为了钱。 我苦笑一声,对她道:“我是个打工仔,不是我要约你,是前面那个老头约你。” 小妹瞬间紧张,“怎么是他?那,那我不去了,我要下车,你快送我回去。” 哎呦? 我侧脸看她,她很着急,手在车上乱摸,又很气恼,两只眼气鼓鼓地盯着我,一着急家乡话就蹦出来:“恁骗人,俺要下车。” 我有些无语,都已经上车,怎么能下车呢?说她精明吧,又憨乎乎的。 我不为所动,继续往前开,她在旁边带着哭腔道:“大哥,恁行行好,让俺下车,俺自己打车回去,那些钱俺退给恁。” 我心里有些动摇,对她道:“跟你开玩笑的,是我约你,不是那老头。” 她不为所动,继续推拉车门,“是恁俺也不同意了,俺要下车。” 我有些焦躁,左手抓方向盘,右手一把将她拉过,在她唇上一吻,又快速松开。 她便不哼哼了,在旁边气鼓鼓地道:“你怎么这么坏,你为什么吓唬我。” 我问她:“平时服务员出来的多吗?” 她摇头,“服务员不会出来,会所里面的人才会出来。” 如此我便明白了,笑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不做声,眼睛气鼓鼓地乱瞟,最后目光锁定音响开关,满是好奇。 我见状打开音响,里面是徐小凤的经典歌曲,《顺流逆流》。保时捷的高保真环绕式音响音色极好,穿透力非常强,那音调不像是在耳边,而是在大脑里面某处,极具渲染力。 偏偏徐小凤的歌声也略带慵倦,却又柔情似水,好似情人在耳边轻轻低吟,瞬间让人沉浸在美好的音乐中去。 一曲终了,小妹喃喃地说:“真好听。”又问我,“这个人是谁?我要买她的碟子。” 我道:“是徐小凤。” 她歪着头问:“有名吗?我怎么没听过?” 我笑着回:“不算有名,她火的时候还没有黄家驹呢。” 小妹很惊讶,“可是黄家驹很火啊,很厉害啊。” 我道:“那是因为他去世了,所谓死者为大,先走为神,就是这个道理,若黄家驹不是出意外,歌坛上怎么排也不会让他在前几名。” 小妹忙问:“可是我们会所的人天天听黄家驹,还有谁比他更厉害?” 我道:“同时期的张学友啊,谭咏麟啊,李克勤啊,都很不错呢,就算唱功不怎么好的,刘德华也能压制黄家驹呢。最主要的是,自古文无第一,艺术创作这块也属于文化范畴,根本不存在谁比谁强,但凡是好的,都可以称作最强。” 那妹仔听了似懂非懂,而后道:“好听是好听,可是听不懂。” 我看她一眼,笑道:“我用普通话唱给你听。”言毕调回先前的《顺流逆流》,跟随音乐节奏一起唱。 当最后一个音调落下后,妹仔立即兴奋地鼓掌,连声夸赞我唱的好听,简单易懂。 我转脸看她,笑问,“你听懂了吗?” 她很高兴,连连点头,“听懂了,你唱的比原唱都好听。” 我问她:“那我唱的什么意思?” 她交叉着双手仔细回味,而后说道:“你唱的意思是你在这个圈子混了好多年,吃过很多苦,受过许多磨难,但从来不曾低头,也不曾放手,因为你相信,世上从来没有不付出牺牲就能获得的幸福,所有成就都是靠汗水换来的,对不对?” 看着她欢喜的笑容,我默默点头,“是的,从来就没有不付出就能获得成功的。”心里却道:你真的听懂我的意思吗?你此刻做的,不就是不劳而获吗? 或许是听到我的心声,妹仔辩解道:“我跟你出来,也不是光是为了钱。” 我轻笑,“是吗?” 妹仔点头,“说出来你不要笑话我,如果不是你来喊我,换做其他任何人,我都不会出来的。” 哦豁?“这么说,你是看上我了?” 妹仔有些害羞,“不知道,但人都稀罕漂亮的事物,对吧。”说完又补充一句:“你来的时候我们看到了,这辆车不是你的,是那个胖子的。” 言下之意,她知道我不是有钱人,所以她不是冲着钱来的。 年轻人,对象不在身边,遇到喜欢的人物,把持不住也正常。 我对她道:“如果等下是前面那老头,你怎么办?” 她就瞪着我气鼓鼓道:“我死都不会同意的,等下停车我就走。” 我呵呵地笑,然后拉开她面前的储物柜,里面还有八万块现金,码的整整齐齐,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我对她说:“闭上眼,忍一忍,就当被鬼压,这些都是你的。” 妹仔扭头看我,泪水涟涟,“你王八蛋。” 我回道:“你也知道,我是个打工的,哪有钱付给你,若是我想要你,一毛钱都不给。” 她便不回答,坐在那里生闷气。 我心道:只要她说出半个不字,我立马送她回去,绝不让老头碰她一根头发。 然而,我等了很久,她都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车窗外面。 骚人南柯说:女人经不住诱惑,男人耐不住寂寞,这是真理。 野马在一家野味店门口停下,保时捷也紧跟而上,一伙人分别下车,朝店里走去。 那店门口,放着许多笼子,里面都是些蛇虫,森森地吐着芯子,好吓人。妹仔不敢多看,快步走过去,站在远处。 老头见状哈哈地笑,对妹仔道:“不要怕,这些东西,都是大补,你看着膈应,做熟了却美味的很。” 膈应,是山东方言,形容人看到癞蛤蟆时候的感觉。 蒋院长说着,挑了两条两斤重的大黑蛇,让师傅做溜段。又要了一只穿山甲,一只果子狸,最后要了三吱儿,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菜。 等上了席,黄永贵才给我介绍道:“三吱儿,就是刚生下来的小老鼠,粉粉嫩嫩的,活的,用筷子夹着生吃。为何取名三吱儿?当你用筷子夹它时,它就发出第一声吱儿,然后夹起来蘸酱,它就发出第二声吱儿,最后放进嘴里,它会发出第三声吱儿,因此取名三吱儿。” 别说吃,光是听黄永贵这么一介绍,我就胃里犯酸水,中午吃的牛排都要吐出来。更别提妹仔的反应,直接就吓的脸色煞白。 这时蒋院长介绍道:“小黄这么说不对,听着恼心,我来讲一下这道菜的来历。我年轻时候当兵,在南海守岛,那时候条件艰苦,别说是肉,就说正常的米饭菜,都时长供应不上,战士们都营养不良。偏偏岛上老鼠还多,好不容易攒点能补充营养的,还被老鼠偷吃。无奈之下,一个贵州战士就出了个主意,说老鼠也能吃。老鼠是杂食动物,猪也是杂食动物,猪能吃,老鼠为何不能吃?” 第一百一十章 三吱儿 蒋院长讲话的时候,笑眯眯地看着我们,留给我们思考的时间。 “猪多脏啊,泥里面水里面乱跑,粪堆里睡觉,吃的都是糟粕,长出来的却是大肥肉,人们为什么吃的下去?” “因为处理的干净啊。再看看老鼠,虽然模样不好,但生活环境比猪干净多了。当初我们在岛上,将老鼠抓住,剥皮开膛,去掉内脏,也是一样的干净,吃了也能补充蛋白质,不比猪肉差。” 尽管蒋院长说的天花乱坠,但那妹仔依然是一副惊恐的神色,对三吱儿的膈应没有丝毫改观。 蒋院长又道:“说起这三吱儿,我有必要跟你们解释清楚,三吱材料是小老鼠没错,却不是你们想的那种铁线鼠,而是人工喂养的肉鼠。何为肉鼠?也就是竹鼠的一种,这种老鼠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吃的是纯植物,谷子,大米,小麦以及某些蔬菜,而它产下的小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用蜂蜜喂养,将它体内的脏污全部排出以后,才能做菜。” 正说着,那服务员已经端着一盆粉嘟嘟的小老鼠进来,放在桌上。 我伸头去看,那些小老鼠都是拇指大小,此刻还未开眼,伏在盘子上颤颤巍巍,可能是不适应外界的温度。 同时看到,小老鼠屁股后面带着淡淡的黄水,应该是尿了。 蒋院长道:“你们看这老鼠后面的黄水了吗?这不是尿,这是蜂蜜,老鼠用蜂蜜喂的,连尿都变成蜂蜜。”说完还伸出筷子在上面点了点,放在嘴巴里含着,啧啧有声地赞叹:“甘甜,你们尝尝?” 院长发话,黄永贵立即附和,伸出筷子去点,尝完后点头,“不错,味道鲜美。”言毕在桌下用脚踢我。 我不好意思推脱,也伸出筷子去点,点完后闭着眼,像吃砒霜般,在嘴里用舌头尖轻舔,而后眼一睁,赞道:“这根本就是真蜂蜜啊。” 如果说蒋院长的表情是引诱性的表演,黄永贵的表情是盲目的服从,我的表情则是纯天然的发自内心,不带半点做作虚伪。 因为我说的是事实,那小老鼠屁股后面的,根本就是人为滴上去的蜂蜜,目的是为了欺骗客人,让客人以为他们真的是用蜂蜜在喂鼠。 听了我的话,妹仔的表情才好转一些,也伸出筷子去试探,用舌头舔了舔,信了蒋院长的邪,承认那是老鼠尿是甜的。 蒋院长哈哈大笑,服务员端来酱汁,里面放了许多调料,最为惹眼的,是红红的辣椒油。 蒋院长道:“这东西大补,滋阴补肾,女孩子吃了美容养颜,要多吃啊。” 言毕,自己伸出筷子夹起一个,鼠仔果然吱的一声,夹起来放进盘子里蘸,夹着老鼠在酱汁里滚,将它浑身都浸满酱汁,翻来覆去,就像饺子蘸酱一般。 那鼠仔皮肤娇嫩,被酱汁辣椒油浸泡,疼的吱吱乱叫,何止是一声吱。 等酱汁都浸透了,蒋院长才夹起来往自己嘴里送,张开血盆大口,老鼠进了口里,咔嚓一咬,霎时吱的一声,一切都已终结。 我看不下去,低着头看桌子,那妹仔却吓得向后缩,双手捂着脸,不敢睁眼。 蒋院长嚼了几口,大喊美味。 黄永贵不甘落后,也夹起一只塞进嘴里,吃的满嘴流油,呵呵地道:“的确不同凡响,人间最美。” 说完拿眼看我,示意我吃。 我摇头,黄永贵就点着桌子道:“男子汉没有这点勇气吗?这是肉,不是毒药,若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还能成什么大事?” 我知道这是黄永贵见我不吃,故意用话刺激我,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没怕过什么,但就是不敢吃这玩意。 黄永贵气的不行,又夹起一个蘸酱,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对我道:“好吃,酸辣甜都有,简直人间极品,小周你不吃就太可惜了。” 那边蒋院长也看着我笑,“小周啊,你们都是生活在幸福年代的人,吃不下有情可原,想当年,三年苦难时期,别说是老鼠,就是树皮,我们都啃着吃咯。”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妹仔忽然道:“俺听人讲的,那时候大家都穷,俺们庄周围所有的树皮都被啃了。” 蒋院长眯着眼笑,“小妮是那里人?” 妹仔有些扭捏地回答:“俺是菏泽的。” “菏泽啊?”蒋院长立时眉开眼笑,伸手过来握手,口里道:“哎呦那是老乡啊,真没看出来,小妞多大啦?” 妹仔回答:“二十二。” 蒋院长道:“哎呦,好年轻呢,来来,你不喜欢吃这个,你想吃什么,随便点,这里有蛇,有穿山甲,有娃娃鱼,还有河豚,你想吃什么都行。” 妹仔闻言吐了吐舌头,“都是稀有保护动物哦。” 蒋院长哈哈大笑,“是咯,价格很贵的,不过并不是真的从山里抓,而是人工繁殖,不算违法,哈哈,这些东西啊,都是大补,你看看我,猜猜我的年龄?” 妹仔看着蒋院长,沉吟了下道:“您有五十吧?” 蒋院长闻言哈哈大笑,“已经六十咯,可是我的身体,还跟年轻人一样,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我懂养生,这样身体才好。来来,吃一只蜜吱儿,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 蒋院长说着,夹起一只鼠仔,朝妹仔面前送去。 我看那妹仔闭着眼,极力往后躲。 黄永贵却伸手过去,将妹仔后脑按住,让她躲不了。口里引诱道:“无事无事,你闭上眼,张开嘴,把它想成一只大鸡腿,就能吃下去啦。” 妹仔依然摇头,闭着眼要躲,但那鼠仔已经擦着嘴唇,也不知她怎么想的,忽然张口将鼠仔接了,然后挤着眼用力咬,嘴里传来老鼠吱吱两声,一切便已停止。 她的眼泪都挤出来,嘴里却在嚼,最终睁开眼,双手捂着嘴,将那鼠仔肉吐出来在手里,扔去下面垃圾筐,而后摇头,“我再也不吃了。” 蒋院长见状一阵大笑,道:“好了好了,不吃不勉强。” 即便如此,我还是佩服这妹仔的勇气,最起码她还敢张口,敢尝试,虽然是半胁迫下,但毕竟顺从的配合了。 我心想,这妹仔生鼠仔敢在嘴里咬死,怕其他的熟食应该没有忌口的。果然,当溜蛇段端上来时,她的胆子就变大了许多,说蛇肉吃起来跟黄鳝没有什么区别,连吃四五段。 我心道:这妹仔才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弱小,反而心里极其强大。 当下心里呵呵一声,不再说话。 吃饭的过程,蒋院长提议喝酒,妹仔却极力摇头,坚决反对。 黄永贵去劝,就是不开口。 无奈之下,黄永贵给我使眼色,我便拿起酒杯道:“佛曰,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今日我们能坐在一起吃饭,应是有缘。世界这么大,茫茫人海中,遇见你我,更是机缘,我们应该珍惜这样的缘,来,我们举杯,庆贺我们的缘。” 这次妹仔不再推辞,举杯轻抿。 蒋院长笑道:“小妮你要喝完啊,不然对不起我们的缘。” 妹仔闻言,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又倒酒,道:“在这里,蒋院长最大,又是你老乡,还是长辈,理应你敬他。” 妹仔弱弱地道:“我酒量不行,怕喝醉了出丑。” 蒋院长哈哈地笑,“无妨无妨,这是果酒,度数低,女孩子喝一斤都不碍事。” 妹仔就看我,我点头,“是的,你刚才也喝过了,是不是感觉甜甜的?这就是果酒,专门为女性设计的。” 妹仔就端起酒杯,大方地道:“那蒋院长,我敬您一杯。” 蒋院长大喜,两人碰杯,喝完。 我又去添酒,妹仔就用手挡住,道:“已经敬酒完,我不能再喝了。” 我道:“所谓敬酒过三,这是酒桌上的规矩,你只敬了一次,这不合规矩。” 那边黄永贵也道:“小周说的对,哪有敬酒只喝一杯的。” 旁边的蒋院长哈哈大笑,两眼看着妹仔冒光,却不说一句话。 妹仔看着我,有些气恼,却不知如何反驳,道:“那就再喝两杯。”说完将酒瓶拿过去,给蒋院长倒满,要同喝。 那酒是用饮料和高度白酒掺和而成,很容易上头,专门用来骗女孩子的。正常情况下,三杯酒就让妹仔断片,成为待宰羔羊。 黄永贵让我灌妹仔酒的目的,自然是如此,妹仔不知,居然主动拎起酒瓶。 蒋院长年轻时候当过兵,体质贼好,酒量也大,标准的山东大汉,两斤白酒不在话下,自然不虚,妹仔来一杯他喝一杯。 三杯过后,黄永贵道:“你敬了院长,也该敬我。” 妹仔大惊:“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又不是我老乡,不敬。” 黄永贵就板着脸,“如此就是不给我面子咯。” 妹仔立时哭着撒娇,跑去院长跟前道:“大伯,你看他欺负我,就想灌我酒,想看我喝醉出丑。” 边说边用身子蹭那院长胳膊,两下就蹭的院长哈哈笑,对黄永贵道:“好啦小黄,小妮不胜酒力,就不要再劝了。” 至此,我看那妹仔的作态,已经是酒精上头,生冷不忌了。 眼见院长高兴,黄永贵自然不会多嘴,继续吃菜喝酒,不多时,那妹仔就把院长当成亲人,主动给院长倒酒,让我们三个男人干杯。 院长不依,她就蹭院长胳膊,不多时,一瓶果酒喝完,院长开始进入疯癫状态,嘻嘻哈哈,完全不像六十岁的老人。 黄永贵见状,对我挤眼,脸上满是笑意,眼见都差不多了,出口说道:“蒋院长,差不多咱们就去酒店休息一下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醉酒 我便知道,黄永贵这么说的目的就是让蒋院长去进第十九洞了。 但那妹仔不依,说是没喝够,还要继续喝。 我和黄永贵面面相觑,本着想把对方灌醉,结果倒是勾起了她的酒兴。 院长也是喝多了,居然跟着附和,大喊着服务员过来,上酒。 黄永贵急了,过去低声劝:“蒋老,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院长大手一挥,老气横秋,“不碍事,人生大喜事,他乡遇故知,我能和小妮在这岭南之地相遇,是大喜,我要跟她好好喝一回。” 说话间,服务员拿了果酒过来,妹仔兴高采烈地开酒,倒满,要陪院长喝。 到底是年龄大了,院长开始胡言乱语,用筷子在席上敲盘子,唱道:“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如此已经是彻底癫狂,黄永贵冲我一挥手,强行把老头子的酒杯夺下,两人扶着向外走。 那妹仔却是无事,反倒神采奕奕,跟打了鸡血般,拎着包跟在后面。 蒋院长喝多了,流着涎水傻笑,拉着妹仔的手不松,非要将妹仔拉上车。后面黄永贵推波助澜,将妹仔和院长关在后座,他自己则坐了副驾驶。 后座上蒋院长嘿嘿傻笑,手在妹仔身上乱抓乱摸,那妹仔急了,抬手啪啪两巴掌,打在蒋院长脸上。 如此行为激怒了黄永贵,指着妹仔怒道:“你干什么?” “他摸我!”妹仔气鼓鼓地回答。 黄永贵怒了,“你收钱了的。” “我收他的钱,不是收这老头的钱!”妹仔指着我回应,气势一点都不输。 黄永贵道了一声丢,眼珠子鼓溜溜乱转,而后道:“小妹仔,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个道理你该懂得,我们喊你来,可不是让你挑三拣四的。” 那妹仔哼哼回到:“大不了,我把钱退给你。” 这特么就尴尬了,黄永贵埋怨我道:“你是怎么办事的?这种事情也能出纰漏?” 我在后视镜里看一眼,道:“蒋院长是不是醉过去了?” 黄永贵起身在院长鼻子上摸了一把,而后道:“完了完了,他喝多了,今天晚上的努力白费了。” 如此结果,也在我意料之中,我本来就不想参与这劳什子医药代理,早知道是拉皮条我来都不来,你生意好坏,管我毛事。 还三个点的提成,我呸! 旁边黄永贵忽然道:“前面掉头回去,我要开我的车。” 我问他:“你也喝了不少,能开车吗?” 黄永贵道:“没问题,今天晚上就算了,老头子已经喝醉,没必要再折腾。” 如此,车上就安静下来,我又原路返回,去了刚才的野味店。 黄永贵让我们留在车上稍等,说他去拿个东西。 不多时,他背着一个黑色背包,手里拿了三瓶牛奶过来,又坐回副驾驶,上来对我道:“我不行,开不了车,去酒店吧。” 这话给我气的胃疼,心说死胖子你真能折腾,早说我就懒得回来了。 黄永贵打开一瓶牛奶,递给后面妹仔,口里道:“小妹,喝牛奶养胃,解酒,你也喝了不少,醒醒吧。” 妹仔不接,说道:“没事,我从来都喝不醉。” “喝不醉?”我和黄永贵同时惊讶,我说道:“吹牛的吧?” 妹仔道:“谁跟你吹牛,我小时候在老家都是千杯不醉了。” 黄永贵眼睛眨了眨,将手里牛奶递过去,“或许是你体质不同于别人吧,不过牛奶喝了没坏处,拿着吧。” 妹仔接了奶,不过没喝。 黄永贵又开一瓶给我,我接过来就喝了,刚才心里想着早点回去见阿妹,故而没喝酒,现在口渴。 牛奶甘甜,越喝越好喝,不多时一瓶喝完,将空瓶子扔去窗外。 后面妹仔也闲的无聊,将牛奶小口小口都喝了。 黄永贵忽然道:“小妹,你叫什么名字?” 妹仔回答:“余淼。” 黄永贵就问:“那个苗?” 妹仔回答:“三个水的那个淼。” 黄永贵就懂了,哈哈大笑。 那妹仔一愣,反应过来不是好话,将空瓶子砸到前面来,黄永贵一躲,瓶子落空,同时他呵呵地笑,“余淼,你在高尔夫球场一个月赚多少钱?” 余淼板着脸道:“关你什么事?” 黄永贵道:“你有千杯不醉的功夫,那是跑业务的神技啊,我做梦都想找一个千杯不醉的人跟我跑业务,干我们这行,你懂的,没点酒量干不了。” 余淼听完不做声,等了好久才问,“做药品代理赚钱嘛?” 黄永贵哈哈地笑,“赚不赚钱?医药代理比毒品利润要高,你说赚不赚钱。” 余淼没做声,我却激动了,问道:“还有比毒品更赚钱的行业?” 黄永贵也是喝多了,只管哼哼,却不回答我的问话,而是对余淼道:“小妹仔,考虑考虑,一辈子捡球,没前途的,跟我学卖药吧,怎么样?” 余淼道:“我不会讲话,脾气也不好,做不了。” 黄永贵道:“不怕,你只要有千杯不醉就行了,不会讲话慢慢练。” 后座上,余淼默不作声。 车子到了绿岛,黄永贵说出自己名字,就有服务员前面带路去客房。 我背着院长,后面余淼用手扶着,一行人上了电梯。 一进门,我就把院长扔到床上,自己哎呦哎呦喘气,心说等休息的差不多,就开始告辞。 那边余淼急急忙忙,先去了厕所。 黄永贵撞了撞我,低声道:“既然花钱了,打一炮再走。” 我摇头道:“不了贵哥,我已经戒了。”我心里想着,得赶紧回家看阿妹。 贵哥惊道:“这玩意还能戒?戒烟戒酒戒赌都听过,就没听过戒嗨的。” 我苦笑道:“昨天被老婆抓包,我真的不敢再犯了。” 贵哥道:“男子汉哪能被女人限制了,洒脱一些,该做什么做什么。”说话的同时,黄永贵打开背后,从里面掏出一台黑漆漆的洋机器,看着像录音机,又不太像,我正要问,黄永贵却道:“你去洗手间看着那妹仔,别让她出来,等我喊你时,你再出来。” 我本能地感觉到,黄永贵在搞什么阴谋,准备开口问,却听洗手间里面妹仔呕吐的声音,加上黄永贵催促,便朝里面去了。 余淼在洗手间呕吐,还说自己千杯不醉,却是扶着墙壁吐不停,我过去拍背,帮她抚平,硬是将整个晚上的食物全都吐进马桶,冲了下去。 眼见她差不多了,我扶她起来洗脸,却发现,她的身子很烫,且绵软无力。无奈,我只能半抱着她,让她趴在洗漱台上,同时拍她的脸,让她清醒清醒。 余淼傻乎乎地笑,媚眼如丝,听见我让她洗脸,犹如木偶般伸手,将水撩到面上,却不是洗脸,而是玩水花。 我心道:这妹仔彻底醉了,开始撒酒疯了要。 正准备将她扶到外面床上,结果她的力气变大,却把我推到淋浴头下,双眼朦胧地看着我,直接扑将上来。 她的身体很热,又像蛇一样,缠绕过来,紧紧抱着我,脑袋在我胸口乱拱,拱的我方寸打乱,拍着她的脸道:“余淼,醒醒,清醒一点。” 余淼听到我喊她,醉眼迷瞪地笑,用手吊着我脖子,含糊不清地道:“热,好热。” 我心说坏了,这妹仔变傻了,这时的我千万不能做蠢事,必须马上脱身。这时外面的黄永贵忽然伸头进来,对我说道:“阿发,开淋浴,用冷水浇她,她就清醒了。” 我闻言一听,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当下就伸手去开莲蓬头,却不是冰水,而是温水。 瞬间,我们两个身上全部湿透,同时,我也感觉到自己身体发热,脑子也不太清醒了,眼睛看东西都是模糊状,恍恍惚惚。 这时我听到手机响,赶紧从口袋里摸,那边黄永贵一把接了过去,不满地嘟囔:“哎呀怎么手机还在身上,千万不要被水淋坏了。” 紧接着,我听到黄永贵讲话:“喂,是谁找周发,为什么不讲话?是弟妹吗?哎呀我告诉你,我是黄永贵,周发跟我在一起,他刚才陪客户喝酒,被灌醉啦……” 迷迷糊糊,我感觉有双手缠绕上来,嘴唇上也有热烈的软肉贴上来,我用仅有的理智告诉自己,有问题,这里面有问题,肯定是黄永贵在刚才的牛奶里面下了料,我不能上套。 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忽然萌生出很大力气,将面前的人抱起,大步向外走。 耳边传来黄永贵的笑声,“对,对,就这样,把她放在床上,除衫,等一下,别着急,低头,对……”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一阵闪光,只觉得眼前换了个人,好像是张雅婷,她躺在洁白的床单上,冲着我笑,身子像蛇一样的扭,嘴里轻声呼唤道:“来呀,快过来呀。” 我心说,这不对,张雅婷不会说出如此令人面红耳赤的话,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过去。 此时的我,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双眼都似乎看不清事物,感觉自己置身于汪洋大海,四周都是狂风巨浪,我独自驾着小舟,跟随波浪颠簸。 第一百一十二章 栽赃 第二天早上,我被渴醒,眼前一片黑,伸手摸到一团柔软,侧脸去看,余淼躺在我的旁边。 我心想糟了,赶紧掀开被子看,果然是清洁溜溜,再看余淼,也是同样的装扮。 我去!被黄永贵坑了。 我气急败坏地想要起身,结果那余淼早就醒了,一把将我拉住,也不说话,就紧贴着我胸口,不让我离开。 我左右看看,这是大床房,不知道黄永贵去了哪里,但是手机却放在桌上。我赶紧拿过来,手机上面有个未看信息,是阿妹发来的:酒醒之后回信息。 看看时间,才凌晨五点,心里一阵着急,赶紧打电话给黄永贵,问他在哪。 电话响了好久,黄永贵才迷迷糊糊接了,问我有什么事。 我急切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那头打着哈欠,很不耐烦地道:“什么事都没有,接着睡吧,有事明天早上醒来再说。”讲完挂机,再打,已关机。 气的我一把摔了手机,骂了句冚家铲! 旁边余淼从被子里钻出来,并自作主张打开床头灯,靠在床头看着我,大眼睛忽闪忽闪。 我坐在床头呼呼喘气,脑中开始整理昨晚发生过的事,却想不出头绪。余淼明明是黄永贵拿来贿赂蒋院长的,结果却睡在了我床上,这特么的叫什么事儿? 还有,我记得黄永贵在我旁边奸笑,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却不知道,他奸笑个什么劲儿。 我发觉我的脑袋不好使,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里面怎么回事,只能徒增烦恼。 旁边余淼忽然伸手,用指头戳我。 我没好气地问:“干嘛?” 余淼很委屈地道:“该生气的人明明是我好不,怎么感觉是你吃了亏似的?” 我回到:“你有钱拿啊,我是白出力,能一样吗?” 余淼被我吼一嗓子,便不再说话,不多时,在旁边捂着脸哭。 我听着那声音烦,偏偏没法说她,就好声安慰道:“别哭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吼你。” 不说还好,一说哭的更大声了。 我心烦意乱,对着她道:“你不要这样子行不行?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 余淼立即放开脸反击:“你本来就把我怎么样了。” 这倒是实话,问题是,我特么没有半点印象,我唯一能记清的,就是黄永贵在笑,其他的一概忘记。 用专业名词来说,这叫断片。 我问她道:“你能记得清昨晚发生的事吗?” 余淼摇头。 我双手一摊,“所以咯,这就是我生气的原因,我什么都记不得。” 余淼立即瞪大眼,手指点着我问,“你不是想赖账吧?” 看她那认真紧张的表情,我给逗乐了,“放心,我不是那种敢做不敢认的男人,给你的钱,不会要回来的。” 余淼则道:“不是钱的问题,是你昨晚对我做过什么的问题。” 我反问她,“我做过什么了?你有印象吗?” 余淼愣住,她当然也没印象。 “所以,我们完全跟没做过一样。”我笃定地下了结论,将这块未知的牛皮糖踢开。 骚人南柯曰:聪明的男人,不该在床上和女人发生争执,尤其是在双方都赤果身体的情况下。 看看时间,尚早,黄永贵又联系不上,我干脆再回到被窝,补个回笼觉。 旁边的余淼忽然过来,直勾勾地看着我,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很亏?” 我嗯了一声,表示反问。 余淼道:“我也觉得很亏,好不容易遇到个帅哥,结果做了跟没做一样。” 我看着她,床头灯的映照下,她的睫毛很长,差不都有一厘米那么长,像两把乌黑的小刷子。 我眼睛往下翻了翻,道:“来,让我恰口扎扎。” 余淼愣了下,“扎扎是什么?” 我眼神示意。 说完,余淼就扑了上来,厮摩着我道:“你咋那么不害羞呢。” ……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就像芒果,外面黄,里面更黄。而女人则是鸡蛋,外表清纯白嫩,内里实则很黄。 年轻人经不起挑逗,一连两个回合,还想要第三次,我很生气地拒绝了,对她道:“昨晚给你的两万块给我拿回来再说,这事哪能没个够?” 早上七点半,门口有急促地敲门声,传来黄永贵的声音,“阿发,快开门,有事商量。” 尼玛! 我用浴巾盖着下半身去开门,准备质问他,五点后关机干毛线。 结果门一开,他就跟鲶鱼一样挤进来,火急火燎,本来要说什么,看到余淼躺在床上,又改了口,道:“你赶紧穿好衣服到1506,速度快。” 我回头找衣服,才发现,衣服晾在阳台上,还未完全干,就凑和着穿了,湿哒哒的,很不舒服。 我去了1506,黄永贵做贼一样东张西望,然后关门,对我说道:“简单跟你说一下,今天是他们医院认购合同敲定的最后日期,决定权在他手里,那个余淼,他跟我说过好几次,所以我才让你无论如何要把余淼砸下来。” 我道:“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黄永贵道:“昨天晚上他喝多了断片,忘记昨晚上发生什么事,所以需要我们去提醒。”黄永贵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 我接过来看,登时惊呆了眼球,照片上面,全部是余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只是,没有男人的照片。 我继续翻看,出现了余淼的远景照,不过这个照相技术就差了很多,只能大概看出一对男女,女的发型身材和余淼有八分相似,男的则完全模糊不清,且没露头。 继续翻看,终于看清男人的面貌,赫然是面带微笑满足的蒋院长。 无一例外的是,两人的照片都未睁开眼睛。 “这些,是你昨晚上拍的?”我问黄永贵。 黄永贵点头,道:“严格来讲,这是我们两个合作拍的,只不过,我是摄影师,你是演员。” “演员?” “是啊。”黄永贵哼哼地道:“没有你这个替身演员,怎么可能拍出这么完美的照片。” 至此,我所有的困惑都迎刃而解,卑鄙的医药代理为了拿到某医院的药品认购合同,不惜花大价钱接近副院长,请吃请玩请妹仔,并且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还想拍下某院长接受贿赂的证据,以确保自己的生意万无一失。 这才是真正的商人,无论如何都不吃亏,假设这个项目失败,他手里有对方的犯罪证据,必然能捞到些好处,最不济,当初别人怎么吃他的,就怎么给他吐出来。 昨晚上的事件,应该也是计划之中的,结果临时出了意外,院长大人不胜酒力,断片了。 为了确保今日的认购合同能够顺利签约,黄代理不惜采取下药的手段,让自己的小弟顶替院长出演动作片,并拍照留念。 这个手法,极其卑鄙,我气愤地道:“这件事你应该跟我提前商量的。” 黄永贵道:“这有什么?没商量你不是演的也挺好?” 我皱着眉头道:“这样毕竟不道德。” 黄永贵切了一声,道:“谁都可以跟我谈道德,唯独你不行。” 这句话说的在理,让我无法反驳,我又问,“你拍照的时候,余淼知道吗?” 黄永贵道:“当时肯定知道,现在能不能想起来就不好说了,对了,如果她也断片,你就不要告诉她知道,毕竟女孩子脸皮薄,以后我还想训练一下她,让她跟着我跑业务。” 我再问,“那个蒋院长起床了吗?” 黄永贵道:“起床了,刚才打电话给我,我没有接,叫你过来就是为了此事。你现在拿着这些照片给他看,就告诉他,余淼准备告他酒后霸王硬上弓,我去处理余淼的事了,所以不能见他。” 我听完有点错愕,“这样做就行了么?” 黄永贵道:“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我吸溜了下鼻子,道:“贵哥,你真阴险。” “阴险?”黄永贵哼哼地道:“他若不贪恋女色,怎么会入我的套?” 我纠正道:“贵哥,我指的是余淼,你这样做,等于害了个女仔,拉她入火坑。” 黄永贵道:“余淼?我害她?”而后笑,“哎呀我的傻弟弟,你也是带过妹仔的人,女人这点小心思难道看不出来?她若是好女孩,根本不会跟你出来,她能跟你出来,就表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哪里存在谁害谁?” 说完又拍拍我肩膀,安慰一般道:“安心啦,这次订单签完,我拿三成,其他的都是你的,不会亏待你。” 言毕,他推我出门,道:“蒋老头在1518,你现在去找他,把照片给他看了就行,完事送他下楼,等他走了,我们再下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取名 我去了1518,敲门,里面很快有人打开,是穿着睡衣的蒋院长,看到我表情很惊讶,问道:“小黄呢?” 我压低声音道:“让我进去说话。” 进去之后,我就将照片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他看。 蒋院长拿着照片一张张翻,很快恼怒,将手里的照片砸到我脸上,吼道:“王八羔子,你敢阴我?” 这一刻,我明白了黄永贵为什么让我来见老头子的真实用意,玛德,他明知道老头子会发飙。 我冷冷地看着老头,目光开始不善,对他道:“就是阴你了,你又如何?” 老头子一下子愣住,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拳握紧了松,松开了又握紧,而后无力地坐在床上,问道:“你想怎么样,开个价。” 我冷声道:“谈交易你跟贵哥去谈,我只是个跑腿的。” 老头身形又矮了一些,伸手捡起床上飘落的一张照片,上面是余淼趴在他胸口上,问道:“这个小妮呢?” 我按计划回答:“她醒酒以后说要去公安局报案,贵哥去解决了。” “报案?” 老头子有些诧异,“你不是已经商量好了价钱?” 我回道:“是啊,可是事后她又觉得亏,吵着要报警。” 老头子恢复了上位者的霸气,威严地问:“她想要多少钱?” 我摊摊手,“这个我就不清楚,贵哥在解决,具体你问他。” 老头子站起来怒道:“他的手机关机了,我根本联系不到他。” 我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祝你生活愉快。”言毕,我转身就走,尽可能摆出一副潇洒的姿态。 “等等!”临到门口时,老头子喊住了我,跟上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反问:“有什么关系吗?” 老头道:“有的,年轻人,不要那么暴躁,多和长辈聊聊天,还是有好处的。” 我想了想,告诉他我的名字,叫周发。 他笑了,像和蔼的老爷爷,又问了我的手机号码,说有空一起打球。 我转身出门,顺便告诉他,“我不喜欢高尔夫。” 他很奇怪,问我为什么? 我答:因为高尔夫太高雅,太绅士,太贵族,偏偏被大家玩出了低俗新高度,就成了伪君子们的游戏。 我讨厌一切伪君子。 老头大喊着说:“那我们之间有共同语言,我也讨厌那些和尚。” 我人都进了电梯,他却喊出这句话,让我好生郁闷,伪君子跟和尚有什么关系? 这老头的脑洞开的真大。 …… 老头的野马离去之后,黄永贵才带着余淼下来,黄永贵的表情很淡然,余淼则有些压抑,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主仆,走进茶餐厅来。 黄永贵问我:“食点咩也?” 我答:“瘦肉粥同埋蟹黄包。” 黄永贵又问余淼:“你呢,想吃什么?” 余淼坐在黄永贵身边,有点无措,拿着菜单看了许久,才弱弱地点了点我道:“我跟他吃一样的。” 黄永贵就笑,“呢个女仔几憨啊,点样?早起玩过感觉如何呢?” 我看了看余淼,她两只眼在我们之间滴溜溜转,表情满是好奇,猜测她是没听懂,就回答道:“不错,很满意。” “咁犀利?”黄永贵的眼睛眯起来,“听日我试哈啰。” 我听到黄永贵话里的意思不对,难道余淼答应跟他跑业务了?就问道:“佢应承了咩?” “当然啦。”黄永贵笑道:“我早话过,佢唔系普通女仔,你仲唔信。” 如此,我就问余淼:“你愿意做医药代理了?” 余淼终于能听懂了,赶紧点头,“是啊,我觉得,贵哥说的对,在球场捡球,确实没什么前途。” 这时早点端上来,黄永贵乐呵呵地招呼大家,“食饭食饭,呵呵。” …… 为了让阿妹不怀疑我,黄永贵开车将我送到小区门口,还特意选在阿妹出来散步的时间,好让阿妹看见。 黄永贵从车上下来,满面诚恳地道:“对不起啊弟妹,阿发昨日饮醉酒,不是他的错,要怪就怪我咯,真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来了五个人,天哪,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喝的过?没办法啊,我有胃病,只能阿发一个人抗,结果你知道啦,他醉的不省人事。” 黄永贵叽叽歪歪的同时,阿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等黄永贵说完,阿妹忽然抿嘴一笑,极其动人。 我很惊讶,阿妹忽然会笑了? 黄永贵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今日休息一天,明日我再联系你。” 黄永贵走后,我就开口道:“阿妹,关于前天的事,我可以解释。” 阿妹忽然摆手,让我别说,而后,牵着我的手,顺着大路走。 这样的反应,让我摸不着头脑,越发地慌张,阿妹这是怎么了?前天发生那么大的事,她不可能这种反应啊? 难不成,她在攒大招? 我正胡思乱想间,阿妹忽然站定,问我:你觉得我今天有什么变化? 变化? 如此我被问住了,赶紧仔细看阿妹,还真给发现了问题。往日阿妹嫌热,都是把头发向后扎个马尾,今天却梳理的很顺,长发变成齐耳短发,但看面相的话,感觉像民国时期的女学生。 另外,她耳朵上也多了两个钻石耳钉,闪闪发光,对她的容貌没什么太大的点缀作用。 再有,她今天的服饰也变的比较卡哇伊些,尤其是独子上那只卡通大熊,憨态可掬,很是可爱。 我将自己的发现告诉阿妹,她地头抿嘴笑,很惊艳。 我追上去问:“阿妹,你知道不知道,你笑起来很好看。” 阿妹点头,表示她知道。 我又问,“可是以前都没见你怎么笑过。” 她摇头,表示自己也搞不清楚。 我想了想,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问道:“是不是,你以前受损的那些神经,就快复原了?” 阿妹停下脚步,看着我,笑容逐渐僵硬,最后彻底消失,末了,摆手道:不要讨论这些话题,来想想,我们宝贝的名字。 这我就犯了难,我做点事还可以,取名这件事就难了,得让德叔来。 阿妹道:他也得取,你也要取,我选一下,看看谁的合适。 如此我便懂了,连续取了好几个:狗蛋,二锤,山狗,黑娃,毛豆。 阿妹气的直摆手,说我的名字土。 土?我不满地回应道:“我取得这几个,是全国通用的,随便哪里都有。” 阿妹长叹一声,说算了,名字还是她自己取。说着,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光祖,显祖,念祖,耀祖,而后问我,觉得那个好。 我却犯了难,心说不过一人名,随便取个就行,为什么要有特别的含义,看她取得这几个名字,似乎都跟祖先有关,难不成她祖上还是贵族? 我对她道:“取这样名的孩子,恐怕负担太重,为什么要把大人的期望强加到孩子身上,我们的期望,我们自己来完成就好。” 阿妹见状神情有些低落,向前走一段,而后道:其实李家并不是只有我阿爹一个,他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唔?又有隐情?我的神情也开始庄重。 阿妹的表情似乎在做很大的决定,最后还是说了:我们渴望成功,比任何人都渴望成功,不仅仅是为了我们,更多的,还是为了我们家族。 果然,隐情出来了,我用眼神鼓励她,让她继续说。 阿妹看了看我,却是什么都没说。 我就急了,上前道:“阿妹你不能这样,讲话最怕的就是讲一半留一半,你这样我会睡不着觉的。” 阿妹左思右想,许久,才道:本来,我们家很有钱的,有钱的程度,你根本想象不到。 我想象不到?我眯着眼看阿妹,心说你小看我,以我的脑洞,怎么可能还有想象不到的内容? 我装出一副严肃的面孔对她道:“不用讲了,我已经猜出来,你们家族跟李超人有关。” 阿妹就瞪着眼看我,不置可否。 我笑着耸肩,“怎么样,我猜对了吗?” 结果阿妹点头。 我差点没吓尿,还以为阿妹是在开玩笑,可看看她如此严肃的表情,又不像是开玩笑。 我用手掐了掐自己,问道:“你不是在唬我吧?” 阿妹摇头,道:不是李超人,但跟他身价差不多。 跟他差不多,我眼睛瞪起来,发动大脑思索,猜想对方是谁,跟李超人差不多身价,不可能没听说过。 最后还是无奈地发现,我对中国的富豪认识太少。 阿妹道:如果两年后能在巴厘岛上结婚,你就能看到他。 巴厘岛结婚?上千万的婚礼?我忽然想起来,上次德叔提到过,可是,事情过去三天,我就把那事当个屁给忘了。 开玩笑,钱多了烧啊,去哪里结婚?我更宁愿在西北黄龙老家吹吹打打抬回花轿。不过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我对阿妹道:“这有何难?我现在半只脚已经踏进医药代理行业,听说这是世界上唯一比贩毒利润还高的行业,两三年下来,还不怕凑不够结婚的钱?” 听我如此说,阿妹又笑了,过来挽着我的手问,“你还记得,你见我第一面说的话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据不完全统计,全世界男性最怕的就是老婆忽然问类似的问题,第一次见面说的话?第一次见面穿什么衣服?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过去那么久,谁能记得清? 我在脑海里拼命回忆,思索,始终想不起第一句话是什么。于是张口胡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好漂亮,当时就想娶你为妻,不过说的什么,我忘了。” 阿妹轻轻的笑,道:你第一次见我,说你想上厕所。 如此,我便想起来了,当时她还是个羞涩的小姑娘,我心里有气,就让她来给我接尿。 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流氓的不行啊。不禁尴尬,笑道:“当时我以为第二天会被关进看守所,所以……” 阿妹道: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 我微笑着摇头。 阿妹道:我在想你这个家伙好坏,又好色,一定要好好教育才行,不然以后肯定会危害社会。 原来当初阿妹是这样想的啊?我不禁奇怪,她这是要收拾我的意思,可我没看到她收拾我呀。 阿妹气哼哼地比划道:女人要报复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给他咯。 我去!原来是这样啊。 合着,阿妹早就有了想嫁给我的心思? 想起来不免好笑,我揽着阿妹肩膀问:“那么现在,你的愿望实现咯?” 阿妹停下脚步,看着我,先是微笑,继而摇头,那神情透着一股落寞,眼神也满是悲伤。 莫名,我心里刺痛,我知道,是我伤了她的心,她一直不愿意提前天的事,只是想把那件不快忘掉。 可是,如此严重的伤害,哪能说忘就忘的? 换做是我,遇到阿妹出轨,夜半衣不蔽体的回来,身上还带着其它男人的痕迹,我会如此豁达吗? 我当然不会! 换做是我是她,恐怕当时就要死人。 如此想来,阿妹心中该有多大的悲哀苦楚? 我不敢多想,一把将阿妹抱住,在她耳边连声道:“对唔住,老婆我对唔住你,请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再也不会犯那样愚蠢的错误。” 我边说,边亲吻她的耳朵,脸庞,猛然间,我心里一颤,不敢再有多余动作。 我闻道,阿妹的身上,有股奇特的味道。 那是阿莲的味道,花露水和ck香水五比一混合的味道。 那是阿莲的独家配方,如何出现在阿妹身上? 我慢慢转过脸来,看着阿妹的脸。 她的眼中,有泪花盈眶,她的表情,却在笑,那是强装出来的笑。 我鼻子好酸,感觉自己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卑鄙的男人。 我正色对阿妹道:“老婆,我以后不会再做任何一件让你伤心的事,我保证。” 阿妹笑着摇头,用手擦去泪痕,比划道:刚才问你,我有什么变化,有件事你没说,那就是我身上的味道,现在,你知道了么? 我摇头,嘴巴发干,喉咙发痒,很难开口,但还是认真地道:“阿妹,不要误会,那个妹仔,跟我真的没有什么。” 即便我知道阿妹已经猜到我和阿莲的关系,但我也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认。若承认,那会瞬间摧垮阿妹的意志。 我一日不承认,就代表我在惧怕失去阿妹,说明阿妹在我内心的重要性。 阿妹擦了眼泪,笑着摇头:我又没说你跟她有什么啊,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味道比较好闻,所以自己配了一些。 自己配的? 尽管我对香水之类的一窍不通,但也知道,同一个品牌下的香水也分许多型号,型号不同,味道也不同,阿妹是如何能配到一模一样的味道? 很快,阿妹自己给出答案,说是别人送她的香水。 我很识趣地不去问谁送的,她也不说,我们继续向前走。只是,我的心,却悬了起来。 走着走着,阿妹忽然问: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你会想我吗? 果然,杀手锏来了,我就猜到阿妹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过我,她这是以退为进,故意不提我被抓包的事,反而打扮的漂漂亮亮,以她最完美的姿态在我面前出现,故意提起曾经美好的回忆,击溃我的心理防线,把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亮出来,给予致命一击。 那些遇到老公出轨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妇女们弱爆了,看看阿妹使的这战术,直接就让我后悔的恨不得现在就跪下朝她砰砰砰磕三个响头。 我酝酿出一份苦楚,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双手抓着她的手,犹如琼瑶戏内的男主角,看着阿妹道:“不,不,你千万不要这样讲,今生今世,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我的生命中,如果没有了你,就如花儿失去了阳光,鱼儿失去了水……” 说这话语的时候,我的脑海里还自动脑补出《情深深雨蒙蒙》的主题曲,把自己幻想成古巨基,正在对着赵薇深情告白。 然而这样的句子终究只能存在于影视剧,现实中说出来太恶心,以至于阿妹都听的鸡皮疙瘩,嫌弃地将我打断,用手语表达道:这话听着太虚假,让我恶心反胃。 嗯,确实,我揉着自己鼻子,弱弱地问:“怎么好好的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可没想过有天你会离开我。” 阿妹侧头看着我,笑问,“你说我到时候是剖腹产还是顺产?” “当然顺产啊,这还用问?”我奇怪地看着她。 阿妹自从怀孕哪天起,每天的运动量都不小,吃完饭必须要散步,有时还要爬楼梯,还跟着做孕妇操,做瑜伽,所有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顺产做准备,怎么好好的,突然问起剖腹产? 我眼睛在阿妹身上扫了扫,肚子圆圆的,双腿却依然纤细,看上去顺产确实是有些困难。 同时,我又想到春节时候老妈讲过的话,她以过来人的口吻对我说:阿妹的盆骨窄紧,这样体型的女子虽然看着好看,但不中用,生孩子很费力。 想到此,我忽然明白,阿妹好好的问这个问题,应该是去医院检查过,医生给她的建议。 当下就问:“是不是医生对你说了什么?” 阿妹立即摇头,说她挺好的。 我摸了摸她的肚子,不满地道:“你别听医生瞎说,现在这医院都是为了钱,没了医德,但凡孕妇,十个进去八个都说剖腹产,为什么?刀子一划少说四五千,双腿一张只花一两千,利润差了一倍呢。” 阿妹轻轻摇头,说我对医生有偏见。 我气哼哼地道:“我没有偏见,这是事实,医生们就是为了钱没了道德,能生的不让生,非要让人开刀。开刀有什么好?那可是伤元气啊。”完了拍着阿妹肩膀鼓励道:“老婆,你放心好了,你的体格锻炼的这么好,顺产没问题。” 阿妹闻言有些为难,沉吟少许道:那我顺产要是有其他危险,怎么办? 我就奇怪:“顺产能有其他什么危险?”转念一想明白了,上下打量一番阿妹的身材,自己计算了一番,一个婴儿少说也有五六斤,脑袋比砂锅大,确实有困难。 别说是她,就是我一个男人,也未必受得了那种疼痛。据说,世界上最疼痛的就是女人生孩子,那是生生要把人撕裂的节奏。 不好不好,还是不顺产的好。 我又对阿妹道:“其实刨腹也不错,你的身体不好,顺产怕是有危险,那就开刀吧。这样也免得变形。哈哈。” 阿妹闻言就用手指掐我,表情很是恼怒,责怪我乱说话,不正经。末了还一本正经地对我科普:女人生孩子时候身体会自然扩大,生完孩子又会自动收缩,才不是我想的那么龌蹉。 我也收了笑容跟她辩解,“顺产明明会变大的好不,听人讲头胎不好生,二胎就轻松,连续生四五个的那些妇女,生孩子就跟下蛋一样,不知不觉就生了。” 阿妹指着我说你胡说。 我道:“没有胡说,我们村里有人生了十二个孩子,生第九个孩子时候还在地里割麦子,感觉想上厕所,哧溜一下就生了,后来那孩子取名叫麦生。生第十个时候是在石碾子上磨面,取名叫面生,再生第十一个时候正拉着牛犁地,你猜那孩子叫什么?” 地生? “错,第十一个叫大牛!” 说完阿妹又愣了,似乎在琢磨为什么到这个孩子跟前叫大牛,转瞬就明白我是在逗她,气的又要追打,我则在前面乱跑,她迈着企鹅般的步伐怎么样也追不到,只能原地跺脚。 再后来,我们累了,安静下来,找了个路边的石凳子坐下,看着来往车水马龙。 阿妹靠在我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假寐,这一刻,凉风袭来,很安静。 过了一会,阿妹问:如果我剖腹产时候出了意外,只剩下你和孩子,你怎么办? “说什么呢?”我不满地责怪道:“多不吉利。” 阿妹说:假如? 我很不满地回绝:“没有假如,你好好的怎么会出意外?换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不予考虑。”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何大小姐的警告 李云清又打电话来,问我今天去不去东莞,他说那个陈细九很狂妄,我再不去他就自己去干陈细九。 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扰了我和阿妹的幸福时光,特别是这个时间段,我想和阿妹好好的看风景。 于是我告诉李云清,陈细九的事先不急,明天再说,我先处理别的事。 阿妹靠在我肩头,眼中一丝疑惑,问我什么事? 我笑道:“一些小事,那天开车撞我们的司机找到了,我想去抓他。” 阿妹摇头不允,道:他撞你,必然是跟你有过节,撞一次让他出出气,就彼此收手,不要再计较,打来打去,没什么意义。 我说好,阿妹你讲的对,我是不打算搭理他了。 再者,关于仇恨,大多人都感同身受,当矛盾发生的瞬间,脾气很大,戾气也很重,杀人的心都有。但时间往后延迟两天,恐怕就没那么气了。 我也是一样,当日车子被撞,那司机是跑了,不跑他必然要付出代价,不含糊的讲,付出生命的代价都有可能。 但过了两天,我的气也消了,感觉其实也没多大问题,反正我们人没受多大伤,再见着他,顶多是教训一顿,肯定不会要他性命。 这就好比当初阿莲被打,脖子脸都被抓烂,我看了也只是心疼,却没想着要爆炸。但那贼女人当我面唾阿莲一口,我就不能忍,瞬间爆发,一个道理。 那陈细九已经去了广州线,跟我们生活的路线不搭架,说明日后见不上,早一天处理晚一天处理没什么区别。 何若男又打来电话问我今天有没有空,想去市里采购一批办公用品。 我回道:“今日要处理车祸理赔事务,怕是没空。” 何若男很暴躁,电话里指责道:“周发你什么情况?开保安公司是两个人的事,你现在把所有事情让我一个人去办?你什么意思?这公司还开不开?” 暴力女发起脾气地确恐怖,嗓门震的我耳朵疼,赶紧把手机拿远点,等她发飙完了才耐心解释,“上次我老婆被绑架,惹了那帮湖南人,他们现在要报复,前几天开车撞我,差点成功,你知道的,我老婆怀孕了,这件事很严重的。” 何若男就问:“你报警了吗?” 我答:“报警了,但没什么用,那司机逃走了。” 何若男又问:“你没记他车牌号吗?” 我道:“记了,但车上司机换了,那小子在开广州线,这两天我正要堵他。” 何若男气咻咻地道:“明日早点过来,我陪你去一趟,今天先过来,跟我去市里采购。” 如此我便不知如何反驳,旁边阿妹轻轻点头,意思让我去。 挂了电话,我道:“老婆,我先送你回家,我再去市里。” 阿妹问我,“你还需要一辆新车吗?” 我说不用,捷达只是追尾,并不严重,修理厂几天就能修好。 从家里出来,我打电话给何若男,问她要不要开车,要开的话我借一辆。 何若男却说不用,她自己有车。 等见了面,才知道何若男弄了辆悍马h1,超宽车身,浅灰色沙漠涂装,前后加装了强悍的保险杠,犹如冥顽不灵的野兽,看着非常霸气。 在这岭南之地,见到的车大多都是轿车商务,suv很少有用武之地,尤其是这种凶兽般的军用越野,更是稀罕。 猛然间来了一辆,犹如鹤立鸡群。 我咋咋呼呼跃跃欲试,想过一下这钢铁怪兽的瘾,结果被何若男推开,让我坐在副驾驶做观察员。 我不乐意,又打不过她,只好在旁边黑着脸使坏。 “报告报告,前面发现一辆日产丰田,看见没,就是那辆银色的,对,压上去。” “报告报告,前门又有一辆日产本田,红色涂装,对,上去!” 几句话下来脑袋上就挨了一顿,我就老实了,单手伸出窗外,去感受窗外的风。 何若男坐在驾驶位上,得意洋洋,豪情满怀。 “话你知,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去蒙古草原,策马扬鞭。”何大小姐笑眯眯地道,“那种感觉,哇,夹杂着野草清香的风迎面而来,别提多爽。” 我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哼哼,“是啊,还夹杂着许多牛羊马粪的清香,闻起来真爽。” 不出意外,我脑袋上又被砸了一下。 何大小姐瞪着眼指我:“衰人,虽然我现在不是警察,但要收拾你也是分分钟的事,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我双手抱头护住脑袋,不满地反抗道:“谁让你不给我开车的?”话说完才觉得这话好污,不过何大小姐肯定听不出来。 她笑眯眯地道:“想开车,哼,等着吧,这是我老豆送给我做补偿的,讲了好久才肯买,等我什么时候过瘾了,才轮到你开。” 我坐在副驾上愤愤不平,“这么小气,亏我还救过你一命!” 话未说完她又是一拳,这次力气有点大,我差点被打晕。捂着脑袋看,她的表情很严肃,双眼也通红,似乎是真生气了。 麻蛋! 这女人就是麻烦,事实嘛,还不让人提。 从那天晚上到现在,这是我第一次提起那件事,我想,可能是触到了她的逆鳞,故而暴怒。 接下来的行程,我们都不讲话,各自板着脸。 我心里过意不去,毕竟,我是男人,她是女人,应该是我给她道歉。 我说:“嗨,如果我现在没有老婆的话,你会不会考虑嫁给我?” 她哼了一声,眯起眼,不做回答,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含义。 我又道:“其实你开车我不放心,你知道为什么?因为你的眼睛太小,总是眯着,我怕你看不清路。” “收声啦!”她再次开口,不过听的出来,她的心情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冷。 我呵呵笑道:“那提前说好啦,等某一天,让我开你的车。” 何若男哼哼两声,轻飘飘地道:“你真那么想开,今天回程就给你开吧。” 我一阵咸湿湿的笑,“那说好了,你这辆车要给我开。”说话的同时,我那个车字咬的很重,若是换了其他随便一个男人,也知道我的意思。 但何若男听不出来,依然回了个淡淡的笑。 这就尴尬了。 我费尽心思讲了一个笑话,结果对方没听懂,有一种全力一击打在棉花包上的感觉。 我正色道:“何若男,这辈子,你这辆车,只给我一个人开好不好?” 她瞪我一眼,阴森森地道,“为什么不叫男哥?” 我咧咧嘴,“你年龄又没我大,凭什么喊你哥?” “衰人!”何若男气呼呼地道,“是不是最近没打你,你皮痒啊?” 我道:“别,咱们现在的关系是合作伙伴,不是上下级,你别动不动就这么暴力,以后谁还敢娶你做老婆。” 何若男闻言飞我一个白眼,“我结不结婚,关你屁事。” 我呵呵地道:“我是你的好伙伴,好哥们,一起共患难过的战友,你的终身大事,我当然要关心啦,你老是这么单着,我很焦灼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没有男朋友,我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瘦了好多斤,你知不知道?” 何若男又淡淡地回一句:“你怎么样又关我屁事。” 哟呵,如此回答倒是终结话题的好句子,换做其他人就该识趣,自觉闭嘴。但我不同,作为一个经常性嘴贱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不能服输。 我又道:“就算不为你自己和我考虑,你也得看看大众的想法啊,你一个大美女,迟迟不结婚,别人会以为你是同性恋啊。” 何若男回道:“就算我是同性恋,又关他们屁事。” 我去!关你屁事,关我屁事,关他们屁事,这是人生三大至理名言,一旦用出即可终结任何话题。 到底是心理强大的女汉子,如此我便无话可说。 本身这个话题都够无聊,纯粹是我想在口头上占她便宜的低俗之语。 车子到了办公耗材市场,何若男停车熄火,却不下车,而是面色庄重地对我道:“周发,你讲老实话,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我正准备开门下车,听到这个问题不免虎躯一震,仔细分析她这话语里面的意思,得出结论,她不是在开玩笑,必须认真回答。 我摇头,“没有,不是。” 她点头,冷笑,“最好不是,另外,我有必要告诉你,之所以我跟你合伙做生意,是因为看你人不错,但是你还要摆出一副吊儿郎当样子跟我瞎开玩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话说的严重,我应当正视,同时也为自己方才在车上的低俗语言脸红,面对一个全心为民除害的退役女警官,我竟然怀着龌蹉想法,真是该死。 我点头应承,说以后不会再犯了。 何若男又道:“还有,这件事你必须搞清楚,不要以为那天晚上我们发生过什么,就觉得我们之前的关系变了,我告诉你,那不代表什么?我不是那些傻乎乎的弱女孩,别说是亲热过,就算是上过床,那又怎么样?你要记住,你已经结过婚,马上就会生小孩,不要,也不准,再对我有任何不纯洁的想法,明白了吗?” 这番话说的我脸红,却无法反驳,何大小姐在我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并且放射出耀眼圣光,高贵不可亵渎。 我暗暗下誓,以后,永远,也不想着她的脸跟其他女人办事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爱人同志 所谓办公器材,无非是些办公座椅,电脑打印机,文件柜传真机等等,这些东西置办起来比较琐碎,且价格高低不一,需要细心挑选比对。 这方面我是外行,何若男却很心细,发挥出一个女人的天赋,在办公用品市场来回询问,记录,做出优缺点评论。 我则像个傻子似得跟随,也不知道要如何跟商家对话,全凭何若男一个人操办。 折腾了四五个小时,何若男才把整个市场逛完,却什么都不买,说晚上回去先研究一下,再决定买什么,提议去吃饭。 我们去了一家湘菜馆,何若男说她想吃辣菜。 我本来想说,广东人吃辣菜菊花会痒,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我知道,此刻我和她的关系,已经变了。 何若男问我,“公司开起来需要会计,人事管理,后勤,这些你都有人选吗?” 我摇头,“这些人去外面招比较好。”说完想起,马飞不是搞了一个什么人才市场,这事刚好交给他去办。 何若男道:“财务这块由专业会计师来负责,行政管理这块我负责,后勤总务你负责,这样安排可以吗?” 我连忙点头,自从几个小时前被她教训过,我现在不敢看她的脸,也不大习惯跟她讲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总觉得,我和她之间出了问题,关系变陌生,有隔阂。 同时,我也很怀念那天晚上的情景。 或许,我当时胆大一些,今天我们的关系会朝另一个方向发展。不过话返回来讲,何若男不是阿莲,也不是莎莎,她会把问题处理的很洒脱。 我想,如果那天晚上发生了关系,她也会强迫自己忘记的。 从暗黑心理方面讲,那可是我的损失。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那该有多好。 就在我内心强烈感慨之际,一粒花生米扔到我的额头,何若男气鼓鼓地瞪着我,问,“你在想什么?” 我有点慌,跟她讲,“没什么。” 何若男便问,“那你听见我刚才讲什么了?” 我茫然抬头,内心更慌,腿肚子都不由自主地发抖,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就是在想,等公司真的开起来,我什么都不懂。” 何若男这才收了强势的目光,道:“不会的可以学。” 我低着头吃菜,偶尔抬头,也不好意思看她的脸,所以只能看着她的下巴。 我忽然发现自己骨子里就是个烂人,我早上才跟阿妹保证过的,结果此刻却想着别的女人。 回去的路上,都不作声,何若男把钥匙递给我,意思让我去开车。 我摇头拒绝,没心思开。 何若男很奇怪,“怎么?你不是一直闹着想开我的车吗?” 我淡淡地笑,“不了,车,还是开属于自己的比较好。” 何若男静静地看着我,笑笑,“也好,等以后赚了钱,我送你辆好的。” 吃完饭直接回樟木头,何若男一直送我到小区门口,临下车前,她忽然发笑,眼睛弯弯的,很富诱惑力。 “周发,我今天那样说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摇头,“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对,是我不该有非分之想。” 何若男瞬间变脸,“靠!你还真对我有想法?”言毕眼睛瞪的贼圆,似乎要吃人一样,“亏我一直拿你当好哥们看,你居然想上我?” 瞬间,曾经的感觉又变了回来,我呵呵两声,道:“你以为你多美?我想上你?我可是西北古天乐,想让我上的女孩子从樟木头能排到常平,你算老几?” 一句话未完,我就扭头跑,开玩笑,车上那女暴龙挽袖子要干我,不跑等死啊。 等我跑出去十多米,再回头,才看到何若男坐在车上没下来,双手比成一杆枪,单眼眯着瞄准,口型轻轻张:呯…… 我冲她伸出两根中指,转身走了。 我想,何若男这样的女人,我这辈子是没戏了。 …… 我回到家里,阿妹在做衣服,对着画册,练习如何裁剪,手边放着许多布料,红色居多。 我很奇怪,“需要什么买就好了,怎么还要亲手做。” 阿妹笑笑,道:买的,和妈咪做的不同。 不知道为何,自从那天阿妹晕倒以后,笑的次数增多,越发地漂亮。 我从后面将她环绕,在她脖颈上轻嗅,还是那熟悉的味道,心里再次忐忑,不知道阿妹用这样的味道是何用意。 我试探着,要去亲她,结果被阿妹挡住,她摇头,道:你去洗澡,净身之后才能碰我。 如此我就有点讪讪,心想这是阿妹在嫌弃我脏了。但我无话可说,毕竟自己做了丢人的事,怪不得她。 我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也擦上花露水,这才回到房间,继续刚才那未完的温存。 阿妹这次没有阻拦我,反而给我最热烈的回应。 我知道,自打怀孕以来,她为了肚里的孩子着想。每次都不尽兴。 但今天她的表现,却很反常,不是一般的热烈。 我问道:“老婆,今天是怎么了,你对我这么好?” 阿妹看着我,只是笑,她忽然问:如果我得了一种病,要割下你的心头肉才能活,你怎么办? 我拍着自己胸口道:“看见没,这么大块胸肌,下面满满的都是肉,你想吃几斤?” 阿妹就笑了,那原本寒霜一般的眸子,也变得柔情似水。 阿妹变了,彻底变了,不再是那个冰冷如霜的小姑娘,而是柔善美丽的母亲。 今夜睡的特别早,因为阿妹给了我她所有的好,一个女人能给男人的,她全部给了,我无比幸福。 夜半翻滚,习惯性地去抚摸那圆滚滚的肚子,结果摸到一片空,睁开眼看,阿妹却不见了。 我一阵惊,赶紧出去找,却看到,阿妹在客厅里做衣服。 红的白的,都是小孩子衣服。 我觉得奇怪,过去问她,“怎么不睡觉,晚上做衣服?” 阿妹回答:睡不着,就练习一番。 我道:“练习也不用放在晚上啊,你白天大把的时间,非要赶在晚上。” 她就笑,道:白天事情太多,我怕没时间。 我嗔怪道:“怎么会没时间?现在距离孩子出生还早,大把的时间,再不济,等孩子出生了也来得及啊。” 阿妹闻言长出一口气,抬头看我,笑盈盈的,样子极美。她问我:你睡不着,是不是想要? 我嘿嘿地笑,“不至于这么馋,就是你不在身边,我睡不安生。” 阿妹道:那可不行,以后你得习惯我不在身边的日子。 我大惊,问:“阿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要跟我离婚吗?” 阿妹摇头:我的字典里,没有离婚这个词。 我问:那你为什么要我习惯一个人睡? 阿妹答:等孩子出生,我可能照顾不到你,你难道不要一个人睡? 这话说的,把我想成什么人?不就是坐月子嘛,一个月而已,我能忍不住? 我大手一挥,“多大点事,你也太小瞧你老公了,不就是月子,我能忍得住,不用分床睡。” 阿妹道:万一动手术呢? “剖腹产?”我思索了下,剖腹产貌似是三个月,也无所谓啊,我十多年单身都忍过来了,三个月有何难? 阿妹闻言不再做衣服,起身,搀着我回房。 第二天醒来,阿妹依然不在身边,去找时,她正在厨房做饭,拖着企鹅一般的臃肿身躯,在厨房里忙碌。 我连忙过去帮忙,却被她挡出来,说是要尽一个好妻子的责任和义务。 真是奇怪,发现自从那天被抓包后,阿妹大变样啊,非但没有跟我哭闹,反而对我越发地好。 难不成,她是想用这些行为感化我,让我从此不敢背叛她? 饭菜上桌,我朝楼上连声大喊,结果半天都不见小妹应声,不免奇怪,正准备上去看,阿妹过来摆手,说小妹去高考了,今天最后一天。 我去,这就高考了?我有些恍惚,时间过的好快。 吃饭时,我无意间想到,已经很久未见德叔了,也不知他现在如何。 阿妹道:不要管他,他现在赌瘾成魔,已经救不回来了。 我闻言叹气,说道:“还好吧,最起码他没用家里钱去赌。”话说完,却发现阿妹的手忽然停住,原地怔住。 我本能地察觉出不同,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妹想了想,还是对我说了,上个月的收益,全部被阿爹拿了去赌。 “什么?”我一下子呆住,“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跟我说?” 阿妹低头吃饭,却不言语。 我将筷子摔了,不满地道:“我知道,在这个家里,我就是外人,你们干什么做什么,哪里需要通知我。”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头疼的小妖精 阿妹闻言坐直了身体,目光平静地注视我,而后道:钱是阿爹直接从厂子拿走的,也未通知我。原本我也不知道,只是看着收款的日子到了,却没收到转账,去问了才知道。 竟有这种事? 我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激动地问:“那怎么不告诉我?” 阿妹依然静静地看着我,不做任何表示。 很快我便明白了,再怎么说德叔也是这一家之主,他拿了钱去赌,阿妹拿他没办法,告诉我又如何?难道我要去把老丈人打一顿? 真她娘的来气! 我又坐回位置,闷闷不乐。 对面阿妹又道:其实,你完全不必关心阿爹如何,你只要将保安公司经营好,或是把医药代理做好,足以维持家用,根本无需靠他的产业过活。 这句话才是大实话,一直以来,我都以食堂二世祖的身份自居,但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姑爷,即便是儿子,我也没权力去对德叔指手画脚。 那食堂纵是千百好,也是他的私人产业,与我无关。 也难怪,阿妹一直支持我创业,她早就看到这一点,只有我自己傻乎乎的,还梦想着躺在铁杆庄稼上享清福。 吃完饭,我对阿妹道:“今日开始,我要将全部精力放在保安公司的筹建中,可能会比较忙。” 阿妹点头,表示已经预料到。 结果饭没吃完,黄永贵就打来电话,让我跟他去药厂下单,说是昨日的订单已经搞定,只等着数钱了。 我对阿妹招呼一声,即刻出门。 其实我用不了那么急,我就是觉得胸口发闷,德叔用掉几十万去赌,这么大的事居然现在才告诉我知道,心理不痛快。 出了门打电话去修理厂,问我的车子怎么样了,说是还得六七天才能修好。气的我又一阵无语,没奈何,只好给阿莲打电话,借车。 阿莲还在睡觉,让我自己上去取钥匙。 我不依,说事情很紧急,让她将钥匙从楼上扔下来。其实是不想上去,因为我实在是怕了阿莲,非到万不得已,能不跟她见面,就不跟她见面。 毕竟,阿妹怀着身孕。 阿莲迷迷瞪瞪地说好,结果我在楼下等了半天,都没见上面窗子打开。正准备给她拨电话,却听见车子嘀嘀两声,却是有人开了保险。 我扭头去看,施莎莎打扮的花枝招展,站住门口冲我笑。 哎呦我的天,这小妖精今天怎么给放出来了,我气急败坏地冲她伸手,她却拿着钥匙绕车子跑,还咯咯地笑,压根没把我铁青的脸放在眼里。 我出口威胁道:“再胡闹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她就笑呵呵地说:“打断我那条腿啊?我第三条腿长在你哪里呢。” 这女子,越来越流氓,满嘴小火车,其功力连我这个老流氓都比不上。 我好声对她道:“你好好地,我去办正事。” 她就眉毛一挑,“哎呦,正事是谁?” 我这个气,张口骂道:“你大爷!” 施莎莎就一脸惊讶,“正事是我大爷?我怎么不知道?”而后又摆出一副懊恼困惑不解悲愤的神色,指着我哭道:“你这个坏蛋,居然背着我搞男人,还搞的是我大爷。” 这满嘴跑火车的水平,我算是服了,当下也没法跟她矫情,知道她心里一根筋,既然认准了要去,必然是阻止不了的,干脆摆手,“上,上,唉,服了你。” 莎莎这才开了车门进去,而且进的是驾驶位,我大惊,“你会开车?” 莎莎哼一声,“昨天一天都是我开车,莲姐都说我开的好呢。” 目光辗转间,我忽然看到远处出现德叔的身影,他低着头,弓着背,朝着我们家的高楼走,我赶紧一矮身子进了车内,生怕被老丈人看到,那就大事不妙了。 坐进副驾驶后,我从车窗向外看,感觉德叔的神色很悲催,不用说,输钱了。 一个月的收入,全部输光了,不然他不会回来的。 我一阵无语,想拿起手机给阿妹打电话,临了又不知如何说,最终还是算了,毕竟,他输的,不是我的钱。 莎莎双手抓着方向盘,很是兴奋,问我道:“先森您好,请问您想去哪里呢?” 我没心情跟她调情,懒洋洋地对她道:“去松山湖,那边有个制药厂。” 莎莎就用甜美的嗓音回答:“好的先森,樟木头开往松山湖,车费两个吻。” 我拍拍前档,意思让她少墨迹。结果她扭头朝我嘟嘴,自己在我脸上啄了两口。 一直等车上路,我的心情才好了些,毕竟,他输的不是我的钱。 莎莎专心开车,时不时地用眼睛瞟我,眼珠骨碌碌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正色问:“莎莎,你觉得我好吗?” 莎莎摇头,“不好。” 我又问:“既然我这么不好,为什么你会缠着我?” 莎莎咯咯笑,“是我缠着你吗?明明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话讲到这里又歪了,我干脆不讲,因为跟这妖精没法讲,她从来都是把我当成男宠,用她的话讲,她赚一次,而我老婆则亏一次。 我无法理解她的思维,感觉我们两个是不同的世界。 过了一会,莎莎主动说话,问我,“老公,你觉得莲姐怎么样啊?” 我说挺好。 她就笑,“那你会不会跟莲姐结婚啊?” 我摇头,不会。 她哼哼两声,“那莲姐要是给你生个孩子呢?” 我越发不喜欢这个话题,很生冷地回答:“她不可能给我生孩子。” 莎莎眼睛眨两眨,问:“你是不是给她吃了事后药?” 我心里一惊,问:“你胡说什么?” 莎莎脑袋晃晃,“哈哈,哪天晚上你露馅了。” 不说不要紧,一说我忽然醒悟,赶紧质问她:“哪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会那样子回家?” 莎莎哼哼地笑,边开车边道:“如果我说,是莲姐故意把你弄成那样,然后扶着你回家,你会怎么想?” “怎么可能?”我反驳道,而后心里一阵后怕,起疑,哪天晚上就算我喝多了,也不至于那个样子回家,问题是,我断片了,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莎莎白我一眼,“不信拉倒。” 我看着她,发问,“你吃的用的,都是阿莲给你的,包括你开的车,都是阿莲的,你却在她背后讲她不好,你就不怕她生气?” “生气?”莎莎眯着眼笑,“她凭什么生气?我老公还被她白白用了那么多次,我都没生气,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这话说的,我早知道跟她无法交流。 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跟莎莎正常交流过,每次一见面,不到两分钟就滚床单。 我不知道她心里是如何看我的,但我自己都不知道,她图个什么。 有次问的急了,她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合作伙伴,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有需求,我也有需求。刚好我在这里不认识其他男孩子,你的技术也不赖,所以就互相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大家各取所需,如果非要给我们之间的关系按个名分,那就是炮友咯。 眼见我不说话,她又闲不住,继续问:“哎,你就不好奇,你一个人是怎么回的家吗?” 我冷冷地道:“我不好奇。” 说实话,我是不敢好奇。 那天过后,我就不敢去找阿莲,也不敢跟她打电话。 这件事我一直在逃避,就算是莎莎不说,我心里也清楚,即便是我喝断片,最基本的思维意识也有,光凭我自己,是不可能光屁股跑回家里的。 但我不能问,也不愿意去问,我宁愿把那次意外,归咎于醉酒。 听到我的答复,莎莎不再言语,过一会,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下来。 这是她的一贯伎俩,我不想搭理。 不多时,莎莎将车靠在路边,开始趴在方向盘上哭泣。 一直哭了五分钟,我都没搭理她。 眼看着时间太久,我才叹口气,过去拍她肩膀。结果她一巴掌将我打开,用非常厌恶的口吻对我喊:“滚!” 滚就滚,我打开车门,站住外面,看远处叮叮当当的工地,那上面,有两个塔吊,正寂寞的转来转去。 一直以来,我的梦想都是享尽齐人之福,真正到了这一天,我才发现,齐人之福好难。 后来有次去找南柯喝酒,他说:“一个男人睡多个女人,这并不难,也不值得骄傲。真正难的,是一个男人一生坚持只睡一个女人,这才值得骄傲。” 这时候的我,还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我还在迷茫之中。 过了半个钟,莎莎在车里道:“老公,我哭好了,你进来吧。” 我要上车,莎莎却主动让位,“你来开车,我不认识去松山湖的路。” 我坐上驾驶位,正要发车,忽然间莎莎出手,在我脸上打一巴掌。 我懵逼了,槑槑地看着她,“你在干什么?” 莎莎问:“疼不疼?” 我皱眉,“你有病啊?” 莎莎道:“我只问你疼不疼?” 我大怒:“我疼不疼跟你有鸡毛关系?” 莎莎吓了一跳,弱弱地道:“我以为,你永远对我没感觉。”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乔峰or韦小宝 我懒得搭理她,发车挂挡,向前走。 车子向前走了很远,莎莎忽然说:“你知道莲姐为什么会收留我?” 我不语,假装没听见。 莎莎继续说:“因为我告诉她,我可以搅和的你离婚。” 我说:“我知道了。”却不看她,继续开车。 莎莎侧脸看我,表情有些无聊,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喃喃地道:“你的手表好漂亮。” 我看了看手上的劳力士,道:“你喜欢?” 莎莎立即点头,“喜欢。” 我立即伸手摘下,递给她,“拿去玩吧。” 那劳力士是德叔买的,三千大洋,普通人仔细看也分不出真假。 莎莎欢快地戴在自己手上,哈哈地笑,问我:“这个很贵吧?” 我说嗯,挺贵的。 莎莎欢喜地说:“我也觉得贵,上次我在两元店看了一款,跟你这个差不多,要五十多呢,不过那个做工明显不好,你这个至少也得一百吧。” 我唏嘘一声,伸手过去,“把表还给我。” 莎莎不给,哼哼地笑,“不,你都没送过我东西,这个表就送给我吧。” 我无奈地叹气,“我改天送你个好的。” 莎莎说:“就这个吧,我喜欢这个。” 我说好,并叮嘱她道:“戴着这个不要给别人看,很珍贵的。” 莎莎问:“多贵?” 我说:“十多万。” 莎莎就哇地一声,仔细看那手表,发出感叹:“有没有搞错?这破表也值十多万?能买四五个我了。” 我不应声,我也不想说话,我觉得她聒噪。 莎莎就自己说,“你知道吗,我大姐第一次卖了多少钱?” “四千!”她冲我举起四根手指,“我大姐第一次只卖了四千,哭了三天,是我二姐告诉我的。” 我还是不理她。 她继续道:“我二姐就厉害了,我妈妈让她去卖,她不愿意,我妈妈就求她,说她不去卖,爸爸的病治不好,我二姐就说,要卖也行,她得先结婚,结婚了就可以卖了,你知道我二姐第一次给了谁吗?” 我还是不理她,专心开车。 莎莎说,“我二姐卖给一个香港佬,她那时还小,卖了一万块。起先哪个香港佬不愿意出那么多钱,是我二姐要求先结婚,他觉得好玩,才同意一万块的。我二姐就当天晚上哭了一场,后来一直都没哭过。” 说到这里,她看我一眼,我还是默不作声。 莎莎说:“我二姐每嫁一次,就记录一次,到现在为止,她嫁了一百多次,赚的钱全都给了我妈妈。然后到我,妈妈说,我最漂亮,一定要卖个好价钱。” 说到这里,她忽然不说了,呆呆地看着前方。 我却憋不住了,问她,“然后呢?” 莎莎道:“然后,我就天天等咯,我每天坐在那坛子上面,仔细打量每一个进来的人,妈妈讲,那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我潜在的男人,所以我要仔细地看,免得将来慌张。” “那些男人,大多数都是老的,最年轻的也是三十好几,没有一个我喜欢的。偶尔有年轻的,也都是歪瓜裂枣,我就很担心,怕那些男人。其实晚上的时候,我时常被二姐房间里的声音吵醒,我会趴在那门缝里面看,我觉得那些男人好丑,我很怕那些男人。” “后来,妈妈讲,女人生来就是干这个的,让我不要怕,她还说,第一次会有点痛,忍一忍就过去了,以后会很舒服。我一直很好奇,也很怕,我其实不想听妈妈的话,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去说。直到后来,你出现了。” 说到这里,莎莎咯咯地笑,“我第一次见你进来,傻乎乎的模样,但是蛮好看的。我就在想,如果有得选,我愿意把自己卖给你。过生日那天,妈妈让我许愿,说过完生日,我就是大人了,你知道我许得什么愿?” “我许愿,如果天上真的有神仙,就让你成为我第一个男人。哈哈,怎么样,我许的愿准吗?” 故事说到这里,我没有半点兴趣,呵呵两声,聊表慰藉。 莎莎的语调就变得低沉,“如果我知道,从那以后就忘不了你,我宁愿不许哪个愿。姐姐讲,第一次的时候,最好选个年龄大的,丑点的,这样就容易接受第二个。如果第一次选择一个年轻的,帅气的,就很难再降低标准,你说,我是不是傻?” 我很不客气地回答:“是啊,你真傻。” 莎莎看着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整天笑嘻嘻的,就不会伤心?” 我回:“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伤不伤心,跟我没关系。” 停下车子,我对莎莎道:“我早说过的,让你离开我,是你非不听。” 莎莎不再说话,将我手拉过去,重新给我戴表。 而后,她抓着我的手不放,轻声道:“其实我早就明白,但就是心里不服气,我那样都好,凭什么比不过她们在你心里的位置?” 我的脸皮不由自主的抽了抽,看着她道:“除了外貌,我真没觉得,你那样比其他人好。” 莎莎闻言就苦着脸,“骗我一次你会死啊。” 我道:“没错,骗你,我会死。” 我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从此刻开始,除了阿妹,绝对不会碰其他女人,谁都不碰。 我要做个好丈夫,好父亲。 言毕,我拿手机打电话,问黄永贵到哪了,我马上就到药厂门口。 黄永贵让我原地等十分钟,他马上到。 挂了电话,莎莎忽然扑上来,看着我道:“你对我好一点,我就离开你。” 我看了看她,说:“我不信。” 男女之前就是这样子,已经得到的,就不会再珍惜。没有得到的,就万分努力。 对于我而言,莎莎再好,我已经得到,甚至说玩腻了,所以我对她没感觉。 但对她而言,我的心,从来没有一刻是属于她的,因此,她不服。 莎莎说:“我终于知道,马夫人为什么要设计陷害乔峰了,就是因为乔峰不肯对她好。” 这个比喻好,让我忍俊不禁,反问她,“你也要设计陷害我吗?” 莎莎撇嘴,“你又不是乔峰,顶多是个韦小宝,我怎么陷害你。” 我不再言语,将座位放平,躺在上面休息。 一路上莎莎聒噪,我太困了。 车内空调一直在吹,温度刚好,莎莎从那边过来,伏在我胸口,悠悠地问,“你是不是真的不愿意对我好?” 我闭着眼,敷衍着道:“我对你好,就是害了你。” 然后,莎莎说,“我怀孕了。” 我哼了一声,眼都没睁。开玩笑,我一直都有做防护措施,她从哪里怀的孕。 莎莎说:“你让莲姐给我拿的事后药,我没吃。” 瞬间,我眼睛睁开,要坐起来,却被莎莎按住,她直勾勾地盯着我问,“现在,你肯对我好吗?” 我严肃地看着她,“别胡闹。” 莎莎就坐了回去,气鼓鼓地道:“我跟你说,我能搅和的你离婚,你没反应。我又说,你是我对天神许的愿求来的,你又没反应。我最后还说,马夫人为什么害乔峰,你还是没反应,你是不是觉得我年龄小,好欺负?” 我真是要疯了,气急败坏地伸手去摸她的肚子,结果小腹很平坦,不免怀疑,正要说话,莎莎就从随身手包里拿出一根验孕棒,放在我眼前。 两道杠!卧槽! 我把脑袋放在方向盘上磕的梆梆响,整个脑袋都要炸开,我几乎是哭着问莎莎:“你特么是脑子有病啊?你有多傻要怀我的孩子?” 莎莎不服气地道:“我就是不服气,你对她们都好,偏偏对我不好。” 哎呦我的天,智商!智商呢? 事已至此,我无法跟她解释什么,事实上我现在说了她未必明白,世界上最傻的事就是女人用孩子去要挟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我问她:“你想让我怎么做?” 她理直气壮地道:“我就想让你对我好一点。” “然后呢?” “你对我好,我就做掉这个孩子,不给你添麻烦。” 所以,这就是我一直不喜欢莎莎的原因,幼稚!无知!任性! 我问她,“你知道做一次人流多痛苦吗?” 她说:“我知道,但是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值得。” 如此我就无话可说了,这个女孩,外表和内心完全是两回事,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眼见我无力地躺在座椅上,她还傻乎乎地建议,“现在才两个多月,听说,用力一点,就会自动流产,是不是真的?” 又道:“我不想去医院,要不你帮我流产吧。” 我脑袋都要炸,强力忍耐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对她道:“你知不知道,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是在伤害你的身体。” 莎莎闻言,伤心了,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带着哭腔道:“比起身体上的痛,我心更痛。呜呜!” 说这,她就扑到我怀里,失声痛哭。 我的手机有短信进来,是何若男,问我起床没?不是说要去东莞找什么陈细九? 这是何若男第一次给我发信息,她以前都是直接打电话的。 说到底,关系还是变了。 我拿着手机呆了半晌,最终还是回道:女孩子家家不要整天打打杀杀,有空多看看管理方面的书,公司的未来全靠你啦! 如此半开玩笑的方式,我想,关系不会那么僵。 旁边的莎莎也过来看信息,忽然问:“你上过她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医药猛如虎 我忽然心生一阵无力,仔细看她的脸,那是一张和她真实年龄不对称的脸,目测也就十四五,当然,她的脑龄也在十四五,甚至更低。 她可爱,欢乐,又活泼闹腾,这不正是一个小孩子才有的表现吗? 我问她:“你想我怎么对你好?” 她就欢呼雀跃,“我要你每天给我打电话,给我发短信,每天至少见我一面,每个星期陪我逛一次街,还要给我买礼物,哄我开心。” 她说了许多,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将她拥进怀里,安抚她的情绪,而后问:“你怀孕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说:“真的,已经两个月没来月经,我不敢告诉任何人,自己偷偷买的验孕棒。” 我叹息一声,睁开眼看,她的表情,是那么纯真,没有丝毫做作。我把目光移向她的小腹,哪里平坦坦的,没有丝毫隆起。 但怀孕这种事,谁都不好说,听说两个月的时候孩子只有一颗黄豆大,看不出来的。 “做掉吧。”我说,声音带着很多疲惫。 莎莎固执地道:“那你要对我好。” 我不说话,冷漠地看她一眼,“这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对你好。” …… 黄永贵依然开的保时捷,穿着真丝衫,驾着蛤蟆镜,迈着小碎步从车上下来,那样子很滑稽,多年后一个叫刘能的人走路就是他的步伐。 他后面跟着的是余淼,已经不再是那个球童打扮,而是穿着价值不菲的ol套装,鼻梁上多了一支黑框眼镜,脖子上多了一条白金项链,嘴巴上也抹了淡红色的妆,原本的披肩直发变成披肩小波浪,并别出心裁的染成咖啡色。 黄永贵下车,她很自然的跟上,始终保持和黄永刚一步的距离,站位也固定在黄永贵右下方,瞬间就让癞蛤蟆一般的黄永贵提高了两个档次的逼格。 若黄永贵单人出来,任谁一看都知道他是暴发户,但配上余淼这样一个跟班,那绝对妥妥的企业老总。 见到我,嘴角微笑,看上去高雅矜持的不行,但我心里很知道,私底下不一定什么样子。 黄永贵的目光在莎莎身上转了一圈,问道:“呢条女你搞咗未?” 我点头,“佢怀咗胎了。” 黄永贵嘴巴张成o型,良久才道:“你好嘢,我都未尝过大肚婆是何种味道,今晚俾我搞啦。” 我摇头:“唔得。” 黄永贵愣住,“点解?我啲唔系两弟兄咩?” 我笑道:“系呀,我啲系两弟兄,但佢唔系普通女仔。” 黄永贵闻言闷闷不乐,责怪我道:“阿发你点就唔岩啦,我啲两兄弟,有水一起搵,有女一起来,唔分彼此嘛,子曰:独食难肥,分甘同味,点先系好兄弟咁嘛。” 我听后呵呵笑,心说黄胖子真有意思,仗着别人听不懂白话,就直接谈论要去睡她,果然是色欲包天。但我还是不能同意。 我尽管面子上对莎莎凶狠蛮横,但心里还是护着她的,无论怎么说,她都将一个女人最好的给了我,即便那只是一场交易,我也不能用她做交换筹码。 我对死胖子说:“换作任何一个女仔都没问题,唯独呢个唔哒。点解?如果我日后离婚,佢就系我老婆。” 如此就直接表明我的心意,莎莎不是用来玩玩的,而是准备结婚的。 死胖子立即发出一阵淫笑,不过目光却不在莎莎身上看,而是盯着余淼。随后,胖手一挥,带领我们去工厂看。 忽然间,莎莎很兴奋,蹦蹦跳跳地里走,想要挽我的手,却被我斥责一声:“滚!” 她也不恼,只是收殓了些,也学着余淼的样子,跟在我身后左下方。 那厂里早就有领导模样的人来接我们,还有人拿着白色静电衣,蓝色鞋套,要求我们换上。 那衣服很古怪,是上下连在一起的,布料很光滑,未带半点棉花纤维,说是起防尘作用。 我还以为,制药厂里粉末乱飞,人家怕粉末弄脏我们的衣服,所以发件衣服保护。进去才知道,里面干净的不像是车间,倒像是太空站,墙壁地面天花板全部一尘不染。 每个人都穿着静电衣,目的是防止我们把细菌脏污带入车间,影响药品。 那领导带着我们站在一处玻璃前,里面一条条流水线,还有许多工人,安静而忙碌。 领导说:我们的车间是一万级的无尘室,洁净程度比手术室都要高,采用的也是德国最先进的自动化生产线,每个环节都设有检查站,严把质量关云云…… 后面才去办公室,各人换了衣服聊天,交谈大多是英文,价格以人民币算。 等签完合同,我才弄清楚状况,黄永贵的亲戚中有质检部们领导,他能拿到药品代理权,但和药厂业务不同,他的价格利润区间极大,就拿普通罗红霉素来说,他拿一瓶的价格不过一块,但在药房销售可达八块,在医院混合吊瓶使用可达二十块。 所以讲药品行业的利润凶过毒品行业,这是没错的。 蒋院长那日签的订单,总额三百多万,我们只需付给药厂五十万,剩下的就是利润。黄永贵对我讲道:“这张单子扣掉我在老头子身上花的三十万,剩下利润你七我三,包括日后你做的每张单子,都是如此划分。这间药厂以后的业务,你来负责。” 起先我以为医药代理而已,能有多大利润,眼下知道这些内幕,惊的嘴巴半晌合不拢。 百分之四百到五百的利润? 同时也明白了这些医药代理的厉害之处,他能拿到代理资格,其他人卖就是违法,缺乏透明的监管机制。 我想做代理,就得从他手里接,我辛辛苦苦跑单子,得给他分三成。这还是看在干姐的面上,若是换做其他人,则要给他分七成。 就这简单的一张单子,我就盈利一百四十万,这哪里是挣钱?印钱也怕没有这么快。 可是回想一下我所付出的劳动?无非是陪老头打打球,吃吃饭,再送他个妹仔玩玩,半点汗水都没撒。 同时也明白,难怪黄永贵吃起老鼠来不眨眼,那是吃老鼠吗? 吃一只老鼠赚十万,我能把全世界的老鼠都吃光。 这期间我们之间的交谈全部使用白话,就是为了不让余淼和莎莎听懂。用黄永贵的话说,医药这些事是机密,流传到外界要出事,必须保密。 我问他:“中国有没有良心价的药?” 黄永贵说肯定有,很多民族品牌都是良心价,比如云南白药,止血效果好,但价格便宜,当然,不要买那些包装精美的,就简单的药铺里,花五毛钱买到的白药足够你治疗任何伤口。 返回来讲,五毛钱的白药都治不了的伤,那必须去医院,因为伤口已经超出白药能力。 另外黄永贵还说了一款药,西安杨森的达克宁脚气膏,他说广东这地方潮湿,很多人都患有香港脚,用达克宁的效果很好,所以销量很高。达克宁在西安售价十块左右,到了广东就不同了,最低价十八,普遍二十二。 利润差别一倍。 当然,你要觉得贵,可以买三块钱十包的本地灵药脚气散,一样药到病除。 听完这些我不免感叹,“医药行业猛如虎,吃人不吐骨。” 黄永贵闻言哼哼地道:“这算什么,医院里才叫离谱,等日后你自会了解。” 从药厂出来,黄永贵给蒋院长打电话,约他一起吃宵夜,那边不知说了什么,讲了许久,才说定晚上八点见面。 黄永贵用普通话对我们道:“做业务呢,本质上就是做关系,关系到位,就有钱赚。打通一条关系不容易,我们必须要时常维持,客户喜欢什么,我们也得喜欢什么,除去日常的回扣打点,必要的饭局酒会也不要少,日久天长,我们才能形成一种良好的互惠互利关系。” 而后又用白话对我道:“等下见到蒋老,将那些底片拿给他,对他道歉。” 我不免奇怪,“你手里没了他的筹码,不怕他日后反咬?” 黄永贵呵呵道:“做生意呢,最重要的诚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人结怨。蒋院长这次被我摆了一道,必然不开心,若不及时去掉这块心病,早晚也会崩。就拿这次订单来说,是签了没错,但如果中间药品发生医疗事故,我们可是要负责任的。” 后面的话就比较严重了,优秀的业务员不仅仅是要把产品推销出去,更重要的是让产品安安全全的被消费者使用。 我们用强硬的手段迫使对方签约没问题,但日后对方要想报复也很容易,随便在中间捣鬼,就会出医疗事故,那个时候倒霉的还是我们。如果及时将对方的心理芥蒂祛除,那就好办多了。 即便是偶尔出个事故,他也会用他的权力和手段帮我们压制,不让事故发酵,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黄永贵说,这便是业务员的精髓,适合于任何一个行业。 我问:“那今晚还要灌他喝酒吗?” 黄永贵道:“不必了,把底片给他,再让余淼好好陪他一晚,问题就解决了。” 我看了看余淼,她一身ol正装,表情严肃的冰霜不侵,想起那天晚上她说的话,不免担忧,“只怕余淼不愿意。” 第一百二十章 不可能娶你 黄永贵闻言发笑,道:“你要相信,这世界上没有绝对不可能之事,女孩子不愿意跟你,那是因为你的方法不对,只要肯用心,没有搞不定的。” 我看了看余淼,而后问道:“你搞定她了?” 黄永贵自负地哼哼,“手到擒来,她若连这点都做不到,如何去谈业务。” 在这里,任何一单业务都离不开女人,东莞的酒店桑拿之所以火爆,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各种业务。 无论你是什么工厂,想把自己家的产品卖出去,必然要靠业务员来协调。 中国人讲究酒桌文化,任何事情都可以放在酒桌上谈。原本陌生的两个人,三杯黄汤下肚,立马就亲热的跟亲弟兄一样,言语也放得开,喝酒之后再去桑拿,身心放松,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同嫖过娼的感情,比一起喝过酒的感情深厚多了。 这时候,再谈到提成回扣的问题,就方便了许多。 行贿,也是一门学问,脑袋不灵光的人,花钱也找不到门道。 酒店消费那么贵,一个妹仔动辄就是几千上万,若单靠业务员自己的工资,根本消费不起,但花着老板的钱那就不同了,不管消费多少,都是老板埋单,故而大家也放得开,玩的尽兴。 再到后来,干脆启用女业务员,酒店消费哪一栏就省下不少。再者,职业女性到底说名声要好些。 说白了,这个时期的女业务,就是用身体去跑单。当然,也不乏有些女强人类的,依靠的是自身实力征服客户。 眼见时间还早,我对黄永贵道:“我要去东莞办点事,晚上八点再碰面。” 黄永贵看了看莎莎,嘴角抽抽,很不舍地问:“我俾你咁大一场富贵,就唔能让我搞佢一次?你知啦,我从未搞过幼齿同埋大肚婆,你这个系极品来嘎。” 我笑笑,“唔哒。” 上了车,我还是一幅冷冰冰的表情,对莎莎很不待见。 她却无所谓,坐在副驾上瞎晃悠,忽然扭头问我:“幼齿是什么?” 我答:“狗屎的意思。” 她闻言就撅着嘴巴,满脸不悦,“你就不能好好的跟我讲话,我怀着孕呢。” 我不回答,开车去东莞,同时给李云清打电话,让他坐车去东莞车站会合。 李云清在那边支支吾吾,最后才说没钱了。 我很惊讶,“两千块你就用完了?” 李云清道:“本来用不了那么快,我为了方便联系,所以买了部手机,剩下的钱这几日坐车吃饭住店,就花完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几个小子天天在外面晃悠,花费极大。当下不好多说什么,问他,“手里还有多少钱?坐车能到什么地方?” 李云清道:“最多够两个人坐车到东莞。” 我回道:“那就让三个人到寮步,尽快,我在寮步等你们。” 车子到了寮步,我停在医院门口,莎莎原本很正常,瞬间害怕,问我想干嘛。 我道:“去检查一下。” 她便开始哭,死死抓住门把手,拼命摇头,“我不去打胎。” 我便开始摆事实,讲道理,跟她讲未婚生子的危害性,对身体的损伤,对女性心理的创伤,以及各种严重的后遗症。 说的我口干舌燥,莎莎来一句:“打胎对身体不好,可能导致我不能生育。” 我很认真地对她道:“不会的,现在医学发达,无痛人流,安全无创伤,你闭上眼五分钟就结束了。” 莎莎还是摇头,“这个孩子是上天给我们的礼物,是我们爱的结晶,我不能害他。” 我就燥了,“屁的结晶!这只是一场冲动的惩罚。” 莎莎便不语,就是死抓着车门,不放手。 我问:“要怎么样才肯去?” 莎莎道:“我要你对我好。” 我道:“好又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娶你。” 她道:“那我不管,我就要你哄我开心,我什么时候高兴,就什么时候打胎,我不高兴,就把孩子生下来。” 如此我便拿她没了办法,说了半天口干舌燥,下车去买饮料。 那边商店冰柜里面有凉茶,我买了两罐拿过来,送给她喝,她摇头不接。 我就奇怪,“这大半天你不口渴吗?” 她连连摇头,“我口渴,但我不能喝你的水。” 我问:“为什么?” 她说:“你在里面放了打胎药。” 这脑洞开的,我白她一眼,自己喝。 她又在那边叫,“我口渴。” 我把凉茶递过去,她又说有打胎药。 我烦了,“爱喝不喝,滚!” 莎莎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这招用了好多次,我都没眼看。 忽然,她推开车门,冲出车外,用力关门,对着我大喊:“周发,你王八蛋,你不是人!你是畜生!” 我坐在车里,摆出酷酷的表情,就当没听到。 她在车外哭了,泪流满面,“我不会再缠着你了,永远都不会了,我会走我自己的路,找我自己的幸福,我才不稀罕你这个烂人,烂人!你这个人渣!” 她说着,从手包里掏出那根验孕棒,从窗户上扔进车里,然后大喊:“我要去做鸡,我去死也不会要你可怜。” 言毕,她就转身跑开,风中传来她的哭音。 我坐在车里,升起车窗玻璃,打开音响,丝毫不在意。 喇叭里传来轻柔的钢琴音,忧伤舒缓的前奏过后,令人心碎的男中音缓缓飘出:我在风里呼喊,你的声音可曾听见,风里喊你千百遍的声音能传多远,你能撕碎我的情,撕毁我的意,撕裂我身体,可是我呐喊你的声音,你不应该装听不见…… 王力宏的声音低沉舒绵,如泣如诉,像是阳光普照般慢慢渗透我的大脑,让我不由自主地跟随乐声幻想。 是的,没错,施莎莎在大多数情况下很烦人,她蛮横无理无知任性,但她没做过任何错事,凭良心讲,她是个好女孩。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对她那么冷漠,我内心很喜欢她,但那又如何? 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就该学会松手。 王力宏接着唱:而我……面对背叛……的伤害,所以痛彻心扉,也不奇怪。 风中声声呼喊,都是遗憾…… 当遗憾两个字唱出来时,我终于忍不住,压抑许久的情感爆发,无数个声音在我脑海里问:小姑娘有什么错?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她? 我再也坐不住,推开车门下地,举目四望,已经不见莎莎的身影。我急忙拿出手机打电话,却是无人应答。 脑海里的声音再次拷问: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如何放心得下一个小女孩单独行走? 莎莎穿的惹火,又乖巧可爱,难道你就不担心她受到伤害? 另一个声音立即回答,担心,我当然担心,所以我出来寻找。 我快步在人群中穿梭,左盼右顾,想看到那一抹淡雅身影,然而目光所见之处,全是麻木陌生,我期盼的那个身影,到处都看不见。 我开始发慌,脑门上出汗,心跳加快,我双手捂成碗状,在人群里喊叫:“莎莎……施莎莎……施莎莎……” 有好些人看我,但他们只是看看,又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我这个陌生人呼喊的名字,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莎莎脾气暴躁,又单纯无知,加上此刻正在气头上,很容易精神崩溃,被陌生人蒙骗。 她那个样子,落到坏人手里,一定不会有好结果。我都能想到,那些人会如何去对她。 我的思绪开始飘忽,不由自主地乱想,越发着急紧张,就连呼喊她的名字,都带上了颤音。 街道上人来人往,各自忙忙碌碌,花花绿绿,我要找的那个人,却还是不见踪影,我放声大喊,快步奔跑,见到附近摊主就过去询问,有没有见到一个打扮惹火的少女在这里经过?白色上衣牛仔短裤白球鞋? 大部分人都没印象,我只能凭借直觉去追,同时不停地拨打她的手机,终于,在我的努力下,有人接电话了,我正准备对着电话大吼,却听见啊的一声尖叫,跟着信号就断了。 很自然地,我联想到莎莎遇到意外,最大的可能是飞车党抢手机,最坏的可能就是某些坏人抢人。 我瞬间发慌,飞也似的在路上奔跑,连喊叫她的名字,也急的变了调,心里一千个一万个地祈祷,她千万要平平安安,不要出事。 我沿着街道不停奔跑,一直跑到天桥,都看不见莎莎的身影,霎时我就疯了,挨个询问路人,那些办证的,卖二手手机的,介绍工作的,甚至是摆摊算命的,我挨个询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白衫牛仔短裤的妹仔从这里跑过。 所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没人看到这样的妹仔。 巨大的恐慌,笼罩了我的身体,让我体内每个细胞都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想,如果莎莎出了事,我就是最直接的元凶。 她还怀着孩子啊。 就在我极度愧疚恐惧难受之际,一支草莓蛋筒出现在我眼前,握着蛋筒的,是一只冰清玉洁的小手,顺着小葱般嫩白的手臂往上看,手臂的主人正拿着另一个蛋筒,伸出舌头调皮地一舔。 我满腔悔恨顿时化作滔天怒火,正要一巴掌将那甜筒打飞,却听她用充满挑逗性的语调问我:“你看,我技术是不是又熟练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黑车 我无奈地叹气,接过那甜筒,垂头丧气地向来时的路走。 后面莎莎蹦跳着追上来,她用手挽着我胳膊,这次,我没有甩开,也未骂她。她要怎样就怎样吧,路是她自己在走,总有一天,她会成熟。 路过一家精品店时,莎莎忽然停下,兴高采烈地拉着我过去,哪里面都是些蝇头虫脑的小东西,各种亮晶晶,外地来的打工妹们最喜欢光顾。 莎莎在里面挑了一圈,挑了两块玉菩萨,用红绳子系着,要五块钱一个,说是开过光的,驱凶避祸,非常灵验。 付钱的时候,莎莎质疑店主,“你这玉石是假的吧,这是塑料做的。” 店家哈哈一笑,拿过那玉石,扯下一根头发,绑在玉石上,用一次性打火机烤,头发断了,然后把玉石递给莎莎,对她道:“你用手摸摸,是凉的,天然玉石来的,真正的云南玉。” 那一手玩的很花俏,我不太明白,用火烤来辨认是真玉假玉是什么原理,但我明白,就算是块石头,加工成菩萨,五块钱也买不到。 毕竟是个菩萨,和尚们招摇撞骗的根本,哪能这么便宜。 但莎莎喜欢,将菩萨分出一个戴在我脖子上,道:“戴上菩萨,她会保佑你。”言毕自己也戴了一个。那红绳子吊下来,刚好落在她胸口的夹缝里,我说:“你把菩萨夹住了,这是大不敬,菩萨不会保佑你的。” 她则嘻嘻地笑,“才不是嘞,菩萨住在我这里,可以随时恰扎扎,多好。” 那边店主看着莎莎的胸口垂涎欲滴,但也不忘初心,敲着柜台催:“喂,俊男靓女,要付钱了哦。” 我看莎莎,莎莎看我。 她说:“看什么,付钱啊。” 我闻言要把玉菩萨扯下送回去,却被她挡住,“你都没送我什么礼物,一个菩萨都舍不得啊?” 见如此,我掏出十块钱,拍在店家柜台上,又顺走他一条红绳,我要将何若男那个奖章串了,挂在我脖子上。 再往前走,前面有个拍大头贴的机器,小女生犹如发现新大陆一般冲过去,对着机器搔首弄姿。还要拉我一起,在镜头前做出各种动作,摆出许多情侣间才有的亲密造型,连拍数张。 回到车上,莎莎趴在我胸口,如猫儿一样看我,而后说道:“我都没跑远,就躲在拐角那个糖水店里看呢。” 我鼻子里哼一声,“下次你再跑个试试,我绝对不会找你。” 她就紧紧缠着我脖子,用哀怜的语气道:“下次我再也不跑了,我已经知道我在你心里面的位置,我看到你为我着急的样子,真的好感动。” “感动个鸡毛。”我笑骂:“感动也没见你忘记吃甜筒。” 一句话说的她在我怀里来回扭,撒娇一般道:“哎呀人家就是忽然想吃甜筒嘛。”说着还冲我伸舌头,眨眼睛,悄声问:“想不想试试我新练的口技?” 我摇头,对她道:“以后好好的。” 等她情绪稳定了许多,我忽然问:“你没怀孕吧。” 她嗯哼一声,“你对我好点,我明天就去医院拿掉。” 我闻言一阵悲伤,看来是真的怀孕了,想到她明日要上手术台,不免头疼。 李云清带着三基和阿忠来了,三个人白衫白裤白鞋,并排从人群里走过非常惹眼。 衣服那么白,偏偏脸那么黑,又是三个莫西干头型,怎么看怎么别扭。走近前来我才发现,三个人胸口上都纹了哈士奇,看着诡异的很。 李云清解释说:“这是狼,不是狗,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我们三个是狼。” 我气的直哼哼,心说这几个杂毛乱花钱,就教训他们道:“你们这是狼?我看跟猪差不多?纹那玩意管用吗?能从腔子上蹦出来帮你咬死对手吗?” 李云清一阵脸红,闷闷地说:“这有气势,能吓死对手。” 我抬手就在他脑门上一巴掌,“你们打架的时候是打算扯开衣服吓死对手吗?这玩意能吓得住谁?如果用纹身就能吓得住的对手,一般也不会跟人发生争执。用纹身吓不住的对手,就冲你们腔子上这只哈士奇,也会把你们狠狠修理一顿。” 那边阿忠闻言立马抱怨,“我说了吧,不要纹身不要纹身,你们偏偏不听,有纹身的钱,还不如去吃顿烧烤。” 阿忠这话我爱听,深得我心,刚准备夸他两句,却发现他胸口的纹身红彤彤肿胀,想来是皮肤过敏,体质太差所致。 当下摇摇头,让他们上车,这就去东莞。 上车后我发现,平时很活跃的三基今天居然一句话没说。于是问道:“三基什么情况?怎么不说话?” 其他两个就看三基,三基低头脸红,笑而不语。 自打上路以后,莎莎就不再言语,静悄悄地摆弄那些大头贴照片,拿着一张就问我好不好看,我说好看她就挑毛病,闭眼睛啦,笑的不自然啦,脸太靠前啦。我说不好看她就问哪里不好看,然后跟我对着干,非要把那照片说好看。 再后来我就懒得理她,随她折腾,结果她在手机后盖上贴了两张,喜滋滋地道:“这下回去莲姐该生气啦,哈哈。” 我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提醒她道:“把那照片撕下来,被阿莲看到不好。” 莎莎切了一声,“我才不要嘞,你每次去她房里她就叫的跟杀猪一样,生怕我听不见,摆明了就是炫耀,我这次也把手机在她面前晃,也秀一番恩爱。” 这倒是实话,阿莲的叫声向来是不遮掩的,莎莎在床上却是一声不吭,她说她在模仿阿妹,要给我正房老婆一样的体验。 车子在路上走,偶尔看一眼车内后视镜,我发现一个问题,三基坐在中间的位置上,双眼死死盯着后视镜片。起先还觉得怪异,眼睛斜视一番,才明白原委。 莎莎穿的白衫,但衣服纽扣开到第二颗,露出里面白色护胸。要说莎莎的身材,那是我见过的女人里面最好的。 小小护胸根本遮挡不住,稍微动一下就会颤巍巍地抖,难怪三基会两眼死盯着后视镜看。 原本我想说一句三基,仔细想想他也是个成年男子,喜欢这些很正常,我管天管地,管不了别人思想,就由他去吧,只要行为上不越外即可。 即便是行为上有所越外,只要莎莎不说,我便当不知道。 到了东莞,我让莎莎坐在车里等,她却不依,非要跟着一起去,想看我们如何收拾那些路匪。 我给她摆黑脸,她就躲到李云清他们后面,嗲嗲地道:“你不用管我啊,有他们保护我就行。” 我生气地道:“保护个毛,打起来拳脚无眼,谁顾得上你?” 这时那三基忽然弱弱地开口,“发哥,就让大嫂跟着吧,我来保护她。” 莎莎闻言立即大呼一声欧耶,并很自然地揽着三基肩膀,笑眯眯地朝我道:“你就不需担心我啦,有三基保护。” 见如此,我心里有些不美,低声问三基:“你是能打还是能抗?” 三基有些怕我,不敢回答,目光四处游历躲闪,但他看到莎莎鼓励的眼神后,忽然勇气倍增,挺平胸膛对我道:“发哥,我用性命保证,绝对不让大嫂少一根头发。” 这句话让我爆炸,很想抽他一耳光,这种情况下,老大的意思是不想带拖油瓶,这个煞笔却口口声声地怂恿着要带,简直无脑到极点。 这不仅仅是情商不够,智商也差得远,当面顶撞老大我可以不在乎,但你也想想后果啊,能在路上呼风唤雨这么多年,湖南帮没点真本事能行?就凭你们几个三脚猫,能有什么大用? 眼见我要发飙,那边李云清也傻兮兮地过来劝,“老大,要不让大嫂跟着吧,你把她一人留在这里,孤苦伶仃的,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此时真的很想给他们每人一巴掌,但又想到刚开始带小弟,总得有个适应期,有必要让他们多碰点钉子,也好显得老大厉害。 当下不再反对,点头同意。 若是这点人能办成事,也算实力凶猛,以后就心中有数,若办不成,刚好借此树立威信,怎么样都不亏。 卖猪仔的车一般都是黑车,很多手续不齐全,走长途也不上高速,两头都不进站,就在站外转悠,每辆车上配置都是六到七人,除去司机之外都是押车的。 哪些外表鲜亮看起来不错的车,负责在车站附近拉客,一般都是妇女或者面相比较老实的男人拉客,给乘客造成一种软弱善良的感觉,等你上了车,送到路上,才开始下刀。 李云清已经打探清楚,陈细九开的那班车在外面接应,这边有三辆车给他供货,也就是说,三辆中巴在莞城车站外面巡回拉客,凑满一车就卖给细九。 乘客上车时候会看,发现车上人多就不会上,一定要坐有座位的车才行。岂不知,中巴装满就立刻拉过去卖了。 一辆中巴装二十人,三辆中巴就是五六十个,如此将车塞的满满,就可以出发。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受困 我们四男一女站在路边,除了我身上什么都没带,莎莎肩上背着挎包,云清三人则背着大背包,里面装着几根钢管,外面看不出来。 如此行头,不像是坐长途,但本着不错不漏的原则,每辆中巴车经过时都会喊一嗓子,广州广州,二十一位,人满既走。 根据云清这几天观察的规律来看,陈细九那班车三小时一趟,若去的早了,可能被卖到别的车辆,所以要遇到他,除了卡好时间点之外,还得凭几分运气。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上了一辆中巴车,里面环境不算差,靠背上的罩子都是新换的,车头里也带了小彩电,只有一个售票员和一个拉客的,让人有一种坐公家车的错觉。 但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卖猪仔的惯用伎俩。从广州到东莞来的都是新人,喊三十一位价格公道,能拉来不少客。但从东莞到广州就不同了,喊三十没人坐,必须得喊二十或者十五,如此才能吸引乘客。 等上了车,再在半路里倒卖,价格翻上一番,利润扩大。 黑车之所以猖狂,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公家的运输吞吐能力不足,车站内的运输车辆不够,但来往的乘客较多,这就给了黑车发展的空间。 再加上大部分外来者法律意识淡薄,被坑了几十块都选择默不作声,根本想不到去报警投诉。 况且黑车们在路上跑了这么多年,都是些眼里有水的家伙,谁是便衣谁是记者,一眼就能分清,运用自己的智慧,和交警们斗智斗勇。 很快,我们这辆车就装满了去广州的乘客,男女老少都有,售票员开始收票。 说是收票,却没有票据,全凭售票员一双火眼金睛记事,从第一排轮下来,也不会存在漏网之鱼。 车子一路向西前行,至望牛墩附近时,就开始卸货,售票员用清脆的嗓音通知大家,车子出故障了,不能前行,已经给大家联系了另外一辆车,请大家换车。 这是很礼貌的说法,无论是有经验还是没经验的都能接受,所不同的是,有经验的会唉地一声,没经验的则会乐呵呵地拿行李下车。 我从窗户向外看,果然是把众人往中巴上换,那中巴车上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目的是不想让外面的人看进去,免得被里面黑压压的人头吓住。 这些我们早有预料,都不说话,跟随众人下车。 云清下去后绕着车转了一圈,回来对我点头,说这就是陈细九开的那班车,问我要怎么办? 我看了看周围,对方有三辆中巴,人数应该在十几个,打起来我们毫无胜算,就说先等等,等中巴车走了再看。 一般而言,接客的中巴一旦卸货完毕,就会立即启动离开,他不会留给乘客们反应的时间。等中巴走后,剩余这辆中巴你上也得上,不上就得回莞城,反正这一路都是黑车,随便你上那辆车都会被宰。 我等的就是中巴离开的机会,大概看了下,运猪仔的中巴连司机一共七个人,我这边四个,打起来只要不虚,那就是稳赢。 至于其他乘客,他们不可能过来帮手,出门在外,谁都不愿意惹事。 很快,其他运客的中巴就先后离开,现场只剩下陈细九那一辆,乘客还在陆续往上走,门口有两个人在把乘客往上推,里面有个人在负责让乘客把行李之类的放好,腾出更多空间。 这时司机室车门打开,一个矮瘦的小子漫步下来。 云清立即对我道:“那就是细九。” 他约莫二十四五岁,身形矮小,相貌极为清瘦,穿着绿花纹衫子,脖子上吊着一只黄铜子弹,右臂上画着一只骷髅头,长发稀薄,油乎乎地贴在脑门上,双眼无神,走路感觉东飘西荡的。 眼见车厢空间越来越少,后门的乘客怎么样都挤不上去,有个体型稍胖的妇女卡在车门上,怎么样也进不去,外面的售票员急的大喊:“里面的挤一挤,还有七八个人。” 里面的人回应:“真没地方了。” 外面的人说了一声操,双手按住那妇女的背,猛一用力,胖女人就挤进去了,里面传来乘客的呼声,却没人说什么。 外面的小子大喊,“里面的人都抱在一起,不然装不下。” 然后车里传出一道清脆的声音,“别挤啦,我要下车。”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车门口被堵的严严实实,却是下不来了。 我对云清使个眼色,意思是动手,现在这情形,有三个人在车内,四个人在车外,只要我们动作快点,先把车外面四个放倒,车内三个冲出来也是无用。 尤其是那陈细九,看着就虚,走路都无力,根本经不起我一耳光,我猜测他肯定是个瘾君子,正常小伙子的体质不会这么差。 云清收到我的信号,拍了拍三基,两人就伸手去阿忠的背包,准备掏家伙。 至于我,目前还想在小弟面前装个逼,所以先不用武器。 几人掏家伙的同时,车门口里面那个清脆的声音终于受不了,扯着嗓子大喊:“我受不了啦,快让我下车。” 接着门口就嘭地一声,好些人都从门口涌出来,原来是一个妹仔手里的暖壶被挤爆,水流了一地。 押车的人见状恼火,骂道:“你个煞笔坐车带暖壶?脑子被驴踢了么?” 那妹子也毫不示弱,“你脑子才被驴踢了。”一句话骂完,就被人按着脑袋从车上推下来,成狗吃屎状趴在地上。 与此同时,莎莎也被吓了一跳,快步过去要扶那女孩。但却晚了一步,陈细九比她动作快,是直接一个箭步跨过去的,用尖头皮鞋对着女孩脑袋就是一脚。 就听到砰地一声闷响,那妹仔的脑袋在地上摆了一摆,陈细九的尖头皮鞋则踢飞出去,成了一只赤脚。 如此强悍的动作吓的莎莎赶紧往后退,陈细九还扯着嘴笑,表情很是得意,口里叫道:“傻叉!” 旁边押车的两个人也向后退,其中一个嘴里还道:“细九,你疯了么?” 没等他说完,云清的钢管就轮了下去,三基阿忠也不甘落后,分别朝着几人进攻。 这一手是有心打无心,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陈细九还迷迷瞪瞪呢,就被三基一棍子抽翻在地,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就像抽打一段木桩子。 现在看来,那陈细九八成是瘾君子,身子已经被彻底掏空,就剩下等死一条路可走。 或许是三个人想在我面前表现,又或许是莎莎在背后看的缘故,三个人下手一个比一个狠,但打的都是不致命部位,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 即便如此,对方四头也被他们三个抽的翻不了身,只能躺在地上徒劳地用手抵挡。 原本还想上去的我向后退了一步,眯着眼看,心说等下回去,给这三个每人发一千块奖励。 地上的妹仔还趴在原地,莎莎走过去扶,那女孩捂着头,血从指缝里钻出来,哭都不敢哭,脸色煞白地看着周围一切,显然还弄不清状况。 车上又下来两个人,是从窗户上往外钻的,云清见状上前管子一抽,直接把那厮从车窗上撸下来,跌倒在地。如此成败就成定局,只等我上前发表装逼宣言。 但事有意外,我余光瞥见,远处又过来三四辆中巴,从车上呼啦啦下来十多个,手里都拎着家伙,这特么就是意料之外了。 我见状赶紧招呼,“走,他们来人了。” 云清三人向后一看,登时吓的头毛倒竖,扭身就跑。 我则上前去拖莎莎,偏偏那女人抱着地上流血的妹仔不松手,拉了两下都未拉开。 等我想起身时,身边已经奔过去一批风一样的男子,抬头望,云清三人已经奔出千里之外。 我便不敢乱动,同时庆幸幸好刚才我没动手,当前也不说话,就蹲在地上静观其变。 风一样的男子奔过之后,剩下的就是猪一样的队友,他们体型臃肿,行动迟缓,跑两步路就气喘吁吁,要停下来休息。 不用说,这些人物都是阿叔辈的,上了年级,跟年轻仔没法比。 即便如此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对方再上了年纪,也有五六个之多,若是没有莎莎,我一个人倒也不怕,但此刻多了个拖油瓶,事情就难办了。 五六个人手里提着片刀钢管,将我团团围住,其中一个用片刀拍我的背,拍的piapia响,让我站起来说话。 那是一个四十左右的黝黑汉子,用下巴点着我问,“怎么回事?刚才跑的那些人跟你什么关系?” 我双手一摊,“不认识。” 陈细九这时从地上起来,晕晕乎乎,手捂着头,也是被开了瓢的,冲我看一眼,说道:“少跟他废话,他们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就出手,一拳直击正中汉子面门,同时左手抓片刀刀背,一把就将片刀扯下来,跟着左手抛刀右手接,一步上前将快要倒地的汉子拉住,迫使他原地转身,改为背向我,接着片刀架在他脖颈上。 这一套动作说起来繁琐,但做起来却不到两秒,这也是因为人到了生死关头,自身反应速度本能增快有关。 一将对方控制住,我就拉着他脖领向后退,让自己贴在中巴车厢,避免后背受袭,同时片刀来回挥动,指着一帮傻眼的瘪三沉声说道:“都特么滚远,免得老子手滑。” 第一百二十三章 对峙 一圈十多个汉子各自舞着片刀钢管,瞪着我犹如群狼围虎,各自表情凶狠怒焰滔天,却无人敢上。 见如此,我心才松一口气,庆幸自己没看走眼,抓了一条大鱼。 尽管是惊鸿一瞥,刚才我也把在场的众人看了个遍,总共五个大叔级别的人物,都是四十岁左右,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上位者,实战能力虽然不强,但绝对的有威信。 其中正面对我的这位大叔最神气,别人拿刀都是紧紧攥着,他却是很随意的提着,压根就没用力,这点足以说明,要么是他屁都不懂,只会拿着刀瞎咋呼。要么就是他有十足信心,料定我不敢动。 另外,他的着装打扮也与其他人不同,他的眼泡浮肿,身形虚晃,显然是长期熬夜再加酒色浸染所致。别人都穿着三五十块一件的背心衬衫,他却穿着一件棉质纯白大褂,这样款式的衣服很难买,估计要订做才有。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是在有意识的想把自己和众人区分开,显得自己与众不同。还有他手指上的黄金翡翠大戒指,脖子上的黄金链条,足以说明他的身份,在这帮人里面,他是头头。 此刻云清他们被追着跑,跟前只有莎莎一个,那陈细九又是个疯子,我不将他抓在手里,只怕倒霉的就是自己。 几个人围着我投鼠忌器,不敢乱动,我则趁机让莎莎起身,向我身边靠拢。 那莎莎也是实心眼,自己起来就起来,还扶着那妹仔一起来,并用哭腔对我道:“老公,她的头流血了,得尽快去医院。” 我斜眼看了看那妹仔,年龄也不大,十八九岁,模样算不上好看,但不丑,主要是刚从车上摔了个狗吃屎,脸先着地,蹭烂了好大一片。又被陈细九踢了一脚,脑袋一侧肿起大包,血倒是流的不多。 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报警,等警察来了,我就能安全脱身,毕竟我未参与打架,那几个打人的烂仔我也不认识,如果双方同意私了,我当天就能出来。 我对莎莎道:“别说话,打电话报警。” 几个人就同时向前围,作势要动手,我立即将片刀横在他脖子上,稍微用力,先划破他一点皮,口里沉声道:“想他死你们就来。” 几个人被吓住,便不敢动,唯独最外侧一个杂毛,看面相就知道他异常凶狠,红脸膛,酒糟鼻,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放着冷光。 他怂恿着其他人道:“大家莫怕,这小子吓唬我们的,他不敢杀人。” 我只用一秒就判断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哪里是说我不敢杀人?他是在逼着我杀人,他的一举一动每个标点符号都在向外界传达一个消息,上吧上吧,逼得这个年轻仔杀了老大,我好取而代之。 我哪里会让他如意,片刀一横那老大就哎呀一声,慌忙举着手阻挡,“都别动,不要乱动。” 我阴狠狠道:“说我不敢杀人你自己伸脖子过来试试,看老子敢不敢砍你?” 方才出去追云清等人的一帮人此时也绕了回来,各自气喘吁吁面色通红,用激动刺激的眼光看我。 其中一个二十七八左右的汉子出口道:“兄弟,不要激动,能不能说说怎么回事?” 我用轻蔑地语气回道:“问那个陈细九。” 我的本意是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挑明告诉对方,因为他陈细九做事过分,居然要害孕妇,所以我今天来找他麻烦,江湖道义上也说的过去。 再怎么说,他们也听过我周发的名号,知道我的厉害,先不说我抓了几个打劫的,就说那天晚上酒店包房里的一挑五,他们也应该心悸。 说不定,我手里抓着的这个,就是那个陈阿生,如此也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未曾想,他们会错了意。 先前陈细九踢妹仔时有个人说了句:细九你疯了么?想来是对细九早就不满。听见我如此说,瞬间化身真相群众,跳出来对众人道:“本来好好的,不知道细九发的什么疯,踢了那妹子一脚,结果就打起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集体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各自做恍然大悟状,看向我的眼神也多了些理解和宽容。 其中一个肤色稍白的大叔上前,慢声细语地对我解释道:“小伙子你表激动,陈细九踢她跟我们无关,这是你和陈细九的矛盾,现在放了陈老大,我们走,不掺和你们的事。” 话音刚落旁边的陈细九忽然暴躁,冲着那大叔叫道:“草你姥姥,要走赶紧滚。” 如此我手下的陈老大也待不住了,居然挣着一步跨过去将陈细九踹倒,口里大骂:“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你天天给我惹事,是不是要把我害死你才甘心?” 如此说法,显然陈老大和陈细九关系极其亲密,那么我抓着的这个必然是陈阿生无疑。 刚才片刀抓的稳,那陈阿生一步跨出,幸亏我撤的快,撤的慢他的喉咙必然被割开,如此也吓了我一跳,重新将他抓紧,换了个斜角放片刀,口里勒令道:“表乱动,我手里刀子不认人。” 接着问旁边莎莎,“报警电话打了么?” 莎莎一脸纯真,再加点小激动,“没打啊,你们不是在谈判?” 这个回答差点把我气哭,这都火烧眉毛了她还有心情玩影视剧套路,我很想骂她一句:谈尼玛的判,又想到这女人毕竟经常被我睡,再骂她娘不合适,硬是把脏话吞回去,沉声对她道:“快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事。” 如今的我不再是初入广东时候那个愣头青,遇事不带脑子,眼下这事只有报警最合适,我自己没参与打架斗殴,倒是他们这帮人跑黑车,警察来了对我们有利。 无论平时觉得警察们多不好,真正遇到危险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警察,这就是人的矛盾性。 再者,敌众我寡,万一对方队伍里有个生冷不忌的愣头青,拼着弄死龙头大哥的危险往上冲,说不得今日我得横尸街头。家里有老婆有孩子,你当我不怕? 莎莎这才从迷糊状态中醒来,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其他人见状色变,我手下的陈阿生最是激动,慌忙喊道:“小兄弟,有话好商量,别报警。” 我紧紧抓住他衣领,双眼在前面的人身上来回转,防止有人突袭,口里道:“不报警也行,你们都闪开,让我走。” 但是说了白说,周围一圈人都不动,反而逼的更紧。 我手里的陈阿生急了,冲那帮人用湖南方言喊道:“都围着做撒,还不赶紧散开?要看着我死吗?” 结果还是无人动,他们很自觉地围成一个半圈,各自将手里武器对准我,其中那个酒糟鼻最为过分,不但不后退,反而向前逼近一步,似乎要趁我不注意砍我一刀。 我掐着陈阿生脖子对准他,怒道:“王八蛋,你是故意要他死吗?” 这时的我已经大概看出来,陈阿生尽管是老大,但权威却不如那个酒糟鼻,因为我喊话的过程中能感觉到,周围一圈大部分人都是听从酒糟鼻的指挥,他不动,其他人也不动。 故而,我将陈阿生转过来,面朝酒糟鼻,让他们两个互相对望,期盼着陈阿生还有点用,能够喝退酒糟鼻。 果然,当陈阿生看到酒糟鼻跃跃欲试的表情时瞬间恼怒,冲着酒糟鼻喊道:“陈老四,你是想让我死了你好上位?” 原来酒糟鼻叫陈老四啊,看来这帮人是湖南帮的核心人物了,都是姓陈。 陈老四被老大吼了一嗓子,就像心中小秘密被人戳破,立时不敢造次,带领众人向后退两步,如此我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 旁边莎莎还不知道危险,犹如献宝一样地上前对着众人宣布,“哎我老实跟你们讲,我老公真的会杀人,以前杀过好几个。” 这话说的,我只恨自己少长了一只手,不然非得给她嘴巴来两巴掌不行。 这时前面那白胖子忽然惊异一声,问莎莎,“你是湘潭地?”说的是湖南话。 莎莎立时欣喜,“是吖,你也是湘潭地?” 白胖子就笑,“我是石潭滴。” 莎莎哇地一声,恨不得上去握手,激动地道:“我也是石潭滴,你是石潭那个村?” 我实在听不下去,伸腿踹了她一脚,让她靠后站。 开玩笑么?这是什么场合?要死人了知不知道?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认老乡? 果然,那白胖子就冲着我笑了,“既然都是老乡,那就好说了,你把陈老大放开,有话慢慢谈。” 我道:“滚,她是湘潭的我不是,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话刚说完,远处又冲过来一个妹仔,老远就喊爹爹,急的眼泪花花,站在众人身后向我这边看,满脸焦急。 几个人伸手将妹仔拦住,让她往后撤,这里有叔叔伯伯们解决。 如此,我忽然想出一个办法,抓住那个妹仔做人质应该不错,最起码陈老大恢复了自由身,就可以在外面发号施令,也不存在突然间被谁打黑棍。 当下就问那妹仔:“这人是你亲爹爹?” 妹仔就连连点头。 我道:“那好,你过来换你爹爹回去,让他把脖子上的血止住。” 第一百二十四章 脱困 听我如此说,其他一圈人没觉得不妥,倒是那酒糟鼻却慌了,急切说道:“阿香不要去。”说完顿了顿,自己朝前走两步,“我来换陈老大。” 这一手倒是玩的光明磊落,那酒糟鼻走起路来四平八稳,龙行虎步,身子骨极为硬朗,在我看来,他应是平日里不近酒色,不然在他这个年龄,很难保持如此身体素质。 眼见他要过来,我直接上前踹出一脚,将他踹的倒飞出去,其他人都吓了一跳,我同时喊道:“滚开,我就要那个阿香过来替。” 话音刚落,旁边陈细九忽然大吼一声,呀呀怪叫着朝我冲来。 我依然保持刀身横在陈老大脖子不动的姿势,只是左手按住他脖子稍微用力,以他的身体做支点,双脚凌空一个飞踹,正中陈细九面门。 因为惯性力量的缘故,陈细九脑袋向后仰,身子却继续朝前冲,直接摔倒在我脚下。我连看都不看,落地就对着他的脑袋连踏四五脚,让他直接晕死过去,又把他踢出去。 此时我已经看出来,陈细九确实是疯子,他的思维和正常人不同,另外他的身子骨非常虚,瘾君子无疑,这种人的神经系统已经被腐蚀,思想也变的虚幻缥缈,根本没法按照正常人思维行事。 打晕他最好,否则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他要做什么。 这好好的人,一旦沾染毒品,就是废人。我估计,那陈细九开中巴别车,也不是他故意为之,可能是刚打过针,正在行头上,故而疯狂。也万幸那天我没有跟他开斗气车,不然出事后连累一车乘客。 我打陈细九的时候,周围的叔伯们全部向后退,没人上前说半句公道话,就连那泪水涟涟的妹仔,也是痛恶之色,可见陈细九很不得人心。 唯独陈老大,被我片刀压着,还奋力说道:“兄弟莫打,他跟正常人不一样。” 我冷哼一声,“跟正常人不一样你让他开中巴?你这是要一车人都给他陪葬?” 前面那妹仔又哭着叫一声,“爹爹?” 我立即道:“你过来,换回你爹爹,他的血流的太多。” 旁边酒糟鼻已经从地上起来,紧急阻拦:“阿香不要去。” 但喊晚了,阿香已经走过来,被我一把抓在手。陈阿生则被我一脚踹开,人向前扑倒。 至此,我的心才彻底放回肚子,因为手上这个阿香比陈阿生要重要多了,最起码那个酒糟鼻现在彻底不敢造次,相反,他的表现比其他人更激动,直接丢了手中片刀,双手颤着对我道:“兄弟,有话好说,刀离她远些。” 越是如此,我刀片越是离得近,那酒糟鼻大怒,指着我道:“阿香少根头发你都别想活。” 我就喜欢这样的对手,老子还专治不服了。 当下就右手将阿香搂进怀里,左手捏住她一根头发,用力一扯,并挑衅地扔出去。 酒糟鼻就要哭了,好声好气对我道:“我错了我错了,要怎样你说。” 正说着,云清三基阿忠三人从后面奔来,远远地喊我:“发哥!” 我当即对他们喊:“让我三个兄弟进来。” 外围十几个人,投鼠忌器,纷纷敢怒不敢言,只能看着他们三个溜进来。 一进来那煞笔云清还问我,“老大你刚才怎么不跑?” 我对三基点头,“过来抓住刀,对,来抓好,看好外面的人,谁敢乱动不要手软。” 三基抓了阿香后,我的手就空下来,对着云清连抽三巴掌,当然,不会抽脸,抽的是脑袋。 一边抽一边问:“我咋不跑?你说我咋不跑?你说我咋不跑?” 云清被我抽的发懵,偏偏不能反口,只能抱着头后退。 抽完我喊云清抓刀,又把三基抽了五六下,并加上一脚,骂道:“你不是能耐吗?你要保护的人呢?” 如此,他们才知道我为什么不跑。麻蛋我要跑了,莎莎怎么办?最主要的是,这两个家伙给我当面保证过,一定要保护好莎莎,结果打起来就顾不上,跑的比兔子还快。 我不趁现在让他们长点记性,下次他们还要犯。 阿忠在后面叫道,“发哥你做的对,这两个鸟毛太没义气了,遇到事跑的比兔子快,要不是我讲,他们都能跑去广州,根本不想回来救你。” 我闻言反手一把,又把阿忠抽了四五下,口里大骂:“就你事儿多?都他妈跑了还回头干什么?不知道报警啊?你三个跑回来管屁用?” 教训完小弟,我才重新和湖南帮对峙。 之所以在这种关头教训小弟,是我看出了湖南帮的内部不团结,同时也在给对方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哥不是普通人,也是混子,下手不软,你们逼的急,还真会伤害到阿香。 另外这种紧张场合,也需要缓和一下气氛,大家神经绷得紧紧的,并不好。 眼下几个人都回来,我该考虑退路,从开打到现在,来往过去了许多车辆,也不知有没有人报警,若是等下警察来了,虽然我们的安全得到保障,但这里毕竟不是樟木头,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会有何种下场,还是先走为好。 当下对那陈阿生拱拱手,道:“陈老大,我是周发,想来你已经知道了。” 对面一帮人就齐齐瞪大了眼,一幅同时吃了屎的表情。 那陈阿生也急了,冲我道:“周发,江湖上混,祸不及家人,你放了阿香,有事冲我来。” 旁白酒糟鼻也上前一步道:“派人找阿莲麻烦的是陈老大,你把阿香放开。” 我呸地一口吐地上,道:“我今天来的目的不是陈阿生,我是找他的。”说着我踢了踢地上半死不活的陈细九,朗声说道:“这杂毛前几日开中巴,差点就把我老婆撞死,今天特意来要个公道。” 陈阿生看了地上陈细九一眼,慌忙道:“好说好说,你找陈细九我不干涉,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你把阿香放了。” 越是如此,我越是知道阿香的重要性,也越发得意乖张。当下回道:“我周发做事光明磊落,不会对女人小孩下手,只要你们不乱来,我保证阿香安全,现在给我派辆车派个司机,送我去莞城,只要我安全到达,阿香自会跟着司机回来。” 如此提议可谓公道合理,他们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一起把目光瞄向酒糟鼻,也就是所谓的陈老四。 陈老四不知别人在看他,但已经自觉地站出来,对我道:“我给你当司机,你要坐哪辆车?” 我回头看看,背后的中巴窗户上塞满了各种神色迥异的吃瓜群众脑袋,车内已经挤得密不透风,就拉着阿香往后走,哪里停着三四辆中巴,随便一辆都行。 走两步又回头,对陈阿生道:“差点忘了,我当初对老婆讲过的,要断陈细九一只胳膊,要让他记住,车子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开的。” 陈阿生闻言怔住,面有难色。 陈老四却目光灼灼,嘴角抽抽,恨铁不成钢地道:“还等什么?细九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陈阿生还是不语,陈老四却急了,转头回去,从别人手里抢过一根钢管,将地上陈细九的胳膊搭在车轮胎上,奋力一击,那陈细九就发出一声非人惨叫,抱着胳膊在地上打起滚来。 这也不能怪我心狠,陈细九被毒品损了脑子,陈阿生还让他开车,这是拿别人的生命当儿戏,我现在断了他的胳膊,让他不能开车,也是本着避免更多人受害的想法去的。 尤其是他还是黑车司机,超员超载,一旦出事,贻害无穷。 收拾了陈细九,这次任务才算完成,我们一行人上了最近的中巴,陈阿生还想跟着上来,被我制止。 我对他道:“你还是先去医院看看伤,只要你们不派人跟来,阿香一根汗毛都不会少。” 陈阿生见状还不退避,哼哼唧唧地想上来,要确保阿香安全。 那后门陈老四急了,冲着外面吼:“赶紧去医院啊,还要墨迹到什么时候?等警察来吗?” 如此,陈阿生才叹息一声,松开中巴门。 那陈老四立即点火发车,朝前面驶去。 我对云清三人道,“你们在后面看,如果发现有人跟踪及时说话。” 三人立即兔子一般窜出去,贴在后玻璃上看。我则大咧咧的坐在阿香旁边,手里转着片刀,看着陈老四后背。 陈老四一边开车一边看后视镜,语气不满地对我道:“周发,你已经安全了,就不用距离阿香那么近了。” 我摇头,笑道:“安全吗?我不信,我要等到了公安局才彻底安心。” 陈老四道:“现在车上就我和阿香两个,你们有四个人,还有什么不安心?” 我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他,“你这么紧张阿香,你们之间什么关系?” “她是我侄女嘛。”陈老四不满地道:“我就这一个侄女,不疼她疼谁?” 我仔细看了一眼阿香面貌,她除了不是酒糟鼻以外,其他地方都跟陈老四很像,尤其是那双眼,出奇的大,比赵薇的眼还要大,此刻上面蒙了一层水汽,看上去动人的不行。 再想想那个陈阿生,脸型虽然和阿香相似,但眼睛就差远了,虽然猛地一看像亲生的,但和陈老四比起来,他就差远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蛊惑 虽然我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但在这种情况下,不嘴贱一下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我看看阿香,看看陈老四,道:“侄女?怎么我感觉是亲生闺女?” 果然,话一出口,那个阿香立时浑身不舒服,脸红到脖子根,前面的陈老四表情也变的尴尬,却没生气,而是压低声音道:“你莫乱说,不要以为我紧张她的安危就胡乱猜测,对我而言,侄女闺女都是一样。” 如此回答更加坐实了我的猜测,阿香的母亲和陈老四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故事,但这些与我无关,我更在乎的,是如何安全有效地回到莞城。 这时脱离了危险,旁边那个头上被陈细九踢了一脚的女孩才哭出声来,莎莎一直在旁边安慰,细声道:“马上就到医院了,再忍忍。” 女孩哭着道:“我就想去趟广州,谁也没得罪,怎么就挨打了呢?我真的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莎莎抱着她的肩膀安慰:“好啦好啦,我老公已经替你教训过他,没事啦。” 女孩忽然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咬牙切齿般说道:“像那样的人渣打断胳膊都是轻的,就应该去死,真的是垃圾一个,他全家人都该死,明明知道他吸毒,不好好管教,还放出来害人。” 女孩的声音又高又脆,说出来的话又狠毒,听在陈老四耳中很不对味,开口说道:“那个小子是陈阿生的弟弟,阿香的叔叔,吸毒吸坏了脑子,我早就说了要送去戒毒所,陈老大不听,唉。” 后面云清忽然接了一句:“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做掉他,妈的吸毒害人害己,差点害死我大嫂,断胳膊真是便宜他了。” 我不做声,那陈老四也不做声,但我从后视镜里,分明看到了他一丝赞同的表情。如此我心里忽然有了计较,离开座位,走到陈老四跟前,用怜惜的口吻道:“那个陈阿生也不怎么样啊,一看就是好酒好色之徒,脑袋也不够灵光,做事稀里糊涂,真想不通,他是怎么样当的老大。” 说完,我用余光观察陈老四的表情,他很赞同我的话,但眼神里却充满戒备,问我,“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想让我两弟兄窝里斗吗?” 我笑道:“那倒没必要,在见到陈阿生之前,我还有点胆怯,就冲他打电话威胁我这件事来讲,也算个人物,但见到他之后,啧啧,我就充满了失望。你也看到啦,我一个人就把你们一群人弄的没办法,知道为什么?” 我呵呵地笑着,声音逐渐加大,以便后面的阿香也能听见,“因为我一看那陈阿生,就知道他是个优柔寡断又愚蠢无知的人,所以才会第一时间选他下手。” 后面阿香闻言不服,站出来道:“我爹爹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看着她呵呵笑,“不是吗?看看他的外表,眼眶乌黑眼袋浮肿,面部也发黑,走路有气无力,站相松松垮垮,就凭这一点我就知道他是好酒好色之徒。一个整日里沉迷于酒色之中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 说到这里我发现陈老四的表情很是激动,很认同我的话。 我又道:“再看看他的行为作风,被我制住他就没有丝毫办法,换做任何一个有担当的老大也不会跟他一样束手无策,最重要的,是他对那个吸毒弟弟的态度,明显知道那小子废了,不想办法救助,反而助纣为虐,竟然让他开车?这不是愚蠢这是什么?” 我说完,陈老四和阿香都不做声。陈老四是赞同我的话,阿香则认为我说的是事实。见此,我还不忘火上浇油,对陈老四道:“倒是你,我觉得你这个人不简单,你遇事就比较沉着冷静,也有担当,尤其是为了侄女挺身而出这个做派,让我佩服。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这件事,我都想跟你做个朋友。”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我在这里大骂陈阿生,抬高陈老四,瞬间获得陈老四好感,当下就跟我惺惺相惜起来,对我道:“你也不错啦,年纪轻轻,做事有板有眼,说起一根毛那件事,当时我就说了,一根毛那是自找的,我们跑运输就好好的跑运输,绑架人做什么?我们跑黑车,赚点钱糊口,绑架那性质就变了。” 我点头称是,“你这点说的对。” 老四又道:“当时他们打电话回来说出事,我讲出事就出事,按照他那德性早晚会出事,大家不要管。嘿,陈老大倒好,被人灌了两斤猫尿,迷魂汤一喝,当下就不知道东西南北,要给你打电话,还派出卷毛他们去报仇,唉。” 身后云清问我:“卷毛是谁?” 我呵呵两声,“陈阿生派来的打仔,被我收拾了。” 说到这里老四抬头看我一眼,道:“你确实是个人物,卷毛那几个弟兄都不是一般人,他们不跑黑车,专干些拦路劫财的无本买卖,没想到,全部被你料理了。” 我接着道:“其实我这个人很公道的,不会主动惹事,一根毛绑架我老婆,还对我老婆不敬,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忍吧?我找他有什么不对?陈阿生倒好,不知道清理自家门户,还牛皮哄哄的跟我叫板,真当我是吃素的。老实讲,今天若不是……”说到这里我看了莎莎一眼,接着道:“若不是我老婆在场我有所顾忌,我非要打断陈阿生两条腿,让他知道随便招惹我是什么下场。” 之所以看莎莎后才说,是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我还有其他老婆,毕竟刚才云清一口一个大嫂地说,莎莎又一口一个老公地叫,我若不这么说,岂不是尴尬。 我这边说完,那方阿香气呼呼的扭脸不语,小嘴撅的老高。 我见状对她道:“小姑娘你别不服,虽然我是第一次见你老爸,但我也知道他不是个好老爸,也不是个好丈夫,别问我为什么这么说,我就问你一句,他是不是在外面包了小老婆?” 阿香闻言立即瞪大眼,如此反应不正好验证了我的说法正确? 其实很简单啊,看看陈阿生的打扮着装,再看看阿香的打扮,很明显是不同的两个风格,陈阿生的打扮明显是八零后妹仔的审美观,尽量让陈阿生显得年轻些。但阿香的打扮却带着明显的六零后痕迹,穿着保守,颜色朴素,这足以说明,阿香的妈妈和陈阿生的老婆不是同一个人。 阿香又这么护着她老爸,那就说明一家人没离婚,不是小老婆是什么? 另外,看看陈阿生虚的那个劲儿,显然是肾透支加上身透支,必然是夜夜春风日日缠绵,若不是跟个年轻妹仔怎么可能如此? 旁边开车的陈老四也对我刮目相看,情不自禁地感叹,“小伙子你有两下子啊。” 我哼哼两声,瞟了瞟阿香正脸,继续道:“这算什么,我还知道,陈阿生的老婆非常漂亮,但陈阿生并不爱她,还天天打她骂她,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这次他们的表情倒没惊讶,反而是后面莎莎上来问,“这又为什么?” 我解释道:“很简单啊,你看看阿香姑娘的长相,多漂亮?你再看看陈阿生的长相,跟阿香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小姑娘完全遗传了她母亲的长相优点,这就不难推测出,阿香的妈妈很漂亮。” “我们再来看,看看阿香的着装打扮,身上这套行头都不超过两百块,可是看看陈阿生的装扮,那一身低于一万块下不来吧?这又说明什么?说明陈阿生是个极度自私自利喜欢炫耀喜欢享受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娶了一个漂亮女人,根本不会去珍惜的,两公婆过日子,一个喜欢享受另一个就得勤快,不然日子过不下去,如此一来必然有矛盾,那陈阿生在外人面前炫耀惯了,他老婆敢说他一句立马就打,这也是必然的。” 我在这里故意将陈阿生贬的一无是处,目的在于给陈老四火上浇油。 想想看,假如阿香真的是陈老四和大嫂所生,那这么多年来陈老四肯定对陈阿生恨之入骨,天天盼着陈阿生出门被车撞死。 这一点毋庸置疑,那陈老四年近四十身体还保养的跟年轻人一样,证明他不好色。但他又跟大嫂私通,这问题就来了,稍微有点道德的人都不会对大嫂起心,陈老四一个不好色的人跟大嫂私通,那一定是由其他原因,最可能的原因就是,大哥对大嫂不好,天天欺负大嫂,引起了老四的同情心。 大嫂年轻貌美,天天被打。小弟年轻力壮,又富有同情心,你说这两人不发生点什么天都看不过去。 于是就有了阿香。 再看看阿香被抓时候众人的反应,那是相当紧张啊,证明什么?证明阿香是陈老大家里的独苗,最起码是名义上的独苗。 那我就再往深里想,阿香为什么是独苗?因为大嫂不肯生了。 大嫂为什么不肯生?因为大嫂不想给陈老大生,她想跟陈老四生。那陈老大非要生怎么办?夫妻两吵架,打架,这就完美的圆了回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奖励 首先是大嫂和小弟间有了私情,然后生下小阿香,大嫂心里没有大哥,不想跟大哥生小孩。大哥生气,天天打大嫂,小弟见了更同情大嫂,越发地对大嫂好,大嫂也越发地爱小弟,越是不想跟大哥生小孩,大哥就越是气,打的越是凶。 或许中间有别的隐情,但那对我而言不重要。 重要的是陈老四的态度。 另外,我没记错的话头先陈老四说陈细九是陈老大的弟弟,却没说是自己的弟弟。陈老四又说阿香是自己侄女,那么可以推断出,陈老四和陈老大之间或许是堂兄弟,又或者是表兄弟,干兄弟,同父异母亲兄弟,都说不准。 亲兄弟都会为了女人大动干戈,更何况是其他关系的兄弟。 我这么一番胡说八道,就是给陈老四心里埋下仇恨的火苗,或许火苗已经有,我只是再添点柴火。等我离去之后,随便他们怎么斗。 最好是陈老四将陈阿生斗倒,让陈阿生别来烦我,他们继续开黑车,我则干自己的事,互不干涉。 中巴到达莞城,一直未见有人跟踪,我对陈老四道:“别去公安局了,送我们去车站,我们从哪里回去。” 车站附近人多,也有许多执勤民警,即便他们派人跟踪,打闹起来也不怕。 经过我一番胡说八道,陈老四对我的看法改观了许多,临分手前还问我要手机号,说是不打不相识,大家脾气路子对,以后就是朋友。 我给了他我的号码,用不着管他是什么目的,他想要报复,我随时奉陪,他若真心实意想交我这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妥,江湖这么大,多条朋友多条路,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到。 至于我打了陈细九,看看那些人今日看陈细九的眼神,我便知道,除了陈阿生,不会有人给陈细九出头。而陈阿生唯一可仰仗的打仔,已经被我打进号子里,再也翻腾不出什么浪花。 看看今天那阵仗,我心中也有了谱,所谓湖南帮,不过一群跑黑车的,不成气候。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多问了一句,“陈阿生派出的卷毛,是什么来头?他还有什么后手?” 陈老四唏嘘一声,“那能有什么后手,这么给你说吧,绑架你老婆的那个一根毛,是陈老大小老婆的本家侄子,出事以后,我们都不愿意管,陈老大经不住那小老婆缠,才花重金找了几个混混子,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还以为有多大本事,结果也就那样。” 我呵呵笑道:“那么咱们这件事就此结束,你看如何?” 此时云清等人已经从车上下来,围着陈老四虎视眈眈,他只能一味点头,对我道:“不知道陈老大怎么处理,反正我这边是不会找你麻烦。”说完眼神灼灼,嘴唇抖了两抖,似乎有话要说,欲言又止。 我问他:“还有别的事吗?” 他嘿嘿干笑两声,摇头。 …… 我将挨打的女孩送去医院,让她自己去治疗伤口,她还依依不舍,跟莎莎互留了电话,一口一个好妹妹,亲热到极点。 我这边车子还没到寮步,那陈老四的电话就打过来,听声音是在一处极为隐秘之所,很安静,压低声音问我:“兄弟,明人不说暗话,我挺喜欢你,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我就笑了,吃饭就吃饭,搞的这么神秘,好像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当下回道:“好说,有机会约。” 那边低声说好,又道:“陈老大对你今天的行为很不满,你最近出门注意,有什么消息我会提前通知你。” 这话说的,就是二五仔了! 我一时摸不清真假,就道:“那多谢四哥关心,陈老大真敢对我下手,我叫他哭都哭不出来。” 挂了电话,后面云清凑上来问,“发哥,他们还不服啊。” 阿忠此时李逵附体,在后面叫喊道:“不服就干他,干他老母!” 我摇摇头,对他们道:“先静静,最近大家注意就好,真要敢报复,再说。”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我觉得奇怪,陈老四这通电话有些莫名其妙,这才分别几分钟?他的中巴有没有开回家?就知道陈老大要对我报复了? 最关键的,以我的眼光来看,陈老大根本就是个宋江式的腹黑怂包男,哪里有跟我正面冲突的魄力。 陈老四给我打的这个电话,有没有其他用意还说不准。 车子继续前行,后面的三基忽然弱弱地说一句,“对不起啊。” 我看了看后视镜,三基低着头,勾着腰,一幅痛不欲生的懊悔形象,就像在外面出轨后被老婆抓了包似得,心里叹一句:三基这小伙看着挺油滑,怎么一见到我就羞答答的像个女生。 当下回道:“没事的,下次醒目点,群抽这种事一旦跑了,千万别回头,别学影视剧里那些套路,看见有人落单还傻不愣登地回来救,你得估算一下自己斤两,能救则救,救不了别把自己折进去,真要没招,就打电话报警,东莞这地方尽管乱,但毕竟还是在咱中华大地上,任谁再凶,见到警察也得规规矩矩低头。” 后门云清和阿忠都默默点头,唯独三基默不作声,我心里还奇怪,这厮看着心理挺强大啊,怎么还是这副屌样? 良久,他才擦了下鼻涕说道:“我是说我没有保护好大嫂,危急关头光想着自己跑,我违背了自己的承诺,我对不起你。”说完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 这小子?我边开车边回头道:“别傻了,紧急情况下只顾自己,这很正常,我又没怪你。” 尽管我这么说,他还是抽自己的脸,啪啪地响亮。 旁边莎莎也急了,回头道:“没关系呀,我本来就不需要你保护,我有阿发保护就够了,我都没怪你。” 莎莎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三基竟然哭出来,虽然未发声,眼泪渗出来却是真的,鼻涕也有,用手背去抹。 莎莎见状急忙从自己挎包掏出面巾纸,递给三基擦。并安慰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对发哥忠心,快别哭了,男子汉哭起来丢人的。” 男子汉哭起来丢人! 这句话有奇效,三基立马止住,三两下将自己处理干净,身子坐直,目视前方,假装很坚强。 旁边两个小子都搂着他笑,云清还打趣道:“三基这个娃呀,最是重情义,我就是喜欢他这一点,你知道吗老大,以前我们流浪的时候,大家都没有东西吃,三基偷包子被人抓住,好一顿打,死都不松手,差点被人打死,后来人家看他可怜,就送了他十个包子,他也舍不得自己吃,全部带回来,大家分着吃。” 莎莎闻言很兴奋,“是吗?三基原来这么重情义呀。”又摇着我的手臂道:“老公你以后要对三基好点。” 我呵呵地笑,回头问他们,“你们有谁不是处男?” 三人闻言都蔫了,各自嘿嘿笑,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都不好意思说。 我见状心中有了谱,对莎莎道:“给你姐姐打电话,让她安排一下,这三个小子今天表现不错,应该奖励。” 莎莎说好呀好呀,然后用手机打电话,丽丽那边接了,她就一阵叽叽喳喳湘潭话,完了笑道:“搞定啦,姐姐说晚上过去就行。” 后面三人就面面相觑,还不懂我说的什么意思。 阿忠期期艾艾地问:“发哥,你要给我们什么奖励?” 我未回答,莎莎则笑盈盈地道:“你们老大给你们每人定了一个小姐,今晚就能告别你们的处男之身,怎么样?这个奖励好不好?” 三个土包子原本还在嘻嘻哈哈打闹,忽然听到这个消息,都惊的掉下巴,半天反应不过来。 这种反应在我看来很正常,毕竟是三个一直流浪的年轻人,对男女之间只有懵懂的认识,更多的则是存在于幻想之中,忽然一下子梦想就要实现,不可能不懵逼。 尤其是这个消息还是一位貌若天仙的小萝莉告诉他们,对他们的心理造成何种震撼冲击可想而知。 单身二十多年,马上就要变男人了,能不激动嘛。 云清和阿忠都显得很兴奋,唯独三基表情唯唯诺诺,憋了半天居然憋出一句:“他们两个去吧,我不去。” 这可就怪了,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腼腆的男生,尤其是这个男生明明长了一副色狼的面孔,这就让人想不通了。 我还没问,旁边莎莎就来了一句:“你是不是不行?” 瞬间弄的三基大脸红,连忙摆手。 莎莎哦呦一声,道:“我懂了,你不是不行,你是喜欢男人,就跟你的名字一样,你喜欢搞基,对不对?” 三基被说的面红耳赤,偏偏旁边两个牲口却哈哈大笑,他急的没办法,又不知要怎么反驳,干脆低下头去不说话。 见如此,我却感觉到一股不同的意思,三基不是不喜欢女人,他不去,可能是别的原因,但我不能确定,我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知道。 当下我将车子驶向樟木头,对旁边的莎莎道:“晚上我要跟贵哥去见蒋院长,你带他们去酒店。” 莎莎闻言一阵失落,晃着我的胳膊道:“哎呀不要嘛,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他们就好了,我要跟你去见院长。” 第一百二十七章 麻烦甩不掉 我不满地白了莎莎一眼,轻声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险?” 莎莎啊一声,很茫然的表情。 我又问:“假如今天我没有夺下那老大的刀,你知道我们今天会是什么下场?” 莎莎可怜兮兮地摇头,但我知道,那是装出来的。 我道:“如果我没有夺过那把刀,我现在要么在太平间躺着,要么在医院,而你,肯定是被人轮了。” 莎莎闻言就低下头,鼻子抽抽,要哭。 我直接一句:“你敢哭就给我滚出去!”她便迅速抬头,不敢再抽。 我哼一声,慢慢道:“今天的情况可以说,三分凭技巧,七分靠幸运,我稍微有一丝手滑,等待我们的结局就是万劫不复,你还有机会坐在车里笑?” 因为我语气严厉,后面三个人都不敢出声,全部睁大眼看。 我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就是因为你,你太任性,叫你不要跟,你非要跟,结果害的我差点没命。多玄哪!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被他们围住?我跑起来连风都追不上,就是因为你,我不敢跑,只能硬抗。” 说到这里,那莎莎就抽噎着看我,“对不起啊老公,我下次不给你添乱了。” 我点点头,“这才乖嘛,今天晚上带着他们去酒店,完事早早回家,去打那个什么枪战。” 莎莎却不依,哭着脸摇头,“我不,你今天晚上去见院长,又不是去打架,我要跟着。” 我闻言一阵心烦,头大,耐着性子跟她讲:“你不懂,我前几日得罪过那院长,今天晚上是鸿门宴,很凶险的。” 这话说完惹出麻烦,后门三个土包子赶紧上前,云清很诚恳地道:“发哥,鸿门宴不怕啊,有我们。” 我回头就是一句滚,“两口子说话乱掺和什么?” 三人又乖乖缩回去,各自低头不语。 莎莎见状就急了,“你才不是去参加什么鸿门宴,你是去吃饭,吃完饭你们要唱歌,唱完歌要桑拿,你们是去一条(龙),别以为我不懂。” 哎哟,我差点忘了,莎莎可是接受过桑拿培训的人,也懂得什么叫一条(龙),自然能看穿我的小心思,但问题是,我即便是去桑拿,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恍惚间,我觉得莎莎跟我的关系变的不对劲了,以前她可是从来不问我这些事情,怎么今天起就开始管这个了? 阿妹管我想得通,毕竟是正房。莎莎你是小三,居然也开始管了,这就不对了啊。 明显自己的位置没摆正。 这时车里人多,我也不方便说,先闷在心里,等到了樟木头再说。 车子到了樟木头,我给了三个屌毛一人一千,算是这次的劳务费,并叮嘱他们省点花,然后留莎莎在车上,对她道:“莎莎,你也不小的,应该懂道理,现在妹仔们给了你姐姐带,我也没什么收入来源,医药代理,就是我的新饭碗,必须做好啊。” 莎莎反驳道:“谁说我姐姐带你就没收入啦?昨天晚上开会已经说清楚了,酒店那边多出来一份,赚的钱咱们一家一半。” 嗯? 莎莎的话,我怎么没听懂。 我问:“什么意思?” 莎莎就换了得意洋洋的神色,道:“昨天晚上我姐夫找了酒店的张生谈过,以后我姐姐带的妹仔酒店那边少收一成费用,多出来那份由我姐分配,这样的话妈咪还是抽小姐两成,但总体收入还是三成,利润不就大了许多?” 我道:“不,不,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还有,你姐夫是谁?什么叫做我们两家?” 莎莎道:“我姐夫不就是靓坤咯,我们两家,当然是我姐姐跟咱们家。”莎莎说完,眼睛圆骨碌碌地看我,古灵精怪。 我终于吃透味来,原来在我跟别的女人啪啪啪时候,她们已经将原本属于阿莲一个人的利润给瓜分了,并且施莎莎小萝莉还很强势地以我的代理人身份出现,并替我应承了某些条件。 我问:“是不是以后属于我的那份,就直接打到你卡上了?” 莎莎闻言轻笑,“对呀。” 这特么的就无奈了,莎莎可不是阿莲,她才不会追着我屁股要给我送钱。 所以,对待莎莎,我得换另一种态度。 要么,我继续扮酷,和她彻底断了关系,并且不去拿那份巨额利润。 要么,我就得规规矩矩,听莎莎的话,对莎莎好,不让她难过。 这样我的日子就难过了。 我靠在椅背上,沉着脸思索。 莎莎见状,轻轻靠过来,大眼睛眨呀眨,问,“你不喜欢我替你拿主意吗?” 我不回答。 她就道:“那我就不管了,你让大姐来管吧。” 这都是屁话,阿妹才不稀得去赚妹仔们的皮肉钱,更不可能去那种场合。 若阿莲退出,让莎莎接手,这是目前最好的做法。 唯一的难题在于,我该如何处理自己和莎莎间的关系。 我对莎莎道:“酒店的收入,无论多少,你都收好,我一分不要,但你要记住一点,千万不要乱花,等你有了钱,就没人能够欺负你,你就能过上自己理想的生活,你想做什么都随你。” “嗯!”莎莎笑眯眯地点头,“我知道的,那我可以生孩子了吗?” 又回到孩子的问题,我不免头疼,靠在椅背上叹气。 莎莎弱弱地道:“我有了酒店的收入,就有很多钱,你不是说,我有钱,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我想生孩子,也能养得起,那我就可以生孩子啦。” 我又是一声叹,对她道:“你生孩子当然可以,但是你年龄太小,你未来的路还那么长,有大把美好的人生等着你,难道你就想早早的被孩子拴住?你看看外面,世界那么大,你只来过广东,你知道西藏的天有多蓝?你见过东北的雪有多厚?你知道大西北的戈壁滩有多荒?你就这样早早的被孩子捆住?” 我这么说,莎莎愣了,笑意也不见了,眼眶又有泪花闪现,哽咽着扑到我怀里,拼命地用手捶打我,口里骂道:“周发,你王八蛋,你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不让我死心?你为什么不放开我?” 这话说的?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什么时候对她好了? 等等,她刚才说让我放开她,这可是绝佳的机会啊,趁机摆脱她啊。 我立即将她推开,正色道:“要我放开你?很容易,我现在就能放开你。” 莎莎呜呜地哭,又扑到我怀里,哽咽着道:“晚了,晚了,现在我已经彻底爱上你了,说什么都是无用了。” 这…… 我不大明白啊。 莎莎泪眼婆娑地看着我,道:“你知道吗,我姐姐几乎天天说,让我离开你,她给我说的话,和你跟我说的话,一模一样,她说我还年轻,有大把的青春,有美好的未来,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因为她是我的姐姐啊,是最疼我的二姐啊。可是,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离开?” 我对你好? 我两眼睁大,仔细打量莎莎面孔,希翼能从她脸上看到某些演戏的痕迹,然而没有,她不是在演戏,而是真情流露,她是真的觉得我对她好。 但我不太明白,我把自己对莎莎做过的事从前到尾好好回忆了一番,硬是想不起,我什么时候对她好过。 莎莎道:“我是什么样的,我心里清楚,没有那个男人不喜欢我。你口口声声赶我走,心里其实不舍得。你只是怕耽误了我,所以才违背你的真心冷酷对我,就在今天,我差点就被你骗过,若不是我躲在糖水店里看你惊慌失措的样子,我还真的就离开你了。” “什么?”我头发根都要竖起来,“合着你早上已经打算离开我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肠子都能悔青,气的哎呦哎呦,一着急都忘了施莎莎的本性,那就是个小狐狸啊,怎么可能吃亏上当? 我早该想到,她今天早上就是故意试探我的。 我在这边抓耳挠腮,那边施莎莎还含情脉脉地继续道:“还有今天下午,那么危险的情况,所有人都跑了,你居然为我停下来。” 说道这里我自己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愤愤不平地道:“我是个笨蛋,早知道不管你跑了就好。” 莎莎一把抓住我的手,道:“没用的,你再如何装,也欺骗不了你的本心,你嘴上再怎么对我凶狠,你的心,却是疼我的,我知道。” 我立即怒目圆睁:“你知道个屁!我根本就是玩你的,我现在玩够了,才赶你走,我不要你了,知道么?” 话未说完,她就凑上来,堵住我的嘴,极尽缠绵。 不到一分钟,她就从我怀里睁开,奸计得逞般地贼笑,用手扯住我的大旗,“哼哼,嘴里说着不要了,身体却很诚实嘛。” 哎呦我靠!我简直无语了。 “你难道不明白,你这样对任何一个男人结果都是一样啊。” “那你说你玩够了啊,玩够了应该没有反应才对,现在又是个什么意思?” 这个女流氓太污了,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索性不说话。 莎莎愣了两秒,又换做楚楚可怜的模样,对我道:“你之所以不肯对我好,就是不想伤大姐的心,这个我能理解,大姐毕竟是残疾人,我不会跟她争得,但是莲姐,我必须要说,她根本不爱你,从始至终,她都是在利用你。” 第一百二十八章 空枪上阵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赶紧伸手要止住,却止不住,她在哪里喋喋不休,语速飞快,如连珠炮一般发射。 “不,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她自己对我讲的,她根本不爱你,只不过是看中你能打,才故意接近你,让你捧她做妈咪,她好赚钱。她还说,只要我能搅和的你离婚,她就给我十万,钱都准备好了,是我一直不答应。” “够了!” 我一声怒吼,才把她的声音打断,同时自己也一阵头痛,缓缓摇头。 这小丫头,心里怎么想的?阿莲再不好,也管她吃喝好几个月了,居然在背后这样编排阿莲,亏阿莲还一直替她说好话。 见我不高兴,莎莎闭了嘴,眼珠子却来回转。 我对她道,“脑子是个好东西,你也要长点,下次要说别人坏话时,请先仔细想一遍,不要弄的自相矛盾。” 莎莎就瞪大了眼,“哈?我自相矛盾了吗?” 我道:“不是吗?你把你刚从的话仔细想想,你先说阿莲是利用我,又说阿莲让你搅和的我离婚。阿莲要是利用我,根本不会想着和我结婚,又怎么会让你来搅和?” “哈?”莎莎就傻了眼,槑槑地看着我,“这样啊,那我重新编个给你说。” “够了。”我看看时间,对她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跟贵哥汇合。” 莎莎见状,赶紧坐好,将安全带往身上套。 真是服了,我有气无力地道:“下去。” 莎莎摇头,“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叹口气,“我不去玩一条龙。” 莎莎还是不同意。 我急了,道:“你不下去,我就打的去。” 她这才松口,小声道:“你不带我去也行,先来一发,这样我才放心让你去。” 我静静地看着她,严肃地道,“你这是瞎胡闹。” 她朝我翻了个白眼,道:“阿姐说,想要让男人不出轨,最好的办法是让他空枪上阵。” 空枪上阵? 我前后看看环境,叹息一声,拿遮阳板挡住前挡风玻璃,过去将副驾驶的座椅放平,又往后推,这才腾出地方。 正要抬腿,猛然想到,车上没有安全帽。 莎莎一把搂住我脖子,笑嘻嘻地道:“反正我都怀上了,还要什么安全帽。” 我想想也对,就依着她,她忽然又问,“你跟莲姐的时候都戴安全帽了吧?” 这个问题让我一愣,那必须戴啊。 莎莎道:“那就好,反正我告诉你了,以后跟我不许戴安全帽,我是干净的,你不要在外面染了别的病回来,到时候害的可就是我娘俩。”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我都怀疑,这丫头片子是不是天天趴在我家卧室门口听我和阿妹的谈话?问题是阿妹也从来不说话啊。 匆匆了事,莎莎很不尽兴,充满幽怨地道:“下次再也不在车上了,一点都不爽快,你都没有之前强。” 这尼玛,还给挑刺了? 我是越来越对这女子无感了,问她,“难道你不知道这样说会让男人很没面子吗?” “切!”莎莎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你是没见我姐夫那德行,每次不到一分钟,还贱兮兮地问我姐,爽不爽?爽不爽?”莎莎一边说,还一边学,动作表情惟妙惟肖,让我瞪大了眼。 问道:“你姐夫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莎莎翻我一个白眼,“当然是我姐姐说的啦。” “啊?”我忽然觉得女人这种动物很神奇啊,这种事居然也能分享,问道:“她怎么好端端的跟你说这个了?” 莎莎道:“还不就是因为你咯,我姐姐一直劝我离开你,说你这个人,除了那两下子还行,其他的没什么好留恋,她还给我介绍了个本地佬,家里卖海鲜的,我都懒得看。” “有这种事?”我现在才知道,在我目光所不及的地方,还发生着其他许多事。 莎莎又道:“不过我可告诉你,我姐姐马上要和靓坤结婚,到时候她就是良家妇女,你可不许再跟她有任何瓜葛。” 结婚? 坤哥就要和丽丽结婚了? 我感觉到不对劲,赶紧问:“是真结婚吗?坤哥的老婆呢?” 莎莎道:“姐夫最近在办离婚手续,办完就能结婚。” 怎么可能?坤哥脑袋秀逗了吗?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提前说?万一婚后他发现丽丽以前是卖的,那还不得恨死我? 莎莎又道:“他不结婚不行啦,我姐姐怀孕了。” 啊? 我吃惊地看着莎莎,今天是怎么回事,劲爆新闻一个接着一个,难怪莎莎天天喊着怀孕了,原来是有样学样,再联想到刚才她的怪异举动,包括现在的动作,分明就是在等怀孕啊。 当下我就变了脸,问她:“那你到底怀没怀孕?”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严肃,她绷不住,老老实实答:“没有。” “那早上的验孕棒?” “那是我姐姐的,我拿来玩玩。” 偶买噶!我差点被她玩死。难怪她早上死活不去医院,原来去了就露馅啊。 我无力地趴在椅背上,脑袋嗡嗡响,静了一会道:“我去给你买事后药。” 莎莎一把将我拉住,道:“我还有三天来事儿,安全期,不用买事后药。” 我摇头,道:“你现在说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说着我就开始穿衣服。不曾想,她也麻利地整理,准备起身。 我问:“你干嘛?” 她道:“我去找姐姐啊,给三基他们安排妹仔。” 我一把将她拉住,“不着急,吃完药再说。” 话说完,莎莎定住,静静地看着我,面上古灵精怪的表情丝毫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脉脉含情,那眼神儿也变的飘忽,有种奇怪的引力,在吸引着我,让我无法动弹。 她淡淡地低吟,“不要让我吃药好不好,求你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内心忽然松动了,感觉,若真能有个莎莎这样活泼可爱古灵精怪的女朋友,也是不错。 缓缓地,我低下头,仔细品尝那双唇,满含热烈。 莎莎手臂如蛇一样环绕上来,将我拉倒。 又是一番盘缠大战,这次莎莎很满足,伏在我胸口。 终于摆脱了那缠人的妖精,我的体力也耗费一空,拖着疲惫的身躯,前去和黄永贵汇合。 此时的我,心里一片空明,阿莲不做妈咪,换了丽丽去做,我也没了去掺和的兴趣,原本我对赚女人皮肉钱就不太感冒,如此也好。 至于莎莎说的利润分配,她想给就给,不给我也不会问她要,总有一天她会成熟,那个时候,就不是我赶她走,说不定是她赶我走。 再就是保安公司,原本我对保安公司寄予很大期望,幻想着公司规模扩大,招上三五千个退伍军人,组成保安部队,也列成几十个百人方阵,迈着正步从广场经过,接受我的检阅。 可惜的是,我跟何若男的关系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尽管那变化很小,我却觉得不自在。 男女之间最怕的就是这种关系,好像很亲密,却还差一点不亲密,很尴尬。 我相信,尴尬的不光是我,何若男也很尴尬。 既然大家都不舒服,为何还要一起共事?干脆退出去算了。 唯独医药行业,我感觉有搞头,毕竟是暴利行业,只要我抓住黄永贵这条大船,定能满载而获。 我已经想好了,若这次的订单能够成功,一定送给干姐一份大礼,除去祝贺之外,也表示一下自己的感恩之心。 今天还是约在那天的野味店,我去的时候黄永贵还没来,打电话说还有十分钟,让我先点菜。 我回道:“老头吃的都是些恶心巴拉的东西,我不会点,等他到了自己点。”打完电话我去店门口看蛇,那里一排铁笼子,里面装的都是蛇,上面还有牌子写着蛇的名称,有大王蛇,菜花蛇,眼镜蛇,金环蛇,银环蛇等等。 其中最大的是眼镜王蛇,独自关在一个铁笼子里,用阴冷的目光看人,时不时地吐着舌头卖萌,发出嘶嘶的声音歌唱。 我想,如果何若男来了这里,感觉肯定很爽。 我正在看,旁边忽然有个小子开口说话,操着山东口音问:“你说,这毒蛇怎么吃啊?” 另一个小子回答道:“笨呐,毒蛇剁掉头,吃身子啊。” 我抬头看,是两个年轻小伙子,都是一米八多的个子,面容憨厚敦实,一看就是刚从老家出来,浑身都是淳朴。 正准备跟他们搭话,余光一扫,居然遇到一个熟人,那前面看乌龟的汉子,莫不是马飞的大舅子,强哥? 我就奇怪了,强哥在樟木头,这里是黄江,他怎么来了?不过那人只是一个背影,看不见正面,我也不敢确认,当下奇怪,就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强哥?” 那人猛地回头,和我四目相对,立时欢喜,果然是强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山东老乡们 强哥还是之前的老样子,酱红色的脸,蒲扇般大的手,见到我非常亲热,搂着我的肩膀大笑,并朝里面招呼一声,呼啦啦出来四个,连同外面的两个小伙子一起,总共七个人,都给介绍。 强哥说:“这些都是我们山东老乡,一个部队里面出来的,关系特铁。” 我闻言就挨个握手,这就算是认识了。 当下问道:“怎么今天有空吃野味?” 强哥嘿嘿地笑,“有人请客,我们就来了。” “请客?那是好事啊。”我笑眯眯地道,“这里吃一顿可不便宜,我上次来过一次,真贵,啥也没吃,就花了六千多。” 众人见状都用惊诧的目光瞅我,似乎是不信。 我道:“你们还不知道?我来给你们说说,什么叫三吱儿……” 我本以为,我说起三吱儿的吃法他们会稀奇,结果一群退伍兵纷纷表示,三吱儿算个屁。 说,在部队里有项训练,有关荒野求生的,吃老鼠算什么?蝎子,蛇,蜘蛛,蚯蚓,各种蝴蝶的幼虫,逮着什么吃什么。 要说恶心,哪个方脸汉子才说的好听,讲他第一次训练时候吐了,结果班长饿了他两天,然后给他端了一盆面,让他蹲在厕所,眼睛盯着一堆稀屎,一边吃面一边看屎,吃一口看一眼,就当下饭菜。 这个说法震惊了我,心说吃老鼠跟这比,差远了。不过我还是不服,就将老头子逼着余淼吃老鼠那一段,讲余淼如何恶心膈应,眼睛如何不敢看等等。 结果又有人反驳,说那女孩还小,等到她结婚了,生过孩子以后,那才厉害呢。这里小孩子要拉屎,各种稀得干的,还不都是娘去收拾?你别说女孩子要多干净,真正做了娘,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孩子拉了屎,娘过去擦了屁股,手都不带洗,拿着馒头照样啃的津津有味。 如此一说,三吱儿的确是没什么大不了,看来还是我少见多怪。 前面的方脸还补充道:“确实,若论起抗恶心,女人比男人厉害多了。以前班长让我看着屎吃饭,也用娘带孩子的例子说过,说女人能办到的事,男人为什么办不到。” 此话一出,立即惹得众人发笑,有的是哈哈大笑,有的是小声细笑。 一群陌生男人,因为一个段子,感情迅速拉近不少,其中有人拿出一盒云烟,要发给我抽,被我拒绝。 那人很诧异,“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男人不抽烟?” 我严肃地道:“听说吸烟容易导致早泻。” 一伙正扎着烟猛抽的汉子齐齐愣住,其中一个很鄙夷地道:“乱讲什么,中国这么多人抽烟,难道都早泻吗?” 我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一抽烟就不行。”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气氛再此融洽。 事实上我是在胡说,但经过后来丽丽所做的数据化统计得出,抽烟的确对某方面功能有影响,不仅仅是早泻,还阳痿呢。根据丽丽对五千多个男人的调查记录显示,抽烟者的某功能只有不抽烟者的三分之一,所以她后来严格叮嘱女儿,以后结婚找男朋友千万不要找抽烟的,否则婚后必然不幸福。 各人又胡扯了会,黄永贵开着他的保时捷来了,这货今天打扮的那才叫一个洋气,花衬衫白短裤自不用说,关键是脖子上挂了一个普提木的佛珠,说是高僧开过光,价值十万八。 他后面的余淼更是鸟枪换炮,白天见时还穿的ol套装,现在则变成高贵典雅珍珠蓝旗袍,将她那九头身的完美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还有她那原本迷人大方的咖啡色波浪,此刻也绾起来,在头上做了一个髻,插了一只玉簪子,逼格瞬间提高了三四个档次。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干姐梁思燕也有一款同样的旗袍,所不同的是,干姐那款旗袍胸口的玫瑰是镶钻的,而余淼这款旗袍胸口是银丝线绣成的。除此之外,做工面料都是一样,端是有个高贵大方。 尤其是在这夜晚时刻,店门口还站了一群如饥似渴的男人,更显得余淼富贵逼人落落大方。 别说是哪些退伍大兵,就是我自己,看着余淼过来眼都直了,心里只默默念着一句: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美女不敢打扮。 现在的余淼,走到酒店里面做个a牌妥妥滴。 不,比a牌都要高。 或许是察觉出门口这些饿狼们垂涎欲滴的目光,余淼走路越发地飘,跟在黄永贵身后一步远,袅袅婷婷一步三扭,款款而来。 到达我身边时,还嘴唇轻抿,嫣然一笑,随后飘走。 空中只留下淡淡的茉莉花香。 一群饿狼都瞪大了眼,一直追寻着美人的背影消失在包间门口。 等美人不见了,众人才嗨地一声,各自露出咸湿湿的笑。 我对他们拱手道:“各位,那什么,失陪了,刚才进去的那个呀,是我媳妇,我得去陪陪她。” 一伙人就冲我竖中指,发嘘声。 我嘿嘿笑,也不解释,转身就走,心说等下一定要在众人面前亲余淼一口,要让他们知道,哥装逼是有实力的。 等一进门去,才发现贵哥黑着脸,问了才知道,他进来是给我打了三四个招呼,我都没理。 我很惊愕,双手一摊,“我真没注意啊,我的眼全在余淼身上呢。” 越是如此,余淼越是高兴,坐在椅子上也不安分,就跟屁股上被蚊子叮了一口似得发痒,来回扭。 黄永贵抓着余淼的手嘿嘿笑:“怎么样?阿淼被我这样调理一番,是不是靓了许多?” 我点头称赞:“贵哥好眼光。” 黄永贵哈哈大笑,“那是必须的,她这一身行头,花了两万多,下了血本咯。” 因为全程普通话,余淼听的懂,闻言撅起嘴,道:“这还算多,你怎么不说,我要为你赚多少钱啊。” 今天的余淼,不但气质形象变了,连说话口音也变了,带了一点台湾腔,嗲嗲的,又有一点撒娇,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我却听不惯那妖里妖气的语调,正准备出口讽刺她两句,却感觉到大腿上一热,一只小手摸过来。 我去,这妮子不光是外形变化大,行事风格也大胆开放了不少,这当着人面就敢勾人了。 当下笑归笑,我却已经看不起她,说到底,我还是喜欢那些良家女孩。 当下,笑也笑了,闹也闹了,黄永贵开始分配任务。 今晚的主要目的,是将蒋院长哄高兴,余淼等下一定要发挥好自身优势,关系能不能修复好,就看余淼的表现。 对此余淼轻描淡写地道:“说的多重要似的,还不是要我去陪他睡觉。” “哎……”黄永贵急了,敲着桌子道:“高雅,要高雅,不要低俗,又忘了今天教你的啦?这马上就是上流社会的人了,不要动不动就说哪样的话,一定要高雅。” 余淼撇了撇嘴,“我本来就是没文化,哪里装得出高雅,再说了,那老头也是俗人一个,为什么要附庸风雅。” 黄永贵道:“这你就不懂啦?越是俗人,他越是喜欢附庸风雅,就像老头那种,从十年动乱中过来的人,没什么文化,但是他偏偏要装高雅,不但要装,他还要将高雅压在身底下,狠狠的蹂躏,这样才有满足感。” 说到这里,余淼哼了一声,便不再说,只是用眼看我。 莫名,我从哪眼里,看到一股无奈,落寞。 黄永贵也察觉出余淼的低落,拍着她的肩膀道:“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子啦,昨天已经跟你讲的很清楚啦,没有什么大不了,老头子嘛,眼睛闭一闭,脸上演一演,就过去了。” 余淼忽然道:“那我要小周明天陪我。” 哎?我的眼睛也瞪起来了,“这又关我什么事?” 余淼气呼呼地道:“就关你的事,不是你去约我,我也不会跳进这坑里来。” 我去!这个锅甩的,让我受宠若惊啊。你自己受不了诱惑,反过来怪我?我正准备说她两句,却听见外面呼啦啦的脚步声,似乎有一大堆人过来。 刚一回头,就看见包厢门被推开,蒋院长带着一帮山东老乡,雄赳赳气昂昂地进来。 那边黄永贵刚准备站起身来迎接,可是一看到这阵势,脸就吓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我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强哥大老远的从樟木头来黄江吃野味,原来是帮蒋院长办事来了。 此时一帮人进来,都用狐疑的眼神看我,似乎在问,你跟那胖子什么关系? 我不等他们问,就自动站起来准备说,结果蒋院长手一伸,我就被人按着肩膀压下去。 第一百三十章 老头子的报复 六七个大小伙子涌进包间,瞬间感觉到空间拥挤,不但拥挤,还有一股无形压力。 那些刚才还一脸温和可亲的面孔,此时都换做冷冰冰的石头雕像,用冷漠的眼神在我身上扫视,气氛降温,直达冰点。 蒋院长今天的气势也不同了,昂首挺胸,稀松的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全部贴着脑门向后伸展,眼神中很是不屑,缓缓坐下来,从铁盒子里拿烟。 讲究的人,抽烟都不用打火机,而是火柴。 我见过大龙抽烟,他就是用火柴。 现在面前的蒋院长,也用的是火柴,但和大龙的火柴不同,他那火柴更高级,一个红色皮袋子装着,能像钱包一样打开,里面的火柴也比普通火柴长,也更粗,看上去木质也更坚硬。 蒋院长叼着烟,用火柴在皮袋子上一划,噌地一声,火柴头冒出火光,他慢慢点烟,嘴唇连抽,烟雾缭绕上升。 随后,伸出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在火柴头上一捏,那火焰就消失不见。 蒋院长将剩余的火柴根又插回皮袋子,手指点着火柴问:“知道我为什么不把火柴梗扔掉?” 他的眼睛盯着黄永贵,犹如饥渴难耐的狼,发着悠悠蓝光。 黄永贵额头上脸上都是汗,不停地用餐巾纸擦脸,抖着脸上的肥肉道:“蒋老,我今天来……” 话没说完就被蒋院长制止,很沉稳地道:“不要说其他,回答我的问题。” 黄永贵咽口唾沫,摇头,说不知道。 蒋院长闻言将身体向后,换了个舒服的躺姿靠在椅背上,手指夹着烟,隔空点黄永贵,“我来告诉你,这火柴的成本极高,一根火柴就要将近十块钱人民币,知道为什么这么贵?因为这些火柴都是用上好的松木制成,木质本身就含有许多油脂,能够燃烧很长时间,我点一根烟,只能消耗它的五十分之一,那么剩下的部分,还能装上红磷,继续使用,反复使用,这样的火柴梗,使用次数是普通火柴梗的五十倍,知道这叫什么?” 黄永贵还是摇头,脸色煞白,尽管包房内有空调,但衣服还是湿了满身满背。 蒋院长继续道:“这叫循环使用,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人类长久的利益着想,木柴不像其他可再生资源,一棵大树成长起来要很多年,就这样化成火焰太可惜,所以我们要珍惜,要节约,要好好的维系人和自然的关系。” 蒋院长一字一顿地说着,目光渐冷,“这就和我们之间的合作一样,想要获得长久的友谊,就必须得用正确的手段,你明白吗?” 我去,拐了这么大一圈弯子,原来是想说明白这个道理,我也是对老头的学识水平产生了佩服。 要不是他跟前立着六七个大汉,我肯定手指点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你说的这个是个屁呀!想节约木柴用打火机不就完了么,用卵的火柴?还是松木。 但我不能说,只能顺从地点头。此时此刻,形势比人强,强出头只会换来打压。 黄永贵用纸巾擦着汗,陪着笑点头,“蒋老教训的是,我这次来,就是想跟您赔礼道歉的。”说完给我使眼色。 我急忙从椅子后面的挎包里掏东西,那里面装着一盒底片,还有一个信封的照片,是黄永贵那天晚上偷拍的。 据黄永贵说,他那天晚上拍完照,先给我开了房,然后连夜去找人洗相,折腾了一宿,刚要睡着,还被我打电话吵醒。可谓劳心费神,就是为了第二天能够顺利签合同。 现在好了,合同签了,人家也找上门了。 我将底片同信封一起放在蒋院长跟前,表情相当恭敬。 蒋院长眼睛往下瞄了瞄,根本不去碰那照片,而是轻描淡写地道:“现在才这么做,不嫌晚了么?” 黄永贵头上的汗水更盛了,结结巴巴地问:“其实昨天我就想约您见面,临时被其他事情耽误,所以晚了。” 蒋院长闻言轻轻摇头,缓缓道:“不要这样说,我们之间,不存在道歉不道歉,没有那一说。” 黄永贵就点头,口里哎哎地答应。 蒋院长道:“只是,哪天你恶心了我一次,我心里不舒服。” 黄永贵立即回道:“对不起蒋老,是我错了。” 蒋院长轻轻摇晃手指头,“不存在,你恶心我一次,我也恶心你一次,大家持平,互不相欠就好。” 言毕,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有人上前开门,进来的是饭店服务生,手里提着两个黑布盖着的笼子,放在桌上,又转身出去。 我仔细看那笼子,外形好似鸟笼,内里悄无声息,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但凭蒋院长的说话来讲,肯定不是什么萌物。 笼子上桌,蒋院长才露出一丝笑意,对黄永贵道:“我这里给你们两个准备了两样东西,你们各自选一样,吃下去,咱们之间的不愉快就一笔勾销。” 话毕,就有人把那笼子往我们跟前推,我听见里面扑腾扑腾的声音,肯定是活物,但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黄永贵颤抖着伸出胳膊,揭开那笼布看一眼,只是一眼,就吓的哎呦一声,身子向后跳开,坐在椅子上发抖。 最可气的是,我都没看清那笼子里面装的什么。见他如此反应,心里不免惊疑,也伸手去看自己眼前的笼子。 我不像黄永贵那么胆小,连整个儿掀起笼布的力度都没有,无论里面装的是什么,总得先看看再说。 笼布一揭,里面居然盘着一条红花金斑大蛇,足有一米多长,原本有笼布遮盖,大蛇是盘圈而卧,这猛地一见亮光,大蛇就呼啸而起,冲着外面众人吐信子。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余淼更是捂着脸没眼看,背过头去趴在椅子上,身子索索发抖。 蒋院长见状,伸手招呼余淼,“小妮,来叔叔这里,不要被那两个恶心到。” 余淼却是不应声,只是保持双臂互抱姿势摇头,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我看的分明,那蛇盘卧在笼底,身子绕了四五圈,最粗处有五厘米,尾巴短小,脑袋尖尖,且面貌丑恶,距离老远就闻道一股腥臭,必然是毒蛇无疑。 却不知道,另一个笼子里放的是什么,心里好奇,就伸手过去扯了笼布,看一眼差点没把胃吐出来。 那笼子里放着的,居然是一只蒲团般大小的癞蛤蟆,也或许不是癞蛤蟆,因为它的体型太大,浑身又长满红色樱桃一样的疙瘩,疙瘩顶上的红点在灯光映照下闪闪发亮,皮肤又是屎黄色,而且是陈年老屎的那种屎黄色,此刻趴在笼子中间,喉咙剧烈起浮,发出咕咕的叫声。 我看到,癞蛤蟆身上的红色疙瘩,似乎还有黄色脓液流出。 难怪黄永贵只看一眼就吓的往后跳,别说是他,就是我,看了那玩意心里也咕涌咕涌不舒服,若不是强力压制,肯定要把早点吐出来。 其他人看到那玩意都往后退一步,先前说他看着屎吃饭的那小伙子也不敢多看,把眼睛闭起,往后扭。 蒋院长却无所谓,眼里根本没有这两样恶心毒物,依然笑眯眯地看着我们,道:“你们恶心我一次,我也恶心你们一次,现在你们眼前有两样东西,各自选一样,当着我的面吃下去,我就放过你们,这次的事就当从来都没发生过。” 一听这话,黄永贵先急了,赶紧说道:“蒋老,我知道错了,但你要理解我,我并不是要害你,只是想让你高兴,所以自作主张给你留下点留念,想着让你有空看看自己英姿勃发的模样。” 我听的分明,黄永贵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他这是害怕了,要把锅甩给我。 果然,黄永贵前面说完,就开始责怪我,“我让你把蒋老的英伟姿态送给蒋老,你怎么办事的?居然惹蒋老发这么大火?” 我闻言也不多说,紧急关头人都有私心,这不怪他。 我现在考虑的,是有关面前这两只毒物,那一只相对比较好吃? 蛤蟆的性情能温和些,但外形太丑陋,尤其是蛤蟆背上红色的疙瘩和黄色的脓水,感觉就像梅毒病人到了晚期,我绝对不吃。 大蛇的外形虽然也丑,并且凶恶,但不管怎么说也是皮光水滑,又是长条圆柱形,若真要选一样,我选大蛇。等下让人剁掉蛇头,再给我两根大葱或者辣椒,再来一盘盐,我就能把大蛇蘸着盐吃完。 唯一担心的是,这是条毒蛇,如果没人给我剁掉蛇头,我要怎么办呢? 正思索间,旁边的黄永贵忽然跪在地上,双腿磨着往前走,道蒋院长跟前,苦苦哀求道:“蒋老,你大人有大量,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 蒋老闻言笑笑,道:“机会从来都是转身即逝的,我给过你好好合作的机会,但你不珍惜,今天这样的结果,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黄永贵如此做法,就让我看不起了,先前是他偷摸的要拍人照片,等事情闹大了又把锅甩给我,胆小如鼠且不敢负责这事我就不提了,眼下对方只是吓唬他而已,他就双腿跪着道歉,毫无半点男子汉尊严,这样的男人,如何做得了干姐的丈夫?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吃生蛇 我在心里鄙视黄永贵的同时,蒋院长也没给他好脸,直接抬腿一脚踹在黄永贵脸上,将他踹的四仰八叉摔倒。 而后,蒋院长嫌弃地弹了弹自己的裤脚,仿佛那上边沾了黄永贵的脏气息一般。 道:“不要装可怜,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敢所为,就要敢担当。” 尽管我不太喜欢蒋院长,但对他的话表示赞同,当下起身,低眉顺眼地对老头道,“蒋老,那天真的是个玩笑,您不要介意。” 蒋老头看都不看我,端起桌上一杯茶泼到我脸上,还是热温的,茶叶水顺着我脸往下淌,我用舌头舔了舔,舔出一片茶叶。 按说我要躲的话是躲得过,但这个情况下不方便躲,万一惹毛了这老头让人按住我给我头上浇一壶,那就得不偿失了。 蒋院长很轻蔑地看我,轻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句话问完我就不敢再胡乱言语,这老头行伍出身,目中有杀气,惹不起。 我和黄永贵都不说话,蒋院长自己说,他用纸巾擦着自己的手,那上面泼水时候洒了几滴,慢条斯理地道:“你们是自己吃呢,还是我喂你们吃?” 黄永贵脸皮子抽抽,眼见躲不过了,从地上起来,左右两个笼子看了看,问我:“你选边个?” 我道:“你先啊。” 黄永贵舔了舔嘴唇,脸皮子继续抽,伸手去抓鸟笼,嘴里却继续用白话问:“你打的过佢啲?” 我回答:“唔哒,呢啲嘢唔系普通人。” 其实就算他不问,我也在心里计算了下,对面七头大汉,若换个空旷的地方我倒不怕,可以利用空间周旋,但在这狭小包间,我自己也没有趁手武器,贸然出手,直接就被按住了,根本没法打。 黄永贵就唏嘘一声,最后的希望破灭,眼皮翻了翻我,“今次没办法啦,食啦。” 我闻言点点头,让他先选。同时我注意到,周围一圈人的表情都很迷茫,显然,他们都听不懂我们讲的什么内容。 但身为退伍战士,警惕性极高,虽然听不懂我们交谈的内容,但人却三三两两将我们围起来,只要我们敢轻举妄动,就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趴在椅背上的余淼向后看一眼,目光接触到那癞蛤蟆,登时就捂着嘴巴转身,哇哇地呕。 身后蒋院长笑道:“小妮,快过来,刚才都说了,不要让那两个恶心到你,你怎么不听呢。” 余淼听到,立即起身向外走,脚步挪的欢快,中途一直看着墙,不敢往桌上多看一眼。 黄永贵的目光还在两只动物间来回选,显然是没想好吃那个。 他身后的山东老乡却等不及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嘴里吼道:“还等啥呀,赶紧吃。” 我身后也有人推了推我,却没打,我回头去看,是方才给我发烟的小伙子,此时对着我笑,见我看他,笑呵呵地说:“吃,赶紧的。” 或许是他的笑容太阳光,蒋院长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满脸问号。 强哥站在蒋院长身后,看了我一眼,咳嗽一声,然后把脸扭开,不再言语。 我猜,肯定是他在老头子面前说话不好使,不然就凭我和他的关系,这种事他不会不管。毕竟江湖上混的,能多个朋友就多个朋友,他也是没办法。 我理解他,同时心里起疑,这个老头子,究竟是谁?居然这么大谱。 黄永贵头上挨了几下,不敢再磨蹭,对我道:“阿发,我先拣了。” 我连连点头,“贵哥你先。” 黄永贵就把我面前的蛇笼子提了过去,放在桌前,看着那花红大蛇连连吸气,呼气,在做最后的准备。 周围的小伙子们一阵激动,等待好戏上演。 蒋院长手一抬,就有人拿出照相机,在一旁等候,准备拍下黄永贵的精彩时刻。 黄永贵连续呼吸了十多次,终于攒够了气,伸手打开笼子,那里面的大蛇立即嘶嘶地吐芯子,对黄永贵做出回应。 黄永贵从桌上拿起一双筷子,去撩拨蛇头,大蛇怒了,连续攻击筷子,咬了几口发现咬不动,就把头缩回去,等待猎物上钩,结果被黄永贵用筷子一下子扎住蛇头,挣扎不脱。 毒蛇和无毒蛇有个区别,毒蛇被制住蛇头基本就废了,无毒蛇脑袋被压第一时间会往棍子上盘,要把对手绞死,这是他们的攻击本能所致。 黄永贵制住了蛇头,左手伸进去抓蛇脖子,当然科学的叫法那是蛇颈部,位于蛇头紧下方,抓住后蛇头不能反身咬。 黄永贵看着肥胖笨拙,抓起蛇来倒是迅速,应该不是第一次。 他将大蛇提起来,另一只手抓蛇尾,这只手迅速松开,然后晃动蛇尾,将蛇头摔在椅子上,啪啪两声,蛇身子就松软成泥,一动不动。 看那像,应该是将蛇摔死了。 而后,黄永贵用筷子撬开蛇口,将两根筷子插入蛇口,进去三四公分才停,接着上口,用牙齿咬蛇脖子,表情那叫一个痛苦,挤眉弄眼,冷汗直流,身体还不住地颤抖。 因为有筷子撑开蛇口,即便是蛇未死,也无法发动攻击,这一手来看他肯定是有经验,不像我,还想着问厨房借口菜刀斩蛇头。 话说若蒋老头真允许厨房借菜刀给我,轮到谁吃蛇那还是两说了。 黄永贵两口下去,就将蛇喉咙啃了个稀烂,又用手转动筷子,犹如吃玉米棒子那般,连续下口,其面部肌肉乱抖,眼都不敢睁,只顾大口大口地咬,嘴巴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倒也勇猛。 就是咬到蛇腹哪个部位时,他忽然怔住,睁开眼看,蛇腹里面居然还有东西,是一团杂毛。起先我还奇怪那是什么东西,黄永贵用手一扯,居然拉出一只快消化完的老鼠残骸。 顿时,所有人都哦地一声,我最离谱,直接被恶心的吐胃酸,眼泪都被呛出来,趴在椅子上咳嗽连连。 蒋院长此时伸手,止住了黄永贵继续的动作,转头看我,道:“你老板过了,现在轮到你了。” 我好不容易将胃酸咽回去,眼角眼泪还未擦干,坐在椅子上喘息连连。 我看了看笼子里那只得了梅毒的蛤蟆,再想到自己将要生吞了它,都没眼看。 此时房门打开,却是余淼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桌上的惨景,又差点反胃,但还是忍住了。过来将门关上,然后立在老头身后,娇滴滴地道:“蒋伯伯。” 老头子顿时眉开眼笑,摸着余淼的小手道:“好妮子,你刚幸好不在,那胖子吃蛇,恶心毁了。” 余淼立即跟着发嗲道:“吃蛇都恶心,那吃疥癞更恶心,您今天就放过他们吧,你看我都来陪你了。” 余淼说的好听,蒋院长却不认可,呵呵笑着,从桌上拿起那装信封的照片,打开给余淼看,“你看这两个畜生,他们竟然做出这等下贱事,这不是给我脸上抹屎呢吗?我哪能轻易放过他们?” 余淼眼睛只是在照片上扫一眼,立时小脸绯红,撒娇一般道:“哎呀蒋伯伯,干嘛给我看这个?羞死了。” 蒋院长眉毛一挑,呵呵问道:“你为什么羞?” 余淼就跺着脚扭身,道:“讨厌,你那么坏。” “我坏?”蒋院长的眼睛笑的更弯,伸手将余淼拉过来,用力往下压,口里道,“来,来,你坐下,坐下。” 余淼被他拉着坐到座位,蒋院长拿着那叠照片在余淼面前抖,“你知道,这些照片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余淼被问的愣住,摇头不知。 蒋院长就呵呵道,“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对我的侮辱,侮辱我的人格,侮辱我的智商,这种照片拿给我,就等于往我脸上抹屎,你明白吗?” 余淼被问懵了,弱弱地道:“跟我在一起,很丢人吗?” 蒋院长闻言哈哈大笑,用照片在余淼脸上轻拍,一边拍一边道:“小妮啊,我总以为你是个单纯的捡球小妹,没想到你现在也变的这么圆滑世故,跟你在一起当然不丢人,还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但问题是,你没问过我,我有没有这种能力?” 一句话说完,三人全惊。 最惊的是黄永贵,眼睛瞪的比鸽子蛋大,吭哧吭哧好半天才问:“蒋老,你,你,你不是跟我去过好几次桑拿。” 蒋院长闻言眼睛眯着线,放出冷光,扬着手里照片,“所以你就敢这样编排我?” 至此,黄永贵才明白,老头是喜欢去桑拿没错,但去了桑拿并不代表着他干了什么,或许人家只是想和桑拿妹聊聊天。他居然给老头子设计了如此一个香艳的局,以此来要挟对方就范。 难怪老头子一直说我们恶心了他,真正的原因在这呢。 居然给一个没有正常性能力的老头子拍艳照,人家老头子就是再糊涂,对他自己的能力还是了如指掌的,人家当时不说,就是等着今天呢。 那边余淼也羞红了脸,坐在那里手足无措,张口结舌不知要如何回答。 老头子把目光看准了我,哼哼冷笑,“小子,别耽误时间,快点的。” 我低头看了看那癞蛤蟆,越发觉得它是一只得了梅毒的癞蛤蟆,别说是生吃,就是用手去碰,我都觉得恶心。 当下坚决摇头,对老头子道:“蒋老,那天是我不对,我对不起您,要不,我自断一条臂膀给您谢罪。” 第一百三十二章 羞辱 相比而言,断臂更痛,也更能表达道歉的诚意。毕竟,胳膊断了没有两三个月是好不了的,吃癞蛤蟆不过是恶心一时。 如果可以克服内心的恶心感,我倒是愿意吃蛤蟆,问题是,我压根不敢用眼看。 蒋院长手指连摇,说不行。 “老话说的好啊,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你又没碰我一根头发,我断你臂膀干嘛?”蒋院长老神在在地高谈阔论:“你恶心我一次,我也恶心你一次,这才公平。” 我低头道:“蒋老,我真的下不了口。” 蒋院长就用眼冷冷地看着我,“那我来帮你。” 此时余淼又开始说话了,过去抓了蒋院长的胳膊,可怜兮兮地求道:“伯伯,我们知道错了,就饶过我们一次。” 蒋院长一阵惊疑,“小妮啊,我没记错的话,你跟他们关系并不熟啊,怎么一直替他们说话呢?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余淼不答,只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蒋院长。 老头子手托下巴想了想,睁开眼道:“要不这样,他们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份钱,你不要替他们办事,替我办事就好了。” 余淼还是不语,楚楚可怜地摇头,用蚊蝇般的声音道,“您就饶了他,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老头子听完嘿嘿笑,声音干涩而无力,“我不饶他,让你做什么,你敢不做吗?” 这句话说的霸气,让人心生恼怒,却也说出了事实,今晚这个情况,我们三个被围住,想要活命,除非是照着他的吩咐做,不然,就要受苦。 抵不住诱惑的人,自然也扛不住多少苦,这是人的通病。 老头子说完,把目光对准我,用神气的语调问,“怎么样,是我喂你吃呢,还是你自己吃?” 旁边的黄永贵也对我道:“先摔死了再吃,好吃一些。” 我对他撇撇嘴,很想说一句,你说的好听,你为什么不选这玩意呢。 癞蛤蟆和蛇不同,蛇虽然恶丑,但皮肤光滑啊,圆柱形的样子也好下口啊。这癞蛤蟆是什么?那就是一团散发着梅毒气息的大粪,别说下口,就是用手摸一下我都不敢摸。 当下咽口唾沫,对老头笑道:“蒋老,我你是知道的,三吱儿我都不敢吃,何况这东西,您能不能换种方式惩罚我?” 旁边余淼也依偎着老头撒娇道:“伯伯,你就换种方式吧,就当给老乡一个面子。” 蒋老头闻言脸色瞬间变黑,似乎很不高兴余淼替我求情,眼睛再次眯起来放冷光。 他身后的强哥也适时站出来,低声在他耳边道:“蒋叔,那个小子跟我认识,您看能不能……” 强哥说话的同时,我注意到他的面部表情很不自在,似乎是鼓了十足的勇气才说出来。说完还不敢多看老头的脸,讪讪然地向后退一步。 老头看了看强哥,表情明显是动了怒,又看了看余淼,余淼也不敢跟老头对视,而是将身子凑上去,用身体磨蹭老头的肩膀。 老头重新看向我,说道:“既然有人给你求情,好,我可以换一种方式惩罚你,不过我跟你讲清楚,我说出来,你必须照做。” 我两眼睁大,用希冀的目光看他,心道:只要不是吃蛤蟆,其他事情应该不难。 结果,老头子恶狠狠地笑道:“你不吃它,那就让它吃你。” “嗯?” 我有点没明白,不知道老头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头子却不说第二遍,而是挥挥手,他身后的汉子上前一步,伸手去抓癞蛤蟆,对我狞笑。 登时,我头皮一阵发麻,虽然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我,那不是好事。 老头子让人给他重新填茶,笑眯眯地道:“一分钟之内,不是它吃你,就是你吃它。” 笼子里的蛤蟆也不知道是不是成了精,冲着我往前蹦,嘴巴里发出咕,呱的叫声。 几个汉子也笑眯眯地朝我围过来,我立时慌张,想要起身反抗,刚准备挥拳,就被一双铁钳一样的手给抓住,生生给我按下去。 黄永贵也在旁边道:“阿发,唔须惊,坚持!” 我很想冲他骂一句:丢你老母。麻蛋,不是你,哪能落到这个下场,办事也不提前打听好,老头子都没能力,居然给他设美人局,真是死蠢。 强哥也过来安慰道:“阿发,不要怕,三五下就完事。” 癞蛤蟆依然在笼子里蹦跶,发出咕呱的叫声。 我再看它一眼,真的恶心到了,心说今天就是死,也不依他。想着就道,“容我去个厕所解个手,可好?” 老头子笑笑,随后摇头,我立即挣脱两边人手向外跳,但没用,被人一把抓住拉回去,按到在桌子上。 我惊恐极了,双手乱挥乱舞,想要打人,结果双手被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双脚乱蹬,双脚也被人紧紧锁住。 所谓的锁,是用肩膀扛着我的小腿,双手往下拉我膝盖,让我动弹不得。 紧跟着,有人解除我装备。 我怒了,张口大骂,刚骂两句,有人提着大蛇残骸掉在我面门上晃悠,我赶紧闭嘴,生怕大蛇跌进我嘴里。 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女人在被霸王硬上弓时候是何等的屈辱,悲愤,却无可奈何。 我闭上眼,脑中想起《英雄本色》里面小马哥,他曾说过,他第一次和老大去印尼送货,人家用枪指着他让他喝尿,最后他喝了。 此刻的我感觉也是一样,这是一种永生难忘的屈辱,却不至于让我立即死去,有什么好怕? 我闭着眼忍耐,期盼着时间快点飞过。古语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今日老头子如此待我,他日我必要他加倍偿还。 等蒋老头折腾够了,才让人放开我,坐在那里优雅地抽烟。 我不看他,自顾自地整理,着装。短短十秒内,我恢复了笑容,问道:“蒋老,现在你可满意?” 蒋院长缓缓地吐烟,笑道:“你们恶心我的事情就此过了,现在,我们谈谈,那份合同。” 蒋老头说,那天太过仓促,很多细节没考虑好,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重新签订协议,当然,是口头协议。 他说:“你们订单利润的三成,打到我的银行账户,我们就能继续合作下去,除非我从位置上退下来,否则,没人能换你们的名额。” 黄永贵这时已经不出汗了,变的异常冷静,听他如此说,缓缓点头。 蒋老头又道:“给我汇款的日期不能晚于医院给你们汇款日期三天,晚一天就多收百分之十的利息,这点一定要牢记。” 黄永贵再次点头,说记住了。 我坐在椅子上心神不宁,感觉身体很烫,很痒。一侧脸,看到那只死蛤蟆已经被人丢弃在墙角,此刻四脚朝天,双眼泛白,死的不能再死。 那边强哥对我勾手指头,我便起身,对老头说一句:“抱歉,我去个厕所。” 走出包厢门,强哥很抱歉地对我道:“兄弟,对不起啊,我没帮到你。” 我点点头,“知道了强哥,你想帮我的心有,我记着呢。” 强哥又道:“那蛤蟆是从南美那边进口来的,有毒,你最好赶紧去医院。” 我道:“已经感觉到了,又烫又痒,怕是要糟。” 强哥道:“你不也不要太担心,蛤蟆毒又叫蟾酥,是一味中药,对人体危害不强,你要保险就去医院,不去医院自己在家清洗一番也好。” 我闻言点头,谢谢强哥关心,同时感觉越来越痒,根本止不住,先去厕所看一番,表皮红肿,已经是中毒迹象。当下出来去收银台,问前台要了一瓶高度酒,拿去洗手间冲洗。 或许是酒精的缘故,灼烧感和麻痒感都降低了许多,但中毒部位却迅速肿胀,将我吓的不轻。 我心想必然是毒发,得尽快去医院,当下也打消了去后厨拿刀砍老头的想法,那老头始终在医院上班,早晚去砍都行,他又跑不了。 但自己的身体却耽误不起,万一毒发,要如何是好? 当下不敢耽误,速度出厕所,正好看见老头子带着一帮人向外走,手里夹着香烟,另一只手则搂着余淼小蛮腰,嘴里嘿嘿淫笑。 不知为何,我忽然怒从心起,心说这老贼太可恨,今日就是拼着命,也要让他跪地求饶。当下绕身进了厨房,在刀架子上看一遍,选中一把黑铁圆头斩骨刀,提着就向外走。 厨房里正做菜的师傅见状急忙大喊,让前面的人拦我。 我步子迈的欢快,前面的服务员根本不敢拦,很快追到门口,冲着一堆人先喊一句:“老猪狗休走!” 言罢就赶过去。 那老贼正立在车前,要把余淼往车里拉,见我拎刀出来,却也不惊,也不躲闪,就立在原地看我,表情玩味。 眼看就到跟前,我赶紧刹住了脚,原地站着不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原因无他,在车身那边,站着一个身穿西装的威武汉子,手中举着一把黑洞洞的铁家伙瞄着我,眼神很是不善。 我沉吟了少许,表情切换到可怜模式,弱弱地道:“我说,把我的女人还给我,求你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女业务员的烦恼 倒不是说我有多么软弱,这源于人类天生对危险的防御本能。 当我拎刀的那一刻,我是极其暴怒的,说杀人的心都有也不为过,包括我从饭店冲出来的瞬间,脑子里想的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拎刀的目的就是一个,要让对方对我做出的羞辱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我还没想好,但年轻人脑子总是容易发热,想着先把场子找回来再说。 电光火石间,我甚至都幻想到对方见到我拎刀四下里抱头鼠窜,老头子上了野马加大油门狂奔,我追不上气愤之余扔出菜刀追砍。 这些画面都在我脑海里出现过。 但真正看到那黑洞洞的铁管时,沸腾的热血瞬间降温,这是源于动物本能对危险时刻做出的预判。 我所感觉到的那种危险,并不是来自于那黑洞洞的枪口,而是来自于那持枪的人。 枪只是一种兵器,是死物,它静静的躺在那里,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危险。 真正可怕的,是持枪的人。 我眼前的这个人,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体格匀称,肌肉健壮,最关键的是他那双冷漠死寂的眼神,看人的时候不附带任何感情色彩,犹如冰冷生硬的机器。 同样是人,一个人一个人的气质就不同,有些人即便给他一把枪,他也没有开枪的胆量。 但有些人哪怕手无寸铁,也会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仿佛光是用牙齿,都能咬死人。 我眼前的这个西装青年,就属于后者,他的表情阴冷,眼神严峻,看着我的感觉就像是在打量一个死物,让我没来由地从脊梁杆子上发冷。 故而,我不敢将余下的话说出口,言不由衷地改了说法,我说我不是来寻仇的,我只是想留下我的女人。 蒋院长眯眼看着我,表情耐人寻味,他猛吸一口烟,再徐徐吐出,然后问我:“谁是你的女人?” 我立即伸手,指了指余淼。 我都想好了,蒋院长要是非要带余淼走,我就假装伤心,捂着脸嚎啕着跑回饭店,躲开那个枪手。 太特么的吓人了。 结果蒋院长并没有非要带走余淼的意思,而是扭头问余淼:“他是你对象?” 余淼立即点头,表情悲伤,都快哭了。 蒋院长又把头转向我,“你怎么能把你对象献给别的男人呢?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这一连窜责问让我很惶恐,仿佛自己真的就是那个甘愿献出自己心爱的女人谋取利益的无耻之徒,愧疚的都要哭出来。 蒋院长狠狠地抽烟,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暗。他忽然扭头对余淼道:“妮儿啊,要不就算了,你把这个小白脸蹬了,跟伯走,伯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男人。” 余淼立即后退,站在我跟前,挽着我胳膊,带着哭腔道:“不,蒋伯伯,周发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个好孩子。” 车身那边,那个穿西装的汉子将手里的铁家伙收了起来,缓缓进了车后座。现场气氛貌似变轻松,但我还是不敢大意,生怕忽然呯地一声,从哪里冒出一颗子弹穿过我的身体,所以继续保持可怜兮兮的姿态。 蒋院长仔细看了余淼两眼,忽然盯着我道,“我今晚就是要带余淼走,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要你死。” 如此我就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跟老头子硬刚,被打死。 或者捂着脸哭,永远被小老头看不起。 按原计划我应该选择后者,就算被人耻笑一辈子,总比死了强。但恍惚间作为男人的自尊却在促使我,做出另一个举动。 我很霸气地将余淼往我身后拨,自己挡在余淼前面,轻声对我蒋老头道:“那你就打死我吧,不然,你就别想带走余淼。” 说话间,我也在考虑,眼下大家距离这么近,我是不是也该学一下面对湖南帮时候那种从容不迫? 很简单,只要我猛然发力,将老头制住即可,但问题是,我不确定那个车里的枪手是什么样的水平,万一他枪法极好,没等我抓住老头他忽然放一枪,打中我的额头,那可如何是好? 这些想法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还是做出了最佳选择,像个男人那样站着,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傻乎乎地瞪着对方,敌不动,我不动。 蒋老头相信了我的话,喷着烟道:“好样的,小伙子,小妮儿没有看错你。” 说完,拍拍我的肩膀,转身上车。 老头子一进车里,其他七八头大汉也跟着上了旁边的一辆霸道,其中好几个还回头对我笑。 我知道,那不是嘲笑,而是出于男人间不言自明的那种笑。 毕竟,我是个会讲荤段子的好小伙,若不是因为这老头,我们完全可以做朋友。 老头子的车一走,我们三个也陷入了慌张,赶紧上自己的车,也要快速离开。黄永贵说他要去洗胃,因为毒蛇身体内含有多种病菌,生吃对人体危害极大。 我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又痛又痒,不可小觑。 我上了凯美瑞,余淼也跟着要上来,让我一愣,问她,“你不跟贵哥走?” 她不做答,麻利地进了副驾,大力关门。 那边黄永贵见状也不作答,而是速度点火,调整方向,赶紧出发。 黄永贵离开之后,余淼才拍打着我的手臂气道:“你傻啊,我跟他去晚上要跟他睡的。” 我也速度发车,赶紧往医院赶。 路上车子开的飞快,我全身注意力都放在路面上,不和余淼讲半句话。 余淼觉得无聊,伸手去调试车内音响,里面放的是陈慧琳的《飘雪》,她一听开头就连连摇头,“不对不对,不是这首歌。” 我驾驶着车子飞快,很不耐烦地问她,“不是这首是那首?” 她回答:“就是你上次给我听的那首,《顺流逆流》。” 我见状白了她一眼,道:“拜托,那首歌在保时捷上面,我这辆车里面只有陈慧琳。你要想听徐小凤,刚才应该上胖子的车。” 余淼哦了一声,神情低落,过了好一会,才问我:“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知道她问的是我冲出来后说的那句话,想来是她自己误会,赶紧解释道:“那当然不是真的,我原本计划要砍死老头子,临时下不了手,就改口说是为了你。其实不过一个借口,你不要当真。” 余淼闻言久久不语,坐在副驾上生闷气。 过了一会,她又道:“那个死胖子好可恨,我不想跟他在一起。” 我看也不看地道:“你不想为什么不早说?眼下都干了这一行,就得遵守这行的规矩,知道这叫什么?这就叫职场潜规则。” 余淼懂了我的意思,闷闷地道:“那我这样,跟鸡有什么区别?” 我回道:“区别大了,鸡们一天要接好多客,你好几天才接一次客。” 说完余淼就打我,粉拳乱锤,气鼓鼓的。 我将她推去一边,严肃说道:“如果你不想被人潜规则,就退出这一行,还去你的球场捡球,还来得及。假如你踏足这一行,就要做好随时陪睡的准备。” “可是我喜欢业务员的工作。”余淼大声说道:“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讨论商品价格,获取巨额利润,我喜欢这样的生活。而不是每天陪着客户聊天,帮他背包,捡球,那样的生活,太无趣了。” 我哎地一声叹,“社会就是这样,等你真正跑了业务,再和曾经的工作相比,你会发现,还是平平淡淡的工作才是最好。” 这些话并不是我吓唬余淼,而是确实如此,有感而发。 余淼却以为我是在敷衍她,不服气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解决吗?不就是女人嘛,完全可以带客户去桑拿,为什么非要睡女业务员?” 我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因为我身上很痒,很涨,我懒得劳心费神跟她掰扯这些没用的。 余淼安静了一会又道:“反正我不去死胖子哪里,太恶心了。” 我懒得管她,就回道:“你不去他哪里,你也不能跟我,我有老婆的。” “什么?”余淼急了,“你居然结婚了?” 我点头,“嗯哼。” 她又问,“那你都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惹我?” 我很不耐烦地回复她道:“我给了钱啊,再说,我也不想惹你,喝多了嘛。” 经过我这么一吼,余淼才安静了许多,坐在副驾上生闷气。 末了,悠悠说道:“那死胖子很恶心的,他又小又软,老是想着叫我用……变态。” 我撇撇嘴,“这不是正常?男女间不就是这样?你还想要他怎么对你。” 她回答:“反正我不会去他哪里,我看见他就够了。” 我笑:“够,够你昨晚还不是跟他在一起。” “才不是嘞。”余淼大声叫着反驳:“他倒是想,我不同意,跟他打了半天都没让他得手,最后我没力气了,他却不中用,今天带我逛了一天,给我花了好多钱,说是晚上让我给他……恶心死了。我才不呢。” 说话间,医院到了,我转脸问她,“你是不是很讨厌对男人逼你做那些事?” 她立即点头,“多埋汰啊。” 我一摊手,“那完了,我刚好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调调。” 第一百三十四章 求医 车子停稳,我准备收拾东西下车,余淼却坐在副驾驶不动。 我不耐烦地道:“下车啊,坐在这里有什么用?” 余淼瘪瘪嘴,用牙齿咬下嘴唇,然后说一句:“死变态。”接着从副驾驶下来,站在夜风中。 我锁好车,快速朝医院走,听见后面哒哒的高跟鞋声,回头对她道:“拜托,我是去治病,你就别跟着了。” 余淼气恼地回答:“可是我没地方去。” 我道:“没地方你就找地方啊,跟着我做什么?” 她眼珠子转一圈,而后道:“你不找小老婆啊?” 听到这话我肺都要炸,冲她吼道:“我有七八个小老婆,还找个毛啊。” 余淼闻言便不再说话,原地站着不动,看样子要哭。 哭吧哭吧,女人就是这个德行,我都没眼看,赶紧去医院,随便她去哪里。 麻蛋,哭?装的好像多纯一样,你不是贪图钱财,怎么可能入坑?别说这个骗你那个骗你,自己眼看着前面是火坑,还要往里面跳,现在后悔,想怪谁呢? 广东这地方就是这样,稍微高级点的会所,里面的妹仔没有单纯的,即便是有,进去混上两个月,白纸也给你染黑。 笑贫不笑娼,社会风气如此。 别说我只是第一次去高尔夫会所,哪里面的装修风格,服务标准,那样不是按酒店的标准来?还有那个传说中的十九洞,我已经在网上查过了,人家外国的十九洞是另一种涵义,但是传到东莞来就变了味。 也不能说是高尔夫变味,任何东西到了东莞都跟女人分不开,这里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就是如此,蓬勃发展了十年,早就成了气候。 尤其最近一两年,各地客商往东莞挤,在东莞挤成一锅粥。这些客商都是和我们一样的黄皮肤黑眼睛,所不同的只是语言差异,文化传统都非常接近,很容易融入。 这些漂洋过海来东莞淘金的外地客商,吃穿住行都是老板的,偏偏这里消费还比较低,闲暇之余不就喜欢包二奶咯? 像高尔夫球场这种东西,本土富豪有几个喜欢?还不都是为这些客商们服务?大老板们出手阔绰,又远离家乡亲人,闲暇之余包个大陆妹玩玩,何其美哉? 那余淼周围的同事肯定有许多被包了,不然她也不可能思想如此开放,至于她为什么要缠着我,我猜测她是有另一种私心。 反正都是要被包,为什么不找个年轻人呢? 我和黄胖子相比,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我去了医院,挂了急诊,给医生看了我的情况,吓了医生一跳,问我怎么回事,我便说了,游泳时候踩中癞蛤蟆,结果被癞蛤蟆的毒液喷到。 医生惊诧不已,连夜给我做检查,又是抽血又是化验,最后得出结论,只是简单的发炎,吊瓶就好。 阿妹发来信息问我几点回,我看看时间,马上十点,就问医生,吊瓶挂完几点? 医生讲至少三个钟,让我头痛不已。 最后,在我强烈要求下,医生将三瓶药的份量全都加在一瓶里,如此时间就缩短了三分之二。 我给阿妹回信息称,十一点到家。 事实上,我估计回家怎么也在十一点半。 同时也把这医院鄙视了一番,明明可以一个吊瓶治好的,偏偏分三个吊瓶来治。那葡萄糖看着份量大,其实没什么卵用,只是让病人在花钱时候能够心安理得些。 吊瓶完,身体感觉好了些,但肿胀依然存在,医生给我开了涂抹的硫磺膏,说是外用,坚持几天,红肿会自然消失。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十点四十,我麻溜地往车跟前走,刚打开保险,那边就长出一个女人来,吓哦一跳。 我问余淼:“你怎么没走?” 余淼情绪低沉地道:“我没地方可去。” 我问:“你以前住哪?” 余淼回答:“我住球场的员工宿舍,现在辞职了,员工宿舍就不能再住。” 我也是哔了狗,问她,“那当初胖子怎么忽悠你的?你就敢辞职换工作?” 余淼道:“那天早上胖子送我回去的路上跟我讲了许多,说这个行业能赚大钱,刚好我回去上班迟到,被领班骂,我一气之下跟领班吵起来,就被开了。” 我这才明白,这也是不作不会死的货。我敢打赌,如果不是因为黄永贵给她吹嘘了一番,借她十个胆儿她也不敢跟领班吵。 我又问:“那你昨晚上睡哪?” 她回答:“不都告诉你了,昨天是死胖子给我开的房,起先我以为是我一个人住,结果他也住进来,缠了我半晚上。” 我制止她的长篇大论,直截了当地道:“那我也没办法,实话告诉你,我有老婆,我老婆还怀着孕,你昨天见的那个妹仔,她是我包的小老婆。另外我还包了一个二老婆,老实讲,尽管我很想再包一个,但我实在是忙不过来,好吗?” 余淼见状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你帮我找个旅馆吧,不要镇上的,就在附近那个村子里找一间就好,那样我就不用麻烦你了。” 见如此,我也不必多说,开车回樟木头,快到樟木头时有个快捷酒店,哪里的房子便宜,一晚上只要六十,以余淼的经济实力,住一年都不成问题。 没想到余淼还是嫌贵,说她没钱。 我问她,“那天给你的两万块呢?” 她道:“第二天我就全部寄回家了。” 这个实心眼的孩子,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点。无奈,我自己拿出一千块给她,道:“省点用,下次我不会给你钱了。” …… 回到家里,阿妹还未睡,跟小妹在聊天,见到回来很高兴,说小妹这次考的不错,应该能上个好点的大学。 我就奇怪了,小妹天天打游戏,你跟我说她考得不错。 不过作为姐夫,毕竟是外人,我也不好多说,就随便问一句,“小妹志愿填了吗?” 小妹立即点头,“我志愿填的是广东电子科技大学,同时报考了香港大学。” “唔?”香港大学?我皱起眉头,心说怎么没听过。 小妹道:“香港大学,很有名的,比清华北大都厉害,人家是国际范的。” 我还是没听过,不过小妹喜欢,就随她去吧。 小妹还说,“报考香港大学跟报考内地的不一样,没有统一分数线这种说法,相对而言好考些。” 好考?好考你也得考好啊。我问小妹,“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小妹说半个月后,又跟姐姐嘀嘀咕咕半天,两人笑个不停。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阿妹的表现越来越反常,笑起来漂亮不说,关键是偶尔还能笑出声来。 我在想,阿妹不会讲话这个问题,是不是在自己恢复啊? 要不然无法解释阿妹最近身上发生的变化。 晚上我躲在洗手间里给自己上药,那硫磺软膏是绿黄色,将下面整个涂抹,顿时难看的不行不行。 即便是抹了药,半夜里还是被瘙痒难耐的感觉从梦里吵醒,也不知那硫磺软膏到底是个什么药,非但没有制止中毒迹象的恶化,反而越发严重。 此刻我恨死了蒋老头子,也对癞蛤蟆有种莫名的恐惧感。想不到其他解决办法,就去冰箱里拿来冰块,将它包住。 冰块冷敷,疼痛虽然暂时缓解,但肿胀依然存在,后半夜都没合眼,想着早上天蒙蒙亮就出门,免得阿妹看见。 如此伤势,不好跟她解释。 早五点,阿妹还在睡梦中,我就悄悄起床,去车里等待。 一直等到八点,医院上班,我才去挂号,挂的神经内科,我总觉得,那癞蛤蟆毒素是神经毒素。 内科医生研究了半天,说你这应该去皮肤外科。 外科医生查阅了许多资料,问了很多问题,建议我先消炎,消肿。 我是病急乱投医,就让他挂了吊瓶,慢慢等待。 期间,一个一个的医生过来研究,询问,讨论,他们没见过这样的病人,觉得很稀奇。 最后请来了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医学博士梁思燕。 干姐歪着头也看了许久,表情凝重,道:“治病必须是医患配合,如果你不告诉医生真实情况,医生很难帮你治疗的。” 我道:“干姐,我骗谁也不会骗你,真的是中了癞蛤蟆的毒。” 干姐也不啰嗦,领着我去了实验室,用千倍显微镜看,又做各种药水反应,最后得出结论:“这不是普通的癞蛤蟆,最起码不是中国的。” 我立即对干姐竖起大拇指,“高明,我听说这是美国进口的蛤蟆。” 干姐支出了其他辅助人员,让我把详细病因仔细讲给她听,我便如实相告,不过隐瞒了黄永贵吃蛇那一段。 干姐听了气的胸脯急喘,问我为什么不报警? 我说我也不认识那帮人,报警怕是抓不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治病 一连打了五个吊瓶,肿才消减了些,但火辣辣的感觉依然存在,并且,表皮上面开始溃烂,有化脓迹象。 梁思燕说毒素已经融进皮肤,按照西医的治疗方法,就是把表层皮肤全部切除。 我听完吓了一跳,切除表层不就废了么?坚决摇头不同意,让干姐想想别的办法。 梁思燕又打电话给她同学,一个白白净净的眼镜男,他用显微镜仔细观察了许久,然后推着眼镜对我道:“有两个治疗办法。” 我大喜,急忙追问:“大夫快讲。” 眼镜道:“第一种是西医疗法,就像梁医生讲的那样,将整个被毒素感染的地方全部切除。” 我没听完就摆手道:“不行不行,西医的方法我不考虑,说第二种。” 眼镜道:“第二种就是中医疗法,我给你配置一种猛火药,涂抹在上面,这种药会腐蚀那些毒素。” 我听完立即表态,“中医好中医好,就用中医药膏腐蚀。” 眼镜闻言有些尴尬,解释道:“腐蚀毒素的同时,也会腐蚀你的海绵体结构,经过半个月,被腐蚀的肉就会变干,自动脱落,这样的话,还是会变小。” 我听完肺都要气炸,这不等于没说嘛。 我摇头道:“不行,我不接受这种疗法。” 医生走后,干姐开解我道:“你也不要太心急,总是有办法能治疗的,科学上来说,癞蛤蟆不可能会对人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因此世界上也没有研发出能克制癞蛤蟆的血清,像你这样的病例,应该是世界稀有,我给美国那边发个邮件,看看他们的科研团队是否感兴趣,如果他们愿意来,你的病基本不会存在问题。” 我满心懊恼,“这是要拿我做小白鼠啊?不行不行,我不相信老外。” 干姐又道:“老外的医疗技术比我们先进,就像我刚才说的,即便是将病变部位完全切除,也不会影响你的正常使用,可以给你安装一个人工假体,采用电池驱动,若论效果,肯定比你原装的要好。” 我听后哭笑不得,对梁思燕道:“干姐你就别打趣我了,赶紧想想其他办法,人工假体再厉害,我也不喜欢,就要原装的。” 干姐摇头道:“我想不出其他办法。” 这时何若男忽然来电话,语气有些不满地问:“小子,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我在这边顿首捶胸,“哪敢啊姑奶奶,我都快要死了,在医院挂吊瓶呢。” 何若男那边惊诧了下,问我在哪家医院,说要来看我。 我连忙拒绝道:“你别来,这不是什么好病,你来了会笑话我。” 何若男听完不做声,直接挂电话。 挂了电话我就想起那天替何若男吸毒的事,连忙问梁思燕:“干姐,你说,毒素能不能从我体内吸出来?” 梁思燕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惊喜,“这倒是个好办法,我试试先。”说着梁思燕就过来撩我的被单,低头下去查看。 我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拦她,道:“阿姐,使不得,你不能给我吸。” 梁大夫闻言瞬间俏红了脸,双目圆睁,过来就打:“臭小子你想什么呢?怎么都病了还满脑子不健康?” 我用手护着头,弱弱地辩解道:“我看你那架势以为你要怎么样呢。” 梁思燕白了我一眼,有看了看病情,道:“我只是看看大小,好选择合适的器皿。”说完放下被单走了。 过了不大一会,她端着一堆瓶瓶罐罐过来,还有许多橡胶皮吸管,却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但另一样东西我却认得,那是一台索尼相机。 我问:“治病还要拍照吗?” 梁大夫不说话,只是将那些小口径的透明罐子在上面比划一番,道:“这是真空拔罐,就按照你说的方法试试,看看能不能将毒素吸出来。” 言毕,她就拿起相机先拍照,然后戴上医用薄膜手套,开始操作。 这过程美妙又刺激,让人遐想翩翩,但更多的,还是疼痛灼烧。 没有一分钟,真空罐内的皮肤上就冒出许多黑血,夹杂着黄色脓水,和那癞蛤蟆身上的脓水一模一样,恶心异常。 等血水布满皮肤时,梁大夫就将真空罐拔下,用刮片将血水刮下,放进一个玻璃罐内。 这些动作在做之前,都要拍照,做之后也要拍照。 我问她:“为什么要装进玻璃樽内?” 她回答:“你这个病案是世界首例,我得收集资料,做个研究。” 如此我才明白她拍照的用意。 这时手机又响,是坤哥打来的,在那边懒洋洋地问我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我说不行,人此刻在医院治病,医生讲忌酒忌辛辣。 坤哥就问在那个医院,我告诉他便挂电话。 真空罐疗法果然有效,来去反复四五次,病情减轻,紫红的颜色也恢复成淡黄,灼热同麻痒感都减轻不少。 我对梁思燕道:“谢谢阿姐,看来这个疗法有效,多吸几次应该就能痊愈。” 梁思燕则拿着那透明玻璃樽晃晃,对我道:“再多吸几次,你就没命了。” 那玻璃罐内,装了半瓶血水,呈黑红色,目测有400ml,人体总共血液4000cc,照这样再吸个几次,我可不就没命了。 当下就问:“那能不能上面给我输血,下面给我抽血?” 按我脑中想,这样把体内的血都换一遍,不就把毒素完全排除了? 梁思燕介绍道:“你说的那种方法叫透析治疗,医院有这套设备,但你这个病因不在血液,而是在肌肉,血液能带出来的毒素只是极少,况且,根据我用显微镜观测,那种毒素还有再生作用,吸血只能缓解病症,起不到根治效果,还是得用其他方法。” 如此说法让我一阵丧气,若是不能根治,岂不是说,以后都无法使用? 正沮丧间,听见外面扑踏扑踏的脚步声,让我心头一颤,这懒散无力的拖鞋擦地声,全樟木头只有一个人能发出。 一抬头,果然看见何若男出现在治疗室门口,穿着只有包租婆们才喜欢的蓝碎花睡衣裤,睡眼惺忪地往前走。 我赶紧把身体盖住,正色问道:“你怎么来的?” 何若男回答:“是靓坤打电话告诉我你在这个地方,我就是来看看,你是真病还是假病。” 我听了很不满,大声道:“男哥你这样就太过分了,我怎么可能撒谎骗你。” 何若男鼻子哼一声,拽的跟二五八万似得,在我身边绕着圈子道:“那可不一定,你骗我的次数多了去。”说完对梁大夫笑笑,忍不住夸赞:“哇,这位医生好漂亮。”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何若男首次夸奖一名同性。 没人不喜欢被恭维,梁思燕听到夸奖后笑的花枝乱颤,回道:“你也不差啊。” 何若男道:“讲真,在广东这个地方,很难见到你这样的美女,若你去参加港姐比赛,必然是冠军。” 梁思燕更开心了,道:“冠军咩?那除非你不去参加,我才有机会。” 两个女人互相吹捧起来,肉麻得紧,我这边却满肚子不忿,这病要是治不好,在我眼里,以后女人都是一个样,没有好看丑陋之分。 等吹捧够了,何若男才问,“佢得咗咩病?” 梁思燕就用非常专业的词语和口吻将我的病讲述了一遍,其中有些词语说的我都脸红害臊,何若男却听的很认真,完了问一句:“梁大夫你确定他是被癞蛤蟆毒素感染?不是梅毒所致?” 梁大夫很肯定地点头,“当然确定,不是这里的蛤蟆,应该是热带雨林的变种。” “变种?” 不光何若男奇怪,我都觉得惊诧,干姐刚才可没给我提过什么变种癞蛤蟆。 梁大夫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寻常蛤蟆不会有这么大的毒性,可能是被工业污染或是辐射之类的,只是猜测。” 何若男又问:“那这些东西怎么来到中国的?” 梁大夫就叹气,“还不就是被当做食物来卖咯,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天上飞的除了飞机,地上四条腿的除了桌椅,都会拿来吃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难免有些人会来尝尝味道。” 我听完立即补充道:“阿姐说的对,这就是用来吃的。” 两个女人听完都不说话,何若男忽然伸手,撩起被单看,我挡都挡不住。 她瞄一眼后皱眉头,道:“有点严重呢。”而后发出嘲笑,“如果真是癞蛤蟆,倒也不难治。” 我起先见她嘲笑还要生气,忽然间听她说不难治,又改为希冀,急切地问:“男哥,你有办法?” 旁边梁大夫也跟着追问:“你见过这种病例?” 何若男呵呵笑道:“被蛤蟆咬过的我没见过,但世界上的事物息息相关,一物克一物,这是不变的,就拿中医治疗来说,不就讲究个以毒攻毒吗?” 她越是这样懒洋洋,笑眯眯,我越是急躁,不停催促:“到底是怎么一个治疗办法你倒是说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干姐发威 何若男呵呵地道:“办法我是有,但不知道管不管用。” 我就燥了,管不管用你倒是说出来听听,医生就在跟前,人家自然会判断出来行不行。 何若男就对我们讲了她小时候见过的事。 说是四五岁的时候,那时候广东这里还是一片贫瘠,杂草丛林乱生,小孩子们喜欢四处跑,跟着大孩子们玩。有那调皮捣蛋的,喜欢去水塘里抓鱼。 有个小家伙比较聪明,学着大人的样子用蚯蚓钓鱼,事半功倍。一时间大家都猛挖蚯蚓,事后那孩子也不洗手就上厕所,结果,和我此刻的病情很相似。 当时医疗技术不发达,交通也不便利,想去医院要走很远,一般的小病小痛都是赤脚医生帮忙处理。人家医生看了这情况,也不开药,带着孩子去了水塘边,让鸭子啄他,半个多钟,病痛就消失不见。 梁思燕听完很是惊讶,她不明白,这中间有什么科学原理。 何若男道:“我也是看见他这样子才想起来的,谁都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科学原理,好像是说,鸭子是蚯蚓的克星,所以被蚯蚓感染,用鸭子唾液可治疗。” 这话说的我菊花一紧,吓出一身冷汗。照她那说法,蛇是蛤蟆克星,我这就该让蛇的毒液浸泡? 我就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梁思燕也觉得这方法不妥,没有科学依据嘛。 听到我的担忧,何若男哈哈大笑,道:“一听就知道你没见过鸭子,鸭子不是鹅,鸭子咬人不痛的。” “不痛我也不敢让它咬。”我如是说,盯着梁思燕看,“阿姐,还是采用科学的方法,用真空玻璃樽给我吸吧。” 何若男闻言不再说话,而是戏谑地笑,转身走了。 我问道:“你去哪?” 她朝我摆手,“你慢慢养病吧,我去找人把公司卫生打扫一下。” 我闻言立即大喊:“男哥,我手里有人。” 何若男回头,面上一丝疑惑。 我道:“以前在夜猫酒吧门口闹事的那几个小子,你还记得吗?我把他们招呼来了,让他们跟着你做事吧。” 何若男原地想了想,同意了。 我就打电话给李云清,让他带着那几个弟兄去松山湖,等待何大小姐的安排。 又做了一次拔罐,病症就消散了好多,就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感到乏力。 梁思燕给我弄来两个单位的o型血,全部输进去感觉才好一些。 拔完针我谢谢干姐,结果被教训,“以后出去玩也要有个度,吃东西能吃到裤裆里,你也是天下第一人。” 我不太明白她说话的意思,只能默然接受。 梁思燕又问起我医药代理的事,我便如实回答,讲去吃癞蛤蟆就是某医院的副院长要吃。 梁思燕闻言惊愕,“阿贵也在场吗?” 不等我回答,就拿出手机打电话,让阿贵十分钟之内滚到医院。 我见状知道要糟糕,我两人一见面,说话肯定穿帮,赶紧借着去厕所的时间给黄永贵打电话,窜通口供。 电话接通,黄永贵那边也有气无力,对我埋怨道:“你这小子,害死我了,我有病都不敢去樟木头医院,你还往枪口上撞。” 我这边问他,“你什么情况?” 黄永贵道:“洗了三次胃,医生讲没问题了,我总觉得怪怪的,不过应该问题不大,你呢?” 我道:“医生讲要整个烂掉,或许我以后要变性。” 那头就爆出一窜大笑,两人又一起将口供对好,决计不能让梁思燕听出来端倪。 在骗老婆这点上,天下间的男人都有通性。即便我对梁思燕有着浓厚性致,但干姐也是姐,不能没了道德。 黄永贵就是再恶心讨厌,干姐喜欢他,我就得帮他打掩护,免得伤了干姐的心。 这不能怪我胳膊肘往外拐,男人的天性嘛。不要说我,即便是梁思燕的亲弟弟梁骁勇,他知道黄永贵在外面玩女人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玩嘛,只要不是包小老婆,谁在乎? 这里的社会风气如此,没有其他办法。 全中国也就东莞这里特例,换了其他任何地方,小舅子知道姐夫这些事,不说动手扁一顿,出言警告那是必须的。 又或许人家黄永贵背后的势力强大,梁家惹不起也有可能。 黄永贵来了后气喘吁吁,梁思燕当着我的面就是一阵责骂,然后问他我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黄永贵苦着脸道:“蒋院长要吃蛤蟆,阿发为了讨好他,就自告奋勇下去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蛤蟆咬住了。” 梁思燕这才恍然大悟,批评我道:“我早就觉得奇怪啦,蛤蟆的皮腺毒液哪里会有这么大的伤害,原来被蛤蟆咬过,那病因就完全不同了。” 我低着头不看她,装害羞状。 梁思燕就拍我的头,“喂,都告诉你了,要跟医生讲实话,为什么要隐瞒?被蛤蟆咬了是另外一种情况。” 我道:“那蛤蟆没有牙。” 梁思燕则惊道:“怎么可能,我都看见上面有锯齿状的刮痕,你是不是将蛤蟆拔出来的,哎呀笨,要掰开蛤蟆的嘴巴出来,废话少说,那蛤蟆呢?” 黄永贵道:“还在那家店里。” 梁思燕当即给梁骁勇打电话,举报有人贩卖稀有动物,那些穿山甲,蛇,娃娃鱼,果子狸,都是国家保护动物,已经多次下令不许当做食材,偏偏有人顶风作案。 黄永贵还在旁边劝,“他们家的动物都是人工饲养的。” 梁思燕道:“你当我傻吗?这种话讲出来鬼都不信。最重要的是,阿发变成这样,那饭店居然没有一点表示。” 如此才说到问题的根本,那就是,她干弟弟受伤了,伤的莫名其妙,所以作为干姐,要替他出头。 那个院长以后还要靠他赚钱,先不去理会,那饭店的责任总跑不了吧? 这就是梁思燕的思维,我倒是小看了她,人家可是一点都不笨啊。 梁思燕一发飙,那家野味店就倒了霉,当天晚上就被莞城新闻爆出来,贩卖珍惜野生动物,宰杀国家保护动物,封店,罚款,判刑,一个都少不了。 至于梁思燕逼着梁骁勇在饭店内寻找一种进口癞蛤蟆用来做研究的事,我就一概不知了。 当天出院,又给我配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药,还用纱布将溃烂的地方包起来,这才犹如螃蟹般的出门。 黄永贵问我:“阿发你有没有钱?没有的话,我先预支你一部分。” 我摇头拒绝,道:“暂时不用,等医院回款回来再说。” 黄永贵闻言叹气,道:“这次怪我,没有事前打探好,那老头的儿子很有势力,我们惹不起。” 我想起昨天晚上那个一脸寒霜的青年,问:“他是什么来头,怎么还带枪?” 黄永贵道:“军区的人吧,反正咱们惹不起,这次就当买个教训,算了吧。” 算了? 我眉毛皱起,昨晚上那种屈辱可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你黄永贵度量大,我却不行。我道:“我们斗不过他,总有人能收拾他。” 黄永贵很诧异,“你想找谁帮手?” 我弹了弹衣服下摆,轻描淡写地道:“我找上头帮忙。” 黄永贵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似乎在看什么笑话,“人家本来就是系统的人。” 我回道:“那又怎么样?上头反腐倡廉,他这样就是顶风作案。” 黄永贵唏嘘一声,举目四望,外面大街上车水马龙,道:“等反贪局来,也不知猴年马月。” 我听后不语,却在心里道:也就这里一处例外,也仅限于此时,总有一日,外面那些酒店桑拿不再红火,天价木柴特价野味无人再要。 我把车子开到阿莲楼下,给她打电话,说来还车。 阿莲让我上楼,却没说上去做什么。 我站在楼下,很是烦恼,上去后要怎么说,怎么做? 还是说,那天晚上被抓包的事,就当不知道。 思索再三,决定上去坐坐,那件事只要她不提,我也不会问。 楼上只有阿莲一人,在做豆沙包,说是为以后成为家庭主妇做准备。 我把车钥匙放在桌上,去莎莎房间里转了一圈,没见莎莎,就问:“莎莎呢?” 阿莲道:“昨晚上就没回来。” 没回来? 我想了想,莎莎昨天晚上应该是和李云清他们在一起,按理来说应该没问题。但不知为何,我却隐隐有些担心? 莎莎昨夜未归,跟谁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念头一出来我就赶紧否认,她回不回来,发生什么事,跟我有鸡毛关系? 我心里不一直盼着她赶紧离开我,跟别的人男人搅在一起吗? 阿莲在后面问:“怎么?莎莎一夜未归,你担心?” 我连忙笑道:“那有,我只是好奇,纯属好奇,并不担心。” 阿莲就笑,“那吃完包子陪我去寮步一趟,人家电脑城打电话来让我去确认网吧服务器。” 服务器这就做出来了?我不免惊讶电脑城的速度,同时也想到,联系的哪家装潢公司要装修网吧,不知他们的提案做好没有。 第一百三十七章 日久生情 阿莲做的豆沙包不像豆沙包,倒像是馒头,没上锅前还有那么几分包子样,从锅里出来就肿成大馒头,一口咬下去还不见馅。 我对她道:“不错,以后就按这标准给员工们做饭,两个包子管饱。” 阿莲羞的满面通红,又很气恼,扔给我一团面,“你行你做个看看。” 我做就我做,我一边揉面一边道:“我做出来的包子味道好不好,模样绝对靓,保管大家看了都要买。” 阿莲摇头说不信,我就揉了一个包子样出来,也是白白胖胖桃子形,不过在顶端部位捏出一个圆圆的小疙瘩。 阿莲看了爆笑,骂我流氓。 我哼哼地道:“这是周氏自创波形豆沙包,嗨,女孩子吃了丰胸养颜,男孩子吃了壮阳补肾,买一个吃不完还可以捏在手里玩。” 阿莲被我逗得哈哈大笑,结果刚笑两声就捂着脸倒吸凉气,原来是扯动伤口,疼。 我过去仔细看,那脸上的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已经隐隐约约向外鼓,再过几天,缝合的线头也该掉了,那时候,伤口就会形成一道白疤。 那半张脸,算是毁了。 我问她,“你真的不打算去美容吗?” 阿莲有些错愕,问我,“是不是很丑?” 我摇头,“在我心里,你是最漂亮的。” “哦。”阿莲笑了笑,“等网吧走上正轨,我就去做手术。” 看来我的意见还是比较重要,虽然没说丑,她还是感觉到了。 下午去了寮步,看了一下网吧服务器,那些it从业人员说的什么我根本没听懂,只是傻乎乎的点头。 等从电脑城出来,我就对阿莲讲,必须尽快招个懂电脑,懂网络的人,不然被电脑城的人随便忽悠。 装修这块倒是简单,网吧嘛,也没必要装修的多好,只要做好通风散热,做好安全就行。 回来的路上,换了阿莲开车,我觉得身体隐隐不适。 阿莲问我怎么回事,我便对她说了整个经过,当然,对她没有什么隐瞒。 阿莲听的连连咂舌,对我道:“那得尽快治疗啊,这可是大事。” 看着阿莲紧张的神情,我忽然萌生出奇怪的念头,装出一副失魂落寞的样子,对她说道:“从昨天到今天,看了十多个医生,没人知道怎么治疗,已经约了美国的专家,明天过来检查,不过医生劝我,不要抱多大的希望。” 阿莲闻言更惊恐了,“啊?有这么严重?” 我点头,道:“这是一种可感染性病毒,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切掉,否则,病毒就会传染到我全身。” 阿莲听着嘴唇子都发抖,脸色发青,冷声问我:“那个蒋院长是哪家医院的?” 我问:“你要干嘛?” 阿莲道:“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我就笑了,“我都拿他没办法,你能怎么样?” 阿莲气鼓鼓地道:“女人有女人的办法。” 我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若在以前,或许我还信了,但现在嘛。 阿莲猜出我心中所想,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脸上有了疤吸引不了男人?这样想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闻言一阵感动,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有魅力,不过没必要,我还指着他给我赚钱,有了钱,你就可以去韩国。” 阿莲眼圈就红了,气恼地道:“你都不行了,我还去做什么?”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非得靠性才能维持吗? 我问阿莲,“如果我全部被切掉,你还爱我吗?” 回答是肯定的。 我又问:“那你会找别的男人吗?” 阿莲就不语,认真开车。 我就明白了,男女之间,即便再深厚的感情,也得靠性来维持。 无性婚姻,毕竟不能长久。 阿莲忽然开口道:“如果你真的被全部切掉,我会陪你一辈子,不会找其他男人。” 我便好奇,“这个问题很难吗?你要回答这么久?” 阿莲道:“随口而出的决定,是不真实的。” 我仔细思索她的回答,她告诉我的,是个决定,也可以称为一个承诺。换句话说,她即便想找别的男人,也会被这个承诺约束。 就好像入山修行的尼姑,她们也有红尘心,只是用戒律压制住了。 我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必了,世界上没有规定说,男女之间,一定不会有纯洁的感情关系。” 阿莲道:“你看过张爱玲的小说吗?” 我道:“听过她的名,但没看过她的书。”又问,“她很懂爱情。” 阿莲道:“至少比你我更懂,她说男女间,最开始的时候是精神上的互相吸引,但最终还是要发展到肉体上的结合,而完美的欢愉,就能带给女人灵魂上的感触,从而,在灵魂上,打上男人的印记。” 我仔细琢磨了这句话,我想我理解了阿莲的意思,她可以在心里一直爱我,但身体却未必守得住。毕竟,长期的空虚需要得到填补。 我问阿莲:“那你是什么时候被我打上灵魂烙印的?” 阿莲就笑,笑的山花烂漫,“一夜九次狼啊。” 她还说: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女人原来是这么幸福,在那天以前,她一直都把这种事当成交易的。 正所谓,日久生情,日久生情,这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智慧,重点在于这个“久”字。简单四个字,涵盖一切。 人还没到樟木头,接到丽丽的电话,问我在何处。 我回答道:“马上到香樟公馆了。” 丽丽又问:“是回你家还是回莲姐的家?” 靠!她连这个都知道了,我心想,肯定是莎莎跟她说的。也难怪,这两姊妹关系好的穿一条裤衩,连坤哥的小秘密都能分享,还有什么不能分享的。 我回道:“去阿莲哪里。” 等车子到楼下,丽丽带着莎莎早就在楼下等候了,同行的还有三基。 这令我很惊诧,三基没跟云清他们去松山湖保安公司吗? 下了车,我就抛出这个问题。 莎莎回答道:“三基现在是我的跟班,负责我的人身安全,云清他们去了松山湖。” 不知为何,我听到这话心里有点不悦,就好像女生知道原本追自己的男生突然换了目标后的那种感觉,心酸,失落,还略有点生气。 我这是怎么了? 三基要真跟莎莎有关系了不挺好,刚好摆脱了我的困扰。 当下就摆正了姿态,露出笑容,问道:“是吗,那你要付给三基多少薪水?” 莎莎回道:“他的薪水和云清他们一样,你给云清开多少,我就给三基开多少。” 我这才想起,现在的莎莎可不是以前那个吃白食的小萝莉,人家可是有着四十多个小姐的妈咪啊。想到这个我再问:“昨晚去哪了?” 莎莎就一脸兴奋,“昨天晚上好好玩,我们去了黄江威斯曼,哇,哪里比半山气派多了,不管是装潢还是女孩的质量,晚上还有表演呢。” “威斯曼?” 莎莎点头,“对呀,刚开的酒店,号称东莞第一,客人好多啊,哪里的价格比我们这边贵一百块。” 说话间,众人进了电梯,莎莎还喋喋不休,道:“我跟姐姐说过了,我们也要搞哪样的表演招揽客人,人家生意真的好好啊。” 等进了家门,丽丽才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我,笑道:“这是买给你的。” 我打开一看,嚯!汇仁肾宝黄金装! 我问:“这是做什么?” 丽丽道:“听阿坤说你哪里出了问题,没什么好买,就选了这个,怎么样,严重吗?” 什么叫哪里出了问题?我也是服了这个何若男,不用说,肯定是何若男跟坤哥讲的,但又讲的含糊不清,就闹出了这个乌龙。 莎莎也从威斯曼的震撼中醒来,带着哭腔问我:“老公,你怎么了?昨天下午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不行了?” “昨天下午?” 几个人同时看莎莎,三双眼都是疑惑。 莎莎就解释道:“是啊,昨天下午有过两次,今天怎么就不行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莎莎那是在关心我?她摆明了是在炫耀,是在故意惹阿莲生气。 第一百三十八章 河东狮怒 阿莲肯定听出了莎莎话里的意思,但她根本不在乎,微笑着招呼丽丽坐,然后去冰箱拿水果,去厨房里烧茶水。 莎莎挽着我胳膊问:“老公,你哪里不舒服?” 我不悦地道:“女孩子家家不要乱问。”但莎莎已经看到我身体的不同,哪里为了避免衣物摩擦,我塞了纸巾垫高,很明显。 她便过来看,看完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嘴跑开,闷闷地道:“好恐怖。” 丽丽闻言也过来看,我赶紧阻拦,结果被丽丽教训了,她眼睛瞪着我道:“这有什么害羞?我又不是没见过。” 看完之后陷入沉思,自言自语道:“居然这么离谱。” 剩下一个就是三基,他也跑过来参观,我心想既然大家都看了,给他看看也无妨,反正都是男人。 三基看一眼就退去,嘟囔一句:“好大!” 我纠正道:“哎,这是中毒了,不要自卑。” 虽然如此,三基还是羞愧的低下头去。 丽丽又详细问了病因,对我道:“我小时候听人讲过,鸭子的唾液好像能治什么。” 鸭子唾液?我睁大眼睛,“你也听过鸭子唾液这个偏方?” 莎莎过来补充道:“是啊,我们老家的偏方,如果有小孩子被蚯蚓感染了,就用鸭子啄一啄。” 又是蚯蚓? 但我这个病因不在蚯蚓,分明是癞蛤蟆导致。 丽丽道:“外形上看和蚯蚓引起的症状差不多,可以试试。” 此时的丽丽,身形明显比两个月前圆润了些,应该是坤哥照顾的好,说话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贵妇范儿。 我问她:“什么时候怀孕的?” 她瞟我一眼,笑道,“谁知道,莫名其妙的就有了。” 那边阿莲也端着茶壶出来,煮的是冰糖雪梨糖水,给每个人添上,问道:“那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阿莲道:“这个我不问,阿坤让我生我就生,结不结婚的无所谓。” 莎莎喝着糖水道:“不要这样讲,靓坤这次离完婚就先领证,等孩子生完再补婚礼。” 我又问:“你父母知道吗?” 莎莎喜滋滋地道:“当然知道啦,靓坤前几天还买了许多礼物去看过他们呢。” 如此说,靓坤离婚的事情是八九不离十了。 当下无语,大家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丽丽道:“如果医院治不好,可以考虑一下民间偏方,毕竟传了那么多年,应该有用。” 阿莲也道:“我好像也听过类似的,阿发你要不要找只鸭子试试?” 我还正在考虑,那边莎莎大咧咧道:“哎呀我看干脆别治了,那样不挺好嘛。” 几个人同时无语,连三基都不好意思,她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振振有词辩解道:“我说的是事实啊,有多少人想这样还没机会呢。” 丽丽闻言用眼睛瞪她,莎莎就不敢再说,灰溜溜地走到一边。 丽丽道:“小丫头我讲过你很多次了,你长大了,不是小孩子,讲话要注意,别整天跟没把门似得。” 莎莎立即反驳道:“你讲我在外人面前注意形象,现在这里都是自家人啊。” 丽丽道:“人家三基还在这里呢。” 莎莎立时翻个白眼,“三基就不算人,没所谓。” 听到这里我也觉得不妥,抬头准备教训她,那鬼丫头赶紧举手,“好啦好啦,都别说啦,我投降,我认罪。” 至此,丽丽不再讲莎莎,转而问起阿莲脸上伤口的事,言语间轻柔温暖,很是关心。 我看看时间,该要回家了,就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想嘱咐三基几句,却不知该说什么,末了心里叹一句,算了,走着看吧。 回到家里,居然也有客人,是阿珠来了,正在客厅和阿妹研究刺绣,桌子上摆着一大堆绸布,画样。 见我回来,阿珠盈盈一笑,“阿发回来啦。” 我欠身问好:“大嫂好。”说着弯着腰往卧室走,生怕别人看出来。 但阿妹到底眼尖,发现我的异常,几步跟来抓住,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肚子痛? 我胡乱点头答应,想快速走进卧室。偏偏阿妹鬼精,一把抓住不肯放,转身之间,异样就被她们看到,阿珠急忙转脸,假装看刺绣,阿妹也松了手,放我进去。 不多时,阿珠告辞,阿妹急呼呼地进来看,我实在推脱不过,就给她看。 阿妹看完大吃一惊,忙问什么回事。 我就将下午骗梁思燕的话又说了一遍,惹得阿妹心疼不已。同时她又有些疑惑,问我:确定不是从别的女人身上沾上的脏病? 我摇头诅咒发誓,绝对不是脏病。 阿妹还是不信,表情阴晴不定,似乎是多日来压抑的怒火就要爆发。 正在此时,我手机响,是何若男打来的,接来听,居然问我在哪,说要见我一面。 我道:“我在家里陪老婆,不方便出去。” 何若男问:“那你的病情好转了吗?” 我道:“好了些,明天还得去医院。” 何若男就笑,“我这里有特效药,要不要试试。” 特效药?我闻言为之一振,立即回复道:“那你能送来吗?我在香樟公馆。” 挂了电话,我见阿妹还在生气,就对她好好解释一番,又说了何警官马上来,是送药的。 阿妹的表情更气,还夹杂着疑惑,问何若男怎么知道我病了。 我连忙道:“我们一起做生意,吃野味的时候她也去了,因此知道。” 阿妹便不再言语,只是冷着脸,坐在床上生闷气。 不多时,何若男打电话问我门牌号,我便告诉了她,又去求阿妹,“何警官人很好,上次绑架案你也见过,等下到家里来,你千万要给面子,不要惹她生气。” 阿妹闻言越发生气,忽地从床上坐起,去梳妆台柜子里拿出一瓶香水,指着我问:除了这个,你外面还有几个女人? 如此行为,将我吓了一跳,都不知如何回答。 那香水是阿莲送的,她怎么能肯定阿莲是我在外面养的女人? 最令我想不通的是,她若能肯定阿莲是我在外面的女人,又是如何做到不戳破,不制止呢? 我连忙摇头,道:“阿妹你误会了,我在外面未曾有一个女人。” 瞬时,阿妹浑身就抖起来,眼看又要晕,我急忙上前搀扶住,急切喊叫:“阿妹,阿妹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阿妹好似羊癫疯一般打摆子,脑袋不由自主地抽,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终是急了,将我推开,用头去撞墙,撞的嘣嘣响。 我立即扑上去抱住她,口里哭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 阿妹再次将我推开,朝我摆手,表情狰狞,猛地大力朝墙上一撞,咣地一声,墙壁都抖三抖。 我是真被她吓住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急切说道:“阿妹有话好好讲,不要这样吓我。” 阿妹脑袋抵着墙,大口喘气,神情却轻松了不少,冲我伸手。 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是要我去扶她。 我连忙起身,将阿妹扶住,她一手扶头,一手扶肚子,缓缓朝着床上移动。到了床边,屁股先上去,再缓缓降落,靠在被子上。 我如李莲英伺候老佛爷般陪伴在旁,全部心神放在她身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阿妹休息少许,终于缓过气,忽然对我笑了笑,比划着道:你吓坏了吧? 我登时就双腿一软,坐在床边,带着哭腔道:“你何止是吓坏了,你差点要把我吓死。” 阿妹再笑,摆摆手,比划道:是你差点将我母子气死。 我立即点头回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阿妹摆摆手,比划道:不要说那些,是我自己没调理好。比划完又拿起那瓶香水,问道:你喜欢这个女人吗? 我摇头,却不敢多余说话。 阿妹见状就把香水丢了,比划道:我倒是觉得她不坏。 如此就把我搞懵了,我不太明白,阿妹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 这时门外门铃响,阿妹就冲我摆手,让我先去开门。 打开门,果然是何若男,站在门口笑盈盈,双手却提着不少东西。我见状连忙接过来,道:“来就来嘛,拿什么东西。” 何若男道:“不是给你的,是给准妈妈的。” 此时阿妹也扶着后腰摸着肚子从屋里出来,微笑着招呼何若男,让何若男坐,又去帮何若男倒茶。 我看了看何若男提的东西,果然都是孕妇用品,孕妇奶粉,孕妇米粉,孕妇饼干,还有一些蜂蜜。心里不免将何若男夸了一把,到底是大人,会办事。 何若男知道阿妹不会讲话,她自己又看不懂手语,坐在沙发上很尴尬,就用手去摸阿妹肚子,倒也欢乐。 我将水果盘推到何若男跟前,问道:“你说有特效药,是什么特效药?” 何若男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风油精瓶子,推了过来。 我一看差点没跳起来,叫道:“男哥你开玩笑呢,这玩意哪敢乱用。” 何若男见状哈哈大笑,道:“笨,里面不是风油精,我已经清洗过了,装的是特效药。” 如此我才松口气,问道:“是什么特效药啊。” 何若男道:“先暂时保密,你用了后看看效果,有用我再告诉你。”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绝症 何若男离去之后,我扶阿妹回房,同时心里疑惑,阿妹是怎么知道我和阿莲的事?又知道多少呢? 阿妹让我关好门,自己靠在床上靠好,才拍拍床边让我坐过去,比划着道:两夫妻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相待,你告诉我你在外面到底有几个女人,我也告诉你一件关于我的秘密。 阿妹的秘密? 我一时好奇心起,心里自问,阿妹有什么秘密?同时也在思考,阿妹这样问的目的是什么? 我敢不敢对她讲实话? 还有她刚才生气时候的表现,若是我说实话,她能不能扛得住这个打击? 她可是怀着孩子啊。 思索再三,我决定还是扯谎,我对她道:“老婆,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一个,无人能比。” 阿妹道:我只问你有没有别的女人? 我立即正色回答道:“没有,除了你,我再也看不上其他任何女人。” 阿妹闻言将脑袋轻转,不再看我,表情也变的失落,又带着许多轻松,最后发笑。 她比划着道:没有就没有吧,你说什么,我都信的。 如此说法,让我心里忐忑,有心辩解,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等了少许,阿妹又问: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留下你和孩子,你要怎么生活? 我闻言有些不满,回道:“你怎么老是讲这种话,不可能的事嘛。” 阿妹道:我是说如果,我要是动手术的时候坚持不过来,你怎么办? 从阿妹的眼神里,我忽然察觉出不一样的内容。 她是认真的。 她上次都问过我同样的话题,她是百分百认真的。 再联想到刚才她生气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又用脑袋撞墙,现在想来,这些举动反应都很反常,她打摆子是身体不由自主,用头撞墙也不是想着去寻死,她是在利用撞击克制自己的非常反应? 想到此,我脸色大变,继而问她:“阿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阿妹笑笑,摇头。 “肯定有事瞒着我。”我忽然脑袋开窍,“你上次晕倒,医生检查结果是什么?你快给我看看。” 阿妹还是摇头,但表情却凝重了许多。 我起身去柜子里翻,去抽屉里看,四处寻找。 阿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过来将我轻轻环绕,肚子顶着我,而后,额头贴在我后背。 我不再寻找,隐约的猜到了一丝可能。 我翻身回来,看着阿妹,她的眼中,有一丝苦楚,有一丝无奈。 我道:“现在,你的秘密告诉我吧。” 阿妹闻言低下头,从被褥下拿出一份医院检查结果报告单。 脑部ct显示,她的颅内,脑丘上部,有颗肿瘤,恶性。 看着那行文字,我忽然感觉很惶恐,手脚都不由自主地发颤,感觉脑部好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一样,连呼吸都不会了。 等了好久,我才反应过来,又仔细看那报告,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肯定有其他办法。” 阿妹笑笑,柔顺地凑过来,靠在我肩上,手里又拿起那只香水,比划着问我,这个女人怎么样? 我一把拿起那香水,打开窗子,将香水从窗户里扔出去。 阿妹惊呆了,静静地看着我,有点手足无措。 我低声道:“这个女人没安好心,她一早就想着搬来我们小区,又故意接近你,不是好女人。” 还有一点我没说出来,那天晚上我之所以会被抓包,阿莲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若真的爱我,怎么会让我难做? 但反过来讲,她之所以让我难做,也是想让我离婚,然后独自霸占我。 所以,我只能在心里揣摩,猜测,生闷气,却拿她没有办法。 但此刻不同了,我的心里,只要阿妹一个,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我或许不是好男人,我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但在这一刻,我想全力补过。 我问阿妹,“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阿妹道:阿爹和小妹都知道,以前都知道,但当时的肿瘤没有恶化,也没有这么大。 我想起小妹曾说过,阿妹不会讲话是因为发烧导致,那么现在看来,她不会讲话,是不是因为脑内肿瘤导致? 这些都是猜测,我自己不懂医学。 我拿着那检查报告仔细看,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这个肿瘤,能不能动手术切除? 阿妹道:可以动手术切除,但手术成功率很低。 我又问:“那不切除会怎么样?” 阿妹看着我,低下头去,伸出三个手指。 我摇头道:“不,不对,肯定有办法,中国的医学不够发达,国外应该有办法。” 阿妹看着我,静静的,嫣然一笑,满是欢喜。 …… 半夜里,我从梦中痒醒,想起何若男给的特效药,就拿着涂抹,又怕吵到阿妹睡眠,就蹑手蹑脚地出门,去洗手间涂抹。 阿妹怀孕后睡觉很辛苦,好不容易睡着,我不能让她醒。 那特效药很粘,很滑,摸上去有点不舒服。但我不在乎,我必须尽快将自己身体治疗好,然后去赚钱,只要有了钱,阿妹的病就不是问题。 我在网上查过了,脑肿瘤并不可怕,通过开颅手术可以治疗。 三国时期的曹操就是脑瘤,当时华佗都要给他开颅,是曹操不敢罢了。阿妹这个脑瘤不算大,去国外动手术,应该有机会。 不,是肯定有机会。 我将特效药均匀地抹好,不到两分钟,就感觉麻麻的,痒痛感减少许多,心里啧啧称奇,何若男到底神通广大,这种病也能治好。 从厕所出来,看到二楼还亮灯,心里想到阿妹的病,就走上去,轻轻敲门。 里面有噔噔的鼠标按键声和键盘敲击声,却听不到游戏音乐声,我猜小妹带着耳机听不到敲门声,就大着胆子推门。 小妹穿着睡衣,单腿踩在椅子上,双眼紧盯屏幕,激战正酣。 见我进来,抬头看我,手下动作却没停,茫然地问:“姐夫?” 我转过脸去,不看她那两条光洁溜溜的大腿,我绕过去,在她身后的床上坐下,心烦意乱,在脑中组织语言。 或许是察觉出我的心情不好,小妹把手里的游戏停了,耳机也摘了下来,双手抱在胸前,以防备的姿势看我。 我抬起头看她,问:“你阿姐的病,你知道吧?” 小妹简单地哦一声,却不再说。 我又问:“她的病多久了?” 小妹想了想,道:“小时候都有了,不过那时我还小,不知道她是什么病,只知道她不能被气到,很生气的时候,就会发羊癫疯。” 我点点头,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德叔和小妹都怕阿妹,那是害怕惹急了她,她犯病。 我又问:“那天在医院检查,我先走了,医生怎么讲的。” 小妹抱着胳膊想了想,轻声道:“医生讲她的情况很危险,尤其是生孩子的时候,稍微激动紧张,就会晕过去。所以,医生的意见是让她剖腹产。” 我点点头,“除了这个呢?对她的病讲了什么?” 小妹眼珠左右晃了晃,道:“这个要看运气的。” 看运气? 我觉得这个说法很操蛋,什么时候开始,我老婆活在世上居然要看运气?也就是说,她无时无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啪一声倒下。 这是她娘的什么命运? 我摇头道:“不能看运气,这个我无法接受。” 小妹原地不动,靠在电脑桌上,空调的风转过来,冲动她额前的刘海,很安静,很清纯。 我问:“你们早就知道这个秘密,却一直不告诉我。” 小妹还是不语。 我现在才想通,德叔为什么会把阿妹嫁给我一个外地打工仔。依稀记得他曾对水哥提过,说阿妹那个样子不太好。 起先我还以为,他是指阿妹不会讲话。现在想来,他早就知道阿妹活不长久。 这个王八蛋! 我再问:“那你们以前有没有听医生讲过,她脑袋里的东西可以取出来?” 小妹立即点头,道:“有的,医生讲过,开颅手术可以取出来,前几天那个医生也讲过,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想做开颅手术,必须得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才行。” 如此我便明白了,先生孩子,再开颅,如此就能母子平安。 我对小妹点头道:“我知道了,最近你在家,别老想着打游戏,多陪陪你阿姐。” 讲完我起身要走,结果太急,被衣服撞到病处,有些痛,赶紧用手护着。 小妹看到,表情讪讪,脸微红。 我走到门口,衣服忽然被挂住,回头看,是小妹捏了一角。 见我看她,弱弱地道:“姐夫,你要下去啊。” 我道:“废话。”言毕就拉了衣服走。 都特么什么时候了,你姐都快死了,还整天跟没事人一样。 第二天清早起床,我发现那特效药确实有效,不像昨天那样疼痛发紫。当下就给何若男打电话,问她那特效药是哪里来的。 何若男道:“是鸭子的唾液,昨天我搜集了十只鸭子才搜集了那么一小瓶,怎么样,感觉好些了么?” 我道:“感觉好极了,但剂量太少,至少再来十瓶才够。” 何若男哇了一声,“要不要这么恐怖?再要十瓶?那岂不是要刮一百只鸭,要累死人吗?你自己去好了。” 我闻言笑道:“当然是我自己去啦,我已经想好了,今天不用刮鸭子唾液,就让鸭子啄住算了。” 第一百四十章 民间偏方 我忍着自己身体不适,去外面市场买了鸽子,虾饺,又买了排骨和冬瓜,鸽子是早上给阿妹炖汤,排骨是下午炖汤。 广东人爱喝汤,阿妹尤其爱喝汤,尤其是喜欢喝我亲手炖的,每次都能喝光。 仔细算算,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喝过我亲手炖的汤了。 早餐除鸽子汤,我还做了蒸水蛋,拌细粉,虾饺。此刻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让阿妹高兴。 阿妹起的早,应该是怀着给我做早点的心思,看到厨房里一切都准备好,还愣了好久。 此刻,两公婆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饭菜上桌,我在楼下喊小妹,久久得不到回应,心里再生怨气,小妹也是如此不懂事吗?转念一想,小妹和阿妹朝日相处,关系非比寻常,一顿饭两顿饭自然不会在意。 但我呢? 我虽然是阿妹的老公,可长久以来跟阿妹吃过几顿饭?尤其自从怀孕后,我基本都是早出晚归,在外面又无正经事,无非就是吃吃喝喝,跟阿莲莎莎搞在一起。 此时此刻,哪是一顿饭两顿饭能够补偿的? 想到此,也不再喊小妹,对阿妹道:“我们先吃吧,小妹起床了再说。” 阿妹很高兴,细细品尝鸽子汤,鼻子眼睛眉梢都是笑意。 我静静地看她,才发现,即便是肥胖版的阿妹,也是如此的漂亮可爱。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找别的女人。 阿妹笑着问我,你昨天是不是被我吓坏了。 我说是。 阿妹又道:我生起气来自己都怕,如果不是看在宝宝份上,我真的不想活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那天晚上我被抓包的事,当下低着头不语,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阿妹敲敲桌子,让我抬头,问我:昨天来的那个妹仔多大? 我摇头,不知道。 这是事实,何若男从来不说她的真实年龄,就连算命先生,也是看她的身份证推算。 阿妹长叹一口气,道:我就是担心我不在了,你要给孩子找什么样的后妈。 我沉声道:“不要乱说,你一定能平安活到一百岁。” 阿妹摇头:我也想啊,就怕万一,你应该无妨,可以找其他女人,但宝宝就不行了,没有妈妈,他很难过的。 我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带着一丝气愤道:“收声!” 阿妹扭头看了看楼上,又道:如果你不喜欢哪个女人,就娶了小妹吧。 我一把拍下筷子,对阿妹道:“你再乱讲,我要生气了。” 如此,阿妹才不言语,低头喝汤。 吃完饭,我打电话给何若男,问她昨天是去哪里弄的鸭子唾液。 何若男讲是在去松山湖的路上,具体哪个村,她也不清楚,干脆我带你去。 她依然开的那辆悍马,来小区接我。按说我应该很不好意思才对,但偏偏遇上她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尤其是有过特殊交集的女子,我反而害臊不起来,没有任何避讳。 我想,也可能是我天生脸皮比较厚的缘故。 何若男一边开车一边笑,笑的花枝乱颤。 我问她,你到底笑什么? 何若男道:“我一想起你被蛤蟆……那个画面,就忍不住想笑,哈哈哈……” 我一阵无语,很想反击她,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被蛇咬了吓晕过去。但这话不能说。很简单的道理,男人进女厕所看到女人会被骂流氓,女人进错男厕所看到男人也会骂男人流氓,男女间就是这样,没有公平可言。 我不出声,结果何若男笑的更起劲,笑着笑着居然把车子停在路边,拍着方向盘笑,拍着大腿笑。比之前更疯狂。 我就哔了狗,问她:“到底有什么好笑?” 何若男笑的眼泪都出来,磕磕绊绊地道:“我一想到,等下那个画面,我就控制不住,哈哈哈……” 听到这话,我默默转身下车,走去驾驶门,敲门,让她换位置。 这女人笑点如此低,那能继续开车。 接下来的一路,何若男都开启了疯婆子模式,笑的喘不过气。中途好几次都止住了,结果一看到我,又笑回去。 那是一个三亩地大小的鱼塘,主家是本地人,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婆,讲的老客家话,生涩难懂,很难沟通。但她非常喜欢我,看着我的表情,每个皱纹都在笑。 但她的笑和何若男的笑不同,满满的都是善意。 何若男并没有告诉她我的病,只说是买几只鸭子。而后用网兜去抓,捡着那些大个的抓,鸭子呱呱地叫,好不热闹。 我坐在车后座,双手抓住鸭子不让它乱动,然后逼迫它做出一种对人类而言极其恶劣的事。 不得不说被工业污染过的癞蛤蟆毒性的确大,不到五分钟鸭子就开始抽搐,接着倒地。 何若男问我有没有效果,我猛烈点头,何止是有效果,效果杠杠滴啊。比打吊瓶有效果多了。 何若男说:在这个世界上我只佩服过两个男人,第一个是许仙,因为他老婆是蛇嘛。第二个是宁采臣,他老婆是女鬼嘛,直到今天遇到你,我算是服了,你连癞蛤蟆都没放过,不但连癞蛤蟆不放过,现在连鸭子都不放过。 说完何若男一阵仰天笑,笑的不能自已。 我只是看她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一只鸭子不行,就多来几只,确保一次治好。 何若男笑够了,发觉出我的不同,用手拍我,道:“喂,今天怎么了?看上去不活跃啊。” 我心道:若我说我还想让你做和鸭子同样的事呢,你还笑得出来吗?最主要的是,此刻我心里挂着阿妹,没心情跟她开玩笑。 何若男测眼看我很久,神色恢复正常,问:“你有心事?” 我摇头。 何若男扭头,吹口哨,过了会道:“你要是有心事就告诉我,我们现在是合伙人,有问题要一起解决嘛。” 何若男之前讲的所有话我都不在意,唯独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震,对呀,单凭我自己的力量想要解决阿妹脑袋里的肿瘤,何其困难,完全可以发动身边的朋友啊。 我问何若男:“你认识比较有名的脑科医生吗?” 何若男摇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道:“我老婆脑袋里长了个肿瘤,恶性,需要开颅。” 何若男闻言脸色就变了,变的严肃,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道:“她早就知道,但我是昨天晚上才知道。” 何若男又问:“有多大?” 我道:“鹌鹑蛋那么大吧,不好讲。” 何若男惊道:“那么大,那她不头痛吗?” 我摇头,“她不头痛,就是不会讲话,但我听说,她小时候会讲话的,后天才没了声音。” 何若男闻言点头,“或许是肿瘤压住了某个神经,导致她不会讲话,我记得你说过她平时表情也很单调,是不是跟脑瘤有关系?” 我道:“不清楚,那些都是小事,当下最重要的,先保住她的命再说。” 何若男不再说话,而是拿出手机翻看,又在手机上打字,应该是在发信息。 过了少许,何若男道:“我帮你找个省内最顶尖的脑科医生,让他看看。” 我知道何若男的能量大,既然她说了,那肯定是能找到最好的,当下对她表示感谢。顺便补充一句:“再帮我拿只鸭子。” 一共六只鸭子,用了半个多小时,我的感觉才彻底好了些,又担心复发,就先不回去,在水塘边等。 六只鸭子都精神萎靡,但却未死,何若男把钱给了主家,又要将鸭子放回去。 我道:“那鸭子中毒了,不会死吗?” 何若男答:“不会,鸭子体质不同,免疫蛤蟆毒性。” “免疫?”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毒性能被免疫的。 何若男道:“是啊,自然界中动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抓起猎物来很厉害,但遇到天敌就没了招,就像癞蛤蟆,它皮肤上有毒腺,老虎狼这些都不会去吃它,但蛇龟这些就无所谓,癞蛤蟆的毒液对它们无用,我们时常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实际上癞蛤蟆很害怕飞禽类的,癞蛤蟆遇到天鹅,别说吃,跑都来不及。” 如此我就懂了,飞禽类对蛤蟆有克制作用,眼见何若男兴致勃勃,我内心深处的嘴贱个性开始萌发,很想多问一句,蛇的天敌是什么? 话到嘴边生生咽下去,并对自己道:从今往后,永远不在何若男面前提起蛇这个字眼。 六只鸭子卧在水塘边精神不振,似乎要打瞌睡一般,被那主家发现,走过来问,我们对鸭子做了什么?它们如何变成那副模样。 何若男跟她解释好久,主家都摇头不答应,抓着车门不松手。实在没办法了,何若男扭头对我道:“主家让我们下车,她要杀了那六只鸭子给我们吃。” 对此我很不解,怎么好好的要杀鸭子。 何若男叹气道:“这场子里几百只鸭子,都呱呱乱跑,去水下玩耍觅食,偏偏这几只精神萎靡,又是从我们车上下去的,老太婆担心鸭子患传染病,所以要杀掉,让我们自己吃。” 末了又忿忿不平地对我道:“你先让鸭子替你解毒,然后还要吃它的肉,真是有伤天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肿瘤 不得不说,鸭子的唾液还真是厉害,当天晚上就不再犯病,只是隔天早起时候发现外表皮有许多隆起小疙瘩,看着不红不肿,用手触摸,也不痛不痒,心里有点渗的慌。 梁思燕打来电话问我的病怎么样了,我如实告知,说被鸭子治好了。惹得她一阵神奇赞叹,说她准备研究一下这个变种癞蛤蟆的课题,看看生物变异和工业发展之间的联系。 我道:“阿姐你讲的好科幻,那些变种啊工业啊,我只在科幻电影里见过,现实中还是第一次听到。” 梁思燕道:“那是因为你们平时不关心,要说生物进化,那可是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呢,就好像各种病毒进化一样,世界首例艾滋病是1981年才被确认的,而天花病毒是1980年被人类彻底消灭,一生一灭,中间都有联系。” 我干巴巴地道:“哇,阿姐,你好厉害。” 梁思燕又道:“禽流感也是最近几年才被爆出来的,很多病变看起来神秘,但只要去研究,就能有所发现,现在这种新型毒蛙可能会对生态平衡造成影响,也可能会造福人类,这都说不准,要深入研究才能知道。” 我一边听一边想,忽然说一句:“我让鸭子帮我治病后那几只鸭子都萎靡不振,你需不需要研究鸭子啊。” 梁思燕道:“肯定会的,你的病症再观察几天,有什么新的变化再联系我。” 挂了电话,我满脑子都是问号,心说到底是美国回来的医学博士,思想出发点都跟我们不一样。何若男只关心那鸭子肉是否能吃,人家梁思燕就能想到那么远。 也是经过这件事,给了我一个严重教训,以后绝不吃来路不明的玩意,真不知道,那些穿山甲啊癞蛤蟆小老鼠,他们是怎么吃的下去? 当然,这事不能就这样完,害我虚惊一场的蒋院长,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我拒绝一切外出活动,任何电话进来我都用病推脱,不踏出房门一步。哪怕阿妹让我出门,我也表示反对。 我那都不去,就在家里陪老婆。 阿妹道:我已经半只脚踏在阎王殿里过了十多年,又何必在意这几个月? 我道:“那不同,以前你没有我,孤家寡人死就死了,一了百了。但现在你有了我,有了宝宝,就不能随便去死。” 阿妹很是感动,又很气恼,道:那你还去找别的女人? 我再次申明:“我从来没有找过别的女人,你别信江湖上那些谣言。” 阿妹嘴角撇撇,道:我已经不生气了,你就老实告诉我,你在外面到底有几个女人? 我就陷入为难状,苦苦思索,而后回答:“老实讲,我从来不在外面乱来的,你见的那天,我真的是喝多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问了跟我同去的人,他自己也喝多了,好像是说有个妹子想要和我发生关系,被我拒绝,因而发生打斗,至于那几片卫生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如此回答,总算将问题搪塞过去,阿妹不再追问,而是慢慢地对我道:我以为你喜欢前面那栋楼的妹仔,她来看过我几次,每次来都买了礼物,讲话,做事,都很好,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我闻言内心波澜大起,原来阿莲来过我家好几趟,果真是好大胆。 表面却风轻云淡,轻描淡写地问:“她来做什么啊,你们都无法交流。” 阿妹看了我一眼道:女人的心思,你不懂。 而后,阿妹从床头的书本里翻出许多纸条,上面都是秀气的钢笔字,显然是两个女人的对话。 我这才明白,阿莲来找阿妹的目的是什么。 阿莲讲:她是一个被人包养的小老婆,整天被当成金丝鸟一样养在屋里,感觉好无聊,所以来找阿妹聊天。 换了别的女人或许就上了阿莲的套,但阿妹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阿莲来意,用她的话讲,再无趣的人,也不会傻到去和一个哑巴聊天。所以阿妹的话里就很不客气地指责阿莲:做小三是女孩子的悲哀,不过你既然做了,就应该有小三的觉悟,不要想着去谋朝篡位,影响别人的家庭。 阿莲又说,那男人如何爱她,为她肯做任何事,甚至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阿妹简单的一句话就给她堵回去:若他爱你,为何不娶你? 阿妹讲,她原本很生气阿莲主动找上门来,若不是怀着身孕,必然要将她打出去。只是考虑到自己身体和宝宝,强压着一口气,用言语来收拾她。 最主要的是,她手里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阿莲是我在外面包的小三。 她也曾旁敲侧击问过我多次,但我的嘴巴严丝合缝,没有半点消息透露,如此也让她忐忑疑惑,只是在心里感觉对方不怀好意,但不能确定。 直到前几天我狼狈不堪的回家,身上带了那妹仔的味道,阿妹才彻底肯定,对手已经欺负到头上,瞬间怒火攻心,气血倒流,以至于原地晕厥。 从医院醒来,阿妹心中有气,但为了孩子不想跟我计较,又不想看见我,才故意将我支走,好让自己心情舒畅一些。 至于后来为何又改了态度,对我好起来,还用了阿莲同样味道的香水。 阿妹解释道:那是医生讲我生孩子时候恐怕凶多吉少,我自己倒无所谓,就是怕孩子受苦。若那妹仔真是你在外面养的小,等我死后,你必然娶她进家门,她便是后娘。那个时候,孩子还小,需要人照顾,你成日里大大咧咧,孩子肯定照顾不好。我看她做事有板有眼,也蛮细心,只要她肯,便能照顾好孩子,因此留条后路,给孩子积福。 我听了脸臊的通红,阿妹竟然都考虑到死后的事,而我却还傻兮兮的不自知,整日里想着如何骗她,真不是男人所为。 当下就对阿妹道:“那妹仔不是我在外面养的小,我在外面没有小,你不要多想,好好养胎,我已经托人联系了省城最好的脑科医生,等他有空,我就带你去看看。” 阿妹轻笑,反问:那我要是真没了呢? 我摇头道:“不会,你一定不会有事。” 阿妹叹气,道:我也不希望自己出事,天下间谁愿意自己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呢?但事情落到你头上,躲也躲不掉,总要想办法应对。我现在不替自己做打算,真的到了那天,你要怎么办? 如此说法让我心酸,即便是内心千百个不愿意接受这说法,但总要面对。就像阿妹说的,万一呢? 阿妹道:原本我想让你娶了小妹,这样也算自家人,小妹一定不会亏待孩子,我也跟小妹商量过,但我看你,对小妹不甚喜欢,一时间就胡思乱想,将那个妹仔当成你的小。既然她不是,你现在总该告诉我,谁是你的小? 话题又回到这里来,我很是恼怒,再次重复:“我没有小,如果你发生不幸,我就永远不再婚,独自将孩子抚养长大。” 此话说的决绝,直接断了阿妹念想,不让她再提小三之事。 阿妹还不死心,追问道:那日来的何警官年龄不知多大,你要中意也是不错。 我怒道:“够了!这辈子我只认你,其他任何人都不要。” 翌日,何若男打电话,说是约到了广州中心医院的脑科专家,可以帮阿妹做个诊断。 事不宜迟,当天下午我就赶往广州,此时捷达已经从修理厂出来,无需再借车。但何若男讲捷达不够舒适,还是开她的悍马稳妥。 去了医院,何大小姐一个电话,就涌出来一帮医生护士前来迎接,将阿妹当成大熊猫一样服侍,使用的都是电动轮椅,遥控着向楼上运输。 看看这阵仗,让我倒吸凉气,小声问何若男,“咱们老豆到底多大的官?” 何若男白我一眼,“谁跟你是咱们?” 我道:“我喊你大哥,不就是你小弟咯,你老爸不就是我老爸?” 何若男切地一声,却不回答,任由我瞎猜。 此时的网络还不够发达,想在网上搜索各个大员信息,根本不可能。 不多时,所谓的脑科专家检查结果出来,用极其严肃的语气对何若男说:“态势很严峻,不容乐观。” 何若男道:“你只管说,要怎么做?” 专家指着ct片子对我道:“看见这里了吗,这里是脑丘部位,这里是肿瘤,这里是动脉血管,现在肿瘤已经将血管包裹,按理来讲这种情况病人已经发生不测,但她还能保持正常行动思维,这已经是个奇迹。” 我道:“医生您讲重点。” 专家不满地瞥我一眼,道:“要取掉肿瘤,势必碰到这根动脉,一旦动脉剪破,血液就会冲击大脑,到时候这个颅内都是血,会造成颅内高压,同时病人的心脏也会逐渐衰竭,我们需要做的,一方面给她输血稳定心率,一方面要把颅内血液吸出来,同时还要迅速拿出肿瘤,接驳血管,这一切必须在五分钟内完成,不然,病人就会有生命危险。” 专家说完,我陷入沉思,我在想,他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讲那么多,那么这个手术是好做还是不好做呢? 何若男抛出了和我同样的问题。 专家推了推眼镜,道:“老实讲,这个手术的成功几率不到10%。” 百分之十?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问道:“你刚才说,只要那些程序做好,应该没问题的。” “小伙子。”专家擦着眼镜镜片,语重心长地对我道:“我说的是简单了些,但你可以想象,不要讲其他,就想想如何在五分钟内将直径三毫米的动脉血管接驳起来,不是用手,是用镊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小妹求救 回去的路上,何若男开车,我陪着阿妹坐在后面。 阿妹问我:那个专家怎么说的? 我笑道:“专家讲你的病对他而言洒洒水啦,毛毛雨啦,佢一只手都能帮你搞掂的啦。” 阿妹闻言惊喜,笑的极其可爱。 又比划着道:那我们的宝宝名字,你可选好? 我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对阿妹道:“你取的那些耀祖啊显祖啊我都觉得不好,我想了好几个晚上想到一个名字。” 阿妹立即拉着我的手臂摇晃,让我快说。 我道:“你看叫念恩怎么样?” 阿妹闻言开始思索。前面开车的何若男也在嘴里念叨:“念恩,周念恩,哎,感觉不顺口。” 我纠正道:“他不姓周,姓李,叫李念恩。” 何若男咦的一声,从后视镜里看我,笑道:“你是入赘了啊?” 我笑着回:“是啊,我老丈人此生只得两个女儿,我便入赘为婿,帮他们家传宗接代咯。” 何若男也笑,赞道:“几好哦。” 侧脸去看,阿妹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就道:“念恩,自然是要挂念所有人对他的恩惠,要让他知道感恩,让他成为一名孝顺忠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阿妹还是看着我,手将我抓紧,两行泪自眼角流下来,却带着微笑,靠在我肩上。 何若男在前面看见,也有所感触,不再言语,安心开车。 念恩,出自陈百强经典歌曲《念亲恩》,这是一首孩子表达对父母养育之恩满怀感激思念的白话歌曲,在南粤之地流传甚广,我第一次听到就被歌的优美旋律所打动,再去研究那歌词,越发地感同身受。 尤其对我这种远离家乡的游子而言,夜深人静时听此歌,越发地怀念父母双亲。 我给孩子取名念恩,就是希望孩子永远记住,他的母亲是谁,又是何样的伟大。 阿妹身为南粤本土人,这个名字稍微一想便知其中含义,故而泪流,却又高兴。 何若男虽然反射弧比较长,但《念亲恩》一曲流传甚广,自然也能迅速反应过来,因而不再言语,安心开车。 回到家里依然我伺候阿妹,包揽家中所有事务,且没有任何不满之心。刷锅做饭,买菜洗碗,拖地洗衣,我没有丝毫抱怨,只怕自己做的不够多,不够好。 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阿妹开心点。 并且,我还抽空给德叔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孩子的名字已经取好,就叫念恩。 德叔那边赌场激战正酣,根本来不及体会我的良苦用心,很敷衍地说知道了,等过两天回去就让珠宝店里的人帮忙加工长命锁。 我道:“阿爹,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你回家看看,阿妹现在的情况……” 德叔在那边大声叫:“阿妹的情况怎么了?快生了么?”问完紧接着喊出一句:“大!大!大!” 听到这个,我就挂了电话,此时的德叔,满脑子里都是赌牌,听不进去其他。 阿莲打电话给我,问我最近有没有空,她要去寮步看装修环境。 我道:“最近病情很严重,怕是不能同行,我打电话喊云清来,让他陪你去。” 自从阿妹跟我讲过阿莲来过之后,我心里就开始有意的疏远她,就像莎莎说的那般,当日为何阿莲会将莎莎接回家?只是想利用莎莎搞散我跟阿妹。 我不去分辨莎莎那句话的真假,我只是知道,我爱阿妹。 对于阿莲,尽管她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女人,但毕竟不能走在一起。 至少,是现在不能。 若阿妹产子之时真的发生意外,我倒是不介意阿莲来做念恩继母。 但在此刻,我不想让任何人来破坏我和阿妹。 阿莲那边很失望,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好好养伤。 晚上八点多点,家里门铃响,我还奇怪,小妹今日回家没带钥匙?打开门,却是阿莲站在门外,穿着一身素白群,眼圈红红的,抹着淡妆,看到我神情略慌,轻轻点头,道:“我来看看梅姐。” 人已到门口,我无法拒绝,让她们进来。 为了不让阿莲感觉到我是在有意排斥她,我走路的脚步还特意迈开了些,像个螃蟹那样,好让人觉得我真的是有伤。 阿莲提着许多东西,无非都是孕妇补品,以及诸多小男孩的玩具。 阿妹很是惊讶,招呼阿莲入门来坐,又帮她添茶,拿水果。 阿莲见到阿妹也很高兴,从礼品盒里拿出一个纸箱,笑道:“这是今年刚下来的增城挂绿,最是新鲜,我在门外看到有人卖,就拿了些来给姐姐。” 荔枝是这里特产,肉多味甜,营养丰富,有补脑健身,开胃益脾的功效,但不能多吃,易上火。 尤其对怀胎六月的孕妇而言,吃多了容易便秘,事实上阿妹现在已经有便秘迹象,吃荔枝会更加严重。 一般而言,给孕妇送礼,不会选荔枝,除非是关系特别好的,孕妇特别交代要吃荔枝。 像阿莲这种情况,很是反常,她那么心细,不可能不知道荔枝对孕妇不好。但又买了上等的增城挂绿,却是表示用了真心,要知道,增城挂绿可是荔枝名品,价格不菲。 尤其是看这荔枝色泽,还夹带着许多绿叶,明显是刚从树上摘下的。 阿妹拿起一颗剥开,将果肉放进嘴里,面上立时大喜,手舞足蹈。 我见状就对阿莲解释道:“你大姐讲味道很甜,她非常喜欢。” 阿莲闻言脸上的表情才转忧为喜,道:“那真是太好了,来的路上,我一直担心姐姐不喜欢呢。” 阿妹还要吃第二颗,我就将她拦下,道:“你是孕妇,吃多了不好,别吃了。” 阿妹闻言不喜,做小女儿委屈状,晃着我胳膊撒娇。 我拍着她圆圆的肚皮道:“已经两天没有大便了,你想让宝宝被一圈大便包围吗?” 阿妹这才停止撒娇,眼巴巴地看着桌上荔枝,不停地舔舌头。 阿莲那边一脸错愕,“孕妇不能吃荔枝?” 我笑道:“可以吃,但不能过量,不过你送来的荔枝很好,我很喜欢。” 即便如此,阿莲也觉得尴尬,眼珠左顾右盼,不知如何自处。 正为难时,我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小妹的号码,我内心奇怪,小妹很久都没给我打过电话了。 接来听,那边是小妹急切的呼喊声:“姐夫快来救我,皇家ktv。” 话说完我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那边就挂了。 登时我脸色大变,起身问阿妹:“小妹出去时候跟你说过吗?” 阿妹回答:她去参加同学毕业聚会。 我听了嗨哟一声,赶紧穿鞋子出门。 不用说,那班狗崽子趁着毕业聚会的时间对小妹欲行不轨,我脑中出现了上次在路上见到的那幅画面,几个小子围攻小妹一个,结果被小妹打倒。 到了地下车库,我老远就按下车警报,滴滴两声,车子亮了,结果一走到跟前,我却傻了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捷达被人砸烂了所有玻璃,车胎气也被放掉,车身上还被喷了漆:周发王八蛋,死全家,湖南陈老大! 卧槽! 这几天都没开车,车子居然变成这副模样?我也是哔了狗。 当下除了在心里骂陈老大,别无他法。 再者,营救小妹要紧,我生怕自己去晚了,小妹那边发生不可挽回的伤害事件。当下也顾不上其他,拿出手机给阿莲打电话:“阿莲你快点下来,我要用车。” 打完电话我就往阿莲的楼下跑,跑一半想到阿莲步子慢,又往回跑,在自家楼下等阿莲。 不多时,电梯门开,阿莲从里面冲出来,脸色潮红,胸口起伏,手里拿着钥匙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回答,拿过钥匙就快速奔跑,要去取车。 等我开车到小区门口,阿莲已经直线距离在小区门口等候,远远地要阻拦。 我气不打一处来,却无法说,停车让她上来,又快速加挡,朝皇家ktv去。 阿莲坐在副驾,惊魂未定,看着我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啊。” 我道:“我小姨子被人带去ktv了,打电话回来求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如此阿莲才将心放回肚子,胸口喘息的也没那么急,缓了缓道:“你这几天是不是在躲着我?” 我真想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计较男女私情? 想归想,现实中却无法做,只能耐着性子回答:“我的病情很严重,见不得人。” 阿莲忙道:“见面也不一定要爱啊,我只是想见见你。”说着眼泪就出来,带着哭腔道:“你知道吗,这几天没有你的消息,我心好乱。” 我嗯嗯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但这几天我真的不方便。” 阿莲便不再说话,而是扑到我身上来,哽咽。 车子到了皇家夜总会,自有泊车小弟来接应,我把钥匙扔给他就快速往里走,阿莲跟在身后。我走两步回来对她道:“不要跟进去,在旁边看。” 皇家ktv在二楼,包间众多,我无法一个个去寻找,最好的办法就是问领班,只需要说出客人特征即可。 问题是我一上去就有三四个妈咪冲过来,靓仔先森老板帅哥地喊个不停,各自想拉着我去挑她们家的姑娘。 第一百四十三章 火线救急 时间紧急,我来不及解释,一把将众妈咪豁开,目光锁定一个服务生领班样的人物,过去抓来问:“一班学生仔去了那个包间?” 那领班被我的样子吓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旁边自有穿黑衣的主管过来,要同我对话。 那主管一米八还高,我看他都要稍微抬头,但气势不输,不等他开口就先拉开衣服,亮出胸腹刀疤,气咻咻地道:“我系半山咁周发,来揾人,有一班学生仔,系边个包厢?” 主管原本不可一世的表情瞬间愣了,表情变的讪讪,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樟木头就这么大,手下妹仔时常乱窜,我又做了几件事情,他不可能没听过。 论凶狠,ktv的主管和酒店主管又不同,说到底还是背后老板实力差距,谁钱多谁的拳头就硬。老板请主管来是替自己赚钱,而不是为了打打杀杀。 即便是打,打的目的也是为钱,所以一般情况下,主管们都不会和客人发生冲突,尤其是像我这种情况,能帮就帮,毕竟一条道上的。 我尽管不太和人走动,但毕竟也在夜场里来来回回进出,好多人都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我不认识他,但他一定认识我。 当下搂着我肩膀低声问:“发哥,咩事。” 我一听就知道他也是外地人,粤语跟我水平差不多,就改了普通话道:“我小姨子被人裹着来了这里,刚才打电话求救。” 聪明人不用多废话,主管立即拿对讲机招呼:“所有领队来前台集合,速度。” 不多时,十多个小帅哥出溜溜地过来,围成一团。 主管对他们介绍:“这是发哥。” 一班帅哥同时鞠躬,“发哥好!”气势非同凡响,若在平时我来消费,少不得一人一张奖励,但今日不同,我没心情装逼,直接道:“我小姨子被一班年轻人裹挟着来了这里,都是学生仔,今年高三刚毕业,谁知道?” 立即就有人举手,我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塞进主管手里,对那帅哥道:“领我去!” 急归急,礼数不能少,主管一句话喊来这么多人帮忙,请他们喝杯糖水是应该的。 那小帅哥前面小跑步,我在后面跟着,穿梭在狭窄的幽暗走廊,犹如辫子戏里的小太监挑着灯笼带着皇帝夜里行走后宫,感觉极好。 到了那包房门口,小帅哥低声道:“里面为首的是镇上某个领导公子。” 我知道那话里的意思,但此刻已经等不及,直接推门进去,里面两个年轻仔在鬼哭狼嚎,唱的是《光辉岁月》。周围沙发上坐了一圈人,都是一对一对,有的在抱着互啃,有的窃窃私语,最角落有一对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我眼睛一扫未发现小妹,登时就急了,过去一把扯下话筒,将唱歌的两个小子左右各一耳光抽倒,又过去关了显示器电源,惊醒鸳鸯数对。 我拉过一个看上去比较清醒的小子过来问,“李小妹呢?” 那小子蒙查查的不知所谓,我又用白话问:“李小妹呢?” 那厮听懂了,用手指包房卫生间。 我将那厮丢了,过去推厕所门,是关的。此时包厢内音乐声灭,能听见里面女孩子尖叫。 我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一脚踹过去厕所门,发出咚地一声巨响,墙体都震两震。 后面的小帅哥立即过来,“发哥,发哥,门是向外开的。”言毕拿出钥匙,在钥匙孔上挑了挑,门就咔嗒一声,打开一条缝。 没等我去拉门,里面先有人向外踹了一脚,是个胖墩墩的青年,约莫三十岁左右,穿着黑t恤,白花花六分裤,腰前面挂着一窜钥匙,最显眼的是个明晃晃的宝马车钥匙,迈着四方步,出来耀武扬威地左右甩脸,威武的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 短短半秒间,我只能获得这些信息,不等他说话,抄起桌上的芝华士瓶子就轮过去,力气给足,一下子将瓶子干破,血水顺着头顶往下流。 我根本懒得看,手一推他就瘫软着倒地。 我大步跨向前,厕所里面还有个哈韩打扮的黄毛正在里面哈哈大笑。那洗手间面积本来就不大,这边设置一个洗手台,那边一个马桶,没有空余的地方。 此时小妹人被逼到马桶和墙壁之间,身上外衣都被撕碎,下身裙子扔在洗手台上。那黄毛蹲在地上扯小妹腿,小妹双手抓着马桶根部,双腿轮换向外踢,一边踢一边哭,脸上乌黑发青。 我看的分明,小妹身上只剩一条底裤,两只脚的鞋子早就不见踪影,应该是在踢人的过程中被脱掉了。 此刻乏力,一脚踢出被那黄毛将腿抱住,死命向外拉。 小妹就发出恐怖尖叫,撕心裂肺。 那黄毛越发嚣张得意,口里呼喊:“峰哥,快来帮我捉住佢哋足,我要屌飞佢。” 话说完我就扯住他的黄发,拎起来往洗脸台上磕,一下子就将他磕懵逼,两下子那洗手台就被磕的稀碎,水泥石灰都掉落下来,沾了那厮满头满脸。 包房小帅哥过来提醒我道:“发哥,佢系公子爷。” 公子爷? 我专治各种公子爷。 眼见洗手台失去效果,就将黄毛脑袋按进马桶,用那马桶盖子夹住,脚在上面踩,一脚下去我听到咔嚓一声,两脚下去马桶盖子就被踩破。 掀开马桶盖子,那厮口里向外吐血,我这才知道自己过火了,想起坤哥说过的,最近严打,出了事,不好解决。 当下也不慌不忙,关上厕所门,掏出手机给坤哥打电话,那边接了,我轻声道:“坤哥,有个小子想霸王硬上弓我小姨子,被我收拾了。” 坤哥嗯了一声,问:“那个小子?” 我道:“好像是某个镇领导的孩子。” 坤哥一听就急了,“人现在如何?” 我拎着那黄毛后领子看了看,道:“估计胸腔骨折,有内出血。” 坤哥那边就骂一声:“丢你老母!”而后就是气呼呼的喘气声,伴随着丽丽的问候:怎么了阿坤? 坤哥气咻咻地回答:“阿发又惹事了。” 我闻言立即道:“是他想霸王硬上弓啊。” 坤哥怒道:“那到底上没上?没上就是你死,上了还有的谈。” 我看了看小妹,她还缩在马桶跟墙壁的缝隙中,正楚楚可怜地看我。 我低声问:“他得手了么?” 小妹缓缓摇头。 我一阵头大,对着手机道:“坤哥你先带人来现场看看再说。” 挂了电话,我蹲下去用手试探那厮鼻息,还活着,就是眼睛睁不开,嘴巴里一直吐血。 小妹在缝隙里哭喊,“姐夫!” 她一边哭,一边伸手来抓我,结果人卡在缝隙里,没法出来。 我蹲过去,示意她小声些,而后道:“他老豆是谁?做什么的?” 小妹哭道:“他老豆系当官的。” 我又问:“多大的官?” 小妹道:“镇长,但唔系樟木头的镇长。” 不是樟木头的镇长?那就好办多了。门外有人开门,是ktv主管,看到里面的情景也吓了一跳,说话声音都变了,道:“发哥,怎么回事?” 我一把拉过他,低声道:“大哥,帮我把好门,事后有重谢。”言毕将他推出去,并关好厕所门。 此时的我,一点都不慌张,相反,我很冷静。 我将小妹拉过来,在她耳边道:“你是处,我就惨了。” 小妹呆呆地看着我,哽咽了两声,道:“姐夫你想怎么做?” 我转身去那黄毛身上搜,果然,被我搜到两个安全帽,不由分说,撕开一个,将里面的东西挤进马桶里,按水冲下,那个包装袋,却让黄毛用手抓住,有在上面按了许多手印。 我对阿妹道:“你自己动手吧,只要戳破了就行。” 小妹看着我,不停哭泣,我对她摇头,道:“没办法,不然真的要糟。” 小妹点头,说我懂。 五秒后,小妹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双腿痛的来回乱蹬,哭声不断。 我打开门,让外面的人都看到里面情景,而后大摇大摆的出去,盯着沙发上男男女女看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桌上的烟盒上面。 我走过去,要拿那盒烟,准备也抽根烟装下逼,结果一个小子要过来抢,被我一巴掌抽的滚倒在沙发上,半天起不了身。 我打开烟盒看看,顿时眼睛瞪大,好家伙,这帮家伙还打算溜冰呢。 我走过去沙发,问那个小子,“这是什么?” 那小子摇头不说。 我直接拎起旁边的啤酒樽,他立即喊道:“无关我事啊,系大黑哥佢哋要做呷。”我还要问,却听见外面人声鼎沸,坤哥带着一班人赶到,看了看现场情景,脸就黑成锅底。 第一时间,坤哥往厕所看一眼,登时一个头两个大,转身问我:“怎么下手没轻重?” 我答:“气坏了,我来时,小妹被他得手了,做到一半。” 坤哥立时瞪大了眼,在地上扫一圈,只看到包装袋,未见安全帽,问我:“安全帽呢?” 我摇头:“我进来时,看见他脱下扔去马桶冲下去了。” 坤哥又问:“除了你还有谁看见?” 我摇头,“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私了讲数 坤哥黑着脸,问墙角的小妹:“佢得手了咩?” 小妹哭着点头。 坤哥又问:“有冇人证?” 小妹就抬头看我。 如此坤哥哎呦一声,“咁就麻烦咗,冇人证好难办。” 我指着外面一圈人道:“佢哋都系人证,佢哋睇到黄毛仔拉住小妹入得厕所。” 坤哥闻言扫视一圈,当即下令,把包房内所有人都带走。同时自有办案人员过来拍照,主要是拍厕所里面照片,尤其是拍小妹此时的惨状。 坤哥将我拉到门外,道:“这件想处理好,靠你我的力量不够,今天晚上我可以做好笔录,但明日肯定有人会来改。” 如此我就慌了,问道:“要如何做?” 坤哥道:“除非你找到后台更大的领导。” 后台更大的领导?我想了想,只能打给梁骁勇,但讲老实话,我很不愿意麻烦梁骁勇,尤其是我跟梁思燕认过干亲之后,总觉得梁骁勇跟我之间不对头。 没奈何,我还是打给何若男,对她说了一番。 何若男道:“好你个周发,你总是这样,没事就躲起来享福,有事给我打电话,你当我是什么人?你的保姆吗?” 我低声道:“江湖救急啊男哥,你不帮我,以后想见我就得隔着铁栅栏了。” 何若男问明我地址,而后道,“无论如何你先拖住一阵,我马上来。” 这边现场取证已经结束,但警察不能带人走,得让120的人来。现场其他人都无事,主要三个人负伤,一个脑袋被酒瓶砸破的,一个口吐鲜血不止的,还有一个卡在马桶底座和墙壁之间出不来的。 我被坤哥带人拷了起来,坐在沙发上等候。 不多时何若男来到现场,同来的还有一位身穿黑色皮衣的红发女郎,手中拿着相机,进来就拍照。 有警察上前制止,她就从胸口掏出一张记者证,道:“我系莞城警讯的记者,有特准采访权。” 警察依然不让拍,却被何若男推走,那边坤哥将脸一扭,就当没看到。 红发女郎拍照很有技巧,手法位置都和警察们一般无二,但动作更专业灵活。 不多时120的人也到了,现场开始吵杂,红发女郎拿到想要的东西,手中开始拿着录音笔到处采访,问ktv的服务员,问被关在包房里的学生,最后问到我,她用的是非常标准的普通话,问道:“请问你是怎么得知你妹妹在被人凌辱呢?” 我用悲凄的语调道:“我正在家里做饭,等待小妹归家,等了好久都没见小妹回来,突然接到电话,是小妹打来的,电话接通她就在那边哭,说有人欺负她,然后告诉我地址,我赶紧放下菜刀往过赶。” 红发女郎连连点头,又问:“你来了后都看到什么?” 我伸手在腿上猛掐一把,疼出两滴眼泪,哭道:“我进门就看到这里乌烟瘴气,好多人在乱搞。”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那盒烟,连忙掏出来给红发女郎,“还有这个,好多人围着吸。” 红发女郎接过烟盒看了看,立即将烟盒收起来,继续问:“你见到你妹妹了吗?” 我摇头,“没有,我问我妹妹去哪了,他们都不说,然后厕所门打开,那个胖胖的青年人就出来,还大声骂我,说要砍死我。”说话的同时,我指着刚被人拉出去的宝马钥匙男。 “然后呢?” “然后我听到小妹在厕所里面叫我,我看到那个黄毛骑在小妹身上,我就很生气,那个胖子还在骂我,我就随手抓了个东西在他头上打了一下。” “随手拿的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 “是不是这个?”红发女郎拿起地上的芝华士瓶口。 我说好像是吧,又道:“那个胖子跌倒了,我就追进厕所里面,把黄毛从小妹身上扯下来,用力打他。” “用什么打?” “用手。” “可是我看到他好像晕倒了。” “他跟我还手啊,我推了一把,他跌倒了,摔在马桶上,就晕了。” 采访到此就不能继续,两个警察将我拉起,带我下楼。 小妹此时也被大毛巾裹了起来,送去医院。 到了派出所,坤哥连夜审讯,我所讲的口供和先前告诉记者的一般无二。凌晨一点时分,我就被放出来,却不是回家,而是被警车装着,去了另外的地方。 车上坤哥将我的手铐打开,道:“对方要私了,想跟你谈谈。” 如此,我的心才放回肚子里,毕竟,我是怕了看守所那个地方。 我问:“那个黄毛怎么样了?” 坤哥答:“胸腔塌陷,需要做矫正手术,要打钢板,肺泡破损,胃出血,心脏倒是无碍,不过医生讲,再稍微力气大点,断骨就会插进心脏,那个时候,神仙再世也无用了。” 我又问:“那个镇长什么来头?” 坤哥哼一声,“来头大了,关系很硬,听说就快转成正的了,我的审讯报告没交上去就被压下来,医院那边的检查结果也改了,你小妹完好。” “去他妈的!”我一阵无语,我自己都够阴险了,这帮人比我还阴险,这还是个副镇长,要是个正的,我不得自裁以谢罪? “是他们给我小妹重新缝上的吗?” 坤哥道:“所以才会让你过去谈嘛,没什么事是不能谈的。” 至此我便不再讲话,相比而言我能做到这一步都算不错,换做一个没势力的,今天晚上被他们倒打一耙也说不准。听说还有离谱的,因为女性不配合而被判刑的。 警车开到石马河边一家大排档跟前,已经停了四五辆车在哪里,我大概扫了一眼,两辆奔驰一辆宝马一辆宾利一辆捷豹,看到这阵容,我就知道对方不好惹,心里有些子打鼓。 对方钱太多,而在这个时期,钱是能让鬼推磨的。 警察打开车门,我却不下车,对坤哥道:“身上有没有防身工具?” 坤哥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道:“进去那里面,我怕你做不了主。” 此时的我已经在这里混迹一年多,耳朵里听到,眼里见到的事情太多,对事态的发展有了一定的预料。 别的不提,就像上次被蒋院长羞辱,在十分钟前,我还跟一伙山东老乡大讲荤段子,十分钟后我就被他们按到餐桌上。 今天晚上这阵势,我不得不防。 作为常人来讲,采花贼是最下贱的,打死都不为过。但作为某些人来讲,他的孩子就是一切,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尤其是某些身居高位的,别说采花,就是杀人,他也想办法要让孩子无罪。 我相信对方家长已经知道孩子此时的惨状,胸腔打钢板了也不一定恢复到以前状态,由此可造成孩子后半生都不能做剧烈运动。另外肺泡被戳破,即便是复原好了也达不到以前的水平。 肺就是气,肺不好则气短,气短则命短,这都是必然的。 这个孩子后半生是不会有强壮的身体了,从法理上来讲,的确是我做的过分,让那孩子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但从人情上来讲,那孩子仗着父母有钱有权,任意欺凌女子就做的对吗?我今次不收拾他,还会有更多的女孩子遭其毒手。而作为父母,他们根本不在乎。 我觉得并不是我让那孩子付出的代价过重,应该是他们的父母没有教育好这个孩子,甚至还有意教唆学坏。 并且,看他们父母的态度,还是想给孩子讨回些公道。 在那种情况下,我没打死他,已经是极力克制的后果。 坤哥听到我的担忧,手里香烟捏了半天,最后从车前面拿出一段黑色胶皮棍,低声问我:“会用吗?” 我低头看着那玩意,有些茫然。 坤哥用力一抖,那黑色胶皮里就冒出一段金属杆,约莫半米长,将我吓了一跳。坤哥顶着椅背用力压,长出的部分又收回来,好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 我将黑胶皮接过来,沉甸甸的,质感极好,也试着甩了两下,收回去后插在自己后腰,对坤哥道:“谢了,这玩意叫什么?弹簧棍?” “警用甩棍!”坤哥满是鄙夷地道,而后推门下车。 我跟着坤哥往前走,进门去是一片空地,中间只摆了一张圆桌,两边坐了不少人,我大概看了一番。 正中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白面胖子,大热天身上穿的版正西装,内里白衬衫,西式大裆裤。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裤腰带系的特别高,几乎到达胸部。 我知道这种系腰带的方法,来自于朝鲜民族,哪里人的腰带都系的高。 如果我估计没错,他就是传说中的某位镇长。 根据江湖传言,东莞这里,任何一位镇长的财富权势比起其他地方的市长都要牛。这还指的是发达地区,若和我们大西北哪里的不发达地区比,人家一个镇长吃顿饭都够我们市委书记吃一年。 这是不争的事实,人家工业强镇有这个实力。 只是不知道,这位是那个镇的。 镇长旁边,则是一个斯斯文文的眼镜男,金属眼镜腿在灯光下闪耀着黄金色的光芒,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一类的人物。 再就是后面六七个个年轻小伙子,年龄普遍在二十六七左右,看面相就知道是江湖中人,且是狠人。 再有就是桌面上坐着的三位老头,其中两位身形肥胖,一位体型瘦弱,都是七八十岁的高龄,此时坐在桌子后面,正眯着眼看我。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两万和三百万 这三位不是陌生人,都是我见过的,上次阿荣跟德叔摆和头酒,请的也是这三位。 左边那位头发全白,留着小平头,脸上总是笑眯眯的,当日水哥让我喊他九叔公。 中间一位头发只有稀疏几根还梳着大背,讲话时候眼睛总是闪电般的眨眼,手里始终抓着一支水烟袋,表情严肃的我喊他七叔公。 右手这边是个瘦弱的小老头,留着山羊胡须,总是眯着眼快要睡着的,我喊他六爷。 这三位好像是樟木头最有分量的话事人,但我不明白他们的分量来自何处。我所接触的人,没人知道他们三个是干嘛的。似乎外地人都不会跟他们三位有交集,除非是牵扯到本地纷争,才会惊动这三位。 阿荣摆的和头酒才过去不到一年,这三位在我心中印象很深,当下先过去问好,分别喊了九叔公,七叔公,最后喊的六爷。 喊完三位老爷子都用疑惑的眼神看我,尤其是哪位六爷,居然还哆哆嗦嗦地拿出一把手电,朝我脸上照。 照完后摇头,“你系边个?” 我心想糟糕,这三个老家伙已经不记得我了。 谁知九叔公忽然来了一句:“佢唔系阿水屋企个仔?” 旁边七叔公则摇头道:“唔系阿水,系汕头个阿德。”讲完指着瘦弱老头道:“系你嘎。”讲完继续抽水烟。 我这才知道,这三位里面,六爷的记性最差,七叔公的记性最好。同时也大概猜出,为什么我要喊六爷叫六爷,喊其他两位叫叔公。貌似这三位是结拜弟兄,分别是老六,老七,老九。 喊叔公呢应该是旁支关系,直接喊爷的是直系的,听他们的讲法,貌似我的老丈人德叔以前跟的是老六,所以我要喊他六爷。 上次阿荣摆和头酒,我的白话水平不行,听不大懂,所以没去细想里面的关系,再者讲话都是德叔水哥他们在讲,我就做个人形背景。 但今日不同,今日是我的事,自然就听的仔细了。 经过老九老七的提醒,六爷明白了,朝我点点头,转眼看向旁边的白胖子副镇长,道:“人来咗啦,你要点嘛?” 副镇长对六爷笑笑,道:“系我嘅错,我认,系佢哋错,佢认。” 六爷眼皮眨了眨,看我,“你叫咩名?” 我微微颔首,恭敬答道:“我系周发。” 六爷一声长嗯,道:“阿发,佢话你哋各自认错,你意下如何?” 那副镇长说他的错他认,我的错我认,但我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关键,他的错有多大,他能认多大? 我的错又有多大,他想让我认多大? 说白了他就是要给孩子出气,错误嘛,可大可小,说到底还是凭实力说话。看看他身后那六七个小伙子,各自目光不善,显然是养精蓄锐。 而我呢,我一直被关着,临时才被带出来,连个求救电话都没来得及打。 当下也不好正面回答,就先问道:“唔知呢位大叔话嘅系咩意思,点解叫做各自认错?” 副镇长闻言用鼻子出气,沉重的如同水牛犯困,他后面的眼镜男却上前一步,用爽朗的普通话答道:“刘镇长的意思是,这件事双方都有错,他承认他的错误,你承认你的错误,对于他的过错,你开个价,他负责赔偿,对于你的过错,他开个价,你负责赔偿。” 如此就讲的很明白了,并且他明明是广东人,偏偏说普通话,为什么?他听出我讲白话不地道,因此故意说普通话,好让人都知道,我是外地仔。 在这里而言,外地人和本地人,区别很大。 果然,听到眼镜男这么说,几位叔公都闭了眼,不再看我。 外地仔嘛,北佬咯,捞仔啦,对他们而言,无足轻重。 如此我便知道,这三位大神,恐怕也只是做个样子,靠不住的。 当下就问:“那你先说,我的过错,想要我做出什么赔偿?” 眼镜男闻言看副镇长,副镇长只是略微点头,眼镜男就道:“按照公平公正的原则,我提议,针对刘公子玷污李小妹一事,刘公子本人做出经济赔偿,赔偿标准按照东莞时价论,另外针对李小妹所受的心理创伤,也按经济折合……” 我直接打断他的讲话,道:“别说废话,直接说,赔多少?” 眼镜男先是一愣,继而发笑,道:“身体损伤连带精神损失费,赔偿两万人民币。” 两万? 我有些愕然,责问道:“你们这个赔偿标准是按什么算的?” 眼镜男又看了副镇长一眼,才对我笑道:“是这样的,周发你也是做这个行业的,我们都知道,东莞时价嘛,一个少女身子五千块,令妹的样子我们先前都已经看过,不算出众,其实如果令妹真的姿色过人,刘公子倒也不介意娶她为妻,但按令妹的资质看,差距尚远,五千块已经是天价,剩余一万五,则是纯粹精神损失费,你知道的,现在一个普通打工仔,想攒两万块,至少需要两年。” 眼镜男说完,还礼貌地上前,对三位老头子请示道:“三位阿公,我这么说是否公道,请评理。” 九叔公和七叔公都微微睁眼,九叔公道,“还算公道。” 七叔公没说话,但是微微点头。 眼镜男又看六爷,六爷却将脑袋低下,已经睡熟了。 眼镜男就笑,张开双臂,“两位叔公都说公道,应该没问题。” 言下之意,他做的已经尽善尽美了,我小姨子虽然被人破了瓜,不过她的资质不行,给两万块已经是天价,算我占了大便宜。 我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而问下一个话题,“贵公子被我失手打伤,你们想我怎么赔?” 眼镜男继续笑,道:“人是你打伤的,你自己说。” 我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先开个价,我衡量衡量。” 眼镜男闻言怔住,不知道如何接话,低头看副镇长。 副镇长这时才将身子稍微挪动,椅子也跟着发出吱吱的惨叫,他很不耐烦地拉了拉自己的领带,才嗡嗡地说道:“孩子的伤势比较严重,医生讲有生命危险,刚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多的话我也不说,连医疗费和精神创伤,你给三百万,这件事就此了结。” 副镇长说完,却不去问几位阿公的意见,很自然地将身子向后靠,翘起二郎腿,旁边就有人给他点上烟,点火。 我看到,副镇长西装里面有股气向外冒,那烟雾一到他西装缝隙跟前,就自动变成直线,被吹散在空中。 好神奇! 我赞道:“西装不错!哪买的?” 镇长闻言,表情极其厌恶,似乎听见我讲话就像是癞蛤蟆唱歌,玷污了他的耳朵。 他不回答,我却要说。 我对他笑道:“我听人说过,有一款西装自带空调制冷,夏天人穿在身上也不热,想必这位大叔身上穿的就是这种西装吧,价格应该不菲,四十万以上呢。” 副镇长生气了,“你讲这些跟今天晚上的事有关系?” 我摇头,“没有,我只是好奇,一个副镇长工资居然这么高。” 副镇长明显怒了,压低声音对我道:“关你屁事!” 我便收起嬉皮笑脸,坐直了身子,正色对他道:“三百万嘛,又不多,我打个电话,叫人送钱来。” 说着掏出手机,要打给何若男。 今晚这事明显不能轻易了,眼下叫别人都不顶用,唯独何若男能帮上忙。 手机刚按下拨号键,就有个小子上来抢,口里道:“不许打电话。” 我将身子一扭,躲去坤哥身后,让坤哥去面对他。嘴里叫道:“哎,这是干嘛?我打电话叫人送钱来也不行?” 周围其他几个小伙子见状也围上来,我正准备伸手去后腰,那镇长却举起手,他们就不再冲动。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何若男的声音,却不再慵懒,而是焦急,直接问道:“你在哪?” 我低声笑道:“我在石马河边的大排档,对方要我赔偿三百万,这件事才算完。” 那边何若男就道:“你坚持住,我马上就到。” 讲完挂电话,那个副镇长的表情很阴冷,他身后的秘书眼镜镜片也在闪闪发光。 冷了一分钟,镇长忽然道:“既然大家都讲妥了,也不要再麻烦三位阿公,送他们回去吧。” 言毕,三位老头子就恢复了精神,就连先前一直不说话的六爷,也站起身来打哈欠,三个人颤巍巍地向外走。 那门口的宾利忽然发车,嗡嗡地启动,退到店门口。 我看到,三位老人家一人一扇门,先后上车。 车门关好,宾利扬长而去。 副镇长将手中的烟蒂丢掉,用脚碾了碾,又对坤哥道:“感谢警长,这么晚帮我们处理事情,现在事情已经谈妥,几位也辛苦了,请回吧。” 坤哥看了看我,道:“我还是留下来,看着你们把事情了结了再走。” 镇长闻言眼睛眯起,不再说话。 坤哥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坐下,连同另外两名警察一起,都坐下来。 坤哥对副镇长笑道:“出了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既然私了,就静下心来,坐下好好谈。” 副镇长重新点了一支烟,对我道:“对了,忘记告诉你,我说的三百万,是美金。” 第一百四十六章 美金VS越南盾 “美金?”我的眼镜瞪的巨大,按照当下美元和人民币的对比来看,三百万美金就是两千六百万人民币。 我心里想笑,这副镇长做事也蛮离谱,身为公务人员,不按章程办事,想私设公堂,又不明说,偏偏找些乱七八糟的借口,不干脆到极点。 这种磨磨唧唧的阴险性子,我猜他是长期处在阴郁情绪状态下所致,为什么阴郁呢?我估计他的某方面功能不健全,不然怎么会墨迹? 当然,以上内容都是我的恶毒揣摩,当下回道:“大叔你不早点说,我按的是越南盾给你计算的。” 瞬间,轮到对面瞪眼睛。 越南盾和人民币的汇率是1:3400,三百万越南盾换成人民币八百多不到一千元,这和三百万人民币相比是天壤之别。 瞬间几个静坐的青年人从座位上起来,各自作势要过来,坤哥一个箭步上前,从后腰上摸出配枪,压低声音道一句:“都给我退下!” 后面两个警察也不是摆设,都气腾腾地起来,眼睛盯着对方。 我是他们带出来的,出了事不好交代。这里尽管是有钱人的世界,但毕竟还是处在法律的约束下,那种一言不合当着警察面前动手的事情,不可能发生。 任何人,任何团体,都不可能在大陆公安面前刺毛。 这里是有钱人人的世界没错,但还容不得有钱人无法无天。 副镇长毒蛇般的目光盯着我,闷声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道:“很诚恳的算法,我打坏了贵公子,并不是按受伤医疗费的价格算,我是按一条命计算的,也是按东莞时价,早上我才去过菜市场,一斤肉是三块八,贵公子体重一百三,我就按二百斤算,给你七百六,多余的一部分,就当是精神损失费,很公道啊。” “混账!”副镇长一拍桌子站起来,脸上肌肉都变形扭曲。 一斤三块八,上等猪肉价,我算的没错,很公道的。 副镇长一把掀开桌子,指着我问:“我个仔同猪肉一个价格咩?” 我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缓缓地道:“我小妹跟发廊野鸡一个价格吗?” 双方气氛瞬间紧张,那几个小青年已经围绕过来,在我面前站成一个半圆,各自凝神静气,做着攻击前动作。 副镇长先是气怒,鼻腔里重重出气,渐渐的情绪平复,开始向后退,伸出一只手,旁边的秘书就把手机放在他手上。副镇长拨出一个号码,将手机放在耳边,向后面走去。 他讲电话的声音很低,但我也能依稀听到:事情摆平了,谢谢你,不会再麻烦了,让你的人撤走,不会有后尾,嗯,嗯。 听上去,他似乎认同了我的说法。 讲完电话,副镇长迈着四方步走来,脸上已经浮现出笑容,重新在我面前坐下,和蔼地道:“就依你所言,大家各自赔偿损失,这事算了结。” 我哼哼两声,不做应答,心里却在打鼓,如果坤哥等人走了,我一个面对他们七个,恐怕不是对手。 这几个人的身体素质和普通老百姓不同,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也不同,每个人都有着不下于我的灵活身手,这点毫无疑问。 同类对同类的气息总是很敏感,我的凶猛,只限于面对普通人,真正遇到这些专业训练过的,我就成了土鸡瓦狗。 唯一的希望,就在何若男身上。 她跟那些专业打手不同,人家专业学的可是杀人技。才不会讲究什么擒拿格斗的套路。 我需要拖延时间。 但对方没给我时间。 坤哥的电话很快响起,接起来听,发出一连窜的嗨呀,我知啦,嗨!好! 广东人说“是”就是系,但发音却是“嗨”,就像好字的发音,他们会说“猴”。 听坤哥的样法,应该是他的领导打电话让他撤。这就是公门中人的难处,他得按命令行事,虽然有时候,他明知道不对,但命令就是命令,必须执行。 挂了电话,坤哥拍拍我肩膀,道:“这件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对方不会控告你。” 我闻言摇头,“不是这样讲的,这件事是否完毕,不是他讲了算,而是我。他告不告我没关系,但我一定要告他。” 言毕,我看向对方,冷冷道:“强奸哦,这么简单就过去了?副镇长好大的官威。” 听我如此讲,对方逗笑了,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你讲什么?告我?”说完双手摊开,对四周人笑,“这还真是奇迹啊,居然会反过来告我?” 周围一圈人都露出各种微笑,都在看笑话。 我不理会,继续黑着脸,道:“听说,看守所里面对采花案的人有优待,贵公子细皮嫩肉,去了一定会很舒爽。” 这句话说了等于白说,就像我不把他的话放在耳朵里一样,他也不会把我的话从大脑里过。在他看来,我就是个笑话。 我却是另一种想法,反正已经撕开脸,能多装一会就多装一会,打嘴炮又威风又轻松,还能磨蹭时间等救兵,多好。 但对方不这么想,他们很着急。当下不说其他,只对坤哥笑道:“这位小兄弟要告我就让他去告,我跟他之间的矛盾已经了清,几位辛苦,快点返屋企奋觉。” 坤哥知道,这是对方在下最后通牒,只等警察一走,他们就开始动手。 至于先前说的那些赔偿啊什么的,不过是个过场。或许开始时候他们确实想用钱来说话,但发现三位老话事人没有半个愿意为我出头,就临时改了主意。 也或许他开始就抱着要将我置于死地的想法,不管三位话事人是否愿意保我。 眼下唯一的困难,就是支开警察。 这种事对坤哥而言也是一种考验,他跟我关系是不错,大家一起吃吃喝喝,玩过几次妹仔,一起在同一个战壕里放过炮。 但关系有多好? 值不值得他拿自己的前途去为我出头? 他今日不走,副镇长等人就拿我没办法,社会再黑暗,也是在法律的约束之下,没有任何人敢公然挑战法律的底线。 副镇长再牛,也只是在他这一亩三分地上只手遮天耀武扬威,他敢公然对抗党组织吗?别说行动,连想法他都不敢有。 所有的症结,都集中在坤哥身上。 所有的目光,也集中在坤哥身上。 除过我,我不去看他,路怎么选,决定权在他手里。我和他的关系,也仅仅限于一起合作赚钱,一起吃喝玩乐,还达不到他用前途来搏的地步。 话讲回来,他今晚若是为我留下,就等于是救我一命,日后我周发就为他卖命了。 坤哥没走,依然站在原地,道:“如果事情了结,我要带他一起走。” 此话一出,我心里松一大口气,回头感激地看着坤哥,话不用多说,他自然懂。 我心里对自己道:日后就算急死,也不碰丽丽一根头发丝,那天丽丽来看我,我见她生的珠圆玉润,都起了猥琐心思,毕竟,她也算我一个老婆嘛,一日夫妻百日恩,那么久未见,干柴烈火难免的。 但就冲今晚坤哥对我的态度,我给自己下了死命令,急死不能动大嫂。 副镇长闻言哼了哼,再次拿起手机打电话,这次是去外面打,他一出去,就有人关了门,电话里讲的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到。 我悄悄起身,手伸进后腰将甩棍抽出来,在手心里把玩。 其他几个小子见状,各自从身上抽兵器,有短白刃,铁锁链,双节棍,还有一个屌毛手上闪闪放光,那是俗称铁手指的四指虎。 白刃锁链双节棍这些长兵器都好躲,因为人的潜意识里对这些东西有防备,不给对方接近自己的机会。但四指虎这玩意就比较阴险了,它有四个孔,方便手指套入,外圈则有凸出的金属钉,极其坚固,美国黑帮片里常用的兵器,普通人戴在手上一拳击出都有极大威力。 换做我用那个兵器,一拳下去可将人的颌骨打碎。 威力都是次要,主要是他的阴险性,套在手上对手很难防备,都以为是普通拳头,想着挨一下不要紧,其实不然,身体肌肉素质不好的挨一下就立马倒地,失去反抗能力。 尤其是在一挑多的情况下,很容易被那铁拳暗算。 再者,武器都讲究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敢使用短兵器的人,都是身手灵活反应迅速心狠手辣之辈,他不出手不说,一旦出手必然要见成效,不然在和长兵器对抗中就会处于挨打状态。 当下我不言语,但在心里已经给对方打了一个重点对待的记号。尤其是这厮目前戴着铁拳头往我身后位置绕,不用说,他是想着从背后攻击,打黑拳阴我。 我尽管不回头去看,但已经在心里做好准备,等下开打谁都不打,先把这个阴森森的家伙放倒再说,哪怕是拼着自己不要命也要先把他放倒。 第一百四十七章 剧情逆转 门外副镇长很快打完电话,站在门口喊坤哥:“警官,你阿头电话。” 坤哥无奈,转身出去接电话,讲话的具体内容,我自然不会得知。目前能知道的,是对面七个人开始绕着我走位,各自目中放冷光。 他们还不行动,是因为我身后还有两名警察。 我心里知道,只要这两名警察退走,就是他们进攻的信号,此时我不能坐以待毙。当下先起身,脚步往门口地方挪动,打起来也看情况,打不过还能逃。 就在这时,我耳朵里听到一阵沉闷的机车轰隆声,那和普通的摩托车发动机吼声不同,听在耳朵里非常震撼。 听到这种声音,我的心情开始放松,嘴角也露出微笑。 这是何若男来了。 门外金丝眼镜的秘书将门打开一条缝,对里面两个警察说道:“喂,你们阿头喊你们。”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稍微犹豫了下,转身向外走。 与此同时,那七个青年也尾随在警察身后,以防我跟随警察出去,从这里逃脱。 我不能再等,我得给何若男一个信号。 群抽哦!必须发挥自身的灵活性,并且利用周围地形,避免同时对敌数过多。 不等那两个警察从门口出去,我的甩棍就亮出来,一个箭步上前,对着前面的小青年猛抽。 到底是专业训练过的,第一击被他轻易躲开,同时左前方的小青年双节棍朝我头上砸来,我一侧身躲开,手中甩棍轮的欢快,抽中双节棍的侧脸。 我来不及去看双节棍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因为在我后面传来沉闷的脚步声,我转身就是一棍子敲下,果然被我猜中,那个戴着铁拳头的家伙从后方袭来,要击我后腰。 他是计划好的,我则是蒙的。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他的铁拳头太短,还没靠近我就被甩棍敲在天灵盖,就听到噼啪一声响,我的虎口震的发麻,那厮连哼都没哼,人就瘫软下去。 我没用过甩棍,不知道这玩意的威力,后来才了解到,甩棍在设计之初是用来文明执法的,棍子中间部位中空,打在人身上具有强烈痛感但不会伤及骨头。尾端部位有独特重力设计用来击打坚硬部位,比如背部,用力捣一下会让人痛的无法呼吸,只想躺在地上去减轻背部疼痛。 而甩棍的前端部位设计有实心珠或是流动砂,总之是前端非常重,挥动时候会带有运动惯性力,猛击之下可连断三块叠加在一起的建筑砖。最主要的是他独特的回震设计,击打一次在几毫秒的瞬间棍子前端产生回震,和超声波类似,但没有超声波那般恐怖。 购买甩棍时候都会有人专人告知,这玩意防守也好攻击也好,千万注意不要击打人的头部,尤其是尖端部位,击打头部轻则天灵盖开裂,伤者脑震荡,重则脑浆迸射,当场一命呜呼。 坤哥知道这些,但他没告诉我。 我又是在紧急关头,求生欲望强烈促使着我将伤害最大化,攻击部位都选择头部面部。一击之下先废了一个阴险狡诈的偷袭者,脑后又听到呼声赶紧缩头,双节棍擦着我头皮掠过,头皮都能感觉到棍子掠过带着的劲风。 对方也是打着要我命的心思来的。 我不敢恋战,在大厅里辗转腾挪,严格按照群抽技巧进行,不使自己同时面对两个以上的敌人。 好几次都差点被白刃砍到,幸好我动作麻利,用脚勾起椅子格挡住。 白刃用力过猛,将椅子一劈为二,显然也是利器,绝不是街头十块钱一把的那种西瓜刀。 不等白刃重新扬起,我的甩棍就砸在他头顶,又是噼啪一声,不过那厮未倒,而是发出一声惨嚎。 里面械斗正凶,外面机车轰隆,我听到有人对话,还夹着女人说话声,知道是何若男来了,急切地向外冲。 一个躲避不及,背上被双节棍砸了一下,直接砸的我向前扑倒。 前方还有一把白刃,借势往我腰间斩来,我不敢大意,就地打滚躲开,反手一棍,用底部把手砸在那厮小腿上,霎时,他失重从高处跌倒。 我刚起身,一把实木椅子就砸在我身上,将我砸的向门口方向趔趄好远,整条左臂都隐隐发麻。 此时我才知道,电影上那些椅子桌子砸在人身上就破都是假的,真实情况下我骨头都快断了,人家椅子还屁事没有的。 又一个白刃朝着我冲来,我将脚伸进椅子空隙里一挑,椅子就迎头砸过去,将那白刃砸的后退。 但新的凶险也随之而来,我棍子还没举起来,一个汉子就从后方跳起来飞踹,而且还是跑步加速后的飞踹,我躲闪不及,只能举起双臂抵挡,那双有着坚实敦厚的橡胶鞋底的靴子就印在我的小臂上,一百六十多斤的分量全部袭来,我支持不住,向后摔去,后背贴到门上,震的门上玻璃都粉碎。 如此,我感觉到自己反应迟钝,眼睛看着另一个屌毛从远处起身飞踹,心里急的要死,想举起手中甩棍砸下,但手臂就是抬不起来。 我能一招让人失去战斗力,对方也能。 又是一个飞踹结结实实的印在我胸口,强大的冲击力传递到门上面,那门终于坚持不住,朝外破开,我的身体也跟着从门里面滚出来。 跌落时,我摔在门口的台阶上,去势不减,继续往下滚。 恍惚间,我看到,门外有闪光灯频频闪烁,晃得我眼睛都无法睁开。 有人拍照。 这是一个机会,我心里道。 我眼睛睁不开,他们的眼睛也睁不开。 只是我现在浑身酸痛,恢复战斗力有些困难,他们却势头正旺,此消彼长,我还是打不过。 思索间,舞着双节棍的那厮从门里跳出,欺上前来。 我正要举起甩棍反抗,却感觉手中一松,甩棍不见了。再接着眼前一花,一个白色矫健身影在前面出现,犹如灵动的蝴蝶般,在门前飞舞。 她只是轻轻的点,犹如蜻蜓点水,伸出棍子在对方身上碰一下,对方就颤抖着向后倒,也不见她如何用力,身子就弹起来,银白色金属管在夜空中翻飞,三下五除二,门里就躺倒了一片。 她无声无息,在门里转一圈,看到有人想起身,就用棍子点一下,那人就哎呦一声重新躺倒,不敢再动。 我像个傻逼似的张大嘴,呆呆地看着那道白影,心情说不出的激动,崇拜,甚至于是膜拜。 何若男一步一步从台阶上往下走,口里淡淡地道:“王八蛋,欠你的命还清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满怀感激地道:“不,我刚才还没有陷入绝境,我正准备跑,结果你来了。” “你!”何若男瞬间瞪大了眼。 我立即赔笑,谄媚地道,“还清啦还清啦!” 如此,何若男才收了威风,变回之前懒散的拖地步,摇摇摆摆地朝着外面的白胖子走去,上下打量着他,而后开口问:“你那位?” 白胖子副镇长已经被何若男的威武气势所吓到,用尽全身力气压制才不至于他发抖,不但不回答何若男的问话,反而反问道:“你又是那位?” 何若男懒洋洋地回答:“我是何若男,樟木头慢节奏咖啡店老板,你是谁?” 白胖子副镇长闻言不屑地扭头,他身后的秘书却上前一步,对何若男道:“樟木头慢节奏咖啡馆吗?好,我记住你了。” 这话说的,简直白痴到无语。 我早就看他个擦鞋仔不顺眼,尤其是刚才他居然说我小妹东莞时价的时候,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好像他家公子能看上我小妹是多大的荣幸似的,这种人那是标准的汉奸走狗像,尤其此时身处劣势还口舌逞强。 当下我压抑的怒气就爆发出来,上前去抓着他衣领就是两巴掌,抽的他金丝眼镜乱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抽完检查一下,口鼻居然未出血,又多加两巴掌,眼见出血才松手。 身为领导秘书,本来是有监督修正之责,这厮倒好,为虎作伥,狐假虎威,典型的走狗跟屁虫,不打他我都对不起老百姓。 那副镇长平日里蛮横惯了,几时见过我这种凶人,等下就瞪大两只圆溜溜眼,看着我像是要吃人。 不等何若男说话,我就上前去问,“你儿子犯强奸罪你是不是觉得很光荣?” 他看着我不说话。 我又问:“你身为小小镇级领导身穿价值四十万的西装,你对得起养育你的那些公仆吗?” 他身子向后退一步,依然不说话。 我再问:“你纵容你儿子行凶伤人欺凌老百姓,你想过后果吗?你贪污受贿勾结恶势力作威作福,你就不怕反贪局吗?” 白胖子被我一连窜责问气到了,大手一挥,“够了!”又指着何若男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何若男歪着头,道:“我?我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在樟木头开了一间咖啡馆,你想说什么?” “你信不信我叫你的咖啡馆明天就关门?”白胖子已经气到极点,手指连续点戳,唾沫星子溅了我一脸。 何若男愣了,呆呆地摇头,道:“我不信。” 第一百四十八章 白大记者 我却没有那么好脾气,这厮骑在大家头上作威作福惯了,好像谁都怕他似的,今天就要杀杀他的锐气。 当下也不废话,直接上去抓住那领带,右手抡圆了朝他脸上抽,抽一巴掌骂一句:叫你纵子行凶!叫你欺压百姓!叫你贪污受贿!叫你不把群众放在眼里! 一连五巴掌下去那厮就蒙了圈,捂着脸连续向后退,临了我再飞起补一脚,将他踹了个四仰八叉。 回头去看,何若男依然是呆呆的模样,问我道:“你打他做什么?” 我道:“这厮勾结黑恶势力,更改口供,买通医院伪造伤势鉴定,刚才还想把我打死在那大排档里面,实在可恶。” 此时室内那些打手们先后起身,各自重新拿了武器,朝着我们所立之处围绕过来。 除去那个戴铁拳套的至今不得起身,其他六个倒是生龙活虎,没有丝毫害怕。 何若男立即招呼旁边拍照的红发女子,让她躲在自己身后,自己则抖开了甩棍,准备迎敌。 我胳膊后背到处酸痛,战斗力打了个折扣,不敢向前,有意识地向后退,心里打定主意,等下柿子捡软的捏,打人找弱的打。 打团战就是如此,我方人数劣势下,就应该集中力量逐个击破,少个对手就少份压力。 没等我看出来那个最弱,前面小子呼一声就动手了,白刃朝着何若男肩膀斩去。我无法去观察她那边战况,因为有个拿双节棍的屌毛朝我冲来,此时我也是热血冲头,卖了个幌子让双节棍打中我左肩,同时右手迅速一捞,将双节棍一头抓在自己手里。 这是拼着一根锁骨被砸断的危险换来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错过。刚一抓住双节棍,下面就迅速一脚,题中对方裆部。 流氓打架不外如此,高效有力。 对方双腿一夹眼珠子就要鼓出来,我右手趁机一捞,双节棍到手,也不含糊,先对他的脑袋来一棍子,嘴里叫骂一句:“扑街啊雷!” 骂完迅速后撤,反手就是一轮,逼退身后的偷袭者,双节棍去势不减,打中我自己小臂,而且还是尖头打中,疼的我倒吸凉气。 那厮手里舞着一根铁锁链,虎虎生风。 这个可不敢硬抗,因为左肩锁骨此刻明显生疼,再抗一下我估计就趴下了,当下紧急后退,同时将双节棍合在手心,选了个恰当时机奋力掷出,正中对方面门。 那厮一愣间,我一个箭步侧踢,右脚在他脸上补了一下,他就如木墩子般向后仰,却未倒。 这就是练家子和普通人的区别,普通人挨这下子必然倒地的。 我正要趁他病要他命,身子一抖间被人抱住,顿时失去行动力,侧脸去看,却是那个擦鞋仔秘书,此刻双手十指交叉紧紧将我锁住,口里娘们儿一般地大喊,“快来啊!” 紧说慢说,一根铁锁链就朝我天灵盖上袭来,我急忙偏头,那锁链啪叽一声砸在擦鞋仔头上,划过我的肩膀,回到那厮手里。 他还要再抽一鞭子,却没了机会,何若男在他身后奋力一击,甩棍砸在他侧脸,将他砸的翻倒在地。 一朵血花飞溅,溅射到我脸上,我立时闭了眼,同时身体也跟着后面的擦鞋仔一起,向后倒去。 后倒的时候身体被擦鞋仔垫着,脑袋却磕中地,就感觉嗡地一声,头很痛,眼前很黑。 耳朵里听到何若男的惊呼,跟着就是一声轻咤,啪啪啪接连不断的甩棍敲击声,再就是汽车发动声。 我身下的擦鞋仔从地上爬起,我能听到他哒哒哒的皮鞋落地声,到前方二十多米远才有车门开关声。 我想呻吟,却感觉头痛,眼也睁不开,耳朵里听到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想开口喊让他们不要走,却张不开嘴。 这时一双手将我脑袋托起来,急切喊叫:“周发?周发?” 是何若男的声音,我正要睁开眼,忽然间脑中萌生一个念头,若我就此不醒,结果会如何? 如此想着,我便继续闭眼,就当没听到何若男的呼喊。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摔晕了不是溺水,不会有人给你做人工呼吸,有的只是啪啪两个大嘴巴子。 霎时我就从昏迷中醒来,也不敢不醒来,何若男手劲不是一般地大,再让她抽两下,我怕是牙齿都要掉。 尽管醒来,身子却是脱了力,手使不上劲儿。 抬头看看周围,一伙人早撤走了,就留了我们三个在现场。 何若男上下将我打量一番,问道:“哪里不舒服?” 我活动了下,摇头道:“叫车来,我浑身都不舒服。” 何若男立即起身四处望,二百米外石马桥那边倒是车来车往,就是过去不太方便。 那边一直站立的红发女郎忽然说话,“要不我叫120过来?” 我连忙道:“不用麻烦120,我打电话叫车。”说完拨通阿莲号码,那边几乎是秒接,带着哭腔问:“你在哪?” 我道:“尽快把车开到石马河这边来,我好像受了伤。” 那边闻言挂电话,显然是心急火燎,从她秒接电话上来看,她是将手机攥在手里的。 打完电话,何若男问我能否起身,我道可以试试。她便搀扶着我,缓慢立起。 此时的我又开始作怪,明明双腿有力,偏偏要装出一副力气不济的样子,一定要靠在何若男身上才行。 其实我原本不想对她有什么心思,问题是今晚上她的战斗英姿太过玄幻,直接将她的综合魅惑力提升了三四个档次。 美女是一个境界,会武功的美女又是另一个境界。试问天下英豪,谁不想拥有一个既漂亮又威武的女神情人? 当然,以何若男对我的了解和态度,这辈子我估计都别想和她发生不可描述之关系,但并不影响我在心里意淫。 窈跳淑女,君子好逑呢。 我整个人尽量贴在她身上,脑袋靠在她肩上,双腿一软,就将她整个抱住。 好激动。 何若男并未怪我,而是将我胳膊搭到她脖子上,用肩膀支撑,如此就失去好多趣味。 等我站定,何若男才对我介绍那红发女郎,名叫白虞珊,是莞城警讯的记者,何若男以前的高中同学。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记者,感觉很神奇,她们可是天天上电视的人啊。 尽管浑身疼痛,我还是伸出手去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周发。” 白虞珊闻言发笑,伸手过来握住,爽朗地道:“我知道你,男哥对我讲过你。” 听到这句我,我的第一反应是白记者嘴里有两颗小虎牙,笑的时候虎牙露出来,很可爱。 第二反应是原来男哥的名号是在高中时期就已经传开了的。 第三个反应是白记者的手好软。 但是她分明是酒店技师的装扮,如何出现在一名记者身上? 或许是看出来我的疑问,何若男对我做了解答。 “白记者最近在调查酒店桑拿涉黄黑幕,这套行头是打算暗访才故意装扮的。刚好今天晚上遇见你的事,我就喊她来帮忙。” 如此我就懂了,哦了一声,然后对白大记者道:“你这装扮不行,不合格,真正的技师不会像你这样打扮的。” 白虞珊闻言吐了吐舌头,很虚心地问:“那我要如何装扮?” 我就道:“酒店里有专门的装扮技巧,最基本的一个法则就是藏拙露巧,像你这种情况,露腿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你的腿,嗯,你的腿很长啊,就露腿吧。” 不怪我说她,她这个人本来就高挑纤细,偏偏还穿着黑皮外套,里面是个大号吊带衫,衣服里面又用裹胸死命的勒,造出一种爆裂的假象。 但小是事实,再装也是短板,人家客人往下一瞅就没了兴趣。 但她的腿长啊,肚脐眼以下几乎都是腿,不光长,还细,还笔直,这就是她的优点。因为对于男人而言,若是能遇到一双绝世好腿,也足够令人欣喜垂涎,相比而言,喜欢腿的男人并不少,尤其今年的行情,甚至还隐隐有超越的意思。 就像白虞珊这双腿调教好了,足够男人玩一年。 可白虞珊呢,偏偏穿着一条宽松长裤,若不是夜风吹拂连我都发现不了她的大长腿。 听到我这番话白虞珊很是惊诧,对着何若男吐舌头。 何若男笑道:“早说了,你要采访桑拿找他没错,他本身就是行业顶尖皮条客。” 这话说的让我脸红,心说何若男肯定是故意的,人家大美女刚对我有点崇拜,她就揭我的短。 当下白虞珊就拿出手机,对我道:“周先生你的号码给我,以后要什么资料,我就找你好了。” 我也不做推辞,将自己的号码告诉她,很快人家就拨过来,并很贴心的帮我存好。 还特意指着那个“虞”字对我道:这个字,读yu,不读lu。 我看了看,对她说:“不是读吴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哥来救 阿莲车子开来,何若男扶着我上了后座,她自己则去骑机车。 我原本有心叫白虞珊上车,却看到白虞珊很自然地上了机车,并将何若男搂紧。那一瞬,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我心头,总觉得两个女人搂在一起不正常。 我问阿莲:“阿莲,你看那两个,有什么问题吗?” 阿莲刚将车子发动,闻言抬头去看,几秒钟后回头,“没什么问题啊。” 我提示道:“你看,她们搂的好紧,那个谁前胸贴着那个谁的后背。” 阿莲弱弱地道:“应该没关系吧,晚上骑摩托,挺冷的。” 我还是不死心,继续循循善诱,“如果是个女司机骑摩托载你,你会不会用自己的胸紧贴她后背?” 如此一说,阿莲才有点反应,道:“是挺奇怪的哈。” 我这才长出一口气,内心满满的成就感,好像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前面阿莲问一句:“你不是受伤了么?”我这才想起自己浑身酸疼,尤其锁骨部位,疼的厉害,赶紧让阿莲开车,送我去医院。 路上时候,阿莲对我讲了我被抓之后的事情。 我这边被抓进分局,那边阿莲跟随医生到了医院,她怕小妹有什么需要,结果在医院没呆两分钟,阿妹就挺着肚子来了。 阿莲不敢说自己是从ktv过来的,扯谎说自己头疼,来开点药,这才和阿妹待在一起,等小妹检查出来。 小妹出来后,又来了两名女警,详细问了许多,又做了记录,忙完都快一点。 原本阿莲要送阿妹两姊妹回家,结果医生又拿来一份检查结果,让小妹签字。小妹看完生气,不签。 如此就惹了麻烦,又过来两名男民警,将小妹带走,问带去哪里,却是不说,阿莲急的呜呜哭,阿妹却很淡定,拿起手机也不知给谁打的电话,不到半个钟,门外就来了个大肚子孕妇,说要帮阿妹解决此事。 再后来阿妹跟那大肚子孕妇走了,阿莲就自己在家里等候,整夜不敢合眼,手机也不敢离身。 听说小妹被警察抓走,我就无名火起,心说这班人还真是大胆,果真是要判小妹一个不配合强奸罪吗? 当下我就给阿妹打电话,先问她现在在哪,确定她无事后我再去找梁骁勇。怎么说也是干弟弟,帮过他几次忙,如今小妹出了这种事,他这个干大哥无论如何也得出分力。 结果阿妹那边一接通就是小妹的声音,让我一阵欣喜,问她如何出来的,说是王子聪王公子的功劳,委托自家老爷子半夜里直接打给市公安局局长,不到十分钟那边就把人放了。 如此我才在心里长呼一口气,可以安心的去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阿莲要扶着我进去,我摇头道不用。 我对她说:“阿莲你回去吧,阿妹她们马上就来了。”言下之意,怕阿妹看见阿莲跟我在一起。 阿莲眼圈就红了,她说:“我就是担心你。” 如此我心里也不痛快,再担心我,又如何?这里不是小三该出现的地方啊。 道理谁都懂,但真正事情到跟前,却由不得人。 尽管我一再说,阿莲还是不走,她道:“我不跟着你,我就藏在别处,远远地看你就好。” 这话说的又让人心疼,却又气恼。 小三不像小三的样子,超出了小三该操心的范围,那就是不是美好,而是危险。 实在无法,我对她道:“你先回去睡觉,等下检查结果出来,我给你发信息,如果问题不大,明日我去找你。” 如此,阿莲才肯坐回车里,却不走,要目送我进医院检查。 我在想,以前那个通情达理的阿莲去哪了?为什么感觉现在的她越来越烦了呢? 爱情专家左哲·本仁·南柯在书中讲到:当一个女人最烦你,最无理取闹的时候,就是最爱你的时候。当某一天她不再烦你,并变得通情达理,那么,祝贺你,她不爱你了。 每个男人最希望的,就是有个女人爱。同时,他最讨厌的,是女人爱的太深。 爱情七分好,这是真理。 医生给我做了全身ct,头部轻微脑震荡,左锁骨有轻微骨裂,需要贴中药,其他身体部位的红肿是肌肉挫伤,抹点药水就好。 总体来说,没什么大病,就看我有没有报警。 我问医生:“报警的话怎么样?不报警的话又如何?” 医生不好意思地笑,“报警抓到打你的人,有人出医药费,你可以躺在床上十天半个月,我们帮你恢复好。如果抓不到打你的人,你就回家去躺个十天半个月,自己恢复好。” 医生这个说法让我想起我大的一句至理名言:感冒嘛,治疗是一个星期好,不治也是一个星期好,不如不治。 医生这边刚检查完,我的结拜大哥王子聪就带领着夫人和我老婆小姨子到医院了,几个人气喘吁吁,神色慌张,好像是来见我最后遗容一样。 眼见我还活着,大哥才松一口气,过来急切说道:“怎么回事?我四处打电话找你,都不见你踪影,派出所没有,公安局也没有,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很奇怪,问他:“你打给谁了,说没见到我?” 王子聪道:“派出所所长,分局副局长,还有你那个合伙人梁坤,都说不知道你怎么回事。” 听到王子聪如此说,我脑袋里面嗡的一声,怎么想都想不通,坤哥你可以不救我,但你也不能隐瞒我的情况,不让别人来救我啊。 转念一想,或许他也有难处,若今天晚上不是何若男忽然出现,我必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说没见过我,是将他的嫌疑跟我拆开,这也是无奈之举。 想起两个小时前,他还义正言辞地站在我身后,保护我。两个小时后,却是这个结果,我就不免唏嘘。 能让他做出如此决定,想必对方也下了大本钱。 王子聪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讲了一遍,当然这里隐瞒了坤哥带我去谈判的事,只讲了是我独自去谈判,然后跟他们火拼,最后将他们打跑。 讲完我一阵唉声叹气,头痛不已。 王子聪问:“打赢了怎么不高兴呢?还是这个样子?”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大哥你是富豪公子,当然体谅不到我的难处,那厮是副镇长,权势滔天,晚上又被我抽了两耳光,肯定怀恨在心,他那么大的官,想要弄死我,跟捏死一只蚂蚁样。” “我丢他个全家死扑街!”结拜大哥王子聪瞬间暴走,在医院走廊里面大吼大叫,“副镇长,好大的官呐,视人命如草芥啊,无法无天啊,我王子聪就站在这里,看他敢动我一根头发。” 我低头不语,旁边的大嫂却不高兴了,教训老公道:“瞎嚷嚷什么呀,你那么有本事,就帮阿发解决这个问题,在医院里瞎嚷嚷什么?” 王子聪闻言脑袋点的跟鸡啄米一样,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看了半天又把手机装回去,对我道:“阿发,你系我细佬,小妹就系我妹头,佢今日对妹头做出呢种禽兽不如之事,就系灰我王子聪头上屙屎屙尿,我唔会放过佢。” 此时阿妹才开始表态,很随意地摆手,做哑语。 我还没翻译,那边阿珠就先说道:“不行,不能就这样算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必须给他一个教训,那个孩子满十八了吧?满十八就是成年人,要负法律责任。” 眼看大哥大嫂都情绪激昂,我心里才感到欣慰,自己来广东这么久,也不光是交了些狐朋狗友,也有几个真心帮忙的朋友。 小妹此刻也弱弱地道:“和他们打官司我倒不怕,就是那个医生化验报告,被他们拿去销毁了,又重新开了一份,让我签字,我没签。” 几个人立时面面相觑。 稍一转弯,我就有了对策,对小妹道:“无事,明日咱们来医院,我找个医生给你重新检查一次,再开一份报告。” 王子聪也在旁边帮腔:“对,就是这样,明着打官司,他们肯定输,我再去跟老爷子说说,找人举报他行贿受贿,市上管不了就去省上,省上管不了就去中央,总有人能制住他一个小小的副镇长,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 至此,天色也不早,王子聪提议,大家先回家睡觉,明日再商议。 我们一行上去王子聪的霸道,经过树林阴影时,我看到阿莲的凯美瑞藏在哪里,黑漆漆的一片,寂静无声。 我想,阿莲肯定在车里静静地看着我吧。 想着,我就扭头看哪里,对着哪里笑。 这边霸道刚一点火,那边凯美瑞也跟着发车,这边开大灯,那边打转向,这边向前走,那边也徐徐启动。 王子聪夫妇坐在前排,后排小妹先上,我让阿妹坐中间,她却嫌自己体型臃肿上下不方便,让我坐了中间,自己坐了外面。 王子聪在前面高谈阔论,讲他法院里面认识谁谁谁,检察院里又认识谁谁谁,又说这次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要让他的副镇长都当不成。 黑暗中,我们三个都无声无息,我右手揽着阿妹,给她一个安稳的依靠。 左边,一只冰凉又胆怯的手,慢慢伸来,最终将我握住。 第一百五十章 对策 等回到家里,已经接近凌晨,忙碌了一晚上,大家都饥肠辘辘,阿妹前去煮面,我则躺在客厅沙发上休息。 左边锁骨骨裂,一阵一阵的痛,钻心的痛,就像电子脉冲那样,痛一下歇一些,我掀开那药膏看,骨裂的部位红肿淤青,心里暗自道:双节棍果然名不虚传,挨一下子这么伤。 小妹坐在对面,神情紧张地看着我,满满的都是担忧。 我对她道:“呐,这次事情过了,记住这个教训,不要随便跟人去ktv,那种地方本来就容易出事。” 阿妹乖巧地点头,而后道:“是阿雅她们诳我的,讲全部是女生,谁知道后来那个疯狗来了。” 此时小妹脸上已经清理干净,可见两侧有瘀痕,身上衣服也换了,但明显看出来那衣服不是她的,应该是阿珠借给她穿的,整个大了一号,t恤穿着身上像连衣裙。 我看到,她脖子上也有抓痕。 瘀痕这种东西,刚受伤的时候不会出现,等过上三四个小时就开始显现,七八小时后就很明显,昨天晚上医生的诊断肯定不准确,他看到小妹身上未出现青紫色瘀痕,鉴定结果上也不会写太重的伤。 那边小妹坐着无聊,就起身道:“我去冲凉。” 我立即叫住她,“无须冲凉,等下八点,我带你去医院重新检查,你的伤势情况要做一份新的鉴定报告。” 小妹哦了一声,又重新坐下。 我发现,自从昨夜的事情后,小妹乖巧了许多。 阿妹煮好面,我们三人吃。 阿妹问:你带她去找那个医生? 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干姐啦。” 如此,阿妹放心地点头,落在我眼里,感觉怪异,仔细想了想,放下筷子,问小妹,“头先是谁帮你检查的?” 小妹也放了筷子,看了看阿妹,酝酿了下道:“最先去的时候是个年龄大的女医生检查,都检查完了,又进来一个男医生,要重新检查。” 我一听就急眼了,却不好发作,强忍着冲动,用温柔的语调问:“然后呢?” 小妹眼眶里面就开始渗水,道:“我不给他检查,他就骂我,还想动手打我,是那个女医生拦着,他才没打到。” 卧槽! 我左右看看,问道:“那个医生是谁?” 小妹答:“后来听讲,那个医生跟他们家有亲戚关系,他在给那个疯狗治伤的时候,听疯狗讲了什么,就很气愤,要过来找我麻烦。” 小妹讲完,就不再说话,低头吃面。 我隐约猜到一点,应该是那黄毛对医生讲了,他根本没成功,所以那个医生想亲自确认,看看小妹的伤势。 目前唯一的问题是,膜破了,医生能分得清是什么原因破的吗? 如果医生能分的清,这件事还要麻烦,就像坤哥讲的,对方得手了,这件事有的谈,对方没得手,我却把他打个半死,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我不明白法律在这块有什么标准,但我知道,即便是正当防卫,也有个过失杀人罪,对方已经失去了行凶能力,却被我打伤,我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想到此,我心里一阵后悔,责怪自己总是不够冷静,头脑发热,如果当时能稍微冷静一点点,教训他一顿,而不把他打伤,将他扭送去派出所,或许事情会是另一种结果。 想到此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一时的冲动造成骑虎难下的恶果。 那副镇长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闹上法庭,一旦他们确定自己儿子并没有成功碰到小妹,我就是故意伤人罪。 至于强奸未遂,以他们的能量,很轻松就能改掉剧情。两个年轻仔谈情说爱,其姐夫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事后为了逃避责任,窜通小姨子反咬一口。 这种剧情是个人都能想到。 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小妹的鉴定书,必须得朝着对我们有利的一方发展。 吃完饭,我让阿妹先睡,我去洗碗,并对她道:“等下八点我就带小妹去医院重新检查。” 阿妹一夜未睡,也是困了,哈欠连连,走去房间拿出银行卡,对我道:“检查完身体重新买辆车。” 这个命令起先让我惊讶,随后一想就明白,昨天开阿莲的车去救小妹,虽然都没有说,但大家都不是瞎子。 仿佛为了强调买车的重要性,阿妹特别补充道:如果你不想跟别人有关系,就断的干脆点,不要整天找这个借口那个借口发生纠葛。 此话说的很明白了,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小三,尽管你不承认,但我就是知道。似阿妹这样能容忍的已经是世间少有,换做别的女人,早就气的爆炸,让男人一日都不得安宁。 这也跟当地人文风俗有关,我去菜市场买菜,听那些大妈阿姨所谈论的就能知道,谁家老公都在外面胡搞,哪有不偷腥的猫儿,大家聚在一起相互交流讨论,俨然成为一种风气。如果谁家的男人没在外面洗过桑拿包个小老婆,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想想看,这里的人土地被征完,家家盖起小楼房,经营出租屋,每年村上还有工厂用地的分红,生活无忧无虑安然自在,还有什么盼头? 温饱思淫欲,这是古人的经验。那些黄脸婆们知道自己的本事,男人见了那些北妹眼睛如狼一样的放光,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在她们的思想里,男人在外面玩不可怕,只要不离婚,自己还是家里的主事婆,依然有地位。 那些脾气硬的,闹得凶的,被老公扫地出门的,结果又如何? 阿妹明白这些道理,她气也气了,吵也吵了,甚至旁敲侧击的引诱,我都没有供出事实,所以,在她心里,多少还有些庆幸,或许老公真的没有乱来也说不准。 就像前几日她故意涂抹了跟阿莲一样的香水,换个心思不坚定的人恐怕就要被感动,当场承认。 我就不认,打死都不认,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我都不认。 没出轨就是没出轨,捉贼不拿赃就是没办法。 阿妹让我买车,从她的角度出发很对,从我的角度出发也觉得可行,但问题是,那捷达只是轮胎被放气,车玻璃破碎,车身被喷漆,主体架子没坏,功能正常,修理修理能好。 但阿妹就是不依,强调道:今日我必须看到新车,不然你不要进家门。 我忽然想到德叔,问道:“阿爹呢?昨晚这么大的事,他知道吗?” 小妹道:“昨日夜半给他打过电话,讲今日清早就能回家。” 我闻言点头,心道德叔尽管好赌,但在正事上却不马虎,也算不得多坏。 当下距离天光尚早,我让小妹也躺着休息一会,我定了闹钟,等会去叫她。言毕我朝房内走,刚好上床,却被阿妹阻拦,她道:你去外面沙发上睡,我昨夜未睡,要好好休息。 我很奇怪,“你睡你的,床这么大,我又吵不到你。” 阿妹道:你身上的气味难闻,你进来我会睡不着。 我便转身出门冲凉,心里还在奇怪,昨晚上没干什么啊,哪来的古怪气味? 这边前脚刚出门,后脚阿妹就将房门关上,并咔嗒一声反锁。 我才知道,她只是想赶我出来睡觉,跟气味无关。 但是没道理啊,我最近表现极好,没犯任何错,她这是为啥啊? 尤其是昨晚,我为了小妹身负重伤,这应该得到奖励才对,怎么还将我赶下床了呢? 正疑惑间,小妹从楼上下来,脸色俏红,眼神飘忽,走到我面前,也不说话,就那样轻轻坐下。 好歹我也是老江湖,不敢说万花丛中过,但也不是雏儿,看看小妹这样子,我本能地发觉到不对,当下就蜷缩了腿,放了警惕心,问道:“你怎么不睡?” 小妹怯生生地答:“睡不着。” 这可是见鬼了啊,小妹跟我可从来没用过这种语调说话,这哪里是小姨子跟姐夫的讲话方式,分明是怀春少女面对心上人的羞涩表达啊。 仔细一想,我就明白怎么回事,当下对她道:“医生检查的事不用担心,干姐那边自有我去交涉,她会帮你处理好,除去她之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碰你。” 小妹红着脸点头,却还是不动,依然低着头,看着自己双脚,面皮像熟透了的柿子。 我咳咳两声,又道:“时间尚早,你去休息,其余事情不用担心,我会搞定。” 小妹还是不动,反而伸出芊芊玉手,轻轻搭在距离我大腿不远处,也就四五厘米的空间,我猜测她是想搭上我大腿,又鼓不起勇气。 我想起方才回来的路上,在霸道车内,她冰凉又紧张的小手握在我手里,当时我就感觉到不对劲,以为她是受到惊吓,需要一点男人的安慰,因此没多想。 但现在看来,问题却是不同了,先是阿妹将我赶出房门,再是小妹主动过来接近,这事情还不明显吗? 再加上阿妹最近一直念叨的口头语,总是担心自己生产过程中出了意外孩子将来没有母亲受苦,一直建议我娶了小妹,说什么小妹再不好,毕竟也有血缘关系,肯定不会亏待孩子。 这问题我不是没想过,但那也是阿妹没了以后的事,眼下怎么能乱来?我可是卯足了劲儿准备给她做开颅手术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江湖传言 小妹还是不动,依然端庄地坐在原地,身子绷得笔直。 我见状不再说话,倒在沙发上假寐。 小妹忽然道:“你以后不要再去见那个妹仔了?” 我心里一动,猜测她说的是阿莲,但嘴上还要多问一句:“那个妹仔?” 小妹低着头道:“脸上有疤的。” 我皱着眉嗨一声,“你说什么呢?只是平时帮个忙而已。” “帮个忙你替她出头?要在看守所里发悬赏?”小妹忽然激动了,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我又道:“你不要以为我小,什么都不懂,如果不是她,你的车子怎么会被人家砸烂?” 我闻言从沙发上坐起,看着她问:“这些事你从哪里听来的?” 小妹一甩头,气鼓鼓的,先是不理我,等了许久才道:“樟木头就这么大,发生的事情也不多,你那么英勇,大家都传遍了,也就是阿姐每天呆在家里被你蒙骗,什么都不知道。” 我闻言正色坐好,继续问:“你在外面听到关于我的什么内容?” 小妹就连珠炮般地发射,“讲你樟木头第一能打,为人讲义气,又好色贪财,帮警察抓过人贩子,毒贩,还说,还说你有十多个老婆,半山酒店的妹仔每个你都玩遍。” 我去! 我吓得直接从沙发上坐起来,严肃反驳道:“造谣!绝对造谣!绝对恶意的造谣!” 讲完小妹气鼓鼓地盯着我,胸口起伏的更厉害了,双眼都冒火。 我耐心对她道:“你已经高中毕业,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抓人贩子抓毒贩那是先前我想做警察才做得事,这个我承认,可是十几个老婆这件事从哪里来?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十几个老婆?一天晚上换一个也得半个月呢,我不得累死?” 说完还摆出一副小丫头你怎么这么傻的嘲讽表情,岂料小妹接着道:“可是好多人都看到,你每次出去都带着不同的女人,还都是漂亮年轻的妹仔。” “荒谬!”我严厉地敲桌子,“怎么可能?你几时见过我在外面带不同的妹仔出去过?这都是江湖上以讹传讹,小孩子嘛,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不就喜欢吹嘘一些社会人物,什么大龙当年两把西瓜刀从樟木头砍到常平,又从常平砍到樟木头,三天三夜都不眨眼,开玩笑嘛,不眨眼他眼不干啊?” “就是真的。”小妹仍气鼓鼓地反对,“我有同学看到了,那个疯狗也见过,他还说,就是想尝尝樟木头第一打仔小姨子的味道。” 这话说的,我都没法圆。 又重新坐下来,道:“你也知道那是疯狗,疯狗讲的话怎么能信呢?我也是人,又不是神,找那么多女人不累吗?” “不累?”小妹盯着我目光灼灼地道:“他们讲,你,你……”说了两下不说了,转头去生闷气。 我却弄的莫名其妙,“我又怎么了?” “他们讲你有驴子那么大,女人都喜欢。”小妹一口气讲完,立即转身跑了,蹭蹭地上楼,好像后面有个鬼在追。 我半愣在沙发上,成呆滞状,末了用手摸头,暗自寻思,这特么都是谁走漏了风声? 这种事情明显是江湖传闻,乱讲来的,人怎么可能有驴子那么大?那就不是人了。 江湖传闻而已,怎么这些人就信了呢? 小妹上楼,我也没了继续睡觉的心思,跟随着上楼,去开电脑上网。 最近我也学会了一款游戏,红色警戒,无事的时候玩玩,也挺不错。当然,电脑的主要用途还是跟张雅婷通信。 此时的通信,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天不对张雅婷吹个牛,我就浑身不舒坦。现在的我,在张雅婷眼里已经是二级警司,再破获几个案子就准备升警长,警长和警员制服外观上差不多,但级别不同,毕竟带了长,那就是长官。 另外,我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追踪毒枭,每次行动都非常凶险,并且还虚构了一个队友牺牲,让我心痛的不行,最近还在跟踪一个大案子,每天都很辛苦,吃不下睡不着,身上的伤口是新伤压旧伤,但我并不在乎,依然奋斗在战斗第一线。 总之怎么吹的凶就怎么吹,且情节合情合理环环相扣,凶险处命悬一线,动情处催人泪下,要不是每天还要买菜做饭洗衣,差点我自己都信了。 反正张雅婷远在美国,又见不了面,永远戳穿不了,就随便吹了。 再说了,我这种吹法也只对张雅婷一个人,反正小妮子现在是对我崇拜的不行不行,整天鸡毛蒜皮的事都要给我汇报,通信内容也从最开始的三四行变成十几行,内容也丰富多样。 并且,她的生活照也时不时地随信寄来,每张都能拿去做挂历。 我想,这就是中国最早一批的网恋吧。 此时凌晨六点,在美国也是刚入夜的样子,我这边刚发了邮件,那边就秒回了,内容只有一句话:八月中我回来看你,有空吗? 登时我脑袋就嗡地一声炸了,牛皮吹的太大,容易爆炸。 不过这也难不倒我,立马给她回信息,最近跟任务跟的比较紧,看情况吧,或许八月份你回来我的案子办完了,见个面不难。 如此说也合情合理,进可攻退可守,她若真的杀回来,我就推说自己任务忙,见不了,事情完美解决,没有任何问题。 既然如此,为何不多调戏一下? 当即又起草一份,雅婷吾爱,惊闻归期将至,万分欢喜。这一场景在我梦中出现过多次,终于愿望成真,在见不到你的日子,我是多么的难熬,每每夜晚都要看着你的相片半个钟才肯入睡,思念之情早已泛滥成灾,你回来前千万给我提前通知,我好安排合理时间见面。 末了,还多问一句,你是否也如我思念你一般思念我? 信息发出我很骚情,在房间内做怪舞。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网恋而已,虚拟的嘛,大家又不见面,不发生任何身体接触,即便是欺骗,又能骗得了什么? 在我心里,只要身体不发生关系,那就是安全的,纯洁的。 不多时就收到张雅婷回信,上面就一个单词:yes! 这是什么意思?她也很思念我吗? 我笑笑,将邮件删除,打开红警。 我看过许多影视剧,当人物遇到问题时候总是寝食难安,辗转反侧,我觉得那是骗人的,你看我,出了天大的事,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不用在乎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此时的我,已经忘了自己被关在看守所里一整天都吃不下饭的情景了。 很快八点到了,我起身去旁边房间招呼小妹,带她去医院重新检查。 小妹换了自己的衣服,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困到极点却极力硬撑的结果,当然,也不排除她昨晚哭的太多。 下了楼去,我还特意去看阿妹,房门紧锁,应该是睡熟了。 我想她也累了整晚,等她饿了,自会起来做饭,就领着小妹向外走。 因为已经说过不许我跟阿莲有瓜葛,我也取消了借车的打算,去门口挡的士就是。 此时樟木头的正规出租车还不多,大部分都是拉客黑车,车前挡风玻璃上放个红色瓶子,见到招手即可。 我拦了辆别克,告诉他我们去医院。 别克司机是个话唠,喋喋不休地讲着昨晚上ktv发生的事,樟木头就这么小,一个副镇长儿子在ktv被人差点打死,这就算是大案子,小道消息传的贼快。 那司机道:“要我说也怪那小子瞎了眼,谁不好惹?偏偏要惹周发那个烂仔,樟木头谁都知道,周发不要命来的,别说他爸爸是副镇长,就是市长,周发也是照打不误。” 我坐在后面,转头看小妹,小妹也看我,忽而莞尔一笑,很是可人。 她将手伸过来,抓着我的手,问道:“阿叔,听讲周发有很多女人啊?” 提起这个话司机就兴奋了。 “哈,那是当然啦,少年英雄嘛,妹仔们都喜欢,就像你男朋友,高高帅帅,你不是也喜欢?周发就厉害了,他人长的潇洒,又多金,讲义气,是个女孩子都喜欢啦。” 小妹闻言就用力掐我手心,面上却笑眯眯地问:“那你知道,他有多少个女人?” 司机笑道:“这谁能讲的清楚,我又不认识他,哪里知道。” 小妹道:“你不知道,你的朋友应该知道啊。” 司机立即点头,正色道:“我有个朋友跟周发很熟,我听他说,周发好像是有六个女人,一个星期呢,就一天换一个,周日呢就休息,哎呀,啧啧,那个小子,一般人比不了咯。” 我的手心更痛了。但我却不喊痛,而是清了嗓子道:“据我所知,周发很爱他老婆,每日晚出早归,两公婆感情很好。” 司机就笑,“这你就不知道啦,周发爱他老婆不假,但更爱他小姨子啊,啊哈,你是不知道,周发的小姨子有几靓,仙女都比不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检查身体 小妹在后面掐的更痛了,我慌忙抽出手,不满地对司机道:“大叔,讲话要有证据的,不要整天乱传些风言风语。” “风言风语?”司机不乐意了,“你阿叔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乱传风言风语?我家隔壁凤姐在医院上班,亲眼见到那个周发去医院睇病,听说是染了花柳,惊动了好多医生,都去参观,她自己也在旁边看了一眼,哇,你不知道啊,那周发的本钱不知有好大?讲出来吓死你!” 说最后一句话时候司机还回头喷一句,然后撩起衣服给我看他的胳膊,“看到没,就像我胳膊这么粗,她亲眼见过,有医生还量过尺寸,拍了照片,还能有假?你想啊,一个女人怎么降得住?少说也要八个女人才够,哼,我要是有那么大本钱……” 说话间医院到了,车子停下,我对前面司机道:“大叔,你误会了,周发得的不是花柳,他是得了另一种奇怪的病……” 我这边正准备解释,那边小妹已经气呼呼的推门下车,往前走了。 见状我就改了面孔,一把扯过司机衣领,对他吼道:“我顶你个心肝脾胃肺,你竟然敢胡乱编排我?知道我系边个?” 司机被我吓的手抖,仔细盯着我看,惊叫一声,“啊,对唔住啊发哥,我老眼昏花唔识真人像,你莫打我啊。” 我是又气又好笑,将他松开,对他道:“记住我这张面,以后不要乱讲话,还有,同我一起的女仔是我小姨子,你下次载到佢要给她道歉,就说你刚才讲的话都是乱讲的。” 司机闻言立即鸡啄米般点头,“我知道啦,我知道啦。” 我闻言下车,着急去寻小妹,连车费都忘了付。 小妹在医院大厅里等候,撅着嘴生气,见我来了也不理,喊都喊不住,也不知她疯跑个什么劲儿。 好不容易追上她,将她拉住,问道:“你跑什么?不去做检查吗?” 小妹一只手被我拉住,脸却扭到一边,还在呼呼生气。 见状我唏嘘一声,道:“你怎么不明白呢,都是江湖传言,完全不可信的。” 小妹就道:“就算是传言也会有根有底,总不能凭空生风波,人家能那样讲,必然是你那样做了。” 哎呀这小妹怎么纠缠不清呢。 我又道:“呐,外人说的话你信,我说的话,你就不信?” “你自己在外面玩妹仔被抓包都不肯承认,你还指望我相信你什么?” 这话说的也是,我换个说法,“你想想,别人讲我有驴那么大,去年我在医院时候你应该见过的,根本没有那么大对不对?就这一点足可以证明他说的是经过夸大后的谣言。” 小妹却反驳道:“当日在医院你那还是未充血状态,不要以为我是小女孩就什么都不懂,我也学过生理课程。” 我也是哔了狗! 明明是一对夫妻生产的两个女儿,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当下不再纠缠我的问题,换了和善的口气道:“先不管外面怎么传我,给你检查身体要紧。” 小妹闻言不理,继续背对着我。 我就急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江湖上传什么你就信什么,江湖上传我们有一腿,那你自己说,我们什么时候有过一腿?” “最气的就是这个。”小妹怒道:“明明什么都没有,现在外面却传的风言风语,我出去找朋友玩,别人都用那种眼神看我。”说到激动处,小妹开始掉金豆子了。 如此,我才知道小妹的委屈,缓缓对她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连累了你,我向你道歉。” 小妹一抹眼泪,硬气地道:“不用。” 我又道:“既然不用,那就随我去做检查。”她还是不动,我就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走啦,在这里生气也是于事无补。” 干姐值的是早班,我在她办公室找到她,跟她把事情前后经过讲了一遍,听的干姐气恼不已,连声道:“太可恨了,简直无法无天,是那个镇的镇长?” 我摇头道:“不知道,当下最重要的,是重新出一份受伤报告,不然我就陷入被动了。” 干姐道:“包在我身上。”说完拿出手机打电话,不多时就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笑眯眯地对干姐问好。 这里的院长是干姐家里的老头子,干姐虽然只是负责外科,但身份尊贵,来来去去的医生护士都要巴结她。 干姐对我介绍,说这是桃姐,妇产科的。 桃姐人很和气,见面就道:“这是昨天晚上来的那个妹仔吧,还记得我吗,昨天晚上是我给你检查的。” 小妹微微点头,道:“谢谢你昨天晚上帮我。” 桃姐就笑,“小事情,既然来了,我就再给你出一份报告吧,你们也来得正好,再晚一会我就下班了。” 当下小妹跟随桃姐去做检查,我在外面等候,干姐去问:“你那个病怎么样了?” 我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她是问我被蛤蟆咬的事情,立即点头,“差不多好了。” 干姐有点迟疑,想了想道,“能让我看看吗?” 看? 我就有点为难了,以前病的时候给你看,那是病。现在病好了再给你看,那就是耍流氓了。 干姐说道:“我这几天做了持续观察,这个病毒单靠人类自身细胞很难杀死,并且潜伏期很长,我担心你的病没治好,可能还要犯。” 如此一说我倒想起来,最近两天虽然不红不痒,但表面上还是长了许多小疙瘩,如同癞蛤蟆身上的疙瘩一样,凹凸不平,且在逐渐变硬。 当下就道:“好,去哪里检查?” 干姐就带着我向实验室去,位于四楼最东边的一间大办公室,楼道内非常清静,里面除了电子设备,几乎看不见几个人影。 干姐说道:“我们医院要升级为国际性的大医院,独立实验室是必不可少的,后期还有几个项目要和中山医科大联合进行,这里面所有的设备都是从国外进口来的,精密度非常高。” 这就是科研人员和普通人员的区别,换做我介绍的话只消说一句:这些仪器有多贵,就能把人唬住。 干姐先让我脱下裤子目光检查,看了后摇头道:“还是和之前不同,这些小疙瘩是怎么回事?” 我道:“不知道,那天被鸭子啄过后就一直有,不痛不痒。” 她让我躺在一条金属板上,操控一台大型仪器往我身上放,眼睛趴在两只跟显微镜孔一样的观察口上,手里操作两个小按钮。 我能看见,两个小小的按钮可以来回动,按钮朝哪边,这机器就朝哪边,行动非常灵活,还能转弯。 干姐道:“这是半自动机器手,用来进行一些精准试验,你现在不要动,我要分析一些成分。” 说话间那机械手头部就伸出一个探头,发出嘤嘤的叫声,降落在我身上,距离三四厘米,刺刺发出一道光线,我就感觉自己身上好像被针扎了一样,速度极快,瞬间又恢复正常。 梁思燕没说话,我也不敢乱动,继续躺着,但心里总是莫名害怕。 机器滴滴两声,有打印纸从出口出来,梁思燕拿过来看一眼,说了一句:“奇怪!” 她又拿来一支玻璃签,对我道:“我要化验你的血。” 讲完玻璃签就扎在我手指头上,还没感觉到,抽血已结束。 我很惊奇,印象中的抽血可是要抽满满三试管呢。 她将血滴在一块四方小玻璃片上,又放入机器里,嗡嗡一阵响动,又是一长串的打印纸出来。 速度非常快。 我见她看的认真,就问道:“有什么问题?” 她也不回答,走过来对我道,“从肌肉里面检测的数据和血液里面的数据不一样,我要重新提取一些组织。” 我闻言有点慌张,“什么数据不一样?我得了什么病?” 她也不回答,挥手让我躺好,道:“现在有反应吗?” 我看了看四周冷冰冰的机器,摇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你这样我好慌啊。” 梁思燕道:“现在才是提取数据阶段,结果要反复对比研究才能知道,你先别担心,有结果我自然会告诉你。”说完让我躺平。 她越是这样,我越是发慌,越是发慌,越是不行。 梁思燕看了看,问:“怎么没反应?” 我道:“可能需要一些刺激。” 梁思燕愣了愣,而后拉低胸口,直逼我双目,低声问:“这样够刺激了吗?” 瞬间,我就起了反应,慌忙道:“够了够了。” 她立即操纵仪器,又一道射线刺入疙瘩,感觉针扎,疼痛感更强。 接着拿出两只玻璃签,分别去仪器里化验。 很快,新的检验结果从打印孔里出来,梁思燕却不去拿,而是去旁边桌上拿起一把医用卡尺,过来测量。 我越发弄不懂她要干什么,心脏跳的飞快。 她一边量一边道:“小弟,你自己都没感觉,你现在和以前相比有什么变化吗?” 我仰起头往下看一眼,道:“我个人变化不大,但那里变化很大,这跟蛤蟆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买车 她还没回答,实验室门滴滴一响,一个矮墩墩胖乎乎的大嘴女医生进来,见到梁思燕很热情地打招呼,“梁医生又搞科研呢?” 梁思燕嗯了一声作答,我却看到,那大嘴妇女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差点撞到墙,忽然想起黑车司机说他有个亲戚也在医院,急忙问道:“干姐,那个医生叫什么?” “凤姐咯。”干姐一边记录一边说,我的内心却泛起了波浪,对干姐道:“医院里的医生喜欢乱说啊,今天打车来的时候连黑车司机都问我是否得了花柳。” 梁思燕闻言收齐卡尺,示意我穿裤子,然后说道:“说你得了花柳是我故意让人放出去的,实际上你的病症很奇怪,我不想让除去我之外的其他人知道。” 这…… 我看着梁思燕满心都是尴尬,还以为是凤姐走漏风声,弄了半天是干姐亲自放出去的消息,只是不知道,我这个病有什么稀奇,值的她在外面放烟雾弹。 当下就对梁思燕提出这个疑问,我的病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梁思燕对我招招手,带我去了实验室后面的观察室,打开电脑,调出许多资料,指着一些数据对我道:“根据研究显示,你所感染的是一种传染性病毒,这种病毒的复原能力和抗病能力非常强,它会逐渐改变人体的表皮层肌肉组织结构,但变成什么样目前还未试验出来,这是一种新型病毒,世界首例,是我发现的。” 说到这里,梁思燕故意停顿了下,问我,“你知道发现一种新型病毒意味着什么?” “巨额财富?” “错!”梁思燕摆摆手道:“巨额财富只是其中一个,主要的,是能告诉人们更多的自然规则,生物学研究起来比其他学科更复杂,这牵扯到基因技术,讲太多你可能不懂,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感染的这种病毒,在世界其他地方都还没出现过,很稀有,故而很珍贵。” 这一点我信,毕竟全世界那么多人,没有人会像我一样闲的没事去玩癞蛤蟆,还是一只被工业污染过的毒蛤蟆。 梁思燕又道:“从目前分析的数据上看,你体内的病毒已经稳定,这应该是鸭子唾液的功劳,具体里面包含着什么原理,我还需要再研究一下。” 我默默点头。 梁思燕又拿着记录的数据看了看,对我道:“再有就是,你比以前增大了许多,最近有服用过什么激素吗?” 我摇头,“没有,就是那天被蛤蟆咬过后它就肿了,然后一直保持在这个状态。” 梁思燕哦了一声,道:“很难得,看来你以后的夫妻生活会很幸福。” 咦?今天梁大夫居然有心情跟我讨论这个?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正准备再问,她已经转身出门,口里说道:“去看看小妹,她的检查也应该完了。” 小妹的检查结果出来,上面详细写了小妹的身体状况,体表多处擦伤,挫伤,都在什么位置,伤痛面积大小,伤势轻重程度,全都写的清清楚楚,另外就是小妹的膜,医生的检查结果是:因外力破裂。 因外力破裂?我有点不太明白,这样的说辞能作为证据吗? 桃姐道:“这就要看律师的水平了。” 我连忙解释道:“不,不,我不是指律师,我说的是你们医生的检查结果,就不能写上短期内发生过关系导致破裂?” 桃姐闻言看梁思燕,梁思燕就放下手头的工作,带着我们出去,在人少清净的地方道:“刚才桃姐的检查结果显示,小妹的伤不是因发生关系破裂,因为她的破裂口很奇特,直白的说,在医生眼里看来,那更像是不小心自己弄破。” 我去!到底是医生,果然有两把刷子。 在我目惊口呆之际,干姐又补充着道:“如果你们有证据能证明对方只有女生手指粗细,那么我们就能肯定地下结论。” 如此说法直接让小妹脸红,走去一边不好意思再听。 我道:“不行啊干姐,必须得给他定罪,不然我就惨了。” 干姐还是摇头,道:“别的事情我能帮你,唯独这件事不能帮,你要知道,我们这边出的检查报告根本不具备权威性,将来闹到法院之后,他们肯定还会派别的医生查,如果到时两边结果不同,会牵连很多医院同行。” 如此说就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原来陷害人也会有这么复杂难办,当下想不出其他办法,只能闷声出气。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沮丧,让梁思燕动了恻隐之心,重新说道:“我这边给你重新开一份检查报告,如果有问题我来处理。” 说完将小妹手里的检查报告单拿走,回去她的办公室重新开。 当新的检查结果出来后,我的心中才松一口气,有了这张单子,告起他来就方便多了,再加上白虞珊的采访录音,我这边就有了必胜的把握。 副镇长啊,多牛逼呢。 不过在开始告之前,还有一项重要工作要准备,那就是找个好点的律师。虽然我从未打过官司,但见过猪跑,知道一个好的律师能决定一场官司的胜败。 既然是要去告,必然是奔着赢的目的去的,最不济,也要把对方搞臭,让他嚣张不起来。自己儿子犯了错不闻不问,先想着让我付出代价,无法无天到极点,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大本事。 我不但要告,还要上报纸上宣传,让记者来采访,用社会舆论来造势。 一场穷苦老百姓不折不挠斗倒大贪官的励志戏码在我脑海里上演,剧情跌宕起伏精彩纷呈,我甚至都想到了这个真实事件被某个大导演看中改编成影视剧。 结果到了法院人家根本不受理。 给出的理由是你要去纪委。 我说不告官,只告那个强奸犯。 人家问我人在哪里,有没有抓住。我说人在医院,想抓的话随时能抓。 工作人员道:“如果你说的事情属实,公安机关那边自会受理,都不用你告,案子就会转到我们这里来。” 原谅我是一个法盲,我不太清楚,现在打官司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章程,难道不是来了就能击鼓鸣冤? 工作人员告诉我:“击鼓鸣冤是旧社会的做法,是封建社会的落后做法,跟不上时代。” 我默默地点头,“明白了,击鼓鸣冤比较落后,所以他们受理的很快,现在的官司流程很先进,所以我们得办很多手续,别说能不能伸冤,能不能告,都是个问题?” 工作人员闻言用眼瞪着我,“你是来找茬的吧?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告你妨碍公务?” “额妨碍你妈的批!”我用黄龙话如此说,灰溜溜地往回走。 人都走出五六步,后面传来很鄙夷的一句:“文盲加法盲。” 我站在门口看了看国徽,哎呦一声叹气,心说算了,这不是在咱西北老家,由不得咱猖狂。 后来随着社会经验增长,我才知道官司不是随便打,也不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打官司,也是一门学问,里面的水更深。 当天我灰溜溜地往回走,小妹兴致也不高,站在法院门口道:“要不,我们去看车吧。” 我摸了摸钱包里的卡,心说也好,人活着不能总是生闷气,应该高兴点。反过来讲,事情做到我这份,也犯不着生气。 我问小妹喜欢什么样的车,小妹很茫然地摇头。 我去atm上面查余额,只有六十多万,心里就犹豫起来,距离阿妹生产还有三个月,三个月能收入四十多万,这是在德叔不赌的情况下,这样阿妹动手术的钱是够的。 另外我自己做医药代理也能分一部分,就算是分蒋院长三成,我还剩四成,也有六十多万,如此算来,应该没问题。 当下就将心一横,买辆好车。 也讲究是混社会,没有宝马奔驰算那门子的混社会? 向前两步又返回来想,我这整天打打杀杀的,车子不是被撞就是被放气,开个好车都不够送修理厂,所以还不能买好车。 思来想去,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是自己混的档次不行,混来混去,人家黑车司机都说我是个烂仔,没人说我是老大。 如果我混到大龙那个份上,有谁会来放我轮胎气? 最后决定,还是买辆中档车,面子看得过眼,毁了也不心疼,选了一款黑色帕萨特。 新车手续还没办齐,结拜大哥王子聪就一个电话戳过来,笑呵呵地道:“阿发,你的事情,我帮你搞定了。” 我这边一愣,“什么事?” 王子聪大声道:“那个副镇长,今日被纪检委的人带走了。” 卧槽! 这个消息犹如雷鸣灌耳,激动的我原地跳起来,差点都想抱着小妹亲一口,最终还是稳定下来,问道:“大哥你是怎么办到的?” 王子聪得意洋洋道:“我早上给老爷子说了你的事,中午阿珠就打来电话,讲那个副镇长被纪检委的人带走,好多人都看到。” 这么说,是王老爷子的功劳? 我这个结拜大哥那点都好,就是讲话不太利索,讲半天讲不到重点,我觉得还是亲自去登门拜访比较好,一来感谢人家,二来也认认门,结拜这么久以来,他们两口子来过我家三四趟,他们家我一次都没去过。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 当下就给王子聪回话,让他下午哪都别去,我要来家里拜访老爷子。 王子聪很遗憾地对我道:“不行,老爷子刚出门,最快要到晚上才回来。” 我想了想道:“也好,那就等他回来我去拜访,另外,老爷子喜欢什么,我第一次登门,务必要准备点他喜欢的东西。” 王子聪也不跟我客气,道:“老爷子一生爱花,你手里要有拿得出手的花,就送来一盆。” 花?还要拿得出手的花? 我心里一阵疑惑,怎么花还分拿得出手拿不出手呢?这里家家户户都养花,各种奇珍异草几乎都见过,还有什么稀奇? 小妹对我道:“花当然有讲究咯,才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像阿爹养的那盆茶花,是云南异种,当初花了三万块买的。” 咩话?云南异种茶花,要三万块? 我瞬间觉得自己刚才买车买便宜了,老头子一盆花都敢花三万,我买个实用性强又装逼的车子怎么了? 小妹见我不懂,就耐心给我解释:“他买的那盆花叫做风尘三侠,上面只开三朵,紫白红各一支,都是纯色,其中紫色最大,代表虬髯客,白色次之,代表李靖,红色最为娇小,却最妖艳,代表红拂女,如此就是红尘三侠,世间罕有,当时好多人抢着买,是阿爹出价最高。” 我听完很是惊诧,茶花而已,居然能卖出如此天价,还抢破头抓破手都没抢到。当下就道:“那花是不是有其他异能?” 小妹闻言表示不解,“什么异能?” 我道:“就是这风尘三侠开在家里能驱虫灭蚊?香气吸入可强身健体?还是滋阴壮阳?” 小妹摇头,“一盆花而已,哪来的神奇功效。” 我一拍手,“这不就结了,一盆花而已,凭什么这么贵。” 小妹撇撇嘴,又道:“这你就不懂了,养花的学问大着呢,就拿风尘三侠来讲,如果白花大过紫花,就不是正品的风尘三侠,而是副品,必须是紫白红依次排列才行。” 我听完皱眉,“都是那些闲的蛋疼的人搞出来这种说法?嫌富豪们的钱没处花故意搞这个噱头。” 小妹听完立即叫道:“啊姐夫你死了啊,居然这样讲,这个说法可是金庸金老爷子最先提出来的,故而养花的人才会趋之若鹜。” “金庸讲的?”我不禁皱起眉头,在我心里,金庸可是武侠泰斗,伴随着我度过整个初中时期,我怎么不记得他曾经讲过这些? 小妹道:“对呀,他在天龙八部里面有借段誉的口说过,讲这茶花不但有风尘三侠,还有八仙过海,十三太保,十八学士,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奇花。” “无聊!”我忿忿不平地道:“金老爷子不过是为了小说好看随便捏造了一段文字,就被这些商家拿来炒作,好比他书中写的那美食叫花鸡,好多人都仿照着做,味道也不过如此。” 话虽如此说,但王老爷子喜欢花,我必然不能随便搬一盆狗尾巴草给他送过去,既然已经知道这花里面的学问很深,必然是要费点功夫。 转念一想,王老爷子一句话,帮我这么大的忙,花点钱买盆好花也是应当。 当下问小妹,“咱家的茶花不是开了八朵吗?是不是八仙过海?” 小妹摇头,“八仙过海里面必须要有深紫和淡红这两种,代表铁拐李和何仙姑,我们家里八朵颜色都一般,算不得八仙过海。” 我向前走,忽然想到个主意,用水彩染了色不就行了?复一想这样也不行,王老爷子德高望重,送他假花被他日后得知会笑话,还不如不送。 想想还是去花市上转转,看看情况再说。 当下招呼小妹上车,往市场里去。 这帕萨特是高配自动挡,开起来比本田捷达都舒服,让我一阵欢喜。 男人对车的感情就像女人对包的感觉一样,摸到手里就不想撒手,珍贵的不行。 小妹在旁边道:“明天我也要去学车,这样咱们家以后就有两个人能开,你以后喝醉也可以让我去接你。” 我闻言道好,“你去报名,回来用咱们的车练习,我教你,比驾校的教练要好。” 这里的驾校我去过,教练都是胡乱教,骂人的居多,反正考试的时候要塞钱,管你会不会统一发照。有那嫌麻烦的,人自己连考都不考,直接买证都行。 人到了花市,果然是琳琅满目,色彩缤纷,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都有。大部分价格亲民,偶尔有一两盆比较贵,也不过三四百块。但人家那花盆都是老大一个,几乎一人高呢。 看着看着我就犯迷糊,王老爷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呢? 说到底,花花草草都是一样,只是文人骚客赋予它们一些奇怪的含义,才导致众人趋之若鹜,要我看来,只要脑子足够活泛,任何一盆花,一棵草,都能赋予它不同的含义,毕竟,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更不会有两朵一模一样的花。 看着各色各样的鲜艳,我的目光落在一株桃红小树上,召唤店主过来问,“那是什么花?” 店主回答:“那是四季海棠。” 我觉得奇怪,“什么叫四季海棠?” 店主道:“一般的海棠是一年开一次,四季海棠,顾名思义,一年开四次,分春夏秋冬四次,每一次开的花都不尽相同,春季为粉红,夏季为桃红,秋季为艳红,冬季为浅红。” 如此说法倒是给我说愣了,“怎么红色也分这么多种?” 店主道:“这是色相,每种单色由浅至深,都有上百种,我说的都少呢。” 我左右看那四季海棠,忽然想到一句词:一树梨花压海棠。 我问店主,“能不能在这红色海棠上面再植入一支白色小花?” 店主闻言怔住,觉得奇怪,不知我要干嘛。 我就对他说了我的意思,我想要一盆红白相间的花,而且白的要比红的多,且白色花要压在红色花上面,这样才算是一树梨花压海棠。 小妹在旁边听的糊涂,问我:“什么叫一树梨花压海棠?” 我回道:“说你读书少你还不信,呐,这一树梨花压海棠,是宋代大诗人苏轼所做,全文是:十八新娘十八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对,一树梨花压海棠。” 我说完小妹瞪着两眼不信,那店主却笑了,拍着手叫好,道:“靓仔你够犀利,我很佩服,既然你都这样讲了,我也拿出点真本事,一只花盆无法生长两棵树,我就采用嫁接的方式,给海棠上面接一支梨花,你看如何?” “嫁接?”我听完大喜,“如此最好。” 店主呵呵道:“不过今日肯定做不了,得等我的师傅来才行,你留个电话,等嫁接好了,我通知你。” 当下我就掏手机,道:“你的号码给我,我打给你。” 人家没说话,直接塞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广东省花卉研究中心,弥月生。 登时我就震惊了,花卉研究中心,大人物啊,难怪能搞出四季海棠这种神奇物种来,当下就热情握手,重新认识。 出了店门,我心里道:也讲究自己是开保安公司的,连个名片都没有,不行,回去就找何若男商量,去印一批名片。 说曹操,曹操到。我这边心里刚念叨何若男,她就打电话来,语气很低沉,对我道:“马上来粤香楼,跟我喝一杯。”听上去很沮丧,好像失恋了一般。 我瞬间想到昨晚那个红发女郎白虞珊,心中暗自揣测,肯定是红衣女郎不愿意跟她在一起了,故而伤心。 我开车将小妹送回家,对她道:“我去找何警官商量一下保安公司的事,你好好呆在家里。” 小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叮嘱道:“你千万不要再去找那个女人了。” 她说的是阿莲,我心里知道,对她连续点头。 小妹一走,我心里才松口气,从早上到现在,我手机短信就震动个不停,全是短信息,因为她在,我都不敢看。 现在好了,可以打开手机尽情地看,差不多收了五十多条信息,一半是阿莲发的,一半是莎莎发的。 不提莎莎我都想不起,这两天莎莎都没联系我,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两人所发的内容也都大同小异,问的都是我现在的情况如何,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看着这些关切的信息,我的心也在左右矛盾,有心想回个电话,又觉得对不起阿妹。不回电话,看着信箱里面那些热切的问候,又觉得自己太过残忍。 两相比较,竟然做不出决定。最后抛硬币决定,正面就回电话,反面就不回。 想完就对天空扔,接下来一看,反面。 见如此,我对自己道:三局两胜。 等抛到第二次,我也懒得接了,心里道:想回就回个电话,也没什么大不了,大家四四五五讲清就好。 先给阿莲打电话,她今天都在家里,就为了等我消息。我对她道:“事情有点棘手,对方是个官,想了办法要整死我,这几天咱们减少联系,不要牵连到你。” 阿莲在那边道:“我知道,那你需不需要钱?” 我道:“不要钱。” 阿莲道:“那你每天抽空给我打电话,让我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嗯嗯两声,挂电话。 接着是打给莎莎,那头接起来就哭,听上去不像是假哭,也不是撒娇那样的哭,而是发自内心的嚎啕大哭,喘着问:“周发,你死了没有?” 我回:“还没死。” 那边就哭的更凶了,情绪激愤,汹涌而出,“该死的靓坤讲你死定了,呜呜呜……”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双规 又是靓坤?我心里笑了笑,他肯离我而去,肯定是认为我必死无疑,那地方紧靠石马河,若我出事,尸体会不会被发现都是两说。 此时我对靓坤的感觉很复杂,好坏两说。 大家只是合作关系,又不是铁哥们,人家有必要为了我冒险吗?不过话反过来讲,如果靓坤出事,我会不会管? 答案是肯定的,陌不相识的妹仔出事,我都要强出头,何况是一起赚钱的合伙人? 所以,细究起来,还是靓坤不义。 我对莎莎道:“他讲的没错,本来我是要死的,但是被人救了。” 莎莎问:“那你在哪,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我道:“我在外面办事,人无碍。” 莎莎又问,“我去找你好不好。” 我直接拒绝,“不好。” 莎莎又开始哭,“那你什么时候忙完,我想见你。” 我道:“这几天都会很忙,我们先不要见面。”讲完我就挂电话,对方要问的已经知道,没必要再多废话。 粤香楼,顾名思义,是港式饭店,里面装修风格古香古色,环境静谧优雅,菜品色香味俱佳,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闽式名菜佛跳墙。 佛跳墙虽然是福州菜,但粤港两地人都喜欢吃,其追捧程度不亚于四川人爱火锅,陕西人爱羊肉泡,江西爱啤酒鸭,山东爱大煎饼。 我兴冲冲地进去,已经在心里幻想了十几种失恋的何若男是个什么情景,这可是独家秘闻,活生生的女同真人,对于八卦之心极其严重的我而言是致命诱惑。 两个大美女,一个强悍,一个娇小,看看她们的外形。何若男臂膀感觉都快有我粗,穿高跟鞋也跟我一般身高,胸肌自不用说,满满的都是力量。 再看看那个白虞珊,小鼻子小眼小嘴巴,身子纤细的都没有我大腿粗,踮起脚来也只到我下巴高,两条腿更是细小的让人疼,这样的女子不夸张地说,我要推起车来单手就能让她四足不着地。 如此差异巨大的两个美女躺在一张床上那是个什么光景?昨晚见她们两个紧紧相拥,我就感觉到一阵惋惜,一下子少了两名美女,乃是全天下男人之痛。 没想到,今天就分了手,如此大喜事,难道不值得庆祝? 或许,在我心里,可能还隐藏着一股渺小欲望,那就是只要有机会,还是想开开何若男的车。 当下上到二楼,先摆出一副忧伤模样,配合何若男失恋后的心情。 岂料,一转眼,就看见白虞珊坐在东北角的小隔间,微笑着对我猛招手。 这…… 难道不是失恋了? 我这次是换成真伤心了,一步步挪动步子向前去,心里直嘀咕,没失恋还装个什么鬼?讲话那么消沉,让人误会。 在我印象里,何若男可从来都没消沉过,永远都是一副不怕输的样子。 见我到来,白虞珊殷勤地拉开位子让我坐,又帮我打开一套餐具放好,其动作神态无一不是善解人意的小女儿。 再看看何若男,大咧咧地坐在位置上,一只脚踩着桌椅格挡,另一只脚还电触一般地抖,一只手端酒杯一只手拿筷子,见我来了也只是很随意地瞄一眼,又低头去夹菜。 这做派跟男人有什么区别? 我这边坐下,关切地问:“男哥,这么急召唤小弟有什么指示?” 何若男一抬手,刺溜一下将满满一盅酒灌下,叹一声美,才道:“找你来当然是有事咯,赔偿我的损失。” “损失?” 我这边纳闷了,我给她赔偿什么损失?难道她指的是那天晚上水库边? 还没想明白何若男就用筷子点桌面,道:“早上没看新闻吗?” 我摇头。旁边的白虞珊很自觉地替我添一杯酒,笑吟吟地道:“发哥喝酒。” 何若男立即用筷子挥舞,“叫什么哥?他年龄比你小,喊他阿发就行。” 我这边还好奇呢,紧急着问,“什么新闻?” 何若男哼一声,不作答。那边白虞珊则道:“男哥的咖啡馆被人砸了,你不知道啊。” “什么?”我的眼睛也瞪起来,左右看看,“什么时候的事?” 白虞珊道:“不知道啊,早上九点我们都没起床,店长打来电话,说店子被砸。” “一定是那个副镇长派人干的。”我斩钉截铁地道,脑中回想着昨晚上副镇长说的那番话,他讲了要让何若男的咖啡馆关门。 同时我也注意到白虞珊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她们早上还未起床,她们,未起床。难道说,她们昨晚睡一个被窝? 尽管早已猜到,但我心里还是隐隐地失落。 太不应该了嘛。 何若男闻言白我一眼,道:“我又不傻。”说话间眉眼变的正常,正色对我道:“叫你来两件事,一是感谢人家白大记者,二就是谈谈我的咖啡馆赔偿。” 白虞珊? 我当然是要感谢的,这个小姑娘外形娇小,但胆子很大,昨晚上进去ktv那一顿咔咔拍照,跟端着冲锋枪射击一样,很有巾帼英豪风范,当下就举起酒杯道:“谢谢白姐,这杯酒敬你,以后有什么地方能用到周发的,只管吩咐。” 说完一仰脖子将酒灌下。 白虞珊闻言很高兴,梨涡浅笑,拿着茶杯道:“我不喝酒,就以茶代酒吧,我也庆祝我们合作愉快。”说完喝茶。 合作愉快? 我看向何若男,期望她给我一个解释。 何若男轻飘飘地道:“你恐怕都没明白,为什么要感谢白大记者。” 我道:“我明白啊,白姐昨天晚上替我拍照,采访,帮我很大忙。” 我说完白虞珊笑,何若男则轻轻吐出一个字:屁! 又道:“我让你感谢她,是因为她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我的眼睛瞬时瞪起,不理解何若男说话的含义,什么叫大麻烦。 白虞珊轻笑,摆手,很不好意思地道:“没有啦,我其实,也没做什么,本职工作而已。” 听上去,她也认为替我解决了一件大麻烦。 眼见我还处于茫然状态,何若男开口解释道:“昨天晚上为难你的那个副镇长,今天被双规了。” “双规?”我惊得下巴都掉下来,这个词很高大上,只能在新闻上听到,现实生活中还是第一次。这里就体现出老百姓和公务人员的不同,王子聪告诉我的是副镇长被纪委带走,很朴实无华的字眼。 但行伍出身的何若男却说的是双规,瞬间逼格提升四五个档次,给人的感觉也不同。 双规明显有气势多了。 但这双规跟白虞珊有什么关系?她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何若男道:“昨天晚上阿珊就把ktv和大排档的照片整理,连夜起稿发去纪委办公室,那副镇长早上还不知情,居然派人砸我店,结果中午就被纪委调查,唉,可惜,我本来打算先去找他要咖啡店的赔偿呢。” 后面的话,我不太在意,此刻我心里只想一个问题,那副镇长被双规,是白虞珊的功劳?还是王老爷子的功劳? 时间上来讲,白虞珊昨晚给纪委发的照片和新闻稿,王老爷子上午给某领导打的电话,那么功劳在谁那里? 我原地愣了几秒,很快理清头绪,无论是谁的功劳,结果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副镇长进去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他们两个都说是自己的功劳,那我就把他们两个都谢,反正也不费事。 当下再端一杯酒,满怀感激地对白虞珊道:“谢谢你白姐,你帮了我大忙。” 白虞珊摇着手笑,有点脸红害羞,小女儿性情尽现,举着茶杯对我道:“我真的没做什么,就是尽着本职工作,你要谢就谢男哥,她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一杯酒下肚,我的胃也暖起来,继续倒酒,对何若男道:“男哥,救命之恩不言谢,一切都在酒里了。” 岂料何若男却道:“我不要你谢,回去你看看我那咖啡店,我找了装修队,你跟他们谈价格。” 我立即点头,“没问题,咖啡店的损失全部算我的。” 何若男又道:“还有,阿珊帮你解决那么大的麻烦,你光是两杯酒,没有诚意吧。” 我连续点头,“男哥说得对。”又看向白虞珊,问:“白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吩咐。” 白虞珊就呵呵笑,有点为难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也没别的,最近我在做有关东莞酒店涉色情服务的调查暗访,可能需要你帮我。” 我立即回道:“小事一桩,你想调查什么,只管问我好了。” 白虞珊闻言既惊讶又高兴,端着茶杯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原本以为,你会拒绝。” 我认真回答道:“你采访这个项目能挽救许多女孩,就冲这一点,我就应该好好配合你,怎么会拒绝呢?” 白虞珊的表情瞬间变的惊讶,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结结巴巴道:“可是,我听说,你自己就是行业里面的翘楚,你这样配合我,不会影响你的利益吗?” 我双手一摊,“这有什么?不过是压榨妹仔们的皮肉钱,这样的钱,我一分都不想赚。”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佛跳墙 我说的是实话,尽管我好色,但良心尚在。 白虞珊闻言很是惊奇,眼睛上面泛着一道亮光,道:“难怪男哥说你是世间奇男子,起先我还不信,今天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世间奇男子?我? 还没等我高兴出来,那边何若男就点着桌子道:“喂,讲清楚,我讲他是个奇怪的男子,才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很奇怪的男子,奇男子,少了几个字,但意思就差去很远,两只眼不一样大就是奇怪的男子,面相丑到惨绝人寰也可以称奇怪的男子,但奇男子就不同了,那三个字里满满的都是敬仰和赞美啊。 如此说法,让我不免对白大记者高看一眼,到底是小女儿心思,说话就那么好听呢。 白虞珊梨涡浅笑,我则美得冒泡,让何若男心生不爽,点着筷子问:“阿珊,你不会是对这小子一见钟情了吧?” 白虞珊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有好感。” 但这个问题在我听来却是另一种含义,何大小姐吃醋了。 这可不是好兆头,连忙把身子坐直了看何小姐,屁股也向她那边靠近,以表达自己的立场,用实际行动告诉何若男,我不会动你的菜。 如此还不行,何若男立志要把潜在的威胁消灭在萌芽状态,很直白地道:“没有最好,我告诉你,别看这小子年轻,他已经有老婆了,而且马上就有小孩了。” “哇!”白虞珊眼睛里爆出一片惊讶,而后微笑,轻声道:“看不出来呢。” 接下来的时间,我尽量不和白虞珊讲话,偶尔讲话也避免和她目光接触,以免男哥吃醋,俗话说的好,朋友妻不可欺,我须得遵守。 一顿饭,何若男喝掉半斤酒,居然神色不改气不喘,让我好生敬佩。 拿起酒瓶仔细端详,才看出原委,原来是韩国酒,度数只有18度,难怪喝起来没什么感觉,跟啤酒没什么区别嘛。 那酒瓶是晶莹剔透玻璃瓶,造型也很普遍,除了上面的文字是韩文,其他跟国产酒没什么区别,也不怪我初次没看出。 何若男道:“这酒是白大记者从国外带回来的,特意喊你来尝尝,你来给评价一番,看看口感如何,跟中国酒相比有什么优点。” 我看白虞珊,她再次腼腆地笑,红着脸问我,“你感觉怎么样?” 我想了想,对她道:“讲实话,这种酒适合女孩子喝,男人可能喝不惯。” 白虞珊点点头,又笑,“我也觉得这样的酒淡,不过是朋友相托,让我帮忙看看市场。” 我这才知道,原来她也是帮人做推销,看看这种酒能否在中国打开市场。 只是多了另一个疑问,“白姐去过韩国?” 白虞珊闻言点头,依然是梨涡浅笑。 何若男补充道:“白记者老豆是韩国人,老妈是中国人。” 唔?这个倒是没看出来。 我冲她友好地点头,“那你会说韩语吗?” 白虞珊道:“我会中文,韩文,粤语,日语,英语也懂一点点。”说完又是笑。 不过我却惊呆了,没想到这小小的人儿,居然懂得这么多语言,当下对白虞珊改了轻视之心,敬重起来。同时想到,白记者这么有才,父母身份又不同,那她个人有什么背景? 何若男讲她一份举报信寄过去那副镇长就被双规,想来关系很硬才对啊。 当着别人面又不好多问,显得不礼貌,只想着先把关系处理好,等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也有人撑腰。 佛跳墙果然名不虚传,味道鲜美香气四溢,吃完唇齿留香回味无穷,一顿饭吃的我肚子胀,原因无他,白虞珊饭量极小,大部分菜都是我和何若男分食,人何若男再怎么说也是女儿身,吃到一定程度便不再吃,我则是西北老农当惯了,见不得盘子里面有剩菜,不吃光都不想走。 吃完有厨子过来询问意见,因为这店是新开张,主打佛跳墙,想把客人的种种口味记录下来,调出最好的口味,满足大众。 两个美女都说挺好,唯独我装逼的毛病犯了,对人厨子说你这坛子里少了种味。 厨子大惊,慌忙询问,少了什么味。 我很装逼地答:“罂粟壳。” 罂粟壳就是罂粟成熟后的果实外壳,内里含有吗啡,可待因等成分,长期食用会损害人体神经系统,易上瘾,国家明文规定不允许在食品中添加此类东西,但罂粟壳还有中药的身份,市场上不好管控。 据我所知,很多昧着良心的老板为了招揽回头客,都在汤里加这种东西,西安城当年有一口烧了一百多年的羊肉老店,后来也被查出添加罂粟壳,结果自然是关门闭店,警察拘人。 一般有点经验的厨子,都知道罂粟壳,我对他说少了这味料,纯粹是吃多了撑着,逗着玩。 换做正常的店家,听我胡说也就笑笑,但这家店的厨子听了我这么说脸色大变,极其尴尬。 我瞄了一眼就走,快到车跟前才反应过来,他脸变个毛线? 开车门的时候,还回头望一望。 立马,那店里面跑出一个服务生,速度贼快,手里拿着一张名片,递给我道:“周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老板请你有空喝茶。” 我将名片接了,也不说话,直接上车。 我要去何若男的咖啡店去看看,看那店门被砸成什么样。路上才想明白,那粤香楼的佛跳墙里面本来就有罂粟壳。 我故意这么说,他们肯定以为,是我吃出来的。 再加上后来小厮叫我周先生,我就彻底明白了。 如果今天换做别人去那样说,或许店家根本不注意,但偏偏是我这么说,人家就要想了。 周发是谁?是干嘛的?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故意点出我们的菜里放了禁品?这就是问题,所以人家会送我名片,让我有机会一起喝茶。 不就是想探探我的口风,看我到底想干嘛。 原来我在樟木头已经这么出名了,吃顿饭随便一句话,别人都要紧张好半天。想到此我不免飘飘然,体会到名声大给自己带来的好处,走到哪别人都要高看我一眼。 我不认识他们,但他们都认识我,那是何等的潇洒得意? 我甚至都想,假若我刚才不买单,他们是不是还得乖乖赔笑脸? 名利名利,为什么名在前利在后,有名的人走到哪都有人捧,有人尊敬。光有钱的人则不同,贩毒的钱再多,一辈子也只敢穿着破烂民工装抽一块钱的平猴,走到哪人都嫌弃。 想到此,我不免自信心膨胀,把自己的资源都排列一番,拜把子大哥是大瑞发公子爷,有钱,有实力。干姐虽然只是个医生,但干姐夫是医药行业大牛,能赚很多钱。至于被人逼着吃生蛇那是一次例外,怪他自己做错事在先。 还有一个红颜知己,老爹是高官,多大的事儿一个电话都能摆平。 我有这些资源,在这小小樟木头还害怕谁? 鲜衣怒马少年狂,少年得志,行事张狂,这是必然的。 于此同时周围的环境,人,事和物也在改变我的心境,让我逐渐膨胀发飘,也是必然的。 虽然我也谨记江湖前辈们的教诲,高调做事,低调做人方为成功之本,但毕竟还是年轻,那能那么好控制。 去了咖啡馆门前,并未看到满地狼藉,砸破的玻璃和砸烂的墙体都被咖啡馆员工清理掉,四五个装修工人在哪里忙碌,看不出什么损伤。 何若男拍拍车门让我下车,又招来装修工头,对我道:“多少钱你们谈,我就不管了。” 何若男因我被人砸了店,这点钱我应该出。 我问工头这店重新修完得多少钱。 工头先不回答,开始矫情,说玻璃得整个换掉,还是双层钢化,又说墙体得重做,要连夜赶工,还有里面地板有些破碎,需要小心翼翼掏出来云云。 听得我都头大,直接问一句:“得多少钱?” 工头看着我,牙齿一咬说道:“最少三万。” 我就笑了,“三万块你跟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当下先从车里取出一万,对工头道:“这是定金,赶紧做,做完我来验收,干的不好要扣钱,干的好有奖励。” 工头闻言一阵欣喜,脸上笑成菊花,连口说道:“没问题,保证给你做的漂亮。” 那巴结奉承的表情,好像我才是这个咖啡馆的老板。 不得不提,我很喜欢这种奉承,觉得人活到这份上才算成功。 我走过去,何若男坐在她的悍马里问,“周先生这么大方啊,都不用砍价的?” 我笑,“钱又不多,他们是用双手赚钱,没必要克扣他们。” 这句话自然就是低调的装逼,赢来了白虞珊艳羡而崇拜的目光。 她弱弱地说:“那个,我想问一下,你的钱,都是带小姐赚的吗?” “不。”我正色纠正道:“我从来不花小姐们一毛钱。” 白虞珊又道:“那晚上你可以带我去酒店采访了么?” “采访?”我表情凝重起来,问道:“去酒店没问题,但我就是不知道你都想采访些什么内容。” 白虞珊回道:“就是用一些非正常手段,拍摄酒店色情服务的整个过程,从嫖客进门开始,一直到结束。”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男女通杀 非正常拍摄手段?我有点疑惑,发问:“你是指,偷拍?” “是的。”白虞珊很大方地承认,拿起她的随身挎包,掀开皮包盖子,里面有一台黑色机器,质感看上去很贵。 这是一台经过伪装的摄像机,具有红外录影功能,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女士皮包,但它的性能很强大,能持续拍摄半个钟的高清画质。 我看了看那皮包,还是不太明白她的意图。 问道:“你是说,你挎着这个皮包,从酒店大门口开始拍,要拍妈咪怎么揽客,如何进房间挑选,又要拍他们如何交易,是这个意思吗?” 白虞珊连忙点头,“是这个意思。” 我皱着眉头,“那就是要拍摄活春宫了,这样不太好吧。”实际上我说的是这样很有难度,人家客人正在办事,我还能带着人闯进去参观? 白虞珊连忙摇头:“不用拍整个过程,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 我闻言道:“那没问题,晚上我带你去酒店转一圈。” 白虞珊闻言大喜,连声感谢。 我又问,“你拍摄完以后怎么做?” 白虞珊道:“拍摄完就在电视台播出啊。” 电视台播出?那不亚于给东莞酒店业带来的一场地震啊!我闻之一震,连连点头称赞:“白姐巾帼不让须眉,我很佩服。” 这里的酒店桑拿营业是根据天色进行营业的,天色一擦黑,各个小姐就打扮的花枝招展开始上工,八点开始逐渐有客人,先是三三两两,随着时间推移就逐渐增多,十点开始进入高峰期,凌晨两点后就开始下滑,这个时候就看各个小姐的手段了,有那聪明伶俐的,感觉今天收入差不多了,就缠着客人包夜。 这是以前的营业时间,但今年好像比往年厉害,客人特别多,有时高峰期要持续到凌晨四点,每个小姐都赚得不少。早上下班经过银行门口,一溜溜的排队存款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 白虞珊只是要拍个过程,我又不想等太多时间,就对她道:“要不你现在跟着我去吧,早点拍完早收工。” 白虞珊道好。 何若男也要去,我就舍了帕萨特,坐她的悍马。在车上问了一句,“你会拍姑娘们的脸吧?” 白虞珊说会,但又补充道:“不过在播出时候会打马赛克。” 如此我就要慎重了,人家姑娘在东莞这里卖,家乡人是不知道的,一旦上了电视,怕是会毁了姑娘。 再者,如果露脸,有心人一看就知道那是谁,也自然能联想到是谁拍的。扫黄虽然是好事,但如果记者这样去很危险的。 尤其是我带去的,酒店那边就以为是我要害他们。 酒店和小姐,是相辅相生的,但两者关系又区分开。小姐们需要酒店的平台赚钱,酒店需要小姐拉客。小姐们给酒店带来消费,酒店对小姐们提供保护。 普通的纷争皮条客可以解决,但牵扯到政府层面的,就必须依靠酒店出面。作为一名背靠酒店混饭吃的皮条客,居然带着记者去拍酒店内幕,怎么说也不仗义,也很危险。 想了想我决定,不去半山,去绿岛阳光,哪里的妹仔们跟我不熟,即便是露了脸,一时半会也不敢确定是我。 只是,绿岛那边关系不熟,随便在酒店里面乱窜恐怕是不太好,当下陷入疑难。 前面副驾驶的白虞珊忽然回头,问道:“阿发,如果要拍具体交易过程能不能办得到?” “还要拍具体交易过程?”我不禁皱眉,连连摇头,“没有那个客人会让你进去拍的,人家里面正忙着,你突然进去,要出事的。” 白虞珊结结巴巴道:“我,嗯,我的意思是,你,你假扮成客人。” “我?”我明白了,她是想跟着我进去偷拍。 但这也说不通啊,哪有男人洗桑拿带着妹仔去的? 白虞珊道:“你就说我也是你带的小姐,过来学习经验的。” 我还没回答,何若男就笑道:“我看行,阿发去假扮客人,白记者你去拍,然后拿去媒体曝光,今年的普利策奖非你莫属。”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普利策是谁,只是本能感觉,这个表面纤细瘦弱的小姑娘,似乎要干件大事。 见我犹豫,白虞珊还磕磕巴巴地道:“我知道这样可能强人所难,可是想想那些才十几岁的姑娘,她们还什么都不懂呢,思想处于懵懂状态,就被人带着进入到这个行业,从此她们的生活就失去了色彩,她们什么都不会做,一个女人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我还是不吭声,带着她去采访别人是一回事,拍摄自己是另一回事。 旁边何若男还打趣道:“阿发没问题的,他才不会难做,他是这方面老手。” 原本我还在犹豫,听到何若男如此说,心里反而不美,摇头道:“你们搞错了一点,我虽然带妹仔,但我从来不玩妹仔。” 在此时,那些在发廊里肆意释放的青春岁月我已经忘记,化身为悲天悯人的正义使者。 开玩笑,我要是这么做了,从此以后在别人心目中还有什么形象?不说旁人,就讲何若男,她肯定在心里以为,我所带过的每个妹仔,都跟我有过不可描述的关系。 事实上,那些妹仔都是阿莲在带,平时见我也顶多打个招呼,我连正脸都懒得瞅。 如此事情就僵化了,白虞珊有点讪讪,何若男看不下去,道:“小子,你别忘了,不是白大记者,你现在还要头疼跟人打官司呢,这点小忙也不帮?” “小忙?”我有些不悦,对白虞珊道:“你的同事有没有男记者,让他们装成客人,你跟着偷拍,不就结了吗?” 白虞珊闻言表情有些难过,回道:“已经试过一次,他人被打进医院。” 这个结局就很悲伤了! 白虞珊的语气很低沉,尤其说到后面,似乎要哭,极其可怜。 何若男问:“谁被打的住院了?是秦?” 白虞珊默默点头。 我脑袋左右摆,不知秦是谁。 何若男道:“她本来和她男朋友是一起的,一个摄影师,一个记者,秦就是摄影师。” 我的脑中犹如一道白光闪过,灵魂都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你们两个不是一对?” 瞬间,两道寒冷目光激射而来,我连忙摆手微笑,“玩笑,开玩笑。” 何若男敲着车门,用很不耐烦的口吻道:“你到底去不去?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想,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她帮我搞定那个副镇长,我帮她做个暗访,也算公平。 当下回道:“好吧,这个忙我帮了,但也就这一次例外。” 临行前又特别叮嘱,千万别拍我的脸。 白虞珊连连点头,诚惶诚恐。 何若男在后面笑道:“玩的开心点。” 我走到她跟前,低声问:“那你还有可能喜欢我吗?” 问完我就闪,差点被她巴掌抽到。 如此也是在间接证明,她的确是女同。 也难怪她最开始的时候就让我喊她男哥,人家早就表明身份了。 啊呸!一想到那天晚上我就要再刷十几遍牙。 既然是装成客人,那就简单多了,我去了绿岛大厅,环顾一圈,拿出手机打电话。 上次在皇家ktv跟李俊谈生意,认识一个叫军哥的皮条客,他就在半岛带妹仔,后来溜冰过后警察临检,我安排他们去了半山散冰,是阿莲接待的,至今那笔账我都没算。 电话打出去不久对方就接了,听上去在打麻将,很忙,很随意地问:“谁呀?” 我回道:“你大爷,居然不存老子电话号码。” 那边愣了下,换成凝重的口吻,又问我是谁。我告诉他我是周发,他就受宠若惊般的笑,拍马屁的话不要钱一样撒来。 我没时间跟他废话,直接了当地道:“我在绿岛,给我安排个妹仔,要个技术好的,我带人来学艺。” 那边立即回道:“好说,我让小雪接待你。” 电话讲完,我坐在休息区沙发上等候,示意白虞珊也坐在我身边,低声问:“你们真的是同性恋?” 白虞珊脸红的滴血,点了两下头。 我就奇怪了,“那你还有男朋友?” 白虞珊道:“没什么奇怪的,女人总是要嫁人的。” 这话说的很多无奈,但是事实。 我又道:“我挺支持你们的,真的,没有不敬重你们的意思,只是我很好奇,人家将同性恋很难接受异性,你又是怎么办到的?” 白虞珊笑了笑,“也没有那么夸张,我们这种可能是双性恋吧。” 如此我就明白了,这是男女通杀啊。 不多时,大厅那边出来一位白衣似雪的女子,走出来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就到处望,眼睛在我身上一扫就过去了,最后目光锁定一个腰粗膀圆的虬髯大汉,过去带着万分小心地问:“您好,是发哥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暗访 虬髯大汉一脸疑惑,我赶紧起身,过去招呼:“这呢这呢,你是小雪吧?” 白衣女子立即捂着嘴娇笑,银铃般的声音道:“哎呀,对不起啊发哥,我有眼不识泰山。” 有眼不识泰山,我很喜欢这句话,思绪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漂了。 我点点头,很客气地道:“军哥告诉过你了吧。” 小雪连连点头,招呼道:“这边走。”说完抬脚上楼梯。 绿岛的酒店大厅和半山不同,半山的大厅很宽阔,正面是假山小溪做照壁,绿岛则是大树,两边各有半圆形汉白玉楼梯,人踩在上面可见倒影,阔气中还透着别致。 这里的酒店客房距离桑拿很近,步行二楼即可到达,再高层的客房,据说是留给真正的客人居住。 此时,东莞桑拿业才逐渐开始进入黄金期,酒店还未开展夜间上门询问服务,还处于良性竞争阶段。 小雪走路不急不缓,始终保持跟客人脚步一致,这份功夫就不好练。跟在别人后面快慢可调节,但前面带路的居然能跟随客人的节奏,可不光是耳听目看就能练出来的。 等进了房门,小雪才跟白虞珊问候,“这位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白虞珊红着脸笑道:“叫我小白好了。” 小雪道:“小白,跟我们酒店的名号一致啊。” 小姐们的名字,没有真的,一个酒店一个风格,比如半山,统一都是阿莲阿雪阿雅之类,但在绿岛,统一是小文小白小雪等等。 反正桑拿技师的名字都是乱起的,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字都用烂了,也没人在乎。开始还是中文名,随着港商台商以及鬼佬的增多,就开始莉莎玛利亚米莎杰西卡等洋文名一统天下了。 就好比丽丽明明姓施,但告诉别人自己是白丽。 我让白虞珊坐在旁边圆形沙发内,虎着脸对她道:“睁大眼好好看,别回去再给我丢脸。” 桑拿这一行,听起来都是差不多,无非男女那点事,但细分起来却是有许多严格规定,是一个系统化的服务套路。 按理说我带的妹仔,应该是在半山酒店内部找人培训,但事出有特例,假如有某个女孩不受待见,或是自身条件不好,酒店内部就拒绝培训。 就像白虞珊这种,她个子不高,人也小小脸也小小,在发廊里做或许可以,酒店里肯定是不要的。 不要以为光是长的漂亮就能卖钱,那身材气质文化都有讲究的,白虞珊这种,首先身材就不过关,以她的条件,也就去ktv酒吧里面混一混,每天赚个几千块。 没人愿意教她,只能鸡头自己想办法,这种事很平常,小雪自然不会多问。 听见我让白虞珊坐回椅子里,还道:“别让她坐着啊,她不是要学嘛,让她站近点。” 白虞珊闻言就起身配合,手里的包总是朝着这边方向。 要教自然是从基本的教,首先是跟客人讲话,小雪这方面很老套,先将消费标准讲一遍,然后让客人选择。 水平次的桑拿技师介绍费用的时候只会干巴巴的背书,高手则是采用循循善诱的方式让牵着客人鼻子走。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男人只想吃个快餐,但是遇到高手,就能忽悠的他拿出一万块来做个至尊帝皇式样的服务。因为各个消费层次是叠加的,八百块一个快餐,你不想尝尝烈焰红唇吗? 小姐说着,朝客人吐气,翘舌轻舔,诱惑着。 客人脑子一热,好,加三百。 哎呀,既然都花一千了,体验个冰火两重天吧?水床要不要?玩点刺激的,天女散花?倒挂金钩? 一般的客人听到前面冰火两重天就起疑心,没见过的不懂,就会问,何为冰火两重天?技师就笑吟吟地回答,让你意想不到的舒爽。 好,客人上钩了。 完了不进入正题,问客人想不想玩倒挂金钩? 男人的好奇心不比女人少,自然是要见识一番何为倒挂金钩,她便放下天花板红绳,倒挂起来。 若轮到天女散花,那可就厉害了,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需要提前将红绳绞缠,身体整个腾空,犹如陀螺般旋转,又如钻木取火,还有个别称叫无敌风火轮,转的贼溜溜快,让客人叹为观止。 等等名目繁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 对于一些身体不好的客人还有照顾,反正要让客人觉得花这些钱没白花。 这里很多高难度的动作,没有两下功夫的妹仔还做不到,不光是技巧和体力,心理承受能力也得非常强才行。 什么叫玩妹仔? 这就是玩妹仔。 一个晚上几千上万就是这样花出去的,凡是体验过的客人没有说这些钱白花的,都觉得自己看了西洋景,回去后还要和朋友分享,口口相传。 也是如此,东莞桑拿娱乐业才会越来越火。 小雪对我也是按照流程走,将酒店要做的服务都讲一遍,白虞珊一直在旁边仔细听,仔细看,当然,也在仔细录。 等小雪讲完,就开始要实战,我心有戚戚焉,一想到那皮包里有个摄像机就还害怕,总是放不开。 尤其是当着白虞珊的面,心里直打鼓,末了板着脸训她:“小白,你现在学到了么?对待客人,就要像小雪这样才行。” 训完然后对小雪笑道:“好了,谢谢你小雪,下面的项目就不要做了,大概了解就好。” 岂料小雪急切说道:“可是阿军讲要好好招待你。” 阿军?能如此称呼的,看来是阿军的老婆无疑,至不济也是情人,就好比我和阿莲之间,我称她阿莲,她称我阿发,但其他妹仔就不行,必须喊我发哥,喊她莲姐。如此看来,阿军倒是个爽快人,对我一点都不见外。 即便如此,我也要拒绝,暗访嘛,意思到了就行。 不料白虞珊也在旁边道:“发哥,既然要学,就都学吧。”说着还眼睛眨巴眨巴,似乎在说,既然来了,就拍点真实材料,这样出去才有说服力。 记者,又称无冕之王,用镜头战斗的人,有时候为了真相,他们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至于其他的困难,都能克服。比如采访时候被人打,为了等待消息彻夜不眠站在某处守,刮风下雨都不在乎,水里泥里躺,被人朝脸上泼屎尿,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白虞珊这种只是普通记者,那些战地记者才更厉害,真正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拍摄。 我给白虞珊打眼色,告诉她差不多得了。 她也朝我打眼色,来了就拍,拍,拍! 我气的直哼哼,心道,你娃真是脑子秀逗,脑残到极点,看来必须得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人心险恶。 我对小雪点点头,那就都来一遍吧。 小雪说嗯,然后招呼白虞珊,“小白,一起来吧。” 瞬间,伟大的无冕之王白虞珊小脸就红成猴屁股,她哆哆嗦嗦,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复,只能无助地把目光对准我。 我莞尔一笑,用眼神嘲笑道:小丫头你不是能么?咋不能了?当下对小雪道:“这丫头才来,不宜太着急,我看还是算了。” 小雪那边已经解除了装备,此时我却说不要了,当场愣住,看着我满眼都是不解。 白虞珊忽然道:“发哥,要不,你跟雪姐来,我在旁边看。” 我不言语,那边小雪却道:“这怎么行,你不是要学吗?学的话当然要上手了,这些就和游泳一样,你一直站在岸边,永远也学不会的。”说着就过去帮白虞珊除衫。 白虞珊吓傻了,口里支支吾吾,很快就被解除外套,只剩下内衣。还要除裤,她连忙向后躲,口里道:“我自己来。” 如此总算是过了第一关,她被吓的够呛,双手抱着臂,哆哆嗦嗦。 小雪见多识广,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过来问我:“发哥,还要教吗?”言下之意,这姑娘不是圈子里的人,教不教我一句话的事。 我不正面回答,问白虞珊:“你怎么说?”末了又补充一句:“要不就算了,你吃不了这碗饭。” 意思是在给她递话,采访嘛,有个形式能证明就行了,还要把这件事抖落的多干净? 白虞珊原地抱着胸想了想,居然颤巍巍地过来,低着头对小雪说:“雪姐你先来,我看看,能学就学,不能学再说。”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暴怒的狐狸 小雪先来个浅尝辄止的示范。末了招呼白虞珊,“小白,你试试。” 说着拉着白虞珊过来。 白虞珊登时就吓的不知所措,红脸变成白脸,往下看一眼就犯晕。 如此我也不等了,直接起身,对小雪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这女人不行,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这次容不得白虞珊反对,我穿好衣服就向外走,拿出了带头大哥的气势。 暗访嘛,点到为止就行,大家都不傻,难道你把整个经过拍下来人家电视台允许你播放? 这女人还真是个死脑筋。 再者,我实在是受不了那头有个镜头对着我的感觉,别提多难受,浑身都鸡皮疙瘩。进门时没拿牌子,出门也不用结账,都算在小雪头上。 仔细算来我是亏了,不过事情到了今天倒谈不上亏不亏,早就不稀罕了。 只是为难了我们的无冕之王,白大记者,好端端的吓的白血病都要犯了。 等到了门口,被夜风一吹,她才平静了些,看着我也不那么害怕。 我对她道:“这些资料应该够了吧,足够证明这家酒店在从事某些不正当活动。” 白虞珊连连点头。 我见她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就笑道:“刚才吓坏了吧,没事,我不会让你做那些难为情的事。” 白虞珊不自在地回答,“我也没做好准备,你吓到我了,啊,不是你吓到我,是,嗯,唉,反正是被吓到了。” 我呵呵轻笑,问:“是被我吓到了吧。” 白虞珊立即点头,不敢再看我,而是手搭凉棚四处看,寻觅悍马的踪影。 我道:“给何若男打个电话吧,走时说了两个钟,她肯定去别处玩了。” 白虞珊闻言掏出手机拨号,我则在旁边等她。 电话打完,白虞珊对我笑道:“何若男说她十分钟后到,她去黄江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我点点头,向着路口走,看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也该回家了。 忽然间手机响,居然是陈老四打来的,让我一阵稀奇,接来听,陈老四公鸭子一般地笑,“周发,最近怎么样?” 我回:“不怎么样。” 陈老四又是一阵笑,而后神神秘秘地道:“告诉你,陈老大派了人去找你了,他已经打听到你住在哪个小区,还有你的车牌号,你最近千万小心。” 我这边哼了一声,道:“你说晚了,他已经叫人砸了我的车,你替我带句话,最近我有点忙,先不理他,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自会找他算账,告诉他,一辆车,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陈老四那边闻言有些失落,“他把你的车弄报废了?哎呀我不知道啊,那个带话的事我做不到,我一转告他,他不就知道咱两联手了么。” 我道:“知道就知道,那有什么好怕?知道他还能把你怎么样?告诉他,要么给我准备三十万赔车,要么我取他两条腿,让他自己选。” 打完电话,我心里一阵唏嘘,最近哪里是忙啊,最近是受了伤,没力气跟他斗而已。锁骨这里被人砸的骨裂,过去一天一夜还疼的不行,后背,臂膀,腰,到处都是伤,怎么也得修养十天半个月才能跟人动手。 一伙疑似混混样的人物从街上过来,要往绿岛酒店走,经过白虞珊面前时都用眼睛瞅。白虞珊急忙向我靠拢,用手将我胳膊挽住。 她心里害怕,我也没在意,随她去挽。 不多时,街边过来一辆的士,看标识,是常平那边的车,不是樟木头的。 我对白虞珊道:“要不做的士回去?” 白虞珊看着那车还在思考,车子已经擦着路边停下,后门迅速打开,出来一个白衫热裤的辣妹,急火火地往这边来。 是莎莎,我正要开口招呼,莎莎忽然一个加速跑过来,一个飞踹就到了白虞珊身上,白虞珊没防备,一下子跌倒在地。 我连忙去拉莎莎,口里叫道:“莎莎住手。” 莎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如同男生一般地对着地上的记者踹,我一把将她拉开,狂吼道:“给我住手!” 莎莎反手就是一耳光,连我都打,打完还朝我吼,“不!” 吼完又朝白虞珊扑过去,这次是撕,要把白虞珊衣服全部撕烂,典型的正房对付小三做法。 白虞珊大叫,我又把莎莎拉住,有心想甩她一巴掌,到底还是舍不得,单手将她箍住,口里大声呵斥:“你发什么疯?” 莎莎根本不听,口里叫道:“丢你老母的三基,你等什么?” 三基? 我赶紧扭头,那个留着莫西干的安徽小瘦猴出溜一下从后面窜出,对着白虞珊就要抽耳光。 我这边一声怒吼:“你敢!” 三基身子抖了一下,不敢抽脸,抽在白虞珊肩膀上。 莎莎怒了,“蠢货!”然后一口咬在我胳膊上,又去扑白虞珊。 白虞珊扭头跑,后门绿岛的保安也冲了过来阻拦,刚好将莎莎跟白虞珊隔开。 莎莎抓不到白虞珊,却抓住了白虞珊的皮包,一把扯下来,抓住皮包带子就抡,白虞珊吓的大叫:“不要摔我的包!” 但是晚了,莎莎不但摔了,还重重地摔,口里叫道:“贱货,你给老娘滚过来!” 皮包落在地上,咔嚓一声,皮包盖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黑色机器。 我看到,酒店里面的小雪也冲了出来,赶紧上前,将皮包捡起,一手揽住莎莎,口里道:“先冷静,别胡闹。” 此时莎莎已经疯魔了,哪里拦得住,拼命挣扎,我实在气了,想要抬手打,无奈右手抱着她,左边锁骨疼痛,手扬起来却是无力挥下。 他妈的骨裂太痛了。 莎莎注意到我的异动,也不跟白虞珊吵了,脖子扬起,眼睛盯着我道:“你居然为了那个贱人打我?” 我哎呦一声,揉着左边锁骨,将左臂放下来,口里道:“你误会了。” “我不听!”莎莎大声吼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不要给我解释,我不想听。” 周围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我心说要糟,再闹下去阿妹就该知道了,先将手里皮包递给白虞珊,对她道:“你自己打车走。” 白虞珊过来接包,莎莎立即母狼一样往上扑,我赶紧将她拉开,口里招呼三基,“拦住她!”三基立即张开双臂,将莎莎从背后抱住,口里道:“莎姐,别闹了。” 莎莎双腿腾空乱蹬,目眦欲裂,口里道:“不要走!” 白虞珊身子瘦弱,力气瘦小,突然的袭击把她吓坏了,拿着皮包就走,走两步还回头,流着泪道:“姑娘你误会了!” 莎莎立时回复一句:“我呸!真贱!” 白虞珊不敢接招,速速离去,在路边拦了辆摩的走了。 眼见她离去,我才挥手让三基将莎莎放开。 三基依依不舍,最终还是将莎莎松开。 莎莎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过来审问,“你不是在养伤吗?跑到这里来养伤?” 我气的头疼,偏偏这里人多,不好解释,就道:“先回去再说。” 莎莎牛脾气上来,“不,我就要在这说,你不是说你忙,没时间见我,她呢?她怎么回事?” 人群中,小雪双眼看着我,一脸的同情,似乎在说,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敢带着妹仔去半山培训了,这小女子也太凶残了。 我看看四周,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这种事情明天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就对莎莎道:“先回家,有事家里说。” 莎莎就不走,原地生气。 我用手去拉,她还使性子,给我抖开。 三基这时也上前劝道:“大嫂,回家吧。”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莎莎抬手就是一巴掌,抽的三基往后退,抽完还要骂:“刚才抱我做什么?啊?我叫你打那个贱人你干什么了?你不是给我吹你很能打吗?力气呢?被狗吃了?” 三基弱弱地解释:“发哥不让打女人。” 话说完又被莎莎踹一脚,踹的是肚子,连续往后退,差点跌倒。 我是真气了,也不说话,扭头就走。 莎莎见状就快步追,口里道:“站住,你给我站住。”说着后门就带了哭腔:“王八蛋你给我站住。” 我一个急停,扭头指着她,冷声道:“你再敢多说一个字试试!” 我的表情很严肃,语气也很冷酷,她被吓住了,不敢再言语。 我扭头看大路,长出一口气。 一辆全新红色福特驶过来,开车的是丽丽,从车里招呼道:“上车。” 我拉开车后门上去,莎莎立即跟过来,三基也一路小跑过来,要上内侧,莎莎却关了门,三基就绕车后过来,要坐后排,莎莎眼睛一瞪,“滚!” 他就灰溜溜地去了前排。 车子启动以后,丽丽才很烦躁地一句:“怎么回事啊?怎么大街上打起来了。” “他找小三!”莎莎激动地告状,话语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第一百六十章 撒泼 丽丽闻言叹气,一边开车一边看路,末了悠悠地叹:“男人找小三不正常?” “不行!”莎莎气呼呼地吼,抽噎着,用手抹眼泪,身子坐的笔直。 我不搭理她,转脸看窗外,前面丽丽也不说话,开车往她住的小区走,那个地方我知道,还是我给她找的住处。 此时的我心里一团麻,更多的是气,因此不理莎莎,却不知,这样犯了女人的大忌。女人生气,哭闹,就是要男人哄,如果男人板着脸,她只会更加生气。 莎莎气的牙齿咬咬,忽然抬起我胳膊,对着手腕就下口,那是真咬啊,钻心的疼就从手腕传来,我赶紧将她推开,低头去看,手腕上两排牙印,触目惊心。 我吓得急忙用手抚平,骂道:“你要死啊?” 莎莎气喘呼呼,两眼圆睁,犹如发怒的母老虎。 “你为什么要找那个女人?” 我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凹痕,满面都是怒火,用手不停抚摸,白了她一眼,拉开衬衫,把锁骨上的药膏指给她看,“你看我是不是受伤了?还有这里。”我指着后背,腰,肚子,各处瘀痕青肿给她看,连问:“这不是伤吗?” 莎莎追问:“那你为什么找那个女人?” 我叹息一声,“她是个记者,帮我打官司来的。” 莎莎道:“才不是,你们明明从酒店出来,她还挽着你的手。” 我真是无语了,女人一旦认定某事,那就是绝对的,死也不会悔改。当下也不辩解,直接一句话:“对,我就是找了,你想怎么办?” 莎莎闻言就哭,趴在司机座椅背上,“二姐……” 前面丽丽毫无感情地回一句:“叫我干嘛,你自找的。” 莎莎哭的更大声了,嚎啕大哭。 前面三基回头劝一句:“莎姐,别哭了。” 莎莎立即回一句:“我哭关你屁事!” 三基就乖乖地扭头回去。 车子马上进小区,我对丽丽道:“这里下车,我就不进去了。” 汽车靠边,我也不跟莎莎讲话,心里抱定一个主意,既然这样了,那就分开吧,也是个机会。 人嘛,都要成长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这边开门下车,还没来得及关门,莎莎就从车里出来,直直地往马路上走,步子欢快的就像急行军。 路边一辆汽车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司机出口大骂:“扑街啊雷!” 我心里大骇,上前去追,她已经朝着一辆小货冲去。 那小货司机也是反应迅速,立即一个急刹车踩停,也幸亏他车速不快,车头没有打飘,轮胎在路上发出刺耳的叫声,车头距离莎莎只有几厘米处停下。 小货司机是个四十多的大叔,坐在车上吓的面色煞白,汗珠子当时就掉下来。 我过去要拉莎莎,她不依,直接一个下蹲,躺在地上,滚去车轮子下面。 我去拉,她就用脚踹我,口里道:“滚,你别管我,让我去死。” 丽丽和三基也从车上下来,丽丽口里大骂:“你脑壳秀逗啦!给我出来。” 莎莎躺在车轮下,就不! 小货司机也从车上下来,两腿都打颤,惊魂未定地道:“你们做什么啊,寻死不要害我啊。” 丽丽怒了,蹲下身子去看,声音冰冷地道:“你丢人还嫌不够?” 莎莎躺在车轮下,“不要管我!” 丽丽瞬间暴走,一把扯住莎莎小腿,从车上拉出来,那柏油石子路,她又穿的小热裤,看上去就知道磨的疼。 莎莎发出尖叫,丽丽全然不顾,一把扯出来,抬手就打,打脸,啪啪地响。 莎莎抬胳膊抵挡,双脚乱蹬,一个不注意踹中丽丽肚子,丽丽吃痛,向后退一步。 我赶紧上前,去将莎莎抱住。 丽丽怀着孕呐! 此时,我已经看出来,莎莎的泼辣可不是独有的,那是遗传啊! 我抱住莎莎,她就大哭,叫道:“放开我,让我去死!” 背后忽然传来风声,一直高跟鞋砸了过来,没砸中,擦着我的耳边过去,莎莎脑袋一偏,躲过。 我赶紧回头,丽丽已经脱下另一只高跟鞋,头发凌乱,随风张扬,咬牙切齿,提着高跟鞋就要往下砸。 我看的准切,她那高跟鞋是鞋跟向下,砸一下可不得了。 这还了得?这哪里是姐姐打妹妹?这是亲人?仇人打架也不过如此。 说时迟那时快,高跟鞋就砸下来,我赶紧将莎莎护住,高跟鞋啄在我肩上,钻心的痛。 还是连续啄了两下。 丽丽在后面道:“周发你起来,不关你事!” 莎莎在前面挣扎,“你给我起开,让她打死我好了。” 两姊妹,一个前面用拳锤我,一个后面用高跟鞋啄我,我还无法还手,扭头看三基,那厮站在一边,已经吓傻了。 两边来往车辆,到跟前都纷纷减速,下来两个衣着干净的年轻人,过来规劝:“喂,不要在路上打架,有话回家去说!” 也是有了人劝,丽丽才停止攻击,用高跟鞋瞄着莎莎道:“给我回家!” 莎莎仰起脸,上面两道泪痕,哽咽道:“姐,你就别管我了,让我去死。” 我内心叹息一声,伸手将莎莎一个公主抱,挣扎一下,没抱起来,锁骨是真痛啊。 我捂着痛处,用极其委屈的声音对莎莎道:“我是真受伤了,我也没跟那个女人发生过什么,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莎莎看着我睫毛抖了抖,又一声大哭,抱住我脖子,哽咽着道:“你不要离开我,呜呜!” 终于,我还是将莎莎抱了回来,左臂用不上力,右臂揽着她腿窝就行,她自己双手缠着我脖子,掉不下去。 重新回到车里,她就长在我身上了,死活都不撒手。 车子到楼下,我说我锁骨疼,她还是不撒手,一直让我抱进电梯。 丽丽冷眼看着她,表情气愤,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 三基则一脸痴呆,不知想什么。 等进去家里,丽丽道:“周发你好好哄哄她,我还要开工。”讲完又折回电梯。 我在想,作为姐姐,丽丽一方面怪妹妹不懂事,一方面肯定也恨透了我,但看莎莎这脾气,她很清楚,由不得我。 如今这种结果,谁也没料到,恐怕就是丽丽自己,当初也没料到会是这结果。 丽丽走后,三基就殷勤地倒茶,拿水果,然后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我。 莎莎缩在我怀里,虽然已经不哭泣,但还时不时地抽一下,就像小孩子哭猛了,一时半会回不过神。 我看了看家里环境,看到几个密码箱放在卧室,觉得眼熟,就问莎莎:“你搬过来住了?” 莎莎点头。 我又问:“你不是讨厌靓坤吗?” 莎莎没回答,对面三基道:“靓坤不再这住了,他买了新房。” 新房?那必然是用来结婚的。 我又伸头看了看,当初租的时候我知道这是两室,我现在就是奇怪,三基住在哪?按我想的,莎莎跟丽丽住一间屋子倒是可以,但问题是靓坤来了她又如何? 我看了看主卧,里面床上用品都是莎莎的,没见丽丽的。 再去看次卧,里面床上用品是三基的,倒也收拾的整齐。 难道丽丽搬走了? 我转头问:“丽丽呢?” 三基答:“她搬去新房了,这房子留给莎莎住。” 一听此言,我心里嗡地一下,感觉怪怪的,这三基莎莎两个年轻人,孤男寡女,共居一室,嗯?这要发生点什么,太正常了。 复又一想,就看莎莎那个泼辣劲儿,三基根本不敢造次,如果他们两个发生什么,那必然是莎莎主动。 若如此,岂不是解决了我的危机? 那为何,我心里还有不甘呢? 我有些迷茫,不去想这其中复杂关系,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问莎莎道:“怎么不跟阿莲一起住了。” 莎莎抽噎着答:“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住着宽敞。” 对面三基却道一句:“她跟莲姐吵架了。” 这一句话惹恼了莎莎,抓起桌上一个苹果就砸出去,口里叫道:“滚!” 三基急忙躲闪,表情讪讪。 眼见莎莎又如母狮子一般炸毛,我连忙伸手,“好了!” 莎莎这次停了下来,气喘呼呼,两眼瞪的鸡蛋大,指着三基道:“你再多嘴?” 三基低着头,双腿不停地上下颠,连连点头,低声道:“我错了,我不说了。” 见如此,我也不问她和阿莲为何吵架,问也是白问。也难怪,今天阿莲打电话语气不太自然,非要见我一面。 这里面有事啊! 阿莲没说她和莎莎吵架,莎莎也不对我说,是三基说了我才知道。说明什么?说明两个女人对她们吵架的事,都不想让我知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问。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再等下去阿妹就该发飙。 我坐下去,对莎莎道:“那个妹仔,是一个记者,来给我打官司的,刚才在路边聊了两句,我们没发生什么。” 莎莎哼哼着道:“没发生什么,鬼才信呢。” 我唉地一声,坐下来,将昨晚上那副镇长如何对我的事情齐齐说了一遍,其中重点讲述了白虞珊在里面扮演的角色,讲白虞珊帮了我多大的忙,如何如何,当然少不了虚构成分,但也把莎莎听的两眼圆睁,口惊舌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造化 但女人就是女人,她们即便犯了错,也不会马上承认,怎么样也得据理力争。 莎莎说:“就算她是记者帮了你,也不能挽着你的手啊,那男人的胳膊是随便能挽的吗?再说了,我在车里看的清楚,她挽着你的手,身子也在向你靠拢,面上带着那种贱兮兮的笑,分明就是在勾引。” 言下之意,就算今天我们没发生什么,以后也必然会发生。 这些我不跟她计较,只是说道:“现在你打也打了,闹也闹了,明天给人道个歉,好么?” 一句话说的莎莎直哼哼,“就不道歉,凭什么道歉?再说这事不怪我,谁让你好几天都不来找我的。” 所以,怪我咯! 女人的思维是奇特的,我无法琢磨,只能叹气,而后拿出手机给白虞珊打电话,那边等了好久才接,声音压得很低。 我问她:“你怎么样?” 那边回答:“身体无碍,就是摄影机被摔坏了,现在正在找人维修。” 旁边传来何若男大咧咧的声音:“是周发嘛?”接着手机就被抢过去,何若男质问道:“周发,你怎么回事?这么大男人连个女人保护不了?” 我闻言一阵惶恐,怎么何若男也知道了,她的脾气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战斗力却是十足凶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白虞珊在那边要手机,何若男不给,继续说道:“我告诉你,从明天起,你就守在樟木头,必须把那个飞车贼给我找出来,敢动我的阿珊,我要叫他知道死字怎么写。” 飞车贼? 我一阵恍惚,明白过来,白虞珊没给何若男讲实话,撒谎说自己遇到飞车贼,还真是个善良的女人。 那边换了人接电话,白虞珊的声音压得极低,问道:“你那边解释清楚了么?” 我道:“解释清楚了,她知道自己错了,想给你道歉。” 白虞珊连忙回答:“不用不用,我没事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挂了。”讲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我回头,莎莎还坐在原地,虎虎生气。 我道:“行了,人家没怪你什么。” “她凭什么怪我?”莎莎不服气地道:“看她那骚狐狸样,分明就是对你有企图。” 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昨天到现在还未合眼,累成狗,对莎莎摆摆手,道:“这事不要再提,今晚累了,休息吧。” 言毕要转身走,莎莎登时一声怒吼:“你要去哪?” “回家啊。”我皱着眉头道:“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莎莎立时摇首顿足,打摆子一样地撒娇,“哎呀不行,你不能走。”言毕就过来抓住我的手,撅着嘴看我。 我心里挂念着阿妹,不愿意跟她纠缠,就道:“我受伤了。” 莎莎不语,拉着我往主卧走,很自然地关了门。 我被扑倒在床上,很是无奈,接着,脑中坚守的那个信念瞬间动摇,连丝毫的坚持都没有。 我想,幸好我不是地下工作者,不然被敌人抓住,美人计绝对管用。 我对莎莎道:“先洗个澡。” 那丫头就贼兮兮地道:“一起洗。” 言毕,她就欢快地出去,对外面三基道:“我要洗澡了。” 三基哦了一声,跟着响起关门声。我才知道,莎莎洗澡时,要让三基回去次卧,都不许在客厅出现。 在浴缸里,我对莎莎道:“你这样对三基,不太好吧。” 莎莎道:“我知道啊,他自找的。” 我闻言一怔,问道:“你知道什么?” 莎莎道:“那小子看我的眼光总是贼兮兮的,我又不傻。” 我就奇怪了,“既然你知道,你还让他跟着你?” 莎莎道:“我不想啊,他自己要犯贱,怪谁来着。” 我说:“这不对啊,你这样会伤害他的,既然不想,就让他离开,他会找自己的幸福,你这样吊着他,会耽误他的。” 莎莎搂着我脖子,目光温顺地看着我,道:“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处,你不想伤害别人,就把别人往开推。我不行,我不喜欢他,但我不会干涉他喜欢我,他愿意付出,是他自己的事,他承受不了,自然会离开,从始至终,我没有玩弄他的感情。” 末了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打他,骂他,对他很残忍?可是你问问他,我如此对他,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若不高兴,早就走了,能跟着,就说明他乐意。” 我一时呆住,这个年龄不大的姑娘,对感情了解竟然如此透彻。 但是,还有一个疑问,“如果三基把持不住,要动粗怎么办?” 毕竟,那是个大小伙子,不是一个弱女子能抗衡的。 莎莎的回答更透彻,“他要动粗就要想好后果,你要收拾他,靓坤要通缉他,这全天下,他能躲哪去?值得吗?” 莎莎说这些话的实话很绝情,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从这里便能看出,她的脑龄,才不是看上去那么年轻,甚至比我都会算计。 也不光是莎莎,我发现好几个女人的思维都比同龄男性更成熟,看问题也更准确。 洗完澡回房,我穿衣,着急回家,出了卧室门,看到三基窝在客厅沙发看电视,见我出来,还咧嘴一笑。 我看了一眼,他正在看翡翠台,放的黄日华版的《天龙八部》,此刻正是少林寺大战,乔峰一人单挑丁春秋,慕容复,游坦之,且战了上风,将三人拍倒在地,电视配乐也一阵激烈,气氛烘托的极好。 也难怪,三基会边看边傻笑。 我在想,电视声音这么小,莎莎的娇喘延绵是否也传了出来?如果三基能听到,他又是如何感想? 看他的笑容,羞涩,却真诚不做作。 我又转回身去,将莎莎拍清醒,道:“我要回去了。”言下之意,我要走了,你自己注意。 莎莎从迷乱状态中出来,眼睛眨了眨,想从床上起,却感觉到无力,就悠悠地道:“出门反锁,我要睡了。” 可见,莎莎人虽迷乱,但脑子却清醒着呢。 我转身出门,反锁,将钥匙拔下,跟三基招呼一声,让他早点睡,就独自出门。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对于蒋老头的羞辱,我还要不要进行报复? 答案是肯定的,必须要报复,但不能像黄永贵那样愚蠢,得想个周全的法子。 回到家里,又接近十一点,小妹黑着脸坐在客厅,阿妹倒是神色如常,没有多问。 不到两秒,小妹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问:“你整天干什么啊,回来这么晚?” 我道:“何警官的咖啡馆被人砸了,是那个副镇长让人搞的鬼,另外我那个捷达被砸,我也要去处理一下。” 小妹闻言依然生气,问下一个问题,“你给那王老爷子的花,买了没有?” 我道:“还未买。” 小妹立即道:“没买最好,你看看新闻。”言毕拿起遥控器按,不多时调出电视录制好的画面,是莞城特讯,说某镇副镇长刘某某因参与组织妇女进行色情服务被群众实名举报,经审查证据确凿,已于上午十一点被检察院带走云云。 看完这则新闻我陷入了沉思,心道:这个副镇长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惹了这么多人? 有人举报他参与色情行业,有人举报他打架斗殴,有人举报他纵子行凶,到底是谁的举报起了作用? 从新闻上看,即便是白虞珊昨晚不寄那些照片和新闻稿,早上王老爷子不给某领导打电话,今日刘镇长也是妥妥地要倒霉啊。 那么,我承诺的要感谢王老爷子,感谢白大记者,这事还算不算? 阿妹在那边微笑摆手,让我赶紧冲凉换衣服,早早睡觉。 躺在床上,阿妹还在如啮鼠一般啃食面包,见我看她,将面包伸来,问我:“你想吃吗?” 我伸手将她环绕,道:“饿了,但我不想吃面包。” 阿妹:“唔……” 第一百六十二章 赵建国 我叫了辆拖车,要把捷达送去修理厂,怎么说这车也是新车,才开没多久,修理好卖二手的也能卖个好价钱。 拖车到小区门口时,阿莲的白车也从小区出来,跟在拖车后面。 等车子一走,她就猛按喇叭,示意我上车。我转头不理,掏出手机发信息:你先走,我去开车。 我家楼上能看见小区门口,我不敢上她的车,万一被阿妹或者小妹看见,就是大祸。 我给小妹打电话,告诉她,我要去修理厂一趟,看看捷达能卖个什么价。 小妹立即道:“等我,我要跟你一起去,顺便学车。” 我道:“等我从修理厂回来吧,一整个下午都教你学车。” 坐到驾驶位,我一声叹息,感觉好累。我在想,时常听人说,有些爱情骗子能在四五个女人中间周旋,且不被发现,他是如何做到的? 现在我的状况很糟糕,莎莎那火爆脾气,一看就知不是省油的灯。阿莲娇娇弱弱,却内心刚强,死抓着我不放。阿妹不用说,她打个喷嚏都吓得我打哆嗦,这样的日子,怎么会好过? 现在还加个小妹,这都是要做什么? 我的车子一出小区,就看到阿莲的白车停在路边,显然,她是在等我。 我把窗子降下来,冲她摆摆手,她就一阵喜悦,开车出发。 车子开到石马河边,哪里有许多矮树,可以暂停。 阿莲下车,坐到帕萨特副驾,一关上门,就扑过来,抱着我道:“好想你!” 她的头发乌黑,靓丽,也很粗,看来她的肾脏还算好。 我抚摸着那黑发,思绪到处乱飘。短短一年时间,我和我的阿莲,都变了。 阿莲变的离不开我,我却变的不再爱她。 但我,还不忍伤她。 我将她脸庞捧起,仔细看那伤口,已经缝合的差不多,上面补了粉,不仔细看都看不出。 我说:“阿莲,你还是那么漂亮。” 她就流泪,再次扑到我怀里,低声哭泣。 她说:“我好想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好想你。” 我悠悠地叹,轻声道:“我也很想你。” 我说的很轻,因为那句话是违心的,此时的我,和去年的我已经不同,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想,却没有说出来。 此刻,我并不想,却违心说出来。 阿莲抬头,泪眼婆娑,“可是,你从来都不主动给我打电话,也不联系我。” 是啊,我从来不会主动联系她,或许,在我心里,没有那么想吧。 可是,我还是不想让她伤心流泪。 我道:“你不要哭了,最近事情太多,我忙不过来,我好累。” 阿莲止住哭,解开我钮扣,看我锁骨上的伤,问道:“医生怎么讲?” “休息几天就好。” 阿莲说,寮步那边装修的差不多了,已经招了一个网吧经理,经理告诉她,两百台机器的网吧,至少需要六名网管两名收银,她不懂,想让我去看看。 我说好,现在就去,阿莲却不动弹,她伏在我的怀里,道:“让我抱一会。” 我看看时间,对她道:“咱们开一辆车去就好,这样你就能一直抱着我了。” 阿莲还是不动弹,手臂将我箍的紧。 我想了想,将她脸庞捧起,看了看,忘情深吻。 爱情大师左哲·本仁·南柯说:女人莫名其妙的找茬,多半是欠了,来一炮准好。 事后,阿莲说:“你变了,以前像饿狼,现在是烈马。” 我就呵呵笑。 她就娇羞,嗔道:“你还笑,那么粗鲁。” 你看,她就不哭了,也不说想我了。 我问:“寮步那边还需要我去吗?” 她立即扭着撒娇,“当然要,人家现在都没力气开车。” 我去见了那个网吧经理,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微胖,穿西裤白衫,打花纹领带。 经理看到我,很是惊讶,直到阿莲说我是幕后老板,他才慌忙伸手问好。 我没有问他过多关于专业方面的问题,只是假装很热,将上衣敞开,露出身上各种刀伤,然后用不经意地口吻道:“网吧交给你我很放心,你只管将内部人员管理好,外面如果有乱七八糟的人员找麻烦你不要搭理,交给我处置。” 他诚惶诚恐地点头。 我又问:“网吧收益这块是怎么管理?有专业会计吗?” 经理道:“网吧内部有消费管理系统,我们采取会员制,玩多久就充多少钱的会员,月底直接看系统就能知道盈利亏损。” 如此就好,免得经理人做假账蒙骗老板。 实际上我对网吧也是狗屁不懂,明账在哪摆着,主要看客人多少。根据我对樟木头的环境观察看,上网的人也不少,前景很好。 当下就敲定了经理人选,几个网管也由经理亲自审核,收银则由阿莲自己找人负责。 说到最后,还差一个打扫卫生的。 我道:“这些网管完全可以代劳,在他们不忙的时候,搞搞卫生什么的。” 经理道:“我觉得大家还是各负其责的比较好,出现问题不容易扯皮,网管主要负责设备维护,以及客人出现的问题,你让他去拖地扫厕所,出了问题他会推诿。” 经理这番话也有道理,再者,一个扫地的,一个月六百块都算高了,哪找不到? 公告贴在门口不到半个钟,就有人来应聘了,是个三十四五的中年男子,大热天戴着大草帽,穿着灰色夹克黑长裤,脚下一双黄胶鞋,个子中等,感觉就是很普通的农民。 我拿过他的身份证看,姓名赵建国,江西省萍乡市莲花县人,1965年生。 赵建国,很符合那个年代的取名标准。 我让他把帽子摘下来。 他轻轻摘下帽子,却微微偏头,不敢正视我。 我又道:“你站直身体,抬头看我。” 他想了想,而后侧脸,直视着我。 阿莲立时吓的轻呼一声,不由自主地抓我胳膊。 赵建国的脸上,有一道圆月形的刀疤,一直从额头劈下来,斩断眼睛,直到下颌。 斩断的那只眼,已然瞎了,也就是说,他是个独眼。 再看他的面容,除去受伤的这半边不忍直视外,未受伤的那边却很正常,古铜色的皮肤,硬朗的脸部轮廓,若不是那半个刀疤,应该算个英俊的男子。 可惜了。 我再看他的站姿,总觉得他肩膀一边高一边低,就往后退,对他道:“走两步!” 他眼皮低垂,喉结上下抖动一次,然后迈开右腿,向前走。 走两步我就知道,他的左腿有毛病,虽然瘸的不够狠,但总是不利索。 不但一只眼有毛病,一只腿也有毛病。 我长吁一口气,问经理,“你觉得呢?” 经理立即道:“咱们网吧也算服务行业,用人对于外形方面也应该有个标准,是吧,他这样……啧,老板你看呢。” 此话一出,我就知道,这个经理是个人精,他很会揣摩老板的心思,说话也圆滑,他前面是在贬低赵建国,但结尾却发出一声同情的感叹,留了个口子做回旋余地。 我又转脸问阿莲:“你看呢?” 阿莲立即躲到后面,不敢看赵建国的脸,轻声道:“你决定。” 我叹息一声,把先前已经扣好的衫子再次打开,亮出我的胸部刀疤,朗声对赵建国道:“呐,都是一样的人,我也不说什么了,一个月三百,你愿意干吗?” 言下之意,你有刀疤,老子也有,不比你的少,只不过,你的刀疤在脸上,我的是在身上。 赵建国看见我亮扣子,那只独眼瞬间亮了,死死地盯着我胸口,表情也跟着焕发光彩,连站姿,都不自觉地直了。 我往下看了看,胸口上没什么不对啊? 哦,胸口上吊着一只塑料佛,还有一只解放军二等功荣誉勋章。 他盯着的,是我的勋章。 我脸上有点发烧,这玩意可不是我的,赶紧将衣服重新合上,再次问:“怎么样?” 赵建国点头,“是!” 他说是,不是说行,我觉得,他应该也是行伍出身。 可惜了,我不是行伍出身,无法跟他好好唠嗑。 当下,我对经理道:“从今天起,建国叔就是咱们网吧的职工了,你要多照顾。” 经理一张脸笑的很灿烂,“那是一定的,话说老板你心很善,像他这样的,在外面根本找不到工。” 我呵呵地笑,“一个月三百,可以了。” 言下之意,这个人面貌不行,但是便宜啊。 等回去樟木头的路上,我对阿莲道:“那个赵建国,我给他开三百,但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你要多给他二百。” 阿莲不解,问为什么? 我道:“这是我跟德叔学的,他明面上给吴哥的工资不高,还总是骂他,吴哥却很听话,为什么?因为老板总是私下里给他奖金啊,这对于员工来说,老板这是没把他当外人看,做起事来也认真,偶尔骂两句也不会顶嘴,有助于老板权威巩固。” 阿莲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我道:“那个赵建国面相那么凶,每个人都怕他,但你每个月私底下给他钱,还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就会念你的好,事事替你考虑。你如果有不开心的地方,就去骂他,他也不敢还口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小尾巴 阿莲却道:“可是我害怕他,不敢骂他。” 我道:“没事,他虽然凶狠,但不是坏人。” 阿莲奇怪:“你怎么知道?” 我回:“从进门到出门,人家连你瞅都没瞅。” 其实一个人的好坏,并不能从外观上判定,但是经过简短的交谈后,基本就会了解的八九不离十。 赵建国从进门开始一直低着头,用草帽遮掩自己的疤痕,一是为了遮丑,但最主要的还是为了防止吓到别人,这点从他脱下草帽后的动作可以得出。他敢直视我的眼睛,说明他根本不自卑,也不觉得自己丑陋。 他只是害怕吓到别人,从这点上,就证明他会替别人考虑,不自私。 再来,他来应聘清洁工,说明他对自己的定位有个准确判断,不越外,不强求。 最令我觉得放心的,是他那纯正的目光。 一个人的好坏从面相上判断不出,但从眼神中可窥知一二。他看向任何人的目光,都是很纯粹的,不带任何杂质,没有鄙视,谄媚,不屑等其他感情成分。 最主要的,是他至始至终,没看过阿莲一秒。 阿莲虽然脸上被划,但那也是从高级酒店出来的a牌,身材相貌气质都是一流,连那个经理讲话间都时不时地在阿莲胸口扫一眼,但这个赵建国,却只是看了一眼阿莲的脸,就把目光锁定在我身上。 我给他开三百块工资,他没说什么就答应了,很稳重。当下东莞的普通工人底薪不过260,连加班费一起大概五六百,但他觉得三百就可以了,不贪财。 一个男人,不贪财,不好色,就比很多人好了许多。更何况,他还是行伍出身。这点看他的身形气质,就能大概猜到,而且是长期呆在队伍中的,不像那些两三年的新兵蛋子。 我让阿莲对他好些,无非是多花点钱的事,有没有帮助,最起码能收获人心。 回到樟木头,阿莲坐回自己的车,我对她道:“明天开始你就在寮步盯着吧,最好在那一带买间屋,我隔两天就去看你。” 阿莲娇羞地笑,捂着肚子道:“等我肚子不痛了再说吧。” 我去修理厂,那个新捷达折了十万,我觉得亏,但又不想跟他们耽误时间,就拿钱走人。 下午回家里载着小妹去野外练车,刁龙附近有个地方很宽阔,适合新手练习,眼看差不多了,我就把副驾座椅放倒,躺在车上休息。 小丫头学的也快,手脚也越发配合的好,喜滋滋地问我:“姐夫,你爱阿姐吗?” 我说:“废话。” 她又问:“有多爱?” 我回道:“爱她胜过爱自己。” 短暂的沉默后,小丫头低声问:“如果,阿姐的肿瘤手术出问题……” 我立即回:“没有如果,她肯定会平安度过的。” 小丫头就不再言语,静静的练车。 不多时,我就晕晕欲睡,但却未睡,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到车停了,停的很平稳,我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小丫头正在侧脸看我。 我没做声,她就伸手在我眼前晃,在试探我醒没醒。 随后,她俯身下来,仔细看我的脸。 那一刻,她的双唇距离我很近,很近,近到我不敢乱动,不敢睁眼。 但最终,担心的事情还是没发生,让我松了一大口气。同时,也有一丝隐隐的失望。 我想,每个男人骨子里都是好色的,只是看各人如何克制了。 手机铃声起,我急忙起身,接电话,是何若男打来的,很直接地问我有没有钱。 我说有,你要用钱吗? 何若男道:“白记者的摄像机昨天晚上摔坏了,要重新买一台新的。” 挂了电话,我对小妹道:“我要去找何警官,你去吗?” 小妹欣然点头,“从今天起,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当下回一句:“我去厕所你也跟?” 我去了香樟路十三号,这是第一次去何若男家,并没有想象中的豪华奢侈,相反而言,有些朴素简单。 白记者看上去并没有多少损伤,跟往日无差别,看来昨晚上莎莎的动作看似凶猛,但并未对白记者造成有效伤害。只是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低着头,不跟我说话。 何若男敲着桌子道:“钱算我借你的,等以后我会还的。” 我问:“得多少?” 白记者说,要八万。 八万? 我有些吃惊,不太明白,那么小的一个机器为何要那么贵?据我所知,一台五吨的自卸泥头车也不过五万,那么小小点玩意,居然要八万。 何若男翻着白眼道:“要是八千块,我也不会跟你开口。” 昨天买车的卡我给了阿妹,身上装的是卖捷达的钱,刚好十万,心说何大小姐也真会算,她就知道我能拿出这么多钱? 还有,开公司我给了她五十万,公司账上应该有一百万的,最近虽然说在搞装修添设备,但也不至于全花掉,她怎么老是问我要钱? 今天小妹和白虞珊在场,我不好多说,把整张卡递过去,道:“里面有十万,八万买机器,剩余两万给工人的装修费。” 何若男很不客气,问我银行卡密码,我说道:“810520。” 小妹立即出口道:“我姐的生日啊。” 顿时,三个女人看向我的目光,都变的怪异起来。 尤其白虞珊,盯着我就像盯着怪物似的。 我也是心烦,给了钱就准备起身告辞,还没开口,手机响,是阿财打来的,问我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阿财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我,今天莫名奇妙的打电话,想来应该有事,我便直接道,“有什么事只管说。” 阿财道:“有个朋友想认识你,你有没有空?” 果然有事,我起身告辞,让何若男很惊讶,“这么快就走?不一起吃个饭?” 我道:“阿财有事,应该是困难,我去看看。” 何若男就有些不悦,旁边白虞珊弱弱地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昨天晚上拍的内容,都没了。” “没了?”我一阵头大,唉声叹气,偏偏无法说,这莎莎一番胡闹,损失不小啊。 我道:“有空再说吧,我先走了。” 到了外面,小妹亦步亦趋地跟着,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反而铁青着脸问:“你整天在外面就是跟她们吃吃喝喝,一起玩耍?” 我停下脚步,耐心解释,“小妹,所有的男女之间,并不是只有那种关系,何警官是我的合伙人,她的父亲是高官,她帮我审批到资格证,你觉得,她跟我,会发生什么吗?” 小妹眼睛瞪着我,很不满地道:“那可说不准。” 我闻言一声长叹,道:“在屎壳郎眼里,好像任何一个生物都会跟它抢屎似的。” 小妹先是一愣,而后跺脚,气道:“你才是屎壳郎!” 阿财约的是粤香楼,就是昨天吃佛跳墙的那家店,我还真是奇怪了,阿财好好的约我去哪里做什么? 等去了才知道,不是阿财约我,是粤香楼的老板约我,特意空了一个大雅间,里面坐着三个人,除去阿财我认识,另外两个是饭店的老板和老板娘。 那老板五十多岁,皮肤黝黑,有一对鱼泡眼,秃顶,笑起来满口黄牙。老板娘就好多了,顶多也就二十五六,生的窈窕有致,皮肤白皙,一双丹凤眼总是骨溜溜转,笑起来也有两个小酒窝,却没有白虞珊的那对小虎牙。 用我的眼光看,这老板娘去了酒店,也能评个a牌。 见面先介绍,这老板姓王,名片上写的王富贵,老板娘叫什么不知道,阿财喊她九姨,老板则喊她九儿。 我连看都懒得看她。 倒是我这边,我他们已经知道,却不知道小妹是什么来路。 我就对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小姨子,没事跟我出来玩。” 如此就算见过,服务员走马灯一样地上菜,很快桌上摆满,老板娘给我们斟酒,斟到小妹面前时,问了一句:“你是喝酒还是喝饮料?” 小妹还在发呆,想了想才说:“我喝果汁。” 如此便暴漏出很大问题,小妹虽然人长的聪明,但待人接物,语言沟通这方面,差的极远,和阿妹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用我们老家话说,就是没眼色。 不过这也正常,她从小母亲不在,无人教养,自然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或许随着年龄增长,会变好些。 就算不好,我也不用操心,反正我又不会娶她。 当下坐定,老板先敬酒,说了很多客套话,无非就是知道我在樟木头很威风,仰慕我的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云云。 我心里毛躁的很,也不喝酒,直接问道:“你有什么事只管说,如果只是喝酒吃饭,好意我就领了,但我还有其他事,恐怕不能跟你一醉方休。” 这种说法在江湖人看来干脆直接,但在商人眼里看来却有些打脸,不给面子。我心里清楚,但就是要这样说,反正你们只是一家饭店,我懒得跟你们扯上关系,我不想,也不愿意跟你们做朋友。 按我所想,我现在的关系网是什么档次?那能跟这些大排档商人混为一谈呢? 此时的我,从出道以来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每次遇到危险总能化险为夷,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要让我周发成事,运道如此强盛,我还需要结交你一个饭店老板? 还是一个秃顶又好色的老板。 第一百六十四章 黑心老板 王富贵闻言有些难堪,用眼去瞅阿财。阿财就道:“发哥,从今日开始,我就是这家店的经理!” “哦?”我马上转过弯来,对方或许并不是有意想结交我,只是听阿财说起认识我,所以才一起见个面。如此说来,阿财以后就在他们手下混饭吃,这效果就不同了。 如果他们是托阿财联系我,我可以不甩,但阿财自己找我,那是另一回事,必须要给足面子。 当下端起酒杯责怪道:“阿财你怎么不早说,也让我恭喜你,来,我敬你一杯,祝贺你高升。” 和阿财喝完,我又敬老板,好声笑道:“王老板,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阿财是你们这的经理,来来,我自罚一杯,给你赔罪。” 聪明人不须将话说明,我先前没给他面子,是因为不熟,但现在给他赔罪,是看在阿财的面子上,以后怎么对阿财,他就心中有数。 虽然说是赔罪,老板也不敢硬受,端起酒杯笑:“哪里哪里,何罪之有,来,一起喝。” 那旁边的老板娘发出一声轻笑,过来斟酒,手上擦的香粉,香气宜人。 倒满酒,她笑道:“早就听说周发大名,一直想见,没有机会,昨日来我店里,也是眼拙,都没认出来,算起来,是我们错了,这杯酒,我敬你,算给你赔礼。” 言毕,她将酒杯端了,一仰脖子喝下,动作利索潇洒,没有丝毫做作。并且,喝完之后,嘴唇之上没有半点湿润,想必那酒根本没沾唇,直接由舌头送下的。 如此喝法,是酒店里陪酒佳丽的喝法,显得端庄优雅,落落大方。 就这一手,让我对这老板娘的身份产生怀疑,不免将她上下多瞧了两眼,看她的坐姿,笑容,眼神,无一不觉得熟悉,这分明就是酒店里系统化培养出来的。 不过毕竟对方也是个老板娘,我也不好多看,举起酒杯示意一下,表示感谢,而后对老板道:“从今日起,大家都是朋友,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周发帮忙的,只管开口,找不到我,可以找阿财。” 王老板闻言大喜,将满口黄牙全部露出,哈哈大笑。 笑完用手招呼道:“来,这是特别为你做的佛跳墙,再来尝尝,看看少什么。” 如此我才明白,他们设宴,是为了昨天我吃的罂粟壳佛跳墙。当下也不作假,伸出筷子夹了鱼翅,用小碟子接了,吹了吹送入口中,仔细品尝,果然和昨日的佛跳墙有些不同,少了些清香,却多了些鲜美。 当即对王老板竖拇指,道:“好汤,好料,好味道,天下第一绝!” 如此,才皆大欢喜。 小妹没吃过佛跳墙,眼巴巴看着,很是馋嘴,却不好意思伸筷子。 我呵呵笑道:“来,让我小姨子尝尝。”言毕就亲自动手,在她的小碗里放了鸽蛋鱼唇刺参,让她品尝。 小妹很是欢喜,脸上都能喜出水来。 王老板呵呵笑道:“喜欢吃,就常来吃,上次小店开张,本来要请你的,可惜无人引门,今天幸亏阿财提醒,咱们弟兄才能坐在一起,相当不容易啊。” 阿财就举起酒杯道:“为我们的缘分,干杯。” 喝完这杯酒,我开始将动作缓下,觉得差不多了,如果只是想认识个朋友,如此足以,吃饭就不必了,我更愿意独自去吃炒米粉,也不愿在这里虚假的客套。 那边老板娘又笑吟吟地倒酒,我连忙阻拦,道:“今日我有事要去莞城,要开车,不能多饮。” 老板娘就嗔怪道:“周发海量,人称千杯不醉,当我没听过么?” 如此就是纯属胡说,是佳丽们的一贯技巧,一捧二勾引三撒娇没几个男人能招架的住,我却不吃这一套,依然拒绝道:“真的,下午要去莞城招工。” 老板娘就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周发兄弟这是看不起我咯,人家要生气了。” 旁边王老板也跟着道:“喝吧好兄弟,我们家九儿很少敬别人酒的。” 阿财也一并劝。 此时小妹正吃的满嘴流油,脑子也热了,冲着我道:“姐夫你喝吧,喝多了有我开车。” 我看了小妹一眼,面上在笑,心里却恨不得给她来一巴掌。 脑残嘛! 当下躲不开,就再喝一杯,赶紧吃菜,空肚子喝酒很容易出事。 酒杯刚放下,老板娘又拿过去斟酒,我算是知道了,这女人今天是要把我放倒。我就奇了怪,我又不是包你的老板,晚上也不想开你的车,你在这死命的灌我酒是做什么? 当下就问:“你们是不是有事请我帮忙?” 王老板立即摇头,“没有的事,就是吃饭。” 我道:“只是吃饭的话就别倒酒了,我酒量不行,二两必醉。” 老板娘就呀的一声,羞愧地道:“你不早说,人家都给你倒上了。” 我心里想,都特么二十四五的老女人了,还人家个毛,面上却将酒接过来,严肃道:“最后一杯。” 小妹正吸着粉丝哧溜溜,对我道:“姐夫,你平时不是挺能喝的?” 我真的很想抽她,这女人向外,果然没错。当下给她加了块鸭肉,对她道:“吃肉,很好吃的。” 放下筷子,手伸下去,在她大腿上拍了拍,意思让她别乱说话。 不知道小妹会成什么意思,脸通红通红。 那边王老板咳嗽一声,阿财开口道:“发哥,听说你最近在做医药代理啊。” 我点头,“你消息很灵通啊。” 阿财就腼腆地笑,“樟木头就这么大,不想知道也不行啊。” 那边王老板闻言一阵惊讶,“周发兄弟做医药代理呀,能拿到销售许可吧?” 瞬时,我就从他的话里听出一股假情假义,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饭,人家是有目的的。 我正色问:“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王老板摇头,“没有没有,只是很好奇,原来兄弟在医药系统也有关系。” 老板娘也笑道:“难怪嘛,周发兄弟一下子就尝出了我们家的菜里有药材的味道,原来是行家啊。” 搞了半天,问题在这呢,罂粟壳。 我放下筷子,直接问:“两位是觉得我影响了你们的生意?还是有其他想法?” 王老板再次卡壳。 老板娘却只是笑。 阿财从那边拿出一个信封,轻轻滑过来,道:“发哥,这家店开业的时候未请你,是小弟的不对,今天请你来,是特意补偿的,这一份小小利是,是王老板的心意。” 我眼睛往下扫了扫,大概两万块,心里有点纳闷,这两万块,是封口费? 或许是我的脸色凝重,让他们觉得不舒服,阿财又补充道:“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图个吉利,小店刚开张,发哥就笑纳了吧。” 话说到这份上,我不得不接。 利是就是红包,也是一个彩头,一般的新店开张都是发十块十块的红包,像这种大面额的红包,一般都是酒店开业送给各个部门领导人的。 他一个小小的饭馆,送这么大,则是另有用途,说白了,就是封口费。 我要不收,他们做生意做的也不安生。 拿过红包递给小妹,让她放进包里,而后道:“那周发就谢谢王老板了,祝王老板财源广进,大吉大利。” 立时,皆大欢喜。 众人都举杯,一起庆祝。 喝完酒,王老板才道:“周发兄弟做医药代理,对于中药材也有涉猎吧?” 我再次询问:“你就直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他的脸顿时憋成猪肝色,有些不好意思,旁边的老板娘则呵呵笑道:“是这样的,我们老家有个奶奶,常年咳嗽腹泻,中西医看了都不管用,就是吃罂粟壳能治,我们做晚辈的,那个都想孝敬,但罂粟这东西吧,每家店里都是有固定配额的,很难买得到。” 看,最终还是图穷匕首见了。 请吃饭,送红包,说到后面,是想让我帮他们提供罂粟壳。 我低头思忖,这罂粟壳在普通药房就能买,只是有限额,一家中药房每个月可能最多只能买一两斤,若是治疗病症,几十个人不在话下,要是放在汤里做添加剂,那就远远不够,这一两斤,还不够他一天的量。 多跑几个药房,估计他也嫌麻烦,所以想通过我,买一个大批量。 我问阿财:“最近生意怎么样?” 阿财道:“生意不错,每天上午下午晚上都是客满,有时还要排队,王老板计划开分店。” 我看王老板,他就嘿嘿地点头笑。 我问他:“你没想过,如果出事怎么办?” 王老板笑的更欢,“些许少量,不会出事,卫生局那边已经打点妥当,就是货源供应困难。” 我想了想,又道:“佛跳墙可是闽南名菜,驰名海内外,如果出事,损失的不光是你们一家。” 王老板立即摆正脸色,“不会的不会的,除非是遇到像你这样的行家,普通人那里吃的出来?” 我当下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告诉他,“我回去问问,看看有没有渠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皆为利往 有没有渠道,只是一句推脱,我心里很清楚,决计不会帮他们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相反,心里还有些不爽,隐隐有要去揭发举报的意思。 只是不太清楚,他们在卫生局里的关系有多硬,我举报了有没有用。 又喝了几杯酒,我起身告辞,王老板一直送我到门口,亲热地道:“周发兄弟,你给我们送货,亏待不了你,价格方面由你定,利润不会低。” 利润? 我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佛跳墙一例二百六,他这里一天少说也卖出一百例,这是两三万的毛利,还不算其他菜品酒水,一天八万毛利妥妥的有。扣除一下人工房屋材料成本,赚个四万那是必须的。 一个月盈利百八十万总是有,这也是暴利,比我们给工厂做食堂要厉害的多。 当然,定位不同,看看他这店的地理位置,还有这明清建筑风格,店里的桌椅都是黄花梨,来往宾客非富即贵,来这里吃饭不光是吃饭,那是享受,身份的象征,能赚这么多,那是必然。 像这样的店子,普通打工仔们压根就不会进,那门口的牌子上写的清楚,今日特价蒜蓉粉丝清蒸鲍鱼八十一份。 八十块是什么概念?一个打工仔月入五百都算不错,八十块能吃的起几个鲍鱼? 这还是特价。 这个饭店很赚钱,他要招揽更多的客人,所以要在菜里下料。 他说价格由我定,只要供应的起,一个月从他这里拿个一二十万不成问题。 问题在于,我想不想做? 我不做,别人会不会来做? 我叹息一声,道:“我还是先问问渠道吧,价格的事情再定。” 回去的路上,小妹拿出那红包看,都是崭新的百元大钞,很是欣喜,问我道:“姐夫,你每天就是这样在外面赚钱的?” 我苦笑着回:“仅有的一次刚好被你看见,平日里那有这种好事。” 小妹闻言就板了脸,“你唬我,听人讲你在这里收保护费,每家店都要给你拿钱。” 我呵呵笑道:“别听那些谣言,什么保护费?在大陆,没有保护费这一说,那个社团再张狂,也不敢公然叫嚣着收保护费。” 小妹很是不解,“可是我们班里好多男生都这样讲啊。” 我道:“那都是香港电影看多了,瞎编乱造的,保护费?又不做违法经营,那里需要保护?你卖个早点肠粉一个月能赚多少,还保护费。” 小妹不再言语,手里拿着两摞钱来回抖动,道:“姐夫,你刚才给了何警官十万,那些钱是哪来的?” 我道:“捷达卖了的钱。” 小妹就哦一声,又道:“你背着我姐藏私房钱,随便借出去也不跟我姐商量。” 我顿时有些尴尬,道:“男人嘛,你懂得,如果没有半点的经济使用权,在外面会被人看不起的,再说,我回去就会给她报账,不存在私房钱这一说。” 小妹点头道:“我以后结婚,就不像我姐管的那么严。”说完又道:“可是你有了私房钱,随便去外面洗桑拿怎么办?” 我就郁闷了,不耐烦地问:“你怎么总是以为我去洗桑拿?不要把你姐夫想的那么没档次好不好?” 小妹反问:“那我姐怀孕,你怎么忍得住?” 我嗨一声,这种话也就小妹这种没大没小的女孩子问的出口,在我们老家,小姨子和姐夫对话那可是要千万慎重的。 我道:“怀孕又不影响什么,何来忍不忍这一说?” 小妹大惊,“啊,我姐怀孕了,你也不放过?” 这话说的,她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好像我是个混蛋似的。 在某些方面,我觉得小妹跟莎莎有点像,虽然都有一副好皮囊,却都是那么讨人厌。 我对她道:“那两万块,咱们一人一万分了,这件事就别告诉你姐了。” 小妹立即道好,赶紧将一万块拿出来放进储物柜,另一万在自己包里锁好。那动作,利索的紧,很有其父风范,果然是亲生的。 我想了想,不能老让这小丫头天天跟着我,总这么跟着,很多事她都会知道,三言两语讲到阿妹耳朵里,那都是事儿。 我对她道:“你阿姐的病,我已经联系了省城的脑科专家,专家讲希望很大,等生完孩子就开颅,就是费用有点贵。” “啊?”小妹闻言怔住,表情有点不自然,问,“需要多少钱?” 我道:“手术费用倒没多少,就是手术后的恢复费用,说要在icu里住一段时间,少说也要准备百万。” 小妹就问:“那现在我们家里还有多少钱?” 我道:“本来六十万,但你姐非要买车,现在就剩三十万。” 小妹听了不语,低头思考。 我接着道:“三十万,你姐说你如果去香港读书,每年给你准备十万,所以我们的可用资金是二十万。加上后两个月的收益,能有六十万。所以,还差四十万的缺口。” 小妹听了就把先前我分她的一万从包里拿出来,往储物柜里放,口里说道:“我可以不去香港大学。” 我见状笑道:“那点零花钱管什么用,你上你的大学,缺口几十万,我想办法,现在已经做了一单药品,几十万很容易凑齐。” 说着,我把钱又拿给她,道:“我的意思是,我最近会很忙,为了阿妹,我必须卯足了劲,想办法赚更多的钱。” 小妹用激动的眼神看我,“姐夫你真好。” 我又改成悲伤的表情,“我唯一担心的是,我不在家,你姐没人照顾,她一个人在家,孤苦伶仃,我总是怕她万一摔了,磕着了,或者是突然间晕倒,我好担心,在外面工作也不安稳。” 小妹闻言变的紧张,想了想道,“那,那我每天在家守着她。” 我便郑重点头,“如此最好。” 你看,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小妹静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我要是在家陪着阿姐,那你在外面玩妹仔,就没人知道了?” 我哎呦一声,问她,“那你说,是我在外面玩妹仔重要,还是你姐的生命安危重要?假设一下,你在外面发现我玩妹仔了,但同时你姐在家里晕倒了,你是选择对我破口大骂,还是选择先救你姐?” “当然是先救阿姐啦。” “所以嘛。”我苦口婆心地道:“要分得清轻重急缓,整天跟着我没什么用,再说了,以我的个性,怎么可能去玩桑拿妹?你想想,她们那么脏,我要跟她们亲热,心里难道不膈应?” 小妹就问:“膈应是什么?” 我道:“就是你亲癞蛤蟆的感觉。” 小妹顿时打了个激灵。 我道:“对,就是你这种反应,我跟桑拿女亲热,还不如让我跟癞蛤蟆亲热。” 如此,才终于将小妹说服,迟疑着回道:“那我就不跟着你了,只是,你千万要记住,阿姐对你那么好,你不要做对不起她的事,她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不知哭的有几伤心。” 我嗯嗯答应,“放心了,我不会再让她有半点伤心。” 回到家里,居然破天荒地看到德叔,突兀地出现将我吓了一跳。 他的气色很不好,明明五十多岁的人,此刻看起来却有六十多,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也很深刻,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眼球也感觉到混浊。 见我回来,就张嘴大叫,“嗨呀,你个死仔,家里出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当我不存在咩?” 我点点头回道:“你不是讲,我能搞定的事就不需要麻烦你嘛,所以我就没通知你。” 德叔闻言一怔,“你搞定啦?对方不会再找麻烦啦?” 我没说话,小妹道:“那个疯狗的后台被双规啦,他自己也躺在医院,不能逞凶啦。” 德叔这才长出一口气,责怪我道:“那你也要告诉我嘛,就不用我白担心。” 说话间,阿妹黑着脸从房门出来,手掌一挥,要出去散步。 她直面向前,双眼目不斜视,当德叔是空气般,直挺挺地走到鞋柜前,想要换出门的鞋。 德叔见状,立即一个俯身,去帮阿妹穿鞋。结果阿妹脚一甩,根本不让他碰自己的脚。 我见状,立即蹲下去,阿妹的脚踩在我大腿上,我替她穿鞋。 我看了看同样是蹲在地上的德叔,他的表情很尴尬,嘴唇哆嗦着,想笑却又不是笑,窘迫至极。 后面小妹也不敢出声,在低头扣手指头。 穿好鞋子,我扶着小妹出门,临进电梯口,德叔追出来,口里道:“阿发,你们早点返来,今日我炖猪手,好美味的。” 电梯门打开,我们进去,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听见小妹生气的抱怨:“阿爹,你又赌输咗?” 德叔回道:“冇啊,我都不知点解佢要生气。” 电梯门关上,下降,阿妹忽然抽噎,将头靠在我肩上,身子抖动,而后,发出呜呜的哭声。 德叔是没赌输,但他又去工厂里私自结账了,阿妹问他,他说他在放高利贷,利润很大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六爷 广东这里的高利贷我没听过,但西北的高利贷我知道,官方称呼叫非法集资。讲的是农民自己开的合作基金会,存钱进去利息很高,一千块进去一个月后就是一千一,一万进去就是一万一。 他的经营方式是依靠贷款,贷款一万一个月后还款一万二,下个月清息,清不了息本金就会涨。 这是个简单的数学题,每个小学毕业的人都会算,大家都往里存钱,人家也按年份给分红,诚信经营。 好些小学文化的农民就激动啊,这利润比种地厉害多了,借钱往里存,想吃人家的高额利息,至于他是否能盈利,那都不是事儿,账在哪摆着,只要有人贷款,就能盈利。 说到底还是那句老话,你图他的利息,他图你的本金。账目上看着好看,但没人贷款啊,或者说,贷款的人还不齐,这中间的差额如何计算? 很快,这个农村合作基金会就被政府查封,说是非法集资。 那老百姓的钱呢?被骗了呗。 眼下我一听说德叔也放高利贷,登时脑子就嗡一下,同时也明白了阿妹为什么生气。 放高利贷,那是搞金融啊!就凭德叔的脑子,能搞的转吗? 阿妹在生气,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指着路上来往行人道:“你看那个妹仔,白裤子红底裤,不知有几丑。” 阿妹闻言就用手推我,更气了。 我便搂着她嬉皮笑脸道:“小美人,干嘛摆着一张脸嘛,高利贷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他想玩就随他去玩咯,咱们又不靠他吃饭。” 阿妹闷闷不乐道:我怕他越玩越大,到时收不住手。 我呵呵笑,“没关系,我如今已经搞定一张订单,下个月回款应该有四十几万收入,还算不错。” 阿妹闻言眼睛就亮了,问我是否真的?医药行业真有那么赚? 我便对她将黄永贵对我讲的话转述一遍,引得阿妹感慨万千。 她道:以后你有了钱,就开医院,把价格降低点,让穷人们也能有钱看病。 我揽着她肩膀道:“嗯,我开家医院,取名做保安堂。” 阿妹就笑:你要做许仙啊? 我回:“你就是我的白娘子啊。”阿妹闻言欢喜,肥胖臃肿的身躯如猫儿般往我怀里蹭。 我从未曾恋爱过,但此刻的感觉,让我心潮澎拜热血汹涌,看看树下有长凳,就带着阿妹过去,让她坐好了,好一番深吻。 此时感觉极好,天地万物都不见,我的脑海里,只有阿妹一人。 不多时,阿妹承受不住,用手推我,面色潮红,娇羞不已,眼神交错,我即会意,她是要我马上返家,回去自己的房间亲热。 正所谓,情到深处难自禁! 但世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会选择一些很不合时宜的机会出现,搅乱别人的好事。 阿妹已经很久没有亲热过,难得今晚有兴致,一回到家,德叔就迎上来,叽叽呱呱的不停,丝毫不在意阿妹冰冷的眼神。 阿妹进房,他就拉着我的手不放,口里道:“阿发,我已经打过电话给六叔,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等下吃完饭,我们就出发,我要给小妹讨回公道。” 我道:“阿爹,今日我累了,想要早点休息。” “累?”德叔看看墙上的挂钟,“而家才九点多,还早嘛。” 我摇头道:“这几天我都没睡好,我这里还受了伤,真的不想出去。” 德叔就生气了,“你怎么能这样呢?难道小妹就不重要?她受了这么大的伤害,你做姐夫的,就不想替她讨个公道?” 我就奇怪了,我做姐夫的怎么了?难道我没给小妹讨公道吗? 阿妹这时从房间里出来,脸色很不好看,偏偏德叔的手机响,大着嗓门道:“稍等,我跟我阿发马上出来,几分钟就好。” 挂完电话,德叔就恢复了神气,对我道:“不要讲其他,现在就跟去见六叔,我要问问,他当日是怎么给你做的仲裁。” 我看了阿妹一眼,阿妹扭头生闷气,却没有办法。 没奈何,我对德叔道:“容我换件衣服再去。” 我换衣服时,阿妹进来,表情有点幽怨,我叹息一声,过去扶着她的面,轻声道:“宝贝,等我回来。”讲完,在她面上一吻。 一同去的还有水哥,我就不明白了,德叔脑子有病吗?他看不出来水哥是在玩他的?怎么什么事都有他的份。 我看那个六叔也不怎么样啊,德叔自己一个人不敢去见吗?还要拉着水哥一起。 六叔住在村里,自家修的小别墅,三层西式建筑,通体大理石白,外观透着一股子威武霸气,进门去有电动门,门口有岗亭,里面有保安值班,车子进去两条大狼狗汪汪地扑,很不一般。 依照本地普通村民宅基,顶多是十米宽十五米长,但六叔这间屋子不同凡响,别墅是十二米宽十五米长,旁边还有十八米宽的草坪,围墙边是一排铁皮顶,用来停放车辆,往后看去还有一片花圃,花圃这边是一个大游泳池。 如此大面积的建筑,应该是吞并三家的宅基才能建成,非一般村民可为。 透着车灯光,我看见车库里放着一辆超跑一辆宾利,宾利那天晚上我见过,但那超跑却是少见,还专门绕去车前面,看到车标是粪叉子,才知道那是传说中的玛莎蒂拉。 也是如此,我才对六叔的实力有了初步的认识,原来那个瘦骨嶙峋总是打瞌睡的老头,是个隐形富豪啊。 我们下车,一个驼背老头站在房屋门口等候,笑容很和善,德叔和水哥都恭敬地喊他庆叔,如此看辈分比较高,但我什么都没喊。 在我心里,已经有意识地要把自己和这帮老江湖拆开,看看他们的做派,倚老卖老泯顽不化,总觉得别人都该敬他们一尺,也不想想他们为这个社会做了什么贡献? 仗着有权有势,暗地里操纵一些非法贸易,我顶看不起这帮老江湖。 进门去是一堵绘着八骏图的七彩照壁,拐进去上三个白玉台阶,才到铺着毛茸茸地毯的大厅,此刻正有一伙人坐在转角沙发上看电视,表情认真。 驼背老头对中间的六爷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一圈人才纷纷回头看我们。 我大概扫了一下,总共六个人,除去六爷和庆叔,还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美艳妇女,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消瘦青年男子,一个尖下巴大眼睛的年轻女子,再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 那个美艳少妇穿着对襟白绸唐装,下身是同色系的睡裤,模样倒是挺俊俏,看着我们来了微微一笑,起身去泡茶。 那个消瘦男子则努力睁大眼睛看我们,似乎在辨认我们是谁,看完之后发现不认识,又扭头去看电视。 尖下巴的女子则很随意地瞄了我们一眼,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鼻子里轻哼一声,也回头去看电视。 只有那个十四五的半大小子,冲着我们皱眉头,很不耐烦,嫌我们打扰了他安静的看电视。 我们到来,那美艳少妇离开,旁边空出很大的沙发,水哥和德叔自然地坐过去。 其他人都原位不动,我也不好意思硬往他们身边挤,就原地站着,双腿跨立,双手交叉与小腹。 德叔和水哥都恭恭敬敬地喊见过六叔,老头子微笑着点头,看向我,我也笑着喊六爷好。 老头子眯着眼看了看,认出我来,才用嘴巴做了个o型,挥手指着旁边的沙发,“坐!” 那里坐着十四五的半大小子和尖下巴女子,听到老头子招呼,很不情愿地挪动半个屁股,给我留出位置。 我也不作假,过去坐。 刚把屁股放到沙发上,就听见半大小子一阵欢呼,好耶!好耶!成功啦!终于成功啦!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癫,看了一眼电视,上面许多人鼓掌,欢呼,好多洋人和一个中国人握手。 字幕下面滚动:2008年奥运举办城市:北京! 六爷对着周围一圈人微笑:“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哈哈!” 我对这条新闻没有太多感触,只是本能地微笑,点头。 当时的我还不明白,北京申奥成功意味着什么,我每天想的,忙碌的,只有一个中心点,怎么样才能赚更多的钱,以确保我老婆不会死,我儿子不会失去母亲。 那美艳少妇端茶过来,笑吟吟地给每个人面前放一杯,端到我面前时,我不敢托大,急忙起身将茶接了,口里轻声道:“唔该!” 等我回身落座时,旁边的尖下巴女子侧头看我,眼中一股稀奇,轻声问:“你系边个?” 我还未回答,六爷那边轻轻挥手,“电视睇完啦,你哋亦该奋觉啦!” 半大小子立即在沙发上扭,口里撒娇一般道:“我唔要我唔要。” 老头挥挥手,尖下巴女子就起身,一摇三摆地朝楼上走去。半大小子无奈,也跟着离去。 我看到,他们一前一后,上了墙边的木楼梯,那尖下巴在拐角处,还回头望我一眼,抿嘴微笑。 我报以微笑,而后转头过来,心里道:身高可以,两侧线条也诱人,面貌嘛,有点像葫芦娃里的蛇精,算不上漂亮,但算妖媚,唯一遗憾的是,是个平胸。 第一百六十七章 论公道 德叔和水哥坐了美艳少妇的位置,少妇转身坐在了六爷旁边,那姿态动作,很是亲密,我瞬间恍然,难怪德叔和水哥对她那么恭敬,人家是六叔的老婆啊。 想到此我不禁仔细看六叔,依然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明显的精气不足,眼皮子总是耷拉着,随时要死的节奏。 都这样子了,还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人,还是个三十岁的少妇? 也难怪这老头子整天睁不开眼,三十岁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级,他一个糟老头子,怎么承受得住。 六爷看了看我们,问道:“这么晚来,有何事?” 水哥微笑作答:“阿德个女前日被人拉去酒肆灌醉,失了身子,呢件事想要个公道。” 六爷闻言侧目,看德叔:“阿德你当日点解唔来呢?” 德叔黑着脸道:“我当日在珠海,未收到风。” 六爷唏嘘一声,端茶水饮茶。 旁边的瘦脸眼镜男哦一声,道:“我想起来了,前日夜晚两点,有人来揾我阿公,讲佢个仔被人打晒,系同一件事吖?” 德叔就用眼看我,“打伤人的就系佢啦,我个仔,叫周发。” 我再次对六爷点头,微笑。 六爷眨了眨眼,问:“你想要咩公道?” 德叔道:“佢害咗我女,又诬赖我姑爷,揾到你度,你都未帮我哋讲话,我唔服气。” 六爷闻言就笑,不作答,将身子靠后,舒舒服服地躺着。 旁边的美艳少妇却开口了,带着软绵绵的吴侬腔,“你哋错怪六哥啦,佢冇不帮你哋。那刘镇长个仔作恶多端,佢早有耳闻,翌日刘镇长自己就要倒霉,但佢尚不自知,所以呢,无论那晚佢讲咩嘢,都系呒用吖。” 如此言论将我惊了一跳,两只眼睁的巨大,原来那天晚上六爷已经知道刘镇长要倒霉,所以他无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现在回想那晚的情景,刘镇长要我赔偿三百万,我说好,七叔公和九叔公都觉得公道,六爷却不说话装睡,现在想来,在老头子眼里,刘镇长已经是死人,所以讲多少都是白讲。 如果这句话不是吹牛,那六爷就厉害了,他居然能知道那个镇长什么时候倒霉,说明他在政界很有地位,最起码对于政界的消息把握非常准确。 第二天抓人,他头天就知道,这人比纪委还厉害? 这个世界没有鬼神,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纪委有关系。 登时,我看向六爷的目光就变的尊敬,不敢再有半分轻视,能有如此通天彻地本领的人,不是我能惹得起的。 如此德叔还是不高兴,站起来道:“我都算跟了你十几年,风里来雨里去我未有半句抱怨,现在我个女被人爆,我个姑爷被人斩,你系阿公,你觉得现在这结果,我会满意咩?” 水哥见状也立起,奉劝德叔,“阿德,莫激动,坐低,慢慢讲。” 美艳少妇和眼镜男都用惊诧的目光看德叔,似乎很不理解。 六爷继续喝茶,而后道:“而家唔系当年,东莞都唔系香港,事情唔系你想的咁简单,佢害咗你个女有错,但你个姑爷将对方打到半死你点唔讲?呢个仔也不过十七八,佢而家仲在医院icu,食饭屙屎都唔能自理,佢话过咩?” 德叔闻言目光一横,“佢呢个结果系应该吖,佢做错事嘛,做错事就要受惩罚咯。” 六爷就叹气,道:“佢已经受过惩罚,你仲要我点嘛?佢老豆去坐监,屋企啊存款啊全部都充公,佢而家生活不能自理,你仲要咩结果?” 话说到这里,我才觉得老头子精明,以前倒是小看他,觉得他整日没睡醒,一定是个糊涂蛋,现在看来,他说的句句在理。 那疯狗想强奸我小姨子,结果自己被打的生活不能自理,老爹被双规,家产被没收,算起来也是人生几大悲事全部凑齐,要说惩罚,这种惩罚就够了,没必要再赶尽杀绝。 本身我都觉得这件事过了,也不会再计较这件事,却不知德叔发的什么疯,非要带着我来找老头。 眼下德叔被六爷一顿抢白,变得被动,无话可说,原地眨巴眨巴眼,对我摆手,“阿发,俾六爷敬茶!” 我坐在沙发上顿时发蒙。 敬茶?敬什么茶? 没等我反应,那瘦脸眼镜男就开口了,“德叔,我阿公已经退休啦,不想过问江湖事。” 那美艳少妇也附和道:“系啊,六哥年龄大啦,身体大不如以前,以后呢哋嘢,就不要麻烦佢了。” 德叔却不管,急切地催促道:“阿发,快拜。” 我正犹豫间,六爷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在美艳少妇的搀扶下,往大厅另一边去,口里道:“你哋返去,以后唔要再来揾我,呢个世界,唔系我能玩的转啦。” 余下德叔和水哥,面面相觑。 瘦脸眼镜男也跟着起身,唤道:“庆叔,送客!” 先前那个驼背老头再次出现,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要返去啊。” 如此直白的逐客令,还等什么?我很欢快地起身,浑身轻松。感觉老头子说的每句话都对,尤其最后那句,这个世界,不再是他能玩转的世界。 这个社会,该是我们年轻人的社会。 驼背老头在等,德叔不满地叹气,水哥说走吧,我们就往外走。 这时楼上有人叫道:“喂,那个……” 一行人都抬头,那个蛇精脸的女子在楼梯上叫道,“那个谁,你仲未回答我哋问题,你叫咩名啊?” 我不太喜欢她,准确来讲,我不喜欢她的相貌,她天生就是一副狐媚子脸,眼梢上翘,也就是俗称的桃花眼,这种女人最是骚,喜欢招蜂引蝶勾男人,偏偏又心高气傲的不行,看人都是斜着向下看。 用我们老家话形容,就是眼浅皮薄沟子尖,嫌贫爱富眼高于顶逢迎巴结的那种人。 因此我只睄了她一眼,径直向外走,理都懒得理。 回去的路上,德叔唉声叹气地对我道:“其实今天晚上,我只是想让你去拜个山头,让你跟六叔熟悉一下,这样也算有个靠山,可惜啊。” 我就问:“六爷什么来头啊?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德叔道:“他自己不算厉害,但是脑袋灵活,交际面广,整个东莞,乃至整个珠三角,他都有关系,基本上,珠三角内出事,没有他摆不平的,如果能搭上他的线,像那天晚上的情况,你就是将他打死,也没人讲你什么。” “这里厉害?”我有点不信,“现在大陆法律很严格的。” “严格也是人定的。”德叔气鼓鼓地道,“只是这些年不走动,关系淡了,想重新弥补,太难了。” 我嘴上没说,心里却道:怕不光是因为不经常走动的缘故,人家一直在上进,你一直在打牌,思想境界不同,眼光也不同,何来的关系? 这点上从人家的生活氛围上可见,他们一家人都知道坐在电视机前看北京申奥,我们呢?德叔在打牌,小妹玩游戏,阿妹就喜欢看那些情呀爱呀各种琼瑶虐,我呢?我眼里除了钱,就是女人。 我对德叔道:“搭不上关系就不搭了,我自己慢慢闯,别的不讲,就现在来说,遇到小问题,我自己就能搞定,不需要其他人帮忙。” 德叔却道:“你那是什么级别的关系?人家三个儿子,一个在美国,一个在部队,还有一个在组织部,都是高官,你能跟他的关系网比?” 组织部?就是传说中能任命官员管理官员升迁的部门? 难怪了,是个厉害的部门。 只是想不通,那个官要落马,组织部的人会提前知道吗? 或许,老爷子是吹牛也说不准,反正刘镇长那天被带走上了新闻,他们家都爱看新闻,用来放个马后炮也很正常啊。 其实也无所谓了,他们家的势力再大,人家不愿意跟我们产生关系,又有何用,还是得靠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 正开着车呢,马上就到自家小区,后面忽然一道亮光逼来,让我很不爽,赶紧双手抓紧方向盘,将车子往外道上靠。 能在街道上开大灯的,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这两种人我都惹不起,最起码开车的时候我不敢惹。 我这边让道,后面的大灯就冲上来,跟我并排。 我正要伸头去骂,结果看到,旁边的是我先前见过的那个粪叉子超跑,开车的,正是先前见过的那个尖下巴蛇精,正冲着我招手,那姿态,很张扬。 我将车窗降下,黑着脸问:“做咩哉?” 她打起转向灯,示意我靠边停车。 身后德叔过来问:“佢要做咩?” 我道:“唔知!”手却操控车子靠边,逐渐减速,那粪叉子就在我前面停下,蛇精女从车上下来,高跟鞋踩的嘎嘎响,表情仿佛吃了屎般不爽。 她用审犯人般的口吻道:“靓仔,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话?” 我皱起眉头,心里思索对策,按我的秉性理都不想理,但此刻环境不同,她家老头子毕竟势力大,得罪她划不来。 子不是曰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本与她无冤无仇,莫名其妙得罪她划不来。 当下就换了深沉的语气回道:“我见到漂亮的女生,就不怎么会讲话。” 第一百六十八章 红颜祸海 瞬间,那吃屎的表情被转换了,成了吃蜂蜜般的得瑟,她用眼皮翻着我,轻佻地道:“你小子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说着人已经围着我转了一圈,再次站在我前面,问:“报上你的狗名给我听听。” 言语中,已经带着侮辱的成分。 我想攥拳头,又想着对方是女人,只要有矛盾,怎么样都是我吃亏,就把心里的气咽下去,对她笑道:“我叫旺财!” “哇!还真是条狗啊!”蛇精女在我面前兜兜转,那眼神仿佛在挑选某种低档次的商品,而后眯起眼,抬头凑过来。 身后传来德叔的招呼:“阿发,走啦!” 我冲蛇精女笑笑,反身上车。 车子开出去以后,反光镜可见,那蛇精女脸色铁青。 不会就这样得罪她了吧?我回头问德叔:“阿爹,那个妖精是什么人?” 德叔回道:“我也不知啊,是六爷的孙女,具体是那个仔的女,就不清楚了。” 哦,是个富二代加官二代加黑三代,难怪看谁都像奴才。 回到家里,阿妹和小妹都未睡,厨房里还炖着猪手,已经烂的一塌糊涂,我赶紧关火,招呼阿妹和小妹吃。 小妹用勺子盛,德叔就挡住,“傻女啊,猪脚煲汤是孕妇下奶的,给你阿姐喝。” 小妹闻言愣住。 我则抬头道:“没事啦,女孩子喝了丰胸美容,孕妇才是下奶,喝吧。” 那边德叔却抢了勺子,殷勤地给阿妹盛汤,放在阿妹跟前,笑道:“阿妹,你取的名字真好,我给大师看过,李念恩,好名字啊,哈哈。” 阿妹不理他,自顾自地低头喝汤。 小妹在旁边用眼乜德叔,让他很不自在。 我见状就扭头走,去冲凉。 等冲凉回来,阿妹已经躺在床上,手里捧着英文在读,但我知道,她那是在假装。 等我一凑过去,她的书就丢到一边,我们开始接吻,我看腹部顶起高高的包。 我说:“你看,这是宝宝的手。”用手去压,手就下去,别的地方又出来一只脚,很明显。 阿妹眼睛闪亮亮地看着我,问,好看吗? 我道:“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薄皮大馅儿饺子。”言毕就去亲肚皮,感受肚皮下面的小生命。 然而,砰砰的敲门声忽然响起,德叔贼兮兮的声音在外面叫:“阿发,阿发,睡了么?” 我很是气愤,阿妹同样恼怒。 那德叔就如同不懂事一样,继续敲门,还越敲越大声,惹得人烦。 我扭头道:“阿爹,我们已经睡了。” 德叔道:“我知道,你出来,阿爹想同你倾哈计嘛。” 我一阵头大,你想聊天就不会挑个合适的时间? 就见阿妹忽然恼怒,抓起桌上闹钟就扔出去,砸在房间门上,发出嘭地爆响,门外就没了声响。 …… 早起刚天光,我就被阿妹摇醒,她很激动,满目悲伤。我揉开眼看,床上好大一片血迹,登时就吓的头毛倒竖,赶紧下床穿衣,心说昨晚已经很克制了,怎么还能见红? 人到了医院,先做了b超,又问了大夫,才知是虚惊一场,不过还我还是被大夫拉进去警告了,如果再有下次,胎儿必然不保。 出来阿妹气的不理我,哄了半天才哄好,最后下了死命令,从今天起,你睡去书房。 我咬牙切齿地保证道:“晚上一定好好睡觉,绝对不再胡思乱想。” 阿妹小脸红彤彤地比划着:不是你胡思乱想就行的,你和我睡在一起,怕是我也胡思乱想。 如此我就没了办法,我能管好自己,但未必能管好阿妹。 阿妹道:我现在见到你就胡思乱想,所以必须分开睡。 从医院出来,阿妹不想回家,说是不想看见德叔,我便带着她去看电影,刚好少林足球上映,看的人好多,阿妹一直捂着嘴笑,最后实在不行了,半场退出,对我道:等生完孩子再来看下半场,实在不行了,再笑恐怕宝宝就要在影院出生。 我对阿妹道:“好,这下半场我永远不看,等你生完宝宝一起看。” 进去影院之前,我就接到花市老板弥月生打来电话,说我要准备的东西已经备好,问我什么时候过去看。 当下我就欣喜,载着阿妹前往花市,路上给王子聪打电话,问他老爷子今日有没有空。 王子聪道:“刚好,老爷子今日在家休息,你们只管上门。” 挂了电话,我对阿妹说起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创意,并沾沾自喜,这可是我第一个发明出来的,赞不赞? 阿妹低头思索,而后摇头,道:人家讲十八学士也好,八仙过海也好,风尘三侠也好,都是富于人物意义,你这一树梨花压海棠,听上去不是什么好话。 我哈哈大笑,“这是老牛吃嫩草的委婉说法,象征男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廉颇虽老尚能饭矣。” 阿妹闻言就一阵嗔怪,问,你是不是也想着自己老了以后一树梨花压海棠? 我笑道:“那要看你怎么做了,人家讲,男人一生次数是固定的,如果年轻时候用的多,老了就不中用,年轻时候攒的多,老了后就还能有所作为。你要天天晾着我,等我老的时候可不就要一树梨花压海棠咯。” 阿妹听了就用手打我,末了又用手去抓,瞪着我咬牙切齿,最后道:若我死的早,我就切掉你这东西,带入坟墓。 我听了心里发苦,面上却笑,“如此甚好,我没了这祸根,也省得沾染许多麻烦。” 阿妹问:什么麻烦? 我答:“女人就是麻烦,俗话讲红颜祸水,所有的女人,都是麻烦。”讲完又补充一句:“但你不是祸水。” 阿妹问:我是什么? 我答:“你是祸海,大海的海,因为你比其他红颜都要漂亮,世界上所有的红颜加起来都不如你。” 阿妹闻言便笑,笑着笑着用手擦眼,而后去看窗外风景。 如此,大家都沉默下来,我知道阿妹在想什么,就对她道:“阿妹,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脑科医生,给你做开颅手术,你一定会没事的。” 阿妹微微点头,冲我莞尔一笑。 我又道:“你知道男人三大梦想是什么吗?” 阿妹摇头。 我道:“男人三大梦想,升官,发财,死老婆。”说完看着她,道:“你看,我的保安公司马上成型,到时我就是总经理。医药代理这边业务跑开,也能赚不少钱,升官,发财,我都有了,就差一个。” 阿妹依然在笑,静静地看我。 我道:“你可千万别死啊,你死了,就会有别的女人花着本该属于你的钱,睡着本该属于你的男人,还要打本该属于你的孩子。” 说到这里,我鼻根发酸,不敢扭头去看她,泪水不自觉地滑下来。 不多时,一只小手伸过来,替我拭去泪水。 阿妹说:就算为了你,我也不会轻易去死。 到了花店,弥月生见到我很高兴,带我去看他的得意作品,却不是那天我看的那株小海棠,而是后院库房里的一株大海棠,树干约有胳膊粗,虬绕乱扭,一支展开,还真像一个妖娆美丽的少女侧卧。再看那枝头上面,凭空多出一股树皮粗糙开裂的老梨枝,弯弯曲曲的伏于海棠之上。 我见了惊奇,拍手赞道:“好,好,有几分像。” 弥月生嘿嘿两声,拉着我向后走,让我站着固定一个位,道:“你再看。” 登时,我脑袋里就轰地一下,仿佛天门被打开,无数金光涌进来,禁不住地赞美:“好,好,好个一树梨花压海棠。” 原来那树枝花叶都是被店主特意修剪过,从其他角度看不明显,但从我这个角度看,下面的海棠树枝分散开,正好形成一个娇弱纤细的少女样。而那上面的梨树枝,正好神似一个老态龙钟身形蹒跚的老人,此刻正张开两手要压制那海棠少女,少女不胜娇羞,半推半就。 看到此我不禁佩服店主的创意极其修剪水平,举起拇指赞道:“弥月生乃是中国花匠第一人!” 老板咧着嘴笑,“不敢不敢,还是你的诗给了我灵感,不介意的话,你就再讲一句类似的诗,我来试试,看还能不能再做一道风景。” 类似的诗?我一阵苦笑,“你当我是神仙啊,即便是有,也与花无关了,就这一句啦。” 第一百六十九章 王老爷子 店主闻言道可惜,临了特别叮嘱道:“若有想起来同类的诗句,随时通知我,今日卖你一树梨花,我还得再做一个。” 我看他说话模样很是认真,就打趣道:“弥老板喜欢这个调调?” 店主摇头笑,“不是,正所谓,淫者见淫,正者见正,你看他是一种意思,但在我看来,这是一种艺术。” 后来,这弥月生用根雕树枝做成许多男女双修拟人图,配上古诗句,拿去国际比赛,揽括许多大奖,却是后话不提。 就说当日,我从外面喊了一辆小货,才将梨花海棠装好,一起运往大润发王老爷子府邸。 车上,阿妹娇笑着,掐我,道:为什么以前未发现,你是这么坏? 我道,“这你就想错了,中国人向来谈性色变,避之如虎,这是不对的,这是人类本性,我们应该正视,应该理解,然后去享受。” 阿妹说不过我,就用手掐,我则伸手抵抗,一时间玩的不亦乐乎。 前面有交警挡车,拦下帕萨特,过来敬礼,然后开罚单,要罚款五十,罚款原因是没有安全驾驶。 我就不服了,问交警:“我做错了什么要开罚单?没有理由啊。” 交警道:“揸车唔抓波,抓波唔揸车,呢个道理你不懂咩?” 我交了罚款,责怪阿妹:“都是你啦,害我被罚款。” 此时此刻,阳光明媚! 大瑞发公子爷的家住在盛世豪庭别墅区,像正儿八经做生意发财的,基本都是别墅区,人家外面有保安巡逻,物业管理也完善,巡逻队开着高尔夫车一天跑八趟,安全自不用说。 环境也是非一般的感觉,在这里,最直接的感受就是绿化好,到处都是郁郁葱葱,无论冬夏,用我的切身感受就是,这个地方除了水泥地就是绿化带,根本见不到裸露的土壤。 来之前我已经打过电话,阿珠挺着肚子亲自在前门迎接,一路将我们带去里面,那是一幢三层西洋式的小城堡,屋顶都是尖尖的,红瓦白墙在阳光照耀下生辉。 小货车开进院里,自有佣人过来帮忙卸货,因为拉的是花草,佣人不知要往何处安放,必须请示王老爷子。 这是我第二次见王老爷子,依然是矮矮胖胖,穿着黑色长袍,拄着拐杖,花白小胡子微微地翘,见到我很和蔼的笑。 我上前见礼,也随王子聪一样叫阿公,被王老爷子夸赞,这个小伙子挺精神。 而后,大家随着王老爷子移步到院里,打量那大型梨花海棠。 王老爷子看了许久,都看不出名堂,反而奇怪,为什么梨花枝要和海棠枝嫁接在一起。 我正要解释,却见王老爷子身后出来一个人,穿着板正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相貌清奇,上前一步对我笑,而后道:“我猜测,这位小友选的这梨花海棠却是费了极大心思,特意来给老爷子祝寿的。” 此言一出,我和老爷子同时惊讶。 我惊讶的是,老头子什么时候过寿?我怎么没听人说过?当下去看王子聪,他摊手耸肩,一阵苦笑。 王老爷子惊的,自然是这西装男子能看出来我送这礼物的门道,当下欢喜,笑道:“黎先生请讲。” 西装男子笑眯眯地横走几步,转了一圈,在花盆正面四十五度角站定,笑道:“如果我没看错,此株应是传说中的一枝梨花压海棠!” 我了个大槽! 这次不但是我,连阿妹的表情都跟着惊诧,一起用佩服的眼光看他。 要知道,一树梨花压海棠,这可是我瞎编出来的,他竟然也能看出,不说智商如何,最起码情商绝对高。 唯独王老爷子,还是一脸迷茫,看着那花树不解。 西装男子笑笑,带领王老爷子往他所站的地方走,用手指点,道:“王生,你看,这花树,是不是很像两个人?” 经此一提醒,王老爷子豁然开朗,双目圆睁,而后一丝哭笑不得,看着我,拐杖点地,口里斥责道:“胡闹!” 言下之意,说我年轻人,居然搞了一个如此直白的花树给他,怎么说也是一大把年纪。 我这才觉得自己唐突冒昧,老头子都不行了,还怎么一树梨花压海棠呢? 岂料,那西装男子却是哈哈大笑,对王老爷子道:“王生,这样说,您可是错怪他了。这小友送您此株,可没有半点戏谑笑话之意,而是一种赞美鼓励,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廉颇老矣尚能饭矣,他送此株,乃是暗合天意啊。” 这么一说,王老爷子眉目大展,呵呵笑意,我却糊涂了。 我送这玩意虽然是讨好王老爷子的,但本意只是想弄个古诗词来点缀一下,就好比十八学士八仙过海那样,有个名头,可不是想鼓励什么。 这时,那旁边一直不语的阿珠也上前笑道:“是啊爷爷,黎先生说的对,阿聪的这位干弟或许是无心之有,只是想单纯的送您一株奇花,没想到,却应了您的大喜。要知道,您的寿辰,我和阿聪可是谨记教诲,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包括今日他们来,都是随机的。” 大喜?寿辰? 我越听越糊涂。 王老爷子却越发欢喜,嗨哟一声,挥手让佣人将花树往里抬。 佣人问:“这花树抬往何处?” 王老爷子还在思考,王子聪就替他回答:“送去老爷卧室。” 王老爷子也不反对,邀请我们入去大屋,尤其对我另眼看待,笑问:“这花树是从哪里来的?” 我答:“是樟木头花市上买的,原本只是一株海棠,那花店老板突发奇想,将梨枝嫁接到海棠上去。” 王老爷子对花很懂,但对果树不太懂,闻言皱眉道:“梨树嫁接到海棠枝上,能成活吗?” 我道:“是广东花卉研究中心弥月生亲自做的,他说成活没问题,照样开花,但结果嘛……” 王老爷子就笑,“我懂的,梨花压海棠,不会有结果的。”说完捋着胡须笑,“小伙子,你有心啦。” 周围众人皆笑,我却迷惘,隐约能猜出来些,但不敢肯定。 就在此时,一个十七八岁俏生生的姑娘,穿着白底蓝花小旗袍,端着一个红木盘,盘上有茶碗,轻飘飘地入来,将茶碗放在桌上,脆生生地道:“老爷,吃药。” 言毕,她亲自将茶碗端了,送到老爷子跟前,先用勺子舀,而后放在嘴边吹,吐气若兰,又用嘴唇试了试,才放于老爷子嘴边。 如此动作,不就更当日阿妹喂我吃粥一样吗? 立时我就明白那西装男子说话的涵义,我这花树送的巧不巧,刚好暗合了王老爷子这番风流韵事。 还真是暗合天意,无巧不成书。 老爷子喝完药,那姑娘看他一眼,又轻飘飘地离去,至门口,还回头望,满眼脉脉秋波,爱意绵绵。 我登时心里就不淡定了,这女子去演戏,不拿奥斯卡我周字倒着写。 刚好佣人过来汇报,说花树已经在老爷卧室安置好,不知妥不妥当,要让王老爷子亲自确认。 一伙人就随着王老爷子一起去看。 我这才知道什么叫豪华奢侈,别墅大厅的装修也不过是普通酒店风格,但那老爷子卧室却截然不同,入门去一片软绵,却不是地毯,而是真正的纯天然手工羊毛毯,遍布整个卧室,中间一张通体黝黑的大理石茶几,桌面内里镶嵌着羊脂玉的白案,低头望去光洁如镜,可清晰见倒影。 右手边是一张长两米五宽三米的红木雕花大床,床上被褥皆是丝绸制品,红绿搭配,光彩鲜艳,倒不像是老人家的卧房。 我所送的那株一树梨花压海棠,就放在大床正面的窗户下,底下用一个三十公分宽四十公分长的白玉石案子托着,花盆就在上方,和窗户外的奇花异草重叠。 站在床首部位望去,刚好是观测梨花压海棠的最佳角度,到时老爷子无需费神,就能从这花株上获得灵感,春风一度。 如此摆放,王老爷子啧啧称奇,连道了三声好,而后也不做作,将那小姑娘唤来,道:“今日几个后辈都在,我就当众宣布,自今晚开始,你就睡在呢度。” 第一百七十章 黎先生 小姑娘闻言扭捏作态,俏脸微红,默不作声,含羞飘离,临近门口,却恍然回眸,最是那一霎那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般的娇羞。 我看看周围几人,都露出满意的笑,西装男子是朗然大笑,豪情壮志舒缓于胸。阿珠则是轻飘飘地笑,眼里却带着一股讥讽,唯独我那结拜大哥,是憨乎乎的笑。 就是不知道,王老爷子的独苗儿子,知道阿爹八十高龄纳妾十八小妞,会是如何感想? 反正在我看来,八十老儿还要贼心不死,那就是离入土不远了。 当然也有一些人瑞,有药物仪器等辅助,有大量金钱维持,那就是另说。 收了一件奇珍花树,王老爷子心情大好,过来问我,这花树多少钱购买的。 如此询问我却犯了难,要怎么回答呢? 人家弥月生老板连工带料只收了我一千五,我能实话实说吗?现在这一树梨花压海棠已经不是先前的梨花海棠了,这花树连底座都是白玉的,价值一千五那能挡得住? 我没回答,旁边西装男子倒是笑了,道:“我来估算一番,世间海棠千万,梨花更是不知几何,但若要找到如此神韵的梨花海棠,却要费些功夫时日,尤其是梨花枝,是北方产物,南方极少,移植过来也很难存活,但我看这梨花枝嫁接的如此完美,想必是出自高人之手,以我的眼光来看,能有如此神技的植物学家广东不超过三个,你说的那位花卉研究中心弥月生,应该不是他的手段。” 这么一说又惊讶的我两公婆张口结舌,“黎先生说的对,当日购买时候弥月生说过,他自己嫁接不了,需要他师傅亲自动手。” 黎先生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我说的也没错了,他的老师必然是那三位大师之一,其他勿论,光是这神乎其技的嫁接手段,国际上都少有,起步价都在十万金,再看这花枝造型,应该是走访了大江南北,好不容易才寻到,我估计,这花树,底价应该在三十万。” 说完,黎先生笑眯眯地看着我,“我估算的如何,小友给个答复?” 我和阿妹都半张着嘴,半天回不过神,满满的都是惊讶。阿妹无法说话,只能让我回答,我也不语,单是伸出一个拇指,称赞。 众人都长出一口气,不是对我,而是对那黎先生。 简直太特么神了。 至于我为什么不说话,因为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若承认这花树三十万,人家那天去见弥月生,两相对比一问,不就穿帮了?我不说话,他日这件事被王老爷子知道,那也是因为我为了维护黎先生面子,故此不点破,却不算我胡乱说话。 反正,我这东西送出去,无论是一千五,还是三十万,都是一份心。 当下佣人过来,说是餐厅准备好饭菜,让我们用餐。王老爷子就招呼道,一起,一起。 餐厅是设在宴会大厅的,地上一水儿的黑玉瓷砖,油光可鉴,桌子是两米直径的老红木圆盘,椅子也是配套材料。 所谓老红木,也就是酸枝木,其木质坚硬沉重,经久耐用,可沉于水中。用酸枝木做成的家具,无需再用刷漆工艺,打蜡即可,因酸枝本身就包含油脂,只需要打磨擦蜡,就可保证其平整光滑,且使用越久,内在的纹路也就越清晰,给人一种沉重的古典美。 且,酸枝木内有奇异香气,经久不衰,用上几百年也不会损坏,只需重新擦拭上蜡,即可焕然一新。 改革开放后,先富起来的人们就开始追求物质享受,内在外在一起来,这红木家具就成了稀罕之物,尤其是其中的紫檀,酸枝,黄花梨,乃是红木之最,成为各个商人追逐的对象。 莫说你多有钱,家里没有一套红木家具,就要低人一个档次。但看王老爷子家里这套餐桌椅,那必须是明清古物,近代新做的家具还散发不出这种诱人光泽。 由此可见,王老爷子已经是半只脚踩入贵族豪门,只等家族底蕴积攒个一百年,王子聪的后人,就可成功跻身于贵族阶层。 土豪和贵族,是两个概念,一个土豪单靠倒卖地皮很快就能产生,但一个贵族没有上百年的豪门底蕴,是产生不了的。 等上了桌,自有佣人上菜,豪门的便饭,也和饭店内不同,没有饭店内那么多花色,却比日常农家菜多了许多精致,别的菜不提,就说一道绿叶菜,看着样子憨厚,形似豆苗,却要厚实许多,吃的时候要用芥末麻酱混合,入口一阵冰凉爽滑,入口即化,味甘而美,让人心旷神怡。 我问了王子聪才知道,那是田七叶,具有增强体质,造血活血,舒张心血管,抗衰老等功效,家里有老人的,要常吃,有好处。 如此就将平常老百姓和土豪的生活区别开来,德叔家里的饮食跟我家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但和人王家相比他又小巫见大巫。 席间还有一道菜,名曰炒肉米,一盘金黄色的大米粒,颗颗饱满,吃起来非常软嫩,也是入口即化,极其鲜美。 我问王子聪,“大佬,这又是什么菜?” 王子聪看着我憨笑,却不解释,旁边阿珠却道:“周发你可看过钱钟书的《围城》?” 我道:“看过,不过时间久远,怕是忘了。” 说完我就想起,同时也知道了这道菜的来历,所谓肉米,其实不是米,而是一种肉虫,直白地讲,就是肉蛆,是生肉快要腐烂,苍蝇在里面产卵,而后孵化出来的东西。 阿珠见我面色难堪,忙解释道:“东西虽然一样,但制作方法不同,我们食用的这种,是用的上好鲜肉,内里注入酱油,后面不说了,你懂得,这是经过医学检验的,里面含有高蛋白和甲壳素,对人体骨质方面有很大帮助。” 旁边阿妹也变的疑神疑鬼,问我,这种菜是什么? 我摇头,笑道:“是好东西,有营养的。” 周围几个人都呵呵微笑,尤其那黎先生,还特意用勺子挖了一大坨,塞进嘴里,似乎在给阿妹做示范。 简简单单一顿饭,将豪门和老百姓区分开,同时也在我心里打下一个激励烙印,所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我以后必然也要奋斗到如此地位。 同时也更加验证了那句老话,在广东,天上飞的除了飞机,地上四条腿的除了桌椅,没有什么不能吃的。 吃完饭,我本意是要告辞,要见的人见了,要谢也谢了,还留着做什么?结果王老爷子邀请,说是有个好事要和我分享。 一行人去了会客厅,早有佣人奉茶,都是瓷白小碗,泡的上好碧螺春,茶水绿汪汪一片,霎时鲜艳。轻轻抿一口,茶香中还带着甘甜,看了才知,人家泡茶里面还加了冰糖。 果真是城里人呐,比我们农村人会玩。 大家坐定之后,黎先生起身,面带微笑,开始讲话,他提出一个财富之路,说只要抓住当下机遇,十年之后,参与的人必然是一方富豪。 这话有故弄玄虚的成分,我不太信,先暂且听。 黎先生问我,“小兄弟,你觉得这辈子,你赚多少钱够用?” 我? 我就笑了,道:“越多越好。” 黎先生追问:“那到底是多少,总有个数。” 我看了阿妹一眼,道:“五百亿吧,有这么多钱,我就什么都不愁了。” 黎先生呵呵笑着,摆动手指头,“no,no,五百亿,太少,不够看。” 这个逼装的溜,瞬间激发我的好奇心,问他,“你觉得多少合适?” 黎先生答:“我要是说,这个项目做好了,你能赚至少五千亿,你信吗?” 我了个大草! 要说这黎先生,还真是神,从见他第一面,我就被他震撼,很佩服他的情商,就差纳头便拜。可即便如此,直接开口许给我五千亿,就有点吹牛嗨的嫌疑。 我不好反驳,就呵呵地笑,不自然地道:“暂时没想那么多。” 黎先生微笑,环顾众人,道:“小兄弟有这反应,这很正常,他觉得我是在吹牛,不单是他,是个普通人都会和他一样的想法。相反,如果他赞同我的说法,那才是不正常。下面,我就来详细说一说,如何利用这十年的时间,让我们赚取五千亿。” 房间内几个人都换个舒服的坐姿,好整以暇,看他如何继续吹牛,哦不,看他如何用理论让我们信服。 黎先生转一圈,问出第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物品是什么?” 没人回答,黎先生就自问自答,“钻石!”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和阿妹,“钻石为什么珍贵?” 我不理他。 他就转身问阿珠和王子聪,“钻石为什么珍贵?” 王子聪挪动自己的胖身子,道:“因为稀少。” 黎先生就笑的更乖,“对,物以稀为贵嘛,那我要是告诉你,钻石一点都不稀少,甚至,在这世界上,钻石储藏量还非常的多,简直比煤炭还要多,你信不信?” 这问题就无聊了,我笑道:“如果钻石真比煤炭多,谁还会高价买那玩意?” 黎先生就指着我笑,“这位小兄弟说到重点了,那我就告诉你,事实上,钻石在世界上的储存量,就是比煤炭多。” 第一百七十一章 钻石骗局 钻石储藏量比煤炭多? 这黎先生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总是抛出爆炸性话题,这次不光是几个年轻人惊诧,连黄老爷子也跟着皱眉,用疑惑的眼神看他。 黎先生继续招牌式的微笑,转圈,“你们是不是不信?觉得我在说谎?好吧,我来给你们简单普及一下。” “首先,我们来说说钻石,钻石是什么?钻石的基本构成元素是什么?每个人其实都知道,钻石的基本构成元素,就是碳,他是怎么由碳元素变成钻石的呢?是因为地球内部高温高压,在缺少氧元素的情况下造成。” 说到这里,黎先生顿了顿,留给我们吸收消化的时间,然后继续。 “煤炭是怎么形成的?煤炭是植物的枝叶千百万年来的积攒,形成腐败层,也是经过地壳运动,经过高温高压,才形成的。现在我们就能知道,煤炭和钻石的形成,都和地壳运动有关,都要经过高温高压。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在同一场地壳运动中,地表的植物经过高温高压,变成煤炭,而地心的碳元素,经过高温高压,则变成钻石?” “我们现在知道煤炭储存量大,那是因为煤炭在表层,而在地球深处,一些人们还暂时达不到的地方,是否也拥有着数量极其庞大的钻石矿呢?” 说到这里,虽然通俗易懂,但我还是没弄懂他想表达的意思。即便地下有钻石,那也得能挖出来才行啊。 仿佛看出我的疑惑,黎先生继续道:“好,我们不谈那些埋在地下的,就说迄今为止,人们已经发现的钻石矿藏,你们知道有多少?”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都冷眼看他。 “迄今为止,人类发现的钻石矿,足够将地球上每个人指头都戴满。”黎先生微笑着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在说谎?你们还是觉得钻石稀有?no,今天我就来告诉你们,钻石产业,是世界上最大的金融骗局。” 终于,他的谈话让我产生了一点兴趣,我对钻石多少不感冒,但我对各种骗局感冒,我想知道,他接下来如何自圆其说。 “首先,你们要知道,全世界最大的钻石矿在谁手里,戴比尔斯,记住这个名字,戴比尔斯,他是世界上最大的矿石垄断集团,全世界九成以上的钻石,都是他们集团出产,现在,你们明白了,为什么钻石会稀有?” “因为戴比尔斯不允许钻石泛滥,不想让大家知道钻石储存量很多,这就是垄断集团的好处。” “钻石是什么?碳元素而已,和石墨的构成元素一样,数量巨多,但戴比尔斯怎么做?他们很有钱,却不去购买更先进的设备,而是依靠人工去筛选,清洗钻石。当戴比尔斯发现了南非最大的钻石矿藏后,他是怎么做的?他遣散了数千名员工,美其名曰,是控制成本,但实际上呢?他是在故意降低钻石产量,造成钻石供应不足的假象,现在,你们明白了,为什么钻石会那么贵?” 说到这里,似乎有点道理,但我有疑问,“全世界其他地方就不出产钻石了吗?” 黎先生笑道:“有,当然有,就在上世界七十年代,苏联西伯利亚一带也发现了大型钻石矿,比南非的钻石矿还要大,这个消息吓坏了戴比尔斯家族的人,他们怎么办?这个钻石的泡沫就要被吹爆了,所以他们就开始接触苏联人,和他们定下攻守同盟,大家一起来做蛋糕,把钻石这个蛋糕做大做强。” “所以,世界上的钻石,还是被一家钻石公司垄断,就是戴比尔斯,可是钻石毕竟太多,怎么样才能让每个人都买一颗?戴比尔斯的广告策划们在这块起了很大作用,钻石恒永久,一颗永流传,这个广告语,想必大家都听过。这是为什么?在最开始的时候,大家结婚,有谁想过要用钻石做信物?但是戴比尔斯做到了,他们利用强大的宣传,各种广告,书刊,电影,都在潜移默化地告诉人们,你们要结婚,要爱情,就必须得有钻石,没有钻石的婚姻,是失败的,不完美的。” 黎先生再次停住,朝阿妹挑眉毛。 “钻石等于爱情,一颗永流传,这样宣传后的结果是什么?钻石只能买进,无法出售。”他张开手挥舞着,“你们想想,就算是离婚,有谁会出售自己的婚戒?而又有谁,愿意买其他人用过的爱情信物?所以,钻石,就成了一次性用品,并且,只要你想拥有爱情,就必须得购买。大家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所有人的沉默了,不得不说,黎先生的确有演讲天赋,能带动听众去跟随他的思维去思考。 “并且,卑鄙的戴比尔斯家族,为了让钻石持续走高,还规定了各种标准,拿出一些貌似名头很响的组织,比如国际宝石学院,美国宝石学院,南非宝石学院,所有的钻石,都要经过他们的鉴定,才算是好钻石,如果没有这些公司给的认证书,你就算拿到一块最好的钻石,也是一块烂玻璃,大家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而那些所谓的钻石鉴定机构,他们是哪里来的?他们本身就是戴比尔斯家族的人,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如此而已。” 黎先生一段高谈阔论,右手边的王子聪坐不住了,问道:“你说这么多,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 黎先生道:“总结一下,很简单,有那么几个人,将原本没有任何卵用的破石头,卖出了天价,并且推销给全世界,蛊惑全世界的人都要买,并且是一次性用品,买完就作废,从而赚取了全世界人的钱,这就是钻石骗局真实面目。” “那这些和你刚才说的,十年赚五千亿,有什么关联吗?”我问。 黎先生眼睛放着光,打了个响指,“有,当然有关系。” 他在众人面前转圈,用蛊惑性的语调道:“既然石头能做一个惊天大骗局,那么,木头也能效仿,试想一下,如果我们赋予木头某种神奇的符号,让全世界的人都觉得,必须买块木头佩戴,并且也是一次性消费,试想一下,我们是不是就会成为下一个戴比尔斯?” 木头? 将木头卖出天价,并且推销给全世界的人?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黎先生,脑洞不是一般地大。 钻石虽然没什么卵用,但好歹也是最坚硬的石头,木头能有什么作为? 黎先生看向我,道:“你或许还不知道,戴比尔斯家族多有钱,不夸张地说,亚洲的李超人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够看。但李超人的钱还是用具有实用价值的商品赚来的,而戴比尔斯,则完全是从世人手里骗钱。” “不要觉得钻石有多神秘,那就是一块烂石头,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治病,除了戴在手指上闪耀,别无它用。” “但是钻石很有市场啊?女人们都喜欢。”阿珠轻声地道。 “对的,就是这样。”黎先生点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也是同样的事,我们把木头,赋予它神奇的文化,让木头变的比钻石还昂贵,让每个人都喜欢玩木头,要给大家灌输一种理念,出门不带块木头,就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说到这里,我就有兴趣了,如果真能像他说的那样,把木头赋予一种神奇魔力,所有人都来买,那就是钻石第二,全世界每个人都买木头的话,创始人不就能发死。 问题是,木头要赋予它什么样的符号?或者是什么样的文化内涵,才能打动消费者呢? 黎先生说:“定位,要给消费者定位,钻石的定位对象是女人,为什么?因为女人天生对闪亮的东西有好感,并且没有主见,很容易被骗,你告诉她没有钻石的婚姻是不幸福的,她就会缠着你要买钻石,不买就会跟你闹,这是女人的天性。” “那么木头要怎么定位呢?”黎先生看着我们笑,“男人,木头的销售市场瞄准男人,男人的弱点是什么?爱面子,爱跟风,爱攀比,古人讲,酒色财气四大害,其中这个气,指的就是男人爱面子,爱攀比。” “剩下的,就是如何成功地让男人觉得木头好玩,觉得木头上档次?那就要摸准男人的软肋。改革开放以后,男人不愁吃不愁穿,那么缺什么?” 缺什么? 当代的男人缺什么? “缺乏信仰,缺乏文化,缺乏内涵,说白了,当代的男人,精神上很空虚,他们急需要某些东西,来标榜自己,来让别人认可自己,觉得自己不一样。” “想想看,那些土豪大款的家里,你随便去一家,都能发现什么?书,字画!对不对?” 黎先生起先讲我还没在意,这猛然间一说,我忽然想起,水哥家里墙上挂了一副《将近酒》,而六爷家里挂的是《八骏图》。 “有没有?是不是?”黎先生发现了我面上的表情变化,犹如遇到革命战友般欢喜,“你肯定见过,对不对?想想吧,他们这些土豪,能有什么文化?那么为什么偏偏装出一副儒雅的样子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文玩骗局 自己缺少什么,就会极力的表现什么,这是人类的通病。 缺少文化的,当遇到比他自己还没文化的,就会有一丝优越感,没钱的,遇到一个更穷的,就会有些沾沾自喜。 同理,当一个没什么文化的人突然间有钱有地位之后,他会想要什么?他就会想拥有文化,或者是拼命的贬低文化。 比如说,一个文盲,忽然发了财,他自己不求上进,还会看不起有文化的人。但是给他一个女大学生和小学文化的女子,你让他选,看他会娶谁为妻? 答案是肯定的,谁不想自己老婆又漂亮又有文化? 别说文盲土豪,就说很多开国英雄,解放后也换了女大学生做老婆,这足以说明一切。 我没有文化,但我可以支配有文化的人,甚至是欺压她。 当代的男人,没有什么信仰,他不信轮回,也不信鬼神,他只信金钱。 当他有钱以后呢? 他就开始空虚,想拥有某些精神寄托,不然,每天只是一味的花钱,感觉生命没有意义。 我们得给这样的人群,找点乐子。 讲到这里,我承认,黎先生讲的都对,但我就是不明白,他要怎么样把木头卖到天价? 黎先生说:钻石是石头,石头也是石头,但钻石就能卖得上价,为什么,因为钻石模样好,吹捧起来容易。 木头呢? 槐木是木,桐木也是木,黄花梨紫檀都是木,我们要吹捧那种呢? 当然是那种木材最少就吹哪一种。 就目前中国的木材市场而言,上好的红木都在清朝时期砍光了,眼下中国想要好木头,都得从国外进口。 缅甸,越南,老挝,泰国,印度,反正周边这些国家,谁家里有好木头,就去谁家祸祸。 怎么操作呢?就告诉人们,那些上好的沉香,紫檀,酸枝长成材怎么都要几百年,不容易啊,现在全球就剩下不多的十几棵,挖一棵少一棵,都是不可再生资源,你现在不买,等你老死都等不到下一波。 那这些木头要以什么形式出现在大家眼前呢? 手串,项链。 赋予它们什么文化信仰呢? 手串,项链这些跟那些文化有关?佛教呗。 好,大体路子定了,实际怎么操作? 将那些上等紫檀做成项链,手串,经过一系列手段,让它看着漂亮,散发光泽,就好比这两百多年的酸枝梨家具一样,让它有香气,散发出自然光泽,透出它里面的古韵美感,编个幌子,说那是灵气。 接下来,去寺庙转一圈,让佛祖给开个光,ok,大功告成,可以拿去忽悠人了。 说到这里,我想起黄永贵脖子上那串十万八的珠子,不禁苦笑。 黎先生问我笑什么,我摇手不答,让他继续说。 任何一款事物的流行,都要有个发起人,也就是社会流行风,找什么人合适? 文人骚客。 何为文人骚客?就是整天屁事不干就知道吹牛比乱发骚的人,找他们准没错,他们肚子里没多少真本事,但嘴巴功夫厉害,喜欢四处游荡,发起各种稀奇古怪的流行风。 别找那些真正做学问的人,就像陈忠实,路遥之流,他们是做真学问的,你找他们吹嘘黄花梨小叶紫檀,他们会用扫把打你出来,就找那些三流作家,三流明星,三流导演,他们没什么真本事,但搞起邪门歪道来厉害。 再找些幕后推手吹嘘,配合佛家子弟进行宣传包装,你别说一串小叶紫檀怎么滴,一串一万八那还是佛祖打过折的。 现在不是有些文学青年喜欢去西藏朝圣吗? 你问问他们,他们心中有圣地吗?个个跑去西藏做什么? 就是这种人,那些木头捯饬捯饬卖给他们准没错,搭配点宗教色彩,种类也跟钻石一样搞的繁多一些,大叶紫檀,小叶紫檀,花梨木,金星,牛毛,不光是木头,还有菩提呢,星月菩提,鬼脸菩提,金刚菩提,象牙果等等。 名目多了,那数目也得多,是吧,戴一颗代表什么,三颗又代表什么,十二颗,十八颗,二十七颗,一直到最多,一千零八十颗,戴的越多就越牛比,配上文字解说,你说贵不贵?卖的好不好? 并且,开光也有讲究,那得看是谁给开的,高僧能开,大德能开,最顶的是祈求至高喇嘛给开光。 你一串开光过的手串低于一千没人觉得肉疼,玩玩他们就丢了。高于一万他们就会当宝贝一样供起来,并且免费给你宣传,见人就说,哎你看我的手串,开过光的,一万八呢。 这帮人很骄傲,自己上当了打死都不承认,还要沾沾自喜,你要跟他说你的手串就是破木头,他还要打你呢。 如此这般,市场就会打开,先是由文人骚客发起,逐渐蔓延全社会,一直普及到全国各地,到那个时候,你说我们能不赚钱吗? 而且,凡是开过光的东西,不能转送别人,转送就没用了,白盘了,所以也是一次性消费。 我问:“如果有人造假怎么办?” “造就造去呗,有人玩盗版就说明这东西火了,我们不管那些,只管把住源头,将国外那些木材地给卡住,至于木材拉到国内谁来做,我们不管,就跟戴比尔斯一样,我们销售钻石原料,你们自己去做戒指做项链,卖多少钱,我不管,不过你想得到认可,就来我们公司这认证。” 要把这股子流行风吹起来,每个男人见了面,手里脖子上都得有木质项链或珠子,你脖子上戴串黄金就俗气,就没文化,就没信仰。 你没有信仰,你就跟不上潮流。 信仰跟潮流能有关系? 关系大了,打个比方,你去庙里烧香,进门就开始要钱,一直到你出来还在要钱,不给就是心不诚。 我今天主要讲的是,如何把木材生意做起来,如何把这个大蛋糕搭起来,过程很简单。 现在印度那边的红木都很便宜,我们成立一个国际贸易公司,垄断周边几个国家的木材生意,然后这边在国内开始推广,宣传,先从中端消费者做起,可以定个小目标,比如说先卖出一个亿,先把少数人捧起来,逐渐扩散。 要不了三五年,保证全国半数男人都喜欢上木头,见面打招呼就先问:嗨,包浆了啊,成色不错啊,多钱盘得? 这就好比女人一见面,相互打探对方手上的戒指是几克拉,一样的道理。 尽管黎先生说的天花乱坠,但我却隐隐觉得不靠谱。 “男人没有你说的那么笨,有钱往哪花不行,怎么可能玩木头?” 黎先生就呵呵笑,“八旗子弟是不是中国人?他们还饱读诗书呢,聪不聪明?晚清时候遛鸟斗蛐蛐的那些人都是谁呀?你始终要坚信一个概念,聪明人毕竟占少数,我刚才都讲过了,推销宣传找那些不入流的文人骚客,真正的聪明人都在忙正事,要么赚钱,要么做学问,你去找他们推广木头,那是自讨苦吃。” 我又问:“那如果有一天,这个泡沫破了呢,也就是说,你的骗局支撑不下去了呢?他们清醒了呢?要怎么收场?” 黎先生呵呵道:“你看过《皇帝的新装》吗?大家都看到皇帝没穿衣服,为什么没人说破呢?这单生意也是一样,就算他们知道上当了,但碍于面子,他们不会承认,非但不承认,他们还要替我们保护这个泡沫,等市场成型以后,别说是其他人,就算是发起这个骗局的你我,去告诉他们,木头不值钱,玩笑而已。信不信他们会跟你吵,还要攻击你,说你没文化,没信仰,脑残,不懂欣赏,玷污艺术。如果你要跟他们争辩,惹急了,他们还要对你进行人身攻击,就问你怕不怕?” 如此一说,还真有点可行,但在我看来,这计划是完美的,但实施起来恐怕不容易,因此只是笑,不做回答。 黎先生讲的口干舌燥,坐下来喝水,而后道:“今天找王老爷子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如果王老爷子愿意,就凭您在这里的地位和威望,一定能做起来。” 王老爷子闻言呵呵地笑,“我老了,就算是有心,也没力气做这件事了,你问问他们年轻人。” 言毕,老爷子招招手,旁边的佣人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块锦盒,他伸手拿起来,颤巍巍地往阿妹跟前走。 阿妹惊讶,连忙起身,老爷子却道:“别动,别动,你有身孕,比我重要。” 说话间,王老爷子来到阿妹跟前,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串乳白圆珠子,首尾相连,大多都是小指头大小,唯独中间部位那颗,鸽子蛋一般大,灯光照耀下,绽放着七彩光华。 王老爷子道:“感谢你们今天来陪我老头子过生日,没什么好东西,这串珠子送你去玩耍,做个纪念。”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世界工厂 王老爷子说做纪念,但那王子聪和阿珠却是瞪起了眼,等到王老爷子坐回去两公婆才回过神来。 阿珠的面色还好些,王子聪的面色就有点紧张,双目紧紧盯着那珠子不放,忽然开口道:“这是一蚌同出的三十六颗七色珠,是真正的南洋海珠。”说到后面却不说了,原来是老爷子在瞪他。 阿妹不傻,知道这珍珠项链不平凡,双手捧着锦盒张口呃呃,我起身道:“阿妹说这礼物太贵重,她不能要。” 王老爷子哈哈大笑,“什么贵重不贵重,你不要,我死后也是要带去棺材里烧掉的,也是一次性消费,还不如赠给你,图个欢喜。” 海珠,也叫珍珠,是贝壳类生物体内形成的有机物,大部分是作为女性装饰用品,偶尔药用,我对此不太了解,只是本能地感觉,这串鸽子蛋有点贵,但有多贵却不好意思问。 王老爷子对我道:“你帮她戴上,看看效果。” 我向来脸厚心黑,这珠子别说值钱,就是纯塑料的,只要看着好看,到了我手里也不想往回给。当下也不犹豫,拿了项链就往阿妹脖子上套。 阿妹还推脱,却抵不过我,总算是顺利将珍珠项链戴上,拉远距离看,阿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本都算白的皮肤,在项链的衬托下,竟然泛出一层淡淡的乳色光晕,连带着人的气质也变的高贵端庄。 我咦了一声,用手盖住项链,阿妹的脸就恢复到以往色彩,放开,又布满光华。 “好神奇!”我吃惊地夸赞着,发自肺腑地感叹:“这串珠子怕是要价值连城了。” 王老爷子哈哈大笑,“没有那么贵,就是个玩物。” 王子聪也在旁边哼哼唧唧的附和道:“不算多值钱,送给阿妹佩戴正好,要不然,早晚有天也被王思语拿去砸了变成珍珠粉。” 后面阿珠嘴角却露出一抹笑,很是得意。 王思语? 王子聪解释道:“我妹妹,你未见过,最近去了澳大利亚旅游。” 我们聊了这许久,黎先生有些尴尬,咳嗽一声,笑问:“王老爷子,我刚才讲的文玩项目,您不考虑吗?” 王老爷子笑笑,“你跟子聪谈。” 王子聪闻言眉毛一挑,有些欣喜,对黎先生道:“先生来我办公室,你详细说给我听。” 黎先生就和王子聪出门,我也准备起身告辞,王老爷子却挥手,“坐低坐低,我再跟你聊聊。” 那阿珠就起身过来添茶,而后招呼佣人加水,俨然一副家庭主妇的做派。 王老爷子喝口茶,笑问:“你是做那个行业的?”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不信王子聪没跟老爷子提过我的职业,当下不作假,回道:“捞偏门,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正在改行。” 王老爷子哦一声,道:“捞偏门也能发家致富,但终究是上不得台面,不知你要改去那一行?” 我就把保安公司的构想跟王老爷子说了,又讲了公司总部设在松山湖,已经开始装修,购置训练器材,一两个月内,就能投入运营。 我只是如此一说,没想其他,结果王老爷子道:“如此也好,我早就想将超市安保这块更换掉,等你的保安公司建成,可以谈谈合作。” 意外惊喜啊! 我和阿妹都很高兴,只是送盆一千五的花树,就白白得了串珍珠项链,还拉来一个订单,果然是老话讲的好,跟什么层次的人混,就会往什么层次走。 跟亿万富翁聊天,收获不小啊。 当下谢过老爷子,两相说定,保安公司成型我去找大瑞发总经理谈。 大瑞发在东莞一带,总共十二家分店,每家分店每年都能带来上千万利润,并且,还有继续扩张的意图。 牢牢抱住这棵大叔,中安保卫就有了安身之本,再以此为基点,辐射全东莞。 老爷子又问:“刚才黎先生讲的那些,你觉得如何?” 我回答道:“理论上可行,但实施起来只怕有困难。” 老爷子呵呵笑道:“并不困难,说到底,文玩这类东西,从故至今都是骗局,还不是有众多人上当?我们做生意,就是要有他这样的头脑,不要怕困难,若是没困难,个个都当富翁了。” 老爷子喝水,我却在心里走一圈,问:“阿公的意思是,这生意能做?” 老爷子笑眯眯地点头,“若我再年轻二十岁,肯定会做,但现在嘛,得让年轻人锻炼,子聪也已成人,需要一些机会。” 我这才品出老爷子话中的味道来,他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也去做这件事,日后一起发财。 心是好心,但我就是觉得不好,既然已经知道文玩是骗局,为什么还要推广他?让老百姓把钱老老实实地存在口袋里,不好吗? 王老爷子哈哈大笑,“你若是有了多余的钱,会不会眼看着他放在银行涨利息?就不想把钱用在吃穿住行上?” 如此一想,还真有几分道理,钱放在银行,就是废纸。 人都是一个心性,手里稍微宽松点,就惦记着如何花钱去享受。 可是,如何让人们把钱用在文玩上呢? 王老爷子道:“如何忽悠人,黎先生有一套,这点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老头子说话的同时,对着我笑,笑的我脊背发寒,心说莫不是那一树梨花压海棠被他看穿了。 复又想到,老头子能积攒亿万家产,总不是凭空得来,人家也是有脑子的,且精明程度不比我低,我都看到明白,他又如何看不明白? 能在这广东创出一番天地的,那个又是笨人? 后来看到很多小说影视剧,总是喜欢把领导和上位者描写成白痴蠢才,我就想笑,能站在社会顶层的,莫说笨人,就是中庸之资,你都混不下去,上层社会,那都是人尖子,脑子里比正常人多了好几个内核呢。 不过对于文玩的事,我还是表示拒绝,道:“多谢阿公美意,但我是个粗鄙之人,心里对那些字画文玩无爱,做了也不会用心,不但不能帮忙出力,要紧处还要拉倒车,这项目我就不参与了。” 王老爷子闻言奇怪,“那你对什么行业有兴趣?” 我就吹牛道:“若我有了引领社会潮流的本领,就号召大家将多余的钱都拿出来,建学校,修医院,做国防,全民健身强体,将中华民族打造成战斗民族,而不是让大家每日里胡吃海塞寻欢作乐,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精英们都想着去从老百姓手里套现,明面上歌功颂德,私底下男盗女娼,这个国家也就没了指望。” 我牛嗨吹完,王老爷子就睁了眼睛,用古怪的表情看我。 旁边的阿珠端来茶水,也是满面惊诧。 唯独我的阿妹,望着我脉脉含情,手指儿紧扣。 王老爷子嗯一声,“你这话里,有所指啊。” 我就笑,“是啊,就说东莞,从九十年代开始,有了性都的帽子,眼下愈演愈烈,我虽然也是这行业内人士,但却看不惯。” 王老爷子问:“为何?这行业没有给你带来好处吗?” 牛逼一旦吹起,就刹不住车。 我沉声道:“当然带给我许多好处,男人看我都是羡慕,女人看我都是眼神飘忽,但我自己清楚,若一个城市,要指望着出卖妇女来创造营收,那么这个城市也就没了什么指望。” 瞬时,王老爷子惊愕,看着我手臂都跟着颤抖,问道:“在你眼里,东莞是什么?” 我回:“人说东莞是世界工厂,但我看来,世界性都的名号要比世界工厂的名号响,那些各色人种,来到东莞,就是来凌辱我国妇女,我国男人不知奋力抵抗,反而拍着双手热烈欢迎,这民族,还有什么指望?” 一番话说完,旁边的阿珠竟然鼓掌叫好,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我不去正视她,但余光能瞥见,心里很是得意,侧头看一眼阿妹,她更是欣喜,双眼都冒出奇异火花。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微笑点头,连说三个好,而后道:“我是市人大代表,也听过一些传闻,去年有警员扫黄,被当地领导指着鼻子骂,弄的警员进退两难,扫黄吧,影响经济发展,不扫吧,事实在哪摆着,为此好些代表展开论战,僵持不下,你今日一席话,就直接给出了答案,好,好,好哇!” 说完,老爷子因为过于激动,咳嗽起来,阿珠连忙上前,抚胸拍背。 老头子摆摆手道,“若你的同辈,都和你一般思想,不出三十年,不,甚至都不要二十年,中华就要屹立于世界之巅。” 这般说话却是我不敢想的,但要细究,若中华男儿个个崇武尚德,中华屹立于世界之巅也不是难事,但问题是,有多少人能和我一样的想法。 老爷子一番谈论,是累了,我们便起身告辞。 阿珠送我们至门口,拍着肚子道:“阿发,你讲的太好了,要不是你有了阿妹,我都想跟那胖子离婚去找你。” 这话将我吓了一跳,两个女人却相互嬉笑,我才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 回去车上,阿妹抱着我一阵深吻,比划道:老公,你今日表现极好。 我嗯嗯点头,心道:要不是想着攒钱给你开颅,我还真说不定跟着黎先生去做文玩骗局,有钱赚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老丈人摆谱 在外面玩了一天,阿妹心情都好,就是临进家门时,表情调整到不悦,对我道:等下回家要和阿爹好好谈谈,他连续拿走三个月的食堂进账去赌牌,再不约束,怕是要输掉整个家产。 我对此表示双手赞成,对阿妹道:“就应该这么办,不要给他好脸色,好好收拾一顿。” 结果进去门里,德叔根本不在家,问过小妹才知道,人家下午出门,至今未归。 阿妹再次生气,鼻子重重喘息,我连忙招呼她坐下,道:“我打个电话,他就回来。” 阿妹摇头,“算了,他不在家里,我能舒服些,等他自己回来再说。” 那边小妹眼睛尖,看见阿妹脖子上的珠子,上前来看,眼珠子都要鼓出来,用手摸着赞:“好靓啊。” 阿妹就笑,将项链取下,带到小妹脖子上,瞬间,小妹也换了一番光彩,她的相貌本就和阿妹有七分相似,只是下颌部偏消瘦,气质上差了些稳重,恍然间戴串珍珠,被反光笼罩,形象气质竟然和阿妹有九分相似,若不是发型不同,我都差点以为这是阿妹未怀孕版。 当下心里有些不喜,对小妹道:“别玩了,这项链是用来给你姐提神醒脑的。” 阿妹就用手轻轻推我,道:“无事,小妹喜欢,就戴去玩吧。” 小妹冲我吐舌头,翻白眼,挂着项链噔噔跑开,去洗手间照镜子了。 小妹一走,阿妹就责怪我:如何这么小气?做人姐夫一串珠子都舍不得。 我不回答,拉着她往房间走。 去了床上坐定,我对阿妹道:“来,给我吐个舌头做鬼脸。” 阿妹就恼,表示不要。 这就是姐妹二人的不同之处,阿妹始终是端庄稳重的,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小妹则不同,她的着衣打扮谈吐做派,都是青春活泼的,容易激发男人的侵犯欲。 美女是一样的美女,气质不同,给人的感觉也不同。 我就是喜欢阿妹这种,美是美,却不让人有轻视之心。 和阿妹拥有同样气质的,除了张雅婷,再无第二个。 至于何若男那种,则能激发男人的征服欲,同时又给予男人压力,标准的女汉子范儿,做哥们行,拍拖的话就要掂量一番自己的斤两。 我对阿妹说,“来,让我亲亲。” 她害羞,用手抵挡,脑袋躲。 这就是她的个性,肚子里孩子都快出来,被我调戏了还下意识地脸红,挣扎半晌忽然愣住,似乎在自问:我为什么躲? 一孕傻三年,这是没错的。 很快阿妹就看出来我是故意调戏,气哼哼要推我出门,反被我一把拥入怀里,轻声道:“让我再稀罕稀罕你。”言毕就凑过去亲吻。 她慌忙一把对开,气咻咻地道:不要再来,你快出去,等下又伤到孩子。话没说完她就推开门,将我推出来。 至门外,我看到小妹慌张地往楼上走,心里奇怪:莫不是这小丫头又来听我墙根? 我反身去敲门,阿妹却在里面反锁了,让我好笑,隔着门道:“老婆,让我进去,我不干什么,就和你聊聊天。” 里面却是无人应,不多时手机收到信息:哎呀你快走,等下我要忍不住了。 见此,我一阵无奈,去了楼上,玩电脑。 恍然间,想起去年的时候,她也是锁了门,不让我进去,我自己一人玩手机贪吃蛇。 历史竟然是如此的相似,只是大家心境变了。 没等我一把红警打完,接到丽丽电话,问我道:“你老丈人在家吗?” 我一阵奇怪,道:“不在,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丽丽一声轻叹,“你快来吧,有个老头玩妹仔不给钱,说是你丈人。” 我丈人?玩妹仔?不给钱? 我赶紧下楼往半山赶,心说这老丈人牛逼啊,丢人丢到酒店了。 进了酒店就往桑拿部走,上去休息厅,果然看到老丈人半躺在沙发上,左拥右抱,他的旁边,还有水哥和阿荣两人,三个老男人,都是左拥右抱,和妹仔们玩的不亦乐乎。 见到我来,德叔哈哈起身,对妹仔们介绍道:“来,来,你们不是想看我姑爷吗?现在他来了,你们看,是不是你们的发哥?” 六个妹仔就一起嘻嘻哈哈笑,叫道:“发哥好!” 如此情景弄的我很尴尬,却不知要如何说,低声问:“阿爹,你们完了么?” 德叔手臂一挥,如同伟人般,对另外两个宣布,“今日消费,算我的。” 那两个就嘿嘿地笑,各自的动作不堪入目。 德叔拍拍我,训斥道:“不要摆出这幅鬼样,前次你在看守所悬赏花红的事,我都没跟你计较呢。” 我就赔笑,“阿爹说的是,我去忙了。” 转身过来就遇到丽丽,带着一批妹仔从包房内出来,应该是客人刚挑选完,见我笑笑,问:“看了吗,那个老头是你老丈?” 我点头,是。 一众姑娘就笑,说德叔是常客,以前还真不知道呢。 说话间,众人去了休息室,就是妹仔们集中休息的地方,平日里我顶多到门口就不进去,今日被丽丽拉着,一直走到里面。 好家伙,四周都是莺莺燕燕,各种大波长腿,晃的人眼花。 我大概看一眼,大约有七八十个呢,不免奇怪,问丽丽,“这些都是你的人?” 丽丽道:“嗨呀,我这边抽水少,好多妹仔都跳过来了。” 说话的同时,继续向前走,好多妹仔都冲我甜甜地笑,喊发哥好。 这一声声的呼唤,都是人精。妈咪手下七八十妹仔,那能个个都照顾的好?排钟少,客人差,都在妈咪手里掌握,尊敬我,对她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尤其是男女关系上,这一点每个妹仔都很清楚,是妈咪的菜,都自觉把爪子缩回去,别乱抛媚眼,不然被妈咪给小鞋穿。 以前阿莲做妈咪的时候就是如此,那些妹仔无论对其他男人如何勾引,遇到我就必须规规矩矩,要像个良家样。因此,尽管说起来我手下带过不少妹仔,其实我一个都没尝过。 走去里间,丽丽招呼了一个妹仔道:“阿菲,去外面盯着,有客人就带着姐妹们去,我休息下。” 言毕,领我去了离间,并关上门。 这是妈咪专用的休息区,里面只有一套办公座椅,再就是计算器纸笔等物,妈咪用来记账,早上收工后去收银处拿钱回来,再分发给妹仔。 好几天没来,感觉好陌生。 丽丽拿出一张票据,让我签字,是德叔今晚的消费,六万。 我不禁皱眉,“怎么会这么多?” 丽丽道:“那六个妹仔他要带走,要不然我也不会喊你来。” 带走? 若按酒店的标准来算的确是不贵,但按我的标准来算则是贵的离谱,你一个老头子凭什么要带走两个妹仔?两个妹仔你用的了吗? 六万啊,在我老家六万能娶个媳妇了。 尽管心里不情愿,我还是在票上签了字,这些消费,会直接从我的提成里面扣。 不过我本来就对那些提成不抱希望,莎莎可不是阿莲,会追着我屁股送钱。 签完字,丽丽又补充道:“你给你丈人打个电话,给他说明白,不要在外面乱来,上次有个台湾佬带妹仔出去溜冰,我让阿坤去处理的。” 丽丽的这种态度是非常正确的,酒店妹仔一般不允许带走,碍于情面或是冲着高额回报允许你带走,那也得登记你的信息,出了事也好找源头。 客人带妹仔出去玩不反对,说难听点,你带个妹仔出去几个人混着用都没事,但是如果你打妹仔,或者逼迫妹仔做些过分的事情,那就是另一说了。 溜冰更是大忌,会让人暴瘦,也会破坏人的神经系统,损坏皮肤。 皮肤不好,色斑严重,本来能赚大钱的,结果没人点,很快就被淘汰。 所以这块酒店三令五申,不让小姐沾那些东西,并不是因为他们对姑娘的身体多负责,而是出于长远的利益考虑。 那个台湾佬是某个村长带来的,逼着妹仔溜冰,回来妹仔讲给丽丽听,丽丽就让阿坤去处理,结果如何不重要,就是要让对方知道,你这么做,要付出代价。 我给德叔打电话,他那边哼哼唧唧,让我放心,绝对不给我惹事。 打完电话,我正想走,丽丽忽然双手绕着我脖子,欺身上来,两只大眼睛看着我,轻声呢喃:“老公,想我了么?” 老公,想我了么? 这句话就像一句魔咒,瞬间将我拉回到初到樟木头的那个夜晚,那个充满红光的房间里,那身大红的喜服。 我有点慌,用手推她,道:“不行的,你怀了孩子。” 话说完,就被丽丽封了嘴,尽情热吻。 我心里想着阿妹,脑海里想拼命挣扎,手却使不上劲儿,只能徒劳地说:“别这样,被阿坤知道。” 丽丽如鬼魅般地笑,低声道:“他不会知道。”又用魅惑地语调在我耳边喘,“我好久都没有过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撒哟娜啦 外面时不时地有姐妹吵闹,嬉笑,讲些乱七八糟的八卦,隔间墙壁薄,里面有什么声音外面都能听到。 所以丽丽一直压抑着不作声,表情却是越发地迷乱,在我耳边低声道:“你比……阿坤……强多了……” 没有那个男人能扛得住这样的夸赞,我也不例外,心里很受用,却不回答,埋头苦干。 虽然在忙,但我耳朵却很灵敏,一直注意听着外面动静,总觉得心神不宁,丽丽想要,哪里不行,偏偏要在这里?地方狭小,放不开手脚。 再者,她毕竟即将成为阿坤的老婆,突然搞出这一出,让我心理上很难接受。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阵吵闹,接连不断的:谢谢莎莎,莎莎最可爱,莎莎你好美等等赞美之词传入我耳中。 顿时,我慌了神,想要退出去,却被丽丽拉住,盯着我道:“继续!” 我从那眼中看到一丝决绝,同时也明白了她这么做的用意。 她哪里是因为想我,她压根就是要把莎莎从我身边赶走。从亲情角度来讲,她这么做,无可厚非。 莎莎还小,完全可以选择另一种更好的人生。 想到此,我不再挣扎。 外面莎莎敲门,“二姐,二姐?” 然后小声问:“我姐不在吗?” 没人说话,妹仔们都不傻,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多时,丽丽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来电显示是莎莎,但丽丽压根不接,直接挂掉,眼睛看着我,越发迷乱。 电话再次响起,嗡嗡一下,就被丽丽拿着关机。 一切都变的清净,连带外面的世界,也跟着安静,天地间,只剩下她沉重的喘息声。 …… 打开门,外面依然有许多妹仔,她们或坐或躺或靠,有的在假装睡觉,有的在低头看手机发短信,有的在吃甜筒。 莎莎站在门外,目光槑槑地看着我,表情有点胆怯,又带着几丝迷茫。 见我出来,她嘴唇动了动,表情像是要笑,却又像哭,最终还是转换成笑,怯生生地道:“阿发你来了啊。” 我鼻子嗯一声,算是做答。 身后丽丽也从里间出来,面色潮红,目光却是阴冷的,径直走到莎莎跟前,用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翻看着,不满地问:“没给我买红豆冰吗?” 莎莎怔了一下,嘴唇哆嗦着,轻声道:“姐,你刚才说要买绿豆冰。” 听到这里我不再听,很明显了,丽丽支开莎莎去给大家买冷饮,时间算的好好的,就是为了让莎莎回来看见。 莎莎这个丫头啊,鬼精鬼精的,脾气又大,别人根本制不了,也就她二姐能收拾。或许这次之后,她就该明白,我对她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 重症,就得下猛药。 我去到外面停车场,准备上车,莎莎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原地喘息了许久,她才挤出一丝笑容,用颤抖的语调问,“你刚才跟我二姐在里面做什么?” “你二姐没告诉你吗?” “我没问。”莎莎的声音快哭出来,表情变的悲伤,“我想听你说。” 我看着她,那张不成熟的脸犹如瓷娃娃般精致,皮肤紧致嫩滑,不用化妆也看不见毛孔,整张脸皮上居然找不到那怕针尖大小的黑点,眼睛又大又亮,眉毛呈月牙状紧凑,睫毛也在微微颤抖。 她的鼻头发红,眼睛里有亮光在凝聚,嘴唇倔强地抿着,似乎在向我表达不满。 我思忖着,以她的脾气,一旦我说出实情,必然会暴怒,当街跟我撕扯也说不准,但这都是预料中的,不正是丽丽的阴谋吗?也不正是我的目的吗? 我用手去推她抓我的手,不含任何感情地道:“松手。” 她倔强地摇头,反而抓的更紧,再次开口,“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语调已经带了鼻音,浓重的颤鼻音。 我看着她,心里计算着,等下她如果发狂,就给她抽几耳光算了,然后大家四四五五讲清楚,从此分道扬镳。 嗯,就这样吧。 于是,我开口了,用冷漠的语气道:“打了一炮。” 话说完,我原地站着,将脸挺平,做好了挨耳光的准备,并且给自己定了底线,最多只允许她打三耳光,因为打多了会肿,阿妹就会看出来。 我身上无所谓,随便她打,毕竟嘛,一个女人受了伤,要出气的。 但是想象中的耳光并没来。 不但耳光没来,连想象中的暴怒撒泼都没有。 莎莎的嘴唇不再倔强,只是用手去抹眼睛,眼睛红红的,却没有眼泪流出。 她忽然笑了,如往常一样,笑的没心没肺。 她说:“我就知道,你们一对狗男女见了面就不会有好事,还真被我猜中了。” 心理好强大的女子! 我不禁对莎莎刮目相看,以前倒是小看她了。 我笑道:“是啊。” 莎莎双手背后,身子轻轻摇晃着,咬着下唇,问:“怎么样你更喜欢哪一个?” 我呵呵两声:“没什么区别。” 莎莎哦了一声,吸溜下鼻子,看向远方。 “嗨,有个老头,说要包我,一个月五万,你觉得怎么样?” 听了这话,我心里想笑,说谎也编个像样的,总是编的被人一眼看穿的粗劣谎言。 我说:“挺好的,老头喜欢萝莉,最喜欢你这样的。” 莎莎点头,微笑,“我也觉得不错,老头人挺好,肥肥胖胖,秃顶,脸上还有许多老人斑。” 我嗯嗯地点头,心道,你就形容吧,你就是把他形容成癞蛤蟆也与我无关。 看这样子,这次肯定能和她一刀两断,过上半年一年,她也就正常了。 她问:“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摇头,道:“祝你生活愉快。” 她也笑,道:“我也祝你生活愉快,路上开车小心,不然很容易被撞死。” 我笑笑,转身上车,关车门,点火。 车窗上忽然叮叮地响,我按下车窗,她从脖子上一把拽下某个东西,扔给我,“还给你。” 是那个在两元店买的塑料玉佛,价值五元,我笑笑,道:“再见。” 她笑笑,回:“撒哟娜啦!” 我车子倒出去,方向打好,她还在外面微笑着,冲我挥手,并很大声地叫喊着:撒……哟……娜……啦! 车子开到路上,我连头都不回,心说这个妖精,骗我说要被老头包,还从哪学了句话来骗我,真是很傻很天真。 车子快到香樟门口时候看到对面车道有辆悍马,赶紧鸣笛示意,对方也鸣笛示意。 没多久,我手机就响,是白虞珊打来的,问我今晚有没有空,去酒店做暗访。 我回道:“今晚不行,我得回家陪老婆。” 那边哦了一声,道:“那明天晚上可以吗?” 我说好。 白虞珊就回一句:“嗯,那明天见,拜拜!” 我回:“撒哟娜啦!” 那边都快挂了,忽然噗嗤一声笑了,道:“不要这样讲啦,撒哟娜啦不能随便用的,除非是很久都见不了面或是永远不见面的那种才会讲撒哟娜啦,像我们这种情况应该说:麻打阿西打。” “麻打阿西打?” “对呀,就是明天见的意思,记住了哦,以后不要随便对人讲撒哟娜啦,那是以后都很难见面的意思。” 白虞珊可是专业的,她这么说了,那一定不会错。 挂了电话,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这小妮子,从哪学的? 还有撒哟娜啦?这句话的含义她懂不懂啊就跟我撒哟娜啦? 还有,她今天居然没发脾气,这可不太像她以往的个性啊。 想着车子就道地下室,管她呢,撒哟娜拉就撒哟娜啦,好像我有多舍不得你似的。 进入电梯,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莎莎的事,但临告别前的那一声拉长音的撒哟娜啦,总是在我耳边回响。 我记得我当时一脚油门就踩出去了,时间都不到一秒,但为何,现在那一幕却总是在我脑海里重现? 就仿佛电影慢镜头一样,一帧一帧地回放,速度极慢,却很清晰。我甚至都能看到,莎莎喊出撒哟娜啦的时候,眼角飞出的泪水。 这是见鬼了,距离那么远,时间那么短,我怎么可能看见她眼角的泪水? 电梯门开,我伸手去摸钥匙,却摸到另一把小小的钥匙,那是莎莎房间的钥匙,上次我从她房间出来,临走是莎莎让我反锁,我就反锁了,钥匙却带在自己身上。 我愣神的瞬间,电梯门又关了,开始呼呼地向下运行。 我摇摇头,皱着眉,反问,我这是怎么了?不就甩了一个小姑娘,怎么搞的自己心神不宁? 我做错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错啊! 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只不过大家习惯了彼此,一时间没分开而已。 我从来都没喜欢过她,一直都没。 电梯门打开,外面是一家人,有老有少,他们呆呆地看着我,那个女主人问:“你不落电梯?” 落,就是下,这里讲话就是这样,下雨说落雨,下车说落车,下电梯也说落电梯。 我落,我当然落,不落我下来干嘛? 我从电梯里出来,他们进去,电梯缓缓上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旧欢如梦 我百无聊赖,重新回到车里,侧脸,副驾上躺着一个塑料玉佛,菩萨在微笑,在解救众生。 我将玉佛拿起,用手摩挲,无意间滑过菩萨的莲花底座,有异样划痕,翻过来看,上面有刀刻出来的几个字母:ily,后面一个中文,发。 ily,就是i love you,发就是周发。 这是小孩子才玩的把戏,初中生就有很多人玩过了,我摇摇头,轻笑。将自己脖子上的玉佛也拽下来,两个拴在一起,降低车窗,把玉佛朝着垃圾桶扔出去。 玉佛撞在垃圾桶上,发出叮当地响,蹦在了地上。 臭水平! 我忽然一阵无趣,脑子很乱,心里很堵,却不知要如何自处。 我打开车内调频广播,是深圳音乐广播电台m97.1,里面女主持人的声音很柔和,正在介绍香港音乐人李克勤,讲李克勤在音乐上的造诣多好,讲李克勤的生平经历,讲着讲着开始播放李克勤的经典歌曲。 《旧欢如梦》。 我知道李克勤,但只听过他的《红日》和《护花使者》,对他的认知仅限于,歌声洪亮,节奏劲爆,其他的就没有了。 但今天晚上的旧欢如梦让我对他有了新的认识,或者说,这首歌此时很应景。 谁是谁的旧欢,谁是谁的噩(美)梦? 一曲终了,主持人又开始喋喋不休,我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打点播台,告诉她,刚才的《旧欢如梦》,再给我来一遍。 女主持人说:哇哦,有听众刚才打电话进来,说要再听一次旧欢如梦,他觉得这首歌非常好听,我想可能这首歌击中了他内心深处某块柔软的地方,引起他的共鸣,那么我们就满足他这个愿望,再听一遍旧欢如梦。 当第二遍歌曲响起时,我就开始跟着哼唱,不仅仅是曲子好,歌词应景。 立心栽花花不开,仲反惹仇恨。空有爱丝万千长,可惜都已尽化恨,枉抛相思枉痴恋,恨卿心太忍…… 听到第五遍的时候,女主持人终于忍不住了,打趣道:这位听众朋友是在对着收音机练歌吗?如果是的话,建议你换种方式,这样点播很浪费钱的,不过你既然点了,我们电台还是会满足你这个小小的愿望,希望听完第五遍,您的心情,会好一点。 我对着收音机道:“就你多事,老子有钱,想怎么点就怎么点。” 结果去点第六遍的时候,手机没费了。 这就是现世报。 我侧头看看外面,那对玉佛,依然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无声,无息。 我走下去,将玉佛捡起来,伸手进去垃圾桶,想了许久,还是没扔,拿了回来。 留着,也是个念想。 我重新回去车里,点火,出门,去充话费。 充完花费,小妹打来电话,问我在哪。 我站在士多店门口,看着街上的车来车往,道:“帮阿爹处理事,等下回来。” 小妹问:“阿爹怎么了?” 我想了想,道:“他在我哪里订了六个妹仔,不知道要干嘛。” 这种情况没必要编瞎话,实话实说,也让他女儿知道他爹是什么德行。小妹不信,她可以去打电话验证,不过依照德叔的脾气,肯定不会跟她好好说,德叔怕阿妹,却不怕小妹。 小妹道:“外面刮风了,好像要下雨,你路上慢点。” 我问:“阿妹睡了吗?” 小妹答:“应该睡了,一直没见她出房间。” 我挂了电话,脑子里在想,小妹刚才说路上慢点,是再提醒我开车小心。 莎莎也说了开车小心,不然会被车撞死。 我在想,她得有多伤心,才会想着祝我被车撞死? 天空一道闪电,要下雷阵雨。 一伙人冲进士多店,五六个年轻仔,留着时下最流行的短碎,脸上洋溢着欢喜。 老板,买码! 买码,就是买六合彩,但不是香港那边正式的六合彩,而是广东这边私人钱庄运营的,买中特码就是一赔六十四,也有一赔四百八,各个销售点开的口子都不同,买不中特码买闲码也能一赔二十,在这边很火热。 开码据说跟香港同步,但这边要等到晚上十一点才会开,有时会等到十一点半,最早的时候九点四十就出结果。 在手机没有上网功能之前,时间都不统一的。 几个小伙子显然都是外地来打工的,满怀热血,一个个十块十块地买,都是自己研究许久的号,买中了就是六百四,比一个月工资都高。 老板给他们开了票据,几个人就站在士多店门口等,热烈讨论着,一旦中了特码,不多说,请大伙吃饭,菠萝啤管饱。 菠萝啤跟啤酒不同,酒精度低,带点甜味,主要是便宜,一块五一瓶。 外面雨哗啦啦地下来,店主拿出小凳子让几个人坐,听他们热火朝天地讨论。 对面是家小旅馆,门口也站了许多躲雨的人,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感谢这场大雨,带来了凉爽的夜晚。 一辆红色的士过来,车上下来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男子,牵着一个模样俊俏的女子,两人快步进去旅店,男子在前台开房,女子在后面低着头,很是娇羞。 这边买码的汉子们就开始议论,他们去开房啦,打炮啦,那都是领导们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底层打工仔,只能老老实实的干活,沟妹仔?等着吧。 街边又过来一个衣装暴露的女子,撑着雨伞,丝毫不在乎豆大的雨点,漫步在街道中,连每根飘扬的发梢,都带着骄傲。 几个买码的年轻人都不言语,目送女子从门前经过。 “这么骚,肯定是鸡。” “绝对的,不是鸡是什么?” “得两百块一晚吧?” “美得你,两百块给你摸一下。” 身后传来士多店老板的声音:“喂,后生仔,充完话费仲不走?” 我回道:“看风景!” 士多店老板呵呵笑,“有心事吖?” 我看看他,摇摇头,不语。 老板递过来一罐凉茶,“给你,饮落去消消火啦,失恋嘛,没什么大不了。” 我就一阵奇怪,“你知道我是失恋了?” 老板哎哟一声,“你看看你个样,是人都知你失恋啦,不然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睇风景?” 我摇头:“不是,我在这里看雨景,好久都未好好看过下雨天。”说着,我还是将凉茶接了过来,拉开易拉罐,仰脖子喝下去。 我在心里想,或许老板说的对,我的确失恋了,但我从来未曾恋爱过,又那来的失恋? 我身边的女人,都没有用力去追过,她们就像被风吹着一般,飘飘荡荡就来了。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随意,根本不曾恋爱过。 雨渐渐变小,士多店爆出一阵欢呼,是开码了,几个人先后看一眼,都爆出一阵咒骂,气咻咻地走了,丝毫不在乎头上的小雨点。 他们亏了十块钱,心疼死了,加一个晚上的班也不知道有没有十块钱。 士多店老板又道:“喂,想谁,就去找谁,生活就这么简单。” 我摇头,想反驳,却说不出口,回头看老板,大约三十四五的年级,中等身材,白白净净,像个书生,但他的眼睛,却闪着狡黠的光芒。 我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道:“有个女生,我不太喜欢她,但她非常喜欢我,非常非常喜欢的那种,我今天故意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想甩掉她。” 老板就眯着眼笑,“你还有另外的女人吧?” 我点头。 老板问:“你现在不想回家,也不想去见被你甩掉的女子,对吧?” 我想了想,点头。 他就笑,“人生其实很简单,想谁,就去见谁,不想,就回家睡觉,没有什么好思考。越思考,越复杂。” 我低头不语,皱眉,叹气。 “你现在还年轻,有很多事,都来得及,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很多事,想后悔,却来不及了。” 我唏嘘一声,摸出一枚硬币,心里想抛,最终还是没抛。 我掏出十块钱,放在柜台上。“老板,凉茶。” 老板:“算啦,我请你的。” 我想说谢谢,结果目光向下,看到老板的一双腿,下面居然是金属假肢,便未说话,扭头走了。 身后传来老板的叫喊:“喂,后生仔,你的钱?” 我上了帕萨特,发车,油门轰起,二档起步。 我要去见莎莎,那怕去了什么都不说,看看就好。 当你做出决定的时候,其他所有问题都不重要了,最要紧的,是做好当下的事。 车子到了那个小区,我几乎是跑步冲进楼道,上楼的时候,我一直捏着那个刻字的玉佛,我在想,是不是要问问她,什么叫爱? 她究竟懂不懂爱? 我敲门,咚咚咚三声,里面传来三基懒洋洋的应答:“谁呀?” 我不回答,继续砸门,里面传来扑踏扑踏的拖鞋声,三基光着上身,迷瞪着眼,瞬间清醒,小心翼翼地招呼着:“发哥,你来了。” 我问:“莎莎呢?” 三基答:“在屋里,一回来就进去房间,一直没出来。” 我走过去,敲门,里面无人应。 我又喊:“莎莎,莎莎?”还是无人应。 三基说:“应该睡了吧?” 我掏出那把小钥匙,插进钥匙孔,旋转,开门。 里面黑乎乎的,但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随时按亮灯,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眼。 眼前,一片血红。 第一百七十七章 割腕 莎莎割腕了。 血还在流。 我第一时间冲上去,将她的手腕捏紧,冲正在发懵的三基喊:“拿扎带,布条也行。” 三基原地团团转,脑袋傻了一样找布条。 我没话说,低头看到床单,上去用牙咬住,撕拉一声,拉下一条,将莎莎的手腕扎紧,不让血继续流。 床上地上都湿了一大片,红艳艳。莎莎的左手,还捏着刮胡刀片,剑鱼牌的。 我用手试探她的鼻息,还有微弱呼息,扭头喊三基打电话,三基煞笔似的拿起室内座机,按下免提,开始拨号,滴滴滴响了五六下,我就发火了,冲出去一巴掌将他抽开。 这呆子,居然拨打丽丽的手机号。 我都懒得屌他! 拿起来直接拨打120,那边响了两声就有人接了,说是东莞急救中心,问我有什么事。 我说有人割腕。 那边就飞快的敲键盘声,问我地址。 我说了地址后,那边回复道:“五分钟救护车到,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止血了吗?” 我回答一切都准备好,就等待救护车了。 挂了电话,我才对三基道:“出事了,先打120救人要紧,你打给丽丽有什么用?她能起什么作用?” 三基被我说的低头,无言以对。 等了少许,才问我:“莎姐……为什么啊?” 我回复道:“别问,就当不知道好了。” 三基闻言羞愧,转过身去,猛烈捶墙,似乎在责怪自己。 我过去一脚将他踹倒,骂道:“你有病啊?” 三基眼睛瞪大,死盯着我,很是愤怒,似乎对我心存不满。 我皱起眉头,问他:“你看什么?” 他最终还是低下头,不语,生闷气。 我咽口唾沫,用脚踢他,口里道:“去,别愣着,把莎莎抱出来,去楼下等救护车。” 三基不动,忽然抬头,眼神勇敢地和我相对,沉声说道:“她是为你自杀的,你为什么不抱?” 我一阵无语,摇头,最后拍拍自己左肩,“我这里骨折了,怕坚持不住,半道里将她摔下。” 三基这才转身,走去屋里,将莎莎打横抱起,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莎莎的脑袋后仰,脸色煞白,双目紧闭,竟然看不出任何的痛苦。 但我心里清楚,能用刀片割腕的女人,都是性格刚烈之辈。尤其是看看她身上穿的那身喜服,更是让人震惊。 那喜服,原本是留给她出阁穿的,结果那天晚上遇到我,所以没有拜堂,直接去的酒店。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她衣服都是喜庆的红色。 我一直都不敢去想那天晚上的甜蜜,内心总是对她有意见,我觉得她疯,她傻,她二乎,我觉得她是累赘。 我却一直不曾说过,她真,她纯,她大胆。 在我心中,她可是唯一能和维多利亚镇店之宝相抗衡的绝世美女啊! 救护车果然守时,几个随车护士下来,手脚麻利地上担架,让三基把莎莎放上去,跟着上车。 两个家属也一起上车,跟着车走。 护士紧急化验血型,医生则做紧急检查,表情严峻,对我们两个道,“你们谁是o型血?” o型血又称万能血,紧急情况下可以给任何血型的人输,但只能用于紧急情况,病人度过危险期,还是得找原型配对。 上次在医院拔罐吸毒时,干姐就给我输的o型血。 而我自己,是ab型的,只能把目光对准三基。 三基立即撸袖子,“我是o型血,前几个月刚献过血。” “献血?”我好奇地问,同时医生也很好奇。 三基道:“饿的没饭吃,献血人家管一顿饭。” 但医生还是不太信任,三基急了,道:“我有献血证,真的是o型血,我不会拿她的生命开玩笑。” 医生就手脚麻利地给他消毒,做输血准备,同时口里道:“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看你身体太瘦,怕你扛不住。” 说话间,两人输血管已经准备好,简单的消毒之后,就插进三基动脉。 殷红的血从皮管里涌出,流向莎莎的体内,让我内心增加一丝安宁。 她的性命,总算保住了。 输完四百毫升,医生问三基的感觉如何,三基笑着道:“没事,都没感觉。” 输完八百毫升,三基的黑脸都黄了,他还说没事。 医生却不要了,因为到医院了。 三基走两步,觉得累,坐在长凳上休息,低着头,弯着腰,双手支撑在膝盖上。 我在他身边坐下,问:“你喜欢莎莎?” 三基没回答,哆嗦着从裤兜里面掏烟,将烟扎上,还没吸,就被护士一把扯掉,并怒斥:“医院不许吸烟。” 三基一阵无语,挠挠头,道:“我去外面抽烟,有需要再叫我。” 我想了想,从兜里拿出钱包,里面有两千多块,我全部拿出来,走过去,递给三基,道:“拿去,买点营养品,补补。” 三基看着钱,烟雾从眼前掠过,犹豫了下,将钱接了,而后道:“周发,这些钱,算我借你的。” 他说的是周发,而不是发哥。 这种结果,我应该早就预料到,从他喊莎莎叫莎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拿我当大哥了。 他拿了钱,朝黑夜里走去,我想喊他,想想还是算了,虎有虎的霸气,狼有狼的风骨! 护士从医院出来,喊我:“病人家属,医生叫你。” 我赶紧往里面跑,去见医生。 医生说:“她是ab型血,我们医院血库暂时没有,需要从别处调,我就想问问你,你是什么血型?” 我挽起袖子,“ab。” 莎莎的体内,先是有了三基的八百毫升血,又有了我体内的八百毫升,终于睁开眼睛。 她侧头,看到我,却有点不敢相信,又闭上眼,等了一会,才继续睁开,槑槑地问我:“这是天堂吗?” 我沉声回答:“是的,欢迎来到人间天堂,樟木头五星级豪华人民医院。” 她眼睛眨了眨,而后发笑,笑着笑着,就开始哭。 她哽咽着,责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我对她说:“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也是我的孩子了。” 这个晚上,我陪她在医院中度过。 她说:“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我哼哼两声,道:“走?那也得走得动才行啊,我现在几十年的功力都传授给你,我拿什么走?” 莎莎白我一眼,问:“我身体里有你多少血?” 我眯着眼,计算着,道:“不多,八九百毫升吧。” 莎莎就哦一声,道:“不怕,我会还给你的。” 我问:“你怎么还?” 她就哼哼两声,“每个月那几天,你来,我用杯子接着,就还给你了。” 这个笑话好冷。 我沉着脸道:“那才有多点啊?你每个月流的都不够零头呢。” 莎莎道:“不怕,一个月还不完,就等下个月,一年还不完,就等下一年。” 我补充道:“那你要一辈子都还不完呢?” 莎莎泪水就涌出来,伸手将我脖子搂住,嚎啕大哭,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 她的哭声太过恐怖,以至于整个夜班的医生都被惊动,急诊室里的其他病人也纷纷惊醒,侧目。 我抱着她,小声安慰,让她别哭,告诉她道:“从此以后,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也不会再赶你走,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召唤。” 我越是安慰,她的哭声越大,像是要将满腔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她哭着问:“你可知道,我是有多么的在乎你?在我心里,你又是有多么的重要?” 我,不知道。 但现在,我知道了。 三基走了,走的无声无息,我打电话问李云清,他也不知道三基去了哪,没联系过他。 三基也没有手机,没有其他任何联系方式。 我对莎莎说:“你身体里也有三基的血。” 莎莎直愣愣地回答:“是吗,那应该的,他在我这里白吃白喝,也应该付出点东西。” 我清清嗓子,道:“三基说他喜欢你,看不惯我,所以走了。” 莎莎哼哼地道:“早就预料到了,这小子,一直都没安好心,偷偷拿着我的底裤,被我抓了个正着。” 我瞪大了眼,“有这种事?” 莎莎再次哼哼,“还有更过分的呢,有天晚上灌了两瓶猫尿,装酒疯,要来硬的,被我两耳光抽的清醒过来,还不服,在哪哇哇地哭,跪在地上,眼泪鼻涕流了一地。” 我道:“人家真情流露,也不过分啊。” “屁!”莎莎道:“我看他是猪油吃多了蒙了心,想在我身上讨便宜,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老娘那能让他那种人如了意?” 末了又道:“走了走了好,不走他也是尴尬,早晚要出事,走了我也好省心。” 第一百七十八章 败家老丈 我问莎莎,那句撒哟娜啦是从哪学来的? 莎莎道:“看了一个电影,里面女主离开男主时,隔着火车玻璃说的,我看到字幕上写的永别了。” 我笑道:“你很有语言天赋嘛,以后撒哟娜啦不要随便说,不好的。对了,你怎么想起来穿喜服?” “这个嘛……”莎莎有些不好意思,甩甩头道:“我看电影上那些厉鬼,死的时候都穿的红色衣服,临时我又找不到其他红色,就用那件将就一下。” 这个回答就有点凶了,让眼脸皮子直跳,问她:“你变厉鬼做什么?” 莎莎哼哼一声,道:“我活着对你下不了手,变成厉鬼就无所谓啦。” “你有那么恨我?” “不,我只是太爱你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莎莎对我这种感情,究竟是什么? 她见不得我身边有其他女人,上次跟阿莲吵架也是因为我,拳打白虞珊,昨晚还割腕,这是占有欲的强烈表现,所以爱是自私的。 但她对阿妹却毫无办法,最起码,心理上她不觉得阿妹跟我在一起有何不妥。 我说我这几天要陪阿妹,她脑袋里有肿瘤,莎莎就表现的非常豁达,“你好好陪她,我不会跟你闹,也不会跟你发信息打电话,只是你不要再和其他女人好,我受不了那样。” 我问:“阿莲呢,我能跟她好吗?” 莎莎答:“随便啦,反正她迟早都是要淘汰的。” 我皱眉,不解,“为何这样说?” 莎莎哼哼道:“必然的,你根本就没那么爱她,我看到你给她酒里放药了。” 我沉默许久,解释道:“我那是在保护她,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受苦。” 莎莎则道:“才不是咧,你那是在保护你自己,你才不想让她有你的孩子。就像她自己说的,你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唯独有一点,你不会爱她。” 这个消息让我震惊,“这是她自己说的?” 莎莎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换了另一种说法。 “说到底,你还是嫌她是鸡!” 这是一句实话,直击我心底。 我再怎么爱她,宠她,为她付出一切,但在内心最深处,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甘心,不情愿。 我从来不曾说出口过,阿莲再好,她也是个鸡。 我把那份嫌弃,深深地埋在我心底,不去想,不去问,不去在乎,但就是那么神奇,这份意识,总是时不时地在心里蹦跶一下,虽然无力,但我却感觉到了。 鸡婆和烂仔间的纯粹爱情,就如阿敏和莲姐的那种爱情,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 如果阿妹出事,我迎娶阿莲,恐怕也不是因为爱情。 阿莲低人一等,她就不会在乎自己是不是后妈,她就能替我好好照顾孩子。 这不是爱情,这是男人的自私心理作祟。 如果娶了阿莲,我以后在外面拈花惹草,她应该不会管吧? 我把那个塑料玉佛重新挂在莎莎脖子上,告诉她:“以后好好的,别做傻事,只要你愿意,我会陪你开心。” 莎莎说,不知道男人是如何看女人的,但在女人眼里,同类女人都是脏的,那怕是亲姐妹,也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地方,当得知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发生亲密无间的那种关系时,对女人的而言,打击是致命的。 那是一种从生理上的恶心反馈到心理上痛心,两者合一造成的致命伤害。 没有几个女人能承受得了那种痛苦,除非她不爱你。 回到家里,阿妹已经做好早点,看到我回来表情有些不解,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的衣服声沾了不少血,脸色也比较苍白,一夜未睡,精神也不太好,她没理由怀疑我在外面乱搞,纯粹的担心。 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打架了? 我决定扯谎,我对阿妹道:“欺负小妹的那家人,贼心不死,昨晚上约我去谈判,打起来了,事情已经解决。” 阿妹很担忧,让我去报警。 我摇头道:“已经全部解决,他们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阿妹还是不放心,担心我出事。 早点没吃完,德叔就回来了,笑眯眯的春风正好,看到阿妹,立即切换到严肃表情,道:“我乖孙的长命锁,我已经告诉黄金店老板,这两天就能做好。” 阿妹不理他,老头有点尴尬,拉着我去门外,问:“昨晚我的事,你没跟阿妹讲吧?” 我摇头,“没有,我未告诉阿妹。” 德叔就喜,夸赞我,“几醒目吖。” 我回:“但我告诉小妹了,没办法,她昨晚一直问。” 德叔就黑了脸,“男人间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告诉女人呢?这样会让女人看不起的。” 我道:“阿爹,你去洗桑拿不是一次两次,她们早就习惯了。” 德叔就摇头,要进门,复又停下,问:“你没有在外面乱来吧?” 我笑:“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德叔道:“没有最好,呐,你和我不同,我是配偶死的早,你还有阿妹,千万不要做对不起阿妹的事,她会伤心的。” 我点头应承。 德叔又道:“还有,既然你带妹仔了,以后家里的生活费用你自己承担,这点总不要我教你了吧?” 我再点头,表示知道。 德叔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教训道:“不管怎么说,你阿爹我吃了大半辈子苦,临死前也该享享福,你这么有能力,自然要肩负起家庭的重担,我那些收入,你以后也不要问了,那都是我留给我乖孙的,明白了么?” 我说明白了,他就雄赳赳的进家门,一见到阿妹又把腰弯下,笑道:“阿妹呀,刚才阿发同我商量过,以后家里的一应开支全部他负责,他在酒店里做事,收入不比食堂少,说想肩负起家庭的重担,起先我不答应,他就一直苦苦哀求,还威胁我说如果不答应,就要跟你搬去外面住,这怎么行呢?我仔细思索了一下,这也是他的一片孝心,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阿妹眼睛眨了眨,道:以后你的钱,你自己支配,我们不会再问你要一分钱。 德叔就哈哈大笑,连声道:“还是找了个好女婿啊。” 我不说话,低头吃饭。 德叔看了看我,又道:“阿发,我跟你讲一下,我准备和阿水阿荣他们合伙开赌场,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我放下筷子,道:“阿爹,我对赌场不懂,也没兴趣。” 德叔就黑了脸,道:“不需要你做什么,我是想,等我赌场开起来,你每天晚上派十个妹仔过来,帮我撑下场面。” 我问:“你要十个妹仔做什么?” 德叔道:“表演咯,有妹仔在,那些赌鬼色鬼才肯来,就算打牌输了钱,也有妹仔可以玩,我都想好了,一个晚上输三万以上的,可以免费跟妹仔们玩一次,呐,这样做的话也不算输光屁股,就当去酒店消费了嘛,这样一来,那些客人不都到我的场子里来啦。” 我闻言就变了脸,问道:“昨天晚上那六个妹仔,你就是这样安排的?” 德叔回答:“是啊,效果很不错啊。” 我闻言就摔了筷子,沉声道:“早上走到时候有没有跟她们封红包?” 德叔道:“什么红包?她们说挺好的,昨天晚上她们也赢钱了的,早上走的时候都是开开心心。” 我就怒了,“开心?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开心,如果不是我,她们会不会骂娘?总之我不管了,你要找妹仔自己想办法,不要打我的主意。” 德叔也摔了筷子,黑着脸道:“阿发,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跟你谈合作呢,大不了也分你一份咯。” 我气的胸口冒火,却无法跟他翻脸,按捺着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我已经从酒店里面退出来了,我不再做皮肉生意,我做保安公司了,干正当生意,昨天晚上的妹仔,都是我给钱了的,你的赌场想要妹仔,我真帮不上忙。” 话说到这里,我就起身,回房睡觉。 至于他是什么表情,我懒得看。 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是没长进,做事想一出是一出,赌场是赌场,夜场是夜场,如果赌场挟带夜场可行,前辈们早就做了,还能等到你来做? 高级酒店里面倒是赌场和夜场同时拥有,但那也是分开管理的,你不能让赌徒在赌钱时候还费心思去看妹仔,会出事的。 还让妹仔们去赌钱,赢了自然是大家笑哈哈,输了呢? 阿妹进屋来,对我道:不要生气,你按你的想法去做,我们不管他。 我点头答应,躺去床上睡觉。 睡熟不到两个钟,手机就响起来,接了是黄永贵打来的,抱怨我道:“阿发,怎么这两天不见你去药厂呢?做这行了就要爱这行,人家药厂营业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还要负责一个药厂的销售份额,赶紧跟他道歉,道:“不好意思啊贵哥,最近家里的事情太多,没顾得上。” 黄永贵也不多说,直接道:“东城那边新建成一所大医院,我约了他们领导吃饭。不过我临时去不了,你替我陪他们一天。” 说话同时,我听到电话里有人喊:护士,护士,我的吊瓶完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吃蛇后遗症 我闻言道:“贵哥你在医院?生病了么?” 黄永贵答:“是啊,感冒,已经好多天了,天天打吊瓶,就是好不了。” 我驱车前往黄江医院,黄永贵在这里打吊瓶,路上我还不明白,他既然生病,为什么不去樟木头医院?去了才知道,他虽然生病,却还放不下余淼,要时时刻刻跟余淼打情骂俏。 他患的是一种怪感冒,伴随着发烧咽痛流鼻水,每天打完吊瓶就好,夜里十一点开始犯,先是鼻塞,接着流鼻水,鼻塞的话无法呼吸,却感觉到两股清泉不停地往下冒,喉咙也痛的无法说话,需要喝大量热水才能压制,早起去医院打吊瓶,症状才能减轻。 等到了晚上,就重新开始犯病,周而复始。 已经换了三四家医院,各个医院的诊断不一,中医也去看过,依然查不出毛病。 我问他,为什么不去樟木头医院? 他说不想让梁思燕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说白了,胖子看着膘肥体壮,实则虚的不像样,稍微受点风寒,就会大病一场。 体质太弱,抵抗能力差,走两步路就满头大汗,但他给梁思燕吹嘘的可不是这样,他讲自己俯卧撑一口气五十个,每天要绕公园长跑,夏日去海边游泳,冬天去高山滑雪,是个运动健将。 最主要是,黄永贵是个一分钟都闲不住的人,那怕是自己生病了,也得有美女陪伴,偏偏梁大夫不解风情,让他很是无奈。 余淼就好多了,模样不输梁大夫,又乖巧,知道如何体贴男人,尤其最近这几天,胖子生病,余淼鞍前马后,伺候他吃饭喝水,沐浴穿衣,甚至连大小解这种私密事,余淼都尽心尽力给他做好服务。 这是黄永贵的原话,问过余淼才知,不过是帮他举个吊瓶,送点手纸,如此而已。 见我来了,黄永贵拿出一份医院彩页资料,让我路上研究一番,又对我道:“今天你的主要任务是陪他们吃好,喝好,玩好,只是交朋友,关于药品方面的话一个字都不要提。” 黄永贵开的公司叫做鑫源医药代理公司,发了牌子的,专门代理各种处方药,也从事一些药品研制开发,说白了,就是仿造药。 仿造药和假药是两个概念,仿造药具有真药品一样的功效,只是价格便宜许多,像一些西方的大制药公司,他们的药品研发周期很长,投入的人力物力也多,终于开发成功了,开始申请专利保护,如此以来就是垄断。 国人专治各种垄断,药品有奇效,从国外买成品回来,自己反向推导,开发,做出来一样能用。 就像最有名的美国特效药万艾可,也就是传说中的伟哥,堪称全球中老年男性的福音,申请了二十年专利保护,结果呢,不到三个月中国的金刚王,威哥等特效药也开始面世,效果差不多,但价格便宜不少。 黄永贵做的就是此类工作,用他的话说,不能让西方人赚中国人的钱,他这是为民族而奋斗。 我懒得屌他,只当听了个笑话。 而最近,他让药厂仿造出的特效药是各种降压,降脂,疏通脑心血管等新型药,随着我国人民逐渐富裕,三高人群也逐渐增多,未来几十年,威胁国人生命安全的头号杀手,就是“三高”。 黄永贵说,在以前,很少听人说某人猝死,也就是所谓的中风,偏袒,脑溢血,急性心脏病等突发病。但现在不同了,每个老年人都存在这种风险。 几乎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老人,都会需要到降压降脂降糖,以及疏通血管的药,未来的医药行业想要牟利,就从这几种病上面下手。 新建成的那家大医院,将有可能成为东莞最大最好的顶级医院,听说里面病房都分了普通区,高级区,以及特级护理区。 我拿着那彩页看,五万亩的建筑面积,医院内假山凉亭风景度假区高级别墅群应有尽有,如果不是文字注明那是医院,我都以为那是大学校园。 余淼说:“这话等于没说,校园和医院本来就是同属性的建筑。”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是同属性? 余淼答:大学也好,医院也好,都是花费巨多,且不能讨价还价,依照自身实力分档次,医院有三甲,大学有985,档次越高,收费越高,门槛也越高。 这话说的,仔细想想,也有几分道理。 黄永贵道,“抓住这条大鱼,将我们的特效药打进去,那怕只是进去一种,都足够我们享福一辈子。” 对此我表示怀疑,总觉得医药这种神圣的事物,怎么可能由黄永贵这种贪财好色胆小懦弱之辈来进行生产销售呢? 那可是要救人性命的伟大事业啊。 为了确保今天能陪好客户,黄永贵给我一张额度二十万的信用卡,让我别客气,使劲刷。 我走至门口,刚要发车,余淼也追了出来,说要同去。 我问她,你不要伺候黄总看病么? 余淼不答,拉开车门就进来,长呼一口气,“终于解脱了。” 我有些不理解,你若不喜欢这份工作,大可以一走了之,何必要委屈自己? 余淼反问:“你最理想的工作是什么?” 我最理想的工作? 我还真没想过。 余淼笑道:“我最理想的工作,就是成为一名美食家,每天什么都不干,就是吃,吃,吃,并且收入还很高。” 我嗤笑道:“做梦吧你。” 余淼道:“是啊,这样的工作,我永远实现不了,所以对我而言,其他的工作,都是不喜欢的,都是在忍耐。” 拐了一大圈,原来是说这个。 “可是,我看你跟黄永贵挺好啊。” “那是必须的,他是老板嘛。”余淼懒洋洋地道:“球童也好,做医药代理也好,不都是替老板打工,不都要看老板脸色?” 这话说的貌似有理,但做球童不用陪老板睡觉。 仿佛是为了解释,余淼又补充道:“我可没跟黄永贵睡觉哦。” 这话让我有点不自然,回道:“我又没说你跟他睡了。” 余淼想了想,道:“我怕你误会嘛。” 误会?我呵呵两声,专心开车,“我凭什么误会,你跟谁睡,跟我没关系。” 余淼将头靠在椅背上,自言自语道:“从那天回去,黄胖子就一直生病,我总觉得这病来的奇怪,你说会不会是跟吃蛇有关?” “什么?”我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这都过去多少天了?黄永贵还没恢复?他不是洗胃了么?” 余淼道:“是洗胃了,但第二天我跟他去吃饭,刚吃两口就吐了,很凄惨的。” 如此我就奇怪了,怎么没听黄永贵说过? 余淼接着道:“他去过好多家医院,做过胃镜,做过透析,还验过血,都说是普通的伤风感冒,可是看了半个多月,都没有任何起色,我总觉得,肯定跟他吃生蛇有关。” “去过樟木头医院吗?”我想起樟木头四楼放的那套先进的自动化检测设备。 “去过,但不是去看病,是给他女朋友送礼物。”余淼忽然问一句:“你见过他女朋友吗?” 我乜她一眼,笑,“他女朋友就是我干姐,这医药代理的工作,还是我干姐介绍我做的。” 余淼哦了一声,轻声道,难怪。又过了一会,她再次开口问:“你说我漂亮还是他女朋友漂亮?” 这个问题有点突兀,让我心生惊奇,“怎么?你还想取而代之?” 余淼摇头,“不是,我只是不想做某人的替身,你知道吗,我那天远远看过一眼他女朋友,才知道,他给我买的衣服,跟他给那个医生买的一模一样,不光是衣服,鞋子,化妆品,连皮包都是同款。” 余淼说着,还把手里的挎包重重地摔一下,我侧脸去看,嚯!lv呀。 “什么意思?”我问。 余淼气鼓鼓地答,“黄胖子根本就是拿我当那个女人的替身。” 我又侧脸看了看余淼的脸庞,心里把她和干姐对比了一下,还真有几分相似,但这个相似只是存于表面,内在神韵完全不同。 干姐是呆萌的女博士,人情交际方面差的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气。 余淼则是八面玲珑的人精,多了一些市侩,缺少一丝灵气。 我想起余淼那日穿的旗袍,不正是梁思燕同款? 当下也不多说,笑道:“当替身也没事,反正他现在生病期间,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余淼则消沉地道:“我倒是希望他能把我怎么样。” 我闻言不解,问道:“我记得你上次还说他恶心,死活不同意呢。” 余淼答道:“那是刚开始对他不了解,现在相处一段时间来看,胖子除了外表长得埋汰些,人其实很不错的。” 哎呦? 我更加奇怪了,笑问,“这么说,你喜欢他?” 余淼摇头,“谈不上喜欢,只是感觉他是个理想的结婚对象,虽然人丑,但是会说话,出手大方,有安全感,跟他在一起,没有压力。” “这话说的,我有些不太明白。” 余淼答:“就好比你和他相比,可能女孩子更喜欢你多一些,但你的脾气,行事方式,逼得女孩子迁就你,所以会感觉累,和他一起则不同,女孩子很轻松,不用担心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可以随时发脾气,闹情绪,换句话说,跟你在一起的女孩子,要时时刻刻把自己当仆人,而跟他在一起,则永远是公主。” 第一百八十章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如此解释,倒是好理解多了,不得不说,女孩子考虑问题的方式的确独特。 余淼又道:“你若去过我们哪里,就会明白我的感受。每个女孩子其实都会幻想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但实际上呢,到了结婚年龄,七大姑八大婶全部上门催,好像你不结婚就是千古罪人,就是异类。别说寻找理想对象,我身子都交出去了,却还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这事就稀奇了,我不禁问:“你被强了?” 余淼噗嗤一声,道:“想什么呢你,我们哪里到了适婚年龄就是相亲,大家找个地方见面,远远地看一眼,相互问几个问题,就算完事。” “那你都不看对方长什么模样?” 余淼道:“临出门我爹就说了,行不行就是这个了,八千块的礼金都收了,你说我还有必要看吗?” 如此我就起了好奇心,道:“给我说说,你的第一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余淼翻了翻白眼,“你想听?” 我就笑,“当然,我对各种男女八卦风流韵事特感兴趣。” 余淼道:“那你就找错人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八卦,更不风流。就是大家坐下来吃个饭,他问我叫什么,多大了,然后各自回家,第二天媒人传话,说对方满意,然后双方父母见面,定了婚期。” “那怎么把身子给出去的?”我催促着,“特好奇。” 余淼道:“我们哪里风俗是,过年时候订了婚的得在对方家里过一夜,腊月二十九我去的,当天晚上吃的年夜饭,吃完饭他娘说给我单独准备一张床,结果半夜他就来了,黑乎乎的,上来就乱摸,我问是谁,他哼一声,就算验明身份,就随他折腾了。” 这么简单? 我有些不尽兴,不该发生轰轰烈烈的搏斗?或是面红耳赤的山盟海誓?就如此的直接仓促? 余淼道:“你说的那些才奇怪哩,我都知道他是我以后的男人了,还有什么好害羞,我的身子不给他,还要留给谁?” 这话说的,我以为南方人开放,北方人也不保守啊,原来并不是非要守到成亲的那天晚上的。 余淼说:八千块啊,你当是少?普通农民家也得攒两年呢,人家都给了预付款,提前尝个味道不行吗。 我笑道:“行,当然行,那你不怕他悔婚?突然间不要你了?” 余淼道:“农村啊,十里八乡的就那么大,他敢无缘无故的不要我,礼金我也不退,他日后也别想找到其他闺女,名声臭了。” 这倒是实话,农村人,十里八乡的都认识,毕竟还是注重名声的。 我又问:“那要是第一晚上就怀孕的怎么办?” “怀孕了就结婚呗,只是婚期提前些罢了。”末了又道:“这也没什么稀奇,我在球场时,听过一个同事讲,她哪里风俗才奇怪哩,男女要结婚,女方要先怀孕了男方才会娶,不怀孕的不要。” 哎呦,这个说法我也听过,印象中是某个《故事会》还是《知音》上看到,说是如此做的目的是为了检验女性是否具有生育能力,确定好以后才会娶。 看着余淼一本正经的表情,我有些恍惚,如此清纯朴质的女子,怎么就被社会染坏了呢? 我问她:“那你在外面这些事,被他知道了,他会退婚吗?” “退婚?”余淼哼一声,“我都结婚了,受法律保护的,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都结婚了,我一阵冒汗,“那你出来打工,你老公不阻止吗?他不跟你一起出来打工吗?” 余淼摇头,“他去天津那边跟建筑队,我跟老乡来这边赚钱,我们相互约定,年底谁赚的钱多,谁以后就在家里掌权。” 原来如此。 我说那肯定是你以后在家里掌权,你都寄回去两万了。 余淼摇头,“那两万是寄给我娘家的,婆家不知道,我在球场时,每个月固定给婆家寄五百块钱,剩下的自己花销。” 这里消费太高了,余淼说,一瓶洗发水都要十八块,还得天天洗头,在我们老家,一包洗发水五毛钱,能用一个月。 吃饭也贵,每天吃饭都得十块钱,十块钱买白菜得买一板车。 还有衣服,余淼刚来广东时候整天穿会所里发的工作服,原因是会所的工作服样子漂亮质量好,用不着买衣服。 但随着时间增长,余淼的见识增多,看待问题的眼光就不一样了。 生活,不仅仅是眼前的苟且,还要有诗和远方。 但那诗和远方的实现,却是建立在金钱之上。 看着同事们都有车接车送,今天古奇明天香奈儿,吃饭都是麦当劳肯德基必胜客,生活好潇洒,这个农村少女的心,就动了。 正如她同事告诉她的那样,凭她的身材样貌,只要愿意,就能过上任何想要的生活。 我问她:“现在,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了吗?” 余淼得意地亮出一张卡,道:“这是胖子给我的,里面可以透支五万,随便我花,但我一次还没用过。”说完顿了顿,又道:“我吃过肯德基和麦当劳,必胜客也去过了。” 我问:“感觉如何?” “难吃!”余淼有些失落,鼻子抽抽,“我还是怀念家里的大块子肥肉,那是最好吃的食物。” 我就笑,“想什么呢,这里的猪都是吃饲料的,鸡鸭鹅都是人工激素,怎么可能跟家里的东西相比,就说我老婆,第一次跟我回老家,从来不吃肥肉的她,偶尔尝了一块过油肉,差点没把她舌头咬掉。” 正聊着,余淼忽然让我停车,路边出现一个影碟店,她要去买个东西。 我在车里等了十多分钟,她才兴高采烈地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碟,气喘吁吁地道:“这张碟子好难找,不过总算找到了。” 是徐小凤的《顺流·逆流》。 我把碟子塞进播放器,乐声就在车厢内环绕,余淼抓着我的胳膊晃:“快唱快唱,用普通话唱。” 我道:“不如我教你学粤语吧。” 余淼愣了愣,说好哇,又道:“我整天听黄胖子说丢嗨,丢嗨,那是什么意思呀?” 哇哦,这个问题一下子难到我,我记得我学白话都是从我喜欢你开始,她倒好,直接从这个学起。 可能因为我的老师是小妹,而她的老师是黄永贵。 我说:“不如你从这首歌开始学起,这里有歌词,你跟着音乐唱就好。” 还没唱两分钟,黄永贵打来电话,打的是余淼手机,问她到没到地方,还有多久到。 挂了电话,我说:“黄永贵是查岗吗?” 她就笑,“是啊,头先出来时候黄永贵都不愿意让我跟,说跟你学不到什么。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我跟你发生什么。” “那你还跟?不怕黄永贵生气?” 余淼咯咯地笑,“有什么好怕,不承认就是。”说完又补充一句,“我连自己丈夫都背叛了,何况是他?” 这话说的在理,连最重要的人都背叛了,还有什么背叛不了? 那些酒店里面的技师,也是同样的想法。 女人,就是这样一步步堕落的。 车子在路上飞驰,时而顺流,时而逆流。 黄永贵说的那个医院在东城,和寮步相接的地方,面积果然大,开车绕一圈都要十分钟,周围交通非常便利,大马路宽又直,就是地方有点荒凉,四周还有许多工地在建。 我打电话给了那位张姓院长,对方讲还要等半个钟才忙完,我就把车停在路边,开着空调躺在座位上补觉。 喇叭里徐小凤依然在唱,但对我影响不大,我实在太困了。 是手机铃声将我吵醒,是张院长打来的,我接手机的同时,余淼单手托腮,静静地看着我。 我对张院长说了我车子的颜色和车牌号,在门口静候。 余淼忽然问:“在你眼里,我不漂亮吗?” 我答:“还行。” 她就轻声叹息,“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我还以为,跟你出来,能发生点什么。” “这可能就要让你失望了。”我庄重地回答:“我可是个正经人。” 余淼闻言一阵迷惑,不解地问:“我在你眼里,就真的没有半点吸引力?” “有!”我将盖在自己小腹的毯子拉掉,“看,身体做不了假,但作为一个男人,我强迫自己,不能对你有任何坏心思。” 余淼再次惊讶,立时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大?” 我轻蔑地道:“余小姐,请自重!我可是一名君子。” 余小姐立时害羞,羞红着脸对我道歉,“对不起,是我孟浪了。” 我说:“没关系,念你初犯,原谅了。” 余小姐呸了一口,“真不要脸。见过脸厚的,没见过像你这般脸厚的,明明是午睡了一泡尿憋的,当我是不懂事的小姑娘。” 我这才想起,人家余淼是结过婚的,有着一个多月的夫妻生活经验呢。 当下低声问,“余小姐,我和你老公相比,谁更好一些?” 这次换了余淼鄙视我,“无聊。” 见此我换了个舒服的躺姿,呵呵笑道:“这样说那就算了,本来我还打算回去的路上跟你来一发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都是套路 正和余淼打闹时,一辆深蓝色别克七座商务从医院里出来,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冲着我挥手。 我连忙从窗口探头出来,别克停下,老头问我,“去哪?” 我立即答复:“我们老总在皇后大酒店设的宴。” 老头点点头,“你们前面带路。” 我连忙点火发动,对余淼道:“给贵哥打电话,让他在皇后订包厢。” 余淼却没打,而是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自己拨通皇后酒店的号码。 那架势,开口都是台湾腔:“喂……里吼,我是鑫源商贸的余经理,对的,是这样子,我们想在你们哪里订餐,请问还有没有vip包间?好的,我到了跟你讲电话。” 挂了电话,我对余淼刮目相看。 余淼解释道:“跑业务,就得装,我不装,他们就不会给我vip包。” 虽然是包厢,普通包和vip包完全不同的,普通包传菜是用小车推,vip包是从传菜间递,虽然没什么不同,但看看高档。 再就是,普通包只有一名服务员等候,v包里面却有四个,客人吃饭的时候服务员就用眼瞪着,看谁杯子空了就立马上去添茶,长时间没喝也上去给换热的,遇到有些不好吃的食物比如螃蟹龙虾之类服务员还负责给撬壳,总之那是绝对拿出伺候老佛爷的标准来伺候客人,讲句不好听的,你就是躺着不动让服务员给你喂都没问题的。 不用担心服务员给你菜里吐唾沫,根本不会有的事,从厨房到走廊一直到包厢,两边站着的都是白袍小帅哥,确保客人吃的放心,吃的开心。 走时记得给小费就行。 这是我第一次在五星级酒店吃饭,内心充满激动,问余淼:“你去吃过?” 余淼很轻描淡写地说:“吃过两次,感觉不怎么好。” 如果不是看她是女人,我都想给她一耳光,装个鸡毛! 我问她,“如果那个院长要跟你睡怎么办?” 余淼白我一眼,“黄胖子说了,跟谁睡不跟谁睡由他决定,如果第一次见面就睡到了,多没身价啊。” 说的也是,这黄胖子长经验了。 说话间黄永贵又打来电话,说他吊瓶已完,等下在皇后酒店会合。 挂了电话余淼一阵气闷,“现在好了,黄胖子一来,你想听台湾腔叫床是没戏了。” 哎哟,我就一句玩笑,她还当真了,我呵呵笑道:“你现在叫两声来听听。” 余淼哼一声,“姑奶奶没心情。” 忽然间我想起那个鸡头贩子,他有本日记,上面将每个到手的少女花红全部储存下来,并盖上印记,还详细记录了每个少女的资料,姓名年龄籍贯等等。据他自称,是百人斩,想来此生也不亏,三四年时间百人斩,平均一年二十五人算,一个月就得拿下两个,半个月拿下一个,还得骗上床,这份功夫,何其了得? 想着我都想那天去看守所看看他,问问他在里面过的好不好,最主要的,是那个日记本去了哪? 那上面的鲍鱼,可是直接印上去的,各种各样,花式不同,拿来做份科学调研也是极好的。 忽然间的恍惚,余淼用手推我,问我在想什么。 我回:“如果全国各地各民族的少女都出来比赛,那该是个什么光景?” 余淼怔了怔,问我,“什么比赛?” 我摇头笑,“我乱说的,你不懂。” 我只是个想法,如果全国各地都选出一个花魁,聚集在一起比赛,那该是什么模样。我只是有个想法,结果却有人真正去做。 此后每年一届的花魁比赛,仙子斗舞,超级女王,以及后来全球的终极女神,无不牵动全国乃至全球嫖客的神经,各大酒店为了摘取桑拿业首席的称号争奇斗艳,手段创新层出不穷,为行业树立标杆,乃至后世闻名天下的莞式iso标准化,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起源于一个奇思妙想,却是后话不提。 余淼道:“你知道黄胖子为什么拖着身体有病也要赶过来吗?” 我不解,问:“为什么?” 余淼答:“因为这单子很大,很赚,上个单子他为什么找你,知道吗?” 很自然地,我脑中泛起一个不好的念头,又是阴谋论? “因为上次的单子不赚钱?” “错!”余淼斜着我,道:“因为上次的单子危险,黄胖子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无论那天晚上蒋院长醉不醉,他都要拍勒索照的。而且,他一早就知道那老头有实力,故意没跟你说。” 我去! 我一边开车,一边思索余淼的话,得出结论,不可信啊! 没道理啊! 完全没道理嘛,如果说黄胖子是有意而为之,那有很多问题都解释不通,最起码的,他知道对方要报复,那天约吃饭,他根本就不会去。 可是反过来想,余淼说的这些也不是空穴来风,仔细想想黄胖子的行为,装了料的牛奶是提前准备好的吧?照相机是提前准备好的吧?还有第二天的行为,他自己不去送照片,让我去。 不对,我摇头,“不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缺乏动机啊。” 余淼哼一声,“我也是猜出来的,那天过后,他又单独请老头子吃过一次饭,老头子带着他的夫人,我听那夫人的意思,是责怪黄永贵抢了她侄子的单,害得他侄子现在喝西北风。” 他夫人的侄子?那不就也是他侄子? 那三百万的订单,原本是蒋老头留给自己侄子的,结果被黄永贵截了胡,关键在于那几张照片。 蒋老头说自己没有能力,却又屈服,换句话说,那几张照片就算是假的,也会给蒋老头带来很大的麻烦,人家那晚上带着枪手,说明蒋老头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这里面肯定还有隐情,我猜不透。 余淼又道:“今天晚上的局,也是黄永贵折腾了好久的,听说做好了,一年上亿轻轻松松,要不是他身体不好,今天根本不会给你打电话。” 虽然还不确定余淼说话的真伪,但我心里还是有了芥蒂,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黄永贵对我再好,也是干亲,他能眼看着几十万的利润给我? 别说黄永贵,就说马飞,对我好,是为了利用我。德叔,也是利用我。 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钱。 黄永贵只不过是个干亲,却忽然给我送了一份天大的财富,听起来这很玄幻啊。 现在想来,当初黄永贵的说法就存在陷阱,他说自己拿走三成,剩下的都是我的,给我造成一种错觉,我能拿到利润的七成。 现在想来,他早就算好了,老头子肯定要分一部分,但具体是三成还是四成说不准,但他早有准备,计算好的。 也难怪他签完合同就急急忙忙地要把照片还回去,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这小子什么都知道,就是将我蒙在鼓里。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套路好深。 同时也侧面说明了我临走时候他交代的那句话:“只负责吃好喝好玩好,关于药物的事一个字都不要提。” 根本就不想让我介入这订单,要不然那件事过去这么久都没联系,偏偏今天忽然联系了? 当下我对余淼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以后关于黄胖子的其他秘密,记得也跟我分享一下。” 余淼就瘪嘴,“跟你分享,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看着她,笑眯眯地抛媚眼,道:“大不了,你在这里陪人的事,我不告诉你山东老家人。” “切!”余淼翻着白眼道:“你连我老家是那个市那个县都不知道,你怎么告诉他们?” 我摇摇手指,“错了,菏泽市就那么大,你又姓余,去公安局查一查立马就知道。” 霎时,余淼就不敢再说话,瞪着两只眼看着我,恨恨地道:“你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谁都知道,大家只是说说而已,但实际上,大部分鸡头都掌握着鸡婆们的详细家庭住址,拍了照片做要挟,鸡婆们稍微一个不慎,就会遭受报复。 农村出来的姑娘们都实在,只想寄钱回去给父母,未曾想过要让父母因自己而蒙羞。 以照片做要挟,是当时最流行的做法。 车子到了黄江皇后大酒店,黄永贵已经站在台阶上迎接了,他穿着黑条纹衬衫,戴着平光金框眼睛,头发照例梳的一丝不苟,手中捏着一团白手巾,笑眯眯地对张院长点头哈腰,间或着,吸溜一下,用白巾在鼻子上抹一把。 他的感冒还没好,说话有严重鼻音,同时鼻水还在不停流,尴尬又难受。 张院长一行四个人,还有两名是化验室主任和科员,再有一个是司机。 黄永贵站在前门带路,呵呵地笑,“几位第一次来黄江,一定要好好感受一下真正的超星级酒店服务。” 第一百八十二章 把脉 来的路上我大概想过vip包厢是何种样子,但等真正踏足包间,还是被深切震撼了一把,几乎六十平米的范围,就摆了一张桌子,靠近阳台处放着一台古琴。 桌椅自然也是讲究的黄花梨,古色古韵,油光水滑,握在手里感觉极好。 东面墙上挂着一幅六米长巨幅画卷,清明上河图。西面墙上则是真正的伊朗进口真丝羊毛毯编制的工艺品,上面绣的图案貌似是世界名画,最后的晚餐。 看到画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古怪,总觉得那里不对,却说不上来。 这边客人刚坐定,那边就出溜溜来一队白衣宫装女子,手里拿着笛子,洞箫,琵琶,二胡等各色乐器,依此在古琴边坐好,随着几声调弦,稀稀朗朗地奏起来。 听个开头,我就听出来,这是南粤古典名曲,《彩云追月》。 再打量房间布置,四个角落都有大型植物盆栽,个顶个的都不便宜,要放在樟木头那个花市,少说也得五百块一盆。 等到点菜了,服务员拿来裹着绸布面的菜单,让我们挨个看。 黄永贵笑呵呵地招呼客人,“随便点,看中那个点那个,都是自家人,不要客气。” 我看着那画册,目光只在价格上转悠,看一眼就肉痛一次,这里的菜,最便宜的都在百元以上,大部分都是五百左右转悠。让我想起赵丽蓉演的那个小品,宫廷萝卜干。 还别说,真有萝卜菜,不过人家取的名叫:照夜玉狮子。是用萝卜雕刻成狮子模样,一个个只有拇指大小,或站或窝或扑放在盘子中,用甜水腌制,又经过冰冻,吃起来咯嘣脆,清凉解暑,甜蜜中还带着股辛辣,味道的确不错。 还有一道叫做黄金松鼠鱼,这道菜就考验一个刀工,厨子硬是将一条鱼用菜刀千刀万剐,使得鱼肉鱼刺骨肉分离,又用生粉勾芡,拌着调料,下油锅炸,出来后鱼肉就变成一束束的松鼠毛,尤其尾巴部位,更是毛茸茸的一大条翘起。 脑袋部位则更是鬼斧神工,将鱼头顺着鱼鳃取掉,那鱼脊就变成松鼠的鼻子,用菜刀片开,就是松鼠的嘴巴,最后用两颗樱桃插入上方,就是松鼠眼睛,如此一只活灵活现的黄金松鼠就展现在众人面前。 我后来在其他地方也点过这道菜,但都是应付了事,没有一个厨子的水平能达到如此以假乱真的地步。 那松鼠鱼吃起来味道多好不论,就说那鱼肉,真的是一根刺都不带,让我和余淼这些长在内陆的土包子省心许多。 再有其他几个菜,海参鱼翅都是常见之物,后面上了生蚝,却是盘子般大小,把张院长吓了一跳,指着生蚝对黄永贵道:“这玩意怕是要成精了,一万个里面也未必能有一个。” 黄永贵捂着鼻子哈哈大笑,“张院长你说错了,这么大的生蚝,那必须是成精了,十万个里面才有一只,去年整个饭店里只有三只,我全订了,暂时寄养在他这,直到今年才凑齐七只,刚好你来了,我就喊他们拿出来招待。” 说完赶紧用白巾把鼻子擦一番。 生蚝是直接用银盘装来,一只大小都在二十五厘米左右,里面依然是粉丝蒜泥红辣椒之物,肉做的极嫩,用酱油烤制,吃完一只都有饱的感觉。如果我没记错,这玩意要六百元一只,名作湛江至尊皇家蚝。 张院长有些不忍心下筷子,悠悠感叹道:“如此大的蚝,怕是也长了不少年,吃一只,少一只。” 黄永贵道:“所以这就是福气,以后见到这么大的生蚝,只怕人们不敢吃,而是要放在博物馆里供起来。”说话间一滴亮晶晶的清水从鼻尖落下,赶紧用白巾挡住,呵呵笑道:“见笑,见笑。” 张院长看到黄永贵这幅模样,表情凝重,道:“感冒好久了?” 黄永贵答:“半个月了,都不见好。” 张院长就伸手过来,“我来把脉。” 黄永贵连忙把手递过去,张老头轻轻放在上面,脸色越发凝重,又换一只手,而后问:“你如何治疗的?” 黄永贵要开口,鼻涕掉下来,余淼眼明手快,一张纸巾堵上去,才没让鼻涕掉下,替黄永贵回答:“每天吃药,打吊瓶,都试过了。” 张院长问:“咽喉肿痛吗?” 黄永贵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张院长松了手道:“今日桌上的菜,你都不适合吃,对你的病有影响。” 黄永贵忙丢了筷子,呵呵地笑,“张老说的是,医生也叮嘱我不要食辛辣油腻刺激。” 张院长眼睛闪了两下,又道:“你的身体极虚,五脏俱衰,抵抗力变差,对别人而言微不足道的小病,在你这里,都是顽疾,从明天开始,你要多运动,多食青菜水果,那吊瓶和西药,就不要用了,已经没了效果。” 这话说的,将黄永贵吓的脸色都白,汗珠瞬间涌出。 张院长就指着他道:“你看看,这屋里有空调,你却满头大汗,头发都汗的水津津,这是肾虚的表现,肾虚,肾功能就弱,而肾脏,主解毒,肾功能不好,你吃的这些垃圾毒素,就会在你体内积攒,同样,那些西药有毒成分也在你体内积攒,侵害你的身体。” 黄永贵就有些尴尬,问:“那我要吃什么药?这感冒?”说着又去擦鼻涕。 张院长道:“药店内有卖999感冒冲剂,那是中药,对你的身体有帮助。” 霎时,黄永贵的脸就猪肝色,闭口不语。 余淼却傻乎乎地道:“上次我想买,但是药店的人说那个药效果不好。” 黄永贵闻言,摆手示意余淼不要说话。 对方几个人都被余淼逗笑了,那个实验室主任笑问:“余经理你也是医药行业内部人士,怎么还不懂这行业规则?” 原来,你去药店买药,但凡是药店人员死命推荐的药,都是新药,且提成多,药效有时好,有时不好,和那些国家大药厂相比,效果要差许多。 最有名的,当属999感冒灵和马应龙痔疮膏,这两种药一个是效果好,一个是价格便宜,999感冒灵全国统一零售价9元,药店出售利润低,自然不会推荐。遇到客人点名买,他也会说,哎呀你这症状如何如何,应该吃这种药试试。 大部分患者都把穿大白褂的人当成天神,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然后一次买两盒西药,一盒抗生一盒消炎,花费二十多。 实际上,九块钱足以解决。 再有就是马应龙痔疮膏,在全国乃至全球而言,还没有第二种药的效果能比得上它,且价格便宜亲民,药效好,但你去药店,大部分销售人员第一时间都推荐的是其他药膏。 黄永贵是行业内资深人士,自然知道里面道道,余淼却傻乎乎地问出来,故而被对方嘲笑。 张院长却不苟言笑,道:“西药,有好有坏,救急可以,但真正要治本,还是得靠中药,大家都是行业内人士,应该懂得这个道理,然而有些销售商,硬是昧了良心,追逐金钱至上,将老祖宗的传统丢的一干二净,实为不智。” 黄永贵也连连点头,讲张老说的对。 张院长又道:“你的身体问题很严重,最近三个月,忌酒忌辣,忌房事。尤其现在这情况,你的消化系统能力减弱,别人吃药可吸收七成药效,你最多只能吸收三成,更何况吃的是胶囊类药物,更难吸收,回去就按我说的,吃中药,忌口,等感冒好了,再加强锻炼。” 黄永贵鸡啄米样地点头,笑着说我一定遵守。 张院长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却没再说。 我听那院长说的神奇,也把手伸出来,“院长你替我把把脉,我最近总觉得不对劲。” 院长奇怪地看我一眼,伸手过来,闭目沉思,而后换手,随后丢掉,责怪一般道:“你的身体壮如牛,没什么好讲。” 我却有点讪讪,问:“院长,我不虚吗?” 院长就笑,“你此刻的状态,是人一生中的最巅峰状态,吃喝玩乐无所禁忌,要出问题,都在三十以后,继续保持你现在的生活状态,不用担心。但是也要注意,要多运动,只有运动,才是健康之本。” 末了指着黄永贵道:“你看他,身体肥胖臃肿,气短肾虚,盗汗尿频,尚不自知,仍暴饮暴食,不思劳作,我看他,要是再这样下去,能不能迈过今年这个坎儿,都是问题。” 说话间黄永贵的鼻涕又下来,转过脸去用纸巾擤,我心里思索,要不要跟院长提他吃生蛇的事,说不定这院长有办法,就碰了碰黄永贵,把这事说了。 黄永贵摇头,“吃蛇与这无关。” 声音虽低,但还是被院长听到了,开口问:“你们经常吃野味?” 黄永贵笑道:“偶尔尝尝鲜。” 院长就变了脸,“有些东西,不能乱吃,有些野生动物,体内的病菌非常奇特,高温高酸都无法将其杀死,且潜伏期长,在人体内能存活数十年之久,指不定那天就突然发作,要人性命。”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夜总会见闻 张院长正说着,那方黄永贵就一串儿清水鼻涕流下来,干脆将纸巾堵住鼻孔,嘴巴里嗡嗡着道:“张院长说的对,我以后不会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余淼在一旁关切地道:“要不你还去医院打吊瓶吧?” 黄永贵用力一擤鼻涕,用纸巾包了,扔出去道:“无事,来,敬张院长一杯。” 张院长伸手制止,“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黄永贵呵呵道,发出浓重的鼻音:“不喝就不心诚,这点小病,我都扛不住,还算什么大男人,来,干了。” 言毕一口将酒灌下去,其他几人见状,纷纷举杯。 张院长提议:“要不咱们以茶代酒吧。”他手下的主任科员司机纷纷响应。 又吃了几口,黄永贵忽然对我道:“阿发,楼下表演时间到了,你不如带着他们去看表演,听说是来自俄罗斯的柔术表演团队。” 我便知道,他是有话要和张院长谈,当下起身,笑着邀请其他三位,“走,咱们去看看西洋景。” 如其他酒店一样,表演大厅放在旁边的夜总会,从楼下穿过去,门口有领班接待,看看是四位男生,很自然地问要不要陪酒。 我余光扫了一眼他们三个,都是一副不怎么喜欢的表情,眼睛里却放光,也不征求他们意见,直接说:“带我去选人。” 那主任闻言就哼哼唧唧地小声道:“咱们自己喝就好,不需要人陪了吧?” 我呵呵一声,心说原来这主任没怎么来过夜总会,有些放不开,当下就替他拿了主意,道:“几位哥哥随我来。” 三个人里,也就司机见识多广,始终笑眯眯的样子。 到了门口大厅扫一眼,站了四五十个,各色各样的打扮,莺莺燕燕,见客人来了,音乐声起,两边有男仔鼓掌,妹仔们开始轮流在客人面前走模特步,到到客人面前还要简短亮相,抛媚眼。 这比樟木头夜总会选人阶段看着花哨,但并不好。 我注意观察那主任和科员表情,科员年轻,有些含蓄,侧着头用余光看妹仔。主任则沉稳些,假装不经意实际上心发慌,如此我心里就有了谱,靠他们选妹仔,选一辈子都拿不定主意。 他们没见过,眼都花了,还怎么选? 那边有妈咪过来,扑在几位身上介绍,问他们喜欢什么类型?清纯的?火热的?可爱的?还是性感的。 我不理她,直接手一挥,“这连续四个,我要了。” 被选中的妹仔就跟中了彩票似的,笑吟吟地下来,各人主动搀扶一个,各自介绍自己,已经不是中文名,而是如同香港那边一样,开始使用英文名。 领班问我是去大厅还是包间,我自然选了包间。 大厅太吵,不利于说话。 那领班就带着我们去包间,也是二楼一个凸出造型,上面有玻璃罩,可以直视大厅舞台上的表演。 我点了人头马和绿茶,自有妹仔去配,另有果盘酒水骰子也会一并拿来,我却被外面的表演吸引。 果然是如黄永贵所言,来自俄罗斯的柔术高手,身体如面条一般在圆筒中钻出钻进,腿脚掰扯成各种角度。 妹仔们倒好酒,让各位老板喝,司机端起酒杯,主任和科员却不知所措,人家妹仔往他们身上靠,两个人还羞答答地躲。 我见状就笑,这两男人还真可爱。 这种情况就需要我来制造气氛,不然他们这个样子,还怎么玩的开心?玩的不开心,还怎么接订单? 当下就从钱包拿出一叠现金,是刚取的红钞,在桌上放,口里道:“你们身上衣服太多,我的朋友看了不喜欢,现在开始,脱件衣服就在这里拿走一张。” 几个妹仔立即响应,纷纷说着房间太热,不多时就成三点式,香艳一片。 如此几个男人就瞪大了眼,还未见过如此阵仗。 我又提出新奖励,一分钟内,在我这几位朋友脸上留吻痕,一个吻痕一百块,一分钟后按吻痕给钱。 几个妹仔立时疯魔,都是二十左右的活泼妹仔,几个男人吓得抱头躲,那里抵挡得住,很快沦陷。 陪伴我的那个妹仔见同伴抢的欢快,也朝我袭来,被我挡住,直接塞钱进她内衣,道:“你去给帮手,我就不必了。” 不多时,三个男人就满脸开花,各自讪笑,没了头先的紧张不安。 接下来,就是喝酒,玩骰子,行酒令,几杯马尿下肚,三个男人玩的比我还凶,各种上下其手,妹子们左右闪避躲藏,玩的不亦乐乎。 外面的表演台上,先前的柔术高手已经下去,换了一男一女,男的是小丑,女的却非常漂亮,标准的乌克兰美女。 两人对观众行过礼,男的就开始追赶女的。 台下观众爆发出一阵大笑,各自用东西在桌上猛敲,一片热闹景象。 这时主持人上台,身后跟着一队年轻稚嫩的妹仔,各个都是校花级别,看肤色也知道是中华人种,打扮的乖巧可爱,扎着美少女战士一般的发型,站在台上扮楚楚可怜。 主持人道:“转圈。” 妹仔们都转圈,大家看清楚,她们背上,也背着一个红色背包,外形和先前出现的那个假鲍鱼外形一样。 主持人道:“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刚才的表演,现在到了我们贵宾们的游戏时间,上面有十只小鲍鱼,都是个顶个的新鲜,她们在台上很可怜,很孤独,因为没有人陪她们玩,所以她们很伤心。” 主持人说伤心,那些个妹仔就用手作擦眼泪状。 主持人又拿出一个男款背包,不用说大家都知道那里面装什么。 玩法很简单,就是邀请台下客人背上背包,去追逐台上的少女,刺鲍鱼,刺到者,就能将猎物带去隐秘之处,发生关系。 当然,想要上台参与追猎,要付出金钱。 看的我连连感叹,还是黄江这里的老板们会玩,别出心裁啊。 我回头问那主任,愿不愿意上去追逐一个猎物下来? 主任鼓着眼,舔着嘴唇,跃跃欲试,我就招呼服务员进来,买下一个名额,放主任去追。 一个名额三千块,我连眼都不眨。 几个女人便都知道,我是这波客人的大金主,各自就缠绕上来。 我问那科员,想不想上去追,科员连连摇头,呵呵笑:“我才不去丢那人。” 我便坐过去和他聊,问道:“你在实验室主要做什么?” 科员呵呵傻笑,“最近在跟一个疫苗试验。” “疫苗?” 或许是音乐声大,我没听清。 科员解释道:“就是给小孩子身上打的那种,预防传染的,脑膜炎啊,牛痘啊,水痘啊,甲肝乙肝这些。” 我便懂了,伸出拇指赞叹:“好厉害,祖国的花朵身体健康交给你们了。” 科员闻言一阵自豪。“也没什么,国际上出的新规,在原有的三十六个预防项目上增加了七十二个,可预防的疾病种类更多,过阵子咱们这边也会实施。” 旁边姑娘问:“实施什么?” 科员回答:“打疫苗,以后的儿童们接种项目会更多,几乎一个月打一次疫苗。” 我摇头笑,“有必要那么多吗?我小时才打过几次疫苗?牛痘,乙肝,脑膜炎,哦,也不少呢。” 科员就用自负的眼神看我,道:“现在的儿童那能和我们那个年代比?我们都是弟兄三四个,现在的九零后零零后那是小皇帝,珍贵的很呢。” 我随之附和:“那是自然,新增那么多疫苗,这是好事,将来我们的后代会避免很多疾病。” 旁边妹仔吃吃笑,“怎么感觉科技越发达疾病的种类就越多呢?” 科员用轻蔑的眼光看她,道:“你懂什么,以前癌症少,是因为以前人的寿命低,活不到癌细胞扩散就死了,现在人的寿命延长了,各种病症也就出现了。” 妹仔就用敬佩的语气回答:“是啊,你好厉害哦。” 我见他差不多了,就问:“那你们院长跟我们老总见面,也是跟疫苗有关了。” 科员嘿嘿地笑,“这还用说,一针疫苗一百多,全中国多少儿童啊。” 这话说的我心里一阵抽搐,疫苗啊,那可是给孩子们身上打的。当下疑惑道:“我听人说,天花病毒早就消灭了,你说那牛痘疫苗,还有必要打吗?” 科员回答:“那必须啊,虽然天花被消灭,但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重新出来,万一感染开,损失可就大了,再说,一针疫苗一百多。” 这话说的我就不明白了,打疫苗的目的,是因为害怕病毒感染?还是一针一百多? 旁边的妹仔无趣,就随口问:“你们都是搞医学科研的?” 那科员就笑,“对呀,你以为我们是做什么的?” 妹仔也笑,“我哪里看的出来,你们都那么神秘。” 外面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原来是我们的客人,主任同志在台上大展神威,刺中了一个小姑娘头上的鲍鱼,正得意洋洋地搂着战利品向众宾客展示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双雄齐现 那主任看着有三十五六,微胖,脸上油乎乎的闪光,站在台上,单手搂着一个姑娘,得意地朝台下观众挥手,那姑娘就像中了十香软筋散一样,没有半点力气,就偎依在主任身上。 我侧耳问科员:“你也去追一个?” 科员连忙摇头,眼中却很期盼,我就招呼服务员,“来,再给我来个名额。” 科员急了,起身阻挡,口里连说不要了,不要了,这样挺好。 司机却眼睛放光了,起身道:“要玩何必去下面,咱们在这都可以玩啊。” 几个女人也嘻嘻地笑,站在房间做诱惑性动作,我对服务员道:“去拿道具,给他们扮上。” 司机起身,两眼放光,“不要道具,我这就开始追了,追到谁就是谁。”言毕就动手,吓的包房内几个女子尖叫着跑。 人家陪酒是陪酒的钱,玩其他的得另算。 我起身去外面,自有领班过来接洽,对我说明情况,我拿出黄永贵给我的卡,让他自己划。 果然不是自己的钱,用着一点都不心疼。 这边划完卡,自有人通知陪酒妹,告诉她们客人需要的服务升级了,几个妹仔瞬间欣喜,玩的更开。 不多时,里面就乱做一团,我却拒绝了妹仔们的服务,借着上厕所,尿遁去门口休息区。 见得太多,有点讨厌那样的气氛。 不多时,收到余淼发的信息,问我在干吗? 我回:他们在干,我没干。 余淼又道:差不多了,准备撤人。 我便起身去包厢,招呼领班,“我们要走,让姑娘们散了。” 领班唯唯诺诺,我从钱包抽出一叠,大概七八百左右,算是几个人的小费,领班欣然领命,招呼姐妹们收工。 最后算了下总账,吃饭连同夜总会消费,三万六千多,我把所有票据收好,和信用卡放在一起,等下要给黄胖子报账。 同时也在心里感叹一番,这皇后大酒店,果然不是我们普通人能消费起的,真正的销金窟。 从酒店出来时,院长手里多了一个礼品盒,上面写着帝皇蟹,但我猜测,里面装的恐怕是崭新的红票。 余淼说这个项目一年收入上亿,黄胖子肯定舍得砸钱,只是有一点不太好说,像黄胖子这样的酒色之徒,能做好疫苗工作吗? 那可是关系到祖国未来花朵的百年大计啊。 一旦疫苗出问题,毁的可不仅仅是一代儿童,而是祖国的未来。 院长一行上了别克商务,临走前还特热情地关切黄胖子病情,叮嘱他一定要按自己说的,忌烟酒酒忌辛辣忌房事,还有大项目要靠他来做呢。 院长离去,我将信用卡和票据交给黄胖子,对他道:“要不去医院看看,让人给你化验一番,感冒怎么能这么严重呢?” 黄永贵一边翻看票据一边道:“不碍事的,别听那老头子瞎吹,感冒还能把人怎么样。” 末了拍着我的肩膀道:“你多去药厂看看,他们新研制出来的抗生素和降压药,多推广推广,路越跑越多,关系越走越广,整天守着一条线吃怎么行?” 我点头应承,护送他上车。 这次余淼没有任何犹豫,坐去了保时捷副驾驶,临走前对我回眸一笑,轻声道:“拜拜……” 黄永贵点火,先用力一擤鼻涕,才松开离合,车子急速而去。 我上了帕萨特,正准备出来,入口处过来一辆加长凯迪拉克,三四个白衣小弟跑步上前,分列在凯迪拉克中门两侧,前后的皇家路虎上下来七八个黑衣小弟,麻溜地冲到凯迪拉克跟前。 中门打开,一只黑亮皮鞋踏出,接着是熨烫的平平整整的黑色裤脚,最后才是一身黑色中山装的老板。老板看上去三十一二,年轻肤白,戴着银框眼镜,头发向后倒梳,一丝不苟。 标准的儒商形象,让我想起郑少秋饰演的那部《上海风云》男主角。 前方白衣小弟带路,两侧黑衣青年保驾护航,儒商老板迈动脚步,朝着酒店门口走去。 距离酒店门口三米远,所有领班妈咪舞女全部齐齐鞠躬,口称老板好!直至儒商进电梯,众人才将头抬起,又恢复了歌舞升平。 周围好多离去的客人都看傻眼,纷纷议论,此人是谁,却无人知。 我招手喊来泊车小弟,给他五十块,问:“刚才进去的是那位大老板?” 小弟接了钱,笑道:“皇后大股东,刘文辉。”言毕既走。 好大的排场,我忍不住赞道:“男人就该混到这个样。” 话音刚落,旁边有人冷哼一声,道:“他日我必取代之!” 我扭头去看,端是一条好汉,相貌堂堂,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有不怒自威之相。再看他的身材,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却生的蜂腰猿臂,外形威武,让人心生膜拜之意。 若说先前进去的是儒商,那么面前这位则是标准的武将,我都不用跟他过招,就知道他有万夫不当之勇,这种人不是看表面,而是从他体内散发出的气质决定。 我本以为,维多利亚的大龙已经是男人中的翘楚,人王之王,向来都将大龙比作自己的奋斗目标,但今日见过刘文辉,瞬间就感觉到大龙不够看,无论是气度,做派,内涵,都被刘文辉甩出去七八条街远。 何为大英雄,如此便是。 刚将刘文辉放在心里仰慕不到两秒钟,后面又冒出一条大汉,气场竟然不比刘文辉低,虽然此刻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但我总感觉他背后站立着千军万马,随时都要大手一挥,发动冲锋。 若是以前,别人跟我讲气场啊内涵,我根本不信,但经过今晚一番视野开拓,我信了那句老话:奇人,自有异相。 这里的异相,可不是指那些生着稀奇古怪面相之意,而是人王本身散发出的那股奇异感觉,与生具有的。 我在看对方,对方也在看我,我对他轻轻微笑,对方却将眼皮一抬,让我好生尴尬。 我看的上他,他却看不起我。 我这人就见不得别人装逼,当下拉车门,准备离去,却听见酒店门口传来一阵高呼尖叫,一个身穿服务员套装的妹仔被人推搡着跌了出来,好些人都发出惊呼。 我看到,那妹仔约莫十八九的年级,口里一直说着对不起,身子连续向后退,但追打她的人却不依不饶,先是左右开弓抽耳光,跟着用脚踹,踹中妹仔侧胯骨,将妹仔踹的从台阶上摔下来。 那厮是个小胖子,一米六的身高,五十左右,地中海发型,穿西装扎领带,手腕上金光闪闪,应该是价值不菲的金表,指着妹仔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刘文辉见了老子都得规规矩矩,你也敢拂我的美意?” 地中海骂人的同时,还从台阶上追赶下来,继续用脚踩,那妹仔躲避不及,只能蜷缩着身子,双手抱头哭叫。 在地中海身后,站着两个妈咪,分别扯着他左右胳膊,好心规劝,让老板消消气。 后面还有数个夜场西装,也要上来劝,却被地中海身边的人呵斥,让他们滚蛋!其中一个平头小子最是嚣张,指着夜场黑西装道:“叫你们老板出来解决,你们都不够格。” 说着多,实则发生的时间极短,地中海踹了妹仔三四脚后,觉得不过瘾,转身拿起旁边的自动伸缩带不锈钢架,要去砸妹仔。 这还了得? 自动伸缩带又叫活动警戒线,一米栏等,一般用于银行,机场,酒店门口,专门是用来指引道路的,为了防止被风刮走或是人不小心撞倒,底座设计的都比较重。尤其是高档酒店门口的不锈钢底座,一个怕是有十斤重。 小胖子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全力挥动之下只怕要让妹仔开瓢,无论原因如何,这结果却是让人恼怒。 此时的我左臂锁骨还未好,无法与他争斗,但救下妹仔却是绰绰有余,当下从车里窜出,一个跨步跳过去,右手抓住妹仔胳膊,用力一拉,那不锈钢底座就砸空了,落在水泥地上。 小胖子见状,两眼圆睁,很不服的样子,正要再次抡起不锈钢座,先前那个一米九的装逼犯从我身后跃出,抬手就是一巴掌,抽的地中海原地打转,跌倒在地。 地中海后面的跟班见状,纷纷叫着冲过来,但那装逼犯到底人高马大,打他两个跟大人作弄孩童一般,左右一拨两人就失去方向,被他抓住脑袋,重重撞在一起。 酒店内又出来许多西装靓仔,都围着装逼犯,却是无人敢上。 我安抚着怀里妹子,让她睁眼,问道:“怎么回事?那个死胖子为什么欺负你?” 妹仔还来不及回答,地上的地中海就指着装逼犯大骂:“你是谁,有种报上名来。” 装逼犯见状冷哼一声,低声道:“王汉。”说完,双手后背,丝毫没把周围一圈西装靓仔放在眼里。 地中海怒了,指着他道:“我管你是王朝还是马汉,今天你死定了。” 话音刚落,从停车场那边方向冲过来一班白衫青年,各自带着呼啸,朝这边围绕过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救美 十多个白衫青年来者不善,手里都握着家伙,有短刃和钢棍,上来就朝王汉身上招呼。 王汉端是威猛,双目圆睁,一声大喝,蒲扇般的大手抡圆了,将最头里的青年砸倒,顺便夺了那青年手中钢棍,左右格挡还击,被四五个青年围着,却丝毫不落下风。 那钢棍在他手里使的如同风车一般,瓢泼不进,真正的擦着就伤挨着就倒,左右拉扯间,左手又夺了一样兵器过来,却是一把短刃。 看的我热血沸腾,忍不住地赞道:“好威猛!” 怀里的女子吓坏了,不停往我怀里拱,我抱着她安慰:“不怕不怕,有哥在这,没人能伤你。” 那地中海眼睛亮,眼见几个人围攻王汉,忽然手指一点我,嚷道:“还有那个,他们是一伙的。” 卧槽! 我立即大声回应,“去你大爷,我不认识他。” 喊完赶紧把怀里妹仔推开,也好迎敌,心里叫苦不已,锁骨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又惹了这些事? 对方有武器,我不敢硬抗,推开妹仔就先脱了上衣,绞成一股绳。 也是我胸腹上刀疤扎眼,将三四个白衫青年吓住,不敢轻举妄动。 有个屌毛看到我锁骨部位贴着白纱布,口里叫道:“他有伤,并肩子上。” 我就哔了狗,这厮居然跟我一个德行,喜欢柿子挑软的捏。当下心里大怒,衣服抡成一股风,抽打几人。 虽然只有一只手,但胜在脚下动作敏捷,且下手较黑,逮住机会就冲对方胯下来一脚,又快又狠,一招就让对方失去抵抗能力。 其他几个还不服,各自哇哇叫着向前冲,此时的我已经摸清他们的攻击门道,不过是一般小混混,没受过什么系统化的训练,压根不知道打架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也就不紧张,衣服抡的欢快,瞅准机会在对方脸上虚晃,干扰他的视线,跟着就在他胯下来一下。 别小看这招,让人防不胜防。 普通人打架,没有套路这一说,一拳挥出去打在哪就是哪。 我却不同,虚虚实实参半,我想踢对方胯下,就做假动作迷惑对方,主要是干扰对方视线,只要他是双腿分开跨立,我就有机会。 一连踢爆两个,剩余两个还不知道吸取教训,继续哇哇地往上冲,被我上衣抖开,盖了个满脸,没等他取下衣服,就一脚中跨,同时一个潇洒转身,躲过另一个的白刃,他去势不减,被我站在了后面。 如此大好机会我岂能放过,一脚过去,那厮就捂着菊花双脚并拢乱跳。 我这边四个解决完,王汉那边七八个也躺在了地上,王汉本人却屁事没有,一手白刃一手棍,环顾四周,低沉的吼声从胸膛发出:“还有谁?” 满地都是呻吟的白衫青年,王汉如此凶猛,自然无人敢应。就连站在台阶上的地中海,也受不住王汉的目光,吓得向后连退好几步。 王汉低吼一声,迈开步子就朝地中海冲去,那厮立即怪叫一声,向酒店内逃窜。自有一班黑衣靓仔,堵住酒店门口,防止王汉进去伤人。 以酒店的台阶为界,台阶上,任何事情酒店的安保都要管,出了台阶,与酒店无关。各人都知道王汉凶猛,不敢与他短兵相接,但职责所在,不能让他追去里面伤人,因此就堵住门口。 我从地上捡起我的上衣,抖开要穿,从后面围观群众中冲下来一个二十七八的服务员大姐,走到挨打的小妹跟前,给她手里塞了一卷钱,“娟子,你快走,这是你的遣散费,以后别来这里了。” 妹仔泪水涟涟,无奈地道:“我要去哪?” 大姐说:“随便去哪,出了黄江,到处都是活路。” 我一边扣纽子一边打量那妹仔,模样倒是周正,一时间同情心泛滥,对她说道:“跟我走,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妹仔闻言目光灼灼,有泪花闪现,扭头对大姐道:“我的行李帮我收拾好,过几天我回来取。” 大姐看着我回道:“这位老板看起来是好人,你跟他走就行,行李不用担心,安顿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那边王汉还在跟一众酒店黑衣安保对峙,但毕竟首恶跑了,也没了方才的愤怒,哼哼两声,往下面退来。 我将车子开出来,停在路边,对王汉道:“哥们,要搭顺风车吗?” 王汉看看我,稍作思索,丢了手里武器,大踏步地过来。 他刚坐进后座,一班白衫青年就从旁边夜总会追出来,我不敢留恋,迅速开走,将那班烂仔甩在身后。 开玩笑,他们打不过人,打车却很容易,这是今年换的第四辆车了,我可不想再让车子负伤。 等驶上正道,从后视镜未看到追兵,我才松了口气,心说好险,只是吃个饭而已,怎么就惹上了事,也不知道那个地中海是谁,听他口气,似乎蛮厉害的一个人物,可别是什么狗皮膏药类的腌臜泼才,球本事没有惹人一身骚。 当下就问旁边妹仔:“那个是什么人?为什么打你?” 妹仔回道:“他是尊龙国际酒店的老板,以前我在他哪里上班,后来我不想做了,就办了自离手续,到皇后这边开工,今天晚上被他看到,就打我了。” 这番话说的不清不楚,我还是没弄懂人家为什么打她,就让她慢慢说,详细说,个中曲折一字不漏地说完整,也好判断以后要怎么应对。 我说:“你两个跑就跑了,我却开着车,有车牌号,他想找我麻烦,很容易。” 后面王汉闻言闷哼一声,道:“既然怕,就不要出手,出完手,就不要怕。” 硬气话谁都会说,妈蛋我车被砸了找谁说理? 那妹仔就开始低声讲述她和地中海的恩怨。 这妹仔叫做唐娟,是河北沧州人,跟随同村大嫂来广东打工,落在尊龙国际,起先两个月还好,每个月连同小费一起将近千把块进账,后来无意间遇到尊龙国际的老板,就是先前的地中海,那厮见唐娟生的标致,就起了淫心,让酒店部长找唐娟谈话,大意就是做老板的情妇。 中原之地多英豪,沧州又是武术之乡,男女性格都烈,唐娟虽然年幼,但人正派,那能受到了这屈辱,当即表示不行。 部长三番五次劝说,高薪利诱,都是不行,最后急了,警告唐娟,不做就打铺盖滚蛋。 如此,唐娟就从尊龙国际跳了出来,又经朋友介绍,去了皇后大酒店,才开工不到一个月,今晚就在酒店餐厅遇到地中海,她还本着对方是昔日老板的情分,主动问好,对方却不答应,仗着几分醉酒,要把唐娟拖回尊龙,这才有了先前我见的那一幕。 唐娟说完,气得王汉呼呼直喘,懊恼地道:“可恶,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刚才就直接把他结果在台阶上。” 我在后视镜里看了看王汉那砂锅大的拳头,承认了他这番牛逼,他的确有这个实力。记得水浒传里,鲁达三拳打死镇关西。我估计,这王汉的拳头跟鲁达有一拼,他若真心想打死那个地中海,也就是三拳头的事。 唐娟有些羞涩,期期艾艾,最后说道:“谢谢两位大哥,今天不是你们,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呵呵两声,道:“小事一桩。” 王汉则道:“何足挂齿。” 唐娟看看我,又看看后座王汉,忽然道:“你们吃饭了么?我请你们吃饭。” 我说吃了,王汉说也好。 见状,我就问,“想吃什么?” 王汉不语,唐娟坐在车里向外看,路边有家湘菜馆,她就指着道:“去吃湖南菜吧,他们的剁椒鱼头不错。” 等进去坐定,我才把唐娟的样子看了个仔细,浓眉大眼,皮肤白皙,模样周正,有一股中原侠女的潇洒风范,说白了就是不做作,没有南方女生的那种小女儿作态。 等菜上齐,她还要了瓶衡水老白干,笑着给我和王汉倒,口里道:“多谢两位大哥救命,我敬你们一杯。” 言毕,52度衡水老白干跐溜一声下肚,喝完面不改色心不跳,北方女人的豪爽之气挥洒的淋漓尽致。 王汉见状道一声好,也一口干了,完了扔掉酒盅,喊服务员拿来小碗,说酒盅太小,喝着不美。 我则对唐娟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应该的,不用挂怀。” 唐娟眼中亮光闪两闪,道:“你觉得小事,但对我而言,却是救命大恩。”语气言之凿凿,表情凝重。 我仔细思考,猜测可能跟她家庭教育有关,将贞操一事看的比性命中,若失了身子宁愿死,如此说来,就她一命,倒也不为过。 当下我就呵呵两声,“要谢,你就谢这位大哥,是他神勇无敌,打跑那些恶人。” 王汉则摆手道:“一码归一码,是这位兄弟把你从恶贼手下拉出来的。” 唐娟则道:“我是两位一起谢,对我而言,两位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分轻重。”说着又添一杯酒,气势豪迈。 王汉闻言,看了看我,而后伸手,自我介绍道:“王汉。” 我见状也伸手过去握住,笑道:“周发。” 第一百八十六章 惹祸上身 王汉是湖北襄樊人,说襄樊好多人不懂,但说起襄阳就众人皆知,襄樊就是襄阳,是神雕侠侣中郭靖驻守的那座古城。 湖北多俊杰,古时属于楚国境内,人杰地灵,鱼米之乡。不过在广东而言,湖北人的名声却不太好,混社会的多,打劫偷抢司空见惯,又因为那句“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导致有些人对湖北人有警惕心理。 但从今晚王汉身上来看,他却不是那种奸猾狡诈之徒,反而多了些豪迈之气。 更何况,我的阿莲也是湖北籍,是以我对湖北人有好感。 几杯老白干下肚,王汉的话就多起来,唉声叹气,大倒苦水,讲他来投奔亲戚,说是能发大财,一伙人带着他东奔西走,上门推销东西,喊口号,学理论,几十个人睡大通铺,吃的白菜萝卜大米粥,钱花完了,毛都没挣到。 听了许久我才明白,他的钱被朋友骗了去,人家就把他踢出来,不带他发财了。 当时,我还没听过传销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才知道,王汉这厮在传销队伍里整天调皮捣蛋,殴打领导,不去行骗,反而吃的生多,被几个头领一商量,就把他从东莞带到黄江,遗弃了。 王汉道:“我听说皇后大酒店时常招人,尤其是招我这种身强力壮的,就特意过来在这守候,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招工。” 唐娟说道:“你得白天去,到酒店二楼人力资源办公室,哪里有专门的人面试。” 王汉就问:“都招些什么人,我在酒店里面能做什么?” 唐娟回答:“男女都要,男的偶尔招,就是要你这样威猛的,女的时常招,但要漂亮才行。” 唐娟说话的时候,王汉一直低头仔细听,看上去,他并不明白唐娟说话的意思,对于酒店桑拿娱乐一窍不通。 我问他,“你来这里多久了?” 王汉竖起一根指头,我便了然,“哦,才一个月啊,难怪,我刚来一个月的时候也傻萌傻萌的。” 王汉摇头,“不,我只来了一个星期。” 如此就更好解释他此刻的情况,人其实挺聪明,就是一时间跟不上时代,有些天然呆。 我想起保安公司,就对他道:“既然如此,工作你也别找了,来我的公司,我给你发工资。” 王汉沉默少许,问:“能发财吗?” 这个问题还将我问住,若是要发财,就不能去打工拿薪水,那得走偏门,拼机遇。进工厂做工那是普通安稳人的选择。 当下问道:“你想发多大的财?” 王汉回答:“就像今天晚上你看到的那个,叫什么刘文辉,我要和他一样。” 我就笑道:“也好,那就是混社会了,我这里刚好也有个门路。” 王汉立即道:“提前说清,我不做人马仔。” 这番话又把我堵死,这厮看着憨厚,实则精明,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 我道:“不做马仔,我就是带着你四处看看,让你熟悉一下社会环境,知道社会是怎么混就行。” 王汉闻言大喜,举杯要干。 旁边唐娟讪讪,问道:“发哥你做什么的?” 说到底唐娟还是在酒店行业做了几个月,尽管心里仍坚守那一寸净土,但对社会上人事却懂的多,很快就反应出来我是江湖中人,开口知道称呼一声发哥。 我对她笑道:“不瞒你说,我也是做酒店娱乐,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带你去,不会推你入火坑,你还是做你的服务员就好。” 这点我有信心,樟木头那么多酒店,随便说句话塞个人简简单单。 但唐娟还是有些担忧,眼珠子来回转。 那方王汉见状就道:“唐娟不用担心,你放心跟他去,他敢对你动坏心思,哥的拳头教他做人。”说着还把砂锅样大的拳头亮起来。 见状我心里一声叹,也讲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刚说两句话,你就对我起了防备之心,是你的戒心重?还是我的职业真的那么不堪? 想到此,我坚定决心,以后再对生人介绍自己,一定要说自己是保安公司老总。 说话间最后一道菜上来,正是湘菜中最有名的剁椒鱼头,用上等的剁椒腌制出来的鱼头,酸辣爽口,尤其是剩下的那个剁椒汤泡面,最适合北方人口味。 我在广东一年来,吃过的面食屈指可数,尤其是住在老丈人家,顿顿都是清淡,口里早就淡出个鸟,如今看到这剁椒鱼头汤,口水就流了满盘,正准备伸筷子去夹面,却被王汉一筷子撸完,边吃还边感叹:“美!劲道!” 见如此,都不用我招呼,唐娟就再次要一份鱼头,今天势必要将王汉管饱。 然而我还是失算了,似王汉这般一米九的汉子,区区两盘面也就是个开胃菜,总共要了六盘面才算将他填饱,其中他一人吃五份,我和唐娟分吃一份。 吃完饭,我问他去何处,他支棱着大眼睛道:“你不是要带我去看社会吗?我就跟你走。” 我就说,这厮一点都不笨。 车子到了樟木头,我先找了间小旅馆,让他们二人暂住,约定好明日八点,我带唐娟去见工。 辞别两人,我自开车往回走,后面又有大灯闪两闪,我在后视镜看,居然是六爷家里的那个粪叉子超跑。 超跑从内道跟上来,跟我并驾齐驱,车上的女主人戴着大蛤蟆镜,冲我大喊:“旺财,你好啊。”然后给我摆手,示意我靠边停车。 真是醉了,为什么世界这么小? 我把车子在路边停了,粪叉子也贴了过来,蛇精女从车上下来,走路一步三扭,到我跟前。 她戴着茶色蛤蟆镜,塑料镜框,穿着黑色闪亮皮外套,里面是红色小抹胸,亮出肚脐眼部位。 下面是一条红色喇叭裤,腰部未系皮带,仅靠喇叭裤的扣子维持,才没有让裤子掉下去,不过她总是左右摆摆,摇摇欲坠,似掉非掉,看着很玄。 我只用三秒,就在脑海里绘出了她的基本身材图,大约一米六的样子,在广东人里面算高的,胯骨部位宽,屁股翘,双腿和身体的分割应该是黄金比例,胸部略小,估计是a。 最主要是她的脸部轮廓,下巴太尖了,也就是后世俗称的锥子脸,眼睛却大的不像话,有种故意勾引人的味道。 当下我不作声,看她要如何,说到底,我是不太喜欢她,甚至是有些讨厌,她明明个子不高,偏偏要做出一种用鼻孔看人的味道,很讨人厌。 说白了,就是个嚣张跋扈的富家女,没受过什么好的教养。 她一到我跟前,我就嗅到一股酒气,貌似是龙舌兰调制的鸡尾酒,看来这位富家女的夜生活很丰富,敢喝鸡尾酒的,很容易被人捡尸,私生活一般都比较糜烂。 她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很随意地拿出手机,在我面前晃,笑道:“看看,这上面,是不是说你?” 我抓住那手机,上面一条短讯,是悬赏花红,说看到一辆黑色帕萨特就汇报,附带车牌号。黄江公子炳要找我,有消息属实者,奖励人民币两万,能查清车主信息者,奖励五万。 我去,我就知道,对方一个酒店老板,被人追的像条狗,必然不会轻易了结,果然,这狗日的发出了悬赏。 江湖这么大,到处都是通的,对方铁了心的要查我,很容易就查到。 妈蛋,一个酒店老板啊,这才是真正的骑虎难下。 惹不起。 或许是我的脸色太过难堪,惹的蛇精女哈哈大笑,点着我胸口道:“怎么样,怕了么?旺财?” 忽然间,我心里一动,面前这位是谁?她可是六爷的亲孙女,红遍珠三角的龙头老大的亲孙女,这条信息能发到她的手机上,说明她也不是普通人,最起码,对于道上的事,她很懂。 她能不能帮我摆平这件事? 当下我就换了乖巧的表情,道:“是有点怕。” 蛇精女就爆发出一阵大笑,“怕,你还有点怕?你知不知道疯子阿炳是谁?刘文辉见他都要让三分,你也敢惹他?哈哈哈,我看你是活腻了吧?”说着,蛇精女还用手轻拍我的脸,发出咯咯咯的笑。 这话说的,我还是没弄懂,那个地中海强在什么地方,我又凭什么怕他? 不就是多几个钱嘛,他还能比我多几条命? 当下就反问:“刘文辉让他三分,你呢?你怕不怕他?” 蛇精女闻言愣了,而后又咯咯咯地笑,“阿炳?他?你蛮聪明嘛,是不是想让我替你摆平这件事?” 我笑而不语,朝她眨眼,也就是所谓的放电,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来应付一个疯癫的富家女,还是喝醉状态下的。 “好哇,我可以帮你摆平这件事,不过你也得答应,帮我做件事。” 我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十点,又到了我要回家的点,再不回去,阿妹就该着急了。 当下就道:“你要我做什么,说来听听。”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万奈 蛇精女一甩长发,对我示意,让我跟着她走。 粪叉子在前面引路,我在后面缀着,很快到了前面大瑞发超市,蛇精女道:“你的车子放在这,上我车子来。” 我不太愿意,道:“需要多久?我马上就要回家了。” 蛇精女就笑,“你若不怕今晚被人烧死在屋里,就回家去吧。” 这话就有点吹牛比,我不信,谁敢放火烧我屋子。 原地想了想,决定还是信了,毕竟对方也是个酒店老板,此时正在气头上,花钱让人办事,难免有些人会铤而走险。 我朝粪叉子走去,蛇精女拍拍方向盘,问我:“能开吗?” 我看了看粪叉子一眼,感觉跟保时捷差不多,就点头。蛇精女见状起身,坐去副驾,看着身子那么大,蜷缩起来也是瘦瘦小小,在狭小的空间里辗转腾挪倒不费劲。 坐好之后,我问她去哪,她吐出两个字:“黄江。” 蛇精女说,她今天晚上跟朋友在酒吧玩耍,有人沟她,这对她而言很正常,但问题是,那厮骗她喝了龙舌兰调制的迷醉之夜,又叫今夜不归,通俗的说法叫失身酒,就是只要女孩子喝下,今晚必然要失身。 蛇精女什么人啊,很快反应出不对,跑去洗手间扣舌头吐了,尽管如此,也一阵头昏脑涨,气的不轻。 她不介意男生搭讪,也不介意男人们对她有想法,但她介意被人玩弄。 她要找回这个场子。 我很奇怪,“想找回场子,找你爷爷啊,一句话的事。” 蛇精女呵呵地笑:“如果屁大的事都要搬我爷爷出面,那我有什么用?” 这话倒是不错,没给黑三代丢脸,说起来这女人的身份还有点复杂,是富二代,官二代,又是黑三代,可以说是黑白两道通杀,年纪轻轻开玛莎蒂拉,有点能耐。 真想不通,是什么样的男人,要打她的主意。 我一边认真开车,一边道:“大姐,提前说明,我受了伤,不怎么能打。” “不能打?”蛇精女表情不忿了,皱着眉头看我,“上次那个谁不是讲你很能打吗?还是什么樟木头第一。” 我回道:“我都说了嘛,我受了伤。” 蛇精女道:“受了伤那也是第一打仔,受的伤严不严重?对付两三个臭小子没问题吧?” 我道:“那得看对方什么水平,如果是成龙李连杰那样的水平,来半个我都不是对手。” 蛇精女就哈哈大笑,“没那么夸张,就是几个普通男人,想在夜店里找刺激,要不是我自己头晕,我都想亲自动手呢。” 头晕? 我侧脸看蛇精女,她脸红红的,一双桃花眼都是笑意,显然是酒精入脑,开始发飘了。 真不明白,她喝醉了还怎么开的车?还是从黄江开到樟木头? 她把高跟鞋脱了,双脚搭在车前挡上,晃着脚道:“等下我指出那三个,你就上去开打,要让他们记住这次教训,叫他们以后不敢在酒吧里对别的女孩子下药。” 说到这里,我很想给她来一个赞美的拥抱,但考虑到她那独特的外形,还是打消了这年头。 童年蛇精欺负葫芦娃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典型的坏女人形象。 我想,明天去找一趟何若男,把甩棍要回来,那玩意用着比较给力。 蛇精说的那个酒吧叫万奈,本名叫one night,就是一夜情的意思,蛇精讲,她经常去哪里找刺激。 末了又娇笑道:“不过已经好久没找到合适的目标了。” 我的脑海里忽然想起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那里面记载了长辈吓唬小鲁迅的故事,说有美女蛇隔墙叫他名字,若是应了,晚上就要来吃小孩子的肉。现在想来,这篇文章是儿童读物,若换作成年人读物,怕就要变成,若美女蛇喊你,你应了,晚上就要来吸你的精气了。 可不是么?你看小时候的蛇精不是好人,长大后遇到真人版的,也是个放纵的坏女人,所以说,美女蛇来形容坏女人是没错的。 我安心开车,蛇精女侧面看我,忽然伸手过来,单指挑我下巴,娇笑道:“你的样也不错啊,喜欢万奈么?” 我说嗯,“喜欢。”侧脸乜了她的胸一眼,“不过不喜欢玩太小的。” 她没听明白,问我说了什么。 我懒得回答,总觉得跟她调情也没意思。 车子到了黄江万奈,门口很多闲人转悠,大多是男人,手里夹着烟,头上五颜六色,耳朵上还打了耳钉,个个都是不可一世的模样,看到粪叉子过来,好几个人发出轻呼。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玛莎拉蒂,二百万以上的座驾,不管开她的人是男是女是妖怪,都能引起一阵轰动。 蛇精女脸上挂着高傲的笑,穿起十二公分的鞋子,从车里下去,用鼻孔藐视大众,原本乌黑明亮的眼睛,偏偏要做出一副眯着眼看人的骄横姿态。 我看不惯她这种样貌,偏偏她还要挽着我的胳膊,一起向酒吧内走去。 进门的瞬间,我听见外面有人对话。 “那屌毛是谁?” “不知道,肯定是英姐的面首。” “面首?我看不像,屌毛看上去很拽哎。” “随便啦,走,进去看戏,有人要倒霉了。” 蛇精女说的没错,果然是三个小混混,两个留着爆炸头,一个金毛,一个红发,还有一个留着很酷的半遮眼发型,我记得某个电影上看过郭富城是这种发型,长发下来,遮住半只眼酷酷的,帅帅的。 这边刚到吧台,三个小流氓就随着音乐节奏扭过来,成包围状将我们围绕。两个爆炸头还对着蛇精女做出胯部前后摆的动作,似乎要隔着空气跟蛇精女发生不可描述一样。 吧台问我要什么,我点了最便宜的黑啤,那个瓶子够大。 爆炸头问蛇精女:“这个衰人是那个?” 蛇精女笑着回答:“你自己去问啦。” 那小子就戳着我的脊背问:“喂,屌毛?” 我接过黑啤,反身就砸在那厮头上,膨胀的发型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缓冲防御,酒瓶直接被脑袋撞破,那厮踉跄着向后退倒。 有心打无心,我可是做了周密的计算。 我有伤,都是计算好的一整套动作,一瓶子下去废掉一个,跟着一脚踢胯又废掉一个,剩下一个就好办了,一只手足够。 我算的好好的,结果只算了自己这边,忘了计算对方的实力。 两个爆炸头本来就没什么战斗力,但那个半遮眼的就厉害了,瞬间躲过我的偷袭,并且原地来了个高跳回旋踢,动作非常帅,引起一片欢呼。 就是没踢中。 这小子练过。 我把蛇精女豁开,让她站在我身后,必须得速战速决,等那两个小子恢复战斗力要糟糕的人就是我了。 半只眼冷冷地盯着我,忽然一个纵身向前一脚侧踢,我连忙后退,他打的是套路,被踢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脚侧踢紧跟着又是一个凌空回旋踢,犹如他平时训练的那般。 我没给他过多炫耀的机会,趁他未落地一个高踢腿,半空里就将他狙击下来,紧接着一个大脚开球朝他面门上招呼,直接踢爆他个脑袋。 叫你玩套路! 半只眼被踢懵了,也不管套路不套路,双手撑地就朝我扑来,我赶紧抄起吧台上的空酒瓶给他天灵盖一记,彻底让他趴窝。 另外两个爆炸头在旁边跃跃欲试,眼见半遮眼趴在地上不动,脑袋上渗出一大滩血,两个就傻了眼。 一个满头满脸的血,一个捂着裤裆双腿夹紧,都是一脸惊恐。 酒吧看场子的人迅速围过来,粗着嗓子吼叫:“做咩哉?” 我懒得屌他,丢掉手里的半截酒瓶子,转身喊吧台,“来杯柠檬水。” 蛇精女一步三摇地出面,眯着眼横扫众人,一声轻笑,“这三个在酒吧里下药,我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说完,从手包里掏出一叠红钞,塞进酒吧老大手里,回头对我莞尔一笑,“走吧。” 我想说,你整天装成这样说话,不累吗?眯眼,娇笑,故意勾人的眼神?真把自己当女神了。 或者是,她已经装习惯了,就是这个调调,改不过来。 酒吧里面打架很正常,那老大知道她是熟客,也不多说什么,任由我们出门。 等回到车里,我问她,“我的事怎么解决?” 蛇精女侧脸看我,笑道:“已经解决了。” 已经解决了? 我不太懂,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解决了? 蛇精女指了指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多了许多白衫青年,应该是多了三四辆小车,白衫青年全部站在车门口,对着粪叉子张望。 蛇精女道:“放心啦,他们是尊龙的员工,不是那些小流氓,会统一听指挥的。” 我看了看,果然如她所言,那些白衫青年,分明是脱了外面马甲的服务生,个顶个的漂亮好看,面上看不出半点江湖气息。 蛇精女道:“别看了,去找个空旷的地方等待就好,只要查出这辆车的主人,疯子阿炳就会自己来找你。” 我依言行事,点火开车,后面的白衫青年也迅速入车,紧紧跟在粪叉子后面。 我就奇怪,“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出现的?不是悬赏追踪帕萨特吗?” 蛇精女晃了晃手机,我才知道,是这个碧池故意暴露行踪。 第一百八十八章 假戏真做 黄江往高埗方向有片荒地,我把粪叉子停在路边,心里揣揣不安。 蛇精女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我道:“放心啦,疯子炳再疯,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你跟我的关系。” 蛇精女说着,咯咯地娇笑。 我看看车窗外,四辆轿车分四个角度包抄,将我围住,他们的人也不下来,似乎在等头目。 我有点不放心,怎么说对方都是酒店老板,大众广庭之下被人打的像狗一样,怎么可能不报复? 换做是我,才不会管你后台是谁? 那对方后台要是很大呢? 我想起蒋院长,对方给我吃了那么大一个苦头,堪称极尽羞辱,我现在还不是静静等待,不去报复? 或许,对方年龄成熟,思考方式也不同,说不定借着六爷的面,会放我一马。 正想着,旁边有手机铃声响,蛇精女拿起来看一眼,却不接,而是发笑,随后在座椅靠背上按了个按钮,司机椅背就自动向后倒,和后座搭成一张床。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蛇精女就扑了上来。 我连忙用手推,结果推到厚厚的海绵,顿时心里叫一句卧槽!这丫头不会连a都没有吧? 没等我说话,蛇精女就在我耳边低语,“想活命,就配合我。” 说话间,外面无数道大灯照过来,射穿车窗,人影闪动。 我越发慌张,蛇精女却自顾自地乱吻,很是狂热。 见我无动于衷,用命令的语气道:“不想死就快点配合。” 我心里悠悠叹一声,算了,谁让自己惹上祸了呢?如果跟她发生一次关系就能避开祸端,倒也没什么,只要不被阿妹知道就好。 再说了,这蛇精女除了胸小点,脸蛋有点不对我胃口,其他的倒也凑活,最起码人家不丑,好歹也是富二代官二代和黑三代的混合体,光是这个身份都足以令其他男人疯狂。 更何况,我又不挑食。 当下就开始回应,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很快对方就意乱情迷,配合着发出低吟。 我对她道:“把副驾也放低,我要上位。” 蛇精女唔地一声,摇头说不行。 这怎么行?就算你身份高贵,这事也该是男人掌握主动权,那能让女人掌控男人?别的事情都好商量,唯独这事我不让步,当下一个翻滚,从下面翻上来。 蛇精女急了,责问我道:“你在干吗?” 神经病吗?我心里好笑,“不就是干你想干的嘛?” 她此刻还保持着趴位,闻言想转身,却被我按住,急切道:“你疯了,我只是跟你做戏。” 做戏? 我就醉了,“你现在才说?” 车窗外,灯光闪烁,人影晃动,起先只有四五辆,三四分钟后增加到七八辆,又过三五分钟,一辆白色宝马从大路上斜插过来,停在众多小车后面。 宝马两边后门打开,左右各出来一个人,左边的,是我见过的那个地中海,此刻换了衣衫,没了先前见过的那股土劲儿。右边的也是熟人,是那天晚上在六爷家见过的眼镜男。 凭直觉,那眼镜男应该是蛇精女的哥哥或者是堂哥。 两人下车以后,地中海看了眼镜男一眼,表情很是不忿。眼镜男却咧着嘴笑,从口袋里拿出铁盒子,递给地中海。 两人各拿出一根雪茄,点燃了,屁股靠在宝马车前盖上抽,一起注视着这边。 又等了五分钟,粪叉子还在有节奏地震动,地中海面上的表情可是不耐烦,扭头对眼镜男说着什么,眼镜男不理,低头看表,然后说了句什么。 从他的口型上大概分辨出,他说的是再等等。 终于,我结束了战斗,犹如面口袋般压在蛇精女身上,累的像狗。 蛇精也没了力,趴在座椅上发出无意识的哼哼。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轻轻的敲玻璃声,蛇精女侧头去看,车窗外面是眼镜男那张欠揍的脸,急忙用手推我,口里娇滴滴地道:“我大哥来啦,快点穿衣吖。” 我感觉后腰上一阵无力,直接从她身上滑下,霎时蛇精女就叫起来,埋怨道“要死啊你,快拿纸巾给我啦。” 我伸手将车头内的盒装纸巾抽出一叠,塞给蛇精女手里。 外面又响起轻轻的敲击声,似乎是在催促。 蛇精女怒了,冲外面喊道:“敲什么敲?等阵啦!” 外面的眼镜男就直起身子,伸手将雪茄从嘴里取下,百无聊赖地靠在粪叉子上。 我这边刚系好皮带,蛇精女就从后面过来,搂着我脖子亲一口,小声在我耳边道:“亲,等阵你莫乱讲话,交给我处理。”言语间,已经不见了那股子令人作呕的做作,换成了小女儿的纯真。 我还奇怪,刚打算扭脸看她,结果一团纸巾就扔过来,砸在我下巴,还伴随着她的娇嗔:“你个子孙还俾你。” 这反差有点大啊? 为何同一个人,说话换了种腔调,给人的感觉就不同了呢? 完全不见了那股子盛气凌人的劲儿,改成了只有热恋情侣间才有的温存? 瞬间,我就感觉到自己做了件错事,貌似又惹上个麻烦? 蛇精女把自己收拾妥当,打开车门出去,同时我的手机忽然来电,号码居然是大龙的财务阿狗,接来听,阿狗用嚣张的语调道:“周发,明日早上九点来维多利亚,龙哥揾你。” 挂了电话,我继续看外面,眼镜男一脸疼爱的责怪蛇精女,问道:“你玩好了?” 蛇精女吃吃地笑,“还好。” 眼镜男就弯腰笑,“给我看看,今次是那个靓仔。”言毕拉开车门,和我四目相对。 因为是熟人,我对他笑了笑。 结果眼镜男却黑了脸,嘭地一声关车门,冷眼看蛇精女,指着我质问:“你跟他玩?你知道他是什么人来的?” 蛇精女摇头,撒娇,轻声回答:“我知啊,他不就是……阿德家的马仔嘛。” “屁话!”眼镜男怒了,原地转圈,而后朝远处的汽车挥手,那班原本立在原地观望的白衫青年立即伸手去车里,各自拿出棍棒之物。 卧槽!原来对方一直在做准备,在等命令。 此时我才知道,蛇精女所谓的帮我摆平,不过是利用自己大哥,就是那个眼镜男的身份来保护我,看上去,那个地中海对眼镜男言听计从,那些白衫青年也听眼镜男指挥。 可惜的是,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眼镜男根本不买她的账。或许,眼镜男买她的账,但认出来是我,就改了主意。 无论原因如何,结局却是我不想要的,我第一时间关窗锁门,调整驾驶位座椅,准备发车走人。 开玩笑,外面二三十号拿着武器的白衫青年,我一个锁骨受伤未好的三脚猫功夫,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当今之计脚底抹油是上策。 反正手里有一辆玛莎拉蒂,只要我不出来,那些白衫青年就不敢轻举妄动。 外面蛇精女也生气了,张开双臂挡在车前面,对眼镜男道:“做什么,让他们退去啦。” 眼镜男怒吼:“你要玩到什么时候?想申请吉尼斯纪录吗?” 蛇精女摇头,“我不玩了,这是最后一个。” “最后?”眼镜男指着车窗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是鸡头来的,半山酒店的小姐都归他管,你跟他玩?” 蛇精女闻言看我,表情惊讶,虽然隔着车窗,我也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慌张颤栗。 我把车窗降低半格,安静地看着她。 蛇精女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圈,小女儿气息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先前那番令人作呕的富家女嚣张气焰,扭头对眼镜男道:“我不管他是做什么的,从今天开始,他只属于我,就算要废了他,也只能我动手,你们谁都不行。” 眼镜男阴沉着脸,冷声道:“行开!” 后面,一堆白衫青年已经乌压压地堆上来。 蛇精女转身去了后尾箱,拍拍车身,我打开后面开关,后盖自动升起,蛇精女从里面拿出一根皮鞭,两步走到车前面空地,单手一甩,皮鞭在空中炸开,犹如雷鸣。 低沉的女中音响起,“我今天看看你们谁敢上前一步。” 这一刻,她一手执鞭,一手叉腰,双腿分开跨立,面对前面数道大灯光,长发飞扬,娇柔做作的妖精气息一扫而空,妥妥的女王范儿。 那情形让我有些迷茫,禁不住在内心自问,刚才跟我一起厮混的女子和面前这个女子是同一人吗? 白衫青年们知道她的厉害,或许是顾忌她背后的身份,一起齐齐驻足,等待下一步命令。 眼镜男的表情瞬间阴郁,沉声问道:“阿英,你是打算为了个男人跟大哥开战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惠红英 蛇精女回应道:“你听好了,他不是某个男人,从此刻开始,他就是你妹夫。” 眼镜男笑了,是无可奈何的嘲笑,走到蛇精女跟前,用手揉捏着下巴上的胡渣,轻声质问:“你说是我妹夫就是我妹夫?你问过二叔的意见?问过阿公的意见?” 这话听在我的耳朵里怎么感觉那么刺耳? 怎么没人问过我的意见?好像你们家人就能决定我的命运一样。 但此刻不是跟他们矫情的时候,外面人多势众,先度过今天这关再说。 蛇精女不回答,只是将手里的鞭子慢慢盘起来,放在大腿边,轻轻的拍。 眼镜男沉默了少许,侧头看了我一眼,而后离开粪叉子,朝着大白宝马走去。越过那些白衫青年,挥挥手,白衫青年就如潮水般退去。 在宝马车前,地中海一脸不甘,不知跟眼镜男说了什么,对方摆摆手,地中海恨恨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而后上车。 宝马先走,其他车子随后,两分钟之内,这片荒地上只剩玛莎蒂拉。 我打开车门锁,让蛇精女上来,对她说了句谢谢。 蛇精女侧脸看着我,忽而发笑,“谢什么,我说过了要帮你解决这个麻烦的。”言语间还是充斥着女王般的霸气,只是目光变的柔顺许多。 “去哪啊?”她问。 我回:“去樟木头啊,我要回家了。” 蛇精女闻言怔了怔,又笑,“怎么?家里有女朋友?” 我摇头,“不是女朋友,是老婆。” “你结婚啦?”她的言语间很是惊讶,眼睛也瞪了起来。 我点头,“结婚了。” “有没有搞错啊?你才几大?”她眼睛里满是不信,“拿身份证出来我看哈。” 我见状就解释道:“虽然我没有领结婚证,但我真的结婚了,只是差个婚礼而已。” “那就是没结婚。”她悠悠地道:“结婚和不结婚,婚礼很重要的,少一环,都不叫夫妻。” “可是我们有事实的夫妻生活。” “哈,照你这样说,那些未婚同居的算什么?难道他们都算结过婚啦?” 照这么说,我还真是辩不过她,现在好多同居的年轻人,彼此间称呼也是老公老婆,但讲句不好听的,说一句分手,就各奔东西,彼此成仇。 看来我得赶紧和阿妹补办个婚礼。 我愣神的空档,蛇精女拍拍我的肩膀道:“看不出来啊,半山酒店的妹仔都是你带的?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咦?这话问的蹊跷,凭什么我在半山做事,就应该见过她? 仿佛是为了解开我心中的疑惑,蛇精女笑道:“半山酒店里面有我的股份,我也算是老板,每次去开股东会,里面的经理人都会在,包括那个安保主管,叫什么?” “斌哥!”我在旁边提醒到,尽管我很怀疑她的老板身份。 “对,阿斌。”蛇精女拍着手笑,“三十岁,个子不高,小平头,很有气势的那个,对不对?” “对。”我回答道,她描述的那个人,的确是我所认识的斌哥,看来这蛇精女果然是半山的老板,之一。 “那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我耐心解释道:“是这样的,桑拿部呢,毕竟是不光彩的,每个老板都在做,但每个老板都不承认,所以我们这些人,是上不了台面的,见不得光。” “这样啊。”蛇精女的表情看起来很欣喜,上下打量着我道:“喂,你玩过不少妹仔吧?” 又是一个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的,为什么一说起我是带小姐的,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肯定玩过很多?这是那门子道理? 难道说,那些贩毒的,都是瘾君子? 我不厌其烦地对她解释,让她明白,我带妹子,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感情,不想看到我喜欢的人被压榨,被欺负。 “所以,你的老婆是个舞小姐?”蛇精女试探着问,并且用了比较好听的字眼,舞小姐。 我再次解释,跟她大概讲了一下我和阿莲的关系,又大概说了一下阿妹的关系,好让她明白,我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男人,只是造化弄人,才逼得我投身进这个行业。 她听明白了,点着头道:“你是一个纯情的男人,然后你很爱你现在的老婆,同时你又跟酒店里面的妈咪纠缠不清,是这个意思吧?” 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那么别扭呢? 我低头沉思一会,大方地承认:“其实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纯情,我很花心,非常花心,我恨不得全世界的漂亮女人都跟我有一腿,但是,我很喜欢我老婆,我不舍得让她伤心。” “这不就结了嘛。”蛇精女眯着眼鄙视我:“说到底,你还是没有那么爱她啦。” 我不再回应,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没意思。我对她说:“开车了。” 她侧头看着我,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地点,而后道:“你刚才为什么要假戏真做?” 这个问题很愚蠢,都完了你才问,要我怎么回答? 我道:“不知道,你又没提前说,我以为你喜欢。” “喂!”她拍着方向盘嗔道:“车里啊,雨伞都没有。” 怪我咯? 我静静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一个经常玩刺激的人,居然会纠结一次没准备好的圈圈叉叉。 她有点哭笑不得,又带点埋怨,“你可是真正意义上跟我发生零距离接触的男人哦。” 什么意思? 想要我负责吗? 我做出防备的姿态,如果她想让我负责,立马下车。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了就要惹上麻烦? 她没有让我负责,她只是看着我,静静地道:“你有过多少女人?” 我摇头,道:“没数过。” 她很高兴地耸肩,“我也是。”又问:“你跟每个女人都做安全措施吗?” 我想了想,道:“除去我喜欢的,其他的都会做安全措施。” 她就长呼一口气,调皮地看着我,“刚才我就不应该勾引你,早知道你肯定把持不住,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在车里,我想着,等下完事才去开房的,没想到,你那么冲动。” 我看看时间,马上十一点,阿妹肯定等着急了。就道:“我们回去吧。” 她还是不发车,静静地看着我。 忽而,又扑过来,在我脸上,脖子上,各处亲吻。 我说等着要回家。 她说再多一次就走。 我讲车上太狭小,放不开手脚。 她就按下一个钮,车盖子忽然敞开,霎时空间开阔,外面虫鸣蛙叫,很是热闹。 我看着她,她眼神迷离,热情似火,显然是色令智昏,已经无所畏惧。 风声,蛙声,响彻一片。 月朦胧,水朦胧,远处的山更朦胧。 回去的路上我驾车,她没有半分力气,用她的话来说,她已经彻底散了架。 她说,有那么一刻,她感觉自己触摸到了灵魂。 车子到了樟木头,她才懒洋洋地问:“你都不问问我的名字?” 我回道:“没必要,万奈嘛。” 她就呵呵地笑,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名片扔给我,“以后在半山里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找我。” 我低头看那名片,广东卡门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总裁:惠红英。 姓惠?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姓,很奇怪。 “是xi。”她纠正道:“这个字用在姓氏上,就读习。” 我哦一声,有点不好意思,自嘲道:“这可是很少见呢,百家姓里没有。” 惠红英闻言笑笑,“我们可是很古老的姓,周天子姬姓的后人,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我收起卡片,对她招招手,告辞。 临别之前,她还从车里伸出脑袋,叮嘱一般道:“记得有空打给我一起玩哦。” 我笑笑就算应答,心道:打给你?打给你,有什么好玩?想着就把名片扔去储物柜。 正要开车,手机又响,这次打电话的是莎莎,让我一阵惊讶。 第一百九十章 美人心计 莎莎从来不会在晚上主动给我打电话,这是说好了的,尤其是现在这个点,很容易引发我家庭内战。 我猜测,她肯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急事,就接来听了。 莎莎在那边低声道:“阿发,如果大龙找你去维多利亚,千万别去。” 嗯?这有点奇怪,前不久阿狗才打电话通知我,让我明天早上去见大龙,这一个小时候莎莎就打电话来报讯,让我千万不要去。 我问:“为什么?” 莎莎道:“你来半山,我告诉你为什么。” 我道:“不行,太晚了。” 莎莎切了一声,“你在外面,我都听见汽车声了。” 这贼妮子,好灵的耳朵,但这也没什么用,男人撒起谎来也厉害,我直接回道:“我和阿妹刚从外面吃饭回来,马上就到小区,去不了。” 如此她便知道,阿妹此时在副驾上,我说话不方便。 果然,莎莎被吓住,老老实实道:“我无意间听到的,大龙要教训你,说是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不要太嚣张。” 我嚣张? 这个消息把我整懵了,怎么好好的突然要收拾我?我最近也没惹大龙啊。 莎莎那边又补充一句,“跟妹仔们的提成有关,你懂了么?” 妹仔们的提成? 我瞬间反应过来原因,酒店妹仔们的提成一直是三成,从我这边开始降低至两成,这样的话妹仔们能赚的钱就是六成,所以很多妹仔想跳到这边来。 之前阿莲带的时候我没让开口子接人,现在换了丽丽,人数瞬间扩充到八九十个,比之前多了一倍,如此以来,那些妹仔们跳槽的妈咪,必然不服,她们不敢跟我明着冲突,就去大龙哪里告状。 说到底,她们是不敢和靓坤起冲突,毕竟对方是公门中人。 我现在知道大龙为什么喊我去办公室了,他是打算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他也不方便对靓坤出手,但一旦威胁到底线,那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毕竟,手下养了那么多马仔,不是吃干饭的。 我对莎莎道:“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莎莎那边道:“你小心个屁,你小心还上我二姐的当。” 她指的是我和丽丽在小房间里胡搞的事,那次的确是我想的太简单,伤了她的心,当下就道:“对不起啊莎莎,以后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莎莎急了,“屁啦,不是伤心的问题,你个榆木疙瘩,算了,不跟你说了,你自己慢慢去想,跟我大姐早点睡吧。” 说完挂电话,却留我一个独自发呆。 我和丽丽乱搞,于莎莎伤心无关? 那是为什么? 我一边开车,一边在脑海里仔细回想我和丽丽之间的事,就是想不通,如果不是为了莎莎,丽丽为什么要跟我搞?难道就是因为她说的,寂寞了? 坤哥给不了的,自己也可以动手,丰衣足食,为什么非要找上我? 再联想到今天阿狗那通电话,忽然间灵光一闪,我似乎猜到了原因。 丽丽主动找我,才不是为了简单的爽一番,也不是为了妹妹的将来幸福着想,她根本就是为了钱。 在酒店带妹仔,是我跟靓坤合伙做的,起先由我主导,由阿莲收钱,做了几个月,我没分给过靓坤一毛钱。但这事我也没办法,分成太少,我自己也没问阿莲要过一毛钱。 再说了,当初靓坤自己说的,他只要包了丽丽就好,可没说要跟我分妹仔们的钱。 现在阿莲不做妈咪,换到丽丽做,那就不同了,靓坤肯定知道带妹仔的利润有多大,八九十号人啊,每个人每天分两千块,九十个人就是十八万,十八万给大龙交十二万,妈咪到手纯利润六万。 一天而已,妈咪就在前台接个客,事情都是妹仔们在做,一天就是六万,这利润敢算? 靓坤一个月工资才千把块,连酒店收入的零头都比不上,他能不眼红? 这六万块,我要分走一半,就是三万,一个月我就要分走将近百万。 一百万,那是小数目? 多少普通人辛苦一辈子看能不能赚到一百万,我什么都不干,就躺在家里数钱,这么大的利润,他能不眼红? 丽丽主动勾引我,才不是简单地要把莎莎跟我分开,这女子精明着呢。莎莎跟我闹翻,酒店的钱恐怕就与我无关了,丽丽一句话,钱被莎莎拿了,你找她要。 她摸准了我的性格,我必然不会跟莎莎开口,我甚至就直接当吃了个哑巴亏。如此,她就能直接把我从里面踢出来。 但对于靓坤而言,给莎莎分的那部分,名义上是给我的,靓坤也没办法。但实际上呢,钱全部进了她们两姊妹口袋。 什么是脑子?什么是权术?这才是真正的厉害人物,玩弄两个男人与股掌之间。 以我对靓坤的了解,他若想独吞,吃相必然不会这么优雅,弄不好还引火烧身。 所以,这一切肯定是丽丽的主意。 眼下莎莎没和我分手,反而感情更近一步,她便一计不成又生二计,让大龙对付我。 想想看,我收姐妹两成油水已经好几个月,大龙并没多说什么,反正每天给他报账数目都对,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但今天偏偏就觉得不对劲,要联系我,要教训我,为什么?必然是有人给他说了什么。 这件事是我和靓坤一起做的,他不找靓坤,先找我,也是在丽丽的计算之中。我相信,一旦我消失,或是跑路,她肯定有其他办法对付大龙,让大龙帮着她逐渐做大,进而霸占整个半山。 莫说是她,这路子我都能想到,很容易,只要和半山那边管理沟通好,大不了多让点利润,要把其他妈咪挤走,很容易。 她丽丽有脑子,有后台,有手腕,还有脾气,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同时我也明白了,靓坤为什么会这么快离婚,是他压制不住丽丽。换了阿莲那种性格,靓坤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日子且滋润着呢。 再回想以前初见丽丽时候的情景,她是那么温柔,那么体贴,眉眼间都楚楚动人,让人迷醉,以为真的就是她老公一样。现在想来,当初人家也是把我当猴子戏耍,既赚了钱,又赚了感情,怎么算都不亏。 想通这一点,我对丽丽瞬间没了好感,反而激发了我的愤怒,原本我已经对酒店的收入不抱希望了,毕竟那是妹仔们的皮肉钱。但现在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更何况,阿妹动手术还需要大量金钱支持,德叔又断了食堂财源,我正是大量用钱的时候,如此大的一块肥肉,那能轻易从口里丢弃? 我得反击。 但当前最着急的,是如何度过大龙这关。 晚上回去,我走路都在低头想,想对策,想计谋,阳谋阴谋,脑袋想破也想不出来。 有心想跟惠红英打个电话,又觉得不妥,她只是半山酒店老板,并且还不是最大的,估计没有多少话语权,再者,人家大龙掌管的是整个樟木头,有他自己的关系网和路子,惠红英说话未必管的上用。 就如同坊间传言,大龙收的那些钱,又有多半流入到幕后支持者手里,讲句难听的,大龙不过是个高级点的管家,在替某个大人物收钱而已。 要和大龙斗,得走另外的路子。 晚上回家,阿妹还未睡,房间里亮着灯,听见我回来,出来一番询问,今天都见的谁,去了哪,吃的什么,审问完毕感觉没有不妥,才回去继续睡觉。 等我冲完凉,小妹又从房间探头出来,目光幽怨,盯着我道:“你骗阿姐,你这么晚回来,肯定是去跟别的妹仔打野战了。” 我一阵无语,道:“不要胡乱猜测,没有的事。” 小妹道:“有,肯定有,我的第六感不会错。” 我立时气恼,斥责道:“胡说!”说完气冲冲回书房,睡觉。 我最讨厌小妹的第六感了,因为每次都很准。 第二天清早醒来已经是八点,阿妹在做早餐,小妹在打沙袋,一拳一拳非常用力,我正准备夸奖她两句,结果看到,沙袋上贴了我的名字。 我道:“喂,你有那么恨我?” 小妹转脸道:“从今天起,你每晚归一次,我就打你一百拳。” 我闻言诧异,“那多久以后才算晚归呢?” 小妹道:“晚上十点,超过十点,我就要打。” 我再把那个沙袋看一眼,上面除了我的名字,还画了眼睛,鼻子,嘴巴,两边有胳膊,下面还双腿。 正看着,小妹“嗨”地一声,一脚踢在最下面的中间部位,登时让我倒吸一口凉气,莫名蛋疼。 我道:“小妹你这样不对,我每天晚上晚归,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阿姐,我要赚钱。” 小妹就收了拳套道:“这都是借口,你根本就是在外面玩妹仔。” 我一阵无语,不跟她废话,下楼帮阿妹做早餐。 八点半手机响,是王汉打来的,问我今天怎么安排,不是说要帮唐娟找工作,还要带他看社会吗? 忽然间,我就有了主意,昨晚困扰我一宿的难题,有了解决方案。 第一百九十一章 招募打手 吃完早点,我去接王汉和唐娟,要履行昨晚的承诺。 期间跟何若男沟通过一次,对方问我这两天在忙什么,保安公司装修完毕,我都没去看过。 这件事让我好生惭愧,说是合伙开公司,但事情基本上都是何若男在做,当下给她道歉。 何若男表示无所谓,只是临时通知我一声,算我49%的股份,她占51%,她做法人,公司全管,问我意下如何? 我想了想,只差2%的股份,但我少操心许多事,就同意了。临了又补充一句,“给我印点名片。” 何若男道:“董事长和总经理,你选一个。” 我想了想,选了总经理,因为听起来,总经理官比较小,董事长应该是法人的。 结果何若男说:“给你个董事长吧,总经理必须天天在公司管事,你不合适。” 如此,就在口头上定了公司基调,我挂名董事长,但无实权。何若男虽然是总经理,却把握着公司所有资源。 此时的我,对何若男是一百个一万个放心,根本想不到,这样的安排会对以后的我造成什么影响。只是沾沾自得地以为,当个甩手大掌柜,感觉不错。 挂了电话,王汉问我,“你的保安公司有多大?” 我道:“有两亩地那么大。” 王汉又问:“有多少职工?” 我道:“目前正式职工就董事长和总经理两个。” 王汉就一脸鄙夷,不再言语。 唐娟在后面眼珠子乱转,欲言又止,被我发现,就问她,“有什么话,只管说,不要当我是外人。” 唐娟脆生生地道:“发哥,保安公司都有什么岗位,要女生吗?” 我回道:“还不知道,等公司真正成立起来再说,到时可能需要的人多,但是有一点,保安公司跟酒店里不一样,未必有那么多油水。” 唐娟点头表示了解,当下不再言语。 先到半山,我找了当日值班大堂,告诉她安排一个妹仔做服务员,大堂出门一看唐娟,就满心欢喜,当即领着唐娟去办入职手续。 如此就搞定了唐娟的工作,剩下的就是带领王汉去看社会。 我领着王汉去吃早点,选在粤式茶楼,吃的莲蓉包,喝的瘦肉粥,云吞虾饺各来一份,坐在二楼往下看。 王汉胃口大,吃起来风残云卷,稀里呼噜,我在对面看,同时也给他讲我的历史,从我踏足进广东的那一瞬间讲起,讲我怎么认识阿莲,怎么和阿莲分开,又怎么重逢,阿莲怎么做了妈咪,最后又怎么被弄花了脸。 王汉听的津津有味,饭都吃的香,连干三大碗瘦肉粥,硬是吃的胃里冒泡,才勉强停下。 期间有阿狗电话两个,坤哥电话一个,丽丽电话一个,我都未接,整个思绪,都沉浸在我和阿莲之间的回忆中。 讲到后来,阿莲去了寮步开网吧,而我,只能远远地看着她,无能为力。 王汉感动的要落泪,问我:“你为什么不和阿莲在一起?” 我答:“阿莲太要强了,她始终觉的自己不完美,总是拒绝我的好,想让我跟别的女人,过更完美的生活。” 王汉眼眶里泪花闪闪,道:“阿莲在哪?我要告诉她,在你心里,只有她是最完美的。” 我点点头,给王汉添茶,脑中思索着,该如何把话题引导到我的目的上。 王汉一把抓住我的手,急切道:“周发,你要去找阿莲啊,她那么伟大,那么好,你不能辜负她啊。” 我道:“不会的,但在这之前,我要做一番事情,为了我,也为了阿莲,更是为了天下其他的痴男怨女。” 王汉愣了,左右思索许久,都没明白,问我,“你要做什么?又如何是为了其他的痴男怨女?” 我问王汉:“你谈过恋爱吗?” 王汉摇头,“好男儿,志在四方,那能被小女儿拴住了脚,我没有你那么长情。” 我就道:“你这样说不对,英雄,势必要配美人,自古以来的豪杰,项羽,吕布,吴三桂,那个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像你这种英雄人物,应该要配个绝世美人。” 王汉就一声叹,“嗨,我对那些唧唧歪歪的女人不感冒,或许有一天,我遇到阿莲那样的婉约女子,就会主动追求吧。” 如此就好,我又循循善诱,“假如,你遇到的阿莲,也是红尘中人,也是和我一样的待遇,你要如何?” “当然是勇敢追求幸福。”王汉正色答道:“我可不是你,遇到一个好女人,磨磨蹭蹭,好不干脆。” 我就笑,又道:“再假如,如果阿莲当初没有投身进青楼,她是不是也和其他女子一样,可以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 王汉答:“那是必然。” 我就正色道:“我做的就是这件事,我要让这地方,不再有青楼,我要让这城市,摘掉情欲之都的帽子。” 王汉闻言震惊,久久还不过神,末了才问一句:“你要怎么做?” “我要统一酒店业!”我眼睛都不眨地说,脸不红心不跳,就跟不是吹牛一样。“我要成为东莞酒店业的翘楚,我要东莞所有的酒店业都向我看齐,还要制定新的服务标准,我要做到最大最强,我要说,不许再有桑拿部,然后他们就不敢再有。这样,就不会再有无知少女前仆后继的入火坑。” 我说完,王汉愣了许久,半天回不过神,等了好久才喃喃地道:“这个目标有点大,你容我仔细想一想。” 我就不语,手机再次响起,是丽丽打来的,我接了,那边听上去很安静,丽丽的声音有点严肃,问我:“你在哪,怎么还不来?” 我道:“我在吃早点,吃完就过去。” 显然,大龙见我久久不去,有些生气,临时扣留了丽丽。 若在以前,我早就马不停蹄地过去看丽丽了,但经过昨晚上的思考,我不会再犯傻,作为莎莎的二姐,丽丽聪明多了,她会更好的保护自己。 王汉终于想通,抬起头看我,道:“我仔细想了想,我觉得你不是在吹牛逼,统一东莞酒店业,虽然看上去很难,但我相信,只要肯努力,就能做到。即便做不到,你也要做,只有这样,你才无愧于心,我说的对吗?” “你说的太对了,简直是我的知音。”我发自肺腑地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我得定个小目标,比如,我先得有个酒店。” “这个目标不难。”王汉大咧咧地道:“我可以帮你。” 如此那就太好了,我等了许久,就等的是王汉这句话,原本想直接带着他去找大龙,就凭他昨天为个陌生妹仔出手的个性,我觉得他今天肯定会帮我。但临了又觉得还是得给他灌输一点正义思想,拉近一下感情,好让他觉得,他帮我,是站在正义的一面。 至于清扫东莞色情业,那是真豪杰才能办到的事,就目前的我而言,也就吹吹牛嗨罢了。 当下领着王汉,前往维多利亚,路上对他道:“等下我跟那个老大谈判,目的是为了广大妹仔们争取利益。妹仔们辛辛苦苦卖肉,一半的钱都落在那人渣手里,我看不过眼,就自作主张降低妹仔提成,结果引起那厮不满,要喊我过去问罪哩。” “打他个狗娘养的!”王汉脱口就出,表情气愤,拳头握的嘎嘎响,钢牙紧咬。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问:“要不要给你准备件防身工具?等下打起来我没事,我能一个打十个,就怕你遭不住。” “放你的心。”王汉不满地鄙夷我,“昨天那一场你看过了,我打了八个,你才打了四个,而且还是很下流地踢裆,我都不想说你。” 我有些羞愧,但还是继续厚着脸皮道:“那什么,咱们未必会跟他们打,能谈判解决最好,万一打起来,你看情况,路子不对就跑,不要管我。” 这些话,乃是当年德叔带着我去水哥家谈判时候说过的,当时把我感动的稀里哗啦。 今天,我原封不动地转给王汉,也把王汉感动的稀里哗啦。此刻的我,一百个相信,一旦开战,王汉必然大杀四方,才不会弃我而逃。 就如当年的我一样,打之前还无所谓,真正抽刀子见红,那是不管不顾的。 所不同的是,德叔当年带我砍人前,还给我包了个a牌女,让我享受了一番,估计是怕我晚上出事,永远享受不了,留下遗憾。 而我,带着王汉奔赴龙潭虎穴,仅仅是给他吃了一顿早点。 相比而言,还是德叔地道。 但我也不差,我都想好了,如果这次真能挑翻大龙,让大龙以后不敢再跟我刺毛,我就把小妹介绍给王汉,让王汉和我当连襟,让他喊我姐夫,这可是天大的美事啊。 王汉若跟小妹看对眼,嘿,也刚好解决了小妹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盯梢的麻烦,一石二鸟呢。 不多时,来到维多利亚门口,我站在酒店门口对王汉介绍,“这就是樟木头目前最好的酒店,怎么样?是不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王汉看了一圈,摇头道:“还凑活,没有黄江皇后大酒店看着气派。”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皇后大酒店是新建的,维多利亚是上个世纪的产物,能一样嘛。 第一百九十二章 维多利亚谈判 关于打架格斗,我有很多经验和技巧,最自负的当属敏锐的观察力,对手什么成色,有几斤几两,我用眼一扫就能猜个大概。 就像昨天晚上那个半遮眼的小子,我起初就没把他当高手,虽然事后发现他很能跳,但还是被我轻易放翻,为什么?就凭他那瓜兮兮的发型,我就知道他没什么水平。真正会打架的人对视觉听力这块要求很高,走路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个傻小子半只眼被头发挡着,还一直低着头装酷,不是傻是什么? 再厉害的招数,留在一个傻子手里,那是屁用不顶。 王汉则不同,他生的威猛高大本来就占了优势,所谓的一力降十会,什么意思,人家力气大,你就是会再多招式也无用,你打对方十拳,对方没感觉,对方打你一拳,你就直接扑街,还怎么打? 况且,这个猿臂蜂腰,身体呈倒三角结构的男子行动还敏捷的不行,就从他昨天晚上轻松夺下对方两把兵刃的动作上来看,应该是天生神力且眼力过人。 江湖斗殴和正儿八经的比赛不同,没有什么规则限制,不存在重量级不能打轻量级那一说。 一米九多的王汉和普通人相比,就好像一个成年人对付一群小学生,强弱高下立判。再加上这厮头脑不呆,并不是只有一身蛮力,人家也懂得使用兵器,战斗经验不比何若男差。 带着他去,比带着李云清一干小混混有用多了,最起码打起来不用担心要照顾他,只要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就行。 进了维多利亚大厅,轻车熟路地去了顶楼,哪里是大龙办公的地方。 一进门去,就被里面的形势镇住,六十多平米的空间,熙熙攘攘站满了人,最外围的是各个酒店的妈咪和幕后打仔,往前去就是大龙的一干手下,丽丽站在当中,所有人都跟她保持距离。 大龙则坐在办公桌后面,静静地抽烟,靠在椅背上沉思。 见我进来,所有人都高看一眼,当然,高看的不是我,是我身后的王汉。 大龙也看见了我身后的王汉,不自然地皱眉,手里的雪茄捻灭在烟灰缸里,低声道:“阿发,你好难请啊。” 我耸耸肩,左右看,感慨道:“好多人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来了?” 其实就是大龙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什么,因为我触犯了规矩,大龙故意把大家召集来,就是要重新整理一下规矩,好让每个人都知道,触犯规矩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他不怕我不来。 我却没想到他会留了这么多妈咪在这里,如此就不好办了。 原计划,如果办公室只有大龙和我,万一闹掰,还有个缓和的余地。但办公室一下子聚集这么多人,结果就不同了,一旦闹掰,必然势同水火,不死不休。 这已经不是利益的问题,这牵扯到个人权威的问题,一旦大龙认怂,他的牌子就要倒,我的牌子就会起。 而我一旦失利,等待我的则是万劫不复,大龙不可能容忍我在众多人面前落他面皮,同样也是为了巩固权威。 这情形,让我不由得怀疑,自己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大龙说我好难请,我不回答,左顾而言他,这是非常的不给面子。 在我想来,无所谓了,既然能把大龙晾这么久,梁子已经结下,再去求饶讨好也没了意义,还不如干脆做大点,要死要活就是这幅样,死猪不怕开水烫,临死前先装一把逼。 我的傲慢无礼,把大龙气的脸色发青,都不用招呼,他身后的两个马仔就冲我过来,气势汹汹。 我装着不经意,身子继续向前走,脚下却暗暗用力,以防不测。 果然,两个马仔刚踏出两步,就原地加速,猛地一个起跳,凌空飞踹。 我就烦别人用这一招,直接向后退开躲避。身后王汉却上前一步,两只拳头犹如两柄八棱大锤,抡圆了砸下去,将两个半空里起跳的马仔砸下去,这都不算,紧跟着还左右起脚,一脚一个,将两个马仔踢的向后滑出去好远,直接摔到墙根处。 如此神力,登时引起一片低呼,所有的妈咪打仔都纷纷侧目,看着王汉宛如是见天神下凡。 王汉轻蔑地哼一声,拍拍巴掌,双臂抱胸,原地跨立着,盯着大龙看。 四周里响起一片吼声,有大概十多个大龙的马仔叫喊着要往过冲,大龙手指一伸,吼声就消失不见,动作整齐划一。 如此,就轮到我登场,笑呵呵地对周围人拱手,打招呼,朗声说道:“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朋友叫王汉,对没错,就是王朝马汉的那个王汉,他是我的好哥们,好兄弟,以后就跟我周发一个锅里捞饭吃,今天带过来,给大家介绍一番,认识一下。” 办公桌后面的大龙见状,眯缝着眼,重新拿出一根烟,点燃,放在嘴里抽,却不说一句话。 我知道,他这是在无声的示威,想利用位置的对比尴尬给我们造成压力,心理学上这叫心理暗示。 就好比古代的皇帝和大臣,明明大家都是人,但他穿着黄色绣龙服饰,打眼一看就比绣着飞禽走兽的大臣们高级。 大龙此时的想法就是如此,整个屋子里,所有人都站着,唯独他坐着,也就从根本上说明,他比我们高一个层次,在心理上就先赢了三分。 再加上他长期养尊处优形成的上位者气场,也在悄无声息地告诉大家,你们都自觉点,我是老大,我是老板,你们都得给我面子。 偏偏我不会给他面子,王汉更不用提,知道大龙是樟木头桑拿业的幕后大佬,想杀他的心都有,更何况会怕他。 等大龙的谱摆够了,才慢悠悠地问:“周发,知道今天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我摇头,说不知道。 即便知道,此刻我也不会说,我等他先说,然后要将他一军。 大龙果然上道,抽着烟,慢条斯理地道:“我曾说过,手下妹仔的提成是多少,你还记得吗?” 我回:“记得,每个妹仔提三成。” 大龙一声阴笑,手指点着丽丽,“那你对手下妹仔们是怎么说的?” 我两三步上前,一把扯过大龙手里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捻灭,然后大声道:“今天在这里,谁都不要抽烟,我的妈咪怀孕了,谁抽烟就是跟她肚子里的孩子过不去,也是不给我周发面子,不给我面子,别怪我翻脸。” 瞬时,周围的妈咪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那不是窃窃私语的声音,那是她们站久了,活动身体的声音。 我扭头看一圈,周围没一个凳子,就觉得奇怪,立即点着墙边一个大龙的马仔道:“喂,那个谁,帮我拿个凳子过来,这里有孕妇,站久了不好。” 那个马仔立时瞪圆了眼,鼻孔抽抽着似乎要握拳头过来教训我,办公桌后面大龙却挥挥手,道:“给孕妇拿个凳子。” 那马仔没动弹,后面屏风人影一闪,一个俏丽的身影转出来,如行云流水般飘然而至,将一个棉质四方墩送到我跟前,转身时候还冲我一笑,大眼睛特别好看。 那不就是维多利亚的镇店之宝,传说中的舞蹈天才,柔术高手,现代林黛玉吗? 那勾魂夺魄的一笑,差点让我迷失。 但好歹也是见多识广的人,跟她同水平的莎莎都被我睡过多次,因此也不算陷的太深,稍微愣神立即就清醒,转身将那方墩放在丽丽身后,深情款款地对她道:“坐!” 丽丽看着我,张口结舌,又是害羞又是感动。 我在她手上拍了拍,轻声道:“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 如此说,是一个做派,我要表现给所有的妈咪看,我周发是个什么样的人,跟着我的妈咪,会是什么样的待遇。最主要的,我是有意识地在众人心中留下印象,留下一种和大龙截然不同的印象。 不管怎么说,如此做的确有奇效,先前进门时的那种被动感尽数消失,现在这办公室内的气氛节奏,由我掌控。 大龙的表情也缓和下来,不再抽烟,而是双手交织在一起,大拇指互相缠绕着道,“现在,你该告诉我,你对手下的妹仔是怎么规定的?” 我双手一摊,很光棍地道:“没错,我告诉妹仔,每个人的抽水减少一成。”说完,我环顾四周,给各位妈咪亮个相,好让她们记住我这张脸。 大龙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语,如此冷静倒是让我发慌,如果他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将此事就此打住,那我还怎么继续装逼? 大龙没说话,但人群里有人却坐不住了,上前一步出来指责道:“周发,你这是恶意打乱市场规则,欺压同行,破坏秩序,你把提成降低至两成,可考虑过我们的感受?你不想赚钱,我们还想呢?” 我扭头去看那说话的人,貌似是绿岛酒店的打仔,生了一副鞋拔子脸,眉眼间透着一股子邪恶,宛如江南七怪中的柯镇恶,让人心生厌恶。 我正愁大龙不接茬,自觉无法反驳,他倒好,直接给我递块砖,好让我踩着继续往上爬。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小规模团战 我看着他呵呵两笑,而后道:“没错,我是打乱了市场规则,是没考虑过你们的感受,可是我想问问,你们在座各位,谁考虑过那些妹仔们的感受?” 说到这里,我换上一副义正辞严的表情,身形伟岸的如同三十年代号召学生游行示威的伟人。 “你们赚的钱,你们吃的,用的,那些钱,都是怎么来的?不都是妹仔们给你们赚的?妹仔们辛辛苦苦卖肉,赚了钱却被你们吃掉一大口,妹仔们怎么想?你们这样做,公平吗?考虑过妹仔的感受吗?” 说着我右臂一伸,指着窗外猛点,“你们在座的各位妈咪,有谁不是从小姐阶段过来的?你们自己说,当初你们做妹仔的时候,在背后是怎么骂妈咪的?你们都忘了吗?没想过吗?可是现在呢?你们吃起妹仔们的血肉来,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毒,你们就没想过她们的感受?” 我一连窜责问,让一众妈咪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看向我的目光也夹杂着羞愧。 谁都是从小姐阶段爬上来的,谁不了解小姐们的悲哀? 我看向大龙,双手摊开,“我想对妹仔们好些,让她们多拿点应得的酬劳,这有什么错?我不清楚在你们眼里,妹仔们是什么?但在我眼里,她们是人,是和我们一样,会哭会笑的人,我们又凭什么,去剥削,去压榨她们?” 现场一片死寂,无人说话。 忽然间响起一阵啪啪啪的鼓掌声,王汉表情肃穆地上前,掌声是从他手心发出的,一米九多的熊瞎子,居然被我的演讲感动的眼睛亮晶晶。 “诸位,周发说的对,我无条件支持他!”王汉说完,环顾一周,鹤立鸡群般的王者之风四溢。 屏风后面,那个林黛玉又探出头来,嫣然一笑。 我正要回个笑,却感觉到不对,侧面一看,王汉那厮正如沐春风般的傻笑。 哎呦卧槽! 我想起先前林黛玉那莞尔一笑,似乎人家并不是对我笑的。 想想也觉得奇怪,我上次已经见过林黛玉一面,她没对我笑,怎么今天去连笑两次,原来是在对王汉笑啊。 这熊瞎子,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就在我内心吐槽王汉时,人群中又出来一个鸡头,阴森森地道:“周发,你要做圣母婊,你自去做,你愿意把妹仔们当爷爷奶奶供养,那是你的事,凭什么干扰我们做生意?” 这话就说的恶毒了,都捎带上我家人,但我此刻不跟他计较,只是回道:“我干扰你什么了?我拦着你不让你接客了?还是不让客人去找你了?” 那厮阴狠地指责道:“你降低抽水,把妹仔们都诳过去,不就是断我们财路?还说没有干扰我们?” 我嚯嚯两声,道:“小姐们是人,自己有脑子,自己有腿,她们要过来,你不去检讨你自己,反倒埋怨我?你病的不轻啊。” 那人急了,上前一步,对大龙道:“龙哥,还等什么,你拿主意吧。” 大龙闻言抬眼,身子向后靠,脸上表情逐渐凝重,气场越发增强,他冷冷地对我道:“周发,你还记得,上次你来这里,我给你说过什么?” 我瘪瘪嘴,“你说的比较多,我不知你指的是那一句?” 大龙道:“我说,让你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不要搞小动作,你难道不记得了?” 我回:“我记得,我没有忘记我的承诺,我没搞小动作,降低妹仔抽水,我是明目张胆地在做,没有偷偷摸摸。” “呯!”地一声响,大龙办公桌上那个唐三彩骏马被摔的粉碎,大龙自己也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目眦欲裂,口里大叫:“周发,你好大胆!” 这句话说完,周围一班马仔就冲了过来,办公室内其他妈咪全都往后撤,我第一时间护住丽丽,对她低声道:“丽丽快走,我来断后。” 丽丽抓住我的胳膊,满脸都是惊讶,有泪花闪烁。 我又补充道:“不是矫情的时候。”说完一把将她推出门外,同时,有手持短刃的小弟已经杀到,一刀下来要断我臂膀,我赶紧闪身躲开。 此时的我,没有一丝慌张,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扬名立万,就在今朝。 躲过那白刃之后,右手一拳,直击对方鼻梁,跟着瞬势滑下来,夺去他手中白刃。 就算我一只手,也不是普通马仔能够抗衡的,当下的我,不需要多威猛,只要自保就好。 真正的杀手锏,是王汉。 此刻的王汉,已经不是凡人,真正的项羽附体,吕布化身,手里使用的都不是兵器,而是抓住一个人,抡圆了甩出去,砸倒三四个。又一声大喝,抓着桌子朝人堆里扔去,有那反应不及的,就被桌子砸倒,胸膛塌陷,口吐鲜血。 眼见有人从背后偷袭他,我立即上前斩一刀,将偷袭者放倒,同时口里招呼,“王汉。” 王汉一回头,我扔给他一把白刃,自己却顺地滚,躲开身后偷袭,顺便从地上捡起一把武器。 今天来,我就没打算跟大龙好好谈,明知这里是龙潭虎穴,就抱着必杀之心,声望名气,总是要斗过一场才知道。 我这边顺地滚,那边大龙一声吼,加入战团。 立时,王汉的威武雄风就打了个折扣,大龙可不是那些普通马仔,他也是血海肉尸中杀出来的,近年来又坚持天天锻炼,虽然三十多岁,身体素质不比二十岁的小伙子差。 猛然间上手,凌厉无比,反倒占了上风,打的王汉节节败退。 我不去管他,自己这边被几个人围攻,且自顾不暇呢。 但我心里知道,大龙必然不是王汉对手,身体差距在哪里摆着是一,第二就是大龙的心性,说到底他还是不够阴狠,若换了我是他,就不会去打王汉,而是先攻击我。 王汉和我从战斗力上相比,五个我加起来才抵得过王汉,但从威望上来讲,十个王汉都比不过我。 我又弱,威望又高,直接斩杀了就能结束战斗,王汉要么逃走,要么死抗,虽然他个人英武,但毕竟只是赤手空拳,没了精神支柱,很容易就败下阵来。 我不倒,王汉就会越斗越勇。就好比雌雄双狼,双狼一起时候战斗力非常强,若雌狼先死则雄狼败走,若雄狼先死则雌狼暴走,战斗力成几何式的倍增。 双狼结合,并不是1+1=2那么简单,是倍增的方式,相互给对方增益加成。 有经验的猎人,都会先杀雌狼,留给雄狼逃走的机会。 大龙在这方面就没经验,他只是看准了王汉凶猛,无人能敌,却不知我才是这场战争的主心骨,他只想一味的逞强,好证明自己是真正的樟木头霸主地位。 王汉经过短暂的后退调整后,很快适应了大龙的进攻方式,卖了个破绽,吸引大龙侧踢,单手就将大龙右腿抓住,倒提着举起来,一百五六的大龙在他手里犹如玩偶,而后一声大喝,将大龙由高至低,重重地摔了下去。 我这边被七八个人围攻,眼看应接不暇,见状赶紧招呼,“老表救我!” 开玩笑,七八人围上来,我单手怎么可能支撑,都是借着地形道具逃窜,那些大型观赏剑兰,芭蕉,全被我推倒过去御敌,连墙壁上的非洲牛头骨都被我扯下来扔出去,眼看就要被人围着砍,还不呼救等什么。 我这边呼救,那边王汉就大踏步过来,几个人心惊,连忙转身抵抗大龙,我趁机在背后猛劈,真正的趁他病要他命。 如此紧要关头,敌众我寡,我不阴险些,明年的今日就是我忌日。 王汉身上衣服已经划开了几道口子,那是被白刃斩中的,但他皮糙肉厚,压根就无所谓。 奔来过单手一捞,又是一把武器到手,三下五除二,七八个人躺的躺逃的逃,无人再敢上前迎战。 大龙躺在地上牙呲嘴咧,手扶着腰,刚才被王汉举高两米摔下来,后腰摔在了花盆底座上,垫了一下,因而发疼。 突然间的战斗,对方严重低估了王汉的战斗力,随着大龙的跌倒,第一次小规模冲突宣告暂停,等大龙站起来之后,他们又重新汇集,个个面目凶狠,钢牙紧咬,准备下一波攻击。 现在,不仅仅是大龙的马仔,还有几个跟着大龙混饭吃的鸡头,也加入了对方战团,想借着这次机会把我灭了,在江湖上留下美名,同时也增加自己和大龙之间的亲密度。 我单手提着白刃,和王汉并肩子一起,朝地上呸了一口,望着对方道:“你们这么多人围我们两个,传出去不怕丢人吗?” 王汉则轻蔑地道:“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句话无疑是一句群嘲,迅速拉高了对方和王汉之间的仇恨度,我估计,下一波团战对方所有人都会围着王汉打。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突然间的出手,随机性很大,只要个人武力值够高,还能周旋一番,但面对一场有备而来的冲击,人少必然劣势。 王汉再凶,他也是血肉之躯,蚁多还咬死象呢,人家真正要斩杀他一个,就是拼着断胳膊少腿的上来,一人一刀,王汉也扛不住几下。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佳人乔杉 当下就对王汉道:“对方人多,我们撤。”说话间我往门口转移,王汉却一声冷哼,忽然一把拉住上衣,用力一拉,上衣就成碎片,露出连忙鼓囊囊的腱子肉。 衣服遮盖之下,只觉得王汉高大强壮,这肌肉一亮,则是另一种感觉,不是威猛强壮,而是生猛强悍,那一块块鼓起来的腱子肉,堪比重量级的拳击运动员,充满了爆炸性的张力,仿佛子弹打过去都要被弹开。 我看了那古希腊战神一般的躯体,被惊的说不出话,心想他若是全力一击,少说也有上千斤,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 显然,王汉打出了血性,要跟对方血拼到底。我却是慌了,他有自保能力,我没有。见状自己跳到门边,反正有王汉吸引仇恨,我等下见机行事。 双方拉好架势,并无过多废话,对方一声呐喊,就朝着我们冲来。这方各自迎敌,不料门外呯呯两声,不知是什么巨响,将一伙准备开战的人都镇住,各自不动。 两列穿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控制了整个现场。 门外走廊上,几十个妈咪连同鸡头翘首观望。 丽丽从人群中闪出,将我上下打量一番,长出口气,道:“还好你没事。” 我的目光落在王汉身上,他前胸后背都被划开几道口子,只见红色裂缝,不见鲜血渗出,想来也是平日着重锻炼,身体素质非同一般。 靓坤也来了,黑着一张老脸,目光在大龙一班人脸上游历打转,而后手掌一挥,发布命令,“参与械斗的,全部带走。” 那边大龙出面阻止,道:“我给王局长打个电话。”说着拿出手机,靓坤上前一巴掌打掉大龙手掌,手机摔在地上,电池都摔了出来。 打电话?当这里是香港拍电影呢? 我和王汉却没有被拷,而是直接送去医院,让医生替王汉缝针。另外有几个大龙的马仔,也被拉去医院先行疗伤。 靓坤问我:“接下来你要怎么做?打架斗殴的罪名关不住大龙的。” 我回道:“想打我奉陪,不想打大家坐下来谈。” 虽然这场仗看似小胜,但我心里清楚,自己距离大龙的实力还差的远,今天是大龙没防备,以为我会一个人去见他。此刻我的底牌已出,若继续打斗,多半还是我吃亏。 靓坤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跟他好好谈,大家四四五五说清楚,打来打去没意思。” 靓坤这次也是豁出去了,大龙的后台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已经打了七八个电话过来让放人,他都不放。 虽然是上司,但人抓进去,就成了明面上的斗争,不是简单一两句话说放就能放的,王局再牛,也是个副局长,顶头上面还有郑局长,还有市委的领导,纪委的领导,反贪局的领导,事情闹开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靓坤让我们在医院等,他回去分局交涉,这件事可大可小,大了就是预谋杀人但未遂。小了就是同事间玩耍胡闹,擦破了点皮肉。 医生要给王汉缝针,看了他的肌肉好一番赞叹,然后给他打麻醉针,结果发现针推不进去,就道:“你放松些,神经不要绷那么紧,药进不去。” 王汉大咧咧地道:“不用麻醉,直接上针缝。” 医生吓了一跳,问他是不是不怕疼。 王汉很轻蔑地从鼻孔里说:“放你的心,我叫一声疼王字反过来写。” 医生闻言就直接上手,穿针引线,在他皮肉上嘶嘶地缝合。王汉果真厉害,一声不吭,且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那针线不是走在自己肉里面。 这一手不禁震慑了我,连大龙那几个马仔都被吓住,虽然大家是敌对关系,但遇到真英雄,还是忍不住竖起拇指赞叹。 我对王汉道:“对不起了,害你变成这样。”说话间感情真挚,言辞恳切。心说只要他稍微表示没什么大不了,我就把小妹推出来,和他结为连襟。 结果王汉回道:“不要谢我,我还要谢你。” 我闻之一愣,问为什么? 王汉笑道:“今早我两个吃饭时我还说好男儿不应被女人牵住手脚,仅仅过去两小时我却要自行打脸,和你一样,我看到了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此话一出,我就知道要完,这货看上那个林黛玉了。 果然,这厮秒变花痴状,熊瞎子一般的大块头提到林黛玉居然羞红了脸,扭捏不安地问:“就是不知道,她看不看得上我。” 我一拍大腿,打趣道:“我说嘛,你这厮不打麻醉缝针居然也不喊疼,原来是心里思春,先有三国关羽刮骨疗毒,现有王汉思春硬缝针,你小子行啊。” 我这一打趣,医生都惹得笑,手里一抖,那厮就牙呲嘴咧地喊疼。 我对他道:“那姑娘我稍后给你打听打听,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是维多利亚的头牌,一直在大龙手里抓着,你想要夺过来,怕是不容易。” 王汉闻言立即瞪眼,“你说啥子?她是那个瘪三的人?”言语间十分激动,以至于医生穿针都受影响。 我见状赶紧劝道:“不要着急,既然真的爱她,就不要在乎她的过往,你看我,阿莲做了两年小姐,我说过什么了?” 闻听此言,熊瞎子才又缩回头去,喃喃地道:“我就是见不得有别的男人碰她,心里忍不住。” 我上下打量一番王汉的体格,脑补一番二百六十斤的汉子大战八十五斤小妹的情景,忍不住心里发寒,那画面太美太残忍,我不敢去想。 王汉忽而抬头,双目放光,言辞凿凿地道:“不行,我既然能见到她,这就是天意,是缘分,我不能再让她在那火坑里受苦,我要救她出火坑。” 我立即将他按捺住,细声劝慰:“也不急于这一时,反正大龙此刻被关了,她目前都算安全,万事等你伤口恢复好再说。再者,外面的社会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现在救她出来,吃穿住行都要你负责,这不是小事。” “不是还有你吗?”王汉两眼圆睁着吼道,那表情别提多理直气壮,就好像他是我爹似的。 我连忙摆手,“好说好说,我自然是要帮你的,我只是打个比方,让你明白,单身跟带个女人生活是两回事。” “不是你帮我,是你应该这么做。”王汉很细心地指出我话里的失误,不满情绪溢于言表,让我再次想起那句老话: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 这熊瞎子看着蠢笨,实则聪慧无比,其精明程度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彻底颠覆了我对大块头脑袋里装的都是肌肉的错误认知。 等医生缝完针,那厮就晃晃悠悠地挤到大龙那班人中间,吓得一干人全部四散。 身体正常时候都被他当孩童一样戏耍,更何况此刻带了伤,反观王汉,伤口缝合好以后就跟没事人一样,别说他们,我自己都害怕这尊瘟神。 同时心里难免庆幸,幸好我和他不是敌人。 王汉坐去一干马仔中间,摆出一副和善面孔,伸手招呼众马仔过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来,给我说说,今天屏风后面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家住哪?多大了。” 见如此,我就放心了,无论大家先前有什么仇什么怨,此刻坐在一起,只有一个共同话题,那就是女人。 只要谈起女人,像早上那种冲突,根本就不算事。 同时我也知道,那个妹仔真名无人知,艺名却叫杉杉,他们做马仔的见面都要尊称一声杉姐,大龙却称呼她为小乔。 是以,此女名为乔杉。 “原来她叫乔杉!”某熊瞎子瞬间陷入痴呆状,沉浸在单相思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我正无趣,却看到门口一抹红色飘然而至,是丽丽,此刻正倚在门口对我招手。 我走过去,丽丽面皮有几许不好意思,手指纠缠着,轻声道:“今天在上面,谢谢你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遇到危险先顾她的情况,也知道今天这局是她故意做下要来对付我的,只是一时间计划失败,加上我对她好,因此心里有愧,所以才特意来找我说话。 当下就换了温柔的语调道:“谢什么,你我又不是外人,说到底,我曾经也是你老公,不保护你,我保护谁?” 听到老公两个字,丽丽羞红了脸,几乎是无地自容,想来她已经听过无数人喊她老公,唯独今日听见我喊,味道别有不同。 但怎么样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见过各式男人无数,很快就调节过来,抬头正色看我,问,“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反问:“你指的那方面?” 丽丽爽朗地回道:“女人啊,你有那么多女人,怎么还要对我好?” 这话问到点子上,到底是聪明女人,会审时度势,知道轻重缓急,还能给自己一个精确定位。 若是之前,我肯定回复是普通朋友,但自从莎莎给我报讯之后,我对丽丽就是另一种看法,既然你想玩弄我,那么不要怪我玩弄你。当下沉声回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依着我的本心,你能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心愿,最大的满足。”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古琴神韵 丽丽闻言一阵愕然,眼脸低垂,左右行走两步,忽而生气,道:“你这人怎能如此无耻?你有老婆有小三,又将我幺妹迷的晕头转向,这都不算,现在又来勾搭我?你是何居心?” 这番话说的直爽,直切问题要点,且语气严厉,显然是动了真怒。 这番表现,自然在我意料之中,如果不是,她也不是丽丽了。 当下就呵呵两声,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怎么勾搭你了?我要你人还是要感情了?” “你不许对我好!”丽丽杏眼圆睁,沉声说道。 我摆出一副悲伤的神色,悠悠然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你叫我不要对你好,我如何做得到?我又不求你回报,你怕什么?” “我不怕什么,就是不要你对我好。”丽丽再次重申自己观点。 我哼哼两声,不屑地道:“给你脸了,还冲我嚷起来?不对你好就不对你好,从此我再对你好一次,我就是旺财!”言毕转身就走,头都不回。 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冲她说道:“那个手机不要挂在胸口,有辐射,会影响胎儿。” 那女人闻言立时跺脚:“不要你管!” 等我重新进去急诊大厅,王汉兴冲冲地对我道:“周发,我已经打探好,杉杉是杭州人,西子湖畔的美女,喜欢听邓丽君的歌曲,爱吃甜口,今年只有十九岁,家里有个十三岁的弟弟,她爸是中学教师,她家里有只黄白相间花色的老猫……” 爱情啊,使人疯狂! 我对他道:“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去维多利亚找她?” 王汉闻言大喜,立即起身,“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因为靓坤的关系,我和王汉不受管控,可以自行离去,但大龙那几个受伤的马仔,就被限制在了原地,没有许可连上厕所都得带铐子。 我载着王汉去了维多利亚,直奔顶楼,那被砸烂的豪华办公室已经被服务员打扫,墙上的痕迹都还在,先前围观的妈咪鸡头也都尽数不见,进去后看不见人,只听见铮铮古琴声。 琴声袅袅,空谷幽明,不急,不躁,似少女悄悄诉说,又似流水静静淌过,不带半点凡尘俗世的色彩,以至于两个粗鲁的土鳖都不敢轻举妄动,怕惊扰那美好姿态。 听了不知有多久,最后一个琴音才悠悠然落下,伴随着一声少女的叹息。 霎时,熊瞎子一样的王汉就拼命鼓起掌来,口里叫道:“好,好,好曲子,精彩!” 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应答,“咦?” 跟着,屏风后面推拉门轻轻拉开,一道纤细的人影出现在后面,不是乔杉是谁?突然看着两个大男人出现在这里好生稀奇,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问道:“侬四干撒子呀?” 哎唷!还是听不懂滴语言呐,我和王汉面面相觑,都以为对方能听懂。 还好,人家会说普通话,俏生生地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回来?我家老板呢?” 显然,乔杉知道我们是和大龙一起被带走的,结果现在只看到我们,因而好奇。 王汉上前一步回道:“那杀千刀的回不来了,他逼良为娼被抓了。” 这话把我和乔杉都吓了一跳,乔杉惊的是大龙的遭遇,我惊的是王汉满嘴跑火车的本事,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就敢胡咧咧,张口就给人大龙判了死刑。 我还没震惊完,王汉再爆经典语录,上前伸手道:“妹妹,你受苦了,我们是来救你的。” 我的个天爷,这王汉是傻灵傻灵的,满嘴跑火车我都不说了,这种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他那只眼看到人家乔杉姑娘在这里受苦了? 还瓜兮兮地把手伸过去,眼巴巴地瞅着对方。 乔杉看了王汉两眼,皱眉生恼,道:“坏人!” 如此就把王汉闹了个大脸红,兀自辩解着:“我是来救你的,怎么就是坏人了?” 乔杉道:“你们把我老板弄不见了,你们就是坏人。” 如此就尝出味来,人家乔杉根本就是大龙的菜,一心只想着大龙,其他男子根本入不得眼,王汉此番是自作多情了。 眼见对方如此表现,王汉急了,对我道:“这可怜女子已经被洗脑,必须要带走,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才会得救。” 这话说的极其没谱,即便脸厚如我,都说不出口,王汉却是张口即来。不但说,他还要做,伸手就去扯乔杉,要将小丫头强行带走。 乔杉恼了,抓着王汉胳膊就是一口,咬在手腕上,动作迅捷如风,咬着就不撒口。王汉也是二乎,只顾张口干嚎,也不知道把手撤回来。还傻不愣登地招呼我,“周发,救我。” 我很想给他来一巴掌,二百多斤重的熊瞎子,居然被个八十多斤的小女子给拿住了,不由分说上前,准备抓着乔杉头发将她提起来。 王汉却吼道:“不要动她头发!” 我就伸手去扳乔杉下巴。 王汉又道:“不要动她下巴。” 我作势要给乔杉来一巴掌。 那厮又喊:“莫打她嘴巴。” 我就恼了,“这不让动那不让动,我要怎么救你?” 说话间,就听见乔杉口里嘎吱一声,王汉的手就渗出血来。 这女人真下的了口! 我用手将王汉脸往后一扳,口里说道:“你不要看。”言毕俯身下去,疾若闪电,在乔杉面门上亲吻。 乔杉受惊,立即松口,脸羞红一片,呆呆地看着我。 王汉挣脱,端着自己的手看,满脸苦楚,不顾自己,却先问我,“你是如何让她松口的?” 我回道:“我告诉她,你上厕所没洗手,她就松开了。” 这个回答把王汉吓了一跳,立即扭头对乔杉道:“莫听他乱说,我洗过手的,用的雕牌香皂,洗过三遍。” 乔杉那边却一阵气恼,双目有泪花闪烁。 王汉急了,抓着我衣领吼道:“你究竟怎么她了?她为何会哭?” 这汉子真是疯了,居然为了个女人跟我怒目相向,我当前不跟他争辩,先说一句:“你再伸手给她咬一口,我就告诉你,我怎么让她松口的。” 王汉听了立即伸手去乔杉跟前,“妹子,你若觉得咬我有快感,那就继续咬吧,我不怕痛。” 乔杉立即捂住自己嘴巴摇头,目光看向我。 我也是日了狗,这女子是要借着王汉的手收拾我啊,连忙说道:“你刚才弹的《广陵散》,可有曲谱,借我一看。” 立时,乔杉眼睛亮了,手也放下来,不再是先前楚楚可怜的模样,细声问我,“你懂古琴?” 我心道,我懂个屁,我就是乱蒙的,但凡古琴有成者,十有八九都是拿《广陵散》练习,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嘴里却道:“其实我们早来了,但是听到你正弹琴,不忍打扰,一直候到一曲终了,才跟你说话。” 旁边王汉也跟着点头,“是啊,妹子,你弹的真好,都余音绕梁了。”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要糟,这厮也想沟女,就凭他那出神入化的成语使用,就先把气给泄了。 岂料,乔杉却被逗笑,嘻嘻两声,对王汉道:“多谢夸奖。”而后迈动碎步,飘去后面,口里道:“我去给你拿谱子。” 为此,王汉还把我狠狠地瞪一眼,细声警告我道:“离我的女人远一些。” 我指着他的手反驳道:“你先去打个狂犬疫苗先,人家压根对你没意思,你看不出来?” 乔杉拿出曲谱,递给我看,道:“那你有无好曲,也借给我看看。” 我将曲谱收好,道:“有一曲《清心普善咒》,最近我在研习,非常好听,你要有兴趣,不如现在就随我走,我拿给你看。” “《清心普善咒》?”乔杉眉头皱起来,似乎很好奇,“没听过这个曲目。” 王汉在旁边也很着急,一直用手戳我,“告诉她,齐心蒲扇猪有多牛,让她跟我们走。” 此刻的我吹牛已经成瘾,一旦吹起来就刹不住车,又见对方没听过这个名字,就充当一把大咖,正色对她道:“清心普善咒又名普庵咒,是南北朝时期普庵禅师所做,本是法曲,其曲调空明灵性,柔和之至,宛如少女轻叹,又如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比起古韵十大曲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番牛吹完,乔杉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不再计较刚才我亲她一口的事,而是低头沉思,自言自语道:“我出不去的,老板三令五申,除非得他许可,我不能走出这房门,要不这样,你现在快些回家,将谱子给我送来。” 这话说的,要不是王汉在场我都要破口大骂,是不是傻?人家一句话就把你给定住了?不过反过来想,这小女生做的也对,她这么漂亮,出去外面就自动成为祸害,不晓得会有多少男人打她主意,留在大龙办公室,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啊呸呸,这样的女人,留在哪里结果都是一样。 那边王汉还傻乎乎地对我道:“周发,你就跑一趟去拿谱子,我在这里陪乔妹妹聊天,顺便等你回来。” 正说着,我手机铃响,是靓坤打来的,估计是跟大龙的事有关,就赶紧接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幕后老板 靓坤说,事情闹大了,王局说要追究你们责任,是你们故意闹事。但酒店老板那边有不同看法,说是晚上樟木头所有老板全部出面,一起坐下来,好好解决这件事,你准备一下,今天晚上出席会议,在此之前,躲起来,不要被大龙找到你。 这番话说的很直白,他最终还是斗不过王局,人家非要把大龙无罪释放,他也没奈何。不过时下争取到了最好的处理结果,那就是跟各个酒店老板开会,一起研究解决方案。 但我分明从这里面听出了不同的意味。王局说要办我,但酒店那边不同意。 酒店为什么不同意?留着我对酒店有什么好处? 瞬间,我想到了惠红英,她不就是半山的股东之一吗?那么这件事她肯定也收到了风声,该怎么应对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当下对王汉道,“那个逼良为娼的瘪三被他们放出来了,咱们快走。” 王汉闻言一阵气恼,“这都放出来?太无法无天了嘛。” 我没时间跟他闲扯,大龙既然放出来,说到就到,一旦再次被他们堵住,胜负输赢就是两说了。 早上警察之所以会来,那是因为有靓坤的老婆丽丽在场,故而卖力。眼下没了人质,单凭我们两个光杆司令,被大龙围住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汉却迟疑着不肯走,要问乔杉要电话号码。 乔杉答道:“我没有手机,老板不给我买。” 王汉闻言一声叹,“哎,你们老板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傻乎乎的围着他转?” 乔杉不解地反问:“我们老板怎么对我了?我觉得挺好啊。” 见如此,王汉只得叹息一声,随我向外走。等进了电梯,王汉沉重地道:“周发,我此生没有其他目标,就为这个女人而活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她捧在手,给她世界上最好的。” 我听了就回一句:“你这些话刚才为什么不说?现在说给我听有什么用?” 王汉闻言怔住,傻了两秒后,道:“你说的对,这些话我要说给她听。” 这厮一根筋,决定要办的事一秒都不耽误,电梯到了楼下又上去,大踏步地进去房间,抓着人家乔杉就深情告白,说的还是那些话,要永远对乔杉好。 乔杉被弄懵了,问:“侬到底要做撒子?” 王汉吞了两口唾沫,满怀诚意地问:“我要爱你,一辈子。” 乔杉摇头,似乎听不懂。 我一步跨前,问道:“我想睡你一晚,几多钱?” 乔杉就懂了,不好意思地答:“你问我们老板,貌似都是十万金,也不确定,老板说跟谁睡就跟谁睡。” 看,多简单的事,要搞这么复杂。 王汉伤心了,捂着胸口向外走,一进电梯就将脑袋往金属板上撞,撞的电梯咚咚响,我连忙拉着他劝:“哎哎,别发疯,你再撞两下电梯就要报停,咱俩可就完犊子了。” 王汉猛地一回头,两眼血红,瞪着我问,“借我十万,我日后还你。” 这是今晚就要春风一度的节奏。 我摇头道:“莫说我现在没有十万,就是有,我也不会借你,你要搞清楚你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睡她,很容易办到,但要爱她,必然不能用钱,性质不同。爱人变成嫖客很容易,但嫖客想变成爱人,很难。” 王汉再次郁闷,以头撞墙。 我安慰道:“你们今天才见第一面,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慢慢来,不着急。” 我拉着王汉往回走,半路接到丽丽电话,语气有点小兴奋,对我道:“你在哪,马上来半山,张生要见你。” 张生,就是半山的大股东,也是话事人,樟木头老牌社会混子,轻易不在酒店出现,据说在佛山一带还有工地在忙,大小事务都交给手下总经理部长们在打理,我一向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天却是太阳从西面出来,他主动要见我。 去了半山,丽丽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这女子为了早上的事,也是蛮拼,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 我让王汉坐在大厅里休息,自己上去。那厮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发花痴一般低头思考。 我和丽丽单独在电梯,空间安静的让人胡思乱想,她站在我前方,始终背对着我,不敢回头看。 应该是怕我突然对她发难吧。 我嘴角笑笑,心说这女人还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自己嘴上不要,心里却总是想些乱七八糟,似乎这些男人随时随地都想办她一样。 无意间看见,她肩膀上有跳出来的线头,我的强迫症犯了,要伸手将那线头扯掉。手刚一伸过去,她就嘤咛一声,身子发软,跌倒在我怀里。还娇声说一句:“阿发,不要。” 这是我未预料到的。 我特么傻吗?这电梯里面有摄像头,就算要,我也不会在这里,真是神经病,被害妄想症。 我铁青着脸,正色说道:“我没有想对你做什么,就是想帮你扯根线头。”说着伸手,将那线头扯下,还故意在她眼前晃一晃,自证清白。 那女人就笑了,等她重新站好,还幽怨地对我道:“有些美好,就让她永远留在心中,不要太接近了,太接近,反而不好。” 我回道:“屁!我压根就没想接近你。” 但我心里知道,此刻鱼儿已经上钩。 我相信,近期一段时间内,她是不会对我使阴招。没有那个女人不想被男人宠的,不管是未婚的,已婚的,她们时刻都在幻想着,有个高大英俊多金的男人疯狂地迷恋她,爱慕她,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她,就为了一亲芳泽。 这是女人的通病,只要触摸到了,她就会变的无比疯狂。 我就像只猫儿,时不时地勾一下丽丽,却不再继续,让她自己心痒难耐,主动倒贴。 古时的前辈们就摸清了女人这个心理,西门庆能把潘金莲变成一个荡妇,就是用的这一套。我虽然不想做西门庆,但也不想做萧峰,莫名其妙地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张生四十多岁,白白胖胖,圆脸大耳,身形微胖,笑起来像弥勒佛,但双眼总是透着精明。他穿着灰色吊带裤,白衬衫掖进裤子里,有点上世纪三十年代大富豪的感觉。 见我进门,热情地招呼入座,亲自摆动茶具,将酒杯大小的茶碗填满,递给我喝。 这里就是南方人和北方人做事最大的不同点,北方人谈事都喜欢约吃饭,南方人谈事都喜欢约茶馆。酒越喝越晕,茶却越喝越精明。 等我饮下第一杯茶后,张生才笑眯眯地问:“你跟阿龙决裂了?” 我点头称是,道:“理念不同。” 张生就问:“你觉得桑拿这块应该是什么理念?” 我不清楚张生喊我来的目的,但本能地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如果张生看中我,我就有了跟大龙正面冲突的资本。早上那一战属于例外,如果不是拥有王汉这种大杀器,早上我就被大龙灭了。 但有了酒店老板的支持就不同,最起码酒店内部力量可以供我调动,比如安保主管斌哥,他手下也有几十个马仔,能不能打先不提,拉出来就是一股力量。 问题的关键在于,我能不能得到张生的赏识。 混社会,光是能打并不行,还得有脑子。 我放下茶杯,慢慢道:“我总觉得,现在经营桑拿的人,想法错了,他们好像总是以为,是酒店给了桑拿女们赚钱的机会,没有酒店,桑拿女就很难生存。我不这么认为,应该是桑拿女们给了酒店赚钱的机会,如果不是桑拿女,东莞不会增加这么多酒店,所以,我们应该感谢妹仔们,而不是继续压迫她们。” 我话说完,张生眯着眼笑,又给我添一杯茶,问:“听说你很喜欢一个叫阿莲的妹仔?” 这件事半山众所周知,我没必要隐瞒,就点头称是,并告知对方,阿莲已经不做桑拿,去了寮步做网吧。 张生就赞道:“不错,有情有义,还有眼光,我看好你。”言毕,张生伸手捋头发,五指张开,向后叉,将头发全部向后犁一遍,而后问:“你觉得妹仔们拿到多少回报合适?” 这话将我给问住了,钱这东西,谁都喜欢,尤其是妹仔们,她们恨不得将自己的劳动所得全部拿走,那也得老板同意啊。 当下就道:“妹仔们拿回六成收入已经不错了,再多了,反而不好。” 张生就笑,“为什么不好?” 我道:“如果大家都知道两腿一张就能卖钱,比辛苦工作容易的多,社会就乱了,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子都想来做桑拿,甚至改变社会风气,以做桑拿为荣,那我们不就办坏事了。” 张生闻言哈哈大笑,“你个靓仔,讲话很有意思。”而后道:“如果半山桑拿交给你管理,你能保证半山的收益达到樟木头最高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桑拿部长 果然,张生是起了招揽之意,他想让我替他管理桑拿部,这样就不再需要大龙在酒店中间协调,能多出一些利润。 关于大龙的发家,我也有所耳闻,早些年酒店里面还没有桑拿部的时候,技师们都是在发廊和夜总会里讨生活,大龙只是一个鸡头。 是大龙主动找到维多利亚老板,给老板提出建议,在酒店内部增设桑拿部,可为酒店带来巨额利润,经过事实验证,的确如此。 一时间,其他酒店老板也开始眼红维多利亚的巨额利润,也想增设桑拿部。问题是,老板们找不到技师,没有路子。 老板们也不懂得如何管理技师,更不懂的如何把正常少女变成技师。 大龙深蕴此道。 就这样,大龙一个人撑起了整个樟木头的桑拿娱乐,每家酒店的技师都由他来安排,分级制度出来后,早期的试钟都是由大龙亲自上手,依照技师的能力分出等级。 后期他忙不过来,就将试钟的权力出让,整个樟木头有头有脸的人基本都受过这项美差,如此也为他积累了大量人脉。 所谓试钟,就是桑拿技师上岗前先经过一系列培训,培训结业后先在老板面前展示一番各自的技艺,也就是免费给老板服务一次。 老板给予评级的结果直接关系到日后收入,比如a级就比b级一次多收一百到一百五,b级又比c级高。这一级级的看似差别小,但架不住次数多。 一次少赚一百五,一个月少说也要两百次,就是三万元。 三万啊,对于妹仔们来说那是巨款来的。 所以试钟的时候技师们表现的格外努力,服务态度和技术要比正常待客提高了数个档次,就是为了求得老板满意,评个高的等级。 大龙是这个行业的创始人,佼佼者,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财富,皆是来源于此。 酒店桑拿部经营色情活动,老板们默许,但在明面上,老板们都是不知情的,如果出事,是大龙承担责任。 这块,大龙承担风险,且提供管理和培训,自然要从技师的收益里拿钱。 技师们招待客人一次,所收费用全部交给酒店,酒店要扣两成下来,作为基本管理费,比如场地啊,服务员啊,清洁工啊这些。 大龙自己则拿三成,也就是管理人抽水。妹仔们本身,只能拿五成。 再后来,大龙自己忙不过来,就把这些分成转给妈咪,让妈咪替自己来管理妹仔,而原本所收的三成利润,拿出一成半给妈咪作为分红。 虽然只有一成半,但妈咪们已经很开心了,赚的不少。 几年以来,樟木头一直是这么运行的,没出过差错,直到今年我的出现,打乱了市场规则。 张生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你有和大龙一样的能力,就替我管理桑拿部,所需要的人员,管理,培训,都要你负责,这样的话,就把原本要上交大龙的那一份,扣下来,酒店和妈咪之间,对半分。 相当于桑拿技师们赚的钱,留下来四成,酒店两成,妈咪两成,大家的利润都提高,把大龙从中间环节拆出去。 而妹仔们,则拿到六成利润,别小看这小小的一成,一个月也是将近三四万的利润,那都是妹仔们应得的。 张问我有没有信心。 这是个机会,抓住了,我就能大龙平起平坐。 问题在于,这个行业,我想不想做? 我不想做,这是有损阴德的事情,和我的宗旨一贯不符,我不想吃妹仔们的皮肉钱,我想堂堂正正地赚钱,讲出去倍儿有面子的那种行业。 但是,如果我不同意,势必得不到张生的支持,就会成为弃子。 在和大龙决裂之前,怎么样都好说,低头认错赔礼道歉,但眼下,我必须要获得酒店支持,不然等待我的将是万劫不复。 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因为丽丽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为了把我踢开,不惜使用手段,将我逼上绝路。 也是因为我那个不冷静的举动,为了让阿莲上位,做出降低妹仔抽水的决定。 我在思考,没来得及回答张生的问话。丽丽却替我回答了,她很自负地笑道:“张生如果肯把桑拿部交给我们做,我保证,半山在三个月之内,成为樟木头第一。” “哦?”张生轻笑,将目光转向丽丽,“你有什么高招?” 丽丽笑道:“当下酒店的桑拿技师待客水平太low,如果给我做,我要酒店的服务上一个档次,但在价格上,反而更加亲民。” 张生和我都很惊讶,真不知道丽丽从哪来的自信。 大老板毕竟不是头脑简单之辈,他要听真正的内容,而不是空话。 丽丽道:“要成为樟木头龙头,先从改变做起,第一项要做的,就是改变妹仔们的服务面貌,客人来玩,就是图个新鲜,天天玩小姐,其实也没多大激情,但是如果小姐变成空姐,护士,教师,女警,女学生,我想客人们一定会很喜欢。” “这个点子好。”张生一下子来了兴趣,眼睛眯的更小,“我去过香港,他们的酒店就有主题服务,我曾想过要在咱们酒店搞,只是一直没机会,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就交给你去做,我看好你。” 丽丽点头微笑,问道:“那么,我们之间的合作方式……” 张生呵呵笑道:“这是自然,从今天起,半山酒店桑拿不再有阿龙的事,我把桑拿交给你们打理,抽水一家一半,怎么样?” 事已至此,果然和我所想的差不多,老板们为了更多的利润,的确是不择手段。而丽丽的魄力,也在这一刻尽现,她不仅仅是在谋略上聪明,对于如何经营桑拿,也有自己独特的看法。 我早就知道,她天生是吃这碗饭的料。 张生拿出一份文件,是半山桑拿经营承包合同,要我签。 我目光向下,思考着,让丽丽签。 张生很惊讶,“她能代表你?” 我摇头,道:“她不能代表我,但她是老板,我是给她打工的。” 如此,张生和丽丽都感觉惊讶。 谁签合同,就意味着谁有话语权,最主要的,是掌管以后的利润分配。张生信任我,我却把这个权力让给丽丽,这实在让他想不通。 包括丽丽,也很惊讶,但惊讶只是一瞬,她迅速做出决定,提笔在合同上签字。 张生看着我,很快就释然,从他的角度想,我之所以把决定权让给丽丽,恐怕是和靓坤有关。 换句话说,承包半山桑拿部的,其实是靓坤,如此解释就合理多了。 张生微笑着点头,合同一式三份,交给丽丽一份带走。而后,召集酒店客房部部长,安保部部长,财务部部长,后勤部部长以及管理部总经理,大家一起在办公室见面,为了以后的合作,联络感情。 这对于丽丽而言,轻车熟路,她跟那些人早就混熟了,只是如今的身份不同,她由一个妈咪,升级为桑拿部部长。 张生拍拍我的肩膀,笑眯眯地道:“小伙子,好好干,我看好你,今天晚上的会议,我就不参加了,我会让我的合伙人出面,他会保你不被刁难,但你和阿龙的私人恩怨,要自己解决。” 言下之意,他可以保证某些领导们不会为难我,但我和阿龙之间的纠纷,他就不会插手,这是一个酒店老板聪明的做法,有能力你上位,没能力你下去,优胜劣汰,就是这么简单。 我则在想,晚上出面的人,会不会是惠红英? 坐电梯下去时,丽丽直接按的二楼,哪里有一间桑拿部部长办公室,以前是大龙的人在哪里办公,此刻已经清空。 今天晚上,丽丽就要在这里把酒店所有妈咪召集过来,宣扬自己的权威。 从此以后,所有的妈咪不归大龙管,也不需再去大龙哪里交份子钱,所有的收入,全部由丽丽来分配。 换句话说,半山酒店手下三四百个小姐,全都归了丽丽管理。 办公室面积不小,连同洗手间一起五十多个平方,除了简单的沙发茶几,还有一张两米二宽的大班台,大班台后面是四米宽的巨幅山水画,暗示着坐在这里的人靠山傍水,是个宝地。 而在对面,却立着一个供桌,上面有香炉,有贡品,后面是副画像,供的是娼妓们的祖师爷,管仲。 每个入门的娼妓,都要了解娼妓们的历史,也就是所谓的洗脑。 娼妓从业者的管理们,不厌其烦地对她们讲解管仲的丰功伟绩,要让她们明白,娼妓凭自己本事吃饭,并不可耻。 正是因为如此,那些投身入火坑的姐妹才逐渐没了羞耻感,反而以每日揾钱多少来比拼。当初春秋战国时期,管仲设立国家女市,将娼妓从女奴的地位中解放出来,算是一种进步。但社会发展到今日,还保留三千年的老传统,仍鼓励女性贱卖自己的身体,则是一种退步。 第一百九十八章 开会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我在里面环顾一周后,对丽丽道:“把管仲撤走。” 丽丽道:“撤走管仲,谁来护佑我们?” 我道:“你们有我就好,不需要管仲护佑,这个年代,不应该再流行管仲。” 丽丽说好,又问:“不挂管仲,又要挂谁?” 我想了想,道:“挂莲花吧。” 丽丽闻言沉默,良久,才道:“她在你心目中,还是那么重要?” 我一阵苦笑,“想什么呢,我不过是想让姐妹们都记住出淤泥而不染这句话,没有其他意思。” 短暂的沉默后,丽丽问我:“你为什么让我在合同上签字?” 我道:“这样你就能自己掌控人生,你无论想做什么,要做什么,都随你的意愿进行,不用依靠其他人来庇护。” 其实我的真实想法是,我不想让自己的名字在这肮脏的行业里存在。 这话听在丽丽耳朵里,却是另一种意思。 只有完全的信赖,才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她来做。 她来回设计,目的就是想获取更多的利润,要把我从合伙人队伍中挤开。现在好了,那么重要的一个机会,我居然直接让给她,这令她感觉不可思议。 我说:“赚多赚少,都是你的,我这边只要不是穷的要饭,就不会问你要钱。”我说话的时候沉着脸,表情严肃,语调凝重,说的跟真的一样。 丽丽信了。 她一声轻叹,来到我怀里,双臂将我环绕,脑袋靠在我肩膀上,悠悠地道:“还是跟着你舒服,阿坤身上都是烟味。” 我没告诉她,该属于我的钱,就算我不说,莎莎也不会手软。 我低头凝视着她,问:“想不想触摸自己的灵魂?” 她就脸红了,“你有毒,人家要一次,就上瘾了。” 我说:“那还是因为上次太仓促,我都没放开手脚。”说着,就将她打横了抱起,置于大班台上…… 那一刻,我就知道,从此之后,她再也不会对我起坏心眼,除非,她能遇上下一个能让她触摸到灵魂的男人。 丽丽说:“我不想跟阿坤结婚了。” 我问为什么。 她说:“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只是金钱交易,他付钱包了我,又不是爱我,干嘛要结婚?结了婚,双方就有责任了。” 我回道:“可你毕竟有了他的孩子,不结婚,对孩子无法交代。” 丽丽就深深地叹息,“这个孩子不是我想要的,他突然就来了。” “那就是天意。”我如此说,“无论如何,都要嫁给阿坤,就算为了孩子。” …… 坤哥给我打电话,说晚上不用担心,他已经安排了武警部队在酒店外面接应,开完会只管出来,大龙不敢动你一根汗毛。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担心。 我猜测,晚上肯定会有一场恶斗。 因为对于坤哥我太了解了,他人不坏,但有时不够义气。最主要的,是他不拿事,就像上次在石马河边,顶头上司一个电话,他就乖乖撤走,丝毫没有保我一命的打算。 这次事件牵扯这么大,他的上司能坐视不理吗?一旦半山脱离了大龙的控制,那么其他几个酒店也会相继脱离,谁都不是傻子,那可是一笔巨额财富。 大龙的收益少了,相对应而言某些领导的收益也少了,所以肯定有人着急,恨不得我立马横死街头。 坤哥给我打的那个电话,搞不好也是人家跟他做了某种交易。 所以,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反而提高警惕。 开会的时候肯定会很安全,大家坐在一起,和和气气地喝茶,聊天,在某些问题的决定上,大龙说不定会大度地退让。 斗争应该发生在会议后,他肯定准备了后手,要解决掉我这个麻烦。 无论会议上决定了什么内容,人死了,那些决定就会变成一张废纸。 我需要帮手,能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的帮手。 用半山酒店的人不现实,大家都在樟木头混,难免会走漏风声,临阵倒戈也说不准。 只能从其他地方调人,但我不认识其他地方的人。 我问王汉:“晚上可能有一场拼杀,你怕不怕?” 王汉满不在乎地丢一声,问我,“你先说有没有十万块钱?”这厮已经想通了关键,泡妞得一步步来,泡不到她的心,那就先得到她的人。 我道:“如果我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凑够十万。” 王汉说一声好,“给我准备一番,今天晚上不管他来多少人,都叫他有来无回。” 我领着王汉去了商场,我们两个一人购买了一件单面风衣,黑色大裆裤,长筒靴,还配了墨镜,走在路上那叫一个拉风,犹如上世纪八十年代港片里面的黑社会大佬。 这套装备出来后还去了寮步的一间五金铺,找那经验老道的师傅,给我们两量身打造一套简易盔甲。 有多简易,钨钢合金制作的锁子甲,紧贴身体,从脖子部位一直延伸到腰臀部位,将整个上身完全包裹,腿部做了一条锁子甲七分裤,全身加起来四十多斤,走路都感觉沉甸甸的有节奏。 原本这不是锁子甲,是电镀厂定制钨合金网罩,用来拦截废料废渣的,结果被我看见,用菜刀砍上去试了试硬度,只能砍出几道缝,菜刀却被崩了口,如此防御强度,正好为我所用。 只要对方不是使用的世界级名刀,根本无法突破钨合金的防御,像那些地摊上的西瓜刀,在钨合金面前就成了笑话。 再穿上风衣大裆裤和长筒靴,让敌人看不出我们的防御级别,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大龙肯定猜不到我会在防御上做准备。 锁子甲,只是我安全保障的其中一层,真正的安全保障,不在于物,而在于人。 晚上八点十分,我和王汉才赶到维多利亚,距离约定时间迟到了十分钟,手机差点没被打爆。 没办法,要准备的东西太多,时间来不及,只能迟到。 会议室设在维多利亚十六楼,哪里有大型商务会议室,专门用来开会商讨。 参会的人不多,分别是维多利亚酒店实际控股人和半山酒店某股东,再就是大龙,坤哥,和我们。 从人数上看,似乎是我们占优势,大龙那边只来了维多利亚老板。我却带着王汉,靓坤自不用说,他和我是一边的。 另外就是半山酒店的代表,惠红英小姐,哦,应该称呼她为总裁。 坤哥说,来的时候你们都看到了,警车就停在楼下,如果今天会议上发生矛盾冲突,无论挑起方是谁,我都会带他走,并且不会带回来。 大龙靠在椅子上微笑,人畜无害。 我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看着惠总裁,调皮地眨眼。 惠总裁也认出了我,先是诧异,而后微笑,调情一般责怪道:“衰人,你不是叫旺财吗?怎么现在又叫周发?” 我直愣愣地答:“在别人面前,我是周发,在你这里,我是旺财。” 维多利亚的老板白白胖胖,外观看上去有点郑则士的派头,抽粗壮的巴西雪茄,喉咙里哼哧咔哧,憋出一口浓痰,吐在烟灰缸里,用纸巾盖了,而后才皱着眉头打量我,开口说话,声若洪钟。 “你就是周发?” 我点头。 他大拇指翘起,指着自己鼻子问我,“知不知我是边个?” 我点头,回道:“你是维多利亚boss,樟木头目前最有威望的社会大佬。” 他呵呵两声,“你知道啊,你既然知道,还敢来我店里闹事?” 我恭敬地回:“没有,我不敢去你店里闹事,只是纯粹的想混口饭吃。” 那厮闻言用手捏捏鼻子,带动脸上的肥肉都颤巍巍地抖,目光转移到王汉脸上,眼神不善。 王汉是个二愣子,压根不鸟他,两手放在椅背上,敲着二郎腿,身子向后仰,只用后两个椅子腿着地,身子有节奏地晃。 见那厮看他,也皱着眉头回看,仿佛对方脸上长出一堆屎,激发了他的好奇心。 两个男人,一个是体重二百六的大胖子,一个是体重二百六的大个子,在这一刻,他们的目光在空中擦出了异样的火花,竟然舍不得挪开。 第一百九十九章 暴风雨来临 “你看我做什么?” “就看你了怎么了?” 这就是大胖子和大个子间的对话,幸好他们都不是东北人,不然此刻就能引发一场血战。 到底还是胖子圆滑一点,看出了大个子是个愣货,不再与他计较,而是点着我问,“他是那个?” 我回:“他是我老表。” 大胖子就不再说话,而是皱着眉头抽烟,看向惠红英,道:“阿英,你怎么看?” 惠红英一声轻笑,媚眼如丝,目光在几个男人脸上转,娇滴滴地道:“我没有别的看法,就是转达一下张老板的意思,大家都是好兄弟,不能为了一点小事情坏了情分,他建议大家各自后退一步,就此罢手言和。” 大胖子抽口雪茄,扭头看大龙,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你们都是外地来揾食的,在我们这里做事,彼此间感情也不错,没必要为了小事情,打打杀杀,你说呢?” 大龙和煦地笑,“我怎么都好,听徐总的。” 如此事情就算了结,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所不同的是,其他两家酒店的老板都没出现,也没有第三者充当中间人,这就令人费解了。 这个会议算什么?谁都没有道歉,谁也没有错,就只是大家碰个面,相互说两句,这件事就算过去。 如果我是大龙,我肯定过不去。 我和大龙握了手,表示这件事就此结束。 握手的时候,大龙笑的人畜无害,我则笑的很淫荡。 这是王汉说的,他说看见我对大龙笑,还以为我对大龙产生了某种不可描述的想法。 我们之间的矛盾解决,轮到惠总裁说话,她的意见很简单,从此以后半山桑拿部就由周发打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同行是冤家。 在大龙执掌桑拿娱乐的年代,四家酒店不分彼此,大龙一碗水端平,尽可能地让每家店面的收益一样多,包括安排妈咪和妹仔,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现在,半山宣布单干,就跟其他三家有了竞争的意思,老板们不笨,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竞争,就意味着残酷,也意味着生机,更意味着发展。 没有竞争,就没有发展。 大胖子说,楼下摆了和头酒,是我安排的,今日你们弟兄说合,大喜一桩,应该喝一杯。 喝酒入座的时候,原本我要和坤哥坐在一起,结果惠总裁抢了一脚,坐在我右手边。 整个吃饭的过程,有半数时间她的手都搭在我大腿上,烦不胜烦,偏偏我还无法说她。 怎么说也是个总裁。 王汉坐在我左手边,和大胖子看对了眼,两人连干了三杯白酒,就成了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胖子夸王汉:“好一条石头桩!” 王汉夸胖子:“好一坨五花肉。” 胖子也不恼,哈哈大笑。 看得出来,胖子很喜欢王汉,三杯酒下肚,拍着王汉肩膀,“怎么样,小兄弟,到我这里来开工,明年我还要新建一座酒店,樟木头最大最豪华的超五星,有没有兴趣?” 王汉呵呵两声,道:“我只干总经理,别的不干。” 大胖子就犯了难,“总经理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我这边倒是无所谓,就是怕老头子不答应。” 瞬间,惹得满桌哄笑。 笑完,大胖子问我,“周发,你想来我这里吗?” 我回道:“我看不上总经理,要干就干总裁。” 胖子闻言一愣,旁边的惠红英却反应过来,举起手来佯装打我,却是高高扬起,轻轻落下,不是一般地娇媚。 唯独大龙,在此期间,一直保持微笑,人畜无害。 饭局吃到九点半,各人起身,共同举酒,由胖子发话:“喝完这杯酒,冰释前嫌,各走各路,心胸宽广的,以后还是朋友,心胸狭窄的,可做陌生人,唯独不允许再起风波,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你们两个,都是人才,人才和人才,应该相互敬重,惺惺相惜,而不是打打杀杀。同意我这讲法的,就共同举杯,干!” 喝完酒,这件事就算解决,最起码在表面上,大家都很和谐。 走到酒店门口,自有一辆奥迪a8过来拉着大胖子走,接着泊车小弟也把惠红英的粪叉子开来,惠红英接过钥匙,对我摆头,“旺财,跟我走。”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坤哥和大龙两人表情都不太对,已然知道情况,就笑着拒绝道:“就不麻烦英姐了,我要跟老表一起走。”说完,面对着她拍拍我的肚子,露出一点铁甲给她看。 惠红英闻言眯着眼,而后嘴角笑笑,上车离去。 剩下坤哥和大龙,坤哥问我,“你怎么走?” 我拿出手机打电话,不多时,我的黑色帕萨特就从大路上驶过来。 坤哥见如此,就道:“那好,你们路上小心,我先走了。” 言毕,他走到下面,上了警车,随着警笛呜呜,两辆桑塔纳和两辆依维柯全部撤退,酒店门口的停车位,瞬间空出不少。 我回头看大龙,对他笑笑。 大龙也对我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我回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他的眼神变的冰冷,却仍在克制,显然,他是在等待什么。 黑色帕萨特开到酒店门口,我招呼王汉上车,毕竟,这酒店门口装了三四个摄像头,就算天大的仇恨,也不能在这解决。 开帕萨特的是我的结拜大哥王子聪,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告诉他,晚上来喝庆功酒,庆祝我终于拥有人生中第一个酒店桑拿部。 我没有骗他,我的庆功宴下午六点就开始摆了,为此丽丽包了整个湘菜馆上下两层,三四百妹仔全体出动,好一番靓丽风景,看傻了路人。 王子聪都看傻了眼,三四百妹仔a牌就有六十多个,个个都比阿珠长的好,全部围着他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再纯洁的男人也把持不住。 吃完饭我带他去了半山酒店,特意给他安排了酒店内姿色最好,性格最柔的妹子服侍他,王大公子虽然坐拥亿万家产,但能单独支配的份额却极少,家教甚严,此生除了阿珠,还未碰过别的女人。 今夜,我就帮他推开了新世界的另一扇门。 我在维多利亚谈判,他在半山酒店放炮,一个多钟的时间,他早该完事了,中途给我发了好几个信息,问我几点完工。 为了拉结拜大哥下水,我可是专门开车去请的他,他连自己车都没开,我说了等忙完自己送他回家。 这就有了刚才的一幕,我这边打电话,他那边就开车过来接我,根本没注意到酒店门口几个男人脸上都是什么表情。 他还沉浸在酒店a牌带来的超级服务中无法自拔,口里连称:“太爽了,真的,兄弟,我以前那么些年都白活了,今天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人生,什么是真正的享受。” 他在开车,我和王汉却各自扒着窗户向外看,前方街道开始堵车,帕萨特后面也跟了四五辆无牌车,对面车道开始有三三两两的闲散人员从路边往过走,这边车道路边停了一溜各式小面包,瑞丰,金杯,昌河,五菱之光等。 我估算了下,对方人不少,大约百人以上。 我对王子聪道:“大哥,靠边停车,可能有情况。” 王子聪一愣神,问我,“什么情况?” 我道:“你不要管,等下有事,你躲在车里打电话报警,报警不管用就通知你家老爷子,千万不要出来。” 王子聪注意到我语调的不对,也扭头两边张望,很快发现问题,紧张地问:“什么情况?那些人要做什么?” 我说:“靠边停车,按我说的做就好了。” 王子聪头上冒出一层细密汗珠,眼珠子转着,想尝试从某处冲过去,结果无奈地发现,所有出口都被堵死,对方压根没打算让我们过去。 “怎么办?” 我最后一次下命令:“靠边停车,直接打电话给你家老爷子,让他跟市局高层联系报警。” 正说着,侧前方一只燃烧的汽油瓶呼啸而来,王子聪赶紧打方向,车子靠边,汽油瓶砸在了汽车前盖上,从前挡风玻璃处弹走。 “丢!” 王思聪大叫着,汽车靠边,停车熄火。 又有三四个燃烧瓶扔过来,这次直接砸破车前挡风玻璃,瓶子碎开,里面的汽油炸开,引得汽车座椅都烧起来。 王汉和我早就左右下车,王子聪却只能推开车门,身子半趴着往外爬。 我一出去就冲到车尾,掀开后备箱,那里面放着兵器,都是我下午在五金铺内定制的,长的那把朴刀,是王汉的兵器。狼牙棒和盾牌,则是我的兵器。 没奈何,我左臂锁骨有伤,虽然不怎么疼了,但毕竟行动不便,因此左臂上架个盾牌,安全系数高些。 那盾牌一米三高五十公分宽,四四方方的矩形,是五金铺加工的工厂架子车底座,我让店主在上面焊了两个把手,能把胳膊穿过去即可。 至于狼牙棒,则是我在短棍的基础上升级的,铝合金的身子,上面用电焊点了许多三角钉,打起来不容易出人命,但能有效瓦解对方的战斗力,为街头火拼的不二之选。 在我们出来的同时,周围也涌出了四五十名气势汹汹的打仔,很多面孔都是平日街头巷尾见过的,他们认识我,但我不认识他们。 第二百章 街头激战 一瞬间,风云变色,狂风乱舞。 虽然己方人少,但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我不知道,大龙纠集的这些人,都是什么成色,除了前面带头的十几个看上去有些凶狠之外,大部分追随者都是抱着看戏的姿态来的。 这种情况很正常,几十号人围两个,不说打,吓都要把对方吓死。 但他们想错了,他们面对的,不是两个普通人。 对方虽然有几十号人,但能有机会跟我们短兵相接的,也就前面那几个,并不是真的能发挥出人多的优势。 双方照面,不用多说,就各自挥动兵器战在一起。 王汉手里是特制的朴刀,不过是用的一米长的自来水管子,焊接了一个八十公分长的精钢刀刃,五金店老板临时找不到合适的刀片,就从废铁堆里拣了一块曾经打猪草用的铡刀,直接焊接上去,又打磨一番,端是威风无比。 而对方一干人,手里用的不过七十公分的普通砍刀,锋利与否先放在一边,尺寸上就先吃了许多亏。 偏偏又都是血性男儿,说出去的话吐出的钉,都到了战场还能退缩?双方一见面,就猛劈过来。 瞬时,王汉手里的朴刀就舞的跟关二爷似的,见人就是拦腰斩,两斩下去,就有两个屌毛捂着肚子躺在地上起不来。 那铡刀我特意让师傅打磨过,不是磨锋利,而是磨钝了,我怕王汉一时兴起,当街杀上七八个人,那问题就闹大了。 即便如此,朴刀的威力也不可小觑,虽然没刃,那么大力的惯性过去,以人类的身体强度来说根本承受不了。扫中腰部就算不是肋骨折断,也会因为惯性嵌入皮肉,让人疼痛难忍。 再加上王汉一米九多的身高,威风凛凛,硬是将自来水管刀使成了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一时间无人敢拂其缨。 我这边则激烈多了,所有人都是一个心理,柿子专拣软的捏,我人又小,兵器也短,明显看起来好欺负。 他们却没料到,我早就给自己套了一个王八壳子,左手盾牌右手棒,上阵杀敌的不二之选,且操作简单,盾牌几乎不用来回动,只需要紧贴身体就行,右手狼牙棒却舞的欢快,虽然是铝合金制品,全力一击也能击碎下颌骨。 今次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我和王汉,没人去管趴在地上的王子聪是何来头,说到底也是江湖人物,只对目标下车,不会打杀无缘无故的路人。 我这边左右冲突,只需防御一面来敌,身后不用去管,自有王汉应付。即便是偶尔有人偷袭一下,刺中我身体,结果临近却发现无法突进,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我一狼牙棒砸破脑袋,抱头在地上打滚。 一时间把对面几十号人看呆,这战斗还要怎么打?好不容易冲上来,却无法突破防御,只能被动挨打,这是那门子道理?不科学啊。 有那头脑精明的,就知道往后退缩,让牛比的人先上。在我砸烂了第六个冒死冲上来的马仔脑袋后,所有人都不动了。 我看看王汉那边,地上躺着的将近十个,他自己却屁事没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还有那个不开眼的敢过来领教。 一时间,众多手持普通兵器的马仔们都愣住,不敢再上。 这可不是好兆头,今日费尽心机设这局,可不是为了跟大家开开玩笑,我另有用意。 短短两分钟,地上躺了十几个,剩下的人不敢再上怎么办? 那就主动出击啊,还等什么? 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街头狙击战变成闹剧,两个人追着几十号打仔跑。 正追着,前方打仔忽然不跑,原地立定,转身回头。 前面十几米处,一道响亮的声音在喊:“杀了周发,奖励百万!” 紧接着,十几个人成半月形包围,冲刺而来,且个个口里发出野蛮的怒吼! 那十几个人里,为首的正是大龙。 这不是普通的纷争,这是双方的生死之战,如果连我都摆不平,他大龙以后在樟木头还怎么混? 还有那个老板再肯买他的账? 既然自己召集的打手不管用,那就自己上。 这是没办法的事,他不上,今日之后,我的名气会更响。 两个人追着几十号人砍,这种事情可不常见,足够江湖人士吹嘘好一阵子。 同时我也侧面打听过大龙个性,真如他的表情相貌长的那样,看着人畜无害,实则奸诈阴险,还带着一丝无知的傲慢。 他以为,今日既然闹开,必然要在今晚杀掉我的威风,越是往后拖一天,我的名气也就越是大一些。 当着众人面,不说要我性命,断足断手断筋却很容易,变成残疾人,以后即使想报复,也没了能力。 先前攻击的都是普通打仔,各个夜总会酒吧里面看场子的,紧跟着大龙的才是他的中坚力量,普通马仔能来,都是凭借盘根错杂的关系,打赢了自然好说,大家乐呵呵,打输了他们就会躲,谁都不傻,还没到为了大龙卖命的份上。 但眼下大龙喊出杀了我有百万奖励的话后,形势又变了。 刚才是冲着江湖关系,大家来凑个热闹。现在却有了奖励,那是两种概念。 比大龙还阴险的,是阿九,这厮一挥手,冲后面喊:“砍他们一刀,奖励十万。” 砍一刀和取性命相比就容易的多,且奖金也不少,一时间,群雄激昂。 这是我没预料到的,我之所以敢两个人站在这里,是算准了对方的骨干力量只有贴身的十多个,大部人都是出工不出力。 但眼下不同了,外围这七八十个,不说为了百万,就是为了十万奖励,也会变的异常凶猛。 砍一刀十万,多简单的事。 随着大龙亲自杀到,场面形势发生逆转,我和王汉边战边退,尽管对方是上来一个趴下一个,但后面的人还在前仆后继。 我身上披挂着四十多斤的锁子甲,目的可不是为了逃命。再打不出气势,恐怕我们凶多吉少。必须要压制住对方,让后面的人不敢再上。 我将盾牌往地上用力撑住,右手狼牙棒用力挥舞,前来追击的人就突然停滞,我见状口里一声低吼:“上前者死!” 王汉也是打红了眼,直接跳过去一个半月斩,又有一个躲避不及的被扫中腰腹,跟着滚出去四五米,捂着受伤部位痛的连哀呼都发不出。 等他朴刀回扫时,大龙却抢先一步跨来,用自己的身体,生生挡住了刀背,并单手抓住朴刀刀把。 不愧是大龙,久经沙场,动作犀利。 王汉的朴刀失去威力,是非常可怕的,我连忙推着盾牌上前,一个跳跃,凌空跳斩,手里狼牙棒朝大龙头上砸去。 大龙要么松手往后退,要么就吃我一斩。 但他选择了第三个方案,硬着头皮吃我一击,同时手里的开山刀也朝我胸部捅来。 尽管穿着锁子甲,被那硬物猛地一捅,也是痛的不轻,同时人也向后退。 但毕竟还是防御方面占了便宜,我身上有锁子甲,大龙不知道。他还想着跟我来个两败俱伤,结果他脑袋被我开瓢,我却屁事没有。 大龙脑袋一懵,王汉趁机抽刀,接连挥刀猛斩,却斩了个空,后面有人拖着大龙向后,避开了刀锋。 我这边也是杀红了眼,舞着狼牙棒吼道:“追!” 这是一个气势,虽然敌众我寡,但对方主帅挂彩,我们却屁事没有。喊出这个追字,就能瓦解对方的斗志。 果然,随着我们上前追打,搞笑的一幕又出现了,前面的敌人向后退,后面的敌人向前涌,各自碰撞,跌倒踩踏,误伤了不少。 前面的人手里兵器只能徒劳的挥舞,连方向感都没有,说白了是乱舞。再加上我们凶猛,发生溃逃很正常。 混混打架,又不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弱的一比。 根本不会想着今儿就算不要命也要将对方弄死,谁不惜命? 除了大龙身边的骨干们,他们是铁了心的要帮龙哥打出威风,可惜的是,他们冲的太猛,已经有七八个躺在我们身后。 追到后面,他们的阵型乱了,已经不是顺着街道跑,而是躲进两边人群里,店铺内,各自神色惊慌地看我们。 我向远处看,还有人躲在后面偷偷笑,那些人从始至终都没跟我们碰过面,一直在后面发出震天的呼喊。 可见,大龙召集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假如我们不凶猛,这些人恨不得能一人一口把我们分吃了。 但一遇到劲敌,他们就变成只会吠叫的丧家犬,声音大,没胆。 有胆的实心眼,却没经验,已经躺在身后的街道上。 并不是说他们没用,期间也有多次我被白刃劈中,身上的风衣都绽开好多缝子,但是一刀下不能破防却让他们吃足了苦头。他们砍我的时候,我也在砍他们,这是一场不平等的兑换。 尤其在大龙负伤之后,他在众混混心目中的战神形象崩塌,这才是致命打击。别说他天天练拳击,我早就说过,用了兵器跟赤手空拳是两回事。 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我不会拳击,但我会砍人。 来来回回的追砍,战斗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地上躺了三十多个,能站着的人,却已经不再发动有效攻击。 这就很尴尬了。 我举着狼牙棒指着他们道:“打不打?不打就赶紧滚,要打就上来送死,站在哪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一只燃烧的汽油瓶就飞过来。 第二百零一章 一网打尽 汽油瓶是用啤酒瓶做成,里面装了汽油,口子塞上棉花,扔过来就碎开,汽油烧开一片。 之前他们就是用这玩意将帕萨特拦下,此刻那帕萨特已经整个燃烧。眼下见几十号人无法将我们两个拦下,又故技重施,要用燃烧瓶烧死我们两个。 这东西不敢硬抗,只能闪身躲开,汽油瓶摔在马路上,烧起一片。 我定睛看,扔汽油瓶的是个白脸小子,外形瘦弱不堪,头发分成三股,分别染成黄绿红三色。心说也好,这厮生的这么有特点,以后报复起来也好认。 对方眼见远距离武器有用,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用东西砸。如此就糟了,十多个花盆就带着呼啸飞来,中间还夹着汽油瓶。 我和王汉不敢硬抗,快速后撤,对方见状大喜,又飞一般地追赶,大呼小叫,好生威风。 我举起盾牌格挡,且往路两边退,之前那些躺在地上的,此时也站了起来,恢复战斗力,咬牙切齿地追赶。 有个屌毛极其阴险,躺在地上不动,等我往后退时,他猛地抽刀,朝我腿窝子猛斩,哪里有锁子甲保护,虽然没造成有效伤害,却将我绊倒,在地上滚了一圈。 王汉眼疾手快,抓住我衣服将我拉起,那厮还盯着自己手中白刃发呆,似乎在想,为什么没有将我的小腿斩断? 眼见对方追赶,我怒由心生,不再后退,而是举起盾牌往前冲,两步跨到那厮跟前,当脸就是一狼牙棒,有多大力用多大力,震的我手心都发麻。 只看到,那厮整个脸庞转过去,嘴巴里飞出去两三个白色小颗粒,想来是牙齿无疑!跟着,人就重重扑街。 如此神威,让对方追赶的一帮人都愣了下,原地驻足。 我举着盾牌继续冲,怒发冲冠,目疵欲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做出一番行为给他们立个榜样,也好让他们心里知道,惹我周发是个什么下场。 王汉见我向前,也舞着长刀追来。 对方用远程武器建立起来的优势瞬间被瓦解,复又掉回头跑。 人群中,那个瘦猴子还在低头点汽油瓶,眼见我追来,满面惊慌,汽油瓶点燃就往我身上扔。 终究是距离太近,他又着急,汽油瓶是扔了过来,他自己却不慎跌倒。 我用盾牌一挡,汽油瓶在盾牌上碎裂,汽油迸射,反溅过去,淋湿了他双腿,霎时,杀猪般的嚎叫响起。那厮原地一个弹跳,双腿带着火,在大街上逃窜,凄厉的惨叫,响彻云天。 要糟糕! 群抽而已,死了人就不好。 我见状立即往旁边饭店里奔,那里面肯定有灭火器。又因带着盾牌行动不便,中途弃了,三五步跨进店里,老板服务员都吓的低头。 我一声大喊:“灭火器?” 有服务员先反应过来,指向墙角,我就奔过去取下往外走,路上就开始摇晃灭火器瓶体,到了外面,大火已经蔓延至瘦猴子腰部,痛的他在地上来回打滚。 周围有人用衣服朝他身上拍打,却是无用。 等我出来一声大吼:“都走开!” 他们立即撤退,我手里的灭火器就喷出一股白烟,浇灭那火焰。 瘦猴子吃痛,惨叫着又动弹翻滚,汽油见风又着,再次燃烧。 不得已,再次用灭火器喷射,终将大火完全扑灭。 那厮的惨嚎声停止下来,改为小声的哭,目视可见,他双腿红黑相间,血淋淋一片,有些地方都起了燎泡,疼的他痛哭流涕,在地上呻唤。 我停了灭火器,看向众混子,目露凶光,钢牙紧咬。 他们都看着我,眼神中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气恼,夹杂着各种奇怪感情。 人群中,戴眼镜的阿狗一声大吼,“杀了他!” 我立即吼回去:“谁敢!” 西北愣娃的肺活量不是一般地大,我一声大吼恍若雷鸣,将他们镇住,而后怒道:“大龙,这是你我私人恩怨,为什么要牵扯其他无辜弟兄?你就是踩着其他人的尸首上位吗?他们替你流血是白流的吗?” 王汉也在后面帮腔道:“有种你出来单挑,不要让无辜弟兄送命!” 这番话喊的很突然,却代表了我的愤怒! 其实我是没力气再打了,身上穿着四十斤的锁子甲,又拎着盾牌狼牙棒厮杀好久,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半个钟,我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超长发挥了。 现在,一场大火带来的惨叫,让众人都冷静下来,不再狂热。 我需要给他们一些引导,我要让他们去思考,跟着大龙和我作对,值不值得。 群抽和打仗一个道理,除去单兵素质武器先进装备优良,士兵的个人信念也非常重要,甚至信念比其他方面都重要。 我需要让他们明白,没必要为了一个传说中的江湖大佬,去付出自己生命。 大龙是什么人?他向来心高气傲,赚了钱也不说扶持自己的小弟,就一个人享受,在这里混了七八年,自己开的保时捷宝马,他的小弟呢? 小弟还是小弟,跟了他七八年依然是拿工资,还得看他脸色吃饭,怎么可能忠心? 更何况外围的小弟,不过是慕名而来砍人,我相信,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大龙为什么要砍我,不过是脑子一热,被人煽动忽悠,就兴冲冲地来占便宜了,还想着砍完人去维多利亚打个免费炮。 我得让他们清醒。 地上的瘦猴还在低声哭嚎,我手里提着灭火器,对人群中的阿九喊道:“你不是想砍死我吗?有种就自己来,别缩在后面当乌龟。” 阿九只是个会计,他那里懂得砍人,听见我喊他,吓得掉头就逃。 大龙站在后面,面色阴冷,他头上的血流下来,糊住半只脸,连衣服上也染红一道道。 听见我的叫喊,大踏步上前,边走边脱衣,赤裸着上身,忽而一声怒吼,朝我冲来。 他这是要重新树立起威信,要将我放倒在地。 此时我的手里只有灭火器,不见了狼牙棒,见他过来,举起灭火器砸过去。灭火器半空里被大龙一拳打飞,同时大龙冲势不减,眼看就到我面前。 在以前我身体正常情况下都不是大龙对手,更何况此时左肩有伤,且经过十多分钟的冲杀,早就没了力气,那敢和他相斗?赶紧双腿轮换向后退。 经过王汉身边时,大龙忽将身子一矮,朝王汉一个扫荡腿。 王汉早就做了防备,眼见大龙攻击自己,根本不做防御,抬起脚就踢,硬是将大龙踢出去三四米跌倒在地,也破掉了他的扫荡腿。 见如此我就跳上去要补刀,趁他病要他命,结果人还没到跟前,一股大力冲击从我背后传来,直接将我推出去三四米远,跌倒在地。 同时,其他人纷纷掉头,想逃离此地。 我举头看,路面不知何时出现一辆消防车,车上有武警官兵手掌高压水炮,对着众混混扫射。 眼见洒水车开来,没有丝毫停车的意思,我赶紧一个驴打滚躲开,好让洒水车通过。人已然被水淋得湿透,正想爬起来,结果一根黑乎乎的事物就到我头上,直接让我头脑一嗡,眼前发黑,动都动不了。 跟着,有人拖着我向后拉,有手铐将我铐住住。 我从迷糊中醒来,那洒水车已经远去,后面跟着的则是全副武装的武警官兵,最前面的人手里拿着玻璃盾牌和橡胶棍,看到年轻男子就打,有受伤的就拖起来往后扔,个个都被戴了手铐。 我见状长出一口气,感叹道:最后的救兵终于来了。 在开战之初,我已经想好,街面上的警察肯定会回避,我打大龙,就是从某领导手里夺食物吃,大龙肯放过我,那领导也不肯。 我需要比他官职更高的人来帮忙。 但我认识的朋友里面没有官职够高的,我就想到了王子聪。 我和王汉被人砍,去报警,警察半天都不会行动。但大瑞发的公子爷被人砍就是另一回事了,那可是他们家独苗。王老爷子肯定会用自己的关系去报警,他的电话不会经过报警台转接,而是直接跟市委部门联系,怎么说他也是市人大代表,政界的影响力还是有的。 我不知道王子聪是怎么跟他家老爷子讲的,但出动武警部队却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想必应该是把现场情况描述的比较严重吧。 武警部队不是从一个方向来的,对面那头也有部队开过来,两头掐中间,势要将破坏分子全部抓住,没受伤的扔掉砍刀还能装,受伤了的就没那么好命,武警看到有人挂彩就抓,他不管你伤轻伤重,反正身上出血就必然发生打斗,不分黑白拉走准没错。 一时间,街道上鸡飞狗跳,混乱不堪,有那狂妄暴躁的,还想冲破武警官兵的防线,直接就被人一棍子扫倒,拖着去后面修理一顿,给扣上铐子。 不多时,五六十个倒霉蛋就和我们一样,被拉上车。 正准备要走,一个武警军官带着王子聪到了,胖子一眼就看见我,欢喜地对武警道:“里面那两个,是我的朋友,其他的都是犯罪分子。” 我和王汉闻言,立即起身向外走,这才逃过一劫。 不然,一旦跟他们进去里面,就要吃一顿杀威棒,不管你对与错,能在街头上跟人械斗的,自己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第二百零二章 剧情反转 眼见数十个混混被武警拉走,我心里长舒一口气,抓着王子聪道:“大哥,你又救了我一命。” 王子聪脸上肥肉乱颤,眼珠瞪圆,教训我道:“咱们弟兄之间不用讲这些,他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大街上追砍你?” 我一声叹,在人群里搜索大龙身影,而后指着他道:“看见了么,那个人就是樟木头地下娱乐业老大,他看不惯我,所以就喊人围殴我。” 大龙也被武警围了起来,卡着脖子就像掐着鸡崽子一样向车上送,临上车前还瞪我一眼,那眼中白多青少,仇恨已经凝聚到了极点。 我问王子聪,“你不是在检察院里有人吗?看见那厮了么,能不能把他的罪定重一些?” 王子聪闻言道:“好说,我现在就帮你联系。”言毕就去一边打电话。 大龙临上车前那眼神非常凶狠,让我不寒而栗,这次能把他关在里面最好,若关不住他,出来后就是一匹恶狼,下次再争斗,就不是这种华而不实的大规模械斗,肯定是给我来阴的。 正面冲突从来都不会出大问题,但玩阴的就会让人防不胜防。 白虞珊此时也从隐蔽的悍马里钻出来,拿着摄像机到处拍,拍武警抓人,拍燃烧的帕萨特,拍地面上洒落的血迹。 何若男靠在悍马上,盯着王汉目不转睛,若有所思。 王汉刚才一番猛拼,打脱了力,说是要去医院躺一会。 不光是他,我自己也浑身酸痛,感觉骨头就像散了架,也必须去医院看看,有没有受内伤。 当下拜托何若男,送王子聪回家,我自己则脱掉王八壳子,顿时浑身轻松。 何若男上车,取出甩棍,塞进我手里,道:“你还是用这个比较合适,狼牙棒不适合你。” 街头那边,响起震天的警报,樟木头本地的警察部队,姗姗来迟。 …… 阿妹是第二天看了电视才知道我昨晚命悬一线,吓的脸都煞白。 从双方一冲突开始,白虞珊就躲在车里拍,这是真正的街头械斗,跟电影上的古惑仔砍人不同,画面并不是很清晰,人物的动作看上去甚至还有些慢,也没有什么血浆飞舞,只是看到两人相撞,跟着手臂挥动,然后倒下,却看不出哪里受伤。 后来我才知道,白虞珊毕竟不是专业摄影,她只是用广角将整个事件记录下来,并没有特意的去拍摄某个人。 新闻将双方冲突的画面反复播放,我看的很清楚,虽然当时在现场我很激动,神经紧绷,但在电视上看来,我表现的很轻松,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游走,躲避和后退,实在避不过时,采用盾牌抵挡,跟着用狼牙棒猛击。 新闻后面还展示了我的盾牌,记者画外音介绍说那是一扇不锈钢架做成的门,虽然已经焊接了门把手,但还未加装合叶,因此只能算是半成品。 而另一方人手里的兵器就显而易见了,都是杀伤力比较大的工具,因此,专家认为,这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的街头群体砍杀事件。 新闻最后,市委领导表示一定要追查行凶者,还要惩处该处相关责任人。 中饭还没好,坤哥就带着警察登门,将我带走,协助调查。 这次来调查的不是樟木头本地警察,而是市委来的督察组,针对樟木头闹市砍人事件特别成立的。 我一上车,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前面一个国字脸领导回头,冷眼看着我,道:“等下见了督察组,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明白吗?” 我立即问坤哥,“他都会问我什么问题,我该怎么回答?” 坤哥道:“你和大龙因为私事发生口角,引发双方争斗,不要提桑拿两个字就好。” 我听后心里不美,却也无奈,因为我的力量太小,斗不过那背后盘根交错的关系。 我看着前面的国字脸领导,问坤哥,“这位是?” 坤哥说:“贾镇长!这里的最高领导。” 我去! 一场械斗,连镇长都亲自出面询问,看来影响不小。 前来询问的督察组都是些很年轻的警察,两男一女,问我详细经过,我如实回答。当问到争斗原因时,我说是争风吃醋。 督查又问,“因为那个女人?” 我就说了乔杉。我说我喜欢乔杉,但乔杉是大龙的女人,我对乔杉好,可能引得大龙吃醋,才引发了他的报复。 督查组的人听完沉默不语,对照卷宗,而后道:“为什么你和大龙说的不一样?” 我就回答:“那是他撒谎了。” 督察组闻言继续研究我的口供,门外早有人将我的口供转过去给大龙听。 第二次双方口供对照,居然一样了,我们争斗的原因,是为了女人。 督察组组长还是觉得不对,因为他接到线报,说我们牵扯到桑拿色情服务利润分配,所以才会争斗,他给我一个机会说真话,还让我看墙壁上的大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晚上我没能回去,被留在了分局暂时关押室。大龙在我隔壁,我们中间隔着一堵墙,夜深人静的时候,大龙在那边说:“周发,你小子不错,几个月前,我就该灭了你。” 我则回:“我有神灵护体,你动手越早,你也死的越早。” 大龙哼哼两声,道:“你最好祈求上苍,你永远有神灵护体。” 看守的警察就用橡胶辊敲栅栏,训斥道:“都到这里面了还争什么?不想想赶紧忏悔,双方握手言和,还想在这里住一辈子吗?” 听到这话,我心一阵戚戚然,果然如此,大龙不会被卡住,他还能出去。 街头那一场,从生死搏杀,变成械斗,再变成打斗,我估计等结案的时候,就变成了双方纠集人群互相吐口水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我心不甘,却无能为力,大龙倒台,他后面的保护伞也会跟着倒。所以某位领导为了保命,肯定使出浑身解数,这件事,一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终,大龙还得出来,跟我在外面做过一场。 第二日清早,乔杉被带到分局,当着我和大龙的面,警察询问乔杉:“你认识他们吗?” 乔杉小声回道:“一个是我老板,一个是我的琴友。” 督察组的几个人都互相对视一眼,连大龙都忍不住皱眉。 警察又指着我问,“这个男人讲他喜欢你,你知道吗?或者说,他有没有对你表露过什么?” 乔杉抬头看我一眼,又迅速低头,脸也红了,低着头不语。 那个女督查见状,就好声询问,“小妹妹,你不要害羞,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这样有利于我们做出合理的判断,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乔杉就快速回道:“可能喜欢吧。他趁我不注意亲过我。” 这句话说完,顿时引起哗然一片,督察组的同志们眼睛亮了,陪审的人精神来了,连带着大龙也皱眉看我。 我赶紧解释:“就一次,一次,还是亲脸。” 案子到这里就基本清楚了,我和大龙喜欢同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又的确很漂亮,然后争风吃醋,发生打斗。 因夜总会桑拿利益分配不均那是纯属造谣,大龙是澡堂子经理,我就是个搓澡敲背的,哪里来的色情服务? 督查组下午就离去,改由当地分局审讯,然后麻烦就来了。 我犯了猥亵妇女罪。 审讯的是我不认识的人,据他说,我不但亲了乔杉,还对乔杉做出了很过分的举动,已经触犯了法律,必须得到制裁。 这种转变是我没预料到的。 我抵死不认。 我指着那审讯员鼻子骂道:“老子能让武警部队过来救我一次,也能让他们过来第二次,你敢胡乱编排我,等着摘帽子吧。” 两个审讯员听我如此说,面面相觑,并把原本用来严刑逼供的拳套摘下,坐回去抽烟。 其中一个说:“你有什么后台,赶紧通知吧,你们神仙打架,不要连累我们。” 我道:“谢谢你,这个我自然知道,你把我的手机拿给我,我打个电话,不管是谁想害我,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拿到手机,我找出了何若男的号码,给她打电话,说了此事。 何若男的回答让我欲哭无泪,她父亲被双规了,是她实名举报的。 那天她说很难受,让我陪她喝酒,就是那天,她举报的。 她后来说她没钱重新装修咖啡店,也没钱帮白虞珊买摄像机,那是因为,她的钱全部被冻结了。 我和王汉被人围攻,她也在旁边冷冷的看,并不动手,那是因为,她没了保护伞,无法强出头。 傻傻的我,现在才知道。 我的表情让审讯员起了疑心,质问我:“你的后台行不行?不行就别说了。”另一个闻言又去戴拳套,我知道,那是要开始动刑了。 我立即举手道:“再给我一分钟,我只打最后一个电话。”说完,我拨出了惠红英的号码,那一声声的嘟嘟,犹如鼓点一般,敲击着我的心房。 此时此刻,我心乱如麻,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最重要的仰仗失去之后,心里就没了底,同时又想到,一旦我出了事,阿妹怎么办?她肚里的孩子怎么办? 惠红英,就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漫长的等待之后,电话终于通了,我几乎泪奔,急切说道:“总裁,救我!” 第二百零三章 自动按摩床 打完电话不到三分钟,审讯室的电话响起,简单的嗯啊之后,审讯员放下电话,先后离去。 过了十分钟左右,才重新有警员将我提出来,这次直接开了手铐,让我去外面。 自由的感觉真好。 我走出去,惠红英的粪叉子停在分局门口,她戴着大墨镜,在车里朝我笑。 我坐上去,她就皱着眉捏鼻子,嫌弃地对我道:“什么味儿?你几天没洗澡了?” 我回道:“两天一夜。” 惠红英就发动车子,朝着半山酒店而去,她直接去的地下停车场,哪里有个专用车位,车子距离三十米远铁闸门就缓缓升起,粪叉子直接开进去。 酒店内共有六部电梯,但惠红英用的是第七部,直达顶楼,出去就是总裁办公室,用的电子密码锁,需要输入密码才能开门。 惠红英让我先去洗澡。 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其实我更想回家,只是此刻欠她人情,不好意思说罢了。 说是总裁办公室,其实是一个大套间改的,里面有会客室,卧室,书房,办公室,最令我感觉惊艳的是卫生间和冲凉房。 光是卫生间面积都将近二十平,人坐在马桶上还能看电视,马桶旁边有报纸,杂志。马桶盖更是先进,不禁有自带的暖风烘干马桶垫加热,还有一个清凉pp的功能,人坐上去不会让屁股出汗。 这都不算,马桶还再带语音功能,坐够五分钟就会说话,是个甜美的女人声问候:主人,您已经在这里坐了五分钟,再坐下去有可能诱发痔疮哦。 我看了看那说明书和标签,是东瀛进口货,心里不免发出赞叹,这帮人连拉屎都这么讲究,也难怪他们国家会有钱。 冲凉房更是大的离谱,不但有淋浴,还有一个超大的白瓷浴缸,躺进去两个人都绰绰有余,甚至都能游泳。 并且,脚下铺的不是鹅卵石也不是寻常地板,而是用石头和玻璃混合做起来的透明观赏池,里面有金鱼在来回游走,绿色水草茂盛,小乌龟悠闲散步。 有钱人的生活,可见一斑。 在这样的冲凉房里洗澡,干点坏事不好意思,生怕玷污了那些可爱的金鱼。 我这边洗完澡,晦气一扫而空,出去后总裁看着我笑,很轻佻地吹口哨,手中拿着高脚杯,里面是红酒。 然后,她递过来一张合同,让我看。 广东卡门商贸投资有限公司职员聘用协议。 职位:职业经理人! 职责:亚太地区贸易经销,采购,新产品推广,海关办理,对公洽谈,等。 老实讲,这上面写的内容,我一个都没弄明白,到底是要做什么? 只有最后一行字简单易懂,月薪两万人民币。 我拿着合同问蛇精女:“这是什么意思?” 蛇精女就笑,有点妖媚,有点阴险。 “这是我随便写的,主要是拿给你老婆看,以后你不能天天回家,要经常出差。” 我立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当即将合同放下,道:“不,我不能答应你,我老婆怀孕了,还有脑瘤,随时会发生生命危险,我不能离开她。” 蛇精女闻言就沉了脸,道:“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对付你?” 我摇头,知道我也说不知道。 她回道:“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个道理你该懂。” 我点头。 她又道:“如果不是半山酒店帮你撑腰,你活不到这个月底,你信吗?” 这个我就不好回答,因为我不清楚,大龙那边还有什么招没出。 “我在帮你说话的时候,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据说你去年失手打死过一个人,后来是别人帮你顶的罪,有没有这回事。” 我脑门子就渗出冷汗,异常愤怒。 去年那件事,就像藏在暗中的毒蛇,时不时地就出来咬一口,防不胜防。 “他们原本计划先安你一个猥亵的罪名,然后才带出你过往犯的案子,直接将你置于死地,是我,把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现在,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吗?” 我点点头,她说的没错,对方势力太大,随时能将我玩死。今天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我此刻还在审讯室内挨打,说不定此刻已经屈打成招。 我重新拿起那份合同,道:“但有一点,我出差的日期不能超过两天。” 蛇精女就笑了,如山花烂漫,“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我在合同上签了字,顺口问一句:“你到底是做酒店,还是做贸易?” 蛇精女眼脸低垂,端着红酒,踢了踢她旁边的床,而后道:“我是做高档组合床贸易的,在这里加工制造,发往欧美。” 我的目光,落在那张床上。 那是独特的一张床,外观成半圆形,上面铺着厚厚的软垫,最上面是一层天鹅绒。最让人费解的,是床边上一排奇异的按钮。 之前进来时,我并未注意那些东西。 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美女蛇拍拍旁边,口里轻唤:“过来呀。” 等我过去,她才笑盈盈地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独立发明制造的多功能按摩床,不过我更喜欢她的另一个名字,阴阳极乐合欢床,这是第一张样板床,上个星期刚送来,我还没来得及试用。” 美女蛇的公司发明的? 我不禁张大嘴巴,半天都合不拢。 她又问,“看过周星驰的《大内密探零零发》吗?” 我点头,“他的片子基本上我都看了。” 她就笑,“那你应该记得里面有张自动床?” 我闻言就低头去研究那开关,回道:“当然记得,不过那是电影,现实中应该很难实现的吧?” 美女蛇摇头,“一点都不难,只是在里面增加一个十五马力的小马达,再把床板做成小格活动的,然后根据各个功能设置齿轮和皮带,很简单的。” 言毕,她坐上去,而后拍拍旁边,对我道:“来,坐下,试试。” 我心里有点小忐忑,还是依言坐了,结果她一翻身就将我扑倒,还纠正我的位置,让我躺好。 跟着,按下一个按钮,床下立即发出一阵呼噜噜的马达声,我的屁股部位就上下动起来,速度不快,但很有力,似乎下面是一个不停升降的木桩子在顶,很奇特的感觉。 美女蛇见状,轻轻趴上来,双眼看着我,轻声问:“怎么样,是不是省力多了?” 我点头称赞,“的确不错。” 美女蛇就笑,“还有呢。”说完再按一次按钮,我的后背忽然传来一股大力,直接将我推起来,变成坐姿,而美女蛇,正好跨坐在我身上,成了四目相对。 这一次,我距离她的脸庞非常近,近到我能看清她脸上淡黄色的绒毛。 忽然间,她脸色潮红,问我,“看什么?” 这一刻,我也害羞了,因为我发现,我忽然间不讨厌这个蛇精了,甚至还觉得,她的尖下巴也有点可爱。 我不说话,直接吻上去,她起初牙关紧闭,慢慢的也开始回应,直至她开始主动,忽然间,她停下来,目光直视着我,表情变的严肃。 那严肃,让我莫名地惊,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她忽然问:“你很爱你老婆?” 怎么这个时候提起阿妹? 我突然对她没了兴趣,于是准备推开她,自己回家。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等我拒绝,就主动吻过来,非常热情。 但此刻,我是半点性趣都没有。 我在警察局关了两天,阿妹肯定担心的要死,我必须赶紧回家给她报喜,不要让她继续担心。 美女蛇不打算放我走,她紧紧缠着我,在我耳边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好奇,以后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我回道,“这个床真心不错,以后如果大量普及到我们酒店,生意肯定火爆。” 她就笑:“怎么一听说这个都想着普及到酒店?我的本意是推广到每家每户,并不是放在酒店赚钱。” 这么说就有点难度,至少在宣传上不好跟消费者开口,一般的消费者未必会买。 就好比那些电动辅助工具一样,都知道那个东西好,但是有几个敢明目张胆去购买的? 美女蛇道:“我和你想的不一样,这样的商品,在欧美就卖的很快,我准备用它来申请专利。” 我点头道:“这是好事,祝你成功。”言毕,我还是要走,结果被她拦住,问我:“还在生气啊。” 我摇头,“没生气,只是突然没了感觉。” 她便低头扑上开吻我。 成功激发我的斗志,我便将她扶起来,指着床上的按钮道:“还是试试这张床吧。” 第二百零四章 自卑而高傲 那句老话没错,科技推动生活。 当第一次之后,她忽然按抓着我的手,最后停留在小腹上,对我道:“这里,从来无人到达。只有你。” 我闻言有些尴尬,手要收回来,却被她拦住,她说:“以后只有我们在的时候,我就喊你旺财,可以吗?” 我闷闷地道:“你要是喜欢,就随你喊。” 她便笑,而后又道:“无人的时候,你就喊我阿英。” 我愈发地感觉到不对,却无法拒绝,便问:“有人的时候呢?” 她就答:“有人时,你是你,我是我,你是员工,我是总裁。”说完又补充一句:“你跟我在一起,每个月有工资拿的。” 这句话让我有点尴尬,“我这是被包养了么?” 她说:“算是吧。”而后,她忽然发笑,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我道:“其实你那么漂亮,想要男人,大把的是。”言下之意,你没有必要花钱用我。 “是吗?”她嘴角一抹坏笑,忽而拉开上身的遮掩,用轻蔑的口吻道:“用你男人专业的眼光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不回答,她就挑着我的下巴,轻佻地笑,“怎么?是不是被震惊了?你没见过这么平的吧。” 可是,这跟她花钱包我有什么关系? 她左右拨弄着我的脸,笑,“说老实话,你是喜欢我的钱,还是喜欢我的人?” 我忽然明白了,她不是开放,她是自卑。 因为自卑,所以她表现在外面的,就很强势。 也因为自卑,所以她才喜欢用鼻孔看人,总是一副高傲的姿态。 没有男人喜欢平胸的女人,所以她只能去一夜情寻找刺激,毕竟,一夜情的男人不挑食。 我不回答,她鼻子里哼的一声,“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都喜欢那些漂亮的,所以我不如干脆点,花钱包养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多好。” 她嘴上如此说,但话里话外,都透着悲哀。 我忽然有点同情她。 我对她道:“其实你很漂亮,真的,你有一种特殊的美,有点邪恶,有点魅惑,就像,就像……” “就像狐狸精?”她替我说出了下半句,眼睛弯弯,分明在笑。 我有点尴尬,“反正你挺漂亮,比起其他那些平胸又难看的女人,你要强好多。” “是吗?”她嘴角再次勾起一弯笑,“那你娶我呀。” 这问题就为难了。 “我有老婆的。” “那不就结了,说到底还是我魅力不够大。”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立马拔刀进取,策马扬鞭。 老实讲,之所以会如此卖力的逢迎她,我是存在了很大的私心。 经过大龙这件事,我深刻地认识到后台是多么重要。以前发生过那么多次危机,我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并不是老天爷帮忙,而是我有贵人相助。 眼下,我的贵人已经失去权力,我再次陷入困境,必须寻找新的贵人,也就是新的靠山。 从我如广东以来,所遇到的每个人,都在算计。 马飞在算计我。 德叔在算计我。 遇到阿莲,我不敢肯定她有没有在算计我,但为了她,我几次身陷困境这是真的。 包括后来的丽丽,坤哥,黄永贵,每个人都是在算计,在利用。他们想利用我的能力,来达到某些目的。 而我,一次次傻乎乎的被他们利用,被动地被引导,没有一次,是我主动出击。 经过这么多件事,我也该成熟了,也该学聪明一点。 真正遇到苦难,才知道,有强大的后台还是好一点。 惠红英,无疑是最佳人选,她是富二代官二代加黑三代,在这里几乎没有她摆不平的事,所以我需要好好的巴结她,逢迎她。 那怕是为了暂时的安宁,为了阿妹的病。 我装出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就是要演给她看,我有多喜欢你。 没有那个女人不爱赞美的,既然她没有胸,那我就夸她的腿,说她的腿又细又直又长,简直是绝世好腿,天下无双,光是这腿,我就能玩一辈子。 惠红英闻言咯咯地笑,“一双腿而已,又什么好玩的?” 我闻言停止动作,道:“看过射雕英雄传吧。” 她有些诧异,“看过。” 我就狞笑,“那我做一个弯弓射大雕的动作。”闻言将她拉起。 至此,莞式服务中又多一招。 短暂的欢愉过后,她已然到了灵魂出窍的阶段。 这个时候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事实上,她的思想已经停滞,不会思考。 短暂的休整后,便是温存。她伏在我胸膛上,用手指画圈圈,媚眼带笑。 我叹一声,问:“你不怕怀孕吗?” 她摇头,“怕,但是跟你,我就不怕。” 我道:“这样不好,我有家室。” 她就贴着我的身子游过来,看着我道:“我又没让你负责。” 我眼珠转转,“你怀孕了,你阿公会怎么样?” 她嘴角一股邪魅,“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看天意吧。” 她说:我是第一个让她有了生孩子冲动的男人,同时也是第一个让她真正灵魂出窍的男人,更是第一个one night后还保持联系的男人。 许久,她又问:“如果我不给你钱,你下次还会找我吗?” “会,当然会。”我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本来就好色,你又对我的胃口,又能玩又不用负责任,我为什么不找?” 她歪着头看我,等了少许,笑问:“你不是唬我吧,就算我正反面一样,你也觉得我漂亮?” “不就是胸小点嘛,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摸着她脸蛋道:“长得好看就行了。”讲完沉吟少许,问道:“你老是这么在意这个,是不是遇到过什么打击?” 她问:“你想听?” 我:“不想说就算了。” 她:“其实没什么,那时我在美国读书,我的初恋男友,他费尽心思将我拖上床,结果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说了一句:哇,正反面一样啊!然后就走了。” 果然是受过刺激。 我劝道:“这就是他的损失了嘛,女孩子小男人也有很大责任的,像我,我就喜欢自己一手带大。” 第二百零五章 春宵一刻十万金 这不是我第一次背着阿妹在外面过夜,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一直睡到第二日八点才醒,本来还想早点回家做早点,结果被阿英缠着,好一番腻歪。 临走前,我问阿英要一百块钱,打车。 阿英惊诧,问你的车呢? 我回答:“车被烧了。” 她就问:“不打算再买一部吗?” 我摇头,“太贵了,差点的都要十多万,等什么时候赚了钱再说吧。” 总裁姐姐当时就不乐意了,男人没车怎么行? 我以为她要给我买一辆,结果她领着我去了地下车库,靠墙角放了三辆铺满灰尘的轿车,看上去至少一年未动过窝。 她说你选一辆。 我左右看看,一辆凌志,一辆皇冠,一辆三菱,都是日本车,且都是价格不菲的。 我问她,我能三个都要吗? 她就歪头笑,“你能一次性三辆车一起开吗?” 这话有点污,再牛的男人,一次也只能开一辆车,这是大自然定的规则。 我选了凌志,也就是后来的雷克萨斯,因为那辆车看起来比较憨厚。 阿英说,“你的眼光不错,那是2.4t,动力很强劲。” 但在我听来,她说的是这车马力大,油耗很高。 无所谓了,有免费车开,我还在乎油耗? 仿佛是为了显示她的大度,干脆一次性将三把钥匙都给我,道:“这三辆你换着开,反正放在这里也是放,偶尔开出去也见见光,清洗一下。” 到底是2.4t的发动机,果然强劲,脚尖轻点车子就稳稳启动,且车门无上框,直接电动玻璃上来。电动座椅调节定位,巡航定速,高音质喇叭,真皮座椅,感觉就是新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依然采用的卡式磁带播放器,不过可以去外面改装成碟式。 阿英说,这本来就是去年新买的,六十几万,没舍得开就是了。 我好一阵惊讶,竖起拇指夸赞,“姐姐好阔气。” 她就一声轻笑,“这是别人买来送给我阿爹的,他不敢开就转送给我了。” 我这次想起,人家有个好父亲,却不知道,她父亲是六爷家三个儿子中的那一位,于是开口问。 结果她却黑了脸,冷声道:“如果不是要娶我就别乱问,车子给你用,出了问题就说这是你从我手里买的,明白吗?” 我点头称是,等上了路就如脱了缰的野狗,任意驰骋。 …… 家里阿妹果然担心,第一天没回来她派小妹去分局问,人家一句正在接受调查就把她打发回来,第二天自己挺着大肚子亲自去问,人家还是同样的话,再问其他的就无可奉告。 阿妹已经连续两天晚上都是从睡梦中惊醒,心说如果今天再没有我的消息,就准备找阿珠帮忙打听,眼下见我回来,这才松了口气,问我在里面做什么,居然要调查这么久。 我说了大龙污蔑我的事,气的小妹牙痒痒,问我是那个女人污蔑的,要找那女人去算账。 阿妹担心都是次要,手机这两天也接到不少电话,都是未接,黄永贵的,余淼的,阿莲的,莎莎的,何若男的,我一一给回,给每个人都说同样的话,告诉他们,俺胡汉三,再次回来了。 同时我也觉得坤哥太不够意思,就眼睁睁看着我身陷囫囵,连个消息也不放出来。 何若男说保安公司基本成型,开始招人,让我有空去公司看看,另外,和大瑞发那边总经理见见面,看看他们的连锁超市将安保全部更换许多多少名保安,对于附带设备有什么特殊需求。 所谓附带设备,无非是保安的对讲机,制服材料,防卫武器等,这些东西都是根据客户给出的待遇来定的。 我把大瑞发总经理的号码给了她,让她自己联系,因为我这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办。 阿莲那边的网吧出问题了,网吧才试营业第一天,晚上就有人来闹事,阿莲猛打了四五个电话给我,也不知道现在问题处理的怎么样了。 电话回过去,果然是一帮烂仔要来收取传说中的保护费,不过问题已经解决。 我问她如何解决的,却不肯说,要等我去看了以后才说。 再有就是陈老四发的信息,告诉我最近出门小心,陈老大可能要对我家人动手。 这件事才是最紧要的,上次陈老大砸了我的车,我还没跟他算账,现在倒好,直接要欺负上门。 我开车去了王汉住的旅馆,那厮在蹲在楼下愁眉苦脸,见到我来好一番抱怨,说好的第二天拿十万块去找乔杉,结果等了三天才出现。 我对他解释了这两天我的影踪,然后对他道:“今天来,就是为了当初许给你的承诺,这就带你去见乔杉。” 当下先打电话给莎莎,叫她出来,拿十万块给我。 搁在以前,我是不会问她要的。 但仅是不同往日,整个酒店桑拿部长的名头,是我刀山火海里拼杀出来的,那份利润,本该就是我应该拿的。 莎莎先问我拿钱做什么,知道是买车以后还复问,“十万够不够?” 我说买辆豪华二手车,十万足够。 她就让我去家里取。 挂了电话王汉表情讪讪,对我道:“兄弟,你帮我这个忙,我永远记得你的情。” 我笑道:“这话说出来就见外了,都是弟兄。” 王汉一声叹,拍着我的肩膀,道:“弟兄这话没错,但我能体谅你的难处,区区十万块,你都要求爷爷告奶奶,这份情不容易啊。” 一句话戳中我的泪点,心里自问,我周发那点做的不好?要天天给人要钱过日子? 到了莎莎楼下,我让王汉在车里等,自己上去见莎莎。 那丫头瘪着嘴说:昨天刚问姐姐要了十万,还没暖热,你就要拿走,真是的。 我闻言沉思,道:“你姐接手妈咪有一个月了吧?” 莎莎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她却讲最近刚把整个半山盘下,她准备给妹仔们换服装,需要用的钱多,所以先给我拿十万,等到下个月赚了钱再分。” 我闻言就黑了脸,语气不爽地道:“你姐这是哄你呢,八九十号人,一个人给你姐一万,一个月也有八九十万,她凭什么只给你十万?那半山桑拿部是怎么拿下来的?是我带人一刀一刀杀出来的,只是让她经营而已,如何只给了你十万?” 如此一说,莎莎也愤怒了,跳起来道:“我也要去开工,以后她接客,我来做统计。” 我见状微笑点头,“正有此意。” 这不怪我腹黑,丽丽设计害我,坤哥见死不救,都为了钱黑了心,对于这样的人,我也不会给好脸。别说亲姊妹,亲姊妹又如何,莎莎现在铁了心跟我,就要跟我的思想保持一致,利益捆绑,我得让她知道,我赚的即是她赚的,如此她才会用心跟丽丽斗。 莎莎虽然小丽丽两岁,但脑子不比丽丽差,若真正计较起来,却是一把好手。 当下拿了莎莎的卡准备下楼,却被那丫头缠住,口里哼哼唧唧道:“这几天都不来,好不容易见一面,这就要走啊。” 我想起维多利亚的乔杉,人家妹仔都知道弹琴陶冶情操,提高内在气质,莎莎怎么整天疯疯癫癫,早晚要被她比下去,这可不行。 当下就道:“以后你白天无聊就去学学吉他什么的,棋琴书画你好歹学一样,这样才端庄。” 莎莎反问,“我学那些做什么?” 这句话将我问住,说的也对,我不想让莎莎接客,学那些又有何用? 于是回道:“我先去办事,下午回来找你。” 莎莎伸出小指头要拉钩,盯着我道:“不要骗我,你下午要回不来,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言下之意是在威胁我,若下午不来,就给我老婆打电话。 我将卡里十万全部提出来,用礼品盒装了,让王汉拿着,准备重金一度春宵。 人到了维多利亚,一帮保安看着我们战战兢兢,谁都知道,前几天我两个在街头的一番勇猛大战,两个人砍上百个,那不是一般的凶猛。 现在我身边有王汉保护,背后有半山股东撑腰,无论他大龙是玩阴的还是玩阳的,我都不怕,因此踏上维多利亚首层没有任何胆怯,直挺挺地就走了进去。 大龙头上的伤还未好,用白纱布缠着头,见我进来目露凶光,他两边的马仔却战战兢兢,强撑着摆出一副防御架势。 我挥挥手,王汉就把礼品袋放在大龙桌上,而后我慢慢笑道:“龙哥,别来无恙,我今天来不是找你打架,而是来给你捧场的。” 第二百零六章 削铁如泥 那日街头一番大战,大龙手下马仔被抓了个精光,连带着一些来助拳的烂仔也跟着倒霉,全部被武警扔到车上带走。 眼前这两个马仔能跟着大龙出来,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少手段,此刻见到我们上门,自然先吓了一跳。 那日几十个人砍我们都落在下风,今天仅凭他们三个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大龙倒是镇静,毕竟是老江湖,目光扫了礼品袋一眼,问我想做什么。 我道:“乔杉。” 大龙眼里的凶光逐渐消失,变的平静,回道:“我记得以前说过,如果你想玩,要百万。” 我这就不服了,“她镶钻的?” 大龙面无表情,嗤一声,“你要有本事,就去说服她,让她免费跟你玩。”言毕,他从口袋掏烟,点上。 表情略带嘲讽。 王汉上前一步,沉声道:“是我要她。” 大龙道:“谁都一样,有本事就说服她免费陪你,要不就拿一百万来。” 如此就郁闷了,筹集十万尚且费了老鼻子劲儿,筹集百万何谈容易。况且,以我的观点看,十万给她都是多的。 王汉也知道这个道理,不去理会大龙的茬,而是提出另一个要求,“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大龙喷出一口烟,挥挥手,他旁边的马仔就转身去后面,轻唤一声,佳人回应,俏生生地转出来,一见我们,先黑了脸,口吐两字:“坏人!” 我觉得无所谓,毕竟从乔杉的角度来论,除了她老板是好人,其他人都是坏人。 王汉却受不了这个,红着脸反驳:“我哪里坏了?” 乔杉回应:“你害我们老板受伤,就是坏人。” 见如此,王汉胸腔里一哼,转身就走。 显然,已经是对乔杉死了心,不再纠缠。 临近门口,那乔杉忽然喊:“喂,你说的《普善清心咒》曲谱,倒是拿给我呀。” 我回头看她一眼,轻声回道:“想要,那就自己来半山取。” 言毕电梯开,我和王汉一同进去。 进去之后,王汉一拳砸在电梯壁上,震的电梯都发抖,满脸哀怨气愤,却又无处发泄。 我大概理解他的心情,好声劝道:“也不能怪她,我听人说,乔杉十岁时候就跟了大龙,一直被养在那间屋子里,教她歌舞棋琴,却不教她礼义廉耻,那孩子对人间美丑懵懂无知,也很正常。” “真的?”王汉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希翼。 我回:“我也是听人说的,真假不可考,但从那女子言谈行为上来讲,应该是真的,你看她行为动作就知道,她的情商也就是十岁儿童,和成人之间差的远。” 王汉仔细想想,恍然大悟,一把抓住我肩膀,“你别说,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说完顿首捶胸,骂道:“狗日的大龙,生生毁了一个女子。” 而后问我,“你说如果把乔杉带去社会上历练一番,她会不会变的成熟?” 我回:“不好说,看运气。本草纲目上有云:身残者有药可医,脑残者无药可医也。” 出了酒店,就要上车,王汉却驻足不动,面色严峻,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连声催促,他却向后退一步,道:“这十万块酬劳我拿走了,以后有缘再见。” 这话说的突然,让我惊诧,上前问:“怎么好好的说这种话?我们弟兄在一起不是挺好?” 王汉摇头,而后发笑,“你人其实不错,就是太精明,跟你在一起,我永远都凸显不出来,所以还是分开的好。” 我听完皱眉,道:“其实一百万要凑齐也很容易,你给我十天时间,我一定把乔杉给你弄到手。” 王汉依然摇头,“你说的对,不是钱的问题,即便我得了她的身子,也是无用。” 言下之意,不是乔杉的问题,这我就不懂了,问他:“那是什么问题?我们虽然相识短短几天,但感情却比夫妻都深,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走?你要什么只管说,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王汉呵呵两声,道:“不要问了,就此分手,说不定,下次遇见,我也是老板了。”言毕,他又后退一步,朝我微笑。 那笑容,无比纯真。 我内心一阵唏嘘,却也无奈,似王汉这种英雄人物,那能是我一个小小土鳖就能驾驭的了,是龙必然要上九天,强留也留不住。 只是,没了王汉的保护,我以后进出门都得小心了。 同时心里也哀叹一声,不亏是天上九头鸟,这王汉,刚拿钱的时候还说永远记得我这个人情,现在又说十万块是酬劳,腹黑程度不亚于我,就冲他如此厚的脸皮,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是个人物。 告别王汉,我先去了那日定做装备的五金铺,告诉老板,我需要新型锁子甲,要求材料硬度高,韧性强,最主要是轻便,穿在身上不能高于十斤。 老板叼着六块钱一盒的白沙,半眯着眼,透过烟雾缭绕的铣床问:“你是做什么的?” 我张口胡说:“警方安插在贩毒集团的卧底。” 老板哦地一声,“那还得考虑防弹功能啊。” 防弹? 这个我倒没想过,不过老板要是能做出这种防弹的锁子甲最好不过,连子弹都能防御,普通刀刃自然不在话下。 老板却笑:“防弹衣能防弹,但防不住刺刀,锁子甲能放刺刀,防不住重力冲击,你想要那种刀枪不入的锁子甲,我做不出来。” 我道:“上次做的那种,就帮了我很大忙,虽然刀刃斩在身上依然很疼,但最起码不会造成皮肉外伤。” 老板就懂了,“你是周发?” 我竖起拇指称赞:“大叔好眼力。” 老板摇头,“他们说有两个人砍了七八十个,一个高一个矮,那天你们都来了,我听你叫那个高的是王汉,那你必然是周发了。” 我立时将眼睛瞪圆,竖起双拇指赞叹:“大叔你神了。” 他说没什么,只是招手让我跟他去后面,绕过一片荒草丛生,来到一颗龙眼树下,用脚在上面左右量了量,而后反身取来两把铁锹,递给我一把,开挖。 我不知道那下面埋的什么,但本能地感觉到,能埋在地下的,肯定是好东西。 挖了将近三十公分深,才挖到一个硬物,于是速度加快,终于看清下面硬物全貌,是个五十公分左右的铁盒子。 等用铁锹把盒子起出来,我才知道,这是一个铁包木的老古董,看上去有些历史,应该是上个世纪产物。 老板将盒子上的泥土拭去,而后打开,里面的东西让我动容。 是一把三十公分的短刀,配有黑色刀鞘,样子看上去像东瀛制品。外面先是黄绸布,里面又用油纸裹了三四层,揭开后一股寒气散发。抽出刀鞘,连刀身都是黑色,只有刀刃部位是青色,寒光闪闪。 老板将短刀递给我,指着院子里胡乱堆放的生铁钢辊道:“去试试。” 短刀入手,极沉,约莫六七斤,但挥舞起来的质感极好,刀身一侧有出血槽,刀柄部位刻着两个中文字:武藏。 我依老板所言,去了钢辊跟前,对着头部一刀斩下,就听道噌地一声嗡鸣,直径五厘米的钢辊头部一截应声而落,其锋利程度让我大开眼界,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想象。 老板在后面道:“如果别人用了这样的兵器,你穿着锁子甲又有何用?”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问老板,“这刀是从哪来的?” 老板道:“我爷爷打仗的时候缴获的,听说是从一名大官身上扒下来的,总共三把,两长一短,长的被长官带走了,他只留下短的。” 我去! “那干嘛埋在地里?” “以前搞运动嘛,闹红卫兵,你们太小,不知道的。”老板说着,又抽出一根白沙,点燃了,吞云吐雾。 我看了老板一眼,低声问:“这把刀怎么卖?” 老板哼哼两声,“换了别人,我是不会卖的,我听人说你是为了那些桑拿妹才被人砍,对么?” 这老板什么事都知道,瞒也瞒不住,索性大方承认,是这样的。 老板道:“现在像你这样有良心的年轻人不多,所以我才会把这把刀拿出来,你拿五万块算了。” 五万? 若在去年,我肯定会大骂老板黑心,但在现在,我都觉得老板开的价格低。 一台摄像机都要八万呢。 当下我就将短刀入鞘,抓在手里紧紧的,对老板道:“我晚上送钱过来可以吗?” 老板哼哼笑,“随便啦,反正你的锁子甲要做的话也得好几天。” 哦对,锁子甲。我问老板,“这把刀能斩断锁子甲吗?” 老板回:“肯定能啦,你要的那种锁子甲,只能防御普通刀刃,讲句不好听的,人家用一把消防斧都能砍死你。” 这话倒是真的,锁子甲毕竟是贴身披挂,防割伤刺伤可以,但防不住能量冲击。上次之所以能坚持到最后,盾牌功不可没。 老板又道:“就是怕你锁子甲抗不住,才会卖这把刀给你,你还不明白?” 原来如此,我说嘛老板怎么突然神经兮兮的卖我把刀,原来是想告诉我,最好的防御是进攻,有了这把宝刀,寻常兵器就无法靠近,就算我不伤人,斩断他的兵器总是可以的。 当下谢过老板,将短刀收好,告诉他我的手机号码,只等锁子甲完成,我就来取。 老板叼着烟,半眯着眼,透过层层烟雾对我道:“行走江湖还是要多做善事,多行不义必自毙,那把刀,不到紧要关头别亮出来。” 我挥挥手,微笑离去。 第二百零七章 神奇的扫地工 我先去了寮步,阿莲在电话里说有人来捣乱,要收安全保护费。我还真是醉了,什么年代还有人玩这个,我倒要看看,是些什么人在收保护费。 到了网吧楼下先打量一番,门脸做的挺正,四个红底白面大字闪闪发光:鸿发网吧!名字倒是挺吉利,只是缠在字上面的光带是什么鬼?好好的网吧怎么看上去跟发廊有一拼? 步行进去,楼梯两边都涂抹的五颜六色,都是些拿枪的警察和贼,看上去是游戏里的场景,拐角处还贴了传奇世界的大幅海报。 上了二楼,门里传出流行歌曲,不知道谁唱的《盛夏的果实》,挺好听的。 入门进去,吧台上一个靓丽的小姑娘在嗑瓜子,眼睛盯着屏幕看电视,几个身穿黄马甲的网管背着两手在大厅里巡视,网吧里都是年轻人,基本上都是在玩传奇和cs,个个表情激动,神情专注。 就是没看见经理和阿莲。 我在网吧里转悠一圈,经过角落里时候吓住一个猥琐的小伙子,他正在看毛片,见到我来一脸嫌弃。 我走过去笑问,“这是那个网址?也给我一个。” 小伙子立即露出了同道中人才懂的笑,问我:“你有没有oicq,我给你发过去。” “什么?” “oicq,你不懂啊?” 我看着他用鼠标在屏幕上点,一个蓝白框子拉下来,好些卡通人物头像在上面,其中一个女头像还在闪,他点开,弹出对话框,女的发了个嘻嘻。 那厮就激动不已,“女的,给我聊天呢。” 我举起拇指赞叹:“牛逼!” 他说:“你也申请一个号,咱俩加上,回头咱也能聊。” 想到这是网吧客户,我点头说好,那厮动作麻利,迅速给我申请了个八位数的oicq,特别叮嘱我:一定要记住密码,不然登录不了。 他妈的,他光说让我记住密码,却没说记账号,害得我每次上个oicq都要重新申请一次,且每次都要重新搜索好友,光是一个叫小雪的我都搜了百十回,每次聊的人还都不一样。 我看了下,整个网吧能有一半上座率,心说还行,没有理想的火爆,但也凑活。正转悠着,遇到穿着清洁工服装的赵建国,就过去问好。 赵建国见是我,立即将身子挺直,回复道:“老板好。”言语不卑不亢。 我自己不抽烟,也没有给人发烟的习惯,就笑着问:“建国叔,我看咱们网吧的客人不多啊。” 赵建国回答道:“还行吧,晚上八点到十二点能坐满,白天就这样了。” 原来如此,网吧也分高峰期和闲置。 我问:“什么时候客人最少?” 赵建国回答:“早上十二点前。” 哦,网吧也跟夜场妹仔们的作息时间差不多,都是靠晚上揽客。 我又问:“老板娘呢?” 赵建国扭头看了看尽头的办公室,却不言语。 我笑笑,径直走去。 办公室挨着服务器机房,并排相依,不占地方,设计的倒也合理。 我走过去也没敲门,直接推开,里面两个人被我吓了一跳。 阿莲和经理在里面,两人正坐在藤椅上看电视,放的流星花园,正看的津津有味,两张藤椅间放着一盘瓜子,两人一边看一边笑,很投入。 但这情景在我眼里却觉得怪怪的,经理人不守着网吧大厅,跑来和老板娘凑个什么劲儿? 当然,这只是心里怪,面上我却保持笑容。 短暂的惊讶后,阿莲大喜,三两步扑过来,抱着我脖子,小女儿态尽现,“你怎么来了?” 经理人见状起身,热情地招呼,“老板好。”说完扔掉手里的瓜子壳,自觉地出去,并关上门。 如此,阿莲就凑上来,先是一顿热吻,缓解相思之苦。 我道:“听说有人捣乱,我就来看看,处理的怎么样了?” 阿莲道:“前天的事,晚上刚上人,就来了七八个小混混,说是这条街的安全保卫,问我们要收保护费,还说如果不交,出了安全问题概不负责。” 好经典的套路。 “然后呢?” “我当时就给你打电话,可是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说到这里,阿莲语气有些幽怨。 我连忙解释:“前天我在号子里关着,且出不来呢。” 阿莲忙问:“怎么又关了?” 我道:“先说你的事。” 阿莲接着道:“后来我就让经理人跟他们谈,经理人问他们要多少,你猜怎么样?一个月要一万,天哪,根本就是抢钱好不好。我说不行,他们就威胁说今天晚上网吧就会起火,当时我都快急死了。” “重点,然后呢。” “然后,说出来你都不信。”阿莲声音压低,神秘兮兮地对我道:“那个扫厕所的赵建国,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抓住小混混的手指,差点给他掰断。” “赵建国?”我立时两眼圆睁,惊奇不已。 “对呀,就是赵建国。他一个人就把那些小混混全部打跑了。”阿莲一边说,一边手脚挥舞。 这么厉害?那可是捡到宝了。 我当即就问:“你给他什么奖励没有?” 阿莲道:“奖励没有,不过我当时就说给他加薪,月薪一千,也不让他再扫地。” 我闻言点头,“做得好。”忽而又问,“那为什么我来时看见他还在扫地?” 阿莲答:“他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连扫地一起做了,也能替网吧节约一些。” 大善! 我当即就往外走,却被阿莲拉住,她问我,“你要干嘛?” 我道:“去感谢他。” 阿莲道:“不用了吧,他不太喜欢跟人讲话,而且我总觉得他怪怪的,叫你来,其实就是想跟你商量。” “商量什么?” “要不我们给他一笔钱,让他走吧。” 阿莲如此说,倒让我奇怪,赵建国帮了网吧这么大一个忙,她居然想着让赵建国走?这是什么道理? 联想到刚才经理人和阿莲在一起的情景,我隐约察觉到不对,就问:“他那里怪?” 阿莲答道:“他每天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从来不跟任何人聊天,最主要的,他还很变态。” “变态?”我赶紧问:“他怎么变态了?” 阿莲就红着脸道:“我说了你不要发火,他偷我晾在天台上的丝袜和底裤。” 他?赵建国? 我脑海里浮现出那只正义的眼,总觉得他不可能干出这事,就问:“你抓住了吗?” 阿莲点头,“从他房间门口的垃圾袋里看见的,都弄脏了,几个网管在哪里嘲笑,我没好意思说那是我的。” “那他自己的反应呢?” “他什么都不说,我估计他是心虚。” 我摇头,“不会,偷内衣的另有其人,他不是那种人。”说完拍拍阿莲肩膀,“不要胡乱猜测,赵建国去别的地方找工不容易,就让他留在这里吧。” 阿莲听了噘嘴,又道:“他还跟人吵架,上班的第二天就跟小王吵起来。” “小王?” “就是经理啊。” 原来经理叫小王啊,我怎么看这小王怎么不对呢?但嘴上也没说什么,只是道:“遇到吵架,你就问清楚原因,如果不是大问题就各打五十大板,赵建国我觉得他还行,没必要赶他走。” 阿莲便不再说,忽而道:“要不要上去看看我的房间?我在上面租了五间房,四间员工宿舍,一间是我的。” 我心里明白她是要干嘛,嘴上却不点破,而是笑着说好。 上了三楼,阿莲指着那些屋子一间间给我介绍,那间是男员工,那间是女员工,最远的那间,则是赵建国的宿舍。 此时门已上锁,我扒着窗户往里看,看见里面所有东西都放的齐齐整整,连被褥都非常整齐,当下心里就有判定,对阿莲道:“偷你东西的人不是赵建国,你看看他的作风,根本不是那种奸猾猥琐之人,至于东西为什么放在他门口,想来是有人陷害栽赃,要不然,以他的谨慎个性,怎么可能把赃物放在自己门口?” 阿莲这才明白:“说得也对。” 当下进去阿莲的房间,虽然小,倒也别致,进去还没看十秒,她就蛇一般地缠绕上来,自是轻车熟路一番盘缠大战却是不提。 第二百零八章 电话风波 结束之后,我问阿莲,为什么网吧要取名叫鸿发? 阿莲讲,鸿发是她和我两个人的名字,各取一个字。 我这才知道,阿莲不叫阿莲,叫王晓红,多么接地气的名字。 我问她,“那当初为什么要骗我你叫阿莲呢?” 她道:“我是鸡嘛,鸡当然不会用自己的真名咯,我问你喜欢什么,你说喜欢莲花,那我就叫阿莲了。” 虽然这事我一早都知道,但今天还是觉得唏嘘,当下对她道:“我不管,在我心里,你还是阿莲。” 鸿同红,鸿发,倒是个好名字。 阿莲说,等以后这个网吧赚到钱,她还要开连锁的。 我对她道:“既然有这种想法,就好好学学电脑,别整天钻在办公室看电视,没营养。” 阿莲抿嘴偷笑,问我:“你是不是看见我和别的男人亲近吃醋了?” 我呵呵地笑,“如果有一天你遇到更喜欢的人,我会祝贺。” 下去到网吧大厅,还在放那首《盛夏的果实》,好听是好听,就是歌词我听着怎么不对。她里面唱的是:我要试着离开你,不要再想你,虽然这不是我本意,也许承诺,只是因为没把握。 我来的时候她就在唱,我打了一炮下来她还在唱,我就是觉得不对味。 我问阿莲,“她唱的是不是你心里想的?” 阿莲摇头,说这是前台收银小妹喜欢听,她喜欢的是另一首。 说完亲自过去操作,我仔细听,还是同一个人唱的,看看屏幕显示,是莫文蔚的《爱情》。里面唱道: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夜深还没睡意,每个念头都关于你,想你,想你,好想你。 听到这里我更加郁闷,还不如放刚才那个呢。 阿莲挽着我的胳膊问好不好听,我当然说好听。她就笑,“这首歌才是我的心里话。” 我一阵无语,不过爱情是女人的终身事业,我没办法改变,只好随她。我招来经理人,对他交代,多下点岛国小电影放在本地,让每个上网的男同胞们都知道,过段时间就更新一次,上网的人肯定多。 小王点头应承,一定会按我说的照办。 此时,外面租碟的地方一张碟子五毛钱,各种有码无码亚洲欧美都有,正是老百姓精神享受最广泛的时代。 临走前,我特别感谢了一次赵建国,私底下将他拉去一边,给他一千块,让他收下,并特别叮咛,这是给你的奖励。阿莲一个人在这,劳您费心照顾,有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 我不说还好,一说赵建国就打开了话匣子,他问我,“你跟老板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想了想,觉得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还是比较好,就回答道:“目前是男女朋友,未结婚。” 赵建国就道:“那你最好经常来,就算再忙,至少三天来一次。” 我听着那话里意思不对,就问,“有什么问题?” 赵建国摇头不语,只是强调,“如果你在乎她,就经常来看她。” 而后,多一句话都不再说。 回去的路上我在想,是不是阿莲心里有别人了?如果是,那就太好了。 此时的我,一千个一万个希望阿莲能找到她喜欢的人,无论对方是谁,只要对她好就行。 回到家里,阿妹问我的车子哪里来的,我如实相告,车子是公司给配的,并且拿出劳动合同给她看。 阿妹仔细翻阅合同,没看出什么问题,只是奇怪,这个卡门投资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就对她实话实说,什么赚钱做什么,最近在做一款电动乐趣床,在欧美那边卖的极好,目前公司在江门有个加工厂,以后我可能得经常去出差。 阿妹闻言有些低落,手抚着肚子道:“一般出去几天?” 我看见阿妹失落自己也难受,对她说道:“最多一天就回来了,江门,又不是厦门。” 阿妹道:今天早上散步,在外面遇到两个陌生人,总是盯着我看,眼神不善。 小妹在旁边补充道:“问过楼下谢阿姨,她说最近总是有陌生人打听你的名字,要么是送天然气,查水表,想要打听详细地址,行迹非常可疑。” 有这种事?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陈老大那帮湖南人,上次砸了我的车还没跟他们算账,又跑来找我老婆麻烦。 实在可恨。 当下对阿妹道:“以后出门必须让小妹陪着,无人陪不要出门,就在家里别出去,有人敲门先从猫眼里看,不认识的人一律不开。” 虽然如此,我心里还是不放心,觉得必须尽快解决陈老大的事,不给他点颜色,他真当我周发是纸糊的。 当下就给陈老四打电话,问他陈老大最近跑那条线。 陈老四很激动,问我想做什么。 我没好气地道:“还能做什么?这老狗砸了我的车不说,还派人来打听我老婆,江湖上混,讲究一个祸不及家人,这点道理都不懂?还问我做什么?” 陈老四闻言道:“老大这么做是有点过分,不过他最近在石龙一带,连我都摸不清他在什么地方。” 我道:“那就想个办法,告诉我他在哪里藏身,你自己不是想当老大很久了么?” 那边就急了,“你不要这样说,我再想当老大,也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我只知道他在石龙一带玩牌,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在石龙打牌,那就是赌场咯。 这陈老四嘴上说的仁义,最后还不是把自己大佬出卖了。 石龙在茶山那边过去一些,开车也得一个多小时,不过不要紧,总是能找到他。 当天晚上我就坐不住,要去石龙把陈老大挖出来,被阿妹劝住,说急也不急这一时,明日我继续去外面散步,你躲在暗处,等那人出现,你再现身将他捉住,交给警察处理。 我心里恨恨叹气,却是着急不已,今天回来的急,忘了件大事。 临行前给莎莎保证过的,回来先去见她,结果倒好,回来直接回家里,被阿妹盯住,信息也不敢看,手机一个劲的震动。 阿妹耳朵多灵啊,不多时就发现我的小秘密,提示我接电话。 我假装镇静,接了老祖宗的电话,任凭那边如何说,我都啊啊呃呃地应付。 莎莎:“周发你个王八蛋!” 我:啊! 莎莎:“周发你大骗子臭不要脸!” 我:嗯。 莎莎:“周发是不是你老婆在跟前?” 我:“哦……” 莎莎:“哦你大爷,你信不信老娘现在就杀到你家去?” 我:“好吧,明天,明天一定,我保证。” 莎莎:“你保证个屁,我再也不信你的话了。” 我:“那这样吧,晚上你先盯着营业,看看一个晚上有多少收益,明天一大早,我就过去见你,好吗?” 莎莎:“你说的啊。” 我呵呵地笑,“放心啦,我今天确实比较忙,所以没顾得上,明天一大早,我起床就过去,好吗?” 莎莎:“好吧,这次就原谅你,明天早上九点之前我看不到你,你就去死吧。” 我:“嗯嗯,好,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打完电话,我浑身轻松,一脸笑意。 “是贸易公司的经理,最近安排一批发往美国的货,问我明天报关的事。” 小妹闻言一脸羡慕崇拜,阿妹则是一脸狐疑。 她问我:发往美国的货,你懂英语吗? 我眼珠一转,“懂,当然懂,怎么讲也学过几年英语,简单的沟通勉勉强强。” 如此,总算把这个电话来历搪塞过去,结果不到半个钟,又有电话响,我的耳朵就跟狼狗一样树立起来,赶紧拿过手机看,刚看到一个白虞珊的名字,小妹就一把抢了去,道:“我来接,让我看看,周发同学每天是在忙工作还是在外面玩女人。” 我见状哭笑不得,摆着手道:“你接你接,你按免提接。” 小妹哼一声,还真按了免提,不过打电话的是白虞珊,所讨论的内容就没有我所担心的。 白虞珊:“周发,你今晚有没有空?” 我:“没空,我在家里陪老婆。” 白虞珊:“哦,我想请你再帮我录一段。” 我:“那不好意思,今天晚上真的没空。” 白虞珊:“那你有空告诉我,我已经做好献身准备了。” 做好献身准备? 阿妹和小妹的表情同时狐疑,瞪大眼看着我。 我心里却叫苦连天,心说这白虞珊真是二乎,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吗?非要在电话里讲。 当下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能为扫黄工作做出如此贡献,我很钦佩你,日后,你一定会获得那个什么普利斯奖,就这样吧,等我改天有空再联系。” 挂了电话,我对阿妹赔笑,“白虞珊,记者,你们在电视上看的看人视频就是她拍的。” 如此一说小妹倒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吃饭那个记者?” 我连连点头,心说总算遇到个明白人,也算解围。 结果小妹下一秒就化身长舌妇,对阿妹低声道:“那个女记者长的蛮漂亮,小巧玲珑的,看着他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好像一直在放电。” 这我就不能忍了,赶紧制止她,“小妹,别乱说,人家是记者,是来暗访东莞酒店内的色情服务的。” 第二百零九章 玉树临风小孔明 尽管我解释的及时,阿妹还是一脸狐疑,盯的我心里发毛,连声道:“真的,我没骗你,这个记者很敬业的,为了暗访,她男朋友都被人打的进了医院。” 阿妹不语,用手蘸水在桌上写了个单词,小妹伸头看,读道:“普利策。” 我立即反应过来,对,就是普利策,听说是最有名的新闻奖。 阿妹就一阵嗔怪,道:你天天忙来忙去,也不知道看书,整天说话也是笑话百出。 一场风波,总算这样遮掩过去。 翌日清早,早点没吃我就往莎莎哪里赶,昨天夜里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连续打了我两三个电话,幸好我是睡在书房,要是睡在卧室肯定糟糕。 早起开机,却收到三四条内容一样的短信,让我明天一早必须过去,有要事商议。 为了哄好这老祖宗,上去我还特意买了她最喜欢的三鲜虾饺,希望上去把她的嘴巴堵上。 即便如此,一进门她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叫唤,对我又抓又挠,瞪着眼问,“下午去酒店里找你的那个贱人是谁?” 去酒店找我?女的? 我想不出来,“能给个提示吗?多高多胖?” 莎莎更气了,跺着脚哭,“你到底要招惹多少女人啊,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你才甘心。” 我赶紧解释道:“你搞错了,这两天我新入职了一家公司,有个总裁是女的,另外我还介绍了一个河北的小姑娘在酒店上班,都是很普通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此时此刻,我就怕莎莎说的那个是惠红英,如果是她,吃亏的恐怕是莎莎,所以必须得问清楚,她口里的人到底是谁。 莎莎停止了哭闹,气鼓鼓地答:“一个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一说话就放电,一说话就发浪的。” 她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她说的是乔杉。 当即,我就对她把乔杉的事情讲了一遍,好让她明白,乔杉跟我之间不可能,她是大龙的禁脔,此生除了大龙无人能跟她怎么样。就算她以后对我有那么点意思,我也不可能接受,为何?我要把她留给王汉啊。 莎莎却是不信,气鼓鼓道:“让给王汉,你有那么大方?” 我道:“那必须大方啊,一个王汉顶得上一百个三基,那是万中无一的人才,我用一个普通女孩来换,很划算啊。” 莎莎就问:“那你拿我去换王汉得了。” 我就赔笑,“这怎么可能,在我心里,一百个王汉也比不上你一根脚毛。” 乔杉的事就算过去,莎莎还是气哼哼,“昨天晚上我去找二姐商量给我做统计的事,她不同意。” “不同意?” 如此就麻烦了,丽丽拒绝莎莎插手,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收益多少,说到底,还是不想将到手的钱分出去。 到这一步我才明白,这个女人有多爱钱。 莎莎气哼哼道:“她说到月底分账,我不同意,我要一天分一次,她说每天分账太麻烦。” “然后呢?” “然后就吵架咯,我不就生气,半夜跑回来。”莎莎说完,一屁股坐在床上,闷闷不乐。 这样就难办了,要想从丽丽哪里拿钱,必须要撕破脸,还得我出面。 莎莎虽然也泼辣,但遇到老二就不灵了,丽丽比她更泼。 “都是靓坤搞的鬼。”莎莎忽然没头没脸地来一句,说完银牙紧咬,似乎正在吃靓坤的肉。 我却不同意这个说法,靓坤只能给丽丽提供后台支持,他也拿不住丽丽。 我道:“不提她了,等我去见见张生,看看能不能把你安排进财会部门,这样的话不用每天去跟现场,收入多少在电脑上查就可以了。” 莎莎闻言大喜,又恼,“可我不懂的操作电脑。” 我道:“不懂就学。” 至此,又是一番盘肠大战略过不提,只说事毕,莎莎忽然说道:“周发你可以去做鸭啊。” 我不禁生奇,“怎么忽然有这种想法?” 莎莎道:“威斯曼里面就有专属的牛郎,就是做鸭的,我听人讲,鸭子比鸡赚钱要厉害,威斯曼里面最红的那个叫玉树临风小孔明。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叫小孔明吗?” 我摇头。 莎莎道:“笨呐你,孔明就是诸葛亮,诸葛亮最厉害的是什么?舌战群雄啊。” 听到这个我就黑了脸,冷冷看她。 莎莎自知失言,讪笑道:“我不是说让你去做这个,你最厉害的就是腿咯。”说着还用手去抓中腿,又道:“我连外号都替你想好了,如果你去做鸭,就叫淫者无敌黄飞鸿。为什么呢,因为黄飞鸿最厉害的就是腿功,佛山无影脚一出天下无敌,你的腿功这么好,叫这个准没错。” 我闻言冷冷道:“你再说信不信我打你?” 她就收了声,哼哼唧唧的撒娇,“人家就是开个玩笑,干嘛那么凶。” 我这边长叹一声,无比烦闷,道:“我得去趟石龙,看时间云清他们也快来了,你这两天去报个电脑培训班,学成你去酒店财会,丽丽那边我去交涉。” 莎莎闻言一脸不高兴,“你拿什么跟她交涉?用无影棍么?” 我就训斥道:“你是个女孩子,别整天说话总是开黄腔好不好?” 莎莎噘嘴,“我又不是在别人面前讲,就是跟你一起才说嘛,再说了,我在外人面前可清纯了,就是见到你,我忽然就灵感爆棚,讲话不自觉的往那方面靠。” 我感慨道:“你有这么好的脑瓜子,不去读书真的可惜了。” 说话间云清打电话,说他带着忠义信三兄弟到了樟木头立交。我这边就起身准备出发,莎莎非要跟,我讲车里坐不下那么多人,莎莎振振有词:“后排坐四个,副驾坐一个,完全足够。” 我说被交警抓住会罚款。 莎莎则道:“罚款多少,我来交。” 怎么说都不行,扯着我皮带不让走。无奈,只好带着她同去,只是可怜一下云清他们,要挤一挤了。 云清他们四个统一着黑色集训服,就是常见的那种集团保安的集训服,样式和迷彩服一般无二,只是颜色变黑,看起来臃肿笨拙,但他们却很喜欢,说这种衣服布料好,穿在身上感觉很灵活。 又向我汇报了最近的生活,每日早起跑步,做俯卧撑,等到何总来了还得跟着打拳。再就是每日里扫地拖地擦玻璃,现在那个厂房被他们擦的比自己宿舍还干净。 原本他们今天出不来,是特意跟何总请的假,说是要石龙抓人,这才得到特批。 云清说,何总管的很严,很少说话,动手的次数多,不但是他们几个每天被揍的灰头灰脸,几个新来的退伍兵也被揍的不轻。 云清还说,新来的退伍兵们穿蓝色保安制服,比他们的衣服帅气多了,工资也更高。 我对他道:“你们是自己人,不要看他们,等到保安公司人手齐全,你们全部过来酒店这边,以后,我有的,你们都会有。” 四人闻言大喜,乐不可支。 尤其是阿忠,他最瘦小,却最活泼,被挤在中间,美出鼻涕泡。 他说:“等我有了钱,我先买一辆宝马,开回老家。” 阿义则道:“宝马很贵,我买辆桑塔纳就就行。” 云清则相对有些担忧,“要什么桑塔纳,比亚迪就挺好,也不看看发哥才开的什么车,你就想开宝马?” 说到这里,几个人不说话,眼睛骨碌碌地瞅我,我就笑,“现在我没能力,等以后真正的做大,你们都得开宝马,谁开低于宝马档次的车,我就看不起谁。” 四个人就嘿嘿傻笑,莎莎在副驾上问,“你开的这辆叫什么啊,为什么没见过?” 云清就伸头过来看方向盘上的标志,看完有点失望,“标志是个钩子,没见过哎,这是耐克的车吗?” 我哭笑不得,跟他们解释:“这是凌志,也是好车来的。” 几个人这才勉强接受,阿信小声问:“凌志比桑塔纳贵吧?” 为了增加他们对老大的崇拜,我说一辆凌志买两辆帕萨特绰绰有余,几人这才恢复热情,阿信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磁带,“发哥发哥,放进去听听,看看音响效果。” 莎莎将磁带接了,塞进卡槽,按下播放。 一阵带感的叮叮咣咣,节奏感不错,等开口唱了,我才发现,居然是台语歌曲。 我这边听不懂,但后排四个人却一起开口唱起来,嗓门洪亮,曲调沧桑,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壮烈感。 这曲调我听着不喜,就对他们道:“别唱了,换个节奏欢快的。” 后面几人就笑,其中阿忠说了句什么,依然是闽南语,几个人都笑,唯独我和莎莎干瞪眼。 莎莎回头问:“你们笑什么?” 那边云清回一句:“发哥你们不懂闽南语啊?” 我没好气地回一句:“讲的什么鸟语听不懂。” 几个人就笑的更欢快,相互间叽哩哇啦,又一阵大笑,我这边心里急的抓耳挠腮,却没办法,因为听不懂,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是骂我还是夸我,面上却还要装着平静,心里暗暗下决心,从今天开始学习闽南语,以后出门也方便。 第二百一十章 石龙追人 在东莞而言,石龙算是比较小的镇子,但历史悠久,名头也大,明末时期号称广东四大名镇之一,民国时期还被设立过石龙市,解放后才重新变为石龙镇,隶属东莞管辖。 不得不说,这里的古建筑痕迹较重,路边绿化也好,路上所见有许多水田鱼塘,常见有老人背着幼童在路边行走,用来隐居倒是不错的理想之地。 莎莎指着老人道:“这里人就喜欢用背带背小孩,小孩长大就是罗圈腿,所以广东很多罗圈腿。” 云清表示,广东妇女喜欢背小孩,是因为带小孩期间还得下地种田,不像北方人,要把孩子抱到能走路时才放手。 以此又引申出,广东男人比较懒,不喜欢从事苦力劳动,游手好闲,好赌好色,还大男子主义,是全中国所有地区男人中最差的。 这句话刚说没两分钟,阿忠又讲起广西男人种种恶习,接着开始炮轰贵州男人,湖北男人,等把南方男人贬完,又开始朝北方进军,先从河南男人下手。 最后统一口径,一致同意,河南男人最好吃懒做贪生怕死奸诈狡猾最差劲的。 听到这里,我悠悠地叹气,自爆身份:“我祖籍河南洛阳。” 几个人立时噤声,都沉默不语。 我教育道:“都是中华儿女龙的传人,哪里都有好坏懒勤,总喜欢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这种思想要不得。” 久久的沉默后,莎莎忽然说一句:“其实岛国男人最差劲!” 车厢里立时响起掌声,震耳欲聋,经久不息。 石龙镇不大,相比樟木头而言石龙的开发才是刚起步,要找赌场也很容易,开口问就好。 一般的赌场都是开在民房或者出租屋,外观看起来越不起眼越好,同时要留有逃跑的通道。赌博的内容多为扎金花,推对子,也有开大小的,生人一般去赌场不开门,必须要有熟客带着去才行。 有些场子大的,进去都不带钱,而是固定在另一处换筹码,换好筹码去堵,等结束的时候再聚集在一起用筹码换钱,这样即使被警察抓,现金也安全。赌场内都有放高利贷的,德叔前几天要做的就是在赌场放贷,故而惹恼了阿妹。 像我们要去赌场,就必须找当地熟人,由熟人带领。老板看到我们入场,就会给熟人经济奖励,二百三百不等。假如我们能下场子打牌,不论输赢,熟人就会得到五百三百的奖励,这种行为属于拉腿子。 所以如果想找赌场,就往那些小巷子里面钻,看到哪里有人在外面打麻将或是开门打牌,你过去问就好,就有专门拉腿子的人在暗处观察。 一旦认定你是真正的赌徒,他自然会介绍你去赌场。 这些事情普通人不明白,但爱好赌博的人一定懂。就好比喜欢嫖娼的,无论到了那所城市,他总能找到当地的暗娼或是发廊,就好像有心灵感应一般。 我大儿子李念恩在成长过程中换过许多地方,但无论他搬去哪里,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找到网吧所在,闭着眼都能闻到网吧的味道,他几位姨娘都说这是遗传。 当天我们一连找了三个场子,都没发现陈老大的踪影,让我好生郁闷。但为了不让拉腿子的人难堪,我还是下场子摸了几把,有输有赢。 从第三个场子出来,拉腿子的人也烦了,问我们到底想干嘛。 我便对他说了实话,我在找一个湖南人,五十多岁,黑脸,眼袋很大,脖子上有金项链,手上有翠玉黄金大戒指,喜欢穿花衬衫,绰号陈老大。 对方问我要干嘛。 我回答:“这人欠了我几十万跑路,我知道他躲在这里。” 拉腿子的这才明白,我是放高利贷的。 当下伸出五个手指头,说五千块,五分钟之内帮你找到人。 五千块,有点贵。 最后两千块成交,他用电话联系了几个人,很快锁定陈老大位置。 这就是江湖人办事的路子,比警察找人快多了。 陈老大藏身的赌场在村里,后面就是大鱼塘,我们去时他正在扎金花,手里拿着豹子k斗志昂扬,桌面上一堆筹码,不出意外这把十拿九稳要赢。 桌面上其他人手里也有好牌,跟他拼着下,赌场老板在一旁嘿嘿笑。 场面上的筹码越多,老板抽的水越多,像这种场子,桌面上的筹码只要超过一万,老板就抽一百。一晚上下来,怎么也有一两百万的流水,换句话讲,赌场老板晚上闭着眼收入一两万,这还不算放高利贷的收入。 老板付出了什么?无非几张桌子几包烟,几瓶饮料矿泉水,利润则是非常的恐怖,因此才会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去做赌博。 等陈老大将这把牌亮了,赢了一大堆筹码后,我才拍着他肩膀打招呼,“陈老大,好久不见。” 陈老大回头,脸都吓白了,他脖子上被我划的痕迹还未好,清晰可见,不自觉地喉结上下抽动,失声问道:“你想干嘛?” 赌场里看场子的也围拢过来,警惕地看着我们,“你们想做什么?” 我没说话,云清鼓足中气对赌场的人道:“陈老大跟我们老大有过节,正面斗不过就砸我们老大的车,还派人威胁我们大嫂,所以过来找他聊聊。” “谁呀?” 云清话刚说完,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墙角出现,一个光着上身叼着烟的中年人出现,蔑视着我,“什么老大?毛长齐了么?” 说着,手腕一翻,一把三尺长的青锋“咄”地一声,扎在赌桌上,入去桌面一公分,尾部嗡嗡地打着颤。 这是给我下马威,意思是他要为陈老大出头。 赌场里面混的,大部分不参与私人恩怨,但某些特殊情况,比如和某个赌客关系特别好,那他就会多管闲事,维护一下江湖道义。 这种行为是好的,可惜他遇到了我。 没等他一个完整的逼装完,我就抽出小腿上武藏短刀甩过去,沧浪一声响,那青锋尾巴就从空中跌落,只留下刀锋在桌面上晃悠。 这一手震惊了所有人,不是我动作多帅,而是我手里这把刀有足够锋利。同时也在暗示对方,想替人出头,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按正常程序,应该是双方对话,亮牌子,像我这样连话都懒得费,出手就断人兵器的,属于非正常手段,对方要么怂,要么撸袖子跟我干。 但他要想好,袖子撸起来容易放下来难。 做完这些,我将刀入鞘,小腿放下来,手一挥,“人带走!” 阿忠阿义就卡着陈老大左右腋窝拖着走,留着台面上那些筹码也无人拿,那厮急的大叫:“我的筹码,筹码。” 我知道他这把豹子k赢了不少钱,就对赌场老板道:“把他筹码拿去换,等下他回来拿钱。” 如此说,也是给赌场内部人员和陈老大心里留个底,我今天不是来杀陈老大,纯粹是教训他的。 只要不死人,就不算大事,赌场老板也懒得管,最起码,能拥有一把削铁如泥宝刀的年轻人,不是他能轻易招惹的起。 当然,就算没有宝刀,遇到毛头小子老板也得思忖一下,那可是做事全凭感觉走,头脑全天候处于发热状态,根本不会考虑后果的年龄段。 陈老大被我们像狗一样从赌场拖出来,期间也没见他身边有马仔跟着,这让我很诧异。 我让云清将陈老大拉往鱼塘边拉,一路上陈老大都在问,“周发,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说清楚?这句话惹毛了我,让人将他放倒在鱼塘边,两个人扯着他的腿,倒吊着放入鱼塘,我在旁边看表。 一般人的憋气时间为一分钟左右,再长就属于运动员范畴。尤其是在脑袋倒吊的状态下,鼻子不可避免要呛水,脑部充血,异常难受。 过了五十秒,我让人把他拉上来,陈老大就面红耳赤,咳嗽连连,哼哧哼哧的喘不过气。 我在旁边问:“现在,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陈老大依然摇头,我手一挥,他再次沉入水中,这次时间设定四十五秒。 虽然比上次的时间短,但在陈老大的感觉里,时间要比上次的时间漫长。这是因为他的脑部已经开始供氧不足,心率减速,胸闷,故而觉得时间难熬。 这次拎起来,他喉咙里咳出许多水,胸膛里都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冲着我连连拱手,跪地求饶,“你想问什么,只管问就是,不要这样对我。” 我蹲下,问:“你前阵子派人对付我,这事你忘了?” 陈老大一脸苦楚,“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卷毛他们也被你废了,你还要怎样?” 我就笑,“看来你还是不老实。” 说着又要将他倒吊,他就大声求饶,喊道:“有事明说,不要折腾我。” 听那口气,似乎不是在骗我,这我就奇怪了,车身上明明写着湖南陈老大,他怎么能不认呢? 我让人拖着他,把他扔进汽车后备箱,对他道:“我提醒一下,跟我的车有关,现在开始给你计时,十分钟后,你还是想不出来怎么回事,我只能祝你在天堂里幸福。” 说完关了后备箱门,一伙人上车,先拉着他转悠十分钟。 第二百一十一章 血书 车子在路上转了十分钟,开到旁边荒山上,打开后盖,陈老大就杀猪一样地嚎,云清一拳下去他就哑了声,捂着脸老泪纵横,“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 我闻言摆出一副嫌弃样,摆手道,“这里环境你好看看,还算山清水秀,死在这里也算死得其所。” 阿信和阿义就拿着麻袋往他头上扣,陈老大慌忙大叫:“钱,我有钱,我给你钱。” 这句话救了他的命,阿信和阿义停下动作,回头看我。 我皱着眉,在脑里思考,看来那件事真的不是陈老大做的。如果真是陈老大所为,不过是砸辆车派人跟踪,又没伤人,罪不至死,他为什么不敢承认? 临死关头都拿要拿钱买命,显然是无计可施了,这种情况下他没理由还继续硬撑,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让阿忠退后,问:“你花多少钱买命?” 陈老大哼哧哼哧道:“你开价。” 我说:“五百万。” 他立即摇头,哭嚎道:“你还是杀了我吧,有五百万我何必这么辛苦?” 阿义再次用麻袋往他头上套,陈老大急忙喊道:“五十万,我有五十万,马上就能拿出来。” 我问他:“你真的没派人砸我的车,盯我的稍?” 陈老大连连摇头,哭的像个小孩子,“没有,上次那件事过后我就知道你的本事,知道你厉害,躲都来不及,那敢主动招惹你。” 我蹲下来,替他擦去眼泪,再问:“你有没有感觉,身边有人想害你?” “没有吧。”陈老大惊魂未定,但声音中已经没有了哭腔。 我继续问:“如果你死了,谁的收益最大?” 陈老大瞪着两眼,仔细想想,道:“不可能是我身边的人,我就算死,最大受益人也是我老婆,不会是别人。” 这我就想不通了,对他说了我捷达车被砸的事,并且还拿出修车厂人家给开的检修报告单,上面写的很清楚,是用白色快干漆喷的,湖南陈老大。 看完单子,陈老大的脸顿时成猪肝色,悲愤道:“陷害,栽赃,绝对是陷害栽赃。” 我将报告单收起,对他道:“对方砸了我的车,耽误我几百万的生意,算准了我肯定要找你出气,这是借刀杀人。” 陈老大连连点头,“小伙子,你说的对,一定是这样,你不要杀我,放我回去,我一定能把这个人查出来。” 此时的我心里已经知道是谁在搞鬼,但我不想自己说,我要听陈老大说。 “你心里有怀疑人选吗?” 陈老大眼睛转了两转,猛地一拳击打在地,“是他,一定是他,老四。” 我继续问:“凭什么说是老四,你有什么证据吗?” 陈老大摇头,“我没有证据,我只是听人说,老四跟我老婆不对路,但我从来没抓住过,现在想来,陈老四害我之心早就有了,每次我出车,他就休息,我休息,他就怂恿着我出车。” 忽而,陈老大猛地转头看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打牌?这个秘密只有陈老四知道,连我小老婆都瞒着,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如此我就明白了,难怪陈老四一直关心我有没有找陈老大报仇,这厮一早就没安好心。 我不是傻子,湖南帮内部争斗,管我屁事,要打你们自己打去。 我对陈老大道:“你都知道叛徒是谁了,自己解决,不过我的车,你还是要赔,毕竟是你湖南帮的人砸了的。” 陈老大立即回道:“多少钱,我立字据。” “立字据?”我不太高兴了,问道:“你刚才说你能拿出五十万的。” 陈老大苦着脸道:“那是为了救命这么说的,实际上我有五十万,不过得跟老婆商量,卡在她哪里。” 我闻言叹气,训斥道:“男人做到你这份上也是出息,钱全部放老婆那里,也不怕那天老婆偷人,跟情人合伙制造个车祸把你撞死,你的钱和老婆,不都成了别人的吗?” 陈老大被我说的伤心,恨恨地道:“我回去就收拾那个王八蛋。” 手头没有合适的纸笔,莎莎包里有小片卫生护垫,就拿给陈老大,让他写。没有笔,也好办,拿出我的宝刀在他手指头上划一下,立即血流如注,当下就着卫生垫写了,陈老大欠周发人民币二十五万整,陈老大。写完要按手印,云清喝到:“不行,不行,欠条后面数字要写繁体字,应该是贰拾伍萬整。”说着还用手在车上面比划。 陈老大当时就疯了,举着手指喊叫:“血不够了,你都不看看这是什么材质?吸血呢。” 登时就惹的众人一番哄笑,陈老大这才反应过来,云清是故意玩他。 办完这些事,我们先后上车,留陈老大一个人在山上,让他步行回家。 倒不是我故意刁难他,车里人太挤,坐不下了。 反正陈老大现在不敢对我如何,让他和陈老四去斗争吧。 车子还没下去,陈老四的电话过来,压低声音问:“你们把陈老大怎么样了?” 我呵呵回道:“没怎么,事情查清楚了,不是他做的,我放他回去了。” 陈老四那边哼一声,脸上的失望表情通过无线电我都能想象到。 我告诉莎莎,那块卫生护垫收好,等陈老大的家族内部纷争解决,就去问他要钱。 回去先把四个男人放去松山湖,也顺便去保安公司转转。 我记得第一次来时厂门口还是一片荒草,今天来门口居然用砖头建了两个小型花坛,里面移植了月季牡丹万年青等物。 云清介绍道:“这些都是何总带领我们弄的,那几天可把我们累坏了。” 车子到门口,还有岗哨拦着不让进,云清跟他打招呼都不行,说是公司规定,来访车辆必须登记才能入内。 云清指着我道:“这是公司老板。” 岗哨看着我,表情有些犹豫,但还是不行,说这是何总长下的命令,必须执行。 我见状便不为难他,乖乖下车登记。顺便看了下保安室环境,面积不大,东西不多,但干净整齐,连一根拖把一个水桶,都放的整整齐齐。 由此可见何大小姐的治军水平还是蛮高的。 签完字,由另一名岗哨指导,将车子停放在固定位置,而后步行进去。 其实何若男就在里面操场上练兵,穿着迷彩服带着贝雷帽,鼻子上架着墨镜,双手后背,盯着地上十多个保安,表情凝重。 保安四个四个一组,做前扑动作,一个貌似教官的人物在旁边发号施令,一声倒!四个保安就向前扑倒,动作整齐划一。 我还想问问云清会不会做这个,却看到四个烂仔早就灰溜溜地排去队伍后面,表情也换成了庄重,跟随教官口令扑倒。 不是一般的自觉。 我过去何若男跟前,笑着夸奖:“男哥练兵有一招。” 何若男侧脸,从墨镜后面看我,而后道:“上班时间,不要嬉皮笑脸。” 从侧面看到,她大半个脸都被墨镜遮住,露出来的鼻尖和嘴唇,有股别样的魅力,鼻尖上带有些许汗珠,嘴唇却是淡红,但很湿润,肉嘟嘟的,好想上去亲一口。 尤其此时板着脸的造型,给人感觉嚣张冷酷,越是想要去征服。 我向后退开,从侧面看她的身材,因为有迷彩服,她的胸倒是显不出来多大,但臀部异常凸翘。 不知不觉地,我忽然有一种扯大旗的冲动,立即掐断脑中不健康的幻想,准备离去,结果何若男拍拍手,大声对保安们道:“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也是中安保卫的创始人,周发先生。” 何若男的话说完,一伙退伍兵就伸手鼓掌,不是那种稀里哗啦的啪啪,而是很有节奏的,啪啪,啪啪啪,啪啪! 我去,鼓掌也是整齐划一? 我笑着给他们点头,尽量使自己看的平易近人些,结果何若男下一句道:“周董百忙之中抽出世间来看望我们,实属不易,那今天正好有机会,我和周董来演示一下如何在自己被制的情况下如何安全有效地进行反击。” 说着就对我招手。 我见状急忙摆手,“不行不行,我锁骨上有伤。” 何若男冷哼道:“骨裂嘛,没什么大不了,断过的骨头才会更结实,来吧。” 我还是拒绝,她就直接掐过来,一下子反手将我脖子勒住,在我耳边恶狠狠地低语:“你刚才盯着我看了足足一分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脑袋里的肮脏想法!”言毕,大声对着众保安道:“大家看好,当你的脖子被敌人勒住的情况下,要如何反击呢?” 说完将我松开,自己主动到我前面,拉我的手勒她胳膊,要做演示。 好吧,机会来了。 我当仁不让,不但用胳膊勒她脖子,还用腰部以下狠狠地顶上去,尽力地去感受那紧致弹力。 第二百一十二章 悲催的胖子 何若男果然暴力,我以为她只是简单的将我摔打几次就算完,结果她非要摔的我躺在地上动不了才行,还借机教训保安,如果平日不加强锻炼,以后对敌就是这个下场。 我觉得,她是在众保安面前故意落我面皮,让大家都看不起我。 我躺在地上装死,只有莎莎过来扶我,其他人则两两练习何若男刚才教的摔打动作,没有任何人多瞅我一眼。 我想好了,今天何若男不过来拉我,我就不起来。 妈蛋! 有本事大家脱了衣服在床上摔啊?看看谁输谁赢? 我忽然很后悔那天晚上没有抓住好时机,女人上过的和没上的根本就是两个人,她只要尝试一次我的滋味,保管她从此对我服服帖帖,那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落我脸皮? 我在地上躺了十分钟,她还是不来看我,最后没办法,手机响,我只好自己起来接。 是阿财打来的,啰啰嗦嗦半天,问我能不能弄到罂粟壳,最近店里没货,很急。 我问,“什么价格?” 阿财道:“我们这边从药店买一两五十。” 我听了就笑,“罂粟啊,毒品啊,人家都是论克的。” 阿财那边就为难了,“发哥,价格太高我们这边没多少利润。” 我回:“那可以不用放啊,我觉得佛跳墙原本的味道挺好。” 那边沉吟少许,忽而说道:“好吧,一克就一克,五十一克也行,你能弄到多少货。” 这个回答让我瞪大了眼,心说阿财这小子什么都敢整啊,五十一克的罂粟壳也敢要,看来是被钱迷了心窍。当下劝他,还是不要放的好,万一被查出来,怕你要背锅。 阿财道:“没办法,富贵险中求,别说罂粟壳,食用油都不干净,现在饭店里为了赚钱,什么都做,不是我们一家。” 见如此,我便答应他可以去问问,但能不能弄到货,就不好说了。而后打电话给黄永贵,那边声音低沉,中气不足,一副要死的感觉,说罂粟壳应该不难,问我什么价位,听说五十一克表示很满意,一公斤就是一万,虽然是小钱,但弄个几十公斤做零花,还是可以的。 他说,这件事让余淼去办,也让她锻炼锻炼。 不多时,余淼的电话过来,问我是谁要罂粟壳,怎么联系,完了之后说她想办法。听那口气,似乎对医药行业已经很熟稔的样子。 我问她,她就笑,道:“死胖子最近病的不轻,大小事都是我在做,他现在见人连话都说不了,更别提谈生意了。” 我这边大惊,问到底怎么回事。 余淼道:“医生说是肺气肿,又说是支气管肺炎,具体也弄不清楚,白天还好一些,到了晚上睡觉时候,那胸膛里面跟放屁似的,呼哧呼哧,听着都吓人。我总害怕他一口气上不来,死在我旁边。” 这么严重了,我觉得事情不对,再问:“你们现在在哪,我去看看。” 余淼报了地址,我赶紧往过赶,至于何若男摔我的事,早就抛掷脑后,反正来日方长,总有机会。 去了市中心医院,黄永贵在打吊瓶,人眼看着都不行了,见到我身后莎莎,立马恢复精神,笑着打招呼。 我看他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说话时候咳嗽,依然是透明鼻涕不停地流,有时说话说着说着就滴下来一滴。 余淼站住旁边,尽心尽力地伺候。 我问他医生怎么讲。 回道:“医生说就是有点支气管肺炎,问题不大,输几天液就好。” 我急道:“说什么呢,这病少说也拖了二十多天,是癌症也该治好了,怎么还天天流鼻水呢?” 黄永贵道:“医生讲是感冒引发的鼻炎,肺对应鼻子,肺不好鼻子就会出毛病,要想治疗鼻炎,先得将肺治好,肺好了,鼻炎自然就好。” 这说起来还一套一套,让我不知如何应对。 余淼在旁边撅嘴,“听见没,医生讲的,没什么大事,吊瓶就好。” 我总觉得这病来的怪异,问他,“以前有类似的病犯过吗?” 黄永贵摇头。 我道:“这事不对,你应该去大医院彻底检查,要对症治疗。” 刚好后面有个医生在查房,听见我这么说,接了一句:“市中心医院不够大吗?你还要去那个大医院?去北京301?” 不得不说,这医生一番抢白将我堵住,当时的我还不知道301医院是中央首长专属,只觉得这个医生讨厌,偏偏对他无可奈何。 没办法,你不能得罪医生,因为病人还在医院躺着,得罪了医生,怕影响病人治疗。我忽然很怀念曹操那个年代,若将背景换在那时,就凭医生刚才那句话,我就可以叫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当下只能陪着笑脸忍耐。 等医生走后,我对黄永贵道:“不行你去樟木头,让我干姐给你检查检查,哪里有一台超牛的机器,还是自动机器人哩,验血只要几秒钟,你体内的病全都说出来。” 黄永贵咔咔咳嗽,喉咙里嘶嘶地漏气,喘着对我道:“不能去她哪里,她一检查,我就完了。” 余淼在后面冷笑一声,嘴巴吐出两个字,我没听懂,但能猜出来,瞪着黄永贵问:“你得了花柳?” 黄永贵一阵讪笑,有些不好意思,“妈蛋,上次被个北姑骗了,不小心染上。” 这就是他的不对了,玩女人怎么能染上花柳呢? 我又问,“是不是艾滋?” 他立即摇头,“不是艾滋,就是普通的尖锐湿疣,快治好了。” 卧槽! 即便如此,尖锐湿疣几个字也把莎莎吓的后退四五步,远远地靠墙站着,不肯前来一步。 余淼在那边笑道:“小妹妹不要担心,病毒不会通过空气传染。” 我问黄永贵,“多久的事,你马上就要结婚了知不知道?” 黄永贵连连点头,“放心吧,赶在婚礼当天肯定能治好。” 话是如此说,我还是觉得担心,我本身就是这个行业里的人,很清楚地知道尖锐湿疣意味着什么,这病一旦染上,极其难治,并且复发率极高。 女的得这种病我去看过,只看一眼差点要吐,男的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在医院看过画册,得病的人烩痛不欲生。 这玩意是通过身体接触传染,瞬间我就想到干姐梁思燕,她斯斯文文,呆萌可爱,身上肯定干净洁白,如果被黄永贵这厮染上尖锐湿疣,那后果我都不敢想。 当下对黄永贵道:“我建议你结婚当晚克制一下,确定身体治好之后再跟我干姐行房,不然你会很麻烦。” 黄永贵点头道:“那是自然。”说着还拉裤子给我看,“你看,都基本上好了,就只有一点红斑。” 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担心,因为这病复发率太高了。 由此可见,黄永贵平时生活极其混乱,非常不检点,正常生活的男女不可能得这种病,就是因为被行为不洁的人感染而成。 正说着,手机来电话,是丽丽打来的,问我在哪,能不能去半山酒店,说是有人在等我,是个美女。 又是乔杉,来半山问我要曲谱。登时一阵好笑,这女子脑子有包吗?看不出来我是在忽悠她? 以前想招揽王汉,我可以跟她来回互动,眼下王汉都走了,她还傻兮兮的凑什么热闹。 于是回道:“我在莞城,我姐夫生病,我来探望,暂时回不去,你让她走吧。” 丽丽那边转达了我的意思,结果听到一道俏生生的声音回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看看你的《普善清心咒》曲谱?” 我回道:“最近我都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 那边固执地道:“那我就天天过来找你,直到你那天有空。” “明天吧!”我说完就挂电话,连连摇头,心说这女的真心傻,又倔强。 床上黄永贵见我发愁,问道:“是不是要用钱?需要你说话。” 我摆手笑,“不需要。” 黄永贵对余淼道:“你带小弟他们去吃饭,我这里自己睡一会,上来时给我带份烧鹅饭。” 余淼见状起身,“走吧,请你们吃饭。” 对方这是在嫌弃我们打扰了他的宝贵时间,换种方式下逐客令呢,我那里会真去吃,笑着告辞。 结果余淼跟出来,我让她回去,她摇头说不用,反正要买烧鹅饭的。 在下去楼梯的过程中,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还没开口,余淼就主动回答:“不要这样看我,他得病,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我疑惑道:“不可能吧?你们两个在一起好久了。” 余淼哈哈两声,“这就是命啊,他没染病的时候想要我不给,我想给的时候他却染了病,你说这是不是他命中注定占不了我的便宜?”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总会有治好病的那天。”说这话的是莎莎。 余淼却哼一声,“我看玄,他现在是上下两头犯病,就像那天张院长说的那样,不好好调理,能不能吃得上今年的新米都是两说。” 我去,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说也是我未来的干姐夫。 第二百一十三章 脑洞大开 回去的路上,莎莎对我道,“你也去检查一下,看看别染了尖锐湿疣。” 我怒斥:“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乱来的人吗?” 莎莎撅着嘴道:“怎么不是?你逮着谁都敢上,跟猪公子一样。” 这话说的我哭笑不得,责问她,“你还是女人吗?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莎莎哼哼地道:“我说话难听不要紧,你不要把事情做的难看就好了。” 我一阵无语,不再理她,专心开车。 莎莎生闷气,忽而道:“刚才那个余淼,她的胸好大,有c了。” 我下意识地摇头,“没有。” 莎莎跟我犟,“肯定有,绝对是c。” 我就不服了,啧一声道:“我说了没有你还不信咋滴?” 莎莎就瞪着萌哒哒眼看我,“那你说多大?” “b!”我斩钉截铁地道,“没有你的大。”说完感觉气氛不对,仔细一想这尼玛这是个坑,赶紧补充一句:“黄胖子摸过,他告诉我的。” 莎莎已经不信了,侧着脸看窗外,目光呆滞。 我咳嗽一声,解释道:“真的,那女的是黄胖子包的小老婆,黄胖子这个人你了解的,他私心很重,不可能跟别人共用一个女人。是他摸过,他告诉我的。” 莎莎还是不语,手指放在鼻子下面,身子开始发抖,哽咽。 我伸手去安抚她,结果被她闪开,嘴里还说:“别碰我。” 我就奇怪了,小三啊!只是个小三啊!怎么比正房脾气还大?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说到底我还是心善,眼见莎莎掉金豆子,心里不忍,将车子靠路边,靠过去好生安慰,“我真的跟她没什么。” “有什么没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老婆。” 哎呦我去,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我拍拍方向盘,厉声道:“你要上天啊?” 莎莎也躁了,“我就是要上天,你看不惯就把我甩了啊。” 典型的歇斯底里! 我特么就不服了,还叫你个女人给治理了?当下就拍方向盘起身,从前门出去,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莎莎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原来她也害怕我发火啊! 我黑着脸不理她,拉开车门,扯着她胳膊拉出来,接着开车后座,扔进去,二话不说也钻进去,奶奶的,今天不信治不了你个小浪蹄子! 凌志的后座空间足够大,设计师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某些男人可能喜欢车震,所以设计的比较合理。 虽然办的是莎莎,但我脑袋里想的却是何若男,连带莎莎那迷醉的声音,也变成了何若男的求饶。 今天先是被何若男摔打一顿,回来又被莎莎这小蹄子撩拨,气不打一处来,此刻就要对其施罚。 怒火冲头的我,却忘了一句老话,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更有古诗云:美女杀人不用刀,斩将追魂全在腰。 最终我还是如同被抽了筋的老牛一样瘫软倒下。 莎莎嘻嘻地笑,“蛮牛,今天怎么舍得不做安全措施啦?” 我翻着白眼,不做回答,心里却哼哼得意,老子今天看见你带护垫了,说明好日子快来临,这几天是安全期。 还记得刚和阿妹初尝禁果时,一听到她来好事我就烦躁,心说上天真讨厌,为什么要给女人设定一个七天大姨妈?害得男人一个星期都爽不成。 现在,我才知道,上帝之所以给女性设定大姨妈,是为了保护广大男同胞啊。 莎莎不知我心里想的什么,只是用手帮我擦汗,甜甜地问:“爽不爽?” 我猪一般地哼哼,“爽死了。” 莎莎又问:“是跟我爽,还是跟大姐爽?” 我回:“跟你爽。” 她就笑的更开心,又小声道:“那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找别的女人了。” 我嗯嗯地答应,再也不找了。 她又道:“如果找了你就得尖锐湿疣,淋病,梅毒。” 卧槽!这个诅咒有点毒,不过我还是答应了。 莎莎就一阵哈哈,又道:“我知道你的小秘密。” 我睁开眼皮翻了翻,问:“什么小秘密?” 莎莎道:“你当日跟黄胖子说,如果大姐没了,我就是你下一个老婆。” 嗯?我眉头皱起,想不起什么时候我说过这句话。 莎莎提醒道:“你忘了吗?上次我们去莞城砍人时候,在松山湖药厂门口,那个黄胖子想上我,你不肯,你当时说了什么?” 哦,那次啊,我想起来了,皱着眉头看她,“你听得懂白话?” “当然啦!我嗨力度晤年,点改晤似广东瓦嘞?”(我在这里五年,为什么不会讲广东话) 我算是彻底服了,这丫头会讲白话,生生瞒了我这么久,当下伸出拇指赞叹:“你好嘢!” 莎莎就一阵甜蜜的笑,抱着我问:“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大姐如果没了,你就娶我?” 我一阵沉默,想了想以后跟莎莎一起生活的日子,那绝对是一场灾难,想都不敢想,但当下只能违心地点头,心里却道:放心吧,阿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莎莎却是一阵欢喜,抱着情难自禁,轻声道:“我等你。” 我反问:“若等不到那一天呢?” 莎莎道:“我会努力活下去,她八十岁不死我就活九十,九十不死我就活一百,总要死在她后面,那怕只是晚一天,我也有机会。” 这话说的沉重,让我无言以对,只能更紧地搂住了她。 少顷,两人打扫战场,重新上路。 这回她再也没有任何抱怨,所以还是老话说的好,男女之间,没有什么问题不是一次完美的爱不能解决的,如果解决不了,那就是能力不行。 莎莎问我,“二姐说要对酒店内的妹子进行升级改组,下个星期准备开护士专场,你怎么看?” 我回:“应该不错,让客人们给护士们打针,倒是个不错的路子。” 莎莎却嗤之以鼻,“这招式烂透了。” 哎呦,听上去她有高招啊,我就问,“如果你来做,要怎么该?” 莎莎道:“我做那就厉害了,我要每天晚上都举办大型表演赛和抽奖活动,还要客人们玩游戏,把气氛搞起来。” 这我就奇怪了,不过是洗桑拿,还需要搞什么气氛? 莎莎说道:“打个比方,我选十个身高身材都差不多的妹仔出来,其中九个是c牌,一个是a牌,然后让客人们花b牌的钱,去猜那个是a牌,猜中了呢,就用b牌的钱去玩a牌。猜错了呢,那客人就亏了,他只能花b牌的钱玩c牌。” 我闻言皱眉:“这有什么好玩?傻子也能看出来那个是a那个是c,一看长相不就知道了?” 莎莎反问:“如果我不许你看长相呢?” “不看长相看什么?” “看波啊。”莎莎一脸得意地笑,“这招就叫‘看波知佳人’,怎么样,厉不厉害?” 我脑中不由得出现那副稀奇古怪的画面,十个身材一样的美女站在台上,先将脸露出来给客人们看一眼,然后戴上面纱,开始相互旋转打乱,两分钟后又站成一排,让客人们看波选人。 想着想着就一拍手,我去,这丫头会玩啊。 对于客人而言,增加了挑战趣味性,就算是猜错,亏也只亏一百多块,但是玩的开心啊,万一猜中,那就是赚啊。 这点子牛啊!绝对的赚钱好项目,我不禁拍手叫好,问莎莎,“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莎莎哈哈道:“看电影咯,《唐伯虎点秋香》里面最后一段那个选妻,是不是很好玩?” 我去,我也讲究天天看电影,我怎么想不到这一点?当下就问:“还有别的什么好玩?” 莎莎道:“有哇,‘闻香识丽人’,就是用白布将客人眼睛蒙上,让他用鼻子去闻,看他能不能闻出来那位是a牌。”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中华好男儿 我去,果然厉害,闻香识丽人不禁是要考验客人的眼力,更是要考验男人的嗅觉。不过我觉得,花b牌的钱去挑a挑战性不够,要玩就玩大的。 花a牌的钱去找s牌,那利润可就大了,整个酒店能达到s牌的妹子不到十个,客人们为了这十个名额,肯定会疯狂的。 想到此我不禁猛夸莎莎,脑瓜子灵活,比丽丽的点子强多了。 莎莎喜不胜收,道:“还有更厉害的。” “更厉害的?” 我好奇心大增,连连催促,“快说快说,我看看有多厉害。” 莎莎道:“这个就是针对客人的比赛了,我们每个月举办一次,目的就是比拼出最厉害的客人,在比赛初级,我们让三个技师上台,让客人跟每位技师相处一分钟,然后,把三位技师的脸蒙起来,身上不着寸缕,让客人根据技师的身体特征去猜技师的名字。” 莎莎说完,我仔细想想,觉得这个应该不难,技师们穿着衣服看起来外形差不多,但脱了衣服就能区别,每个人每个人都不同,只要客人记忆力稍微好点,肯定能分得清谁是谁。 至不济,屁股大腿上有痣,或是肤色不同,总是能分辨的。 我就摇头道:“这个没有挑战性。” 莎莎道:“别急嘛,人家都没说完,刚才的分辨,只是初级的。还有中级比拼,前面都是一样,让客人跟技师单独呆一分钟,接下来的难度就升级了,需要把客人的眼睛蒙起来,然后让客人去猜,他面前的技师叫什么名字。” 把客人的眼睛蒙起来,那怎么去猜? 哦,我想到了,用手摸,手是人类的第二双眼睛,当眼睛失去光明,手就代替了眼。客人被蒙住眼,完全可以通过手来判定面前妹子的面貌特征,比如圆脸长脸,以及皮肤的松紧度,光滑度,这些都能判定出来。 如此就带点趣味了,增加了难度的同时,又好玩,我微微点头,“不错,这个点子算过关,那高级难度的呢?高级难度的要怎么玩?” 莎莎笑道:“能闯过初级中级的客人,已经是龙鳞凤羽了,等到了第三关,难度就大升级,同样也是让客人先跟技师们单独呆一分钟,一分钟后,不但要将客人的眼睛蒙起来,还要把客人的手也绑起来,让他们看不见,也摸不着,然后去猜,前面的技师是谁?” 我去!不能看不能摸,这难度够大了,那能张口问吗? 也不能张口问,问了妹仔们也不会说,只能自己想办法。 如此我就不会了,不能看不能摸,我从哪里知道面前的技师是谁? 我正想着,莎莎忽然过来在我脸上亲一口,而后问:“我亲你跟大姐亲你有何不同?” 我道:“大姐比较羞涩,亲我都是轻轻的。你就比较大胆,亲的比较大力。”说到这里,我忽然明白,客人眼不能看手不能摸,可以用嘴巴去尝,通过皮肤接触,嗅觉,以及舌头的运用,总是能判断出不一样的地方。 我说完莎莎一阵高兴,问我这个点子是不是很赞? 我连连点头,的确很赞,这个点子要流传开来,到了每个月固定比赛的那一天,酒店生意肯定爆满,所有参与过的宾客都会来参赛。 不得不服莎莎的脑洞,硬是把一项娱乐,变成一场互动,对于很多爱热闹的嫖客而言,原本一个月只洗一次桑拿,为了去参加比赛,肯定会多来几次,尤其是比赛那一天,必然会到,就算不玩,也要观看比赛过程。 想到此,我竖起拇指大赞,“莎莎,你真厉害,简直就是业界最佳设计师。” 莎莎哈哈道:“这都不算最厉害的,如果还有客人杀过第三关,那就到达我们的终极挑战,真正的梦幻级挑战。” 我去,还有更难的? 用舌头尝试我都觉得强人所难,怎么还有比舌头更厉害的? 莎莎道:“规则也是一样,先让客人跟技师们单独呆一分钟,一分钟后,客人就被绑起来,嘴巴也封起来,耳朵也塞起来,只留鼻孔呼吸,然后,再让他猜,前面的技师叫什么名字。” 我听完直哼哼,“饶了我吧,我想不出来还有其他招式。” 莎莎哈哈道,“我给你讲个笑话,提示一下。” 我回:“洗耳恭听。” “说是有个富婆死了老公,她就去婚介所登广告,说要招一个老公,要求,这个老公不能离开自己,不能打自己,还要那方面能力强。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二天她在家里坐着,就听到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富婆打开门,却发现外面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他的手跟脚都没有了,只剩一个躯干,富婆就很惊讶,问对方来干嘛?那残疾人道,我是来应征你老公的啊。富婆表示不行,残疾人道,你看,我没有脚,结婚后就不能离开你,我没有手,也不能打你,至于第三个要求,你猜我刚才是用什么东西敲门的?” 这个笑话讲完,逗的我一阵哈哈大笑,同时也明白过来,莎莎口里说的终极考验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去试探对方,然后说出对方的名字。 仔细想想,要练成这样的本事,那得下多大的功夫啊,几乎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难怪莎莎会说,这是终极考验。我估计,真的有这样的考验,几乎没人能走到最后一步。 莎莎道:“设定这个游戏本来就是不想让客人走到最后,要知道,成功完成最后关卡的客人,会得到很丰厚的奖励呢。做这个游戏的目的,是为了招揽客人赚钱,又不是为了把钱放出去赔奖金。” 我听完哈哈大笑,夸莎莎有生意头脑,而后问:“你这个比赛叫什么呢?” 莎莎一伸手指头,“就叫‘中华好男儿’。” 我去! 我当时就震惊了,“如此响亮的名字,拿来命名这个比赛,合适吗?” 莎莎哼哼地道:“当然合适啦,不信到时你等着瞧,来参赛的客人指定多。” 不管怎么说,莎莎提的这个点子不错,我有必要去找张生汇报一下,如果酒店真的能赞成莎莎这个提议,那么不仅仅是在广东,在全世界我们酒店都属于时尚最前沿,全世界的娱乐场所,都得跟我们学。 莎莎美滋滋道:“这可是我想出来的,目前只有你我知道,千万不要给第三个人知道。不然流传出去,对我们是很大损失。” 我嗯嗯点头,“我只告诉张生。” 莎莎摇头,“张生也不要说,等那天你做出来,给他们看就是了。” 仔细想想,莎莎的话也有道理,生意场上,抢的先机者会赢,这件事一旦让第三个人知道,确实很容易流传出去。 莎莎又道:“目前而言,酒店玩的最好的就是威斯曼,每天去客人都会排队等候,他们玩的不是妹仔,玩的是气氛。” 我问莎莎,你这些点子怎么想出来的? 莎莎答:“就是路边小诊所发的那种广告彩页,最后一面都有笑话趣闻什么的,我每次都拿来看。” 原来如此,是诊所的人流广告和丰胸补膜,我向来都是羞于去接的,没想到莎莎却喜欢看这些,还看出了名堂。 回到樟木头,我让莎莎回家,我自己去见丽丽,但在这之前,我还得去见见干姐梁思燕。 黄永贵那个病恶心到我,无论怎么说,梁思燕是干姐,又对我那么好,我不能看她陷入火坑。 就算是结婚,那也得提醒她注意防范。 干姐今日不值班,我打电话,她说在家里。 我便买了水果鲜花去看她,广东这里,南方的水果便宜的要死,香蕉柚子芒果椰子这些烂大街,但是苹果梨子这些却很贵,也很受欢迎。 买这些礼物干姐无所谓,但家里毕竟有老人,表示一下心意。 去了之后见过干娘,然后就去了干姐房间,她此刻刚冲完凉,正吹头发,说是准备外出。 见我捧着花,心情大喜,问我,“有什么事?” 我伸头看看外面,干娘已经离家去买菜,但还是将房门关紧,以免谈话内容走漏。 干姐见我如此,也神色凝重起来。 我问:“阿姐,还是十天结婚,你准备好没?” 干姐笑道:“有什么好准备,婚纱钻戒早就订好的,只等那天到来了。” 我清清嗓子,内心琢磨着措辞,轻声道:“那干姐有没有进行过婚前体检?” 干姐愣了下,想了想道:“没必要吧,这个不是应该男方提出来……哦,你这小子,是不是死胖子叫你来问的?” 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干姐气哼哼道:“你这小子才跟了死胖子几天?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早就告诉过死胖子,我是处子之身,怎么还不放心呢?”说着要伸手去拿电话,我连忙道:“不是不是,这是我个人的意思,我不是问你是不是处子,我的意思是,婚前体检的主要目的不是检查女方是不是处子,更重要的是看看男女双方有没有什么潜在病症,会影响婚姻的之类。” 第二百一十五章 告密 梁思燕闻言思考,美目流转,眉头微颦,而后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是要检验一下双方身体,看看有没有潜在遗传病。”说完又摇头,道:“都已经订好了婚期,即便检查出问题,也得按日期完婚,总不能因为对方身体有恙,就抛弃对方?” 这话说的大气,正义,我立即对干姐竖起拇指称赞,这才是真正的中国好妻子,不嫌弃丈夫肥胖丑陋,也不计较丈夫是否抱恙,甘心为丈夫奉献,和那余淼相比,云泥之别。 但我作为小弟,还是有必要替干姐谋福利,当下就道:“话是如此说没错,但本着为后代考虑,干姐你还是要慎重,身体健康是第一。” 干姐闻言瞪起双眼,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坚守跟黄永贵的攻守同盟,直接说道:“干姐,不瞒你,黄永贵得了重病,已经好多天未好。” 干姐听完大惊,“什么病?” 我回:“感冒!” 干姐气的直跺脚,“感冒也是重病?” 我道:“不是一般的感冒。”然后将黄永贵的症状全部说了一遍,目的是让干姐对黄永贵上心,而后带黄永贵去检查,查出黄永贵得尖锐湿疣的事,这样,干姐最起码会有所防备,不至于被黄永贵传染。 不然,就说结婚当晚,黄永贵自己不肯圆房,干姐怕是也不会同意,那有夫妻结婚当晚不办事的? 万一黄胖子病毒未完全清除,岂不是害了两个人? 我这么做,可能当时会惹黄永贵不满,但从长久来讲,还是为了他的幸福健康。 干姐听我的描述,仔细思索,而后道:“这么严重的感冒,生平未见,不行,我得亲自检查。” 说完就拉着我出门,她要亲自去看黄永贵。 干姐这雷厉风行的性格,让我有些担忧,路上抽空给余淼发信息,让她回避。 余淼先问,干姐穿了什么衣服。 我回:她穿圆领纯白连衣裙。 等我去了,余淼已经换了一身黑白ol套装,在门口遇到我,热情打招呼,说是来请示黄总下一步指示,现在得到新的指令,因此离开。 梁思燕见过余淼,当下对着余淼点头微笑,拿出黄总夫人的派头,勉励小姑娘好好努力,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当下,我领着干姐去了病房,黄永贵卧在床上,一脸埋怨,“都说了不要告诉阿燕,你为什么要麻烦她?” 干姐狠狠地剜了黄永贵一眼,“死胖子你真是活腻了么?这种事还想瞒着我?当我是你老婆吗?”说着去了黄永贵身边,摸额头,摸胸口,感觉到不对,将黄永贵衣服拉开,整个耳朵贴上去,听胸膛里面的声音。 末了说道:“你这肺里有问题。” 黄永贵答:“医生是这样讲的,有支气管肺炎,肺好了,鼻炎也就好了。” 干姐就抬头去看吊瓶,眉头紧皱,而后道:“这药剂量太轻,不行的。” 先前查房时候用语言呛我的医生又来了,闻言嗨嗨道:“你懂吗就说我开的剂量少?” 干姐立时怒目圆睁,“你叫什么名字?梁志华医生是吗?患者肺炎是因病毒引起还是风寒热感产生病变?你使用的庆大霉素丁胺卡那霉素对患者肾脏有影响你知道吗?抗生素十毫克起什么作用?他已经病了二十多天你有测过血液病毒?一天六个吊瓶不开口服药不做雾化能将患者治好吗?” 一番抢白说的男医生张口结舌,但还要反驳,“成人用庆大霉素没有任何问题。” “你查过他的肾脏功能了吗!”干姐一句话,就把对方堵回去,表情变的讪讪,“你到底是谁?” 干姐立即翻出自己的工作证,亮给对方看,“高级医学博士,你有问题?” 对方被镇住,摇头不敢再说,没有问题。 黄永贵在后面道:“阿燕,我是最后一瓶了,你不要为难人家。” 干姐这才收了威风,坐在床边,去摸黄永贵额头,嗔怪道:“阿贵,你怎么这么傻,有病为什么不找我。” 黄永贵道:“你在医院上班,我去找你,怕你的同事讲闲话。” 哎呦卧槽!黄永贵这个回答别说是干姐,我都被震的五体投地。别人都是跑着跳着找关系,就为了在医院多占点便宜。黄永贵倒好,竟然避嫌。 干姐感动的眼泪哗哗,如疼爱儿子般的怜惜,而后道:“老公找老婆治病,又不是什么丢人事,避什么嫌,明天你就来找我。”说着抓住黄永贵的手,“你吃东西没有?” 黄永贵摇头,“我想喝水。” 我闻言准备倒水,干姐去拦着不用,而是拿了保时捷钥匙,说去去就回。 干姐走后,黄永贵抱怨道:“大佬,都说不能让她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她?” 我道:“我也是为你好,我总觉得你的病不简单,肯定跟那条蛇有关,樟木头医院有机器人检测设备,你应该去检查一番。” “那阿燕不就知道我得了尖锐湿疣?” “知道又如何?她又不会怪你,又不会退婚,你怕什么?” 黄永贵愣住。 我继续道:“再说了,得了尖锐湿疣就一定是做了那种勾当吗?游泳时候用错了毛巾行不行?陪客户吃饭没洗手行不行?原因很多,她是医生她会明白。” 黄永贵一阵唏嘘,而后道:“不管了,我明天必须得恢复身体,还有几天就要结婚,不能再拖了。” 不多时,干姐回来,手里提着保温饭盒,里面是她亲手煮的冰糖雪梨水,对肺有好处。 她用勺子喂黄永贵,体贴入微,又道:“明天开始喝板蓝根冲剂,你这个病问题不大,不用担心。” 黄永贵一阵感激,“谢谢你,老婆,遇到你,是我这辈子的福气。”说着要伸手抱她,却被她推开,娇嗔道:“做什么,阿发在呢。” 我立即笑道,“你们先忙,我要走了。”说着转身就走。 也不知道后面黄永贵做了什么,就听见干姐骂:“一边儿去,没结婚就是不许碰。” …… 晚上正跟阿妹散步,马飞来电,絮絮叨叨半天,最后才说出目的,问我能不能借辆好车。 我问他要做什么,回答说要去深圳参加一个创业者高峰论坛会,讲珠三角所有新兴创业者都会去参加,他也收到请柬。 我觉得奇怪,创业者论坛,直接去就好了,为什么要有好车? 马飞道:“我做的行业不同嘛,其他人都是高科技创业,我是人才市场,不过是通过网络进行招聘罢了,没有什么科技含量,但我这个平台需要众多创业者支持,如果门面不弄的漂亮些,怕是不能服众。” 如此说我就明白了,他想把自己弄的体面一些,好去论坛上装逼,然后让其他创业者在他的招聘平台上发布消息,从而将他的事业捧起。 我说好,“你想要那种豪车?凌志行不行?” 马飞回答:“越贵越好,凌志不行,奔驰宝马都行,如果能弄到跑车最佳。” 这要求挺高端,我只能说试一试。 挂了电话仔细琢磨,大哥王子聪倒是有一辆宝马,只是上次利用大哥摆了大龙一道,这才几天就要借车,怕大哥说我事儿多。 其他人,何若男倒是有悍马,不过是绿色涂装,去深圳开会不太合适,思来想去,就惠红英的粪叉子可以,开出去绝对拉风。 就是不知要如何跟惠红英开口。 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跟惠红英打电话,先问她最近忙什么,有没有空,最后才说出借车,后天要用一天。 惠红英很干脆地回答,“没问题,你明天下午过来,咱们把车换换。” 挂了电话,又被阿妹一番教育,告诫我道:下次这样的忙不要帮,你那个老乡我见过,比较浮躁,好大喜功,有点小聪明但不实在,跟人办事动机不纯,以后尽量不要搭理。 我点头说是,夫人高见,不过毕竟是同乡同学,他一个人在外地孤苦伶仃,我不帮他还有谁能帮? 回去路上,阿妹又捂着肚子哎呦,不用说,宝贝又踢她了。 阿妹道:这孩子最近越来越闹腾,稍微听到风吹草动就在里面跳舞。我看他将来能做个音乐家,因为他喜欢音乐。 音乐?我也会啊。 当天回去家里,我就去书房将我的背包拿下来,里面装的,是我来广东时候的全身家当。 除了几件衣服,再就是一个带密码锁的相册,还有一根笛子,一个日记本。 阿妹看了欢喜,先要看相册,都是我的高中同学,毕业时候大家合影留念,其中有一张,是六个人的合影,其他四个不重要,我的左边,是李秀。 阿妹一眼就看准李秀,鼓着腮帮子问那是谁。 我说是个普通同学,毕业了合影留念。 阿妹指着李秀振振有词:根本不是普通同学,你看她的站位,左右两边都是男同学,左边那个看起来也挺帅,但她的位置,分明距离你这边近些,而且,看她的笑容,那么甜,头往你这边靠,分明就是想被你搂着,她要靠在你肩膀上。 我勒个去,一张照片而已,阿妹竟然能分析出这么多?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天涯何处觅知音 阿妹问:那个妹子是不是你的初恋女友? 我坚决否认,“不是,只是同学而已,我的初恋女友是你。” 阿妹不置可否,哼哼着将照片仔细看了许久,最终叹息,道:北方女人好高啊! 这倒是不假,阿妹矮我一头,李秀能到我眉梢,确实存在高低差异。 我见阿妹不喜,赶紧将照片收拢,生怕她又看出别的问题。结果阿妹舍弃照片,却发现了新目标,日记本。 日记本随便她翻,里面根本没有什么隐秘。初中时候老师逼过我写日记,但最终只能坚持一个星期就放弃了,那本子用来抄歌词和记录电话号码。 但阿妹还是发现了蹊跷,指着扉页上的手抄诗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日记扉页上写了首诗:《金缕衣》。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无空折枝。 这是当初李秀送我日记本时候亲笔写上去的,这首诗据说是中唐时期某个无名氏写的,主题是督促少年郎珍惜大好时光,争取功名利禄,莫辜负了青春年华。 我对阿妹如此这般解释,解释完阿妹直逼我双眼,问:你自己觉得这诗是什么意思? 这可是真是日了狗! 当初我年幼无知,思想单纯,跟女孩说话都脸红,根本就没敢多想。可现在看看这诗,这他娘的哪里是要劝人珍惜大好时光争取功名利禄?这根本就是情诗,奉劝少年及时行乐的意思。 讲难听点,这首诗和那句:少年不知精金贵,老来望嗨空落泪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让少年郎趁年轻大好时光及时行乐,不然等到晚年想行乐结果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见阿妹逼问,我无法回答,只能左顾而言其他,赶紧翻开日记,给她看我手抄的歌谱……《普善清心咒》。 阿妹看着歪歪扭扭的蝌蚪和五线谱,表情极其不爽,一把掀开,又回到扉页,指着诗下面的名字问:这个李秀就是照片上那个妹子吧? 我坚定地摇头。 阿妹更气了:这么说除了照片上的女子,还有个女子跟你有一腿? 我是不是傻?为什么要给自己挖这个坑? 阿妹问:这两个女孩人在哪?还在你们老家吗?你的第一次给了谁? 法克? 男人哪来的第一次?我笑着道:“男人又没有膜,根本无法辨认的好吧。” 阿妹摇头表示不同意,道:我听阿珠讲,老实的男孩子会把自己第一次留给老婆,还讲男人第一次很笨拙,如果女方不帮忙,单靠男生自己甚至都无法完成这项工作。可是看看你,你当时那么熟练,分明是经验老道。 阿妹又说,男人第一次都会有点痛感,你呢?你除了爽就是爽。 我勒个去! 阿妹说的这些基本全中,我第一次的确是傻乎乎的呆瓜,但阿莲不是啊,她会引导啊。但这我能跟阿妹说吗? 我义正辞严地表示,不要相信那些谣言,我的第一次给了你,你就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 阿妹从我的话里找不到破绽,只能闷闷不乐,继续翻开日记,想从里面再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所以,给老婆看自己以前的私人物品,是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我以后必须把这个教训传给儿子,以免他重蹈覆辙。 阿妹翻了一遍,才懒洋洋地下令:给我演示你的乐谱吧。 “普善清心咒”是金庸小说《笑傲江湖》中所出,于1996年香港拍摄的电视剧传入内地,一时间引起轰动,各个频道都在放。我那时才初二,最崇拜里面吕颂贤扮演的令狐冲,并且和班级里面几个不学无术的男生组成了华山派,没事就跟别的班级干仗,后来发展至跟别的学校干仗,我的格斗技巧,就是在那个时候打下基础,并迅速熟练。 当时最喜欢听的就是令狐冲和任盈盈合奏的笑傲江湖曲,后来查出来那曲子叫“普善清心咒”,是香港音乐大师胡伟立所作,一时沉迷进去,奉为仙音。 适逢九七香港回归,学校组织歌舞晚会,我愣是拼着两个月的时间,学会了笛子,并熟练吹奏这首笑傲江湖曲,在晚会当晚,获得满堂彩。 当时曲子之所以能成功,也得感谢我的音乐老师,是她弹的古筝,若不然,单凭笛子,无法服众。 再后来上了高中,军训完毕举行迎新晚会,大家又登台表演节目,我选的个人独奏“碧海潮生曲”,同样也是胡伟立大师所做,轰动校园。 也就是那个时候,李秀送给我的日记本,后来我在上面写了许多歌词曲谱。遥想当年,书生意气,备战高考,青春年少,斗志勃发,学校内外,恶名远杨。 眼下再看到这曲谱和笛子,不免唏嘘。 当下将笛子擦拭一番,对阿妹道:“听好了,未来儿子要成音乐家,现在我就来给他打下基础。” 言毕,先吹“碧海潮生曲”,刚吹了个开头,阿妹就捂着头摆手:不行不行,你儿子不喜欢这个。 好,那就勉为其难,来个笛子独奏版的“普善清心咒”,同样,也是吹个开头,阿妹就听不下去了,摆手表示:你儿子将来可能做不了音乐家,一听你吹笛子就在里面抗议。 这句话说的我心伤,未来的大音乐家就因为他母亲一句话,直接掐灭了他的音乐梦想。 正所谓:琴瑟不语笛声脆,天涯何处觅知音?昔日的青葱生涩,再也一去不回。 …… 翌日上午,马飞早早的打来电话,问我车子安排的如何,我回复他:“弄了辆玛莎拉蒂,绝对长脸。” 马飞闻言大喜,直夸我是他再生父母,而后又吱吱唔唔结结巴巴地表示,他最近接待了个老同学,是女的,希望我能帮衬他一下,到时假扮一下他司机。 听到这个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厮要在老同学面前装逼,不但有豪车,还有司机呢。 但问题是,玛莎蒂拉后排空间极小,坐小孩容易,要塞个我这么大的男人,恐怕很憋屈。 马飞却道:“我坐副驾驶,让女同学坐后面,你开车。那有老板亲自开车的?” 他这么说倒也行,就是不知道来的是那位女同学,个子大不大,坐在后面会不会憋屈。 马飞说,只是带着她去深圳逛一圈,晚上吃个饭,玛莎蒂拉也就去的时候用一下,回来就不用了。 当下又提前对好口供,到时就说我借车去给朋友结婚,然后从马飞手里把车借走。 听马飞的样法,明天晚上就不打算从深圳回来,估计晚上要跟女同学把当年未做的事都做了。 这个人渣!无耻的败类!不过我原谅他,人之常情嘛。 中午去半山找张生,我计划跟张生明确摊牌,关于酒店桑拿部的收入分红,以后直接打到我帐户上,由我来分配。 不然钱放在丽丽手里,我始终不放心。搁在以前也就算了,现在阿妹治病要钱,小妹念书要钱,儿子将来吃奶粉也要钱,不能让出这么大的红利给她。 尤其坤哥最近这几次的表现,令我非常失望,必须采取手段。 结果张生不在,倒是被乔杉在大厅里堵了个正着,睁着两只大眼睛问,“说好的曲谱呢?” 我从裤兜里掏出叠好的纸,递给她道:“这是我多年手抄本,拿去研究吧。” 乔杉低头看了几秒就觉得不对,“这不是简单的琴谱。” “好眼力!”我夸赞道:“这是琴箫合奏曲谱,历来最有名的笑傲江湖曲,就是这谱子了。” 乔杉还是摇头,“笑傲江湖我听过,不是这个调子。” 我道:“你说的那个是黄霑做的笑傲江湖曲,我这个是胡伟立所做,不一样的。” 于是乔杉就问了,“那你会吹箫吗?” 我回答道:“是的,我对箫略懂一二。” 乔杉就笑,“那真是太好了,你能跟我合奏一曲吗,我大概看了下,这首曲子韵律非常好,比起笑傲江湖曲丝毫不让,好想让他变成现实。” 我摇头道:“我很忙!” 乔杉就过来拉住我的手,大眼萌萌的祈求,“求你了,就合奏一次。” 我看看时间,道:“我有事要办,你若真想合奏,那就带着琴和箫来半山等。” 我故意这么说,就是要她知难而退。老实讲,没有王汉,我对她是没有半点勾搭的兴趣。更何况大龙还对我虎视眈眈,肯定在寻机会报复我。有王汉我还大胆些,没有王汉,我死也不会踏足维多利亚一步。 结果乔杉问:“那你先说个时间,几点,我好带着琴箫等你。” 这特么就不好对付了,乔杉是个琴痴,非要跟我合奏一曲,那怕是自己带着琴箫过来等候。 我看看时间,叹气道:“下午六点,你能来,我就能来。” 乔杉立时笑道:“那好,我们就这样约定。” 摆脱了这个傻白甜的萌萌,我还有其他事要办,我得去看看,我那个便宜干姐夫怎么样了,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死,我还指着他分卖药的账呢。 第二百一十七章 沧海凤难寻 去了樟木头医院,才发现干姐夫已经活蹦乱跳,鼻涕也不流了,气色也好了,连肺里的气喘,都似乎减轻了。 我很诧异,问他是怎么治疗的。 黄永贵答:“昨夜吃了阿燕亲手熬制的冰糖雪梨水,今早起来发现病灶全除。” 如此大善,我终于松口气,夸赞干姐神医。 干姐笑道:“什么呀,是他的病本来就要好了,我碰巧送了碗糖水给他喝,不是我的功劳啦。” 黄永贵则道:“不,老婆,我的女神,my love,就是你,治好了我的病,没有你,我都无法呼吸。” 干姐笑的更欢,胸都跟着乱抖,伸手拧了拧黄胖子的脸,“死胖子,快去准备吧,我等着你来娶我呢。” 黄永贵的脸立马就幸福的要溢出蜜来。 简单的会晤之后,干姐要去忙她的事,我和黄永贵往外走。 等到了外面,黄永贵才黑着脸教训我:“阿发,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好心未必会办好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毁了我和阿燕的婚姻。” 这帽子扣的太大,我承受不住,低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病会好的这么快?若我知道你今天能好,打死我也不会告诉她,你病了二十多天,二十多天啊老大,我实在没办法才找她的。” 黄永贵道:“你明知道,我不能验血的,那个机器只要照到我,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全完了,你懂吗?” 我一阵无语,而后道:“我的错,下次不会自作主张,不过我真的是想帮你。” 黄永贵点点头,一路咳嗽着走了,看着那保时捷远去,我心里一声叹,幸好昨天没问他借车,不然今天不知要被这胖子屌成什么样。 随便吧,干姐嫁给他是板上钉钉,我一个外人,能有什么办法? 接着修整一番状态,把自己弄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然后去见惠红英,今天见面少不得又要一番大战,我必须把这尊女菩萨伺候好,就像莎莎说的那样,我具有当鸭子的潜力。 没办法,谁让这个平胸蛇精脸的女人有钱有权还有势呢。 当鸭子就当鸭子,我并不介意别人的看法。 结果会面的情况出乎意料,蛇精女并没有和我盘肠大战的意思,反而看上去萎靡不振,过去问了才知道,她来大姨妈了。 欧耶!真是老天给面,希望这个女人大姨妈一来就是一个月。 不过面上我还是要表现的伤感一些,毕竟人家现在在流血。 我给她倒了热水,体贴地送到她跟前,俯下身子亲吻她的额头,还殷勤地踢她按摩肩膀。 大多女人月经时候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很想发火。但如果你能甜言蜜语的安慰,让她知道你很在乎她,她的痛感虽然不会减轻,但心情会变好一些。 惠红英很享受我的体贴,她将脑袋靠在我怀里,轻声问:“你是因为钱才对我这么做,还是因为你真的想对我好?” 这个问题很直接,不做作,我一定要回答好。 我说不知道,要说为了钱,我手下四百个妹仔在帮我赚钱,我不会缺钱。就算没有妹仔,我还有食堂。我应该不是为了钱。 惠红英高兴极了,咯咯地笑,“这么说你是爱上我了?”说完,用她的桃花眼翻我。 我回以微笑,却不说话。 惠红英将我的手抓住,躺在我怀里问:“听说你老婆脑袋里面有肿瘤?” 她连这种事也知道了? 貌似是我告诉她的。 她又问:“听说手术成功率只有一成?” 我再次承认,确实只有一成,但我打算将这一成变为现实。 她转过头来面对我,看着我的眼睛道:“问句不该问的,假如,我是说假如,你老婆没挺过手术,你有什么打算?” 我看着她的眼睛,据实以告:“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她能挺过来。” 一个连自己老婆都不爱的男人,你还指望他会爱别的女人? 惠红英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她不再问,只是将整个身子都靠在我身上,如慵懒的猫儿。 她说:“i'll wait for you。” 这句话我听懂了,她说她等我。 我的心一下子悬起来,思想开始摇摆不定,竟然也跟随她的思路在走,如果阿妹挺不过去那一关,我要怎么办? 是选择阿莲来做念恩的母亲?还是眼前这个女人? 阿莲很善良,又很细心,她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眼前这位呢? 我跟惠红英相处的时间极短,大部分都是在床上,她很懂得享受,思想很开放,她知道怎么调动气氛,让自己感觉最舒爽。坦白讲,她是个好的性伙伴,但是不是好母亲,我不知道。 我问:“你介意做我儿子的继母吗?” 她很快给出答案,“不介意,这样也省得我自己生一个,不是吗?” 她有钱,有势,有权,如果念恩生长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物质上肯定是很满足的,但精神上的母爱,我不确定。 她睁开眼,看着我,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让我试试,我觉得我会是个好母亲。” 我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说好。 她很高兴,凑上来一阵深吻。 …… 一个人站在电梯里,我指着镜子里的自己道:“你变了,你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西北土鳖,你变的奸诈狡猾,会算计,甚至还会违背良心说话,你这个骨子里就爱财如命的家伙,依靠父母给的好皮囊,踩着女人的肩膀上位,你变了。” 电梯门开的时候,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回答我:这就是现实社会! 从此刻开始24小时内,这辆价值两百多万人民币的玛莎蒂拉,她就属于我了。 我开着车上了快速路,到达广深高速,将车速飙到二百,尽情享受那强劲的推背感,对着天空大喊:“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这才是我为之奋斗的目标!” 到达广州时候,我站在最高的高架桥向下看,那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都变成蝼蚁,被我踩在脚下。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人生何必再奋斗,娶个好老婆,足以。 只是,如此大好景象,如果无人分享,未免太过寂寞。 下午六点我准时到达半山,乔杉早就在大厅休息处等候,前面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浅黄盒子,应该是她的古琴。 见我来了,小姑娘俏生生地立起,问我:“在哪里演奏?” 我伸手去抱琴盒,结果被乔杉先拿住,她说:“我自己拿。” 我笑笑,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地回头看,瘦弱的小姑娘背着几乎她一人高的古琴,艰难而倔强地行走。 我带她去了桑拿部部长的办公室,里面有个新面孔的妹仔守在电脑前,见我来了瞪着两眼,不知所措。 我挥挥手,让她出去。 那妹仔傻愣着看我,小声道:“我在这里办公。” 我继续挥手,“去外面玩半个钟,有人问你就说我允许的。” 妹仔不敢多说,贴着墙壁溜出去,至门口还很自觉地关了门。 我示意乔杉坐。 小姑娘皱着眉头不悦,“你平时就是这样跟女孩子讲话的?” 我摇头,“不是,今天因为你在,我态度好了些,平时我都是直接把她打出去。” 乔杉闻言低头嘟囔,我未听清,就高声问一句,“说什么呢?” “你是个坏人!”乔杉鼓着腮帮子道。 我白了她一眼,“大家都知道的事就不要宣传了,开始吧。” 乔杉双手抓住一根长圆筒,手指抓的特别紧,关节都泛白。 但我的目光,却落在那上面的几个毛笔小楷上:西湖楚氏一品箫。 应该是个好东西。 我走过去要拿箫,小姑娘抓在手里不想给,都快哭了,却强忍着,“老板说你是最坏的人。” 我一用力就把箫夺下来,看着箫哼哼点头,“你老板说的对,我的确是坏人,全天下只有他是好人。” 言毕将圆筒盖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箫。 我只会吹箫,但不懂箫,但手中这把会主动表面身份,用它的质感和外观告诉我,这不是一把普通箫。 “这是楚先生用了半年时间才完成的天然紫竹九节箫,是他本人生平制作出来最好的一把,老板特意求来送给我做十六岁生日,上面有楚先生亲自题词。” 箫这个乐器很奇怪,不用和笛子一样需要贴音膜,而是依靠竹子内部纤维和边棱音发生共振,竹子的质地越好,发出的声音越纯。一把好的箫,需要对箫非常了解的名家细心打磨研制才能出来。又因箫声柔弱,秀雅,且多用来和古琴配合,不像笛子那样嘹亮,清脆,因此箫的使用范围也比较小。故而,做笛子的名家多,做箫的却极少。 我猜,乔杉口里的楚先生,应该是全国少有的制箫名家。 我天生对音乐有好感,此等神物拿到手里,免不了要尝试一番,当下先将架势搭起,试吹一番。 只是发出一个音调,就让我大感震撼,真正的空谷幽明,万物噤声,只留一丝箫音在天地间共颤。 真正的绝世好箫。 我低头去看,尾端镌刻着四行字:清籁远愔愔,秦楼夜思深。碧空人已去,沧海凤难寻。 末尾留名:楚原。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好人坏人 我不认识楚原,也未听过他,但从此刻开始,这个人的名字将永远刻在我心里。 当下对乔杉摆摆手,让她把古琴摆出来,麻溜的合奏一曲,也好打发她走。 因为时隔多年,我印象中的曲谱有些模糊,就站去乔杉身后,同看一谱。 那把古琴也是名品,目测外观质感都能知道,不过我对古琴无爱,因此并不在意。 简单的调试之后,两人便开始第一次合奏,因为相互不熟,我的调子总是快半拍,往后调试又慢半拍,磕磕绊绊总算第一遍奏完。我觉得不太好,要求再来一遍。 第二遍还是不合拍,我将办公桌上的打孔机穿在脚尖,以此打节拍,总算解决了不合拍的问题,将笑傲江湖曲完美地演绎出来。 不愧是存于我内心多年的神曲,乔杉奏完第三遍也变的心潮澎湃,小脸俊红,看着我激动地问:“做这曲子的人现在何处?我想拜他为师。” 我闻言就笑,“莫说你想,我也想,不过人家是大师,收徒的门槛怕是极高,以我此生才能,怕是无望。” 乔杉闻言沮丧,后又眼巴巴地看着我,弄的我莫名其妙。 “你看我做什么?你想去拜他为师你自己去好了,他就在香港,名气很大,你打听打听就能找到。” 乔杉哼地一拍琴弦,“你是坏人,我都这样看你了,你都不带我去。” 我一边将紫竹箫往包装盒里收一边给她一个白眼,“你逗比吧?摆出一副可怜样我就得哄你?你要天上月亮星星我都帮你?有毛病啊。” 说完将箫往自己肩膀上一背,感觉极好。 乔杉急了,过来要抢,口里道:“那是我的箫。” 我一把将她推开,口里训斥道:“知道是你箫,我拿去玩两天。” 乔杉被我一把推的趴去桌上,苦着一张脸,眼睛里水汪汪,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偏偏她的造型却是趴着,再加上这幅委屈的表情,俨然一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正在祈求皇帝的雨露恩泽。 若是之前的我,这幅景象必然受不了,立马将她就地正法,说到天上去她也不过是个高级点的鸡,上就上了。但放在今天,我只会发出冷笑。 这小女子傻不愣登,明知道我跟大龙不对劲,还跑来跟我玩合奏,摆明了是准备坑我。 我那能轻易上当? 背着极品箫就走。 乔杉见状,两步追上来,拉住我的衣袖,命令一般地道:“你不许走。” 我问:“为什么?” 乔杉却是不答,只是双眼水汪汪的看我。 我黑着脸道:“你再不放手,我就要打你屁股了。” 她不放手,嘴上却道:“你敢!” 老子就信了你的邪。 当下就给她按在茶几上,一顿抽! 这傻丫头挨打时候只会啊啊的叫,不懂得用手挡,也不懂得求饶。 我还真就信了她的邪。 停了手问,“你老板是不是经常这么做?” 她抬头看我,依然是眼睛水汪汪,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反而将那小嘴,轻轻的嘟起,成了金鱼嘴。 去你大爷的,不管你来这里是带着何种使命,我都不会上套。 如此想着,我再次转身要去开门。 任凭她在后面叫,我连头都不回。 我倒要看看,你大龙还能出什么招。 刚打开门,外面有个妹仔吓的往后一跳,却是莎莎。 见我出来,眼珠子乱转,而后伸头往里面看一眼,哇地一声,赞道:“好漂亮!” 我哼一声,大步向外走,莎莎从后面跟上,不可思议地道:“那么漂亮的妹仔你也下的了手?” 言下之意,她听见我打乔杉了。 我问她,“来多久了?” 莎莎吐舌头,“我就在这里上班啊,二姐让我白天看着办公室,顺便统计下账目。” 原来如此,我很奇怪,“丽丽怎么又同意让你统计了?” 莎莎道:“我不知道,可能是良心发现了吧。”接着又道:“刚去外面买东西,回来听见小葛说有个男人霸占了办公室,我一猜就知道是你,赶紧回来看,结果听到你们在里面弹琴吹箫。哇,你居然会弹琴,我都没想到。” 我黑着脸回:“错,我不会弹琴。” 莎莎就一脸错愕,“难道是你在吹箫?” 我摆摆头,按电梯。 莎莎跟着进电梯,鬼头鬼脑地问,“我就是好奇,你吹完箫怎么没上了她?尤其她还那么漂亮,我都做好了抓奸的准备,结果你什么都没做?” 我懒洋洋地答:“吃惯了白面的人会去吃黑面吗?” 莎莎问:“什么意思?” 我回:“我都有了你这么漂亮的女人,还会在乎她吗?” 这一刻,莎莎展露笑颜,春光灿烂。 …… 晚上回家,小妹发现了玛莎蒂拉的钥匙,惊的大叫,非要缠着我去兜风,缠不过她,就带着阿妹一起去。 结果阿妹刚坐上副驾,就连续反胃,恶心,只好作罢。 没办法,只能载着小妹去外面,看着来往车流,小妹觉得不爽快,非要我把敞篷打开,不然就不算真正的兜风。 我却觉得不好,这毕竟是别人的车子,加上车子太扎眼,万一被她的亲戚朋友看见我晚上带个妹仔乱窜,感觉不好。 就拐去了快速路,上了去广州的高速,这才把敞篷打开,感受强劲夜风。 没有两分钟小妹就让我把敞篷收起来,对我道:“电视上都是骗人的,开着敞篷路上这么大风吹着好难受,根本就不爽。” 我哈哈大笑,早就知道是这下场,因为下午我已经吃过一次苦。 车子开到下午那个高架桥,还是趴在桥栏上往下看,却没了下午的那股子豪迈,平静了许多。 说到底,这车子还是别人的,就算我暂时拥有,早晚也得还回去。 小妹在旁边问:“姐夫你在想什么?” 我道:“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妹道:“姐夫当然是好人咯,要不然我姐姐怎么会嫁给你。” 我摇头,“其实我是坏人。” 小妹有点懵,想了想道:“我不管你是坏人还是好人,我只知道你是我姐夫。” 说话间,小妹距离我近了些,用她纯洁无邪的眼珠看我,看着看着,那眼珠就不纯洁了,多了一些其他东西。 我在想,如果我此刻去亲她,她肯定不会拒绝。 想着,我就慢慢的往她跟前凑。 仿佛是心灵感应般,小妹闭了眼,一副任君采拮的模样。 距离她有一公分的时候,我忽然停下。此刻,我已经能感受到她鼻子里出来的微弱鼻息,能清晰看见她脸庞的红晕。 但我还是及时收手了,我把她晃醒,“走了,回家吧。” “姐夫!”小妹怒了,都要气哭,跺着脚道,“你玩我!” 我笑笑,“现在不玩,等你姐真的不在了再说,回家。” 小妹闻言一个飞踹就飙过来。 回去的路上,小妹说:你是好人,但有些时候,我希望你是坏人。 我回:已经有好些人都觉得我坏,至少,也让我做次好人。 …… 翌日天光八点,马飞的电话就戳过来,用蹩脚的广式普通话冲我道:“小周啊,把我的车子开到公司楼下,我要去深圳开会。” 我这边呵呵两声:“好的老板。” 挂了电话就收拾下楼,路上还在想,来的是那位女同学?能让马飞摆出这么大的谱?按我想,马飞现在有辆桑塔纳,有间公司,也算事业有成,无论是在那个同学面前,也说的起话,有必要去借豪车装逼吗? 等我到了他的人才市场门前,我才恍然大悟,这个犊子,他哪里是为了自己装逼?他只是为了在女同学面前打压我罢了。 他口里的那个同学,是我高中时期的暗恋对象,李秀。 和我不同,李秀考了一个不知名的三流大学,她听人讲,读三流大学还不如不读,所以她选择复读一年,看样子,也是刚高考完,但成绩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此时的李秀,还是当初一样的淳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西北农家女孩独有的憨厚和淳朴,看见是我,连蹦带跳地过来,口里呼唤:“周发。” 看那样子,似乎是要和我拥抱,临了却变的讪讪,距离我一米远驻足,羞涩低头。 她说:“周发,你变化大很。”一口标准的黄龙腔。 我笑,“你变化亚大,更漂亮了。” 李秀就笑。 马飞从后面过来,操着浓烈的黄龙味广式普通话说:“哎呀,你不知道啦,周发现在混的可好啦,人家做了广东老板的上门女婿,很有钱得啦。” 若是以前,我非要打的马飞门牙找不到北,但是今天,我只是淡淡一笑,默然接受。 李秀看着我,满脸都是疑问,“你真的结婚了?” 我回:“还有两个月儿子就出世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创业者 李秀报考中了山医科大,分数线已经出来,高兴的好几晚都睡不着觉,复读一年总算没有白费,早早的央求父母,要来广东看一看。 来之前跟马飞通过电话,双方约定好了接站,她父亲才肯放她出来,昨天刚到。 算起来,马飞在接到李秀的接站电话后就赶紧通知我借车,他的算盘打的很好,在广东而言,李秀就认识我和他,只要将我放倒,李秀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只是,他的做法有点讨厌,想怎么样完全可以明说,为什么要搞这样的飞机? 就算不打击我,我也不会跟李秀怎么样,他这种行为,完全是损人不利己。 不过我什么都没说,只在心里道:马飞,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玛莎蒂拉后排空间小,李秀一米七呢,坐在后面我开车都不舒服,不过勉强能承受。即便如此,我也在心里把马飞埋怨个半死,真是猪一样脑壳。 此去深圳一路上,马飞都在大谈生意经,讲他创业如何艰辛,成绩如何斐然,张总要两个业务经理,李总要文秘,王总要跟单员,一天天电话都不停歇,烦死了。 说话的时候,马飞还把他的新款诺基亚在车上摔的咣咣响,而后掏出一盒中华,大方地抽出一根给我,我不要,他便自己点了。 末了发出陶醉地感慨:“还是中华烟好抽啊,不愧一盒八十五,值。” 我后视镜里看一眼,李秀在捂鼻孔,就对马飞道:“马总,李小姐闻不惯您八十五一盒的中华烟。” 马飞连忙回头,见状就把烟往车身上按,我赶紧开口阻止,“马总,用烟盒挡住,千万别把您刚花了二百六十万买的新车烫坏了。” 这逗逼,平时把烟头在桑塔纳身上按惯了,都忘了这车是我借别人的,给人烫坏了,他那桑塔纳卖了都不够赔。 马飞很满意我的提醒,把烟放在烟盒上按灭,打开窗户让气味飘出去,剩下的多半截,马飞仔细想了想,还是装回烟盒,并语重心长地对我交代:“小周啊,创业容易守业难,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要懂得节约。” 我嗯嗯点头,“马总说的是。” 后面李秀终于听不下去了,用黄龙话小声道:“你都是同学,没必要说普通话吧?” 马飞就一脸的苦口婆心,道:“没办法啦,小周还好一点,刚从家里出来一年,还能和你讲家乡话,但我不行啊,我已经出来三四年,改不回去啦。” 李秀闻言哦地一声,表示理解。 马飞就叹息,“好烦哒,我多想回到曾经,我们一起愉快玩耍的日子,李秀哇,你读大学,生活费不够用只管说,我别的帮不到你,只有一点小钱,你不要介意哈。” 李秀说我不介意。 马飞哼哼两声,问:“你一个月生活费多少啦,一千蚊够不够啦,不够我再多加点。” 我咬着嘴唇,努力压制,才不让自己吐出来,同时心里唏嘘,马飞你也讲究泡妞,你这种方法能泡到妞才是见了鬼。 别的小女孩我不懂,但李秀人好歹也是准备进入中山医科大的高材生,能看不出你这点小把戏? 我附和着道:“李秀,马总现在穷的只剩哈钱,你千万包跟他见外,他给你钱你不要,就是拿耳巴子抽他脸哩。” 李秀笑着点头,“我知道。” 马飞满意地点头,“知我者,小周也,说出了我的心声啊。” 创业者高峰论坛在希尔顿酒店五楼会议室举行,车子开去酒店门口,自有泊车小弟上前,我把钥匙递给小弟,马飞很大方地甩出一张红钞,“拿去喝糖水啦。” 小弟礼貌地鞠躬致谢。 那一刻,马飞的表情瞬间升华,俾睨天下,舍我其谁。 虽然同属广东,但关内关外是两个世界。关外,满耳都是鸟语和乱七八糟的其他方言,人们身上的服饰也是千奇百怪杂乱不一。 但在关内,耳朵里听到的都是标准普通话,街道干净整洁,行人衣装得体,真正的文明之都。 我后来几乎转遍整个中国大城市,得出结论,综合实力最强的城市当属深圳,就算是后来的上海,在环境绿化这方面也远远赶不上深圳,那是真正的鼎盛之城。 这是一座由外地人发展起来的城市,在这座城里,外地人才是真正的主宰,不会受到任何异样眼光的歧视。 创业者高峰论坛,是政府牵头办理的,给各个创业者一个沟通交流的机会,马飞作为人力输出的代表,还上台讲了两句话。 不知他是紧张还是怎么,捏着稿子念都结结巴巴,额头冒汗,一着急黄龙话就冒出来。不过台下无人嘲笑,都替他鼓掌。 李秀则笑着打趣道:“他不是忘了老家话吗?” 我笑笑,给了她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过了许久,李秀轻声问:“你真的结婚了?” 我点头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李秀看着我,嘴角微抿,一笑而过。 等大家介绍完毕,就到了自助餐时间,食物并不是多丰盛,采用的西餐方式,大多是水果和冷食,也就是个意思,大家的主要目的还是相互交流。 马飞端着满满一杯红酒到处跟人碰杯,发名片,动不动就要跟人一杯干了,别人抿一小口,他还指着别人道:“咋回事?不给面子?剩这么多养鱼啊?” 后来有个年轻的小帅哥可能实在看不过眼,就过去劝他,“这位朋友,红酒的喝法跟白酒不同,不能一口干,讲究小口饮。” 马飞面上红白转变,有些尴尬,瞪着对方道:“我当然知道红酒是小口喝,我就是看着这些免费红酒无人喝,心里着急,才号召大家一起大口喝。” 那小帅哥哭笑不得,“这位朋友说话有意思。” 马飞就瞅着对方问:“阁下做那行的?” 小帅哥立即掏出名片递过来,“你好,我是做计算机系统的。” 马飞接过名片看,“哦,组装电脑的。” 小帅哥闻言略显尴尬,羞涩解释道:“做计算机系统跟组装电脑是两个概念。” 我听那帅哥讲话略带潮汕口音,而德叔一家都是潮汕人,就走过去打算认识,结果一去马飞就自作主张介绍道:“这是我的玛莎蒂拉专用司机小周,这是我的文秘小李。” 帅哥闻言伸手来握,说幸会幸会。 和我握手时,看到我手腕上的劳力士,帅哥眼睛一亮,而后问马飞:“请问您做那个行业?” 马飞不耐烦地道:“我随便啦,什么行业赚钱就做什么行业,酒店啊,房地产啊这些。” 帅哥目光立马变的钦佩,问道:“老板有没有兴趣涉足网络行业,未来网络产业前景非常好。” 马飞就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网络有什么产业?不都是虚拟的?” 帅哥立即开启科普模式,“网络前景不可估量,就拿我们公司推出的即时聊天工具来讲,今年二月份在线人数已经超过百万,这就是一种资源。” 即时聊天工具,我想到一个软件,立即开口询问:“你说的是oicq?” 帅哥顿时大喜,“是的,oicq就是我们公司推出的即时聊天工具,不过现在已经更名做qq2000,您平时也在使用吗?” 我缓缓点头,“我注册过几十个账号,最近才搞明白,一个人注册一个就够了。” 帅哥听了呵呵笑,羞涩而腼腆,“那你应该知道,这种聊天工具会有什么样的前景。” “老实讲,我还真想不到这种即时聊天工具会有多么好的市场前景。”我如实回答道。 对方立马掏出一张名片,又拿出一支笔来在上面写,“关于网络交际对未来社会造成何种影响你可以通过这个网站去看看,真的,这是一个很好的市场。”说着,他将手里名片递给我。 我拿起名片看,是深圳腾讯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职位是总经理,也姓马。不免好奇,“你跟我们老总是本家啊。” 小帅哥又是腼腆地笑。 这时远处有个大嗓门在招呼,“哎呦,这不是马总嘛!”说着就大剌剌地过来,手里同样端着半杯红酒,喝的满面红光,脖子上挂了三四串佛珠,手腕上也是大颗的红珠子,闪耀着奇特光芒。过来搂着马飞寒暄,“怎么哪都遇到您啊?什么时候生意做的这么大了?” 如此,小帅哥就知道他和马飞之间的沟通停止了,羞涩地笑笑,对我道:“看看那些文章,有兴趣投资互联网就打那上面的手机联系我。” 言毕,微笑着转身离去。 我再次拿着那名片看,大嗓门自来熟,从我手里把名片接过去,看一眼就皱着眉头道:“这不是腾讯嘛,前不久才跟人打官司,因为抄袭icq被告了,这不最近改名了。我跟你说,他说的那套你别信,网络聊天嘛,聊天还能聊出钱来?千万别信他,来,给你们开开眼,看看二十一世纪最流行的文化潮流风。” 说着,大嗓门捧起他脖子上的佛珠,对着我们几个人展示,骄傲无比。 “知道这是什么吗?佛珠?nono,这可不是普通的佛珠!” 第二百二十章 空盆来蛇 听见大嗓门吹嘘文玩我转身离去,在旁边吃水果火腿,李秀也跟了过来,微笑着问:“你真是马飞的司机?” 我诚恳地点头,目光纯正,“是的。” 李秀无声地笑,“虽然我是刚从老家出来,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我也不蠢。” 我就笑了,“你都知道了还问?” 李秀脸上浮出一片红晕,“你又是几时结婚的?” 我说:“去年十二月左右,算是奉子成婚吧。” 李秀闻言表情有些苦涩,道:“挺好!” 我说嗯,“她们家很有钱,只有两个女儿,我入赘她们家,可以少奋斗十年。” “是啊。”李秀笑着道:“鱼跃龙门,挺好的。” 这时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惊呼,好多人围做一团,马飞和那个大嗓门也挤在中间,有人发出惊叹,有人发笑。 似乎是了不得的趣事? 我对李秀偏头,“去看看。” 马飞早已站在人群中间,看见我来,很是兴奋,对我介绍道:“这是香港那边有名的气功大师,正在表演异能隔空取物,你看他手里的蛇,就是刚从外面抓的。” 气功大师? 我不禁肃然起敬,好奇心大起,这可是一直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今天居然见到活的,机缘极大,可遇不可求啊。 所谓的大师,身高稍低,大约一米六,但生的圆润,微胖,外形猛一看去和香港导演王晶有几分相似,总喜欢咸湿湿的笑。 大师穿着粉色短袖衬衫,扎蓝白条纹领带,矮矮胖胖,右手腕戴表,左手腕戴黄金项链,没错,就是项链,他把一条粗壮的项链在手腕上盘了三四圈,显得更壕。 此刻他的手里提着一条将近一米的青绿大蛇,用江西味浓厚的普通话对众人介绍:“这条蛇是我用分身抓来放在这个盆子下面的,就是刚才烧掉的那个纸人,那是我的分身。” 不过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条一米多的毒蛇身上,随着大师的走动,各人都惊恐地往后退,同时有抱有一定的好奇心。 大师将手里的蛇放在地上,蛇就来回游走,被大师一把拽回来,将蛇身子盘绕成一个圈,口里念念有词,用力一指,“定!” 蛇就不动了。 围观者齐齐一声惊呼,各自都是一个感觉,太神奇了。 这一手也将我镇住,看向大师的目光都变的敬佩,先不说他有没有异能,光是这伸手定蛇的本事,就值得我钦佩。 虽然我还弄不清楚那是什么原理,印象中只要将蛇盘起来它都不太动的。 大师又伸手在空中做抓捞状,而后伸手指地面上的脸盆,嘿地一声,然后将脸盆揭开一条缝,又出来一条蛇。 人群再次惊呼。 马飞激动地对我道:“刚才我看的很清楚,他拿的明明是空脸盆,这才几分钟,就变出两条大蛇。” 我小声回道:“可能是盆子里有机关。”旁边也有人附和着道:“对,盆子里有机关。” 声音虽小,却传进大师耳朵里。大师也不恼,呵呵一笑,道:“很多人还是不信我有特异功能,那我就再表演一招,断蛇重生。” 断蛇重生? 众多围观者又是一片窃窃私语。 大师不慌不忙,一手抓蛇,一手将餐厅台面抚平,有人给他放上一块小面板,他还敲着面板让众人听,“你们都听听,实木来的,里面没有机关。”说完仿佛为了自我验证,还把面板拿起来塞给旁边观众,“你检查检查,看看板子有没有问题?” 那人笑着将板子接了,随便看两眼,给大师递过去。 大师将板子放好,对众人笑道:“现在,大家睁大眼看仔细,看看我要怎么做。”说完,有人递给他一把短刀,大师将蛇按在面板上,手指掐着蛇的七寸处,用刀子慢慢的割,三两下,蛇头就断下来,并且蛇口大张。 大师拿着蛇口对众人展示,“你们看,蛇头是不是掉下来了?”说着掐着蛇头绕众一圈,其他人看没看清我不知道,我只看了个大概,的确是真的蛇头被割下来,白森森的肉还亮着呢,就是没流血让我有点奇怪。 按说,斩蛇头多少也会出点血,这蛇头却只是红,不掉血,就有点反常。 大师让众人看过之后,将蛇头又接回去,按在蛇脖子上不停用力,口里念念有词,众人都伸长脖子看,就见他手在蛇头上快速转圈,跟着松开,一条完整的蛇就再次出现。 卧槽! 神乎其技啊! 空盆子变蛇这个可以说盆子有机关,那这蛇头斩掉再接上可就厉害了,他始终两手空空,没有道具辅助,活蛇还在乱扭,大家亲眼所见,这个可做不得假。 难道这厮真的能断蛇重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可以断指重生?以后受伤都不用去看医生,直接找他医治快速复原不是完美? 蛇的项目表演完,大师将蛇和盆子交给身边助手,交代其拿去外面放生,而后自己用酒店提供的湿巾擦手,呵呵对众人道:“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现在大家相信我有特异功能了吧?” 众人都心悦诚服,纷纷说信了。 围观群众中又有人问,“王大师除了会变蛇,还会变其他东西吗?” 这句话问到点子上,大师从桌上随便拿来一个玻璃杯,对我们展示,倒扣下来,让我们知道那是空的,而后取出三张纸巾,将玻璃杯盖起来,说要空杯取酒。 这时外面有人咔嚓咔嚓闪光拍照,王大师有些不太高兴,用手遮挡,不要拍不要拍。 众人纷纷回头看,原来是个瘦长脸的男人拍照,看上去像记者。 瘦长脸也知趣,微笑着对众人表示不拍了。 再转回去,王大师已经将盖着白色纸巾的玻璃杯拿在手里了,并且将空杯整个盖住,对众人道:“看好了,我要发功了。” 说完摇头晃脑,念念有词,手指对着杯子猛点,而后,将杯子正放在桌上,笑道:“好,现在酒已经取来了,我来打开给大家看。” 说完伸手,按住白色纸巾,嗨地一声发力,将纸巾取走,就看到,那原本空荡荡的玻璃杯,此刻已经装满一杯透明液体。 王大师将杯子端起来,笑道:“谁要喝酒,这是我从五粮液酒厂取来的原浆,谁要尝尝?” 有人拿出杯子递过去,王大师就给他倒一些,其他人见状纷纷举出杯子,就连我也憋不住好奇拿个杯子过去,王大师给我倒了一口,拿回来我先闻闻,确实是酒,酒香扑鼻。 再看王大师,自己先喝了一口,赞道:“好喝。” 大家都齐齐举杯尝试,信了王大师的特异功能。 当下就有人提问:“王大师还有什么本事?” 王大师笑道:“隔空取物,透视,预测未来,气功治病,这些我都可以。” 好些人都伸手递名片,要王大师留个联系方式,却见几个穿西装的年轻人过来将王大师搀扶着走了,说是这次论坛峰会的主办方,应该是政府层面的人要见他。 大师离去之后,好些人都议论纷纷,说起大师的来头,众说纷坛。 我就觉得奇怪,不是说这厮是香港来的?为什么讲话一口江西味? 旁边有人道:“王大师祖籍江西,后来才更换的香港身份,今天我们算是来着了,王大师上过中央台的新闻,还给中央某位领导用气功治过病,有真功夫的。” 这番话听的马飞心潮澎湃,当场表示,要去跟大师学艺,别的本事学不会不要紧,关键是那个透视眼,很厉害啊。试想一下,若学会了透视,外面这些女人穿不穿衣服在他眼里还有什么区别? 我闻言咳嗽一声,提醒道:“马总,李秀小姐在呢,请您注意语言措辞。” 马飞闻言尴尬,呵呵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呵呵。” 大师走后,那大嗓门却是不言语了,也不再吹嘘自己的佛珠如何牛逼,蜜蜡如何珍贵,菩提如何神秘,而是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阴谋诡计。 稀里糊涂的一场创业者高峰论坛就这样宣告结束,我什么都没收获,除了兜里一张腾讯公司马总的名片。 马飞则不然,他收获了一堆名片,凑两幅扑克牌绰绰有余。 但他最在乎的,并不是那些名片上的各种老总董事长,此刻的他已经彻底被王大师的特异功能吸引,一直到楼下,都还在念叨着要去拜师学艺。 泊车小弟将车取来,我招呼他上车,他不上,回头望酒店里面看,想看到大师的踪影。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给等到了王大师出来,一伙人簇拥着大师,笑呵呵地向外走。 马飞先故意把屁股坐在玛莎蒂拉上,等大师看见自己的时候,赶紧一路小跑过去,给大师递上自己名片,快速询问:“王大师,普通人能学特异功能吗?” 大师边走边看他的着装打扮,又看了看门口的车,笑道:“不好说,看个人悟性。” 马飞又问:“你看我能学吗?” 大师驻足沉思,而后道:“这样吧,我今天比较忙,等明天或者后天我的助手会联系你,咱们再找机会探讨,好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 猪尿泡吹破 一行人簇拥着王大师上了黑色奔驰,三四辆汽车一起走了,我看到,先前那个给马飞吹嘘文玩的大嗓门也上了其中一辆车,奔着大师去了。 马飞此刻就像着了魔,左一口神奇右一口牛逼,说是以后一定要学会大师的特异功能,驰骋天下。 我对他说了蛇脖子断口无血的疑点,他还在哪振振有词地反驳,蛇脖子不出血是大师的特异功能在作怪,真出了血就接不上了。 我又说了那个脸盆有古怪,不然为什么他变完蛇以后就不再将脸盆翻起来?肯定里面有机关,不敢翻起来。 马飞脸红脖子粗地跟我吵,“脸盆我亲自检查过的,绝对没有任何机关。” 李秀又道:“空杯变酒也奇怪,干嘛要用纸巾把酒杯包起来?真有异能,亮出来给大家看看不好吗?” 马飞道:“给你们看了不就都会了?” 我笑道:“如果看了都会的话那就不是特意功能,而是魔术,杂耍。” 马飞嫌弃地摆手,“包说了,你除了日批再撒也不懂了。” 日批是我老家的粗俗土语,跟打炮一个意思,不过一般不会用在这种语境下,他说出这个词,严重损坏了我们之间的同乡情,尤其是李秀也在场的情况下,话语中带有讽刺蔑视意味。 这让我很伤心。 当下不作声,点火发车,准备回樟木头。 快到梅林时,马飞忽然说:“小周呀,你明天不是有个朋友结婚吗?” 我直接回一句:“你还说个鸡毛普通话,刚才黄龙话不说的挺顺溜?” 马飞被我一句话噎住,他在和我争辩时候一直是标准黄龙方言,猛然间角色转变,这才想起自己要说普通话。一时间猪尿泡被戳穿,按常理他应该脸红害臊,应该知趣。 结果他不,居然还是一幅惊讶呆滞状,“哇塞!我突然之间会说家乡话了耶。” 我真想一脚把他踹下车,哇塞你妹的哇塞,你广式普通话啥时候成了台式普通话? 李秀实在是憋不住了,在后面吃吃地笑。 马飞咳咳两声,用黄龙话道:“你朋友明天结婚,车你就不用开到公司来了,啊,顺便给我带声好,我就不去参加他的婚礼了。” 这逗逼,猪尿泡都吹破了还在这继续演,够无耻够贱格,我都懒得搭理。 到了马飞的职业介绍所下面,李秀却不下车,开口道:“我想去周发家里看看嫂子。” 马飞很是吃惊,“你可不敢去,周发他媳妇心眼特别小,你去了会给他带来麻烦。” 我闻言不语,心里已经反感马飞到极点,今天不来都想不起,上次给了他二百名川妹子的介绍费也有我一半,到现在都没见他提起。 好说歹说,李秀就是不行,非要跟着我回家,看看我媳妇长什么样。 马飞无奈了,问:“那你晚上住哪?” 李秀就问我,“周发你家里有地方吗?” 我回:“有。” 马飞却道:“有什么有?你能让李秀睡沙发吗?” 李秀笑道:“有沙发睡都不错,地板我都照样睡。”看那气势,是非去不可。 马飞无奈,只好道:“那是这,我也跟你一起去,万一晚上没地方睡,我给你安排。” 李秀却道:“马总你不是晚上还有个很重要的饭局吗?就不用麻烦了,万一晚上没地方我给你打电话。” 说话间自己将副驾往前推,从后排出来,坐了副驾位。 跑车就是有这个不好,副驾位卡住,后座人没法上,毕竟只有两扇门。 如此,马飞就没了办法,只好道:“那行,晚上给我打电话。” 辞别马飞,李秀和我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秀道:“过去这么多年,你们都没变,他还是毛毛躁躁吹吹跨跨,你还是腼腆安静沉默羞涩。” 羞涩? 我就笑了,道:“你说错了,我早就变了,根本不是你印象中的那个老实巴交的榆木疙瘩,不吹牛的说,现在的我哄女孩子很有一套。” “是吗?”李秀摆明了不信,“你想要和马飞一样的尴尬吗?” “他?”我摇头笑,“他是吹牛,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辆车是谁的?”李秀抛出第一个问题。 我据实回答:“这是某个酒店女老板的,她很年轻,并且对我有意思。” 李秀噗嗤一声,笑,“嗯,你吹牛的水平比马飞高多了。” 如此,我也不辩解,随便她了,时间会验证一切。 路上我给惠红英打电话,要把车子还给她。惠红英说她人不在酒店,让我把车子停在车库,钥匙给大堂主管就好。 至于我,她以前给过我三把钥匙,除了凌志,还有皇冠和三菱,皇冠是轿车,三菱是suv。 我站在两辆灰尘仆仆的车子前面,问李秀,“开那辆?” 李秀有点失神,还有点局促,略带不安地看着我,问:“你不是给马飞开车,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做什么的? 我想了想,告诉她,“我开了家保安公司,给大款们做安全保卫。” 李秀这才松了口气,道:“我一早就知道,你不是平凡人。” 我笑笑,按下皇冠的保险,车子滴滴两声,车门解锁,前面两个大灯调皮地眨眼。 我打开车门透了会气,才招呼李秀上车,朝外驶去。 到底是小日本制造,安全方面不好说,但舒适性这块是杠杠的,李秀说这辆车比那辆跑车都舒服。 我对她解释轿车和跑车的区别,其实最大的问题是她不该坐在后排。 快到香樟时,李秀问:“你真的结婚了?” 我笑笑,道:“我妻子是残疾人,她不会讲话,你等下见到她不要奇怪。” 李秀瞪大了眼,再次询问,“你还真的结婚啦?” 我回:“在说谎这方面,我还是没变,基本上不骗人。” 车子到了地下车库,李秀却开始局促不安了,最后笑道:“如果你真的结婚了,我就不打扰了,这么晚,你老婆也该睡觉了。” 我呵呵两声,“你想去哪,我送你。” 李秀不回答,表情很矛盾。末了说道:“我还没想好,我想看看你妻子长什么模样,却又不想去看,好纠结。” 我叹息一声,“算了吧,看不看,都成定局,改变不了什么,我送你去旅馆吧。”言毕发车,向外走。 李秀抬头,面色凝重,略带冰冷。 车子走到小区门口,我慢慢停下,指着路灯下的两个人影道:“你看,那个怀孕的,是我老婆,另外那个,是我小姨子。” 路灯下,小妹挽着阿妹,手里提着超市购物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零食,两个人说说笑笑,朝家的方向走去。阿妹企鹅一样的摇摆,非常可爱。 李秀呆呆地看着前面,而后发笑,“好漂亮啊,难怪你会喜欢。” 我道:“不光是漂亮,主要是那段时光。”我说,我要感谢上苍,让我在最美好的时光,遇见最美好的她。 李秀一阵沉默,等了少顷,忽然问:“你为什么不下去跟她们打个招呼?” 我回:“那你想跟她聊天吗?” 李秀看着我,目光灼灼,道:“我只是好奇,既然她是你老婆,为什么会认不出你开的车子?就这样从你面前走过?” 我说:“一是天黑,二是这车子我也是第一次开,她没认出来。” 李秀就说:“那好,你带我下去,介绍一番,毕竟也算是咱们黄龙的媳妇。” 我闻言开门下车,笑着朝阿妹走去。 李秀呆了,怔在原地,痴痴地看着阿妹,不知所措。直到我喊她第三声,她才清醒过来,微笑着过来,用普通话赞美道:“好漂亮啊,比我们老家的女孩子要水灵多了。” 阿妹抿嘴微笑,端庄大方。 …… 晚上小妹帮李秀收拾了书房,我睡回阿妹的床上,夜色朦胧,两人十指紧扣。 阿妹问:你为什么带她来家里? 我答:因为她想见你。 阿妹又问:见过之后呢? 我答:她就死心了。 阿妹不再问,伸头过来,在我脸上一吻。 翌日,吃完早点,李秀告辞,说是要去看看校园,已经迫不及待了。 阿妹让我亲自送去,李秀拒绝,说她自己能找到路,两个女人相互推辞再三,阿妹不再坚持,而是送给李秀一个牛皮纸信封,目测不少,以我的估算应该有两千块,心里把阿妹好一番夸赞,所谓穷家富路,尤其是广东这地方,走步路都要花钱,依照李秀的家庭实力,根本经不起三五下折腾,些许盘缠,作为老乡是应该的。 两千块虽然不多,但对于出身西北黄土高坡的人而言,几乎是一个家庭半年的收入,算的上巨款。 就算在广东而言,只要不是胡乱用,两千块也足够一个女孩舒舒服服地度过两个月。 李秀见状要推辞,但手摸到信封时,表情诧异了下,就没再坚持,收下信封告辞。 李秀前脚刚走,小妹就用异样的眼神看我,气哼哼道:“这恐怕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吧?带她来我家做什么?示威吗?” 我不回答,自有阿妹收拾她。只是,透过窗户,看着楼下那孤单单的身影,心里划过一丝不舍。 就这样吧,我曾经暗恋的人呐,撒哟娜啦。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看八字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我最不喜欢的那天,终究是要来了。 七夕牛郎会织女,干姐梁思燕要嫁人。 黄永贵特意找大师给算的,大师讲七夕这个日子非常吉利,夫妻同聚普天同庆,用来结婚最适合不过。 黄永贵还说,大师很厉害的,前知三百年后知三百年,他当初告诫过自己,说今年有一难,必须吃斋才能避免。 黄永贵是什么人?那是无肉不欢,生冷不忌,于是,祸事来了,一场感冒病了将近一个月,这都还没完全好,偶尔间鼻子还吸溜一下。 黄永贵还说,自己脖子上的那串珠子,就是高人大德开光的,需要紧贴身体佩戴,要让珠子和自己产生共通性,这样珠子上大师所施加的法力才能保护自己。 可惜的是,那珠子才戴了两天,黄永贵就生病了,如果早戴上一个月,那场感冒必然不会发作。 我对黄永贵讲当日我在王老爷子府上听到的文玩骗局,想告诉他那佛珠没卵用,生病了还是要看医生。 黄永贵把我好一顿鄙夷,说我没见过世面,骗子岂可与得道高僧相比? 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试穿伴郎服,是一套大红色西装礼服,还别说,穿上去真帅气,尤其是胸口插朵花后,整个人的气质都跟着变了,真正的风流潇洒,英姿飒爽。 不过还是比不过新郎的礼服,人家除了面料不同,样式设计的更高级,伴郎穿的不过是普通士兵制服,新郎官穿的则是将军礼服,除了肩膀上带了花式肩章外,胸口衬衫部位也隆起一大团白花,让人想起西方的绅士着装。硬是把一个肥猪也似的新郎官衬托成威风凛凛的大元帅。 伴娘的礼服据说也很漂亮,但我们暂时见不到,要到明日宴席上才能看。 总共六名伴郎,都是黄永贵家里的亲戚,堂兄堂弟表哥等等,都是未婚青年。至于我,虽然阿妹怀孕,没办过酒席就不算结婚,更别提我连法律保护的资格证都没有。 大家试完衣服,各自回家,黄永贵却留下我,说要带我去看看大师。 我就笑,“自从我见过所谓的文玩骗局,我真的对那些个招摇撞骗的人没有半点好感,去了怕是会引起大师不满。” 黄永贵道:“正是因为你不信,我才要带你去见他,废话少说,跟我走。” 两人开了车,往龙华方向去,在凯悦酒店停车,让我好生疑惑,不是去见大师吗? 黄永贵回:“大师常年住在凯悦宾馆,接受众信徒供奉。” 我就笑了,“这大师倒好,常年住青楼,妙,妙啊。” 黄永贵闻言呲牙咧嘴,惊恐极了,“不要乱说话,会犯口业,大师是神人,知道任何事,等下你上去什么都不要说,大师一开口,你就知道厉害。” 见他表情凝重,我也收了戏谑玩弄之心,正色对待。 毕竟,这玄之又玄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就拿我遇见的那个道士而言,他倒是算准过几次,比如说我找阿莲,就在眼前,结果我很快就找到了。又比如算何若男克夫,不也把何若男镇住。 至于算马飞今年在南方会有血光之灾,这已经过去大半年,马飞还好人一个,屁事没有,就不好说准不准了。 进去酒店直接上十六楼,大师在这里包了一层楼,我们去时候走廊里站了四五个人,都在安安静静地排队,没人敢随便说话,都保持肃穆庄严。 我看了下,那排队的人,个个都是服饰华丽衣装大气,那个人身上的行头都在两万以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当时我就震惊了,如果说有这些人信奉大师,那大师常年住在如此高档的酒店里也算正常了。 我大概掐了下表,基本上进去的人都要半个钟才能出来,跟大夫看病一样。而且,每个进去的人都是愁眉苦脸,出来后却喜笑颜开,身轻如燕。 如此氛围,倒是越发让我感觉稀奇,心说莫非这大师真有两把刷子? 等了两个多钟,我站了蹲,蹲了站,腿都麻了,这才轮到我们。黄永贵整理了下衣领,发型,这才带领着我,亦步亦趋地推门进去,距离三米远就跪下来,给大师叩头。 我站在后面瓷瞪着双眼,不知所措。心想,这头,磕还是不磕? 最终还是决定,磕个鸡毛,一个光头大骗子。 是的,所谓的大师,是个和尚,生的那叫一个好看,用本山大叔的话说:脑袋大,脖子粗,不是领导就是伙夫。用黄永贵的话说,那叫宝相庄严。 大师盘坐在蒲团上,面前放着一张矮几,几上有笔墨纸砚,有木鱼,有紫檀木做的镇纸,有一杯清茶。 大师身后,有一面若莲花的女子婷婷而立,似笑非笑,好似菩萨。 见黄永贵叩头,大师先从喉咙里咔咔两声,咳出一口浓痰,后面的女菩萨闻声就端出一个紫檀痰盂,让大师吐了。而后,大师才摸摸鼻子,正眼瞅我。 至于地上的黄永贵,大师都不用正眼看他。 大师瞅我两秒钟,第一句话就是:“你来自北方。” 我哼哼一声,表示认同,我的相貌就是北人相貌,若是北人南相,就成了奇人。 从广义上来讲,我们每个人都来自北方,因为黄河两岸是人类发源地,大唐时期广东还是一片蛮夷,你来自北方,这句话只对不错。 大师又道:“你的感情出现困惑,出现了两难选择。” 哎呦?这都能看出来? 我开始收起轻视之心,就算大师是骗子,但通过相面就知道我有很多红颜知己,这也是本事啊。 大师见我端正了姿态,这才看向地上的黄永贵,问:“你的病如何了?” 黄永贵起身道:“夜间还是会惊醒,感觉喘气困难。” 大师长叹一声,“病入膏盲,很难祛除,你带他来,是想让我看八字?” 黄永贵诚惶诚恐,点头称是。 大师就面向我,要我生辰八字。 我就奇怪,黄永贵带我来看八字是何用意?但还是对大师说了我的生辰。 大师几个指头一掐,抬头看我,而后道:“八字无碍,另有其人。” 这我就糊涂了,八字无碍另有其人是什么意思?我和黄永贵的八字不冲突?还是说黄永贵的病是因为跟某人八字不合,才得的? 这完全没道理啊? 还有,黄永贵的病明明好了,怎么还又说病入膏盲? 我不禁纳闷,去问黄永贵:“姐夫,你的病到底如何?” 黄永贵摇头不语,只是道:“既然来了,让大师替你看看前程。” 大师就笑眯眯地看我,让我在他对面坐下,而后问:“你此刻住在何处?” 我说:“我在樟木头。” 大师点头,写下一个北,道:“就是在北方位置。” 嚯!樟木头也算北啊! 他又道:“你当前最大的困惑在于,不知如何选择伴侣,对不对?” 我点头称是,说女人多了也麻烦,且看他如何继续给我下套。 大师道:“将你身上之物掏出来,放于桌上。” 神神秘秘,我照办了,身上无非就是钱包一只,住宅钥匙一把,汽车钥匙两把,手机一个,再无其他。 大师眼睛瞟一眼,目光平静,“还有事物未拿出来。” 哎呦我擦,有两把刷子啊,我再也不敢轻视他,乖乖地从小腿上抽出小日本刀,放于茶几上。 大师的面色这才为之动容,神秘莫测地笑,“你可知你周身为何红颜多?”而后点着桌上事物,笑道:“这一桩桩,就是祸源,你有钱,还年轻,又是江湖中人,此类人正是招蜂引蝶,你不犯桃花,谁犯桃花?” 仔细一想,大师说的的确有道理,正如绿岛小雪所言,我是邓驴潘小闲五毒俱全。 但是,这对我前程有影响吗? 大师说:“有,当然有,你若继续保持当前的生活态度,三年内必然大祸临头。想要破解,还是那句老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说着,大师就伸手去抓我的短刀,我连忙一把拉住,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大师,目前还放不了。” 大师面色便有不喜,沉思少许,而后道:“不放刀,我另开一方帮你破解。” 说着,大师取过笔墨纸砚,铺开在几上,开始画图。 没错,就是画图,画的不是其他图画,而是几何图案,都是方块。 起先我还好奇,但随着大师的龙走蛇游,我开始慌了。 尼玛,他画的好像是我家的平面结构图。 画到一半,大师还哎哟一声,问:“你是住的小跃层吧?” 我连连鸡啄米般地点头,回答是是是。 大师继续画,三五笔,将我居住的小跃层描绘出来,包括哪里是主卧,哪里是次卧,书房,厨房洗手间,全部标出来。 而后,指着图纸问我,“你看,我画的可是你平日居住之所?” 登时我就惊恐了,直接双膝一软,拜倒在地,脑袋咣地一声磕在地上,口里高呼:“大师真神人!” 可不是么?从进门到现在,我都没说过几句话,他就知道我来自何方,干什么职业,有什么困扰,这都不算,他竟然连我居住的环境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这不是神人这是什么? 第二百二十三章 拳打贼秃子 大师对我的膜拜丝毫不在意,他早见的多了,每个来他这里的人都会被他的神奇玄术所折服,拜倒在他的茶几前。 大师悠悠道:“后面还有许多信徒,我不能将功法都用在你这里,现在,你自己把家里的家具摆设在这张纸上面描绘清楚,我来教你摆一个抵御桃花煞的龙门阵。” 我闻言立即起身,拿起毛笔在纸上添加,哪里是鞋柜,哪里是沙发,茶几,床,柜子,凡是我能想到的,全都一一给他描绘出来。 大师看了看图画,又道:“把每个房间都住什么人也标注出来。” 我依言而行。 大师再看一眼,就下了结论,“问题出在小妹房间,她不该住二楼,整间屋子布局倒是中规中矩,唯独你和小妹的房间不合理。” 说着,大师将图画重叠,拿给我看,“按常理来讲,每间屋子理应阴阳调和,但是你看看你们家的布局,表面上看你和你老婆住在一起,但实际上呢,从三维上来讲小妹和你上下分开而住,但若从二维图上观察,她是和你住在一间房内的。” 那图纸折叠,小妹的房间和我的卧室重叠,不就是大师说的二维空间。从图纸上看,她的屋子正好和我的卧室重叠,不正是睡在一起了么? 大师又道:“风水上讲,这叫二凤一龙桃花煞,单从布局上讲,没有破解之法,你将小妹的生辰八字给我。” 我不敢不从,立即打电话问小妹,生日时辰全都问清,告诉大师。 大师闭目掐算,睁眼大惊,道:“不好,这女子生来命硬,克亲人,她出生时可有至亲去世?关系不出三服都算至亲。” 关系不出三服,即是爷爷辈开始算,所有血缘关系的都算至亲。 这还用问?小妹出生没多久我丈母娘就去世了,这可是血脉至亲啊。 大师闻言哀伤,缓缓摇头,“不对,不对,她还克了一位亲人。” 我闻言就开始哆嗦,低声道:“不瞒大师,我的妻子,脑中有瘤,医生讲最多三年寿命。” 大师闻言点头,“果然如此,命中注定。”说完又用指头掐了许久,道:“按你的命相看,应该是布衣相,将军命,但是遇到这个女子,你只能是布衣相,大凶啊!” 我有将军命?我再次对大师表示敬佩,我从小就立志要当将军的。可是,小妹真的就会影响我的命运?给我带来大凶? 大师道:“人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就被注定了,一辈子该吃多少肉,睡多少觉,甚至是做几次爱,都是有定数的,你看有些人,年轻时候不爱惜身子,老了就一无所用。为什么?他一生注定做爱的次数用完了,就不能再用。你再看有些八十岁老汉,还能生娃娃,为何?他命里有次数没用完,上天就会想办法安排他在临死前享受,好让他了无牵挂地离世。” 我闻言点头,有几分道理。 大师手指点着图画上小妹的房间,道:“这个女子,她喜欢你,对不对?” 我诚惶诚恐地点头,“大师神人。” 大师摇头,“万万使不得,她命里克你,一旦你两水乳交融,必然家破人亡。你现在老实告诉我,你跟她之间究竟有没有发生关系?” 我连连摆头,心里吓的不轻,“没有,她倒是想,我没给她机会。” 大师点头,赞道:“还好,你替你和你妻子争取了救赎的机会。” 我闻言大喜,“我妻子还有救?” 大师宝相庄严,“那是自然。”说着从茶几下的盒子里拿出一个紫木盒子,放于茶几前,“我这里有良方两剂,你仔细听好。其一,是我尊请至高大德之高僧亲自施法开光的上等小叶紫檀天珠一挂,你请回去,戴于你妻,高僧之佛法精妙,自然会帮你妻祛除病魔困扰。其二,你将那命中带煞的女子带来我处,由我亲自对其诵读《大日如来真经》,消除魔障,减其魔性,如此,可保你家人平安。” 大师说完,宝相庄严,目光灼灼。 我此刻还保持着半跪姿态,本已对大师信服的五体投地,可是,他将那劳甚子佛珠拿出来,我顿时感觉心里不美。 那玩意分明就是当日黎先生说好了拿来糊弄那些笨蛋瓷锤装逼犯的,怎么今天卖到我头上了? 当下脸皮子都不受控制地跳动,看着那长木盒子想了许久,才问:“大师,请这一串佛珠,大概多少钱?” 大师笑道:“些许金钱,对你而言九牛一毛。” 我再问:“那到底是多少钱?” 大师曰:“十万八千元整,暗合诸天神佛十万八千位,一起为你诵经赞美,功德无量。” 我当时就忍不住了,手也开始发抖,回头看黄永贵,他依然一脸肃穆,看着我微微颔首,而后问:“阿发,你若无钱,大哥自当垫付。” 我心道:垫付尼玛比!蠢货! 面上却摇头,反过来头来,再道:“佛珠倒是不贵,就是不知大师让我带舍妹前来,要如何消除她的魔障?” 大师道:“你自带她来,我与她交代,你无需多问。” 我摇头道:“不行,我必须问清,方能放心让她前来。” 大师摇头,再次宝相庄严,“佛曰:不可说。” “不可说?”我将身子半蹲在地,问:“是不是这样,无论男女,一生做几次爱都是注定的,我那小妹的魔障就在于她前世积累了太多次数未用,所以这一世就积攒成桃花煞,想要消除魔障,就必须大师你亲自动手,和她做鱼水之欢,替她解除魔障?” 一番话说完,大师眼睛圆睁,很是惊诧。身后的女子也是嘴巴大张,一脸的惊奇。唯独我那姐夫,怒不可遏,上来对我怒骂道:“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大师是得道高僧,怎么会如你想的那般龌龊?” 我看向后面那女子,她的表情分明是说:就是如此。 登时我就怒了,一把豁开黄永贵,脚尖一蹬,激射出去。大师想低头躲闪,哪里由得他,被我抓住两只猪耳,当面门给于膝盖重击,这都不算,直接后脑勺一个胳膊肘击,让大和尚扑街到茶几上,而后抄起桌上装佛珠的盒子,对着他脑袋就是一番猛击,一边击打一边骂:“孽畜?魔障?高僧?” 如此三击,和尚脑袋就起了包,盒子也碎的一塌糊涂,大和尚抱头鼠窜。 我这边捡起桌上短刀,抽刀出鞘,一刀过去插在大和尚耳边,吓得他两股战战,抬头看我,手指乱舞,“你要遭天谴!” “天谴?” 我就笑了,拎着大和尚耳朵,当嘴就抽,抽一巴掌他就哀嚎一次,抽一巴掌就哀嚎一次。 后面黄永贵还看不惯,上来抱我,口里高呼:“阿发,不要发疯。” 我一把就将黄永贵豁开,对着大和尚面门就踹,直到那厮跪地求饶,口里叫着莫打莫打,我才住手。 回头看,外面一堆排队等候的信徒,全都看着我,如见恶魔。 我哼哼冷笑,手里短刀点着秃子头,问他:“你前知三百年,后知三百年,可有算到,今日有此一劫?” 大和尚二百多斤的肉身,臃肿痴肥,被我打怕了,卧在席上一坨软肉,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我,低着头,口里默念法咒:嗯嗯嗯嘤嘤嘤呜呜啊啊。 跟苍蝇飞舞一般无二。 我说,“回答我的问题。” 他依然摇头晃脑做苍蝇叫。 我扯住那耳朵就上刀子割,刚割开不到一毫米,那厮就杀猪一样叫起来,“我说,我说就是。” 后面黄永贵怒道:“阿发,你做什么?姐夫的话也不听了么?” 我短刀一指,黄永贵就噗通跪地,我对他道:“你别作声,惹毛了我连你都斩。” 而后问那秃驴:“回答我,你可算过你今日有此劫难?” 大和尚捂着耳朵,战战兢兢,回道:“医人者不自医,我的劫数,命中注定,该来的会来,躲不掉,当初我师曾说过,日后遇到天煞孤星,应闭口谨言,是我托大,以为能以慈悲将你感化,故有此一劫。” 哎唷?这是说我天煞孤星呢。 我再次扯起他的大耳朵要割,这次他用双手抵挡,我连他手都割,血水瞬间喷射一地,大和尚才知恐怖,赶紧改口回话,“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我扯着那只被割裂了的耳朵问,“你错在何处?” 大和尚答:“不该对你胡言乱语。” 我才哼哼冷笑,将他放开,走去旁边,将桌上的佛珠捡起来道,“你错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出这玩意来糊弄我,我已经对你心悦诚服,你说的所有话我都深信不疑,唯独这串玩意,嗯?叫什么?天珠?” 我将那串小叶紫檀珠子挂在刀刃上,向众人展示,“这玩意就能保我全家平安?那我们还要警察军队做什么?每人发串佛珠不就天下太平?” 大和尚闻言,噗通一声跪下,连连叩头,“是贫僧错了,不该用我自己开光的佛珠哄你,只是智光大法师德高望重,他亲自开光的佛珠可遇不可求,我也是不得已为之,再者,虽然我比不过大德,但我的佛法也足够精深,普通的劫难均可消除,你不信,问问你姐夫就好,他的病,你应该清楚,就是寻到我处才治好。” 第二百二十四章 相术大揭秘 这和尚不说还好,一说我更起疑,指着他问:“你用什么手段将他的病治好?为何他又说每日夜晚喘气困难,从梦中惊醒?” 大和尚答:“那是他没有早日来寻我,已经病入膏盲,距离康复,尚有很长一段路途要走。” 后面的黄永贵也过来道:“周发啊周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为何要带你来这?你不信大师罢了,你何苦要将大师这般对待?大师出事,就是我出事,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家姐年纪轻轻守寡吗?” 这话说的严重,即便是我有杀黄永贵的心,也是因为他辜负了我干姐一番美意,断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害他性命。 当下就对黄永贵笑道:“姐夫,你错怪我了,这贼秃驴不是什么大师,他骗了你。” 黄永贵一怔,问:“何出此言?” 我将短刀在秃驴脖颈上绕一圈,那刀尖锋利,立马给他戴上一个红项圈,吓的秃子双腿一颤,一股浓烈骚味扑鼻,后面的女子尖叫一声,捂着鼻子向后退至窗口,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而后,我才对秃子道:“不瞒你说,我的确是江湖上混饭吃的,每日提着脑袋在刀尖上行走,先前你说的那许多,都将我唬住,差点就信了你的邪,唯独你提那佛珠露了马脚,至于我为何知道那珠子是骗人把戏你不要问,你只需要知道,现在我问你一句,你就老实回答一句,无论你说的真话假话,只要是我听着高兴的话,你都能活,你若说半句让我不舒服的,明年今日,即是你忌日。” 对付恶人,就要用恶手段。 对付骗子,就要用骗子的手段。 我不说我是做什么的,但就是要话里话外吓唬他。真要杀人,我也是不敢,他就算天大的过错,也不该死在我手里,我手段看似凶狠残暴,说到底,也跟他哄骗我的手段一样,就是让他心里信服,继而畏惧。 秃子脖子上一圈血往下渗,吓的尿一裤裆,自然知道我是真能下杀手,当下不敢乱说话,只能乖乖点头。 况且,我说的很清楚,我要听我喜欢的话,至于他说的是真是假,我不在乎。对于其他人这招可能不管用,但对于骗子,尤其是混到了大师段位的骗子,那是一诈一个准,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是白练的。 “第一个,你用什么方法控制了他的病?为何病根仍在,病理表象却不见了?” 秃子眼睛瞟着闪亮亮的刀尖,又看着外面众人,眼睛一挤,正要说话,却听外面一阵嘈杂,乱七八糟的人就涌到门口。 我心里一惊,大骇,难道有人报警?这年头围观群众居然有抱打不平见义勇为之辈? 哗啦啦一片,涌过来一群人,为首的两个,却是熟人。 其中一个,是那日在王老爷子府上见过的黎先生,紧跟他身后的,是那日创业者高峰论坛上见过的大嗓门。 大嗓门此刻见我用刀顶着秃子,立即目疵欲裂,要上来拼命,却被黎先生拦住。 黎先生是什么人?他可是能空口白话编出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绝世天才,向来讲究三寸不烂之舌,那能放任手下人跟我拼斗。 当下面色一凛,失声叫道:“哎呀呀,是降龙罗汉!”说完就先跪下,朝我叩首。 那大嗓门虽然恨我恨的牙痒痒,但毕竟是江湖骗子,脑子反应极快,都不用人教,装出一副傻不愣登的错愕姿态,“黎居士,什么降龙罗汉?” 黎先生闻言起身,指着我道:“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是那个?你想想庙里的降龙罗汉像,是不是和面前的人姿势一模一样?” 嘿! 还别说,此时我一手按秃驴脑袋,一手提刀,单脚踩地,另只脚踩茶几,可不就是庙里的罗汉像? 至于是降龙还是伏虎,谁特么记得清,反正能忽悠住外面众人就好。 刀下的秃驴也是聪明人,一见黎先生如此说,立即大叫一声,“哎呀,果然是高僧大德转世,弟子知罪,弟子知罪。” 说着不等我有所反应,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如此,别说杀人,就是连揭穿这骗子伎俩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在黎先生身后,还出现了我结拜大哥王子聪的影子,如此我还不明白就是真傻了。很明显,这骗子秃驴,是王子聪的人,我揭穿他的骗术,不就等于打我大哥的脸。 当下收了短刀,讪讪退下。 众人还都傻着,根本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黎先生眼珠子一转,先问秃子:“明空法师,你为何惹恼了罗汉?” 原来秃子叫明空啊。 明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我拿着自己开光的珠子,哄骗罗汉老人家,说是至高大德智光法师开过光的。” 黎先生闻言袖子一抖,痛心疾首地道:“糊涂啊!”言毕招呼左右随从,“先将明空法师送去医院。” 后面就出来一拨人,左右搀扶着秃子离去。 我抱着双臂,装作不经意,上下打量后面的女菩萨。 黎先生还在对着王子聪痛心疾首道,“糊涂啊,至高大德的随身物品,随便拿一件出来都是价值上百万的精品,常人佩戴一样都能百病不侵,法力灵力储存不是明空可比,他怎能随口而出,欺骗信徒呢?现在倒好,佛爷降下法旨,派了罗汉来敲打他,劫数啊!” 此时,外面众多围观群众这才明白,原来我不是什么恶人,而是佛家罗汉,因明空在这里以次充优,犯了戒律,所以佛爷派我来敲打他。 这么说,佛还是比较灵验啊! 一时间,阿弥托佛之音接连而起。 我特么就醉了,阿弥托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怎么和尚们天天挂在嘴边? 眼下大师去了医院,黎先生对众信徒解释一番,今日不能给大家解惑,什么时候恢复,择日通知。 等众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离去之后,黎先生才长叹一声,原地搓手。 这时候王子聪上前,询问我,“细佬,怎么今天你寻到这来?” 我讪笑着,先给黄永贵和王子聪两人做了介绍,而后说明原委。 “原本我都无所谓,但是他起了淫心,居然要我带着妹子来给他开光,这不是骑在我头上屙屎嘛!” 黎先生听完也赞同我的说法,道:“这厮是有些过分,我早告诫过他,我们的目的是推销文玩,不是骗财骗色,他倒好,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动不动就给女菩萨开光,今天遇到硬茬,栽了吧?” 黄永贵一直在旁边听,不明不白,眼下听黎先生一番话,却是恍然大悟,“那这么说,这珠子,真的就是一场骗局?” 当下几个人都有些尴尬,王子聪拦着黄永贵肩膀道:“珠子当初收你多少钱,我全部退给你,这事你就不要再往外张扬。” 黄永贵急了,哼哼唧唧说道:“这怎么行?你们骗我这么惨,光是退钱怎么行?” 黎先生就问:“那你要如何?” 黄永贵胸膛一挺,双目一睁,“我要入股!” 众人皆愣,少顷,轰然而笑。 笑完,黄永贵又道:“那和尚给我吃的药丸,是身什么东西?竟然治好我的感冒?” 大嗓门道:“感冒?那他应该吃的是感冒药吧。” 黎先生却道:“这里不宜说话,大家换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随后,一行人去了酒店包间,点了一桌好菜,边吃边聊,不亦乐乎。 我才知道,自从那日黎先生对王子聪一番洗脑,王子聪觉得这事可行,当即拿出五百万投入,进行运营包装。 在此之前,黎先生的团队已经运营了半年,积累了不少人脉,只是一时间资金周转不开,才拉的王子聪下水。 至于黄永贵为何要拉我来这里看大师,全因大师一句话。那贼秃子明空对黄永贵说,你之所以重病不起,是因为身边出现了命硬之人,和你八字不合。 黄永贵对大师说他身边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大师让他都带来。黄永贵却暗怀鬼胎,觉得余淼对他好,自己生病肯定不是余淼的问题,所以只带了我一个来,也就引发后面这些事。 至于那大师的手段高明,为何连我都骗过去,这些事则是由黎先生仔细解密。 首先,大师说我自北方来,因为我生了一张北方人面孔,这都简单。 再者,大师说我因感情困惑。这里是根据我的相貌判断,年轻小伙子,又高又帅,要说没两个女人喜欢,那才不正常。那万一说错了呢? 没关系,看相算卦是门学问,说到底就是一蒙二骗三诈唬。 没算准?那就开始询问诈唬,为什么你还没为感情困惑?是不是今年遇到过某个远方亲戚?回答是,哈,问题就在这,你遇到了那个谁,他碍着你了,所以你命里注定的桃花劫没来呢。回答不是,哈,问题还在这,你命里注定那个人没来,所以你的桃花劫也没来。 至于我的职业,这都好判断,年轻人带刀又多金,不是江湖人物是什么? 这些都好理解,我唯独想不通,他是如何知道我住所的环境?连墙壁格局都画的一清二楚。 我之前一直都是半信半疑,但是对方将我家里格局一画,我立马就双膝一软,大写的一个服字。 第二百二十五章 老千对老千 原来,那和尚先忽悠的我半信半疑,然后让我把身上东西拿出来,借此判断我的职业和收入水平,我带刀,还有两把车钥匙,手腕上有劳力士,年少多金又带刀,江湖人物错不了。 至于我的居住环境,他看看我摆出来的住宅钥匙就明白了。 但凡江湖骗子,在骗人之前都要做许多功课,就像这贼秃驴,他将周围十里八乡的房屋构造全都摸清楚,记在心里。眼见我摆出家门钥匙,上面写着香港一号,他就知道我住那个小区。 又根据我的收入推断,肯定买的是大房间,年轻人爱装逼,买房子要大的错不了。所以先动手画个大概,又多问一句,是不是有二楼。我说有,他就百分百可以肯定我的户型。 整个香港一号,只有一种跃层户型,他根据图纸画出我的房型,还不容易? 后面见我惊诧,就借口说功力不够,不能再画,要我自己将家里位置摆放都画出来,还让我标注那个房间都住着谁。 我标注好,他一看,就知道,家里两男两女。其中夫妻一对父女一对,那还少个女主人。他就知道,要么,这女的死了,要么,这女的离婚了。 在这里,他就开始把主意往小妹身上打,说小妹命硬,一出生就克死了至亲,还说至亲在三代之内。 为何这么说,因为他怀疑小妹之母已死,但不确定,说三代之内,范围广些,谁家三代之内没死过人?九成以上的人家里三代以内都死过人,所以这么说错不了。 得知我岳母已死,贼秃驴心里又定了七八分,接下来就开始吓唬我,说死一个不够,还得再死一个。按他的猜测,是准备将话题往我身上引,说我有血光之灾。结果巧不巧,我老婆有脑瘤,刚好给了他机会。 有脑瘤怎么办,秃驴的目标不是我老婆,他是为吓唬我,因为他不确定我是好人坏人,若是单说克死老婆,有些男人甚至会拍手叫好,所以必须得吓唬我。 因此他假惺惺地拿出一串珠子敷衍我老婆,重点准备吓唬我,结果那珠子被我识穿,他自己骗人不成,反倒是遭了殃。 话说回来,今日若不是我提前知悉了文玩骗局,说不得就被他蒙骗了,因为当时的我已经对他深信不疑,他说什么我都信的。 试想一番,我被吓住,为了救命,将小妹带来。贼秃驴连吓唬带蒙骗,要小妹脱了衣服跟他修欢喜禅,还不是手到擒来? 再者,这事也不是没用先例,平时跟一班烂仔吃饭吹牛比时也听过许多江湖传言,其中就有淫僧骗良家妇女的案例,连新闻上也多有报道,故而他一提到小妹,我就起了戒心。 所以说,他今日也是活该倒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主意打到我小姨子身上。 众人吃吃喝喝,又说起黄永贵的病,起先黎先生说应是吃了感冒药混合成的药丸,后来又听我说了黄永贵病的情形,当下就面色凝重起来,给大和尚打电话,问他给黄永贵吃的什么药。 答曰:是罂粟混合的一些维他命,又加入了一些伟哥成分。 当场就将黎先生吓出一身冷汗,问黄永贵吃了几天。 黄永贵说两天吃一次,已经吃过三次。 黎先生大惊,道:“赶紧去医院,这药只是暂时压制感冒流涕,对你的肺炎没用任何帮助,故而你白日里感觉精神好,晚上则因呼吸苦难从梦中惊醒,得赶快去医院,让大夫重新开药。” 黄永贵吓的面色蜡黄,将大和尚好一顿臭骂,张口闭口都是秃驴不得好死,自己先急匆匆地赶往医院。 即便如此,我也不放心,打电话给余淼,问她最近这几天有没有跟黄永贵在一起。 余淼在电话里哼哼唧唧,问我要干嘛? 我这边急的鬼吹火,哪有心情跟她胡扯,语气急躁地问:“你就说有没有跟他睡在一起?” 余淼那边咯咯地笑,“怎么?是不是害怕黄胖子病好了我吃亏呀。” 我急了,怒问:“到底睡没睡?他的病怎么样了?” 余淼答:“睡是睡了,不过他还是办不成事,病嘛还是老样子,大半夜里胸口跟拉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地跑火车。” 我:“还是办不成?什么意思?” 余淼答:“我前几天来大姨妈了,哈哈。” 我这边一声丢,心里莫名担心干姐明日的婚礼,方才听黎先生说药里有伟哥成分,也不知黄永贵到底如何,就问:“那他没有要求吗?” 余淼道:“没有,他一硬起来上面就喘不过气,弄不成。” 闻听此言,我才放了心,挂了电话,悠悠地叹,“也讲究是专业卖药的,怎会这么蠢?” 黎先生和大嗓门对视一眼,看着我笑。 黎先生道:“正因为他是卖药的,所以才不信医药,这道理你还不懂吗?” 接着,黎先生开始痛斥医药行业的种种弊端,讲做医药代理的,那真正是良心被狗吃了。搞文玩的骗人,都是骗有钱人,撑死把人骗的穷家荡产,不会要人性命。医药行业的不同,稍微心黑点,那就是要完你的钱还要你的命。 随后,王子聪讲了个段子,说他有个表姐,半年前刚生小孩,因为家里公婆粗心,自己又没经验,害的婴儿发热,引发婴儿痉挛,退烧倒是好退,但痉挛却素手无策,据说是有一种药,叫做注射用促皮质素,对婴儿痉挛有奇效,结果问了许多医院,都没用库存,最后没办法,去黑市上买,一支原价7.8,竟然炒到四千大洋,这是翻了多少番利润? 我听了就奇怪,既然这种药效果好,为什么不多造点? 黎先生笑道:“你也是跟黄总跑医药的,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吧,一支太便宜,药厂没利润,自然生产的少。再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故意往黑市上引导,价格不就炒高了?四千块多吗?和一条人命相比呢?” 如此说法,让我一阵唏嘘,只在席间大骂,那些发黑心财的医药贩子不得好死。骂完我心戚戚然,黄永贵难道不是一直在发黑心财吗? 若不然,他如何开得起保时捷? 这社会才真的是,穷人买不起药,富人则不买药,跑去信鬼神。 黎先生道:“所以我才说,文玩有赚头,为什么?因为那些富人的钱大多都是不干净的,你看看当代这些有钱人,有几个是真正的去做实体生意一分分钱攒出来的?不都是依靠权钱交易,官商勾结,一夜暴富吗?这样的钱攥在手里,他花的不利索,时常会有噩梦困扰,我们做文玩,不就是瞄准这些人出手的吗?” 一番话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王子聪也一阵苦笑,道:“呐,我家的钱可不是官商勾结赚来的,那是真正赚的辛苦钱。” 众人都笑,知道知道。 一圈酒毕,我想起那日深圳论坛会上见过的王大师,就和大嗓门说起,问他当日为什么要跟着王大师一起走。 大嗓门笑道:“我都自认为是骗子的祖宗,结果遇到了个比我骗术更高明的,同行之间,见面免不了要比拼一番。” 众人都奇怪,问他比拼结果如何。 大嗓门摇头,“一直没有机会靠近他,他和我们不同,我们只骗富商土豪,那厮骗的都是官员,有些官大到你都想不出,我就这么说吧,功夫巨星要跟他合影,当家花旦要拜他为干爹,你说他的骗术有多牛?” 有这种事? 果然够牛,但我就是想不通,他那空盆来蛇是怎么做到的。 大嗓门道:“我也仔细想过,起先我怀疑是那盆子有鬼,但后来我跟着他走,见他在宾馆内又表演一次,用的是宾馆的抽屉,而且是随手拉出来的抽屉,根本来不及准备,所以不好断定。” 王子聪问:“会不会是他衣服里面有猫腻?” 大嗓门道:“应该不是,我看他表演时还脱掉上衣,双手光溜溜。” 如此神奇? 王子聪闻言发问:“莫非他真的会特异功能?” “不可能!”黎先生斩钉截铁地道:“世界上从来不存在特异功能,他肯定是个江湖骗子,变戏法的,只是我们看不出来罢了。” 黎先生不但情商高,阅历也很丰富,既然他说了是杂耍,那一定是杂耍,可惜的是,明知道对方是在变戏法,自己却看不穿,这就有点难受了。 尤其对于我这种强迫症强的人,更是觉得心里头麻痒难耐,好想将那骗子抓来审问一番。 黎先生道:“他既然能交结那么多明星高官,想来也有几分本事,既然人在这里露面,怎么说也要将他弄来,看看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王子聪闻言大喜,赞道:“就这样决定,他的骗术那么高明,若是肯帮我们推广文玩,最好不过。” 王子聪说完,那边黎先生用眼看我,我装不懂,低头吃菜。 结果结拜大哥王子聪开口:“兄弟,这件事要成,还得请你帮忙才行。” 我正色道:“明日我干姐大婚。” 黎先生哈哈笑道:“你想的也太着急了,我的计划是,继续安排人跟踪他,先拉好关系,等到合适机会再动手,我们分成两派,一个做白脸,一个做黑脸。” 黎先生说完王子聪补充,“正是如此,贤弟,我看做黑脸这事,你最合适不过了,你身上脸上都带煞气,任何邪魔外道到了你面前都得现原形。” 第二百二十六章 胃出血 梁思燕大婚,宴席设在莞城当前档次最高环境最好的国际大酒店,据说平时都是用来招待外宾的,黄永贵包下了整个酒店宴会厅的二楼,林林总总的宾客乱七八糟将近一百二十桌,礼金都是现场用七八个密码箱装。 大部分客人都是礼金一万,礼桌前一个羊胡子老头在记录,送一次礼就写个名,写完名有人拿着贴去墙上,然后两万两万的开始出现,后面就是五万五万的走。 作为小弟,出手太少未免被人看轻,我将牙一咬,去外面取了十万,奉上大名。礼桌前立马有人高声喊:“新娘子干弟,礼金十万!” 喊声毕,一队故乐手拼命鼓吹敲打,祝贺。 这情景落在我眼里,只能道一句,十万块没白花,但不知为何,一阵阵肉疼。 没过多久,又爆出一声炸响,某某药厂礼金三十万,某某制药公司礼金二十万,某某单位礼金五十万…… 那些,都是冲着黄永贵背后的某人来的。 我这才知道,自己那十万跟别人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作为伴郎团成员,我一直跟在黄永贵后面,直到结婚仪式举行完,轮到新人敬酒,我才有机会下去吃饭。 到底是国际大饭店,席间海参鱼翅鲍鱼燕窝那些都不用说,另外还有海狗鞭,鳄鱼肉,帝皇蟹,大龙虾,都是个顶个的大,别说吃,看着都热闹。 反正周围也不认识什么客人,我便拿出我将军不下马的优良作风,不但自己吃,还给阿妹也放满一盘子。 这里我有诀窍的,比如说吃螃蟹,上去弄过来先去壳拆腿,自己一口不吃,全部放在阿妹碗里,让她就着酱汁吃,在众人眼里,只以为我是爱护老婆。其实我心里清楚,阿妹吃的少,攒多了我再一扫而空。 尤其那些鲍鱼海参海狗鞭,我更是不客气,心里只抱着一个想法,花了十万块呢,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吃到后面阿妹都怕,用手比划:你吃这么多,晚上受得了? 我给她一个白眼,嘴巴上不要受穷。 一百二十桌宾客,新人要一桌桌敬酒,速度极慢,我见状就道:“要不我们吃完了先撤,反正礼金都给了。” 阿妹却摇头:不打招呼这样走不好,最起码干姐心里会不舒服。 我道:“你看那么多伴郎伴娘,大部分都是人形背景,陪着新人敬酒的也是跟他们关系熟络的亲戚,都没让我去陪,说明咱们在人家心里并不重要,一百二十桌客人,等轮到咱们都到什么时候了?” 正说着,前方忽然爆出一声惊叫,好些人站起身子来看,却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见状让阿妹原地静候,自己快步上前,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走近前去,那场景刺激的我头发根都立起来,黄永贵敬酒敬的胃出血,鲜红的血混合着各式食物喷了一地。 干姐吓的花容失色,但又很快镇定,毕竟是医生出身,拍着黄永贵后背让他继续吐,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直到无东西可吐才停止。 黄永贵的父亲还过来问怎么回事,干姐解释道:“阿贵早起没吃多少东西,刚才喝酒喝的太猛!” 老头子闻言闷哼一声,黄永贵的老母亲却哭哭啼啼地埋怨,责怪黄永贵不爱惜身体。 周围人乱七八糟的出主意,有说让坐下的,有说让躺下的,有说叫救护车。 黄永贵本人却坐在椅子上,脑袋靠着椅背,胸膛里呼哧呼哧,如破风箱一般。 如此,一场喜事,变成悲事。 有个似乎是领导样的人物,拿着手机不慌不忙,似乎在发布命令,让人赶紧到国际大酒店,查查现场的酒是否仿造伪劣。 酒店经理一溜小跑地出现,询问病人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病人原本就有胃溃疡,所以才引发的胃出血? 那姑父闻言喊一声,引起经理注意,而后手臂平伸,如召唤小狗一样召唤。 经理一路小跑过来,吓的面色苍白,过来就鞠躬,“汪局长好。” 汪局长很没给他面子,直接一耳光就抽在经理脸上,将经理抽的原地三百六旋转,也将他抽清醒了,第一时间安排人去检查厨房卫生,另外把所有做饭人员全部扣留,还要将所有库存的酒全部开箱检查,如此才平息了局长的怒火。 汪局长说:“这里马上要出人命,你不检讨自己过失,张口就将责任向外推,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 经理连连鞠躬认错,就差给局长跪下。 我站在人群中,只能干着急,帮不上一点忙,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按说这种情况我应该悲伤,但我就是悲伤不出来,相反,我还有些窃喜,甚至心里期盼黄胖子就此一病不起,似他这样的人物,根本配不起梁思燕。 救护车终于到了,一帮医生护士上前,将新郎官抬走,余下宾客见状,自不用说,纷纷离去。 我先将阿妹送回家,然后给余淼打电话,问她在哪,有些事我要亲自问她。 余淼说她也是刚从宴会上出来,刚才那阵仗把她吓坏了,此刻正在出租屋里压惊。 我问明地址,驱车过去。 余淼租的是一间当地农民建造的五层小楼,不是单元楼。楼里也没有电梯,得步行到四楼,屋子门口和工厂宿舍一样,采用的是铁皮门,门上有开合玻璃窗,看起来很不安全。 余淼住四零六,靠近阳台,前后都有窗户,位置倒是不错,就是房间面积太小,拢共不到二十平米,屋内放一张床就没用多余地方,厕所就在屋内,用水泥隔开,水泥瓷片做的蹲便,上面有水管,用来冲凉。 看那环境,若要冲凉,便不能方便,因为地方狭小。 不过对于某些人而言,冲凉和方便可以同时进行,比如我经常冲凉的时候撒尿。 虽然地方简陋,但余淼毕竟是女孩,会收拾屋子,墙上贴满了还珠格格的大幅挂历,地上还铺着软软的泡沫拼图,看上去倒是挺温馨。 我很自觉地脱了鞋子,穿袜子进去,感觉有些闷热,余淼贴心地开了摇头扇。 屋内有张矮桌,上面放着一台十四寸小电视,电视下面有dvd碟机,旁边放着许多碟子,应该是余淼平时用来消遣时间的。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人进门要么坐地上,要么坐床上。 余淼拍拍床,“坐吧,反正平时也不来客人。” 我看了一圈,总觉得少点什么,仔细一想,明白了,这里不能做饭。 余淼说,做饭只能去外面走廊尽头的公共厨房,屋内不能做饭。再者,只有她一个人住,洗洗刷刷的太麻烦,就懒得做,想吃什么去外面买就是了。 我问:“黄胖子跟你来过这里吗?” 余淼哈哈笑,摇头道:“他那种人怎么可能来这里,他都是去酒店开房。” 我问:“那你能说说,他最近都是什么情况,怎么好好的今天就吐血?” 余淼解释说,那日梁思燕去了以后,将黄胖子吓的半死,连夜晚去见了个什么大师,大师给他的药,吃了很管用。当天晚上就带着我去酒店开房,结果一激动他就喘,喉咙里嘶嘶地漏气,这才知道,病还未完全好。 等到第三天,又去酒店开房,试了一下,依然不行,他自己也很纳闷,查不出什么原因,只说等到婚礼当天过去,就去广州看病。 如此,就能肯定,黄永贵的胃出血不是酒店的饭菜引起,而是他原本的怪病就没好。 我想起张院长把脉时给他说过,让他千万注意身体,尤其忌酒忌辛辣忌房事,今天看来,他是一句都没听。 张院长说,他要是在不注意,都吃不上今年的新米,如此看来,倒是没说错。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看那些正规医院了。 我问余淼:“黄胖子能办事吗?” 余淼就笑,“不都告诉你了,他病成那个样子,什么都干不了。还有,他的尖锐湿疣也未好,还有疱疹。” 第二百二十七章 出租屋 我问,“你怎么知道?” 她就笑,“他前几天开房,想要来着,我看见的。” 原来如此。 我问余淼,“这么说,你已经不排斥他了?” 余淼摇头,“有什么好排斥的,反正他不行,我就假装顺从,又不吃亏,先让我拿两个月提成再说。” 言语之间,很是得意。 我忽然想起黄永贵的生意,就问,“他病倒,那些订单如何处理?” 余淼道:“公司里有跟单员和会计,他倒下顶多是没有新订单,旧订单也足够大家吃一阵子,又不是说他一倒大家立马就要饿死。” “那你对他的业务都熟悉吗?” “必须的。”余淼打了个响指,“不瞒你说,我还盼着他生病呢,他不病,还显不出我的能耐。” 我问她:“黄永贵给你的什么职位?” 余淼就掀着她胸口上的工作证给我看,上面是业务部经理。 这级别升的够快啊。 我问:“目前公司还有多少订单?每个月还能有多少利润?” 余淼闻言狐疑,“你问这些做什么?怎么?你想接手这家公司?” 我摇头否认,我就是担心我那四成的利润能不能拿到手。 余淼道:“没什么好担心,黄胖子人虽然不堪,但说话还是比较靠谱,做事也大方,今天来的那些宾客,我看到好多都问黄胖子借过钱。” 这话倒是没错,黄胖子人虽然磕碜,对朋友绝对够意思,问我需不需要钱不是一次两次,这也是我一直愿意帮他的关键。 我对余淼道:“既然如此,你就多辛苦,黄胖子那么信任你,公司要继续发展,往后就得靠你了。” 余淼只是笑,却不回话。 我看看时间,准备告辞,余淼却道:“那蒋老头羞辱你,你不打算报仇吗?” 老实讲,这件事我已经不想了,蒋老头是羞辱我了,但毕竟只是虚惊一场,非但没什么损伤,还给我在某方面造福了,我已经不再恨他。 再者,他手下的势力我还摸不清,生怕自己踢到铁板。 余淼说,“上次和老蒋吃饭,人家还问过你,问你现在如何了,身体恢复好么。我说不知道,最近太忙,没顾得上见面。” 听余淼这么说,我忽然想到一个点子报复老头子,对余淼道:“若下次跟蒋老头吃饭,他再问我,你就说因祸得福,被蛤蟆咬之后,那地方勇猛了好几倍。” 余淼闻言摇头,“不行,我不说,你吹牛。” 我就对她解释:“是真的,我没撒谎。”说完才反应过来余淼是什么意思,这女子想亲自验证罢了。 我坐在床上,仔细想,余淼对我有没有帮助?假如黄永贵卧病不起,公司的业务是不是都是她来做?以后会发展到什么样? 综上所述,只为一个目的,余淼这个女孩,值不值得我去献身? 此时的我,已经没有了贞洁节操荣誉感,有的只是相互间的利用价值和利益。跟女人也是一样,这个女人外形相貌先放去一边,仔细审核,她有没有资格让我为其献身? 反正已经出轨了一次,再多一次也无妨。 这就是大多数男女婚外恋后的思考模式,既然已经坏了,那就让他坏的彻底。 我没说话,余淼说咱们看dvd吧。 桌上有一张梁朝伟主演的穿越剧,讲的是清朝韦小宝穿越到九十年代香港,寻找皇子妃的故事,电影前半截剧情很搞笑,也很潮,看的人忍俊不禁。 我都差点忘了要办余淼。 结果到了后半段画风就不对了,居然出现了不可描述之画面,我这才知道,里面有三级艳星助阵出演。 本以为,只是晃个几秒钟是个意思就行,没想到画面越看越大胆,直接就让人起了反应。 我想,肯定是宴席上海狗鞭吃的多了。 当下也不多废话,余淼又不是外人,扑上去就啃,她还假模假样的拒绝,可怜兮兮地道:“你不要这样子,放开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子。” 气得我出口威胁,“你再敢多废话我就转身走了。”她才乖乖闭嘴,主动去将门关好,拉好窗帘,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太大声,墙不隔音。” 讲完各自进入状态,好一番鸳鸯戏水龙凤呈祥自不用提。 单说这出租屋的设施家具,真正的是黑着良心做的豆腐渣工程,从表面看我还以为是个席梦思,结果那床边突然噗通一声塌陷,硬是将余淼陷入深坑,半天不能出来。 床给弄塌了! 事后,余淼用手捧着我的脸,感动的要哭,她说:“谢谢你,让我体验到做女人的好。” 我将她拥紧,温柔道:“以后,我再也不要求你做本不愿做的事。” 她冷声回道:“你就是想,我也不可能答应你了。” 末了又补充一句:“你跟黄永贵一个德行,不过都是想玩弄我的身体罢了。” 这话听着刺耳,让我一阵困惑,按理说,我让她触摸到自己的灵魂,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会是这幅表情? 我想了想,而后在她耳边轻声道:“其实,在我看见你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 怀里的人闻言身子一颤,却不回头,只是将我的手,拉的更紧一些。 我又道:“我只恨天意弄人,没有让我早些遇见你,才使得我们,在错误的时间,相逢在一个错误的地方。” 怀里玉人身子一颤,转过头来,泪水涟涟,和我深情热吻。 第二百二十八章 女人就要为难女人 黄永贵胃出血的第三天,干姐打电话让我过去,说有要事问我。当时我正在五金铺试验我的新护甲,接到电话不敢有误,给了老板五万块现金,带着锁子甲向外走。 老板却将我喊住,笑道:“做锁子甲还剩了些材料,我又做了副手套,你看看合不合用,合用就送你了。” 我转头回去看,是一双普通黑色劳保手套,但摸起来却很僵硬,戴着也凑活,就是攥拳伸拳有些不利索。 老板介绍道:“这是用两双单面胶胶手套叠缝而成的,中间夹了一层锁链,和锁子甲同样材质,算是比较高级的防割伤手套,我猜你应该用得着。” 防割伤?我当然用得着,当下谢过老板,又赞:“老板真是鬼斧神工,做出来的锁子甲比我想象中要好看许多。” 原本我还以为老板也会跟上次一样,给我用指头粗的锁链交织一起,做个简易的锁子甲。 却没想到,老板硬是用车床将锁链打造的和钥匙链一样细,不仅重量减轻,外观上也细密了许多,成了一件真正意义上的贴身锁子甲,以后穿了这东西在衣服下面,用来阴人最是不错。 再奉送一双防割伤手套,真正的物超所值。 说到钱也是一个意外,余淼帮粤香楼搞了二十公斤罂粟壳,得金二十万,分我一半,也正好我最近口袋里干,这十万犹如雪中送炭。 所以讲,没事多和妹仔们沟通活动一下,还是有好处的。 到了樟木头医院,看到干姐的气色很差,脸上都没施妆,皮肤干涩,眼珠有血丝,表情也很不好。 见我来将我拉去办公室,问我黄永贵到底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是瞒不下去了,但让我实话实说,我也开不了口。 干姐见我不语,哐当一声将黄永贵的手机扔到办公桌上,“自己看信息。” 我心里一阵疑惑,打开手机,里面有一条编辑未发送的信息,内容是:宝贝,这几天不要来找我。收信人是余淼。 原来是余淼的事啊。 “到底怎么回事?”干姐气咻咻地问。 我脑中快速运转,思索对策,心说黄永贵自己被抓包,不要牵连我。不然这小弟当的不够格,当下回道:“余淼,就是上次去医院你见过的那个女业务员。” “那个北姑?”干姐的声音提高八度,“你知道她跟阿贵的事?” 我立即否认,正色说道:“怎么可能,我是你干弟,他两个有事肯定会瞒着我,哪里敢让我知道。” 我的回答让梁思燕一怔,眼睛眨了眨,似乎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但还是有疑问,再次开口,“结婚前你找我,让我去医院检查,到底是为什么?” 原来如此,她是从这里开始怀疑我的。 当下就老实说道:“黄永贵得了病,他瞒着你,所以我就来告密了。” 这是实话,没有破绽。 干姐闻言吸溜鼻子,应该是早上哭过,难怪眼圈会红,末了又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得病的。” 这个病,显然指的就是黄永贵的尖锐湿疣。 我道:“那天去医院看他,无意中听大夫讲的。” 梁思燕就生气了,“你怎么那么傻?他得了这种病你居然不跟我明说?还替他隐瞒?如果我知道他得了这种病,死也不会跟他结婚的。”说着,眼泪就出来,人也跟着哽咽。 此时的我,也是一阵后悔,为我当初傻乎乎的想法后悔,为什么不敢告诉干姐真实情况?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欺骗她? 黄永贵这个杂碎,原本就配不上干姐这个仙女。 干姐哭着哭着,坐在椅子上,趴在胳膊上哭,异常伤心。 我有心想安慰,却不知要说什么好。 看着她趴在桌上身子一抽一抽,咖啡色的头发也跟着摆动,好想过去将她揽住,搂在怀里安慰。 然而我还只是想,没来得及行动,后面传来噗通地一声,黄永贵二百多斤的身子跪在地上,双眼含泪,双膝交换着在地上挪动,走到梁思燕脚前面,哐哐地磕头。 那是真磕啊,额头跟地板砖嘎嘎地响,一边磕口里还一边道:“老婆,是我错,你不要责怪阿发,是我求他不要告诉你,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话音刚落,干姐就猛地抬头,满面泪痕,开始发飙,用桌上的文件夹朝黄永贵头上砸,水杯,台历,笔筒,最后拿起键盘准备砸,看到是键盘却又收手,站在原地哭着指责:“你滚,滚的越远越好,我不想看见你。” 黄永贵不滚,扑过去抱住梁思燕双腿,带着哭腔道:“不要这样啊老婆,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犯了,没有下次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了。” 梁思燕虽然还在哭,但已经不打他,只是侧着脸不看他,用纸巾擦鼻涕抹眼泪。 地上黄胖子还在诅咒发誓,“如果我再有一次对不起老婆,叫我黄家断子绝孙,叫我不得好死!” 这个誓言毒,梁思燕承受不起,赶紧用手将黄永贵堵住,让他不要再说。 等她擦干眼泪,才发布新命令,“把你所有的银行卡,存折,信用卡,全部给我拿过来,密码都写清楚。” 黄永贵闻言鸡啄米样点头,连声说好。 梁思燕又道:“以后在外面做事用钱,每一分钱都要向我汇报,还有,不许在外面借钱,这些你都能做到吗?” 黄永贵中气十足地回答:“能。” 梁思燕又看向我,“还有你,阿发,你是我小弟,我不希望你伙着一个外人来骗我,你跟他在一起,要起到监督作用,再有就是那个北姑,你给我把她带过来。” 带余淼? 我不禁有些慌,她是想干嘛? 黄永贵见状小声道:“老婆,不管那个北妹的事,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你闭嘴!”梁思燕瞬时摆出霸道女皇的气势,吼的黄永贵不敢乱动。而后,对我道:“带那个北姑来,我要给她做检查,如果她是清白的,那就应该没病,如果她也有。”说到这里,梁思燕的表情变冷,“你知道后果。” 只是检查,那应该无碍。 我看了黄永贵一眼,他也很放松,就拿出手机给余淼打电话,让她来樟木头医院。 等待的过程中,梁思燕黑着脸,黄永贵乖巧地坐在一边,跟犯了错的小学生,间或着,还咳嗽一声。 我见状就问:“胃出血怎么样了?” 黄永贵摆手道:“需要休息一个月,从现在开始,每天只能喝粥。” 梁思燕在后面黑着脸道:“阿发你以后出去外面不要喝那么多酒,不要学他,现在整个胃都病变,还有抽烟,他的肺可能要切掉二分之一,甚至切掉四分之三。” 黄永贵闻言讪笑,“没有这么严重吧。” “不严重?”梁思燕瞪大眼珠子,“你自己去看你的片子,心,肝,脾,胃,肺,每样都烂透了。”说完又开始流泪,摇头。 听到这个我也怕了,看向黄永贵,“不会吧?” 黄永贵笑道:“怎么可能,你阿姐有时喜欢夸张嘛。” 梁思燕听了不喜,站起身向外走,黄永贵一把拉住,“去哪里?” “上厕所行不行?”梁思燕大声回复道,一甩手出去。 等她一走,我就问黄永贵,“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就吐血了?” 黄永贵苦着脸摇头,“都是那个王八蛋大师害了我,等我病好,一定要把他抓来碎尸万段。” 我急道:“心肝脾胃肺呢?是不是我干姐说的那样?” 黄永贵摇头,“当然不是啦,根本就不严重,光凭那个机器抽血就能知道病情严重程度,还要医生做什么?大家都让机器看好了。” 说着,他又开始咳嗽,我能听到,胸膛里还是有风箱一样的喘息。 我再问:“尖锐湿疣呢?不是说肯定会好吗?” 黄永贵一拍脸,“他妈的别提啦,又犯了。”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难受,又或者是庆幸,怎么结个婚就这么多曲折呢? 不多时,余淼来了,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笑嘻嘻地,见黄永贵叫黄总,见梁思燕叫嫂子。 梁思燕没用正眼看她,只将她喊过去,用玻璃签来扎血。 余淼莫名其妙,问我,“怎么好好的给我抽血?” 我道:“准备让你给我生个孩子,所以带你来检查一下,看看是否合适。” 余淼一下子慌了,“你乱讲什么?我怎么可能给你生孩子?” “哦?”我侧眼乜她,“你不愿意?” 余淼瞪着眼道:“除非你跟我领结婚证。” 由此可见,余淼内心还是有主意的。 不多时,检查结果出来,梁思燕口罩都没摘,过来冷冰冰地说一句:“没事了,可以走了。” 我闻言准备拉余淼走,结果余淼却多话,问道:“嫂子,你刚才查血是检查我什么啊?” 梁思燕本来没什么,正准备说话,一抬头,看见余淼耳朵上两个闪闪发光的耳钉,立时皱眉,发问:“你的耳钉哪里来的?” 霎时,余淼就红了脸,眼珠子转着,说道:“在两元店里买的,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嫂子。” 说完转身,后面却传来一声怒叱:“站住!”原来是梁思燕发威。 第二百二十九章 暴发户 余淼不敢走,也不转身,就侧个脑袋,不自觉地问:“还有事吗嫂子?” 梁思燕慢步过去,我见状急忙挡住她和余淼中间,黄永贵也可怜兮兮地道:“阿燕,你做什么?” 梁思燕绕着余淼转一圈,目光冰冷,而后道:“原来是便宜货啊。”言毕,自顾自地往办公室去。 黄永贵左右看看,一溜风地追去办公室,在门外,都能听到他那谄媚的笑,“阿燕,怎么又不高兴了?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啊?” 梁思燕:“那耳钉是怎么回事?” “耳钉?什么耳钉?”黄永贵还在装傻,而后道:“我想起来了,那天小余见过你一次,看到你戴的耳钉好看,所以自己也去买了一对,不过她跟你不同……” 听到这里,我赶紧拉着余淼走,这山东大妞我算是看出来了,脾气也不大好。 我这边拉着她向外走,她却不依不饶,想进去那办公室找梁思燕,最后被我一嗓子吼住:“够了!你想干嘛?破坏别人婚姻吗?” 余淼一转脸看着我,表情愤怒,鼻息呼呼,咬牙切齿道:“我呸!自己守着一堆屎,还怕别人跟她抢着吃,可恶至极的女人。” 这个比喻赞,黄永贵的确是一堆屎,但那屎也属于别人的。 我拉着余淼继续往外走,走着走着余淼开始掉眼泪,却没哭,而是冷笑着问我,“我很廉价吗?” 我见不得女人哭,尤其这种在我看来不可理喻的哭,所以不回答。 余淼再问:“以你的眼光看,我是不是很廉价?” 我摇头,“廉价不廉价,不是别人说,是自己决定的。” 余淼哼哼冷笑,看着我,一字一顿地道:“是啊,是我自己犯贱,所以你们那个都看不起我。北姑嘛,卖的嘛。”说完眼泪就流出来。 我见状也是头大,上去拉她,却被她甩开,“别碰我。” 我站在原地,冲她背影大吼:“你发神经啊?自己做好自己不行吗?” 余淼站住,却不回头,双肩轻轻抖,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转过身来,看着我道:“我家乡是穷,我是喜欢钱,我为了钱什么都能干,但我活着不觉得自己卑贱,她凭什么那样说我?不就是比我多两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 这丫头,受刺激了,魔怔了。 我见状叹气,过去搂她肩膀,“走吧,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等坐去车上,她的心情才平复一点,我又道:“我不太明白,你们女人遇到这种事,都喜欢指责女人,你们都没想过,其实真正犯错的,是男人。” 余淼道:“我知道啊,是黄胖子犯贱,每个人都知道啊,她也知道,但是我不明白,她不去管好自己老公,跑来指责我?有道理吗?” 我嗯嗯点头,“没道理,所以我让你不要跟她计较。” “我当然不跟她一般计较。”余淼说着,将耳朵上两个耳钉摘下来,按下车窗,看也不看,丢去窗外。 “谁特么稀罕。” …… 莎莎在酒店坐班五天,终于忍不住了,迫不及待地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问她二姐要钱。 她说,从她统计的这几天来看,丽丽每天的抽水都在六十万以上,而且是收银台那边的账,还不算其他小费酒水回扣,光是小姐抽水。 这个数目预料之中,四百多个小姐,就算四百个好了,每个人每天给丽丽一千块,四百人也有四十万。 如果不是因为这么大的利润,大龙为何要跟我拼的你死我活? 丽丽能拿这么多,酒店赚的则更多,不夸张的讲,随便一家五星级酒店投资都在两亿。这两亿一般都是融资或是从银行贷款,老板在投资之前的回本计划是在两年内,也就是说酒店一年的纯利润要一亿,一个月的纯利润就要一千万,每天的纯利润就得三十四万。 若是低于三十四万的纯利润,酒店就要亏钱。 再算算酒店的人工水电材料等其他成本,一家五星级酒店按楼层准备服务员清洁工,厨房,安保等,人数少说都在五百人左右。五百人薪水按平均一千计算,一个月人工就要五十万,平均每天人工成本两万,再加上水电呢?每天也在四五千,设备损耗乱七八糟等等折合一万。 换句话说,酒店每日的纯利润低于三十七万,老板就得亏钱。 如果单靠客人住房吃饭,那个酒店承受得起? 但是带上桑拿就不同了,光是小姐抽水这里每天就有五六十万,再加上其他附加消费。 一般而言,来的客人都选择一条龙,吃饭唱歌洗桑拿,吃饭利润小,但酒水利润高呀。外面四五十块的白酒在酒店换个包装就是十倍以上的利润。 五块钱一筐的萝卜在酒店就得卖一百六十八一份,少一块都不吉利。 夜总会的人头马,白兰地,伏特加,用斌哥的话说都是国产的,一瓶少于两千你都别想碰。 最经典的当然还是八二年的拉菲,都说八二年葡萄遭灾,那年产出的红酒特别少,都是珍品,结果呢?全世界喝了二十年那点酒还没喝完,不说全中国,也不提全东莞,光是樟木头这里,基本上每家酒店每天都会卖出去四五瓶八二年拉菲。 所以这里的老板一有钱就投资酒店,因为这个年头,只有酒店最火最赚钱。 而唯一支撑酒店的,就是桑拿娱乐。 丽丽一直不愿意莎莎跟班走,就是不想让莎莎知道账目。后来又不知道发了什么慈善心,让莎莎白天跟班,顺便看账。 五天下来,莎莎就忍不住了,缠着我要去分钱。 一天六十万,五天也有三百万,先分一半出来。 别说莎莎,我听到这个数目都心动了。小妹报考港大已经接到面试通知书,等面试通过,去港大读书就是板上钉钉。按当下香港的消费,每个月五千港币紧紧巴巴,既然去读书,总不能让小妹在外面受委屈,一个月一万港币的生活费才算得意。 不过据说很多去香港的洗碗工一个月收入也不过五六千港币,折合人民币五千元左右。但是吃饭居住都很差。 还有阿妹的病,是我最担心的。 所以,这些钱,无论如何我都要拿。 我没有直接找丽丽,而是给她打电话,电话里直接道:“我听莎莎讲这几天的抽水也有不少,我外面的保安公司现在需要钱,你方便的话给我转过来。” 丽丽那边回:“已经帮你存好了,晚上你来酒店,我直接给你。” 等晚上过去,丽丽果然给我一张卡,不过户主的名字是她自己,她还有个存折,和银行卡是绑定的,每天下班都会去存钱,有了这张卡,以后也就不用每天报账,只需要我自己去柜台上查就好。 如此倒也方便,省去许多麻烦。 丽丽给我卡的时候,表情很随意,仿佛在给一张轻飘飘的纸,没有丝毫的激动。 我甚至都怀疑,卡里有没有钱? 但当我看到柜台机上显示的余额时,激动的差点晕过去,我一遍又一遍地点那上面的零,生怕自己数错一个数,连续看了三遍,才将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里面有一百七十四万,简直不敢想象,五天而已。 莎莎也很兴奋,缠着我要买包包,买钻戒,买耳环,买皮尔卡丹。 大喜之后我冷静下来,这些钱来的太轻松,以至于我出现梦幻感,思想还在游离不定,究竟要不要告诉阿妹? 我爱阿妹,但此时此刻,我犹豫了,有了自己的小算盘。我想起干姐对付黄永贵的招数,银行卡存折信用卡全部上缴,每一分钱的使用都要报告,还不能在外面借钱。 我不要那样的生活,这些钱我打算分出来一半交给阿妹,另一半,我自己潇洒。 当天晚上我就带着莎莎去了罗湖周大生,进去后莎莎眼都看直了,310一克的金价让她大呼过瘾,二十克的镯子来四个,五十四克的项链来一条,这都不算,那模特身上戴着的一个黄金胸罩,让她瞪大了眼,不由自主地轻叹:“好美啊!” 那是一件由各种黄金链子黄金叶以及黄金链子组成的胸罩,重量达到一斤半,贵倒是不贵,我就一个问题,这玩意能穿吗? 莎莎撒娇一样的乱扭,说能穿,肯定能穿。 我说这个罩子太小,撑死了b,你的是d,肯定穿不上。 莎莎就不依,非要买。 手里有钱,这都不叫事,我是闭着眼睛划卡的,光买黄金都花去二十七万多,足够我们老家娶五个媳妇了。 这都不算,那店长见我付款爽快,又贼兮兮地推荐,“还有黄金比基尼内裤。” 莎莎都走出店外了,又绕回来,花痴一样发嗲,“在哪里,拿出来给我看看。” 店长闻言立即打开柜台下面,捧出一条女式三角裤衩,做工也同胸罩一样,都是金链子和金叶子组成,唯独神秘三角区哪里,金叶子背后多了块白丝绸。 看了下重量,四百多克,不到一斤。 店长还特别嘱咐一句:“这个主要是起装饰作用,不能当真正的内衣穿。” 莎莎闻言白她一眼,“我又不傻。” 从店里出来,莎莎喜滋滋地道:“从今以后,谁要问我下面是不是镶金的,老娘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回他一句,就是镶金的啊。” 我闻言补充道:“那还应该在上面加两块钻石,就更给力。” 第二百三十章 金碧辉煌和金缕衣 钱来的容易,花起来更容易,只是,没有了曾经的那份肉痛感,就好像烧纸一样。 记得那年我还小,正淘气,吃肉只吃瘦的不吃肥,如果一片肉肥瘦相连,那就咬掉瘦肉吐掉肥肉。 我爷看见了,把我吐掉的肥肉捡起来,擦了擦扔自己嘴里,说:“娃呀,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赚钱如吃屎,花钱如拉稀。” 赚钱如吃屎,花钱如拉稀,这只是针对于老老实实凭力气干活的人吧。 买完黄金,莎莎心情美丽的不像样,左一口老公右一口宝贝。在车上就开始脱衣服试穿金胸罩,挺着胸脯问我好不好看。又脱了裤子穿金裤衩,问我闪不闪。 我一阵苦笑,问她:“你买的这些,穿在身上又不能给人看,岂不是白买了?” “怎么会?”莎莎哼哼道:“我可以先穿个薄点的罩子,然后把金胸罩穿上面,也不用全部露出来,若隐若现的就好。” 我又问:“那裤衩呢?你总不能穿个长裤再套裤衩吧?” 莎莎道:“我可以在金裤衩外面穿白裙子,里面一闪一闪亮晶晶,别人不就知道啦。” 我勒个去,她还真是会想。 我说:“你敢那么穿我就不要你了。” 莎莎就一阵撒娇发嗲,我认真开车不理她,她就在下面悠悠道:“今天好开心,好开心,你可以对我提出一个要求,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无论什么要求? 我看着她幸福洋溢的脸,开始沉默。 我当前最想要的,就是莎莎能主动离开我,但这个要求却无法提出来。 “快说啊,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我看了看她,道:“没有了,我能想到最好的,你都给了我,此生,我已经别无所求。” 莎莎就哈哈地笑,手舞足蹈,而后凑过来问,“你不想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吗?” 我笑笑,“等两年再说,现在的任务,主要是玩。” 我在开车,莎莎在规划以后的人生,从明天起开始学车本,不,先买套房子,让爸爸妈妈弟弟都过来,然后,然后…… 莎莎说:“我忽然感觉好无聊哎,没钱的时候无聊,有钱后也无聊,哈,人生还真是无聊。” 末了又抬头看我,贼兮兮地问:“你现在想不想?” 我嗯?“想什么?” 她就伸出舌头做诱惑。 我道:“我开车呢,马上九点,要回家。” 她就笑,“你开你的车,不影响啊。”说着,过来要拉我拉链。 我急了,赶紧推她:“别胡闹,我开车呢。” 她说:“可是我现在好兴奋啊,好想对你做点什么啊。” 我道:“那你就唱首歌吧,唱刘海砍柴。” …… 回去樟木头,我从自动取款机取出两万现金给莎莎,让她先拿着用,买房的话明天看好了再说。 莎莎不停地点头,走路歪歪扭扭,不自然。 我教训道:“都说了那玩意只能看不能穿,你还不信,现在好了,穿着路都走不了。” 莎莎道:“才不是呢,我是怕走路蹭到,听说黄金很脆弱,稍微摩擦就会掉金粉,我怕我走着走着,金子就变轻了。” 这话惹的我哭笑不得,何苦呢。 车子停在她小区门口,她说身上穿了金子,怕人抢,要我送她上楼。 我看看时间,已经十点了,真不能再在外面耽搁,她却不依,趴在我耳边问:“你不想看看什么叫做‘金碧’辉煌吗?” 不得不说,莎莎在如何文艺的污这方面很有天赋,一个成语用的我就把持不住,不但要看金碧辉煌,还要少年不惜金缕衣,有花堪折直须折。 等到了楼上,那姑娘才叫一个妖,上身穿了白抹胸,戴了金缕衣,下身一条三角裤,穿了金裤衩,手腕脚腕都带着金手镯,脖子上挂着金项链,手里拿着ktv的铜铃铛,站在床上一番舞,唱的正是《刘海砍樵》。 还能一人分饰两角。 一边唱,一边跳,同时还用手里的铃铛伴奏,一双眼睛笑眯眯,灵动而狡黠。 我从来都未发现,莎莎竟然还有如此的才能,她的投手举足,一颦一笑,都让我觉得她换了另外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只会满嘴跑火车的小污女,而是简单纯真的山妹子。 不等她唱完,我就一个恶狗扑食上去了。 临了,我认真注视着她,她是那么安详,那么纯真,那么美,美的让人窒息,美得让人想去破坏。 她问:“你知道为什么女人会特别看重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吗?” 我摇头说不知道。 她说:“因为第一次的时候,男人的dna会留在女人子宫里,成为永远抹不去的痕迹,就算以后换了别的男人,女人生下的孩子,也会跟第一个男人长的特别像。” 这说法倒是稀奇,简直是荒谬,我问她,“你怎么知道?” 她回:“看诊所发的传单上写的。” 我一阵苦笑,“这你也信?” 她认真地说:“我信,所以,这辈子,我不想再有第二个男人。” 这话题再次沉重。我问她,“如果有一天,你被人灌醉了,身不由己呢?” 她就用鄙夷的目光看我,“当我傻啊,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我怎么可能喝酒?” 这话说的也对,她的性子太鬼,一般男人想算计她还真不太容易。 忽然间,她对另外一件事感了兴趣,问道:“你为什么讨厌维多利亚的小姑娘啊?” 她说的是乔杉。 我道:“其实也不是讨厌,主要是她的气质跟我不合。我们都是凡尘中人,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思考问题的方式都不同,所以很难有好感。” 莎莎又说:“如果你不要我,即便我以后再重新找个男人,他也不会对我好的。” 这个话题再次沉重,我叹息一声,好声安慰:“不会的,我们就这样下去,我不会不要你的。” “嗯,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你,换作别人可能就满足不了我了。” …… 第二天我去了银行办卡,我要给阿妹存七十万,也让她高兴高兴。 正填写单子时,何若男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钱。 我觉得很奇怪,怎么又要钱? 何若男道:“第一批保安是配给大润发连锁超市的,王总的意思是希望我们的保安跟大润发的品牌形象能一样,说白了,他嫌我们的保安制服不上档次。” 卧槽!保安而已,还讲究档次。 我问:“要多少钱?” 何若男道:“服装费花不了多少,主要是我想增加三辆车,保安公司嘛,出门连车都没有,出去也没气势,难道让我们的员工都打摩的去见客户?” 这话说的在理,我问得多少钱? 何若男那边沉吟了少许,才说出结果,要一百万。 我去,这就是报应,昨天我还骗丽丽说保安公司要用钱,结果今天报应就来了。 我说钱怎么给你?是给你送过去还是怎么样? 何若男说直接打公司账户上,然后将公司账号发给我。 何若男电话刚挂,白虞珊的电话又来,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去暗访酒店。 我手里刚拿到桑拿业带给我的福利,你就要我去清理她?我觉得这事不靠谱,就对她道:“最近不在樟木头,去了外地,等我回来再说。” 白虞珊那边弱弱地道:“刚才你跟男哥通话,我就在旁边听。” 你妹! 我想了想,道:“实话说吧,前阵子我才跟他们打过一场,你知道的,最近每家酒店都盯我盯的很紧,无论我去那家酒店,他们肯定是派十个八个人看我,所以这件事我来做,难度很大。” 白虞珊道:“就上次你去的那家店,我看他们对你很尊敬。” 我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时代变了,他们未必再给我面子。” 白虞珊就使出了女孩子惯用的绝技,撒娇。 “求求你了,就帮我一次嘛。” 同时那边也传来何若男的声音,“臭小子,别不识抬举啊,是不是要我过去你才肯帮阿珊?” 我闻言一声叹,道:“让她晚上过来吧。” 当下先给公司存了一百万,账户上还有八十多万,我还奇怪,难道昨天晚上没花钱?仔细一想明白了,是今天早上丽丽刚存的。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做桑拿娱乐,这特么的哪里是赚钱?根本就是印钞。 下午带着莎莎去看房,四室两厅的,精装修,三十五万,买房送户口,很划算。 我当即就买,不过名字写莎莎自己。 这里正在办手续,手机又响,是坤哥打来的,叮嘱我两件事,一是那天抓了很多大龙的小弟,他们今天都放了。 言下之意,从今天起,你走路都要小心。 这件事意料之中,我也得赶紧招兵买马,当下就给何若男打电话,让她快点招人,我要把云清他们调过来。 何若男说知道了,等公司人员配备齐全之后就调。 二呢,是靓坤准备三天后结婚,提醒我准备份子钱。 妈蛋! 第二百三十一章 新政策 我打电话问丽丽,先问她在哪,得知她并不是跟靓坤在一起后,我才问:“怎么突然间要结婚了?” 丽丽叹息一声,“他那边离婚手续都办完了,说要结,根本没问过我的想法。” 我问你在哪? 丽丽说了他们新家地址,我就驱车过去。 银行卡里的巨款点醒了我,什么仇什么怨都要放开一边,赚钱才是最要紧的。能拿来这么多利润,不是一个小妈咪和小混混能办到的,必须依靠靓坤的公务人员身份,换句话说,这里面其实没有丽丽多少事,是我和靓坤的功劳。 但想要长久维持这种收益,必须和丽丽处好关系。 和丽丽关系处好,就等于和靓坤的关系处好。 男女间唯一牢不可破的关系,就是日久生情。 靓坤的新房是富人区小别墅,价值应该在一百五六十万吧,我这才知道之前丽丽做妈咪时候那些收入去了哪,给自己买房了。 最近我没见过靓坤,但我能猜到,那厮肯定换了车。 别墅早就装修好的,但屋内陈设简单,应该有很多家具还未购置,丽丽说等结婚后再慢慢加。如此说来,是铁了心要和靓坤过一辈子了。 丽丽就笑:“女人嘛,总要跟男人过一辈子的,不跟他过,难道跟你过啊。” 这倒是实话,丽丽比莎莎要成熟多了。 我说看看你们的婚房,丽丽带我去了二楼,好大一间卧室,里面放了一张白色大床,床上四面有花柱,可以放蚊帐下来,床上也铺着厚厚的鹅毛被褥,蓬松舒适。 我压了压被褥,就把丽丽往床上拖。 她有些不愿意,有些羞涩和抗拒,她说:“不要啦,你这样我好痛苦。” 我将她压在身下,问:“为什么痛苦?” 她咬着嘴唇,双目有泪花闪烁,“我马上结婚啦,就是别人的老婆,你这样,我感觉好内疚,阿坤他对我非常好的。” 这话让我尴尬,让我脸红害羞,但想想她之前为了钱逼得我跟大龙开战,这些情绪就被我一扫而光。 是你不仁在先,别怪我作恶在后。 我扑上去一阵热吻,她的眼泪就从眼角滑落。 我沉声道:“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控制不了,以前不觉得,但随着时间推移,我越发地离不开你,一想到你和阿坤在一起,我就莫名难受,要生气,要发狂。我无时无刻不想亲近你,占有你。” 她就哭的更凶了,伸手环绕我脖子,哽咽着呼唤:“阿发……” 那婚床极大,极软,犹如棉花包将我陷入,鼻子里嗅到棉麻织物的芬芳,夹杂着丽丽的发香,让我迷醉。 随着热吻,我自己都被自己的谎言所骗倒,原来我竟然是真的在吃阿坤的醋,要将丽丽完全占有。 …… 事毕,她伏在我胸口,手指画圈圈,轻声道:“自从怀孕起,我就拒绝了阿坤,没让他碰过我。” 这是自然,怀孕前三个月胎儿不稳,很容易出事。只是,她跟我这么疯狂,却也不怕坏了胎儿? 她说:“我不知道,肚子里的小生命还没有感觉,我对阿坤无碍,对他的孩子也无感,我时常都在想,我这辈子是不是完了,我有过无数个男人,却没有最爱的。” 说着,她的眼泪就出来,哭道:“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 我摇头,“不,你不是还有我?” 她就咧嘴笑,面上还挂着泪:“我只是喜欢你,还没到爱的程度。” 我闻言一阵疑惑,都这样了,还不叫爱? 她说:“若我真的爱你,你早就死了,那还有机会跟身边其他女人亲亲我我。”又道:“可能是这样,我永远都爱不上你。” 我就不懂了,“既然不是爱,那现在这一刻叫什么?” 她说:“叫喜欢,叫享受。” 她抓着我的手,按在她胸口,道:“好多男人都在我身体里呆过,但是在我这里的,一个都没有。” 她说的这里,是她的心脏,是她的心里。 我一阵羞愧,她是在骂我吗?还是另有所指? 我在玩她,她何尝不是在玩我? 我用手轻轻揉捏,将头伏上去,仔细聆听那心脏跳动,问:“如果我想住进这里,可能吗?” 她伸手将我脸捧起,而后笑,“很容易,你跟你身边那些个女人都断了关系,就能住进我这里。” 在这场爱与被爱的战斗中,我始终处于下风,那怕是我送她触摸到她的灵魂,恢复神智后,她依然是那么精明。 她说怀孕以后就拒绝了阿坤,那么,在这张床上,我才是她第一个男人。 只是,我处于被动,她处于主动。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猎人,现在想来,不过是鱼儿,自动咬了钩。 我想,在如何获取女人芳心方面,我还得再细心琢磨,得再花点心思。 …… 丽丽现在已经不再熬夜上班,她每天下午去酒店,夜里最晚十点就回家,酒店里面大小事务都有人管,手下六个妈咪,个顶个的能干,都是她亲手提拔上来的心腹。 以前跟她作对的妈咪,早就被踢出局。 最开始和大龙决裂时,几个妈咪要带人走,丽丽并不阻止,只是一句话,我这里妹仔抽水低,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 小姐们虽然平时关系不错,但真正牵扯都经济利益上时,并不是铁板一块,很容易分化。 不费吹灰之力,几百个小姐就成了丽丽的敛财工具。 丽丽也说的很清楚,她自己只要妹仔们一成抽水,剩余一成给妈咪。 和以前的一成半相比,利润是少,但这些妈咪都是丽丽新提上来的,刚从苦海中脱身,能不出力白拿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那会在乎多一些少一些。 再者,就算提成少,也架不住数量多啊,那个妈咪手下都是五六十号妹仔,一个妹仔提五百,五六十号都是三四万,不比自己亲自卖肉好到天上去。 尤其是最近,越来越多的外商涌入东莞,每家酒店的生意都好到爆,大家还愁没钱赚? 手下有妈咪管事,酒店里的斌哥等人也没少捞好处,各种酒水抽成,客人小费,全都吃肥了。 当然,最底层的保安人员,还是苦哈哈的拿工资,能尝到甜头的,都是少数。 不过话说回来,在酒店里上班的安保人员,都愿意和小姐们拍拖,做她们的幕后护花使者,不为别的,就为了钱。 精明的小姐都知道捂紧自己的钱袋子,傻愣愣的就会落得人财两空,这种事一直存在,是感情上的纷争,别人无法插手,也没人愿意去管。 尝到桑拿业的甜头,我的心境开始有所变化,再看那些妹仔,就不觉得她们辛苦,只当她们是赚钱工具,心里自我安慰道:造成这种局面不是你的错,你赚够你想要的就撤。 我想好了,银行户头里存够一千万就从这行业抽身,为子孙后代积点德。 听莎莎电话里说,有几个做服务员的,想跳槽做桑拿,问我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看看姿色身材,然后培训上岗。 这里就牵扯到一个问题,经过培训后的小姐,需要试钟评级,以前这些事都是大龙手下的人操办,其他人不用管。现在轮到我自己主持半山,这事就有些头疼。 难道要我亲自试钟?我倒是没意见,莎莎呢?她还不得跟我闹的飞起。 脑袋一转,我有了办法,我自己不去试钟,可以把这个美差让给别人,比如结拜大哥王子聪,比如姐夫黄永贵,甚至是云清阿忠他们,反正都是自己人,有福一起享,何乐而不为? 我去了桑拿办公室,莎莎打电话叫那几个服务员过来面试,面试合格后才能去参加培训,酒店里有专门的导师,好像叫梅子还是美子,我弄不太清楚,反正每个妹仔伺候人的本事都是她教的,真正的老江湖。 等人过来,先看身份证,确保是本人,方便以后管理。按照老派鸡头们的做法,拿了妹仔身份证,验明正身,然后拍照留念,作为最后的威胁手段,防止妹仔们逃走。 但我不会这么做,用果照威胁属于下流手段,既然妹仔愿意投身进这个行业,何必要威胁? 让她能赚钱就好。于是采取了和其他服务行业一样的做法,新进的技师先交五千块保证金,不做可以退,但是使用的工服,化妆品,以及师傅的培训费得扣除。 等培训完上钟,有了巨额收入,她们也就懒得东奔西走,去哪不是赚钱? 第二百三十二章 繁荣昌盛的背后 三个妹仔,都是四川籍贯,在酒店里上班半年,看惯了桑拿部的女人穿金戴银,买房买车,名包香水,心里也活络起来,想要做这行。 所以,社会风气一旦坏了,人就没了廉耻,笑贫不笑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三个女人大的二十,小的十八,如花似玉的年龄,让我好一阵唏嘘,对她们道:“桑拿是个大染缸,染脏容易洗净难,你们都想好了么?” 三个人一头,非常肯定。 我看了看她们的身形外貌,都不到一米六,穿高跟鞋估计能有一米六五到一米六八,矮是矮了点,但能弥补。 再就是身材,只能说身姿平庸,没有说那个人的胸特别大或者是腿特别长特别直,就是一般般的普通小女生,胸基本都是b,其中有个貌似还穿了加厚,我让她上前来,要亲自检查,她还有些羞涩,要往后躲,我就怔住。她才知道自己做错了,吐了吐舌头,向前来,挺起胸膛给我检查。 果然是加厚的内衣,但也凑活有b,只是b—罢了。 我对她说:“你这个可能要丰胸,不然c牌都评不上。” 她闻言抬头,表情带着可怜,目光带着祈求,“只是小一点点,我还能发育。” 我说:“但当前是真的小,我让你过,客人不点你,也是无用。” 她听了就一阵难过,为自己当不成鸡而伤心。 我无法去体会她的心情,也无法去琢磨她的内心真实想法,这画面在我眼里很蒙太奇,有个姑娘,居然因为当不了鸡,而自卑? 如此可笑的事情,居然在我眼前真实发生了。 我看了看身份证,她才十八。我问她:“读过书吗?” 她想了想,大着胆子说:“我初中毕业了。” 我一阵无力,发笑,她就脸红。我便知道,她估计连小学都没毕业。但也没办法,生于八零与九零年代之间的人,没念过书的多了去。 她嗫嚅着,祈求道:“发哥,给个机会吧。” 看来,她很珍惜当鸡这个机会。 我对莎莎说:“叫培训师来。” 等人来了,我才想起,培训师叫美姐,是张生从香港挖过来的,除了负责教导妹仔们桑拿按摩技术,还包括妹仔们气质内涵,形体塑造,化妆美颜,说话谈吐,察颜观色等等基本技巧。 就拿一些特殊的招式来讲,需要妹仔们熟练做出一字马,没经过培训的,根本做不出来。 又比如客人办事过程中技师们的叫声,什么情况下发出什么样的声,音量高低,音色长短,都有要求。必须确保每个客人都玩的尽兴。 如果不是,还需要培训导师做什么? 美姐本人,是一副优雅的贵妇范儿,单看外表,你根本看不出她是个有着二十年妓者生涯的老母鸡。 她在香港,十四岁开始就做鱼蛋妹,后做陪酒女,舞小姐,夜总会,慢慢的人老色衰,就改行做按摩技师,最后做楼凤,实在没出路,最后站街。 用她的话说,她的二十年妓女生涯,拍成电影,就是香港的二十年经济发展史。 她还说,你别看东莞现在这里行情好,早晚也会跟香港一样,行业竞争变大,风气开始变糟,最后就弄的乌烟瘴气。 她用过来人独特的口吻教育每个妹仔,趁年轻,多赚钱,多攒钱,别去做那些没用的,打胎,吸毒,赌博,养男人,等人老色衰,说一声没有,就一切都没有了。她见过太多悲悲哀哀,年轻时候不知道珍惜,年老时候除了一身病,什么都留不下。 她听到有三个妹仔要做桑拿女,发出无奈的笑,挨个捧起妹仔们的下巴看,而后对我道:“发哥,两个勉强可以评到c牌,那个是没办法的。” 先前被我判定胸小的妹仔就急了,带着哭腔道:“美姐,给个机会啊。” 美姐无奈地摇头,“呐,你要真缺钱,就去酒吧看看,酒店有酒店的标准,放过你去,会影响酒店生意的。” 酒店桑拿之所以是每个老板的最高追求,就是因为酒店有着严格的管理标准,这套标准是酒店的自我形象标杆,也是对客户负责。 长相不行,身材不行,就不值得客人花那么多钱去享受。如果有一个低于水准的,客人就会抱怨,哎呀花几百上千块居然玩了一个普通妹仔,他会到处去宣传,他以及他的朋友,可能下次就不会来了。 其实按我的眼光看,那个妹仔并不差,如果去了大西北嫁人,彩礼低于五万肯定娶不到。 但在这里,她被人当成商品一样挑选,而且还被打上了次品的标签。 妹仔急了,忽然冒出一句:“我是处女。” 美姐就笑,依然摇头。她指着莎莎对她道:“如果你长成阿sa这样,是不是处女,又有什么关系?” 阿sa,是美姐对莎莎的称呼。 不过看到妹仔实在伤心,美姐又补充一句,“去做个丰胸,倒是可以的。” 妹仔道:“丰胸很贵的。” 美姐回:“想要便宜的,我可以教你啊。” 立时,妹仔面上浮现惊喜,“谢谢美姐。” 三个妹仔走后,我对美姐和莎莎道:“以后再有新人来面试,直接美姐负责就好,不要通知我了。” 美姐道:“不好吧,怎么样也得你把把关。” 我摇头,“我干不了这个,太糟心。” 太糟心,是指我看不下去良家女孩转变为娼的过程,这种事情刷新了我的三观,听说是听说,亲眼看着她发生是另一种感觉。 我们的教育就这么失败吗?简单的是非观廉耻定义都做不到吗? 我问美姐要了一根烟,蹲去厕所自己抽了。 他们说抽烟解烦,我看是屁用不管,你抽不抽烟,事情就在哪里摆着,该烦还是烦。 美姐在外面问:“那试钟的事要怎么安排?” 我没回答,莎莎在外面道:“试钟就不要试了,美姐你自己定级就好。” 美姐笑笑,“好的,那试钟的事就不麻烦发哥了。” 我觉得美姐挺靠谱,为什么要试钟?凭什么要给姑娘们评级?就因为她们外貌身材有差?所以把她们分三六九等贴牌出售? 那人跟动物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试钟本来就是一个幌子,是老板自己想获得至尊无上的完美体验,所以才编排出来的幌子,美其名曰为客人负责,最后还不是满足了自己的私欲。 妹仔们试钟的时候表现好,真正去对待客人时还能发挥出那种服务精神吗? 都是骗子罢了。 正抽烟,莎莎在外面喊:“老公,有人找你。” 来人是乔杉,站在办公室门口,俏生生的,穿着一身白裙,宛若仙子。 她说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我说那就别请了,请了我也不答应。 乔杉闻言脸红,却看不出尴尬之意。 她道:“明天晚上维多利亚三周年店庆,所有职工都会表演节目,我也有份演出。” 这是自然,镇店之宝嘛,花魁来的,店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少了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杉道:“想请你与我合奏一曲‘普善清心咒’。” 我就懂了,她要弹琴,选了笑傲江湖曲,但是缺个箫声伴奏,所来找我。这就怪了,我问她,“你来找我,你老板知道吗?他同意吗?” 乔杉答:“老板知道,他同意了的。” 我就更奇怪了,大龙居然会同意?他不恨我吗? 乔杉道:“老板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他跟你之间并无矛盾,大家各为其主罢了。” 这话说的通透,我和他之间并不是真正的主事人,大家打来打去,都是在帮别人赚钱,只是高级点的打工仔罢了。 乔杉又道:“如果你肯帮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我能做到的,都尽量满足。” 这话说的就有些魅惑的味道,任何要求,她都能满足? 我不回答她,只是在心里琢磨,大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到底想干嘛? 靓坤说他的小弟都放出来了,让我最近出门小心,应该不是无的放矢。再依着大龙的个性,他也不可能这样轻易放过我,肯定是在等什么。 我每天进出门,路上行走,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短刀绑在小腿上,锁子甲从不离身,就为了预防大龙突然的袭击。这忽然来了这一手,让我有点发慌。 乔杉见我许久不回答,忽然发笑,“你不会是被我老板吓住,不敢去吧?” 这是激将法,尤其是从美女口中说出,杀伤力更大。 偏偏遇到我,不但不上套,还诚恳地回一句:“是啊,现在我连酒店大门都不敢出,生怕走在路上被你们老板抓住,到时我怎么死都不知道。” 乔杉一阵黯然,道:“我们老板头上伤口还未愈合,腹部断了三根肋骨,短期之内,肯定无法对你出手,你还有什么好怕?” 哎呀卧槽!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那日街头恶战,大龙先被我用狼牙棒在头上凿了一下,血糊住半面脸。又被王汉当胸一脚踢出去四五米远,半天没站起身,不是受了伤是什么? 报仇这种事,还必须是自己亲手来最合适,也最痛快。就好比我被那蒋院长摆了一道,迟迟不下决心去报复一样,一个是忌惮他背后的势力,一个是自己肩膀上有伤,所以一直安排不出时间,只能采取其他方式报复。 大龙如今也是一样,他当然恨我恨的牙痒痒,但是此刻他自己都负了伤,手下打仔实力又不是我对手,故而一时半会还对付不了我,只能干瞪眼。 如此一来,多日来悬在我头上的复仇之剑也消失不见,让我一番轻松,心情大好,当下就对乔杉道:“好,既然你老板暂时动不了我,那明日的店庆我肯定会去,乔杉姑娘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只希望乔杉姑娘记住,要回报我一个请求。”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试钟 乔杉普一离去,莎莎就窜过来,手指顶着我额头问:“你想要她帮你做什么?是不是想尝试她的软腰绵骨绕指柔?” “嗯?”我瞪眼张口,“什么叫软腰绵骨绕指柔?” 莎莎就怒,“你少装糊涂,维多利亚的头牌会什么绝技你肯定知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起了淫心?” 我一阵苦笑,“你哪里看出来我有淫心?要是有的话上次那么好的机会我都把她办了。” “我呸!”莎莎鄙夷道:“你别不要脸了,上次冷面打人家恐怕也不是你有多君子,你是怕她背后的老板报复,不敢罢了,今天听说她老板受伤未好,你自己拿镜子照照你的德行,哈喇子都能砸到脚面。” 我正色道:“这你就真误会了,大龙跟我不对头,听说他肋骨骨折,我当然情不自禁的高兴,这可是大好事啊。跟那个女人无关,再说了,我不喜欢她那类型,总是矫揉做作,一点都不爽快,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干爽利落,有女侠风范。” 被我夸了两句,莎莎才不再怀疑,继而问她,“什么叫做软腰绵骨绕指柔?” 莎莎解释说,所谓软腰绵骨绕指柔,就是说她全身都软绵绵的,像没有骨头,身体可以折叠出任何形状。 其实还有个特征莎莎没好意思讲,那就是乔杉浑身上下任何一个部位都可以用来做不可描述之事。 这是我后来才知道,但在此时,我之所以要对方答应我一个请求,却没有任何的猥亵之意。 我说:“王汉不知那天就会回来,等他下次出现,我就能把乔杉约出来,满足王汉的心愿。” 莎莎很好奇,“你干嘛要对王汉那么好?” 我笑道:“这叫物有所值,你不懂。” 从始至终,我跟乔杉搭话,都是为了王汉。不夸张地说,一个乔杉在我心里的位置比不上我小姨子一根头发,我连小姨子都想推给王汉,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花魁? …… 我从电梯出来,看到美姐在大厅,就笑着打个招呼,不想美姐却主动迎上来,笑道:“发哥,等你好久了。” 我觉得奇怪:“有什么事?” 美姐拉着我去了旁边茶座,道:“试钟这块,还是得你安排。” 我便明白了,刚才莎莎在,她不好意思讲,所以假装同意,特意在楼下等我,就为了试钟的事。 我道:“其实试钟我觉得没必要,招式不就是那些招式,只要熟练了去应付客人足够,abc的区别无非就是外形身材来决定,没什么好试的。” 美姐闻言微笑,道:“这样说可就错了,试钟,不仅仅是为了给妹仔们评级,最多的还是为了给妹仔们一个实际操作的机会。从良家到的娼妓转变,是一个心理转变过程,在没做第一次之前,妹仔们心情是不一样的。” “哦?这有什么讲究?” 美姐道:“我可以将所有的招数都教会她们,但平时练习都是女生之间相互练习,或者是借用道具练习,这就跟医院里解刨尸体一样,人造道具你那怕练习一万次,但真正去解刨时,新手也会漏洞百出。每个我培训出来的女孩子,那怕是最优秀的,第一次服务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错误,如果不经过试钟,直接上岗,有影响的不光是她们,更多的还是对于客户的体验。就拿毒龙钻来讲,她们平时练习的再多,但真正要她面对一个男人去做的时候,她也是羞耻恶心紧张害怕的,这是女人的天性,避免不了的。” 这番话给我一个新的启示,我还从来没想过,想成为一名合格的桑拿女,居然会有这么多波折? 想来也是,只是两腿一张那是发廊,发廊里面一次只要一百块,有的八十块就行。酒店里面都是八百以上,十倍的差距,相当于外面工厂里面普通工人干一个月的薪水,妹仔们一个钟就拿到。 一个钟的酬劳,是外面普工一个月的酬劳,其中利润又差了多少倍?有那么容易拿? 客人又不傻,妹仔们随便应付两下就完事,下次谁还来? 倒了酒店的牌子,酒店老板赚不到钱,妹仔们也赚不到钱,到时妹仔还要怪你桑拿部部长没能力。 好做是一个钟,烂做也是一个钟,反正都要受委屈,被人看贱,为什么不把技艺练精一点,给客人留下好的印象,争取更多的回头客,早日赚够钱,好脱离苦海呢? 美姐是香港人,讲的港式普通话,听在我耳里软软的,但更震撼的,是她所讲的道理。 是啊,反正是做鸡,好好做是鸡,摸鱼打混也是做鸡,为什么不做好点,早日赚够钱脱离苦海呢? 我终于明白那些妹仔们为什么会尽最大的努力为客人服务,争取客人好感,这一切都是为了赚取更多的利润啊。 所以,那些新入行的新人,必须要安排试钟,也就是所谓的考核。 美姐知道我的难处,我亲自去试钟,肯定会引起莎莎不满,但我要不去,我就得安排别人去。试钟这种事,不是随便阿猫阿狗都能去的,身份不同,给妹仔们的心理感觉也不同。 如果是酒店老板张生亲自试钟,妹仔们的感觉就是在伺候上帝,伺候掌控自己命运的主宰。但如果是门口站岗的保安,妹仔们就是另一种心情,会敷衍了事。 所以,试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如果要想快点让妹仔们转换角色,从好女孩变成桑拿女,摆正自己的心态,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妹仔们去发廊里呆上一个星期,再让她回来酒店,她就知道,什么是地狱,什么是天堂。 所以,试钟,还必须得安排,这是每个技师的必走之路。 听完美姐的话,我心说去他马戈壁,欺负人还要编出一堆大道理,还真打算把这行业做精做大啊。 当下就问:“以前试钟都是怎么安排?” 美姐道:“如果有模样身材都不错的,就会联系张生,让他拿去做人情。b级以下的,都是大龙安排其他老板过来试。” 我闻言说知道了,“从现在起,a牌都不要告诉张生,直接通知我好了。” 讲完我就走,心想,既然要做人情,为什么不让我来做人情? …… 夜晚七点白虞珊来找我,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对我道:“这次要拍个全貌,不但要拍桑拿女的接客过程,还要拍摄她们的日常生活,包括培训环节,甚至是试钟过程。” 这个我就不能接受了,“暗访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揭露真相,不是去写报告文学,有必要这么详细?” 白虞珊道:“道理我都懂,但领导们不信,我口头说桑拿里面把女人不当人,当工具,领导就说我是捏造造谣,根本没有的事,他要看到真正发生了,才会承认,哦,原来真的是这样。” 我都被气笑了,“你们领导是猪吗?这种事能说出来,肯定是真实存在,那能故意捏造?” 白虞珊正色道:“你说的有道理,有些领导明明知道,他就是要睁着眼说瞎话,非要看到真相才肯信,你有什么办法?” 举个例子,一九四二年某地闹饥荒,灾民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树皮都被啃光,路边甚至出现野狗吃人尸的情况,但当时的领导们什么态度,不信,没有,河南灾情没有想象中那么惨,直到别人将狗吃人的照片摆在他面前,他才恍然大悟,啊,原来是真的。 东莞桑拿业兴盛也是一样,来莞的人都知道,本地人知道,外地人知道,就连外国人都知道,但是领导们不知道。 为什么?他们看不到,没有真实有效的素材可以证明。 所以,白虞珊的初衷,是要得到这些素材。但我觉得,能说明问题就行,没必要拍那么详细。 白虞珊说:“为了更多的女孩子不被这个行业坑害,你应该帮我。” 我道:“最大的限度,就是和上次一样的程度,你说的那些训练方法,试钟之类,不可能提供。” 白虞珊依然坚持:“可是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的,是采用欺骗,引诱的方式在践踏姑娘们的尊严,不把这些恶行爆出来,外面的人还都以为,我们处在太平盛世,像旧社会那种人吃人,剥削阶级把下层贫苦百姓不当人看的情形,他们根本不会知道。” 她说的都对,但我还是觉得拍出来不太好,就换了种委婉的说法:“文字记录可以吗?” 白虞珊道:“如果当年日军731部队对我们犯下的罪行都有图片记录,现在日本还敢在世界上信口雌黄,拒不承认他们犯下的滔天罪行吗?” 我就笑了,“你怎么能拿日本人来比喻我们?” 白虞珊反问:“有什么不同吗?眼睁着看老百姓受苦受难却不闻不问,甚至还要欺压,国人跟侵略者又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将我问住,我无言以对,很难想象,这样的话是出自一个小女人之口。 从道理上来讲,我应该无条件支持她,但我还有其他疑问。 “如果说,某些领导根本就知道这种情况,却故意装不知道呢?” 就像一九四二时的那位,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但就是要装糊涂。 第二百三十四章 庆典 我对白虞珊道:“我曾听某位市人大代表说,在本地是否要扫黄的问题上领导们存在争议,扫黄,就是扫经济发展,就是扫gdp,所以很多人的意见是不扫,先假装不知道。你这样的材料递上去,会有用吗?” “甚至于说,有些领导本人,就是桑拿部常客。你再去举报,会有效果吗?” 白虞珊表情严肃,目光灼灼,“你说的只是有些领导,但更高层面的领导肯定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有这样的想法,你有这样的想法,还有更多人都有跟我们一样的想法,只要我们去做,自会有人认同。” 不得不说,多读书就是有好处,我算是被白虞珊说服了。 心里估算了下,假如她的暗访报告生效,东莞进行全面禁黄,我无非就是少赚点钱,但能挽救更多女孩,甚至于挽救民族自尊,还是值得的。 钱嘛,再赚就是。 我问她,“你准备好了么?” 白虞珊看着我,微笑点头,“没有什么能够难到我。” 我看着她瘦弱的身躯,单薄而纤细,不由得问一句:“你体重多少?” “八十二。”她笑着回答,有些无奈,“没办法,骨头轻,身上也没肉。”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是亮晶晶的,偶尔一笑,两只小虎牙异常可爱。 我把车子开到半山门口,眼睛看着酒店门口人来人往,三四个妈咪在哪里迎来送往,异常热闹。 白虞珊拿出摄像机就拍,口里道:“把车子往前开,我先拍个广角远景,把门口这热闹景象都呈现出来。” 等拍完,她提示我下车,我却没动,还在内心挣扎,只纠结一个问题。她今晚拍了半山,过几日必然全市范围内扫黄,也就是说,我想依靠桑拿这个行业大捞特捞就行不通了,是要钱,还是要正义?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我问。 白虞珊连连点头。 我多么希望她还没准备好,于是我就吓唬她:“上次的经历你应该有印象,你确定,那些事你都能做吗?” 白虞珊没有考虑,“继续点头。” 我黑着脸,表示不信,“如果你真的准备好,就在这里先来一次,我看看。” 她就露出惊愕的表情,目光里都是怀疑,发出疑问,“就在这里?” 我认真地点头,“我必须确保一次成功。”其实我心里潜台词是说:算了吧,挺为难的,今天就别去了,改天再去,让我先捞一段时间钱再说。 其实也不要很多,一个月我就够本了。 但我低估了白大记者为了正义而下定了什么样的决心,她稍作犹豫,而后点头,并且是极其肯定的点头。 这是要跟我叫板吗?还是觉得我在故意吓唬她? 我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解开皮带,冷声道:“来吧,给我看看你的决心。” 虽然是在车里,我也看到她羞红了脸,表情变的慌乱,眼珠子乱飘,不敢正眼看。 我心里祈祷着,屈服吧,认怂吧,今天就撤退吧,再留给我几天捞钱的机会。 但是事与愿违,她只是做了简单的酝酿之后,就学着上次小雪做过的示范,开始进行“浅尝辄止”服务。 这方面白大记者很有慧根,上手就做的很好,只是我能感觉到她在颤抖。 不到五秒我就推开了她,低声说道:“行了,咱们这就进去吧。” 我的目的是吓唬她,既然吓唬失败,后面的事情也不用进行了,这我没有多大诱惑力,我身边的女人已经够多,没必要再去祸害一个。 我带着白虞珊直接去了美姐的培训室,站在旁边观看美姐如何对新入职的桑拿技师进行培训,其内容比起从大门口开始偷拍要齐全的多。 等美姐培训的差不多了,我问白虞珊,“还需要我亲自试钟吗?” 白大记者连连点头,眼神肯定。 于是,美姐安排了个妹仔过来,按照至尊帝皇式的服务,全部给我来一遍。在此期间,白虞珊同志一直在旁边观察,而美姐却在旁边细心指导教学,让五六个妹仔大开眼界。 等一切忙完,从酒店出来,我对白虞珊道:“片子做好马赛克要先给我看一遍,不然不准上交领导。” 白虞珊连连点头,说好的。等上了车,她才大着胆子问:“那个,今天,今天怎么没有让我跟着学啊?” 我回:“半山酒店归我管,我想让谁学谁就学,不想让谁学谁就不用学。” 白虞珊瞬间羞红了脸,指着我气愤羞恼,“那你头先还让我……”末了顿首跺足,气愤不已。 我说:“这你就生气了?你毁掉我的钱途生意,还要害的我被人追杀,我全家都有可能被人砍死,我说什么了?” 白虞珊闻言怔住,而后平静下来,轻轻地道:“对不起,但是为了挽救更多的花季少女,只能让你做出牺牲了,但我向你保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最大限度的帮助你。” “那倒不用了,出来混的,早晚要还。”我靠在车背上悠悠地说:“如果你真的有心,就在我临死前,给我服务一次,就按照你刚才看见的那样,帝皇式全套,怎样?” 白虞珊闻言将脑袋缩回去,良久,才弱弱地吐出几个字:“什么时候?” 我侧头看她,她表情严肃,显然,是认真的。 我心里想笑,这女人不经逗,嘴上却冷冷地道:“算了吧,白大小姐那么清纯,还是不要被我这种烂人玷污的好,就当我为祖国做贡献吧。” …… 维多利亚的三周年店庆搞的声势浩大,非常隆重,早上十点就开始搭台表演,请的都是各路剧团,二三流歌手,以及两个压轴歌坛大腕,都是香港的,在内地不算红,但深受广东人民欢迎。 至于夜晚的庆祝晚会,准备的则更为隆重,各个领导大佬都来捧场,那些常客金主也坐满整个夜总会大厅,熙熙攘攘。 夜晚八点,盛典准时开始,在主持人的解说下,来自俄罗斯的表演队率先入场,二十个姑娘穿着苏俄红军军装,在苏联名曲《喀秋莎》的节奏下震撼出场,踢得是俄国军队经典的鹅式正步,只是女兵们的裙子比较短,踢出的正步角度又比较高,造成一种团体走光的尴尬。 但主持人说这是战斗民族的特点,不做作,豪放。我们要用艺术的眼光看待。 台下坐着各位领导,都纷纷鼓掌,说不错不错。 姑娘们踢完正步,又排列成方阵,开始晃动手中步枪,动作划一,节奏感好,花样繁多,观赏性强。 俄罗斯女兵表演完,主持人开始解说,然后请某领导进行庆典开幕词,对稿宣读,啰里啰嗦,讲完大家鼓掌。 第二个节目是来自韩国的女团热舞,姑娘们个个都是十八公分的高跟鞋小抹胸加热裤,一根根大长腿在台上抖的跟白杆高脚大圆规似的,同时还要时不时地挺起屁股做诱惑性的扭,看的一杆宾客两眼放光,张嘴傻笑。 第三个是个女声独唱,《山路十八弯》,唱的不错,但更好看的是伴舞,小姑娘们都穿着红绸短裤红兜肚,嫩胳膊白腿明晃晃的闪眼,看的下面领导个个瞪大了眼睛,间或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乔杉的节目排在后面,作为压轴出场。 至于我,则被放在二楼一间包房,可以通过玻璃罩子观察台下节目。并且,这包厢里面的并不是只有我,还有几名男女艺术家,一个大胡子弹电子琴,一个美女弹琵琶,一个长发青年手里拿着木鱼敲梆子,还有一个戴墨镜的青年是敲架子鼓的。 所有人都站在一个包间,每个人面前放着一根话筒,等下乔杉出场时候我们就在这里演奏,给外面的乔杉撑场面。 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衬托出乔杉。 至于大龙,我看见他坐在第四排中央位置,头上戴着棒球帽,应该是为了遮掩头上的伤,看上去气色也不太好,果真如乔杉所言,被打残了,伤了元气。 另外,在第三排我还看到一众熟人,有照过面的贾镇长,握过手的王局,以及维多利亚的大股东,他们三个中间,则坐着一位不苟言笑的中年人,那人头发乌黑,向后倒梳,典型的领导大背头,穿着黑色西装,双臂交叉与胸前,翘着二郎腿,王霸之气四溢。 贾镇长和王局都时不时地在他耳边低语,他则轻微点头以示回应,不露笑容。 腹黑如我,暗自猜测,今天晚上这个庆典,其他宾客都是陪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老板身上,他不笑,周围的人也不敢随便笑。 随便吧,肯定是要搞某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但那与我无关,我只是来吹个箫,帮个忙而已。 终于轮到乔杉出场,全场黑灯,角落里打出一道亮光,照射在空中。一袭白衣的乔杉,端坐在莲花台上,由四道白缎吊着,从空中缓缓下降。 地面上,早已用干冰塑造的烟雾缭绕,如梦似幻。所有宾客都抬头看着半空,惊艳于白衣乔杉的小龙女造型。 随着叮地一声琴弦铮鸣,整个大厅都变的安静,多一丝呼吸都不敢发出。 紧接着是第二声铮鸣,开始有节奏的连贯,琵琶声加入,箫声起,鼓声扬…… 单就笑傲江湖曲本身而言,单独放出来就足以给人以震撼,使人心中一片空明,抛却杂念,随着音乐节拍,脑中开始幻想那令人迷醉神往的剑侠世界。再加上此刻冰清玉洁冷艳傲人的乔杉悬于半空,伴随着氤氲仙气,一副波澜壮阔的江湖儿女情自然而然在脑海中浮现。 音乐之精髓,在于能激发人的内心共鸣,好的音乐更是如此,出自于古典音乐大师胡伟立之手的笑傲江湖曲,完美地契合了笑傲江湖这个跌宕起伏大气回肠的江湖爱情故事,令人不自觉地深陷其中。 尤其至曲子后段,节奏突然变的激昂明快,振奋人心,让人不自觉的豪情满怀。 这里面箫的功劳并不多,主要还是电子琴和架子鼓比较给力,同时乔杉的古琴也弹奏的出神入化,完全颠覆了我对古琴演奏者总是一副病怏怏状态的认知,此刻的她已经化身为因失去爱侣而癫狂的六指琴魔,双手轮回在琴弦上敲击拨弄,音乐节奏带的飞起。 而卡点的架子鼓此刻却成了辅助,只能跟着琴声节奏走。 这首曲子我自初中到高中,吹过无数次,早就熟烂于胸,是以不用看谱,只站在玻璃罩前看观众。 果然,第三排中间那位大老板不再是稳若泰山的上位者,居然也同周身其他人一样,仰着脖子半张着嘴,眼珠子瞪的巨大,不知是惊讶于女侠的琴声,还是惊艳于女侠的美色。 至于后面第四排的大龙,我看到他低下头去,以手扶额,似乎不想看乔杉。 最后一个音阶落下,现场一片死寂,犹如被人施加了时间停滞术,画面定格一般。 直到乔杉缓缓起身,朝宾客鞠躬谢礼,当中那位领导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来鼓掌。 领导鼓掌并不像普通人那样瞎拍一气,而是沉重而有力的啪、啪、啪三声。 三声过后,其他人才醒悟过来,顿时掌声如潮,将屋顶都要掀翻。 二层包厢内,几个人都相互握手,表示演出成功。 我跟他们不熟,但也被情绪感染,和他们一一握手,尽在不言中。 这时外面有服务生推门进来,二话不说就将各种乐器向外搬走,那个大胡子还过来问我:“不走吗?” 我看看楼下,乔杉还站在仙气中对人鞠躬答谢,犹豫了下,对大胡子笑:“走,走,同走。” 大胡子很高兴,“一起走,顺便吃个饭。” 一行人出了包厢,电子琴架子鼓由服务生负责,走一台电梯,我们几个人则走另一个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长出一口气,心道:还以为大龙设局今晚要害我,没想到还真是一场演出。 刚感叹完,一根背带就自我眼前掠过,紧跟着,我左腰猛地一痛。 第二百三十五章 见人心 这变化来的太快,我来不及反应。 背带是琵琶背带,直接套中我脖子,将我向后拉。同时,左侧的痛感接连传来,那是因为偷袭者一击未中,所以抽刀回去又扎,而且是连续的,所扎的部位是瞄着肾脏去的,虽然不能突破锁子甲防御,但钝性伤也够我喝一壶。 另外,我还看到敲木鱼的青年高举起木鱼,对着我天灵盖就砸。 咣地一声响,我就眼冒金花。 我眼看不见,脑子却在高速运转,对方是四个人,弹琵琶的敲鼓的玩木鱼的弹电子琴的。 弹琵琶的是女子,用琴弦勒住我脖子。 敲架子鼓的是戴墨镜的青年,此刻正握着匕首对我侧腰小腹猛捅。 敲木鱼的是个长发青年,虽然砸我一下,但没将我砸晕。 至于弹电子琴的那个大胡子,还未动手。 我却扛不住了,再被她勒下去就得死在电梯里。 当下也不多想,抬脚蹬着前面墙壁,猛地用力,身子向后快退,背后的女人就被巨大的惯性冲击夹住,她的手也松开了少许,跟着又收紧。 我不去管脖子上的背带,手直接向后向下猛地一抓,猴子偷桃。 我知道她没有桃,但男女在这方面承受能力都差不多,重击之下都会痛。更何况现在是生死关头,我可是按照黑虎掏心的动作去做的。 后面女人一声闷哼,我脖子就得到解放。同时看见墨镜青年手里的白光朝我脖子袭来。 我赶紧一矮身躲过,心里吐槽一句:你特么早怎么不来割喉? 我蹲在地上,墨镜青年一刀不中,急忙回收,握起尖刀就往下斩,我抬起左臂抵挡,同时右手也摸到武藏刀柄,为了方便拔刀,我都是刀柄向下固定在右边小腿,蹲下一抽,武藏就出鞘。 也不用起身,反手握刀直接向前方一扫,四条穿着西裤的腿就被扫到,没看见血,只看见半截西裤往下掉。跟着反手向后一刺,后面女人就发出一声哀呼,有液体喷射出来,洒满我后背。 有人喊了句:“阿凤?” 却是晚了,我这边反手抽刀向前一番十字斩,墨镜青年脸就被劈开,那墨镜也跟着一分为二,掉落下来。 大胡子发出咦的一声,伸手去后面摸出一把黑星,这才是大杀器,不是锁子甲能够抵挡的。 不等他将手扬起,我的短刀就斩过去,等他手臂抬起时,那握黑星的手已经掉下去,手腕被我齐茬斩断。 电梯门打开了,外面是地下停车场。 长发青年吓蒙了,转身要逃,结果被电梯门框绊倒,摔在地上。 我这边斩了大胡子的手臂,对着墨镜青年就是连续三刀直捅,全中小腹。 大胡子右手被斩,竟然不动声色,蹲下去用左手捡枪,结果他再次悲剧,被我连左手都斩断。 长发青年此时已经从地上爬起,飞也似的逃了。 我来不及追赶,刚才一番偷袭,虽然对方没有突破锁子甲的防御,但也对我造成了较大的损伤,脖子虽然没被勒断,但火辣辣的疼是真的。气管似乎也受了伤,呼吸不畅。左臂被砍了四五下,都是小臂,没有锁子甲保护,砍的我小臂皮开肉绽,骨头都被砍伤,也幸亏他的刀子不够锋利,不然左手会被直接砍断。 同时我的小腹,腰侧,也感觉辣辣的疼,貌似也出血了,可能是被刀尖刺破肉皮,没有突破锁子甲。 对方刺杀失败,三倒一逃,我回头看看,大胡子双手都没了,正跪在地上瞪着双眼发呆,似乎还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个状况。 墨镜青年脸被斩开,肚子上的三个窟窿一直向外喷血,此刻人已经瞪着双眼不动了。 至于那个红衣女子,则坐在地上,两手按住小腹,用惊恐的眼光看我。 三个人里面,就她精神状态好些,所以我打算拿她开刀。 我把手里短刀晃了晃,问她:“谁让你来杀我?” 美女嘴巴张了张,一股血水渗出,脑袋一歪,死不瞑目。 我去! 我这才知道刚才自己无意间做了什么,武藏刃长二十公分,我是蹲在地上向上斜刺的,伤口虽然在小腹,但刀尖肯定已经刺破她心脏。 也难怪她和墨镜都死不瞑目,这武藏刀设计出来就是用来杀人的,刀面上有放血槽,刺中人就没想让人活命。 我只能把目光瞄准大胡子,问他:“谁让你来杀我?” 大胡子抬头,呆呆地看着我,而后发笑,“妈的,阴沟里翻船了。” 我当脸就是一巴掌,再问:“是谁让你来的?” 大胡子抬头,冷冷地看着我,道:“大意了,早知道会弄的满身血,刚才一出来就该抹你脖子的。” 我生气了,这厮一直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打算来点强硬手段,结果听到停车场那边传来呯呯两声巨响,接着是有人奔跑扑倒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放枪,打中了某人。 我不不敢耽搁,赶紧向外跑,虽然一早就做了准备,就是防备今晚上有人偷袭,但锁子甲只能防刀,不能防枪。 我不敢向外跑,只能朝着停车场里面跑,躲在承重水泥柱后面,观察电梯这边情况。 一个人从入口处跑过来,看上去是警察,穿的制服。 刚才的枪声,应该是来自他。 等人走到电梯门口,我才看出来,是坤哥,当下大喜,要出去喊他救命。 结果坤哥对着电梯里面的大胡子问:“人呢?” 这句话犹如一颗炸弹,直接将我炸蒙,迈出去的脚步都不敢落,僵在原地。 大胡子嘿嘿地笑,而后道:“跑了。” 就听坤哥骂一句:“蠢货!”跟着又是一声枪响,重物倒地的声音。 那一声闷响,也将我从呆滞状态中震醒,不再想着去找坤哥救命,而是悄悄将脚收了回来,躲在水泥柱后面。 坤哥打死了大胡子,又在美女和墨镜男身上各补了一枪,而后从衣服里面拿出手机,滴滴地按号。 电光火石间,我想到自己的手机,赶紧掏出来,扣后盖,取电池,还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期间吓的尿都要出来,最终还是赶在他拨出号码前将手机关机。 但我却看到,坤哥仍然在继续打电话,显然,这个电话并不是拨给我的。 电话接通,他用白话说:“阿头,他们四个失手了……是,我知道……已经打死了……我知道。” 打完电话,坤哥又拨通另一个号码,这次说话的声音就中气十足了许多,是发号施令的那种。 “喂,阿力啊,带弟兄过来,我这里抓了几个人,大鱼来的,a级通缉令,快点。” 到此时,我才明了,靓坤早就跟大龙他们沆瀣一气,窜通好了。 今天晚上的庆典,就是一个阴谋,他们故意找了四个刀手跟我来演奏,迷惑我,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在电梯里动手,我死了,坤哥来收尾,一石二鸟。杀了人连钱都不用付,心黑到家。 若不是我今天晚上早有防备,今天必然着了他的道,明年今日,就是我忌日。 我不敢继续想,当下最要紧的,是赶紧离开。 我向出口处张望,门口大灯闪烁,红蓝相交,是警车开来。我赶紧向后面车多的地方躲,心里抱定一个念头,只要躲过今晚警察,我就安全无事。 至于那四个,他们不是我杀的,而是被坤哥打死的,并且是a级通缉犯,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两辆警车开进来,和我之间只相隔了两排车位,他们在那边靠墙,我在这边靠墙,尽可能地把身体蹲下,不让人发现。 那边一阵嘈杂混乱,有人在拍坤哥马屁,“哇,阿头,厉害啊,一个人收拾四个,还是职业杀手来的。” 坤哥打着哈哈,“小意思啦。” 又有人问,“坤哥,他们身上的刀伤是怎么回事?” 坤哥大咧咧地回答:“我斩的。” 四下里又响起马屁声,恭喜坤哥升官发财之类的。 不多时又有人下来,粗着嗓子道:“快点把这里清理干净,部长马上就要下来,不要让他看到这些,快点快点。” 现场很多唯唯诺诺的声音,我隔着车玻璃看,只看到人影绰绰,却不知道那是谁在发号施令。 忽然间,有人朝我这边走来,我赶紧将身子蹲下,不让他发现。 是坤哥,他在打电话:“阿丽……马上联系一下周发,他刚才跑了……是啊,他挑翻了四个……别问那么多,快点联系他,就告诉他明天我们在哪里设宴,顺便探探他的口风……我打过了,他关机呀……你烦不烦?叫你别问你听不懂?你打不通就让莎莎去找,去他家里一趟不行?你蠢吗?那样他不就知道是我出卖他?” 坤哥打完电话,嘴里又骂一句:“蠢女人真是死蠢!” 而后,一根烟头丢下来,坤哥的鞋子踩上去,碾了两下,离去。 我靠在轮胎旁,手脚都不由自主的发抖,鼻根阵阵发酸。 阿丽啊,她知道今天晚上有人要害我,却装什么都不知道。昨天还在床上温存呢,她怎么能一句话一个信号都不提示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 瘦马 那边依然杂乱,我感觉到左小臂开始发麻,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必须得尽快去医院处理,伤口除了缝针,还得给胳膊拍片。另外,腰腹部位也确定在出血,裤腰带都是黏糊糊的,很不好受。 如此结果,我只能感谢老天,感谢自己多长了个心眼。 那乔杉看起来傻白甜,说到底那也是大龙的人,这个傻妞一趟趟地往半山跑,要曲谱,要合奏,看着傻乎乎的,根本就是要我的命。 早知道她是这德行,当天就该把她给办了,还傻乎乎地给王汉留。王汉是何等英雄,会看的上这种蠢货? 吐槽归吐槽,我身体的伤势已经不容我再拖延,必须得想办法离开。 正焦急间,另一部电梯门打开,一个小伙子快速出来,路过警车跟前瞟了一眼,但并未停留,而是快步走到一辆suv跟前,按下保险,车子滴滴两声,保险解除。 小伙子去了后门,将后门拉起,从后面提下来一个礼品盒,似乎是茅台国酿,然后将后门拉下,快步往电梯里去,却没再按车保险。 经过警车旁边时,还有人问他:“拿酒做什么?” 小伙子回答:“送礼。” 那人就呵呵地笑:“不错啊。” 小伙子进电梯,电梯门关。那人就原地催促,“快点快点,等下部长就下来,别让他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话间,警察们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尸体应该是处理的差不多了,两辆警车先后离去,但地面上还有几个警察,在用水管冲水。 坤哥也没走,在和那人抽烟,两人聊天。 “那小子命很硬啊。” “第一打仔哇,你以为浪得虚名?” “连你都不是对手吗。” “丢!我是差人,能一样吗。” “呵呵,有监控录像吗,给我看看,他有多勇。” “没有啦,今天晚上为了办事,所有监控都闭了,头先才打开。” “阿头应该很生气吧?” “当然啦,刚才我打电话给我屌的狗血淋头,冚家产来的。” 两人一阵嘻嘻哈哈的笑。 我躲在后面,心里把他两个骂的狗血淋头,王八蛋办完事赶紧走啊,守在哪里做什么?我的三菱就停在电梯旁边,他们不走,我也走不了。 他们可以继续耗,我却耗不住了。 忽然间,我有个想法,刚才那个小伙子走时没锁车,是不是意味着,他马上就下来?是不是意味着,他马上就走? 如果是,我就可以借着他的车子离开这里,先去医院治伤,至于我的车,明天来取也无所谓。 如此想着,我就往那辆suv跟前移动,都走近了,才知道,这是一辆路虎揽胜,后面空间极大,藏个人绰绰有余。 刚才小伙子提酒上去我看的很清楚,后面放的高尔夫球袋和一个帐篷,我若钻进去用帐篷盖起来,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更何况,一般的车主上车是不会检查后备箱的,除非他要放东西。 危险固然有,但我的形势不容乐观,再呆下去也有危险,搞不好整条左臂要废,所以还是试一试。 我一向运气不错,今天四个专业刀手都没能将我杀死,可见我运道之强,躲进去,有极大几率逃出生天。 当下不再犹豫,缓步往车子跟前走,回头看看,方才所立之地,地面淌了不少血。 路虎的后门是气泵式支撑,不要太大力,就不会有声响。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需要制造一些其他声音。 眼看有个喷水的警察将水溅射到我的三菱轮胎上,我立即按下警报开关,登时三菱车就跟二愣子一样滴呜呜叫起来,将几个人都惊了一跳。 于此同时,我扣开路虎后门,人滚进去,将后门慢慢拉紧。 因为是弹锁,最后关门时还是发出咔嗒一声,不过这都无所谓,停车场里,古怪的声响多了去,一般没人在乎。 后门锁好,我就用帐篷将自己盖起来,脑袋枕在地毯上,浑身放松。 不到一分钟,耳朵里听到那边有电梯开门声,接着就是一干人喧哗吵杂,咚咚咚的皮鞋踩地声,爽朗的大笑,全部传过来。 而且,看那样法,似乎是朝这这辆车子而来。 躲在帐篷里的我猛然心里一凛,道句顶他娘的心肝脾胃肺,只顾着逃跑,没思考妥当,这特么是辆路虎,什么意思?意味着开车的人身份不简单,而且根据本地土豪们的尿性,只有当官的才会开路虎,大部分土豪都是开大奔或宝马。 这辆车搞不好是某个领导的座驾,真他么晦气,老天爷果真对我不薄。 思索着,一伙人就走到车前,车前门被拉开,有人上了驾驶座,感觉体重不多,因为他上来车子只是稍微晃动一下。上来后就是点火,挂挡,发车。 此时我的心已经平静,因为车子都开了,都没人来看后面,证明安全。 结果车子滑出去少许就停下,外面一伙人说说笑笑,熙熙攘攘。跟着有人开了后门,上车。此人吨位就比较大,他上来车呼地一下,猛地往下沉。 他上来后没关门,应该还有人要上,但久久不见人上来。 外面有个大嗓门在用白话催促:“快点啦,这女仔,磨磨蹭蹭做什么呢,让你去享福还不愿意?” 我听到有女子哭泣声,哽咽了两个字:“老板。” 外面的大嗓门就不高兴了,粗声道:“什么老板?从今天起你就没有老板了,这个酒店跟你再也没有半点关系,快上车。” 那女子又是一是抽噎:“老板……” 这次我听出来了,是乔杉的声音,她怎么上了这辆车子? 那么,这辆车的主人是谁? 没等我想出所以然,后门呯地一声关上,外面的嘈杂立即小了许多,隐约能听到有人说路上慢点,小心开车,早点休息之类。 车内左边有一道威严的声音用白话说:“行啦。” 车子嗡嗡两声,缓缓滑动,逐渐加速。 接着,左边传来一声疲惫的叹息,似乎是劳累了一整天,需要休息。 而右边,则传来乔杉轻声的啜泣,若有若无。 前面司机的声音问:“老板,去哪里?” 左边的人回答:“去七号公馆吧。” 司机没有回答,但是车子开始拐弯,而后加速,又平又稳。我惊奇地发现,车子从车库出来,竟然没感觉到减速带? 路虎的减震系统有这么好吗? 不过当下不是计较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我胳膊上的伤口,似乎还在向外渗血,而这辆路虎,却不知开往何处。 真他娘的倒霉,怎么会上这辆车呢? 我躺在后面,无法用眼睛看,只是凭借记忆力,感觉车子是往北走,接着又往东,应该是往常平方向走。 前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知道左边的人给了乔杉什么,只听他说:“不要哭啦,女孩子哭就不好看了。” 乔杉哽咽着,喘着,“老板不要我了。” 左边的人哦了一声,这个哦字很传神,带着三分疑惑,三分惊讶,却又有四分恼怒。 “你们老板是那个?” “老板就是老板啊。” “哦?我见过吗?” “我不知道,就是刚才出来时送我的那个人,他就是我老板。” “哦……”这个哦就比较平缓了,似乎在说原来如此。而后,左边的人又问:“你们老板对你好吗?” 乔杉没回答,依然在哽咽,不过我猜测她是在点头。 左边的人又道:“他对你有多好。” 乔杉回答:“他管我吃饭,穿衣,还教我棋琴歌舞,从来都不打我骂我,可是,他今天居然说,让我离开他,他不要我了,呜呜……” 左边的人闷哼一声,似乎很烦恼。接着是滴滴滴的手机按键声,嘟嘟两声就有人接了,他很气恼地道:“怎么搞的?这个小妹一直在哭,快点过来把她带走,哭的我烦。” 因为车里非常静谧,我能听见他话筒里传来很惶恐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误,老板您不要生气,等我五分,不,三分钟,三分钟我就解决这个问题。” 左边的人挂了电话,貌似很生气,沉默不语,乔杉的哭声,也不敢发出,车里静的只有空调的嗡嗡声。 没用两分钟,他的手机响,是经典的诺基亚铃声,他这边一接,是头先那人打来的,惶恐地道歉:“惠老板,你把电话给妹仔,我跟她说两句。” 乔杉抽噎了下,似乎接了过去,弱弱地说了句:“喂?” 话筒里传来低沉的男中音,是大龙的声音,他冷漠地道:“阿珊,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老板,养你这么久,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也该是你报答我了,好好跟着惠老板,听他的话,不要惹老板生气,明白了吗?” 乔杉就哭了,拉着长音道:“老……板……” 那边大龙低吼一句:“闭嘴!还要我怎么说?已经告诉过你多少次?养你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天,你的出身是什么难道忘了吗?再告诉你最后一遍,不许再叫我老板。”跟着就是电话嘟嘟嘟的忙音。 乔杉也不再哭,车厢里一阵安静。 等了良久,左边的人才平静地道:“好了,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吧,把你以前的名字忘掉,从现在开始,你叫花容,记住了吗?” 第二百三十七章 盗车 车子向东行驶大约半个钟,又开始上坡,似乎是上山。 这里地方我不太熟悉,猜不出来是在哪,向上去的路一直是转弯,行程将近五分钟才停,有电动门开门声,接着车子继续往前,停下。后门打开,左边的人先下,右边的乔杉,不,现在叫花容,却怎么样也推不开车门。左边的人就道:“过来这边下。” 响起衣袂摩挲声,车子稍微一轻,似乎是乔杉蹦下去的,跟着,车门大力的一声呯,关住了。 车子继续向前,此时我的心情已经平缓了许多,车上只有司机一个,那就好对付多了。 但车子并没有下山,而是拐个弯,缓慢的停下。接着,司机灭火,他也下车,并关了车门。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当下我就忍不住了,赶紧起身,从窗户上往外看,看到先前的小伙子上了旁边一辆奥迪a6,而后发车,奥迪向后退,出去车库门。 这是,我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间车库,而且是一间能容纳两辆车的大车库。 奥迪一出门,车库大门就缓缓降落,是电动的。 跟着,车库里面灯光就灭,一片黑暗。 卧槽,我居然被人关在车库里面? 我赶紧推后门,还好,车没上锁。 脚一落地,车库内的灯又亮了,是声控灯。 我向前走,看看车里,不禁大喜,路虎的钥匙没拔,想来明日早起应该是那位老板亲自驾车。 如此就便宜了我,等他入睡,我就开路虎出去,等上了大路,就把路虎遗弃,去医院疗伤。 当下先就着灯光,将自己伤势检查一番,还好,左臂上的伤口已经和衣服凝结,不再渗血。肚子上的伤口也是一样,内脏没什么问题,都是皮外伤。 左手感觉还是麻,但不影响使用,应该没有伤到神经,但骨头疼的厉害,隐约开始肿胀。 我必须尽快去医院。 刚将路虎车门打开,脑袋顶上忽然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花瓶之类的。 接着就是女子的尖叫,声音凄厉,但只是一声,复又回归平静。 应该是乔杉,楼上那个老板在打乔杉。 我想了想,抬脚上车,先管好自己要紧。 刚坐好,楼上又是一声女孩尖叫,跟着就是大声哭泣,似乎很悲惨。 我右手抓着路虎钥匙,右眼皮不住地跳,依照老黄历,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有灾难要发生。 大龙的女人,管我屁事? 可万一要是王汉回来呢? 听上去大龙已经跟乔杉决裂了啊。 思考不到三秒,我就哀叹一声,从车上下来,手一拍,车库灯亮,向前走,哪里有道门,应该是直通一楼大厅,有钱人的别墅设计都是这样,可以直接从家里打通车库。 我去拉了拉门,拉不开,得出结论,这门是单向,只能在里面开,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但这难不倒我,一道木门而已。我抽出武藏,在门锁周围连捅四五次,那门锁就和木门脱离,用手一拉,木门就被打开。 一楼大厅黑乎乎的,只有二楼开灯。不过据我目测,这别墅的面积很大,看上去有点像王老爷子家的格局。 进来后,楼上的声音更清晰,似乎是老板发了脾气,耳光啪啪地抽乔杉,乔杉不停在哭泣。 老板抽一次就吼一句:“哭?还哭?有什么事值得你哭!” 听上去,老板不喜欢乔杉的哭声,但是乔杉却越哭越凶,哭的都喘不过气来。 这就不男人了,女人怎么能打呢?女人哭了就要哄嘛。 尤其是乔杉这样的,她哭你干她就是了,她保证不哭。哭是因为她伤心,干她那是她的本职工作,肯定会把伤心点转移,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我有点讨厌这个老板了。 当下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朝二楼走,经过楼梯时看到墙上挂的布工艺品不错,一把扯下来,蒙在自己脸上。 老板是吗?我最喜欢跟各种老板打交道了。 等我这里一上去,眼前的场景让我为之一惊,嚯!这老板会玩,他将乔杉当小鸡仔一样掐着后脖子拉起,伸手去撕乔杉的衣服,乔杉一边用手挡一边哭,那老板就用手抽乔杉耳光。 乔杉要么挨耳光,要么衣服被撕烂,她只能二选一。我上来时,乔杉已经作出了选择,她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发出呜呜的哭,身上衣服却顾不上了,已经被老板撕得差不多了。 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演出时候穿的古装,就连发型,都还是经典的小龙女发型。 所以我才说这个画面让我吃惊,给人的第一视觉冲击就是尹志平发狂手撕小龙女,并将小龙女剥光。 这个情景是我无法接受的,从小看神雕侠侣我都梦想着有一天手撕尹志平,这不,机会来了。 老板在撕乔杉,没注意到后面来人,我也没给他注意的机会,抓起旁边博古架上的玻璃奖杯就砸过去,砸的是那厮后脑。 结果一下过去,奖杯断了,那厮却没倒,而是握着后脑回头,满脸的惊奇。 “你是谁?” 我看了看那玻璃奖杯,眉头一皱,原来是水晶制品啊,难怪这么容易断,当下就把底座扔了,用拳头对其攻击。 老板将近五十岁,身体反应倒不慢,居然知道扭头跑,可惜的是跑的太急,被地上的乔杉绊了一跤,直接扑倒。 这特么的就是他运气不好了,我过去没等他开口说话,就是一个大脚,正中面门,接着就连番踩踏,直到他没有半点行动力才停止。 地上的乔杉被这一幕吓住,捂着胸口睁大眼睛傻看着我,不知所措。 我在屋内瞅了一圈,看到墙角有部电话,就过去将电话线拔掉,然后往下扯,一直扯出来十多米,将墙纸都给扯破,然后用短刀割断,返回去将老板的双手背帮,再把他双脚向后屈,也缠了几十道,跟手连在一起,打成死结。 他逐渐恢复了神智,躺在地上看着我问,“你是谁?” 我哼哼地回一句:“你管我是谁,说了你也不认识。” 而后扯掉沙发上的罩子,团成一团,塞进他嘴里,塞实,塞满,确保他舌头不能在里面乱动,再在外面用电话线缠绕一圈,才告诉他:“记住,这就是你欺负女人的下场。” 言毕,过去将乔杉一拉,豪迈地招呼:“走!” 乔杉脚步蹒跚着,轻声问:“你是谁?” 我道:“救你的人。” 她眼睛眨了眨,忽然露出一丝光华,惊喜,张口要喊,我连忙对她伸出食指嘘,让她不要说话。开玩笑,她听出来是我的声音,在这里喊出我的名字,那我可就糟了。 这老板训镇长跟训儿子似的,肯定权势滔天,我今天晚上做出这种事,他会饶我? 结果乔杉忽然来一句:“是老板派你来的。” 这话让我心头一颤,心说好家伙,你真会给你老板找事,赶紧拉着她走,话多必有失。就让那老板去找大龙麻烦吧。 去了大厅,我才发觉不对,乔杉身上没有衣服。当下又返回二楼,在屋子里搜寻一圈,没有女士衣服,但有男士呢子大衣和男子西装,就都拿出来,大衣给乔杉遮体,西装给我遮伤。 一切准备好,我也陷入了激动状态,这可是我第一次开路虎,英国皇家用车啊。 不过寻找车库电门寻了好久,心里气的烦躁,假如不是路虎,我刚才就直接撞开车库门出去了。 去了外面倒也简单,车门自动开。就是出了院子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走,这一片都是别墅,哪里才是出口呢? 幸好乔杉记性好,给我带路,这才出了别墅群,到了下山路。 乔杉坐在副驾上,满心欢喜,“你把脸上那东西取下来啊,让我看看你是谁?” 我将面罩抹下来,给乔杉笑了下,“认识我么?” 她的表情就愣了,呆了好久才问,“怎么是你?” 我哼哼两声:“为什么不是我?” 她就嗫嚅着,思考着,半天才说一句:“老板说你是坏人。” 我呵呵两声:“你老板好,你老板把你当牲口一样卖了,让你去伺候那个老头子。我坏,我拼着自家性命不要,就为了救你,你这是非观,还真是好的离谱。” 乔杉闻言低头羞愧,等了良久才说:“对不起哦。” 我嗯嗯两声,“我没死让你很失望吧?” “啊?”乔杉很惊讶,表情不像是做作,“为什么这样讲?”说完她也注意到我左臂上的血污,吓的张大口,“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我继续哼哼,“这就要问你了,我好心来帮你演奏笑傲江湖曲,结果你老板就安排人在楼下截杀我,这个账,我要跟你好好算算。” 乔杉听了立即摇头摆手,“不是的不是的,肯定不是我老板,他向我保证过,今天晚上我是主角,所有的事情都得给我让路,让我发挥的最好。” 哇哦! 如此我就明白了,今天晚上之所以会动这么大阵仗,不光是要我性命这么简单,他还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把乔杉推到那个大老板面前,就当是给那老板送上一份大礼。 就算我死了,也是那四个乐人的问题,与他大龙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哇塞,这个计策,天衣无缝,简直是他妈的天才。 第二百三十八章 噩耗 我对乔杉说了我的分析,乔杉摇头表示不对,老板不是那样的人。 我反问她,你今天晚上这种情况是谁造成的?是你老板,还是刚才那个老头? 她便不再说话,默默垂泪。 车子到了樟木头,我先找了个宾馆开房,把乔杉安顿好,再三叮嘱她,我不来谁叫门也不要开。 末了又怕这孩子犯糊涂,干脆从外面把门锁了,自己拿了钥匙走。 那路虎是个祸害,我将它遗弃到路边,自己走路,换摩的去了医院,找了急诊。此时我已经换上那大老板的西装,胳膊上有伤别人也看不出来,确保不留下任何追查线索。 即便是有,那也是针对大龙的。 医院夜班急诊只有一个医生,但我不想麻烦他,直接去了病房找干姐。 黄永贵的病一直未好,一直在医院治疗,干姐也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真正的贤妻良母。 见我深夜过来,还很奇怪,“你这么晚来做什么?” 我对她示意,出来说话。 等去了僻静无人处,才把身上的伤亮给她看,吓了她一大跳,立马就不困了。 她是外科专家,自然知道如何给我处理好。处理伤口过程中,我给她讲了实话。 其过程曲折离奇,让干姐大为惊讶,不过故事讲到靓坤杀人就算完,后门乔杉的事我没告诉她。 这么做的目的,是因为靓坤已经靠不住,我需要新的警局内部靠山。新的人选,当然非梁骁勇莫属。 但我跟梁骁勇关系很尴尬,他有些看不起我,当初只是碍于水哥的面子帮我,要重新修复的话,还得经过干姐。那日干姐大婚,我十万的大礼各位亲友可是瞧的真真。 干姐对我道:“阿勇最近在广州学习,等他回来,我就让他联系你,警局内部出了坏人,这是很严重的,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干姐说话的同时,我注意到,她的眼眶很黑,皮肤也很差,脸上油腻腻的,不禁让我心疼,问她:“你几日没回家了?” 干姐笑道:“有回家啊,只是这几天阿贵老不好,半夜动不动就喘不过气,所以没休息好。” 当下我就不愿意了,对干姐道:“你今天回去睡觉,我来陪床。” 干姐摇头,“不行的,他病的很厉害,整个肺都感染了,明日要做切除,今天晚上很重要,你不懂医,看不了的。” 我就急的烦躁,“到底什么病这么严重,要切肺部治疗?” 干姐一脸苦涩,“我也不知道,好像也是新型病毒,但跟你那个不同,这个病毒很厉害,具有分解酶的效果,能将正常血肉机体融化,我查了很多资料,都查不出来。” 我便道:“会不会是蛇身上的病菌?” 干姐摇头,“阿贵也说过蛇,但我对比了,不一样。”说着就开始掉泪,“这个衰人,他根本不知道……”说到这里,干姐就说不下去,用手巾捂口鼻,拼命将眼泪往下咽。 我却急了,“他不知道什么?阿姐你倒是说啊。” 干姐就站起来,用力吸鼻子,擦眼泪,但还是止不住哭出来。 我此刻左臂已经缝合完毕,并缠好纱布,眼见干姐如此伤心,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急的抓耳挠腮,跟过去又问多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她背对着我摇头,想努力止住泪水,结果悲伤情绪上涌,一发不可收拾,最终还是忍不住,情绪失控,转身来扑进我怀里,失声痛哭。 她的哭声很大,很悲戚,连带着我也跟着不好受,关键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毫无头绪。 不过此刻也能猜出来,黄永贵四分之三的肺都要切掉,那病菌又一直再侵蚀他的内脏,接下来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当下也不再追问,而是用右手将她环住,好让她放声痛哭。 说到底,我跟黄永贵的关系也只是普通,他是死是活,我没有太多感触。相反,还有一丝庆幸,原本我心里就看不上黄永贵那个肥猪,似干姐这样的绝世美女,必须要绝世英豪才能匹配。 她伏在我肩头痛哭的同时,我也能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明知道此时此刻我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大脑,一时间心猿意马,马上就要扯大旗出丑,紧急关头,自己将身子稍微向后,和她的身体接触面积减小,摆正心态,同时用深沉的语调安慰:“不要把未来想的太悲观,要像我一样,阿妹已经被宣布了死刑,但我却从来不曾放弃。” 我的话,让梁思燕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不禁哭的更凶,也抱的更紧。 好不容易摆正了心态,又被她的动作勾的发狂,虽然我对干姐一直有着某种不可描述的想法,但若真正发生,就跟禽兽无疑,当下伸手把自己左臂伤口掐了下,让疼痛刺激,代替我对干姐的不良企图。 正哭的凶,门外有护士敲门进来,急切说道:“梁医生,你老公又开始喘了。” 干姐连眼泪都来不及抹,转身就向外跑,那护士也跟着去,我两步追上去,抓住护士胳膊,看干姐远去,才低声问:“我姐夫病情到底有多严重?我干姐会哭的那么凶?” 护士的表情也变的很悲,回答道:“不容乐观,有合适的肺移植还有的救。” 言下之意,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肺,那就是死路一条。 护士见我表情阴沉,又多说一句:“你劝劝她吧,她这几天来都没回过家,也没睡过觉。” 我闻言就往病房赶,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黄永贵剧烈的咳嗽声,进去看时,梁思燕正拿着氧气罩按在黄永贵鼻子上,另一只手不停帮他顺平胸口。黄永贵每咳一次,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化一次。 其实不是咳嗽,而是打喷嚏,他打喷嚏之前,双目睁的巨大,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上身起伏,胸腔变大,人都好像要悬浮起来一样。猛地一个喷嚏打出去,就好像体内的肉都跟着从嘴巴鼻子飞出去一样,身体瞬间缩小,巨大的动能带着病床也跟着晃动。 并且,喷嚏打完之后就面如死灰,上气不接下气,必须要扣着氧气罩才能缓过劲,胸口的喘息声极大,是嘶……然后才呼。 这情形别说让专业医生看,就是我自己,都觉得黄永贵凶多吉少。 猛然间,黄永贵嘶嘶不上来气,有东西咔住喉咙,两眼圆睁,自己的双手要去卡脖子,拍胸膛。 梁思燕见状忙招呼护士,“拿化痰喷雾和吸痰器。” 护士递给她化痰喷雾,吸痰器却不在跟前,急急转身去去。干姐拿着喷雾往黄永贵嘴巴里喷,喷几下拍他后背,让他把痰往出吐。 黄永贵坐在床上,脑袋向下,喉咙里发出破锣一般的啊……啊……就是吐不出来,旁边的心电图心率表发出滴滴的警报。眼看黄永贵一口气上来就要过去。 梁思燕急了,伸手捏住黄永贵鼻子,嘴对嘴,猛地一吸,就听见黄永贵喉咙里咕咚一声,梁思燕将他松开,自己朝地上的垃圾桶里吐了一口,一大坨红绿相间的粘痰。 一时间,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大脑都停止思考。 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促使着干姐对黄永贵如此付出? 是真爱?还是医德? 我不知道,猜测不出,只是知道,眼前这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是世界上最高贵,最伟大的女人。 恢复了呼吸,黄永贵又恢复了平静,发出嗯……嗯……的舒爽,躺在病床上,眼角有泪渗出。不知是感动,还是刚才一口气憋的。 他脑袋侧过来,看见我,嘴角动了动,吃力地抬手招呼。 我快步过去,抓住他的手。 黄永贵看着我的左臂,笑了笑,道:“阿发,你又去砍人了。” 我说嗯,前半夜的事,明天早上应该有新闻。 黄永贵眨眨眼,嘴角轻笑,表示理解,道:“没前途的,砍人没前途的,你明天来,我公司里有事要你办。” 我摇头,“贵哥,医药我做不来,还是砍人简单些。” 黄永贵的目光中就透着一丝失望,看向我身后,梁思燕在后面,不言不语,默默注视着他。 黄永贵说:“我想跟阿发单独聊聊。” 梁思燕静了两秒,转身离去。 黄永贵的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抓住我的手,道:“我可能不行了。” 我摇头,挤出笑容,安慰道:“别乱说,你身子壮的跟牛一样。” 黄永贵吃力地笑笑,“我有预感,两件事要你帮忙。” “你说。” “第一,阿燕是个好女人,我对不起她,你明日去找阿勇,告诉他,我以前都做过什么,我要跟阿燕离婚。” 我闻言沉默,接着问:“第二呢?” “第二,告诉余淼,不要去碰疫苗,疫苗出问题,要死人的。” 我闻言点头,道:“这个我能办到,疫苗这种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让专业的人去做。” 如此,黄永贵才放心,脑袋偏回去,两眼看着天花板,慢悠悠地道:“等我好了,一定要请蒋院长吃条蛇。” 这句说的很轻,但传进我心里却极重,若不是蒋院长,黄永贵只怕还能多个几十年寿命。悔不该当初大意,将此事看的太轻,结果害了胖子性命。 但也不好说,黄胖子若一早肯来大医院看病,也不会后悔莫及。 从病房出来,干姐就坐在门口,似乎是在听我和黄永贵的谈话,但实际上,她已经睡着了。 那是一张普通的塑料制品观赏椅,她就斜靠在上面,手臂放在两边扶手上,脑袋靠在肩膀上,双腿从白大褂下伸出来,很不雅观地分开。 那是人在极度劳累下放松的结果,我去办公室找了块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第二百三十九章 好女曰竹 推开家门,客厅居然亮着灯,沙发上阿妹和小妹同时起身,各自表情激动欢喜,见我安然无事地回来,阿妹用手捂着嘴,眼中有泪花,小妹则气恼不已,上来一顿抢白:“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关机?无论发生什么事给家里来个电话行不行?” 我自知理亏,对她道歉,而后去了阿妹跟前,跟她说对不起。 阿妹不应答,只是将我上下打量,一眼就看出我身上的西装不对,我脱下来,亮出左臂和小腹上的纱布,张开双臂给她展示。 “你看,都处理好了,不用担心。” 阿妹见状用手抚摸纱布,眼睛里亮晶晶的,微微抽噎。 小妹则拿着我的锁子甲来回打量,小声地赞:“好精细,是不是多亏了这个?”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出事?” 小妹答:“那个叫坤哥的警察来了,一直在家里待到十二点才走。” 我笑着解释:“一点小问题,我去医院了。” 阿妹问道:你在外面到底做什么的?为什么总是要打打杀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在家里很担心?如果你出事,我和孩子怎么办? 小妹也在旁边补充道:“是啊,你该想想我们,你老是在外面参与那些事,跟阿爹又有什么区别?” 我点头道:“我知道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会有麻烦。”说完自己在心里道:明天也得买套新房子,这里已经不安全,坤哥既然能找到家里来,那么别人也能找来。 祸不及家人,那是老一辈江湖人的说法,我不敢保证,我的对手会不会遵守江湖规则。 当下小妹去睡觉,阿妹则在我怀里好一番温存。道:不如我们去陕西,看看那边有什么生意好做,在那边发展? 我道:“我老家太穷了,做那行也只是顾个温饱,发不了财。” 阿妹道:我不要发财,我们一家人安安稳稳的就行,以前担心你在外面有女人,现在又担心你在外面出事,这样的生活我真的受不了。 阿妹的话让我一阵难受,拥着她保证:“一定不会有下次,你想去陕西,没问题,给我一个月,一个月后你想去哪都行。” 阿妹就奇怪:为什么需要一个月?你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吗? 我点头,“是的,对我而言,特别重要。” 阿妹反问:比我还重要? 我看着她,一丝苦笑,“傻瓜,我之所以要坚持一个月,就是为了你。” 阿妹不懂。 我道:“再有一个月,我就有十成把握能治好你的病,我要送你去美国做开颅手术。” 阿妹怔住,久久不语,最后两行清泪下来,摇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的病害了你。 我笑道:“傻人竟说傻话,人生在世,谁还没个大病小灾,你始终记住,好人自有好报。” 说话间,她肚子又鼓起来,我就凑过去,对着她肚皮叫:“念恩,是不是很赞同爸爸的话?” 话音刚落,肚皮上又鼓起来一块,我用手去按,他就缩回去,逗得阿妹咧嘴笑。 我将阿妹拥紧,悠悠道:“你不要管我在外面跟什么人打交道,你只要记住,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话说完,气氛就不对,阿妹对我怒目而视:你承认有别的女人了? 我一声轻笑,摇头,坚决否认。 …… 第二天大早,我先去了维多利亚拿车,而后去了乔杉住的那家旅馆,给乔杉带了早点。 开门进去,小姑娘睡得正香,我不忍心打扰,就坐在床边等。 仔细把这件事捋了捋,其实跟乔杉没多大关系,她也是被人利用的。至于靓坤,未必是跟大龙穿一条裤子,但想盼着我死的心也是有的。 毕竟,少个人就少分一份钱。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藏起来,不跟他们照面,不让他们有下次偷袭我的机会。但还要给靓坤压力,让他惧怕我,乖乖的把钱分给我。 我要的不多,只要够千万,我就回陕西老家,在黄土高坡做土财主。 按照这个赚钱速度,一个月够千万妥妥的。 至于阿莲和莎莎,我只能说抱歉,就算再怎么舍不得,也得分开,实在不行,就学韦小宝,假死一次,也好绝了她们的念想。 我就不信,她们两个会为我殉葬。 想着想着,床上的乔杉醒了,见我坐在床边,还惊讶一声。而后起床,默默的洗漱,在洗手间一边刷牙一边问,“能不能帮我找件女孩子的衣服。” 能倒是能,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商场没开门。 她身上的衣服昨晚被那老板撕烂了,无法再穿,此刻身上只有三点式内衣。 不过她也不在乎,洗漱完开始吃早点。嘴角有乌青,是那个老板打的。 我问她:“那个老板看上去不错,你干嘛死活不同意?” 乔杉委屈道:“我没有不同意,我只是心里不舒服,想用哭声发泄,谁知道他就打我。” 只是想发泄? “可是我看到是他要脱你衣服,你不同意,所以才激怒了他吧。” 乔杉道:“都说了我心里委屈,他又没说要干嘛,上来就打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人那样打过我。”言语间,很是心伤,又开始哭泣。 我忽然想起那天在半山桑拿部办公室,我也打过她。 就问:“那我打你那次怎么说?” 她就小脸一红,撅嘴赌气,轻声道:“坏人。”我才知道,我打她屁股不算打,算情趣。 我很好奇,她被大龙圈养了这么多年,都学了些什么本事? 等她吃完早点,我道:“都说你是维多利亚花魁,都有什么本事?” 乔杉坐着不动,看我许久,才问:“以后你就是我老板了吗?” 这个问题将我难住,我可没打算将她长期带在身边。不过现在她也成了危险人物,昨晚那个大老板被我绑了一夜,今天必然要把樟木头闹的天翻地覆,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敢住酒店的原因。 她连身份证都没有,没法住酒店,只有这种小旅馆管的松,可以隐匿。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放在人堆里一眼就能认出来,一旦分局铁了心要找她,很容易的。 她一旦被抓到,我就跟着倒霉,这是必然的,所以她现在还只能被我藏着。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当下对她道:“是,以后我就是你老板,我跟那个王八蛋大龙不同,我不会让你接客,也不会把你当货物一样送人。” 乔杉怔住,“那你养我干嘛?” 我就知道,这女人被大龙调教的只会跟男人睡觉,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我暂时养你,等你懂得外面世界人心险恶以后,你就得离开。” “去哪?”乔杉瞪大眼睛问,“你也不想要我?” 这个问题让我哭笑不得,对她解释:“这个世界上,女人并不是只能依附于男人,女人也可以独立,等你以后有足够的能力,你想去哪就去哪,世界很大,随你走天下。” “可是外面的人都很坏,都想欺负我。” 我一时呆住,低头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得暂时搁置,她毕竟是大龙养的瘦马,生来就被洗脑,只懂得讨男人欢心,哪里懂得什么叫自尊自立。 干脆说道:“好吧,我以后就是你老板,但我不会拿你去送人,也不会让你去陪别的男人,你只属于我,明白了?” 乔杉点头,“是,老板,那你要给我换名字吗?” 她还记着昨天晚上那个老板给她换名字的事呢。 我问:“你真名叫什么?” 她摇头,“不记得了。” “你父母呢?你家乡哪里,还记得吗?” 她还是摇头,又想了想,道:“我只记得屋前有竹林,竹林前面有小河,别的就不记得了。” 我叹口气,“好吧,从今天起,你就叫竹子。” “竹子?”她默默地念,而后皱眉,问:“为什么叫竹子?不好听啊。” 我道:“在中国,梅兰竹菊,号称花中四君子,而竹子中空,端直,又代表着气节,坚强不屈。你生的这么漂亮,是花中之王,但我不想你只做温室的花,只能供人玩弄戏耍,我要你做竹子,有气节,够坚强,最主要的,是你的家乡有竹,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找到你的家乡。” 言尽于此,但她似乎不太懂的样子,只是茫然地点头。 我道:“竹子。” 她说:“在。”言语轻细,动作娇柔,眉眼间不由自主地带着楚楚可怜的勾魂。我猜那是长期训练导致,当下只能叹气,让她以后慢慢改。 我道:“现在,把你学的本事都露一手,让我开开眼界。” 她闻言起身,走去床边,面对着我,身体站的笔直,先是微微一笑,而后一只脚抬起,单脚立地,做成上下一字马。 如此都不稀奇,好多技师通过学习都能办到。难的是,她的腿上去以后手还要从下面穿过去,反手过来摸到脸。这不光是身体柔,胖瘦也很重要。 接下来,有难度的来了,她上面的那只脚忽然落下来,然后猛地向上踢,跟着头向后弯,硬是将身体做了个倒空翻。却不是一般的双脚同时倒空翻,而是前后脚翻,并且,落下来时候不是落在地面,而是落在了后面的床上。 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那动作轻飘飘的,犹如一片羽毛。 等到了床上,真正的表演才算开始,先做了几个旋转,都是单脚站立,另一只脚要么一字马,要么搭在肩膀上,要么做天鹅舞的开合动作。 而后,身子向后一倒,做了个倒拱桥,将少女身体的柔韧性发挥的淋漓尽致。尤其是她穿着内衣的情况下,别具一番诱惑力。 倒拱桥做完,又表演了倒立绝技,只用脖颈支撑,将双腿向上,直立起来。 最后才是将头从自己胯间穿过,做成一个人球。 这也是我看她表演的目的,今日一见,我是服了。 我道:“不错。” 她就腼腆地起身,道:“还有一些动作,需要红绫。” 红绫,就是红布,一般用来辅助跳舞,但在这里她肯定是要表演天女散花或是玄女旋转之类的。 我对她道:“不必了,以后,这些表演,你都忘了,再也不要给人表演。” 她一阵惊讶,“为什么?” 我道:“你能做出这些动作,骨头极软,这是不正常的,像你这么大的年龄,骨骼基本定型,应该变的坚硬才对,你这么软,是不健康的,想来大龙为了让你能够继续表演,控制了你的食物,从而导致你缺乏了许多营养,你是不是老生病?” 她闻言点头,“稍微受风,就会感冒流涕。” 我道:“这就对了,你的腰太细,胳膊太细,整个人总是看着楚楚可怜,病怏怏的,好像谁要虐待你,这不好,这是缺乏营养,以后要多吃饭。” 她很惊讶,“可是他说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很容易得病。” 我看了看桌上的早点,我买了一份虾饺,二十个,她只吃了八个,正常女孩饭量的一半。 我对她道:“大龙骗了你,吃的少,才会容易得病,胃口正常的人,身体才健康。” 她低头不语,不知在琢磨什么。 我猜,她还是在念大龙的好,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如此就很操蛋了,我现在恨大龙恨的牙痒痒,不但要在正面战场将他击倒,在床上也要将他比过。当下就道:“准备吧,我要试钟。” 我是抱着要将大龙比下去的心态去的,结果一挨她身子,才知道这女子的厉害。她的脂肪很多,骨头却软,无论身体那个部位摸起来都软乎乎的,说句夸张点的,除去膝盖胳膊肘这些硬骨头所在,她的身体每一寸肌肤摸上去都跟摸波的感觉一样。 难怪莎莎说她是软腰绵骨绕指柔。 尤其是皮肤的质感,真正的嫩滑如婴孩。 我一时感觉奇怪,问她皮肤怎么会这么光滑? 答曰:“每天晚上用牛奶洗澡,做有氧舞蹈,每一寸肌肤都贴保水面膜。” 我闻言不禁感叹,到底是娱乐行业老大,就是比我会玩。当下也不多说,自是脱鞋捋袖,准备就绪。 第二百四十章 双喜临门 据竹子讲,她从十岁就开始坐缸,一直到十八岁成年,期间大龙一直陪伴在她身旁,犹如父母一样关怀,无微不至。 正如外界传言的一样,她吃什么,吃多少,都有严格规定,每天要进行四个小时的音乐学习,四个小时的跳舞训练,两个小时下棋,两个小时毛笔字。 另外还要抽空去读书,所选的内容也是经过严格筛选,很少有涉及有关尊严,自由,坚强或是忠贞不二的书籍。即便是有,到了关键地方也会涂改撕掉。 大多数情况,都是由大龙亲自对其授课,告诉她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这些江湖上早有传言,令我大感不解的是,大龙教育她这么多年,居然还是个处子? 在我心里,这丫头早就是见识多广经验丰富阅人无数了,而且她的表现动作也是娴熟老练,但这突然间的惨叫哭泣是特么的怎么回事? 等她缓过劲了,才说出实情。 从她十三岁来月事那一天,大龙就开始给她播放岛国小电影,给她树立了人生观,让她明白,女人生来就是做这个的。 等十五岁的时候,又开始拿来各种器具练习,包括手技,口技,确保她对于房中术了如指掌,唯独有一样,不能破身。 江湖传言和她春宵一度十万金,但那只是噱头,实际上大龙根本不会让她接客,养着她,教育她,只是为了昨天,将她献给某位老板。 按我的猜测,那老板必然是有洁癖,大龙送乔杉给他,必须是完璧之身,否则就是白送。 作为一名从小就被培养出来的瘦马,乔杉不止一次地问大龙,她以后要陪的男人是什么样? 大龙的回答则是:“我让你陪谁,你就陪谁。” 七八年的大好时光,她一直被大龙豢养在密室,一直到三年前维多利亚建成,她才搬去了顶楼,继而江湖上才有了春宵一刻十万金的说法。 大龙的本意,就是将她塑造成外观楚楚可怜洁身自好的柔弱女子像,但内心却是淫贱骚浪风情万种荡妇样,是纯情仙子和放荡魔女的混合体。 同时,大龙又对她无比的好,想来应是埋下很深的线,一旦某个老板被她迷住,必然会给大龙带来无穷的好处。 可惜的很,事情因我而坏,但在我看来,这或许是天意。 若不是他铁了心的要我死,何至于如此? 当下竹子破身,疼痛难继,我只能耐心给予安慰,最终水到渠成。 不亏是大龙精心培养出来的名品,各种销魂穷尽语言都无法形容,似乎人已灵魂出窍,空间时间都失去概念,脑中只留一个念头,希望时间永驻,停留在此刻,直到身体被掏空。 何为人间最享受,如此便是。 当下我就舍了拿她换王汉的想法,等日后见到王汉,还是大力推举小妹为好。 等到十点左右,我去了趟市场,给竹子买了一身衣服,都是些廉价货,全身加起来不用一百块。 并不是我不舍的给竹子花钱,纯粹是为了安全做打算,她一旦在樟木头露面,必然会牵连我,所以必须给她改头换面。 经过一番捯饬,她原本高耸的乌髻梳成马尾,上身卡哇伊的黄色t恤,下身牛仔裤,脚蹬碎花小布鞋,一个标准的农家打工妹形象出现。 这形象我很满意,但她却一脸不情愿,嫌弃衣服上有异味,嫌弃衣服贴身不舒服,有细微的针扎感,说什么都不肯穿,宁愿光身子呆在旅馆,反正她也不爱出门。 没奈何,我又跑一趟商场,给她买了高档丝绵内衣,这才将她哄住。 旅馆内只有风扇没空调,又让她一阵牢骚,央求我帮她寻个更好的住所。按我以前的尿性对于这样的要求直接一巴掌过去就解决,但此刻……哎!一言难尽。 刁龙村那边有中档带空调宾馆,我包了一间长期的,将她转移过去。房屋登记用的是张灵仙的身份证,反正是手写登记,不用联网,除非是有针对性的排查,否则根本查不出来。 另外,又租了十多盘故事影碟,给她放在上面,还说了要吃饭打电话叫外卖,如此才把这奶奶安顿好,解决一个大麻烦。 临走前,特别叮咛:“千万不要自己往下跑,外面都是狼,抓住你就吃了。” 竹子摸着自己小腹,想着方才一番盘肠大战,有些羞怯,缓缓点头。 原本还想叮嘱她,假如被警察抓住,千万不要供出我来,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她一个女人,如果被拿住,如何遭得住严刑逼供?还是不说为好,只能祈祷上天,不要让她被发现。 安顿好竹子,我才开机,蹭蹭蹭蹦出来十多个信息,无非是阿妹靓坤丽丽莎莎,内容千篇一律,不外乎关心,问我此刻去了何处。 当下先给靓坤回电话,问他有何事,明知道他会说什么,还一番装疯卖傻。 我问:“坤哥有事?” 靓坤道:“中午十二点的婚宴,你去了哪里,到处找你不到。” 我道:“昨晚喝多几杯,一醉不起,现在才醒,你告诉我婚宴地址,我马上过去。” 说是定在常平丽晶大酒店,宾客基本上到齐,就等我了。末了才问:“昨晚发生过什么事?” 我装傻充愣,“没有啊,挺好的。” 他就笑着打哈哈,“昨晚我在维多利亚遇到四个通缉犯,都负了伤,我收的尾,跟你没关系?” 我还是不承认,“没关系,我昨天一直老老实实的,没跟人结怨。” 他再问:“你昨晚不是在维多利亚吹箫?” 我道:“是吹箫了,不过箫吹完我就走了,至于后面发生什么事我一概不知。” 他就问:“那箫呢?” 箫?当然是丢在了电梯里,留在现场,但我不能说,就笑,“昨天那个大胡子说他喜欢我的箫,就转手送他了。” 随便他怎么问,我就是不承认昨天被人砍的事情,此时靓坤已经变了,万事我都得小心。 打完电话我去了银行取钱,发现户口上又多了二十几万,显然是丽丽早上刚存的,看来我只要不死,这些分红就不会少。 当下取了十万,用红丝带包了,拎着去了常平。临进婚宴大厅前,还是将锁子甲穿了,短刀绑好,虽然是婚宴,但小心为妙。 靓坤不是黄永贵,他的宾客不过七八桌,除了亲戚朋友,再就是同事,里面没有高级别的领导,王副局都没出席,不过我在礼单上看到王副局的名字,应该是礼到人不到的那种。 十万金的贺礼在这个场子来说属于最高,惹得所有人都回头看。 因为靓坤婚礼准备的仓促,并不像别人那么隆重,只是简单做了个礼仪台,主持人让新人给双亲敬茶,然后吃饭,就算完事。 再者,对靓坤而言,二婚而已,故而简陋。对丽丽而言,婚礼并不重要,因为她压根就不想嫁给靓坤,因此也没有其他要求。 女方的亲戚更是无人参加,都是外地人,路途遥远,不方便参加。至于女方父母,此种场合是不方便出席的。 因此,礼金单上,我的身份算是女方娘家人,莎莎的未来老公,靓坤以后的连襟。出手阔绰,为莎莎博了不少面,也为丽丽撑个场。 一些曾经有过照面的警察都知道我是梁骁勇的小弟,也借此机会亲近,好一番热闹。至于我跟大龙在街道上摆的那一阵,差人们早就了如指掌,都是一个圈子里,谁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看来,我是替靓坤办事,他们又是靓坤的朋友,那么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再加上我是半山桑拿管理人的身份,以后想去洗脚桑拿,一句话的事,瞬间就成为宴席上的热饽饽,个个都要来跟我干一杯。 尽管我再三阻拦,推脱,终究还是架不住人多,一杯杯白酒润喉,喝到后面,就红了眼,说话开始乱跑,脑子管不住嘴巴。 等宾客们散了,坤哥等几个要好的哥们单独开了包间,又坐在一起喝。 拢共十二名警员,都是坤哥的得力骨干,说是喝酒,关了包厢门,丽丽就拿出她的普拉达女王款限量版皮包,哗啦啦倒出一堆利是,让他们自己拿。 这边结婚就是如此,新郎新娘会给宾客派红包,一般都是派给小孩子,基本是百元一个。但像坤哥这样一个利是里面装一万现金的,却是极少,那些依靠倒卖土地发家的土豪们也不会这么做。 警员们都知道坤哥最近接连大捷,风头正劲,也不推辞,各自笑眯眯地去抢,每个人少说都抢到三四个,有那手快的,抢到五六个,各人都是笑眯眯。 又借着酒,坤哥当众道,昨夜击毙四名a级通缉犯,已经报上去市局,嘉奖令不日就要下来。 这次升迁,少说也是个副所长,他资历到了。至于是那个镇的,就不好说。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马屁,工业重镇的所长权限很大,樟木头派出所不也升级成分局,其他镇子暂时没发展起来,但早晚也会升级成分局,到时坤哥就是局级领导。 我便举起酒杯道:“新婚升迁一起,双喜临门,大家敬坤哥一杯。” 第二百四十一章 醉酒胡言 喝完庆功酒,十多位警员就要告辞,还有要务在身,等人走了,我才问坤哥,什么要务? 坤哥摇头不知,道:“具体不知道,我今日休假,公务不问,听阿力他们说早上市里来人,将维多利亚老板和大龙带走了,现在还没回来,具体什么任务王局他们知道。” 我就隐约猜到,是昨晚那老板发了飙,虽然现在屌的是大龙一伙,但最终肯定会寻找真凶,依照上位者的脾气,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竹子挖出来。 就算老板不发火,作为大龙,肯定是气的爆炸,辛辛苦苦经营多年的瘦马,临成功前却莫名其妙地被人截胡,多年精心付之东流,换了谁都生气。 坤哥又问我一句:“昨晚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对我也不说实话吗?” 我此时已经酒精上头,思考方式跟之前不同,嘿嘿两声干笑,拍着自己肚皮道:“那四个鸟人在电梯里阴我,被我结果了三个,逃了一个。” 坤哥一副果然如此的阴笑,拿起打火机点烟,乜着我道:“王八蛋,我早料到是你,所以帮你收了尾,那为什么一早不说呢?” 我就笑:“我走后看到你进去里面,所以故意跟你开玩笑。” 坤哥嘴巴就抽了一下,问:“你看见我进去?” 我哼哼道:“当然啦,我车子刚走你就进去了。” 坤哥便知我没有撞破他杀人灭口的事,呵呵笑道:“身手不赖啊,那你干嘛不停下来跟我说话?又为何关机?” 我唉声叹气地道:“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我当时也负了伤,肚子被开了口,急着去医院。” 坤哥就把眼睛瞪起,“严重吗?” 我道:“皮肉伤,不算严重,昨晚在医院缝针吊水,早上才回家,已经无碍,吃的肉喝的酒打得炮,跟正常人没区别。” 我没说实话,我的左臂伤比较重,抬臂走路都要小心,但我不想告诉他知道,目的是为了在他面前营造一个猛人形象,让他对我有所忌惮。 反正今天穿的长袖休闲衫,左臂上的伤全部遮住,他也看不出来。 当下坤哥一阵笑,又道:“你走的太急,把箫落在了当场,上面有你指纹,如果要查,能查到是你。” 如此将我吓了个激灵,问:“箫在何处?” 坤哥得意地笑,“我拿回家了。” 旁边莎莎体贴地端来酸奶,让我醒酒,丽丽也拿来西瓜汁,都是解酒良方。我这边正饮,那把坤哥电话响,似乎是王局打来的,听见坤哥接电话的语气都变了,简单交代两句之后,坤哥狐疑地看我,对电话里道:“不可能吧,他昨晚在医院……他是腹部受伤,不是手臂受伤……嗯,嗯,我明白。” 挂了电话,坤哥满脸嗤笑,“那班蠢才,昨晚送了领导一份大礼,领导还没来得及享受,大礼就被人抢了,领导还被人一顿打,绑在自家客厅。” “哎呦?”我也一脸惊奇,“有这种事?知道是那位猛人所为?” 坤哥道:“听说是个蒙面年轻人,个子挺高,浑身是血,左臂似乎有伤,听口音是北方人,自称是大龙的手下,不过大龙不承认。” 这消息来的巧妙,幸好我刚才没提自己左臂受伤,不然坤哥一秒就想到是我。打领导,抢领导女人,这可是天大的罪,如果能被坤哥破案,岂是一个分局局长能挡得住? 只是不知道,那位老板是什么级别的领导,当下事情烦躁,也不好多问。 眼下吃喝完毕,一行人要走,莎莎要去半山继续坐班,丽丽和坤哥则要回家,毕竟是新婚,要好好娱乐一番。 我自己不能开车,就让莎莎开车,先送我回家,喝酒太多,要睡一觉。临了坤哥却多一句嘴,“你不要你的箫了?” 我迷迷瞪瞪,舍了莎莎,上了丽丽的车,要跟他去拿箫。 车子还没开到家,坤哥就沉沉醉去,我的脑袋被风一吹,顿感恶心,吐了一路。 这就是年轻人和中年人的区别,年轻人胃脏功能比较好,遇到对身体不好的食物会自然做出刺激反应,将食物排出,降低身体受到的损伤。中年人的胃脏器管已经损伤老化,检测不出食物中含有对人体不好的大量酒精,有多没少全往肠道里送,因此,醉酒年轻人过量都会吐,中年人则会醉的人事不省。 丽丽在前面见状,干脆停车,扶我蹲去路边,吐个痛快,直吐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才舒畅,再加上凉风一吹,顿感精神。 等回去坤哥新房,还牛气哄哄地将坤哥背着上楼,放好了在床上。 虽然吐了许多,但也吸收了不少酒精,此时我的状态处于八分醉,感觉刚刚好,思维虽然清晰,却失去了方向,走路也感觉一阵头重脚轻,胆儿也变正,看着丽丽给坤哥脱鞋除衣,忙忙碌碌,心里想起她夫妻要害死我的事,不免来气。 心里想着,如何要把这女人恫吓一番,叫她以后不敢再对我搞鬼。 正巧,那婆娘拿了我的箫过来,细声道:“阿坤昨天回来就让我收好,说这东西如果被警察搜到,可能会害你性命。” 闻言我就翻了脸,瞪着她冷冷道:“既然是要为我好,留着箫做什么?为什么不拿去烧掉,毁掉证据?” 这番问好并不是我提前设计好的,纯粹是酒后有感,随即而发,却也问的巧妙。 丽丽被我问住,瞪大眼睛,呃呃两声,道:“我听莎莎说这箫是你从别人手里强诳来的,说是世间少有,你最爱之物……” “啊屁!”我一把将箫从她手里拉出来,扔去地上,步步紧逼,盯着她道:“世间少有,我之最爱,你知道我之最爱是什么?你知道吗?” 说着就伸手捏她下巴,内心狂躁不已。 丽丽最是敏感,一把打开我手臂,将我打的生疼,倒吸凉气。 妈蛋,刚才只顾着装逼,忘了左臂有伤,此刻被打一下,那骨头肿胀部位还没好,疼的厉害。 丽丽见状,不免起疑,过来问:“你胳膊怎么了?” “怎么了?”我钢牙紧咬,“昨晚设计的好局,不是我命大,今日就不该是你的婚礼,而是我的葬礼。哦不,我死了你的婚礼照办,反而会更高兴,对不对?” 丽丽大惊,向后退,手在身后桌上乱摸,失声道:“你胡说什么?” 我见状就知道这女人要拿东西砸我,登时怒从心起,抬腿就抽了武藏短刀出来,一个跨步过去,刀就架到她脖子上,那新娘的盘头,有几缕青丝垂在脖颈前,被我短刀一斩,青丝即断,洋洋洒洒,飘飘降落。 “是你要杀我?”我盯着她的眼睛,嘴角冷笑,而后将刀柄朝她,轻蔑道:“来,来,拿着,这是吹发可断的宝刀,你拿着,要杀我不要搞那么多诡计,直接捅来就是。” 丽丽被吓傻了,说话都打颤:“阿发,你醉了。” “醉?我是醉了,但我脑子清醒着呢。”我把短刀塞进她手里,自己上衣解开,又把锁子甲除了,亮开胸腹,朝她叫嚣:“来,来,要杀我,随你杀好了,杀了我,你就是新晋樟木头第一,谁见你都要叫声大姐大,来,动手吧。” 丽丽哐一声将刀丢去背后,摇头道:“你醉了,你说胡话,我怎么会杀你。” 我就笑了,“你不想我死?大龙怎么会带上百人砍我?昨晚又怎么会安排四个刀手要我命?你不要说你不知道,我又不傻。”说着我就摇头,满面悲愤,“你要是想我死,一句话就好了,不要搞这些事情,我打生打死,没喊过一句疼,没说过一个累,我为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为了什么?” 丽丽被我问住,一直向后,直到腰腹顶住桌子,可怜地道:“阿发,你醉了,你快别说话,你回去睡觉。” 我哼哼冷笑,“我跟你有仇?还是我挡了你的路?我一早都说了,若非我万不得已,不会跟你要钱,我就是想不通,你怎么会那么狠,非要置我于死地?你赚那么多钱图什么?你一个人花得完吗?” 丽丽再也承受不住,两行清泪从眼眶溢出,“阿发,你别说了,你醉了。” 此刻,我已经欺到她跟前,看着那美好的新娘妆,心底泛起别样情趣,这次换了右手去扶她下巴,而后吻上去。 先是轻吻,再是深吻。酒精的作用,我的大脑开始天马行空,肆意妄为,一把拉着她去了床边,看着上面呼呼大睡的靓坤,问:“不是你要杀我,那是他要杀我?” 丽丽依然摇头。 我道:“女人说不,就是说是。”而后上去将靓坤踹到地上。那人喝多了马尿,醉的一塌糊涂,跌下去也醒不来。 而后,我对丽丽道:“说起来,我才是你丈夫,你还记得,当晚我们成婚,满眼满眼都是红。” 丽丽泪水涟涟,哭着道:“阿发,你别说了,你醉了。” 我摇头,“你这里气氛不对,结婚嘛,怎么全是白色,白色不好,是要死人的颜色。你别不信,当日我干姐成婚选了七夕,我就说七夕结婚不好,牛郎织女一个天一个地,一年只能见一次面,也就是只能打一炮,这不是好兆头,黄永贵不听,结果嘞,他从结婚到现在,一炮都没打,人就快没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耍酒疯 话说的不好听,丽丽又没办法,手臂拧着要挣脱,带着哭腔道:“你弄疼我了。” 我手臂一甩,她就跌倒在床上,又道:“我是醉了,但脑子清醒,常言道,青蛇口中信,黄蜂尾后针,两者尤尚可,最毒妇人心,你讲,这句话说的可有道理?” 丽丽又气又恼,反驳道:“你酒后胡说。” 我则道:“我酒后胡说?那潘金莲为何要害死武大?” 丽丽急道:“潘金莲害死武大你去问潘金莲,你问我做什么?” 我仔细想想,是这个道理,不过这婆娘也不是好人,今天制不住她,改天又搞出幺蛾子,当下就说了实话,道:“昨晚上我被人斩,反杀三个逃了一个,我自己也负了伤,藏在车子后面处理伤口,后来听见靓坤跟你打电话,你们说的,我一字不漏全都听了。” 这番话才真正将丽丽吓住,瞪大眼睛,哭都哭不出,惊恐地望着我。 我又道:“昨晚我想了许多,种种检讨,就是不明白,我哪里得罪过你,惹的你要杀我。”说完看她,她不敢跟我目光接触,却又不知怎么回答,嘴唇哆嗦着,眼泪又掉出来。 我过去拿了短刀过来,对她道:“自从来了广东,前前后后也有七八个人或直接或间接在我手里没了性命,你说,我敢不敢杀你?” 此时我的语气很平静,面上也没有半分激动,似乎在诉说一件与我无关的事。即便如此,也把丽丽吓的半死,浑身打颤,脸色苍白,半天说不出完整话来。 我道:“自古英雄不杀女人,我倒是不这么想,众所周知,武二是大英雄,水浒好汉里面我最崇拜他,即便是他,杀潘金莲,杀王婆,杀张团练一家老小,丫鬟婆子一个都没放过,你说说,我会不会杀你?” 她这才哭出声来,哽咽着对我道:“我没有要杀你,我只是后来才知道,想通知你,恐怕晚了。” “谎言!”我直接下了评语,她闻言就闭了眼,身子躺下去,开始痛哭,那洁白的低胸新娘服,晃的我眼晕。 我把短刀抖了抖,而后丢去一边,静静看着她眼睛,良久,才俯下身去,亲吻她的额头,眉毛。 她哭着问我,“你不杀我吗?” 我悠悠地道:“下不了手。” 她便哭的更大声,嚎啕大哭,似乎满腹的委屈全部要发泄。 这让我一阵郁闷,对她道:“你别这样,搞的我好像是在强迫你一样。” 她哭的不停,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停下,问道:“那你不怕,下次我又设计害你?” 我就笑,“不要等下次,我现在就给你机会,等下我跟你洞房,你就用那短刀杀了我,讲到任何地方都是正当防卫,我死有余辜,何必劳心费神要设计?” 说完,自是一番颠鸾倒凤。 按我计划,先戏弄她一番,等完事后装睡,看她要如何做,真是要拿刀捅我,就打她两巴掌,调戏一番离去。如果不是,再跟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她以后不要再搞事情害我。 我计划的好,但实际做出来却变了味,等事毕,说是装睡,结果是真的睡了过去。 等醒来,已经是夜晚九点,躺在自家床上。 这结果将我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检查自家身体,生怕又落得跟上次宿醉一样,将阿妹气个半死,检查一圈,发现是我多虑,身体并无其他异常。 走出去问阿妹,才知道,是丽丽用我手机打电话给阿妹,告诉阿妹我参加婚宴喝醉,让阿妹去接我回来。 阿妹一个大肚婆自然没办法,就喊了小妹一起,在出租车司机的帮助下,将我运回来。 至于我的短刀锁子甲等物,却是不见了。 不用问,肯定在丽丽处,我唯一在意的是,阿妹接我回来的时候,我有没有什么出格的事? 阿妹闻言一脸嬉笑,让小妹学。 小妹立即化身为二乎乎的汉子,先脱下一只鞋提在手里,然后亦步亦趋地向前走,拖着一条腿,眼神做凶恶状环顾四周,粗着嗓子道:“都离我远些,惹毛了爷爷,一刀一个结果了你们!” 我看完满面羞愧,急道:“手里怎么提的鞋?” 小妹道:“对呀,不光是鞋,阿姐给你把鞋子取了,你又抽了皮带出来,非说那是刀。” 我闻言羞得无地自容,对她摆手,“不要再学了,不要再学了,以后我不喝酒了。” 两姊妹却不打算放过我,阿妹手舞足蹈,小妹哈哈大笑,对我道:“你还唱歌了,唱的不错,再唱来听听。” 我还唱歌?当下我就慌了,“唱的什么?” 小妹道:“是你们那边的语言,我只大概听懂一句: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哇!” 我勒个去!我竟然是这样的一个闷骚人物?隐藏的够深,连我都没看出来。 当下不再询问,要回房间,却被小妹拉住,“还有还有,你接着醉酒调戏我的事,我要跟你算账。” 我还调戏了小姨子?“谣言,一定是谣言!”我斩钉截铁地说。 小妹却不语,哼哼冷笑着离去。 阿妹推我进房里,好一顿教育,却没说我怎么调戏的,只是严令,以后不得喝酒。 在我再三追问下,阿妹才对我讲了我如何调戏小妹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回到家里发酒疯,叫嚷着要给小妹表演魔术。 什么魔术? 我站在餐桌前,对着小妹叫喊:“小妹小妹,你看我一发功,就能把桌子吸起来。”说着我就双手平伸,在桌上方运功,而后一声低喝,桌子就一头缓缓升起。小妹起先还惊奇不已,绕过来一看,才知道原委。 原来是我将中腿直立,在下面撑着桌子,故而桌子升起。 阿妹也见了,自然是气的满脸通红,伸手拍打我,那知我喝醉了酒,不知疼痛,反倒沾沾自喜,中腿撬着桌子乱跑,吓的小妹尖叫不止。 等疯够了,自己跑去床上,乖乖睡了。 如此难为情的事情,放在平时的我,死活都做不出来,没想到今天居然如此丢脸,当下嗨嗨地懊悔,对阿妹做了保证,死活都不喝酒了。 即便如此,酒醒之后也感觉头疼,眩晕,脑袋昏昏沉沉,口渴,浑身都不舒坦。心里又挂记着竹子,不知她在那小宾馆吃饭了没,现在过得如何。就对阿妹扯谎,要去酒店取车,拿东西。 阿妹说天色太晚,明日再取,我就说明天要用,半个钟就回来。 当下出门,先给莎莎打电话,问她拿车子钥匙。小妮子磨磨唧唧,不肯放我走,此时已经没力气,就借口腹部受伤严重,什么都做不了,才逃过一劫。 速度驱车到宾馆,竹子正在看电视,问她有无吃饭,却是摇头。 果然,这女子被惯成傻子,只能依附别人才能活。早上的虾饺还剩在哪里,问她为何不吃,说是不新鲜了,吃下去会生病。 问她为什么不打电话订外卖,说是看了菜单,没有合口味的。 问她饿不饿,依然是摇头,说不太饿。 我这才明白,这哪里是养的瘦马,这是养的奶奶,比奶奶还难伺候。唯一让我放心的是,她对外面的世界不好奇,没有半点想出门的欲望。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惯着她,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在身边,我会累死。当下给何若男打电话,问她是在公司还是在樟木头。回答说已经来了樟木头。 我就拉着竹子往香樟十三号走,因为是晚上,倒也不怕被人看见,这店门口又没摄像头,店主也懒得管那些闲事。 去见何若男的路上,我对竹子道:“现在这里很危险,昨天晚上那个老板派人到处抓你,这里不能呆了,你必须离开。” 她就问:“你要送我去哪里?” 我说:“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避一避,等过了这段风,再接你回来。” 她的眸子眨了两眨,想了一会,才问:“你是打算把我送给别人吧?” 这个问题我好回答,最起码以她此刻的理解能力,我是解释不清的,就点头说是,“我要送你去一个好地方,能获得新生的地方。” 她不言语,等了好久才委屈道:“你早上才说过不把我送给别人的。” 我回答:“那是早上,现在的我变心了。以后你就要学聪明点,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承诺,只要是男人,他就会骗你。” 黑暗中她抽噎了下,说知道了。 我又特别叮咛一句:“不要对任何说我碰过你,记住,是任何人。” 她说好,知道了老板。 何若男刚洗完澡,对我的到来表示诧异,尤其是看到我身后还跟着一个靓妹后,诧异就变成惊异。 “这妹仔是从哪弄来的?” 我对何若男没有半点隐瞒,将昨晚的事前后经过全部说了一遍,听得何若男惊叹连连,末了问我,“你把她带来是什么意思?” 我将何若男拉到一边,低声对她介绍了竹子此刻的情况,最后才说明主题,“我把她交给你,一个是保护她,二个是希望你能教育她,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人,而不是只懂得陪人睡觉的行尸走肉。” 何若男看了看身材面貌俱佳的竹子,而后微笑,同意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红旗五爷 这两天樟木头到处戒严,说戒严也不对,只是大街上布满了巡逻队,有警察挨家挨户的上门审查,问家里几口人,都是谁,家里有没人受伤之类。 重点清查租房区,大小旅馆,结果查出一堆没办暂住证的,让治安队的人们发了一笔。 幸好我动作迅捷,早早的把那个麻烦精送去松山湖,躲过一劫。 据坤哥说,因为大老板的路虎被遗弃在樟木头,所以樟木头才会成为重点清查区域,说起来还真是奇怪,什么人有那么大胆子,摸到大老板家里去抢人。 当然,这些隐秘只是道上有关系的极少数人知道,大部分混混们还是和往日一样,各过各的日子。 大龙的情况却是惨了些,自从那天被带走,一直没放回来,维多利亚现在临时是大股东亲自主持,据说,大龙这次凶多吉少。 世事就是这么奇怪,莫名其妙的巴结人,结果巴结错了,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只要查不到我头上,管他作甚,我自是每天检查银行卡余额,看着金额日日增多,心里得意的紧。 小妹要去香港面试,已经出发,来去两天就够,我给她存了三万,让她好好玩耍。 另外,上个月蒋院长那边的钱也结了,是余淼办的手续,从里面拿出五十万作为我的花红,不过余淼说的很明白,只有这一次,以后的单子维持是鑫源内部人在做,与我无关。 我也知道好歹,医药行业水太深,不是我能玩的转,最主要是我被那个带枪的青年吓住,人家跟我不是一个层次的玩家。 即便如此,我要报复蒋院长的心仍未冷,再三叮嘱余淼,如果跟院长吃饭,记得将我的奇遇吹嘘一番。 另外,趁着有空,我在东城新买了一套180的高层,四室两厅,单位放在我名下,是精装好的,可以直接入住。打算等小妹回来,就全家搬过去。 起先阿妹还不同意,在我再三游说下,最终点头。 毕竟,安全第一位。 我都想好了,等这个月过完,就从樟木头消失,安心等阿妹待产,然后去美国做手术。 人生,就是这么简单。 小妹刚从香港回来,惠红英就打来电话,通知我出差。 好事歹事,我也得坚持一个月,当下对阿妹好声叮咛,晚上关好门窗,我明日就回。 去见惠红英,短刀锁子甲就不用上身,放在车里就好,轻装上阵。结果去了才知道,并不是一见面就脱裤子,惠红英真的是要喊我出差。 她要过澳门。 人一过去,先拿过我的身份证做了传真,又拍了数码照,说是做港澳通行证,手法端是高级,人都不用去,文件发过去那边自有内部人给办好,出关前会有人拿给我。 澳门啊,赌城啊,这可是我第一次去,难免激动。 惠红英问我:“高兴吗?” 我乐得生日都忘了,连连点头,傻子一样回答:“高兴。” 她看了看我的打扮,摇头皱眉,“你的形象要收拾一番。”说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拉我去了她的衣橱前,从里面拿出一套衬衫西服要我换。 衬衫为粉红色,西服则是亚麻白,让我有点发悸,一身白啊,我可从来没挑战过。 并且,那衣服摸上去都感觉很贵,密密麻麻的都是钱的味道。 既然惠总裁开口,我自当听从,无论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守护神,她的命令必须服从。我这边刚脱掉外衣,惠红英就瞪大了眼睛,出口道:“等等!” 我为之一怔,“嗯?” “你胳膊上的伤,怎么回事?” 我道:“前几天又跟大龙做过一场。” 惠红英的面色越发难看,“你去过七号公馆?” 她也知道七号公馆?我怔了两秒,决定对她实话实说,如果她也知道这件事,说明问题真的很大,或许有潜在的安全隐患她或许能帮我解决。 我说完之后,她的脸更黑了,问我,“那个妹仔去了哪里?” 我道:“我怕她连累我,连夜送去了外地。” “你确定她不会回来?” “我确定。” 惠红英闻言坐在椅子上,脚尖轻点,久久不语。最后叹口气,道:“这次就算了,但你要记住,不能有下次。” 见她神色紧张,我有点绷不住,问她:“那位大老板,究竟是什么人?” 惠红英的表情就变的滑稽,又像哭又像笑,最后还是笑了,“别问了,从这个门里出去,你千万别让人看出来你左臂受伤,就算别人碰到你,也得咬着牙忍回去。” 见她说的严重,我连连点头。 而后,一番亲热却是不提,她又带我去了名流金剪,让发型师给我设计发型,我本来是留着跟郭富城类似的三七分,经过发型师的捣鼓,变成了陈冠希样的短碎,并且还依着惠红英的意见,给我额前一撮头发染成白色,看上去异常古怪,但发型师和惠红英都很满意。 发型师说好潮,酷毙了。 惠红英则说,这才像个真正的红旗五爷。 我还不知道红旗五爷是什么意思,问过才懂,红旗五爷是洪门中的一个称谓,和香港那边的双花红棍类似,简言之,就是帮会里面最能打的,对外至少要一挡十的那种。 这时我才知道问题大条,就问她:“我们过澳门究竟做什么?” 她回答:“我去赢钱,你去见人。” 我有些不懂,“去见谁?” 她道:“别问,你只管跟在我身边,什么都不要做,如果有人挑衅你,就扁他个扑街。” 如此我心里就戚戚焉,貌似此行有危险。 惠红英笑问:“你怕了?” 我当然怕了,再过二十多天我就攒够钱了,可以离开这里了,干嘛要招惹是非?但身为男子的自尊却迫使我不能说出害怕的话语,只能皱眉说:“胳膊有伤。” 惠红英笑道:“胳膊有伤你也斩死了三个刀手,对方还是偷袭,这次去澳门,挑衅你的只是个普通小子,你一只手就能应付。”讲完又补充一句:“或许也见不到,他未必去。” 车子在去往澳门的途中,我问惠红英:“我要见的人,跟挑衅我的人,不是一个人?” “对。” “你带我去的主要目的,是去见人,教训挑衅者,只是附带任务?” “对!” “我能知道他为什么要挑衅我吗?” 惠红英看我一眼,而后笑,“你想知道啊,可以啊,因为我会在外面放出消息,说你是我未婚夫。” 我勒个去!言下之意,是有人要跟我竞争? 也就是说,有个男人居然喜欢这个平胸? 我觉得不可思议,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惠红英不知道我的想法,自顾自地道:“他不是喜欢我,只是喜欢我的身份,最主要的,是他的风评不好,我知道好几个女孩子都被他玩残了,现在你懂了吗?” 我长叹一声,“懂了,他如果真敢来,我会打死他。” 惠红英就咯咯地笑,“我就是说说,你不要真的下死手,打倒他就行,你真把他打坏了,恐怕我们就回不来了。” 打倒,又不能打伤,这就有点难度。如果我左臂不受伤或许还有自信,但现在嘛,我有点头疼。 为什么她们对我的印象总是体现在我能打呢?就没人夸一下我很能干? 到了珠海拱北,惠红英把车子寄存,打了个电话,上次见过的眼镜男就带着人过来,双方会和。 这时我才知道,眼镜男叫惠红军,是黄江尊龙国际的大股东,是惠红英的堂哥,在当地很有名望,很多六爷不管的事,都是他在处理。 这次去澳门,他也有份,并且带了七八个精干靓仔,跟那天晚上我见到的那些服务员不同,这七八个看脸就知道是江湖上的混子。 至于我,惠红军起先还没认出来,多看了几眼才叫我,“周发?”而后就是一阵笑,拍着我肩膀道:“不错啊,听说你两个人就干翻了上百人?” 我立即否认,“没有的事,江湖传言罢了。” 惠红军就招呼他后面的小弟,“喊发哥!” 那班人就齐齐鞠躬:“发哥好!” 我没遇到过这种场面,在ktv里面我可以给他们每人发张大票,但在这种场合下我就傻眼,只能傻乎乎地摆手,“大家好。” 惠红军当着我的面问红英,“你决定是他了?” 惠红英挺平着脸,冷冷地道:“不确定,看他表现了。” 惠红军就一声气恼的吼,“有没有搞错啊大姐,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整个黄江的男人都在谈论你,遇到个好男人就嫁了吧,我看周发很适合啊。”说着他就过来搂我肩膀,大力地拍,拍的我左臂,痛的我半边身子都发麻,偏偏不能喊出声,默默忍。 教训完红英,红军又开始用大哥的口吻训斥我,“喂,喜欢我家阿英吗?” “喜欢,很喜欢。”我乖巧地回答,心里却道:忍一忍,只要一个月忍过去了就好,骗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骗其他女人我或许有障碍,但骗惠红英我毫无愧疚,她有钱有权,是天之骄女,性格又开朗,喜欢玩刺激,多一个男人少一个男人对她而言无所谓。 第二百四十四章 狮虎双煞门 本以为,澳门会有多远,到今天才知道,珠海过去就是澳门,两者几乎是连在一起,一步之遥,入关跨桥就到了。 即便如此之近,也能明显感觉到是两个世界,最直观的,是交通法则,这里的车子都是靠左行驶,方向盘在右边,看起来怪怪的,同时也明白了大家过关为什么不愿意自己开车。 当然,澳门这边有赌场免费车接送也是主要关键。 再有就是满大街的中英文招牌,中文也都是繁体,招牌悬挂方式也和东莞一样,基本都是竖式悬挂,不像内陆城市,招牌都是横着贴在墙上,不走近前都看不见。 除去汽车,摩托车也是满大街,表面上人们生活水平并不见得比东莞好多少,城市绿化面积也不如东莞深圳,但毕竟是海岛城市,街道上比较干净,空气也够好。 还有一大新鲜感,就是满大街的外国人,以前在半山我也见过几个金发碧眼的,但毕竟少,到了这里才发现,白人并不比黄人少,也偶尔有几个黑人。 更新奇的则是一些服务业人员,比如售货员,司机,服务生之类也都是洋人,这就比较少见了。在我印象中,洋人都是财大气粗的主,最好的宰割对象,且出手大方,妹仔们见了洋人向来都是眼冒绿光。可现在看来,这些洋人看我们的眼神也似乎在冒绿光。 等车子到了葡京酒店,看见那些泊车门迎小弟也金发碧眼的,殷切地跑来要小费,我才真正意识到,国人已经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不再是被压迫的那个时代。 听惠红军说,葡京赌场是世界四大赌场之一,每天的利润少说也有四五千万之多,据说前几天还首次日利过亿。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葡京赌场的老板何鸿燊,也就是所谓的澳门赌王。 据说整个澳门三分之一的人都要靠他养活,每年为澳门政府贡献三十四十亿葡元的税收,比内陆西北有些省的收益都要多。 更传奇的是赌王的发家史,何生长于大户人家,祖父何东是香港第一任首富。何生童年时期为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后来家道中落,而后发奋图强刻苦学习,年年拿奖学金,适逢抗战,他去了澳门讨生活,很快展现才华,得到公司重用,坊间传言年轻时的何生能将澳门两千多个电话号码倒背如流,也是二十岁的年纪,结识了当时有澳门第一美人之称的黎婉华,一年后结婚。 其岳父为当时澳门望族,生活安逸,又因外界战乱,香港都沦陷,澳门却能保持平静,实属不易。按说何生应该享受甜蜜的婚后生活,但生来具有冒险精神的何生不甘平庸,干起了船运业,这在当时的环境而言,是极其危险的。 遇到日本人会说他是中国奸细,遇到国民党又会说他是日本奸细,还有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人的海盗,遇到谁都不安全。偏偏何生能在乱世中左右逢源,化险为夷。 最终熬到抗战胜利,积累诸多资源,返回香港,投身进房地产,后又返回澳门,于上世界七十年代发展澳门博彩娱乐,最终将澳门打造成东方拉斯维加斯。 据说,澳门回归,何生在中间也出了不少力,称得上是忠心报国。 有好些人觉得何生运道好,但我却不这么想,运道再好也不能一辈子顺风顺水,主要还是他的能力,他个人会讲粤话,英语,葡语,日语,这些能力在那个年代是非常重要的,不仅仅是为他积累出原始财富那么简单,更多的是开拓了他的视野,让他的目光比身边人看的更远。 再有就是他的个人感情史,何生娶妻四名,子女十六七个,听说最小的女儿是千禧年才出生,而何生本人已经八十高龄,尚能如此,可谓人瑞。 我本来对他不感兴趣,听到这里时就瞪大了眼,想不明白,他如何做到四位老婆能相安无事,再有就是法律对他而言没有约束力吗? 惠红军解释说,何生前两位夫人是明媒正娶的,那时澳门还是一夫多妻制,至于后两个,以何生今时今日之地位,他要娶妻,谁要去反对? 这个说法惊艳了我,同时也给了我两个启示,一是英雄豪杰都是博爱的,何生不但有四位明媒正娶的太太,据说还有十多位情人。二是当人到达一定的地位,想多娶几个老婆,也是可以的。 惠红英用眼斜着我,问我是不是很羡慕何生的本领? 我摇头说没有,大陆管的严,多娶一个就是重婚罪,要判刑的。 惠红英就打着哼哼道:“嫌大陆管的严你可以更换国籍啊,我知道有很多国家都允许一夫多妻的。” “有吗?”我觉得奇怪,想不出有哪些国家是一夫多妻制。 惠红英就道:“非洲那边多的是,而且移民手续也很简单。” 我闻言立即正色回道:“为了些许情欲,竟然要我背叛祖国,这事万万不做。” 惠红英眼睛眨眨,分明是在嗤笑,而后又道:“你的想法有问题啊,更换国籍就是叛国吗?照你这样算,有很多明星都是美国英国加拿大国籍,也算叛国?” 这说法倒是将我噎住,无法回答,别说很多明星,国内当官的不都把自己子女往美国加拿大送,难道那些领导会叛国? 当下就收回自己的偏见,改口道:“就算不叛国,那也不爱国,要不然怎么削尖脑袋往外走?” 说话声音低,却也被旁边人听见,惠红英用手指掐我,惠红军则玩味地道:“说话注意点,我和阿英可都是大美利坚子民,你这样说会引起国际纠纷的哦。” 沃特? 我像只吃食噎住了的豪猪般瞪起眼睛,茫然地看着惠红英的脸,半天没缓过神。 忽然想起德叔提过,蛇精脸的阿英是留美归来的,拥有美国国籍也是情理之中啊。继而长出一口气,半开玩笑道:“照这么算,我也算是娶了个洋老婆了?” 这是我第一次称呼惠红英做老婆,她面上万分喜悦,嘴角斜向上翘,口里轻吐:“阿夫·考尔思!” 葡京酒店的外观看上去像一只鸟笼,寓意进入赌场的客人就如笼中鸟,且在鸟笼上面有许多西洋剑镰刀一样的建筑,寓意赌客进入其中犹如任人宰割的鸟儿。的士停靠的站台下去就是正门,也就是传说中的狮虎双煞门,以前就听人吹过,讲葡京大酒店正门故意设计成虎口狮口的造型,取得是羊入虎口之意,进门去就给赌客造成一种心理压力。 听人讲,职业赌徒很在乎这个说法,一般都不会走正门,而是从侧门进入,减少煞气。有更老道的赌客,则会在入门前先准备十块八块硬币,提前用盐水浸泡,装在身体半个钟,才来赌场。临进门前,将那些硬币丢掉,而且也不回头看,直接经侧门入赌场,此举寓意破财消灾,表示自己入赌场前已经破财,赌场的风水大局就对他没了作用。 当时听讲只觉得好玩,今日过来亲眼见了,才发现真的如此,丢硬币的没看到,但大多数客人都是走侧门。 为了不显得自己老土,我也准备往侧门转,却发现惠氏兄妹带着一杆小弟直挺挺地往狮虎双煞口里走,各自抬头挺胸,视那双煞如土鸡瓦狗。 我大感惊奇,两步追上去问,“你们不怕这风水局?” 惠红英笑而不语,惠红军却悠悠道:“什么狗屁双煞局,在我无产阶级革命者面前都是纸老虎,有共产主义信仰护身,我就是想输都难。” 这话说的大气,让我刮目相看,心说这眼镜有些魄力,不信任何牛鬼蛇神,厉害。 后来才知道,不是他惠红军厉害,而是这葡京大赌场,已经被我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所占领,回归前赌王赚的是洋人钱,回归后则赚的是大陆人钱。来这里赌博的大厅不谈,只说贵宾厅,不是大陆官员就是大陆客商。 那些资本家能有多少钱?给我无产阶级革命家提鞋都不配,那怕是后来爆发全球性金融危机时,香港都发生困难,澳门却没怎么受波及,就是因为大陆老板们支持。 来时惠红英说的很清楚,带我是来见人,她则是来赢钱。 赢钱和赌博,这是两码事。 赢钱的人不懂赌博都可以赢钱,但赌博就不好说了,输的居多。入门口哪里不是用中文写着:赌博无必胜,轻注可怡情,闲时来玩耍,保持娱乐性。 据说那四句是澳门赌圣叶汉所题,目的在于警告世人,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不过这句话写在赌场这里就跟香烟盒子上面印的抽烟有害健康是一个道理,大多数人都视而不见。 另外赌场的地板也设计的古怪,隐隐往里面倾斜,寓意是指进来的人会越陷越深,天花板上还有小船在大海中遭遇风浪的图案,寓意赌徒进场凶多吉少,更别提地面的八卦图案,每张赌桌上的挂伞设计,无一不是在给赌徒做心理暗示,进来就要输钱。 但这些乱七八糟的设计在我共产主义信仰面前就成儿戏,惠氏兄妹带了四个皮箱,都是空的,人家就是来赢钱,连筹码都懒得换。 第二百四十五章 见家长 开赌前照例要先吃饭,酒店内据说有十八国风味餐厅,想吃任何食物都行。 经过电话联络,惠红军带着一杆小弟去了东座二楼日丽,惠红英则带着我去了西座三楼的葡国餐厅,分开时惠红军让人递给我两个箱子,应该是用来装钱的。 在来的路上,我心里就七上八下,不知道惠红英要带我来见的是什么人,隐约感觉应该是她的长辈,不然怎么会如此隆重?白衫白裤白鞋,人又打扮的炫酷有型。 尤其是马上接近餐厅,谜底就要揭开,我心里更加激动,其实是害怕。 我又不打算跟惠红英有什么结果,这突然间的见面,是个什么意思? 结果进去餐厅后,差点没把我吓死,整个人惊的都不会走路,要靠惠红英拖着才能走。 她看着我冷笑,在我耳边低语,“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叫你换造型了么?” 如此我才醒悟过来,赶紧恢复正常,装作不认识那人,大踏步地向前去。 那坐在桌子上细嚼慢咽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晚上被我用电话线捆起来的老板。于此同时我也明白了惠红英为什么能猜到我去了七号公馆。 那是她阿爹啊! 德叔讲过,六爷三个仔,一个在美国,一个在组织部,还有一个在某部。按当下的形势分析,惠红英的老爹应该是市委组织部的头头,不然那些个镇长副所长怎么会如此卖力地巴结? 同时我也明白了惠红英来这里赢钱的含义,人事变动,就是权力变动,对官员们而言,就是经济收入的变动。权力向上一级,能掌控的范围就会更大一些,所带来的收益也会更多一些。 因此,组织部的领导,自然成了官员们的巴结对象。 不会送礼的官员不是好官员,如何安全有效的送礼,也是一门学问。老板们没事喜欢赌两把,下属们自然要尽心尽力地满足,尤其是澳门回归后,别说是广东官员,内陆的官员不也成群结队地往澳门跑? 就说这葡国餐厅内,看看周围食客,大多都是四五十岁,大背头油光水滑,脑袋大脖子粗,上身白衬衫下身蓝西裤,腰间一条真皮皮带,不是宝玛仕就是lv,系金利来就是掉档次。这里内地官员和广东官员又有区别。 内地官员喜欢在腰上挂钥匙链,广东这边则喜欢使用钥匙夹。 并且,每个白衬衫身边都有至少两个人陪,一个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一个是懂得察言观色的男秘书,这在来澳学习考察的官员来说是标配,没有男女小蜜陪着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当然,也有一些领导比较节约,嫌男秘书饭量大,只带女秘书。 就说眼前这位组织部领导,身边就跟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成熟美女,第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韩国全智贤,端是一个高贵冷艳,见到我们到来,美女连头都不抬,自顾自地盯着盘子里的菜。 惠红英大剌剌地走过去,在两人对面拉开桌子,同时招呼我:“阿发过来坐。” 这时领导和‘全智贤’才知道我是个人,各自抬头用古怪的目光看我。 经过初期的担心害怕,此刻我的心情已经平静,拼的就是一个自信,勇敢地和老板对视,我就不信,他能认出来那天晚上是我。 我那天晚上脸上可是罩着面具呢。 当天晚上在维多利亚二楼看领导,是高冷威严,今天在澳门餐厅看领导,则是成熟稳重,这时我才明白,原来领导也是和我一样,有血有肉的人啊。 惠红英眼皮也不抬,脚下踢我一脚,“叫人呐。” 我立即点头鞠躬,脱口而出,“伯父好。” 说的是普通话。 对方的眼皮抖了抖,默然点头,说不上来那表情是高兴还是悲伤,又或者是根本就没感情,仿佛听到的是苍蝇的嗡嗡。倒是旁边的‘全智贤’,看了我两眼,继而微笑,开口问:“是阿英朋友啊。”说的白话。说完之后给我倒果汁。 我点头致谢,同时也对领导回以冰冷表情。 装鸡毛啊,我又不求你升官发财,更不求你将女儿嫁给我,凭什么由着你给我摆脸子。 最主要的,是惠红英一早也没跟我说明白,我哪里知道她带我见家长是走过过场还是有其他用意,万一她只是拿我来做个挡箭牌呢? 来的时候可是说过了,有人挑衅我就要打。 领导并不在意我的冷面孔,人家压根没把我往眼里放,只是用白话问阿英:“他做什么的?” 阿英同样是面无表情,答:“做酒店的。” 而后几人再无对话,有洋人送来海鲜饭,米饭份量不多,但海鲜多,螃蟹大虾点缀的不错,尝一口差点咬到舌头,每颗米粒里面都侵透着海鲜香味。后来才知道,这里的海鲜饭在做之前,要先用一份海鲜熬成汤汁给米粒入味,那些用过的海鲜则全部丢弃,所有味道营养全部入到米饭里,再重新配上海鲜上桌。 如此行为,不提味道,光是做法都让人惊叹,价格自然不菲。 正吃着饭,领导手机来电,当时领导正在跟一只花蛤做斗争,手机放在旁边震动,连看都不看。是旁边的‘全智贤’用纸巾擦了手嘴,而后接电话,语气高傲地回复:“老板正吃饭,让他们再等等。” 由此可知,有一批人在某处等待老板,但老板用膳未完,还不能去接见。 我猜,应该不是什么国家大事,不然老板必然会马上放下碗筷第一时间赶去现场。 三缺一的话,就让他们先等着去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吃完饭去了十五层贵宾间,已经有四五个小背头在里面守候,见老板来纷纷上前问好。 期间有个白衫中年人做介绍,某某镇,某某处,某某科,某某长。 老板面目严肃,不苟言笑,但不冷淡,每介绍一个就上前握手一次,最后下达指令,“既然人齐了,那就开始吧。” 一伙人立即入座,有荷官发牌,玩的也很简单,德州扑克。这种玩法是客人间对赌,赌场抽水,后来因为利润太少,好多赌场都取消了扑克。 我看了看,每个人面前都堆了高高的一摞筹码,看面值都是一万。 至于老板本人,则坐去旁边休息,另有刚才介绍的白胖子跟他窃窃私语,手中拿着一张a4纸,唧唧咕咕说着什么。 几个人落座,惠红英有些不好意思,懒洋洋道:“呀,刚才上来的急,没来得及换筹码。” 立马就有四五个人起身,争前恐后地把自己的筹码往红英跟前推,抢着说:“暂时用我的用我的。”那架势好像红英用谁的谁就有面子似的。 惠红英随便拿了一摞,发话道:“开始吧。”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很不自在,回头看看‘全智贤’,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角落嗑瓜子,旁边有侍应给她添果汁。 我见状也想过去一起嗑瓜子,不料那惠红英好像后脑长了眼似的,看都不看就抓住我的手,颐指气使地道:“给我按按肩。” 哎哟卧槽,老板会享受,老板的闺女更会享受,这一边玩牌还要一边享受按摩。可怜我还没法反驳,乖乖地上手。 所谓按摩,也就做做样子,我左臂使不上劲,就右手能捏两下,把手放在她肩膀上乱晃悠。又因为刚好站在她身后,目光不可避免地从她领口看下去,说来也怪,平时扒光了也不见得有多好看,偏偏盖起来就觉得稀奇。 几个打牌的人都用艳羡的眼神看我,恨不得替我代劳,那种眼神让我好生享受。 说是赌牌,赌的毫无悬念,第一圈就是红英赢,不但将刚才借的筹码还了,自己还剩好几万。难怪惠红军说,今天有共产主义信仰护身,百无禁忌。 正玩着,我发觉对面的人眼神不对,低下头不敢看我,顿生奇怪,回首去望,看见惠伯伯坐在后面,双眼紧盯着我,眉头紧皱,连手上的香烟快烧到手,都没感觉。 可能是不习惯他女儿被我这样的男人随意抚摸罢,我心想着,冲他咧嘴一笑。 咋滴?不服你叫我别按啊,以为我有多乐意似的。 正吐槽时,门外有人推门进来,我没回头看,只听到一串爽朗的笑声,用白话招呼着:“惠叔好,咦,我的阿英呢?她来了吗?” 世间有亿万种声音,但就是有一种,你听了后会觉得刺耳,不舒服。 背后的声音,在我听来就是如此。虽然我没看他的人,但我也知道,此人嚣张跋扈目无法纪,是个仗着父辈余荫欺男霸女的小混蛋。 原本以为惠红英说的会是一个比较高档点的绅士,如果是这种级别的混球,不用她说我也会主动出手,最喜欢教训这种自己没什么本事就喜欢拿家长来欺负人的货色。 我这边依然在继续按摩,右边人影一闪,一张英俊苍白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他距离我的面孔非常近,能清晰闻到他身上呛人的烟臭味。并且,根据我的经验,能拥有如此苍白面孔的男子,必然是纵欲过度的货色,如果是二十来岁还能有点战斗力,但若是超过三十岁还是这种肤色,那就离死不远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洗钱 看他的外貌,皮肤保养的略好,白皙光滑,但眼神却略带混浊,不够年轻人那么明亮,说明此人肝不好,怕是个急脾气,喜欢大动肝火。 再看他的眼,眼圈乌黑,人中发青,这是肾脏有问题,不是阴虚就是阳虚,但有一点能肯定,必然跟他纵欲过度有关。 看年龄,也就三十二三的样子,比惠红军的年龄还要大些,看来社会经验多,也难怪他说话比较随意。这边一歪脖子,发现没见过我,登时就一脸的不高兴,挑着下巴问:“你是那个?” 我继续给惠红英按摩,没搭理他。心里却在考虑,人家问我名字,应该不算挑衅吧? 但下一秒他的挑衅就来了。 见我不回答,直接上手来拍我右肩,口里不满地嚷嚷:“屌毛你聋……” 话未说完我就反手一巴掌抽过去,有心打无心,给足了劲,直接将他抽的翻倒在地。如此还不算完,我怕他爬起来跟我纠缠,又奔着小腹狠踢了两下,直到后面惠红英喊我住手才停。 这里也是有窍门的,对付有背景的人,不能打他脸,不能让他在外观上看起来丢脸,攻击他的小腹,就是攻击他的内脏,力道够,不至于内伤,但绝对能让他短时间内恢复不了战斗力。 这样既能起到击打对手的效果,后面收尾也简单,反正没伤脸。 再一个就是关于动手时机,那些忍不无忍无需再忍的,必定是懂分寸讲规矩的正派人士;打个架先磨磨唧唧玩嘴炮的没种;先简单盘过底细再动手的属于江湖人士,虽然凶狠但讲究套路。 唯独那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就令人匪夷所思了,不是神经病就是二愣子。 就拿现在这情况而言,他叫什么,干嘛的,我一无所知,就直接上手,甚至都没有爆发的原因,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一旦我是神经病的标签植入在他脑海,他就会对我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心理,这是自然反应。 神经病不按常理出牌啊。 我那两脚给的有点重,他蜷缩着腿在地上哼哼,惠红英的牌也顾不上打了,站起身来似乎要去扶他,结果未动,因为那‘全智贤’已经先行去扶了,并且用诧异的目光看我。 我对惠红英笑笑,轻声道:“你玩你的。” 而后转过头来,黑着脸问那厮:“知道你问题出在哪了么?” 他很诧异,他当然诧异,换了任何人都诧异,这顿打挨的莫名其妙啊。 在‘全智贤’的搀扶下他站了起来,但身子还是站不直,呼哧呼哧地吸气,用奇怪的目光看我,在询问。 我用手拍了拍惠红英肩膀,而后道:“以后离阿英远点,我只警告你一次。” 他的表情瞬息万变,先是惊诧,怀疑,无语,继而愤怒,粗着嗓子问我:“你知道我是谁?” 言语之中极其自负,似乎这句话就能吓死我一样。 我立即给予反问,“你特么又知道大爷是谁?”一口地道的京腔。 论气势,我不输他,反而还隐隐高他一截,他虽然嚣张,但只是流于表面。我不是嚣张,而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阴狠,这是两种概念。 嚣张是用来先声夺人,用来吓唬人的。 阴狠则不同,那是直接对付人的。 并且,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装,既然他想用他背后的力量吓唬我,那我就反吓唬他一次。 尽管我背后狗屁背景的没有,但我就是要说出气势。 我穿一身白衣,是惠红英亲自购买,价值不菲,再加上一头引领时尚的短碎,别出心裁的银白染发,论谁看了都知道我不好惹,这就和毒蛇身上的保护色一样,越是花纹鲜艳的蛇也就越毒。 就语言方面的优势来讲,广东话比关中话牛,但北京话又比广东话牛。几种方言背后代表的权力不同。 尤其是在澳门这个地方,以前是粤语为主,自回归后,基本上大家都开始学习普通话,这是大趋势。 那厮被我一番吓唬噎住,当下也不多说,瞪我一眼,留下一个你懂的眼神,转身离开。 室内,扑克牌继续。 我则继续去给大小姐按摩,后面出现微弱的沙沙声,接着是老板的声音,沉稳地道:“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 一伙人立即起身,点头哈腰,微笑相送。 等老板带着‘全智贤’一走,现场气氛瞬间轻松,我也不再按摩,自己坐去后面嗑瓜子。先前的白衫胖子给其他人介绍,“这位是惠小姐,卡门贸易总裁。” 一伙人都笑称总裁好,接着开始各种马屁,总裁气质真好,总裁好漂亮,总裁有没有十八岁等等之类。 总裁一一答复,也开得起各类玩笑,和叔伯们聊得很融洽。 有人问:“靓仔什么来头,很劲啊。” 总裁笑眯眯地回答:“我养的小狗,谁欺负我他就咬谁。” 一伙人又是呵呵地笑,这个马屁却不好拍,总不能说:总裁您养的狗真犀利! 那我还不把他门牙打掉。 又玩了几圈,才有人故意对我示好,告诉我说,刚才我打的那人,是某国土分局局长家的公子,其父在市委领导一圈混的不错,今晚也有许多人来和他打牌,在宝岛厅那边。 听上去很牛逼的样子,不过是贪官而已,利用手中那点权,将国有土地来回倒卖,坑了国家肥了自己。 我都后悔自己今晚没带白虞珊来,不然在这里啪啪一顿拍照,那得多爽啊。转念一想,这赌场人家还不让拍照,进门都要检查有没有带危险品呢。 想到着急处都想去纪委检举,也不用去查某某人,直接站在葡京门口堵,绝对一堵一个准,跟学校里老师抓逃课打游戏的学生一样。 又打了几圈,几个人都输的精光,只有惠红英一个人赢,各自心满意足地撤退,自有包房小弟去帮忙统计筹码,客人只需到楼下去结账即可。 不过惠红英在这里订了客房,一时间不急着去换钱,先睡一觉,等明日早起再做打算,反正这里是二十四小时不打烊。 等进去房间,我才将心中疑惑抛出,既然是要送钱,为什么不直接送?偏偏要从赌场过一道手续? 惠红英就笑,“钱直接给我,无论对中国政府也好,对美国政府也好,都是来路不明的财产,但从赌场里赢的,是另一回事。” 如此我才恍然大悟,难怪这里生意好,也不仅仅是因为大陆豪客爱赌,更多的是有人来这里洗钱。 钱从赌场里过一遍,就是正经收入了。 并且,这些钱还不是存入官员户口,而是儿子女儿户口。 难怪今晚这两兄妹都带着箱子来。我不免奇怪,惠红军去那个厅赢钱了? 惠红英给出的意见是,不该你知道的不要问。 由此可见,行贿受贿已成常态,在这圈子里混,出淤泥而不染是混不下去的。 复又谈到那个国土局家的公子,我问惠红英,“刚才我的表现如何?” 惠红英有些气恼,“我跟你说的是,他挑衅你才打,这样出了事我也好帮你说话,怎么就直接动手了?” 我道:“不知道,我就是听不得他叫你名字,听见就来气。” 惠红英惊诧,“为何这么说?” 我道:“不知道,总感觉他的声音咸湿湿的。” 惠红英愕然半晌,才正色说道:“你是吃醋了么?” 我坚决否认,“没有,就是单纯的看不惯他,没有吃醋。” 如此就把惠红英逗笑了,“大男子主义泛滥,明明就是吃醋而怒,还不承认。” “有吗?”我闻言郁闷了,“如果不是你提前跟我说过他的劣迹,我想我也不会这么快爆发。” 惠红英凑过来,笑嘻嘻地道:“我只是说很多女孩被他玩残,又没说我跟他玩过,你在气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没跟他玩过,我没气什么啊。 我发觉这件事越扯越迷糊,她心目中已经认定我是在吃醋,解释再多也无用,干脆不解释。 她看着我的眼睛,手指点着我额头,一字一顿地警告道:“你记住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雇佣关系,你给我服务,我给你发工资,不要有不切合实际的想法。” 这话说的诱人,我猜测她的主观意识肯定不是这么想,应该还有潜台词,但我只能装听不懂,本来就没打算跟她有什么感情纠葛。 当晚,因为我胳膊受伤,不能进行主动的行为,我选择了不作为。当然,这是借口,如果我想,别说胳膊受伤,就是胳膊没了腿没了,我也会努力去试试。 惠红英表现出了理解,她说:“你躺着别动,今晚由我来掌控节奏。” 正如我所了解的那样,毕竟是留学美国回来的人,比较放得开,她来带节奏比我带节奏要好的多,几度癫狂。 酒店柜台里面还有辅助用品,有女用润滑油,含有兴奋剂成分,会让女性的感官提高几个档次,真正梦幻般的体验。 另外就是保险套,我的本意是她大姨妈刚走,安全期内可以不戴套。但惠红英却道:“如果你不打算做我老公,那就必须戴套。” 这是个两难选择题,如果我选择戴,那就是我要成为她老公,如果选择不戴,可能会得罪于她。那怕是她心里也认为跟我没将来,但也不允许我玩弄她的感情。没有那个女人不享受被男人追捧的感觉,她也不例外。 男人对女人追捧的最高境界,就是无时无刻地都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一辈子。 经过简短的思考,我说:“那就不戴了。” 她就一阵羞涩地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你要思考那么久?” 我说:“随口而出的话,是不责任的。” 这句话阿莲曾对我说过,我顺手拿来用一下。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叠码仔 翌日清早六点,惠红英的手机就有人打电话,是惠老板打来的,让她八点在大厅等,一起离开澳门。 挂了电话,惠红英笑着对我道:“阿爹对你印象不错。” 我不明白,“何以见得?” 她道:“如果他对你印象不好,就不会带你离开澳门,随便你被姓殷的追杀。” 原来那位国土局的老板姓殷,和这位惠老板是一个系统的,但彼此间应该关系还不错,不然小殷同志怎么会跟惠老板说话那么随意,昨天晚上我的表现也的确暴躁,小殷同志肯定要报复,他不敢对惠总裁如何,但对我那就是另一回事,我估计他昨晚都没睡好,一直在调查我的底细。 他如果不笨,就能从惠红军口里知道我的身份。 我想,昨晚我一口地道京片子可能给我惹下麻烦了。 当下要起床,却还有点赖床,都躺着不愿起来。 年轻人大清早躺床上,有点冲动是必不可少的,为了能把自己更好地和惠老板绑在同一辆战车,我使用了洪荒之力。 这一刻,惠老板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牛逼三代大总裁,就是个小女儿,正竭尽全力地迎合我的狂风骤雨。 事毕,她用充满母性光辉的目光看我,娇声责怪,“你是属饕鬄的,吃起来没够。” 我说我是属猪的,因为我想起莎莎曾经说过,我是猪公子,见到一个母的就想上。 那么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才算真正的征服一个女人? 我说起我对惠总裁的第一印象,就是小时候看过葫芦娃里面的蛇精。 惠总裁很惊讶,“我有那么像蛇精吗?” 我道:“是的,太像了,以至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得到你。” 惠总裁美目辗转,流光溢彩,娇嗔道:“果然是个色狼。” 忽然间我萌生出另一个念头,真正的夫妻间表达都比较浪漫含蓄,比如说我想得到你,听起来就比我想上你要舒服。但若是由女方说出来弄我吧,则是另一种味道。 我对总裁说了我的见解,总裁嘴角微愠,道:“这些话我说不出口,感觉我像个荡妇。” 我就循循善诱,“可是我很想看到你放荡的那一面,就算为了我,你试一次。”说完还用身体去蹭,去厮磨。 总裁招架不住,面红耳赤地说:“我试试,但说不出来你不要勉强。”酝酿了许久,才含情脉脉地小声道:“fuck me!” 法克米? 我大概懂这个意思,但和理想中的效果相差甚远,根本不是一回事。 但总裁却说这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放荡,不会再说任何更低俗的词语。这种结果造成了我对中英文的好奇对比,就拿fuck一词来说,中国各地方言都不同,大约有类似的干,弄,日,丢,靠等等,但英文就一个法克,全部代替,远远没有中国词语那么复杂,博大精深。 由此带动了我的好奇心,询问总裁,轻轻的法克要怎么表达,那么凶狠的呢? 总裁恼了,“你自己去学英文。” 世界上有亿万人在学英文,他们出自于各式各样的目的,但像我这样为了更好的两性交流而学英文的,怕是独一无二了。 洗漱穿衣之后,总裁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冰美人形象,双目直视着我,似乎要把隐藏在我内心的邪恶都看穿,而后冷冷地道:“如果你是打算要将我变成你的玩物,我劝你早早的打消了这个想法,会让你受伤的。” 我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玩过了头,她可不是傻乎乎的小女儿,人家可是美利坚子民,不可一世的牛三代,绝对的自我掌控者,才不是我这种西北小土鳖能随意捉弄的。 女人是敏感的,心情是多变的,上一秒她是娇羞女儿状,现在恢复成了强势女总裁,冰冷蛇蝎女,这画风转变太快,我接受不了。 装傻充愣地道:“说什么呢,我是你的旺财啊。” 总裁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身下楼。 所有筹码换完获利四百多万港币,两口箱子装不完,还是总裁见多识广,换了二十万美金,这才腾出空间。看电影上那些黑帮交易提着满箱子钱很潇洒,真正等我自己提着,只想说一句真他妈的重。 我想起刚下火车那天,阿莲提着两口箱子,忽悠我做劳力,不免感觉甜蜜。可惜的是,那箱子下面有轮子,这两口密码箱却没有轮子。 在门口总裁打了个电话,车子来了,却不是赌场的免费车,而是一辆红色奥迪,由昨天见过的‘全智贤’驾驶,惠老板坐在后面,看到我眼皮都不抬,视我为无物。 我提着两口箱子去了后备箱,左臂有伤,痛的我额头冒汗,却只能硬忍。放好之后,我去了副驾驶。 一进门,就嗅到一股玫瑰香,是‘全智贤’身上散发出来的,让我精神愉悦。侧脸看她,结果看到了她侧腰的大开缝,直接看到里面的白内衣,让我有些惊讶。 如今的我早就见识多广,区区内衣对我而言没有吸引力,我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她的这身打扮,正常女人是不会如此着装的,除非是从事酒店娱乐业的。 后来我才知道,这‘全智贤’并不是惠老板的小蜜,人家是葡京内部的“叠码仔”,所谓叠码仔,其实就是大陆这边所谓的拉腿子,负责将客人往赌场里带,从客人身上抽钱。 不过叠码仔比拉腿子的厉害多了,人家拉个客人那身价都是千万上亿的,抽水也是几万几万的抽,拉腿子能有多大本事,拉个人不过三五百块。 像‘全智贤’这样的叠码仔,就喜欢拉惠老板这样的客人,一个晚上几百万流水,她能入手好几万,据说,葡京七成的盈利都是叠码仔带来的。 至于叠码仔跟老板之间的关系,这都不好说,按理来讲‘全智贤’有那么高收入,没必要出卖身体。但也说不准,万一她遇到对胃口的,或者是对方的价格很高,高到无法拒绝。 能在赌场做叠码仔的,一般势力也很大。像我们来赌场都是坐免费车,但大赌客来赌场都是叠码仔安排吃穿住行,所需一切费用都是叠码仔的。当然,羊毛出在羊身上,叠码仔拉客的主要目的,还是想榨干客人身上的钱。 就算客人钱没带够,没关系,叠码仔会打探客人的身份,把他的家底都摸的一清二楚,有种吹牛比的说法,讲叠码仔带进去一个客人,不到二十分钟,赌场就知道这个客人家底有多丰厚,能借出多少钱的高利贷。就算你身上钱输光,没关系,叠码仔负责给你介绍高利贷。 对于客人而言,叠码仔是依靠客人给的小费生活,客人赢叠码仔的收入就高,断然不会想到,无论客人输赢,叠码仔都会赚,关键是看客人能拿出多少钱在赌场。 车子在路上行驶,‘全智贤’自顾自地道,“你们都没吃过早点吧?要不吃个早餐我再送你们出关。” 没人回答,她就把车子转去另一边街道,我没来得及看清路名,只觉得她三拐两拐,去了一家西式餐厅。 她说要请我们吃法国蜗牛。 这个说法让我有点反胃,想起来那种白色黏糊糊的软体动物,总觉得不舒服,但别人都没反对,我也不好说什么。 等蜗牛拿上来,我不禁愣住,这特么的是蜗牛?怎么比田螺还大? 于是恶心感消失,就当它是田螺好了。和吃田螺不同的是,不用自己用力吸,有专用的夹子和叉子,跟我们吃田螺用牙签挑是一个道理。不过蜗牛做的更仔细,听“全智贤”介绍说这蜗牛肉是先被掏出来腌制之后又塞进去烘烤的,非常干净。 另外吃蜗牛得配红酒,幸好我有马飞喝红酒的经验,不至于闹出拿着杯子跟人一口干的笑话。一场西餐倒也吃的中规中矩,即便如此,那位惠老板也没正眼看过我,连句话都懒得跟我说。 除了蜗牛还有小牛肉,贝壳,吃完饭结账,要三千多。 ‘全智贤’拉开手包去拿钱,忽然面色大惊,“糟糕,我的钱包忘在酒店了。” 几个人就傻了眼,我看看惠老板,惠老板面色波澜不惊,没有要掏钱的意思,只好自己拿出钱包,结果‘全智贤’问我,“你有美元或者葡币吗?这里不收人民币。” 于是我也傻眼了,我连港币都没有。 旁边总裁鼻子轻叹一声,“去箱子里拿。” 箱子里,美元港币都有呢。 我和全智贤出门去拿钱,这里刚打开后备箱,我的密码还没调好,就听见全智贤一声尖叫,下意识地回头,一只钵盂大的拳头就砸到我脸上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表演投入 人在危机时刻身体的反应速度是平时的三倍,那钵盂大的拳头袭来,我直接矮身下蹲,这是最佳的躲闪方案,但还是慢了一步,拳头没打中我脸颊,却打在我太阳穴上方,巨大的冲击力让让跌倒在地。 跟着,那厮的脚要朝我胸口袭来,力道十足。我不敢托大,抬脚抵挡,将对方逼退,紧跟着右手撑地,迅速起立。 此时也不用多废话,对方来了就打,必然是寻仇,肯定是小殷同志派来找场子的兄弟,必须重视,小心应对。 此时我也看清楚,对方共计四人,除去三名亚洲面孔,还有一名白人,见我动手还击,口里一串叽哩哇啦,说的是葡语。 后面传来‘全智贤’的惊叫:“小心!” 这不是废话,最前面那厮握着弹簧刀呢,我怎么会大意。 如此情形气得我肺都要炸,来时考虑不周,甩棍和武藏宝刀都放在了三菱车上,没有合手的武器。 眼看对方逼近,来不及多想,从后备箱拉起密码箱就朝对方脸上甩过去,里面一百多万港币,三十多斤重,够他吃一壶。 箱子砸过去对方下意识地用手抵挡,我紧跟上前,飞起一脚,瞄着胯去的,结果临了那厮反应快,屁股向后撤了一下,没中胯,却踢中小腹,让他向后退去两步。 左边的青年也冲过来,我立即向旁边侧身,让出车尾巴做阻挡,形成单对单格斗局面,躲过那厮两记勾拳,右手虚晃他眼睛,下面膝盖才是杀招,直接顶到他小腹,趁他弯腰之际,胳膊肘用力下磕,击他后脑。 那个白人很惊讶我的战斗力,三两步跨来,凌空跃起,要从奥迪车屁股上飞过来踹我,我后退一步躲过,顺便抓住那厮脚踝,一把扯下车屁股,让他后背着地。 白人腿被我抓住,另一只腿还要踹,被我当膝盖窝子踢一脚,登时那条腿就废了,接着又跳过去他脸上,直接踩的他后脑磕地,不晕也是脑震荡。 这时也顾不上左臂有伤,架起来虚晃总是可以,抱着一个信念,既然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拿下我,就代表他们的格斗水平不行,那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也让背后的小殷同志知道,想要报复我得下多大本钱。 几个人都先后吃过我的亏,知道不是我对手,动作间就有些害怕迟缓,见我凶猛,招架不住。 尤其我出手阴狠,击打部位不是眼睛就是裤裆,至不济也是小腹,很快三个人就招架不住,余下那个拿弹簧刀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居然绕着车子一圈跑,去了后面。 我这边紧急将手下的青年击倒,回头去看,那厮的弹簧刀已经抵在惠总裁脖子上,冲着我大声叫喊,说的还是葡语。 这还是报复我吗? 惠总裁被他抓在手里,表情略微惊慌,但不至于失措,只是看向我的目光,夹杂着古怪味道。 地上的白人小伙想要爬起,被我当脸一脚,又趴倒在地。 拿弹簧刀的见状大怒,“给我停手!再敢乱动我杀了她。” 这次说的是白话,我立即举手,示意自己不会乱动,同时将位置向旁边挪,以防地上的人起来给我来阴的。 电视上演的,一般歹徒挟持人质,双方就停止战斗,而后开始嘴炮。我觉得这不对,如果我是趴在地上的任何一个,反正对手有人质在手,投鼠忌器,我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有战斗能力的废掉,那能任他跟我们平等对话? 所以我躲的远远的,如果对方想从地上起来突袭我,就要接受我的怒火。有人质是没错,但受制于人不敢有所作为不是我的风格。 惠老板也从店里出来,站在店门口,和一帮服务员做惊讶的围观群众,全智贤则站在另一边,用葡语跟凶手沟通,应该是让他有话好好说之类。 弹簧刀不理会她,只盯着我,用白话道:“把钱全部交出来。” 原来是要钱,不是寻仇? 这就简单多了,我赶紧把车后备箱的另一个箱子也拿出来,迅速打开密码,并将现金亮出来,塞进那个满脸是血的白人怀里。这样他拿着钱,就没有多余的手再来攻击我。 弹簧刀又道:“光拿钱不行,你打伤了我们弟兄,必须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后面一个青年也变出一把弹簧刀,恶狠狠地朝我冲来,我见状大惊,用白话道:“等一下,你们只是要钱,不是要命,没必要这么过分。”说着我就抬脚猛踢,正中那厮裤裆。 期间他用弹簧刀抵挡,貌似刺破了我的小腿。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夹着腿跪下去了。我这边快步上前,抢过他手中弹簧刀,反过来放在他脖子上,对劫匪道:“你们要钱,只管拿钱走就好,不要伤人,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四个一个都活不了。” 说完我就当那厮肩胛扎一刀,刀刃入去半寸,痛的那厮啊啊乱叫。 这就看出他们和我的区别,真正做事的人那来的时间嘴炮,不拿出点真本事他都以为我是开玩笑。 那厮也急了,举刀作势要捅总裁,我连忙大声道:“住手,难道你们不要钱了吗?” 其余三个也怕了我,各自向后退缩,不敢上前。劫持惠总裁的青年气歪了嘴,左右看看,满眼都是怒火,朝我道:“刀子丢了,自己抽耳光。” 这个简单,我立即照办,抬起右手耳光抽的啪啪响,实打实的抽,没玩心眼。 对方见状又道:“走过来给我扎一刀。” 这个也简单,我大步向前,边走边解扣子,亮胸脯,“要扎哪里你随便。” 等胸脯上的刀疤亮出来,那厮眼眉挑了挑,明显被我的气势吓住,掐着总裁就向后退,口里道:“停下。” 我原地站着不动,做无奈耸肩,“你们反正是求财,箱子里有三四百万,拿了赶紧走,等下警察到了。” 那厮钢牙来回咬,又道:“你跪下给我三个响头,我就放了她。” 这也好办,但我不能随便答应,若是事事都依着他,谁知下个他还会提出什么过火的条件?万一叫我去吃旁边草丛里的狗屎我也去吗? 当下怒道:“你不要欺人太甚,打劫而已,惹毛了我今天你们一个都活不了。”或许是我表演的太投入,他真的被我吓住,当下改口道:“那你自己三刀六洞,我就放了她。” 江湖人物把面子看的比生命重要,好男儿流血不流泪,这是大部人的认知。但我不是,我宁愿给他磕十个响头也不愿扎自己一刀,但此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自己造的逼,含着泪也得装下去。 尤其此时他的心情万分激动,刀子贴总裁贴的那么紧,稍微一个闪失只怕总裁喉咙就被划开,若我不按他说的做,只怕对方还真的要铤而走险。 当下从地上捡起弹簧刀,沉声问:“是不是我自己三刀六洞你真的会放她走,话你知,敢乱来大爷就是把澳门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把你逮出来。”这句话前半句用白话,后面换了京片子,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 咋滴,你会两种方言,爷也会啊。 对方急了,“废话少说,快扎。” 如此就没招了,我看了看人群里的惠老板,此刻他还跟没事人一样,跟随众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看戏。 恍然间,我察觉到一丝不对。 这老板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他女儿的安危? 叠码仔‘全智贤’从开始到现在目光一直放在我身上,看都不看惠总裁。 包括惠总裁自己,也是波澜不惊,面色古怪。 再一细想刚才的事,叠码仔是干什么的?出门不带钱包? 电光火石间,我似乎想通了什么,面上却保持纠结挣扎,抓着弹簧刀,咬着牙,深吸一口气,抬手就往自己腿上扎。 所谓三刀六洞,就是要用刀子在自己身上扎三次,必须是贯穿伤,一刀下去两个洞,三刀就是六洞,这是帮派成员自罚的一种手段。 眼看我的刀子就要落下来,惠总裁终于忍不住,高叫一声,“住手!”言毕抬手打开脖子上的刀刃,满面寒霜地道:“无聊!” 我这边则摆出一副不明真相的茫然形象,傻愣愣地看四周。 惠老板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从人群里走出,自顾自地上车。‘全智贤’则笑眯眯地对我竖起大拇指,算是称赞。 至于其他几个“劫匪”,各自面带苦色,一脸悲催,围着全智贤,那个白人青年最是郁闷,操着半生熟的白话吐槽:“有没有搞错,说好只是演戏,结果我差点被打死,一千港币不行,至少要三千港币。” ‘全智贤’闻言道:“没问题,你们演的不错,老板很满意,每人两千五。”说着就从皮包里掏钱,不是浅黄色的港币,而是绿色美金。 两千五美元等于两万人民币,两万多港币,是他们之前约定报酬的好多倍。 之所以‘全智贤’说每人两千万,是因为对方刚好四个人,拿出一叠美金不用点,直接甩给他,他们自己会分。 而我,则继续保持一个不明真相的茫然状,看着惠总裁将地上的保险箱吃力地往车后备箱放,极不情愿地走过去,帮她一起将箱子推进车里。 不过,此刻我的表情,是满面寒霜。 第二百四十九章 自尊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副驾,铁青着脸,一句话都不想说。 旁边时不时传来叠码仔的聒噪,无非是夸我英勇,身手好,人又靓仔。 我一句都不回,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窗外,看那路过的双层巴士,好生稀奇。 后面惠氏两父女都不说话,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论起来这不算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某老板看见女儿带着男友来见自己,就安排一场打劫的戏码,来看看未来女婿是什么成色,对自己女儿有多么上心。 依照我的表现来看,绝对是满分,我不贪财,有底线,并且为了惠总裁愿意流血,这很不错。 但这没什么卵用,我此刻表现好,不代表我一辈子都会表现好。最主要的,是我不喜欢被人摆弄,这算什么?设局来检验我? 最最重要的,是我还没打算跟惠总裁有将来,最起码阿妹还在哪里站着,惠老板给我安排这出戏是什么意思?准备逼迫我就范吗? 我就看不惯他那始终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姿态,好像谁都要跪舔他似的。不过是个市级干部,地市级而已,还不是一把手,搞的自己跟中央大员似的。 等到出闸时,他依然是两手后背,脑袋抬起,目视前方,大踏步地向前走,我则提着两口箱子,那个都是三十多斤,跟狗一样吐着舌头在后面喘。今天天气还热,我穿一身西装,汗水浸湿了我后背,感觉左臂伤口都被汗水打湿。 惠氏父女都是一个德行,小脸挺平,目视前方,我艰难行为,都当看不见。 这是他们骨子里于生具有的,生来就没有帮助他人的理念,或许小时候有,长大后被人伺候习惯了,就自然而然地退化,在任何时候都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妈的,两箱钱我又花不到一分,哪里来的动力?这跟提着两桶水有什么区别? 靠近关闸时候我手机就不停地震动,应该是收到许多信息,偏偏两手都占用,没法掏出来看,于是更加气恼,心里暗暗下誓:以后再有这种出差,死也不来。 一出闸,就有人远远迎上来,西装革履戴眼镜,上来就接过惠老板手里的提包,点头哈腰地问好,仿佛那不足一斤的皮包把老板累死一样,丝毫没注意到后面我提着两口大箱子,都快累的喘不上气。 过去停车场,我将箱子放在地上不肯走,心说去尼玛的,老子不提了,就在这等,反正你取了车子是要出来的。 结果前面惠老板也具有惠总裁一样的功能,脑袋后面长眼,远远地朝我招手,要我跟上前去,那动作非常潇洒坚定,仿佛在召唤一只狗,或者是召唤一匹马。 最可气的是,当过十多年农民的我骨子里有股子奴性,竟然抵御不过那召唤,乖乖地提着箱子跟过去了。 走在路上我还在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没有半点骨气?后来才想通,不是我没骨气,而是对方有共产主义信仰加持,他的命令我不敢不从。 又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走到一辆白车跟前,看着眼熟,不就是那天晚上我遗弃那辆路虎? 惠老板站在车后方,用力咳嗽一声,而后对我道:“今天表现不错,这辆车拿去玩吧。”说着伸手,递给我一窜钥匙。 我迟疑了下,有些弄不清状况,他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西装眼镜见我迟迟不去接领导的钥匙,生怕领导的胳膊平举在半空太久,累着领导,赶紧开口催促,“给你就接着,赶紧谢谢老板。” 我的大脑在抗拒,手却不由自主地伸过去,口里低声道:“谢谢伯父。” 惠老板鼻孔嗯一声算是作答,自顾自地向后面的奥迪a8走去,早有西装眼镜上前一步打开车门,让领导先坐。 结果领导脚都踩上去了却又停住,返回头来对我道:“你那个发型我很不喜欢,回头给我染过来,中国人就要像中国人的样子,明白吗?” 我的发型?他指的是我额前的一撮白毛。 我默然点头,表示收到。 领导上车,西装眼镜快步去另一边副驾,开门上车,a8屁股嗡嗡两声,向前驶去。 我这才知道,领导坐车,那车里空调必须提前五分钟打开,气温得控制在二十二度,要不然一上车还得热到领导。 a8前面一走,粪叉子就开过来,远远地对我按喇叭。 我又提着两口大箱子,哼哧哼哧地往粪叉子跟前走,到了后面用脚踢后杠,后备箱才打开。 我把箱子放进去,关好车门,上了粪叉子副驾,照例是一脸铁青。 惠总裁没注意到我的表情,自顾自地笑,“惠部长对你的印象不错啊,见面就送一辆路虎。” 我心说,不错个屁,那辆路虎害的他挨打,被人绑,是个人都知道那车不祥,他哪里还敢坐?不如送出去做个人情。 但嘴上却不由自主地回复:“谢谢,但我不能要,你给我的已经太多。”说完我想抽自己两嘴巴,为什么不敢把话说的直接些?难道就因为你是个农民的后代,所以在她面前说不起狠话? 惠总裁正要说,后面车子喇叭按的不停,于是加油门,将车子开去旁边空位,而后问我:“怎么了,看起来你不太高兴?” 我黑着脸压着嗓子回答:“高兴啊,我很高兴。” 惠总裁仔细看我,似笑非笑,伸手过来卡我下巴,娇滴滴地道:“怎么了?谁又哪里惹到你了?” 我狂躁地将她手臂打开,并给予狠话,“别碰我。” 心中压抑许久的不满全部汇集在这三个字里,犹如重炮一样发射。 傻子也看出来我心情不美丽,惠总裁更加,毕竟也二十好几的人了,她双手过来捧我脸庞,小心翼翼地问:“到底怎么了?” 我再次将她手臂格开,“烦不烦啊你?” 这通火终于发出来,心情感觉舒畅好多,但还没到最舒畅,主要是发火的原因还没亮出来。 惠总裁两次被我格开,有些尴尬,却无可奈何,我猜,她长这么大,还没有男人这样对过她。 她的桃花眼转了转,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娇滴滴地叫:“达令,你怎么了,为什么烦躁?” 我再也忍不住,开始痛斥惠老板的愚蠢行为,原本是想痛诉惠老板狗眼看人低,结果话到口边变了味。 “那叫什么事?找几个人来试探我?有这样做事的吗?知不知道今天多危险?”我一边说,一边将车拍的啪啪响,一声比一声高:“今天我是没带刀,带刀今天那四个就死了,你懂不懂这里面的利害?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事特好玩?特刺激?看到我为了你跟人玩命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你想过我的感受?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我是该救呢还是不该救?” 说着惠总裁就蟒蛇一样缠绕过来,大力封住我的口,让我无话可说。我很生气,我的火还没发完,准备用手推开她,继续发火。 推着推着我自己就没了力气,倒是身体开始起了反应。 妈蛋,这不是我想要的,我的火还没发完呢。 最终我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欲,一把将她推开,指着她鼻子道:“你少这个样子对我,告诉你,这件事很严肃,你阿爹必须对我做出道歉,可是他呢?从头至尾都没正眼看过我。” “可是他送了你一部车子。” “啊呸,车子管屁用,我稀罕车子吗?态度,我要的是态度,他眼里当我是个人吗?” 惠总裁见状又扑上来,我这次将她远远的隔离,沉声道:“你别这样,我的火还没发完。” “需要我给你泻火吗?”惠总裁说着,忽然变成小女儿样,贝齿轻咬下嘴唇。 她说完,并舔了舔嘴唇,眼睛开始放电。 尽管我此刻没心情,但毕竟……怎么说,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 只是如此一来,我发火的目的就达不成了。 我都说了些什么?我明明是想借题发挥,跟她把关系重新定义一下,好让她明白,我不是那个她应该带着去见家长的人,可是现在呢?我都说了些什么?我发火居然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 见我不出声,惠总裁就弯下腰来,娇滴滴地看我,要去扯拉链。 我一把抓住她,正色道:“不要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我很喜欢你这样,但现在还是先说说你阿爹的行为,我真的无法忍受他,真的。” 惠总裁慢悠悠地道:“你想让他亲自给你道歉?别做梦了,他一生自负,不会给任何人道歉,送你一辆车,足以表明他的歉意。” 我摇头,“不是这个问题,他侮辱了我的人格,别想着用金钱摆平我。” “我不是在替他给你道歉吗?”惠总裁眼睛里闪出奇异的光泽,“金钱摆不平,美色总能摆平吧,他侮辱你,你就侮辱他女儿,这还不好?” 第二百五十章 语言的重要性 虽然古话说父债子偿,但不是用在这种情况下。 我对她道:“严格意义上我侮辱你并不是对你的惩罚,那是奖励,那对我才是惩罚。再说,这件事我相信不是你的本意,都是出自他的安排,与你无关。” 实际上我此刻心已经乱了,觉得没必要再坚持,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领导,我则是个农民的后代,社会混子,对方能正眼看我一眼都是我祖上积德,还敢有其他奢求? 阿英说:“可是我看你很生气。” 我道:“当然生气啦,第一次被人这样作弄,你都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生怕那个屌毛伤到你,其实我本来想跪的,但又碍于情面多说了一句……” 话未说完嘴巴又被封住,过了许久,才得以喘息。 阿英看着我的眼睛道:“下次,如果有这种情况,不要妥协,按你想的去做,如果因为我让你负了伤,那种做法才是真正愚蠢。” “沃特?歪?”(what?why?) 阿英道:“如果真的我被人劫持,正确的做法就是给于高压,让对方害怕,而不是你去妥协,因为你一旦妥协,损失会更大,若不妥协,对方忌惮你的实力,害怕你会报复,必然不敢对我有过多伤害,你今天前面都做的很好,打击对手,威胁劫持者,唯独最后,却改了态度,居然要用自残来妥协,我就看不下去,所以才自己脱身。” 我去! 我还真没想到,惠总裁居然是如此有魄力的总裁,她的思维比一般的女人要强硬多了。 后面她又说:“不过我还是很感动,你愿意为我流血。” 不得不说,来自牛三代天之骄女的恭维让我很受用,面上表情自然而然地不再紧绷,回应她道:“不要这么说,我应该做的。” “那如果对方要你死,才能换我一条生路,你会换吗?” “会啊。”我很自然地说,几乎是脱口而出,仿佛吃饭喝水那么轻松。 她笑笑,“这次没有慎重考虑了?莫非你是骗我?” 嘿,妈蛋,这个坑是我自己挖的,脱口而出的承诺当然是假的,不过话说出去自然要圆回来,我对她道:“这种事还用考虑?不过想验证真伪也很难啊,毕竟我只有一条命。” 说完,两人同时发笑。 我的不快,就这样被悄无声息的解决。 她看着我笑,又恢复严肃,问我:“你最喜欢我那一面?” 我摇头,不太懂,“你指的是什么?” 她道:“你觉得我是冰冷无情的女总裁好些,还是勾魂摄魄的女妖精好些?抑或是,你希望我在你面前成为一名……荡妇?” 后面两个字,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说完她就转过头去,不好意思看我。 我眼睛眨了眨,心里隐隐有些激动,不知道她所谓的荡妇,是什么样的? 她说:“我以前在美国留学,宿舍里有人弄来那种光碟,你懂得。” 言下之意,老娘可是看过欧美大片的,什么都懂。 “不过,我还是弄不懂,你所谓的荡妇,能有多荡?” 她眉梢轻佻,眼角含笑,慢慢低下头来,在我怀里拱绕。 眼见她要往下凑,我一把捞上来,认真对她道:“不要,做我的女人,不能做掉格的事,我要爱你,就会尊重你。” 她闻言一怔,而后笑了,道:“i do。” 这句话我懂了,她说她愿意,但我要告诉她的是:“i no do,我不愿意。” 一句话就把她逗笑了,捧着我的脸道:“阿笨,你该好好学习英语。” 最终我还是开了那辆路虎,不然放在停车场里也是要扣费的,惠总裁说,过几天就把车子的手续给转移到我名下,家里的车子太多,放着都是浪费。 有了新路虎,早上的不快全被我抛到九霄云外,开车去了半山,将其他几辆车钥匙送还给她,把自己的锁子甲武藏刀等物又拿回到路虎上,心情不是一般的愉快。 用惠总裁的话说,领导送我路虎不仅仅是勉励那么简单,更多的是起到一个保护作用,不亚于对外界宣布,这个小子是我的人,你们想动他,得考虑考虑我。 尤其是那个小殷同志,他看到我开了惠老板的车子,想动我必然也会思考一番,值不值得出手才是。 从半山出来,我先回家一趟,昨夜阿妹发了三条信息,我都没回。 这不怪我,主要是我的手机到了澳门就没信号。 看到我回来阿妹很惊讶,指着我的头发张口怔了半天。 我依然是那身白衣白衫打扮,在家里给阿妹亮个相,异常惊艳,连小妹都连声夸我酷毙了。 我呵呵两声,先去洗澡换装,白衣虽然靓,但那不是我的衣服。 等出来,才给阿妹汇报这两天的行踪,说去了澳门,见识了何样的风光,把赌场里所见所闻细细的讲,当然要隐过惠红英,只说是陪老板去打牌。让阿妹和小妹大开眼界。 尤其是我讲到赌王何鸿燊的传奇故事时,两人更是瞪大了眼,似乎都不敢相信,世间真有这样的奇男子。 我道:“主要是他处于的年代好,所谓乱世出英雄,我若生在那个年代,必然也是一方豪杰。” 阿妹闻言瘪嘴,说我不嫌羞。 小妹则道:“我看你有没有赌王那么豪杰不知道,但有一样赌王肯定比不上你。” 我就问:“那一样?” 小妹答:“娶老婆的数量啊,你听听你刚才讲起赌王有四位如花似玉老婆时的那种羡慕语气,那是羡慕嫉妒恨融合啊,是不是心里也想着,将来比赌王还厉害,娶四个算什么本事,十个八个都不在话下?” 这话说的,正中我心思,当下反驳道:“小妹你又诬赖好人了。” 小妹:“切!自己心里想什么自己清楚。” 我对阿妹道:“别听她瞎说,就算我有这个心,国家法律也规定,只能一夫一妻,不要害怕。” 阿妹被我逗的笑,肚子都跟着颤。 小妹则在旁边翻白眼:“才不是嘞,人家赌王之前可不是中国国籍,只怕你到时为了多娶两个老婆,也想着去换个外国国籍吧。” 哎呦这话说的?我发现女人的思维怎么总是那么一致? 当下就摆明态度:“我周发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怎么可能更换国籍?我一不做官,二不当明星,为什么要更换国籍?” 小妹被我呛的生气,瞪我一眼,噔噔地上楼,进房去了。 阿妹这才对我道:小妹说,她以后还想去美国留学,拿绿卡,你这样说,她当然不高兴了。 小妹?去美国?我不禁有些头大,这才刚上大学,想的够远啊,当下道:“先念完大学再说吧,对了,学费要多少?” 阿妹不回答,而是道:你想不想像何赌王那样成为一代英豪? 我嘿嘿两声,道:“想啊,但我跟他不同,我此生只娶你一个老婆。” 阿妹笑,又道:那你知道,赌王为什么会那么厉害? 我答:“他够聪明,有胆识,自然就厉害。” 阿妹摇头:错,光是聪明有胆识,远远不够,最重要的,是他勤奋好学,他身处那个时代,精通四国语言,光这一点就将许多人甩到后面,你若想成大事,也要勤奋好学才行。 这个道理倒是真的,我回来之前已经想到,以前对语言这方面还没有太多感触,但最近发生的事,让我觉得多懂一门语言还是好。 人家澳门一个混混都懂的说葡语英语白话现在还加上国语,我一个保安公司董事长则只会讲中文,是有点差。 尤其是跟惠总裁在一起后,她动不动就飙英语,让我很焦灼啊。当下就决定,先从英语学起。 …… 从家里出来我又往莎莎哪里赶去,小妮子最近越发大胆,昨天白天发的短信未回,晚上就连发了十多条,甚至威胁我要上门找阿妹,必须要去教训一番。 结果去了才知道,她是搬新家,乔迁之喜,要我去吃饭。 人家定的中午吃饭,我去时已经下午饭,也没准备礼物,显得尴尬。还好老丈岳母不介意,连夸女儿找了个好姑爷。 起先我以为她在表扬我,搞的自己几不好意思,听到后来才知道,她是在说阿坤。讲阿坤有本事,赚了那么多钱,买车买房子,还给女儿分钱,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姑爷。 我还没说话,莎莎就在旁边顶嘴:“我再多讲一次,这座房子是我买的,是我的,房产证是我的名字,跟死鬼坤没关系。” 旁边岳丈穿着大裤衩夹着人字拖,慢条斯理地教育女儿道:“你的钱不也是你姐夫分给你的?做人呐要知恩图报。” 莎莎气的发疯,指着我道:“是周发,那些钱本来都是周发的,是我分给她钱,不是她分给我钱。” 说到后面气的跺脚,干脆不说了,拉着我道:“走,去我房里,不要跟他们废话。” 老丈当时就慌了,端着水杯问:“你要带他去干吗?” 莎莎回头吼道:“去打炮,这是我的家,看不惯就搬去你二女儿家。”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人无完人 进了莎莎卧室,她还一脸气闷。 我问:“你平时在家对你父母这样讲话?” 她反问:“有什么不对?” 我道:“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毕竟是你父母,要给予最基本的尊重。” 她又反问:“你见过让女儿去做鸡的父母吗?” 这句话将我问住,想了想,觉得莎莎说的有道理,看来是我错怪了她。 莎莎还气哼哼道:“她家二小姐那么有本事,也没见人家邀请他两口子去住新屋,我好心养他们,还倒惯出毛病了。” 我问莎莎,“靓坤是怎么说的?这里面怕是有误会吧。” 莎莎就怒了,“有毛线误会,说是我的乔迁之喜,我叫了许多菜,自己又动手做几样,他两公婆就坐在客厅闲聊,没想过帮我一把,还在哪里吹牛,说不是他半山根本就盘不下来,能分的这么多红利,他占多一半功劳。” 我闻言叹息,如果莎莎说的是真的,那么靓坤就太不会做人了,不过女孩子家家讲话,有时情绪影响很重要,我不能听莎莎一面之词,就对靓坤做出非理性判定,万一他说的不是那个意思,莎莎误会了呢。 结果莎莎又道:“他还说,你在外面有女人,根本没把我当老婆,等你玩够了,就会甩掉我。” 法克! 这我就不能忍了,这是朝我脸上抹屎,当下就加重语气,问:“他真这样说了?” 莎莎默默点头,眼睛里又开始凝聚泪花。我对她道:“那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感觉吗?你觉得我是在玩弄你吗?” 莎莎一抹眼泪,道:“你心里怎么想,我哪里知道,谁知道你那天就烦了,厌了,嫌我不好看了,一走了之,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话听着不对味啊,她是在抱怨我? 我安慰道:“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她急忙接道:“那大姐要是死不了呢?”言毕见我不高兴,自觉失言,连忙改口道:“我是说,我要死在她前面呢?” 其实静下心来想,她也没错,换位思考,一个女孩子家家,把所有的都给了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不属于她,随时都可能消失不见,没有丝毫的安全感,更何况其他。 换了谁,谁也头疼。 我忽然很羡慕赌王何先生,他怎么就那么有本事?能娶到四位妻子? 如果我有他的本事,莎莎就不成问题了。 见我不语,莎莎凑过来,轻声道:“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啊。” 我摇头,“不是你的错,以后你想说什么只管说就好了,没必要遮遮掩掩,整天戴着假面具生活,也很累的。” 莎莎就哇地一声哭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你不要回家好了,你跟她离婚吧,让我做你老婆,让她做你情人,我不嫌弃的。” 我闻言苦笑,“这是你的心里话?” 她点头道:“真的,我不求别的,我只希望,在你心里,我比她更重要一些。” 我听了长吁短叹,我估计,何生日子怕也不好过吧。 听说,何生几位夫人,都是分别购置家产,相互间也不来往,只是何生晚年时候,三房和四房有些走动。 赌王的生平,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滋润潇洒,但个中酸甜苦辣,只有他自己知道。 想着就想起惠红英讲的那个笑话,笑着对莎莎道:“等我以后有钱了,就更换国籍,去非洲,哪里法律规定可以一夫多妻。” 莎莎止了哭,大眼睛看着我,“你想干嘛?你还想娶几个?”继而愤怒,“我告诉你,你别想把阿莲也带上,有我在一天,就不许你跟她有关联。” 这又带出新的问题,她对阿莲的意见很大。 见我黑脸,她就苦口婆心地解释:“她是做小姐的,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啊,你干嘛对她念念不忘?她能做的我都能做,她能给的我也能给,但我能给的她行吗?你干嘛还记着她?” 我闻言脸更黑,盯着莎莎,她便不再说话,在一旁不语。 这小妮子果然是蹬鼻子上脸,越来越胆大,以前提起阿莲还是莲姐,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嘴巴那叫一个甜,现在好了,直接叫阿莲,还说她是婊子。 这句话刺痛了我。 如果我今天不给她教训,下次她就敢嘲讽阿妹是哑巴了。 我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道:“谁对我好,对我有多上心,我心里有分寸,阿莲她是小姐,但她不是坏人,你说她是婊子,那我曾经那么迷恋她,我成了什么?你又喜欢我,你喜欢一个迷恋婊子的男人,你岂不是连婊子都不如?” 我说话的语气很重,表情也很严肃,让她不敢说话,只能低下头,兀自不语。 我拿出手机,里面有阿莲发来的短信,说老家寄过来了湖北腊肉,等我过去吃。 我知道,她是想我了。 但是对莎莎,我也很头疼,她脾气倔,又闹腾,不说她,就蹬鼻子上脸,说重了,就摆脸子,玩自残。 女人多了还真是麻烦。 我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两下,道:“我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虚伪,但这是真的,我对阿妹,是敬重和愧疚,对阿莲,是怀念怜惜,对你,则是宠爱欣赏,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区别吗?阿莲是回忆,阿妹是现实,你代表幻想,明白我的意思吗?” 莎莎摇头。 我道:“你们三个都有优点,也都有缺点,如果能将三者合一,才是最完美的女人,也是每个男人心目中的完美女神,但这不可能,人无完人,金无赤金。” 莎莎忙问:“那你就直说,我比她们少什么,我又比她们强在哪?” 我道:“你没有阿妹端庄大气,没有阿莲温柔体贴,但你比阿妹活泼可爱,又比阿莲坚强勇敢。” 莎莎听完久久不语,最后恍然大悟,“你说了半天谁都不得罪呗?那个你都想要呗?说那么多没用的干嘛?你就直接说你想学韦小宝享尽齐人之福不就完了呗?” 这话又没意思了,没法继续愉快的聊天。 莎莎闷头生气,等了许久,低声道:“我把什么都给了你,这辈子我只有你,如果那天你不见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闻言叹息,安慰她道:“不会的,我永远不会离你而去。”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无味,心好累。 莎莎将脑袋埋进我胸口,如猫儿般乖巧,等了许久才问:“你肚子的伤口好了么?” 我道:“还不行,医生讲至少要半个月。” 我时间算的很准,半个月莎莎的大姨妈又来了,刚好躲过。至于我拿了钱跑路的事,也是无奈之举,结果我都想的很清楚,我真走了,莎莎并不是一无所有,至少,她还有钱。 我走之前,一定会给她留够生活的钱,不会让她进火坑。 莎莎闻言表情略带沮丧,失望地道:“做不了那给我抱抱吧,几天不见,好想你。” 抱着抱着就要亲,亲着亲着莎莎就叫起来,我很诧异,问她做什么? 莎莎低声道:“我叫给我父母听,好让他们知道咱们是怎么回事。”说完继续叫,声音越发妖娆撩人。 …… 出得门去,莎莎躺在屋里做妖,老丈却紧跟出来,在楼道里同我讲:“周发,我家女儿年龄小不懂事,你应该懂事了吧?你屋头有堂客,还招惹我家小女儿做什么?” 我看他一眼,有些烦躁气恼,对他道:“这是你种下的孽,你一早做什么了,现在想起来要给女儿谋幸福?” 后面老岳母也追出来,大嗓门道:“就算是做小,你也得有个说法吧?我两个女儿都是光明正大地出嫁,我小女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给你困觉,有这么便宜的道理?” 如此我才听出味来,问:“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老丈将胸脯一挺,“你要么娶她,要么从此不要在她面前出现。” 我挠挠头,问:“上次她割腕,你们知道吗?” 婆娘道:“我知道,不过这次不会了,你要断,就断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不要再来勾引她,我保证她活的好好滴。” 话说到此,我也不便多说,转身去电梯。 …… 黄永贵被切掉四分之三的肺,现在必须呼吸纯氧气,不然就随时有咽气可能。家属们在等待好心人捐赠,一旦有合适匹配的,就给他换上。 干姐气色越来越差,不再是那个印象中美丽贤惠的大姐,反倒像一个更年期中的泼辣妇女,走路都不是以前轻盈的步伐,而是大步流星。同时面目严肃,牙关紧咬,似乎随时都要跟人吵架。 病房里白天黄永贵的双亲都在,两个老人都是一脸苦色,给黄永贵端屎端尿,伺候他吃饭喝水。等到晚上时候,才由干姐替换。 黄永贵是独苗,早些年倒是有很多合适的结婚对象,但他自己不愿意结婚,想着多玩几年,现在倒好,想要孩子了,自己却半只脚踏入阎王殿。 关于肺移植这种事,并不是有钱就能办得到,主要是没有合适的货源,黄老爷子甚至将价格提高到三百万,三百万买别人二分之一的肺,都没有人愿意来匹配试验。 而干姐的意见则是,实在不行先装一个人工肺。 第二百五十二章 情人的承诺 外置人工肺虽然没有移植过来的好,但临时续命是没问题的,重点在于,她为什么要装这个人工肺? 听黄老爷子的意思,很希望儿子马上就能出院,至不济,要给黄家留个后。 虽然干姐没说,但我大概能猜出来,老爷子想让儿子先恢复了正常人的能力,跟儿媳造个人出来才是头等大事。 借着干姐在外面抽烟时,我过去劝她,尽人事听天命,黄永贵今日这下场是他咎由自取,干姐你不用挂怀。 干姐抽的是女士烟,细长,通体雪白,有着淡淡的清香,在夜色中看起来很优雅。 她问我,“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离婚!坚决离婚。”我斩钉截铁地道:“黄永贵生活不检点,做人不自爱,跟这样的人没法生活。” 她又问:“你这么做了别人又怎么想?” “我的婚姻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干姐的笑容带着几丝悲凉苦闷,“你是男人,当然没关系,可你知道对我而言这意味着什么?二手货,你懂的什么叫二手货吗?” 这话说的有些刺痛,让我难以接受,我对她道:“你都是从美国回来的博士。” “可是我生活在中国。”她的手指点点,烟雾袅袅,“我的生活不光是我自己,还有一群人,他们在旁边看,在聒噪,你明白吗?” 我说我明白。 干姐却摇头,“你是八零后,我是七零后,你根本不明白。”说完扔掉烟,转身进去,宣告谈话结束。 干姐的话把我搞混淆了,小姐们都惦记着干几年补个膜回老家再找个老实人嫁了,她一个留美博士居然在乎世俗的目光? 翌日有好消息传来,有五个青壮小伙子愿意来匹配,都是来自山东的大汉,身体一个比一个强壮,是余淼带来的。 余淼说黄永贵人不错,不想看着他等死,所以在老家发了个消息,愿意捐肺的,一侧肺二百万。 这在她们老家而言是笔巨款,因此应征的人特别多,她选了五个身体最强壮的人来,坐的绿皮火车。 黄老爷子很高兴,按照黄永贵当前的情形,有一侧完好的肺,就足够他日常行走,只要不死,黄家就还有未来。 至于余淼和黄老爷子谈的其他条件,我就没兴趣再问,只要人不死,日子就还能继续。 大哥王子聪打电话问我晚上有没有空,关于空盆变蛇的王大师有了最新消息,他那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我有空,大家就可以动手,戳破王大师的骗术伎俩。 我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当下就约好时间,只等晚上见面,戳破猪尿泡。 期间我还往寮步了一趟,去吃阿莲特意从湖北弄来的腊肉。 一个多星期没见,阿莲的外形气质又变了许多,先前那种风尘气息尽数消失,穿着圆领连衣裙,将胸口遮挡的严严实实,肉色丝网,白凉鞋,头发也染回纯黑,剪成短发,从侧脸垂下来,或多或少能遮挡一部分疤痕。 说到疤痕,那应该是定型了,细细的一道浅褐色,总之看着不舒服。不过她的笑却很自信,很阳光,仿佛她是世间第一大美女。 起先我还觉得是她心情调节的好,后来才发觉出不对味,那位小王经理,开口闭口称呼她是靓女,女神,神仙姐姐,从来没叫过她老板娘。 而她呢,每次小王一喊她,就傻乎乎地笑,情不自禁的那种,似乎很受用。 男人的谎言是女人的毒药,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 我猜,在小王坚持不懈的潜意识暗示下,阿莲自己都忘了脸上的疤了吧? 见我过来,自然是万分高兴,亲自动手烧菜,腊肉香干,芹菜炒腊肉,韭黄炒腊肉,青椒腊肉。果真如她所言,是来请我吃腊肉。 有四个菜,我也吃不完,想叫赵建国一起来喝两杯,却被阿莲拒绝。 她说:“如果你今晚不回家,就让他来陪你喝吧,他酒量很大。”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向上翻,时不时地笑。 我问她笑什么。 她道:“你怎么也舍得换发型了,还染的白色?” 我说闲的无聊,路过金剪就去做了个发型。 她说很帅,很酷,然后眼脸下垂。 我说菜很好吃。 她却不动筷子,静静的看着我,良久,才问:“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该来的还是要来,我觉得周旋在几个女人中间,太特么累了。不过还是点着头赞:“你也换发型了,一进门我就看见,不过没敢认,在我的印象里,我的阿莲没有这么漂亮。” 她马上就喜笑颜开,扑过来亲我,娇嗔道:“我以为你的是瞎子呢,你再不夸我,饭都不给你吃了。” 吃完饭,她碗筷也不收,直接上来,低语道:“我问过大夫,这几天是我最容易受孕的日子,所以特意找你来。” 言下之意,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幸好,我也准备了一套说辞。 我把衣服亮开,露出腹部的白纱布,用沉稳的声音道:“这一段时间都没来,不是我不想来,是我没办法来。” 她被惊呆了,连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上次是锁骨受伤,这次又是肚子,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摇头叹息,端起酒杯装逼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王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说完喝酒,苦闷。 阿莲立即凑上来,从后面将我环绕,脑袋贴在我背上,轻声道:“要不你就别去管那些事了,你来寮步,我们开网吧照样会幸福。” 我回道:“可是我有阿妹。” 她就道:“你连大姐也接来,就在附近买房子,也做个什么小生意,就跟以前一样,我们离的近,你想见我,走两步就到了。” 我依然叹息,道:“再说吧。” 阿莲情绪低落道:“你不在我身边,我都好空虚,想找个人说话都找不到。” 我道:“那个小王经理不是经常陪你聊。” 她就声高:“他也不能代替你啊。”说完伸手去摸,怨妇一样地道:“肚子有伤,做不了吧?” 我诚恳地点头,“被捅了三刀,肠子被绞烂,好容易才缝上,至少要休息三个月才行。” 阿莲听完立即眼泪汪汪,“你别去做那些事了,我这里还有钱,你跟大姐一起搬来吧。” 我嗯呢点头,“下个月,下个月我就不混社会了。” 下个月,下个月我不光是不混江湖,我连广东都不混了。 我双手捧着她的脸,仔细诉说,讲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情景,讲我像个傻子一样提着箱子猛跑,讲她衣袖里面露出来的内衣带子,那一切都像发生在昨天,依然美好。 她很开心,问我,“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我笑,阳光灿烂,“不是从什么时候,是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这恐怕是所谓的一见钟情罢。” 情话是最甜蜜的,也是最廉价的。 能换的她一时开心,我不在乎那些廉价的情话,我将自己所掌握的全部情话,一股脑地全掏出来,扔给她。 期期艾艾,阿莲还是说出她的要求。 “下个月我想接我父母过来这边,家里种地太苦,赚不到钱。小弟也该上高中,我想让他在这边上高中。” 我说挺好。 她又道:“我想让你跟他们见见面。” 又是见家长? 我说好,答应都很爽快,但一个月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但阿莲却很高兴,抱着我的脖子道:“那就说好了,不许反悔哦。” 我心里呵呵两声,有些苦涩。 情人的承诺啊。 …… 晚上时候,我将武藏短刀绑好在腿上,又穿了锁子甲,今晚要去戳穿大骗子,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小心点好。 王子聪在海悦花园设了宴,专门请王大师来表演,为此特意包了二楼最大的厅,空出一百个平米,方便大师施法。 据说大师很忙,请他吃饭的人从东莞能排到深圳,根本没时间搭理王子聪,那怎么办?王子聪买通了大师身边的助理,强行在队伍中间加塞,这才预约到。 并且,考虑到大师江西籍的身份,王子聪特意找了个江西厨师,给大师做了莲花血鸭,金钱蛋,辣炒肉等江西土菜,就为博取大师一笑。 等我去的时候,大师还未到,一行人在包厢里等,黎先生不急不躁,王子聪只顾着跟旁边的女菩萨调情,先前见过的明空法师躲在角落畏畏缩缩,不敢用正眼看我,唯独那个满身挂佛珠的大嗓门,急的来回转,气愤这王大师居然还不到。 另有许多黑衣小弟,都规规矩矩地站在四周,等待王子聪的命令。 我也等的焦灼,看到席上几个菜品不错,就伸筷子夹着吃,还别说,莲花血鸭果然名不虚传,比啤酒鸭味道给力多了,一吃起来就停不下口,很快大半盘就快被我扫光。 还有那金钱蛋,是把蒸熟的鸡蛋切片用辣椒猛炒,出来以后一个个像金黄色的元宝,又叫炒元宝,也是不错,或许是我口味偏重,喜欢吃辣吧。 不多时满满一桌菜就被我糟蹋的不像样,黎先生脸皮子抽搐,招来服务员,道:“照这个菜单,再准备一桌。” 我听后立即摆手,“别,大家趁热吃,别浪费,王大师那边不用管,只要他今天进了这个门,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相术之道 黎先生笑道:“周发兄弟说的没错,不过大家都是江湖上飘的,能好说就好说,万一好说不了,大家再唱黑脸,王大师能有现在的名气声望,也付出了许多,若非万不得已,不要摔他饭碗。” 言下之意,是要先跟王大师好言商量,万一不行,再上手段。所以,些许礼数,是要讲的。 我却不这么想,骗子而已,有什么好讲究,难道骗人也算本事? 这里就是我跟骗子们的思路不同,黎先生生来以行骗为主,认为大师能骗这么多人,也是他的本事,对于有本事的人,就应该尊重。 当下又去准备一桌饭菜,这一桌其他人先开吃,不要浪费。 期间明空大法师躲在人后面,拿着小碗猛啃血鸭,吃的满嘴流油,辣的唏嘘不已,很是享受。 我笑问他,“明空法师,关于相术这一套,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和尚闻言忙丢了血鸭,擦了擦嘴,道:“十七八岁时候跟过一个疯癫道人,他擅长给人看相,我学了些皮毛。” 我哈哈大笑,“你学了些皮毛都这么厉害,你师傅岂不是成神了?” 和尚忙道:“我没有师傅,那疯癫道人本来就是神仙。” 这话我就不懂了,又说跟着疯癫道人学了皮毛,又说没有师傅? 和尚解释:“我要拜师,那道人说没有机缘,故而不收,我不放弃,一路跟着他从华山到洛阳,又到邯郸,到北京,一路南下,最后跑遍了大半个中国,观察他说话做事,有些词语就记在心里。” 听完我这边皱了眉,问他,“你居然是华山的?关中人氏?” 大和尚羞愧点头,道:“给乡党丢脸了。” 我哈哈大笑,“没有没有,你早说是乡党,我也不拿刀子吓唬你了,来,碰一杯,以前的事就此不提。” 当下两人碰杯,黎先生在旁边祝贺,大嗓门等人帮腔。我招呼大和尚坐在我旁边,问他,“你师从道人,咋做和尚打扮?” 明空道:“这年头和尚骗人的多,符合潮流,所以就做和尚打扮。” 我就笑,“你给佛祖脸上抹黑,也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明空呵呵地笑,“中国没有佛祖,都是跟我一样,只不过他们是团体行骗,成了气候,偶尔有几个懂念经的,也被关在深山老林,寻常人见不到。” 我听了好奇,问:“和尚居然有会念经的?” 明空道:“真心修行的人不贪财,贪财的人无法修行,这是恒古不变的。看他是真和尚假和尚,看他吃穿住行就知道。” 这句话说的在理,我又跟他碰一杯,再问:“乡党,你骗人这么多年,骗过不少女子娃吧?” 大和尚就支支吾吾,“天下骗子都是一样的,为人端庄心性正派的人是很难骗的,但凡上当者,都是想不劳而获,喜欢占便宜,又或者做了亏心事的,心中自认无愧于天地的,是骗不到的。” 这么说我就不信了,有那老实疙瘩,一辈子与人和善,不也容易上当? 大和尚道:“那些人我又不屑于去骗,没多少油水,那天看你,衣着打扮社会人,戴名表,开名车,就想下手。”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想骗我,是觉得我爱占便宜,还是觉得我做了亏心事?” 大和尚道:“你手里亏欠过人命,我就想诈一诈。” 这话又将我吓住,幸好说的关中话,周围人听不懂,他们各自吃各自,没人注意这里。 我问明空,“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手里亏欠过人命?” 明空道:“这是跟疯癫道人学的,就是所谓的望气之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气场,普通人看不出来,但能感觉到。就像酒店里面的门迎,远处过来一众宾客,就算不开口,她也能知道这群人里面谁最有派,这就是所谓的气场。” “我是什么气场?” 明空道:“你有煞气,这是手上出过人命才凝聚而成的,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这么解释吧,你没有煞气之前,是比较讨人喜欢,尤其是女人喜欢你,那是你生的英俊白净。但当你有煞气之后,普通的女孩子就不敢靠近你,甚至不敢多看你一眼,会主动躲开你。不普通的女孩又会从心底里惧怕你,你说什么她都服从,不敢拒绝,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种感觉?” 我闻言眨眼,不说话。 大和尚又道:“这种煞气不是先天具有,而是后天凝成,不但会改变你的气场,还会改变你的行为,包括你的想法,做事方式,都会跟着受影响。你以前做事会考虑后果,会有善念,但现在就不同,与人争斗,你动不动就有要杀人的念头,我说的可有错?” 这番话又说中我心里,现在的我和一年前的我截然不同,戾气很重,打架砍人成了家常便饭,不出手不说,一出手就要致对方于死地,跟以前的我大相径庭。 我道:“大胖子你有几分本事啊。” 大和尚诺诺点头,“皮毛,皮毛,真正厉害,还是要寻那疯癫和尚,他是真神仙。” 我就问:“这相术真的假的?你不会又是在骗我。” 大和尚答:“不敢不敢,咱现在是乡党,我又不要你一毛钱,说的都是真的,骗人也讲究个方法,最高端的手法是九带一,所谓九句真话一句假话,而这九句真话,就是我的本事。” 我就问:“这么说你的确会相术,只是不精罢了?” 大和尚点头:“是这个意思。” 我又问:“你那天说我有将军命,是真的假的?” 大和尚答:“我自己从命格上看是真的,你有将军命,不过这种命相一般看相人不会说出来,命相这事,是随着人的成长逐渐发生变化的,并不是生来就定型的。” 大和尚说着,给我讲起他以前跟随疯癫道人时候的几个故事。 其一,是说有对夫妻,到三十岁才有一个儿子,当成宝贝,结果遇到相人,说他们的孩子活不过三岁,要被水淹死。两口子信以为真,速速搬家,从河边搬到山顶,远离一切水源,非要让儿子度过三岁的槛儿,按说山顶距离水源十万八千里,孩子又小,该安全了吧?结果,九月中的一天,山体滑坡,泥石流,两个大人都无事,唯独三岁小儿,被大水冲走。 这个故事就说明,相术的准确性,命里注定如何,是躲不掉的。 其二,讲一个布匹商人,遇到算命的,说他此次出门凶多吉少,要受刀斧之害。商人一笑了之,不往心里去。路上遇到一村妇跳河,周围都无人救,商人挺身而出,将村妇救起,问她为何跳河。村妇答:家里唯一的老母猪走丢,怕丈夫回来打骂,故而想不开投河。商人见其可怜,就拿出二十两银子相赠,让村妇再买一头母猪。 当晚,村妇丈夫归家,不见门前老母猪,只见二十两银子,村妇将白天发生的事如实说了,丈夫不信,非说是村妇在外勾搭男人,故而丢了母猪。两人争执不下,男人拿了斧子,跟随妇人来见客商。 当夜客商已经就寝,听见有人敲门,问来者何人。一女子答是白天救过的妇人,晚上特来感谢。 客商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不方便见面,你若真要谢,明日跟你丈夫同来,我才开门。” 如此,外面男人才知自己冤枉了妇人,丢了斧头,跟客商对话。 等到归程时,客商又遇见那个相人,相人看后惊奇,问客商是否做过大功德之事?原本面相气数已尽,今日见了,竟然又多了几十年寿命,还多了许多富贵。 后来那客商富甲一方,一直活到八十六岁才寿终。 这个故事又说明,人的命运也是跟随个人修行在发生变化,并不是一成不变。 至于我的将军命,按命格说是有,但若走了歪路,牵扯的因果太多,会落个什么结果就不好说了。 这番话说的我心里七上八下,很不舒服,心说这秃驴是不是上次一顿打没记住,还准备忽悠我? 和尚见我表情不善,笑道:“随便说的,不要介意,命相风水,本来就是玄之玄亦,信则有,不信则无,做好自己即可。” 当下又是碰杯,我问他,“你骗了几个女人?” 和尚就嘿嘿摆手,笑而不语。 我再三追问,他说了实话,倒是得手几个女子,不过都是空虚寂寞的妇人,有官员包养的小蜜,富商包养的情人,都是些做了亏心事的,想求得心理安慰。 如此一说我才发觉这和尚的厉害之处,他刚才一番话,将我说的心里发毛,我手上的确亏欠了人命,我最难以释怀的,就是张灵仙,他生来傻乎乎,恐怕临死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死的不明不白。 要说亏欠,我就亏欠他一个,没人提也没感觉,一旦有人提起,我心里就发冷发凉,毛燥燥的,就想找个法子来寻求慰籍,倒不是怕日后有报应在我头上,纯粹的心理愧疚。 我知道大和尚是骗子,自然不会寻他找安慰。但那些富商官员呢?他们做了亏心事,不也是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噩梦惊醒,这才给了大师们乘虚而入的机会。 正想着,门外忽然一阵喧哗,说是大师来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透视术 一伙人齐齐起身,迎接大师光临。 我坐着不动,另一边的王子聪也好整以暇,笑眯眯地看,对我挤眉弄眼,“兄弟,先让他表演一下空盆来蛇,让我开开眼。” 王大师今日穿的花格衫,黑西裤,扎的红领带,进门开始就微笑着对众人点头,握手,犹如外宾进行国事访问。 他后面还跟着一群,男女都有,不知是粉丝还是助理,反正气势不小。 一伙人进来后挤满屋子,自有满身佛珠的大嗓门上前介绍,黎先生是国际佛学文化传播公司ceo,王子聪是广东大瑞发连锁超市总经理,我是中安保卫董事长。 各个名头都是一早安排好的,这算不得作假,但能在大师面前表现出足够的强势。 佛学文化传播和中安保卫大师没听过,但大瑞发连锁超市他是知道的,在广东来讲,除了沃尔玛也就是大瑞发了。 王大师给足了我们面子,跟我们每个人都握了手,并且握的很紧,很郑重。 服务员麻溜地将剩菜空盘拿走,准备上新菜,我却上前一步,问:“大师现在饿不饿?不饿的话先表演特异功能,听闻大师要来,我已经三天未合眼,就等着看大师的神技。” 这番话说的不合礼数,有故意损他面皮之嫌疑,后面黎先生立即上来打圆场,说不急不急,吃完饭再表演也不迟。 王大师却不介意,看着服务员在收拾盘子,就道:“也好,先给大家露两手,我看这几位老板都很好奇,怕是不先看表演吃饭也不香。” 这番话说的圆滑,既维护了自己面子又给了我台阶,还略带俏皮,惹得众人欢笑。 就凭他这口才,都能折服不少人。 王大师环顾一周,笑问:“你们想见识我那方面的特异功能呢?” 我正要开口,黎先生却抢先一步,问:“大师都有那些绝技?”显然是怕我说错话,得罪大师。 王大师道:“基本上你们听过的特异功能我都会,透视,意念控物,气功治病,这些我都行。” 王子聪就道:“那先透视,透视这个技能屌啊,我只在电影里见过。” 王大师呵呵笑,“好,先表演透视,不过我有一点要声明,我这个气功透视,平时主要是用来治病,看清病人体内哪里有病灶,不做其他用途,有好些人就老是诋毁我,讲我用透视眼看女人的身体,我这里要声明,绝对没有,我从来不屑于做这种事,这不道德。” 王大师讲完,他后面一群男女就鼓掌,显然是被大师的高风亮节所感动。 这话说的有趣,好像他真的能看穿女人的衣服一样。 正巧有个服务员进来换台布,模样俊俏,婀娜多姿,有几分味道,我的目光一直在她胸口打转,等她离去之后,我就笑问大师:“王大师,看看刚才出去的小妹,她穿什么颜色的内衣。” 众人又所一阵哄笑,王大师也在笑,却是和蔼的笑,手指头点着我,“你呀,你这个小调皮,总是喜欢调戏女孩子,这样可要不得,被你老婆知道不得了。” 众人又笑,我就纳闷,这王大师说话有那么好笑? 很明显是请了一帮捧哏的啊。 大师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副扑克牌,新的,外面还带着塑封膜呢,让我们检查,看看牌有没有问题。 黎先生和王子聪都装模作样地检查,我看都不看,笑道:“透视扑克牌没劲,要透视就看女孩子衣服,这才是真正有用。” 王大师就有些看不起我了,道:“小伙子,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年纪轻轻,不要总是想那些事,对你不好。” 黎先生也开口附和,“对,王大师道德高尚,才不会做那龌龊之事。”讲完将扑克递给大师,让大师表演。 看扑克这招烂透了,因为刚好前几天我从澳门回来,听惠红军说过,有一种魔术扑克,印出来背面就有印记,普通人看不出来,但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就能发现,不但能知道是什么花色,连大小都看得出。 这在澳门很常见,但在内陆,别说见,听过的人都凤毛麟角。 主要是王大师会做戏,看牌之前非要让人承认他的牌是普通扑克,不是魔术扑克。 等透视扑克表演完,那个被我调戏过的女服务员脸红红的进来添茶,大师就对着她的后背双指按太阳穴,嘴巴里嗯嗯嗯嗯,跟便秘一样,眼睛紧盯着服务员的下身。 等那服务员出去,大师才气喘吁吁道:“哇,好久没运功,有点累。”而后招手让我过去,用大家刚好都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妹仔穿了什么颜色的底裤吗?我现在告诉你,是白色,并且前面有真丝带编制的小花,后面是半透明薄纱。你若有办法,可以去验证。” 说完,身子后仰,表情严肃,好不神秘。 哎呦,我这就不服了,这厮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正派,怎么忽然间就开了透视眼呢?还说的那么详细,连真丝带编制的花也说出来? 是不是他打定主意认为我无法将服务员的裙子褪下来验证,故而这么说? 一屋子人都很惊讶,各自交头接耳。 黎先生和王子聪都拿眼看我,似乎在询问,你自己挖的坑,自己跳啊,他说了底裤颜色,你倒是去验证啊。 我还真就信了他的邪,出去将那个服务员拦住,问她认不认识里面的王大师。服务员很惊讶,摇头说不认识。 我猜她也不认识,这海悦花园订餐是临时决定的,王大师再牛,也不可能提前在这里安排服务员做卧底,尤其这种事,他怎么知道我想看那个服务员的底裤? 当下拉着服务员进去包间,当着众人面拿出一千块港币,对那女孩道:“我跟你打个赌,如果我说对了,你就得一千港币,如果我说错了,你就得五百,如何?” 服务员看了看港币,有些心动,问我,“什么赌啊?” 我就道:“你穿白色底裤,前面有真丝带编制的小花,后面是半透明薄纱,我说的对不对?” 我这么做,无论这服务员说对或是不对,都代表她同意我的赌约。无论她想拿走五百还是一千,都得脱掉裙子验证。 结果我话一说完,服务员就快哭了,双手迅速捂住裙子,口里骂道:“流氓,你偷看我!” 一伙宾客立即嘴巴张的巨大,被王大师的本领所折服。 而我这时也傻了,根据服务员的反应,肯定是我说对了。但问题是,这王大师从来到现在,都没出去过,他是怎么知道这服务员穿的什么颜色底裤?没道理啊! 众人都惊讶,黎先生却清醒,一把拉过服务员,好声劝慰,让她不要生气,只是开个玩笑,说着将一千块全部塞进服务员手里。 这时我不敢再轻视王大师,双目睁圆看他,看他哪里有破绽。 奶奶的,刚才一时大意,头一场就栽了个大跟头。 接下来,就是表演意念移动物体。 王大师笑着对那服务员道:“小妹妹,帮我拿一套你们酒店的餐具,要勺子和叉子。” 服务员此时已经从被我调戏的状态中恢复,正要去拿,后面却有人道:“不用了大师,这柜子里有餐具。”说着有人拉开门口小柜子,那是专门用来放置餐具的消毒柜,从里面拿出好几把勺子,递给大师。 大师接过勺子呵呵笑,从里面抽出一根,把剩下的发给众人,道:“你们都检查检查,看看这些勺子有没有问题。” 我也拿了一根,敲了敲杯子,叮叮作响,很正常。 大师拿了一根勺子竖起,扎马步,而后双目圆睁,瞪着勺子,单手运功,不多时,勺子就像口香糖一样开始变软,脑袋弯下来,好像人鞠躬一样。 这一手再次震惊了众人,连酒店服务员都睁大眼睛,表示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竟然用眼睛瞪就能把勺子瞪弯,牛逼!这还不算,他再次发功,弯弯的勺子又自己站了起来,恢复到之前笔直的状态。 这特么的不科学啊。 我去看黎先生,他面带微笑,似乎早就见怪不怪。再看明空法师,嘴角也带着一丝讥笑,显然,这把戏他们都会玩,固然不稀奇。 当下我也收了惊讶之心,露出迷之微笑,好像自己也懂了一样。 意念掰弯勺子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戏终于到来,大师问后面服务员要个脸盆。 那个服务员问要什么材质的。 大师回答:“随便什么盆子都行,铁盆铝盆洗脚的洗菜的都行,拿来就好。” 这是要变蛇了,上次他变的时候我不在场,因此没看到最开始的精彩片段,这次有机会,就把眼睛睁大。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样,都瞪大眼睛,尤其是那个大嗓门,最是好奇。 不多时,服务员拿来一个铝盆,王大师自己不接,让人把盆子传过来,道:“你们检查,随便检查,看看盆子有没有问题,有好些人说我在盆子里搞手脚,我让他们自己检查,他们又找不出哪里有毛病。现在你们自己看,看看有什么问题。” 盆子到我手里,我仔细地看,用手摸,还用手敲,最终下了结论,盆子没问题。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变蛇 大师拿回盆子,先笑眯眯地左右环顾一圈,而后道:“又有好些人说我表演的是魔术,是戏法,说我衣服里面有机关,我这再把衣服脱了。” 当下将盆子递给助手,自己脱去上衣,露出肥硕的上身,都是软绵绵的脂肪,没有肌肉,想来也是不事劳作五谷不分的人。 如此就更神奇了,盆子没问题,又脱了衣服,光着两条胳膊,若真是能变出蛇来,也算是门功夫。 如此还不算完,他还要用脚在地面上踩,旁边就有人说大师这是害怕地面不平,有洞,万一蛇出来了,从洞里逃走。 如此说法更是让我们倒吸一口凉气,激发了我们的好奇心,先前猜测他在地面上搞鬼的说法也站不住脚。 做完这些,大师将盆子倒扣在地上,而后拿出一张纸来,对众人介绍,“我这个意念抓物,其实是用我的分身,去山林里面抓这些小东西,我的分身你们可能不了解,来去如风,快如闪电,从广东到北京,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用来抓蛇速度更快,所以等下大家一定要睁大眼。” 絮絮叨叨,终于开始发功,他一口气吸入,半天不呼气,憋的喉咙里面呼呼响,要在一口气功夫内将白纸撕开成一个小人,说是他的分身。 等分身撕好,他就长出一口气,仿佛要憋死了一样。 我看看手表,不过四十多秒,距离窒息还早的很,心里一阵笑,这厮真会演。 撕好纸人递给助手,让助手在盆子前面烧,而他则告诉我们,“大家往后站,等下抓来的可能是毒蛇,很凶的,可能会咬到你们。” 周身一圈人也在附和,是毒蛇,很凶的,都站远些。还有人过来将大家往后赶,至三米左右才行,说毒蛇都是两米长,必须要保持安全距离。 如此一来,我就看不清他要在盆子里搞什么把戏,当下不依,说我是许仙转世,日蛇小能手,来一条我日一条,所有蛇都怕我,让我近前看。 大师急了,用手推搡我,“不敢不敢,前几天在深圳表演咬到一个科长,差点出人命,你往后站,不然我不变了。” 黎先生上前来拉我,让我静观其变。 当下一伙人都站远,生怕被蛇咬,跟前只有两三个助手,其中一个还是女的。跟随大师指示,大师说烧,她就用打火机烧纸人。 大师自己则在哪里隔空抓物,往盆子里送,而后慢慢将盆子往地上扣,口里哼哼唧唧,跟和尚念经一个道理。 不过也听到几个词语,他用盆子斜扣着敲地面,说蛇来蛇来。 不到十秒钟功夫,他就把盆子扣了,然后起立,收工,说蛇来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瞪大眼睛都没看明白怎么回事,不免惊奇。 大师让人离远些,让他的助手准备火钳子等物,准备抓蛇。而后就将盆子掀开一条缝,一只黄褐色蛇头就从盆子缝隙里露出来,吐着信子,继而在地上游走。 好多女人都尖叫一声,包括先前被调戏的服务员,也带着惊吓的笑从前面往后躲,很是激动。 那蛇出来游走自有助手去抓,大师依然蹲在盆子里面捣鼓,口里道:“还有还有,说话间又出来一条。” 他惊叫一声,“哎呀妈呀,怎么还带了一条。”说着又多了一个蛇头,分两个方向游走。 众围观者都向后退,惊叫不已,就算胆大如我,这时也慌了神,上次还只是变出两条,今日居然出来三条,那畜生到处乱跑,凶不凶不提,光是外形就膈应人。 大师变完三条蛇,累的满头大汗,将盆子丢去一边,赶去抓蛇。 王子聪和黎先生这时都惊呆了,尤其王子聪,看着大师就跟看神仙一样。 毒蛇凶猛,大师抓一条就定一条,将蛇盘一圈,脑袋放中间,说一声定,蛇就不动弹了。 只留最后一条比较大的,约莫两米长,黄绿相间,趴在地上异常凶猛,所到之处吐信子,嘶嘶地叫。 我对蛇不了解,就是本能地感觉恶心,膈应。大师却无所谓,上去抓住大蛇身子就要托起,结果大蛇反身一口,朝大师身体咬去。 大师端是身手敏捷,直接将大蛇丢弃,甩在地上,吓出一身冷汗,对众人道:“大家小心,这蛇很凶的,千万别被它咬了。” 不用他提醒,所有人都站的远远,包括我,心里也有戚戚焉,下意识地向后退。 同时心里疑惑,一连三条蛇,他是从哪里变的?盆子地板我们都检查过,他还光着上身,蛇从哪里来? 大师再次抓蛇,这次抓的蛇七寸,并给予安抚,蛇就乖了许多,盘在他手臂上,对着众人吐信子。 大师笑道:“好啦,现在我已经用意念跟它沟通过了,它不会再咬人,谁来玩一下?” 没人愿意玩,都嫌蛇恶心。 大师就端着蛇向我来,笑道:“小伙子,你不是日蛇小能手嘛,来,这条蛇给你日一下。” 这尼玛,又是自己挖的坑自己跳,周边好些人都在笑。 我大着胆子上前,伸手去接蛇,远远地就闻到一股腥臭,不过看那蛇,有些眼熟。 等蛇入手,大师还自作主张,将蛇架在我脖子上,当成一条围巾,对众人展示,“看看,这条蛇已经被我驯服,谁都可以玩。” 他在说,我在看,看那大蛇脑袋,是椭圆,不是三角,也就是无毒蛇。后又想起以前吃野味时候见过笼子里关了许多蛇,就有这种类型,似乎叫大王蛇。 大王蛇是无毒蛇,性格温顺好饲养,但这是对人类而言,对其他蛇类而言大王蛇就比较凶狠了,大王蛇是靠吃毒蛇为生,无论多凶悍的毒蛇,只要体型比自己小,大王蛇都会生吞。 就算遇到眼镜王蛇,也有力气一斗,那方体型大那方赢。 想起这些,我心里就放松了许多,只要是无毒蛇,那还有什么好担心,当下喜笑颜开,问大师:“这蛇是无毒蛇吧。” 大师眼睛一翻,冲我竖拇指,“小伙子有眼力,刚才我的分身出去,先后去了江西湖南陕西,江西湖南的蛇都是有的毒,陕西这条菜花蛇是无毒的。” 大王蛇也叫菜花蛇,关中一带很常见,我小时候就见到过许多,因此而佩服大师,果然如明空所言,骗子骗人,九句真话夹带一句假话。 变完蛇就该斩蛇头了,这次大家可以稍微近距离观看,上次他斩蛇头我都有所怀疑,故而这次斩蛇头看的特别仔细,还真被我看出门道。 他斩的那条蛇根本就是死蛇,从来都没吐过信子,当蛇头重新接上,那蛇就活过来,吐着信子嘶嘶叫,而且,蛇头也变了颜色。 斩之前是黄褐色,斩之后就变成黄绿色,并且,大师还做了一个手伸进裤兜里的动作,虽然很隐秘很不起眼,但还是被我发现了。 回头要跟黎先生说,却发现他已经露出迷之微笑,早就看穿了一切。 王子聪却没看懂,瞪大一双眼,心里把大师惊为天人。 接下来又是表演空杯来酒,过程不用过多描述,依然是用纸巾包着杯子,念了一串咒语,打开纸巾,就多了一杯白酒。 经过大嗓门亲自品尝,得知这是一杯十年皖酒。 表演完,王子聪安排的宴席就开始,所有菜品轮流上,王子聪让大师做上首,大师还假惺惺地推辞,最后依然坐了上席。 服务员上菜的空档,我跑出去,将那个妹仔堵住,问她:“从大师进门到你被我猜中底裤颜色期间,你都做过什么?” 服务员原本气恼,听我这么问,表情转好,仔细想了想,道:“我去过一次厕所。” 去过厕所? 我不免好奇,就算她去厕所,可大师一直在包间,他又如何知道服务员穿什么颜色的底裤?还说的那么详细,连前面有小白花都知道。 服务员见我面色凝重,问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道:“我是公安局的侦查员,来调查一起气功诈骗案,我就是不明白,如果你跟大师不认识,他是怎么知道你穿了什么颜色的底裤。” 服务员面色一红,道:“其实我原本不想上厕所,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屁股痒,很痒的那种,所以就去厕所洗了下。” 哈!果然有诈。 我再问:“你洗屁股时候有谁看见?” 服务员答:“有个女人进来上厕所,就是你们包间里面跟着大师的那个女人。” 如此秘密就被揭开,我谢过服务员,叮嘱她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等下我就戳穿大师的假面目。 服务员闻言激动不已,对我的行为表示支持。 回去后众人已经喝过第一轮酒,气氛热烈,各种夸奖赞美之词不要钱一样向外泼,王大师没有丝毫尴尬,照单全收。 我进去后打着哈哈,道:“王大师透视眼这么厉害,去过澳门吗?” 王大师呵呵两声,却是不语,自有旁边助理说话,“澳门?你去打听打听,澳门赌王对大师做了什么限定?”说完自豪地巡视一周,指着大师道:“澳门最不欢迎人名单,大师排第一位。”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有图有真相 澳门最不受欢迎人名单? 这个说法我也有所耳闻,不过人家说的不是澳门,而是拉斯维加斯。据说麻省理工有个华裔青年叫马恺文,精通心算,能通过算牌提高赢牌几率,主要是针对二十一点,每次去拉斯维加斯都能赢上百万美金,故而各大赌场都将他设为不欢迎人物。 澳门也有类似名单,但都是针对老千,防止有人用千术从赌场骗钱。 可这王大师居然是不受欢迎名单排名第一人,就有些恐怖了。 正如我所问的那样,他如果真有透视眼,那么在赌场里可以说只赢不输。原本我的意愿是讽刺他有如此神技居然不去赌场,没想到对方回答说已经去过,并且震惊了赌场。 每个在赌场大赢特赢的人,都会被赌场监控注意,会安排技术比较好的荷官跟进,一旦查出来客人出千,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若查不出来客人出千手段,却又赢不了客人,就会把客人列为不欢迎名单。 王大师的透视眼,无疑是赌场作弊利器。当然,这仅限于他真有透视眼的情况下,现在我已经问明服务员,他根本不是透视眼,依靠女助手帮忙才能看到服务员底裤,故而可以断定,他是在吹牛逼。 没等我开口质问,那个助手已经拿出一张照片,a4纸那么大,给我们众人看,“这是澳门赌王何鸿燊先生和大师的合影,你们谁去过澳门,应该见过赌王先生的风采。” 其他人都张大嘴巴,我先起身去拿照片,看完不禁感叹,还真是王大师和赌王何生的合影。我在澳门吃早点时候看过早报,上面有赌王的照片,的确是同一人。 如此就厉害了,这王大师居然跟赌王合过影,足以证明他不是在骗人,的确是在澳门混过,并且惊动了赌王,不然无法解释这种合影。 以何生的身份地位,可不是随便阿猫阿狗都能合影的。 当下就收了轻视之心,江湖传言这位王大师跟许多明星官员走的很近,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几个人都传了照片,看向大师的目光敬畏不已。 大师呵呵笑道:“说起来也是巧合,我早几年在香港混的不好,有天就想去澳门碰碰运气,怎么说呢,我是想在澳门稍微赢一点就好,不要多,当时我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赢够一个亿就收手,你们都知道了,我的透视眼很厉害,不过你们不要担心,眼睛透视需要消耗很多功力,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去透视,你们不要担心我会偷看女孩子身体,真的,下次你们可以带夫人来,不要怕,哈哈。” 大师一番调皮话说的溜,一桌人都含蓄而尴尬地笑,唯独我是嘿嘿地憨笑。 大师见状特意对我道:“小伙子尤其是你,我知道你女朋友很漂亮,你只管带来,我不会偷看她身体的,你放心好啦,你也看见,我要开透视眼要发功的,我发功就会有动作的。”说着又比出双手按太阳穴的姿势,意思他在发功。 我连忙道:“放心放心,我知道大师不是那种人,绝对放心。” 大师接着道:“然后我去了澳门,第一个目标就是葡京娱乐场,是吧,去过的人都知道,葡京的外形是鸟笼,门口是狮子老虎,还有蝙蝠吊金钱,什么意思嘞?赌王也是个很尊敬玄学的人,他很注重这个风水啊,对吧,他开赌场,当然是要自己赚钱,怎么能让客人赚钱呢,对不对?然后我就去了。” 说着大师就站起来,因为他比较矮,生怕讲起来别人看不到。 “我去以后就发功,当然不会像刚才那么大动作,我躲在后面悄悄的发功,好了,才玩第五把,我就赢了一百多万,然后赌场的人就过来了,他们说我出老千,我说好哇,你们说我出老千拿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就不能诬赖我。他们来来回回的查,就是查不出来,后来叫了警察,把我带走了。” 说到这里,大师的表情很悲痛,有点沮丧,“我想赢一个亿,结果只赢了一百万,我当然不甘心啦,在警察局里,他们把我关起来,这件事到现在澳门的警察都没搞明白,是个机密,他们明明把我关在看押室,两分钟的功夫,我又回到赌场了。” 话说到这里,响起掌声。 王大师摇头晃脑,遥想当年,感慨道:“这件事我一直都没告诉别人过,今天见到你们,也算投缘,我就实话说了吧,警局是关不住我的,别看他用手铐,用锁链,没用的,我只要一发功,转瞬就是千里之外,怎么可能关的住呢?” 一群人纷纷点头,鼓掌称赞。 “我又去赌牌了,心情不是很高兴,我出道这么久以来,没人这样对过我,我决定要给赌场一些颜色看看,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我要赢赌场十个亿。” 说到这里,我知道王大师满嘴跑火车,牛逼越吹越大,煞有介事似得,尤其是配合他的动作神情,如果不是刚才问过服务员知道他透视眼是假的,我还真就可能被他蒙了。 王大师说着说着,手把大腿一拍,自嘲一般道:“我还没开始赢,他奶奶的,赌王就来了,说他听过我的大名,要跟我一起去办公室喝茶,你看这事搞的,居然认识我,搞的我都不好意思赢他的钱。” 旁边负责捧哏的助理就问,“大师,赌王怎么会听过你的名?” 大师道:“那都是我以前在香港的事啦,向氏兄弟你们都应该听过,影视界大佬,他们跟我关系很好,向家兄弟在澳门也有赌场,这个你们知道吗?” 我闻言点头,迎合道:“这个我知道,他们因为赌场业务还跟澳门14k打过几场,死伤数十个。” 大师立即一脸惊奇,看我的表情都变了,“靓仔你才多大?这种老黄历你也知道?” 说话的语气神态给他所讲的事实蒙上一层神秘色彩。同时也增加了他讲述事件的真实度。 大师身子向后,面容庄重,“我是九五年到的香港,当时港澳两地江湖斗的正凶,正如你所言,是香港这边扯白旗,败给澳门。不过澳门的崩牙驹后来被大陆公安镇压,这里我就要奉劝各位,不要听说什么和联胜14k就觉得混江湖很威风,那是回归以前,你看看现在,港澳还有谁敢随便刺毛?都规规矩矩,什么最大,大陆公安最大。” 这话是事实,但跟我们今晚想做的事相差太远,我们是来做事,不是来听他吹牛,当下就有人递话道:“大师还是继续讲你跟赌王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王大师呵呵两声,道:“因为赌王跟向家兄弟关系不错,我又跟他们弟兄关系不错,自然就听过我的大名,上去饮茶就跟我讲,如果你需要钱,只管开口,但是不要去赌场,为什么?因为他知道我会透视,我去赌场里面就跟捡钱一样,会吓到赌场的人,所以赌王才请求我,不要去他的赌场搞事。我这个人你们也了解了,很爱交朋友,当下就答应了,反正也赢了三四百万,够用了。” 说完黎先生就竖拇指称赞,“大师做事坦荡,是英豪所为。” 大师听了叹息,“可惜啊,我前脚离开澳门,赌王就在澳门发布了限足令,把我的照片公布到每家赌场门口,说是只要看到我,就立即驱逐,我在澳门吃饭旅游都可以,就是不能进赌场,呵呵,你看看,人太出名也不是好事。”末了还用手指点着照片上对我们道:“看见没,他手里那个红盒子,那是他赠给我的礼物,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赌王这样对我,我怎么好意思去赌场?” 这番话说的牛,语气中都透漏出天下之大谁与争锋的境界。 不光是说,他还有照片为证,所谓的有图有真相,拿给我们看,一张张,都是名人,每个人下面都用笔注明了合影的地点,时间,人物职位,其中有些人是我想都不敢想的,真正是越看越心惊,惊到都不敢像那天对付明空和尚一样对付他了。 看到后面,我顺嘴说一句:“大师跟这么多名人合影过,是不是考虑可以办个影展啊?” 大师闻言点头,“小伙子你这个意见提的好,我正有这种想法,不过不是办影展,我是要出书,出画册,气功是中华民族的瑰宝,必须发扬光大。” 哎呦?我也就是顺嘴一说,他还当真,不过后来他真的出了本画册,据说还卖到天价,要十六万才能买到一本,还供不应求,此时后话不提。 就见旁边黎先生站起来笑道:“大师气功非凡,让我等大开眼界,实不相瞒,对于气功,我也略懂一二,今天就借这个机会,想在大师面前献个丑,让大师指正。” 这番话说完,不禁王大师愣了,我也惊呆了。 黎先生也会气功?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很快想到这是黎先生准备给王大师下套,于是奋然叫好,满怀期待,看看这个只会用嘴巴骗人的黎先生,如何施展气功。 第二百五十七章 斗法 黎先生笑眯眯地站起来,环顾四周,而后道:“我的这个本事,没有王大师那么厉害,叫做纸灰复原,什么意思呢?就是烧成灰的纸张,我能让它变回原来的模样。” 这番话说完,激起我的好奇心,拼命鼓掌,去看王大师,却发现,他的表情犹如吃屎一样难看,瞪大着双眼,仿佛见鬼一样。 和他一样表情的,还有三位,都是他的助理,至于他身后跟着的其他人,则跟着傻乎乎的鼓掌叫好。 其中一个还咦的一声,“好像王大师也会纸灰复原呢。” 话说完前面的助理就用胳膊肘撞他,让他别乱说话。如此我就明白了,原来黎先生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王先生,别跟我扯犊子玩特异功能,我也会。 王大师的表情不好看,有些发慌,扭头问助理,“你约的马总是几点?” 助理一愣,“那个马总?” 王大师啧地一声,有点生气,“什么脑子?那个想拜我为师的马总。” 助理立即反应过来,这是王大师在给自己递话,准备找借口开溜。 这边在座的也不是笨人,王子聪手一挥,后面一排黑衣小弟就自动围过去,将包厢门给封了。 想走,那有那么容易。 王大师的助理在打电话,黎先生却开始表演特意功能,他笑眯眯的,问四周宾客,“你们谁身上有美金或者港币?” 当下就有四五个踊跃而出,举着黄的绿的钞票。黎先生谁都没要,接过了大嗓门手里的那张港币,笑眯眯地看着众人。 “那位朋友帮我个忙,来在这张钱上面签个名。”黎先生如此说着,看向王大师身边一群人,就有那爱出风头的,欢喜地过来,用笔在纸币上写下自己名字。 黎先生又对我道:“周董帮个忙,把这张钱上面的号码抄下来,等下验证要用。” 作为自己人,我当然义不容辞,速度麻利地把钱上面的号码抄了,坐等黎先生的特异功能。 接下来就简单了,黎先生将钱折叠起来,用纸巾包了,放在烟灰缸里点燃,还用筷子来回拨弄,确定那钱烧成一坨灰,又拿出一个铁盒子,目测是装茶叶的,让我把那些纸灰倒进盒子里,拿手来回摇晃。 不多时,黎先生说好了,将盒子打开,用筷子从里面夹出折成一团的港币,叫我打开,哇哦,上面签名仍在,连编号都是一模一样。 这一手表演完,王大师带来的人纷纷鼓掌,我们这边的人却都是笑,各自用嘲讽的目光看王大师。 王大师的表情却是略带尴尬,但不至于生气,呵呵笑道:“有意思,不错,没想到黎先生也是同道中人啊。” 黎先生呵呵笑道:“这都是小儿科,我还有一招,再献丑一番。” 王大师一脸的不耐烦,但他后面的随从却非常欢喜,热烈鼓掌,都让黎先生再来一个。 这个异能就厉害了,最起码从我的角度出发是非常厉害。 依然是那张港币,黎先生双手来回抚摸几下,念了几句妈咪妈咪哄,双手一抖,纸币就直挺挺地悬浮起来,一直悬浮到他前胸位置。 我的第一反应是肯定有东西吊在半空,结果黎先生用手在港币四周来回挥舞,用以告诉大家,并没用东西在上面吊着。 如此手段,连王大师都咦了一声,觉得好奇,忍不住开口赞:“你这个隔空抓物的手法也很好啊,跟谁学的?” 黎先生呵呵笑道:“王大师有兴趣?那今晚就别走了,一起研究探讨。” 王大师闻言皱眉,思索片刻,道:“不行啊,我明天约了深圳的某主任,今天晚上能来都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黎先生依然不急不躁,慢吞吞道:“我知道王大师忙,结交的权贵大腕多,但气功玄学,中华之瑰宝,总被人误会成魔术杂耍,这是对我们气功界的侮辱抹黑,作为气功传人,我们应该联起手来,为气功正名。” 黎先生这番话软中带硬,表明上是为气功正名,实际上是在暗示对方,别跟我扯什么特异功能,不过是魔术杂耍耳,你再不乖乖配合,当心我立即戳破你的面皮。 王大师纵横港台粤二十年,早就修炼成人精,焉能听不出黎先生话里话外的威胁意味,只是他此刻身高位重,怎么能被一个江湖骗子所摆布?一时间思绪不定,不知要采取何种方法应对。 少顷,他有了计较,扭头问助理,“马总联系到了么?” 助理回答:“联系到了,他正在往这边赶。” 王大师就很遗憾地对黎先生道:“哎呀不凑巧啊,这个马总身体有恙,找我好几次,想要我用气功帮他治病,每次我都没空,好不容易今天晚上得闲,你看这样好不好,要不大家留个电话,等我有空再一起探讨?” 黎先生不再说话,转脸看我。 我就明白,白脸唱完,该我这黑脸登场了,当下呵呵笑两声,道:“王大师这样说就见外了,大家都是特异功能人士,好不容易凑在一起,这都是缘分啊。不瞒大师,上次我们也遇到一位气功大师,不光是会空盆来蛇,还能空盆来蛤蟆,来野鸡,来兔子,最后还空盆变了个光屁股的大姑娘出来,比大师你的功力高深多了。” 我这一番满嘴跑火车,听的众人都瞪大了眼,尤其是王大师的追随者们,简直都要听傻了。 王大师也觉得奇怪,问:“后来呢?” “后来?”我眯着眼冷笑,“他也说太忙,约了第二天吃饭,结果当天晚上走出酒店就挂了,说出来你们都不信,他就好好的坐车,忽然空中飞来一把仙剑,铮地一声,穿过汽车顶棚,直接插进他胸口,当场身亡。” 这番话说的更是离谱,以至于黎先生都在旁边扯我衣服,暗示我太过火。 王大师更是震惊,诧道:“空中飞剑,这怎么可能?” “你是说我骗你咯?”我登时瞪圆双眼,从椅子上站起,抽出武藏短刀,“嗤”地一声,将餐桌插了个通透,然后指着刀子道:“我亲眼所见,就是这把飞剑,扎在大师胸口,当场咽气。” 说完为了验证,我还抓来一把勺子,约莫二十多个,攥成一团,对众人道:“这些不锈钢勺子,怎么也比汽车顶棚厚吧,你们看好咯!” 言毕手起刀落,将那勺子柄尽数斩断,犹如切韭菜般,断口齐茬。 围观者无不倒吸凉气,纷纷夸赞,真乃绝世宝刀。 我一边将短刀入鞘,一边环顾四周,朗声说道:“错,这不是宝刀,这是飞剑,是由纯阳道祖吕洞宾用体内精气所化,吕洞宾你们都听过罢,他最擅长的是什么?就是千里之外飞剑取人头,不瞒各位,刚才黎道友给大家展示的气御港币,大家也都看见了,那跟御空飞剑一个道理,他能隔空操控港币悬浮,也能隔空操控飞剑取人性命。” 正满嘴火车开的得劲,先前被我调戏过的女服务员又进来添茶,走到我跟前时还给我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她还当我正在揭穿气功诈骗团伙真面目呢。 她弯腰倒茶的空挡,我立即一只手放在太阳穴上做便秘状,把脸憋的通红,等服务员倒完茶出去,我就对王大师道:“不瞒你说,我也会透视,刚才已经把这个小姑娘穿什么颜色的胸罩看了,你信不信?” 一伙人齐齐瞪大了眼,偏偏我后面的王子聪实在忍受不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闻言不满,回头训斥道:“怎么搞的二师兄,师傅交代的话都忘了吗?” 旁边的明空法师闻言也哭笑不得,竖起手掌念号:“阿弥托佛。” 我立即对他道:“师傅别生气,千万别念紧箍咒,今天晚上无论如何我也把王大师给留下来,跟你彻夜探讨佛法,哦不,探讨气功。” 我一边说,一边晃着手中短刀,眼睛在王大师脸上瞟来瞟去,给予他压力。 后面有随从看出我不怀好意,上前指责,“你在骗人,你根本不会气功,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笑,“你大可以把那个服务员叫来,我来当面告诉你她穿什么颜色胸罩。” 那人就道:“你们是窜通好的。” 嘿!不服是吗? 我就专治各种不服了。 当下我又手指头戳太阳穴做便秘状,眼睛盯着王大师身边的女助理看,那女人害怕,还躲去王大师后面。我呵呵笑道:“躲也没用,我已经把你透视了,你穿的粉红加厚胸罩,看着大,其实你的胸部只有b。” 一番话说完,那女人就红了脸,破口大骂:“王八蛋!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我立即委屈解释道:“是他不信我会透视,我才临时表演一番验证,怪我咯?” 女人气的牙咬咬,拿眼瞪那个质疑我的人,“你没事为什么那么多屁话?” 言下之意,是我的透视眼说中了。 众人皆惊,掉了满地的眼珠子。 妈蛋,老子也讲究手下几百个舞小姐,见过的各种大波小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果连真胸假胸都看不出来,岂不是白在女人堆里混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变脸 这次不但对方一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信服,连带己方一伙江湖骗子也震惊了,结拜大哥王子聪更是眼睛瞪成铜铃,嘴巴哆哆嗦嗦,出口问道:“你是不是也透视过阿珠?” 我连忙摆手,“怎么可能,我透视前也需要发功,跟王大师一样,要用手指戳太阳穴。” 如此,一伙人才信了我也会特异功能,个个面带膜拜敬仰,有人喃喃自语,“怎么回事,今天晚上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气功大师?” 这可不是好苗头,尤其对专门用气功来骗人的王大师而言,当下又急又恼,却没有其他办法,就对后面随从道:“这样吧,各位都跟我跑了一天,表演也看了,饭也吃了,大家就请回吧。” 话音说完,一伙人都磨磨蹭蹭,不情愿离开,有人问:“王大师,你能用气功御物而行吗?” 王大师回道:“那都是小儿科,我不但能御物,我还能隔着几十米远把人戳死,不过今天表演不了,大家先请回吧。” 旁边助理也帮腔道:“各位请回吧,时候不早了,大师也该休息,这里有几位同道中人,还要一起交流一下气功心法。” 一杆人闻言依依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地离开。 等闲杂人等走完,黑衣小弟就关了门,收起了笑容,将王大师一行人留在房内。 如此已经没了外人,王大师不再装模作样,看了众人一圈,问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黎先生呵呵笑道:“没有恶意,大师不要紧张,请你来,其实是有个发财的门路要大家一起做。” 王大师闻言皱眉,“什么门路,说来听听。” 黎先生就把他那一套钻石骗局又讲一遍,跟着捧出佛珠数串,天青,小叶紫檀,菩提等,还有蜜蜡装饰物及手串,看着都不是凡品,那个上面都散发一层油光。 王大师眼睛一扫,顿时气愤,嗨哟一声,高声叫道:“搞了半天你们炒作文玩行骗啊。” 黎先生呵呵笑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彼此彼此。” 王大师却不爱听了,“什么叫彼此彼此?我的可是真功夫,你们都是假把式,能一样吗?我能给人用气功治病,你们贩卖这东西有屁用?” 看来大师是真生气了,开始飙脏话了。 但黎先生却不气,慢慢道:“我们这些东西也能治病,还能陶冶心情,舒缓紧张,你看看这蜜蜡,可是上好老蜡,戴在人身上可缓解风湿骨痛,鼻敏感,胃痛,高血压,这东西是有灵性的,佩戴在身,经过毛孔入体,能将人病灶祛除!” “放你大爷的千秋大屁!”王大师怒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这破玩意蜜蜡管用的话那些活佛怎么会死?又有那个皇帝长生不老?他们身上蜜蜡佩戴的还少?不都是你们这些神棍吹嘘出来的?国家就应该下令,把你们这些故弄玄虚的神棍都抓起来枪毙,免得你们留在世上害人。” 这番话说的干净利落,倒是深对我口味,也正是我一直想说的话,只是碍于大哥王子聪的情面不说罢了,眼下被王大师一番心直口快的吐槽,倒是痛快不少。 不过反过来讲,你王大师不也是神棍吗? 王大师闻言立即反驳,“我是气功,气功,自己修炼的,他们玩的那叫宗教迷信,没有半点真功夫,纯粹就是个骗。” 那边黎先生也生气了,拍桌而起,指责道:“你我半斤八两,都是用魔术戏法的幌子骗人,凭什么你骗得我骗不得?我宗教怎么了?你敢去外面喊一句,信不信我亿万佛徒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 王大师个子矮,气势却不输,跳起回道:“佛祖牛逼,佛祖无敌,佛祖敢跟我无产阶级硬杠一波?佛祖那么牛,我大中华被东洋鬼子欺负时候佛祖在哪?反倒是让基督信徒打残了日本,你佛祖有何作为?” 黎先生是文化人,尽管气怒说话却不带脏字,那王大师是农村土鳖,没念过书,但俏皮话说的利索,两厢叫骂起来,黎先生居然落了下风。原因无他,正是秀才遇到痞,有理说不清。 佛学极其精妙,是导人向善的,只不过最近几十年被歪和尚念坏了经,搞的人人都以为和尚是经商赚钱的,误会了佛的本意。 眼下王大师口里所说,正是坊间诋毁佛家的那些话,有真学问的佛家大师,闻之只是微微一笑,因为佛的本性就是不计较俗世看法,只会用实际行动感化世人。但有那不会念经的假和尚,就会跳出来跟俗人争论,又因为肚里没多少学问,不但争不过世人,反倒抹黑了佛,沦为笑柄,成为世人贬低佛的又一利器。 眼下黎先生争不过大师,再次把目光看向我。 我心里正在为大师叫好,这番话说的痛快,但毕竟是带着任务来的,眼下己方受挫,自己再不出面,怕是不合适。 再者,这王大师也不是好东西呀,还不是靠行骗为生? 当下我用筷子敲了敲茶壶,朗声道:“都闭嘴吧,再胡咧咧,小心我放出吕洞宾飞剑,直接插你胸口。” 王大师闻言眼睛一瞪,“你敢!不是我吓唬你,我的气功不是你能想象,当日在香港,功夫之王都被我一指头戳倒过。” 我还就专治不服了,当下站起身来拍胸口,“用你的气功戳我一指头试试,戳倒了我以后就是你孙子。” 王大师闻言就掐着手印念咒语,摇头晃脑准备戳我。我人虽然眯着眼,但也看到他后面的助理在搞小动作,当下就怒,脚一蹬把椅子蹬过去,吓的王大师猛地一跳,同时他后面的助理手也从口袋里掏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武藏短刀斩落去,就听叮当一声响,那助理手里的东西就被短刀斩落,摔成两半。 我和他同时吓了一条。 我害怕是因为斩断的那东西居然是把六四小砸炮,他害怕是因为我的短刀距离他的手指不到一毫米,再近半尺,他的手指就要掉。 短暂的失神后,双方争斗就此展开,后面的黑衣小弟自然不是木头,一起上来对付那助理,王大师本人则对我大喊一声,手一扬一条黄色光芒就激射过来。 好家伙,居然从身上窜出来一条黄色大蛇,将我吓得头毛倒竖,自然反应般地手起刀落,大蛇就被武藏刀一分为二。 王大师见状立即口里高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蛇来。”手一扬又是一条。 我也就笑了,心说这厮会玩,我都看见他是从裤兜里掏蛇了,还在叫太上老君,不是气功吗?不是特异功能吗?怎么跟太上老君扯了关系? 当下再次手起刀落,斩断蛇后补上一脚,将王大师踹了个仰八叉,跟着一步跳上去,口里叫道:“吕洞宾天外飞仙。”对着他的胸口就扎。 后面黎先生紧急叫唤一声:“不要伤他性命。” 然而迟了,我的短刀已经插下,不过没扎他胸口,而是插在了他耳朵边。 原本我就是瞄着他耳朵去的,临时他偏了头,躲开了。 尽管如此,他也吓了个半死,躺在地上脸色煞白,直喘。 后面黎先生将我拉起,口里责怪道:“你也太鲁莽了,王大师怎么说也是道上前辈,就算有错也要好好讲,那能动刀枪?” 说着就伸手去扶王大师,那表情动作就跟刘备扶孔明一样。 至于其他几个,已经被王子聪的黑衣小弟制服,压在原地不能动。 我过去踢了踢地上的六四小砸炮,心里一阵后怕,刚才晚个一秒,今日我就见了阎王。同时好奇,这王大师多大能耐,身边居然有人带军火? 起身过去问那助理,“你是什么人?” 那厮被两个黑衣小弟死死压住,咬牙切齿道:“今天我不死,你会后悔的。” 我还真就专治各种装逼犯了,当下就挺着短刀要把他捅个对穿,后面王大师大叫,“别动他,他是警察。” “警察?” 我脸顿时吓的煞白,伸手去他身上摸,还真摸出一个证件,翻开看,是江西萍乡某县的民警,还有配枪证呢。 当时我就急了,抓着这些证件道:“天哪,大新闻啊,堂堂国家正式职工,居然跟随农民骗子到处行骗,这可是大新闻啊。” 那人急了,“谁告诉你王大师是骗子?他可是有真功夫的,外宾看了都赞口不绝。” 我呵呵地笑,过去用刀划开王大师的皮带,扯下他的裤子,将裤管划开,亮给大家看,那两个裤管里面,缝制了七八个细长口袋,其中有一个还鼓囊囊的,用刀子一划拉,里面掉下来一条菜花大王蛇。 我将裤子举着对众人展示,呵呵笑道:“看到没,这就是大师的真功夫,裤腿里变蛇。” 那原本气愤不已的公安民警,看到这一出也愣了,眼睛眨呀眨,转不过神来。 再看王大师,一脸不情愿,面如死灰。 我将地上散落的那些断蛇拿起来看,一条毒蛇一条无毒蛇,毒蛇掰开嘴,里面已经没了毒牙。又伸手去王大师裤兜里掏,果真掏出来一段死蛇头,拿出来研究一番,哈哈大笑,拿给那民警看,问,“你看看,这是不是刚才大师表演断蛇重生的那根蛇头?”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合作 事已至此,不由得王大师不服,嘴上不说话,胸口却气的直喘,一双小眼睛瞪着我,似乎要吃人一般。 至于那个警察,此时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只是表情有些郁闷,脸黑成锅底,也不去看大师,坐去旁边闷闷抽烟。 黎大师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责怪,“阿发,你这样就太过分了,王大师就靠空盆变蛇的本事来讨生活,江湖辛苦,生活不易,看破不说破,你怎么能当众将大师的锅底抖搂出来,这样以后谁还肯相信大师?” 语气间满是关怀正义,似乎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说完我还对着后面的黑衣小弟大声斥责,“拍什么拍?快把摄像机停了,今天发生的事,谁都不准说出去。” 一伙人就嘿嘿笑着点头,参岑不齐地表示,“不会的,不会的,王大师从裤子里面变蛇的把戏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 越是如此,王大师的脸越是黑,看那表情,他手里要是有枪这些人肯定要被突突了。 这时轮到王子聪出面,笑呵呵地将大师扶到餐桌跟前,好声劝道:“大师不要生气,我那贤弟是个愣头青,不懂什么礼数,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来来,我们继续吃菜喝酒。” 说到底,王大师也在江湖上飘了这么多年,人情世故早已熟透,知道黎先生王子聪玩的什么心思,当下也不再坚持,乖乖起身,招呼他的几个助理坐去椅子,大家重新整理,安排服务员将地上的垃圾全部收拾,再加几个菜,准备边喝边聊。 江湖上的事,说开了没多大的结,尤其是同行,心态摆正了就能很快谈到一起。 对于黎先生所说的文玩前景,王大师有不同的看法。 大师道:“虽然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本质上没区别,但我还是要说明一下我的原则,不骗穷不骗急不骗幼,什么意思?我从来不骗穷人,也不骗别人的救命钱,更不会给小孩子贯穿好吃懒做的思想。” 这番话说的在理,几个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黎先生道:“文玩也是一样,如果连穷人都能玩得起手串,那我们搞这个就失去了意义,说到底,文玩就是利用国人骨子里的那股子贱性,不买好不买优只买贵,手里稍微有几个臭钱,就喜欢装大款,装文化人,我们赚的是这些人的钱。” 王大师却持有不同意见,“不不,我觉得你们的目标不仅是如此,听你刚才的意思,是要全国男人每人都戴一串珠子,就像女人爱钻戒一样普及,是不是这个意思?” 黎先生哈哈大笑,“说是这么说,但这个目标很难实现,钻石都营销了上百年,也没见国人结婚人手一颗钻戒,不买钻戒的夫妻毕竟还是多数,人家不也活的很恩爱?” 有钻戒的婚姻也未必幸福,无钻戒的婚姻也未必不幸福,重点是有没有遇到对的人。 同理,个人的文化内涵跟你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是没有关系的,陈忠实一辈子老农民形象谁敢说他没文化?用佛珠把周发围起来也改变不了我是大色狼的本质。 黎先生要做的,就是瞄准那些个没有内在偏爱装逼的潮流范。 经过几番友好讨论,最终定下协议。 王大师同意帮黎先生推销文玩,利用他的影响力,先从一线明星国际大腕做起,让他们开始佩戴佛珠项链,引流潮流。 黎先生这边则会按照文玩销售比例给予王大师经济反馈,大家一起把这个蛋糕做大。 至此,风靡全国的文玩潮流风就正式拉开帷幕,从此黑道白道教师失足凡是能花力气彻夜排队买爱疯的,几乎人手一件珠子项链,正应了黎先生那句话:不买最好,只求最贵。 至于十多年后原价十万八的珠子只卖二十五,文玩市场崩塌,佛珠手串泛滥的一塌糊涂,无数文玩老板相约跳楼,都是后话。 酒过三巡,他们达成了协议,各自笑呵呵,我却有自己的疑惑。空盆来蛇我算懂了,但那个用眼睛能把勺子瞪弯的把戏,我却不太懂。 王大师喝多了几杯马尿,赠我两把勺子,道:“这是用记忆金属制成的勺子,只要加热勺子就会恢复到初始形状,使用时候手指捏着尾部使劲摩擦,勺子遇热,就会慢慢变弯,等温度下降,它又自动起立。” “哎呦我说,这可是个好东西,简单有效,我要拿去装逼。” 跟着就是那个纸灰复原的把戏,说起来简单,不过是用障眼法偷换了做记号的钱,烧掉一张替身,没什么奥秘,就凭借一个手法快慢,没多大意思。 但那个能让纸币悬浮的戏法就好玩了,原来是有种叫做隐形线的东西,分别粘住钱币两头,用手臂控制运动,就能将钱币拉起。 除了钱币,还能粘住玫瑰花,香烟,硬币等等任何小东西,只要手法好,是用来装逼撩妹的不二之选。 这个简单好操作,看上去逼格又高,很适合我,当下就问黎先生将隐形线要过来,准备回去后勤加练习。 一行人谈了许久,又喝多了马尿,亲热的不像样,王子聪对王大师道:“今晚小弟做东,吃完饭就去一条龙。” 王大师摆手摇头,一脸鄙夷,“不去不去。” 王子聪以为大师害羞,高声道:“别害臊,你去玩过一次就知道,好玩的很。” 王大师旁边的助理哈哈大笑,“大师是嫌酒店里面的档次低,看不上。” 几个人就一脸好奇,“大师要玩什么样的档次?” 王大师醉眼朦胧,带着笑意,“不是吹牛,国内这些女明星,我想要那个来,那个就得来。” 一杆人闻言哈哈大笑,纷纷夸赞王大师有本事,唯独他旁边那个警察,听了脸色不喜,转身离席。 好歹也是警察,想起刚才我斩断他的小砸炮,心里过意不去,就跟着一起出去。 厕所内,警察低头抽烟,表情苦闷,跟我一番攀谈之后,痛心疾首地骂一句:“狗日的,这个社会怎么了?咋能让沽名钓誉的骗子们成为精英?我真心想不通啊。” 我拍着他的肩膀说:“会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其实我是喝多了,随便说的。 一伙人吃饱喝足,王子聪喊服务员来结账,共计消费一万三千二,这个数目将我吓一跳,问服务员,“我们吃的龙肝凤胆啊,要这么贵?” 服务员认真回答:“单子上的消费就是这些。” 王子聪朝我挥手,“别说话,一点钱而已,又不多,我来。” 王大师也喝多了,抬着眼举着手说我来,一点钱而已。 两个姓王的本家发生争执,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让谁,今儿这顿饭必须自己请。 王子聪拉开衣领,露出自己的佛珠和金链子,王大师挽起袖子,露出江诗丹顿和黄金链子,谁也不服谁。 最后争的急了,王大师手机响,拿出来看一眼,笑道,“行了行了,今天咱们谁也别买单,买单的人来了。” 王子聪瞪着满是红丝的眼问,“谁来了?” 王大师神秘一笑,指着手机道:“是我的粉丝,哭着喊着要请我吃饭,今天晚上就满足了他这个心愿。”说着接电话,摆出一副神棍嘴脸,说了自己的包厢号。 一伙人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努力营造出以王大师为中心的神棍团体像。为此还命令一黑衣小弟脱下裤子,给大师换上。 不多时,有人敲房间门,黑衣小弟开门,来的不是生人,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现在的人才市场老总,马飞同学。 这就是王大师刚才说的那个?哭着喊着要请王大师吃饭但王大师一直不肯给机会的粉丝? 同是黄龙人呢,我感觉关中人的脸都被马飞丢尽了,我这里把大师的假面砸了个七零八碎,他却颠儿颠儿地要捧大师臭脚。 来的也不光是他,还带了一位,是个瘦瘦的西装年轻人,其貌不扬,但胜在奇特,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尤其是那双眼睛,大而明亮,总是闪耀精光。 来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这点看他的服饰就能知道,最主要的,是他后面还跟着几位手拿文件夹的商届精英,一看就是生意人。 马飞颠儿颠儿地跑到大师跟前,谄媚地道:“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王大师缓缓点头,“你这是……” 马飞立即回头介绍,“这位是中国黄页创始人,华夏互联网的先驱,阿里巴巴董事主席,听说大师的神迹,特意过来见识一番。” 王大师此刻已经喝多,随便看了来人一眼,很不耐烦地道:“今天累了,让他改天再来找我。”说完看也不看,起身离席,大步向外走去。 马飞见状很是尴尬,跟在大师后面结结巴巴,“大师,大师,你听我说,我很崇拜你啊。” 后面助理将马飞拦住包厢门口,低声道:“已经通知你了,今天晚上你一个人来就行,大师本来决定收你为徒的,现在倒好,你惹大师生气了。” 马飞傻眼了,颤抖的音调问:“那现在怎么办?” 助理无奈地摇头,“这样吧,你先去把餐费结了,大师那边我再帮你美言几句。” 第二百六十章 玄之又玄 大师离去,马飞伤心,他带来的那位年轻人有些许不快,笑着打趣道:“大师脾气挺大。” 此刻黎先生和王大师已经是联盟,听到有人对大师印象不好,立即上前维护,对年轻人笑道:“你可能不了解,今天大师确实累了,刚才一连表演了好几个节目,又用气功给我们治病,耗费了许多精力,应该休息了。” 我这边也帮腔道:“是啊是啊,好汉子也经不住三泡稀屎,大师接连施展透视术,空盆来蛇,空杯取酒,体内去结石,确实累的够呛。” 这时那马飞才看见我,惊的原地蹦起,过来说话:“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不信吗?” 我哼哼道:“是啊,原本不信的,不过亲眼看见他用透视眼看美女内衣颜色,我不信都不行啊。”我的本意是讽刺马飞,总惦记透视眼,计划给他点教训。 马飞信以为真,拉着我坐低,让我把先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一遍,和他同来的年轻人也伸手过来,两厢握住,诚恳地道:“我是来这边办事,早两天就听许多人讲王大师身怀绝技,一直想见,一直没机会,好不容易今晚有空,结果他却没空,你能跟我们讲一下,大师都变了些什么,又是怎么变的?” 我看了看他后面的随从,都是一脸严肃,不像是搞盲目崇拜的人,心里起疑,问道:“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年轻人就笑,“我们是搞网络的,对于气功玄学就是好奇,想开开眼,没有其他意思。” 这样啊,我打着哈哈道:“气功玄学玄之又玄,光靠嘴说不行,有机会你还是亲眼见识一番的好。” 年轻人就犯了难,自语一般道:“我的事业刚起步,每一分钟都恨不得掰开两半用,让我特意去看他一眼,怕是难了。” 我这边还没接话,后面明空和尚念句佛号:“阿弥托佛,这位施主,观你面相,日后必然飞黄腾达如日中天,此时正应多努力,不应该费心在这奇门玄术之上,浪费大好光阴。” 这番话说的莫名其妙,所有人都觉得古怪,唯独那年轻人觉得欣喜,问大和尚:“你怎么知道我日后会飞黄腾达?” 明空竖起右手掌装逼道:“佛曰:不可说。” 年轻人听完就笑,又跟众人摆手,道:“那就不打扰了,各位再会。”临走前跟马飞握手,“本家兄弟,有空一起喝茶。” 马飞呵呵回:“嗯好说好说,有空大保健。” 等那人走了,我才问马飞,“他哪里来的?” 马飞道:“论坛上认识的,很能吹一哥们,跟我说他的网站将来会成为国内最赚钱的网站。” 这样啊,我缓缓点头,想起他那个公司,叫阿里巴巴,很好记的名字啊。 明空却道:“这你就错了,这个名字可不是简单好记,阿里巴巴的故事家喻户晓,你应该知道,阿里巴巴是何样的人生,那是坐在家里数钱的典范啊。” 这大和尚又来了,我有些不喜,“公司赚不赚钱跟名字有什么关系?你又想忽悠我。” 明空闻言窘迫,道:“不是这样说的,我是有错,错在心思不纯,但论相术,我是不差的。” 我就烦大和尚讲这种话,指着马飞问,“你看看这乡党面相,他以后会如何?” 大和尚闻言把马飞仔细瞧了两眼,皱眉,摇头,道:“这位兄弟面生异相,按理说应该是大富大贵之人,但总觉得印堂发黑,好像有祸事来临。” 马飞闻言黑了脸,道:“大和尚你信不信马上你的祸事就要来临?” 大和尚吃过我的亏,知道马飞跟我一个德行,连忙笑着摆手,“不可不可,我就是说说,按照你的面相,一生不愁吃喝,不用劳作,就有人把食物送到你嘴边,如果我没看错,今年应该是你福运来临之年,你最近是不是见过许多大人物?” 说到这里马飞不免欣喜,道:“没错,前阵子去参加创业者峰会,遇到好些个老总,都是个顶个的人尖子。” 明空笑道:“你的福运应来自你的本家,跟他们交好关系,日后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马飞的本家,意思是马飞的贵人也姓马了,如此我还真想到一个,那个腾讯老总姓马,也是搞互联网的,今天见的这位也姓马,难道日后搞互联网的都会发财? 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后面黎先生过来,笑眯眯地问,“聊什么呢?” 明空立即邀功一般道:“刚才我救了那王大师一命。” 哎呦,这大和尚越说越上劲儿了,是不是觉得上次挨的拳头还不够?当下就问,“你又怎么救了王大师一命?” 众人都好奇,就听明空说:“刚才进来的那个年轻人和王大师面相相克,他的气运很强,会给王大师带来厄运。” 神神叨叨,又是这一套,我烦躁的慌,盯着大和尚道:“你看我的气运强不强?会不会给你带来厄运?” 大和尚听了脸顿时成猪肝色,张口要回答。我指着他道:“你别急着说,想好再回答。”心里却打定主意,他若说我克他,我就赏他一嘴巴,叫他乱说话。他若说我不克他,就割下他一只耳朵,叫他以后再也骗不了人。 结果大和尚很识趣地闭嘴,什么都不说。 岂不知,这时我误会了大和尚,他虽然心术不正,但毕竟跟了疯癫道人那么多年,观相望气倒是有几分功力。后来,那位马姓大人物功成名就之后前去探望王大师,彼时王大师也是一方豪杰,家产数亿,门徒数十,达官贵人相互往来,好不得意。结果双方见面不出三个月,王大师就锒铛入狱,家产尽散,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起先我还不明白这其中有何玄妙,即将不惑才懂得,并不是明空说的各人气运克制,而是各人性格和对待事物的态度所致,那王大师当时避开不见马先生,为自己赢得了十多年喘息,若当时他在马先生面前表演蛇戏法,当时就要倒霉。 就好比王大师遇到我,他在全国各地大江南北表演过多次蛇戏,各种大人物都见过,有人看透有人看不透,但都对他以礼相待,唯独遇到我,不但当场戳穿他的蛇把戏,还差点用刀子给他来个透明窟窿。 不可谓不凶险啊。 当下任务完成,各人散场,马飞还惦记着要替王大师买单,被我一把豁开,“你咋那么二呢?他跟你什么关系啊你就帮他买单?” 那方王子聪笑而不语,自觉地买单。 这边马飞还跟他假客气,“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说好了我买单,怎么能让你买单呢?要不留个电话,下次我请你。” 王子聪乜他一眼,连哼都懒得哼,如螃蟹般地走出去。 我招呼马飞一起走,那厮却盯着满桌子的剩菜双眼放光,“妈蛋,这么好的菜,不吃太浪费了。”当下招呼服务员,“全部给我打包带走。” 我闻言叹气,先行下楼,在门口和众人一一握手道别,到王子聪面前,他也不作假,直接道:“等文玩市场做起来,算你一成干股,我知贤弟你疾恶如仇,看不起那些欺骗民众的勾当,但你要相信我,大哥绝对不是那种坑害弱小的不义之徒,我向你保证,文玩生意只面对装逼犯,不会深入到广大穷苦老百姓中去。” 我默默点头,“好,如此我的内心也没有那么愧疚。” 当下双方拥抱,告辞。 我都上了路虎,又看到马飞从里面出来,双手提了十多个餐盒,脸上的肥肉呼扇呼扇,带着惬意笑容,走向自己的桑塔纳。 我就下去招呼,看着他双手的饭盒道:“这么多剩菜你拿回去吃不完吧?” 马飞道:“不是给我吃,我公司里才招了七八个员工,这些拿回去给他们做宵夜,也好省一顿宵夜钱。” 我闻言不喜,道:“创业如此艰难?一顿饭都供不起?” 马飞白我一眼,“你懂什么?这些酒店里的剩菜对他们而言那就是仙界珍馐,不是我好心给他们打包,就凭他们一辈子也吃不上酒店大厨的手艺。” 正说着,人行道上下来一个中等身高的瘦弱男子,衣着破烂,冲着我羞涩地笑,用微弱的声音道:“老板,赏点宵夜钱,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我原本想一走了之,结果看到人行道上还坐着一个傻乎乎的婆娘,正呆呆地看着这边,就问:“后面那是谁?” 男子答:“是我老婆,她不会说话,我们出来打工,被人骗了,没钱吃饭,老板行行好。” 东莞街头乞丐、流浪汉极多,我向来都不屑搭理,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去做工,乞讨过活,我很看不起。 但那男子一句话戳中我泪点,他说他老婆不会说话。 刚好,我老婆也不会说话。 我自负地认为,我老婆不会说话和我老婆是哑巴,这是两个概念,前者表达的是浓浓爱意,后者言语里则有些嫌弃。 我几乎没有考虑,掏出皮夹子抽出一叠,约莫两千多不到三千,全部塞入他手里,道:“拿去吃顿好的,买身衣服,回家乡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分歧 按我本意,无论他是真乞丐也好,假乞丐也好,这些钱都是赏给他的,就算他是假乞丐,这些钱也算巨款,足够他高兴好一阵子,他高兴,他的哑巴老婆必然也高兴。 些许钱财,对现在的我而言真心没感觉,钱来的容易,花起来也爽快。 不料我这一举动激怒了马飞,两步上来将乞丐手里的钱抢了回去,冲我大吼:“你二啊!钱多到没地方花吗?” 这我就不喜了,钱是我的,如何支配也是由我决定,你瞎搅和什么?当下就黑了脸,道:“给他,我愿意。” 马飞就瞪了眼,“哈,你牛逼了,给乞丐出手都这么大方,来来,给我拿五十万来,我没钱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干嘛给你五十万?” 马飞理直气壮地道:“你给陌生人出手都是大几千,给我五十万都不舍得?别忘了你娃是怎么来的,当初不是我叫你娃来广东,你娃还在山沟里拾牛粪哩,现在你媳妇娶哈,房子买哈,小车开哈,叫你拿五十万出来感谢我,不应该吗?” 这番话戳痛我心里。 事实讲,马飞说的都没错,不是他,我也来不了广东。 但问题是,他叫我来不是叫我来发财,他是要利用我的,只是阴差阳错,成就了现在的我。这一切可以说是运气,也可以说是凭我个人努力。若不是我有两下子,恐怕早就被马飞坑到高墙里,整日依靠左右手过年。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对马飞道:“你真正要用钱跟我说,我不会不帮你,那些钱是给这位老乡的,他跟他婆娘都不容易,你给他。” 马飞手一抖,“去球!我看你是猪油吃多了蒙了心,也讲究广东混了这么久,叫花子跟骗子都分不清,他有手有脚哪里讨不到食吃,要跟人要饭?”说着,马飞把钱塞回给我,语重心长地叮咛,“记住,江湖人心险恶,不要被人蒙骗。” 那流浪汉见状都快哭了,对马飞道:“老板,我真不是骗子,我是真饿了,你不想给我钱,你手里的饭给我一些,也是可以。” 马飞怒吼一声:“滚!要尼玛的饭,好吃懒做的人就该去死。” 乞丐反驳道:“我不是好吃懒做,我好勤快的,但是没有人要我。” 我听不下去,重新把钱塞给他,“拿去拿去,赶快回家。” 马飞见状更怒,朝我大吼:“小狗子你做甚?你非是要跟我对着干不是?” 我也恼火,没好气地道:“你闭嘴吧,又不是用你的钱,有你什么事?” 马飞大怒,啪地一声摔了手里饭盒,冲着我嚷:“你狗日的翅膀硬了?敢这么对我说话了?你娃摸着你良心想一想,当初我是怎么对你?你现在这样跟我说话?” 他两眼瞪着,鼻孔剧烈呼扇,双手攥拳,胸口起伏,一副随时要上来干架的样子。 我对旁边的流浪汉挥挥手,让他走远,平静问道:“你当初怎么对的我?” 马飞手指点着我的胸口:“我是怎么被学校开除的?你是怎么来的广东?来的第一晚上睡在哪?你可曾谢过我一句?大恩不言谢,这句话是那条狗说的,你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我真心无语,满腔怒火,若换了别人,此刻已经躺在地上了,偏偏,说这些话的人是马飞,是我在广东这里唯一的老乡,唯一的朋友。 或许,此刻,他已经不拿我当朋友了。 为什么被学校开除?就因为帮我打架?他怎么不提他本来就是好战分子,喜欢到处凑热闹?我为什么来广东?还不是他想利用我?第一晚上给我包了个女娃,那又如何?不过是提前支付的报酬。大恩不言谢,当初烂仔超扬言要取他手脚,是谁帮他摆平了烂仔超?这件事他怎么不提? 真要计较,讲到天上去,我也不曾亏欠他,反倒帮了他不少忙。怎么弄到现在,反倒是认为我亏了他? 这种事我不好意思计较,当下只能压在心底,叹息一声,对他道:“不要说以前,你今晚喝多了,改天有空咱们弟兄找个僻静处细聊。” 马飞闻言回一句:“屁!你现在牛皮哄哄,早就把我忘的一干二净,偶尔想起来了,发个信息,想不起了,问都懒得问我,别的不提,就说现在,你好车开着手表戴着,你可想过捎带我一下?” 我无力道:“我这条路不好走,不带你,是为你好。” 马飞哼哼两声,手指点着我额头,轻蔑吐出两个字:“虚伪!” 说完,他转身向桑塔纳跟前走,路上提起那些饭盒,刚到车子跟前,一伙乞丐涌上来,约莫十多个,都是破破烂烂的打扮,口音南腔北调,“老板,给点吃的,老板,恭喜发财。” 说话间,有人去抢马飞手里的袋子。 马飞正在气头上,登时来气,抡起袋子朝众乞丐身上摔,口里大骂:“要尼玛的批,都给老子滚。” 一众乞丐就朝后散,马飞还不解气,抡起手里的饭盒砸他们,追上去用脚踩,叫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我看了着急,心说马飞怎么这德行?跟乞丐有什么好计较? 旁边的流浪汉见状对我道:“老板,叫你那朋友小心些,那些叫花子不好惹。” 我不耐烦地回他,“知道,带着你婆娘赶紧走。”言毕朝着马飞走去,心说如果乞丐真的有什么不良企图就帮马飞一把。 结果乞丐被打跑,没一个回来的。 马飞气哼哼地回头,把地上的餐盒看了看,捡起几个没破的,拎着上了车,点火发动,大灯照着我,却不走,而是坐在驾驶位上拿出烟,慢慢点着。 我见状向后退,给他让出道路,准备目送他离开,不料桑塔纳在我身边停下,马飞叼着烟,目光深邃而悠远,表情一副欠揍的沧桑,“最后再说一件事,李秀让给我,好吗?” 他还惦记着李秀? 我回道:“你不是有阿玉吗?” 马飞喷出一口烟,“我们快分了,你知道的,凭阿玉的条件,怎么可能配得上我?” 这话让我心寒,对他道:“我觉得阿玉不错啊。” 他道:“阿玉不错你娶啊,肥婆一个。”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阿玉肥婆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当初对人家那么好,现在就嫌弃人家肥,这不是大丈夫所为。 我越发地看不起马飞,甚至都怀疑,当初读书时候的马飞跟现在的马飞不是同一个人。 李秀那么好,若跟了马飞,真的可惜了。 我回道:“我对李秀没意思,我现在的老婆我很满意,你想要她,就自己争取吧。” 马飞点点头,弹了弹烟灰,马上就要发车,后面却出来一个靓妹,直接趴在了马飞车上,娇作地道:“老板,能搭个顺风车吗?” 靓妹穿的很火辣,上身黑抹胸,露着肚脐眼,下身牛仔短裤,最早一批的齐比小短裤,两条大白腿异常火辣。 马飞登时就瞪起了眼,脑袋一偏让靓女上车。 我见状提醒道:“她都不说目的地是哪就上车?” 马飞回道:“你懂什么,她要搭的是老汉推车。”言毕,脚下一松,车子缓缓离去。 …… 回到家里,阿妹还未睡,又在做小孩子衣服,比着画册做的很认真,很仔细。 看到她,我越发地喜欢,走去她面前,道:“老婆,从今天起,我就不是凡人了。” 阿妹闻言奇怪:什么意思? 我压低声音道:“我已经加入纯阳派,学习道法。” 阿妹有些懵,看着我不明所以,伸手在我眼前晃,问,你喝酒了? 我摇头,面带苦色,徐徐道来,“今天我外出,遇到一个疯癫道人,他说我天资聪慧,灵气过人,是个学道的好苗子,让我跟他修道,将来好长生不老。” 阿妹这才弄清怎么回事,白了我一眼,继续做衣服。 我赶紧拿出隐形线,依照黎先生教给我的方法,用魔术蜡粘住了桌上的针线盒,口里轻轻道一声:“起……” 那针线盒就随着我的手势动作,缓缓升空。 阿妹刚扎了几针,看到这异相,霎时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用手在针线盒四周来回滑动,表示没有任何东西和外界相连,口里则用魅惑的语调道:“今天是我第一天练道术,师傅没先教我一个简单的,这叫浮空术,怎么样,厉害吧?” 阿妹见状大喜,咯咯地笑,也伸手过来抓,两下就摸到了隐形线,兴奋的大笑。 搞的我很郁闷,指责她,“哇,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好不容易装个逼,就被你拆穿。” 阿妹吐了吐舌头,表示她不是故意的,问我还有没有别的戏法。 我哼哼道:“戏法没了,真功夫倒是有一个。”说着,我转身去厨房,在筷子盒里面抓了一把,偷偷揣着魔术勺子出来,当着阿妹的面,轻声道:“我能用眼睛把勺子瞪弯。” 说着就演示了一遍,阿妹瞪大眼睛,稀奇不已,末了拿勺子过去研究,半天都看不出门道,问:你真的学道法了? 我诚恳点头,道:“我要去追寻长生了,以后不能再陪着你,师傅讲,修道之人,不能接近女色,以后,我怕是不能再跟你光屁股玩耍了。” 一番话说的阿妹凤眼圆瞪,当下就要过来破我的道术。 第二百六十二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我跟阿妹闹的疯,楼上小妹听到,噔噔下来,敲着楼梯扶手道:“喂,烦不烦,别人还要睡觉呢。” 阿妹就招手让她下来,让我当小妹面再表演一次。 我捏着隐形线,语气庄重地对她道:“我双手不用碰任何东西,就能让物体悬浮。” 小妹闻言瞪眼,“阿姐,你管管他,他又想对我耍流氓。” 我这才想起上次醉酒表演过双手吸桌子,赶紧用手把桌上绣花针吸起,悬浮在半空,对小妹道:“看,这次是真的。” 绣花针在我双手间来回移动,翻腾,好玩的紧,两姊妹哈哈大笑,不多时小妹也掌握了隐形线,欢天喜地的练习。 但阿妹却有些忧虑,问我那勺子怎么回事。 我又把勺子变形的原理说了一遍,让她们各自拿着勺子演练,末了说道:“但凡世间种种稀奇古怪的现象,都有科学原理,不是神魔作怪,而是人为的,统称为魔术戏法,自然发生的,也有科学根据,千万不要迷信。” 小妹漫不经心道:“我们都知道啊,哪里还要用的着你教。” 我忧心重重,道:“话不能这么说,有些事,说起来玄乎的紧,如果心里没有戒备,很容易上当受骗。”当下就把大和尚如何给人看相的事说了一遍,听的两姊妹稀奇不已。 末了总结道:“那些神棍骗子就是利用人信鬼神的心理,达到骗财骗色的目的,以后你去了香港,千万小心,不要中招。” 之所以对小妹如此郑重地交代,因为香港相对于内地而言,迷信氛围更浓重,大陆早就扫清了牛鬼蛇神,然而近些年又开始死灰复燃,蒙骗的瓜男痴女一堆一堆,更何况香港? 我在网络上看到台湾新闻爆料,有大师借着帮助给女孩子消灾解难的幌子耍流氓。小妹就要远离家人独赴香港,必须得给她打个预防。 虽然小妹和我没有亲属关系,但毕竟也一起生活一年多,我拿她当亲妹子看,舍不得她受半点屈,更见不得有人占她便宜,就差拿她当女儿养,有些事,该叮嘱的,一定不能少。 我说了许多,小妹并不以为意,大咧咧道:“说到底不过是骗色而已,又不要命,有什么好怕?” 这番话犹如五吨大锤直击我灵魂,差点让我吐血,心里郁闷无比,合着我说了半天,担心了半天,人家根本不以为然。 “女人嘛,早晚不都是要被人骗,谁骗又有什么区别?”说完,小妹扭着腰肢,款款上楼。 气得我在楼下叹:“我本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意在指责小妹不知好歹,我好心好意给她讲解人心险恶,她却丝毫不领情。 小妹在楼上给我一个卫生球眼,吐出一句京腔:“咸吃萝卜淡操心。” 晚上和阿妹同房,我又开始不老实,缠着阿妹。 阿妹不允,好说歹说,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同意我放进去,但约法三章,只能进去不能动。 只能轻轻地动不能大力动。 后面阿妹惹毛了就要踹我下床。 我说她要谋杀亲夫,她说这是母亲护犊子天性。 我问阿妹:“我是在你身体里,还是在你的心里?” 阿妹道:你在我的生命里。 …… 说是搬家,其实没东西好搬,东城新房子里面阿妹要重新选家具,樟木头房子里的家具是当初德叔选购,已经不适合年轻人的审美。 新房子虽然不是跃层,但胜在空间宽阔,一百八的面积足够小孩尥蹶子,我都计划好了,四间卧室我们一间,我父母一间,小妹一间,多出一间,留作书房。 其实按照阿妹的意思,反正只在这里呆一个月,搬不搬家又有什么区别? 我持有不同意见,现在得罪的人太多,谁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跑到家里来祸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安全至上。 阿妹正在选家电,手机忽然接到陌生来电,是阿玉打来的,问我有没有跟马飞在一起。 我想起马飞昨晚跟那个靓妹亲热,肯定早上没回家,故而阿玉着急。又想到马飞说他要和阿玉分手,不免唏嘘,就对阿玉道:“昨晚吃完饭就分开了,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阿玉悠悠道:“从昨天晚上凌晨开始到现在,电话就关机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 我心里叹息,男人要跟女人分手了,就是这样,电话关机,不见人也不见消息。当下回道:“应该没事,等晚上他开机了再联系。” 阿玉问:“他喝了多少酒?会不会出车祸?” 我心说:出车祸?那有这种好事,你想多了,他是懒得见你罢了。嘴上却道:“不会的,他没喝多少酒,走时候很清醒。” 阿玉哦了一声,却不挂电话,我问她还有什么事。 阿玉道:“他好几天都没回来了,我现在怀着小孩,好担心他,你要是见到他,就跟他带句话,孩子我可以做掉,但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 这话说的我心惊,原来阿玉已经知道马飞不要她了,两人的关系已经到这个地步?尤其此时,阿玉说话平淡的语调,越发地让我心痛,当下回道:“好的,只要我见他,立马给你回电话。” 这边电话挂掉,我也拨打马飞手机,依然是无法接通,左右想了想,想起马飞说要跟李秀好,就试着给李秀打电话,问她知不知道马飞行踪。 这个电话还真打着了,李秀道:“昨天下午一起吃的晚饭,后来马飞接了个电话,说是见什么大师了。” 昨天下午吃的晚饭,这两人关系发展的挺快啊。 不管怎么说,我心里也有一丝不爽,就算我跟李秀没有什么,但我也不希望李秀跟马飞有什么,不是我嫉妒羡慕,而是马飞实在不配拥有李秀。 我问李秀,“你跟马飞关系发展到那个阶段了?” 李秀立即回道:“你说什么呢,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就是吃个饭,你不要多想。” 我道:“我没多想,是马飞跟我说的。” 李秀急了,“他怎么告诉你的?” 听那样法,似乎立即就要跟马飞算账,我悄声道:“也没什么,他就说他喜欢你。” 李秀的语气这才放松平缓,“这几天在中山玩,马飞做我的导游,我跟他说过了不需要,他一直要缠着我,我也没办法。” 我明白李秀话里的意思,却故作听不懂,道:“等马飞给你电话,你给我发个信息。”绝口不提马飞有老婆的事。 实际上我心里有过犹豫,很想告诉李秀,马飞有老婆,而且他老婆怀孕了。但话到口边就是说不出,总觉得这样说不是君子所为。 马飞喜欢李秀,不爱阿玉,即便我告诉李秀事实,也改变不了马飞跟阿玉分手的结局,男人一旦变心是很绝情的。 可我也不想李秀跟马飞好,若是以前的马飞,我或许会祝福,但现在的马飞,已经变的不那么单纯了。 李秀说好,又问我,“你找马飞是有什么事吗?” 我道:“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对了李秀,马飞再去找你,你别理他。” 李秀哦了一声,很平淡,“知道了,我不跟他好。” …… 余淼打电话来,让我晚上跟她去中山一趟,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自从上次余淼和干姐不对路,我就对余淼没了兴趣,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尤其最近余淼从山东弄来四五名大汉给黄永贵换肺,让我对她的印象差了许多。 我心里希望黄永贵救不活,她却一心想让黄永贵恢复健康。 我问她去中山有什么事?最近我也一堆事需要解决。 余淼说:“不是我要见你,是蒋院长想见你。” 曾经被逼着吃蛇的仇,终于可以报了。 我开着路虎和余淼会和,她的住所还是上次的出租屋,我在楼下等她的时候,一个膘肥体壮的汉子一直送她到楼下才停,看着她的背影,满眼里都是委屈。 那汉子一米八左右,体重约莫百八,满脸忠厚,裸露在外的臂膀鼓囊囊的都是肌肉,不亏是干工地的出身。 等车子上了路,我才问余淼:“那个是你老公?” 余淼说是,不过已经离婚了。 我问:“为什么?” 余淼答:“性格不合。” 我觉得奇怪,“可是我看他很疼你啊。” 余淼笑笑,“别问那么多,总之是离婚了。” 想到那个汉子健壮的身躯,我不免好奇……就笑着问余淼,让她对我和他老公做一番评价。 余淼翻着白眼,一脸的鄙夷,“……有什么好问。” 我讪讪地笑,“就是想自我检验。” 余淼答:“他好一些。” 我去!这个答案严重地伤害了我的自尊…… 余淼看我脸色不对,咯咯笑两声,道:“他对我而言刚刚好……” 有这种事?我不禁疑惑…… 余淼道:“你……只想着我是别人老婆……反正是占便宜……” 第二百六十三章 老虎和熊 我去!她怎么会知道我当时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当即否认,“没有的事,我就是情不自禁……” 余淼哼哼两声,“少来了,是玩弄还是爱慕,大家心里都清楚,何必自欺欺人。” 这话说的干脆直接,把我的伪装撕掉,赤果果地暴露在阳光下,让我脸红害羞,却兀自强硬反驳,“不是的,我没有那样想过。” 余淼又白我一眼,“有没有的我又没怪你,你紧张什么,再说了,你那跟狼一样贪得无厌的个性,我还挺喜欢。” 这话又不寻常了,又知道我是在占她便宜,又说喜欢我,这是在干吗?打算继续跟我玩下去?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我问起黄永贵的病,这才得知,活体匹配结果已经出来,完全没问题。明天就做手术,手术治愈率很高。 正常情况下,人类的肺并不会全部使用,保留一侧肺,对人的正常生活影响不大,只是不能再做剧烈运动,生活中避免再次损伤即可。 简言之,黄永贵差不多就是正常人了。 这个消息对我而言喜忧参半,喜的是干姐不用做寡妇,忧的也是干姐不用再做寡妇。 蒋院长约的地点在中山,也是一个野味店,听余淼讲,上个野味店被查,院长伤心了好久,整日郁郁寡欢,好不容易才发现了新的这家,终于恢复了活力。 上次吃饭的时候她按照我所要求的对院长讲了一遍,讲我自从被蛤蟆咬过之后……听的院长一愣一愣,非要当面见识一番。 从车子上下来,余淼自然而然地挽着我胳膊,在院长面前,她依然是我的情人。 比起黄江那家野味店,中山这家更大,约有二百多个平方,一楼是灯火通明的大排档,里面放了五十多张台,贵宾厅设在地下室,犹如ktv一样的装潢包间,来往宾客非富即贵,最多的还是港台商人。 我们去时院长还没到,就带着余淼在野物关押区乱逛,看那些野鸡,云雀,娃娃鱼,穿山甲,果子狸,当然少不了蛇和老鼠,不过没有蛤蟆。 或许是我在里面看的太久,服务员过来介绍说,“昨日才运过来一头熊,你们想不想尝尝?” 熊? 我闻言差点跳起来,双眼瞪大,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旁边余淼则道:“好哇好哇,给我们来只熊掌。” 服务员就一脸的不好意思,道歉道:“对不起啊,两只熊掌都被预定了,不过熊肉还剩了许多。” 我听着怎么觉得不对,问:“熊不是有四个掌吗?” 服务员就笑:“熊有四只脚是没错,可是大家一般都只吃熊的前掌,后掌跟熊肉没什么区别。” 这我就不懂了,赶紧虚心请教。 服务员道:“熊喜欢吃蜂蜜,一般都是用前掌掏,被蜜蜂蛰也是前掌,有蜂毒在肉里,多了些滋补元素,尤其是熊的左前掌,因为经常被舔,所以肉质更鲜美。” 原来如此,亏我读了这么多年书,竟然不知道熊掌只有前面两个掌好吃。 后来我才知道,之所以吃熊前掌,更多的是有迷信说法,讲熊前掌是向上挠的,当官的为了讨个好彩头,就专门吃熊前掌。 并且,左掌为尊,一般价格是右掌的两到三倍,尤其是后来熊越来越难搞到的时候,更是有价无市,有钱也没地儿买。 我问服务员,“熊掌被什么人买了去?” 服务员道:“是十多个韩国人,他们一早就交了定金,说有熊就通知。” 韩国人? 我表示出极大的愤慨,他们为什么不吃自己国家的熊?转念一想,他们国家太小,也没有熊可吃。 那也不能吃我们家的熊啊,当时就想打个举报电话,把这些馋嘴猫给抓起来,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搞的越来越多的动物需要保护。 我问:“一只熊掌多少钱?” 服务员回答:“右掌三万,左掌六万。” 听的我不禁感慨,这帮韩国人真……有钱。末了问:“熊心多少钱?” 服务员道:“熊心三万,已经订出去了。” 这也订出去了?我真心感到惊讶,所谓熊心豹子胆,是英雄豪杰的最爱,好不容易遇到一次,竟然没吃上。 服务员见我满脸失望,道:“您想要的话可以提前预定,这样下次有熊运过来就能直接留给您。” 我摇头,“不用了,能给我看看熊肉吗?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熊呢。” 服务员带我去后面看,隔着玻璃,冰柜里躺着被分解成块的黑瞎子,在墙上还有乌黑发亮的熊皮,问了服务员,说是整张出售三十万。 登时我心里就咯噔一声,心说一张熊皮三十万,两只前掌又将近十万,再加上熊心熊肝熊胆熊肉,一只熊怎么说也得上百万。 服务员还在旁边问:“要熊肉吗?还有一只熊腿,你们要吗?” 我没说话,在为熊默哀,余淼却接了一句,“我们要了,另外,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好东西?” 服务员大喜,拿出笔来登记,把熊后腿划去,嘴里说道:“除了熊,我们这里还有老虎。” “老虎?” 别说我的人,我的灵魂都被震撼了。 这里居然还有老虎? 登时我就不怎么会呼吸,急促地问,“活的死的?” 服务员道:“当然是死的,这是今年送来的第三只老虎,你们来的够巧,好些人问了好多次都没遇上。” 我问:“老虎不预定吗?” 服务员摇头,“不行,老虎是从印度那边送过来的,不接受预定,可遇不可求。” 印度虎?那就是孟加拉虎,算是真正的百兽之王。 我急切道:“带我去看看。”同时心道,这些人还真是胆大,果然什么都敢吃,再照他们这样吃下去,只怕是连人也要吃了。 心里此时已经打定主意,从这里出去,一定要打举报电话,把这里查封。 老虎是放在另一间大冰柜里,也是被分解开,虎掌不见了,整条虎还在,另有虎鞭一条,标价十万。 但我最在意的,是虎皮。 熊皮都能整张挂出来,那么好看,虎皮若整张挂出来,不光是好看,更多的是威风。 服务员道:“虎皮在地下二层,今天晚上十二点开始拍卖,你想要的话,就等着十二点参加拍卖会。” 言下之意,虎皮很珍贵,现在还不能放出来。 旁边余淼问:“你想要虎皮啊?” 我回:“是啊,我想做条围裙。” 余淼还反应不来,“为什么用虎皮做围裙?你要做厨师?” 我乜了她一眼,“笨蛋,虎皮围裙是孙大圣的基本装备。” 余淼这才恍然大悟,反击道:“那你就不应该买虎皮,你来个豹皮就好。豹纹嘛,不更符合你的气质?” 这小妮子,我假装要打,却听见手机响,余淼手一挥,“走,正主儿来了。” 相比起之前,蒋院长的气色差了点,没有上次我见的那么精神,但相比起同龄人,他的身子骨仍然硬朗。 今天来是为了报仇,而报仇计划能不能很好的实施,全靠我的个人演技,因此一见到他,我就把表情自动调整为欢喜,看不出丝毫怀恨在心的情绪。 来的不光是蒋院长,后面还跟了三位靓女一位青年。 青年就是上次我见过的冷面杀手,不过今天的表情要好一点,没有那么冷,却也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 三个靓女就简单多了,都是寻常打扮,看气质应该是职场女性,不是夜场娱乐人士。 下来介绍了才知道,那位青年是院长的儿子,供职于某神秘单位。三位靓女则是医院同事,一位主任医师两位普通医生,应该是蒋院长的下属。 我把脸笑的跟菊花一样,热情的伸出手去,结果青年只是白了我一眼,不屑于碰我,三位靓女则稍微犹豫了下,也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似乎有些嫌弃。 这种情况就让我很尴尬了,怎么说我也是个帅哥,相貌不差啊。 进去包间,简短的闲聊之后,才知道蒋院长也是第二次光临这里,刚好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嘴上说道:“熊腿是清蒸还是红烧?” 蒋院长闻言瞪大眼,“还有熊腿?清蒸,清蒸才好,红烧的话营养全流失了。” 余淼笑吟吟道:“伯伯,不光有熊,还有老虎呢。” “老虎?”蒋院长的声音更高,“老虎好,老虎好,也来条虎腿,虎鞭有吗?” 服务员点头,“有,你们要吗?” 蒋院长立时激动,连声说道:“要,要,快给我弄来。” 服务员低头在本子上记,面无表情道:“那么先在吧台交钱,你们要的熊和老虎都很稀少,要先买单才能给你们做。” 如此难题就来了,吃熊和老虎就已经让我满肚子火,居然还想让我买单?我正犹豫间,那冷酷青年已经起身,冷声道:“把其他菜都点了,我一起算。” 原来是他请客? 我立即站起来,义愤填膺道:“我来我来,今天这顿算我的。”说是说,我只将身子站了半边,心里却惧怕的要死,万一对方说那好,你来就你来,我就亏大了。 幸好山东老乡实在,一把将我按下,训儿子一般道:“坐下吧,今天叫你来,就是要请你吃顿好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虎鞭 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蒋院长就化身为无所不知的科学博士,笑眯眯地问众人,“虎鞭虎鞭,你们可见过虎鞭长什么样子?” 一众食客都摇头,看那几个妹仔,听到虎鞭这个词没有半点脸红害臊,应该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故而对虎鞭只有好奇,没有尴尬。 毕竟那是百兽之王,又传闻虎鞭壮阳,说不好奇都是假的。 蒋院长笑呵呵道:“虎属于猫科动物,跟猫的构造大同小异……” 我是第一次听到猫科动物如何繁殖后代,对蒋院长的描述表示很大的怀疑…… 在我印象中古代有对付通女干的妇女,就是坐木驴…… 结果等虎鞭汤一上来,我才发现是自己见识少了…… 蒋院长在旁边呵呵笑,“怎么,现在信了吧,你去用牙咬咬看,是不是角质物,是不是跟指甲一样坚硬。” 我不去咬,但事实摆在面前,我已经信了,只是奇怪,“虎鞭长成这样……” 蒋院长哈哈大笑:“都说母老虎凶,你可知为什么?就是被公老虎逼出来的……反过来讲,也是因为母老虎太凶,公老虎就……” 蒋院长一边说,我一边幻想,忍不住打冷战,浑身鸡皮疙瘩,为天下的母猫悲哀,世间竟有如此悲惨的事。 其他几个女人,也都跟我感觉一样,都觉得不舒服,唯独余淼端着茶杯嘻嘻笑,“蒋伯伯说的也不全对,猫儿发春明明是母猫勾引公猫……” 哎呦,余淼居然也懂这个? 余淼白我一眼,“我小时候家里养过几只猫,见得多了。” 蒋院长闻言哈哈大笑,“小妮儿说的对,确实如此,母猫……不长经验……” …… 蒋院长道:“对呀,这就是猫的遗传文化……” 好残忍! 蒋院长的眼镜片闪闪,冷笑道:“也不用替猫儿可怜……” 我不禁想到猫儿的爪子,那爪子走路静悄悄,指甲可以伸缩…… 蒋院长摇头,“猫儿……是与生俱来的……” 果然是残忍的物种,难怪我从来都不喜欢猫。 大家很快转移了话题,那位主任医师问:“既然猫科动物交配一次时间那么短,那吃这玩意又有什么帮助?” 蒋院长又化身为百科全书,一本正经地道:“虎鞭的功效……” 言毕,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轻声赞道:“美!” 旁边的青年人依然是副黑面孔,对桌上的汤没有丝毫胃口。 几个女人都呵呵地笑,不去喝汤。 蒋院长鼓励道:“你们也喝,虎鞭滋阴壮阳,对你们也有好处。” 几个女人都摇头,“这汤太贵重了,还是院长您享用。” 蒋院长就皱了眉,教训道:“食甘同味才是做人之本,有好东西就要懂得分享,都来一起喝,趁热,凉了就不好喝了。” 余淼也给我打了一碗,让我喝。我摇头拒绝,道:“我怕喝了之后我……” 几个女人都是哄笑,那个年龄最小的医师问,“院长啊,那什么动物的交配时间最长呢?” 这句话问到院长心里,筷子点着中间的汤罐道:“这里,看看,双龙戏珠。” 所谓双龙戏珠,不过是两条蛇煮成一锅,里面放了其他药材,上面放了颗蛋,仅此而已,不过图个好彩,就叫双龙戏珠。 蒋院长道:“蛇的交配时间为动物之最,交配一次最长二十四小时,最短也要十二小时。” 言下之意,吃什么补什么……老实讲,我很看不起蒋院长这样的,自己都一大把年纪……却还整日吃这个吃那个,幻想重振雄风,再去遗祸人间。 野味之所以在这里卖的欢快,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他们不愁经济来源,但求活的滋润。十万块一条的虎鞭,听起来很贵,但一辈子能吃几次? 用蒋院长的话说,一生何其短,一定要好好把握,该吃的吃,该玩的玩,莫到死了留遗憾。 尽管今天我是来捧蒋院长臭脚的,但听到这话就是心里不舒服,多嘴说了一句:“照这样吃下去,怕是我们的子孙后代就见不到活的老虎狗熊了。” 蒋院长霸气的回应一句:“只求今生荣华富贵,哪管死后洪水滔天。有传言说2012就是世界末日,哪里顾得了子孙?” 典型的暴君思想。这句话出来后,众人都是赔笑,衬托出蒋院长的伟大不凡。 事实上,所谓虎鞭汤,不过如此,虎鞭也没有什么好吃,对我的整体感觉而言,除了价钱贵,并无其他。再有就是熊肉,不过如此,不见得有猪肉好吃。 另外就是娃娃鱼,果子狸,穿山甲,真心没有一样能入口的,郁闷的我只能喝汤。 席间,也就蒋院长自己比较能吃,各种奇形怪状的食物来者不拒,吃的满嘴流油,眼冒绿光。 我心想,若天道真有公平,就该让这种乱吃的人受到反噬,上天有好生之德,已经赐予人类足够的食物,却还要做万物之主,将每个物种都吃一遍,就有些太过贪婪。 等蒋院长吃的差不多了,话题才往我身边引…… 我一脸傲娇地责怪余淼:“怎么什么事儿都敢往外说?你这妮子脸皮也是太厚。” 余淼瞪大眼睛嚷道:“蒋伯伯是我老乡,又不是外人,再说了,蒋伯伯医术高明,你身体发生了这奇怪的事情,自己想不出原因,他或许能找出答案,为什么不能讲?” 蒋院长闻言帮腔,道:“妮子说的对,上次我那样做,只是单纯的教育一下你,让你长长记性,没有想过害你,眼下身体发生了病变,就应该讲出来,也好让我知道分寸。” 当下说着,就走过来,要……检查。 我起先还发愣,眼瞅着身边几个医生拿出放大镜小手电记录本,这才知道,蒋院长是玩真的。 本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我将裤子脱了,任凭医生们检查。 这时我才知道,那位主任医师可不是普通医师,人家是两性专家……对男性各种病症了如指掌。 简单的目测之后,就得出结论:“确实……不符合亚洲人遗传基因……应该是亚洲少有。” 我去!有这么恐怖? 蒋院长下令…… 几个医师都……用放大镜仔细看过,得出结论…… 如此蒋院长还不满足,问我一些难以启齿的问题…… 终于到了我表演时间,当下让众人闪开,开始表演起来…… 一行人都瞪大了眼,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冷酷青年,也微微张嘴,满眼里都是惊叹。 蒋院长最是激动,道:“……我现在才知道,史书里记载的一些事情是真的,古人诚不欺我也。” 当下又让我表演一次,让主任医师拍照,末了让我重新整理好,坐在我跟前,情绪激动地问:“你以前没有这样的能力?” 我诚恳地点头,“没有。” 院长又道:“你不要说谎……” 我立即举手发誓,“我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院长登时就激动了,冲着冷酷青年道:“快,联系美国……” 第二百六十五章 白虎不祥 青年男子联系美国,蒋院长则询问我被蛤蟆咬了之后的感受,我按照当时所发生的事实,一字不漏的全讲给他听,唯独隐瞒被鸭子唾液治疗这一段。 并且有意往歪处引导,说肿胀发痒要忍着,抹硫磺软膏就行,持续一个星期,就能恢复正常。 真实情况则是,没有鸭子唾液,持续一个星期,只怕…… 蒋院长深信不疑,却没说接下来要如何做,只是说我有可能给全球男人带来福音,他要搞这方面的研究课题。 吃完饭出门时,碰到先前那个服务员,笑着问我:“不等拍卖会吗?” 我都决定走了,想起那传说中的虎皮,又停下来。 买不买不说,看看总没坏处,毕竟也是个稀罕之物。 刚好蒋院长也听到这个,问什么拍卖会,听说有老虎皮和熊皮,更是瞪大了眼,道:“虎皮可是王者风范,价值连城,走,看看去。” 他的心思也跟我一样,买不买不提,看看再说。 去了地下二楼,早就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大厅前面有人用桌子拼凑出一个高台,几个人站在上面,讲话的是个中国人,说的白话,但扯虎皮的则是两个印度人,肤色发型眼睛打扮明显跟国人不同,两人用棍子挑着,将整张虎皮挂出来给大家看。 那竟然是一张白虎皮,更是珍贵,在我印象中,老虎都是黄毛黑纹,这虎皮却是白毛黑纹,不仅仅是霸气,更多的是高贵优雅。 主持人用充满诱惑煽动性的语言给众宾客介绍,白虎是在印度某地捕捉到的,为此还付出了几位印度勇士性命,白虎如何威风…… 说到这里,余淼偏头看我,眼角带着笑,还用手指勾我。 我知道,她是提醒我,她出租屋那张床…… 我却想的是另一个问题,今晚吃过虎鞭的客人不就我们几个,这厮有必要拿出来在大庭广众下宣扬?看看别的宾客,好些人面上都挂着满意的笑。 难道好些人都吃了虎鞭? 老虎只有一条啊。 最后主持人给出底价,五十万起,出价高者就能拥有这块百兽之王。 宾客的叫价此起彼伏,蒋院长在旁边发出感叹,“虎皮是好,却也不祥,当年赖昌星不是给人送虎皮,怕也没那么快倒霉。” 这又牵扯到赖昌星?我侧头问:“那又是怎么回事?” 蒋院长哼哼道:“我虽然不信鬼神,但也知道,白虎向来不祥,主要是因为它太美丽,又太稀少,古人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与虎谋皮本来就是危险行为,可怜这些人吃多了熊心豹子胆,没有丝毫的觉悟。” 言下之意,虎皮是好,他也买得起,但不会买,因为虎皮不祥。 现在虎皮看也看了,既然没心思买,就开始向后退,那知刚走到门口,外面就一片吵杂热闹,有大灯刺眼,耳边警笛声大作。 自然反应一般,我赶紧抱头蹲下,不敢乱动。 心道:是那位大侠报的警,居然比我行动快?我本说等上了车再打举报电话,结果人警察就来了。 不光是警察,同来的还有电视记者,用摄像机对着众人拍摄。 所有食客都被警察带走,男女分开运输,到了一处电教室,所有人被安排坐下,由动物管理处的人现场教育,强调吃野生保护动物的危害。 我向四周看了看,大多都是港台日韩人士,但教育的人说的是普通话,这就有好些人听不懂。 我听旁边的一个五十多的老头用韩语唧唧咕咕,他身边的四眼仔就低声回答,说完老头就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没有丝毫害怕。 我问那四眼仔,“你跟他说了什么,他看上去一点都不怕?” 四眼仔回答,是纯正的东北味口音:“怕啥啊,吃老虎又不犯罪,罚点钱就完了,多大点事。” 至此我才知道,为什么在广东这里野味店会生意红火,灭了一家又开一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吃野生动物不算违法,一人交一万块钱就算完事。 一万块钱,相当于十分之一的虎鞭,能吃得起老虎的人,谁在乎那点小钱,根本就是隔靴搔痒。 如此,我便为自己先前的激动感到好笑,还以为这些人被警察抓了以后会改邪归正,现在看来,该吃的还是会继续吃,没什么卵用。 只要有市场,总会有人铤而走险,一头老虎上百万,更别提那些穿山甲果子狸娃娃鱼,真正的暴利,国家一日不堵住食客们的嘴,野生动物也就一日不得安全。 正想着,站台上的讲师指着墙上的画布对我们讲解,各种野生动物体内含有什么病菌,会对人们造成何种危害,经常吃野生动物的人会得什么病,种种之类。 蒋院长看着台上轻蔑地道:“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有些物种必然会被淘汰,就好像病毒一样,每天有旧的病毒消失,又有新的病毒出现,这是桓古不变的。” 类似的话我听梁思燕说过,讲自然界的病毒也在更新,并且呈现如日新月异的态势,人类目前患的这些病,将来都会被攻克,但肯定伴随着有其他新型病出来,人类医学的发展史,其实是和各类病毒的战斗史。 经过简单的教育培训,一众食客留下罚款,飘然而去。 回去的路上,余淼咯咯地笑,“这些警察好奇怪,费那么大神抓我们回去,就为了收罚款,还不如在饭店里面直接交钱放人。” 我道:“不是也对你进行教育了么?” 余淼哼一声,“说的什么鬼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吃野味止不住的,该吃还是得吃。 车子快到余淼家时候,余淼有些稀奇,“你这就送我回家了?” 我哼哼两声,“不然嘞?” 余淼被我的反问噎住,怔住半晌,笑道:“我对你就没有一点吸引力?” 我回:“吸引力是有,不过你老公来了广东,我还是小心点好。” 余淼道:“我们离婚了啊。” 我:“离婚了你也会有新的老公,总不能因为你是别人的老婆,我就一直惦记着……” 余淼听了咯咯笑,身子靠过来,“还记仇啊?” 我回:“不是记仇,是我本就不该那么做。” 我把车子停在楼下,余淼伸手过来,诱惑道:“我就喜欢你惦记着……” 我将自己衣服掀开,无奈道:“我受了严重内伤,肠子全烂了。” 余淼这才惊呼一声,用手打我,“要死呀,你为什么不早说,浪费感情。” 话说完,她却不下车,依然静静的看我。 我不耐烦,问:“还有事?” 她叹口气,道:“本来想跟你亲热完了才说,既然你想了,那就直接说吧,我要跟黄永贵结婚。” 什么? 我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看着余淼不可思议。 她说:“其实,那天晚上我跟胖子亲密过一次……我怀孕了。” 咩话? 我更加激动,都要从驾驶位上站起来,大脑里一片空白,整个人精神都放空。 “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离婚了?” 法克! 我烦躁地抓头发,晃脑袋,同时也明白了余淼为什么会找四五个大汉来给黄永贵换肺,黄永贵现在不能死啊。 等等……怎么可能怀孕?是不是余淼搞错了? 我问:“你确定是黄永贵的?不是我的?” 余淼呵呵笑,“这种事我怎么会搞错,时间掐的好好的,跟你都是安全期,唯独跟他是受孕期。” 这就不好了,黄永贵死了干姐守寡是一回事,黄永贵玩女人染病干姐提出离婚是另一回事,但黄永贵在外面玩小三生下孩子就是截然不同的大件事。 干姐知道了肯定会发疯的。 我问她,“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余淼答:“除了你干姐,基本都知道了。” 操! 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使用脏话,气愤至极的表现。 余淼却无所谓,静静地看着我,道:“你要骂你就骂吧,我本来就是贱人一个。” 我问:“黄老爷子什么态度?” 余淼道:“他说等阿贵出院,就开始操办我的事。” 如果余淼所言属实,干姐就危险了,最近她一直在医院照顾黄永贵,精神绷的很紧,如果知道这件事,肯定扛不住这打击。 我得去看看干姐。 转念一想,余淼把这件事告诉我,她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让我给干姐通个气,早早的做好心理准备? 还真是造化弄人,我心里一直反感黄永贵,不看好他做梁思燕的丈夫,黄永贵死里逃生,让我失去希望,结果上帝又给我打开另一扇窗户。 我问:“你和他就……你就怀上了?” 余淼咯咯地笑,“他是属虎的嘛……” …… 我让余淼下车,她还依依不舍,想要伸手过来,被我嫌弃的推开,“走你,我还有事要办。” 心里却道:老子连莎莎阿莲都拒绝了,何况是你? 不曾想,用力过猛,她差点掉下去,气氛瞬间尴尬。 “哈,男人真是善变啊,听说我和黄永贵亲热过,马上就一脸嫌弃。”说着,她的嘴角开始冷笑。 我心里也觉得自己过分,她只是一个普通姑娘,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黄永贵,我为什么要怪她? 当下转过头去,礼貌性的硬起来,亮给她看,道:“你再不走,我怕我会伤口崩裂。”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回到樟木头,我先去医院看了看,黄永贵正在恢复期,但床边守夜人却不是干姐,而是一个身材精瘦的汉子,躺在活动椅上呼呼大睡,我叫了两声才叫醒,揉着惺忪睡眼,问我什么事。 问过才知,他是黄老爷子请的护工。 想起前些天干姐没日没夜的守护,黄老爷子也没见说什么,眼下黄永贵一脱离危险,立马换了护工,典型的过河拆桥。 第二日大早,我提了许多补品,去医院看黄永贵,心说那黄永贵是烂人,余淼又心术不正,两个人联手欺骗干姐一个,肯定会对她造成巨大创伤,必须提前给她透透风,让她做好准备。 去到医院时候黄永贵正在吃饭,却不是干姐喂,而是黄家老夫人亲自动手,干姐站在后面,很是尴尬。 老婆子手腕抖抖,一滴汤洒落下来,烫了黄永贵的下巴,老婆子赶紧用勺子刮,朝黄永贵嘴里刮,但毕竟是年龄大了,手一抖,碗中粥洒了黄永贵脖子衣领都有。 干姐看的着急,上前道:“阿妈,我来吧。”说着伸手去要碗,老婆子胳膊一横将干姐挡住,表情不耐地道:“无事无事,你去歇着,我自己管。” 如此,干姐更尴尬了。 我上前笑着打招呼,将那些补品全部放在地上,热情地跟老婆子和黄永贵打招呼。 见我来,黄永贵嘴角一丝笑意,嘴巴张了两张,想说话却说不出,我明白他的意思,连连点头,“我懂得,你安心养病。” 黄家老婆子看我提了许多礼品,有些羞愧,一语双关地道:“小弟啊,我家阿贵不成器,整天东搞西搞,不知道搞些什么东西,落到这步田地,是他活该。” 我道:“不要这样讲阿姨,贵哥人其实不错的。” 老婆子又道:“呐,你是阿燕的弟弟,你劝劝她,她在医院好多天,人都累垮了还不肯休息,再这样下去怕是她家人都来找我们麻烦,你劝劝她,让她回去休息。” 干姐闻言笑笑,道:“不碍事的,你年龄大了,应该是你休息。” 老婆子固执地摇头,“我不会走的,我要守在这里。” 如此干姐就没了办法,只能站在后面叹息。 我见状对她道:“阿姐,你出来,我有话讲。” 她迟疑了下,跟我出来。 一直走到医院门口,我都不停,她就有些急躁,在后面问:“喂,你到底有什么事,在这里不能说?” 我笑笑,直接拉着她的手,拉去外面路虎,让她上车。 我道:“你好累了,该休息了。” 说完就发车,开上大路,漫无目的地走。 干姐摸不着头脑,语气开始着急,“到底什么事,说出来我听。” 我道:“是关于黄永贵的,我说了你要挺住。” 干姐听完着急变泄气,“他还有什么丑事?是不是在外面玩女人有了孩子?” 我闻言一怔,“干姐你都知道了?” 干姐白我一眼,摇头叹息,“他得性病,我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打击比这个更严重?不就剩下小老婆有孩子咯。” 我看她表情,并没有什么悲伤着急,反而有几分轻松,忽然想到,干姐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她很坚强。 就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其实黄永贵本来就配不上你,他又胖又丑……” 正说着我赶紧住口,因为干姐的表情忽然不对,直勾勾地盯着我,“你说什么啊?你不是跟我开玩笑?” 我摇头,小声道:“没有啊,我没跟你开玩笑。” 瞬间,这个女人的表情精彩了,迟疑,怀疑,疑惑,确定,震惊,悲伤,痛苦,不敢相信,歇斯底里。 我把车子开到观音山植物保护区,哪里树木环绕风景秀丽,环境幽雅,很适合男女情侣约会。 也很适合女人发泄情绪。 干姐已经哭成泪人,说什么都没用,索性不管她,让她趴在哪里哭个够。 男女感情就是这回事,或许在她心里认为,她嫁给黄永贵是下嫁。结果却被抛弃了,小三成功上位。 男人婚姻失败,还有其他事业可以做,总是能迅速坚强。 女人婚姻失败,就代表着人生彻底失败。 尽管这种情况在男人看来不可理喻,但事实就是如此。 婚姻才是女人一辈子最伟大的事业,一个连婚姻都经营不好的女人,就是失败者。 干姐说,她就是不明白,她那样不好,身材,相貌,学术,人品,那样差?怎么就输给一个北姑呢? 我道:“就广东而言,输给北姑的女人不止你一个,成千上万。” 干姐就冲我咆哮,“那是黄脸婆啊,我是什么?我还正年轻,正年轻啊,我还是个姑娘啊。” 不但她想不通,我也想不通。 或许,她到现在还是个姑娘,才是她最失败的地方。 女人对这种事很敏感的,起先她不信,但是结合我的话,再联想这几日来公公婆婆的表现,她不得不信。 哭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哭到后面喘不过气,开始抽,带着肩膀都开始抖,我车上的纸巾都快被她用光,这样下去可不行,就拍着她肩膀给她安慰。 我说:“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根葱!不,黄永贵他连根葱都不算,他就是一堆屎,而且是最没营养的那种屎,狗都不吃的那种!” 她还是哭。 我又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何必为了一棵狗尾巴草而放弃整个森林,外面男人千千万,你说一声征婚前来应征的男人能编成一个加强连,不,一个加强团。” 她还是哭。 我咬咬牙,放狠话,“一个加强团都挡不住,那必须是一个集团军,一个集团军的男人啊阿姐,排着队的任你选,环肥燕瘦随便你选啊阿姐。” 最终还是止住了哭,抽噎着对我道:“我就是气,我好气啊,我哪里不好?我自认我每一分都做到了,他居然为了个北姑,不要我?” 这就是干姐心底根深蒂固的排外心理作祟,她觉得自己败的冤,她败给一个本地姑娘恐怕都没这么难受,但她败给一个外地女人,她就心里不平衡了。 这是她的个性,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很轴,也就是所谓的死板,固执,封建思想严重。 这点从她对身体的守护上就能看出来,不到结婚那天就是不能碰,说什么都不行。 结婚了那怕丈夫染花柳,也咬碎牙往肚里咽,自己扛下来,遵循夫纲。都是出过洋的,居然还认为离过婚的女人是二手货,是次品。 这就是轴,是好事,也是坏事。 等她哭好了,哭够了,我才细声安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失去你是他的损失,是你的庆幸,你应该高兴啊,终于摆脱了一个人渣。” 干姐眼眶红肿,弱弱地道:“其实阿贵对人我很好的。” 你看,她就是这么轴,人家都要跟她离婚了,还在念他的好。 我又道:“你不明白吗?他不要你了,不想要你了,你看看阿婆,她连饭都不想让你给她儿子喂。” 干姐又道:“婆婆其实对我也很好的。” 我就无语了,只能用语言刺激她,“好又怎么样?她不要你了,他全家都不要你了。” 她就再次放声哭,一边哭,一边把手上的翠玉镯子扯下来,又把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摘下来,耳朵上的钻钉,手指上的钻戒,翡翠戒,另一只手的黄金镯子,女士名表,然后伸手去脚上,那是代表月老拉的红线,一把扯断,上面还挂着三个小玉佩,一股脑地堆在车上,哭着对我道:“这些东西,都拿回去,是他的,我一个都不留。” 说完就捂脸痛哭。 我看了看上面摆的那些物件,一阵恍惚,我想,若我换了是阿姐现在的位置,恐怕也得大哭一场。 想想当日大婚那场景,一百多桌啊,礼金用六个密码箱运啊,那是何等的威风? 就说眼前摆的这些东西,拿去市面上,怎么也得四十多万吧?或许不止,光是那个翠玉镯子,我怕都不止二十万,还有那块表,虽然不知道什么牌子,价值十万以上肯定的。 恍惚间,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帮阿姐,把黄永贵给夺回来,那厮是黄家唯一独苗,家产不少呢。 正琢磨间,干姐手机响,拿来看,是阿勇打来的,她就用手抹眼泪,吸鼻子,换了正常的语调说话,最后道,“阿贵一切都好,你就别来医院了,你晚上联系一下阿发,就是上次我告诉你的那件事,尽快帮他解决。” 打完电话,干姐恢复了正常,对我道,“你能帮我找个住处吗?我今天晚上收拾收拾,明天就想搬出来。” 我立时正色回答:“没问题。” …… 梁骁勇是晚上十点才给我打的电话,事实上我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多次都想鼓起勇气自己联系他,又拉不下面子。 这刚准备回东城,他的电话就来了,让我去粤香楼见面。 我跟阿妹请了假,直奔粤香楼,经过前台时还特意喊来阿财,叮嘱他,给我的佛跳墙里面千万不能放罂粟。 上去二楼,果然只有梁骁勇一个人在,看那表情,是准备跟我彻夜长谈。 一过去,我就把脸调成菊花状,老远就热情地招呼,“勇哥,好久不见。” 梁骁勇只是淡淡地应了声,而后目光落在我左臂,轻描淡写地问:“伤口如何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江湖路漫漫 我把外衣脱了,露出缠着纱布的胳膊给他看。口里道:“砍了我四五刀,肉好的快,但骨头好的慢。” 勇哥点头表示了解,又问了我其他闲事,等服务员上了菜,才从皮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扔在我面前,让我翻看。 我看了看,都是那天晚上维多利亚停车场的照片,很血腥,很残忍,但我不明白,他让我看这照片是何用意。 结果他问:“你把那个女孩藏去哪了?” 瞬间,我的头毛就不由自主的竖起来,心里满是震惊。 他怎么知道我藏了个女孩? 他伸出手来,点着桌子上的几张照片,问我道:“这几张照片,你看不明白吗?” 我再次低头,细看,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有一窜血迹,在水泥地上延续,一直延续到我藏身的柱子后面,哪里有一大滩血迹,是我当日左臂受伤留下的。 他看着我微笑,又像是自我解嘲,道:“当天晚上他们随便处理了一下,因为靓坤的原因,没人多嘴,这些照片是第二天清洁工发现血迹,重案组才重新派人去现场拍的。” 简单几句话,就让我头皮发麻,他说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知道当时我没有离开现场,就藏在原地。 那么,靓坤知不知道我藏在哪里? 按理说,靓坤第二天大婚,后天才去上班,如果他不够细心,肯定就不知道这回事。如果知道,他却没有打电话问我,那事情就大条了。 靓坤知道我当时藏在后面,却假装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我当即抛出这个问题,“靓坤知道我藏在后面吗?” 梁骁勇道:“这就是我这么晚才来找你的原因,我不知道靓坤是否知道你当时藏在那里,如果是,他却不找你,表示接下来会有更大的动作对付你。” “如果不是呢?” 梁骁勇就笑,“你觉得,警察内部是不是都跟靓坤一样笨?” 简言之,靓坤已经知道,却故意不说,他在等什么? “最近你没见过靓坤吧?” 我摇头,说没有。 “也没见过靓坤身边的人?” 我继续摇头,还是没有。 梁骁勇道:“那就干脆点,把你们之间的事情,全部讲出来,不要有任何隐瞒,记住,现在我们是一条船,对我隐瞒,不但帮不到你,可能会害了你。” 我想起去年的那个夜晚,我第一次见梁骁勇,他也是跟我说了同样的话,想要活命,就得对他无所保留。 此时此刻,因为我的大意,造成了严重后果,靓坤肯定知道我听见他打电话,之所以没有对我动手,应该是在找机会。 当初我跑的太急,应该用脚蹭掉那些血迹的。 我把我和靓坤之间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除了我总是干靓坤老婆的事。 听完的描述,梁骁勇眯着眼,仔细思考着,慢慢道:“所以,那个女仔,现在在何若男哪里?” 我再次点头称是。 梁骁勇就拿起手机发信息,嘴里却道:“其实阿男才是真正的好警察,聪明,能干,强势,你跟她做的那个案子,很漂亮,堪称完美。” 我说谢谢勇哥夸奖。 他放下手机,拿出烟,自己叼上,道:“其实你当初不该找靓坤的,他本来就是个贪财好色的草包,你一下子从他手里分走那么多钱,他肯定要想办法除掉你,这想都不用想。” 我连连点头,说勇哥说的对,是我猪油吃多了。 梁骁勇就变了脸,正色道:“咱们是自家兄弟,不要讲那些客套话,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帮你,不仅仅是因为咱们是干亲,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你人不错。” 说着,他给我倒杯酒,让我万分感动。 “你抓人贩,干毒枭,现在又跟组织失足妇女的人开战,这些事情都很值得我钦佩,这些本来应该是警察干的事。” 这个帽子戴的有点高,让我受宠若惊,弱弱地道:“其实我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梁骁勇嗯嗯点头,“对,就是有点好色。” 这话说的,我就知道我跟梁骁勇中间有隔阂,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不近女色,要不然今晚我在半山给他安排几个妹仔,大家在同一个战壕里放过炮,关系肯定大变。 但这话我没法跟梁骁勇说,他这人的面相一看就知道正派。 梁骁勇继续道:“根据我的分析,你当前最大的威胁还不是来自于靓坤,而是林天龙,他才是最危险的。” 林天龙,就是大龙,也就是妹仔们口里的林老板。 我闻言问,“他不是被关了吗?” 梁骁勇反问我,“他被谁关?又是以什么样的罪名关?” 我回答不上来,只能不语。 梁骁勇弹弹烟灰,慢条斯理地道:“组织部的领导发脾气并不可怕,因为他不知道打他的人是谁,但林天龙一定知道是你藏了他的女人,就算前几天不知道,但今天一定会知道。” 我问:“为什么?” 他答:“林天龙今天也看了这些照片。” 如此就麻烦了,大龙回来,无疑是放虎归山,幸好我昨天就把阿妹他们运到东城,不然今晚怕是都有危险。 大龙可不是靓坤,做起事来磨磨蹭蹭,接连几次大龙都吃了亏,接下来的进攻只会越来越犀利。 杀的那四个通缉犯,功劳给了靓坤,所以这件事不会再翻出来,他们要对付我,要么明的要么暗的,明的抓我去牢房,但我会把靓坤咬出来。 暗的就简单多了。 梁骁勇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问:“你有什么计划?” 我摇头,“没有计划。” 他就呵呵地笑,“你没有计划就敢搞出这么大阵仗?没有计划,你老婆小姨子就从樟木头消失了?” 我再次惊讶,“你怎么知道?” 梁骁勇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道:“我是警察,还是个不错的警察,樟木头就这么大,风吹草动的,我当然知道。” 如此我就说了老实话,“我不想在这行业里干了,我想攒点钱回西北老家,过我的太平日子。” 梁骁勇开始吃菜,专注而认真,一时间空间里只想起他咔嚓吸溜的咀嚼吞咽声,听的我也饿了,一起吃。 结果我的筷子刚伸过去,就被梁骁勇挡开,他说:“这些菜都是我的,你不能动。” 我看了一眼,桌上四五个菜,还有个佛跳墙,他再能吃,也吃不到一半的量,当下就道:“你吃不完的。” 他就笑,“吃不完倒掉,也不给你吃。” 这么说的话就是意有所指,我不太明白。 梁骁勇道:“你现在做的事,就是从别人碗里抢食吃,你对他有用,他允许你吃两口,你对他没用,你就一口都吃不上。你想功成身退,你以前吃多少,就得吐多少。” 我还是不太懂。 他就简单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进来容易,退出来难。古人讲究金盆洗手,还得昭告天下,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你分了老板那么多钱,说声走就走,几潇洒? 我这就弄不懂了,“这个行业我做够了,不想做了还不行?谁要拦我。” 梁骁勇轻轻的吹汤,道:“你不做可以,把你收的钱都退回来。” 我道:“不退又如何,谁敢从我手里抢?” 梁骁勇看着我,缓缓摇头,“你还是年轻,这么说吧,从现在开始,你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持手机畅通,有事自己不要乱,先打电话给我。” 听他的样法,似乎问题很严重,但我真的就感觉不出来哪里严重。 恍然间,我想到莎莎,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问她在哪?回答说在家,我就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踏出家门半步。” 莎莎还很呆,问我为什么。 我道:“你别问那么多,总之,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出家门,家里有陌生人来也不要开门。” 打完电话我才心安一些,同时心里通通的跳。 梁骁勇看着我,笑问:“开窍了?” 我藏了大龙的女人,大龙必然也对我的女人下手,这是肯定的,不存在什么开窍不开窍。我担心的是,他还有别的招式。 梁骁勇拍拍我的肩膀,道:“你坏了林天龙的好事,让他心疼,他必然也要你心疼,你说你回西北老家过安生日子?你敢肯定林天龙不会追去西北?” 说这个就有点恐怖了,他哪里会追那么远? 梁骁勇道:“那要看什么事了,林天龙花了七八年时间养了个女儿,飞黄腾达就指着这个女儿,结果临到头了被你一锅端,你说他该有多气?” 是啊,我怎么从来没想过这点,竹子对我而言只是个普通妹仔,但对大龙而言那就是命。 换了我是大龙,别说西北,就是跑去月球,也得追杀到底。 这么说,光是莎莎的人身安危还不够。大龙肯定朝我最心爱的女人下手。 梁骁勇道:“竹子对林天龙而言还不止是一个女儿那么简单,他在桑拿业里干了这么久,有的是钱,钱对他而言已经失去吸引力,你知道下一步他想干嘛?” 不要钱,那就是要权。 再想想组织部,登时我就一个激灵,脱口而出,“这厮还想做官?” 梁骁勇就笑,“凭他?目前还不配,据我估计,也就是想要个市人大代表的名头。” 第二百六十八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从粤香楼出来,梁骁勇和我各自上车,他开的本田,我开的路虎,这就让他很惊奇,问:“这辆车是从哪里来的?” 我如实回答:“去澳门打牌,有个老板送我的。” 梁骁勇就黑了脸,绕着车子转一圈,让我打开后门,在后门检查一番,过来道:“后面还有血迹,是那天晚上你藏身的那辆车吧?” 我不言语,表示默认。 梁骁勇责怪道,“你刚才怎么没说?信息不全面互通,很容易出问题。” 我说这辆车现在跟我问题不大,又说起去年张灵仙的案子,到现在还有人时不时的在我面前提起。 梁骁勇摇头表示否认,“张灵仙的案子是铁案,很多人知道真实情况,但从程序上讲,他们拿不出证据,除非死人复活,否则,就算是亲手经办的我,你,阿水,都翻不了案,以后再有人拿这件事威胁你,就当他是放屁。” 如此我才知道,有些事情,过了太久,传言和真正发生的,连当事人都会模糊。 我道:“卡门贸易的总裁跟我关系不错,这辆车是她送给我的。” 梁骁勇瞬间反应过来,“她姓惠,并且,她知道是你藏了那个女孩?” 我点头承认。 梁骁勇长呼一声,而后笑道,“你运气不错啊,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帮你掩盖,看来他们想在明面上动你,不太容易。”末了又问,“林天龙知道你左臂受伤了吗?” 我摇头,“除了亲近的几个人,没人知道我左臂有伤。” 梁骁勇仔细想了想,“凡事往最坏的考虑,你左臂有伤的事,你的对手也知道了,就按我刚才说的,从现在开始,你要始终保持冷静,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乱,第一时间联系我。” 临分别前,我很诚恳地对梁骁勇道:“谢谢勇哥。” 他回:“不用谢,我不光是在帮你。” …… 阿玉又打来电话,哭哭啼啼,说是马飞今天已经消失了四天,还是联系不上,会不会出了事故? 我当时就从床上弹起来,感觉不可思议,怎么会连续四天都没开机? 当下先安顿阿玉一番,让她不要担心,我再找朋友问问。挂了电话打给李秀。 李秀道:“没有,我也很奇怪呢,他还说要带我过香港看看,怎么这几天一直消息。” 我心说糟糕,三四天都联系不上,八成是出了事,又打电话问阿玉,“报警了么?” 阿玉道:“报警了,警察说不能立案,让我们自己找找。” 不能立案?这是什么说法? 我又打电话给勇哥,问他。 勇哥问:“他有仇家吗?” 我仔细想想,道:“应该没有。” 勇哥:“你想清楚,一定要肯定的回答,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要应该,好像,大概,可能这些词语。” 我回复说没有。 勇哥又问:“他平时赌博吗?吸毒吗?嫖娼呢?都没有?还自己开着车?最后见面时候还在沟妹仔?他跟他女朋友关系不好?马上要分手?嗯,他遇害的可能性很小,但不排除没有,当前你这样的情况,除非是断定遇害,否则立案很难,毕竟,要找一个人,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你最好是先等几天,实在没消息了再报案,另外,可以去他经常出没的地方找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挂了电话,阿妹问我怎么回事,我推说是有人欠钱跑了,几万块而已,跑了就跑了,我也不稀罕。 实际上我的心情很差,不想影响阿妹才随意扯谎。 这里是东城新开的楼盘,很现代化的公寓,进出门门禁管理很严格,不但要上下通电话,还能从屏幕上看到来人长什么模样,物业保安一天二十四小时值班,阿妹住在这里我很放心。 莎莎那边已经提醒过,她也会小心,按说我没有其他可担忧的,但总是莫名其妙的发悸,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要发生。阿玉又突然打了这个电话,让人心生烦躁。 同时也把马飞的行为仔细分析了一下,他人品不算好,但也不算烂透顶,就算要分手,也会四四五五讲清楚,不会不辞而别。 尤其是李秀那边也没有消息,她肯定不会骗我。 那么就能肯定,马飞八成是出了事,这几天都没联系了,可能凶多吉少。 按说我对马飞已经仁至义尽,他出事我犯不着头疼,但偏偏心里过意不去,毕竟是同乡,能帮就帮一把才好。 可是要怎么找呢?毫无头绪啊。 我先去见阿玉,先问问她马飞的情况。 阿玉怀孕三个月,表明看起来跟没怀一样,我是说阿玉本来肚子就很跟怀胎十月一样,肚子里多个小孩压根看不出。 阿玉说,怀孕的事只有马飞知道,强哥和她爹都不知道,前几天都商量好了要做掉,结果马飞就联系不上了。 如此就更能肯定,马飞不是故意消失,他没必要躲着阿玉。 我问:“马飞要和你分手的事,你哥知道吗?” 阿玉摇头,“就算知道我哥顶多打他一顿,也不会把他藏起来,钱都在他身上呢。” 等等,钱都在马飞身上? 阿玉点头,“钱本来是我保管,前阵子吵架,我就都给他了。” 我无意识地道:“都吵架了,干嘛要把钱给他?” 阿玉眼圈就红了,“我就是不想他生气。” 我又问:“你们为什么吵?” 阿玉揉眼睛,“我怀孕了,想生,他不要。” 我便懂了,马飞真给关中爷们丢脸。又道:“他平时爱去什么地方?” 阿玉点头,“他就喜欢去村后面那几家发廊,我都找过了,没有。” “跟人结怨了吗?” 阿玉继续摇头,“没结怨,没欠债,没因为争风吃醋得罪人,他最近都在忙学气功的事。” 我看了看阿玉的肚子,问:“如果马飞回不来了,孩子怎么办?” 阿玉眼泪就在眼眶打转,“他要回来,就做掉,他要回不来,我就生下来。” 这回答让我一阵唏嘘,道:“他回来回不来,都不会要你了,还给他生孩子做什么?” 阿玉就呜呜地哭,扑在枕头上,哭声里满满的都是委屈,等哭够了,才道:“他也对我好过呀,要是出了事,这就是他唯一的孩子。” 我还说不要用重话刺激她,结果她自己都想到了马飞可能是出了意外。 我本来还怀疑是强哥动得手,因为马飞要和阿玉分手,故而暴走,但现在看来,强哥应该不知道马飞和阿玉有矛盾。 我对阿玉说:“我警察内部有熟人,不管怎么说,他有那么大一台车,早晚能查到,是死是活,肯定有音信,你也不要太难过,孩子的事,好好想想,你还年轻。” 我问阿玉要了几张马飞的照片,然后去了发廊,里面基本都是生面孔,偶尔有一个相熟的鸡婆,看着我满眼异彩,咦,这不是阿发吗?找到你的阿莲了吗? 也有些消息灵通的,热情地拉着我进去,给我看她的身材,相貌,扭捏着,“发哥,你看我这条件,能去酒店里面评个c牌吗?” 我没心思搭理鸡婆们,直接找了发廊鸡头,给他一张马飞的照片,交代道:“用你的关系网查查这个人,有消息准确的,奖金五千。” 鸡头很是高兴,说放心好了,要把照片翻拍上百张,只要他马飞在东莞地区出现,就一定能找到。 我刚要从发廊里离开,一个三十岁的鸡婆找上来,咧着满口黄牙,呷呷笑着,身后面扯着一个半大黄毛丫头,拉到我面前,公鸭嗓子做出嗲嗲的音,“老板,你看看,我个囡囡能卖好多价钱,是个姑娘嘞,有个台湾佬出两千,我舍不得嘞,都说你是大好人,会给我们姐妹们做主,你看看,这个囡囡值得好多钱?” 她聒噪着,媚笑着,烟熏过的牙齿向外呲着,头发里散发着劣质香水的刺鼻味,冲着我手舞足蹈,掀起黄毛丫头的裙子给我看,用手拨弄着让丫头转圈。 那丫头懵懵懂懂,脸抹的苍白,脖子下面却是一片黑黄,身体干瘦,两条大腿像是两个火柴棒,干瘦无肉,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折断。 唯一出彩的,就是那双黑眼睛,乌黑发亮,充满着对未来生活的好奇和渴望。 鸡婆摆弄着黄毛丫头,给我展示丫头的优点,嘴里唾沫飞舞:“老板你看看,好年轻得嘞,我晓得有好多老板喜欢这个调调,你看看,多青涩,几稚嫩,上个月才来的月经。” 那热情推销的表情神态,让我想起我大卖猪,他也是如此做法,把猪赶出来,给收猪的人展示,看看这膘,看看这后臀,看看这欢腾劲,绝对健康,能杀不少肉。 即便是专门养来杀肉的猪,每每拉去卖的时候我妈都要偷偷哭一场,养大个猪都不容易,何况养大个人。 我问她:“多大?” 鸡婆答:“十四。”说完见我表情不善,就改口,“刚过十三的生日。” 我假模假样地把小姑娘拉去房间里检查,出来后对那鸡婆说,“以我的专业眼光来看,你这个女儿开红低于十万就是亏。” 鸡婆闻言瞪大了眼,喜的嘴都合不拢,“真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危机 我老气横秋地点头,“她生的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大家都知道世间有十大名器,却不知道还有三大名器是超脱凡尘俗世之外的,你的女儿,就是极品三大名器之首,唤作金壶玉露春潮径。” 鸡婆这回不笑了,变的惊讶。“这是什么意思?” 我道:“此名取自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你的女儿,啧啧,着实不简单,我阅女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间极品,这个女儿你给我养好了,等她十八岁,我亲自来接她。”说完抽出钱包,里面有两千港币,本来是我装逼用的,此刻全拿出来给鸡婆,叮嘱道:“这是定金,将来你的荣华富贵就指望这个女儿了,千万要细心养育。” 鸡婆欣喜若狂,话都不会说了,只是傻笑,连连点头,就差给我跪下,拉着那丫头一直送我上车。 临走前我还叮嘱她,“千万养好,让她吃好喝好,再让她读书认字,十八岁时候,我一次性给你百万,但你必须要保证她是完璧。” 我车子缓缓启动,店里有另外几个鸡婆追出来,兴高采烈地嚷嚷:“琴姐你发了啊,生了个好囡囡,值大钱啦。” 那个黄牙鸡婆呷呷地笑,“谁知道哦,阿发乱说的嘞。” “不会啊,你看阿发开的车子,我听人讲那是路虎,两百多万呢。” …… 我慢慢在路上行驶,耳边传来徐小凤的《顺流逆流》,不自觉地心情低沉,浑身不自在,这是从来未有的感觉。 美姐忽然打来电话,给我汇报,说店里今天两个a牌出师,问我什么时候过去试钟。 这个电话来的突然,她不提我都差点忘了,半山还有很多妹子排着队要试钟呢。 但也不对啊,这距离上次试钟过去好多天了吧?怎么今天才突然说有妹仔试钟?前几天的妹仔呢? 美姐解释道:“b级以下的白姐安排了,只有两个a牌,她拿不定主意,才让我来问。” 白姐,就是白丽,也就是丽丽,她现在是桑拿部长,当然有权力安排妹仔试钟,估计这些便宜也是给了靓坤那帮人。唯独a牌不同,那都是个顶个的美女,放在任何一所千人高中都是校花级别,桑拿部长也不敢随意安排,必须得酒店老板点头。 按以前的规矩,有a牌美姐直接通知张生,但当日我特意交代过,以后通知我,因此她现在打来电话。 我当日想的是要将a牌送给结拜大哥或者其他什么人,但现在看看,结拜大哥忙着用文玩骗钱,黄永贵只剩半条命,靓坤跟我不对路,勇哥不近女色,除了我自己,没人可送。 更何况我今天心情不佳,对妹仔没有半点性趣,就对美姐道:“你通知张生吧,以后试钟的事都不用通知我,a牌给张生安排,其他的给白丽安排。” 美姐那边啊了一声,似乎很惊讶,迟疑着问,“这样没问题吗?” 我回:“没问题,就这样做吧。” 美姐答应了,补充道:“那你什么时候需要,再联系我吧。” 挂完电话不到五分钟,手机收到短信,是唐娟发来的,上面写着:我在百通宾馆等你,急。 莫名其妙的信息,让我好生奇怪。 唐娟是当初跟王汉一起救下的,我随便把她安排在半山,这都快把她忘了,怎么就突然冒出来? 驱车到百通宾馆,果然看到唐娟站在门口张望,听到我按喇叭,快步跑来。 我让她上副驾,先吹吹空调,然后才问,“有什么事?” 唐娟脸红红的,应该是一路小跑来的,看着我道:“我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就是感觉不对劲,刚才我给顶楼送咖啡,看到好多男人聚集,都不像正经人,听见有人说,只要周发敢来,就叫他有来无回。” 有这种事? 再联想到美姐刚才那通电话,我不禁后背冒汗,难怪今天一直心神不宁,感情是有所感应,有危险降临。 我要去试钟,必然光着身子,短刀锁子甲都不能带,还不成了案上鱼肉? “是谁带队的?” 唐娟摇头,“不是我们酒店的人,都是生面孔。” 我当即给惠红英打电话,确认一下,如果是酒店行动,她肯定收到风。 电话打通,惠红英那边声音不老好,似乎是感冒了,但语气很高兴,轻佻地问:“做咩?” 我问她在哪,她说今天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又反问我,“打电话有事?” 我从她声音里听不出异常,就随口道:“没什么,我以为你在酒店,就打算去找你。” 那边就轻叱一声,嗔怪道:“哈,小狼狗,我以为我不主动找你,你永远都不会主动联系我,好吧,我在家,你快点来,我有好东西给你。” 讲完也不等我同意,就把电话挂了。 不过已经能肯定,她不知道酒店的活动。 再结合唐娟所说的,都是生面孔,那么有两个怀疑对象,要么是大龙,要么是惠老板,不过惠老板的可能性小一点。 但如果是大龙,他又是怎么说得通张生呢? 难道他给张生开出了很大的价码? 不管怎么样,半山是绝对不能去了。 我又打电话给丽丽,问她在干吗。丽丽回复:“在安排晚上的女警派对,今晚玩女警诱惑,你要不要来?” 我犹豫了下,问:“酒店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丽丽回应,“没有啊,什么奇怪的事?你指的那方面?” 我说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挂了电话,唐娟却脸红了,急切道:“发哥,我没有骗你,是真的。” 我对她笑,“当然是真的,只是我的眼线被蒙在鼓里,谢谢你,你救我一命。” 唐娟脸更红了,道:“没什么,我是无意间听到。” 正说,我手机又响,是陌生号码,接了才知道,是张生。他呵呵笑道:“阿发啊,我在香港啊,阿美说有两个a牌试钟,我这几天回不去,你处理吧。” 张生?我的眼睛眯起来,心也开始通通跳。 难道要搞我的人是张生? 没理由啊,我在替他赚钱呢。 当下回道:“不好吧张生,a牌是给您准备的,以我的身份地位,无福消受啊。” 张生在那边哈哈大笑,听不出任何虚伪,道:“你是桑拿部长,当然要你来安排,怎么会无福消受呢?别说那么多了,赶紧去把这件事搞定,好让妹仔早日开工。” 讲完不由分说,挂电话。 我这边更加急躁,烦闷,怎么想都想不通,会是张生给我打电话。 这里面有问题。 冷静,我要冷静,正如勇哥所言,我要冷静。 我立即拨打电话给美姐,告诉她,两个a牌给我留着,晚上九点我来试钟。 然后告诉唐娟,“你现在回酒店,注意观察那些人动静,尤其是晚上七点之后,看看那些人还会不会在酒店出现。” 唐娟见我相信她,中原侠女风范迸发,认真点头。 我把她送到酒店前面不远,她刚要开门下车,我习惯性地道:“等一下。”说着伸手去摸兜,这才想起,钱包里的港币已经全部给了鸡婆,现在没有现金,这特么就尴尬了,还好我临场经验丰富,把给钱的话吞回去,继而换做严肃认真的面孔叮嘱道:“小心点,见势不对就跑。” 唐娟这次是感动,郑重地点头,一甩头离去,那背影,让我想起《红星闪闪》里面的儿童团革命女战士。 问题是这个女战士走着走着就开始婀娜多姿了,屁股乱摆,我赶紧把她从我脑子里甩出去,指着后视镜对自己道:“周发同志,你是革命的好战士,不能在女色中沉迷下去,一定要远离红尘是非,不要被人骂成猪公子。” 送走唐娟,我给干姐打电话,问她新住所习不习惯?昨晚睡的好不好?其实是想关心一下梁骁勇,今晚的行动离不开勇哥的支持。 结果听到干姐带着浓重的鼻音,有气无力地道:“挺好,对了阿发,你没对阿勇讲我的事吧?” 声音可以听出,她感冒严重。 我回道:“没有,我对谁都没讲。” 干姐说:“很好,我要好好静几天,这几天无论谁找你,都不许说我在哪。” 我说好,又多关心一句:“阿姐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带饭给你送过去?” 干姐回:“我吃过了,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有什么需要我会打电话给你。” 这里电话刚挂,惠红英的电话又来了,在那头懒洋洋地问:“来了没有?怎么会这么久啊?” 我勒个擦,多嘴一句还问出事来了,她我还不敢得罪,也不敢大声斥责,只能支支吾吾地答应,“马上,正在路上。” 她就哼哼唧唧吐槽:“为什么那么慢?都过去十多分钟了?” 我无法回答,眼睛乱看,看到远处有药店,就随口胡扯,“我买点药。” 那边就惊叫一声,道:“别乱买,有好多药我都不吃的。” 你都不吃?我也没说给你买啊,我只是听到干姐感冒严重,吸溜吸溜的,随便撒个谎而已。 嘴上却问:“那什么药你能吃,我就在药店。” 她就咯咯地笑,“买甜甜的药,不要胶囊,不要苦药。” 挂了电话,我真想一巴掌把自己抽死,为什么喜欢多嘴?为什么喜欢撒谎? 我开着路虎去六爷家,远远的那电动门竟然自动打开,里面蹭蹭冒出两个保安对我敬礼,给我吓了一跳。转念一想,这车是惠老板的,保安当然认识,敬礼也就不稀奇了。 结果刚下车,从角落里就窜出两条大黑背狗,不声不响地就朝我身上扑来,登时就吓的我一个尿颤,转身扑回车里,拉紧车门。 第二百七十章 百达翡丽 两条大狗跟疯子一样朝车上扑,嗷嗷叫个不停,模样端是凶狠,吓得我第一时间抽出短刀,开始估摸两条狗能杀出多少肉。 楼上一声口哨,两条畜生就退了去,蹲在地上摇尾巴。 以前见过的驼背庆叔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两条狗窜了过去,亲昵地舔庆叔的手。 我这边下车,问过庆叔好,但庆叔却不认得我,皱着眉头努力想,就是想不起来。 我猜这是因为我换了发型还染了头发的缘故,当下也不对他介绍,免得他人老话多,再生出其他事端。 反正楼上那女蛇精已经开始向我招手,打过招呼就不再理他,自顾自地进屋,上楼。 上次来只是在大厅呆过,这次来却踩着楼梯往上走,感觉瞬间不同,这可是在富贵人家的楼梯上啊。 等走到楼梯口,我才看到,上面有红木牌子标注:步步高升。 难怪我刚才好像走在云端,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再往下看看那木栏杆,上面雕龙画凤,水鸟鱼虫,果然气势非凡。 上去总裁已经在门口等了,满是欢喜,招手让我过去。 我买了感冒灵,板蓝根,咳嗽糖浆,一水儿的甜药,问她,“你想喝那个?” 总裁笑笑,小女儿态尽现,先拉着我进她闺房,关了门一顿深吻,才乐呵呵道:“昨晚受了风,头疼的要命,我还在想,你个没良心的在跟那个女人调情,结果你就打电话来,你说,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心道:你想多了。嘴上却道:“或许吧,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她就瞪大了眼,“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句话不错。”跟着就是一连窜英文,我听不懂,她却反复皱眉头,摇头,末了笑道:“中文博大精深,英文好难翻译。” “唔?”这我就感兴趣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翻译成洋文是什么?” “mind absp;upon mind,直译的话是心灵作用于心灵,但在大多场合下,代表心有灵犀。”女总裁如此说着,去拧糖浆盖,末了扭着腰道:“好紧,我拧不开。” 我擦擦鼻子,说:“卢克迈(look my)”而后轻而易举地将瓶子扭开,结果逗得总裁花枝乱颤,躺在床上打摆子,笑出了眼泪,末了才道:“求你,以后不要讲英文好吗?” 我摊着双手,“怎么?卢克买难道不是看我的?卢克,看,迈,我的,不对吗?” 总裁忍着笑,“其实你这样表达也没错,不过我们一般都说watbsp;me。” 我就无奈了,吐槽道:“英文太难了。” 总裁却摇头,“不,英语是世界上最简单的语言,你要大胆的去说,去练,很快就会了。” 我抽抽鼻子,眯着眼想,终于想起来那句:“ i shoot in your face?” 总裁立时就不高兴了,气鼓鼓地看我。 我问:“这句话语法没问题吧?” 总裁道:“语法没问题,内容让我恶心,你那天才说过会尊重我的。” 这还是我自己挖的坑,当下咳嗽两声掩饰,道:“我就是练习一下语法。” 总裁就问:“你很想学英文啊?” 我想起阿妹的病,回道:“是啊,其实我也学过几年,只是为了应付考试,没有真正跟人交流过,我想将来的某天,我可能会去美国。” 总裁闻言很开心,笑着道:“很好啊,你跟我结婚,两年后你就是美国人了。” 这回答让我心头一颤,不知如何回答。 我去美国是为了给阿妹做开颅手术,可不是为了成为美国人。 我不明白,美国人身份有什么好?个个削尖脑袋往哪里钻? 我笑着反问:“你嫁给我,然后一起做中国人,这不好吗?” 她闻言轻笑,笑容很勉强。 那笑容让我熟悉,似乎我在某个地方见过? 我仔细思索,脑中灵光闪现,终于想到,何若男也曾经这样笑过,她笑完之后没多久,她父亲就被双开了。 我忽然想到前几天去澳门赌博赢钱,惠老板又送车给我,一连窜的事件,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她是美国公民,说声出事,坐飞机就跑,这是一早都计划好的。 所以,她很希望我去美国,变成美国公民。 换句话说,只要我在中国,我和她,将永远不可能。 这件事,她比我更清楚。 那我还担心个毛线? 我伸手过去,一帮将她抱住,热烈亲吻,此时此刻,就把她当成阿妹,给予十万份热情。 热吻过后,我深情地对她道:“教我说英文吧,我会去美国!” 总裁笑了。 她快步去书架边,哪里有台新式cd,按下播放,是音色明快的电吉他弹奏,跟着是一个沧桑的老男人声,唱的什么一句都听不懂,但曲子不错。 她说:“学英语,从唱歌开始吧。” 结果音乐才播放不到三十秒,两人就滚去了床上。 激情过后,她趴在我胸口,轻声问:“你是不是因为老婆怀孕,没处释放,才来找我的?” 我静静地看她,不做回答。 等了许久,她生气了,手指点着我,命令道:“是不是?快回答。” 我就笑了,反问:“你难道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她自己也笑了,欢快地道:“是哦,你是桑拿部长,最不缺女人了。”说完又是一阵沉默,又问:“你也不是喜欢钱,也不想做官,你想要什么?” 我说:“我只想要你。” 她看着我,嘴角分明是嗤笑,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自嘲地笑,拍着我的脸道:“好好学英语,到了美国,我养你。” 我翻身将她压住,低声道:“yes,i know.e on,i want you.” …… 临走时,我问:“刚才那首歌曲叫什么?” 她回答:“hotel california,加州旅馆。” 我点点头,“不错,我终究要学会的。”说完要走,她却说等等。 说完赤脚下床,身上未着一缕,两步跨到书桌旁,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道:“你的礼物,差点忘了。” 是的,来时打电话她说过,要送给我个好东西。 打开盒子,里面是块男士表,看着挺贵重,牌子上面印着:patek philippe。 我问:“这是什么牌子?” 她就笑,将我的劳力士摘下来,换了那块表戴上,而后才说一句:“百达翡丽,不过你可以不用记这个名字,你记住,这是惠红英送你的,就行了。” 百达翡丽?我似乎听过这个名字,貌似很贵,比劳力士都贵。 当下就要把表摘下来,口里道:“不行,太贵重了。” 脱到一半却愣住,看她的表情,也是一阵神伤,才醒悟过来,表再贵重,也是身外之物,但对女子而言,还有些东西,更为贵重。 我将表重新戴好,抬头看她,一把将她拥入怀里,低声道:“it's so beautiful,i like very much。” “like it?or like me?” 我说:“like it,love you!” 其实我原本不想说爱她,从内心深处讲,我也不可能爱她,但那块表,实在太贵重了。 我想我终于明白有些女人为什么会因为钱嫁给一些猪,比如阿珠嫁给王子聪,当她对王子聪说爱这个字的时候,肯定也是真心的,毕竟,王子聪那么有钱。 我承认我是个没底线的人,为了区区十几万就对人家说爱。 但我相信,换做任何一个男人,也会跟我一样的表现。 当然,这还不算完,热情拥吻过后,我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能不能给我一些港币,港币,不是人民币。”我强调道:“我要出去装逼。” 这个要求对她而言都不叫事。 很快她就捧出一万港币和一万美金,并提醒我道:“美金装起来比港币给力。” 临走还拉住我问,“你说你喜欢我,你最喜欢我哪里?” 我上下扫一眼,“还用问?我当然是最喜欢你的腿了,又长又直又细,搭在我肩膀赐予我无尽的动力,恨不能把你法克死!” 她就嫣然一笑,将我推出门外,隔着门喊出一句:“咸湿佬,快滚!” 在门口,我遇到了拄着拐杖的六爷,正眯着眼瞅我,赶紧叫声六爷好,揣着两捆钱往楼下飞奔。 …… 到了车上我对自己说,周发同志,不要有负罪感,你是在做好事,这些钱你不要,就会被贪官带去美国,然后在美国花掉,给美国上税,这是不理智的,现在能挽救多少,就就挽救多少。 说完,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一阵阵激动,这可是百达翡丽啊,世界名表之首,上面的镜镜不是玻璃,而是蓝宝石,宝石啊伙计,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宝石呢。 平复了好久的心情,这才打电话给干姐,问她吃过饭没,我要去看她。 干姐说不用,她很好,让我不用去。 这怎么行?干姐刚搬出来,肯定有好些事不习惯,我不去看看怎么行?再说她感冒那么严重,也不知道吃药了么? 最主要的,我今晚还要约梁骁勇办事。 感冒药是一早买好的,我又买了许多水果,开去了干姐的住所,那房子还是我昨天帮她找的,环境偏僻而幽静,最适合调理心情。 上去后干姐头发乱糟糟,睡眼惺忪,穿着拖鞋嘟嘟囔囔,“都说不要来,为什么不听呢?” 说话时候鼻音很重,这都是小事,大事还在后面,我看到她门口的垃圾桶里,放着一个空的方便面袋。 第二百七十一章 离婚的女人 我问她,“昨天到现在,你就吃了一袋泡面?” 她懒洋洋地说,“不太饿。” 我又去厨房转一圈,锅是干净的,碗是干净的,垃圾桶也是干净的,一切都跟我昨天离去时候一模一样,我就明白,她方便面都是干吃的。 离个婚,对女人的伤害就这么大吗? 刚准备想说她,却发现,她已经拿着梨子在啃了,咔嚓咔嚓,梨汁四溢,顺着梨子皮往下流,她还伸出舌头去舔。 我道:“你也不洗洗就吃?” 她白我一眼,慢悠悠道:“洗了就干净?” 我说:“那当然啊,洗洗才健康。” 她再次翻我一眼,“梨子不洗是脏,自来水也不能直接喝,还是脏,那用自来水洗过的梨子就干净了?” 我去,到底是医生,犟起嘴来都一套一套,说的好像负负得正一样。 我过去打开热水器,叮嘱她,“吃完梨吃感冒药。”说完出门。 走到门口她很好奇,“你去哪?” 我回道:“去办点事。”说完两人同时怔住。 我去哪跟她有关系? 希望这是我的错觉,又希望我的感觉是对的,好矛盾。 我到楼下超市买菜,以及油盐酱醋等物,走到门口又想到她的住所没有洗漱用品,又全部来一套,又想到清洁工具,生活用品,乱七八糟,全部一股脑都要了,这种事我在行,毕竟也做过几个月的家庭妇男。 东西太多,超市派人跟我一起上去送货,是个热情的本地妇女,两人走楼梯上三楼,到门口敲门,里面传出来干姐的声音,“谁呀?” 我直接回答一个字:我。 门打开,干姐依然是睡眼惺忪,先探出一颗脑袋,看到我大包小包,吓了一跳,一边将门打开,一边嘟囔:“买这么多东西啊?” 打开门,我才发现,干姐上身跟先前一样有吊带,下身却是只着小白纱底裤,光着两条象牙般的细长腿,我猜测她肯定以为我走了不会再来,又卧到床上去了。猛然听见我敲门,就过来开门缝跟我对话,压根就没想放我进屋。只是猛地看到我提这么多东西,一下子惊呆,才下意识地开门。 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暴露在我面前,这才急匆匆地回去卧室,重新穿裤子。 万幸,后门跟着的是妇女,要是个男人,我肯定要自尽以谢罪。 两人将东西搬进屋里,我向妇女道谢。 妇女呵呵道:“哇,你老婆好漂亮。” 我面色一红,这妇女嗓门大,也不知道干姐听到没有,同时也反应过来妇女话里的意思,赶紧拿钱包掏出一张大钞,是港币,塞给她做小费,再次道谢。 结果妇女被吓住,跳着向后倒退,摆着手说不用,到门口还塞给我一张名片,道:“有什么需要打电话,我们还送外卖。”说完退出房间,并主动带门。 这表现让我诧异,居然还有人不要小费? 干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收起来啦,外面的人都是很淳朴的,你以为个个都像是酒店那样?” 回头去看,她已经换好牛仔裤,也加了外套,弯着腰检查我买的东西,小声嘀咕:“那里要你买这些东西,我自己会买了。” 我没接茬,赶紧提着菜去厨房做饭。 她又在后面碎碎念,“阿发你会做菜啊?” 我闷闷地答:“略懂一二。” 她就伸头在案板上看,道:“简单做两样得了,我不太饿。”说完她肚子咕的一声。 我都不用看,就知道她满脸尴尬。 不过还是听到她吐槽一句:“shit!” 哎呦,也是个懂英文的,我这才想起,干姐可是留美博士,同时又想到这个舍特,我没记错这应该是狗屎的意思,这种尴尬情况,怎么能用狗屎来形容? 就问她,她解释道:“这个词意思很多了,这种情况下其实我想表达的是见鬼!” 原来如此,我算是懂了,干脆打蛇随棍上,道:“阿姐,以后跟我讲话用英文,我听不懂再用中文。” “咦,为什么?” 我郑重道:“我要学英语,从基本生活开始练习。” 她很惊讶,末了又高兴,道:“这样的话我介绍你去个地方,哪里是外国人集结地,他们每天一起喝酒聊天,你跟他们一起,会学的更快。” 我这边菜做好了,她却不见,我喊了两声,从主卧里闷闷传来,“我在冲凉,等阵!” 我推开主卧门,眼前的情景差点让我喷鼻血,这间屋子的主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冲凉房和卧室间用的是毛玻璃隔断,但事实上,毛玻璃一旦被水淋湿,跟透明玻璃就没什么区别。 我为我的行为感到羞耻,原地痛骂自己三分钟,眼见她关莲蓬头,才赶紧把门缝关了。 洗完澡的干姐,如出水芙蓉美艳不可方物,又如水中莲花不胜娇羞。 穿着丝质睡裙,头发湿漉漉的,坐在我对面。 她闻了闻菜,说好香。 我心里却想的是,家里缺个吹风机。又想到她感冒了,头发这么湿,搞不好会发烧。登时就呆不住,迅速出门。 她又叫:“你又去哪?” 我说买个东西。 她就急了,“买什么吃完饭再去?” 我已经出门,向楼下奔去。 等我拿着吹风机上来,她明显感动了,一手端碗一手执筷,愣在原地,久久不能恢复。 良久,她才说:“我要真有你这样的亲弟弟,那该多好。” 我笑笑,想回应,我本来就是你亲弟弟,话到嘴巴却刹住,仔细一想,她说的才不是那个意思呢。 恐怕她想说的是:我要是有个这样的老公该多好。 当下无语,安静吃饭。对于厨艺,我还是比较有自信,毕竟做过厨房,又经常做南粤小菜,绝对比普通家庭主妇烧的够味。 干姐问:“有人向你问过我去了哪里吗?” 我想了想摇头,道:“暂时还没有,可能他们没发现你从家里搬出来了。” 吃完饭,我要收碗,却被她抢过去,道:“你忙你的,这些事不该男人来做。” 看她在洗碗池哪里忙碌,丝质睡裙将她的身形勾勒出来,几多妖娆。 我搞不清我现在的状况,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惹的女人够多了,千万别对干姐有想法。 但嘴上还是忍不住说:“阿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身边陪着你。” 结果丝质睡裙就抖动的更厉害了,干姐急促地道:“说什么呢,你是我弟弟,当然会陪着我了。” 洗碗完,她怔怔地问我,“你还不走?” 我看看窗外,阳光正好,就道:“我想多跟你呆一会。” 她的脸就红了,有些慌张,眼睛不敢看我,急忙忙往卧室走,口里道:“我很好,不要人陪,你去忙你的工作吧。” 卧室门嘭地一声关上,我在客厅坐下来,思绪不定。 过了许久,她重新出来,已经换好衣衫,气质也恢复成御姐范儿,表情严肃,对我进行一番教育。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以前都告诉过你,恋母情结很不好,你应该改正心态。” 我回道:“我没有恋母。” 她就大声,“就是恋母,对比自己年龄大的女人有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就是恋母。” 我也大声,“大几岁?超过十岁了吗?那古代童养媳又怎么算?” 她就激动了,“这是现代,不一样的。” 我手机响,是唐娟,我看一眼不接,平静下来,对她道:“对不起,阿姐,我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我晚上有事,宵夜你自己做了,记得吃药。” 说完要走,她就在后面问:“晚上什么事?” 终于提到我此行的本来目的,不过此刻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来找她是为她,还是为了自己。 我道:“一些小事,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赶紧向外走,接电话。 唐娟那边声音小,但很急,“发哥,那些人下去了,好像是要在门口埋伏你。” 我回道:“我知道了,剩下的事你不用管,我有分寸。” 挂了电话联系梁骁勇,对他说明情况,那边沉思许久,问我,“你打算怎么做?跟他们火拼?还是避开?” 我道:“听勇哥的。” 他道:“火拼,我会抓住那些小喽啰,主谋肯定抓不到,你得想办法引出他们主事人。” 如此我就明白了,立即联系何若男,告诉她我晚上可能要出事,保安公司有没有人? 人? 何若男在电话那边慵懒的笑,犹如一股清凉甘泉,渗入我的心扉,让我紧张不安的心情,逐渐平静。 她的语音总是那么散漫,舒缓,仿佛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懒洋洋的让人醉,但说出的话却是那么动听。 “人?你是要老百姓还是要士兵?老百姓我这里没有,士兵倒是有上百个,你要么?” 我感动的都要哭,何大小姐就是我的救星,我的恩人,她就像一座雄伟的山,一条壮丽的河,无论我出什么事,她都能给予我最坚强的支持。 夜晚八点,三辆黑色涂装的依维柯在樟木头广场停下,崭新的车身上印着中安保卫四个白色正楷,在夜色中闪耀着神圣光辉。六十名头戴黑色钢盔身穿黑色集训作战服手提橡胶棍的退伍兵列队集合,严阵以待。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发飙 何若男一身黑,却不是集训服,而是类似于将军军装样式的军礼服,做了小小的改观,看起来威武而不失洋气,脚下一双高腰马靴,手上戴着黑皮手套,原本帅气的短发变成小波浪,再配上一副空军飞行员专用的米格达斯偏光镜,别提有多潇洒威武。 这一刻我犹如遇见亲人,三步并作两步往过奔,要去握她的手。结果人家往队列前一站,有道宛若雷鸣的大吼:“敬礼!” 三排士兵同时哗地一声,敬了个军礼。 接着才是礼毕,稍息,每一声命令都是中气十足,无比振奋。 队员的动作也是整齐划一,力道刚劲,阳刚之气四散。 这还只是一支保安队伍,要是换成铁血战士,那气势不是更猛? 我的眼睛亮了,这些人可都是我的员工啊,有这帮人在手,大龙他算个鸟! 眼见何若男势头摆足了,我才往上走,笑呵呵地要握手。 结果人家不屑于和我握,很自然地双手后背,懒洋洋地对保安们道:“这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周生。” 然后又是一声雷鸣,敬礼! 我就慌了,连笑都不会,伸着手让大家放下,放下,呵呵。 刚要跟何若男说话,旁边一个黑铁大汉冲过来,对着我就吼:“中安保卫铁血大队向您报道,请指示!” 这边说完又来一个,也是立正敬礼冲我吼:“中安保卫黑岩大队向您报道,请指示!” 这样就有点过了,至少对我而言。 我一个西北土鳖,夜总会皮条客,哪里受得起这个,别人不说什么我自己都脸红。嘿嘿笑着小声对他们道:“好,好,都散了,散了。” 何若男失望地摇头,手臂轻挥,两个队长先后转身,让队伍解散。 命令下达以后,不到三秒,面前的队伍就一散而空,全部钻进依维柯里面去,好像一阵风吹过,这里什么都没留下。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何若男就以责怪的语气道:“周董,你的个人言行操守很不符合我们公司形象气质,你得加强训练啊。” 我去,竟然是以这种口气对我说话?这改善有点大啊。 当下先不说什么,问她,“要不找个地儿坐坐?” 何若男一挥手,“不用,就在车里聊吧。”说着向悍马后面走去,打开门,我才知道,她把悍马后面改造了,原本是横向三排座,拆掉后面两排,变成纵向两排座,中间有个小桌子,大家坐下来可以当成小会议室。 打开门的瞬间,我看到车里还有个人,居然是瘦小玲珑的白虞珊,手里端着小摄像机,讪讪地冲我摆手,口里悄声道:“嗨!” 等进去车里,把门关上,何若男才长出一口气,恢复了原本慵懒迷醉的模样,扯着手上的黑皮手套,抱怨道:“这鬼天气,要下雨又不下,潮的要死。” 我的目光却停留在她的面孔上,几天不见,她的皮肤越发地白皙了,肉嫩嫩的,不知道用了什么化妆品。 这件事得问旁边的白虞珊,我觉得跟她有很大关系。 同时也奇怪,怎么白虞珊老是跟何若男搅在一起?她不用做事的吗? 不过最着急的,是她拍的那个酒店暗访的事,怎么过去好多天,没见音信呢? 问过才知,她的片子做完,交给领导,结果第二天,她就被强行解雇,要不是何若男来的及时,她本人的小命都要丢了。 说起来也很凶险,她第二天接到领导电话,说让她以后不要去上班,也不要干记者这个行当,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打电话让何若男接她。也幸好电话打的及时,没过一小时就有三个男人追到她的租房处,用液压钳破门,用麻袋套她脑袋,不是何若男及时赶到,当真就香消玉殒了。 这个说法让我眉毛一阵跳,先赶紧追问:“你给领导的片子里面我被打马赛克了吗?” 白虞珊闻言就把脑袋低下,弱弱地答:“我还没来得及做片子,领导就来看,看完不由分说,自己拿走了。” “丢!” 我当时就怒了,直接从座位上弹起,气的手机都摔出去,摔在车厢内桌子上,手机四分五裂,手机壳子电池全都摔出来。 白虞珊被我的反应吓到,缩在对面索索发抖。 何若男看了心疼,敲着桌子道:“喂,有必要发这么大火?” “你说呢?”我冲着何若男嘶吼道,“不是你的家人被威胁?是我,我老婆现在有家不能回,我天天被人追,我老婆还怀着孩子呢!” 那边传来白虞珊的啜泣,哽咽着说:“对不起!” 我直接回她:“对不起你妹啊!对不起有用吗?”说完气的我连续喘,不住地晃头,沮丧,发牢骚。 “早就说过不行,还非要拍,拍了也不知道马赛克,真是猪一样的智商。”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用猪这个词语形容一个女人,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白虞珊还在后面哭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懒得搭理她。 何若男却绷不住了,黑着脸对我道:“你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是阿珊故意要出纰漏的吗?她要剪片子不去公司难道在你家剪?领导搞突然袭击也不在她的计划内,你冲她吼什么?你有那么大脾气去找那些害你的人啊,你不是挺能干吗?怎么现在萎了?只会吼女人了吗?” 发过火之后,我重新平静下来,坐回椅子上,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指着何若男道:“先把你的眼镜扯下来,大晚上你不怕撞死。” 换做以前,我是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何若男讲话,但今天晚上不同,这白虞珊突然间的消息攻了我个措手不及,难怪梁骁勇昨天跟我说让我小心,他好端端的肯定不会乱说,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想全身而退就得把吃下去的吐出来,张生又为什么非要我今晚上来酒店试钟。 他已经知道是我在跟酒店桑拿业作对,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当然不会对我仁慈。 按正常行为,真的是我惹了他,倒也不怕,我气就气在,这件事一开始我就知道要失败,而且还特意提醒过白虞珊,告诉她现在不是老板们在做桑拿,而是某些领导允许桑拿这个行业存在,甚至还有推波助澜的意思。 拍摄桑拿酒店拿去媒体曝光,本来就是不理智的行为,她还非要一根筋上,并且,我再三叮嘱,片子出来给我看看,一定要打马赛克才行,结果呢? 现在好了,我估计整个东莞的酒店老板都欣赏到了我的风采。我能不气? 最重要的,这件事都发生了好几天,居然今天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说?就不怕我第二天就遭人砍? 冷静下来后,何若男做出了解释,以她的估计,那个视频肯定被领导们压住或者销毁,根本不可能流传出来。 按照白虞珊的交代,媒体领导们其实也很支持曝光这件事,但被更高一层的领导压制,所以白虞珊的领导才会打电话让白虞珊不要去上班,并且让白虞珊退出这个行当。那领导的意思,就是在给白虞珊递话,让她赶紧跑。 所以,这个信息中间有断层,最大的可能就是,领导们认为这个视频是记者暗访的,至于画面里出现的男人女人是谁,并不重要,重点在于突出桑拿这个事件。他们认为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记者,而不是视频里出现的人。 如果是视频中的人和记者联合起来,那么就可以推导出,这是一场人为导演的闹剧,目的在于抹黑酒店,编排一个不存在的事实,也就失去了新闻报道尊重事实的行业基本。 说到这里,我才觉得是自己反应过度,当下缓和了心情,对白虞珊道:“骚瑞。” 平静下来后,何若男问我,“今晚又是怎么回事?” 我据实以告,说是酒店老板破天荒地叫我来试a牌,上午我推过一次,他还不行,非要我来试。要不是酒店内我的耳目报信,此刻我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何若男拍着我肩膀道:“你现在不是还活蹦乱跳?放心好了,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难到你,有问题,大家一起想办法,有麻烦,大家一起解决。” 这句话终于让我感受到一股温情,也终于让我有机会握住何若男的手,郑重而诚恳地说:“谢谢你,不是你,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何若男低头看我的手,目光落在手表上,嘴角微笑,赞道:“手表不错,看来你最近赚了不少钱。” 我有些讪讪,把手缩回来,道:“深圳买的,用来装门面。” 她就笑的更盛,“不老实哦,这块可不是你以前戴的那个西贝货,没有八十万下不来吧?” “八十万?”我的眼睛也瞪起来,重新审视腕上的表。 何若男哼哼道:“少装了,你不会不知道,那些表针是白金,外面镶了一圈钻?” “什么?还有钻?” 我再次张大嘴巴,不可思议,感觉手都不会动了。 何若男道:“你不信就拿给阿珊看,她是这方面专家。” 我刚才冲白虞珊发过脾气,正好借这个机会修复一下,就把手伸过去,激动道:“专家,帮我看看,要是真像她说的那样,我就发了。” 白虞珊托起我的手腕,借着灯光仔细看,末了弱弱道:“百达翡丽140年纪念款,表面蓝宝石,表针白金,内有十二颗1克拉白钻,价值12.6万美金。” “美金?” “是的,这款表国内没得卖,只能去国外买。” 白虞珊说完,表情好了许多,没有刚才那么怕我。但这还不够,我把袖子撸下来,盖住我的手表,弱弱地看何若男:“男哥,等下砍人我就不去了,这表忒贵。” 何若男立即瞪大眼,“没关系,放我这里,我给你保管,就是你死这块表也丢不了。”说着就要伸手抢,我立即把手夹在裤裆,口里质问:“我看你敢对我耍流氓?” 先前因为我发脾气造成的不快在这一刻完全化解。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大炮打蚊子 我问白虞珊,不做记者,有什么打算? 何若男道:“阿珊现在是我们公司宣传部成员,负责中安保卫的日常宣传,像今天晚上的活动,就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案例。” 我一听就瞪大眼,看着白虞珊惊奇不已,赞道:“这是好事啊,阿珊是专业记者出身,笔杆子肯定厉害,随便找朋友出几篇报道就能让中安发扬光大,连广告费都省了。” 白虞珊被我夸的脸红,低头不说话。 旁边何若男乜着我道:“那你刚才还吼她?吓到我家笔杆子怎么办?” 我一把抓住白虞珊的手,柔声道:“刚才是我不对,你想要什么补偿只管提,只要说出来,我都能满足。” 白虞珊摇头说不用,何若男却把我的手打开,用鄙视的语气道:“眼睛往哪看呢?” 这话说的我老脸一红,却兀自强硬着嘴说道:“我是那种人嘛。”说着把目光从白小姐胸口抬回去,心却道:小姑娘有点过分了,不大就不大,穿那么厚的海绵不热吗? 何若男又道:“阿珊除了负责我们公司宣传,还负责业务翻译,职位很高,我知会你一声。” 我这才想起,白虞珊不仅仅是个记者,还懂四国语言,不由得想起最近我所掌握的英语单词,就想炫一下,开口道:“密斯,坎爱……”话说到一半又赶紧刹住,心道好险好险,白小姐是正派人士,我怎么能说出射她脸上的低俗语言,就此打住。 结果白虞珊却起了兴趣,大眼珠子盯着我,满是疑问。 “what do you want to say?” 我看看何若男,她竟然是一脸茫然,不禁疑问,“你不懂英语吗?” 何若男白我一眼,反问:“你懂?” 如此我就放心了,大胆对白虞珊道:“i'm sorry,i don't mean it,i……” 白虞珊听懂了,迅速道:“it's okay.i don't mind.” 如此我就更大胆,直接问:“remember our promise?” 白虞珊就愣了,但她迅速反应过来我指的是什么约定,霎时间小脸通红,不敢看我,低下头去不语。 如此表现瞬时引起何若男注意,怪异地盯着我看,“你用英语调戏她?” “怎么可能?”我义正辞严地反驳,“你自己问她了。” 何若男就把目光转向白小姐,犹如发怒的母狮子。 白虞珊则小声回应:“他向我道歉而已。” 何若男这才恢复平静,磕着桌子宣布:“你们两个不许当着我的面讲英文,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其实真正论起来,白大记者也算个美女,不过是小号美女罢了,直白的描述,就是一个萝莉身材成人脸。和莎莎不同,莎莎是成人身材萝莉脸,刚好反过来。 若不是顾及何若男在车上,我肯定要调戏她一番,但此时此刻,还是办正事要紧。 首先,要让何若男明白我现在的处境,以及可能发生的结果,这里提到梁骁勇,何若男提议,不如电话喊梁骁勇来,一起商量。 …… 晚上八点三刻,酒店的美姐再次给我打电话,问我晚上的试钟怎么安排。 我回:“九点我准时到酒店,让妹仔在酒店大堂等,我要带走。” 打完电话不到三分钟,酒店里面就出来十多个黑衣人,不是正经酒店装扮,统一黑裤子黑背心,胳膊上胸口描龙画虎,头发五颜六色,手中提着长短之物,气势上看起来咋咋呼呼。从酒店出来就隐入到两边车内,似乎是做一波埋伏。 只是,这帮人的成色,让我觉得狐疑。 这分明是一帮不上档次的小混混,也就是喜欢冲撞大排档呼啸ktv霸占酒吧歌舞厅的货色,跟我想象中的刀手相差甚远。 说白了,这样一帮货色也就是喜欢干群架,人多欺负人少,不会刻意闹出人命,除非偶尔失手。 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如果是酒店对付我,就凭这样的一帮人,根本就是瞎胡闹。 当然这是我的感觉,旁边梁警官却觉得气氛不正常,表情严肃,严阵以待,对我叮咛道:“等下千万小心,不要被他们围住,跟他们打游击,至少要坚持一分钟,太快速的出警,可能会吓跑背后的大鱼。” 我将衣服扯开,撸起袖子,问他:“你看我这样子能坚持一分钟吗?” 梁警官吭一声,“别人不能,但你一定能,要不然,抓不住首脑。” 旁边何若男见状就道一句:“我也一起去吧,安稳些。” 我闻言大喜,连连附和,如此甚好。末了又对何若男道:“你穿这衣服太拉风,脱了吧。” 何大小姐没有丝毫做作,当众脱掉外套,里面是白色紧身背心,将她的胸肌完美勾勒出来,居然都有d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没有任何海绵加成。 上次水库边天黑没看清,再加上她是平躺着,没有大概数据,今日见的才是真正完全体,这才知道,何大小姐是有容乃大。 当然,她也不可能穿着紧身背心跟我出去,车上还有其他外套,至于鞋,只需要把扎在靴子里的裤管掏出来即可。 收拾完毕,我们才从悍马另一边下车,换上了我的路虎。 终于拥有独立的二人世界,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闷骚,上去先对何若男来一句:“男哥,我好想你的。” 何若男应一声,眼睛却在我车上来回看。 我又道:“男哥,我发现了,你现在越来越有女人味。” 她在摆弄路虎的空调,嘴里却道:“你皮又痒了吧?” 我就笑,“别这样说,我是真的很,很,很仰慕你。” 她弄完空调,又拧开喇叭,里面还是徐小凤的经典,她面对着空调口,将波浪发向后撩,对着后视镜看,似乎对自己的形象很满意,嘴上却道:“你敢当着你老婆面这样对我讲吗?” 这样就无趣了,我又换了话题,“男哥,讲真,你穿裙子的话,绝对比现在好看。” 她哼哼两声,道:“你还真的是皮痒了?” 我便收了声,默默看窗外。 手机响,是丽丽打来的,接来听,她在那边小声道:“阿发,今天晚上酒店外面怪怪的,你要来的话小心点。” 总算有点良心,我对话筒道谢,让她放心。 电话刚挂了又响,这次是唐娟,同样也是压低声音,“发哥,他们藏在外面车里,你千万小心。” 听声音是室外,我在车里四处张望,果然看到远处草坪上,唐娟正低着头打电话。 心说还是中原女子实诚,真正帮忙不得玩半点心眼。 挂了电话何若男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末了才问,“给你通风报信的都是女人?” 我正色回道:“何警官,虽然我的职业不怎么光彩,但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她就切了一声。 越是严肃,越是可爱,我的闷骚之心越是把持不住,终于祭出终极犯贱,轻声问道:“何小姐,如果我老婆挺不过手术,你愿意做我儿子的母亲吗?” 车里气氛突变,连空气都变的凝重,何若男死死盯着我,良久,才问:“你是认真的吗?” 我拉低着脸,严肃道:“认真的。” 她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撇了我两眼,轻声道:“我没养过孩子,到时候看吧。” 到时候看,那就是有戏,证明她不讨厌我。 想着我就忍不住笑,结果手机又响,是美姐。 这回不能再等了,立即发车,向酒店门口驶去。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五十米远,我和何若男下车,并肩朝门口走去。 路上我总觉得气氛怪异,仔细想了想,明白过来,男女并肩走,应该手拉手。 何若男诧异了下,却没拒绝,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抖。 真正握住她的手,我才觉得这是个骚主意,何若男的手一点都不软,不绵,也不光滑,反而有点粗糙,手心手背都是茧,那是常年练拳导致的。 我甚至都在想,这样一双老树皮般的手,如果摸在我身上,我还能不能有感觉? 思绪乱飘间,周围气氛发生变化,十多个手持长短兵刃的社会青年,已经从后面上来,却没动手,而是团团将我围住。 在酒店门口光明正大的动手? 我很诧异,对方究竟是什么来路?做事完全不按江湖套路,甚至可以说是乱来。 正疑惑间,一辆法拉利f50从停车场飙来,呼啸着到我面前,并且很潇洒地一个打横漂移,滑行到我面前停下,车门打开,里面钻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 看到他,我的内心第一反应就是:我了个大槽,难怪这帮人做事不像江湖人风格,这他妈的就不是江湖人。 来人是在澳门被我教训过一顿的殷公子,典型的牛二代。 至于周围那帮人,身份就更明显,混子,纯粹的混子。 我也真是日了狗,难怪这帮人做事一点都不严谨,到处走漏风声,原来只是一群混子,还害得我把自己所有底牌都亮出来。 真他妈扫兴,为了对付一帮混子,我出动了保安公司,一个警队,这根本就是大炮打蚊子,全力一拳打在棉花包上。 登时我就怒不可遏,冲着那厮一句国骂:“我fuother!” 第二百七十四章 闹剧收场 殷公子双脚刚踩在酒店门口的地面,一根烟才叼上,还来不及点,被我一句中英混合国骂堵住,气歪了脸,连逼都不装了,手中打火机一扔,招呼他的小弟们上。 他气,我更气,一场混战就此展开,混子们手里捏的都是钢管,看着战斗力惊人,其实都是舞着管子乱打的货色,别说何若男,跟现在的我都不是一个档次。 酒店门口立时乱成一团,许多宾客都跑出来围观,妈咪妹仔们则叫成一团,现场热闹的像过年。 群抽啊,这种节目可不是天天见,见一次足够他们吹嘘好几个月。 我这边还好说一些,都是稳打稳扎,左右躲避,抽空子就还击,已经顺利夺下一根钢管,暂时有了保全之力。 何若男那边却在进行个人表演,她才是实打实的要给中安保卫打广告,动作不像以前我所见的那么凌厉简单,反而增加了许多花俏,诸如凌空翻,后旋踢,倒挂金钩,铁板桥,双龙出海等具有表演性的格斗技巧。 这就是格斗技巧炉火纯青才有的表现,像我这种半吊子水平根本不敢去想。 周围一众宾客被何若男的格斗技巧所吸引,各自瞪大眼睛观看,就连那些发动攻击的混子,见到何若男也不自觉地后退,让人好生尴尬。 这还不到一分钟呢。 我见状赶紧重新拉仇恨,冲着殷公子就来一句:“孙子,你大爷在这呢,快来给大爷跪舔。” 殷公子气急败坏,亲自舞着一根棒球棍朝我冲来,口里嗷嗷叫着,怒目圆睁。 看他那脚底虚浮的架势,我就知道,我表演的时刻到了。 当下看准时机,猛地一个侧滑旋风踢,正中他胸口,那厮的棒球棍子还竖在半空里,人却向后倒飞而去。其他混子还不自知,一窝蜂地朝我围攻。 后面一阵哨子响,五六十名身穿黑色作战服的保安成扇形包围过来,手里握的都是橡胶棍,狂风一般地冲到十几个混子面前,根本没给混子们反应的机会,碾压性的殴打。 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精力旺盛没地儿发,好不容易出个任务,还是在老大带领下,个个都拿出了十二分力气,迅速将十几个混子敲成猪头。 橡胶棍和钢管还有区别,钢管是硬的,击打时候是硬性冲击,动能落在外部表层,因而容易产生骨折或是身体破裂。橡胶棍则是内硬外软,手心不会有反弹力,落在人体有弹性势能,虽然不会击破表皮,但打在人体有弹性动能,容易震伤内脏。 小伙子们又是专业练过,师从边防缉毒警,专朝坏人要害处打,到处都是噗噗的闷响声,以及此起彼伏的惨嚎声。 殷公子刚从地上爬起,还来不及看周围发生了什么,手腕就戴上了一副铐子。 毕竟是横行东莞十里八乡的牛二代,殷公子不认这个哨子,直接脖子一扬冲着警察们吼:“夯家铲!你们知道我老豆是谁?” 一伙警察愣住,显然,殷公子的恐吓有点效用,小兵们不敢轻易胡来,生怕得罪某位传说中的大人物。 我却不一样,既然能在澳门打你个扑街,在这里也是一样,上前去就是一脚,踢中他小腹,同时口里教育道:“孙子,又抬出你老子来吓人?上次在澳门还没长记性?” 后面梁警官却察觉出不对,挥手让手下赶紧带人走,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 回去车上,梁警官问我,“你认识他?” 我便如实禀告:“那厮老豆在国土局是个小头目,据说在市里关系很硬,跟我在澳门有些冲突,我都把他忘了,没想到今晚在酒店堵我。” 梁警官听完也是一脸郁闷,今晚这局没抓到正主啊。 我见状就问,“是不是很难办?要不就把他偷偷放了?” 梁警官道:“这倒不至于,他老豆再有权力,也不能凌驾法律之上,这次放了他,下次他还敢变本加厉。”说完摆摆手,“你不用问了,再有林天龙的消息你告诉我。” 等人走了,我才琢磨出来,似乎梁警官对大龙感兴趣,难道他的真正目的是搞大龙,我只是附带着帮一下? 捣乱的人走了,酒店里面斌哥带着人才往出跑,见了我嘿嘿赔笑,口里赞道:“发哥好劲,好犀利。” 我冷着脸,问他,“刚才有人打我你们为什么不出来?” 斌哥表情哭笑不得,低声道:“你都明白了,何必为难我。” 如此我就知道,今晚殷公子埋伏我,是张生首肯的,不然小殷同志怎么能在酒店等了这么久。想到此我的脸色就越发难看,心说这大老板不是东西,为了巴结某官员,竟然连自家人都坑。 反过来想这也是必然,殷公子毕竟势力大,我只是一个小混混,殷公子找到他帮忙教训我一顿,作为他还受宠若惊呢,不过是损失一个打仔,又不是损失钱财,没了我半山照样赚,生意照样火。 江湖套路多,看破不说破,我也不为难斌哥,只是黑着脸进大堂里去,问那美姐,“给我准备的两个a牌呢?” 美姐也有些尴尬,道:“是大老板的意思。” 后面斌哥也跟上来,解释道:“周发你也别生气,其实大老板也交代过了,让我在旁边跟着,如果殷公子只是出气就算了,但绝对不能让他对你下重手。” 言下之意,是张生卖个殷公子一个面子,让殷公子打我一顿出气,又不能把我打坏,所以安排斌哥带人在旁边看着。 还真是他妈的会做人啊。 如此我也不好多说,反正他是老板,我不过是个混子。当下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路边,三辆依维柯先后离去,独留悍马在旁边闪呀闪,我走上去,看到何若男和白虞珊一脸喜色,正围着那摄影机看呢。 我探头看一眼,不过是十多个人围攻我们的画面,类似的画面以前在新闻上见过,只能说和影视剧作品有十万八千里的区别,但也能大概说明问题。 何若男道:“等这段视频在新闻里播出,中安保卫的名头就彻底火了,你就等着发财吧。” 我嗯嗯两声算是作答,叮嘱她们早点休息,而后下车,却被何若男叫住,问我:“你不高兴?” 我没好气地回答:“没什么好高兴。” 何若男又问:“中安保卫这么威风,马上就会传遍东莞,你不高兴?” 我想了想又改口,“是很高兴,你们早点休息吧。” 实际上,我心里烦躁透顶,莫名其妙的烦躁,总感觉事情发生的离奇怪异,算来算去居然是为了争风吃醋埋伏我,太不应该了嘛。 我上了路虎车,却看到车旁边唐娟在看我,就打开车门让她上来说话。 看得出,唐娟有点小羞涩,坐在副驾上很拘谨,弱弱地问:“你新买的车?” 我内心烦躁,但在小妹仔面前没必要表露,就笑道:“是啊,你觉得怎么样?” 唐娟左右看了看,道:“比上次的车大。” 我呵呵两声,问:“吃过宵夜了吗?想吃什么?” 唐娟眼珠子转一圈,说想吃剁椒鱼头。 不管怎么说小姑娘也帮我一个忙,一顿饭总是要请的。 我拉她去了阿财舅舅开的那家湘菜馆,点了她最爱吃的剁椒鱼头,又点了孜然寸骨和毛氏红烧肉,看着她吃。 唐娟起先还拘束,喝过一杯茶就活跃起来,眼睛里都放光,看着我道:“你刚才好威风,好帅,我从来没见过有人那样打架。” 我鼻子哼一声,问:“跟我身边的那个女人比呢?” 唐娟就笑,道:“我不知道,不过看其他人的表情,似乎男人都在看那个女的,而女人都在看你。” 这倒是实话,我又问:“你在酒店干的怎么样?” 提起这个唐娟就兴奋起来,“上个月工资发了一千块,可是我光小费就拿了两千多,这是我第一次拿到三千多的工资,我们宿舍的人都羡慕死了,你知道吗,主管分我在顶楼,哪里都是鬼佬,我给他们擦皮鞋都会给小费,十块五块,有时运气好能有五十呢。” 半山是五星级酒店,客房有免费洗衣擦鞋服务,一般的亚洲客人不会给小费,但洋人是一定会给的,就算告诉他是免费服务,他也会给小费。 这里我听很多妹子吐槽过,最小气的是台湾人,不但不给小费,还想办法要多占便宜。 我对唐娟道:“既然这么赚,那就好好干。” 唐娟连连点头道:“我会的,主管跟我讲过了,下个月就给我转正,这样工资又多两百块,并且我现在发现了,等客人进出时候用英文问好有时也会有小费,我们隔壁宿舍有个大学生,她会讲英文,有次不知道她跟鬼佬讲的什么,那个人很高兴,一出手就是一百,美金耶。” 看到她一脸兴奋的样子,我也觉得欣慰,想着就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两千港币,放在她面前,笑道:“谢谢你今天通风报信,要不然,今晚我就惨了,这些钱拿去买两件衣服。” 霎时,唐娟的脸就变了,犹如石雕一般,陷入呆滞。 第二百七十五章 干妹妹 我很快反应过来,中原小姑娘心性单纯,并不是为了钱才帮我,我拿出钱给她,就跟那些鬼佬对她的态度无异,赶紧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在顶楼上班,衣服要穿好些。”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小姑娘立即用手捂她胸口,低头检查,脸红成烧炭,快速说道:“我知道,我本来就打算明天休假去买衣服,让你见笑了。” 见笑?我目光一瞄,这才发现,小姑娘长大了,内衣不合身还在凑合穿,于是自己也闹了个大脸红,忽然闹这一出,让人家怎么看我。 手里的钱也送不出去,就讪讪收回来。 唐娟很快恢复了正常,红着脸道:“人家讲你是火眼金睛,我起先不信的,现在才知道,你还真是什么都能看得出来。” 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是有几分眼力,但真没打算看她,当下赔笑,劝道:“吃菜,吃菜。” 又过了少许,唐娟怯生生地道:“发哥,我,我想做认你做大哥。”说完再次脸红,低下头去。 大哥?那就是干哥咯。 我记得以前读书时候同学们喜欢干哥干妹,不过都是些幌子,不就有过那句话,干妹对干哥而言比老婆都亲,跟老婆不能说的跟干妹能说,进可攻退可守,那些心思不纯的男人最喜欢认干妹。 我是很鄙视这种行为的,但眼下妹子提出来,我就无法拒绝了。 只是不知道,她认我做大哥需不需要沐浴焚香昭告天下? 唐娟见我久久不语,面色略显尴尬,低声道,“如果不合适也没关系,我就是有这个想法。”说话间语调都带着哭腔。 这那能行?当即我就拍桌子同意了,笑呵呵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小妹了。来,这是见面礼。” 说完又把之前的港币拿出来,心说两千有点少,咬咬牙又多加了些,目测五千左右,一起送过去。 她惶恐地摆手摇头,说不要。 我就黑了脸,“拜大哥那能没有见面礼,你不要就是不要我这个大哥。” 她就小声道:“可是这也太贵重了。” 我呵呵笑:“小意思,这都是身外之物,更贵重的是情谊。”说完不由得看向我腕上的表,心里自问:惠红英给我这块表的时候,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知道这块表的价值吗? 唐娟没办法,将钱接了,眼睛红红的,说谢谢大哥。说完招呼服务员,要酒。 我去,我知道这妹子的作风,她都是衡水老白干对瓶吹的,赶紧制止,不行不行,我得开车,不能喝酒。 妹子脸红红的,说拿瓶小的,二两装。 服务员道:“二两装的没有老白干,只有劲酒。” 劲酒?我脑中立马一个白嫩嫩的女人娇声道:劲酒虽好,不要贪杯哦。据说那酒里加了什么成分,喝了可以让人你好我也好的那种。有心要拒绝,结果妹子玉手一挥,只管拿来。 她说:“第一次跟干哥吃饭,不喝酒那行。”沧州侠女风范展露无遗。 喝过酒,她又谈起理想抱负,说准备报考英语学习班,在酒店里工作,懂英语和不懂英语的是两种待遇。 又说,想学电脑,看到那些坐办公室的白领,好羡慕。 最后喝完酒,结结巴巴,紧紧张张,鼓着勇气道:“哥哥,我们宿舍有个女孩子,想找你帮忙。” 我道:“妹子不用客气,有什么直接说。” 她就道:“有个四川姐妹,跟我关系很好,人很漂亮,身材也好,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个子太矮,她在后勤部洗衣服,很难接触到客人,工资低,没有小费。” 我便明白了,对她道:“明天我去找找主管,看看给她调到客房还是餐厅。” 结果妹子摇头,有些难以启齿,最后还是说了,“她想去桑拿部。” 这我就懂了,反问:“她自己是不是去过了?” 妹子诚恳点头,“桑拿部的人嫌她矮,不肯要。” 又是一个主动入火坑的,以前看到这种,我会心痛,现在已经麻木,回道:“酒店有酒店的标准,如果我给她走后门,以后整个酒店的档次都会降低,会影响桑拿收入的。” 妹子就可怜兮兮道:“可是她真的很漂亮,而且真的很需要钱。”妹子说,她家里房子被水冲了,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要上学,马上就到冬天,他们还住的草棚。 这些我都知道,如果不是为了钱,谁又愿意做鸡? 每个自愿入坑的妹子不都是这样那样的理由,说到底无非一个穷。只是,此刻我真的不想管这些事。 再说了,条件不够勉强进去桑拿,也会受到排挤,妈咪排钟也好,姐妹抢客也好,自身条件不足,就是要吃亏,根本不是她们想的那么简单,好像进去立马就能赚钱。 见我不说话,妹子双手合十,苦苦哀求:“大哥,这是小妹第一次求你办事,你就想想办法,她真的好可怜。” 看看时间,我得回家了,就大手一挥,“明天约个时间给我看看再说,好吗?” 妹子闻言欢呼一声,好像我已经答应了似得。 临出门我想起来,沉着脸问她:“你也想去桑拿吗?” 妹子一下子傻住,后又生气,“说什么呢大哥,我是那种人吗?” 我便点头,“没有这种想法最好,如果你也去,就太给我丢脸了。” …… 回家路上,看到路边有手机店正在营业,就停车下去,买个新手机。先前那个被我摔坏了,有些肉疼。 新手机刚开机,就腾腾蹦出来三四个短信,都是惠红英发来的,叫我开机回电。 这边打过去,那边就一阵气急败坏,质问我,“你怎么又打人了?” 我就知道,她说的是殷公子,当下回复:“是他带人埋伏我。” 惠红英一声叹,“你来我家里,今天晚上和头酒。” 我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又要害我晚归,心里乱糟糟,把姓殷的骂了个狗血淋头,王八蛋整天没事找事。 当下无奈,先给阿妹打电话,叮嘱她关好门窗,我可能晚点回来,具体什么事不用问,明天看新闻。 去了六爷的小别墅,外面搭着帐篷,灯火通明,十多个人围着长桌坐着,旁边有人在烧烤。 我车子开进去,两条大狗呼啦啦窜过来,对着车门狂吠,显然还记得白天吓得我屁滚尿流那一幕。 妈的,人看不起我,连狗也想吓唬我,真正的狗仗人势。 狗叫的同时,一伙吃烤肉的人也向这边看,除了惠氏兄妹我认识,其他的都不认识。都是一班年轻人,很猖狂的样子。 我满心的不高兴,从车上取了甩棍捏在手里,计划好了,下车狗日的敢往上扑,来一条我就打死一条,叫它狗仗人势。 结果车门一打开,驼背庆叔就把狗叫回去,那边惠红英快步过来,拉着我往屋内走,小声叮咛,“等下上去,无论他们怎么对你,都千万要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低声反问,“也有你们家搞不定的事?” 惠红英就掐我,“你不懂得,就算是为了我,也要忍住。仲有,讲白话,千万别讲普通话。” 她带我去了东边书房,开门就是一股书卷香,里面布置的古色古香,房内有张红木写字台,两张太师椅,四五个小圆凳。 布置倒是中规中矩,但里面坐的人让我大吃一惊,写字台后面坐着的是惠老板,中间太师椅上坐着的一位穿藏青中山装的青年人,头发向后梳理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翘着二郎腿,手中端着青花瓷茶杯,很有民国学者风范。 那不是别人,乃是我曾经在黄江皇后大酒店远远看过一眼的刘文辉刘大老板。 而另一边的太师椅,则坐着一位矮矮胖胖,穿白衬衣蓝西裤系lv皮带的地中海中老年人,他的头顶是光的,但两侧有发,采取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将左边头发留的老长,往右梳,盖住中间的光头。 虽然此人其貌不扬,但我不敢小觑,原因无他,屋内坐椅子的总共三人,另外两个都是一本正经,他却是四仰八叉,表情很随意。 另外,他手腕上那块表也不错,以前我或许不懂表的好与坏,但如今不同,已经知道手表不仅仅是手表,而是男人身价的体现。 他那块表面上的镜镜泛红光,表圈却泛白光,里面数字则泛蓝光,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但看着特牛逼。 我这边还正在心里估算那块表的身价,一只笔筒就挟带着疾风朝我面门飞来,伴随着惠老板的怒吼:“丢你个扑街,你仲敢这个样来见我?” 笔筒砸中我额头眉骨,好疼,但我人还是蒙圈的,这一上来就动手是个什么意思? 惠老板扔笔筒的同时,刘老板坐在椅子上伸手虚挡,口里稳声道:“胜哥不要动怒,有话慢慢讲。” 另一边的胖子则晃着手里的扇子呵呵笑,笑的人畜无害,不是嘲笑冷笑,而是那种很平常的笑,就像看戏时候看到精彩处的大笑,发自肺腑的开心,似乎我被打是特别好玩的事。 那边惠老板砸完还不解气,手指点着我对刘文辉道:“我能不气,你看看他的样,我肺都要爆炸!”说完又抓起桌上墨水瓶扔来,口里怒道:“你仲敢来见我?” 第二百七十六章 和事佬 墨水瓶可不是笔筒,那玩意飞在半空还带拉丝,砸在我胸口就溅开一片,我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到处都是黑墨。 如此就过分了,惠红英上前去劝,跺着脚叫道:“阿爹!” 旁边的刘老板也坐不住了,起身用胳膊阻拦惠老板,口里道:“胜哥莫要动怒,有话慢慢讲,都是小孩子来的。” 那边的胖子也偏着脑袋慢悠悠道:“惠老板这样就不好啦,小孩子要慢慢教,这样大声嚷他听不进去的。” 惠老板却在拍桌子,连续气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忽而双目圆睁,指着我怒道:“仲有你的头发,我有没有讲过染回来?为什么还是白毛?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咩?” 说着又伸手在桌上摸东西,刘老板立即按住他的手,“好啦,年轻人喜欢这样,很酷嘛,你是老古董啦。” 惠老板却不听,左右看着,口里叫道:“我的剪刀呢,快拿剪刀来,我亲自给他变回来。” 那边一团乱,我却是蒙的,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到底怎么个情况?听那惠老板的意思,打我骂我都是轻的,完全是拿我当儿子一样训。 又听说他要剪刀,不用说,这肆想剪掉我的一撮白毛,这怎么使得?剪了多丑?还是染黑好些,当下我就着身上的墨汁,朝我头上的白毛上抹。 那边胖子看见,哈哈大笑,纸扇点着我道:“惠老板不要找了,他已经自己染回来了。” 那边两人才停下,刘老板哑然,惠老板则一拍桌子,气的胸脯直喘,扭头不看我。 惠红英赶紧过来戳我,催促道:“快去给阿爹认错。” 我特么就懵了,给谁认错?他是你阿爹又不是我阿爹,我吃饱了撑着到处认爹? 那胖子依然在笑,“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我们年轻时候不是一样,有什么好气?你看我都不气。” 如此我就听明白了,还是因为殷公子的事,应该是姓殷的挨了打,人家家长找来了,这帮人就喊我过来撒气。 惠老板气咻咻地盯着我,沉声命令道:“还不去给你殷伯父敬茶赔礼?” 果然如此,那个胖子是殷老板。 就算再笨,我此时也明白了,殷公子挨打,他老爹出面,结果惠老板替我扛下这个雷,今晚这样子是要说和。 他用东西甩我,骂我,不过是做给殷老板看,表明家长的态度,明着训我,暗地里却告诉对方,这孩子我已经当亲生的看,我随时能收拾,你们收拾就不行。 我小时候调皮被喊家长我大也是这做法。 当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要去太师椅中间茶几上端茶,给人道歉。 走到跟前才发觉,无论殷老板也好,刘老板也好,其实个子都不高,但是坐在哪里就给人感觉很高大,骨子里散发着高人一等的气息。 我这边端了茶,规规矩矩的鞠躬,双手敬上,请殷伯父饮茶。 关于敬茶谢罪是老派江湖做法,做错事的敬茶,摆低姿态,祈求对方原谅,对方肯喝,所有矛盾就此揭过。对方不喝,那就得重新说话。 殷老板很和气,接过茶小酌一口,道:“你给你大佬打电话,快点放了我的仔。” 我这才反应过来,挨打的那人不在这里,那应该是在警察局。 正要拿出手机拨号,刘老板却抬手道:“应该快到了。” 话音未落,房门外一阵嘎嘎响,有三四个人的脚步声,惠红英过去开门,三四个人依次而入,最前面的,是脑袋上缠着纱布的殷公子,脸上也有两处乌青,走路歪歪斜斜,一瘸一拐,想来是挨的不轻。 后面则是梁警官,一脸英气,昂首挺胸,走进来环顾一周,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咦了一声,过来问:“怎么搞的?” 我当然不会说是被人泼了墨,只说自己不小心弄的,但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第三位则是梁警官的顶头上司,分局王副局,进来后朝着里面三位笑,汇报一般道:“医生讲一些皮外伤,不碍事。” 话音落殷公子就吼一句:“收声!”王霸之气四溢。说完眼睛转一圈,拿了个圆凳坐了,一条腿搭上来,不停地颠,眼睛死死盯着我,那眼珠里都发红,应该是毛细血管破裂导致。 我懒得看他,心里只送他两个字:活该! 第四个则是贾镇长,进来就一阵自责,说自己今天在外地调研,才几个小时不在,这里就发生这种恶性事件,郑镇长在家坐镇,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云云。 没人理会他的聒噪,各自找凳子坐下,我将身子向后挪了挪,站在远处,看他们各人斗法。 惠老板从桌子后面出来,关切地询问殷公子伤情,叫来庆叔,去拿老爷子珍藏的上好老山参,要给殷公子补补身子。 殷老板却黑着脸,呛声道:“无需拿山参,不成器的东西,丢人现眼不够,没打死他都是轻的。” 这时我才看出来殷老板的厉害,他哪里是在说儿子,分明是在讲我,脸色异常难看。想来,他之前接我的茶,应该还没见到他儿子被打的何种惨状,否则怎么样他也不会接的。 那边刘老板打着哈哈,起身道:“现在大家都到了,我来问一问,两个年轻人,你们为什么争执呢?” 这里就看出刘老板的实力,那边坐的三巨头,他的年龄最小,几乎跟殷公子一般大,却称呼对方是年轻人,而且看他说话的语气表情,隐隐还高惠老板和殷老板一头,气场大的吓人。 他问话,殷公子把头扭到一边,不搭理他。 他也不气,把目光转向我,目光里满是和蔼可亲。 我没上过这种场合,只能临场发挥,斟酌着措辞,用平静的语气道:“其实今晚是个误会,我只是听说有人在酒店搞事,但没想到是殷公子,如果知道是他,决计不会有这样的冲突。” 我说的很诚恳,很认真,就好像我没有想要fuck殷公子mather一样。 那方刘老板也听的很认真,末了只问一句:“那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时殷公子手臂一挥,“不要说了。”而后盯着我,面目狰狞,道:“我只问一句,你一个拉皮条的,对阿英是真心的吗?”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要打就打要战便战,拿话侮辱我是什么意思? 后面刘老板却闷哼一声,转脸喝茶。 殷老板就沉声道:“你不要乱讲话,什么叫做拉皮条的?惠老板的姑爷怎么可能是拉皮条的?” 那边惠老板的脸色更难看了,映的整个房间都要变黑,看来对我拉皮条这个身份很敏感。 这时梁警官却站出来说话,看着众人道:“我想各位对我小弟有些误会,我小弟只是跟酒店朋友关系好,他自己的身份是中安保卫公司的董事长,中安保卫大家可能没听过,但何老板大家应该知道,没错,中安保卫就是何老板的千金和我小弟一起创办的,我的话讲完了。” 这番话说的给力,几个人都面面相觑,刘文辉皱着眉头问,“那位何老板?是前不久被双开的那位?” 梁警官就笑,“是他。” 如此,几个人就明了,各自转脸看我,各自好奇,其中惠老板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还是不用正眼看我。 “我不管他是做什么的,我只问一句,你对阿英是真心的吗?”殷公子怒了,死咬着这个问题不放,像条疯狗。 说完看向惠老板,哼哼冷笑,“惠叔叔可能还不知道,你的好女婿,在外面有……” “够了!”这次说话的是惠红英,气鼓鼓的,满目哀怨,而后身子一扭,推门出去,外面传来登登的高跟鞋敲地声。 如此殷公子就傻了眼,他想攻击我,结果把惠红英给攻击走了。 一时间寂静无声,最终还是刘文辉打破僵局,问殷公子,“你想怎么办?” 殷公子扭脸不看他,生闷气。 换了谁都一样,被打成猪头,心情都好不了。 刘文辉又问殷老板,“您觉得呢?” 殷老板就笑,“小孩子家家,没紧要,随便他们啦。” 这话说的有技巧,随便他们啦,恐怕真的随便解决了他就要翻脸。 刘文辉就抬头看我,皱着眉头,问:“我们见过吗?” 我摇头,正色道,“我见过你,但你未必见过我。” 刘文辉忽然手一拍,点着我道,“我知道你,应该是上个月,你在我的酒店门口搞事。” 如此说法倒是惊艳了我,让我瞪大眼睛,他怎么知道我在皇后酒店门口搞过事?我记得当时他进去酒店里面,外面打架他压根没闪面。 刘文辉就对着两边老板呵呵笑,“是这个仔,没错的,我记得他,在我的酒店门口,打了尊龙国际的疯子炳,后来被疯子炳上百号小弟追杀,我没说错吧?” 我去!这厮的消息真灵通,他当时肯定在某处看了,不然仅凭道听途说,他不可能认出我来。我不禁为刘文辉的超强记忆力感到敬佩,果然要做人上人必然有过人之处。 换做是我,肯定记不得谁是谁。 看着两边老板惊异的神色,他还笑呵呵地介绍,“小伙子很劲啊,一个人打好几个,阿炳个头都被打爆了,哈哈,果然是少年英雄。”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山还有一山高 刘文辉简单两句话,就将我和他的关系拉近不少,继而发话:“今天这件事,要我讲句公道话,应该是……你叫什么?” 我道:“周发。” 刘文辉巴掌一拍,对两边道:“阿发的错,你出手太重,应该赔汤药费,还要向殷公子道歉,你没有问题吧。” 这说的是狗屁公道话,我心里吐槽一句,眼睛却看众人表情,应了句:“我没问题。” 刘文辉又问殷公子,“你觉得呢,他赔钱赔礼,你肯接受吗?” 殷公子哼哼两声,兀自不平。 刘文辉又道:“那你要如何,总要说个结果,不做声我们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后面殷老板也在细细催,“是啊,你想要怎样,总要发声才行。” 殷公子目光阴冷,表情变幻不定,末了起身道:“我不要汤药费,不要赔礼,他给我踢三脚,我们之间的误会就算揭过。” 踢我三脚? 这个要求吓我一跳,别小看这三脚,换个懂行人来踢,三脚就能踢爆我肾脏,那可不是闹着玩,直接就将我废了,我是决计不答应。 其他人都拿眼瞅我,看我如何回答,我却不语,用态度告诉对方,想踢我三脚,门都没有。 后面梁警官又咳嗽一声,起身道:“实不相瞒,我小弟前日协助警方抓贼,腹部受伤,没办法答应殷公子这个请求,如果殷公子不介意,我愿意替我小弟挨这三脚。” 说完走出来,面对众人微笑。 后面王局却是不忍了,过来拉着梁警官往下坐,口里道:“梁队长不要开玩笑,一点小矛盾,他们自己解决。” 梁警官却道:“不是小矛盾,实际上,殷公子的伤是警察打的,当时场面很混乱,我又不认识殷公子,十多个暴徒冲击警队,我就让下面人下了重手,说起来,是我的过错,我甘愿受罚。” 说完站在当场,眼睛盯着殷公子,嘴角微笑。 这一手让我看不懂,却满满的是感动,任凭谁来想,那殷公子也不可能去踢一名队长,他这是在摆明态度,要替我将这件事扛下来。 只是如此惹毛了殷公子,指着梁骁勇问,“你是那个?” 梁骁勇则答:“我是今天晚上抓你的那个。”语气没有丝毫客气,反而有种故意激怒殷公子的嫌疑。 后面王局就起来招呼,“这位是梁骁勇队长,日前才从广州培训回来,获得省十大优秀警官称号,他的未婚妻是莫小雨。” 王局说话的同时,我也在观察几人的表情,说到省十大优秀警官称号几个人都面不改色,但听到莫小雨三个字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就变的五彩缤纷,各自睁大眼睛看梁骁勇,仿佛在看外星人。 就连气焰嚣张的殷公子,听到莫小雨三个字也低下头,变的老实起来。 只有我一个,暂时处于茫然状态,只在心里问:莫小雨是谁,这么大神通? 场面气氛变的尴尬起来,惠老板低头看桌上台历,刘文辉看手上腕表,殷老板双手拍着肚子,左顾右盼,看到另外两尊大神装聋作哑,皱着眉头道:“要不,这件事就这样算了,算我个仔自认倒霉,谁让他没什么本事呢。” 这话说的就不那么好听,用软中带硬来形容都不合适,而是软中带横,软中带恨了。 字面意思听着温顺,但语气听上去却是要将我扒皮抽筋。 刘文辉的表情是淡淡然,惠老板却皱了眉,表情很不高兴,正要开口说话,房门却忽然打开,外面是须发皆白的六爷,耷拉着眼,在驼背庆叔的带领下往房内走。 内里一杆人全部站起来,各自向六爷问好,就连眼高于顶的刘文辉,见到六爷也端端正正,一躬到地,口里称呼,“六叔好。” 六爷点点头,颤颤巍巍,目光在房内众人面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脸上,走过来看,用手摸我的脸,摸那墨汁,还用舌头舔了舔,呸了一口。 接着又转回去,手里拐杖点呀点,走到殷公子面前,仔细瞅他脸上的伤,而后摇头,跟着直起身子,开口问:“你脸上的伤谁打的?” 殷公子乖乖起身,却没回答。 老头子就生气了,拐杖在地上磕的梆梆响,“你耳朵聋啦?” 殷公子向后退,表情略有不忿,眼珠子左右转,最后指了指我,“他。” 老头子根本不理我,继续盯着殷公子,“他为什么打你?” 殷公子就不知如何回答了,又向后退两步,表情呆呆的。 老头子不再看他,转向殷老板,开口问:“你是做什么的?” 殷老板连忙回答:“六叔,我是阿九个仔。” 老头子说我知道,我问你是做什么的? 殷老板就老老实实回答:“我在国土局工作。” 老头子又问,“那你不在国土局,来我家里做什么?” 殷老板闻言略显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老头子目光落在刘文辉身上,刘文辉立即点头赔笑,“六叔!” 老头子直接一句:“给我拉,六叔也是你叫的?”声音大,中气足,语气生硬,还带着许多怒气。 本以为刘文辉会生气,或者尴尬,却没料到,那厮依然微笑,继续对着六爷弯腰,保持恭敬姿态,没有丝毫的生气。 最后,六爷的目光才落在惠老板身上,胡须翘着,也不说话,抡起拐杖就打,挟带着呼啸,结结实实地打在惠老板肩膀上,发出噗噗噗地闷响,接连三拐杖,第四拐杖被驼背庆叔拦住,小声劝慰:“六哥,阿胜已经是大人了,不要打他。” 如此,六爷才停了手,却也呼呼喘,显然气的不轻。 反观那惠老板,挨了三拐杖,竟然一躲不躲,就那么直直站着,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 “愚蠢!”老爷子拐杖抖着。 “没骨气!”老爷子声音都开始抖。 “丢了惠家列祖列宗的人呐!”老爷子一口气喊完,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驼背庆叔立即在后面拍背,刘文辉则麻溜的把自己后面的太师椅拖过来,让老爷子坐。 屋子里悄无声息,只有老爷子的咳嗽。 “我总共三个仔,七个孙,只得一个孙女,可是就这一个孙女,居然也被人欺负到头上,惠家的男人什么时候这么没骨气过?”老爷子说着,拐杖点着,对着一杆人怒目而视。 那边殷老板最先反应过来,立即道歉,“没有的事六叔,今天我带阿平来是给阿英道歉的。” 老爷子并不理他,而是用拐棍指惠老板,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也是做官?做到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吗?你回头,看看你后面的墙上,那上面写的什么?” 所有人都抬头,在写字台的后面,挂着一张字画,上书苍劲有力的两行大字:两袖清风傲骨生万难不惧,贪赃枉法小鬼缠寸步难行。 众人看了,各自低头不语。 老爷子继续训道:“那两行字写的什么意思?你是个官啊,还是个管官的官,应该是当官的都怕你,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你有半点当官的样?街口卖鱼蛋的阿婆都比你强!” 一番话说的惠老板羞愧,低头不语。 老爷子又把矛头指向殷老板,“还有你,你教的好儿子?你就教出这样的混账东西?你看看他的样,都三十几岁的人,他有学问?他有本事?他有品德?” 老头子一连窜责问,问的殷公子瞪大个眼镜,傻不愣登,似乎还不服。 老头子怒了,拐棍猛地一戳,那厮就哎呦一声向后跌倒,殷老板赶紧去扶。 老头子一声大吼:“他连个好身体都没有,他有什么资格娶我个孙女?又有什么资格到我这里来兴师问罪?” 越说到后面,老头子越是气愤,而后摔了拐棍,大吼道:“还不给我拉!” 那躺在地上的殷公子见状急忙站起身,捂着脑袋,灰溜溜地从旁边向外走,殷老板紧随其后,刘文辉则恭恭敬敬地给六爷鞠躬行礼,而后不紧不慢地向外走。 接着王局和贾镇长也陪着笑外出,最后起身的是梁骁勇。梁警官不笑也不恼,只是将头上的帽子整了整,拍了拍我的肩,才大踏步的向外走。 驼背庆叔弯腰去地下,捡起拐棍,递到六爷手里。 我站在原地,摸不清状况,我是该走还是不该走? 似乎,今晚闯的祸有点大? 那六爷抬头看我,精光直闪,而后目光落在我手腕上,看了许久,才问:“上次将刘镇长个仔打成重伤的,也是你吧?” 老爷子不糊涂啊,记性这么好? 我有些不好意思,乖乖点头承认,心说这回完犊子了,老爷子知道我是德叔的女婿,现在我又睡了他孙女,肯定要对我下狠手。 却不料,老头子一声叹,扭头对惠老板交代,“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懂,我也管不了,你自己处理吧。” 惠老板点头应承,老头子起身出门,驼背庆叔一直扶着,经过我身边时,老头子停下,抬头看我,那眼中的精光已经散去,变成一个普通老头的慈祥,又带着许多担忧,想了想才道:“我不管你以前做什么,但从现在起,你要对阿英负责。” 一句话,说的我心里开始发慌,后背开始冒汗。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失去控制 老爷子出去后,惠老板还是那副样子,宠辱不惊,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由此可见,惠老板的涵养之高。 不过话说回来,儿子被老子打,涵养不高也没办法,那怕他活到七八十,只要老子不死,随时打他都跟玩儿似的,这是纲常人伦,没法更改的事实。 我郁闷就郁闷在,我跟你又不熟,凭什么被你当儿子一样教训?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说,面上还要保持平静,毕竟睡过人家闺女。 惠老板将桌上打乱的东西都一一收拾,嘴上却轻飘飘地问:“你老家哪里啊?” 说的普通话。 我也不做作,据实回答,我老家哪里,几口人,父母都是什么职业,家庭条件如何,一一汇报清楚。 惠老板只是静静的听,表情没有其他变化,末了才问:“识讲英文吗?” 我回:“会少少。” 他再问:“have you read the book of the t of monte cristo?” 我就愣了,心里更慌,这突然间的洋文是什么鬼,前面的句子似曾相识,但后面的就不理解了,于是硬着头皮回答:“no,i have not read the book。” 他便不再言语,而是拉开抽屉,拿出一本书,放在桌面,用白话讲:“拿去读,还有,你的英文要多练习。”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里很慌,想拒绝,却说不出口,人家的车子手表都收了,现在要拒绝一本书?不是脑子有病? 于是过去将书拿了,沉声道:“谢谢。” 惠老板只是点头,不看我,摆摆手,“去吧,去楼下跟他们认识一下,不要喝太多。” 我拿着书往后走,刚拉开门,他在后面道:“等等,你的保安公司规模多大?” 我的保安公司规模多大?我怎么知道,我就去过一两次。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想当然地回答:“刚开张没多久,大概五百多个员工。” 他再问:“你是法人?” 我摇头,“我拿不到资质,当不了法人。” 他,“那是你投的钱?” 我点头,“大部分钱是我投的。” 他开始点头,“不错,好好干。” 说完,他低头,去整理文件。 我拉开门,出去。 惠红英正在外面等我,见我出来拉着我就走,直接进去她房间,才悄声问:“他没说你什么吧?” 我摇头,举起手里的书,问:“这是什么?” 惠红英立即一声轻呼,“基督山伯爵,1920英文版。”说着翻看书页,咯咯地笑,“不错啊,这里面有他很多笔注,你可要好好读哦。” 基督山伯爵? 我有点懵,“这书讲什么的?” 惠红英愣了,“你没听过基督山伯爵?” 我摇头。 她就一副你逊毙了的表情,“世界名著,大仲马写的,挺好,你可以一边学英文,一边看内容。” “大种马?”我感觉不可思议,“洋人真开放,起个笔名也这么污。” 惠红英就乐了,“大仲马,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闷闷不乐地吐槽,洋文名字嘛,不都是音译,有什么区别? 惠红英拉我去了她房间内的冲凉房,让我洗去头上脸上的墨汁,她自己则去给我拿衣服。 这里就有新问题,我左臂小腹都有伤,没法自己清洗,平时在家冲凉都是阿妹帮忙,这突然要我清洗,不就要了我老命? 当下不管其他,就把脸稍微抹抹,告诉惠红英,我要回家。 “回家?”惠红英瞪大着眼,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还搞不清状况吗?事情都闹到这一步,你居然还想回家?” 我这才注意到事情不对头,“事情……到了那个地步?” 惠红英看着我先是惊讶,而后嘴角一股自嘲的笑,复又叹气,道:“算了,你不明白,但你要知道,你今晚必须留在这。” 我就知道,事情大条了,我闯了大祸! 惠红英将手里的衣服随便扔在床上,轻描淡写地道:“把衣服换了吧,穿那身不合适。” 言毕,她躺在床上,翻看那本英文书。 我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如何自处。 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从我手腕戴上这块价值八十多万的手表开始,我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却在装傻,以为自己捡了多大便宜。 现在呢? 我感觉自己站在鏊子上,正被大火烤。 事情已经发展的难以预料,超出我的掌控。 难怪我今天始终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殷公子找人埋伏我,才不是什么大灾难,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灾难的开始。 我甚至在想,如果今天不还击,就让殷公子打我一顿又如何?我可能受伤,内伤,外伤,骨折,但事态依然在我控制之中。 现在呢? 我觉得我创下了弥天大祸。 我摸着腕上的表,鼻尖开始渗汗,脑中快速盘算,想寻找最好的解决方案,寻找了一遍又一遍,结果都是,没有,没有,没有方案。 我有点晕,有点堵,我的手还在摸表,试探着问:“这块表,很贵吧?” “一般般啦。”惠红英头也不抬地回答,似乎在讲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末了补充道:“你不喜欢,就脱下来。” 我当即把表褪下来,这表太贵重,不是我这种土鳖能戴得起。 我正要把表送还给她,结果手机响,是梁骁勇打来的,在那头低声问:“还没完啊?” 我回道:“快了,你在哪?” 他回:“在楼下,吃烧烤。” 挂了电话,我看向惠红英,她依然在看书,专心致志,聚精会神,根本懒得瞄我一眼。 我捏着表带,仔细斟酌,思索,思绪在天使和魔鬼间徘徊。 最终,我选择了狗带。 我把手表重新戴至腕上,大踏步走去床上,伸手要将她环住,结果生来第一次遇到阻力,她伸出一只手,将我嘴巴抵住,面色冰冷。 她盯着我,平静地问,“你想干嘛?” 我将她的手打开,平静地回答:“想。” 她先是一愣,而后用力一掌,将我推倒,同时轻叱一句:“get out!!” 这一掌力气有些大,将我推去好远,至于她本人,却潇洒地从床上起身,腰肢扭扭,朝外走去,紫蓝色长裙贴合着她的身体有节奏的摆动,高贵的像个公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才醒悟到,这是我今天办砸的第二件事。 我换了她拿给我的衣服,去了楼下,长长的活动桌子两边坐满了男女,其中男性占多数,女性占少数,不过女孩子们都是个顶个的漂亮,男同志们就稍微差点,长相最好的,也不过是惠红军的水平。 见我过去,惠红军就起身迎接,拉着我对一杆人介绍,“各位,他是周发,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家阿英的姑爷,各位可要认清咯,免得以后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一伙人一起举杯庆祝,我有些尴尬,拿着杯子喝,眼睛却在四处瞄,没见惠红英的踪影。 桌子两边的年轻人对我很好奇,有人含糊不清地问:“周发,是不是那个樟木头第一打仔?” 我没应声。 惠红军却哈哈大笑,指着那人道:“你说对了,今年樟木头风头最劲的,就是他了。” 又有个妹仔高声道:“那个,今天晚上在酒店门口,好像也是他哦。” “是吗?”另一个妹仔扭头看,发出惊呼,“真的是他,好犀利的。” 一个龅牙仔抬头,呲着牙,推着眼镜,冲我喊道:“喂,那个,你的旋风腿很力啊,超酷的。” 我懒得搭理,依然在寻找惠红英的踪迹,却寻不着。 惠红军拿桌上贝壳扔龅牙仔,“小孩子乱喊什么?叫发哥。” 旁边烧烤架上,刘文辉和梁骁勇相谈甚欢,爆出一窜爽朗的笑声,笑完了刘文辉侧头看我,丢掉手里的刷子,朝我摆手,“阿发,这里聊。” 我走过去,沉声道:“刘老板好。” 刘文辉就哈哈笑,“别叫老板,叫我辉哥。”说完递给我一只鸡翅,道:“刚出锅的,你尝尝。” 我接过来,咬了一口,外焦里嫩,不过如此,但我还是装出惊讶状,“哇,几好,辉哥你是怎么烤出来的?这还是鸡翼吗?” 梁骁勇也插口问:“不是鸡翼是什么?” 我就道:“这是凤翼啊,只有天上才能食到的美味。” 刘文辉闻言笑的更大声,甚至还对着我唱:“红烧鸡翼,我中意食,但是我从小家贫没得食,为食鸡翼我拼命努力去做工,熬到月底出粮我竟不舍的食,我点解不舍得食,我点解不舍得食,因为我发觉鸡婆比鸡翼更好食。” 这段唱词是模仿《唐伯虎点秋香》里面的粤语唱段,原本觉得没什么,但是被他这么一改,就变成忆苦思甜的欢乐歌曲,幽默而风趣,逗得人哈哈大笑。 笑完刘文辉拍拍我肩膀,正色道:“阿发,你把半山经营的很好啊,又是护士又是女警,我的客人都被你拉过去了。” 护士女警?那是丽丽想出的主意,不过这种情况下我不会否认,只是淡淡地笑。 刘文辉又道:“半山给你什么待遇?我看你在哪里地位不是很高啊,跳槽来我这里了,整个酒店给你管,怎样?” 第二百七十九章 身不由己 刘文辉的排场我见过,个人实力也很强,这点毋庸置疑。 我好奇的是,他怎么会想到要挖我过去他手下?貌似今天晚上才是第一次见面,他怎么就敢说出让我管一间酒店的话? 我回道:“我只是个小混混,不懂如何经营酒店。” 刘文辉爽朗地笑,“你不用懂酒店,你懂得如何经营桑拿就行了,就像你在半山一样,搞出一些新奇玩意,让客人玩的开心就好。” 玩的开心?我想起莎莎曾讲过的闻香识佳人和睇波知丽人,这两种玩法如果刘文辉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梁警官也在旁边静静的看,似乎也很好奇我对桑拿有多了解。 反正是吹牛,我也无所顾忌,对刘文辉道:“做桑拿看似简单,其实细想起来颇多不易,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古代青楼生意火爆,是文人雅士爱去的地方,现在呢?去桑拿的都是些大老粗,土帽,他们压根就不懂得如何玩女人,这样的客人,其实榨不出多少油水,他自己玩的也未必尽兴。” 刘文辉闻言点头,“是这个道理。这就是酒店和酒吧发廊最大的区别,我们不光是要客人生理上舒服,还要他心理上愉悦。” 他又道:“古代人去青楼,老鸨会说:公子你看,我们这个姑娘琴棋书画诗样样精通,你们俩好好聊聊。现在的酒店,妈咪会说:老板你看,我们这个妞才18岁,身娇体嫩,技术好,传统文化的缺失,很让人痛心啊。” 这话说的俏皮,惹得梁警官都哈哈笑,讲刘老板有文采。 刘文辉拱手说过奖过奖。又问我,“阿发有什么好的提议?半山搞制服诱惑,我不想拾人牙慧,步人后尘。” 我道:“倒是有两个点子,尚不成熟,说来你听听。”接着,我就把闻香识佳人和睇波知丽人的点子说了,此时身边已经围绕一圈人,听得众人一愣一愣,个个鼓掌叫好,称这个点子妙,如果黄江酒店这么搞,肯定宾客满座。 刘文辉低头沉思,道:“好是好,但总觉得不够,如果在这两个难度上再加点,形成一个进阶系统,那是最好不过。” 我听完心里暗赞,刘文辉不亏是老江湖,一听就知道这法子还有后续,需要深挖,当下就问:“辉哥对人才的态度如何?” 刘文辉拍着胸脯道:“我太子辉的为人,你可以打听,绝对的礼贤下士,求贤若渴。” 这两个成语不搭,但意思我能理解,当下回道:“留个电话,明日我让人告知你后面两道进阶关卡。” 一杆人同时大惊,“后面还有?快说来听听,让我们知道有多好玩。” 刘文辉则急道:“不可说,不可说,这是商业机密,阿发明日我们约定,在办公室谈。” 当下两人又讲几句闲话,刘文辉招手,车库里一辆劳斯莱斯启动,缓缓而来,刘文辉和众人一一握手,道别。 此时一众年轻男女已然喝多,开始敲着盘子唱歌,南粤小调,倒也快乐。 车库里面又有车子启动,是奥迪a8,朝着门外驶去。 a8一走,众男女这才欢呼雀跃,有人拿出干草大麻,要跟其他人分享。还递给我一棵,但我没要。 梁警官见状,拉着我向远处去,要跟我讲悄悄话。 若不是要跟我说话,他早就走了。 至台阶处,两人依阶而坐,他拿着好猫给我,我摇头拒绝,梁警官自己抽出一根点上,赞道:“不抽烟的男人,很少见了。” 我回:“抽烟会导致阳痿。” 梁警官就恼:“又胡乱普及伪科学。” 我回:“燕姐讲的,她是医学博士,不会讲伪科学。” 梁警官就没了招,吐着烟问我,“怎么这两天她没在医院?你见过她吗?” 梁骁勇还不知道燕姐离婚的事,让我瞒着他,但我觉得应该说出来,毕竟是亲弟弟,就对他道:“黄永贵在外面玩女人,怀了孩子,燕姐要离婚。” “什么?”梁骁勇的动作定格,表情僵硬,好半天回不过神。“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 他就沉默了,想了好久,又问:“黄永贵玩女人的事,你之前知道吗?” 我回:“他玩的女人太多,都是露水夫妻。” 如此就无奈了,就算是亲弟弟,此刻也只能生闷气,那黄永贵躺在医院半死不活,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梁骁勇很烦躁,皱着眉头道:“他们结婚不到一个月就离婚,老人家不会同意的。” 我问:“按你推测,老人家会怎么做?” “能怎么做?当然是逼着外面那个打掉孩子。” 他这么讲也没错,老一辈的思想很顽固,跟年轻人不同。年轻人讲究合则来不和而分,老一辈人管你合不合,结婚了就是一辈子,生是你家人,死是你家鬼。 梁骁勇又问:“她人在哪?搬出来了吗?” 到底是亲姐弟,都不用说就能猜到姐姐的做法。我说了梁思燕现在的住址,让梁骁勇明天去看看。 说完梁思燕,就该说到我,梁警官手指点点道:“你现在怎么想的,还要你以前的老婆吗?” “要,那是必须的。” “那这里怎么办?” 我无法回答,今天的事已经超出我的掌控,现在是事情逼着我就范,我自己没办法挣扎。 唯一的出路,就是离开这里,但钱还没攒够。 我说:“事情变的太快,我来不及应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你喜欢惠家小姐吗?” 这个问题直刺我心底,我不想面对,但不得不面对。 最早的时候我很讨厌她,看她第一眼就不舒服,她就是邪恶的化身。可是现在怎么说?人家有权有势还有钱,帮我挡灾不是一次两次。送我名车,名表,还有书,我能不喜欢吗? 我觉得在抵抗诱惑这方面,男人跟女人都是一样的,谁都想过好的生活,谁都想被人高看一眼,农家女挤破头想嫁豪门,不正是这种思想在作怪? 就像阿珠跟王子聪,他们之间最开始是为了爱情? 就说我自己,当初难道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才跟阿妹在一起的? 结果呢,我把自己玩进去了,我离不开阿妹了。 现在呢,我又把自己玩进来了,我竟然不知道怎么拒绝惠红英。 梁骁勇问:“如果在两人中间选,你选谁?” “我选阿妹。”这点不容置疑,“她有了孩子。” 梁骁勇白我一眼,道:“还算有的救。” 这话听着怪怪的,我问他,“什么意思?” 梁骁勇叹气,看天,道:“小时候天上很多星星,可是你看看现在,天上可有星星?” 这里的天空,被各种废气毒烟所笼罩,夜间根本看不见星空。 梁骁勇又道:“小的时候有理想,做警察,抓遍坏人,真正长大了,才知道,警察内部也是乌云笼罩。” 我说这里都这样,不怨你。 梁骁勇道:“我去北方做过一段时间外勤,哪里的空气很干净,有星空,也有正义。你知道为什么?因为这里发展的太快,就像一个人,吃的太多,长的太胖,他用了十年的时间长出来百年的体格,很多残渣毒物排不出去,就形成这样的一个怪胎,外面看着高大强壮,里面却有许多垃圾寄生虫。” 我赞道:“这个比喻好,直观简单。” 他就笑,“我们警察要做的,就是清理这些垃圾寄生虫,让这个人变的健康起来。” 这话听着很耳熟,何若男也对我讲过,讲完之后她就诳我去跟毒贩子战斗了。因此我立即警惕,冷眼看他。 梁骁勇就笑,“不要害怕,我不是何若男,你不愿意,我不勉强。” 我老老实实道:“我老婆快生小孩,我不能出事。” 他拍拍我的肩,说我知道,而后又抽出一根烟,点了,道:“有很多流氓,混子,不学无术的社会残渣,自以为有两个钱,就像摇身一变,成为精英,挤进上层社会,然后更加肆无忌惮地作恶,对于这种事你怎么看?” 我回:“坐着看。”见他惊讶,就补充道:“如果警察都没办法,我能怎么办?” 梁警官就笑,“谁说警察没办法?我就有办法。” 这么说我有些不解。 “要对付他们,就要了解他们,掌握他们,这样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梁警官笑道:“我其实不是一成不变,我也喝酒,抽烟,吸大麻,也看艳舞,但这一切,不能改变我是好警察的初衷,尽管表明上我跟他们一样,但只要有把柄落在我手里,我就要让他伏法。” 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梁骁勇不是靓坤,他的个性更激进些,我记得当初把小金子弄进局子里时,大龙还跑去派出所捞人,结果被梁骁勇正面训斥。 梁骁勇有胆识有魄力,可能跟他年轻有关系,也可能跟那位莫小雨有关系。 吸完第二支烟,他说:“如果你不想深陷泥潭,就从这里面尽快脱身,事情发展到一定地步,就不是人为能够掌控的,而是事情逼着人在走。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想说:此刻的我,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第二百八十章 马飞失踪 梁骁勇开车走了,他开的是警用桑塔纳,不过在走之前我让他帮我个小忙,把警笛拉响,我打了个电话给阿妹,告诉她我今晚回不去。 有警笛声,阿妹就知道我跟警察在一起,她便不会多心,能睡的安稳。 梁骁勇走后,我去找惠红英,有些疙瘩,我得给她解开。 我依着记忆,来到惠红英的闺房门口,看到门缝下面透着一线亮光,就知道她在里面,于是轻轻敲门,结果无人应,但那灯光,却忽然灭了。 这是抛弃我了吗?还是在变相的拒绝? 我心有些悲凉,想转身走,又不甘心,用手轻轻推门。 门未关。 我走进去,屋内一片黑暗,站了好久才适应光线,里面物品摆放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床上的人,已经熟睡。 我站在床边看她,心里已经习惯了她的相貌,其实锥子脸并不难看,也不邪恶,只是童年的蛇精留下的阴影太重,先入为主,误导了我。 真正论起来,惠红英除了傲慢自大脾气略微古怪些,骨子里她也是个善良的人,至少没有丽丽那么凶狠。 就算不是理想的老婆对象,但也能凑合过日子。 造成目前这种骑虎难下的结局,不能说非要怪谁,她自己可能也没想到会这么快闹到老爷子跟前。 想到老爷子我忽然心里一凛,今天晚上本来是刘文辉做仲裁,怎么六爷忽然冒出来?他又是怎么知道书房里有那么多人? 还有,听他说话的意思,是惠红英被人欺负了,所以才替孙女出头。 所以,其实是惠红英跑下去找老爷子告状了。 老爷子三个儿子七个孙子,只有一个孙女,可不就是掌上明珠了? 所以,这事儿还是惠红英起的头儿。现在就有了新的疑惑,我是被事情逼着走,还是被惠红英牵着走? 为什么心机深沉蛇蝎心肠这几个字又在我脑海里浮现? 我坐在床边看她,她睡的很安静,身上盖着超薄太空被,上半部晾在外面,皮肤光滑洁白,蓝色丝质睡袍柔软而有光泽,想来也是名品。不像阿妹,她一直穿棉质睡衣,舍不得买件高档品。 男人在出轨时候没有心理负罪感,因为男人心目中的定位很清晰,出轨是出轨,爱人是爱人,心理不认为出轨是背叛爱人,因而没有负罪感。 但这一刻,我竟然产生惶恐,我这么晚不回家,看着另一个女人,我对得起阿妹? 在我内心痛苦挣扎时,惠红英悠悠睁开眼,平静地问:“你在看什么?” 谎言如流水般自然,我说:“夜色朦胧,你好美。” 她表情冰冷,不为所动,淡淡地问:“有多美?” 我回:“就像一件超凡脱俗的艺术品,让我不敢染指,哪怕只动你一根头发,都是亵渎。美的令人窒息,哪怕稍微大力的呼吸,都是玷污。” 我的谎言太过甜蜜,以至于让美女蛇瞬间暴起,掐着我脖子将我按到,母狮子一般恶狠狠发怒:“我既然那么美为何你还敢拒绝我的美意?” 而后从牙齿里蹦出一句:“you're a liar。” 我倒吸着凉气,从她身下抽出我的左臂,口里吐出一个字:“疼!” 她说:“疼死活该!”手上力气却轻了些。 某人曾说过,男女情侣之间,天大的矛盾,也是一炮解决。 但是今晚这一炮,来的没有那么容易。她从心里已经开始生气,开始排斥,故而没有那么容易配合。 我对她说:“其实一开始,我只是被你的外表吸引,只是单纯觉得你漂亮。” 她就哼哼道:“少来了,我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清楚。” 我就给他解释,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的道理,还举例说明,唐朝大家以胖为美,但春秋时期楚王又独爱细腰,一个男人一个爱好。 她又问:“那现在呢?你又看上我什么?” 我认真回答:“不知道,我自己说不清楚,就是每天想你,想见你,想要你。” “lie!”她双眼闪着冷光,“你真想我,为什么总是好几天才来见我。” 我说:“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便愣了。 我继续说:“你是天之骄女,我是乡下土鳖,我们不是一个世界,我想给自己留些尊严。” 她目光灼灼,稍作思考,才将我放了,但还是给出一句:“liar。” 我要冲凉,但依靠我自己无法完成,左臂有伤。 她歪着头看我,“想要我帮你冲凉吗?” 我说是。 她说:“如果你是欺骗我,最好一直骗下去,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其实,对于世上大部分女人而言,男人都是骗子,只不过有些女人运气好,遇到一个男人愿意骗她一辈子。有些女人运气差,遇到渣男,只骗她一阵子。 如果能遇到愿意骗她一辈子的男人,对女人而言,也是一种福气。 …… 我去了理发店,把自己额前的白毛染黑,正如惠老板所言,毕竟是中国人,要有中国人的样子。 在等待变色的过程中,阿玉打来电话,哭哭啼啼,说马飞的车子找到了,但人却不见。 马飞失踪了。 车子是在虎门发现的,是个河南人开的,但他表示,这辆车子是以三万元的价格从别人手里买的,人家告诉他,这是事故车,所以便宜。 再去找卖车的人,却联系不上了。 打电话回老家,老家人也很惊讶,说马飞好久都没给家里打过电话,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强哥请当地派出所所长吃饭,买了两条中华,才把马飞定义为失踪,通报全省。 阿玉哭成泪人,表示死活都要把肚子里的娃生下来,至于生活倒不用担心,人才市场正常运营,光是介绍普通工人都够日常开销,就是马飞卡里的钱,阿玉要求我联系马飞家里人,要给她开个结婚证明。 为此我打电话给家里,让我大跑一趟,亲自转告马飞当前的情况,让他家人尽快来广,商议马飞的事。 马飞家长要来,我父母也坐不住了,心说反正是要来伺候月子,不如一起来。两家人说定,自去火车站买票不提。 只是我个人,对马飞失踪这件事心有戚戚,心说那牛鼻子老道有些本事,说马飞今年要出事,果然就出事,莫非这世上真有玄学一说? 要说是假的,可是港澳台那边都很重视八卦风水之说,尤其是一些大人物,对风水更为重视,难道那些大人物没有我聪明? 还有,马飞失踪当日,大和尚明空也说过类似的话,说马飞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马飞当时还不信,结果当晚就失踪。 血光之灾未必是失踪,但失踪里面肯定包含血光之灾。 当下坐卧不安,打电话给王子聪,我要见明空一面。 阿妹在家里呆的烦闷,缠着我也要去,小妹也在一旁聒噪,说是她都没坐过我的路虎。 两姊妹说的矫情,我自然应允,载着两人,一同去见明空。 大和尚今日换在了寮步凯越酒店,照例门口一大堆信徒,听到是我来,立马就有助手过来,先让我进去。 一众信徒不服,凭什么他先进去? 助理对众信徒解释:“这位居士在大师这里贡献极多,且事情紧急,还忘各位海涵。” 有那大财主就不服了,冲着助理嚷:“他贡献了多少钱?你说个数。” 助理吓的不敢言语,低头说阿弥陀佛,贡献度多少,要与大师谈。说完扭头就走。 小妹在后面拉着我的衣角,贴着我耳朵轻声道:“那助理分明在笑。” 我让她悄声,“江湖讨生活不易,看破别说破。” 小妹哼哼道:“知道是骗子,还要带我们来看。” 进去后大和尚就散退了众人,对我呵呵笑,“乡党你来了,哎呀,你好福气,两个弟妹都很漂亮。” 我就不乐意了,纠正道:“莫胡说,一个是老婆,一个是小姨子。” 大和尚就自己打嘴,“赎罪赎罪,一时心急口快,莫怪。” 助理上了茶之后,我就说起马飞的事,讲那天晚上吃过饭,马飞就失踪了。 明空也是好记性,稍一提醒,就知道我说的是谁,摇头道:“难啊,他其实是个富贵人,也不知冲撞了什么,印堂发黑,我知道他有灾,但没料到会这么大灾。” 我道:“别说没用的,我来问你,有没有办法寻他。” 大和尚就苦了脸,“我是个半吊子货,当面看人还偶尔失手,这人都不见,我办不到。” 如此我也没了办法,只能叹息。 大和尚又道:“其实这种事你要去找道士,他们擅长这个。” 我问:“这和尚道士怎么还不同?” 明空说:“道士是咱们中华文明的传承,研究周易八卦的多,和尚是西方教,那能比的上中华文明,你看我为什么装和尚行骗?就是不想给老祖宗脸上抹黑。” 原来这样啊,我一阵哭笑,说你小伙还有些良心,又多问一句:“你说和尚们整天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阿弥陀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明空就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每次想说马勒戈壁时,就念一声佛号。” 第二百八十一章 行善 大和尚这里问不出名堂,我起身要走,结果被明空拉住,先问一句:“乡党今日来没带刀吧?” 我问:“有事?” 大和尚道:“有几句话要说,怕你生气。” 我道:“你只管说,只要不骗我钱财就好。” 大和尚说好,拉我去了里面套间,悄声道:“你最近怕是沾了桃花劫。” 我反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大和尚道:“我看你脸色蜡黄,气息不稳,眉头紧皱,始终发愁,故而猜出。” 哎呀,大和尚有两下子,但我还是没弄明白,他想说什么。 “你老婆面相旺夫,就是感觉表情不大对劲,总觉的她要睡过去,怕不是好事。” 我回:“她脑袋里有肿瘤,压迫神经,故而面瘫。” 明空哦地一声,表示了解,但这些话对我没有半毛钱作用,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明空支支吾吾许久,才道:“这种事情不好说,我就是看着乡党份上,提个醒,你有血光之灾。” 这句话才是真正目的,若按我以前的脾气,少不得给他两巴掌,但今天马飞丢了,多少证明大和尚不是乱说,就按下脾气,问他:“怎么说?” 明空道:“祸事因女人而起,处理不好,会害你性命。” 先是血光之灾,又是害我性命,就算我不信,听在耳朵里也烦闷的慌,问:“要怎么破?” 明空道:“我只是大概看的,怎么破我不知道,只是给你提个醒,另外,你老婆的情况想必医生说过了,我就不再多言。” 说到这里我一阵心疼,问:“医生说我老婆能活。” 明空眼皮子翻着,支吾两声,“他说能活,那就听他的。” 如此说,就代表他认为阿妹不能活,一下子说的我心里发堵,鼻根发酸,眼泪就渗出来,压低声音问:“你观相望气这本事准不准?不要乱说啊。” 明空道:“上次讲过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场,经常察言观色的人都看得出,有些年纪大的老人都能无师自通,就说中医看病,也讲究望闻问切,为什么望放在第一位?有些病人光是看面上气色,病情就掌握的八九不离十了。” 如此我更心痛,烦闷的不行,明知道结果,还是多问一句:“这么说我老婆真挺不过那个坎儿?” 明空见我悲伤,摇头道:“未必,记得我曾说过那个富商的故事,富贵天注定,但修行在个人,你多做善事,总是有好处,就算回报不在老婆身上,也会回报在孩子身上。” 我闻言就骂:“去你大的脑壳,你做那么多坏事,也没见你有报应。” 明空闻言赶紧摆手,“谁说我没报应?你那天差点就要了我的命,看我脖子,现在还动不动就痒。那天真个是吓到我,吓到我现在说话做事都不敢犯恶,每每有坏念头,就想起你的脸。” 我心里挂念阿妹,懒得跟他胡扯,当下擦了眼泪,要出门去。 大和尚又道:“我叫你来,是要提醒你,你要小心啊,你老婆不生孩子不会有事,有事也是虚惊。” “这又是什么道理?” 大和尚道:“她命里注定有一子,更改不了,你的命运就不好说了,讲句不中听的,能不能见到儿子出世,都是两说。你现在面上的黑气,不比那天咱们那个乡党轻。” 这狗日大和尚,越说越过分,说的我心里发毛惊慌,问他:“没有破解之法,你说个毛线。” 大和尚就闭了嘴,想了少顷,道:“多做好事,总是没错。” …… 我带着阿妹小妹两个出酒店,问:“你们有什么地方想玩的?我现在有钱,有时间。” 小妹说好哇好哇,听说观音山已经彻底修完,咱们去看看。 我道:“破石头有什么好看,说点别的。” 阿妹闻言也不动作,看表情有些犯困,孕妇觉多,这很正常,我问她,要不要回家睡一觉? 阿妹点头,结果我手机来电,是唐娟。 我这才想起,还应承唐娟的事情,要帮她宿舍一个四川妹入桑拿。但今天好不容易陪着阿妹,没心情办其他,就接电话回绝。 唐娟闻言很失望,“不是吧大哥,人家今天为了见你,特意休假了呢。” 这事闹的,酒店里面休一天假也是不容易,正为难,阿妹在旁边戳我,表示想去酒店看看,想看看我整天都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工作。 我就让唐娟带人在酒店门口等,我不多时就到。 小妹见状无比兴奋,终于要见到传说中的小姐了,她要看看,那些不要脸的贱人们都长的什么样。 我闻言不喜,告诉小妹:“做小姐并不是没自尊,只是为了生活才强颜欢笑,没有那个女人喜欢做小姐。” 小妹则道:“你就会给她们脸上贴金,生活有多艰难,堂堂正正做工就活不下去吗?还不是因为好吃懒做又想着快速发财,看到别人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就按耐不住,天生骨子里就是下贱,真正好女子任凭怎么想也不可能去做那一行。” 小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能做小姐的的确是奔着钱去的,但未必是好吃懒做,主要还是因为做小姐来钱快,她们都想着做满两三年攒到钱就离开,并不是把小姐当一辈子工作。 往往这种人,都是因为马上需要一大笔钱,才走上邪路,也就是所谓的失足。 就像唐娟说的那个姐妹,家里被水淹,弟弟妹妹要读书,家里住草房,马上过冬,如果不马上筹一笔钱,弟妹就要失学,家人冬天就要挨冻,这种情况下,做桑拿是最快出路。 这里面的原因说起来多了,牵扯到很多方面,虽然我不赞同小妹的说法,但也不去反驳,她心里能鄙视桑拿行业,这也是好事,如果全国人人都鄙视桑拿,饿死也不卖肉,也就没了东莞现在这糜烂的氛围。 车子到了半山,唐娟跟那姑娘等待许久。 见到我带着一个孕妇一个妹子进来,唐娟还愣了下,我介绍过后才赶紧向大嫂问好,表情恭恭敬敬。 至于她带来的那个妹仔,则称呼发嫂好。 阿妹第一次来酒店,非要缠着去桑拿部看看,我带着她在里面转一圈,里面并没有什么,此时大白天,桑拿还没营业,让阿妹好生失望。 我带着她们去了桑拿办公室,莎莎已经提前确认过,她这几天严格遵守我的命令,不出家门一步,因而不必担心她跟阿妹碰上,产生尴尬。 那个小妹果真如唐娟所言,不足一米五,但脸盘子生的俊秀,身材也周正,如果再高三公分,做个c牌够了。 可惜酒店毕竟是酒店,来往都是贵客,有时会接待外宾,她这种身高,都没有某些老外的肚子高,怎么接客? 我左右想,都觉得不行,偏偏旁边唐娟在求情,妹子自己也哀哀戚戚,似乎我这里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本想让她去酒吧试试,但说不出口,同样是卖,酒吧跟酒店是两个档次,酒店卖一个月比酒吧三个月都赚的多。 当然,也不排除酒吧有些强人次数多,能跟酒店的收入持平。 眼见那妹子可怜,阿妹起了恻隐之心,让我问她,做桑拿,是自己愿意,还是生活所迫? 得知妹子是因为家庭原因急需一大笔钱救急,阿妹的同情心开始泛滥,问那妹仔,多少钱可以帮你度过当前困难。 妹仔道:“要很多钱才行。” 阿妹问:很多是多少? 妹仔答:“要七八万才行,光是修个房子都要五万块,还有家具,弟弟妹妹读书等等。” 阿妹又问:如果这些问题解决,你还要做桑拿小姐吗? 妹仔摇头,眼泪哗哗,“我在酒店洗了两年床单,都没想过做桑拿,若非万不得已,又有谁肯作践自己?” 阿妹登时就感动了,替我拿了主意,帮她。 这种事在酒店可不行,她家有困难我拿八万,以后不是个个都排队问我要钱? 做好事不是这样做的。 但阿妹不依,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帮她一把,就是救她一命。 我仔细想了想,明空大和尚也说让我多做好事,肯定有好处,就应承了,但毕竟这是桑拿部,不是慈善堂,我对那妹仔道:“帮你可以,但你总得付出些东西。” 于是带着妹仔出酒店,上路虎,一路去观音山游玩。 但对外界称:我要将那妹仔亵玩半个月才算,毕竟,桑拿部老大的钱,哪里是轻易赚的。 这是我第二次去观音山,前次来还不收门票,这次就要三十大洋,好在车子能直接开到老仙岩,免了长途跋涉之苦,不然,凭着阿妹的身子,是决计走不了的。 即便如此,走到观音寺的时候阿妹也觉得不舒服,要停下来休息。 寺庙内有许愿池,里面好些人都撒的硬币,祈求好运。 小妹见了欣喜,把身上的硬币全扔进去,双手合十,口里念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如果您真有灵,就保佑我阿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念完又斜我一眼,补充道:“保佑我姐夫不被狐狸精勾引,跟我阿姐阖家欢乐。” 许愿完,看到大殿里面有功德箱,有大和尚宝相庄严唱佛曲,小妹问:“是不是给箱子里放钱就是积攒功德?” 我闻言赶紧劝道:“钱扔进水里还能看见,扔进功德箱那就进了黑窟窿,该你倒霉还是得倒霉。” 第二百八十二章 好心没好报 小妹不依,非要跟我抬杠,说信仰这种事情,心诚则灵,她小时候隔壁阿婆就信佛,坚持吃斋数十载,每日求菩萨保佑她的仔,后来有一天,她儿子在工地脚手架上干活,一同掉下来八个人,七个都摔的脑浆迸裂,唯独她儿子一个活命。 我听了摇头,道:“若这件事真正发生,不能证明菩萨好,反倒说明菩萨是个恶人,你想想看,脚手架上掉下来八个,她只救一个,其他七个则视而不见,不就说明,菩萨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小妹反驳道:“其他七个不信菩萨啊。” 我就笑了,“哦,菩萨也搞社团啊,信我者昌,逆我者亡?那她跟江湖大哥有什么区别?” 小妹辩不过我,气的跺脚,道:“不理你了,你就会欺负我。”说着从手包里掏钱,点了十张,塞进功德箱。 回来后还得意地瞪我一眼,“哼!” 我摇头叹息,劝阻道:“以后到了香港,千万不要这样子,常言道,财不外露,你这样子,很容易被坏人盯上。” 小妹得意洋洋道:“我又不傻。” 我便对她讲起我刚来广东的那天如何被算命的骗,露了财,后面被一班屌毛追,差点丢了命。 小妹眼皮高高摇头不信,说我为了说服她故意编出来的故事。 如此我就不再多言,这女子性格跟旁人不同,就喜欢抬杠,人来疯,不理就好。 我扶着阿妹上台阶,小妹在另一边,唐娟和那个川妹儿则跟在后面,一边向上走,一边看风景。 正走着,后面唐娟忽然惊叫一声,“有小偷。” 我急忙往后看,一个黄衫小子就从小妹身边弹开,抡起胳膊就扑唐娟脸,川妹儿个子矮,见状猛地将手里包包向上举,就听嗖地一声,川妹儿的包包就烂成两半,里面装的各种零碎洒落一地。 那厮手中捏着刀片! 我登时就怒了,脚下一蹬就跳过去,黄衫小子见状就跑,可惜台阶上来的游人多,他和一个白衣中年人撞了个满怀,中年人跌倒,从台阶上往下滚,贼却趔趄了下跳着跑了。 我的本意是追上那厮好好教训一顿,结果耳边传来清脆的女童音,尖叫着喊爸爸。 略一迟疑,我半道里停下,先把中年人拉住,不让他继续滚,同时朝山下大喊:“拦住那个小偷!” 不喊还好,一喊路上行人自动散开,给那贼腾开一条通道,让他顺利地跑了。 我一阵气恼,却没办法,先把中年人扶起,看他有无受伤。 好家伙,脑后磕了个大口子,鲜血很快流了一地,我手上都沾了许多。 当下也顾不上追小偷,左右看看,能不能寻到紧急救护人员,先把他头上的伤处理了再说。 还没等我找人,后面一个中年妇女就追上来,哭丧着喊:“天哪,老公,老公你怎么了,快来人啊,救救我老公。” 山上自有巡逻人员,过来问怎么回事,我还没说话,那妇女就指着我道:“是他,他把我老公撞倒了,害我老公摔成这样。” 我就日了狗,这晴天大白日,这妇女瞎了眼吗? 阿妹一行也从上面下来,听妇女如此诬赖气的脸煞白,小妹上来理论,明明是他追小偷,小偷撞到了你老公好不好? 中年妇女不依,“不是小偷,就是他,我看的清清楚楚,是他撞的。” 我懒得搭理这神经病妇女,伸手掐中年人人中,将他从昏迷中弄醒,问他感觉如何,还有哪里疼痛? 中年男子用手摸头,有些迷惘,还搞不清状况。 唐娟,川妹儿,小妹一起朝那妇女发难,指责她诬赖好人,一着急广东话沧州话四川话河南话混成一团。 巡逻员也没奈何,说先把人弄下去再说,观音寺哪里有紧急救助。 路程倒也不远,就是四个女人吵的凶,叽叽喳喳,跟打仗一样。 巡逻员问路过游人,到底谁撞的,游人们纷纷摇头说不知道,都害怕惹上事。 气得唐娟咬牙切齿,都快哭了,“这事要搁在我们老家,有十个小偷此刻也死了,那像这里,还被人诬赖。” 妇女单枪匹马吵不过三个女人,一着急就躺地上撒泼,用手抱着我的腿不让走,就是我撞了她老公,要我负责。 我看阿妹,她远远站着,手扶着肚子,满眼都是担忧。 恍惚间,我觉得此刻的阿妹,可爱至极,就对着她笑。 阿妹也是心大,觉得此事好玩,同笑。 那妇女见状就不依了,说我是杀人凶手,撞死人还笑。 巡逻员此时也看不过眼了,人还睁着眼呢,几时死了? 那妇女见没人帮她说话,一时着急,扯过先前的小孩子下来,拉到众人跟前,泼妇一样道:“你们说我冤枉他,小孩子不会说谎,来,妞妞,你说,是不是这个人撞了你爸爸?” 那孩子六七岁,长的漂漂亮亮,眼睛又黑又大,先前就是她在台阶上喊爸爸,才让我停下来,将中年人扶起。 此刻她妈妈逼着她说谎,但孩子不依,又不能违背妈妈的话,两难选择,急的眼泪都出来。 那妇女见状还不行,用手打孩子脑袋,气急败坏般地骂:“你倒是说话啊,是他撞了你爸爸,你倒是说啊,你哑巴啊。” 两个巡逻员都看不下去,制止她,不让她打孩子,讲有话慢慢说。 小妹等人也看傻了,不再跟妇女争辩,怕她逼孩子。 如此我也不说什么,从裤兜里拿出钱包,里面装的是港币,我先前用来装逼的,此时还没用完,拿出来两千给她,问:“够了么?” 妇女没见过港币,一下子愣住,手都发抖,结结巴巴地说:“够,够了。” 中年男人此时也清醒了,自己用手捂着脑袋,傻傻地看眼前一切。 巡逻员喊来卫生员,拿来急救包,紧急帮中年男子处理伤口,又问了些问题,确定他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此时那妇女已经不跟我们闹了,只是蹲在原地抹泪,头都不敢抬。 小妹忿忿不平,用白话骂道:“贱人,全家扑街,食屎大,生仔冇屎忽,烂春袋!” 前面几句我还听的下,骂烂春袋就惹的我白眼,让她收声,女孩子家家,什么话都敢说。 小妹还不服,说好好的心情,就被这个死三八破坏,骂她都是轻的。 我纠正道:“如果不是你在寺庙里露财引得小偷光顾,那来后面这些事?” 这又说到前面了,小妹气的跺脚,“你点知小偷是我引来的?凭什么就说是我露财?我手里这个是lv啊,限量版的。” 我见她急了,小脸通红,都要哭,就收了教育她的心思,好声安慰,“算了算了,是我的错,不要讲了,咱们继续上山,去看大佛。” 小妹气了,摔了手包,捂着鼻子去一边哭了,呜呜的发声。 这特么就无语了。 我看阿妹,阿妹对我笑,并没有丝毫帮我的意思。 我将地上lv捡起,走去小妹后面,好声安慰,“小美人,别哭了,哭起来好丑。” 小妹道:“要你管!” 我闻言一声叹,道:“是我错,不该这样讲你,这样吧,我买条铂金项链给你赔罪。” 小妹摇头:“不要。” 我想了想,又道:“周大生哪里有一斤重的黄金胸罩,哇,好靓的,做工精细图案精美,堪称世界之最,独一无二,哇,感觉你戴上肯定靓,要不我买来送给你?” 这回小妹不哭了,瞪大眼问,“真有黄金做的?” 你看,哄女人还是金钱管用,如果不管用,证明你付出的金钱不够多。 等小妹不哭了,阿妹也没了上去看大佛的心情,说站在这里看看就行了,不就是那么回事。 小妹却不依,一定要上去拍照留念。 于是收拾收拾,准备重新上台阶。 这次我学聪明,让小妹和唐娟左右扶着阿妹,我站在后面负责保卫。 前面四个女人并肩往上走,我跟在后面,颇有一番得意,心说假若我也有赌王的本事,娶上四房夫人,那该是何等快意。 正想着,前面传来哭声,是个衣衫褴褛的老男人,约莫七十多岁,瘦骨嶙峋,头发零散,满脸污垢,坐在台阶上哎呦哎呦,好惨好惨。 根据我的经验,这又是一个摆摊骗钱的,懒得搭理,自顾自往前走。刚跨过他面前,那厮就嗷地一嗓子,“哎呀好惨好惨,惨乃糊了,年纪轻轻就要死了。” 原本我都走过去了,听到这一句,心里咯噔一声,他前面哭喊的什么内容我都没注意,但这句话说的却是关中话,被我听了个仔细,就回头问他,“谁年纪轻轻就要死了?” 老头子就把脸侧着,翻我一眼,哼哼地嚎,“谁跟我说话,谁就要死了。” 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让我心里一阵肉跳,当下条件反射般地要去摸刀,同时上下台阶看,看是不是明空大和尚那秃子在附近。 这帮江湖骗子伎俩我最清楚,一个人骗不了你,就组团骗。 光头故意在我面前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故意说不全,再找个队友,在我必经之路上装神弄鬼,好哄我上套。当下打定主意,一旦发现是明空搞鬼,说什么也要把他砍了,狗日的敢咒我早死。 第二百八十三章 观音山 上下看了几圈,没发现明空身影,倒是面前的老头,指着我嘻嘻哈哈的聒噪:“眼眉长,胡子短,满肚肠子打弯弯,眼窝大,心胸小,刀下冤魂哈不少,驴锤子长来马锤子短,你娃儿的锤子惹祸端,痴心妄想美名扬,稀里糊涂把命偿。” 聒噪完还不算,老头子还躺在台阶上手舞足蹈,四蹄乱蹬,哈哈大笑,仿佛遇见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我蹲在地上,短刀捏了又捏,最后还是放弃,先不搭理。心道:你若是组团忽悠我,总有漏马脚的时候,我先不跟你计较,看出你漏洞才跟你计较。 至于他那几句顺口溜,听着我心里发慌,仔细想其实屁事不管,眉毛长胡子短,这看面相就知道,至于我是不是满肚的弯弯肠子,谁能验证?眼睛大也是外表,心胸小是说我睚眦必报,这也很正常,有仇不报非君子。至于刀下冤魂,就我做过那些事,他随便打听打听就能知道。 驴锤子长马锤子短,也都是常识。至于后面痴心妄想美名扬,稀里糊涂把命偿,这两句纯粹是来吓唬我。先前明空大和尚已经给我种了心魔,说我印堂发黑,比马飞当日的印堂都黑,这就做了铺垫,打了伏笔,现在这老头子又来暗示我会稀里糊涂的挂掉。 这些话又编成顺口溜说出来,目的在于增强心理暗示,比那些空口白话的骗子略高一级,但换汤不换药,本质是一样。 因而,我不打算理他,自顾自地向前,紧跟前面几个女人步伐。 走去十多米远,他就不再乱笑,改口唱起来,“出了南门往北走,路上看见人咬狗,拾起狗来砸砖头,又被砖头咬了手……” 听到这些我走的更欢快,不过是个嘴巴胡嚼的老头子,能编些顺口溜罢了,他唱的那是颠倒歌,秦腔唱段里面有,我小时候就会唱,是我爷教的。 颠倒歌,又叫反歌,就是把黑说成白,把天上说成地下的,把山上说成水里的,把自然规则颠倒过来。不光是陕西有,全国好多地方都有。老人家说,但凡国泰民安,天下太平,老百姓安居乐业,这种歌就没人唱,一旦有老百姓受苦,民不聊生,卖儿卖女的事件发生,这种反歌就会流传。 不过这话不靠谱,六二年那么艰苦,也没人唱这种颠倒歌。 眼下千禧年刚过,港澳回归,天下太平四海臣服,中华人民在国际上的地位日渐增高,人民生活幸福指数排名前列,哪里需要唱颠倒歌,这老头子不是疯子就是傻。 一行人走上观音广场,小妹喜的跟出笼的鸟儿,拉着唐娟川妹去照相,阿妹则坐在一旁石墩上休息,表情不太好。 我过去问她哪里不舒服,讲想上厕所。 孕妇尿多尿频,这是常识,也是我不愿意上这观音山来的原因,当下扶着阿妹去卫生间,路上小心翼翼,体贴至极。 等阿妹出来,她才说:你看起来不高兴。 我当即否认:“没有啊?你哪里看我不高兴?” 阿妹道:不是看,是感觉,我感觉你浑身上下都不高兴,有什么难事,你这么发愁? 我摇头否认,笑,“我没不高兴,也没发愁,一切都挺好。” 阿妹面有忧色,道:你我公婆这么久,你是什么心情我最了解,惊慌也好,害怕也好,偷着高兴也好,唯独现在,你是满腹忧愁。 这样说我就不服了,问阿妹:“我几时惊慌过?又几时偷着高兴过?我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哪里会有你说的那些表现。” 阿妹眼睛白我,道:你偷吃被我审问最惊慌,巧言蒙骗过关后就偷偷高兴。 哎呦? 我坚决不认,“你又诬赖好人,我几时偷吃过?” 阿妹就道:看,又开始慌乱了。 我还就不服了,将阿妹双手拿住,深情地望着她,道:“我站在观音大士面前发誓,今生今世,你是我最爱的女人。” 阿妹要抽手出来说话,我却死死抓住不放,她就没了招。我说话靠舌头,她说话要靠手,手被我拿住,也就不能表达出那些让我慌乱的意思,气的跺脚,末了用牙齿咬我。 又因为肚子大,身形臃肿,动作也跟着迟缓,咬人不成,反被我咬了嘴,羞的往后躲,说我不要脸,耍流氓。 在那大佛前面,小妹说给我们来个留影。 她就立得端正,双手放在前面,做婉约端庄,临了又觉得我不正经,勒令我站好,领子摆顺,衣服抚平,两人肩并肩站了,一种六七十年代革命夫妻一本正经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阿妹看来,两人合照,最大的亲密不过是伸手搭肩,然而小妹说三二一,我立即扭头去亲她。 照片出来,她有些害羞还有些慌乱,尽量把脸往旁边偏,我则是带着一股坏笑,刚好亲到她的脸,画面就此定格。 唐娟羡慕地说:“大哥大嫂真恩爱。” 往山下走时,先前的老头子已经不见了,让我心头一轻,心说果然是骗子,见骗术失效就跑了。 快到老仙岩,前面忽然一阵骚乱,有人杀猪般地高声嚎叫:“杀人了,杀人了。” 我立即站在旁边高石凳上看,登时就气的火冒三丈,有三四个年轻人,正围着一个人踢打。其中一个年轻人,不正是先前偷小妹钱包失败的那个小贼? 当下我从石凳上下来,对阿妹道:“远远躲着,不要靠前。”说完就快速往前奔,前面有游客围观,但没人出手相助。 我这边在去的途中,就抽了短刀在手,心说等下先给他们肩胛处各来个透明窟窿,叫他做不得恶。 琵琶骨哪里都是肉,穿个窟窿也没事,当然,如果这几个不知趣,敢跟我正面刚,那就不是肩胛骨了。 结果我这边刚把人群分开,地上挨打的人就山吼一声:“看呀看呀,杀人的来了,杀人的来了。” 也是他叫的大声,几个年轻人见我跨越众人进来,反应竟然是出奇的一致,扭头便跑,如欢快地兔子。 我也是日了狗,三两步要追上去,结果被地上那人抓了脚,口里叫道:“杀人了,杀人了,有人要杀人了。” 我真个是气的要发疯,抡起刀就想斩底下人的手臂,怪他拖住我的腿,结果定睛一看,不正是先前在台阶上准备骗我的那老头? 眼再往前看,那四个贼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鼻子里哼一声,将脚抽出来,问他,“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老头子被四个年轻人一顿打,头上有包,脸上有血,却还咧着嘴,呲着黄牙呵呵笑,“我在救人哩。” 救人?我瞪大了眼,怎么样也想不通,“那几个贼把你一顿好打,你也要救他?” 老头就道:“哎呀,他打我一顿不过是些皮肉苦,我又不少个什么,我要不拉着你,今天那四个就丢了性命,我一顿打,换四个人的命,也是划算。” 我勒个草,这货话里有话啊。 我向后退去,提腿,收刀入鞘,转身离去。 心说这江湖骗子团体,越玩越大,先是明空忽悠,接着是贼子偷包,跟着老头子撩骚,一环一套一环,就要把我套住,如果我去接他的话茬,必然中计。 我不理他,看他如何骗我。 四个女人对我刚才的反应各不相同,阿妹最是担忧,见我回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满眼里都是责怪,怪我动不动就要拔刀。 小妹则是满满的失望,口里道:“幸好他们溜得快,不然我姐夫上去一刀一个,全都得躺下。” 唐娟则是一脸的崇拜,眼里直冒星星,小声说大哥好威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古道热肠侠肝义胆。 川妹儿则有些害怕,见我来了身子微微朝唐娟身后缩,手将唐娟挽的紧,不敢抬头看,只从侧面偷偷看。 跑了四个贼,我心里很不高兴,但看阿妹责怪,就道:“我就是气这些坏人光天化日行凶,竟然无人敢管,社会风气败坏,中华儿女气节沦丧,有些不平罢了。” 阿妹道:你看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你眼里社会上所有的人都不好,你都不想想,那些事你管得了管不了?你都不想想我心里感受,好不容易出来玩耍,还害得人心惊胆战。 阿妹就喜欢说道,我不跟她争辩,拉着她的手上车,准备打道回府。 这里刚开车门,后面有人嗨哟嗨哟,还是那老头,此刻已经从台阶上爬起,坐在了石台上,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血,口里高唱:月亮爷,明晃晃,有志男儿,闯四方。骑白马,挎长枪,惩恶锄奸,威名扬。月亮爷,亮堂堂,娶个婆娘,命不长,赴西海,下南洋,万贯家业,魂归乡。可怜年少不经事,遇人不善动刀枪。秋风凉,月光长,万家灯火,喜洋洋,你家娃儿,泪两行! 我这边都上了车,猛然听那老头唱腔,心不由得收紧,走神。 他唱的是我老家小曲,论历史怕有百多年,一般用来母亲哄孩子入睡的摇篮曲,只是被他改了几个词,听起来就感觉一片萧杀悲凉,前面听起来只觉得熟悉,但那句娶个婆娘命不长就有些诛心,让我不舒服,而到了结尾处的万家灯火喜洋洋,你家娃儿泪两行,就直接戳中我心伤,让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第二百八十四章 背山 我这厢被老头的唱词气的爆炸,也不声张,对车里几个女人说坐好,我去去就来。结果阿妹那边也开了车门,说同去。 我一阵稀奇,阿妹听得懂那老头唱的什么?那可是关中话。 阿妹当然听不懂老头唱的什么,她是看老头被打了一顿,有些不忍,拿了车上的纸巾矿泉水毛巾,去给老头处理伤口了。 这不是荒谬嘛? 但阿妹心肠好,处处与人为善,她要照顾孤寡老人,我也不能粗暴干涉,打击她的积极性。就从车上下来,跟在阿妹后面,全程黑脸。 阿妹走去老头跟前,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点头,那老头也不知道懂不懂她的意思,就咧嘴傻笑,口里道:“好女子,好女子。” 老头脸上的血都是口鼻出血,外表倒是没烂,阿妹用纸巾帮他擦拭一番,又用矿泉水湿了毛巾,让他自己擦脸。 老头也不作假,把自己脸囫囵抹了一遍,相貌倒是清奇,望着阿妹呵呵笑。 如此都不算,阿妹又打开自己手包,取了些钱,约莫千把块,塞给老头手里,而后比划道:老人家出门在外,万事小心,这些钱拿去买些衣服食物,不要在外面流浪了。 我正要代替阿妹翻译,未曾料,那老头竟然也懂手语,比划道:谢谢,小姑娘心善,好人自有好报。 我自认为天资聪慧,来广东后学白话,学手语,略有成就,沾沾自喜,自以为多掌握了一份技能,不曾想,外面随便遇到个糟老头,也懂得手语。 阿妹做完她的事,转身上车,我对她道:“你先去,我要跟这老人好好聊聊。” 阿妹奇怪:有什么好聊? 我道:“他是我老乡,看相貌像我二大爷,我问问是不是。” 阿妹更惊奇了,“你有二大爷?” 我将阿妹往车上推,口里道:“你不要问,只管在车上等就好。”推阿妹上车,还觉得不把稳,就打开车里音响,让她们听,自己却锁了车门,免得她们随便往下跑。 做好这些,我才大踏步地去找那老头。 这老东西也是好定力,见我过来也不跑,还眯着眼笑。我看他是猪油吃太多,活腻歪了,走到跟前火也冒出来,低声问:“你刚才胡唱了些什么?” 糟老头嘿嘿笑,牙很黄,指着我道:“你不敢在这里打我,不然你老婆就没命。” 我还就喜欢专治各种不服,当下就提腿摸刀,笑道:“那你也猜猜是你先没命还是她先没命?” 糟老头瞬间就变脸,责怪我道:“你看看你这小伙子,咋说你都不听哩,你老婆要死,谁都救不了,我好心来给你指条明路,你咋还要朝我动刀子。” 这么一说,我倒是心里一怔,又把刀子插回去,问:“你凭什么说我老婆要死?” 老头子又变的嬉皮笑脸,道:“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医生说的,你看她的人,整天病怏怏,不会哭来不会笑,就凭一口气吊着,等这口气一断,她也就去了。” 这话又说的我心伤,阿妹的确是不会哭来不会笑,怀孕后才慢慢有些表情,但还是面瘫的时间多,这些信息都对,外人想知道也简单,随便去我家附近打听就知道,阿妹每天都会去楼下散步,左邻右舍都熟,从他口里说出来,不算什么本事。 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黑着脸问:“什么叫就凭一口气吊着?” 老头子道:“她肚子里有个娃娃,要不是这娃娃给她续着,今年三月她就没了。但续也只是续一段,等到娃娃出来,她也就寿终正寝了。” 这话说的我又想去摸刀,生生忍住,再问:“你说指条明路,明路在哪?” 老头子就嘿嘿笑,伸出黑漆抹乌的手指点我,“你心不诚,我不说。” 这话又是故弄玄虚,气到我,我手指抖了又抖,还是咽下这口气,道:“现在我心诚了,你说。” 老头子哈哈笑,“心诚不诚,不用嘴巴说,你替我做件事才行。” 我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老头子就拍着他的腿道:“我这腿刚才被四个贼打伤了,现在走不动路,可是我还想看山上的石头人,要不你背我上去?” “背你?”我瞪大眼睛,嘴角冷笑,心说这厮是不是脑壳秀逗?跟我开玩笑?从停车场到观音像,看似不远,走起来足有一公里,还特么是上山路,单人走都累的够呛,何况背个人。 老头见状嗨哟一声,“我就是这么一说,背不背在你,反正她是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 这货拿住了我的短处,跟我玩心眼,按正常思维我应该当脸给他一巴掌,打落他满口牙,但偏偏心里还有那么一丝期盼,期盼奇迹出现,好让我的阿妹安然无恙。 这就牵扯到玄学了,逼得我两难选择,我生来不信这东西,但偏偏最近事情古怪,再加上他唱的那童谣,句句诛心,不信都不行。 左右想了想,把心一横,先赌一把,且背他上去听他如何交代,说的对了倒也罢,我不过是出些力气,说的不对那就给他一个教训,叫他从此以后再也骗不了人。 当下话不多说,就扎了马步在他前面,道:“你上来,我背你上去。” 老头呵呵地笑,问:“你自愿的?” 我道:“我自愿。” 老头又道:“我没逼你?” 我答:“你没逼我。” 老头就怪叫一声,趴在我肩膀上,发出呵呵地笑。 这老头看着骨架高大,但真正背起来,倒也不重,也就一百二三的样子。我让他双手抓好,自己去抓了他的大腿,一步一步朝台阶上迈。 刚走两步,后面传来小妹的声音:“姐夫,你去哪?” 背上老头自作主张地回:“我们去山上玩耍呀。”一口地道的关中话。 我心说小妹听不懂,就回了一句:“我送阿伯上山。” 不料后背的老头就着了急,用手拍我,责怪道:“背着我不要和女娃娃说话。” 我想翻个白眼,又想到翻了也是白翻,他又看不到,就没言语,老老实实向上走。 岂料后面又传来唐娟的喊声:“大哥,你小心些。” 我这边就准备答应,结果那老头的臭手就捂上来,我只发出一个囫囵的音,就被呛了回去。 心里很不高兴,怒道:“捂我嘴干啥?” 老头急乎乎道:“都说了背着我不准跟女娃娃说话,你咋不听哩?” 我闻言肺疼,回道:“你屁事咋那么多哩。” 老头用手敲我脑袋,尖声道:“我是为你好,你懂不懂?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只能跟男人说话,任何一个女子喊你都莫答应。” 这规矩立的稀奇,我问:“有什么讲究?” 他回:“没什么讲究,少说话对你婆娘有好处,别问那么多,赶紧往上走,走的慢了赶不上好时候。” 神神秘秘,古古怪怪,此时我也不觉得这厮是在骗我,只是觉得他古怪,当下就静了心,认认真真向上走,台阶宽,台阶滑,台阶高,一步步都要小心。 不多时,我就累的满头汗,山上下来一个七八岁小姑娘,穿着粉红裙子,蹦蹦跳跳端是可爱,手里拿着糖葫芦,看到我很是稀奇,“妈妈,妈妈,哥哥在背爷爷上山。” 后面的少妇就笑,“对呀,爷爷年纪大了,哥哥背上山,是不是很孝顺?” 我听了发恶,心说等上了山这老东西说不出好话,我就要把他从山上扔下去了,到时希望她们母女已经下山,再也看不见,不然就颠覆了孩子人生美好的世界观。 正走着,那小姑娘忽然拿着纸巾过来替我擦额头的汗,嘴里道:“哥哥加油!” 我顺嘴就回一句:“谢谢!” 结果后背的老头子就疯了一样地叫唤,屁股乱扭,道:“快快放我下来,你老婆,我不救了。” 这话说的稀奇,好像他就真的能救一样。我一边继续走一边问:“这又是咋回事?我没跟女子娃说话,我就跟个碎娃(儿童)说话也不行?” 老头子气道:“碎娃她也是女子娃,你这样我咋个救你老婆?你就不能管管你的嘴?非要到处招惹那些女子娃?” 哎呀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嘴巴招惹女子娃又咋了,跟我老婆有关系?” 老头子就恼怒,贴着我耳朵道:“不是你的嘴,那能招惹那些是非?” 那声音不大,却如雷贯耳,让我心里一震,似乎明白了老头在说什么。这前前后后,我跟多少个女子有了关系?又招惹了多少是非? 难怪老头子会叫我闭嘴,当下明白过来,就自觉闭嘴,认真上山。 背后又传来小妹妹的呼喊,“哥哥加油!” 我心里一颤,不去看,继续向上走。岂料老头子小声道:“说过话的没关系,你回头看看,免得以后认不得。” 我心说你又胡乱放屁,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小姑娘七八岁,穿着粉红裙子,双臂挥舞,做加油状,见我看她,还咧嘴一笑,两个小酒窝,格外显眼。 这只是我的无心之举,但把老头子的话结合起来,不免心惊肉跳,问道:“什么以后认得不认得?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二百八十五章 飞龙在天 老头不正面回答我的疑问,只是嘿嘿地笑,而后道:“你不要管那么多,只管背我上山就好了,让我看看你的毅力。” 还别说,初时背着他还不觉得什么,这走了七八分钟,才觉得背人上山是个苦差事,不但头上有汗,胸口都开始渗出汗,更过分的是左臂还用不上劲儿,有汗水浸湿,难受的紧。 抬头望望前方,距离观音寺都有好远一段距离,更何况观音像,于是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背不动了。” 老头子闻言一番激动,“不敢不敢,你现在放我下来可就前功尽弃了,快走快走,不要想其他,低着头猫着腰向前走就是了。” 我一边走,一边疑,就是不明白,明明打算收拾这老家伙的,怎么会被他忽悠的让我背着上山? 尤其是左臂有伤,越想越离谱,内心怀疑,是不是自己被蛊惑了,脑子转不过弯? 正想着,那老头子在我耳边道:“你是黄龙人,家住黄龙首,今年二十一,生肖是条狗。” 哎呦?顺口溜挺溜嘛,我就不大懂,这些信息他哪里来的? 结果他手往我前面一伸,说:“看,是你身份证。” 卧槽! 我当时就放了手,要把他摔下山,结果那老东西就双手抓住我脖子急忙忙地喊:“莫放莫放,放了你婆娘就彻底没命了。” 他抓住我的脖子,双腿还环着我的腰,将我紧紧抱着,我左右看看,低声道:“再不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老头子却道:“莫怒莫怒,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你是有大机缘的人,万万不能被一些小困难挡住脚步,继续走,莫回头,功名利禄全都有。” 这话说的,却不是那么讨厌了,这说我将来要荣华富贵呢,我又把他双腿抓住,继续向上走,口里道:“你顺口溜说的不错嘛。” 老头子嘎嘎笑,“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这不是顺口溜,这是《易经·乾卦》中,解说九五爻爻辞的,只有那些能体会百姓疾苦的大人物才能求得到,结果在你这里应验了。” “什么?”我大感惊奇,“在我这里应验什么?我几时算过卦?” 老头哈哈笑,“昨天晚上,我自占一课,说今天这里有王者之气出现,我便早早过来守候。” “王者之气?”我脑袋有些大,想起一则笑话,某人去外地旅游,刚出火车站,当街就被一道士拦住,噗通一声跪下,口里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这马屁拍的,某人不想给钱都不行。 眼下老头子忽然给我来这一出,说我有王者之气,莫不是异曲同工? 当下就问:“你占一课多少钱?” 岂料老头子哈哈大笑,得意洋洋,“我老头子脾气怪,好些人千金万金求我看相算卦,我都不答应,但凭一个机缘,遇到了就看,遇不到则不看。” 我又问:“你我有什么机缘?” 老头子道:“这些事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懂得,我替你卜课测字,所需一应酬劳,你家婆娘已经给过,你无需再给。” 哈?这话说的让人耳目一新,他竟然不要我的钱,还说一应费用阿妹已经付过。 阿妹不过是看他可怜,才给了一些现金,就被他拿来做文章。当下回道:“你不错啊,这么说你是不占我们便宜了?” 老头子又笑,“那是自然,我老汉走南闯北数十年,还没亏欠过谁。” 我就问:“刚才你说的那句风啊云啊龙啊虎啊的顺口溜,又是什么意思?” 老头子解释道:“龙为水物,云为水汽,故龙吟云出;虎吼威猛,荡谷飘风,故虎啸风生。这是说有相同特质的东西会彼此吸引,相互感通,有美好内在或人格的人只要一站出来,万物便能清明地见到,有如飞龙在天,此卦原本极佳,可惜的是应卦之人气运已变,故而才有你我相遇这一遭。” 什么意思? 我有王者之气,原本气运极佳,但是现在运气不好了,所以他才跟我纠缠不清。 那他不要钱,他要什么? 我登时就在心里起了疑,如果不是图钱,恐怕是要更重要的东西,又联想到他刚才说要救阿妹,难不成,这厮要打阿妹什么坏主意? 当下稳住心神,停下来喘息,问道:“你刚才说有办法救我婆娘命,现在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你能告诉我,你要怎么救她命?又需要她付出什么?” 老头子笑道:“你先背我上去再说,她的酬劳也付过了。” “付过了?”我更加起疑,“一条人命一千多块?” 老头子哈哈大笑,“那有这么便宜,她替我老汉擦脸,让我老汉颜面干净,这是天大的造化,岂是金钱可以衡量?那一千多块,是替你看相测字的酬劳。” 如此说法又惊艳了我,合着这厮是个高级骗子,到此时还不肯说出最终目的,想来等到图穷匕首见时,肯定是狮子大开口,我须得做好防备。 当下不再言语,将他背好,重新启程。 说到底,也是百十斤的人,走到观音寺时,已经累的我不行不行,彻底走不动了,摇头说算了,要把他放下来。 老头子大叫:“不敢不敢,不过是出些力气,千万坚持住,你现在放我下来,可就前功尽弃,你所有受的委屈受的冤,都要白费了,坚持住,莫泄气,功名利禄在你手。” 不得不说,这老家伙真会忽悠人,明明我没了力气,却还是挺直腰杆,继续前行。 正走着,裤兜里手机响,我很自然地掏出来接了,刚道一声喂,手机就被老头子按住,口里问:“男的女的?” 我去,接电话也分男女? 我没好气地回道:“是我姐。” 老头子就瞪圆了眼,“你命里没姐。” 我一把扯过手机,对着话筒道:“阿姐,什么事?” 那头梁思燕奇怪地问:“你在哪,怎么电话接通无人应答?” 我回:“我在观音山,为你祈福。” 干姐就笑,“那算了,今天有朋友来看我,是我美国时候的同学,本来想让你来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也好帮你融入外国人圈子,助你提高口语。” 我这边回:“有心了阿姐,改日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老头子在后面问:“是干亲吧?她结婚了吧?” 我回:“是干亲,结婚了。” 如此老头子松口气,我则犯糊涂,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和女子娃说话?有什么不良后果?” 老头子就道:“影响大了去,总之你不要问,继续向上走就是。” 刚过几分钟,手机又响,这次是老头子抢先拿了手机,看了一眼才放心,道:“是男人,你随便接。” 我拿来看,手机显示是男哥来电,登时有些惶惶,接还是不接?要不要告诉老头子,这名字虽然是男哥,但其实是个女人。 正犹豫间,老头子问我,“为什么不接?犹豫什么?” 我支吾两声,说有可能是要钱的,一时间难以取舍。其实我心里想的是,这老头子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我该不该信他的话? 老头子却在后面聒噪道:“你都是要称王拜将的人物,哪里要在乎钱财?现在你花出去的每一分,都是在为你的未来打基础,快接。” 如此一说,我便按了接听键,张口回应:“男哥?” 何若男在那边爽朗的笑,“你在哪,快看东莞新闻频道,咱们上电视了。” 我回道:“我在观音山,怕是看不了。” 那边就一阵惋惜,而后问:“你老实讲,现在手里有多少钱,后续公司要扩大,用钱不少。” 一听这话我真想抽自己两嘴巴,果然是天生乌鸦嘴,同时也发现了,跟其他人倒没关系,唯独每次遇到何若男,我心里想的坏事基本都会中。 又想到老头子先前说我以后是要称王拜将的人,现在花的钱都是为以后打基础,就把不快扫去,道:“需要多少钱?你给我个数。” 何若男就咯咯地笑,似乎开的免提,对旁边人道:“看吧,我就说了,这小子又开路虎又戴名表,肯定赚钱不少,你还不信,来吧,周董,先给公司账户注入两百万,我要再招五百名员工,还要增加五辆车。” 我勒个去,她还真是能掐会算,我卡里刚好二百多万,她一下子拿去了,阿妹治病怎么办? 登时我就有些难受,询问道:“能不能少些?” 何若男语气坚定地回道:“少不了,你问阿珊,刚才我接到好几个大公司电话,问我能不能合作,如果我们的服务跟不上,市场就有可能被其他保安公司所瓜分。” 这时白虞珊的声音也从话筒里传来,“是的,今天确实好几个电话进来要合作。” 我这边刚哦了一声,后面老头子就忽然伸手,捂住话筒,稀奇地问:“怎么听声音有女的?” 我这边灵机一动,解释道:“男哥媳妇。” 如此老头子才松了手,喃喃道:“结过婚的没事。” 我对着手机道:“我知道了,等下回去我就给公司账户转。” 挂了电话,抬头看,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眼看胜利在望,我却实在打不起精神,真的快要累趴下,就跟后面商议道:“剩下的路途你自己走行不行?” 第二百八十六章 气运之说 老头子说不行,要做大事,必须心诚,心诚则灵。 我气喘吁吁地道:“我真走不动了,现在每走一步腿都发抖,再硬撑下去,怕是要从台阶上滚下去。” 老头子忙道:“不敢不敢,你滚下去,摔的不光是你一个人,可是两个人的命,你要记住,现在你若松手,那可就是真的完了,你的气运已败完,这是在重新给你积攒气运。” “气运?”我累的如狗喘气,“世间真有气运这一说?难道不是神棍们编出来骗人的?” 老头子道:“九成九都是神棍骗人的,唯独我不是,你自己想想看,自开始至今,你的气运是不是很强?逢山开路遇河架桥,几乎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你?” 如此一说,还真是有些相似,让我惊疑。 老头子又道:“你再想想,最近是不是心烦意乱,毫无头绪,各种祸事层出?” 说着说着我就信了,最近别提多烦躁了,用方言说,就是木乱的很。 老头子道:“这就是你的气运败完了,开始走背运,以我的眼光看,你是必死之局,万幸刚才你将霉运转出去了些,才获得一线生机。” 我是必死之局? 还把霉运转出去了? 我喘着气,扭脸问,“你是在胡说吓唬我?” 老头子哈哈道:“你继续走,我继续说,先来告诉你,人的气运到底是什么。” 人的气运,九分是胎里带出来的,因而看相之人一看生辰八字就能大概了解人的一生,八九不离十。但还有一丝气运,是后天决定的。 尤其是近代,社会发展快,人心浮躁,大部分人胎里带的气运都在二十五岁前用光,需要自己修行积福。 有好的气运,必然有好的结果,当好的气运用完,好日子也就到了头。 就像有些当官的,生的相貌堂堂,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腰宽体胖君子相,但身在其位不谋其事,整日喝酒打牌玩女人,早早的将气运败光,官也当不长久,就要受牢狱之灾。 简而言之一句话,多行善事有好报,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话听在我耳朵里不舒服,自辩道:“我未作亏心事,又怎么会败光气运?” 老头子道:“你亏欠了人命。” 一句话说的我心惊,立即反问:“你见过明空大和尚?” 老头子却愣了,“什么大和尚?我从来不跟和尚打交道。” 听那语气,似乎是真的不认识明空,我就不再追问,而是找他话里的漏洞,问道:“你从来不跟和尚打交道,又为何来这观音山?” 老头子听了哈哈大笑,“世人痴耳,这那里是观音山?这分明是我道家卧龙山,凡人愚昧,只图个门面好看,用石头拼装假人,骗骗百姓罢了。”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和尚是骗人,难道道士不是骗吗? 老头子大笑三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催促着我道:“快走快走,莫耽误了好时辰。” 原地休息了少许,恢复了些体力,我就背着他继续向上走,心里打定主意,等下他要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佛家圣地,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老头子在后面舒服的哼哼,呜哇地叫,道:“我再唱段曲子你听听。” 我回道:“你唱的难听,不要唱。” 他却扯开嗓子开始了。 月亮爷,本姓张。 来到广东,讨婆娘。 缘分未到,难相认。 蓦然回首,心彷徨。 月亮爷,明晃晃。 汉家儿郎,战蛮荒。 马革裹尸,话凄凉。 月亮爷,亮堂堂。 谁家姑娘,思情郎。 富贵云烟,两茫茫。 月亮爷,照四方。 百年回望,梦一场。 我虽然说不让他唱,但真正唱起来,我却也不阻挡,毕竟,那是我从小听到大的摇篮曲,此刻听在耳里,极为亲切。 只是那词,却很不顺耳,明明是母亲哄孩子入睡的摇篮曲,生生被他唱的沧桑悲凉。 同时也很奇怪,他唱曲子的时候,我用心听,腿脚反倒不觉得累,眼看就要到顶峰,胜利在望。 可他曲子一停,我就感觉全身颤抖,腿脚发麻,似乎随时要跌倒。 跌倒这个念头刚生出来,脚下就打滑,差点滚下去。吓的老头子大叫,“撑住撑住,千万撑住,九十九拜都完了,就差一哆嗦,闪切!” 闪切也是方言,意同加油!怒起,雄起的意思。 我的双眼都累的晕,快要看不清前面道路,心里却不服输,正如老头子所言,九十九拜都完了,就差一哆嗦,为什么不能坚持下来呢? 想着就迈开步伐走,结果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每一步下去都重若泰山。 老头子在我后背道:“闪切,牙咬住,千万不要泄气,走上去,你以后就畅通无阻,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千万坚持住,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这是最关键,也是最难熬的时刻。” 他越是聒噪,我越是感觉乏力,明明眼前只剩十几个台阶,就是迈不出去。 这时候上面忽然出现一个摄像机,一个男记者从上面跑下来,手里拿着话筒戳到我脸上,用白话叽哩哇啦地问:“哇,靓仔你好犀利,请问背上的是你父亲吗?你为了让父亲看到大佛,才特意背他上来的?” 我这边累到不行,汗珠子跌八瓣,冲着他低声一句:“你自己不懂看啊?” 记者就对着镜头感叹道:“哇,好感动,这个年轻人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大家,中华儿女的优良品德在流传,他为了让父亲看大佛,竟然背着父亲上山,好孝顺好伟大,电视机前观看的朋友我们给他一个祝福,来,加油!” 如此聒噪,我再也受不了,迈开步子往上走。 记者还不依不饶,话筒跟着我道:“你不想对电视机前的观众说点什么吗?” 我距离顶上还有三四步,胜利就在眼前,冲着摄像头就来一句:“我爱你们!” 言毕,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峰顶。 这一刻,终于感觉浑身一轻,灵魂归位,天地万物都感觉不到,只有面上阵阵清风。 稍作休息后,我恢复了少许力气,扭头看老头,心中闪过一丝阴狠。 结果,看到老头的面目瞬间,忽然感觉自己没有那么恨了,还真是怪事。又多看了两眼,发现这老头的面貌都变的跟之前不同,之前老头是满脸乌黑,一副肮脏猥琐的模样。 但现在的老头看起来却是相貌清奇目有灵光,被山风一吹,有点仙风道骨的模样,就连身上那脏兮兮的衣服,此时看起来也顺眼了许多。 不免起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想出所以然,那老头就迈步朝旁边走,步伐稳健行走欢快,丝毫看不出曾经受过伤的痕迹。 登时我就怒了,追上去问:“喂,老头子,你这不是能走吗?咋哄我说腿受伤了?” 老头子回头,略带责怪地道:“与人交往怎么不懂礼貌?我八十岁的老汉,你该怎么称呼?” 这他娘的,我都没说你诳我背你上山,你倒先教训我不懂礼貌,明明我心里有火,被他这一说,竟然不自觉地认为自己错,张口叫一句:“二大爷,你不是能走嘛,为什么诳我背你上来?” 老头子闻言哭笑不得,“我哪里是你二大爷了,你这辈分还攀的快。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背上来,跟我来。” 当下就跟着他走,竟然去了大佛里面,那底座有门进去,能走上去,可以一直走到莲台上面。 上去后老头子靠北朝南,盘膝而坐,先长呼一口气,而后对我笑,“让你背我上来,是一种磨炼,往后的日子,你会遇到各种困难,但你都不必害怕,只需记住一点,你将来可是要称王拜将的人,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住你,那怕是事情到了绝境,毫无逆转可能,你都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不如此,不能成功。” 这话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方才最后几步,我确实是想放弃,真的坚持不了,想死的感觉,结果还是坚持下来。 磨炼我,这个理由听起来没毛病,但也不能成为我背他上来的必要条件,想要磨炼我可以有很多方法啊,比方说我打炮的最高纪录是一夜九次,完全可以尝试一下自我挑战,看看能不能突破九次,还非得要我背着他上来才算磨炼? 这个哨子,我不认。 当下就把手放在腿边,看他接下来如何说,一句话不对,明年今日就是他忌日。 岂料,他已经不再看我,也不跟我胡扯,而是从衣兜里拿出一副八卦图,六枚铜钱,当我面摆了,口里道:“现在,我再看看你的气运。” 说着,铜钱在手里轻轻摇晃,而后朝地上八卦图扔去,一番叮咚乱转,铜钱静止。 我却奇怪,“你不问我生辰八字?” 问完才想起多余,这厮一早就看了我身份证,赶紧用手摸裤兜,奇怪,钱包仍在,身份证也在,他是什么时候拿去我的钱包?又是什么时候塞回来的? 他不理会我的疑问,只是盯着卦象道:“不需生辰八字,你背我上来,已经足够。”说着说着,脸色就变的难看,猛地抬头,皱眉问:“刚才跟你打电话的人是男是女?” 第二百八十七章 看相测字 猛然间这么一问,还将我吓一跳,看他表情严肃认真,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就犹犹豫豫地道:“那个男哥,和她老婆没结婚,只是住在一起,算不算?” 老头子摆手,叹气,“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气运都被你败光,天大的能耐也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气运被我败光? 我不大懂,但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懊悔责怪的情绪,追问道:“二大爷,你说清楚,又说我背你上山积攒气运,又说我气运败光,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老头子挥手,嫌弃地道:“我不做你二大爷,别叫我。”而后收了八卦图,铜钱,对我讲解道:“人的气运生来是固定,跟随人的成长变化,在某一时间段内,气运忽然增强,人的好运不断,当过了这段时期,人就恢复平平,又或者跌入低谷,走背运。就好比赌徒,赢钱时候运气特别好,但好运不会常伴,若是看不清自己气运,等走背运时,就会把好运时候赢得钱全部折进去,这就是气运之说。” 我忙道:“我从来不赌博。” 老头子就瞪着我呛声:“但你好色啊,你有做帝王的命,都被你的好色毁了。” 我被噎住,半天回不过神,想了少许还兀自嘴硬,“那个英雄不好色,我都改了许多,现在见了女人基本都不胡思乱想。” 老头子说啊呸!将八卦图跟铜钱塞入怀里,仰头看天,想了少顷,道:“你背我一趟,几乎是白背,并没有给你带来多少好远,依然凶险重重。” 这话我又不爱听了,说的多玄乎,行走之前就给我定了框框,让我不要跟女人说话,等我出完力气,又把责任往女人身上推,如此来证明他的神奇。就好比医生治病,跟病人说,千万注意不要受风,一旦受风,我的药就不灵了,但受风这种事谁心里有谱?矫情起来说被子里面放屁产生的风也是风,那病还不治了? 当下稳住心神,先问:“那我有什么灾难?” 老头子面色庄重,低声道:“灾祸因女人而起,你这以后的女人还不得少,心思放在女人身上,正事就办不了,想称王拜将,恐怕凶多吉少。” 果然如此,这老杂毛把问题往女人身上推。我冷声问道:“如果我以后不近女色呢?” 他就摇头,“气运更改,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你说不近女色,你能控制的住?命里该是你的,推不掉的。” 我又道:“那我不称王不拜将,我就当个农民,一辈子普普通通。” 他嗨地一声,“我不都讲过了,命运注定了,该你要走的路,一步都不能少,不该你走的,你也勾不到,不是你想咋个就咋个,你不称王,别人就要吃你,你想活命,必须拜将,你以为农民那么好当?” 这特么又把我说糊涂了,“那我的命运到底是咋个,你想说什么?” 老头子手一抖,丢出六个铜钱,跌落在地,瞄了一眼,道:“依然是大凶,你今年怕是要家破人亡。” 又来了,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终于露出獠牙。我心里冷笑,右手摸刀,问:“要怎么破?” 他看着地上铜钱道:“月亮爷,本姓张,你要找张姓人,才能救你。” “张姓?”我眉毛跳跳,仔细思索,摇头,“我不认得张姓人,你给我介绍一个。”心里已经把他的路子摸清了,那个姓张的肯定是跟他串通好要来坑我。 岂料,他眼睛瞪的比铜铃大,反问我:“你再好好想想,怎么会不认识姓张的?以前有过劫难,都是他帮你过的。” 我正准备反驳,猛然心里一凛,想到张灵仙,不由得后背冒汗,低声回道:“倒是有个姓张的替我死过一回,叫张灵仙。” “张灵仙?”老头子皱了眉,嘀咕道:“咋能取这样一个名字?此人不是疯就是傻,活不过二十岁。” 我去!此刻我才真正惊诧,赶紧把刀放了,连声道:“对对对,以前也有人这样说过,讲张灵仙不是疯就是傻,活不过二十岁,事实上真是这样,张灵仙替我死过一回。” 说着我就掏钱包,张灵仙的身份证一直藏在钱包内夹层,不曾丢弃。拿出来给老头看。 他接过去看一眼,表情舒展,恍然大悟,“哦,还真是个苦命的娃,不过他不是你的贵人,这次要自救,你得找另一个姓张的。” 另一个姓张的? 我抓破头也想不出来,摇头道:“没有了,我再也不认识姓张的了。” 老头子说不对,“仔细想,肯定见过,能帮你大忙的。” 能帮我大忙的,我闭着眼想,江湖大哥,警局,各种老板,就是想不起,忽然间灵光一闪,大腿一拍,“有一个,温州人,不过是个女子。” 老头子就问:“她多大年龄,生辰八字,你知道?” 我摇头,“跟我一般大吧,生辰不知道。”说完自己想了想,想到那座老宅子,那台劳斯莱斯,以及温州商会会长的头衔,不免恍然,如果老头子说的是她,那就真的有两下真本事,凭借她家的资源,天大的事也帮我扛过去了。 想到此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莫非我跟张家小姐有关联?忧的是人家在美国,我却结婚,并且有了娃,一辈子也只能在网络上吹吹牛逼,发生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当下就对老头说了,“张家姑娘人在美国,关系并不是多么好,也就两面之缘,她未必会帮我。” 老头子不言语,低头看张灵仙身份证,而后道:“还有一个办法,凶险异常,但也有一线生机。” 又来吓唬我了。这老杂毛就喜欢故弄玄虚,我也不紧张,就问:“什么办法?” 他指着张灵仙道:“这孩子不是寿终正寝,气运还在,你把他的气运转移到你身上。” 气运还能转移? 老头道:“当然能,你按照这身份证的地址寻去看看,他家里应该有老母弟妹,你要自称张灵仙,替张灵仙照顾他老母,照顾他弟妹,让他家人衣食无忧,如此,他未用完的气运,就会到你身上,可换你一条生路。” 这个说法倒是惊奇,要我照顾别人父母弟妹,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真正细想,张灵仙年纪轻轻替我丧命,我替他养老送终抚养弟妹,也是应该。 所谓一报还一报,人之常情。 当下点头,应承了此事,道:“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时间去实现。” 老头道:“那就不要耽误,这事得赶紧去办,越早越好。” 说完,他收起铜钱,问:“你还有什么事想问我的?” 言下之意,他跟我的话说完了。 这就完了? 没问我要钱? 没让我在家里胡摆风水? 就让我去赡养别人老母? 这就能破我的死局? 这事是不是有些简单?他还没说怎么害我呢。当下就问:“你都没说,我几时有危险,多大的危险。” 他就呵呵笑,“我都说了,你离死不远,至于几时遭难,谁也说不准。” 这我就不满意了,问:“想破自己死局,那就要帮助别人,你就直说让我多行善事不就完了,何苦让我背你一趟?” 他哼哼道:“背我上来不光是帮你,还帮你婆娘,可惜,中间你跟好几个女子胡乱搭话,搞的一塌糊涂,现在我也帮不了你。但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想要自己有好结果,多行善事是没错。” 说完,他两眼盯着我,问:“你确定再没有其他事要问我?” 其他事,我忽然想起一件,忙道:“有,我有个乡党,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他点头,道:“你写个字,随便写,想什么写什么。” 测字?这可是头回见,我一时间有些茫然,写什么好呢?哦,刚才他唱的月亮爷,那我就写个月字。想着,就拿出短刀在石头上划。 短刀是宝刀,石头是好石,划起来不容易,断断续续勉强画出一个“月”字,结果中间绊了一下,笔画不连贯,我还想去补,却被老头挡住,说就这个字吧。 我说这不是我想写的字,都算不上个字。 老头子看我一眼,道:“谁说不像字?你看它是不是一个歹字?” 歹字?我了个大草,我明明是想写月字,怎么出来却是个歹字? 老头子手里抖了抖,将铜钱往地上一抛,刚好落在歹字旁边,仔细看了看,用手作笔,将几个铜钱先后联接,变成一个残字。 好神奇! 他说:“你那乡党,应是残了,但性命无忧。” 残了?难道是车祸?我呼吸急促了,“问题是他失踪了,我要怎么找他?” 老头问:“他的生辰八字?” 我便把马飞的生辰八字说了。 老头看了,面色惋惜,“是个富贵命的娃,可惜了,生生叫女人给害了。” 我闻言急了,问:“怎么说?他有甚富贵命?又怎么叫女人给害了?” 老头道:“这个人性格上应该是侠肝义胆,为朋友两肋插刀,命格上有贵人相助,算的上是躺着享福的主,他不用劳作,就有人送饭食至他口边,缺点是高傲自大,行事毛躁,唯一死门在异性,若他能始终如一对异性好,必然大富大贵安享晚年,他现在遭了难,是应了死门,必然是犯在女人手里。” 第二百八十八章 吃瘪 这又说的玄乎,好神奇,马飞当晚临走时载了个靓妹,莫不是叫那妹子给害了? 于是我又问,“那我的死门在哪?以后我要注意什么?” 老头子没好气地道:“你死门多,贪财好色争强好胜,所谓财色气,这三样都能要了你的命。” 言下之意,我不能贪财,不能好色,不能与人斗气,不然我就要出事。粗一听觉得有理,细一想这说的是废话,不贪财好色不斗气,就是无欲无求,对什么事都没追求,当然不会惹祸端。 当下回道:“照这样说话谁都能做神棍,反正就是让人以和为贵行善积德,这有什么难?” 老头子反问我,“你觉得你能改掉我说的那几样吗?不贪财不好色不斗气,你能办到吗?” 我当然办不到。 “人活一生不潇洒岂不是白来一趟?” “那不就对了。”老头子振振有词,“你该怎么还是怎么,我又没让你改变,只是告诉你如何躲过当前灾难,你听不听在你。” 这老杂毛说话,语气也开始急躁,竟然比我还急躁,我这里就不服了,心里冷笑,开口问:“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凭什么说我背你上来,就能改变我气运?我婆娘就能躲过一劫?” 老头子哈哈笑,指着我道:“你这滑头,只怕是没吃过亏吧。” 看他笑的夸张,洋洋得意,我不免心里起疑,有心教训他,却找不到苗头,这老杂毛诳我上来,又不要钱,又不要物,听不出哪里给我设的局,想找借口打他都不好下手。 不过既然心里起了恶意,总是能找到方法,我站起身来问,“你到底是谁,说不出个名字,今天就包走了。” 老头子眉毛一挑,“我要走,你还能挡住我?”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他的话音刚落,我就伸手去抓他肩膀,心说他一个老头子,腿脚不灵,行动不便,轻轻松松就能拿下。 事实也是如此,我一把抓过去,搭上他肩膀,入手感觉像是抓到石头,普一用力,那肩膀就滑落下去,让我好生惊奇,正要开口问,老头的手就从我腋下窜上来,抓住我后领,我还正奇怪,就感觉面前天旋地转,栽了个倒栽葱,眼睛冒金花。 躺在地上,只听老头哈哈两声笑,人从莲台上一翻,就跌了下去。 我了个乖乖。 我连忙爬起来,从莲台栏杆上往下看,他已经到了地面,哈哈笑着向下走,步子迈的慢,但一步跨出去却是好远,轻飘飘的如流水一般,迅速到了石阶上,口里怪叫一声,高声唱道:“云从龙,风从虎,天下苍生为刍狗。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变房屋。看官场,尽糊涂,华夏还受十年苦。御神风,贯长虹,功名利禄归于土……” 随着那歌声渐渐消散,我本人原地傻了眼,腿肚子都不由自主打颤,先扶着栏杆坐下来,将前后事情仔细想了一番,才感觉一阵后怕。 那老头,才不是凡人。 …… 我从山上下来时,几个女人坐在车里吃零食喝饮料,嘻嘻哈哈好不热闹,我还奇怪,车门锁了,她们是如何出来的? 问了才知道,小妹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操控车内各种电子开关,用她的话说,不过是英文而已,没什么难度。 眼下我回来,一行人就收拾收拾,开始下山。 开到原始森林出口时,小妹在车后面叫起来,说是有警察抓贼。我大概瞟了一眼,正是先前山上遇见的那个四个小贼,此刻正急惶惶地往森林里窜,没跑两步就被警犬从后面扑倒。 不由自主,我想起老头子说的话,个人行为影响气运,该倒霉的时候,躲不过。 我问阿妹,在车里时候有没有见过那个老头下山? 阿妹摇头,表示自己一直盯着台阶看,并没看到我二大爷。末了又问,那个老头真的是你二大爷吗? 我郑重道:“嗯,下次遇到他,千万要好好对待,这二大爷比亲大爷还亲。” 车子到了樟木头,我去银行,先给保安公司账户汇存二百万,又给那川妹八万,让她存好,叮嘱唐娟,一定要把她送上车才行,让她在老家好好玩一段,半个月后再出来。 这厢准备回东城,小妹在后面哼哼唧唧,提醒我道:“某些人说送我赔罪的礼物呢?这是不打算买了?” 阿妹听不明白,问是怎么回事。小妹就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一遍,而后责怪我不讲信用。 我就服了,“这么着急的要吗?那是我准备来给你的嫁妆,你现在买来穿着又给谁看?” 如此把小妹噎住,回答不上来,气的跺脚。 我道:“马上你就要开学,说话做事都要注意,衣服不要穿那么暴露,外面的男人都没生好心眼,是人是鬼千万分辨清楚。” 小妹嫌我聒噪,自己在后面调了音乐听,嘴巴里时不时地吐出一句:“骗子,不遵守承诺。” 阿妹在旁边责怪我,比划道:你就买给她吧,今天她生日。 我勒个去? 我正要问为什么现在才说,阿妹又用手比划:她不让说的。 这他娘的,这么久以来,我还没给小姨子过过生日呢,当下就调转车头,往深圳开去。 小妹发现路线变了,问我要做什么,我不答话,只是让她安心坐着就好。 难得过次生日,让她高兴高兴,也让阿妹高兴高兴。 不过说到底,小姨子生日姐夫送胸罩,不像那么回事。 阿妹却道:黄金胸罩就不是胸罩了,而是首饰,姐夫有钱,送给小姨子一斤黄金,并不稀奇。 我嗯嗯说好,就是在心里稀奇,她穿那玩意给谁看? 还是上次那家店,还是上次那个店长,见小妹入门直接奔着黄金胸罩去,脸上笑成一朵花,不停地夸赞那玩意做工多好,多精细,穿上以后别提多美等等。 小妹算了一番价格,小声嘟囔说太贵了。 我在旁边道:“你只讲你喜不喜欢这个样式,价钱你不用担心。” 店长也在旁边帮衬着笑,“是啊是啊,其实真正算来并不贵,前不久有个客人带他女朋友来,不但买了胸罩,连底裤也买了一条呢。”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不对,赶紧咳嗽一声,对那店长使眼色。 店长起先没看懂,仔细看了我两眼,捂着嘴巴倒吸凉气,看我的眼神都变了。着急忙乎地要存我手机号,说是交个朋友。 三言两语,我就刷了卡让小妹赶紧走,免得言多有失。 回去路上收到陌生短信:老板你好,我叫黎姿,刚才见过面,不知道老板对黄金内衣需求量有多大?有没有其他特别需求,本店有技艺高超的能工巧匠,可以根据客户需求加工出各种样式,花色,还可以签字在上面,如果老板还有需要,欢迎洽谈,黎姿恭祝老板生活幸福,美满安康。 我见状把她名字存了,至于以后有没有需求,再说吧。 开车时候接到莎莎电话,问我在忙什么,身体好些了没有? 我这边嗯嗯啊啊的回答,她就知道我不方便,口里道:“明天我老爸生日,下午过来吃顿饭。” 这个消息令人厌恶,我是彻底信了二大爷的话,女人就是祸端,多招惹一个就多招一个祸端。 想的烦闷都想冲她发顿脾气,两个人散了算球。 复又一想,二大爷还说,贪财好色我改不了,该怎样还是怎样,不需要我改。是不是说,我现在的处境,其实和贪财好色没多大关系? 好懊恼,那个二大爷为什么不早点露两手给我看看?早知道他那么有本事,我哪里会轻易放过他,肯定要把该问的都问了,好多地方都迷惑不解呢。 一路上恍恍惚惚回了东城,进屋先去书房,拿了纸笔,要把二大爷唱的那些词全都记下来,仔细研究。 说起来也怪,他唱的词虽多,但曲调简单,我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竟然也能唱出来,如此我将内容一字不差原原本本地抄下来,仔细研究。 首先是那个月亮爷,有几处我看不太懂。 赴西海,下南洋,万贯家业魂归乡,这句话指什么?西海指哪里?南洋又在哪里?莫非我要出国? 没道理,我怎么样都没有过出国的念头。 还有,缘分未到难相认,暮然回首心彷徨,这又说的是谁? 汉家儿郎战蛮荒,马革裹尸话凄凉,这两句也唐突。汉家儿郎自然说的是我中华英雄,可这战蛮荒是个什么意思?要去哪打仗吗?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哪来的蛮荒? 按说几句唱词,完全是没影的事,我不用认真,但我明明记得,他说月亮爷本姓张,我遇到姓张的才能得救,刚好我被张灵仙救过一次,这就算不得胡说,他那么神,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给我唱这首歌。 必然有关联,只是我悟不出来。 看着那唱词许久,看的我头疼,都想不出所以然,干脆不看,去看另一首唱词。 天下苍生为刍狗,千里沃土变房屋,华夏再受十年苦,功名利禄归于土。 这又是什么意思?沃土怎么能变成房屋呢?华夏又为什么还受十年苦?最后一句更是奇怪,功名利禄归于土,这可不大吉利,尘归尘土归土,结局是什么都没有。 依然看不出名堂,我只能说是神人,也或许是胡编乱造也说不定。 第二百八十九章 亲姊妹 正想的出神,忽然听见外面小妹尖叫,让我快出去,阿妹晕倒了。 我闻言立即奔过去,小妹房间大开着,阿妹斜躺在床上,闭目不醒。 越是这样,我越是冷静,扑过去先把阿妹扶起来,用手掐她人中,不要五秒她就抖动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醒来后先去揉捏人中,哪里被我掐疼,人还是软绵绵的,没力气。 我问小妹,“她怎么会晕?” 小妹一边穿裙子,一边回答道:“什么都没做,就是坐在床上正说话,忽然就倒了。”说话的同时,裙子也拉上来,完成了黄金胸衣的套装,露着胳膊露着腿,还露着肚脐眼,猛一看去跟蜘蛛精似的。 我问阿妹此刻什么感觉,阿妹摇头,表示无事,可能是低血糖吧。 低血糖? 孕妇都胖成狗熊了,你跟我说低血糖? 我心里其实很清楚,她脑子怕是有问题了,正如二大爷所言,此刻拼的一口气,就是靠着孩子强撑着,若不是为了这孩子,怕是她早就要强制开颅了。 如此,又让我发慌,手里刚好没钱了,她的病症就出来,后悔今天给公司存了那么多。 但是仔细想想二大爷的话,阿妹应该平安无事才对,这忽然间的晕倒,应该要不了她的命。 小妹在旁边抹眼泪,“我不去读书了,我就在家里照顾阿姐。” 我道:“这个不用担心,我父母已经去买票,坐月子时候就有人伺候,你该读书还读书。” 小妹道:“那月子之后呢?谁又照顾她?” 我道:“月子之后,她就健康了,自己能照顾自己。” 正说着,小妹忽然灵机一动,把自己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取下来,要套给阿妹。阿妹拒绝,说既然送给你,你就戴着吧。 小妹道:“这项链戴着很凉爽,有醒脑明神的作用,说不定对你有帮助。” 那珠子我记得,是王老爷子送给阿妹的,被小妹硬要了去,为此我还郁闷了好久,现在好了,终于物归原主。 还别说,阿妹戴了珍珠,气色瞬间就好了许多,之前一直是脸色苍白,郁郁寡欢,做个笑容动作都很勉强,但戴上之后,立马就感觉面部皮肤滋润了许多,泛着淡淡光晕。 我问阿妹:“现在感觉好些了么?” 阿妹点点头,道:扶我回房。 回去屋里,阿妹关了门,躺去床上,要我给她按摩脑袋两侧,而后道:我可能挺不过去了。 我道:“不要乱说,我二大爷都说你没事。” 阿妹就笑:我最近感觉越来越乏力,睡在床上就不想起来,也不想走路,就是吃饭,也感觉好困难。 我道:“坚持,怀孕的人都是这样,我妈以前怀我的时候也是这样。” 阿妹惊奇:这你也知道? 我:“对呀,她自己跟我讲的。” 阿妹重新躺好,许久,才道:我不想跟你说那些没用的,你就告诉我,你在外面有几个女人。 又是这个问题,我就烦她提这个问题,于是摆了脸子,不搭理她。 她看着我道:你不想谈也得面对啊,我真的没了,孩子总要人管。 我道:“我自己单个能养活好,不需要别人。” 她道:男人毕竟粗心,带不好孩子。 我道:“看过洪熙官吗?里面那个洪文定,早早的死了母亲,是他爹一手带大的。” 阿妹说:对呀,后来洪熙官还是找了红豆做洪文定的后娘。 你看这坑挖的。 我道:“咱先不讨论这事好吗?我二大爷都说了你能长命百岁。” 阿妹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该面对的问题一味逃避不是办法,你就实话说了吧,外面的女人是谁? 我摇头,坚决否认。 阿妹道:我虽然没问过你,但你好端端的换了衣服,变了发型,换了车子,还换了表,这不像是你的个性,肯定是有个女人在背后指点你。 我去,好深的心思,阿妹早就看出我不对劲,就是不说。 镇定,镇定,千万镇定,不要露出马脚。 我平稳地道:“这话说的,你老公毕竟是个大人,也懂得享受生活,凭什么说我自己就不在乎形象?” 阿妹嘴角扯了扯,轻笑,用手抚摸我的脸,靠在我怀里。 道:我最了解你了,你每天穿的底裤都是我提醒才换,我不说一条底裤你能穿一个星期,这样的你,会懂得自己打扮? 这……她对我了解的很深啊。 我仔细思考一番,道:“我是有些邋遢,不过最近赚了钱,就稍微的收拾一下自己。” 阿妹摇头:别否认了,就算换造型,你也舍不得去高级发屋,市场里面五块钱一次的老阿伯是你的首选,你这发型,没有四五百做不出来。还有,那块表,绝对不是阿爹给你买的那块仿制品,以你的个性,如果不是别人送,你死都不会买。 又被她说中了,到底是生活在一起的两口子,我就纳闷,我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看着我,眼睛里一丝疼爱:所以,别绷着了,告诉我,外面的女人是谁? 不能说,打死都不能说。 我挺平脸,认真回道:“关于形象问题,的确是有个顾问在帮我打理,不过他是男的,是我们公司高薪聘请来的,毕竟我也是个董事长,要经常抛头露面的。” 阿妹不理会我的话,直接道:你不说,我就当你没有,那以后你娶了小妹好不好,毕竟是血脉至亲,她肯定会对念恩好的。 小妹?我有些头大,她的性格我不太喜欢,跟阿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小妹跟莎莎有点像,却没有莎莎那么机灵,但比莎莎泼辣,直接。 做情人的话还行,做母亲的话,我觉得还是阿莲好些。 但这话怎么跟阿妹说?难道就说小妹的性格我不喜欢? 想了想,就说一句:“行倒是行,问题是小妹的胸太小,可能会饿着孩子。” 阿妹怔怔地看着我,道:就算是胸大,她也没奶水啊,这两者本来就没关系的。 我也是慌了,找了个什么烂借口。想想又改口道:“这个不谈,就说她的脾气,你没发觉吗,她比较凶啊,是吧,动不动就大呼小叫,会吓着宝宝的,还有,她多懒啊,每日睡到大天光,游戏玩到一两点,连饭都不会做,这样的女人,能做母亲吗?” 阿妹道:她是单身妹仔,当然是这样了,她当了母亲就会改的。 我摇头,“我看难,这是天性。” 阿妹还要再说,我将手一挥,道:“那这样吧,现在你好好的,谈这些做什么,不吉利,睡觉吧。” 阿妹就一阵幽怨:你说小妹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好像很讨厌小妹,刚才小妹穿了黄金胸罩,你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我再不把你拉回来,怕是你哈喇子也开始淌了。 这也被她发现了? …… 第二天清早,我先起床,阿妹躺在床上不动,吓我一跳,赶紧伸手去试探她鼻息,结果她眼睛就睁开了,看着我一股怨念。 我身子都是热乎的,你试探我鼻子做什么? 昨天晚上还信誓旦旦地说我不会有事,今天就开始催着我了? 怨念,我也是晕了头。 走出卧室准备做早点,结果看到厨房里有人在忙碌,走过去看,小妹正在煎鸡蛋,见我进来微微一笑,口称姐夫,好个唇红齿白笑靥如花。 我伸头看了看案板,早餐有生牛肉,火腿肠,面包,牛奶,生菜,合着这位小姨子早点就会煎个鸡蛋? 不过也算有长进,知道自己做早点了,我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就竖起拇指夸赞:“比优特夫。” 然后打开冰箱,看看昨天的云吞还有没有,结果看到,冰箱里面塞着五六个木瓜,四个猪脚,登时起疑,怎么今天这些食物,都是丰胸的? 以前的苹果梨去哪了? 想着我就仔细看小妹的脸,期望能从她脸上看到某些蛛丝马迹,结果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小妹的脸上擦粉了。 黄美人变成白美人了。 果然是昨晚上听了我和阿妹的墙根,不然今早怎会变化如此大? 登时我就不乐意了,过去问她,是不是昨天听到我和你姐的谈话? 她立即摇头,高高的马尾晃的跟拨浪鼓一样,绝对没有。 没有才怪,这丫头听我墙根已经成习惯了。 这些我也不逼着她承认,只是告诉她,化妆是门学问,不是简单的擦粉就行,尤其要注意面部和脖子间的色差,不能面部白脖子黄,会让人笑话。 小妹兀自辩解道:“我面上经常贴面膜当然白啦,脖子老是晒太阳自然就黑。” 我指着她的胸部道:“这里总是没晒太阳吧?颜色也不见得比脸白。” 她立即捂胸,可怜兮兮地道:“姐夫你好坏,偷看我。” 我真想一平底锅糊她脸上,正要再跟她辩解,结果看到阿妹皱着眉朝这边望,赶紧跟小妹保持距离,窜去洗手间洗漱。 吃完早点,小妹哼着歌儿去洗碗,阿妹则笑吟吟地看着我,问:你是不是早就对小妹有想法? 坚决摇头,不能承认。 阿妹道:没关系,你对她有想法,是我希望看到的。 我心里道,别逗了,我真敢承认今天就得死。还是坚决摇头,否认。 “从开始到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 我开车去樟木头的路上,收到小妹信息:姐夫,阿姐说让我这两天就出发去香港,说让我先去熟悉熟悉港大校园环境,怎么办啊姐夫? 我当时气的连车都不会开了,怎么办你问我?说的好像真的跟我有什么似的。 第二百九十章 后路 我去了干姐的住所,当然,手里没忘带礼物,想起干姐爱喝茶,就买了套茶具。 她也是刚起床,还穿着睡衣,气色比前几天好多了,最起码皮肤开始恢复光泽,到底是姑娘家,恢复起来也快。 见我来了有些不理解,“你平时都不睡懒觉的吗?不是说夜场工作者都是下午五点才起床?” 我郑重地纠正:“我是夜场管理者,不是工作者。” 干姐接过我手里的茶具说:“这个好,我前天都想买的,总是忘。”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萌呢?将近三十岁的人了,自己没点生活规划? 干姐说冰箱里有菜,是昨天阿勇买的,你看着做点早餐,我冲凉了。 我去!这命令下的很自然啊,丝毫没当我是外人。 我也就是过来看看,可没想到要给你做早点。吐槽归吐槽,我还是去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满满当当各种蔬菜,果汁,脱脂牛奶,都是没开封的,不用说,梁骁勇的杰作。 打开下面冷冻区,海鲜,肉,鱼,鸡,跟超市一样。 食材多了也是麻烦,不知道做什么合适。 我去外面问话,“阿姐,早点你想吃什么?” 卧室里传来她的回答:“随便啦。” 我回道:“随便很难做的。” 她回:“汤粉吧。” 听那声音,还夹杂着哗哗水流,我都想去厨房了,结果心里跳了一下,蹑手蹑脚地去了主卧,把门推开一道缝。 果然,她还是没发现毛玻璃的奥秘。 我想,如果她一直是一个人住这间卧室,估计一辈子都不知道毛玻璃遇水就变透明的秘密。 吃饭的时候,干姐问我,“这几天除了阿勇,还有什么人打听过我?” 这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我只能让她伤心,跟她说了实话,“没人问你。” 干姐低头吃粉,哧溜哧溜,说汤的味道不错。 我说:“你要喜欢,我天天给你做。” 她就白我一眼,“你不给你老婆做啊?” 我不回答。 她像是想起来了,眨着眼问,“你老婆的肿瘤?哦,对不起,我好像问过这个,那你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就笑,“不过也对,你认识那么多靓女,这个问题不用担心。” …… 莎莎老豆晚上过生日,我中午就把莎莎从家里接出来,带她在街上逛,给她老豆买生日礼物。 莎莎看中一款手表,卡西欧,要五千多,莎莎很高兴,对我道:“这手表可好了,不用装电池,也不用拧弦,戴在手腕上自己震动上弦,好先进的。” 我听了只是笑,莎莎就是这点好,容易满足,也比较可爱,回想起当初酒店那个带自动水洗屁股的马桶盖,莎莎可是研究了好久。 我对莎莎道:“买表不如买条链子,你老爸毕竟这么大年龄,估计想图个实惠。” 她喜滋滋地道:“我买表,你买链子,怎么说你也是他女婿。” 提到这个我就头疼,酝酿了下情绪,组织了下措辞,道:“今天你出来时候他问过你要去干嘛吗?” “问啦。”莎莎满不在乎地回答,“不过我说的很清楚,谁阻拦我跟你见面,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可是跟他们下了死命令,如果他们再敢对你叽叽歪歪,我就把他们赶出去。” 果然如此。我换了语气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们也是在为你好。” 莎莎就不高兴了,反问我,“天天惹我生气就是为我好吗?” 这句话也对,没毛病。 我去了黄金铺,买了一百二十克的链子,一颗颗珠子特别粗,显得特别俗气,但肯定对那老头的胃口。 买的时候服务员很讨好地问:“这是我们店里最粗的项链,一般是上了岁数的人买,不知两位要送给谁?” 莎莎美滋滋地道:“买给我爸爸。” 服务员就两眼冒火星,做崇拜状:“哇,好羡慕啊,你男朋友真好。” 莎莎当即就没了骨头,整个身体都贴到我身上,如同寄生植物将我缠绕。 等付了款向外走,她还站不起,非要偎着我走路。 我对她道:“好好走路,像什么样子。” 她嘤咛着道:“不嘛,好不容易逛次街,干嘛走那么快。” 我眼睛在四周来回看,心里火急火燎,毕竟这是樟木头,生怕大龙的人看到我,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二大爷都说我有生命危险,不得不防。 再一个,惠总裁的家人现在可是拿我当姑爷看,在这一亩三分地,如果被惠总裁知道我跟另外一个妹仔纠缠不清,这就是麻烦。虽然惠总裁未必会对我怎么样,但怎么对莎莎那可就不好说了。 正如二大爷所言,多招惹一个女人就等于多招惹一个祸害。 偏偏莎莎还闹情绪,非要缠着我跟她逛步行街,言辞凿凿道:“不让碰还不让逛了?生理满足不了心理上也不补偿?” 说的我好像无能一样。 我跟她说有可能被人砍死,她还振振有词地道:“我就不信,现在樟木头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实在没办法,我对她道:“回车上,打一炮再说。” 瞬间,小丫头急乎乎地往车跟前走,跑的比我都快。 上了车才知道我是骗她,气的眼睛瞪起,忽忽直喘,“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劝她消消气,别激动。 她红着眼,盯着我,一把拉过我的手,按在她胸口,然后道:“好了,你有话就摸着我的良心说,这样我会好受些。” 如此行为让我哭笑不得,只好道:“黄江的刘文辉昨天给我打过电话,想挖你过去他哪里,帮他出谋划策,搞好酒店桑拿。” 之所以要跟莎莎谈这个,是我深思熟虑的后果。 那天晚上刘文辉听了我闻香识丽人的创意后很感兴趣,约第二天见面结果我临时有事,害得他还特意打电话问过一次。事后仔细想想,如果把莎莎推给刘文辉,或许是条出路。 莎莎很精明,主要是有想法,而且都是很独特的想法,充满趣味性的污,很适合桑拿这行业。刚好刘文辉那边缺这样的人才,莎莎介绍给他没错,有了刘文辉的保护,大龙再想动莎莎,就得掂量掂量。 要不然,莎莎天天这样闲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酒店那边没人盯,丽丽就会在账面上做文章,今天早上只给我存了二十三万,历来最低。 现在我得罪了大龙,靓坤也在暗中对付我,只有莎莎一个放在半山,实在担心。 再者,我问过梁骁勇,也说刘文辉这个人比较好相处,会做人,他看中的是能力,莎莎在他那边做事,除非是莎莎自愿,不然没人会对莎莎做出不礼貌的行为,这一点梁骁勇说的很肯定。 刘文辉手下五个酒店,分布在黄江常平厚街,据说莞城那边还在建一个东莞最豪华的,之所以摊子铺的开,最重要一点就是他懂得维护手下人,他自己吃肉,并不会让手下喝汤,啃个骨头还是可以。 就拿大龙和刘文辉比较,两人几乎是同时出道,都从发廊做起。 十年之后刘文辉手下有五个酒店,坐的劳斯莱斯,出入前呼后拥,手下带班都是开宝马奔驰上班。反观大龙,也讲究在东莞混了十多年,混到现在也不过是高级点的打工仔,他自己倒是有法拉利,可是手下小弟呢?混的最好的也不过是开别克,还是省吃俭用挤出来的钱买的。 老大好不好,看他的小弟生活水平就知道。 虽然说小弟是给老大卖命这没错,但老大也要适当分点甜头给小弟。 我如此这般一番说,莎莎有些为难,“这样不就是和我二姐竞争了吗?” 我道:“那倒不至于,东莞上百万嫖客,你二姐一家也招待不完,这样以后,她赚她的钱,咱们赚咱们的钱,大家都好。” 莎莎一番思考,提出新的担忧,“如果那边老板欺负我怎么办?” 我道:“事情谈成,我就派云清阿信他们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你。” 莎莎闻言大喜,“好哇,我也是桑拿部大姐头咯。” 我对她道:“不是这样讲,管理那边还是刘文辉的人管理,我只是挂个名,你负责出主意,让客人们玩的开心就好,千万不要摆姿态,对于刘文辉而言,咱们都是外人,他的嫡系才是主要的。” 还有一点我没对莎莎说,刘文辉之所以能混这么大,自有他心狠手辣的一面,这句话可是梁骁勇亲口对我说的。 和刘文辉的见面很顺利,大家交谈的也很愉快,尤其是听了莎莎说出中华好男儿的比赛规则之后,刘文辉更是惊喜,连声说妙,今晚就要召开研讨会,准备组织这个活动。 看得出来,刘文辉对莎莎非常欣赏,整个交谈过程,有七成时间他的目光都落在莎莎身上,并且,他的焦点始终集中在莎莎的面部,眼睛,很少去看莎莎的身体,且目光柔和,带着欣赏意味。 仅凭这一点,他就比很多所谓的社会精英优秀许多,当然,这也不排除他本人见多识广的缘故,毕竟是在这行业里干了十多年的元老,什么样的没见过。 唯独后面谈到薪酬时候,略微有那么一丝不快。 刘文辉说:“常平威斯曼桑拿部归你管,月薪百万,吃喝拉撒住行酒店全包,阿发你以为如何?” 登时我就有些不高兴。 月薪百万?打发叫花子呢? 第二百九十一章 老皮条过生日 刘文辉是聪明人,见我忽然间表情不对,就知道是薪酬给的太低,呵呵问道:“你在半山那边是多少薪酬?” 我如实回答:“半山这边我不拿薪酬,我拿的是技师们的抽成。” “那不就是妈咪了?”刘文辉瞬间想明白原委,皱着眉头思考,又问:“技师们的抽成,你到手多少?” 我回:“一成。” 刘文辉的眉头皱的更狠,从旁边拿出雪茄来抽,徐徐吐烟,表情很凝重,想了想道:“如果整个酒店的技师每人都拿一成出来给你,这个数目很大啊。” 我就问:“辉哥说的很大,是多少?” 刘文辉道:“威斯曼连桑拿带夜总会酒吧有六百多技师,就算每人每天五千收入,一成都是五百,连续抽一个月,你就月入千万了。” 我说哦,难道威斯曼里面的负责人拿不到这么多? 刘文辉摇头,看着我的眼睛,诚恳地道:“除了老板,没人能拿这么多钱,兄弟,听我句实话,你这样很危险。” 这我就不明白了,“这分成是和张老板谈好的,他同意的。” 刘文辉摇手指,郑重道:“我承认,我这里给不了你那么高待遇,如果张老板对你好,我无话可说,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飞的太高,会摔的很重。” 如此就表示,我和刘文辉之间的谈判破裂,不过为了表示自己的风度,刘文辉让莎莎稍等,不多时,有人捧着一个长条银丝盒子过来,里面是一条白金钻石项链,亲自给莎莎戴了。 刘文辉道:“中华好男儿这个提议不错,我用了,没什么好送,这条链子是我在香港买的,港币六十几万,当做酬劳。另外,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在半山哪里不开心,随时来我这里。” 即将告别之际,刘文辉又想起件事,道:“我这里前阵子弄了盘录像带,是个记者偷拍的,我觉得你要看看。” 录像带,我瞬间想到白虞珊那个带子,不过表情上没显露出来,让刘文辉拿出来播放。 果然是白虞珊拍的那盘录像,我只看了开头就勃然大怒,质问刘文辉,“这带子哪里来的?” 刘文辉呵呵笑,“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我就当空砸拳,狠狠地骂:“这个碧池,我饶不了她。” 刘文辉手指夹着烟点道:“有必要提醒你,最开始我以为是我场子里出的事情,安排了三个人去找她,结果你猜怎么着?三个全部重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我点头:“我知道她是谁安排的,那个人我不会放过他。” 刘文辉就笑,拍着我的肩膀道:“下次小心点,安全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 回去的路上,莎莎来回摆弄脖子上的项链,很是欢喜,说刘文辉人不错,出手阔绰,看着不讨厌。 容易满足,这是莎莎的优点,但刘文辉也太小气了,如果中华好男儿的项目在他的酒店里搞起来,一晚上的收入只怕买十条这样的链子也够了。 但我更在意的,是他的态度,他那么会做人,既然要挖我跟他,怎么会开出这么低的价码? 而且看他表情,他认为这个价码很不错,还觉得我现在的收入有些高的离谱,这是为什么? 是半山给的抽水太多?还是刘文辉在剥削手下?我一时搞不清。 再有就是那盘录像带,我现在才知道是刘文辉下的手,也就说明,刘文辉手眼通天,连媒体这块他都有关系,一旦发现有对桑拿业不利的消息,第一时间会通知到他跟前。 换句话说,如果他想搞半山,当初完全可以让人把带子放出去,别人查的话就查半山,自己坐收渔翁利。 越想我越心惊,越想越觉得刘文辉城府深。 莎莎在旁边玩了一会项链,见我不说话,弱弱地问:“你不喜欢这项链?” 我说挺好,你戴着很漂亮。 她就做鬼脸,道:“你要不喜欢我戴别人送的东西,我就拿去卖了。” 我道:“别卖,留着,能增值,等那天快要饭的时候再说卖。” 她就幽幽地道:“可是你黑着脸,明显在吃那个老男人的醋。” 我就笑了,“乱讲什么,我在想事情。” 她安静一会,又不老实,问我,“你肚子受伤这么久,就不想吗?” 我摇头,“肚子疼,不敢想。” 她就闹腾,“我帮你啊,保证不弄疼你肚子。” 我回道:“瞎胡闹,医生讲了我不能激动,一激动缝合的肠子就断了。” 她不信,“那你吃饭怎么办?会不会从肠子里面漏出来?” 这个问题过于无聊,我不理会,岂不知车子到了她家楼下,就缠着我不让上去,让我摸着她良心讲,最近有没有想她。 我有些不情愿,让她别闹,语气偏重,说的她委屈,瞪着我要掉金豆子。 我道:“今天心情不太好,你想出来那么好的点子,居然白白便宜了刘文辉,这都是我的错,本来那点子用在半山,我们能赚大钱。” 莎莎眼珠一转,“你愁这个呀,这有什么大不了,我再想个招就是了。” 我闻言惊喜,“你还有招?” 她就喜滋滋道:“可以做角色扮演啊,就像玩游戏一样,咱们让技师跟客人玩打仗,被俘虏的一方就得接受惩罚,你觉得怎么样?” 打仗?我不大明白,“这有什么稀奇?” “当然稀奇啦,你想想看,男女两队用水枪互相射击,赢的那队掌握主动权,咱们给技师都配上军衔,一律都是少校将军,输了就得被蹂躏,想想都刺激。” “这有什么好刺激?也就那些心理变态的男人喜欢吧?” 莎莎道:“对呀,这本来就是为了迎合那些心理变态的客人。” 我问:“还有吗?” “有啊,可以设定各种影视场景,比如让技师们扮演小龙女啊,黄蓉啊,白娘子啊,穆桂英啊,观世音菩萨啊,凡是能请到的各种女侠女仙,全都请来,给每个角色都设定台词,客人要来必须按照台词进行,不然就不给服务。” 角色扮演,这倒是稀奇,但那台词要怎么设定? “当然要符合角色原型咯,比如小龙女的冰魄银针,就可以给别人扎针啦,黄蓉的打狗棒法,就可以……” 说到这里,我让她打住,这是对各种传统文化的亵渎。 莎莎却不以为然,说男人就好这口,女人越是看起来冰清玉洁高贵典雅,就越是想亵渎。 末了问我,“你想不想亵渎我?” …… 老丈的生日宴我不想参加,除了老两口对我不感冒,更重要的是因为靓坤,现在大家互相知道对方是对手,还要假模假阳坐在一起吃饭,多虚伪。 但这些事我没有对莎莎讲,毕竟她和丽丽两姊妹,一旦我说了,势必成水火。 生日是在家里过,莎莎老娘做的菜,各种鸡鸭肉摆满一桌,老丈还开了女儿红,要跟我们不醉不归。 尽管心里有矛盾,但在表面上,我和靓坤依然是一起合作赚钱的好兄弟。 我给老丈买的黄金链子,靓坤则什么都没买,丽丽买的是一款昂贵的刮胡刀,跟莎莎的手表自然比不上,这样就尴尬了。 一样的女儿,对待父母的态度完全不同。 不过也就我自己尴尬,丽丽两公婆却跟没事人一样,就像莎莎讲的那样,拿自己不当外人。 几杯酒下肚,靓坤的话开始多了,对我道:“阿发你最近出门注意啊,我听说大龙在道上放了花红,做掉你一百万。” “一百万?”我笑,“他真看得起我,我哪里值一百万,三千块就能解决。” 靓坤又道:“你老婆她们都搬走了吧,别让他们找到,大龙现在发疯了,听说他今年准备做人大代表,结果事情泡汤,这笔账他要记在你头上。” 说到这里丽丽不高兴了,在旁边冷声道:“吃饭,老讲这些事做什么?” 坤哥还不服,放下鸡腿道:“我跟阿发好久没见面,聊两句不行?” 莎莎也不高兴:“要聊那些去别处聊,今天我老爸过生日,谁都不许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我见靓坤面色发黑,举起杯子道:“喝酒,喝酒,来,祝老丈生日快乐。” 话题很快由老丈掌控,端着酒杯痛哭流涕,感慨道:“真没想到,我期盼已久的幸福生活就这么实现了,你看看现在,我们有房子住,顿顿能吃肉,两个女儿也都找到有本事的男人,人生活到这一步,还有什么追求?” 说着眼泪就掉下来。 老婆子在旁边拍着肩膀安慰,“好了,不要说了,过生日开开心心的。” 老丈嘴唇抖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就,流着泪道:“我高兴,我当然高兴!我的两个女儿有本事,比她老爸有本事啊。” 说完忽然扣了酒杯,从桌位上离席,跑去自己房内,放声大哭。 这一动作,把所有人都看愣住。 那婆娘对我们笑道:“他高兴,情不自禁,你们吃菜,喝酒,我去看看。”言毕进屋,关门。 尽管隔着门,我也能听到里面压抑的低吼,“我施华君不要脸啊,女儿卖肉我吃肉,我对得起施家列为老祖宗啊,呜呜呜!” 第二百九十二章 决裂 好好的生日宴,主角忽然躲进屋里哭,瞬间就觉得气氛尴尬,尤其是老丈说的那些话,让两个女儿伤心。 要么说,做坏事的人千万别长半点良心,不然总有后悔的那天。 听见父亲哭,丽丽叹气,莎莎眼圈红,都说吃不下,两人去屋里坐着说话,一时间桌子上就剩我跟靓坤两个,我意兴阑珊,靓坤却不管不顾,继续给我倒酒,口里道:“不要管他,这里还有菜,我们喝我们的。”说完举杯。 因为有上次醉酒丢脸的经验,我不好喝太多,勉强抿一口,吃菜。 我问靓坤:“最近你有见过张生?” 靓坤说没有,好奇道:“问他干嘛?” 我思索少许,问:“你觉得,我们现在的收入多吗?” “多啊。”靓坤直愣愣地道:“你不多吗?丽丽可是按照收入对半给你转账的。” 我想他误会了我的意思,就改口道:“如果你是张生,会不会觉得我们拿的钱太多了?” 我的意思很简单,假如我是老板,每天赚一百万,我会很高兴,但如果这一百万本来可以全部是我的,硬生生要分出三十万给别人,恐怕我是高兴不起来。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毕竟,我那么贪财。 但张生心里怎么想?会不会跟我一样贪财?还是说,张生的心胸更大一些? 我没法去问张生,但可以多问问其他人,推理一下。 靓坤听懂了我的意思,反驳道:“怎么会多呢?我们才拿多少?一成而已,一成还是我们两家分,酒店可是拿走了两成啊,无论你我拿多少,张生的收入都是我们的四倍,这个比例不高啊。” “不高吗?” “不高!” 得到这样的答复,我就放心了,却也没心思继续吃饭,准备告辞。结果被靓坤拉住,“我们两个很久没有一起聊过,好不容易有机会,别急着走,等下喝完酒,咱们再去酒店里面转转。” 我见状就打趣道:“怎么,你要打野食?不怕丽丽发飙?” 靓坤闻言得意地笑,“这个放心了,我老婆可是很开明的,这正是她最迷人的地方,反正有那么多妹仔要安排试钟,不便宜自家人还能给外人。” 说话间,靓坤斜靠在椅背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看着我,忽然问:“讲真,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摇头,心里已经猜出他想说什么,但就是不承认,“我对坤哥你没什么好隐瞒。” 靓坤眼皮子翻翻,问:“大龙送给惠老板一个妹仔,你知道那妹仔去哪了?” 我摇头,“不知道,我没听过这件事。” 靓坤就黑了脸,表情略有不善,“我收到风,讲那个女孩子失踪跟你有关系。” 我笑道:“惠老板现在是我老丈人,这件事你应该也收到风了?” 靓坤不以为然,“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那个妹仔失踪跟你有关,但是大龙哪里有证据,我刚才都讲过了,他要针对你,可能会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我问:“什么是非常手段?” 他回道:“我听说他安排人四处找你的新住处,还在道上发悬赏,最近一段日子可能不太平。” 又说这样的话,让我心理不舒服,面色也好看,问他,“那你这边有什么好的对应方案?” 他立即回答:“有,只要你把失踪的那个妹仔交出来,我去跟大龙交涉,大家双方罢手,共同发展。” 我再问:“你已经跟他谈妥了?” “没有,我跟他没什么好谈,但是我的上司,你懂的,明面上他办不了你,你也办不了他,私下里这样打来打去,真的太累了,我觉得没必要,我们完全可以换种更舒服的活法,为什么要天天担惊受怕?” 我再问:“他连你也敢威胁吗?” 靓坤面上立即浮现出认真严肃,连连摇头,“那倒没有,他还没有那么大胆,敢公然对抗公务人员。” 说完吃菜,倒酒,喝酒。 我要走,再次被他拉住,用近乎引诱般的语调道:“喂,大家同一口锅里吃饭的,一根线上的蚂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把那个妹仔交出来,也让我爽一爽?” 我还是摇头,“真心不是我做的,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那个妹仔?” 瞬间,靓坤被我激怒了,忽地一下抓住我左臂,用力拉扯。我这边急忙反击,右臂抬起就是一个肘击,正中他侧脸。 靓坤倒下去的同时,我的左臂衣衫也被撕裂,露出里面缠绕的纱布。 这厮早就对我不怀好意。既然撕破脸,我也无所顾忌,抬脚就要往他脸上踹,却见他就地打滚,从腰后掏出手枪,点着我一声爆喝:“来啊,王八蛋,你敢袭警了?想吃花生米了?” 他躺在地上,目露凶光,牙呲嘴咧,显然已经气愤到极点。 屋内几个人听到外面吵闹,也先后从里面出来,见到外面情形,反应各不相同。 老丈两口子站在一旁战战兢兢,丽丽却两步跨到靓坤跟我之间,挡住靓坤的枪口,口里说道:“怎么回事?正喝酒好好的……” 见此良机我赶紧向门口转移,那边莎莎也扑到靓坤跟前,去拉扯靓坤手臂,口里道:“姐夫,你这是怎么了?” 靓坤一声爆喝,“站住!”说话同时要把两个女人推开,同时口里高叫:“王八蛋你给我讲清楚,左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短短一瞬间,我已经到了房间门口,麻溜的开门,闪身出门,关门,冲过去按电梯。同时回头看,房间里面传来男人女人的吵闹,莎莎的声音尤其尖锐,高叫着:“姐夫不要啊!” 伴随着靓坤的怒吼:“都闪开,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到他,王八蛋活腻了。” 电梯还没下来,我却心急如焚,同时也心如乱麻,脑子快速思索,今天这局跑了,他在警察局通缉我怎么破?我就成了通缉犯。 电光火石间,我身子向后,紧贴在家门口,此时房门打开,靓坤从里面冲出来,只顾看着电梯,却没防备我此刻就在他右边,被我一脚踩住右腿窝,直接半跪下去,跟着被我一个大脚,踢掉手中枪,如此,他就跟毒蛇没有了牙,我再也不怕他。 但毕竟是警察,我也不敢对他如何,只是自己拿了枪,冷冷地看他。 一瞬间,气氛变的怪异起来。 丽丽看着我,眼神里带些恐惧,小声道:“阿发,你不要激动,阿坤只是喝多了。” 莎莎也对我道:“你别乱来。” 老丈两公婆都在后面劝:“阿发,有话好好说,大家坐下来谈。” 唯独地上的靓坤,一双眼死盯着我,满是阴狠。 梁骁勇说,靓坤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这句话真是没错,事实上,还高抬了他。 我并没有用枪指靓坤,甚至胳膊都没抬,只是淡淡地说:“有事进家门说。” 靓坤从地上起来,朝我伸手,要枪。 我说:“进家门,问题解决了再说枪的事。” 当下一伙人重新进屋,丽丽担忧地看着我,朝我伸手,“枪放我这里,你们两个继续喝酒。” 我没搭理她,抬手研究了下,回忆自己玩过的仿真枪,手柄上有按钮,按下可弹出弹匣,同时往后拉枪膛,里面根本没上弹。 靓坤道:“我就是吓唬吓唬你,保险都没开。” 如此我就笑了,但还是不打算把枪还他,毕竟已经撕开脸,小心些没坏处。 我问他:“你现在替谁办事?” 靓坤一阵无语,心平气和道:“我当然是替我们做事,我就是生气,你有事瞒着我,不拿我当自己人。” 我想了想,道:“我不知道那个妹仔是怎么回事,如果你觉得我不行,大可以分道扬镳,没必要反过来对付我。” 靓坤闻言尴尬,不知要说什么好。 丽丽在旁边道:“阿发,我们一直都觉得你挺好,阿坤真的没有要对付你的意思,他最近每天被上司屌,压力很大,我能证明,他只是想知道真相,并不是要对付你。” 这女人的话,我向来都不信,这个时候更加不会信。 我把枪和弹夹扔进旁边鱼缸里,轻声道:“不喜欢我,说声就好,大家毕竟一起共事,我不是好人,但也算不上坏人,不过你肯定不是好警察,没必要针对我。” 讲完我就转身出去,背后传来靓坤的声音:“阿发,你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个妹仔不交出来,你我都有危险。” 我连头都不回,只在心里说一句:放屁! 电梯门再次打开,我听到后面哗啦啦的水声,那是靓坤在鱼缸里捞枪。我现在没什么好怕,因为电梯门已经打开。 站在电梯里,我吐槽一句,真他娘的倒霉,现在是跟靓坤彻底决裂,只要他说出我左臂受伤的事实,我就万劫不复。 唯一的救命稻草,就在惠红英哪里。 再一个,我还得找找干姐,关于左臂的伤势检验报告,得弄份假的,把时间和竹子失踪当晚错开就好。 如此想着,电梯门开,我向小区外面走,普一抬头,发现不对劲,白色路虎周围,站着十多个黑衣青年,夜色下,他们唇上的香烟一明一暗,犹如萤火虫屁股点点。 第二百九十三章 甘洒热血写春秋 我没有丝毫犹豫,转头回电梯,但还是被人认出来,一个麻瓜脸的青年大喝一声,周发休走! 跟着,后面就传来各种低吟呼喝,脚步衣袂摩擦声隔空而来。 真他娘的夭寿,时间只差一秒,电梯门就缓缓关住,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另一部电梯,刚跨过去,电梯门就缓缓打开,露出靓坤那张黑老的脸。 几乎是同时,靓坤对我举起手臂,我则顺势朝电梯里挤,口里大声道:“快关门。” 晚了,一杆人已经追到电梯口,不过他们看到靓坤手里的枪,却齐齐愣住。 一时间无人敢动,空气慢慢凝固。 我抬起右腿,握住刀柄,心里期盼,电梯门赶紧关上。 巧不巧,靓坤手里的枪柄忽然掉下一滴水,犹如明亮的珍珠,又如璀璨的流星,在空中直线降落。 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犊子了,他们肯定以为靓坤手里的是水枪。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刀手同时爆发,尤其是排在前面的几个,挥着武器就朝靓坤身上招呼。 如此关头,根本没留给我思考的时间,直接抽出武藏就斩,起先还心存善念,只斩下一只手臂,但紧急着下一秒,一柄斧头就嵌入靓坤的天灵盖。 靓坤连喊都没喊,就软软地朝地下倒。 斧头迸射出来的血,溅了我满脸,我眼前的景色,变成红色。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刀手,上来就往致命处整,才不是街头那些混混,只会舞着西瓜刀做样子。 他们是来取人性命的。 我没有犹豫,没有思考,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手不要停,不停地斩。 武藏短刀发挥出它本有的功效,每一斩下去都发出嗡鸣,噗嗤叮当的声音接连而起,噗嗤的是肉和骨头,叮当的是各种兵器。 狭窄的电梯,是最佳的防御阵地,他们只能从正面攻,前赴后继,英勇无比,各种斩骨刀,开山刀,斧头,军刺,先后在我面前出现,又被武藏斩断,也有那冲破防御的,斩在我肩上,胸口,小腹,斩烂我的衣服,却突不破锁子甲的防御。 当靓坤倒下去时候,我已经红了眼,知道这不是儿戏,因此没有任何保留,每一斩下去都是致命点,根本不用考虑对方怎么抵挡防御,只需要用最大的力气往前斩即可。 无论他们防御也好,不防御也好,在武藏面前,任何东西都变成脆豆腐,全力一斩自动分成两半。 不多时,狭窄的电梯,就变成绞肉机,少说也有五六条手臂堵在电梯门口,倒下的人却是不多,他们都不傻,受了伤的那敢在这里停留,都麻溜地滚出去一边儿死了。 一时间,单枪匹马的我竟然占了上风,只看到眼前一张张麻木的脸,凶狠的眼,耳边听不见任何呼声,因为他们都咬着牙关,这是狠人间的战斗,死也不会发出半点呼喊。 唯一能听见的,就是刀锋和肉摩擦时发出的噗嗤声,以及各种武器掉落地面的脆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分钟,或许只有几秒,我眼前的人忽然变少,大部分都是躺在地上,或是靠着墙壁坐着,身子不住地抽搐,鲜血满地。 我听见莎莎的尖叫,是从隔壁电梯发出来的,我根本不用想,一步跨出去,有个青年回身给我一刺,那是一把三棱军刺,穿透人体连最好的外科医生都没办法缝合,我压根就不给它穿透我的机会,左臂一伸抓住军刺,当颈就是一刀,斩完看也不看,提着刀就向外追。 还有四五个,风也似的向黑暗里逃走。 我走的太快,脚底打滑,直接扑倒。 等我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还能站起来的,就剩我一个。 地上总共躺了八名刀手,有些能动,有些再也动不了。 能动的,眼睛里都是恐惧,看我像看怪物。 不能动的,眼睛是灰蒙蒙的,就像东莞的天空,没有任何含义,只有无尽的死寂。 我喘着气,四处巡检着,看到有人趴着向外走,就过去当肩一斩,这里没有什么仁慈,只有沉重的喘息。 操刀者必死于刀下,这是古训,从他们拿起刀柄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所以没有什么好抱怨。 电梯里莎莎蹲在墙角,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脑袋,索索发抖。在她面前,趴着一个黑衣青年,青年的后背完好,胸腹底下去渗出一大滩血,电梯门缓缓地合拢,碰到他的身体两侧,又被弹开。 看样子,应该是他的胸膛被斩开,想躲进电梯里,结果气力不支,趴到在地。也或者是其他原因,这都说不准,我又不是法医。 至于另一部电梯,早就被人堵的实实在在,连自动开合的空间的都没有,那里面,是警官梁汝坤的牺牲之地。 那边墙角,还有个青年人左臂捂着胸口,嘴巴里不住地咳血,惊恐地望着我。 我向他走去,他就发出很小的祈求:“饶,饶我。” 我的短刀掂了掂,问他:“谁派你们来的?” 他的嘴唇抖着,眼睛向外凸着,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嘴里说出:林天龙。 后面传来莎莎的尖叫,跟着就是呜呜的哭。 我立即回头制止她,“不要过来。” 事实上我不用制止她也不敢过来,这楼道里都是血,她是从电梯里探着脑袋出来看的。 旁边的楼梯间,慢悠悠地出来几个人,赫然是老丈丽丽他们,见到眼前的场景倒吸一口凉气,拉着丽丽向后退。 我对那边喊:“老丈,让丽丽上楼,不要下来。” 那边就传来老丈的声音,“走,走,不要看,快回家去。” 跟着丽丽的声音响起,带着颤音,“你见到阿坤吗?” 我想了想,回道:“阿坤去叫人了,这里无事,你先上楼。” 陆陆续续,更多的人从楼梯间下来,见到这场景无不尖叫大喊,惶恐不已。 我在自己裤子上将手擦干,短刀入鞘,递给莎莎保管,而后给梁骁勇打电话,让他速度来,这里出了大件事。 我捡起一把开山刀,把它放在了坤哥手里,让他捏紧。 不管怎么说,大家也是弟兄一场,纵然你不是好警察,也不该如此下场。 梁骁勇来的很快,现场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声音几乎是颤抖着,问我怎么回事。 我说:“很明显,坤哥得罪了人,别人埋伏他,在这里展开一场战斗。” 梁骁勇看着我,目光严肃,冷酷,眉头紧皱,他说,“你要讲实话。” …… 铁血战警勇斗匪徒,血染社区电梯门口,这是翌日的新闻大标题。副标题为忠肝义胆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小标题为:我市一公安干警日前被黑恶势力打击报复于小区楼下发生白刃战,一己之力勇斗狂徒造成对方五死三伤终因失血过多牺牲。 这则新闻,占据了整个版面,引起轰动。 同时,另有一则新闻,樟木头某酒店桑拿部涉嫌不正当性服务日前被查封,其桑拿部负责人林某已被公安厅列为a级通缉犯。 梁汝坤的追悼会是五日后举行,举行完下葬。 此时我一直都在警察局接受审查,负责这件案子的是梁骁勇警官,经过证人口供和法医检验结果,能够证明我未撒谎,梁汝坤警官和歹徒搏斗时,我也在旁边给予协助。 是梁汝坤警官保护了我,才使我幸免于难。 坤哥葬礼时,我磕了三个响头,这是我应该的。 期间,坤哥的老婆和我始终无眼神交谈,作为遗孀,我理解她此刻的感受。 葬礼结束,酒店张生打来电话,请我去办公室喝茶,有些事要跟我谈谈。 张生说:“梁警官的牺牲,真的是出乎意料,前阵子还一起喝酒来的,这才几天?半个月不到吧,就阴阳两隔,令人唏嘘,生命还真是无常啊。” 我没接茬,原地静坐,冷冷地看着他,想要看清,他那虚伪的面具下面隐藏着什么样的心。 张生问:“梁警官牺牲了,你在警局还有靠山吗?” 我反问:“如果我说没有,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从半山里面踢出来?” 他就爽朗地笑,“怎么可能,大家相处的这么好,对了,关于上次的事,我有必要跟你解释,殷公子的父亲跟我关系很好,他打过招呼,想给孩子出个气,你说我做叔叔的,不能不给面子吧,呵呵,不过我没想到,你脾气那么爆,把事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说完,他按下电话免提,对外面秘书道:“让那两个a牌进来。” 不多时,办公室门被推开,进来两个小姑娘,一般身高,一样胖瘦,一样长相,一样打扮,那是两个双胞胎。 张生呵呵笑道:“上次的事相信阿斌也给你解释过了,我就不再重复,这一对双胞胎,是我从苏州带回来的,她们还什么都不懂,这个,需要你调教一下,呵呵。” 我只大概看了她们一眼,又调转头看张生,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张生有些尴尬,咳嗽两声,道:“你在里面关了三四天,应该很憋了吧,呵呵,先去带双胞胎去洗个澡,去去火,晚上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对了,双胞胎有心灵感应的,一个高兴,另一个也会高兴,你懂得,很好玩的,快去试试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 新靠山 除了双胞胎,张生还给我准备了一套衣服,一桌美食,依稀让我回忆起去年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 好像也是这个时节吧,德叔给我买了一身衣服,然后带我在楼下吃饭,吃完饭送我上楼,房间里有个a牌。 他说,这是道上规矩。 这么说,张生也是道上的,或者,他曾经是道上的。 我没有拒绝张生的好意,在里面那几天,吃得差睡不好,精神绷的很紧,出来就应该放松一番。 我让两个双胞胎坐下一起吃,她们不敢,勉强坐了,也只是小口小口地咬,像啮齿动物进食。 我问她们,多大了?回答说十八,属老鼠的。 果然是啮齿动物。 吃完饭要洗澡,我左臂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见水,但不能用力,偶尔有痛感。我让双胞胎进来,一个擦背,一个擦身。 张生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经过我的实际验证,证明这句话只有一半对。 我事后对她们两个道:“你们两个想挣大钱,必须要学会心灵感应。” 两人闻言就低下头去,一起摆出可怜模样,一起回答,“我们本来就没有心灵感应。” 我道:“没有,就用眼睛看。” 试钟完毕,我打电话召来美姐,对她道:“双胞胎必须一起训练,要有意识的培养客人消费观,遇到双胞胎不玩双飞,就是暴敛天物。因为,她们有心灵感应,我亲自试验过了,是真的。” 美姐点头应允,带着一瘸一拐的双胞胎翩然离去。 张生说:“维多利亚得查封一阵子,黑恶势力敢对公务人员下黑手,这种情况太恶劣了,必须给予惩罚,这是我们的机会。” 超越维多利亚的机会。 我反问:“不是已经超越了吗?” 张生呵呵笑,“不可否认,白丽在如何经营桑拿这块的确有天分,但她只是打出了我们的牌子,带来的利润并不可观,说到底,我开酒店是要赚钱,又不是开慈善堂,整天搞这样那样的活动,看着热闹,如果不赚钱,终究还是没用。” 言下之意,他对白丽经营桑拿部所使用的那些手法,并不是很满意。 这里我就不明白,客人增多,消费自然增多,利润怎么会减少呢?不说桑拿营业额,光是酒水这块,都要增长好大一截。毕竟,客人来了不可能干瞪眼,喝白水。 张生呵呵地笑,“具体情况,你跟白丽谈过就会明白,现在说说后续发展的事,维多利亚暂时不营业,这几天咱们的生意肯定爆满,但维多利亚必定会重新开张,到时候我们的利润又会回落,我们得想个办法,固定住当前的营业额。” 我仔细地听,却不发表任何看法。 因为他本来就不需要我发表任何看法。 他说:“首先,还是审查这边,梁汝坤牺牲,你必须要拥有新的靠山。” 如果他不笨,就该知道梁骁勇和我的关系,但他偏偏不说,就证明他有新的人选。 我要做的,就是保持沉默,看他表演。 去了包厢,才知道,他给我介绍的新朋友,是王副局长,如果我没记错,以前大龙的靠山也是他。 其实真正按编制来讲,他不过是个所长,只是樟木头镇子一直要升级,派出所也要升级成分局,故而大家都把所长称呼为局长,听着好听,但在正式场合,还是所长。 王所长说:“关于梁警官的牺牲,我很痛心,你跟他共事那么久,应该听他提到过我,我们的关系从八几年开始,十多年了。” 我像个乖孩子,老老实实地点头。 王所长又道:“详细过程我听阿勇汇报过,你很不错,我都后悔,当初应该把你特招进刑警队的,申请书都签字了。” 我闻言笑笑,就当听了个笑话。 几杯酒下肚,王所长道:“小伙子,好好干,我很看好你,桑拿这块,你放心做,有我顶着,没人会查你。” 我嗯嗯点头,面带微笑,“收益这块?” 王所长道:“跟以前一样,上缴一成,你自己留半成,好好干,大龙倒了,你就是新的标杆。” 这话说的,我总共手里只留一成,给他上缴一成我还有剩个毛线,他那个算法是大龙以前的老黄历,当时妈咪抽三成,要交给大龙一成半。 我这才知道,大龙为什么对我私自降妹仔们抽成反应那么大,因为他自己也不过是抽取半成的利,再降低抽水的话,必然有人蒙受损失。 看着大龙人面前威风,也不过是王所长的白手套,替人点钞而已。 到我这里已经改了规则,总共只抽两成水,妈咪一成我一成,眼下还要我上缴一成,这是在逗我玩? 当下就对王所长把账目摆出来,明确告诉他,上缴一成不可能,最多半成。 王所长就瞪了眼,“谁允许你私自降低抽水的?” 我便不言语,冷眼看他,看他要说什么话。心里打定一个主意,敢乱来,我就把他这堆烂事讲出去,叫他一毛钱都拿不到。 旁边张生中间说和,讲降低抽水也是无奈之举,不是这么大利润,那来这么多小姐?君不见,现如今都不要酒店主动招人,那些妹仔们主动上门。 王所长尽管气,却也无奈,认了这个分成。接着又道:“林天龙这次被通缉,账户里的钱都被冻结,肯定没有翻盘机会,他一定会恼羞成怒,狗急跳墙,亡命报复,你千万要小心,如果遇到他,不要手软,出了问题,我负责。” 言下之意,是要我对大龙下杀手。 这事仔细一想就明白,大龙跟王所长合作那么多年,掌握了多少秘密,眼下被通缉,很可能拔起萝卜带出泥,咬出其他人,这是一个很不稳定因素,必须重视。 我道:“明白了,遇到他,我不会手软。” 王所长给我留了电话,说以后有事直接电话沟通,另外,维多利亚那些妹仔最近没开工,想办法全部弄到半山来,等到维多利亚开工时候再送回去。 再有,私底下跟其他两家酒店的桑拿负责人都多多走动,现在大龙倒了,我需要一个新的负责人管理整个樟木头的桑拿娱乐,你跟他们谈谈,让他们都听你的最好,如果搞不定,再来找我。 如此,我才明白,大龙所谓的樟木头地下皇帝,不过是个笑话。 看着外表风光罢了。 我打电话约了梁骁勇,把酒店里面的谈话全跟他说了,一字不漏。而后问:“你觉得我要怎么办?” 梁骁勇就笑,摇头,苦涩,道:“暂时只能这样了,领导们都是相互有关系的,每个人底子都不干净,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想撕破脸,整个地区风气如此,我们小警察没办法。” 我问:“那位姓莫的老板,对这些派出所的人也没办法吗?” 梁骁勇的笑就更苦涩,“官场的事,你不懂,也别问,你只要管好你自己,不要犯错就行了。” 我道:“我也不想犯错,我更不想做皮条客,可是他们逼着我做,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能拒绝吗?拒绝就是个死。 我大概能体会到大龙为什么想要个人大代表的身份了,他活的太憋屈,太没自尊。我猜测,他之所以把竹子时刻带在身边,是因为他其实也没有保护竹子的能力。 坊间传言,每个a牌的花红都是大龙得了,我估计,这也只是个烟雾弹。真正论起来,恐怕他自己连a牌的决定权都没有吧。 王所长说的很清楚,一成利润上缴,上缴给谁? 肯定不是上缴给国家,他也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团体。 王老爷子说,警察们很为难,扫黄吧,主管经济的官员就要开口骂。不扫吧,小姐们就在哪里站着。 所以,他们很为难。 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假若警局领导们真有决心要扫清色情服务,其实一点都不为难。 但是要他们把吃到肚子里的食物吐出来,那才是真的为难。 我问梁骁勇,“你不贪污不受贿不玩女人,你是如何跟那些坏人们保持关系的?” 梁骁勇道:“不要把问题想那么复杂,说到底也是邪不胜正,记得惠老板家里那两句话吗?两袖清风傲骨生万难不惧,贪赃枉法小鬼缠寸步难行。我不犯错误,就没有把柄,他们想整我,也没处下手,但反过来讲,我要想抓他们短处,随便都是一抓一大把。” 我问:“那为什么不抓?” 梁骁勇斜眼看我,道:“都说了你不懂。” …… 我再次去了那家五金铺,要求老板再给我打造一副新的锁子甲,旧的这幅经过几次战斗,好些地方都出现断裂,恐怕经不起过多折腾。 五金铺老板叼着烟,眯着眼,在灯光下打量锁子甲,道:“看这阵势,战斗规模不小啊。” 我道:“前几天电视上报道的那件事,是我做的。” 老板咧嘴嘿嘿笑,“我早就猜到了。”末了又道:“你要新的锁子甲,可能还得等几天,材料不好准备。”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不做大哥好多年 五金铺老板姓彭,以前在冶金厂做技术员,喜欢钻研,爱动脑子,后来冶金厂倒闭,他就自己开了五金铺,除了日常五金,也帮工厂制作一些奇异工具。 我问他,“为什么日本人的刀那么厉害?” 彭老板笑而不语,在货架上寻摸一番,摆出一溜六个铲刀,很普通的铲刀,就是家里装修用来刮大白用的那种铲刀。 彭老板说:“这六把铲,分别是广东造,山西造,日本造,韩国造,德国造,美国造。你自己看看质量。” 我先拿起广东造,捏在手里轻飘飘,用手一按软绵绵,弹性极好,然而稍微用力按,刀身就叮地一声,折断了。 又拿起山西造,比广东造强一点点,虽然没折断,但手柄从中间被弹开,让人哭笑不得。 彭老板说:“这两把刀,市面上五块钱一把,进价只要两块。” 我再拿起日本造,入手就沉重许多,用手来回掰,刀身有弹性,但很坚韧,怎么样也不会坏。韩国造弹性方面就差了许多,不过很刚,很硬。德国造就更坚硬,掰都掰不动,不过外形上憨厚了许多,看着笨重。美国造就有些取巧,铲刀身体摸上去不像是钢铁,似乎是塑料,但弹起来的声音叮叮作响,又像是钢铁。 彭老板拿起韩国造,在山西造上面划过一道痕,然后双手一掰,山西造就变成两半,犹如金刚石划过玻璃镜面,如此差距,让我大吃一惊。 又拿起德国造,在韩国造上面做一道划痕,这次是用力一掰,韩国造变成两半。 我问:“美国造呢?” 彭老板摇头,道:“美国人最聪明,刀身是塑料和金属混合制成,比钢铁柔韧,比塑料坚硬,即便是用刀划过,也不会折断,但他本身的设计也不够锋利,算是中庸。” 我就不懂,铲刀而已,设计的那么锋利做什么? 彭老板拿来一个油漆桶,指给我看,所有的油漆桶,无论是大桶还是小桶,都有一个同性,那就是最后剩余的油漆倒不出来,因为这种桶的开口设计在平面,无论你这么努力,都会剩余一部分涂料在桶内。 涂料是有毒物,易燃物,并且很贵,剩余那么多,怎么办? 一般人觉得用天那水清洗,实则不然。 用铲刀。 一刀下去,就将油漆桶的盖子铲开,贴着桶壁,严丝合缝,这样无论桶里剩余多少涂料,都能倾倒出来。铲刀和涂料,是分不开的。 并且,铲刀对铁皮锋利,但对人体却无害,无论你的手怎么去刮刀锋,都不会对手造成损伤。 涂料行业,大部分人都是使用国产铲刀,大约半年换一把,用的快的就三个月换一把。但如果使用美国铲刀,三五年都不用换。使用韩国铲刀,十年不用换,使用日本德国铲刀,只要不丢弃,永生不需换。 这不是因为日本德国的技术比我们高,而是因为日本德国人的脑子比我们会想。 中国人想什么? 一把刀用一辈子?我赚谁的钱?所以就会造出这种劣质刀,期盼着你三五个月换新的。而日本德国人想的是,铲刀作用这么大,我们资源又这么少,造一把就造精品出来,永生不坏。 至于赚钱?呵呵,国产刀一把五块钱,日产刀一把一百五,你能说日本刀不赚钱? 不是国人造不出,而是国人根本不想造。 如此我就明白了,他们用的开山刀,斩骨刀,都是国产样子货,跟日本武藏刀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后面还有更惊讶的,彭老板拿出一把国产斩骨刀,让我去斩开猪蹄。 这还不简单,我在家经常斩猪蹄,手抓稳眼看准,一刀下去猪蹄成两半,菜刀嵌入菜板中,要用力拔才能出来。 彭老板呵呵笑,何须这么大力? 我道:“力气小了斩不断。” 彭老板拿出一把小水果刀,对我道:“用这把刀,轻轻切猪脚。” 切?我半信半疑,接过水果刀,对着猪脚往下按,犹如切豆腐。 这…… 这是日本的菜刀。彭老板道:“日本家庭主妇用的。女人嘛,力气小,那里能像你那样斩骨头?这就是日本造出来专门给女人用来切排骨的。怎么样?是不是被震惊了?” 卧槽,日本造一把菜刀,都这么离谱? “所以,他们造出来的战刀,你也不要怀疑,不光是甩了中国几条街,真正的造刀技术,美国人都比不过日本。知道当年抗战死亡比例是多少?” 多少?在我的印象里,怎么着也是一比三吧。 彭老板就笑了,“你是剧看多了,真实伤亡比例,是五比一,甚至更多,通常是死五个中国兵才能杀死一名日本兵,尤其是刺刀白刃战的时候。” 卧槽,这我就不服了,“中国功夫呢?” 彭老板道:“战场上哪来的中国功夫,都是一击必杀,拼的就是装备,你扯什么中国功夫。” 我依然不服,“我们有大刀队。” 彭老板摆手,“我不跟你扯这个,我只是告诉你,你能一打五,甚至一打八,这并不证明你多厉害,全凭你手里那把刀,这个你要承认。” 这个说法我认可,不然今天也不会来这里,武藏刀的确不凡,换做同等装备,估计我也开追悼会了。 彭老板道:“抗战时期日本兵都能一敌五,使用的还是普通士兵装备,你手里的是将军刀,级别高了不知多少倍,能一当十,都是正常。做刀这方面,我们差的太远。” 差的太远,并不是技术差的远,是想法差的远。 我想了想,对彭老板道:“一起吃个饭吧,我挺喜欢你的。” 我们去了外面大排档,喝了几杯酒,我问他,“你为什么会把武藏刀卖给我?” 彭老板摇头,叹息,最后道:“以前,林天龙是我的小弟。” 我!擦嘞。 …… 二大爷说女人是祸端,说我的气运被女人败坏,起先我不服,女人多大能耐?能败坏我的气运。 现在我是彻底服了。 从派出所出来,我先得给阿妹汇报,让她放心。顺便跟她探讨了一下小妹是走是留的问题。 我说:“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二十多天,小妹去那么早做什么?” 阿妹道:那你晚上睡她房里算了。 我立马就怒了,“走,叫她走,立马叫她走,我早就厌她厌的够够的,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游戏,我叫她在家陪你,陪的什么?叫她走,今晚就动身。” 阿妹斜眼看我,你舍得她在外面被其他男人骗了? 我嗨呀一声,“女人嘛,早晚都要被骗的,谁的青春还遇不见几个人渣,吃一堑长一智嘛。” 阿妹就说:那好吧,你把钱给她,让她走。 我呼气,吸气,面色沉重,“我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万一晕了怎么办?我们宝宝怎么办?” 阿妹道:你不是讲你父母后天就到了? 我双手一拍:“好,就这么决定了,等我妈来了,小妹就走。” 出了房间门,小妹在客厅,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摆明了已经听过我墙角,气的哼哼直喘。 我见状赶紧招呼她回自己房间,她还不乐意,眼泪哗哗道:“我怎么了?她这么着急赶我走。” 我将小妹推回房,好声安慰道:“都怪我,可能是我梦里喊你名字被她听见了。” 小妹瞬间瞪眼,“你喊我名字做什么?” 我摆手,“不要计较这些,她是孕妇,又是残疾人,你要体谅,拿你身份证来,我等下帮你办张银行卡,以后学费全部给你存进去。” 小妹的注意力瞬间被银行卡转移,问:“每个月多少啊?” 我咬咬牙,“生活费每个月不会低于一万,放心好了。” 她就不再生气,低头说姐夫你真好。 家里搞定两姊妹,还得紧急出差,惠红英这几天没见我,早就憋出一身火,拿出别人家的老公不用白不用的架势,狠狠要了三回,等灭了火,才抓着我耳朵问:“我听说你身边有个娃娃脸的妹仔,生了一副魔鬼身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说的是莎莎,肯定是刘文辉哪里传出来的,我当初太鲁莽,竟然没注意到让刘文辉保密。 我对惠红英解释:“那是酒店的妹仔,一个小北姑,没什么回事,就是一个普通技师。” 惠红英从书架上拿出一张照片,扔在我脸上,“告诉我,这样的人是普通技师吗?” 照片上,莎莎穿着抹胸热裤,双腿搭在办公台上,手里捧着一本古书,上有金瓶梅三个大字,正看的津津有味。 我就日了狗,这丫头大白天看黄书还看的那么认真,被人拍了照都不知道。 我指着照片说:“本来就很普通嘛,你看看,这脸跟十二岁小女孩没长开似的,身材还勉强凑活,就是腿短点,唉,一般一般,也就那些心理变态的男人喜欢,我是半点都瞧不上眼。” 如此惠红英就懂了,“你只喜欢女孩子有长腿,不喜欢女孩子胸大,是吗?” “还是你了解我。” “那既然你不喜欢她,就把她带过来吧。”惠红英淡淡地道:“你老丈人最喜欢这样的小姑娘。” 第二百九十六章 心怀不轨 我老丈人? 我就迷糊了,我什么时候多个老丈人?经过我同意了吗? 不过此刻不想承认也不行,就爽快答应道:“没问题,我明天给你带过来。” 惠红英哼哼冷笑,“那就说好了,你要不带过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末了又道:“你从我阿爹哪里抢了个女人,送还一个给他,也算公道,不是吗?” “是,你说的太是了。”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回答道。 从惠红英哪里出来立即联系莎莎,事情大条了,惠红英已经知道莎莎的存在,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大家都是成年人,谁都不傻,一两句话哪里骗的了她。 必须把莎莎藏起来。 但是我该跟莎莎怎么说?就说有个女人看你不顺眼,你躲一躲? 我把莎莎从酒店里面带出来,严肃地对她道:“问题严重,有个老板看中你了。” 莎莎闻言很兴奋,激动地问是那个老板,多大年纪,有多少家产? 我一阵愕然,“这么说,你同意做人小蜜?” 莎莎喜滋滋地道:“成为别人小蜜,是每个桑拿技师的终极梦想,虽然我没做过技师,但我也有一颗桑拿技师的心。” 如此回答我就要掂量掂量,对她道:“是个领导,有钱,有权,我开的那辆车,就是领导送的。” 莎莎嘴巴张成o状,呆了良久,泪水涟涟地问:“他对你做了什么,才送你一辆车?” 我瞬间黑脸,正色对她道:“我跟你说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莎莎也黑了脸,怒道:“我也在问正经的,人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送你车,就算是你卖身,人家顶多给你钱,怎么可能给车,除非,除非他有个女儿。” 我去!我瞬间就炸了。 怎么女人一遇到这种问题,反应都特别灵敏?惠红英跟莎莎虽然没见面,但各自已经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并开始擦出火花。 我揽着莎莎的肩膀道:“跟经营桑拿的利润有关,说了你不懂。” 莎莎则打开我的臂膀,道:“别打马虎眼,你只要说的是中文我就能听懂,快给我解释,领导是不是有个女儿?” 我当即否认:“没有,不过我对领导有很大的帮助,所以他送我一辆车。” “既然你对他那么有用,又何必担心他抢走你的女人?” 这是个悖论,我觉得以我当前的智商,肯定骗不过莎莎,因为我无论说出何种理由,她都能找到漏洞,并给予有力反驳。 我把莎莎强行拉回家,以我肚子上的伤口好了为理由,狠狠地办了她一回,这才老实下来。 我道:“两个选择,要么,你做人小蜜,从此我们不再联系,各奔东西,要么,你就躲在家里,不要出门。你自己选。” 她可怜兮兮的道:“为什么又是我躲?上次躲了好几天,我都快闷死了,这才刚去外面见过几天太阳,你又要我躲。” 我做痛苦状,“这都怪我,早知道不带你去见刘文辉就好了。那个老板势力很大,一个小指头就能碾死我,我要么交出你,要么被他弄死,我也好难啊。” “那我就给他做小蜜好了。” 我立即回应:“也好,不过你要想清楚,别人用过的女人,我就不用了。” 莎莎立时瞪大眼睛,“凭什么?你还不是别人用过的二手货,我都没嫌弃你,哦,你都不是二手货,八手货都有了,我说过什么?” 我说,这就是男女间的差别,一把钥匙可以开很多把锁,这没问题,万能钥匙。但一把锁随便一把钥匙都能捅开,问题就大条了。 莎莎表示不服,但接受了这个事实,气闷闷道:“给我重新买套房子,我要做你的金丝雀。” 又要买房子,我一阵肉痛,所以说女人是祸端,这是没错的。 解决完莎莎的事,我还得去寮步一趟,阿莲早就望眼欲穿。 到网吧的面前,我连抬脚的勇气都没有,一天到晚,我在忙什么? 别人在忙工作,忙生意,忙发展大计。 我在几个女人跟前转悠,偏偏那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心累,身也累。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不认识莎莎,不认识惠红英,不认识阿莲,我就有阿妹一个,每天去保安公司转转,多威风,生活多美好? 我见一个女人就说次鬼话,说到现在连我都烦,说的我自己脑袋都要爆炸。 阿莲见我很高兴,问我吃饭没有,伤口好的如何?最近在忙什么。然后带我去看她新买的房子,就在网吧前面不远,快要到东城范围,房价很便宜,只要一千三一平米,开发商说这个地段很好,以后绝对是黄金地段,房子肯定升值。 房子正在安排人装修,等下个月,阿莲的父母就要搬来同住。 阿莲都计划好了,我是海员,要经常出差,一个月在家也就一两天,不过工资高,这样我一个月来一两回就好,她父母也不会怀疑。 阿莲还说,今年过年前,就去韩国做手术,去掉脸上的疤痕。然后,明年办个婚礼,简简单单,不用太复杂,请几个朋友就好。 一直都是阿莲在说,我什么都没说。 空气静下来的时候,感觉好可怕,我看着她,熟悉而陌生,就连亲热,都感觉不真实。 我要亲她,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迎上来,而是下意识的躲了下。 我们同时愣住。 这是怎么了? 阿莲连忙解释说:“可能,是我们太久没见了吧?” 我们拥抱,我们接吻,我们很热烈,但感觉却变了。 我在演,她也在演。 我静静地看着她,问:“你怎么了?” 她很惊慌,却强装镇定,笑道:“什么?没怎么呀。” 这一刻,她更陌生了。 我一向不太注重细节,但再迟钝,也会有所感应,她确实是变了。 我问:“你还是我的阿莲吗?” 她有些紧张,结结巴巴,“是啊,我一直都是,可能,我们太久没见面了吧。” 太久,是多久?一个星期?十天? 她的变化有点大。 我说:“要不算了吧。” 她就恼,“说什么呀,我还是我,还是你的,怎么就算了呢?” 我心里划过一丝苦笑,以前的阿莲,可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仿佛为了自证清白,她扑上来,很热烈的吻。 回去网吧后,她昂首挺胸从大厅里路过,目不斜视,直接上了三楼。我看到,小王经理面带苦色,低头看前面的显示器。 我忽然想起赵建国曾经说过的话,他让我有空多来。 话里有话。 我把赵建国叫去楼下,问他:“网吧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赵建国低着头,黑着面,缓缓道:“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今天不都来了。” 我忽然觉得,其实今天我不该来。 男女关系再好,再坚贞不渝,也抵不过思念的苦。 想你又如何,你不在我身边啊。 阿莲这样,再正常不过。 二大爷说,女人是祸端,我是不是可以甩掉一个祸端? 短暂的沉默后,赵建国低声道:“问句我不该问的,老板你是不是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 我说是,很爽快的回答,又多加一句:“其实,阿莲才是我外面的女人,我也希望她好。” 赵建国抬头看我,目光灼灼,他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了想,对他道:“建国叔,你觉得,我以后是来好,还是不来好?” “不来好。”赵建国根本没思考,直接回答道,声音闷闷的,却很有力。 他说:“你不来,什么都好,你来了,他们就要吵。” 我再问:“他们发展到那一步了?” 赵建国回答:“没到你想的那一步。” 我又问:“那个男人可靠吗?我不想阿莲以后后悔。” 赵建国抬头,目光严厉,想了想,回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盯着他,问:“你比我多吃十几年饭,你应该有经验。” 他就梗着脖子,回道:“我以前看人准,但现在不知道了。”说着看我两眼,“老板你能不能靠得住?” 我仔细想想,换另一个问题,“你觉得老板娘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实话实说。” 赵建国道:“舞小姐,网吧里的人都这么说。” 网吧里的人都这么说? 我瞬间气炸了肺,质问:“是谁传出来的?” 赵建国回答:“空穴来风,我也不知道是谁先传出来的。” 大爷的!我快步上楼,面色很臭,大声呼喊阿莲,叫她下来。 阿莲急急忙忙,问我怎么回事。 我就一句话:“给经理结工资,叫他滚蛋。” 阿莲愣了,所有人都愣了,网管,收银,经理,他们全部愣了。 阿莲羞红了脸,拉着我进房,焦急地问:“你到底怎么了?小王干的挺好。” 我把头一扬,高声道:“不行,必须叫他滚蛋,这件事没得商量。” 外面王经理听到,冲进办公室,质问我道:“凭什么?我哪里做错你可以说,凭什么一句话就叫我走?” “凭什么?”我觉得他有些滑稽,当脸就是一拳,将他捶倒在地,并补上一脚,对他吼道:“就凭你敢对我的女人心怀不轨,老子就要炒掉你。” 第二百九十七章 女性思维 小王经理不服,他年龄比我大,但体质差,虚胖,又常年不运动,还妄图跟我对打,被我又三拳两脚踏倒在地,不是阿莲在后面拉,我非要打掉他几颗牙。 气他对阿莲有想法是假,打这王八蛋渣男才是我的主要目的。 阿莲是舞小姐这个消息,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一定是有人故意散布出来,这里没人认识阿莲,我自己不可能胡乱造谣,唯一的漏洞,就在阿莲身上。 她自己也不可能告诉别人自己是舞小姐,那么真相只有一个,是有人通过她的谈吐,装饰打扮,或者是其他细节猜到,这个人必然是经常跟阿莲聊天的人,其他员工没机会,只有小王经理一个。 一个男人明知道对方是小姐,还要跟她谈恋爱,必然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打免费都是小事情,我估计他是看中了阿莲的身家,看中这家网吧。这些事情求证起来很麻烦,比如调查小王的底细,看看他有没有结婚,是否滥情等等,很麻烦。 但是直接打他一顿就简单多了。 小王还不服,见阿莲在劝我,还想起来报复,拖着肥胖的身躯就朝我冲来,被我一脚踹倒在地,这次彻底趴窝,没有三五分钟休息是起不来的。 阿莲见我动了真怒,连忙喊其他网管把经理扶走,避免我再发狂。被我拦住,让阿莲当场拿五千块出来,给经理结账,叫他滚蛋。 阿莲面子不好看,又不敢违抗我,默默拿了钱,给经理塞了,也不说话。 我直接给经理下了死命令,“别在这网吧让我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 那厮拿着钱还不服,擦着嘴角血朝我吼:“你给老子等着。” 我手一杨,他就吓的飞跑。 安顿下来后,其他人继续做事,阿莲黑着脸,坐在房间生闷气。 我懒得理她,对赵建国道:“建国叔,这里以后就拜托你了,不要让人伤害阿莲。” 言毕就走。 刚到楼下,阿莲就追下来,泪水涟涟地冲我喊:“你干嘛要这样啊,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在网吧里闹,让员工怎么看我?” 我叹息一声,对她道:“我就是看那个经理不顺眼,又没说你跟他有什么,你干嘛自己承认?” 她就哭的更凶,“你毫无理由的赶人走,不是因为我是为什么,员工们都不是傻子。” 我揽着她肩膀上楼,从大厅里过,很亲昵的样子。 有些事情,无法跟她详细解释,她太善良,还带着固执,哪里知道人心险恶,员工们是不傻,但是她傻啊。 进屋之后,她非要逼着我把经理找回来,不为其他,就要我把经理找回来,当面给经理道歉。 她说:“你乱吃醋,就是不对,从网吧营业到现在,你做过什么?你又来过几次?不都是依靠那个经理网吧才能正常运转,你来了一句好话没有过,上来就打,让别人怎么想?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地位?我就是那么下贱,随便一个男人就能跟我上床吗?” 我不想跟她废话,总想着打一炮就能解决问题,但是我想错了,我低估了这个女人疯狂起来有多么倔强。 她还咬我,是真咬。 我气的烦躁,起身道:“那你跟他过吧,我走了。” 她又不让,痛哭流涕地道:“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想要我就得给,你不想要我就扔,我是什么?是垃圾桶吗?我真的在你心里就没有一点自尊?” 女人倔强起来,很麻烦。 我耐心地,细致地,给她分析,王经理是坏人,他要你的钱。 但都是白说,她脑子要能转过这个玩,她也不会死心塌地的跟我好了。 笨女人就痴情,这是优点,要接受笨女人的痴情,就得接受她的笨和迟钝。 刀架不到脖子上,她是看不见危险的。 我说:“就算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但给小王道歉是不可能的,我讨厌他,他浑身上下一举一动我都讨厌,他说话的腔调,语气,动作,没有一处不让我讨厌的,我知道他跟你没什么,赶他走,我是防患于未然,我太害怕失去你了。” 瞬间,矛盾的重点就由尊严问题转移到爱是否自私的这个话题。经过深切友好的探讨,阿莲同意了我的观点,因为太爱,所以吃醋。 也是由这里,我才明白,跟女人间因任何原因引发的吵架,都能以爱的名义结束。 我告诉阿莲,从明天起,网吧里招两个经理,白夜班倒班。另外,网吧的收益既然这么好,那就再招几名保安。 虽然我是中安保卫的股东,但公司和公司间的业务,我不介入,让两个法人去谈。 阿莲有些舍不得,一名保安一个月要多开销一千块呢。 我道:“这样最起码我能睡的安心,不担心有人来找你捣乱。” …… 等安顿好莎莎,我向惠红英做了汇报,那个娃娃脸的妹仔已经不在半山做了,听说是回老家了。 隔着电波,我猜不出惠红英那边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只听到她发出重重的哼,而后道:“你骗我可以,但不要被我发现。” 我立即对她做出保证,“没有欺骗,那个妹仔真的不见了。” 和惠红英的电话刚通没多久,张生的电话就打过来,问我:“白丽是不是有个妹妹叫白莎?” 我就日了狗,他又怎么知道? 我问:“白莎已经回老家了,不在东莞,是谁在问?” 张生那边一阵惊奇:“已经回老家?哎呀,这就比较麻烦了,对了阿发,你手下还有没有和白莎类似的妹仔,就是那种瘦瘦的,但波大屁股翘的那种。” “没有,据我所知,一般瘦的女孩子很少波大,张生问这个做什么?是那位老板有需求吗?” 张生就说了实话,“有个老板今天问过我,不过没有就算了,有的话记得通知我。” 张生电话刚挂,刘文辉的电话又过来,呵呵地笑,先随便聊两句,而后进入主题,道:“你身边那个小萝莉不错啊,是你的人还是场子的人?” 又是一个问莎莎的,我就无语了,一连串的回答:“她不做场子,也不是我的人,现在人已经不在东莞,回老家了,还有别的事吗?” 刘文辉道了一句:“那真是可惜。” 挂了电话,我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怎么忽然间个个都找莎莎? 想不出原因,先给莎莎打个电话,叮嘱她最近千万别在外面露面,一旦被人看见,我就死定了。 莎莎不以为然,但经不住我的威胁,很不情愿地同意,这几天先憋在家里玩游戏。 挂了电话我还是不放心,如果张生派人跟着丽丽去莎莎家里看怎么办? 干脆驱车过去,把她接出来,在东城这边租个旅馆,先安顿下来。 莎莎老大不愿意,抱怨道:“神神秘秘,好像我有多见不得人似得。” 我气的暴躁,很想冲她发火,话到嘴边才想起,其实这件事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主要原因还是在我,如果我不认识惠红英就好了。 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找了一圈旅馆,莎莎都不满意,嫌弃这样嫌弃那样,说到底还是嫌弃我把她一个人丢在黑屋子里,连个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好声劝她,“非常时期,非常处理,等明天早上的分红入账,我就给你在市里买套房子,你做金丝雀好了。” 莎莎闻言瞪眼,“你现在的钱不够买房子?” 我有些尴尬,随口道:“钱都投在保安公司了。” 莎莎这才想起,我还有间保安公司,登时欣喜,“要不我住保安公司吧,云清他们也在,还能一起玩耍。” 大爷的,我怎么没想到这主意。 当下驱车开往松山湖,要把莎莎寄养在保安公司。 几天不见,保安公司又变了一个样,门前的荒草地已经不见,全部用水泥抹平,大门也由大铁门变成自动伸缩门,前面修了名碑,貌似公司名字还是名人题字呢。 公司院内也修了跑道,中间位置有国旗,两边则是印着刀剑盾牌的蓝色旗帜,让我一阵好奇,问过才知道,双剑交叉盾牌,是中安的图案logo,蓝旗,则是公司的旗帜。 进去里面,有四组队伍在集训,练习各种口令,动作。何若男已经不在现场指导,而是我见过的那两名大队长在场地里转悠。 莎莎很是稀奇,到处参观,很快发现西洋景,招手让我过去看。 她所在的位置是厕所,而且是男厕所,这就令人费解了,男厕所还能出现什么宝贝?等我过去一看,也吃了一惊。 厕所里面,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穿着大号迷彩服,蹬着胶皮靴子,戴着黄胶皮手套,一手拿水管,一手拿刷子,正在刷小便盆。 是的,没错,那个女子是竹子,她正在男厕所刷小便盆,以我的眼光能明显看到,刷过的便盆都是洁白如牙,没刷过的则有淡淡尿黄。 在我没到之前,竹子只是好奇地和莎莎对视,当我出现之后,仅仅两秒,可怜的大小姐就嘴巴大张,哇地一声哭出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张灵仙老宅 我当初是说过让何若男教育一下竹子,重点是培养一下她独立的人格,帮她建立起正常的世界观,但我没说过让竹子来刷厕所。 何若男如此行为,怕是有些过火,怎么说也是个妹子,娇滴滴的,让我不忍。 不过当着莎莎的面,我也不好说什么,冲着正在大哭的竹子摆摆手,勉励道:“加油,好好改造,争取早日脱离苦海。” 竹子立时不同意了,冲我哭嚷:“你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里?我一分钟都不想呆了,呜呜!” 我见状就往后撤,刚好何若男黑着脸下来,质问怎么回事。 里面竹子一听到何若男的声音,里面止住哭泣,弯腰低头,认真刷便盆。 何若男在门口瞄了一眼,表情很是不屑,而后问我:“你又来做什么?” 原本我想对何若男提建议,不要对竹子这么刻薄,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我把心中的不快又咽回去,换了佩服的目光,竖起拇指夸赞:“干的漂亮,再锻炼她三四个月,应该就能独立生存了。” 何若男撇撇嘴,“说得好听,怕是你心里舍不得吧?” 这话说的,我不服地回以蔑视,心里道:说的真特么准。 何若男又道:“不要以为我在虐待她,这在保安公司来讲很正常,刷厕所是轮流制,每个人都要做,不信你可以问问她,我有没有刷厕所。” 其实仔细辩论起来,何若男做出这样的规定很正常,就拿我家里来讲,马桶也是我自己刷的,没有什么可怜。 竹子哭,纯粹是因为在温室里呆惯了,太娇嫩,就应该多做些杂务。 何若男又道:“不光是刷厕所,还要帮厨,洗衣,拖地,这些事情都要有人做,一切按部队制度执行,大家公平对待,不搞特殊,只有这样,才会打造出一支有战斗力的团队。对了,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我正要对何若男说出我雪藏莎莎的计划,莎莎却抢先一步道:“没什么,就是他说很想你,非要闹着来看你。” 我便懂了,莎莎被何若男的话吓住了,不敢在保安公司呆。 何若男道:“既然来了,就吃过饭再走。” 我去了食堂,是云清在掌勺,今天的伙食还不错,有鱼头,有鸡蛋,有空心菜,还有冬瓜排骨汤。 主食馒头米饭都有,大家都在食堂吃,饭菜管饱,但不能剩。作为公司负责人,何若男并不搞特殊,端着餐盘,跟大家坐在一起。 我算是看出来了,何若男才真正是做事的,吃得苦,分得清,还有能力。 吃一口菜,味道还不错,比我以前掌勺时候的味道都好,让人不由得夸赞,“这个公司福利真不错,男哥,你真是个好领导。” 何若男破天荒地脸红,“别说了,福利好又不是我出钱。” 瞬间,我就觉菜里的油放的多,有些腻。 从保安公司出来,我一阵迷茫,诺大一个东莞,竟然不知道把莎莎往哪放。 实在没招了,还是先找个宾馆住下,等避过这阵风再说。 …… 自从观音山回来,各种事情都不顺,我觉得还是二大爷说的对,我的气运不好,被女人乱了势,偏偏我还是个多情种,不舍的让人伤心,就拿阿莲来说,其实咬咬牙,也就过去了,没有谁离不开谁,偏偏自己还要多事。 二大爷说的对,马飞的死门是女人,我的死门是钱和女人。 我想我早晚要死在女人手里。 但当下却还要挣扎,要去寻找二大爷所说的那个张姓之人。 按照张灵仙身份证的地址,是潮州平湖人,鉴于路途遥远人生地不熟,我不好一个人前去,就去问何若男要人,云清要当值,拉了阿忠阿信阿义三个,向潮州进发。 一路闲得无聊,阿忠又把他的磁带拿出来,要教我唱闽南歌,我这才知道,他们上次哼那首叫做《心事谁人知》,据说是台湾大哥ktv必点之歌。 东莞到潮州三四百公里,又不认路,全凭感觉走,也幸好车上有三个福建小伙子闹腾,倒不至于打瞌睡,即便如此,也走了将近六个小时,才到平湖,到了镇子上就方便多了,路边直接打听地址。 这里才发现,潮州话和白话还有差别,稍微不仔细就听不懂,一路跌跌撞撞,总算找到张灵仙的住所。 见面的措辞我已经想好了,先自称是张灵仙的朋友,以前受过张灵仙的恩惠,现在发达了,来找张灵仙玩,至于张灵仙本人在哪,我也不知道啊。 但等真正见到张灵仙的家,我才知道事情没有我想象中的简单。就全村而言,张灵仙家算是最破的,房子少说也有四十年历史,是很少见的泥墙青瓦建筑,墙根长满绿苔,门前有大池塘,堆着各种生活垃圾,苍蝇跟蜻蜓那么大,到处乱飞。 木门只剩半边,用黑铁连挂着,向里望去,能看见木架搭成的窗子,窗户上没有玻璃,是用塑料纸蒙着,窗台上摆放着破碗,上面不知是水仙还是大蒜。 看到这情景,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别人一听我打听张灵仙都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家实在是太穷了。 我站在门口喊了三四声,都无人应门,觉得奇怪,就直接往里走,一推开里门,先是一股潮湿霉味,阴气极重,还夹杂着某种臭味,让人不自觉的捂鼻。 阿忠忍不住道一声,好臭!里面就传来一声怪叫,嗷嗷的叫,声音粗重,尾音极长,像是肺痨晚期。 不管如何,有人就好,我在门口大声招呼,“家里有人吗?我是来找张灵仙的。” 立时,屋里响起一阵铁链声,有个老妪从门里探出头来,吓了我一跳,第一眼看去,还以为见到了绝情谷中裘千尺,还是罗兰大神扮演的哪款,差点没给我吓的失禁。 等看仔细了,才发现老妪的手脚是被铁链锁住的,眼睛里面也是两颗白球,嘴巴里乌拉乌拉地叫喊,声音刺耳,脾气暴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就是张灵仙的家人? 我肯定是找错人了。 走去屋外,我又停步,仔细思索,如果这真是张灵仙的家人,我就这样走了,恐怕也是我的罪。 前前后后,有好几个人都说过我手里亏欠人命,当时听了也只是觉得亏欠张灵仙一个,但现在看,我是亏欠他全家。 难怪二大爷说让我赡养张灵仙家人,果然是事出有因。 只是,这家里只有老婆子一个,再无其他? 二大爷分明说让我赡养张灵仙老母和弟妹,如果里面的老妪是张灵仙老母,他的弟弟妹妹呢? 我去了隔壁敲门,想要询问张灵仙家里的情况,结果人家对我保有警惕,一问三不知。 阿忠在后面提议道:“不如去村委会问问,村长他们肯定知道这家人情况。” 所以讲,出门在外多带几个帮手准没错,经过几番打探,还真摸清了张灵仙家的情况。 张灵仙出生那年父亲就死了,他是遗腹子,从小就可怜,长大更可怜,因为张灵仙是个半疯子,时而清醒时而狂乱,也没念过书,村里孩子也不跟他玩,去年跟人打牌输了钱,被骗去做苦力,至今未归,家里只有一个老母,等到过年不见儿子回来,也跟着疯了,到处说他儿子死了,给她托梦,说死的很惨。说的急了就用刀斩人,还要用火烧房子,她女儿管不了,就用铁链给她锁起来了。 等等,张灵仙是遗腹子,还有个女儿? 村长说:“捡的,张灵仙四岁那年他老母在山上捡了个女婴。” 广东重男轻女思想历来已久,计划生育又抓的紧,生了女婴卖的我见过,扔的就没听说了。 村长说:“那个女婴也是有毛病的,跟正常人不同,要不然别人也不会扔啊,你们见了就知道,她在街道口的阿香饭店做工,想见可以去找。” 父亲早死,自己半疯,老母也疯,捡个女儿也疯,这家人怎么了? 我问村长:“老婆子被人拴着,吃饭怎么办?” 村长道:“阿彦每天早去会留食物在家,晚上也会带饭回来,就是怕她发疯,所以才锁住的。” 末了才问我们,“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回答:“是张灵仙的朋友,以前受过他的恩惠,这次来感谢他。” 村长就一脸狐疑,“可是我听说张灵仙死在东莞,他又是半疯,怎么会是你们的朋友呢?” 这个村长思绪很严密,不好糊弄,我就说了实话,“张灵仙被砍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站着,他是不是疯,我不知道,但他救了我的命,我这次来,是报恩的。”言毕,我动动手指头,捻了五次。 后面阿忠立即会意,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五千块,递到我手里。 我把钱递给村长,“我现在去镇子上找他妹妹,麻烦村长帮我找几个人,把他们家里打扫打扫,给老婆子换身衣服,有条件的话能洗个澡最好。” 这个村子我算是看明白了,富裕程度跟我老家村里差不多,地域偏僻,又没开发,村民们大都不富裕,五千块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足够推动村民们发扬雷锋精神。 第二百九十九章 张灵彦 张灵仙的妹妹叫张灵彦,这名字同样很有灵性,以至于在去的路上阿忠三弟兄就如打了鸡血般兴奋,猜测那妹子肯定是个美女,绝对漂亮,甚至都定下了公平竞争的规矩。 但真正见了人,三个人就同时闭了嘴,默不作声。 阿香菜馆做的是潮州菜,店里生意一般,老板娘亲自担任服务员,我先点菜吃饭,等待上菜的空档,问老板娘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张灵彦的,老板娘起先疑惑,听说我是张灵仙的朋友,才引我去了后面,见到张灵彦。 小姑娘个子蛮高,骨架也大,猛一看去有点何若男的体格,只是没有何若男那么丰满,比较瘦弱,上身穿米色t恤,下身牛仔裤,前面挂着皮质大围裙,脚下一双人字拖,浑身脏兮兮,散发着汗酸和生物的腥臭味,熏的人吐。 还有她的头发,看着黑乌乌,但应该是常年累月没打理,如牛皮纸一样粘成一团,脸也是黑乎乎的看不清,双眼看着有些痴呆,鼻子上挂着鼻涕,跟街头流浪疯子没有什么区别。 阿忠三弟兄见状都不作声,悄悄地往后去,我则问老板娘:“她在这里都做什么?” 老板娘略带无奈嘲讽道:“能做什么,她什么都不会,我就当做善事,给她口饭吃,也就做些杂工。” 这时厨房里有人叫:“塘虱煲干煸泥鳅溜蛇段。” 话音传出,那张灵彦就跟触电一般快速动作,几步跨到塑料桶前,揭开盖子看一眼,伸手进去,就听到一阵水花响,上来手里抓着一条肥大八须鲶鱼,往菜板上一按,着刀往鲶鱼头上一拍,鱼就晕死过去。 跟着开膛破肚清洗一气呵成,非常迅速,用时不超过二十秒,就丢去厨房盆子。 跟着拿来一个塑料袋,用鱼网在泥鳅缸里一兜,看份量够一份,装进袋子里,用手捏好口,去厨房碗里舀了一大勺盐,灌进袋子,袋子里面顿时就跟疯了一样乱蹦,张灵彦不管不顾,将袋子口扎紧,扔在地上。 接下来就是杀蛇,同样是迅捷如风,蛇笼子里关了好几条,她用筷子一夹,就中七寸,提出来筷子一抖,蛇的身子也跟着一颤,登时变的笔直,不动了。这是抖散了蛇的脊椎,普通人抓着蛇绕空多抡几圈也有如此效果,但仅靠猛力一抖,就把蛇脊椎抖散,这就需要手腕有功夫才行。 接下来斩蛇头,去蛇皮,也是一气呵成,用时不过十秒,就跟剥火腿外衣一般,让我惊讶。 蛇的内脏也简单,勺子一刮就干干净净,蛇肉扔去厨房盆子时,蛇头还在地上扭,可见张灵彦杀蛇动作有多快。 蛇杀完泥鳅还在动,不过动静小了许多,张灵彦先拿来小凳子,自己坐好,面前放一个铝盆,伸手进袋子里一抓,出来一条泥鳅,用小刀一挑,开膛破肚,刮出内脏,跟着泥鳅就扔进盆子,手法熟练,五秒一条。 看到这里,我问老板娘,“她在这里干了多久?” 老板娘道:“去年冬天来的,本来我是不想要她,不过听说她那个死鬼老哥欠了赌债跑路,家里老母又疯了,就让她在这里做工,对了,你跟她哥哥是朋友,她哥哥究竟去了哪?” 听到这个问题,那张灵彦忽然停下动作,也抬头看我,嘴巴半张,鼻涕半流,一副茫然的神色。 我回道:“我们也有很久没见了,我以为他在这里。” 老板娘就勉强的笑,张灵彦则低下头去,继续杀泥鳅。 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张灵仙替我去死,阿妹给了那么多钱,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同时又想,我欠张灵仙一条命,他家里老母和妹妹这样,我又要怎么偿还? 等吃完饭,我有了主意,带她们走,去东莞。 不过是替人尽孝,我养着他老母就是,至于张灵彦,看看她想不想读书,不想读书就送去工厂做工,虽然她看着傻乎乎,但手下动作麻利,做工没问题的。 吃完饭,我们先回村里,村长已经让人把老婆子从危房里面弄出来,放在自己家里,由四五个婆娘按住,给她冲凉。 老婆子尽管疯,但也知道洗澡舒服,没有胡闹。 村长家里准备了酒席,笑着问我,“有什么打算?” 我就对村长说了我的计划,要把她接去东莞养老。 村长道:“她一大把年纪,在东莞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留在村里,让村委会照顾。” 我听了想笑,村委会要能照顾,恐怕早就照顾了,哪里需要等到我来才照顾。说是照顾,恐怕这里面费用也不少吧。 我没说话,后面阿忠道:“我们老板不需要她做什么,只需要她享福即可。” 村长摇头不依,说毕竟也是活人,我跟你们都不熟,哪里能让你们把人随便带走? 我道:“去东莞时候你也同去,安顿好了再回来,一应费用,我来负责。” 如此村长大喜,喝酒。 眼见夜里天黑,那张灵彦还不回来,惹得人着急,实在无法,村长亲自跑了一趟,才把张灵彦强行接回来。 因为她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一点,不到点不能走,早起先要拖地擦桌子,晚上又要拖地洗厨房,饭店里把她当机器一样用,月薪也不过三百而已。 老板娘说她是废物,不顶用,但在我看来她却是个人才,手脚麻利还听话,因此在饭店里我什么都没说,自有村长去交涉。 村长大嘴巴,说张灵彦家里来了富贵亲戚,要带张灵彦走,那老板娘就不依了,张灵彦走了,谁来帮她杀蛇杀鱼杀泥鳅? 两人争执一阵,最后村长牛脾气上来,这才把张灵彦强行带回来。 此时的张灵彦还未吃饭,村长老婆知道她家里没开火,我们几个男人还正在喝酒,有菜,就给她盛满一大碗饭,就着菜吃。 张灵彦也不推辞,手上还带着血红污垢,接过饭碗,蹲去旁边大口吃饭,村长老婆笑呵呵道:“她害羞呢,不肯跟你们同桌。”说着端着生菜去她哪里,要给她碗里放菜。 张灵彦惶恐,双手捧碗,连连点头,跟着又是大口吃饭,米饭塞的腮帮子鼓起,眼看要咽不下去,快要噎住。 村长婆娘给她拿汤才送下去。 此情此景,更加坚定我的信念,这母女两个我必须带走,就算我吃糠咽菜,也得让她们母女过好。 老母洗完澡,村长老婆给她换了干净衣服,又整理了头发,看着不像是疯子,跟正常人无二,洗澡前感觉她六十几,现在看来,她也不过四十出头。 她的双眼是瞎的,毫无目标乱瞅,嘴里说着胡话,我听不懂,但村长老婆能翻译,说她在问,是不是她的儿子回来了,要不然怎么会有人给她洗澡换衣服? 这话说的我一阵心伤,放了酒杯,过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阿妈,我返来啦。” 潮州话跟东莞老话有区别,但年轻人都喜欢讲白话,我虽然不会潮州土语,但德叔是潮州人,讲话口音重,略微学学,是个意思就好。 一句话说出,老婆子就疯了,口里呜呜地叫,伸手摸我脸,由额头起,眼睛,鼻子,嘴巴,呜呜地哭。 我和张灵仙面貌不同,但脸型差不多,老婆子是近来才瞎,她哪里分辨得出。只是口里呜呜哭着,哽咽不清地道:“我仔返来,我早就知道,我个仔会发达。” 老婆子知道张灵仙回来,抓住我的手就不放,不停嘟囔,我听不懂,只能嗯嗯地应付。 等张灵彦吃完,我就要带她们母女走,今晚就走。 村长要同去,车里顿时就拥挤了,副驾驶坐两个,后备箱蹲一个,这才够用,连夜往东莞赶。 回来时候路熟,车速飙的飞快,四个小时就到樟木头,我在酒店开了房,安顿张灵彦母女,又拿了钱给阿忠他们,让他们三个带着村长去桑拿,见识一下东莞特色,如此再回去,相信那村长自会对村人宣传。 老母洗过澡换过衣服,但张灵彦依然是脏臭,路上就熏得人睁不开眼,是打开车窗才有命活着回到东莞。 我立即联系唐娟,让她把自己的衣服拿多两套上房间,又跟张灵彦沟通,让她洗澡换衣服。 张灵彦的表情始终是茫然,解释了好久才懂,进去冲凉房却傻愣愣,不知道如何使用热冷水,还是唐娟有眼色,给她浴缸放好水,调好温度,让她躺进去洗。 这里又显出了沧州侠女古道热肠,听我喊老婆子叫阿妈,张灵彦自然是妹妹咯,二话不说就挽着袖子进去,要给张灵彦搓背。 她先问,她们是不是听不懂普通话?而后说:“你妹子身上的灰有二尺厚,不用钢丝球都怕搓不下来。” 这倒是实话,我在外面陪着老婆子,浴室里面水一直哗哗地响,换过一遍又一遍,光是张灵彦的头发,唐娟说都洗出了三斤重的灰油。 浴室外面丢着张灵彦的衣服,只有一条内裤,是一条男士四角裤,原本是蓝色,但此时已经变成黑色,裤子前面还带着拉链,拉链里鼓囊囊的,我猜测里面可能还装着钱。 果不其然,等张灵彦出来时,第一时间就去翻她的内裤,从里面掏出皱皱巴巴的一把钱,差不多有七八百哩。 第三百章 不是冤家不聚首 张灵彦洗过澡,换了唐娟的衣服,看起来有个女孩子的样,但脸还是黑乎乎,表情茫然,依然挂着鼻涕,时不时地往上吸溜。 若是小孩的话,我还好去说,这都大姑娘了…… 先由她吊着鼻涕吧。 唐娟道:“我只给她准备了外衣,没有内衣裤,拿我的内衣裤没问题吧,都是洗干净的。” 我点头说好,对于女人内衣裤能否混穿我又不懂,想来都是女孩子姑娘家,应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病。 唐娟没多久就上来,还有意无意地道一句:“我以前的胸衣小了,给你妹子穿上应该刚好。” 出来后还对我笑,说张灵彦应该是第一次穿,半天都扣不上,也不知道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能让妹妹受那么些苦。 我就对她解释,其实不是我妹子,她哥哥跟我是过命的交情。 唐娟道:“我当然知道了,一个姓周,一个姓张,怎么可能是亲的。” 等一切安顿好,我让她们母女休息,自己要走,结果被老婆子拉住,不要我走,拍着床铺,要我跟她同睡。 这怎么使得?匪夷所思啊。 这时张灵彦才结结巴巴地说话:“哥……哥哥,以以前,阿……阿妈,我,我,同睡。” 我这才懂了,他们母女三人过的清苦,一家人只有一张床,故而是睡在一起的。 唐娟则在旁边瞪大眼,满面羞红,“她能听懂普通话?” 张灵彦诚恳地点头,对唐娟道:“谢……谢谢你!”说完还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要给唐娟,说是衣……衣……衣服钱。 唐娟脸更红了,钱肯定是不能要的,先向张灵彦道歉,自己心直口快,开个玩笑罢了。 张灵彦并不在意玩笑,但钱是一定要给的,态度坚决,两人相互推让,我见状就让唐娟收了,同时对张灵彦道:“以前睡一张床行,但现在不行,我得回家陪老婆。” 张灵彦对老母将我的意思转达,老母更激动,要随我一起去见媳妇,张灵彦则说天太晚,等明早天光,再去见大嫂。 折腾一宿,回去都凌晨三点,阿妹早已睡熟。 翌日清早,我对阿妹讲了张灵彦母女的事,想听听她的意见,看这两母女如何处理。阿妹思索一番,让我把她母女两接到家里来,同吃同住,老妈子只要不是经常犯疯,倒也无事。 至于张灵彦,还是依着之前的计划,想读书就送她去读书,不想读书就送她去工厂做工。既然有人指点要我替人尽孝,就应当照做,为自己积福。 对于此小妹有不同意见,尽孝还愿也不一定要住在一起吧?毕竟是外人,给些钱不就够了? 小妹尽管闹的凶,但毕竟不掌权,还是阿妹说了算,一时间气鼓鼓,心不甘情不愿地整理书房,要腾出来给那母女住。 我这边也忙的焦头烂额,今晚七点老家一帮人就到广州,也得我去迎接,眼下这母女还搞不定,心里急的鬼吹火,就是想不通,一天到晚自己都忙些什么。 我去到酒店,母女两都已起床,老母坐在床上碎碎念,张灵彦则蹲在洗手间洗衣服,我过去看了,是她来时穿的那身,在盆子里脏的不像样,就对她道:“那些衣服不要洗,回头买新的。” 张灵彦表情错愕,复又害羞,小声说她没那么多钱。 我对她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亲大哥,你跟老妈日常所用一应开销全部我负责,不要再做小家子气。” 张灵彦闻言不应,还是舍不得她那条有着拉锁的男士内裤,让我一阵心疼,拉着她起身,叮嘱道:“咱们家以后就是有钱人了,不用这么辛苦。” 这边说话,那边老妈听到,招呼我过去,抓住我又是一阵摸,含糊不清地问:“你的老婆来了么?” 我道:“她是大肚婆,行不了远路,等阵就能见面。” 去到大堂,阿忠一行早就在哪里等,问我村长怎么处置,我道:“你们三个陪他吃个中饭,就叫他回家,没必要再让他缠着我。” 阿忠道:“他说想看看你把人安顿在什么地方。” 我道:“哪来这么多麻烦事,吃完饭你们带他去松山湖转一圈,我家住处就不需要他去看了。” 这村长烦人的很,昨天回来一路就听他在叽叽呱呱,张口闭口都是要对张家母女负责,也没见他拿一毛钱出来,来了后也不去看看张家母女住那个房间,听说要洗桑拿大保健喜的门牙都要笑掉,也不见他怎么负责,今天还要说出这种话,不是诚心恶心我吗? 我这边带着张家母女向外走,门口遇到惠红英,总裁今天施淡妆,戴墨镜,高跟鞋轻轻踩,窈窕有致,见到我扶着一个瞎子老妇出来很是诧异,皱着眉头问那是谁? 我还没回答,老婆子就自己冒出一句:“是我儿媳在讲话?” 这话说的,登时就把总裁吓了个激灵,赶紧摘了墨镜要过来,面上表情飞快转换,要过来扶她。 我急忙拦住,给她打手势,拉着她去了远处,道:“那个不是我妈,是我义弟的母亲,可怜我义弟去年为救我被人砍死,老母在家无人照顾,我就接过来了。” 总裁不信,伸长脖子看了一番,道:“人说儿随母像,我看她的模样跟你很相似,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我道:“本来就不是我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总裁就摆出贤惠媳妇的模样,苦口婆心道:“就算你老妈是乡下人,有诸多不好,但那也是你老妈,我自会好好对待,你用不着遮遮掩掩。” 这话说的,好像我有多嫌弃我老妈似的,当下没时间跟她解释,就回一句:“我老妈今晚到广州,她虽然老土,但脾气很大,皇太后的架子也比不过她,有兴趣晚上我就带你去见她。” 总裁眉毛一抖,“那就这样定了。” 你看我这臭嘴,她要去阿妹怎么办? 车子上路,我先打电话给小妹,问她家里准备的如何,还需要什么东西要买? 小妹道:“别的已经提前准备好,就是被褥需要一床新的。另外,你也给阿爹打个电话,我早上打过他没接,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德叔,我也是头疼,我父母买票那天我就通知过他今天到,让他回家来吃饭,他倒好,一直都很忙,眼看老亲家就到了,他还不知所踪,我买在东城的房子,他还一次没见过呢。 想着就烦,心里一横,这电话就是不打,他眼里要有我这个姑爷,就自己回来,要是我父母来了他不露面,那就去他娘的,别说我以后不孝顺,那是自找的。 老婆子一路在车上念叨,快到了吗?儿媳妇多大?是哪里人?漂亮吗?孩子几个月了? 我统一回答道:“返屋企你自己问。” 一路啰啰嗦嗦,我又听不大懂,干脆开了音乐,不让她聒噪。 心里还想,这疯老婆放在家里,会不会影响阿妹日常休息?阿妹好静,她喜欢絮叨,会不会烦着阿妹? 当下心里又觉得自己办了件烂事,心说先试住两天,有问题就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却不料,一进家门,她居然跟阿妹沟通的出奇顺畅,一点都看不出疯的模样。 她叽叽呱呱地说话,我听不明白,但阿妹和小妹却表示毫无压力,她问一句,小妹答一句,三两句话说完,老婆子激动地乱抖,竟然说出了德叔的名字,让两姐妹大吃一惊。 虽然我一早就知道德叔也是潮州人,但没料到世界会这么小。德叔的母亲,也就是阿妹的奶奶,跟这疯婆子的娘家是一个村的。 这下皆大欢喜,阿妹都没想到,会这样见到家乡人,一时间其乐融融,好不欢喜。 疯婆子手摸摸索索,在阿妹肚子上转圈,嘴唇直抖,连声惊呼,“是个男仔,是个男仔啊。” 小妹惊奇,“这你也摸得出来?” 老婆子就有些疑惑,先前跟阿妹说话,只是隔空有音,现在手摸着阿妹肚子,但声音却是从侧面传来,让她好生奇怪。 我连忙对她说:“你儿媳是哑的,讲话的是她妹妹。” 老婆子这才明白,而后很自豪地表明,她目盲以前是接生婆,是男是女摸摸就知道。 说完又开始呆滞,疑惑,转脸问我,“你真的是我的儿?” 完了,这老婆子听到我的声音不对,开始怀疑。 我不作声,让张灵彦应付。张灵彦就道:“哥哥去厨房了,等会你再同你倾。” 老婆子又用手去摸阿妹的脸,摸完点头笑,“好靓啊,我个儿媳好靓啊。”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瞎话,但阿妹还是高兴,拉着她坐去餐桌,招呼小妹准备吃饭。 小妹去厨房,张灵彦也不闲着,端碗上菜,倒茶舀汤,勤快的很,由此可见,这少女并不是表面上那么蠢笨,相反还很有眼色的。 这边正吃饭,忽然响起敲门声,我去开门,猫眼里看到,居然是德叔。 他还真会赶巧,在吃饭的时候回来,站在门外黑着脸,眉头紧皱,等我开门进屋,看到桌上坐了个老婆子,立时调整为笑脸,呵呵笑着冲上来,用普通话道:“哎呀亲家母,见到雷我嚎开森啊,好给冻,我都无法控几我鸡几。” 第三百零一章 姓名的由来 德叔讲普通话,却把瞎婆子吓一跳,用潮州话问:“是谁在讲话?” 德叔也愣了,反问我,“你老妈不是陕西的?” 我拉着德叔去了厨房,详细过程说了一遍,德叔这才明白,眼前的妇女是张灵仙的老母,责怪我道:“那件事都处理完了,何必要揽事上身?” 我跟他掰扯不清,就编谎道:“最近一月来每晚睡觉发噩梦,总是看见张灵仙要我还他性命,去问过高人,才知道我要照看他老母才能活命。” 如此德叔不再反对,但表情已经不善了,拿出了家长的派头,不搭理瞎婆子,自己吃饭。 瞎婆子目盲,心里亮堂的很,听到餐桌上气氛不对,当下就拍了筷子,口里道:“李永德,你不记得我了?” 德叔一怔,睁眼细瞧,旁边小妹给他提示,说瞎婆子是本乡人,德叔这才哎呀一声,惊奇地问:“你是阿花。” 瞬间,阿花就呜呜地哭起来,口里呜咽不清,我听不明白,但看阿妹两姊妹脸色,却都不太好看。 见如此,我也猜出了七八分,怕是德叔年轻时候没干过好事。 等吃完饭,德叔约我出去聊天,我才知道,德叔那年十八,阿花才十三…… 畜生啊! 不过这毕竟是陈年老账,他们那一代的事,我听听就罢了,真正令我头皮发麻的,是德叔的生意,他在湛江开了赌场,每晚进出在五百万左右,最近德叔要扩张,想问我借五百万。 这不是开玩笑嘛,我哪里来的五百万? 德叔就黑了脸,怒声道:“阿发,不要以为我不在你身边,就对你一无所知,你手下几百个妹仔,每天抽水三四十万,五百万半个月就有了,你看看你,买大屋,买路虎,买名表,这些少于三百万下不来吧?眼下我有难,五百万你都不肯拿出来?” 我好声对他解释:“场子我刚接手,再说抽水的钱也不是我一个人,还要给其他人分,每天有十万,我就很开心了,你也知道我买了车子房子,在外面混,面皮很重要嘛,车子手表不过是给人看的,房子却是实在没办法,你不在这段时间,我被人追杀了七八次,差点没命。” 德叔道:“不要讲那些没用的,你搞大我女儿的肚子,我说过什么?现在不过是要你拿五百万出来支持我的生意,你都不肯?我把女儿嫁给你有什么用?”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五百万,我得有啊,问题是我现在没用五百万,我想支持也没力气。” 德叔气的哼哼叫,手指点着我,“你好啊,你现在发达了,就不当我是你老大了,你摸着自己良心想,去年这阵,你在做什么?不是我,你能走到今天?” 这话说的严重,让我想起马飞,偏偏他是我老丈人,我没法发脾气,只能劝慰,细声对他道:“不是我不支持你,你得给我段时间,让我筹钱,好不好?” 德叔面色这才好看一些,问:“多久?” 我道:“五百万,少说也要一个月。” 他就摇头:“不行,一个月太久,我撑不到那个时候。” 这话就有问题了,让我狐疑,“你欠高利贷了?” 德叔连忙摇头,“不是高利贷,是我要扩大场子,需要入水,哎呀说了你不懂的,总而言之,你得尽快帮我弄到五百万,不然我以前投进去的钱就全部泡汤。” 我再问:“你以前投进去多少钱?” 德叔道:“连食堂的收入和我自己盈利,将近千万都投进去了,如果不持续投资,我就血本无归,很严重的,阿发,你一定要帮我。” 说的言辞恳切,表情真挚,仿佛真的有什么天大的难关。 我道:“五百万,不是小数目,我需要时间准备。” 德叔道:“十五天,最多十五天,搞不搞的定?”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有问题,问:“是不是跟阿水合作?你知道阿水是什么人?” 德叔道:“知道啊,我们几十年的兄弟,过命的交情。” 我道:“阿水骗了你的钱你知道吗?张灵仙替我顶罪,张家人一毛钱都没拿到,但他从阿妹手里拿走一百多万,你知不知道?” 德叔愣住,眼睛眨了半晌,“有这种事?不可能吧。” 我道:“这还能有假?你都不知道她母女过的什么日子,说要饭都是好听。” 德叔稍作迟疑,又理直气壮,“你懂什么,张灵仙欠了高利贷,是水哥帮他还的,她们家本来就穷嘛。” 说完又沉吟少许,道:“阿发,我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你得老实告诉我。” 我道:“什么消息?” 德叔做老气横秋状:“我听说,你把六爷的孙女搞了,有没有这回事?” 卧槽!我脑子一阵乱,登时就绷不住了,却强装镇静,问:“谁说的?” 德叔怒道:“你不要管谁说的,只要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我冷静心神,沉声回答:“没有。” 德叔的表情已然很愤怒,却不再说什么,眼睛转了一圈,而后道:“我不管你有没有,我只告诉你,豪门的门槛,不是那么好跨的,你辜负阿妹,我是拿你没办法,但你要想清楚,六爷家的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敢跟他们玩花样,你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我低声回应:“我懂得,我不可能辜负阿妹。” 德叔依然气不顺,道:“我知道,阿妹怀了身孕,你忍得辛苦,想玩妹仔,你手里大把,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个狐狸精?她有那点好?长得有阿妹靓?身材比阿妹好?你不要被暂时的利益迷了心窍,有钱人的世界,很残酷的。” 我继续回应:“我明白,我没想过要背叛阿妹。” 如此,德叔才不再说,跟我回去客厅,和那阿花开始叙旧。 下午我又出去采购一趟,德叔讲亲家公第一次来广东,务必好好招待。鸡鸭鱼肉不能表达诚意,鱼翅海参鲍鱼才够看。 下午四点厨房就开始忙,老厨子德叔亲自掌勺,小杂工张灵彦帮厨,倒也配合的极好。看见张灵彦杀鸡宰鹅各种拿手,让德叔好生惊奇,连番夸赞,说张灵彦能干。 又问起阿花张灵彦的父亲,惹得阿花一阵唏嘘,讲张灵仙五岁时候她去山上打猪草,听见草丛有婴儿呀呀学语,就循着声音去看,才发现草丛里有个女婴,周围有两条大白蛇将她环绕。 阿花当时很害怕,不知如何办才好,结果白蛇看见人来,就自行退去,如此才把张灵彦捡回来。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张灵仙和张灵彦这个名字,那算命的都说张灵仙名字不好,那么这名字是谁取的呢? 阿花道:“我老公死后三月,家门口有游方道士路过,我是妇道人,没什么文化,就缠着那道士要取个名字,道士问我,想要孩子将来有什么样的成就?我就答,如果肚里的是儿子,就想让他做皇帝,如果肚子里是女儿,就让她做皇后,道士就留下两个名字,男的叫张灵仙,女的叫张灵彦。” 如此回答,让我心生敬畏,若说这名字是她随便取得,我也无所谓,可她提了个道士,我就觉得不对了,道士身为知天命的人,取名是最基本的常识,怎么能给人胡乱取名? 张灵仙半生疯癫,死于非命,自然是他没有做皇帝的命,那张灵彦呢?她今年才十六,等她二十岁,若不嫁个皇帝,岂不是也要遭遇不测? 我这边心里想,小妹却想的是另一件事,“你说阿彦在山上有白蛇环绕?很稀奇呢。” 阿花回道:“是啊,我也觉得稀奇,才把她捡回来养,以为她长大会有什么出息,没想到……” 众人闻言看张灵彦,她也不惊不恼,只是吸溜一声,把吊在嘴边的鼻涕吸上去。 这丫头,都十六了,模样也不差,就是这鼻涕,难道没人提醒过她?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便出发去广州接站,中途先和惠总裁见面,好一番亲热,极尽奉承谄媚之能事,把个总裁伺候的舒舒服服,六神无主才罢休。 没办法,眼下我手里没钱,而用钱的地方太多,原计划月底就走的念头取消,我至少还要在这里再呆一个月才行,不把惠总裁伺候好,只怕生出其他麻烦。 此时此刻,我是真心的舍弃了脸皮,蒙蔽了良心,只为一个目的,平安混过下个月。 惠总裁问:“等下见了你父母,我该怎么称呼?” 我道:“远远看一眼就好,等以后阿妹的孩子出生,再安排见面。” 惠总裁说:“不要让我等太久,我没多少时间,最多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后,无论那个哑巴是什么结果,你都必须和我去美国。” 惠总裁一句哑巴,说的我心难受,太阳穴不住地跳,突突地弹,偏偏不能对她发脾气。心里有气,怎么都样不舒服。 哑巴怎么了?哑巴就该受歧视吗? 我心里憋着气。 第三百零二章 接站 我开车在路上走,要和阿玉他们会和,总裁忽然冲过来,对我着脖子就是一口,连吸带咬。 我起先没注意,猛地一想不对头,这厮要给我脖子上盖章,赶紧把她向外推,然而却是晚了,脖子上殷红一片,正是一个绝美的口型。 立时我就疯了,朝她大吼:“你搞什么鬼?” “你刚才搞什么鬼,我现在就搞什么鬼。”她淡淡地道。 “你疯了吗?”我捂着脖子道:“我老婆看到了会怎么想?” 她好整以暇,靠在椅背上冷笑,“你刚才爽的时候为什么没想到你老婆?现在才替她着想,是不是晚了点?” 一句话将我堵回来,让我欲哭无泪。 我不再说话,安心开车。 她在旁边道:“我说过的,你如果想玩弄我,就要付出代价。” 我不再气愤,而是改了悲凉的语气道:“我没有玩弄你,我老婆就剩两个月寿命,我只是不想她临死前怨恨我,如果她没有绝症,我们也发展不到今天这地步。” 一阵无语,车里气氛冷漠。 良久,总裁开口,“骚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占有你,独自享用你,所以我……对不起。” 我摇头,“没关系。” 她忽然间哭了,手不自觉地比划,“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我每次想到你跟她一起,很甜蜜的那种,我就很难受,我知道她现在是怀孕期,我也在劝自己想开点,但我就是控制不住,你刚才那样对我,我就在想,你和她,是不是也这样,一想到你在别的女人身边,我,我,我真的控制不了。” 我想我大概明白她的想法,换位思考,如果我知道阿妹和别的男人也曾经发生很亲密的举动,恐怕我比她更生气。 我选择原谅她,我对她笑,“没关系宝贝,我理解你。” 她就哭的更厉害了,“不要让我知道你还有别的女人,我会杀了她们,我发誓!” 这才是真实的美女蛇,她的毒牙终于亮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强哥的车是一辆雪佛莱,在高速入口处等待,汇合之后简单的交谈,就一起朝着广州进发。 为了这次能够成功在广州会晤,我老爹咬着牙买了一部二手摩托罗拉,上车前一个电话,然后杳无音信,车子一过韶关,就开启了骚扰模式,几乎是十分钟一个电话,而且每次通话都控制在五十秒以内。 他老人家已经知道手机收费是五十五秒以内算一分钟,超过五十五就按两分钟算。 广州车站是世界上最堵的车站,没有之一,即便是现在的北京也比不过。 我买了站台票,进去接站,生怕老头子第一次来就被人骗,现在的我几乎知道车站内骗子们的各种把戏。 终于,来自西安的火车进站了,乌压压的人群从绿皮车里出来,经过三十六个小时的晃荡,终于成功抵达广州。 我个子高,站在打工者中间犹如鹤立鸡群,可以很轻松地看到出口,正茫然四顾间,听见车上有人叫我小名,循着声音去看,登时吓了一跳。 我老爹穿着白衬衫,蓝西裤,系着金利来的皮带,哦不,皮带头上还有苹果的logo,就是两个苹果并排站的那种苹果,不是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同样,裤兜上方挂着明晃晃的钥匙链,钥匙则塞进裤兜里,并且很骚情地梳了个大背头。 要不是他的脸太黑,我都差点以为他是准备去澳门潇洒的内地村官。 还有更骚情的,他的手里还提了个公文包,公文包上印着北京天安门五个白字。 从来没想到,我老爹居然也有如此骚情的一面。 我连忙过去,想要给他一个拥抱,结果老头子很嫌弃地把我推开,单手后背,让我去迎接老妈。 老妈则简单多了,普通的农村妇女打扮,不过换了身新衣服,头发焗了油。说到底,还是我寄到家里的钱起了作用。搁在平时,他们必然舍不得如此打扮。 在后面就是马飞的父母,都是我见过的,马飞父亲跟我老爹同样打扮,马飞母亲则穿的稍微花哨了些,只是表情跟服饰不配,始终是个哭脸,见到我,眼泪就忍不住地流,目光在惠总裁脸上扫,伸着手就往过走,口里道:“这是马飞媳妇?哎呀我可怜的娃呀。”哭着就往过扑。 我赶紧给她拦住,往阿玉跟前引导:“婶子,这边,这边,你媳妇肚里有你孙子。” 马飞老妈定睛一看,顿时面有喜色,再次大吼一声,“我可怜地娃呀。”说着就把阿玉抱着。 阿玉受到感染,和婆婆哭作一团。 强哥则接过马飞父亲的行李,往肩膀上一搭,准备向外走。 这才是,白发人哭黑发人,愁断肠。 别人伤心,我们也不能笑,我给老两口做了简单地介绍,说惠红英是我们公司总裁。 惠总裁盈盈笑着,伸手过来,甜甜地道:“伯父伯母,你们一路辛苦了。” 我老爹就傻了眼,也学我一样,先把手在自己裤子上擦了擦,才和惠红英轻轻碰了碰,用老陕方言:“你好你好。” 我老妈则咧着嘴呵呵笑,夸赞惠红英:“这女子娃长地皙。” 总裁听不懂,我给翻译,听人夸她漂亮,笑的更甜。转脸跟我说:“你老妈的确不一般,不像乡下人。” 我撇撇嘴,“她就是太乡下了,所以没大小,无知者无畏嘛。别说你是总裁,你就是美国总统的女儿,她该咋样还是咋样。” 父亲听了还稀奇,问我:“你会说他们的话?” 终于,我过了一把翻译的瘾。 就是翻译的内容有些令人头痛。 老爹:这女子是弄撒地?她咋跟你这么亲热? 我:一个公司老总,很有钱,我的公司就靠她养活。 惠红英:伯父讲什么? 我:他说你好漂亮,又好高贵,怎么会看上我? 惠红英:是吗,我在他眼里是这样的形象,哇,你老豆比你会讲话。 老爹:她胡咧咧啥? 我:她说你看起来威武的很,身上有一股不同凡响的气势。 老爹:那还用她说?叫她把胳膊拿哈起,你都是快当爸地人了,还跟其他女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老妈:就是,我看这女子哈巴尖尖,眼珠子乱转,是个狐狸精。 惠红英又看我。 我对她道:我老爹讲你出身那么高贵,父亲又是高官,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形象,不要和我勾肩搭背。我老妈讲说的有道理,我们两个大街上这么亲热,会被人讲闲话。 惠红英就有些脸红,笑着将手从我胳膊上拿下来,“某跟要,老豆港瓦都给风趣。” 我老爹又瞪我:她说什么?是不是在骂我? 这一刻,我特么想死! 我老妈就是看惠红英不对劲,拿指头戳我,冷面道:“妖魔怪,这句话拿她这土话咋说?” 妖魔怪,是我老家方言,一般特指狐狸精,或者是那种特别嗲,会做妖的女人,在这里含有贬义,我知道,我老妈看不上惠红英,准备骂惠红英是妖精。 她跟我一样,天生对尖下巴细腰高跟鞋的女人没好感,尤其是惠红英走路屁股还扭的那么欢,跟蛇一样。 老妈发话,我不能不听,就教她道:“雷猴凉!” 老妈一听,雷猴凉,单从字面上意思理解,雷猴应该也是妖魔的一种,便自认为掌握了广东骂人绝技,面带冷笑,手指冲着惠红英点点,“雷猴凉!” 立时,惠红英脸上就笑成一朵花,不好意思地回:“伯母,你都好靓哦,年轻个阵都靓过我啦。” 我老妈就慌了,赶紧问我,“她骂我什么?我就骂她一句她咋骂我这么多?” 我赶紧解释:“她没骂你,她说她不是妖魔怪,只是长的像妖魔怪。” 老妈还是不依,“不是妖魔怪咋整天跟你勾勾搭搭?我跟你说,你可包给我胡来,这个女人我讨厌的很,别想着叫她给我当儿媳。” 父亲在旁边教训老妈:“你话咋恁多?你没听娃说人家是公司老总?娃要挣钱都指着人家哩,娃能有撒办法?” 母亲就幽怨地辩解:“我就是给他打个预防针,免得将来家里来个狐狸精。” 父亲怒斥:“走你的,娃没有你灵醒?你没看那狐狸精长的撒身材?一点胸都没有娃能看上?” 第三百零三章 鸡同鸭讲 眼见我父母吵起来,惠红英还问:“他们怎么了?” 我叹气道:“一些小事,不要理会,两个吵了一辈子的。” 到了卸货区,还得取托运,这两人才是大神,从老家买了半扇猪肉用蛇皮袋子装了,因为阿妹说过,家里的猪肉比广东的好吃。另有五十斤牛肉,各种山核桃,苹果,梨,一大口袋石子馍。这里要特别说明石子馍,那是关中地区孕妇专用,是把石子加热油淋,把饼放上去烤熟,非常好吃。 林林总总装了四五个大蛇皮袋子,看的我眼晕,这要怎么运? 老爹眼一瞪,“这有多难?”言毕就上去,一手拎一个,两个装肉的袋子就上肩,丝毫不在意他那白衬衫大背头的造型。 我见状也不好摆谱,过去将水果袋子扛上肩,还剩一个石子馍,约莫二三十斤,惠总裁自告奋勇,上去抱在怀里,却怎么看都怎么不搭。 她人生的纤细,穿的精贵,还是高跟鞋,哪里做的了搬运这种事,走了两步就窘了,我老妈哼哼一声,过去伸手一捞,就把石子馍扛到自己肩膀,说了句:“羞先人哩,啥都干不了!” 惠红英惶惶,问我她说什么?仙人? 我道:“我老妈讲你生的跟仙女一样,那能做得来这些事。” 惠红英立时就脸红了,满面含春,看向我老妈的眼神都变的含情脉脉。 “你老妈人好好哦。” 我妈就怒了,“她又骂我?” 我说没有。 我妈道:“她说我是个猴猴,我都听懂了。” 我一阵头大,出声制止:“现在都别说话,你们语言不通,鸡同鸭讲。” 出了车站上了车,我累的跟狗一样喘,老爸也累的不行,老妈拿着毛巾给老爸擦汗。惠红英从她包包掏湿巾,给我擦汗。 那方老妈见了,立时横眉冷对,就要过来跟惠红英撕扯,我赶紧将湿巾接了,自己擦,同时对老妈道:“别乱来,这是南方,女娃娃家开放。” 上了车,老两口坐后面,惠红英坐副驾,拿出饮料给他们喝,我爸接了,我妈却摇头,说:“我不喝这骚婆娘的饮料,看见她就够了。” 惠红英问我,我回:“我妈不要你的水,她对你有意见。” 惠红英把手拿回来,低声问:“我做错什么了?” 我道:“不是你的问题,是她发神经,她说从今往后她的儿子就不再属于她,所以难受。” 惠红英低声笑,“这样啊,很正常啊,婆媳嘛,天生就是对头。” 我妈在后面阴阳怪气道:“哎呀你看那骚蹄子,还勾引我娃哩。” 我爸就不服了,教训道:“你能不能少说话?哪里都显不哈你?没看娃多难做?” 看看,我爸就是明白人,三两句话不对就猜到是我翻译有问题,人家就自觉地不说了。 惠红英问我,“他们又吵什么?” 我答:“还能是什么,我爸让我妈对你好一点。” 惠红英扭头对我爸笑:“多谢伯父。” 我爸笑笑,不应声。 安静了一阵,我爸伸头过来问,“你好咋说?” 登时,我就懵圈了,先前已经教过老妈说雷猴凉,现在再教给老爸说雷猴,我还能有好? 不曾想,惠红英用广式普通话回应:“伯父,雷系桑嗦广东话咩?我高雷啦。” 老头闻言眉头一皱,说算了。 老妈此时也看出来不对,打开袋子,掏出一颗大梨,递给惠红英,“给,拿去吃,吃了梨,就离我娃远远地。” 惠红英欢快地接了,说谢谢,对我道:“她俾水果我,什么意思?” 我回:“怕你口渴,那是我老家的梨,甜美多汁,也希望你的生活甜美幸福。” 惠红英双手捧着梨,说好大啊,我吃不完,不如我们一人一半? 说着从她包包里找出瑞士军刀,将梨子切了四瓣,要与我们分食。 我妈见了,面带微笑,说这样才对,分梨分梨,吃完分离,不过这梨你们两个吃,我们两个不吃。 惠红英问我:“她又讲什么?” 我道:“我妈水果是给我们两个的,他们吃不好。” 惠红英恍然大悟,满心欢喜,咬一口梨子,喜上眉梢,说好甜。 车子先到阿玉家,两家人下来说话,此时马飞老妈已经哭成泪人,手紧紧抓着阿玉不放,马飞父亲也是眼角带泪,却不言语。 我妈过去劝,“不要着急,好好找,说不定那天就找到了。” 马飞老妈摇头,哭道:“我啥也不想了,现在就看好我家媳妇,再啥也不想了。” 山东话和关中话虽然有区别,但都讲慢些,还是能听懂。 马飞的丈人也出来见面,几个男人发烟,低声说话。 我爸用羡慕地语气对马飞他爸说:“你马飞找了个好媳妇,你看,这圆脸,多富态。” 披挂,指的是人的骨架高大身体健壮,多用于男人。 马飞他爸看了惠红英一眼,问那是你儿媳?你儿媳……挺白的。 马飞他爸想夸奖惠红英,看了半天没找到优点,就说了挺白的。 我妈就不服了,立马道:“那个不是,我媳妇怀孕了,没来,我媳妇身材好。”说完心虚,看了阿玉一眼,低下头去。 俩家人比媳妇这一局,俨然是我家败了。 我心里对两位老人充满歉意,没能找到那种挑起两桶粪水腰不闪的女人,是我的错,让你们丢脸了。 两家人谈了少许,暂作告别。车子到了樟木头,惠红英要下去,临别前,再次叮咛道:“两位老人家人很好,我很喜欢,你跟他们说明情况,看看那天有空,见见我父母。” 我道:“不用这么急吧,以后大把的机会。再说了你不觉得咱们这样安排仓促吗?我们怎么都好,可是对你父母不尊重啊。” 惠红英一怔,想想也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讲我父母走的那天通知她,她再来送。 这就是国外长大的孩子和国内孩子的思维不同,她完全不在意老一辈传统,只按她的想法进行,世俗的目光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我相信,如果换了惠老板知道这种情况,十个我也死了。 回去东城的路上,我老爸才恢复了家长威严,先问我:“你是不是趁着媳妇怀孕在外面乱搞?” 我说没有,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老头子瞪起眼,“普通朋友她手在你身上不老实?你当我眼瞎?” 我不再回应,安心开车。 老头子怒了,声大如雷,“我看你娃得是想死?你媳妇哪点不好?你要在外头胡来?你看看你找的人?有哪点好?啊?她浑身上下可有一个优点?” 老妈也跟着帮腔:“就是,瘦地跟干柴棒一样,有啥好地?” 我默默无言,回应两个字:“她家有钱。” 我爸就怒了,手拍着我后脑:“多有钱?啊,多有钱?有百万千万家产?值得你跟她眉来眼去?” 我被拍的疼,伸头去前面躲闪,口里回一句:“有,她家产肯定超过千万。” 一句话就把老头噎住,眼睛鼓着嘴巴张着说不出话,这是要山洪暴发的前兆。 我老妈见了赶紧把他拉住,好声安慰,“我看这事不怪娃,肯定是那个婆娘主动勾引,我娃根本看不上,都没拿正眼看她。” 老头子这才平复了情绪,问我:“你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 我对着后视镜看,脖子上被惠红英吸出来一个红痕,答道:“被蚊子咬的,我拿手抠的。” 老头子眼睛瞪圆,“你再抠个我看看。” 我没搭理他,对策早就想好了,一路上都在扣另一边,马上就成型。 车子在路上,小妹电话就不停地问,等进了小区,一家人早早地就在外面候着,阿妹挺着大肚子,吃的肥胖圆润,我妈看了欣喜,抓住阿妹就不松手,夸她媳妇长的圆,长的壮,两眼冒着火星子,“哎呦,你看这身子骨,长这么壮实,这下不害怕娃娃出来体质不好。还有这脸蛋,也比去年胖多了。” 老爸则跟德叔友好地握手,相互发烟,热情地像一家人。 就是有一点不好,德叔一个劲儿冲着我爹说雷猴雷猴,搞的老头子有些懵。 等上去家里,饭菜早已摆好,真个是琳琅满面,让老两口大开眼界。 看到桌上坐着的张灵彦母女,我妈还上去打招呼,回头问我:“这就是你那个干娘?看着不疯啊。” 我爸就瞪眼,“你个婆娘说话咋没把门?” 我妈狡辩,“哎呀反正她又听不懂。”又转脸对我道:“我跟你说清啊,你干娘要发疯就赶紧叫搬走,吓着我媳妇咋办?” 这一回,可是见着亲媳妇,我妈喜的合不拢嘴,她媳妇那样都好,瞅瞅这肚子,怕是娃娃有七八斤。 又夸小妹,哎呀,长的皙滴,欠地,看着都爱人。末了从裤兜里掏呀掏,掏出一个白玉镯子,送给小妹,叫小姨子以后多疼疼她孙子。 吃个饭德叔也闲不住,两个老头推盏换杯,喝高了,德叔问我:“你老爹洗过桑拿么?他喜不喜欢这个?” 我摇头,“我不知道,老家没有这个条件。” 顿时,德叔眼睛亮了,胳膊揽着我爸:“亲家公,吃饭完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喜欢。” 第三百零五章 你再抠个出来 同样是没了老公,阿玉想的是无论如何要把孩子生下来,丽丽则第一时间想到打胎。并不是谁比谁心狠,而是感情的错。 马飞再不堪,也对阿玉好过,并且好了很长时间,让阿玉体验到被人爱的滋味。同理,阿玉也爱马飞,并且是爱的死去活来。 丽丽呢?她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的定位,是被包养的,这个孩子纯粹是意外,她可是每次都做防御措施的,鬼知道为什么会怀孕。爱靓坤?她谁也没爱过。 当她说出要打胎的时候,我是无语的,我不能发表任何意见,毕竟,那孩子与我无关。 几乎天黑,收账的人来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的矮壮,面相阴狠,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弟,进来后鼻子不鼻子眼不是眼,拉着活动椅子坐了,腿往办公桌上一搭,趾高气昂地道:“你是周发,王局长跟你谈过了吧?” 我慢慢从桌子后面起身,向外走,同时口里道:“狗屁局长,明明是个所长,他还敢僭越?” 壮汉子被我说愣了,眼珠子瞪的贼圆,直愣愣地问:“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绕过办公桌,那厮腿还搭在桌子上,当即给他来一脚,踹的他从椅子上滚倒,摔在地上滚了两圈。 两个小弟见状就往我跟前扑,被我抓着桌上的烟灰缸当头砸倒,外面斌哥的人早就等待多时,上来一顿乱踹,将三个人打成猪头。 我只跟斌哥说借用几个人,却没说干什么,七八弟兄上来后我给每人发了一千块,告诉他们,听杯为号,里面一有动静就冲进来,管他是谁,往死里打。 斌哥的人是酒店的保卫力量,就是用来打人的,又有钱拿,哪个不肯出力? 三个人被打的满脸血,躺在地上不明所以,那壮汉抬着头问:“你什么意思?我可是王局,王所长派来的。” 我伸手在他脸上拍,哼哼笑道:“你告诉他个王八蛋,我是惠老板派来的,要钱要到我头上,他好大的胆。” 那厮闻言明悟,捂着头起身,灰溜溜地向外走。 其实这件事一开始我并不想打他,上缴半成,是一早商议好的。错就错在,那厮太张狂,要我把之前的钱都上缴,而且是一成,这不是拿我当猴耍吗? 我不打他,跟他谈判扯皮,鬼知道他下次还要如何,索性打他一顿,让他知道厉害,你不牛吗?我亲眼看见你在惠老板面前跟狗一样摇尾巴,你凭什么牛? 况且,我也不算吹牛,有种他去当面问惠老板,看看我是什么人。 我对丽丽道:“这里你管好,有人上门自己别对付,万事往我身上推。”说完一阵沉闷,心里犹豫,要不要开口问丽丽借钱? 想了半天,最后算了,孤儿寡母的,我去欺负她有什么意思。 临出门,丽丽跟上来,抓住我的手,“阿发,你以后会照顾我吗?” 我低声道:“我身边女人太多,怕是分不出心照顾你。” 她摇头,泪流,“没关系,我不跟她们争。”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心里却道:这女人好毒。 前面一段日子恨不得我死,现在又紧紧抓住我求生,死了老公不悲伤,现在连儿子也要弄死,这样的女人,能是一般人可比? 从酒店出来就去寻惠红英,我假借惠老板名义打了王所长的人,如果不去跟红英通气,怕是要倒霉。 果然,刚跟总裁亲热不到两分钟,惠老板的电话就过来,问惠红英知不知道这回事。惠红英如实汇报,半山桑拿的收益归了自己,叫王所长找其他几个酒店下手。 挂了电话,惠红英点着我鼻子道:“你做桑拿赚那么多钱,为什么我没见过一分。” 我就开始哭穷,说保安公司是个赔钱买卖,只付出没有回报,若不信,随我去松山湖走一遭。说到可怜处,连手腕上的表都想拿去卖了资助公司。 惠红英道:“一块表又不值钱。”表情鄙夷。 我就问:“这块表多少钱买的?” 她道:“不知道,别人送给我阿爹的,他不敢戴,就转给我了。” 原来如此,这块表在外人眼里值钱,在她这里就是个玩具。同时不明白,一块表而已,有什么不敢戴的。 惠红英道:“我阿爹做事谨慎,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你看他的衣着打扮,可曾见过半点奢侈品?” 如此一说我倒想起,惠老板衣服只是干净,却不华贵。 又过了少顷,惠红英看见我脖子上多了几块红痕,发怒,质问:“她给你留的吻痕?” 我连忙道:“我自己抠的。” 河东狮怒:“你再抠个出来我看看。” …… 莎莎在宾馆呆了两天,终于爆发,要么我天天陪她,要么她就去酒店上班,天天闷在屋子里,跟坐牢一样。 刚好卡上有钱,就带着她去买房子,定在东城,选了个三居室。 莎莎不依,“你大老婆住四居室,凭什么我住三居室?” 缠不过她,只好买了四居室,另外又给她存了十万,让她自己看着装修,也正好给她安排点事做。 如此还不行,拿过银行卡检查,看到里面还有二十万,一并拿过去,要去买车,口里振振有词,“都是同道中人,别人都开宝马奔驰,我连个奔奔都没有,不公平。” 气得我对她下了二字评语:悍妇! 在宾馆的时候,莎莎发现了我脖颈上吻痕,大感惊奇,“你大老婆居然有这么好的情趣?给你盖章啊。” 这句话又把我吓了个激灵,那脖子一圈红痕,只有第一个是惠红英留的,其他三个都是我自己扣的,眼下不敢再说扣了,怕疼,就大方承认,对呀,她是会玩。 莎莎就道:“不行,我也得给你盖个章。” 你看这事儿闹的。 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机会,玩会电脑,赫然发现,邮箱里十多封未读信息,将我唬了一跳,点开看,都是张雅婷发来的,内容也很恐怖,她已经回国,最近就在樟木头老宅。 看看日期,都发了十多天了,最后一封是问我要联系方式,她想见见我。 看完邮件,我想死的心都有。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挤做一堆呢? 家里家里乱糟糟,外面外面乱糟糟,真心好累,好想找个无人清净之地,好好躲上一阵。 看看张雅婷的来信,心里忽然想到二大爷的话,我命中救星就姓张,我当时还说这张姓人在美国,现在看来,她早就回国,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二大爷没奈何,才让我去接的张灵仙老母,如此说来,二大爷还真是神奇。 那么反过来讲,这张雅婷,似乎能帮我大忙,必须得巴结好啊。 想到此,心又热了,立即给张雅婷回信,附上自己电话号码,只等她的电话来。 同时,关于我脖子上的吻痕,也必须得解决一下,总不能带着一圈红痕去见自己的梦中情人? 我打电话给美姐,问她有没有特殊的秘法,能取消吻痕。 美姐回道:“取消是不能的,吻痕只能等他自己消失,不过你要是很急,可以用另一个法子掩饰。” 我问什么法子?她回复两个字:刮痧。 哦买噶,刮痧,我怎么想不到。 当即去了街头中医按摩店,不但要刮痧,还要拔罐呢。 经过医生一番操作,不但给我脖子上戴了红项圈,还把我的脊背变成七星瓢虫。做完这些还不够,又给我按摩肩膀,按足底。 结果出来差点给我吓死,我体内气血积郁,火气重,肾气不足,胃不好,肝不好,各种不好,必须要在这里办张会员卡天天治疗才行。 我问医生:“如果不办会员卡是不是我就活不过今年?” 一句话把医生噎住,半天回不过神来。 老子最恨的就是忽悠消费者办理各种会员卡的行业,根本就是捆绑消费。 从中医按摩店出来,看到对面网吧贴着标语,充五十送三十,充一百送五十,欢迎办卡。 瞬间,我就觉得办卡这个事吧,也要分行业的。 晚上九点,手机响,是陌生来电,当时一屋子人正在看电视,聊天,我的手机一响,忽然所有人都停下里,盯着我看。 我就发毛了,平时我手机响阿妹她们可是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这忽然间大家都看我是个什么意思? 尤其这是个陌生号码,可能是张雅婷来电,我是接还是不接? 一伙人目光灼灼,盯着我像盯贼似的。 我接来听,那边柔柔的一声,哈喽! 讲英文啊,讲英文也改不了她是张雅婷的事实,我登时就激动了,对着话筒回:“嗨,找谁?” 那边傲娇地哼一声,“猜猜我是谁?” 小妹已经狐疑地起身,向我逼近,瞬间我就感觉不妙,后背有凉气,就换了严肃的声音回:“不好意思,你可能打错了。” 至此,所有人才松口气,继续聊刚才的话题,一起恢复正常。 借着上厕所的功夫,我赶紧给那陌生号码回信息:刚才情况不同,不方便说话,你几时回来的?现在在哪? 那边很快回信息:回来月半,我在樟木头,后天去美国,明天可有空见面? 明天见面?我的心砰砰跳,脸也开始发烫,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后天去美国,只剩明天,我错过了多少好日子啊。 当即回道,明早八点,我去你家门口接你。 第三百零六章 女神归来 当晚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起浑身疼,是刮痧和拔罐的后遗症。 早起照例是我老妈做饭,熬的玉米粥,蒸的大馒头,炒了四个菜,堆满一盆子,我算是看出来了,她这是着急忙活的要把自己带来的肉赶紧吃完,生怕坏了。 我去前面厕所拿吹风机,无意间瞥到,垃圾筐内一条卫生纸,吓我一跳,猛然想到,这是我老妈用的,她是农村人,习惯了用卫生纸。 不行,现在都用卫生巾,我家又不穷,那能继续让老妈用卫生纸。我这做儿子的,须得尽孝。 当下回房翻箱倒柜,却遍寻不到。阿妹问我,我便说了。 阿妹道:“我从怀孕后就没用过,哪里寻得到。” 我去问小妹借。 阿妹从小妹房里出来,径直去找我老妈,要给婆婆用那高档稀罕物,不曾想,我老妈眉毛挑半天,回答说:“我更年期都过了。” 这特么的就尴尬了,我老妈不用,那么真相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张灵彦。 说起来这女子也可怜,干活卖力气,手脚还麻利,也不多事,更不多话,怎么就过不上好日子呢。 我对阿妹道:“我看那张灵彦不错,要不就留她在家里照顾你,等以后生了孩子做保姆,你觉得如何?” 阿妹说甚好,给她每个月开工资。 吃完早饭,我就往樟木头赶,今日其他事情都不做,只有一件事,陪好张雅婷。 为了见她,我还特意洗澡吹头,换了身干净衣服,看起来阳光灿烂,这才下楼。 车子到樟木头又觉得不好,这车子太扎眼,万一走在路上被人看见我开路虎拉着张雅婷,怕是有误会。 惠红英可是说的清楚,一旦发现我跟其他人有私情,就要杀人呢。 于是去了保安公司,准备跟何若男换车,开那辆绿色涂装的悍马。 何教头今天心情很好,问我:“怎么有好车不开要开我这烂车?” 我立即道:“可别这么说,你这车子是世界上最好的,我做梦都想开。” 何教头听着话里不对味,问我:“你说的什么车?” 我摇头,“你别问,我怕你知道了会打我。” 何教头登时就暴怒了,一个擒拿手就给我锁起来,眼睛瞪的贼圆,“到底什么意思,给我老实说。” 我胳膊被她扯的疼,还是左臂,急忙回道:“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就继续往后扯,口里呵道:“到底什么意思?” 果然,何教头生气了,一脚将我踹趴在地,气鼓鼓地走了。 左臂骨头有伤,这女人一点都不在乎呢。 被她扭着胳膊拉扯那么久,半条左臂都不能动,原地缓了许久才回过神,叹着气起身,同时发现,悍马钥匙还没拿到,路虎钥匙也不在我这里。 这才是损了夫人又折兵,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走上楼,去了总经理办公室,里面只有何若男一个在,办公室布置的很简单,墙上有世界地图,还有东莞地图,门边一个文件柜,这边墙上挂着各种保安制服,以及两套全副武装的保安模型,到处都充斥着阳刚之气,给人威严的震慑。 办公桌前面是木质座椅,中间是茶几,想来是何教头平时用来商讨大事的地方,而主人的背后,并不是一般的山水图,而是一张狮子下山图,端是一个气势不凡。 由此可见,何总教头对自己的定位就和其他老总不同,人家是不爱红装爱武装。 我向前去,何总教头正坐在转椅上生气,满面的不喜,见我来了将椅子转圈,给我一个后脑勺。 这女人也犯病了,好难缠。 我走过去,低眉顺眼地道:“何总教官,我就是开个玩笑。” “有你这样开玩笑的?” 这话很重,让我惭愧。 何总教官很生气,脸色很臭,让我害怕。 我再次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是吗?几次了?”何若男盯着我问:“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不许对我有企图,你当我说话是放屁?” 我不言语,是我自己搞错了对象,活该挨此一训,我认了。 她敲桌子,横眉冷对,“还有,你跟那个妹仔怎么回事?你有老婆,还要跟她勾勾搭搭,你不觉得对不起你老婆吗?” 我就醉了,借个车而已,哪来这么多废话?怎么又扯到莎莎哪里去了? 我摇头否认,“你误会了,莎莎她……”我忽然说不下去了。 我这是在做什么?撒谎成了自然反应?张口就来?我骗来骗去骗什么?想干什么?我现在的生活还不够糟糕吗? 我不言语了,不再辩解,然而何若男却还在等我的解释,我突然不说,让她很纳闷。 “说啊,我在等你的解释。” 我正色回:“关于这个女孩,我真的没什么好解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就不高兴了,一副你居然不甩我的惊诧,眼睛眨呀眨,而后长呼一口气,将手里的悍马钥匙扔给我,冷冷地道:“让她给你孩子做后娘吧。” 我拿了钥匙,对何若男点头,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 借个车而已,哪来这么多麻烦? 说真话也不见得糟糕,就算她现在不高兴,但最起码我跟她没发生什么,以后也不会有纠葛,这不是挺好? 上了车,我先调试座椅,然后调试后视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诚恳地道:“以后,不要再欺骗任何一个女子,是什么,就说什么,不要骗人,不要玩弄女孩子感情。” 至于张雅婷,还是要去见见的,朋友嘛,反正她明天就回去美国了,还能发生什么事? 车子到了那间老宅前停下,我给张雅婷打电话,那边很快接了,问我在哪,我说在家门口,她就很惊奇,“那辆绿色的悍马是你的?” 我去,这就看见了?我伸出车窗外,向上看,三楼窗户上,一颗小脑袋。 “喂!”她兴奋地朝我摆手,我就笑了。这时铁门忽然自动打开,我才看见,门口有个摄像头正对着我。 我没想进去的,这铁门开了,我是进呢还是不进? 我想房间里面肯定有监控,人家好心给我开门,不进去不给面子。 车子停在旁边,我信步往门里走,到了大厅,张雅婷已经从楼上下来,穿着t恤牛仔裤,见到我就是一喜,快步过来。 我有点恍惚,按照电影剧情,这是长久不见面的情侣要拥抱的节奏啊。 又或者是美国人的礼节?人家见面都讲究亲脸的。 于是就过去抱了。 结果张雅婷很尴尬,用手顶着我的胸,避免和我发生接触,而后迅速分开。 她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笑,“你又长高了。” 我看看自己,笑,“长壮了倒是真的。” 话没说完,她就看见了我脖子上的红绳,绳子下面吊着勋章,她哇哦一声,伸手过来抓,“这就是你那个牺牲的战友?” 我去,曾经吹过的牛她还记得。我有些害臊,傻傻点头。 她的目光又顺着我胸口向下,“哇哦,你的伤疤,能给我看看吗?” 伤疤?没问题。 我解开扣子,给她看我胸腹的刀疤,条条青筋,往事历历在目。 旁边呼啦啦出来四五个西装猛男,都是身材高大气势威武的洋人,其中三个白人,两个黑人,过来后就朝我围拢,张雅婷迅速伸手:“查尔斯,他是我朋友。” 我去,这阵势,我仔细看看对方,个个都是一水儿名牌西装,耳朵上挂着白色电话线,鼻梁上架着黑墨镜,孔武有力。 张雅婷说明我的身份,那个叫掐死的洋人还不服,对着张雅婷道:“susan,我没听你爹讲你有男朋友?” 张雅婷也生气了:“他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我长大了。” 看张雅婷的气势,怒起来不比阿妹差,虽然看着人小,脾气却很大。 说完,她对我笑,“跟我上楼,我要当面听你的传奇故事。” 说完前面带路,我跟着向上走,几个洋人立马成包围状将我环绕。 我问张雅婷:“你好厉害,他刚才说什么了,我看他似乎不太高兴。” 张雅婷笑道:“他说早点的面包没烤熟,我就教训他,没烤熟的也可以吃,这帮老外,就是事儿多。” 她说话的同时,笑的也很甜美,要不是我最近一直在看大仲马的小说,又在听英语磁带,还真就被她糊弄了。 这情景让我想起在广州站接老爸的场景,如今风水轮流转,该我装不懂了。 到了二楼张雅婷并不停步,继续向上,那个叫掐死的洋人连忙在前面拦住,恭敬地道:“susan,你不能带他去你的房间!” 张雅婷:“为什么?老娘想跟他单独聊聊。” 这个我又听懂了,感觉有些尴尬,正想出口当和事佬,不曾想张雅婷就拉着我往上冲,几个洋人立马跟上。 我问:“他什么东西又烤糊了?” 张雅婷就笑:“他说楼上的房间没打扫,不方便给人看。哎你能听懂英文吧?” 这要我怎么回答?我皱眉挤眼,勉强道:“能听懂几个单词,room,是房间的意思,对吧?” 第三百零七章 牛郎织女 她带着我去了三楼东边的房间,几个洋人紧跟着,寸步不离,我想那应该是她的闺房,一般而言,女生不会轻易带男生进自己闺房,肯带进去看的,都代表着该男生和自己关系不一般。 好紧张,万一她在里面对我发起进攻怎么办?她可是我的女神啊,我一定抵抗不了的。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那是一个套间,里面还有一道门,闺房在里面,外面这个空间,顶多算是会客厅,或者小书房。 这才是真正的书房,一套木质桌椅,四周都是藏书,琳琅满目,好不丰盛。 我去架子上看了一圈,分类很清楚,有外国名著,有华夏瑰宝,也有《故事会》、《知音》、《意林》、《十月》这种发行量比较广的杂志。 走到尽头,小木台上还放着一本樟木头仁爱女子医院的宣传册,封面上是一个光身子女人在搔首弄姿,上面印着几行大字:那一夜,姐夫爬上我的床;凋零的玫瑰花;女总裁的迷情之路;女总裁的贴身护花大兵;山村医生的销魂之路;透视眼的秘密;只要三分钟,还你一个梦的人流广告。 这么说来,张大小姐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人家赏的了阳春白雪,也做得来下里巴人,知识量很杂啊。 她在那边拿来杯子,问我:“喝茶还是咖啡?” 我说:“茶,哦不,咖啡。我长这么大还没喝过咖啡。” 她看见我在翻看女子仁爱医院的宣传册,脸色有那么一丝害羞,出口道:“那是我逛街的时候别人给的。” 我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补充道:“嗯,我也喜欢看这个,最后一页的笑话很赞。”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像路边发的这种册子,也就最后一页的笑话好看,前面的内容基本是垃圾,千篇一律的打胎人流,是最早的软文推广手法。 看完笑话我又在书架上寻找,发现一本奇书,《国内地理志》,抽出来看目录,上面把国内几千年来的版图全部详细罗列,随便翻几张,就看到海参崴的历史,让我一阵惊讶,原来我们也被人欺负过啊。 手中还摸到书签,翻开看,正是元朝末期的内容,写到红巾军反元,书签上有四行秀丽的钢笔字: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看到黄龙二字,我不免奇怪,这是那个黄龙? 刚好,张雅婷端着咖啡过来,笑道:“我帮你放了三块糖,不够自己加。” 我问道:“这本书你看过吗?” 她愣了下,笑,“小时候看过,阿爸逼的,内容已经还给阿爸。” 我再问:“这里不破黄龙誓不休,里面的黄龙是那个黄龙?” 她回道:“历史上只有一个黄龙,现在陕西境内,地理上属陕北,黄土高坡,对了,你不是黄龙人吗?” 我有点讪讪,将书合回去,道:“如果我没记错,第一次见面,你根本不知道陕西在哪里。” 她就愣了,眼睛瞪大,而后如春风般微笑,“有吗?我都忘了。” 她忘了,我记得很清楚,我说我是陕西的,她问我陕西在哪,离湖南近不近,而后她弟弟还在旁边聒噪了些什么。现在想来,怕是她发现我紧张,说话不利索,就故意装傻,卖了个面子给我,好让我能顺利的跟她交谈。她弟弟在旁边聒噪,恐怕也是在指责她故意卖蠢给一个农民工。 好聪明的女人,也好善良。 我问:“我时常在想,茫茫人海中,你我怎么会遇上?” 她依然笑:“缘分吧。” 我问:“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 她的脸色微红,眼角都带着笑,“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每次来都有人接的,刚好那天接我们的司机临时出事,所以我就带着敬德坐班车。”说完摊开手,“真的,是缘分。”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她和张敬德两人的打扮根本不像打工仔,怎么会跟我挤在一班车里呢? 她说:“其实我也很喜欢星爷的,当时看到你眼泪巴巴,就忽然觉得你好可爱,所以……” 我立即黑了脸,摆手道:“那件事不要再提,那时我还小。”她就咯咯地笑,又道:“嗨,大英雄,快讲讲你那些传奇故事,文字的力量比不上语言的描述,我好期待。” 的确,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很期待。 我想了想二大爷的话,做出决定,还是给她吹个牛比吧。 我开始讲述我从这所老宅子走出去后的故事,讲我从一个厨房伙计,如何成为一名缉毒警,严格按照明空大和尚说的,九假一真吹牛比大法,听的张雅婷惊喜连连,如痴如醉。 说到最近,更是凶险,前几天才去了陆丰一趟,跟歹徒们硬杠一波,受了点伤,说话时候不经意地撸起袖子,左臂上五条刀伤猩红狰狞,看的张雅婷捂嘴惊叫。 “天哪,你受过多少伤?” 我摇头,“没数过。” 她激动地道:“能不能除掉上衣,给我看看。” 我想了想,只是露上身的话,应该没问题。站起来脱衣服,几个洋人还想阻挡,却被张雅婷制止。 当我露出整个上身时候,她就彻底惊呆了,面色红的厉害,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那种,末了提出新的要求,“我能摸一下吗?” 这话问的我也羞涩,低声说可以。 她就上前来,触摸那些疤痕,但手指一碰触到我,竟然是异样的酥麻,仿佛一股电流,渗入我心灵最深处,仿佛触摸到我的灵魂,让我全身的皮肤都不由自主的颤栗。 这是什么感觉? 我可是阅女无数,哦不,曰女无数的大皮条客,怎么还会有这种感觉? 我都懵了,不会讲话不会动,只会痴痴地看她,连带着的,呼吸也跟着急促。 同样的,她看着我也有一丝出神,两只眼睛水朦朦,仿佛有无尽的话儿要倾诉。 旁边的洋人不乐意了,“嗨,嗨,先生,注意点。”说完还体贴地拿起衣服给我盖上。 我一阵羞愧,赶紧转身过去,想平复自己的心情,结果却平复不了,尴尬至极,手忙脚乱地扣扣子,心里奇怪至极,怎么好好的,就扯大旗了呢? 太丢人了。 我扣好扣子,也不回头,直接说道:“那什么,我下午有事,先走了。” 说着就往门口走,后面却传来张雅婷羞涩的叫声:“喂!你的咖啡还没喝。” 咖啡?该死的咖啡!“不喝了,下次吧。”说完我开门。 她又在后面叫:“周发别走。”声音有些焦急。而后又恢复平静:“我还有事想请你帮忙。” 有事?这样我就不能走了,经过一番慌乱,此时已经平静下来,恢复了正常,转过身去,重新入座。 看得出,她也有些慌乱,但比我恢复的好,把咖啡推过来,“喝吧。” 我端起杯子,一口干了。 旁边洋人表情有些古怪,应该是嘲笑我喝咖啡的方式,我懒得理他。 张雅婷端起空杯,向咖啡壶哪里走去,口里却道:“我一年只能回国一次,好不容易跟你见一次,可不能就这样放你走。” 我心慌意乱,傻乎乎地道:“哈,一年一次,不是牛郎跟织女吗。” 她没应答,隔了好久才道:“是啊,牛郎织女,不过拿到博士学位我就会回来。” 博士啊,目标好远大。 我问:“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她道:“我要去罗浮山一趟,你陪我。” 罗浮山?我一阵惊愕,岭南第一山,在福田那边过去一些,我只听过,没去过,只说罗浮很高很大,没见过,她去哪里做什么? 张雅婷道:“我去冲虚观还愿。” 冲虚观?是道观来的。我问张雅婷,“你许过什么愿?” 张雅婷笑而不答,只说:“你带我去即可。” 现在去?我看看时间,将近十点,那要去得抓紧时间,晚了可就上不去了。 张雅婷站起来双手一拍,喜滋滋道:“我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我看看她的装备,t恤牛仔裤白色运动鞋,果然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当即起身下楼,速度下楼。 四五个洋人紧随其后,至楼下,我自然是开悍马,张雅婷也跟着要上来坐,几个洋人就不乐意了,抓着车门不放手,说这不符合交通安全法则。 张雅婷说他是我男朋友,我要跟他在一起。 洋人摇头,闹闹,他可以坐我们的车,我们的车上有安全保护措施,有卫星定位系统,能够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张雅婷说,绅士们,这是在国内,跟国外环境不一样,我很安全。 洋人还是不行,说我们收了钱就必须得按照合同办事,你不答应我们的要求,今天你哪也别想去。 张雅婷无奈,回道:“好吧,我可以坐你们的车,但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关掉车内的录音,我不想让别人听到我和男朋友的谈话。” 查尔斯耸肩膀,“苏珊,你口里的别人,是你的父亲。” 张雅婷抱着双肩瞪眼,查尔斯怂了,“好吧,我可以关掉录音,你下来吧。” 张雅婷扭头对我道:“周发,给他们个面子,不坐他们的车,我阿爸会扣他们工资。” 这是什么烂理由,不过你高兴就好,我忽然发现,懂的语言多了,乐趣也很多。 第三百零八章 老外的戏法 洋人开的是一辆奔驰房车,外观看起来蠢笨,但里面布置的豪华,抬脚进去我还以为是进了ktv包间,靠着墙壁围了一圈转角沙发,中间放着茶几,茶几下面是冰箱,对面壁上有扁平电视,车顶棚还有水晶灯,看上去价值不菲。 两个黑人去了前面开车,三个白人则跟随我们上了后面,坐定之后,车子启动,转弯前行异常平稳。 我问张雅婷:“这车子不便宜吧?” 她笑笑,回应:“我不知道,我阿爸弄的。” 如此我就对她阿爸有了好奇心,“伯父做什么的,好有钱。” 张雅婷撩了撩头发,淡淡地说:“做贸易的,具体我也不清楚。”听那口气,似乎不喜欢谈论她阿爸。我很快明白过来,人家是有钱人,我老是问她爸信息,会被人认为我心术不正。 车子向前走,查尔斯拿着电话线不停地发布命令,似乎是在和前面的司机沟通。 我假装听不懂,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问张雅婷:“整天跟这几个大老爷们呆着,你不闷吗?” 张雅婷笑,“不会闷啊,他们很好玩的。”说完就对旁边的白人青年道:“威尔,露一手给我的客人瞧瞧。” 那白人青年约莫二十七八,黄发碧眼,高鼻梁,看着蛮英俊,其实我对洋人的相貌无感,总觉得他们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差不大。 听到张雅婷的要求,威尔耸耸肩,摇头,“苏珊,我是你的保镖,不是你的宫廷表演师。” 张雅婷立即撒娇,“克忙,威尔,给我的朋友开开眼界,你已经好久没给我表演过。” 威尔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思索一番,“好吧,我亲爱的苏珊,看在哈瓦那雪茄的份上,我再给你表演一次。”说完威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亮给我看,而后双手开始洗牌,刷刷刷地玩花子,摆造型,耍酷,玩够了,把牌亮给我,让我抽一张。 我抽一张,自己看了,梅花三,又给他塞回去。威尔又一番洗牌,变来变去,从中间抽出梅花三。 张雅婷发出哇哦的称赞,拍手叫好,侧头问我,“怎么样,好玩吗?” 江湖路艰难,看破不说破,我立即鼓掌,好玩,好神奇。 还有呢,威尔的扑克能变出各种小东西,戒指,花,巧克力,张雅婷还接过巧克力,掰开一块给我吃,是真的巧克力。 张雅婷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巧克力。” 威尔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哦,你不会是为了巧克力才故意要我表演的吧?” 张雅婷:“嗯哼,我就是为了巧克力。” 威尔捂着头,抓耳挠腮,一边哀嚎一边动作,又变出四五块口香糖,几个人分着拿了,哈哈大笑。 张雅婷说:“看见了吗,一点都不闷。” 我却有些不服气,带着情绪道:“是啊,白人小伙子好帅。” 张雅婷瞬间怔住,而后微笑,“嗨,你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他们只是朋友,你应该明白。” “不,我明白。”我满脸失望地看着张雅婷,“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看到你为那白人帅哥的表演鼓掌叫好,我就忍不住的嫉妒,就像,就像我啥也不会似的。” 说着我就伸手出来,在桌面上一晃,一张扑克就被我的手掌吸引,半空里悬浮。 还没等他们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手腕轻抖,扑克就被我吸进手掌,接着,我将扑克掷出,扑克就旋转着飞出,在空中做圆弧状环绕,煞是好看。 这一手不光是张雅婷瞪大眼睛珠子,几个老外也傻眼了,那个查尔斯还指着我用生硬的话语说:“功夫,这是中国功夫。” 张雅婷一阵好奇,惊喜,拍着手叫:“哇哦,好厉害,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嘴巴又贱了,随口回应:“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说完才知道秃噜了嘴,想收回来却是不能了,赶紧把扑克收回来,拆掉隐形线,给放回去。 那个白人青年威尔立即拿过扑克,仔细检查,看看哪里发生不同,毕竟,那可是他的扑克。 我不说话,其实技巧很简单,威尔表演魔术变戒指变花的时候我就拿过一张牌,黏上隐形线,车内光线暗,根本看不见隐形线,表演完之后牌面上有粘液,所以必须自己抹掉,再放回去。 这些都是黎先生交代过的,我又勤加练习,做起来很容易,但只要自己不说,他们一时半会且看不明白呢。 这个表演可以说是完美的,唯独后面那句话,让我尴尬。 早上才说过不要招惹别的女人,怎么现在嘴巴就开始犯贱。 二大爷说我改不了好色的毛病,我当时还不服呢,现在看来,的确是改不了。 我害臊,脸发烫,不敢去看张雅婷,只是跟威尔互动,他拿着扑克比划,我对他摇头,讪笑。 忽然间,张雅婷凑上来,在我面上轻轻一啄。 登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面上开始发烫,烧的厉害。 几个老外瞪大眼睛,一直不说话的络腮胡吐槽道:“苏珊,你给他施加了什么魔咒,他快要烧起来了。” 张雅婷也害羞,却不脸红,只是浅浅地笑,“嗨,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所有的秘密了吧?”说话时两只大眼睛眨呀眨,好梦幻。 我整个人慌了,手脚没处放,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窘迫至极。 我说:“我,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张雅婷眉毛挑了挑,轻声道:“在汕头的葬礼上,你也是跟我开玩笑吗?” 汕头葬礼上,是阿妹外公的葬礼,我趁她不注意偷吻过她。 但那时和现在的心境不同,那时只要是女人,有多没少我都敢上,但现在不同,我不敢招惹其他女人。 我眼珠子乱转,思索着,而后道:“我,我不知道,你是,我以为,你只是个普通女孩。” 那边查尔斯看我表情不对,开口问:“苏珊,他是你男朋友吗?为什么他现在的表现像受到惊吓的小男孩?” 张雅婷回道:“他不知道我是谁,他以为我是普通女孩。”这句话倒是按我的意思翻译的。 几个老外就哇哦地叫起来,威尔对我表示出同情,伸手拍我肩膀,道:“嗨,我知道你听不懂我说什么,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喜欢一个人,就勇敢去追求,不要在乎她是什么身份。” 那边的络腮胡道:“我想国内人们的观念和我们不同,他明显被吓坏了,你看他的脸,天哪,那是真爱才会有的表现,如果有个小伙子能对露丝做出这样的反应,我肯定会把女儿嫁给他。” 威尔立即回应道:“你这样说不对,虽然我不会脸红,但我对露丝是真心的。” 络腮胡则回应一个白眼,“少来了,威尔,我不会让你喊我岳父的,我知道你那些糟糕的经历。” 张雅婷忽然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对我微笑,道:“你不会真的被我吓住了?你给我写的那些信,你可不像这样的人。” 我心里说:你懂个毛。 额头上却满是汗水,要用纸巾擦拭。 平复了好一阵子,才对张雅婷道:“其实我很大胆,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敢调戏你了。” 张雅婷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可是我现在的回应却吓坏你了。” 我想否认,话到嘴边又吞回来,点头道:“的确,我是被吓住了,不过有件事你得承认,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怎么会?” 我道:“这里坐了五个人,你们四个讲英文,就我一个讲中文,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张雅婷看着我道:“不会可以学的。” 我没说话,那个络腮胡却开口了,并且说的是中国话,他身子向前,看着我的眼睛道:“小伙子,有一点你说错了,这里坐了五个人,有三个人讲中文。” 我了个去,这络腮胡,我没看出来啊。 就在我目瞪口呆之际,络腮胡又抛出一颗炸弹:“全世界六十亿人口,五分之一的人讲中文,这是一个很大的基数,我敢肯定,再过二十年,中文就会成为世界主流。” 我惊呆了,这络腮胡居然讲的一口东北味的中国话,不免奇怪,“你的中文哪里学的?” 络腮胡回答:“沈阳学的,我老婆是沈阳人,我们有四个孩子,大女儿今年二十三,威尔正在追求她。” 我去! 张雅婷抓着我的手轻轻捏,道:“外国人可以说中文,你也可以学英文。” 我摇头,“两个世界,指的不是语言,我只是个比喻。” “你指的是财富?”张雅婷又笑了,如花儿一样,抓着我的手捧起来,“我可不认为,一个像你这么年轻就戴百达翡丽的男孩会有多穷。” 说完她还调皮地眨眼,仔细看表,而后说道:“140年纪念版,这个国内买不到哦。” 我立即摊手,不由大脑控制地开始撒谎,“事实上,这块表是我在澳门赢回来的。” 她就做惊讶状,“哈,澳门,你跟踪国际毒贩那次,哈,你刚才跟我讲的时候可没提到赢表这段,快给我讲讲,还有什么遗漏,我觉得你的经历都可以拍成好莱坞电影,其精彩刺激不亚于詹姆斯·邦。” 第三百零九章 国外轶事 车子一路前行,我一路吹牛比,但毕竟是心理有了压力,吹的牛比没有上午精彩,有心想再去探讨感情方面的事,却开不了口。 进入罗浮山区域时,忽然明白,她明天就去国外了,以后就见不上了,我怕个毛? 瞬间,恢复了斗志,焕发了青春,牛比又吹的飞起。 要前往冲虚观得靠步走,车上留了一个黑人司机,其他人都跟随前行,几个老外说是保镖,实则没什么用,还不是一样的游山玩水。 我问张雅婷:“为什么你阿爸给你配的是男保镖?就没有女保镖吗?” 张雅婷道:“玛利亚身份有问题,不能入境,就留在国外,不过也幸好她不在,不然,你想这样跟我手拉手走路,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这话说的,让我心神荡漾,好像摸着公主的手一样。 “这么说,你想交男朋友也是不行了?” “现在不是交了吗?” 不得不说,张雅婷的体力真好,海拔千米的山路,走起来面不红气不喘,冲劲儿十足,快到上面时候忽然三四个联防队员挡住,不许我们再上山,说天色已晚,怕出现意外。 张雅婷不服,带着一帮外国人跟他们理论,去了道观看一样就下来,不去峰顶,最后还是我出面,用了四五张美金将他们搞定。 这不能怪联防队,我们来的太晚,别的游客都往下走,只有我们向上走。 我问张雅婷:“你来还什么愿?” 张雅婷答:“去年阿妈动手术,我来这里许愿,如果阿妈平安无事,我就送百金。” 送百金?我瞪大眼,这个百金是指多少? 古人计量金子时候都习惯用两,一两就是五十克,一百两就是五千克,就是五公斤,张雅婷要送给道馆五公斤黄金? 我瞪大眼看张雅婷,已经不是在看女人,那就是一具会行走的金人。 张雅婷莞尔一笑,问:“五公斤黄金很多吗?” 我木纳地点头。 张雅婷摇头,“黄金贵重,也看是在什么地方。”而后回头,让我看后面跟着的一个黑人青年,那青年一米八五的身高,身体非常强壮,黑色西装白衬衫,面目严肃,厚厚的嘴唇外翻着,难看的紧。 可是,他的脖子上,手腕上,裸露在外的都是明晃晃的足金,耀人眼。 张雅婷道:“他叫莫纳拿,非洲堪帕斯酋长的儿子,他们那个部落盛产黄金,就跟我们大同煤矿产煤一样,家家户户的锅碗瓢盆都是黄金制品,那对他们而言并不稀奇,还不如一条牛仔裤来的珍贵,五公斤黄金,也不过百条牛仔裤。” 我去,我以为能吹牛,张大小姐吹起牛来不比我差啊。 张雅婷见我发傻,哈哈大笑,“逗你玩的,不过黄金十斤,和我阿妈的命相比,不算什么。” 这话说的,豪门千金的范儿油然而生,什么叫土豪?这才是真土豪。 我再问:“非洲酋长的儿子,怎么会来给你做保镖?怎么说那也是一位皇子啊。” 张雅婷眨着眼笑,“皇子?你知道堪帕斯酋长有多少个儿子?”说完伸出一根指头。 我立即做吃惊状,“一千个?” 一下子把张雅婷气笑了,用手打我:“讨厌,那有那么多,一百多个而已。” 一百多个?还而已?还不算公主呢。 我不禁疑惑:“怎么能生那么多?” 张雅婷道:“酋长九十多个老婆,儿女自然多啦。” 卧槽!九十多个,他忙的过来? 张雅婷道:“他每年都会进行一次选美比赛,选出十名秀女充为后宫,一年就能生十多个孩子,你说呢。” 还选秀?我脑补了一下成千上百个黑人妹妹挤做一堆的情景,登时不寒而栗,“这是选秀?不是折磨?” 张雅婷正色道:“哈,你不要这样戴有色眼光看人哦,你觉得我好不好看?” 我回:“你当然好看,在我心里,你就是仙女。” 张雅婷笑道:“可是你知道吗,堪帕斯的酋长觉得我丑。” 张雅婷长的丑? 我这边正要嘲笑那酋长没眼光,猛地一想似乎哪里不对,急忙问:“你也参加选秀了?” 张雅婷笑道:“不是选秀,是乌拉拉,就是一种仪式,当时好多矿产公司去竞争,我阿爸让我去献舞,你猜怎么着,那个酋长根本没用正眼看我,全程盯着巴萨矿业送给他的黑人美女,现在你明白了吗?” 如此我便懂了,我看黑人丑,黑人也觉得我丑,审美观不一样。 同时我也从她的话里听出一丝不寻常,堪帕斯黄金多,她阿爸去见过酋长,矿业公司,难道说,她阿爸是开矿的? 而且开的还是黄金矿? 那是什么概念?挖黄金啊,不是挖煤。山西煤老板都那么离谱,那要是来个黄金矿老板,还不知道奢侈成什么样? 我问张雅婷:“后面那位黑人小哥,他会喜欢你吗?” 张雅婷道:“别乱讲,他有王妃,另外,他跟着我,主要是为了学习,为了看世界。” 我往后看一眼,黑人小哥依然不出声,两只眼睛乌溜溜转。“他不爱讲话,不是说黑人最能言善辩吗?” 张雅婷点头,“那看在什么地方,如果都是部落的人,他们就很热情,天生的舞蹈家,但如果是在陌生环境,他也会害怕,尤其在发达国家,他们会自卑,他现在正在努力学英文,所以不怎么讲话。” 原来如此。 我说:“你对非洲很了解啊。” 她默默地点头,“可能,以后我的工作地点主要在南非。”说完看我,眼睛眨呀眨,“你想去南非吗?” 听到这句话,我立即启动装比模式,郑重地道:“如果你想我去,我就会去,天涯海角,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在你身边。” 张雅婷眉梢轻笑,“你来非洲,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我再问:“听说那边很乱,你们在那边做生意,安全怎么保障?” 张雅婷手臂一扫周围保镖,“呐,他们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英雄。” 哦,我多此一问,看也看出来了。 张雅婷抿着嘴笑,重新拉住我的手,眼睛眨呀眨,“你也是身经百战的英雄。” 我点头回应,“那倒是真的,对了,等以后你再需要保镖,不如找我。” 她立马回:“好呀,你来保护我。” 我想她误会了,我其实想说我有一个保安公司,看看能不能搞出一个跨国业务,把中安护卫业务扩展到海外,扩展到非洲。 话到嘴边觉得不妥,我明明是缉毒警,卧底,什么时候又变成保安公司老总了?这不是不打自招? 这件事,还是等以后再说。 再者,毕竟是国外,万里之遥,中国人去哪里适应的了吗? 我问张雅婷,“非洲那边国内人多吗?” 她道:“不算多,去年有几个国内公司在开油田,还有几个公司在搞通信基站,也不算少吧,反正非洲人对国内人印象蛮好的。” “那他们的安全保卫?”我看了看身后的白人,“也跟你一样吗?” 张雅婷摇头:“大部分国内工人还是比较危险的,出门都要带枪,无论是开油田,做通讯,还是搞基建,工人不带枪都很危险,非洲有些地方比较落后,当地土著没什么文化,又野蛮,喜欢偷抢都很正常。” 哦,原来非洲有些地方还是蛮荒之地。 茫然间,我想到二大爷唱的那首月亮爷,月亮爷,明晃晃,汉家儿郎战蛮荒,马革裹尸魂归乡。 不由得心里发颤。 再看看张雅婷,她洁白的面,纯洁的眼,是那么好看,往下看,她的手指,竟然不知不觉地和我十指相扣。 月亮爷,本姓张,来到广东找婆娘,缘分未到难相认,暮然回首心彷徨。 再看看这十指相扣的手,我忽然感觉有些头晕。 这不是真的,那个二大爷是乱唱的。 我问张雅婷,“如果国内企业在那边遇到危险事件,会怎么做?” 张雅婷摇头,“我也不知道,听阿爸说,会雇佣一些雇佣兵替我们打仗,但我没见过,我在哪里只呆了几天,就回国了。” 雇佣兵?雇佣兵?我又问:“国外的雇佣兵收费应该很高。” 张雅婷看我一眼,道:“国内目前还没有专门到国外打仗的队伍,只能请外国的。” 还没有?这个消息让我心里一阵突突跳,想起松山湖那个小院内,那一声声震天的呼喝,那一双双坚毅的眼,硬朗的面孔,以及何若男背后那张气势非凡的狮子下山图,莫名其妙地汗水湿透脊背。 张雅婷见我不语,又补充一句:“我们是爱好和平的,如果有钱,我觉得还是请外国人比较好。” 我摇头,表示不同意见,“我们的产业,还是我们自己人保护比较好,总不能永远依靠外国人替我们打仗,万一那天我们和外国人谈崩了呢?” 话音刚落,旁边的大胡子接口道:“说得好,小伙子,我很赞同你的观点,我曾经对张老板建议过多次,在堪帕斯组建一支国内军队,他总是说不行,说这样会给我们国家在国际上的名誉带来麻烦。他的话跟苏珊的话一样,我们人民是爱好和平的。” 我呵呵笑道:“这句话是一个伟人说的,全文是:我们人民爱好和平,但从不惧怕任何战争。” 络腮胡闻言竖拇指:“伟人说得对啊。” 我才不会告诉他,这句话是写在红警开局画面上的。 第三百一十章 雷雨 一路说说走走,很快到了冲虚观,几个保镖把守门口,张雅婷则进去还愿,跪在三清面前,做稽首礼,异常虔诚。 因为被二大爷的手段震惊过,我对道士心存敬畏,尤其是看到那三尊神像,更觉得非凡,按说我也应该去做稽首拜,却偏偏不好意思挪动脚步,就站在张雅婷后面,看她虔诚还愿。 跪拜时,男子一般是双腿向外,成外八字,女子则是双腿并拢,叩头下去不会立即起,要稍作停留,方显真诚。 张雅婷穿着t恤牛仔裤,少女姣好的身材线条勾勒的极为清晰,端是一个火辣诱人,先前并肩走时候都不觉得,这里突兀地站在她身后,只觉得那背影好看,尤其是腰臀两侧处,滑下来一道优美的弧线,让人不由得心思不纯,血脉喷张。 只觉得发了癔症,赶紧晃晃脑袋,她又恢复正常,心说好玄,刚才怎么会眼花? 此时观内静悄悄,内里充斥许多檀香,几个保镖也都在外面站着,跟进来时一般无二,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又去看张雅婷背影,结果又变的不着一缕,那肩膀腰肢,闪耀着奇特光芒,宛如圣子。 洁白,神圣,端庄,却又迷人,我再次血脉喷张,不由得扯大旗。刚想伸手去裤兜遮掩,忽然间远处一声钟声轰鸣,洪钟大吕,大音希声,将我震的身子一颤,眼前的奇怪景象就再次消失,张雅婷还是那个张雅婷,一切未变。 我揉揉眼睛,不敢抬头看那金像,转身向外走。 不多时,张雅婷拜完,从里面出来,神清气爽,准备返程。 一路下山,倒也欢快,两边鸟语,空谷幽静,空气极好。 张雅婷张开双臂感慨,“哇,还是祖国山水好,看着都有灵气。” 她在前面走,我却不说话,心思还沉浸在先前的幻象中,无法自拔,尤其是重新拉着她的手,行走在这山林中,更加心猿意马。 张雅婷看到我面色不好,问:“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那么难看?” 我扯谎道:“你明日就去美国了。” 张雅婷哦了一声,不再言语,只是将手抓的更紧一些,表情却不悲伤。 走了一段,她道:“你不要做缉毒警了,你可以做更大的事,就像你以前说的那样。” 我以前说的?那样?哦,我以前吹过牛比,要把莞城性都的帽子摘掉,现在想来,当时牛比吹的太响,改变一座城的面貌,那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办到的事? 不过牛比已经吹出去,总不好收回来,兀自强硬着嘴道:“我知道,其实眼下我已经开始布局了,今天敢来见你,就代表我已经不需要卧底身份掩饰,事实上,我开始在酒店做事。” “酒店?”她的大眼睛又恢复笑意,“你在酒店做什么?” “桑拿部部长。”我看着她认真回道:“就是拉皮条,想要对付他们,就必须要了解他们,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张雅婷的表情瞬间精彩,“桑拿部部长的身份好玩吗?有什么趣事?” 我有些羞愧地回:“我才准备介入,还没详细了解。” 她就咯咯笑,继续向下走。 山风袭来,她的发梢掠过我的鼻尖,带来一股异香,让我精神一振,脑中又开始乱想,若是先前道观里,她真的不着一缕,我又怎么办? 难不成,就在三清老爷面前做那颠鸾倒凤之事? 仅仅是如此一想,脑中就自动带入画面,让我呼吸急促,不由得抓紧她的手。 或许是我抓疼了她,她扭头问:“又怎么了?” 我低声回:“好舍不得你离开。” 而我的脑中,画面已经发展到不可描述。 就在此时,天空忽然一道亮光,照耀整个大地,紧跟着,一道响雷滚滚而来,吓的众人全部一惊。 查尔斯叫道:“不好,要下雨了,我们得快点。” 张雅婷则发出欢喜的尖叫,拉着我向下跑,发出银铃一般的娇笑。 又是一道亮光,整个天空都变成银白色的亮,亮光过后,山上就黑暗下来,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路。 “糟糕!我要遭天谴!”没来由的,我喊出这一句,内心害怕极了,但那张雅婷却咯咯地笑,问我:“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要遭天谴?” 我没对她说,但我心里明白,刚才在三清面前脑中胡思乱想,惹了三清老爷生气,就要用雷劈死我。 这事可不是我乱说,当年有个皇帝看女娲的塑像长的俊,就在神像前面写了一首情诗,要跟女娲娘娘发生不可描述之关系,结果整个江山都被断送了。 正想着,天空又是一道闪,这次距离更近,直接炸在我耳边,落在了左边的山峰上,腾起一团火球,引起山火。 这阵势,吓得我腿软,差点扑倒。赶紧对张雅婷道:“你不要拉我,快放开,那雷是冲着我来的,等下炸到我跟前连累到你。” 张雅婷噗嗤一声笑了,“若雷真来了,我们就双双成仙,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 这女子,还以为我在说笑。 我急了,对她道:“是真的,那些雷真可能劈过来。” 张雅婷则笑道:“若真能炸过来,你以为我能逃得掉?一道闪电有一公里宽,我能跑多快?” 如此我就难受了,“要是那样我罪孽就大了。” 张雅婷道:“罪孽?你以为雷劈说来就来啊?万一你是在渡劫呢?” 渡劫?这话还给我惹笑了,只听过发誓遭雷劈,没想到渡劫也遭雷劈。 正跑着,又是一道炸雷,天空更黑了,完全看不清路,后面查尔斯大喊道:“苏珊,不要再跑,太危险了。” 话音落,豆大的雨点就砸下来,远处的火光瞬间消失,这是一场暴雨。 查尔斯又道:“大家手拉手连在一起,往上走,穿过云层,云层上面没有雨。” 云层上面没有雨?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有科学根据吗? 旁边的络腮胡却道:“闹,闹,不能去上面,那是积雨云,里面有闪电,我们还是往下走。” 云里有闪电?我慌了,海拔八百米以上可以看见云层在脚下,我们这都上千米了,这些家伙懂不懂?雨是从八百米落下还是从两千米落下?闪电是怎么产生的?别胡乱宣传伪科学。 最后还是张大小姐做主,“雨太大了,我们去下面,哪里有凉亭避雨。” 你看,到底是老板,思路比那两个二货正常多了。 一行人就往下冲,但这也不是好主意,山上下来的水有一尺深,顺着台阶往下淌,稍不注意就会滑倒,必须慢慢走。 更糟糕的是,张雅婷的衣服湿透了,她开始索索发抖。 当然,我也在抖,不过我是男人,应该照顾女人。 我将她抱紧了些。 天空又一道闪光,夜间变成白昼,借着亮光,我终于看到前面凉亭所在,张雅婷也看见了,对我道:“快,快走过去避雨。” 我两个就相互扶持往前奔,踩出去才知道后悔,台阶湿滑,想停都停不下来,张雅婷便往下冲边道:“小心些,跑起来,身上没那么冷。”她的头发,已经贴在额头上,眼睛上也布满水珠,但脸却在笑。 原来她喜欢玩刺激的运动,喜欢挑战大自然。 我这边紧跟着,忽然后面一声惊呼,跟着就是哗啦啦的响,回头去看,一处山体发生滑坡,挡住了后面的路。 张雅婷吓坏了,站在下面大喊:“汉斯?查尔斯?” 那边传来回应:“苏珊,我们很好,你那边怎么样?” 张雅婷松口气,“我们两个也很好。” 那边再回:“小姐,你们先找地方避雨,我们等下就来。” 张雅婷闻言就对我招手,往亭子里去了,这女孩知道轻重缓急,知道那边人没事,就没有心理压力。 等进了凉亭,她还拿出电话,拨通查尔斯,要求跟五个保镖挨个通话,确认五个人都没事,才真正松口气。 看到这一幕,我发出感叹,“什么牌子的手机?质量这么好?” 凉亭是修建在上山路的旁边,有处高台,虽然不再被雨淋,但山风凶猛,依然是冷的受不了,我都冻得嘴唇发抖,何况张雅婷一个女生。 起先二人都没说话,是我想到刚才路上情景,既然路上抱她时候她没反抗,那么现在应该也没问题。 我对自己说,不要有坏心思,纯粹是取暖,取暖而已。 真正抱住以后,我才知道,是我想的太天真,被水浸湿过的衣服,跟没穿无区别,身体的温度的确是上来了,心里的火焰也开始熊熊燃烧了。 我对自己说,稳住,别慌,刚才老天打雷,就是对你在三清庙里亵渎的惩罚,千万要稳住。 然而,张雅婷身子滚烫,发抖。 短暂的沉默后,我抵抗不过内心的恶魔,悄悄侧过脸,去找她的唇。 悄悄的,她给与回应。 五分钟后,她羞涩道:“不,不……” 天空又一道闪电,震撼人心。 雷声大,风声狂,电光闪,缱绻绵绵…… 第三百一十一章 救援队 狂风暴雨整整持续了半个钟,而后慢慢消退,变成微风细雨,天空中的乌云也渐渐散开,天色没有先前那般黑。 我问张雅婷现在能走吗?她摇头,手指死命地掐我,拧我,又用贝齿轻咬,声音里满是傲娇:“走不了路。” 查尔斯被突然滑坡的泥石流压断了腿,万幸的是人无碍,先前通话时候为了让张雅婷安心,才故意说没事,现在几个人用手将滑坡的泥土挖开,虽然距离真正的道路还相差甚远,但过人是没问题的。 等大家集合,就一起向山下走,络腮胡汉斯看到张雅婷穿我的外套,我却只有一件背心,就好心脱下自己的西装,给我披上,虽然那也是湿漉漉的,也算一份心意。 黑人和威尔轮流背查尔斯,下过雨的台阶,不能走快,如此也正好给了张雅婷机会,她也走不快。 一行人默默无语,腿断了的查尔斯忽然发笑,“嗨,大伙别这么沮丧,我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毕竟,带薪休假可是我从业以来的终极梦想。” 他的俏皮话惹得众人哈哈笑,我也跟着咧嘴。 旁边张雅婷见状,手指头挠我手心,“你听得懂啊就傻笑。” 我嗯一声,“听不懂也得捧个场。” 其实现在我算是看出来了,老外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坏,在我心目中,可一直记着八国联军抢北平的仇呢。 快到停车场时,迎面上来一批搜救队,拿着夜光手电,带着各种急救包,还有担架,就地先给查尔斯把腿固定,换了两名中国武警抬着,速度下山。 问过才知,滑坡发生的第一时间,汉斯就联系了山下司机,从车里发出急救信号,说明山上情况。一听说是外国人遇难,当地政府还以为是投资客商,立时组织队伍上山,并制定周密计划。 看到下山后果然是几个高鼻子凹眼色目人,热情的不得了,心说这次可以上新闻,准备的厚毛毯,热咖啡,还自带两名翻译,精通英法德三语,准备在老外面前邀功。 结果发现,老外拿到毛毯的第一时间先给后面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国女孩盖上,热咖啡也先塞进中国女孩手里,行为绅士的不要不要。 可惜的是,中国女孩没有表示出那种感恩戴德的表情,反而只是淡淡地说出一句三克油,转身就把自己的咖啡递给了旁边一看就没什么教养的华人男友,两个人当着众人面也不知道害臊,一杯咖啡你一口我一口,丢祖国脸呐! 从始至终,领导们只顾着跟几个保镖合影,没人问过张雅婷一句,这现象让我很纳闷。 张雅婷解释道:“出于安全考虑,雇主的身份是不会说出去的,相反而言,如果能把雇主的身份掩饰的越平凡,他们反而越高兴。” 我问她:“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为什么感觉那么不真实?” 张雅婷静静地看我,“谢谢你,给我一个美妙的夜晚。” 美妙?我忽然有些惶恐,问:“你要离开我吗?” 她抿嘴笑,“我明天就走了。” 我急了,抓住她的手问,“那以后还能见面吗?” 她给我手心一个回应,道:“会的,我们保持联络就好。” 我点头说好,心里却生出一股懊悔,真不明白,先前在亭子里为什么那么冲动,平白无故的惹她做什么?我甚至连她是什么脾气都摸不透,眼下犯下这种事,我要怎么收场? 到达停车场时候,看见下面一片灯火通明,好多西装革履的人在下面等候,张雅婷忽然停住脚步,扳过来我的脸,迅速吻上来,又快又狠,还在我唇上猛咬一口,接着语速飞快地道:“就在这里分开,保持联系。” 说完,她放开我的手,独自向下走去,一出现在灯光下,就有两个白衣老妈子奔上来,左右搀扶,在她面前嘘寒问暖,另有七八个西装男人,齐齐把目光抬起,看向我。 登时我就慌了,那七八个人里面,有一个是惠老板,他的目光充满惊诧,不明所以,还有一个是刘文辉,他则皱着眉,满是疑惑。 再有一个胖胖高高的眼镜男,那是张雅婷的父亲,看着我也是一脸古怪。就见他勾勾手指头,后面高个子男人就附耳过来,嘀咕两声,后面那人连连点头。 张雅婷跟父亲见过面,先前的奔驰房车早就开过来,三四个保镖在周围警戒,大小姐一个人上车,老妈子则从另一辆车里捧出一堆衣服,急急忙忙地上去,看样子,应该是给大小姐换掉湿衣服。 高个子男人听完命令,走去刘文辉跟前,对刘文辉讲话,刘文辉走过去,笑着对张雅婷的父亲解答什么。 本能地,我感觉到不对,他们的谈话似乎跟我有关。 这山,我是下还是不下? 正忧虑间,房车门拉开,老妈子从车上下来,神情紧张,步伐踉跄,被张雅婷老爹喊住,问她问题,老妈子摇头不答,急匆匆地走了。 几个人相互招呼,微笑,相互握手,上车,一辆接一辆地离去。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刘文辉,他笑眯眯地迎着我走来,在台阶下见面,两人握手。 刘文辉道:“真没看出来,小兄弟你本事很大啊。” 我回应道:“那女孩是谁?怎么那么大排场?” 刘文辉哈哈笑,“这你还要问我?我都看见你们打啵了。” 我装出一脸尴尬,“是她打啵我,其实我跟她不熟。” 刘文辉看了看我的衣衫,道:“随我走,先换件衣服吧。” 刘文辉的车里有干净西装西裤,却没有底裤。这也无妨,大男人没那么多讲究,周围也没外人,我就着停车场里把湿衣服全部脱了,光屁股穿西裤,光身子穿西装,暖和多了。 上了车,刘文辉看着我笑,“你的底裤呢?是不是没东西擦,就把底裤扔了?” 我闻言做恶脸,“不要把我想的那么龌龊,我从来不穿底裤的。” 刘文辉哈哈笑,手臂揽着我肩膀,极其爽朗,道:“放心啦兄弟,我不会乱讲的。”说完从车子中间的扶手下面拿出一个金属盒子,看着很高档,像白金,也有可能是镀金。 盒子打开,拿出一根雪茄,递给我道:“蒙特克里斯托,哈瓦那中的皇者,每一根都是纯手工制作,来一根。” 我摇头,“我不抽烟。” 刘文辉补充道:“这每一个雪茄,都是在古巴少女的大腿上鞣制而成,气息非凡,你确定不来一根?” 我就笑,“你就吹吧,少女的气息,不过是来月经的血腥味,被文人骚客一番吹捧,就成了能长生不老的神药。” 刘文辉听完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膀道:“好,痛快,痛快啊,哈哈,我就喜欢兄弟你这样的脾气。”说完打开车窗,把雪茄扔出去,盒子也打开,里面的全部倒掉。回头对我道:“我一直都弄不明白,那些顶级雪茄哪里与众不同,要一万二一根,可是大家都在抽,我不抽就显得我不上档次,真他妈的悲催,搞得我也跟着他们学。” 我:“等等,你说那雪茄一根一万二?” “是啊!” “我操,你刚才就扔了十二万下车?” 刘文辉耸耸肩,“就当买个教训,盒子我留着,下次买上两块钱一根的雪茄装在里面,一样的抽。” 说完两人都笑,他是爽快的笑,我是苦笑。 这人真有钱,十几万说扔就扔了,雪茄掉在大马路,还不是被压成碎片。 笑够了,刘文辉正经说道:“既然坐在一起了,我们就好好聊聊,老实讲,我对张先生的油田很感兴趣,就是不知道兄弟你那边什么想法,我觉得这件事我们可以合作。” 等等,我有点懵,我皱着眉头,问出第一个问题,“张先生的油田,是什么意思?” 刘文辉愣了,看着我半天缓不过神,仔细想了想,问:“你跟那个女孩子,之间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张开双手诚恳地回答:“就是在山上玩耍,遇到泥石流,大家待在一方亭子里聊天,仅此而已。” 刘文辉表明不信,眼睛眯着,道:“我看见你们打啵了。” “打啵?”我呵呵笑着,“我这么帅,是个女孩都想跟我打啵,没什么稀奇。” 刘文辉面色古怪,“话是这样没错,可是那个妹仔可不是普通妹仔,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方法能让她对你倾心,我只告诉你,不管你是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结果都是一样,你惹上事了。” 我惹上事了,我当然知道我惹上事了,但关于山上的一切,我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死不承认。 我问:“那个女孩什么背景?值得你这么重视?” 刘文辉手指弹着,在扶手上比划,“在非洲大地上,生活着一群不怎么开化的土著,他们日出而吃,日息而睡,不用劳作,饿了就吃野果野兽,渴了就喝尼罗河的水,日子过得很自在。本来没人打扰他们的生活,但是有一天,发达国家的地质学家在哪里发现了无尽的矿藏,石油,黄金,铜,镍,铬,铀等等,然后他们的生活就被打乱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皇室成员 我忍受不了刘文辉长篇大论般的叙述,直接让他说重点。 而重点是极其震撼的。 早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一位张姓温州人就去非洲闯荡了,然后他娶了一位部落酋长的女儿,生下三个儿子。历史的车轮滚滚,当初的部落变成现在的坎帕斯,酋长变成国王,所不同的是,新国王实行的选举制,而非之前的任命制。 那位温州人的后代,在最近一次的选举中名声大噪,虽然没有当成总统,但却掌握了坎帕斯的实权,一位儿子掌握军权,一位掌握了商业经济,还有一位负责外交。 如不出意外,十年后的再次选举,总统必然落在三位华人后代的其中一位头上。 当掌握了坎帕斯的实权之后,三位华人后代开始了寻根之旅,最终发现,在华夏温州,还有他们的亲人。 准确来说,张雅婷是坎帕斯皇室贵族,是位格格。 听完刘文辉的描述,我半天没回过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问刘文辉:“他们国家的黄金很多吗?” 刘文辉说:“多的跟我们这里的煤炭一样,随随便便一个人身上都戴着七八斤。这么说吧,坎帕斯人口二百万,人均年收入一万美金,国家有多少钱,你自己算。” 人均年入八万多人民币?一家五口的话就是年入四十多万,我去,广东这里的人均收入都比不过他们,那是真正的富裕国家。 刘文辉道:“石油国家那个不富裕?沙特阿拉伯皇室,那个没钱?” 我到这里才明白,自己刚才怀里抱着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或许我早点知道这些消息先前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也难怪,几十斤黄金她当玩一样,那对她而言根本就不是事。 如果我有这么一位靠山,阿妹的病还叫事儿? 刘文辉还在旁边聒噪:“现在,兄弟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摇头,不明白。 刘文辉道:“张先生也是去年开始介入石油生意,现在他的身家就翻了十番,他跟坎帕斯的商务部部长是堂兄弟,两人一起控制坎帕斯的石油买卖,如果你跟张小姐有什么,问他要两个油田,轻而易举。” 做梦呢吧?我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刘文辉,“我在人家眼里狗屁不是,凭什么问她要油田?再说了辉哥,你手下五个酒店,钱多到花不完,怎么还惦记着油田呢?” 刘文辉没有生气,挑了挑眉毛,“酒店?你觉得酒店很赚钱?这些钱赚到手里能花的安心吗?”刘文辉嘴角带笑,那是讥笑。 “下三滥就是下三滥,再多钱也站不到人面前,论当代英雄,你知道我最佩服谁?” “谁?” “第一当属霍英东,同样是刀口舔血江湖发家,但人家做的是什么生意?伟人亲自接见,档次不知有几高,何鸿燊都比他不过,你可知为什么?” 刘文辉说着,双眼冒光,情绪激昂,“好男儿就该如此,做大事,千古留名,如果只求安稳富贵,何必大浪淘沙?” 手指敲着桃木扶手梆梆作响,言语中满是激动,“现在的酒店就是以前的青楼,指着青楼赚钱,还想青史留名?即便是有名,也是一世臭名。这样的人生,有何意义?” 我彻底呆了,不知所措,大脑已经跟不上他的节奏,把听过的话仔细滤过一遍,才明白,东莞最大的青楼老板,在跟我痛斥青楼行业的不好。 瞬间我就有一种脱下鞋来抽他脸的冲动。 你特么赚够钱了就开始痛诉这行业不好?不好你酒店还开的一间接一间?嫌这钱赚的不干净,你大可以关店走人啊,在我面前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有鸡毛用? 刘文辉不知道我心里所想,继续给我灌迷魂汤,“好男儿,当建功立业扩国土,张家人做到了,他们以华人的身份,在非洲大地上竖起大旗,召集更多的华人去非洲创业,建立华夏分舵。” 刘文辉用魅惑的语调说:“很多人都看好非洲的发展,最近十年世界看中国,十年之后世界看非洲,这是必然趋势,我们要做的,就是现在布局,十年后收获。相信我,没错的。” 我问:“两个油田够什么?” 刘文辉就笑了:“看来兄弟你对石油行业完全不懂啊,油井架起来,往外抽的都是钱,你看看国内油价就知道了,有钱了什么都能做,招兵买马,娶酋长女儿,多年之后,你的后代也是总统了。” 吹牛逼!我对刘文辉撇嘴:“你是发癔症了,事情真有那么容易,那轮得到你做?” 刘文辉有些尴尬,道:“你就当我发癫好了,现在说说你的事,刚才张先生可是托我打听你的背景,我没有说你在酒店做事,我说了你是中安保卫的董事长。” 果然,张老板先前是在问我,这点上我还是知道好歹的,赶紧对刘文辉表示感谢,多谢辉哥救我一命。 车子到樟木头,刘文辉问我:“送你去哪?” 我就煞笔了,悍马停在张家老宅内,取不出来。 如果今天不取,明日张雅婷走了,还能不能取出来都是个问题。 我让刘文辉放我在半山下车,准备自己打的过去取车,目的是不想让刘文辉知道我跟张雅婷有什么关系。 结果刘文辉接了个电话,就改变了主意。 他说:“张先生来电,他要见你。” 我心想,糟糕了,肯定是老妈子发现了张雅婷身体异状,跟张先生说了,人家坎帕斯皇室王爷要给格格做主了。 车子开进张家老宅,有三个高大的黑人保镖上前做检查,手里拿着会呜呜叫的东西,在我们身上扫,扫完才带着我们往里走。 还是一楼大厅,上次我坐过的那张沙发,茶是一样的茶,碧绿清水三扁舟,绿莹莹的好看。 身边一圈身形高大的黑人保镖,都是两米的身高,气势很足。 原地等了将近三分钟,张老板才从楼上下来,脸色不大高兴,但步伐沉稳,派头十足。 他在我对面坐下来,看了我将近一分钟,才道一句:“我们见过?” 我不好乱说,老实回答:“去年见过一次。” 张先生就恍然了,扭头对身边人一阵嘀咕,说的是温州话,听不懂。 不多时,走廊那头一阵脚步声,皮鞋哒哒哒,一个身高一米九的中国青年跑步前来,在张先生面前立正,目视前方。 张先生指了指我,问那青年:“记得他吗?” 青年看我少许,而后笑了,“去年见过,在这里。” 我也对他笑笑,不由自主的,感觉脸疼。 也是去年,在这间老宅,我被那青年一拳打翻,脸肿了好几天,还是丽丽拿着鸡蛋给我消肿哩。 张先生不再说话,旁边刘文辉则用异样的目光看我,一副臭小子你不老实的神态。 张先生挥挥手,那华人青年就后退,转身走了。 张先生这才问:“这么说,你跟婷婷早就认识?” 我默默点头。 张先生一声叹,嘟囔道:“难怪婷婷要求换老外做保镖,合着她一早就计划好的。”言下之意,如果张雅婷身边还是中国保镖,我一出现他就能收到风。 不过,那个计划好的,是什么意思? 他知不知道我跟张雅婷在亭子里发生的那些事儿? 张先生问:“你会讲英文吗?” 我回道:“会一点点。” “how do you unicate with her?” “伊妹儿。” “i heard you had a security pany?” “噎死,哎嗨!” 张先生身子向后仰,下了命令:“告诉我地址,明天早上我想去看看。” 我很惭愧,又很激动。 惭愧的是我的保安公司规模太小,激动的是中安保卫可能要走出国门。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说出松山湖的地址,并表示期待张先生大驾光临。 我说地址,张先生后面的人用笔快速记录,说完后张先生下命令,“明天安排一下日程。” 那人立即问我:“周先生,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明天几点到我会电话通知你。” 我说出手机号,张先生就起身,招呼也不打,向楼上走去,刚迈出两步,又回头,道:“不要告诉婷婷我们之间的谈话。”说完就走。 好大的气场,跟我说话跟下命令似得,他怎么知道我会听从?信不信我立马给张雅婷发信息告诉这件事? 张先生一走,旁边的鬼佬就举手送客,没有丝毫人情味,我一杯茶还没喝呢。 走去外面,刘文辉揽着我的肩膀道:“你不老实哦兄弟,你去年都和张小姐见过,居然骗我说是在山上偶尔碰到的。” 我叹口气,摇头,“辉哥,你是聪明人,我去年见她的时候,她还不是格格,而且我一直都不知道她是格格,换做你是我,你要怎么做?” 刘文辉眼睛眨了眨,表情呆滞,想了想,点着我道:“你要死了,惠老板会把你撕成八块的。” 我闻言不语,垂头丧气地往悍马跟前走,刚打开车门,刘文辉就在后面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让惠老板不为难你,你想不想听?” 我问:“什么办法?” 刘文辉道:“你把白莎交出来,送给惠老板。” 第三百一十三章 实弹射击 怎么又提到莎莎? 我就不明白,莎莎有那点好?怎么惠老板非要找她? 刘文辉呵呵两声,“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我只告诉你,白莎对惠老板很重要,至于原因,你自己去问他。” 车子还没开出樟木头,惠红英的电话就打过来,问我在哪。 我说在寮步。 惠红英问:“你今天干了什么?” 不用说,她知道今天的事了,我也没必要隐瞒,老实答道:“去罗浮山逛了一圈。” 那边接着问:“跟谁?” 我回:“跟我父母,他们第一次来广东,我带他们旅游,四处走走,结果下山时候丢了东西,我回去找,半路里下大雨,遇到一个妹仔,聊了两句,下山时候被你阿爹看见了。” 那边又问:“只是聊天吗?” 我回:“就是聊天,当时很多人在场,那个妹仔身份不简单,身边跟着四五个老外保镖,寸步不离。” 那边就没了声音,沉默良久,才淡淡地道:“你现在过来陪我。” 我脑袋就大了,心里烦躁,却没办法说,只能压低声音道:“我父母在车上,我得回去,你体谅我一下,好吗?” 那边又一阵无语,换了平缓的语气道:“明天有空见面说。” 挂了电话我想死,为什么我的生活轨迹和别人不一样?一天到晚都是在烦? 瞒也只是瞒一时,最终她还是要知道,我能躲得过吗? 我打电话给何若男,问她在哪,说是在家,赶紧驱车过去,要和她谈话。 白虞珊也在,两人都是刚洗完澡,湿漉漉的,何若男阴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问:“什么事?” 我把张先生的背景先大概介绍了一遍,然后告诉她,“对方明天要去中安看看,可能会发展海外业务。” 何若男瞬间来了精神,面色也缓和了,从书架取下一副世界地图,平铺在桌面上,道:“堪帕斯共和国吗?我找找看,这里,面积不小啊,三十万平方公里,比你们陕西省面积都大。” 而后合上地图,瞪着我问:“你是怎么和他搭上线的?” 我想了想道:“我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忙,准确来说我帮过他儿子一个忙,就这样认识了。” 何若男眼中一丝怀疑,“什么忙?” 我说:“他儿子叫张敬德,去年在樟木头被人抢了,刚好我在旁边。” 何若男就不再怀疑,而是起身在原地迈步走,轻声道:“去非洲啊,一个人的月薪不能低于八千,还要买各种保险,人员素质还必须要高,装备必须用最好的,要花不少钱呢,对了,他有没有说先预付我们一笔订金?” 我无声地笑,“男哥,人家只是说参观,没说跟我们签合同,我刚才没告诉你吗,他们现在的雇佣兵都是老外,战斗经验很丰富的,咱们的士兵有几个参见过实战?” 何若男就表示不同意了,“在你看不见的国境线上,几乎每天都有战斗,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你以为你能坐在这里聊天泡妹,凭的是什么?没有那些军人,你连埃塞俄比亚的难民都不如。” 这话说的,怎么又攻击我了? 我不跟她一般见识,只问:“那我们的士兵去了那边打仗能吃得消吗?” 何若男回:“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不经历血与火哪来的钢铁脊梁,再说也只是跟其他国家的雇佣兵打,又不是国家之间的战争,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恐怖,你只负责把这件事谈成,训练这边交给我好了,我找找看以前的战友,都是经过实战锻炼的。” 实战锻炼的?我忽然想起赵建国,他打过仗吗? 白虞珊端着杯子过来,对我笑道:“喝橘子汁。” 我习惯性的推辞一句:“谢谢,我不喝。” 结果何若男说:“他不喝橘子汁给我。”白虞珊愣了下,把橘子汁递给她。 何若男拿起来抿一口,而后道:“没有其他事,你可以走了。” 这让我很尴尬,我知道她这是在气我,好声对她道:“其实我跟那个妹仔没什么。” 她就拍桌子,横眉冷对,“你烦不烦?我有问过你吗?你需要给我解释吗?” 反应很激烈,语气很冲,这个谈话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还有,我们只是商业上的合作,资源互相利用,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你以后不要来找我,明白吗?” 我彻底懵了,她的表情很冷,很严肃,就像是我的仇人。莫名其妙。 “为什么?” “为什么?”她笑笑,“因为我讨厌你。” “讨厌我哪里?” “讨厌你所有,你的全部,我听到你说话就恶心,明白了吗?” 神经病!我在心里说一句,起身出门。 这个女人疯了! …… 我去见惠红英,她在研究新的自动床,面上带着笑,没有丝毫不快。 我问她:“你老豆为什么要找半山那个小姑娘?对他很重要吗?” 惠红英答:“当然啦,不然他怎么会费心劳神要找那个小姑娘。这件事说起来也不复杂,他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现在就有个机会摆在眼前,有人能帮他,他就想抓住这个机会。” 我大概懂了,惠老板是想拿莎莎去送礼。 但又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是莎莎呢? 惠红英道:“好像是说,那个小妹长的像某人,至少外形上像。怎么,你有那个小妹的消息了?” 我摇头,“暂时还没有。” 惠红英哼哼两声:“如果有就赶紧给他送过去,他现在对你怨气很大,指不定那天,你就被人装进麻袋扔去河里了。” 这话说的,让人不寒而栗,这哪里是情人间的对话? 我问:“我被人装麻袋,你不成寡妇了?” 惠红英不再看图纸,从桌上抬头,冷冷地盯着我,看的我头皮发麻,而后发笑,“你被人装麻袋投河,跟你出车祸死亡,对我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适应,但总会变的适应,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谁离不开谁。” 这句话很冷,但说的很对。 “你以后做事小心点,除了你那个哑巴老婆,不要被人知道你还有别的女人。”美女蛇邪魅地笑着,“记住,从现在起,你不光是要瞒着我,还要瞒着其他人。” 我胸口有点堵,很闷,我对她道:“不要说她是哑巴,她毕竟是我老婆。” 美女蛇很诧异,眼睛一动不动,死盯着我,半天缓不过神。 “你心里居然有你老婆?” 我点头,平静地道:“以后我们结婚,我也不会允许别人侮辱你,那怕是口头上的。” 她直起身子,放下手中铅笔,望着我,平静地道:“我向你道歉,我只考虑我的感受,没有在意你的感受。但我还是希望你,生活能够检点一些,不要再让别人说三道四。” 她说,让我检点一些。 这句话听起来就那么搞笑呢? 可仔细想,这句话又是那么的沉重。 中午十二点,有人打电话来,说是下午两点张先生会到松山湖,让我做好准备。 我立即电话给何若男,告诉对方两点到。 经过一整晚的思考,我觉得这件事是个笑话,我太过激动了,只有一百多个人,只会正步走,列队,玩摔跤,这样的保安公司,怎么能踏出国门呢? 我看过中安的宿舍,他们的被子叠成豆腐块,连摆放的位置都是用标尺量过的,但这有什么用? 打仗的时候比谁正步踢得漂亮? 结果下午我去公司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一百多个穿着黑色防爆装备的彪形大汉,人手一把半自动,列着整齐的步伐,喊着震天的口号,在张先生前面轰隆隆开过。 集体动作表演完之后,开始列队射击,十人一组,瞄准前面的砖头块,这边一声令下,那头的砖头就迎风而破,总共射击五轮,均是弹无虚发。 看的一众老外齐齐鼓掌叫好,张先生也很满意,频频点头。 射击表演之后就是近身实战,二十人分成十组,做搏斗套路,都是实打实的战斗,用木棍做武器,进行白刃战。 接下来还有硬气功表演,二十人玩劈砖,啪啪的脆响接连而起,砖头沫子飞一地。 最后一项压轴戏,则是女汉子们出场,十名女队员,连声呼喝,打起擒敌拳,霸气十足。 女兵们不做硬气功玩劈砖,但有许多格斗技巧,柔术,红缨枪,双刀等。 别说张先生,就是中安保卫的老板本人,我都看呆了。 正看着,岗哨跑来请示何总教官,外面来了一辆奥迪a8,要不要放进来? 众人都奇怪,不知道来的是谁的车,这里还在表演,何总教官走不开,我亲自去门口看,远远地看到车牌号,就赶紧快步走,招呼岗哨,速度开门。 那是惠老板的奥迪a8,好奇怪,惠老板怎么今日有空来我这?我又没告诉过他地址。 正惊奇,那边车门开,又下来一条大汉,只一个照面,就让我魂飞魄散。 王汉? 他什么时候跟惠老板关系这么熟了? 我这边惊讶王汉,王汉那边也惊讶我,眉毛挑着,哈哈大笑,过来先给我一个熊抱,而后大咧咧地道:“奶奶的,我说嘛是那个屌毛开的保安公司这么拽?搞了半天是你啊!” 第三百一十四章 厨师王汉 一段时间不见,王汉更强壮了,不过脸更黑了,走起路来霸气十足,跟我拥抱完从兜里拿出一个铁盒子,白金盒子,里面是粗壮的雪茄。 “来一根?” 我低头看那盒子,试探着道:“蒙特克里斯托,哈瓦那中的皇者,每一根都是在古巴少女们的大腿上鞣制而成?” 王汉立时瞪起眼,“可以啊!你小子识货啊。”说完自己点一根,抽一口,而后盯着我的手腕看,带着不屑:“百达翡丽,140年纪念版,你小子混大发了。” 我没回他,恭敬地对惠老板问好。 惠老板笑呵呵地道:“你们两个认识?” 王汉很随意地搂我肩膀,道:“周发,我的好兄弟。咦,你们也认识?” 惠老板笑,看我一眼,不作声。 我脸上发烫,心里发慌,嘴巴干干的,对王汉道:“我在追求惠老板的女儿,目前,还不知道惠老板的意思。” 说完这句话,我的后背都湿了,双腿发抖。 不过看惠老板的表情,他很满意我的答复。 正在前行的王汉闻言怔住,回头看我,眉头紧皱,不知在思索什么,而后哈哈大笑,拍着惠老板肩膀,“没问题,周发这小子,我了解,他虽然花心,但是对老婆很专一,惠先生把女儿交给他不会错,我王汉走南闯北,见过许多英雄豪杰,但要论我看得上眼的,只有周发一个。” 惠老板谦虚地笑,很随和。 我的目光却落在王汉拍着惠老板的手上,心里浮出几十个问号。 王汉这厮消失一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竟然敢用手拍惠老板的肩膀? 我晃晃脑袋,收起疑问,问王汉,“分别之后,你去了哪?发生了什么事?” 王汉徐徐吐烟,眼睛微眯,用深沉沧桑的语调道:“我去了趟非洲,打了几场仗,救了个国王,仅此而已。” “什么?” 我的运行内存又开始不够用了,运算能力降低,再问一遍,“你我才分别几天,你就去非洲打仗?和谁打?” 王汉哼哼地笑,满是骄傲,“我用你给我的十万块办了个国外劳务,本以为会是美国,把我放在非洲,让我当厨师,好吧,厨师就厨师,给钱就好,哥不是吹,我拉面很有一手,上午是美国大兵过来吃,十美元一碗,下午就是叛乱军来吃,一疙瘩黄金一碗,按说这生意也挺好,结果开张才三天,堪帕斯全面战争爆发,反叛军冲击首府,打累了居然用枪指着我的脑袋让我给他们下面吃,以哥的脾气,能给他们好脸吗?当场就干翻了一个排,并且成功把国王陛下从包围中救了出来。” “国王?不是总统吗?”我问。 王汉瞥我一眼,“还是酋长呢,几个名字一个尿性。” 我去,好歹也是一国之主,怎么从王汉嘴里出来就跟幼儿园圆长似的? 王汉道:“你可别提了,国王为了奖励我,给我发了二十个美女,不要还不行,不要那些美女全部都得咔。”王汉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话说的我脖子一凉,心说记住了,以后打死不去非洲,去了也千万别救国王。人家救主有功都是封赏,堪帕斯那边则会给你施加一个二十重的折磨。 二十个黑珍珠美女,想想都觉得发凉。 说话间走到观礼台,那些黑人保镖见到王汉竟然集体躬身,王汉却眼皮抬高,瞅都不瞅他们。 并且,就算是张先生,王汉也没给好脸,嘴里叼着哈瓦那雪茄,一副俾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揍性。 场子里女队员正在表演格斗术,虽然没有男队员那么威猛,但技巧好看。 王汉一出来,那边何若男就注意到了,往这边瞅两眼,默不作声。 这动作让我心里好奇,莫不是?那何若男对王汉有意思?想到此,我心里就莫名地忿忿不平了。 队员表演完,众人鼓掌,王汉懒洋洋地拍手,嘟囔道:“这有什么看头?” 声音不大,却传到何若男耳朵里,何总教官的表情立马不好看了,向前跨出一步,我见状赶紧上前挡住,对何若男低声道:“注意,注意,他是外宾。” 何若男低声道:“你懂什么,不给他点厉害如何服众?” 我回道:“不需要服众,该怎么样依然怎么样,他是万人敌,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何若男立即瞪大眼,“万人敌?” 我的姑奶奶,这越说越来劲了,我正愁要怎么挡住何若男,却听到周围发出一声惊呼,扭头去看,场中多了一个纤细的身影,穿着迷彩装,在场中做空翻,动作轻盈而迅捷,落地无声。她的双手,各有一把绳枪,左右翻飞,如蛟如龙。 这他么的是竹子啊,我的腿肚子都开始颤抖,何若男怎么会把她放出来? 现在我顾不上阻挡何若男要对王汉发难,最严峻的问题出现了,竹子本该是惠老板的禁脔,如今却出现在了保安公司的校场上,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我不敢看惠老板的脸,只是假装神奇地问何若男:“咦,这个小丫头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何若男脑袋一侧,正要回答,我赶紧握着她的手,慢条斯理地道:“她这身功夫是你教的吧?很顺啊,没个十年八年怕练不出来吧?”一边说,一边对她使眼色。 何若男终究是懂了,抽了手回去道:“她本身就有底子,我随便调教了下。” 如此,我才敢笑着和惠老板说话,“你看,这双手绳枪玩的几好。” 惠老板则黑着脸,看了看我,看了看何若男,不再作声。 那竹子练红绫练了不知道几年,本来是用来表演给客人看的,被何若男发现,就改成绳枪,虽然动作不变,但气势却不同了。 玩红绫讲究的是要柔,要软,要好看。绳枪则讲究凶狠凌厉,一击必杀。红绫回收的时候软绵绵,绳枪收回去就要千万小心,不然枪头会扎中自己。 算起来,绳枪也是一项高危运动,天晓得何若男为什么会让她玩绳枪。 并且,还玩的非常顺畅。 就听空中接连不断的绳索声,竹子连续几个后空翻,到了梅花桩哪里,两条绳子转成护身圈,而后猛地后空翻,单脚点地,犹如仙鹤一样上升,后仰,站立在梅花桩上。 立时,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尤其是王汉,简直是热泪盈眶。 “太美了,太神奇了。” 每个看过竹子表演的人都这么说,但只有我清楚,竹子训练那么久,是用来讨好客人的。还记得,那天晚上在宾馆,竹子单脚一个后空翻,落在床上。 在酒店玩红绫,得到的只有男人们淫邪的目光。 但在校场玩绳枪,得到的则是男人们敬佩的赞赏。 竹子的节目是最后一个,表演完各个教官带队离场,张先生问我:“你手里能拉出多少人?” 我看何若男。 何若男回道:“你需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张先生一阵稀奇,我赶紧给他做介绍,“何总教官是云南边境缉毒队队长,身经百战,丛林战一把好手,远距离射击近身格斗均是比武冠军,军事素质过硬,是不可多得的战斗人才。” 张先生这才恍然,轻声道:“参加过实战的。”而后对我道:“回头有需要,我会让人通知你。” 说完,一伙人转身向外,这是要告辞。 何若男还快步上来道:“这就走了?我们食堂还准备了饭菜。” 张先生呵呵笑,“还有其他事,下次一起吃饭。” 张先生的车队离去之后,惠老板也要走,但王汉却不走,说要跟我好好叙旧。 惠老板想了想,对我道:“最后表演的那位女兵,我能跟她聊聊吗?” 我看何若男,给她使眼色,意思是这个请求万万不能答应,结果何若男说:“没问题。” 随后就有人去叫竹子。 不多时,穿着迷彩装的竹子就以军中跑步的姿态出现在眼帘,让我一阵害怕,眼珠子乱转,寻找解脱办法。 紧想慢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一闭眼,去他娘的,就算惠老板知道是我打了他,那又如何?不服咬死我啊。 竹子过来之后,很标准的一个立正稍息,目视前方。跟曾经的乔杉,气质上已经判若两人。 但相貌上,只要不瞎,就知道她绝对是乔杉。 稍息之后,竹子双手并好裤脚线,而后大声道:“报告:中安保卫女子特卫队队员绿竹向您报道,请指示。” “吕竹?”惠老板一阵迷惑,“你姓吕啊,不姓乔?” 竹子看了惠老板一眼,再次立正,回道:“我叫绿竹,您可以叫我竹子。” “竹子?”惠老板眼睛眯起,轻声道:“梅兰竹菊四君子,竹子端直有节,代表刚直有气节,好名字。” 我这方立即补充一句:“好文采,好文采,真没想到,简单一个竹字,惠部长竟然也能说出这些道理,令我大开眼界啊。”其谄媚赞美佩服之情洋溢,恶心的我自己都要吐,但没办法,我心里实在是太慌了。 惠老板闻言看我一眼,却什么都没说,重新入汽车,准备离开。 进去后又问王汉,不一起走吗? 王汉站在原地不动,死盯着竹子,问了两声才答应,懒懒地道:“你先回去,我跟周发叙叙旧,你的事,我会帮你办妥。” 第三百一十五章 风过无痕 惠老板这里一走,王汉就恢复了本色,抓着我激动地问:“像,像,真的太像了。” 我鄙夷着他道:“哪里是像?她根本就是乔杉。” 王汉立时瞪大眼,手都开始哆嗦,“乔杉,乔杉藏在你这,难怪我四处找不到。”说着往竹子跟前去,目光耿直,火热,发自肺腑的激动:“妹子,你可知道,为了找到你,我几乎把整个东莞翻一遍。” 咦,这话听着怎么不对?“等等。”我拉着王汉,严肃地问:“你是不是跟好多老板说过要找乔杉?哦不,要找一个娃娃脸身材消瘦波大屁股翘的女孩?” 王汉愣愣地点头:“是啊,我还说了,如果谁能帮我找到,我送他两座油田。” 登时我心里就哎呦一声,抱着头去旁边画圈圈了,回头幽怨地吐槽:“狗日的王汉,你害死我了。” 王汉不明所以,何若男也在旁边看。 我起身,把这几天怎么藏莎莎的事情前后讲一遍,当然里面改了许多,说我为了藏莎莎,到处想办法,还得罪了好些个老板,就像刚才见到的那位惠老板,人家要一只手捏死我,吓得我都快卖身了。 何若男听的惊疑,但还是不太了解,详细问。 王汉恍然,“难怪刚才见你拼命地巴结人,原来是害怕呀,嗨,多大点事,我一个电话就能解决,放心好了,有哥哥在,没人能动你一根汗毛。”说话间眼睛不离竹子,牛逼吹的山响。 我不能让他如此膨胀,必须得问清,他到底有多大实力,不然我搞出大乱子,他又帮不了,那就麻烦了。 王汉道:“其实也没什么,坎帕斯的总统给了我一个殿前带刀侍卫的虚名,并且给了我三个愿望,只要我说得出,他就是倾国之力也会帮我办。” 我问:“惠老板要你帮什么忙?” 王汉嘿嘿一笑:“这些事你别问了,反正对他而言很困难,对我而言就是一句话。” 我又想到刘文辉,难怪这厮一直找莎莎,他想要油田,而王汉就能给他油田。这么说来,王汉现在很有钱啊。 王汉呵呵道:“也没多少钱,就是卖拉面攒了些金子,不值一提。”而后深情地看着竹子,道:“乔杉,跟我走,我们去非洲,哪里自由自在……” 竹子直接回:“我叫竹子,不叫乔杉。” 王汉惊疑:“你就是乔杉啊,怎么不是乔杉?” 竹子立即挺起胸回应:“乔杉是男人豢养的奴隶,绿竹是自尊自强自爱的女人。” 瞬间,王汉的表情就变的僵硬,满眼都是震撼。 我问何若男:“这话也是你教的。”何若男白我一眼,扭着胯走了。 那边王汉眼泪都要渗出来,双手抓着竹子肩膀:“说的太好了,竹子,跟我走吧。” 竹子摇头,“你是坏人!” 王汉记得抓耳挠腮,“有几万人在街头欢呼,说我是大英雄,我怎么就是坏人了?” 竹子红着脸回应:“教官说,凡是找各种借口触碰我身体的男人,都是坏人。” 吓得王汉登时就把手缩回来,嘿嘿讪笑。 我懒得看他表演,快步追上何若男,问:“何总,刚才打枪怎么回事?咱们公司什么时候有这些硬通货了?” 何若男斜我一眼,眼角带着得意的笑,“我连夜租来的。” “租?那可是96半自动,你从哪租来的?这玩意也不让租啊。” 说话间何若男已经到了总经理室,里面墙上挂了三把半自动,“呐,你自己去看了。” 枪!那可是所有男人的最爱,那个小子不玩枪?我两步跨过去,从墙上取下一把,定睛一看,就没了精神。 道具枪啊! “那打砖头怎么来的?” 何若男坐回椅子,慢悠悠地道:“提前在砖头里放了炸点,本来能放一百枪的,早上试验过一次,只剩下五十枪。” 我去,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弄虚作假,何总教官做起假来不比我差啊。 何若男问我:“王汉跟你关系有多好?” 我把王汉跟我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何若男若有所思,又问:“能把他吸收进我们公司吗?我可以给他一个总教头的职位。” 我立即摇头,“不可能。” 何若男挑眉毛:“为什么?” 我正色回道:“人家在坎帕斯那边身居高位,堂堂一个御前带刀侍卫,怎么可能给你做教头。” 何若男白我一眼,“总共不到二百万人口的国家,不到广州的五分之一多,也就是越秀区的规模,有什么值得骄傲。” 这话说的,人家面积大啊,比陕西省的面积都大呢。 何若男道:“那又如何?面积再大,他们的活动范围也就十公里,其他地方还不都是反对军和雇佣兵。” 这话说的,我对非洲不了解,没有发言权。 不过看何总教官的态度,没有昨天晚上那么不近人情,难道昨天晚上她来大姨妈故而心情烦躁,今天大姨妈走了? 正思索间,何总教官主动说起这件事,“竹子你打算怎么安排,让她跟王汉走吗?” 我回道:“看她自己,当初救她也就顺手,纯粹是看不惯男人把她当玩物,现在她自己有思想,她想去哪就去哪。” 何若男眼皮翻翻,又问:“你难道不动心吗?我这里一百多个职工可是个个喜欢她。” 我心里一阵戚戚然,对于竹子,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人模样虽然不差,但个性我不爱。眼下实话实说:“可能我的口味独特吧,这样的女子,入不了我法眼。” 何若男又问:“另一个呢?莎莎呢?” 这话问的蹊跷,让我心里一动,面上兀自镇定,回道:“都一样,两人外形差不多,性格截然相反,竹子太静,莎莎太闹,我喜欢的,还是沉稳端庄,最主要的,是人一定要好看,重要的事强调三遍,漂亮,一定要漂亮,绝对的天下无双。” 何若男立马有了好奇心,“莎莎跟竹子难道不是绝世美女?” “嗨!脸盘子太小,骨架子也小,距我的审美差的太远。”说完我眼睛瞟何若男一眼,不再说话。心里已经猜到,何若男肯定知道我是在说她,但我偏偏不说,急死她。 没想到人家压根不急,反而疑惑:“审美观真的很重要?” 我回:“当然重要,就拿黑人来说,人家美的标准就跟我们不同,咱们国家的大嘴厚嘴唇,我们不喜欢,去了非洲那就是国宝级的美女。” 正说着,门外响起敲门声,王汉带着竹子进来,一脸嘚瑟。 竹子双手捏着衣角,低着头,红着脸,看了何若男一眼,而后道:“何教官,我想离开这里。” 何若男瞪大眼,问:“你要去哪里?” 竹子抬头,目光炽热,“我要去香港。” 香港,她想去找《清心普善咒》的作者胡伟立大师,搁在以前我觉得她是胡闹,但现在嘛,有王汉守护,那就完全没问题。 何若男同意了。 王汉拍我肩膀一巴掌,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问王汉:“从香港回来你要去哪?周游世界吗?” 熊瞎子立时一脸花痴状,看着竹子流口水:“看她了,她去哪,我去哪。” 王汉走了,带了竹子,像一阵风,风过无痕。 我总觉得这人很神,天生一副侠客范儿,不像我,只会固守一个地方发展。 何若男问我:“你觉得你和王汉哪里不同?” 我道:“王汉是行万里路,吃万家饭。我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何若男呸我一口:“屁,你也读书?” 这句话就冤枉我了,最近我可是一直在看《基督山伯爵》,很好的一本书。 当然,何若男斥责我也有她的道理,毕竟我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睡万家姑娘,这个理想太风骚,也太低俗,因而不能说。 何若男又问:“竹子走了,莎莎你要怎么安排?” 我揉着脑袋道:“既然现在正主儿找到,我也没必要再藏着她,叫她去酒店上班好了,技师啊,总有她们的出路。” 关于中安保卫的发展前景,何若男的意思是抓住这个机会,一旦确定能出国劳务,公司的格局就变了,计划在国外设立分公司,进行实战训练。 她都计划好了,若是能去非洲,就招一批能打仗的保安,在国外购买军火,发展势力。 我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猛,提出反对意见,“商人们挖石油赚钱,咱们替他们卖命,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何若男则笑眯眯地道:“干嘛要替别人卖命?咱们自己不能挖石油啊?” 这思路! …… 好几天没去看过干姐,也不知她如何了,跑去看一趟,好家伙,中午两点还在睡,让我好生惊讶,她这是怎么了?以前能睡也只是到十点就起床,现在居然到来两点?离婚对她的打击就这么大吗? 问过才知,昨晚跟人通宵唱歌跳舞,凌晨四点才回家。 这么疯?我不免好奇,“阿姐你都跟什么人玩这么晚?” 她迷迷瞪瞪回:“几个朋友,汉森,卡尔,莉莉娅,文森特。” 听名字,都是洋人,这可不大好,听说老外比较开放,干姐跟着他们混? 第三百一十六章 白虎 干姐说她饿了,昨天晚上光顾着喝酒,没吃东西。 我麻溜地给她做饭,冰箱里没有蔬菜,没有食品,连鸡蛋都没有。我要下去超市买,走到门口被她叫住,让我把垃圾带下去,她自己要冲凉。 干姐跟人不一样,天天睡起来要冲凉,这要是搁西北,可就成了大麻烦。 我提着垃圾往下走,透过垃圾袋可见,里面有猩红的姨妈巾,心里一阵惊讶,干姐这是想干嘛?来事儿了不在家养着去彻夜狂欢? 我买了鸡蛋牛肉火腿挂面等熟食品,麻溜地往楼上跑,结果还是慢了一步,她已经冲凉完,开始吹头发了。 我给她弄了碗牛肉面,叮嘱道:“洋人不可靠,以后别跟他们玩。” 她低头吃面,回复道:“中国人更不可靠,没什么区别。” 这句话将我噎住,只能暗骂黄永贵,给中国人丢脸。再问:“阿姐你打算嫁给外国人吗?” 她回:“有这个打算,我想出国,不想留在这里。” 这句话又令人心伤,医学博士,社会精英,居然想着出国? 我问:“有合适的目标吗?” 干姐答:“有三四个,都在追我,汉森是德国人,卡尔是美国人,文森特是意大利的,我还没想好去要那个国家定居。” 我擦?她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考虑结婚对象要考虑国籍了?难道不是先考虑人品和相貌吗? 干姐说:“一般而言,相貌好的男子都花心,即便不花心,也抵御不了其他女人的勾引,所以我选了个丑的。结果呢,丑的也靠不住,我能怎么办?” 我急忙道:“你可以选择一个相貌中等家里没钱的,没钱其他女人就不会诱惑。” 干姐回:“选个没钱的整天就为柴米油盐发愁,那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我算是明白了,她想要一个对她好的,经济优越的凤凰男,那就难怪她会看错人。天下男人没有不花心的,只是有些有资本花心,有些没资本花心,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突然中五百万,我估计他第一想法也是先换老婆。 毕竟,别人家的媳妇比自己家的好看。 我对她道:“再去见他们带上我,我帮你把把关。” 干姐说好,又笑,“对了,莉莉娅是美国记者,很不错哦。” 大洋马?我摇头,不感兴趣。 …… 我再次来到张先生位于樟木头的老宅,坐在书房里喝茶,不是我自己要来,是张先生请我来的。 他有些话要跟我谈。 近距离看,张先生其实很儒雅,也很和善,没有丝毫的架子,他让人给我拿烟,我拒绝了。 张先生笑道:“不抽烟是好习惯,应该保持。我听说你对酒店管理方面也有些经验?” 酒店管理?他指的是桑拿吧?我没来由地紧张,老实回答道:“不是很懂,我其实更喜欢和钢枪打交道。” 他点点头,道:“你的事情我听过一些,你对近身格斗这方面非常精通,是吗?” 我立即摇头,“算不上精通,只是有几次侥幸逃命的经历。” 张先生呵呵笑:“上帝在看着你,对于普通人而言,能死里逃生一次都是上帝垂青,你能多次,就不是幸运,而是自身的实力。” 这话很有道理,我赞同。 张先生又问:“王汉和你怎么认识的?” 我轻描淡写地答道:“我们共同救了一位少女,又一起并肩战斗过。” “哦,原来如此。”他放下雪茄,问我:“想要和王汉一样的待遇吗?” 王汉一样?给黑人当御前带刀侍卫?我摇头,“不想要。” “不要?”张先生愣了,“你知道王汉现在是什么地位吗?” 我点头:“知道,他在帮某位国王做事,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张先生笑了,身子靠后,坐的更舒服些,“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看着他,沉吟一番,决定牛逼吹大些,我对他道:“我要做像你这样的人,可以任命别人为带刀侍卫。” 这是一句马屁,张先生再厉害,他也不是总统,哪里能任命别人做带刀侍卫? 张先生没笑也没恼,手一抬,后面的黑人就低头过来,他说了一窜土语,黑人转身出去,不多时,重新回来,身后多了一位大神。 说是大神,纯粹是因为他的那身打扮,满脑袋羽毛,脖子上挂着各种动物牙齿,像印第安人,又像非洲土著部落酋长。 张先生说:“这位彭咔咔萨满,很神奇的一位智者。” 彭咔咔?我猜想这位萨满一定很会跳舞。 萨满朝我过来,嘴里哼哼着土语,声音低沉,犹如蝇嗡,伸手在我脸上看,绕着我转圈,嗯嗯呜呜,不知道在做什么。 而后对张先生鞠躬,说出一窜土语,张先生起先皱眉,而后笑了。 抽一口雪茄,对我道:“萨满说,你是个可靠的人,你愿意跟我走吗?” 跟他走? 去非洲? 我立即摇头,“我没有去非洲发展的想法。” 张先生的面色变的不好看了,问:“你知道婷婷将来会留在南非吗?” 张雅婷?这里扯到张雅婷身上了。 我有些慌乱,心里劝告自己,稳住,稳住。 我回道:“她提到过,不过也提过她将来会回国发展。” 张先生点头,表情严肃,道:“如果你去非洲,我可以保证,你的生活将会是你想象不到的舒适,你也不考虑吗?” 舒适?别逗了,哪里穷山恶水的,据说四只蚊子都能炒一盘菜,怎么可能舒适?更何况,我这里有阿妹,她现在离不开我,我怎么能去非洲? 我摇头,微笑,不好意思地道:“我还是喜欢这里。” 张先生不再说话,想了想,点头,“也好,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想法,等你几时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完,张先生起身,离去。 身后的萨满回头看我,表情气愤,手挥舞着,说着我听不懂的土语,似乎很着急,最后无奈地摇头,慢吞吞地走了。 说的什么啊,我一句都听不懂,果然是没开化的种族,连英语都不懂的。 …… 维多利亚的倒台,让其他三家酒店赚了个盆满钵满,几百个姑娘一家吞不下,就三家平分,这几天的收入蹭蹭地涨,每天账号里都有四十万的进账,让我大呼过瘾,这才体会到有靠山的好处。 背靠着惠老板,没人来找我麻烦,只需要每天查余额,看着与日俱增的数字,我都怀疑这是在做梦,不夸张讲,收钱收的我自己都怕。 几天账户余额就到三百万,刷出新高度。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乱花,依然表现出一副穷鬼样子,但凡花钱,一定要计较。 伟人教导我们,吃水不忘打井人,我能有今天,除去自己能干之外,还要多谢惠老板。另外,关于乔杉的事情,我也欠惠老板一个道歉,必须得补偿。 惠老板不缺钱,据说最近好像要高升一步,人生大喜,我没有其他方式讨好他本人,就走曲线救国路线,我花十六万买了一颗海皇珠,送给惠红英做项链,总裁高兴的要死,难得的欢乐。 我问总裁:“惠老板最近有喜事,我想送他样礼物做贺礼,你说我送什么最好。” 总裁闻言桃花眼含笑,贴着我鼻子问:“你送礼给老头子,予以何为?” 我很没廉耻地道:“想巴结未来老丈人,好让他把女儿嫁给我。” 总裁一阵欢喜,道:“我听说东城有个木材商人前阵子得了张虎皮,老头子看过一眼,说那虎皮不错,你能弄来吗?” 虎皮?我想起中山吃老虎时候的那张白虎皮,立即问:“是白虎皮?” 总裁咦的一声,“你也听说了?” “我何止是听说,拍卖虎皮那天本来我也要出手,可是又听人说白虎不详,就没敢买。” 总裁就一声嗔怪,“你笨呐,什么白虎不详,那都是封建迷信,澳门赌场龙虎双煞那么厉害,对我有用吗?当时拍卖多少钱来着?” 我回道:“好像一百五十多万。”说完一阵后怕,这虎皮太贵了,千万不能买,巴结他是情谊,不巴结他是缘分,我又没打算真娶惠总裁。拢共就那点钱,那能经得起这样折腾? 结果总裁说,“一百五十万,倒也不多,你把虎皮弄来,送给他,他肯定舍不得用,转手送给爷爷,这样的话一举两得,既讨好了他,又讨好爷爷。” 我眼珠子转了转,也顺着她的话道:“贵是不贵,可是我还听人说,赖昌星当年也给人送了虎皮,结果……” 总裁直接打断我,“没有什么结果,你只管弄来就行。” 我说好,心里却一声叹,想抽自己两嘴巴,没事多什么嘴?自己随便买块卡西欧手表送给他不就完了嘛,充什么大尾巴狼。 或许是我表情不对,总裁就细声安慰道:“不要有什么顾虑,他要不是看中了那块白虎,也不会在我兄妹面前说,你不下手,大哥也会出手,到时候人家就会记得大哥的好。再说了,白虎不详,讲的又不是真的白虎。” 不是真的?“那是什么?” 总裁就看着我吃吃地笑,“白虎嘛,女人咯,你这个大皮条客怎么会不懂得?” 第三百一十七章 酒吧见闻 我说的白虎不详指的是老虎天生有王者风范,气运不强的人匹配不了,会被老虎的煞气反噬,丢掉性命。 总裁却胡乱打岔,往妹仔们身上引。 按照青楼说法,白虎不详,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和其他女人一般无二,并不见得给人带来厄运。 无论哪种白虎,都是因为稀少才会引人注意,物依稀为贵,手里有宝贝自然会有人争,故而不详。 不过既然惠老板开口想要,我自然要想办法给他拿到,也正好借这个机会修复一下关系,从长远出看,我也是在我自己的财路通畅做铺垫。 说是东城木材商人,我一阵奇怪,打电话给大哥王子聪,问他知不知道这回事。 王子聪说东城的木材商人他认识不少,不知道我问的那一个,我这边一提虎皮,他就懂了,吴老板。 吴老板是延边人,他的木材生意做的大,主要是跟俄罗斯打交道,西伯利亚的木头运进来,中国轻工业产品运过去。就拿dvd来说,中国这边四百块一台dvd,能读各种碟片,拉去俄罗斯,那就是一千五到两千。 另外,吴老板除了木头,也做汽车贸易,各种高档汽车,奔驰宝马都是二十万内入手,到了国内就翻个三四番,你别嫌贵,比国家海关进来的便宜多了。 就拿奔驰500来讲,国外原装车不过20万人民币,国内要价130万,车子是一样的车子,价格相差好几倍,吴老板从俄罗斯弄进来,六十万一台出售大把人买,只要不被查出来就好。 反过来讲,能花几十万买奔驰的,都是有路子的人,开着奔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查,这就给走私行业带来巨大利润。 听说我要买虎皮,王子聪表示难度很大,对方不缺钱,就是单纯的喜欢虎皮而已,好不容易弄到手,凭什么转让给你? 这话想想,有几分道理。 再者,东北大哥脾气暴,说不卖就不卖,砍下脑袋也不卖,所以,这件事很难办。 难办?或许以前我就信了大哥的话,但现在也经历过这么多事,风风雨雨的,对世事有一定了解。 东北爷们脾气暴,那也得看什么事儿,他们开口就是乔四爷,闭口杨馒头,简直就把老大们吹成了神。结果呢?还不是被公安押到荒山上面吃枪子? 要说真正的混社会,还是要向霍英东何鸿燊李超人这些大佬看齐,人家做的什么买卖,东北黑子们又做的什么买卖? 说到底,北方人玩的是血性,南方人玩的是脑子。 我决定亲自去拜会吴老板,肯不肯出让虎皮先不谈,聊聊天总没坏处。 吴老板在东城有家韩国料理,是他的小蜜在打理,我让王子聪帮我约个时间,大家一起吃饭。 给总裁买了珍珠项链,给自家媳妇也得准备份大礼,我问阿妹有没有特别想要的,阿妹摇头,说最想要的,就是你天天陪我身边。 这话说的我心酸,对她道:“下个月咱就走吧,不在这里生小孩,回西北去生。” 说是这样说,我自己心里都没谱,如果不是林天龙在暗处藏着,我会舍得那巨额利润吗? 如果能把大龙抓住就好了。 干姐给我打电话,问我晚上有没有空,有个聚会,都是外国人,问我想不想去。 去,当然要去,我挂记着那几个不怀好意的外国佬,必须得亲自看看他们的成色。 那是一家英国人开的酒吧,和我之前见过的酒吧是截然不同的氛围,没有乱七八糟的音乐,也没有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黄种人,但是老外真的很多,大多数都是挺着肚腩,两腮挂肉的胖子,很少见到像张雅婷身边那些个身材健壮的青年。 酒吧里面男人大多是老头,女人则大多是中国女孩,年龄都不大,二十来岁,都是长相甜美温婉可爱的美女,身高最低也在一米六五,不然跟外国人不搭。 果真是不见不知道,见了吓一跳。 干姐也是众多美女中的一位,打扮的美丽又不失优雅,犹如观音菩萨般神圣端庄清洁,跟那个蓬头垢面的居家形象截然不同。 果然是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见我过去,立即引着给她的朋友们介绍,说我是她弟弟,正在学英语,大家讲话放慢点,怕我听不懂。 立马就有个三十多岁的眼镜男冲我打招呼:“嘿,帅哥,想要来杯威士忌吗?” 我的目光落在酒吧另一头的角落,哪里有个黑人正搂着一个妹仔调笑,明显那个妹仔不愿意,黑人正抱着她强行灌酒。 眼镜男说什么? 对方哦地一声,摆出一副尴尬的表情,然后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问我,想喝酒吗? 本以为英语会多难,其实听多了,听惯了,和中文差不多,就算偶尔一两个单词听不懂,没关系,你可以根据对方的动作,表情,以及其他道具猜测,然后那个单词的意思就出来了。 我觉得我跟他们聊天没什么压力,不过猛然想到和张雅婷的见面过程,不仅多了个心眼,为何不假装听不懂,看看他们的真实想法呢? 就像我父母,一听何若男不懂关中方言,立即直言不畏地讨论人家姑娘身体,假若他们知道对方能听懂,必然不会这么放肆。 果然,那个叫汉森的人开始给我上套,跟我讲大小多少的区别,趁着干姐在舞厅里跳舞的时间,教我说:“嘿,chick,i have a big stick。” 他说,这是一句夸奖女人长的漂亮的话,不信你可以去那边试试。他指着另一边的的桌子,哪里有两个白人妇女,都是四十多岁,却打扮的很潮的样子。 我看一眼,摇头。 文森特跟在旁边起哄,去吧,去吧,想学英文,就得这么干。说着,揽着我的肩膀,将我送到两个白人妇女跟前,“嘿,女士们,送给你们一个中国小处男,货真价实,想试试吗?” 他说的语速很快,以为我听不懂。 白人妇女对我笑,“别开玩笑了,他看起来很紧张。” 文森特用胳膊推我,让我说。 我学着先前的样子,慢慢地对两个女人道:“嘿,小妞,我,有,一个,大,棒棒。”并且,在说话的同时,还摆出一副天真的笑。 两个女人被我逗的哈哈大笑,其中一个还打趣文森特:“文森,你的目标到手了吗?” 文森特摇头:“实际上前天晚上我可以得手,结果发现,她来月经了。” 白人妇女:“哦,这是个不幸的消息。” 另一个妇女:“真没想到,你也有绅士的一面。” 文森特得意地笑,“中国不是有句老话,该是你的飞不走,相信我,今晚就能将她拿下。” “她的月经完了吗?” “当然,她今天开始喝冰镇啤酒,这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清楚。” 我的脑袋嗡嗡地响,心也突突地跳,心里只有一个疑问,这小笔崽子口里的那个她是谁? 文森特说完另个女人又道:“文森,你的新目标到手,你欠我的钱也该还了吧。” “放心了安娜,等我明天从她的身上爬起来,她就会乖乖的拿出钱来给我。” 我听不下去了,感觉脸好烫,我要把中安保卫的职员拉出来,让他们熟悉一下怎么对外人作战。 我正要走,酒吧那边传来一声脆响,有人打破了玻璃瓶。是先前黑人那一桌,两个黑人,两个中国女孩,不知道怎么回事,酒瓶子摔了,酒溅了黑人满裤子。 女孩面色煞白,连续道歉,骚瑞骚瑞。 黑人看看自己裤子,抬手就是一巴掌,那个中国女孩被抽翻,整个人趴倒在桌子上。 另个黑人见状立即上前,指责他的伙伴:“嘿,冷静点。” 这边几个老外也停止歌舞,好几个人都围过去,盯着那个黑人。 黑人见状,伸手给那女孩,“对不起白洁,是我太冲动了。” 酒吧服务生也过来,收拾残局。 那个女孩在同伴的搀扶下起身,撩着自己头发,说没关系,而后向外走,快到门口,黑人大叫:“白洁,你就这样走了吗?” 白洁又折回头来,在银台结账,我看她拿出钱包,数了很多张,而后潇洒走人。 文森在我旁边低声说了句:“蠢货!” 干姐也过来了,对我讲解道:“白洁跟图鲁是情侣,前几天来酒吧就见过他们卿卿我我。” 我表示不理解,“结果图鲁打了她?” 干姐摇头,叹气,“图鲁是个人渣,白洁太傻了,这里每个人都知道,图鲁是在骗她的钱,只有她自己执迷不悟。” 我放眼在场子里看了一圈,其他人继续歌舞升平,刚才的插曲已经淡忘。 我问:“这个场子里的外国人,有几个不是在骗中国女人钱?” 干姐耸耸肩膀,“文森他们就不是,他们都有正经工作,薪水很高,用不着骗女孩子钱。” 第三百一十八章 爱情骗子 薪水很高,如果我没听错,这个文森其实欠了那边妇女的钱。不过我不打算说出来,看着他继续作妖。 汉森也过来一起聊,他的中国话好一些,很愤慨地痛斥黑人,“嘿,我受够那个黑鬼了,这是他欺骗的第几个中国女孩?十个还是八个?” 文森也跟着道:“没办法,中国女孩太好骗了,哦对不起燕,我不是针对你,但是真的,中国女孩在如何区分绅士和流氓这方面,她们简直就是瞎子。” 干姐忧心忡忡,“你说的对文森,中国有些女孩太势力了,作为同胞,我真的很痛心。” 汉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中国女孩多长一些心眼,不要被那些人渣骗?看看黑鬼,他们没有工作,骗财骗色,甚至还吸毒,而且随便打女人,简直糟糕透了。” 干姐道:“或许,我可以出一个专栏,专门告诉中国女孩,离这样的人远一些。” 正说着,先前的黑人又瞄上了新的目标,那是两个刚进门的小女生,看样子不是大一就是大二,进来酒吧里后目光怯生生的,很好奇。 两个黑人迎上去,热情招呼,请她们坐下。 “该死!”文森特怒了,准备起身过去,干姐一把拉住,“不要去文森,最近中国政府对外国人严管,不要在这里惹事。” “不!”文森特气的牙齿紧咬,“我不能看到这样的人渣祸害中国女孩,我要教训他们。” 那边黑人正在跟两个女孩讲什么笑话。我皱着眉头,不懂,什么时候,满大街的中国人都会讲英语了? 汉森在我后面道:“我觉得应该把这种事情告诉中国男人,我想他肯定会帮助自己同胞的。” 干姐立即道:“哦不,这种事情不要告诉我弟弟,千万不能。” 汉森奇怪地问:“为什么?他很懦弱吗?” 干姐立即否认,充满担忧,“不不,相反,我是说,他很冲动。” “那就更应该告诉他了。”汉森说着,抓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用中国话慢慢说:“看见那个黑鬼了吗?他们又在欺负中国女孩了,他想上她们,上,懂吗。” 我摇头,“看上去,是那两个女孩自愿的。” 文森特立即反驳道:“哦不,你不明白,相信我,中国女孩太单纯了,很容易被骗,那两个黑人肯定告诉她们,说他们是某个部落酋长的儿子,有爵位,富可敌国。” 我反问:“即便这么说了,我也不能否认,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文森特急了,连比带画:“不可能,如果他们真的是某个酋长的儿子,他们将会有足够的财富,能来到中国的黑人,基本上都是骗子,他们在西方国家混不下去,就来到中国冒充绅士,只用几美元,甚至几美元都不用,就能骗中国女孩子上床,并且,他们还要骗钱,相信我。” 我表示不信,“不能这样用有色眼光看人,我觉得哪里都有好人和坏人,中国也有很多人渣。” 我话音刚落,干姐就举手表示同意,“这个我深有体会。” 说话间,黑人的手就搭在那两个女孩肩膀上,不知道讲的什么笑话,两个女孩咯咯笑。 汉森急得满脸大汗,“哦不,他们就要得手了,这两个人渣。” 我回头问他,“先生,如果你们觉得他们两个是骗子,完全可以出手教训他们,救下那两个女孩,你们只在这里着急,是没有用的。” 瞬间,两人就傻眼了,干姐则拉着我道:“阿发,不要乱讲,外国人在这里触犯法律后果很严重。” 我就笑,“别逗了,这里有些人很喜欢舔老外屁股,外国人放个屁都是香的,就拿暂住证来讲,这里的治安队抓起同胞来手段非常狠,可是你可曾见过他们抓过外国人?哪怕是黑人,治安队也不敢抓的。” 干姐被我说的愣住,半天才回复一句:“这不一样的,外国人是来帮我们创造财富的。” 我回:“是啊,同时也从我们这里拿走巨额财富,还有女人。” 干姐教训我道:“阿发,你这样讲是不对的,外国人有好人有坏人,像文森他们,就是真正的绅士,跟那些社会败类不同。” 我看着文森特笑,而后道:“如果是真正的绅士,不会看到有女性被人欺负而坐视不理,只会用语言谴责罪恶而不付诸于行动,我们通常称他为伪君子。” 话谁都会说,但事情有几个干的? 这是英国人开的酒吧,来这里的外国人都受保护,只要我动手,无论责任在哪一方,吃亏的都会是我,这点我心里无比清楚。 再者,能被外国人欺骗的女孩子,脑子都不怎么灵光,不过是些见钱眼开的货色,就算不被外国人骗,也会进桑拿酒店做技师,不值得可怜。 这是我最近才悟出来的,以前会同情桑拿女,是以为桑拿女们都是被生活所迫,但现在看来,这些受过高等教育,大学象牙塔里面出来的精英,也在做着跟桑拿女一样的事,就让我无语了。 这不是人种聪明与否的问题,这是整个社会教育的失败,读那么多年书,花那么多钱培养出来的人才,居然被黑人三两句话骗掉身子,这不是个人的脑残,这是教育机构的脑残,如果大学毕业出来的孩子都是这个德行,那大学完全可以取消。 我的话刺痛了文森特,他撸起袖子,呼吸急促,作势要去教训那两个黑人,汉森也怒了,对他道:“伙计,如果你上我也上,中国人讲究知恩图报,我想那两个女孩肯定会对我们以身相许的。” 文森特闻言回头,“不,汉森,我的女神只有一个。”说话的时候含情脉脉,看向干姐。 立时,这个二十八岁的女人骨头就酥了,激动地道:“文森,不要去。” 我一把拉住干姐腰肢,口里对两个白人道:“狗啊!法克黑幕!” 两个白人向两个黑人走去,干姐则拉着我的胳膊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摊开手臂,“是文森特教我说的。” 干姐高声道,“不可能,他不可能教你说这种粗鲁的语言,还有,你的发音和语法都不对。” “不对?”我拉着干姐往两个白人妇女跟前走,过去很麻溜地对她们道:“嘿,你们好,我又来了,我长了一根大棒棒。”说完还朝她们挤眼。 两个白人妇女哈哈大笑,其中一个还问我:“你只会说这一句吗?他有没有教你别的?” 我回:“是的,还有,我的早已饥渴难耐,你们想不想跟我?我会让你们很愉快。” “够了!”干姐连忙喊停,恼怒地看着我,浑身激动,“你胡说,这不是文森特教你的,他不可能教你说这些。” 我双手摊开,“女神,可能要令你失望了,我还知道,你口里那位绅士,欠了这位女士的钱。并且,他打算今晚跟你滚完床单问你要钱,然后用你的钱去还他的债务。” 听到我这么说,两个女人瞪大了眼,其中文森特的债主还道一句:“上帝,他会讲英文。” 霎时,干姐的脸就变成猪肝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哭,却强忍着。 我不去安慰她,女人嘛,总要成长的,就算是被骗,我也希望她被一个中国人骗,为什么要便宜老外呢? 酒吧那边,两个白人已经和两个黑人展开战斗,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是黑人占据优势,毕竟,种族天赋在哪摆着,黑人是天生的战士和运动健将。 酒吧里面响起口哨,内部服务生上前喊停,但没人听他的。 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从吧台后面跑出来,口里大叫:“谁来帮帮忙,让他们停下来,哦天哪,我的台灯。” 啪啦一声,门口用来装饰的壁灯被人一拳打爆,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干姐把眼泪擦掉,对我道:“阿发,你上。” 我摇头,“不,这是外宾之间的斗争,在这里,外国人是神,中国人是凡人,神与神的战斗,凡人不能插手。” 干姐怒了,“我是让你替我教训他们,这些混蛋没有好人!” 这样啊,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我走到金发碧眼的小姑娘跟前,很绅士地道:“小姐,我有办法让他们冷静一下,但我需要你的许可。” 小姑娘立即抓住我的胳膊:“不需要许可,你快点去,只要别让他们继续破坏我的酒吧,我做什么都愿意。” 我笑笑,撸起袖子:“as you please!” 两队外宾分黑白两队捉对厮杀,反正没有同胞,我也懒得看,过去先从桌上顺了两个啤酒瓶,上去呯呯两声开瓢,一对黑白大神就先躺倒,跟着抓住旁边椅子就往对方头上砸,生生将两人砸倒。趁他们分开之际,跨步上去,当脸就是一脚。 相比和中国人打架而言,外国人身高占了许多优势,这就不能去硬碰硬,必须借助道具。实际上历来打架我手里都没少过道具,这是一种习惯。 很快,几个老外反应过来,都把矛头对向我,问题是他们醒悟的太迟了些,趁他病要他命是我一贯作风,一旦开打,不把对方放倒就不会停手。 第三百一十九章 喷火的林宝坚尼 作为大多数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人,对于格斗都是凭借本能进行,无关乎人种。即便是对方高出我一头,在我连番插眼肘击膝撞的攻势下也毫无还手之力。但毕竟老外身体素质高出国人一大截,抗击打能力强。 我用了三个烟灰缸,六瓶啤酒,三把折叠椅,终于让四个闹事的家伙彻底趴窝,脑袋红肿成猪头,口鼻血流不止,各自躺在地上哼哼。 酒吧里的小姑娘吓坏了,双手抓着头发尖叫:“天哪,这就是你说的冷静吗?” 我耸耸肩:“相信我,如果我不制止他们,他们会拆掉整个酒吧。” 小姑娘气的直跺脚,冲我喊:“你这个骗子!” 我则对她微笑,“谢谢,你长的真像我女朋友。” 小姑娘立即碧眼圆睁:“你是在调戏我吗?小黄人?”说着表情激动,很是气愤。 我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的英文表达不好,都是那边那个流氓教我的,或许我应该说,我想和你亲热?”说着我还用手比了一个吃饭的动作。 小姑娘立时就疯了,周围一些人则发出轻笑。干姐快步过来,拉着我就走。 去了外面,干姐已经泪流满面,问我:“你的车呢?” 她情绪很不好,我要送她回家,她却不行,去了酒吧一条街,说今晚不醉不归。 我打电话给梁骁勇,说了这边的情况,梁骁勇道:“既然他们没抓住你,就不要管了,那些老外不敢告你,都是些无业游民,甚至有些签证过期的,放心好了。” 看,还是中国人帮中国人。奴颜婢膝的只是少部分。 但这不是重点,我问的是梁思燕,让她这样喝下去可不行。 梁骁勇道:“我在外地,你把手机给她。” 我手机给梁思燕,梁思燕接都不接,直接进去酒吧。 这是中国人自己的酒吧,另一种气氛,男男女女都很狂放,音乐震天响,去了吧台,人家问要喝什么酒,梁思燕问:“有什么好玩刺激的?让我看看。”我要去劝,她对我道:“别说话,今晚我请客,不醉不归。” 她说话的表情,很正常,看不出半点忧伤,仿佛是豪门阔太出来夜店寻欢作乐一般。 调酒师很帅,也很甜,好看到惨绝人寰,开口问:“要鸡尾酒吗?” 梁思燕点头。 “林宝坚尼?” 梁思燕很惊喜:“你会做?ok,林宝坚尼。” 我像个山苕一样问:“兰博基尼是啥?” 调酒师冲我眨眼,“你看着就是了。”说着开始忙碌,另外一个调酒师先拿了两杯香槟过来,让我们先喝,冲着我笑,“新来的?” 小伙子同样很帅,看着不讨厌,我说是,以前没来过这里。 旁边干姐已经拿了钱包出来,里面都是百元大钞,拿出来往柜台上拍,也不点,直接一句话:“多的是小费。” 两个调酒师立时露出迷之微笑,却不去拿钱,而是很温柔地道谢,另有人过来收钱。 这酒吧让我看不懂。 旁边高台上有打碟的dj在聒噪,听的我耳朵胀,说了几次要走,她却像任性的小女孩,问我:“你看这些调酒师多帅?要是能买一个放在家里伺候我就好了。” 这话说的,让我脸红,真没想到,梁思燕居然有这样的一面。 调酒师先放出三只玻璃杯在下面,而后在上面倒置一个长脚杯,长脚杯上面又放小杯子,最底下三只杯子里面放着黄红蓝三色液体,应该是酒。 手中还有一个杯子,里面也是酒,拿了打火机烤杯子,烤着烤着点燃杯中酒,从最上面的小杯子往下倒,瞬间,一条蓝色火焰从高处落下,引燃整个玻璃架,最后落在下面三杯酒里,整个燃烧起来,蓝盈盈的火光,煞是好看。 原来这就是兰博基尼啊,调酒师纠正说:“是喷火的林宝坚尼。”说完用两根签子在火焰山拨弄,蓝色火焰立时变成火树银花,的确挺好看,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夸赞:哎呦,不错哦。 烧完调酒师拿下上面的杯子,给我们吸管,要插进火里面把酒吸上来。 我问调酒师:“这酒的度数高吗?” 调酒师笑:“看各人酒量了,调和酒,论起来不算高。”这话模棱两可,但我知道,能烧起来的酒度数没有低于五十六的,就劝干姐:“阿姐,喝完这个咱们就走?” 她摇头:“要走你自己走,我要好好放松一下。”用吸管吸完两杯她还不过瘾,问还有什么? 调酒师说有十二乐章,想不想试试? 一溜十二杯颜色不同的鸡尾酒,都是小杯子,摆在我们面前,看的我心惊。看看干姐的面孔,明显是半醉了,叹口气,自告奋勇帮她解决多一半。 调酒师很帅,后面还有几个帅小伙在我面前出现,鬼知道发生了什么。 …… 我感觉口渴,眼皮重,还有些头晕,睁开眼睛,头上有一轮吊扇在缓缓转,天花板是白色,墙上贴着李小龙玩双节棍的海报,往那边去还有成龙,再有一个黄飞鸿的大幅像。 这不是我家,也不是宾馆,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地方。 往这边看,我的胳膊上,压着一个满头乌发的女人,体态丰腴,皮肤细腻。 她虽然背对着我,也将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不知道她醒没醒,也不敢乱动,原地思索了许久,忖道:既然如此了,那就索性一条道到黑,继续下去。 昨晚发生的什么,我可是没有半点记忆,不如来个温故而知新? 在对付女人这方面,我现在有着丰富的经验,不夸张地说,我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她醒了,却不反抗,任由我妄为,或许,她跟我是一样的想法。 这是一间出租屋,房间里的床不太结实,我年轻力壮,她也不是懵懂女生,毕竟是将近三十岁的女人,颇有一番虎狼的味道。 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逐渐加快,出租屋的床板终于承受不住,跌落下来,两人同时一愣,而后相视一笑。 温存了好久,又再次起航。 正所谓,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三次之后,我后腰酸痛,再也不敢挑衅她。 我说,起床吧,她只是笑,用手抚摸我的脸,莞尔,“哈,最终还是便宜你小子了。” 我不接茬,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又问:“你是不是蓄谋好久了?” 条件反映地我想否认,可是看到她的面孔,我生生把话吞下去,回答说是。 她的眼睛亮而大,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道:“从你搬新屋的时候,你卧室里那个浴室玻璃是透明的。” 她就一阵嗔怪,末了骂道:“咸湿佬!不要脸。” 掀开毛毯,呈现在我眼前的情景差点让我魂飞魄散,我都干了些什么? 不提满床满毛毯的腥红点点,只说一样事,她竟然是个白虎? 她见我惊讶,侧着头问:“怎么,你也怕这个?” 我立即摇头,“我身为江湖人,煞气足,百无禁忌,怎么会怕。” 她咯咯笑,“就是你们江湖中人才怕这个,普通老百姓会怕,我一直不肯让黄永刚看,就是担心他迷信,怕给自己带来厄运,没想到,他还没看,厄运就来了。” 提起这个我不免鼻子发痒,问她:“你是不是打算昨天晚上跟文森特滚床单?” 她白我一眼,“没有特别想,但他真来,我也不拒绝,本来就打算破罐破摔的。” 这话说的,什么叫破罐子破摔?说完后背发凉,她想给黄永贵,黄永贵就死的剩半条命,想给老外,老外就被我打成猪头。 赶紧问:“你没想过给我吧?” 她就笑,“是你灌醉我强夺去的。” 如此我就放心了,道:“以后我还是自己抢夺的好,虽然没有科学根据,但还是预防一下好。” 当下起床冲凉穿衣,却是奇怪,这是哪里?我们又怎么睡在这里? 收拾完毕出门,旁边屋子出来一个小帅哥,冲着我呵呵笑,“阿发,你醒了。” 阿发?这厮认得我?并且,看他的年龄也不大,应该比我小,居然直呼我阿发? 我问:“你哪位?” 对方比我还愕然,“我是聪哥啊,你忘了?” “那个聪哥?”我瞪着对方问,迷惑不解。 聪哥将我推回房间,拍着大门,“我们昨天晚上认识的,你现在睡的这间房,就是我的,昨天晚上你们喝多了,不能开车,问我找地方,我就带你们来我家里……挖槽!我的床怎么塌了?” 霎时,梁思燕脸红成猴屁股,转身去外面,不跟我们两个男人照面。 第三百二十章 吴大老板 阿聪是昨晚上的调酒师,二十五岁,长的娃娃脸,跟林志颖有一拼,难怪昨天晚上我总觉得他面熟。 昨天晚上我们去的酒吧,是这里最有名的鸭子店,也就是富婆们光临的地方。很自然地,阿聪以为我是跟着富婆来的。别说姐姐弟弟,富婆包养小男生都是姐弟相称,没有例外。 我还没喝多的时候,有人找我麻烦,其实是问我要坐台费,我在他的酒吧拉客,要交一千块台费,不然不能带客人走。 我当时还没醉,就跟他们打过一场,七八个帅哥被我打的满头包,酒吧闹成一团,据说是因为抢客人引起的战斗。 抢客人? 阿聪说,“是啊,你不愿意交台费,虎哥就让他的手下抢你的客人咯?”据说,七八个帅哥围着梁思燕跳艳舞,给我惹毛了,上去就开瓢,酒吧乱成一锅粥。 临走时我还很嚣张地抽出美元砸在虎哥脸上,并叫嚣着要把虎哥弄死。 再后来大家都知道我是耍酒疯了,阿聪带着我找酒店,我死活不去酒店,说要回家,阿聪没招,就带着我来了他的住所,进门后我拿钱,让他去外面开房。 事情很乱,很糟糕。 我却一点记性都没有,断片了。 问梁思燕,她也断片了,只记得今天早上,床板被我弄塌。 眼下要赔阿聪的床,他却不要,只是缠着问我,“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昨天第一天出台,就打伤同行。” 我没法跟他解释,胡乱搪塞一番,只说我被人包了,一般不出台。 梁思燕害羞,早就下楼,阿聪拉着我好声道:“阿发,那个富婆有点货,她上次请几个老外在酒吧玩,一晚上消费三万多,你赚大发了。” 我说我了解。 他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干这行都是吃青春饭,你别守着一个老板,多找几个啊,我看你的样子不错,放开能赚不少钱,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 我已经听不下去了,转身向外走,到了楼梯口他还在叫:“喂,我是说真的,考虑一下,我带着你赚大钱啊。” 妈的,阿聪想做鸭头。 回去路上,两人酒都散了,干姐打开车窗,抽出女士烟,夹在唇上抽。 两人无话。 一根烟抽完,她说:“你帮我去跟黄永贵谈,要我离婚也可以,家产五五分,叫他不要玩花样,我知道他有多少钱。” 我说好,这个没问题,不管怎么样,也算夫妻一场。 …… 我去找黄永贵,他此时依然躺在病床上,不过已经快好,能吃主食,不像以前,只能吃流食。跟前黄家老婆子在照顾,见到我很不好意思,问阿燕最近如何。 我支开阿婆,对黄永贵说了干姐的意思,并自作主张补充道:“贵哥,其实阿姐不想跟你离婚,要钱,只是个幌子,你好好想想。” 黄永贵呼哧呼哧地喘气,回道:“我这条命都是余淼给的,叫她打掉孩子,我怎么开的了口?” 我脸色瞬间难看,“这样你我兄弟情分都断了,阿姐留美医学博士,身材相貌那样不比余淼好?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黄永贵就快哭了,“我当然知道,可是现在我没办法,事情由不得我做主,公司大小事务都是余淼在做,我几乎是废人,没办法。” 一时间两人无语,沉默许久之后,黄永贵道:“我会找律师进行财产分割,你让她再等等。” 意思转达,我自回家,关于昨夜不回家的事还要跟家里解释。 我老妈在这里过了四五天,菜市场地形已经牢记于心,自己留在这里照顾媳妇,老爹则要打道回府,说是回家收苞米,临走前我又给他存了三十万,让他回家把小楼房好好装修一番,按照这里的风格水平进行,等到过年,孙子媳妇都得回家。 老爹有了钱,话说的也满,声称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修澡堂子,免得媳妇回家想洗澡都困难。 没有水没关系,他这次计划投资十万打个深水井,从下面抽水上来供全村人用。已经想好了,打个五百米深的井,不怕没有水。 父亲走的头天晚上,我给德叔打电话,说我父亲要走,德叔在那边答应的好好的,第二天来送,结果直到火车开走,也不见他的电话。 这事让我不愉快,父亲却说无妨,或许你老丈人很忙。 现在的生活轨迹基本上稳定,家里是每天都回,外面主要应付三个女人,总裁,莎莎,梁思燕,排好时间,每人一天,轮流来。 轮过两轮之后人就扛不住了,总是感觉疲惫,腰酸,去看医生,人家说是肾阴虚,我这才知道,肾虚还分阴虚阳虚两种。 阴虚的表现就是很亢奋,达到无女不欢的境界,日子好不快活。不过医生讲,如果按照你当前的生活节奏下去,现在早早的就要给你准备棺材。要不然那天死在女人肚皮上,现做只怕来不及。 随后给开了一大堆药,六味地黄丸金水宝维生素海狗丸,一天要吃几十颗,结果吃出毛病来,越发亢奋,却无法抑制。 这天大哥王子聪终于得闲,带我去见吴老板,约在韩国料理,要跟他好好聊。 吴老板四十来岁,大眼方脸,紫黑脸,高高大大,坐在炕上好似一尊神。 有些生活习惯是改不掉的,东北人喜欢炕,哪怕是在广东,他们也要建炕,就算炕下面不烧火,坐着也舒坦。 延边人是朝鲜族的根据地,吴老板会讲汉语和鲜族话以及俄罗斯语,坐下还没喝两口,他就接了三四个电话,各种语言来回转换,听的我羡慕不已。 吃的韩国料理也跟以往见的不同,并不是常见的大酱汤紫菜包饭,而是狗肉火锅,还有几个凉拌菜,其中有一份凉拌牛肉,最是特别。 那是生牛肉,切成细细的一道,用洋葱甜梨芝麻搅拌,还有许多调料搅匀了,端上来给客人吃。 牛肉血糊糊,梨子白嫩嫩,还有些绿叶子,夹起来送入口里,冰凉凉甜丝丝,沁人心扉。吃的我连连点赞,还是鲜族人会吃。 吴老板哈哈大笑,“讲究吃,汉族人可比不过我们,不是论吃法,就单说这营养的吸收,你们汉人把那些菜全部做熟了吃,营养流失百分之七十,哪像我们,基本上营养全部吸收。” 看看满桌子的菜,确实,所有蔬菜都是生的,烤五花肉也只是烤的半熟,而后混着其他大蒜辣椒黄瓜洋葱用生菜包起来,一口吞。 别说,味道不错。 吃的好,酒也好,都是韩国酒,度数不高,却非常好喝。除了我以前见过的竹酒,还有一种雪原,都是低度白酒。 用吴老板的话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到了我这里,先不要谈事,喝酒,喝到位了才能讲话。” 可不是嘛,牛肉是生的,五花肉是半熟,说是吃一口生的用白酒送下去,可杀菌,我最近身体本来就虚,要是再拉上一场肚子,命就别要了。 喝到后面吴老板说到酿酒,讲汉人把祖宗的东西全都忘光了,看看当今市面上的酒,全尼玛是高度酒。高度酒是什么?那是以前北方胡人喝的酒,真正的汉人,喝的就是这个! 说着,吴老板就把手里的酒杯砸在桌面上,“我们,才是真正的唐宋传统!”说完话一拍手,外面进来三四个女子,做鲜族长裙打扮,载歌载舞。 吴老板指着她们道:“看见没,那个,是传统,无论我们再怎么变,没有丢掉传统,可是你们汉人,已经丢掉了。你们不算真正的汉人后代。” 看样子,吴老板已经差不多了。我赶紧开口问虎皮,“听说吴大哥新得了一张虎皮,想见识见识。” 吴老板哈哈大笑,“早说嘛,磨磨唧唧,走,哥带你去看。” 外面停着一辆加长悍马,拉着我跟王子聪去了木材市场,很大一间仓库,外面堆的是木料,各种松柏紫檀,里面则是一排排汽车,奔驰宝马宾利捷豹法拉利,都是豪车。 吴老板指着那些车对我道:“看上那一辆跟哥说,我原价给你。” 最边上趴着一辆粪叉子,我问那个多少钱,吴老板伸出三根手指头,“五十万,要么?” 我去,我登时就觉得灵魂出窍了,直接回一句:“成交,等下我就给大哥转账。” 一句话说的吴老板脸上肉跳,都快哭了,但毕竟是东北大哥,说句话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虽然玩笑,既然出口,不认也得认,“好说,你把地址给我,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话说完,我也觉得过意不去,车子从边境运过来他也冒不少风险,岂能因为喝多了,我就占他这个便宜?后面虎皮还怎么买?于是又道一句:“旁边那辆法拉利什么价?” 吴老板立即瞪眼:“只能优惠一辆,那个你再要就收你七十万。” 我连忙答应,别说七十万,就是一百万我也得要啊,没办法,谁让自己先前猪油吃多了冲动,明显吴老板一句玩笑话,我当了真。现在必须给他补偿一些。 不过如此以来,吴老板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揽着我的肩膀称兄道弟,很是爽快。 第三百二十一章 假酒 我心里想的则是,这两辆车子给了我,我找几个人运作一下,给他登记上牌照,不就私盐变官盐,再倒手一卖,哼哼,两百万入手都是少的。 话说回来,东北人做生意真痛快,难怪南方人最喜欢和东北人打交道。 去了仓库下面,是一间大办公室,里面堆放了许多药材,我不认识,但味道浓郁。跟在吴老板后面的人更多了。 从进仓库到现在,我大概数了数,这里面少说有二十多人,而且手里都端着家伙,看上去不是以前那种喷子,而是实打实的真家伙。 想来,走私路上也不安全。 虎皮挂在办公室正中的墙上,下面放着了一张香案,上面摆了供品,插了香,点了蜡烛。 吴老板手一挥,“看吧,正宗孟加拉白虎,说是世界上已经绝种了,这是最后一只。” 这话说的,我只能说吴老板耿直,换了是我肯定把卖虎皮那小子敲了。 虎皮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我并不觉得那有多好,只是某人想要,我尽份力罢了。当下各种奉承恭维之词接连不断地向外抛,说吴大哥好魄力,说完问一句:“我看电视上座山雕背后是不是也有一张虎皮?” 吴大哥点头,“没错,座山雕有张黄虎皮,不是挂在背后,而是坐在虎皮上面当大王。” 王子聪则道:“那你干嘛要把虎皮挂起来?” 吴大老板立马伤了心,叹气,“这虎皮不该买的,妈的。白虎不详啊。” 我听起这个心里就怕,忙问:“这做如何解?” 吴大老板道:“买白虎当天就有人跟我说过,让我不要碰这东西,命不硬的人降不住,我不信这个邪,结果没回来第二天,我兄弟就在俄罗斯出事了。” 说到此,好几个人都黯然无声,有个光头大汉恼怒,“好好的又提这个干鸡毛,过来喝酒!” 这次的排场跟韩国料理店的不同,喝的是烧刀子,因为这里的人并不是完全的鲜族,大多数带枪的都是东北汉人,他们喜欢烧刀子。说到底,还是东北冷,只有喝这些高度酒才管用。 而且酒杯也换了大杯子,一口就是一杯,我还勉强凑活,大哥王子聪很快就软到桌子底下,有人把他扶到旁边炕上去睡,不用我管,等下喝高兴了,有大妹子过来陪着一起睡觉。 王子聪是吴老板大主顾,那些紫檀松柏基本都是王子聪买,关系很铁,自然不用担心安危,我唯一想的是,如何跟吴老板开这个口。 既然不详,不如卖了。 问题是,一帮人喝高了一个比一个嗓门大,聊天就跟嚷仗似得,动不动脸红脖子粗,一会儿又哈哈笑,好不热闹。 喝到后面吴老板说我不行,不合群,不跟他们弟兄们亲近。 搞得我毛了,要给他们表演绝技,用双手能把桌子吸起来,在空里悬浮。 这才把气氛闹开,一时间,各种荤段子齐飞,一个比一个讲的妙。 正热闹时候,吴老板的贴身小弟来报,问我粪叉子跟法拉利都送去哪?我说了松山湖保安公司地址。对方又问:送给谁?什么关系? 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干姐新近跟了我,正如胶似漆呢,送她一辆法拉利,讨得她欢心,这样一来即便日后分开,也不能说什么都没留给她,至少也有一辆车。虽然是死物,那也代表一份情谊。所以,法拉利送给干姐。 那小弟用笔记了,又问,粪叉子送给谁? 粪叉子当然不送的,是我用来卖的,毕竟这车子比较酷,送人太贵重,卖的话还能卖个一百五六十万,刚好把我买车的钱收回来。但这话不能当吴老板的面说。 哦,你便宜价从我这里拿车,转手就去卖了,当我是什么? 人家便宜卖给我,是要交我这个朋友,那能让人寒心?信不信吴老板当场变脸给我脸上来一梭子。 于是我说:“粪叉子送给何若男,记住,何若男签收。” 小弟记录下来,还要问清:“这两人分别是什么身份?能不能互相看车?” 我摇头,“不行,何若男脾气暴躁,她要知道我在外面又有女人,会骂的我狗血淋头,不能让她知道我送车给别的女人。” 小弟就懂了,回道:“放心吧哥,给你办的妥妥滴,保证出不了岔子。” 吴老板还在旁边半吊脸嘱咐:“黑皮,千万别弄错,两个嫂子弄岔了,你哥今晚可就睡大街了。” 黑皮回道:“瞧好吧您,我做事还不放心,我几时捅过篓子。” 即便如此,我还不放心,借着撒尿的机会给何若男发个信息,今日可能有车送到,请注意查收。 回来后又是一阵海喝胡吹,喝到后面八分醉,我就说了实话,“既然虎皮不详,为什么不想着把他出手?” 吴老板道:“想倒是想,问了几个,没人要,南方人跟北方人不一样,封建思想严重,不敢要。” 话题终于谈到这了,我正色道:“我认识个老板,他想要虎皮。” 吴老板眯着眼,直接一句:“三百万,我出手。” 我去,我是八分醉,吴老板人家跟没事人一样呢。我拿着筷子:“吃肉吃肉,喝酒喝酒。” 这一场喝的厉害,喝到后面我怕自己出丑,赶紧躺去炕上睡了。 迷糊间,看到七个人依然在喝,好不热闹。 我先喝的韩国清酒,再喝雪原,来到这里喝烧刀子,喝得胃难受,怎么躺都不得劲,起身去厕所里吐,先吐的是肉,再吐就是血,看的触目惊心,喝酒喝出胃出血? 我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流,不是伤心,是胃里难受疼的,跑出来对他们几个道:“别喝了,别喝了,酒不对!” 几个人还回头看我,满是惊疑。 …… 等我醒来,人在医院躺着,在挂吊瓶,跟前站了一大堆人,我老妈,阿妹,张灵彦,王子聪,阿珠。 我胃里不舒服,但头脑清醒,问道:“什么情况?” 没人说话,王子聪回答:“喝酒喝猛了,没多大事。” 不多会,吴老板也来了,眼窝深陷,双眼无神,像是老了十多岁。 后面还跟着电视台记者,拿着摄像机录像,拿着录音笔采访。 吴老板对我说:“咱们哥几个在自家喝酒,那什么,自家买的酒,完了呢跟平常式的一样喝,喝着喝着,你觉得不对,回来告诉我们,说酒不对。” 说着说着吴老板就说不下去,四十多岁的人,捂着额头呜呜地哭起来,后面几个人也跟着悲伤,垂泪。 这什么情况?我对老妈道:“老妈,领着咱家人出去,我有话跟大哥说。” 女眷退去以后,王子聪对我道:“喝的假酒,一场酒喝死了六个。” 喝死了六个? 摄像机立即对着我拍,记者拿着话筒朝我脸上戳:“先生,能谈谈你的感受吗?” 我直接就炸了,扒掉针头往记者脸上摔,“滚,问个鸡毛问。” 生气是假,做戏是真。 记者被我吼的往后退,吴老板也跟着发飙,对着记者吼:“能不能让我静一静?” 并非男儿不落泪,只是未到伤心处,记者一走,我也跟着哭,一边哭一边把自己脑袋往床上撞,口里道:“大哥啊,是我对不起你们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吴老板闻言惊奇,过来问我,“这话又是怎么说?”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有件事,我觉得荒唐,没跟你说,我找你的前一天晚上,睡觉发梦,梦到我一个人搁山林里行走,忽然前面出现一只吊睛白额大虎,扑上来就要吃我,我害怕呀,就跑,老虎就追,我看到前面一群黑压压的人,我就过去想让他们救我,那些人看到老虎追我,就过来帮忙,结果……” 我说不下去,泣不成声。 等哭够了,我才道:“我去解梦,大师就跟我说,这是预兆,老虎吃你,你能逃命,可是,有其他几个人会被老虎吃掉。我很害怕呀,我问大师,其他人是谁?我认不认识?大师说,梦里你看清他们的脸吗?我说没有。大师就说,那就不是你的朋友,但跟你有一面之缘,吴大哥……你说,这事,不怪我吗?” 王子聪原本也在一旁悲伤,猛然听我说梦,南方人骨子里的精明就萌发出来,转过来问:“你说的,可是明空大师帮你解梦?” 我泪流满面,点头。 吴老板面色苍白,六神无主,扑腾一下坐在床边,喃喃道:“明空大师是谁?我要去见他。” …… 从医院回来,阿妹连打带挠,点着我的脑门,勒令我把“再喝酒是猪”这几个字抄写一千遍,抄不完不准出门。 这项决议得到我老妈的支持,我乖乖地在桌上抄。 瞎眼婆阿花在旁边一阵心疼,哎呀不要怪我个仔,他也是没办法,男人在外面工作不喝酒不行的,媳妇你不要怪他,阿彦快去帮你哥一起抄。 当然,没人把她的话当真。 不过事情还是激起了波涛,好几个人分批次打电话给我,表示了关怀,听说你喝酒差点喝死? 这种事是民生大事,得到政府领导的关注,亲自抓食品安全,抓住了一大批用工业酒精勾兑假酒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你是第三者 从家里出来,先去的松山湖,花了一百万买的车,必须尽快处理。 我刚到保安公司门口,两列岗哨就立得端正,行礼,犹如青松,表情却带着笑。让我好生奇怪。 车子开进去,所见的士兵,全部立正敬礼,对我行注目礼。 这是咋回事?今天的气氛格外不同啊。 等去了停车位一看,才发现事情大条了,汗水从额头上往下冒。 停车位上,多了两辆车,一辆玛莎拉蒂,一辆法拉利。 法拉利上面只有一圈大红绸挽成的花,玛莎蒂拉车前盖上则摆着一个心形花图案,图案上面还放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to:何若男,送给我最爱的人,周发! 登时,我腿肚子就开始发抖,心说吴老板手下的人办事果然靠谱,我说了千万别让何若男知道我送车给别的女人,他就自作聪明把何若男当了我家大房。 这特么让何若男看见,还不得把我拆成零件啊? 我登时就急了,拿起手机给吴老板打电话,要跟送车的司机通话,我得问问他,车子送过来何总教官什么表现。 电话来回倒手好几次,一个大嗓门才跟我对话,“咋滴啦?” 我:“大兄弟,那天你送车过来你家大嫂啥表情啊?” “大嫂啊,她挺高兴的,说车挺好,还问我你干啥呢?我跟她说你在喝酒,我没说你跟前有老妹儿,咋滴啦哥?” 我这边赶紧回复道:“没事了,挺好,你干的挺好。”说完挂电话,人何若男已经搁后面站着了。 我有些慌,努力地镇定,清清嗓子,跟她解释:“其实吧,这事,我那什么……” 何若男笑:“下血本啦?” 嗯? 她这是什么意思? 何若男抱着双臂,慢慢走过来,绕着车子转,用手划过车子前盖,吐出两个字,“不错!” 不错?我慌了,貌似事情误会了,赶紧解释啊。 “不错,是什么意思?” “不错,就是车子我收了。”何若男笑眯眯地道,而后抿嘴,翻眼珠子,长呼一口气,又道:“不上来跟我兜一圈?” 兜一圈?我发觉我大脑开始跟不上节奏,有些慌,不,是很慌,特别慌。 车子收了啥意思?不想给我钱了呗?我还想把车子转手卖掉的计划就没希望了呗? 我眼皮子跟脸皮子一起突突,头也跟着晕,产生错觉。 何若男不是这样的人啊,她不爱钱,她怎么能为了一辆车就改变初衷呢?这不像她,她应该严厉的批评我,教育我,然后把车钥匙摔在我脸上,叫我开着我的破车滚蛋。 何若男已经坐上去了,对我偏头,“上来啊。” 我像木偶一般,傻乎乎地过去,在副驾上坐了,心里构思着,酝酿着,该如何在不触怒她的情况下,跟她说明情况,打消我们之间的误会。 正想着,车子一声轰鸣,朝着大门窜去。 何若男说,好歹是个保安公司老总,的确是需要一辆好车来衬托一下,哎,你说,我还要不要买红旗?其实我一直都想买辆红旗的。 我说买,买,只要你高兴,那就买。 何若男瞄我一眼,嘴角轻笑。 车子绕着松山湖飚了一圈,在湖边某处停下,周边还是荒草,何若男问我:“哎,那个是自动顶棚的开关?昨天我研究了一个晚上都没搞懂。” 我心里滴着血,颤抖着,伸出手指在自动顶棚上按一下,霎时,车顶就呼哧呼哧地收到后面,成为敞篷。 何若男说:“哇,到底是世界级顶尖豪车,哎我跟你讲,在樟木头也有一辆玛莎,好像也是妹仔开的,我见过几次,好拉风的。那时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开上这样的车,哇哦,果然是不能随便许愿,好快就实现了。” 她笑的很开心,很甜,以至于我无法说出内心酝酿的话,好尴尬。 看到车前面的心形图案,我问:“既然看到了,前面的牌子为什么不取掉?” 何若男看着我,甜甜地笑,“怎么?你怕被人看见?” 我摇头:“怕被人看我又何必摆出来,只是既然目的达到,就可以取掉了,你看都挡住车标了。” 何若男咯咯地笑,而后变脸,盯着我道:“什么目的达到了?” 这表情变化太快,我估计可能要挨揍,赶紧辩解道:“没什么目的,我就是想你开心。仅此而已。” 她复又变笑脸,“没事,就让他继续摆着吧,长这么大,还没人给我送过花呢。” 我的头好痛,想死的心都有。 何若男又道:“你父母还在东城吗?我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我摇头,“不用了。” “没关系的,我只是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去看他们,毕竟,他们对我印象那么好。” 我再次泛起想死的冲动。 何若男按下车顶棚,车子自动合拢。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内心在挣扎,何若男不是其他女性,我玩了就玩了,我要敢玩弄她,她单手就能弄死我。 不行,不能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那怕是现在不高兴,总好过以后伤心。 我抬头,看她,目光灼灼,准备大着胆子跟她坦白,说这车是个误会。 她也看向我,先是微笑,慢慢变的严肃,冷酷,问:“你在想什么?” 我猜测她可能从我的眼中看出了我的意思,就郑重地对她点头,“你想什么,我就想什么。” 立时,何总教头脸红了,撇过脸去,口里轻道:“下流!” 这…… 似乎,事情的发展向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何若男说:“看,水里有鱼。” 我不做声,静静地想事情。 她用手推我,“哎,你被鸭子啄了,还能用吗?” 我抬头,诚恳地回道:“能,并且很好用。” 话没说完她就笑,笑的花枝乱颤,而后哈哈大笑,笑的用手拍方向盘,“哎呀不行了我,我一想起你曾经干过的那些事,我就肚子痛。” 若按照正常发展,这个时候我应该扑上去,施展我的凌云探花手。 但现在这个情况,不是正常发展,这是个意外。我若那么做了,只怕会走错路,并且在错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可是,面对何若男,又有谁能抗拒得了? 或许有人能抗拒,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我想起那日在观音山,我背着二大爷上山,他严厉嘱咐我,千万不要和女孩子讲话,而且特别说明,结过婚的不算。 那是什么意思?当日跟我说话的,有干姐,有何若男,还有小妹。 小妹不用提,她早就对我心怀不轨,只是我对她一直不来电。干姐已于多日前稀里糊涂的被我拿下,现在轮到何若男? 我心思开始慌乱,眼皮和脸皮又开始突突跳,大脑注意力都无法集中。左右思考一个问题,这些是天注定,还是我个人贪心不足? 何若男看到我脖子上的勋章,咦了一声,伸手过来拉:“你还带着这个?” 这一刻,她距离我的眼睛很近,近到我能清晰看到她锁骨下的白衬,我感觉热血上头,终于,不管不顾。 骨子里肮脏的人,思想里很难改变。 世界上男人都是好色的,只是有些人有条件好色,有些人没条件罢了。 古人选官委以重任,大多要求五十岁以上,以为五十岁以上的男人对女色这方面的需求会降低很多,不像年轻小伙子,一点就爆。 但事实证明,即便是男人五十岁的身体不行,在对于女人这方面的欲望并不比年轻人少。 我想起莎莎说的那句:你就是猪公子,见到母的摆屁股你就想上。 这话说的很对,话糙理不糙。 何大小姐不是普通妹仔,她更强势,也更爽快,且身体素质好,比任何人都来的更狂热。 其实我心里准备了很多台词,比如:先等等,我觉得时机还不成熟,虽然我很仰慕你,但是阿妹毕竟还在,我尊敬你,不想这样草率。又或者,你是我的女神,是我的靠山,是滋养我的河流,我不能这样稀里糊涂的跟你,我要昭告天下沐浴焚香之后才做这件事。 那只是心里想,实际上我的动作一点没停,相反,极其熟练。我知道如何让她快乐,让她欲拒还迎,让她欲罢不能。 何大小姐看着我,嘴角轻笑,感叹道:“还是男人好用些。” 这话让我莫名地不舒服,问她:“你跟白虞珊还在一起?” 她一阵莞尔:“没有,她去韩国了,过阵子才回来。” 我思索了下,道:“这么说,你最近是空床期?” 她咯咯笑,“可以这样理解。” 我就郁闷了,“虽然她是女性,但也算是竞争对手,你跟她这样的关系,我不能忍受。” 何大小姐就瞪起眼:“搞清楚你的位置,现在,你是第三者。” 我是第三者? 这个定义让我有些转不过弯,仔细想想,这是个绝妙的说法啊。只要何大小姐一日不跟白虞珊分开,我就一日不用负责任。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对我的青睐。 我板着脸,仔细看着何大小姐,认真道:“刚才我没发挥好,再来一次,我绝对能让你触摸到你的灵魂,让你从此忘记那个女人。” 第三百二十三章 做戏 何若男的父亲虽然失势,但毕竟在场面上混了那么些年,一些盘根交错的关系还是有的,办两辆车手续还是轻而易举,反正每年海关上也会有走私车参与拍卖。 我花了二十万,两辆车摇身一变,私盐变官盐,成了能上牌照的豪车。 何若男新得了粪叉子,高兴的不行,一天在路上跑八趟,公司里买个塑料袋也是老总亲自出马,从松山湖飚到樟木头,买五块钱的塑料袋,又飚回来,一趟油钱也十块多了。 另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男人滋润的问题,何总教官身上的阳刚之气在慢慢消失,越来越有女人样,衣服打扮都开始转变,甚至有天居然穿了裙子,惊得我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她却微微地笑:“你不是老早就想看我穿裙子么?” 一时间,金水宝海狗丸六味地黄丸都快支撑不住了,就在我快被抽成人干之际,惠总裁和莎莎先后大姨妈驾到,瞬间缓解我的压力。 法拉利换了牌照,我本想着出手卖了,问了几个人,出价我都不满意,干脆咬咬牙,拿去送给梁思燕,也不在乎那点钱了,本来就是要送她的。 梁思燕得了法拉利,高兴的像小女生,整日里炫,不多时梁骁勇就找上门来,问我如何这么大方给大姐买车? 一百六十多万,他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解释道:“干姐最近都不高兴,我做小弟的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送她个玩具,能让她开心,我就很满意了。” 梁骁勇若有所思,看着我的手腕说:“表不错。” 我眨了眨眼,问:“你几时过生日?” …… 吴老板等候了半个多月,明空大师终于得空,可以接见吴老板。 实际上,这半个多月我在搜集吴老板的所有相关情报,确保万无一失,要把他拿下。 由我做陪,去了希尔顿总统套房,入门去先是一阵檀香,烟雾缭绕,四周寂静,只听到阵阵梵音颂唱,好不庄严。 一行人进去套间,明空大师一身明黄僧衣,脑袋光亮如灯,头上九个戒疤,两边耳垂巨大,(那是打了硅胶,我亲自领着明空在樟木头专门丰胸的小诊所给打的)身后站立两个小沙弥,宝相庄严。 吴老板见了立即双手合十,诚惶诚恐,对着明空鞠躬,而后准备说话,未料明空伸手制止,自己继续诵经。 吴老板愕然,和我面面相觑,只能耐心等候。 等了半个多钟,明空才诵完一卷经,睁眼看我们,双目空明,海纳百川。 眼看大师醒了,吴老板连忙上前,微笑,口称:“大师早安。” 明空并不回答吴老板问话,只是目光在吴老板身后的几个人脸上扫过一眼,而后才问:“你问的事,我不知道,请回吧。” 一句话说的吴老板眼睛瞪大,惊奇不已,半晌说不出话。 吴老板身后的小弟却暴躁了,站出来指着明空道:“光头,少跟我两搁这装哈,问你啥就老老实实回答,别墨迹,懂了么?” 明空很轻蔑地瞅了那小弟一眼,开口道:“你姓王,齐齐哈尔人,家里有两个姐姐,都已出嫁,有一个外甥一个外甥女。” 登时,那小伙子就傻了,张口结舌,跟吴老板一样,半天说不上话。但到底是年轻人,火气盛,走上一步,再问,“你还能知道啥?说点让我惊讶的?” 明空抬眼扫了小伙一眼,嘴角带着诡异的笑,“惊讶的有,说出来吓死你,今年正月十五,你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你敢让我说出来吗?” 这下不光是小伙子自己发蒙,吴老板身后四五个人一起发蒙,都拿眼瞅王姓小伙,尤其是吴老板,眼神怪怪的。 王姓小伙就懵逼了,连续后退三四步,结结巴巴对吴老板道:“哥,你别误会,你别听那秃驴瞎说,都是没有的事。” 登时吴老板就怒了,抬脚踹过去,小伙子一下子摔倒在地,口里惨嚎,“大哥,没有的事,你别听秃驴乱嚼舌根。” 吴老板看都不看,拔出枪就对着小伙脑袋,其他人都吓得往后撤,只有我勇敢上前,口里急道:“咋回事咋回事,这不刚还好好的呢,咋就对着自己人下手?” 吴老板目眦尽裂,双眼冒火,怒道:“你自己问他,看他做了什么事?” 我一把抓住吴老板手腕,口里急道:“使不得,使不得,在大师这里不能乱来。” 我这边说完,那边明空就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吴老板气的不轻,先收了枪,而后道:“等回去了再收拾你。” 王姓小伙颤颤巍巍,忽然凶狠,盯着明空道:“大和尚,我杀了你。”说着就要起身,却不料大和尚先伸手,“且慢,听老衲一言。” 大和尚说完看吴老板,道:“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的今生一次擦肩而过,我们都是在修行,这位小施主能有此造化,乃是他命里注定,就好比你而言,富贵荣华,早就是注定的。” 吴老板闻言一怔,“师傅你说怎么办?” 大和尚就露出迷之微笑,“何不成人之美?一举三得?” 说完一伙人又齐齐愣住,连带着吴老板也皱眉,仔细想了想,对跪在地上的王姓小伙道:“等回去,让她跟你过吧,我不管你们。” 这话说的,让我晕头转向,云里雾里,满脸不不解地问:“到底咋回事啊,我都没看明白。” 吴老板一声叹,“这小子,趁我不在,跟我的女人上炕了。” 一句话,我就恍然大悟,对着王姓小伙子横眉冷对,“真没看出,你是这样的反骨仔,快滚,别让我看见你。”言辞凿凿,情真意切,仿佛这个秘密不是我打探出来的一样。 至于其他几人,私底下早就知道这回事,只是瞒着大哥而已。 王姓小伙子得了赦免,立即向门外逃窜,到了门口却被明空叫住,对他道:“年轻人,你往后去还有一难,需再听我一言。” 小伙子又灰溜溜回来,对着大师磕头,“师傅,救我。” 明空笑笑,从桌上拿起一个小手串,“拿去戴上,仔细培养,是我开光过的,能不能度过那个劫难,就在这珠子上了,切记,这珠子不怕水,不怕火,就怕女人的骑马布,切记。” 我在旁边捧哏:“大师,骑马布是啥?” 大师立即鄙夷我,却不回答,还是旁边吴老板见多识广,道一句:“就是月经布。” 哦,我恍然大悟,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吴老板见状很是得意。 王姓小子千恩万谢之后离去,我对大师道:“这位是吴老板,大善人,最近有些迷惑,请大师指点。” 明空乜吴老板一眼,摇头,“其他人能问,唯独他不能问。” 吴老板就急眼了,“师傅,这是为啥呀,凭什么他们能问我不能问?” 我也跟着帮腔:“大师,你是不是不敢看还是咋地?” 大师摇头,叹:“别人看了能解,他的不能解。”说完摇头,叹息,喝茶。 吴老板面色发黑,表情深沉,居高临下,手在裤腰里来回摸,问:“凭什么我的不能解?他们能解,我们都是一起干活的。” 明空摇头,微笑:“他们都听你的,你做的那些事,已经积累了恶果,故而我说无解。” 吴老板还是不服:“有些人比我还过分,他们不都好好的?” 明空道:“所以,这就是因果,你看有些人作恶比你多,但他上辈子做的好事多,有些人老老实实,平白无故就送了性命,那是他上辈子做的孽太多,正所谓因果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吴老板一下子就慌了,跪下来,苦着脸,“大师,这不行啊,你必须得给我解啊,今年我太倒霉了,我孩子才三岁,上边还有老娘,不能出事啊。” 我也神情悲切地对明空道:“大师,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给你贡献也不少,就看在我的面上,想个法子破解吧。” 明空看看吴老板,看看我,又看他,又看我,最后唏嘘一声,“也罢,看在周居士的份上,我姑且试一试。” 说完,明空拿笔,拿纸张,开始描绘,那是吴老板韩国料理店的格局图,画完拿给吴老板看:“这是你现在的居所。” 吴老板一看,头毛倒竖,对着大师竖拇指:“神了,师傅你神了。” 大师不应答,盯着布局图看,手指掐法印,闭目,摇头,激动,嘿呀一声,“还是无解。”说完又拿起笔狂舞,画的是仓库图,“这也是你的产业?” “对呀。” 大师把笔一丢,“你这里面有天煞之物,坏了你的气运。” 吴老板立即起身,正色道:“有块虎皮,不过我没敢坐,我已经供起来了。” 大师道:“我知道你供起来了,你若不供他,半月之前,你就一命呜呼了。” 半月之前?那不是我们喝假酒的那天?吴老板激动的无以复加,“大师你说的对,那我往后还有什么灾难?” 大师道:“这就是我刚才不肯告知你的原因,你的劫难大了,跟随你的人,会有牢狱之灾,唯独你自己,难逃一死。” 吴老板闻言手掌一拍,满面落寞无奈,悲情异常,“我踏上这条道那天,就没想过有好结果。” 第三百二十四章 送厄运 眼见吴老板心里没了期望,我赶紧给他往回拐,抓着他手臂道:“哥哥不要悲伤,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没有过不去的坎。先听大师怎么说。” 当下两人一起看大师。 大师仔细看着桌上两张纸,眉头紧皱,思索良久,而后抬头,惊喜,“想到一个转运之法。” 我立即问:“何为转运之法?” 大师看着吴老板道:“你煞气缠身,厄运不断,需要一个大气运之人来帮你,把他的气运分你一些,如此你就由背运转出,开始顺利。” 吴老板闻言大喜,“好,好,这个方法好,那怎么转?” 大师道:“很简单,先寻到一个气运强大之人,然后将天煞送与他,让他来背负天煞的厄运,如此你的厄运就会一扫而空。” 吴老板略一思索便明白,低头沉吟:“把虎皮送出去倒是可以,可是从哪找大气运之人?” 大师道:“气运强的,在官场,你需要把虎皮送与官员,并且,是最近才得到升迁的官员,普通小官收了虎皮也会被天煞影响,会走背运。” 如此几次三番的讨论,吴老板是彻底信了大师的话,因为大师没有胡说啊,白虎本来就不详,自己命不够硬,扛不住,这是自然。但官场上的人不同啊,那些官运享通的,那个不是大气运? 大师还道:“要送,就得尽快,三日之内必须把虎皮送出,三日之后,救无可救。” 三日之内?吴老板慌了,“三日之内我从哪去找大气运的官员?” 我也慌了,“官员我认识不少,谁知道那个是大气运那个走背字?官场上风风雨雨我见多了,今天还耀武扬威去视察,明天就被双规,谁知道那个官员有大气运?”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一起看大师。 大师拿出木鱼来,说莫慌,让我问一番。说完敲木鱼,闭眼,入定。 两个小沙弥很乖巧地帮大师掌扇,坐等他开眼。 又上半个小时过去,吴老板急的直看表,对我说:“让大师快些,三天时间,说过就过去了。” 终于,大师开眼了,急乎乎地对身后小沙弥道:“快去开电视,大气运之人,马上就能看到。” 小沙弥连忙去开电视,先是一阵广告,接着才是新闻直通车,无数官员脸在上面来回转,语言虽然是粤语,但下面有汉字,吴老板看见一个稍微大点的官出来就问,是不是这个?是不是那个? 等了五分钟,大师手一指,就是他了。 吴老板赶紧瞪大眼看,面上一喜,“唉呀妈呀,是管官的官,这个官大呀,了不得,了不得。” 说完又皱眉,“我不认得他,这平白无故的送虎皮,人家肯收吗?” 大师表情淡然,从桌下拿出一个紫盒子,“这是产自天竺的紫檀木菩提珠,是葛日仓玛大德亲自开光,有转运通灵之功效,长期佩戴,还可强身健体。” 吴老板不懂,我立即拉着他背过身子,亮出自己手腕上的佛珠,轻声道:“这种佛珠有护体功能,那日喝酒,我和王子聪大哥受伤最小,就是这珠子的效果。” 吴老板恍然大悟,“哦对对,王子聪跟我说过,让我请一挂佛珠回来,我没当回事。”当下转身,昂首阔步上前,对大师双手合十,“敢问大师,请一窜佛珠要多少钱?” 大师微微颔首,“随意。” 我道:“十万就可以。” 吴老板什么人?那是茅房里拉屎脸朝外的汉子,干的都是大买卖,十万?小看他了。 当即手一挥:“给我们弟兄每人来一挂,咦,还有手串,这个怎么卖?” 我立即纠正:“不能说买,要说请,记住,是请。” 得了大师指点,又得了紫檀佛珠手串,东北黑道大哥意气风发,得意满脸,站在酒店大厅里道:“大和尚真厉害啊,直接找个大官克制白虎煞气,并且让我跟大官搭上关系,只要跟那个大官拉上关系,我还用得着这么提心吊胆吗?乔四爷当年为什么厉害,就是有人在后面保他,还只是个小官,我靠上这座山,对了兄弟,你能确保联系到他吗?” 我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打,着急忙慌,打给阿财:“陈总啊,问你个事,你组织部有人吗?” 阿财很惶恐:“发哥,你打错电话了吧?” 我:“你也不熟啊,只吃过两顿饭?哦,那算了。” 再打给五金店老板:“赵老板,最近忙什么呢?又买了地皮?恭喜恭喜,对了,组织部你关系熟吗?” 五金店老板:“你喝多了吧?” 挂了电话,吴老板面色凝重,“行不行啊兄弟,不行我就要回东北找人了。” 我擦汗,喘气,“别着急,我想想办法,肯定有办法。” 打给黎先生,用很恭敬的口吻:“黎总,不好意思,我是阿发,打扰到您真不好意思,您最近怎么样?身体都好?哈,是这样的,刚才我也得到明空法师的指点,说需要认识组织部的……啊,好,好,谢谢黎总,谢谢黎总。” 挂了电话,我激动地对吴老板道:“有门了,黎总能量很大,等着吧。” 快到天黑,吴老板急的一把一把地薅头发,饭都不想吃,一遍一遍地催我:“回电话了吗?姓黎的行不行?别耽误事儿啊。” 终于,电话来了,是惠红英,搁在电话里一顿训:“舍得给我发信息了?这几天死哪去了?我一来月经你就玩消失,一来月经你就消失,你什么意思?” 挂完电话,我对吴老板道:“有门了,这个是惠老板的女儿,她让我们带着东西,去她家里。” “那还等啥啊,赶紧的。” “且慢。”我郑重道:“今天不行,要明天,明天惠老板在家吃饭。” 第二天一早吴老板就用加长凯迪拉克拉着虎皮在六爷家门口等候,直到十二点半,惠老板的奥迪a8才出现,我赶紧跟惠红英联系,让门卫放我们进去。 吴老板坐在车里对着我激动,“快,看看我的领带,我怎么觉得没扎好呢?脖子有点紧。” 我安慰道:“别紧张,听说惠老板没什么架子,其实跟咱老百姓一样。” 吴老板教训我道:“说啥呢,人天天上电视到处视察,能跟我们一样吗?”说完又屌他两个手下:“扣子扣好,现在你们是文明人,眼镜呢?买的眼镜呢?” 两个小子赶紧从兜里掏眼镜盒,把平光镜扣上,还对着镜子捋头发,“你看我像不像研究生?” 门卫开门,凯迪拉克进去,总裁怀里抱着猫,穿着水晶高跟鞋,站在汉白玉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眼皮子低垂,一副拽不拉几的样子,用浓重的广式普通话道:“给你们五分钟,我爹爹很忙。” 吴老板赶紧给两个小弟使眼色,其中一个立即捧上一个红盒子,吴老板微笑着道:“惠小姐,初次见面,请笑纳。” 惠红英接过盒子,打开瞄一眼,面上没有任何惊讶,早就见怪不怪了。抬抬手,“跟我来吧。” 一行人跟着总裁去楼上,一踩着楼梯板,吴老板就咦了一声,等上去之后,很惊奇很神秘地对我小声道:“看见没?步步高升啊。” 不得不说,惠家这个楼梯确实神奇,我第一次来也懵了一下,尤其是看到步步高升四个字,跟吴老板的反应差不多。 去了东边书房,敲门,里面一声沉稳的回答:“进来。” 推开门,惠老板坐在桌后面,手中拿着白瓷茶杯,透过镜片,好奇地看着我们,问:“你们这是?” 他讲的白话,吴老板听不懂。 惠红英上前在他耳边一阵低语,惠老板皱着眉头点头,而后眉头舒展,惊奇地看着我,点头,“唔错哦,拿来我看看。” 吴老板对身后手下使眼色,两个小子跑的飞快,不多时四个人上来,呼哧呼哧,抬着白虎皮,就着书房地板铺开。 立时,惠老板露出笑容,从桌后面出来,摘下眼镜,用眼镜布擦干净,又戴上,仔细地瞧,连连赞叹:“威武,霸气,好,好!好哇!” 而后看吴老板,“你叫咩名?” 吴老板诚惶诚恐,问我,“我叫吴天明,你可以喊我小吴。” 惠老板手指点我,“你们是朋友?” 我点头微笑:“嗨呀,佢系我朋友来嘎。” 惠老板笑:“几好,不错。仲有咩事?” 我摇头,“没有了,你喜欢就好。” 桌上电话响,惠老板接电话,而后向外走,对惠红英道:“你同他们倾。” 惠老板出去书房,吴老板脸上的汗才下来,低声道:“好大的气场,官威很大。” 其他一众小弟纷纷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压的人喘不过气。 惠红英冷笑着看我,而后给吴老板发一张名片,道:“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给我。” 出了惠家宅子,吴老板长出一口气,赞叹:“浑身轻松啊。”而后拿起名片点头,“不错,现在有了这尊靠山,还有什么好怕?马上打电话给延边,发货!” 我闻言恭喜:“恭喜大哥贺喜大哥,从今之后黑白两道平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吴老板哈哈大笑,揽着我的肩膀:“说起来这件事你功不可没,哥这人你了解,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 第三百二十五章 白虎宴 和吴老板分开,我转身又去了惠家宅子,做了这大功一件,不去六爷面前亮个相,未免锦衣夜行。 去了六爷宅子,老头子果然很高兴,拿着放大镜仔细地看,反复地看,笑的合不拢嘴,不但自己看,还要打电话召集人马。 惠红英见状开心极了,道:“爷爷,阿发送你这么一件大礼,你要怎么奖励他?” 六爷想了想,转身去自己房间,过了许久,才从房间出来,手中多了个锦盒,打开来看,是一棵修炼成精的人参,有头有四肢,最妙的是有五官。 老爷子道:“这棵是长白山千年老参,有逆天续命的功效,你拿去用,千万记住,身体正常的人不能吃,体质太弱的也不能吃。” 如此大礼,我不敢要,反复推辞,结果惹的老爷子发脾气,不收以后就不要进他家门。如此盛情难却,我便收了,面色羞红,我何德何能?不过是骗了块虎皮,哪里受得了如此大的恩惠? 惠红英却很是得意,拉我去她闺房,道:“大哥也去找过那老板,二百万人家都不愿意卖,你倒好,三言两语,他就乖乖送来了。” 我一阵羞愧,道:“也是无奈之举,我出五百万他都不肯卖,我有什么办法。” 惠红英两眼盯着我,嘴角轻笑,“你这人如此狡猾,以后我跟了你,岂不是要吃亏?” 我立即回应:“怎么可能?你比我聪明多了,只有我吃亏的份,你哪里能吃亏。” 惠红英哼哼笑,“那可说不准,不止一个人告诫过我,让我和你保持距离,说你根本就是利用我。” “天地良心,我若是有利用你的心思,叫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她眯着眼睛,嘴角略带嘲讽,依然是不信,换了语气,问:“你现在存了多少钱?去了美国,花销很大。” 我不好说实话,只道:“钱是有一些,保安公司那边又投了二百多万,送了梁警官一辆车,手里还有一百多万。” 惠红英低头思索,而后道:“最多给你十天,十天之后,你必须从酒店抽身。” 这话让我心里一惊,偌大一块肉,就不让我吃了? 惠红英道:“有人在爷爷面前说,你的吃相太难看,自己吃肥了不说,还连累整个行业。你最近没去酒店吗?” 我摇头,“自从有了你,我就不再去酒店,都由下面人打理。” 惠红英道:“这样也好,从现在起,桑拿里面出任何问题,你都不要出面,如果那天别人断了你的抽水,也不要惊讶,随他们去吧。” 我问原因,她却不说,只道:“你赚的钱够多了,再这样下去,没人保得了你。” 我低头沉思,却搞不清里面的问题所在,想起刘文辉也对我说过,我赚钱太多,不是好事情。 惠红英打开吴老板送的红色盒子,里面是一条铂金宝石项链,下面镶着三颗红宝石,挂在脖子上,非常耀眼。 惠红英问我,效果如何? 我说好看,心里却道:可惜惠红英胸太平,不然这项链会更好看。 晚上六点召开了观虎宴,惠家开了大席,来了许多老人,都是当年的老朋友,由六爷领着,看墙上的白虎。 看的出来,六爷的确是开心。 有人建议,白虎珍贵,霸气,挂在厅里不合适,应该专门腾出一间屋子存放。 六爷觉得这个意见好,就在家里到处找,选定了西边一间屋子,平时用来放置花草的,要把白虎放在里面。 还有人建议,既然如此,不如给房间命名,叫做白虎堂。 一伙人立时鼓掌,都说这个提议好,很衬六爷的身份地位。 还有人建议,白虎霸气,不要辱没它,应该找能工巧匠,给白虎做出肢干身躯,把虎皮蒙上去,供养起来。 这个提议再次得到了广大老江湖的认可,六爷当即就安排人去办,要给白虎搞一个供案,祈求白虎能保佑家族平安,永远昌盛。 惠红英看着一众老头咯咯笑,对我道:“爷爷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这都是你的功劳?” 我问:“既然这样,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她就靠过来,在我耳边问:“你想我怎么感谢你?” 我回一句:“给我生个孩子吧。” 她立时欢喜:“好!”说完扑上来,我立时推开她道:“你还流血呢。” 她就恼:“想什么啊,我只是想抱抱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我耐心道:“我看过书,上面讲在怀孕之前,男女双方都必须保持身体健康,要身体各项指标都在最佳状态,如此怀孕出来的孩子才是最优秀的,既然我们决定怀孕,那就要慎重对待,从下个月开始,我们不要频繁的亲热,等到你排卵期到了,再来,你觉得如何?” 她立即瞪起眼,“不行,你根本不是想怀孕,你是在逃避我。” 这话说的,我一阵讪笑。 这女人说的真准。 她越发生气,扳着我的脸道:“爷爷都认可你了,别想着逃跑,如果你敢玩什么花样,天涯海角,我也要抓你回来。” 我做委屈状:“我好怕,如果被你抓住,要怎么对付我?” 她用眼睛乜我:“我会阉了你,不跟你开玩笑。” 我说的谎太多,多到我自己都烦躁,此刻被她威胁,我只能假笑,心里好累,不敢看她的眼,就让她转过身去,她一阵诧异,“你要干嘛?” 我从背后抱着她,闭着眼睛享受平静时刻,口里道:“不干,就是想抱着你。” 她依然不放心,警告道:“不许乱来。” 我把头埋入她的发梢,喃喃地回复:“我有那么饥渴吗?” 她不做声,等了许久,转过头来,轻声道:“你不是一直都在怪我没有把第一次给你,为此耿耿于怀吗?现在不正好,你可以浴血奋战?” 浴血奋战?这个词是莎莎说出来的,她还有个词更形象,叫拔红萝卜。我觉得好玩,才讲给惠红英听,但在此刻,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相反,还很残忍。 得是什么样的禽兽,才会不顾女性的死活,非要去拔红萝卜? 我不想回答,只好假装睡觉。 门外响起敲门声,是六爷小老婆的声音,柔声道:“阿英,你爷爷喊你下楼,有事问你。” 如此,就不能再假装睡觉,跟着惠红英出去。 楼下已经聚集了许多人,除去老人,更多的则是村民,大家都围着那虎皮看,相互讨论,人群中间,则站着一位道士,面貌和蔼,对众人笑。 只是远远一瞥,我就惊叫一声,心里震撼,那道士不是旁人,就是先前指点我寻找阿莲,后来又说马飞有血光之灾的那位,前阵子我到处寻他不到,没想到,却在这里见面了。 当下人多,我不好问他,就在人群外面静候。 下来之后,六爷对道士道:“现在我的孙子孙女都到齐了,道长请看。” 道士把人群看完一圈,目光瞬间锁定我,表情讪讪,对六爷道:“老居士多子多福,大幸,大幸啊。”说完,虚空指我,“虎皮是他送的。” 话音一落,众人都惊奇,同时鼓掌。 六爷抚着胡须道:“不错,道长以为如何?” 道士左右看那白虎,微笑点头,好,极好,非常好。而后不再言语,只是微笑。 惠红军问:“道长,这白虎放在哪个方位比较好?” 道长点着虎皮说:“就这里,最合适,其他地方都不好。”先前提出给虎皮单置房间的人听了哈哈大笑,我早说了,这个位置好。 一行人,又开始熙熙攘攘,热热闹闹,我却不知道,这叫我下来是个什么意思。 眼见时候不早,我就告辞,惠红英道:“打电话回去,告诉她今晚出差。” 我反驳道:“你城门有红兵把守,我不得入门,出差有何用?” 气的她两眼恨恨,道:“果真是属狗的,不见骨头不开口。” 出了六爷宅子,我却不走,躲在远处偷看,等那道士出来。 一直等到夜里十点,道士才醉醺醺地出来,到街口,我赶紧过去把他扯了,拉上车就走。 别人如何我不知,但我知道,这个道士是有真本事的。 道士起先还吓一跳,酒醒一半,看清是我,又醉了,打酒嗝。 我把车子开到桥口,买了酸奶给他喝,又让他下来吹风,让他酒醒一些,才问:“那些人叫你去屋里做什么?” 道士看着我,呵呵笑,“就是看风水,没问其他。” 我问:“我怎么感觉你有话故意不说?” 道士讲:“骗的人太多,所以不敢讲。” 这话就奇怪了,“我觉得你没有骗人啊,你讲的几件事,都对,不是骗人。” 他依然呵呵笑,“我当然没骗人,我是说你骗人太多,有话不敢讲。” 这句话是对的,让我忧愁,“所以,我想问问你,我以后要怎么办?” 道士笑的更离谱:“路是自己走,饭是自己吃,祸是自己扛,你问我,我问谁?”说完起身就走,摇摇晃晃,我去追他,他还摆手,“别问了,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说的,我又两步追上去,道:“我不问我,我只问,白虎不详,是真是假?” 道士醉眼笑,“都说了别问了,你还问,问也白问。” 第三百二十六章 相忘于江湖 道士喝多了酒,我拉着他找了间宾馆,给他开房,让他睡了,还对他道:“有些话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不勉强你,祝你好梦,以后有缘再见。” 第二天清早五点我就起床,往宾馆赶,结果还是慢了一步,前台说那道士也是五点起床,来前台退了押金,急匆匆地向外跑了。 这道士,跟我想的一样啊,果然是躲着我。 前台说,当时觉得那人可疑,就多看了一眼,他是往东去的。 往东?如此我就有了谱,开车去追,我就不信,他双脚能比得上我四轮子?开出去没有两分钟,我又停下,暗自思索,如果他故意躲着我,追上又有何用? 如此想着,我就泄气,掉头往回走,心说反正天色早,不如去看干姐,又想到此时干姐肯定未起床,就去给她买点早点送过去。 这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去买肠粉,结果道士也在买肠粉,被我抓了个正着。 这次他再也逃不脱,唏嘘叹气,一阵苦笑。 等他吃完饭,寻了个僻静处,拿出六枚铜钱,一张八卦,准备卜卦。 我见那铜钱面熟,张口询问,认不认识一个身材高大,疯疯癫癫,喜欢说顺口溜的乞丐? 道士一阵惊讶,抬头看我:“你几时见过他?” 我道:“有一个月了,在观音山上。” 道士又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将那天在山上的事情讲了一遍,没有任何遗漏。道士听完不语,闭目思索,而后收起铜钱,卦象,对我道:“那是我师父,我们这一门是易经八卦,听起来神奇,但实际上是科学,我们所说的,所推算的,是根据先人们留下的公式推导计算的,仔细论起来,跟人的性格,机遇,受教育程度都密切相关,说深了你不懂,打个比方,已知三角形内角总和180,那么根据他的边长,你能算出来每个角多少度吗?” “当然能,这是数学,有公式的。” 道士点头:“是了,易经八卦,也是公式,只是比数学公式复杂些,实际上,真正数学弄懂了,学精了,推导易经很容易。” 我听不得高深理论,我只想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道士问:“你现在烦恼的是什么地方?” 我道:“你昨天去的那家人,我很烦他们家姑娘,但是关系扯不掉,故而烦恼。” 道士呵呵笑:“是扯不掉?还是不想扯?” 我一时愣住,思索半天,道:“我现在得罪她,可能有麻烦。” 道士说:“你以后得罪她,麻烦更大,看,你自己都知道结果,何必问我?” 我原地呆了半晌,而后道:“明白了,多谢道长指点。” 道长说:“当断则断,不受其乱,你只要问无愧于心就好。” 我告别道长,驱车去看干姐,她房间的钥匙我有一把,可自由出入。 进去后,她还在睡,乌发遮盖了脸,身上只有一张薄毯,样子极美。 我站在床前看了许久,低声说:“你要是我老婆该多好。” 她就咯咯笑,原来是早就醒了。起来后没看到我阴沉的脸,自顾自地去冲凉。现在她已经知道那毛玻璃的奥秘,但已经不在乎,反而在冲凉时候故意弄湿玻璃,让我看。 等她洗漱完,我还没有鼓起勇气,且看她吃早点。 吃完早点,她才问:“你有话说?” 我就问:“阿姐你还有什么心愿,我能办到的,都帮你办。” 她看看我,沉默少许,道:“也没什么心愿,你陪着我就好。”说完又道:“我有件事要跟你讲。” 我问:“什么事?” 她说:“我收到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邀请函,关于新生病菌的课题研究,他们想邀请我过去那边合作。” 闻言,我一阵惊讶,有些回不过神。 她就笑:“早几天想告诉你的,怕你不舍得。”说着,她从床头拿出机票。 我闻言不语,心里说不出来的味道。 她问:“你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 我说有,过去美国,你帮我照顾好你自己,都三十岁啦,还整天睡懒觉,不懂得整理家务,也不懂得做饭,还喜欢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吃些垃圾食物…… 话未说完,她就过来将我堵住,不让我往下说。 三十如狼,这句话没错,身为医生,干姐懂的太多,就算我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也有很多知识是从她口里才知。如她所言,只有女人自己,才最了解自己。整整一个下午,都是在如胶似漆中度过,一次又一次,犹如惊涛拍岸。 我想,可能是彼此都知道今天若不疯狂,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在这小小的天地之间,我们尽情享乐,不为自己留遗憾。 她说,“我离开之后,车子给阿勇开,你也不要太想念,什么时候得闲,就去美国找我。或许,以后我会找个白人嫁了吧。” 她如此说,让我懊恼。 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从一开始,我跟她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不会有好结果,别的不提,就是勇哥哪里都过不去。 我只能希望她,下次眼睛擦亮一点,别又被人骗了。 从阿姐哪里回来我去寮步,已经很久没见过阿莲,她也没打电话,没发信息,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去了网吧才知道,一起如常。 一切如常的意思是,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物一样,人一样,小王经理也在哪里。 这情形按说很尴尬,但我却没有半点尴尬的感觉,相反,心里像落下一块石头,很轻松。 阿莲很尴尬,她有些不好意思,把小王推进办公室,走到我面前,抱着肩膀,脸很红。 抱着肩膀,这是女人在遇到危险时候的自然反应。 她带我去了楼上宿舍,关了门,然后试探着说:“小王,他在别的地方上班,今天路过,就上来聊两句。” 我没接茬,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送你的。” 阿莲很慌乱,她不去接盒子,而是问:“里面是什么?”眼神中掠过异彩,不敢接盒子,“不会是戒指吧?” 我就笑了,“不是,不是戒指。” 她就拍着胸口笑,“吓死我了。”笑完了更尴尬。 她接过盒子,打开看,很故意的一声:“哇!好漂亮,你买的?” 那里面不是戒指,只是一个手环,铂金镶钻的,价格不贵,十多万而已。 我点点头,“没什么好送,挑来挑去,就挑中这个。” 她拿着盒子,犹豫着,思索着,终于鼓起勇气,推回来:“对不起……阿发,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我预想过很多种跟阿莲见面的版本,她哭,她闹,她以死相逼,唯独没料到,是这样的一个版本。 她竟然拒绝了我的礼物。 “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心思才挑选的。”我如此说。 阿莲嘴角扯了下,有泪出来。 “阿发,你骗我。”她的泪滑落下巴,“这个真的是你用心挑选的吗?恐怕你连五分钟都没用到吧?若你真的是用心挑选的礼物,我又怎么会拒绝?” 这一刻,我深感惶恐。 谁说阿莲笨?她一点都不笨。 这个手环,我一分钟都没用到,我进去店里就问:拿你们最贵的手环给我,仅此而已。 阿莲泪水涟涟,摇着头,“你告诉我,我最喜欢什么颜色?说对了,我就收下你的礼物。” 她最喜欢什么颜色? 我愣了。 她最喜欢什么颜色?我内心里问了自己三四遍,答案都是一样的,我不知道。 阿莲说:“但是我知道你最喜欢白色,你喜欢吃辣,你喜欢看书,喜欢听粤语歌曲,喜欢我将头发绑成马尾的样子,我还知道你的生日是几号,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可是你,你知道我生日是几号吗?” 我再次愣住,双眼怔住,头脑发懵。 关于阿莲,我知道什么?她的美,她的好,她的善良,还有呢?我不知道了。 手环在她手里,闪耀着刺眼光芒,也刺穿了我的心。 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我问:“你决定了吗?” 阿莲摇头,“我没有,我在等你,一直都在等你。” 一直在等我?是什么意思?等我提出分手?还是等我拿出戒指?又或者,两者都是? 阿莲笑,“如果你今天拿出戒指,这将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可是你会吗?” 我无言以对,伸手过去,将手环拿回来,低声道:“对不起!” 她说:“谢谢你!” 对不起是我辜负了她的情,谢谢你是感谢我将她放开。 要离开了,我想说,再抱抱吧。话到口边,又咽回去。曾经那么多机会,我什么都没说,现在要离开,说他做什么? 结果阿莲说:“再抱抱吧!” 她的头靠着我的肩,泪水打湿我衣衫。 “呵,到底,还是女人长情啊!” 站在网吧楼下,我抬头看那牌匾,上面鸿发网吧,其中那个发字,里面的灯管灭了,不知道是断电,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我对阿莲说:“日后受到欺负,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阿莲笑了:“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能走。” 我对网吧摆摆手,撒呦娜拉! 第三百二十七章 比命长 道士说,你烦恼什么问题,就去解决什么问题。 我一直为女人烦恼,以至于影响到我正常生活,我得改变这个现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阿莲没有我想象中的胡乱哭闹,纠缠不清,我很欣慰,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庸人自扰,太把自己当回事,这世上,从来没有谁真正离不开谁。 我从网吧出来时候,带着赵建国,他已经没有必要留在网吧,王喆不喜欢他,老板娘虽然表面对他不错,但骨子里,在害怕他。 最重要的,他听新来的保安说,松山湖哪里有我的保安公司,他想去看看。 就算是扫厕所,他也喜欢去充满朝气的地方。 我带着他去了松山湖,踏入大门的瞬间,赵建国就恢复了活力,他的腰杆挺的笔直,独眼睁的明亮,看着那些呼呼喊喊的小伙子,嘴角一丝微笑。 我把他带去何若男跟前,告诉何若男,这是建国叔,你看看,给安排什么工作。 何若男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了很久,说:“先去扫厕所吧。” 赵建国跟着总务的人走后,何若男问我:“你从哪找到他的?” 我回:“网吧里捡的,他自己来应聘清洁工,也是扫厕所。” 何若男皱着眉头,“那个网吧?是以前那个妈咪开的?你去哪里做什么?” 我嗅到一股危险的味道,漫不经心地回道:“网吧有我的股份,我去收了回来。” 何若男目光狐疑,却不再问,转口道:“赵建国少说握过十年枪,让他扫厕所,可惜了。” 我反问:“那你还让他扫厕所?” 何若男回:“每个进入中安的人,第一件工作都是扫厕所,没什么稀奇。今天扫厕所,不代表永远扫厕所。” 我沉默着,酝酿着,要跟何若男开口,要告诉她,我过几天就回西北,可能以后都见不上面了。 不过何若男不是干姐,也不是阿莲,她的脾气古怪,或许会很开朗的说好哇,祝你一路顺风。又或许直接暴怒,狠扁我一顿。 这都不好说。 我在思考的时间,她已经脱掉上衣,里面只有背心,进去套间里面问:“你在干什么?” 她的办公室本来没有套间,为了方便我,特意开了一间,把墙壁从中间挖开,通向另一间屋子,里面有床,有冲凉房。 这半个多月以来,我几乎天天来松山湖,起先她还不习惯,觉得我这样太招人耳目,后面也就听之任之,以至于现在,见我来,就自觉脱衣服。 我在发呆,她却在催促,“不来吗?今晚阿珊就回来了。” 白虞珊?我再次恍惚,搞不清状况,“你的意思是……” 她说:“阿珊回来,你就不要再来这里,我不想伤她的心。” 她说的很诚恳,很认真。 我才知道,我的顾虑有些多余。 我把原本送给阿莲的盒子拿出来,给她看。 何若男挑着眉毛,发出赞叹,“哇,好贵呀。” 她说好贵,没说好看,足以见得,我在对首饰这方面的鉴赏能力是何种水平。 她说,“下次别买这些东西,我不喜欢。” 我问:“那你喜欢什么?” 何若男道:“有空你去催催出国劳务的事,怎么上次来后就没消息呢?我都计划好了在国外开疆扩土,这迟迟没有音信,是怎么个回事?” 我叹息一声,走上前去,埋头在她胸口…… 激情过后,我问她:“如果有天我不见了,你会想我吗?” 她回:“不会,我从来不会浪费感情在男人身上。”随后又补充一句:“给你儿子当后娘,只是为了弥补我跟阿珊的缺失,你不要以为我有多喜欢小孩子似得。” 两个女人生不出孩子,这是事实。 我说:“这样我就放心多了。” 她就笑,“你打算去哪?” 我道:“不知道,或许我会去呼伦贝尔草原。” 她就一阵好笑:“去草原做什么?去闻花草夹着马粪的气息。” 我忽然想到何若男喜欢什么礼物了,她喜欢高头大马,因为她以前说过,最向往的生活,就是策马奔腾在草原上。 我去查了查马匹的价格,普通马也比汽车贵,那些贵族马更别提了,玛莎跟马比,差远了。 几个女人,最难啃的人物终于到了,莎莎。 我问莎莎:“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梦想,愿望之类?” 她说有,就是跟你结婚。 我摇头,除了结婚。 她立时就把眼睛瞪起:“你这是要提了裤子不认人吗?” 我立即否认,没有。 她就手指点着我的脸,眯着眼道:“你说话底气不足,心虚什么?” 我回:“我底气不足,不是心虚,是肾虚。” 她眼睛瞪的更大了,“你老婆怀孕,你怎么会肾虚?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女人?”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立即补救:“肾虚未必是因为经常找女人引起的,我是因为受伤,之前被人捅了一刀,肾破了。” 她瞪眼:“还说肾虚?你当我傻子?” 好吧,我换种说法,“我听说,美国有种新技术,能治好阿妹的肿瘤。” 她回道:“那就给她喝老鼠药。” 这话让我皱眉,“怎么说话的?” “没怎么啊,实话实说而已。”她盯着我的眼睛道:“要么她喝老鼠药,要么我喝老鼠药。” 我怒了,“你这是逼我。” 她认真地点头,“是啊,我是在你逼你,不服?不服干我啊。” 我平复了情绪,认真道:“我不是不爱你,国家法律规定,一人只能娶一个妻子。” 她嗯嗯,“国家还规定,不准嫖娼呢,国家也规定,不能贪污受贿呢。” 我一阵无语,闭目沉思许久,而后道:“认真些,我给你一笔钱,各自分开,都追寻自己的幸福。” 她说好好,“你给我五毛钱就行,毒鼠强五毛钱就够了。” 我终于火了,冲她吼道:“你干嘛要缠着我?你这样我好累,你知不知道?” 她就不出声了,大眼睛看着我,表情平静,空气开始慢慢凝固,时间都像是在停止。 不知过了多久,她淡淡地说:“好吧,你自由了。” 那声音很轻,很淡,听在我耳朵里,却很沉重。 我把阿莲和何若男都不要的手环拿出来,给她手腕上戴,“这是送你的,我走之后,留个念想。” 她看着手环,晃动胳膊,举起来看,摇晃着看,最后脱下来,“不好看,我不要。” 我一阵无语,告诉她说:“这个很贵的,十几万呢。” 她笑笑,“我有更贵的,你等等。”说完她进屋里翻腾,拉出皮箱,开始脱衣,不多时,我买给她的金缕衣和金碧辉煌就穿上身,手腕,脚腕处都戴了金镯子,笑着对我道:“我给你跳支舞吧。” 施大姐! 哎! 我的妻! 哈? 你把我比作什么人咯! 唱到这里,我再也看不下去,过去将她抱了,连声道:“好宝贝,我不走了,我不离开你了。” 话音落,她就哇地一声哭出来,惊天动地,哭的整个楼都跟着颤。 等她哭完了,才问:“你遇到什么难处了?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我对她道:“我惹了个了不得的女人,这里可能待不了。” 莎莎就瞪圆了眼,“多了不得的女人?要逼得你从这里离开?” 我道:“我能从酒店里面抽水,都是靠她的势力在撑着,若不是,早就被那些大老板害了。” “这么厉害?”莎莎思索了一番道:“牛逼的女人,要么是她的男人牛逼,要么是她娘的男人牛逼,她是那一种?” 这话很经典,让我惊艳,莎莎是不可多得的段子手。 我道:“是她娘的牛逼。” 莎莎嗨呀一声,“那就好办了,你告诉我她爸是谁,我去勾引他爸,做她后妈,再反过来护着你,她就牛逼不了啦。” 这话说的,我哭笑不得。 莎莎又道:“再不就是我准备些硫酸,泼她一脸。” 我摇头,“别说了。” “还有还有,她老子要是当官的,就更简单,我直接去纪委上揭发,说我是她老子包养的小三。” 我将她嘴巴堵住,仔细道:“别说了,我只说我当前的计划,我要回去西北,你愿意去吗?” 她点头,“去,天涯海角,你去哪,我去哪。” 我道:“那就好,只要你不嫌弃西北日子苦,我们还在一起。” 她的眼睛黑汪汪,问:“那在西北有楼房吗?能装自动喷水的马桶吗?” 我点头:“应该有,如果没有,我就给你特别制作一个。” 莎莎立即道:“好,我明天就去卖房子,把钱放在银行,跟你走。” 卖房子? 我摇头,“房子不忙卖,咱手里有钱,先放着,说不定什么时候房子会涨价,那个时候再卖。” 如此这般,两人把西北的生活计划好,莎莎还提议,带着丽丽一起走,在西北开酒店,招揽一批舞小姐,继续赚钱,畅想的极其美好。 我问她:“你就这样跟着我一辈子,不觉得亏吗?” 莎莎摇头,“没什么亏不亏的,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我比不过她,我倒要看看,我两个谁命长。” 第三百二十八章 长子出世 尽管答应了莎莎暂时不分开,但我心里清楚,真的到了那天,我要去美国,一去不返,两人也就从此分开了。 惠红英可不是阿妹,她精明太多,没那么好骗。 月底时候酒店合作模式发生变化,果然如惠红英说的那样,老板收回桑拿承包权,变成酒店直接管理模式。 说白了,以前是妈咪带人找工作,妹仔先是妈咪的敛财工具,再是酒店的工具。现在变了,技师由酒店直接管理,妈咪只能是酒店的管理人员,基层妈咪依然是抽水,但手下管理的技师变少,一个妈咪最多带三十个技师就顶天了。 这个变化源于小姐们的来源渠道变多,按照老黄历,大多数小姐都是被人为控制,采取暴力,恐吓,威胁利诱的方式上钟。 随着桑拿行业普及,越来越多的妹仔们看到了桑拿给自己带来的甜头,由被动卖肉变成了主动卖肉。 跟着四川,湖北,湖南,很多省份甚至都出现了全村妇女齐上阵。 技师的来源广,老板就可以完全抛开中间控制人,酒店直接管理姑娘。当然,总负责人还是有的,各个部长们依然存在,只是现在的部长,拿的是工资,不是以前,拿的是提成。 也就是刘文辉说的,桑拿行业,最大的利益,流进酒店老板的口袋,其他的桑拿从业者,都是打工的。 与之相配的,桑拿业的竞争也变的残酷,技师们要凭技术竞争客人,妈咪之间比上钟数,酒店之间比的是整个服务水平。 轰轰烈烈的莞式娱乐业,终于拉开帷幕。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丽丽打电话问我怎么办,我淡淡地回:“你赚钱不少了吧?该回家相亲了。” 丽丽沉吟少许,道:“我们两个合起来开个酒店,你觉得怎样?”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有钱,有人,也有经验,想趁着东莞酒店行业形势大好捞一笔,但我不行,我看好保安公司就好,妹仔们的皮肉钱,我不想赚。 为了说服我,丽丽连着三天跑来东城,甚至提出了九一比例分成,我九她一,我都不答应。 她可怜兮兮地问:“到底为什么?你是不是嫌我怀过阿坤的孩子?那是意外,其实我们两个结婚,真正的亲热加起来不超过十次,大部分他想要我都是让手下姐妹们陪他。” 越是如此,我越是不敢相信她。 实在无奈,她问我要王汉的联系方式,她说,桑拿行业这么好,如果自己不去做,是对自己才能的浪费。 我给了她王汉的联系方式,是个电子邮箱,让她以后不要打扰我。 依着王汉的性格,怎么可能跟她合作开酒店?想都不要想。 结果九月底的时候,王汉回来了,并带了很雄厚的资产,他叼着古巴雪茄中的王者,两手戴着十个大金扳指,摇头晃脑地跟我说:“奶奶的,美利坚两栋楼塌了,中情局的人乱咬,关我毛事。老子不做石油买卖了,老子回国开酒店。” 阿妹端茶过来,王汉打个响指,他后面的黑人保镖端上来一个盒子,“送给我小侄子的。” 盒子打开,是一把黄金手枪。 “玩具,就是一个摆设,不是真的。”王汉咧着嘴笑,“怎么样,跟我做酒店吧,咱们哥俩合作,横扫东莞。” 阿妹摸着肚子,冲他微笑。 我看了看王汉身边的竹子,她在国外逛了一圈,黑了,却更漂亮,她穿着剪裁得体的唐装,白娟质地,金丝镶嵌,脖子上手上到处都是黄金装饰,俨然一个贵妇。看着我,表情淡然,若有若无的笑。 送王汉走的时候,她要跟我说几句悄悄话。 她说:“感谢你当初拉我出火坑,让我找到了真爱,但我不欠你什么,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我点头,笑,“我懂。”我记得那天晚上在小宾馆发生的事。 竹子又道:“以后,如果不是生死关头,你不要在我和王汉眼前出现,好吗?” 这个要求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做朋友也不行?” 竹子说:“谁跟王汉做朋友都行,唯独你不行。”说完,还暗示一般地道:“我老公比你想象的要聪明,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 如此我就懂了,应承她道:“我以后不会在王汉面前出现。” 王汉酒店破土动工的那天,邀请我去剪彩,我自己不去,只让何若男代表了下,据说王汉的酒店名字很气派:白金汉宫。 国庆第七天,阿妹的羊水破了,一时间全家激动,立即去医院,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忙碌,喜讯传出,母子平安。 我高兴的要哭出来,还再三询问,母亲情况到底如何,医生给的答案都是平安。 电话打给小妹,她在那边尖叫,“我早就说过了,剖腹产,没什么大问题。” 我妈颤抖着,用手机给我爸汇报,“你孙子出生了,七斤六两。” 瞎子阿花双手乱抓,抱着孩子就不放,咧着嘴笑,说张家有后。 张灵彦提着保温壶,静静守候。 唯独少了一个人,一个最重要的人,我的岳父德叔,从破羊水到现在,他的电话都打不通。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等候,阿妹才被推出来,看到自己的孩子,眼泪夺眶而出。 这个消息只限于家人知道,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母子平安,对我来说是喜事,但对另外一些人而言,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 按照西北老家风俗,孩子过了十天要大宴宾客,满月时候再请一次。 这里情况不同,我就在楼下饭店包了一桌,不敢多请其他人,只请了梁骁勇和王子聪。 梁骁勇带了莫小雨来,也就是传说中某位大老板的千金,权势比惠老板只高不低,送给李念恩一个金勺子,寓意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人。 王子聪更大气,送了一块云南老玉,让念恩从小佩戴温养。并且,特别郑重地给我解释玉和木头的区别,以便让我明白,木头骗人的,但玉不是。 席上欢声笑语,王子聪甚至都跟我约好,等阿珠卸货,是男孩就结为弟兄,是女孩就结为夫妻。 此时,德叔依然没消息。 第十一天时候,阿妹实在烦躁了,对我道:要不你去报警吧!阿爹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错过念恩出生,他一生就只为这个梦想活着,现在念恩出世,他却消失,我想不通。 我让阿妹先耐心等候,说不定是阿爹记错了预产期的日子也说不准。 转身出门,自己去联系了惠红英,让她找下六爷,帮忙联系阿水。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尤其是德叔这种在社会上混过的,怎么能失踪呢? 惠红英立即反应过来,逼问,“是不是她生了?” 我说是,母子平安。 她说:“恭喜你!”又问:“你几时去美国?” 我道:“看情况吧,等她出了月子。” 她说好,我会帮你联系一位最好的脑科医生。 她嘴上说着恭喜,语气里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如果真的选了她的脑科医生,阿妹就是必死无疑。 我开车往东城家里走,旁边忽然超上来一辆奔驰越野,拉下车窗,是个金发青年,冲着我按了两下喇叭,很嚣张地喊道:“靠边停车。” 我乜了他一眼,没搭理,不过是个开好车装逼的小混混。 结果他再次按喇叭,“叫你停车你耳朵聋了?不想要你老丈人命了?” 德叔? 我立即靠边停车,手里抓了甩棍,藏在衣袖里,看他有什么话说。 他下车,从后座上提起一个白布包,咧着嘴对我笑,当着我的面将白布包打开,里面的东西吓我一跳,是人手! 上面还有一枚黄金戒指! 瞬间,我就认出来这是谁的手,脑袋瞬间发蒙,手也跟着发抖,甩棍都握不住,攥了半天,都没力气抖开。 我问:“他人呢?” 对方将盒子塞给我,“他欠我们一千三百万,已经三个月了,砍他的手呢是没办法的事,呐,父债子偿,你是他女婿,这笔账只能找你要了。” 我此刻平静下来,再问:“他人在哪里?” 对方嘿嘿笑,“在我们手里咯,你想见他很容易,快点拿钱。我立马通知家里放人。” 我摇头道:“不可能,我没有那么多钱。” “没有?”对方车上又下来三四个人,那厮咧着嘴笑,“德叔打牌的时候,我们已经摸清他的底细,樟木头最大的皮条客,一千三百万对你而言很轻松的。” 我心里着急,发慌,脑子也开始乱,越是如此,我越是要镇定,镇定,不要着急,我深呼两口气,道:“给我两天时间,我要准备。” 对方嘿嘿一笑,“本来呢,发哥讲话,这个面子我一定要给的,可是我们弟兄也知道发哥的脾气,那是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砍人啊,这点我得承认,砍人我们不是对手,所以呢,兄弟我就先把嫂子接走了,至于发哥什么时候能筹到钱,那就看发哥你对嫂子的爱有多深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睡着了 那个小子话没收完,我的甩棍就抡起来,吓得他赶紧往后退,朝我大吼:“你不要你老婆了?” 我手里的棍子,终究是没砸下来,此刻脑子已经彻底乱了,乱了。 我道:“如果我老婆掉一根头发,我就要你全家死绝。” 那厮站在面前嚣张地笑,“姓周的,话不要说的太满,信不信我今天晚上就跟嫂子来个负距离接触。” 操你大爷!我抖开甩棍就要打,背后却猛地一痛,人跟着翻倒,棍子也跌落,好似被电打了一般。 等头脑清醒,才知道,自己确实被电打了,有个屌毛手里捏着电子棍,正噼里啪啦的响,冲着我冷笑。跟着,三四只脚踩上来,让我双臂双腿无法动弹。 最嚣张的那个在我面前蹲下来,伸手拍我的脸,慢慢道:“别犹豫了,赶紧准备钱,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没有钱,你就收尸。记住,是收你老丈人的尸,你老婆暂时不会死,怎么说也是一个大美人,就算生过孩子,也是剖腹产,哈哈。” 听他狂笑,我想抽出手臂,却是无用,根本办不到。 几个人扬长而去,我赶紧给家里打电话,手一直颤抖,电话响了半晌,无人接。 我开车往家赶,家门大开,瞎子阿婆趴在地上,头上渗血,老妈倒在床上,张灵彦则被堵住嘴巴,手脚被扎带捆着。孩子躺在儿童床上,还在熟睡。唯独不见阿妹。 报警,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报警。 我这边刚要拿出手机打电话,手机自己响了,是陌生号码。 对方说:“江湖事,江湖了,不要自己作死。” 挂了电话,我就知道,他们派了人在外面监视我。很可能刚才电梯门口遇见的人就是他们一伙的。 我先把张灵彦放开,再去喊老妈,张灵彦则第一时间扑到瞎子阿婆跟前,抱着她摇晃,瞎子阿婆闭着眼,嘴巴半张着,怎么摇,也醒不过来。 老妈哭哭啼啼,“咋回事啊,家里突然来七八个大小伙子,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抢我媳妇?” 我没时间跟她解释,下楼开车,在车里给何若男打电话,说了现在的情况。 何若男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慌,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慌。仔细想想,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的目的?是要钱了。 此时,我才松了口气,同时也明白过来,这不是绑架,这是要债,先前自己的反应,的确是太过激动了。 何若男让我现在往寮步方向走,我们在寮步碰面。 车子刚出小区,电话就过来,对方道:“如果你是打算搬救兵,那我看大家还是不要见面了,你就当我做了件好事,你可以重新娶个老婆。” 我心里想着何若男的叮嘱,冷静,冷静,冷静。 我对电话里回道:“好啊,谢谢你,那咱们就别再联系了。” 对方惊讶一声,又笑:“发哥好气魄,恐怕你没听过我的名字吧?没关系,你可以打听,我荣祥浩哥名声在外,珠三角你随便问,我是不是言出必行,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再敢跟我开第二次这样的玩笑,我立马就让人弄死你老婆。”话音未落,电话里又传来德叔的大喊:“阿发你别跟他开玩笑,他真的会做的。”说到后面,德叔开始嚎啕大哭。 我在这边气的无语,却没有丝毫办法,我能说什么?能怪什么?如果我早点发现德叔不正常,把他关在家里,何至于闹到现在这地步? 如果当初德叔要五百万的时候给他,或许也到不了这地步。 人家说,我就是把钱看的太重,结果害了我自己。 我对电话那头道:“浩哥,给你地址,我现在过去送钱。” 那边很干脆的道:“不用,你等消息吧,明天我会派人找你,你把银行卡,房产证,汽车手续全部准备好,钱够了人自然会放。” 这个狡猾的家伙,钱够了会放,钱不够呢? 那头呵呵地笑:“你也会钱不够?钱不够再议,身体每个部位我们明码标价,但是低于五百万就不用考虑了,直接准备收尸。” 打完电话我只能说一句操! 整个晚上,李念恩都在哭,我老妈抱着,整夜睡不好,孩子一哭就要吃奶粉,烫的热了不行,烫的冷了也不行,而且这孩子肺活量大,哭起来没命地嚎,脾气还大地不行。 除了哭还要拉,尿了也要哭,老妈还不让垫尿不湿,说会把她孙子捂坏。整夜我都没睡好。 大清早何若男就来了,看到屋里情景一阵叹气。 老妈下楼买菜,孩子我看着,不多时就嚎起来,我赶紧烫奶粉,烫完了他还不吃,这孩子能知道奶粉和奶水味道不同,脾气极大。 我让何若男抱着孩子,奶瓶夹在她咯吱窝,让孩子贴着她的胸,这才把孩子哄住,咕叽咕叽大口喝奶。 何若男发出感叹:“龙生龙凤生凤,你儿子跟你一样,天生好色。” 银行卡倒是有五百万,不过若全部给了,只怕我家的生活就会困难,更别提给阿妹动手术了。 于是先在银行转账,多了一张卡防备,等下真的见面,就把车子给他,路虎揽胜,新的也值一百六,看他折价多少吧。 中午时候,电话过来,对方让我去外面,刚出小区,七八个汉子就围上来,我左右看看,没有阿妹身影,也没有德叔身影。 依然是昨天见过的那个小伙子,他冲着我笑,先去银行办理转账,然后打电话给某人汇报,说我只还了四百万,另外折一辆车。 挂了电话,他对我说:“车子只值五十万,你再交五十万,才能放人。” 我看着他,手指在抖,心里计算着,如果我现在把他留下,逼迫对方就范,结果会如何? 结果他先开口:“别想啦,你就是砍死我也没用的,浩哥能在珠三角混的开,就是因为他够狠,他自己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他只认钱,不认人的。” 珠三角,荣祥浩哥。 我让他给浩哥打个电话,我要亲自跟浩哥对话。 浩哥在那头呵呵笑:“你都算有诚意了,不像那个老头子,两百万的账,非要利滚利,滚到现在要用命来还,我告诉你,那只手不是我砍的,是他自己砍的,不算钱的,我放高利贷,要钱不要命,除非是有人真的不开眼,那就要钱又要命。” 我知道他是在说给我听,心里气的冒火,面上却没办法,只问:“我只有这么多了,再多拿不出来。” 浩哥道:“低于五百万免谈,你那么多朋友,我不信五十万拿不出手,我给你两个小时,若拿不出来,我只能让你老婆去卖了。不是还有房子吗?” 五十万! 德叔! 我的心在滴血,恨的牙痒痒,却无可奈何。我让旁边人等我一阵,开车出去,拿了另一张银行卡出来,去银行转了五十万给他账户。 即便如此,也不算完,对方拿来一张借据,要我签字,还欠他八百万。并且是五分钱的利息,从现在开始算,如果我不签,就别想见到人。 这对我而言不是难事,我只要见到阿妹,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签字,对方还要照相录音,让我对着镜头说,我欠了骆天祥人民币八百万,五分钱的利息,按月清息。 做完这些,对方才告诉我,让我去东城妇幼保健院,此时我没有车子,只能打车。到了保健院门口,打电话回去,对方才说:“你老婆在急诊室,早上她听你岳丈讲欠了一千多万高利贷,一下子晕过去,我这个人比较讲道义啦,没有为难她,立即派人把她送去医院。” 我又赶去急诊室,总算见到阿妹,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虽然身体没受伤,但怎么叫也叫不醒。 …… 医院诊断结果出来时候,我正在忙瞎子阿婆的葬礼,电话那边女医生一窜流利的专业术语,听的我头晕,临了我只问一句:“她到底怎么了?能不能说些我能理解的话?”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说:“简单说,你妻子现在是植物人。” 植物人,就是不能动了,但是还没死。 我闭着眼,右脸不自觉地抽,感觉眼前看东西很花,想了很久,才问:“能治好吗?” 对方说:“不好说,但医学史上有植物人苏醒的先例,这需要家属配合。” 忙完阿婆的葬礼,我去医院接受培训,学习他们的按摩手法,如何给病人擦洗,清理大小便,还要定时活动病人四肢,以免病人肌肉萎缩…… 德叔回来了,佝偻着腰,耷拉着眼,断掉的左臂包着厚厚的纱,跪在阿妹床前磕头,脑袋磕的流血,几个护士医生劝,我懒得看他。 他的食堂生意没了,香樟一号的房子也没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我也什么都没有了,我的房子转给了张灵彦,保安公司的股份全数给了何若男,银行卡里的钱转给了老妈,我个人资产为负,八百万的债务,我倒要看看,他要给我涨到多少? 德叔跟我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 他痛哭流涕,左拳握的嘎嘎响,问我:“你想怎么做?” 我回:“什么都别做,就这样等着。” 第三百三十章 江湖事未了 我等了两个月,没人来问我要账,也没人去法院告我。 那个所谓的荣祥浩哥,根本就是个骗子,珠三角我问遍了,没人听过他的名号。 我被人摆了一道。 我问德叔,那些钱是怎么欠下的? 德叔说,就是在珠海的时候,几个人玩的好,吃饭,喝酒,玩妹仔,他没有钱,浩哥就给他垫着,忽然有一天,浩哥说要债。 德叔害怕阿妹知道,就一直隐瞒,妄图在赌场上翻本,结果越陷越深,他问我要五百万投资的时候,是他最困难的时候,如果那个时候我给了他五百万,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 我知道,这怪我,是我骨子里太贪财了。 并且,这些事发生的时候,都是德叔一个人,阿水没有参与,阿荣也没有参与。 我劝德叔放宽心,江湖这么小,早晚会遇到。 实际上我很想一刀把德叔捅死,但我又怕德叔死了,我找不到那个所谓的浩哥,没人见过他,只有德叔见过。 所以我不能让德叔死,我还得天天给他宽心,让他抱着小念恩玩耍,让他不要有顾虑,早晚有一天,我会找到荣祥浩,我会让他知道,招惹我周发是个什么下场。 除了我对德叔好,我老妈半只眼都不想看德叔,看到他就来气,孩子也不许他抱。 张灵彦也不想看见他,她知道瞎子阿花的死是德叔造成的,虽然嘴上没说,但面上的表情在哪摆着。 家里两个女人抱团,一起抵制德叔,德叔连家门都不能进,只能住出租屋。我给德叔买了辆三轮,让他收破烂。 没办法,我手里没多少钱了,但阿妹还需要钱,她躺在医院,每个月要两万块。 何若男倒是很宽心,说保安公司已经走上正轨,每个月有十几二十万的收入,虽然不管大用,但支付阿妹的医疗费绰绰有余。 老妈也在时不时地提,让我抓紧时机,赶紧出手,何若男多好,大屁股大胸,人又长的壮。尤其是何若男来家里的时候,她就满脸堆着笑,说何若男跟念恩长的有母子相,又说念恩喜欢被何若男抱,还自作主张花了五十块买了块塑料玉镯说是传家宝,要给何若男戴上。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怕阿妹醒不来,所以给我提前预当。 用她的话讲:“你不要婆娘可以,娃儿得要个妈啊?那有孩子一出生就没娘的?” 并且,直接指出:“别提你那个小姨子,她不行,跟她姐一个身子骨,太瘦弱,再有,那孩子脸型太瘦,不富态,没有何若男旺夫。” 起先还能矜持些,到了最近越来越离谱,每天下午给何若男打电话,问她来不来家吃饭?今天买的鱼,买的鸭子,今天包了饺子,吃完饭还不让何若男走,说晚了就留下吧,工作那么辛苦。 实际上,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医院,阿妹躺在哪里,别人照顾,我不放心。看到电视上植物人躺着舒坦,但真正自己摊上了,很多麻烦。 植物人每天要换三四次纸尿裤,因为是营养液,大便还好些,但每天擦身是必须的,也要帮她做运动,防止肌肉萎缩,也要防止褥疮,为了能唤醒她,我还要跟她讲话,给她唱歌。 这些事,医院的护工是不会做的,只能自己来。 希望,在一天天的等待中,逐渐减小。 临近元旦的时候,老妈终于爆发了,“如果你要陪着她,你就在这陪着,我要带孩子回西北,从今往后,你就少个儿子,多个弟弟。” 那天晚上,我把何若男留了下来,向她表白,请求她,做我儿子的后妈。 这一刻,本来是很高兴,很神圣的,但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是很平静地在处理某件事,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何若男很娇羞地同意了。 何若男喋喋不休,从我们见第一面的时候说起,说那其中的故事,我静静地听,脑海里却想着阿妹。 何若男说:“那天晚上在水库边,我只是被吓到了,根本没晕,你这家伙,就乘人之危,我又不好意思醒来,以为你也就那点胆子,谁知道,你越来越过分,要不是我听见有人来,那天晚上恐怕就被你得手了……” 第二天清早,她看着我道:“从今天起,你不要再去医院,那个人,不再是你的妻子。” 我摇头拒绝:“怎么可能?她还活着,不是死了。” 何若男拉我过去镜子边,“看看你自己,你成什么样了?还有半点年轻人的精气神吗?你就打算这样混一辈子?不想重新振作吗?” 镜子里,我的精神恍惚,眼窝深陷,胡渣唏嘘,标准的一个颓废青年,和我记忆中那个总是精力旺盛的壮小伙有天壤之别。 “你不想给她报仇吗?那还等什么?你现在还拿得起刀吗?” 老妈也在旁边絮叨:“你还年轻,路还长呢,儿子这么小,媳妇又那么漂亮,有什么不满足?” 何若男出门上班,说阿姨我走了。 老妈立即追上去,“傻孩子,叫什么阿姨,叫妈。” 何若男尽管是女汉子,但和西北女爷们相比还是落了下风,扭捏了半天喊了一声妈,飞也似的跑了。 回来后老妈就像完成一件天大的事,抱着孩子在我面前晃,“昨天晚上做避孕措施了吗?我可告诉你,何家姑娘傻,没什么心眼,人家不要钱,也不嫌你是二婚,你可得抓紧时间把她给拿下,不光是睡觉就完了,你得让她怀孕,对了,我给阿妹那本书呢?快拿给她看看,按我的方法做,保证还能生个儿子,哎哎,你关门做什么?你关门我就不说了?你信不信我今天就买票回家,你不想看我,你爸可是电话催了好几回了。” 关上门,我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我心里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就是提不起劲,我也想很快散发活力,恢复到以前那个状态,去满世界里找荣祥浩哥,我想,我想了很多次,就是提不起劲,我只想每天看着阿妹,哪怕她只是静静的躺着。 下午再去医院的时候,张灵彦对我说:“大哥,你以后不用来医院,我在这里伺候大嫂,你去做你该做的事。” 我看着张灵彦,她的鼻炎已经治好,脸上也没有那些雀斑,头发梳的很顺,衣服也穿的得体,她已经是个大美人,不再是那个只会吊着鼻涕发呆的村姑。 我说:“照顾病人很辛苦的。” 她摇头:“大嫂不是病人,她是我大嫂,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亲人了,我只有大嫂和你。” 她的语气很平静,表情也很平静,但眼睛里出来的光,却是那么忧伤。 我看了阿妹许久,而后道:“每天给她擦洗,换纸尿裤,让她运动,翻身,说不定,那天她就会醒来。” 张灵彦急切点头。 我又道:“那个害死阿妈的人,我一定会找到他,让他付出代价。” 我回到家里,把胡子刮了,头发也剪了,穿上锁子甲,带了甩棍和短刀,往樟木头去。 想了许久,我忽然明白,对方逼着我签账单,却不来问我要账,不是因为他们不喜欢钱,而是因为他们怕了。他们自己也没想到,阿妹会一睡不醒。 他们知道,只要他们出现,我就会顺藤摸瓜找到他们,一个植物人的阿妹,已经威胁不到我。相反,只要被我抓到一个,他们一伙人都得完蛋。这说明什么? 对方了解我,这是熟人作案。 他们知道我的住址,知道我长什么样子,知道我老婆长什么样子,他们对我无比了解。 熟人能有谁?我又得罪过谁? 我不知道,我得罪的人太多,我得一个个的排查。 我先去找了惠红英,再次向她打听,珠三角有没有类似于荣祥浩这个称呼的人物。 惠红英情绪很差,“怎么?还想着报仇?我都跟你说过了,荣祥浩这个人是捏造出来的,根本没有这号人物。另外,你知不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 我一阵愕然,“后天是什么日子?” 惠红英盯着我,冷冷的道:“后天我必须走了,你跟不跟我走?” 我摇头,一脸尴尬:“不是已经讲好了,她没死,我得照顾她,暂时不能走。” 惠红英拿出一根烟点了,吸一口,而后道:“今天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的,现在,给你一根烟的时间你考虑,到底跟不跟我走。” 我就燥了,质问道:“你神经病吗?我家里现在什么状况,你不明白吗?我怎么跟你走?” 惠红英眯着眼,缓缓道:“我有没有对你说过,等她生完孩子,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得跟我走?” 我就笑了,以前是顾虑太多,我可以虚与委蛇,现在我无所顾虑,你还想压着我? 我直接起身,看也不看,转身离去。 江湖这么小,我用心找,总能找到那个杀千刀的。 第三百三十一章 滥情的后果 梁骁勇说,我转账的那个银行卡账号,最近在樟木头发生过交易,也就是说,那个杀千刀的在樟木头一代活动。 而账号的主人,是个七十多的聋哑人,这表示,对方很谨慎。 老妈抱着孩子回西北了,没办法,家里事情多,她在这里也住不习惯,用她自己的话说,以前在家里拉屎都是两天一回,来了这里,七八天都不拉屎,严重便秘,究其原因,是因为坐不惯马桶。 有天晚上,她蹲在马桶上面脚下打滑,摔下来,差点没要了老命。 现在孩子出了百天,必须回家,回家过年。 最主要的,是何若男照顾不了孩子,她做其他事都没问题,唯独看到孩子就慌,两手抱着孩子就像揣着炸药包,孩子一哭就给吃奶粉,一哭就给吃奶粉,就是不知道去摸摸孩子尿没尿。 以至于后来,何若男不敢上家来,看到孩子害怕。 老妈说,后娘不好当,这是必然的,还好她有带孩子经验,念恩到她怀里就乖的不行,既然这里不习惯,索性回老家。 如此,家里几乎没有活人,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樟木头晃荡,晚上就住在何若男家里。日子看似平静。 惠红英走的时候说:“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我不以为意,依然天天在樟木头晃荡,主要是各个赌场,我脑袋里面存着那几个照过面的小子相貌,只要他们出现,我就能认出来。 当然,我不会一个人晃,身后总是六七个小弟在周围跟着,他们装作跟我不认识,却时刻注意我的动向。 惠红英走后第三天,惠红军带人跟我们打过一场,他们十多个,我们这边七八个,真正发狠,他们不是对手。我选择了光棍堂的做法。 我让云清他们靠后,我把短刀甩棍都取了,对惠红军说:“我辜负了你妹妹,我对不起她,你想怎样就怎样,但要留我一条命,我有大仇未报。” 惠红军没客气,他穿的尖头皮鞋,刚开始时候我还有痛感,后来我就失去知觉,醒来时后在医院。 身上都是皮肉外伤,额头上有道疤,从右眉毛哪里斜着下来,将眉毛隔断,云清说我像哈利波特,额头上自带闪电印记。 从医院出来,我就瘸了腿,江湖上传言,我弄大了惠红英的肚子,所以她大哥就打断我的腿。 准确来讲,是砸断了我的脚踝,专业术语叫三踝骨折,并且是粉碎性的。 里面什么伤别人看不见,但外面,我的鞋子和小腿之间用不锈钢支架钉了起来。走起路来发出刺耳的金属擦地声,要靠拐杖才能行走。 即便如此,我不管去到任何地方,别人还是会喊发哥,对我很尊敬,后来我才明白,我身后始终跟着几个尾巴,别人就知道,我架子还没倒。 这不是好事,我怕这样下去,我的记忆力减退,那几个屌毛的形象在我脑海里模糊,就找不到仇人了。 我不让他们跟着了,一个人在各种酒吧,赌场,发廊里游荡。 圣诞节前夕,一队老外来到中安保卫,他们来的很早,来之前也没电话通知,那个时候我跟何若男还没起床。 到公司的时候,几位外宾已经不耐烦,不过还是礼貌性地问候,然后,带来了来自大洋彼岸的礼物。 是一段视频,用硬盘储存的,在投影上播放,画面上,先是蓝天白云,然后是花草树木,最后才是身穿公主装的张雅婷,她对着镜头甜甜地笑,转圈,说哈喽! 她说周发亲爱的,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是圣诞节,是普天同庆的日子,也是充满祝福和欢乐的日子,我在这天,向主许愿,永远庇佑你和你的家人,希望他们永远幸福。原本想等到春节的时候再录这段视频,可是我怕等不到…… 忽然间张雅婷捂着嘴笑,用英文问镜头:比伯,我刚才的表情是不是很僵硬? 画面外面有男人用英语回答:不,你刚才讲的太棒了,为什么要停下来。 张雅婷立即拍着胸口自责,好吧好吧,我再来一次,然后镜头往上抬,蓝天,白云,花草树木,一脸娇羞的公主装张雅婷出现,这次她还没说话,画面变黑,张雅婷又出现在厨房里,穿的家居服,对着镜头笑,说的英文:首先,我给大家做的是正常的金鱼。说完嘴巴鼓起,做金鱼嘴,两个腮帮一起一伏。接下来,是高兴的金鱼…… 视频播放完,几个老外都是一脸欣喜,看着我微笑。何若男则铁青着脸,双手抱肩,冷冷地看我。 为首的那位老外对我介绍:“周先生,这是张小姐特意从国外录制的视频,希望你会喜欢。” 我有些不自然,点头,我非常喜欢。 老外又道:“接下来,我们谈谈合作。张先生的意思是,中安保卫在国外建立分部,对公司所属职员进行系统化的训练,我们有专业的美国海军陆战队退役少校做教官,军事装备也比中国优秀,前期投资是双方共同出资……” 老外一边说,白虞珊一边翻译,听到这里时何若男就很粗暴地打断他的叙述:“这件事不用谈了,我反对。” 我很尴尬,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道:“阿男,在国外建立分部,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 “但不是这样建立的。”何若男忽然暴躁,拍着桌子怒道:“是不是你老母说我傻,你就真的认为我傻?” 我老妈个缺心眼,有次当着何若男面说何家姑娘傻,让我赶紧把她肚子弄大,人何大小姐听得懂方言。 何家大小姐进入暴怒,有外宾在场,我不好跟她解释,只能说:“你先冷静,这是误会。” 何若男转过身去,“我已经很克制了。” 几个老外面面相觑,白虞珊在旁边翻译:“我们公司两位董事对如何在海外发展一事有不同看法,几位稍等。” 何若男问老外:“那个女孩是谁,她跟你们是什么关系?跟我们公司周先生又是什么关系?” 白虞珊要开口,我直接用英语打断,让她不要问。 何若男立即炸了,一掌将面前的杯子拍的粉碎,“不要讲英文!” 她站起来,脸色难看,呼吸沉重,像暴怒的母狮,右手掌,两道鲜血渗出。 我低头不说话,等待她冷静。 白虞珊也不敢说话,坐在一旁,去摸纸巾,想给她擦手上的血,被她甩开。 对面外宾中有人用中国话道:“张小姐是周先生的未婚妻,这件事你们不知道?” 立时,我感觉,整个东莞的天都暗了。 我以为接下来就是一阵狂风骤雨,但是没有,何若男用纸巾擦手上的血,慢慢坐下来,缓缓道:“关于海外合作的事,我不同意。你们可以离开了。” 那个懂中国话的老外对同伴一阵翻译,接着有人问:“张先生说,会议结束,要我们带着周先生一起去坎帕斯,他有些事要跟周先生当面谈。” 何若男不语,我很尴尬,道:“请转告张先生,我跟张小姐只是一场误会,我在国内已经结婚,我有老婆。” 一杆老外都很迷惘,一起看翻译,但那个翻译的表情却很恼怒,他拍桌而起,对我怒目而视:“周先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想过这样讲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一个老外,也来指责我? 不过他指责的很对。 我对他表示歉意,“对不起,请帮我转告张小姐,我只能辜负她的一番美意,对不起。” 那个老外登时就火了,口里吐出一个单词:“bastard!” 一瞬间,其他老外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各自露出鄙夷的神色,一起起身,向外走去。 这种反应,在我预料之外,不是说国外很开放吗?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当下最着急的,不是老外们如何想,而是何若男如何想。 她用纸巾慢慢的擦手,将手上的茶杯渣子抠出来,改了平静的语调问:“你最多的时候,同时交往了几个女人?” 我没法回答,只能说对不起,此时此刻,我只有你一个。 何若男讥讽地笑,“我帮你算算吧,那位惠小姐算一个,上次来我办公室大闹的施莎莎算一个,还有美国这位,再加上我,你同时跟四个女人交往?” 我的脸又开始抽了,每次心里压力过大,我的脸就会抽,我去看过中医,他说是神经紧张导致的三叉神经过激,故而脸抽。这种病激发的几率很小,只有那种经常撒谎而且随时会被拆穿的人才会得。 只要我脸抽,就证明对方说对了。 何若男忽然哭了,她气的说不出话,无以言表。 白虞珊送我到公司门口,道:“我不太了解你们男人的想法,我只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出发,你的行为,严重伤害到男哥,她几乎因为你而拒绝我了。你太令人失望了。” 白虞珊其实说的已经很委婉了,她真实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说我太恶心。 自动门在我身后合拢,我在想,这个院子,我可能再也进不去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烂仔发 中安保卫的股份全部给了何若男,也就是说,那个公司实际上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那是何若男的个人私产。 她不想听我解释,也换了手机号。 我想当面给她道歉,可是一连三天,她都没在樟木头家门口出现。 我这才知道,有些事,不是道歉就有用的。 我去看阿妹,她依然躺在床上,睡的很安详。张灵彦将她伺候的很好,没让她的身体散发出任何难闻的气息,并且给她脸上涂抹淡妆,让她看起来很漂亮。 倒是张灵彦自己,精神好差,气色也不好,问了原因,才知道张灵彦直接搬进医院里,寸步不离的守候阿妹。说是有次张灵彦去打饭,回来的时候发现旁边的老头鬼鬼祟祟,很慌张。就知道,阿妹身边不能再离人,因为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会冒出来一个心思猥琐的人。 我先把老头子狠狠修理了一顿,尽管他声称什么都没做。然后去找医院交涉,医院给的答案是如果是病人家属有不轨行为,可以诉诸于法律,因为医院护士不可能二十小四盯着病人。 再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住高级病房,费用为每个月五万,医院会配备六名专业护士进行二十四小时贴身护理。除去日常护理外,还会把病人放在轮椅上推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晒太阳等。 我选择了高级护理,这样可以给张灵彦减轻一些负担,尽管她表示愿意伺候大嫂,但我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她一个外人。 就算是身为丈夫的我,有时看到阿妹现在的惨状,都难免心理动摇。 植物人的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样伺候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种想法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另一种想法又紧跟而来,万一呢,万一那天阿妹就醒了,她还没听过孩子喊她妈妈呢。 每每想到这些,我心里就多了一份恨,日积月累,这份恨就变成了我的心魔,左右着我,促使着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报仇。 我把手表卖了,原价八十万,我只卖了四十万,全部存进医院,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 我对张灵彦说:“阿彦,你照顾好大嫂,等我找到那几个贱人,报了仇,我就会东山再起,我会让你成为这世界上最快乐的公主。” 她只有十六岁,懵懵懂懂,分不清我的话是真还是假,只会连连点头,看向我的眼神都是钦佩。 这个世界上,要说我最放心谁,还是她我最放心。就算是小妹,我也怕她无法照顾好亲姐姐。 我对张灵彦说:等我东山再起,你想要什么,我就满足你什么。 圣诞过后就是元旦,元旦过后就是春节,广东虽然不下雪,但一样的冷。 很多人以为,广东四季如春,冬天能穿短袖,其实是乱讲,这里冬天一样把人冻得半死,北方是干冷,冻脸冻手冻鼻子,广东是湿冷,冻的是骨髓。 我像野狗般在街头厮混,无论什么热闹,我都会去看一眼,哪里人多,哪里就有我的身影,短短几个月,我就再次成为樟木头名人,没人知道我想干什么,他们只知道,我是一个瘸了腿的烂仔。 是的,我成了一个烂仔,这里人都知道,我混烂了,因为岳丈赌博,输掉了房子车子和存款,老婆也死了,以前包养的小三也跑了,我还被人打断了腿,成了一个废物。 我身上穿着别人丢弃的羽绒服,裤子屁股有破洞,头发沾满不可描述的脏污,脸上抹的漆黑,跟要饭的没什么区别。 但我的架子还在,我依然凶狠,我会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卖肠粉的跟前,勒令他给我来份肠粉,而且要放两个蛋,他敢不听,我管你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我抡着拐杖就打,我让那些客人不敢上来买肠粉。 不用半个月,整个街区的早点摊都怕了我,他们合计了一番,组成了个五人小队,当我再次去要早点时候,五个人一起上,把我狠狠的打了一顿,打的我鼻青脸肿,让我不敢再靠近他们的早点摊。 切!他们太小瞧我了,我是谁呀! 我当时没还手,抱着头硬挨,等他们打累了,我去公共厕所弄了一大泡屎,用袋子装着的,提着去了他们的早点摊,我看谁敢动我一根头发? 如此,我一战成名,江湖上少了个发哥,多了个烂仔发。 我说给我放五个鸡蛋的炒粉,他们立马照做。 他们去报警,警察根本不会管我的。 治安队的人满大街抓没暂住证的,我跟在治安队后面吆喝,给治安队的人加油,治安队的人也懒得看我一眼。 我不光是震撼了早点摊,中餐夜市小店的老板们也怕我,我去了他们店门口,都不用进门,老板就会自动捧着钱给我呈上来,有时候五块,有时候十块,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态度,才是我混江湖的立身之本。 春节的时候,我又招揽了四五个小弟,都是流浪汉,他们穿的比我还烂,身上都有跳蚤,认我为老大,喊我叫发哥。 我用自己收来的保护费给哥几个买了身衣服,就着工地上的自来水冲凉,洗头发,然后窝在工棚里过春节,吃白菜猪肉炖粉条,看赵本山高秀梅忽悠范伟买车,哈哈大笑。 新年第一天,我带着几个流浪汉挨家挨户的去商户拜年,恭喜他们发财。 如果对方高高兴兴的给个红包,回一声大吉大利,便安然无事,如果对方黑着脸把红包扔给我,那就不好意思了,我要拉屎在他家门口。 当然,勒索对象只限于小门面,而且是外地人开的门面为主,像那些大点的商铺,我是惹不起的,比如大年三十丽湾百合酒吧老板娘大派利是,我就不会去抢。 我那个几个手下去抢了,回来后很是高兴,颤抖着对我说:“发哥,发哥,是一百,每个红包一百块啊。” 我黑着脸把钱收上来,一百块拿出十块返回去,告诉他们,这是抽水,你们跟着我混,就得被我抽水。谁敢不服,我就砍死谁。 老秦是河南人,奸懒馋滑,说你连刀都没有,怎么砍人? 刀,草!老子当年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是吕洞宾用腹中精气所化,能千里之外割人屌毛,我没跟你们说过吗? 小猴子是安徽黄山人,他还年轻,找不到工作还丢了身份证,只能在外面流浪,这个冬天他冻出了鼻炎,总是吊着鼻涕,不过他对我最崇拜,欢喜地把一百块交上来,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我:“老大,快给我讲讲,丽湾百合酒吧的老板娘真的是你前妻?” 其他几个也迅速围上来,各自呼吸急促,“老大,老大,我们给钱,快点跟我们讲,刚才我们都看见了,丽湾的老板娘真水灵,都等不及要了。” 我很得意地甩手,拿架子,单腿跨上青石板,开口道:“想当年,丽湾百合老板娘还不姓白,她姓施,家里姐妹三个,她排行老二,嗨,我们两个,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十三岁那年,我们在山坡上放牛,她放的是公牛,我放的是母牛,本来大家好好的一起吃草,结果吃着吃着,她家的公牛忽然发狂,骑到我家母牛背上,哇,我一看这不行啊,怎么能吃亏呢?我就对她说,嗨,你家牛欺负我家牛,我也要欺负你,说着我就亮出我的佛山无影棍……” 一伙屌毛赶紧掏腰包,拿出私房钱,“老大,这里详细些,不要再说此处省略三千字,我给你加钱!” 我把钱收了,然后说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几个屌毛瞬间就扑上来,七嘴八舌地嚷着退钱。 …… 正月十五那天,我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金色头发大嘴巴,笑起来很嚣张,但不敢确定,正面选择无视,只是从侧面慢慢观察,看他如何做。 他去了癞皮狗的场子,玩的百家乐,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场子上,根本没感觉到我在暗处仔细打量他。 经过再三辨认,我确定了目标,他就是荣祥浩哥中的一员。 我默不作声,继续等待,远远地缀着他,看他要去哪里。 他赢了六千多,然后去了四川林哥的发廊,从进门开始,几个妹仔就热情地招呼他,我听她们喊他小b,也有喊b哥的,他咧着嘴笑,给妹仔们发钱,一人一张,然后拉着一个妹仔上楼了。 b哥,我在心里念叨着,往来时的路上走,右脸又开始不自觉地跳,心里一团火,念叨着b哥,只要有线索,把他们连根挖出来,是迟早的事。 我给何若男打电话,那边嘟嘟的响了,我就知道,何若男肯定舍不得我,她故意不给手机充费,只是暂时性的生气,气也就气一阵子,怎么能气一辈子? 你看,她又给手机续上话费了。 结果手机嘟了半天,是个男人接了,声音很浑厚,问我你找谁? 我脸皮抖了抖,心里一丝疑惑,我对手机说:“我找何若男。” 那边粗着嗓子道:“你是谁?找她干嘛?” 我还没回话,话筒里传来慵懒的女声:“谁找我?” 男人回道:“不知道,一个男的,我正在问。” 我的脸不自觉地抖,手慢慢垂下,按下挂机键。 第三百三十三章 血未冷 我不知道一个女人伤了心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何若男的脾气确实暴躁,她的想法偏向与男性一些。或许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虽然当时很气,但气过了也就正常了,日子还得过,男人还得有。 是的,我听何若男说过,她跟白虞珊好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心理上好,两个人抱着互相取暖,但跟我不同,她是从骨子里向外发的舒服,就是我常说的那样,灵魂在天上飘。 以至于后来,她被我成功的扳回来,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女人。 是女人,就离不开男人,我辜负了她,她跟我恩断义绝,然后跟其他男人好,这很正常。我没有资格要求她为我守候什么。我自己都没做到,又怎么要求别人? 天空又飘起毛毛细雨,凉风拂面,已经不再冷,我知道,是春天到了。 我拖着腿,在街道上慢慢晃悠,不锈钢支架和青石板路接触,叮当作响。 迎面走过来几个中学生,都是小姑娘,她们说说笑笑,跟我擦肩而过。 忽然,一个细微的声音在后面叫:“叔叔。” 叔叔? 我转回去,看到一个瘦弱的中学生,她穿着红白色的校服,梳着双马尾,眼睛又黑又大,双手抱着书,搂在怀里,在毛毛细雨中,显得局促不安。 叫我叔叔?我觉得这是一种讽刺,我比她大不了几岁啊。 她直直地看着我,目光里都是好奇,似乎在确认什么,等了良久,她才大着胆子道:“您是周发叔叔吗?” 她还知道我的名字? 我笑了,点头,“是啊,我是周发。” 中学生得到答复,从口袋里掏钱,两张五十,三张十块,揉着一团,一起递给我,“叔叔,给你,吃饭。” 她把我当成乞丐了。 我本来就跟乞丐差不多。 只是,我不认得她? 她道:“去年,在石马村那边的发廊,我们见过。” 去年?石马河?我想起来了,当时有个鸡婆想让她十三岁的女儿去卖,我胡说了一番,让她把女儿留着,供女儿去读书。现在想来,那个黄毛丫头,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了。 我呵呵地笑:“不错啊,长这么大了。” 少女害羞地脸红,依然举着钱:“谢谢你,这些钱,是我妈妈给的零花钱,你拿去吃饭。” 我摇头,“不用了,我有钱吃饭。”说完对她笑笑,转身要走。 “叔叔!”她又在后面叫:“你就收下吧,看见你这样,我心里好难受。” 我那样?我低头打量自己的衣着,一只脚耐克,一只脚阿迪,裤子上有补丁,衣服是羽绒服,拄着拐杖,脚上还打着不锈钢支架。 嗯,这形象,是差了些。可是,也不值得一个小姑娘为我哭啊。 我呵呵笑着,安慰她道:“没事的,其实我很好。” 她就哭的更厉害了,“叔叔,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这些钱,你就收下吧。” 我呵呵笑:“你看我这样子,是不是觉得我废了?其实不是,我这些都是装出来的,我根本不需要拐杖。”说着我还把拐杖抛开,单脚站立。 小姑娘这才止住泪水,但表情依然悲伤,手臂慢慢垂下去,看着我,满是感激。 是个有良心的小姑娘,我摆摆手准备离去,忽然想到,她妈妈不是鸡婆吗?那对这一代的鸡婆应该很了解才是,我又回头,将她喊住:“你妈妈还是在发廊吗?” 她连连点头。 我就笑,“太好了,带我去找你妈妈,我正好有事要她帮忙。” “可是我妈妈已经不做鸡了。”小姑娘快速地喊道,表情惊慌。 我想她可能是误会什么了,我对她解释:“我只是有几句话想问她。” 女孩摇头,“不可以,你不可以去见她。” “为什么?” 女孩咬着嘴唇,有点难为情,很久,才道:“她如果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当初你是在骗她,她就不会要我念书,她还会让我做鸡。” 我有些茫然。 “你想要钱,就每天在我们学校门口等,我每天给你十块钱,但请你不要去找我妈妈,她很相信你的话,她以为我长大后会很值钱。” 我知道她什么意思,我辉煌的时候,我说话就是圣旨,现在我落魄了,我说话就是放屁。当初我拉这个妹仔进房间里,别人都以为我把小姑娘扒光了仔细地看,其实我连碰都没碰,我就让她坐在那里等了几分钟,然后出来编了个谎。 现在我编的那个谎,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还指望别人会信? 我点点头,对女孩讲:“我不去找她,不过如果有人说我落魄了,请你转告他,我周发,肯定会东山再起!” “嗯!”小姑娘冲着我捏拳头:“加油!” 我拄着拐,拖着腿,继续在毛毛细雨的大街上穿梭。目不斜视,昂首挺胸,我已经一无所有,只有烂命一条,所以人们都怕我。 等到夜晚十二点过后,我才从栖身的窝棚里面出来,一个人静静的走,绕过几处出租屋,路口,一辆白色宝马在静静等我。 何若男虽然不理我了,但莎莎却没忘记我,事实上,她在挂历上做了标记,每个星期勾出一天,是我们见面的日子。 莎莎去找何若男闹过,但没有用,何若男比她厉害多了,单手就把她摔在地上,怀里的硫酸瓶差点把她自己烧掉。 从那时候起,我就彻底的服了莎莎,我知道,这辈子除非她愿意,否则我是甩不开她的。 也是因为那次,何若男对我印象差了许多,鉴于莎莎是我以前犯下的错,也就原谅了我。谁知道,后面又冒出来一个张雅婷。 泥人也有三分性,何况堂堂中安保卫总经理,现在,她已经彻底对我失去了信心。 莎莎不一样,她的想法很简单,抓住我不放,熬死一个算一个。 原本被何若男教训过后伤心了一段时间,没过多久我跟何若男决裂的消息就传到她耳朵,立时一扫颓废,跟我定下三年之约。 三年,三年之后,无论我有没有报仇,阿妹有没有醒,都得娶她,而且是风光大婚。 她现在是丽湾百合的小老板,身边时刻跟着阿忠阿信阿义三兄弟,上头还有东莞新晋大佬王汉照顾,日子过的不要太潇洒。 用她自己的话说,人生活到这地步,应该满足,唯一不足的地方在于,每个星期只能跟我睡一晚,太遗憾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要查出是谁在背后害我,只能破罐子破摔,一个瘸了腿的混子,是没有威慑力的。 况且,我已经吃过肾亏的苦,不想再吃第二次。尽管我每天脏兮兮,看着埋汰,但实际上我的身体却比以前更强壮。 我以前的生活才叫糟糕,每天都在想办法骗人,骗几个女人,还要透支身体精力,心理生理双重损伤,苦不堪言。 可是现在,我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找人,其他的事情不用思考。加上每天的运动都是在无形的锻炼,体格自然越来越好。 尤其是今天遇到了那个小b,我心情大好,洗完澡将莎莎好一顿蹂躏,只等后面抽丝剥茧,完成复仇大计。 激情完毕,男人会累,女人则会兴奋,缠着我喋喋不休,质问我为什么要给流浪汉们说什么公牛母牛的事?并且女主角为什么是丽丽而不是她。 我对此的回答是:“那些小子听完我的故事都会自己解决,我不想让他们想着你的模样。” 莎莎对此提出抗议:“你这是狭隘的认知,能让全世界的男人幻想着自己是每个女人的梦想,你为什么要剥夺我实现梦想的权利?从明天开始,你再给街头那些烂仔吹牛比,女主角必须是我。并且,要把我描述的比姐姐更漂亮,别动不动就把我说成挑起两桶粪水走路腰不闪的那种泼妇。” 我说嗯,挑起两桶粪水走路腰不闪的是泼妇! 她这是在嫉妒何若男,我知道。 第二天,我换了身稍微看得过眼的衣服,拖着腿,去了林哥的发廊。 林哥是四川人,为人圆滑,很聪明,我只跟他偶尔聊天,从来不去他店里消费,但今天不同,因为那个小b跟他店里的妹仔们很熟,我必须去他店里问。 说起来,林哥跟我是老熟人,去年为了马飞和烂仔超的事,林哥出面说和过,当时在街头那间火锅店吃火锅,后来在那店里我了结了烂仔超。 林哥记得那件事,见到我进店,很热情地发烟,让妹仔泡茶,先闲聊几句,后面透漏出,如果我愿意跟着他混,一样是吃香喝辣,用不完的钱花。 他这是要收我做小弟,对他而言这无可厚非,我毕竟是瘸子。 我笑问:“林哥想让我做什么?” 他呵呵地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周发有几斤几两别人不晓得,我是知道的,酒店桑拿咱们就不提了,毕竟没那实力,你看看这条街的发廊,只要你愿意,哥哥我相信,你肯定能统一。” 第三百三十四章 蛛丝马迹 我呵呵地笑,不去接林哥的茬,拍拍自己的腿,诚恳地道:“做不来啦,已经废了。” 林哥不以为然,眯着眼道:“这才到哪,知道傅红雪吗?人家瘸腿照样一刀斩。” 我笑的更开心,“那是小说啊,都是骗人的。” 林哥摇头,“不对,我读书时候老师讲过,但凡历史书,除了人名字是对的,其他故事内容全是假的。但凡小说,除了人名是虚构的,所讲的内容却都是真的。” 哎呦?还是个文化人哩,这我就不服了,“既然小说是真的,你把孙悟空给我拉出来。” 林哥立即摆出正义脸:“孙悟空表面看是假的,其实是现实中英雄人物的投影,他无法无天,桀骜不驯,最终还是斗不过老天,这就跟现在一些人的遭遇一样,别看前面多风光,耀武扬威,好像到了上流社会,从此顺风顺水,一旦没有利用价值,立马就变成落水狗,人人看不起。你说,现实中,像孙悟空这样的人多不多?” 这四川林哥,真有意思,我懒得跟他多说,从兜里摸出两百块,“给我安排个姑娘,我好久没有过女人了。” 林哥咧着嘴笑,脑袋一偏,“你自己上去挑。” 我抓着拐杖,往楼上走,林哥道:“拐杖放门口,我帮你看着。” 我摇头笑,“不行了,拐杖现在是我的第三条腿,离不开的。” 他丢了一声,“警告你哦,不许你胡搞我的姑娘。” 我知道昨天小b找的那个姑娘,小姑娘模样不赖,我猜测她跟小b很熟络,从她昨天看小b的眼神中,我能看出来。 妹仔叫笑笑,人如其名,她很爱笑,我上去时候她正在吃泡面,吸溜着面条让我先等等,她马上就好。 店里还有其他姑娘,聚在一起看电视,其中有个妹仔认识我,很惊讶地过来打招呼,“你不是那个……那个?”她一时想不起来,跺脚,着急,终于想出来,“你是那个驴公子?” 这话说的,什么叫驴公子?让我不喜,摇头不答。 一杆女人齐齐回头,纷纷惊艳,很快几个女人都叫起来,是啊是啊,对的对的,就是那个驴公子。 原本我是潘驴邓小闲,现在人搞的埋汰,也没了钱,至于小闲根本不稀奇,唯独剩了个驴的名声还在,故而她们私底下叫我驴公子。 这种说法含有贬义,若在以前,她们顶多是私下议论,哪敢当面说。今非昔比,人家这样说,我也没办法。 我不做声,几个女人就更过分,上来聒噪着,让我把裤子脱下来给大家开开眼,看我到底是不是驴。 这才是,掉进女流氓窝里,没办法说。 我翻着眼皮,哼哼着道:“想看的,一人一百块门票。” 一众鸡婆嗤之以鼻,纷纷鄙视:“拽什么拽,老娘见的多了去,别人想让我看都是出钱给我,你这倒好,还要我们出钱给你才肯亮出来。” 我懒得理她们。 店里太闹腾,她们没把我当客人看,她们知道我曾经是鸡头,跟她们是同一类生物,所以说话没大没小,甚至有隐隐讥笑的味道。这也是正常,毕竟,我现在是个烂仔。 我跟笑笑进了包间,是个非常窄小的房间,里面的床顶多一米二宽,铺的是十块钱一张的竹席,上面吊着红灯,昏暗不清。 这种气氛在菜鸟眼里是暧昧,有气氛,但在老手眼里就属于欺诈,发廊里故意把灯光弄的这么黑,目的是不让客人看出来鸡婆脸上擦了多厚的粉,尤其是有些得病的,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很容易中招。 在老鸟眼里,酒店里面的技师可以打真军,但发廊里面必须做好保护措施,不然中招的几率有九成以上。当初黄永贵染上尖锐湿疣,我就怀疑他是被个发廊妹给骗了。 东西摆出来,笑笑忍俊不禁,把包包里翻一遍,拉开门出去问:“谁有大号的,我这里都是中号的。” 一帮女人立即冲进来,七手八脚给我按住,各种参观,发出惊叹,这比老外的都大啊,笑笑你受得了? 笑笑拿着大号进来,冷静地道:“没问题,上次那个黑人也是我接待的。” 我气的发疯,却不能发脾气,毕竟,我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瘸子,只是被这几个女人围着,我有些话要问笑笑,却问不出口了。 当下一阵晦气,胡乱捣腾两下要走,笑笑很惊讶,“就这么走么。” 我道:“气氛全部那些婆娘破坏了。” 笑笑一阵尴尬,“我就是借个安全帽,没想到她们会进来看。” 我摆手道:“不管你的事。”等我穿好衣服,低声对她道:“你那天有空出来找我,我给你一千块,给我一次。” 笑笑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立即让我存她手机号,让我给她发信息。 发廊里面规定严格,不许妹仔自己收钱,从客人进门,身上就不能带一毛钱,只有必须品,出来后还要搜身,如果发现妹仔身上藏了客人的小费没上缴,不用说,一顿皮肉苦。 这是铁的规矩,每个发廊里的妹仔都知道。她们的收入,全凭鸡头心情。听话的还好说,有自由可言,那些不听话的,妄图拿了钱逃跑的,抓回来就是一顿打,遇到脾气暴躁的打死都有。 发廊跟酒店是两个概念,好好的一个姑娘,一百块能玩半个钟,但这半个钟,对妹仔而言就是折磨。 所得报酬,有可能是三十块,也有可能是五十块。 所以发廊里面的妹仔们是用血泪换钱。 酒店里面不同,酒店里面消费半个钟都是千元起步,有钱的客人,看着都让女人欢喜,再加上酒店设施高档,明亮的灯光,洁白的床单,超大的冲凉房,服务好的话客人还有小费,服务半个钟少说自己赚个七八百,七八百啊,相当于一个工厂普工一个月的收入了。 所以酒店里面的姑娘们大多是自主的去服务。 发廊里面的则属于被逼无奈,能坐在店里聊天看电视的,都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并且,她们不会放过一个任何可能赚钱的机会。 我跟笑笑说因为气氛不好我无法发挥,让她单独出来时候给我服务,无论真与假,她觉得是个机会,一次一千块,谁会跟钱过不去。 第二天中午,笑笑给我打电话,说她现在有空,问我在哪里见面。 我在宾馆开了房,静静等待。 一进门,小姑娘就急的鬼吹火,一边脱裤子一边抱歉:“不好意思,我只有半个钟,你得抓紧时间,超过半个钟老板就会到处找我。” 半个钟,这意味着她必须尽快完事收钱并且去一趟银行存钱,因为任何来路不明的钱都有可能害了她,轻则钱被没收,重则一顿竹签炒肉少不了。 我制止她的动作,在她面前摆出五千大钞,沉声道:“那就回答我的问题,小b跟你什么关系?他是哪里人,做什么的,平时喜欢在哪里混,都跟什么人来往。” 五千块,足以让任何人心动,更何况是见钱眼开的妓。 小b是湖北人,跟着一个叫四平的人混,专业赌场拉腿子的,不过不在小场子,是在珠海那边的大场子拉腿子,小b的姐姐在这里给人当小三,所以小b偶尔会来这边玩,其他的,笑笑也不知道了。 我问笑笑要了小b的手机号,叮嘱她道:“这件事打死也不许说出去,就算被人撞破,也只能说你是给我服务,不许说我问你什么内容。” 笑笑一阵郁闷,盯着我直勾勾地道,“我又不傻,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不来?” 我说走吧,你也不容易。 她更郁闷了,想尝尝好的还不给机会呢。 我把小b的手机号给了梁骁勇,让他帮我查他的人际圈子,第二天梁骁勇就给我打了份单子,从现在一直追溯到去年十月份,终于看到了那个给我打电话的号码。由此就能肯定,我没找错人。 我一早就知道,手机这玩意,用好了是手机,用的不好就是手雷,没想到一语成谶,还真被我从一个手机号找到了仇人。 那个号码后来没用了,我就把小b最近的联系电话全部存在我手机里,而后用ic卡电话逐一拨打,听对方的声音,那个所谓的荣祥浩哥,他的声音很独特,只要他说话,哪怕一个字,我都能肯定是他。 才打了第八个电话,那个困扰了我将近半年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依然是那么冷酷,没有半点人情味。 听到对方声音的瞬间,我的泪,也从眼角滑落。 第三百三十五章 仙人跳 我把号码给梁骁勇,又过了两天,结果出来,该号码是东莞号码,使用范围主要是樟木头,偶尔会去珠海。 前后数据加在一起分析,熟人作案是肯定的了,我怀疑德叔并不是自己上的套,他是被身边人硬拖着下水的。 最大的嫌疑,就是阿水或者阿荣,毕竟,以前跟阿荣做过一场,大家不对付,阿荣明的干不过就换阴的,故意在赌场上让德叔越陷越深,以至于最后无法自拔。 也有可能,是阿水做的局,虽然我跟水哥没有明面上冲突,但毕竟我顶撞过他,换了其他人或许无所谓,但阿水那么阴险。 更有可能,是阿水和阿荣共同做局。 这只是我的猜测,真正是谁在背后阴我,需要找到证据。我不能随便树敌。 梁骁勇问我想怎么做,我让他先别问,等我摸清对方的底子再通知他。 梁骁勇就警告我:“你可以自己调查,但不要搞事,大家虽然是干亲,但你犯事,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公事公办。” 关于如何抓住那个幕后给我打电话的人,我仔细思索了好多方案,都觉得不可行,握着手机脑袋都要爆炸。 首先我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也不知道对方住哪,更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光凭一个手机号码,我怎么找他? 想依靠警队的力量,也很艰难,假若去年案发当日我报警,或许还有用,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就算我报案,中间证据少了太多,警方未必能立案。 最后选择了笨办法,死守小b,只要发现他的踪迹,二话不说,先把人留下,落到我手里,一窜蚂蚱就全部提出来。 大仇得报之际,我不像前面几个月那样平静,开始变的焦躁,总是不由自主的去摸拐杖,看谁都感觉像仇人。 开春之后天气暖和,附近工地开工,跟着我的那几个流浪汉跑去工地搬砖,我又成了孤家寡人。 不过没关系,我找到了线索,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故意装出一副流浪汉模样,我换了干净衣衫,头发也梳理了下,胡渣依然保留,形象还是落魄,但没有春节前那么不堪了。 又是一天下小雨,路上行人稀少,我在林哥的店里喝茶,给林哥的一帮小弟吹牛比,这帮小家伙,对我的那些事情很感兴趣,听的津津有味。 忽然间手机响,我拿出来看,是唐娟。 这个河北妹子知道我的遭遇后,表现出极大的愤慨,她不止一次地要给我钱,要给我找个出租屋,要买衣服,我都懒得搭理。 最近几天骚扰的越发频繁,我从来都是拒接。 一帮小弟起哄着问:“发哥,有妹仔打电话怎么不接?” 我很得意地回:“这帮女人,就想让我睡她,奶奶的,我这么忙,那里有空?” 一帮杂毛哈哈大笑,“发哥,不会是你欠人的过夜费还不起,不敢接吧。” “胡说,发哥怎么可能欠人过夜费,以发哥的本钱,喊声做鸭,三个月就成樟木头首富。” 我们继续吹牛比,忽然间,一帮人都不做声,一起看我身后。 我回头,唐娟在我背后,面色绯红。和她同来的,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妹仔,是去年家里遭水灾的那个川妹,同样也是小脸绯红。 有人吹响流氓哨,有人上前招呼,贼笑着道:“两位是妹子还是嫂子?来我们店里是上班呢还是找人?” 一杆衣着暴露的鸡婆也从里面伸出脑袋看,惊奇不已。 我有些愠怒,这女子咋就那么犟呢?我问唐娟:“你来干嘛?” 唐娟低着头应:“我打电话你不接,只好出来找你。” 一班杂毛们立时低声轻呼,有个四川仔在后面叹:“还真的是嫂子哦,妈卖批发哥好有本事。” 我立即回头斥责:“别乱说,这两个是我妹子。” 一杆杂毛闻言赶紧向我问好:“姐夫好!” 我抄起拐杖抡他们,一杆人笑着跑开,目光肆意地在两个女人身上扫描。 我摆摆手,拄着拐杖走,“找个地方说话。” 找了家糖水店,川妹儿说明来意,她存了五千块,说是还债。 我把五千块收了,告诉她,“你可以走了。” 但她不走,还坐在原地。 唐娟说:“嫂子病倒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文文说如果你不介意,她想给你洗衣做饭。” 我就醉了,她就这么会想呢?我说不需要,好意我心领,钱有了就还,没有不用还,我不急着用钱。 川妹儿就哭了,抽抽噎噎,说是看到我这样,她心里不舒服,好想为我做点什么。 猛然间,我脑中灵光闪现,问她:“你什么都肯做吗?” 川妹子抬头,目中一丝炽热,认真点头:“我什么都愿意。” 我听完大喜,“好,就是你了。” 如此唐娟就不乐意了,“哎,大哥,你怎么就答应了呢?你对她还没有深入透彻的了解过呢,就算你着急,也不能这么仓促。” 我霸气地挥手,“不用深入了解,我心里有数。” 唐娟就急眼了,“那大哥你就没考虑过我吗?我以为你指定看不上她,我就没说出口。” 川妹儿又不乐意了,推着唐娟,“娟子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了就指定看不上?” 我赶紧让她们刹车,别闹,正经事。 我写了一份稿子,让川妹儿给那个号码打电话,假扮成酒店里面的技师,把电话的主人给勾引出来。 这也就是最早期的电话约嫖,随便选一个目标就发短信,说明价格,客人和技师通过电话联系,然后在宾馆办事。 我先让川妹儿按着我的稿子念台词,语气,拉音,这些都要专业指导,正常女孩子跟技师说话是不同的,我要求川妹儿光凭声音就要让男人浮想翩翩,达到某种境界,除非对方不是男人,否则肯定逃不掉。 对此唐娟耿耿于怀,说不就是对着手机发骚吗,谁不会。 这点上我严肃的批评了她,从天赋上来讲,南方女子的柔媚是骨子里自带的,天生的属性点,很自然的媚惑。 南方女子嗲起来自然,好听,让人舒服。 北方女子嗲起来基本上会让人起鸡皮疙瘩。女汉子要走女汉子的风格,不要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这方面美姐培训技师时候我有听过,记忆深刻。 经过训练之后,川妹的声音达标,比起专业声优都不差,电话过去娇滴滴的道:“李总,今天我有空,你能出来吗?” 对方懵了,问你是谁? 这边回复:“昨天晚上的36号,李总你忘了吗?你说我长的像深田恭子。” 一番话下来,误会解除,双方约定,下午三点世纪城旅馆见面。 做戏做全套,我让她打扮一番,要看起来像个鸡。 我这边则电话通知云清带人过来,提前在两边房间埋伏好,只等对方现身,就给抓住。 越是大仇快要得报,我越是激动,好像入洞房的前夜。 下午两点开始,一班人就趴在窗户上往下看,过来一辆车,几个人就小声讨论,是不是这个,是不是那个。 两点半的时候,过来一辆昌河,下来四个青年,其中就有小b,登时我就按捺不住,就是这几个无疑。 阿忠问,来了四个,是不是他们察觉到了? 云清就摆出一副老大的样子教训他,“蠢货,来四个是要跟妹仔玩车轮战,你以为他们是神啊,还察觉。” 四个人下车并未进来,其中一个拿出手机打电话,隔壁房间立即响起川妹大声的应答:喂?我在楼上啊,你上来吧,306,我等你。 楼下挂了电话,四个人就往上跑,各自带邪笑。 不用说,这四个是打算玩完不给钱的。 这边房里几个立即往门口转移,耳朵贴在门上听,只要他们四个进房间,就给来个瓮中捉鳖。 越是此刻,我的心跳的越快,不由自主的抓紧拐杖。 隔壁响起敲门声,开门,川妹惊呼,哇?怎么好多人? 跟着就是几个男人的笑,其中一个道:“人多不好吗?人多热闹啊。” 就是这个声音了,我立时就等不住,发命令:上! 这边开门,几个人往外冲,云清还大喊一声,动手!另一边的房间门也打开,出来几个。 对方瞬间惊慌,却也机警,见势不对立即反抗,身上居然也带了家伙,但到底是人少,又被堵住两边路,他们只能往里退。 当我出现的那一刻,四个人中间的那个领头的瞬间炸了,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是周发! 喊完就向后跑,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从地上蹦出去,撞破窗户玻璃,掉到楼下。 这么狠?直接跳楼? 我来不及看其他三个,先去了窗口向下看,巧不巧,那厮跌到楼下,摔在昌河车顶,将昌河车顶砸的向下凹去,但人却翻落下来,还仰着头向上看,满眼都是惊恐。 这特么的没死? 他抱着一条胳膊,瘸着腿,快速拉开车门,钻进去,看到这里我就往窗户上爬,云清在后面扯住,“大哥别冲动,抓了三个。” 草!我眼泪就飙出来。 纯粹是被气的! 在室内来回走了三圈,反身一拐杖下去,就砸倒一个。而后发令:“先敲掉两条腿,别让他们招。”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主谋 阿忠几个闻言立即扯着三个烂仔往床上搭,吓的三个烂仔吱哇乱嚎,云清嫌聒噪,扯出橡胶辊就往他们嘴巴上招呼,几个人哭着喊着嚎,各种求饶。 我也是急火攻心,一时乱发命令,眼见几个人都吓的魂飞魄散,就制止了手下的暴行,让他们三个跪好,把知道的都往出说。 小b最是着急,抢先说话:“是姓林的,他给我们的钱让我们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传话的,嫂子是他们带人绑的,我没参与,我都没见过嫂子面。” 我让他慢慢说,别着急,详细说。 小b是怀化人,在东莞混了两三年,混熟了,但没混到钱,后来跟了阿浩,就是刚才跳窗下去的那个,几个人在小赌场拉腿子,忽然有天浩哥说有个大活,是个潮州人,身上有不少钱。 几个人就把潮州人捧到天上,出门入去都是小弟,捧到后来潮州人飘飘欲仙,终于时候到了,浩哥一句话,杀,他们就翻了脸。 小b他们听浩哥的,而浩哥上面那个人是谁他不知道,无意间听到一次说是姓林,但没见过。 姓林,那就是林天龙了。 真相大白,我只能黯然神伤,大龙跟我有死仇,他这么做,无可厚非。 再问大龙此刻在哪藏身,他们均不知道,当小弟的,不能问那么多事。 小b说,“主要还是发哥你太凶了,东莞有名的刀手聚集在一起,砍你一个,还被你反杀了七八个,我也是后来才听他们说的,我要一早知道德叔是你老丈人,指定不敢参与这件事。” 我摆摆手,让他们别说话,电话通知德叔过来认人。 德叔来了之后,分外眼红,左手抓着棍子上去好一顿打,大骂不止,讲几个后生仔没道义,跟着他的时候左一口大哥又一口大哥,说声翻脸就翻脸,王八蛋。 事情有点闹,我静下心来思考,正主儿已经出来,就是不知道大龙藏在何处。跑掉的那个,才是关键。 我问德叔:“用你的关系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查到大龙藏在哪里,这件事,我要跟他面对面算。” 德叔当即给水哥打电话,三两句后,对方让他等消息。 我算是知道了,德叔吹的山响,说来说去,也不过是给别人当了一辈子小弟,当初说在香港如何如何,说到底,不过是个马仔。一辈子有大哥的心,没有当大哥的命。 他在这里,也就是认识阿水,事事都要麻烦阿水。 至于小b,我让德叔处理。 德叔终于威风了一次,要用江湖规矩处置三个反骨仔,丢下一把尖刀,让他们三刀六洞,从此恩怨一笔勾销。 三个杂毛哭哭啼啼,先从小b开始,大腿上来了三次,虽然没有贯穿大腿肉,但也算两洞。毕竟,刀子不锋利。 有一个做榜样的,剩下两个就快很多,三个人相互扶持着,去医院治伤。 到了晚上时分,水哥的电话就回过来,说大龙的藏身之处有眉目。 不亏是老江湖,我又一次对水哥产生了敬佩之心,速度带人往水哥家里赶,去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三楼跳下来的浩哥,此刻就躺在水哥家后院。 那个浩哥浑身是血,多处骨折,脑袋烂成筛子,到处漏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见到我来,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水哥呵呵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赞:“英雄出少年,阿发腿上有伤,凶猛依旧啊。”说完就对德叔黑脸,恨铁不成钢,手指点到德叔额头上:“扑街啊你,一辈子都是无用,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去赌场,不要去赌场,你就是不听,现在好啦,害人害己,仲反害到阿发,若不是你,阿发而家就是樟木头真正的话事人。” 我懒得听他在哪里摆谱,走去阿浩跟前看,他蜷缩在地上,嘴巴里淌血,眼睛乌肿,几乎睁不开,只露出一条缝,能见光。 我在旁边问:“浩哥,说句话。” 阿浩鼻子里轻微的哼,手指头微微颤,嘴巴努力想张开,却办不到。 我回头问:“水哥,怎么打成这样?” 阿水就一脸懊悔,“我在外面开会,听到阿德打电话说害你老婆的人是大龙,就吩咐小六去办,小六这个仔你是知道啦,他最崇拜你了,整天嚷着要跟你去混,听说有人害了你老婆,气就不打一处来,呐,结果就这样喽,不过万幸,他打探出大龙的藏身之地。” 阿水一边说,我一边想,侧头看,一个身材精瘦样貌清秀的年轻人对着我笑,轻轻点头,口称发哥好! “你就是小六?” “是的发哥。” “你问出来大龙藏在哪?” “是的发哥。” 他说话的时候,面上始终挂着笑,那笑容很真诚,不虚伪。 并且,他也是外地人,听口音是江西。 我有点乱,闭着眼睛想,总觉的哪里有问题,但就是想不通。 我问小六:“干嘛把他打成这样?” 小六道:“坏家伙来的,嘴巴很硬,不下死手他不招啊。” 说着,地上的阿浩发出呵声,又一口血从嘴巴里吐出来,而后努力偏头,似乎在对我笑。 我正要开口,旁边的小六奋起一脚,踢在阿浩脸上,带出一窜血,让他彻底扑街。 我看小六一眼,小六对我笑。 后面有人说话,“阿爹,食饭啦!” 我回头,一个圆脸短发白衫妹仔站在门口甜甜地招呼,见我们看她,一甩头跑了。 水哥呵呵着介绍:“呢个是我小女佳怡,今年大四,开始实习,在银行做工。”而后又道:“来来,大家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去找大龙。” 我道:“不吃了,先找到大龙。” 水哥就劝:“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人是铁,饭是钢,你都等了这么久,不在乎这几个钟的,大龙就在哪里,他跑不了,而且,你去早了,也没用。” 没用?为什么? 水哥哼哼道:“他现在包了条船,在海上开赌场,你现在去,他的船上都没靠岸,怎么去?” “包了条船?在海上?”我越发觉得这件事离奇。 德叔眼睛却亮了,“是澳门宏爷的那条船?” 水哥伸出拇指,“醒目,就是那条啦,阿龙被大陆公安通缉,他哪里敢在这里露面?”说完还看我一眼,笑,“阿发那一战,打出了威风,整个珠三角无人不知,那十二个刀手,个顶个都是狠人,有几个还在香港做过事,没想到,全部栽在你手里。阿龙又不傻,他也怕了嘛。” 说着就伸手招呼我,“入来啦,先吃饭,吃完饭由我出面,先替你把阿龙稳住,你呢,就假扮成赌客,上船之后,来个一刀切!” 水哥说着,做出一个手掌往下斩的动作。 我低头沉思,而后问:“他船上有多少人?” 水哥道:“三十多个吧,不过对你而言都是小意思啦,哈哈哈。” 我没搭茬,转头告诉云清,“叫人!” 云清转头去打电话,讲了两句之后,回来把手机给我,“大哥,何总长。” 我接过电话,心潮澎拜,酝酿了下情绪,跟那边说喂。 依然是那副慵懒的腔调,她问:“你还没死啊?” 身边水哥他们都看着我,我不好跟何若男多说什么,只简单的道:“我找到害阿妹的人,我要亲手解决他。” “唔……”那边沉默了下,道:“解决完之后呢?” 解决完之后? 我心情很差,不想现在说这些,只是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做好这件事。” 那边很平静的嗯一声,而后道:“我来说吧,这件事之后,你我恩断义绝,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可好?” 恩断义绝? 我的心好乱,脸皮又开始跳,跳的我头疼,旁边的人都在看我,脑袋里嗡嗡作响。 我说好吧,你派人来,我目前的人手搞不定。 那边很生硬的一句:“你要多少人?” 我说:“如果你来,我们两个就够。” 她立即回绝:“我不可能去。” 这句话说的很快很利落,我感觉像是被打脸,可是大家都在看我,我面子下不来,我改口说:“你不来,就派一百个手下。” 那边很干脆的啪一声,电话断了。 我把手机递给云清,对众人笑,“我喊了一百多人来,他大龙就算长翅膀,也别想飞出我的手掌心。” 众人都笑,水哥说食饭先,食饭先。 我带了七八个小弟,水哥家里也有七八个人,一桌不可能,小弟们就去外面坐了大桌,我跟德叔则和水哥家人坐在里面小桌。 水哥招呼他女儿:“佳怡,给阿发盛饭。” 佳怡立即打一碗米饭给我递过来,我要伸手接,水哥就不高兴了,“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佳怡立即单手换成双手,面上红如烧炭,米饭捧到我面前:“阿发请吃饭。” 我接过碗,说谢谢。 德叔就在旁边道:“哇,水哥你家教很严啊。” 水哥呵呵笑,“没办法啦,女孩子嘛,家教不严,以后嫁了人婆家要找我麻烦。” 德叔嘴巴里嚼着菜,一副不忿的样子,“怎么会,那个婆家敢挑你女儿的不对。” 水哥看我一眼,笑,“这就说不准咯,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找到阿发这样的好女婿?” 第三百三十七章 出海 一伙人吃饭,德叔生冷不忌,什么都想吃,就是左手用筷子不方便,我替他夹菜。 水哥见状,又一声夸:“啧啧,有个姑爷对我这样,我就满足喽。”说完扭头对他女儿道:“呐,以后找女婿,就要找阿发这样的,人又靓,又威猛,还懂得孝顺。” 我接口道:“但有一点水哥你不了解,大家都知道的,我好色。” 水哥闻言大笑,“男人嘛,那个英雄不好色?有本事的男人,就应该多几个女人,反正我以后的姑爷我是不会管他的,只要他有本事,找十个八个我都不理,但是有一点,他不能辜负我女儿,哈哈哈。” 水哥笑的时候,佳怡低头吃饭,不敢抬头看。 吃完饭,并不着急出发,我的队伍还没到,大家又等了一个钟左右。 水哥问我:“你的腿怎么说?能恢复吗?” 我抖了抖不锈钢支架,摇头,“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 水哥吐口烟,“唉,惠家人下手够狠的,不过也怪你啦,谁不好惹,去惹六爷的孙女,六爷一辈子只得她一个宝贝孙女,损失一条腿都是给你面,按他以前的脾气,肯定是要你性命的。” 德叔则反驳道:“也不对啊,阿发也帮六爷做许多事,别的不讲,那块虎皮,就是阿发买给他的,好几百万。” 说到虎皮,水哥面色突变,低声道:“不要讲虎皮,六爷这次栽了。” 栽了? 我跟德叔一起惊讶,六爷怎么会栽?他一辈子英雄。 水哥低声道:“我也是刚听到的风声,六爷老大和老二都犯了事,已经两天联系不上,现在还不知道人关在哪里。” 犯了事,就是被警察抓,他们身居高位,被警察抓,只有一个结果,传说中的双规。 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的,贪污多了肯定被抓,迟早的事。 德叔去厕所的空档,水哥问我:“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就这样一个人过?” 我对他笑笑,“不然嘞,我已经是废人了。” 他就呵呵笑,“怎么会,知道香港以前有个跛豪?男人,瘸一条腿并不碍事,重要的是这里。”他指了指脑子,“知道我最喜欢看那部戏?周润发演的,小马哥。” 小马哥,也是瘸子。 我忍不住笑,“水哥你真有意思。” 水哥也跟着笑,很灿烂,“怎么样,比你那个岳丈好多了吧?” 说话间,佳怡又过来,满脸的不情愿,但强忍着,走到我跟前,“阿发喝茶。” 她转身离去,我看了一眼背影,身材不算好也不算差,中庸吧。 不多时,云清来报,车队到了。 我这边就起身,对水哥道:“出发!” 外面六辆依维柯,黑白色涂装,上面有中安的盾牌标志,车里的人都是黑色集训服,看向我的目光各自凝重。 车上下来四名教官,给我做汇报。 依稀记得,以前可是只有两个大队,现在就变成四个。 当然,这只是公司常备力量,事实上,保安公司一直在招人,也一直在往外输出,人员进进出出,流动量不小了。 我问那教官,“何总长最近怎么样?” 教官认真回答:“春节前见过何总长,年后就没出现了,现在公司大小事务是副总在管。” 副总?我心里头莫名其妙的痛,面上却强忍着,说挺好,挺好。心里还不甘心地问:“你们副总怎么样?能力?” 教官回答:“副总比何总长更严格,也更凶悍。有机会你去公司看一眼,真的,公司跟之前相比,整个都变了。” 整个都变了,我心里默默念叨着,整个都变了我还去做什么? 人家已经说的很清楚,今天过后,大家恩断义绝,我还去做什么? 水哥在后面问:“阿发,你带的人,是不是有点多?” 我回:“害我老婆的人,我必须要他付出代价,带这些人,就是不想让他从我的眼皮子下面溜走,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水哥点点头,招呼我上他的车子,在前面带路。 车是小六开车,车内只坐了德叔,我,水哥。按我所想,德叔就不要去了,他一个残疾,去了帮不上什么忙。 结果德叔反呛我:“你不也是一个残疾?有什么资格说我?” 车子一路向东,路上我闭目养神,猛然间想到,我转账的那个账户,一直在樟木头发生交易,说明人在樟木头,怎么又去了海上呢? 转念一想,大龙自己不敢回内地,肯定是让别人办的账户,自己遥控指挥。 但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今天事情不太对劲,发生的太突然了,我这边刚把小b抓住,水哥立马就能抓住浩哥,并问出背后大龙的藏身点,事情是不是有些太顺利? 不能怪我多疑,混江湖久了,多生个心眼是难免的。 车子一直往东,不是去珠海的路,而是去汕尾,问过才知,哪里有船可以出海。 一路上水哥都在打电话联系大船,听上去语气很急,打了七八个,都找不到船。 我问他到底什么情况,水哥道:“阿龙的船在公海,暂时回不来,我们要去找他,得找条大船才行。” 如此,我就郁闷了,如果大龙一直在海上飘着,我的仇就不报了吗? 水哥又道:“其实坐小船也可以过去,但是小船拉不了这么多人。” 我当即问:“能拉多少人,你说个数,多余的,我让他们回去。” 水哥拿起手机又一番联络,最后才说,“大家一起去,找了条大船。” 车子一路往东,到了汕尾靠海一片渔港,我就傻眼了,水哥说没船,水面上那密密麻麻的都是什么? 转念想,船是多,但他未必认识那么多船长。 保安们也很激动,大多数都是旱鸭子,没见过海,虽然此刻是夜晚,也不妨碍他们对大海发出惊叹。 车子留在外面,一行人全部登船,我问了下水哥,“这趟出海,需要多少费用?” 水哥爽朗地笑,“你我之间不要谈这些,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起先我还不觉得什么,水哥一说这个,我忽然心里生疑,很想问他一句,张灵仙死的时候那些钱是怎么花的?又想到事情过去那么久,张家现在只剩下一个张灵彦,还计较那些做什么。 上船后没多久,就有战士开始不适,发生呕吐,这是我没预料到的。别说他们,就算是我,也稍微有点头晕。 水哥道:“第一次出海都是这样,习惯就好。” 我去甲板上看一眼,外面起风,一片黑麻麻,顿时感觉难受,赶紧回来,不去看外面的景象,心里自问,去海上抓人,是不是有些冲动?不过想到阿妹此刻躺在床上不能动,我又坚定了信念,不过是晕船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水哥见我不适,就道:“前面不远我有个朋友,他的游轮今晚也去开赌,不如我们过去,游轮上面稳一点,你这个样子,我只怕等下见到大龙,你也没力气抓他。” 他不说还好,越说我越难受,实在憋不住了,就去外面吐,被海风一吹,越发吐的离谱。 终于,西北的旱鸭子扛不住了,回去问水哥,游轮离这里有多远。 晃晃悠悠了将近一个钟,前面终于有游轮出现,发出悠长嘹亮的汽笛声,水哥在前面拿起通话器联络,让游轮停下,我们这边要过去几个人。 我这才知道,此刻,我的手机不管用了。 双方船距离百米停下,对面过来一艘小艇,晃晃荡荡的过来,要接我们过去。 我看那小艇浮在海面上犹如树叶,很不稳当,心里害怕,对水哥道:“要不算了,我还能坚持。” 水哥道:“不用怕,我们一起过去,别看这小艇小,比大船都稳,过去那边,环境好一些,有投影看有啤酒饮料,还有靓妹,都是模特来的。” 一听靓妹,德叔眼里放光,也鼓噪着道:“没事的阿发,一起过去。” 水哥还道:“想想阿妹,你不想手刃仇人吗?你这个样子,怕是等下就会晕倒了。” 三言两语一阵劝,我就动了心思,心说既然大家一条船,他们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于是下去换了小艇,朝着游轮过去。 那游轮也不过二十米长,还没有渔船大,只是看起来豪华些,灯光更明亮,怎么就比大船稳呢。 真正上去以后我才知道,到底是一分钱一分货,这游轮踩在上面稳当多了。 内部环境也不错,抛去轻微的摆动不提,游轮里面的装修跟酒店是一个档次,上去就有三四个妹仔迎上来,跟酒店的妈咪一样一样。一人搀扶一个,往船舱里带。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艘游轮就是一座移动ktv,不过没有那么多包间罢了。 德叔笑呵呵地看着旁边的大胸妹,我则好奇地打量周围环境,大眼扫一圈,里面的人看了个大概,七八个男人,都是水哥差不多的岁数。再有就是十多个女人,正如水哥说的那样,都是模特。 进去后水哥跟他们热情握手,另有一个中年人招呼我们坐下,让模特拿酒过来,让我们喝。 第三百三十八章 真正的敌人 大战在即,我不想喝酒,旁边人又去换了饮料,我接过杯子,还是不喝,先前的晕船遭遇太难受,先缓一缓再说。 船上的人轮流唱歌,德叔也上去献丑,我表示拒绝,此时此刻,我没心情唱歌。 水哥对着一个妹仔不知说了什么,那妹仔到我身边来,甜甜的笑,“靓仔你不唱歌也不喝酒,那我们去房间做游戏吧。” 我冷眼问她,“做什么游戏?” 她就笑,拉着我要走,我不动,她撒娇:“你跟我下去不就知道了。” 我摆摆手,“你自己去玩,我没心情。” 她看着我吃吃笑,身子靠上来,“那我们聊天吧,你是哪里人啊?” 我是真心佩服这些模特,路数跟酒店里面的技师一样,任凭你怎么横眉冷对,她都当清风拂面,没有丝毫在意。 一帮中老年人唱一会,跳一会,投影上面的画面就开始变味了,模特们的着装也变成比基尼,三三两两的滚做一团,自己找地方去作乐了。 这是最早的海天盛筵,算是雏形。 我懒的看,要出去甲板上面看风景,刚打开门,一股冷风袭来,甲板上都是水,我才知道,外面早就下了雨,我坐在里面没感觉出来。 可能是我的反应迟钝,也可能是这游轮真的很好。 我顶着风雨,站在甲板上四处望一眼,四周并没有渔船的踪影,登时心就慌了。 渔船呢?我那上百个小弟呢? 我还怕是自己看走眼,前后都跑了一趟,的确是没有渔船的踪影,心说糟糕,被阿水这老狗骗了。海浪击打船头,雨水浇我满头满脸,让我冷静下来。 就算是我独身一人,也有一战之力,怕什么? 我回去船舱,寻找水哥踪迹,他并没有躲藏,就在沙发那边跟一个妹仔摸摸揣揣,我握着拐杖,低声道:“水哥,我们的渔船不见了。” 他迷瞪着双眼,哈哈大笑,“傻小子,海上面哪里能看见渔船,外面风大浪大,又是夜间,你得去驾驶舱看雷达。” 原来如此,我抓着拐杖的手又松了些,看水哥如此镇定,应该不是在骗我,就自己往驾驶舱走,实际上,我对船很陌生,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只能凭着感觉走,幸好船上的门都有标识,让我顺利下到驾驶舱,开船的是三个老外,见到我用英文打招呼,我就过去问,我们后面还有没有其他船。 老外听懂了,指着屏幕上一个绿点,你是在问这艘船吗? 如此我就放心了,并不是怕我单枪匹马怎么样,而是一个原则问题,纯粹是因为我对水哥不放心,总觉得他太狡猾,太阴险。他怎么会突然间对我这么好呢? 游轮不知道往那个方向行驶,连续三个多钟,快到凌晨五点,水哥才通知我下船,说外面风浪已经平静,雨也停了,我们可以回自己的渔船。游轮要去它该去的地方。 我感觉奇怪,却没说什么,毕竟,那艘渔船会给我安全感,不会让我觉得不踏实。 游轮上面放下一艘小艇,我们需要踩着悬梯下去,我走第一,德叔第二,轮到水哥,他却对我们摆手:“你们自己上渔船,我就不去了。” 说话间,悬梯已经收上去。水哥在上面对我们笑笑,“祝你好运。” 说完,游轮周边就荡开一圈水花,开始移动,划开的水波,将小艇推远。 这一刻,我反而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平静。 德叔却急了,跳起来,朝着游轮上问:“阿水,到底怎么回事?你在搞什么鬼?” 水哥站在船舷上哈哈笑,“你们不是要找阿龙吗?他就在那艘船上,去吧,祝你们复仇顺利。” 德叔慌了,跺着脚问:“阿水,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我们来时那艘渔船呢?” 我回头看渔船,轻声道:“你还不懂吗?由始至终,害你的人,都是阿水。” “怎么可能?”德叔脸上的每条皱纹都写着迷惘,“没道理啊。” 我摸着拐杖,一声苦笑,我早该想到的,就差一点点,说到底,还是我太蠢。 我都猜到是熟人作案了,愣是不敢肯定。对方要到赎金,一应消费都是在樟木头,说明人家一直住在哪里。我这边刚抓住小b,水哥就抓住阿浩,用大腿想也能想明白,阿浩本来就是他的人,他只是在杀人灭口。 我就是个十足的蠢材。 渔船渐渐靠近,船头上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林天龙。 渔船有三十多米长,如果我是他,不会废话,直接用大船压过来,对于旱鸭子的我而言,就等于宣布了死刑。 但大龙不是我,那怕他此刻流亡海外,他还是大龙。 他站立在船头,面色凝重,双目沉稳,嘴角微笑,那是对我的嘲笑。他迎着海风,先点燃一根烟,徐徐吐出,才开口问:“你就两个人,也敢追来?” 我平静地道:“不是我愿意的,我被人骗了。” 大龙鄙夷地笑,摆摆手,就有人放下绳梯,要我们上去。 这次我多了个心眼,让德叔先上,我跟德叔后面,有什么问题,我也好照顾他。 事实证明我多心了,大龙毕竟是大龙,他不稀罕搞那些阴谋诡计。 我们上了船,他首先看我的脚,眉头微皱,“你也残了?” 我不太懂,什么叫我也残了? 大龙看着我,举起他的右手,那上面戴着一副黑手套,跟德叔的右手一样。 原来他也残了。 我若有所思,大概明白,为什么他被通缉以后,迟迟不来找我报仇。 现在,我只有一个疑问,“我老婆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大龙很光棍,“我没想到她会晕倒,不过对这件事,我不打算道歉。”说着,他伸出左手,旁边的人递给他一把日本武士刀,他一把抽出,很随意地舞了个刀花,而后道:“我也有一个问题,乔杉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我握紧拐杖,双目已经开始氤氲泪水,是为阿妹而流,但面上却笑笑,“是我。” 大龙也跟着笑,“那就没错了,你把我从维多利亚逼出来,我不怪你,那是你的实力,错就错在,你不该碰我女儿。” 说着,他吐掉唇上的烟,目光变的毒蛇般冰冷。 他没有右手,但不影响他的技艺发挥。 至于我的脚,那本来就是一条好腿。最重要的,是我积攒了半年多的恨,没人能体会我心里那种憋屈感受,看着阿妹躺在床上连大小便都要人伺候,真正的生不如死,那种滋味,不仅仅是难受,更多的是憋屈。 认真来说,她才刚满二十岁,正是青春最美好的时期,她对孩子是那么的疼爱,恨不得将孩子重新吸回她肚里,那种母亲看着孩子的眼神,没有见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但就是这样,她连孩子满月都没过,就一睡不起,带给我的,岂是一个悲痛能够形容? 流浪在樟木头的这半年,我没有那天不在心里想抓到仇人时该是何样的对待。那种欲望时刻都在刺激我,撩拨我,让我能够在冷风中忍受,在寒雨中坚持。 我穿着四十斤的铠甲,提着十五斤的拐杖,每日拖着腿在青石路上行走,装疯卖傻,受尽白眼,我所有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这个时刻。 我要为阿妹报仇,为我正名,为念恩讨回公道! 大龙的武士刀斩的快,我的拐杖也不差,相对比而言,我比他还狠一筹,毕竟,这半年来我是拐杖不离身,随时随地我都在练,拐杖俨然已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且从武器材质上来讲,他的钢刀最多不过六斤,拐杖比他重一倍,又是钝器,每一次撞击他都会吃亏,因而他只能寻找机会躲过我的拐杖突进。但这对他而言太难。 毕竟,拐杖长出钢刀许多,我又抡的快。 我们斗的激烈,船上其他人也慢慢围上来,都是肤色古铜黝黑的海上勇士,看着我双目都是冷光。 大龙没想到我会这么猛,连番六七次的碰撞,他有些力怯,这也是意料中事,拳怕少壮,他毕竟都是三十五岁的中年人,而我则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两者体质不可同日而语。 我打的刚猛,他开始躲避,不跟我硬碰硬,想找机会切我身体。我却不管不顾,继续大开大合的乱抡乱砸,无奈脚下不锈钢支架碍事,跨出一步就拉不动腿,原来是被甲板下面的钉子卡住。 就是这一步,让我面临困境,拐杖力竭,身子还不能移动。 就是这个机会,大龙的钢刀犹如一道长虹,朝着我肩颈斩来。 余光可见,德叔疯了一样向我跟前冲,他想替我挡过这一刀。 我只能在心里骂:猪队友!手上却没停,先将身子一偏,让大龙的钢刀斩在肩膀上,同时右手在拐杖把手上一拨一抽,呛啷一声响,剑若游龙,武藏出鞘! 大龙还在惊讶他的钢刀为什么不能突破我的外套,我的武藏已经斩到他左臂,没有任何悬念,那抓着武士刀的手,应声而落! 随后,我被疯狗一样的德叔扑倒! 所谓猪队友,不过如此! 第三百三十九章 火与水 我倒地的瞬间,大龙的左臂喷出两米远的血,表情已经扭曲,疯了似的嚎叫:“杀了他!” 那些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勇士,瞬间动作,蜂拥而上,我将德叔推开,弹簧一样蹦起,奋力迎敌。 我身上的外套,里面夹带了四十斤的锁子甲,中间用钢丝粘连,不但防砍,连刺都不怕,半年来,我就穿着这套装备在街上行走,起先笨重,走两步就得休息好久,逐渐的习惯,这套装备跟我的身体融合,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每当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想,同样身高,有些人体重一百三,有些人体重一百八,重了五十斤,他们不累吗? 我只是把肉的重量换成了钢锁,怎么会坚持不下来呢? 再加上武藏短刀,之所以一直藏在拐杖里,就是为了今天这种时刻,我一直都在等暗中的敌人出现,没在樟木头等到,却在这里等到了。 此刻我身有护甲,手有宝刀,无所畏惧,只管向前斩杀,无可阻挡。 短短几分钟,甲板上就没有能够站起来的人,而大龙,已经退去船舱,他双手尽失,只剩死路一条,但我认为,还是得我亲自动手比较好。 我向船舱追去,刚一进门,眼前就冒出一道火光,喷的我下意识闭眼,同时抬臂,但还是中招,似乎是一柄大锤,砸在我的肩膀,直接将我砸倒,摔在船体墙壁,刚睁开眼,又一道红色光芒袭来,我躲闪不及,红色击中我的左侧肋骨,耳朵都能听到,肋腔里面咔嚓几声,至少是三根肋骨折断。 那道红光,是一柄大号消防斧,非常霸道。 我疼的喘不过气,又恨的不行,右臂一斩,那正在发出狞笑的脸就变成两半。 侧目去,大龙不见身影,只有地板上一道血线。 我的左肩似乎断了,很痛,肋骨也痛,但我相信,失去双手的大龙更痛。 德叔提着一把斩鱼刀过来,问我要不要紧,我摇头,让他去追,顺着血线追。今天就在这船上,一切仇恨都了结。 德叔前面开路,端是勇猛,打开一道门有人出来,上去就是一刀,口里高叫着,“王八蛋,你给我出来!” 我跟在他后面,腿上有力,就是身上沉重,尤其是左肩,几十斤的铁链实在扛不住,又不敢取下来,只能硬撑,痛的我叫唤。 德叔走的很急,很快就下去船舱,去了驾驶室,我刚挪到楼梯口,就听见噗嗤一声,德叔身子向后飞来,他的胸口,插着一根鱼叉,有一只手伸过来,抓住鱼叉柄,想从德叔身上抽出来。 同时,德叔伸手,抓住鱼叉,抬头,大吼,对我笑。 恍惚间,我的思绪回到前年,在刁龙村口不远的地方,阿荣带人埋伏我们,有个杂毛,一刀刺穿德叔,当时也是德叔用手抓住对方,不让对方拔刀。 那是死在我手上的第一个人。 我没有任何声息,张开双腿从梯子扶手上滑下去,坐在德叔脖子上,同时右手一斩,那抓鱼叉的人,就傻了眼,直到他脖子歪下来,他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先不忙去管他,低头看德叔,想说话,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德叔看着我,想笑,又像哭,他啊呜着,含糊着,“小妹,小妹……” 连说了两遍小妹,他不动了。我用手抚平他的眼睛,继续循着血迹找大龙。 船上在没有其他人,只有轮机响。血迹一直延伸到机轮室,那里面情况复杂,我半边身子不能动,不好进去,我在外面道:“大龙,你英雄一世,现在变成缩头乌龟了?” 里面没有声音,我猜测,他肯定在某处藏在,准备阴我。于是我又道:“大龙,你枉为人父,如果乔杉是你女儿,你怎么舍得把她送人?” 还是无人应,我再道:“需要我喊你一声岳父吗?毕竟是我让她变成了女人,那个晚上是我人生中最爽的一晚。” 这句话终于激怒他,机轮室里面哐当一声响,满满一桶油从上面倒下来,洒满船板。 我立即往后退,心说好悬,幸好我用言语刺激他,不然这桶油就浇我一身。 没等我过去看究竟,机轮室里又是重物倒地声,我从侧面看,大龙满脸油污,面带狰狞,冲我冷笑。在他旁边,一个大油桶被放倒在地,亮黄色柴油从口子溢出,向外蔓延。 船舶用的是轻柴油,理论上不容易点燃,问题是我不了解那个正在工作的柴油机是个什么构造,柴油流过去有没有危险? 我看向大龙,他的面上释然,丝毫不在意还在向外渗血的左臂,对着我轻笑:“一日是烂仔,永生是烂仔,你也就那点追求了。” 我那点追求?太好色? 我呵呵笑着:“那也好过你啊,亲生女儿当瘦马?你不说我都想不到呢?你几岁生的乔杉,十五还是十六?想当大官的岳父?搞砸了哦,被人砍断手咯……” 听到我的讽刺,大龙并没有生气,身子一抗,又一个油桶倒地。 不跟他废话了。 我抓紧手中刀,要上去结果他,刚走一步,赫然大惊,柴油机的排气接口处,竟然向外喷火舌。 必然是大龙搞的鬼,我的计划是报仇,并不是死在这里,见状立即向后退,要上去甲板。 大龙在后面哈哈笑:“船会爆的,你逃去哪里都没用。” 机轮室内有三四个大油桶,都是密封状态,而柴油本来就是靠高压燃烧,火势蔓延开,爆炸是不可避免的。 但我也没说自己会留在船上。 生死攸关,我来不及多想,速度向上爬,人到楼梯口,能听到机轮室呼地一声,地面上的柴油全部被引燃,同时还有大龙疯子一般的大笑。 求生的本能给予我力量,让我快速上去,要往船边跑,出去发现船上还有七八个活人,都是受了刀伤的,或站或躺,见我出来吓得集体变色,我挥舞着短刀冲他们喊,“快弃船,那疯子在下面放火,船要爆了。” 说着我就一马当先去了绳梯,先前乘坐的小艇被人绑在船侧,我手脚并用下去,冲上面几个人喊:“快下来,逃命要紧!” 一句话,就打消了他们的疑虑,我的仇人是大龙,跟他们无关。 几个人立时活动起来,却不是下船,不知跑去哪。 我见状叹一声,你们不跟我走就算了,我自己走,想着一刀斩断绳子,单手拿浆,结果几个人又在船头出现,往下扔东西,有白色塑料桶,有蓝色塑胶框。见到小艇在远离,有人愤怒地喊:“把船划回来。” 我这才明白,他们不是不走,他们是去准备淡水和食物了。并且是分工进行,我这个旱鸭子狗屁不通,居然提前要走。 当下拼命划桨,几个人却是等不及了,从上面跃下,落入水中,比绳梯快多了。 结果只跳下来三个,渔船那边就爆出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热浪,差点让小艇翻倒。 爆炸是在渔船另一侧发生,整个船体都往这边摆,许多碎片飞到天空,又落下来,一声爆炸还不够,水面又爆出一声,火焰铺卷开来,眼看就要燎卷到我,赶紧一掀外套,将我头脸盖住。 热浪过后,我的羽绒服和裤子燃烧起来,水面上都是火。 我手忙脚乱,抓着船帮滚下水,身上被海水一激,火灭了。同时,我看到,水面上有火焰蔓延过来,那是油在蔓延。 我连忙上船,有人从水下潜来,我用浆拉他上来,他的胸口一道刀疤,是被武藏斩开的,海水一泡,白森森的肉,几乎能看到剧烈起伏的肺。 上来后他一把抢过船桨,拼命划水,把周围的油全部拨开,让船往火海里走。 我吓了一跳,心说这厮是想让我葬身火海吗?结果水里又上来两个人,各自把油荡开,一个拉着白色塑料桶,一个推着蓝色塑料框,往船跟前来。过来几个人合力,先把水和食物抬上来,然后人才上来。 关于如何在海面求生,他们比我有经验,上来后不管身上伤势如何,先把周围油荡开,而后划桨,远离渔船。 等离开好远,先前上船的人才咕咚一声跌倒,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乌黑,身体健壮,眼见脱离危险,把身子向下,胸口的刀口部位就向外流水,那是刚才跳海游泳时,海水从伤口灌入他体内。 这一幕惊吓了我,我从来没想到,这种状态下,人还能站起来,做那么多事。 我这边还没回过神,那个正在划桨的年轻人身子猛地一拧,包着铁皮的船桨就朝我头上袭来,我不敢硬抗,身子一矮躲过,同时右手向前一挥,小子脚下一软,人朝外跌倒,落入海里。 另一个见状怒吼一声,向我扑来,双手刚掐住我的脖子,他就不再动弹,双目瞪的巨大,满脸都是不甘。 我吃力地将他推起来,一样扔下海,呼呼喘气,看向最后一个,那个靠在船头半死不活的五十岁男人。 我问:“我们都逃出来了,为什么还要自相残杀?” 老男人苦涩地笑,而后摇头,泪流满目,“他们害怕你先动手。” 害怕我? 我无奈地叹息,“你我都不相识,无冤无仇,害怕我做什么?” 老男人闭眼,仰天长呼,大哭出来。 哭了几声后,他说:“那两个是我儿子,一个二十三,一个二十,老大才新婚一个月。” 这才是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 我闻言不语,抬头看着远处那团火,先是一点点往下沉,而后下降速度变快,最后船身翻了个过,咕嘟嘟冒泡,整个没入水中。 水面上,只留一片火,也在慢慢变小。 第三百四十章 猛龙过江 我在海上飘了七天,浑身酸痛,发烧,说胡话,眼看就要魂归天,被过路的船搭救,等清醒时,人已经到了彭湖县。 我的左肩塌陷,肋骨三根断成八段,医生用了十六个钉子才全部复位,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开始下床活动。 起先我以为这是福建沿海,后来才知道,福建沿海在对面。 不过还好,这里也是中国。 救我的是一艘小船,救我的人听说叫花戎,起先我以为是小李广花容,是个英俊的白面小生,见面才知道,是个体重一百八满面络腮胡的大汉,不像花荣像李逵。 花戎是当地社团的一位领导,据他说是堂主,下面还有香主,他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奄奄一息,原则上,他是不会管这些烂事,但是他看到我手中握着一把刀。 他就知道,我是江湖人士,也就是他们口中的迫迌界人。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他把我送去医院,说是出海遇到风暴,故而受伤。 经过半个月的调养,我能下地走路,能吃肉喝酒,就从医院出来,住在澎湖县忠孝路一个巷子里,是花戎老宅。 我问他,这个忠孝路,是不是童安格唱的那个:走在忠孝东路? 花戎很惊讶:哎呦,你也知道忠孝东路啊,不过那个忠孝东路很繁华啦,在台北,这里是澎湖,两码事。 随后,他就对我的刀产生兴趣,准确来讲,是对我的来历感兴趣。 明人不说暗话,我明告诉他,我是混江湖的,被仇家暗算,才漂流在海上。 花堂主是个认真的人,他对未知的事物保持强烈的好奇,问我这把刀的出处。 我告诉他,这把刀是我爷爷传下来的,当年远征军追击日军,从一位日本军官身上缴获的。 这番话说完,花堂主对我肃然起敬,刮目相看。他说:“虎父无犬子,你爷爷是抗战英雄,你就是英雄的后代,我不管是谁在迫害你,到了我这里,就是我的兄弟,我来保护你。” 这番话让我汗颜,我爷爷根本不是什么抗战英雄,他就是个土财主,虽然没欺压过人,但毕竟雇过长工,所以后来插过牌子游行,被很多人声讨。 花戎对我讲,制刀技术很复杂繁琐,我们表面看刀身是一体,其实不是,刀锋是刀锋,是用刀身包起来的,然后经过火淬,锻造等工艺才成。还让我看武藏刀身,靠近手柄的部位,刀身已经隐约有裂纹,和刀锋分离,这说明,我经常用这把刀做破坏性对撞。 真正懂刀之人,是不会用刀锋去斩钝器,那怕有削铁如泥的功效,也不会去故意削铁,刀的主要目的,还是切肉。传统的日本武士决斗时,都不会允许两刀相接超过三次,否则就不配用刀。 这里包含的,不仅仅是对武道上的极致追求,更多的是对制刀大师的感激和尊敬。 一番介绍说的我惭愧,回道:“大哥说的好,我的确是埋没了这把刀,按说宝刀配英雄,我应该把刀送给更懂刀的人。但这把刀对我而言非常重要,已经超越了刀本身的价值,他不仅仅是一把刀,更是祖辈们流传下来的信物。” 花堂主不解,问什么信物。 我这边就开始吹了。 话说当年远征军血战缅甸,部队里面有一对关系特铁的结拜弟兄,是生死之交,相互约定抗战胜利后娶妻生子,若是儿子就结为弟兄,一子一女就结为亲家。 在一场战斗中,他们打死一名日本军官,缴获了战刀三把,其中两长一短,我爷爷拿了最锋利的那把短刀,另外两把长刀被结拜大哥拿走。 转眼间抗战胜利,但两人的际遇不同,一个留在新中国,一个背井离乡去远方,这把刀,就成了唯一的信物。 换句话说,这把刀有可能给我找到一个媳妇或者是一个弟兄。 花堂主微微颔首,这才明悟,“兄弟,你放心,我花某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朋友多,既然你来到这里,就由我来代你放出消息,寻找故人。” 这话说的我更惭愧,武藏短刀分明是我五万大洋买来的,现在却变成了我爷爷的遗物,并不是我有意撒谎骗人,而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一无所有,唯有一把刀可以依靠。 若是刀都没了,如何生存下去都是个问题。 若对方是个普通渔民倒也好说,但对方话里话外行事作风都在告诉我,他是帮会中人,做的自然也是非法之事。论道义,江湖中人最讲道义。但更多的江湖中人喜欢破坏道义,是人是鬼,谁能说清。 我家里有卧床不起的妻子,有嗷嗷待脯的小儿,还有几个如花似玉的红颜知己,如何敢把命丢在这外乡?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是铁的规律,就算我是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也得两个月恢复,内心焦急也无办法。 从这里回去,最安稳的法子是坐船去香港,由香港转道回去。再一个就是先去金门,再由金门到厦门。 这点上花戎说的对,再着急,也得先把身体养好,不然拖着半边残废的身子,回去不但帮不上忙,还可能误事。 这间院子,是花戎的祖屋,前后六十米长,有两层小楼,家里有花戎的父母,我叫阿伯阿婶,他两个国语不行,得讲闽南语,刚好我对闽南语感兴趣,每天跟着他们聊天,学习。 两个月,很快过去,我归乡的心情也越来越迫切,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阿妹,这么久没回去,也不知道张灵彦照顾的如何,阿妹有没有恢复。 花戎在外面很忙,两个月中只回来三次,其他时间都是打电话。我心急,阿伯看在眼里,让我安心等候,花戎做事还算有谱,不会把你独自留在这里。 又过了十多天,我实在等不了,主动打电话给花戎,想催催他,结果发现,花戎的手机不通了。 阿伯说,花戎在外面做事,经常这样子,可能是出海送货了。 我才发现,花戎救我回来,我竟然都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现在想来,他能从香港自己开船回来,做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干净生意,不然为什么要躲着水警? 我对阿伯说,实在不行,我自己想办法回去,不过要借点钱,无论借多少,等我回去,定十倍偿还。 阿伯道:“借钱没问题,但是我不懂得有什么路子能送你走,那些专门跑船的人,我不认识,只有花戎有路子。” 这样就很悲剧了,我只能死等花戎。 我在这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去说话就是听歌看电视,不但对这里的局势了解,也学会了不少脍炙人口的歌曲。诸如世界第一等,浪子心声,心事无人知,爱拼才会赢,爱情骗子我爱你,金包银等。 尤其是到了夜晚无事时,更是寂寞难耐,越发地思念广东,不仅仅是心理上思念,生理上也极度思念。每日天光撑大旗,实在难捱。 七月中的某个夜半,我在床上看小说,是黄易的寻秦记,反正是无聊,打发时间,正看的热闹,楼下传来东西砸破的声音,让我起疑。紧接着,就是阿伯气恼的叫喊声:“泥们虾么郎?”(你们是什么人?) 我闻言立即起身,短刀在手,按灭室内灯,矮身蹲窗下,楼下接二连三的有摔砸东西声,有男人恶声恶气道:“阿贝,泥依子咧兜兮?”(阿伯,你家儿子呢) 找花戎的,我正要起身,楼梯口哪里已经有人上来,听脚步上有三四个,前面一个粗着嗓子叫:“灰多爱,阮系乌港,对己郎!”(花堂主,我是黑狗,自己人) 我蹲在窗下,仔细聆听,屋外少说有三个在喘气,其中两个喘声急,应该是肥胖导致,还有个没听出来呢,外面就哐地一声将门踢开,力气极大,震得门框响,门上插销都弹飞去。 我尼玛,这是自家人? 没等第一个人的脚步落地,我的短刀就斩出去,因为紧张,用力过大,那整个脚掌就削掉去,连带着皮鞋前段都掉落。跟着起身一脚,将他踹出去。 刀子太锋利,斩断脚掌对方还没感觉到疼,摔出去才哎呀一声喊叫起来。 外面立时响起先后两声刮你凉,赛林木,呛呛两声,有报纸包着的开山刀就拔出来,但是动作太慢了,他们的刀还没举起,我的短刀就斩下去,两人各自盯着前面的断刀发愣,被我先后两脚踢裆,各自吸着凉气蹲下。 外面还有一个大吃一惊,向后倒退一步,“泥系虾郎会?”(你丫谁啊) 我回一句:“阮是你阿公!”说完当腹一脚踹走,人向外跳出去,先看看楼下什么状况,听阿伯的声音似乎不对。 我这边下楼,后面却爆出一声山响:“刮你凉,剖死伊!”(砍死他。) 跟着后面就响起脚步上,伴随着呐喊声,我听到他们脚步声近了,反身就是两刀,都是胸腹划伤,两人就无法再追,惨叫着后退。 下面楼梯有人问:“虾米情恐?”跟着一个花衬衫的青年往楼梯上来,被我当胸一刀,人捂着胸口后退。 并不是我这人多狠,主要是情况不明,心里害怕,越是害怕,下手也就越是离谱。就算如此,我也留了手,并没有刻意制造人命。 但是楼下的情景就让我难堪了,阿伯被人按着脖子押在桌上,阿婶站在一旁哭丧着脸,双手乱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刀的故事 楼下能站着的还有两个,其中一个按着阿伯,另一个是留着小胡子的大叔,戴着茶色眼镜,冲着我皱眉。 我单手执刀,点着后面的年轻仔,“漏开。” 小胡子大叔摆摆手,年轻仔放开阿伯,从背后拔出尺半刀,做进攻预备状。 后面楼梯咕噜噜一阵响,三四个负伤的人从楼梯上下来,绕过我身边三米走,满面惊慌,“大哥,这家伙……”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小胡子很镇定地举手,摘下眼镜,哼哧一声轻笑,“细子,你很拽哦,难怪花戎这么狂,原来有高手在背后撑腰。” 我不跟他废话,只叫阿伯到我身后来,然后才道:“多爱,阮不知花戎跟你们哎事,阮只负责阿贝阿妗安危,你要找花戎自己去找,不要来这里捣乱。” 对方再次皱眉,“你不是澎湖人,你是哪里来的?” 哎哟卧槽,我都以为我学的够像了,这厮也能听出来? 结果旁边的白脸自作聪明,“多爱,听口音是桃源来的。” 桃源?小胡子若有所思,“你叫虾米名?跟花戎虾米关系?” 我冷眼看他,回:“我教什么跟你无关。” 小胡子身后的青年闻言作势要往上冲,被小胡子拦住,还没说话,外面铁门哐当一声打开,又有几个人冲进来,为首的,正是花戎。 双方见面,花戎惊道:“吼!你来我兜做虾米?”问完看看现场环境,面部表情就跟吃屎一般,手一挥:“刮你凉!剖死伊们。”花戎身后的几个人就扑上去,对方立即迎战,登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那画面太腥,我不敢看,拉着阿伯阿婶躲去一边。 折腾了大半夜,花戎出来,递给我一根烟,“谢啦兄弟,我救你一命,你救我一家,两清啦。” 我不接烟,只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花戎自己抽烟,脸上血腻腻的,“最近有台风,小船不敢去啊。” 我平静道:“我很想我家某,你知无知。” 花戎愣了下,又抽烟,“我想办法帮你解决。” 当晚,花戎就带着我们几个坐车走,后又换乘船,摇摇晃晃走了六个多小时,到了桃源,住进一个村子,跟潮汕地区的村子差不多,都是些参天大树,周围有水塘,若论空气环境,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花戎搂着我的肩膀道:“昨天晚上那个,是我们同一个帮会的,他也是堂主,不过是刑堂的,专门负责执行帮规。” 我不言语,心里毛躁,我只想早点回去见阿妹,不想参与任何帮会斗争,何况还是他们帮会内部的。 花戎见我不语,拍怕我肩膀,“等风过了,我就送你过去。” 至始至终,我都不问花戎是做什么的,我不想问,也不想懂。 在桃源过了三天,花戎带着一个老头回来,穿着板正西装,走路小步子迈的很快,满头银发,精神灼烁,见到我就很客气的半弯腰:“周三桑你好! ”日本人? 我没有对他弯腰,只是伸手,他连忙直身,过来握手。 而后,花戎对我介绍,“这位是武山横夫大师,日本制刀专家,前阵子我有找过朋友,说过你这把宝刀,然后这位武山先生就主动联系我。他想看看你的刀。” 我闻言黑脸,跟日本人没什么好说的。 我问:“武山先生有另外两把刀做信物吗?” 老头很客气地点头,哈衣,然后用纯正的中国话说:“十五年前,我就得到了另外两把刀,此刻他们就在我东京的住所,因为时间仓促,没有带来,如果周先生想看,请给我一个星期,我会让人把刀空运过来,又或者,周先生跟我去趟东京,可当面欣赏。” 这话说的,我吃多了撑啊去东京? 当下很严肃地回:“对不起了武先生,我祖父有交代,这把武藏是我寻找故人的信物,我不能将他轻易给人。” 对方的表情有点尴尬,干笑两声,道:“阁下可能有所误会,我只是借刀一看,并不是向阁下讨要,依阁下的实力,应该不会害怕我这花甲老人夺刀不给吧?” 我也打着哈哈笑,“那可说不准哦。你们抢夺东西这本事是祖辈遗传,我不得不小心。” 话里话外,我都拿话刺激他,没有其他道理,这是我从开裆裤时候就刻在脑海的意识,不可改变。 对方涵养极高,话说到这份上,依然没有生气。笑道:“难道阁下对削铁如泥的武藏就没有其他好奇心吗?比如他的来历。” 我摇头:“没有好奇心,这把刀的来历很清楚,是我爷爷缴获的。” 老头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自认武藏锋利无比,能割破任何事物?” 这有什么好怀疑?我觉得这老头有点故弄玄虚,当下回道:“你想说什么?” 他道:“我要跟你打赌,你的武藏刀连一张纸都无法割开。” “纸?”我眼睛瞪起,仔细看他,心说,这老家伙要么就是故弄玄虚,要么就是有恃无恐,总之是不好对付。 我道:“我不跟你赌,因为那毫无意义。” 老人闻言低头,抿着嘴巴想了想,道:“我讲个小故事给你听,在日本古代,有两把最有名的刀,一把名为村正,另一把为正宗。两把都是宝刀,但不知道那把更强,于是做了测试,将两把将刀插在一条小溪流然后刻意将叶子飘流至刀锋的位置,村正的测验结果令人赞叹,叶子在接触到刀锋的瞬间,就轻易地被划成两半。然而轮到正宗,奇怪的事发生了,飘向正宗的叶子不仅没有被切成两半,反而看起来像是刻意偏掉了。大家都奇怪,于是又多测试几片叶子,结果一样,所有叶子都完全偏到远处,看起来像是不敢靠近正宗一般。结果不言自明,正宗更为厉害。” 我听完发笑,“你说这个故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武藏和正宗相比,那个更厉害?” 我摇头:“不想,这把刀,只是信物,他锋利与否,我都只当他是信物。” 无论老头怎么说,我就是不拿刀给他看,因为他是日本人。 但那老头也确实有耐心,又对我道:“你不拿出来,是不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武藏?不敢让我这位专家鉴赏?” 旁边的花戎此刻也道:“兄弟,一把刀而已,不如你给武山先生看看,或许武山先生能告诉你爷爷故人的下落。” 我抬起头,严肃。 老头立即道:“就算周先生不给我看,我一样会告诉他另外两把刀的主人在何处,毕竟,周先生对这把刀如此看中,必然是有很隆重的意义。” 说到此,我觉得这老头还行,该刁难也刁难过了,就说等等,然后从腿上将武藏刀抽出来,给他。 双眼时刻注视他,一旦他有不轨行为,就要他的命。 老头很恭敬的弯腰,鞠躬,双手接刀,弯腰足足两三秒,才抬头,面目变的无比严肃,郑重。 他拿着刀来回看了三分钟,才说出第一句话:“这把刀,见血不少。”说完看我,道:“我先前说过,这把刀无比锋利,却又不锋利,村正和正宗都能在溪水中割破树叶,但这把最锋利的刀,却不能。” 哎?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把刀我能割断头发呢。 老头微微笑,而后拿出一张纸,扔在空中,用武藏用力一挥,嚓的一声,纸被打落在地,他把纸拿起来,给我看,纸是撕裂的,不是被割裂的。 果然如此,幸好我没跟他打赌,不然我必然会输。 武藏砍断无数刚硬兵器,就是没砍过纸张,因为我没那么无聊。 老头又道:“真正的日本宝刀,通用的检验方法,就是将刀身横放,刀刃向上,从高处落下一方丝帕,落在刀刃上,能割破丝帕的,方是好刀。” 我听的一阵稀奇,心说这老头懂的真多,光是如何检测宝刀的手法,都是我没听过的。 而后,老头将武藏刀还给我,道:“多谢周先生让我赏刀,另外两把刀的主人,现已移居日本,他姓宋,目前在日本开一家连锁餐厅,如果周先生想见他,我可以代为联系。” 卧槽!这货就给我找到故人了? 我可是胡编的一个故事,他居然当真了。 当下对他点点头,“谢谢武先生,我知道了,等以后有空,我会去日本找他的。” 老头笑笑,又问:“现在,你不想知道武藏刀的秘密吗?为什么如此锋利,无坚不摧的宝刀,竟然斩不断一张纸?” 我摇头,“不想知道,这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老人闻言呵呵轻笑,道:“还是要多谢你让我看刀,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说完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眼看老头出大门,我赶紧捧着武藏刀仔细看,大感稀奇,我用了刀将近一年,都没发现武藏还有这个特性,斩钢削铁如切豆腐,遇到一张纸他就不中用了? 花戎送走客人,回来问:“那可是日本有名的武士刀专家,地位很高,很多用刀高手能跟他说句话都是荣幸,你怎么三番五次的奚落他?” 我哼哼两声,白了花戎一眼,“父辈的仇恨,那能这么轻易化解。” 第三百四十二章 半藏与菊刀 后面几天,我无事就拿着武藏看,终于被我发现几丝端倪。 刀身通体成黑色,只有刀刃部分发青光,即使在黑暗中,刀锋也发幽光,这是其他金属所不具备的。并且,用剪刀在刀身上磕碰,能制造凹痕划痕,但是磕在刀锋上,损坏的只有剪刀。 由此可见,这刀锋不是寻常金属。 这个发现让我大为好奇,心说等回到东莞,就去找金属方面的专家,给我看看这把刀,说不定会有大发现。日本人的技术这么好,中国要是能造出来这么好的金属,用在国防方面,还有谁敢欺负我们? 犹记得,那年南斯拉夫大使馆,我差点就去参军报效祖国,最后因为家里没钱作罢。 晚上看电视,说台风已过,渔民可以出海,我立即让花戎找船,送我回家。未曾想花戎面呈难色,道:“我跟帮会决裂,他们到处找我,几条出海的船必然收到风,只要我一露头,他们就会杀到。” 这事就让人无语了,我尽管不想问也不行了,问了才知,是帮会内部有人故意摆了花戎一道,诬陷花戎私吞三千万圆新币,折合人民币七百五十万,故而刑堂老大会去拿他。 现在刑堂大佬被花戎做了,事情无可挽回,只能躲在桃源不敢露面。 我对花戎说:“不如找条船,你跟我去东莞,过去那边我罩你。” 花戎摇头,“故土难离,我已经找了对己的人跟帮主求情,说明原因,帮主跟我多年老兄弟,他会信我的。”末了拍着我肩膀道:“放心好了,我一定会送你回去。” 我左思右想,终于做出决定,问花戎借笔钱,我自己出海。我对花戎说:“多爱,你要理解我,我已经半年多没见到我家某,我好想伊。” 花戎若有所思,当天晚上就给我叫了个槟郎妹,让我哭笑不得。虽然身体很想,但心理是拒绝的,自从阿妹出事以后,我对女人的兴趣减少很多,尤其是这种专业从事娱乐的女子,我心底里反感,不愿意跟她们有任何接触。 如此花戎就无奈了,只能说他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托别人把我送走。 不过我已经不再相信他的保证,而是打起自己的小算盘,现在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跟常人无异,完全没必要死守花戎,他毕竟是江湖人士,事情太多,现在又惹上仇,再跟他纠缠下去,事情越变越复杂,我就走不掉了。 最好的办法,是从这里离开,走去外面,想办法自己弄钱走。 一个人想在这里赚钱,最紧要的是身份,只有解决了身份问题,才能走出这村子,去外面的花花世界赚钱。 我对花戎说了我的想法,我需要一个合法身份,闷在屋子里几个月,跟坐牢一样,我想去外面看看世界。 花戎说这个简单,一天时间就能办妥,还没去搞,上次见过的那个日本老头又来了。 这次,他带了两把刀,还带了一个长发美女。 老头依然是上次一样的打扮,美女则穿连体裙,裙摆在大腿根,身材玲珑有致,走路双腿紧并,很有风味,阿荣几个手下都在后面说雅姿娘,好水灵。 就算以我的眼光挑剔,这女子也外形至少都是a牌,让我心里跳动一下,心说如果这女子要是槟郎妹,我倒不介意花六百圆。 武山老头很客气地对我点头,而后介绍:“这位就是宋将军的孙女宋小萱,听说爷爷昔日的故友后人出现,特意从日本赶过来相见。” 宋将军的后人? 这他么的又尴尬了,我就顺嘴胡说一句,这老头还当了真。 现在问题就来了,我费尽心力要找对方,现在对方出现了,我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怎么做,我只能装傻,愣愣地盯对方。 宋小萱对我笑笑,而后侧头对日本老头说了句日文,老头回答一句,她才看我。 这又不对我胃口了,这才刚学会闽南语,自以为不怕被人骗,现在又来了日本人,他们两个当面编排我只怕我也听不懂了。 宋小萱微笑着对我点头,“很荣幸能见到爷爷以前同僚的后人,感谢你们这么多年依然记得我爷爷,但是对于六十年前的事,我们家里人都不知情,我还特意问过父亲,他也表示没听爷爷讲过以前有结拜兄弟。” “没听过?”我面上惊异,心里说太好了,正好给我台阶下,当下就摆出失望脸,道:“既然如此,是我打扰了,对不起。” 宋小萱立即甜甜的笑:“没关系,虽然我爷爷没有说,但不代表我们不承认,我爸爸听说你来找我们,他非常高兴,还说有可能的话,希望能见到你。” 还要见我,这个谎扯的有点大。 我嗯嗯地点头,随意道:“很好啊,他人在哪里?” 宋小萱道:“他在东京。” 这不是白说嘛,我又去不到东京。 那边武山老头上前一步,笑道:“周先生上次要看的信物,这次宋小姐一起带过来,请看。” 还真有两把武藏长刀啊!我发现这日本人有点死心眼呢? 我接过长刀,装模作样的抽来看,入手也沉,但感觉没有武藏重,同时这把刀的重心偏上,也就是说刀斩下去会有很大的惯性力,不像武藏,重心在中间部位。最重要的,是刀身成青冈色,而不是武藏那样的黑色刀身。 另外,这把刀上面的刻字是半藏,并不是武藏。 我不禁奇怪,问:“为什么是半藏?不是武藏?” 老头很恭敬地回答:“半藏,指的是服部半藏,这里特指第二代半藏服部正成,是战国时代的忍术高手,他本人并不擅长剑道,但是服部家的铸剑师为了纪念他,就打造出半藏刀,目前而言,半藏刀的铸剑技术已经失传。” 我像个白痴一样皱眉,鬼知道服部半藏是什么人。 老头又道:“而武藏,则代表的是日本第一剑圣宫本武藏,意义非凡。” 我看了看手里的刀,再看看老头的脸,将刀横着放置,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对着刀锋吹去。 “嘿,这不是宝刀啊,头发丝都没断。” 老头诚恳地笑:“能达到吹发可断的宝刀,当今世界上已经很少了,恐怕也就是是正宗和村正两把刀能够办到。” 我把半藏放回去,又拿起另一把来看,两把刀相比较,半藏刀要长一些,直一些,而第二把刀则稍短,更弯一些。 我把刀抽出来看,刀身明亮如镜,上面镌刻有一朵菊花,却没有字,于是再问:“这是什么刀?” 老头回答:“这是军官指挥刀,代表性大于实战意义,根据我推测,应该是少将佩刀。” 少将佩刀?我不太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带三把刀? 老头解释:“有可能是少将临终前将刀转赠,也有可能从其他人身上获得,这种情况,战时比较常见。” 我把刀放回去,对宋小萱道:“这两把刀,是我们祖辈浴血奋战拼死保国的象征,你们为什么要把刀送给日本人?” 这句话问的宋小萱脸发红,慌忙解释:“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家父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放下仇恨,彼此友好和睦。又正好武山先生亲自登门……” 旁边武山老头立即补充一句:“事实上是我花了高价钱赎回来的。” 花钱买的,那就不能责怪宋小姐了。其实我从来都不怪宋小萱,我这么说的目的,只是给自己铺个路,明确告诉对方,半藏刀和指挥刀你能拿走,武藏刀你就不要想了,那是信物,也是象征,买我也不会给。 不过人家没说要我的武藏刀,只是呵呵笑着道:“恭喜周先生,宋小姐,两位爱国人士的后代时隔六十年再次相见,可喜可贺。” 这番话说的很顺,以至于我都怀疑他不是日本人。 宋小萱看我一眼,娇羞低头,嗲嗲道:“对不起哈周先生,我没有听爷爷讲过,我们两家后人要结为兄弟,或是夫妻的事情,所以……抱歉了。” 这是在给我提前打预防针,明确告诉我别想跟她发生超友谊关系。如此就好玩了,虽然我只是捏造出来的事实,但本着做戏做全套的想法,表现出一丝失望,接受了小萱这个说法。 宋小萱又拿出来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两个高级军官合影,对我道:“武山先生说你姓周,我就在家里找了一遍,我爷爷留下的老照片,姓周的只有一位,你看看,这位是你爷爷吗?” 我闻言仔细看,老照片都发黄,人物样貌模糊不清,就摇头道:“不知道,认不出来,关于我爷爷,我的印象也很模糊,他去世的比较早,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父亲传下来的。” 对方微微点头,听的很认真,又问:“所以,你带这把刀来,只是想看看我们?” 我摇头,“不是,我是因为其他意外,才来到这里,按照我心中所想,这把刀还会继续流传给我的后代,总有一天,他会光明正大的来这里找你们。” 宋小萱闻言先是愕然,后是轻笑,“我也期待,有那样的一天。” 旁边武山老头却问:“冒昧的问,周先生是因为什么意外来到这里,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用回答,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请尽管吩咐。” 第三百四十三章 再起风波 我一直对武山老头有戒备心,本着任何话都要反着说的原则,准备告诉他我不需要任何帮助,话到口边猛然想到,这货是日本人啊,而且是个很有社会能量的日本人,让他送我出海不是正好? 转念又想,东瀛人向来奸诈狡猾,万一他诳我怎么办? 别说东瀛人,阿水地道中国人,却害我落到如此地步,正验证了那句老话,江湖人心险恶,连同胞都如此不择手段,何况异族。 可是,我真的很想念阿妹,真的好想。 我这边沉默,落在对方眼里,就成了破绽,宋小萱和武山老头对视一眼,宋小萱轻声道:“真正需要帮忙的话请说出来,我也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如果只是武山横夫倒也罢了,现在宋小萱也开口,我的心就不再坚持,说到底,六十年前的父辈也并肩战斗过。当下回道:“确实有事情需要人帮忙,我现在最想的,就是回去,无论香港,或是厦门。” 两人又对视一眼,武山笑道:“小事一桩,这有何难,武山集团在这里有工厂,每个月会发一批货去广东,周先生可以乘坐武山的船前往广东。” 有这么好?我登时就欣喜起来,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开船?” 武山回道:“真是不巧,这个月的船今天早上刚发,再发的话要到下个月了。” 歹势! 我又问:“还有没有快点的方法过去?” 宋小萱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乘坐飞机到东京,然后转机回广州,时间上算,最多一个礼拜你就能到家。” “那就坐飞机。”我立即做出决定,想到一个星期后能看到阿妹,我就满怀激动,热血上头,这么久没见,不知她是胖是瘦。 宋小萱道:“如果乘坐飞机,还是需要武山先生帮助,他有办法帮你获得合法身份。” “哦!”我的眼睛瞪亮,用钦佩爱慕的眼神看武山老头,很诚恳地道:“那就麻烦武山先生了,另外,对于上次见面我的失礼我向您道歉,我不知道日本人的姓氏习惯,请您不要介意。” 上次我叫他武先生,想着有机会问问他在家里排行老几,若是排行老大我就喊他武大郎,反正他个子很矮。但现在不同,人家是日本有名的刀具鉴别专家,又能让我在一个星期内回家,那么他就不是武大郎,而是身份尊贵的武山太郎。 对于我的道歉武山老头很随和的接受了,并说没关系,中日文化差异造成的误会不是真的误会,另外,中日文化同根同源,大家应该友好相处才对。 接下来,就谈到我离开的具体安排,什么时候走,做什么准备。至于报酬,我很识趣的闭口不谈。反正在这里我是一毛钱没有,要说有钱,那也是落地东莞以后。 武山老头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清早我就派人来接周先生去武山设在这里的办事处,关于周先生的身份做个适当的匹配,不出意外,后天你就能上飞机。” 后天就能走? 我大喜过望,学着电视上日本人的样子对武山先生弯腰,“太感谢您了,等我回去,定百倍报答阁下。” 武山老头立即还礼,说客气了。 旁边宋小萱则道:“周先生不用如此,你我两家本是故交,这种小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要论起来,还是我家抱歉多一些,希望周先生回去之后,能够找到心目中理想的另一半。” 到底是名门之后,说的话好听,让我忍不住心里竖起拇指赞,面上却表露出一幅落寞寂寥神色,好像对方不嫁给我就是不遵守约定,就是对不起我,就应该给我帮忙,还要给我拿钱送礼才能平复我幼小心灵受到的创伤。 谈的久了,阿伯阿婶的饭菜也做好,花戎邀请客人一起吃饭,这对日本人来说是很难得的,推辞不过,就一起吃饭。 现在我已经大概了解,他们的口味饮食习惯其实跟潮汕人差不多,以前的我一直有个误区,以为广东人都是讲白话,后来才知道还有客家话东莞话白话之分,而潮汕地区更偏于闽南语,饮食习惯也同于闽南。难怪后面遇到张灵仙老母讲话我就听不懂,但阿妹姊妹却毫无压力。 现在想来,中国还真是地大物博,语种纷杂,五十六个民族怕是有五十六种语言,推行普通话还真是明智的决定。 桌上吃饭,花戎要喝清酒,几个小弟则在外间吃大桌饭,武山横夫见识多广,讲了几则东瀛趣事,正其乐融融,外面忽然哗啦巨响,一伙小弟齐齐抬头,立时炸锅。 “多爱,歹势,龙副豹杀来了。” 又有人怒吼着赛林木,干你凉的抽家伙。 阿伯则护着阿婶往后走,阿婶流着泪叫喊:夭寿啦,花戎你个死人头。 武山横夫面有惊慌,护着宋小萱往角落撤。 花戎抓着一把开山刀迎上前去,口里叫道:“肥龙,帮会的恩怨不要牵扯无辜,那边三个是我的客人,不要伤害他们。” 被称作肥龙的是个一米八的壮汉,胸口一只虎头栩栩如生,很不客气地回绝花戎的请求,“干!那是你岳丈老婆小舅子,不要放过!” 话音落,两帮人就对撞在一起,哎呀咿呀,白刃翻动,血肉横飞,惨烈异常。 真他娘的晦气!为什么不等明天晚上再来寻仇? 这种情况我也不能干坐着,对方说的很清楚,不会放过我们三个,那还犹豫什么?我伸手就扯出桌上那把半藏刀,握在左手,右手则抽出武藏,迎着一干人走去。 对方来了二十几个,这边只有七八个,平均都是三对一,根本扛不住,压根就是一场虐杀。 不过洪门毕竟是大帮会,同门之间不会刻意致人于死,并且有规定,同门之间战斗只能用冷兵器,对外才会动火器。 花戎身中数刀,鲜血淋漓,却不会倒下,也是一个血肉尸山里面拼搏过来的,此刻是拼尽全力反抗,倒下就是死路一条。 现在有了我的加入,场上形势立即逆转,长刀虚晃,短刀硬斩,杀敌只需一招,凌厉非常。 我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气,明明我就要离开这里,结果来一帮人捣乱,长久以来积攒的精元没有外泄,美梦成真的前夕又被人打搅,自然而然的热血上头,肝火大动,看着一班烂仔气就不打一处来。 毕竟是长期斩人习惯了的,我双目睁圆,观察对方的动作手势,总是能找到最合适的时机给予致命一击,刀伤不深不浅,刚好让他无法起身即可。 海上那一战,给予我很深刻的印象,最后的船老大不是死于刀伤,他是肺部浸泡海水而亡,但在临死前,他说的那番话很对。 无冤无仇的争勇斗狠,没必要赶尽杀绝,谁都是爹妈养的。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所以,我现在下手的部位基本都是胸腹,力道掌握好,只划破皮肉,不伤及内脏,让他害怕,疼痛,不敢跟我对抗,却不要他性命。 再者,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前我只有武藏,就觉得对方人拿得武器都是破铜烂铁,但现在多了一把半藏,我才意识到不同。 半藏是真正的武士刀,并且是太刀,按说应该能代表日本制刀工艺的最高水平,但和本土造的钢刀相比,并不见得优秀到哪里去,撞击之下也会有火星溅射,刀刃崩口发生。 每一次撞击我的虎口也跟着发麻,同时明白,为什么日本武士决斗时不允许长刀碰撞超过三次,因为碰撞多了,一场战斗下来,再好的刀也成了废铁。 幸好,我有无坚不摧的武藏,上去一顿大开大合,对方的小伙子就接连躺倒,那肥龙被我的勇猛震撼,弃了花戎,朝我扑来,开山刀当头对我猛劈,被我轻松侧身躲开,武藏反手一插,没入他肩胛骨,跟着半藏刀刃就架在他脖子上,冷声道:“叫你的人住手!” 这一手玩的花俏,震惊了所有人,那些还在拼斗的小弟瞬间停下,自觉地往后退,各自紧张兮兮地看我。 在我身后,躺了七八个伤者,也捂着伤口各自起身,向后退去。 我将武藏抽出,肥龙的肩胛部位就向外喷血,不过无碍,哪里都是骨头和肉,顶多也就破坏他的神经,没有致命伤。 半藏刀向后动,肥龙也跟着向后,我低声对他道:“带着你的人走开,我不想开杀戒。” 肥龙退去,面色惊恐,失声问:“你是谁?以前混哪里?” 门外面又进来一个青年,小光头,穿紧身黑长裤,黑背心,胳膊胸口部位绣的花图案,尤其是胸口正中,隐约似牡丹。 纹龙纹虎的见多了,纹花的男人第一次见,让我好生奇怪。同时也能感觉出,这位是狠人。 果然,他进来,一杆人向后退,花戎也在后面提醒我:“是鹤字头红花老五!你要小心。” 我往后看一眼,花戎身中数刀,最严重的是手臂上的刀口,正汩汩流血。 我平心静气,想劝对方就此收手,结果小平头手从后背出来,已经多了两把短刀,刀身宽大,却不长,护手处有向外伸着的两只耳。我只觉得那刀外形奇特,后来才知,那是咏春一脉的蝴蝶双刀。 第三百四十四章 桑拿屋 小平头双手执刀,气势很足,看向我的目光都透着寒意,双臂微张,身体微坠,慢慢踱步,距离我三米远忽然脚步加快,双刀化作一匹白练向我袭来。 他的双刀短,所谓一寸短一寸险,使用短兵器者都有过人之处。 眼见白练袭来我不敢大意,半藏刀斜举向上格挡,金铁交鸣,火花溅射,只感觉左手一麻,半藏刀就脱手而出。 蝴蝶双刀上面的长耳就是用来锁住敌人兵器,而后去掉,我没见过,所以一招之下就被夺走兵刃。这都不算,对方的攻势极快,一步就跨到我跟前,给我吓的七魂出天,想都不想挥刀猛斩,就听呛啷一声,小平头噔噔向后退去三四步,他手里的双刀已经跌落,同时他的双手也有几根指头被武藏削断,跌落至地,而他本人,却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端着双手,两眼盯着看。 我心里吓了一跳,心说好险,刚才胡乱劈了一刀,结果把他双手去掉指头,不然此刻两眼发呆的就是我了。心里惊慌,面上还要装逼,冷声道:“最后一次警告,不要逼我开杀戒。” 面前的小平头抬头,看我,眼里先是愤怒,却又迅速恢复平静,沉声哎一声,后面就跑过来两人,速度把地上的断指捡起,拿着向后走。 小平头看着我,依然是目露寒光,道:“少年郎,留个名号。” 名号? 我左脸乱跳,心知这回惹了仇家,要留什么名号?忽然想到,以前惠红英说过红旗五爷的名头,说是广东那边洪门的称呼,类似于红花双棍,就拿来借用一番,回道:“广东洪门红旗五爷,我无意介入你们的争斗,是你们的人先动手。” 对方看我一眼,不再言语,转身离去,走的极快。 那手指三四个小时内去医院,能接上的。 一伙人退走,花戎也慌了,捂着伤口道:“我们也走,这里不能呆了。” 一杆人立即整理,准备撤离。 后面武山横夫过来对我道:“周先生,既然你无意加入本地帮会争斗,不如现在随我走,明日我们就乘飞机离开。” 这话正对我心思,求之不得呢,当即点头同意,去跟花戎告别,“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感谢大哥照顾我这么久,有机会来东莞,我带你看真正的花花世界。” 花戎也不废话,道:“生死终有别,若我不死,必然会去东莞找你,到时可不要吝啬你那些雅姿娘,我要包十个。” 外面武山横夫的汽车按喇叭,当下别过,上了车,朝着夜色驶去。 眼看着远离那所小屋,我的心才安稳下来,侧头对武山横夫道:“多谢了。” 武山老头正在车里打量半藏刀,闻言轻笑,道:“我只以为周先生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没想到周先生也是剑术高手。” 剑术高手? 我心里嗤笑,我懂个屁的剑术,无非是仗着动作敏捷武器强悍胡乱砍一番罢了,根本没有章法,哪里称得上剑术。 不过既然别人这么说了,我又喜欢装,就冷酷地点头承认了,“跟随家父学过几招,让您见笑了。” 副驾驶的宋小萱也转回头来赞:“周发你刚才好厉害,我都要吓死啦,你是怎么办到的?比电影上演的酷多了。” 这女人开始发花痴,我不要理她,继续扮冷酷状。 车子走了两个小时,才驶入一处别墅区,是日式风格建筑,看上去年代久远。 进去之后,武山横夫道:“周先生,这里是我的住宅,你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另外,你身上有血迹,最好是先沐浴更衣,你意下如何?” 我说大善。 对方又道:“等下有人会帮周先生量体,选择干净衣服,还请周先生配合。” 我再次感谢。 车子进门,门口有管家过来行礼,武山横夫跟他叽咕两句,管家就对我行礼,而后做引导,让我跟他走。 穿过大堂,一直到后面,出现一个纯木质结构的建筑,房子很矮小,但用料非常考究,进去后推门才知道,里面是个浴池。 屋子有八个平方左右,池子占一半,能躺来两三个人,另外有木炭炉子和青石板,炉子用来浇水做蒸汽,青石板则是用来石板烧。这个我在东莞也见过,青石板加热,人躺在上面,据说能把体内的寒气蒸出来。 这些本来是源于日本,被东莞酒店发扬光大,变成情趣用具。有些老板不好桑拿技师,就会带着手下女员工来玩耍,美其名誉文化开放,男女同处一间石板房蒸寒气,一旦女人进来,就被蒸掉节操。 但在此间,应该是房屋主人爱好,懂得享受生活,故而弄了个单独的青石板。 进来后管家一番操作,室内灯光大亮,是加热灯,气温一下子上升。跟着就是浴池放水,温度都是调好的,哗哗地流入。再就是加热青石板,水里扔花瓣。 这一套动作熟练,让我好笑,心说这老头会享受,大男人洗澡要个毛线的花瓣。 做完这些准备后,才有人过来量我身高三围,而后退出。由始至终,跟我无交谈,说了我也听不懂。 如此环境,我也不磨蹭,脱了衣衫光身子下去,起先烫的吸气,适应以后才觉得舒服,浑身麻痒,放松,骨头都酥了。 才泡着没有三分钟,外面门打开,我立即侧头看,吓的咯噔一声,那个宋小萱怎么进来了? 此刻我还是光屁股,衣服距离我尚远,手边只有一把刀,挡无可挡,只能双手护住,面带愠怒,准备质问对方。 未曾想,后面门吱呀一声,武山横夫个老家伙也进来了。 这尼玛,搞什么鬼? 宋小萱进来没有丝毫难为情,反而对我笑了笑,只一眼就明白我当前处境,走去旁边墙壁,上面有柜子,打开来,里面有白色毛巾,抽出来一条扔给我,甜甜地道:“周先生不知道有男女混浴的风俗?” 我单手接过毛巾,把自己腰缠了,回道:“我以为电影里面演的都是假的。” 宋小萱一阵奇怪,“什么电影?是日本的?” 我说嗯:“日本的,饭岛爱主演,里面饭岛爱经常和她公公洗澡。” 宋小萱闻言脸红,武山先生却纠正道:“周先生说错了,饭岛爱的电影没有和老人共浴的情节,一定是别的人,你记错了。” 哎呦,老司机啊!还大言不惭呢? 我把自己的双腿收回来,那边宋小萱已经开始宽衣解带,上身抹胸下身短裙,武山老头则是跟我一样,背过身子去,用白毛巾裹了,才入水里来。 这就他妈的尴尬了,原本我还想着有这么好的浴室可以舒舒服服的打个飞机,这一下子进来一个老头一个姑娘,破坏了我的好事。 尤其宋小萱同学,还故意搔首弄姿,撩水花,丝毫没把我这个精壮汉子放在眼里,按照本朝法律,她这种情况就是我把她办了,她也没地方说理去。 正胡思乱想间,门又打开,一队人拿着长条木架进来,绕着水池开始搭建,三下五除二,变成一个环形木渠,渠的尽头在浴室外面,里面有水流环绕,一出一进,如同我曾见过的制药厂流水线,绕着浴池转。 我还正惊奇,这是个什么情趣,就见入口的水渠开始漂出来一个个的小碟子,上面放着各种糕点,数量也不多,只有四五块,而且各种红黄蓝绿都有,看着很精致。 另外,还有黑色酒壶从水渠中飘下,武山横夫哈一声,很是高兴。 入口在宋小萱那头,她伸手勾了酒壶,又拿了三个茶杯,放在浴室中间的木板上,分别倒了三杯酒,又把酒壶放回水渠,顺水飘走。 这法子倒稀奇,原本我以为宋小萱进来是要玩三p,现在看来,人家真的是享受生活情调。池子里泡温泉,还吃流水席,喝日本清酒,那些食物糕点,吃完了流出去,进来又夹满,始终吃不完,先前的淫靡氛围,一瞬间就被扫空。 除了糕点,就是日式料理,各种寿司,三文鱼,鱿鱼,金枪鱼,蟹肉条,全部用海苔包了,配合酱料,芥末,辛辣调味菜等,就算不好吃,看着也食欲大增。 更何况,清酒那么绵,喝起来一点都不上头,用的都是茶杯,很豪爽的感觉。 武山老头介绍说:“这就是日本有名的流水席,我经常在家里这样款待客人,大家也都喜欢来。” 他还说,中日之间的文化交流太少,以至于大家都互相不了解,如果只是单单的看那种小电影,则会对我们日本人产生误解。就好比我去中国,很多人的第一想法就是,日本人很好色,日本人很无耻,甚至毫无伦理。这里我想问问,知道日本文化来自于哪里? 日本文化来自于大唐,传承与盛唐,如果说日本人的文化是糟粕,那中国又为什么鼓吹大唐? 至于那些小电影,自然也是日本一些公司特意做出来吸引观众眼球,若论真正的春之都,恐怕此刻的东京,也比不过当下的东莞吧? 这老家伙,一番话说的我汗颜。 我就不信,这老匹夫没在这个桑拿屋里上演过活春宫。 第三百四十五章 夜未眠 三个人边吃边聊边喝酒,其实大部分都是武山老头在说,宋小萱偶尔做补充,我则是倾听。 就拿混浴文化来将,说开了跟海边玩冲浪一个意思,都是男男女女光身玩耍,为什么海边觉得正常,到了澡堂子就变味了呢? 所以从根本上讲,共浴只是习俗,不要用有色眼镜看,当然,有些影视作品故意歪曲事实,此种情况就另当别论。 莫说日本,中国也有很多夫妻共浴的。 我反驳说中国好歹是夫妻,日本怎么能是爷孙? 武山老头反问:“谁规定的年龄差别四十岁就一定是爷孙?中国就没有老夫少妻的情况吗?” 这话说的我语塞,老夫少妻在中国不但有,还多的很哩。 武山是中国通,讲起中国文化一大窜,说到日本一些小电影的内容,立即发声痛斥,说那些拍影视作品来赚钱的人应该入阿修罗地狱,会误导日本青少年。 后面又扯到变态方面的问题,老头子说道:“我看过一本中国人的小说,我认为写的很好,叫《白鹿原》,是当今不可多得的好书,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即便如此,书里也有武举人吃泡枣的记载,是故,天下人,无论肤色人种,思想都差不多,就看各自控制力如何。” 关于《白鹿原》,是我读书时候看过的,惊叹于陈忠实所记录的故事,对武举人吃泡枣这段却不求甚解,因为那时年幼,未经人事。后来到了广东,见的多了,才知道那泡枣是怎么回事,对陈忠实的敬仰又更进一步。 正如左哲·本仁·南柯所言:看书自省,淫者见淫智者见智,己守心神百魔不侵。 宋小萱不懂泡枣为何物,两眼睁着疑问,武山只是笑,说宋小姐虽然定居东京,也要多看看中国著作,了解中国文化才好。 宋小萱一阵惭愧,说遵循教诲,不敢忘本。 我心里却叹,她人都去了东京,还说不忘本,怕以后也嫁个日本人,祖宗姓宋都忘了。 经过一番扯谈,我对武山的印象改观不少,最起码,他是个智者,无关乎国籍,智者就该得到尊敬。 又喝两杯酒,宋小萱起身道:“我泡好了,要去搓背,失陪!”说完起身,对外叫了一声,用的是日语:阿嘎斯利。 外面传来一声哈衣,门打开,有个老妈子进来,穿着和服,不过体格很壮,标准老娘们,进来低着头,看脚尖,扭着水桶腰跟随宋小萱,去了旁边的桑拿房。 我才知道,人家女士搓背也是用的女士,并且不打算给我看。 唉!小电影误导人啊。 武山又举酒杯,同饮。 饮完之后武山对我笑,“周先生真的不打算履行祖辈之约?” 祖辈之约?他指的是我跟宋小萱结为夫妻!我闻言讪笑,“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旧中国是家长管理制,父辈们说什么子女就听什么,但现在毕竟是文明社会,不提倡包办婚姻,所以我尊重宋小姐的选择。” 武山哈哈大笑,“周先生这就是你的损失了,以我对宋小姐的了解,她其实心里对你有好感,只是出于女性的矜持,她才会故意那样说,如果你要坚持她履行父辈约定,我想她也很难拒绝。” 这番话让我哭笑不得,全世界的老人家似乎都一个样子,喜欢操心后辈的婚姻,真是吃多了撑的。 我依然摆出一副君子面孔:“用父辈的约定要挟对方就范不是大丈夫所为,这种事我不会做的。” 武山老头闻言肃然起敬,给我倒酒,再举杯,而后道:“我以为周先生只是剑道高超,没想到做人的品格也如此高尚,我很钦佩,武藏刀让阁下这样的正义之士使用,是真正的使得其所。” 我也举杯,很自然的承了这句话,并在心里道:就算老子品格不高尚,这把刀我也不会送给你。 喝完酒之后,武山道:“说起来,半藏和菊之刃也是绝世好刀,可惜今晚一战,半藏刀算是损坏了。” 刚才回来的路上,武山一直在端详半藏太刀,我瞥了两眼,刀刃崩坏几个口,坏了造型,原本想道歉的,可是听武山如此说,我就来了气,很惭愧的回道:“实在抱歉,当时那种情况,我怕那些恶人伤害到你们,所以脾气急躁了些,请多多包涵。” 言下之意,那把刀毁就毁了,毁也是因为老子要急着保护你,少把锅往我身上甩,老子不背。 武山听出我话里的意思,立即大度地表示:“没关系的,我只是感慨一下,并不是责怪周先生的意思,算起来,半藏刀昔日为杀人,今日为救人,也算发挥了他应有的作用。” 这句话说的漂亮,我喜欢,赶紧倒酒,敬他一杯。 喝完,武山问:“回去东莞,不知道周先生有什么打算?” 我道:“继续过我以前的生活,安安稳稳一生,仅此而已。” 武山眯着眼笑:“难道,阁下对宋小姐真的没有半分好感?” 怎么又扯到女人哪里去了?这武山有毛病,当下回道:“此事不要再提,我对宋小姐只有欣赏,并无爱慕。” 话音刚落,那把桑拿室的房门推开,蒸的红彤彤的宋小萱从里面出来,对我们甜甜一笑,“我洗完了,要睡觉了,你们也早点休息。”说完侧身从门里出去。 我眼睛毒,看了一眼,那宋小萱虽然穿着睡袍,走路双腿的摆动幅度也告诉我,她两腿间的距离不止一拳宽,且大腿还不瘦,足以说明,白天那夹着腿走路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早就是见多识广的婆娘了。 妈的,婆娘还装个毛。 当下也对着外面叫一声,“阿嘎斯利!” 外面哈衣一声,进来一个满身腱子肉的中年大叔,手里拿着一副搓澡巾,对我脉脉含情。 武山一阵惊奇,“你懂日语?” 我哼哼两声,“只懂这一句,搓澡呗。”说完拿起武藏刀,进去桑拿房。 不得不说,大叔搓澡真有一套,看着光洁白嫩的皮肤,生生被他搓出来三斤灰,但我身上伤口部位却没有丝毫痛感,这技术在东莞澡堂子,一个月一万收入稳稳。 洗澡完,穿了睡袍,有人领我进去楼上房间,是典型性的榻榻米,很是凉爽,有一床薄被子。 此时夜已深,我躺下关灯就睡,结果刚进入迷糊状态,耳朵里就听到一阵夜莺娇喘,声音酥麻绵延,高唱低吟,听的人心里痒痒的。 这房子里除了武山横夫,宋小萱,还有别人? 如果没有,这夜莺歌唱岂不是宋小萱和武山老头制造? 尤其是我憋了半年的情况下,还要发出这种声音,不是故意在勾引我犯罪? 本以为,两人叫个两分钟就差不多了,结果一声一声,持续了十多分钟,听的人血脉喷张,根本无法忍。 我暴脾气上来,心说要去给这狗男女提个醒。拉开门循着声音去找,是从东边最尽头的房间里传来的,走近前去不但听到女人叫,还有男子笑,并且是年轻男子的笑声,不是什么老头。 莫非真的有别人? 我走的快,脚下有声,就要走到那房间口,侧面的门却被打开,一只手伸出来,拉我进去。 没等我问,那只手就捂着我嘴巴,贴在我耳边道:“嘘,那是武山直树,武山洋介的儿子。” 说话的是宋小萱,她也没睡,显然是被那声音吵的。 我问:“武山洋介是谁?” 宋小萱回:“是现任武山集团的总裁,武山横夫的弟弟。直树很跋扈,武山横夫都管不了他。” 如此说我就懂了,原来是个纨绔子弟,可是他干嘛住这里?大半晚不睡觉发出这种声音,有没有公德心? 这个问题宋小萱无法回答,毕竟,她是女生,再者,她也是客人。 宋小萱递给我两团棉花,轻声道:“若是不想听,就用这个塞上。” 我接过来塞了,感觉好了很多,对她点点头,微笑,转身离去。 出了门心里哎呦一声,好后悔,刚才那个骚娘们分明是在暗示我,先是用手拉我进去房间,接着身体故意靠我很近,让我闻到她的香香,还故意把睡袍穿的很松,大白腿距离我不足一寸,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的鼻尖,傻子也知道她是想干嘛。 我却很酷地装了个逼,转身走了。 就算是个见多识广的骚婆娘,晚上临时拿来用一用也是不错的,何况这娘们见多识广,大家相逢一炮也是缘,谁也不欠谁,我干嘛要装呢? 回去房间刚躺下没多久,那头的叫声停息了,我把棉花扯出来,寻思着要不要自娱自乐一番?结果门外响起敲门声,我问是谁,无人应答,但门却被拉开,宋小萱顶着一头乌发钻进来。 我就慌了,对她道:“宋小姐,这是……唔?” 人生两大喜,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我一夜占全了。 起先一次时间稍短,还让浪蹄子惊讶了一番,大有一番我还没准备好你就结束了的幽怨感,后面一次的表现就好多了,以至于后来有人气愤地在走廊用日语大喊,吓得宋小萱同学不敢声张。 第三百四十六章 武藏刀的秘密 过后,宋小萱贴我耳语,问:“你是第一次吗?” 我本想告诉她老子早就是花丛小王子,但想到方才第一仗表现不佳,就很羞涩地承认了,说自己以前没见过女人。 而后反问她:“你是第一次吗?” 宋小萱回道:“当然不是啦,在日本,女孩子超过十八岁还保留第一次,会被人耻笑的。” 啊哈,头先还说日本人讲究,这就原形毕露了。 我感慨道:“果然是两个不同的种族,在中国,十八岁之前就没了第一次,会被人耻笑的。” 宋小萱闻言怔住,问:“你会嗤笑我吗?” 我摇头,“不会,毕竟你也给了我快乐。” 她的脸色就有些许不好看,又问:“那你现在还想遵守父辈的约定吗?” 我就把脸黑下来,道:“想到是想,只怕大家思想观念不一致,即便将来在一起,也会诸多矛盾。” 她就不再说话,伸手摸着我的小腿,而后感慨:“你睡觉也是刀不离身吗?” 我哼道:“是啊,这是爷爷临终前特意交代,刀在人在,绝不敢忘。” 如此,谈话结束,宋小萱跪在榻前,对我道晚安,而后离开。 她一走,我就起身,在门上找玄关,把门关好,心说这女人没安好心,都已经是老油条了,还在我面前装清纯,张口是刀,闭口也是刀,这一帮人都没安好心。 越是如此,我越是对刀起了兴趣,又把刀拿出来看,仔细思索。猛然间,想到一个问题。昔日我曾用刀尖刻字,并不锋利,刻出来的字也是歪歪扭扭,是不是说明,刀尖和刀刃不是一种材质? 想着就对着灯光仔细看,还真被我发现问题,经过今晚的战斗,刀柄部位的裂缝更大了些,刀尖那边也出现裂纹,两者之间,大约有十五厘米长。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在屋里找一圈,寻到一个糖果盒子,用刀尖部位去戳盒子,需要很大力气才能捅破,但用刀刃去切,就跟切豆腐般轻松。再用刀柄部位去割,又变的艰难。 换句话说,这把武藏,真正起作用的,就是刀刃十五厘米的部分。 同时再联想到武士刀的制作工艺,不难明白,这十五厘米的金属,是被刀身包裹着的,跟刀身其他部位不是一个材质。 武山横夫从出现到此刻,处处都透着玄乎,我没理由相信,他一个日本人,会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半藏也好,菊之刃也好,都不如武藏刀好用,他虽然没说要刀,但请我洗澡,吃寿司,喝酒,晚上还有个姑娘主动投怀送抱,这套路,难道不眼熟吗? 这都是马飞德叔当年玩过的啊。 先不管了,无论如何,这武藏刀是不能给他们,毕竟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武藏的秘密,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削铁如泥,虽然不能吹发可断,但也是神兵,如果落在日本人手里,天知道他们会拿去做什么,还是上缴给自己国家好。 第二日大早,我还没睡够,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呼呼呵呵地喊,中气很足,声音也大,吵得人无法安睡。 我穿衣起床,走出去看,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面目倒是英俊,就是一双眼看起来不善,戾气很大,似乎看谁都像是要吃掉对方似的。不过看他那张脸,却太稚嫩,和他故意散发出来的霸气不配。 简单说,一看就知道是个仗着家族势力装逼的小朋友,别无其他。 那孩子体格不算多健壮,当然,是相对我而言,但比其他同龄男生身体要好很多,气势也足,此刻正对着一个手带拳套的人练习抬腿踢,一脚一脚很凌厉。 我看了一会,向后走,那厮发现我了,呀地一声,而后道:“巴嘎!纳尼嘎欧米呆一律?” 我听不懂日语,但是巴嘎这两个字的发音太常见了,几乎全国没有不懂的,这是骂人的话。 我他么就日了,丫的都站在中国土地上了,还敢跟我刺毛?想转身教训他两句,转念一想,这厮的声音有点耳熟啊,昨天晚上宋小萱叫唤声音太大貌似就是这厮提出抗议的。 当时宋小萱说那是武山直树,也就是说,眼前这个拽不拉几的小子就是武山总裁的儿子,武山横夫的侄子。 那还是不要和他起冲突的好,毕竟,我还靠着武山横夫回家呢。既然听不懂他说什么,就当狗吠好了,继续走。 后面的人却生气了,无比恼怒地吼道:“呀!菲林那雅姿!一米吖聋麻西大嘎?” 我心说去你的,管你叫什么,反正我听不懂。 正要走回自己房间,武山横夫已经慌张地从室内出来,口里大喝,似乎在训斥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闻言不语,但表情不忿,气哼哼的又去练拳了。 武山横夫对我道:“很抱歉,那是我的侄子,他才来中国一个星期,还不太熟悉中国人的礼节。” 我点点头,“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懂日本礼节。” 武山横夫带着我去了一楼会客厅,换了笑脸,问:“冒昧地问,周先生对宋小姐现在的感觉如何?可有改观?还想继续维持祖辈的约定吗?” 阴谋,绝对的阴谋。 这老匹夫必然知道了我昨晚跟宋小萱的事。 我很直接的回复他:“昨天有,今天就彻底没有了,你知道的,我们中国人都是很传统的,尤其对爱情方面,对女子的贞洁很重视,甚至是苛刻,但是宋小姐,她太令我失望了。” 这番话说的,没有给宋小萱留半点面子,也没必要跟她留面子,我就不信,真正的原产中国美女能接受得了跟老年男子男女混浴? 武山横夫闻言惋惜,“那就太可惜了,本来以为我能促成一段婚姻。” 喝了杯茶,武山横夫又问:“那周先生心中的理想妻子应该是什么类型的?” 理想妻子?我一阵好笑,这老头是铁了心要打算给我找个老婆吗?当即回道:“中国有种说法,叫人生四大美事,即:住美国房子,请英国管家,娶日本妻子,雇中国厨子。这个说法你听过吗?” 武山横夫先是一愣,继而大笑,伸出拇指赞叹,“好,好,这个说法很贴切,确实是人生四大美事。不过要实现这四个愿望,很不容易啊。” “这有什么不容易?”我轻描淡写地道:“只要当个中国领导,这四个愿望就能轻易实现。”说完又后悔,好好的说后面这句话干嘛? 武山横夫并未看出我的懊恼,只是哈哈大笑,而后,表情变的谦虚,道:“我们下午乘坐飞机去东京,然后你再换成去广州的飞机,如此安排,周先生以为如何?” 我说很好,我很满意。 他的表情就变的郁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道:“周先生,那把武藏刀,可否再借我一看?” 我摇头,“凶刀而已,没什么好看。” 武山横夫道:“或许那把刀对周先生造成一些困扰,但对我而言,那把刀却是非比寻常,尤其昨夜见过你的战斗英姿,我越发觉得武藏刀有过人之处,我一生不爱其他,就爱钻研各种刀具,眼下有好刀在手,我若不能细细把玩,实为人生一大憾事。” 眼见武山横夫说的诚恳,我就起身,把房间门关好,反锁,而后抽出武藏在他面前,道:“你现在看,怎么看都行,不过看完还我。” 武山横夫接过武藏,立即拿出放大镜来看,并且还不是一个放大镜,而是一个类似于单筒望远镜的黑镜筒,窟窿里面还能发射出白光,罩在眼睛上,对着刀刃看。 那玩意,感觉就跟显微镜差不多。看完了他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如此也激发了我的好奇心,过去夺过显微镜,道:“我也看看西洋景。” 也学着武山横夫的样子,对着刀刃仔细看,这一看,还真给我看出名堂,那显微镜不知道是多少倍,看刀身的金属结构,表面坑坑洼洼,很粗糙。可是看刀刃,那上面却平整如镜,没有任何粗糙感。 并且,将刀刃正对着镜头看,发现更稀奇的问题,这刀刃正面,竟然是一条光滑平整的平面,而不是尖刃,难怪他无法割破纸张。 可是,这细细的一个平面,却是削铁如泥! 就算我不是刀具专家,也察觉出武藏刀的不平凡,当下把显微镜还过去,将武藏刀插回小腿,心里打定主意,说什么这刀子也不能给他,惹的老子发毛,砍出一条血路,杀出去。 我就不信,这样的一把刀献给国家,还换不来荣誉财富? 眼见我如此动作,武山横夫有些尴尬,道:“阁下多虑了,虽然我也爱刀,但更爱君子名声,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 我立即打断他道:“我当然相信大师是君子,但我是小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就是咱们眼下这情景。” 一句话,说的武山横夫哑口无言,眼珠一转,继而大笑,“好,好,宁交真小人,不交伪君子,周先生,快人快语,我喜欢。” 第三百四十七章 教训 不多时,有人送来机票护照,我成了东京人,叫小栗旬,出生于1982年12月26日,居住地在东京。 武山横夫让我对着镜子看,还别说,确实很像,就是发型略微不同,其他五官都差不多。 如此就很完美了,我对武山横夫表示感谢,对他道:“等我回去东莞,一定会好好报答你,无论你在哪里都是一样。” 武山横夫很谦逊地道:“些许小忙,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说完又问:“周先生在东莞做什么产业?” 我双手一摊,“没什么,酒店娱乐。” 武山横夫先是一愣,而后微笑,“我明白的,我明白的。”只是那笑容,已经有些不自然。 我心里打定主意,等下找到宋小萱,给她灌点迷魂汤,实在不行那怕是用骗的,也要保证我安全回到东莞。 如此一想我又担心,这万一到了东京,就是在人家底盘上,能由得我乱来吗? 正思索不定间,外面传来某人的大喝声:“巴嘎!斯拉七嘎次!歹兮歹苦嘞!” 随着说话声,会议室门开始有巨响,有人踹门,旁边还有女子急切的劝阻声,武山横夫面上很气恼,过去开了门,冲着外面的人一声大吼:“八嘎呀路!”抬手就是一耳光,抽在外面那厮脸上。 “纳尼油思呆?” 还是先前那小子,叫什么武山直树的家伙,冲着我两眼放光,嘴角冷笑,被抽一耳光也毫不在意,竟然用眼翻武山横夫,猛地抬头,勇敢对视,大声喝斥,叽哩哇啦。 我坐在室内,皱着眉头,好整以暇。 小伙子后面还跟着几个人,两个女的,一个是宋小萱,另一个则年轻些,十八九岁,穿着和服,梳着学生头,小脸儿干净漂亮,表情焦急,不停地说些什么,并用手在扯小伙子的肩膀,看上去跟小伙子关系相当亲密。 原来昨天晚上浪叫了半个多小时的浪蹄子就是这妹仔啊?一点都看不出来啊,清纯的跟个姑娘似的,怎么能发出那样的叫声呢? 另外还跟着两个男人,一个大胡子,一个壮汉,其中壮汉先前是陪着武山直树练拳的人。 小伙子大声朝他叔叔吼,武山横夫气的颤抖,又抬手打了他一耳光,周围人都去劝小伙子,小伙子却不服,继续朝着武山横夫吼,眼里都冒火。最后一句不知喊的什么,语气急促简短,非常气愤。 那句话一出,整个现场安静了,武山横夫张口结舌,其他人也是瞪大眼睛,如同见鬼似的。 那小伙子面上浮现出得意的冷笑,推开面前的武山横夫,走到我跟前,先说一句什么,然后叽哩哇啦。 后面宋小萱战战兢兢,低头不语。小伙子朝她吼一句,宋小萱吓的一个寒颤,后面穿和服的女子连忙上来,张开双臂挡在小伙子前面,语气急促地说话,感觉是在乞求什么。 我问那边宋小萱,“他说什么?” 宋小萱看着我,不好回答。 小伙子又八格牙路一声,宋小萱才小声道:“他要跟你比试空手道。” 跟我比空手道? 我眉头皱起来,我会个鸡毛空手道,直接对武山横夫道:“告诉他,他赢了。” 宋小萱连忙把我的话翻译过去,小伙子急了,冲我大吼:“克地恶魔喏!阿那达瓦噢豆骨一丝嘎?(懦夫,你是男人吗)” 我继续皱眉头,侧头对武山横夫道:“告诉他,他再敢冲我吼一句,我就要把他的脸打成猪头。” 小伙子立时惊奇,“纳尼?卡里哇纳尼以油碟?(什么?他说什么?)” 我就不高兴了,“i diot, speak english?” 立时,对方的眼睛瞪圆了,发出满意的狞笑,朝我点头,“笨蛋?ok,那就用你的拳头来证明谁才是真正的笨蛋,依噶?” 果然是个好战分子,我就知道,这帮人没安好心。尤其是那个武山横夫,亏他昨晚还假惺惺地跟我泡温泉,吃流水席,说到底还是有所图,我忽然不想借着他的力量回去了,我宁愿去海上坐船。 算了,不管了,这个笨蛋挑衅我,那就给他来一番狠的,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中华好男儿。 早上他练拳的时候我就看过,这厮蛮力气是有,但太急躁,而且他的身体还没成型,属于少年,身体刚刚长高,还没有向横向发展。 而我不同,先不说以前那些丰富的战斗经验,就说我去年扛着四十斤的加强型锁子甲练了半年,身上肌肉早就横向出来,更何况修养期间,也一直锻炼身体。另外,这小子年纪轻轻,不知道爱惜身体,夜夜笙歌,这是练武人的大忌,去年那段放纵生活差点要了我的命,何况他比我还过分。 我眼睛瞄了一下那个和服美少女,心里一阵可惜,这丫头很纯啊,怎么能是日本女人呢?换了我也拥有这样的一个女人,恐怕也跟这少年差不多生活了。 当下两人出去,在院子里站定,我对他道:“有什么规则吗?我不懂空手道,有什么禁忌你要提前告知我。” 对方呜啦一声,“没有规则,打倒对方就行。”言毕,啊的一声,朝我冲来。 不等他过来我就抬脚侧踢,竟然被他双手挡住,这可是奇迹,头一遭啊。 对方挡住踢腿的同时脚下也朝我勾来,此时我单脚独立,一旦被他的脚勾住,必然摔倒,也就是一招不到被人放倒。 若是这样那也太容易了,察觉出对方意图第一时间我就单脚弹起,凌空兔子蹬鹰,将他逼退。 如此我算看出来了,这小伙子有两下本事,基本的招式用的很熟,不能掉以轻心。 当下不再主动出击,等他进攻。 简单的试探之后,他就开始猛攻,所用的都是空手道招式,我先不忙着和他接触,眼看他一个高踢腿到我头上,立即偏头去顶他的脚腕,主动迎上去。同时身体向前跨一步,对他面门一个冲拳,砸他鼻梁骨。 高踢腿踢中脸或者是太阳穴都很霸道,因为经常练的人脚上力气很大,角度好一脚就能把人提休克。 但脚腕哪里就没什么力气了,不如脚掌有力,也不如小腿给力。尤其是侧头骨很硬,并不会造成有效伤害。 但一个冲拳就厉害了,打的还是他鼻梁骨,直接让他后仰躺下。 这个时候,有经验的人都会选择休息十五秒,让头脑稳定一下再斗,但那个小伙子显然是急于求成,好胜心理作祟,原地晃晃脑袋就扑上来,刚好被我抓着契机,躲开他接连三次攻击对他下颌又来一拳,趁他未倒时候再补充两拳,分别是脸颊和眼睛,别的不敢讲,眼睛那一拳可是用了劲,直接给他打的眉骨出血,糊住半只眼。 此时他鼻子出血,眼睛出血,明显已经不行,居然还不放弃,那怕旁边的人激动地要去劝阻,他还朝着人家大吼,冲着我瞪眼,大吼一声,再次冲过来。 急于求成,又怒火攻心,我想都不想,抬起一脚,正中他面门。 这一脚,跟我最开始那一脚力度一样,速度一样,角度也一样,所不同的是,第一脚他很轻松就化解,并且差点让我出丑,而这一脚,他根本没有化解的意思,直接用脸攻击我的脚。 他的路数乱了,只剩下愤怒。 他倒在地上,嘴巴里也开始出血,那个穿和服的女子大叫一声,哭着朝他冲过去,结果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武山横夫大吼一声,那女子就不敢再向前,只站在原地哭,口里唤着:“丝那一跌,那屋给!” 地上的少年吃力地起身,并不服气,用手抹去脸上血,忽而往屋里跑,速度极快。 不多时,人又出来,手中却多了两把钢刀,冲破几个人的阻拦,到我跟前,手一抖扔给我一把,用英文喊:“来吧,决一死战!”喊完,他就拔刀出鞘,两手紧握,双目喷火,似乎跟我有天大的仇恨。 我就日了狗,这孩子傻吗?明显打不过我,这是要做什么? 那边武山横夫终于忍不住了,出口劝阻,情真意切,悲愤异常。但少年不听不顾,依然握着刀对我吼:“拔刀啊!” 宋小萱冲我喊:“周先生,不要跟他比。” 武山横夫也在旁边道:“周先生,请原谅直树,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有未成年人保护法?所以就能为所欲为了?老子天下第一了? 我很随意地扔掉长刀,用英语对他道:“你的水平太差,不值得我拔刀。就这样来吧。” 那孩子的眼睛就瞪圆了,胸口剧烈起伏,怒不可遏,连眉头上的血都顾不上擦,大叫一声,举着钢刀向我冲来。 他已经失去理智了,彻底的失去理智了。 一刀斜劈下来,我往后一步,抬脚一踢,脚下的木屐就飞出去,正好飞他脸上,木屐砸中他的鼻梁,触动疼处,让他闭眼吸气。 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我冲过去,一手抓住他的刀,一手成拳,对着他的脸猛击,连打了四五拳,那孩子的手都没放开刀柄,生生被我打的晕死过去。 换个稍微有脑子的人也知道赶紧放刀挡脸啊,那怕一只手上来挡也行啊。 第三百四十八章 武士的自尊 正如我所言,他朝我吼叫,我把他打成猪头。 这还是在我听不懂他说什么的情况下,如果给我知道他先前说过什么不敬的话,搞不好要闹出人命。 武山直树被人抬着进屋里,有医生帮他治疗,武山横夫则对我道歉,说直树太年轻,不懂事,刚从东京过来,对中国的认知还很片面,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从这点上来讲武山横夫还是比较讲道理的,若换了中国家长,我给人孩子打成猪头,什么都别说,今天不死两个我先脱不开身。 武山横夫去看他侄子了,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在客厅看电视喝茶,心里也在算计,还去不去东京?闹成这样,不如拿了护照离开,去买船票。如果我的理解没错,拿着自己身份证,说自己的签证丢了,也能出入关闸吧? 正思索间,东边一阵吵闹,男女声混杂,很焦急,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先前那个穿着和服的妹子忽然冲过来,叽哩哇啦一大窜,表情楚楚可怜,说完弯腰跪倒,双手放在地板上,脑袋紧贴手背。 我问她懂不懂英语,她才抬头,简单地蹦出几个单词,“弟弟……请求……生命。” 我大概懂了,刚才那个挨打的小伙子是她弟弟,小伙子现在不知搞了什么幺蛾子,让我过去帮忙? 我起身过去看,她就起来,跟着我旁边叽哩哇啦,声音倒是好听,不过我一句都听不懂。 果然还是那小子在捣乱,光着上身,手里抓着尖刀,嗷呜乱嚎,旁边两个壮汉左右压着他,武山横夫则在扯小伙子手里的尖刀,几个女人都在旁边呜呜地哭,乱成一锅粥。 后面的女子又叽哩哇啦一大堆,宋小萱连忙给我翻译,说小伙子现在要剖腹,只有我能让他打消这种疯狂的念头。 剖腹? 我不太明白,首先是这孩子为什么要剖腹,再就是为什么只有我能让他打消这种念头? 宋小萱解释道:“武山直树的太爷爷是武山越秀夫,也就是武藏刀真正的主人,后来武山越秀夫在战争中身殉,武藏刀因而下落不明,几十年来,武山家的人一直在这里寻找武藏刀,现在武藏刀出现,武山直树认为他的太爷爷不可能是被中国人正面击败,所以,他向你提出挑战,武山横夫不同意,武山直树就以武山家族武士的最高荣誉发誓,要将你正面击败,以光荣的方式拿回武山家族的宝刀。” 这一连窜话的我一愣一愣,明白过来就黑了脸,指责宋小萱,“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宋小萱惶恐道:“如果早些告诉你,生怕你生气。” 怕我生气?是怕我打死武山直树吧? 我冷声道:“你要跟我早这么说,我就打的他连剖腹的力气都没有。”说完还瞪着武山横夫怒道:“跑到别人家抢劫被杀死,他的后代还觉得光荣了不是?” 武山横夫面色尴尬,再次对我致歉:“对不起,请看在直树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原谅他吧。” 我再问:“那我又怎么能制止他的这种愚蠢行为?” 武山横夫道:“按照传统,挑战中胜利的一方对失败的一方有完全处置权,你可以剥夺他行使剖腹的荣誉。” 宋小萱在旁边补充道:“但是那样说的话,是对武士最大的侮辱,他以后只会生活在痛苦中。” 真是奇怪的民族,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我左右思索一番,而后问:“我剥夺他行使剖腹的荣誉以后,他会怎么对我?会不会像个赖皮狗一样每隔两年就挑战我一次?我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他玩。” 这话不怪我说,以前看过很多有关日本武士的影视剧,貌似他们有这个传统,打一次打不过就多打几次,这孩子小我几岁,动作又敏捷,力气也大,等多几年经验丰富,我就打不过了,故而必须想好退路。 那厮见我说话,也不再挣扎,两只眼瞪大,死死盯着我,不过目光中已经没有先前的那份戾气。 宋小萱将我的问题翻译过去,几个人都怔住,那少年却站起来,冲我咆哮。 宋小萱道:“他说真正的武士就应该不停的战斗,你害怕他的挑战,你不配称为武士。” 我眉头皱起,训斥道:“我本来就不是武士。”说完后面有人拉我裤脚,是那个和服妹仔,让我随她退出去。 在外面走廊处,叽哩哇啦一阵说,见我听不懂,就改用英语,一字一顿的说:“我……阻止……他……你。” 我表示怀疑,问她是否真的。 她很诚恳地点头,双眼蒙上一层水雾。 我转身进去,对那少年道:“败在我手里,不是丢人的事,刚才的决斗,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战斗。” 翻译之后,少年瞪大了眼,问我凭什么这么说。 我解开衣服,亮出自己上身,转着圈给他们看,我道:“你的身体不如我强壮,战斗经验不如我多,又怎么能跟我对战?我从出道到现在,杀过二十多个恶人,负伤十几次,你又实战过几次?怎么能跟我对战?” 一言不合亮伤疤,是我以前用来吓人的招数,经过一段时间沉淀,我已经不大喜欢在别人面前裸露身体,这次为了救这个蠢才的命,才故技重施,当然,最多的还是为我自己考虑,毕竟马上就要上飞机,跟武山家人闹的太僵不好。 至于我的战斗英姿,武山横夫亲眼所见,这也是事实,当下就对武山直树一番叙述,那孩子便不再激动,变得平静,改用敬畏的目光看我。 我合上衣服,用英文对他道:“我不知道你们的武士道思想是什么样,就事论事的说,如果一个强盗去别人家里抢劫杀人,结果被主人打死,作为强盗的后代,是应该替强盗报仇呢?还是以祖辈的强盗行径为耻?你来告诉我答案。” 对方再次激动,想说话,却被武山横夫阻挡,一阵低语,便不再出声。 如此,他也没了去剖腹的勇气,正如武山横夫所言,他还是个孩子,先前的一场战斗根本就是儿戏,当不得真。 但毕竟是挨了一顿打,少年要找回场子,放了狠话,让我留下名号,明年再跟我打一场。 这话说的,不是他面前有人,我必须要打掉他满嘴牙。 接下来就是吃早饭,并没有想象中的丰盛,小菜酱料很多,主食是闽南米线,每人面前摆着许多小碗,但里面菜的分量很少。 吃饭时候少年也出来,面上红肿,表情却淡然,吃完饭跟武山横夫一阵叽里咕噜,我听不懂,内心烦躁的慌,心里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懂日语?这两货明显是要坑我的节奏,偏偏我却无法识破。 那边倒是有个宋小萱可以翻译,关键这婆娘不可靠,让人头疼。 下午两点的飞机,距离此刻还有五个多小时,我换了正装,穿了皮鞋,坐等出发,心里却不住地打鼓,又觉得对方不可靠,又难抵对阿妹的思念,左右为难。实在无聊,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将命运问天。 正面就坐飞机,反面我就离开这里,自己去找船。 硬币还没扔,旁边有人轻声道:“徐三桑?”是先前那个穿和服的女子,不过现在已经换了正常装,也是短袖衬衫短裙,下面是运动鞋,黑发垂在两边,打眼看去跟小妹有些神似。 见我看她,很优雅地点头,用英文说,能不能去外面? 她的英文也就初中二年级水平,加上口音重,我勉强能懂,心里也正好烦闷,就起身跟她走,反正距离去机场还有时间,就去外面逛逛。 在室内她的神色还正常,微笑着,很淡然的样子,一拐过别墅区路口,表情就变的慌张,焦急地说:“移速给,阿纳达哇移给!” 我就懵了,小娘皮说什么呢?“what do you say?(你说什么)” 小娘皮见我听不懂,也是气的不行,回头看看,咬咬牙,拉着我的手就小步跑,走去街道上,从身上掏钱,好大一卷,都是2000圆面值新台币,给我手里塞:“阿娜达你,移速给!” 我大概懂了,这是叫我拿着钱走,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必然是先前吃饭的时候武山家男人说了什么对我不好的事,这姑娘在帮我。 当下没有丝毫迟疑,那些钱也没数,直接塞兜里,对她笑笑,“三克油,i'll see you again。(有缘再见)” 小姑娘这次听懂了,用力点头,说撒哟娜啦。 我装逼的毛病又犯了,撒哟娜啦不是永别的意思吗?这是打算以后永远不见了,怎么说也是东瀛妹子,就这么走有些不甘心? 想着就伸头过去,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在她面上亲一口。 动作迅捷姿势老练,这方面的水平倒是一直没落下。 小娘皮羞红了脸,再次撒哟娜啦,我这边也回一句撒哟娜啦,刚一转身,后面十多个人死死盯着我,其中一个,看着面熟,再看看他的双手,上面缠了一圈绷带,立时醒悟,这是昨天被我砍断手指的那位。 两厢一照面,不由分说,立即动手,最前面几个率先发难,我立即后撤,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刚好街边有卖热狗,抓着热狗机器就扔过去,旁边还有茶叶蛋,抓起锅就甩。 第三百四十九章 武山美莎 这个锅甩的好,汤水洒出去一大片,惊的旁边妹子尖叫,餐馆老板也在后面喊,一伙人退去三四米,为首的小青年手一挥,我这边则抓了妹子往前疾跑。 至于为什么抓妹子跑,关于这边的帮会作风我听说了些,只要是有仇的,抓住落单的妹子就往马栏里送,做陪酒妹。 至不济,几个人轮流来一发也是有的。 妹子看起来柔弱,跑起来却快,我让她在前面只管跑,自己断后,那些跑的快的就遭了我的毒手,尽管追的猛,却没有能把我留下的人。唯一的那个能打的,双手缠着纱布,气的直咬牙。 再往前跑两步,我心里发了狠,这帮人太恶,老是这么追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干脆停下脚步,上去就往要命的地方怼,就是要他倒下爬不起来。连续三四个被我肘击面门太阳穴,后面的就不敢再往上追。 远处有警察吹哨子,我扭头就跑,脱缰的野狗般飞快,在这里被警察抓住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越是跑,后面警察越是喊的凶,我便越是害怕。 急切间妹子在前面招手,让我拐进巷子。 我也是狗急乱跳墙,跟着妹子进小巷,里面好多摆摊卖衣服,道路狭窄拥挤,就变了我在前面开路,恍惚间看到有个地下商场入口,立即拐入。 地下商场情况复杂,七拐八拐,至一处黑暗角落,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听到远处还有警察哨子响,越来越近,我灵机一动,抓着妹子后脑就扯过来,一顿深吻。 并且很鸡贼地把妹子背影向外,用她的秀发遮住我的脸。 不多时,两名警察从我面前缓慢驶过,危机解除。 警察一走,妹子连忙以手抗拒,后退,低头不看我。 后面又过来一队人,粗着嗓门大声嚷嚷,讲闽南语,很气愤的样子。这次不用我扯她,妹子主动的靠过来,奉上香吻,挡住我的脸。 那些人都是些中老年,手中提着杀鱼宰鸡的尖刀,讲的是牌桌上某人出千被抓包又逃脱的事,咬牙切齿,似乎要杀人的样子,走的不快,嗓门又大,尤其走到我们跟前,争吵越发激烈,吓得妹子直哆嗦。 我赶紧将她抱紧,并调皮地去吻她…… 妹子有些拒绝,但毕竟我是个中高手,技巧丰富,很快她的身子就瘫软成泥,激动的直流泪。 讲真,我已经憋了好几个月,怎么说也是个精壮小伙子,何况这个妹子还是我喜欢的类型,猛然这一出,根本就是天雷勾动地火,让我热血上头。 她跟宋小萱不同,不仅仅是气质上的区别,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感觉。 每个华夏汉子都有个东瀛妹子梦,我也不例外。 听着她在耳边低声说着什么,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听在我耳朵里酥麻麻的,堪比十粒伟哥同时嚼,全身每个细胞都燃烧起来。 我将她松开,先不管那满面激动的泪水,拉着她往前去,问旁边开店的老板:“这里附近哪里有钟点房?” 老板摇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站在路上眼睛一扫,看到街口处有间网咖,上面红蓝交替,很是耀眼。便拉着妹子往过去,到达门口,妹子似乎有所察觉,摇头摆手苦脸,不想进去。 结果先前过去那班因打麻将争吵的老伯又回来了,手里依然提着杀鸡宰鸭的刀,还血淋淋的。走到我们跟前还用疑惑的目光看,都不用我拉,妹子自己就跳进网咖里面,低着头不敢向外看。 我走进去问收银,上网多少钱? 收银小妹很贴心地说有贵宾包间,五十圆一小时,想不想要? 要,当然想要,折合人民币也才十二块,价格公道,我让她给我开十个小时。 这里的网咖就是东莞的网吧,不过装修稍微好点,包间里面有两台电脑,还有宽大松软的沙发。 由此可见,中国范围内的娱乐业都是大同小异的,这种网吧包间,明显不是用来上网那么简单。就好比东莞那边各个大大小小的影碟厅,全部是用小木板隔开的空间,一台十四寸小电视,一台dvd,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时五块钱,包夜十五。 常听人那些烂仔说,当初在工厂里上班,最喜欢拉着妹仔去看包夜影碟,等到半夜,拿出日本小电影,边看边学。 我听说这种事只是觉得好奇,却从没想过去尝试,按我所想,那种地方狭窄,设施简陋,根本施展不开。 却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我让妹子坐在沙发上,自己去买小吃饮料餐巾纸,准备停当进来,关好包间门。 妹子蒙查查,她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表情紧张而慌乱。 我直接问:“想要来一发?” 她没听懂,神色有些紧张,有些害怕,身子蜷缩着,双腿并拢,疑惑着问:“纳尼?” 然后,我就吻过去。 嗯,过程不是很顺利,我猜测她是太羞涩,毕竟大家语言不通,又刚认识,她反抗激烈也很正常。 不过后来我拿出了白金手环给她戴上,一切难题也迎刃而解。 那是我在东莞买来的分手礼,白金手环,上面镶嵌了几颗宝石,没有那个女人喜欢,我就一直留在自己身上,本来是想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眼下身体行动由下半身主导,就把这玩意亮了出来。 其他女人觉得这玩意不好,日本妹子却惊呆了,白金手环就像紧箍咒,套上去就给她定住,不再叽叽喳喳,而是安静的承受。 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好莱坞大片《风语者》,美国大兵正在太平洋小岛上和日本人血战,炮火轰鸣。 但包厢里面的另一场战斗,却无声无息。 一场电影两个小时,足够我梅开二度。 事后,她对我的称呼变了,不再叫我徐三桑,而叫阿纳达。并且,神态也恭敬了许多,就是说出的那些话,听上去有极大的怨气。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说太无礼了,也太仓促,不应该在网咖那样的地方,并很抱歉地说表现不好,请海涵。 我听不懂,只能英文反复解释,告诉她,我必须得走了。 不知道她是否听懂,但表情激动,看着我眼泪汪汪,说着什么,最后急了,跑去收银台借来纸笔,写了一窜日文,塞进我手里,然后摸着自己胸口说:“美莎!” 我就懂了,她叫美莎。 从地下商场出来,我拦了的士,美莎原地和我道别,很深沉地说道:路秋,工米期代。 …… 我打车往机场赶,心说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会自己去机场,必然还在别墅里等候,结果去了登机口,发现武山横夫和宋小萱已经等候多时,满脸焦急,问我跑去哪里了,四处都找不到。 我实话实说,出去逛了一圈,结果遇到昨天晚上那帮坏人,斗了一场。 武山拍着胸口庆幸,真是太担心了,幸好你能安全过来。 我过去把武藏刀做了托运,用箱子封好,缠了四五层,取货单也保管好,心里打定主意,在东京下飞机,不出机场,直接买回广州的票,不给他们在东京坑我的机会。 按说人家帮我一个大忙,我应该对他们有好感,去东京他们家里看看,吃个饭聊聊天什么的。 但自从上次被水哥坑过一次后,我基本上不会相信别人,更何况日本人。 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为了方便我看风景,他们特意让出靠窗的位置,让我一阵感谢。 途中无聊,武山横夫大谈武山集团的势力,说武山多么多么厉害,尤其是在自动化机械产业方面,世界一流。 谈到后面,又说到男女感情,他问我对宋小萱的感觉如何,只要我愿意,他愿意替我做媒,让宋小萱的父亲承认祖辈的约定。 经过四个小时的飞行,终于到达东京,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武山横夫邀请我去东京住所一叙,并且说明,东京的温泉比桃源的好,流水席设计的更大。 说这些话的时候,宋小萱在旁边含情脉脉地看我。 我摇头拒绝,对武山横夫道:“直说吧,武藏刀你愿意开出多少钱的价格?” 武山横夫的老脸立时就挂不住,支支吾吾,最后问我:“你出多少钱卖?” 我就笑,“你让我出价,我不想卖。” 武山横夫咬咬牙,道:“半藏和菊之刃是我花了二百万圆买的,折合成现在的人民币,也就是一百万左右。如果武藏刀你愿意卖,我出三百万。” 我轻蔑地看他一眼,“别逗了,武藏刀跟半藏和菊之刃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半藏可以复制,武藏仅此一把,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你还是出个合理的价格再跟我谈。” 武山横夫头上开始冒汗,问道:“那周先生觉得多少价钱合适?” 说话间,我已经走到售票口,买了最晚一班去广州的机票,上面显示还有二十分钟登机。 在这里,他们都会英文,我不需要翻译。并且,我的身份证可以使用,想要回国,很简单的说。 眼见我拿到机票,武山横夫急了,追着我问:“周先生,到底多少钱可以,你开个价。” 我想了想道:“你说武山集团最出名的是什么?自动化机械?” 武山怔住,想了想,问:“你的意思?” 我回:“我想要自动化机械的技术。” 第三百五十章 变故 武山横夫立时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周先生,你的胃口也太大了,自动化机械技术是武山赖以生存的根本,技术给你,岂不是把武山集团全部给你?” 我就笑了,这老头到现在还想忽悠我呢,在中国是个人都知道,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才。 技术不是一成不变的,我比他要清楚,不过我不打算跟他纠结这个问题,我摆低姿态商量:“不要你们最新的技术,落后个三五年的也没问题。” 武山横夫面有难色的思考:“此事重大,我要和董事会商量才行,不如你在东京暂住几天,我们很快有结果。” 宋小萱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周先生,你留在东京,我刚好带你去见见家父。” 我很不客气地回她一句:“不见!”而后对武山横夫道:“你们商量吧,我在东莞等你们。”说完,很潇洒地书写了一个雅虎邮箱,对武山横夫笑道:“没有什么事情是谈不拢的,武藏刀我先带回中国,等你们商量好满意的价格,我们再聊。” 武山横夫依然不愿意松口,抓着我的胳膊急切道:“周先生,再考虑考虑,不要这么着急走,留在这里,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我不为所动,微笑面对,过去填好托运单,交给打包处,拍着武山横夫的肩膀道:“美意我心领了,但真的想要宝刀,还得你拿出诚意来。” 电子喇叭在通知客人登机,是南方航空的飞机,上去后,到了真正的自家地盘,我对武山横夫摆手,说撒哟娜啦。 武山横夫急了,“一千万,一千万人民币,这个价格满意吗?” 我摆手:“撒哟娜啦!”往通道里面走。 武山横夫跳着脚道:“五千万,五千万可以吗?周先生,你回去后我会给你发邮件的。” 他越是出的价格高,我越是重视武藏刀,也越是不会给,至于什么自动化机械,对我而言那太科幻,我不相信。之所以要他们的技术,不过是个烟雾弹,我真正目的,是将武藏刀带回祖国。 早在初中时候我就听老师讲过一件事,说日本人大量收购景德镇瓷器,收的时候很认真,等瓷器装上船,就全部砸碎,他们要的不是瓷器,要的是瓷片里面的一种物质,用来造原子弹。 我到现在都记得老师那张悲愤的脸,言辞凿凿,苦口婆心,让我们千万不能上日本人当。 所以武山横夫越是在乎武藏刀,我越是不会给,他出的价格越高,就证明武藏的价值越高,我要带回祖国,上缴给国家。 看着窗外建筑物慢慢的变小,耳边传来亲切的普通话,我的心,终于变的安稳。 又是四个多小时的飞行,终于到达南粤大地,飞机落地,我的心也跟着落地。走出机舱,扑面而来,是熟悉的潮湿热风。 我在机场休息室等到天亮,才去银行兑换人民币,结果被告知,我的银行卡已失效,银行系统查不出我的个人信息。 换句话说,我成了黑户。 我猜测肯定是海上的事情传回国内,他们以为我葬身大海了。想到此就把钱全部兑换成现金,用银行的绿色钱袋装了,随身携带。 去了外面,看到有男士手包,三百多一个,就买了个手包。 另外,美莎临分别时候给我写了张纸条,我不懂那上面的意思,就在机场里面找了个空姐问,对方低头看一会,笑:“先生,这是你女朋友写给你的情诗。” 诗?她还会写诗?我皱着眉头,“你帮我翻译,我不懂日文。” 空姐轻声念:你叫我美莎,要永远这样叫下去哦,我会一直在樱花树下等你。 念完,我眉头紧皱,眼珠子瞪的鸡蛋大,看着空姐甜蜜激动的脸,感觉莫名其妙。 这也叫诗? 空姐道:“这是日本很流行的三行情诗,你女朋友写的这三句,美到让人无法呼吸,这是一位真正的才女,就凭这首诗,任何一位成年日本男子都不会拒绝她的爱。” 我拿回那张纸条,眉头凝成疙瘩,再次发问:“这真的叫诗?” 空姐仔细给我讲解,在日本,女孩子的名字不能随便喊,只有最亲密的爱人才会直呼其名,美莎,就是爱人称呼她的专用词,对方说你要一直这样叫下去,就是希望能跟你走一辈子,并且还点明地点,樱花树下,那一定是她闺房前面,言下之意,她会为你永远等候。 以中国人的阅读习惯自然感觉不出什么,但以日本人的习惯,这三句话是层层递进,第一句点明主题,代表她小女儿的窃喜。第二句说明她的心意,略有调皮。第三句则属于一种长相厮守的誓言,这在日本女子眼里,是非常神圣的。 这番话说的,让我怀疑人生,质问空姐:“是不是啊,我们见面不到二十四小时。” 空姐就摆出一副无语脸,死死盯了我一阵,忽然道:“你,你,你好像那个明星。” “古天乐嘛。”我很不耐烦地说,低头看那三行字,心里想,三行情诗? 结果空姐说:“小栗旬,你像小栗旬,猛地一看不觉得,仔细看有几分神韵。” 我脸皮抖了抖,拿出自己的假护照,“是这个人?” 空姐看一眼,立即捂脸叫。 我白了她一眼,“看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完转身走,空姐立即跟在后面跑,“你是不是他的替身?你有他的签名吗?” 我不回头,没好气的教训道:“好歹也是中华空姐,矜持一些。对了,三行情书,真的那么神奇?” 空姐连连点头,“在日本的地位就类似于我们国家的宋词。” 如此我就懂了,道谢分开,然后将假护照撕碎,连同那三行情诗,一起扔进垃圾桶。 三行情诗?还跟我大宋词相比? 我分分钟就能来一首。 你叫我老板,要做冰火两重天哦,我会给你发很多小费的…… 从广州到东莞,依然是长途车,去了车站问,最快一班的票也要三个小时,抢都抢不到,人太多。而车站外面,挤满了各种拉客的黑车。 我等不及,招手叫出租,直接开去东莞,对方要价三百,我不还价,让他即刻出发。 看着景物在车窗外快速后退,我的心也越来越激动,终于就要见到我朝思暮想的阿妹了,不知道她是胖了还是瘦了,是不是已经恢复了神智? 车子到了东莞车站不肯往前,我就换了本地车继续前行,终于到了熟悉的医院,我对着镜子整理衣领,捋捋头发,才大踏步地向里去,轻车熟路地去病房。 推开门,我愣了。 床上的那个人,我不认识。 我回去问护士,阿妹去哪了,对方很惊讶,说病人已经搬走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 我记得我给医院存了不少钱的,够用到今年十月份,怎么会搬走呢? 护士查了日志,说是亲属办的,多的费用医院退了。 我一阵迷惘,赶紧从医院出来,往东城家里走,心说是不是张灵彦把阿妹接回家去养了,这个事情她以前提过的。 我一路奔跑,终于回到家里,结果眼前的情景依然让我大吃一惊。家里的门被人砸破,门口泼的红油漆,周围用黑墨喷满了欠债还钱几个大字,上面还有东莞人民法院的封条,外面一道防盗门孤零零地挂着锁子。透过那防盗门空隙可见,屋内家具早就被人搬挪一空,只剩下满地狼藉。 有人逼债,逼到我家里来,张灵彦一定是走投无路才从医院搬走的。 我着急见阿妹的喜悦化为悲痛,化为愤怒。 这帮牲口,是不是以为我死在海上,化为鱼食,所以就欺负我可怜的老婆妹子? 我坐在门口气的呼呼喘,喘完了冷静,明白过来,催债的不是别人,肯定是水哥。 从前年我带着几十个保安落他面皮开始,他就在计划着要对付我了。先是勾引德叔打牌,输输赢赢几千块,慢慢变成几万块,德叔还花了八万给我买了套音响,我猜那个时候,德叔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 直到后面,德叔收不住手,几万几万的赌,终于被他捏住软处。 德叔要找六爷,必须通过水哥,由此可见,水哥跟六爷关系很近,当地最大的势力,就是六爷那一股。他们什么事都知道,就连酒店的收益分配,也是他们掌控。 王所长问我要钱,我不给,他就没脾气。但是没过几天惠英红就通知我,如果有人断我抽水,就当不知道。 可见,当地人在埋着多么深的一张网,我赚了多少钱,水哥心里清清楚楚,故而会让人问德叔要一千三百万,算起来,这些钱不正是我从酒店拿到的抽水吗? 阿妹成植物人,他就销声匿迹,不敢冒头。 我一死,立马就上法院告我,其手法不可谓不狠辣。 我猜测,在海上的时候,他乘坐的那艘游轮并未走远,看到渔船起火回来过,只不过我的小艇当时随波逐流,没被他发现罢了。 一桩桩,一幕幕的过往在我脑海里闪回,凝聚成恨。 第三百五十一章 竖子成名 瞎子阿婆死了,德叔死了,阿妹半死不活,我全部身家都没了,这一切,都是水哥的计划。 他笑眯眯的,不动刀兵,就把我整的家破人亡,是真正的好手段,真正的老江湖。 借刀杀人,一石三鸟,不过如此。 我坐在家门口想了两个小时,才有了大概计划,当下不声张,先去外面买手机,以前的卡插进去,还能用,只是已经欠费,干脆扔掉不用,重新换新卡。 可惜以前的手机,在海上下雨被水泡坏,再也无法开机,曾经的号码一个都没有了。 我先给老家打电话,用普通话跟老妈交谈,问她周发在不在家。 那头的老妈很生气,几乎是吼着说:问尼玛滴批!说了几遍人死了,还问你大滴壳子。 我没对她说我活着回来了,只是悄悄地挂电话。心里已经清楚,在家人眼里,我已经死了。 死了,应该有很多人伤心吧? 好几个月没理发,我去了理发馆,把头发剪短,穿了时下流行的哈韩装,破洞牛仔裤,大号t恤装,戴了顶嘻哈帽,腰上缠了一圈白链子,比家里拴狗的链子细一些,脚上一双白波鞋,这套装备在街头叫嘻哈装,在工厂叫打工仔装。 然后面上扣了大墨镜,去了樟木头。 我在发廊街走了一圈,没人认出我,当然,我自己也没摘下眼镜让别人看。 我去了丽湾百合酒吧,里面生意很好,气氛很爆,男男女女一起群魔乱舞,台下各色青年喝酒扯淡,白衣的服务生来回穿梭,还有长得跟鬼一样的神仙在我面前兜售咳嗽水,摇头丸。 走去角落,阿忠三弟兄坐在哪里百无聊赖,腿脚乱抖,目光在人群里乱瞄,追随着各种丰臀肥乳。 阿忠的目光划过我的脸庞,眼神瞬间凌厉,咧着嘴唇,口里吐出两个字:煞笔! 酒吧里面戴墨镜,的确很煞笔。 连阿忠他们都认不出我,不是说我的易容技术多好,而是他们都认为,我已经死了。 我低头向外走,酒吧里的气氛忽然高涨,所有人发出狼一般的嚎叫,阿忠几个迅速起身,跑去前面台子上,跟随一队白衣青年,维持秩序。 高台顶上,灯光四射,激光快闪,一个圆形托盘从空中缓缓降下,上面一个长腿细腰大波翘臀的姑娘,上身蓝色露脐短制服,下身蓝色齐逼小短裤,穿着八厘米的高跟,头戴蓝色警察帽,出场就是一阵热舞,调动全场气氛,旁边dj节奏带起,仰天一声嘶吼! 一道嘹亮的女高音就自四面八方袭来:我的热情!吼!好像一把火!哈! 那是莎莎。 她在热舞。 却不是我曾经见过的民族舞,是真正的劲舞。 台下所有宾客都为她欢呼,男人全部脱去上衣在手里摇,口里大喊白莎。 至音乐最劲爆点,有年轻人跳上酒吧的桌子上尖叫,他目光热切,表情亢奋,手里拿着麦克风,对着台上莎莎一声喊:莎莎! 台下一群精力旺盛的男人就一起大喊:靠! 我看着那个起头的青年,觉得面熟,看了少许,认出来了,那是三基。 三基如今的打扮变了,他留着小平头,还打了摩丝,头发犹如刺猬毛般根根竖起,脖子上挂着黄金链子,穿着高档运动t恤,腰间系着金利来,手腕上有三四千块的手表,笑容灿烂,肆意张扬。 莎莎在台上热舞,偶尔对三基抛个媚眼,甩个飞吻,三基就欢喜的犹如电触,浑身打摆子。 这还不是最劲爆点,随着音乐节奏变快,一首经典迪斯科野人狂响起,室内灯光瞬间黑暗,两边小门放出烟雾,一队莎莎同样着装打扮的蓝衣女警出现,在台上亮相,搔首弄姿,台下一班男人立即敲桌子,好多手去前面捞。那些个女警,各自被人瓜分,带去周围的台上。 到底是丽丽经营的酒吧,陪酒小姐的出场方式都与众不同。 陪酒小姐过后,更有许多其他着装的妹仔忽然出现,其中一个还在我耳边轻语,“帅哥,你想来一发吗?” 我指着台上的莎莎,扭头问她:“那上面的妹仔多少钱?” 妹仔闻言轻笑,“白莎啊,她不要钱。” “不要钱?” “对呀!”妹仔甜甜地道:“只要你的小伙伴有十八公分长五公分粗,她就免费陪你玩。” “这是什么规定?”我暗自思索,亚洲人种差异,能达到十五公分已经是超人,她还想要十八公分,恐怕只是借口吧。 妹仔娇滴滴地看我,“哎,不要看她啦,不就是身材好一点,我也不差啊,你摸摸看,看我的心跳快不快。” 一听到这话,我就知道这妹子是莎莎亲手调教的,跟她一个德行。当下也不再看,转身向外。 出去酒吧,外面一辆警察缓缓驶过。 我向东走,先去找个住处,稳定下来,再慢慢实施我的计划。 …… 水哥原名叫洪三水,和德叔同是潮州人,但他比德叔聪明太多,一样在香港混,水哥身上就没什么伤疤,甚至真正的战斗都没发生过几次。用行话说,德叔是打仔,水哥则属于师爷一类,也就是白纸扇,专门负责出谋划策。 他设计吞掉我的钱,让我葬身海外,不显山不漏水,但外面人都怕他。尤其是几个月前六爷家里发生变故,两个儿子丢乌纱,子女逃跑海外,家产全部充公,六爷一口气上不来,一命呜呼,诺大的一个樟木头,竟然没了话事人。 适时水哥横空出世,撑起大旗,打出了新江湖人士的旗号,迅速拉拢起一班弟兄。 所谓新江湖,就是完全不同于老江湖的一种组织。老江湖人士遇到事情讲究和头酒,比兄弟,且有许多潜规则要遵守。 新江湖则不同,遇到问题就上法庭,讲法律,讲证据,花钱让律师去办事,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短短几个月以来,法庭天天开,几乎每件案子都跟水哥有关,大都是别人欠他的钱没还,其中包括我,水哥将我告上法庭,讲我欠他八百万。让法院执行,要拿我的保安公司抵债。 也幸好我早有准备,把房产、公司股份全部转让,让水哥没咬到肉。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据说几个月的官司下来,水哥的财产变大了十多倍,所涉猎的都是酒店,地产,运输行业。 就连半山里面原本属于惠红英的股份,此刻也落到了水哥头上。 一时间,洪三水这三个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风头无两。 现在人家已经不是水哥,叫洪爷。 这些情报是我在各个酒吧地下赌场里打听到的,毕竟,近来江湖上只有洪爷最轰动,以前的大龙,周发,那都是过去式了。 另外,就是关于樟木头新晋第一打仔三基的崛起,江湖上也传的很神。 据说昔日周发手下有八大金刚,都是雄霸一方的狠人,初次出道就把厚街某个治安队队长砸趴窝,让对方此后十年都不敢踏足樟木头半步。后来又跟随周发征战四方,最有名的就是盛世豪庭小区八大金刚勇杠十二金牌刀手。 这件事江湖上有两个版本,老版的是说周发一人单挑十二英豪,当场砍死五个倒下八个,四个逃脱。新版的则是八大金刚早就在旁边埋伏,十二金牌刀手一出现就被八大金刚包了饺子。不过为了维护周发威名,八大金刚才将功劳放在周发身上。还有一说,讲的是周发背后有人保,所以这个案子只能周发抗,八大金刚若抗了,就要吃牢饭。 新版传说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毕竟,一挑十二太过玄幻,九对十二比较合理。 而八大金刚中最能打的,就数三基了。周发先后几次带人去东城和湖南帮开战,每次都有三基,就是因为三基能打。并且,湖南帮老大陈阿生就是死于三基之手。 当然,现在三基不会承认这些事,他只承认自己跟过周发。 周发的死讯从海上传回来时,三基醉了三天三夜,哭了三天三夜,然后再没流过眼泪。 而三基的真正成名之战,则是三个多月前,在丽湾百合以一敌五,对方四伤一残,三基安然无事。 说是有五个本地混混,烧烤摊上喝多了,晚上去丽湾百合闹事,非要白莎陪他们喝酒,手脚不干净,被白莎当脸一巴掌,五个混子就发了疯,要把白莎就地正法。三基适时横空出世,一把开山刀舞的虎虎生风,瓢泼不进,一战成名。 事后五个混混被警察带走,三基则被丽湾百合老板娘奉为座上宾,从此大家都知道,丽湾百合里面养了条猛虎。 不过江湖上对三基评价最高的,还是一个义字当头。 是丽湾老板娘亲口说的,白莎是周发的遗孀,也是三基的大嫂,一日是大嫂,终身是大嫂,三基守着白莎,就是不想让大哥周发死后蒙羞。 这些话听到我耳朵里,别样的感觉。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英雄会死后封神了。 八大金刚勇怼十二金牌刀手? 亏他们想得出。 第三百五十二章 传奇大官人 洪爷也好,三基也好,都是江湖上的传说。广泛流传于各个烧烤摊,海鲜大排档,酒吧等市井场所,也就是烂仔们喜欢口口相传,却上不了台面。 要说能让整个东莞上流社会人士为之侧目的,则要数新晋酒店业大佬王汉。 没人知道王汉以前是做什么,能打听到的,都是王汉从非洲回来之后的事。 王老板说要买地盖酒店,十几个村长绕着他转,很随意地选了块山坡荒地,五亩一千万,说买就买。 有人建议说这块地皮不好,不是城市中心,在这里建酒店只怕没客人。 王总轻描淡写地一句:我的酒店建在哪,哪里就会变成城市中心。 四座皆惊。 王总语不惊人死不休,道:这个地方,以后就是新城。 买了地皮接下来就是建酒店,王汉说,要建,就建最好的,要超星级酒店。 何为超星级? 就是不允许,也不接受任何团体或者评定机构对酒店评级,白金汉宫,就是白金汉宫,独一无二,无可比拟,任何人都没资格对白金汉宫指手画脚。 其语言之狂傲,霸气四溢。 以上两点只是大家对王汉经济财力的一个认可,而最为上流人士在餐桌上津津乐道的,则是王汉对感情的认知态度。 众所周知,王汉的妻子曾经是维多利亚头牌,虽然没听过曾经有几多恩客,但毕竟是头牌,可王汉从来不在乎,也不避讳,并且很高调地带着妻子回去维多利亚,去看看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然鹅,有个不开眼的维多利亚楼层主管,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对不起先生,如果您不打算住店,本酒店不对外开放参观活动。 一句话,惹恼了王大官人,手臂一挥,整栋酒店给我买下来。 后来是刘文辉出面,在中间斡旋,才让王汉收了虎威,不将维多利亚整个收购,改成只收购顶楼一层。 原因只有一个,我家夫人喜欢这里,我就给她买下来。 并且,很阔气地在酒店外面加装了一个观光电梯,直通顶楼。 人家那叫私人电梯,直接入户的。 …… 我要报仇,要让洪爷付出代价,不是将他一刀了解那么简单。 人洪爷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整的家破人亡,我就只能挥着刀子砍杀吗?一刀下去是痛快,但不解恨。 洪爷跟大龙不同,人大龙再凶狠做事却光棍,敢做敢认,是条汉子。洪爷不同,他阴险狡诈又贱格。 对付阴险狡诈又贱格的人,那就是要比他更阴险狡诈和贱格。 我悄悄的去找王汉,要让洪爷痛不欲生,必须要王汉帮忙。 王汉住在维多利亚顶楼,有自己的私人电梯,进去门前要先按通话门铃,叮铃铃的响声过后,王汉那不耐烦的嗓门响起,粗声粗气地道:“谁呀,抬起头来我看看。” 我不抬头,对着摄像机伸出两根中指,“查水表的。” 一句话,门里就咔嗒一声,里面电梯灯光大亮。 …… 白金汉宫已经建到第十六层,王汉说这是东莞速度,比深圳速度厉害。 我不懂,他就叼着雪茄给我解释。 所谓深圳速度,指的是上个世纪深圳的地标性建筑国贸大厦的建筑速度,当时的平均速度是三天一层楼,属于世界之最,不过那是二十年前的事,现在的建筑速度更快,两天一层楼,视为东莞速度,也预示着,东莞将来的地位财富要超越深圳。 熊瞎子一边说,一边用他戴着五个金扳指的熊掌挥舞,挥斥方遒,看不出一点文盲的样子。 他还说,到今年国庆节,白金汉宫就可以封顶,再用三个月时间装修,等到明年春节,东莞的超星级酒店白金汉宫就能招待客人了。 并且,作为国内首家超星级酒店,白金汉宫不接待普通客人,只接待各国名流,土豪大拿,政要大腕,并且还对客人进行审核制度,就算你有钱,底子不干净一样不接。 说的好牛逼的样子。 我问他有什么底气? 底气? 王汉哼哼地道:“从进门开始,我就在地上铺黄金,打造出全球首条黄金走廊。另外墙壁上镶嵌白金,整个大厅都要金碧辉煌,跟我的酒店名字相符。” 我皱着眉头道:“跟酒店名字相符那你得铺白金啊,白金汉宫铺黄金合适吗?” 王汉就用眼鄙视我,“一看你就是个土冒,全部用白金整个屋子亮闪闪晃眼睛,就会造成雪地效应,哦,你可能都不懂什么叫雪地效应。” 我闻言低头,揉额头,心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张口胡说都是真理了。 等王汉吹够了,才想起来问我,“对了,不是说你前段时间被鱼吃了,怎么又回来了?” 我回:“是有这么回事,鲸鱼,给我吃下去,又从背上给我喷出来了。” 王汉就皱着眉头思考,沉吟良久下了结论:“你胡说,你不可能是从鲸鱼背上喷出来。你是从鲸鱼菊花里拉出来的,我说的对不对?” 我点头,你说的对。 这厮才咧嘴嘿嘿笑,“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我对王汉说了洪三水如何害我的事,王汉给出三个方案。 一是直接去他家里将他打死。 二是在他下班路上把他打死。 三是去他公司办公室把他打死。 并且很贴心地给出几种武器供我选择,一是菜刀,二是榔头,三是板砖。 我起先以为王汉是故意聊骚,可是看到他一本正经眉头不展的样子,我才知道他是认真的说。 仔细想想这三个方案,其实没毛病,无论那一种都能达到报仇的效果。换做一年前的我,所选择的方式也不外乎这三种。 但我毕竟成长了,变的聪明狡猾,人水哥能不费气力就把我整的家破人亡,我就只会舞着砍刀拼命吗? 我就没脑子吗? 我对王汉说:“什么都不要做,我只需要你打个电话,把水哥约到你这里来。” 王汉听完拍大腿,恍然大悟:“哦,这个办法好,把他叫过来打死,这个办法好,都不用自己跑路,让他自己过来送死,哎呦,不错哦,你从鲸鱼菊花里面出来一回变聪明了嘛。” 我和王汉在说话,竹子静静在一旁坐着,如同一尊雕塑,忽然间开口,问:“他死前没说过什么吗?” 竹子问的是大龙。 若在以前我肯定觉得竹子傻,但现在不同,大龙对竹子的感情那是父亲对女儿般的疼爱,毕竟养了十多年,普通人也会产生感情,何况大龙那么疼爱竹子。 但这个秘密我无法说出口,大龙的年龄不大,真正推测的话,竹子出生时候大龙不过十五六岁,还是个少年。少年就让某个女人怀孕并且产女,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我在海上时候脑补过这段故事,猜测大龙得知自己有女儿以后也怕了,所以从家里出来,在外地打拼,等事业有成时候再返回家乡,想要把女儿接出来。但是又因为某种事情他不好直接承认竹子是自己的女儿,就以老板自居,教授竹子棋琴书画。 想想看,若不是亲生,大龙养育竹子那么多年怎么会没碰过她?已经超出正常人类思想范畴。 但换成是亲生女儿,那就很正常了。 大龙再混蛋,他也是人。 不过后面我说他枉为人父,他就恼怒,推翻油桶,要把我烧死。这点上来看,大龙对竹子虽然感情极深,但毕竟亲手将女儿送给老男人作为自己涉足政界的踏板是种耻辱,我的话戳中他的痛处,故而恼羞成怒。 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至于真正的原因,需要竹子自己去查。 我对她说:“大龙讲,你的家乡,和他的家乡是同一处。” 果然,竹子眼睛亮了,一番欣喜,“真的?他的家乡我知道,是浙江临安,他以前多次说过有机会带我去看看。” 是了,浙江临安,紧靠杭州,那地方盛产竹子,也生产核桃。大龙多次对女儿说,有机会去临安看看,想来不是无的放矢。 “可是,我去了以后该怎么找我的父母?”竹子又陷入新的疑问。 我回:“你去了只管打听他,知道他的故事,你的身世也就清楚了。” 竹子抬头,疑惑不解。 那眼光让我尴尬,补充道:“原本我是想救他出来的,但火势太猛了。” 王汉那边眼珠一转,已然明白,哼哼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你只说,现在要怎么对付那条老狗?” …… 报仇最痛快的不过一刀切,却不解恨,我要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德叔一生好赌,结果死在赌博上面。 洪爷贪财爱权,为人自私小气,对儿子如何我不知道,但对女儿随意呼喝,薄情寡义,我是亲眼所见的,我要让他在这些事情上面栽跟头。 王汉听了发呆,惊叹:“你也有脑子啊?我都以为,周发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是句传言,现在看来,当初没得罪你是明智的选择。对了,你死的时候我随了三十万份子钱,你要记得还我。” 我说好,等我从地府给你汇款回来。 临走时候,竹子又问:“你以前身边总是跟着的那个丫头呢?你回来不去看看她吗?” 她说的是莎莎。 我摇头道:“现在我的身份是死人,在大仇未报之前,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回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新形象 要完成报仇计划,首要做的就是改变形象。 这点王汉有路子,他找了个专业的影视化妆师,帮我重新设计形象,脸上贴了大胡子,虬髯威武。又做了一对黑粗剑眉,斜指苍穹。眼睛里面戴了淡蓝色隐形眼镜,再加上一头狂放不羁的卷发,妥妥成了混血。 面貌上跟之前区分开,但这不够,细看神韵还和周发有些像,于是行走姿态也要刻意改过,不能像以前那样大步流星,要故意的走外八字步,摇摇晃晃,如同呆头鹅。说话还要带上台湾腔,力求每句话里面要带一个闽南词组。 所有这些,都是隐秘进行,训练成效出来后,我在竹子面前晃一圈,她都未认出来,还以为是台湾来的客商。 用王汉的话说,我天生就有做情报人员的天赋。其实只有我自己清楚,是自己平时说谎说习惯了,骗的人太多,自然而言也就会演。 那些头发眉毛胡子需要每天保养,粘贴完之后还要用颜料涂抹,使其和面部肌肉完全吻合。据那个化妆师说,昔日黄日华版的乔峰造型就是他给扮的,不过我很自然地把这句话理解为吹牛。 装扮停当,还要去众人面前亮相试验,所选的第一站,就是丽湾百合酒吧,因为哪里熟人多。 今时今日的丽湾,生意异常火爆,同样是玩,丽湾百合的玩法要超出其他酒吧好几个维度。 其他酒吧卖洋酒,丽湾卖果酒,使用果汁和烈酒混合,喝起来甜甜爽爽,但很容易喝醉,如无人告知果酒也是高度酒,客人还只当自己喝的是果汁,遇到酒量不大的,多喝两三杯下去,就晕头晕脑,任人摆布。 这种新型果酒是丽湾的独家配方,混子们私下称其为失身酒,也叫炮酒,专门用来对付意志坚定不肯妥协的女子。 不过话说回来,肯长期在酒吧里玩耍的女子,大都玩的开,偶尔有被强拉入酒吧的,自己聪明伶俐些,死活不喝酒,混子们也是毫无办法的。 社会风气如此,男人们都变的精明,女人的智商却来不及提高,这也是没奈何的事。 我走入进去,很阔气地给门童小费,然后选了桌子,有服务生过来问要喝什么,需不需要小妹妹陪。 我手指一点台上的莎莎,要她过来陪。 服务生笑笑,和气道:“那位是我们酒吧老板娘,不陪酒的。” 我说好,那我就不喝。 服务生讪讪,道:“老板,我们酒吧进门最低消费二百八。” 我掏出三百给他,“可以了,我什么都不要,就在这里静静的看她。” 服务生想了想,不多时给我送来一份果盘,瓜子,两听饮料,让我慢用。 所以说,丽湾酒吧生意火爆,是有原因的。 我瓜子袋子还没来得及拆,就先后四个妹仔过来勾搭,要陪我玩耍,均被拒绝,我只说一句:今天晚上除了台上那个妹仔,我谁都不要。 台上莎莎一曲舞终了,有人给她耳边低语,小姑娘皱着眉头看我,表情很臭,大剌剌地从台上下来,在我面前坐了,手在屁股上一摸,掏出一盒女士烟,拉出来叼上,手指一弹,旁边小弟过来给她点烟。 抽一口烟,徐徐吐了,然后身子向后,紧贴靠背,右腿压上左腿,这才不耐烦地问:“想要我?” 一句话给我噎住,心说这丫头才几个月不见,说话怎么越发离谱?就算是桑拿技师,进门跟客人第一句话也不会是脱裤子。她直接上来这一句,让人没法往下接。 我撇着台湾腔说:“哦,小姐里误会啦,我只是想交个盆友。” 莎莎就在桌上捻灭香烟,很不客气地回一句:“可我不想跟你交朋友。”说完要起身,我连忙补充一句:“那我要是想要呢?” 她很不耐烦地回:“懂不懂规矩?有没有十八厘米啊?” 我很诚恳地回:“有!” “有?”这回轮到莎莎惊讶了,不过也只是一瞬,紧接着问:“你是台湾人吧?” 我说是。 她就妩媚地笑,“不好意思,不招待呆湾佬。”说完既走,利落干脆。 这就很尴尬了,我原本还想着变个模样试探试探她,看看她现在是否另结新欢,现在倒好,这丫头跟吃了枪药似的,一问就炸。 我想,除非是我恢复本来面目,不然无法接近她了。 想到此不免神伤,几个月不见,小丫头出落的更加漂亮。以前天天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觉得什么,有时还觉得她烦。就算是回来的飞机上,我也在叮嘱自己,这次回来如果能和莎莎断了关系最好不过。眼下见到她,人家没什么,我自己却端不住了,尤其是看见她在台上那一番热舞,情不自禁的想要将她搂在怀里。 所以讲,好色是骨子里自带的,改不了。 因为无趣,我也懒得在酒吧呆,出门左转,要去其他地方玩耍,去找水哥的晦气。 人还没到车子跟前,听到身后脚步有异,赶紧回头,好家伙,一只啤酒瓶对着我面目而来,赶紧一后跳躲过,啤酒瓶砸空,但对方却不停手,原地起跳,冲着我小腹踹来。 是三基这厮,也是个吃枪药的,他都没跟我说过话,上来就用酒瓶子摔,好大的火气。 我连番躲过他的进攻,并未还手,按正常人想,接连三次攻击不中就会停手,大家盘盘道,聊一聊。他倒好,我越是躲避,他越是来劲,两眼恶狠狠,如同发疯的野猪,非要让我躺倒不行。 我脚步转的快,口里对他道:“兄弟,有话好说,先停下来好吗?” 三基冷笑一句:“说尼玛的比!”脚下一扭,一个后侧踢过来。 我就醉了,一个凭着争强斗狠出头的小年轻,遇事不动脑,凭着一腔热血办事我都不说了,你个臭屁篓子何德何能也学人玩后侧踢?你是学过跆拳道还是学过空手道? 当下心里有气,也不给留脸,举臂格挡的同时给他屁股上来了一脚,直接给他踹的狗吃屎扑街。 他身后面还跟着四五个青年,见状立即往上扑,我这边大喊一声:“有种单挑!” 那四五个愣了下,地上的三基已经爬起来,嘴角冷笑,目光不善,手在背后躲着,估计是拿了弹簧刀之类。 我伸手挡住他,“好啦好啦,怕你了啦,兄弟能不能问一句,里跟我有仇吗?” 三基不作答,脚步连续往前,人跟着过来,右手挥动,夹带着白光。 但到底是人矮个低手短,我这边一个直踹他就再次躺倒。 其他人见状不再发呆,一起向上来,我拿出了台湾大哥的气势,上来一拳一个放倒,肘击和膝盖来回换,很快就击退一片。 地上三基发了狠,怒目圆睁,要朝我跟前扑,死活都要扎我一刀。 就听那边一声轻叱:住手!一杆人才猛地暂停,慢慢后退。 说话的是白丽,打扮的珠光宝气,优雅高贵,不见半分妖媚。扭着腰肢,高跟鞋轻轻踩,到我面前,目光中的惊艳已经消逝不见,轻声道:“对不起了,我妹妹有些调皮,跟您开个玩笑,不介意吧?” 我气哼哼地回:“吼!里妹妹调皮,就要早人干我,我岂不是很次亏?不要多说啦,快赔汤药费。” 丽丽闻言微笑,像个和蔼可亲的大姐姐,长长的睫毛眨呀眨,“这么急就要走?不如我们进去坐坐,我让妹妹给你道歉。” 丽丽一边说着,眼睛一边放电,没来由地我心里紧张。这女人经过半多年的修炼,越发地会勾魂夺魄,不能再跟她纠缠,不然等下必然露马脚,当下手一挥,“算了算了,小事而已。” 说完上车,点火离去。 后视镜里,可见三基依然忿忿不平,对着丽丽说着什么,丽丽似乎不喜欢听,转身进店。 这辆车是美国原产的福特野马,国内不多见,算是王汉的收藏品,为了配合我台商的身份,所以借给我开,不算高档,但也不掉价。 经过今晚这一场,我算是彻底服了易容术,几个熟人都没发觉我是周发,那就可以大胆的实施我的计划。 洪爷有一子一女,儿子叫洪天照,女儿叫洪佳怡。 洪天照二十六岁,以前主要负责赌场,现在去了半山负责桑拿。洪佳怡则没什么出彩,大学毕业,在银行上班,待字闺中,准备听从父母安排出嫁。 在一个很普通的清早,我拿了十万新台币,去了洪佳怡上班的那家银行,要兑换人民币。 洪佳怡圆圆的脸,有点婴儿肥,穿着银行制服,职业性的微笑,让我先填单子。 我就皱眉犯愁:“歹势,小美眉,我不会写简体字啊,要不里帮我填单?” 小姑娘思想单纯,哪里想到大胡子下面隐藏的是一只恶狼,本着客户至上的服务精神,用了半个多钟,帮我填好资料。 十万台币兑换完不到两万人民币,已经达到1:5,但这不是重点。 收好钱,我看看表,很诚恳地道:“谢谢里啊小美眉,里帮了我的大忙,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里看这样好不好,等下下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小姑娘先是惊讶,再是脸红,而后轻声道:“对不起,我妈妈在家做饭了,不好意思啊。” 第三百五十四章 变身沟女仔 我不知道她是害怕还是因为其他,只是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一种结果,第一次主动约一个女生吃饭,结果被拒绝,并且理由是那么的清新脱俗,她妈妈喊她回家吃饭。 以前的我只会被人泡,哪里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去泡人。尤其是在这种社会环境下,满大街都是未成年情侣,一个二十岁的大姑娘居然拒绝了我。 我没多做纠缠,迅速离去。 曾听烂仔们提过,泡妞三大绝招,胆大心细脸皮厚,熟练掌握这三点,没有泡不到的妞。 你可以丑,但要优雅,可以穷,但衣着要干净。很早时候在看守所听人吹,三个人比谁的泡妞技术更高,第一个说只需要十块钱,请人姑娘路边摊上吃份炒粉喝瓶汽水,当天晚上就在路边草丛里搞定。 第二个说只需要五块钱,去影碟店里租盘dvd就把事办了。 第三个说只需要五毛钱,一包瓜子,和妹子站大马路上磕,瓜子嗑完,就可以办事。 种种传说,都在向我传达一个真理,妞,并没有想象中的难泡。 我从银行出来,花店里面跑一趟,九十九朵玫瑰往银行柜台上一放,只说送给洪佳怡。 银行里职员纷纷侧目,嬉笑,洪佳怡烧红了脸,说我影响了她的正常工作。 我不搭理,放下花便走。等下午收工,我就去银行门口等,妹子穿着职业装,扶着摩托车,看见我赶紧上车,一溜烟地跑了。 我有那么吓人? 我对着镜子看,虽然模样粗犷了些,但谈不上难看,尤其一双蓝眼睛,很迷人哩。 我开着车跟着妹子的摩托,回到了洪爷的新宅,那曾经是惠老板的宅子,如今归了洪爷。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开车去她家门口等,跟着她的摩托车,上班,下班。早上送鲜花,下午送巧克力,奶糖,哇哈哈,ad钙奶。 终于,她憋不住了,气恼地问:你到底想干嘛? 按我以往的尿性肯定是回答一个“你”字,但现在只能装深沉,用沧桑的语调缓缓诉说:自从看见里的第一眼,我就被里的独特气质所吸引,情不自禁,想要对里好。 洪佳怡就慌了,脸红害羞,说你不要再来找我啦,别人都笑话。 纳尼?笑话?她们凭什么笑话?我想不通哎。 她又说:你走吧,我不会答应你的。 我就笑:好奇怪吖,里答不答应跟我有甚么关系?我只是对里好,不求回报的。 她就傻眼了,应该是没遇到过像我这么赖皮的人。情急之下又道:那你不许在这里出现。 吼!里这个妹纸好奇怪嘞,这银行是里家开的?凭什么我不能来? 那你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我来办业务行不行? 等到上班,我就拿着一堆散钱,堆在她的柜台前:存钱,存十块,再存十块。 两次她就扛不住了,问我到底想怎样? 我两手一摊,跟我吃顿饭就好。 至下班,她气鼓鼓地出来,问我去哪里吃。 第一天吃潮州砂锅,第二天吃桂林米线,第三天吃蚵仔煎…… 第四天她就不再骑摩托车,等我开车去接她上班,送她下班。 第五天休假,我带她去爬银瓶嘴,很累,但很快乐。虽然此时我们之间已经像对恋人,但我始终没碰过她,连拉手都不肯。 我的情话不要钱地往外撒,从她的头发丝夸赞到脚地板,将她比作天仙,圣母,观世音,天山雪莲,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将她捧在手心里…… 但我就是不碰她,连手都不肯拉。 我说,真正喜欢一个人,喜欢的是她的性格,思想,爱好。 比如她喜欢花泽类,我就把花泽类的图像贴在胸口;她喜欢琼瑶剧,我就模仿动力火车唱《当》;她又说喜欢hot李在元,好想去韩国见他一面。 我就觉得,必须提前收网了,再这么耽误下去,恐怕仇报不了,我的智商也跟着降低。 我拿出了戒指,说我们结婚吧。 她就慌了,我们连手都没拉过? 是啊!因为我们是真爱。 我再次来到了那所占据了三所宅基的别墅,前来开门的不再是驼背庆叔,而是那个永远笑容真诚阳光和煦的年轻人小六。 我记得这个小伙子,他笑起来很灿烂,但出手真重,那个荣祥浩哥就是死在他手上,我估计,小六是洪爷为数不多的底牌。 我向屋内走去,那座绘着八骏图的照壁已经不见,换成了一副唐朝仕女图,放在当庭不伦不类,惹人发笑。 但仔细想想,水哥真的是对艺术方面的事一窍不通吗?我想起他村子老宅里面的那幅《沁园春·雪》。 真正聪明的人,都善于露拙。 我就不信,来他家里这么多人,没人告诉他当门照壁上应该画什么。 进去大厅,熟悉的大型转圈沙发也不见了,换成了红木八仙桌,依然是水哥家里之前的那套。曾经摆放毛主席像框的地方,此刻变成了贡品台,上面供着关公。 见我进来,一伙人齐齐抬头,仔细打量,各自好奇。 那些人,有几个面熟的,都是街头烂仔,如今全跟了洪爷。 而水哥本人,则穿着一件银白对襟丝绸大褂,下面白色丝绸裤子,脚下一双功夫鞋,看起来很是淡然。尤其是故意染成的满头白发,更显得老气横秋,气势非凡。 小六上前去做介绍,我才对着水哥拱手,不卑不亢地问好:“晚辈宋大宝,向洪叔叔问好。” 我此刻的身份是台湾客商,一应习惯包括口语习俗都按台湾那边进行,务必不能带着先前周发身上的那股蛮横气息。 从初次见面来看,水哥对宋大宝的印象还算不错,招呼人搬来椅子,让我在他下首坐下。这些做派,也是故意装出来的。若在他以前的家里,随处都是凳子,此时换了大屋,生活习惯立即上升一个档次,连座位,都需要他赐座才行,十足的摆谱。 坐下之后才会命人奉茶,同时他开始问我的底细,我一一回答:家在台南桃源,今年三十二岁,无兄弟,有一妹妹叫宋小萱,家族在澳洲经营餐饮,我本人在非洲经营矿藏。无婚史。 洪爷说很好,问:“为什么看上我家佳怡?” 我朗声道:“洪小姐身上有种不同于其他女生的韵味,她端庄温婉,沉稳内敛,有大家之气,我在世界上很多国家行走,见识过各国佳丽无数,唯独洪小姐,让我有了结婚的冲动。” 我说话的时候,洪佳怡就在旁边站着,脸羞得通红。 水哥也很意外,盯着洪佳怡上下看,似乎在自问:我女儿有他说的这么好吗?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门亲事,水哥略一思索就有了计较,道:“你也知道我女儿这么好,你又凭什么娶她?” 我双腿八字开,大刀金马地坐好,朗声道:“我有用不完的金钱,还有四通八达的社会关系网,更重要的,是我对佳怡的一片痴情,这些还不够吗?” 水哥就笑了,呵呵道:“金钱,权势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你有的,我都有,我在乎的,是你最后一句。”说完大笑,旁边小六立即捧哏,恭喜洪爷,贺喜洪爷…… 话没说完被水哥挡住,“不急,你说对我女儿一片痴情,空口无凭,我总要看出你的实际行动才好。” 如此我就不搭理他,自有妹子上前说:他对我很好。 水哥呵呵笑:“先吃饭,吃饭,你父母在台湾?有空大家一起见个面。” 从宅子出来,洪佳怡就变了神态,小女儿娇羞地凑到我跟前,轻轻地问:“在你心里,我真有那么好?” 我郑重地点头,“跟我所描述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我觉得我没那么好。”洪佳怡羞涩低头,“哥哥总是让我少吃点饭,讲我偏胖。” “胖?”我沉声道:“你大哥不懂欣赏,女人就要你这样的身材最好,偏瘦的容易生病,太胖又不好看,你这样不胖不瘦,刚刚好,是最理想的状态。” 谎言说三遍就会成真理,洪佳怡本来就是婴儿肥,谈不上胖,但绝不瘦。被我三言两语忽悠,信以为真,走路也开始往上飘,端起女神范。 我走向车门,她站在后面。我这里拉开车门,她忽然开口:“大宝,你路上开车慢点。” 我点点头,上去车子。 她又道:“大宝,晚上早点休息。” 我郑重地点头,“你也是。” 车子点火,后退,掉头,余光可见,洪佳怡有些难为情,欲言又止,最后一跺脚,“大宝?” 我停车,问什么事? 她犹豫着,踟踌着,终于鼓起勇气:“那天有空,我想去观音山。” 我看看时间,才下午两点,诚恳地对她道:“洪佳怡,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不要再约会,好吗?” 她懵了,呆滞了,有些无措,槑槑地问:“为,为什么呀?” 我带着三分无奈七分痛苦,“你的样子实在是太漂亮,太迷人,太让我想入非非难以把持,如果还是这样去约会,我怕我万一控制不住,对你做出禽兽之事,我,我……唉!” 说完我就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只留下打扮的漂漂亮亮穿的花枝招展明显想跟我出去约会的洪家小姐原地一脸懵逼。 第三百五十五章 正人君子 随后的几天,我又约了洪小姐两次,一次吃中饭,一次吃晚饭。 吃完中饭洪小姐说最近新上了一部影片,很好看。我说不好,影院太黑,容易出事。 洪小姐表示不理解,影院那么多人,你应该能控制住吧? 我很诚恳地表示:讲真,就是此时此刻,在这饭店里,周围都是食客,我对你已经有了不良企图,我是在使用洪荒之力才勉强压制自己,很辛苦的。 随着我的暗示指引,洪小姐向桌下看一眼,立时满面通红,都要滴出水来。结结巴巴地问:我,我,有那么大,吸引力? 我缓缓点头,满面沧桑:枉我走南闯北,世界各地都跑遍,见过各式各样美女,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从未在任何地方出丑,直到我遇见你,任我超强的身体自控力,也完全失去了作用。说完恼怒地拍桌子,化悲愤为食欲,大口吃饭。 洪小姐仔细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着,试探着问,“是不是我领口,开的太低?” 我摇头,“不管领口的事,是你的手腕太白,看到你洁白如玉的手腕,我就不能自己。” 洪小姐大惊,“有这么离谱?” 我缓慢而忧伤地点头,“是的,我已经在尽力克制了,等下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家。” 在送洪小姐回家的路上,她期期艾艾,磨磨蹭蹭,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眼看离家门越来越近,终于憋出一句:“如果,你实在难忍,你可以,吻我。”说完,洪小姐就红着脸低下去,不敢看我。 说出那样的话,估计已经是她最大的心理极限。 我很残酷地拒绝这个提议,义正辞严道:“不,婚姻是神圣的,是不可亵渎的,我喜欢你,爱你,尊重你,你就是我的太阳,我的心肝宝贝,我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陪伴你,把你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分分秒秒都不分开。但是,在结婚之前,我是坚决不会碰你,我要把最美好的,留到结婚那晚。” 洪小姐听的面红耳赤,呼吸急促,高兴极了,赶紧辩解道:“没有让你做那种事,只是……接吻,缓解你的压力,就像其他情侣那样。” 我大手一挥,“不,你不懂的,只要我碰到你,我体内的小宇宙就会爆发,一发不可收拾,后面发生什么事你是阻挡不了的。下车去吧,等我们结了婚,不用你说,我每天都会亲你,抱你……” 洪小姐尖叫一声:不要再说,我要下车。说完推开车门,仓皇逃走。 奶奶的,还制不了你个小娘皮。 我开着车速度往东城赶,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报仇,只是最要紧的事情之一,还有更要紧的,那就是寻找阿妹的踪迹。王汉也在派人暗地里打探,包括警察局内部的关系,都找不到张灵彦去了哪里,这令我很担心。 两个女人,一个植物人,一个小女孩,莫名其妙的消失,还是在东莞这座城市,我能不担心吗? 我每天都回东城家里一趟,看看家门口的样子可有变化,里面留的纸条有没有人动过,生怕哪天张灵彦回来没见到我,错失良机。 连续十多天,都没有音讯,越是如此,我越是心急,那还有心思去跟别人谈情说爱。 家门依然是铁将军把关,我再次往里面扔进去一封信,里面只有一个手机号,只要张灵彦看见,打给我,我们就能团聚。 又等了一天,没人,我的心开始下沉,脑中有不好的预感出现,像蚂蚁一样,吞噬我的心,吞噬我的灵魂。 必须要尽快和水哥做个了断了。 我给王汉打电话,约在明天开始请君入瓮。 晚上照例去接洪小姐下班,她说想吃万家铺子的潮州牛腩粉,我就带她去吃,吃完却不回家,让我载她兜风。 我内心是烦躁的,面上却是淡若轻风,问她:“你不怕我拉你去荒郊野外对你做出不轨之事?” 她轻轻的答:“你不会的。” 我便不再纠结这个,改口问:“你爸爸对你好吗?” 她的表情有些许不好看,说还好。 我就知道,水哥对她很不好,真正疼爱女儿的父亲,怎么会舍得让女儿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水哥那么有钱,自己坐的是宾利,洪佳怡却骑的摩托,还是靠她自己挣钱买的。 水哥一条皮带十几万,洪佳怡全身上下的衣服最贵不超过五百块,那件二百多的连衣裙还是我给她买的。 我说洪佳怡是好女孩,也不完全是说谎忽悠,从各方面素质比较来看,佳怡的确是好女孩,她不轻易接受陌生人的好处,不贪财,不爱占人小便宜,并且很有自己的底线。 以前不管是吃饭游玩,她的服装都是严严实实,除了牛仔裤就是制服裤,由此可见她是个谨慎小心的女孩。后面大胆,也是因为我去见过她父亲,才开始转变。 正因为如此,我才一直不碰她,我的目标是水哥,以及水哥的家产,没必要去糟蹋人家姑娘。 我问她:“如果你阿爸不允许你嫁给我,你怎么办?” 她就愣了,想了想,慢慢道:“我,我听阿爸的。”说完低下头,转而又问:“怎么好好的说这种话?你不想娶我吗?” 我说想,但我看你阿爸,他不想让你跟我去台湾。 等了良久,她问:“那你想不想我跟你走?” 我道:“如果我让你跟我私奔,你敢吗?” 洪小姐又想了很久,问:“那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我回:“肯定比现在还要好。” 她就郑重的点头,“如果他不答应,我就跟你走。” 我就笑了,越是谨慎的女子,陷入爱河,越是无法自拔。 人说女生向外,这是没错的,现在我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 她说:如果私奔,就没有一毛钱嫁妆,爸爸曾经说过,我出嫁的时候,会送我一套三居室的房子,还会送一辆二十万的车子。如果私奔,这些都不会有了。 我赞道:你老豆真大方。不过无所谓,我有的是钱,不在乎他那点嫁妆。 她担忧道:“可是,没有嫁妆,我嫁过去,你父母会不会看不起我?” 我答:不会,我的事情我做主,只要我娶你,没人会为难你。 她就靠过来,要在我肩膀上,我略犹豫了下,没有拒绝。 不多时,她的眼睛就闭上,似乎睡着。 但我知道,她是在装。 以她的个性,怎么可能在车上睡着,现在没到睡觉的点,闭上眼睛,只是想给我一个轻薄她的机会。毕竟,索吻这种事,不应该由女孩子提出来。 我坐着不动,心里想阿妹,她怎么样了,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 我侧脸看她,似乎睡的很甜,就伸出手指去触碰她的脸,她的唇,她都无动于衷,依然紧闭双眼。 我低声道:你再睡,我就要乱来了哦。 依然不动。 我叹声气,伸手去摸她,她才红着脸醒来,低声说你好坏。 我抽回手,回家。 路上,她的表情幽怨,快到家门口时,忽然问我:“你想不想?上去坐坐?” 我本能地要回答:不做!灵机一动,想到一个恶心水哥的点子。 我问:“你老爸一般几点回来?” 她回:“不确定,大部分都是十二点回家。” 我就道:“今晚我能留宿在你房间吗?” 她的脸一下子烧起来,神情惶惶,不知道如何回答,左顾右盼地抓瞎,最后终于平静下来,傻乎乎地道:“睡觉可以,但你不能碰我。” 我把车子开进去,跟随她进房,竟然也是二楼东边的房屋,以前惠红英住的那间,故地重游,让我心生感慨。 房间外面的布局基本都变了,包括楼梯口那个步步高升的牌子,也变成了步步平安,走廊的灯罩都换成具有现代感的,唯独这间女子闺房,却是丝毫未变,所有东西原封不动,只是床上的被褥变了。 那个软绵绵的床垫还在,上面的丝质用品变成了棉绒的。 由此可见,水哥对女儿的态度,搬家也舍不得给女儿置办新家具。 我走过去冲凉房,那石板,金鱼,花草,都是以前我见过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不锈钢衣撑上,恍惚间想起,阿英的长腿搭在上面,身子扯成一字马。 可是现在,那个阿英不见了,她逃去美国,恐怕日子也不好过。 见我出神,洪小姐在后面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冲凉房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希腊风格的壁画,讲的是亚当和夏娃,两个不知廉耻的人玩游戏。我看到那壁画的第一眼就说那是低俗作品,惠红英却说那是艺术,跟中国的压箱底工艺品一个意思。 只是不知道,洪小姐每天对着亚当夏娃冲凉,会是个什么心态? 洪小姐很快发现我的目光所视,再次脸红,却兀自低声道:“那有什么好看,人类不都是那样来的?” 我笑笑,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 她的表情苦恼,嘴巴却不认输,反驳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第三百五十六章 胡子风波 接下来的时间,我躺在床上闭目冥想,回忆昔日这房间里发生过的种种,如果我没记错,这房间里的每一寸木板,都有我的痕迹。 但此刻,我还在,她却不见了。 回忆是个伤感的事,会影响人的情绪。尤其是悲伤的回忆,让人心情低沉,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洪小姐问:“你要不要冲凉?” 我闭目不应,假装睡觉,结果她直接过来扯,催促道:“去冲凉才能睡。” 我问:“你留我过夜,你父母知道不怪你吗?” 她红着脸道:“他们又不知道,明天清早你早些走就好了。” 我本来想打趣她,晚上我霸王硬上弓怎么办,复又一想没必要,能放我进来闺房,她心里比我清楚多了。 但是我不能冲凉,我脸上的化妆不能见水,身上的刀疤也不能亮出来,会吓到洪小姐。 我对她说,聊聊天就好,我先前骗你的,我不在这里过夜,只是纯粹的想上来,看看你的闺房。 洪小姐就道:“那你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吧?” 我笑笑,伸手将她拉入怀里,轻轻抱了。她吓的赶紧闭眼,结果等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生。 她挣扎想起身,被我拉住,对她说:别乱动,就这样抱着就好。她便不敢乱动,乖乖躺着。 过了少顷,换个舒适的姿势,将脑袋靠在我胸口,闭着眼睡了。 半个钟后,她终于忍不住,问我:“你,不难受吗?” 我答:“难受也得忍着,谁让你是这么好的姑娘。” 她便不再言语,良久,又问:“你以前有过女朋友?” 我说嗯。 她问:“有几个?” 我反问:“你问的是我动感情的,还是跟我有过关系的?” 洪小姐眉毛抖了一下,说都问。 我回答道:“动感情的有五六个吧,但都因各种原因分开了,有过关系的,我记不清了,经商嘛,你懂得,满世界跑,个人生理问题总得解决的。” 洪小姐就一阵懊恼,撇过脸去不看我,生闷气。过了很久,转过身来问:“你以后还会有其他女人吗?” 我道:“以前不懂事,喜欢乱玩,现在成熟了,只想跟最爱的人安安稳稳过下半生。” 洪小姐还是懊恼,“你玩过那么多女人,我不跟你好了。” 嘴上说不跟我好,人却坐在床上,后背对着我,亮出光滑肩头。 这是在使小性子了。 我伸手去拉她,就嘤咛一声,瞬时躺过来,口里还小声惊慌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这就是典型的做妖,就凭她的力气,真要反抗,我哪里按的住。当下将她压住,轻声道:“佳怡,你跟其他任何女人都不同,是独一无二无可比拟的,我是有过很多女人,但大都是一夜情,有些甚至都记不清名字。但你不同,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时刻在我脑海里,闭上眼睁开眼,都是你,我现在拥有的财富,已经够我舒适的过完后半生,所以,我以后的生活,都围绕你而转。” 瞬时,感情上几乎一片白纸的洪小姐就感动到快要融化,含情脉脉地要求:那你以后不要再有别的女人哦,也不要去洗桑拿和发廊。 这就是地域文化的影响,桑拿和发廊,已经深入到每个东莞人的骨髓,无关男女。 根据以往经验,现在应该接吻,但我懒得下嘴,改口说:“我们玩个游戏,看谁先睡着。” 说完我翻身躺平,假寐。 洪小姐则哼哼唧唧,说她睡不着。我不理她,她就闲的无聊,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好奇地问:“咦,你脸上这是怎么回事?”说着伸手在我脸上扯。 我大惊,哪里是粘连假胡子的接头,哪里能让她揭?伸手去挡,结果晚了。 脸上胡子掀开一角,露出下面的皮肉。 洪小姐傻眼了,嘴巴张大,人也呆住。 这还了得?指着这胡子骗人,结果提前穿帮,当下也顾不上其他,再次翻身将她压倒,用手捂着她的唇,急切道:“不要声张,这是我的秘密。” 既然被她发现,我干脆也不装了,一把扯掉络腮胡,露出原本光滑年轻的脸,但眼睛依然是蓝色,发型依然是卷发。 我看着她,诚恳地道:“佳怡,其实这个秘密我打算新婚之夜告诉你的。” 对方惊慌失措,手臂推着我,“你放开我。” 眼见事情败露,我别无他法,只能低头吻上去,调动自己的技巧。 不多时,她就只剩下嘤咛呜咽的份。而在这段时间,我迅速想到了应对方案。 我调出感情,深情款款,目光专注而热切,“对不起,佳怡,我不该隐瞒你,但是你要听我解释。我戴假胡子,主要是为了掩饰我的身份,我不是普通的台湾商人,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 我欲言又止,沉重悲切,思前想后,犹如便秘一般,改口道:“民国有四大家族,你可听过?” 洪佳怡摇头,惊慌惊诧惊疑又很期待。 我就狐疑着反问,“你真的不知道民国四大家族?” 经过短暂的慌乱,洪佳怡做恍然状:“蒋宋孔陈?” 我轻轻颔首,深以为然。“你看,我刚好姓宋。” 洪小姐就懵了,女人天生爱幻想,且幻想模式比男人更天马行空,都不用我点,她就自动脑补出许多隐秘资料,“你戴假胡子,就是为了掩藏身份。” “正解!”先给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才低垂着眼帘道:“佳怡,你要相信我,我是一心一意对你好,只想跟你过完下半生。这假胡子,就算你今天没发现,新婚之夜,我一样会给你看的。” 如此洪小姐就恢复了平静,害羞地说:“取下胡子,你帅气很多。” “不,帅气只是表面皮囊,真正爱你的,是我炽热的心。”我一边说,一边把胡子重新往上沾,结果被洪小姐拦住,“等一下,我还想好好看看。” 这次换到我害羞了,生怕这丫头看的久了认出我是谁,正想办法搪塞,她就轻呼一声,“你!你长的跟那个人好像。” “那个人?”我一阵慌乱,而后气恼,“不要提他,怎么你们女人都这个样子,世界上这么多人,相貌相似的那么多,为什么要说我像那个日本人?”说完恶狠狠地把胡子粘回去。 洪小姐愣了,问什么日本人? 我说:小栗旬啊,还能是谁?我就是烦自己长的跟他相似,才故意贴个大胡子,不就是个明星,有什么了不起。 洪小姐略显尴尬:“我说的不是小栗旬。” 我就奇怪一声,问是谁。 她皱眉思索,用力回忆,后面放弃了,道:“或许是我记错了,我也只见过他一次,那个人好凶的,他相貌还算不错,就是那双眼睛,好吓人,总感觉随时要吃人,我阿爸还故意开玩笑要我嫁给他……”说到这里忽然住口,用眼睛瞟我,解释道:“是开玩笑说嫁给他,不是真的,你不要介意。” 我说我不介意,只是问:“那个人是谁,在哪里?” 她回道:“听爸爸说是个烂仔,好赌又好色,还欠了我爸爸许多钱,不知道逃去哪里。” 说着,她就停口,表情也缓和了许多,时不时地偷瞄我一眼,实在忍不住了,忽然伸手,“再给我看一眼。” 我抓着她,警告道:“不要再扯我胡子,我会翻脸哦。” 这就是台湾腔的不好处,明明是一句警告语,一用上台湾腔,就变成调情。 我不让她扯,这丫头还越是来劲,手在我胡子上乱抓,抓的我心疼,自己扯下来,看吧看吧,有什么了不起。 没了胡子阻挡,立马就变了个人,最起码不是三十二岁的大叔,变成了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女人发花痴,并未怀疑什么,只是蚊蝇一般地呓语:“是挺帅的,不过你的眼睛好看多了,对了,你妈妈是那个国家的?” “澳大利亚人,我有对你说过我们家族在澳洲做连锁餐饮吗?” 如此,胡子的风波就平安度过,接下来继续你侬我侬,直到十二点半,听到外面汽车声响,我才赶紧起身,着急忙慌道:“太晚了,我要回去。” 洪小姐一把拉住,急切道:“你不能现在走,我爸爸会看见。” “看见又如何?我们什么都没做。” 这话很对啊,没毛病。可洪小姐不这么想,她反驳道:“就算什么都没做,他也会怀疑。” 我摊开手,“那就让他怀疑好了,反正我是要娶你的,生米熟饭不是正好?”说完对镜子贴胡子,收拾完好,大步外出。 结果到门口,衣服被她拉住,期期艾艾道:“你路上开车,小心点。”说完低头,娇羞无比,还用小眼神翻我。 我身为花丛小王子,焉能不懂得那意思,这是要吻别。 按我原先计划,洪小姐只是一个道具,不会跟她发生什么,只是今天晚上,无意中过了线。想到先前在床上已经热吻过,再送两个吻也没什么,就回过头去,在她脸上碰一下,意思意思。 又想到反正是要恶心水哥,索性过分一些,回过头去,对着她脖子胸口上转了一圈,等抬头起来,她身上就多了许多红色吻痕,也就是所谓的爱情草莓。 做完这些,还要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对人讲我有假胡子的事,就算是你爸爸,也不能讲,我们的爱情,是纯粹的,于家族产业无关。” 第三百五十七章 设局 从楼上下来,很“不巧”地遇到水哥,他正坐在桌上喝醒酒茶,看到我眼神一阵恍惚,诧异。 我很随意地摆摆手:“洪叔叔好,天色已晚,我就不多打搅了。” 车子还没到住处,洪小姐的信息就发过来,问我有没有到家。又说,明天上午来家里吃饭,爸爸想跟你聊聊。 聊聊?有什么好聊,明天我有重要的事要办,上午没空,下午再去吧。 翌日是王汉妻子的生日,准确来讲是王汉女友的生日,王汉广发英雄帖,请大家一起到维多利亚顶楼家中吃个便饭,玩耍一番。 水哥让我上午去吃饭,我哪里得闲,正忙着和王汉商量下步怎么整他呢。等到商议完了,水哥却没了时间,因为王汉请他吃饭的时间到了。 两厢比较而言,水哥还是选择了赴王汉的宴席要紧,毕竟,王大官人是真正的名流,其财力权势根本不是小流氓出身的水哥可比,且王汉眼光向来较高,曾几多次水哥想跟王汉套个近乎,都没找到契机,这次王汉给女友过生日,听说邀请的客人很少,其中就有他,水哥焉敢推辞不赏脸? 听说刘文辉疯子柄嚣张三等人都去了呢。 水哥前脚带人去了维多利亚,我后脚就去了他家,那洪小姐还撅着嘴不高兴呢,讲爸爸好不容易主动叫你来吃饭,你都不赏脸,分明是不爱我。 我呵呵笑着,过去亲她几口,才转怒为喜,但还是埋怨,责怪我昨晚粗鲁,身上有许多印记,我走了倒是轻松,她却惨了,被爸爸责骂了半夜,说她不守妇道。 我闻言勃然大怒,我们是真爱,只是简单亲热,他就如此,以后结婚了还了得?从今天起,我的女人只有我能骂,其他任何人都不行,但有下次,别怪我对他不客气,别说他是我岳父,让我的女人不开心,天王老子都不行。 两人自是一番你侬我侬,仅限于精神交流,而后道:“好家某,你我认识这么久,我都没带你去见过我的朋友,正巧今天下午有个聚会,我带你去玩耍。” 洪小姐有些胆怯,问什么样的聚会,都是些什么客人,去了要穿什么样的衣服,自己去了会不会丢脸? 这就是自卑的体现,由此可见水哥对洪小姐平日是何种的态度。 我带着她去买了身服饰,花费三万之巨,看起来有点大家闺秀的样,而后直奔维多利亚顶楼。 这个宴会,明面上是给竹子过生日,实际上是要对水哥动手。坦白讲,竹子的生日根本不是这个时候,但王汉心血来潮要搞生日宴会,她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至于宾客,尽管刘文辉疯子柄嚣张三以及维多利亚的王老板等人都到场,但真正的主角却是水哥一个,其他人都是陪衬,不过是不明真相的群众演员罢了。 维多利亚顶层一千四百多平米,王汉私人住房只有一百二,其他的空间分别改成书房,游泳池,健身房,影视厅,会议室等。 而竹子的生日庆祝会,就放在影视厅,大约二百多平的空间,全部打通,正前方有六米宽的银幕,有舞台,顶上还有专业的音响设备,灯光器材,总之娱乐相关的,应有尽有。 进门去右手边是吧台,台子后面有调酒师,客人想要什么自己点,后面酒橱里的各种名酒都是珍品,价值不菲。 我到达时人家庆祝会已经进行到一半,此刻王汉正傻呵呵地站在前面舞台上对众人讲述自己的求爱过程,说自己对竹子如何的一见钟情情深意切,一段话说的过程只要是停顿,就会有掌声。 竹子站在旁边,感动的眼泪哗哗,小鸟依人般地蜷缩在王汉腋下。 洪小姐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场合,看哪都觉得稀奇,尤其是看到王汉之后,对着我窃窃私语:那个男人好高啊! 我说是啊,净身高一米九五呢。 洪小姐目光又落在竹子身上,惊叹:“那个妹仔好靓啊。” 我嗤之以鼻,“不过如此,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比她要好看多了。” 洪小姐闻言,满是欢喜,自然而然地挎着我的臂弯,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忽然哎呀一声,羞的不知所以,往我身后躲。 我问为何,她低声道:“爸爸在那边。” 我偏头去看,水哥带着荣哥等人,坐在靠墙的沙发上,对着我眉头紧皱,似乎很是不忿。 我不以为意,很随意地对他摆手,却不过去搭话,只是转过头来,在洪小姐面上轻轻一吻,而后,手很不老实地揽着洪小姐的腰,并调皮地往下半尺,无耻地一抓。 至于背后水哥是什么表情,我都懒得看。就算他再怎么不喜欢女儿,看到女儿在别的男人手里如此,也是不高兴的。 水哥的反应我不知道,也不用知道,但洪小姐的反应却焦躁了很多,抗议般恼怒:“你做什么,我爸爸在后面看。” “看?这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恋人,以后要结婚,每天晚上都要亲热,他还能阻止吗?不要管他,今天这里好多人,我正好对外界宣布你是我的未婚妻。” 洪小姐没料到这一出,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时,台上王汉的目光忽然射过来,虎目圆睁,拿着话筒一声大喊,“哈,各位来宾,看看是那位大人物来了。”说完丢掉话筒,大步流星,三五步越过人群,跨到我跟前。 我很自然地丢开洪小姐,和王汉拥抱,相互捶拳头。 而后,王汉拉着我,我则拉着洪小姐,一起向前,站在舞台上,面向广大宾客。 王汉是主人,自然意气风发。但我和洪小姐,却是生面孔,在座的除了水哥,没人知道我们是谁。 因而,各个来宾都抬起头,仔细看我。 王汉哈哈两声,对众道:“各位朋友,我隆重的向大家介绍,这位来自宝岛台湾的好朋友,他就是集金融,矿产……”话没说完我将他拦住,讪讪地对众人道:“朋友,朋友而已。”那表现,是一位富可敌国的皇子特意隐藏身份进行暗访似的。 一伙人就有了好奇心,眼睛瞪的更大。 王汉哈哈两声,“好吧,我就不说你的真名了,来,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来自台湾的宋大宝先生,感谢大宝来参加内人生日宴会,我们鼓掌欢迎。” 一时间,掌声四起,很是热情。 靠墙的沙发上,洪爷一脸郁闷,他从进门到现在,可是一直都坐冷板凳,别说有人给他鼓掌,压根就没人跟他讲话,这可是剧本上定好的。 我双手向外下压,面带微笑,用台湾腔跟大家见面:“大家好,王汉是我的好兄弟,好哥们,难得嫂子过生日,你们都来,我不来,说不过去。”说完看向竹子,笑眯眯,然后对王汉顿了顿,道:“这样吧,上次你看中的那个矿脉,我送一半给嫂子,当做贺礼!” 顿时,王汉一口雪茄就呛住喉咙,咳得面红耳赤,朝外面招呼,“拿那瓶罗曼尼过来。” 罗曼尼·康帝,最顶级奢华尊贵的红酒,产量极低,只供应亿万富翁,很多国人没听过,别说水哥现在变成洪爷,他都未必听过。包括我,也是前不久才听王汉提过,说那玩意其实不怎么样,鬼知道他们为什么吹捧。不过既然做戏,道具这块必须过关。他弄来一个真康帝酒瓶,里面灌了普通的长城干红,用来装逼。 在王汉这里,没人会怀疑那瓶红酒真伪,反正只有我跟他喝,别人是无福消受的。 在拿红酒的同时,王汉打量着后面的洪小姐,问:“这位是?” 我笑眯眯地看向众人,托起洪小姐葱白小胖手,给众人介绍:“这位温柔善良的姑娘,她叫洪佳怡,是我的未婚妻,谢谢各位。” 众宾客都表示了然,唯独靠墙那边的水哥,咧着大嘴鼓掌,好似很高兴一样。 他一鼓掌,众人也跟着鼓掌,刘文辉一杆有实力的大佬回头瞥他一眼,估计在心里骂他是逗比。 有人拿来红酒两杯,我跟王汉分别拿了,说切尔斯。前面的刘文辉就笑眯眯地过来,王汉慌忙做介绍:“这位刘老板,他也想在堪帕斯弄油田,还没谈妥,你们可以好好聊。” 刘文辉眉毛挑了挑,“宋先生也有油田生意?” 我含蓄地笑,“家里人在做,我不懂的。” 王汉在旁边捧哏:“宋先生,台湾的宋先生。” 刘文辉是人精,脑袋稍微一转就肃然起敬,从衣服里面掏白金盒子,“来一支!” 我看一眼,表情淡然,拿出一根在鼻尖轻嗅,神色忽然惊喜,道:“哎呦,这是蒙特克里斯托,哈瓦那中的皇者啊。” 刘文辉更惊,竖起拇指赞:“厉害,我特意剪掉两头去掉商标,没想到还是被宋先生认出。” 王汉在旁边补充道:“刘老板你有所不知,论吃喝玩乐,宋先生可是个中高手,少有的世界黑金俱乐部成员。” 黑金俱乐部?我听都没听过,鬼知道那是什么组织。当下一杆男人围过来,开始讨论顶级雪茄,你一言我一语,生生把雪茄夸成仙丹,闻一口都能成仙。 可怜洪爷眼巴巴地坐在旁边,有心想插嘴进来,却没有机会,压根就没人屌他。 第三百五十八章 看鱼上钩 男人们讨论雪茄,女人则有自己的活动,洪小姐跟在我身边尴尬不到两秒钟,就有人拉着她过去聊天,也不知道是那个大佬带来的女人,这种场合下,夫人外交到的信息量更大。 台上竹子敲了敲话筒,甜甜对众人道:“感谢各位参加我的生日聚会,绿竹无以为谢,献曲一首,希望各位喜欢。” 讲完众人鼓掌,绿竹献唱,唱的是昆曲,虽然听不懂,但扮相好,音色好,看着听着都舒服。 毕竟,人竹子生来就是干这个的。 听歌的同时,我目光一直不离洪小姐,她也时不时地回看我,两相目光相接,情意绵绵,羡煞旁人。 至于水哥,我不用看他也知道,这老狗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打转呢。终于,他忍不住了,要过来跟我对话。 我却不给他机会,正巧台上竹子一曲终了,我上前去,要给大家献唱一曲,闽南语经典,《世界第一等》。 这是刘德华唱的闽南语歌曲,伍佰作曲,具有地域代表性,让大家一听就知道我是台湾人。再一个,这曲子传唱度很广,容易获得认同感。 果不其然,我这边一开腔,那边水哥就腆着脸上来,拿起另一个话筒,跟我合唱。 这老狗爱唱歌,在游轮上我见过,他本身也是潮州人,语言偏闽南系,唱起来也是毫无压力,且不走调,音质浑厚,获得满堂彩。 唱完一曲还不够,竟然拉着我要再来一个,还想假装不经意顺口说出洪佳怡是他女儿,被我一把拉住,给他使眼色,他便懂了。 大人物嘛,谈个恋爱闹的四海皆知,不好,不好。 再唱,就唱闽南语经典《心事谁人知》,据说是台湾大哥进ktv必点之歌,老少合作,唱的荡气回肠,沧桑悲凉。 正唱着,外面门又开,进来却是两个熟人,白丽白莎两姊妹,都是姿色上等的大美人,再加上有钱会打扮,一出场就吸引诸多目光,所有男人都侧目,成为场中焦点。 尤其是白莎,本身相貌出众,跟竹子不相上下,但气质却偏硬朗,是另一种味道。竹子如今被王汉占了,白莎却是单身,想打她主意的人不在少数,若不是丽湾里面养了群狼,说不得白莎早就被人强要了去。 当然,丽湾之所以屹立不倒,和王汉的影响力密不可分。那王汉的白金汉宫里面有白丽的股份,等酒店建成,白丽就是白金汉宫的桑拿部负责人,也是白金汉宫能够赚大钱的保证。 但凡是场面上混过的,都或多或少知道白丽的本事,这女人虽然年轻,手段却厉害,经营半山桑拿部的时候积攒了大量人脉,黑白两道都有熟人,走在哪都有人打招呼,再加上此刻跟王汉一条战船,因而没人敢找她麻烦。 按照我的剧本,这场生日宴会没有邀请她们两姊妹,结果人家不请自来,说明白丽不仅会做事,人消息也灵通的厉害。进门来就对众人笑,袅袅婷婷走到竹子跟前,嗔怪妹妹拿她当外人,生日这种事情竟然不通知姐姐。 竹子闹了个大脸红,却又不好解释,只能道歉,说都是王汉乱来,她自己都不知情呢。 后面白莎手腕一抖,送上一个盒子,打开来,却是一根银白色长箫,看的竹子欣喜,直夸白莎好眼光。 几个女人聊,外面有几个土豪围绕,我随便瞄一眼,目光还是落在洪小姐身上,脉脉含情。 如此表现,让洪佳怡很是受用,羞怯的低头,满面幸福。 一曲终了,众宾客鼓掌,新来的两个妹子也鼓掌,白丽的脸上是稀奇,白莎的面上则是鄙夷,看见我仿佛看见一堆米田共。 这丫头,气性有这么大?不就是我在酒吧调戏了她一番? 当下正事要紧,不去理她,唱完歌丢了洪爷,径直朝着洪小姐过去,低声问她:“我唱的好不好听?” 洪小姐已经鬼迷心窍,别说我唱歌本来不差,我就是放屁她都觉得是天籁,就是看到她老豆总是跟在我身后,表情有些不自然,放不开。 我这里抓着姑娘的手,洪爷跟在后面,嘿嘿傻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我转过身去,不耐烦地对他低声道:“不要对人讲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个王汉……” 话没说完,王汉就哼哧哼哧跟野猪一样踱过来,“嗨呀,真没看出来,大宝兄弟唱歌也这么好。”说完一把揽着我肩膀,看看洪爷,看看我,而后问:“你们认识?” 洪爷讪笑不答,洪小姐羞涩低头,我臭着脸,王汉眼珠子一转,指着洪小姐道:“你姓洪,水哥也姓洪,咦?长的也蛮像呢。” 我立即发声:“不要声张,你知道就行。” 王汉恍然,哈哈干笑两声,眼珠子一转,揽着洪爷肩膀,“水哥,借一步说话。” 想他洪三水,从进门到现在,王汉就没搭理过他,即便是他给竹子送礼,王汉也只是意思性的哼哼,忽然之间,王汉就变了个人,竟然揽着洪三水的肩膀交头接耳,刘文辉也没这个待遇啊。 想到此,洪三水激动的腿走路都开始发飘,却不知道,王大官人要找他说些什么。 眼见他二人去了僻静处密谋诡计,我这边唏嘘一声,后悔不已,自言自语道:“你老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洪小姐闻言奇怪,“怎么了?有什么不好吗?” 我摇头叹息,“算了,与你无关,希望我是多虑了。”随后迈步过去,对竹子打个招呼,要告辞。 说话时候目光直视竹子,对于旁边的两个女妖精瞅都不瞅。结果被白丽叫住,笑着招呼:“好巧啊。” 我说嗯,世界太小了。 白丽目光在我脸上稍作停留,就落在后面洪小姐身上,嘴角轻笑,“这位是?” 我伸手将洪小姐腰肢一揽,自豪地回应道:“我未婚妻。” 白丽微笑,旁边却传来不阴不阳的嘲讽,“不错嘛,原来你有未婚妻啊。”说完还对洪小姐道:“以后结婚了可要擦亮眼睛啊,现在这些男人,没事就喜欢背着老婆往酒吧跑,动不动就想要找小姑娘陪。” 这死丫头,听上去对我很不爽啊,我懒得搭理,拉着洪小姐要走,洪佳怡还回她一句:“我家大宝不会的,他不会去那种场所。” 这话一出,就惹得白莎哈哈大笑,还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洪小姐虽然温柔和善,但那只是对男人,对女人可就没什么好脾气,准备出口反呛,我拉着她向外走,不跟白莎对话。 开玩笑,那可是我的莎莎啊。 等去了外面,洪小姐还不服气,气鼓鼓道:“你为什么拉我出来,那个妹仔好可恨!” 我道:“你可见我理过她?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喜欢走开就好,没必要争吵,要有绅士风度。” 洪小姐一阵脸红,低声道:“我就是听不得别人诋毁你。” 我道:“无所谓啦,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她横任她横,明月照大江。” 洪小姐闻言就花痴:“大宝,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我回道:“意思是说遇到垃圾人不要理睬,当她是空气,可百毒不侵。” 洪小姐仔细想了想,道:“大宝,你好厉害,懂的真多。” 我呵呵两声,“懂得再多,不如懂你。” 这句话逼格满满,喜的洪小姐猫儿一样往我怀里钻,脑袋朝我胸口拱,双手将我肚子也抱紧。 我才不会告诉她,这几句话是倚天屠龙记里面九阴真经的口诀,当年我每次跟人打仗都要先念一遍装个逼才动手。 两人上了车,小姑娘又扑上来,嗔怪道:“你刚才好坏!” 我迷惑了,“我哪里坏了?” 洪小姐甜蜜的气道:“刚才在上面,我老豆在看,你捏我……” 我这才想起来,当时特殊情况嘛,要恶心老狗,当然是当着他面咯,背过他还怎么恶心? 当下回道:“我知错了,下次不会。” 结果洪小姐说:“不要。”定了定小声道:“其实没关系啦,我都以为,你不会对我使坏。” 嗯,我不是不会对你使坏,我是懒得对你使坏。 我点火发车,准备撤离现场,剩下的事情就看王汉的本事。 刚准备挂挡,洪小姐就自动循过来,要打啵。 我将她推开,道:“开车,去吃东西。” 她就使性子,撒娇,“不嘛,人家还要你使坏!” 我就郁闷了,直接变脸,冷道:“够了啊,端庄一点,矜持一点,明白了吗?” 洪小姐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吓住,目瞪口呆。 我想了想,觉得此刻还不能对她太冷淡,毕竟戏没演完,就换了和蔼的表情笑道:“这样才好嘛,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我就喜欢你严肃,端正,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你忽然间变的这么主动,不就跟外面那些女人一样了吗?” 我双手搭上洪小姐的肩,用眼神鼓励她:“记住,你就是你,无可替代,冰清玉洁的你,这样的你,才是我最喜欢的你。明白了吗?” 她傻愣愣的点头。 我奖励一般在她脸上啄一口,手也捏一把,“记住哦,以后只有我调戏你,你不能主动要求我调戏你,要时刻保持圣洁,端庄。” 第三百五十九章 宋氏精铁 原本以为,洪三水要等两天才会联系我,没想到,当天晚上就让洪佳怡通知我,务必见面。 见面地点,自然也是在他的超大豪宅内,里面后排西边的屋子,原本是放虎皮的,现在被他改成了听雨轩,说是下雨时候在那间屋子喝茶聊天,最是快意人生。 我进去后,姿态放低,态度端正,只管露出蜜汁微笑,听他有何话说。 关了门,先是问我如何跟王汉认识。 我做唏嘘往事不堪回首状,道:“说起王汉,还真是个神人,忽然间冒出来的,当时我们正跟美国一家矿业公司争夺矿脉,对手买通了堪帕斯的反对派人士,给他们提供武器装备,围攻总统府,眼看就要将总统抓住,结果王汉横空出世,一个人一把抢,将一队三十多个叛乱军打死,救了总统,获得了一等爵士头衔,任宫廷护卫队队长,可持枪上殿。正是那个时候,我们认识。” 眼见洪三水依然是副茫然神色,便解释道:“那个矿脉,我们跟总统签,如果总统没了,合同就成一张废纸,我们投资的那些设备,人力,全都白费。” 洪三水这才明白,发出感叹:“老天保佑,反对派被消灭了。”说完喝茶,又问:“那你认识一个姓张的老板吗?” “是温州的张先生?”我一脸惊奇,“阿介你也知道他?” 洪三水立即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状,“上次他回来,吃过几次饭。” 我听了想笑,这老狗吹起牛来不打草稿,张先生回来那时他还窝在村里呢,别说跟张先生吃饭,提鞋都轮不到他呢。 不过毕竟几十岁的人,吹个牛要捧一下,当下对洪三水高看一眼,回道:“我们跟老张的关系算不上多深,真正论起来都是同行,是竞争对手。” 洪三水表示理解,让我喝茶。而后问:“你父母此刻在何处,几时能见面?” 我道:“他们满世界飞,不过想见面很容易,我电话通知就行,但是当下我在这里有事没谈好,等谈好了再处理个人问题。” 洪三水眼睛眯着,思索着,最终还是憋不住,“你在这里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只管说话,你阿介还是有些能量的。” “哦?”我眉毛挑了挑,正色问:“中央国土资源部阿介有关系?” 洪三水就傻了眼,莫说中央国土资源部,东莞国土资源局他都未必能搭上话,我就是故意这么说,诈唬他。 说完还一脸热切,“阿介要是有关系,我就不找王汉了。” 洪三水立即道:“是有些关系,你先说,你想做什么?” 我闻言为难,左右思索,最后关了门窗,靠近他坐了,才悄声道:“我们在堪帕斯发现了一座稀有金属矿,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稀有金属,全世界都没人知道。我们暂时将这种金属命名为宋氏精铁,至于这种金属的特性,简直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现在家族长辈的意思,是我们将这种金属开采出来,卖给中国,问题是我去了北京好几趟,总是找不到合适的人谈。” 我这边话音刚落,洪三水就拍桌表态,“这有何难,我一个电话就能帮你解决。”说完喝茶,而后问:“宋氏精铁有什么特性,你能不能详细介绍,我给上面领导汇报,也好描述。” 我正色道:“这种金属很坚硬,比重极大,密度比地球上任何一种已知金属都高,还不是普通的高,高出几十倍。用这种金属制作的刀具,无坚不摧,削铁如泥,我们的金属专家认为,如果这种金属能使用在国防上,比如造子弹,他坚信,用步枪发射一颗5mm的弹头,都能轻易击穿五十公分厚的坦克装甲。” 听到这里,洪三水呼吸急促,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对我缓缓点头,而后道:“这种金属如果用于军事,那我们国家岂不是世界无敌?” 我正色道:“事实如此,兹事重大,不可外传,我手里本来有把宋氏精铁铸成的宝刀,这次为了求人办事,已经送出去了,不然可以给你开开眼。” 一听这话,洪三水就端不住了,立即道:“我见过,在王汉手里。” 登时我就怒了:“这个王汉,竟然骗我!”说完要起身,却被洪三水拉住,“莫急,莫急,你是台湾人,不懂大陆行情,王汉是有些能量,但不至于能快速将你的问题办妥,这样吧,你把宝刀要回来,我帮你促成此事。” 洪三水如此说,我面上却阴晴不定,气道:“逼急了,我就把精铁矿卖给美国人。” 洪三水连忙摇头,“万万不可,宋氏精铁如此贵重,绝对不能卖给美国人,你放心好了,事情交给我办,最多三日,我就能让你跟国土资源部的领导在同桌上吃饭。” 如此,我谢过洪叔叔,打算告辞。 洪三水却拉着我道:“不忙,吃过饭再走。” 我道:“不行,我现在就去找王汉要回宝刀,那个骗子,枉我还打算送他老婆一半铜矿。” 洪三水道:“王汉妻子今天生日,他们喝酒玩乐,你此时去不好,明日再去不迟,先吃饭,吃饭。” 这顿饭就吃的厉害了,桌上净是燕窝鱼翅,鲍鱼海参,那洪天照还惊奇,今日是怎么回事,如此隆重。 洪三水笑道:“佳怡的未婚夫,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当然要隆重一些。” 洪天照看我,我很随意瞥他一眼,笑笑算是招呼。 他也是精明人,看到父亲对我如此看重,猜想我身份不凡,好听话变着法说,酒杯不停地劝。 吃完饭,明明不醉,他却以喝酒不开车为由,强行要我留宿,非要将婚姻一事办成事实。 是夜,只能在他家里留宿,依然是洪佳怡的闺房,关了门,就扑倒在床上装睡。结果不到半个钟,那丫头就大着胆子上来,取掉我的胡子,亲一口不够,还大着胆子要除衫,除裤,终是给我逗毛了,起身发脾气,勒令她晚上睡地板,胆敢碰我,婚约就此废除。 事到如今,她的戏份已经演完,只需要安静的做个工具就好。 洪佳怡郁闷,幽怨,不明白我到底是何用意。我道:“你在我眼里,就是小绵羊,只能等着我那天心情好,才会吃掉你,做羊,要有做羊的觉悟,别幻想着自己变成狼,想要吃掉我。我们的关系,只能是我吃你,千万谨记。” 说完那丫头去了地板上睡,看着也让人心疼,心道:我身上要是没有那么多刀疤该多好,这样就不担心被她发现马脚。 转念一想,我可以不脱上衣,只脱裤子啊。 想着,就按灭室内灯,去了地上,扯起她身上被单,盖住她的眼,一番动作,磨磨蹭蹭晃晃悠悠,大水早就逆流成河,一夜欢愉自是不提。 翌日上午,我去找王汉,问他昨日跟洪老狗如何说的,两厢信息互换,而后拿了短刀,去见洪三水,当着他的面,将短刀功能演示一番,分别切了各种粗细钢铁和纸张,其怪异特性让洪三水大为吃惊,连连夸赞。 表演完,短刀却不给他,只是道:“阿介,短刀放我这里了,你快帮我联系资源部领导,出来半个多月,家族长辈还等着我回信息呢。” 洪三水立即保证道:“交给我放心好了,最多三天,定有回复。” 果然,第二天他就来了电话,说是资源部领导今天就有空。 我说找个隐秘的地方设饭局,大家见面细聊,他就提议饭局设在自己家里,绝对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下午两点,先是一辆绿色吉普开进惠家老宅,上面下来四名军装帅哥一条狗,手持各种仪器将老宅一番检测,说是排查安全隐患。 三点,一辆奥迪a8缓缓驶入惠家老宅,车子不算很高级,但牌子靓啊,白底红框,前面是wj打头,任凭他洪三水见识多广,见到这牌子也得抖三抖。 实际上这牌子也就在广东有派,真正去了北京,就稀松平常了。 车有派,领导更有派,中山装,大背头,啤酒肚,呵呵笑着,如沐春风。一口地道的北京话,让我把宝贝拿出来看看。 我当着领导的面,先后演示了斩钢筋,斩自来水管,斩钢板等骇人听闻的绝技,让领导好一番赞叹。 去了西边的听雨轩,领导开门见山问:“小宋啊,你们能有这种拳拳报国之心,我很欣慰,人民也很欣慰,祖国会永远记住你们,现在,告诉我,这种金属矿石你们打算怎么卖?” 我认真答道:“宋氏精铁不是矿石,开采出来就是纯金属。” 领导大手一挥,“好,好,你就说,多少钱?” 我拿着短刀做介绍:“这把刀上面,只有刀刃部分是宋氏精铁,其他部位都是普通钢材,一把刀上面,只用了五百克精铁,我曾请日本刀具专家武山横夫做过鉴定,他给我开出的价码是五百万人民币。” 洪三水闻言大吃一惊,“一克一万?” 我不作声。 领导却在沉思,而后点头,轻声道:“如果都是这种质量,倒也不贵,我们用三克宋氏精铁制造一颗子弹,成本不过三万,但是发射出去,能够打掉敌人价值三百万美金的坦克,划算呐!” 此话一出,洪三水嘴巴大张,我却竖起拇指赞叹,“领导英明!” 第三百六十章 獠牙现 关于子弹打坦克,这种事也就是理论上聊聊,一般而言,子弹是穿不透坦克装甲的,但也不排除有些反器材重狙,能将坦克装甲击穿。 至于宋氏精铁,则是纯属逗乐,若真正按照武藏刀的材质,做出同类子弹,击穿坦克轻而易举,但问题是,武藏刀只有一把。 没人知道那刀刃上的金属是怎么来的。 领导同意宋氏精铁每克一万元的价格,皆大欢喜,而后问我:“你们那个矿脉预计能挖出多少这种精铁?” 我回:“根据地址专家测量数据显示,储存数量应该在千吨左右。” 领导立时激动,挥手下指令,“千万要保护好矿脉,武装力量够不够?需不需祖国支援?”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我回:“现有武装力量有一个雇佣兵团,八百多人,如果有需要,我会向您报告的。” 领导立即起身,秘书收拾公文包,急匆匆向外走,口里道:“兹事重大,我要向总理汇报,你先在这里等候,有消息我会通知你来京。” 领导着急忙慌地上了a8,一溜烟地离去,我举着右手,慢慢挥舞,直到a8离开我的视线。 转过身去,那洪三水还没从震惊中清醒,手中拿着计算器,眉头紧皱,眼皮子乱跳,自言自语问:一吨等于多少克?我怎么算不出来? 见我过来,还拿着计算器问我:“贤婿,你帮我算算,一克一万块,一吨是几多钱?” 我眼皮子都不抬,直接答道:“一百亿!” 哐当一声,洪三水手里的计算器就掉在地上,手也不由自主的哆嗦,半天回不过神,等稳住了,又战战兢兢地问:“你刚才说储存量有上千吨?” 我拍着他的肩膀道:“叔叔,这些是我的家事,就不劳烦您操心了,好吗?” 说话间,洪佳怡上班归来,脸红扑扑的,看见我一阵扭捏,“看到你车子在门口,果然来了。” 我当即咧开嘴笑,“我正要去接你呢,怎么自己回来了?快坐下来,上班累了吧,我给你揉揉肩。” 小姑娘闻言羞涩地离去,她老豆在此,且放不开呢。 吃完饭的时候,我只顾着跟洪佳怡眉来眼去,你吃这个,你吃那个,恨不得互相喂饭。中间洪三水好几次想跟我说话,我都没给机会。 直到饭毕,洪三水实在憋不住,强行让洪佳怡去外面玩耍,他要单独跟我聊。 关上门,洪三水就露出狐狸尾巴,问道:“那么大的矿脉,全部归你们家族所有?” 我说对呀,“其实本质上讲,这个矿脉属于我个人的,当初买下矿脉的时候,我都以为是普通的杂金矿,堪帕斯你是知道的,盛产黄金,杂金这种东西不值钱的,几个人推来推去,就落在我头上,结果开挖第三天,就发现了精铁,说起来,还真是运气。” 洪三水又问:“那保密工作做的如何?” 我道:“放心好了,当地矿工都是些没文化的黑人,稍微有文化的人则不允许进入矿坑,他们都以为我是挖普通铁矿石,没人去关注的。矿场周围那么多雇佣兵,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洪三水又问:“那么挖矿要投资很多钱吧?你们前期资金都够吗?” 我就笑了:“叔叔你想什么呢?我们宋家怎么可能缺钱?发展到我们这一代,宋家就是人丁不旺,最不缺的就是钱。” 说到人丁不旺,洪三水就笑了,“这个养育后代,最紧要的是要选好女人,有好些人只顾着爱美,图一时好看,净选些瘦骨嶙峋的女人做老婆,这是很愚蠢的,不瞒你说,以前我一个弟兄,他就不听我劝,非要娶个瘦身板的女人,结果一连生两个闺女,老大还是哑巴。所以讲,家族兴旺,最要紧的就是选好女人。” 谈到这里,我心里不高兴,面上却笑哈哈,“这点上叔叔你说对了,我也觉得,娶妻必须是腰粗屁股大,才好生养,我就不喜欢那些排骨精。” 当下两人爱好达成共识,洪三水还自夸,佳怡是个标准的旺夫相,人不但善良勤快,身体还好,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 这话就说的我羞涩了:“是呢,我就是喜欢佳怡这点,身体好,旺夫,哪方面我都很喜欢。” 见我如此,洪三水便放心了,面上却责怪道:“以后你不能在我家里留宿了,结过婚才行。” 谈完女人,就开始谈婚姻,洪三水问我:“你准备让双方父母什么时候见面?” 我道:“很快,北京那边一确定,我们就去澳洲走一趟。” 洪三水连声说好,表情变的紧张,焦急,最后实在憋不住,问:“你娶我们佳怡,应该拿出些诚意吧?” 诚意? 我的脸就黑了,沉声问:“阿介,你说的诚意,是指什么?” 洪三水赔着笑,呵呵道:“你知道的,你阿介我是不愁钱财,我只希望佳怡幸福,毕竟,我们养了她二十年,几不容易。” 我道:“我知道啊,佳怡嫁过去,就是少奶奶,她只需要安心享乐,其他事情,不用操心。” 洪三水就没了脾气,想了想道:“大宝,如果阿介也想进入矿产这个行业,你觉得可不可行?” 我眼珠一转,明白了洪三水的意思:“叔叔你是想入股我们宋氏精铁这个项目?” 洪三水闻言就笑起来,“我的钱已经够花了,对你那个精铁项目不感兴趣,我就是想,给佳怡留点财产,说到底,佳怡是我的女儿,我希望她好。你们是豪门,穷人家的女儿嫁入豪门,会是什么下场,我见多了。”说到此,洪三水拿起衣角擦眼角。 “佳怡是我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我不舍的让她离开我视线,那怕她嫁个普通人,只要在我跟前安安稳稳就好,讲真,她最开始带你回来,我是不满意的,我不想让她去那么的地方。可是她选择了你,我做父亲的,除了祝福,别无他法。” 说到此,一滴鳄鱼泪下来,唏嘘一声,抬头道:“我想让你把精铁矿的股份,分给佳怡一部分。” 我表情诧异,古怪,“精铁矿本来就有她的份啊,只要我们结婚,她就会自动获得一半的股份,叔叔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如此洪三水就咔了词,眼珠子转一圈,忽然有了主意,端起茶杯让我:“既然这样,那就好,那就好。” 当夜无事。 翌日,洪佳怡连班都不上,电话一直催促我,快点到她闺房来。 去了才知道,佳怡打扮的焕然一新,不但是衣服换了,身上的首饰也多了起来,不像之前那种普通妹仔,有了贵族范儿。 见面之后我很急,让洪佳怡长话短说,下午还有个会,搞不好今天就得去北京。 洪佳怡见状,也不扭捏,开口问:“听阿爹说,你手上有个什么精铁矿?” 我就不高兴了,“你们家人怎么回事?有点秘密不能保守吗?我让你不要跟他说我的身份,你转身就跟他讲了。我让他不要把生意上的事告诉你,他也不保守秘密,你们行不行啊?还能不能有点操守?” 洪佳怡忙道:“没有啊,我没告诉他你任何事。” “没说,没说他怎么说我是豪门世家?”发完脾气,又拍手道:“哦,我明白了,一定是王汉说的,我早就知道,王汉这个人不可靠。” 说完叹息,道:“对不起,佳怡,我太暴躁了,我的个性你应该了解的,我不喜欢在爱情里加入其他杂质,所以我没有对你讲真话,我向你道歉。是的,我是有个精铁矿。” 洪佳怡就低下头去,道:“听说,那个矿,也有我的份?” “当然!”我揽着洪小姐肩膀,语重心长道:“何止矿脉有你的份,我全部身家都有你的份,你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啊。” 洪佳怡面红,激动,紧紧依靠过来,“我有个想法,讲出来你不要生气。” 我道:“你只管讲,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 她就道:“既然铁矿你已打算分我一半,我想,将属于我的那半,分给父亲。” 她话说完,用眼看我,观察我的表情。 我黑了脸,不言语,而后问:“你知道一半价值多少?” 洪佳怡茫然,“不知道,我见你那天送给别人,开口就是一半矿脉。” 我回:“那是铜矿,且蕴藏量极低,根本不值钱,现在说的这个是精铁矿。”说到这里皱眉,厌恶,甩手,“果然还是爱财。”讲完大步走,快速下楼。 后面的女人就疯了,一路跟来,扯着我胳膊,急声道:“大宝,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讲,大宝,你听我解释。” 追至楼下,我仍满面愤恨,斥责道:“我还以为,能找到一个不看外表、不看我身家的绝世纯女孩,到头来,你跟那些个女人有什么不同?你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做得了我妻子。” 声音大,吵的洪小姐阿妈也出来,惶惶然不知所措。 洪小姐扯着我胳膊辩解:“那不是我,是阿爹让我说的,我,我不知道精铁矿对你很重要。” 我立时火大:“崩西啊里,你阿爹就是个贪财的小老头,我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个守财奴,吝啬鬼,只会想着用你挣钱,根本不关心你的幸福,他已经有多到花不完的钱,为什么还要用你来要挟我?” 洪小姐懵圈,“我没有要挟你啊?” 我点着她面门道:“别人跟我这样讲是生意,你跟我这样讲就是要挟。”说完既走,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第三百六十一章 进击的白纸扇 还没到外面车库,洪小姐就追上来,扯着我不让走,非要我说清楚。 我便改了和善语气,问她道:“如果我不肯给你铁矿股份,你是不是不嫁给我?” 洪小姐摇头。 我又问:“那你是不是会不高兴?” 她还是摇头。 我再问:“你阿爸会不会生气?” 她就愕然,想了想,说:“可能会吧。” 我肯定地道:“不是可能,是肯定会,我不给,他肯定会生气,说我这个女婿对他不好。如果你非要跟我走,他就会说养了个白眼狼女儿,那个时候,你会高兴吗?我会高兴吗?所以咯,任何人问我要铁矿,我都可以当生意来谈,唯独你不是,你只要开口,我就得给。不因为别的,只要你开心就好。但你可有想过,那些财富,本来就是你的,你不用说我也会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被我搞糊涂了,长期接受琼瑶剧的熏陶一时半会且理解不了我的意思,懵了半天还没搞明白我为什么生气。 我道:“这件事,你不要再掺和,他想要股份,让他自己跟我谈好了。” 不到两个钟,洪三水的电话就打过来,约我详谈。 一见面,便对我大倒苦水,“贤婿,你误会我了,根本不是我要股份,这些事本来我不想讲,既然你提到跟佳怡的幸福,我就不得不说了。”洪三水轻敲桌子,一脸正义。 “你以为是我想要股份?错,是上面要啊。”洪三水说着,满脸的苦恼,手指往天上戳。 我两眼圆睁,明白了,“是领导?” “对咯!”洪三水唉声叹气,“我都一把年纪,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已经是我女婿,我还愁后半辈子没钱花吗?” 我面有难色,怀疑道:“领导不是拿国家工资吗?不是为人民服务吗?他要股份做什么?” 洪三水道:“这是国情,你不常来大陆,不了解,其实说穿了看,张先生手里那些矿产,那个背后没有领导的股?” 如此一说,我恍然大悟,后悔莫及,“看来是我错怪佳怡了,对了,他想要多少股份?” 洪三水伸出两根手指,我见状大怒:“好大的胃口!这生意不谈了,我卖给别人。”说完起身要走。 这次不是假装,是真生气,因为我跟王汉计划好的是让洪三水竖一根手指,这狗东西当面答应王汉好好的,转过身就跟我竖两根,果然是财迷心窍。 洪三水见状连忙给我拉住,好声劝道:“千万莫冲动,万事好商量,既然他已经知道你有精铁矿,无论如何都要得手的,你卖给别人,就是对中华民族的背叛,全国人民都不会原谅你。” 我气哼哼道:“那也不能这么霸道,领导身居高位,什么都不做,只是盖个章,就要拿走我两成干股,这是赚钱?抢钱也没这么快吧?” 洪三水附和着道:“谁说不是呢,可是国内很多矿业不都是这个样子,你看看那些煤老板,那个不是让出两成干股?” 我反驳:“煤老板能跟我们相比吗?我们在国外挖矿随时都有可能死人的,那是用生命在换钱。” 洪三水瞪起眼睛问道:“有什么不同?国内挖煤不也是经常死人?你以为死的比国外少?” 此话一出,倒是把我噎住,心说到底是江湖上混大了的,狡辩起来一套一套,当下不跟他纠缠,只说一句:“他想要,我只能给一股,还有,按正常程序走,先过两亿资金到我公司账户,我才跟他签股份转让合同。” 至此,事情基本定论,接下来的事,就不归我管。 按照剧本,洪三水会去找王汉,回复我的要求。 整件事说起来并不复杂。 台湾商人在非洲发现了一处稀有金属矿,里面产出的金属特性非常罕见,比现有的任何金属都要坚硬。 台湾商人用这种金属做成一把刀,作为样品,给政府看看精铁特性,然后把精铁卖给政府。但是盘桓数日,始终找不到门路,幸好遇到内地实力企业家王汉,愿意牵线搭桥。 王汉可以帮助台湾人联络,但王汉自己又想在中间捞一把,想要截留一成干股。台湾商人不同意,不卖给王汉。 王汉着急啊,发慌啊,眼睁睁看着数以兆计的财富从手里经过,自己却抓不住分毫,他能不急? 所以王汉就从中作梗,捣乱,想逼迫台商就范。三番五次,台商也不好惹,逼急了人家不合作,如此王汉就没了办法。 就在王汉一筹莫展百般焦急的时候,赫然发现,这台湾人看上了一个大陆妹,并且还是熟人的女儿。于是一个曲线坑钱计划就顺利出炉。 王汉找到洪三水,讲了精铁矿背后的巨额财富,许诺洪三水,只要截留一成干股,愿意拿出百分之一的利润答谢。 洪三水是什么人?见多识广了。若在前两年,有人跟他说某某是民国四大家族的后人,洪爷一个巴掌就抽过去,丫的骗谁呢。但是近来身份地位水涨船高,混迹于上层厅堂,动不动就听到什么叶家人赵家人,虽然自己听不大懂那些姓名背后代表的含义,但隐隐约约摸到了真正豪门大院的门槛。 别说国内,前些日子参加名流聚会遇到一位主,人家张口老布什闭口克林顿,手上还有克林顿亲笔签名赠送的回忆录呢。 洪三水这才知道,自己以前过的那种生活算什么?街头混混玩闹而已。看看人家霍英东何鸿燊之流,都是伟人亲自接见哩。 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吃喝玩乐该有的都有了,是该向更高一层进发。可是,世事多苦难,从泥腿子往上流社会发展,何其艰难。 别的不提,就说那些个高层新贵,政界名流,人家看他的目光就跟看猪狗一个意思,任凭自己染了白头穿了对襟丝绸褂,人家也没用正眼看他。看看那个江湖后辈刘文辉,不过一个拉皮条的出身,现在也摇身一变,成了人大代表。 这种靠着女人皮肉发家的货色,都能当人大代表,嗯?自己就不行? 都住上豪宅开了豪车,走到那些斯文人跟前还得乖乖低头? 六爷以前是何等风光啊,自己跟六爷比,十分之一都不到。 洪三水心不甘,他要装斯文,装名流,装有识之士,好继续在人前耀武扬威。所以他开始用正当的手法对付敌人,凡事都依靠法律,不再蛮干。 还别说,法律是个好武器,很多对手都栽在洪三水手里。原本以为,自己想要达到六爷的高度还得等个十年八载,但事情就是那么凑巧,一向资质平庸的女儿却给自己带回来个台湾女婿。起先洪爷还真没看上这个台湾佬,明明是中国人,却长了卷毛蓝眼睛,说话大舌头,很不喜欢。 可在王汉家的宴会上,他却看到不可一世眼高于顶的王汉在那个卷毛蓝眼睛的台湾佬面前谄媚,混了一辈子江湖的洪爷就预感到自己的好日子来临了。一波激动还没过,那个从来不用正眼瞅自己的王汉就颠儿颠儿地撅着屁股来巴结自己。 三下五除二,两句话一交代,洪爷更加激动,那个卷毛蓝眼睛的台湾佬简直就是一座金光闪闪会自行移动的金人,不,是钻石人,全身上下都洋溢着金钱的气息。 从王汉口里得知,对方是四大家族宋家的后人,那可是上百年的豪门啊,难怪人家说话有底气,不卑不亢,是真正的贵族后代。并且,人家手里还握着一座财富难以估量的精铁矿。 对矿产这方面洪爷不懂,但洪爷知道内地那些煤老板都是什么作风,珠海那边赌博的,无论是什么人,上了赌桌都是小心翼翼,赢了欢天喜地输了垂头丧气,可是看看人家煤老板,无论是山西的还是陕北的,往牌场上一坐,那就是十足的霸气。 钱?那根本就是纸,输赢都是哈哈一笑,一边打牌一边摸女人,人家根本不在乎输赢。 洪爷亲眼见过的一个陕北老板,打完牌去夜总会潇洒,往沙发上一坐,大刀金马。妈咪领着十多个妹仔进来让老板选,老板手一指妈咪:你出去,其他的都留下。 这就是煤老板的作风,深深地震撼了洪爷,做梦都想跟煤老板那样挥霍。 现在,机会来了,自己的姑爷,不是煤老板,却胜似煤老板,比煤老板强横百倍千倍,人家挖的是精铁。 精铁是什么洪爷不懂,问过好多人都不知道,但他见识过王汉手里那把刀,真正的削铁如泥,举世无双,据说就是用精铁锻造而成。 起先洪爷心里还没谱,直到领导当他面说出一克一万人民币的价格时,老江湖才真正傻眼了,他文化不高,但数学很好,做过十多年的白纸扇,社团分红进账都是他一手管理。可如今,翻来覆去算不出一吨精铁能值多少钱? 当反应过来那财富该用兆来计算时,白纸扇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晕死过去。 清醒后,洪爷就更加坚信了自己的信念,这兆亿家产,必须有自己一份。 第三百六十二章 鱼上钩 按照王汉和洪三水的计划,真正牵头联络的人还是王汉,毕竟王汉有个堪帕斯的外籍身份,走外交渠道好和领导接洽。但明面上是洪三水出面,给台湾佬造成一种这中间已经把王汉撇开的假象,好吸引对方下水。 如若不然,凭借洪三水,他何德何能,能跟领导对得上话。你看看人家领导来的做派,人未到先来卫队,把整个屋子都用仪器检查了一番,连姑娘家的闺房都没放过。 说到检查闺房还有一则羞人事哩,卫队带的狗鼻子异常灵敏,在洪佳怡闺房里转悠一圈结果扯出来一条沾了血迹的床单,满屋子里的疯跑。 洪三水便知,那是女儿流的血,没来得及清洗呢。按说女儿出了这种事,父亲应该恼怒,但不知为何,洪三水感觉到特别开心,甚至都想,女儿是不是已经怀了个小宝宝,最好是个男孩,那么自己手中的筹码就会更大一些。 如果不是王汉催的急,洪三水还真打算把这件事向后拖,等他跟自己女儿如胶似漆谁也离不开谁时,再祭出杀手锏。现在就亮牙齿,万一激怒姑爷怎么办?人家抛弃自己女儿不要了怎么办? 王汉则说:不用担心这些,你把责任往领导身上推,就说这些干股是领导要的,这是国情。 并且,王汉还很有远见地预料道:按照台湾人的尿性,两成是要不到的,估计能给一成。一成就够了,也是上千亿的财富呢。 但没想到的是,台湾佬愿意给股份,却要拿出两亿资金先到他公司,这是什么套路?洪三水有点看不懂,送给领导的股份难道不是大笔一挥就行了吗? 他去找王汉商议。 王汉呵呵道:“这就是你见识少了,宋家的公司在美国注册,他们国家的商业管理跟我们不同,没有这笔资金注入,随便转让股份会引起商业犯罪调查科的注意,代表着公司内部有黑幕,会给以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洪三水便问:“那还真要给他两亿?” 王汉很鄙夷地笑,“这件事你不用管,你把他账号要过来,我即刻给他转账,那边已经回话,明天就会派专机来接他进京面圣,我们必须赶在明天两点之前把转让合同签了。” 洪三水就慌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王汉弹了弹雪茄,“就这样定了,哦,你的那份,等以后精铁交易回款,我再拿给你。”说完抽烟,不看洪爷。 洪爷坐不住了,急的团团转,末了提出抗议,“这么大一口肉,就被你咬了?” 王汉拍着洪爷肩膀笑,“这才多少啊?我咬的这口,跟你女儿那份相比,天上地下。” 洪爷摇头,悲愤,“豪门家的财产,几时轮到女人掌握,不行,你这一股,我要一半。” 于是,王汉变脸,双方发生争吵。尽管平时洪爷畏惧王汉,但此刻,他理直气壮。 为什么,这件事没有洪爷,单凭王汉,他根本搞不定。 王汉无奈,只能黑着脸同意:“好吧,两亿,你出一半,我们一起转过去。” 洪爷就傻眼了,他没想到王汉玩这一手,他哪里会有那么多钱?跟王汉协商:“钱你先垫着,等精铁交易开始,你直接从利润里面扣。” 王汉白他一眼,“姓洪的,别给脸不要脸,没有你,我照样能跟他谈妥,拿不出钱,你跟我抢什么?空手套白狼?你有那么大实力?” 洪爷也急躁了,怒道:“你敢撇开我,我就把你这些勾当全部告诉我女婿,我让他卖给别人。” 王汉笑:“你有那份本事?你以为自己是谁?不是你闺女,你以为你能跟他搭的上话?” 洪爷双目圆睁,怒不可耐,忽然道:“我女儿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必须得听我的。” 话说到这份上,王汉就没了办法,只能同意,“你能拿出多少?剩余不够的我来垫付,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有利息。” 如此洪爷就没了招,大家在商言商,他跟王汉本来就不熟,只能快速出门,去筹钱。 洪爷离去之后,王汉转头,离开会议室,不多时,他就进来监控室,翻着白眼看我,“你这个贱人,不是说不碰他女儿吗?” 我眉毛翻翻,“他拿话诈你,你也信?我就是超人也不可能这么快让她女儿怀孕,再说了,我本来就懒得碰她。” 王汉吐着眼圈,问我:“你说,他能拿出多少钱?” 我回:“撑死了三千万,其他的估计都是借的。”说完了我又问:“明天的飞机租好了吗?” 王汉道:“从香港租了架,不过是警用巡航涂装,他们拍警匪戏用过的,应该没问题吧?” 我摇头,“没问题,上次找的那几个演员他不都没看出来?就是警犬有点傻,妈的叼着破床单满世界跑。” 言毕,两人同时大笑。 到晚上时候,洪爷的电话过来,问王汉,借钱给他,按多少利息算? 王汉看我,我伸出一只手。 王汉对手机回:“五毛!” 电话里面丢一声,洪爷气炸了,我也懵逼了,赶紧捂着手机对王汉说:“疯了你,五分钱的利息,跟他让我签借条时候一样,你怎么说五毛呢?” 王汉满不在乎地白我一眼,“瞧你那点出息,都是身家上兆的富豪,在这里跟人谈五分钱的利息。”说完了对手机笑:“哈哈,开玩笑的水哥,五分钱,市场价。” 那边的声音这才正常了些,“那你借我五千万,明天早上我过去转账。” 王汉朝着我挤眉弄眼,对着手机道:“可以啊水哥,你身家不少呢。” “丢雷个扑街!”洪爷也开始在王汉面前摆谱了,“老子把所有房产车子全部抵押银行,才凑到这些钱。” 王汉两声呵呵,“没所谓啦,堪帕斯那边一回款,你就是大陆首富。” 挂了电话,王汉冲我扬下巴,“该你出场了。” 我摇头,“不去了,明天就收尾。” 王汉道:“不去不行啊,他肯定给你打电话,最多三分钟。”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响,是洪小姐打来的,还真被王汉给说准了。 “去吧,做戏做全套,越是快要成功,越是要小心,人家为了整你,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来实施,都没有一丝松懈,你这一个月都不到呢。” 闻言,我接电话,告诉那边,马上过去。而后,对着镜子,开始化妆。 …… 洪小姐电话来说洪三水请我吃饭,去了后果然是吃饭,并且来了许多客人,众心捧月般绕着洪爷,说着各种好听话,恭喜洪爷为女儿找了个如意郎君。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洪爷的交际圈子,眼见事情快要成功,洪爷召集大家一起来庆祝庆祝。 用左哲·本仁·南柯的话说:如果发财不是为了装逼,那将毫无意义! 是的,有些人拼命赚钱,只是想过上更好的生活。 而另一些人拼命贪财,只是为了装逼。 所谓酒色财气四大害,财和气的弊端是短期内无法被人发现的,但长久之下的危害却比酒色更厉害。 古人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讲的就是财的危害。远的不说就说我,当初若是把钱看淡一些,不让德叔越陷越深,何至于落得这个地步? 我虽然自私小气,但对身边人还算将就,虽然不会倾囊而出,但也会想着发财后给女人买点礼物,给小弟买辆车子,虽然没来得及做,但毕竟还有这个想法。 可洪爷就不同了,他是完完全全的钻进钱眼里,无时无刻不在算计,想办法贪财。已经那么有钱了,自己怎么花都好,对待子女妻子却很抠门。 这点上从他们家人衣着上能看出来,尤其是对待洪佳怡的态度,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若不是因为我的出现,洪佳怡估计一辈子也戴不上父亲花钱买的金项链。 哦,那链子是花了四千块买的,细细的一条,洪三水说他女儿皮肤白,戴粗的不好看。 再一个就是气,洪三水气量极小,又喜欢装,一直想当人上人,要把别人都踩在脚下。当年我带人在他面前说了两句难听话,这老狗就怀恨在心,正面斗不过,就用阴招下绊子,害得我家破人亡。 这种性格,用睚眦必报来形容都不够。 看那餐桌上,一圈人围着他拍马屁,奉承他,恭维他。而那老婆子跟女儿,只能呆在侧屋里,偶尔伸头向外看一眼,也是担心他是否喝醉。 今晚水哥高兴,号召大家不醉不归,也没放过我,挨个给我介绍,这是某某,那是某某,一人一杯酒,我就扛不住了。 我有大仇未报,如此紧要关头,千万不能醉。 实在避不过了,就站起来大着舌头对众人道:“酒是不能喝了,不如我给大家唱首歌!” 洪三水鼓掌笑道:“好,好,我家贤婿最会唱歌,大家仔细听了。” 我就执了筷子敲碗,唱那船上听来的闽南小调:踏入江湖是阮的命,不是甘愿做坏子。做兄弟好过时,旦更穿金又戴银。有时嘛会手紧,结拜兄弟都撒挺。那是遇到崩秀哎兄弟,丫撒不鲁归大堆。谁知命运的安排,乎阮失败一次搁一次。拿出兄弟的勇气,总会等到出头天。 第三百六十三章 周发归来 做戏,越是收尾关头,越是要把戏做足,君不见,任何影视剧都是结尾处最惊心动魄。 骗人也是一样,洪三水骗我去送死的前四个小时,还不是酒照喝舞照跳妹子照泡,直到下船那一刻才翻脸。 枉我疑心病多重,也在阴沟里翻了船。眼下轮到我骗他,自然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毕竟他是久经江湖老骗子,稍微露点蛛丝马迹就功亏一篑。 上午十点钟,王汉就电话通知洪三水速度转账,专机已到。洪三水去了维多利亚顶楼,确实有一架黑白涂装警用直升机,只是上面印刷的police让他有些恍惚,这是专机? 王汉鄙夷道:“不懂了吧,国安的飞机,证明上面对精铁矿这件事很重视,赶紧转账签合同,不然等他到了北京,汤你都喝不上。” 王汉的伎俩很简单,他让堪帕斯的朋友申请了个公司,并在摩根银行申请了公司账户,说那是我的公司。 至于他和洪三水之间,则是私人协议,双方签字画押,然后用汉唐盛世公司的外壳跟我签约,让我转让出一成股份给汉唐盛世。 这一套程序说起来都很正规,再专业的会计和律师也挑不出毛病,当下双方议定,洪三水要开始转账,问王汉是否已转? 王汉将笔记本电脑打开给他看,上面都是一窜英文表格,只有几个阿拉伯数字,枯燥而冰冷地向他传达一个虚拟信息。 洪三水不疑有诈,通知会计在银行开始向我指定的账户汇款。楼顶上,直升机一直在呼啦啦转,如同生命倒计时的催命钟。 款汇了,洪三水的心也稳了,只等接下来的日子躺在家里数钱了。 关于我的公司转让股份协议,是一式三份的英文协议,如果懂英文的人来细看,就会知道,那上面打印的是大仲马小说《基督山伯爵》的内容,并不是什么股份转让。 很可惜,这份文件只能我们两个人看,因为飞机上空间不多,除了我和他就剩两名武警,他带来的律师和会计只能在地上干瞪眼。 用我的话说,有什么好怕?难道女婿会骗你吗? 飞机一路向东,我拿出文件,龙飞凤舞,写下自己的名字,交给洪三水。洪三水装模作样拿着文件,看了半晌,才稀奇地道:“哦,你的真名叫宋青书啊!嗯,不错,不错,这名字很好,谁帮你取的?” “金庸!”我面无表情地答。 洪三水呆了,“金庸给你取的名字?哦,是了,你们是豪门世家嘛。对了,你父亲叫什么?” “宋远桥!”我看着他笑,“是不是觉得很耳熟?” 洪三水皱眉思索,“耳熟,的确耳熟,似乎在电视上经常听到。”说着猛然大惊,瞪眼看我,“你到底是谁?” 那表情异常紧张,愤怒,双手紧紧握拳,似乎要跟我拼命。 我闻言不答,只是扯下胡子,拽掉假发,然后看着他冷笑。 登时,洪三水猛地脑袋向后,双目凸出,血丝涌至眼球,双脚一蹬,浑身战栗,挣了两下,然后不动了。 这是什么表现? 旁边两个武警也慌了,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让他们乱动,免得留下指纹在他身上,自己用手去试探洪三水鼻息,等待良久,才哀怨叹息。 聪明一世的香港社团白纸扇,竟然被我活活给吓死了。 我一阵神伤,低头揉眼,将那蓝色隐形眼镜摘下来,心里浮现一股悲哀。 这才是机关算尽太聪明,终误了老狗性命!我这还准备拉他去南海上面转一圈,也让他尝尝独自一个人飘在海上七天七夜是个什么滋味,这倒好,还没出陆地,他倒先挂了。 两个武警见状傻眼,问我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掉头回去,咱们谁也没碰他,就忽然自己死了,怨谁? 飞机没有返回维多利亚,直接去了医院,自有医疗团队来进行事后收尾,飞机该干嘛干嘛去,人家两个武警演员的工资也给人结了,都挺不容易,本来只是演个戏,这倒好,还目睹了一场演员暴毙。 按照行规,这种情况作为编剧以及制片人的我要给他们封红包,以去晦气。 …… 洪三水的死就像一道涟漪,并且是很小的一道涟漪,除去他的家人很悲痛之外,其他人的反应就很简单了,哦!那个一夜之间冒头的话事人猝死了。 猝死,这是官方给出的结论,好几个法医验证了的。准确来说,是因为洪三水原本就有心脏病,在高空中受到刺激,造成肾上腺突然释放出大量的儿茶酚胺,促使心跳突然加快,血压升高,心肌代谢的耗氧量急剧增加。过快的血液循环如洪水一般冲击心脏,使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导致心跳骤停,从而死亡。 至于受到什么原因刺激,有说是因为洪三水一辈子没坐过飞机,猛然间坐飞机高兴激动所致。也有说洪三水的女婿给了他很多钱,数目多到他无法想象,所以激动而死。至于真正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死人是开不了口的。 洪三水给了王汉五千万,王汉分出一半给我,剩余一半算作他的劳务费,毕竟,请车请飞机,王汉出了大力。利润对半分,这是一早就订好的。 洪三水葬礼后的第二天,洪家人就从惠家老宅里搬了出来,租房住。据说是洪三水名下的几所房产全部抵押了,故而他们租房。 忽然间大仇得报,按说我应该仰天大笑,欣喜若狂,但事实却恰恰相反,我并不高兴。一是洪三水死的太轻松,没有达到我的预期,我本来是要送他去牢房,孤苦伶仃度过后半生,现在倒好,一了百了。二就是关于洪小姐,人家妹仔好人一个,没理由替她老子的作恶买单。 我恢复了原来的装扮,藏在车里面,跟洪小姐擦身而过。 她骑着摩托,穿着银行正装,戴着女式头盔,目不斜视,呼啸而过。 她已经不认得我了,家里发生那么大的变故,但她并未受什么影响,父亲在不在,家里有钱无钱,本身就和她关系不大。 副驾驶上放了一个提包,里面是二百万现金,那是我送给洪小姐的精神损失费。不管怎么说,也是有过一场,即便没感情,但也是有事实。 人经历的事情多了,就会有畏惧心理,这在海上濒死前我感受最深刻,没死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人要行得正,走得远,最重要的是问心无愧。 洪三水害我,我报仇,无论什么结果我都问心无愧,唯独对洪小姐,我过意不去。 我车子掉头,远远缀着她,准备寻找合适机会,将她逼停,拿钱给她,了结这段因缘。 摩托到了前面民房区,打起转向灯,我赶紧加速,准备在她拐弯前将她喊停。 就差两三秒,斜刺里原本蹲在地上的小青年忽然起身,一把抓住洪小姐肩膀扯下来。洪小姐尖叫一声,从车上跌倒,车子向前窜去,因为失去平衡,原地摔倒。 另一边的长安之星立即拉开侧门,两三个小伙子下来,拉着洪小姐往车上推。 洪小姐惊慌失措,疯了般地大叫:你们做咩哉?有冇人啊,救命啊! 我熄火下车,对着几个小年轻招呼,“喂!” 几个人正用力呢,听到我说话,其中一个凶狠地朝我吼:“滚蛋,别自找麻烦。” 洪小姐双手抵着车门,身子向下坠着,一只脚蹬着车厢板,奋力抗争,听到有人说话,转头来看,只一眼,她便愣了。 那眼神,哀怨,可怜,无辜,还有几丝倔强,但更多的,则是迷惘。 我没说话,只是向前走,正在往车上推人的小青年察觉到不善,面目凶狠地迎上来,满满的都是愤怒,然而不到一秒,他就捂着裤裆下蹲,跟着被我一膝盖顶翻。其他两个见状也分先后上来,口里嗷呜叫着,要跟我拼命。 第一个被我鞭腿踢中侧脸,摔在长安之星的窗户玻璃上,第二个被我一个直踹蹬倒。 贴在长安之星上的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我抓着头发在车厢上一阵猛磕,将车身都磕的变形。 还有一个吼着号子从另一边朝我冲来,没到我跟前脚步就停住,瞪大两眼,而后傻乎乎地问一句:“你?是不是周发?” 我点点头! 另外两个蹲在地上的就懵逼了,迅速撤离我身边三米半径外,惊恐地看着我,却又无比稀奇。 最终,他们还是反应过来,规规矩矩地点头,“发哥好!” 我说嗯,看看洪小姐,问他们:“为什么呀?” 领头的那个畏畏缩缩上前,“欠我们钱,老大说带回去,卖。” 我问:“欠多少?” “三百万,是洪三水借的,催了好几次,别说本金,利息都没给。” 我问清是那个私人钱庄,然后让他们滚,这笔账记在我头上就好。 几个人如逢大赦,匆匆忙忙上了长安之星,点火离去。 我把车上的提包拿下来,过去帮她把摩托车扶好,提包放在车踏板上,然后对她说:“洪小姐,这是宋先生托我送给你的。” 说完要走,却被她叫住。 她缓缓绕到我面前,眼眶氤氲着泪水,嘴唇抖动着,嗫嚅半天,才说一句:“你的眼神,好可怕!” 我面无表情:“嗯!” 一滴泪从她脸上滑落。 她说:“请转告大宝,无论他做过什么,我不怪他,但请他,无论如何,都来见我。” …… “好吗?” 第三百六十四章 旧欢相逢 我去了那个私人钱庄,把洪三水借的钱全部清了,另外还有几个私人高利贷,乱七八糟一千三百多万,全部清理,不让洪家人再受跟我一样的罪。 毕竟,我的主要目的达到了。 我去见洪小姐,把洪三水的那些借条还给她,并转告了宋大宝的口讯。 宋大宝说:人生在世,江湖行走,难免会踩到狗屎,作为正常人来讲,没必要为一堆狗屎过意不去,擦干净,继续走,下一步,金莲盛开。 洪小姐闻言哭成泪人,终于不管不顾,扑到我身上,放声大哭。 我赶紧将她推开,并诚恳地告诉她:“小姐,认错人了。” 她抓着我不放手,质问道:“就算要分手,连句再见也不讲吗?” 我吃力地把她的手褪下,告诉她:“宋大宝的非洲铁矿被人抢了,他也在战斗中牺牲,回不来了。” 我转身走,她在后面哭,情凄意切,悲痛异常。 正所谓:薄情寡义负心郎,口蜜腹剑,铁石心肠;痴情怨女泪两行,人倚轩窗,独守空房。再见情郎面目非,粉泪飞扬,寸断肝肠;缠绵只是梦一场,从此天涯,人海茫茫。 …… 手里有钱,我去电视台登广告,登寻人启事,三十万能让本地六个台滚动播放一个月,每天十二个钟,除去中央新闻联播不能插入,其他任何节目都会有,就是电视放着放着,下面忽然滚出来一行小字,寻找某某某,有线索者,联系某某,现金酬谢。 我写了张灵彦的名字,只要找到张灵彦,阿妹自然会出现。 我去了警察局找梁骁勇,也拜托他帮我寻找。对此梁骁勇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尽快去补办户口,一个没身份的人,怎么样都不方便。 补办户口,得回老家一趟,但在这之前,我还有几个人要见。 我拿出一枚硬币,字,就先见何若男,花,就先见莎莎。 这不存在偏谁向谁,她们两个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一样。 手一扬,结果出来,是花,要去见莎莎。 莎莎就在哪里,很容易找。但真正走到酒吧门口,我心里却有些怯,不知道原因。 或许是因为太久未见的缘故。 我戴了帽子,扣了墨镜,径直去找阿忠。那厮还对我一脸的不忿,直到我拉下眼镜,才把眼瞪得鸡蛋一样大,要不是我提前捂着他嘴巴,这厮必然要喊出来。 阿信则表示不信,让我把帽子摘下,要看我眉毛中间的断疤,才能肯定,真的是我。 我让他们悄悄的,不要声张,帮我把莎莎喊出来就好。 实际上,当阿忠认出我的时候,莎莎已经在台上注意到这边情景,只需要阿忠一个信号,她就着急忙慌地从台子上要下来。 台下正在热舞的男人瞬间疯狂,因为白莎从来只是在台上热舞,从没下来过。 但他们还是注意到白沙面上的泪痕,没人想趁机揩油,很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让莎莎顺利走到我面前。 相见无言,泪两行。 莎莎直接挂在我脖子上,死活都不再松手。 阿忠提议说:为了庆祝发哥回来,今晚所有客人送酒一打,不醉不归。 阿信摇头否决:光有酒不够,今晚陪酒小姐都免费。 阿义则说:我觉得应该让莎姐先回家! 我想了想,直接将莎莎打横抱起,走出酒吧。 我们去了东城我给莎莎新买的那间屋,此刻已经装修完毕,富丽堂皇,真正的婚房。 从酒吧出来,到回到屋子,莎莎一句话都没说,进门就开始脱衣服,热吻,滚去床上。 一波浪潮过去,就静等下一波,我问她任何问题,她都不答,只要我开口,她就将我堵住。 从晚上九点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她才哇地一声哭出来,将几个月的委屈和心酸全部发泄。 她问我:“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说我知道。 她就说你知道个屁! 我说我也一样,我很想你! 她就哭的更凶了。 “你想我,为什么一回来不先见我?” 我回:“我的确是先见你的。” 她就连咬带掐,指甲都陷进我的肉里,疼的我喊出声来,她都不罢休。实在无奈,只好先将她嘴巴推开,那肩膀上,深深凹下去一大片,已经发紫。 她低垂着眼,抽噎着,满是怨恨。 我明白过来问题在哪,洪三水莫名其妙的死后,我在樟木头露面过,就是救下洪小姐那一次。 圈子这么小,那几个烂仔早就把周发回来的消息传遍,别人不知道,但酒吧的人一定知道。 我去拉她,她却撅着性子不理,怨气极大。 我道:“我回来的第一天,就去看你了,我还对酒吧人说过,我只要你陪。” 话说完,她就更气,哇地一声哭出来,双拳来回打,“你为什么不明说?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你知不知道我都快疯了?你为什么要沾大胡子骗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等她彻底撒完气,恢复正常,外面已经天光。 我被折腾的没有半点力气,躺在床上挺尸。 莎莎趴在我身上,仔细看那刀疤,问:“这么说,明年,你还得把这里拉开,再把钉子取出来。” 我说是的,不过有打麻醉,不疼的。 莎莎说:如果我有特异功能就好了,我可以把你受的伤,转移到我身体上来。 我闻言笑,说莎莎净说孩子话。目光转移间,看到莎莎脖颈上有血痂,就问:“脖子怎么烂的?” 莎莎说:三基。 我立时就呼吸急促了,怎么回事? 莎莎说:你的死讯传回来第一天,三基就来了,前来奔丧,其实我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心里不愿接受他。后来,洪爷死了,就有人传言说是你做的,他就开始疯狂。 说到这里,莎莎低头,情绪不佳。 我问:他得手了? 莎莎摇头,他跑了,不过云清受伤了,被三基捅了一刀。 这是个悲剧,我说。但我不明白,三基图什么?江湖上传言,他不是很讲义气? 莎莎笑:是啊,他把你的牌位供奉在酒吧,天天烧香,好让我知道,你已经死了。 我沉默不语,良久,问:你知道三基跑哪去了? 莎莎摇头:三基在做白粉生意,他变了,不是以前那个傻小子。说着,莎莎靠在我胸口,轻声叹:以后你遇见他,也要小心些。 三基!我在心里默默念,往事又浮出,心好烦。 我们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一点,太阳刺眼。起身冲凉,莎莎叫外卖。 她说:回来就好,你以前答应过的,要跟我结婚。 我问:你知道阿妹的消息吗?她不见了。 莎莎怔了下,眼睛眨了眨:这个我没听说,六月份我还去看过,她在医院。 我一声闷哼,帮个忙吧,帮我找找,是死是活,让我心里有个数。 吃完饭,我想出去,莎莎跟随,大街上人来人往,我却迷茫,不知道出来干嘛。 哦,我其实是想去看看何若男,可是莎莎跟着。 我对莎莎说:“我的户口被销了,我要回家补办。” 莎莎说好,“我陪你。”见我发愣,又补充一句:“天涯海角,我都跟随你。” 我不言语,我不知道,我是喜欢这个人的外表,还是喜欢这个人的性格。明明很想她,真正见了,亲热过了,我又觉得她烦,太粘人。 这是博爱导致的,我已经吃过博爱的亏。 我道:“莎莎,你能做好一个好母亲吗?” 她郑重点头,“放心好了,我会把你儿子照顾的跟猪一样壮。” 我被逗笑了,拿起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告诉家里,我活着回来了。 那边是父亲接电话,拿着话筒半天不语,最后才问:“你真的是狗子?” 我说是,再三肯定,我没死,我活着回来了。 那边就淡淡的一句:活着就好,那你赶紧回来一趟,让你妈看看你。 话没说完,那边换人接了,是老娘的声音,中气十足地问,你几月生?身上那个地方有胎记?你儿子叫个啥,你媳妇叫个啥? 我一个个回答,前面的都正确,唯独回答最后一个时,卡住了。 我说叫李晓梅,结果她说:“不是第一个媳妇,是第二个媳妇。” 第二个媳妇?这还真给我问住了,莎莎还在旁边站着,让我怎么回答? 再说,我印象中也没第二个媳妇。 对方说:“回答不上来,那你就是骗子。”咔,电话挂了。 莎莎过来,和我十指紧扣,问我怎么了。我回:我妈说我是骗子。 她就咯咯笑,“你本来就是骗子,专门骗女人的骗子。” 前面有一段台阶,她冲着我撒娇:“抱我下去。” 我道:“大街上抱着不好看,背着吧。” 她摇头,“抱着,我现在两腿酸软,走路都困难。” 我闻言一阵寒,“那你昨晚没命的要?” 她哼哼道:“憋的太久了嘛,你好一阵子不来。” 我将她打横抱起,往台阶下走,她一阵咯咯笑。 第三百六十五章 火马骝 我们去吃湘菜,我借口洗手间,再次给家里打电话,质问老妈,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来? 老妈霸气回答:“真是我儿子你就站我面前,别想在电话里面骗钱。” 如此,事情就明了,我失踪的这段时间,有人打电话骗钱,故而老妈不信我了。当下回道:“我知道了,过两天我就回来,对了,我哪来的第二个老婆?是何若男?” 电话那头立即惊疑:“你真是狗子?” 我说是,又道:“何若男这事不要再提,人家未必能当你儿媳。” 老妈回道:“怎么不能,人女子好得很,你死了要给你服丧守孝哩。” 给我服丧守孝?何若男?一想到男哥穿身白衣哭哭啼啼替我守孝,我就不由自主的想笑,似她那样的火爆脾气,画风根本不搭。 不过转念一想,男哥重情重义,就算当日说话如何决绝,毕竟也是感情一场,死者为大,语言上慰籍我父母两句,也是可能。 我问老妈:“你后来是见过何若男,还只是打电话联系?” 老妈回答:“电话联系,对了,你要真是狗子,就赶紧回来,你儿子户口上不了,计划生育还要罚款哩,赶紧回来解决。” 挂了电话,心情更加沉重,最要紧的事没有眉目,又出来新的麻烦,那边莎莎还跟口香糖一样粘着,叫人头疼! 所以讲,人自己犯贱,神仙都没办法帮。 吃饭时候,电视上有寻人启事滚动播出:潮州平湖的张灵彦,你哥哥张灵仙正在找你,看到后请拨打电话…… 莎莎见了,对我摇头,“你这样找不行的,要找就找大姐,张灵彦既然藏起来,就是不想给你找到,你还故意喊她名字。” 这我就奇怪了,“她为什么藏起来?” 莎莎答:“因为不想见你,想想看,几十万医疗费放在医院,你又死了,她又伺候一个植物病人,有前途吗?” 这个提议将我吓住,连连摇头,“不可能,张灵彦不是那样的人,她是被追债的人逼的无路可走。” 如此莎莎不再说话,低头吃饭。 追债,对,追债。我忽然灵光闪现,张灵彦不见了,会不会是被追债的人抓了去,就像他们抓洪小姐那样。 想到此我连饭都吃不下,赶紧打电话给那几个私人钱庄,那日还钱,他们对我很友好,各自留了联系方式,还说等我手里有多余的钱,也可以放在他们钱庄涨利息。 电话拨通第一个,叫鹦鹉仔,这厮早先也是混混,后来做了印子钱这一行,最出名的是懂得口技,学什么像什么,也就有了鹦鹉仔这个别称。 电话过去开门见山,我只问:“早些日子是谁在逼我的债?” 鹦鹉仔回道:“洪三水的债,我们几个都帮忙讨过,但是没人去接发哥你的单,嫂子强悍,我们惹不起啊。” 我急了,忙问怎么回事?什么叫嫂子强悍。难道阿妹醒了? 鹦鹉仔道:“具体我也不知道,是火马骝派人去的,三个人,两个被花了脸,一个废了眼,后面发生什么事就没听人讲过。” 听到这个我登时就心神不稳,火马骝就是火猴子,那天推着洪小姐上车的几个小子也是他的人,难怪那些小弟见了我吓得掉头跑,我去还债火猴子本人也不露面,我家门口的红漆黑墨都是他搞的鬼。 左脸又开始往上突,引起莎莎注意,问我的脸怎么回事。 我答:“不知道,可能是脑袋受了伤,也可能是海上受了风,一激动,脸就跳。” 吃完饭,迅速往樟木头赶,火猴子的钱庄办公室在绿岛酒店六楼,上次去他躲起来,肯定想不到我会杀个回马枪。 一听说要打架,莎莎立即联系阿忠,让他带红星包子几个人来,跟发哥去砍人。 不多时电话响,阿信扯着嗓子鬼叫:发哥,不行啊,云清也要跟着去,我不让他非不行。 电话里传来云清的嚷嚷:滚开,我没事。 我这边烦的慌,对电话道:“先安静,下午一起吃个饭,今天不砍人。” 挂了电话教训莎莎:“以后我没说砍人,你不要乱打电话。” 莎莎就虎着脸,“有小弟为什么不用?你看看你身上多少伤?” 我没多说,但我心里清楚,以后除非万不得已,不要跟人动手,动脑子比动手要划算多了。 尽管我说不要叫人,等过去绿岛时候,阿忠带人已经在下面等着,都是精干打扮,全副武装。 云清也在,看着我眼泪哗哗,“发哥,你终于回来了。” 我撩开他衣服看,伤在左小腹,说是伤口只有一寸深,捅破了肠子,其他器官无碍。 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坐在车里休息,等我办完事,大家去饭店。 在上电梯的路上,我心里莫名发酸,还是歌词里唱的对:踏入迫迌界,是阮不应该,如今想反悔,谁人肯谅解? 如果我不去半山,就跟阿妹死守着德叔的食堂,何苦落到现在这模样? 火猴子的办公室门上贴着牌子,沙坤金融服务公司,主要是放高利贷,手下有十多个人。按我所想进去先好声问,不老实再动手。结果门一打开小弟们就冲了上去,都是下死手,打的里面鸡飞狗跳。 我起先不明白,分别短短几个月,这帮小弟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下手狠准稳,非常老道。 后来才知,我不在的几个月,丽湾酒吧基本就靠他们撑着,最开始那些天几乎每晚都有人捣乱,生生是练出来的。 白丽会做人,白道上的事用钱摆平,但下面的混混流氓却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自己手里养人。无论是下面任何一个,如今都过上了吃香喝辣的生活,那个月入都是万元以上,做起事来自然卖力。 尤其上次跟我出海,被人摆了一道,积攒的怨气无处发泄,这次回来正好在我面前表现。 上次出海,我上去游轮没有十分钟,渔船上的轮机就出问题,四五个人轮番修理都不见好,最后是让另一艘船拖回去的。 回去之后那些保安都是有组织的,人家一窝蜂的不见了,只留下阿忠几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鱼港,等了三天才收到风,说我坐的那艘船在海上失事,意外翻船。 几个人都觉得洪三水有问题,但没有证据,也没有实力跟人家斗。 前几天听说洪三水意外身亡,几个人就意识到可能是我回来了,各自激动期盼,终于见到人,高兴是难免,但更多的则是要表忠心。 混江湖,单凭个人能力是不够的,还是要抱团。他们几个都是一起的,平时关系好,但谁都不服谁,只服我。我不在的时候就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我回来,就凝聚成绳。 我自己没说,但他们都把对付火猴子当成周发崛起的第一战,不打出点气势怎么行? 高利贷里面的十几个人也是老江湖,论凶狠是不输的,就是身体素质不够好,没有小伙子气势足。很快里面就人仰马翻,各自求饶。 我早说过,混社会,最凶的就是这些二十岁左右的愣头青,脑子里面没东西,只有满腔热血。 那个火猴子,四十多岁,蜷缩在保险柜前面直抽搐,让他抬起头来,才明白他为什么叫火猴子,那嘴角上,长了一个花生米大的黑红瘊子,上面还生着三根银色长毛,很是显眼。 人说,瘊子上面的毛不能拔,拔了人就要死。 我问他:“知道为什么?” 火猴子忍着疼,回道:“周发,讲道理,是洪爷委托我做的,我也是混口饭。” 我就问:“人呢?” 火猴子不懂了,“什么人?” 这回答让我迷茫,搞不清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沉声问:“我老婆跟妹子呢?” 火猴子忙道,“我不知道啊,肯定不是我们动的,我手下的人就在那边,你自己看。” 我顺着他的指引看去,那边地上蹲着一个汉子,双手抱头,听见招呼,抬头看我,好家伙,满脸都是疤痕。 过去问了才知道,火猴子派了三个人去医院找,见张灵彦模样不错,就准备抓她去马栏,当陪酒妹。在医院里发生争执,天晓得张灵彦怎么回事,手里拿了把手术刀,将三个男人划得满脸血,其中一个还被插了眼珠子,幸好救治的及时,才没闹出人命。 不过当晚,床上的植物人阿妹就不见了,火猴子再派人去找,亦是杳无音信。 火猴子气不过,就把我东城的家门砸了,门上泼了油漆,不过那些黑字不是他喷的,而是另一帮人。 线索到了这里又断了,让我好生懊恼,对火猴子道:“东城的屋子你怎么破坏的,就怎么给我恢复过来,给你半个月。” 说完转身出门,去找其他几个高利贷,问一家,砸一家,把个樟木头所有的地下钱庄都砸完,最后惹的梁骁勇亲自给我打电话,让我收手。 用梁骁勇的话说,那些放高利贷的,搞地下钱庄的,和各个赌场都是息息相关的,背后都有人,你一个怎么可能把所有人都得罪完?冤有头债有主,该是谁的问题去找谁,四处树敌算怎么回事? 第三百六十六章 找茬 梁骁勇一番话让我气恼,他到底是帮哪一边? “晴天大白日,我老婆失踪了,这是谁的问题?该是谁负责?我该找谁?” 一连串的责问,梁骁勇也没法回答,只是说:“放心了,总能找到的。” 我直接挂了电话,依然忿忿不平。 当初阿玉说马飞失踪了,我也是这么说的,放心好了,总能找到的。阿玉眼里噙着泪,可怜巴巴,那种难受悲痛,我根本体会不到。现在好了,我也尝到了挚爱失踪的滋味。 太煎熬! 我时常都在想,阿妹还不如死了好,她死了,我埋了,想去看,至少知道她在哪。现在倒好,她身在何处,过的什么日子,我都不知道,叫我怎么保持平静? 如果不是这些杀千刀放高利贷的逼债,她现在还好好在医院里躺着,哪里需要我到处去寻找?这些放高利贷的,没一个好人,教训他们,是惩恶扬善,怎么警察会来警告我? 越是找不到,我脑子越是乱想,男人想问题总爱往最坏处想,我就在想阿妹最坏的遭遇,她不能动,不能说,毫无知觉,最坏能坏到什么程度? 张灵彦说看到有个老头在阿妹身边鬼鬼祟祟,所以她就常驻医院。事后我教训了老头,那件事一直埋在我心里,谁都没说。我把老头掐着脖子拎到厕所,用篾条生生将他的小鼻涕虫抽打成紫薯。 他们说我睚眦必报,手段暴戾,是一点都没说错。 换了谁处于我这个地步,心情怕都好不了,还想要我怎么对待这些人渣? 我把梁骁勇的劝告丢到一边,连鹦鹉仔哪里都没放过,全部扫了一遍,只要是跟我要过账的,我就让他三五天都起不了床。 四处树敌,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拿我怎么办? 我带着人在湘菜馆吃饭,几个小弟给我接风,热热闹闹。 莎莎说,“发哥回来,大喜一桩,明日我给你们发红包,每人两万。” 几个人欢喜异常,齐声说谢谢大嫂。 我问莎莎,“你好多钱?” 莎莎道:“酒吧生意好,不用给外人分成,所以攒了些钱。” 酒吧生意多好?我没细问,但是听云清介绍说,一瓶果酒,成本只要十块钱,售价却是一百五。说是果酒,其实很简单,用果汁蔗糖香精混合高度酒,里面还要加碳酸成分,喝下去能加速人体酒精吸收,普通人连喝两瓶就会醉倒,醒后无副作用。 这样的果酒,那个晚上都要卖出去二三百瓶,利润在三四万,更何况其他辅助材料?酒吧里面的妹仔生意也好,现在是云清在管,据说光是妹仔抽水,每天也近上万,再就是其他酒水果盘,不管客人做什么,进来最低消费二百八。 白丽能将酒吧经营的这么好,是她的本事,那酒吧里面没有我一毛钱的股份,我也说不上什么,只是端起杯子,喝酒! 几圈酒过去,阿忠电话响,接来听,不到三秒就变脸。 酒吧出事了。 一伙人急急忙忙往回赶,到了丽湾门口,都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 五辆大型挖掘机,依次排开在酒吧门口,将门前车位全部占满,让其他车子无法过去,就算是客人,也要侧着身子从挖掘机中间往过挤。 进去之后,酒吧里面的情景更是出奇。原本应该是灯光昏暗气氛暧昧的酒吧,此刻变的灯光明亮,宛如白昼,看上去不像酒吧,倒像超市。 更奇怪的是里面乌压压的一片客人,都是身穿迷彩服头戴安全帽的壮汉,裸露的手臂和胸口肌肉宣示着他们的身份,是来自于某个建筑工地上的民工。 桌子上,统一放的是最便宜的饮料和果盘,没有任何一桌超过二百八的最低标准。 人多,势重。他们不是来消费的,他们是来占场子的。 有这些客人在,其他客人就没法进来。 我这边现身,后面老板娘白丽也跟着出现,打扮的雍容华贵,踩着猫步,柳腰轻摆,款款而来。 至我跟前,淡然微笑,轻轻一句:“回来啦!” 淡淡三个字,不多不少,轻轻柔柔,不像久别重逢的朋友,倒像是独守空房的妻子对经商归来丈夫的问候。 我偏过头,不跟她搭话,直接看向后面,酒吧舞台正中,那上面坐着一位老板。 三十二三的年纪,腰宽体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个富贵相。而且人家也的确是个富贵人,手表,衣服,亮出来的皮带扣子,二郎腿上下颠着的皮鞋,无不在向外界展示着富贵的气息。 他的头发乌黑,浓厚,打着定型发胶,像赌王高进的发型,很有范儿。坐在台上,一手拿酒,一手夹烟,看着我,眯起眼,徐徐吐烟,谱摆的很大。 白丽转身,轻声道:“上面是永昌建筑公司的老板贾威,没来过咱们店,不知道什么来路。” 我不作声,心里还在思考,她口里的咱们酒吧,是个什么意思? 台上的人发话了:“你就是丽湾的幕后老板?” 他问的是我。 我本想摇头,可是白丽白莎都站在我后面,几个小弟也在后面,没法否认。 我眼睛在周围扫了一圈,都是些精壮汉子,面貌和善,老实人。 尽管是些老实人,聚集在一起也是不可小觑的力量,一个处理不好,就是群体事件。这里是酒吧,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出群体事件的做饭,稍微动刀兵,就有可能导致酒吧关门倒闭。 当下最要紧的,是弄清对方这么做的用意。 我直接问:“贾镇长是你什么人?” 对方这才用正眼看我,“是我父亲。” 如此我就懂了,这位贾老板的父亲是个镇长。 镇长,好大的官威。 我再问:“你来做什么?” “捧场啊!”贾老板晃着手里的香烟笑:“怎么?不欢迎?你看我给你带了多少客人?你要觉得不够,我工地上还上千名,要不要全部给你带来?” 上千名?吓唬我呀。 我立即摇头,“不信,你在吹牛,除非你真让那么多人站在我面前。” 对方愣了,而后鄙夷,问我:“我要能叫来你怎么说?” 我回:“真有上千名,那就证明你不是吹牛逼。” 对方一下子噎住,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回答,不过到底是成年人,孰轻孰重分得清,不跟我斗气,哼一声道:“你爱信不信,反正今天这个酒吧我包了,你看着伺候,对了,听说丽湾最有名的就是兔女郎之舞,快叫人出来,给我看看。” 如此我就知道,这人不笨,换个没脑子的,还真会打电话叫人。我酒吧停一夜无事,但对方工地停一夜损失可就大了。 眼下又要看跳舞,我回应道:“兔女郎出场十万,拿出钱来我立马安排,没钱就滚蛋。” 对方立时暴躁,手中瓶子瞬间飞来,酒瓶还拉着酒水,划着弧线,快要到我脸上之际,被我用手臂格挡,跌在地上,发出当啷声响,却没碎开。 于此同时,周围上百号人全部哗啦啦起立,表情凝重,朝我跟前围拢。一瞬间,我面前的空间就迅速缩小,只留出不到一平米的空间,各个民工大哥身上的汗味烟味迅速袭来,让我呼吸不畅。 台子上的贾老板也顺势站起,满面怒容,指着我鼻子骂:“叼你老母嗨,你知我是宾果?敢对我这样讲话?” 我回头对白丽道:“让所有员工下班,今晚停业,其他不相干人全部撤离。” 白丽没有犹豫,转身就去执行,服务生之类的迅速后撤,莎莎也站去了人群后面,满面担忧。 只有几个小弟,仗着酒劲,各自手里抓了家伙,只等我一声令下。 雇民工打人? 这招早特么过时了,农民要是有战斗力,就不会老老实实去工地上搬砖了。能在工地上出苦力的,都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想刀口舔血的,也不会去工地那种地方。 我倒要看看,这贾老板能多有种。 等无关人员一退,我腿上短刀也抽出来,冷眼环顾一周,沉声道:“谁上谁先死!” 一伙农民工,瞬间动容,有那主意不定的,扭头回去看台上,看老板下步如何指示。 台上贾老板眼睛瞪圆了,也被我气道,手上香烟一砸,吼道:“打!死了五十万一个安家费!” 瞬间,挤在最前面的民工就开始激动,我这边也一声吼!“敢!死了赔五百万钱也花不到你手里,你死留遗产,就有其他男人占你媳妇打你孩子,我看谁敢第一个上来送死?” 一番话喊完,众民工就都愣了,显然是我的话起了作用。 对他们而言,五十万是不少,但自己花不到就是白搭。跟我一个打工出身的人比忽悠民工,姓贾的差远了。 当下手中短刀一横,大踏步就要往台上走,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气,我周发死了几个月,你们就真的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阿猫阿狗也要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拉尿? 我这边还没上台,后面忽然有人大呼一声,“妈呀,着火了。” 连带台上逼格正盛的贾老板也大惊失色,跳着脚叫:“哎呀我丢!快来人帮忙,救火,救火啊!” 我回头看,酒吧外面,中间那台挖掘机,身上忽然冒出熊熊大火。 第三百六十七章 化干戈为玉帛 这却是我没预料到的,一台挖掘机少说一百三四十万,若是烧坏在酒吧门口,酒吧也脱不了干系。 当下对人群大喊:“拿灭火器,取水龙,旁边的车快到挪走。” 挖掘机是橡胶轮胎,而不是履带,转移起来比较方便。其实都不用我说,自有司机迅速上前,把其他车子挪走,不然中间的烧着烧着忽然爆开,其他几个都得坏。 尽管我不知道这把火是谁放的,但我却想说一句:干的漂亮。 外面人手忙脚乱的灭火,转移车,我却带人围住了贾老板,厉声责问:“你跟我有仇?” 此刻阿忠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周围那些民工投鼠忌器,不敢上前,那贾老板却兀自威风不减,冲我怒目而视,“你有种敢杀我?” 我直接道:“二百万跑路费,你们谁要?” 几个小子同时回应,争前恐后,阿忠最是着急,口里道:“都别跟我抢,我家里弟兄三个。”说着握刀就要往贾老板肚皮上捅,我连忙喊住,让他等一下。而后问贾老板:“现在,你还有话说?” 他就怂了,不敢再说硬气话,但又摆出不服气的样子。 我问:“我们之间有仇?” 他就回答:“你今天扫了我的场子。” 我就无语了,这帮玩意反应够快的,下午我扫了高利贷,晚上他就来搞我酒吧。我让阿忠将他放了,而后道:“好吧,我打了你的人,你也影响我一晚上生意,大家扯平,交个朋友吧?” 对方就愣了,眼珠子转一圈,道:“不行,你还烧了我的车。” 我直接骂道:“你脑子里面是屎吗?你那只眼看到是我烧的车?我他妈烧车在自家门口烧?”正骂着,外面砰地一声巨响,火球闪现,酒吧前面的玻璃尽数破碎,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落了一地。 热浪卷过来,酒吧里面的人都能感受到,很震撼。 我指着前面道:“看见么?我少说一个礼拜不能营业,损失多少你知道吗?”说完很鄙夷地乜视他,“动动脑子吧大哥。” 对方这才醒悟过来,有些尴尬,但仍是不服,“你损失?我还损失一辆车呢?” 我立时暴怒:“所以说你蠢咯!我扫了那么多场子都没人说话,就你煞笔跑来找我麻烦,你信不信我把你老豆受贿玩女人的证据拿到纪委去?” 一番话就吼的对方腿软,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 我依然不爽,继续吼他:“望咩嘢蠢才?你要把你老子坑的掉乌纱吗?” 瞬时,他的气势就弱下去,不敢跟我对视,去看外面熊熊燃烧的大火。 白丽适时过来,笑道:“两位消消气,误会而已,说开就没事了,贾老板,不如我们换个场子,大家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姓贾的不说话,白丽后面又上来一个妹仔,长得甜甜可爱,直接就贴在贾老板身上,“老板,不要生气啦,我们去唱k好不好?”一边说,一边用身体蹭他胳膊。 多英雄的男人,遇到这种情况就没了招。姓贾的依然生气,不过语气已经缓和好多,不耐烦地道:“走开,没兴趣。” 那妹仔继续撒娇:“哎呀,不就是一辆挖机咯,老板你随随便便就能买十辆八辆,干嘛要发这么大火,发火多不好,你一发火,就烧的我们酒吧红红火火,还害得我们姐妹没生意做,你要赔我。” 一番话说的那姓贾的来气,回头冲她吼道:“你烦不烦?再唧唧歪歪我打你啊!” 他只是说,妹子却直接上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往自家胸口上放,贴的严严实实,两条腿也在他身上擦,口里娇声道:“好啊,你打我啊,打我啊,反正你烧了我们酒吧,害的我们失业,你就打死我好了。”说是说,小嘴儿嘟着,眼神迷离,端是一个电力迷人。 我都看傻了。 旁边白丽用手拉我,给我使眼色,我便懂了。回头看看那熊熊燃烧的挖掘机,想想梁骁勇的忠告,心里叹息一声,对那姓贾的道:“人家妹仔那么辛苦,就陪她去玩玩吧。” 姓贾的立时蹬鼻子上脸,“警告你,我跟你事情没完。” 我呵呵两声,“怕了你啊大佬,没完你还想怎样?咬我一口吗?” 旁边的妹仔瞬时打蛇随上,“有什么嘛,你们男人就喜欢吵吵闹闹,一点都不好玩,有什么事情大家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你捅我一下,我夹你一下,那样多好。” 听到这里我实在是忍俊不禁,那方姓贾的也没了脾气,恨恨地瞪我两眼,“呐!说好,你请客!”话音未落他就吸溜一声,旁边的妹仔却迅速跳开,“哇,什么来的?大蟒蛇啊。” 一场腥风血雨,就这样生生被个妹仔搅和成花酒局。 消防队的人过来,警局的人也过来,姓贾的安排自家副手去交接,酒吧也有经理应付,冲突的双方老板,却开着车儿,去唱歌。 事情的矛盾冲突讲起来很简单,我扫了贾老板的地下钱庄,他就带人堵我的门,很公平很地道。按照正常发展,大家酒吧里面谈不拢,那就打过一场。 贾老板的算盘打的很好,今天只要开战,那怕死一个民工,也要把我送进号子。 而我想的则是,真的要打,别说死一个民工,就是躺一个在地上,整个场面我就能掌控。 民工啊,不是混混,他们出来是赚钱,图平安,谁没事会去惹江湖上的事。 只要不死人,事情就很好解决,大家各自动用资源运作,最终不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真要逼急了,我就乔妆打扮一番,让台湾大哥暗中解决此事。 双方都有各自的打算,结果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让双方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 不过是一顿花酒的事,有什么不好谈的。 我只是奇怪,起火之后莎莎就不见了,临上车时候莎莎才重新出现,过来问我,要去做什么? 我说正好,一起去唱歌。 莎莎摇头,“你们去喝和头酒,我不能去,去了就变断头酒。” 我不解,问为什么,她也不答,只是说:“你去吧,跟他们好好聊,那个姓贾的老豆是镇长,得罪不起。” 这话说的,听在我耳朵里怎么那么怪异?对她道:“走吧,有我在,没事的。” 她依然摇头,轻声道:“你不要喝醉,每五分钟要给我发信息。” 起先我不懂,等上了车,白丽才给出答案,“莎莎在防着我。”说完她笑,手却伸过来,将我的手抓住。 “你黑了!”三个字说完,她的泪才下来。 开车的是红星,在前面咳嗽一声,而后道:“丽姐,发哥,我什么都没看到哦。” 白丽闻言笑,拭去脸上泪珠,道:“看到又怎样,你还敢告诉莎莎?” 红星就有些发飘,“啊,嫂子的脾气是有点……真不知道发哥是怎么受得了,讲真,如果我是男人,遇到莎姐肯定掉头跑。” 我便奇怪,“这话怎么讲?” 红星哼哼道:“说她是暴力女都是美化啊,根本就是女疯子,你都不知道,你不在这段时间,我们几兄弟多受罪,阿忠他们在背后叫她罗刹女,像今天晚上能坐在一起安静的吃饭,简直就是奇迹。也就三基受得了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从后视镜里看我,表情慌张。 我当没听到,旁边,白丽的手将我抓的更紧了些。 白丽在皇家ktv定了大包,并且带了十多个妹仔进去,里面的主管跟她很熟,见了恭敬地喊丽姐。 进去门不到五分钟,三个身形娇小的妹仔就化身兔女郎,后面还带着一截小尾巴,冲着贾老板唱:小兔子乖乖…… 喝过一圈酒,贾老板就跟我勾肩搭背,指责我不够意思,有什么事可以谈的嘛,为什么打人呢?我那几个马仔被你打成重伤,没有一个月下不了床。 我就给他道歉,讲我跟阿妹的事。 好好的,我老婆就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换做你急不急? 两个人说话,四五个妹仔捧哏,一瓶白兰地干完,两个人开启吹牛逼模式,贾老板说整个樟木头的地皮,他想要那块,就必须拿到那块,谁都没有他好使。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地皮很有搞头,就给他戴高帽,夸他相貌英武,霸气十足,我见过很多大佬,像贾老板这样的人物,却是极少的。 贾老板就问,你见过的人,有几个比我霸气的? 我道,比你霸气的没有,差不多倒是有两个。一个是我干亲,梁骁勇,这个你认识吧?他开的那辆法拉利,我送的。还有一个结拜大哥王子聪,大瑞发的公子爷,你知道吧?他老婆,我救得。 这两个人说出来,贾老板一拍大腿,自家人啊,阿勇那小子跟我同学,王子聪是我表弟。 我去,真是自家人? 几个女人立即起哄,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可笑,可笑。 当下就着ktv包厢的大屏幕,果盘里面插了三根烟,点着了,让几个妹子作证,大家跪在那里,磕了九个头,是为九拜兄弟。 贾老板叫贾威,我喊他威哥,大我一轮,两人手抓手说好了,以后必须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话说完,威哥站起来,脸红脖子粗,“阿发,自家人,这些妹子我随便用啦。” 我连忙拉过白丽藏在身后,大手一挥:“她们都是你的,我只要这一个。” 第三百六十八章 负荆请罪 有酒精助阵,再加上十多个专业妹仔撩骚,威哥瞬间化身超人,要去跟小兔子玩进门出门。 几个妹仔拉着他叫道,不好玩不好玩,你放好了听口令,我们说一你就进,我们说二你就出,听好了。 一,二,一,二,二,哎呀二啊,不是一啊,你错了,喝酒喝酒! 眼前这一幕给我看傻了,问白丽,“这是谁的创意?” 白丽微微笑,“还能是谁?” 什么叫玩妹仔?这才是玩妹仔。 威哥高兴的忘乎所以,肥胖的身子蛆一样地拱,在人堆里翻腾,尖叫。 眼见他已经进入疯狂迷乱模式,先前在酒吧里面那个机灵鬼过来甜甜地道:“白姐,这里交给我,您回去休息吧。” 白丽点点头,拎着包起身,“照顾好他们。”而后对我道:“阿发你送我下楼。” 我略微迟疑,最终起身,跟她出门。 她不是下楼,她拐个弯就有小白脸给她开门,是一间小点的包厢,是她早就预定好的。 关了门,她就扑过来,脑袋放在我肩膀上,哽咽不停,呜咽不止。 良心话,莎莎比白丽活泼青春,但白丽比莎莎更有女人味。 而我,骨子里博爱,没有半点节操。 原本以为她跟莎莎一样,见面来一发再说。岂料,她见面却是先哭一场。 等她哭好了,哭够了,我将她转移到沙发上,问:“好好的哭什么?” 她抬头,泪眼迷蒙,“你不在,我一个人好难,真的好难。” 没有男人的女人,就会成为其他男人的猎物,这是毋庸置疑的,白丽漂亮,能干,手里又有钱,自然会成为男人的猎物。 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打她的主意,尤其是财富积累越多的时候,那种来自暗处的威胁就越发的令人不安。 普通的男人可以用手下妹仔破解,但有些男人就不是那么好对付,人家不光是要她的人,更是要她的能力,要把她变成自己的赚财工具,变成玩物。 以前我活着,就算是在街头要饭,她心里也有个底,知道万一出事,知会一声,我必然会出手帮助。但我消失之后,人就变的惶惶,没了主心骨,只剩下被人欺负。 手下几个小孩子是能干,但毕竟没有能挑大旗的,也就是放在店里当看门狗,真正出去跟大佬们对抗的,一个都没有。 白丽说,那天看到台湾佬教训三基几个手下,她心里就觉得不对,赶紧出来看,结果发现不是,好生失望。 幸好,失望没有持续多久,好消息就传来。 莎莎生气,是因为我回来先去报仇,没有去见她。尤其是我跟那个洪小姐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她不问,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只是不想问罢了。 我问白丽:“你想怎么做?”她不说话,嘴唇抿了抿,凑过来。 久旱逢甘霖,都不需要前奏,早就水淹成泽。 白丽说:“见你第一面时候我就在想,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你一次,那怕是跟妹妹翻脸,我实在控制不了,好难捱。” 自是各种癫狂迷乱不提,事后,她贴着我的胸口道:“你有毒,但凡试过的女人,就永远都忘不了。” 我呵呵两声,回道:“就有人能忘。” 白丽肯定道:“不可能,除非她不是女人。” 我就问:“那你对我是什么感情,只是单纯的喜欢跟我亲热,还是喜欢我别的?” 白丽答:“良心讲,我自己也不知道,见到你,只觉得你浑身没有优点,你根本不懂得女人心思,从不关心别人,更不会讨好别人,我是一点都不喜欢你,但就是那么奇怪,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就像吸鸦片一样,情不自禁,难以自拔。” “那你刚才又说想我?” “是啊,不见你的时候想,身体满足后就觉得你讨厌。”说完,她媚眼如丝,低声问:“昨夜,你跟莎莎玩到很晚吧?” 我说是,玩了一夜。 她又问:“我们谁好一些。” 以前莎莎也问过类似的话,我听着只是觉得无趣,但同样的话从白丽口里问出,我便觉得特别激动,好有成就感。 我对她说:“各有千秋吧?” 手机又响,这次不是信息,是莎莎的电话。 白丽见了,用手按住,“不要急着接,假装从包厢出来,走到僻静的地方。” 我心里默数了十个数,按下接听,那边莎莎问:“还没完吗?” 我回:“快了,他马上就醉了。” 莎莎说哦,又道:早点回来,我在酒吧这里等你。 挂了电话,白丽已经等候在旁,不多时,又可以一战。 我问:“如果一直这样偷偷摸摸,你会厌烦吗?” 白丽摇头,“做人,最要紧的是知足,每个女人都是贪心不足的,偷情的愉悦本来是够,但你要给了我希望,我就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想要不让我后悔,那就永远别给我希望。” 这个思路倒是稀奇,让我叹为观止,“好啊,男人就喜欢这样的女人,聪明,知趣。” 白丽就轻笑,“我本来就是给人做小蜜的,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习惯了。” 一句话,触碰到我心里某处,莫名感动,过去将她抱了,狠狠的亲了过去。 白丽回去没多久,我的手机就收到她发的短信:莎莎过去找你,清理痕迹,装醉,删短信。 我依言做了,又在自己脖子上脸上洒了许多酒,继续跟威哥乱侃。 威哥玩的兴起,对我道:“不如我们一人一个玩赛马,看看谁能更持久?” 我不懂,“什么是赛马?” 立时,就有两个妹仔双手搭着茶几,俯身下去,口里做马蹄声响,后臀摇摇摆摆,有节奏的乱颤。 我就明悟,原来这就是赛马。当下摇头,“今日不行,我家醋坛子杀到了。” 话没说完,包厢门被推开,莎莎一脸寒霜的到了。 威哥见状唉声叹气,说莎莎来的真不是时候。 莎莎则道:“没关系,我来不影响,你们继续玩你们的。” 话是如此说,气氛已经没了,于是接着喝,不多时,威哥白眼一翻,晕倒过去。 莎莎留下两个妹仔跟他同睡,其他人回撤,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回去的路上,莎莎开车,我在副驾。她说:“是三基放的火。” 我的酒便醒了一半,“人呢?” 莎莎答:“在酒吧。” 我想了想,才问:“他是怎么伤的云清?” 莎莎道:“洪三水死的那天晚上,凌晨四点收工,大家都向外走,他说有话跟我讲,就在东边第三个小包厢,他要来的硬的,我反抗,后面云清听到我叫喊,就冲进来跟他打,然后就被捅了。” 莎莎说的很简单,不过也足够我理解其中的意思。问:“三基为什么想见我?” 莎莎说:“你过去看了就知道。” 去到酒吧,门前被烧坏的车已经拖走,现场还有灰烬,酒吧的玻璃被人扫了,里面几个人坐着,各自不语。 见我进来,三基缓缓起身,手中拿着藤条,面带尴尬,看着我想了想,双膝一软,跪在我面前,双手将藤条举起。 “发哥,我对不起你。” 那是用荆棘混着青藤绞缠在一起的藤条,上面有尖刺,杀伤力不低,三基这意思,是负荆请罪。 我先看云清,他坐在旁边,手支着下巴,表情平静。 我问三基:“你哪里错了?” 三基说:“我不该对大嫂有想法,我鬼迷心窍,我以为你不在了。” 我说打住,而后缓声道:“你错不在此,跟我在不在没关系,只跟她愿不愿意有关系,你要道歉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三基还是跪在地上不动,双手举着藤条,“发哥,我错了,你打我一顿,我心里好受些。” 我拿了藤条,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在做白粉生意?” 三基抬头,两只眼黑又大,缓缓点头。 我又问:“以后不做这个行当行不行,就跟着我,咱们做其他生意。” 旁边传来哐当声响,扭头看去,那边有四五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小青年,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并且面上表情也是拽不拉几。刚才哐当一声响,是一个头发三色的小伙子故意发出来的,是手里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发出的。 我问三基:“这都是你的小弟?” 三基点头。 我叹息一声,慢慢弯腰,手放在裤腿下面,轻声问:“你就说,跟我干别的生意,一样吃香的喝辣的,行不行?” 三基抬头,目光直视着我,不说话。 后面却传来哼一声,那是蔑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兄弟反目 我不知道三基是什么意思,他既然来负荆请罪,却任凭手下马仔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还故意亮出兵器进行威慑,这是什么心态? 是想表示给我看,我来道歉了,我多讲义气,但是你也要认清形势,现在的我跟以前已经不同了,别想着在我面前摆老大的谱。 还是说,他的那些马仔,根本不认他的哨子? 无论是那种情况,都不是我能忍受的。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必须受到惩罚。我半蹲着,手已抓住短刀,猛一回身,那把玩着黑星的手就血花四溅,其他几个大惊,各自要动作,摸家伙。 我很果断,谁动斩谁,又是借着酒劲,出手快准狠,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后面呯地一声,接着传来三基的吼声:“住手!” 我回头,三基在我身后,手举黑星,怒目圆睁,“不要动我兄弟!” 几个人都呆住,云清起身,在后面沉声道:“三基,不要乱来,快放下!” 三基立即枪口对准云清,制止云清前进,等他再转回来,莎莎已经挡在我身前。 三基面色恼怒,目有凶光,手抓的很稳,咬牙说道:“让开!” 莎莎抬头挺胸:“有种你开枪打我!” 三基不理莎莎,只是看我。他说:“周发,我是来跟你请罪的,你却伤我兄弟,我们之间,两清了。” 后面那几个烂仔各自捂着伤口往三基跟前聚集,愤怒不已,其中那个三色发型的青年最是愤慨,冲着三基道:“开枪啊,等什么?打死他个王八蛋,你就是老大!” 三基瞳孔紧缩,身体开始移动,莎莎紧紧挡着我,始终隔在三基和我之间。 三基道:“出来混,我只认义气,兄弟如手足,我已经跪在你面前,你打我骂我都好,你干嘛要动我兄弟?” 我沉声道:“我是在救你。” 三基则道:“狗屁!假惺惺。”旁边的三色头毛青年继续在旁边叫:“等什么?开枪啊,打死那个王八蛋,你秀逗啊?” 我则说:“三基,你是好兄弟,把枪放下,我带你过另一种人生。” 话音刚落,那个三色头毛的小子猛地松开流血的手,左手抓着黑星举起来,但我没有给他机会,黑光一闪,左手掉地,同时在他小腹一脚,让他撞到三基。 于此同时,我看到三基手里火花一闪,呼啸声擦着我耳朵掠过,手里没有迟疑,又是一斩,三基手里的黑星就被打飞出去,危险解除。 因为距离问题,武藏刀的刀尖部位扫到三基,故而只是打飞黑星。即便如此也是够了,阿忠几个同时上前,要围殴三基。 那几个小子也是厉害,跳起来拼命,搏命死战,要保住三基。 我心里很清楚,三基和我不是决裂,而是不死不休,原本想将他从邪道上拉回来的计划已经行不通,最好的办法是将他送去号子里面,还有命活。再让他沾毒,必然死路一条。 最主要的,这货现在这么狠,对我是种威胁。 我两步跨上去,他那几个小弟就先后倒地。三基见势不对,想都不想,转身逃跑,速度快若猿猴。 我这边立即追赶,然而无用,那厮如同澳大利亚袋鼠般,跳过酒吧桌子,从破碎的窗户跳出,很快就把我甩开。 身边其他几个小弟也狗一般窜出,一直追到大街上,追到前面十字路口,依然无用功,我眼睁睁看着三基,消失在花丛后面。 那几个受伤的马仔,被送去医院,同时也通知了梁骁勇,明着告诉他,几个卖白粉的,来找我寻仇,被我拿下。 另外,酒吧门口的挖掘机也是他们烧的。 收完尾,几个人都不高兴,神色暗淡。 云清比较实在,瓮声瓮气问我:“三基都来认错了,发哥你为什么要出手?” 我道:“他做白粉生意是条死路,我想把他拉回来。” 云清道:“那可以换种温和的说法,三基你还不了解,他最讲义气了。” 我说我知道,“以前三基为了给你们偷包子,被人差点打死都没松手,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必须要快刀斩乱麻,那几个小子不死,三基回不了头。” 众人一阵默然,我也哀伤,叹息,“如果你们谁能见到三基,跟他好好说一番,我是真心希望他好。” 回去东城,躺在床上,我对莎莎说:“下次有这种事,别挡在我前面。” 莎莎道:“我不挡,他肯定会开枪。” 我道:“如果你不挡,他根本没有开枪的机会。” 莎莎说:“你就吹吧,我不挡十个你也被打死了。” 我道:“不可能,我会比他先动手。” 莎莎就不解了,“为什么你要拔刀?三基都向你认错了。” 我道:“是啊,他向我认错,但是我不接受。”我看着莎莎,诚恳地道:“昨天晚上看到你脖子上的血痂,我就对自己说,绝不饶恕。” …… 贾威贾公子约我喝茶,去的粤香楼,吃佛跳墙。 同去的还有几个大耳窟,包括鹦鹉仔,火猴子,还有几个,其中那个身子肥肥胖胖,鼻梁骨上夹着白胶布,有颗银色侧牙的中年人,叫做华哥。 华哥是贾公子的表叔,在当地放贷中算是最有威望的一个,对于我的冲击他表示很生气,我前脚走后脚他就给表侄打电话,要搞我。 请威哥出马,是几个放高利贷的共同制定的方案,因为周发太猛,正面砍杀很不容易,樟木头能正面跟他抗衡的人已经没有了,除非是动火器,但那样会惊动警察。 放高利贷本来就是违法,牵扯到警察则是自身难保,而且火器这个事吧,只要有动静,警察就往死里追,这是个底线,因而大多混社会的不愿意碰火器。思来想去,只有威哥敢接这个岔。因为威哥是搞建筑的,正经生意人,且为人豪爽,侠肝义胆,勇气十足。最主要的,威哥家老头子是镇长,在樟木头来说,是真正管事的。 周发再猛,也不敢跟政府对抗,所以请威哥出马,绝对能拿下。 事实证明大耳窟们选择对了,威哥一出马,周发就变怂,道歉,赔礼,还请威哥玩妹仔,十多个呢,威哥一毛钱没花,爽极了。 至于威哥被烧掉一辆挖掘机,周发已经把事情查清楚,是几个卖药丸的小混混做的,人已经送去派出所,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一干人坐好了,尽管脸上都带伤,神态却是趾高气昂呢。 我端着酒杯,一一致歉,说自己昨天气血攻心,太冲动了,给各位大佬赔罪。 喝过一圈,威哥发话,事情已经谈妥,这个矛盾就此揭过,从此大家都是好兄弟,要互相帮衬。 鹦鹉仔提议,既然是自家人,那么都帮个忙,帮周发兄弟早日找到弟妹。 此话一出,几个人都表示赞同,各自表态,通过各种渠道,寻找张灵彦。可惜的是,我手头没有张灵彦的照片,只能尽量详细的描述,多高,多瘦,阿妹又是如何形貌,总而言之,是一个妹仔,一个植物人。 其中主要的还是那个植物人,找到她,我的心愿就了。 几个人闻言一起佩服,讲我重感情,是个真英雄,和王汉不相上下。提到王汉,自然要提到王汉的老婆竹子,几个人就开始准备飙车,相互询问,在王汉没遇到竹子之前,都有谁做过竹子的恩客? 讨论一圈,他们都上过竹子的床,只有我一个没有。他们说,竹子下面生的妙,好个九曲十八弯,用过一次过个三天,就能长出一张新膜,正所谓三天复原小处娘,所有恩客当新郎。 然后话题引申到十大名器,各自发表意见,都是久经花丛的高手,争的唾沫横飞,敲碟子抡碗,争论到最后相持不下,都说自己玩过的女人最多,好不得意。 我没做声,只在一旁傻乎乎地笑,等他们争论够了,拍手道:“你们都是英雄,千人斩。” 一句话说出,一圈人就不言语,各自低头讪笑。 鹦鹉仔嘿嘿道:“一班人黄酒灌多了,在周发面前讲女人,不亚于关公门前耍大刀,班门弄斧。” 威哥忽然道,“周发,人说你是泡妞高手,是真是假?” 我回:“假的,都是江湖传言,以讹传讹。” 威哥又问:“讲真,你我两弟兄,不要骗我,人说你那有驴子那般大,是真是假?” 我诚恳回答:“假的,没有那么大。” 那边火猴子忽然开口:“不对,街口四川人开的那间发廊里面的妹仔说,周发的确实很大,她们七八个人都见过,有小儿手臂般粗细。” 几个都瞪眼瞅我,我连连摆手憨笑,“假的,假的,我从来不去发廊。” 贾威闻言就要动手,口里道:“都来,都来,扒下来给大家看看。”那几个烂仔就如打鸡血般兴奋,要扑过来。 我见状立即叫道:“我说,我说,我跟你们说实情。” 贾威就问:“什么实情?” 我道:“关于驴子般大小的事情,其中有个故事。”说着,我就摆正坐姿,开始讲故事。 第三百七十章 房地产 话说我以前在街头要饭时,常听街头发廊三个鸡婆聊天,讲闲话,说的都是自己功夫如何如何厉害,任何男人到了自己床上,让他们撑不过三分钟就滚下床去。 那天我饿的厉害,饥肠辘辘,正好听见三个鸡婆聒噪,烦闷的慌,于是冲她们骂了一句,说她们吹牛,讲大话。 结果惹怒了三个鸡婆,追着我打,我急了,冲她们嚷道:“敢和我一战?让你们三个跪地求饶。” 鸡婆们就起了好奇心,问我凭什么让她们跪地求饶。我便道,我自小练习童子功,二十年元阳未泄,如今功法大成,宝贝能大能小,可长可短,为女人克星。 她们不信,我就诳她们,不信床上走,一试便知。 三个人就与我做赌,若我真有说的那番本事,每人输我一千块,若是我没有,她们就要割下我那祸根给狗吃。 我道:容我先去洗个澡,等会来战。我去了河边,找那放牛老农,借了个中空牛犄角,揣在怀里,晚上去迎战时,找准机会把牛犄角套上,哼哼,那可是养了二十多年的老黄牛犄角,三个鸡婆哪里扛得住? 故事说到这里,一杆烂仔哈哈大笑,前俯后仰。我却面不改色,继续道:“等完事,我走的急,牛犄角掉在床上,鸡婆便问我这是何物,我就说,这是我宝贝上面褪下来的壳。” 说完我就用手比划大小,“呐,这么大这么粗的壳,然后,鸡婆们就传开了,说我的本钱有驴子那么大。” 一干人笑的不能自己,贾威眼泪都笑出来,打趣道:“这个法子好,改日我也去找个牛犄角,试试火力。” 酒过半巡,贾威搂着我肩膀道:“好兄弟,关于你的事迹我听过一部分,你在半山风光,又在半山落魄,现在仇也报了,账也清了,就问一句,往后什么打算?还做酒店吗?” 我摇头,“半山本来就不是我的生意,我只是个打工的,至于报仇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又没有仇家,往后做什么,我还没打算。” 贾威便道:“既然如此,那跟我混吧,我们搞房地产。” 房地产?我心里一动,面上却问:“房地产很好吗?比酒店桑拿还赚钱?” 贾威哼哼道:“这你就不懂了,别看他们酒店生意如何好,如何红火,真正论起来,也只是个不入流的服务行业,永远上不了档次,想真正发展起来,还是得做实业,实业兴邦,就目前中国而言,最好的产业,就是搞房地产。” 我闻言虚心求教:“愿闻其详。” 贾威手敲着桌子,“中国最大的特色是什么?人多。人口多,需求就大,而这其中最大的需求,就是住房问题。你们敢算,中国八零后有多少人?” 贾威伸出两根指头,“两亿!算上八零年出生的,就是2.2亿人。跟整个美国一样多,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两亿人,就要在这十年来完婚,需要多少房子?一亿套。已经建造好的不算,这只是刚需,需要再建的,一亿套房子需要多少钢筋水泥你们想过? 我举手道:“威哥,说点能听明白的,你就直说,房地产要怎么赚钱?” 怎么赚钱?很简单,拿地,建房子,出售,仅此而已。 在如何建房子这块,威哥是专业的,从钢筋水泥的规格质量开始讲,人工成本,工期进度等等,一栋楼房建好,闭眼要赚一倍,这是最少。 不过话说回来,真正赚钱的不是建筑公司,也不是开发商,而是倒卖地皮的那些家伙。 一说要搞工业园,村长村支书立马找钱,说要开工厂,委托子女兄弟在外面开个皮包公司,先把村里地皮盘下来,等真正的客商来了,转手一倒,真金白银就哗哗的进来。 村长有多牛?就说那几个富裕的村,那个村长不是过亿身家?南坑村的村长王万利,自己买游艇出海,给他个区长都不换。北塘的村长,开直升机送儿子上学,这些你敢想?你开酒店比得了? 贾威说着就开始激动,手肢挥舞,羡慕有之,嫉妒有之。 我听着就不对头了,“威哥,伯父是镇长啊。”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贾威更来气,“副的,副的啊,没用,你看我有什么?还不是自己赚钱?他能帮我什么?” 鹦鹉仔道:“阿威别着急,副的也能转正。” 贾威唉地一声,“都快六十了,没戏了。不说他,对了兄弟,你要是想开公司什么的跟我说,哥哥帮你拿块便宜的地皮。” 哎哟,等了半晌终于说了句有用的,我赶紧问:“多便宜?王汉拿了山坡上五亩地花了一千万。” 贾威就笑:“那是他傻,那是块废地,四周没有路,没有水,也没有工厂,什么都没有,鬼晓得他会买哪里,白金汉宫,我看他酒店建好会有几个人住。” 对于地皮这方面,我心里没有什么概念,那块好那块差我不懂,但我知道很多大人物,经济巨头,都参与过房地产,正如贾威所言,房地产的利润比搞酒店卖肉要厉害多了。想发家,最好是搞房地产。 这里的地已经被瓜分完,农民是没有地了,再拿地,就得从二道手或者三道手中拿,或许过上几年,地皮会增值。 这是个不错的发展思路,建房子,好过做酒店,那怕是赚的少,至少钱是干净的,不担心警察抓。 当下对贾威表明了心迹,等我的事情全部搞顺,就跟他学着做房地产。 酒足饭饱,贾威要结账,我去抢着付,毕竟,是我给他们赔礼,以后还想靠着他们帮我找阿妹,一顿饭花不了几个钱。 结账时消费两千二百多,我拿出两千三,想按着平时的尿性多给小费,结果旁边有人甜甜地笑,“收两千就好。” 转过头去,却是个娇滴滴的媚娘,冲着我笑,还有两个酒窝。 哎哟,这是……老板娘? 我正要招呼,后面威哥就扑过来,“阿九,我又见到你了阿九,你那个死鬼老公呢?跟他的离婚手续办完没?” 后面鹦鹉仔也跟着叫:“九妹九妹可爱的九妹。” 媚娘笑的花枝乱颤,“我家老王很爱我,舍不得离婚。” 我这才想起,这粤香楼老板姓王,叫王富贵,老板娘叫什么不知道,代号是九,如果我记得没错,那个老板年龄很大,典型的老夫少妻组合啊。 当下结完账告辞,九儿还在后面招呼:“下次还来啊。”那调调,跟怡红院老鸨招呼客人一样样的。 出去后贾威提议,去唱k,今晚维多利亚,新来了几个姑娘。 这就给我难住,出来时候莎莎特意叮嘱过,早去早回,不要玩妹仔。这下倒好,他说去维多利亚唱k。 贾威提议,几个男人都赞同,没有不去的,我也不好意思落面,只能笑着点头,同去同去。 当下火猴子电话,召了两名小弟过来开车,前往维多利亚。 正等待期间,忽然有人轻声叫我,很好奇,扭过头去,也是熟人,是余淼。 一向不见,也是大着肚皮,身形臃肿,都吃出了双下巴,很是富态。 两人见面一阵聊,我只是好奇,她身边跟着的,不是黄永贵,而是我曾经见过的那个山东大汉,便问:“贵哥呢?” 余淼一阵哀怨,“贵哥去了。” 我闻言怔住,“黄永贵死了?怎么死的?不是手术已经治好了?” 余淼道:“肺是治好了,可胃烂了,后来胃切了半个,肝又烂了,最后实在挺不过来,就去了。” 黄永贵,一个药材贩子,竟然落的英年早逝,让人一阵唏嘘。我把目光投向后面汉子,问:“这位?” 余淼答:“我未婚夫,孩子总得找个父亲。” 我闻言默然,再问:“你们以后什么打算?” 余淼道:“还是做医药代理啊,阿贵一死,这里的订单被挤压的没有空间,我计划回山东发展。” 我说:“订单不好也没必要回老家,黄永贵攒了那么多钱,足够你们用了。” 提到这个余淼忽然一脸怨恨,“别提了,两个老狗把钱都给那个贱货了。” 贱货?我眉头一皱,正在思索,那边余淼已经变了脸,表情不自在,轻声道:“你干姐啊,人家肚里也有个,比我这个小一个月,一听说黄永贵死,就跑回来争遗产,实在可恨!” 瞬时,我的眼睛就瞪起来,呼吸都变的急促,脑海里面皮影动画一样的过,大脑瞬间放空,感觉不到脚的存在。 缓了两秒,才恢复过来,轻声问:“不是都离婚了,还争什么家产?” 余淼立时又变的高声,“说的就是啊,都离婚啦,人家自己也表示不要家产,两个老家伙不行啊,非说她肚里的是黄永贵的种,哭着喊着留遗嘱。”说完还忿忿不平,咬牙切齿:“不过我也不亏,公司全部在我手里。对了,听说你前段时间出事,真的假的?” 我回:“真的,不过有惊无险,对了……”说到这里我开不了口,其实我想问的是干姐,但又怕这样让余淼察觉什么,就改口问:“你什么时候回山东?” 余淼道:“结完这个季度的账就走,对了,你要不要公司?你要我就卖给你,有个人出一千万收购,但我不喜欢那个人的态度,你要是买,我可以优惠点卖给你。” 第三百七十一章 屋里头人 一千万收购医药公司?我心说自己又搞不定医药,要医药代理做什么?又注意到余淼嘴角的得意,才恍然大悟,她哪里是想卖公司?她就是在我面前显摆显摆,现在她也是千万富翁了。 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车上贾威伸出头来,“是你朋友?走啊,一起去玩?” 我直接拒绝,对余淼道,“那下次聊。” 余淼点头,忽然又道:“哎,还有件事告诉你。” 我问什么。 她就笑,“蒋院长也没了,跟黄永贵前后脚走的。” 哦豁?蒋院长没了?我有点懵,“怎么没的?” “听说是音茎癌,整根儿都被切掉也没救过来,谁知道呢。”余淼的笑容变的灿烂,“蒋院长儿子找过你,不过你死了,他也就算了。” 这话说的,让我脊梁杆子一阵发麻,跟余淼摆手,回头要上车,心里猛地浮现出另一个问题,又拐回去,问:“你肚里的孩子,是贵哥的吗?”问完,我不看余淼,而是看她后面的汉子。 那汉子,虽然没说话,嘴角却上扬。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余淼,很正常的告别,没有吻别,就这样消失。多年后听说她老家爆发过期疫苗的案子,也不知道跟她有没有关联,就这样,她从我的生命中消失,再也不见。 在去往维多利亚ktv的途中,贾威问我,“那个女的,跟你有一腿吧?” 我摇头,“没有,普通朋友,以前的同事。” 贾威就嘿嘿笑,“我大你十几岁,看男人不行,看女人还是很准的,有没有一腿,你骗不过我的眼睛。” 我立即严肃道:“威哥,不骗你,真没有。” 他笑的更贱,笑完皱眉,对我道:“粤香楼那个老板娘,九儿,我想扑她很久了,一直不能到手,兄弟,你是这方面专家,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 这话问的,让我很尴尬,我已经尽可能的把自己跟酒店扯开关系,怎么这些人开口闭口就往上面靠呢。当下摇头,“不知道,这方面我没有经验,我平时也是花钱找。” 贾威就一脸不高兴,“再这样敷衍我打你了哦,堂堂樟木头第一花心男,跟我说不会沟妹仔,你信不信我今天晚上揍你。” 我诚恳地道:“真的,我从来不撩女,都是女仔勾我。” 贾威就一阵哈哈笑,笑完搂着我肩膀,“我是讲真的,你要能想办法让我扑她一次,我让你转手赚三百万。” 三百万?有钱赚啊。 我心里犹豫了,钱是好东西,我永远不嫌多的。再说大哥也开了这个口,我觉得自己可以试试。 反正那个九儿的,应该也是青楼出身,试试总是没坏处,万一成功了呢? 唉,说以后不拉皮条,结果转眼就要拉了。当下对贾威道:“威哥你有那么多钱,去酒店里面随便找,比她好的大把有,为什么非要找她呢,都是老妇女了。” 贾威立即摇头表示反对,“阿发这个你就不懂了,少妇的味道跟少女不同啊,女孩子有什么好玩?真正生过小孩的你再去试试,根本是两种感受,我虽然玩过的妹仔没有你多,但我玩过的少妇绝对比你多,啧啧,那种滋味,你根本不懂。总之,你帮我想想办法,搞定她,我手里正好有个项目需要人出面做。” 见如此,我内心窃喜,面上勉为其难,“大哥,既然你说到这里,我就试一试,不过不是为钱,就纯粹为给大哥帮个忙。” 说话间到了ktv,今天威哥请客,挑的都是店里的妹仔,每人一个,喝酒,划拳,看妹仔们表演节目,很快几个人就半醉,一起合唱《友谊之光》,气氛融洽。 至八分醉,各人就去桑拿,威哥大方,请大家来个全套。 眼见他们各自进包房,我问身边妹仔,“有什么绝活?” 妹仔笑答:“什么都会,老板想要什么,我就会什么。” 我道:“那好,来个倒立!” 妹仔愣了一下,确认我不是开玩笑,当即放下手中包,对着墙壁来了个倒立,双腿挺的笔直,短裙垂下来盖着小腹,问我:“老板,这样可好?” 我点头笑,“大善!”而后叫她妈咪过来,叮嘱道:“这个妹仔很好,今晚一应消费全部送她,服务我不需要,我有急事,告辞。” 酒店规矩,客人进房没有享受服务,是不能收费的,但客人亲自跟妈咪说过那则是另算,也就代表着,那个妹仔不用给我服务,但也会拿到一份全套的钱。 反正是威哥请客,我也乐得做个好人。 不料刚走到桑拿部门口,那个妈咪认出我来,口里叫道:“别走,前面的可是发哥?” 一句话,好几个妹仔回头看我,各自稀奇。 有些眼光毒辣的,认出我来,叫道:“哎呀,真是发哥。”于是叽叽喳喳的传开,好多围过来,要仔细看我,弄的我很不好意思。 原来,我死之后,消息传回来,好多妹仔主动将我的事迹流传开,其核心要点有三。其一,因为我,所有的妹仔抽水全部降低为两成,等于我提高了妹仔们的待遇。 其二,因为爱情。世人都说鸡婆无人爱,但是作为一个江湖大佬,我爱阿莲爱的死去活来,业内传闻,我为了寻找阿莲,足迹遍布东莞每家足浴,发廊,按摩店,只为找到真爱。即便是后来阿莲破相,我也对阿莲不改初衷。 其三,则是江湖盛传的潘驴邓小闲。 眼下我亲自来店里消费,结果拒绝了妹仔的服务,让一班妹仔大为惊奇,有那头脑灵活的,直接说出真相,发哥最是体贴妹仔,只希望妹仔多赚钱,却不希望妹仔多劳累。 方才那个会倒立的妹仔此时也反应过来,所谓倒立,不过是个幌子,发哥根本不需要服务。当下过来,对我道:“发哥,我还有绝活!”说完就着走廊地毯,连续翻跟头,轻盈利索,犹如燕子抄水。 翻了六七个,妹仔有些头晕,以手扶额,呵呵笑道:“发哥,我翻得可好看?” 我说好,问:“你练过?” 女孩答:“我是学舞蹈的,主跳芭蕾。” 我闻言伸出拇指赞,厉害!这才是:学好文舞艺,投身青楼间。 晚上回去,我跟莎莎商量,想去做房地产。 莎莎闻言先是一怔,而后大喜,道:“你想当包工头?包工头好呀,可威风啦,你要是做了包工头,手下有个几百工人,像昨天晚上那种场面,谁敢跟你刺毛?” 这话说的,让我一阵幽怨,跟她解释,房地产,也是生意,跟包工头不一样。 莎莎反问:“包工头是不是房地产?” 我说是。 莎莎:“那不就结了?”又道:“包工头多好,上班时候,全是男人,而且也不担心别人抢地盘。” 我道:“别想那美事了,包工头最喜欢钻发廊和足浴店。” 莎莎就问:“那你就去做工长,要不你去做泥瓦工,或者扬沙子,搬砖。” 我就奇怪了,“你不想我找其他女人,办法多的是,为什么非得让我干那些?” 莎莎就咯咯笑,“因为民工们身体好呀,哎,你知道民工,教授,警察,领导的区别吗?” 我问:“什么区别?” 莎莎笑道:“民工呢,一分钱总是掰成两半花,攒到憋不住了才找妹仔,做起事来像打夯,嘿呦嘿呦喊号子,一次能射一满缸。教授呢就比较斯文,文绉绉的,做起事来婆婆妈妈,三五下不行了还辩解说,是因为精满自溢的缘故。警察就比较狠啦,进来挡着脸,害怕小姐认出来,下回再抓犯尴尬,三下五除二完事就走,不但不给钱还要顺走两包烟。唯独领导好玩,体质差,时间短,没能耐,还屁事多,往往就是空话讲半天,这里还没准备好,他就完事了。” 我听完不喜,道:“这个段子没水平,没有昨天那个牛犄角好,以后低于牛犄角水平的不要讲给我听。” 莎莎就道:“好哇好哇,那我来讲个傻子吃苹果的故事。” 我一脸嫌弃,“是苹果吃多了牙酸?这个我听过了,换一个。” …… 任凭我如何说,莎莎都不同意我一个人回家,要么一起走,要么她死。 她说:“我受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真的够了,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我道:“不会了,以后我搞房地产,做开发商,不会跟人动手。” 莎莎叫道:“我又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一分钟看不见,你就钻到别的黑窟窿里了。” 别的黑窟窿?这丫头越来越没节操。 我向她保证,“不会的,我不会再找其他黑窟窿。” 莎莎白眼翻我,“不行,反正你别想再丢下我一个人跑,以后刀山火海,我陪你。” 刀山火海,我想到三基手枪对着我时,莎莎直接挺身而出,没有半点犹豫。想着,就用手抓了她的手,十指紧扣,轻声道:“老婆,我爱你。” 瞬间,小丫头就咧开嘴笑,点着我鼻子道:“阿笨,你要叫我屋里头人,对外我是你堂客。” “那我呢?你要怎么称呼我?” “杀千刀咯,傻脑壳啰。” 第三百七十二章 黄家后人 我借口去跟贾威看工地,死活不让莎莎跟,自己则偷偷溜出去找梁思燕,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早上时候给梁骁勇打过电话,问干姐是不是从美国回来了,而后得知,梁思燕是回来了,也问过我,不过他太忙,给忘了。 我这边就责怪他:“干姐要生小孩你怎么不告诉我,小弟也应该去看看。” 打完电话心就乱了,跑去超市买了乱七八糟的孕妇用品,如果真是我的孩子,那应该有八个月了,下个月就要生。如果肚子小于八个月,那就有可能不是我的,不过黄家老两口既然要把遗产给她,那孩子必然不会小。 梁思燕家里我去过,老头子在医院上班,家里只有老妈子在,却不见梁思燕,问了才知,是去楼下散步了。 我这边等的心急,老妈妈问我有无要紧事,有的话她就下去找。 我说不用,问她要干姐电话号码。 老妈妈道:“阿燕怀宝宝啦,不好带手机啦,有辐射。” 有辐射,对,有辐射。我问她干姐一般在哪里散步,老妈妈就在窗户上指,终于看到,人在小区花廊里,一袭白裙。 我一秒都等不了,飞也似的下楼,往她跟前奔。 眼看到跟前,人却没了胆。 我去跟她说什么?后续的事又如何发展? 她大我将近八岁啊,我能怎么做? 那边梁思燕一个转身,目光射过来,我就再也忍不住了,不管不顾,三两步跑过去,嘴巴张了张,那个姐再也喊不出口,却叫了声:“阿燕!” 她变圆了,也变粗了,但还是一样的漂亮,看着我一阵惊喜,叫道:“阿发?你几时来的?” 说着就过来,却不好伸手,只是将我上下看一番,而后道:“扶着我,回家去。” 我连忙过去将她胳膊托着,慢慢陪她走。 走两步,她忽然笑,“小舟子!” 我立即回:“奴才在!” “那边有刚盛开的牡丹,给哀家摘两朵来。” 我拍拍两袖,“喳!” 等回去屋里,她就对老妈妈说:“今日想吃陈记的香辣虾,阿妈你去买。” 若按平时应该是我立即领命,但今天有许多话要讲,故而不作声。老妈妈不觉有异,提了菜篮子向外,口里道:“你招呼阿发,让他食水果。” 老妈妈一走,我就疯了一样的扑过去,将她抱紧,嗅她的发香,吻她的脸,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想问,却不知道问那句合适。 稍微激动,她就扶着肚子摇头,“别太激烈,扶我进房间。” 等进了房间,让她躺好,这才有机会问:“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什么不让勇哥找我?” 她回答:“找过了,不过他说你出事了,我就没再问。”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问,“你是怎么想的,要生他下来?” 干姐回:“我也不知道,其实是想回来跟你商量的,结果……后来想想,干脆生下来,反正自己年龄大了,总要生个孩子的。” 我一阵内疚,“你生个孩子,对以后成家有影响。” 她回:“不存在,外国人不像国内人,他们思想观念不同。” 外国人?我就来气,“不能嫁给外国人。” 她就笑,“那嫁给国内的人?” 我道:“也不能嫁给国内的人,谁都不能嫁。” 她就不言语,等了阵问:“你老婆呢?她的病怎么样了?” 我叹息一声,把后面的事情讲了一遍,惹得她一阵唏嘘,道:“她也够可怜的,你什么想法?继续找下去?” 我点头,心里凌乱,道:“是死是活,我得有个谱,一日找不到,我就一日不得安宁。” 干姐说:“挺好,我支持你。” 我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肚皮上,用手抚摸,感受里面的小生命,问:“男孩女孩?几个月了?” 干姐回:“女孩,八个月,再过三十五天就是预产期。” 八个月,那肯定是我的无疑了。我仔细想了想,应该是那天她偷懒,完事后没有马上冲凉,说是安全期没事。 不过这些话不能说,孩子都八个月了,会听到。 当下我就将脸贴上去,听孩子心跳,而后对着肚子道:“爸爸来看你了。” “你不是她爸爸。”干姐平静的道,而后笑,“她姓黄。” “可是她身上流着我的血。”我反驳道。 干姐眉毛低垂,“你就让黄永贵一次,他都没有自己的后代。” “别的可以让,这件事不行。”我振振有词,继续贴上去,听孩子心跳。 干姐道:“我公婆已经被那个北姑打击过一次,如果这个孩子再不是阿贵的,你让两个老人怎么办?” 我不明白,干姐道:“阿贵还没死的时候,黄妈妈伺候那个北姑,无意中听见北姑讲电话,才知道那个北姑骗了阿贵。” 阿姐的语气很轻,却带着惆怅,似乎很后悔。 “如果我当时再坚持一下就好了,说不定阿贵也不会死。” 我就不高兴了,“你别阿贵阿贵的,是他背叛你,你对得起他了。” 干姐就笑,“你别不承认,阿贵对我比你对我好多了。” 还是一口一个阿贵?我心里就不高兴。 迅速跑去外面关门,又返回来,两眼瞪大。 她的面上浮现出红晕,轻轻转过脸。 我这边刚一抱住,她就剧烈回应。 我说:“我好想你。” 她就呢喃着:“我也是。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找你。” 我好紧张,问:“会伤到孩子吗?” 她道:“从后面,温柔点没问题。” 但我还是怕。 她说:“听我的,我是医生。” …… 我说,“阿燕,你好美。” 她就笑,“你想她像我多些,还是像你多些?” 我道:“像你多些好,你那么漂亮,她以后也会漂亮。” 她摇头,“不好,女孩子太漂亮总是被欺负,像你才好,英武些,脾气大,无人敢惹。” 我摇头:“不好,女孩子还是温柔些好,台湾文哥生了四个女儿,五十多岁都未出嫁。” 她就笑:“那明明是父亲太凶,故而无人敢娶他女儿,你以后就多积点德,好让你女儿找个如意郎君。” 话音落,我就黑脸,沉默不语。 她见我变脸,悄声问:“怎么了?” 我道:“得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女儿?她长大了要是不听话怎么办?也去哈韩哈日哈美,还要把把自己搞的乱七八糟,头发十几种颜色,嘴巴鼻子打钉,穿些透明衣服,怎么办?上大学我们不在身边,那些男孩子不怀好意的去约她,又怎么办?她结婚了跟她老公吵架,还要回娘家,哎呦,想到这些,我头好痛。” 干姐一阵笑,“她还没出生呢,你就想这么多?你想的也太远了。” 我愁眉苦脸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她就摸着我的脸,悄声道:“黄家给她留了许多遗产,足够她这辈子安安稳稳,不用你操心,好吗?” 这话说的,我怎么就那么卑鄙呢? 一时无语,等了半晌,我轻声说:“我爱你。” 她笑笑,“我又不是小女孩,你骗我何用。” 我再次沉默,良久,问:“你以后什么打算?” 她道:“我有外国身份,公公婆婆的护照也快办好,孩子一出生就是外国人,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闻言激动,“男人呢?你还会给她找继父吗?我看新闻上说,国外很多继父,畜生不如啊。”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摸着自己肚子,“别总是戴有色眼镜看人,国内也有禽兽继父。” 我气道:“不行,反正你不能嫁给外国人。”想想又补充道:“国内的人也不行。” 她就盯着我看,“那我有生理需要怎么办?” 我抬头,“我会陪在你身边,你一个电话我就飞过去,解决你的问题。” 她被逗笑了,而后问:“你打算给我什么名分?正房还是姨太?” 如此,我就答不上来,可是看她表情,却是半点生气都没有,笑的很自然。 恍然间,我想起贾威说的那番道理,少妇比少女好,那种滋味你不懂。 现在想来,应该是少妇看问题比较深远,对事物的认知也比较成熟,讲道理,懂男人。 想着,我就再次吻过去。 她后退,轻声道:“等生完孩子,我要你来国外,天天陪我,好不好?” 我点头,“没问题!” 她问我:“在你心里,是怎么看我的?” 我认真回答道:“你聪明,善良,温柔,贤惠,文雅,总之女人所有的优点你都有,最重要的,你比任何人都漂亮。” 她笑:“我不信,跟你关系好的那个女警,我就没有她漂亮。” 她说的是何若男,当初我被蛤蟆咬,两人在医院里面见过面,我记得两个人的对话,都把对方夸到天上去。 当下干姐怀孕,我自然要偏向干姐一些,就道:“她没有你漂亮。” 干姐则道:“可是我见你看她的眼神,咸湿湿的,总觉得她比我漂亮呢。” 我立即正色,肯定地道:“绝对没有,你肯定比她漂亮,论脸蛋论身材,你都胜她一筹,最主要的,你是连皮肤都漂亮,她却不是。” 我的意思是梁思燕是肤白貌美,光凭肤白这一项,就能完爆何若男,毕竟,光滑雪白的绝世好皮肤,可是万中无一的。 结果一句话引起干姐怀疑,瞪着我问:“你怎么知道人家皮肤不好?你看过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奔赴大西北 我问梁思燕,得是什么样的本事,才能让人迅速怀孕? 梁思燕道:“只要是正常男女,就会怀孕,这是自然现象,于本事大小无关。” 我便对她说了黄永贵属虎,时间短。 梁思燕不以为意,“时间短点也不丢人,这种事全世界男人都一样,通过科学可以治疗,倒是你,身体这样不正常。” 两人正说话,门外钥匙响,是老妈妈回来,慌得我连忙穿衣,阿燕倒是简单,整理裙子即可。 即便如此,我面上也尴尬,谎称有事,必须离开,谢过老妈妈好意,速速退去。 至门口,她跟过来,道:“阿发你明日可有空?我要去妇幼保健院。” 我当即说有空,旁边老妈妈却说,阿发忙就让阿勇送你去,不要老麻烦他。 梁思燕闻言轻笑,母性光辉瞬间放大。 从她家出来,我心里惶惶,靠在车里,思绪百般乱飞,感慨良多。 梁思燕怎么就怀孕了呢?才跟我呆了几天? 莫名,想到当日背着二大爷上山,他说不让我跟女人讲话,当时就是想不通,那是个什么意思。现在想想,当日跟我讲话的那几个女人,都先后有了实质性的关系。 尤其是梁思燕跟何若男,来的太突然,两人前后脚,都不超过半个月。 梁思燕醉酒办事还倒说得过去,何若男就有些让我惶恐,简直是受宠若惊。不过是送车搞了个乌龙,怎么就让她愿意跟了我呢? 我是对她垂涎已久,但她警告我也不是一回两回,按我想这辈子应该没机会接近她,结果一辆车就摆平。 也或许是我父母当面夸她那些话的影响,也或许是因为阿妹脑瘤的缘故,说不清,理还乱。 以前的我不信玄学,但现在我不信都不行,人要有畏惧心。当初在海上,我几次都坚持不下去,可是想到昔日背二大爷上山,他说的那番话,事情无论到什么地步,只要咬紧牙坚持,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咬紧牙关,心里想着老婆孩子,于是挺了过来。这里面有我求生意志强的功劳,也有二大爷那番话的功劳。 现在想想二大爷当时那垂头丧气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必然是有大本事的人,说了救阿妹,又怪我跟别的女人乱搭话,坏了气运。 我的气运,和阿妹的命运,有什么关系? 还有个小女孩,跟我说话,被二大爷指责,又说已经讲过话的没关系,还让我好好看那个小女孩,怕以后见面不认得,这就非常离谱了。 越想就越后怕,越繁杂。那晚上三基一颗子弹飞过来,擦着我耳朵过去,我都没有半点胆怯,现在想来,不是我不胆怯,是我心里吊着一口气,海上大风大浪都挺过来,死过一次的人,我怕什么? 梁思燕跟我相处一个多月怀孕了,那何若男呢?她又如何?又想到打她电话,是个男人接的,我心里又不是滋味。 手机这种东西,必须是私密之物,不是关系亲密之人,哪里能随意乱接? 还有最后出海前的那通电话,直接要跟我恩断义绝。 猛然间,心思豁然开朗,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跟她相处那么久,怎么可能恩断义绝?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哪里是恩断义绝?根本就是气话。 再说了,当初背山时候打电话,何若男可是跟我说了很久,二大爷真要有本事,就该把何若男变成我的女人,而不是其他。 想到此,我心里越发着急,想要往松山湖走一趟,临发车,又想到,今天才见过梁思燕,再去见何若男,合适吗? 再说了,梁思燕马上就要去美国,只有短短几天,怎么说也是大肚婆,我应该多跟她相处才对。 想到此心乱如麻,怎么就怀孕了呢?我是千注意万注意,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晚上回去开始心神不宁,总是担心,这梁思燕去了美国,山高路远我看不到,她在那边能否忍得了寂寞?欧美男人又懂得浪漫,她能不能扛得住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攻击? 女儿长大的教育也是个问题,现在的小孩子十几岁就开始瞒着大人在外面乱交朋友,我要怎么办? 我发愁,连莎莎讲的笑话都听不下去,苦着脸皱眉。 莎莎见状问我:“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我不好明说,只是道:“我在想孩子。” 莎莎就偎依上来,轻声道:“那我们明天回老家,你不就可以看了?” 我无法跟她明说,只是道:“你确定要跟我回西北?你是南方人,去了北方会习惯吗?” 她便一脸决绝,“放心好了,你能活下去的地方我就能活。” 如此我也没奈何,只说等手头事情忙完,就开车回家。 第二天大早起床,依然是房地产的事要忙,跑去见梁思燕。我还以为,她是真要去妇幼,原来也是找个借口跟我见面,两人去了黄江开房,诉说衷肠自是不提。 后面提到阿妹,梁思燕建议,不要只在电视上广告,各种报纸书刊,尤其那些街头小报,都去跑一跑,许诺高报酬,发动群众的力量。用心找,肯定能找到。 实在不行,就用笨方法,开着车从东城出发,挨家挨户的去看,去问,总是能找到。 后面,梁思燕干脆说,要不你专心去找,我暂时不用你管,等到下个月预产期,你要是有心,就来美国一趟。 我闻言大为感动,心说到底是年龄大,知道疼人,不给我增加压力。对她道:“等我找到她,就带去美国定居,跟你一起生活。” 梁思燕就笑,“你最不好的地方,就在于爱说谎,我又不是小女孩,你这样骗我,会让我看低你。” 如此,我就说了老实话:“我又舍不得你,又舍不得老婆。” 梁思燕道:“很正常了,男人都是这个德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有空来看我就好,不得闲你就忙的事,只是你别忘了,你有个女儿。” 如此说法,让我惊奇,问:“你对我没有其他想法吗?” 她叹息,面上落寞:“这个孩子,不是我想要的,她自己来了,不是她,或许我们永远也见不了吧。你在我眼里,就是个没长大的细佬仔,仲想让我对你有什么想法。” 这话说的伤人,细佬仔不也让你怀孕了么。 当下又一阵缠绵,被她拒绝,道:“知道你还活着就好,你去忙你的,不用再来见我,三五日我就走。”说完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美国的住址电话,你要来,就循着来。” 我看了看,她住在费城,那是地球另一端,我怎么去? 她说上海有直达费城的航班,要么就广州先到纽约,然后坐火车到费城,世界虽然大,但路是相通的,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你英语不够熟练,容易遇到骗子。 我很惊讶,美国火车站也有骗子? 她就笑,未必是火车站,哪里都有好人坏人。 几次三番,她都要我走。我也三番几次要去门口,说吻别,可是吻着就放不开手。 实在没办法,她恶狠狠道:“我们去楼下人多的地方,总是在房间里今天谁都别想走了。” 梁医生道:明天再也别来勾引我,怀孕八个月还亲密,让人笑话。 我赞同这个提议。 梁医生就笑:这也是分个人体质的。 言下之意她体质很好咯? …… 依着梁思燕的建议,我去了各大报社,东莞日报,南方都市报,羊城晚报,全部登了寻人启事,并许诺重金,发现线索并证实者,奖金十万。 十万数目不小,相当于一个工人十年收入,足以让看报的读者热血沸腾,瞪大两眼在市井中寻找。不过报社的人告诉我,这个寻人启事太简单,如果能配上照片,成功率将会提高很多,没有照片,只怕有很多同名同姓的,甚至有可能给自己生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登报只说找张灵彦,珠三角有多少张灵彦?说不定还会遇到团伙骗子呢。最好是配上照片。 再次提到照片,阿妹以前倒是有照片,不过家里的东西被带走了,哪里有照片?并且她还昏迷不醒。张灵彦正常,问题是我没有张灵彦的影像资料。 我对报社的人说就这样登,只要有线索,不管真假,我都亲自跑一趟。 莎莎提醒,你小姨子呢?她就没找过姐姐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忽然想到,张灵彦不可能神秘失踪,必然是跟小妹有关系,不然,凭借张灵彦,如何能办得了出院手续? 立时大喜,想立即奔赴外地,可当下连户口都被销了,如何去的了外地。 一切问题又回到原点,我要先去补办户口。 要回西北老家,莎莎欢天喜地,非要跟着,任凭我说破天去,都无法阻止,也就随她去了。不过莎莎跟着也好,她会开车,也有车本驾驶证,两人一路轮换,能节约不少时间。 我是急着回家,她则想着一路玩耍,当车子真正来到黄土高原时,小姑娘傻眼了。 她说:本以为湖南都够穷的,没想西北比湖南还穷啊。 第三百七十四章 办户口 从关中路过时,莎莎还在感叹,说你们这里好平,一眼望去都是绿油油的玉米,农民生活肯定富裕。 我就告诉她:“你想多了,玉米小麦再值钱,也只能够吃喝,想发财,靠庄稼是一辈子都不行的。” 等上了黄土高原,她就傻眼,一眼看不到边的沟,黄褐色的土,大太阳明晃晃的刺眼睛,空气都变的干燥,她才知道,西北是真的地理环境不好。 我开着车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父母,村里人则是惊讶,纷纷交头接耳,看我如看鬼。 老妈是哭着笑,怪我回来之前不打电话,让她没来得及准备。 我说不用准备,又不是外人,粗茶淡饭就行,说话间进屋里,却傻了眼,客厅正堂上,摆着我的黑白照片,前面还插着香。 父亲弯着腰,弓着背,白头发一根根闪,低声说:“知道是你真的回来,我们就把这些东西收了。” 我给两个老人介绍:说这是莎莎。 莎莎甜滋滋地叫叔叔阿姨,两人不约而同地黑脸,很不待见莎莎。 莎莎也感觉到了,有些讪讪。 老娘先摆出一张臭脸,问我:“丫头听得懂咱家话不?” 我摇头。 她就开始发飙:“你瞅瞅你带回来这是什么东西?沟蛋子都亮到外头,肚脐窝也朝外噱,她得是没衣服穿?穿这身回来是给你先人长脸来?” 此时是七月中,天气正热,莎莎上身露腰短衫,下身牛仔热裤,光腿皮凉鞋,很有范儿,也很诱人,这身打扮在广东没问题,但在我们老家,就成了伤风败俗的代名词。 我对老娘说:“人家大城市回来的,衣服比较潮。” 她就怒:“衣服潮了不会晒干?没干不会买两件?哦,衣服潮就穿个裤衩子回来?” 我跟她解释,我说的是潮流的潮,不是潮湿的潮,人家广东流行这个。 老妈子立即跳脚骂:“潮流你大的脑壳子,广东流行这个?广东流行卖批?你大一辈子就我一个,去了回广东还叫女子娃给他洗澡了?你这儿子当的孝顺?” 这话说的,老爹去洗桑拿,那是我老丈人带着去的,我又不知道。 再说,这老头子洗澡也就洗了,咋能给老娘说呢? 我去看老爹,老爹抽着烟,蹲在一边不言喘。 我低声问:“大,你跟我妈说你叫女子娃给你洗澡了?” 老头子白眼一翻,偏过头去。 老娘在后面呸!“他能说?他跑去在外头跟人胡吹,全村人都知道了,全乡人都知道,就我一个不知道,叫女子娃给他洗澡,羞先人哩!” 我终于知道,我天生爱吹牛爱装逼这点是遗传谁的了。 老娘骂骂咧咧,莎莎站在当院不知所措,连口水都没喝。 我问大:“不是给了你钱,屋里咋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打井呢?” 老汉咳嗽一声,“井还没来得及打,人家来要账了。” 原来,父亲原本计划开春了打井,工程队都联系好了,结果广东来了通知,说我在海外死亡,另外我还有几百万欠款。老汉一辈子没亏过人,不但把我给他的钱全部给人,连他的棺材本都拿出来,连耕地的拖拉机都卖了,摩托也便宜处理掉,如此也远远不够。人家广东来了几个小伙子,把家里转了一圈,实在是没什么值钱的,把家具抬到市集上,东拼西凑弄了一万块路费,人家拿着走了。 后面还遇到过几次骗子电话,自称是周发,老头子又出了些血,半年时间,他的腰就软了,头发也白了。 我去了里屋炕上,念恩在睡觉,丝毫没注意到他老子的到来。莎莎趴在炕上嘿嘿傻笑,说你儿子真像你。 家里进门没喝一口水,村长过来问情况,不是说周发死了,这是咋回事? 我把海上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讲渔船出故障,其他人都淹死,我自己游泳走了。 村长又问欠债的情况。我说所有债务已经还清,不欠债了。 屋里孩子哭,莎莎赶紧去抱,孩子认生,没命地嚎,还是老娘出手,把孩子哄住,拿了奶瓶装的羊奶给他喝,这才止住。 村长眯着眼看莎莎,问我:“这是你在广东引回来的女子娃?” 我点头。 村长就嘿嘿笑,低声问我大,“上回给你洗澡的女子娃,是不是这么皙?” 老汉还没回话,后面老娘哐地一脚,把地上的洗脸盆给踢翻了。村长见状,灰溜溜告辞。 这老汉子,一辈子窝在山沟,好不容易开了回洋荤,回来吹个牛,结果落了个这下场。 念恩喝完奶不哭,丢给老汉,老汉就架在脖子上,要出去逛。 我把家里环境看一圈,对莎莎招手,去县城。 出了村,莎莎一脸不高兴,道:“你妈不喜欢我。” 我回:“管她做什么,你又不跟她过一辈子。” 莎莎又问:“那大姐回来时候,你妈也是这表现?” 我便解释:“我妈不是对你发脾气,主要是我爸在外面洗桑拿,被她知道了。再一个,我在外面欠的钱,害得家徒四壁,人穷是非就多,等下我们去县城买些家具,回家就说是你买的,她就会对你好。” 如此,莎莎才释然。 不过我还是让她买两件长衣服,家里人见不得她穿短裤短衫。 到了县城先吃饭,羊肉泡馍,管饱。 然后去了家电商城,冰箱电视洗衣机微波炉dvd,也不讲价,捡贵的要。又去了商场,各种沙发椅子餐桌会议桌茶几大床,都往车上搬。 雇了两辆车六个民工,拉着往家里走。 回去后老妈脸色果然好了些,指挥人搬家具,收拾完就到天黑,随便做了顿面条让莎莎吃。 问我:“你什么打算?” 我说不知道。 老妈就问:“何若男呢?为啥不是她跟你回来?”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我还没去见何若男,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 老娘低头呼呼生气,最后下了个结论:蠢! 老娘骂完老爹来,翘着二郎腿问我,到底要干嘛?想不想好好过日子?你瞅瞅你在广东干的那些事情?全乡人都指着我脊梁杆子骂,还差点害的命丢了。 絮絮叨叨,骂了半个小时,说出中心点:“这个女子带回来是啥意思?算媳妇吗?” 此时我不承认也不行,任凭我其他方面再精明,遇到女人智商就为负了。 这是智商低,情商也低的表现。 我对老汉说:“行不行,让她试试,孩子总得有个娘。” 老汉则道:“那你试吧,反正你妈肯定不同意。” 当夜,莎莎跟我就着楼上新房睡,新床新垫新铺盖,就是洗澡不方便。 即便如此,莎莎也要求来一场,她说,只有在你老宅里战斗过,才能算你真正的堂客。 第二天去跟孩子玩,老妈说孩子认生,这可难不倒莎莎,村口小卖部转一圈,提了各种零食饮料,蛊惑着孩子喊妈妈。 眼见如此,老妈也没了办法,任她胡作非为。 说起办户口,也是恶心人,当初我死的时候要销户,老汉子就跑了七八趟,要去村里开证明,证明我死了,村里要医院出具的死亡通知单,医院要见尸体。老头子整蒙圈了,花了一千块,买了死亡通知单,村里开证明,大队盖章子,才到派出所申请。 这套程序说起来不繁琐,关键在于该死的办事员不跟你说完,第一天要死亡通知单,第二天要村证明,第三天要大队章子,根本不会一口气告诉你。 并且早上停电,办不了。过节,办不了。开会,办不了。 老汉子又花了一千块给办事员送礼,最后给我销户,我才算真正的死了。 现在好了,我又活来了,去开证明,村长就急躁了,我们都说你死了,大队章子都盖上了,你现在说你活着,你不是打人脸? 证明不开! 乡里乡亲,他说的也在理,我都死了,医院那边说尸体都化验了,结果我活了,怎么办? 村长说没处理过这情况,你去问队里,队里让我去乡里,乡里让我去县里,县里领导不在。 幸好我开的车,我要是骑自行车,我都不想活了,活着真遭罪。 第二天我买了两条软中华,两瓶茅台,提着去找领导,领导还不在。看门大爷说,“娃,你提的那礼不行,领导不收。” 我问为啥? 大爷说:“酒太烂。” 我擦!茅台哩。 大爷说:“你那不是茅台,你那叫茅台佳酿,你看标签下面还有两个小字。” 我一看商标,上面两个脸盘大的茅台,下面两个跳蚤大的佳酿,我就日了他妈哟。 梁思燕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她明天的飞机,想见我一面。 我就哭了,我在西北老家,我想去美国看你生孩子,可我连身份证都没有。 梁思燕说不着急,慢慢来,我在美国等你。 最后说:臭小子,我想你啦! 挂了电话我把手里的茅台拿出去摔了,去银行取了六万块,塞进两个茅台盒子,我就不信,还有谁敢说我这茅台是假的。 我从上午开始找领导,领导一直在开会,一直到下午快下班,领导终于开完会了,揉着惺忪的眼,夹着拖鞋,呵呵笑着从会议室出来,讨论着会议内容。 “哎呀最后小王那个八万来的好,一哈子八番,美得很。” “我没办法呀,我单吊六条,不打八万没牌打。” “是啊是啊,还是钱科长的技术高。” 第三百七十五章 婆媳之争 我提着礼品在一旁看着,眼见几个人都分开,骑摩托的骑摩托,骑自行车的骑自行车,那个钱科长走向一辆奥拓,并且很得意地按了警报,滴滴解锁。 奥拓在路上慢慢晃,一直拐进光明小区,我的福特野马才跟上去,到他家楼下。 他出来的同时,我也出来,隔着车子笑,“钱科长。” 钱科长有些迷惘,他不知道我是谁,不过看我开的汽车,还是挂的广东牌子,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我是那路大仙。 我提着酒瓶过去,呵呵笑着:“钱科长,帮个忙,看看我这个酒是真是假。” 说话间酒盒子到他眼前,手指一扳,亮出里面红色大钞,立时,他就懵圈了,手指发抖,支支吾吾,“这是?” 我尽可能地摆低姿态,“钱科长,有事请你帮忙。” 钱科长有些慌,说话都不利索了,“什么事?” 我道,“要不咱们找个地方细聊?” 钱科长左右看一眼,做贼一样,低声道:“走,前面走。” 这是老小区,没有电梯,上楼梯,他家五楼,屋子很阴凉,开门进去不用开空调,风扇就够。 进去后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婶正在厨房忙活,伸头看到我打招呼,“来了啊。”然后扭头朝外喊:“苗苗,给叔叔倒茶。” 其中一个房间门帘一掀,出来一个长发大美女,看我一眼,招呼我坐,而后去了厨房。 看样子跟我差不多大,叔叔? 钱科长依然有些慌,客厅看一眼,对我道:“咱们去书房说话。” 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卧室,里面一个十三四的小伙子正在玩电脑,打cs,看到老子进来,吓得直接拔电源,拿着初二英语装模作样去了。钱科长手一挥,让儿子出去看电视。 电脑前面有椅子,拉给我坐,钱科长自己则坐在床上,熟练地摸出烟盒,是黄盒子芙蓉王,大方地亮给我,我说不抽。 等他女儿拿着两个白瓷缸子进来,他才发话,问我什么事。 我把事情讲述一遍,钱科长才算明白。 先是在海上出事故,广东那边说死了,这边销户,然后人又回来了。 事情很复杂啊! 钱科长说:“国家对户口这块管理很严格,为什么?黑户带来的危害很强,比方说,一个外国人,潜伏进我们国家,摇身一变,成了我们国民,过上一二十年,这个人可能是商人,可能是官员,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影响?所以管理严格,是有必要的。” 我说对,应该管理严格,不过我绝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十里八乡我能找出一千个人证明我是在这方水土长大的。 钱科长就笑,“我只是打个比方,说明户口严格的重要性,并不是说你不是本地人。就拿你这件事来说,首先,应该是当初渔船事故处理的那些人开证明,让他们证明你还活着。因为最早,是他们放出消息说你死了,然后你父亲才会帮你跑程序,帮你销户。” 换句话说,谁当初说我死了,就去找谁,让他写材料,盖单位公章,证明他当初工作失误,没确认好。 我闻言一阵头大,意思是让我返回广东一趟? 钱科长点头,是这个意思。 我把两盒酒往钱科长跟前送,“钱科长,喝酒。” 钱科长赶紧把酒盒子往外推,“不敢不敢,咱们谈工作,这些要不得。” 我道:“从这里到广州,开车得两天两夜,来回就是四天,我耽误不起。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钱科长摇头,“这是程序,不是我故意刁难你,国家程序是这号。” 我想了想,当着钱科长面给梁骁勇打电话,讲的是粤语,问勇哥,当初是那个单位裁定我死亡的?能不能给我出具个证明? 梁骁勇那边听了吐槽:“丢,你们哪里的领导脑子里面装大粪?人活着回家有父母看不就好了吗?要开什么证明?” 我道:“我也很头痛,但是没办法,这是国家程序。” 梁骁勇就火了,“什么国家程序?我从来没听过,根本就是你们地方上的程序。” 我让他想想办法。 梁骁勇道:“这样吧,你给我一个传真号,我自己打份文件盖章给你发过去。” 挂了电话,我对钱科长说:“有了广东那边的证明,还需要什么?” 钱科长想了想道:“这个具体我还得研究一下,毕竟,咱们这还没出过这样的例子。” 我起身告辞,钱科长让我把酒带走,我死活不带,就要留着。 开玩笑,真要带走了,估计我这辈子都是黑户。 正拉扯间,外面大婶叫吃饭,我说不吃,结果不行,大婶很热情。想想就坐下,一起吃饭。 很简单的几个菜,凉拌黄瓜,炒绿辣子,洋葱,腐竹,鸡蛋应该是临时加的。 钱科长这是典型的四口之家,两口子一子一女,日子虽然简单,但幸福啊。想想看,好歹是个领导,虽然只管户籍,上班轻松啊,打麻将,串门,喝茶,下班还有奥拓代步,小日子美的不要不要。 吃饭时间钱科长问我做什么的,我说自己在广东开保安公司,前段时间出问题,也是因为公司业务,船是沉了,但我人坐船飘到澎湖去了。 钱科长的女子就问:“是外婆的澎湖湾那个澎湖?” 我就赞她,厉害。 女子就笑,我是幼师,天天教孩子唱歌。 一顿饭吃完,我留下钱科长的手机号,那个酒盒子说什么都留下,自己下楼,说是明天证明一到再来找他。 回到村里,村口在打井,莎莎穿着大花粗布衣服,赤脚穿着千层底,挽着袖子在村口指挥工人打井。 老汉坐在旁边抽烟,老妈在旁边黑脸,我刚下车,隔壁的牛二就过来低声说:狗子,你媳妇跟你妈嚷仗了。 我们方言,打架就是打仗,吵架就是嚷仗。 我看看两个女人表情,知道牛二没乱说,当下先去老妈跟前,问咋回事。 老妈哼一声,咔咔回屋。 我去问莎莎,她还一脸懵懂,“没吵架啊!我都听不懂她说什么,看他们打井,心里着急,就上来说了两句。” 这里地势高,父亲当初定的是六十米深,工程队的工程师过来说六十米可能不够,最好是打一百米,穿透岩层,有清凉的地下水。 百米深井,要十万,六十米,要五万,老爹心疼钱,只要六十米,不出水了再继续打。 莎莎爱显摆,上来招呼,打一百米,钱的事情不用担心。 接着,就是关于井水选址,老妈的意思放在自家后院。莎莎却让放村口,还说要建水塔,搞个自动阀门,要保证水塔里面始终有水,水位低就启动电门,自动抽水。 一来二去,十万的工程变成二十万,因为水塔要建在地面十米高。 老妈就恼火,说莎莎乱花钱。 莎莎说水塔建好,全村用水,还可以收水费。 后面老妈没出声,但矛盾却是埋下了。 我闻言进门,对老妈说,“花钱多少,是人家的,又不花我一毛钱,你急什么?” 老妈就炸毛了,“这事不跟我商量也不跟你大商量?她算干什么的?凭什么在这里指手划脚?你看看她那德行,干的那是女人干的事?” 我指着屋里的各种家具道:“这都是人家买的。” “你还是我生的!” 我说是,可我差点死了,不是人家姑娘救,你这辈子都别想见我。 如此,老娘才泄气,不过依然是生气。 出门来,我对莎莎道:“跟我去县城,给我妈买点礼物,老婆子爱财,见钱眼开,你哄哄她,事情就过了。” 我老爹爱吹牛爱显摆,那我贪财这个特点遗传谁的?不言而喻。 县城逛一圈,莎莎买了个镯子,挺重,六千多块,拿回去送老娘。老娘黑着脸,不接。 但也没推辞说不要啊。 放了镯子,莎莎就动手烧菜,青辣子红辣子可劲儿放,清油不要钱的倒,烧了五六个菜,又蒸了一锅米饭,让打井工人吃。 好家伙,辣妹子的手艺很对西北汉子的口味,说湖南人能吃辣,西北人也不差,个个赞不绝口,夸我娶了个好媳妇,外面事情里面事情都能干,人还漂亮。 言语传开,村里看打井的闲人也过来尝尝湖南媳妇的手艺,个个说好话,传到老娘耳朵里,不咸不淡。 盛碗米饭夹着菜吃了,总算是不摆脸子,开口问我:“女子叫什么?” 我说叫莎莎就好。 老娘就叹息,惆怅,“我一心看上何家姑娘,你看看人家的披挂,要是娶个那样的媳妇,屋里这七八亩地我就不愁了。” 我嗯嗯点头,“别想了,何家女子脾气大,你儿子驾驭不了。” 老娘白眼翻我,“你当这个女子没脾气?这女子脾气比我都大,小小年纪就想办法拿人,我现在都制不住她,等将来老了,我只有要饭的份。” 这话说的,“她再牛也是你儿媳妇,也得听我管教,咋能让你要饭。” 老娘哀怨叹息,“你看看她那手段,花钱打井是好事,本来这事该是你老子出头,现在倒好,井打起来,全村人都知道是她打的,喝一口水都会念叨她的好。今天又烧一大锅饭,村里都说好吃,再往后去,谁会说她半个不字?万一我两再嚷仗,你不用问原因,你让村里人评理,他们会偏向谁?” 第三百七十六章 无耻混蛋 第二天梁骁勇给我发了份证明,盖的是东莞公安局樟城分局的章,红艳艳很有范。 钱科长拿着证明看半天,“哦,你在东晚干事啊。” 钱科长女儿凑上来,看完笑,“爸,人家是东管,不是东碗。” 钱科长扭头批评女儿:“哎,讲究你是师范毕业,教学生哩,这明明是晚,莞尔一笑的晚。” 女子脸红,“莞尔一笑读晚,东莞就读管。” 钱科长就问我,“你说,你在哪里干事,你说读什么?” 我就日了,是昧着良心讨好领导?还是坚持真理?这是个艰难的抉择。 我说:“谁长的皙谁就对。” 女子脸更红了,羞答答地跑开。我又说:“钱科长,你女儿真漂亮,随你。” 钱科长嘿嘿一笑,“你这个事啊,我下午去研究一下,看看怎么个章程,毕竟,咱们这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现在证明有了,我看看还需要其他文件。你别着急,再等几天。” 我头好疼,“我很着急,再这么耽误下去,要误大事。要不,我再送你两瓶酒?” 钱科长连忙制止,“不敢,不敢,不是酒的问题,你放心好了,我很快帮你解决这事。” 又过了两天,村口的水塔都建好了,就等着管道连接,正常使用。 深井已经打好,出水很猛,清凉透明,比村东头老井里的水好喝多了。下步计划,就是村里家家户户装自来水管,装水表,收水费。至于水塔的电费,则由村里公摊,水费每个月由村长收集,转给我们家。 “毕竟,二十几万的抽水设备,可是我们家媳妇赞助的。”老妈说。 经过三四天的相处,莎莎已经跟村里各家各户都相熟,能知道各家之间的简单关系,能叫出来几户人的名字。 并且,念恩已经不再拒绝她,最起码抱着不哭,能跟她互动,玩些游戏。 看着她跟孩子玩,我心里一阵恍惚,或许,莎莎做娘也是不错? 或许吧。 我又催了两次钱科长,户口的事情到底怎么弄?回复说是在研究,在研究。 终于给我逗毛了,早上开车去他家楼下,等他女儿出来,死皮白赖地要接她上班,不让接我就抓着她自行车尾巴,不准走。 西北落后地区的女子娃哪里见过东莞皮条客这种作风,慌的不知所措,又害怕上班迟到,就红着脸坐了。 上车我问她叫什么,她说叫钱多多。 这个名字好,我说,“多多,我爱你,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深深的迷恋你。” 多多立时死机了,陷入呆滞。 这都不算,我还打开车里音响,用粤语对她唱: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抛开世事断愁怨,相伴到天边,逐草四方沙漠苍茫…… 一首《铁血丹心》唱完,幼儿园到了,女子惶惶往里面跑,我还抓着铁门对她喊:下午下班我还来接你。 转身去商场,三千块买了个戒指,用盒子装好,等到她幼儿园下班,守在门口。她吓得不敢坐我的车,要坐三轮走。 我直接摆出恶脸,“要么我开车送你回家,要么我就在这大街上抱着你亲一口,你自家选。” 女子张嘴结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我就抬手看表:“现在计时,十秒钟你不答复我就亲你,五,六,七……” 女子缠不过从广东回来的流氓头子,灰溜溜地上车,当然,坐在后排,双臂抱胸,做防御状。 我开车送她回家,拿出戒指,给她手上套。女子吓得花容失色,都快哭了,最后还是给她套上,勒令道:“不准摘,敢摘别怪我不客气。” 她战战兢兢,问:“你要怎样?” 我就做悲凉状:“你要不答应我的爱,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当夜,我不知道女子是怎么过的,反正今天全村通水管,值得庆祝,全村老少一起吃饭,在村口水塔下摆了大桌子,大鱼大肉。 酒喝到高处,我的湖南媳妇跳在桌子上,唱《刘海砍樵》,引得全村轰动,几个年轻人手都拍红了。 人家女子怎么了?长的漂亮,识大体,会做饭,还不嫌弃我有个娃,这样的媳妇,哪里去找? 持续数日的婆媳之战,俨然是婆婆完败。 老娘抹着眼泪说:“算了,这女子太强势,我争不过她,以后家里大小事务,她说了算,只要她对念恩好就行。” 当夜,我庄重地对莎莎宣誓,今生今世,若非我死,必定不离不弃。 辣妹子闻言鼻子哼一声:堂客堂客,没两下本事,如何做的了堂客。 第二天清早,老娘跑去县城金铺,说是买三金,所谓的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要赠给湖南媳妇。 没办法,不认也不行啊。 我把她放在金铺,自家则去找那个钱多多,依然是看着她爸的奥托走了,自己才往上堵。 钱多多显然是一夜失眠,眼圈都黑了,不过也没了昨天的那种害怕,上车了主动问我,那个乡的?父母做什么?多大了,收入多少,家里弟兄几个,什么文化程度,俨然一副调查户口的做派。 问完了弱弱地对我道:“我有个同事,跟你们乡挺近的,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 我直接回绝:“你是不是嫌我农村人?在城里没房?不怕告诉你,全国任何一所城市,你随便指,你指哪里我买哪里,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说完拉开副驾驶前面的储物柜,里面一沓沓的都是红色大钞,放了十多万,就是准备好今天用钱砸死她。 “你不是叫钱多多?来,这就是我送你的见面礼,这辈子,我非要娶你不可。”满满的霸道总裁范儿,吓得小女子缩在后座不敢言喘。 见她不说话,我又唱开了:十七呀,十八呀,小女子呀,擦粉又戴花呀;二十七呀二十八,我和哥哥呀,苞谷地里玩耍耍,骑马马…… 一唱女子脸就红,让我别唱了,说是耍流氓。 我把车子停在路边,拉开后门上去,吓得她吱吱乱叫。 然而…… 我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将手一抖,多了一方红帕,抖两抖,红帕里面多了一个金镯子,给她戴上。 我道:“这辈子,我定要日到你,让你给我生娃娃。”说完还抓住女子的手不放,大咧咧地道:“咱西北老农民,不会说浪漫地话,就一句,我这辈子只为你活了。” 说完,就啃上去。 下午去接她,又送了部手机,新出的诺基亚,粉红色的。 我就不信,她手上多了戒指,多了手镯,多了手机,她妈看不见? 然而…… 人家依然是不动声色。 第三天我暴脾气上来,不光是打啵,还要恰扎扎。 而后对她道:“多多,给你爸说说咱们的事,事不宜迟,我想着赶紧结婚,把你变成我婆娘,这样就能天天晚上在炕上骑马马耍,麻溜的,别让哥等的着急。” 多多低头说,时间太短了,发展太快了。 我道:“我父母见面只看了十分钟,就决定过一辈子,这时间还短?” 多多说,“等下个星期天,我再说。” 下个星期天?岂不是要我多等十天? 我等不及啊! 当下发命令:“我不管,最多三天,你不跟他说,我就睡到你床上。” 多多说:“你敢!” 我闻言冷笑,“你可以试试!” 当天晚上钱科长就火急火燎地找我谈判,问我到底要咋? 我道:“不咋,就是要你女儿给我生个娃,就这么简单。” 钱科长急了,“你胡来,我报警。” “报警?我自由恋爱怎么了?警察管天管地管我跟谁谈恋爱。” “你个赖皮!流氓!无耻混蛋!” “骂,你骂,骂的再凶,我都要跟你女子生娃,我不管,反正我最近没事干,天天在家闲着。” 第二天钱科长开着奥拓送多多上班,我的野马就跟着他后面,等多多下车,我也下车,往幼儿园门口走。 钱科长迎上来,问我要干嘛? 我道:“今天没亲多多,想了。” 多多羞红着脸跑进去,钱科长苦着脸拉着我向后走,而后道:“你的问题不是那么简单,我查过了,你那艘船根本不是自然事故,是有人放火,你是唯一生存者,要接受调查。” 我道:“好,接受调查,那也得给我个户口啊,我一个黑人,没有户口干啥都不行。” 钱科长说我知道,今天你的户口就能解决,前几天一直不解决的原因就是要核查你的真实情况,现在问题弄清,今天给你解决。 钱科长果然厉害,打了几个电话,让我回乡上派出所去补办户口。 ok,我的户口落实了,轮到李念恩。 乡上要准生证,要父母结婚证,要医院出生证。 我只有医院出生证,拿去问钱科长,想个办法。 钱科长就炸毛了,“你都有娃了?你都有娃了还缠我女子?” 我说没办法,娃他娘不在了,我孤家寡人,总得找个女人带孩子。 钱科长哆哆嗦嗦,打电话,几乎是咆哮着:“多多,你给我回来,立即,马上。” 多多回来后,钱科长手都在抖,指着我朝多多道:“瓜女子,我跟你说这个人是个垃圾你还不信,他都有娃了,你自己问他,娃都快一岁了,还说他是真爱,你还跟他结婚?你羞先人哩。”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中安扫地僧 钱科长这是气糊涂了,他当着我的面教训女儿,根本不是在帮女儿,而是在打击女儿。 想想看,女子既然能跟他提到我,必然是没办法了才说的,做家长的这点都看不出来吗?这点情商,怎么在官场上混? 当即我就挺胸而出,质问钱科长:“我带个孩子就不能谈恋爱了?那全天下的单身父亲都要打一辈子光棍?我不偷不枪不骗凭我自己本事赚钱我怎么就是垃圾了?你光荣?你光荣不帮老百姓办户口?要收我的贿赂?” 吵?来啊,互相伤害啊,怕你? 我一连串责问让钱科长应接不暇,转而问道:“你年纪轻轻就有孩子,孩子他妈呢?” “脑瘤!”我一句话给他堵回去,接着又道:“如果孩子他妈还在,我会跑来找你想办法?我自己不会去派出所上户口吗?” 钱科长被呛的说不出话,手指一挥,“我不管,按程序办事,别想让我开后门,你走,从我家里走。” 我想了想,觉得再争吵没什么意思,我的身份解决了就好,至于李念恩,可以给他上广东户口。 想到此就道:“不办事把我送你的钱退回来。” 钱科长气的发疯,转身进屋,拿着两个酒盒子,扔给我:“里面的钱我一张都没碰,滚,马不停蹄给滚,有多远滚多远。” 我提着酒盒子,转身出门。身后,传来呯地一声巨响。 我下楼,开车门,刚把车发动,多多追出来,虎着脸,手里拿着金戒指金镯子,让我开车窗。 我想了想,怎么说?都恰了人姑娘扎扎,一些黄白之物,当做补偿吧。就把车玻璃开出一条缝,道:“那些东西是送给你的,我又不求你办事,你没必要退给我。” 言毕,车子油门踩,飙出去。 后视镜里,多多追着车子跑,口里高声叫着,车子拐弯前,瓜女子竟然哭了。 这该死的户口!我在心里如是说。 一拿到新身份证,我就向父母辞别,跟他们说明,孩子的户口办不了,没有结婚证,没有准生证,很难。 父亲就一脸忧愁。 我道:“等以后我结了婚,再给念恩补办,我的意思,给他上个广东户口,东莞也好,深圳也好,都行。” 如此也是无奈,母亲说好,父亲则道:“既然她都不在了,你看孩子的名字,是不是给换一个?” 我摇头,“就是因为人家不在了,我才不能换,就让他姓李吧。” 老娘嘟囔道:“全国就姓李的最多,不缺咱家这一个。” 我回:“这事没商量,姓李的再多,潮州那家子只剩这一个,就这么定了。” 当夜,吃完晚饭,就出发。 莎莎还舍不得孩子,抱着娃在门前呜呜的哭,央求我把孩子带走。 有些话我不想说,真把孩子带走你能管好?也没见你给孩子擦过一次屁股。吃喝拉撒你管得了? 看莎莎抱着孩子干声嚎,我心里一阵难受,果真是阿妹说的那样,后娘不是那么好当,亲生跟后养的,就是有区别。任凭莎莎在人面前多显摆,细节上大把纰漏。 就算她心里是要对孩子好,但她毕竟没生过,姑娘娃哪里能体会到当娘的苦? 阿妹说,让我娶小妹,也不是没有道理。再怎么说,小妹跟念恩都有血缘关系。 至于莎莎,她还个姑娘,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要么辜负莎莎,要么让孩子受苦。现在孩子小好说,等他需要母亲时候,一个不合格的母亲出现,对孩子影响很大。 看看莎莎的脾气,说话,做派,那是一个江湖太妹,哪里像一个母亲。 最关键的,是昨晚上老娘跟我说的那番话,她将我叫去她房间,悄悄道:“刚才何家女子打电话来了,问家里情况,我没说你回来的事,她还问家里缺不缺钱,要给家里打钱哩。” 瞬时,我思想就爆炸了,回去抄下那个来电,是个座机,再打回去无人接。 何若男的手机呢? 老娘问:“你活着回来,是不是没给人家姑娘说过?” 我点头。 老娘一脸恍然:“难怪,你得先去找何家姑娘啊,怎么找个湖南妹呢?” 我道:“何家姑娘比莎莎脾气还古怪,娶那个进门你得气死。” 老娘不信,兀自嘴硬:“谁说的,我就喜欢何家姑娘,人家长的皙滴,高滴,壮滴,身体披挂美滴……” …… 尽管我嘴上没说,心里却在行动,回到东莞第二天,就去找何若男。 她手机不通,那就直接去公司找。 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说也有感情。 半年不见,保安公司门前大变样,门头重新修葺了一番,不再是孤零零的自动伸缩门,上面还加盖了屋顶,中安保卫几个大字也从墙上挪到了上面,字体扩大了许多,金光闪闪。 门口的岗楼也变的更加高大宽敞,里面甚至都挂了空调,可以让门卫在热天也穿一身厚装备。 车子到门口不开门,需要去岗亭登记。 登记册上面要写清访问人,访问对象,访问内容等。 我心说何若男把公司经营的越发正规了,不错,不错。然后写上何若男的名字,递给保安。 结果保安愣了,问我:“何若男是谁?” 一句话给我问愣了,反问:“你不认识何若男?中安保卫的老大你不知道?” 保安摇头,“我们老大不是何若男,你到底找谁?” 我想了想,说找中安总经理,谈生意。 保安就问:“有没有预约?” 预约?想见总经理现在都要预约了? 我想起打电话时候那个男人声,猜测他和何若男的关系,得是什么样的男人,能把何若男从公司里面挤出来?新来的保安竟然都不认识何若男是谁,可见这个男人有多厉害。 再一深想,是不是何若男被人骗了?骗的整个公司都给了别人? 冷静,冷静,究竟怎么回事,看过再说。 我填完访问单,保安电话通知办公室,说是有客户谈生意,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保安对我道:“总经理正在跟台湾客人开会,我们副总会接待你。” 不多时,公司办公大楼里面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三十多岁,身材高大模样周正,走路虎虎生风,纵使我为男人,看到这厮也不免在心里赞一句:好个玉树临风俏郎君! 走进前来,保安做介绍,说那是我们周副总,又过去对那副总道:这位是永昌建筑公司周总,他说有业务要谈。 那位也姓周?本家啊。 周副总闻言对我笑,阳光灿烂,伸手过来握着,大手粗糙有力,传来暖和温度,安全又带着真诚。 握手的同时他道:“你好你好,欢迎选择中安保卫。” 一句话说完,我热血上涌,想起出海前的那晚,何若男的电话是个男人接的,那声音独特有磁性,此刻听来,就是这厮。 我脸上堆出假笑,跟他进去办公大楼,先去了公司宣传室,里面摆着中安保卫的各种安保器材用具,更多的则是照片,保安的训练照片,执勤照片,以及现在已经发生合作关系的各个单位,看上去格局不错,有大公司的范儿。 我在看的同时,副总也在旁边聒噪:这是在哪里执勤,这是哪位领导来视察,这是海外某集团…… 说着他忽然怔住,看着我,语气疑惑:“周总,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道:“以前我也是中安的人。” 他就一脸疑惑,“你是最早的那批?” 我问他:“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就笑:“我是春节前进来的。” 我又问:“厉害啊,进来就做副总。” 他呵呵干笑,“我跟总经理关系不错。” 总经理?春节前,那应该说的是何若男,我就问:“你们关系有多好?” 他回答:“我们同吃同住一起五年,你也认识他?” 同吃同住五年?我赶紧甩头,心里已经知道,他说的不是何若男,何大小姐第一个男人是我,毫无疑问。直接问他:“何若男在哪,我要找她。” 立时,这副总脸色变的古怪,语气也变的生硬,“你不是来谈业务?你找她有什么事?” 我直接点着展览板上面的照片,“你看看,照片上这个人是不是我?” 那照片是张先生带着一行黑人保镖观看射击表演,其中一张有我,站在右侧,表情威严又猥琐,目光严肃。 副总闻言,先抬头看照片,再低头看我,不到三秒,立即一个立正,高声道:“报告周先生,中安保卫副总经理周文龙,向您报道!” 这番话说完,我差点热泪夺眶,瞬间改变了这厮在我心目中的丑恶形象,将他归类到好人那一栏。 既然能认得我,并喊我周先生,必然是自己人。赶紧开口问:“阿男呢?” 之所以叫阿男,不叫何若男,这也是心理暗示。 周文龙表情凝重,沉声道:“何总长已经两个月没来公司了,她的住址只有总经理知道。” 总经理?总经理又是谁? 我还没来得及问,门口过去一行人,男的多是大腹便便,女的则是正经ol套装,后面则跟着一个瘸腿中年人,笑呵呵地把几个人送去外面。 只一眼,我就认出他来,那是扫厕所的赵建国。 第三百七十八章 南国佳人 我在看赵建国,赵建国也在看我,只是一瞬,他便掠过,门外传来他跟几个台湾人的寒暄,合作愉快之类的话。 我问周文龙,“你和建国叔以前同吃同住?” 周文龙答:“他是我们队长。” 我顺口问:“那个队?” 周文龙就笑,不语。 我明白了,“保密条例,保密条例。”但还是好奇,“他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身体受伤,应该是国家养着才对。” 周文龙依然微笑,“你可以自己问他。” 说着,门外传来轻重脚步声,赵建国一脸凝重地进来,看到我后很是激动,伸手过来抓住我,“真的是你?” 这语音传来,我除了感动,还是感动。想起昔日何若男说过的那句话,赵建国少说握过十年枪,去扫厕所可惜了。 果然真英雄,到哪里都能崛起啊。 我这时已经不好在他面前摆老板架子,握着他手摇:“赵总好。” 赵建国上下看我,目光欣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而后对周文龙道:“文龙,这位是公司老板。” 周文龙点头称是,已经知道。 赵建国要拉着我去总经理室,我则道:“不去,我只想尽快见阿男。” 此时,我对何若男的种种误会已经彻底解除,只剩一个疑问,她放着总经理不当,跑哪去了? 果然,赵建国抛出一颗深水炸弹。 “董事长在养胎,不方便在公司出现。” 尽管我脑中多次幻想过这个可能,但真正得到证实,脑子里还是嗡地一声,脸皮开始上跳,跳的特别厉害,几乎要把整张脸抽飞。 赵建国见状,伸出手指在我额头上戳,按的生疼,顺时针三次后,脸不再抽,但心里还是发悸。 我问:“阿男在哪?我要立即见到她。” …… 何若男住在大岭山那边的植物庄园里,里面空气好,适合养胎。 我开车去的途中,心神始终不宁,左右思索,总觉得事情神奇。 当日背山,小妹跟我讲话,还有个干妹妹也跟我讲话,不过被老头子捂住嘴巴,我没有回应。然后是何若男打电话,干姐打电话。猛然间想到,何若男打电话的时候,那个白虞珊也在旁边讲话,她算不算? 当日跟我说话的几个女人,两个都怀孕,其他那几个呢? 老头子又说气运变了,又说我好色没办法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我避开?还是让我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我把几个女人的名字在脑海里勾出来,小妹,白虞珊,干妹妹唐娟,还有那个小姑娘,这几个人要特别对待,以后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万不得已见面,也不要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既然老头子说女人败运,那我不沾染她们不就完了,这样是不是我的气运又变好? 嗯,就这样定了,我命由我不由天,那几个女人,死都不碰。 车子很快到大岭山花圃庄园,那是一座半山坡,占地千亩,里面净是各种风景树,花圃,有大片的紫罗兰丁香花,红黄蓝绿好大一片。 车子在门口放下,人要步行往里去,我记着赵建国的交代,进门往前直走二百米,往左拐,靠东边的小洋楼就是何若男的住所。 许久不见,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越是快要见面,也越是激动。 正走着,花丛里窜出一条黑毛黄肚大狼狗,冲着我汪汪叫,给我吓一跳,仔细看,它又摇着尾巴,向斜刺里窜去。走两步,又回头,朝我叫。 我顺着狗的方向看去,前面半山坡,一个白衣壮妇,站立在花丛间,举起右手,懒懒地晃。 接着,一声嘹亮口哨,从她口里发出,前面的黑狗,脱缰般窜去。 是何若男。 脸型没变,身子肿了三圈。 阿妹怀孕的时候像企鹅,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呆萌可爱。 梁思燕怀孕的样子像熊猫,走路缓慢笨拙,憨态可掬。 何若男怀孕,就是吃饱了不想动的北极熊,体态臃肿,行为懒散,又霸气十足。 她伫立在花丛间,阳光正好照着她侧脸,给她皮肤上镀了一层黄光,看上去没有冰冷,但她的眼神依然凶悍,在向外传达一则信息:野兽凶猛,生人勿近。 我站在她面前,表情讪讪,酝酿许久,才轻声呼喊:阿男。 一阵风吹来,撩动她的头发,也撩动她的衣裙,将她圆圆的肚皮,整个儿呈现。我再也把持不住,走上前去,将她紧紧拥抱。 这一刻,我长久不能安宁的心,终于平静,天地之间,别无他物,只想这样,好好睡一觉。 耳边一声悠悠的叹,饱含着无限惆怅,叹完之后,她才问:“这几个月,你去了哪里?” 我侧脸看她,目光距她不足三厘米,身子已经紧贴,此刻,我别无他想,只说一句:“能不能让我先吻你?这几个月,我好想你。” …… “不行!别说吻,想都别想!从现在开始,你两个不能单独相处超过三分钟!” 有着小学生身形的白虞珊此时小脸紧绷,双手叉腰,对着我大声斥责,语气严厉,唾沫横飞! “多大的人了?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你自己没伺候过孕妇吗?这种事情还要别人来教?这是典型的不负责任!”白小姐气愤极了,几乎是跳着脚斥责我的行为。 旁边何若男看不下去,悠悠地道:“我也有份,我没忍住!” “还没说到你呢!”白虞珊劈头盖脸地冲何若男吼,手指点着墙上挂历,“说过多少次?还有几天孩子就出世?医生难道没有告诉你?” 我有些不服,辩解道:“还有一个多月才生。” “三个月就不允许了!”白虞珊冲着我呲小虎牙,“八个月的孕妇你也下的了手,你还是人吗?” 我说:“医生讲的,八个月也可以!” “放屁!”白虞珊直接反驳,“那个医生讲的?庸医吧,八个月,叫他自己怀孕八个月试试?” 这…… 根本就是歪理,不过毕竟是我做错在先,当下也出声,任凭她叫唤。 孩子没事就好。 其实我原本只是抱着何若男诉说一番离别相思苦,说到后面何若男讲去屋里坐着聊,又讲起海上那番凶险,自己受了什么伤,何若男要打开我衣服看看开刀的位置。 谁知道怎么回事,画风就开始不对了,不是有那句老话吗?情到深处腿自开。 况且,何若男只是感觉不适,又没出血,也不知道白虞珊激动个什么鬼。 在她做饭的空档,何若男才解开谜底。 你回来,阿珊吃醋了。 我无法理解她们两个这种行为,两个女人有什么好?那点比得上男人?偏偏没办法说,毕竟,这么久以来,都是阿珊在照顾何若男,现在跟她翻脸,不太合适。 何若男道:“因为你,我们分分合合好几次,最后一次她知道你死了,就打算在这园子里跟我过一辈子,结果你又来了,换做谁,都不高兴。” 我仔细想想,是这个道理。 但没办法,放不开了。 何若男问:“电视上的广告是你投放的?” 我大方承认,是我放的,阿妹离奇失踪,让我很苦恼。 何若男想了想,问:“有没有照片?我让合作单位的保安都帮你寻找。” 再次提到照片,我道:“小妹哪里有照片,我准备去香港一趟,问她把照片要回来。” 何若男不在言语,张口吃梅子,吃樱桃,吃话梅干。 看到这情形,我心里一动,当日阿妹怀孕时候也是好吃酸,轮到梁思燕就好吃香辣,此刻何若男也好吃酸,所谓酸儿辣女,是不是真的? 当下过去用手摸,轻声问:“是儿子女儿?” 何若男回:“不知道。” 我问:“没做过b超吗?” 何若男白我一眼,“是男是女不都是你的孩子,急什么?女儿你就不想认了吗?” 这话说的,看来何若男对她身为女儿怨念很大啊。我当即表示:“男女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说完如祥林嫂一般感叹,“我真傻,真的,我真傻,当日出海前打电话你说不可能去,我就应该猜到,是你怀孕了,我怎么就转不过弯呢?” 何若男闻言轻声问:“如果当日我说了怀孕,你还会不会出海?” 这个问题将我难住,当日满腹仇恨,箭在弦上,若是何若男跟我说她怀孕,只怕我也只是心头高兴,实际行动上却不会有半分受阻,该去的依然会去。只是此时她问起,我要怎么回答? 想了想道:“两码事,若你告诉我怀孕,我会高兴,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只不过我在海上漂流的时候会更快乐些,只要我想到,你腹中还有我的孩子,我断然不会灰心丧气,失去斗志。” 何若男闻言冷哼一声,眼皮下垂,盯着手中樱桃,悠悠地道:“恐怕我说了你也不当一回事,毕竟,你心里挂记着你老婆孩子,说到底,我也是你外面养的小。” 这话说的,为什么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怨气? 说完,何若男瞟我一眼,又问:“你家里孩子上不了户口,要怎么办呀?” 孩子户口? 我忽然灵光一闪,品出了何若男话里的意思,立即道:“要不,我们先去领结婚证?” 北极熊闻言,拿白眼翻我,我赶紧改口,“何若男,请你嫁给我。” “不!”北极熊懒洋洋地说,“凭什么呀。”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外地寻亲 何若男说,男女之间,光有爱是不够的,最要紧的,是责任。 去领结婚证,就等于夫妻双方受到法律保护,对双方都有不可推卸的法律责任。并且,结婚是个神圣的事,一旦领了证,就是公认的夫妻,就是个家庭,双方要对家庭负责。 何若男问我:“你能负得起家庭责任吗?你会舍得你那些莺莺燕燕,一辈子就只面对我一个女人吗?” 她问话的时候,语气是轻的,但目光是狠的,凭我跟她相处的这段时间看,这个问题必须小心回答,一个回答不好,将会毁掉当前这个融洽气氛。 我认真回道:“你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性,我见你第一眼就想娶你为妻,世间语言用尽都无法形容……” “打住!”她打断我的长篇大论,“你的甜言蜜语我不想听,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可以。”我正色回答:“我可以后半辈子只面对你一个女人,再也不增加其他。” 何若男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以前的也不行,你懂我的意思。” 我闻言垂头丧气,“阿妹生死不明,你知道的,如果我对阿妹冷酷无情……” “我没让你放弃阿妹。”何若男再一次打断我的话,“但是你也要懂我的意思,做我的男人,就是我的男人,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关系,如果你做不到这点,就不要跟我提结婚这两个字。” 看看,何若男比我直接多了。 我再次问:“那孩子总得有个父亲啊。” “这有何难?我说一声,想给孩子当父亲的人多了去。” 这句话很毒,字字诛心,此时我才知道,面对何若男,我不但在身体对抗中处于下风,在语言对抗上也处于下风。 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是自己鲁莽了,现在这种状态就挺好,真要跟何若男结婚,莎莎必然不情愿,到时又冒出一大堆麻烦。 白虞珊做好了饭,结果她自己不吃,跑去客厅沙发看电视,韩剧。 我用眼神询问何若男。 何若男摆手,“不要理她,女人,就是这样。” 这话说的,好像她不是女人一样。 接着,她又问:“你还住在东城?” 这问题有坑,我得慎重回答。 我说:“事实上我的住所不固定,我每天都在各个村镇转悠,看看哪里能不能找到阿妹。” 何若男想了想,晃晃脑袋,丢了手中筷子,长吁短叹。 “想想,你还是死了好,我也落得清净。” 我看她说话的表情,竟然跟梁思燕的神态出奇的类似。 可怀孕这种事,大家都有责任的,怎么好像一出事就全部是我的错。 何若男说:“你先去找小妹拿照片吧,没有照片,登再多广告也是无用。” …… 回归之后去那儿容易的多,关口三十块就能办港澳通行证,事实上现在已经管控的不严格,去的时候检查,回来一般都不看证,但要检查物品,防止大陆客挟带私货。 据悉,那边的手机很便宜,最新款的8310只卖两千块,大陆要卖三千多,很多人跑去那边买手机,在腰里缠一圈过海关,拿回来赚差价。也有带其他物品的,反正每天海关那边都会抓到几个走私客。 真是想不通,那边工资那么高,物价却比内地低。 我要去找小妹,莎莎也要跟着同去,说是想看看那边的花花世界,看看和大陆有什么不同。但我认为,她是怕我到了那边钻进别的黑窟窿。 除去楼房更高人更多,跟东莞也没有很大不同,不过这里人讲粤语是另一种味道,我一开口人家就知道我是大陆来的。至于莎莎更不要提,她只是会听粤语,却不会说。 原本我还以为港大很近,想坐的士去,结果人家很客气地说不划算,过去车多路堵,价格还贵,坐地铁好过坐的士。等到了港岛下地铁,再换乘的士,就节省很多。 在港岛下车的确很多的士,我们搭乘一辆,途径一个路牌,上面写着皇后大道西,我见了很激动,问司机:皇后大道西是不是皇后大道东对应? 司机起先不懂,我提罗大佑,说《皇后大道东》是首曲子。他才恍然大悟,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来这儿? 我说是。 他就道:“第一次来一定要好好看看这个地方,这里是房价最高的地方,寸金寸土。” 然后他就开车带着我们兜兜转,眼看计价器不要命地跳,已经一百多港币,我才觉得不对头,让他赶紧送我去港大。 司机振振有词,又说要看风景,又不舍得花钱,难道你们来这边是做工? 所以讲,广东人眼里外地人都是打工的,而本地人眼里广东人又都是来揾食的,地域优越感就此而生。 说是去港大,司机又问:是去正门还是东门?说出详细地点我也好送你们。 人生地不熟,最怕的就是司机问这个,因为没去过,睁眼瞎,被人宰是一回事,耽误事情就不好了。 我说去法学院,司机又叽叽歪歪,香港大学法律学院?哎呀早说嘛,我都快到东闸,还要掉头回去。 看着他来回操控的士转弯,我心里怪怪的,等计价器跳到二百块的时候,莎莎怒了,用半生不熟的白话冲前面吼:“王八蛋,你识不识路?信不信我砍死你个扑街?” 司机回头看,莎莎已经攥了拳,对他怒目而视。司机辩解道:“是你们没有说清楚嘛,早说去法律学院早就到了。” 莎莎眼睛亮,看见上面有投诉电话,赶紧拿出手机打,“王八蛋,我就不信,从广州打车到深圳也不要这么多钱。” 司机这才慌了,嚷嚷道:“马上到马上到,你看,前面不就是港大。” 我顺着他的手臂看,登时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该死的绕着港大转了三四个圈,难怪我越看这路越不对劲。 等他在港大门口停车,我拿出一张五十的扔给他,那厮就不爽了,张口要说话,被我当脸一拳砸过去,人就蔫了。但还是不开车门,捂着脸对我道:“五十蚊?油费都不够。” 我当脸又是一拳,直接警告他:少吵吵,这边汽油比大陆汽油便宜多了。速度开门,不然我自己把车门踹开。 那厮才认栽,打开车门让我下,满脸的不甘心。 下去之后,我又觉得司机不容易,毕竟开车带我看了风景,于是从钱包又掏了五张老人头,递给他说:“呐,如果你老老实实一早就送我过来,我也会给你这么多钱,但是你欺负我没来过,故意绕路宰客,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些钱拿去做汤药费,老人头来的,比港币值钱。” 地方找到,但小妹却不好找,此时正是大学暑假,又没有她的电话号码,只能守在学校门口问,看见出来一个同学就问他是那一届的,是不是法律系,然后才提小妹的本名。 连续问了多个,终于遇到热心的,听我们口音是大陆人,很热情的介绍自己是湖北人,一定要帮大陆同胞这个忙,拿出手机联系,不多时打听出来,李小妹暑假在一家叫做萨莉亚的意大利餐厅做工,离这里不远。 一听到小妹在做工,我是又难受又欣慰。 难受的是小妹为了赚学费去意大利餐厅做工,欣慰的则是幸好小妹是在意大利餐厅做工,而不是去某个场子做陪酒妹。 我让湖北老乡带路,带我去萨莉亚,这样也免得被人宰。 萨莉亚正好在皇后大道西,打车过去不到三十块。 湖北老乡介绍,这边起步价十五块,两公里后每二百米一块四,听的我一愣一愣,居然是按二百米计算,难怪刚才路上的表跳的飞快。 萨莉亚是西餐厅,两个女的进去没问题,我进去被看门的白人挡住,让我把衬衫扣子系好,下面也掖进皮带里,嫌我衣冠不整。搞的我小郁闷,进去后立马有白人侍应过来接待,也是全程英文,问我们吃什么。 我说找人,侍应就问找谁。 我说李小妹。 侍应表示没听过。 湖北老乡在旁边拉我衣衫,道:“你应该说小妹的英文名,不过大陆人在这里只能是洗盘子,应该去厨房找。” 还英文名?真装。 我让莎莎跟老乡坐下点餐,自己要去卫生间。 世界上的饭店都是差不多的,厨房跟厕所挨着。虽然这是洋人餐厅,但也是在本国地盘上,我没必要胆怯,昂首挺胸向厨房,那后面面积不小,各种不锈钢用具,大冰箱大冷柜电烤炉,靠墙一排三个洗碗池,池子上用英文标注了去污,消毒,干净三个区域。 此时在池子前面,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奋力晃动,她穿着白色外套,带着白色帽子,脚下却是一双水拖鞋,半弯着腰,双手在中间的池子里不停地掏盘子。 只看个背影,我就知道,那是小妹。 我往里面走,有带着白帽子的胖洋人冲我道:“嗨,先生,你不能到这里来。” 我摆摆手,“我知道,我来找人。” 我的话音刚落,洗碗的那个人就转过头来,一瞬间,她的身形定格,表情惊讶,惊疑,再是惊喜,话未说,泪先流! 第三百八十章 针锋相对 小妹是上年九月来的这边,现在已经快八月,来了一年了。 阿妹生病后小妹回来过一趟,我问过她的学费够不够,她说够用。但是刚才在路上我问过湖北老乡,他在这里一年连学费总共用掉十六万,并且日子紧紧巴巴。 小妹当时带了十万,阿妹生病后就再没问我要过钱,只是说钱够用。 现在看来,她已经洗了很久的盘子。 和春节时候相比,她更瘦了,皮肤也黄了些,不像以前那么青春活泼,眉宇间有几分忧愁。 我跟她刚说两句话,前面鬼佬就催促,让她快点洗盘子,等下没得用。 小妹立即上手,双手奋力刷,对我道:“姐夫你今天回去吗?不回去晚上我帮你找地方住,我们同学可以借到学生卡,你可以住学生公寓。” 我过去抓她的手,“别洗了,跟我走。” 她一阵惊讶,“不行的,我不能随便走,会扣薪水的。” 我道:“不用,我有钱,足够你上一辈子大学的钱。”说完要拉她,小妹却把我甩开,“有钱你给阿姐治病啊。”说完又继续洗。 我想了想,问:“你最近没回去过东莞?” 小妹道:“刚放假的时候回去过,听说你出事,当时我跟阿彦都痛哭一场呢。”说到这里,小妹脸上挂着泪,面上却是笑,手也没停。 “不过阿彦讲你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说不定,过几天你就回来。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回来。” 我闻言恍惚,思索着,要怎么告诉小妹此刻的情况。 我问:“从那时候到现在,你还跟阿彦联系过吗?” 小妹一甩头发,“没有啊,医院里面存的钱够到春节,阿彦讲如果钱不够才会给我打电话。”说到这里她顿住,问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道:“阿彦不见了,你阿姐也不见了,她们从医院消失了。” 小妹手一抖,一个盘子掉地,摔的粉碎。 外面有个戴眼镜的白人气急败坏地进来,冲着我道:“先生,你已经打扰到我们员工的正常工作了。” 我没理他,对小妹道:“跟我走,这份工作不要做了。” 其实不用我说,小妹也没心思再做,脱了手套,神情恍惚地跟我走。 那个戴眼镜的白人在后面道:“嗨,嗨,你去哪?你不要薪水了吗?” 小妹呆呆地说:“要!” “要就快点去工作!”白人脾气见大。 我对小妹道:“走,他再叽歪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要打爆他个眼镜。” 小妹这才清醒,赶紧脱了工装,拿了自己的外套,要往后门走。 我一把拉住,走向前面,低声道:“现在,你是客人了。” 结果,餐厅侍应表示不接待我们,因为小妹衣衫不整,她穿的拖鞋。 这次我没说话,倒是莎莎暴怒,桌子一砸,“我靠!”而后气哼哼地起身,扬长而去。 去了外面,湖北老乡见势不对,提出告辞。我三五次挽留,说找个中国餐馆吃饭,人家都不同意,说是女朋友叫,必须离开。 现在只剩下自己人,事情就可以敞开说。 六月初张灵彦还在病房,也就是说,我早回来一个月,事情都能避免。 现在谁都不知道张灵彦去了哪里,按说搬运病人走这么大件事,张灵彦好歹也给小妹说一声,怎么能一声不吭地走掉? 听说阿妹失踪,小妹也急了,表示马上回东莞,要去找姐姐。 我问她学费的事,说是洗盘子每个月有九千收入,奖学金有两万,她还在学校图书馆兼职,还可以在港大申请助学贷款,生活费每个月三千足够,学费不用担心,多出的钱,还能留给阿姐治病。 也因为如此,她才节衣缩食,此刻看来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看看她的衣服,都是地摊货,脚下那双拖鞋更是经典,港币也不值五块。 我领着她去了银行,给她账户里存五十万,足够上完大学,千万不要再去做那些苦力。 小妹起先不要,当她看到账户八百多万的余额,这才放心,问我钱是哪里来的。 我道:“那个逼死阿爹的人,我把他收拾了,这些钱,是他赔给阿爹的。” 提到德叔,小妹又哭一场,满是恓惶。 看看时间不够,我对小妹道:“这次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阿妹的照片,我好拿去电视上登寻人启事,去登报纸也要照片。” 小妹就哭的更恓惶,摇头道:“算了,就这样算了,反正她半死不活,找到也是无用,就当她死了吧。” 这话说的古怪,让我惊奇,问道:“怎么好好的这样说话?” 小妹就摆了怒容,“那你要怎样?找她回来做你的电灯泡?你现在日子过的不够潇洒?有钱,有女人,她替你生个儿子就算了,随她去吧。” 这番话出来,我才明白小妹的意思,她是怪我跟莎莎太亲热。 这番话也惹恼了莎莎,怒道:“你说什么啊?你姐夫好心好意找她难道有错?你自己不找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有你这样当妹妹的?” 小妹瞬间炸毛,“我做妹妹的怎么了?好过给人当小三。” 好家伙,我这才知道自己办了多么愚蠢的事,赶紧怒吼一声,叫两人住口。 但没用,我的吼声就是两人的导火索,莎莎是火爆脾气,小妹也不是省油的灯。莎莎手脚麻利,小妹却是练过多年跆拳道,这里见莎莎往前,她就摆出了格斗起手式。 我见状赶紧将莎莎拉到身后,开玩笑,莎莎也就欺负女孩子行,真打起来不是小妹的对手,一脚扫过去她就倒了。 我自己也慌了,对两人道:“都别吵,都别吵,大街上,不好看。” 两人都收了性子,莎莎还要挽我的手,小妹一个跨步过去挡住,怒道:“贱人!离我姐夫远点。” 莎莎被她一把推开,却不好发怒,瞪圆了眼,上下打量一番,忽而发笑,“小姨子发春了啊。” 我闻言知道要糟,连忙对莎莎怒目而视,“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结果小妹一把扯过我的手,道:“没错,别管我怎么样,也好过你做这种不入流的行当?” 莎莎吃瘪,怒,“你讲谁呢?”讲着就要跟我翻脸,“阿发,告诉她,我是你什么人。” 我冲莎莎喊少说两句。 后面小妹则道:“你不就是跟那个破了相的女人一起上班的?别以为你住在六号楼我就不知道。” 我又冲小妹喊收声。 莎莎却尖着嗓子道:“哈,我是那种人?倒是你,在ktv里被人欺负。” 我伸手要打莎莎,她却迅速跳开。 背后小妹则道:“放屁。” 我又回头用手堵小妹的嘴,还被她躲开。 我实在是没招了,摸着个东西往地上摔去,口里怒道:“你们这是要疯啊!” 手机在地上啪的一声,就算是诺基亚,此刻也四分五裂了。 两人不再言语,但各自都目光不善。 我叹息,摇头,心里已经知道,自己办了件多么愚蠢的事。 没有金刚钻,偏要揽那瓷器活。说的就是我,情商不够,智商也不够,还要学人想尽齐人之福。 德叔一辈子好赌,死在赌上面。 水哥一辈子贪财,死在钱上面。 我一辈子好色,必然要死在女人上面。不,不是一辈子,现在我就想死。 两个女人当街站着,相互对视,目光不善。 先是莎莎开口,“周发,你可以啊,这生意很划算啊。” 我闻言大怒:“滚!” 莎莎先是一愣,而后变脸,冷声道:“你叫我滚?你再说一次?” 我摆了恶脸,道:“你再敢乱编排我跟小妹,就永远从我面前消失。” 莎莎还没说话,后面小妹就一步跨上来,抓住我的胳膊道:“什么叫乱编排?我的落红难道不是你亲眼看见?” “你够了!”我又对小妹恶脸,“现在事情还不够烦?你阿姐不见了,我在到处找她,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小妹道:“哦,我阿姐不见了,对呀,所以你就找了个新女伴带给我看,干嘛呀,耀武扬威啊?”说到后面忽然愤怒,“就算我阿姐是死了,她此刻也是尸骨未寒,你怎么可以这样?” 说着,小妹眼泪就出来,嘤嘤地哭。 这一刻,是我错了。 我转身过去,对莎莎道:“你先回去东莞,我明天回来。” 莎莎摇头,走去小妹跟前,低声道:“对不起,我诚挚的向你道歉,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但我是真心希望周发能找到你姐姐,我施莎莎对天发誓,只要你姐姐重新站起来,我掉头就走,绝对不会有半点纠缠。我现在跟他在一起,并不是为了耀武扬威,我是为了念恩啊,孩子不能没有母亲吧?” 不提还好,一提小妹惊觉,“念恩?你要做念恩的母亲?你够资格吗?” 我赶紧过去把她两个拉开,那莎莎还在辩解,“我怎么不够格,你都不知道念恩跟我玩的多好。” 眼见两人又要掐,我动用真怒,震天大吼:“别他妈吵啦!” 两个女子身子同时颤了下,而后不语。 第三百八十一章 铜锣湾 是我错了! 我对她们道:“是我错了,你们两个吵来吵去没必要,我的错。” 两人不说话,依然各自看对方不顺眼。 我对小妹道:“你把照片拿来,我要找到她。” 小妹泪水又在眸中凝聚,淡淡地道:“谢谢你周发,谢谢你给我这么多钱,我姐姐的事不要你管,你帮我照顾好念恩,等我毕业,我会接念恩来香港。”说完既走,我在后面叫,她不但不回头,反而跑起来。 我只能去追,跑了三十多米才将她追到,抓住她胳膊。 瞬时,她就坚持不住,蹲地大哭起来。 我垂头丧气,束手无策。 后面莎莎捡起地上手机,慢慢踱过来,手机塞给我,轻声道:“是我的错,我不该来的,我回去了。” 说完向前,我叫她,她回头笑,摆摆手,“我没事的,不用管我。” 她在路边拦了的士,临上车前再次对我笑,而后关门,车子渐行渐远。 我把目光收回来,去拉小妹,她不动。我就道:“找个地方吃饭吧,从来到现在,我粒米未进。” 小妹哭的更伤心,哭的喘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想说话,总是被喘声打断。 无奈,我也蹲下去,轻轻环着她。 …… 从我遇到阿妹的那一刻起,小妹就知道故事结局是悲剧。他们一家人都知道阿妹命不长,德叔见我憨厚,就把阿妹许给我,好让我给他卖力气。 外地媳妇本地郎常见,本地媳妇外地郎?广东人又不傻,就算是招上门女婿,也不想招北佬。 阿妹怀孕不是计划中的事,她自己时常精神不济,动不动就要晕,头疼,犯困,哪里能生孩子?但是就那么凑巧,她怀孕了。 这对她而言是大喜,对德叔更是大喜。 自从怀孕后,她头也不疼了,也不犯困了,精神气儿都比以前足,甚至一度都以为,身体没事了,能活到老。 可是我突然间的出轨让她再次犯病,她的脑瘤又开始做怪,头疼,犯困,精神气不足。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是阿妹常说的话,她不想死,也舍不得死,但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早早的就留了后手,她跟小妹商议,死后孩子怎么办。 我纵然是混蛋,但也有优点。我最混蛋的地方在于好色,但好色也是全天下男人的缺点,尤其作为广东女子而言,见惯不怪。 男人出轨女人生气,生完气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总不能自己主动提离婚。对于广大八零后的广东女子而言,离过婚的男人更值钱,但离过婚的女人就贬值。想想看,聪明高贵如梁思燕这样的医学博士,提到离婚也感觉恐惧,更何况其他人。 阿妹亲口交代,她万一出事,千万不能让别的女人进家门,谁生的孩子谁心疼,这全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思来想去,还是自己妹妹照顾最好。 阿妹出事,小妹嘴上没说,但心里已经决定,今后就跟姐夫过一辈子了。现在孩子还小,暂且不提,等孩子四岁,她也大学毕业,就可以将孩子带在身边照顾。至于阿妹,三年时间若还不醒,也没了坚持的必要。遵循姐姐的意愿,和姐夫成家,抚养孩子长大。 只是世事难料,姐夫忽然间没了,小妹瞬间没了主心骨,不知以后如何是好,紧要关头张灵彦拿了主意,人家只说失踪,又没说死亡,说不定那天人就回来,当下大家各自坚持,终能守得云开见日出。 至于阿妹的费用,张灵彦在医院里面兼职护工,有份收入,再转去普通病房,费用降低,将近一年时间病人无碍。小妹则在香港洗盘子,自己节日缩食,也能省出一部分钱来。 两个妹仔都是无父无母状态,相互打气,要在这弱肉强食的社会中生存,相互鼓励,心里只有一份希望,说不得那天,我就自海外归来。 如今人是回来了,但事情却不是那么理想。 小妹起先高兴,后面不语,看见莎莎左右跟我亲热,嬉笑,心中开始烦躁,论人情,阿妹只是晕倒,又不是死亡,怎么能找其他女人?这份委屈不甘一直在心头萦绕,渐渐增多,眼看压抑不住,刚好我又提到阿妹,瞬间,满满的一包炸药就被点燃,要在大街上把狐媚子女人打死。 小妹对我一番控诉,听得我越发愧疚,觉得自己不是人,牲口不如,末了道:“你讲的对,是我的错,我认罚,此刻我在这里,随便你怎么出气都好。” 然而女人的心思是奇妙的,她不觉得是我犯错,一定是那个妖艳贱货勾引的。 绝对的! 当日我醉酒被抓包,小妹就在外面寻找,最大的嫌疑就是六号楼上面住的两个女人,她亲自跟踪过,那个后来脸上破相的在半山上班,我刚好在半山带人,没理由不认识,偏偏我跟她们还假装不熟,这里面没鬼才怪,只是一时间抓不到证据,才没把事情抖落出来。 阿妹多次旁敲侧击地想让我说实话,没有十足把握怎么可能?只是我自己一直不肯承认,左一口一小姐脏,右一口小姐贱,才含糊过去。 现在倒好,其中一个,被我直接带来香港,憋在心头的气,瞬间爆发。 所以讲,小妹跟莎莎之间的战斗,根本不是突然发生,而是酝酿已久。 甚至于,莎莎知道小妹ktv里面出事故,小妹则指责莎莎乱用鸽子血,这些信息,她们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尤其是小妹,鸽子血这种事她怎么知道?她的生活圈子是个什么样的?我很怀疑。犹记得,前年第一次见面,她就说出那句经典话:小姨子的屁股有姐夫一半。 小妹哭够了,我带她去吃饭,期间一直不语,也不用正眼看我。 如此,我只能发挥自己的特长,张口撒谎。我从台湾回来,身无分文,还欠了高额债务,她姐妹开酒吧,开桑拿,有钱,我也是无法,才跟她在一起,并不是对阿妹不忠。 小妹这才哑然,问我:“你给我的学费,也是她的钱?” 我连忙摇头,“不是,我现在做房地产,赚了些钱。” 小妹高声反问:“那就是不欠她咯?” 我无言以对,只能点头,“是,经济上不欠她。” 小妹就问:“你们上过床了?” 这一刻,她的表情神态,跟阿妹逼问我时相差无几,目中光芒直逼,我不敢看。 小妹拍筷子道:“如果上过床,就代表大家有过一场,感情上互不相欠。没上过,也不许再上,大不了请她吃多几次饭,别想着感情债肉来偿,那是愚蠢的。” 我闻言不语,关于男女之间,一个小妹仔,都比我看的透彻。 吃完饭,小妹不再生气,道:“你没来过香港,前面就是中环,我带你去逛一逛。” 有小妹带路,就方便多了,中环过去金钟,湾仔,铜锣湾,那是德叔以前混过的地方,小妹带我去看那老屋,十几年了,破旧不堪。 小妹说,如果当年不走就好了,好歹也在这里买套屋,到现在,拆迁,开发商会补偿两套大房子。 再后来,她带我去了购物中心,说大陆人来香港,最要紧的就是先买部手机,比大陆便宜好多。 商场里面有诺基亚专柜,我看到了不一样的手机。 诺基亚7650。 是彩屏的,还是滑盖的。 最重要的,是它居然可以拍照! 导购跟我说什么塞班系统,超长待机,mms发送影音资料,我脑袋都是蒙的,只是对着那个摄像头好奇,这玩意儿居然可以拍照? 我在研究这部手机,旁边也有人急急忙忙过来买,三千二港币一台,他要买六台,口里直说,太便宜了,太便宜了。 听他口音,也是大陆过来的,就过去问,而后知道,这款手机在深圳售价六千多。 不用说,这位是个走私客。 刚好我手机坏了,小妹的手机是老款诺基亚,也要买两台,心里又想给何若男带一台,给莎莎也来一台,导购员好心提醒道:“先生,海关那边一个人最多只能带两台。” 如此我才作罢,买两台就好,小妹一台我一台,等回去深圳,再买两个送人。 拍照手机是个神奇的事物,头两个小时小妹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拿到新手机就玩的不亦乐乎,到处拍照,游车河,拍我,拍她。路过商店大橱窗,镜子里面有两人倒影,还要拍。 拍到激动处,还要把手机反过来拍自己,跟我玩多媒体短信。 吃过宵夜,我说送她回学校,结果她说,学校已经关门,回不去了。 我不信,香港大学晚上也关门? 小妹说:“全世界的大学都一样,晚上都会关门查寝,要不然那些坏人都跑去学校捣乱了。” 我不辨真伪,去酒店,开两间房。 小妹说:“开标间,里面有两张床。” 我闻言哼一声,回道:“我有的是钱,就喜欢享受一个人睡两张床,一张自己睡,一张用来看。”说完心里惆怅,上个骗我去开标准间的妹仔,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服务员建议我开两间大床房,然后送给我两张磁卡,等上了客房,小妹拿着磁卡问我,“姐夫,这张卡怎么用?” 第三百八十二章 悬崖勒马 听到小妹问这个,让我心里唏嘘,心说小妹到底是单纯,来香港这么久都没住过酒店,连酒店房卡都不会用。 当下拿过房卡看一眼,在门上晃一下,电子锁就咔哒一声。 小妹很稀奇,拿过去开自己房间,来回开关,赞道:好先进。 我哼哼道:“还有更先进的,指纹锁,手指一戳门就开。” 当下进去房间,先给莎莎打电话,结果无人接,让我好生担忧,又连续打,结果被人挂断。我猜测她是生气,就发短信:人在哪? 不多时电话回过来,莎莎情绪低落,“我在酒吧,刚才里面吵,就没接。她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我道:“没事了,你安全就好。” 说完两人无语,我不知道要说什么,那边也不回,沉默了十多秒,两人又同时开口,结果莎莎道:“你先说。” 我则道:“你先说。” 那边沉吟少许,轻声道:“要不……我们算了吧。” 我心里一颤,说不出来的感觉,喉咙堵,叹口气,问:“怎么了?” 莎莎回:“没什么,爱一个人,太累了。” 电话里面传来马桶冲水声,关门声,莎莎低声说:“不讲了,我要去领舞了。”却没挂电话。 我道:“我明天回去找你。” 莎莎急忙道:“不,不,你别来,你别找我,我们就这样吧,这次,是我飞你。”说完挂电话,里面只传来嘟嘟的忙音。 我看着手里崭新的诺基亚,脑袋一阵放空。 心酸,却感觉轻松,肩头有什么东西减轻。 正如莎莎所言,爱一个人,太累了。 而我,爱了好几个。 …… 我在浴室冲凉,电话又响,我赶紧拿来接,却是小妹。在电话那头焦急地道:“姐夫,你那边有热水吗?” 我说有啊,我现在正在用。 她又道:“我这边没有热水,都没法冲凉。” 我闻言一怔,而后冰冷的回复:“打电话给客房服务,让他们派人来检测。” 挂了电话,我用冷水浇头,让自己冷静一下。 还是前段时间憋着劲儿报仇的日子好过,根本不用想其他,只需要专心演戏,顺带着找找阿妹,身体也好,精神也足。 所以,女人还是少沾染的好。 冲完凉,响起敲门声,我问是谁,也不答话,就是不轻不重地敲门,我说不回答不开门,他还是敲。 我就知道,肯定是小妹在做妖。当下气呼呼地去开门,要把小妹训斥一顿,结果门打开,是个不认识的女人,穿着亮片鱼鳞裙,甜甜地笑,“老板,要服务吗?”说话间一只手就搭在门上,这是防备我突然关门呢。 我直接回绝,她手就往我脖子上搭,“来吧,很爽的。”说着人就要往脸上凑,被我卡住脸一把推开,她就娇声跌倒,也变了脸,“你做什么呀?” 隔壁门也打开,小妹穿着睡袍,伸出脑袋骨碌碌看我。 我见状也不关门,回身拿了钱包,抽了十多张老人头,返回去给那妹仔手里塞,轻声道:“对不起,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这些给你道歉。” 那女人这才不生气,白眼翻我,“下次注意点,别逼老娘发火。”收了钱踩着皮鞋哒哒地走了。 小妹穿着睡袍进来,鬼头鬼脑,“姐夫,你叫鸡了?” 我没好气的回:“怎么可能?客房服务,自己送上门的。” 小妹哦地一声,反身关门。 我立即警觉,冷声道:“你做什么?回去你自己房间。” 小妹双手一摊,“我的房卡锁在屋里,我进不去了。” 我闻言立即拿客房电话,要打客服人员上来,那边小妹就猎豹一样窜上来,我赶紧抵挡,结果她把睡袍一张,我就瞎了眼,赶紧捂着脸转过去,冷声道:“别胡闹,快穿上。” 话音落,她就按下座机,整个人扑过来。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重纱。 这种情况我是没经验的,只能伸着指头警告她:“你想想你阿姐,你这样对得起她?” 小妹则回:“是阿姐让我这样做的。” 我又道:“你阿姐只是晕过去,又不是醒不来。” 小妹回:“阿姐是什么病,我比你清楚。” 我又道:“尸骨未寒,尸骨未寒,你自己说的。” 她已经不管不顾,直接扑上来,光溜溜如泥鳅一样,直接滑进来。 我尽管尴尬,但也守住心神,反身将她制服,警告道:“别胡闹,我已经做错了很多,不能再在你这里犯错。”说完要起身,却被勾住脖子,那大眼睛乌溜溜的转,盯着我问:“自我之后,你就永远也犯不了错。” 我使出杀手锏:“不行的,还有别的女人给我生了孩子,我不能再害你。” 小妹就瞪起眼睛,“那个鸡婆给你生了孩子?” 我连忙道:“不是鸡婆,是两个正当女人,一个医生,她怀的是女儿,还有一个警察,怀的可能是儿子。” 小妹就懂了,眼珠转一圈,低声道:“那再来一个大学生,给你怀双胞胎好不好?” 我怒了,“我说的是真的。” 她则回:“我也是说真的。” 我还要说话,她就扑将上来,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完。我仅有的几分理智,化作愤怒,一把将她推开,并发出一声怒斥:“够了!” 二大爷曾说,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只要你咬紧牙关,就能成功。 我尽管好色,无节操,无底线,但不代表我真的就是猪公子,见到女人就要上。 小妹靠在一边,她惊呆了,不知所措,不明所以。 我坐直身体,将自己身上的睡袍扣好,又把她的睡袍裹上去。结果手一碰到她,她就电触一样向外跳,要逃离这房间。 我伸手一拉,将她捞回来,用力抱住,诚恳道歉。 我不是不喜欢你,不是不要你,是我不能要,不敢要,这是我最后坚持的底线,我要连你都害了,阿妹就真的再无生还可能。 我说完,小妹也冷静了,悄声啜泣,哽咽着,乌黑的长发低垂,惹人爱怜。 …… 二大爷说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我觉得很对,我已经在向好的一面发展,拒绝诱惑,就是通往成功的第一步。 从今往后,我或许还会遇到更多的诱惑,但我都不会上当,我吃过各种亏,每次吃亏后我都能吸取经验教训,这次也不例外,我不会再在女人身上栽跟头。 对梁思燕有想法,结果梁思燕怀孕了。 对何若男有想法,结果何若男又怀孕了。 两人前后脚,相差一个多月,真正要计较起来,我怕是伺候月子都伺候不过来。单从后代养育上来看,儿子怎么折腾都好,生个女儿就成了心头肉,怎么疼她都不够,越是长大越是担心,叫人牵肠挂肚,一想到我将来会有个女儿在美国长大,就不由自主的失眠,做噩梦。 最好的办法,就是杜绝这种事。 二大爷说我好色没办法改,说的神神叨叨,还说叫我记住那个小姑娘,怕以后见面认不得,我就不信这个邪。 我能拒绝小妹,我就能拒绝其他人,以后,坚决不在女人身上绊跟头。 翌日清早,小妹去学校宿舍拿东西,要跟我一起返回东莞,毕竟亲姐姐离奇失踪,作为唯一的妹妹,没理由还留在香港等待,她要跟我一起回东莞寻找姐姐。 我要帮她拿行李,都被她一巴掌挡开,冷着脸不让我碰她。 然而这都无用,我只说一句:昨晚你可是光身子在我怀里睡了一夜。她就矜持不再,拖着行李追打我。 回到东莞,东城家里门口的喷漆已经被处理,也换了新门,让我好生稀奇,心说火猴子这动作蛮快,打电话给他,问他要房门钥匙,结果火猴子说不知道,他并没有派人清理,更加没有换门。 我一阵奇怪,小妹已经开始敲门,问里面有没有人。 门打开,是个陌生女人,看着我们很好奇,问我们找谁。 我对她说:“我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你是谁?” 陌生女人闻言不满,“什么呀,这是我刚买的房子,产权都变更了,你是不是搞错了?” 这话说的我心惊,赶紧看左右门牌号,没错,就是我的房子,于是问:“这房子你买谁的?有没有以前业主的手机?” 陌生女人道:“一个姓张的妹仔,你们认识?” 我闻言大喜,“是张灵彦?哇,太好了。快告诉我她的号码,那是我妹妹,我要找她。” 女人拿出手机一阵翻,找到张灵彦的号码,我连声道谢。当即就给张灵彦拨号码,结果电话那头说: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线索再次中断,无奈何,我跟小妹只能先住宾馆,然后去报社和电视台重新登寻人启事,这次有照片,是昔日在观音山上小妹照的,那上面阿妹有点胖,跟她原本的面貌有些许不同,但毕竟也算是照片,寻人的成功力度大很多。 电视上的广告刚一播出,就接到何若男的电话,问我是不是从香港回来了,又问事情办的如何。 我回:“刚从香港回来,就先去电视台登了广告,对了,你这几天怎么样?” 她懒洋洋地答:“还是老样子,每天看那些花啊,草啊,无聊透顶。” 我便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要我过去陪她。 无论多坚强的女人,在怀孕的时候,也需要男人的呵护。霸气如何若男,也不例外。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大生意 尽管知道何若男的意思,但我假装不知道,我对她说:接到一个线报,在虎门哪里,不知道是不是,我要过去看一趟。 何若男那边哦了一声,又说注意安全,再无其他。 并不是我不想去见何若男,而是小妹和莎莎的事已经给我敲了警钟,昔日莎莎揣了硫酸瓶子想跟何若男一较高下,不是我在当天就要出人命,眼下小妹比莎莎更暴躁,何若男却挺个大肚子,战斗力打了折扣,这再遇上,我不得又掉一层皮。 再怎么说,小妹也是我小姨子,姐姐下落不明,姐夫却忙着跟别的女人缠绵生孩子,泥人都有三分性,何况小妹这种敢爱敢恨一点就爆的。 虽然我也很想去陪何若男,但要先把手头上最要紧的事情做好,小妹尽管在这里寻找,但她也呆不了多长时间,毕竟新的学期就要开始。 说到找人,小妹建议,在等待别人提供线索的同时,我们也应该主动去找,多贴些寻人启事,多跑些地方,阿彦退了医院的钱,又卖了房子,手里应该有不少钱,肯定不会住在很差的地方。 我想了想,对小妹道:“还是报警吧,让警察帮忙找,可能会快些。” 小妹一阵犹豫,“报警说什么?说阿彦偷了我们的钱?”说完自己都摇头,“阿彦不是那样的人。” “失踪!”我道,“就报失踪,让警察帮忙找。” 小妹又说,得买套新房子,有房子,才算有个家,我们不能一直住宾馆。 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我们两个单身男女去开房,说要两间大床房,人家前台的收银妹子就用异样的目光看我们,似乎我们两个不睡在一起就是天理不容。 东城的房价此时已经达到三千块一平米,小妹说比香港便宜多了,香港的房子是按尺算,要三千港币一尺,换算人民币是三千二,换成平方米的话大概三万两千多一平米。 三万两千多?我说香港人真有钱,大陆一平三千块都是要人命。就说普通工人,一年能攒五千块都是厉害的,百平米的房子要三十万,普通工人要干六十年,两口子合力也得三十年才能买得起。更何况香港? 小妹则道:“香港人薪水多啊,月薪都是一万五到两万,除去日常开支,一年存八到十万很正常,一套房子三百万,首付百万就够,两个人一起做工四五年就能供楼。” 听的我哎呦叹息,我老爹十年前建房子,拢共不到五千块,也就是庄稼地里三年的收成。 聊天归聊天,我还是给小妹买了房子,房产证上面写她名字。 她有些惊愕,“干嘛写我名字?” 我道:“我娶阿妹,都没有什么聘礼,两手空空得了个老婆,现在有钱了,就该补偿你们家一些。” 一番话说的小妹哀伤,低头又要垂泪,“如果阿姐此刻还在,那该多好。” 新买的房子一百四十平米,四房两室,但未装修,需要我们自己找人装。小妹的意思是先不着急,等她大学毕业了再说。即便如此,她也开始规划以后的生活,那间房子给我和阿妹住,那间房子念恩住,又说姐姐如果病好了,还可以再生一个。 看她的意思,还是想跟我们住一起,但我心里知道,真正等她毕业,她也该出嫁了,或许,也未必回东莞,在香港安家也是有可能。 …… 贾威也看到了电视上的寻人启事,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空,有单赚钱的生意,有没有兴趣。 听到是有钱赚,我就来了精神,连忙回复有空,在哪里见面。 听说我要去谈生意,小妹也要缠着去,被我拒绝:“男人间谈生意有什么好玩,好好在宾馆呆着,实在无聊就去印些传单,去街头上贴寻人启事。” 小妹闻言撅嘴,目有哀怨:“是谈生意吗?不是去洗桑拿一条龙?” 我懒得辩解,直接回道:“你可知道,我最爱你姐姐哪一点?” 小妹便摇头,“不知道,你最爱她哪一点?” 我道:“你阿姐比全世界女人都好的地方在于,不该发声的时候,从来不发声。” 小妹立时惊愕,瞪大眼看我。 贾威约在粤香楼,他喜欢那个地方,喜欢吃哪里的佛跳墙,更喜欢哪里的老板娘。因此每次吃饭,都要约在哪里。 今天老板娘不在前台,让贾威好生郁闷,跟我再表心迹。 “阿发,你不知道,我有次借着酒醉,摸了一下九儿,啧啧,那种手感,比婴儿的脸还要嫩,搞的我心里痒痒的,当天晚上春梦都是她。” 我闻言轻笑,“威哥,你自己也说了是醉酒,醉酒的感觉不真实,女人皮肤再光滑,也比不过婴儿,那个女人在我看来,也没什么,不过如此。” 贾威一脸不甘,“你是玩遍千秋万色,当然觉得无所谓,我就不同了。讲真,你有没有什么绝招,教我两下?” 我摇头,“没有绝招。” 贾威便不高兴,低声道:“我听人讲,你会配置一种药水,叫迷情水,看上那个女人,就在那个女人身上滴两滴,她就会乖乖跟你走?” 我闻言哭笑不得,“哪里听来的?江湖谣言,怎么这样编排我?你说出那个人名字,我打烂他满口牙。” 贾威呵呵傻笑,“明人不说暗话,你在酒店干那么多年,酒店里面用的什么药水收拾妹仔,你不可能不知道,快点给我来一些,我好把九儿搞掂。” 我摇头,“真没有,酒店收人这块我从来不管,我也不问,你真想要,我听说有些暗房里面卖什么苍蝇水,神仙药。不过话讲回来,用药始终是下乘,即便你得手,也要考虑后果,她会不会去告你,就算不告,事情闹开了大家都不好。” 如此,贾威就没了招,叹口气,开始说正事。 韩国某个知名国际大企业来这里建厂房,地址选在南塘村北面,占地一万两千平,大约二十亩。这个项目是镇领导,也就是贾威的父亲拉进来的,前期投资两个亿,六栋厂房六栋宿舍楼,工厂建好之后计划招工五千名,这只是主厂房。 韩国企业都是群生的,一个主工厂建好,另外会有许多小业体供应商进来,就算不建厂房,租厂房也是会有,但绝对是围绕着这个主厂房而生,无论对当地的企业税收还是当地老百姓,都是一个巨大红利。 换句话说,这个厂房建好,不光是领导增光,同时对当地老百姓也有很大好处。 但是,总有那么一小撮自私自利,唯利是图,不顾全大局的刁民,只想着自己利益,冒全天下之大不韪,提出了抗议。 不允许韩国投资商在他的房子上建厂房。 简单说,贾威的父亲,贾副镇长拉进来一个客商准备投资,但在跟当地农民探讨拆迁补偿款的问题上发生了不愉快,所以授意贾威来解决此事。 贾威说完,我还是不太明白。 “韩国人来投资建厂,这是好事啊,他为什么不同意?” 贾威点头,“就是这样,没人理解他的想法,所以才会找你来谈。” 我看着杯中酒,眉头紧皱,心里自问,是不是人的智商高低真的能从脸上看出来?贾威觉得我好糊弄? 我道:“威哥,你是想让我去劝劝对方,让他们搬家?” 贾威点头,“是这个意思。” 我再问:“韩国人计划投资两亿建厂房,这么大的工程你都接了,我想知道,你们给人家出了多少补偿款,他们不愿意搬?” 贾威道:“这么说吧,政府愿意出的最高价格是一千二百万,至于你能让对方多少钱卖,就看你的本事了。我的意思是,由你出面,开个皮包公司,把他的房子买下来,然后政府从你手里拿地。” 这么说我就懂了,一句话,简单明了。 我不懂房地产,但我懂的人情世故和人心险恶,贾威说政府只愿意出一千二百万,我估计政府的底线在两千万。至于对方愿意多少钱卖,换个狠人来,多少钱都有可能卖。 难怪上次贾威说,如果我搞定了粤香楼的老板娘,他就介绍我一个转手能赚三百万的生意。 我问他,上次说的三百万生意是不是这个? 他说是。 我就懂了,笑问他,“你是不是已经问过对方,出九百万他不同意?” 贾威再笑,“聪明。”说完叹息,不解,愤怒:“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起先我去问,他说六百万,我说六百万卖给我,他就涨到九百万,我说九百万也行,他就涨到一千五,这不是坐地起价吗?” 我问:“韩国人要他的地建厂房,这件事他收到风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贾威斩钉截铁地道:“韩国人建厂房这事,到现在为止都是在洽谈,并没有定论,但我有十成把握,肯定会定下来。一旦确定,人家就要求工程队入场,这边房子还没扒,这都是问题。” 听到现在,我算是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房地产倒卖地皮是赚钱,但其中难度也大。贾威虽然跟我称兄道弟,但毕竟人心隔肚皮,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大概能猜出来。 说白了,他是要我当打手,采用一些非正常手段把对方从房子里逼出来,然后轻而易举的拿下这块地皮。 这种行为,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第三百八十四章 成长 我对贾威道:“投资两个亿的大工程,开发商应该能赚不少,坐下来好好谈,总是能谈妥的,让我去逼着人家离开,法理上说不过去吧?” 贾威道:“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你是觉得,作为开发商,遇到拆迁钉子户,应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尽可能满足房主的愿望。我来告诉你,人心不足蛇吞象是怎么回事。” 首先,那四亩地本来是南塘村所有,但南塘村的村长用自己的权力把地皮转给了侄子,多少钱?二百万,二百万租期二十年,换句话说一年只需要交足十万块的红利,四亩地啊,一年只交十万块。 我说这很正常,我家里八亩地一年收获不到五千块,这里的地比我老家的地值钱多了。 贾威就一阵鄙视,“说正经的,这四亩地,其实是南塘村长便宜卖给了自己侄子,专门等大厂商过来买地。你去看看他的房屋结构就知道,四亩地,他在地头建房子,每栋房子五层,用来做出租屋,房子后面的空地挖鱼塘,这算什么工业用地?根本就是侵占国土资源。” 说到气愤处,贾威先闷一口酒,缓缓气,然后才道:“最可恨的,是有人举报他非凡占地,被他用钱给压下来,还打伤了举报人。村长是什么?不就是村官咯?应该替政府省钱,假若换个有良心的村长,听到国家要征地,好,这些地我便宜给国家,我二百万拿的,收你三百万好了,替政府省钱,多好。可他呢?听我的语气爽快,就坐地起价,从六百万涨到两千万,这是什么概念?眼里还有国家吗?还有王法吗?” 说到这里我就更糊涂,“既然你都知道他是两百万拿的地,完全可以明说啊,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好讲?” 贾威哎呦一声,“难就难在,人家也有背景,他讲,他后面的鱼塘养的什么金龙鱼,一条都价值七八万,这不是胡扯吗?还有他前面两栋五层楼的房子,他说光建房子就花了一百万,我扑他老母,我是建房子的,我能不知道那房子多少钱建的?撑死了不到三十万。” 我此刻算是明白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但贾威还不好和他撕破脸,所以找我来跟他谈。 贾威说:“我也没办法,对付恶人呢,就要用恶人,我知道你的本事,这点小事难不倒你的,怎么样,兄弟,帮我搞定他。” 我天天都在给人吹牛要进房地产,眼下终于要涉足了,却接的是这样一单。 二百万买来的地,一千二百万收,中间有多少利润?谁都不好说。 最重要的是,人家连本地镇长儿子的面都不给,凭什么要给我面子? 这笔钱不好赚。 我想了想,摇头:“对不起威哥,我可能帮不了你,这种事,我做不来。” 贾威一脸懊恼,“这是你最擅长的事,你怎么会做不来?拿出那天晚上你怼我的那种气势,去搞他,一定搞的定。” 我还是摇头,“对不起啊威哥,我老婆失踪,我现在所以心思都放在找老婆上面,其他的事情,无暇兼顾。” 贾威就哎呦一声:“老婆嘛,大男儿何患无妻?你身边那么多靓妹,随便一个都能做老婆。呐,你我两兄弟,这点忙也不肯帮?这算什么好兄弟?” 这话说的,好像我两多亲密似的,明显是个棘手的活,我干嘛要接? 贾威又道:“这样吧,你做不做,先去谈谈看,谈完再决定做不做?”说完搂着我肩膀,“好兄弟,这件事办好,不光是赚大钱,有机会能跟上面那些大地产商拉上关系,酒店算什么?人大代表里面多半人都是搞地产的,那些搞酒店的给搞房产的人提鞋都不配。” 眼见贾威说的恳切,我先暂时同意去谈谈,但不保证能谈成功。 贾威说好,两人借着佛跳墙,又喝了几口酒,贾威提议去唱k桑拿一条龙,我摆手拒绝,一条龙这种事情,对我没有吸引力。 两人从包间出来,贾威去前面结账,再次见到老板娘,连忙笑眯眯地上去搭话。 那老板娘背后好像长眼一样,似乎感应到贾威到来,连忙扭身进去柜台,躲开贾威的咸猪手,面上却在盈盈笑,欢迎贾公子大驾光临。 贾威没有摸到老板娘,心情很不好,账单五百八,很自觉的抹掉八十块,老板娘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说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我走过柜台时候老板娘弯腰放钱,抬头对我笑:“周发兄弟你又来了,很稀奇嘞,我几乎都没见过你来我们店。” 她说话,我余光却瞥见领口里面,似乎是一朵紫红妖艳的花? 人都走去外面,脑子还在想,怎么会有人在胸口纹花? 贾威在门口给我发烟,我不抽,他自己点了,“你不去桑拿?” 我说不去。 他眯着眼道:“你不去,我就打麻将了,南塘村北面的鱼塘,你明天去问,问完给我打电话。” 贾威的车子走了后,我紧随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总觉得心神不宁,开车也发飘,途径丽湾酒吧,心血来潮,就把车子拐进去,要去看看莎莎。 酒吧里面气氛依旧,台上有姑娘在热舞,身形像莎莎,却不是莎莎。 我在门口,阿忠很快过来,满面欢喜,“发哥,你来了。” 我问:“莎莎呢?” 阿忠就抬头看,咦的一声:“刚才还看见了,可能去办公室了吧。” 酒吧办公室在二楼,我挤过人群上去,门口红星在把守。我问他,“看到莎莎吗?” 红星用手点后面:“大嫂刚进去。” 我推办公室门,结果推不开,红星也来推,推了两下,门开了,是白丽打开的,看着我笑问:“你来了?” 我进去,四处看,里面没有别人,只有白丽一个。 “莎莎呢?”我问。 “走了。”白丽答,并补充一句:“从后门走的。” 我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白丽按住,“她不想见你,别打了。” 外面的音乐依然很吵,但我的心却异常平静,耳朵里面忽然嗡的一响,耳膜鼓出来,那外面的喧闹和我之间拉远了很长的距离,变的不那么吵。 我把手机慢慢装回去,目光在办公室里寻找,很遗憾,我没发现所谓的后门。显然,莎莎还在这里,只是,她不想见我。 正如她所言,这次,是她飞我。 我对白丽点点头,告辞。 出去门外,我坐在车里发呆,愣想不明白,一个女人,前几天还口口声声永不分离,怎么忽然一下子就变的冷淡? 有人敲玻璃,是白丽。 我打开车门,让她进来。 白丽笑问:“你喝了很多?” 我说不算多。 白丽又道:“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样开车很危险。” 我说没事,问她,“莎莎还好吧?” 白丽道:“回来哭了几场,今天已经稳定了,再过几天就没事。”说完顿了顿,道:“人嘛,总是要成长的。” 我闻言不语,白丽又道:“你有点晕,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我说好,然后下车,换位置。 车子在路上跑,我低头看手表,上面没有秒针,只有分针时针,半天才动弹一下。 白丽开车,笑道:“没事的,初恋总是拿来遗忘的。” 我回问:“你有初恋吗?” 她就笑,“没有,不过我有单恋某人,莎莎就比我命好,至少你还记得看她。” 我说是,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觉得她太闹,太疯,整天满口胡言乱语,都是黄段子,忽然一下子离开,感觉怪怪的。 白丽又笑:“怪?只是因为没人跟你讲黄段子?” 我叹息,摇头,“算了,离开我是正确的,就像她说的,爱一个人太累,但是被爱就舒服多了。” 白丽嘴角上扬,微笑,“都是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是爱。” 我就问她,“你懂的?” 她摇头,“我不懂,因为我没爱过。我没爱过人,也没被人爱过。”说完怕我不懂,补充道:“我的后半生追求,只剩下赚钱和享受。” “男人呢?” “男人是用来享受的。”她说,眼睛月牙一样弯。 车子到东城,我问她怎么回去,她向后指了指,我回头,一辆白色宝马在后门跟着,是红星开车,见我回头,还调皮地按喇叭。 我说:“我收的小弟,结果成了你的马仔。” 白丽笑,“没有啊,他们还是跟着大嫂混。” 我转回头,“你刚才让红星送我回来不就完了?” 白丽答:“那不同,我亲自送你,是享受。” 这话说的漂亮,让我高看她一眼。作为补偿,我计划来个深吻,结果刚伸过头,就被她手指按住。 她轻声说:“你今晚状态不好,早点休息。” 说完,开门,人离去,只留下车里淡淡的清香。 后面宝马按按喇叭,红星傻笑着,迅速掉头,离去。 白丽这女人越来越精了。 我上去房间,被里面的气氛惊艳了,房间里面居然飘了十多个各色气球,也多了些彩带,还有蜡烛,烘托出一种节日的气氛。 我大感惊奇,问小妹,“这是怎么回事?” 小妹得意地笑,问我:“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想了想,摇头,“不记得。” 她就嗖地一声,揭开自己外套,里面黄金闪闪,“现在,你想起来了吧?” 我想起来了,今天是小妹的生日,去年这个时候,我买了件金缕衣送给她。 那个时候,念恩还没出生,我也没有何若男,没有梁思燕。 第三百八十五章 神仙醉 既然是生日,那就不能马虎,我问小妹想怎么庆祝。 小妹眼睛转一圈,忽然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想去酒店里面看看,看看那些女人是怎么伺候男人的。 我摇头,看不了,女人是不能进去看的,真要看,去深圳奥斯维哪里有公众表演,不过来来去去就围绕男女那些事,但你去未必能看懂,他们都说普通话,有些词你听不懂里面的意思。 小妹一脸失望,又道:“那你带我去酒吧看看,我们好多同学都去过酒吧,讲里面很刺激很好玩,我都没去过。” 我正色道:“没去过就对了,再好的女人,去了酒吧也学坏了。” 小妹立时表示不服,“才不是,我同学去了酒吧,也没见她变坏,成绩还很好呢。” 我立即回:“那她肯定长的很丑!” “不丑,相反很漂亮。” “那就一定变坏了,只是你看不出来罢了。” 小妹气的牙咬咬,最后几乎是哀求,“你就带我去看看,有你保护,我也不能学坏,没见过的总是稀奇,见过了我也不奇怪。” 这个说法倒是点醒了我,起身带她下楼,要让她去看看酒吧里面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我带她去了酒吧一条街,从第一家店开始说起,讲酒吧的规则,比如女士进去一般都没有最低消费,因为女人进酒吧会给酒吧带来利益,招揽来顾客。 男人去酒吧消费,主要目的还是想邂逅美女,发生一夜春,约个炮什么的,总之就是想不花钱玩妹仔,所以女人看到酒吧,不要胆怯,迈开步子进就好了。就算偶尔进错鸭店也无需担心,转身出来也没人敢拦你。 再就是酒吧里面的规则,单身女人进酒吧,就要做好被撩的准备,别傻乎乎的去酒吧里面装纯,会被人骂当婊子立牌坊。当然,跟好朋友或者同事去酒吧玩的另当别论。 再就是各种酒水,这里女人虽然不用买单,但也要懂得各种酒水价格,这样就能从别人喝的酒里面知道他的财力,最关键的,是要知道自己的酒量,有些女人一杯倒,又没见过哪些颜色鲜艳的鸡尾酒,很容易被骗。 就拿最常见的新加坡司令,红艳艳一杯,口感酸甜,别人不说这是鸡尾酒,女人还以为是饮料,里面是用金酒白兰地糖浆混合而成,心里没准备,贸然喝两杯,就要跟人走。 再比如黑俄罗斯,用伏特加和咖啡糖浆调制,酒精浓度高,但容易入口,常备男人用来骗妹仔,说是酒精度低的调和酒。 不过有一款口味比较独特的,血腥玛丽,用番茄汁混合伏特加辣椒油等混合而成,据说最高级的一口下去苦辣酸甜四种味道都有,不过这个酒女孩子喝起来倒不用担心,因为血腥玛丽还有个别称:喝不醉的番茄汁。 我带着小妹在各个酒吧走,让她观察那些男女间是怎么样的互动,外国人是如何勾搭中国姑娘,本地混混又是如何欺骗妹仔饮酒,再就是三两个合伙给妹仔酒里下药的,让她认清酒吧的凶险。 小妹睁大两眼,只是稀奇,却不害怕,尤其看到有人做出喷火的林宝坚尼时,还发出惊叹,拍手说好玩,好看,好想试一试。 我讲的口干舌燥,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不免灰心丧气。想来圣经里面说过,蛇为什么第一个引诱的是夏娃?因为女人根本经不起诱惑,是最好奇的动物,但凡是没见过的,好玩的,那怕是一堆屎,你把它染成七彩的,她也想伸出舌头舔一口。 小妹说:“光是听你介绍,我都没试过,不如你每说一种酒,我就尝一口,好不好?这样以后遇到有人想害我,我也好提防。” 我同意了这个提议,说就当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各种酒都点,让她轻轻尝一口,有些酒冲,她喝了吐舌头,有些则比较柔,喝的她胃口开。终于轮到喷火的林宝坚尼,她很是兴奋,拿出手机拍照片,说等开学了,就拿给同学们看。 为了让她增长经验,一夜酒钱就付了三万多,让我心痛。结完账酒吧老板出来,笑眯眯地推出两杯奶白色饮料,说是赠品。 我正要问是什么酒,小妹就端出来舔一口,眉毛挑着,“嗯,椰汁牛奶,很赞。” 原来是饮料,我谢过老板,一口闷了,带着小妹告辞。 两人坐车回去,路上我就感觉不对,脑袋晕乎乎的,反应过来,最后那两杯酒才不是什么饮料,而是老板见我出手阔绰,体贴入微的赠送了一杯炮酒,也就是神仙醉。 我心里大骇,赶紧看小妹,问她,晕不晕? 小妹摇头,不晕啊,很清醒。 我心里一阵苦笑,完犊子了,自己还跑去给人科普,搞了半天自己喝了杯神仙醉,小妹却喝的是金枪不倒。 不过万幸,小妹是清醒的,不至于让我睡大街。 越是距离宾馆近,越是感觉头晕,用手压舌根,也呕不出来,无奈只好放弃,晚上吃的东西少,胃部空,没办法吐。现在想想,先是跟贾威分喝了一瓶白酒,又在酒吧尝过几口调和酒,最后一杯神仙醉则是致命一击,纵使铁人,今晚也没了脾气。 好在我意志坚定,终于坚持到宾馆,在小妹的搀扶下上楼,看到熟悉的大床,这才松口气,直接躺上去。 天花板上,各色气球挤着一团,我用手去勾,一勾一个准,勾下来就捏爆,发出啪啪的声音,很悦耳。 忽然间,有人在我耳边问:“你在玩什么?” 我扭头看,吓出一身冷汗,竟然是阿妹在我面前。 我不信,揉揉眼,真的是阿妹,旁边还站着一个,是小妹。 阿妹的脸是恼怒的,小妹的脸则是笑嘻嘻的。 我听见阿妹说:“上次喝死人的事你忘了吗?我罚你抄写一百次“再喝酒是猪”你忘了吗?”她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拍打我。 我连忙拉住,好声哀求认错,说再也不喝了,绝对不喝了。 阿妹依然气恼,气鼓鼓的坐在床边,侧脸不看我。 不过我知道,她这是装的,每次生气都是装,亲两口就没事了。我对那边小妹道,“你去你房间睡,我跟你姐有话说。” 小妹一阵风的刮走,只留下阿妹,还在生气。我一把抱过来,开始诉说思念之苦,讲这段时间阿妹不在,我如何难捱。 阿妹问我:“你难捱,可有找过其他女人?” 我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阿妹怒,用手推我,打我,指甲掐,说我撒谎,肯定有,还不承认。 开玩笑,我怎么能承认?当下不管不顾,野猪拱白菜一般哼哼上去,使出浑身解数,不多时,阿妹就软成一滩泥,任我为所欲为。 …… 昨夜酒吧的赠品是加了料的神仙醉,不光是让人醉,最主要的是让人产生迷幻,我敢肯定,里面有违禁成分。 普通的酒喝多了最多让人眼前事物发生重影,但昨晚的酒却让我产生幻觉,我还在奇怪,阿妹怎么突然间会说话了呢? 可是小妹你也真傻,你怎么不逃走呢?你躲开不就好了? 那个酒吧老板,不是什么好人,我饶不了他。 当然,昨天晚上主要的责任还是在我,我承认,我犯了错,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无论我说什么,小妹都是静静的听,不反驳,不回应。 我实在没招了,向她低头,“你到底是怎么想,说出来。” 小妹摇头,说我想静静。 我让她在楼上静静,自己却速度跑下楼,去药店,买事后药。现在的我,已经不计较二大爷是真牛逼假牛逼的问题,最要紧的是挽救。 我使用出洪荒之力才抵制住了小妹的献身,没想到,一杯神仙醉就给我轻而易举的破了,我不服输,不向老天低头,这次我必须眼看着她把事后药吃下去,我不能再让其他女人给我变个孩子出来。 我买了事后药,又买了矿泉水,准备妥当,迅速上楼。 宾馆里,小妹已经起床,站立的样子古怪,问原因,说是这样能减轻痛苦。 我表示很愧疚,向她道歉,“对不起,我真的把你当成阿妹,如果知道是你,我一定……很温柔的。” 小妹低着头,咬嘴唇,声若蚊蝇,“可是你一直在说很爽。” 误会,误会!这是误会!我诚恳地道:“那个酒吧老板,我会打爆他的门牙。” 第三百八十六章 打探口风 南塘村是靠近塘厦边界的村,距离大路较远,故而开发程度没有北塘那么好,人家北塘村的村长是亿万富翁,南塘村的好像只是个千万富翁。 贾威说的那处鱼塘,紧靠着村道,站在路边可见,鱼塘西面,是一大片空地,面积大约十五六亩地,看起来事实和贾威说的不差,如果那个韩国厂商真的需要二十亩地,这片空地肯定不够,要么往东吃,要么往西吃。现在看来,西边已经有个塑胶厂,只能往东吃。 东边正好是鱼塘,鱼塘前面是农民自建出租屋,都是五层高,上面写着出租,宾馆。一楼则是商店饭店影碟店,饭店看起来生意并不怎么好,但影碟店里面却是人满为患,都是一些小年轻,无业游民。另外在商店门口有两台老虎机,此时也是生意火爆,每台机子前面都有十几岁的少年聚精会神。 至于后面的鱼塘,也就一亩多地,里面也是死水,用来制造氧气的水泵也没开,里面有没有鱼都是两说,更何况金龙鱼,鱼塘周边其他地方则是杂草重生,标准荒地。 如果对方是以工厂名义拿下的地,眼下这种场景,的确是看不过眼。但对于老百姓而言,他们并不在乎这些,管你拿了土地去做什么,只要给钱就行。 我把车子停在商店门口,自己先去前面冰柜拿雪糕,跟商店老板套近乎,“老板,生意不错啊。” 老板呵呵笑:“别提了,顾得上温饱而已,发不了财。” 那老板三十五六岁,瘦瘦黑黑,听口音应该是广西的,小分头留得很帅。店里面都是些日常百货,席子啊水桶啊,脸盆毛巾,牙刷牙膏,热得快之类,老板的大孩子七八岁,坐在门口仰头看电视。地上还有个小孩子,光着屁股在席子上爬,口水挂满下巴。 看来老板没说谎,生活的确过的一般。 我又问:“你这店子房租贵吗?” 老板闻言眼睛一亮,“怎么?你想租吗?房租不贵啦,一年三万六,想租我就盘给你咯。” 三万六,一个月三千,左右三开间,后面还带小阁楼,面积不小,但贵不贵不是看面积,而是看生意利润有多少。我心里有谱,面上笑道:“转给我,可以啊,就是不知道,你这里治安好不好,有没有什么人来捣乱之类。” 老板笑道:“治安很好啦,这周围工厂不多,治安队天天在外面巡逻,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烂仔。如果有什么人捣乱很好解决,打电话给房东就好,他什么都能帮你搞定。” 如此一说,我心里有了底,这房东在本地有点能量,不然老板也不会说出房东什么事情都能搞定的事。 我问他:“你在这里开超市缴税吗?” 老板呵呵两声,“小本经营,哪里需要缴税,本来就赚不到几个钱,再缴税还有什么利润。” 说话间,我的雪糕已经吃掉一半,看向后面问,“那后面是什么?鱼塘吗?养的什么鱼?” 老板呵呵两声,“谁知道什么鱼,都没见过有人来捞,废水坑来的。” 至此,大概信息我就了解的差不多,问老板要房东手机号,我要亲自跟房东谈一谈。 老板道:“你真的要租这间房?直接跟我谈就好了,我的租期还有半年,你给我半年的钱就好,等明年到期,你直接跟他续签,我不骗人的,真的是一年三万六。” 话是这样说,老板还是给了我号码,说房东姓童。 我打过去,那边有个粗嗓门的男人接了,声音中气很足,四平八稳,问我揾宾果? 我开门见山说:“童生,你村口的铺面不错,我想租。” 那边粗声粗气道:“你说的那间?在市场还是在路边?” 商店老板冲我勾手,“我来跟他讲,他手里很多房产,你说不清楚的。” 我手机递过去,他三言两语说清楚,把手机递回来,让我在这里等,说房东很快就过来。 我让老板再拿根雪糕给我,还没吃到一半,大马路上过来一辆敞篷三菱吉普,深绿色涂装,棕色内饰,车上坐着两个人一只狗。 那狗极其惹眼,方头短吻,脖子上一圈金黄色鬃毛,犹如非洲雄狮般威猛粗犷,让人不由自主地惊叹。 三菱开到商店门口停下,两边车门子打开,但那黄毛牲口却依然站立在车上,傲视四周,俾睨天下,眼神中透着杰伦一样的狂炫冷漠酷劲儿,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土鸡蠢狗。 车上下来两人,都是一般打扮,花衬衫大短裤,脚下一双人字拖,走路歪歪扭扭,犹如醉酒。 两人到跟前,自有老板做介绍,其中那个满脸横肉,肚皮弥勒佛般顶起的,就是这连着四五栋楼的房东,看着我表情纳闷,似乎很意外我来租他房屋,过来后先从大短裤里面掏烟,软中华,拿给我抽。 我伸手拒绝,笑道:“童生好。” 看上去,他也就三十五六的样子,身上膘很肥,走路肉都颤,这样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久坐久躺着,极其缺乏劳动,说白了,身子很虚。不过人家故意亮出来的ck内裤和挂在脖子上的诺基亚7650在宣扬着自己身份,是个有钱的主。 人有钱,身体虚不虚都是次要,气势足。 见我不抽,就自己和身边人散了一根,夹在嘴上点燃,然后问:“你租房子打算做什么生意?” 我道:“听说童生势力大,想用童生房子开个麻将馆,你看可好?” 童生闻言笑,青烟呼呼吐,“赌场咯?呵呵,开没问题,你能拉来客人吗?” 我道:“客人你不用愁,安全有保障就好。” 童生道:“放心啦,我这里没人敢查,不管是那个部门的,敢查我分分钟屌飞他,你开赌场,预计一个月有多少收入?” 我道:“我抽水,五万到十万吧,等以后可能到三十万,不好说。” 童生立即来了兴趣,“好,房子租给你,不要房费,但我要抽水,另外,上面的客房也可以给你用,你下面开赌档,上面放几个姑娘,没问题的。” 第三百八十七章 杀狗 听他如此说,我就知道,这位是个社会人,对社会上各种捞偏门行业熟门熟路。 当下点头,问道:“对了,有件事要说明,一旦我进来发展客人就是长期的,童生要抽水也行,但不要搞的我这里生意刚好铺开摊子,你就要赶人走。” 童生哈哈笑,“怎么可能,你赚钱,我也赚钱啊,这点道理我是懂的。” 我点头,再问:“这里不会突然搞什么开发?我在黄江的店就倒霉了,他妈的刚走上正轨,就搞开发,说要拆迁,奶奶的,害死我了。” 童生正色答道:“开发这种事,我也说不准,这是镇上领导的事,他们一句拆,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拆了。” 哦?听上去童生很好说话啊,人家同意拆迁,怎么贾威就把他形容成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坏人呢。 我又问:“那大概什么时候才会开发到这里,童生心里有没有谱?” 童生摇头,“不好讲啊,前几天有人想买我的地,说是要开厂子,不过我见他人品差,就没卖给他。要不这样吧,你真要搞赌档,只管搞,搞起来如果要拆迁,我前面不远还有房子,你转移过去就好,这么近距离转移,对你那些熟客来讲没问题的。” 原来如此,大概情况我已经摸清,伸手跟童生握住,“谢谢,我心里有数了,我再去旁边看看,如果没有合适的,我就打电话给你。” 我这边刚跟童生握手,余光却瞥见,一条白花流浪狗慢悠悠地晃到三菱车跟前,并且很嚣张地抬起后腿,对准三菱车的轮胎。 瞬时,车上的大狗不高兴了,呼地一下从车上扑下去,正撒尿的流浪狗吓了一跳,跳的半人高,下面还飙着一窜水珠,身子就被那脖子带鬃毛的大狗扑倒,跟着发出嗷呜嗷呜的惨叫。 童生见状回头,却只是静观其变,倒是跟在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却急眼了,顿足呼喝:“康巴!松口!” 大狮子狗接令,并不服从,而是脑袋一偏,把流浪狗扔去一边,摔出去好远。就听见流浪狗发着悲鸣,脖子上渗出血,四足直抽,身子却是不能站起来。 童生嘿地一声。 我也赞了句:“好威风。” 童生得意地笑,“纯种藏獒,从青藏高原用飞机运过来的。” 我闻言竖拇指,“原来是藏獒啊,犀利!听说现在纯种藏獒千里挑一,都是国王酋长级别的人才配拥有。” 康生闻言咧嘴大笑,跟那藏獒神态相差无几。 正说着,旁边有个逗比走到流浪狗跟前伸脖子看,嘴里嘟囔着:我看看咬死了么。 说时迟那时快,跟童生来的另个人见状大吼:“走!快走!” 那逗比还站在流浪狗跟前梗脖子,面上还带笑,下一秒藏獒就扑上去,直接跃起,将近一人高,将那个逗比青年扑倒。 我去,刚才是咬狗,大家只是看的热闹,现在猛然间咬人,可不是热闹两个字能概括的,周围人都发出惊呼,而被咬的逗比则是连声嚎叫,一下就被藏獒扑倒,人在地上翻滚,手脚乱扑腾。 童生也慌了,口里道:“快,快,救人!” 跟他同来的人却不慌,而是走上前去呼喝,口里呜失呜失地叫唤,用脚去碰藏獒的后腿。 这下给藏獒惹毛了,回头一口就给那厮小腿咬住,直接扯倒。那人倒下的瞬间先用双手护住脖子,而后朝后面童生大喊:“拿棍子,拿棍子!” 童生也慌了,迈动两条小短腿,速度往商店跑。 我看那牲口端是凶猛,这边把人小腿扯倒,跟着就扑到人身上,因为那人胳膊护着脖子,它无法下口,干脆咬着手臂,脑袋乱摆,两下就把人的手臂撕扯烂。那先前倒下的逗比,此时则捂着脖子爬起来,藏獒回头一看,两步就跨了上去,从后面将逗比再次扑倒。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狗咬人,也是吓懵圈了。眼见童生手里提着家伙赶来,也没看,手一伸抓住,对着藏獒砸去。 砸完就后悔了,煞笔童生,手里提着的是一柄拖把,而且是质量最差的那种,被我奋力一砸,狗没事,拖把断了。 此时我没时间用语言表达我和童生母亲的不伦之恋,眼见藏獒朝我扑来,吓的魂飞魄散,几乎尿崩,身体本能反应般伸手,想抵挡狗脖子,结果扯住了狗耳朵,这纯粹是瞎猫逮了只死耗子,生生将狗东西从半空里扯下来,摔落在地,跟着膝盖一屈就跪上去,正抵住藏獒喉咙。 狗东西端是厉害,四腿一起乱蹬,爪子尖厉,我却不敢松腿,反而愈发地用力,全身力气都施加在膝盖上,将藏獒死死卡住,如此还不放心,趁它病要它命,右拳举起,对着狗眼就砸。 按我所想,动物都是差不多的,人的眼睛是致命位置,也是脆弱位置,想来狗也不差。 这牲口已经先后咬了两人,不把它收拾了我就是第三个。砸了两拳不管用,狗没受伤,我拳头却痛的不行,并且把狗惹的发出呼噜,四腿挣扎的更凶,眼看我要按不住,心里越发胆颤害怕,但好歹也是久经战场之人,眼睛一扫就有了对策,膝盖顶着狗东西喉咙,双手却抓住它后腿,身体猛地发力,将狗后腿提起,让它脑袋朝下,无法用力。 藏獒虽然大,但毕竟是条狗,一双后腿被抓住,无法发力,只能将身子左右乱摆,哼哼乱嚎。 原本按我的计划,狗腿提起来就往地上摔,摔两下就给它摔死。当真正提起来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这人看着身子骨架小,提起来竟然有一百多斤,比个女人都重。 想把它抡起来摔有些困难,只能采用第二招,用脚踢,猛踢狗头。 我穿的方头皮鞋,鞋底质量过硬,连番三四脚下去狗就发出呜咽,其中两次出脚感觉踢中了狗牙,发出脆响。 地上跟童生一起来的人已经从地上爬起,口里对我道:“放下,放下。” 我哪敢放?谁知这狗东西是个什么性格,狼心狗肺,万一它又来咬人呢。当下不理,连续踢了十多脚,手上乏力,就不再踢,改为在地上拖,目光四处寻,终于看到路边排水沟有石头块,喊叫旁边人,帮我将石块递上来。 童生此时瞪大个眼,不知所措,但众多围观群众却有那聪明灵敏的,麻溜地捡起石头块递给我。 如此,我终于有了底气,单脚踩住狗脖子,让它无法咬人,右手握着石块,连番猛击。 第三百八十八章 仁义每多屠狗辈 手中有了石头,却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瞄准狗脑袋去的,刚砸了一下,狗后腿就抽,口里发出哀呜,后面的童生反应过来,要来阻止我,口里连声道:“不要打不要打。” 后面却有人高声叫嚷:“打死打死,咬人的狗不是好狗!” 童生发怒,回击道:“你个命都抵不过这条狗。” 这话说的就有些过分了,狗再珍贵也是一条狗,哪里贵的过人?我就不认这个哨子,他越是觉得狗珍贵,我越是来劲,连番四五次,狗头骨崩裂,白的红的都迸溢出来,喉咙里呜咽了下,四肢抽了抽,而后静止不动。 如此,我才彻底放松,丢了手里石头,抹把冷汗。 童生站在当场,表情难受悲伤,打电话叫人,叫车,要把受伤的人送医院,自己目光却始终不离狗,最后走过去,单膝跪下,伸手抚摸狗身子,哀伤之极。 那表情动作,让我愧疚,好像死了他爹。 旁边跟随童生一起的紫红脸汉子,也是眉头不展,望着悲伤的童生,欲言又止。 至于地上那个肩膀被咬脖子被扯烂的逗比,命大没死,从地上站起,用手捂着脖子对童生表达了强烈的愤慨。 “你们怎么搞的?这种咬人的疯狗干嘛要放出来?” 童生瞬间大怒:“我丢你老母,你不惹他,他能咬你?” 逗比不服,据理力争:“我惹他了吗?我就是看一眼。” 童生大怒,“看你老母个嗨,你好好走路为什么要看他?” 逗比被气的无语,身子颤抖,“好,好,你有种,我要告你,我要让你坐牢。” 不说还好,一说童生就来气,抬脚往逗比身上踹,将逗比踹倒,脚下不停,连番踩踏。 周围有逗比的朋友老乡上前,围攻童生,才把逗比救出来。一干人围住童生,不许他走。 童生怒吼:“我就不走,我是这里的人,我为什么要走,我就在这里等,我要看看,他今天怎么告我?王八蛋,不是你个叼毛多事,狗怎么会咬你?” 眼看事情变复杂,我心里有些戚戚然,低头看了看狗,觉得神奇,这玩意可是藏獒啊,传说中一獒战三虎的存在。就这样被我打死? 当年武二郎打死一只老虎,也废了老鼻子劲,现在比老虎更凶的藏獒就这样窝囊地死在我手上? 那边一帮人还在纠缠不清,另个胳膊被咬的人出来科普道:“大家静一静,我来给大家解释,康巴是藏獒,不会乱咬人。他不该距离疯狗那么近,康巴咬死疯狗,是在为民除害,那个人太靠近疯狗,等于闯入康巴的捕猎领域,挑衅康巴的权威,康巴才会咬他,大家想想看,为什么康巴谁都不咬,却偏偏咬他?” 这是围观群众有人指出,“可是你的狗也咬你了。” 那人叹气道:“康巴生气了嘛,这狗很凶的,生气了就六亲不认。再说了,我也才跟康巴呆了一天,不算康巴的主人。” 围观群众就有人问:“主人是谁,站出来,快把人送医院。” 童生再次发怒,手指点着那个说话的人,“我是狗主人了,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要你管?关你屁事啊。” 看童生的表情,很激动的样子,我猜测,死的这条狗,价值不菲。当下不作声,悄悄退出人群外,给贾威打电话,问他:“你说的那个鱼塘的主人,姓童?” 贾威说是。 我又问:“他养了条藏獒,你知道吗?” 贾威道:“知道啊,那条狗很名贵呢,纯正康巴系,说是花了三百多万从西藏空运回来的。” 听到这么说,我脑袋里面嗡的一声,心说这哪里是藏獒,根本就是神兽,杀了我去赔都未必够,幸好刚才没来得及装逼,给人说不就是一条狗,原价多少我来陪的昏话。当下先对电话里回道:“好了,我知道了,关于那个鱼塘的事,我搞砸了,可能帮不到你。” 贾威一阵惊奇,“怎么回事?” 我回:“他那条三百多万的狗,被我打死了。” 贾威那边惊叹一声:“糟糕,他把狗看的比他爹命都重,你做什么要去打他的狗?” 我道:“狗咬人了。” 贾威立即道:“咬人那就是发疯了,疯狗不值钱,打死活该,不用怕他,官司打到哪里都不怕。” 如此我就放心了,不过那贾威又补充一句:“你还在现场吗?在的话就赶紧走,姓童的一句话,全村人都会围攻你,他们不讲理的。” 好家伙,这是村霸啊。 眼见童生被一帮人围着,双方吵的不可开交,我正要往自己车上溜,路那边喧嚣起一片尘土,四五辆车子冲过来,封住出口,下来十几个小伙子,围观人群声音就低下去。毕竟,都是外地打工者,矮人一头。 车子将路口围了,众人下来都先看狗,各自表情惊讶,痛惜不已。再看看有人捂着脖子肩膀,就明白了七八分。当下先把伤者送医院,然后再跟我计较狗的事。 对方人多势重,成圈子将我围住,表情却没有不善,相反很客气。 童生道:“事到如今不多说,狗你也打死,看看怎么赔?” 我眼睛转一圈,道:“多少钱你说个数。” 童生道:“狗是我花三百万买来的,饲养费管理费这些我都不问你要,赔成本即可。” 我说好。 围观人群又有人说:“那能这么便宜?叫他给狗道歉,披麻戴孝。” 听声音,说话的人是个调皮惯了的,或许他是想缓解下气氛,并不是真想让我给狗披麻戴孝,但架不住人群里还有个榆木疙瘩,发声应和,“说的对,给狗道歉,披麻戴孝。” 我看童生,童生揉鼻子,不言语。我就笑:“也行,劳烦童生给狗举办一场丧礼,开追悼会,我就给他披麻戴孝。” 围观众人都瞪大了眼,没料到我如此好说话,其中就有个眼睛亮的,经常在镇上各大娱乐场所混,将我上下一番打量,惊声道:“你是周发?” 我嗯嗯点头,说你眼神真好。 童生眼睛也亮了,上下打量我,表情古怪,“你是阿英的未婚夫?” 他说阿英?跟惠红英有关系?这是要转危为安的趋势,我立即微笑承认。 立时,童生就瞪大了眼,火冒三丈,“原来是你个扑街?”那表情将我吓一跳,立时神经绷紧,暗地里用力,只当这厮要跟我拼命,却不料他又问一句:“不是讲你死在海外了?” 前面认出我的那个青年立即补充一句:“阿水!” 童生就醒悟过来,眼睛翻我两眼,而后叹息,“既然是自家人,此事就不要再提,随我回家,吃狗肉。” 这…… 突如其来的剧情逆转,差点让我闪了腰。那童生还眯着眼自嘲:“难怪我看你眼熟,原来见过啊。” 我却想不起哪里见过,问了才知,昔日六爷开虎皮大会,童生也去参观了。至于前面那厮,以前是跟着惠红军混的,有天晚上吃烧烤,远远的见过我,据说还碰了杯,但我没印象。他提起殷老板,我这才想起,昔日在澳门打了殷公子,后来闹到六爷跟前,刘文辉做的和事佬,那晚在惠家留宿,跟他见过。 眼下大家相互认识,也就是朋友,没了先前的生份,气氛迅速融洽。 童生全名叫做童海青,也是在外包工程,王汉现在的白金汉宫已经起来二十多层,内里水电粉刷都是童海青的公司在做,说起跟贾威的渊源,童海青是一肚子气,讲贾威欠他四百多万的工程款,到现在还没结,故而对贾威有成见。 如此我才明白,贾威嘴上吹的冒泡,实则也没多少干货,他欠童海青的钱,哪里还敢买童海青的地,也难怪童海青说他人品差。 至于童海青的发家,明面上是依靠叔叔村长,实际上还是借助惠家那一脉比较多,童海青的姑姑,就是惠红英的母亲,童海青本人,则和惠红英是表兄妹。眼下惠老板倒了,但昔日的布局却没乱,毕竟在位置上那么多年,有好些人受过惠老板的恩惠,虽然管不上大用,但紧要处开口求情,能起些作用。 因而,贾威要对童海青下手,不能像对待其他人那样用暴力手段,只能侧面智取。 我这才知道,混江湖,跟混官场差不过,除去讲究个人实力,主要还是讲究人脉。不同的是,混江湖靠的拳头,混官场靠的是脑子。 一行人把藏獒拉回来,自有高手去把藏獒吊起来开膛破腹,再也不见先前悲伤。用童海青自己的话说,好歹也是几百万的神犬,死了扔掉岂不是可惜? 别说藏獒,北塘村刘秀花大价钱买的鳄鱼从水塘里跑出来,还没伤人,就被村民捉住吃了,一条藏獒算什么。我唯一担忧的地方在于,藏獒咬了流浪狗,会不会染上病毒? 童海青道:“放心好了,我这里的厨子都是专业烹狗师,杀过的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什么样的狗肉也能料理。” 不多时,一盆香喷喷的红烧狗肉就被端上来,屠狗者道:“獒犬肉质多脂肪,我先做了一些你们尝尝,看看红烧味道如何。” 童生第一个去吃,咬完皱眉头,说狗肉好劲道,咬半天不烂。 屠狗者得令,说用高压锅焖一锅试试。 当下一圈人就着红烧狗肉,童生端起酒杯,“仗义每多屠狗辈,周发,我敬你!” 第三百八十九章 狗贩子 这番话却是将我说愣住,赶紧低头回应:“不敢不敢,该是我向童大哥赔罪。” 童海青摇头,让我先喝酒,喝完才对我说了原委。 惠老板的倒台在整个岭南官场上都掀起不小的波动,拍手者有之,悲痛者有之,都是官场上的事,老百姓不关心。但作为惠氏庞大家族的分支,亲戚们还是念着惠老板的好,就拿童海青来说,不是惠老板一句话,他从哪里去贷款? 没有银行的支持,又如何承包工程? 惠家老宅,是惠氏一脉的圣地,寄托着亲戚们对惠家人的思念。房子被拿出来拍卖时,惠家几个分支一起商议,要把惠家宅子买下来,毕竟,惠家还有人在海外。然而洪三水横空出世,使用非常手段,上下使钱,钻法律空子,将惠家宅子抢占了去。 有几个分支亲戚不服,跟洪三水之间发生争斗。但毕竟是村里混的泥腿子,就算有两个钱,眼界人脉都没法和洪三水比,冲突之下吃了亏。这其中就有童海青,仗着年轻力胜,带人去惠家老宅堵洪三水,结果人没堵住,自己被关在派出所里闷了三天。 经过此次之后,童海青才学了乖,每天看着惠家宅子唉声叹气,怪自己没本事,抢不回姑父家产。岂料没过几月,外界传言,是我从海外回来,暗地里使了法子,不但结果了洪三水,连带那家产,也给夺了去。 这番话说的我汗水淋漓,哪里还想到,惠家盘根交错,关系网竟然如此庞大,这里居然也能遇到惠红英表哥。 说起惠家宅子,此时在王汉手里,算是王汉私产。并且,王汉很喜欢那宅子,他又不缺钱,别人想买,根本不可能。 这些事童海青不在乎,只说我替惠家出了气,不亏跟惠红英好过一场,这个表妹夫没白当,喝酒! 说话吃狗喝酒,第二锅高压焖狗肉出炉,伸筷子夹一口,肉虽然稀烂,但真心不好吃,偏偏不好意思说,毕竟三百多万。 这时先前那个紫红脸的汉子回来了,手臂上已经包扎好,目光扫一圈,大怒:“你们竟然吃神犬?” 说话时全身颤抖,两股奋战,钢牙紧咬,最后手臂一挥,骂道:一群该遭天谴的牲口!骂完既走。 众人被他骂的莫名其妙,童海青还很纳闷。 狗都死了,不吃留着做什么? 有人快步追出去,将那汉子拉回来,好声劝说,询问,那汉子依然气愤,最后跪去了藏獒跟前,五体投地,痛骂吃狗众,必然不得好死。又指责童海青,说他无情无义,不配养狗,神犬跟着童海青,是辱没身份。 童海青被骂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忽而摔了酒杯,骂道:“姓马的,我丢你老母,老子原本不想说,是你逼我的,你说獒是神犬,能搏狮灭虎,我丢你老母,看着样子高大,见条土狗吓的打颤,根本是个摆设,样子货,还忽悠我花三百万,我丢你老母,就这蠢狗,回家里咬主人,咬鹅,咬猫,还去外面咬人,我是鸡屎糊了眼,才会上你的当,拉着你的狗爹滚,永远别让我在广东看见你,有多远滚多远。” 被骂的人一阵无语,过去抱了獒犬皮毛,恨恨地走了。 这一幕,看呆了众人。 我这才知道,方才自己打狗,童海青为何心痛,痛的不是狗,痛的是钱。就问,“神犬多稀奇?要花三百万去买?” 童海青叹气摇头,“不提也罢,说出来丢南方人的脸,以后我只吃狗,不养狗,再也不上北方蛮子的当,喝酒!” 一句北方蛮子,让我心里不舒服,北方蛮子,连我都包括了。 旁边有人道:“童大哥认识个北方朋友,两人一起去西藏逛了一圈,看到当地牧民有这种大狗,感觉威猛神奇,就想买来耍耍,被一班人裹挟着去了个獒犬基地,说里面都是纯正血统的原始犬,凶猛异常,就买了条来看家护院,充当门面,哪知道这东西来了家里喂不熟,每天五斤牛肉喂着,还是连主人都咬,实在不行就打电话,獒犬基地派了训狗师来,说是要主人日夜陪伴建立感情,因而童海青才把狗随时携带,走哪带哪,岂料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到这种事。” 童海青补充道:“喂不熟都是次要,关键是他们把獒犬吹的太神了,号称狗皇,东坑那边的老板也买了一条,拉去广西北海跟人斗狗,二百斤的獒犬,被六十多斤的比特犬活活咬死,他那条还厉害,铁包金,花了五百多万,加上斗狗下注,上千万搭进去了。” 一帮人说的详细,火热,我这才知道,所谓一獒战三虎,不过是个笑话,那条大狗被我打死,并不能证明我比武二爷厉害,人家是打虎英雄,我顶多是个杀狗莽夫。 即便如此,童海青也对我大加赞赏,夸道:“不亏是樟木头第一打仔,身手利落,眼光独到,从你伸手抓住獒犬耳朵,我就知道那狗活不了啦。” 我问为何。 却说是,獒犬皮粗肉厚,浑身几乎没有破绽,普通人和它斗毫无胜算,唯独有一处弱点,就是耳朵。獒犬再凶,被人扯住耳朵也疼的乱叫,无法咬人,更何况那牲口还被我提着后腿踹脸,牙齿都被踢掉几颗。 想起来,当时情况凶险万分,我差点吓尿,至今还有后怕。偏偏人爱装,呵呵轻笑,“这也不算什么,狗再凶,也是狗,跟人比不了。” 话音落,就有人出口赞,“说的好,周发单挑十二刀手都能全身而退,一条狗算什么。” 又有人道:“莞城里面有个人也赤手空拳打死过藏獒,是东北来的,改天一定要介绍你们认识。” 正说着,屋外有人来,是先前离去的马先生,手里没抱狗皮,但表情不忿,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手中又牵一条獒犬,大如牛犊,漆黑威武。往后看,又是一个熟人。 那西装革履的,不是黎先生是谁? 两厢见面,原本对方都是满面煞气,这边见到我,黎先生眉毛一皱,对身边姓马的说:“走,走,遇到这个人,说不清楚。” 马先生不服,怒目圆睁,“怎么说不清楚?” 黎先生摇头,自己往后走,身后随从不解,各自惊愕,看着我奇怪。但毕竟黎先生是他们的核心首领,一干人言听计从,黎先生要走,他们也不敢留,纷纷转身向外,惶惶离去,搞的人莫名其妙。 童海青问我,“什么情况?” 我摇头不解,“不知道。”心里却着急,坐不住了,对童海青道:“今天的事情对不住了,失手打死表哥的狗,我心里过意不去,以我们之间的交情,说赔钱又伤感情,我这里有个生意,能让表哥赚些钱,你想不想听?” 童海青问:“什么生意?” 我道:“我认识一个老总,最近公司扩张,想买地皮建厂房,不如我推荐他认识你,你们两个谈,卖他一个好价钱?” 童海青瞬间欢喜,“这样啊,好说,你那个老总是做那行的?我认不认识?” 我回:“做保安公司,姓赵,你可能不认识,他跟市委公安那块关系很硬,你现在不认识,等吃过两次饭,你就认识了。” 童海青闻言大喜,“好说,周发你是江湖人,眼界目光跟我们不同,以后有这样的朋友,多多介绍给我。搞工程,人脉太重要了。” 当下话不多说,两厢告辞,只说过两天再见。 这边一上车,我就开车子猛追,果然不出所料,在南塘村口,有三辆汽车在等,黎先生坐在林肯后面,伸头张望。 我过去后按喇叭,他就嘿嘿招手,“凯悦酒店,见面细聊。” 言毕,林肯启动,前面带路,奔着凯悦去了。 凯悦还是那个凯悦,明空却不是那个明空了。半年多不见,他的脸越发地有佛像,不光是耳垂大,脖子也变成三圈凸显出来,坐在蒲团上袒胸露乳,皮肤洁白如玉,光着脑壳,犹如弥勒佛。 见我举手,说阿弥托佛。 我回:“阿你大爷,快给我看一卦,最近诸事不顺,头如斗大,人都快被整抑郁了。” 明空呵呵笑着,看向黎先生,“先说你们的事,先说你们的事。” 我才把目光转向黎先生,恭敬地道:“先生,好久不见。”又把目光转到那紫红脸汉子身上,“这位是?” 黎先生做介绍:“这位是世界獒犬协会常务理事,国家特级獒犬训练师,鉴定师,世界犬类研究中心客座教授,马树仁先生。” 我眼睛瞪大,翻了两番,“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他是谁?” 黎先生老脸尴尬,呵呵傻笑,“朋友,朋友来的,你们都是西北人,关系应该亲近些。” 我就冷了脸,“别扯那些高大上的词语,我听不懂,就说他是不是狗贩子?” 那马树仁立时发怒,“谁是狗贩子?你再说一句试火?你个臭拉皮条的。” 我双手一摊,微笑,“正解,我本来就是拉皮条的。” 第三百九十章 藏獒世家 一句话,噎得西北汉子马树仁反应不过来,张口结舌不知怎么回答好,大概是虚长了几十岁,还没见过像我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因而没了对策。 黎先生在中间做好人,两厢说好话,道:“你们都是西北老乡,一个陕西,一个青海,周发是黄龙人,马老师是玉树人,都是西北豪杰,应该多亲近。” 话虽这么说,那马树仁却一点不给我面子,眉头皱紧,怨气极大。 黎先生见状也不理他,转而问我:“不是说你前阵子在海上出了事?” 我说是,不过我命大,绝处逢生了。 黎先生不解,要问详细,说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唯独没听过孤家寡人怎么从海上飘回来。最要紧的,当时我们最后一次分别后,明空对他说过,我活不过半年。黎先生对玄学一知半解,知道明空真的有几分本事,因而不明。 我道:“原本我是死了的,一个人在小船上孤苦伶仃,大风大浪,眼看就要饿死,不知怎么滴海上出现一条大鱼,嘴巴一张,就将我吸进去,海水倒灌,小船破碎,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人就进了鱼肚子,我都以为自己死了,昏昏沉沉,感觉一股大力将我推出来,再睁眼,人就到了彭湖县海滩,再看那鱼,已经摆着尾巴游回海里了。” 一干人听的哭笑不得,那马树仁还板着脸,粗声道:“你吹牛逼,世界上那有那么大的鱼?还能让你在肚子里活着?” 我瞥他一眼,老神在在,张口道:“山海经里有记载,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几千里也。这都是有史书记载的,你怎么说没有呢?” 一番胡扯气的马树仁没办法,扭脸不看我,生闷气。 黎先生连忙笑着安慰,“马老师,不要见怪,周发兄弟喜欢开玩笑,你跟他混熟了就知道,他好玩的很。” 马树仁闻言哼一声,并不给黎先生面子。 我懒得看他,只问黎先生:“先生,你不做木头生意,怎么又来贩狗?” 那边马树仁急了,拍桌子怒道:“你再敢说一句贩狗试火?” 哎呦,他还急了,我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冷笑,“我就说了你又如何?放狗咬我么?” 马树仁闻言睁眼,眼珠子瞪的鸡蛋大,扑棱扑棱,就是不敢说放狗咬我。最后憋出一句,“有本事你往青海走,来玉树逛一逛,我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藏獒神犬。” 我摇头,“不去,没多大意思,又不好吃。” 马树仁闻言要起身,黎先生连忙起身相劝:“包着急,包着急,都是朋友,周发你也少说两句,马老师世家养藏獒,对藏獒的感情极深,给我个面子,不要再对藏獒说出不敬的话。” 好家伙,黎先生一着急西北方言都出来了,让我好生稀奇,心说这货是个人精,哪里话都会说,再加上大家以前共事过,关系不错,也就卖他个面子,对那马树仁拱拱手,笑笑,“给您赔罪了,马老师。” 黎先生两边笑,而后道:“这藏獒是高原生物,长在寒冷之地,猛地到这岭南之地,生活习性都变了,不习惯,也是正常,看来,广东这里想发展藏獒,困难重重。” 这番话听在我耳朵里很耳熟,赶紧多问一句:“黎先生,你是打算在全国推广藏獒?让每家每户都养藏獒吗?” 马树仁很鄙夷地切一声。 黎先生则道:“藏獒珍贵,现在高原上都为数不多,想发展到每家每户都养,难度很大。并且,藏獒不比其他犬类那么好养,他是食肉动物,必须用鲜肉喂养,一头藏獒的伙食费,根本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得起。” 如此我就懂了,笑道:“明白,黎先生的意思是继续发富人们的财,中国土豪近年来渐涨,手里有两个钱慌的不知道日子怎么过,买了佛珠蜜蜡还不够上档次,出门必须牵条藏獒才威风。” 黎先生面上尴尬,苦笑,“意思差不多,不过你也说的太直白,发展藏獒的目的最主要还不是为了钱,藏獒就跟熊猫一样,是濒危物种,需要大家救助,毕竟藏獒可是中国犬类最威猛的,有中华神犬之称,若是不救助,恐怕再过十多年,藏獒就要灭绝了。” 原来如此,黎先生一番话,让我肃然起敬,端酒道:“我错怪先生,来,走一个。” 喝完酒,再问:“这件事要怎么做,兄弟我能不能帮上忙?毕竟是濒危物种,中华神犬呢,我也想尽些绵薄之力。” 黎先生闻言笑,“好说好说,你认识的土豪多,看看有没有爱护动物的人士,可以给我们牵线搭桥。” 我闻言为难,“爱护动物的土豪,我认识不少,但都是些吃货,爱养的,却是一个都没见过。” 说到此,那边马树仁再也按捺不住,对我道:“吃狗的人死后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听了愧疚,诚恳地回:“马老师,你在咱西北老乡面前这么说无所谓,去了外面可千万别这么说,这里可是广东啊,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你这么说,让两广人情何以堪?” 马树仁气的哼哼,“吃肉狗我不说,但你们吃獒犬就太过分了。” 我两手摊开,“这样我就很无奈了,莫说獒犬,老虎我都吃过,不过尔尔。” 马树仁说呸,吹牛皮! 吹牛,我就笑了,问他:“你知道虎鞭长什么样的?多长多大?” 那边黎先生也附和道:“马老师,周发真吃过老虎,我之前说的那块虎皮,就是从周发手里转过的。” 虎皮?我一阵奇怪,“白虎皮?那虎皮不是被公家抄了吗?” 黎先生摇头:“惠家倒台时候,那块虎皮已经消失,马老师这次来广东,除了帮人训练獒犬,另外一件事就是要替老父亲买虎皮。” 说到虎皮,那马树仁的眼睛亮了,表情也变的温和,对我尊重不少,“你买过虎皮?” 我道:“白虎王,我当时花了三百万买的,现在多少钱就不知道了。” 黎先生道:“钱不是问题,马先生不缺钱,主要是虎皮现在下落不明,据说,是被惠家后人偷偷藏了起来,具体藏在何处,还没打探出来。” 我去! 我不禁对黎先生高看三眼,怎么这货到处乱窜,哪哪都有他的事儿? 第三百九十一章 藏獒神话 黎先生又道:“马老师的父亲马老爷子年轻时候帮国家放羊,遇到狼群偷袭,单人带着两条藏獒,跟狼群搏斗一整夜,最终保住了国家财产,但马老先生自己也被狼咬烂双腿,如今年事已高,气温稍低双腿就钻心地疼,裹着狼皮褥子也不管用,故而寻找虎皮。” 我闻言惊奇,“被狼咬了,裹虎皮管用?” 马树仁接口道:“是的,你不懂,这是一物降一物,狼再凶,也比不过老虎。” 我嘴巴又开始贱,“照这么说该裹藏獒皮,毕竟,一獒战三虎,獒犬比老虎还猛。” 马树仁闻言面色不好看,黎先生解围道:“这里有个误区,一獒战三狼是真的,斗三虎有些夸张,毕竟,藏獒生活的环境和老虎还是有区别的,高原上基本没有老虎,但有雪豹。” 我心里知道,所谓虎皮防腿伤也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还是想要虎皮,拿回去装逼。反正我此时已经知道那虎皮不祥,随便他们去折腾,自己不管。 我说不管,那黎先生却给我递话:“周发,如果我没记错,惠家小姐跟你有段感情,你看看有没有办法,联系到惠小姐,问问那块虎皮去哪了?” 这话问的怪异,我呵呵道:“那是曾经,惠小姐现在人去了美国,我去哪里联系。” 黎先生则道:“若是有心,必然能联系到,我在美国,也有不少朋友。”说完拍拍我的手,若有所指地道:“西北马老爷子这辈子没什么愿望,就想要块虎皮。” 我闻言心里一动,皱眉思考,道:“惠家倒台,后人逃亡海外,虎皮估计是他们仅有的财富,即便找到,恐怕要价极高。” 西北汉子马树仁一听我说要价过高,立即起身,拍桌子表示不服。 “不要说多少钱,只管给我找来,多少钱我也买得起。” “好!爽快!”我立时对马树仁改了看法,竖起拇指称赞:“不愧是西北汉子,孝顺第一,我服!寻找虎皮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边黎先生见状大喜,对马树仁道:“周发肯帮忙,这事八九不离十,周发跟惠家后人关系很好。” “对!这话没错。”我补充道:“我两好到睡一个被窝。” 一番胡吹海喝,马树仁被几个人轮番敬酒,很快就两眼翻白,被人驾着去房间睡觉了。 马树仁一走,我才重新和黎先生见过,述说近来各自情况。 正如我猜想的那般,黎先生是个鬼才,门门通,他的木材生意现在已经走上正轨,已经开始全国推广,这里面江西萍乡的气功大师王大师功不可没,因为王大师人缘广,尤其认识各路明星多,最著名的当属功夫明星,中国国际巨星某某某,他手上就带着一长串佛珠,此人跟王大师关系极好,每逢遇到新贵,王大师就对人说,你看那谁,星途发达,就是因为戴了大德高僧开光过的佛珠…… 就目前而言,京城内的顽主们已经开始流行盘珠子,正如黎先生昔日预言的那样,但凡有两臭钱的傻孢子,肚里没水就用佛珠装点门面,见面不说点佛家典故就好像对不起祖先,上午倡导佛学晚上就在洗浴中心见面,跟桑拿小姐共参佛法。 更有甚者嫌提佛玩技师丢人现眼,干脆抹去佛,直接说是文玩,与佛无关,就是单纯的高雅奢华有内涵,不光是玩珠子,也玩核桃,把以前老北京八旗子弟那些纨绔行当全部捡了起来,进行攀比,大有一番由首都向全国蔓延的趋势。 至此,黎先生功成名就,文玩行业让其自由发展,按月进账收钱,他开始瞄向另一产业,藏獒。 据黎先生研究,藏獒属于古老犬种,智商低,性格凶,若是按照生物自然进化论,真正的纯种藏獒就该灭绝了,因为地球的环境已经不再适合他,毕竟是个高原生物,并且野性大,难以训化。 藏区牧民养藏獒,也是家大业大的人才养得起,普通牧民更喜欢土狗,一样的防狼牧羊,吃的比藏獒少,还比藏獒聪明听话,是真正意义上人类的朋友。藏獒这个物种,吃饱喝足了还能跟主人玩耍,稍微饿上几顿,就有可能咬主人,因而普通人养不起,没有那么多肉供他吃。 但论战斗力,藏獒还是比较猛的,作为犬类来讲,能排在前几名。其最大的特点并不是在于藏獒的猎杀技巧多厉害,主要是藏獒智商低,不知道害怕,也就是悍不畏死,无论对手是狼,是熊,是雪豹,上去就是一波硬杠,本身皮粗肉厚,物防魔抗都高,牙齿也尖厉,打起来谁都不悸。缺点就是耐力差,跑个几百米就呼哧呼哧喘,很容易被那些高敏职业的凶兽反杀。 比如常说的猫科动物雪豹,雪豹就比较狡猾,再加上其本身属性敏捷点的高,经验老道的雪豹能把七八条藏獒当猴耍,各种秀走位秀操作卡地形,秀的藏獒一脸懵逼藏獒却没办法。 按说这样的动物国家都觉得没有大力发展的必要,无论是缉毒还是救灾,都由其他智商高的犬类担任,毕竟社会发展到今天,智商更比武力重要。但黎先生就看出了藏獒所蕴含的极大财富,想在国内把藏獒产业往前推一推。 别说藏獒是高原生物,到了平地上无用,人黎先生作为骗子祖宗,骗钱从来不问事物的价值几何,就像推广文玩,人根本不在乎佛珠是真有用假有用,反正就是一通忽悠,自然有人乖乖掏钱。 藏獒也是一样,人土豪买东西不用看实用价值,只说这东西是否好看,能不能给自己长脸,带出去够不够装逼,人只在乎这个。 恰好,藏獒就具备了这些优点,卖相好啊。中东阿拉伯的王子养狮子养豹子,咱们养不起,咱们就养跟狮子模样差不多的狗,这总可以吧? 牧民养藏獒防狼,让藏獒替自己守护财产。土豪们哪里需要防狼,人家就把藏獒当爷一样供起来,吃好穿好住好,别提外面街道上的流浪汉失学儿童,人怎么能跟狗比?赞助他们不能给自己装点任何门面,还是牵着藏獒狮子狗出去有面。 黎先生就摸准了土豪们这个心理,一番游说,组织了个新的团队,开始进行新一轮的布局,人现在这个项目不叫骗局了,叫神话。 藏獒神话! 第三百九十二章 妄言乱语 藏獒神话推广的第一站,就是广东沿海,因为这里的富人太多了,不但富,而且不仁,为富不仁者大都不聪明,他们的钱也好骗。 还别说,黎先生一番游说下来,还真卖出去几条大狗,还起了好听的名字,雪里红,铁包金,狮子王,鬼獒等,个个价值不菲。 开玩笑,卖给广东那些村长,房地产老板,低于百万都不好意思开口,人家买条鳄鱼都上百万呢,好歹也是中华神犬,价格低了没面子。 尽管有所斩获,但效果和预期的相比差了许多,为何?因为广东地区的人就算再傻,那也比北方人精明,也就是众人说的务实。 广东人是好面子,但好面子的前提是为了给自己谋取利益,比如说参加酒会,每个客人都细心打扮自己,这样给别人一个好印象,谈生意也好谈。如果你有钱,却装出穷酸样,别人即便是有工程,也不想给你做。 就说藏獒,买的时候心热,买回来养一段时间就满肚子火,毕竟地域不同,气候也不适应,高寒地区的生物到了湿润潮热的地方肯定不适应,好几个客户的狗都出了问题,有病倒的,有拉出去斗狗被咬死的,更过分的就是今天,被人活活打死。 这让有着一獒战三虎的传说还怎么继续流传?这不是打人脸嘛。 经过今天,黎先生算是看出来了,广东这地方的人太精,藏獒推广不开,还是去北方比较好。因为北方现在也在开发,有很多暴发户,人傻钱多,尤其是京津一带,藏獒在哪里卖生意指定好。 我问:“但广东这边毕竟有了失败的案例,你去北京推销,说得通吗?” 黎先生呵呵笑,“话是由人说的,藏獒卖相好这就够了,你说藏獒智力低?我说是血统不纯,你说藏獒战斗力低,我还说血统不纯,你说藏獒任何的缺点,我都说是血统不纯,当你真正花几百万买条藏獒回去,你还顾得上它血统纯不纯?你还不把它当爷一样好生伺候啊。” 我想不通,“但还是能看出来的嘛,假若牵着藏獒在街上逛,结果被条土狗给虐了,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黎先生呵呵笑,“你花三百万买条狗,被三十块的狗虐了,你好不好意思给人说?你会怎么办?” “我?我当然是不作声,想办法把这傻狗再倒手卖出去,我也赚他一笔。” “所以嘛。”黎先生胸有成足地笑,“皇帝的新装,不就是这样。就好比你六千多块买的手机,肯定不舍的磕磕碰碰,但你要是六百块买的手机,就不会那么小心翼翼,一个意思。” 知道了黎先生这种做法,我只能说他是个奸商,却没办法去谴责,毕竟,他赚的是富人钱,又不是去骗穷人。 又聊起虎皮,黎先生道:“我最近还正在为虎皮的事头痛,那个惠小姐我是联系到了,但她根本没有出手的打算,我还正愁没人去跟她接头,你就出现了。” 听他说联系到惠红英,我心里一股异样的感觉,面上却不表露,轻描淡写地问:“惠小姐人在哪?美国吗?” 黎先生说是,又道:“周发你最近有无其他事,如果没有,不如去美国跑一趟,把虎皮这件事敲定。” 我就不懂了,一张虎皮而已,值得这么重视? 黎先生讪笑,“对你而言的确没什么,但对马老爷子而言,的确重要,你就辛苦一趟,反正马家老爷子有钱。” 我问:“一千万能不能要的到?” 黎先生面上一阵抽,“一千万有点高。” 我就无趣了,“那算了,我最近在做房地产,走不开。” 岂料黎先生猛然道:“房地产好呀,你真做房地产,我愿意帮你,保证你十年之后是全国首富。” 我去!这个饼子画的,真他妈的大。 黎先生见我不信,有些激动,又道:“你别不信,我真有这个实力,现在是零二年,我让你一二年,不,顶多一五年,让你当全国首富。” 我嘴角抽抽,笑,问:“凭什么这么说?” 黎先生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就告诉你,十年后,全国首富必然是搞地产的人,其他行业的人都不行。”说着,他眼睛眨呀眨,朝我笑。 我不解,问为什么? 黎先生道:“这是经济发展趋势,房地产和银行金融业是互惠互利的,全世界最赚钱的行业就是银行业,而对银行帮助最大的就是地产业,香港有经验可以借鉴,日本也有,按照历史发展轨迹,中国现在应该避免走日本和香港的后路,但中国目前已经遏制不住,房地产兴起就在两三年之间,七八年间到达鼎盛,十年之后进入高峰。” 这一番话说的,我不太懂,什么叫鼎盛?什么叫高峰? 黎先生道:“香港的房价多高你知道?” 我道:“当下三千块一尺,人民币三万二一平米。” 黎先生点头,又道:“但是九七年,你知道多少钱一尺?” 我摇头。 黎先生继续:“九七年六月,香港房价六千块一尺,是现在的一倍。” 我闻言惊讶,“怎么时间越过价格反而越低?” “泡沫!”黎先生解释:“楼市带来的泡沫,你以后介入地产就会明白,我现在只是简单的叙述,我告诉你,香港的房价已经触底,如果你现在有钱,就去香港大量置房,从明年开始,房价就会一直攀升,不要几年,房价就会重新涨到九七年六千块的价格,甚至更高。” 六千港币?那一平米岂不是六万多人民币?此时我已经知道港币比人民币贵,这是小妹亲口说的,枉我还用老人头在香港人面前装了个逼。只是想不通,六万人民币一平米的房子,谁会去买? 黎先生哈哈大笑,“所以我讲,十年之后中国首富必然是搞房地产,六万块一平米的人民币,你觉得很贵?那我就告诉你,十年之后,大陆一线房价能涨到十万块,甚至二十万一平米。” 这话说的,就让我贻笑大方了,“中国老百姓多有钱?六万块的房子?六千块房地产商人就要亏死了,知道为什么?因为没人买,哈哈哈。” 第三百九十三章 智多近妖 我这边在笑,黎先生却眯着眼,迷之微笑。等我笑够了,他才悄悄地问:“周发,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刚需?” 刚需?这个词儿贾威也对我提过,原来黎先生也懂啊,我回:“这个自然知道,刚性需求,不买不行的,就好比学校的学费,不交不让你上学,医院的治疗费,不交不给你治病,不过这房子,我可以不住啊,我自己花钱在村里建房子即可。” “在村里建?”黎先生继续迷之微笑,“如果你村子没了呢?” 这不开玩笑嘛?好好的我村子怎么会没有? 黎先生伸出一根手指,“我打个比方,如果你没了手,你吃饭怎么办?是不是需要人喂?” 我愣了一下,“我可以用脚啊,我见过的,有些人用脚吃饭。” 黎先生道:“我不跟你抬杠,我就说,假如你连脚都没有呢,是不是要别人给你喂饭?不喂,你就要死?” 我说是的,真正没手没脚,我不如去死。 黎先生又道:“有手脚,吃饭很轻松简单,那么喂饭这个服务就不会出现,假如我想让喂饭成为你的刚需,怎么办?我就砍掉你的手脚,你不得不接受喂饭,这个道理你懂吗?” 我只能说:卧槽,这个道理好凶残,没手没脚,这不是把人活活逼死? 黎先生道:“所以啊,你想在村子里面建房子,我不让你建,逼迫你必须买房子住,把非刚需变成刚需,你不买我的房子,你就活不起下去。” “凭什么?”我一脸正义,“凭什么不允许我在村里住?那是我的村子,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谁敢不允许我在村里建房子?” 黎先生一阵冷笑,等我不激动了,问:“你知道村里的土地归谁?你建房子是不是要汇报,经批准才能建?” 这话不深想,想多了我害怕。 黎先生手一摊,“这不就结了,我不让你建房子,我给你建好,逼着你买,你不买,你就没地方住,你不但没地方住,我还让你孩子不能上幼儿园,不能读小学,你怎么办?是不是必须买我一套房子?”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漫天要价,六万块一平米的房子?我一辈子都买不了。” “所以咯,有银行嘛,银行可以给你贷款啊,你首付就好,剩余的钱,分三十年来还,月供还房贷。” 如此一说,还真给我震惊,“难道我一辈子就为了买套房子而活?” 黎先生再次摊手,“那你还想怎么?” 我就沉默不语,仔细思索,末了赞道:“如果照你说的这种方法,以后的中国首富还真就是搞房地产的,因为全国人都在给房地产商人打工,一辈子赚钱,就为了还房贷。” 黎先生笑,“看,聪明人一点就通,怎么样,让我帮你做房地产吧,保证你成全国首富,让十几万人甚至上百万人都欠你钱,让他们一辈子都给你打工。” 好遥远,也好震撼,但这不影响我吹个牛逼,很自负地问黎先生,“你要有这本事,为什么不自己干?干嘛要帮我干?” 黎先生道:“单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我做事,向来都是出主意,纸上谈兵,真正办事,我却不行,是个理论家,思想家,而你,则是个实干派,任何不可能的事,你若真心去干,就会干成,这是你跟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我居然有这种特性?为什么我都没发现?我斜眼看黎先生,“你给我戴高帽子,想把我拍晕了,意欲何为?我有几斤几两,我很清楚。” 黎先生低头笑,转着汤勺,忽然道一句:“mr.hong's death has a relationship with you?i heard it was a taiwanese who killed him?多爱,阮木港粗吧?” 瞬间,我原本的嬉笑消失不见,瞪大眼看黎先生,犹如见到鬼。 短短一句话,黎先生分别说了英文和台语,而且他跟我正常交谈一直讲粤语,头先劝解我和马树仁又讲的是西北方言,这么说来,这厮懂的语言不比我少。 最要紧的,这厮竟然能说出洪三水的死和我有关系,并且点出那个台湾人,证明他不光是聪明,情报网也很发达。 我变了脸,沉声问:“这些事你哪里听来的,貌似我们才见面不到四个小时。” 黎先生呵呵两声,道:“别误会,我只是给你点明一下,尽管我们才重逢不到四个小时,但我所了解的信息多啊,想想看,我要买虎皮,是不是先得去惠家老宅一趟?是不是得认识洪三水?而洪三水莫名其妙的崛起,又莫名其妙的死亡,这些事别人不会注意,作为江湖上最顶尖的骗子,我不会注意吗?那个台湾人尽管手法神奇,但在我看来,却是粗糙不堪,有许多漏洞和缺点,如果当时你找我来布局,我不但要他乖乖奉上家产,我还要他下半生永远活在痛苦中,绝对不会把他吓死。” “丢,连吓死这种事,你也知道?” 黎先生呵呵笑,“没什么好奇,尸体虽然不会说话,但能告诉活人许多线索,我知道洪先生是被吓死的,却不知道他是被谁吓死,直到今天见到你,我才敢肯定,能赤手空拳打死藏獒的男人,吓死一个做了亏心事的糟老头,再正常不过。” 话说到此,我才是真心服了黎先生,这厮会多地方言,知识渊博,智多近妖,人脉还丰富,堪称绝世天才,智商情商双重高的代表,赶紧对他表示敬意,心里期盼,以后千万别让这厮成为我的敌人。当下举起酒杯,双手举到黎先生跟前,诚恳低头,“黎先生堪比诸葛卧龙在世,请受我一拜。” 黎先生不接酒,而是指着我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有成为国内首富的潜力?你看似愚笨,实则精明,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进取心强,好学,好胜,也够狠,还勤快,你这样的人,不发财都不行。来,你也别敬我,咱们干一杯。” 这番话又说的我害羞,我夸他,他又原封不动地给我夸回来,听到人耳朵里,就那么受用呢? 当下举杯,两人喝了,我对他道:“那就这样定了,我进军房地产,你帮我出谋划策。” 第三百九十四章 解惑 黎先生点头,“好,那就这样定了,广东的房产已经成型,我们要搞,去北方搞,从中原腹地搞起。不过当前最重要的,是先帮我做好虎皮这件事,同时,也可以给你房地产带来第一桶金。” 我点头说好,“过几天你帮我安排一下,我去美国。”心里却想的是,我要去看梁思燕,看我的女儿。 至于惠红英,如果虎皮真的值钱,我不介意去看她。 和黎先生吹了一通,接下来就轮到明空大和尚,这货是关中人,老乡来的,跟我不打不相识,按说应该亲近才对,可这货从进门到现在,只顾低头吃肉,抬头喝酒,对我们的谈话不屑一顾,谱儿很足啊。 我举起酒杯敬他,“乡党,碰一哈,喝完这杯今晚就不再喝。” 明空举杯:“喏!” 喝完酒,我才问:“你看看我面相,我最近心神不宁茶饭不思日夜不寝,你快帮我看看,我有什么灾祸?” 明空说阿弥托佛,“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不去猜测你的遭遇,我只帮你指点明路,你现在烦恼什么,你全部说出来,我帮你解惑。” 这话说的,岂不是要我把个人隐私全部爆出来? 黎先生呵呵道:“你年少英武,所烦恼不外乎情,发乎于情止乎于情,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也对,这老妖怪仅凭蛛丝马迹就知道我玩死了洪三水,想要猜测我的感情事,也容易的很。我就不再隐瞒,把几个女人隐去姓名,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让明空大和尚帮我解惑。 明空道:“多大些事,我只当你忧国忧民,担心2012世界末日,担心祖国未能统一,担心全球气候变暖,原来你只担心些男女感情事,似你这样精明,叫我不敢相信。” 这话是讽刺我了,“有什么不敢信?我现在叫几个女人折磨的快要发疯,愁死了。” 明空问:“那你发疯了吗?” 我道:“现在还没,再被她们缠几天,就疯了。” 明空又问:“那你愁来烦去,对结果可有改观?” 我一时愣住。 明空又道:“正如你所言,你骗这个,骗那个,骗来骗去,事情结果可有改观?你能骗的了她们一世?” 我有些急躁,“就是因为欺骗不管用,我才问你解惑。” 明空答:“欺骗无用,为何要骗?忧愁无用,你又为何忧愁?” 这秃驴,我又想伸手去裤管,想起没有,作罢,忽而脑中一闪,细细思索他的话,贼!有几分道理啊。 明空弥勒佛一般地笑:世间之事,大都如此,烦,是一天,恼,也是一天,高兴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事情该如何发展,自有他的路数,你何必在意。 是了,我何必为女人的事烦恼,该怎么就怎么,一天也少烦恼。只是,我心里总觉得不安,亏欠她们的太多。 明空道:男女间的感情最是难说,你怀着害人之心去做,自然有亏欠,你若是怀着爱人之心去做,有何亏欠?你爱她,她也爱你,纵使最后不能在一起,又谈得上谁赢谁输?谁亏谁赚? 若感情也能有天秤来量,便不是真感情了。 不是真感情,那就是逢场作戏,逢场作戏的人,你也值得去烦恼? 这秃子,一番话说的我茅塞顿开,原来,一直都是我在杞人忧天。女人多又如何?闹腾又如何,事情到最终,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 莎莎为我割腕,结果如何?还不是累了,倦了。 世间之烦恼,多是凡人看不穿,看穿了,也就释然了。 当下对明空拱拱手,发出赞叹:牛逼!而后又问:“你看我现在可有灾难?能活到多少岁?” 明空摇头,微笑:“看不出。” “看不出?你给黎先生讲我活不过半年?你可知道,我差点就死在海上,真的只差一点。” 明空道:“我是对黎先生说你活不过半年,正如我对你说的,你面上的黑气不比另个乡党少,我有提醒过的,至于你为何死里逃生,我也说不清,或许是你无意中做善事,积福太多,故而能逃出生天。” 无意中做好事?我想起明空昔日给我讲的那个布匹客商的故事,说布匹客商必死之行,无意间救了一个农妇,并赠送农妇二十两银子,最后躲过劫难,成为一方富贾。 这么说来,时常怀善心也是有好处的。 当下心里变喜,又问:“乡党,你好好看,我能活多少岁?” 明空笑而不语,摇头。 我急的不行,抓耳挠腮,敲桌子,“快说,赶明儿我找几个雅姿娘陪你。” 明空耳朵抖两抖,跟驴子耳朵拍打萦绕在脑壳上的苍蝇一般,道:“你活多少岁,我看不出来,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说是古时候有个农夫被抓丁,去打仗,一场冲突过后,战友死伤一片,农夫也受了伤,躺在尸体当中。夜晚,他被冻醒,看到一黑一白两个高帽子人,在尸体上面用锁链拉人,拉的都是虚影,锁成一排,牵着走。农夫便知,这是黑白无常来抓鬼魂了,农夫吓的半死,不敢开眼看。等黑白无常到他跟前,听见两个对话。 一个说:这个还没死。 另个说:我查查看,哦,这个人,他应该是头痛而死,此时命不该绝,不抓,不抓。 自此以后,那农夫作战十分英勇,刀山火海无所不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死于战场上,刀斧无法伤他,也因此,他最后官拜一品,成为当朝大将。 故事说完,我却不太明白,问:“那我该死于什么病症?” 明空回:“现在的你和之前的你不太相同,我看不出。按我之前所观,你该是刀斧加身而亡。” 刀斧加身?那说的就是海上那一次,可惜被我逃脱。心里怀疑,忽然想到,那明空说的疯癫道士,和我背上山的那位疯癫二大爷,是不是同一人? 当下,就赶紧将观音山上的事对明空齐齐讲了一遍,让他解惑。 明空闻言神色激动,大喜,问我:“你背他多少步?” 我摇头,“这哪里记得清,他只说让我背上山,我哪里去数多少步。” 第三百九十五章 水祸 这次轮到明空着急,低头思索少许,手指在桌上连续敲,而后道:“听过文王拉车的故事吗?” 什么文王拉车? 明空道:当年周文王去请姜子牙,姜子牙要坐文王的车,且要文王亲自拉。文王求贤若渴,邀请子牙上车,拉车便走,共计走了八百零八步,气力不支。是故,子牙对文王说,你拉我八百步,我保你周朝八百年。因而,周朝只存了八百年。 明空说完我怔住,半天回不过神,回过神来表示不信:“太玄了,我不信,二大爷是有些本事,拿他比子牙,有些过了。” 明空呵呵笑,“这都是传说,后人胡编乱造的也说不准,不过听你讲的样法,从老仙岩至菩萨顶,路途遥远且艰险,你都坚持下来,估计疯癫道人另有造化给你。” 我道:“不是都说了,造化在我老婆处,他还对我有不满意见哩。” 黎先生笑道:“不满也是正常的,你女人缘太重,这不是好事情。” 听黎先生说话,我忽然想起二大爷临走时唱的那几句词,赶紧说出来,让明空听。 云从龙,风从虎,天下苍生为刍狗。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变房屋。 看官场,尽糊涂,华夏还受十年苦。 御神风,贯长虹,功名利禄归于土。 四句词说完,明空惊讶,那边黎先生却皱眉,急切问道:“那疯癫道士真是如此说的?他人在哪里?你可有办法再联系?” 我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想再见他一面,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缘。”而后问明空,“你看着四句词,是个什么意思?” 明空摇头,“我不知,天下大事不敢妄议,你自己看。” 黎先生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普通老百姓,是无能为力的,单看第二句,正是和我判断的一致,未来十年,是房地产蓬勃发展的最好十年,你看看他的词,千里沃土变房屋,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要把农民的良田都毁掉建房子的意思。” 我滴个乖乖,前面说要把农民从村里赶出来,我心里都戚戚然,现在又说把良田变成房屋,那不是鬼扯?老百姓都不种地,人都吃什么? 黎先生道:“我知道国外在研制转基因农作物,比如各种小麦,玉米,大豆,产量极高,故而粮食非但不缺,还很富裕。少些农田,多谢高楼大厦,也是正常。” 我不懂经济,不懂房产,更加不懂农作物,只能睁着两眼听,而后问:后面两句什么意思?房地产蓬勃发展,老百姓要受苦? 黎先生道:未来十年,是很重要的十年,是房地产蓬勃发展的十年,百花齐现万家争鸣的十年,十年过后,老百姓就不再受苦。 到那时,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我听完继续懵圈,心里自问:是这个意思吗? 明空忽然举杯,呵呵笑着:喝酒,喝酒! 喝完酒,我再问明空,可有办法找到我老婆? 明空摇头,对你我不敢胡说,我不知道。 我闻言声叹,白眼翻他:好你个秃驴,该你说真话的时候你哄我,该你哄我时候你又说真话,你跟黎先生相比,差远了。 明空微笑,单手竖起:阿弥托佛。 我就骂:阿你大爷,想骂我就明说。 …… 晚上回去宾馆,小妹不在房间,我一阵惊疑,赶紧打电话给她,说是在下岭贝一带贴寻人启事,又说如果我得闲,就开车去接她。 好为难,我喝了半斤多酒,能安全抵达东城已经是造化,哪里还能开车去接她?实在无奈,就硬着头皮去了,心说等下回来,让她开车。 两厢见面,都有些尴尬,但毕竟小妹主意正些,抱着手里的传单给我看:“喏,我让人印刷了三万张,今天才贴了三百张,累死了。” 我拿来宣传单看,上面是阿妹的大头照,下面却是一连窜的感情描述,讲我和阿妹如何恩爱,情比金坚,阿妹又如何患病,家庭又如何破裂,阿妹又如何离奇从医院出走,看的我一阵牙疼胃酸,心说到底是女人办事,中心点都能搞错。 寻人启事寻人就好了,说两公婆感情多深有毛线用,还不如在后面加上十万重金求线索来的给力。 吃完宵夜回宾馆,小妹驾车,我后排座假寐,一路无语,临近宾馆时,小妹才问一句:你又喝多了? 我说没办法,跑工程,就是这样了。 下车时,她要过来搀扶,我很自然地推开,自己能走。 她伸鼻子在我身上嗅,说还好,没有女人香水味。 回到房间,再次尴尬。 事实讲,我和小妹之间,纯属意外,属于酒后驾驶开错车,我不需要负责,也不想负责。 说到底,我也是醉酒,包括今天早上醒来,我只记得昨晚上嘿嘿嘿,却不记得具体细节,我统统不记得。换句话说,我完全可以不认这回事,没有印象啊。 这件事只要她不提,我也不提,大家都当无事发生,慢慢的这个祸端就躲过。 小妹什么都没说,只是讲自己一个人贴宣传单太累,明天找几个人一起贴,然后回去她房间,并轻轻的关门。 搞的我心里毛毛的,怎么什么都没发生呢? 冲完凉,我躺在床上想莎莎,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了,真是应了那句话,曾经有一个身材样貌都俱佳的女孩子躺在我的床上,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想对莎莎说,拍一组艺术照留在我手机里,无聊时候可以翻出来怀念。 尽管只是三十万像素的手机,但毕竟也是世界首创,拿在手里且珍惜的不得了呢。 正想着,手机响,是小妹发来的:姐夫?瞓着冇(睡了吗)? 我回:已经瞓啦!你又早啲瞓,听日早起派传单。 那边又回:我真系比唔上阿姐?你一啲都唔钟意我? 这个问题让我怎么回答?说的冷酷点,怕小妹伤心,分明就是提了裤子不认人的节奏,可是说的温和些,她又对我念念不忘。 想了想,就把问题折中,回到:其实我都好钟意你!但我话晒系你姐夫,我唔可以似畜生噉对你,寻晚嘅事,好对唔住! 信息发过去,那边过了好久没回,我都快睡了,手机才滴滴两声:冇事,早啲瞓。(没关系,早点睡)。 当晚,窗外刮起大风,呼呼的吹,电闪雷鸣,每年一度的大暴雨终于降临。一道蓝色闪电下来,夜空中挂满了蓝盈盈的玉珠,煞是好看。 我起身关窗子,却再也睡不着,一时心血来潮,拿起手机发信息给小妹:醒咗未呀(醒来么)? 那边几乎是秒回:出便行雷,我好惊(外面打雷,我好怕)! 我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回,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以前都系家姐揽住我。 我见状叹息,这才是真正的自己作妖,早知道不发信息问她就好。当前也懒得回信息,直接走去门口,拉开门,果然,她就在门口,裹着睡衣,索索发抖。 天边又一道闪雷,小妹尖叫一声,扑进我的怀里。 我关了门,轻声道:“现在不怕了。” 而后,小妹就哭出来,似乎是将满腹的委屈全部发泄。 我抱着小妹,一直到雨停,都没有更进一步动作,直到深深睡去。 我对小妹说:你跟阿妹太像了,我看着你,就不由自主地带入你阿姐,这对你而言,是不尊重。 小妹在我怀里哭,我问她为何,她摇头,却什么都不说。 我想了想道:“在你余生的某天,你肯定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 小妹就问:“那样的男人,你愿意我嫁给他吗?” 这句话就问到点子上,让我无法回答。说愿意,伤小妹的心,说不愿意,给自己找事。于是回答道:“不愿意,但我没办法。” 小妹止住哭泣。而后,脑袋轻靠我肩膀。 这一夜,安全度过。 第二天清早,听到楼下有人欢呼,大笑,于是趴在窗户上看,好家伙,一夜倾盆大雨,竟将整个东城淹没,到处都是青色水,那些车子停在路边的,已经被泡,停在高处的,应该无碍。至于那些停在地下车库的车子,自不用说,肯定是要去保险公司走一遭。 打开电视,新闻上说,这是近年来暴雨灾害最大的一次…… 我认真看电视,小妹认真看我。 她裹着被子,蜷缩在墙角,轻声道:“我想去学校了。” 我一阵愧疚,能猜出来她什么要走,但还是多余地问一句:“为什么?” 小妹说:“跟你一起,不自在。” 我想了想,道:“可以,等下水退了,我就送你走。” 她说:“谢谢!” 我说,“没事,自己人。” 过了少顷,小妹忽然贴上来…… 电视上新闻还在爆料,因为下水道堵塞,造成多地水祸,有多处低洼商家店铺进水,广大武警官兵正在和市民一起,积极排水救灾。 播音员语速很快,很急,我听不大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她不停的提到水这个词,反反复复都是。 小妹说:“我们照张相吧!”说完举起手机,让镜头对着我们,咔嚓一声。 照片出来,她在笑,我在发呆。小妹说,像个二傻子。 房间里面还有很多宣传单,小妹说:“你贴不过来,可以雇人贴,我坚信,阿姐一定在某个地方,她在等你。” 第三百九十六章 心有猛虎 我要送小妹去罗湖,她拒绝了,说不喜欢看到送来送去的场景,又不是以后不见面,香港,罗湖,东莞,很近的。 还有两万多张寻人启事,我去到印刷厂装在车上,开去松山湖,让周文龙安排几组员工,分几队开始,从南到北,每个村镇,工业园区,凡是人流量多的地方,全部贴上,三万张或许不够,贴完了我再印。 看着寻人启事,周文龙一脸诧异,愣了许久才问:“何总长和你的关系?” “现任妻子。” 我只能这么说,毕竟何总长是堂堂董事长,不能背负小三之名。 而后去了楼上办公室,找到赵建国,把南塘村的地皮事情如此这般一番交代,让他出面去做。 赵建国闻言一脸凝重,最后道:“关于公司发展大计,我只有执行权,没有决策权,虽然这家公司是你出资,但法律上而言,真正负责人是何董事,这种事情,我觉得你还是跟她商量比较好。” 一番话给我说愣了,既然都知道这公司是我的,这点小事也需要何若男首肯?言下之意,这家保安公司,只听何若男的话,对我只是给个面子? 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没有跟赵建国多说话,很和气地说好,又道:“建国叔你安排一下,找个机会,把所有的管理干部全部集中起来,大家一起吃个饭,我做东。” 赵建国思考一阵,道:“可以,不过要放在星期天,正常工作日各个合作单位的分队长都要在自己岗位上负责,想要全部集中,需要协调。” 我这才知道,相对于普通职工,保安看着光彩自由,只是狭义上的,毕竟也是服务行业。 从保安公司出来,往大岭山走,路过超市顺便买了梅子樱桃等酸口味食品,何若男怀孕辛苦,以前不知道不说,现在知道了,自然要去好好殷勤一番。 过去后很不巧,何大小姐在睡午觉,白虞珊在楼下看书,我就在旁边静候,时不时的,吃几颗梅子。 白虞珊上身淡绿薄纱清凉装,下身则是同色百褶裙,坐在竹椅上,手中捧着一本英文名的黑色书,两根筷子一般的细腿相互交叠着,白色凉鞋跟轻轻地颠,风从窗外进来,撩动她的刘海,淡雅,恬静,清纯。再加上一条黑背大狼狗温顺地趴在她脚下,浮现在我脑海里就是四个字:青春正美,岁月静好。 以前看白虞珊,只觉得可爱,现在看白虞珊,却是怪怪的感觉,我始终不明白,这个瘦弱身躯里面,蕴含的是什么样的一种精神。她外表温顺,静若处子,却敢于向黑恶势力宣战,以手中镜头和笔杆做武器,揭露社会不良现象。光凭这份胆量,足以胜过大多数铁骨铮铮的汉子。 闲得无聊,我对白虞珊表达了下我的敬仰之情,说她胜过百万雄师,做事雷厉风行有霸气,然而这一刻,却异常安静,如邻家小女孩,惹人疼爱。 白虞珊却静静地回了一句:ihe tiger sniffs the rose。 哎呦,跟我撇洋文?我还真没听懂。就摆低姿态询问:“什么意思来的?老虎和玫瑰?” 白虞珊轻声道:“我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是英国诗人雷格里夫·萨松的名句。” 原来是诗人啊,难怪说出的语言逼格满满,听完让我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摇头叹:“好后悔当年读书少,遇到好的事物想形容一番都没词语,来来回回使用赞美次数最多的词语不外乎一个:牛逼!那像你们这些文化人,还能整出这种高逼格的诗句。” 一番话说的白虞珊脸红,低头,嘴唇紧抿。 我道:“嗨,想笑就笑,别憋着,笑声如果憋太久,就容易变成屁,从后面出来。” 瞬时,那岁月美好的恬静的就被打破,成了破涕而笑。 白虞珊恼怒,要举起书籍打我,终究却是没打下来,撅着小嘴,气呼呼的走了。 我回头看,那百褶裙随着她筷子一样的白腿来回摆动,飘渺如月宫仙子。 我赶紧朝自己脸上抽一巴掌,心里默念: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刚念两句又想到,二大爷背山,几个跟我交谈的女人,先后都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那么这个白虞珊,会不会跟我有什么? 前几天在香港,好不容易拒绝了小妹,本以为能扛得过二大爷的预言,结果临了被一杯酒害了。终于还是没躲过,照这么说,难道真是命中注定天意难违? 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倒要看看,今生死都不碰白虞珊,他还能坏了我的气运? 正想着,楼梯木板咯吱咯吱响,听的我心头发颤,赶紧一溜烟地窜过去,扶着何若男下楼,口里关切道:“太危险了这楼梯,得换套新的。” 何若男低垂着眼乜我,“几时来的?” 我说来了好一会,看你在午休,就没敢打扰,在楼下静候。 何若男鼻子哼一声,“静候?不是跟阿珊在聊什么笑出不来就变成屁?” 你看这事闹的,何若男的耳朵怎么就这么灵呢? 我低声道:“我最近也在学习外国诗词,比如这个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我就觉得很好,意境很美。” 何若男摸着肚子轻哼,“那你也来一段。” 我闻言赔笑,“夫人你笑话我了,我要有那天赋,也不用跟人打打杀杀,我也去当诗人了,动动笔杆子就能赚钱,多好。” “不。”何若男走到桌子旁,我麻溜地给她拉开椅子,让她坐好了,她才露出招牌式的笑,慵懒地舒展筋骨,道:“我就要你给我来一段,马上。” 何大小姐这是……在跟我撒娇? 画风不对啊,怎么说也是个雄赳赳的女汉子,什么时候也喜欢玩诗词歌赋?女汉子平时不撒娇,撒起娇来扛不住,就算我再不是那块料,也要硬着头皮试一试。 当下在心里思索,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讲的是人性两面刚柔相对,老虎也有细嗅花瓣的时候,伟大的雄心也会被温柔所折服,跟中国的百炼钢成绕指柔意思差不多,我要怎么说才不显得自己是个土鳖? 原诗词讲感悟,我也谈感悟,但我才二十多岁哪里来的感悟,生生有一种赶鸭子上架,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 眼见那边美人儿还在等,心思一动,想起昔日何大小姐跟我深夜站着马路边,指着万家灯火痛诉这城市毒瘤,何大小姐说了句繁华之下尽污垢,不由得心有灵感,脱口而出一句:繁华过后,方显沧桑。 说完得意洋洋,看何大小姐,“我说的这句怎么样?” 何大小姐哼一声,“狗尾续貂,不怎么样。” 我心里不服,问白虞珊,“阿珊,你觉得呢?” 阿珊低着头,不懂,忽而抬头,眼中一丝惊艳,“这是你自己感悟的?说的是这座城市?” 哎呦,识货啊! 我当即对白虞珊竖起拇指,“知音,知己。”说完见那边何大小姐黑着脸,赶紧接口道:“这是何大美女曾经说过的,我拿出来借用一下。” 何若男就皱了眉,“我说过吗?” “说过,肯定说过,你忘了吗?那是我们从夜猫酒吧回来,也是我第一次摸你……”后面不再说,只能赔笑。 何若男鼻子哼一声,大长腿翘在桌上,“给我按按,腿乏。” 那边白虞珊还在细细品我的胡言乱语,最后道:“你这两句意境更大,说的不是人性,对不上。” 我就不高兴,“是个意思就行了,一首外国诗,哎,要不我给你们来段日本三行情书,这个简单,我玩的可溜了。” 那边白虞珊再次惊艳,“你懂三行情书?” “哈,这有什么,不就是随便说三句话,我动动手指就做出来。” 白虞珊就道:“那你来一首,关于爱情的吧。” 关于爱情?不就是点题?我一边按腿一边清嗓子,换严肃的声音,对何若男道:我攥紧一颗糖让你猜。你说有两颗。我松开手,说你猜对了,我欠你一颗。 说完收尾,这就是爱情。 白虞珊闻言惊愕,何若男则皱眉头,看着我问:“这是不是在哪听过?” 我摇头,坚决否认,“没有,我刚做的,新鲜热乎呢。” 再看白虞珊,已经起身,轻轻道了句,“我去做饭了。” 目送她进厨房,我立即转头,一阵热吻,手也乱摸。 直到后面传来铛铛的铁勺敲击声,我才赶紧松口,兀自忿忿不平地小声吐槽:两公婆,怎么跟做贼一样? 何若男擦着脸上的口水,目光严厉,表情郁闷,“谁跟你两公婆?怎么样啊,这几天各处乱跑,有什么线索?” 我一阵摇头,“现在有了照片,我打印了三万张寻人启事,准备贴满整个莞城。” 何若男哦一声,“那赶紧去吧,别让你最爱的老婆等急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忽悠,接着忽悠 我本以为,像何若男这种心理强大杀伐果断明辨是非的女人,是有别于其他女人的,是高于其他女人之上的,事到如今我才知道,女汉子平时不吃醋,真正吃起醋来顶不住。 在对于感情这方面,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 以前阿妹怀孕的时候也麻烦,也撒娇,动不动就这里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借机把我使唤成狗,现在轮到何若男,也是一样。那怕只是呆在一起几分钟,我也不能闲着,捏腿,捏肩膀,捏手臂。 我跟她讲了南塘地皮的事,何若男的回答没让我失望,她当场给赵建国打电话,全力配合周老板行动。 对此我很不满。 “明明是我们两个人创立的公司,为什么他们只听你的?” 何若男说:“古代的皇帝有几个自己亲自领兵的?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我让你管那些退伍兵,你能管得了?” 话是这样没错,但毕竟我也是公司老板,也应该有相应的权力。 何若男笑,“你怎么没有权力?你一句话,公司派出去四辆车十二个职工,满世界帮你贴寻人启事。你又一句话,行政管理部的人就忙着统计管理人员名单,协调休假时间,要陪你吃饭,这些难道不够?” 够了,我的权力,也就如此了。 权威呢?堂堂保安公司老板,我的权威何在? 何大小姐美目辗转,嘴角微嗔,“明天我让人给你立个铜像,放在保安公司门口,这样你的权威该够了吧。” 这话说的,我还没升天,立什么铜像。 何大小姐又道:“过几天你不是要请中层以上领导干部吃饭嘛,吃去吧,吃完你就有权威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是夜,白虞珊居然大发善心,准许我在花圃里留宿,也准许我跟何若男同房,没有过多干涉,只是说一句:“注意安全。” 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她是不管我,床下面卧的狗算怎么回事?只要我一趴到何若男身上,狗就激动,双腿搭在床边,冲我打呼噜,呲牙咧嘴,目光不善。 何若男压在我身上,则安全无事。 搞的我贼郁闷,这都建国多久了,怎么还有动物成精? …… 为了能顺利买下童海青的地皮,赵建国做了很多功课,最要紧的是先学会装腔作势,要摆出一副老子买你的地是给你面子,不是什么烂地老子都会买的这种感觉。 为了配合他,我特意去了典当行,以六十万的价格赎回了我那块百达翡丽,给赵总戴上。又让人给赵总贴身量体做西装,让他试着抽雪茄,戴美军米格飞行偏光镜,头发也弄的乌黑锃亮,跟央视新闻联播里面的领导发型一致。 而后,我先去了酒店,和童海青见面,进行前期忽悠。 童海青道:“那片地我买的时候花了五百万,建房子挖鱼塘,又花了二百万,这次卖给他,都是朋友,我也不打算赚他的,一口价,一千万,应该不贵吧?” 我说:“不贵,都是这个价,王汉买了五亩荒地也花了一千万呢。” 童海青立时不服:“王汉那破地能跟我的地相提并论?他那是半山坡啊,没水没路,我的地现在离大路远,但是新建的樟惠路就从我们村子旁边过,地理位置非常好,现在是这个价,等过两年,翻一番。” 我点头称是,说表哥真够朋友。 童海青又问:“只听你说他跟市委方面关系硬,到底有多硬?” “多硬?”我乜着眼看他,“据你所知,死在我手上的有多少人?” 童海青就懵了。 作为一名村霸,自有他的目光和见解,所活动区域无非是樟木头各大烧烤摊ktv夜总会桑拿酒店,来来去去听到的也都是些传闻。而江湖上的事一旦经过三个人的口,就变了味道。 周发杀过多少人? 据樟木头嘴巴最碎散的百事通花姐说,周发手里的人命不低于二十个,包括但不限于樟木头地区,其他诸如珠海,佛山,澳门,潮州,澎湖,甚至于周发的老家黄龙,都有周发刀下冤魂。 花姐是谁?樟木头第一包打听。大家都知道,周发的成名之战是刁龙村口以一敌八,对方全部躺倒,自己只是轻伤。但有谁知道当时担任周发司机的就是花姐弟弟阿伟?而负责伺候周发的则是花姐本人?因而,周发对花姐的印象极佳,亲口告诉花姐,自己是在老家犯了事,才逃到广东的。 至于后来传说的八大金刚怒怼十二刀手,这个传闻在周发归来之后就不攻自破,那个所谓新晋第一打仔三基,也因为假冒发哥名声在外招摇撞骗,被周发执行了家法,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樟木头就这么大,社会人拢共就那么多,屁大点事就传的人尽皆知。传去传去,周发就成了怪物,上能日天下能干地,谁惹上他谁就倒霉。 尤其童海青本人,他可是亲眼看见周发赤手空拳打死一条百多斤的藏獒,身手灵活已经超越人类极限。别说藏獒,就是一条普通大狼狗,一个成年男子要赤手空拳把它砸死,且要费些力呢。但打死藏獒对周发来说根本不费力,轻松的紧。 头天晚上喝过酒,第二天童海青就在烧烤摊上跟弟兄们吹了,杀人如麻的周发昨天晚上跟我一起喝酒了,小伙子人不错,很懂礼貌,在我面前不叫哥不说话,本来他打死我的狗是要赔的,后来三说两说都是自己人,就没让他赔。 没办法,周发跟我表妹关系好,要不是我姑父被抓,去年春节我都喝了周发跟我表妹喜酒…… 眼下我猛然问他,知道我杀过多少人,童海青就懵了。 传闻是传闻,现在正主儿坐在这亲口承认,是两个概念。 莫说村霸多凶猛,也不过是仗着父辈权势倒了几块地皮,包了几个工程,论真正胆色论气势,那能跟真正的江湖刀客比? 童海青思索一番,道:“我听人讲,从你出道到现在,死在你手上的不下二十个,有没有?” 有没有?我一阵呵呵笑,笑的阳光灿烂,而后正色回复他:“错,一个都没有,我周发,从不杀人,不信你去公安局查,随便查,看看我有没有一条人命的案底?” 童海青这才恍然大悟,“是那个赵总帮你办的?” 我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表哥,社会上的事,就是如此,谁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公安,就连十四k红棍陈慧敏见到公安都规规矩矩,何况是我?外人都说我周发厉害,但我自己清楚,是我……” 后面的话故意不说出来,只用拇指点我后背,用眼神让他领悟,是老子后面的靠山牛。 南塘村包工头被我连懵带吓,已经彻底服了,鸡啄米一样点头,“说的对,是这个道理,全国来讲,无论是谁,再牛牛不过公安。来,喝酒。” 一杯酒喝完,童海青心热了,看着我就像看十八岁的小姑娘,还是没破身的那种。 “老弟,你讲,我要是跟市委领导搭上关系,以后在东莞,是不是可以横着走?” 我两声呵呵,“那是必须的。不过你也不用巴结他,有我在,在樟木头也无人敢动你。” 童海青闻言瞪眼,“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还听说一件事,贾威跟你结为兄弟?” “是有这么回事,我扫了四五个高利贷,这事你知道?贾威不服,找人堵我酒吧,我小弟就烧了他的挖掘机,这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其实很公道,该是什么是什么,不会乱砍人,无论是大龙,还是洪三水,那是死仇,无法化解的,但贾威不同,小矛盾而已,一辆挖掘机被我小弟烧了,我要怎么办?赔钱是不可能的,就卖他个面子。” 说完搭着童海青的肩,“不过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不要传出去,另外,贾威欠你的工程款多久了?” 童海青瞬间激动:“都欠了整整一年,说好春节前给我,结果没给,害我自己掏腰包给工人工资,这些钱放在他手里涨利息都快翻一番了。如果不是因为他老豆是镇长,我真想带人堵住他家门口。” 我说好,“这笔账我来帮你要。” 童海青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扭捏道:“阿发,是这样的,我原本是想着地皮出手,盈利三百万,你我两人二一添作五,毕竟这件事是你联系,可我现在想了想,四亩地一千万会不会多?那个什么赵总会不会不买?” 这么一说,我也倒吸一口凉气,摇头,“不好说啊,这个赵总脾气很怪,不好色,不好赌,就贪财,一分钱拿在他手里也想掰成两半,你给他要一千万,确实有点多啊。” “要不?九百万?”童海青试着问。 我将他止住,“先别急,等下见面再谈,今天初次约见,先试探一番,买卖不成仁义在。” 说话间,我手机响,是保安公司的人到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买地 有了先前的一番忽悠,童海青对中安保卫的总经理有着十足的好奇心,这就是传说中跟公安局一把手坐在一起吃饭吹牛兄弟相称呼的人啊,传说中神秘部队出来的铁血战神,也不知道真人是个什么模样。 因为来人身份不同,是我亲自迎接进来的,包厢门打开,童海青就慌忙起身,微笑,拿烟,结果迎面先进去两个西装帅哥,气派十足,径直站去了包厢角落,成跨立姿势,双手后背,墨镜挡住大半个脸,嘴角线条硬朗,酷的不行不行。 童海青拿着软盒中华,跑去给西装男发,西装男面无表情,对软中华连看都不看。 童海青有些无趣,赶紧回头给总经理发烟,但总经理不接,而是点头示意他坐下。而后,总经理手一伸,后面就有小弟奉上一个金属盒子,打开来,里面躺着几根粗犷雪茄。 总经理用火柴点雪茄,我在中间介绍,这位是中安保卫集团赵总,这位是我表哥,童总。 两人都无握手的意思,相互点头致意。 而后,赵总取下了自己的墨镜,瞬间,童海青身子颤抖一下,他根本没想到,所谓的赵总,脸上竟然会有那么深的一个刀疤,居然是斜砍下来,并毁掉一只眼。 这种事我特意不提前告诉他,就是为了看到他被吓得激灵这一刻。 赵总把墨镜放在桌上,身子靠后,独眼发出冷光,“你手里有四亩地?” 童海青点头,赔笑,“是的,详细情况,阿发应该跟你讲过了。” 赵总继续吸烟,肺活量极大,一口气下去,雪茄头就变成火红色,持续了差不多二十秒,才徐徐吐出。 好家伙,一瞬间,整个包厢都被雪茄的烟味笼罩,而赵总所处的范围则是重灾区,烟雾缭绕之下,赵总手上的百达翡丽熠熠生辉。 作为农村出来的土包子,童海青还没见过有人这么大的谱,自然而然地有敬畏感。 我拿着酒杯放过去,“赵总,喝酒。” 赵总不说话,一只腿压上来,变成二郎腿,而后道:“中安保卫准备扩张,建立分公司,这件事阿发也跟你说过了吧。” 童海青点头,“说过了。” 赵总继续道:“那块地方,我们看过,很理想,和合适,因为他够偏,够僻静,这点我很满意,中安保卫现在主要的业务是海外,南非,坎帕斯哪里,经常打仗,我的员工过去都是士兵,所以要找块偏僻的地方,这样每天打枪射击,就不会扰民,那个地方不错。” 一番话说完,童海青脸色就变了,看着我,变成苦瓜脸。 赵总一番话传达出两个意思,第一,他想买地,是看中了那地方偏僻,换句话说,看中了那块地不值钱。 第二,为什么要地偏僻反而高兴?因为员工每天训练要打枪的,枪声啪啪啪响,太靠近居民区会扰民。 还有一个隐藏意思,保安公司,要练习射击啊,这是什么概念?打枪啊,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啊。 这里需要我给童海青解释下,我低声在他耳边道:“坎帕斯是南非资源大国,有许多石油黄金,需要雇佣兵多,所以赵总才会寻找新的地方训练士兵。”说完还用手拍童海青肩膀,“不要把打枪想的那么神奇,东莞好几个银行运钞车押运都是中安在做。” 如此,童海青才明白过来,“对,对,银行押钞嘛,我知道的。”说完赶紧喝茶,因为紧张导致的下意识行为。 而后,赵总再问:“四亩地,你打算卖多少钱?” 童海青就再次懵圈,转脸看我。就在此时,赵总的手机响了,是最新出的诺基亚拍照手机,接过来听,第一句话就是大吼:挑那星!怎么办的事?这点小事也搞不定吗?难道我每件事都要去麻烦厅长?你是干什么吃的? 挑那星,是香港俚语,比较文明的脏话,意同东莞的叼那老母,同样是脏话,但挑那星就比较有范儿。比如刘文辉就喜欢说挑那星,显得文雅,从上流社会人口里说出有种蒋公说娘希匹的感觉。 这句话我让赵建国对着镜子练习了许久,才说出了那么点味道,结果来到这包厢,迅速入戏,简短几句台词,就把童海青镇住,拿眼神询问我。 厅长?什么厅长?我不知道啊。 打完电话,赵总又恢复了先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表情,手上雪茄弹了弹,用独眼发射一道冷光,在童海青面上扫射,“怎么样啊,童总,四亩地多少钱?” 童海青慌了,转头看我,用手在下面比了个八的手势,眼神询问。 我正要回答,赵建国手机又响了,他用独眼看了看,显得很不耐烦,鼻子里重重的出气,而后拿起手机接了,“喂,嗯,六百万?六百万不行,你那块地距离居民区太近,我不能用,对,到时候天天训练,都是枪声,居民会投诉的,好了别说了,南塘村这边也有块地,我正在谈。” 说完挂电话,眉头紧皱,看着童海青。 这时包厢门被打开,有服务员进来,用不锈钢酒架托着六瓶金黄色百威,放在桌上。 赵总见了,伸手拿过一瓶,单手握着酒瓶,大拇指卡着瓶盖,稍微用力一挑,嘣地一声,瓶盖在空中翻了几个过,落在桌上。 赵总风轻云淡,给童海青倒酒。 童海青慌忙举杯,双手握着,过去接了,连连感谢。 三个人都满了酒,赵总举杯:“很高兴认识你,来,走一个。” 碰杯,喝酒。 手机又响,赵总都气炸了,“还要不要人吃饭了?”伸头看看手机,表情又变的无可奈何,拿起来接了,“怎么了老吴?哎呀你就别废话,我们两个过命的交情你就别墨迹,直接说,什么事?啊?死没死?死了?挑那星。”赵总的表情气急败坏,胸口直喘,想了想叹气,对着手机道:“你别着急,是那个刑警队抓的?什么时候抓的?好了你不用管,交给我了。” 这里挂电话,又重新拨号,表情凝重,接通以后就是:喂,老张,是我,不喝酒,有事找你办,别废话,是我战友的孩子,对,老山战役下来的战友,他儿子跟人打架,失手伤了人,被你的人抓了,就在一个钟前,别说没用的,我不管,你想办法,我要那孩子明天早上躺在他自家的床上,而不是看守所的木板床,就是这样,挂了。 电话讲完,赵总好像要晕,长出一口气,用手扶额。 我嘴巴大张,做惊愕惊吓状,半天不能回神。 那边童海青则傻瞪着两眼,不知所措。 赵总看看手表,而后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刘局约我晚上打球,你们两个聊,那块地多少钱,你考虑一下,让阿发给我打电话,价格高低没关系,关键是心情要舒畅,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告诉阿发就好。” 说完,赵总起身,身后两名西装帅哥立即跟上,一行人鱼贯而出。 童海青不敢托大,连忙起身相送。他不送也不行啊,我都起身去外面,他好意思继续坐在包厢?不可能一点礼貌都没有。 去了外面,总共三辆车,打头的是一辆军绿色悍马,中间是红色玛莎蒂拉,后面跟着一辆黑色涂装中安保卫依维柯。赵总上了玛莎,加在两辆车中间,回头对我们微笑招手,“玩的开心点。” 什么叫派头?什么叫装逼?这就是。 回到酒桌,童海青吃不下也喝不下,陷入苦恼。 我拍着他肩膀安慰,“没事的表哥,买卖不成仁义在,最起码今天晚上见过面,以后万一用得着,应该能说上话。”应该这两个字稍微带一点点轻描淡写,实则是告诉对方,搞鸡毛啊,生意谈不成你人家认得你是个屁。 童海青啧一声,“不是我不愿意,关键是他的价格……唉!” 我给他碗里夹菜,“哎呀都说了没事,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来来喝酒,喝完酒咱们去唱歌,然后来个一条龙,怎么样?” 童海青皱眉思考,低头叹气,牙齿紧咬,怎么想都怎么不舒服,忽然间像是下了狠心,转脸问我,“你说,我那四亩地,六百万卖他行不行?” 我去,我当即表示不理解,“六百万,你亏本卖呀。” 童海青大手一挥,“哎,亏本就亏本,重要的是交个朋友,呐,你表哥我向来都是跟各个开发商打交代,不要讲市城建局,就是镇建所我的关系都不硬,如果我也能搭上市委某个领导,何至于总是包些小工程?你讲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闻言迷茫,“表哥的意思是?” “六百万卖给他,亏的钱当我送礼,你觉得如何?” “六百万?”我心里一阵不美,这童海青尽管是村里土包子,但小农民式样的狡黠还是有的。六百万卖了他还净赚四百万,却偏偏摆出一副吃了大亏的表情,好像多么痛苦似的。 这顿饭吃的精彩,一顿饭吃出来三个影帝,并且吃的三个人表情都不满意,心里却都万分高兴。 六百万拿地,虽然距离我的目标还差点,但也不错了,赚钱差不多就行。至于赵建国,他是过了一把演员的瘾,平时在公司,他可没有这种机会。 第三百九十九章 骗术的本质 黎先生的骗术能一次次的成功,并不是他的手法多高明,主要是因为土豪们太傻,太好忽悠。 就拿当下的大部分土豪来讲,他们的发家之路很稀松平常,凭关系拿到某工程,然后又凭关系拿到贷款,找到专业的人来干活,拖欠工程款,拖到年底,结账,数钱,齐活。 如此简单的发家模式,需要脑子吗?后来有人评价说:站对了风口,猪都能飞起! 这句话引起各大媒体网站转载,热议,众人都说遇到了好时候,但在我想来,某人说出这句话,只怕心里也是一番鄙视吧。 连不动脑子的猪都能成功,而广大知识丰富智商超人的学子却接连失败,这是对中国经济模式的一种讽刺。 真正干活的人,专业的人,是没有机会接触到工程红利,他们只能眼巴巴瞅着,等待那些有关系的人赏点工程,拿着工资过活。而真正的大老板,不需要文凭,不需要学问,更不需要有多高的智商,只需要足够多的情商,会察言观色,会揣摩领导心思,会举一反三,能根据只字片言推测出更多细节内涵。 而正是这种奇怪的模式,造就出老板们学问都不多,智商也欠费,但人情世故却老辣的很,骗子们就是利用这一点,才能肆无忌惮,所向披靡。 童海青如何?在村民眼里他就是天,就是土皇帝,村里逢年过节,童海青就采购一大批礼品,以村长的名义,挨家挨户发放,让村民记得他童家的好,死心塌地为他们家卖命,说好话。 打比方说,村上一年实际收入一个亿,村长拿出五千万装自己腰包,再拿出四千万交给国家,剩下一千万村民平分,一大块蛋糕,分的无比公正,村民们都很开心,国家也很满意。至于上头领导,自有另外一套应对福利。 村民都是很善良的,全国各地都一样,只要饿不死,他就规规矩矩,只要没人欺负他,他就觉得天下太平,万事大吉。要是偶尔给他来点肉米面,他就高兴到天上,哇!村长送给咱们的米面油啊。 君不见,任何一届村长选举,参会村民都是欢天喜地,选举谁不用看,谁给的钱多就是谁,已经成了风气。 村民如此,村官如此,其乐融融,这就给骗子制造了机会。 黎先生说我手法粗糙,我也承认,但能达到目的即可。一个村里包工头,还想让我花多大力气去骗他。 我能把赵建国打造成不苟言笑的影视剧黑帮大佬已经算是走心了,比国产剧各种神奇脑残行为要好许多,尤其服化道这块下了大力气,能不成功吗? 我领着童海青去了中安保卫公司,去签合同。 童海青这里刚下车,院子里就一排枪响,震耳欲聋。童海青手捂着耳朵嘿嘿傻笑,问我:“我能去放一枪不?” 我摇头,“都是实弹练习,非专业的人不让碰,你要想玩,改天我们去广州靶场,哪里有专供民用的射击场。” 上去办公室,很简单的会面,赵总今天很忙,下午市委有个会议,关于防恐方面的,必须去参加,长话短说,六百万是不是?ok,签合同。 赵总大笔一挥人既走,却没说什么时候过账,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周文龙此时出场,小青年帅气高大,阳光和煦,让童海青把银行账户留下即可,转款和办手续同天进行。 搞定童海青,就该去问贾威要钱,同样是包工头,贾威就比童海青高个档次,人家是在镇上混的,各种真话假话掺杂着说,我这里说事情谈妥,他先问多少钱,我说一千二百万。 贾威就皱眉了,着急,“兄弟,你先等等,我去催催镇上领导,让他们尽快拨款。” 至此,我才知道,贾总是空手套白狼玩惯了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吊我胃口。 当前的形势让我有些琢磨不清,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韩国公司来买地,万一我自己垫资买下,韩国客商突然不来了,那块地就烂在我手里,毕竟,地理位置太偏僻,到手之后出手都不容易。如果我不垫资,贾威经过一番运作,必然能知道我是花了六百万买地,价格上面就会做文章。 就算价格上面不做文章,韩国客商不出现,钱始终不到位,童海青又不是纯傻,人家能反应不过来? 所以,资金如果一直不到位,我就被夹住了。 论生意场上的事,我还差的很远。但论起阴谋诡计,如何整人下套,贾威又差了许多。 我不提资金的事,只说今天想去吃佛跳墙,问贾威去不去。 贾威工地上无事,自然要去,除了吃佛跳墙,也要去看看他的九儿。 因为是玩耍,不是谈事,贾威又喊了华哥火猴子等人,一起吃饭喝酒,然后一条龙。 点菜的空档,我借口去厕所,跑到楼下,找阿财。 阿财是粤香楼的经理,整个饭店除了老板就是他,自从去年一起吃过饭,就再也没见过,现在想起来才打听,人早就不在这里,说是在黄江分店。 我让当日领班给阿财打电话,聊了一通,才知道,现在的粤香楼已经开了五家分店,分别是樟木头,黄江,常平,凤岗,高埗,老板日进斗金,几个店里轮班守,生意好的不要不要。 如此厉害的扩张速度,跟他家汤里面加的特殊中药料分不开,并且,当前的中药提供也是余淼在做,三个月供货一次,价格比之前要低许多。 前两个月倒是有人爆料出粤香楼菜不对味,但没什么卵用,媒体不报道,客人不知道,生意照样红火。 我又问起阿财老板娘和老板的关系,阿财对我没有隐瞒,竹筒倒豆子,全部说了。 王富贵开饭店发了财,就很少跟九儿见面,人重新包了个北妹,听说不过十七八岁,乖巧可人,九儿就成了昨日黄花,没了吸引力,据说两人春节前就分居了,已经在协商离婚财产分割事务。 如此,我心里就有了计较,让阿财帮我给九儿传个口信,我有事找她,并特别叮嘱他保密。 关于王富贵和九儿其人,我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两人留给我的印象却是极深。王富贵五十多岁,秃顶,鱼泡眼,满口黄牙,怎么看怎么恶心,就是有钱。那九儿二十六七,漂亮得体,人也聪明,按说这样的老少组合很新鲜,但我一直对九儿的出身有所怀疑。 当日一起吃饭,她的坐姿做派谈吐,都带了浓厚的风尘气,我当时就在心里想过,只怕九儿是某个酒店调教出来的,只是大家相互往来少,我对她没感觉罢了。 眼下不同,贾威喜欢这个调调,最好少妇,尤其对九儿垂涎三尺,却不得其法,在我面前提过,帮他把九儿弄到手,然后送我一场富贵。 眼下富贵唾手可及,贾威却跟我撂挑子,没办法,只能从九儿身上下手。 进去包厢,一行人喝了几轮,迅速进入吹牛模式,讨论几个酒店里新来的姑娘那个更好,其中火猴子提到一个问题,说是见过许多妹仔身上有刺青,有些在大腿,有些在后腰,有些在胸口,还有些在脖颈,问我,这些文身都代表什么意思? 我还没说话,华哥就摆出一副万事了于心的样子去普及。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个文身呐,是种标记,用来区分技师们的档次,由脚到脖子,总共分九个档次,刺青在脚腕上的,是最低档次,其后就是小腿,大腿,小腹,胸口,肩膀,脖颈……以后你们去玩妹仔,价格高低不用问,看文身位置就知道。” 一伙人听的迷醉神往,很是欢喜,转而问我,“周发,你是这方面专家,你来跟我们讲讲,文身位置不同都是什么样的档次。” 我一阵苦笑,回道:“我没听过这种说法,酒店只把技师按adc分级,另外还有s级,那是很少见的,其他等级或许以后会有,但当前而言,用文身来区分档次,我是没见过。” 我这么说,华哥面上挂不住,道:“周发你见识少,没见过,刺青来标榜失足女,是传统,上海青帮流传下来的。那些刺青,是妓者的印记,表现好的,上位管理者可以给她升级……价格也能提高。” 这话我不爱听,也不用给他面子,直接回复:“流传个什么,无论是那个青楼管理者,都不会蠢到用刺青来给技师标榜价格,技师是用来干嘛的?用来赚钱的,你把姑娘身上刺的乱七八糟,毫无美感,还赚个什么钱……是脑残吗?还升级?你升级的话旧的文身要不要洗掉?洗掉会不会有疤痕?妹仔们细皮嫩肉会不会疼?脑子是个好东西,都要带点,别听江湖上乱七八糟的传言就当以为真,骗子之所以越来越吃香,就是因为脑残太多了。” 第四百章 文身 华哥被我一顿抢白,老脸挂不住,偏偏又没办法,那边贾威呵呵笑,喝酒喝酒。 但毕竟也是几十岁的成年人,酒桌上开玩笑归开玩笑,落了面皮却也不好,当下反问道:“小姐们身上的刺青不是用来标榜等级,又是起何作用?” 我道:“不外乎好看,就跟女孩子们戴项链戴耳环一个意思,装饰而已,小女孩嘛,心智还不成熟,难免冲动之下文身玩玩,比如遇到某个男生对自己特别好,就把对方的名字纹在自己身上,结果事后分手,就瞪眼做了呆子。” 华哥抓住我话里的漏洞,赶紧攻击道:“照你这么说,文身的人都是心智不健全,是呆子了?” 我一阵无语,直接回复他:“文身的人并不都是呆子,但你一定是,你问的这个问题就代表你的智商余额不足,文身是艺术,好的文身能让人赏心悦目的舒服,你偏要拿自己的智商去估量别人的行为,不就是脑残。” 一番话说的华哥火冒三丈,看样子想起身来对付我,被我目光一扫,他才幡然醒悟,想清楚了自己是在跟谁对话,赶紧收了威风,低头不语。 旁边火猴子见状端酒,哈哈大笑,“周发说的对,文身是个好东西,人家乐意文是人家的事,咱们不做评论,喝酒,喝酒,喝完做保健。” 贾威在旁边面色怪怪的,低声问我:“阿发,今日有心事?” 我摇头,端酒,给华哥道歉,“华哥,小弟说话冒失,得罪之处请见谅。” 华哥气恼,却也不敢装大,端起酒杯喝了。我见状则道:“既然大家都对文身感兴趣,但各位身上都没有文身,不如这样,我们找个有文身的来现身说法,看看他为何文身。” 几个人都好奇,问,那个有文身? 华哥哼哼道:“你最好找个女的来,男人的文身我懒得看。” 我呵呵道:“好说,好说,我就喊这里的老板娘来。” 一桌人立时眉飞色舞,齐声叫好,有那糊涂的,还傻乎乎地问:“老板娘有文身?” 这其中贾威最有发言权,兴冲冲道:“是啊是啊,九儿有文身,我看到过……红色海棠。”一边说,一边比划,面色绯红,激动不已,忽而对我道:“周发,你能让九儿把文身亮出来给我们看了,以后我就认你做大哥。” 这话说的,已经是精虫上脑,色令智昏,我呵呵推辞:“不敢不敢,大哥就是大哥,那能胡论,我尽力一试,不过成功可能性不大。” 几个人却是激动了,“行的行的,都说你周发是花丛小王子,泡妞高手,只要你出马,没有除不掉的衫,女人都是贱胚子,只要被你咬了,我们几个便都能得手。” 这话又让我一阵奇怪,什么叫做只要我咬一口,他们都能得手? 华哥道:“你这还不懂吗?女人嫁一个男人,就是良家,一旦出墙,就是贱人,出一次墙是出,出十次是出,出墙对象又有什么区别?” 这番言论,跟烂仔们忽悠妹仔下海一个调调…… 但这话听在我耳朵里,却不是滋味,不是顾及华哥是贾威的人,我都想赏他两嘴巴。大男儿好色正常,但如此无底线无节操却是没了良心。贾威天天跟这样的人物混在一起,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欺负好人我下不了手,欺负坏人就容易的多,当下不言语,陪他们一起笑。 不多时,包厢外响起敲门声,跟着门被推开,露出老板娘九儿的脸,笑吟吟地看众人,“几位老板,又来啦。” 贾威见状,立时喜笑颜开,起身挪椅子,要让九儿坐,我伸手挡住,“大哥,稍安勿躁,我先跟姐姐聊聊。”言毕起身,向外走去。 老板娘站在门口,只露出一颗脑袋,身子却藏在外面,显然是做了防备,不想被人拖进包厢,由此可见,她的自我保护意识极高。 当下去了外面走廊,老板娘表情稀奇,“听阿财说你找我?” 我点头,“姐姐找个僻静地方说话。” 老板娘就带着我去后面厨房,向上走有木楼梯,却是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间层,只有一米五高,人上去要弯着腰,里面有个小小的办公室,人可以坐下交谈。 老板娘说:“这是我们以前的财务室,后来店子扩张,就废弃没用了。”旁边还有几个房间,用隔板挡开,那是饭店员工的宿舍,如此看来,这光鲜亮丽的饭店背后,也有各种不易。 我道:“生意这么好,不能给员工换个好点的住所?” 老板娘就笑,“行业不同,饭店里日夜不能离人,大厅又不能睡,厨师和几个服务生就睡在这里,地方虽然小,但所需东西一应俱全,与其给他们更换好的住所,不如给他们多加些工资。” 我闻言表示理解,夸赞:“姐姐大善!”而后,目光落在桌上一本摊开的书,拿起来看。 老板娘笑:“我好久不来这里办公,应该是厨师他们无事在这里看书学习。” 我闻言笑笑,却不好夸奖,合上书页,上面几个大字落入二人眼帘:独居寡妇的风流韵事。 老板娘见了一阵无语,红着脸吐槽,这些人也是穷疯了,就喜欢写这样的文章来骗钱,国家就应该把这种人全都抓起来蹲大牢。 我点头附和,姐姐说的对。可惜那书封皮被人撕去一半,只有书名,作者名却看不清,隐约好似叫南什么十年的人所写。 垃圾,糟粕。如此说着,我把书揉成一卷,塞进我裤兜。 老板娘问:“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何事?” 我不回答,先问:“你先说你此刻忙不忙,你忙,我的事就先不谈。” 老板娘就答:“不忙,你只管说。” 我说好,而后羞涩地笑,“没什么,我只是想见你,想见你笑。” 瞬时,老板娘眼神就疯了,满满都是恼火,如果不是忌惮我的凶名,我估计她立马就能伸指甲。 大家社会人,江湖水里趟,都忙的跟鬼吹火似的,尤其是长久不见面,托人带话要见的,必然是有重要事,老板娘能辛辛苦苦从别处分店赶回来,结果只换来一句调戏,换了谁都会疯。 偏偏我还说的一本正经,她又无法发火,气也没办法。当下嗔怒责怪,“好弟弟,不要跟姐姐开玩笑,你周发什么人,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随便拉一个出来都甩姐姐十条街,就不要再取笑我了,有什么事,就只管说,不要当我是外人。” 我正色道:“今时不同往日,我那些莺莺燕燕,几乎都离我而去,这些你也应该听说了。” 老板娘怔了一下,犹豫一番,试探着道:“余代理那边,你没有联系吗?” 我摇头。 老板娘面上有些忐忑,道:“余代理跟我们一直有合作,价格方面略有降低,但利润也不少的。” 言下之意,你要拿钱,不该问我,罂粟壳的供应是余淼在做,我们店里跟她之间账目结清,要找麻烦,你该找她。 我道:“跟钱无关,我现在不缺钱。” 不缺钱?老板娘的表情更古怪,“那你要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看你笑。” 老板娘就变了脸,做生气状,“阿发,你再这样开玩笑,姐姐可就要生气了。” 我继续一本正经,不苟言笑,淡淡地回:“你生气了要怎么样?找人砍我吗?” 如此,老板娘就再也笑不出来,带着些歉意,“开玩笑的,周发兄弟,你到底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出来,别吓姐姐,好吗?” 我道:“我周发为人你该知道,我能在樟木头混这么久,从来都不是靠吓唬人。”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静静看着她,等了十多秒,才慢悠悠道:“听说你胸口有团文身,我想看看。” 她就慌了,口里道:“我让人给你做几个菜,我们边吃边聊。”说着起身,要走。我直接一句:走了就不要再上来。 她就原地不敢动。 大流氓就是大流氓,对于没见过的人而言,只听说周发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不光是樟木头第一打仔,还是樟木头第一狠人,未见面就先怯了,这就是所谓的:恶名远扬。 我说坐下。 老板娘身子转过来,却不坐,盈盈笑着,轻声道:“怎么了啊,这就生气了?好好,我坐下,就这样跟你聊,不过你不要再吓唬姐姐,好吗?” 我说好,那就正经聊。“我听说,罂粟吃多了,会影响人的神经系统,还会破坏人的消化系统,降低人的免疫力,以前你们这样做,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最近忽然醒悟,大清国就是毁在罂粟上面,你们这样做,可是要毁华夏的根基啊。” 老板娘再次被我说的面红心跳,这回是吓的。 别人举报他们或许没用,但大流氓周发要对他们下手,那可真是太简单了。 老板娘着急却没办法,道:“要不让老王来跟你谈。” 我摇头,“原本我是要先找老王的,可我怕自己一个忍不住,老王倒在我面前。” 这话里就有威胁意味了,老板娘不是笨人,知道我来谈,肯定是另有所图,急的抓瞎,再追问一句:“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没什么,就想看看你胸口的文身。” 第四百零一章 春润海棠 如果我估的没错,老板娘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各种大蛇小蛇见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可能在我这里就露了怯,又不是十四五岁小姑娘,还没见过世面。 按她的惯性所想,周发突然急急忙忙来找,一定是有要紧事,并且不是好事,毕竟大家相互间并无过多来往,这突然间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企图。 男人所好,无非财色,作为樟木头每个技师心目中的超级偶像兼保护神,周发不会缺女人,说声要妹仔陪,从镇政府能排到观音山。 所以周发一定是要钱,自己提出余淼做挡箭牌,对方不为所动,并说自己不缺钱。社会人谁不缺钱?只是不缺小钱罢了,因而老板娘断定,可能是见粤香楼扩张太快,周发这赖皮狗想要分些股份。 万万没想到,对方还是要看一眼胸口海棠花。 老板娘的表情错愕,诧异,怀疑,又好气,最后转为哭笑不得,“小兄弟,你着急忙慌喊我来,真的只是想看我一眼?” 这就好比莎莎以前给我讲过的段子,一个农妇挎一篮子鸡蛋去市集,半路遇到一持刀劫匪,吓得农妇大哭,跪地求饶,但劫匪并没放过她,拉去旁边玉米地……事毕,农妇如释重负:原来你是想……我还以为你要抢我鸡蛋哩。 想着想着,我又想起莎莎,黯然神伤。 那边老板娘此刻恢复了正常,扭着腰肢害羞,眉梢含春,举止轻佻,“啊呸,姐姐老都老了,有什么好看。” 一句话,先前战战兢兢的老板娘瞬间变成酒店里的妈咪桑,打情骂俏这一套信手拈来,将一身风骚施展的出神入化。 普通女人说话,直白白地一句:看啥看?不给看。 发廊里的女子说话:要看?衣服一拉,看完么?看完我盖上了。 酒店里的妹仔则会说:哎哟老板你好坏。 老板娘这种说辞,却是区别于任何一种,不光是用嘴说,身子手势也在跟着动,调动全身上下每个细胞来回应,这不是普通技师,若是年轻个五六岁,随便去那个酒店,都是个头牌。 她不说不给看,不说给看,左顾而言其他,身子却往跟前凑,撩动男人内心敏感点,让男人感觉不到自己是花钱来玩,而是跟情人约会。 若是一年前的我,此刻肯定被她迷的晕头转向,但放在此刻,我只当她是个笑话,当下不跟她废话,伸手一把抓过来,就要扯开。 她便慌了,用手挡住,可怜兮兮道:“周发,不要这样,我是结了婚的。” 嘴上说着不要,身子往跟前凑,我就烦这样的妖艳贱货,懒得碰她,直接道:“爽快些,你就当穿比基尼在海边逛了一圈,看一眼又不少你的肉。” 那妇人却开始作怪,扭捏道:“这花不能乱给人看,只能给我男人看。” 我就蒙了,“当初纹身师是不是闭着眼给你做的?如果是,我便不看。”说话间语气已经带了生气,心里已经厌烦她这个老江湖。 结果老板娘直接回我:“给我文身的是个女人。” 这就尴尬了。 我按下怒气,不再着急,淡定,轻声软语,“好姐姐,不要再折磨我,就给我看一眼。” 女人撒娇男人受不了。 男人撒娇女人也受不了,前提是你长的足够好看。 我周发不才,父母给了副好皮囊,谈不上倾国倾城,不难看就是了。好歹也是江湖一方大佬,为了区区几百万利润,竟然不顾面皮,也学着……卖萌。 虽然恶心,但效果不错哦。 老板娘嗔我一眼,而后去关了房门,打亮灯,先转过身去,背对我,而后解扣子,将上衫轻轻褪下来,侧头过来,轻声问:“可好看?” 好家伙,我只当她是正面胸口有文身,原来整片后背都有,全是大红的海棠,几根树枝从身体右侧延伸过来,开满整个后背,其景象何止是好看两字能够概括,根本就是世间绝色,美轮美奂,最优美的艺术品也比她不过。 循着树枝往下,腰身侧面有海棠树干,哪里有皮带扎着,却是无法向下。我好奇心大起,要转去前面,妇人连忙捂了身子,娇笑道:“看过后背即可,前面真是不能看,是留给我男人的。” 此时此刻,我就是上了钩的鱼,闻见腥的猫,骨子里都向外犯骚,想了想,问:“知道什么叫做潘驴邓小闲吗?” …… 那一株海棠树,树根在右腿侧面,下面由云雾托着,一直向上生长,至腰身,开枝散叶,后背最是繁华,正面却探过来两三枝,一枝在胸口上方,盛开了七八朵红花,那日我隐约所见,正是这一枝。另有两枝,歪歪扭扭,虬绕向下,一枝盖住肚脐,一枝却盛开于小腹下方。 整个作品看完,只能叹一句:妙手神笔。 那妇人此时面色潮红,双目含春,已经全然不见羞愧,仰起头,轻声问:“好看吗?” 我点头。 她就用脸蹭过来,低声问:“是花好看,还是人好看?” 我回:“都好看。” 妇人用手揽衣,要穿上身,被我挡住,“别慌,我看看几时颜色变。” 老板娘身上这幅文身有讲究,唤作春润海棠图,初闻其意不理解,等亲热过一场,那原本大红的海棠,变成深红,鲜艳怒放,加上身上的汗珠侵润,就栩栩欲活,好似真的海棠花一样,而且是雨后海棠花。 老板娘介绍说,那是因为亲热时,体内的血液运转变快,体表毛细血管输送血液上来,体表只是微红,但海棠花却变了血红鲜艳,这种情形只有在真正亲热时候才能出现,是由内向外散发,普通的运动都达不到。 故而,叫做春润海棠图。 起先我没注意,如今……我只是想看看,这海棠花是否真如她所言,颜色变浅,若真是,那可就是真正的神奇艺术品了。 妇人侧过脸,低声道:“好看你也只看这一次,出得门去,你便给你那些狐朋狗友炫耀,粤香楼老板娘的春润海棠图,其中滋味如何美妙。” 这话说的让我老脸一红,面上恼怒,心说这女人贼精,说的好准。 我原本只是打着看一眼文身,然后回去在贾威面前炫耀,好让他吃味,而后给贾威设套,让他乖乖的把钱拿出来。 不光是南塘村买地钱,还有他欠童海青的尾款,也一并拿回来,哪料到,这一株海棠如此巨大,又如此好看。 眼下知道了这春润海棠图的美妙,哪里好意思到处去炫耀,得换个策略。当下道:“你转过脸去莫看,我来拍张照。” 妇人奇怪,“怎么拍照?你有相机?” 我拿出三十万像素的诺基亚,“相机没有,但有手机。” 妇人只觉得奇怪,伸头来看,稀奇一声,“呀,你的手机这么先进?哪里买的?” 我道:“深圳有卖,香港也有卖,不过香港的便宜些。”说着,先对她来一张,不拍脸,只拍海棠。出来给妇人看,妇人仔细瞧了,笑问:“你拍这个做什么?” 我回:“等我想你时,就拿出来看。” 妇人嘤咛一声,又缠绕上来,“都已经有过,想我时你便来,看着图画哪里解馋?” 我回:“你毕竟是有男人的……一次我都愧疚,那能长期霸占。” 妇人眼睛滴溜溜转,道:“你说老王?他也只是名义上的,我们已经半年多未见面了。” 妇人这倒是没说假话,她先前那番表现,的确是长久没见过男人…… 我心里知道老王其实有了别的女人,只是不明白,就算野花再香,家花也需要偶尔照顾,为何老王遇到野花就完全舍了家花? 追问之下,妇人道出实情,老王毕竟年龄大……找的那个小姑娘,毕竟生涩害羞,没见过世面,还以为,天下男人都是那个样。 所以讲,男女之间,三十岁是个分水岭,三十岁之前的男人猛如虎,三十岁之后就怂成狗,若是平时身体缺乏运动的,到了五十岁,就基本没什么用了。 …… 而三十岁的女人则是刚好相反…… 老夫少妻配,不外乎如此。 我问妇人:“既如此,何不离婚?” 妇人道:“老王对我好,今生今世,除非他开口,不然我不会主动提离婚。” 我默默点头,赞:“是个好女人。”说话间,目光落在妇人腰上,那上面系着一条细红绳,红绳上面串着黄金珠,挂在妇人腰间,肌肤雪白,黄金明亮,绳子艳红,煞是好看。 这条红绳,是有讲究的,古代青楼中,若有女子被逼无奈落入风尘,就在腰间系着红绳,用以表示,自己接客时候并不是一丝不挂,用以明志,自己绝不是那种放荡之人。另外,红绳辟邪,腰间系红绳,也是为了防止那些不干净的病,其最主要还是为了防止那些不该来到人世间的胎儿。 红绳不比刺青,这个可是真的青楼传统,业界内人士无人不知,头先那妇人作妖挣扎,结果腰间不慎露出红绳,我只是咦的一声,她就乖了。 只不过青楼发展到今天,速度太快,古时候那些青楼才艺全都失传,流传下来的极少,哪里像现在的青楼,低俗不堪。 我如此吐槽,那妇人却笑了,“你这么说可就错了,古代青楼头牌多才多艺,达官贵人争相邀请,春宵一刻值千金,社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女子依然有,只不过,人家不是在青楼,而是在戏台。” 这话说的。 调皮! 第四百零二章 一言不合就翻脸 当下我又拍多几张照片,选了一张最好看的保留,其他的完全删除。 那一张,妇人依然是侧脸,只不过,灯光整个照耀在背上,雪白肌肤,大红海棠,妖艳而魅惑。 出门时,妇人在后面低声道:“周郎,常言一日夫妻百日恩,姐姐只有一件事求你。” 我道:“你讲。” 妇人道:“若你在朋友面前炫耀,我也无可奈何,但请不要让我家老王知道,若他伤心,我也无法苟活。” 这句话倒是给我难住,我可以不在人前炫耀,但一定要在贾威面前炫耀的,若不然,我这趟就白来了。 左右想了想,就对妇人说实话,贾威欠我巨款不还,故而我准备设局拿他。 妇人就问:“与我何干?” 我如实回答,“这局成不成,你是关键,贾威谁都不要,只是要你。” 妇人闻言面色羞愧,侧过头去,以手掩面。 我又道:“我只是要你一张相片拿他,其他事情与你无关,只是,事情传开来,肯定会落你脸面。” 妇人这才回头,想了想,道:“我有个办法,不知行不行。” …… 从我离开包厢到回去,正好一个半钟,贾威急的发疯,我一进去他就上来问:“你干什么?我打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 我低声回:“我能干什么?当然是和女人一起咯。” 一伙人齐齐瞪大个眼,各自情绪激动,似乎要把我生吞活剥。 贾威气的要爆炸,“你搞定了九儿?” 我回:“这有多难?” 贾威登时瞪眼,扭头要往外走,我一把拉住,笑道:“骗你的,只是聊了两句。” 贾威气哼哼道:“我不管,今晚不行了,我必须扑到她。” 我道:“不怕死你就去。” 贾威闻言一怔,“这话谁说的?” 我点头:“我说的。” 贾威就不解了,问:“为什么?” 我拉着他坐下,再慢慢道:“知道我为什么出去这么久?说起来也简单,这饭店老板娘叫陈九,是我远房表姐,以前经常一起玩耍,说青梅竹马都可以,头先见面只觉得面熟,但不认得,刚才详细聊两句,总算相认,正所谓,他乡遇故知,大喜啊。” 贾威却是冷了脸,盯着我问:“兄弟,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这饭店老板娘,你罩了?” 我反问:“你以为呢?” 贾威就黑了脸,“那我也不能扑她了?” 我耸耸肩,“你要有本事,随你便,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不要让她哭鼻子,她要告状到我这里来,别说兄弟没得做。” 贾威继续黑脸,正要说话,那旁边的华哥却跳出来,冲我嚷:“丢你……” 一句话没说完,我就抓了盘子摔上去,跟着跳去桌上,当他脸就踹,连番三四脚,踹的他人躺下去,其他几个乱嚷嚷,却不敢上来劝。 我也是性起,这帮搞房地产的,跟我喝过几次酒,又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就忘了我周发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一个个也敢面对面的朝我黑脸,尤其是华哥这老狗,派人逼我妹子还高利贷,被我打一顿还不服,竟然叫出背后靠山来。 我今天再打他一顿,就当着他靠山的面,我倒要看看,他能拿我如何? 不给他们些颜色,他们还当我西北愣汉子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是假的。 从出拳到结束,不过三十秒,那华哥屁股还在椅子上,脑袋却吊在地上,满脸血红,向外咳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挑那星,上次是打的轻了。”我说着,拿起桌上纸巾,擦我手上的血。 那边贾威气的爆炸,无奈不敢动手,为何?我周发是打仔,凶名在外,我的身手他也亲眼见了,就凭他酒色掏空了的体格,能拿我怎么样?敢拿我怎么样? 这帮南方土豪,我算是摸清了,论个性,一个比一个阴险,一个比一个狠毒,但论气魄,就被北方人比到脚尖去,说到底还是惜命。 当年打越南,可是两广农民子弟军往上顶,生生把越共打的几十年不敢在我们人面前嚣张,可如今呢?一搞开发,这些人的血性就不见了,生生消磨在女儿乡。 但毕竟他也是华哥的顶头上司,华哥被我当他面一顿揍,不说两句,对不起他这个当大哥的身份。 贾威表情严肃,沉声问:“周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冷声回:“你我两弟兄讲话,管他屁事?刚才在我面前刺毛我都想扁他了,王八蛋,酒桌上跟我叫,你也配?” 贾威高声道:“周发,他也是我兄弟?打狗都要看主人。” “丢!”我也高声,指着贾威鼻子道:“我不是你兄弟?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帮你买地皮,打死人家一条狗?价值三百万?我说过什么?” 瞬间,贾威就蔫了,或许是感觉理亏,或许是自己找台阶下,责怪道:“你今晚不高兴就是因为这个?你为什么不跟我讲?你莫名其妙发脾气算什么?不就是一条藏獒嘛,赔他就是咯,干嘛要憋在心里,冲我兄弟发这么大火?” “这需要我讲?你自己做大哥不懂得要怎么做?难道区区三百万,我也好意思跟你开口?做兄弟如果连三百万都计较,不要做啦,大家自己玩自己的好了。” 一番话说完,我重新坐回椅子,好整以暇,表情也不再紧绷,动作随意。话里话外都在挤兑他。 区区三百万?那是区区三百万吗?为了这区区三百万,我费了多少脑细胞,演了多少戏,为什么从我嘴巴里出来,就跟说三千块似的。 场面气氛一时僵住,贾威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按照东北人的性格,现在,立马,当场,就给我摔出银行卡,并对我大吼:给,给你的三百万,够兄弟了?现在给我兄弟道歉。 可惜,我面前站着的不是东北人,而是肠子比缠麻还乱的南方地产商,他才没魄力扔出银行卡呢。 那边火猴子跟另个小弟把华哥扶起来,用纸巾擦他面上血,这时包厢有人敲门,是阿财贼头贼脑地进来,没看见那边满脸血的华哥,笑嘻嘻地道一句:“发哥,九姐已经准备好了,让你出去看。” 我挥挥手说知道了,然后对贾威道:“呐,别说做兄弟的不帮你,我刚才在表姐面前死命的夸你,但你自己也要给点力,别整天摆出一副咸湿湿的样子,你长的又丑,还摆出那副德行,那个女人愿意跟你?别看我表姐就快离婚,人家又不缺钱,扑她的人多了去,凭什么要看上你?” 正说着,外面宾客一阵欢呼,鼓掌,还有人吹口哨,热闹异常。 其实按照原本计划,是我下来跟贾威好好谈,灌他一顿迷魂汤,然后带他出去看表演,可惜的很,一时没把持住,被我一顿乱拳,打的几个人都没了兴致。 眼下外面闹腾,里面不说话,那华哥面上还在不停的向外渗血,气氛诡异的紧。 贾威摆摆手,“我们走吧,先送华哥去医院。” 一行人向外走,至大厅,又走不了。 大厅最中间的桌子上,饭店老板娘陈九在表演转碟。 所谓转碟,是中国民间杂技最具有代表性的一种,乃是手持一米长的杆子顶住碟底,晃动旋转,看上去似迎风而立的荷叶,又似翩翩起舞的蝴蝶,曾经多次登上中央春节晚会的舞台。 而陈九所表演的转碟更不一般,首先是人物扮相靓,穿的不是普通杂技演员所用的紧身衣,而是相对而言比较宽松的蝙蝠衫喇叭裤,该松的地方松,该收的地方收,将女性迷人身材完美展现。 所表演的方式也不同,并不是以往那种手里拿多几根杆子,顶的碟子越多越好,而是一手拿一根,顶着碟子转,等转起来,就把手上的杆子放去脚尖,猛然间脚尖一挑,杆子顶着碟子,就落在了她的头上,轻轻顶住。 周围观望宾客,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鼓掌叫好。 这都不算,她又伸出脚,挑着碟子向手上扔,竟然能用旋转的碟子接住,这就需要极高的技术,几乎违反了物理学常识,匪夷所思了。 围观者大赞,老板娘不但人好看,更是身怀绝技,不可多得啊。 另外还有倒拱桥,一字马,下弯腰口叼玫瑰花,这些都是硬桥硬马硬功夫…… 碟子正转着,陈九的目光转到这边,原本是盈盈笑着的,忽然看到满脸血的华哥,登时心里大乱,手下一松将几个碟子都扔了下来,收拢一起,而后走过来问:“你们怎么搞的?他这是怎么了?” 原本一出好戏,被我搞砸,我也懒得解释,只是道:“表姐,从今往后,威哥就是自己人,你大不用躲着他。凡是有人在你面前耍威风的,直接告诉我就好。” 言毕出门,也不看贾威表情,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是真生气了,后面事情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出了门,我开车走,计划回大岭山,刚过樟木头天桥,有陌生来电,接来听,却是火猴子。 火猴子在那边低声道:“周发,你要没走,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我有事跟你谈。” 第四百零三章 钱生钱 如此突兀的电话,让我纳闷。 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天横扫各个大耳窟,火猴子哪里损失最多,他自己也挨的最惨,理论上来讲,他对我应该是仇视才对,这忽然间的电话,让我有些琢磨不清。 我告诉火猴子,去丽湾百合,有事在哪里谈。 就当前的樟木头而言,丽湾百合里面几条怒汉,威慑力不低,想在丽湾搞事,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此时已经夜里九点,正是丽湾百合生意最好的时候,我开车往过赶,手机收到短信,是白虞珊发来的,问我今晚还要不要在大岭山留宿? 我回:十一点前返来。 进去丽湾,里面群魔乱舞,乌烟瘴气,灯光还没适应,就有小姑娘迎上来,欢迎光临老板几位?等看清是我,小脸一红,迅速溜入人群,不多时,出现在舞台下面,对着台上舞动正欢的莎莎一阵喳喳。 莎莎看我一眼,不再跳舞,下台,不见了。 有没有这么离谱?看一眼都不行? 分手了,也该是朋友啊。 就算不是朋友,也不该是仇人。 之所以来丽湾,除了这里比较安全,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办,我的武藏刀。 因为去港大,不能带违禁品,武藏刀就留在了莎莎东城的家,后来莎莎与我分手,一直躲着不肯见,那把刀就一直没拿回来。最近几天发生的事,太过凶险,没有刀,我就像老虎少了牙。 不过话说回来,当日我若带刀,也就没有赤手空拳打死藏獒的事了。想到此,就给莎莎打电话,我就不信,她视我如仇。 电话过去,第一个不接,第二个才接,并且用很生硬的语调叫我:周生。 她说:“周生,这么有空,什么事啊?” 我说无事,只是想见你。 那边就冷冷的道:“没什么好见的,无事就挂了。” 我一声叹息,开门见山:“我的刀在你哪里吧?” 她就回:“要刀啊,明天我让阿忠拿给你。”说完,电话断,嘟嘟的忙音。 人常说,女人变心起来比男人狠,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我再次打电话过去,莎莎的声音有些暴躁,“还有什么事啊?” 我道:“能不能现在把刀拿给我,今晚有事。” 那边怔了一下,说好,挂电话。 不多时,莎莎就黑着脸从人堆里出来,目不斜视,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快到我跟前时,我说莎莎,然后伸手去拉她,结果被她很不客气地甩开,根本没给我留住她的机会。 我跟着出门,莎莎正在开宝马车门,我见状要跟上去,结果被她一根指头止住:“别跟过来!” 那表情很冷,也很坚定。 我有些失落,再次叫她:“莎莎。” 她不予回答,上车关门,点火发车,起步很快,出去汇入车河时候差点和别人发生摩擦。 这丫头,性格也太急了些。 回去酒吧,阿忠迎上来,贼兮兮的问:“发哥,你跟嫂子怎么了?” 我回:“因为其他女人生气了。” 阿忠就一脸责怪,“发哥你也太不小心了,这种事情千万要瞒好嘛,嫂子这两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叫人看了害怕。” 我问:“变成什么样了?” 阿忠道:“以前嫂子那天都高高兴兴,没事喜欢捉弄我们几个,就算是你才死的那几天,也只是偶尔不开心,自从前几天从香港回来,老是板着一张脸,不说话也不笑,一坐就是四五个小时,只是发呆,感觉精神恍惚,跟吸粉过量了一样。” 一番话说的我心里难受,问阿忠:“白丽在哪?” 阿忠道:“头先还在酒吧出现,现在不知去了哪。” 我走去酒吧里面,上去二楼办公室,推开门,里面一对男女慌忙提裤子放裙子,男的是云清,女的则是那天晚上把贾威搅和的没脾气那个机灵鬼,见来人是我,女的捂脸转身,云清嘿嘿讪笑。 我问:“白丽呢?” 云清瓮声回答:“打麻将去了,让我盯着这里。” 我便不再问,叮嘱他注意肠子,毕竟刚缝合好的,转身向外。在外面给白丽打电话,那边接了,声音柔和,慢条斯理,问我,“找我还是找莎莎?” 我道:“谁都不找,就是问一下,莎莎最近情绪怎么样?” 对方回:“还好。”接着又是一句:东风!里面有个男人立即说:碰!听上去,激战正酣。 我本想让她回来,仔细问问,见如此,就打消了这个想法,随她去吧。 恍惚间,想起莎莎曾经给我说过的段子,男女之间的感情,总结起来无非是三个阶段。 你好! 你坏! 还好。 我总是说她喜欢看那些地摊杂志,里面都是垃圾糟粕。现在想想,短短几个字,却把男女间的感情说尽了。 火猴子来了,一如往常的猥琐,进门先给阿忠几个发烟,称兄道弟,目光在场子里面的妹仔身上晃悠,问我:“发哥,场子里面的妹仔自家兄弟能不能玩?” 我不回答,云清答他一句:“自家兄弟当然可以随便玩,不过你貌似跟我们不搭。” 火猴子就咧开嘴笑,“发哥,拉我一把,大家一起玩。” 阿忠则问:“带你玩,你能打还是能抗啊?” 火猴子低声道:“我不能打不能抗,但我能赚钱。”说这话的时候,他瘊子上面的毛轻轻地颤,还用手指捋了捋。 我让其他人退出办公室,只留下火猴子,给他倒杯酒,道:“有什么事,直接说。” 火猴子说:“我想跟你混。” 高利贷这个行业自古以来就有,一般都是伴随赌场而生,账目一进一出,就有利润产生。 能做高利贷的,并不一定是心狠手辣之辈,但必须是头脑灵活,账目清晰之辈。若论起钱生钱的生意,火猴子当属行业翘楚,脑袋灵光,人也够活泛,唯独一个缺点,相貌太丑。 他也曾想过去掉面上的瘊子,但算命的说,他这个人因瘊子而发达,有瘊子,还有个特征别人好记住他,若连瘊子都没有,就只剩下了丑,谁见了都躲。 因为相貌丑,火猴子自小被人讥笑,就算做了高利贷,也只是伙同村里几个堂兄弟侄子辈,吓唬普通人可以,遇到强悍之辈就怂了。说到底,还是因为丑,花钱买人情都买不到。 就说之前的六爷,其他人想见六爷,递上帖子,由人引荐,提着礼品就去了,但火猴子去见六爷,走在门口,六爷的孙女呀的一声,完犊子鸟,以后永远也别想登上六爷家门,太丑,怕冲撞六爷的宝贝孙女。 所以火猴子一直在找各种靠山,先后跟过惠红军,又跟过洪三水,结果都倒台了,最近无人罩,才转向山头跟贾威,可惜的很,贾威要抽他一半水,让火猴子觉得肉疼。 按照行业规矩,做高利贷都是吃独食,不存在抽水这一说,有钱想入股,可以参与分红,没钱就走远,想空手吃白食,门都没有。偏偏贾威玩的溜,就要吃火猴子一头,拿捏准了,就知道火猴子人脉不行。 火猴子想跟我,是看中我的名声,看中我的影响力。高利贷牵扯到要债,逼债,以及一些非法手段,不如此,要不到债。故而高利贷必须狠,不狠自己就亏钱。 先后两三次,火猴子都遇到硬茬子,除去我,其他村都有恶人,就欠你钱,就不给,你还拿他没办法。火猴子找贾威想办法,贾威却要收半数利润,实在肉疼。 至于我,火猴子讲的很明白,要赚钱,就拿出成本,我可以帮你把成本翻倍,十倍二十倍,但你连成本都不肯出,我能怎么办?难不成我自己整天出工出力,赚到钱还要白分你一半? 事情不是这么做的,道理上讲不通。 如此就让我为难了,有人来投奔我,我却不想要。说到底,高利贷啊,害人的行业。 火猴子道:“害人的高利贷是有,但帮人的高利贷也有,就看老板心黑不黑,讲良心,银行借钱出去,不也是要收利息?信贷也要一分二,只不过我们是三分利,稍微高那么一点,却能紧要关头救人命。” 银行之所以利息低,是因为他的受众广,积少成多,假若私人钱庄能达到小银行的水平,也可以把利息降低。 说到此,我想起黎先生对我讲过的,世界上最赚钱的行业是银行金融业,真正的钱生钱,而银行要发展的快,最好的办法是绑定地产业。 这里我自己思索不清,需要一个比我脑子好的人来帮我定夺,我对火猴子说:“这件事可以做,但当下你不要声张,等我明天联系你,一起开个会研究。” 火猴子做私人钱庄,黎先生让我做房地产,我隐约嗅到了钱的味道,但需要好好合计。 真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去学财会? 火猴子说好,又道:“发哥,你可知你得罪了贾威?” 我心里知道,却装不知道,问:“怎么说?” 火猴子道:“洪三水有个儿子叫洪天照,你总知道?” 我说知道。 火猴子就笑,“洪天照以前是贾威的拜把子,换句话说,贾威跟洪三水私交极好,大家都怀疑那个台湾人是你安排,但没有证据,那日席间喝酒,贾威三番五次要引诱你说漏嘴,幸好你机敏,说话滴水不漏。” 第四百零四章 人生何处不青山 我这才想起,洪三水倒台,他还有个儿子洪天照,我记得洪天照是负责赌场的,却不知道洪天照跟高利贷也有关系。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我没料到,洪天照想要搞我,也或许是贾威要搞我,现在人都聪明,明着不行,就换暗的来,亏我还跟他九拜之交。 什么是人心隔肚皮?如此就是。 我不言语,火猴子继续道:“你今天席间驳了他的面子,他肯定要暗地里对付你。” 我问:“贾威说有个韩国客商要买地,这事你听说过吗?” 火猴子摇头:“我没听过,地皮买卖我向来不问。” 如此,我就陷入沉思,这贾威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想学我?凭空捏造一张饼,让我自己往上扑?如果南塘村的地是个陷阱,那么童海青的身份也值得怀疑,会不会是串通好的? 火猴子摇头,“这个不会,童海青我认识,他跟贾威关系并不好,因为工程款的问题,童海青还扣过贾威四台水泥车,双方都带了上百个民工准备闹事,差点酿成大祸。” 童海青没问题,那么贾威这是个什么意思?我糊涂了。 人心险恶,我玩不转啊。 …… 莎莎进来,小脸紧绷,下巴抬起,昂首挺胸,火猴子明眼人,立即起身告辞,并且很自觉地带上门。 莎莎手臂一甩,武藏刀就摔在茶几上,故作高冷道:“拿着刀滚吧。” 我将刀拿了,起身看她,那双眼睛,很不屑地转去一边,双手抱臂,给我一个背影。 我问:“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不理我了?” 莎莎回:“没必要,大家各自分开,这种生活挺好。” 我跨步向外,到门口回过身子看她,小身板依然是僵硬着,传达着主人的高傲。 我想,若我此时去抱她,结果会如何? 又在心里道:还是别犯贱了,抱着她,要如何收尾?此时何若男怀孕,即将生产,何必自找麻烦? 去到酒吧外,刚上车,阿忠几个也风风火火出来,三个上我车,四个去开了黑色捷达,让我一阵奇怪,问他们:“要干嘛?” “不是去砍人吗?”云清晃了晃手里包着牛皮纸的开山刀,眼神中透着激动。 我抬抬眼,“谁说的?” “不砍人你拿刀做什么?嫂子都跟我们说了。” 我闻言伸头向酒吧二楼望,那亮着灯的窗子,忽闪一下拉了窗帘。 我说:“好吧,去维多利亚。” 今夜不砍人,只干人。 …… 晚上回到大岭山,屋子里面没有灯光,我按了电铃,门打开,大黑背狼狗跑出来,嘴里叼着钥匙。 狗头伸出来,我说谢谢,然后从怀里掏出香喷喷的卤鸡。狼狗叼着鸡往回跑,我赶紧喊停,“别被她们看见,你自己偷偷的吃。” 狼狗就半路里刹住车,想了想,叼着鸡跑去了草坪某处。 狗日的,真成精了? 去了房间,何若男躺在床上看电视,我一进去她就抽鼻子,问什么味? 孕妇饿的快,我有经验,以前阿妹也时常半夜里吃东西,何若男的口味和阿妹差不多,这些卤鸡卤鸭很对她合她心意。 一只鸡,也要分两半,何若男亲自拿了,送去白虞珊房间,说这叫食甘同味。我嫌她大着肚子不方便,要自己去,何若男眼睛就发射冷光,“阿珊习惯果睡,你也去?” 我闻言默然,心里怀疑,今晚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这女人要收拾我?没理由啊,他们去酒店干人,我又不去,今天虽然跟陈九有过一场,但事后也做了清洁,不该露什么马脚。 又或者只是我多疑,这女人只是单纯的想收拾我? 等何若男挺着大肚子回来,我就做乖巧状,揉肩,捏腿,好生伺候,询问白天活动,孩子乖不乖等。 何若男躺好了,才问:“你做房地产,有必要一天到晚都泡在外面吗?” 我道:“事情繁杂,真正谈事情的时间其实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等人,开车,吃饭之类。” 何若男又问:“你在澎湖那么久没见过女人,个人问题如何解决?” 我皱眉,“干嘛要问这个?” 何若男道:“其实我早就想问,只是不好意思开口,今天白日无事,就把这个问题好好琢磨了一番,觉得应该搞清楚比较好,你我之间,不能总是这种状态。” 我举起左手示意,而后道:“我们应该是什么状态?” “结婚!”何若男很自然地说,“我已经跟白虞珊谈好条件,中安保卫的股份,给她一半。” 沃特? 我一阵激动,从床上弹起,“那是我们的公司,你就白送给她?” “可你白得了个老婆,还有个儿子,不划算吗?”何若男反问,目光炯炯。 “划算!”我恢复镇静,尽管心在滴血,但此时儿子在人手里掌握,说什么也不敢反抗。 唯独一个问题,阿妹。 何若男说:“你和阿妹之间没办过婚礼,也没结婚证,对吧?” 我说是。 何若男就笑,“那不就结了?你还有什么疑问?” 我仔细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疑问。阿妹没了,何若男上位,很自然,没毛病。 何若男拿过床头柜上的日历,“到明年一月,我的身材可以恢复到最佳,也临近春节,婚期放在这段时间,没问题吧?” 我说没问题。 何若男又道:“婚礼计划两步走,先在广东公司举办一场,然后正月回你老家过年,再举办一场,这也没问题吧?” 我说没问题。 何若男就放了台历,“很好,就这样定了,你打电话通知你家里吧。”说完,静静地看我。 我看看时间,夜里十一点半,我脑子一团懵,“现在打电话,有些晚吧?要不?” “就现在。”何若男下命令,不容置疑。此刻,我就是她手下的一个兵。 我想反驳,但她太强势了,目光炯炯,像两个探照灯,又像两把锥子,刺入我脊梁骨,让我后背发凉。 我拿起手机,给家里打电话,何若男说:“开免提。” 我就按了免提。 那头响了很久,电话接通,传来老爸略带疲乏的声音,伴随着婴儿啼哭,老妈的哼哄。 是电话声吵醒了李念恩的美梦,他在表示不满。 我对电话里面说,“大,春节前,腊月二十六,我要结婚,跟何若男。” 那边大没说话,老妈却急了,吼着问:“跟谁?何家女子?人家答应了么?真滴?” 我说真滴,看看何若男,她泰然处之,四平八稳,只有眉梢,透露出些许笑意。 老妈在那头说:太好了,太好了,你总算给我找了个好媳妇,这回我满意了,那你几时带她回村里? 我道:“暂时回不了,不过你们可能要来。何若男怀孕了。” 那边一声惊雷,是大的声音,“咋回事?咋,咋怀孕了?咋可怀孕了?几时怀的?几个月了?” 我一阵默然,硬着头皮答道:“怀孕好久了,下个月就生。” 那头就叫骂起来,害人精,脑子进水,怀孕这么大的事,快生了你才说?絮絮叨叨,嚷嚷呱呱,我越发地头大。 那边何若男面上的笑意更盛,但目光却不善了。 老两口一阵商议,电话里直接说,收拾收拾,明天就启程,老妈带着孩子过来,跟我们住一起,等待老二降生。 其中特别提到一点,关于孩子姓名,老汉子很急切地问:“名字取好么?没取的话,我明天到镇上跑一趟,花钱找人取,五十块钱能取十个。” 何若男推推我的胳膊,摆手,我收到,对电话道:“名字不着急,等见面再说。” 挂了电话,何若男说,“孩子姓何。” 何若男也是独生女,并且老何同志也没有再生一个的打算,不然她也不叫若男,而是叫翠花玲玲小红之类了。 何若男说:“今天我去看老豆了,他看到我怀孕,很高兴,希望下个月也能见见你。” 我说好。 何若男又说:“孩子名叫何青山,就这样定了。” 何青山?我有些惶惶,事实上从何若男用眼睛瞪我时候,我都开始惶惶,精神不在状态,她说要结婚,我说是,她说打电话,我说是,她说要姓何,我还是说是,我思想都放空了,我在想阿妹。 阿妹回来怎么办?她苏醒了,但是老公成了别人的,她要怎么办? 我一边在想阿妹,一边在听何若男训话,对,是训话,不是在讲话,现在的何若男,跟我之间的对话属于命令式的,不是平等的。 我心里发慌,思想无法集中,又要想阿妹,又要想何若男。 何青山?这是我儿子的名字?我怎么不知道?青山?这名字有什么意义?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显然不是这个。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我登时心就惊了,问何若男,“这名字是谁取的?” 何若男瞪着眼问:“你不管谁取的,你只说好不好听?” 我说好听,但寓意不佳,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这个名字太犀利,太凶残。另外还有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这都不是什么好词。 哪料,何若男眼里竟然放出亮光,一把拉过我脖子,在我面上亲一口,喜滋滋道:“老公,你好棒,这名字是我胡乱取的,想了整整半年,就觉得这个名字亲,真没想到,还有这层含义。人生何处不青山,好,好,将来他长大就是做将军的人。” 第四百零五章 金融骗局 何若男高兴,我的思想再次放空,何青山就何青山,名字先不着急,距离孩子出生还一个多月,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婚期的事。 何若男要结婚?这太仓促了,也不是仓促,而是……太慌乱了。 也谈不上慌乱,而是我根本没有准备。 何若男的手还在我脖子上,她的眼睛大而明亮,盯着我问:“你不高兴?” 我连忙回应:“高兴,我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何若男眼睛盯着我,像扫描仪一样在我脸上扫,透出森森冷光:“你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了?” 我惶惶点头,“听到了,结婚,我好开心,好高兴,我都无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何若男摇头,“我刚才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我的记忆向上翻,思索着,“何青山,这名字很大气,我们的儿子,必然不是凡人。” 她的眼睛就眯起来,如猫儿一样,暗含凶险。“我刚才说了句你最想听的话,你没听到?” 我最想听的话?我的思绪还在阿妹哪里飘,我最想听什么?我都快哭了,终于想起来,我说:“老婆,你一下子给我这么多惊喜,我反应不过来,我的心肝承受不了,我现在,完全傻了,你能体会到吗?就像普通人忽然一下子双色球中奖,五百万,那种感觉,你能理解吗?” 何若男笑了,嘴巴是凶的,眼角却是笑的,“还有呢?” “我中的不是五百万,我中的是五个亿,你这下明白了?” 何若男手一推,我就躺在了软床上,她躺在我身边。 我还是感觉害怕,正如我所说,这是个惊喜,却是个我承受不了的惊喜。 …… 清早醒来,床头柜里有新的服饰,包括底裤,都是全新的。 我的钱包,钥匙,手机,独居寡妇风流史,身上所有零碎,全部被何若男眼过一遍,而后定出规矩:“从今往后,你的衣食住行全部由我负责,财务上也要交割清楚,收支多少,要做到相互透明。” 然后,我的银行卡出现在何若男的手上,她笑眯眯的问:“密码多少?” 密码是阿妹的生日,我永远都不会忘,但此刻,我真希望自己忘了。可是看到何若男的眼睛,我又无法拒绝。 我说了密码,又道:“里面的钱,是用来买地皮的。” “六百万是吗?” 我这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我不该跟中安的人打交道,何若男就算整天躺在家里,公司里面的大小事务,她都了若指掌。 六百万这个数目,是从赵建国处得来。 我说是。 何若男说好,又问:“你每天需要多少钱,我让阿珊给你准备好现金。” 我摇头,“地产生意,应酬较多,说不准。” 那边白虞珊走来,递给我一张信用卡,“十万额度,每个月账单寄到公司,随便刷。” 那钱包重新回到我手里,里面有三千块现钞,一张信用卡。 我想起昔日家政大权被阿妹支配时候的恐惧,男人多潇洒,手里没了钱,都很尴尬。 即便有张信用卡,那有什么用?你的各种消费,支出,全部有账单寄送,何若男都不用问,就知道我整天去了哪里,吃的什么饭,见的什么人。 还有块手表,百达翡丽,白虞珊说:“这是昨天赵总送回来的。” 何若男问:“这样可以吗?” 她摸着肚子,面上懒洋洋的笑,皮肤光洁紧致有弹性,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温暖,又说出这样的话,我能说什么? 我说很好,我很满意,谢谢你老婆。 曾几何时,我不管怎么逼迫何若男叫我一声老公,她都不肯。 但今天,她跟我开始以公婆相称,我却没有那种期待的欢喜成就感,反而,却感觉给自己套上一个枷锁。 某人曾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而此刻,我走在通往自己坟墓的路上。 吃饭时,我说:“那辆福特野马,是王汉的,暂时借给我开,我得还回去。” 何若男问:“你想要什么?悍马行不行?”说着还疼爱地拭去我嘴角饭粒,“你不是一直想开悍马?” 四目相对,让我想起一些事情,想起那昔日的美好,此时的何若男,不再是那个英勇无畏的女汉子,而是含情脉脉的小女人,正对着她的相公说情话。 我周发何德何能,敢受得起她的好? 正想着,旁边传来不满的盘子敲击声,何若男才将我松开,低头吃饭。 白虞珊说:“尽管你们就要结婚,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不要当我是透明的,可好?” 何若男说:“野马你先开几天,我帮你选了辆黑色悍马h2,6.0的,你肯定喜欢。” 我笑笑,低头吃饭。6.0?那不是油老虎?我怎么可能喜欢? 从大岭山出来,我的车子停在路边发呆,思想继续放空。 问题并不是来自于结婚,而是来自于何若男本身,从一开始我们之间的状态就是女强男弱,我对她的各种好感和幻想,都是因为我心底里想征服她。 我以为,上了床,她就会变成乖巧的女人,结果我错了,女孩和女人的概念,我都弄错了。 女人的一生,只有处于女孩状态的女人才是最弱势的,一旦结过婚,女人就逐渐的转变为强势,这个过程极其漫长,一直持续到女人更年期,哦不,更年期的女人尤其疯狂,男人根本惹不起。更年期过后,就是老大妈状态,那时就会达到女人一生的巅峰,一直持续到女人七十岁,她才会慢慢的收敛,变成慈祥的老奶奶。 慈祥的老奶奶,说的也是阿妹阿莲这种温柔刚强可爱型,何若男,估计到她八十岁,就成了女皇武则天那个类型。 只是玩玩而已,要不要玩这么大? 还有,当前最无法容忍的,是我的银行卡被她拿走了,关系再好,也不能没有半点的经济自由,往后我买任何东西,都要从她手里要了? 婚姻当中,无论男女,一旦其中一个是过着手心向上的生活,那是相当悲惨的。讲句不好听的,即便是自己偶尔想吃点零嘴,也得告诉另一方,今天我吃了碗蚵仔煎,记在账上? 如果你每个月的花销都是一万,忽然有个月上涨到两万,ok,多出来的部分,是做什么了? 男人,必须得有经济自主权,至不济,也得有自己的小金库。 尤其像我这种情况,外面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怎么可能被女人卡住咽喉? 我给黎先生打电话,约他见面,关于高利贷要投奔我的事,我想听听黎先生的意见。 黎先生说,这是好事。 金融业最赚钱,什么都不用做,进出之间就是利润,比房地产都厉害,不需要做什么工作,就是动动嘴巴,动动笔杆子。 比方一个工程,造价一百万,利润在一百五十万,某人想接这个工程,但自己没有那么多资金,怎么办?金融业出面,一百万出去,一百三十万回来,某人盈利二十万。虽然比原计划中的五十万少,但若不去贷款,自己则连盈利二十万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银行的做法。 而高利贷的做法,则比较狠毒了,一百万出去,一百五十万进来,他要的是你的全部利润。 我摇头道,“如果这样,这个行业我不能做,太毒辣,我怕生儿子没屎忽。” 黎先生道:“那就搞银行,利息放低,惠利广大穷苦老百姓。” 我道:“搞银行,我没有那么多的钱。” 黎先生笑:“银行也没有那么多的钱,他们是怎么做的?” 想搞金融业帮助广大老百姓?很简单,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你注册个资产管理公司,然后对外放出口号,代理银行理财,告诉人们,钱放在银行,不过几粒钱的息,但放在你这,给出三分钱的息,结果会怎么样?大家都把钱从银行取出来,存在你这里。你要做的,就是每个月把利息给他们。 我摇头,三分钱的息,不要一个月,我就会破产。 黎先生摇头,你的生财方式又不同,你把钱借给那些搞工程的,五分利息,中间倒手,你赚二分钱的利。 话说到这里,我已然明白,黎先生说的,依然是骗局,这招式我见过,在我们老家,他们叫做扶贫救助基金会。 农民把钱存进去,想吃高额利息,结果成了:你图他的利息,他要你的本金。 这是骗局,我不做。 黎先生呵呵笑,“道理差不多,只要操作的好,能赚大钱,并不一定是骗局,那些经营到后面倒台的,都是管理不善,找不到合适下家。这种金融模式,只有广东这个地方转的开,西北那地方太穷,存钱的多,但贷款的少,故而会倒台。” 我摆手,“黎先生不要再说,这种事我不做,还是专心经营房地产吧。” 黎先生说好,不过,你不做,把那个火猴子介绍给我,我指点他两招。 第四百零六章 悲伤蔓延,逆流成河 黎先生跟火猴子见面,三句话两人就达成共识,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火猴子对我道:“搞大型金融集资,我老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胆子不够大,今日见到黎先生,算是见对了,只要敢做,我保证,一年之内让你变成亿万富翁。” 我摇头,“百亿富翁都有可能,但那些钱不是我的,是存户的,这种事情你要搞清楚。” 火猴子哈哈大笑,“我做高利贷的,我能分不清这个?若是论存户的钱,我手上现在能拿出一个亿,难道我敢说自己是亿万富翁?当然不是,存户把钱存在我这里,我再转手贷出去,我赚的就是中间的差额,不骗你的说,一亿人民币放在银行,一个月收入不过三十万,但放在我这里,一个月能达到上百万,利润多大?我赚的,就是三十和一百的差额中,取出来一部分,说白了,我自己不出钱,只是替人管理钱,就凭空多出来这么多钱的利润。” 道理我都懂,但毕竟是吃人血的行业,我依然拒绝。 黎先生道:“你搞房地产,也是吃人血,只不过,看上去不明显罢了。” 我道:“即便是吃人血,我也希望自己优雅些。” 当下不再谈这个话题,转向贾威,三言两语,我问黎先生讨个主意。 黎先生表示很惊愕,“你是谁?你是周发啊,樟木头最狠的人,谁敢欠你钱?” 一番话给我说愣了,是啊,我是谁?樟木头地下江湖风头最劲的那个流氓,谁敢欠我的钱?谁敢在我面前摆谱? 这件事,从头来说,我没做错,我有理啊。 黎先生催促道:“不要耽误时间,直接打电话问他要钱,不给我再出主意,你有没有护照?得尽快出发去美国,再晚只怕时间赶不上。” “什么时间赶不上?” 黎先生点了点手指,“我在天津那边有朋友,要做郊区建设改造,很大的一个项目,你从美国回来,刚好赶得上,我们去把那个工程拿下。” 咩话?去天津? 我不太懂,我在东莞还没混熟,去天津做什么? 黎先生拿起纸笔,速度在纸上画,“这是天津市现在的面积,这里是城市住房,这里是郊区,天津市区内不提,外围还有十个区县,在往后十年,这里会飞速发展,不比当年的深圳慢,你现在看见的这里,是麦田和玉米地,但最晚到明年,这里都会变成工地……” 黎先生语速飞快,双臂挥舞,说的我头晕目眩,我又开始想阿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胖了?还是瘦了。 最后,黎先生手指点着纸张道:“滨海新区,将是下一个深圳特区,现在还没建设好,我们提前驻扎,十年后,中国富豪榜上,你将占据一席。” 火猴子呆呆的,我则是晕的,不解地问:“如果我理解没错,搞建设,要花很多钱啊。” 黎先生立即道:“不要担心钱,你卖了虎皮的钱就够了,只要你跟银行搭上关系,工地开工,你就有花不完的钱。以天津为本,向北京进发,建立大型商业cbd,走麦当劳肯德基的路子。” 我说等等,什么叫做cbd? 黎先生一字一顿地道:“cbd,中央商务区,这个概念最早产生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美国,简单的说,就是一座城市中间最繁华最高档的地方。” “那麦当劳和肯德基的路子,是什么意思?” “麦当劳肯德基,你以为他们是做什么的?快餐?不,我告诉你,他们是做房地产的,你有没有发现,麦当劳肯德基所在的地方,都是每座城市最繁华地段?他们买下哪里的地皮,买下哪里的建筑,融入当地的文化,逐渐成为他们的一部分,你想想看,全世界有多少家麦当劳肯德基?假如他们把手里的房产全部出售,又会是多少钱?不说出售房产,你知道他们的股票价值多少?我们要做的,也是这个路子,国外已经有成功经验,我们可以借鉴,就建大型商务中心,集购物娱乐饮食酒店等所有元素,每座城市都来一处,引领时尚潮流,等做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进军文化行业媒体宣传行业……” 我适时伸手,“黎先生,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你确实是个天才,不过那些都太遥远,未来十年的事情,我看不到,就说当下,贾威欠我的钱,你觉得是我直接要比较好?” “当然。”黎先生道,“对付那些实力不强又喜欢搞阴谋诡计的人,不需要费脑子,实力碾压即可,试探他的反应,他若从了,就此作罢,他若挣扎,就让他见识一番,什么叫做真正的阴谋诡计。” 我给贾威打电话,问他,韩国客商的事到底如何了?说好的地皮,还买不买? 贾威说正在催促上面领导,很快就会有结果。 我便道:“威哥,你玩我。” 那边立即各种解释道歉,“政府部门打交道,你懂的,很繁琐的,不像我们之间那么痛快。” 我又道:“你知道政府部门繁琐,你干嘛要找我办这件事,现在我地皮都买了,你跟我说对方钱不到位,你叫兄弟我怎么想?大家一口锅里捞饭吃,你吃肉啃骨头,兄弟我汤都喝不上?” 那边急了,“周发,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我两弟兄,我怎么可能玩你?” 我不愿听他解释,直接回道:“买地一千二百万,另外我打死童海青一条狗,童海青说钱可以不让我赔,但让我帮他个忙,听说你欠了童海青四百万工程款,有没有这回事?” 那边一阵错愕,“周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回:“没什么意思,你尽快准备钱吧,别说你没有,华哥开钱庄的,明天十二点我要拿钱,如果你玩花样,我就把藏獒的命算在你头上。” 电话打完,问黎先生,“是不是这样?” 黎先生闻言竖拇指,霸气! 我总觉得怪怪的,好像自己是个坏人似的。 火猴子在旁边嘿嘿笑,“贾威这叫请神容易送神难,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话说的,更加让我郁闷,他贾威不玩花样,我能跟他翻脸吗? 那可是钱啊。 黎先生让我去办护照,催促我尽快出发,时间越快越好,据他所知,天津塘沽一个大型旧房改造项目,大连一家公司此时也在接洽,如果被对方先一步抢到手,我们就失了先机。 话是如此说,但我真心提不起兴趣,天津?直辖市啊,没多少印象,就熟悉一句: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 貌似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冯巩就是天津人,其他就没了。 我在等护照的过程中,火猴子忽然来电话,叮嘱我道:“周发,你要小心,贾威很生气,他让洪天照去报案了,说你跟诈骗洪三水的台湾人有关系,让公安立案调查。” 洪天照?他凭什么告我? 火猴子有些不好意思,“当日我手下几个人去抓洪佳怡,你是不是说过,代表那个台湾人送给洪佳怡某些东西?” 卧槽! 原来是这里露了马脚,洪佳怡见过我,只要她肯指正,我必然脱不了干系。登时我就慌了,嘴上却风轻云淡,道:“没有的事,我只是看洪小姐可怜,帮她一把,根本没提过什么台湾人,我不认识任何台湾人,随便他去告。” 挂了电话,就开始坐立不安,不知道要如何办。 最要紧的,还是要先去找洪佳怡。只要她不肯指认我,仅凭洪天照,他是拿我没办法的。 洪小姐还在那家银行工作,依然是五点下班,银行关门后,照例是工作总结,五点一刻,她从银行侧门出来,走向自己的女士踏板车。余光轻扫,她看到了我的福特野马,表情怔住。 到此时,我才明白到自己失误在哪里,那个台湾人宋大宝,来来回回,都开的是野马。而大流氓周发,也开的是野马,这种车型在国内非常少见,堪称稀有,再笨的人也会记住,何况洪小姐还坐过几次。 想到此,我肠子都悔青,难怪黎先生说我的手法粗糙,如此致命的失误我都能犯,何况其他? 我能骗了洪三水,也真的是奇迹。 好久不见,洪小姐瘦了,但身材更好了,以前是婴儿肥的脸,现在变成了鹅卵石型。也不知是家中突遭变故还是其他原因,洪小姐的神态变的憔悴,不像初见那般有神采。 那时候,尽管她的生活很简单,平淡如水,衣装也简朴,但她的脸上,却是清净无忧,那是个可爱的邻家小女生。 同事们先后跟她打招呼,佳怡走啦,拜拜,她笑着点头回应,却不上车,只是静静的看我。 等所有人都走完,她还站在哪里,目光中几丝希翼,几丝苦楚。 我开门,下车,距离她五米远站定,面上早就摆出一副脉脉含情,凝望着她。 洪小姐嘴巴动两动,话没说,眼泪已经开始在打转。 她问:“你还来做什么?” 我说:“宋先生临终前有句话让我转告你。他说,他是真心爱你。” 瞬间,悲伤蔓延,逆流成河。 第四百零七章 所谓大侠 女生都是胳膊肘向外的,莎莎曾说过一则故事,讲某人欠债六万,无力偿还,就将自己女儿嫁给债主,用以清债。洞房前夜,女子对丈夫说,今夜之后,我父与你之间债务一笔勾销。翌日清晨,女子则曰:相公,你岳丈欠你之钱,万万不能少。 洪三水挂了,凶手是心脏病,怨不得他人。 洪天照气就气在,万贯家产被人骗了去,又因为欠债被追,自己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别说洪天照,换成任何人都不会心甘。 而我错就错在,不该替洪天照还清债务,给自己揽了一身骚。讲白了,大家都知道洪三水的事是我做的,只是没有直接证据。 眼下有机会能拿回数千万家产,洪天照怎么样也要搏一搏。 洪佳怡说,想去山上看风景。 我问那座山,她说你知道。 如此就无趣了,竟然直言不讳地点出我的身份,不留丝毫回旋余地。我开车去了昔日曾经甜言蜜语过的地方,在洪小姐身上一番摸摸揣揣,没发现什么录音之类的,就大方承认。 没有多么过分的事,无非是你老子设计骗我光家产,害死我岳丈,害的我老婆下落不明,留下嗷嗷待脯的孤儿,我心不甘,回头咬一口,良心讲,我只是针对洪三水,并没有祸及家人。 洪小姐琼瑶剧看多了,什么江山社稷恩怨情仇全然不顾,只问我一句,“你是真心的么?” 我当然是真心的,若不是我妻子下落不明,我定娶你为妻。 洪小姐闻言泪奔,在我怀里哭泣。 正所谓:与其纠结对错无休止,不若相逢一笑泯恩仇。 事毕,我问:“你会去告我么?” …… 黎先生说,对于贾威这样的小人,没必要客气,快刀斩乱麻,速度了结,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那能浪费气力在这种层次的混混身上? 第二天清早贾威的工地就被中安保卫的人封堵,二三百号工人站在门口无法进入,工人们带着安全帽,穿着各式山寨迷彩服,拿着各式工具嘻嘻哈哈,坐在门口抽烟看戏。 中安保卫的人则犀利多了,一百多号人,清一色的黑背心迷彩裤高腰靴小平头,站在工地门口整整齐齐,也不说话,谁来都不让进。 有个工头气急败坏地叫嚷,再不让开就开挖机撞死你们,这话不是说着玩的,还真有愣头青开了铲车往人堆里铲,被三四个黑背心小伙子跳进驾驶舱里拉出来一顿胖揍,其他人就老实了。 开玩笑,农民工向来都是被欺负的料,属于社会最底层人物,工头眼一瞪都能把民工吓尿,几时还能跟社会流氓抗衡。 不但堵工地,黑背心们还拉横幅,上面写着欠债还钱,还我们血汗钱,一辆新闻车停在旁边录,女主持拿着话筒到处问,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于是记者自作聪明地认为是工地拖欠农民工工资,开始联系工会,联系劳动局,这是社会新闻,值得上电视。 贾威打电话我不接,给我发信息。 周发,真系想搞搞震?你唔想喺樟木头捞啦? 过了半个钟,又发一条:周发,你我两兄弟,有乜嘢唔可以当面倾呢? 再过半个钟,究竟想点你讲出来,搞咁大阵仗? 最后实在无奈,发信息来:阿发,钱已备好,你喺边? 看,恶人还需恶人磨。 华哥是开地下钱庄的,而且是实力最强的那个,要倒手一千两百万,很容易,但贾威说,只能给六百万,其他的钱,要等到韩国客商来了才能给。 六百万,已经是他的极限,毕竟,钱庄要运作,不可能没有半点流动资金。 我想了想,接受了这个说法,不管多少,先拿过来再说,剩下的,让他签字画押,连同童海青手中的欠款一起,让他给我说个准确时间。 并且,从此刻开始,双方之间的经济就有利息产生,这方面让火猴子去跟他交涉,三分利,月息。 当下双方在银行交割,签字画押,当看到借据上面是一千万账单时,贾威离奇的愤怒了,在银行大厅里朝我吼:“点解是一千万?我已经给过你六百万。” 我让他别着急,静下心来听我说,“地皮一千二百万,你还差我六百万,另外四百万,是童海青的工程款,他已经转嫁到我头上,不这样,我还得赔他一条三百万的狗命,做小弟的,我也很为难啊。” 讲道理,我没有胡说,你贾威本来就欠人家工程款不给。 贾威愤怒了,冲着我骂:“冚家铲!有你这样做兄弟的?连自己人都坑?”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威哥不是打着坑我的主意,我怎么会找到你头上?” 贾威瞪眼,“我几时坑过你?” 我则回:“要不要我把洪天照喊过来,跟你当面对质?” 他便蔫了,不再说话,低头看着欠条,犹豫不定。 我说:“月息,很优惠了,一千万利息不过三十万,你拖个四五年都没问题。” 贾威就摔了手中笔,手指点着我颤抖,“周发,你个衰人,你这样玩,没朋友的。” “是了,你几时见过,一座山头两只老虎?” 一山不容二虎,这是铁律,人越是往上走,身边的朋友就越是少。其实以前我也有过朋友,读书那阵,好几个死党,马飞算一个,但人毕竟会长大,好朋友也难免为了利益发生分歧,我没朋友,有什么奇怪? 贾威将欠条撕的粉碎,说明天中午再交割一千万,从此大家分道扬镳,各行各路。 我说好,“你明日把余款全部交割,我就把你老豆的不雅照底片给你。” 立时,贾威眼睛瞪圆了,“仲有照片?” 可不是嘛?大流氓跟你玩,自然是全面开战,若是像那些小混混一样你追我赶,岂不是落了俗套? 你老豆屁股不干净,不光是照片的事,随便抓一把底下都有屎,能让我怎么办?这年头,别讲什么官官相卫,真正把事情闹大,你以为他能兜得住? 贾威唏嘘哀叹,死活不明白,大家好好的做兄弟,一起吃饭喝酒洗桑拿,多好,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局面? 我笑道:“这有什么好困惑?从你开着挖机堵我酒吧时候起就结下梁子,我不想跟你计较,你却蹬鼻子上脸,你不倒霉谁倒霉?” 不是拼人多吗?你手下几百个民工,凶狠的紧,真正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怎么不敢了? 工地上进度你耽误不起,演变成群体事件你更承担不起,你老豆还是个副职,一心努力的想往上爬,偏偏自己行为不端,被人抓住把柄,如此种种,怎么跟我斗? 高利贷? 一下子家底掏空,火猴子私底下推波助澜,说华哥哪里的钱全部我拿了去,钱庄就剩空账目,惹得存户全部跑出来挤兑,你且头疼着先。 交割完账目的当天下午,贾威对我说了句意为深长的话:吃独食的人,难以和人相处,总有一天,你会遭受背叛,吃你自己弟兄的苦。 我说嗯,我的弟兄,没有你这种三刀两面的货色。 …… 古代演义小说里面最为人称道的情节就是劫富济贫,书中主角也被视为侠义的化身,我感觉我就是古代演义中的那些大侠,比如…… 我把古代的那些大侠全部想了一圈,比如七侠五义,比如梁山好汉,比如风尘三侠,甚至于孙猴子等等,全部过了一圈,竟然发现一件很恐怖的事实。 古代演义小说里面能称之为大侠的,好汉的,那个手下都是尸骨累累,别的不提,单说我最崇拜的英雄武松,这货说起来是个好汉,可干起杀人越货的事来毫不手软,并且男女无论,只要是看了不顺眼的,全是一刀切。切完还很装逼的留下签名。 正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账目一进一出,数额巨大,先呼唤童海青,该他的地皮款尾款全部给他,毕竟,吃了人家一条狗。 童海青欢喜异常,咬咬牙,退回五十万给我做酬谢,毕竟,兄弟辛苦一场不容易,动用诸多人马设备,做表哥的,应该奖励。话说的响当当,好像真的他亏钱了一样。 又拿出两百万现钞,用挎包装了,送去洪佳怡的住所,丢在洪天照面前,让他细细点。 大家事情敞开了说,你老子那些钱本来就是我的,论苦,你们只是少了个老子,并且死的悄无声息,未受任何苦。我却不同,岳丈丢掉手臂,葬身大海,妻子下落不明,论说将你全家赶尽杀绝都不为过,能有今天这结果,已经是我心存善念。 若这点事情还拎不清,妄图跟我死磕到底,就别怪我辣手摧花。 这件事云清表示出极大的愤慨,“老狗害你不浅,还给她赔钱?没有抓她去马栏都是好的,发哥你现在做事越来越糊涂,那么精明,怎么见了女人就发昏?” 哎呦这厮,竟然也敢教我做事,被我三拳两脚打的缩到墙角,还兀自不服,“本来就是,那婆娘又不见得多好,连嫂子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你咋能因为她跟嫂子生气呢?” 我还要继续打,阿忠过来劝,“大哥,忠言逆耳利于行,那个女人是狐狸精,你千万别学纣王啊。”说完又改口:“啊呸,就她那模样,当狐狸精都不够格,嫂子才是狐狸精,你千万要做个好纣王。” 第四百零八章 女人第六感 大部分社会人做事,除非是赶尽杀绝动刀枪,一般而言能过则过。 就如我和大龙的矛盾,最开始只是利益有冲突,继而是大龙感觉到自己权威受挑衅,即便如此,大龙也没说动杀心,不过是敲打警告。直到我封死了他的洗白之路,这才暴跳如雷,动了杀念。 而洪三水和我的矛盾,只是因为一口气,再加上洪三水爱财,他自己不动手,而是转嫁给大龙,自己当个甩手掌柜。 这些都是比较大的仇恨。 至于我和贾威,矛盾看似大,但细究起来,不过是一口气,该花的钱,他一样花,不过是我让他提前支付罢了。正如我所想,韩国客商签的是长约,二十亩地两亿,大部分进了集体口袋,小部分进了贾威口袋,我拿的那部分,是小部分里面的小部分。 这一场揭过,大不了以后见面不说话,却也不会和烂仔们一样打生打死,毕竟房地产人靠的生意,不像烂仔,只会搏命。 回到大岭山,何若男憋了两天,第三天终于忍不住,询问,“听说你从别人哪里捞了许多钱,钱呢?” 我道:“我打算自己注册个房地产公司,准备在房地产行业大干一番,公司班子正在组建。” 何若男不高兴,道:“这些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心道:告诉你?让你也来插手,那我还有没有活路?虽然是夫妻,但经济上好歹给些自由。但不知为何,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 这话憋在我心里好几天,夫妻嘛,要谈的,要沟通的,可每每话到口边,我就哑巴了。正如云清所言,看着精明,一到女人面前就晕了,犯傻。 何若男生气,嘴巴撅着,鼻翼喘着,扭脸去不看我。大黑狗傻乎乎地过来舔她脚,被她一脚踹开,哀呜着跑了。 白虞珊假装看书,看的是寡妇风流史,眼睛却时不时地翻我,在偷笑。 我揉揉鼻子,轻声道:“阿男,我要娶你,可是我什么礼物都没准备呢,开个公司,是想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瞬间,何若男就不气了,眉梢上扬,凤目微嗔,责怪道:“不需要啦,儿子就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不是他,你纵有亿万家产,我也不会嫁你。还有,以后你我两公婆,既然决定要一起生活,就应该坦诚相待,不要隐瞒,你之前做过什么,有过什么,我都不会计较,但从此刻,你我就是夫妻,要相互尽责。” 何若男絮絮叨叨,啰啰嗦嗦,犹如蚊蝇在耳边萦绕,我又开始思想放空,不知飘向何处。 我好想阿妹,真的好想她呀。 夫妻睡觉,阿妹总是要钻在我怀里,缩成一团,那样她觉得安全,温暖,像倦懒的猫儿。可是跟何若男睡觉,她总是喜欢伸出一条大腿在我身上,要么压肚子,要么压胸口,搞的我连续好几个晚上做噩梦。 阿妹喜欢我,是崇拜式的喜欢,偶尔碎碎念,但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小女儿温情。 何若男喜欢我,是霸占式的喜欢,且愈发丧心病狂,不但要控制我的人身自由,还要控制我的思想。 随便举几个例子,我跟阿妹,你更喜欢谁? 我说,聪明的女人不会问这个问题。 何若男则道:“我本来就不聪明,我若聪明也不会看上你,你都知了,我高中读书好几门功课不及格,连儿子的名字我也想了大半年。” 我能怎么说?我当然是说更喜欢你啦。 ok,下一道问题,你喜欢我哪里? 我说眼睛。 为什么是眼睛呢?其他地方不喜欢吗? 我:…… 这种喜欢,已经是病态了,她不再是那个我一心想要征服的女神,她变成一个女王,并且是一言不合就生气打人的女王。 幸好,我父母来了,依然坐的绿皮火车,带着大量土特产,我带了四五个保安去接的,看到何若男高兴的合不拢嘴。 尤其是老妈,怀里抱着李念恩,嘴上夸着何青山,说何青山一定比念恩高,比念恩壮,也一定比念恩聪明。 这些话,何若男爱听,我不爱听。但没办法,女人嘛,我能怎么要求她? 别说对念恩,就说对何青山,孩子还没出生,做娘的已经订好了教育模板,只有一个字:打! 何若男说:我从小就是被打大的,男孩子,就是要打才能成才。 我能怎么说?我只能对着肚子里的何青山在心里默哀,做人呐,可以选择长大后做好人做坏人,唯独选择不了自己该从什么样的女人肚子里出来。 当然,话说回来,何若男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也有许多优点,虽然读书她不怎么聪明,但在公司管理上面那是相当厉害,一个女人,将全是男人的保安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说一不二,这就是能耐。最要紧的,是她知人善用。 只要有人,就有斗争,保安公司里面的勾心斗角不比其他地方少,并且是见血的斗争。 何若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说:都是荷尔蒙分泌过盛的铁血男儿,不让他们打打闹闹怎么可能,行伍出身的没点脾气怎么成事?就是要打,就是要斗,斗的越凶越好,强的上位,软蛋往下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能在保安公司坚持半年不走的,统一加薪,给好福利,男人,就要有个男人的样子。 她说:指不定那天,就能上战场。 除去不俗的工作能力,人家对我也没二话,除去管的严点,叮嘱我吃喝换衣注意形象,知热知冷,做到了一个妻子的本分,用我老妈的话说,媳妇当成这样,不计较你带个孩子,你还想咋样? 我不想咋样,我就是想阿妹,真的好想。 那么大个人,怎么就失踪了。 我已经在电视台登了最新的悬赏广告,任何能提供李小妹或张灵彦线索者,只要确认是真,奖励人民币五十万。我始终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早晚有一天我能找到她们。 现在爹妈来,黎先生也等不及了,签证一下来就催促我赶紧出发,恨不得机票都替我订好,已经拖延了这些天,现在爹妈已经安全抵达大岭山,家里没有其他可操心的,就该出发。 说去美国,一家人都瞪大了眼,尤其何若男,她不明白,我搞房地产的,去美国做什么? 我详细给她解释,天津有个大项目,做好了能赚几个亿,负责这个项目的领导,同时跟好几个大地产公司接洽,相互间的实力都差不多,拼的就是一个关系。这个领导不好酒色财,不接受任何珍品字画,几乎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唯独有一处弱点,年轻时候去青海插队,被当地一个放羊的救过性命,放羊老头对他有再生之恩,而这个放羊老头,什么都不缺,就想要张虎皮。 何若男懂了,奇怪,“虎皮在美国,你们怎么运回来?” 我摇头,“虎皮不在美国,但虎皮的主人在美国,我们这次去跟他谈,就是想问出来,虎皮去了哪。我们把它买下来。” 何若男沉思一会,同意我去美国,但还是不放心,要派一个翻译一个保镖跟随,被我严词拒绝,同行的有翻译,而且是个男的。 临行前的一晚上,她如猫儿一样乖巧,破天荒的柔情似水,贴在我耳边道:“世间很多事,是没有回头路和后悔药的,我们现在这局面,虽然不是我理想的那么完美,但也算不错,你人虽然奸诈狡猾,又有些蔫坏,但模样倒算不错,骨子里还是善良的,也懂得哄女人开心,用来做老公虽然不太放心,管好了也是能用。上次出海,我不能随行,心里埋怨过自己好久,这次要远渡重洋,虽然是商务事宜,但我总觉得心神不宁,有几句话,要特别交代你。” 我说嗯嗯,你讲,但你的手能不能先拿上来? 她就做怒气状,“我不,我就要拿在手里把玩,你这东西,以后只能归我玩耍。” 我一阵无语,“你挺个大肚子,又不能用,非要惹它做什么?半夜里你睡的打呼噜,我顶的邦邦硬,夫妻间不该这样。” 她哼一声,却不改观,而是自顾自地道:去了国外,是另一个世界,你做事说话都要小心,尤其注意不要贪杯,鬼佬和我们又不同,听说他们的法律相对比较偏袒本国人,不像我们,总喜欢对外国人开绿灯,遇到什么不平事,看在眼里即可,千万不要逞强,你那两下三脚猫,也就街头斗狠,真正遇到练家子,你就是菜。 这话说的,我是去纽约跟人谈事,又不是去金三角,哪里来的这些危险? 何若男则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心里不平静,感觉怪异,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我说,你这是孩子快出生,故而胡思乱想。 何若男摇头,不是孩子,是你。以前你走也好,不见我也好,我没什么特别感觉,那怕是听说你尸沉大海,我也只是叹一声。唯独这次,听说你要走,我心里像是被猫爪撕扯一样,就好像我要见不到你,你明白吗? 神经!我说:你都是枪林弹雨中出来的,还信这个? 她说,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我懒得跟她扯这些没用的,虎着脸责怪,你看看,叫你不要玩,你不听,现在它变大了,怎么办? 何若男眼睛盯着我,睫毛轻轻的颤,“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在水库边?” 我闻言身子一颤,都快哭了:“别再说,再说,我就捱不住了。” 她抿着嘴笑,轻声道:“那天晚上,其实我心里暗爽的,我见你的第一眼,都在脑袋里想过,假若有一天,能跟你一起玩耍,那该多好。” 我怒了,“女流氓,你到底要折腾什么?再叽叽歪歪我要翻脸了。” 她咯咯地笑,而后捂住我的眼,轻声道:不要看。一路向下去,浅尝辄止,吞吞吐吐。 我惊呼一声,你怎么也会这个? 她说:书上看来的,喏,就是你带回来的那本。 第四百零九章 大洋彼岸 因为要出远门,何若男给我准备了一大箱衣服,另外也准备了十万现金,让我落地就去换美金,说是穷家富路,生怕在那边万一有事,人回不来。 我气不过,穷家富路,这些钱哪里算富路?兑换美金不过一万多块。 何若男凶我,你还有一张国际银联的信用卡,里面的钱也能做紧急备用,去办事,又不是去潇洒,带那么多小心被人抢,说完自己又呸呸,叮嘱我说,美国很乱,人人都有枪,晚上不要到处乱逛,尤其遇到好看的大洋马,千万小心,免得被仙人跳。 絮絮叨叨两个钟,直到黎先生开车来接我,她才放心。 同来的还有我的结拜大哥王子聪,何若男以前见过,但怀孕后却没见过,此时见面,有些害羞。 王子聪却无所谓,笑着打趣我,“细佬你行啊,保持一年生一个,这个弟妹可比上个好看多了。”说完话,自然有礼物送上,是件纯丝制作的丝巾,看上去价格不菲。 这次去美国,我是买虎皮,王子聪却是要在纽约时代广场走一遭,说是去什么康泰纳仕大楼,搞股票,纳斯达克,很高端的样子。 当下在大岭山花圃中告别,车子拐出门口时,我回头看一眼,那向来高高在上的女王,面上竟然流露出一幅依依不舍的落寞表情。 王子聪说:“很好啊阿发,这样的女人也给你搞定啦,不错哦。” 黎先生则道:“我也算见多识广,但像周发这样能坐拥齐人之福的,还是第一次见,遇到一个女人,就能死心塌地的跟随,这点我不服不行。” 我有些尴尬,转移话题,“还是来说说死拿大课的事,我不太懂,给我讲讲。” 王子聪得意地道:“是纳斯达克证券,全球最高端的股票市场,一旦在哪里上市,我的身价就直接翻十番。”说着,从上衣里掏出一根雪茄,潇洒地点燃。 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不同的意味,“这么说,大哥已经是大瑞发总经理了?” 王子聪呵呵笑两声,满怀感激地道:“爷爷今年三月过世了。” 如此,我便明白了,王老爷子过世,王子聪的身份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不再是公子爷,而是太子爷了。 我说节哀,结果王子聪说一点都不哀,老爷子是趴在女人肚皮上去的,去时面上挂着满意的笑。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死都死的痛快。 …… 要去美国,路径很多,黎先生选择从香港起飞,美联航直飞,我以为会一直飞到美国,然而不是,途径加拿大还得下来,在候机室等两个钟,说是飞机加油整顿。 十六个小时的飞行,到肯尼迪机场,直到落地,我的心才放回肚子里,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最好。 出了机场我的手机不能用,但黎先生的卫星电话可以用,并且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比我的水平强多了。 飞行途中,黎先生已经对我普及了中国人在美国的注意事项,我还知道纽约有唐人街,地理位置距离传说中的华尔街不远,紧邻百老汇也不远,至于东百老汇,则被称为小福州,言下之意,哪里都是福州人。我还知道,福州话跟闽南语又不同,所以千万不要在福州人面前装同乡,大家说中国话就好。 最主要的一点,黎先生说,在这里,中国人虽然会抱团,但欺负中国人的,也是中国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唐人街的形成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大清帝国时候就开始往美国输送华人劳工,那时候华人是被欺凌的对象,慢慢的华人渐多,就形成了自己的组织,其中最大的依然是三合会,也有说最近福建帮风头正劲,似乎要压三合会一头。 至于其他的,也有许多小帮会小团伙,都是依附于华人身上的寄生虫,同时,他们也保护着华人的利益。 形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多方面,最主要的一点,是美国不禁枪,随便成年老百姓都能拥有枪支,社会不稳定性高,那些失业的,吸粉的,拉皮条拉腿子的,混不下去没饭吃的,都会选择铤而走险。 跟东莞一个道理,东莞那些进不了工厂的人也是干着拦路偷盗之类的无本买卖,只不过因为大陆禁枪,故而环境相对而言安全些,若是换了美国这种情况,东莞早就成了血山尸海。 就从这一点来讲,中国政府还是比较英明。至于贪污,黎先生说,美国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清廉,想贿赂,大把的人收。 之所以给我讲的如此详细,是让我心里有个底,别以为到了美国,就没了威风,因为,那个传说中的惠小姐,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具体情况不了解,得见面才知道。 黎先生说,三合会人做正当生意,也做不正当生意,其中有一条就是送人蛇,所谓的偷渡客,人坐轮船到美国,塞进去黑工厂做工,或是打黑工,所得报酬蛇头要提成,另外还会组织妇女去卖肉,这都是他们干的事。 说到底,这里的江湖帮派已经不是先前所说的那么侠义,毕竟还是要靠喝人血过活。其中肉最肥的,就是那些大陆外逃官员。 现在人都聪明,知道你是外逃的官员,那身上肯定有钱,少说都是上千万,蚊子腿小也是肉,起先会对你各种好,等摸清你的底,就要动手一刀切。用他们的话说,这叫劫富济贫,反正贪官的钱都是民脂民膏。 聪明的官员外逃前都会让子女探探路,摸清楚状况,避免来这里花冤枉钱,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唐人街,直接买豪宅,住在富人区,安全有保障。 那个外逃的惠小姐,却弄不清是什么状况,黎先生的朋友说,只是听人说在唐人街出现过,却不知到底是什么身份,又说是帮会中人,又说是做了陪酒女郎,说不准。 这个消息听在我耳朵里不是滋味,那可是不可一世的美女蛇啊,怎么能沦落到做陪酒女郎的地步呢? 黎先生的朋友是上海人,穿着风衣,戴着眼镜,头发一丝不苟,说话柔声细语,有点娘娘腔,他安排我们住宾夕法尼亚酒店,当然,所谓的安排,是他领我们到地点,然后我们自己掏钱付房费。并且很贴心地告诉我们,中国人可以不给小费,外国人不介意的。 我听到那酒店名字心里就微痒,问他,这里距离宾夕法尼亚是不是很近?对方告诉我,是很近,自己开车两个钟就过去了,又问我去宾夕法尼亚做什么?我说有个干亲在这里,想去看看。 对方说没问题,反正签证是半年期限,想什么时候去都行。 当下在饭店里吃饭,竟然出奇的有中餐,有宫保鸡丁和回锅肉,还有番茄炒蛋呢,不过那味道不敢恭维,跟真正的宫保鸡丁相比差了许多。 上海人打了一通电话,很遗憾地说:“惠小姐去了墨西哥边境,可能要等几天才能回来。” 这就很遗憾了,不过也正合我意,刚好去宾夕法尼亚大学,看看梁思燕,事情过去这么久,也不知道她生了没有。 我对黎先生说了我的想法,让这个上海人送我去宾夕法尼亚,他算美国香蕉人,外面是黄皮里面却是白人,有个熟人好带路。为此,我愿意付出一些酬劳。 黎先生同意了,反正现在也联系不到惠小姐,就让我去看看亲戚。 翌日清早,上海人拿给我一部摩托罗拉手机,作为联系工具,而后载着我前往宾夕法尼亚。 至于王子聪,则由黎先生陪同,去参观有名的华尔街。 一路无聊,我跟上海人闲聊,问他来美国几年,做什么的,他的回答总是很含蓄,言语不详,反倒一直问我,在东莞做什么的,收入怎么样,对中国的看法。 我在闲聊中提到一个暂住证,他不明白暂住证是什么鬼,我便对他解释,呐,我来美国需要护照,也需要签证,没有绿卡就不算美国人,那个暂住证也是一样,无论是去那座大城市,作为外地人,都得办,没有暂住证你就是非法,跟签证一个意思。 他就懂了,很欣赏我的比喻,又问我对贪官的看法。 我能有个屁看法,我又不是纪委,就胡乱扯两句逗他玩。 经过两个半小时的折腾,我到了梁思燕给我的那个地址,我以为只是个小镇上的房屋,等真正到了房子跟前,才知道自己把梁思燕小看了,是所大房子,三层楼高,蓝瓦红墙,门前有草坪,有栅栏,有自动喷水装置,外面玻璃明亮,门前有木质长廊,那侧面的,还有自动车库。 这种房子,在中国叫别墅。 上海人说,这所别墅用人民币计算,一百万左右,听的我吐舌头,不贵啊。 “是啊,比中国的房子便宜多了。”上海人很忧虑的摇头,“这就是为什么中国富人为什么往美国逃的缘由。” 这话说的我想踹他,如果不是担心走的时候没人接的话。当下按门铃,嘀铃铃一阵响,窗户里面的帘子拉开一道缝,我看到一张鬼鬼祟祟的脸在晃,那是黄老爷子的脸。 紧跟着,屋子大门开,出来黄老太的脸,看到我一阵激动,两手伸着,哆哆嗦嗦地迎出来,“阿发,真系你呀?快入来快入来。”说着,老妈妈眼里就有泪花闪,走到我跟前,一把抓住我的手,不再放开。 第四百一十章 喜得千金 进去屋内,黄老爷子手里拿着一杆双筒猎枪,朝我微笑点头,把枪靠在了墙边,过来问话:“阿发你来了,真是有心。” 黄老太拿了茶壶过来,请上海人喝茶,又端出点心盘子,让我们吃。 我看一眼,大赞,“这是阿姨你自己做的?” 黄老太点头,面上都是幸福,“在这里闲的无聊,就做这些东西,隔壁邻居他们都很喜欢吃。” 我眼睛转圈,注意到房子楼上贴的喜钱,福纸,心里已然明了,阿姐此时已经生了,但我毕竟是外人,又是男戚,老太太不好意思让我去看。按照他们的规矩,想看孩子,少说也得孩子十天之后才能见人。 如此,我心里却放不下了,焦急无比,腿都不由自主的抖起来,说话有一搭没一搭,脑中开始构想我的女儿该是个什么模样。 那边上海人坐了少许,喝杯茶,就起身说告辞,又对我道:注意手机充电,保持联系。 我拿出五百美金付车费,他也不要,很大度地拍着我肩膀说,都是中国人,出门在外,相互帮忙应该的,不要客气。 上海人的车子离去,我就按捺不住,直接问:“我阿姐呢?” 老太太笑着指楼上,“刚睡。” 我又问:“孩子呢?” 老头子眯着眼道:“也是刚睡。”? 我心里急的,面上禁不住地笑,如此说就是母女平安。 老太太又道:“大前天下午出生的,六斤八两,大胖丫头。” 我说好,好,好极了。原地转了一圈,问:“阿姐的家人通知了吗?” “通知了,他们的签证还没下来,等签证拿到手,就都来了。” 老头子却说:“我的意思,让他们不要折腾,等孩子出满月,我们就回去,回去见面。” 孩子满月就回去?我皱起眉头,“不太好吧,孩子满月我阿姐身体不能恢复吧?” 老头子不说话,老太太接口说:“没问题,阿燕身体好,生孩子顺产,都没怎么叫。” 我听了心里不爽,你自己在外面,人家在里面生,你哪里知道她叫没叫,真是的。 当下老太太给我下面条,先吃饭,等到下午两点半,楼上传出一声婴儿啼哭,声音嘹亮有力,我就再也忍不住了,将心一横,就往楼上冲去。 推开门,我情不自禁地喜,阿燕侧躺在床上,手轻轻地推旁边摇篮,口里轻轻的哼,那是母亲的摇篮调。 我三两步跨过去,她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我的瞬间,也是欣喜,更多的是惊诧。 后面传来老太太的脚步声,我就打消了抱她的念头,转身过去看孩子。后面老太太焦急的道:“快点快点,宝贝饿了。” 不等她过来,我就伸手把孩子抱了,让孩子紧贴我胸口,感受到我的体温,瞬间,那原本震天的哭嚎,就没了声息,改成无声的嗫嚅,嘴唇上面吐泡泡。 老太见状,赞:“咦,不哭了呀,宝贝不哭了呀。” 我心说,这是我的孩子,我抱着当然不哭,嘴上却只能道:“我老婆去年也生过一个孩子,我有经验。” 如此,黄老头就赶紧去倒奶粉,换热水。我见了惊奇,“没有母乳?” 一句话,问的老太和阿燕都不好意思,老太不说话,只是泡奶粉,阿燕却低着头,无限娇羞。 我看看她……怎么就没母乳呢? 阿燕道:“不知道,不吃的时候向外溢,吃的时候又没有。” 我一听就燥了,要催奶啊,赶紧问老太,有没有猪脚?老太摇头,说去市场看了,买不到猪脚。 我见状把孩子往阿燕怀里塞,道:“不管,不要喝奶粉,让孩子吸,我去弄几只鸽子。” 鸽子下奶,我以前经常烧鸽子汤,熟门熟路。黄老太在后面道:“你要小心呐,鬼佬不让杀鸽子。” 我说知道,已经大踏步出门。 刚才来时候的路上,我见到前面草坪上有许多鸽子,又肥又大,拿来下奶最好,外国人不懂,不用理会。 抓鸽子难度比较大,最好的办法是醉鸽子,就是将米粒或麦粒泡浸白酒,然后撒给鸽子,鸽子胃口小,吃多几粒就醉倒,过去捡起就好。 幸好这是中国人家庭,米粒不少,换做外国人,只能用面包屑。 可惜的很,家里无酒,老爷子开车带我去了最近的商店,没有白酒,但有威士忌,就买了两瓶,在车上就开始炮制,等到草坪处撒上去,等了半个多钟,三四只鸽子不胜酒力,歪歪扭扭,站立不稳。 我口里叫着,哦,买嘎哒,沃茨爱次?将几只可怜的醉鬼捡起来,小心翼翼捧着,面上一副悲伤的表情,哦,闹,闹!成功骗取了对面小女孩的同情心,顺利将鸽子带回家。 进去厨房三下五除二就给拔毛开膛,用瓦罐开始闷汤。这点上阿婆的经验比我老道,让我走开,她亲自料理下奶鸽子汤。 我将那些鸽子毛处理好,免得被人发现,据说有什么动物保护协会,一定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处理完,眼见老头子抓着猎枪,坐在门口向外望,老婆子却在烧汤,就一溜烟地上楼,去问:“孩子吃饱么?” 阿燕可怜兮兮地摇头,“她力气好小,吸不出来。” “笨!”我说,而后掀起衣服,自己凑上去。 开什么玩笑,这玩意必须爸爸亲自出口,一定要把道路疏通,孩子才好吃,那憋着憋着,就憋回去了,不会有了。阿妹当时就是我亲自给吸的,有经验。 不多时,感觉到甘甜腥,我就换另一个,好家伙,七八斤重的大包子,怎么可能给孩子吃奶粉?这不是坐守金山哭穷吗? 阿燕在那头嗔怪,“谁让你不早些来。”说完眼里就流泪,低着头哭。 我知道她心里苦,却没办法安慰,只能紧紧抱着她,低声道:“阿姐,我不管了,我要跟你过一辈子。” …… 梁思燕只当我讲胡话,事实上我说的是真心话,来时候路上不觉得,但当我看到孩子的那一瞬,心就化了。 这可是我的女儿啊,不是儿子。 用何若男的话说,女儿是用来疼的,儿子是用来打的,这不一样的。 当孩子那柔嫩的脸贴到我胸口时,我的心就跟她紧密的连在一起,一刻都不想分开,尤其是孩子大哭时候,我心里难受的不行不行。 整个下午,我都在房间里陪着她们母女,根本不在乎两个老人的看法,反正孩子又拉又尿,需要人伺候。新生儿拉的绿色屎,跟树胶一样粘,老太要用湿巾擦,我都嫌不细心,要用热水洗嘛,女儿来的。 那老太见我照顾孩子一把手,还高兴地道:“真是太好了,阿发你替我照看一会,我去休息下。” 阿燕道:“昨天上午回的家,一直到现在,阿妈都在管孩子,几乎都没睡觉,正好你来照顾孩子,替她一会。” 我问为什么不在医院让护士照顾,阿燕撇嘴,说护士是黑人,老太太见不得那黑手在自己孙女身上捏来捏去,还动孙女小屁屁,这不行的,把孙女染黑了怎么办?不行的,必须回家。 这话说的,人家是黑,但人家不掉色啊。 我又问,老爷子干嘛总抱着猎枪在下面?有麻烦吗? 阿燕摇头,叹气,“收安家费的,一帮福建人,都是些烂人。” 收安家费? 阿燕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了四五个福建青年,说我们是贪官家属,男人在大陆当官,家属就躲在美国享清福,要求我们每个月交十万块的安家费。上个月交了,这个月就变成五十万,老爷子来气,拒绝了对方请求,就吵了起来,要不是警察路过,对方当场就要收拾老爷子,这不,老爷子早上买了双筒猎枪,在门口守着,那几个烂人再来,就要他们性命。” 好家伙,这老头子厉害啊。 阿燕道:“打过仗的,婆婆劝他破财消灾,息事宁人,他不同意。” 有血性,我说,“放心好了,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奶奶的,异国他乡,国人不抱成团,竟然还窝里斗,而且斗到我老婆头上,这我能忍? 阿燕担忧地看着我,“阿发,你不要乱来,孩子满月,我们就回去了。” “不是这个事。”我恨恨地道:“从今天起,任何人,别想欺负我老婆跟女儿,任何人。”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声枪响,跟着还有人大叫,接下来伴随着男人肆意的笑声,有福建口音的声音传来:“老爷子,枪法不行哦。” 挑那星!我闻言转身走,阿燕忽然一把抓住,急切道:“阿发,给他们钱,我们不缺钱的。” 我回头看她,她满眼都是担忧,连连摇头,我心里莫名地暖,冲过去,在她唇上热吻,意乱情迷,而后低声道:“梁思燕,我还要你给我再生一个,必须的,你不能反抗。” 说完,就甩开她,大步向楼下走去。 挑那星!一班烂仔,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竟然惹到我周发头上,不给他们点颜色,他们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我这里下楼,楼下阿婆也从房间出来,看到老头子正哆哆嗦嗦地往猎枪里面装子弹,张着手大叫,“老爷,不要跟他们打,给钱他们,破财消灾啊。” 第四百一十一章 战利品 屋子外面,站着四条汉子,都是普通身材,瘦小,却精干,做古惑仔打扮,身上穿的都是皮衣,上面佩戴金属饰品,叮叮哐哐,每个人耳朵上都扎着耳钉,有个鼻子上还带着鼻环,站在外面嘻嘻哈哈笑。 其中一个面相着急的,看上去都有五十,跟后来大火的某小宝有一拼,手里提着一把黑色手枪,上门牙咬着下嘴唇,鼻子里哼哼,目光中都是讥笑。 另有一个则在院子吹口哨,挑衅着:“阿伯,瞄准一点。” 我这边要开门,黄老爷连忙提醒道:“不要出去,他们不敢进来,进入屋子我打死他们不犯法。” 我则道:“进入草坪都属于闯入私人领地了,往死里打。”说话间拉开门,双手高举,对着外面笑,“嗨,几位大哥,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谈呢?” 说话间我向外走,几个人都把目光瞄向我,那个长相着急的小伙子拿着手枪在手里转,抬头,眼睛向下看,想用他一米六的身高鄙视我。 其他三个手上没武器,但神态是一样的,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其中一个问:“你是这家的什么人?” 一句话问完,我就到达他跟前,拿枪的立即举起,对着我胸口,勒令:“站住!”话音落我的左手就猛然下去,将手枪格挡开,跟着右拳直击,将他那一百二十斤的小身板砸倒,同时也抢了手枪在手,经典的空手夺白刃,跟着摆拳向后,攻击另一名。 我是怀着满肚子火,只恨自己没带武藏刀,不然今天就要把他们了结在这草坪上。美国几十个州,法律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关于居民保护私有财产和自身安全方面,这个黎先生特别跟我提过。 当房主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候可以开枪自卫,外面这四个小伙子显然不是来作客,老爷子刚才一枪警告过了,他们依然不离开,这是自己作死,我怎么处置他们都不过分。 毕竟,那厮已经用枪指着我了,这就属于我的生命受到威胁范畴。 几个瘦猴子没料到我悍然出手,更没料到我的战斗力凶悍,都想要去摸后腰,他摸后腰我就打他脸,一手卡脖子一手连环猛击,同时操纵对方挡在我身前当肉盾。 还有个侧面直接攻击上来,被我一拳击中喉咙,直接ko倒地。后面的小子举着枪朝我指,我身子藏在他的队友前面,腿却踢出去,奔的就是裤裆。 争强斗狠吗? 那捂着裤裆的手还想再举起来,被我抓着,膝盖对准他反关节,猛地一抬,就听咔嚓一声响,那厮发出非人般的惨叫。 还有个正从地上爬起,被我当脸一记大脚,直接给踢懵过去。而后也给予同样待遇,一只脚踩着细胳膊,另一只脚猛踢。 对于结果我很有自信,毕竟我现在也是条体重一百七,身强力壮武威的汉子,有的是力气。我的连环脚能把藏獒踢懵圈,踢个人还有什么困难? 三个被我弄断胳膊,还有个则是满脸血,看着我满眼都是惊恐,躺在地上用屁股磨着往后退,被我两步赶上用脚踩了,问他:“跟谁混的?” 那厮听懂了,惊慌失措,“跟独眼军的。” 独眼军?什么鬼,我脚下松了,对他道:“给独眼军打电话,我跟他说两句。” 那厮惊恐地摇头,“我没有军哥电话,他在纽约。” 纽约?纽约的华人追到费城来欺负人?本地帮会干什么吃的?这些疑惑先抛开,对他道:“告诉你老大,再敢骚扰这家人,我就叫他变成瞎子军哥。”说完也不忘在他脸上用皮鞋尖来一下子,给他盖个戳。 四个人连滚带爬地起身,那个矮个子还不服,剩下的一只手去摸枪,被我赶过去当头一胳膊肘,砸翻过去,而后抓着他四根手指,向上扳…… “来,再抓枪试试?”我说,那厮哭嚎着向栅栏外面走去,外面停着一辆蓝色福特小轿车,几个人钻进去,麻溜地跑了。 与此同时,街道那头有警车驶来,隔壁出来一个白人胖太太,对着警车一阵哇啦,警车立即警笛大作,朝着福特的方向追去。 白人胖太太系着围裙,鼻子上架着眼镜,吃惊地看着我,用英文招呼:“oh my god,how did you do it?(嘿,伙计,你咋恁牛逼哩)” 我对胖太太笑笑,“nothing,thank you for helping us to call the police。(多大些事,警察是你叫来的?挺有眼色嘛)” 对于我的感谢,胖太太表示理所应当,黄家阿婆这时也从屋里出来,对我道,“这个老太太是阿燕的同事,好像是什么博士,经常帮我们。” 这样啊,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我再次对她致谢,“谢谢你夫人,我还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您?” 我的英文在这里而言,属于幼儿水平,交流要靠手势和猜测,但也能沟通。 胖太太说她叫珍妮,宾夕法尼亚大学生物学教授,梁思燕现在住的这所房子,还是她帮忙介绍的。又说刚才自己在做饭,忽然听到枪响,连忙在窗子里看,刚好看到我教训那些混混的一幕,第一时间拨了报警电话。事实上,镇子上的警察也听到了枪声,故而能迅速赶到。 她刚才已经对警察说了大概过程,对我的勇气表示钦佩,同时很惊诧我的身手,她问我认不认识杰克陈?发音是jackie,那是成龙的意思。 我冲她点头,“yes,i know him very well。(没错,我跟他很熟)” 珍妮夫人高兴极了,要过来跟我握手,说她看见我的动作,就猜到我肯定认识杰克陈,抓住我的手就不放了,热情得紧。 我知道,美国人大多是直肠子,不喜欢被人欺骗,但我也没说假话,我的确对成龙很了解,只是他不了解我罢了。 不多时,那个警车拐回来,两个白人警察下车,先看我护照,签证,又询问我跟黄家的关系,他们弄不懂干亲,很自然地认为我是黄老爷的儿子,对我解释说,很遗憾,那辆福特没追到,不过已经看到车牌号,并且通知了警局追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又询问我是否结仇,赌博,吸粉之类。 我一一作答,只说我不认识他们,就是一伙来要保护费的烂仔。 警察表示了解,给我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说如果对方再来,不要跟他们发生任何接触,直接拨打电话。 拿着那卡片,我想起黎先生所言,司法程序是如此,但你别指望他们有多认真,下班了就是下班了,大部分犯罪活动都是夜间进行,人家要报复也是凌晨悄悄的干活,除去值班巡逻,其他警长根本不可能出勤。 不过还是谢过对方,表示愿意警民合作打击罪犯。 结果珍妮太太多嘴,说我跟坏人搏斗,并且打跑了坏人,如此就是另外一种情况,对方邀请我去警局坐坐,要跟我讨克讨克。 在警局聊了两个小时,白人警官亚伯对我表示出极大的兴趣,非要让我现场表演如何赤手空拳制服罪犯。我再三跟他解释,我不懂格斗,没有什么招式,一旦出手,就是要命技能,不过因为英文不行,鸡同鸭讲,干脆不搭理他。 这点黎先生也特别跟我说过,跟美国警察打交道,只要不被抓住犯罪证据,不想说话就不用屌他,他不敢对你刑讯逼供,不过有证据落在人家手里就另当别论。 亚伯留了我的电话,亲自开车送我回来,特别叮嘱,有问题只管找他,二十四小时都在。 回到黄家房子里,首要做的就是看那把黑色手枪,那是我的战利品,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手感极好,是从坏人手里缴获的,我要用他来保护妻女。 但问题是,我不会用枪。 黄老爷表现出极大的热情,给我讲解枪的构造,用法,如何瞄准,说这是捷克造的cz75b,曾经的美国警用枪,9mm子弹,后坐力小,适合任何成年男子使用,退下弹夹,里面还有十发子弹,老爷子说,这把枪装满能装十五发。 又问我:“开过枪吗?” 我摇头,诚恳地说:“摸在手里都打颤。” 老爷子道:“这可不行,今晚还指着你保护我们呢。”又道:“其实我不懂这种枪,以前我们用的都是国产半自动,这把枪还是来了美国才知道的,趁现在有空,我带你去熟悉熟悉。” 熟悉? 老爷子说:“镇子东边有室内靶场,十发子弹三美元,去试试火力。” 卧槽!我登时就激动了,这趟没白来。 旁边黄老太端来下午饭,道:“鸽子汤真管用,孙女都喝不完,多余的母乳,要冷藏起来才行。”言语中,满满的真诚谢意。我看她一眼,老妈子就哭了,“要是阿贵还在……” 老爷子立即起身扶住她,安慰道:“好了好了,现在这样都挺好,阿贵在天上看着,会高兴的。” 这话说的我心里一阵难受,老太太明白人,她嘴上说的是鸽子汤管用,心里却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下不忍心看老太太难受,起身对老爷子道:“你告诉我那靶场在哪,我自己去练习。” 第四百一十二章 练枪 室内靶场距离小镇不远,开车都要几分钟,黄老爷开车送我过去,领我进门后,自己就往回赶,他怕那些怀人去而复返,自己要去保护三个女人。至于我,练习完可以自己步行回来。 那是一家白人经营的靶场,隔壁就是枪械超市,来玩的大多数是学生,亚洲人巨多,看来亚洲的各个国家管理都差不多,导致了亚洲成年男子对枪械的好奇。 进去打靶有专门教练指导,租枪费用十美刀,可以随便换枪,大部分子弹都是三十美刀一百发,倒也不贵。有些特定子弹贵些,但那些对我的意义不大,我主要练习所谓的美国警用枪,因为自己手里刚好有一把。 打靶的靶纸要买,靶位也要收费,不过是计时的,一小时二十美刀,对于我来说并不贵。 只是开始时候店主要我填写一张表格,信息登记表,每个客人都要填,我没有美国驾照,拿中国的给他说不行,拿护照签证他看了,才说可以,然后指导我填完。 填完老板招呼一名教练过来,先认真描述一番用枪规定,比如任何时候枪口都不能对着人,归还枪的时候要把枪放在桌上,让别人自己取,千万不能两手交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确定我全部听懂之后,教练带着我去了靶位,拿了护目镜,防护耳罩,先给我示范射击动作,教我如何持枪,如何瞄准,上膛,解开保险等等。 李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特长,比如有些人天生跑的快,有些人天生嘴皮子利索,有些人音乐天赋好,而我,天生就对枪械敏感。 虽然是第一次实弹射击,内心激动,但真正打过几枪后,迅速进入状态,手枪啪啪响,打坏了三四个靶框后,基本上就不再脱靶,大部分都是七环八环,偶尔九环。这水平比赛不行,打人没问题。 三十美刀一百发,不得够,我让老板给我放五百发在这里,今天不是过瘾那么简单,我要练枪法。 打了二百发有些累,就换枪打,比如格洛克系列,转轮枪,后面还试了试传闻中的沙漠之鹰,感觉用不惯,后坐力大,震动感强,容易脱靶。最得意的还是中国54式手枪,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就过了五十发子弹的瘾。换来换去,还是觉得cz75b趁手,也可能是我心理作用吧。 最后一百发感觉自己手枪已经用的很无比熟练,就换了长枪,用的经典美国m16突击步枪,枪柄抵着肩膀,感觉很稳,无论是连发还是点射,感觉都不错。 过够了枪瘾,出门去隔壁,买了两盒适合cz75b的子弹,还买了四个配套的弹夹,心里得意的紧,七十五发子弹随时备用,遇到小型遭遇战也有一战之力。走在路上都在幻想遇到几个不开眼的蟊贼,让我试试火力。 以前身上带着武藏刀,感觉胆正,现在有了枪,胆子成几何式样的倍增,大有一种老子天下第一,谁都别在我面前狂的感觉。 凭什么?二大爷都说我有称王拜将的气运,那么我必然不会早早的身殉,尤其是死在这他乡异国。很多事情,看开了其实很简单,拼的就是一口气。 就像今天我空手夺枪,换做一年前的我自然不敢,肯定吓的腿发软,哪里还敢谈笑风生往上凑?就说昔日蒋院长的儿子,隔着汽车用枪指着我,我都要吓尿。为什么?因为恐惧,不是恐惧对方,而是恐惧自己。 过了一年,大风大浪里我活过来,我怕什么?别以为用枪指着我很威风,从眼睛收到信息到手指扣扳机,需要一个过程,没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我拼的就是这个胆量,这个机会。 被人用枪指着,不是第一次了,昔日子弹擦着我耳朵飞过去我都没惊,何况今天这小场面。 眼下有了枪,斗志昂扬,自信满满,在这异国他乡,只要吃透法律条文,我就不会吃亏。 回到黄家大屋,黄家老太给我准备了一间空房,让我晚上休息。我哪里睡得着,一心想着楼上媳妇闺女,偏偏没办法说,就在楼下跟黄老爷聊天。 黄老爷问我这次来美国还做什么。 我道:“除了看看阿姐,另外也来找人,一个女人。” 黄老爷若有所思,问:“是你老婆?” 我点头,算是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黄老爷拍着我肩膀安慰,“年轻人,别灰心,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只要你肯用心,一切皆有可能。” 黄老爷说,我便不语,低头下去,静默。 我想阿妹了,她究竟去了哪啊? 凌晨十二点,黄老爷让我去睡觉,我让他去,两厢不肯让步,最后猜拳决定,黄老爷先去睡,我在门口守着,生怕那班烂仔复仇。 等老两口都传出轻微鼾声,我就蹑手蹑脚地上楼,进去梁思燕房间。 梁思燕睡熟了,脸红彤彤的,那是热的,没办法,中国人传统,坐月子不能吹空调,必须注意保暖。闺女睡在她旁边,小脸胖嘟嘟,粉红粉红,用手指去碰,就像碰到一块轻纱,很软,很柔。 人说婴儿般的肌肤润滑,果然是没错,婴儿的肌肤是最娇嫩最舒服的。我正看女儿看的出神,窗户上一只蚊子,哼哼唧唧,似乎要对小姑娘图谋不轨,这怎么行? 我伸出手臂,故意在蚊子跟前晃悠,晃悠,那蠢货不知是陷阱,哼哼唧唧,洋洋得意地落在我胳膊上,嘴里长刺一挺,插入皮肤。 煞笔,我对蚊子说着,胳膊用力,肌肉收缩,蚊子嘴巴长刺被我肌肉夹住,有些懵,然后我用一根手指把它碾死。 继续看女儿,脸蛋向外嘟着,嘴唇也是嘟着,鼻头红红的,上面有黄色小颗粒,亮在外面的手指,指甲有些长,这可不好,新生儿好抓自己脸,指甲长会抓伤自己,想着我就找东西,要给她剪指甲。 然后梁思燕醒了,第一反应是拉被子掩胸口,看到是我,松口气,撒娇般道:“好涨,给我涨醒了。” “不行。”我严厉地道:“这是闺女的粮食,我不能动。” 梁思燕就伸手拉我:“她一个人喝不完。” 我依然摇头,母乳是用母亲的血造成的,我不能喝你的血。 她就不依,说涨的生疼。 事儿多,作妖,我说,很不情愿地低头,估摸着分量,要给闺女留够啊。 …… 一直到清晨,担心的袭击都没来,老爷子换班,守在门口,我去休息。 临睡前,我对老爷子道:“要不然,就换个地方住,天天这样守着,也不是办法。” 老爷子道:“我也想过搬家,可是无论搬到哪,他们都能找到,这周围都是白人,想找几个黄种人,很简单。” 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不再说,心里却有了计较,等我睡醒,就去纽约逛一圈,找找那个独眼军哥,看看他是个什么德行?能不能扛得住子弹? 睡到下午两点左右,自动醒来,看到手机有未接来电,心里好奇,自己居然睡的这么沉,回拨过去,是黎先生,对我说:“惠小姐今晚就到纽约,你那边什么情况?” 我这边刚跟老婆闺女见面,且走不开,就道:“既然今晚回来,那我明日去找她,今天她舟车劳顿,让她休息一晚上。” 黎先生想了想,说好,明天早上我让人去接你。 今天已经是梁思燕产后第四天,能自己下床运动,能在阳台玻璃后面晒太阳,心情很不一般。听见我打电话,就问:“你来这里还有其他事?” 我不好瞒她,就道:“我没来过美国,跟大瑞发的太子爷一起来的,他在华尔街那边看什么,说是纳斯达克上市,我不太懂,不过有个全球经济论坛峰会什么的,他说让我去参加,对我有好处。” 梁思燕也是一知半解,问我在东莞做什么。我如实回答,做房地产。 黄老爷此时也插话进来,呵呵笑着,“房地产好呀,能赚大钱。” 我便得意,将黎先生讲给我的那一套拿出来装逼。 中国八零后人口两亿多,马上就要成家立业,房子是首要刚需,市场需求量极大,钢筋水泥往工地上一扔,房子建起来,那就是钱,地段越好的越贵。 以前的做法是拆迁,改棚户区,这样其实赚不了多少钱,那些棚户区钉子户多,都想要个高价赔偿。咱们不,咱们给政府建议,直接买郊区农民的地,农民老实,胃口不大,而且庄稼地征地简单,直接庄稼铲除即可,然后建楼房,再高价卖给想结婚的年轻人,那些老城区不要管,钉子户们眼见拆迁无望,子女还等着结婚,自然而然就不会当钉子户,眼巴巴地盼着咱们去拆迁呢。 这时候就可以跟他们谈条件,补偿款就算了,直接按面积,给他们几套房子,以物易物,听上去不错,实际上呢,我是拿单元房换他们的地皮。合同一签,就往老城区推进,再建新的城市中心,大型中央商务区,就是cbd,过个十年,一座城市就旧貌换新颜,坐飞机去看,一水儿的高楼大厦,辉煌的很。 第四百一十三章 狠人 黄家老爷子听的不太明白,只说城市旧貌换新颜,利润何来? 我详细给他解释,八零后子女多,弟兄两三个都住一家,要结婚了,怎么办?一家变三家,用他们的地皮换单元,也只能解决其中一个的住房需求,剩余两个呢?是不是就得买房? 楼房啊,配套设施齐全,天然气暖气网线直接入户,绿化弄好,说多少钱都有人买,唉你看没看过《大腕》?冯小刚导演的,里面说的好呀,选最好的地段,请法国设计师,电梯入户,下面有花园,楼里面有游泳池,怎么豪华怎么来,弄的高端大气上档次,把消费者的攀比心理调动起来,让他们勒紧裤腰带也得买。 买不起没关系,跟银行挂钩,分期付款,给他们做个三十年的分期,减轻他们的压力,来回折腾,这不都是利润? 还听不懂? 我真头大,或许是我的表达方式有问题。 说白了,以前是单位分房子给你们住,现在单位不分了,要你们花钱买,但房子少,房价自然而然高,甚至高出成本数十倍,就这么简单。 黄老爷子沉默不语,忽然道一句:“八零后刚需多,是因为计划生育没做好,等九零后,零零后他们长大,孩子变少,多出来的那些房子,要怎么办?” 一句话,给我问住了。 八零后弟兄多,到处抓计划生育,九零后基本是独生子女,零零后根本就是皇帝公主,等他们长大,不需要那么多房子了,怎么办? 农田变房子很容易,铲掉庄稼灌水泥即可,但水泥地变农田,就麻烦了。 管他呢,等九零后结婚都是十年十五年之后的事了,谁能想的那么远? 梁思燕道:“要想啊,你做房地产,是要有社会责任的,房价炒高很容易,但是会有市场泡沫的,美国七十年代就吃过这个亏,日本八十年代也吃过这个亏,香港九十年代又吃了这个亏,这都是前人之鉴,眼下轮到大陆,政府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我摇头,“不会,地方政府要出政绩,要把穷旧破的县城变成表面光鲜的新城,肯定会大力支持房地产的,这是必然的。” 黄老爷子听不懂,摇头。梁思燕也好奇,“你怎么懂得这么多,不像你啊。” 我嘿嘿讪笑,“一个很有才的人告诉我的,我也是一知半解,但我知道,按他说的去做,一定会发财。” 可不是嘛,黎先生说搞文玩骗局,搞成功了,现在到处流行文玩。黎先生又说搞藏獒神话,据说效果很不错,很多土豪都排着队要去买纯种藏獒,虽然不知道那玩意买回家有什么卵用。 现在黎先生说全民搞地产,必然会红红火火。 转念一想,黎先生似乎搞的都是骗局啊,那这房地产,算不算骗局? 这件事,细思极恐啊。 正聊着,孩子又醒来,梁思燕就shirley,shirley地叫,过去抱了孩子在怀,喂她吃饭。 我怎么听怎么不对头,问她,“怎么给孩子取的英文名?” 梁思燕道:“她出生在美国,就是美国人,当然要叫英文名了。” 我看黄老爷子,老爷子嘿嘿笑,“英文名也好,中文名也好,都是黄家的后人,无所谓了。” 孩子的英文名叫雪莉,我总觉得怪怪的,但当着黄老爷子的面,我又不好说什么,一个外人,没法对孩子的姓名提出意见。 正闲聊时,手机又响,是黎先生打来的,对我道:“周发,晚上有个私人酒会邀请我们参加,我觉得这个人应该介绍给你认识,你准备一下,我让朋友去接你了。” 私人酒会?我就暴躁了,急道:“我不想参加什么私人酒会?我谁都不认识。” 黎先生在那边劝道:“不是不是,周发你听我讲,这个人很重要,他是高盛集团的人,如果我们能跟他搭上关系,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你连虎皮都不用买。” 我没听过什么高盛集团,也不想知道他们是干嘛的,我现在只想跟老婆女儿在一起,偏偏当着黄家人的面,无法说,只能压着嗓子叹气,“黎先生,钱是赚不完的,我才刚到这里一天。” 黎先生道:“要不这样,你下午过来,参加完酒会我再让人送你过去?可好?” 旁边黄老爷子也忽然开口,“阿发,如果你有事,可以离开,这里有我在,你放心好了。” 黄老太太也跟着笑,“是啊是啊,你忙你的,我们没关系的,晚上睡觉关了门,坏人进不来的。” 我左右想了想,总觉得不妥,电话那头黎先生说:“就这样定了,去接你的人两个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我对黄老爷道:“要不,换个地方住,我总觉得那帮福建人不是那么好打发,可能他们会有别的坏心思。” 黄老爷笑:“放心好了,今晚他们敢来,我叫他们有来无回。” 我依然不放心,看了梁思燕两眼,问:“你会开枪吗?” 她摇头。 我一声叹,“你也该学会开枪,我昨天看过枪械超市,里面有女士枪。” 当下黄老太太做晚饭,正吃着那个上海人来了,在外面按喇叭。我一阵惭愧,看了看孩子,再看看梁思燕,道:“我今晚离开,明天再过来。” 梁思燕则道:“不用了,你忙你的,等下个月,我就回国去。” 回国,你的美国身份呢?孩子的美国身份呢,辛辛苦苦折腾,不就是为了变成美国人,结果还要回国? 梁思燕摇头,“孩子太小,暂时避开他们,主要是阿爹在办理户口时候找错了人,被他们盯上,等我们躲上一年半载,再回来不迟。” 找错了人? 问过才知道,美国绿卡的发放途径有许多,程序很严格,但有特殊情况的人获得绿卡的速度会很快,比如政治庇护或者其他特殊贡献者。很不巧,黄老爷办了件蠢事,他找了个华人律师操作,对方帮他办成了政治庇护,还给他编排了一个职位很高的官。 人物信息泄露之后,那些苍蝇就循着味道来了,以为黄老爷子是大官,手里存货肯定不少。等见了人发现,老爷子一到美国就买房买车,老太太身上的首饰也很贵重,于是就对黄老爷子进行敲诈勒索,要收安家费。 所以,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我对黄老爷子道:“今天晚上开完会我还回来,那几个福建人肯定会再来,留你一个值班,我不放心。”说完又补充道:“勇哥不是也在申请签证吗,等他来了,我就走。” 话说到这份上,老爷子也没法反驳,只能点头同意。 上了上海人的车子,我心里还依依不舍,这才见面多久,不到两天就要分开,谁能受得了? 就说梁思燕,她再怎么伟大,看到我来的那一刻也是激动的,幸福的。一个女人生孩子,最困难的时刻,如果没有男人陪,该是多么的凄惨。 我能不远万里,漂洋过海的来看她,对她而言,就是满足,就是幸福。 我闷闷不乐,上海人笑,问我为什么不开心。 我就问:“你在纽约这么久,有没有听说过什么独眼军哥?” 上海人道:“阿军啊,我知道我知道,好像是讲粤语那班人,我听过他的事,有点狠,他跟长乐帮的人谈判,生生挖出自己一颗眼珠子,震撼全场,也打响了自己的招牌,现在他在唐人街的地位很高,有什么事找他,一句话就能摆平。” 这样啊,我一阵头疼,听上去这个独眼军哥很厉害,眼界应该高一些才对,干嘛要对大陆出来的贪官这么狠?要逼得人家家破人亡吗? 上海人呵呵地笑,“帮会嘛,不就是这样了,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专干杀人放火逼良为娼的事,你是不知道啊,唐人街那些拉人蛇的才叫离谱,把老乡从大陆骗出来,逼迫他们做黑工,吃的差穿的也差,稍微几分姿色的,就送去酒吧夜总会,掌控他们给自己赚钱,心黑透了。” 拉人蛇,就是组织华人偷渡了,我懒得管这些,我只问:“那个独眼军哥住哪里,你知道吗?” 上海人摇头,问:“你找他做什么?” 我道:“他手下的人骚扰我阿姐,昨天晚上被我教训了一顿,我担心他会报复,所以想提前解决这件事。” 上海人就瞪大了眼,神色慌张,“你想怎么做?” 我回:“他狠,我比他更狠,他能挖出自己一颗眼珠子,我也能。” 上海人就慌了,开车都不稳,“开玩笑的吧,挖眼珠子,很痛的,而且没有必要,大家有事好好谈,都是同胞,没必要的,你这么帅,要是变成独眼……” “不,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我也能挖他一只眼珠子。” 上海人就不再言语,专心开车,不过能看出来,他的脸色变白。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不用担心,我不对自己人下手,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里出现即可。” 第四百一十四章 私人酒会 上海人最终还是没告诉我独眼军哥住在哪,说不外乎法拉盛小福州那些唐人街,真正要问,就得去跟三合或者长乐帮的人去打听,不过这样很危险,独眼军应该是三合的人。 上海人说,华人在国外最开始很团结的,随着后来人越来越多,就变的不同了。现在的纽约华人,数目约在六十多万,走在唐人街,说话文字都是中文,书籍报刊,甚至电视节目也是中文,不亚于国内一座小城。 这么多人,如何管理,肯定是个问题,帮会就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我想了想是这个道理,我老家县城不过三十万人口,人家纽约城中城都六十万,自然没有可比性。 上海人又道,华人帮会最早是青帮洪帮,这个历史你都知道,民国时期很多大人物都是青帮出身,最有名的是常凯申,拜了黄金荣为师傅,按说青帮应该大洪门一头,但青帮入门讲究很多,洪门就相对简单。 青帮一条线,洪门一大片,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眼下青帮主要分布在宝岛,洪门则在港岛,到了美国呢,就相互分管而治,各自营生。一样是按地域分布,讲粤语的是一帮,讲闽南语的又是一帮。 千禧年后,势力又发生变化,大陆人口剧增,最有名的,当属福州人,也就是所谓的长乐帮。 那个独眼阿军,从大陆来的,跟洪门有关系,但想竖起大陆的招牌,就先后跟青帮长乐开战,掉了一只眼珠子,才算立住脚。 言下之意,人家是真正从血山尸海里打拼出来,你不过一个过客,招惹他做什么? 我不跟他辩解,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管你是谁,都不过一颗脑袋两眼睛,惹到我妻女头上,就得给个说法。 一边想,一边摸腰里的75b,心里计划着,最好是先要到对方手机号,打电话说,电话里他语气冲,表示不服气,就直接乔妆打扮,干到门上,灭了他们。完事也学武松武二爷,留下签名。 反正这里是大洋彼岸,没有大陆公安,我就放开手脚整。 私人酒会位于曼哈顿上东区,黎先生说哪里是纽约真正的富人区,冒险家,投资银行和金融业巨鳄的居住之所,能在这里拥有一套房产的人,出门都不用带钞票,说出自己的名字即可。 见黎先生说的头头是道,我忽然发了好奇心,“为什么纽约的帮会能追到费城欺负人?费城本地没有帮会吗?” 黎先生道:“费城那边有很多大学,但居住的中国人不多,有也是留学生,故而没有成气候的帮会,有也是受纽约帮会控制,他们应该是看到你那个干姐一家好欺负,才会追过去。其实只要他们不给钱,那些人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但你打了对方,事情就变坏了,但不用担心,当下参加完酒会,我帮你找个人处理这件事。” 哎呦?黎先生能量很大啊,我以为他在纽约只是认识上海人,没想到还认识帮会中人? 黎先生呵呵笑,“我在东莞,不也认识你了么?就现在而言,东莞地下势力的纷争,没有你搞不定的吧。” 这话说的,不算全对,倒也差不多。 我以为酒会设在某个别墅或者大屋什么的,因为电影上演的基本都是露天,然而不是,是设在二百多米高的楼顶,上面有巨型天幕玻璃,说是可以电动控制开关,楼顶上种植了十多米高的风景树,修建了游泳池,还铺设了草坪,是真草,不是塑料。 什么叫富豪生活,这就是。 酒会入门有身材高大的西装保安扫描搜身,很礼貌地朝我伸手,我把手枪和弹夹都拿出来,对方很体贴地问我姓名,然后用贴纸做标识,表示那是我的枪。 我看了一眼门口的储物柜,上面摆了许多长短兵器,还有一把貌似是黄金的哩。 进去后,黎先生才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买的枪?” 我回:“不是买的,是战利品。” 黎先生有些忧虑,道:“不要随便捡枪,如果被查出来你的枪有命案,很麻烦的,如果你喜欢,我送你一把。” 我闻言大喜,“那真是太好了,不过,在美国我不需要,在东莞你能否给我来一把?” 黎先生看我一眼,笑,“你真想要,也是可以。” 卧槽,这货越说越离谱了,隐藏的够深啊,就敢问一句,他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进去酒会,男的都是西装革履,女的则是露肩露背,打扮衣着都跟东莞酒店桑拿差不多,但气氛却完全不同,这里的女人穿的再露,看起来也是端庄大方,犹如青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这恐怕就是真正的豪门小姐和技师的区别吧,据说黄江刘文辉的酒店已经开始推出了这种风味的高级丽人,特意请人来训练技师们的形象气质,要让技师看起来不像技师,而像良家。 黎先生在人群里穿梭少许,见到好几个胖子打招呼,其中有几个人我看着眼熟,虽然当下外国人在我眼里都长的差不多,但真正细看起来,确实有几个人的脸面熟,仔细一想,明白了,有几个人的脸在纽约街道上的大屏幕上出现过。 果真是高级酒会,来人身份非富皆贵。 我英文不行,不好意思跟人搭茬,独自个在旁边吃冷食,红酒当饮料喝,就跟吃自助餐一般,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正吃的满嘴流油,听见黎先生呼唤,看见我手上油乎乎的,表情惊讶到极点,嘴巴张大,眼睛瞪成鸽子蛋。黎先生后面,则跟着一个面带微笑的白人胖子,饶有兴趣地看我。 我左右看看,餐桌上有貌似餐巾布的玩意,拿过来擦手,擦嘴,一口气把剩余的红酒干光,而后朝黎先生走去。 黎先生表情窘迫极了,我却没管他,只是和善地对胖子笑,伸手,耐思吐米吐尤。 胖子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伸出胖手握了握,对黎先生道:“you didn't tell him who i was?(你没告诉他我是谁)” 黎先生有些尴尬,“i'm sorry,i didn't expeeet you here。(对不起,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胖子张口做了个o型,表示理解,而后重新伸手,“阿兰肯·默克多。” 我连忙伸手去接了,也微笑回应:“杰克·周。” 阿兰肯笑笑,朝我们摆头,向椰子树下走去,哪里有道小门,里面是会客室。 黎先生哭笑不得,问我:“你什么时候取的英文名?” 我回:“刚取的,根据杰克陈的名字来的。” 进去后,里面有两名西装汉子,在我们背后轻松站立,气场很足。阿兰肯带我们坐去了旁边的转圈沙发,开始讨克。 他的语速不快,发音很重,但和珍妮太太的发音略不相同,后来才从黎先生口里得知,阿兰肯也不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人家是犹太人,母语为德语。当然,这位阿兰肯很牛,人也是搞房地产出身的,不过现在开了银行,牛到我无法想象。 黎先生告诉阿兰肯,说我是大陆某某人的代理,在如何搞地产方面,想问阿兰肯先生借点经验。 说白了,黎先生是想让阿兰肯给我投钱,全面搞房产。大部分理由都是黎先生陈述,讲中国八零后人口有多少,赚钱的方式如何,能带来多少钱的利润等等。 阿兰肯一直在听,点头,微笑,间或着问我几个问题,你在大陆的关系多硬?能够得上什么样级别,对于某个问题的看法。 黎先生吹牛不打草稿,往大了吹,往死了吹,在我听来不可思议,但阿兰肯信了。 有些话甚至都吹的我脸红,不好意思往下听。 忽然间,阿兰肯皱眉,问出和黄家老爷子同样的问题,“你们建那么多房子,等到八零后老去,新一代人成长上来,卖不掉,或者没人买,怎么办?” 哎呦我去,世间的智者都是相同的啊。 黄老爷子当时问我,我说十多年后的事情谁知道,管球他。 结果黎先生的回答就让我高看一眼。 黎先生呵呵笑道:“如果按照正常发展,二十年后,我们的房子就会无人买,大陆到处是空城,死城。中心地段房价高的要死,偏远地区变鬼城。但我们不会这么做,美国房子能住七十年,我们的房子只需要住三十年,三十年后,房子拆掉,置换,重新买。” 阿兰肯瞪大了眼,表示不理解,“七十年的房子是最低保障,为什么三十年拆掉?” 黎先生说:“中国人习惯结婚住新房,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不会改变。所以房子没必要建的使用七十年,三十年一拆,再建,都是利润。” 阿兰肯很惋惜,“这样太浪费了。” 我嘴巴贱了,大模大样地道:“不可惜,我们连几百年历史的明清老建筑都不放过,说拆就拆,知道为什么?等上面领导发话说不让拆的时候,我们就按照原先的建筑风格一比一的给他复原,工程就是这么来的,钱就是这样赚的。” 一番话说的阿兰肯瞪大眼,怔了半天,才说一句:“太卑鄙了,太无耻了,不过我很喜欢你们的做事风格。” 黎先生呵呵笑,“当然,不这么做,怎么赚钱?” 第四百一十五章 大财团 但毕竟是房地产业大亨,阿兰肯直言不讳地指出黎先生计划里的漏洞,房子建到后面监管会越来越严格,因为这关系到国计民生,政府肯定不会允许豆腐渣工程的出现,房子不比路桥,坏了可以修补,房子豆腐渣,直接要人命的。 而被严格审核过的房子,寿命绝对在七十年以上,短短三十年,是不可能废弃。就算中国人结婚必须要新房,也不一定买新的,可以重新装修。 黎先生则道:“相信我,如果房子三十年不废,我们依然有办法让房子变成刚需,十多年后,大陆肯定会开放二胎,甚至鼓励多生,房子这个蛋糕吹起来,无人接盘,整个国家经济都要垮。” 房子建起来,价格吹捧的太高,老百姓买不起怎么办?让银行给贷款,让老百姓一辈子就为了房子奋斗,给房子打工。同理,老百姓不敢生孩子怎么办?政策扶持一下,生个孩子奖励十万,银行直接发放,等孩子长大,再从他们身上赚回来,很简单,人生下来吃穿住行那样都要钱,只要你活着,就得创造价值。 所不同的是,以前的人创造价值可以自己享用,但现在创造出来的多余价值,要贡献给大房地产商。 这话说的就有些过头了,计划生育是国策,不能更改,黎先生吹过头了,怎么可能放开二胎?计划生育委员会的人多狠?我亲眼所见,妇女主任带人冲到老百姓家里,把孕妇当牲口一样押走上车,拉到医院里流产。 这短短一二十年,你再让他们生二胎,不是打自己脸? 但出奇的是,阿兰肯很赞同这个说法,唯一的隐忧是,只怕银行愿意奖励多生,老百姓也不肯生。 但那都是未来的事,想那么长远做什么?黎先生引用了某暴君的名言:任我生前荣华富贵,哪管死后洪水滔天。 单从阿兰肯的表情上,我感觉这次会晤是愉快的,完美的。虽然我大部分时间是在走神,保持很随意的姿态。反正都是吹牛比,何必当真。 黎先生说能在十年间让房子涨价二十倍,高端社区一平米买到四五万一平米,这不胡扯嘛,印钱也印不到那么快。 谈话完毕,再次握手,阿兰肯还拍着我的肩膀说,“下次去中国,有机会介绍你父亲给我,想拜见他很久了。” 从办公室出来,我问黎先生,“你给那个胖子吹牛说我父亲是谁?” 黎先生呵呵奸笑,说出一个名字,吓得我差点腿软跌倒,这狗日的真敢吹,我父亲要是他,我何苦要过现在这生活? 和阿兰肯谈完,我们就该离去,这时候想脱身却没那么容易了,有两个身材高挑的大洋马迎上来,甜甜地笑,问我们能不能陪她们跳支舞。 黎先生对我道:“女士邀请,男士必须赏脸。” 我则回:“我是泥腿子出身,根本不会跳。” 黎先生立即拿出手机,对我前面的女郎道,“十分抱歉小姐,能否留下您的号码,我们总裁今天有要事离开,不过他希望有机会能和您共进晚餐。” 我面前的大洋马立时做惊喜状,说出自己的号码,对我放电。 再向前去,好几个金发碧眼的妹子都若有若无地想撩我,我扮酷,不给她们机会。等去到电梯,黎先生才对我说,这些出入高档场合的,都是交际花,跟大陆那些模特以及不太出名的演员一个意思,玩就玩这种,干净,懂事,比酒店里面的高级多了。 如此我才知道,整个上流社会都是大染缸,出身贫寒的女子想上位,除了卖肉,再无其他。 当然,这种场合下已经不能称之为卖肉,人家讲究的是一个感情交流,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钓金龟,抓住一个,就功成名就。 出入这种场合的女人,都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从来客的衣着打扮,谈吐做派推测对方的身价地位。尽管有种族歧视,但为了钱,这些白人佳丽并不介意自己想要勾搭的对象是黄是黑。 尤其像我这种看上去傻不拉唧又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华人青年,更是她们追逐玩弄的焦点,谁都知道,华人官二代人傻钱多,最好糊弄。 遇到这样的人也不好推辞,总要给她们留点脸面,说不定那天就能用上,这是黎先生的处世哲学。 走到楼下,黎先生电话召唤上海人开车过来,又对我道:“阿兰肯先生对我的提议有点动心,但距离打动他的程度还远远不够,想要让他拿出钱来,我们还需要其他手段。” 老实讲,尽管我知道黎先生能干,是个绝世天才,但对今天晚上这件事很不感冒,那位叫阿兰肯的人,虽然也是脑袋大脖子粗,但人一点都不傻,相反而言还非常聪明,讲话做事非常老道,另外人家那么有钱,情报网肯定更先进,真心要合作,肯定要对我知根知底。 就黎先生吹的那个牛逼,我是那谁谁谁的儿子,这不是逗么? 回去费城的路上,上海人很羡慕地问我,“黎叔带你去酒会上见谁了?” 我回:“一个叫阿兰肯的胖子。”见上海人不懂,就补充一句:阿兰肯·默克多。 然后上海人就瞪大了眼,好怕怕,你见到阿兰肯了?哦千呐,那可是真正的隐形富豪,平常人能跟他握个手都深感荣幸,你居然能跟他聊那么久。 我闻言稀奇,“那胖子很厉害?” 上海人的表情如便秘般痛苦,想了想道:“中国有李超人,也有李兆基,霍英东,等人,你总该知道。” 我说知道。 上海人道,“你说的那个胖子,他在整个美国金融界的身份地位就跟我提到的那几个人在香港的地位差不多,但他的影响力,却强悍到爆,知道美国总统大选吗?选举总统所用的钱,就是他和他的同伴出的。” 这句话一出,我就傻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说,这个胖子有可能影响大总统的决定? 上海人笑,“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才讲,你是多么的幸运。要知道,他背后可是高盛财团啊。” 这是我第一次对高盛财团这四个字肃然起敬,同时也想通了,难怪黎先生把我的身份吹的那么离谱,不吹的离谱点,人家根本就不会搭理我。 如果还不明白高盛财团,洛克菲勒财团,摩根财团,花旗财团,这些财团总如雷贯耳了吧?历史书,政治书都有讲过美国八大财团。而高盛呢,作为一家投资公司,人家做的都是大买卖,投资对象不是某个人,某个集团,向来都是对国家和政府下手。 讲句不好听的,高盛要倒,美国就经济就垮,美国经济垮,世界就乱了。 牛不牛?就问你牛不牛? 我说何止是牛?这是牛逼大发了,但问题是,这么牛的公司,这么牛的人物,是怎么跟我扯上关系的? 上海人就笑,“你这样想的话又把对方看的太高了,他再牛,他也是人,不是神,美国总统每天都会见到很多陌生人,握手,拍照,难道那些跟总统合过影的人都很牛吗?说到这里我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在大陆看到有人用克林顿的合影招呼你做买卖,千万别信。就好比你们今天去见阿兰肯,很多人都有这种荣幸,对普通人而言这是种幸运,但对华尔街那些精英而言,这很正常。” “再者,人家高盛玩的就是投资,你们搞地产如果名气够大,甚至都不用去找,他主动回去找你。只要能让他赚到钱,他什么行业都会插手。” 如此我就懂了,是自己少见多怪,同时又疑惑,黎先生究竟是干嘛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在大陆能认识各种人,会说多种语言,人在广东,就跟青海人搭上关系,又跟天津那边搭上关系,现在到了美国,居然跑到高盛集团某股东跟前吹牛逼,怎么哪哪都有他? 上海人看着我一脸惊奇,“你跟他一起来的,难道不知道黎叔是干什么的?” 我就问:“黎叔是干什么的?” 上海人闭口不答,我再三逼问,他就道:“知道如何让巴菲特把女儿嫁给你吗?首先,你要去找摩根银行的总裁,告诉对方,必须给自己一份银行经理人的工作。银行总裁问你凭什么,你就说,我是巴菲特的女婿。银行总裁就会跟你签下聘任书,但他肯定会要求自己跟巴菲特共进晚餐。然后你拿着银行的聘任书去找巴菲特,说自己很喜欢他女儿,希望他同意。巴菲特肯定很纳闷,我的女儿为什么要嫁给你?我甚至连你是谁都不知道。然后你拿出银行聘任书,说自己是世界上最年轻的银行经理人,是个绝世天才。” 这不是骗吗? 不,这是个段子,但段子一般都来源于真实生活,只是更通俗易懂些。上海人说,面上挂着神秘的笑,“黎先生,就是创造段子并把他变为现实的人。” 第四百一十六章 重逢 成功人士之所以会成功,就是因为他比其他人更努力,敢想,敢做,任何荒诞不经的想法,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就会想办法去实现。 比如很多伟大的发明家,在电灯出现之前,谁会想到有一天世界会变的灯火辉煌?手机通信,千里之外可见其声,对于百年前的人而言不够奇幻吗?并且,还听说某通信行业正在研究可视电话,千里之外不光闻声,还要见人呢。 普通人看到阿兰肯那样的人物,只想着自己激动,高兴,却不想着如何去替自己谋取利益,但黎先生不同,他做每件事,都是有目的,有利可图才去做。并且,大多数的行动,都是反复计算过,有五成以上把握的。 上海人在这里进修的法律,是个律师,主要办些结婚离婚类案件,比如一对夫妻没什么钱,又想变成美国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嫁给美国人,等自己领了绿卡,然后再和美国人离婚,和老公结婚,把自己老公也变成美国人。 这件事在大部分农村妇女眼里是不可想象的,但在那些学富五车的高等人才眼里却稀松平常,为了拿到美国身份,假结婚算什么? 人家美国人又不笨,知道有些人是假结婚,都要审核哩,审核包括去你家里做客,然后问夫妻双方一些问题,答案有默契表示真夫妻,答案不一致则是假夫妻,甚至包括每个月同房几次,人家都要询问。 很多女学生,就是这样变成美国人,离婚,和老公再结婚,婚后男人才反应过来不对头,自己居然娶了个离过婚的女人?心里不平衡,再离婚,去寻找新的目标。 日子糟糕透了,这位上海人,就是负责这类事件的,对于很多同胞的遭遇,早些时候他年轻气盛,觉得不值得,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不外乎男女之间的事情,别说人家美国丈夫施暴施虐,都是自找的。 真正的美国好男人也有,但轮不到你华人手里。 仅仅是依靠离婚结婚这类案子,上海人就在这里赚了个盆满钵盈,家里买了一套大房子,老婆是杭州人,比自己小十五岁,还请了佣人,日子过的不要太滋润。 我就是想不通,这破地方有哪点好?要害得中国人一个个都往外跑?大陆又哪里不好?就留不住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精英呢? 上海人说,你在美国呆几天,你也会喜欢这个地方。 我说呸,老子死也不会叛国。 说完自己心里也不高兴,我自己不是美国人,但女儿是美国人了,并且是着急忙慌地要把胎投在美国,真不知道图个什么。 车子到了巴萨小镇,黄家大屋里面还亮着灯,让我一阵欢喜,梁思燕知道我要回来,故而在等我。 对于男人而言,最幸福的事无非是回到家里,一口热饭,妻儿笑脸。 上海仁兄说天色已晚,不便打搅,就直接开车走了。我则整理整理自己着装,挺起腰杆,要大步进去,给梁思燕看看我今日的正装造型。 走到门口按门铃,叮铃铃两声,大门卡塔一声开了,门后面,是黄老太阴沉的脸,两眼死死盯着我看。 这表情让我诧异,干嘛这个样子看我?刚想开口,双筒猎枪就顶在我的额头,那执枪的手,异常平稳,显然是个老手。 房门渐渐大开,屋内情景尽入眼帘,黄家老爷满脸鲜血,倒在沙发上,进气少出气多,梁思燕穿着睡衣,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怀里抱着婴儿,看着我,目中有泪花。 这尼玛,还是社会经验不足啊,这就着了他们的道。 我眼睛继续扫,在客厅茶几后面,坐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家伙,说他高挑,是因为他瘦,故而显得高。一头鲜艳的金色短碎,穿一身银色西装,面上戴着黑面罩,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着我有些玩味,又带些好奇。 在他身后,站着两个华人男子,也是黑衣正装打扮,双手在小腹前做交叉状,看着我目光不善。另外屋里还有两名,分别占据了两面窗户,手中拿着枪,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至于拿双筒猎枪的家伙,目光里则是冰冷,像毫无人性的野兽。 银色西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喉咙里发出沙哑低沉的假声,用广东话道:“欧文,问哈佢,嚟美国做咩也?” 欧文就翻译成普通话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来美国做什么?” 我弄不懂对方的意思,按我的思维,假如我的小弟被人废了,抓住凶手,不要废话,先练一顿再说,等练的半死不活,再慢慢问话。 不光是我,任何一个正常黑老大都应该是这种做法。就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让人先练我,而是跟我对话。莫非?这货是香港电影看多了? 当下不敢托大,装出一副软弱的态度,认真回答道:“我叫周发,是个厨子,来美国探亲,几位老大,我们无冤无仇,想要钱的话我有,但请千万别伤人啊。” 双筒猎枪距离我的额头远了点,面前的人朝我招手,让我走进屋内,并关上门。 银色西装扣着面具,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只能从对方的眼神中推测,他对我没有恶意,但其他几个人,眼神就没那么和善了。执双筒猎枪的家伙脑袋稍微向后偏,似乎是在等待命令。由此可见,面具人才是这几个劫匪的首脑。 我心里思索着破敌之法,目光却在黄老爷子和梁思燕身上来回打转,并有意的示弱,把自己扮成一个无胆弱鸡,用以麻痹对方。 面具人脸面微转,看着梁思燕,忽然问:“你同佢系咩关系?” 不等面前的欧文翻译,我自己用广东话回:“佢系我家姐。” 一句话说完,面具人眼睛眨了眨,身子向后,二郎腿翘上来,腿很长,且好看,能当个腿模。 “家姐?唔系老婆?” 这句话问的毒,尤其还当着黄家老爷子老婆子的面,让我怎么回答?我要敢承认,只怕黄老爷子现在就会断气,活活气死的。 当下大声回道:“唔系,我老婆另有其人,佢亦在纽约,我今次来美国,就系为咗揾佢。” 面具人的眼睛眯起来,有冷光闪现,让我想起猫这种生物。猫每当心情不高兴时,就会眯眼做冷酷状,寻找机会抓人一爪子。 想到此,就在胸中沉下气,眼睛看着眼前的双筒猎枪,思索着,如何能有效快速地击倒对方,并且制服那个面具人。 这几个混蛋里面,他是头,只要制服了他,其他人都不足为患,有面具人在手,其他人投鼠忌器,就能保证黄家老小安危。 想着就继续道:“这位大哥,江湖行走,难免磕磕绊绊,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对阁下以及阁下的弟兄并无恶意,只是单纯的不想被人欺负而已,如果阁下觉得我周某人做事过头,大可以对我周发下手,没必要为难一个产妇和两位老人家。” 正准备长篇大论,那边面具人忽然歪着脖子问一句:“你老婆姓什么?” 姓什么?当然是姓梁了,但我敢说吗? 我正色回道:“佢姓惠。” 话音落,周边几个人全部回头看面具人,让我心里好生惊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认识惠小姐? 这是个机会,赶紧对他们道:“莫非你们认识她?她也在纽约,肯定认识,大家都是朋友来的,自己人,自己人啊。” 说着就伸出左手,要去按下顶着自己脸面的双筒猎枪,结果面前的家伙忽然变脸,甩头的同时扣动扳机,我紧急侧身,同时用手将双筒猎枪挡开,跟着右手也抽出了插在腰后面的手枪。 这些动作都是一瞬间发生,跟着枪响,我手还抓着枪管,只感觉到手皮下面有什么东西嗖地掠过,打中了店门口的玻璃,紧跟着,手掌下面有火热感传来。我赶紧丢开枪管,同时手枪也指着对方额头,大拇指点开保险,就要扣动扳机,将面前的家伙脑袋轰碎,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大喊:“周发!” 是个女人声。 而且是那个面具人喊出来的。 就是这一声,让我手下放缓,未扣扳机,皱着眉头看他。 那银灰色西装站起来,身材高挑,纤细,帅气地一抬臂,将面上的黑色面罩揭下来,露出来的面容,妖艳魅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面具下面的脸,正是阔别多日的蛇精女,惠红英。 卧槽!我瞪大眼睛,像个呆比一样怔住,心里已然明白了事情原委。 所谓的独眼军,应该就是惠红军无疑了,他和惠红英从大陆出逃,来到这番邦野外之地,想要继续过人上人的生活,必然还是干的老本行。 人说独眼军有洪门身份,这点毋庸置疑,若不是洪门身份做背书,六爷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势力,惠红英也不可能说出红旗五爷的名号。 按理来说,昔日的姘头见面,应该高兴才对,但问题是,重逢的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却令人感觉尴尬。 第四百一十七章 青龙堂 惠红英并不觉得尴尬,相反,她很高兴,看着我笑盈盈的,是惊喜,也是激动。 高挑的身子向下走,面上小女儿态尽现,走到拿双管猎枪的欧文跟前,一巴掌将他豁开,跟着就扑上来,咬着我的唇。 世界就是一个圆,我们就在圆上走,兜兜转转,总会见面。 我说自己人,结果真的变成自己人。黄家两位老人都松一口气,唯独梁思燕表情古怪,先是惊愕,再是恼怒,最后释然。 黄家老爷子的伤不算严重,因为惠红英手下留情,当手下人给她汇报时,她就预感到不对,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我的相貌又好描述,只要说跟某某人相似,基本八九不离十。 按照计划,惠红英今天晚上是要休息的,听到手下一番描述,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立即带着手下几个精英赶赴费城,制服了老爷子后,先询问我的名字。得知名叫周发,但不敢确定是同一个人,就有了先前一幕。 眼下旧欢重逢,自然是说不出的高兴,心里的思念遏制不住,直接扑将上来,却尴尬了其他几个人。 黄家老太打电话叫救护车,说自己家老爷不小心跌伤,需要救治。 惠红英则很识趣地过去道歉,说先前不知道是自己人,搞出了乌龙,如今误会解开,大家都是好朋友,以后在美国,保证无人敢招惹。 说完,看着我,满面欣喜,“这样也能被你撞到,看来上帝总是在看着我。”而后朝我打眼色,意思让我跟她走。 怎么可能,这里有我的妻女。 但我无法说。 梁思燕见状,抱着孩子上楼,只留两个老人在下面。 我先询问老爷子几句,然后对老爷子表示抱歉,希望老爷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介意惠红英的作为。所说的一通话,都是废话,言不由衷,主要是为了拖延时间。 讲完了,才对惠红英说:“我上去跟阿姐道别。”眼见惠红英要蹦跳着想表达同去的意思,赶紧在她开口前说道:“你稍等,我马上下来。” 上去之后,梁思燕抱着孩子摇晃,见我进来,懒得看。 我说阿燕,她就恼,“乱叫什么?” 我便过去堵住她的嘴,好一会,低声道:“你懂我的处境。” 她便不再生气,只是低头看婴儿,最后低声道:“你走先,我没事。” 话是如此,但情绪已经极其低落。 楼下蛇精女还在等,我不好跟她多说,这种情况,她能想明白,于是道:“我先去打发那个女魔头,i'll be back。” 一行人向外,路边即有两辆车子同时启动,向院子门口而来,由此可见,这班人做事很有经验,如果一早他们的车子停在院子口,我必然会警惕。并且,车子上随时留着司机,这是为了预防意外发生,好及时离开。 惠红英说:美国,是冒险家的乐园,这句话没说错。 上了车子第一件事,惠红英先检查我的脚踝,看完后纳闷,“没受伤啊。” 我诚恳回应:“瘸了一年,刚恢复。” 她就抱歉,“对不起,我当时太生气了,但我只是让他教训你一顿,没说让他打断你的腿。” 我回:“没关系,第三条腿还能用。” 惠红英脸上立时泛红,不说话,只是握住我的手。 前面开车的叫仙鹤,是香港来的,欧文是唐人街长大,父母都是广东人,他们这一班人,都属于三合,管理范围主要是坚尼和摆也,经营范围包括饭店夜店和管理偷渡客,另外也负责药品生意。 我问什么药品,她说是一些感冒药的化学原料。 “也可以制造伪麻黄碱?”我试探着问。 “不。”惠红英辩解道:“只是一些化学药剂,从大陆出发,运到墨西哥。” “墨西哥?”我不禁奇怪,“墨西哥不是毒贩子的乐园吗?” “墨西哥联合医药药品有限公司,中国人开的制药公司。”惠红英说,而后道:“刚见面,你没有别的事情想谈论吗?” 有,当然有,我问惠红军的眼珠子是怎么回事。 惠红英道:“没什么好说的,刚过来被人欺负,身上带的钱都快花没了,依然站不住脚,大哥就使了狠招,跟长乐门谈判时候自己挖的。”说完又道:“像仙鹤,是跟我们差不多时间一起到的,欧文虽然也在唐人街长大,但还是受欺负的时候多。” 这番话说的让人唏嘘,白人欺负华人,黑人欺负华人,华人也欺负华人,真特娘的来火。 惠红英说这是汉人传统,外战外行,内战内行。 我赶紧止住,别胡说,跟国家宣传政策不符。 惠红英却不服,嘟囔着反驳:本来就如此,若汉人都还保持秦汉时代的性格品质,哪里能处处受欺负? 哟呵?这才出来几年,就敢对大陆历史说三道四了,难道盛唐大清时中国不行吗? 惠红英嗤之以鼻,大陆历史上真正威风的朝代就数大汉,一直是向外扩张,当时我大汉政治清明,民风彪悍,是为世界之最。等到了大唐,高层领导就只想着怎么作乐,又好大喜功,自称天朝,实则是用金钱买外交,要么就是送女儿去和亲求太平。等到了大清,就别提了,生生把一头雄狮变成一头猪,愈发肥壮,到了晚清,光想着建房子,建圆明圆,洋鬼子一进来,都不用打,老百姓帮忙端梯子带路,把大清给灭了。 污蔑!造谣!我批评道:“瞅你那没文化的样子,一听你就没看过还珠格格。” 惠红英的据点在坚尼街,是个广式茶楼,也是饭店,正门是古色古香的明清风格门脸,拱门飞檐,两个大红柱子上有对联,门口大红灯笼,牌匾黑底金字,中国风十足。 但为了不惊扰客人,一干人都是从后门进入,能看到后厨里面厨子们忙碌,一片祥和。 一干人从后面上楼梯,一直到三楼,才是自己的居所,上去后门自然打开,原来是楼上有监控,二十四小时有人坐在监视器前面值班,已经看到我们的到来。 当然,监视人员没注意到我,光是惠红英的脸就够了。 进去屋里,有三十平米大小的会客室,里面檀香缭绕,绿袍关二爷站在当中,对着一干人怒目而视。 关二爷右手边的位置,是个长条桌子,桌上有大蛤蟆,口里咬着铜钱,另一边则是红木雕刻而成的大老虎,趴在桌子上看蛤蟆。惠红军就坐在桌子后面,同样也是银灰色西装打扮,银灰色头发,右眼上面扣着黑皮子,相貌凶悍。 要不是我见过他以前的样子,光是这副形象,都能吓我一跳。 两厢见面,先不来及说话,惠红军正把针管从自己胳膊上拿下来,浑身打个激灵,爽的很。 用唯一的眼睛翻了翻我,吸吸鼻子,招呼着:“阿发来了,坐吧。”而后对身后的汉子道:“去喊他们过来。” 我这边刚坐定,就有穿旗袍的小姑娘倒茶,跟着办公室门打开,进来一排四个,见到我满脸激动,“大哥,就是他,就是这小子下的手。” 来的不是别人,就是昨天被我打残了的那四个。 惠红军咳嗽一声,他们四个就不再作声,规规矩矩不动弹。 惠红军摆摆手,“等下每人领五万补偿金,现在我来介绍下,这是周发,广东洪门青龙堂红旗五爷,叫人吧。” 四个屌毛就傻了眼,怔了两秒后才赶紧对我鞠躬,齐声道:“发哥好。” 我抬抬手,微笑,而后起身过去,挨个跟他们握手,“对不住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这件事就此解决,我还想跟惠红军多说几句,但他刚打完针,要好好享受,无法沟通。惠红英招招手,带我去了四楼,那上面,有她的房间。 怎么办? 来时想了许多见面后的情景,比如伤感点的,见面先哭诉一番,互诉衷肠。又如劲爆点的,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又比如平淡点的,嗨,你好。 唯独没料到,是这种情况下见面。先前有几个小弟在,还好过些,眼下只有两个人,我却没了主意。 眼睛在房子里扫了一圈,没发现有男人的衣物痕迹,心里了然,蛇精女还是独身。于是有了计较,冲过去将她一把抱住,给予热吻。 蛇精女似乎不习惯,不回应,然后躲闪。 我察觉到了,停下动作,目光古怪地看她,问:“怎么了?” 她腰胯紧贴着我,身子却向后仰,和我保持距离,眼睛看着我,左右转,似乎要将我整个人看穿。 她感觉到了,一丝苦笑在嘴边浮现,她说:“对不起,你不远万里追到这里,但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心里一颤,不明所以,急切问:“怎么了?” 她低下头,眼里有泪流出,开始抽噎。 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头浮现,抓住她肩膀,再次急切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别哭,告诉我。” 她将头抬起,嘴巴扯开,泪水涟涟,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末了只能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悲恸。 我特么的就哔了,最烦这种有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的,还能不能行了?信不信我立马扭头走? 第四百一十八章 血天使 在惠红英悲恸期间,好几种不祥画面在我脑海里闪现,莫非蛇精女已经另结新欢?为了绿卡嫁给老外?丈夫是黑人?又或者是个白人变态老头? 如果是这样她也用不着悲伤,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点打击我能接受的。为了确认,我还是问一句:“莫非你已经成家?” 蛇精女摇头,表情更悲。 比另结新欢还要悲惨?那我只能往更坏的方面去想,她被强了,还是被轮了?难道是吸粉?溜冰?我的思维向来跳跃的快,想问题往最坏处想,不由得心底抽搐,眉头紧皱,若蛇精女真有过这种遭遇,不用多说,要开杀戒。 然而并不是,真正的问题比我想的严重多了。 惠红英解开扣子,亮出她的小腹,上面有几个伤口,有缝合疤痕。 她说:四颗子弹穿进小腹,其中两颗留在子宫,命是保住了,但子宫没了。 起先我没反应过来,只在心里想,子宫没了,还能不能爱?思绪一转,猛然明悟,女人没了子宫,这是极其致命的打击,也就是说,今生今世,惠红英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是来自于大自然赋予她的母性体验,这是神圣而伟大的,作为女性,这是值得自豪的。 现在,两颗子弹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这个打击是极其残酷的。 我没有过多犹豫,只是问:“凶手是谁?报仇了么?” 惠红英擦眼泪,摇头,“已经不重要了。”而后抬头看我,强装着笑,“害你不远万里追来,是不是很失望?” 我不回答,只是问:“详细过程告诉我,我想听。” 惠红英不想说,但倔不过,只好说了。刚来美国那阵,日子很安稳,惠老板知道自己早晚会倒,所以早早做了准备,在曼哈顿富人区买了屋,还给惠红英留了某科技公司的股份,按说日子不愁。 结果大陆那边的风声传过来,引起唐人街流氓们的注意,要从惠红英身上割肉。 这个传统在我听来过分,但对于大多数国人而言则是拍手称快的。劫富济贫,这是传统,是每个英雄好汉都想做的,就连我自己,也一向因为劫富济己而沾沾自喜,何况他人? 纽约华人六十万,九成九都是通过极其艰辛的方法来到美国,比如被人当成牲口一样闷在集装箱里偷渡,到美国先打黑工,苦上两年还了蛇头的债务,再慢慢打黑工攒钱,申请绿卡,这是一个漫长而凄惨的过程,好不容易耗上四五年,才能成为正式的美国公民,苦尽甘来。 再不就是举全家之力留学,从高中开始就在美国读书,父母在国内打拼,累死累活,终于毕业,有公司聘用,得到拿绿卡的机会,但父母却累出一身病,一样要偿还报答,这种人以上海浙江一带居多,也是不容易。 剩下一种则是钻美国法律的空子,假结婚,年轻漂亮的女人还好说,就当被鬼压了两年,付少数费用,拿绿卡。长的丑的就不要说了,想让鬼压鬼还不压,就用钱买,一年十万人民币,跟鬼佬结婚,拿绿卡。男人能好点,跟老妇女结婚即可,身体上不用遭罪,但精神上要受折磨。同样,绿卡来之不易。 唯独有一种人,绿卡拿的很轻松,不需要偷渡,不需要打黑工,不需要假结婚,什么都不需要,轻轻松松就变成美国人,这种人就是百里挑一的贪官子女,人家在大陆牛逼,在美国一样牛逼,花着民脂民膏,享受最优越的生活。 这样的人,难免会受到广大劳苦民众的仇视,愤怒来自于长期压抑的不平等,看到普通人受欺负,大家会同情,但看到贪官子女受欺负,大家则会拍手称快,没办法,这是长久以来的社会资源分配不均造成的恶果。 大家知道有个高官子女在富人区置业,日子过的滋润,自然而然的要去找麻烦,如闻见腥味的苍蝇,一波一波。 讲道理,贪官的钱都是民脂民膏,来的太轻松,昔日在位时候不敢惹,是怕国内亲人遭殃,如今倒台,就痛打落水狗。惠家兄妹知道父亲犯了错,很简单的以为花钱就能消灾,然而不是,苍蝇太多,根本应付不来,于是他们开始反抗。 有斗争,就有伤害,那个叫做血天使的小帮会,约莫三十多个成员,都是些二十来岁的小青年,近年来迅速崛起,行走于各大都会之间,专门收拾贪官子女,不光是倒台的,那些没倒台的也照样下手,敲诈勒索,哄骗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最终目的是为了钱。 血天使代表正义,找到了惠红英,要求她用一百万美刀赎罪,向全国人民谢罪。 惠红英当然不依,开玩笑,这是我老子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偷运到美国,准备留着下半辈子用,你们上来就要,且毫无理由。 血天使啃不下惠红英这个硬骨头,就要给她点卡乐cc,他们抓着她的头发塞进汽车,拉去了一间小酒吧,要给她强制吸冰,准备上演十二怒汉硬扛平胸妹的戏码,还要拍成dvd送回大陆,让老百姓看看,贪官没有好下场。 心高气傲的蛇精女哪里受的了这个,抓住机会抡酒瓶,酒吧里上演疯魔女,混乱中有人开枪,蛇精女中弹躺倒,还好惠红军来的及时,命是保住了,但孕育生命的能力却没了。 惠红英说的很慢,说一句停顿少许,偶尔吸鼻子,等整个故事说完,她笑着问我,“你以前也恨过我吗?” 我摇头,“没有,我对你只有喜欢。” 她便不语,嘴角苦笑,“女人是最敏感的,是人是狗,我心里清楚。你跟我在一起,根本就是贪图我的钱,贪图我背后的势力,我一早就清楚。” “那你当时干嘛不说?” “为什么要说?我不也是为了享受?”惠红英说,“女人是最奇怪的生物,心里很清楚结果,偏偏要保持幻想。你那么狠,根本没把我当人用,但越是这样,我越是能获得极大满足,身心俱爽,因而不说。” 末了低声道:“真没想到,你会追到这里。” 这话说的,让我如何开口询问虎皮的事? 我沉默少许,问她:“听没听过一首歌,台湾歌手唱的,《漂洋过海来看你》?” 惠红英表示没听过。 我说:“这是我在澎湖那段日子时候学会的,我唱给你听。”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的来看你…… …… 女人没有子宫,只是不能孕育,不影响正常生活。 不过作为男人,我还是问多一句,“血天使的人一般都在哪里活动?” 惠红英摇头,“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提,能够再见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却不依,“告诉我,免得日后见到,是人是狗,我认不清。” 惠红英想了想,道:“他们的头目是高老大,手下一班敢死队,孟星魂,叶翔,阿飞,谢晓峰之类的。” 这些名字听在我耳朵里让人鸡皮疙瘩,很显然,这些名字不是他们的真名,都是取自于古龙小说,说白了,这班人是古龙真粉。 惠红英说:他们自称英雄,代表正义,要除尽天下丑恶,所以才会取这样的绰号。但在我看来,能取这种绰号的人,智商不会太高。 但就是不明白,对方给予惠红英如此重大的创伤,惠红英就一句算了? 惠红英说:“就这样吧,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我才不信她会如此大度。不告诉我,必然是另有其他原因。 惠红英问起阿妹的事,我如实回答,让她大为惊讶,悠悠地叹:“我只以为自己最悲惨,没想到你老婆悲惨过我。”只是再也不提要做我儿子后娘的话语,让我好生奇怪。 并且,从她强装出来的笑容上,隐约可见疲态。 夜里,她睡的很香,就连我翻看她的手机信息都不知道。 翌日清早,惠红军拉我去办公室,先笑问几句,而后正色道:“周发,留下来,跟我一起做,这中国城,以后就是我们的。” 我摇头,微笑,“我对白粉生意没兴趣,这次来,只是为了见阿英。” 惠红军见状失望,抽一口烟,而后道:“你带你儿子来美国,我给你一笔钱,你想做什么生意都好。” 我回:“心意领了,但我更喜欢自己奋斗。” “自己奋斗?”惠红军的独眼眯起来,“你想做哪行?” “房地产!”我说:“比白粉更赚钱的行业。” 第四百一十九章 炒房团 惠红军是聪明人,我一提房地产,他就明白怎么回事,对我说,房地产这个项目好,八零后这波人上来,是中国社会最大的红利。 中国为什么越来越有钱?就是因为中国人口多,一个人从出生时候开始花钱,一直到死,都在给国家贡献,十多亿人养活一个国家,政府怎么可能穷? 我指出惠红军话里的错误,“印度也有十多亿人,他们还不是穷的叮当响。” 惠红军呵呵笑,“那是你没见过印度的富豪,跟中国一样,有钱的家族钱多到你无法想象,穷人则是一样的穷,贫富差距大,两极分化严重。跟中国不同的是,印度人的财富贡献给了那些名门望族,假若印度打破该死的姓氏制度,全国人所创造的社会价值都贡献给国家,你再看印度穷不穷。” 我心说你懂个屁,嘴上却改了话题,“血天使那帮人在哪活动?” 惠红军独眼变的明亮,稍后又黯淡下去,“那帮小子我们暂时斗不过的,他们背后势力很大。” “不是只有三十多个?” 惠红军摇头,“都是一帮没脑子的小青年,被宗教洗脑控制的狂热信徒,相信2012是世界末日,代表正义在人间行走。”说着点了点自己脑袋,“这里跟正常人不一样,不是死仇,没必要招惹他们。” 怎么就不是死仇了?我大感愤怒,“阿英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怎么就不是死仇?” 惠红军摆手,“现在我们实力不够,招惹他们,是自讨苦吃。”说完不再多说,笑着问我,“你的腿是真瘸了还是假装的?” …… 黎先生打电话给我,说帮我找了个在纽约唐人街能量很大的人,帮我解决干姐家里被人骚扰的事,约我见面。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书生,戴金丝眼镜,文质彬彬,说话慢条斯理,像教书匠。 黎先生告诉我说:“这位是赵先生,唐人街福州同乡会的名誉会长,对纽约华人势力的情况了如指掌,有什么难处告诉他,一定能帮你解决。” 赵先生笑眯眯地伸手,表示欢迎来美国。 我装出一副憨兮兮的样子傻笑,“赵晓生好,美国真是太好了,民主国家,我好喜欢这个地方。” 赵先生点头表示同意,“精英们都喜欢这里。” 大家在咖啡馆里坐定之后,赵先生问我,“你的家人住在哪,姓什么,你说出来,我能帮你解决。” 我说:“姓黄,在费城巴萨,哪里似乎只有一家华人,我家姐刚生下一个女儿,不到十天。” 赵先生立即拿电话,叽哩哇啦,说的是奇怪的语言,等他打完电话,我才知道,赵先生是温州人。 温州人做福州人的会长?厉害啊我的哥,复又一想,哦,名誉而已。 黎先生道:“赵先生在这里的势力很大,跟我私交不错,我已经向他推举了你,在这里,几乎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坦白讲,只要你不是去攻击美国总统,他都有办法帮你摆平。” 这么牛逼?我张大嘴巴,再次跟赵先生握手,你好你好,以后多多照顾,我还想在美国长久的发财呢。 黎先生又说到一个点子,关于房地产的。等我们回去之后,要跟温州商会那些人联合起来炒房价,也就是说,我们卖房子,让温州的富商团做托。全国各地的富豪团找遍了,只有温州人有这个实力和脑子。 任何骗局,都需要托,文玩需要托,藏獒也需要托,不托怎么显得东西珍贵? 但房子这个东西量大,是死的,怎么托?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持,不是一两个人能搞定的事。黎先生找到赵先生,双方强强联合,就能把房子炒起来。 这就是后来臭名昭著的温州炒房团前身,但在此刻,我想到另一个人,张先生。 如果我没记错,张先生是温州商会会长,那么这位赵先生跟温州商会关系好,必然认识张先生。 我正准备开口问,赵先生的电话响,接过来听,一番叽里咕噜,对我道:“搞清楚了,那家人是大陆商人,不是官员,是他们找的律师有问题,找他们麻烦的,是唐人街新兴的一股小势力,不足为患,我打个电话,就能解决。” 说完又当着我的面打电话,这次说的普通话,开口就叫:高老大,有件事交给你做…… 我的心抽了一下,心道:世界好小,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等赵先生打完电话,我道:“那位高老大是做什么的?” 赵先生正色回答:“高老大是真正的江湖义气人,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在青帮洪门以及长乐门之间都很有威望,欺负你亲戚的那个小帮会,对他而言更是不上档次。” 我表示很惊叹,要求道:“不若请高老大过来一起见面,我做东,感谢一场。” 黎先生呵呵地笑,拍着我肩膀道:“周老弟也是爽快人,不过高老大你不用见,要谢就谢赵先生,高老大那帮人,是赵先生的手下。” 原来如此!我的眼睛瞪大,嘴巴做出能塞下鸭蛋的姿态,缓了十几秒,才赶紧拱手,说久仰久仰。 赵先生哈哈大笑,说我好玩。又道:“你这个样子很像我手下一个小弟,他叫燕十三,明明很精明,但总是透着憨厚。” 尼玛,骂谁呢?这不是说我假吗? 但我还是装傻,谢过赵先生,并表示,赵先生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赵先生笑道,“不必了,黎先生跟我关系非同一般,一句话的事情,不用在意。” 而后话题再转到房地产,赵先生的意见是,天津这个地方好,很适合鼓吹某些事物,比如文玩,天津大老爷们都很喜欢,脑子轴,人家好的就是这一口,跟北京顽主们还不同。 正所谓京油子卫嘴子保定的狗腿子。这一带的人民风淳朴,好忽悠。 这话说出来让我吃惊,指责赵先生道:“京津一带人聪明勤劳,怎么就好忽悠了?我此生最大愿望就是住进北京城,怎么到你这反倒看不起了?” 赵先生呵呵地道:说他们好忽悠,是有根据的,你在东莞那么多年,可见过有人宣传宗教? 赵先生说,知道宗教为什么在广东一带发展不起来?讲道理,广东一带的人文化程度都不高,尤其是涌入广东的外地人,小学毕业的人占了大多数,而恰恰是这些人,面对宗教的蛊惑却不上钩,可知为什么? 因为广东的人思想是精明务实,做任何事的目的是图钱,你跟他扯什么主义,升天成佛,不亚于笑话他是白痴。他要的是钱,是利润。你絮絮叨叨半个小时,他只问一句,给不给钱?不给钱才没时间听你瞎逼叨。 所以,广东人只会上钱的当,比如重金求子,比如彩票中奖。 但中原腹地的京津一带人不同,你跟他扯民主,扯公平自由,扯成佛升天,他能兴致勃勃地陪你唠一天。 京津一带想骗钱不容易,人傻灵傻灵的,你得跟他们扯别的事情,比如文玩,最先流行的就是京津一带,别扯钱,扯钱你就骗不了他们,你得谈艺术,谈梵高,谈毕加索,他们就会乖乖的把钱拿出来。 所以,无论是文玩还是藏獒,最先上当的就是京津一带的土豪,并且上当了还不自知,要沾沾自喜。 房地产也是一样,他们有没有钱,没有。但你只要在京津一带炒房子,只需要一点小小的苗头,他们整体人就慌了,不管市场,不看未来,一窝蜂样地跟着炒,砸锅卖铁都要买房,背负高利贷也在所不惜。 要想真正做地产,先从京津一带开刀,准没错。 很简单的道理,是人都能想明白,地产商再炒,大家没钱都不买,地产商就会自个儿尴尬,炒不起来。但放在京津一带,那些人就会傻眼,那怕是露出一丝风,就会跟,鼓吹,响应。 赵先生说,这是六七十年代人们喜欢参加各类运动留下的后遗症,动不动就喊口号,要运动。 并且,按照他的眼光看,全国房价,京津一带先起来,而后辐射一线大城,由北向南扩展,至于广东这边,可能还要慢热些。 我闻言不语,只是在心里道:这赵先生满口胡言乱语,竟敢黑我京津中原好汉,等找个合适机会,我要乔庄打扮,打烂他满口牙。 正说话,手机响,是惠红英,在那边语气不善,“你认识高老大那班人?” 我这边打着哈哈,用广东话回:“而家都唔识,但以后肯定会见面。” 惠红英就反应过来,“你做乜,佢唔系咁好惹嘅。(别胡闹,他们不好惹的)” 我道:“你放心啦,我有分寸。” 挂了电话,我对赵先生笑,“我老婆来的。” 当下就着如何在京津一带推动地产,先在哪里买地建房,温州炒房团又什么时候入场,如何宣传布局,先探讨一番。 至于前期投资,黎先生说他有办法,一是让美国人投资,二是吸收国家银行,三是众筹。 赵先生问我意见如何,我有个鸡毛意见,我又不懂地产,只顾着瞎哼哼,说挺好,复又觉得赵先生的笑容伪善,就装模作样思考一番,还真被我想出门道。 咦,美国人给咱们投钱盖房子,那赚了钱算谁的?利润怎么分? 第四百二十章 红楼十二钗 王汉曾说,周发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就当下而言,上帝笑没笑我不知道,但面前的两个中年人都笑了。 并且,那笑容让我不舒服,就像我的问题是个笑话似的。 黎先生说,“利润怎么分,这要靠我们去谈,就当下而言,我们两手空空,需要借鸡下蛋,有了蛋再孵化自己的鸡,发展自己的鸡窝,这需要一个过程,当下我们需要担心的不是利润如何分配,如何拿到第一笔投资才是重点。” 换句话说,做生意,有赔有赚,最重要的是过程如何去做。有银行参与,有助于企业迅速壮大成长,等有了第一桶金,才好干剩下的事。 银行投资,要的只是利息,并不会在乎投资盈利多少,除非行业态势极好,国外投资银行才会主动提出要求进场,收购你的股份,当然,价格不菲,但决定权在你。 如此我就懂了,还以为这帮美国人没安好心,想利用我们套取中国人的财富,供他们挥霍。 我说:“那最好是吸收国家银行的贷款,跟鬼佬打交道,我总觉得心神不安。” 赵先生则道:“放心好了,相比而言,外国人做事还算有谱,在商言商,不会涉及政治。” 我闻言不语,心里却在嘀咕:资本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小心为妙。 咖啡馆聊了三个钟,黎先生看看表,说时间差不多,大家一起吃个饭。 刚好,王子聪也从证交所回来,一脸疲惫,讲研究了这几天,总算弄懂了纳斯达克是怎么回事。大瑞发是自己老爷子一手创建,属于王家私产,一旦在这里上市,股权就会被稀释,有外人入股进来,就当下而言,自己的身价会水涨船高,但从长远的想,这样做无异于引狼入室。 赵先生哈哈大笑,说王子聪多虑了,真正的玩家,是不可能把主动权让出来的,主要看自己如何把握。后面又叽里咕噜一大堆,翻来覆去都是说上市多么多么好,鼓励王子聪上市。 此时王子聪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摇头表示道:“目前大瑞发赚的钱已经够花,手下十多家分店,足够我世世代代子孙过活,没必要再去要美国股民的钱,反正我都花不完。” 黎先生点头称赞:“这倒是实话,如此也算一种活法。” 当下结束股市的话题,王子聪说明日去洛杉矶,去看看好莱坞,问我要不要同去。我摇头,有太多事情要办,没空游玩。 王子聪奇怪,不过一张虎皮,两句话说清楚,还有什么事? 原本我是想搪塞两句,猛然间脑袋里灵光闪现,对王子聪道:“我干姐梁思燕最近新生了个女儿,我很喜欢,有心想认做干女儿,你觉得如何?” 王子聪憨厚实在,不懂我话里潜台词,直愣愣道:“好呀,反正你两个儿子,要个女儿也是好的。” 我又道:“问题是这样的话我不好说出口,我那干姐是寡妇,论起来孩子该叫我舅舅的。” 如此一说,黎先生就笑了,打趣道:“恐怕孩子的母亲也是绝色美人吧。” 我正色斥责道:“黎先生不要胡说,我跟阿姐是清白的。” 那边赵先生也跟着笑,“小老弟,你这种表情反应可是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卧槽!一时不注意,都忘了面前这两个人都是智多近妖的玩意,生平最会察言观色,昔日第一次见黎先生,话都没说人家都能帮我圆出一幅梨花压海棠,我肚子里这些小算盘人家焉能看不出? 黎先生对身边任何人都是很随意的态度,唯独遇见赵先生,说话表情都变的严谨,两人不相仲伯,可见赵先生也是极度聪明的人物。尤其是知道他手下掌管着血天使这样的暴力组织,更加不敢小觑。 两个老狐狸猜中了我的心思,王子聪仍傻乎乎地追问,“什么情况?怎么回事?阿发你不会是想娶那个寡妇吧?哎呀那可不行,你先后两个老婆了,我送礼都送了两回,眼下再过一个月弟妹又生孩子,你又摆满月酒,这样我可就吃大亏了。”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子聪一番叨叨,落入赵先生眼里,却是别样意味。当下就问:“周发兄弟大陆有两位太太?” 听听,到底是国外混的,人张口都称太太哩。 我羞涩地点头,“嗯,有两位,不过不是同时有的,是先后有的。” 王子聪哼一声,“若算同时有的,那就更多了,据我所知,某酒吧老板娘跟你之间关系也牵扯不清,整个樟木头都知道。” 这番话臊的我脸红,扭头对王子聪道:“我在御宝斋订了一对照夜玉狮子,回头拿给小侄玩,现在开始,你不要再糗我。” 那方黎先生就板脸道:“你收买王总也没用,你的事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该拿什么堵我的嘴?” 这他娘的! 我拍脑袋想想,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瞒着掖着,周某此生有许多好习惯,爱读书,爱音乐,爱运动,爱国爱党,爱护世间各种美好,不爱的东西也多,不爱抽烟,不爱打牌赌博,也不贪杯,唯独有一样软肋。”说完闭口,做羞愧状。 那边赵先生就明白了,哈哈大笑,“好色,英雄本色,好男儿当如此,这有什么不可说,不瞒各位,论美色,我赵某也是个中高手,有机会要跟周老弟单独交流。” 黎先生也在一旁帮腔,“这点我可以证明,赵先生原配乃苏州名门望族大小姐,知书达理慧外秀中,另有红颜知己十多个,皆是仰慕赵先生的才华,为此,赵先生特意在旧金山建造一座明清风格庄园,取名为大观园,里面有一古楼,取名为红楼。” 说完,笑眼看我,“周老弟,你可知道,那楼里住着的,都是那些姑娘?” 大观园?红楼?那不是红楼梦里的场景?既然是红楼梦,所居住的姑娘也不外乎是林黛玉,薛宝钗,贾迎春,王熙凤之类。 如此一说,赵先生满面欢喜,问道:“周老弟,金陵十二钗,个个不同,你喜欢哪一款?” 我道:“除去林黛玉,我都喜欢。” 如此,几个人都皱了眉,王子聪问:“红楼十二钗里面林黛玉为首,个个男人都喜欢,你怎么不喜欢?” 我正色道:“林黛玉那点都好,就是身子太弱……” 我说的严肃认真,惹得几人哈哈大笑,笑完了赵先生道:“还是周老弟眼光毒辣一些,改天有空去旧金山做客,给我院子里的九品十二钗都把把关,看看像不像书中所描述的那样。” 这么一说我倒奇怪,赵先生还真在红楼里养了十二个姑娘,据我所知,上个这么干的厦门人此时已经躲在加拿大,日子据说过的很不好。就不知眼前的赵先生,有多大能耐,敢在国外建红楼。当下笑笑,对赵先生道:“有空一定去,金陵十二钗,我想交很久了。” 几个人又是一阵笑,复又回到我的问题,“我想把外甥女认作义女,要如何做?” 虽然大家身在西方,但骨子里还是中国人,必要的伦理廉耻还是要的,这作舅舅的,摇身一变成了爹爹,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还是黎先生会说话,讲反正都是干亲,又是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周发有心照顾,这是好事,应该提倡。 赵先生又出主意道:“你单个去认干女儿只怕会让对方家人怀疑,不如让你夫人出面,认作义女。你跟他们是干亲,但夫人不是,要认个干女儿,无可厚非。等名分订下,事情就好解决了。夫人的义女,总不能喊你舅舅?这不是闹笑话了?” 一番话说完,我伸拇指夸赞:大善,就这么办。 如此,终于了却我一番心事,若成功了,我就能当着黄家老爷子面喊女儿小宝贝了。 当下高兴,心情愉快,多喝了几杯,各种夸奖词语不要钱一样往赵先生头上扣,说他是诸葛亮在世,还说他有文化,知识渊博,手下一班马仔喊的是古龙小说人名。手下一班姑娘又是金陵十二钗,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一高兴,就喝多了,走路头昏脑涨,被人驾着上了车,要送回酒店。我身体虽然晕乎,但头脑清醒,有心想回去见惠红英,却碍于赵先生面子,不好意思说。毕竟,惠红英和赵先生手下那班人有死仇,不宜见面。 到了酒店,我走路不稳,赵先生的司机过来扶着我,送我上客房。 我心里想着,先在床上假寐,等他们走后,我再起身下楼。谁知道,那赵先生和黎先生就在我客房里不走了,两人坐着抽烟,讲话。 我眼睛微开,从镜子里看到,两人小声嘀咕,表情古怪,低声讨论着什么,给我感觉极其奸诈。 是了,这两个都是智多近妖的人物,黎先生是骗子,那赵先生也不是什么好人,两人凑在一起,商量的肯定也不是好事。 想着,我就闭眼,假装睡死,且看他们接下来有何动作? 第四百二十一章 义女 我眼睛闭着,耳朵却是张开的,就听见有轻微脚步声过来,黎先生在我耳边叫,“阿发?阿发?” 叫了没反应不行,还要用手推,晃了我两下,黎先生说:“醉过去了。” 赵先生奇怪,“他的酒量这么小?” 黎先生道:“正常吧,半斤的量应该有,刚才也没吃多少东西,纯喝了酒。” 赵先生道:“行不行啊,这家伙贪财好色又贪杯,值得栽培?” 黎先生道:“没问题,原本我是对他没怎么在意,只当他是个普通混混,料想他肯定活不过去年,没想到,辗转半年,人从台湾回来了,单凭这件事,足以说明他不是普通人,有成大事的潜力。” 这番话落在我耳朵里一阵诧异,心里自问,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似乎来去都是跟我有关?栽培我?栽培我做什么?这两个有什么阴谋? 赵先生的声音却表示反对,“我觉得你还是慎重些好,综合来讲,这小子能力是不错的,但贪财好色这两点,真的是大忌,多少英雄汉都倒在钱色上面,他连这点悟性都没有,很危险啊。” 黎先生回:“我有分寸,也正是因为他贪财好色,我才更要栽培他,这小子的胃口极大,吃相难看,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仔细分析过他的过往经历,但凡是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子,他就要想办法弄到手,好几个女人都是受不了他的滥情,和他分手。这对一个合格的企业代理人来说是大忌,但对我们而言却是个优点。贪财好色的人欲望多,追求多,有欲望就有动力,也能更好的替我们办事。” 听到这里,我已经明悟了,这两个老匹夫是计划利用我替他们办事,等等,企业代理人?那是什么鬼? 赵先生沉默少许,而后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他会加入我们的阵营吗?稍有不慎,全盘皆输啊。” 黎先生回道:“这个不用担心,你可以查查他的过往经历,他眼里根本没有法律法纪,肆意妄为,桑拿,赌博,诈骗,几乎是捞偏门行业,他都干了,对女人滥情,对兄弟薄情,眼里没有是非观,做事唯一的标准是不要损害自己的利益,只要不利于他的,都是错的,凡是顺应他的,都是对的。” 天啦,我在黎先生眼里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怎么就对兄弟薄情了?这句话太伤人心,气得我都想睁开眼跟他辩论,又想继续听下去,就先按捺住情绪。 正愤愤不平间,赵先生咦的一声,“还真是,他真的在台湾出现过,还跟台湾本地帮派发生冲突。” “是吗?”黎先生的话里似乎在怀疑,之后便没了声。 我却呆不住了,光是靠听,根本想象不到他们在做什么,就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刚好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头并头挨着,赵先生手中拿着手机,眉头紧皱。黎先生则豁达多了,呵呵笑着。 “还真是从台湾过去的。”赵先生说着,把自己的手机拿给黎先生看,黎先生用手接了,看着手机道:“我早说过,没问题的。你是没近距离接触过他,一旦你跟他相处几天,你就会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混蛋。” 说着,两人相视而笑,向门外走去。 他们一走,我就从床上跳起来,骂一声……而后思索他们的对话,什么叫做他们的阵营?他们的阵营又是做什么的,目的是什么?不是说好了一起搞地产吗?怎么感觉这两个人在搞什么阴谋? 并且,我贪财好色薄情寡义,似乎在他们眼里是好事,还要让我去做什么企业代理人。这我就想不通了,这两个究竟是什么鬼?他们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果然,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在房间里呆一阵,想着反正无事,就用酒店电话拨个长途,转念又想,我这里打电话,他们明日结账,能看到账单,就知道我是装睡,想了想还是忍住,过了半个钟,溜到楼下,找了个公用电话亭。 这里时间比大陆慢十三个小时,这里是晚上九点,大陆已经是早上十点,何若男刚吃过早餐,准备出去散步,在电话里大概沟通了下,主要说明两点。 一是关于送给王子聪的照夜玉狮子,昔日王老爷子送给阿妹一条珍珠项链,说是海皇珠,按照时下奢饰品的价格计算,也是五十多万。后来李念恩出生,王子聪又送了大礼,来美国之前,王子聪还送给何若男一条苏杭刺绣丝巾。 而关于王子聪,他结婚我未送礼,阿珠生孩子我又未送礼,就连王老爷子过世,我都没去看过。原本不觉得什么,但何若男过意不去,来美国第一天就在电话里提过,问要回什么礼,我才想起来,要礼尚往来,故而叮嘱她准备一份大礼。 刚才醉酒,又听黎先生说我对兄弟薄情,心里更加不舒服,特意打电话叮嘱。除了照夜玉狮子,还要给干姐送礼,这点完全可以明说,给梁思燕送礼,就等于给梁骁勇送礼,那梁骁勇老丈人威猛,自己也够上进,早晚是一方大佬,现在打好关系,日后好办事。 絮絮叨叨,何若男问我有没有别的话要讲。 我算是服了女人,多好的女人,都有婆婆妈妈的一面,当下在电话里作妖道:“老婆,我在美国一切都好,能吃能睡,唯独有一处不好,就是想你,睁开眼想你,闭着眼也想你,浑身不自在,好想尽快回到你身边。” 那边一阵咯咯笑,“这才分别几天,你没去看脱衣舞吗?我听说百老汇最出名的就是脱衣舞。” “是吗,为什么我没听过?那我真要去看看。” 挂了电话,一阵愕然,黎先生没说错啊,我还真是个滥情无底线的货色,这里心疼梁思燕刚生了个女儿,看见惠红英受伤又难受的不行,转身就给何若男打电话说甜言蜜语。这种做派,别人不提,我自己都觉得过分。 想了想,只能说管他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下打车去了坚尼街,惠红英早已等的心急如焚,见我回来先问,“你见到高老大那班人了?” 我摇头,“没有,不过见到了高老大的老大,怎么?他们找你了?” 惠红英点头道:“打电话来的,说费城黄家他们罩了,让我们不许再招惹他们。”说完上下看我,目光中狐疑,“你没来过美国,怎么会有这么大能量?” 我眉毛一挑,先装个逼,“四海之内皆兄弟,我周某行侠仗义,义薄云天,江湖上行走,无论到哪里别人都要给个面子,这点你不服不行。” 惠红英不理我的吹牛,只是问:“你找到血天使又如何?他们人多枪多,现在我们的实力根本不够他们打。” 我道:“斗争,不一定要动刀枪,也偶尔用用这里。”我点了点脑袋,惠红英瞬间反应过来,用手扑打,“你才没有脑子。” 闹腾少许,我把惠红英双手抓了,问她道:“我干姐的女儿,长的好看漂亮,我想让她为义女,你觉得怎样?” 惠红英道:“可以啊,你干姐都那么漂亮,生的女儿必然更漂亮。”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已经是舅舅,关系至亲,还有必要再进一层?” 我道:“我的义女,不也是你的义女吗?让她喊你妈咪,这还不好?” 惠红英闻言面红,道:“喊我妈咪又怎样,毕竟是别人生的。” 我道:“话不能这样讲,孩子这种事情急不得,你先有个义女,然后我们想办法让别的女人……代孕,不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如此一说,惠红英眼睛亮了,惊喜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当下就着如何认义女的问题一番探讨,高兴至极。 此时,又让我心里一番自责,果真是黎先生说的那样,凡是只要利于我的,就是对的,无论如何都要支持。为了能让女儿喊我爹地,连取……代孕这种谎言我都编的出来,果真是自私自利的人。 想想就知道,让别人代孕是多么的困难,不仅仅是科技上有难度,伦理上也不对,讲起来是惠红英的,但孩子成长所需要的养分全部是别人提供,成长过程也是在别人肚子里,不亚于就是别人的孩子,别人能同意吗? 我心里知道结果不好,但惠红英却高兴异常,当即就在网络上搜索相关内容,要联系医生。 我看的心烦,劝她道:“这种事慢慢来,我们有大把的时间,急不来,先把女儿的事情解决了。” 翌日,惠红英备了厚礼,跟我驱车去费城,先表达一番对老爷子的愧疚,然后提出要求,想看看新生儿。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惠红英话说的漂亮,礼物又准备的厚重,大家都是中国人,来祝贺是礼节,看孩子也是习惯。黄家老太太同意了,带着惠红英上楼,要去看孩子。 一进门,那梁思燕就摆出一副黑脸,很不待见惠红英,我见状心说要糟,只顾着计算自己的想法感受,忘了去体谅别人,梁思燕虽然没有表露出要跟我有何结果,但毕竟她生的是我的骨肉,眼下冒出来一个惠红英,她能给好脸才怪了。 认义女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第四百二十二章 教母 梁思燕虽说是摆着黑脸,但毕竟来者是客,何况人家还拿了许多礼物,在这异国他乡,华人本来就少,有客人能来祝福,心里再不高兴,些许礼貌要讲的。招呼让惠红英坐下,给她拿水果。 惠红英并不介意,礼貌性地要去看看小宝宝,如今孩子已经出世七天,皮肤较先前稍微白了些,鼻头上的黄色颗粒也尽数消失,不似刚出生时候那么粉红柔嫩,看着让人担忧。 此时的婴儿,已经逐渐可爱。 惠红英去看,那孩子就睁开眼,萌萌的吐舌头,漆黑的眼珠转动,在几个人面上来回转,很好奇外面的世界。 刚出生的婴儿,视线是看不远的,她感觉眼前有影子晃动,就会努力睁眼想看清,眼睛愈发睁的大,乖萌可爱。惠红英见状,连忙俯下脸去,对小姑娘说哈喽。 然后,小丫头无意识地咧嘴笑了。 看到那笑容,整个世界都变的灿烂。 人类最先学会的表情是哭,而后就是笑,很正常的成长历程,但在这一刻,变的不正常。 最起码惠红英觉得不正常,她满满的都是激动,那是镶嵌在女性骨子里的母性基因在作怪,她说:“she is like an angel。(她就像一位天使)” 没人会拒绝这样的夸奖,梁思燕亦是满脸疼爱,看着女儿道:“她手上可有劲呢。” 惠红英就伸出自己手指,触碰婴儿小手,被婴儿察觉,将她手指攥了,咧开嘴笑,两腿乱蹬。 惠红英兴奋的叫起来,“哇,她的手好软。”这一刻,母爱泛滥。 黄家老太也很高兴,跟黄老爷相视而笑,对这边问道:“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下面做。” 惠红英连忙表示不用客气,看看孩子就好,不吃饭的。 黄老太不依,说美国人不懂的做饭,不会煲汤,也不会烧菜,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吃一餐。而后问我,我笑道:“随便做几个家常菜即可。” 两位老人兴冲冲地下去做饭,留我们年轻人闲聊。毕竟,梁思燕在这里没什么华人朋友,那些鬼佬又不懂中国习俗,两位老人不是很欢迎。 老人一走,惠红英眼睛就开始在我面上乱瞟,又看看梁思燕,赞道:“baby的眼睛好漂亮,像爸爸。” 像吗?我眼睛瞪起来,赶紧往跟前凑,开玩笑,我怎么没发现孩子眼睛像我? 腿跨出半步,人就傻了,那边梁思燕也不自觉地抬头,看看我,看看孩子,问道:“孩子这么小,哪里看得出来像谁?” 但不可否认,这孩子眼睛的确像我,眼睛长,上眼皮弯曲弧度较大,双眼皮又深又宽,内眼角尖而较内陷,外眼角细而略弯,眼尾很长。尤其一笑,弯成半月,好看的紧。 命相上说,这是桃花眼,最是迷人。 我有些讪讪,后退两步,赞道:“还是像妈咪多一些。” 尴尬。 真他娘的尴尬。 惠红英低头看着小姑娘,面色微红,忽而抬头,问梁思燕,“我可以做她的教母吗?” 教母,英文为god mother,原意为基督教礼仪中受洗儿童的作保人,男性为教父,女性为教母,跟中国的干爹干妈一个意思,但所赋予的权力却不同,教母对子女有一定的教化意义,当孩子父母不在可做监护人。 以前有部很有名的片子《教父》,讲的是意大利黑手党首领维托·唐·克莱昂与毒品贩子开战的故事,深刻地向观众展现出一个行走在黑白之间的枭雄形象。 按照原本计划,惠红英应该说出做孩子干娘,而不是什么教母。突然之间,她改口说做教母,搞的我不会了,弄不懂这个教母跟干娘之间有什么区别。 梁思燕也不会了,她在美国呆的久,自然知道教母这个词的含义,但她却拿不准,她并不了解惠红英的为人。这种情况下,她应该会咨询孩子父亲的意见,所以,她把目光转向我。 现在的形势很明朗,惠红英知道我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但梁思燕还弄不懂我跟惠红英的关系,所以她是迷惘的。 惠红英也把目光转向我,表情严肃,开口征求:“我做孩子的教母,没问题吧?” 忽然间,我觉得自己肩膀往下沉,那是一种叫责任的东西在压着。 两个女人,都把目光对准我,等待我的回答。 生平第一次,我感到选择是如此的沉重,艰巨。 细究起来,怕是我脊梁不端,自信不足,生怕辱没了那可爱的天使。 静默三十秒,我开口,正色回答:“可以。” 惠红英的目光转向梁思燕,梁思燕眼皮低垂,说:“我没意见。” 惠红英面上一丝欣喜,疼爱地看着襁褓里的婴儿,道:“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天使,我要叫她angle,她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完美的。” 我再次不会了,蒙查查地问梁思燕,“这个angle,中文该叫什么?” “安琪儿!”她说,面上浮现出温暖笑意。 …… 吃饭的时候,黄老太问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倒是惠红英很爽快地一句,“他不知道的,因为我不打算答应他的求婚。” 黄老太愣住,还没反应过来,惠红英又接着说出下一句:“我不能生养,不是个完整的女人。所以,我不打算嫁给他。” 黄老爷眼睛瞪大,喉咙里咕咚一声,生生将差点喷出来的汤水咽下去,低头夹菜。 惠红英眼睛眨呀眨,看着我笑,伸手抓住我,轻声道:“感谢你不远万里漂洋过海来看我,真的,我很感动,但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我一时怔住,半天回不过神,其实是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黄老太斟酌着,小心翼翼地笑着,“阿英,不要着急,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会有办法的。” 惠红英笑笑,大口吃菜。 莫名,我鼻根发酸,喉头发堵,就连喝汤,都感觉吞咽困难。 吃完饭,惠红英又抱着安琪儿玩了会,而后向两位老人告辞,并亲吻婴儿的脸,笑道:“baby,妈咪会来看你的。” 一行人走到车子跟前,我要上车,却被惠红英拒绝,她说:“don’t follow me,let eabsp;other keep a good memory。(别跟着我了,让彼此的美好都留存于记忆)” 说完,她从上衣口袋掏出墨镜,给自己扣上,点火,发车,离去。 车子消失在视野,我让风眯了眼,揉眼睛。 黄老爷拍拍我肩膀,安慰道:“别难过,好女人多的是。” 黄老太则发挥出一名八卦老太太的天赋,抱根问底,问惠红英为什么不能生养? 梁思燕也是一脸稀奇,好奇是每个女人的天性。 我说:“她遭遇一场意外,做了子宫切除。” 真相大白,两个女人都对惠红英的遭遇表示同情,黄老太还说,太可怜了,回头跟姑娘好好说说,让她多来我们家,我做好吃的给她。 回到家里,梁思燕问我,“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正如你见的那样。”我回答,“我原本想让她做我儿子的后妈。” “哦。”梁思燕懂了,“就因为她不能生吗?” “不。”我诚恳地道:“because i don’t know you’re pregnant。(因为我不知道你怀孕了)” 即便如此,我的回答也让黄家老太惊觉,“阿发你有个儿子?那你老婆呢?” “脑瘤。”我回答,便不再多说。 黄家老太端着杯子的手怔住,良久,才叹一句:“老天爷为什么总是这么残忍。”说完又问,“孩子现在谁在管?” 我回:“我父母。” 老太太说:“不行的,年龄大的人管孩子不行的,还是得找个女人管才好。” 老爷子喉咙里咳嗽一声,老太太便不再说话,大家一起看电视。 …… 第二天大早,黎先生电话来,说是晚上纽约大学有个华人同乡会,有许多唐人街的精英和留学生参加,作为大陆客,应该去看看。 依照本心,我是不想离开女儿半步,但黄家老人对我已经有了防备,就算我再舍不得女儿,也得离开。 去纽约的路上,给梁思燕打电话,英文交流,问她有没有办法,让女儿能光明正大的喊我爹地。 梁思燕说,除非结婚,否则永不可能。 这个问题刺痛我内心,让我头痛。 何若男也等着结婚呢,我要如何做? 想起昔日惠红英的说笑,讲想娶多几个妻子,不如入了非洲国籍,莫说两个,一百个都没问题。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何若男和梁思燕,我要如何平衡? 我是乘坐大巴去的纽约,到达之后并未给黎先生电话,直接的士去酒店。因为心情低沉,谁也不想理,只想在自己房间好好睡一觉,梳理一下自己乱七八糟的女人关系。 到了自己房间,拿出房卡刷门,滴滴两声,表示打开,直接推门,里面的情景吓我一跳,四五个赤膊小青年,都是亚洲面孔,正在里面聚会,桌上放着锡纸酒精灯等物,各自用怪异的目光看我。 难道是我走错门? 我看看门牌号,没错啊,那眼前这几个瘾君子是谁?谁允许他们进我房间的?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不得意者 我在奇怪他们,他们也在奇怪我。其中一个相貌英俊的小伙微笑起身,友善地冲我伸手,“嗨,同胞,欢迎你。”说着,笑眯眯地到我跟前。 什么意思?我狐疑地伸手,要去握手,同时心里做好戒备,以防不测。 果然,那笑面虎握着我的手就翻了脸,一把将我拉进房间,我根本不用多想,看到他们摆着锡纸酒精灯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人,瞬时向前,脑袋往前一顶,砸中他的鼻梁。将他砸的后倒下去。 后面又有人冲来,最里面的家伙已经拔枪在手,我不敢托大,一个闪身跟对方接战,拳头轮的犀利,同时保持自己躲在对方队友身前,避开手枪瞄准。 室内短兵相接,手枪用处不大,很容易误伤自己人,再加上对方人多,我单枪匹马,也没必要用手枪吓人。另外这是饭店,只要枪响,五分钟之内警察就能包围这里。 如此,对方就无奈了,舍弃了枪,扑过来肉搏。如此正好,正合我意。室内总共五名青年,我不敢留手,出拳极重,他捂眼就膝盖顶小腹,收小腹就肘击脸庞,长久以来在战斗中积累下的经验本能焕发,出手根本不用考虑,一招接一招,左冲右闪,再加上地形合理运用,花盆烟灰缸遥控器之类的小物件都是我的武器,打的屋子里面一阵砰砰响。 不多时,五个青年都先后面上挂了彩,我则毫发无损。有三个躺在地上声唤,暂时不得起来,那个笑面虎手一抖,多了把匕首,对着我连划三刀,都是奔着我脸来的。 我这边后退三步,瞅着机会,一脚踢过去,那厮向后一趔,没踢中他裤裆,却踢中手臂,将他拿刀的手踢高,跟着换脚踹,正中那厮胸口,将他踹的向后倒飞,摔倒在地。 最后一个来不及上,我这边就掏出手枪,拇指打开保险,就要射击,却听后面一声惊呼,“住手!” 是黎先生的喊叫,就差零点几秒,扳机机簧就动了,我的手枪可是随时保持有弹在膛,说响就响。 回过头去,赵先生和黎先生都在门口,黎先生的表情是松一口气,赵先生却是瞪大个眼,张大个嘴。 黎先生拍拍胸口,欣慰道:“还好,还好,没出事,出了事就麻烦了。” 赵先生则惊讶地问:“你会功夫?” 地上五个小子各自揉着胳膊起身,看向我的目光怪异。 我将枪收回来,低声道:“不会功夫,有些蛮力罢了,这些人为什么在我房间?” 黎先生上来笑道:“误会,误会,我以为你要玩到晚上才回来,这个房间暂时空出来给赵先生的人休息。” “休息?”我看着桌上那些粉末注射器皱眉,“挺会玩的。” 几个人面红耳赤,脸上都挂彩,有口鼻出血的,有眉骨出血,也有脸上乌青,看着我表情不忿,似乎还没打够。 赵先生看到手下如此,连忙上来,板着脸教训,“一个个都成什么样子?说过多少次,不要碰那些玩意,怎么都不听呢?” 说完还过去一脚踢翻桌子,上面的粉末针管掉一地,气的身子骨都颤抖,“我给你们钱是让你们进修学业,你们居然用来购买这些东西,你们对得起我吗?” 几个人连忙低头认错,不发声,只是弯腰驼背。 赵先生教训完了,才转脸对我道:“周老弟,这是我几个不成器的手下,让你见笑了。” 赵先生的手下?是不是高老大那班人? 我心思一动,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我给各位道歉。”说着上前,挨个握他们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贸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几位兄弟原谅则个。” 我这边道歉,那几个人也挂不住,握手表示言和。 如此,赵先生就对我做了介绍,五个人分别是赵无忌,王风,江小鱼,阿飞,燕七,都是古龙笔下的英雄。 尤其那个江小鱼,生的细皮嫩肉,在我拳下没撑过一秒就直接扑街,跟古龙笔下的小鱼儿差了十万八千里,真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用江小鱼这个名。 心里如此想,嘴上却道:“几位兄弟要不要去医院?随我一同去。” 那赵无忌说不用,皮外伤,清洗一番即可。 如此我很不好意思,搓着两手道:“要不我在楼下摆酒,给各位赔罪?” 赵先生摇头说不用,都是自家兄弟,不要客气。 我说要的,要的,是这些人帮我解决了费城黄家的麻烦,我要谢谢他们。 如此一说,几个人眼睛亮了,各自细细看我。 黎先生见状道:“去吃个饭也好,正好到饭点了。” 我抓着其中一个的手猛烈摇晃,笑道:“几位不要客气,等下不醉不归。”说完扭头问赵先生,“这几位弟兄可有分大小?” 赵先生摇头,“尊卑无大小,以年龄论长幼。”言下之意,他手下的人是按年龄区分,人人平等,不存在谁高谁低。 怎么可能?几个手下都分不出尊卑,还怎么带小弟? 我不做声,只是往下走,要去楼下请客吃饭,赔罪。 在电梯里,再次跟他们道歉,还说:“等下吃完饭,咱们就去风情街,去骑大洋马。”说话语气嚣张,嗓门大,似乎自己一挑五打赢了,是多么光荣的事。 那赵无忌眉骨被撕扯开,听见我说话面上有气,去不好发作,眼睛一转,问我道:“周大哥练过?” 我呵呵笑,“略懂,略懂一些三脚猫。” 赵无忌又道:“你们习武之人恐怕最遗憾的事就是生平无敌手吧?” 我哈哈笑两声,道:“没有的事,不过我有两份蛮力,却是事实。” 赵无忌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大哥也刚好练过,生平最遗憾的是难逢敌手,不如介绍你们认识?” 社会上混,说这样的话,就是叫板。黎先生面色难看,赵先生却皱眉,似乎不喜欢赵无忌说话,但又没反驳,只是皱眉默认。 我猜测,他是想看看,我到底有多厉害。 我这边假装不知,问赵无忌,“你大哥那位?他人在哪?” 赵无忌飞快地看了赵先生一眼,而后道:“我大哥叫沈浪,人就在东百老汇大道,我这就喊他过来。” 沈浪,是武林外传里面的主角,似乎是个怎么打都打不死的主角,让我一阵好笑。心说赵先生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干嘛要给手下人取这样的名字?后来才知道,这就是赵先生的毒辣之处,一个名字看似简单,实则起到一定的精神洗脑作用,就好比红旗五爷,双花红棍,三八红旗手,优秀团干部这类的称号,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冠名者自我感觉良好。 沈浪来了,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猿臂蜂腰,相貌刚正,走路虎虎生风,搭眼一看我心里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除非是搏命之战,我要先踢他裤裆,不然没有胜算。 如此我就不敢托大,赶紧上去给他戴高帽,拍马屁,“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沈浪兄弟不用出手,光是往这里一战,腿毛掀动的气流就能将我扫倒。” 黎先生也跟着夸赞,说今日见了沈浪,才知道什么叫做人中龙凤,佩服的紧。黎先生也看出那沈浪凶猛,在替我打掩护。毕竟在这异国他乡,我算是他的人,出了事情不好。 至于那赵先生,看着我也是满面笑意,跟黎先生对眼,满满的欢喜。我猜测,他是见我见风使舵玩的溜,故而高兴。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趋避利害,这点最令他欣赏。 我这边示弱,赵无忌那班人就骄傲,说沈浪自小入少林寺,学艺十八年,后来从军,是全军比武冠军,差点被选拨去了海里呢。 吹到这里停止,问原因,沈浪摇头叹息,社会太黑暗,上位凭关系,任你有天大的本事,没钱没关系,就是一辈子大兵的命。 我这算是听出来了,全军比武冠军沈浪,被人凭关系在背处使绊子,没能得到理想的社会地位和待遇,郁闷之下来了美国。 沈浪说,美国多好,自由自在,凭能力得到认可,大家都尊敬你,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潜规则,这里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 看其他小弟,都是同样表情,看来感同身受。 几杯酒下肚,各人的底子就被我摸了个遍,有高考被人冒名顶替的,有家里拆迁被压迫的,也有未婚妻被恶霸乡村干部强占的,反正就是对大陆现状不满,故而不远万里来美国。 一场和头酒,喝成了诉苦大会,个个苦大仇深,最终拨开乌云见太阳,到达光明的地方。那阵势,就跟红色电影里面演的一样样,好生励志。 听的我热泪盈眶,问他们,如今的生活可满意? 几个人纷纷表示,幸好遇到赵先生,如今都找到了终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黎先生讪讪,赵先生装聋,都细嚼慢咽。 我酒杯一放,开启吹牛逼模式,“知道我是怎么从西北农村跑到东莞的吗?来来,听哥哥给你们讲故事,一个大学生的堕落,事情要从我爷爷被批斗那时候说起……” 奶奶的,论打架我是三脚猫,论吹牛逼,我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第四百二十四章 文化侵略说 两圈酒下来,我算是弄明白这帮小子的思维爱好,都是在国内遇到过挫折,有冤无处诉的苦主,对某些事情的看法比较偏激,说是怀恨在心都不为过。要跟他们处好关系也简单,编造出跟他们类似的遭遇即可。 很快,几个古龙小说里的英雄对我改变了看法,最起码,不再用仇恨的目光看我。 黎先生和赵先生见我们聊的火热,各自看看表,交代道:“既然你们年轻人能聊到一块,就好好亲近,我们还有其他事,先走一步。” 一众好汉起身相送,毕竟,赵先生在场,一班人放不开,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两个老板离去,一伙人就没了先前的拘束,从口袋掏烟,脚也上了凳子,进入狂吹牛模式,把自己夸的能上天入地,若不是这样那样的各种问题,自己在大陆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能带领国家走向辉煌。 我呵呵赔笑,只听不说,心里却在计较,惠红英的仇要怎么报? 阿英虽然相貌不讨我喜,但性格干脆,对人也够意思,尤其是在梁思燕家里那番话,给足了我面子,若换了莎莎或何若男,必定当场让我下不了台,因而,我对惠红英是感恩,且愧疚。 一个女人,遭受了如此苦难,作为她心目中的理想伴侣,我得做点什么。 后面又聊到国内影视作品,几个人更是争的脸红脖子粗,争论张艺谋跟姜文谁更牛,我听的糊里糊涂,张艺谋我知道,但姜文厉害在何处? 他们说,姜文是国内最厉害的导演,没有之一,功力要在老谋子之上。 我说:啥?姜文是导演? 几个人就跟我科普,张艺谋导演的第一部影片,红高粱,里面主演就是姜文,两人从开机一直吵到结束,吵出一部伟大的作品。而真正令姜文名声大噪的,则要数千禧年完成的影片《鬼子来了》,那部片子堪称打击敌人之最。 说的我一愣一愣,为什么我没听过? 江小鱼得意地道:“你没听过,是因为你在国内,真正的好片子他们不敢让你看。” 这我就不理解了……怎么自己人拍的就不能看? 一班人见我说的稀奇,就做主带我去开开眼界,让我去看看真正的中国好电影。 于是借着酒劲,出外打车,一路向纽约大学而去。纽约大学今天晚上有华裔学生联谊会,距离这里不远的哥伦比亚大学,曼哈顿大学,罗彻斯特大学,纽约理工等学院的华裔学生都会赶来,因此进门也不费周折。 这时我才知道,江小鱼是纽约大学的高材生,目前在读研究生。问他家庭情况,却是不回答。我便猜测,这厮家里必然也是领导,看他穿衣打扮都知道,但跟他玩耍的人却是唐人街混混,这就很尴尬了。 我估计,这厮也是被沈浪等人欺负惯了,不得已才跟他们同流合污的,要不然,好好的人,怎么会去吸粉?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去踏足大学,感觉和我们高中就是不同,连空气中都飘着一股墨水味。并且,人家的联谊会并不是在教室里搞几张桌子拼起来,而是有真正的大礼堂,能容纳两千人呢。 礼堂门口用中英文写着标语,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全球华人心连心,等。 此时距离联谊会还有五六个小时,江小鱼领我们几人进去礼堂,里面正在放国产影片,刚坐下没有两分钟就出现……一个赶马车的小子欺骗一个未成年小姑娘,画面不堪入目,我向四周看,里面熙熙攘攘不少人,其中有不少华裔女生,心道:不好,这些华人妹子看了这种片子,会不会学坏? 然而,我看到灯光闪耀下,有妹子捂着嘴,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影片接着放,一个开拖拉机的又去欺骗那个未成年少女,接着是开卡车的,看大门的,各式各样的中老年男人,轮流走进少女的帐篷,想对待牲口一样对待那个少女,莫说是女人,我看了都极度不舒服。 影片的结尾,少女被一个汉子用枪打死了。几个男人都满面悲愤,拳头紧握,满腔怒火。 我问江小鱼,这是什么片子? 江小鱼说:《天浴》。 我又问:为什么国内没听过? 江小鱼笑笑:具有深刻教育意义的,能刺破人性最深处真善美的,他们都不让放。说完又道:接下来这个片子才真正好,是姜文的鬼子来了,你看完就知道姜文的水平有多高。 正如江小鱼所言,真正的好片子,国内还真是不让放。让我好生郁闷,文化宣传部门的老大们脑子里整天在琢磨什么?害得我虚长这么些年,只记得一个还珠格格。这么好的爱国教育影片居然不让放? 影片放完,礼堂灯大亮,一个戴眼镜的华裔男生上台,先做了自我介绍,称自己叫刘烨,是佩斯大学的华裔学生会主席,很高兴今天能跟大家分享这两部影片。 我问江小鱼,佩斯大学是什么大学?陈佩斯捐赠的吗? 江小鱼哈哈大笑,“不算好也不算坏,佩斯大学的毕业证拿到国内能忽悠一帮人,就像围城里面方鸿渐的毕业证类似。” 方鸿渐的毕业证,那不是野鸡大学吗? 刘烨站在台上,拿着话筒,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质问同学们,大家说,刚才放的两部影片,好不好?有没有教育意义?可是,这么好的片子,大陆的观众却无法看到,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人类进行文学创作,影视创作,其目的并不是真正的娱乐大众,更重要的是要带给人们教育意义。要让人们认识真正的善与美,杜绝恶与丑。同时也在提醒我们,过去犯下的错,不要再犯。 可是国家文化监管部门的那些老爷们呢?就是要睁眼说瞎话,不敢正视曾经犯下的错。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又如何成长呢? 假若国家文化广电监管部门继续这么做,十年之后,大陆的电影市场将会被外国人占领,到时候影院里只要放片子,一水儿的好莱坞大片,让外国人赚我们的钱,让西方的文化价值观侵袭我们国家,流传五千年的传统将会全部消失,大陆青少年的思想观价值观将会被西方人代替,这是非常危险的。 底下有哥们儿发笑,用国语质问,“刘烨,你懂电影吗?你懂文化吗?谁告诉你只有好莱坞会拍电影?我国电影难道没有走向世界吗?” 刘烨拿着话筒,和善地笑,“这位同学,我现在不与你争论,但我可以跟你打个赌,如果艺术监管部门还不改变当前做法,十年之后,我国势必启动国产电影保护法,那时候,影院里面将是外国人的天下,我国人的钱,全部流入外国人口袋。” 这话说的有点大,我问江小鱼,那个刘烨是干嘛的?怎么说话口气这么大?还有什么国产电影保护法?这不是逗吗?国产电影几时需要保护了? 江小鱼道:“但凡是个会长,都有几分能耐,他说的那些,我也觉得对,一部好的影视作品,应该是有他想表达的主题,无论主题是沉重,是喜悦,是痛苦,但那都是作品其中的精华,而国内艺术监管部门,最擅长的事就是阉割精华,给艺术工作者设定各种规则,让他们戴着锁链跳舞。而国外呢,则是鼓励艺术家进行天马行空的创作,长此以往,戴着锁链跳舞的人怎么可能比得过长了一双幻想翅膀的人?此消彼长,我们国家的影视就会陷入泥潭,诺大的市场,将被外国人瓜分。国产影视保护法,也就自然而然的催生了。” 这话说的我有些不理解,如何都想不通,中国人那么聪明,最富创造力,在影视这方面怎么就比不上外国人? 我兀自心里不服,结果04年后国内电影市场真被刘烨说中,每年七月为国产影视保护月,这个月内不允许引进国外影片,如若不然,国产影视将会赔的连裤衩都不剩。 刘烨在台上一番呼吁,让莘莘学子们齐努力,把祖国建设的更加富强伟大,要让未来十年,全世界都流行中国电影,让他们看到中华儒家的内涵,学习华夏的礼仪,把他们的零用钱都贡献给中国影视人,在全球范围内推行中国文化。 最好是,让全球学习汉语。 不得不说,这个愿望极其美好,很能煽动人心。别人如何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激动了,连声赞叹,这个刘烨是个人物,满满的爱国情怀,拳拳报国之心。 接下来又一个华裔青年上台,相貌端正,人五人六,往台上一站,礼堂内就有许多人鼓掌,尤其是我身边的几位,更是热切,要把手掌都拍红。 江小鱼道:“上面的是谷敬明师兄,他是我们自己人,在华裔学生中间很有威望。等下他讲话你注意听,比刘烨的水平高多了。” 唔?那我可真的要认真听了,如此想着,我竖起耳朵,结果刚说了三五句,我就听出不对味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演讲 谷敬明上来,先对四周优雅地鞠躬行礼,摆几个漂亮的泡丝,然后开始人类发展史,三两句带过,开始说改革开放,改革开放给大陆人带来的好处,又带来什么样的坏处,说的头头是道。但字里行间,却有着奇怪的味道。 然而台下的学生们却也听的认真,悲愤,各自捏着拳头,似乎要跟人拼命。 起先我还觉得怪异,听到后面,连我自己都傻眼,大脑思维不由自主的跟着走,心里怀疑,他说的,可是我那个正在日益强盛的祖国? 讲完改革开放,开始讲美国的好,各种政策对比,列数据讲道理,翻来覆去一个意思,大家都做美国人才好。 江小鱼,赵无忌一班人听的极认真,对台上的人物推崇备至。 啰啰嗦嗦洋洋洒洒讲了一个多小时,而后喊口号,全体学生跟着响应,喊声震天。 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很多精英人士一到美国就不想回去,来了这里被某些人忽悠了。 后面讲到国内经济,谷敬明的话语里更是悲观失望,世界列强们都在发展硬科技,发展核心工业,我们在做什么?在全国范围内拆房子建房子,曾经一度漫山遍野的砍树伐木,现在又铺天盖地的毁农田建房子。 十年之后,其他国家的首富要么是it科技行业,要么是工业机械,或者是在科技领域做出特殊贡献的人,而我们呢?首富是个房地产商,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假若某天,世界格局打乱,其他国家有各种先进武器,而我们呢?拿什么去跟他们打?靠钢筋水泥吗? 这句话惹得全场人发笑,那是嘲笑。 好吧,不说钢筋水泥,说世界代工厂,东莞,现在大家都知道,东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全世界男人身上穿的基本都是东莞制造,然后再去东莞找华人姑娘,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我们就只会做些衣服鞋子玩具?永远给别人服务? 其他国家是用科技致富,我们只能靠出卖八零后的血汗过活,是谁造成的这种结果?是那些高高在上,只懂的享乐搞特供的老爷。 一番话,痛心疾首,引人深思。 众学生鼓掌,谷敬明鞠躬,一分钟之久,而后下台。 江小鱼满面激动,问我,你觉得如何? 我说好,那个谷敬明,是个人才,说的都是我没听过的。 赵无忌乜我一眼,“谷师兄今天都算客气,真正想听厉害的,回头大家见个面,说他是二十一世纪的李大钊都不为过。” 我微笑点头,表示同意。 掌声过后,会场安静,一个袅袅婷婷的蓝色身影上台,对着众学生弯腰,鞠躬,甜甜地问好。 会场响起礼貌性的掌声,不是送给她的发言,而是送给她的外貌。 江小鱼等人在鼓掌,我却傻傻地不动,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呆呆地看台上。 赵无忌在旁边道:“看傻了?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其他人也跟着笑,道:“台上的那个,是真正的白富美,在华裔学生圈里也很有声望,跟刚才的谷敬明师兄,堪称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咩话?”我出奇地惊讶,“她跟谷敬明?真的假的?” 江小鱼道:“当然是真的,听说,谷师兄已经收到她生日晚宴的邀请函。” 还有生日晚宴?我心里泛酸,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甜甜软软的吴侬风声音从音响中传出,“大家好,我是张雅婷,英文名叫苏珊,很高兴能来到这里跟大家见面,刚才听到谷敬明师兄的演讲,很受启发,同时我也有自己的一些看法,想在这里跟大家分享。” 会场里面立即掌声一片,依然是送给她的美貌。 苏珊开始讲话,也是讲改革开放,但跟谷敬明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意见,那谷敬明只说改革开放带来的坏处,苏珊却讲改革开放带来的好处,国民生产总值是不是提升了?广大剩余劳动力是不是解放出来? 的确,是存在一些加班加点劳动的问题,但相对而言,是不是创造了价值?工人们靠劳动力换来的财富,是不是能补贴家用?若按谷敬明的意见,大家都不要去打工好了,结果会如何? 穷人继续穷,读不起书继续读不起书,老百姓生活水平能不能提高,看看邻居国家就知道。 所以讲,利大于弊的。 是,可能是牺牲一代人的幸福,但和革命先烈们相比呢?和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历史相比呢?他们牺牲了几代人的幸福?假若牺牲一代人的幸福能换来我国未来永远繁荣富强,有何不可? 苏珊说的很慢,但字句很清晰,从更广阔的视角探讨,国际形势,国内形势,人民思想,历史遗留问题,国内资源供应问题,逐一反驳谷敬明的观点。 我们现在有吃有喝,能来大洋彼岸求学,不正是先辈们用血汗换来的?怎么一过上好日子就想抹黑先辈们的功绩? 承认,有些错误的确是发生了,那作为受过更好教育的我们要怎么办?这个国家是他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最终,会落到我们这代人手里。 找历史错误是正确的,但找出来只会痛骂,讽刺,嘲笑,然后去捧他人臭脚,号召大家离开祖国母亲怀抱,这就属于不忠不孝了。 苏珊说,我很早就在这里了,先前听到刘烨学长的演讲,他的思路就是正确的,我们知道自己国家的短板,所以我们要回去改善,而不是在这里痛骂嘲讽一场,而后置之不顾。 你说大家都应该做美国人,那国内的亲人们怎么办?任由他们继续发展? 时代在进步,以前的我们文盲占了多数,现在呢?是更好了还是更坏了? 以前我们大家都吃不饱穿不暖,现在呢?是更好了还是更坏了? 以前人民是什么体质,现在呢?是更好了还是更坏了? 大家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是社会精英,学术有成,不去报效祖国,只会在这里热嘲冷讽,是真心爱国还是冷眼看客? 我们每个人都有母亲,母亲也都不是完美的,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总而来说,她养育我们长大,教育我们知识,当某一天我们有能力的时候,应该要回报她,给她锦衣玉食,让她健康靓丽,而不是嫌弃她,厌恶她。 台下众多学生安静,还在消化苏珊话里的意思。有人举手提问,苏珊小姐,如果我们想报答母亲,但母亲不要我们的报答,拒绝我们的好。比如讲,母亲病倒了,但她不承认自己有病,拒绝接受治疗,请问你要怎么做? 这个问题毒辣,至少将我问住,换了我在台上,肯定是答不出来的。但苏珊只是微微的笑,当母亲真正病入膏盲时,她便没了力气,那个时候,做子女的,想让她上手术台,想给她打针吃药,不都由着子女? 当母亲还有力气拒绝我们好意时,证明她的病情轻微,可以自愈,做子女的,何必担心? 即便是母亲真正病入膏盲且拒绝治疗,我们也没必要花费过多精力时间,因为未来的我们,也会成为母亲。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母亲的病痛在哪里,当自己做母亲时,就会避免。 这番话说的妙啊,又获得许多掌声。 苏珊对众人道:祖国现在是不太好,到处建房子,只会做衣服鞋子,很多地方的孩子还没有书读,但作为八零后,我们要做的不是抱怨,不是嘲笑,而是要更加努力的让她变的美好。 八零后在血汗工厂里面付出,所获得报酬甚少,可是想想我们的孩子,零零后将会获得多少?这个国家早晚会由八零后掌控,为什么我们不用自己的能力,让她变的更好? 不要等将来,就从此刻做起,你说中国人只会建房子卖地皮,目光短浅坑害祖国的人是有,让别人去做好了,你已经看到这个错误,就避开他,去做更有意义的事,钢铁工业,it产业,自动化机械,这些都是未来的支柱产业,他去建房子,你搞硬工业,或许十年后他是首富沾沾自喜,但二十年后你比他更伟大。 我们现在的文化影视娱乐氛围不好,那么从此刻起,我们就肩负起振兴中华文化的责任,广电审查又如何?难道等到八零后掌权时还会这么严格?历史是前进的,不是倒退的。只要我们心怀梦想,努力改变,未来必定会变的更美好。 在座的各位精英,真正爱我们的祖国,不应该诋毁她,嘲笑她,应该从自己做起,从此刻做起,努力让祖国变的更强盛伟大。 所以,我的同胞们,放下你们的成见,回到祖国去,未来,必将属于我们。 一番话说完,大厅里四下有人站起,报以热烈掌声。 我最是激动,手都拍红了,要不是担心被对方认出来,都想站起来吹个流氓哨。 人群激奋,我跟着热闹,旁边赵无忌侧头问我,“这个妹子的演讲很有水平?” 水平?我呵呵傻笑,“我管她讲的什么,反正人长的漂亮。” 第四百二十六章 吃飞醋 听到我这样的回答,赵无忌表示很惊诧,但看到我的表情,他又释然了。 没办法,桃花眼是天生的,好色也是天生的,更何况你们几个还跟我有死仇,还想让我说什么? 台上张雅婷演讲完,好几个身形高大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往台子前面涌,要去迎接女神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从角落里冲出来三四名彪形大汉,看模样不是华人,前后四角将张雅婷保护起来,拒绝了那些青年才俊的殷勤。 当然,能够拒绝的只是没名气的青年,诸如谷敬明这种口才好又阳光帅气的小伙,几个保镖是挡不住的。 谷敬明往前面一站,就将张雅婷的去路封住,露出和煦笑容,白牙亮的可以去拍牙膏广告。 因为距离远,我只能看到他嘴唇动弹,却不知道他说的什么。而后,又看到张雅婷礼貌地回应什么,两人都面带微笑。说了好一会,不知道谷敬明说的什么,张雅婷想了想,又不走了,而是跟他一起,坐在前面的观看席上。 台子上,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上台,男的高大帅气,女的青春靓丽,都穿礼服,他们是这次联谊会的主持人。 我黑着脸,眼睛鼓着,暗生闷气。 张雅婷怎么就跟那个二皮脸汉奸坐在一起了?俩人的演讲言论明明是针锋相对的,怎么能微笑着对话?这里面有什么隐秘? 旁边赵无忌见状,拍拍我肩膀,呵呵笑:“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苏珊就算了吧,她是天之骄女,也就谷敬明那样的天纵英才能匹配的上,对了,你不是说请我们去风情街吗?不如现在就去?” “不。”我气哼哼道:“我要留在这里,多看女神两眼,你们想去,我拿钱给你们自去,不用管我。”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该不该去跟张雅婷见个面,时间过去这么久,她还记不记得罗浮山上松岗亭?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见不见面都是其次,我主要是看那个谷敬明不顺眼,寻思找个机会,打烂他满口牙,不是因为他跟我女神暧昧,此时此刻,他即便真跟张雅婷成婚我都无所谓,我气就气在,这厮光天化日公然诋毁我祖国母亲,居然还号召各个社会精英留在外国,这不过分吗? 打他是给他点教训,叫他知道什么叫做子不孝父之过,我今天就要代替他老子教他如何做人。 心里如此想,面上却是一副猪哥样,赵无忌江小鱼等人都在鄙视我,嘲笑我,江小鱼还道:“发哥,那苏珊的背景你不了解,看见那四个老外保镖了么?他们身上带枪的,有持枪许可证,有杀人执照,不是一般男人能近身的。” 我哼哼不平道:“我不信这个邪,大家都是一乃同胞,我不信她会指使身边保镖拦我。” 那沈浪一直不言语,此刻也忍不住了,道:“就算不拦着你又如何?你跟她握个手又如何?她是仙子,你是凡人,这个更改不了。” 我眼珠一转,道:“她敢跟我握手,我就能让她怀孕。” 几个人闻言一怔,而后哈哈大笑,却是想歪了去。 一群智障,我又不是吹牛,真正握手了,必然会约会,就算她不想,我也有十多种办法让她想。 只是,事到如今,我不能那么做罢了。家里有何若男,费城有梁思燕,且头疼麻烦,哪里敢去招惹张雅婷。 台子上纽约大学的华人学生在谈古筝,叮叮当当像敲锅盖,我懒得听,只把目光往张雅婷哪里瞅。 歹势,道格日的谷敬明的脑袋跟她距离那么近?都快接近五厘米了。哎呀后面的保镖是吃干饭的么?眼睛被鸡屎糊住了? 人家两个说说笑笑,我这边急的抓耳挠腮,问沈浪,“你知道那谷敬明是什么人?” 沈浪摇头不知,但赵无忌知道啊,道:“谷敬明是赵先生的外甥,在纽约华人圈里没什么名气,但在旧金山,谷家势力就大了去,旧金山一半的酒店都是谷敬明家人在操控,真正的有钱人,并且谷老爷子似乎是加州的议员,跟政府关系极好。” 旁边江小鱼又补充道:“苏珊的父亲在非洲开矿,似乎还问谷家借过钱。” 我一阵恼怒,唉声叹气,旁边沈浪看在眼里,皱眉发问,“周老弟,你这样可就不正常了,苏珊就算没有谷敬明,也会跟其他青年才俊认识,你不过一个大陆客,跟她云泥之别,这也值得着急?” 我摇头不答,只是叹气,又看到那两人说说笑笑,莫名其妙来火,挥手道:“走,走,看不下去。”说着起身向外。 几个人都嗤笑我,这周发真怪,吃醋吃的匪夷所思。幸好你不喜欢那些电影明星,不然连电影都看不了。 说话间几人都起身了,正要出去,门口又进来一帮人,都是风衣墨镜,步履带风,气势于他人又别有不同。 旁边沈浪拉我一把,道:“稍等,介绍几个弟兄给你认识。” 说话间,那几人到跟前,跟沈浪点头,却是面容不改,继续扮酷。 沈浪拉着我介绍:“老弟,这几位是我们同门师兄弟,高老大,孟星魂,叶翔,谢晓峰……” 随着沈浪的介绍,我的表情也跟着傻了,手抖着,不知该握那一个。 介绍完对方,沈浪才介绍我,“高老大,这位是周发,大陆过来的观光客,赵先生的朋友带来的。” 最面前的人三十二三,身形高大,面色冷峻,伸手跟我握着,“费城黄家,跟你有关系吧?” “有,黄家是我阿姐。”我连忙回应,乖巧的像个小太监。 高老大不苟言笑,徐徐道:“其实黄家底子并不干净,据我所知,他们家是做医疗系统的,赚的都是黑心钱。” 一番话,让我哑然。 高老大又道:“按说我不会管的,不过既然赵先生要求,无论如何我都要给这个面子。” 我连忙激动,握着对方手道,“谢谢,谢谢你们,太感谢了,没齿难忘,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了。” 高老大嘴角一丝冷笑,“小事一桩,敲诈你们的那股人虽然厉害,但在我面前不敢造次。” 煞时,我就摆出一副遇到受宠若惊样的表情,“真的哩,我听阿姐说,那些个人凶狠的紧,动不动就要斩人手指头,我阿姐家的公公都吓死了。” 对方这才了然,“哦,原来是你姐姐嫁给他们的。” 高老大后面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他叫叶翔,闻言摘下眼镜,好奇地打量我,道:“我听说你姐夫没了?” 我立即摆出哀伤表情,“英年早逝,肺结核。” 几个人并无不妥,唯独叶翔嘴角咧咧,笑:“节哀顺变。”而后伸手过来揽住我肩膀,轻声问:“你阿姐可有打算再嫁?” 我闻言心里一颤,转脸将叶翔多看两眼,这厮面色苍白,眼眶深陷,眼袋乌黑,必然是个好色之徒,看他面相就知道身体已经被掏空,却还色胆包天,居然想打梁思燕的主意。 当下笑问:“我阿姐你见过?” 叶翔眼眉轻佻,笑道:“下午刚从费城回来。”说完手在我肩膀上抓了抓,道:“按照规矩,我们帮你摆平这件事,应该是要去慰问一番的,不然,平白无故的帮了你,结果我连帮助的对象都不知道什么样,岂不是糊涂?” 原来去费城看过了,我心里泛起不祥预感,面上却问:“阿姐公公婆婆可有好好招待你们?没有的话算我的罪过。” 高老大轻描淡写地道:“无妨,老人家对我们很客气。”说着,高老大面转向沈浪,道:“你们计划去哪?” 沈浪道:“周发老弟想去逛逛,就带他去开开眼界。” 高老大皱眉,“你们有钱?” 我连忙回:“有钱,有钱,花多少都算我的。” 高老大这才继续看我,疑问:“你是做……” “搞房地产的。”我笑呵呵地回,“不是贪官后代,我的钱是干净的。” 高老大这才醒悟,摘下眼镜瞪着我看,“你是黎先生带来的?” 我点头,他立即摆出恭敬的姿态,重新握手,笑道:“失敬失敬,原来黎先生和赵先生说的是同一人。”说完拉着我重新往桌位上坐,口里道:“两位先生在酒店开会,等下就到,这联谊会开完,还有个温州同乡会,你会感兴趣的。” 温州同乡会?我想起来了,黎先生叫我来参加联谊会,恐怕真正的目的就是温州同乡会,来的不光是留学生这么简单,还有许多真正的温州商人。而参与这个同乡会的真正目的,在于号召大家组织温州炒房团,把房价炒高,从而获取老百姓血汗。 若在一个小时前,我肯定是心情欢喜地去参加聚会,顺便多认识几个温州老板,但刚才听了苏珊一番话,我那还有心思去搞房地产? 十年后包工头当世界首富又如何?诚如他们所言,假若发生战争,别人有坦克大炮,我们有什么?用钢筋水泥去反抗吗? 晚清的教训摆在哪里,但凡国家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搞门面建设时,就距离危机不远了,我们作为未来祖国的主人,已经看到这样的结果,就该去避免,去预防。 别人炒房自让他们去炒,我却是不会炒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人心隔肚皮 虽然对炒房没兴趣,但对高老大等人有兴趣,看看他们几个人的打扮,西装墨镜长风衣,妥妥的八十年代港片赌神装扮,这一身四五个走出去,不亚于是在头上顶个标签,老子是混社会的,你们都小心些。 等下坐定,台上已经开始有人唱歌,是个麻子脸青年,在台上唱我的中国心,声情并茂,热情洋溢。 一曲唱完,台下观众响起稀稀朗朗的掌声,高老大等人则是原地靠着,冷眼旁观。 穿着礼服的女主持人上前报幕,感谢了我的中国心,又带出下面的男声独唱,弯弯的月亮。 弯弯的月亮曲子优美,主要是词儿好,表达了歌唱者对家乡和母亲的思念,尤其在这异国他乡唱出来,更是带感。 演唱者也是熟人,先前那个振臂高呼要让全世界都学习中国文化的刘烨,小伙子不赖,站上去台风稳重,声音浑厚,气息悠长,生生把一首思乡歌曲唱的催人泪下,想来是动了真感情,想家了。 尤其唱到中间哼唱部分时,更是陶醉,闭着眼哼,表情丰富。 良心说,刘烨唱的不错,虽然比不上刘欢大神,但也算合格。一曲唱完,礼堂里响起掌声,掌声是由前面张雅婷处传来,女神鼓掌,女神的追随者们也鼓掌,且声音巨大,形成震荡效应。 我看见那个讨厌鬼谷敬明笑着对张雅婷说了句什么,张雅婷摇头,因为是背对着我,看不清面部表情,让我心里不美。 高老大发现了我的异常,表情古怪,指着前面问,“你认识那个女孩?” 我哼哼笑着,“有机会的话我不介意跟她深入交流。” 高老大咧嘴笑,扬着下巴道:“那是天之骄女,平常人勾不到的。” 说着,前面的谷敬明已经站起,从座位上出去。舞台上,男主持已经出来报幕,结果谷敬明直接伸手阻拦他,自己单手扶着舞台,脚下用力一点,很帅气地弹跳上去,气定神闲地接过男主持手中麦克风,对台下观众道:“各位同学,各位同胞,刚才一首温情满满的故乡月亮,牵动了我们无数人的思乡情潮,也撩动着我心里的思乡情绪,这一刻,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为华夏而自豪。在这里,敬明不才,想再唱一曲,故乡月亮,献给大家。” 那舞台后面,四五个穿着唐装的女子已经露出半边身子,都准备登场献舞了,谷敬明突然来这一出,搞得几个妹子很尴尬,主持人也很尴尬,小声跟谷敬明交涉,但谷敬明不打算下台,微笑着,目光坚定,是非要唱完这一曲不可。 主持人无奈,只能对大家说:欢迎谷敬明同学再为大家演唱一曲,弯弯的月亮。 这一幕落在我眼里,如吃了兔子毛般恶心,见过无耻的,如此无耻的却没见过,真的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不要脸。 连歌曲的名字都能记错,也好意思上台再唱?就说这礼堂表演,虽然是非正规的,但前人已经唱过同样的歌曲,自己又跑去唱,要么就是拼着要把对方比下去,要么就是自己出丑,谷敬明能如此强烈要求,恐怕唱功方面的确有些水平。 说到底,这厮还是想在张雅婷面前表现,跟火鸡求偶一个意思。 台上音乐起,谷敬明还不行,用麦克风说:“来自哈佛的张雅婷同学也很喜欢这首曲子,在这里,我诚挚的邀请她上台,跟我一同演唱。”说完还很绅士的弯腰,摆出阳光和媚的笑。 法克,不能忍了。我要起身,却被沈浪拉住,问我:“周老弟要做什么?” 我道:“别拦着,我要打掉那姓谷的满口牙。” 沈浪一把将我按下,力气奇大,瞪着我道:“你疯了,谷师兄是自家人。” 自家人?我表示不理解。 旁边高老大呵呵地笑,“周老弟贵人多忘事,忘了谷敬明是赵先生的外甥。” 是了,我还真给忘了,当下重新坐定,满面失望委屈。 高老大饶有兴趣地看我,“天下何处无芳草,比苏珊好的女人多了去。” 我只看前面,不回答。 台子上,音乐前奏已经过去许多,那逗比青年谷敬明还不开唱,继续做骑士礼摆邀请状,任凭张雅婷如何拒绝,他都是微笑面对。 到底是女神心软,起身往舞台跟前走,此去舞台要绕圈,距离较远,女神没有飞身上台的功力,但女神身边有四大金刚。 两个老外站在台下,一个做骑士半跪,一个做弯腰,女神踩着他们膝盖脊背,稳稳上台。 小白脸谷敬明手一挥,“埃克斯口四米,曲子伴奏重新来一遍。” 我都没脸看,捂着眼睛生闷气,将个好色狭隘之徒的形象刻画的入木三分,淋漓尽致。 果然,小白脸的歌唱功力要胜过刘烨一筹,而女神的声音自然是另一种韵味,唱出了真正的乡愁。但毕竟是女神,不会故意打人脸,唱两句就对台下招手,那前面的刘烨见状,也两三步上去,跟女神共用一根麦克风,气的小白脸眼睛喷火。 身边高老大赵无忌等人也变了脸,各自盯着台上刘烨的手。 沈浪长出闷气,高老大轻描淡写,“庶子不知天高地厚,该死。” 无人说话,我的胸口也剧烈起伏,“确实,不知天高地厚,该死!” 高老大对我笑笑,“刘烨没什么背景,周老弟要出气,想怎么做都可以。” 说话间,那台上刘烨不知是不是被女神气息感染,竟然激动地望了女神一眼。女神还报以微笑,旁边的小白脸面皮在笑,眼睛却在哭,遥遥往人群里看,终于看到这边,高老大举手示意。 小白脸这才真正的笑,眼睛鼻子一起笑。 “挑那星!含家产!太可恨!”我如此说着,忿忿不平地坐低,侧过脸,生怕自己被台上的张雅婷目光注意道,面上却是气的冒火,两只眼来回转,似乎在思索什么阴险害人的办法。 高老大伸手拍我肩膀,“周老弟莫急,等下散会,我让人喊刘烨至洗手间,随你处理。” 我说当真? 他说当真。 我又问:“在纽约打死人会有如何后果?” 高老大眼睛一亮,满满的恶毒,“这里华人的命不值钱,像刘烨那样的,死则白死。” “那什么样的不能死呢?” 沈浪翻着白眼道:“理论上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但法律毕竟偏袒于富人,谷少爷那样的人出了问题,能搅得纽约天翻地覆。我们这样的人,死了就死了。” 我问为何? 沈浪说:“我们没有身份。” 我看向高老大,“你也没身份?” 高老大微笑,如毒蛇般,“要身份做什么?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就够了,你可曾见过古龙笔下的英雄会计较身份?” 是了。我也跟着笑,挨个望过去,孟星魂,叶翔,谢晓峰,个个生了一张五官端正的脸,偏偏眼神里透出来的却是麻木不仁。 我再问:“刘烨是做什么的?有什么才华?” 江小鱼嗤之以鼻,“说是搞电影的,跑去荷里活打了两年工,又找了个学校混文凭,除了整天喊口号,没什么本事。” 言下之意,死了白死。 我微微抬头,以手遮脸,从手指缝里看台上,刘烨手中已经有了自己的麦克风,是主持人给他送来的,三个人同唱梦中的阿娇,合音蛮好。 高老大侧头看我,问:“周老弟为何以手蒙面?” 我回:“我怕等下控制不住自己要杀人,先把脸挡了,免得被人发现。” 高老大嘿嘿两声,手一招,那边孟星魂就递给他一副黑色眼罩,看上去有些面熟,是蝙蝠侠同款。 高老大递给我,“戴上这个,没人知道你是谁,我们平时行动也戴这个。” 大善!我赞道,将蝙蝠眼罩接了,又问:“对了,只听说你们厉害,但不知有多厉害,那勒索我阿姐的流氓,为何怕你们?” “他们?”高老大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自负地笑,由孟星魂接口,对我一番解释。 那新兴起来的势力是一对兄妹为主心骨,狠倒是狠,就是人手不够,为求的一口饭吃,在长乐门面前自挖一颗眼珠子,长乐门头目见他可怜,才拨了坚尼街给他营生,如此还不自知,妄图跟我们硬扛。 高老大命他三日之内准备十万美金拜码头,那独眼阿军不服,非但不服,还撂出狠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高老大是谁?唐人街第一狠人,做事只凭自己喜好,不讲规则,管你是谁,惹到老子就是死路一条。不由分说,打探了那妹子每日行踪,给绑了上车,拉到自己管理的酒吧,教训了一顿。这才让对方老实下来。 这话听在我耳朵里难受,面上不动神色,只问:“那妹子像貌如何?” 几个人愣住,叶翔则往我跟前凑,低声奸笑,“我就知道你要问这话,但我就不告诉你,哈哈。” 是了,这班烂人,高老大阴狠,孟星魂奸诈,沈浪狂傲,唯独这叶翔,咸湿湿的,还妄图跟梁思燕怎么样哩。 第四百二十八章 争风吃醋 叶翔不说,我偏要问,把个性情中人急不可耐的情绪全部表露出来,“好兄弟,快告诉我,妹子正不正?”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笑话我,叶翔道:“正点倒是正点,领导家的姑娘,没有不正点的,就是有个缺点,平胸。” 我咂巴咂巴嘴,说可惜,又道:“平胸也无妨,女子再平,也比男子强,试没试过感觉怎么样?润不润?” 几个人又笑,叶翔叹息道:“可惜,本来我是能得手的,结果手下枪走火,打坏了妹子。”说完摇头惋惜,“到手的鸭子,我没吃上。” 哎呀,可惜啊可惜,我也惋惜地道,目光专注地看着叶翔,心里给他打了个重点记号。 台上三人已经唱完,开始对观众鞠躬谢礼,而后下台。走至舞台跟前,刘烨笨拙地跳下,谷敬明帅气地跳下,下地立即回身,对女神伸出手臂,要迎接女神下去,结果女神的保镖大步上前,接住女神。 高老大摆摆头,叶翔凑过来低声道:“老弟,想扁人,现在是个机会。” 我两眼盯着女神,说算了,不过是一起唱歌,女神也没有对他芳心暗许,我没有那么极端。 叶翔笑笑,自己起身,后面孟星魂跟上,两人前后去了旁边过道,贴着墙往前走。 我问高老大,“他们这是?” 高老大道:“朋友不愿意做的事,他们代劳。” 说话间,前面叶翔已经走到刘烨身边,对他低头说着什么,刘烨不解,只得起身跟着叶翔向外走。 有这种好事?怎么少得了我?赶紧起身,跟随而去。 礼堂后面有洗手间,顺着指示牌走即可,我三五步赶过去,那刘烨已经躺在洗手间的地板上,叶翔跟孟星魂左右夹击,将刘烨当皮球一样来回踢打,手法和东莞街头混混一般无二。 见我来,叶翔还往后退一步,狞笑着道:“老弟也来?” 我摇头,“看看就好。”脸色似乎也吓的煞白。 不多时,地上刘烨连护头的动作都做不出,只能徒劳地躺在地上哼哼,血流满脸。 我正要劝他们住手,教训人嘛,是个意思就行了,结果后面传来哒哒的皮鞋声,是谷敬明进来了,看到眼前的场景哎呀一声,嫌弃地责怪:“你们太不讲究了,这是公众场合,人来人往,应该拉去侧间里面打。” 叶翔闻言就扯了刘烨西装,提着向侧身隔间扔去,而后又是一顿踹,后面有个白人青年进来上厕所,见到这情形吓一跳,连忙往外退走。 谷敬明不满地整整自己的领带,对叶翔道:“可以了,别搞出人命,刘同学可是以后的电影艺术家。” 两人停了手,向后退开。 谷敬明上前,对厕所里面的人道:“记住你的身份,不该动的女人千万别伸爪子。”说完向外走,经过我身边时皱眉,问叶翔,“他是谁?” 叶翔回:“是赵先生的朋友,大陆来的。” 谷敬明一脸嫌弃,越过我走了,嘴里用英文嘟囔着:又是大陆来的蠢货。 我傻乎乎地笑,问叶翔,“他说什么?” 叶翔惊讶,“你不懂英文?” 我回:“懂,我很懂英文,只是他刚才那个发音有些模糊,我听不清楚。” 两人笑笑,拍拍我肩膀,“没什么,走吧。” 我立即解皮带,“你们先走,我放个水先。” 两人前后脚出去,我则去厕所隔间看,那位刘烨同学,满头满脸血,就算手段狠毒如我,也看不下去。 摸了摸兜,掏出钱包,点出一千美金,塞进他口袋,转身既走。 社会就是如此,你不够强,只能被人欺负。 去到外面,是其他学校的同胞在跳民族舞,转脸不经意间,看到张雅婷正朝我这边看,赶紧一个矮身子下蹲,用观众挡住她的视线,猫着腰迅速往前窜。 等找到安全处,人群里看去,张雅婷原地起身,举目四望,旁边谷敬明一脸好奇,张口问着什么。 张雅婷摇头,而后召来保镖,一窜命令,保镖面色古怪,双目开始搜寻。 这才是一招不慎露马脚,先前去厕所没注意,给她的是背部,从厕所出来则是正脸,被她看了个正着,眼下只能寄期望于灯光黑暗,她没看清。 但看眼下她的布局,应该是看了个八九不离十,已经派出手下寻找。那两个保镖我认识,一个是查尔斯,一个是威尔。 眼见两个傻大个瞪着灯笼一样的眼在人群里扫描,我不敢托大,对赵无忌道:“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改天再一起玩耍。”说完既走,任凭他在后面叫喊也不停步。 到了外面,先给黎先生打电话,问他讨个方法,道:“黎先生,跟前认不认识影视化妆师之类的,给我换个脸。” 黎先生一阵奇怪,“发生什么事了?” 我道:“有人跟我抢女人,我想教训他一顿。” 那边立即道:“好祖宗,这是美国,别乱来。” 我道:“不行,洪荒之力按捺不住,不打烂他满口牙我怕是要憋坏了。” 黎先生沉默少许,道:“我想想办法。”又问:“你想打谁?” “一个烂人,没身份的,尽快吧。”说完又补充道:“这件事别告诉赵先生,他的手下刚才也打了人,我不想欠他人情,欺负情敌这种事,我自己来比较爽快。” 其实我主要怕的是黎先生跟赵先生说了,两人信息一通,赵先生问问手下,怕是能猜出来我要打谁,那样的话就不好了。 黎先生让我稍等几分钟,不多时电话过来,约我去摆也潮州发廊见面,只有他一个,赵先生不在。 见面后黎先生先道:“化妆的人有,但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想打谁?不说清楚,我没办法帮你。” 短短几秒间,我就想通了原委,黎先生聪明异常,猜到我不会无缘无故的乔妆打扮,以他对我的了解,知道我是有仇不过夜的性格,这么着急的要化妆打人,必然是怕留下尾巴。 他哪里能想到,我打人是真,但乔庄打扮的目的却不是为了打人,而是为了预防被张雅婷看见。 时间过去这么久,爱也好,恨也好,我已经想通,男女间不外乎那样,没什么永恒爱恋,张雅婷再好,我却只有一个,没法给她百分百的好,与其让她受伤害,不如避开不理她。 前前后后敢算?阿莲说相忘于江湖,莎莎主动飞了我,小妹远走香港不见我,到了美国,惠红英说让彼此的美好留存于记忆,我都干了些什么? 我还要去招惹多少女人? 那张雅婷是仙子,我不过是泥土里长出来的狗尿苔,何德何能跟她在一起? 我只要避开她,不见她,时间久了,她自然也就将我忘了。她长于美国,思想开放,不会像大陆妹子那样想不开。 眼下黎先生问,我不好隐瞒,因为对于聪明人隐瞒是自取其辱。因而恨恨道:“我要打赵先生的外甥,叫做谷敬明的。” 黎先生苦脸,哑然失笑,问我:“这又怎么了?一家人啊。” 我道:“谁跟他一家人?这狗贼,不是好鸟,三番五次不尊重我,以为我不懂英文,说我是大陆来的蠢货,还让他手下在我面前摆谱,不是气憋到极点,我哪里会想着打他?” 如此黎先生就无奈了,劝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节,一些辱骂,不要放在心上,那孩子我听说过,典型的败家富二代,肚子里没多少本事,就是仗着父亲能耐作妖,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如此,我眼睛一瞪,低声问:“他父亲多大本事,有多少家产?” 黎先生吓一跳,用手捂我嘴巴,轻声道:“不敢,不敢,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一个人再强,也不能与全世界为敌。” 我双眼死死盯着他,问:“黎先生,你跟赵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似乎赵先生比你厉害些,说话做事都比你谱大?手下那班人,话里话外都透着优越,我特么就服了,他们优越个毛线,五个人挑我一个都打不赢,何来优越感?” 黎先生手势连忙往下压,“悄声些,悄声些,不要说,这是在美国,是赵先生的主场,你要逞强斗狠,去东莞随便你,但在这里不行,我实力不如他。” 我眼睛骨溜溜转,问:“黎先生跟赵先生是一个组织的吧?我不知道你们服务于那个组织,但我知道,赵先生处处压你一头,你要愿意,我就在这主场结果了他?” 黎先生闻言炸毛,情绪激动,“胡说什么,你,你!”说着又无话可说,他自己知道,我又不傻,聪明人说话不用太明白。 我又道:“我手下有上千个弟兄,都是退伍军人,东莞境内可平蹚,特么的就在这里吃了亏,换做你是我,你也不服。” 黎先生急的团团转,“多大些事?你非要打他一顿?” 我道:“事情不大,就是心里不舒服,他骂我是蠢货,又当着美女面落我面皮,笑话我。” 这句话就纯粹是胡扯了,但很符合我的个性,黎先生自己不都说了,我周发个性狭隘睚眦必报且好色,目中无人,胆大妄为,我不这么做,如何对得起他给我的评语? 第四百二十九章 面具 三番五次,黎先生明白了我的心意,知道我是非要打谷敬明不可,于是屈服,但有要求,他说:“你要打他可以,但你得保证,不能把他打坏,打伤,单纯的出气,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即可,打伤了他,事情就不好办了。” 两人说定,黎先生带我去了发廊二楼,并不是东莞一样的凤楼,而是真正的唐楼,老式住宅。在门口敲了敲,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戴着圈圈极多的眼镜,眯着眼看我,对黎先生笑。 黎先生介绍,“这位是唐老先生,你想要什么效果,告诉老先生即可。” 我连忙对老先生问好,说出我的请求,很简单,只要看起来不像我就行。 唐老先生在我脸上端详少许,道:“要做的精致,需要三天时间。” 我闻言摇头,笑道:“不行的,我最多三十分钟后就要用。” 老先生思索了下,慢吞吞道:“现成的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不过样子丑些,你愿意要么?” 我说无妨,能遮住脸就行。 老先生走去旁边书架,取下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竟然是一张人脸,皮肤纹理都做的栩栩如生,诡异骇人。 老先生拿了人脸,给我贴上,耳朵眼睛处要重点抚平,而后对着镜子看,却是个面色蜡黄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人形象,我又试着说话,微笑,不算自然,给人感觉就像得了面瘫。 不过用来应付今晚上的事情是够了,当下欢喜,连连道谢,又问老人,这面具能否多次使用? 老人说,爱惜些,只要脸皮不破,能用三年,不爱惜的,用一次就废弃了。 当下我就将脸皮揭下来,里面冰冰凉凉,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贴到脸上,就自然吸附。 老人说,这是不干胶,用树胶制成,对人体无害,刷一次可反复使用,不过每次使用时间不要过长,会堵塞皮肤,有汗水侵入,这面具最大的不好,就是怕水,只要被水浸了,就会自动脱落。 当下谢过老人,将面具收好,欢天喜地的跟随黎先生出门,去参加纽约温州同乡会。 黎先生说,温州人在纽约的势力不小,主要是指经济方面的,比如电视台,报社,运输公司等等,这些老板都是温州人。 温州人做生意厉害,但很少去做酒店生意,当然,大陆见到的温州发廊,大多数是借着温州人的名气,实际上并不是温州人开的。 温州人聪明,勤劳,有胆色,全世界任何地方都敢闯,有冒险精神,有良好的商业头脑,因而温州有钱人多。 黎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在温州人圈子里混个脸熟,至于吸引温州人参与炒房的事,则由他自己招呼。 我这才知道,黎先生会说温州话,而且比较地道。 说到此,我不禁奇怪,问他到底是哪里人?似乎全国方言都会说?人有如此阅历,又聪明,黎先生的造化应该更大一些才对,怎么到现在还只是骗子? 黎先生笑而不语,问的急了,才说一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比如你爱好追逐各式各样的女人,就算你拥有的再多,可是你还不满足,遇到新的女人,依然想下手。” 这话说的我脸红,发出抗议,“没有的事,我已经不爱好女人了。”又道:“这么说,黎先生的爱好就是喜欢制造各式各样的局?” 黎先生满足地长叹,“最开始我只是设小局,事到如今,我更喜欢大一点的局,牵扯的金额越大,时间越长,就越是有成就感。” 说白了,黎先生不差钱,人玩的就是个心跳。 我想起谷敬明说的那番话,就对黎先生道:“咱们炒房地产,可有人不同意啊,他们说炒房者是民族的罪人,是叛国行为,是扰乱中国经济的罪魁祸首,会被历史铭记,被后人唾骂。” 黎先生哈哈大笑,“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毕竟贪心的人那么多,你我不炒,有的是人炒,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我生前荣华富贵,管他死后洪水滔天。” 闻听此言,我试探着道:“这样扰乱国家经济,你也不怕?” 黎先生眯着眼笑,“你觉得,单凭我,能撼的动国家经济?” 所谓做局,就如同建造师一般,只是把各项信息整合,各项资源集中,把本该要发生的事情,给他理顺,看起来顺理成章。 社会的发展是由整个团体造成的,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变,假若有人能左右历史,也是因为他被形式逼迫,不得不站在那个位置。 好深奥,我听不懂。 黎先生笑,“那位大师给你留下几句偈语,你可还记得?” 他指的是二大爷说的那几句歌谣,前两句为:云从龙,风从虎,天下苍生为刍狗。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变房屋。 想起来,不禁黯然,自问,这房地产的祸,果真要加到老百姓头上么?避无可避?亏我还想着解决了血天使,顺便也把黎先生解决了。 这厮在大陆到处作妖,兴风作浪,搞文玩是骗钱,搞藏獒又是骗钱,现在又来忽悠温州人都去炒房,我就怀疑他是资本主义派到大陆专门捣乱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大陆老百姓过好日子。 若是直接把他解决在这里,没人去到处搞窜连,老百姓是不是会少受些苦? 如此想着,就多看了黎先生一眼,估摸着,是喂他吃子弹还是当脖子一刀? 末了又想,这老狗聪明如斯,能不能留在我身边做智囊?他懂得多种方言,又精明诡辩,死了实在可惜。 当下想起张雅婷所言,就道:“黎先生,假设十年后的全国首富真的是包工头,那么二十年后的首富是做那个行业的?” 黎先生皱眉想了想,道:“不好说,若十年后有圣君降临,带领中国繁荣富强,二十年后的首富应该是科技行业,再不就是重型工业,房地产说到底也只是昙花一现,只能指着八零后这波人发红利,等八零后老去,泡沫就会出现。” 果然,黎先生所想和张雅婷的思维一致,不禁看到了十年后的情景,还看到了二十年后的情景。 我道:“黎先生,我不想搞房地产,我想搞工业。” 黎先生一阵奇怪,道:“房地产这波红利是稳稳的,当前这个环境下搞工业把握不大,十年后的社会,你知道新上台的是圣君还是中庸之辈?都不好说的。” 我想起樟木头老道士说的话,十年后圣君降临,国泰民安,八方来朝。就对黎先生道:“十年后必然是圣君降临,工业有搞头。” 黎先生摇头,不信,“国家要富强,首要做的是开民智,做到真正的言论自由,思想解放,按当下环境看,是不可能的,一个民族的富强,先是从精神方面体现……” 这番话给了我新的启示,原来,一个民族的强大,并不是外表上肥胖,最主要的,是要在精神文化方面强大,只有启发民智,开放言论,解放思想,才算是真正的强大,而我们的环境,显然是不行,中华民族要屹立于世界之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黎先生说,“判定我们是否真正的强大,其实很简单,看看各大政府的信访办,什么时候信访办哪里没有上访户了,那时我们才会真正的强大。而在这之前,首要做的就是言论自由。” 我闻言低头,不去想那些,反正我有不懂,作为老百姓,吃饱饭就够了,想那么多头疼。 温州同乡会在纽约大学不远的一间咖啡厅里,今晚咖啡厅不营业,被华人包场,里面布置了许多中国红,中国结,红灯笼,到处都是黄皮肤,不看店门口的招牌,都以为这是在中国某地。 下车之前,我就戴好面具,装高冷。 黎先生跺脚道:“你现在扮起来做什么?我要带你去认识各个温州老板,你这样子谁会记得你?” 我摇头道:“我不想认识那些温州老板,我也不想让他们炒房,我现在只想狠扁谷敬明一顿。” 黎先生道:“谷敬明不是温州人,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别白费心机,快脱了,跟我进去,你那么帅,说不定还能泡一个温州妹妹。我知道你最近憋的狠,温州妹妹是全国最懂男人的妹妹。” 我依然摇头,“不了,我有预感,谷敬明就在这里,我要打烂他满嘴牙。” 黎先生立时瞪眼,我赶紧改口,“不打牙,不打牙,就打个黑眼圈即可。” 如此说,黎先生也无奈,只能摇头叹息,点着我道:“被你坑了,记住,是个意思就行,不要过头。”交代完毕,转身向里走,到门口,就用温州话跟人打招呼,收到接待员的热情招待。 至于我,则停好车,最后一次确认自己的装扮没问题,而后下来,眼睛在人群里寻。 谷敬明是旧金山混的,不惜穿过整个国家来到纽约,肯定有他的目的,最大的目的,就是张雅婷。而张雅婷是温州人,必然会在这里出现,那么谷敬明也会在这里出现,谷敬明来了,血天使那帮逗比也就不远了。 第四百三十章 同乡会 我对着后视镜整理发型,实际上是检查脸上表皮可有破绽。老头子说这脸皮用的好能用三年,目前看来,也就是一次性的货色,面部贴合处仔细看有褶皱,眼皮哪里也有明显的贴合痕。 说白了,戴这假面远距离忽悠人行,近距离吻小姑娘会吓坏对方。 当然,这不是我今晚行动的最终形态,兜里还揣着孟星魂的蝙蝠侠眼罩呢,等下动手也要戴上。 现在只是有个大概目标,但具体实施方案还不确定,说白了,对付血天使,只是凭我一时冲动,一腔热血,没有周密计划。 这班人都是没身份的,应该也是专干见不得人的事,正经人家早就去申请绿卡了,所以对付他们没有良心上的不安,只是一场复仇行动。 关于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我也做过仔细的考量,或许是我电影看的多,或许是我头脑简单,我总觉得,街头驳火和近身肉搏战差不多,唯一的要点就是不要让自己单独面对两个以上的敌人。 毕竟子弹飞得快,不长眼,谁先动手谁先赢,无关乎体格力量,这就是现代科技发展带来的好处,灭掉一个人变成轻而易举的事。 至于人数上,我也没有压力,以一当十的事不是没做过,生命在眼前逐渐消逝也不是第一次,用冷血来形容此刻的我并不为过。 其实原本我是想让黎先生设局,看看能不能利用纽约警方摆血天使一道,随着了解深入,我觉得没必要告诉黎先生,他们是一伙的。 尤其那个叫叶翔的,惠红英子宫切除是他一手造成,这都不够,居然还敢打梁思燕的主意,不解决他,费城黄家就不得安生,总不能依靠两个老人去跟这个流氓周旋,别提警察,这帮人才不怕警察,都是手握火器的愚笨家伙。 聪明人才不会给人当手下卖命呢。 我走去咖啡厅,门口迎面有人接待,问话,我不回答,对方就换了普通话,“不好意思先生,今天晚上只招待温州人。” 我回:“我不是温州人,但我的妻子是温州人,我来找她。”说完硬生生往里闯,接待员不依,拉住我的胳膊,“对不起先生,如果你的妻子是温州人,请带她一起来好吗?” 这厮还是个死心眼。 我眼睛一扫,看到角落里戴着墨镜扮酷的查尔斯,连忙招呼,“嗨,查尔斯,老朋友,好久不见。” 查尔斯扭头看我,耳朵上的白色电话线很耀眼,我猜测,墨镜下的眉头也是皱的,因为他没见过我。 但我能喊出他的名字,接下来我还说:“你那个死党威尔呢?他的戏法长进了吗?” 听我这样说,查尔斯藏在后腰的手停止动作,冲我偏脑袋,“嗨,好久不见。”门口的招待员见状,不再阻拦,乖乖退回门口。 对面的查尔斯还在思索,跟我什么时候见过,为什么没印象。 黎先生又在我的视线中出现,我冲查尔斯笑笑,扭头用台湾腔跟黎先生打招呼,“里先森,这么巧在这里遇见。” 黎先生正在跟两个肥胖的老板吹水,见我来,伸手招呼,“这位是东莞的周先生,他对哪里的地产形势很了解,你们可以听他说。” 我过去站直了,开口道:“讲到地产生意,没人比得过我,你们知不知道,就在上个月,我花二百万买了一片鱼塘,一转手,你们猜卖了几多钱?” …… 查尔斯在,就证明张雅婷也在,并且在这个温州人的团体里,还是个比较惹眼的存在,她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她那未到场的父亲。 张雅婷在,谷敬明也在,他已经变成了张雅婷的影子,跟屁虫,言行举止无一不是在向外界传达求偶的意思,可惜的很,张雅婷对他并不感冒,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同胞。 黎先生这边各种鼓吹房地产的利好,我时不时在旁边捧个哏,不多时就聚集起一圈人,都是头脑精明的商人,对投机倒把的事情很感兴趣。再加上黎先生口才好,不多时,商人们就开始询问起实际操作的程序,也就是说,如何能保证炒房者顺利赚到钱? 这个难不倒黎先生,市场供不应求时候出现黄牛,这是定律,每个人都懂。一个新楼盘开盘前,开发商必然先做了详细的刚需统计,尤其当下的环境而言,不可能出现房子卖不掉的问题。 按照国内当前的形势,房价三千基本属于高价,京津郊外地区的房价几乎都在两千以下,也就是说,二十万可以整套房子在手,转手三十万卖出,大把人要。 数字游戏谁都会算,商人纷纷表示,要去实地考察,确定无误了,才准备下手。 一套房子赚十万,拿一百万出来,几个月变一百五十万。开放商那么多,楼盘开的络绎不绝,一年赚个上千万很轻松。比放在银行升利息快多了。 当下就有人跟黎先生交换名片,说是准备去国内走一遭。那些短期内不回国的,也偷偷记下黎先生电话,说是让国内的亲人代办。 钱嘛,谁会嫌少。 张雅婷先前也在旁听,目光专注,等黎先生讲完,她就站出来,柔软的温州话对众人一通说,不外乎还是先前的观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钱大家都喜欢,但最好是遵守市场规则,恶意炒房,对大众不利,对国家不利。 不过在场的老板都是人精,不是那些二十来岁的学生娃,女神两句话说的学生们振臂高呼,但在成熟商人面前没了用。商人商人,无奸不商,你越是劝他,他越是来劲。开玩笑,你家里开矿的,一辈子花不完的钱,反倒装出一副圣女嘴脸叫我们不要赚钱,逗比么? 张雅婷见无人听她的,急了,又道:“各位叔叔伯伯,你们想一想哈,美国日本香港韩国都被房地产坑过,结局如何大家都知道,中国不应该走这样的老路,泡沫早晚会有包不住的一天,你们当中有很多人都是企业老总,想想看,假若十年后,一个辛辛苦苦搞生产的企业,一年的生产利润还比不过卖栋楼房,那对搞实体工业的人而言,是何种的讽刺?” 有人嗤笑道:“张小姐想的够远啊,十年后的事情都想到了,那你给我算算,看看我还能生几个儿子。” 一众人发出哄笑,有人笑骂:老杨,你个老流氓,跟你侄女说这些,你要不要脸。 张雅婷说不过那些老江湖,就把苗头对准黎先生,兀自不服地道:“黎先生,号召大家炒热房地产,是坑国坑民的行为,历史会铭记你的。” 黎先生表情讪讪,“大势所趋,我顺势而为。” 张雅婷又把目光瞄向我,声色俱厉,小嘴轻轻开合,说出的语言我没听懂,只注意到她的嘴唇很软,微红,饱满光润。以及她的皮肤,应该是施了淡粉,如盈盈白玉般嫩滑光洁。我猜测,那手感必然很好。 哦,不应该是猜测,应该是记忆。 可我记忆中的女人太多,多到我回忆不起张雅婷的皮肤质感是何样的,包括她的身体,我也记不清了,我能回忆起的,就是我抱着她,在冷雨中索索发抖。 好怀念那个雷雨交加的下午。 猛然间,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大吼,她的声音终于传来,将我从过往思绪中震醒。 “喂,大叔,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我讪讪地笑,“听了,你说的很有道理。” 对方杏眼圆睁,“那你还要继续炒热房地产吗?” 我摇头,“不了,就冲你这句话,我不炒了,我要去做实体工业。” 张雅婷怔了一下,眼珠转着,显然是不信我的话,她追问,“你要做那类实体工业?” 那类实体工业?我哪里知道?我微笑着,思索着,该如何成功地吹好这个牛逼? “张小姐你听过日本武山集团吗?” 对方愣了,眼睛更圆,“你是说世界第一流的自动化机械集团?我知道,他们的自动机器人在东京举办的机器人展览会上得了头奖,你要做自动化工业?你和武山集团的人有关系吗?” “呃……”我不好意思地笑,“有点关系,老实讲,我个人其实对房地产不感冒,房地产再牛,也不过十几年的功夫,八零后这波人的红利过后,泡沫就会产生,真正要屹立在世界之巅,还是要搞工业,不出意外的话,二三十年后,真正的大拿应该是实体工业。” 张雅婷的目光变了,眼睛里的厌恶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赞赏,她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呵呵,这本来就是我从你哪里听来的。 后面的小白脸谷敬明不能忍了,端着红酒慢条斯理地道:“我不这么认为,工业再发达,也不可能站立在金字塔的顶端,因为高科技的东西未必会有巨大的市场,还不如卖百货的,比如沃尔玛,麦当劳。想要真正成为大富豪,应该去做人们日常使用的东西,又带点高科技含量的,比如手机。” 这番话说完,我,黎先生,张雅婷,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他。并不是说他弱智,而是因为他见识少。 一台手机多少钱?有多少利润?一套房子呢?顶得上多少手机? 而我说的重工业,机械化产业,则是另外一种概念,比如一套房子再贵,跟一辆坦克相比呢? 第四百三十一章 意外 没人愿意跟白痴说话,张雅婷对我微笑,“这位大叔,我期待你的自动化机械产业,相信你知道我们家是做矿产的,以后需要金属矿石,可以合作哦。” 说完,女神莞尔,欢乐弥漫。 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我也很期待跟你们合作。” 两手相握,我终于想起,原来女神的皮肤质感是这样的啊,脑海里无数画面闪现,白色的光,银色的雨,青色的松岗亭,风剧烈地吹,我的耳边,有着激动而战栗的喘息。 一时失神,张雅婷用力才将自己的手抽回去,眉头微皱,已经对我不耐烦,说声抱歉,转身走开。 她后面,小白脸谷敬明阴狠地看我,眼神中都是不屑。 黎先生恼怒地看我,低声道:“你就是因为她要打谷少爷?” “这不是胡闹嘛!” 黎先生顿足晃手,“那姑娘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居然因为她争风吃醋?完全用不着啊,她不是普通人,别看谷家小孩跟她屁股后面跟的紧,没用的,那丫头眼光极高,不是普通男人能靠近的。” 我不回答,只是笑,低声道:“现在说这个又晚了,现在不是我要打他,是他要打我。” 黎先生向外看,玻璃窗外面,高老大孟星魂一伙人都靠在雪佛莱车上抽烟,目光阴狠的盯着我。 黎先生侧过脸,低声道:“你去厕所,把脸上的假面摘了,那些人出手是要命的,惹不起。” 我说知道,向厕所走去,其实是不想听黎先生聒噪,虽然这老家伙一肚子坏水,但对我还算可以,最起码没坑害过我。 我去了厕所,想一个人冷静下,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遇到张雅婷就出神,差点误事,得重新把计划梳理一番。 结果刚进门去,就跟小白脸谷敬明打了个照面。 我去,世界好小,撒个尿也能遇见? 这是温州商人同乡会,谷敬明的手下都进不来,只有他一个。零点零一秒的功夫,我就想到了对策,一把挡住谷敬明,低声道:“谷少爷留步,我有话说。” 谷敬明一脸不耐烦,如同训斥猪狗般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煞笔,没看到我顺势关了厕所门? 没等他一个完整的逼装完,我的膝盖就撞上他的小腹,生理自然反应,他弯腰闷哼,跟着我的胳膊肘就砸到他的后脑勺,直接让他扑街…… 我发挥出各种技能,把谷敬明变成一颗猪头,这次拉出去,绝对是他妈都不认得。并且,把他三个小时前才装的逼又装了一遍,趁他清醒时候,我对他说:“记住你的身份,不该你碰的女人千万别伸爪子,蠢货!” 后来他就晕过去,我用他的皮带把他固定在马桶上,并且把他的衣服解除,上衣扔掉,底裤则揉成一团塞进他嘴巴,裤子绑在脸上缠绕一圈。 这么做的目的,是让他无法解脱,即便清醒过来,也不好意思从厕所里出来。 其实我原本不打算让他死的这么难看,主要是我在教训他的过程中看到一条不该看的信息,当时他正捂着肚子哀求,说要多少钱赔偿都可以。然后滴滴两声,手机短信声。 我让他把手机拿出来,那厮摇头,见我要自己动手,就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朝马桶里面扔,幸好我反应快,一个肘击撼倒,赶紧把手机捞出来,谢天谢地,诺基亚的质量就是屌,手机没事。 我看了信息,上面的内容让我疑惑。 发信人是舅舅,内容是英文,很简短的两句话,今晚的目标是张雅婷,不要节外生枝。 目标是张雅婷?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要对张雅婷做什么? 同个号码还有一条信息,是下午发送的,内容照样很短:跟紧她。 另外还有其他日常信息,其中有一条信息引发我的注意,发送人是一窜号码,内容是问小白脸要赔偿费,不然就去警察局告发他。 啧啧,收获不小,看来手机果然是个手雷,随时都隐藏着许多见不得光的信息。 我很快就想到了对付方法,这是个机会,当下先接连重击,让他失去感知,昏迷不醒,而后将他的行为控制起来。 他的两条胳膊脱臼,即便醒来,也无法用脚解开捆绑他的皮带。嘴巴又被堵着,想呼救都办不到。 做完这些,我才大摇大摆地出来,窗户外面,高老大一班人已经不见,让我疑惑。仔细思索少许,大概明白了,高老大那班人是直接听命于赵先生的,帮谷敬明只是顺手之劳。 谷敬明想要高老大对付我,这件事情在平时来说小事一桩,但今晚高老大们有其他任务,不宜节外生枝。但毕竟谷敬明是主子,这种话高老大没法说,只能向上级汇报,赵先生指示,不用理会谷敬明,做自己的事要紧。同时,赵先生以舅舅的身份告诫谷敬明,不要惹事。 看,我一点都不笨。 从厕所出来不到两分钟,黎先生就凑过来,低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 我低声回:“黎先生,你对我的好,我永远铭记,但今晚的形势有些复杂,姓赵的对你也隐瞒了许多事。” 黎先生狐疑,不明白我说的什么。 我拿出手机给他看,问:“你知不知道这个计划?” 黎先生看完皱眉,摇头,“没听过,这应该是他们的家事,听说那位姓张的老板跟谷家有经济往来。” 我摇头,贼笑,“你看到了,我刚才和张小姐的保镖打招呼,我怎么会认识他,你想过吗?” 黎先生这才感觉到害怕,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 我道:“不要担心,我不会对你下手,但今晚发生的事,你要确保你永远埋在心里,不要对外吐露半个字,既然姓赵的瞒着你,你也瞒着他好了。” 黎先生眼珠子乱转,还是忍不住好奇,“你究竟把他怎么了?” 我翻翻眼皮,“厕所里面三个隔间,不要去左手边那个,里面是反锁的,我是从上面翻出来的。人没死,最多在医院躺几天就好,不用担心。” 没有谷敬明在后面跟着,张雅婷轻松了许多,来往和叔叔伯伯打招呼,说服了我不去炒房,她又去其他人跟前说话。 但毕竟是个女人,她的美色在老狐狸们面前没什么用,几番探讨下来,女神放弃了自己的愚蠢行径,变的无趣,坐去一边喝饮料。 我的目光来回窜,看似不经意,实则一直在张雅婷身上来回窜,不由自主,就是想看她。 查尔斯低头对她说了什么,张雅婷想了想,又过来问我,“叔叔,你认识我父亲吗?” 这个问题我不好继续往下编,微笑着道:“见过几次,不好意思,今天晚上到此为止,我有其他事情要办。” 说完向外走,上了黎先生的车,驶离咖啡馆。 我并没有走远,看到路边有服装店就停下来,里面店员正在关门,我伸头问:“有没有风衣?” 商店的卷闸门都拉下来一半,店员怔住,回答说有。 我下车,很干脆地道:“给我来一件。” 对方说要五十美金,我抽出一百,“多的算小费,尽快给我来一件,我有急用。” 血天使那帮人都穿风衣戴墨镜,看起来很有范,我也要来一套。另外,孟星魂说他们行动的时候都戴蝙蝠侠的眼罩,刚好,我也有一条,再加上一件风衣,难道不是自己人? 五百美金的小费可不少,店员欢快地进门去,给我拿了件黑色单面风衣,问我行不行。 我连试都不试,拿了就走,距离咖啡馆将近百米远停车,熄火,躲在车里看。只要张雅婷出来,我就第一时间知道。就是不懂,他们要对张雅婷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才过去五分钟,张雅婷带着保镖急急忙忙出来,在门口举目四望,似乎很生气,直跺脚。复又进去,不知发生了什么。 过了三分钟,我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是黎先生发来的,他说,厕所里面事情暴露了,张小姐让我转告你,她记得那块手表,百达翡丽。需要我承认你我之间的关系吗? 厕所里面的事情暴露?奶奶的,小白脸清醒的够快啊,我用长裤子把他脑袋缠了好几圈,他是怎么呼救的?想来可能是别人去上厕所,听到隔壁有动静,才将他救出来的吧。 我这边还在琢磨如何给黎先生回信息,咖啡馆里已经出来许多人,其中就有张雅婷,在保镖的护卫下,上了一辆奔驰房车。 另外有许多人,急急忙忙上自己的车,我的手机响起,是黎先生,焦急的道:“你骗我,他上下门牙犬齿臼齿全被你打掉了,该死!他现在发狂了。” “唔?”我眼睛看着奔驰房车,自己也跟着发动,口里道:“意外啊黎叔,你要觉得过意不去可以明确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随便他想怎么对我都行,现在我手头有点事要办,车子我开走了,你自己想办法回酒店。” 奶奶的,不打烂他满口牙让他说话不利索,难道等着让他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继续在我女神面前聒噪? 第四百三十二章 劫车 言毕,那奔驰房车已经上路,向西驶去,于此同时,路边也有两部车子点火,从路边快速窜出,尾随奔驰而去。 我看的清楚,其中一辆正是高老大那班人开的雪佛莱。 好家伙,这班人要做什么?我来不及多想,挂了手机点火发车,距离前车过百米,跟的有点远。 这可不行,他们万一搞幺蛾子,我就不能第一时间帮手,他们的目标可是张雅婷啊,我心目中的女神呢。想着就加快车速,终于在第一个红灯口追上。 趁着等红灯的时间,我把风衣穿了,又拿出蝙蝠眼罩戴了,而后从后腰拔出枪,打开保险,放在副驾驶上,要确保随时能抓到手。 奔驰在前面,我跟在雪佛莱的后面,心里估算着对方想做什么,最大的可能是绑架,绝对不会是暗杀,毕竟暗杀简单些,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 我这边还在想,前面绿灯亮,奔驰已经启动,车队跟上,一直向西,直到上了大路,看那路牌,似乎是往机场方向走,我记得这条路,前面要过跨海大桥。 此时是夜里十一点半,市区车辆还多,拐上大路,车子就逐渐变少,车与车的距离,都在五十米开外,且车速普遍在七十码左右,如果是绑架,这个距离和车速不好下手。当然,我没有这方面经验,纯粹瞎猜。 正想着,前面的奔驰打起超车灯,鸣笛示意超车,他的外侧,是一辆大厢货,车速六十左右,不紧不慢,奔驰刚上前跟他并驱,厢货就往内侧拐,要堵奔驰的去路。 这一幕,似曾相识,昔日大金牙就是安排车子这样阴我的,幸好我反应快,逃出生天,眼下身在他乡异国,又看到这一幕。瞬间我肾上腺素激增,心跳加快,注意力也跟着集中,单手握方向盘,右手抓枪,做好准备随机应变。 车祸发生在一瞬间,厢货往奔驰身上逼迫,根本就是打着将奔驰逼到中间护栏的打算,奔驰司机反应神速,立即减速,躲过厢货的挤压。但真正的杀招,是后面跟上来的小车,直接朝着奔驰屁股撞上去。不用说,车里的人已经系好安全带,车头顶着奔驰屁股,生生将奔驰推到前面,厢货接着挤压,愣是让奔驰里侧轮子骑上护栏,再加上后面轿车车头往上顶,终于将奔驰推的侧翻,随着惯性在地上摩擦出去好远,一行人这才算大功告成。 接下来几个人速度下车,果然是风衣眼罩,统一着装打扮,拉风得紧。几个人下来就往奔驰跟前靠,各自手里抓着长短兵器。 我这边数了数,对方下去五个人,人数太少,车里应该还有司机,专门接应的。 几个人还没到奔驰跟前,奔驰窗户上就伸出一根手臂,对几人点射,有一个倒霉鬼应声而倒,其他人猫着腰继续往跟前靠,躲开奔驰车里的视线,从侧面盲区靠近,有两个直接爬到车上面,居高临下的射击,呯呯作响。 我按下车窗玻璃,先驾车赶上去,跟雪佛莱并排,目光往车里看,果然被我算准,车里藏着两个,一个持长枪在做瞄准,一个是司机,两个人看到我车子过来各自紧张,司机的枪正对着我,当看到我的打扮,他的眼神诧异,自家人? 可不是嘛,我还对着他笑呢,等他的枪收回去,我的枪就端起来,呯呯连响,近距离轰击,直接掀翻长枪杂毛侧脸,跟着挥动手臂,连司机侧脸一同掀翻。做完这些连忙向前看,脚下油门踩起,控制车子向前撞,同时单手继续开枪射击,下面还站了两个,一个被我的流弹擦中卧倒,另一个快速逃窜,哪里来得及,被车头顶住,撞到奔驰车底,跟着被我一枪爆头。 打完不敢犹豫,躺着的只是中弹,但仍有行动能力,正躺在地上朝我点射,子弹打碎车窗玻璃,擦着我肩膀飞过去。 我害怕,对方也害怕,子弹来回,车前挡风玻璃犹如蛛网般荡开,遮挡人的视线。我不敢继续留在车上,从另一侧推开车门下来,绕到车身后面,猛地起身,那逗比还贴着地面换弹夹,气喘吁吁,被我连续三下,终于扑街。 奔驰侧身上面站着的两个已经翻倒下来,应该是张雅婷保镖的功劳,此时一个金黄色脑袋正从奔驰车里向外钻,刚露出半个身子,厢货驾驶室里一窜火舌,那金黄色脑袋就软下去。 好家伙,全自动。打死一个老外还不行,枪口一转,对着我这边猛烈开火。 我连忙缩回头,好悬,子弹就贴着我脑袋往过飙,车顶被打的铛铛作响,溅射的铁屑在我脸上,烫的。 对方火力太猛,拼不过,我这边趴在地上,从下面往过看,看看他是不是要从车上下来? 前面无人下来,但后面有一双贼兮兮的脚在快速移动,朝着我藏身这边而来,不敢大意,直接对着双腿射击,连续四发子弹,一颗击中小腿,两颗打空,最后一颗打中对方面门。 说起来也很简单,第一颗打中小腿他跌倒,而我还没控住,连续点射,因而空了两颗,第四颗打中脸也是走狗屎运,我明明瞄准的是他的胸口。弹夹空了,不然我指定打第五颗。 心里嘀咕,见鬼,子弹用的这么快?十三颗子弹没感觉到呢。心里一边吐槽,一边退弹夹。结果头上一窜铛铛响,那个全自动又开始逞凶。 我不敢再在哪里停留,蹲在地上两步换过来,同时装上新弹夹,准备歪着头从下面观望。 结果一连窜呯呯响过后,居然传来两声清脆的哒哒声,卧槽,对方也没子弹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厢货司机室跑,刚一看到黑色的脑袋就扣扳机,不知道打没打中,反正那脑袋低了下去,连续四五击,人就到了厢货跟前,伸手拉车门,未拉开,于是枪从窗户向下射击,属于盲打,接连两发,里面传来惨叫,跟着车门忽然向外弹开,直接拍中我的脸,将我整个人拍的向后退,这都不算完。 车里紧跟着飞出来一个人,一脚踹在我胸口,将我踹的倒飞出去,枪也从手中掉落,后脑勺磕了下,有些晕。 对方一击得手,不留活口,一个野马踏地就要往我脸上踹,紧急关头,我喊一声:沈浪! 这是急中生智,我认得沈浪那双鞋,血天使大部分人穿皮鞋,唯独沈浪穿球鞋,再者,能有这么大力气的人,必然是练家子,血天使中唯一的练家子就是沈浪。 我一声喊,那脚就半空里停下,刚好给了我机会翻滚躲避。 蝙蝠眼罩下,那双眼疑惑不解,问:“你是谁?” 我从地上站起,正想着如何忽悠,奔驰上面飞身下来一位,直接锁着了沈浪脖子,将他扑倒在地。 是查尔斯。一落地就使用十字锁,卡住沈浪脖子,让他动弹不得。跟着车上又下来一位,举着手枪对沈浪大喊不许动。 好沈浪,双目一睁,双脚一蹬,一个鲤鱼打挺就后翻过去,解开了查尔斯的十字锁,并且很鸡贼地用查尔斯当盾牌,让查尔斯的队友不敢开枪。 马路上已经停了三四部车子,有人大叫,有人报警,沈浪却并不着急,两拳揍得查尔斯不知东西南北,跟着一个飞腿踢掉另个保镖的手枪,离地拧腰,要对我下杀手。 好家伙,这腰力不一般,换作我拧这一下,脊椎就直接断了。 眼见那鞭腿袭来,我后退躲过,等沈浪直拳朝我冲来时,我开口就是一口唾沫飞出,妈蛋,不使阴招还干不过你了? 一口唾沫喷出去,沈浪下意识地举手挡,这是我意料之中,趁机一个直拳,结果砸在他的手掌心,并且有滑滑的唾液,连续两击,都被他手心挡住,可见此人战斗经验之丰富。 他的手心和我拳头接触,手掌成爪,将我拳头包住,跟着腿从下方扫来,我就失去重心,直接摔倒。 这都不算,他顺势再一个屈膝,要用膝盖压碎我的脸。好家伙,那厮体重少说一百八,这一下压实在,我以后永远也别想泡妹仔。急忙转脸躲开,那膝盖跪在马路上。 既然拳脚打不过,就用脑袋顶,铁头功也是我独门绝技,几次战斗中都占了上风,但这次却扑了空,对方轻轻松松避开我的脑袋,并且拳头朝我面门而来。 这可要了老命,我躲不及,只能向前去,张口咬住对方脸皮,耳朵上被砸了一拳,嗡嗡作响,但并没有让我松口,反而让我咬的更紧。 沈浪纵使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被我钢牙紧咬,痛的大叫起来。 这一招,是我跟著名拳王泰森学的,昔日泰森大战霍利菲尔德,就咬掉了对方的耳朵。 对方吃痛,我也不好受,那厮一拳顶住我小腹,不自然地我就松了口,当下两人分开,后面查尔斯又扑上来,另一个保镖则使用了拳击,沈浪来不及捂脸,左冲右闪,跟两个老外缠斗,动作快若闪电,竟然占了上风? 似他这样的猛人,也就王汉能对付了,但此时王汉不在身边,只能靠自己。我不跟他斗,转身就去地上捡枪,刚拿枪到手,一个转身回头,那厮就追来,一脚踢中我手腕,枪飞了。 再看他后面,两个保镖又扑街在地。 卧槽,两人没抗住一秒? 第四百三十三章 本来面目 对方一脚过来又一脚,我接连躲闪,不敢硬上,三五拳过来我又生出诡计,张口呼噜一声,沈浪连忙举掌挡脸,结果我没喷他,而是踢裆。 这可是我的杀手锏,无往而不利,这一脚没让我失望,踢实在了,就感觉脚面上一麻,沈浪再次痛叫,不自觉地夹腿。 趁他病要他命,我激动的差点要笑出来,欺身上前又是一拳,砸在对方眼睛眉骨上,登时掀开他一层皮,眼眉出血。 如此还不算完,又一拳击打下颌,让他身体失重,跟着一拳是奔着喉咙去的。 男性两大体征,一是裤裆,一是喉结,打中人都不好受,尤其喉结部位,用力得当能致人于死。 对方这么凶,我不敢手下留情,结果这拳还是被他挡住,并且出其不意地一拳砸到我面上,直接给我干的后仰,身子没下去他的脚就上来,踩着我的胸膛向下。 倒下去的瞬间我心说好猛,跟着调动全身运动神经,脊背一沾地就原地驴打滚,再次躲开他的大脚踹。 这厮太猛了,不亏是全军比武冠军,根本不是人。我在地上滚一次还不行,腿被他伸手拉住,都没反应过来,一股大力拉扯,我身子就腾空而起。 好家伙,我也是体重一百七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竟然被他如此轻易地抓着腰带举起来?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厮下面的动作,必然是用力将我摔地。 人在半空瞬间,我的目光看到奔驰车上,一颗漂亮的脑袋正奋力从车里向外钻,正好抬头,跟我四目相对。 哦买嘎,我的爱,那面容如此漂亮,让人神往。可惜,我就要被人重重地摔在马路上,运气好的话脑震荡,运气不好就直接扑街。 但上帝总是在我这边,地上的保镖忽然起身,要攻击沈浪。沈浪来不及摔我,而是奋力一掷,将我砸向保镖。 可怜的查尔斯,刚从地上站起来没有两秒,就被半空飞来的我砸倒,重新后倒扑街。而我,因为有个人肉垫子支撑,躲过一劫,落地一滚,又恢复了战斗力。 另一个保镖傻乎乎地起身,做拳击起手式,还没动手,沈浪一个神龙摆尾,后脚跟踢中他脸庞,那保镖连哼都没哼,直接被ko。 沈浪再次盯着我,双眼在冒火,钢牙嘎嘎咬,低声问,“你是谁?” 我不回答,而是做出了攻击姿态,心里已经计划好,只要他扑过来,我就转身跑,反正后面有人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他肯定比我先逃。 然而我又想错了,沈浪这厮跑的比我快,我这边刚转身,他的手就抓着我后脖领,一把拉我回去,跟着一拳冲我脸。 速度太快,我躲闪不及,这拳砸我眼睛上,好痛,好酸,眼前出白光,差点就晕倒。但我不敢晕,连忙举手要挡脸,结果沈浪奇怪地道一句:“五爷?” 谁是五爷? 哦,那一拳打在我眼睛上,将我的眼罩打掉,露出我的人皮面具,他认得这个人脸,故而喊我五爷。 沈浪喊完又道一句,“你不是五爷,你是谁?”说着一把抓在我脸上,一扯,那人皮脸就掉了。 “是你?” 沈浪瞪大眼睛,满面愤怒,我同时向他后面大喊:“别开枪!” 沈浪懵圈,连忙回头。后面哪来的人开枪?只有一个蒙查查的大美女傻傻地向这边望,我就是胡乱喊一嗓子偏他注意力而已。 沈浪知道上当,赶紧回头,却是着了我的道,被我一脑壳顶在面上,那是全力一击,正中鼻梁骨,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直接造成他至少零点五秒的眩晕。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我的王八拳就显出威力。 眼睛,鼻梁,下颌,左右开弓,拳拳到肉,这回是被我抓住机会,吃奶的力都使出来,他沈浪再强,也是人,不是神,连番重击之下也扛不住,逐渐的失了神。更何况,我在他胯下又补充一脚,跟着膝盖上小腹,一套凌厉的组合拳。 最后的招式就无趣了,不过是双手按住他的脖子,不停地用膝盖撞击他的脸,标准街头小流氓打架模式。三五下他就没了意识,身体软倒下去。 所谓的拳击手,大家力气都是差不多大,拼的就是个技巧,谁先打中谁的脸,谁就能把谁ko。 沈浪力气大,我力气也不小,虽然不能举起一百五的人,但两手能托起一百五的藏獒,这份力气,也就是遇到沈浪费了些周折,换做普通人早就给他放倒了。 沈浪一倒,我也跟着松了口气,转身先去捡枪,提着回来要就地将他结果,刚举起,上面一声悲切喊叫,“周发!” 我抬头,是苏珊那惊喜激动的脸,手指在扳机上停留了少许,最终还是没扣。单从简短的了解来说,我觉得沈浪人还不错,毕竟,他没有参与欺负惠红英的行动。再者,好歹女神喊了我一句,得给她个面子。 我扭头看,女神就在车上站着,见我回头,她很自然地张开双臂,从车上扑下来,身子犹如没了骨头,面条一般挂着,两手将我脖子紧紧箍住,眼睛里都是不舍。 地上沈浪一声闷哼,我看都不看,抬脚一踹,他就再次扑街。地上的查尔斯也醒来,对着耳麦说话,远处传来悠长的警报声。 我看着眼前的人,轻声道:“警察来了,我得躲一躲。” 张雅婷摇头,“不用躲,我保护你。” 如此,我就没了言语,因为她有这个实力。 但我还是觉得古怪,这种情形,是我没预料到的,不在我计划中。按我的计划,应该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没想到被个沈浪破了功,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张雅婷猛然见到我,就跟猫儿闻见鱼腥,死也不撒手,死死盯着看。 我想了想,决定先道个歉,自从澎湖一趟回来,我就没看过邮箱,因为已经不想跟她有瓜葛,这跟我之前答应她的事情不对路,应该道歉。 然而我还没开口,她倒先说了,“阿爸讲你尸沉大海,我就是不信,上天保佑,居然在我最危险的关头,你再次出现,你就是我的守护神。” 这话说的,让我脸红,扭头看看周围,奇怪,以前的络腮胡大叔呢? 还有那个黑人呢?我记得张雅婷的保镖不少呢。 张雅婷说,汉斯负伤,右腿截肢,在德国享福去了。黑人回去帮他的酋长父亲打理国家,以前的那批保镖,只剩下查尔斯和威尔,而此刻,只剩下查尔斯了。 我抬头看,奔驰车上最先露头的那个金发青年就是威尔,那个会变扑克牌魔术的威尔,他身上被打成了筛子,没得救。另外还有个司机,也英勇牺牲,四个保镖,只剩下两个。 警察来了,自有查尔斯上前交涉,张雅婷不管不顾,拉着我去了警车里坐,期间一句话不说,只是默默看我。 特权阶级,走到哪都是特权阶级,一场小规模战斗,死了好几个人,都没人过来问苏珊一句,好不容易有个记者过来拍照,还被警察挡开,不允许打扰张小姐。 若是以前,我必然刨根问底,但现在,我已经见惯不怪,如果不是这么的能量,她何至于要陪四五个保镖? 我把从谷敬明身上搜出来的手机递给查尔斯,让他去跟警察交涉,这是很重要的物证。按照美利坚的法律,一旦这手机被警察咬住,他不死也得脱层皮,麻烦且大着呢。 看着那手机,张雅婷嘴唇动了动,问:“那个人,是你打的?” 我很大方地承认了。 “为什么啊?” “看他不顺眼。” 又是一阵沉默,张雅婷再问:“你跟踪我多久了?” 我说:“好一阵了。” “只是为了保护我?” 我不回答。 “你难道不想我吗?你就能眼看着我在你视线里走来走去,都没想过抱抱我?” 女神开始生气了,激动了,目中有雾气,这不是个好兆头。 我羞愧地低头,“想,而且不光是想抱你那么简单。” 她就将我推开,气鼓鼓地看窗外,无声地委屈。 作妖了,又开始作妖了。 我懒得理她,转脸看窗外警察忙碌。 她自己倒端不住了,质问我,“是不是我阿爸找过你?你就退缩了?” 女神的脑洞开的有点大,我一时猜不出其中原委,但我心里却是清楚的,她太完美了,是仙子,我不过是尘埃中的狗尿苔,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我说:“没有,与你阿爸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说,目光诚恳,“我有妻子,有孩子了。” 说完,我没有逃避,没有躲闪,大大方方地抬头,好像自己做了件光荣不得了的事情。 事实上这件事的确值得骄傲,值得光荣,生平第一次,我大胆地说出实话,没有谎言,没有逃避。 真话说出来,比假话痛快多了,我的感觉好极了,甚至在心里发了个小誓,以后再也不说谎了,再也不骗女人了。 张雅婷并未受太大打击,目光在我脸上转一圈,而后问:“你是跟我说认真的?” 我点头,“认真的。” 她静默,表情有点冷的可怕,不知道心里想什么,等了会才问:“那你跟我?” “那是个意外?”我诚恳地答,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我不是什么警察卧底,我是个流氓头子,专门组织妇女卖肉的,我跟你……没有爱情,我只是单纯的,想得到你。” 第四百三十四章 开香堂 警方将这起劫车事件定义为恐怖袭击,尤其对于曼哈顿地区而言,恐怖这两个字是他们心中不能提及的痛,那两栋大楼的废墟至今还在进行清理,因而警方对这里的管控不是一般的严格。 即便如此,血天使一帮人也敢铤而走险,强行动用武力劫持张家小姐,其背后的隐藏斗争必然达到白热化阶段。 整件事情唯一的意外就是我的出现,血天使的人没料到半路里会杀出程咬金,一步走错,全盘皆输。 张先生能量很大,fbi和cia他都说得上话,当天晚上旧金山那边就在四处抓人,在医院里嚎叫的谷敬明也没逃脱,他的手机是最致命的证据,只要警方愿意,顺藤摸瓜,谷家势力将会被尽数铲除。 这些消息是后来黎先生告诉我的,关于谷家,张家,他们在坎帕斯如何的厮杀,以至于波及到唐人街,是另一个故事,那里面唯一让我感兴趣的是五爷,那个沈浪贸然喊出的五爷。 黎先生没见过五爷,但听过他的事迹,据说真名叫张武,孔武有力,人高马大,早些年在大陆也是叱咤风云的英雄,这些年跑去了国外,跟一些境外组织刚上,一伙人在外面斗的死去活来,在华人圈子里名气很大。 这才是江湖浩大,英雄辈出,以前的我窝在小镇上,见识太少。 因为警方的介入,整个唐人街地下势力都被连夜突袭,挨个排查,其中沈浪成为最关键的人证,他虽然勇猛,在州警察面前牛逼哄哄,但扛不住fbi的刑讯手段,心理生理双重打击下,竹筒里面倒豆子,把血天使的组织网全部说了出来,一时间,整个唐人街鸡飞狗跳,有人遭殃有人高兴。 其中最高兴的当要数惠家兄妹,消息传的多快,华人报用了头版头条报道,整版都是张小姐的大头像,而在张小姐后面不远,形影孤单的我背对着镜头。惠红英一眼就认出来。 事实上,我是见自己脸上乌黑红肿,眼睛上还有青眼圈,不好意思对着镜头罢了。 至于我,已经前后三批人对我进行询问调查,分别提取了我的指纹,血液,并对我照相,说是要留存于他们的档案库。这样以后我就不能随便在美利坚犯事,随便留点蛛丝马迹他们就能知道是我。 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夜,凌晨四点我才被送回酒店,并且被告知不能随意离开此地,要随传随到。 惠红英电话过来时我还没起床,迷迷糊糊接了,那边音调故作平稳,却暗含激动,“都说过了,那件事与你无关,为什么要去做?” “为什么?”这还要问?我高调地回:“惹到我没关系,别碰我的女人,这是我的逆鳞,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当我周发是纸老虎?” 惠红英沉默,而后问,“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这是个坑。 我回:“不用了,你生命中最好的部分,已经属于我了。” 那边不出声,换了人说话,是惠红军,在那头客气地道:“阿发,有空一起来坐坐,几位老爷子想见你。” 我直接回绝,不见。 惠红军说:“对你有好处,无论是国内国外。” 我才问:“在哪?几点?” …… 冲完凉,我再次躺在床上,两眼无神,持续发呆,把头天晚上的劫车事件整个回味一番,这才感觉后怕。 子弹不长眼的,为什么当时我会那么镇静?而事情又是那么巧,我正要收拾某些人,某些人就刚好出事,被我顺手铲了。 老天爷是不是对我太好了? 继而想到有关气运的问题,难道我身上真的是冥冥之中有大气运?遇事总能逢凶化吉?子弹在头上掠过,就是打不中我,这要归功于谁? 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听过太多这样的例子。比如某民工在七楼粉刷外墙,脚手架倒塌,六七人掉下来,其他人都一命呜呼唯独他没死,而后成为包工头,富甲一方。 按说海上那次我也该死了,七天七夜的随波逐流,风吹浪打,身体还负伤,我自己都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等回去大陆,一定要好好找找二大爷,让他给我解惑。 我刚准备穿衣出门,门外就有客人来访,打开来看,是张雅婷,身后没有保镖跟随,随和的很。 该说的话昨天晚上已经说清楚,我觉得以张小姐的个性,应该是今生今世不会再理我了,没想到,她今天却来了。 她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大陆?” 我答:“还有一点小问题,解决完就走,大概三五天。” 而后就是沉默,她不语,我也不语。她气定神闲,我则稳如泰山,空气中有奇怪的气氛蔓延,两人似乎在比拼,看谁的定力好,看谁先打破这难得的安宁。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半个小时过去了,大家还都是不开口,而后有响铃声,是她的手机响,接来听,说的温州话,软绵绵的好听。 打完电话,她说:阿爸马上登机,晚上八点到。 我看看手表,现在是中午十点半,距离晚上还有将近十个钟。 十个钟,我要怎么办?孤男寡女,就在这房间里静静的等? 我不好看她的脸,看了怕自己把持不住,这个想法刚一冒头,我心里就哎呀一声,知道要糟,因为脑子是个奇怪的东西,有些时候并不是自己主观意识能控制的,有些念头一旦冒出来,就抑制不住,你越是压抑,它越是强壮。 比如尿急的时候,你越是想憋,越是难受。 我把目光转向墙上的油画,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这结果更糟。墙上的油画不知谁画的,反正是三个抱着罐子的欧美女人,并且很低俗的没穿衣服。 我想跟她说,张小姐,我们身份不同的。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主要是不想说,不愿意说。 这是欲望和理智的战争,事情要往哪方面发展,就看那方更强了。 我脑海里出现两个小人,一个黑色一个白色,黑色代表的是罪孽,他趾高气扬地对我耳语:傻瓜,别候着了,她给你暗示呢,就剩下十个钟,够你玩很久了,大家成年人,人家姑娘又没说要你负责,你怕什么。 然后代表理智的白色小人也跟着点头:他说的对。 尼玛,理智在欲望面前弱的一笔,甚至都不堪一提。 我起身,去门口拿起闲人勿扰的牌子挂在外面,返身回来,一切自然而然…… 惠红军说有几位老爷子要见我,问了才知道,是惠红军要在坚尼街正式插旗,青帮洪门长乐都派代表来,需要有人撑场面。 血天使那一帮人虽然是有组织有血性,但和老派的江湖组织不同,他们不去管控酒店码头,而是狼一样的到处寻找,看到有流血的猎物就上前咬一口,不讲规则,单凭实力说话。 洪门青帮能够长久,在于他们懂规矩,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里有数。就拿洪门而言,大陆人来投奔洪门,上供交钱洪门就可以提供保护,该要的要不该要的不多拿。 青帮也是一样,讲究在外靠朋友,混江湖说到底是混人脉。能当官的人都聪明,有本事。今天我帮你,明天你帮我,形成一张良好的关系网。 血天使光是这个名字就听着不对路,他们才不管你是谁,有多大能耐,只要知道你有钱,就要给你吸干,至于将来你成龙成凤,那跟我无关。 因而,青帮洪门都看不起这帮混混,而血天使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双方偶尔冲突,血天使占了上风。 这也是惠家兄妹一直不能复仇的真正原因,未战就先弱三分,街头驳火不是街头斩人,子弹不长眼,胜负难预料,一个不慎,自己就栽了。 但我不同,我是初来乍到,对这里的各种势力不了解,初生牛犊不怕虎,尤其是听说了惠红英的遭遇,心里就先藏了火,再加上以往养成的个性,几个混混还没在眼里放,当他们是土鸡瓦狗。 假若一开始跟沈浪对上,我被修理一顿,情况或许就变了,因为我已经知道对方凶猛,未战先怯,真正打起来估计也放不开手脚。按我先前估算,沈浪再猛,也是一砖头放倒的货色,哪里知道,这厮以一敌三还丝毫不露怯。 我的战斗力不用讲,就说两个保镖,那也是专业培训出来的,在他手下都撑不到一秒,其实战能力多强可想而知。 这件事传出去,整个唐人街无不轰动,普通老百姓该干什么依然是干什么,但对于惠家兄妹却是别有不同,他们忍辱负重,在夹缝中求生存,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只为求得一口饭吃。血天使压他一头,遇事都不用见面,一个电话过去他们就得照办。 这对惠红军而言,是何种的羞辱? 但此刻不同了,一夜之间,血天使土崩瓦解,那个趾高气昂的高老大横死街头,孟星魂的脸都被掀开,这是何等霸道? 而造成这种后果的,则是惠红英的未婚夫,惠红军的妹夫,这个消息传出去,又是什么样的轰动? 第四百三十五章 收徒 惠红军这次插旗,延用的是惠家老爷子以前的招牌,自称为珠江洪门,要开香堂,请关帝,手下弟兄发宏愿,背三十六誓。 搞得像模像样,规规矩矩,还请了青帮,长乐门的人来看,意思是从今天起,惠氏就此崛起。 单从外人眼里分析,惠红军是个血性汉子,能自己取出眼睛的人都不是孬种,可这样的一个汉子被人欺负羞辱,如何咽得下气?所以惠红军对付血天使就很正常了,师出有名。 据八卦好事者称,几天前见到惠小姐带着一个相貌英俊眼神凶狠的年轻人上楼,见过惠红军,两人之前并未过多对话,反倒是在惠小姐的房间里,床板咯吱咯吱响了一整夜。再后面没有三天,血天使一班骨干精英就血洒大马路,最能打的那个也被揍成了猪头。 这个段子流传很快,其中含义不言自明,人家惠红军不是不发力,一发力就是要人命的。 瞅瞅人家这做派,街头火拼,完事还能全须全尾地站着,不仅仅是英勇两个字能够概括,更重要的是人家背后的社会力量。 这是美利坚啊,摆平这样的事可不是光有钱就管用的。 因而大家都给面子,跑来观礼,顺便看看那位传说中的青龙堂双花红棍是何模样。 按惠红军的意思,是让我在关帝面前跪拜,表明自己身份,也好给他长脸,但我不同意。 为什么要搞社团?开个公司不好吗?你一日是黑,终生是黑,洗不白的。 任凭惠红军如何说,我就是不同意,台湾蚊哥生了四个女儿,至今未嫁,我不想自己的女儿将来没人敢要。 惠红军无奈,就换了说法,不入我门里也好,但你要做我妹夫。 实话实说,我已经结过婚了,家里还有个大肚婆在等候。 惠红军道:这件事你不说谁知道?怎么说也得给我妹妹个名分。 于是我就在脸上抹了粉,盖住青眼圈和红肿,穿了正装,去跟各位老爷子见面,对外声称,我是惠红英的丈夫。 其实很无趣的,兄弟不兄弟,心里知道就好,用誓言约束就没了意思,三刀六眼,没多大用。 拜见完各位大佬,我坐在一边喝茶,侧面过来一个小青年,眼睛直勾勾地看我,起先我没注意,无意间瞥见,眼睛也亮了,招手喊他过来问,“你认得我?” 那青年听我说话,面上大喜,“里西周多爱?瓦西波仔。”(你是周老大,我是波仔啊) 哎呦,说的闽南语?我仔细把对方瞧两眼,看出门道了,这厮叫波仔,是花戎的手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前面在桃源分开,没料到又在纽约遇见,赶紧招呼他坐下,关切地问:“花老大现在怎么样?人在哪?” 一句话问的小青年愁眉苦脸,“你走之后,我们顶不住,花老大拿钱分给我们,分头走,我来了这里,花老大去了大陆,说是投奔你了,到现在还没音信。” 噢?有这种事,这就令人尴尬了,当日牛逼吹的太大,告诉花老大东莞我罩的,这眼下人家真的找过去了,我却没了踪影。 当下安慰波仔,“别着急,你老大只要到了大陆,一般不会出事,过几天我就回去,他要真是找我,必然能见面。” 当下又跟波仔一番聊,总算弄清花戎是怎么回事,说白了都是旧怨,三联会下面六个堂口,每个堂口下面又分四五个小组,各司其职。 某天花戎喝多,跟另外一个堂口老大的女人滚了床单,这件事当时做了裁决,赔钱了事。那知道女人后来生个仔,像花戎。 虽然大家都不提,但隔阂是有了,常言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那个堂主也是个血性汉子,时常跟花戎冲突。正好遇上花戎带货出海,半路里被对方截胡,花戎搞的财货两空,三联老大就说花戎私吞货款。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他们安排刑堂的人去澎湖县花戎老宅搜证据,结果半夜里遇到我,大家做过一场,四五个人都被装着袋子丢去海里喂鱼。 那次相当凶险,假若我不在,他们几个在老宅里面搜一番,必然能搜到花戎私吞的证据。也是因为如此,花戎才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料理干净。 再后来我斩掉了三联头马的手指,引起三联上下全体震怒,这花戎是铁了心要跟三联作对,于是发布江湖通缉令,只要是花戎的人,见面就斩,不留活路。 花戎收到风,不敢继续在岛上停留,连忙做了安排,让大家四散出逃。对于花戎而言,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大陆,毕竟,他曾经救过我一命。 知道了这些,我安慰波仔,没事的,过几天我回去,大家会见面的。话是这样说,能不能找得到,我也没底。 大家举行完仪式,就是会餐吃饭,热热闹闹,我借口身子不好,不去喝酒,上了楼休息。 不多时,惠红英也上来,在床前站立许久,问:“你是怎么想的?” 我回:“明天我去看看安琪儿,跟她呆两天,等安琪儿的爷爷奶奶舅舅来了,我就回大陆。” 惠红英又问:“我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回:“此去一别,不知几时能再见面,愿你此后生活安宁平静,无病无灾。” 她移步拖来,在我身边坐下,开口道:“要不,我们去结个婚吧?” 我看着她,沉默不语,她的眼睛,逐渐弯曲,微笑。 “那块手表,你还一直戴着啊。” …… 我跟惠红英说,如果下次再见,我就娶你。 她不理解,为什么不是这次? 我道,我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老天爷决定,能不能娶你,得看缘分。安琪儿在这里,我会时不时地来看她,世界这么大,两个人重逢的几率很小,或许某一天,我路过街道,正好看见你,那时,我就向你求婚。 惠红英想了想,笑,“挺有意思的游戏,那之后,你出门可要多带几双眼睛,因为我这么瘦,你很可能擦肩而过都发现不了。” 末了又问,“你不会是,就算看见我,也假装没看见,扭头就跑?” 我摇头,笑,“怎么会,我很信命的,命运如何指引我,为就如何做。” “那万一你已经结婚了呢?” “没关系。”我说:“我会求婚,但你可以不答应啊。” …… 我以为梁思燕一家人都是不看报纸不看新闻的,但并不是,隔壁邻居老太太就会看新闻,镇子差馆里面那些人也会看,街头驳火这种案子,自然而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先是隔壁老太太拿着报纸问梁思燕,这上面的背影是不是你弟弟? 接着就是称作亚伯的警官登门,询问我去了哪里。 黄家两位老人搞的焦头烂额,恨不能立马就去买机票回国,都是什么事儿啊?乱七八糟。 我去的时候亚伯警官正在不厌其烦地要求黄老爷子解释,是怎么摔的,能摔的面部淤青红肿?以及房子前窗玻璃为何粉碎,院子里草坪上为何出现一个弹孔。 黄老爷子气的呼呼直喘,一个劲儿地说奥特,奥特。 看到我时,亚伯终于饶了老爷子,欢快地过来,询问,“抱歉周先生,我想知道,这图片上的人是不是你?” 他手里拿着当天的报道,上面有我的背影,我点头承认。 亚伯立时欣喜,“这么说,你真的是功夫大师,太好了,我很早就想学功夫了,我觉得那个太酷了。” 酷?我侧着头道:“你指的是翻跟头?回旋踢?” 亚伯听不懂,我点点头,“那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真正街头实战,没人用那些招式。” 亚伯一脸热情,“我不管,周师傅,请你收下我吧,我要跟你学功夫。” 我想了想,道:“可以,我以后每个月会来这里一次,每次教你一些新的东西,但我不做你的马斯特,因为我还不够格。” 即便如此,亚伯依然很高兴,手舞足蹈,像个孩子,“哦,天哪,真是太好了,你就是我师傅,我要跟你好好学习,对了,需要我准备什么吗?比如钱,还有鸡肉什么的?” 我摇头,“不需要,今天我有些累,明天你再过来,我教你几招简单的格斗术。” 亚伯激动异常,要告辞,走两步又回来,“师傅,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奇怪的仪式吗?就这么简单?是不是不太好?” 我脑袋一阵大,偏偏门口梁思燕还抱着孩子,我好想去看看孩子,于是对亚伯道:“我给你取一个中文名字吧,从今天起,你就叫无相。” 无相?亚伯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有什么内涵吗?” “没有。”我笑道:“等以后你学好功夫去中国,只要说出你的名字,别人就会记住你,永远不会忘。” “是吗?太神奇了。”亚伯谢过我,还做了一个拱手礼,兴高采烈地走了。 梁思燕的表情没有前日那么生气,淡淡地说:“无相,这个名字很普通啊,别人转身就忘了。” 我摇头,“你得把他的名字连起来念,比如五香·鸭脖。” 看,是不是一秒记住,永远不会忘? 第四百三十六章 调查 第二天下午亚伯来了,让我教他功夫,我哪里会什么功夫。就让他先攻击我试试,看看他的破绽。 亚伯有拳击基础,站在原地双肩很稳,出拳也很快,但心眼比较实在,组合拳是没错,但动作死板,一套拳打完都勾不到人。 我对他说,学功夫和学拳击一样,要打人,先练习挨打,也就是所谓的抗击打能力,很简单的例子,两个人外貌身高看起来一样,但体重却不同,一个肌肉结实,一个满身脂肪,谁强谁弱,目测可见。 所以今天要教亚伯第一课,如何挨打。 我让亚伯全力进攻我,自己左右躲闪,抓住机会就给他腹部一拳,或是寻机一个扫荡腿,摔的小伙子七晕八素,一直叫唤着好厉害。 练习了少许,亚伯问我,“你在中国是开武馆的吗?” 我摇头,“没有。” 亚伯眼睛翻着,“师傅,我表哥在中情局,他们查过你的档案,你有一个类似于保卫的机构。” 保安公司?我笑了,对亚伯道:“嗯,你要是能来中国,学起功夫就快许多。” 亚伯是美国土著,有印第安血统,这个从他的名字就能大概猜出来,看着我想了想,“去中国要很多钱的。” 我呵呵两声,装逼的毛病又犯了,“无相,你是我的徒弟,去学功夫,谁敢问你要钱?” 亚伯不懂了,“那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我摆手,“不要报答,你多行善事,就等于报答我了。” 亚伯若有所思,拱手告辞,去执勤了。 我看着他背影摇头,小伙子太可爱了,我都知道美国人不可能个个是兰博,他怎么会认为中国人个个会功夫呢? 梁思燕在走廊上笑,阳光照着她跟婴儿,很温馨。 “我发现你很烂哎,女人你忽悠,男人你也忽悠。” “不,我不想忽悠他,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梁思燕眼睛亮亮的,“你可以拒绝啊,干嘛要骗人家?” 我摊开手,“我不想让你回去,你就留在这里,有警察帮忙照看,这不好吗?” “可是他早晚都会知道你是个骗子。” “不会,我下次来就带一本八卦连环掌的图册给他,每次我在这里不超过一星期,让他自己慢慢学,这不是欺骗,我又不要他任何好处,只要他帮忙保护你们。” 她就不出声了,良久,问,“你跟那个惠小姐不来往了吗?” “不了。”我说,“良心讲我这次来美国,主要是为了你,和雪莉。” 梁思燕眼睛瞪大,然后变弯,笑眯眯的,“你真的每个月来住一星期?” 我点头,“等女儿以后长大,你要告诉她,我是个海员。” …… 梁骁勇一家终于到了,这次是我驱车去机场接的,相比而言,我对梁家人更亲些,无论是笑眯眯的院长,还是慈祥的阿婆,以及不苟言笑的梁骁勇,和那位传说中的莫小雨,都是很熟悉的人。 在路上梁骁勇就问了,“怎么你会比我们先来?” 我回:“来考察开会,想做房地产,又想看看纳斯达克是怎么回事。” 梁骁勇一阵狐疑,但没有多说。 结果刚到费城黄家,话都没说两句,fbi的人就上门了,亮了他们的证件,邀请我跟他们走一趟。 我说没事,但梁骁勇面上的狐疑更严重,反倒是黄家三口人,看着我有些担忧。 两位特工带着我去了一处老式住宅,看上去不像政府办公的地方,一停车我心里就泛突突,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心里没底,其实最重要的,是我身上没枪。 逃是逃不了的,并且看对方对待我的态度,应该是比较客气的,或许不是坏事,我如此想着,跟随他们进去屋子。 屋子入门去是很普通的住宅,进去坐电梯,向下,才是真正的办公地点,面积不小,整个屋子亮堂堂,到处是白光。 我猜测,这应该是以前修建的防空洞,抗核爆之类的空间。 他们带我去一个小房间,里面四周墙上包的软海绵,桌子椅子都是塑料制品,让我坐下,问我喝茶还是咖啡,我说茶,结果人家送来一杯白开水,很随意地说,不好意思,没有茶叶。 放下水杯别人出去,等了差不多半个钟,才有个地中海发型的白人小胖子进来,憨厚敦实,冲着我微笑,在我面前坐下。 “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刘德龙,跟刘德华只有一字之差。”标准的中文。 我没有惊讶他的名字,直接问:“带我来有什么事?” 对方开门见山,打开旁边显示器,出来一个人的照片,是赵先生,问我认不认识。 我说认识。 对方让我把有关赵先生的信息全部讲述一遍。我如实回答,“我跟赵先生相处关系不久,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总体来说这个人有点装,就是爱摆架子,喜欢摆谱,养了一班马仔名字全部用小说人物的主角命名。养了几个情妇又用红楼梦里的人物命名,是个自大狂。” 洋洋洒洒,说一大堆,对方听的很有兴趣。 而后,对方又换了一张照片,是黎先生。 “这个你也应该也认识,说说他吧。” 黎先生啊,我的心情有些复杂,这老狐狸一听说我在大马路上跟人惹事,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应该是怕了。 我说:“这位黎先生,很睿智很聪明的学者,他什么东西都懂,什么都会,对人特别好,还有钱。” 刘德龙表示很诧异,“没有了?你对他的了解只有这么多吗?” 我点头,“只有这么多。” 刘德龙想了想,对我道:“你能不能把你跟黎先生是怎么认识,中间都发生过什么事,全部告诉我吗?” 我摇头,“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不能。” 刘德龙咧嘴笑了,“你可能还不明白目前的状态,如果你不说,恐怕你永远都走不出这间屋子。” 我眼睛在周围看一圈,墙上包的软绵,屋内任何东西都是塑料制品,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一件能够危害生命的物品。 对方是做了十足的准备,非要问出一些东西。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很快怂了,对他把黎先生跟我之间认识的过程全部说出来,最开始是钻石骗局,刚说几个字,对方就让我往后跳,说钻石骗局已经是全世界都明知的金融骗局,但此时形成气候,没办法摧毁,就让他继续留着,继续往下说。 说到文玩骗局,刘德龙就听的很认真,用笔记录,遇到不懂的词语就多问几遍,边听边笑,感叹着:很难想象,这么拙劣的手段会有人上当。 我告诉他,去了中国千万别笑话那些搞古玩的,不然小心脑袋被敲。 刘德龙哈哈大笑,我才不会那么笨,所有的古玩书画都是吹捧出来的,除去拿着做科研之外并无他用,但我不会说出来。 后面讲到王大师,刘德龙说等等,手在显示器上一阵扒拉,结果就出来王大师的相片,问我,“你说的气功大师,是不是这个人?” 我就懵圈了,“怎么中国的骗子在美国也能看见?” 刘德龙嘿嘿笑,“现在已经是网络时代了,网络,你懂吗?”并且很自豪地对我讲了王大师的几件事,美国人早就破解出来,但仍然有很多中国人上当。并且,都是些大人物上当。 再后来,讲到房地产,刘德龙听的认真了,连连点头,详细询问,期间我喝过三杯水,去过一次厕所。 最后,刘德龙对我道:“周先生,如果你要做房地产,算我一份,我出钱,你建房子,怎么样?” 我摇头,“我不会去做地产,八零后的生活已经够痛苦,我又何必雪上加霜?” 刘德龙再道:“即便是你不做,别人也会去做,你能眼看着,大笔的财富被别人获取,而你仍然一无所有,你不会嫉妒吗?” 我问:“有什么好嫉妒?” 刘德龙道:“本来地产这块蛋糕你也可以吃,以你有条件,很轻松就能吃,但你为了自己所谓的道德和正义,拒绝吃,那么别人就吃了,他们吃了以后还要在你面前炫耀,你不会生气吗?” 我笑,“刘先生你吃狗肉吗?” 刘德龙摇头,眼神深邃。 我道:“美国人基本上不会吃狗,我知道的,你们视狗为好伙伴,伙伴怎么可以用来吃呢?但在中国,很多地方都吃狗肉,并且还觉得相当美味,比如我,我最喜欢吃五香狗肉,尤其是隆冬季节,馋的流口水,那么请问,你会羡慕吗?嫉妒我吗?” 刘德龙目光严峻,点头,“不,我会很生气,我会鄙视你。” 我笑,“你鄙视我也没用,我该吃狗肉还是会吃。并且还要洋洋得意在你面前炫耀,看啊,我的狗肉多好吃,而你除了生气和鄙视没有其他办法阻止我。所以咯,他们要搞地产那就去搞,大发横财就让他们去发,干我毛线事,假若他们真的赚了钱,成为首富,又关我毛线事,我做好自己就行了。” 至此,刘德龙才笑了,“跟你聊天真是个愉快的体验,谢谢你周先生,我要问的已经完了,现在该让你见见老朋友了。” 刘德龙离去,外面人影晃动,又一个西装男子进来,是华人,而且是个熟人,那是张雅婷的父亲。 第四百三十七章 解梦 一年不见,张先生的精气神保养的不错,头发油亮,乌黑茂盛,在我面前,像一座大山。 他首先向我表达了谢意,感谢我能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下自己的宝贝女儿,而后,问道:“你想要何种类型的回报?” 果然来了,该来的躲不掉。 那日张雅婷莫名其妙的来到我房间,久久不语,后来我们就滚床单,这次不像上次是松岗亭,设备简陋,放不开手脚。酒店里面啊,大床房啊,还不是随我折腾。 从十一点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七点,累了休息,休息好了继续,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张雅婷嗓子都喊哑了。 事后,她对我说:“我阿爸不喜欢你,上次我回去,他就知道我们的事,我的雅虎邮箱被他注销,所以我联系不到你,我让身边人去打探,结果他告诉我,你出事了,尸沉大海。你现在又出现,他肯定会暴跳如雷,你可以拒绝我,但你不能拒绝他。就算你真的有家庭妻室,你也不能告诉他。” 我问:“如果我拒绝他呢?” 张雅婷摇头,“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如果你有女儿,你可以换位思考。” 如果我的女儿长大后被个混小子骗了,我要怎么做? 我后背不禁冒冷汗,恐怕不是简简单单要对方死那么轻松。 张雅婷又说:“我在房间这么久没下去,发生了什么,保镖会告诉他,他必然会找你,只要你够聪明,就会安然无恙。” 我够聪明,意思是我的表现能让对方高兴,让我去揣摩对方的心思,我若是惹恼了他,结果如何,不得而知。 总之,肯定不会是像惠红军那样简单的揍我一顿。 现在,正主儿来了,笑眯眯的,很和善的感觉,问我想要什么样的回报。 我想要什么样的回报? 我问他,“你能给我什么样的回报?” 张先生道:“你得开出条件,我才能知道能不能满足,一般而言,财富权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我眼睛看着他,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回答,才能不让他暴怒?人在这里,死了白死的。就算不死,能指挥中情局的人帮忙办事的,随便想个什么招就会整的我够呛。所以,我是万万不能得罪他。 我道:“财富权力,这些我都不想要。” 他就问:“你想要什么?” 我回:“我想要什么,就会自己去争取,不需要别人给。” 谈话陷入僵局,张先生微微颔首,“年轻人有骨气是好的,我听说你有儿子?” “是的。”我很大度地承认,“我有个一岁的儿子,叫李念恩。” 谈话再次陷入僵局,张先生面上表情阴晴不定,他或许在琢磨采用那种办法将我弄死,又或者不是。 我也不打算解释,他能知道我有儿子,自然也会知道阿妹是植物人,并且失踪了的事,我没必要多嘴多舌。 最后他说:“你很坦诚,我喜欢坦诚的年轻人,这样讲吧,你提出一个条件,我来满足你,我们做交易。” 我问:“什么交易?” 张先生道:“女人在二十五岁前都是傻的,活不明白,并且叛逆,任何女人都是如此,你没有女儿,可能体会不了我的感受,她是我的掌上明珠,我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明白吗?” 我点头,“大概明白了。” 他说,“开出你的价码。” 我摇头,“你不想让我见她,我就不见她,但我无法开出价码,她是无价的。” 张先生不说话了,最后起身,轻声道:“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他人走去好久,我都没琢磨出来,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我?还是在警告我? 刘德龙送我出去,上车前,刘德龙给我一个电话号码,道:“如果你再看到黎先生,可以打这个号码联系我。” 我低头看,是卫星电话号码,很高端哩。 刘德龙说:“姓黎的是个大骗子,长期接触,对你不好,如果我是你,见到他就直接拔枪。” 我面上笑笑,心里却道:这还要你说?老子早就想弄他了。却是不知道,fbi抓姓黎的做什么? 问刘德龙他也不说,只是笑,“总之你记住,见到他要么开枪,要么别说话,你听他一句话,他就要玩死你。” 车子走在路上,我就把那个号码扔了,心里默道:黎先生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再跟我见面? 即便是见面,我抓住他也不会交给美国人处理。 现在梁骁勇一家来了,黄家宅子我也不好继续赖着,随便打声招呼,然后给王子聪打电话,问他几时回国,有点想家了。 上飞机前,我给惠红英打电话,问她那块虎皮在哪,有没有带来美国? 惠红英还很诧异,虎皮没有别人搜出来吗?如果没有,那就是在我的闺房橱柜,后面有夹层。 我去!这个消息让我一阵心焦,跑了半天,虎皮就在惠红英的闺房。心说好险,也幸好洪三水小气,舍不得花钱给女儿装修,如若不然,那价值千万的虎皮,可就泡汤了。 当下对惠红英道:“珍重!” 惠红英回:“保重!” 飞机起飞,王子聪一脸鄙夷,“你这个禽兽!” …… 一路风尘仆仆,总算回到香港,而后马不停蹄,就往深圳飙,算的上真正的归心似箭。 等到了大岭山,才知道老爹已经回去,只有老妈留在这里,洗衣做饭,照顾念恩,伺候孕妇。 如今我终于回来,皆大欢喜。 看着我脸上的暗淤,身上的青紫,何若男一脸心疼,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实话实说,悲愤不已。 娘希匹,黎先生是个骗子,大骗子,他根本就不是想让我搞房地产发财,他是想把全国的房价炒高,让老百姓买不起房,然后去找银行借,制造经济泡沫,抬高物价,掏空我们的国库,狗日的,其心可诛! 这种行为,不亚于是叛国,是汉奸,是叛徒,我气不过,不愿意跟他做,这老狗就叫了十几个人收拾我,还好我年轻力壮,打赢了,若不然,今次也回不来。 何若男听不懂,我详细给她解释,讲金融货币战争,所说的都是路上听来的稀奇名词,深入浅出,给何若男解释通了。 母狗熊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赞赏的笑,“你也算不错,都能拒绝金钱的诱惑,很难得。在美国没看西洋景?没去观赏脱衣舞?” 嘿,我说,整天忙的鬼吹火,那有时间看那个。说话音调酸酸的,我还真没看过。 到晚上时候,何若男才说,你走的这些天,我总是心神不宁,每晚发噩梦,醒来就睡不着,睁眼到天光。 我道,“奇怪啊,我不是每天都抽空跟你打电话?” 何若男就嗔怪,“你打电话是报喜不报忧,你跟人打架的事还不是我回来才知道。” 我就问:“那也算报平安了,你为什么睡不着?发的什么噩梦?” 何若男就叹息,“不知道,迷迷糊糊,看到你被几个小孩子拉着,玩游戏,越走越远,我叫你回来,你都听不见。” 此话一出,我心凉半截,惊的后背冒汗,忙问:“几个小孩?” 何若男说:“四五个吧。” 我又问:“是男是女?” 她说:“男女都有,看不清脸庞。”复而又问,“你问这么清晰做什么,你会解梦?” 我说略懂,略懂,而后道:“看来你还得多生几个啊,人常言道,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一般而言,爸爸都是疼女儿,妈妈则是疼儿子,照你的梦境分析,你估计还得生个三四个。” 立时,母狗熊就用熊掌拍我,嘤嘤嗯嗯乱叫,“我不生,我生一个就不再生了,怀孕好痛苦。” …… 我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开机就蹦出来几十条信息,各种人发的,童海青请我吃饭的,粤香楼老板娘请我品尝新菜的,几个小弟问我在哪的,丽丽说开机回电话,有要事。 我一一回复,告诉童海青前几天去美国了,没在广东,改天有空一起吃饭。 告诉粤香楼老板陈九,前几天去美国出差,有菜品留着,我明天有机会去品尝。 又打电话给丽丽,说我回来了,有什么重要事? 丽丽那头一阵激动,机关枪一样的道:“当家的,你可真是急死人了,店里来了不得了的客人,找你好多天都没影。” 问了才知道,是花戎找来了,我先前说过樟木头这个地方,花戎循着过来,酒店里面几番打听,听说现在的丽湾是我的产业,就找上门去。 丽丽是个人精,听说对方是台湾人,就自作主张替我招待,不过是每天管饭,再帮花戎找个地方睡觉,倒也不麻烦。就是整天见不到我,有些抓瞎。眼下我回来,总算是万事大吉,电话里说不清,只说是有好事来临,见面再说。 好事?我心里苦笑,花戎被人从宝岛赶出来,犹如丧家之犬,还能有什么好事?不过毕竟人家花戎养我好几个月,我理当报答。 当下就去房里,先把阔别已久的武藏带了,然后去拿车钥匙。下楼时被何若男挡住,板着脸问:“你去哪里?” 第四百三十八章 阳春白雪小饭馆 这就是中国女人和美利坚女人最大的区别,无论是惠红英也好,梁思燕也好,只要是接受过西方教育荼毒的,跟男人交往时候的感觉就不同,人家很高冷,你来就听话,不来我也不搭理你。 但何若男不同,她已经隐约有把我当成儿子管教的想法,这在中国家庭中是大忌,尤其我老妈也在呢。 我说去见个朋友,她就问见谁?并且摆出一副很不舒服的表情,“为什么你的朋友我几乎都不认识?” 我回,“王汉,他买了洪家宅子,里面有我的东西,老虎皮,我得取出来。” 不是我有意骗她,我若说是去见台湾人,保不齐她要跟着一起,这去了酒吧,就是麻烦。 母狗熊想了想,让我早点回来,又道:“那张虎皮拿来我看看。” 我道:“白虎不祥。” 她就翻白眼,“那看什么人用了。” 院子里停着一辆悍马,是何若男买给我的,但我今天不打算开,野马得给人王汉还回去。 车子到了樟木头,酒吧都没开门,只能打电话招呼人,翻开电话本,手指在莎莎的名字上停住,老实讲,好久不见,有些想她,但这次理智占了上风,直接忽略莎莎,给白丽打。 那边接了,我说人在酒吧门口,她惊讶一声,道:“来皇家御花园,我在b座三门二十六楼。” 现在的地产商,取名字越来越没谱,旁边有条臭水沟就是临河沿岸,有个小土坡就是依山傍水,管你下面是乱葬岗还是荒草地,取名一定要尊贵,大气,有彩头。叫人一听就感觉自己是皇亲国戚。 我费了好大周折才找到御花园,开发商为了卖楼也是蛮拼的,里面布置的确实洋气,到处都是金黄色元素,宛如进入一间大型ktv。 奶奶的,好好楼也不好好的标,都用英文字母来代替,不如此,就好像没有逼格。 那b座三门二十六楼,只有一家住户,就是白丽本人。我是上去后才发现的,心说这房子洋气,独门独户,电梯直达啊。 上去后按门铃,门口有摄像头对准我的脸,都不用人开,按一下自动开。 上次见到这种开关,还是在王汉家里,短短几个月,人开发商就用上了。 进去后,房子好大,装修的也高档,转了一圈,终于看到白丽的卧室,她还未起床,藏在被子里,裹的紧紧,冲着我笑,“好困。” 我道:“我以为花戎在你这。” 白丽咯咯两声,乌云一样的长发散开,“我这里不会让其他男人来的。” 我转身要走,她就在后面急切地叫:“老公……”而后伸手,“抱抱。” 都他么二十多岁的人,还装嫩,所以张先生讲二十五以下的女人都没脑子,看来是真的。 好吧,我也没脑子,她装嫩,我就把持不住了。 这是高手过招,战斗场面非一般人可比,后面实在乏力,只好平躺,任她疯狂。 那个摄像头连着电话,外面有人按门铃,电话旁边的小屏幕就有显示,能看到来人是谁,主人想开门,按下解锁门自己开,都不用下床,好先进,我说我也要弄一个,这要在哪里买? 白丽说,东莞就有造的,出厂价,便宜。 做过一场,白丽乌发凌乱,翻身去抽屉拿烟,要给我嘴里塞,我摇头,两眼盯着她问:“谁喜欢抽事后烟?” 白丽恍惚了下,“以前阿坤做完要来一根,我不喜欢闻二手烟,也就自己跟着抽。”说完乖巧地把烟放回去,打量着我,“你要不喜欢,我也不抽了。” 我说抽吧,我不介意。 白丽想了想,拿起烟,点了,深吸一口,感叹:“这一刻的感觉,天地万物都化为虚有。” 我心里不美,起身下床,去冲凉。 白丽惊觉,伸手按灭烟头,口里道:“我不抽了。” 我转身微笑,“没事,我想去看看莎莎。” 她便不语。等我冲完凉出来,她又拿了一根,爽朗地对我笑,“那个台湾人大有来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帮他砍了几个人。”我如此说,看看表,“我得走了,回头看见花戎让他给我打电话。” 人走到房间门口,她又给叫住,“你就这样走了?没有一点留恋?” “有!”我诚恳地道:“我们成亲的那天晚上,你忘了我是多么的留恋?但是,我顾不过来啊。” “但你能顾得上我妹妹。” 我摇头,“我只是想看看她,没有别的意思。” 白丽夹着的烟的手恍惚半天,放在唇边用力吸,烟头猛然变红,又黯淡。 “花戎家里还有没有老婆?”她问。 我说:“有。” 白丽一丝苦笑,嘴角略带不甘地道,“妈个鸡的,怎么好男人都让别人先占了。” 出得门去,我连丝毫犹豫都没有,直接奔着东城去了。我心里明白,见的女人太多,已经对某些人没感觉了。 单个拉出来看,白丽其实不错,要什么有什么,但跟其他人比,也就透着一股精明,带着一股狠劲,其他都没什么。看的多了,也就有了审美疲劳。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再漂亮的女人背后,也有个弄她弄的想吐的男人,话糙理不糙。女人,还是长久不见来一次的感觉最好。 对于白丽,我是永远都不想来了,是不是独身,有没有独守空房,我心里最是清楚。我不希望,以后她的入幕之宾里,有我的大名。 到了东城莎莎家楼下,却又没了勇气,理智再次占据上风,我上去做什么?上去又怎么说?又给自己惹一堆麻烦? 前后想了一通,又绕回来,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我不主动找她,她也不主动找我,交给老天吧。或许,某一天,她会遇到另个男人,结婚生子,过她该有的幸福生活,与我无关。 以后的女人,除非是老天送到我面前,否则我绝不招惹。街头驳火那一幕我都想明白了,不是我周发有多厉害,完全是老天爷给面子,才没让子弹带走我,或许是因为我也做过好事的缘故吧。 若是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说不定那天老天爷就给我收走了。 走到门口腹中饥饿,早上未吃早点,看到门口有阳春白雪早点铺,就想着过去要碗汤粉。 所以讲,人算不如天算,妈个鸡,人刚走到早点铺,就跟正在结账的莎莎撞了个满怀。 双方都愣了下,各自表情尴尬。 沉默少许,双方各自调整状态,恢复正常。 早晨!周先生。她说,很标准的广式粤语。 早!我回,面上讪讪,“食完啦。” “嗨呀!你食点咩?我请你咯。” 我眼神飘忽不定,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游历,穿的花格衫,牛仔库,梳的辫子头,一根根编下来,散落在两边,异域风格的美。 我本想说,你好靓,结果出口变成了:“汤粉啦。” 莎莎很麻利地拿出五块钱,递给摊主,“呐,汤米粉,加蛋加肉。”摊主笑眯眯接了,说好。 莎莎对我摆摆手,嘴角弯曲上翘,“拜拜,周先生。”说完,擦肩而过,我能嗅到她发间里弥漫的茉莉香,应该是擦了茉莉味的香水。 人都走去好远,我还在呆呆地看,思绪飘忽,视线中那个青春靓丽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还是以前那个大大咧咧满口黄段子的小飞女吗? 明明感觉很熟悉,但又很陌生,她身体的每一寸每一豪我都清晰地看过,可到现在,我竟然想不起,她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就连那癫乱痴狂的夜晚,也渐渐在我记忆中消散,似乎从来未发生过。 直到人从拐角处消失,我才恋恋不舍地转过头。 摊主说:“呐,粉已经帮你放到桌上了,请慢用。” 我去吃饭,摊主露着门牙对我笑,“想沟女啊?好难的。” 我问:“怎么说?” 摊主说:“她每天身边都跟着三四个烂仔,前几天还在前面烧烤店里打架,打的人家头破血流,很难搞的。” 三四个烂仔,那就是阿忠他们了。 摊主又说:“不过你的样子不错啊,我看了这么久,都没见过她替别人买单,哦,你们以前认识啊?” 我摇头,不想提那些事,低头吃粉,味道还不错。 摊主是个话匣子,也正好现在过了早点的高峰期,店里就剩我一个客人,于是开始打扫卫生,关火,倒汤,整理案板,完事了点一棵烟,眯着眼对我道:“年轻人,我提醒你一句,女人是祸水,那越是漂亮的女人她的祸害就越大,男人想活的安稳,千万不要娶漂亮女人,她漂亮的话就有别人来挖墙根,她自己也容易骄傲,你娶个比你丑的,让她死心塌地的听你的话,日子过的安安稳稳,比什么都重要。” 我本来想问,老板你老婆是丑是美?扭头看到后面正卖力拖地的肥婆,就闭口不言。 摊主见我不语,也没了继续吹水的兴致,侧着头向外看,猛然间大惊失色,急切对我道:“后生仔,快逃,那几个烂仔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摊主自己已经握着一把黑铁菜刀在手,战战兢兢做防御状,面对三四个青壮小伙子,结结巴巴问:“你们想干什么?” “大哥!”三四个小伙子压根不看他,直接冲我涌过来。 第四百三十九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在纽约大马路上被人揍的灰头灰脸,登在报纸上就简单的一句话,保镖尽职尽责,制止了事态继续发展,但传在唐人街却不是这样的,周发大发神威,一手抓方向盘一手持枪,凌空点射,枪口一甩,就能射出传说中的拐弯弹。 至于最后跟沈浪之间的搏斗,那是因为枪里没子弹,双方就按照中国人的方式解决,街头比拼,各自动用真气,内力,气功,最后沈浪一招不慎,被我击毙。 传到花戎耳朵则不同了,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周发一身劲装,一边踩油门一边跟妹子煲电话粥,眼见前面形势危急,瞬时一个旱地拔葱,从车顶起飞,右手点射左手接子弹…… 妈蛋,车顶钻出来还不把我脑瓜子磕烂了? “是那个呆湾同胞讲的。”阿忠一脸严肃地道。 我喝完最后一口汤,几个人抢着付账,吓得老板哆嗦,不知所措。我淡淡地装个逼:“你们大嫂付过了。”而后,对老板笑笑,“味道不错。”扔掉擦嘴的纸巾,向外走去。 余光瞥见,饭店老板大张的嘴,都能塞下一颗鸡蛋。 在普通人面前装,这感觉真好。 出了门去,几个人先后聒噪,讲花戎如何好玩,如何大方,如何对路,我只是细细地听,同时朝着停车场走,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楼上就不去了,有这几个跟莎莎住在一起,我很放心,等晚上有空大家一起吃饭,然后去维多利亚玩玩,也不枉大家兄弟一场。 一辆白色宝马从我面前悄声滑过,我起先不在意,猛然想到,白色宝马是莎莎的车,怎么就走了呢? 赶紧侧脸看,车子已经滑过去,我没看清里面开车的人是谁,但我可以肯定那不是莎莎,立即问左右:“那是谁?” 几个人都不作声,阿忠回道:“是三基。” “三基回来了?”我惊声问,复又觉得自己这样丢份,就改了平静的语气,“他还在卖粉吗?” 几个人都点头,阿忠说:“三基整天缠着大嫂,你又不在,云清就让我们几个跟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三基其实没做什么,对大嫂,对我们都挺好。” 我没说话,打量他们的着装,几乎人人都是指头粗的金链子,腕上有两万块的手表,脚下的皮鞋也不是地摊货,这身装备打架不行,但出去装逼绝对够范。以我对莎莎和白丽的了解,她们不可能这么没品位,这身打扮,必然是三基弄出来的。 江湖上混的,讲究一个义字,我懂。三基跟他们关系本来就不错,兄弟间惺惺相惜很正常。 我就不同了,他们从一开始跟我就不是对等的,他们最饿的时候是我请他们吃饭,给他们拿钱,两年前的一千块跟现在的一千块截然不同,那是救命钱。后来我又为了他们被治安队抓,再后来教他们做人要狠,要有特点。 那天早上打治安队,不是我给他们做了战前动员,他们永远都是提不起窜子的小混混,根本混不到今天这个状态。 不够狠嘛,也胆小,是我教他们放开手脚,又让他们跟着何若男去集训,培养了好身体,锻炼了体魄,成就了今天。因而,他们对我只是感激,却并不是像朋友那样的喜欢。 又或者说,是畏惧和尊敬,不是谁都能面对湖南帮一班打仔面不改色沉着应对的。 他们对我和他们对三基的关系,是不同的。 他们可以指着三基鼻子指责,笑骂,但他们不会对我这么做。 想多了其实也无趣,我也想有个好哥们,好兄弟,见到我就损我两句,拿我不当外人,没钱就伸手问我要,还振振有词,脸皮厚的跟城墙似的。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但是他失踪了。 我摇摇头算了,既然莎莎的车子都给三基开了,那么其他的,不用问了吧。 这么想着,脚已经踏上了上楼的电梯,看着楼层指示灯一个个点亮,我的心也沉稳了。 不过是分手,讲明白就好。 楼上房间的格局还是和以前相同,不同的是客厅里乌烟瘴气,中间一张麻将桌,靠墙一台老虎机,有台大电视,次卧里面两台电脑,臭鞋臭袜子到处都是,厨房还有没洗的碗筷,看的我一阵头大。 几个人见状,面面相觑,阿信吐槽一句:“卧槽,三基这个狗日的,今天轮到他搞卫生。” 其他三个一起看他,面带奸笑。 阿信不依,伸手道:“猜拳定输赢。” 结果是红星输了,乖乖地去搞卫生,先收拾了臭鞋烂袜子,该洗的衣服扔进洗衣机,袜子内裤一起搅,做完了再出来扫地,清理垃圾桶烟灰缸。 我这才知道,这几个人都住在莎莎这里,轮流值日。 至于云清,已经跟我见过的那个机灵鬼在外面租房住,两人俨然是夫妻。 我去了主卧,没敲门,直接推,里面有人问,“谁呀?” 妈个鸡!好尴尬,外面几个人都当没听见,打游戏的打游戏,玩老虎机的玩老虎机。 我说是我。 里面又问:“你是谁?” 这就无语了,对方在里面分明就是给我使性子,我却没办法,当场掉头走,又担心在小弟面前跌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周发。” 里面接着问,“哦,周先生啊,你来做什么呀?”言语中,已经夹杂了些许得意。 我的火就被逗起来,敲门,声音比较大,就是敲给她听,口里也急躁了,“开门,我有话要问你。” 里面门打开,我先环顾一圈,跟外面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地板干净,物品摆放整齐,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清香,是空气清洁剂的味道。 我走进去,关上门,那妖精牛气红红地给我一个后背,扭着腰肢,蛇一样地坐去了梳妆台前,对镜施妆。 妖,这就是十足的作妖,她就是故意的。 我两步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妖精就发出娇呼,任我胡作为非,就是一点,两腿绞缠成一起,犹如麻花。 不反抗,不拒绝,就是绞成麻花,嘴里哼哼唧唧。 外面静悄悄,不用说,一班王八蛋在听墙根。我隔着墙喊:“阿忠,你们几个去外面玩,我不打电话不要回来。” 外面一阵悉悉索索,夹杂着低声笑,最后是关门声。等彻底安静之后,我看着那麻花,眉头皱紧,“为什么?” 妖精回:“凭什么?” 我问她为什么要绞成麻花,她则问凭什么给我敞开。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满口黄腔的无知少女了,变的跟白丽一样的狡猾,会给人设置障碍,会揣摩人的心思,懂得以退为进了。 我问:“三基怎么回事?” 她说:“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这个回答就很高级了,让我琢磨不清。 我再道:“我看见他开你的车了。” 她说:“正常啊,你不在,他经常过来开。” 我就傻眼了,我问的是双关语,却不知道,她回答的是不是双关语。着急,不免焦躁,干脆不摆关子,直接问:“那么你们睡过了?” 妖精眼睛一翻,“干嘛要告诉你。” 这就是她的能耐,能给你急死,气死,你还拿她没办法。并且,在我记忆中,她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物,总是各种办法气你,让你哭笑不得。 我是男人,又不想低头,不想认输,干脆继续施展我的技巧,我就不信,凭我的功夫,还打不开那条麻花? 然鹅……就是不行,妖精这次是铁了心跟我斗到底,根本不配合,让我空有一身技术无处发挥。 缠斗一个半钟,我终于放弃了,问:“你到底给不给?” “凭什么?”她还是这样问。 凭什么?我当然知道自己凭什么,但有些话,我没法说,尤其在此刻,我一旦说出口,就没法回头了。 我叹息一声,起身向外走,“祝好,我以后不会来了。” 她说:“走好,不送!”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就看谁心狠!这是阿莲曾说过的话,手到门口,我怔住,仔细思索,仔细品味。 是啊,没有谁离不开谁,就看谁的心更狠。事到今天,我才明白,当日我拿着白金手环给阿莲,她为何哭泣,又为何说出那样的话。 因为我比她心狠啊。 想想转返来,就着她身边躺了,长声叹:“人生若只如初见,那样该多好。” 小妖精抬头看,仔细琢磨我话里的意思,然后手机响,我掏出来接,是花戎那久违的笑声,哈哈地打着招呼:“周发兄弟,你去啦里,叫我好蓝找啊。” 这个电话来的不巧,却也成了救命稻草,当下不再纠缠狐狸精,专心致志跟花戎对话,问他此刻在哪,兄弟长久不见面,好好热闹一番。 对方住的希尔顿,问我怎么安排。 挂了电话,我笑问莎莎,“台湾大哥约吃饭,你去不去?” “去!”她说,从床上弹起,翻箱倒柜,去换衣服,没有丝毫避讳。 这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的在我面前更换装备?事实证明,人家不愿意,即便是不穿装备我也拿不下,梳妆台上放了一把刀,极小,短而宽,轻轻一划我胸口就破皮,出血。 我皱着眉头,质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刀?” “修脚刀。”莎莎说,面色有些慌。 修脚刀?我一阵苦笑,修脚刀如今也成了凶器? 第四百四十章 似曾相识啊 修脚刀当然可以是凶器,危机关头下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是凶器。 这种情形令我尴尬,顾不上其他,只问一句:“这玩意什么时候用过?消过毒吗?” 莎莎带我去了附近诊所,让医生做了简单的消毒包扎,伤口不深,只是见血。阿忠几个在楼下玩羽毛球,见我捂着胸口下来,大感惊奇,问怎么回事都不回答,等去了诊所看,让几个人啧啧称叹:“嫂子啊,早就说让你剪指甲,你非留着干嘛?” 这件事后来被莎莎时不时地提起,作为美谈。 却说当天简单处理后就去奔赴花戎宴会,久别重逢自然欣喜,两人拥抱说笑,在希尔顿找了包间,吩咐服务员准备酒菜。 花戎讲了自己的经历,和我分别后自己被人追成丧家犬,已经是不死不灭的局面,往日情分也不管用,对方死了人,一定要给个交代。无奈之下,花戎只能遣散小弟去跑路,其他弟兄逃往港岛,澳门,自己目标大,逃去哪里都不安全,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来大陆。 可是我看他一身着装打扮,根本不像是来跑路,分明是来游山玩水的。 花戎解释道:“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七桃界人吃喝拉撒玩的爽,根本会想存钱,你看我现在风光,这都是托了你的福啊。” 这我就不动了,问他,“什么叫做托我的福?” 花戎就不作声,朝我嘿嘿地笑,招呼莎莎,“弟妹好漂亮,我第一次来都不敢相信,阿发兄弟怎么可能对萝莉下手,哈哈哈。” 如此一说,我就知道,他是有话不好说,转移话题,当下拿酒,饮杯。 喝多过几圈,我问花戎,来大陆想做哪行? 花戎道:“打打杀杀的日子过惯了,不想再过,没来过之前我都以为大陆到处是穷山沟,来了之后才发现,大陆比宝岛有钱多了。” 我含蓄地笑,道:“花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你想做什么只管说,其他事情不用考虑。” 花戎有些许不好意思,考虑再三,最后才道:“这里饭店生意红火,我想盘个饭店,哎,不是讲大话,花堂主我没入江湖前,就是饭店里面掌勺的,哈哈哈。” 开饭店?我一杯酒喝完,转身就给陈九打电话,问她,最近有没有想开分店的准备,我有个朋友,想在大陆开饭店。 陈九回道:“开店要准备很多事情的,你如果要开,不如过来慢慢聊。” 如此我就有了主意,对花戎道:“饭店的事情我帮你搞定,也是闽南菜系,夹带粤菜,在市里找间铺面,一定没问题。” 如此,大家欢喜,吃饭,喝酒,去ktv。 这是就显得莎莎会做人了,在ktv门口下车,对我道:“你陪花大哥去玩,不要喝太多。” 如此弄的我尴尬,对她道:“你在酒吧等我,等阵我来找你。” 进去ktv,各自叫个妹仔,划拳,唱歌,看表演,闽南语金曲一首接一首,好不快乐,疯疯癫癫一个钟,我召来阿忠,让他陪好花戎,自己则去了酒吧。 结果在酒吧门口,看到了莎莎的宝马,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当即扯了武藏,插在后腰带,向门里走去。 此时是午后三点,太阳偏西,外面车水马龙,酒吧里面却是静悄悄,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人在刀光剑影中走惯了,遇到危险有自然感应,我是小跑着去到酒吧门口的,偏偏到了门口放低脚步,蹑手蹑脚,不发出半点声响。入的门里,就能听到后面办公室里有东西碰撞声,间或着有沙沙的怒斥:“放手!” 另有男人低沉的回应:“我不!”那是三基。 大事不妙,我的武藏顷刻转移到手,三两步往楼上奔跑,到楼梯跟前都是跳跃,一步少说三个台阶,耳朵里传来的推搡声踢踏声就是我进军的鼓点,也是三基的催命符,此刻已经下了决定,进去不要废话,直接斩杀。 转瞬间到了房间门口,身子撞开办公室门,握着武藏就要朝三基后背斩,临了看清状况,我却愣了。 事情不是我预想的那样,而是另一种状况。 三基手中抓着刀,刀尖对着自己,上身赤裸,身上可见血痕,已经划烂两道了。那边,莎莎双手死死抓住他,不让他划第三刀,两人正僵持不下。 这情形我看一眼就懂了,三基这孩子要么太幼稚,太极端,要么是在装。就算是装,这种方法也幼稚。 女人不喜欢你,怎么都是不喜欢,就算强了,也是不喜欢,拿刀自残算怎么回事? 尤其是还被我看见,不仅仅是丢脸那么简单。 眼下我突然闯进来,三基也不再坚持,而是第一时间弃刀,伸手去后腰。我没给他机会,一个跨步膝盖就撞过去,将他撞的后倒,跟着武藏就削过去,耳边传来莎莎的叫喊:“不要!” 武藏刀刃紧贴三基的喉咙,他的喷子还没拿出来。我叹一声,看看三基的胸口,上面也是伤痕累累,想来三基从小弟混到大哥,也吃了许多苦头。 当下收了刀,轻声道:“兄弟一场,何必呢。” 三基蹭地一下从地上弹起,手中喷子对着我,目光灼灼,手臂发抖。 我好整以暇,缓缓坐下,看着他微笑,“你觉得是我负你,只管开枪,我喊一声,就不是男人。” 莎莎却急了,张臂挡在我前面,冲三基怒吼:“放下!” 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别人用枪指着我,我不害怕,反而轻松的紧,自顾自地倒茶,吹茶杯上面的小叶子,哦,妈蛋,这个逼没装好,狗日的茶壶内部有过滤网,倒进杯子里不会有茶叶,但我依然端着杯子吹了吹,就当是在给茶水降温。 不是我心大,是我太了解三基的个性了,热血,冲动,讲义气,用华北一带的话说,就是有些轴,倔!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若是他,上次我就死了,那能端着枪指着我这么久,半天放不出一个屁。 当然,他若是有我的脑子,也不至于这么久了都摆不平莎莎。只能说,他是个悲剧,妄想当大哥,却没有大哥的胆色和气度。 我不看他,继续轻描淡写地说:“想开枪就赶紧,不想开枪就坐下,兄弟一场,有什么不好说?” 三基愣了,他没料到我会这么好说话,樟木头最狠的人呐,竟然会这么和颜悦色? 他要在莎莎面前保持风度,要装的比我牛逼,他就不能开枪,这是他骨子里的高傲基因在作怪。正如我曾说的那样,虎有虎的霸气,狼有狼的风骨。 三基收了枪,缓缓坐下。我给前面的杯子添茶,推到他面前,眼睛却在他胸口转,那刀口不深,也不浅,再深,就露出骨头了。 不用我说,莎莎就去拿了医药盒,好大一箱,想来这酒吧经常争斗,所以这里常备了这种东西。 我打开盒子看,里面医用酒精红药水,双氧水抗生素消炎药针线盒应有尽有。我还在寻思该上什么,莎莎就先拿了双氧水,柔声对三基说:忍着!而后,咕嘟咕嘟往下灌。 三基疼的脸发白,脑袋却偏向一边,牙齿咬着不松口,好生勇敢。 我知道下面该怎么做,拿出针来穿线,做好在医用酒精里泡一泡,由莎莎拿了,小口先在三基伤口上吹了吹,而后开始缝。 空气静谧,有些奇怪。 我笑笑道:“到底是女人,心细啊,在澎湖给我缝合伤口的是个男医生,狗日的拿着订书机给我身上订,疼的我尿血。” 莎莎抬头,白我一眼,继续缝。 三基牙齿咬着,直抽抽。 这个笑话不好笑,我大腿一拍,“哎呀,都忘了,缝针要看a片,这是我以前的老经验,可管用了。” 这句话终于起了作用,三基一口气没憋住,噗嗤出来,而后开始声唤,疼的吸溜吸溜,哎呦哎呦。 我呵呵笑着,“你娃还在我面前装,缝针哩么,还能不疼?我都疼的叫唤,你还能不疼。” 三基愁眉苦脸,强撑着道:“你别说了,我跟你不同。” 莎莎也在白我,“你以为谁都像你,没点骨气,人家关二哥刮骨疗毒还下棋呢。” “切!”我说:“关二爷那是打了麻沸散,是最早的医药软文推广广告。” 那边在缝针,我在胡说八道,等针缝完,三基才松了口气,身子坐直了,让莎莎先在患处涂抹了药膏,又铺上药棉,用纱布慢慢的缠。 等一切处理好了,我才将脸色渐渐变冷,质问三基:“你我兄弟这么久,我几时对你不住过?” 三基抬头,目放冷光,“你害了我几个兄弟,这还不够?” “害?”我眼睛瞪圆,身体半向前压,居高临下,咄咄逼人,“你脑子里面装屎了么?我是害他们?你自己去监狱里面问他们,我是害他们还是救他们?你知道什么叫做害人?你懂不懂害人是什么样的?我是害人?他们卖粉是做什么?是救人?” 三基被我喷的反不过嘴,额头青筋暴露,“别人我管不着,他们是我兄弟。” 第四百四十一章 音乐学院高材生 一听这话我登时火起,抬手就要往三基脸上抽,三基自然反应般地躲,但我最终是没抽下去,而是换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叹息,急的自己在房间里转圈圈。 “三基啊三基!你叫我说什么好?”这一刻,我洪三水附体,奥斯卡影帝加持,每根眼睫毛上都写着苦口婆心,“他们是你兄弟,你是不是我兄弟?我且问你,我带你们这么久,可有叫你们去卖粉?难道我不知道卖粉利润高?我不知道卖粉来钱快?还是我没胆子干白粉生意?” 一连三发质问,三基愣了。 “我不是不懂,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敢,我是不能啊,这世界上赚钱路数那么多,为什么你要做最遭人恨的那一行?酒店里面带妹仔我都嫌不光彩,自己跳了出来,赌博一门我更是不沾,更何况去卖粉?你懂不懂这个道理?” 我发自肺腑,情真意切,就差声泪俱下,“你做的那个生意,肥你一个,却害人无数,是要遭天谴的,那些人我不认识,我也不想管,但你是我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跳火坑不管,你自己敢算,历来做你哪行的,有几个好下场?” 三基不服,“我跟的大佬很赏识我,他干了六七年都没事。” “混账!”我再次暴躁,手指点着他脑袋,气的来回走,“六七年,很长吗?人生几十年,就为了六七年快活,其余时间都不要了?又有几个人能拼到六七年不被抓?你是不是认为你是那最幸运的一个?你去卖粉,你敢跟你家人说吗?给你亲戚朋友说吗?你将来结婚生子后敢给儿子说吗?” 三基再次卡壳,瞪大眼睛,不知如何应答。 “你干的那个是死路,我只是单纯的想把你拉回来,我不知道你那个生意能赚多少钱,但据我所知,这世界上还有比卖粉更赚钱的正当行业。” “不可能。”三基高叫,“这是利润最大的行业,除非你去挖金子。” 我白他一眼,很严厉,他就稍稍低头,但依然不服,瞪着我看。 我说:“卖医药的就比卖粉的赚钱快,卖房子的更加比卖粉的赚钱多,这些你都不知道,你这么长时间在社会上都混了什么?” 三基傻眼,不知如何狡辩。 他原本口才都不行,弟兄几个,就他的嘴巴最笨,怎么可能说的过我。 我拭一把英雄泪,道:“你要真觉得跟你那几个兄弟混比跟我混更风光,更有前途,来,你来,我就在这,你替他们报仇吧。” 三基再次没招,低着头闷闷道:“打了你也没用,他们是出不来了。” 我再道:“那你可想过,如果你也失手,被人关在里面,你家里父母怎么办?好,我不提你父母,就说莎莎,你喜欢莎莎,但你有想过,莎莎为什么不喜欢你?” 莎莎机警,看着我怒,我不理她,低头看三基。 “因为你是个卖粉的啊,随时都会丢掉性命,或是被关进笼子里的人啊,别说莎莎,有那个女孩敢真心跟你啊?” 一句话戳中三基泪点,以手捂面,哎呀一声,“发哥,你别说了。” 已然被我三寸不烂之舌给说哭了。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我收了威风,拍拍三基肩膀,“好兄弟,改了吧,跟我干,一样吃香的喝辣的,走到哪都有人高看你一眼,别像个老鼠一样活着,走到哪里都得小心。” 三基呜呜的哭,摇头,“回不了头了。” 我闻言一怔,猜测三基另有隐情,但嘴上还是继续道:“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我当日在海上眼看就要死,硬是咬着一口气不放松,坚持下来了,你只要真心改,没有改不了的。” 莎莎此时也道:“是啊,你收手吧,别去做那个了。” 三基依然摇头,转身拿了枪,急乎乎地向外冲,到门口反身,回头看我,一双眼里白多黑少,哭道:“对不起发哥,是我错了,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咱们弟兄再聚。”言毕,一溜烟地跑了。 眼看他跑出了大门,我的心才真正放落下来,手在裤腿上摸了摸,擦掉掌心的汗。刚才这个逼装的有点悬,生怕这厮万一智商拔高一个档次,直接拿枪打我,那就得不偿失。 莎莎在那边问:“你今天怎么不动他?” 我道:“世界上难得有两个男人愿意为你拼命,我要是灭了他,对你岂不是损失?” 妖精立时呸一口,“愿意为我拼命的男人多了,何止两个。” 我眼睛翻了翻,不再理她,而是在心里估算,梁骁勇几时回来,三基这条大鱼,还是得送给勇哥才好。 别管我面上对三基多么的掏心置肺,心里已经给他打了死刑的烙印,这样的人没有救治的可能,脑子是浑的,活不下去要饭都好过卖粉,这世间我最痛恨的就是卖粉的,坑害的不是一个两个,一个吸毒,全家倒霉,就是三基这样的人造成的。 脑子里面没有对错,只会想着自己,根本不考虑后果。 我原本想自己动手,考虑到莎莎的性格偏激,生怕出其他意外,就只能避开她再对三基下手。复又想到三基背后可能还有线,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梁骁勇去办,免得日后被人说我不顾弟兄情面。 说到底,还是我的阴险狡诈在做怪。 三基走了,当下场面尴尬,我明知故问,三基干嘛要自残? 妖精白眼翻翻,“还不是你闹的。” 损她的话都到嘴边,我又咽回去,挥挥手,“走吧,但愿从此之后他不再犯病。” 莎莎问:“那要是再犯了怎么办?” 我摇头,“不会了,我来了,他以后都未必会来见你。”说完,很自然地伸手过去,揽着她肩膀,一起向外走,走出门口,她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你谁呀,凭什么这样搂着我?” …… …… 我开车去了王汉的宅子,也就是惠家老宅,大门紧闭,打电话给王汉,才知道他人在临安,已经半个月了,此时在看竹,是真正的竹子。 王汉说,竹子已经找到亲人,她姓楚,叫楚小萱,她的父亲,叫楚原,母亲叫楼玉凤! 王汉起先说的时候我没在意,当提到楚原,楼玉凤的时候我猛然清醒,脑袋灵光闪现,总觉得这名字熟悉,却不知道要点在何处。 王汉在那边慢悠悠地提醒,“你是不是从竹子这里诳走一根箫?” 箫?对了,是箫,我想起来了,因为那把箫我还惹了竹子生气,竹子说那箫是大龙特意从苏杭一带弄来的,但我明明记得箫上有一首诗,落款人就是楚原。 清籁远愔愔,秦楼夜思深。碧空人已去,沧海凤难寻。 以前看这首诗只觉得是形容箫声,现在想来,这首诗分明是楚原写来怀念楼玉凤的。最后一句最是凄凉,沧海凤难寻,楼玉凤跟着大龙跑了,可不就寻不到了。 这大龙也算有良心,多年后也知道问楚原要了根箫,特意送给竹子。 只是,箫呢? 我对王汉道:“箫一直放在我家里,我有细心保管的,只是,我家里被人追债,所有家当全部被清扫一空,到现在连我自己都找不到了。” 王汉那头哀叹一声,“兄弟,这就不好办了,那把箫,对我很重要。” 很重要?王汉不缺任何东西,他既然说很重要,那一定是真的很重要。我对他道:“不要着急,我在四处找阿妹,我估计,那把箫应该是跟阿妹一起被转移了,只要找到阿妹,就能找到箫。” 那把沉吟少许,忽而问:“你几时回来的?” 我道:“昨天刚到东莞,今天就来找你喝酒,可惜了,你不在。” 王汉干笑两声,听上去情绪不高,道:“好说,我回去之后就跟你打电话,那把箫,尽快帮我找到吧。” 挂了电话,一阵郁闷,这都什么年代的事了,怎么今天就拿来问?一把箫而已,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莎莎闻言道:“要实在找不到,你不如找人重新作一把。” 我闻言摇头,“很难的,一根箫一根箫音色都不同,那把箫的声音是世间少有的,做不得假。”随后摆摆手,算了,先用心找吧,实在找不到再说。 当下车子没还,一路往东城去,跟莎莎一起吃饭,而后送她上楼,临了对她吐露心声,对不起了我心爱的姑娘,我心里再怎么想宠你爱你,但肩膀上的责任在提醒我,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世界那么大,好风景那么多,你该到处去看看。 莎莎嘴一瘪,“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啊,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大家朋友而已。” 我无奈地笑,“知道了,祝好!”说完要走,莎莎忽然将我喊住,“喂,你睡了我那么久,不应该出点过夜费啊?” 我一时呆住,没明白。 莎莎单腿晃着,眼皮向上,“我也要去香港读书,你给我出学费。” 我就不懂了,“你去香港读什么?” 莎莎不回答,转身去了屋里,拿出一份入学通知表,是亚洲音乐学院。我不懂了,“这是哪里来的?” 莎莎低着头,绕着手指,“那天,我并没有回东莞,我上了的士只是哭,就随便让他拉我去哪里,结果,我就到了亚洲音乐学院。” 但我还是不懂,“这通知书哪来的?” “我也觉得很好笑,刚好那天里面好多人跳舞,我想着反正没事,也去跳咯,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都鼓掌,要问我名字……”莎莎轻飘飘地说,像做错事的孩子。“他们说,我的民族舞很有灵性,是个天生的好苗子,所以特招我入学,切,我才不稀罕,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我就懂了,莎莎那天被我气的晕,一路哭着去了音乐学院,然后撞了狗屎运,成了音乐学院特招生。 难怪这丫头的广式粤语这么标准,原来早就在偷偷的学了。 莎莎说完,冲我伸手,“呐,我是大学生,价格加倍的,你睡过那么多次,还钱来。” 我咧嘴笑,摇头,简直不敢相信,而后人进去,用脚关门。 第四百四十二章 烦恼事 莎莎讲开学的日期早就过了,她交了学费,延缓了入学日期,主要是等我回来,想看看我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这是一种奇怪的挂念,她自己也搞不懂,心里浮现某个人的名字,不是祝好,而是想坐汽车撞死了吧,坐飞机掉下来了吧,坐轮船沉了吧,甚至听到花戎说我在美利坚发生激战也忍不住想是不是中弹了。 不想我好,却杜绝不了想我,已经成习惯。 我后来问过左哲·本仁,他说这是男女感情发展的必然过程,爱情向亲情转化,时间越长两人的矛盾也就越深,据说世界上任何一对男女结婚到第七年,平均每年都会盼望对方离奇死去二十七次。 我问他二十七这个次数怎么计算的,他说他自己用本本记录的。 我不知道女人的心里想法,但我知道男人的,中年男人三大愿望:升官发财死老婆。 男人是芒果,外面黄色,里面也是黄色。女人是鸡蛋,外表不黄,剥开表皮是清纯洁白的,等到达内里,就黄的一塌糊涂。 莎莎跟我跟的最早,分分合合,闹矛盾,自杀,乱七八糟,是人就会烦,偶尔发发脾气小情绪也很正常,盼着我死也不为过,但躺去床上,一切误会也都不重要。 虽然不是夫妻,但胜似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 成年人了,谈话也比较随意,我问她在港岛会不会有心动的男生,回答是会,遇到比较帅的,还是会yy一番,但下手,却有些忐忑。 张先生讲二十五岁之前的女人脑子不太灵光,这是正确的,所以二十五岁之前的女人大多只会傻乎乎地做小三,过了二十五的女人才会出轨。 我又向何若男撒了个谎,说要带朋友去香港办事。 何若男不是阿妹,我撒谎的时候阿妹知道,但未必会点破,何若男不,她会瞪着眼珠子问清楚,跟那个朋友,去办什么事,几天回来。 幸好我有准备,让花戎直接来大岭山,并且招待花戎吃饭。是不是台湾人,何若男眼睛看了就知道。 从大岭山出来,花戎看着我半天不说话,每根胡子上都是大写的佩服。 “兄弟,你混的可以哦,比我们三联老大都厉害,你这样做公安都不抓你?” 我叹息一声,“我只是多交两个女朋友,又不是多结几次婚,为什么要抓我,如果真抓,先倒霉的应该是那些领导。” 花戎摇头,羡慕地道:“你这一辈子,没白活。” 我想起花戎酒席上欲言又止的事,问他,有什么话不好直接说的。 花戎掏出护照,道:“我现在不叫花戎,叫胡斐,护照是真的,钢印也是真的,照片更是真的。” 我看一眼,心里涌出不祥念头,“谁帮你办的?” “还能是谁?你想都想到了。” “那个日本人,武山横夫?”我皱着眉头,“哎,东瀛人,信不过啊。” “信不过也得信,不是这个护照,我就来不了大陆。”花戎说,“跑路啊,没有钱哪里行。”说完摇头晃脑,等了少许,终于开口,“说真的,大家过命的交情,你考虑考虑。” 我明知故问:“考虑什么?” “武藏刀咯。”花戎低声说:“武山横夫给我的钱,我都给几个弟兄分了,自己留了一点,来大陆投奔你,就是为了促成这件事。” 我立即问,“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花戎钱包拿给我看,里面只有三张大钞,以及一些零散小票。 我把他放到酒店,取了五千块给他,道:“我今天去香港,明天回来就帮你搞定饭店。” 花戎扯住我,“武藏刀的事情,考虑考虑,你开个价格,成交就完了。” 我摇头,正色道:“武藏刀不仅仅是一把刀,他富有历史意义的,代表的是先辈们的鲜血生命,三万万中华儿女不会忘记,意义重大,这件事,你让他再出个价码。” 放下花戎,我再去接莎莎,小妖精今天打扮的青春可爱,拖了两口大箱子,要我一路送她到学校,还要帮她布置好住宿公寓。 她要在外面住宿,我摇头不行,外面太乱,你一个单身女子住公寓,太危险。 人家哼哼反驳,“你是担心我在外面养男人吧?” 我认真道:“住宿舍里面有好多室友,你们一起上课一起玩耍,都是好闺蜜,等毕业了也是朋友,你看你在东莞,都没有什么人跟你玩耍。” 莎莎摇头,“嫌我乱来你派两个小弟过来跟着我啊,跟女孩子一起有什么好玩。” 再三商议,还是给她劝到宿舍,不过答应了她的条件,等她毕业,要给她在香港买屋。 毕业,四年后的事情,谁能预料,暂且答应。 …… …… 回到大岭山安稳了两天,白天无事陪着何若男在花圃里散步,抱着念恩逗笑,这小子已经有了意识,知道好歹,各种搞怪,逗得屋子里的人各种开心。 老妈絮絮叨叨,讲老二出生了就一起带回老家,你们年轻人忙你们的事业,不要在孩子身上浪费时间。 这个提议遭到何若男的反对,她看不惯老妈带孩子的方法,基本就是填鸭式,不管孩子饿不饿,只要张口就给嘴里塞饭,只要哭就抱在怀里,这不好,孩子不应该这样教育。 还说,既然念恩已经开口喊她妈妈,那就一起留下来,两弟兄吃喝拉撒一起,感情也好。 此举深得老人赞赏,我也感动的差点落泪,说何若男是天下第一好媳妇,给我座金山都不换。 老人也把何大小姐夸的天上地下无与伦比,简直绝了,说我是走了狗屎运,站在老家山头老远就能看见我家祖坟上噗噗地往外喷青烟。 又抽空一天天气好,我开悍马拉着何若男去找王子聪玩耍,将那一对照夜玉狮子送过去,王子聪自然欢喜异常,手中捧着玉狮子哈哈笑,“贤弟深得我心,赠我富贵玉麒麟,正好应了我儿子的名,大善。” 原来王子聪的儿子取名是请了大师的,正名为王启林,讲这孩子五行缺木,故而补充双木进去,刚好我送了玉狮子,模样威武,酷似神兽麒麟,那就叫了麒麟。 所以讲,这送礼,也是一门学问,不过两块破石头,浑身雪白晶莹些,一会功夫就变了两个名称,照夜玉狮子明显就有档次,但总是让我想起某酒店盘子里用白萝卜雕刻成的菜,改成富贵玉麒麟,那逼格立马提升n个档次,这对宝贝亮出去,说是百万都有人信。 礼送出去大哥高兴,但大嫂神色却是淡漠,对何若男浅浅地笑,招呼喝茶,双方交换些育儿经验,嘱咐何若男注意事项。 过程中何若男去洗手间,大嫂阿珠就嘤嘤地哭,抹眼泪,指着我说不出话,半天憋出一句,“你怎么能跟她生活的下去?我那弟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怎么能安稳得了?” 那边王子聪闻言脸色大变,怒斥:“妇道人家,那么多嘴?回房里去!” 大哥语气较重,大嫂就转脸回房,步伐匆匆,看的我心里不是滋味,只在心里叹,我何尝不想阿妹?可这人海茫茫,我去哪里找她? 王子聪让我不要介意,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说到着急处,低声对我道:“男人,就应该像你这样生活,我以前都是太傻,没能早点认识你,不然,也不会跟阿珠早早的结婚。”言语中浓浓的后悔自责。 我连忙劝,“已经结婚了就安心过日子,千万不要寻其他女人。偶尔玩玩可以,不要越外,不要影响家庭。” 王子聪鄙夷地笑,“兄弟你女人一个接一个地换,这么说脸皮扛得住?” 当夜入睡,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白日里阿珠的指责,阿妹跟我那么久,不算优秀,也是伉俪情深,我怎么就能把她忘了呢? 怎么就找不到了?我时常对人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有没有用心去找?别人丢了媳妇就跟丢了魂似的,吃不下睡不着,满世界里疯了去找,我自己老婆丢了,贴传单发广告,这是用心了吗? 想想昔日我找阿莲,那才叫用心,一家发廊一家发廊的去找,结果被我找到。现在轮到自己老婆,我就抓了瞎,不知道要怎么找。 翻身多了几次,何若男伸手揽住我,眼睛在黑暗中犹如猎食的猫,“你睡不着?想什么呢?” 我有口不能言,有话无法说,对何若男我能说什么?难道说想念阿妹,那是自己找死,她不怀孕我可以大胆说,这马上临盆,我能怎么办? 这件事又不怪她,是我自己做的孽,于是悠悠地扯谎,“我憋的慌。” 母狗熊就恼:“憋的慌去厨房找块肉去,别在这里影响我睡觉。” “去厨房找肉?”我一时不懂。 何若男就咯咯地笑,“你带回来的书你没看吧,南什么年写的,主角偷看人洗澡,就找块五花肉挖个洞。” 我登时脸就黑了,这个南什么年的别给我抓住,抓住打断他条写字的手,都写些什么垃圾。 何若男笑完,手攀上我脸庞,轻声问:“你有心事?” 第四百四十三章 升米恩斗米仇 何若男说,两公婆一起生活,最重要的就是知心,你心里想什么,我心里想什么,大家说出来才好,你瞒着我,我瞒着你,要怎么生活? 我沉吟许久,对她说了,我想阿妹,不知道她人在何处,过的好不好,胖了瘦了。 何若男道:“这很正常,你不用瞒着我,明天你再去电视台登广告,各处发寻人启事,即便是找回来,也不用顾忌我,她一个病人,我是不会吃味的。” 我闻言感激,无以回报,将她搂了个紧,在她耳边赞: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但我不打算登广告,广告发出去这么久都没用,应该是没用了,我要去到处找,不光是我自己找,还要发动群众的力量。 我去了保安公司,把阿妹的照片分发到各个合作单位的保安手中,让他们在平时上班中也注意人流动向,除了阿妹,也要注意张灵彦这个人名。 寻到者,奖励十万。 …… …… 陈九着急找我见面,我以为是要解她饥渴,迟迟不想去,已经对这事有厌烦感,若不是因为花戎要开店,这个女人我也就永远忘了。 结果去了才知道,她最着急的,是自己离婚的财产分割问题,那老王心毒,找到了陈九以前上班的地方,拿出许多证据,要让陈九净身出户。并且,老王名下的房产存款全部转移,就算陈九去打官司,也分不了多少钱。 一时间,这妇人就抓了瞎,硬是拖着不办手续,等着我出现,央求我帮她一把,不求多好,至少给她谋求个后半生的活路。 这妇人模样漂亮会来事,说话做事处处都透着精明,唯一的不好就是身上一副春润海棠图,这成了她的死穴。 其他女人到了床上,好没好有没有感觉还能依靠声音表情演,她就不行,男人一看她的海棠花红没红就知道了,一次不红两次不红,男人就有了挫败感,也就对她没了兴趣。 并且这文身巨大,想洗也艰难,妇人哭哭啼啼,说是当时年幼,才上了人家的当,文身当时觉得好看,却害了一辈子。 正好,我要给花戎开店,妇人说了,帮她拿到该拿的权益,她帮我找一处好地方,并系统地帮忙完成饭店装修设计,服务人员培训,厨房标准作业流程。 这是个大利好,能替我省下三十多万。 几乎没怎么思考,我就同意了,首先联系了花戎,让他过来和陈九见面,又打电话给三基,告诉他有事要办。 三基电话那头沉吟少许,同意了。 我把会面地点放在粤香楼的大厅,外面人多,三基就算反应过来要对我下手,他也要注意影响,虽然我知道三基本性不坏,但人都是会变的,狼心狗肺,说的就是狼性难测。 再加上有花戎在场,三基贸然出手,他未必落的好,花戎虽然看起来肥胖,但好歹也是台湾大哥,尸山血海里出来的,战斗力不低。 花戎先到,身上自带大哥范儿,从进门起就让陈九眼前一亮,面上微喜。看来久经沙场的老将们目光都是一样的,陈九也好,白丽也好,都喜欢花戎这款,人长的不高,但是壮啊,是个老手都知道男人壮了意味着什么,只有那些傻乎乎的小姑娘,才会喜欢那些弱不经风的病态美男子。 两人见面,握手,花戎纯正的台湾腔带给陈九非常舒服的感觉,脸都红了。 我做了介绍,让他们以后直接联系,多亲近亲近,把粤香楼这个品牌做大做强,形成一道独特的饮食文化,最好是弄上市,将来去赚米国人的钱。而后重点告诉陈九,罂粟壳那种东西,不要再放,再放,就是自寻死路。 大陆的法律执行越发严格健全,以后肯定不是金钱说了算,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说话间,三基来了,穿着大风衣,戴着墨镜,头发弄的油亮精光,跟个汉奸似的。我看了心里直摇头,三基这身打扮,不亚于告诉警察,老子是社会上的,有本事来查啊。 进来后很机警地扫视一圈,未见异常,就端直朝我过来,坐在桌前,他身子后面,各有几个人跟着,分开去坐,好像不跟他一起似的。 我给陈九介绍,“这位是三哥,自己人,以后来这里吃饭可要打折哦。”陈九就盈盈地笑,招呼三基落座,亲自给三基添茶,身上的香味熏到三基,让他有些面红。 当更令三基舒服的,是我介绍他的名称,我说他是三哥,而不是三基。相对而言,给予他足够的尊重,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入座之后,开始闲聊,吃菜喝酒,我给花戎和陈九使眼色,他们就退了,只留我和三基在桌,我便认真说道,“你看这店面如何?估算一番,每月入账多少?” 三基狗看星星一片明,摇头说估算不了。 我对他道:“这么大的店面,每个月入账少说十万,逢年过节的形势更好些,一年百多万轻轻松松,有没有兴趣?有的话我买下来送给你。” 三基沉默,最后摇头,“不是钱的问题,是我脱不开身了。” 我又道:“可以不用脱身,饭店开起来你做甩手大掌柜,让别人替你打理,自己只管收钱即可。” 三基道:“再说吧,当前没有这方面打算。”又问:“发哥今天叫我只是这件事?” 我不好意思地笑,“有别的事,委托你办。当然,这件事也是别人委托我的。”然后把粤香楼老板娘和老板的矛盾说了一番,道:“我原本的想法,是让你去办这件事,一个杂毛老头,吓唬吓唬他就乖了,对咱们而言轻而易举,赚钱是小事,主要是能打出咱的牌子,以后道上传开了,你就不是卖粉的,而是替弱小出头的义士,江湖上混,名头还是很重要的,你做好这件事,慢慢的别人就会找你办其他事,时间久了,你那行业,也就脱身了,到时候成家立业,接了老家父母过来享福,岂不是好?” 三基低头道:“心意我领了,这件事我也帮你办,但向后去,这样的事你别找我,道不同,容易翻把子。” 这话说的痛快,直接戳中我心窝,就差明着说我是拿他当工具。但我不生气,也不着急,而是换了语气问:“你当真不明白我的心意?这陈九你不喜欢?你对她没感觉?” 三基嗨一声,“发哥你别笑话我了,女人这方面我没什么欲望,想要的话我自己找,不捞发哥费心。” 如此说我就明白了,三基不上套,肯定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他,我想用陈九这件事给三基做局,不成立。 当下端酒,“喝酒吧,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思,这件事就不用做,但是莎莎那边,你也别想了,不要坏了弟兄情分。” 三基一杯酒喝完,看着我偏头,忽然问:“当初你跟老鬼之间是什么矛盾?怎么把他弄死了?” 我道:“还不是为了钱,老鬼手下的人抽成抽的太狠,两头糊弄,弄的大家不愉快,在水库边谈判的时候动手了。” 三基又道:“可是我听说是你和警察联手做的局,把老鬼坑了进去。” 我摇头,“江湖传言,不可信,他们卖粉的,我是拉皮条的,都不是好人,我干嘛要自找麻烦,好了不多说,喝酒。” 余光瞥见,左边靠窗位置有个汉子背对着我,他对面的小伙子却时不时地看我一眼。 我在给三基做局,三基也在给我做局。 他算是彻底掌控不了,要想办法弄我了。这才是真正的升米恩斗米仇,当初不救他这条白眼狼就好了。 果然,下一句,三基就问:“那你会不会联合警察来拿我?” 我当即变脸,“要整你,我自己就动手了,何必要找警察?” 三基嘿嘿干笑,端起杯子赔罪。 我喝酒,余光继续看窗口背对着我的汉子,心里隐隐不安,这才两天不见,三基怎么就像换了个人? 真要对我下手,我能不能扛得住? 我有些怀念黎先生了,他要在,问问他就什么事都清楚了。 要对付老王,其实很简单,我自己都没出门,让云清带人去办的,三天他和陈九的关系就撇清,财产交割清楚,夫妻双方,一拍两散,再不来往。 陈九和花戎两个打的火热,去忙开店的事了。等花戎再一次给我打电话,说的是武藏刀,对方愿意出价三千万,不能再高了。 我问,如果三千万我也不愿意卖呢? 花戎明说:“一把刀,三千万,如果还是买不到,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花那么多钱去买一把刀,但以东瀛人的个性,买不到,那就要抢了。 一时间我也开始苦恼,运气不顺的话,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来的,三基这个心腹大患怎么解决是首要问题,我当日没把他灭在酒吧是个失误,现在变成一个大难题,不光是要抓住三基,他后面的人也得挖出来。能傻乎乎去铤而走险卖粉的人,都是热血上头的青年,这种人脑袋不灵光,很相信义气,以为讲义气能吃饱穿暖天下无敌,三基没了,这帮藏在暗处的人就成了威胁,谁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冒头咬一口,要打,就得一伙团灭。 梁骁勇还没回国呀,心焦。 还是先解决武藏刀的问题吧,三千万!卖不卖? 第四百四十四章 问前程 这个问题我原本想问问何若男的意见,又见她整天挺个大肚子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一会儿功夫四五个电话到公司,进行远程遥控操作,觉得她太累,就没说。 我又去找了五金店老板,老板姓彭,以前是冶金厂的技术员,喜欢钻研。 我拿了武藏刀给他看,问他,“你觉得这把刀的刀锋是那种材料?” 彭老板端详少许,摇头,道:“我还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世间金属中密度最大的是锇,但锇很脆,需要跟其他金属配合,比如手术刀一般是铂锇合金,钢笔笔尖是锇铱合金,名贵手表中的轴承齿轮也是锇铱合金,这种刀锋,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 我问彭老板,“有没有办法测出这刀锋到底是那种金属?” 彭老板道:“那就要破坏这把刀了,用天王水硫酸之类的实验,你忍心吗?五万块呢。” 彭老板老好人,都以为五万块多贵似的,难怪他会被大龙抢了老大的位子。 我拿着武藏左看右看,没敢狠心,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怕自己手法不对,损坏了这把刀,三千万变成废铁片子,那就糟糕了。 理论上来讲这种密度强大的金属应该不害怕天王水硫酸之类的,毕竟我也学过几年化学,但非专业,谁都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万一老彭同志判断失误,把神器搞成废铁,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时候想起张雅婷,她家是开矿的,各种金属矿产应该都知道,或许她能告诉我答案。想完摇头,张大小姐跟我露水夫妻,可遇不可求,能在宾馆大床上滚两滚已经是我的造化,那还敢多想其他,尤其是张先生临别前的那句话,现在想来是暗含威胁意味,我哪里还敢去找她? 想来就烦,也不知道张先生打算怎么收拾我,更加不知道他那么大个人物干嘛要跟我过不去,这里是大陆,又不是美利坚。 实在不行,这把刀就卖了吧,好歹值些钱,足够我当富家翁。 从五金铺出来,还是回大岭山,最近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事发生,如非必要,不想外出。 车子行至寮步和大岭山交界处,看到七八个治安队在抓人,四五个在远处追捕,两个在原地看守,抓了十多个,用塑料扎带捆住大拇指,一个个首尾相连,成了人体蜈蚣,壮观的很。 以前看到这种事会心酸,现在已经习惯,油门轻踩,视而不见。偏偏我眼神那么好,余光瞥见一个熟人,赶紧踩刹车,惊奇不已。 在那人体蜈蚣里面倒数第三位的,不正是我朝思暮想的二大爷吗? 心里疑惑,又怕自己看错,瞪大眼仔细瞧了四五遍,最终确定,是二大爷无疑。 这位可是真神仙,我不敢怠慢,麻溜下车,跑去前面看守人跟前,细心解释,我二大爷,我得带走。 看守的做不了主,要问过队长才行。队长去前面抓人,还没回来,我先去见过二大爷,问好。 二大爷侧头看我,哈哈笑,“小子,你自己裤裆里一滩泥,还有心管别人的事?” 一句话说到我心坎,连忙道:“不愿掺和别人的事,我是有事求你指点。” 二大爷反问:“不是都指点过了?” 我摇头,“没有,我的生活依然一团糟,整天乱麻麻的,不知道要忙什么,还有,我老婆丢了。” 二大爷呵呵笑,“意料之中嘛,我都说了叫你不要跟女子娃说话,你非要说,我几次提醒你,你还不听,不该是你的,你全都得了,这下好了,惹下麻烦事,头疼了吧。” 我悉心听教诲,都快哭了。 歌词里唱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是该有的,不该有的,全都有了,结果自己日子难过。 最吊诡的就属梁思燕和何若男,这两人原本只是有好感,莫名奇妙的就上了床,还生了孩子,这事你看可怕不?根本就是乱了套。 若不是她们两个在中间捣乱,我何至于落到现在这步麻烦。 当下问:“二大爷,有没有解救办法?” 二大爷摇头,道:“自己造的孽,自己认,自己种的果,自己吃。难吃你也得打掉牙往肚里咽,莫于旁人说。” 我跟二大爷的对话都是老家方言,周围人都听不懂,只是奇怪地看。 不多时,队长满载而归,身后跟着四五个猎物,用绳子绑了,拴在摩托车架子后面,慢悠悠地骑回来,表情得意的紧,犹如打猎归来的帝王。 我想了想,救一个是救,救十个也是救,不如一起算了。 当下走上前,跟队长笑,好心商量。 这个队长不是先前厚街那些憨包,看我衣装打扮就知道我不是凡人,更何况还开了辆悍马,自然不敢轻视。 两下一交代,以五千元打包价成交,这些人就地释放。当然,事情不会做的太难看,治安队的脸皮是要顾及些。 队长站在一班猎物前,犹如雄狮傲视一圈,而后大声道:“你们到这里来揾食,就要遵守这里的法律法规,好好做事,安心上班,千万不要做违法的事,今天不带你们回去,但系,给你们三天时间去办暂住证,不然下次抓到,一定重罚。” 训话完毕,队员们解开绳子,各自跨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一杆俘虏还傻乎乎地举着手臂,说自己扎带没解开。 我一声叹,嘟囔着:“你们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一根塑料扎带就搞定你们了,这真要是战争年代,你们这样的,就是挨个站成一排被敲脑袋的存在。”说着,走到前面一个大个子跟前,双手抓着扎带一扯,扎带就变成两截。 其他人见状,各自掰扯,有些扯断了,有些却扯不开,几个女子快疼哭了都不得开,如此我就拿了短刀,一个个割断,放他们去了。 我邀请二大爷上车,二大爷摇头,“我的双脚不能离开大地,走南闯北,我都是靠着双脚。” 我知道他是奇人,也就不计较,就地跟他蹲下,询问:“大爷你能告诉我,我婆娘去了哪?” 二大爷哼哼笑,“告诉你了,你现在的婆娘怎么办?” 我回:“她生病了,植物人,两个人不冲突。” 二大爷乜我一眼,“冲突不冲突,不是你能控制得了。” 于是我换了问法,“她现在情况如何,过的可好?” 二大爷道:“只能说衣食无忧,不算太坏。” 我再问:“我几时能找到她?” 二大爷回:“该出现的时候会出现。” 这等于没说,我气的哼哼,却拿他没办法,二大爷的战斗力看不清,说弱就弱,说强就强,反正我现在不敢造次。 眼睛看看,远处有饭店,就带着二大爷去了,请他吃饭。 问喝酒吗,说不喝,问吃肉吗,说不吃。我就朝服务员喊:“熟牛肉切五斤,稻花香来两瓶。” 二大爷惊奇,“我都说了不吃不喝,干嘛要买?” 我嘴上不说心里笑,我问他喝酒吗?他嘴上说不喝喉结却在动,问他吃肉吗,嘴上说不吃口水却在流。这人也假的可怕。 光有牛肉也不够,花生米,炝莲菜,炒鸡蛋,这是抿酒之绝配。 服务员这里上菜,二大爷就慌了,起身向外走,摆着手说不喝不喝。 哪里走的脱,被我一把抓了,硬按在位置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酒瓶子,屁股在向外挪,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说:不敢喝,不敢喝。 我说少喝两口,是个意思就好,我们边喝边聊,几时你不说不喝,我们就走。 只一杯,他就红光满面,说好酒,好酒,但是不能再喝了。越是如此,我越是不放过他,要跟他玩老虎棒子鸡,这老头有大能耐,我得伺候好了。 说到老虎棒子鸡,我是个中高手,很简单的循环,老虎吃鸡,鸡吃虫,虫吃棒子,棒打老虎,死循环,尊天理。 不多时,一瓶酒就进了二大爷肚子,连说美,痛快,好久都没有这么舒坦过。 等他看起来有七分醉意,我就不再劝酒,搁着酒桌上问,“大爷你告诉我,我能活多久?” 二大爷呵呵笑,“你能活到死。” 我再问能活多少岁,他摇头说不知道。我就问我会怎么死,他哈哈大笑,“你自己作死的。” 看来还是没醉,我继续劝,他就摆着手,“不喝了不喝了,这一招用过一次不灵了,你想问什么,只管问,我知道的只管说,能不能听懂就是你的事了。” 我就问,“上次你说华夏还受十年苦,十年之后华夏又是什么光景?” 二大爷道:“十年之后有明君,手持虎令斩馋臣,四海来朝八方贺,万众齐迎新乾坤。” 这顺口溜讲的,前面三句都好懂,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新乾坤?新天地?新世界?还是新什么? 二大爷贼兮兮地笑,“你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好吧,当我没问,但最起码已经知道,十年后的生活比现在好,这次换了正经口吻,道:“我知道天机不可泄露,我也不问你了,我们来做个游戏好不好?” 二大爷眯缝着眼笑,“你又想诳我上当?” 第四百四十五章 醉酒入幻境 这句话说的妙,起先我都没注意,仔细一想不对,什么叫又?我几时还诳过他?还有,我叫他喝酒,他说不喝,这招用过一次不灵了,这是什么意思?于是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二大爷鸡贼地笑,手捏了花生米来吃,不回答。不过那表情让我觉得古怪,仔细盯着他看,努力思索,还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当下不管,只是道:“我提出一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好不好?” 老头呵呵笑,“都告诉你了,你想问什么只管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还要跟我绕弯子做什么?” 这句话给我堵住,当下先问:“我将来是怎么个死法?” 老头说,这个问题问过了。我摇头否认,刚才问的是怎么死的,这次问的死法,意义上讲,不同的。 老头道:“是啊,我也回答了,作死的,作死的还能有几个死法?” 这样就无趣了,我再问,“我是怎么作死的,能告诉我?” 老头道:“自然而然你就作死了,比如我不让你跟女子娃说话,你非要说,惹了一堆麻烦事。比如我不想喝酒,你偏要拉着我喝,又惹了一堆麻烦事,你就是这样,一步步把自己作死。” 这反倒是我的错了? 老头说,无规矩不成方圆,世间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规则,该你的,走不掉,不该你的抢夺不来,你要抢夺,就要付出代价。 我诚恳回道:“我现在知道错了,要如何弥补?” 老头道:“你砍掉别人脑袋,说知道错了,要如何弥补?” 言下之意,有些事情,错就错了,没办法弥补。但我不同意这个说法,法律上砍了别人脑袋,还要去坐监弥补呢。 老头道,那就是要付出代价,你做错了事,付出代价很正常,想要不付出代价谈弥补,那是办不到的。 这番话给我兜住,想不明白,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干脆不问那些虚无缥缈的事,只问当下,“我总感觉最近有人害我,要不要紧?” 二大爷摇头,“这天下没人能害你,都说了,你是自己作死的。” 如此我就懂了,只要我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子弹就打不住我。猛地一看有道理,仔细一想这是废话,很多事情我不作不行啊,必须得硬着头皮上。那么当下最要紧的,是我从此不要自己作。 二大爷摇头,“没用了嘛,你已经作过了,只等着死了。” 这话给我吓一跳,“那我几时死?”眼见他要开口赶紧止住,“不许打马虎眼,给我准确时间,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分那一秒,我会死?” 二大爷眼睛瞪的鸡蛋大,“你想死的时候,你就会死。” 这话不对,我不认同,“那我现在想死,我怎么不死?” 他道:“那是你不想死,你真想死,你自己就往马路车上去撞了,你看死不死?你现在不想死,别人枪口点着你的脑袋,你也死不了。” 哎哟,等了半天,这句话在这等着我呢。我哈哈大笑,“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我不是被枪打死的,被刀砍死的,那比什么都好。” 老头子也跟着笑,哈哈哈,死了要比活着好,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这话我不爱听,我这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会想着去死? 老头子道,你看有些人表面风光,人前潇洒,谁都羡慕他锦衣玉食美好生活,你却不知道,他内心苦恼,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想着想着,自己就从楼上窜下来。 不可能!自己寻死的,除非是走途无路的,有钱,有人疼,吃饱穿暖不欠债,怎么可能去死? 老头子贼兮兮地笑,“等事情落到你头上,你就知道了。” 眼下该问的我都问了,心情大好,多吃了两口牛肉,想起何若男,就问:“我有两个儿子,将来成就如何?” 老头回:“没有你第三个儿子成就高。” “我还有一个儿子?”短暂的激动后恢复平静,三个儿子,这是别人说过的,不稀奇,关键是不知道谁生的。于是问,“第三个儿子是那个婆娘生的?”这么问其实也暗含技巧,按照我此刻的心理,跟何若男肯定是不会再生了,我有点怕她,跟她过日子总是胆战心惊,女强男弱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假如还生一个,那就是阿妹所出。但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得他亲口说了才算。 他回答是大婆娘生,就代表阿妹很快归来,并且康复,不然不可能生孩子。 他回答是二老婆生,就代表阿妹回不来,即便回来也是病人一个,不可能再生。 结果他说,“是你命里注定的那个婆娘所生。” “这等于没说!”我严厉指责二大爷的糊弄行为,“我问你的,你的回答都是模棱两可,能不能说点让我听得懂的话?” 二大爷嘿嘿笑,“你不问不就行了?” 确实,是我问太多了,自寻烦恼,但不问心里又过意不去,这老神仙可遇不可求,不问对不起我自己。再问:“我命里注定的婆娘是谁?” 他回:“你看她顺眼,她看你也顺眼,那就是了。” 那就是一见钟情了。 我的心猛烈跳起来,想到那个最不可能的人,连连摇头,不可能是她。 老头子抿口酒,眯着眼笑:“没有什么不可能。” 卧槽,“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他不回答,伸手去捉花生米,塞一颗丢进嘴里,咯嘣咯嘣脆。 “最后一个问题。”我说:“你电话号码多少,我以后该怎么联系你?” 老头做了个怪脸,“第一,我不用手机,第二,你问了两个问题。” “那我怎么联系你?” “凭缘分了。”老头呵呵笑着,“或许明天我们又遇见,或许永远不见面,这个我都说不准。” 眼看酒不多,我也没兴趣问别的,对老爷子道:“喝完这些散伙。” 忽然间想到,他本事那么大,会不会认识武藏?赶紧从小腿上抽出来,拿给他看,让他辨认,这是什么材质。 二大爷端着武藏看半天,手指在刀锋上刮了刮,啧啧称叹,“奇怪哩,没见过这刀锋,怕不是地上长的,天上掉的吧?” 天上掉的?难道是陨石?我激动了,把刀拿回来,双手抓紧,要真是从陨石中弄出来的材质,那就真正发财了。 二大爷摇头,“说不准,你得找专业的人来看,问我白问。” 两瓶稻花香,大半被老头子喝了,小半进了我口里,老头子喝的满面通红,神气无比,我却像是醉了,晕晕乎乎。 结完账,往外走,开车是不行了,头晕的厉害,就问二大爷,“晚上你在哪里歇,我帮你找个地方。” 二大爷摇头,“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不用管我。”说完,向天大笑两声,身子就晃着走了,眼见他要走远,我这边不甘心,从后面冲过去,将他拖住,口里道:“大爷,你要去哪,我再背你一趟。” 他嘴巴歪着,眼睛斜着,发出讥笑,“不管用了,不管用了,该走的路,一步都不能少,该吃的苦,一分都不能减,活的久,就受罪受的久。”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人仰天长歌,大步疾走,唱的什么,我却一句都没听懂。 当下回到车上,头晕脑胀,四肢无力,心说累了,不如在车里睡一觉,恍恍惚惚手机响,接来听,是何若男打来的,问我在哪。我醉的不轻,给她说了,人在寮步大岭山交界处,距离家里也就三里路,可惜喝多了,开不了车。 那头叫我在车里呆着,不要乱动,马上有人来接。 我连忙答应,不多时外面就有人敲车窗,是何若男开着野马来了,推我去了副驾驶,带着我回去。虽然醉,心里还清醒,问她:“你开悍马,野马谁开?” 何若男说:“阿珊也来了。” 我就不言语,心里想着以前只要喝醉必然出洋相,今天无论如何不开口,回去就睡觉,避免出洋相。 回去后也不让人陪,自己往家里走,眼睛看着门口,明明很近,却总是走不到,旁边传来阿珊的嬉笑,大狼狗围着我叫,尾巴摆的欢快。 我感觉恶心,想吐,跑去旁边吐了个痛快,然后就着花园里的自动喷水头,洗干净脸,对何若男说:今天不回去了,就睡在这。说完身子躺平,闭眼过去。 朦朦胧胧,有人在耳边叫,抬头看,是白虞珊,人是浮空的,脚不沾地,我很奇怪,用手抓,人也是虚的,我就懂了,这是做梦啊。 白虞珊也说,是啊,做梦啊。 我从地上起来,她指着我后面,你看那是什么? 我扭头,后面躺着一个人,也是我,再看看自己,身体也变成了虚的。 做梦啊,什么事都能发生,也不介意,只是奇怪,“这个梦有意思,第一次见。” 白虞珊说:是啊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跟谁喝酒醉成那个样子? 我回,一个神仙。 白虞珊再问,什么神仙?厉害吗? 我就把二大爷让我背山的事情说了一遍,听的白虞珊啧啧称奇,问我,这么说你在美国还有个女儿? 第四百四十六章 梦里红花落 这话问的我心惊,虽然明知道是梦,但梦里也忌惮何若男,生怕白虞珊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何若男,那麻烦可就大了。复又一想,这是我的梦,虚幻飘渺的,怎么会传出去? 于是大方承认,是的,有个女儿,我不想有的,结果就有了,好苦恼。 白虞珊啧啧责怪,谁让你当时背他上山时候乱讲话呢?你晚点接电话不就能避免? 我唉声叹气,我当时一心只想着他是诳我,哪里知道他有那么大本事,现在这结果,我愿不愿意都得担着。 说完头疼,白虞珊伸手过来揉捏,疼痛减轻好多,于是夸赞,其实你也不错哩,是个好姑娘。 白虞珊闻言莞尔,两颗小虎牙露出来,可爱得紧。我想起来了,那天跟何若男打电话,貌似白虞珊也接过两句,我没回,算不算? 我问白虞珊,白虞珊梨涡浅笑,你做的事,我哪里知道。 我侧头看看,已经不是躺在外面草地,而是到了室内,这房间布置和我平时见过的不同,里面是木质地板,靠墙是矮床,只有十公分高,像是榻榻米,再看屋内布置风格,古色古韵,书架上许多书籍,有中文,日文,韩文,英文各自不同。 我就懂了,这是白虞珊的卧室,哑然失笑,来大岭山这么久,我都没进来看过。 白虞珊说是啊是啊,你都没进来看过。 我回道,不进来是避嫌,我要躲着你,免得给我带来麻烦。说话间,转移到室内矮床上,看见上面摆着一本书,觉得眼熟,想起来了,连忙道:“这书不能看,会让人学坏的。” 白虞珊脸红,这是你带回来的,你能看,我又不能看? 我翻开书要教训她,结果手一抖,就到了扉页,上面写着:山村莽汉,粗鄙之言,淫者见淫,智者见智,观书不语,各取所需。 哎呦,这写书的还是个精明人哩,害怕自己写的低俗书被人骂,提前打个预防针,内衬上还有作者简介,字迹已经被污秽遮掩,隐隐约约可见,作者曾著有《母猪催肥十二法》《皮鞋设计制作》《农家小炒大全》…… 这是个逗比,我下了结论。 白虞珊道,才不是哩,里面女主人公好可怜,把那些男人的丑恶嘴脸都说尽了,天天讲男女平等,说到底也是权力大过天,一帮乡村大老爷,除去作威作福就什么都不会了。 那也是烂书,我笃定地下了结论,这种人,写一辈子也出不了头,也就配去养猪做鞋当厨子了。 想着就好笑,养猪的做鞋的厨房炒菜的都来写书,还能写的叫人欲罢不能,那些大楼里面的作家干什么呀? 想着笑出声,手里的书就抓不住,掉下去,再想捡,却捡不起来,原来书是实的,我是虚的。嘿,这倒好,虚影子哪里都去的,直接越墙而出,在屋里乱窜,到了自己卧室,刚进去那大黑狗就扑过来,凶狠的紧,吓得我连忙退出来。 没办法,现在人是虚的,打不过狗。又去老妈房里转,老人睡的正香,她孙子梦里蹬腿,有力的很。复又转回白虞珊房间,想跟她再聊聊人生,这女子比何若男有文化,都知道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哩。 结果遍寻一圈看不见,玻璃门后面有个人影在晃动,就直接钻进去,眼前的情景辣眼睛,人家在洗澡。 见到我一阵惊奇,怎么你又飘回来? 我心里一阵怕,赶紧道歉,说只是想聊聊天,眼睛却挪不开,责怪道,要多吃菜啊,看你瘦的,都营养不良了。 她就关了莲蓬头,人向外走,要推开门才行,我则不用,直接是飘出去的,心里奇怪,你不怕我? 她回,都是做梦,有什么好怕?说完又是梨涡浅笑,虎牙亮晶晶,笑的人心发慌。沉吟少许,就道,反正是做梦,就大胆一些吧。于是飘过去,揽着温软在手,携着一起,上了矮床。 白虞珊笑道,你头先还道貌岸然地斥责低俗,现在就要低俗?这么做不脸红? 嗯,大老爷们也天天喊反低俗,一旦被抓,揭开老底子,那个不是低俗?上头行为不端,能叫小民怎么办? 当下就着矮床,翻滚一团,正所谓:肉龙驱迫兴难禁,洞口试探浅复深。娇娘轻喘颤声浪,红花冒雨透芳心。 …… …… 第二天清早醒来,头疼的厉害,贸然下床,差点摔了,这才知道醉酒的可怕。何若男见状,让我继续躺着,去外面端了一杯牛奶进来,叫我喝了,说是缓缓再出去。 睁眼一个钟,感觉身体差不多恢复,就去洗漱,整理,准备下楼,却被何若男叫住,说有话谈。 坐定了,她就问:“你昨天跟谁喝的酒?是不是被人下了药?” 这话问的我心肝都颤,强作镇定,问她:“怎么了,我又出洋相了?” 何若男就笑,“算是吧,昨天你回来,眼睛瞪着大门原地踏步走,走了十多分钟,然后去了狗窝吐,吐完抓着大黑狗,脸在大黑狗身上蹭,气的黑子差点咬你。” 有这种事? 我是又羞又气,原地踏步走我可以理解,但这抓着黑狗脸往上蹭就过分了,我记得我是用水洗脸的。 当下再问,还有呢?我还做了什么丢人事? 何若男摇头,“再有,就是在这屋里,我先问你,你是不是还有个女儿?” 这话问的我心里轰隆一声炸,这才想起二大爷的厉害,说不喝酒不喝酒,我非拉着他喝,现在好了,喝出麻烦了,如今想反悔都没办法。于是厚着脸道:“去美国办事,正好遇到梁大夫生孩子,就去看了看,梁医生,你见过的,她老公肺结核去世了,我见孩子长的让人心疼,就当成自己女儿。” 一番话说的含含糊糊,避重就轻,听的何若男皱眉头,“这么说,是真有个女儿?” “她姓黄,姓黄,是黄家后人。”我如此辩解着。 何若男道:“我知道她是黄家的,但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跟我只字未提?” “大事?”我慌忙赔笑,“大吗?我上了飞机就把这事给忘了,在我这里,只有你才是大事,其他都是小事。” 如此,总算搪塞过去,何若男说:“想要个女儿也不是不行,等过几年再说,肚子里这个来的莫名其妙,我都没有半点准备,真想要,等青山有个四五岁的时候吧。” 我闻言惊讶,“你上次不是说不想生了?” 何若男眼睛白我,“你昨天晚上在我耳边叫了一夜,女儿要比儿子好,女儿是娘的花花袄,我说你嘴巴也挺溜啊,都是跟谁学的。” 说的我战战兢兢,再问:“除了这个我还讲过其他?” 何若男就笑了,“有啊,你要去养猪,母猪催肥十二法都是那些?我怎么没听过?” 哎呦卧槽,这梦里的事情都被我用嘴巴说了出来,好可怕。再问,还有其他? 何若男凤目微眯,眼睛向下,口里笑道:再有你就不要脸了,想不想听? 说的我老脸一红,不再言声,低头下楼,要去看念恩了。 只是不知道,她说的不要脸,到底指的什么?想来应该是错把她当成某人,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恐怕也是蛮受活的。 去了楼下,念恩坐在学步车里跑,追逐大黑狗,大黑狗来回窜,玩的不亦乐乎,我一出现,黑狗就蔫了,一脸戒备着,嘴里呜呜咽咽,似乎在怪我昨天晚上用他的皮毛擦脸。 老妈做好饭,喊了半天白虞珊都不下来,就对何若男说:“你表妹咋了,今天不下来吃饭?” 何若男又喊了几声,白虞珊才出来,穿着圆领t恤,脖子上缠着丝巾,小脸紧绷,慢慢下楼。 何若男奇怪,“怎么今天这副打扮?” 白虞珊回:“心情好,就打扮打扮。” 何若男道:“搞什么呀,吃饭还戴着丝巾?”说完一把扯下来,白虞珊尖叫,露出白玉般的脖颈,上面红痕斑斑,差点让我喷饭。 老妈没见过,问这是咋了? 何若男也傻了眼,半天反应不过来。 我眼睛转了转,拍手道:“是不是过敏了?还是有蚊虫叮咬?” 老妈点头迎合,“可能是啥虫子,你看给娃咬滴,来来,抹点清凉油。” …… …… 花戎再次电话来,说了两件事,第一,饭店要开业,你来参加庆典,第二,武藏的价格考虑好没有?卖不卖? 我告诉花戎,武藏卖也可以,但我要知道武藏为什么这么值钱。 花戎道:“那是人家祖先的遗物,说多少钱都值得,就像我们圆明园的兽头,都是几亿几亿的从国外往回买。” 这话说的我心伤,“不一样嘛,兽头是耻辱,买它的人都是脑子不清楚的,人家抢走的,要拿回来也得是抢回来,而且还要赔款的,花钱买也是醉了。武藏刀不同,这是强盗来咱们家祸害的证据,那能轻易出手,你告诉武山老头,想买,拿出诚意来,这把刀,究竟有什么秘密我要知道。” 花戎回道,“也好,你非要坚持,我就替你传达一回。” 第四百四十七章 取白虎 二大爷说我是自己作死,给我敲了警钟,从此不敢随便作,老老实实呆在家里,陪孩子玩耍,带孕妇散步,遛遛狗,日子也轻松惬意。 只是再遇到白虞珊,就有些不好意思,很是尴尬。 搁在以前我才没这么多困扰,不过是虚伪幻想,人生谁还不做个梦了?古人都说春梦了无痕呢,我这点算什么。但牵扯到二大爷,我就有些心虚了,那老头子古古怪怪,背地里对我使用了什么法儿也不知道,搞得一场梦真真假假,叫人心里不实在。 中午趁着何若男犯困,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跑去白虞珊房里假口借书,顺便看看她房内各种布置,是不是和梦里见过的一样,只看一眼心就先凉了半截,吓得慌忙向后退,不敢和白虞珊说话。 等心情平静了阵,对何若男说,想去各处庙宇转一转,给儿子祈个福。何若男应允,要一起去,两人把方圆几十里的名刹古寺全都跑一圈,该捐钱的,该磕头的,一个都没少。 尤其是对那些脑袋上不生虱子的肥头大耳,更是捐钱不少,一遍一遍地求饶,观自在菩萨,如来老小子,以前周某人不懂事,动不动就骂你们,损你们,说你们比肠子里的寄生虫还恶心,是我老周不对,我向你们道歉了。 磕头还不算,还要去听经,和尚宝相庄严,端坐于佛堂,慈悲善良,跟众信徒道:“佛,是科学的,不是迷信,当世界上还没有显微镜的时候,佛经里面就有记载,一碗水中有八万四千虫,当时人们不信,直到显微镜的出现,世人知道了一滴水中的微观世界是多么宏大,可见我佛祖智慧。” 我听了点头,诚惶诚恐赞曰:牛逼啊。 禅师又道:“佛曰,一千个一日一月这样的世界是为一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是中天世界,一千个中天世界是大千世界,这就是宇宙的真实描绘,要知道,那可是两千五百年前,没有天文望远镜的时候,大家普遍都认为是天圆地方,佛祖已经说出了宇宙真谛。” 我再次感叹:“厉害!” 然后令人尴尬的问题来了,禅师拿出一窜佛珠叫我带,说是辟邪。 看着那窜原产地东莞某乡村小作坊出品的佛珠,我的脸庞微微的颤,犹豫良久,终于憋不住地道:“大师,我有一句普雷老母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 …… 从寺庙回来我就不再迷信,转而研究科学,看了大量的《科幻世界》《奇幻世界》《读者》《意林》《十月》《十万个为什么》,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人类的想象力是无极限的,无论是高雅的,恶俗的,只要不受控制让他想,想出来的东西五花八门,这也正是人类前进的动力。 见我每天泡在书堆里,何若男很是欣慰,说只有专心读书的男人才是最可爱的。嗯,的确,知识就是力量,我不能浑浑噩噩的生活,把早就丢掉的成人高考又捡起来,这次考英语,正如阿妹昔日希望的那样,去读mba,也去弄个文凭回来。 见如此,何若男也不再天天把我当犯人看着,相对而言自由多了。 倒是白虞珊,每天也知道捧着书静静地看,是《梦里花落知多少》,看的如痴如醉,悲伤哭笑,说郭敬明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文学家,没有之一。 推荐给我,硬着头皮看不下去,相对而言,我更喜欢故事会。 白虞珊说我智商低,没欣赏水平。两眼瞪着,小嘴撅着,似乎在责怪什么。我眼睛向下,看到她衬衣第三个钮扣未系,心里慢慢地荡漾开来。 这个二大爷,真会找事。 每日中午,就是最安静的空闲时间,母狗熊在睡,老妈在睡,念恩大宝贝也在睡,只有我和她,坐在书桌旁,静静地看。 岁月静好,流水似金。 国庆前一天,王汉回来了,带了许多临安土特产,乐呵呵地邀请我去品尝,我原本不想去,再三推辞,旁边何若男怂恿着,去吧去吧,人家诚心邀请,就去看看。 我道:“你预产期就这两天,天大的事我也要推掉,就在家里守着你。” 何若男很高兴,满脸都是幸福,“不碍事的,我们一起去,你在这里都没有几个真心朋友,王汉是个人物。” 我依然不同意,“王汉是好朋友没错,但毕竟你更重要,这马上临盆的节骨眼,外面人多车多,万一有个什么情况,如何是好,还是呆在家里好。” 何若男不应了,沉着脸命令,“必须去,就这么定了。” 于是她开着悍马,我开着野马,往樟木头走,野马给了王汉就不开回来,她的算盘打的也精。 其实我是真心不想去,不知为什么,一走出大岭山的院子就感觉心堵,心烦意乱,总觉得有事发生,回到家里才心安。尤其是二大爷那番话吓住我,说我是自己作死的,眼下我作死的事情太多。 武山横夫的刀子没给。 三基迟迟不见消息。 最主要的是那根箫我再也找不到了,去见了王汉,我要怎么说? 最最重要的,王汉如果找到临安,必然知道竹子的身份,也必然知道竹子是大龙亲生,他那么精明,稍微脑子一转就能想通,虎毒不食子,大龙必然不会让竹子在外面接客,那么竹子是完璧无疑。 但王汉接手呢?是个二手的,他能不气?这件事换了任何男人都咽不下这口气啊。 何若男说王汉跟我好朋友,说的我自己脸发烫,我哪里像个做好朋友的?尽管当时的情况是个意外,不怪我,但毕竟是我没管好老二,犯了大错。 等下去见王汉,我要怎么说? 王汉外表大大咧咧,心里鬼精,竹子亲口警告我的,以后无事不要去见王汉,王汉很精明,她能这么告诉我,必然是知道什么才会说。 何若男马上要生还闲不住,挺着大肚子去赴宴,威风的紧,哪里都显摆不了她,要把我的人脉全部走一遍,这样以后我无论做什么去哪里,她一个电话就掌握。 何若男说,这才是真正的两公婆,那种男人在外面打拼女人在家什么都不管的,是没尽到好妻子的责任。 她倒是尽到好妻子责任了,可未免管的也太宽。 果然,见到王汉,第一句就是问我箫的事情,我实在抱歉,箫没拿回来,但我保证,肯定能找到。 王汉不太高兴,却也没说什么,冰箱里有新鲜竹笋,拿出来蒸了,让我们吃。 不知道他的厨子是哪里来的,生生把个植物做的比动物的肉好吃。 吃完饭就讲些家长里短,讲临安的风景,人文,就是不提竹子的身世,他不说,我也不好问。 实际上,言语间已经淡化,有隔阂,这个能感觉出来,毕竟,我拿了他老婆的一血。 竹子几天不见,身形圆滚滚的,有了小宝宝,说是才三个月,正在静养期,两个女人又拉扯育儿经验。 王汉说,十二月底白金汉宫封顶完毕,二月初装修完毕,如果有空,来捧场。 我道:“一定,一定来捧场。” 王汉笑笑,“那把箫,如果实在找不到,就算了。” 我又道:“一定,一定能找到。”却没好意思问,那把箫为什么重要。 吃完饭,何若男忽然来一句,“周发你以前藏的东西在哪?” 她是在提醒我拿虎皮,我原本都不好意思开口,她却提出来,现在不说都不行了,于是向王汉说明,二楼东边闺房,橱柜后面有夹层,里面藏了一张虎皮。 王汉表示理解,白虎节堂,听说过,既然是你的,那就拿走吧。 人家多坦然,一块破虎皮,一点都不稀罕。 上了东边闺房,里面的环境依然是原先的模样,分寸不动,浴室里面有希腊风格的贴画,都是小孩子不能看的内容,何若男在里面走一圈,过来捏我腰间软肉,“你在这里没少留宿过吧?” 我连忙否认,第一次来,第一次来。 拿虎皮没费什么周折,很轻松就取出来,好大一张,用塑料膜封了,并抽成真空,看起来没有那么霸气,倒是显得怪异。 何若男嫌不好看,要现场打开,我连忙劝,“不开的好,白虎不祥,白虎不祥。” 何若男不信邪,说百无禁忌,然后用剪刀拆了塑料膜,一只白毛虎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王汉见状赞:霸气! 何若男眼角都是笑:漂亮。 竹子见了手捂着嘴,吐,偎依在王汉身边,娇滴滴地嗲:“好怕。” 王汉大手将竹子一揽,如哄孩子般地道:“宝贝不怕,有我在,百邪不侵。” 竹子却摇头,“嗯,宝贝踢我。” 真恶心,三个月那来的脚,还踢?王汉见状,虎目圆睁,沉声道:“看来我儿不是凡人,见这老虎出山就用脚踢,不如名为克虎吧。” 王克虎? 几个人都是一怔,我心说不太妙,但何若男已经大着嘴巴去祝贺了,“好名字,这才是真正的霸气。” 王汉洋洋得意,竹子不明就里,问我,“你觉得这名字如何?” 我能怎么答?当然是顺着王汉的意思说,“这名字好啊,王克虎,这是顺应天意啊,此子长大之日,就是那些大老虎毙命之时。” 第四百四十八章 突袭 至天黑,王汉两公婆送我们上车,缓声叮嘱,“天黑路滑,开车小心。” 两人上车,缓缓而去,后视镜里,王汉的表情阴晴不定,让我心里不舒服。 车子上路,何若男赞道:“我发现你们男人都很会给儿子取名字,咱们的儿子是人生何处不青山,王汉的儿子有什么说道?” 我沉声道:“没什么说道,名字凶些罢了。” 何若男听出我话里不对,问,“你是觉得不好?” 我回:“也不是不好,看他能力降不降的住了,名字说起来是个符号,但名字取得好,真的会改变人一生。” 何若男就笑,“愿闻其详。” 我摇头,“我也不懂,只是这么感觉罢了,就好比郭靖,人一听就觉得这孩子大智若愚,如果后面加个明字,变成郭靖明,人一听小明啊,就知道是个幼稚的小学生。” 何若男闻言噗嗤一声,用手打我,“你好坏!” 前面红灯,车子停,何若男低头摸着肚子,怔怔地看我。 让我心里没来由地紧张,“怎么?要生?” 何若男摇头,脑袋靠上来,“知道我最喜欢你那一点吗?那种坏坏的感觉,可是好奇怪,我怀孕后你就不怎么坏了,刚才一瞬间,你以前那种流氓阿飞的味道就出来了。” 哦,原来是喜欢我的坏啊。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是真理啊。 我道:“你天天不是打我就是骂我,哪里坏的起来。” 言毕,看着她笑,就剩十秒红灯,也要互啄一番。 再次上路,何若男道:“等生完宝宝,我要你每天给我讲个笑话。” 我就奇怪了,“现在讲不行吗?” 她拨浪鼓般地摇头,“不行的,笑的太大力就那个,你懂的。” 嗯,孕妇不能大声咳嗽不能大声笑,我懂的。 车子拐上往大岭山去的路,车流渐渐变少,她开始说起虎皮,要把虎皮铺在卧室,做山寨女王。 我唉声叹气,劝道:“白虎不祥,好几个接触过白虎的,死人的死人,丢官的丢官,还有个被活活吓死了,万贯家产也都没了,咱们家里没有那种大能力的人,还是送出去的好。” 何若男不依,“就不,我就压得住,我要看看,这白虎有多神奇。” 如此我就无语了,不跟她争辩,心里其实没多大感触,只是心疼跟西北獒犬基地说好的一千万拿不到手。 车子快到松山湖,何若男忽然让我拐去公司,好久不去,想看看。 我依言而行,车子到了公司,她挺个大肚子,骄傲的犹如巡视领地的雄狮,慌的办公室里面好几个人下楼,陪同她一起转。保安公司各个地方都好,我是这么认为的。但在何董的眼里则不行,厕所墙角有黄斑,垃圾桶不干净,床上摆放不整体,还要抽空去职工宿舍看,大晚上的,都是男人,刚冲完凉的,她也不管不顾,晃晃悠悠往里闯,提出许多意见。 我则害羞的像个小媳妇,跟在她后面,连狐假虎威的心思都没有。 巡视完公司,还要紧急召开会议,做出精神指示,中安保卫的业务范围越来越广,日韩港台澳新都有关联,大家必须随时保持中安形象,下一步,公司将委派周先生去肯尼亚,坎帕斯等实地考察,为将来中安走出国门打基础,因而我们必须加强锻炼,认真学习,严格贯彻…… 搁古代,何若男要么早早夭折,要么必当女皇。 折腾完,已经是晚上九点,老妈打了好几个电话催,这才继续上车,慢慢往回走。 我问她,整天这样端着架子训人不累吗? 她就猫儿一样撒娇,“累啊,但是不这样就管不住他们,我也就在你面前显得懒些罢了。” 也是,女人在外面还是凶点好。 车子经过松山湖,何若男指着那湖水,问:“你记得这里发生过什么?” 我看看,“记得,当时我们开着粪叉子。” 她就甜甜地笑,“你记得在那个位置?” 我斜指前面,“那边第六棵树下。” 言毕,两人相视而笑,她聊的起劲,在我耳边低语:“生完孩子,我要你补偿我这十个月的辛苦。” 我问怎么补偿,她咬牙切齿,“我要你天天不能下床。” 好家伙,不得不说,两公婆聊起这个来,感情迅速升温,各种不快全部扫空,只剩下脉脉含情。 这一刻,她的面上,无限魅力诱惑。 必要的浪漫,还是要有的,想着就停车靠边,一阵深吻。末了她咯咯笑,“好啦,回家吧。” 其实,何若男笑起来,也没那么可怕,她再凶,也是我老婆对不对? 如此想着,我又觉得她其实不错,最起码独立能力强,任何事情都不用我操心,等以后有钱了,我什么都不做,就在家里玩,岂不是好? 前面一辆面包车靠在路边,三两个人在旁边抽烟,见悍马过来,伸手阻拦,人直接站在中间,我把车停下,降低车窗问什么情况。 对方是个身材矮小的小子,看着二十一二,害羞地道,“车爆胎了,借个千斤顶。” 车爆胎,这种事常有,这黑天大半夜的,借个千斤顶换胎也正常。 我闻言下车,去车后面,后备箱里有工具。 刚走两步,感觉后背怪异,那个小子怎么跟的这么紧?心灵感应般,赶紧向前跳开,后面带着风,某样钝物砸中我的背,好疼。 我向前,对方也跟着向前,速度不比我慢,这里才刚站住脚,冰凉的尖刀就从我后腰刺来。 是刺,不是斩,对方是要我命的。危机之下没了章法,直接抱头滚,后背火辣辣的疼,虽然没刺进我身体,但皮肉却是被划开。 手里下意识地抓了武藏刀柄,直接砍杀过去。 我砍人一刀,对方三把刀就落在我身上,这是野外围殴,不是电梯攻坚战,我后面没有东西依靠,地形与我不利。 尽管身上中刀,但战斗力却是不减,又一个被我划开口子的,然后一声枪响,我就觉得肩膀一麻,人向后倒去,借着灯光看见,正对面而来的,是六六。 就是洪三水身边那个马仔,那个总是笑嘻嘻的邻家大男孩。 这厮是个笑面虎,真正的杀手,狠人。 换作平时,只怕我要叫一声:吾命休矣!但是今天,我却没来由地火起。 车上坐着我那怀着身孕的妻子,那能这样憋屈的死去?躺在地上就开始撒泼,武藏舞成半月,当下几个人就站立不稳。 六六手持长刀,向着我小腹下扎,翻身躲过,跟着一刀划落去,长刀被斩断。六六一发愣,我就抓住机会,武藏向上撩,又是一声枪响,我握刀的手就不能用了,武藏也抓不住,眼看着掉落。 一个平头从后面上来,单手对着我,目光凶狠,咬牙切齿,却是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开枪,这次打的是胸口。 只觉得一股大力在心头炸开,疼痛难忍,震得我身体都在地上弹。而后看见母狗熊一般的何若男从后面出现,一把捞住枪手的脖子,按着往车上狠命地撞,咣咣作响。 一个孕妇,没人去管,几个人继续围攻我,我只有一条左臂可用,根本没法反抗,只能徒劳地抬臂抵挡。 后面接连枪响,这次不是我倒霉,因为开枪的是何若男。 如此,我才松一口气,二大爷说的对啊,我不想死,就不会死。六六的断刀眼看就要划破我喉咙,一声枪响让他没了动力,惯性下来的力被我左臂挡住,他自己则跪倒在地,被我一脚踹开。 手枪又咔咔两声,没子弹了。 几个人又目露凶光,向我攻击,母狗熊发威,跨步过来,一脚一个,几个人先后中枪,没料到母狗熊如此强悍的战斗力,知道刺杀失败,相互扶持着起身,向面包车而去。 我躺在地上,实在无力起身,只能悲愤地朝面包车喊:“三基,你待你不薄啊。” 开枪的就是三基,眼看要上车,身子怔住,猛地回头,冲着我道:“不是我要杀你!” 说完人上车,面包车启动,一伙人跑了。 那些人一跑,何若男就扶着车子往地上坐,嘴巴大张着,呼吸急促。 这是要生了。 我被砍了几下,被打中两枪,根本动弹不得,先拿了手机出来叫人,第一个想的是梁骁勇,警察行动快,120也来的及时,唯一担心的是不知他有没有从国外回来。 谢天谢地,电话通了,听说我中弹,老婆要生产,问明地址,立即挂电话。 何若男腿间渐渐有红,却兀自强撑着爬过来,咬着牙,低头看,带着哭腔,“打中你哪里了?” 我身体好几处都疼,腹部可能有个贯穿伤,后腰哪里在渗血,胳膊不是动不动的问题,而是失了感觉,肩膀也发麻发烫,里面有个部位好像热源一样向外扩撒。 我又一次联想到海上的时光,当时的我的心情就跟此刻一样,害怕,恐惧。 但是看到何若男的眼睛,我又不怕了,我说:“应该不是肾,我好着呢。” 第四百四十九章 凶人 何若男没理会我的俏皮话,扒拉着我胸口,急促地道:“我看见他打你胸口了。”手在上面一扒拉,扒出许多渣滓碎片,拿出一颗变形的弹头,激动,语无伦次,“好了,好了,只要不是胸口中弹,影响不大的。” 我知道胸口那里应该没中弹,因为中弹的地方感觉是异样的,胸口那里只是个疼,而且是在皮肉上疼,因而我知道自己只中了两枪。 胸口哪里,挂着一个勋章,挂着一个玉佛,玉佛和勋章形影不离,挂在一条红绳上,巧不巧,子弹先穿透勋章,再打碎玉佛,然后冲进皮肉,将皮肉砸开一个口子,陷进肉里,没有再向前去。 我胸口的疼,是被灼烧和冲击而疼的。 何若男说,这是因为枪手距离你比较近,若是远一些,子弹就进去了。 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何若男要生了。 她半趴着,一手捂着我的后腰,一手解开我的衣服,钢牙紧咬,看着自己的肚子,“青山,你要是想在父亲的呵护下长大,就等等再出来。” 好女人,马上临盆仍然强悍,双手将我衣服撕开,做成简易的绷带,先把后腰包扎,然后去止小腹的血。这方面,她是专业的。 做完这些,她就抓住我的手,鼓励道:“小问题,血流得慢,要不了你性命的。” 我说知道,思绪却开始飘,我在想,二大爷是不是诳了我?我不想死,但却由不得我,生命本来就无常,我今天是不是要交代在这了? 何若男拍我的脸,高声叫着,不要睡,不要睡。 旁边有车子紧急停下,有人下来,哎呀呀地叫,“快帮忙啊,快帮忙啊。” 好多人下来,有男人在议论,怎么施救?何若男指挥,先找个车子后座放平,然后让人抬我,大家齐心协力,将我转移上车。 但我还是思绪发飘,想思考问题,注意力却不集中,感觉有东西就要脱离我身体而去,这是我在海上所没有的。 这次可能真栽了,我心里泛起一个这样的想法,当下还有一口气,我有些话要交代,我说:“何青山有个哥哥,叫李念恩,他还有个姐姐,叫安琪儿。” 何若男急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再道:“抚养念恩长大,安琪儿不用管,如果可以,找到阿妹,等她死了,埋在我旁边。” 何若男就疯了,啪啪地拍我的脸,“胡说什么,你死都死了,哪里来这么多事?还有几个女人?” 她一拍我,我的思绪就能集中些,又有了力气,回道:“没有了,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其他的,我都断的一干二净。” 何若男哭道:“你莫骗我,我会生气的。” 我尽力扯开嘴笑,“不骗的,我真的只有你一个。” 车子摇摇晃晃,我的思绪又开始飘,她继续打我嘴巴,别睡别睡,继续说话,你都有几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几个女人?嗯?我哼哼着,说不出来。 她继续拍,啪啪作响,“你第一个女人是谁?她在哪,你想见她吗?” 第一个啊,阿莲啊,我记得这个名字,却记不起她的相貌,呵呵,女人太漂亮也不好,容易撞脸,哦不对,是见过漂亮女人多了不好,容易分不清谁是谁,你们都那么漂亮,谁分的清? 何若男继续啪啪打脸,“谁最漂亮?” 我笑笑,“你啊,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哪一个。” 这次是彻底不行了,我感觉不到啪啪的打脸,只感觉到自己脑袋不停晃…… 等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老妈在床边守着,见我醒来很是开心,招呼人,很快呼啦啦涌过来一群人,医生,护士,摸着我额头,问各种问题。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夫,那是给我动手术的,宋思明,主治医生。我很诚恳地谢谢医生,并尽力配合他的问题。 最后给出鉴定,已经脱离危险,身体基本无碍。 我问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医生说年龄大了会有,比如天气潮湿寒冷,伤口发痒之类的,但问题不大,这次主要是失血过度,伤口的话除去肠子破了,其他的内脏无碍。 另外,在缝合肠子的时候顺便给我做了个阑尾炎手术。 算活动赠送的吧。 医生离去,就是白虞珊抱着孩子过来,端给我看,脑袋大大,眼睛大大,有些虎,煞是可爱。 何若男能走,坐在哪里看着我,眼睛里都是疼爱,问我想吃什么。 再往后,来探望的人就络绎不绝了,花戎陈九,白丽云清,王子聪阿珠,童海青,就连莎莎和小妹,也从外地赶回来。 何若男这是拿着我手机通讯录挨个打的,生怕我一命呜呼。 我躺在床上,几个女人也不好说什么,瞻仰遗体般地过一遍,何若男就坐在旁边,我老妈抱着大儿子,白虞珊抱着小儿子,犹如哼哈二将,周围还站了一圈保安,她自己则是大刀金马地坐着,用实际行动在向众人展示,这个男人,以后属于我了。 其他女人都没说什么,就是小妹,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问:“你什么时候结婚?” 我没回答,何若男说:“腊月二十六,各位都来啊。” 各人笑笑,不做应答。 小妹过去抱了念恩,念恩呀呀学语,手指在小姨脸上抓,微微地笑。 小妹当即眼泪就下来,却是没哭出声,赶紧擦了,把念恩还给老妈,笑道:“好可爱,我……”可能是本来想说我阿姐,话到嘴巴吞了回去,改口道:“我毕业了接他走。”说完木然地转身,向着何若男,“我毕业了带念恩走,可以吗?” 何若男深受感动,抓着小妹的手,“在哪都一样,我当他是亲生的,你随时来看,想要带走也行,我始终待他是亲生。” 老妈也在后面劝小妹,“娃呀,不害怕,有我在,这是我亲孙子。” 小妹终于止不住,眼泪汪汪地流,掩面而出,行至房间门口,几欲跌倒,旁边莎莎见状,连忙一把手扶住,口里安慰,“别哭了,好好的。” 小妹哭着,莎莎劝着,两人渐行渐远,声音渐低,屋内各人,都默不作声。 我想起二大爷的奸笑,他说:活着未必有死了好。 这一刻,我感同身受,如果我可以,我真的想死。 又过了两天,我的精神恢复的好一些,王汉来了,面容冷峻,居高临下地看我,问过伤势,聊表关心。 末了让所有人都出去,他有话要跟我单独聊。 所有人,也包括何若男,王汉说:“这件事,只能我跟他说,其他人知道,都是错!” 何若男抱着孩子离去,室内只剩我和王汉两个。 王汉手一翻,我的武藏刀出现,他说,这是我从证物室拿来的。而后道:“打你的人是我。” 我闻言微笑,叹息,“可惜了,那我现在的样子你可满意?” 王汉双臂抱胸,左右踱步,“算起来,我能发迹,有你很大一部分功劳,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该你的,我会还,你欠我的,我会要,这样不过分吧?” 我:“不过分。” 王汉继续道:“想来你也应该明白,我若真想要你性命,就会自己动手,我若出手,十个你也跑不脱,这点你承认吗?” 我回:“承认!” 王汉继续道:“我让人用刀对付你,心里算好了,只是给你个教训,那把枪,不是我的本意。” 我回:“我懂的,那把枪是奔着我来的,于你无关。” 王汉呵呵两声,“你知道就好,至于我要打你的原因,你该明白吧?” 我说明白。 王汉嗯嗯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如此,你我恩怨一笔勾销,从此,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认识。” 这样说我就纳闷了,该出的气都出了,该报的仇也报了,怎么就恩断义绝了呢?仔细一想,竹子的父亲死在我手上,竹子一血我拿了,他没杀死我,已经是冲着往日情义,恩断义绝,都是仁义了。 于是点头,“明白了。” “很好。”王汉说着,拿起武藏左右看,古怪道:“我是小看了这把刀,竟然能斩断我的龙泉?” 哦,原来那晚六六手里的长刀是龙泉啊?难怪他要用刺的,而不是斩,妈蛋,王汉还说不是杀我,若不是武藏厉害,龙泉就要了我的命。 王汉拿着武藏看看,道:“这把刀跟着你算是废了,刀身诸多裂缝,已经不能用了。”说着,两手一掰,武藏叮地一声,自中间裂开,刀身被折断,但刀锋却露出来细细的一条,约莫十五厘米长,三毫米宽的样子,端端地戳在刀柄上。 王汉咦的一声,用手去拭刀锋,嚯,赶紧收回来,手指已经出血。他皱着眉,将破刀扔进垃圾桶,手指伸进嘴里吸,喃喃道:“好快的锋。” 我看了看垃圾桶,紧张的心落回来,看着王汉道:“多谢王老板不杀之恩。” 王汉点点头,“从今以后,凡是我涉足的行业,不允许你出现,免得我们再起战端,你意下如何?” 我问:“王老板要做那个行业?” 王汉笑道:“酒店,桑拿,酒吧,高利贷,餐饮服务业,没问题吧?” 第四百五十章 刀锋的秘密 如果换了别人这么说,我会认为他是装,但王汉这么说,我就得服。 他要做连锁垄断,成与不成,都是次要,但前景已经画出来。或许过几年他真的让每家酒店酒吧都有了自己股份,或许过几年他没什么进展,但计划给出了,要做连锁垄断。 也或许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让我赚钱,故意设置条件限制我。赚钱的行业就那几个,但不许你做,只要你做我就打你,这是霸权主义者。 从男人的思维考虑,他这么说无可厚非,我认了,只是心里有些戚戚然,不过是拿了你老婆一血,就让我吃这么大亏,这不是逼着我仔细回忆那天夜晚的细节? 王汉走后,我让人把垃圾桶里的刀锋捡起来,不要用手,用纸巾夹着,拿给我看。 我不懂刀的制造工艺,也不懂刀的构造,但眼前的刀锋仍让我吃惊,三毫米宽,十五厘米长,根本就是细窄的一条,这样的刀锋是如何镶嵌进刀身的呢? 我把刀锋在刀身上比了比,真正的刀锋只露出来不到一毫米,三分之二多的刀锋是镶进刀身的,如此小的空间,刀锋也能存留这么久,可见日本的造刀工艺有多高。 假如刀锋宽三厘米或许也就不会使用包钢工艺了吧。 …… 身子稍微好些,我又去找了彭老板,让他帮我看看刀锋是什么材质,这次不怕刀锋被损坏,因为刀已经毁了。 彭老板没见过这种发青光的金属,很好奇,将刀锋放在机床上,想用锻刀切下来一截,方便研究。然而结果令他震惊,锻刀无法将那细细的一截断开。 彭老板感觉惊奇,想了想用火烧,要把刀锋熔断。 烧了足足十分钟,刀锋依然是刀锋,没变红没变断,侧面去看,上面流光溢彩,各种变幻,那是刀锋镜面反射周遭景物的效果。 我算是肯定了,这玩意不是地上挖出来的,是天上掉下来的。 东瀛人早就知道这个秘密,所以要花大价钱买回去,他才不是买什么祖先遗物,他买的就是这段刀锋,要拿回去做研究。 我文化不高,却也知道,钢铁金属对一个国家军事起到何种作用。万一给他们解开了这金属秘密,东瀛再次崛起也不是不可能,有谣言称,东瀛的科技水平非常先进,尤其是自动化机械和智能人工技术,表面上是为了防止国家人口老龄化,实则是在为军工科学打基础。 我中学历史老师很神秘的说:东瀛没有原子弹,可是一旦开战,他一天时间就可以造出核弹,不可小觑。 嗯,上次说东瀛人收购瓷器回去砸碎了收集材料做核弹的消息也是他说的。 这刀锋强压不变形,高温不熔断,有点意思。老彭这次放开手脚,泡硫酸,泡天王水,依然没反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老彭没办法了,说搞不懂,只能去国家实验室里去研究。而后问:“这金属你从哪里来的?” 我说捡的。 没好意思跟他说这是他卖给我的那把刀,这么稀奇的东西,老彭也不是笨蛋,自然知道他的价值。 十月底的时候,武山横夫来了,由花戎带着,依然是精神灼烁神采奕奕,很客气的向何若男问好,向老妈问好,向白虞珊问好,并呈上点心。 白虞珊说这是日本人的礼节,去别人家做客,一定要给女主人带礼物。 眼见白虞珊要蹦出日文,我立即瞪眼,怒斥:“有你什么事,回去看书!” 白虞珊吓了一跳,我眼睛一眨,嘴角一抽,她大概明白了,默默转身,去看书。 我脸继续抽着,有些不好意思,“武山先生,舍妹比较调皮,让你见笑了。” 武山表示无碍,反倒夸赞白虞珊知识渊博,懂得各地习俗。 简短的问候之后,武山说明来意,想看看损坏的武藏刀。 我很悲痛地表示,在十月份的战斗中,武藏刀完成了他的使命,光荣牺牲,舍弃了自己,保全了主人,已经不能用了。 武山表示无碍,就算毁了,也是祖先的遗物,要带回东瀛。 我让何若男把武藏刀的尸体拿出来,用盒子放着,里面一堆碎片。武山急乎乎地打开盒子看,拿起碎片,只一眼就明白了,激动而着急,“周先生,武藏之所以所向披靡,其作用完全在于刀锋上,这些碎片只是刀身,刀锋在何处?” “还有刀锋?”我像个文盲土鳖一样瞪眼,“不是一整块刀吗?” 武山就快哭了,抖着手道:“这把刀,最重要的就是刀锋,没有刀锋,他只是一把普通的武士刀,毫无用处。” 我一声哑然,何若男在旁边大咧咧地道:“没有刀锋你们再做一条好了,你们的技术那么先进,重新做个刀锋很简单的。” 武山横夫哎呀一声,激动地站起来,原地打转,末了问道:“两位遇袭的地方在何处,能不能带我去看?” 我就不理解了,“这么说你来就是为了要刀锋?那刀锋有什么稀奇的?” 相同的问题花戎已经转告过给他,想要武藏刀,很简单,我得知道原因啊,你们为什么买它回去? 武山见状平静了些,大概猜出我是故意刁难他,认真回道:“那把刀锋是武山家族第一代英豪武山菁英制造,工艺复杂奇特,后来发生战乱,制造刀锋的工艺手册丢失,从此我们就再也造不出那样的刀锋,武山家祖训,让后辈不遗余力,找回武藏,进行逆向推理,复制出武藏的制造工艺。” 早这么说我就懂了嘛,只是我还有个疑问,“你们费这么大力气复制武藏刀的制造原理,想干什么?还想重铸大东亚共荣圈?” 武山横夫吓一跳,连忙摇头,“不是这个意思,复制精湛的造刀工艺,只是用来做科研,并不是为了重新发展兵器,周先生你误会了。” 我笑,“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刀锋是真的不见了,你们要找,就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三里,我们当天是在哪里遇伏的。” 武山横夫笑笑,不再讨论刀,而是聊起其他,说到底这老小子狡猾无比,懂的又多,尤其是对小孩子亲热,在家里做客都不算讨厌。 吃完饭,他们就去了,并说希望下次再见面。 武山一走,我的心里就隐隐的不安,自问是不是做错了?这刀锋奇特,我又不想还给他,又不想上缴给国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我派人去地质研究所问过,凡是地里挖出来的上缴,国家也就意思意思,发个奖状什么的,并不会对我有过多的奖励,这点就让人唏嘘费解了。 因为从法律上来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范围之内所有的东西都是国家的。 何若男知道这刀锋厉害,但不知道武山横夫价格出到了五千万,等人走了,就在旁边劝:“一截破铜烂铁,卖就卖了,国家不差你这二两铁。” 我只能在心里鄙视她:妇道人家。 回头告诉白虞珊,以后见到东瀛人别露馅,别说你懂东瀛语,他们讲话你静静的听,这样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白虞珊这才明白,反驳道:“可是东瀛人初次见面说话很客气的,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我道:“初次见面客气,时间长了就不一样了,总之你要保持神秘,麻痹对方,我总觉得他们不坏好意。” 白虞珊见状嘟囔:“那你自己学东瀛语啊。” 这话说的,以为我不敢学是不是? 在家里养了两个月,心就耐不住了,要独自出去转悠,看看朋友,何若男不依,伤筋动骨一百天,肩膀和胳膊的枪伤都没完全恢复,肠子也不太好,不放行。实在缠的没办法,给我指派了两个跟班,都是中安的精英,一个是司机,一个是贴身保镖。 司机叫边锋,很稀少的姓,二十三岁,成都人,生的黑粗。保镖叫赵大日轮,是白族人,上个月中安比武冠军。 边锋的名字奇怪,赵大日轮的名字更奇怪,问了才知道这是白族人的习惯,基本都是四个字的,大日指的是大日如来,白族人取名喜欢在中间加入观音啊,如来啊之类的佛家名字。 虽然是外族人,但语言是汉语,只要不在意名字,其他跟汉族人一样。 何若男说,以后出门带人,这是标配,再也不允许独自出门了。 一出门,我就问赵大,“你们董事长跟你们怎么交代的?” 赵大很老实的回应,“每天回去要交报表,去了哪里,吃的什么,见的什么人,全部要记录。” 我就知道,这两逗比是来监视我的。 出门第一站,就是去看童海青,这厮自从拿回欠款百事大顺,白金汉宫室内装修全部落在他手里,王汉给钱利索,赚了不少。 一阵闲聊,让他联系西北那个卖狗的马树仁,告诉他,虎皮我搞到手,问他还要不要,不要我就卖给别人了,一个台湾人,追着我屁股后面要买。 电话这边打过去,第三天早上马树仁就来了,说是连夜从青海出发,不敢停歇,五个司机轮流换,生怕虎皮落在台湾人手里。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中国功夫 原本虎皮是要给何青山当褥子的,结果取回来当天我就差点丢了命,吓坏了何若男。虽然何总向来艺高人胆大,但在神鬼之事上却不敢造次,整个广东地区风气都是如此,不信不行。 都不用我说,她自己就想办法要把虎皮送走,现在来了买家,正巴不得呢。 西北汉子也实在,五个人开的丰田汉兰达,车子泥泞不堪,拉开后门里面五个大箱子,同样也是破烂不堪,上面还粘着煤灰,打眼看去以为是刚从西北出来的民工,打开箱子,里面则是红蓝两色的现大洋。 马树仁说,在家里点过的,用坏了两个点钞机,不信你点点。 这种耿直我也是服了,不做作,真性情。当下冲着马树仁黑脸,“说什么呢?你都点过了我还点什么?这不是打兄弟脸吗?”霸气地手一挥,“不用点,你说多少就多少,来人,拉去银行存了。” 几个保安开着依维柯拉着箱子去银行,马树仁则拉着藏獒去验货。 虎皮上有味道,藏獒见了有些怯,马树仁就知道虎皮是真的,很是欢喜,用毯子把虎皮卷了,压在车上放好,想要立即回家,让老爷子看看老虎皮。 这怎么行?好歹来了东莞,不吃顿饭怎么行? 于是在镇子上包了席,几个人陪他们喝酒,不多时银行的人打电话,钱没问题,我的心才彻底放松,问马树仁:“马大哥,最近见到黎先生了么?” 马树仁大着舌头,“正要说这件事,黎先生讲,你想见他,就一个人跟我回青海,要是不去,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话说的怪异,仔细一想明白了,黎先生鬼精,知道我见到他就要动手收拾,所以让我一个人去。我要是不去,这辈子他也不会见我了。 我在研究他,他也在研究我,或许,我想收拾人家,人家也想做个局给我钻呢。 一块虎皮上千万,简直是不可思议,但对西北藏獒基地的人而言这是小意思,虎皮拿回去不到一个月,北京有个老板一千二百万买了只纯种獒犬,外形威猛如雄狮。 用马树仁的话说,一千万嘛,不够一条狗的价钱,多大些事? 同年十二月,天津的郊区改造轰轰烈烈地拉开帷幕,我自己没去看,但是听人说,黎先生做局,联合了天津几家金融机构,连同大连某地产商一起,组合成强大的地产集团,势要打造出中华第一富豪。 连口号都是那么的霸气:我在哪里,哪里就是城市中心。 看着别人的事业搞的轰轰烈烈,何若男笑着打趣问我,本来那有你的一份,结果你不去,现在别人做了,你感想如何? 我能有什么感想?借用《哀江南》里的词: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 只是,这话里几许酸溜溜的意味,羡慕嫉妒恨都有罢。 …… 挨过两颗子弹后我乖了许多,每天看书学习,学英文,学东瀛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朋友约出去玩耍也不去,只在家里相妇教子,让何若男省了许多心,甚至一度连手机都不用,反正也没人主动找我。 老妈一直念叨要回老家,但眼瞅着何若男要结婚,只能继续等。 期间跟随何若男去看过何老板,抱着孩子,激动的老头眼泪哗哗,后悔有之,高兴有之。 老头给了何若男一窜号码,说万一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打给他,都能解决。 这算是给孙子的一份大礼,何老板说用丹书铁券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也叫免死金牌。 孩子满月之后,何若男就开始体型恢复训练,每天运动量极大,孩子交由我照顾,需要哺乳时候,就开车去公司,吃完饭再带孩子回来。 也趁着这段时间,我跟白虞珊学习东瀛语,同样是从最基本的开始,吃饭,睡觉,穿衣,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白虞珊教的很认真,也很负责,只是偶尔会卡壳,比如遇到一些经常用的词语,一起吃饭,一起穿衣,一起脱衣之类的,她就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了。 光是学东瀛语还不够,我还得学英文,还要学习专业知识,我在网上查资料,终于给我找到一家培训机构,是关于商业管理的,交学费就能进,说白了就是野鸡大学。我这边发邮件,那边就回,欢迎我来校报到。 太好了,我拿给何若男看,我被美国普尔斯特大学录取了,这是世界五百强大学,很有名的。 何若男有些蒙,只听过世界五百强企业,没听过五百强大学,但满纸的英文,她又看不懂,就交给白虞珊。 白虞珊知道我是去读野鸡大学,但不好明说,只能点头。 何若男让人订票,三个人的,除去我还有司机和保镖。 是时候展现我男人的魅力了。 卖虎皮的钱是存在我老爹的户头上,这在卖之前都跟何若男说好的,老人家辛辛苦苦一辈子,也该享福。何若男没有理由拒绝。 户名是老爹,但使用者是我,这也是一早准备好的,不是为了等老爹的身份证,我早就联系西北汉子马树仁了。 包括去读野鸡大学,也是煞费苦心,所有的努力,只为一件事,去美国。 我答应梁思燕每个月去一趟的,这都多久了。 何若男给我订的机票是三人,等到了罗湖就变成五个人,还有两个妹仔同行,是我从白丽哪里借来的,此行只有一个目的,搞定两个跟班。 大家聪明人,得了我的好处,回家不要乱说,男人在这件事上属于天然联盟。 就好比我当初给黄永贵打掩护是一样的,这是源自于雄性动物本能的理解和信任。 但事实证明,其实是我多心了,何董的真实意图并不是为了监视我,是真的想保护我,回家之后做报表只是工作程序,如果我想作假,报表的事情很简单,还不是由人说? 如此我就放心了,落地直奔费城,路上还不忘买一束花,人家这边平安夜流行送苹果,我也有,国产白水红富士,一个都是一斤多的,从飞机上托运来的。 黄家二老很惊讶,我怎么又来了? 我说是公司派我来学习,公干的,他们才放心,准备晚饭,热情招待。 但最高兴的,莫过于梁思燕,她听说我中枪了,还以为我发生了什么,如今人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总算放心了。 我问梁思燕,“阿姐最近工作忙吗?” 梁思燕头也不抬地回:“忙啊,每天早上六点半就出门,这里开车到学校要半个小时,但我要提前一个小时做准备,晚上六点才能下班。” 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我大概懂了,不再问,转向老爷子,举酒,干! 吃完饭,我带着两个保镖告辞,在附近旅馆休息。第二天大早就自己租车开着,在梁思燕上班的路上等,看她的车子过去,我就跟着,一直到宾夕法尼亚大学门口,等了半个钟,她的车子又出来,急急忙忙,两人见面一阵热吻。 偷情,是个技术活。 梁思燕说,因为孩子要哺乳,所以她上班是带着婆婆一起去,学校有专门的哺乳室,中午十点吃一次,十二点半吃一次,下午三点半又一次,再一顿就到下午六点了。 也幸好婆婆在,自己还轻松点,只需要给孩子提供粮食,要是只有她自己,不知道会落得什么样子。 “并且,安琪儿的胃口很好,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你吃。” 这话说的,我家里也有好吗? 梁思燕又说,“安琪儿很喜欢秋千,看着秋千荡来荡去目不转睛。” 下午,我带着两个保镖在黄家院子里做秋千,因为安琪儿是女孩,所以不能太粗犷,得做的有点梦幻感。 正忙着,镇子上的警车过来,是亚伯和他的同事,亚伯兴冲冲地过来,用蹩脚的中文喊:狮虎,狮虎。 这厮,他不出现我差点都忘了美国还有这样的一号选手,早知道我来的时候就该买一本如来神掌带着,眼下这厮过来缠着我教武功,我该怎么办? 亚伯兴冲冲地过来,我让他先淡定,然后问边锋和赵大,“你两个谁的格斗技术更好一些?” 两人对视一番,赵大出列。 我点点头,拉过亚伯,“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你师兄,这位是大师兄赵大,这位是二师兄边锋,你们认识认识。” 亚伯很庄重地行拱手礼,两个保镖略一迟疑,跟着还礼。 赵大很神奇地道:“老板,外国人的礼节咋跟电影上不一样?” 亚伯听不懂中文,只能傻呵呵地笑。 我这边让赵大和边锋打一套表演组合套,就是用来做影视剧表演的那种套路,保安公司平时训练给客户看的,实战的时候不会使用,但视觉效果上很赞。尤其对于不懂格斗的外行来讲,那就是传说中的武功。 赵大和边锋不太明白我的用意,但还是依着去做,站在草坪上,准备好后开始,你来我往,各种见招拆招,拳来脚往,摔擒拿推,在草坪上可劲儿折腾。 这次不光是亚伯惊讶,跟亚伯一起的那个老警察也发出惊叹,哦买嘎,缠你死空夫! 亚伯兴奋地对老警察道:“老麦克,我早告诉过你。”言下之意,可怜的五香鸭脖要拜师学功夫被同事取笑过。 这很正常,别说外国人,就说中国人,一百个人里面看有一个对功夫感兴趣的,大部分人都是笑笑不说话。 第四百五十二章 功夫培训班 亚伯是个很年轻的警察,跟世上大多数年轻人一样,热血,激动,幻想着能有杰克陈一样的身手,或者是布鲁斯李,这在美国年轻人中并不少,上次见到我只觉得我能打,距离他心目中的大师还差了些,但今天遇到边锋和赵大就不同了。 这两个人会翻跟头,还能一蹦老高呢,亚伯原本平息的激情再次燃发,要学会边锋和赵大那些,希望我能传授给他。 多大点事,我告诉赵大,今儿啥也不用干,教教这个美利坚普利斯怎么做人。还有,从现在起,你两个不能叫我先生,得叫我师父。 两个人面色诧异。 我补充一句:回去我给你们发奖金。 两人同时拱手,齐声大喊:多谢师傅! 亚伯激动的无与伦比,对我说等他下班就过来,一定要学会“飞!” 飞? 亚伯摆了个虚步亮掌说:黄飞鸿! 我懂了,赶紧叮嘱赵大跟边锋,“千万别让这小子从屋顶上往下跳,会出事的。” 然而第二天我约会回来,赵大边锋在怂恿着,鼓励着,让亚伯从秋千的顶端往下跳,落地后还要很潇洒地往前翻滚一圈。 亚伯很有灵性,三五次后就学会了,来来回回地练习“飞”的技能,吸引了几个美利坚小学生在旁边观看,鼓掌。 第三天,隔壁的珍妮太太带着她的外孙子来了,是个可爱的金发碧眼小男孩,要让她孙子拜我为师,学习缠你死空夫!并且很拽地表示,多少钱的学费?我交。 亚伯刚学会如何从高处往下飞,得意的不行,显摆着道:“珍妮夫人,我师父教学生是不收钱的。” 我差点没忍住一耳光摔他脸上,赶紧微笑着对珍妮太太说:“我收徒弟不要学费,但要考试,要看孩子的自身条件,这个小可爱年龄有点小,不太适合。” 小家伙立即比了一个跆拳道的动作:我已经六岁了。 珍妮太太有些失望,我见状连忙补充,“他十岁的时候,我会让他考试。” 小家伙耶的一声,很高兴。 边锋不懂英文,问我怎么回事,我说这些人想花钱学功夫。 边锋立即道:“好事啊,你可以在这里开个功夫学校。” 哎哟我草,这个点子赞啊! 我问赵大,“你们还有什么功夫?表演性质的?” 赵大挠挠脑袋,“我会爬墙。” 爬墙好啊,我赶紧让两个人准备,对四周稀稀朗朗几个街坊道:“中国功夫,强身健体,不是用来争强斗狠的,现在我让两个徒弟表演一下轻功。” 说完发令,两个小子冲着黄家宅子跑去,脚尖一点,左右互蹬,人就上了二楼,又继续跳跃,攀登,说白了就是麻溜的跑酷,身手比一般人利索了点,蹭蹭上了楼顶,站在上面对众人挥手。 几个人都鼓掌,亚伯最兴奋,“狮虎,我要学这个。” 两个二货见在老外面前露了脸,下来也不走寻常路,站在房上,六米高的距离,竟然就身子一翻纵身下来,别说老外,我自己都吓的脸发白,腿发软。 两个二货却顺势在草坪一滚,又站了起来。 霎时,掌声如雷。 …… 晚上吃完饭,推着孩子去街上遛弯,镇上居民见了我就打招呼,嘿:周狮虎! 梁思燕抿着嘴笑,“你这人其他本事不大,就是会吹牛,在国内吹,在国外也吹,是不是被人尊敬的目光看着很爽?” 我摇头,“阿燕,只有你注视我的时候,我的感觉才是最爽的。” 老女人噗嗤一声,白我,“再过十年,我人老珠黄,你就该嫌弃我了。” 我不接她的话茬,改口说道:“我打算在这里开一个培训班,教孩子们学习简单的防身术。” 梁思燕点点头,“不错啊,大学城那边很多学生,都是年轻人,开个培训班,随便收上几十个学生,就能赚不少钱。” 我问不少钱是多少,她说两三千美刀该有。 我就温馨地笑,“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时不时的来看你。” 梁思燕笑笑,侧过脸去看婴儿,表情落寞无奈。 回国后,我跟何若男商量开学校的事,何若男不同意,“我们开保安公司的,教的都是杀人技,不适合干那个,再者,几千美刀有什么用?你还在乎那点钱?” 我道:“学生少了几千美刀,但学生多了呢?比如上千个学生?” 何若男依然不同意,说还是留在家里带孩子比较好。 看她那斩钉截铁般的说话语气,我心理烦躁,早知道不跟她商量,直接开就好。至于教师不用担心,不就是套路拳法,棍术双刀,翻跟头上墙,国内会这个的多了去。 当下她还没从孕傻期缓过来,还是不要争执,免得自己吃亏。 然而没过几天,亚伯乐呵呵地到中国来了,他通过梁思燕拿到我国内的联系电话,从香港转机过来,说是办的停职留薪,来学功夫。 这个傻缺,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我是在忽悠他,他倒好,傻呵呵的就信了。人来了也不认生,见我叫狮虎,见了何若男叫师娘,然后全程飙英文,只会用中文介绍自己的名字,五香鸭脖。 何若男又好气又好笑,人都来了能怎么办?只好给他放去保安公司,至于教功夫,就由何若男代劳。 何若男不会英语,我跟亚伯说:“师娘的功夫也是我亲手传授,你先跟师娘学,等时候到了,我再传授你真正的绝学。” 亚伯咧嘴傻笑,很是高兴。一个礼拜后我去看,孩子明显瘦了,胡渣子都生出来,见到我想哭,却强忍着。 我拍拍亚伯肩膀,鼓励道:“eat bitter middle bitter,is it people on people。” 亚伯听不懂,我干脆跟他讲中文:“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又过一个礼拜,亚伯已经会说简单的河南话了,见人动不动就是恁娘个腿,叫人就是鳖孙,好厉害就说好球熊。 …… 武山横夫再次来大岭山见面,笑眯眯地问好,送上礼物,跟我彻夜长谈,说出武藏刀的来历。 东瀛平安年代,也就是唐朝后期,东瀛已经掌握了铸刀术,都是从唐朝带回来的,所以东瀛的刀剑样式都跟唐朝的类似,最早,东瀛刀也叫唐刀,包括东瀛人的文字,也是从唐朝那边过去的,很多正式场合,比较重要的文件,都要用汉字书写。 在奈良一带,有个年轻的铸剑师,想铸造一把绝世无双的好刀,他就到处去寻找材料,走遍大江南北,偶尔在一座矿洞里,发现一根奇特的金属,锋利无比,又坚硬无比,铸剑师拿着这奇特的金属到处询问,没人知道这金属的来历。 小伙子想不通,就不再想,而是采用自己从大唐学来的包钢制刀法,将这金属装进刀里,结果就成了举世无双的神兵。 武山一族,因而风生水起。 最开始,打造的是太刀,后来比武中断过,又换成打刀,肋差,最后实在不行,就按照金属的长短做了把短刀,这个时候历史已经到了东瀛战国末期,这把刀本来是献给宫本武藏的,连武藏的名字都刻好了,结果因为不可知的原因,没献成,后来就一直留在武山家族。 说起来也是怪事,武山横夫的爷爷出征,别的都不带,非要带武藏,可能是想用武藏破敌,结果上了战场才知道,现代化战争,很少用得到这么小的短刀,最后能用到了,自己挂了。 如此一大圈,只说了武藏的历史,却没说武藏的秘密,我还是不知道这金属是何种金属。 武山横夫道:“这次来的目的,是想跟周先生商量,能不能共同开发,共同研究?” 我摇头,“你早说就好了,现在的问题是,刀毁了,我自己想给你都没东西。” 武山横夫道:“那金属稳定性很高,耐火放水,不会氧化不会坏,如果丢了,我们肯定能找到,我们的人在你说的那个地方找了整整一个月,连周围的住户都问过,没人见过。” 我笑道:“这里人来人往,说不定被某个打工仔捡到,人回老家了。” 武山横夫郑重地道:“周先生,我是带着诚意来的,请考虑一下吧,您想要任何事物来换,都是可以的。” 我摇头,诚恳回答:“武山先生,我也是诚意的回答您,这东西真不知道去哪里了。” 武山横夫就不再说话,而是聊起其他,家长里短,都是些没营养的话,我作为主人,不好赶他走,就陪着聊,何若男却没好脾气,转身去给孩子喂奶了。 何若男一走,武山横夫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双手递过来,低声道:“周先生,这是美莎托我转交给你的。”说完,很郑重地点头,起身,“打扰了,我有其他事情要办。” 哎?别走! 我一把给他拉住,低声道:“去我房间谈,去我房间谈。” 这武山横夫也是个人精,何若男在他就一直不说话,何若男不在了,他就扔出一颗炸弹,给我震的心神不宁。 第四百五十三章 来自美莎的问候 武山美莎,我差地都忘了这个东瀛小娘子,忽然来这一出,我有些受宠若惊啊。 最担心的是,我怕这小娘子万一珠胎暗结,怀了龙种,那就麻烦大了。 去了书房,关好门,我才把信拆开,好家伙,果然不出我所料,满纸蝌蚪文,我哪里看得懂? 这他娘的谁看得懂?我把信推过去,给武山横夫,“武山先生,麻烦帮我翻译一下。” 武山横夫摇头,“这样是不礼貌的,我应该避嫌。” “你避嫌我看不懂啊,她是你侄女吧?” 实在无奈,武山横夫把信拿了,轻声念:阿纳达…… 我连忙止住,中文,中文。 武山横夫再次道:周先生,见信如面,向您问好,台北离别至今,已去半年,妾身思君,不知君可曾念我,今日飘雪,分外妖娆…… 念着念着,武山横夫就不再念了,而是抬头看我,面色凝重。 我略一思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办了何等傻事。 我只想着这小娘们的信不能给白虞珊看见,免得被何若男知道要扒我的皮,却没想到这武山横夫才是最不能看信的。 为什么?四十块一小时的包厢里面干了什么事,我不清楚吗?自己提了裤子不认人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在人家叔叔面前炫呢? 武山横夫表情凝重,我继续装傻,“武山先生,怎么了?” 武山横夫脸皮抽了抽,问:“周先生,你跟美莎之间发生什么了?” 这个…… 我只能继续装傻,因为实在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武山横夫很受打击,不再继续问我,而是念信,但语气已经和先前截然不同了,很生硬的说,美莎很想你,问你什么时候去接她。 这让我怎么回答? 武山横夫把信收好,递给我,沉声道:“周先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既然答应美莎要去接她,还请履行诺言,否则,武山家族倾全家之力,也要替美莎讨个公道。” 你妹?这还有带威胁的? 武山横夫看着我,又道:“或者,我把这件事告诉尊夫人?” “哎哎,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我皱眉叹气,心里把自己骂了个半死,都干了些什么事?怎么能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我倒是想去接她,可是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怎么去?” “周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吗?”武山横夫竟然出奇的暴怒了,瞪着我道:“如果不能办到的事,你为何答应?” 我去!跟我翻脸了? 你当我是谁?我是大流氓周发啊。 我也黑了脸,沉声道:“武山先生,你觉得以我的水平,能听的懂美莎小姐的意思吗?我听都听不懂,又怎么去答应她?” 武山横夫怒道:“那你送给美莎的翡翠白金同心环是什么意思?” 什么同心环?不就是件手镯而已,我辩解道:“送她手环那是,那是礼物,我也没说要去接她。” 武山横夫鼻孔重重的出气,双手按着起身,留下一句:“既然如此,那我让美莎亲自来跟你说,不打扰,告辞了。” 这人,脾气好大,说走就走,怒气冲冲,还好我老妈力气大,终于把他拉住,坐下一起吃饭,吃完饭再走。 事到如今,武山横夫如何吃的下去?满肚子火,脸色差了许多,是强装着在笑。 吃完饭,武山横夫告辞,我也松了口气,开始在脑中思索,这武山横夫是个什么意思? 不是说东瀛少女性格都很开放吗?那武山横夫这个态度是干嘛的? 我如果没记错,宋小萱曾说,在东瀛,女孩到了十八岁还是姑娘的话,会被人耻笑的,那么按这个说来,这件事应该影响不大吧? 等散步回来,我就去问白虞珊,东瀛少女到底是个什么心态,用很委婉的语言说:“假如,我认识一个东瀛女孩,我们只见面两个小时,然后,我们上床了,并且她是第一次,这种事对她而言重要吗?” 白虞珊瞪大眼睛,摇头,“这对任何女孩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理论上讲你犯法了。” 我连忙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事实上,我还帮了她一个大忙,我救了她弟弟的命。 这样啊,白虞珊改口了,“如果这样的话就有报答的成分在里面,应该问题不大。” “那假如她叔叔忽然知道这件事了呢?” 白虞珊道:“知道也没事啊,她自愿的,这在东瀛而言不算什么,没人有人怪你,或者怪她。除非是遇到一些非常传统的长辈,可能会生气吧。” 可能会生气吧,那武山横夫一定就是传统的长辈了。 我再问:“生气的结果是什么?” 白虞珊道:“生气当然是骂自己家女孩子咯,他没理由怪你啊。怎么,那个武山老头跟你吵就是因为你跟他女儿?” “没有没有。”我连忙否认,笑,“那个老头就没有女儿,我只是随便问问。” 白虞珊脸上分明写着不信,但也没说什么。 我再问一句:“阿纳达是什么意思?” 白虞珊快速回:“这在日语中是你的意思,但通常不会直接用,不礼貌,情侣间可以使用,类似于亲爱的这种。” 哦,那完犊子了,难怪武山横夫会生气,这一开口就是亲爱的,换了谁都不会高兴。 如此我又陷入了苦恼,武山横夫要带美莎来,是真是假?我这还有一个星期要结婚了,这个节骨眼上哪敢出事?要不要跟武山老头认个错?不行金属的事情跟他好好谈? 当下就找了个借口出去遛弯,院子里给花戎打电话,前后这么一说,让他转告武山横夫,别带美莎来了,我这边搞不定,另外,武藏刀的事情,五千万对不对?对的话我叫人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呢。 花戎说好,问好给我回电话。 第三天,花戎回电话了,说不行,武山老头很生气啊,后果很严重,这不是武藏刀能解决的,他说要去法院起诉你,你婚内欺骗外籍少女,要让你坐牢。 哇擦!他真敢想?我当即就表示不服了,让他去告,让法院来查,我周发几时结过婚?我还是单身好不好,户口本上写着呢。另外,真要论欺负女人,他也好意思来告我?当年那些罪行先认了再说。 两厢扯不清,花戎去跟武山老头谈,谈完再次跟我通电话,“武山老头说那就带美莎来了,他不管了,让你自己处理。” 我勒个去,这厮是抓住我软肋了,非要致我于死地。 我当即回:“好吧,如果美莎来,武藏刀永远都别要了。” 不多时,花戎回电话来,说武山横夫在气头上,大家都消消气,回头找个时间再聊。 挂了电话我也在琢磨,这武山横夫生气,是真的假的?不会是装的吧?或者说他故意这样吓唬我,想让我把武藏刀卖给他? 越想还越可疑,这东瀛人老奸巨猾,很坏的,必须要小心应对。 又过两天,我忙着结婚,花戎协同陈九来帮忙,武山横夫再打电话说武藏的事,我不理他,让花戎转告他,天大的急事也等到我结完婚再说。 中安老总大婚,中安保卫全体放假,来吃饭,值班的人也是大鱼大肉,上下齐欢乐。 干姐从大洋彼岸发来贺电,并送了二十万彩金,是我当初送她的一倍。梁骁勇也来捧场,礼金不多,但面子大,带来一班警队的同事,好好热闹。结拜大哥王子聪也出了风头,赠送珠联璧合金锁一套。童海青气鼓鼓地来了,砸下二十万礼金,跟干姐叫板,但话是放下了,送礼归送礼,事情要讲清楚,明明你就是中安保卫的老总,为什么要叫个独眼龙来吓唬我? 我没跟他多说,笑着让独眼龙去陪他喝酒,非给他灌醉了不行。 丽湾酒吧送礼金五十万,老板娘白丽来转一圈既走。 再其他的就都是何若男的亲戚,大部分都是一两万的礼金,没法和我的宾客相比,也是如此,才落了个好名声,没让人指着我鼻子骂,一个穷鬼外地佬仔,娶了本地媳妇,吃软饭。 敬酒的过程,不止一个人问我,你的好兄弟王汉怎么没来? 我呵呵笑着,喝酒喝酒。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我跟王汉之间有了间隙,跟以往不同了。 说到底,最高兴的还是何若男,毕竟,女人一辈子难得风光一次,她为此可是下足了本钱,请的专业造型师设计,从舞台造型到新娘定妆,光是彩排都提前练习了两天,穿着低胸新娘礼服,结婚当日夺得满堂宾客眼球。 我家几个重要亲戚也从老家赶来,是包的客车,坐在观众席,父母坐了主位置,乐的门牙都要掉。 各种热闹幸福,自不用提。 至晚上,何若男眉眼含春,眼角带笑,举着酒杯要与我共饮,发誓,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喝完酒,自是各种折腾热闹不提。 春风一夜,腰酸背痛,大清早的有人送来快递,我躺在床上起不来,何若男兴冲冲地拆,刚打开封皮,就吓的一声惊叫,快递盒子掉在地上。 第四百五十四章 老同学发飙 听到尖叫,原本骨酥如绵的我瞬间炸醒,从床上跳起,只当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定睛看到,盒子里面弯弯曲曲出来一条蛇,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好似没睡醒似的。 广东的冬天居然有蛇?不冬眠吗? 何总出道以来横扫六荒八合,天上地下无所畏惧,唯一命门就是怕这软乎乎脏兮兮的软体动物,原本新婚之夜缠缠绵绵亲密无间,忽然来了这么个东西,登时就吓的魂魄升天,女汉子化身小娇娘,跳到床上战兢兢。 我过去把长虫捉了,直接拧头,口里说不怕,回头让老妈给你煲汤补补,同时看到,盒子里还有一封信,拿起来看,上面写着何若男亲启。 我把信拿给她看,问:“我拆还是你拆?” 何若男手在信封上捏一遍,未发现里面有古怪,恢复了镇静,拆开信看,第一句就是八婆你好,祝你新婚快乐,日日大姨妈,夜夜守空房,老公天天找窑姐,儿子天天耍流氓。 这一窜语言好生狠毒,我看了都火冒三丈,怒声斥责,“好大胆,这是谁送来的,我要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何若男哼一声,眼睛看我,目光灼灼,双手将信撕扯,“你的那些朋友,基本上都送礼了,这份迟来的礼物,会是谁送的,还不明显吗?” 王汉?我怒道,“王汉,我跟他势不两立!”我叫嚣着,光着脚在地上转悠,恨不能现在就去找王汉。 何若男眼睛眯着,“你觉得王汉会写得出这么娟秀的字迹?” “哦……”我眼珠一转,想到了,“那就是王汉的老婆,狗日的王汉老婆。” 何若男的信直接摔在我脸上,“有署名啊。” 我拿起信看,署名是李小妹亲笔,立即叫道:“嫁祸,必然是嫁祸啊老婆!” …… 春节是在西北度过,走遍各个亲戚,见了许多熟人,又重新摆了几十桌酒席,补了一次婚礼,热闹祥和自是不提。只有一件事让我觉得怪异,正月初三老同学李秀来见我,人已经不是先前那个傻兮兮的村姑,也打扮的花枝招展人五人六,见到我各种寒暄,好不热情。 闲扯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忍不住,期期艾艾地请求,能不能跟我单独谈谈。 何若男的心情才转好,又被李秀气的爆炸,哼一声,冷冷道:“有什么事不好当我面讲?就算你们以前有什么,那是之前,我不会计较,若是现在还想勾勾搭搭,别怪我翻脸,要是其他正事,当着我面谈即可,不用在意。” 一番话说的李秀面红,犹豫许久,开口说道:“我以前见过嫂子,那时我才刚到广东,嫂子对我不薄,所以我想报恩,我只想问一句,你,嫂子去哪了?” 李秀问的是阿妹,昔日李秀来广东求学,见过阿妹,阿妹还挺着肚子。李秀走时,阿妹给拿了个信封,里面有不少钱,想来李秀说的就是这件事。 难怪要让何若男回避,这件事还真只能单独谈,但眼下何若男就站在身边,我能如何? 我对李秀道:“你嫂子有脑瘤,没了。” 李秀两眼瞪圆,“哦,没了,原来是没了。”复而又笑,面容假了许多,“我还以为你喜新厌旧,抛弃结发妻呢,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说完又对何若男道:“大姐不要怪我,西北女子性子直,看到不顺眼的事就想说,这男人是我老同学,他一言一行我看了许多,本以为他是个老实持重的庄稼汉子,没想到如今咸鱼翻身,攀着大姐的高枝,成就富贵身,就忍不住叨唠两句,但我对姐姐没有恶意,请见谅。” 说完对我笑,“祝你生活幸福,夫妻恩爱,合家美满。” 李秀人走了,何若男才爆发,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摔了饭碗,去楼上生闷气了。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啊!这李秀我特么连指头都没碰过,她来搅得什么局? 我一溜小跑上楼梯,给何若男赔罪,解释,何若男就是摆着一张脸,黑的吓死人,任凭我说干喉咙,都不开口。 无奈之下,我干脆给李秀打电话,开的免提,在电话里质问,李秀你什么意思?你神经病吗?我招你惹你了?你跑来我家里说闲话? 李秀道,“我就说了,怎么了?” 听听,这语气多猖狂?何若男眼睛没看我,耳朵却在听呢。我继续发威,“你脑子进水了吧?你凭什么说我?你跟我有关系吗?你跟我有半点关系,你也说得上,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你为什么来我家里乱嚼舌根?” 李秀那边声音也高,冷笑讽刺,“我是乱嚼舌根吗?难道不是说中你的心里?你自己敢摸着良心问,你对得起结发妻?” 这话说的诛心,让我卡壳,想了想回:“对不对得起关你毛线事,碍着你了?你管天管地管空气还管着我做什么了?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 那边李秀卡住,声音喘息,似乎是气极了,恨恨地叹一句:“你不是人!”而后挂电话。 我拿着手机,兀自愤怒,一边查看何若男脸色一边吐槽: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嘛,简直就是个疯婆子,死八婆。 何若男这才转脸,琢磨了会,对我道:“你当真跟她没有半点瓜葛?” “没有!”我斩钉截铁,咬牙切齿,“不过是高中同学,我能跟她有什么?我上学的时候单纯的跟白开水似的。” 何若男不信,她长的不赖啊,你就能忍得住不下手? 我说:呸,她那样的剥光洗净放好,我都懒得看,连你脚趾头的比不上。 如此,才算平息了何若男的怒火。 只是,夜里我如何都睡不着,左思右想,总觉得这李秀来的蹊跷,她的个性纯良,温和好静,怎么会突然过来指责我呢? 睡不着,看到何若男睡了,想起床给李秀发个信息问问,结果刚一动,孩子叫唤,何若男看都不看,一把搂过孩子脑袋,按在自己胸口。 听着孩子咕叽咕叽的吃饭声,我就不敢动了。 大年初六过后,何若男提出返程,家人高高兴兴,做一桌子好菜,作为饯行。 这次老妈不打算去,她不习惯广东的气候,也不习惯广东的生活,更主要的,是她太累了,一个人要带李念恩,还要帮忙照看何青山,老人身体累,心也累。 临走前老爹叮嘱,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敢胡来,尤其是女人这方面,何家姑娘人不错,能对你一辈子好,知热知冷,这就行了。澡堂子也别开了,折辱人的事,不干为好。 我连连点头,表明自己已经不开澡堂子,而是准备去美国开培训班。 临行前,一家人在家门口惜惜作别,村东头的傻子陈二抱着双臂过来,冲着我嘿嘿笑,“狗子,明年回来再换个媳妇,我还想吃你的喜糖哩。” 我对傻子说好,又对何若男说,别搭理他,他小时候发烧,脑子烧坏了。 这话其实不用说,傻子二的衣着打扮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是傻子,何若男不计较。车子启动,慢慢滑行,傻子还跟在后面喊:“狗子记住啊,明年再换个媳妇,这是第三个,明年回来就是第四个。” 何若男表情古怪,问我,“你还带谁回来过?” 我升起车窗,隔断外面的声音,道:“傻子的话,你也信?” 车子到村口,何若男忽然喊停,从车上下去,走到村口的水塔跟前,盯着上面的石碑看。 我见状一按脑袋,长声叹。 那水塔,是周家媳妇施莎莎小姐捐赠的。 …… 何青山年幼,经不起长途奔波,路上染了风寒,发烧,咳嗽,何若男又在嘟囔莎莎的事,李秀的事,惹的人烦躁不堪,只能把车速加快,好快点到大岭山,摆脱这烦恼。 何若男买的婴儿退烧药给何青山吃了,但不管用,孩子依然是烧,终于到莞城,赶紧送医院,引起轰动,孩子进去就被隔离,医生护士全部戴口罩,我和何若男都被隔开,分别检查。 神神秘秘,如临大敌,最后才知道,最近有种奇怪的传染病,呼吸道类的,患病就必死无疑。其症状就是高烧不退,咳嗽不止,已经死了好几个人。 何若男登时就疯了,瞪着血红的牛眼,跟医生说我们是从陕西来的,孩子不可能染病,一定是医生弄错了。 医生回答,目前的症状来看,病情很像。何若男跟医生争执,一队武警就靠过来,劝她冷静。 何若男冷静不了,当即打电话给赵建国,叫他集结人马,准备来医院。 赵建国回答:“人马已经被市公安局调用了,目前各处管控,人手不够,需要我们帮忙。” 何若男冲着电话咆哮,“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赵建国很郁闷,回答道:“你新婚蜜月,我不想破坏你的心情。” 何若男立马崩溃了,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两眼圆睁,身体笔直,不哭不笑不说话,就死死盯着隔离室的门,每隔五分钟问一句,确认了么? 我看得心焦,独自去楼梯间散心,隔着医院窗户,看见来来往往的人们,个个都戴口罩,一副末日来临的前兆,心里哀声叹:多大些事嘛! 第四百五十五章 非典来袭 “非典”来了,据说最开始发病的人在去年十二月份,当时只传染了七个人,都是医生护士,然后迅速传染,广东是重灾区,然后扩展至北京上海。 全国各地海关进入戒严,严控人员流动,到处都是测试体温的电子设备,体温计口罩销量极快,大街小巷人人面上都扣着口罩,蓝色的医用口罩最吃香,治安队都来不及去抓暂住证,加入到审查发热病人的行列。 除去口罩脱销,碘盐的销量也猛的吓人,原本一块钱的盐如今已经炒到十块钱,甚至二十块,且抓破手都抢不到。 何青山脱离了危险,何若男就恢复了女强人的做派,勒令我和白虞珊在家看孩子,自己去外面战斗,组织保安配合市委的隔离工作,晚上回来车里装了两大箱子盐,让我保存好,是走后门弄来的。 第二天又回来两卡车方便面,存在公司仓库。除此之外,鸡蛋,挂面,等硬性东西,全部往公司搬,做好末日生存的准备。 搞的我也紧张,偷偷给小妹打电话,问她怎么样?小妹说她那边也好紧张,听讲京城死了好多人,武警官兵埋都埋不过来。 我去,我怎么不知道? 小妹道,大陆的媒体不让报道,我在这里听人讲的,你自己小心。 我说好,又补充问,小妹你缺不缺盐?我家里有好多。 小妹沉吟许久,说碘盐我们不缺,如果你还挂念我阿姐…… 后面没说话,在哽咽,我就急了,想说什么别憋着,告诉我。 那边吸溜鼻子,正声问:“你爱过我阿姐吗?” 我说:“爱啊,我肯定爱啊,我爱她胜过爱自己。”说完幡然清醒,大声道:“你知道你阿姐的消息了?她在哪?快告诉我。” 小妹哇地一声哭了,止不住,我的心也跟着乱了,慌忙道:“别急,我即刻起身去找你。” 小妹连忙道:“不要,不要来,我不想见你。” 这话让我稀奇了,“那你哭什么?究竟有没有阿妹的消息?” 小妹回:“没有,她……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了吧,你要是挂念她,你,给我些钱可好?我想在这里安家。” 我闻言恍惚,思索,安家?那是什么意思?莫非,小妹有男朋友了?如此问,那边说是,有男朋友了,想在那边过日子。 虽然我早想过小妹要嫁人,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心酸,这边祝福两句,然后问需要多少钱。 小妹说那边今年的房价很差,一尺一千八,无人买。 我算了算,约合一万八一平米,百平米的房子才一百八十万,相比去年的价格,的确划算许多。 非典嘛,传染病嘛,早晚能过去的。就对小妹道:“你选择好的地段,多买几套,将来或许会升值,你再转手卖掉。” 小妹说不用,“东城你给我买过一套房,这里再有一套就好了,不过地段要好,我想……”说完沉吟,忽然改口,“姐夫,你要是有多的钱,不如借给我,我想买铺面,租赁也好,自己做生意也好,都可以,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还你。” 小妹开口,有什么不好讲?我问她需要多少钱,小妹说皇后大道以前的萨莉亚餐厅,自己洗盘子的地方,意大利人跑了,要盘下来四百六十万,另外隔壁有家粥铺,也要五百万,钱少就买一间,钱多就买两间。 这小一千万了,我有些发懵,虎皮卖的钱难道都要给她? 我爱财啊。 可是,她是阿妹的妹妹,而且跟我…… 我犹豫了下,让小妹发个账号过来,我下午就去银行转汇。 给了钱,也就心宽了,钱虽然不是万能,但在关键问题上,能起到一些作用。 小妹收了钱,言语就体贴多了,电话过来问,“如果有一天,阿姐回来了,醒来了,你要怎么做?” “我会离婚,去找她。”我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完又后悔,真的离婚,能做到吗?舍得吗? 这是个两难选择,而且我心里,想的却是,阿妹多半是醒不来了吧。 植物人复苏,那得多大的造化才能苏醒啊。 小妹那边久久无言,最后说,“我替姐姐谢过你,以后你跟大嫂好好的,你以前是我姐夫,以后也是,我会永远祝福你。” 卖虎皮的钱都给了小妹,我自己身上就干了,正好这段时间百业凋零,也无事外出,正好呆在家里看书学习,无事跟白虞珊练习日语口语,也认得几个日文,日子倒也轻松。 至于外面的传言,更是变的离谱,说非典是果子狸引起的,因为乱吃果子狸,所以讲以后这野生动物还不能乱吃。再一个就是关于抢盐的事,这里才过了三天,盐的价格就降至一块钱,政府派人拉了几车皮盐扔到各个超市,勒令不许涨价,谁哄抬物价立即关店抓人,此举稳定人心,气坏了那些抢盐的人,不知要怎么去哭。 即便如此,一块钱的盐也卖的快,老头老太太推着小车往家里拉,欢快地很。除了盐还有神药板蓝根,也是卖的脱销。 另外就是各大服务业,云清那边传来的消息,东莞成了非典重灾区,来玩妹仔的人大大减少,各大酒店都推出了优惠服务,比如六折大酬宾,甚至三折大酬宾,还有买一送一的规定,妹仔们都打扮成护士,穿着白色护士装,走到客人面前,娇滴滴道:“老板,让我来帮你测体温。” 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生意不好的颓势,各大酒店都在亏本,通常好几个失足抢一个客人,大家生活都不好过。 这酒店业里面,受打击最大的要数王汉的白金汉宫,这是今年刚开业的新酒店,里面装修的富丽堂皇堪比宫殿,按计划一开业就会迎来大量客人,现在倒好,门可罗雀,偶尔来个人,十几个妹仔上前招呼,拉着人往里走,结果老板说只是来借个厕所。 能耐大如天的白丽都慌了,任凭她天大的本事,没有客人敢上门有什么办法? 与此同时,各大妖怪出来兴风作浪,和尚道士一大堆,说这是天灾,2012来临的预兆,只有真正福缘的人才能躲过这一灾。 王汉请了道士在酒店门口跳舞,斩雄鸡,杀黑狗,摆了整条烤乳猪,跪下祈求上苍降福,给酒店带来好生意。 上百个妹仔穿着旗袍在酒店门口跪拜,请求祖师爷管仲给碗饭吃。 迷信的不止王汉,何若男也请了神僧到家里,生的豹头环眼,五大三粗,说是来自番邦西域的神僧,给无数酒店姐妹开过光,上来第一句话就把何若男镇住。 他眼睛一翻,就说何若男有克夫之相,家里地位是女强男弱,阴盛阳衰,这不符合天理,因而克夫。 何若男吓的哆嗦,我却气的冒泡,作势准备给秃驴脸上来一脚,却被何若男拉住,仔细问大师,有没有办法解? 大师说有,“离婚,你不离婚,他早晚得死。” 这秃驴,分明是胡说,真和尚不会说的这么直接。我抄起桌上烟灰缸要砸,结果被何若男夺了去,让我先听完大师的话再做打算。 大师生气了,起身撩袍子要走,何若男拉住,让他继续说。 和尚道:“如果我算的没错,每逢灾难,施主安然无恙,但身边男人都会受伤。” 何若男说是。 和尚随意瞟我一眼,后高深莫测道,“不离婚,你丈夫活不过三个月。” 我再也忍不住,笑着回道,“我也给你掐一卦,你活不过三小时,信不信?” 秃驴脸皮抽了抽,挺直腰杆,卧槽,也是个一米八多的大汉,在示威哩。他说:“话说到这,信不信,在于你。” 何若男说信,拉住大师,问除了离婚,还有什么办法破? 大和尚摇头晃脑,掐指一算,道:“女菩萨,恐怕你得随我去雪山顶上走一遭,去接受朗达上师的加持,与你夫君分别九九八十一天后,他就能躲过此劫,从此你们夫妻和睦,幸福美满。” 看看,又是这一套说辞,我就知道和尚嘴里没好话,连忙对何若男道:“别信他的,这厮拉了你去山上就会诳你跟他修欢喜禅,这是他们的套路。” 何若男心乱如麻,不知该信谁,结果不到半个钟,警察开着车来了,吓得大和尚到处乱窜,结果被大黑狗咬着小腿扑倒,让警察抓了。 警察说:非典不算什么大病,目前已经控制住了,并不会致人于死,大家千万要保持清醒,不要被任何邪教神棍欺骗。 何若男大张着嘴,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警察给她普及,这些藏传喇嘛都是假僧人,巧言令色骗人,一旦你给他供奉在家里,他吃你的喝你的都不算,还要玩你的哩。 何若男这才知道大和尚是搞封建迷信,气的牙痒痒却没法说,回去屋里生闷气。 我点着和尚下巴笑,“唉,小子,咱两谁算的准?” 和尚百思不得其解,看着我皱眉,“你真的会算?” 我会算个鸡毛!我心里说,面上笑,我才不会告诉他,是我打的报警电话,举报有妖僧邪教搞封建迷信。 第四百五十六章 借钱 非典期间,百业凋零,我又无事,趁着每日学习的空档,去了医院,把自己体内的钢钉全部取出来,重新缝合伤口,如此去年受的伤才算彻底恢复。 在医院里躺了七天,就转回家中,白日里逗儿子,有白虞珊照顾,倒也有意思。 至于去年醉酒后的一场梦,我至今不知真假,有天闲的无事,就跟白虞珊闲聊,问她,左腰向上第三根肋骨前方,是不是有颗痣? 白虞珊起先没反应过来,手在身上比划,一看落点,立时恼怒,举起手要打我,我连忙辩解,“我是瞎说的,我在梦里吃过。” 一句话说的白虞珊脸红,扭头跑了,再也不理我。 如此问题就大了,不是我跟她之间的事,而是二大爷的本事。 红楼梦里有个太虚幻境,说的就是做梦,梦里事物跟真的一样。我这迷迷糊糊做梦,又是个怎么回事? 神鬼之事我不信的,向来都是人搞鬼,唯独见到二大爷,我就抓了瞎。想着就去找白虞珊,正色问,梦里的事情奇怪,我只想知道,你梦里有没有我? 白虞珊回:下流胚子快滚远,不然我就告诉阿男。 法克,我也是服了这个女人,梦里的事情,探讨一下嘛。咦,她凭什么说我是下流胚子? 非典期间有许多动人故事,讲的都是医疗战线的英雄,也有许多啼笑是非的,比如街口的流浪汉,到处都是戴着口罩戒严,却没人在乎他的死活,依然每天光着脚来回乱窜,笑眯眯的。 防疫站的人用消毒水混合给他洗了个澡,却连着他的衣服都打湿,湿衣服不能穿,他就果体站在大街上行走,见到女人,无论老少,都举着胯骨向上冲,引起一众欢笑。 然后他死了,不是死于非典,是死于饥饿。 再就是各大工厂封闭,工人不得外出,吃饭一律是公司配送,想吃点零食老费劲了,需要联系外面那些没工作的老乡,隔着墙壁给他们扔,这里面诞生过许多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比如隔着栅栏戴着口罩接吻的,被记者拍下来,上了头版。 在大灾面前,老百姓们依然欢声笑语,毫不在意,明日会如何,那不是他们关心的事。他们只在乎,这个月的工资能否准时发放。 我给小妹买了房子和屋子,莎莎的电话也来了,声音冰冷,要房子商铺,让我想办法,不然后果自负。 我就日了狗,电话里要发火,刚吼出一句,那边就把电话挂了,让我满腔怒火没处发,正诧异,滴滴两声,收到一则多媒体信息。 打开看,登时就热血上涌,哎呀一声叫。 这妖精,把我们之间的激情戏用手机拍了,有图有真相。并且,后面还发送一窜号码,是何若男的手机号。 我就没了办法,这招太狠,我招架不住,回过电话,跟她好声商量,求饶,现在是真没钱了,如果有,我全都给你。 莎莎不管,一定要,而且不能比小妹少。 我这边回:“小妹的钱算是借我的,最后要还的,我是真的没钱了,好姐姐,饶我一命。” 莎莎道:“不管,就允许你日子过的幸福美满,让我孤苦伶仃受可怜,这世间那有这么轻松的事?你昔日享用我多少次?一分钱都没给过,现在要点赔偿不应该吗?你要不给,我就每天发一张照片给你老婆,我就是要看着你成日吵架,不得安生。” 这个做法狠毒,却也拿捏了我的短处,让我不得不屈服,我跟她打商量,“欠你多少钱你开个价,我一点点还,现在没有,不代表我将来没有,你说个数,我砸锅卖铁去卖血也给你凑齐了。” 莎莎说好,“就一千万吧。” “一千万?”我怒了,“你是镶金的?” 莎莎在那头哈哈笑,放荡不羁,“我就是镶金的,你亲自镶的,难道忘了?” 我的脑海里,浮现莎莎穿着金缕衣跳舞的画面,不由得皱眉头,难受,想哭。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了。 我跟莎莎打商量,“分期付款行不行?” 那边犹豫了下说行,但第一笔资金必须是二百万,因为这二百万很重要。莎莎说,“我看中一家街口转弯铺子,用来卖糖水生意肯定好,现在全港大跳楼,铺面转让的多,六百万就能接手,我差二百万。” 这话说的,让我哭笑不得,“你做正事就诚实讲好了,干嘛要吓唬我,害得我胡思乱想,以为你不爱我了。” 莎莎在那头酸溜溜道:“我本来就不爱你了,我也不是吓唬你,我是真的逼着你要钱,老实讲吧姓周的,这辈子我就跟你死磕到底了,我不舒服,你也别想好过。” 挂了电话我一阵呆,二百万,这是死口子,莎莎必然是真的筹不到才开口的,想来白丽那边早就问过了,现在行情不好,酒吧生意也受影响,更何况白金汉宫新开,白丽也得往里砸钱,拿不出来很正常。 可这二百万的口子,我该去哪里找? 想了想,想到花戎,想到陈九,这狗男女钻到一起就忘了我这个媒人,不行,得敲打一番。 当下给陈九打电话,说最近手头困难,能否周转? 陈九问多少,我话二百万,陈九吓了一跳,约我面谈。当着花戎的面,两人签字画押,过账,才把莎莎打发过去,解了当前的燃眉之急。 其中花戎提议,既然缺钱,不如开个粤香楼分店,也是一个经济来源。这个提议好是好,怕就怕王汉那边捣乱。 好歹也是一方大佬,说出话就是圣旨,我现在得罪不起,摇头作罢。 五月中,禁令解除,一切恢复正常。 当禁令解除的第一天,我就按捺不住,要去美国走一遭,说我要去考试,不然学校不给我发毕业证。 何若男抵不过,依然是安排边锋赵大尾随,三人去了美国。 这次没有妹仔相陪,两人好生失望,我安慰道:“去了美国,我让你们骑大洋马,妹仔就算了,太贵,我刚好身上没钱。” 这也是无奈,钱都给了小妹,我想潇洒也潇洒不起来。 大洋马价格不低,二百美金一次,两人玩过后说好亏,以后再也不玩了。究其原因,说是咱们去玩大洋马,那就是酒缸里面搅筷子,白吃亏。 安琪儿此时已经半岁,生的乖巧可爱,是个人都喜欢,都夸姑娘长的漂亮,就是我的出现,让人有些尴尬。 那婴儿幼时看不清脸型,现在长开了,猛地一看跟我有几分神似,别说黄家两位,就是我自己都觉得害臊,不敢多呆,说是这次来美国准备培训班事宜,过来看看,然后速速败走。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现在就是亏心事做的多,鬼敲门倒是不怕,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女儿的事迟早会暴露,黄家两位老人怎么办?他们该要多么失望?黄永贵再不是东西,那也是他自己的事,跟人父母无关呀。 他们两个不舒服,梁思燕又要怎么做?如何去面对他们?梁骁勇若是知道,又会怎么看我?以后我还敢不敢去见他? 二大爷说,我是自己作死,作着作着就死了,我还想着以后注意不要再作,可是现在看看,想挽回,却是来不及了。 我不敢去黄家门口露面,只是在大学门口偷偷地等着,等梁思燕出来,两人在车里一番胡闹。 初见时,干材烈火,以解饥渴,等过上两三日,梁思燕就开始埋怨,讲这样不是办法,以后还是别来了,她要在这里找个白人嫁了。 如此就拿住我,想到安琪儿有个继父,我心里就不舒服,难受,想哭。跟梁思燕摊牌,如果非要再婚,我就带女儿走,总之是不能让孩子认贼作父。 梁思燕气得大骂,说我自私狭隘,占有欲作祟,不想让她改嫁也行,结婚啊! 结婚啊! 这是一颗威力巨大的炮弹,炸出来我就没了回应办法,心里难做,却没有解决办法。只能化悲愤为力量,不要命也似的两点间直线运动。 等到第七天,梁思燕就改了口,说不改嫁也行,记得每个月来美国看看我。 我委屈地辩解,“早就想来了,家里闹非典嘛不是?” 梁思燕呵呵地笑,“是啊,阿公很着急呢,天天看新闻,打电话,生怕家里发生什么变故。” 后面聊到开培训班的事,我向梁思燕吐露心声,最近手头紧张,开不起来。 梁思燕奇怪,“你老婆那么大个董事长,你会缺钱?” 我老实回答,“就因为她是我老婆,我才会缺钱,在外面开培训班,也是瞒着她开,就是不想自己手头干。” 梁思燕一声笑,“谁叫你那么花心,别人就管着你了。”末了又道:“你要真想在这边办培训班,需要多少钱,我支持你。” 这话说的,让我好生感谢。梁思燕是谁啊,那可是黄永贵的老婆,大医药商的遗孀,光是一次离婚就分了不少,更何况黄家老爷子帮衬? 再者,她可是标准的美国户口,自己开个培训班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当即我就心热了,幻想着等培训学校开起来,上千个学生来学,每个人交给我五百美金,一千个也是五十万美金,一年收两千个学生,百万美刀的入账。 想是这么想,但真正执行起来却要千万仔细,这是以前阿妹教给我的,开保安公司时候她就特别交代,生意场上的事,一招不慎,全盘皆输。 第四百五十七章 再见美莎 在美国开培训机构手续繁琐,但人家有专门的办理公司,只需要自己花点小钱,就有人帮你把有关工商税务银行这块的事情全部解决,简单的很。 需要我做的,就是要找几个相关教师给予资格认证,传授功夫,也需要授权才可以传授,其实也就是变相的一些限制保护法案,不得违反美国法律,不得打着传授功夫的旗号去干其他事,尤其是不能伤害学员,也必须保证学员之间不能互相伤害。 相关手续我交给代办公司,教授老师则从保安公司里面选,边锋说公司里面有个叫庞万春的河南小子自小少林寺习武,会各种套路,让他来教拳肯定合适。 在美国逗留一个月,享尽温柔乡,就启程返回。人在机场,检察官看着我的护照半天不语,接了个电话后放行,微笑着对我说:一路顺风,周先生。 边锋赵大都是一脸崇拜,“可以啊老板,美国警察认识你啊。” 我呵呵笑着,“没什么,上次在曼哈顿广场一起吃过烧烤,聊了两句,这孙子,我都给忘了,他还记得我。” 一顿忽悠侃的边锋赵大羡慕不已,以为曼哈顿广场真有跟东莞一样的露天啤酒烧烤摊,说下回来一定要吃,尝尝美国羊肉串是啥味的。 回去东莞,找到那个叫做庞万春的,一番沟通,小伙子对能去美国一事很感兴趣,当下就把这事订了,首先,他要从保安公司辞职,这件事还不能给何若男知道。然后,他得回家去办护照,护照完了还得等签证,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庞万春答应去美国教人习武,却不知自己工资多少,我告诉他,教的好,我给你三成干股,换句话说,你也是老板。 如此,庞万春喜气洋洋地回河南,还问我要不要其他老师,有几个师兄弟功夫也不赖,可以一起招呼。我让他先别着急,看看形势再说。 非典禁令解除,武山横夫又冒出来,这次没有直接来我家里,而是派人开车来接我,说有事商议。 来的时候是白天,我正在看书,何青山在睡觉,我的脸皮一阵抽搐,知道祸事来了,越发烦躁,对着窗户看了两秒,做出决定,实在不行,刀片子卖给他算了,五千万就五千万,不少呢。 当下叮嘱白虞珊,看好孩子,我要出去办点事,等下孩子饿了何若男自己会回来。 如此,上了车,任由别人载着我离去。 会面地点是希尔顿,三十六层的大型商务套间,进门去是客厅,里面站了四五个西装男人,腰身笔直,见到我进来各自目光不善,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左右扫一眼,心里有了大概,这几个人都是练家子,不是普通人,其中一个对我出手我都有可能打不过。 不是因为其他,我身体内伤太多了,被枪打过,而且才取了钉子,根本不宜动手,所以等下谈话要千万小心。 我这边进去房间,带我来的中国人就退出去,有人在里面关门,然后带着我入座。 武山横夫坐在主沙发上,瘦弱的身体却摆出一副大马金刀的架势,眉眼端是凶狠,见我进来,表情就换到无语,挥挥手,旁边的西装男子点头弯腰:嗨! 男子走去卧室门口,拉开门,对里面一阵叽里咕噜:美莎小姐,客人到了。 里面俏生生的一声嗨,而后衣袂婆娑,沙沙的脚步声传来,至房间门口,西装男子自然退开,一道翠绿倩影从门里出现,小脚颠颠,身儿颤颤,低着头,面带微笑,一步步挪到我跟前,甜软软的道:“周桑,马达阿斯达。”(又见面了) 好娇娘,我来时的路上是不太高兴的,心里已经把武山美莎的样子忘记了,只是隐隐约约有那么点印象,知道她是个女人,长相却记不起。这下倒好,这小娘子穿了一身翠绿和服,头发乌黑盘绕,不是已婚妇女那种高发髻,而是少女的矮发髻,短短的刘海洒在额前,两缕秀发垂在脸边,面白似雪,唇红似火,看着我怯羞羞的笑,微微弯头,然后在旁边缓缓坐了。 因为是和服,那坐姿也变的端庄,宁静,秀气,别有一番滋味。 最主要的,是这人儿出现,打乱了我的心思,在我印象中,所谓的武山美莎,并没有这么漂亮啊。 想着,目光就在她手腕上看了两眼,那嫩葱一般的手腕上,带着的,不正是我送给她的白金手环吗? 娘希匹的,我都干了些什么事? 当下不好多问,微微向她点头示意,出口道一句:“给鲁欧西达。”(辛苦了) 语出,美莎抬头,眼中一丝异彩,咦? 那边的武山横夫也嗯了一声,开口道:“周先生会说日语?” 我苦笑着摇头,“刚学,只会一点点。” “哦……嗖得四嘎……”武山横夫说完起身,沉声道:“既然你会说日语,那么你们交流吧。” 言毕,起身,率先向外走,那后面跟着的几个西装,也鱼贯而出,诺大的商务套,就剩下我跟美莎两个。 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搞糊涂了,难道不是带人来找我麻烦?给美莎出气的吗? 老子都准备好挨打了呢。 人走完以后,我轻松了不少,但摆在面前的问题依然是问题,我的日语也仅限于吃了没,上午好下午好,你好我好大家好,再多我就没法交流了。 一时间,只能瞪着武山美莎看。 美莎倒是胆大些,小碎步迈着,过来给我添茶,并且说出一个中文单词:请用茶。 哎呦,会中文啊,不过听上去感觉怪怪的,想来也是新学不久的,难怪武山横夫敢带人离开,依靠我们两个半吊子中日文交流水平,小问题大概也能解决。 我拿了茶杯说谢谢,然后问,最近过的好吗?她瞪着乌溜溜的眼睛装纯洁。 我又用问:塞亘优以思得嘎? 她听懂了,浅浅的笑:瓦达喜娃根基临思,阿纳达嘎?(我好,你呢) 我说我也好。 然后就是沉默,因为别的日语我不会说了,而她又不会说别的中文,再次傻眼。 等了良久,她又道:你是因为我才说的日语吗? 我第一遍没听懂,要逐个字的听,阿纳达哇,哇大喜霓虹…… 连说三遍,我终于听懂,回应她道:哈伊。 然后再次冷场,我想了想,这样不行,还是起身叫武山横夫进来做翻译的好。 我这边起身,美莎的目光就跟着我看,眼里都是稀奇,猜测我想做什么。我去了大门口,拉门,走出去,外面空无一人。 奇怪了,武山横夫胆子就这么大?这就把他侄女丢给我了? 我关了门,又走回来,想了想问她吃饭了吗?美莎点头,说吃过了。然后她又说了句什么,跟我有关的,里面有三段发音我都没听过,只能挠头。 美莎见状不再说话,迈着小碎步往里间去了,到离间门口,还微笑着冲我招手,让我跟过去。 卧槽?那是卧室,她想干嘛? 我摇头,不去,老子才不上你的当,就如莎莎曾说,但凡黑窟窿冲你招手,你就要小心。 美莎嘟着嘴跺脚,噔噔噔的又迈着碎步到我跟前,拉着我往房间里走,我就慌了,指着她说中文:放手,放手,你这样我要喊人了。嘴上这样说,人却跟着去了。 进去离间,美莎去箱子里翻腾,然后拿出一套红木盒子,外观坚硬,揭开盖子,里面是用塑料隔板盛放的各种紫菜包饭,用塑料膜密封,保存的极好。 紫菜包饭,也就是海苔包饭,韩国料理里面我吃过,但是韩国的包饭又和日本的不同,有细微差别。我没吃过日本的。 美莎将塑料膜拆了,端到我面前,甜甜地说话,我虽然听不懂,但能猜出来,这些玩意是从日本带来的,或许还是她亲手制作的呢。 我不动声色,她就捏了一个,要放在我嘴边,还张开小嘴做o状,啊…… 好像我不会吃饭一样。 我觉得我应该跟她点颜色看看,训斥她两句,叫她放庄重些,结果刚开口,包饭就进了我嘴里。 番茄酱的味道,细品之下还有黄瓜,红萝卜,鸡蛋,虾肉…… 美莎又要去拿,我摇头,抓了她的手,思索着,该如何深入浅出地告诉她,我是个正人君子。 我摇头,“美莎,对不起了。” 这几个字,我说的很沉重,只要她不笨,她就会懂我的意思。 果然,小娘子的表情由欢喜渐变,变的疑惑,变的凝重,最后变的哀伤。 “纳森?”(为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乌黑的眼珠里已经有泪水在酝酿,模样楚楚可怜。 我见不到女人哭,心软,但我的经历告诉我,女人多了没好事,女人都是麻烦,这个麻烦甩不掉,会害死我的。但心里毕竟还是善良的,不忍心她掉泪,想着就把自己扣子解开,亮给她看。 我满身的伤疤,刀伤枪伤都有,缝合的线头密密麻麻,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 我想换一种温和的方式告诉她,我不适合她这种居家过日子的良家妇女。 我的上衣解开,她就吓住了,倒吸凉气,慌的连眼泪也顾不上往外流,就那样呆呆地看着。 第四百五十八章 血性女子 亮出疤痕这种举动,目的是想告诉她,我是个江湖人,吃了上顿没下顿,随时都有可能毙命,跟我在一起生活不得安稳,没有幸福可言,随时会守寡。 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但真正要表达的时候却是词穷,只能简单的说一句:我不是良人。 美莎点头说哇咔滴律,意思她明白。 我说你明白就好,而后把衣服扣了,转身向外,这里没什么可留恋的,我的脑袋已经被女人腐蚀的太深,再呆下去怕是要出事。 美莎从后面小跑上来拉着我衣袖,急切说出一大窜,叽里咕噜,我就懵了,徒劳地点头,末了告诉她,我听不懂。 美莎灵机一动,又给我扯回去,拿出记号笔和纸,写了一个爱字。 笔画不错,蛮工整。但我只是黑着脸摇头,好后悔自己没带结婚证出来。 美莎不解,扬起她手腕上的白金手环,用眼神询问。 她肯定以为手环是定情信物,我要怎么让她明白,这手环只是嫖资? 想了一通我只能放弃,脑袋里唯一有印象的日语就是关于上床下床,那是经常用来调戏白虞珊的说辞,但在这种环境,那样的词语没有用武之地。 所以我只能摇头,意思是否认,否认一切,无论她说什么我都否认,语言可以不通,但眼神可以表露。 美莎面上浮现出悲伤不解,问为什么? 我摇头,没有为什么。 她的眼睛黑而明亮,眼珠里面有我的倒影,虽然很小,但也能看到我面上的冷酷无情,这是必然的,我吃过太多女人的亏,不会再上当了。 武山横夫要刀锋,大家还是坐下来谈谈价格的事,用女人来要挟我,不起作用的。 美莎读懂了我眼神中的意思,恢复平静,很客气地后退,朝我鞠躬行礼,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回: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而后美莎退去里间,我则坐在外面沙发,静等武山横夫的归来。 里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物品拉动声,而后就是一片寂静,静的让人感觉怪异。 我有些好奇,她在里面做什么? 想着就起身,过去瞧一瞧,打开的箱子已经合好,地上干净整洁,慢慢的就是床,床上铺着白布,接下来的一幕就令人热血沸腾了。武山美莎跪坐在白布上,全身也是素白,腰间用白色束带紧紧缠绕,双手反握尖刀,正在大口吸气,眼见我出现,口里嗨的一声,双手握紧,奋力向下,目标是自己的小腹。 我勒个去!这还了得?说时迟,那时快,我快步飞去人尖刀已经落下,不是跟我开玩笑,半截刀刃已经进去,白色束腰在变红。 她口里发出哼哈惨叫,握刀的手都在抖,但还要坚持接下来的仪式,要把刀整个插入,而后横转,要把肠子整个划烂。 这是我猜的,因为看过类似的文章,武士剖腹都是这个程序。 有我在自然不能让她继续,单手抓住刀,另一只手将她制服,不允许她再胡来,同时口里大呼,叫人,叫服务员。 这个时候我是很镇定的,这把刀侧面未开槽,刀刃平坦光滑,只要不拔刀,血液不会流失过快,送往医院及时,不会造成重大危害。 同时心里也明白了武山横夫的计划,这老小子很阴险,约我过来就是要给我下套,这女人跟我单独相处,无论是那种结果,他都能拿住我,最狠的就是这一招,女人死在客房里,而且还是个东瀛女子,按照当前某些领导的尿性,东瀛人比中国人要尊贵多了。 君不见,中国人丢电脑丢摩托随便丢什么基本都是有去无回,东瀛人丢辆自行车民警两个小时就能找回。 另外还有为了等待东瀛客人上火车,火车都延时发车,彻底颠覆了火车开了不等人这个真理。 眼下有个东瀛女人莫名死在我跟前,我就是全身长嘴都说不清,不光我要倒霉,很可能我全家祖宗十八代都跟着下地狱。 所以,这个女人千万不能出事,必须得伺候好了。 我单手绕过她的肩,让她的左臂卡过我身体,然后抓住另一只手,让她不要乱动,左手则去捂住刀刃部位,不让血向外涌。 实际上血也没有向外涌,只是渐渐地向外渗,殷红了白衣。 如此她还不行,哼哼唧唧满是委屈地哭,似乎是责怪我打断她的动作。 这女人太狠,跟莎莎一个路子,要小心对付。当初我是怎么对莎莎的,现在就怎么对她。既然语言不通,那就不要说废话,直接拥着一阵热吻,她就傻眼了,表情委屈而气愤,吐槽一样说出一大窜,肚子上面扎着刀,还有力气打我,一边打一边骂,这一刻虽然听不懂,但凭语境也能想出来,她是在质问我到底想干嘛?人家都自裁以谢天下,我又跑来撩骚。 其实最无语的地方在于语言不通,我说的意思她可能误会了。 我原本还紧张,眼见她竟有力气打人,心先轻松一下,若是尖刃捅破肠子,她现在且痛的不行,哪来的力气打人?因而断定这尖刃应该是捅破皮肉,这样的话伤口处理起来就轻松多了。 为了让她好好配合,我深情地说了句i love you,这个是全球通用,她不可能不懂。果然,这句话就像一道魔咒,说出去就给她定住了,不再胡闹,只是哭丧着看自己小腹,哼哼唧唧不停。 我让她躺平,自己喊人的同时,先把衣服拉开,往下面看,这衣服也不知道怎么设计的,没有一个扣子,一拉就开。 她摆手不要,从下面双手一分,直接打开,能很直观地看到伤口部位。 原来和服的设计本来就是一整块,不需要裁剪拼接,人家自然而然就包住,至于和服后面的小枕头,则是腰带系扣结成的花,才不是什么床单,说的好像大和民族的妇女随时随地都能铺开一张床似的。 而自裁时候用的束腰,则是扎的非常紧的,据说扎紧的目的是为了减轻疼痛,横切之后不至于肠子外露,人能死的体面些。 也正是因为她束腰扎的紧,女子力气又不大,尖刃才没整个进去,只是进去尖刀头部,说起来,这束腰也救了她的命。 眼见那伤口是缓慢向外渗血,我安心不少,当下把她下摆盖好,面上一阵讪讪,觉得很不好意思。 转念一想,昔日在四十块每小时的网吧里面啥都办了,现在看两眼又有什么?扭头对外面又喊了两声,日了狗,没人回应? 转念一想才发觉自己是个榆木疙瘩,这是哪里?五星级酒店啊,房间装修用的都是隔音棉,隔音效果极好,并且这是三十六层,要服务得用内部电话,房间里喊的再大声都没人能听到。 刚才那几声差不多是白喊。 想着就下床去打电话,却被女人拉住,楚楚可怜地摇头。 摇头是个什么意思?我要打120呢。说着,我拿起床头柜电话,迅速拨前台,那边一通就迅速请求,速度拨打120,这里有人受伤。 前台那边听闻进入紧急状态,慌忙联络,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只需要原地等候即可。 美莎委屈极了,整个人靠过来,不停地嘟囔什么。 末了抬头,可怜楚楚,眼睛在我脸上扫着,手勾着我脖子,忽然凑上来。 妈的智障,看来刚才那刀捅的轻。 120的到来惊动了武山横夫一帮人,稀里哗啦进来一大堆,都是一脸惊诧,不明所以,武山横夫慌的脸都白了,用日语问着什么,美莎摇头不答。 武山横夫气了,冲着我用中文吼:八嘎!你都干了些什么? 美莎那边已经由医院的人接手,自己躺在担架上还不安生,冲着武山横夫说不管他的事。 我则很乖巧地一鞠躬:太君,请息怒! 武山横夫一口气差点噎死,顾不得上跟我计较,低头看美莎,回头对我道:“这不是小事,这是外交事件,外交事件你懂吗?我要通过领事馆来解决这件事。” 外交事件? 我读书少,经不起吓,只是大概知道,以某些领导的尿性但凡是外国人就比中国人命贵,无论错误在那方,只要上升到外交事件,基本都是自己人吃亏,赶紧一溜烟地跟上去,在武山横夫后面低语:太君,请听我解释。 武山横夫怒道:我不听,你的解释留到法庭上吧。 进了电梯我还在说:太君,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美莎之间有沟通障碍,您了解的,这是个误会。 武山横夫侧脸不看我,死死盯着电梯楼层指示灯。担架上的美莎还冲我伸手,可怜兮兮地喊阿纳达。 等出了电梯,人上了救护车,武山横夫依然在摆脸子,脾气再好我也不愿忍了,站在酒店门口爆发,“姓武的,别给脸不要脸,还想不想要武藏刀了?” 武山横夫身后的几个西装男见状迅速动作,似乎要发动攻击,被武山横夫拦住,老头子阴恻恻地笑,“周先生,你还不明白吗?现在不是武藏刀的问题,是你犯法了,我要送你去监狱。” “狗贼!老匹夫!”我也回以冷笑,“当我是吓大的?那金属根本就是太空陨石,你告我啊,去啊,金属在我手里还有的谈,等我献给国家,你哭去吧!” 第四百五十九章 大事件 说到底,是玩计谋,玩套路,换做以前的我还就真会被吓住,自从跟在黎先生身边混过后,我就百无禁忌了。 任凭你表面上如何叫嚣的凶,本质目的却是不变的。 我就不信,武山横夫真的很在意侄女的节操,他带着武山美莎来就为了给我添堵,让我不痛快,逼迫我就范。金属的价格一路飙升,从最开始的五百万飙到后来的五千万,若不是因为信件暴露我和美莎的“交”情,他估计还要胡搅蛮缠下去。 现在手里有了美莎这张牌,他就改了策略,绝口不谈金属的事,开始跟我打感情牌,设套路。他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焉能不知道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会发生什么?他就舍得放心离去? 他就是要给我设套,以为我色迷心窍,见了黑窟窿就钻,然后现场给我拿住,再来说武藏的事。 多么简单的套路。 我猜测他肯定是计划好了要去领事馆走一遭,妄图用外交事件逼迫我就范,我虽然文化不高,但对于一些乡间野史却耳熟能详。 某些领导人喜欢舔外国人屁股,那只是一小撮领导人,大部分领导人是比较强硬的,认为华人的生命更为高贵。 别的不提,就说赫赫有名的大文豪郭某若,他就有个日本妻子,并且生了五个孩子,胜利后郭大文豪居住在北京,日本妻子追到北京来,郭大文豪很有气节,理都不带理的。 日本妻子气不过,跑去领导面前告状,说自己对郭文豪多么忠心,生下五个孩子这都不提了,份内之事。就说当年郭文豪去玩妹仔,结果不慎染花柳,换了中国妻子必然会打的郭文豪头破血流,但自己没有,那怕是郭文豪把花柳传染给自己,也是毫无怨言,兢兢业业尽本分,现在郭文豪回国了,有钱了,就娶个中国女人为妻不要自己,这是不仁不义卑鄙下流无耻。 按照正常人思维,这是外交事件啊,要找人负责啊,给列强一个满意的答复啊,毕竟是郭文豪有错在先。 但当时的领导很强硬,拒绝了她的无理要求,并没有责怪郭文豪,只是安抚了下日本妻子,让她不要闹事,也不要想着去当大房,拿点钱了此余生算了。 究其原因,是因为郭文豪对祖国做出了巨大贡献,曾写过《毛主席赛过我亲爷爷》等浩瀚诗词,领导很自然地要维护他,这是国力强盛的象征。 武山横夫想通过外交事件逼迫我,我就献出宝贝金属,这么贵重的东西对祖国的军工发展必然能起到极大的帮助,虽然比不过郭文豪的诗词那样流传千芳百世,那也算是贡献啊。 况且我也没让武山美莎给我生娃娃,更没说不认美莎,我只是因为语言不通,导致美莎误会,划伤了自己,并且事后我也积极认错并参与了救援。 如果非还是要计较,大不了我离婚娶了美莎,你武山横夫还能拿我如何? 金属上缴给国家,你可就别想再拿出来了。 武山横夫不笨,稍一琢磨就明白其中原委,收了太君威风,重新变成普通小老头,但毕竟也是几十岁的人,不可能像郭文豪那般脸变的飞快,当下里依然保持不悦。 在病房外面等候之际,我给白虞珊打电话,问她关于大和民族妇女气节的问题,这个动不动就自裁是怎么回事? 白虞珊听的稀里糊涂,不明就里,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告诉她实情她很难帮到我。 这就难做了,我沉吟少许,先问何若男有没有回家,确定没了,才一五一十地对她说了实情。 白虞珊听了大惊,解释道:“关于节操气节这方面,按理来说她不会在乎,肯定是你做了别的什么事让她误会,况且,自裁是神圣庄严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配自裁,你问问他们是不是武士家族,如果是,那么她这么做也是没错的。” 我不懂什么武士世家,于是对白虞珊说了台北的事,当时她那个弟弟打架输了也是这样子,要死要活的。 白虞珊懂了,“武山家族必然是世家了,家族人骨子里有血性,她千里迢迢赶过来,你却不待见,她觉得没面子,感觉辱没家风,因而以死明志。” 这就很难办了,言下之意,我还不能抛弃她? 白虞珊道:“你可以跟她讲道理啊,让她知道你已经有了妻子。人家很讲道理的,不会为难你,最多把你记在心里,当你是初恋。” 如此我就懂了,美莎的气节来自于尊严,即便是分手,也得轰轰烈烈有面子的分手,这点上又和莎莎很像,只能她甩我,不能我甩她。 说到莎莎我又摇头,这女子太泼辣了,我结个婚她也要寄条蛇,并且还不写自己名字。 手术正在做,我去跟武山横夫解释:“太君!” “你还是叫我武山先生吧。”对方满面悲伤地说,语气悲切。 我说好,然后深入浅出地给他讲了我当前的困境,我有老婆了,没办法跟美莎小姐发生什么。 武山横夫满面怒容地道:“难道我不知道吗?你既然要娶妻,为什么要答应美莎去接她?你既然答应美莎,为什么又在这里结婚生子?” 阿……西八! 我也是醉了,跟他慢慢解释,“首先,我在台北的时候并不知道家里的女人怀孕,这个意思你懂吗?我们已经说好分手的,我以为这辈子我们不会再见了,然而,等我回来,发现孩子快出生了,所以我也是有苦衷的。至于美莎,我就更冤枉了,我都不明白她说的什么,稀里糊涂啊。” 武山气哼哼不看我,等了许久,才跟我说清楚。 武山家族尚武是传统,这一代武山家主武山洋介更是严格,从小就教导子女遵守武士道精神,言行举止都要像个真正的武士。武山直树在家里比武很少落败,那天见到我,少年性子使然,以为能轻松将我击败,夺回家传宝,就向我发出了武士间的挑战,结果被我揍成猪脸。 武山直树觉得自己辱没家风,丢了武山家的脸,要自裁以谢天下。 武山美莎就央求我给予武山直树颜面,让他不要为比武失败的事情感到自责。我也照做了,用自己身上的伤疤告诉对方,败给我不算耻辱,如此才止住了武山直树的愚蠢行为。 说到底,直树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正在叛逆期,性格还没稳定呢。 在救下武山直树之前,我提到过一个问题,假若直树以后动不动就找我比武怎么办?当时武山美莎说她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嫁给我。 小舅子挑战姐夫,不用做生死之争,就算输了,也不是丢人事,都是自己人,这样以后我也没烦恼,也能给直树继续奋斗下去的希望。 听上去很狗血,很不可思议,但人家就是这样去想,理解不了也得理解。 我听不懂美莎的话,但美莎认为我能听懂,所以在网吧里面我能得手,不仅仅是因为白金手环的作用,人家武山家有的是钱,不缺金子。 在美莎看来,手环是个信物,具有某种神奇的誓言效果。 所以,综合来讲,还是我有问题,没管好老二。 武山横夫道:“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但我没办法亲口告诉美莎,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但我没想到,你的解决办法,就是伤害美莎。周发,你太让我看不起了,你是男人的耻辱!” 娘希匹! 我抱着头思索,琢磨,想了许久,没有头绪,求助武山横夫,“你有好的解决办法吗?” 武山横夫抱着肩膀不看我,“这是你的过失,你自己解决。总之,只要美莎出事,我们武山家族就不会放过你。” “那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我的话音刚落,武山横夫后面的几个西装就各自上前,冷哼一声,亮出短白刃,再次被武山横夫挡住。 老头咧嘴笑笑,“年轻人,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哎呦?又吓唬我? 正准备反击,医院电梯间人头攒动,出来一大溜人,都是西装革履,行色匆匆,为首的是个瘦小金丝眼镜老头,到了武山横夫面前嗨一声鞠躬,这边再回礼。 我看到,那后面一大堆人,鞠躬的就三个,也就是说,后面一大堆都是中国人。其中有个壮汉面相就透着凶悍威武,上来看一圈,问:“那位是武山先生?”说完他后面一个小姑娘立即叽里咕噜翻译。 金丝眼镜立即给武山横夫做介绍,全程飙日文,介绍完武山横夫无动于衷,那个壮汉中国人自己介绍:“我是希尔顿酒店负责人于东,对于美莎小姐的遭遇我们深感痛心,希尔顿酒店会竭力配合公安调查。” 武山横夫闻言不语,冷漠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于东说完目光在我脸上转,刚才几个人鞠躬回礼,只有我一个潇洒地坐着,他必然猜到我是中国人,两厢目光接触,于东问我,“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第四百六十章 刁民和贵族 我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但我不明白这事跟酒店有什么关系。 于东解释说,“在我们酒店出的事,就是跟我们酒店有关系,这是对客户负责。” 不愧是五星级酒店,责任心很强,有担当。但我依然不能跟他多说,既然他要把责任揽到酒店身上,我又何必强出头? 于东见我不语,径直过来,拉着我向另一边,低声问:“兄弟你如果了解内情,麻烦告诉我,现在公安外事科那边通知我们暂停营业,这是大件事,担当不起。” 三言两语,问题搞清楚,有个东瀛人士在酒店受伤,原因不明,在未调查清楚原因前,酒店无法进行正常营业,这是为了防止其他客人受伤。 理论上讲,这没错,但真实情况则是,美莎小姐受伤,东瀛领事馆那边收到消息,电话通知市公安局,公安局向下通知,镇分局接手,先不管原因,把酒店停了再说。 这是一套很严格的程序,严格到令人啼笑是非。只因为这个电话是从领事馆过来的,如果是酒店直接上报,估计连酒店内部的领导都惊动不了。 于东只是白手套,他也是替老板打工的,酒店停业一小时损失巨多,他一个月工资赔进去都不够,他担不起这个责,所以赶紧跑来医院看,先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好采取下步措施。 我心说武山横夫是摆架子,故意给我施压,结果下一波的电梯里,镇分局的领导来了,还带着酒气,应该是刚从饭桌上紧急撤下来的,面容着急,还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受伤。 过来又是一番问,武山横夫继续摆脸子,叽里咕噜一窜日语,酒店的翻译就我们说:武山先生说他很气愤,治安如果是这样的状态,武山集团还如何继续在这里投资? 这样的话让几个领导很尴尬,立即有人表示要严查,找出事故原因,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并且做出安全预防,以防事故二次发生。 官腔说的溜,甚至都要成立一个外籍人士受伤事故处理研究小组,看的我惊愕半晌,心说负责煤矿处理的领导们要是都有这水平,老百姓就有福了。 武山横夫摆足了架子,不再理会众人,由金丝眼镜和其他人交涉,他自己坐在原地,闭目沉思。 那边镇领导站不住了,喊来医院负责人员,医院领导再去找人问主治医师,主治医师戴着橡胶皮手套从手术室出来,表情轻松,结果看到外面挤着这许多人,先吓了一跳,而后弱弱地问,“谁是病人家属?” 武山横夫上前一步,还未开口,旁边酒店翻译自做主张上前翻译,说的是日语,讲给武山横夫听。 医师有些疑惑,上下看看武山老头,道:“不懂中文啊,那有没有女性家属,或者是和病人关系比较亲密的家属?” 言下之意,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比较私密。 翻译在那边叽里咕噜翻,武山横夫已经把目光投向我。 这次,我不想装也由不得我了,缓慢起身,整整衣袖,用标准的中国话回答:“我是。” 瞬间,十几个人的目光就集中在我身上,犹如千兆强度的探照灯,让我全身上下无死角的暴露,不留一点隐私,脸厚如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如此都不算,这方刚要跟医生走,那边武山横夫还用日语回一句:“周桑,拜托了。” 我点点头,转身跟医生走。不用看也知道,后面一大堆人在对我行注目礼。我想,当年那些汉奸走在街上耀武扬威的心情,恐怕跟我差不多吧。 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我签几个字,病人的伤口已经两层缝合,用的可吸收线,目前最好是住院三天,需要吊瓶消炎,三天后换药就可以走。另外,需要我扶着病人下床运动,让她排气。 但凡动手术,都要排气,也就是放屁,这个我熟门熟路。 签完字,护士已经把美莎从手术台上弄下来,推着去了病房。原本以为医院病床紧张,但院长就是院长,很轻松的找到一个单人间,并多安排了两张床,供陪护人员休息。 医生说病人无事,一大堆人都松口气,如卸重担,神色变的轻松。接下来就由镇分局的警长接手,来调查事故原因。 至于其他领导,在东瀛客商表示了感谢之后,已经安然退场,该吃饭该喝酒的都散了。 警长接手,自然是问不出什么名堂,经过我和武山横夫友好温和的协商之后,领事馆的人也向市委那边汇报了最新情况,表示事情已经处理妥当,感谢中国人们的友谊,如此命令层层传达,酒店又恢复了营业。 希尔顿的于东临走前握着我的手赔笑,“对不起啊周桑,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您的中国话这么好。” 我板着脸跟他握手,深沉地道:“请叫我太君!” 于东的表情哑然,一时反应不过来,我拍着他的手笑,“开个小玩笑,别介意。”说完拿出自己的名片,“我是中国人,纯的。” 于东的表情变的随便,冲我皮笑肉不笑地抽抽,也不接名片,转身走了。 风里传来他的吐槽:麻痹都是中国人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所以讲,崇洋媚外不是偶然,已经深入到骨髓了,尽管电影电视上都是抗战宣传片,没什么卵用。 警长想问事故原因,自然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因为美莎不可能告诉他原因。 警长郁闷了,这是领导交代的任务,务必要查出原因严惩罪犯,可受害者不愿意配合这要怎么搞。 警长头疼,我头更疼,美莎受伤,需要我陪床。 我陪什么床?我家里老婆孩子在等着我陪哪门子床?这是不合规矩的。但武山横夫不依,“美莎是因为你受伤,你得负责,你不陪床,难道要让她再自裁一次?” 我道:“我们还是谈谈刀的事吧,五千万,你签支票,我明天就给你。” “这么说刀在你手里?” “不在。”我严肃道:“不过为了中日两国的友谊,我将会以最大的速度帮你找出来。” “五千万不可能。”武山横夫老气横秋道:“现在不谈刀,只说美莎的问题怎么解决,相比而言,美莎对我而言是无价的,比刀重要多了。” “那我的刀就上交给国家了。” “去吧,政府会给你发一面锦旗,祝贺你。” 至此,谈判陷入僵局,我心里已然清楚,对方是不可能给我五千万了,武山美莎只是他用来进攻我的武器,并且让我无法招架。 或许我该向何若男坦白?让何若男对付美莎? 也不行,万一这傻娘们又玩自裁,出了问题我还是担当不起,搞不好我的保安公司都开不下去。 “三千万!”我爽快地道,“咱们各退一步,怎么样。” “不好。”武山横夫诚恳地看着我,“周先生,请你注意你的措辞,我已经说的很清楚,现在不是刀的问题,这关系到一个人的幸福,不是一把刀能解决的。” “一千万!”我的心在滴血了,咬着牙道:“这是最优惠的价格了,不能再低。” 武山横夫的表情明显激动,但还是继续在装酷,提高声音,“周发,你再这样,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猜测他肯定想让我降到五百万。 不,喊出一千万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在滴血了,再低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羞愧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武山先生,我向您道歉,从现在起,我会确保美莎每天都过的幸福快乐,请看我的表现吧。” 话说完,武山横夫面上明显有点尴尬,似乎再问,你怎么不继续降价了? 但毕竟是老狐狸,他不可能明着问,他换了别的措辞,“那么美莎就交给你了,请好好照顾她。” 言下之意,今天晚上你在这里陪床,看看你怎么应付。 但根据我的猜测,他肯定还有后手。 既然决定了要跟他斗,那就不再退缩,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让我下不了台。 警长问不出原因,但很快他就得到解放,因为武山横夫向他说明了情况,是小姑娘不小心自己撞伤的,并且愿意在证词上面按手印。 如此问题就简单多了,他采取完口供就能走。 警长走之后,武山横夫的手下也跟着撤离,整个病房,就剩下我跟美莎两个。 如果我没估错,今天晚上我将死无葬身之地,那个老狗肯定会给何若男通风报信。 反正如果我是他,我就会这么干。 可是这样干毫无用处啊,即便是何若男来了,挠的我狗血淋头,那又怎么样?刀依然在我手里,如果连小姑娘也跟着我走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对,一定是有其他的阴谋。 果然,我这边还没想出个头绪,老贼又折回来,这次是用非常正式的口吻,“我十五岁后,就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对手。”他说:“不是因为你够聪明,而是因为你够无耻,你用你乡村刁民一样的招式,强行拉低我的智商到你的水平,跟你讨价还价,你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虚伪无知的混蛋,在这方面,我想说,你赢了。” “等等,大叔,说清楚,那方面我赢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人生如戏 小农式的聪明,也是一种聪明,我想这点我是遗传我老爹的。 生意人说话都比较漂亮,而我是个土鳖,也没什么文化,说不出那么冠冕堂皇的官方词语,单刀直入的谈条件,让武山横夫面子上挂不住,说白了,他以为我会是个绅士。 没想到,我是个流氓,而且是最不要脸的那种。 他同意了一千万的提议,问我什么时候能把东西交出来,钱随时可以过账。 姜还是老的辣,是我大意了。 早知道是这结果,我就不应该主动开口谈价格,就跟他死抗,看他能奈我何。不就是国际纠纷嘛,来啊,互相伤害啊,你家姑娘倒贴我,我不要,你还有脸了么? 可是这突然间的同意,却让我瞬间失力,就好比去买东西,本以为能侃个满意的价格,原价一百块我出三十,结果老板很痛快地同意了,三十你拿走。 这种挫败是致命的。 一千万和五千万,这个差距不小,接近五倍的利润,我得坑多少人才能赚得到手?现在还欠了外债,欠了人家陈九二百万呢。 想着就感觉心痛,气闷,好想反悔。 武山横夫看出我的意思,责问,“你不会又想反悔吧?” 我抬头,诚恳地点头,“你说对了,我反悔,那把刀,我不卖了。” 对方的眼角眯起来,这是发怒的前兆。 我知道他背后有四个练家子,但我不怕,在这医院里,只要他们敢动手,就是我赢了。因而也扬起嘴角,对他冷笑。 “大叔,你说过的,论无耻,你算输。” 眼看他的怒气值飙升到最高点了,却硬是按捺下去,又变的平白无奇,只是目光变的更深邃。 他气的发笑,扔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既然如此,美莎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已经做好准备,应付接下来的事。” 老头走了,很轻松,好像跟这件事毫不相干的外人,就留下美莎一个,孤零零地躺在病房。 这是什么战术?他不打算跟我加点钱吗? 我赶紧给白虞珊打电话,叮嘱她,在我卧室的抽屉里放着一条青色金属,把它收起来,放在狗窝的垫子下面。 白虞珊依着做了,又打电话回来问,事情现在还没解决完吗?你没有跟她坦白你是已婚男士? 看着床上睁着大眼呆萌的美莎,我脑袋一团麻,跟白虞珊低声道:“还没说,我怕这孩子一根筋,说了又寻死觅活怎么办?” 白虞珊那边生气,“你还能不能行?这点事也办不好吗?你是不是不想说?想当汉奸走狗的女婿吧?” 这话就说的有点过了,“金属,主要问题是那根金属。”我把前后经过跟白虞珊说一遍,让她明白,我不是为了女人,我是为了钱,也不仅仅是为了钱,我就是不想让东瀛人拿到这么宝贵的东西。 万一他们拿走去进行逆向推理研制成功,一颗子弹干掉一辆坦克,那以后的仗还要不要打? 白虞珊那头一阵好笑,“打坦克有穿甲弹贫铀弹,靠子弹去打你还真会想,根本都是没影的事你也瞎激动,我看你就是舍不得大美女吧,异国情调是不是很吸引人?” 这样讲的话就是没得谈了,我知道白虞珊的性格,那是疾恶如仇的人,看不惯任何邪恶。我背着何若男跟东瀛小姑娘约会,这超出了她的道德可接受范围。 不用想都知道,她恨不得立马告诉何若男。之所以迟迟没说,恐怕也是在替何若男考虑,怕何若男知道真相后伤心。 我必须得想个办法躲过这一劫。 冷静,冷静,不要慌,不要慌。 我仔细分析敌我形势,对方想要什么?会采取什么措施? 对方当然是要武藏刀锋,本来是打算用钱买,后来发现我跟美莎的关系,所以计划用美莎来要挟我。我估计他们已经提前打听过我,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一旦美莎出来,我必然会就范,否则美莎就会搞的我鸡犬不宁。 这是用我和何若男的关系来对付我,逼迫我就范。前面一次的战斗我撕破脸,说出一千万的价码,对方已经同意,这表明,只要价格合适,没有什么是不可谈的,美莎的幸福,在他眼里也不是那么重要。 反过来想,他为什么非要留我在这里照看美莎? 怎么说也是他的侄女,他跟前再无可用的人,也不至于让一个外国混混帮忙照看受伤的侄女,万一这个混混是坏人呢? 没有万一,对方了解我。 我再坏,能对美莎怎么样?最坏的事情我已经在台北做过了,我还能怎么样?再说了,美莎现在受伤,我想怎么样也没办法啊。 他就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把他的人全都撤走,就是为了绑着我,让我无法回家给老婆交差。 他这是在试探我的底线。 我要怎么破? 对付无赖,用无赖的办法不行,但用美莎这样的纯洁贞烈女子对付就比较厉害了,搞得我手脚无措。 这边还没理出个头绪,那边白虞珊的电话又来了,对我下达最后通牒,“阿男还有半个小时到家,你一个小时内赶不回来,我就对她实话实说。” 我回:“别,稍等,我正在想办法。” 挂了电话床上的美莎正奋力起床,要去wc。走路的过程,终于完成排气,声音不太雅观。也幸好这房内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听见。 即便如此,美莎也很害羞,红着脸对我道:“吾羞!” 吾羞?这让我自然想起:敌羞,吾去脱她衣。 她上厕所的空档,还真给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化解当下困境。赶紧拿出手机给梁骁勇发信息,简明扼要:勇哥,救命。 美莎排气完要进食,我让她稍等,自己飞快下楼,买了蚵仔煎和汤饺上来,让她吃。 美莎说谢谢,小口慢吃,我则在旁边微笑着看她,似乎是含情脉脉。 吃多几口,美莎用筷子夹起一个,让我吃。 这是情侣间都喜欢玩的把戏,我见怪不怪。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把个少男少女怀春恋爱演绎的恶心至极,总算是吃完了。 这丫头还不消停,拍着床边让我坐,要跟我唠嗑。 我也依言而行,把个有情郎演绎的栩栩如生。正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既然武山横夫非要把他侄女推给我,我不笑纳岂不是辜负他的一番美意? 正浓情蜜意你侬我侬时,走廊里面一阵铛铛脚步声响,犹如马蹄声,有人蛮横地推门进来,是四五个身着警服的大盖帽,为首的正是梁骁勇,上来先问我是不是周发,而后以重婚罪的罪名将我逮捕。 床上美莎惊的张大嘴巴,却无能为力,没人能听懂她说什么,两个制服将我手臂反到后背,手铐铐了,几个人推搡着,出了医院门。 一直等我被押上警车,医院里隐藏的黑西装才从暗处出来,各自眉头不展,莫名其妙。 这就是我的计策。 武山横夫不是总拿政府吓唬我吗?现在好了,不用他吓,我已经被捕了。 我就不信,他真的放心让我单独和美莎呆着,人心都是肉长的,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只是想困住我,才不是想让侄女嫁给我。 别说我跟美莎有过什么,他根本不在意,所做的就是想让我自乱阵脚。或许因为这是在大陆,如是在东京,他估计直接让人给我绑了。 梁骁勇在车上把我放了,问我怎么回事,我避重就轻的说了,“在台北时候认识的,发生过不可描述,人家现在追来了,非要跟我结婚,不同意不行,玩自残,我也是没招了,才想到这个办法。” 梁骁勇不满地看我一眼,“我还以为你抓着间谍了呢,搞的多么神秘。也就这一次,下次这种事不要再找我。” 既然来了,我又想起三基,问他查的怎么样了。 梁骁勇说,缉毒组那边在跟,躲起来了,好像没在东莞这边露面过。 没在东莞,我不禁稀奇,三基还能去哪? 莎莎?难道去了香港? 跟梁骁勇说,梁骁勇说不可能,他是通缉犯,除非偷渡,否则到了海关就会被抓,用假身份证都不行。 如此就稀奇了,这厮自从上次伏击过我后,好像在人间蒸发了。 梁骁勇将我送回家,连茶都没喝,人直接离去。我欢快地跑回屋里,关好门窗,跟何若男全盘托出,依然是避重就轻,说道:武藏刀的刀锋是天上掉下来的陨铁,硬度极高,密度极大,削铁如泥你是见过了,现在敌人想把它拿走,我不同意,他们就设计陷害我,在酒店里面给我准备了个姑娘,想诬赖我杀人,然后逼迫我就范。 何若男听的稀里糊涂,反复询问两个多小时,才算是半信半疑,问我如何打算。当然是跟他们谈,五千万,少一分都不给。 说到这里何若男才了然,“我还以为你是要上交给国家,搞了半天你是想卖高价。” 我让她悄声,老实讲,我并不是多看好这金属的,毕竟我们有核弹,还有东风系列导弹,即便他们逆向推理研制出这种金属,也改变不了什么,当下最要紧的,是要保护好金属……和我。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东窗事发 金属的问题何若男可以理解,但是那个姑娘的事她始终理解不了,白虞珊一语道破天机。 身正不怕影子斜,问题是他身子不正。 费尽心机想隐瞒,结果依然没瞒住,何总眼睛滴溜溜地瞪着我问:“你搞了人家姑娘,现在人家找上门,你就吓的不敢露面,是这意思吧?” 何若男让白虞珊把孩子抱走,我连忙求饶,有话好好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身上还有伤…… 何总说不要怕,我不怪你,我是帮你想个解决办法,对付女人,还是得女人来。 她深情地看着我,“两件事,一件是你搞了人家姑娘心亏,二件事是你拿了人家东西想卖高价,对不对?” 到底是董事长,看问题很透彻,两句话就把我目前头疼的中心点找出来。 她又问:“你是想要人家姑娘,还是想要人家的钱,或者是两个都要?” “钱!”我立即回答,又马上摇头,“实际上我钱也不想要,我总觉得,这刀锋有大用处,给谁都不要给日本人。” 何若男说:“简单!你之所以躲着人家姑娘,其实是怕我对不对?” 英明! “你马上就不用怕了。”她说,带着浓情笑意,“肯撒谎骗老婆的男人,证明还是爱老婆的。” 左哲·本仁讲过一则冷笑话,从前有个人怕鬼,问禅师有没有解决办法,然后他死了。 死了,就变成鬼,大家都是鬼,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世间很多事情在某些人眼里看来很困难,很复杂,很纠结,没办法解决。那是因为他的目光不够深远,看不清事情本源。 长久以来我最大的毛病,就是难过良心关。明明自己是个好色之徒,左右逢源。想享尽美色,贼心是有,贼胆是有,但承担后果的胆子却没有。 何若男说这是没有担当。 今天晚上就让我明白什么叫做担当,然后她给我揍成了猪头,原因是我的脸没受伤。 我曾试图反抗,结果是徒劳的,过程太血腥,不忍回忆。 何若男说,你怕来怕去,无非是怕我知道生气,现在好了,我气也出了,你还有什么好怕? 没错,此刻的心情不是怕了,而是挫败和沮丧,长久以来无所不能无所不惧练就的自尊心被自己老婆一顿乱拳打的粉碎,直接在我内心打下耻辱的烙印。 还没办法说。 以前我还能在她面前调皮,现在只剩下了唯唯诺诺。 何若男说,不把你打成猪头,你的事情无法解决。 我的右眼肿的只有一条缝,左眼看东西是血红的,整张右脸有节奏地向外抽,还发烫,左脸上有鞋底印子,花纹很深。 这幅尊容让我想起谷敬明,他也是被我一顿乱拳打成这般效果,我只觉得自己爽,没去想过他的感受,现在我大概懂了。 当然,看何若男的神色,她心里应该也很爽。 打完还不算,她去邻居家里借来斗笠,就是花圃里面养蜂人戴的那种,前面有黑纱,用来遮丑,要我戴着去见日本婆娘。 不是怕吗?现在去,看看她还要怎么样,叫那个日本老头出来,比划比划,不是要拿外交事件压人吗?叫他来,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夜里十一点,何若男领着我到医院,为了这次会面,她特意梳妆打扮,脚下五公分坡跟,黑色直筒裤,腰上扎着巴掌宽的黄牛皮带,带胸花的西洋礼服白衬衣,外面一件黑色修身小西装,头发乌黑亮丽,走步路都飘逸。 出了电梯门,她就背着双手,让我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边锋和赵大两个哼哈二将,闲庭若步般,晃到那间独立病房。 推开门,入眼先是两个黑西装,做了戒备状,等看清来人是我,各自怔了下。等到后面何若男出现,两个人的表情就变的古怪,其中一个牛逼哄哄地吼:“喂,纳尼油?”(干哈呢) 何若男斜眼蔑视,轻飘飘地道:“找个懂中文的人来。” 另个也听不懂,拿出手机打电话,应该是叫人。 床上的美莎迷迷糊糊醒来,看清前面的人吓一跳,努力辨认许久才认出来,惊呼着朝我伸手,“阿纳达……” 还阿个鸡毛,我都叫人打成猪头了,那有脸去跟她阿纳达,害羞地转过脸,不理她。 现在局面由何若男掌控,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跟着看就好了。 不就是个日本企业?多么了不起?值得大家都跟奴才一样跟在后面舔? 何大小姐有实力说这个话,她有免死金牌,何总长给她的那个号码,据说是叶家管事的,广东境内,没有摆不平的事。 说穿了本来就没多大事,根本扯不到外交事件,最大的障碍在于我自身看不清,我自己瞎害怕。我自以为自己做的漂亮,但这手段在正常人眼里看是极其愚蠢的。 我来来回回,就扮演了个小丑的角色。 十分钟左右,武山横夫带人出现了,这次来人不少,七八个,其中有三个是管理阶层的,都是中年人,其余的都是精壮小伙,看面相应该是练家子。 进来后双方打照面,对方人多势众,这面只有四个,何若男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后面站着哼哈二将。我百无聊赖,靠着墙,像霜打过的茄子,蔫了。 武山横夫左右扫扫,明白了大概,先过来问我,“你不是被警察带走了?这……是警察打的吗?” 我没回答,那边何若男就接口了,“我打的。” 武山横夫好像没听懂,“为什么?” 何若男轻飘飘地回:“我老公骗了你家姑娘身子,你不是让他给你个交代?这就是交代。” 立时,武山横夫面上的表情变的精彩,惊诧,好奇,想笑,却强忍着。左右看一圈,问何若男:“你现在来我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何若男回:“什么意思你问我?那你带着你家姑娘来我家又是什么意思?” 武山横夫带人来了,武山美莎胆子大了许多,捂着小腹从床上下来,挪着步子朝我跟前走,满眼里都是心疼,阿纳达,纳尼咕噜豆大卡那…… 就要走到我跟前,被武山横夫拦住,低声对她说明情况。 “美莎,这个男人在中国有妻子,因为你的出现,才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丫头怔住了,情不自禁地哆嗦,“所以,是因为我,他才受伤的?” 武山横夫点头,拍着侄女肩膀,扶着她,让她回去床上躺着,小声道:“我订好了后天的机票,回去东京吧。” 美莎往床边走,似乎不解,“我做错什么了吗?” 武山横夫回:“不是你的问题,这是中国人的习惯。” “是这样吗?” 安抚好美莎,武山横夫对何若男道歉,“跟您添麻烦了,不过周先生做出这样的事,的确令人愤慨。” 瞧瞧人家这说话水平,先道歉,然后在淡淡地表露,你老公挨打这是应该的,不是我的错,并且还隐隐透露出这打挨的还不够。 这就是贵族间的谈话艺术,满说些叫人费解的话。 可惜的很,何若男虽然贵为董事长,但她比我还没文化,不兜圈子,直接问:“这个结果你能接受?” 武山横夫皱着眉头,解释道:“严格来讲,夫人您也是受害者。” 何若男懒得听他废话,“你是说这样还不够?” 武山横夫的表情变的尴尬,“据我所知,周先生的欺骗行为严重的损害了中日两国人民的友谊,美莎也因此而差点酿成大错,但夫人您的处置方式也欠妥当,对于如何处理,我们应该要听取专家的意见。” 何若男转脸问我,“你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了?” 我嘴角疼,说话不利索,含糊,但何若男明显是没听懂武山老头的潜台词,必须得给她解释。 “老匹夫说打不管用,得赔钱。” 武山横夫再次难堪,“周先生,我并没有谈到钱,我已经多次表明,这件事与金钱无关。” 我吸溜着,摸着自己嘴角,刚才呜啦了一番,疼,但武山横夫显然是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我,还在给何若男灌迷魂汤,我必须制止他这种犹如官方外交辞令一样的恶心行为。 “他还是想要刀。” 武山装贵族,摆谱,假惺惺的说辞,我偏不依他的意,假面具撕开,直接谈问题的根本。 何若男懂了,转回头,“这是我们两家的私事,不用上升到两国人民友谊这种高度,打成这样你们不满意,赔钱又不行,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武山横夫哭笑不得,他的智商和素质再次被拉低到何若男的水平,想优雅也优雅不起来,何若男的问题比我的更尖锐,非要拉着他撇开现象谈本质。 好歹也是一名专业谈判人员,武山横夫不可能就此认怂,换了口吻,激动地反驳,“请注意我说话的重点,美莎小姐为此差点葬送了性命,在你们眼里,就只有钱吗?我无法相信,泱泱大中华的精英分子,张口闭口都是钱,人命在你们眼里只是一窜数字吗?” 何若男被整的无语了,双手一摊,“那你想怎么办?” 第四百六十三章 快刀斩乱麻 任凭武山横夫翻来覆去,说的天花乱坠,最终还是要回归到问题的根本,到底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武山横夫终于不再废话,说出最终目的。 男人欺骗女人的身体,对于武士家族而言是羞辱,对于武士而言,尊严比生命更为重要,周发欺骗美莎小姐,并害得美莎小姐差点丢掉性命,这样的羞辱,不是用金钱就能够洗刷的。 何若男眉毛一挑,“你是要周发也自裁以谢天下?” 武山横夫默然地点头,“中国有句老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男子汉大丈夫……” 何若男打断他的话反问,“你觉得周发像个君子?” 这事要搁在上个实际的中国,比如霍元甲陈真那帮人,搞不好被武山横夫两句话一交代就要自己剖腹以证清白,生命事小,失节事大啊。 但搁在现代,中华民族的气节早就被腐蚀的一干二净,剩下的除去奴颜婢膝和坑蒙拐骗,能称得上君子的人少之又少,个个都是惜命的。 这日本人真有意思,以为自己教育出来的子女个个贞烈,能称得上武士精神,还以为我也跟他们一样,真是可笑。 武山横夫也看出来我不是当君子的料,想要我自裁以谢天下根本办不到,就换了说法,“即便不是君子,也该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如此卑劣的欺骗行为,传出去全世界都会不耻。”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何若男的思想境界跟我一般高,大咧咧地道:“说到无耻先把九一八和南京血案的事说清楚,看看那个民族更无耻。” 这也是事实,新闻媒体影视剧除了抗日没有其他,是个中国人就耳熟能详,不想拎出来都不行。 这边舌枪唇剑,那边美莎急得不行,偏偏听不懂,又从床上跑下来,目光担忧地在几个人面前看。 何若男一番话说完,终于激怒了武山横夫,冲着她大吼:“那些事我们已经付出代价,现在讨论的是他卑劣无耻的欺骗行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胡搅蛮缠,当真以为在你们的国土上我们软弱无力吗?”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齐吼一声,向前踏出一步,做出攻击姿态。 何若男好整以暇,她后面哼哈二将却各自摆开架势,沉重应对。 战火一触即发,我顾不上嘴疼,伸手出来劝阻,“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你们不就是要刀吗?多少钱直接谈吧。” 武山横夫怒,“现在还是刀的问题吗?你们欺人太甚。” 何若男施施然起身,“是不是要周发死了,你才觉得公平?” 武山横夫依然怒,却没答话,目光灼灼,似乎在想对策。 何若男继续道:“别说没用的,事情到此为止,想谈刀就谈刀,不想谈刀就滚回你们老家,我没心情跟你耗。” 武山横夫的怒火本来到达临界点,何若男最后一番话更是火上浇油,瞬间点燃。老头子多好的涵养也忍受不了,张口大喝一声:“八嘎!” 八嘎,在日语中代表的意思很多,比如傻瓜啊,笨蛋啊,逗比啊,但在这种语境下,他的意思是混蛋!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发动攻击的信号。 声音一出,他后面的几个人跨步前冲,何若男身后的边锋赵大也迅速出击,都是个顶个的好手,双方一交手就分出高低,几个黑西装竟然冲不破边锋和赵大的防御阵线。双方来回交手,两个人硬是不退一步,反倒击退了对方几次攻击。 武山横夫后面站着一个小平头,一直不动声色,在后面看了十几秒,按捺不住,脚下侧步移动滑出来,上来先是一记鞭腿,奔着边锋去的,边锋举臂抵挡,挡是挡住了,但脚下却没站稳,重心下移,摔倒在地。 接着小平头弹跳而起,凌空拧腰,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踢向赵大面部太阳穴。 赵大正在跟两个西装纠缠,听见耳边有风立即低头,本以为能躲过对方的攻击,不料对方另一只脚就半空蹬出,踹中赵大胸口,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噔噔向后连退数步。 至何若男跟前,何若男伸手,抵住赵大后背,避免赵大跌倒。同时跨出一步,迎接小平头的高踢腿。 只是啪啪两声。 第一声啪是何若男的手掌打中了小平头高踢腿的膝盖窝,让他瞬间失力,只能收回攻势,腿落下来,有些站立不稳。 第二声啪是小平头猛地向前冲拳,拳头被何若男躲过,顺便在小平头脸上抽一巴掌。 耳光响亮。 小平头有些懵,肉眼可见,他挨打的脸迅速变红,有五指印出现。 其他人都呆住,静静地看,不敢轻举妄动。 小平头甩甩头,脚下再次侧滑,急冲过来,右拳冲脸,被何若男挡开,左拳冲太阳穴,又被隔开,小平头接着抬膝盖,要顶上何若男小腹。 何若男却是头部向下,双手猛压对方膝盖,后面却跟上来一脚,正对着小平头面部。 这招有个名堂,叫做倒踢紫金冠,是咏春里面的招式,威力不大,但会让敌人措手不防。还以为对方低头下去要干嘛,往往想着要防止下盘,没想到后面会上来一根跟蝎子尾巴样的大脚掌,直接瞪中面门。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脸上的鞋印就是这么来的。 小平头措手不防,被踢的身子向后倒,却没退步。定睛一看,原来是何若男下去时候双手已经抓着他的腰,让他退无可退,只能本能地身体向后弯。 这边一击得手,头又抬上来,那条蝎子尾巴样的腿又弯曲成弓步,膝盖顶上来,正中对方侧腰,小平头脸上的晕乎劲儿还没过,肾脏受到重击,不由自主的弯腰,跟着又一胳膊肘就砸在他脸上,人也如同水泥桩子般重重扑街! 看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到底是自己媳妇,打我时倒踢紫金冠完了就没下文,打别人原来还样这三连击。 看来是我误会媳妇,人家是真心手下留情了。 一套动作说起来多,执行起来不过一秒半,动作潇洒利落,打完面不红心不跳,轻松地拍拍手,慵懒地问:“现在公平了吗?” 没人敢说话。 东瀛人就是这个尿性,佩服强者,当年被美利坚狠狠揍了一顿,从此就乖乖当了人家小弟。 很简单的法则,拳头大的有道理。 武山横夫不再说话,美莎却哭了,有泪花闪,却不敢流下来,看着我,嘴唇颤巍巍地抖。 何若男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走了,劝劝你家姑娘,回家找个好人家嫁了,别想着勾引别人老公。” 武山横夫面部肌肉抖,没说话,只是点头。 何若男扭身走,余光看见某个东西,皱了眉头,踏足上前,走到美莎跟前,冷冷地道:“拿来!” 美莎听不懂,只能茫然地看。 何若男不跟她废话,一把抓了美莎手腕,要去抠美莎手腕上的白金手环。 这还了得?那是嫖资啊。 我赶紧上前去劝,小声道:“阿男,事情解决就好,这东西给她吧。” 美莎也是倔脾气,肚子上有伤,手还抓着手环不放,眼见我过来劝,还只当是我来帮她的,嘴里激动地道:“阿纳达。” 何若男却是吃了枪药,非要把手环摘了,也不说话,就是硬抢,气的胸口哼哼。旁边武山横夫看的着急,也不敢上来劝,口里只是劝美莎:“美莎,咖了尼……” 美莎眼看手环要被脱了,女人本能激发,张口咬上何若男手腕。 何若男躲避不急,被她咬住,吃痛,另只手抬过去就是一耳光,打的美莎扑倒在床,发出尖叫。 几个男人都要往上再扑,却被武山横夫挡住。 我看见美莎面上殷红,转过脸来,嘴角带血,心里怜香惜玉的毛病就犯了,开口说了句:“差不多行了,这也过分了。” 然后我就感觉一扇门板从我眼前掠过,跟着眼前一黑,等清醒时候人是趴在地上的。 鼻子痒痒的,用手摸,流鼻血了。 这熊掌拍的,没留半点情面。 抬头去看,美莎也不敢动了,被何若男的雷霆手段吓住,靠在床头急喘。 白金手环落在何若男手里,嘴角冷笑,点着美莎,“这东西,是我看不上的。”说完手用力,好好的手环就成了一堆疙瘩,跟着手一挥,白金疙瘩砸破窗户玻璃,飞出去了。 “真系贱人来的!”何若男骂完,盯着武山横夫,“这件事到此为止,还敢用这件事来烦我,叫你走不出中国!” 说完向外走,两步后停下,侧头看我。 我还趴在地上,鼻血糊住半边脸,脑子里乱糟糟,不知要如何自处。 狗熊招招手,赵大跟边锋一溜小跑过来,左右驾着我胳膊,拖着向外走。 至房间门口,我回头望,一屋子日本人,全都傻瞪着眼。 只一秒,他们各人的表情就尽收眼底,武山横夫面上都是惊愕,几个年轻人面上却是惊恐佩服,唯独美莎脸上,是满满的不甘。 第四百六十四章 猪一样的幸福生活 我自诩脸厚心黑天下无人能敌,没有什么事我抗不住的,但今天这事是实实在在的打脸,任凭我脸皮多厚,也招架不住。 回去路上鼻血一直流,用衣角塞了,等回到家,衣服和鼻孔粘连,撕扯下来,鼻血复流。去了洗手间用凉水冰了许久,才算止住。 何青山早就饿了,回去的时候哇哇大哭,这里听见妈妈脚步声响,就没命地嚎,过去噙着咕叽咕叽猛吃,公婆两个全程无话。 白虞珊看着我满脸是血,帮我拿了红药水,要帮我涂抹,我挥挥手,拒绝了她的好意。 就事论事的说,我是有错,但这个结果是我没预料到的,原因在我是一回事,但何若男下手这么重是另一回事。 我时常笑话外面那些女人,见到老公出轨就去抓小三,把小三剥光脱净,满大街里追着跑,让她脸面全无。但这有什么用呢?犯错的又不是女人。要打就打男人。 眼下好了,我犯了错,被老婆一顿收拾,心里却不平衡了。 原来那些女人才是真聪明,知道就算是自己老公犯错,也不能打,毕竟还要过日子,打了夫妻情分也没了。 所以讲,看事情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去揣摩,看别人如何愚笨蠢傻,只是因为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 前半夜无话,后半夜她才转身过来,拧亮床头灯对准我,悄声问:“疼吗?” 当然疼,能不疼?我一只眼里视网膜渗血,一只眼只能睁开条缝,半张脸都在突突地往上跳,也不说带我去医院处理,就这么躺回来睡觉,疼的我整晚睡不着,你说疼不疼? 但我不想说,我闭着眼装睡。 心里说不上来是委屈还是生气,应该是我原本就小心眼,睚眦必报是我本性,换了别人我早就用老鼠药给她灌了,偏偏是自己老婆,没法说。 反正是心理不舒服。 何若男见我不回答,从后面过来将我抱了,在耳边轻声道:“我也痛啊。” 我还是不说话。 她继续说:“我心知你不是好人,但造化弄人,莫名地就离不开你,你尸沉大海,我哭了不知几多日夜,责怪自己没有同你出海,好在上苍开眼,你能活着回来,我又不知几开心,你一桩桩的事情,我都知道,却从没跟你为难过,就是希望你能明白我苦心,但你也该有个度啊,那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女人?还从国外追来?我一次原谅你,再次原谅你,下次不知你又要犯什么错,我心里多痛,你能体会?” 如此我再也装不下去,反驳道,“都话是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梁思燕的事点算?都帮你生个女儿,我说什么了?” 这个炸弹来的猛,瞬间给我炸毛,翻身去问,“你几时知道?” 何若男侧了头,悲愤,“你自己话过,你忘了。” 是了,肯定是那日跟二大爷喝酒说漏嘴的,可怜我还在蒙在鼓里,以为她不知道。如此说来,何若男这通火压的不是一日两日,而是积攒多时了。 说什么国外读书,美国培训,恐怕她也看的一清二楚,懒得说穿罢了。 如此就是我的不对了,人家已经够大度,我又整出个日本婆娘,将心比心,打我这顿也不算过分。 两公婆,没什么说不开,我向她认错,道歉,道:“多谢夫人不杀之恩。” 何若男摇摇头,已是哭了,抽着鼻子道:“不说这些,已经发生过的我不计较,但你自己心里要有个数,不要让我发脾气,你在美国所作所为,都算不错,但日本这个,就太令我气愤了,那白金手环,明明是给我玩的,怎么会跑去她手上?” 这个锅甩的,明明是你不要了好不,你不要我自然就拿去送人了。不过此时追究这个没意思,打也挨了,气也出了,从今往后好好过日子罢。 虽然脸上疼,但心里轻松了许多,至少不再担心日本妞上门来纠缠,再来,她就是在自己找打。 武藏刀? 算了,武山横夫肯定是不敢再来了,他带的高手来装逼,结果被何若男当小学生一样吊打,也不好意思再来。说不定,他会托花戎传话,五千万买了刀锋。 这顿打虽然窝心,但毕竟也解决了许多事,至少,以后我永不会因为女人而烦恼。 何若男拿了药水,给我面上轻轻的涂,换了温柔的口吻,“疼不疼?” 疼!我说,骨子里却开始犯贱,抓了她的手,“但我不怪你。” 何若男就笑,眼里还有水呢,轻声道:“其实我都蛮心疼。” 末了又问:“以后还敢不敢去找女人了?” 我回:“不敢!” 她接到:“下次再有这种事,我就不打你了。” 我不解,问:“你要跟我离婚?” 她哼哼两声:“想得美,我的字典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涂完药膏,她就恢复了柔情似水,到底是当领导的,知道打一棒子给个糖,看着我柔声问:“想不想要?” 我脸疼的厉害,那有心情,摇头不要。 她悄声说,“补偿你一下吧。”而后在我胸口轻轻啄,一路向下,向下…… …… 脸上有伤,我在家里躲了半个多月,才勉强能见人,但还是不敢细看,细看能知道挨过打。 说起来我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脸上时常挂彩,并不以为意,唯独这次蔫了,嫌自己是被老婆打的,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每天呆在家里看书学习哄孩子,跟白虞珊之间也没了那些俏皮话,老老实实像个正经人。 生完孩子的何若男对某方面的需求比较多,基本上是每晚都要来一发,乐此不彼,毕竟顺产过的女人,更能体验到幸福。 初时我还行,多了就有些疲惫,这是审美疲劳的缘故,不是针对谁,以前跟莎莎时间久了也是这样。 期间花戎来看过我一次,但没有提武山横夫的事,只是单纯的聊生意,讲饭店如今生意多么好,这都是兄弟你的功劳,另外再宣布了下,自己即将结婚,跟陈九。 这件事在我意料之中,花戎身体强壮,陈九又是久经沙场,两人见面不发生点啥都对不起老天爷给的这个缘分。并且,以花戎的资质,想让海棠花开也很简单,正所谓流氓配窑姐,绝配。 他不提武山横夫,我却问起,问武山老头最近是否有联系。 花戎道:“武山回国去了,听说要在这里买地皮,建大型工厂,做智能机器人。” 智能机器人?我脑海里出现星球大战里面那个垃圾桶造型的铁皮机器人,心说武山集团可以啊,这就进军智能机器了,话说这玩意高端啊,我都没见过。 花戎解释道:“智能机器人只是一种叫法,但并不是电影里面那种人形机器,只是代替人做一些工作,比如注塑机,注塑机你见过吗?” 我摇头。 花戎就给我做比方,所有塑料产品都离不开注塑机,比如脸盆牙刷杯子手机壳之类,注塑机有模具,两个一夹,产品成型,人用手拿出来,模具接着夹,产品再成型。 我大概懂了,问他,机器人是干什么的? 花戎用手夹,“自动机械手可以代替人手,把产品夹出来,这样就能减少一个人工,而且也防止危险的发生。我有个老表在这里就是注塑经理,他手下的员工夜班打瞌睡,结果被机器夹了手。” 上千斤的压力,夹住手就废了。花戎说,装了机械手就不同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夹住人。 并且,从长远利益讲,一个工人一年需要付出薪资八千元,十年就是八万,而八万块,就能配一只机械手,永远代替人工。 如此我懂了,机械手代替人,能省钱,而且机械手不会请假,不会打瞌睡,也不会跟人交头接耳的聊天,能提高效率。 花戎说,自动化机械不光是在注塑行业,大千世界的任何行业都可以应用,目前武山集团最得意的就是德国大众的自动化生产线,里面几乎没有工人,材料从这头进去,汽车从那头出来,很厉害的。 的确是厉害,我很佩服,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种神奇的东西。 花戎呵呵笑,一点都不神奇,就跟手机一样,前年的手机还是黑白屏,现在都是彩屏了,还能照相,科技发展很快的。对了,你有qq吗?加个好友。 我去,这老小子紧跟时代,都有qq了。 谈到后面,花戎试探着问,“不去外面唱歌了?” 我摇头。 “也不去酒吧看看?” 我还是摇头,微笑。 花戎咳嗽一声,“我听说了你跟弟妹的事,弟妹有点厉害,呵呵,呵呵。”复又说道:“你觉得,开工厂怎么样?” “开工厂?”我一阵好奇,“我又不懂工厂。” 花戎笑道:“老兄你年龄不大,正值青春,就这样做了富家翁,赋闲在家,有点可惜啊。” “有什么好可惜?”我笑道:“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有什么好可惜?这猪一样的幸福生活,可不是人人都能享有的。” 花戎再次呵呵,点着我的脸笑,“不会是被弟妹打怕了吧?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第四百六十五章 武术学校 花戎说,日本人在东莞开工厂,需要找一个本地人做代理厂长,帮忙处理一些杂事,比如消防啊,安检啊,工会那边的检查啊,以及一些突发性事故。 突发性事故?我不太懂,工厂里面会有什么突发性事故。 比如生产中出现意外,死人了。花戎说,这个时候就需要有实力的厂长出面,帮老板摆平。举个例子,我老表的工厂里面夹断工人手臂,按照道上人的处理方式,给人搞残废,低于五十万是下不来的。但是经过公司里面那个厂长的协调,五万块搞定。 一条手臂五万块?我觉得不可思议,那是一个人的幸福啊。 花戎说,出安全事故人没了,也就七八万的样子。见我表情不善,补充道,良心价了,煤矿塌方一个人才四万,这是官方定价。 我就不再言语。 花戎说:“不少了,你想想看,五万块,要一个普通工人攒十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啊。五万块,酒店里面妹仔卖五天。” 花戎跟我尿不到一壶,就道:“反正就是类似的职位,需要一个中国人去做,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武山先生很看好你。” 如此我才听出味道,合着花戎还是带着命令来的。就问:“武山究竟想做什么?” 花戎凑近我耳边,低声道:“兄弟,我这样说你不要介意,现在都是和平年代,放下以前那些仇恨,政府都宣传要中日友好,老板姓干嘛死扛着不放呢?” “不一样哒好不,中日友好也不会总是在钓岛上面闹矛盾,他到底想怎么样?” 花戎就换了口吻,“你年纪轻轻呆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也该出去走走,挂个名誉厂长,没事溜达溜达,看看厂妹,每个月再领几万块工资,不比你天天呆在家里强?” “我就是去做事,也不会跟武山合作,他不是还想要我的刀吧?” “这个倒是没说,不过武山先生的确很看好你。”花戎说,“等他们过来建厂的时候,还是约出来见一面的好,有问题,私底下谈。” 花戎说,武山横夫调查过何若男的底子,委托领事馆的人,结果出来很惊讶,根据他们掌握的情报显示,何若男的父亲是叶家集团里面的骨干,之所以会突然折进去,算是丢车保帅,这里面肯定隐藏了内幕。换句话说,何老板人在里面,但权力依然不小,多的不敢讲,整个珠三角内,是没人敢动他女儿的。 花戎说,“你岳父很威风哦。” 我想了想何老板的面相,那副慈祥和煦的面孔,怎么也跟威风两个字联系不起来。 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武山横夫怕了何若男。 又或者,是从骨子里佩服吧。 过了整整一个月,我脸上的伤彻底好了,就再次动身去美国,开培训班的事已经谈好,必须得去,人家庞万春的签证都办好了。 临行前,何若男问,“如果我要一起去,你带不带我?” 我说带啊,你要去吗?去的话就办个旅游签证,很快的。 何若男笑笑,“下次吧,等青山不吃母乳了,我就跟你一起去。” 我要上车,她又喊一句,“拍女儿的照片回来。” 依然是边锋开车,赵大副驾驶,两人跟我一个月没见了,这里一上路,就殷勤地上烟,点火。 我没拒绝,手指夹着烟,不说话。 边锋道:“周先生,我们哥俩没暴露你。” 赵大补充:“对的,她问我们在美国干啥了,我们按你教的说了。” 我说知道,如果她知道我每次去美国是跟梁思燕约会,说什么也不会让我去的。她都以为,我只是去看看女儿。毕竟,我们每次约会是在白天,车上,从来没去宾馆开房过,晚上都是跟赵大和边锋住酒店,又打电话又发照片的,没理由怀疑。 车子开到公司还要接庞万春和亚伯,这两个都是大包小包带着行李,一个是常驻美国不回来,一个是返乡去上班。 亚伯在这里将近一年,长壮了不少,身上肌肉也结实了许多,以前是跟何若男学格斗,后来一直跟着庞万春,如今也学了一口河南腔,上个月的全能比武,还拿了个亚军呢。 见到我很开心,上来就拥抱,而后求证,“师傅,他们说你一个人砍死过十二个高手,是真的假的?” 我说假的。 亚伯说闹,“他们说都上了新闻,电视上也有报到,我看过新闻剪报,标题是甘洒热血写春秋。” 我笑,“新闻是假的。” 亚伯就生气了,“师傅,你骗我,你说等我学的差不多的时候,就教我真正的绝学。” 我回:“真正的绝学,就是不动手,用枪。” …… 武术培训学校开在大学城旁边的街道,租了一间三百平米的写字楼,放在五楼,有电梯,里面有二百米的空场地是用来教拳,里面设了木人偶,擂台,还有十多个沙袋,墙上画着李小龙的巨幅海报,也有黄飞鸿成龙等人的画像,装扮的像模像样。另外一百平,则是用来供武师休息做饭。 目前的武师有两名,一个是庞万春,一个是庞万春的师兄林栋,这是庞万春自己联系的。林栋的师傅是王德青,这位在欧美比较有名气,奥地利皇家特种部队总教头,相当于大宋的十万禁军教头,擒拿格斗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算起来是庞万春的师叔。 王师傅是奥地利国家聘请的教官,手下的几个徒弟也在欧美开枝散叶,发扬光大,林栋算是出道比较晚的,即便如此也在美国呆了三年,这次要开武馆,我除去给庞万春工资,也给股份,庞万春大喜,生怕自己一个人吃力,就邀请林栋一起来。 如此也好,林栋会讲英文,做了教头,大小事务也好应付。 待遇方面,暂时定的是每人每月一千美金,各占两成股份,签订十年长约。如果武馆收入亏损,他们就拿工资,没有分红,如果盈利,一个季度分红一次。 两人都算满意,合同签订,开始准备武馆事宜,前后准备十多天,总算有点眉目。 开业之前,我又联系了惠红军,约他过来观礼,同时也是让大家认识一番,也算有个照应,毕竟在这番邦之地,大家同胞,应该互相帮助。 见面后热情那是必须的,只是都很自觉的不提惠红英。就像梁思燕说的,惠红英经常来看安琪儿,但从来不会跟我碰面。 之前我说如果见到就求婚,但实际上,是她躲着我。 可能是怕我难堪吧。 学校名为黄永贵武术学校,这个名字是我取得,为了纪念黄永贵先生,本来想叫中安永贵,但容易谐音成中安永跪,不吉利。取之前也没跟黄家二老商量,等开业揭牌的时候,两位老人各自擦泪,激动不已。 唐人街那边过来两队舞狮,分别是青帮和长乐赠送,三联那边送的则是关公一座,也算给足了面子。 毕竟,在唐人街而言,我依然挂着洪门红旗五爷的名号,依然是洪门大姐头惠红英的丈夫。 鞭炮,舞狮,红灯笼,在街上热热闹闹,引得许多行人围观,本地的电视台也赶过来凑份子,和东莞的记者不同,这种事他们报道宣传,不需要我给钱。 开业当天需要几个人演武,这个简单,唐人街有现成的武师,大家穿了功夫袍,排成矩阵,打一套太祖长拳,凌空翻几个跟头,气氛就能搞起来。 开武术学校说的简短,但实际上也忙了十多天,尤其开业当天更是辛苦,到处都要招呼,说不完的话,握不完的手,讲不完的客套。 等热闹完毕,要招呼大伙吃饭,街边车了钻出来一个白人青年,递给我一封信。打开看,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让我晚上过去见面,署名是雅婷。 张雅婷?她怎么知道我开武馆? 我问那个白人青年,张雅婷在哪? 白人青年回:“小姐白天不方便见你。” 我再问:“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白人回:“你经过美国海关,小姐就知道你来了。” 我立时想起这两次进出海关的奇怪的经历,上次回去时候那个检察官就看着我的照片许久,然后说周先生旅途愉快。我还骗两个二货说是那个检察官跟我在曼哈顿吃过烧烤。 这次来的时候又是,检察官看我的照片许久,打了一个电话,说周先生,欢迎你来美国。 现在想来,应该是张雅婷搞的鬼,看来女神还惦记着我,让人欣慰。当下邀请白人青年进去吃饭,他却摆手,笑笑走了。 嘿,这个新来的保镖不错嘛。 原本开开心心的开业宴,此时变的更开心,张雅婷不是别人,是我的梦中女神,她高贵典雅,温柔智慧,温婉贤淑,是不可多得的红颜知己。 只是,我跟她之间的距离,难以逾越。以前我们之间有鸿沟,现在更是增添了巨大障碍,此生,我跟她是不可能了。 一边敬酒,我一边想着,今天晚上她约我见面,去?还是不去? 上次武山美莎的教训让我刻骨铭心,让我知道胡乱沾染女子的不好,一个美莎都搞得我焦头烂额,若在跟张雅婷纠缠不清,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阿男? 第四百六十六章 被人整了 开业宴吃到晚上七点结束,宾客各自退去,留下的都是内部人,简短议会,明日开始正式招生。 对于此林栋庞万春很有信心,今天开业就有许多本地人来问,有白人也有黑人,一个月的价格五百美金,开业十天内大酬宾,三百美刀,价格不贵,但是收的人多了,也会成气候,最主要的是学武术不是一朝一夕,一旦来报名,就意味着至少学一年。 就当前的费城人来说,月入五千美刀是中等偏下的生活,想让他们拿出五百块送孩子习武,有很大难度。但我们开学校的宗旨是面对高收入人群,穷文富武,这是全世界共识,怎么样都得月入过万的美国人才能送孩子来习武。 这样五百美刀就无压力,一期招收二十名,就是一万刀,谈不上赚,但绝对不亏,当学生人数高于二十名,那就是利润了。 开武校,只是给我能经常来美国找一个借口,我又不指着武校赚钱。 武校的名字是黄永贵,但法人是梁思燕,这样梁思燕就能光明正大的来学校跟我约会,不用每次在车里,这是一个逐步实现的计划。 梁思燕说我这是在给她编织陷阱,让她无法挣脱。 晚上八点,众人退散,各自休息,我却心神不宁了,拿着张雅婷的纸条左思右想,辗转反侧,最终按捺不住,起身赴约。 我要告诉张雅婷,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能再这样混沌下去。 黄家买的房子属于费城富人区,独门独户,房子后面的土地都是他们的,包括地下长出来的任何东西都是他们的,因而也成为混混们追逐勒索的对象。之前我不知道,来多几次便懂了。 在这里,富人住郊区,穷人挤市中心,张雅婷约我见面的地方,就是在市中心,克莱曼公寓。 这让我有些小疑惑,但很快释然,张大小姐天之骄子,做事别具一格,出人意料都是常事。 此时我对费城的历史已经有了大概了解,这里治安不好也不坏,但是帮会多,跟唐人街的帮会不同,这里的帮会指的是墨西哥,意大利,美国本地的,以及黑人社团。 反正大家一致认同的是不要随便出入黑人区,肤色不同,你不知道哪里会发生什么。年龄十四至四十岁的女性,晚上八点后不要出门,万不得已要出门必须开车,除去警察对任何人都不能开车门,不然第二天早上垃圾桶就会多一具果体女尸。 男人也一样,尤其是黄皮肤的男人,在这里也是受歧视的对象,个体素质不高造成的。 就当前掌握的信息而言,华人移民美国,九成以上都是比较可怜的,通过从事最底层的工作往上爬,获得绿卡。另外有3%移民是用麻袋装着美金过来的,那些人是当地华人社团的最爱,但一般都很难邂逅,因为用麻袋装美金移民的人过来就在富人区置业,信息保密,一般不会被发现。 再有7%左右的华人是高校毕业生,真正的社会精英,一毕业就进入大公司,获得绿卡,这样的人无论是在那个国家都是吃香的。 总体来说,美国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天堂,真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要消尖脑袋往美国跑,说是为了大家能够畅所欲言,不会因言获罪。 切,无稽之谈,有些话不说能憋死咩? 到了克莱曼公寓,出租车司机问我是否要等,我犹豫了下,心里估算,上去不圈圈叉叉的话也就是说十分钟话下来,但万一忍不住要来一发,或者是来很多发,时间就很长了。 重点在于,我想不想来? 我不想来,我惹的祸已经够多了。 万一张小姐主动怎么办?她那么漂亮,是我难以拥有的梦,难道就忍心看着她痛苦凋零,最后投入到别人的怀抱? 我付了车资,并多给了十美元,告诉司机,等我十分钟,十分钟我下来,就原路返回,十分钟我不下来,你就自己走。 司机说ok,临下车又冲我调皮地眨眼,玩的愉快。 嘿,这老司机,他怎么知道我上去可能会玩?老司机就是老司机,全世界的出租车都是一个德行。 公寓里面是老式电梯,只有十六层高,张雅婷约的房间在九楼,随着电梯指示灯一个个点亮,我的心也跟着旋紧,激动。 等电梯门开的时候,我的大脑潜意识就告诉了我答案,那司机不用在楼下等了。 我肯定逃不脱张小姐的魔掌。 去了约定的房间门口,再三确认了门牌,我开始敲门,里面一声宛若黄莺的e in让我浮想联翩,推门而入,里面有个女子伸头看我一眼,打招呼,嗨! 不是张雅婷,但也是亚洲女子,个子挺高,肤白貌美,看我一眼就缩回房间,却不见张雅婷。 我有些不自在,用中文问,张小姐在吗? 里面疑惑一声,没听懂我的问话,而是招呼我进去,应该不是中国人,不是韩国就是日本人。 奇怪的地方,我步入客厅,里面是卧室,她冲我笑笑,a?i am korean。 果然是韩国人,我冲她友好点头,猜测她是张雅婷的朋友。对方目光在我身上扫一圈,尤其是在我手腕上多停留少许。 这点我很敏感,男人看人都是看脸,分析对方的性格和职业,女人看人则是看衣装打扮,猜测对方是否有钱。 酒店里面的妹仔一秒钟就能知道客人身上有多少油水,我很反感这种行为,却无可奈何。 我尽量温柔地问:“张小姐在吗?” 对方笑笑,问我喝茶还是咖啡? 我笑回:“不用了,我就是想尽快的,见到张小姐。” 对方笑笑,说稍等,然后去了卧室里面,不知在做些什么。不多时清脆的声音:“进来吧。” 神神秘秘,搞什么鬼? 我迟疑着,跨步向前,然而她已经迎出来,身上只剩仅有的遮羞布,甜甜地说,我就是张小姐。言毕凑上来,在我脸上啃。 不对头,有问题! 我一把推开对方,变脸,问:“你到底是谁?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对方娇笑着,“帅哥,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说完要拉我裤子拉链。 歹势! 这是个鸡,我猜测自己被人坑了,连忙转身,结果她从后面扯住,高声道:“嗨,你不能走。” 力气不小呢,死死抓住我胳膊,高声说了句韩文,似乎是呼叫同伙,只一秒,另个房间里就出来两三个青年,都是一米八多,样子还不错,嘴里西八西八地叫着。 不用想,仙人跳,这帮人故意用美女做诱饵,等我脱了裤子就会上来勒索,江湖上的人都懂。 我连想都不想,抬脚就踹,反手一巴掌把抓我的女人抽倒,跟着回身摆锤,蹬开对方后就掀翻屋内桌子,抓了椅子抡,要把几个人放倒。 正争斗,屋外有人破门而入,是一队制服警察,手中执枪,口里大叫着趴下,双手抱头。 这不是闹着玩的,美国警察说开枪就开枪,不跟人讲任何情面,几个人见状都用手抱头,各自不动。 这情形是我预料不到的,只能认栽,趴下。 警察铐着我从楼上下来时,出租车还在路边等,见到我出来,司机嘴巴张成o型,有点幸灾乐祸。 外面也有记者在拍照,警察很体贴地用黑袋子蒙住我的头。 …… 美国的确是性开放,但不代表买春交易合法化,相反,他们抓嫖的力度更大。这几个韩国人仙人跳被他们盯了好几天,总算掌握了十足证据,准备今夜抓人,差的就是一名买春客,刚好我进去了。 几个韩国男人的供词说他们是合租客,女孩单独住一间,几个男人住另外一间,他们不知道女孩平时在房内做什么,所以不构成敲诈勒索。 女孩的供词起先不承认自己是鸡,结果警方拿出数十个不同男人进出房门的照片,有白人老头,有黑人壮汉,还有黄皮肤的中年老男人。 像我这么年轻帅气的买春客,警方说比较少见。 他们在审讯室里问了我很久,起先我给他们解释我只是去找人的,然而无人信,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那个女人是光身子的,并且里面的人不知道我叫什么,年龄,职业等等,全部不知道。 警察说,如果你不是去买春,为什么进入到别人房间?并且看到女孩脱光衣服?甚至你也不认识对方,这个逻辑上是不成立的。 除非你是小偷。 小偷会被监禁半年到三年之间,买春的话量刑很轻,一般是交罚款和保证金,行为恶劣的将处于三个月到半年的监禁。 警察说,如果你还是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就达到了行为恶劣的标准。 我说我去找人,拿出纸条,对方说除非你找出这个叫雅婷的人给我们证明,并且,我们要问雅婷,她为什么约你在这里见面?难道雅婷也是一个暗娼? 审讯了三个小时,我放弃了,承认自己的买春行为,处罚金两千,监禁十日。 想想都可笑,张雅婷给我写过那么多信,何时落款是雅婷?人家只会写一个引人无限遐想的“婷”字好不好。 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整我。 第四百六十七章 生命中最对的那个人 讲出去都好笑,性都大名鼎鼎的皮条客,居然因为买春被抓,该是有多么的讽刺。 生活的狗血远比小说来的离奇,不要一天,我因宿嫖被抓的消息就传到国内,传到何若男的耳朵里。 不是边锋和赵大的过错,是警局要确认我的身份,这件事必须告知我太太,跟大陆公安局的做法一样样的,你找窑姐被抓,他们一定会通知你老婆去交罚款领人,没有老婆就通知你父母,总之是要把你名气搞臭。 他们查出来我的妻子是谁,结婚证是做不了假的,然后逼着我说出家里电话号码,当着他们面给媳妇打电话,还要按免提,并且很体贴地安排了个翻译,一旦确定对方确实是我老婆,就由他们接手,神情夸张地转述。 您的先生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地买春,被我们抓了个正着,这是真的…… 我和几个韩国人关在一起,他们的罪名可能比较重,组织卖春,一旦确定,会是一年到三年,也会处罚金。 他们表示运气坏透了,都是因为我这个扫把星,几个人蹲在墙角叽叽呱呱,用韩语商议,时不时地瞟我一眼,终于给我逗的火起,在号子里跟他们动手。 临时监禁室都是门对门的,对面的人能看到相互间的情形,几个亚洲人打架引起大众的欢呼,他们在呐喊助威,给我加油。 号子地方小,施展不开,虽然对方很快落败,但我自己也挂了彩,并且在警察进来的瞬间,成功躺倒在地,假装无辜。 三对一,稍微有常识的警察都不会认为是我主动挑起战争,但抵不过其他号子里面有人多嘴,好几个人可以证明,说是我主动攻击其他三个,率先发起战争。再加上伤势报告,对方三人都有轻微的骨折骨裂,而我却只是皮外伤。 于是,十天监禁变成二十天,并且,我被单独关押,并告知,如果还不老实,刑期会加长。 我很纳闷,为什么不是递解出境? 费城的法律究竟是怎么规定的? 第十天的时候,张雅婷来了,打扮的雍容华贵,青春靓丽,隔着栅栏对我表示歉意。 “是敬德搞的鬼。”她说,嘴角忍不住的笑,“你干嘛那么傻,如果是我找你,肯定会给你打电话啦,怎么会用写纸条那种老土的方法。” 敬德,就是张敬德,张雅婷的弟弟。 这让我很无语,不知说什么好,“他干嘛要这样整我?” 张雅婷不答,想了想问,“听说你结婚了?” 我说是的,前不久才结的婚。 张雅婷莞尔,“她漂亮吗?” 我说是的,很漂亮,跟你一样。 张雅婷眨眨眼,“瞧,这就是敬德这么做的原因,他其实挺喜欢你的。” 这种对话方式让我有奇怪的感觉,“我结婚,你不生气吗?” “生气不是表现在脸上的。”她笑着道:“况且生气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想,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吧。” 女神就是女神,即便是曾经滚过床单,但这一刻给我的感觉,依然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别的女人给我的感觉是离开我就活不下去,她给我的感觉则是有你没你日子都是一样的精彩。 这才是真正内心强大的女人,面上永远如沐春风。 不自觉地,我心里就泛酸,想跟她再续前缘。 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 双方一时无话,良久,女神莞尔,“以后或许不再见面,要照顾好自己。” 这是要道别了,我心里忽然莫名地堵,尤其是她转身的刹那,我情不自禁地喊:“如果可以,我还想要你一次。” 距离三米远,她回头,表情古怪地问:“这算是告白吗?” “不,这只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眼睛眨眨,沉吟少许,轻声说:“我不欠你的,拜!” 当她身影消失的那瞬间,我心里莫名地抽,似乎有什么东西离去了,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经过三天零四个小时的思考,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我似乎从未恋爱过。 对阿妹,我是霸占,然后是亲情,无法割舍,还夹杂着许多同情怜惜成分。 对阿男,我是征服,只是单纯的欲望驱使征服,想要成就某些自身无法获取的高度。 对阿燕,那就纯属意外,动物本能趋势,被美好的形象吸引,犯了过错。 唯独对张雅婷,我是单纯的爱恋,不是因为她的权势或者财富,单独的是被她个人气质所吸引。 这个人,仿佛在我心底里住了几十年,当看到她的那瞬间,我就知道,她是我此生应该寻找的那个人。 可惜了…… 监禁二十天,十八天的时候放了我,很意外,我不差这两天,已经通知了边锋赵大后天来接我,怎么今天就放了? 到了外面才明白,是查尔斯在等我,露着洁白牙齿朝我笑,“这次,是真的张小姐找你。” 张老板这几年在非洲赚大发了,谈的都是政府和政府间的合同,坎帕斯地广人少,满地都是矿,比整个山西内蒙古的矿都多,挖出来的东西不是卖美国就是卖中国,来往订单都是以亿为单位计算。 矿石卖出去,武器买进来,中国的红旗小飞弹都是论车皮计,当地人称窜天猴,原理很简单,点火就直线飞,炸开就是一片大坑,听上去没什么用,跟普通炮弹没区别,只能打固定目标,遇到跑快点的装甲车就没卵用。 但中国某玩具厂还制造了一批遥控飞机,这玩意先进,指哪飞哪,坎帕斯又买了几车皮,回去后把飞机拆了送给国内幼儿园,上面的遥控装置和定位装置全部拆下来,往红旗—9上面一装,我滴个乖乖,刚好能用。 这就厉害了,遇到会跑的装甲车也不怕,窜天猴就变成热红外制导导弹,战斗力上涨了好几个指数,再遇到偷挖矿石的不废话,一发窜天猴过去解决,一发解决不了那就十发,总之是要把矿脉握紧在自己手里。 这么牛的人,生下的女儿怎么会差?以前可以让她单独去曼哈顿购物,但自从坎帕斯内战爆发,张先生就给女儿加强了保卫,保镖一度从四个增加到八个,眼下又增加到十二个,奔驰房车不开了,目标太大,换了三辆凯迪拉克suv,外观上一模一样,谁也不知道张小姐坐那辆车。 念书?别逗了,现在这局面已经无法进行正常求学,她现在就是一座会移动的金山,不,钻石山,每根头发丝都闪耀着富贵光芒,不知有多少人打她的主意。 反对派,恐怖分子,一些极端组织,就连前不久的老朋友都要对她下手,可谓是无时无刻都处于凶险中。 这种情况下,张小姐自然是深居简出,几乎是一个月甚至半年才能去闹市区逛一趟,憋的人都要发疯。 为了见我,张小姐费了很大的神,各种协调,调动,终于挤出四个小时的时间,四个小时后,她必须回到曼哈顿街区父亲的办公室。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四个小时。 张雅婷在房间里摆了一些食物和酒,交叉着两手询问,“先吃还是先做?” 号子里面的食物奇差无比,现在闻到普通烤翅我都吞口水,更何况桌上摆着的是纯正中餐。 不过我还是选择了先做,恶狼扑羊一样地过去,无论我在心里是如何的约束告诫自己,真正在这一刻,是不管不顾的,此时此刻,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死在张雅婷身上。 她说轻点,不要像上次那样暴力。 她说,上次的红肿三天才消。 四个小时,要做的事情多,相对而言说的话就少,即便如此,我也抓紧时间抛出我最关心的问题。 “是不是有关我所有的情况你都查清了。” 张回答,“是的,但不是我查的。” “所以,你知道我都做过什么,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张咯咯笑着,“你做过什么,是什么人,我需要考虑吗?” 很简单的心思,过好当下即可。 我想要她,她何尝不想要我。我们就是两块磁石,相互吸引,喜欢就是喜欢,不掺杂其他物质,只是单纯的喜欢。 不需要计较家庭出身,文化爱好,宗教信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源于人类内心深处本能的互相吸引,她或许有缺点,但在我眼里,她是完美的。 反之也是一样,我有这样那样不堪入目的经历,缺陷,但在她眼里,全是可爱。 我问:“以后你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她摇头,“没想过,这个问题,三十岁之前不会考虑,等那天想结婚了,就自然结婚了。” 这回答让我神伤,却很正常,她是天之骄女,什么都不缺,想要男人,一句话的事,大把青年才俊随便她选。 我再问出下个问题,“你会和我之外的其他男人上床吗?” 她的眼睛放出异彩,咯咯发笑,“当然会了,这方面男女是一样的,遇到喜欢的,自然不会放过。” 这个回答让我神伤,沮丧,再问:“那你现在遇到几个喜欢的了?” 她眼珠转着,调皮地笑,“现在只有你一个,或许以后会有很多个。” 这样的回答又让我斗志昂扬,欣喜道,“以后我每个月都会来,我该怎么联系你?” “联系我?”她笑的更欢快,“你觉得你还能踏足美国领土?” 第四百六十八章 家长里短 四个小时过的飞快,纵使再不舍,也得分开。 临走,张雅婷留了我的手机号码,说有空我去大陆找你。 我就是不懂,我怎么就不能来美国了? 回家途径海关时,才知道,因为我在美国买春,且死不认罪,还在号子里面打人,情节恶劣,被列为不受欢迎人物。 换句话说,我的签证作废,并且三年之内不得重新申领。 这也是个神奇的国度,神奇到有钱就能办到一些奇葩的事。 想到此我有些责怪张雅婷的意思,她早就知道我肯定来不了却不明说,明说了我也好跟女儿多团聚一会,现在马上上飞机了,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 转念一想,别人用钱能办到的事,我用钱就办不到了? 我用周发的身份去不了美国,可以用其他身份嘛。 回到家里,何若男一顿发脾气,怎么就在美国买春被抓了?家里丢人不够,丢去国外?这个老婆是有多么不堪,值得你去国外买春? 我给她买的美国化妆品也不管用,全部扔去狗窝,点着我额头让我交代,那点做的不好,要让你去国外买春? 等她脾气发完,我才深入浅出的交代,什么叫做仙人跳,是如何操作的,其目的又是什么。 何若男道:“仙人跳我不懂?我是原始人?大街上那么多人,别人就偏偏选中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不跟鸡婆进屋,怎么会被仙人跳?” 她的脾气很大,正在气头上,怎么解释都不听,心里认定一点,你周发就是有二心,就是想在外面玩女人,不是的话怎么会犯这个错。 絮絮叨叨,从进门开始训了两个多小时,还不解气,几次都想动手,被白虞珊拦住了。 末了丢下一句:离婚! 然后噔噔上楼,自己去房里睡觉。 楼下白虞珊跟我大眼瞪小眼,然后她就开始絮叨,手指点着我额头,一天天能干什么事儿?还能不能成就点事业?想不想好好过日子?丢不丢人? 我真心郁闷极了,如果是真的买春被抓,倒也想得通,可这无缘无故被人摆一道,真心接受不了。 等到晚上十点,白虞珊鼓励我上楼去认错,女人嘛,哄哄就好了,她再强势,也是女人。隔壁老陈家前几天也被警察逮了,她老婆拿五千块赎的,也吵了一场,今天都好了。 根据统计,九成以上的夫妻,老公买春被抓,妻子都会选择原谅。在这九成里面,大多数人都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给他一次机会,少部分人则是念在夫妻本来的感情上,饶他一马。 但还有一成比较强势的女人,是不会原谅老公,选择比较强硬的做法,离婚。 何若男貌似属于强硬派的女人。 我上去房门,乖的跟孙子一样,推门门不开,就在外面认错,说明两点:第一,我没有买春。第二,请给我一次机会。 里面只回答一个字:滚! 有那么一瞬,我想到离婚算了,何若男性格太强,我掌控不了,与其两个人磕磕绊绊过日子,不如离婚。 男女双方互相有好感是一回事,但生活是否幸福是另一回事,这方面我觉得是她做的不够好,看看人家阿妹,明知道我是做某些事,人家就不戳破,搞的到现在我都想阿妹。 何若男就是太聪明,太认真,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总是搞得我下不来台。 不行就离婚算了。 离婚我去找张雅婷,她老子那么有钱,等结了婚,再把小舅子张敬德好好扁一顿。 想着我就来劲,忍不住冲着门里喊:“老婆,你再不开门,我就给你跪下了。” 里面哐一声响,不知是何若男把什么东西摔在门上。 等到十二点,里面没动静,我猜何若男是睡了,无奈下楼,在沙发上坐着,看翡翠台,一直到深夜。 半夜孩子哭,我连忙上楼,跟何若男商量:“老婆,给次机会我。” 里面门开了,何若男抱着孩子喂奶,脸拉成驴脸。 等孩子睡了,我伸手去摸她,一脚给我干到床下面,并斥责道:“少碰我,恶心。” 当夜无话。 翌日天光,我早早的下楼做饭,弄了火腿鸡蛋卷,牛肉粉丝汤,殷勤地送过去,还撒了许多香菜。 人何若男连看都不看,穿着高跟鞋噔噔地外出,开车走了。 等车出了院子,我也怒了,冲着车屁股喊:“哎,不是去离婚吗?” 中午的时候白虞珊出门去,这几天我不在,她看孩子看的够够的,急需要放松,就留我跟何青山在家。 十点半何若男回来,给孩子喂奶,家里没有旁人,我就凑上去,腆着脸问:“我也想吃一口。” 对方白我一眼,没搭理我。 我咽口唾沫,决定强行突破,嘴还没凑过去,人就被一耳光抽飞去。 这属熊的力气大,差点没把我拍晕。 我也恼火,冲她发脾气:“你怎么能这样?油盐不进啊?我都讲了我没去买春,你宁愿相信美国佬的鬼话你也不信我?” 对方冷笑,“你的话有几句可信?” 夫妻间的战争,从来不会在口头上分胜负,越吵,感情越是淡。我可是结过一次婚的人,深蕴其道。 想着过去关了门,拉好窗帘,而后把自己……一只脚跨在凳子上,指着她怒吼:“姓何的,你可敢……” 混蛋,两公婆间的战争,有什么不好解决的? 何若男被气笑了,抱着孩子转过脸,口里骂着:不要脸。 我这边将凳子放在自己胸口,窜过去她面前,笑嘻嘻道:“老婆,我给你表演个魔术。” …… 这次,天大的怨恨她也憋不住了,偏偏怀里还抱着孩子,只能从后面桌上找东西砸我,叫我滚远。 嘴上说着滚远,面上却笑的花枝乱颤。 两个小时后,她无语地叹:“我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混蛋?” 我哼哼着,“姓何的……今日不分出高低誓不罢休!” 何若男闻言,忽然俯身下来,张口在我肩头咬,好大的力道。 …… 接下来的日子,我变的语法乖巧殷勤,进门倒茶,出门拿衣,早请示,晚汇报,把个霸道女总裁伺候的舒舒服服,再挑剔也挑不出刺,就这样,买春一事带来的恶劣后果就逐渐消除,两口子又恩恩爱爱,如胶似漆。 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说简单,只要你当她是你的初恋情人,脑中自动把她换成自己心仪的对象,自然而然你就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不觉得辛苦不觉得累。 说难,则是你要付出大量汗水,还要学会察言观色,揣摩心思,投其所好。比如这酸掉牙的情话,明明说着很恶心,但女人就是爱听,那怕你说一天说一千遍一万遍,她还是爱听。 有很多丑男都娶个好媳妇,并不是人家多有钱,往往就是因为人家有能说会道的嘴巴,能把女人哄的团团转。 何若男多好?手上有老茧,你就不能去夸她的手,因为手是短板。 你得夸她的相貌,夸她的品格,不光是夸,还要付出行动,夸相貌漂亮不是嘴巴说说,最好是说完就亲两口,女人受不了这个,那怕她没洗脸没刷牙,你也得认为她是刚出锅的香饽饽,让她感觉到,在你心里,她就是最完美的。 …… 过日子,总不能天天板着脸,那样的话两公婆就太无趣了。 另一方面,关于我美国签证被拒的事,我找了花戎,问他的身份是怎么弄的。 花戎说,这就要去找武山横夫了,他是这方面专家,不仅仅是弄大陆的身份,全世界各地的身份证他都能弄到手。 当然,国内也有手眼通天的人物,但我不认识,我所认识的,也仅限于这几个。 经过花戎的一番操作,我和武山横夫再次见面了,这次是约在东城沃尔玛不远的吉野家,日本料理。 中日那么深的仇恨都能放下,我们之间这种小恩怨,也可以随着时间推移消散,毕竟手里还握着武藏刀锋不是。 双方见面,我先向武山先生道歉,很诚恳的,对不起,由于我的失误,让美莎小姐伤心,真的很对不住,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形式的赔偿。 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如果武山真的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我大可以当他是放屁,反正我在他眼里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武山横夫很大度地表示没关系,对我当前的生活环境他也表示理解,并说:“我只以为周先生是故意欺骗美莎,却没想到,周先生背后承受了这么多苦难。” 苦难?我有点懵,这苦难指的是什么? 第四百六十九章 妻管严 武山横夫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今日才算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想问一句,似这样的霸道悍妇,周先生还要委曲求全?是不是有何种困难?” 我再次懵逼。 霸道悍妇?这是说何若男? 见我发呆,武山横夫有几许不好意思,端起酒杯,“喝酒,上好的日本清酒,同饮。” 喝完,用筷子吃菜,依然是北海道的三文鱼,但我只吃到了酱油芥末味。 被那芥末味道刺激,我大概明白了,武山看我被何若男当孙子一样打,以为我在家里天天都是如此,还以为我是受压迫的可怜虫。这怎么行? 当即正色回复:“武山先生可能有所误会,我老婆平时对我还是不错的,像你那天见到的情形,只是极个别的。” 武山横夫看着我,面上浮现出怜悯神色,点头笑,表示理解。末了给我添酒,刚准备倒,忽然问:“周先生喝酒,尊夫人不会管吧?” “不会。”我笑道,“我喝醉了也没事,她会伺候我。” 如此就放心了,武山给我倒满,日本清酒,度数又不高,胜饮。 后面谈到自动化机械,武山来劲了,侃侃而谈,他认为,未来将是智能时代,任何家电,机器,都要加入智能化。 比如说吸尘器,他们现在已经有了样品,以前的吸尘器需要人扶着到处清洁,现在做了一款新型吸尘器,只要通电,人不用管,吸尘器在家里自己跑,人可以去做别的事情,省时省力。 我大感惊奇,“武山集团做的东西不少啊,你们主要是做那行业的?” 武山横夫呵呵笑着,“武山集团几乎涉猎各行各业,从塑料化工到钢铁机械,我们都做,分好几个事业部,这方面中国人了解的不多,就好比三星集团,你所了解的三星是做什么的?” 三星,不就是手电电视那些,我说。 武山横夫摇头,“三星不仅仅是手机电视电脑,他也做塑胶原材料,建材,也涉足房地产,军工里面也有他的份,是一个大集团,这个你明白了?” 原来这么多!我大感惊奇,问:“武山也是如此?” 武山横夫笑:“差不多,但我们只涉足自动化机械,前身是帮丰田本田设计自动生产线,后面逐渐扩展,哦对了,目前最流行的自动涂装设备,最早也是我们开发的。” 自动涂装?我依然不懂。 武山横夫指着我的手机,“手机上面有颜色,这是涂料,这些涂料是用气体喷涂上去的,这个意思你懂吗?最早的时候是人工喷涂,效率低,质量差,并且对人体危害很大,现在我们做出了自动涂装系统,只需要站在控制面板前面按按钮,就能完成自动喷涂上色。” 这么说我就懂了,也是机器代替人工的一种方式。当下大赞,厉害。 武山横夫开始展望未来,目前中国最大的利好,是七零后八零后这波人多,人工便宜,但十年之后,九零后零零后上来,人工利好将会消失,到时候各大工厂缺工人,自动机器就能顶上去,代替人工。 这番话说的我又大开眼界,为什么这些能人一开口总是提到未来,将来,他们的目光就能那么远? 武山说,这就是商业头脑,也叫商业前瞻性,一般而言不会看错,都是由十多个智囊团研究得出的结论。 东莞当前是世界工厂,是因为人工便宜,当人工成本升高时,就会失去优势,那个时候,世界工厂将会往更落后的地方转移,比如越南,印度,泰国等等,当地政府要想继续保持世界工厂的红利,就得想办法降低人工成本,机器代替人,是个不错的出路。 所以,武山集团现在就来布局,十年后,就是我们收获的时候。 自动机械光是安装了不行,他需要维修,需要售后,到时候每个工厂都是我们的机械,无论大小问题,都需要我们去进行售后处理,这是一个长久的惠利模式。 厉害!我再次赞叹,喝酒。 武山横夫仰天叹,笑道:“想想看,将来某天,我们的后代去工厂参观,所见之处,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全是机器操作,那该多么美好。” 我问:“要是有那样一天,人又做什么?” “人?当然是享乐了。”武山笑道:“这是科技发展的必然趋势,想想看,凡是机器生产出来的东西,价格低廉,人人都能享用,我们常见的家电,电视,冰箱,空调,微波炉,这些东西现在买的话需要两万块,将来一万块就能配齐,甚至更低,这对我们而言,是不是生活水平提高,生活成本降低?” 大赞! 也就是此时,我忽然对日本人的科技产生了兴趣,觉得他们的思维真的非同一般,身为亚洲四小龙之首,的确有过人之处。 谈了许久,复又回到美莎身上。 武山横夫道:“美莎回国后大病一场,看了许多医生,至今还不太好。” 这话说的我难受了,连忙问:“什么病?要紧吗?怎么会这么久不见好?” 武山横夫表情变淡,有些黯然,“应该是受到惊吓,精神上调整不过来,现在正在调理。” 这话沉重了,最起码作为肇事者,我有极大的责任。无耻也好,小人也罢,是非面前,还是要有所担当。 当下说道:“美莎小姐本不该如此的,都是我的过错,对此我很愧疚,请让我做些什么,来补偿美莎小姐。” 说的极其诚恳,并且脑海里也在构思可行性,比如找几个精神方面的专家,由我出资,飞去日本帮美莎治病,或是其他,凡是需要花钱的地方,我都可以解决。 虽然现在没钱,但真正要用钱,我是能找到的。 结果武山横夫说:“如果你真的挂记美莎,就去日本看看她,或许,见到你,她的病情会好转。” 这样我就无奈了,脑海里第一反应是我要去了日本,对方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反正如果我女儿被个外国人这样欺骗,我会杀人的。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表露出痛苦和无奈,似乎有天大的隐情一般。 正好,何若男忽然打电话,赶紧接了,那边命令式地问:“兔崽子,死哪去了?” 我连忙回,“在外面跟朋友吃饭,马上回来。” 何若男不信,问,“是吃饭吗?不是去会你前女友?” 这就过分了,我道:“真是朋友,男的。” 何若男就道:“打开免提,我听听周围环境。” 我就郁闷了,这婆娘被我灌出毛病了,这还当着武山的面,我哪里能开免提?刚才还说两公婆恩爱如昔,现在何若男来这一手,不是让我自己打脸吗? 就对电话低声道:“别说了,我这就回来。” 那边声音变高:“不行,姓周的,你是不是逼我发火?开免提!” 最后一声,已经变高,达到暴怒的临界点。 如果不开,今晚回去必然不好过。 权衡再三,我开了免提,叹口气,对手机道:“开了,你听听,是不是在饭店。” 那边回:“让你朋友跟我说话。” 这他妈的就尴尬了。 那边武山横夫也看出来不对,帮我打掩护,“周太太,周老弟真的在吃饭。” 何若男那边静了下,又说:“拍照片给我看。”滴,挂电话。 我一阵无奈,拿手机,拍桌上的食品,酒杯,给她发彩信。 发完,不好意思地对武山笑,“我媳妇,她跟我开玩笑,平时不这样。” 武山面容严肃,同情地看着我,举起酒杯喝酒。喝完酒叹:“生活不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周先生,我理解你的难处。” 我就怔住了,想说你理解个毛线,终究是没说出口。 忽然手机又响,还是何若男打来的,我接了,这次她的声音很温柔,很关怀,“老公,我看到桌上有酒杯,你别喝多啊。” 我连忙回:“没有,我就喝了两杯。” 那边回:“两杯也是酒,你忘了上次喝醉差点睡去狗窝了?” 哎呀妈,这都过去多久了,我回道:“不会了,我喝的日本清酒,没度数。” 那边哼一声,“反正我告诉你,你敢喝醉回来,我饶不了你。” 挂了电话,武山横夫面色铁青,很生气的样子。 “周先生,如果我没记错,去年在台北,你意气风发,狂傲不羁,天下英豪,尽不放在眼里,可对?” 去年那阵,我大仇未报,有口气未出,的确是有些凶狠,不过报完仇,接连有女儿儿子出生,我就是有天大的悲哀,也被新生儿带来的喜悦冲散,面相自然而然地喜悦,不再凶狠,这很正常。 不过这些事没必要跟武山说,就笑两声道:“此一时,彼一时。” 武山叹息,“年少英雄,竟如此被磨灭了棱角,可惜。”复又抬头,“连喝酒这样的事,你也无法做主?” 这个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前面还说喝酒无碍呢?当下挠挠头,笑道:“是这样的,我喝醉了,总是出丑,所以,妻子不让喝,她是为我好。” 至此,武山不再说话,低头想一阵,道:“贵夫人是做安保业务的,按说跟公安内部关系都不错,她不能帮你办个能去美国的新身份吗?” 第四百七十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终于谈到正题上,关于我的新身份。 没有新身份不能去美国,不能去美国就不能见女儿,更不能见女儿她娘,这对我而言是致命的,我对念恩都没有这么上心,唯独见到女儿就欢喜的不行。 可是这件事没法跟何若男说,谁都有私心,我是去美国看我的学校,顺便看女儿,如果她知道我成为不欢迎人士,肯定会心里大爽,最好是我永远都去不了美国,怎么可能会帮我解决身份问题? 不说我的身份,就说李念恩,之前我提到过把念恩放在她名下,给念恩安插个广东身份,也算是有户口的人。她嘴上说好,结果迟迟不去办。当然,她太忙,孕傻期没过,我可以理解。 两公婆间有些话不要说的太透,我都懂。所以这事,还不能找她,必须得自己解决。 本以为武山横夫会开门见山谈武藏刀锋,结果跟我拉家常,眼下又抛出这个问题,让我不好回答。 若是告诉他,这事我老婆办不了,又怕弱了自己气势。他都打听好了何若男的父亲是叶氏集团里面的骨干,珠三角地区无人敢惹,若是连区区身份都办不了,岂不是有些虚张声势的嫌疑? 所以何若男肯定是能帮我办的,但是我不能麻烦她去办。 于是道:“是这样的武山先生,我毕竟是个男人,如果事事都要依靠老婆家的势力,会不会显得我太无能?我就没有自己的朋友圈子?” 如此就是另一种意味,我老婆能办,但我不想靠她,而是找你,为什么,我这是在把你纳入我的朋友圈啊伙计。 变相的卖好。 “幺西……”武山横夫面上露出笑意,“周先生这是拿我当朋友了,深感荣幸。”说完举杯。 我见状也跟着举杯,“是我失误了,应该是我深感荣幸才对。” 两人喝完,这次不用他倒酒,我很殷勤地拿过酒壶,替他斟酒。虽然不知道这含义是什么,但感觉上别人替自己斟酒是种礼节,尊敬什么的。 武山横夫连连点头,“办理身份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也要费很大周折,我希望你能理解。” 这个我当然理解,我给自己上个户口差点没累死,这还是正常的办理真手续,而武山横夫要办假手续,其中难度多大更是可想而知,我当然理解。 当下点头致谢:“希望武山先生能尽力帮我解决此事,美国之行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我的事业都在哪里,如果办成此事,日后中国境内任何事情,只要是能用到我周发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武山横夫点头,“朋友之间本该如此,说起来我正有件事需要周先生帮忙。” 哎呦,老狐狸这就提出交换条件了,果然是无利不起早,他一句幺西我还以为要拿我当忘年交了呢。于是回应:“请讲!” 武山横夫道:“我们在此去不远的地方看中一块地皮,周先生能否帮我从中斡旋?” 我连忙问:“地皮选址在哪里?” 武山横夫回:“寮步和东城之间,这里将会建造一座汽车城,往东,这里有大片土地闲置,我想要七千平。” 七千平,差不多是十二亩地了,我先问:“对方出价多少?” 武山横夫举起手指,一个亿。 纳尼?太过分了!我正色道:“投资建厂是惠国利民的大好事,很多地方政府都在优惠降税招商引资,他们竟然设置关卡,良心大大滴坏了。” 武山横夫被逗乐了,“嗯,是有些过分,所以想请你去周旋。”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武山先生想出的底价是多少,我好心中有谱。” 武山伸出一只手,五根指头,我说五千万? 他又收回去两根。 三千万?这老狐狸! 我再次斟酒,面上显现便秘状,沉吟道,“按时下地价,六百六平米就要五百万,七千平肯定是要五千万的,三千万要拿地,就算是我,难度也会很大。” 武山横夫道:“正是因为有难度,所以才会找你帮忙。” 商人就是商人,算盘打的精,我还以为这老贼对我多好,原来也是无利不起早。 前后想一番,我决定试着运做一番,当下再确认道:“武山先生是非要那块地?” 武山点头,“最好不过,那块地的位置极佳,无论是交通或是景色,都是上等,当然,如果价格过高,我们只能放弃。” 我再次举杯,“交给我吧。” …… 晚上回去照例受到盘问,何若男让我交代,为什么要跟那个日本老头吃饭? 我说了日本老头要买地的事。 何若男表示不信,“你该不会是还想跟那个日本婆娘纠缠不清吧?” 我听了笑,嗤之以鼻,“我要跟她纠缠,何苦要逼的她切腹?我就是因为不想跟她有关系,她才会自裁,这方面我是很爱国的。” 何若男哼哼着,女人多疑的表情一览无遗,“到底是小姑娘嘛,不比我这老女人吸引力大?” 这话说的,醋味很浓啊。 “有句话我要讲出来,希望老婆你别生气。” “怕我生气那你就别讲。” “好,我不讲了。” 何若男顿时凤眉倒竖,“大胆,你敢不讲。” 我跟她笑眯眯地贫,“老婆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你也说过不计较我的出身,我这就事论事的说,你夫君我算得上阅人无数,这一个漂亮女人和另一个漂亮女人之间,都是一样的漂亮,那要怎么分得出那个更好一些呢……” 何若男皱了眉,不太懂。 我详细解释,古代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这些妃子也都是挨个从民间选上来的,论相貌,那个能比那个差多少?但皇帝为什么要独宠某一个呢…… 何若男来了兴趣,“都是那些不同?” 我便给她列举了一些……何若男恍惚了,“……那种最好?” 我回:“……皆不好,当然,对于普通人而言……能享其一已经是毕生造化,但据我所知,还有一种是凌驾于……之上……百年难得一见,万万中无一……” 何若男眼睛瞪大,“叫做什么?” 我道:“古语云,金……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你可知道这两句话的意思?” 何若男读书不行,她只是胜在武力,把这两句反复念叨几句,试探着问,“是关于男女那点事儿的?” “正解,写出这首诗的人叫秦观,是有名的大诗人,古代的诗人你是知道的,他们最喜欢去花坊……最后得出,真正令男人流连忘返魂牵梦绕的,还要数……” 何若男瞪大眼,不明所以,“然后呢?” “然后夫人你就是这种百年难遇万万中无一……自从跟了你有过,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就全都没了色彩,我一个都看不上眼,只想每天跟你愉快玩耍。” “骗子。”何若男正色道:“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你说的标点符号我都不信。” “不信?你当……我瞎编的?好,我再说一点……叫做胯骨宽过肩……这个意思你该懂了吧?” “胯骨宽过肩?”何若男赶紧对着镜子看,比划,惊奇,“咦,我都没注意……好丑哦。” “丑?”我吃惊道:“我的天呐,你竟然觉得……丑……” 一场男人该不该去喝酒的争论,就这样离奇的转移……好看的话题上…… 等到临睡的时候,何若男才茫然地问:“咦,今天我想骂你什么来着?” 我赶紧接口,“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开工呢。” 何若男还是不死心,“那你说,阿珊的身材怎么样?” 阿珊?我摇头叹息,啧啧道:“她算是完了,以后结婚了不会幸福,那身材,根本就是一根柴火棒,十足小学生,看着都不舒服,完了完了,她老公将来一定不会宠她,你看吧。” 何若男闻言担忧,“那怎么办,她不能一直跟我们生活啊。” 翌日天光,我睡了会懒觉,听到楼下嘀嘀咕咕,时不时地爆出欢笑,走下去,两个女人说悄悄话,欢乐的紧。 眼见我下楼,何若男板了脸,“喂,你昨天晚上唬我,根本没有金……玉露一相逢这个句子,是你瞎编的。” “没有吗?” “没有。”白虞珊接口道:“秦观的《鹊桥仙》明明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你胡乱编排秦观是登徒子,还乱改人家的诗句。” 哟呵……自己没文化,就找了个有文化的来了? 我哼哼两声,“知道什么叫做文化审查吗?他直接写……那得多直白啊?文化部肯定会封杀他,金风玉露这就是代指啊,隐喻啊懂不懂?” 第四百七十一章 干妹妹唐娟 武山横夫要买的那块地,位于寮步刘家铺村北面,周围只有稀稀朗朗几家工厂,最大的那家是鞋厂,然后两家塑胶厂,往西去不远是赫赫有名的日本爱华电子,据说是这附近三四个村子福利待遇最好的电子厂。 另外还有几个小电子厂,都是日资企业,武山选址在这块,也是有用意的。 无论是日式企业还是韩式企业,他们的思维模式都是一样的,民族品牌要抱团,相互支持,比如三星就只会用三星的原材料,一级供应商永远都是韩企。 日企也是一样,重要的零部件都是日企制造,大家的厂址相近,日后供应物料运输方面也简单迅速,发生问题也能迅速反应抱团,这是民族团结的体现。 并且,单就对待工人福利这块,但凡是在东莞混过的都有所了解,对待工人福利最好的就是日企,给的工资最高,加班费最多,伙食也按照标准执行,绝对不会用童工,厂区内的环境一般都不错,春秋两季还带员工去旅游。 接下来就是港资企业,都说香港老板小气,但相对而言对工人还算不错,该给的福利一样不缺,虽然没有日本老板大方,但也称得上良心企业。 再下来就是韩企,福利一般是能省就省,省不了的也不会克扣,这主要归咎于企业内部管理者的问题,因为韩国籍管理不会直接面对员工,中间都有翻译,更多时候是用中国人管理中国人,也就是鲜族管理者代理,这里面的民族文化不同,容易造成误会,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 排在第四位的就要数台企了,这个不多说,血汗工厂不是浪得虚名。 另外就是一些大陆人自己开的厂子,质量优劣参半,成气候的少,大部分都是黑作坊,雇佣童工现象严重。 以前的我是不会去问这些,只是听说,但现在耳朵里听到开工厂,心思就不由自主地往这方面靠拢,想去了解一下普通打工仔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从来到现在,所接触的所见的,都是浮在上层光鲜亮丽的层面,真正下层人的生活距离我很遥远,听说工厂利润多,自然而然地想知道这些利润从哪里来。 开酒店赚钱,搞房地产赚钱,但说到底更多的人选择开工厂,那些在政府面前来回走动的,得奖的,也是开工厂的实业家居多。我们叫他资本家,但资本家却养活了许许多多的人。 武山想买的那几块地,原本属于刘家铺,后来被个湖北人承包,说是要建厂,这将近一年了,都没动工。 不用说,中间肯定有猫腻,连武山都看出来了,何况是我。 我亲自往刘家铺跑一趟,打听那个湖北人的详细情况,得知人姓胡,是个女人。我以台湾客商要买地的名义约见面,对方在电话里很不耐烦,说很忙,先报个价出来听听,价格太低就不用见面了。 我说五千万,对方说那算了,没必要见面的,直接挂电话。 态度很嚣张。 女人嚣张,要么……有本事,要么是有男人撑腰,我猜测她属于后者,一个外乡妹,没理由这么拽的。 我打电话给武山横夫,让武山横夫告诉下面人,给这女人回话,那块地皮放弃了。 武山照办。 到第二天,我让花戎再给她打电话,约她见面买地,对方的声音懒洋洋,问多少钱,钱少了不用见面。 花戎说:三千万。 对方暴怒了,“滚蛋!”骂完挂电话。 很暴躁啊,简直无法沟通。 花戎问我怎么办,我低头说让我想想,当前最主要的,还是先去见见人,见了人才好做打算。 这次不能让我出面,我一个大男人,偷偷摸摸去打听一个女人,还是在人家村的地盘,这很不好,容易引起误会,得派个女人去。 我首先想到陈九,花戎却不同意,现在店里生意好,陈九三四个店子来回跑,很累的。 这花戎,居然知道心疼媳妇。 第二我想到白丽,她是人精,做这些事手到擒来,拿起电话却不好意思打。白丽现在是白总,掌管整个白金汉宫,日日进出都是上百万的生意,人家肯替我来跑腿? 混蛋,想了一圈,竟然无人可用? 花戎提醒道:“你酒店里面那么多妹子,就找不到一个机灵的?” 酒店?我忽然想到一个人选,我的干妹妹唐娟。 掐指一算,自从我死后,就没见过唐娟,也不知道她现在混的如何。唐娟是河北侠女,忠肝义胆,但扼守本分,跟我们这些人是两个世界,从来不问江湖事,只是安安心心的赚钱。 但这孩子胜在聪明,这件事若是她能帮我办成,以后也不用再打工了。想着就驱车前往樟木头半山,去找唐娟。 算起来,应该是一年半未见唐娟了,猛然间出现在唐娟面前,小姑娘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是我,惊喜交加,扑过来抓住我的手,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 我看看她的胸牌,已经是楼层领班了。 唐娟眼里噙着泪花,跺着脚追问:“大哥你这一年半都去了哪?就不舍的来看妹子一眼,所有人都知道你回来,你回来,你就是不来我一眼。” 等她委屈完了,这才手一甩,“走,去找个地方好好聊。” 唐娟现在已经不住员工宿舍,而是在外面居民楼里租了出租屋,就是简单的民房,楼上有许多隔间,大小二十个平方,有独立洗手间和阳台,阳台上可以做饭,这种户型在这里很流行,一个月租金不便宜,要二百块。 但唐娟现在的薪水已经达到三千五,并且还是和那个川妹合租,一百块的房租对她而言洒洒水,最主要是住的安生,宿舍人多,又是女人,麻烦事就多,住在外面两个人关系好,不分彼此,相对而言简单些。 唐娟说,最主要的是受不了宿舍那股气氛。 她没说什么气氛,但我能猜出来,想想也知道,酒店里面的女子耳熏目染,就算前面一年是干净的,后面也受不住被男人骗。能去酒店里面的妹子长相都不赖,能去做服务员的男生也不会差,俊男靓女,又是年轻人,跟着外面渲染,渐渐的就思想开放,学坏了。 一个宿舍七个人,有一个人拍拖,其他六个就会羡慕,有男朋友啦,男朋友对她多好啦,买什么礼物啦…… 一个宿舍有三个拍拖,其他人就会产生莫名的落后恐惧感,天啦,她们都有男人追,为什么我没有? 当宿舍有六个人拍拖只有一个单身时候,单身的就会被孤立。 都二十岁了还不拍拖,这人是有毛病啊? 女人是最喜欢攀比的,更何况酒店宿舍里面难免会有人做着做着就去桑拿部了,三五天人家的装备服饰大变样,两个月人就搬出去住了,半年后见面人家已经开了小车。 这是很致命的,不是女人自己管不住,而是社会风气坏了。 美国人为什么扫黄?就是为了预防自己国家的社会风气变坏…… 很奇怪的现象,宣传部文化部各种源头堵,反而越堵越盛,越是压制越是反弹的厉害,百思不得其解。 在唐娟房间坐了少许,聊了以前的事情,而后切入主题,让她帮我去找那个姓胡的湖北妹,摸摸她的底。身份的话很简单,我可以给唐娟打一叠名片,就说她是日盛房地产业务经理,不需要过多的信息,问清她到底想多少钱卖,再顺便观察她的爱好,知道她平时喜欢在哪里活动即可。 至于唐娟的工作,我直接道:“酒店是个大染缸,工资也不高,不如不干了,跟我干,那些桑拿妹有什么好羡慕,跟我干三个月,我也让你开小车。” 这话不是吹牛,那块地皮我已经亲眼看了,地段不是一般的好,五千万的价格绝对值。如是没有汽车城我或许还没底气,但多一座汽车城那就瞬间升值,成黄金地段。 光是听武山讲不够,我自己也侧面打听了,汽车城的事情是真的,据说规划图都出了,最迟明年动工,到08年之前,哪里将会是莞城最大的汽车销售地兼售后仓库。 另外交通道路扩建也在图纸上,荒地变新城是早晚的事,这块地拿在我手里,即便是武山不买,我也能让它变成钱。 好歹也跟在黎先生身边混了好久,耳听眼见也学了些皮毛,那块地我必须拿下。价格就定在三千万,至于卖给武山,至少要五千万,倒手赚两千,给我干妹子买辆车子怎么了? 唐娟闻言欣喜,别人的话她可以认为是吹布尔比,但我说的她一定会信,当下就抓着我的胳膊欢快道:“好,大哥,我听你的,我跟你干。” 话音刚落,外面有个女人娇滴滴地接口:“哎呀哎呀这谁呀,张口闭口就是大哥……还要不要脸啊。” 第四百七十二章 登门拜访 这话说的唐娟面红,赶紧丢了我的手,嘴里羞恼地骂:“死妮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出租屋的门打开,进来个大红衫子小美女,不是别人,就是跟唐娟两个合租的川妹子,手里提着塑料袋,里面装了些瓜子,嘴里正在嗑,眼睛眯眯笑,猛然间看到我,吓得的人先傻住。 唐娟已经过去,手点着她脑门戳,“死妮子说话没把门的吗?谁的玩笑你也敢开?” 川妹子看着我有些慌神,期期艾艾地辩解,“我以为是静哥儿跟你在房里。”后面的话却是没说了。 唐娟豪爽地甩脑袋,“别在我面前提他,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 如此我大概明白了,想来是唐娟的男友,但这些事属于人家私事,我不便问,当下笑笑,就要告辞。 唐娟不依,要吃过饭才走,毕竟好久不见。 吃饭时候,那个静哥儿来了,长的憨憨壮壮,眯缝着眼,总是笑眯眯的模样,听到我是唐娟的干哥哥,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对我有敌意。可听说我是周发,小老鼠眼就瞪的滚圆,变成绿豆眼,热情地发烟,说久仰大名。 做人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样子,我问唐娟:“拍拖了?” 唐娟傲娇地甩头,“没有,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推了静哥儿的烟,正色告诫他,“几时我妹子承认你是拍拖对象了,你再来给我发烟。” 而后,就黑了脸,瞧也不瞧他。 静哥儿尴尬,坐立不安,那边唐娟又吵他,还不走? 静哥儿怯怯懦懦地说:“我等着给你结账买单。” 唐娟发脾气道:“滚远些,看见你这矮冬瓜我就吃不下饭,需要你结什么账,快走快走。不要等我发脾气。” 静哥儿闻言起身,神情低落地走了。 等人走了,我才教训唐娟,“这脾气不好,以后怎么嫁人?好不容易有个喜欢你的男人都要被你吓跑,我就看人静哥儿不错,多好的孩子。” 唐娟虎着脸,“才不是哩,长的矮粗,还是个色眯眯的眼,我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这话说的,人眼睛小怎么就是色眯眯的了?我指着自己眼睛道:“这才是色眯眯的眼,人眼小聚光。” 后面说说笑笑,回忆起之前快乐时光,川妹儿倒是大胆,说虽然自己没能当上桑拿技师,但有个四川籍的阿飞仔在追求她,正在考虑答应。 阿飞仔也就是烂仔,应该是酒店里面保护妹仔的,这类人都有一个或者好几个妹仔做女朋友,吃她们的住她们的,但肯定不会娶她们。真正要找老婆,还是得找正经服务员,干净。 川妹儿一直都有做技师的心,对男女之事根本不在乎,这一年来据说也换了两个男友,故而行事作风比较大胆,说话不自然地开黄腔,一副烟花丛里混过的模样,看的我很是不喜,差点要开口问她要那五万块的债。 所以讲,有时候做好事,未必会有好结果。当然这跟她所处的环境也有关,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看来还是唐娟人比较靠谱,出淤泥而不染,守得住一片冰清玉洁。 谈到后面,唐娟问起阿妹,说很想大嫂,却不知道大嫂去了哪里,想去看看都找不到门路。 我没对她讲阿妹失踪,嫌啰嗦,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就好,没必要闹的每个人都知道,只是简单地说阿妹不见了,自己现在已经重新结婚,并新添了儿子。 这话又惹的唐娟一阵恼,扁着嘴生闷气,掉眼泪,说我根本不拿她当妹妹看。结婚生子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通知妹妹,分明是看不起人。 这话说到点子上,我还真是没想起这个妹妹来,眼下被人揭破,心里发虚,却兀自镇定强辩,“中间有许多波折,你不了解情况,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结婚都感觉莫名其妙,一眨眼就多了个儿子,作孽啊。” 一脸的悲天悯人后悔懊恼,干妹妹被糊弄住了。 “好在现在所有麻烦都摆平,生活步入正轨,这不,有发财的事,我就先找你来了。” 唐娟这才恢复正常,兀自愤愤不平道:“那你还是不够格,兄妹间互相照顾,你富贵时候要告诉我,落难时候更要告诉我,这样才显得感情珍贵。” 吃完饭,唐娟问我要了现在的地址,说明日就去办理休假手续,先帮我搞定当下的事,至于是否辞职,等休完假再说。 按照酒店规定,辞职必须提前一个月准备,酒店好安排人岗位顶替,急辞职的会被扣工资,因而每个打工仔离职前都会如此,先请假,请完假辞职,如果不批,直接拿工资走人,亏也亏不了多少钱。 吃完饭回家时,路过丽湾酒吧,想起昔日莎莎在里面跳舞,就进去看两眼,也有很久没见过云清他们了。 进去酒吧转一圈,才知道酒吧现在完全是云清在管,这厮又恢复了以前的长毛发型,胸口的哈士奇多了一头,狗嘴里还在滴血,问了才说,这是有名堂的,叫狼行成双,一头代表他,一头代表他媳妇。 云清的媳妇,那个叫娇娇的机灵鬼,现在白丽去了白金汉宫,带走了大批的酒吧女,现在丽湾的这些妹仔,都是新来的菜,基本上都是八五后,水嫩的紧。 娇娇看着我甜甜地笑,发哥要不要试钟?很多姐妹可都排队等着。 我知道她是说笑,但莫名觉得这样的话逆耳,不中听,带着奇怪的讽刺。 再看看酒吧环境,多了许多新面孔,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子,学着古惑仔染发,打耳钉,光身子穿皮夹克,目光桀骜不驯,嘴上手上都带着烟,在场子里来回巡视。 以前那些个熟面孔,全都不见了。 问云清,才知道,几个强力打仔都被白丽带着去了白金汉宫,在哪里撑场面,各自都能独当一面,做部长的做经理的,负责和其他区域的扛把子沟通的,都玩大发了去。 只是半年时间,一切就都变了,超过我的想象。 云清笑道:“这就是东莞,生活节奏快,三天不见,就是一片新天!” 我问:“三基呢?” 云清摇头,“我们都在找他,听说是去了云南,不知真假。”沉吟了少许又道:“发哥,再遇到三基,你千万小心,狼若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顺口溜说的挺好。我问他:“你都听说了什么?” 云清道:“三基说早晚他会杀回来,要顶替你在江湖上的地位。” “逗比!”我笑笑,转身离去。 江湖上的地位? 这里是东莞啊,日新月异,三天不见,就是一片新天,看看酒吧里面那些个年轻仔,他们谁认得我周发是谁?还有酒吧里面的年轻姑娘,谁可叫过我一声发哥? 三天不见,就是一片新天,这句话说的没错,我离开江湖,江湖也离开了我,哪里还有什么地位? 翌日清早十点,唐娟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了,适时我正在卫生间洗衣服,白虞珊开的门,两个见面发生一则趣事。 唐娟性格直爽,眼见有人开门,怀里还抱着个娃,立即堆上笑脸,甜甜地叫:“嫂子好!” 白虞珊定睛一看,眼前一个气质美女,还穿着职业ol装,手里提着好几个礼包,自然而然地反应:“哦,美女是上门推销?我们家里不需要任何东西。” 唐娟就咯咯地笑,“请问周发住这里吗?” 白虞珊这才知道,人家不是上门推销的,赶紧让进来。 唐娟笑眯眯的自我介绍,“大嫂好,我是唐娟,发哥的妹妹。” 白虞珊惊愕半晌,“妹妹?你是小姑?快快请进,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听他讲过有妹妹。”这边让进来,然后到后面喊我,周发,你妹妹来了。 等我过去,白虞珊的脸红透了,抱着孩子也尴尬,匆匆回自己房间了。那边唐娟还傻呵呵地赞:“大哥,嫂子好漂亮。” 等白虞珊进去了,我才低声跟她说认错了。 唐娟捂着小口惊讶,低声道:“原来是保姆啊。” 嘿!我还说唐娟精明,这孩子原来是毛躁的,心里不免担忧,让她去打探那个湖北女人的底细,行不行啊? 但毕竟是来了,说什么也得试试,再者,做妹妹的今天来,主要还是想看看孩子,顺便见见大嫂。 听说白虞珊不是大嫂,唐娟吐着舌头道:“我说嘛,大哥你的眼光怎么变的奇怪,那个女孩好瘦小,跟你不搭。” 这大大咧咧的性格,我也是服了,没人告诉过她背后千万别评价人吗?当下委婉道:“以后跟我做事,话到口边留三分,有很多女强人,外表上看不出来的,你别看白小姐身子骨小,本事可大了,她一个人能说四国外语,很厉害的。” 如此,才给小丫头镇住。我又道:“等到了社会上交往,越是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人物,也越是有独特之处,不可小觑。” 唐娟连连点头,明白了,又问,“那大嫂到底做什么的?她怎么不在家?” 我回:“你大嫂是保安公司董事长,手下上千个保安员,很厉害的。” 唐娟这回懂了,等到中午何若男回来时,毕恭毕敬地上前问好,一副很钦佩何若男的样子。 结果何董事长回来都没跟她搭话,呼哧一声往沙发上坐,撩开衣服露出胸口,婴儿张口擒住,咕叽咕叽大口吃。 这才抬头问:“小妹妹你是干什么的?” 第四百七十三章 有人踢馆 唐娟这回是彻底服气了,何若男的作风太对她路子了,干脆,耿直,不做作,尤其是那胸,更是闪瞎了她的眼,曾经在张灵彦面前建立起来的优越感,在何若男面前瞬间垮塌。 女人都是爱攀比的,这句话是真理。 唐娟的性子也对了何若男的路子,这是第一个何若男能看得上眼的女孩,听见唐娟说话,喜欢的何若男连连点头。 这里就能看出,唐娟虽然冒失,但目标认准了说出的话还是让人喜欢,到底是酒店里面服务人员,说出的话就那么贴心呢? 并且还给何若男买了礼物,太太口服液。其他的礼物则都是买给孩子的,让何若男好生感动,这可是第一个主动给她买礼物的男方亲属,而我家其他亲戚别说买礼物,话都没说过几句,意义深刻。 两厢见过,就算认识,相互留了电话,说是以后经常来玩。 吃完饭唐娟告辞,说自己这就去帮我打听消息,让我静候即可。 人走之后,何若男才想起来问,“这是什么妹妹?为什么我没见过?” 我不好跟她说是干妹妹,因为干妹妹这个称呼太敏感,大部分干妹妹干的都是嫂子的活儿,干着干着就升级成嫂子。 我对她解释说:“这是我一个表妹,大姑家的孩子,过年结婚那阵她没来。” 何若男又问:“她说的打探消息是怎么回事?打探什么消息?” 这问题来的凶猛,隐约间,我心里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就是地皮的事。”我说:“前几天跟你讲过了,刘家铺那块地,我能赚个几百万。” “我同意你做了吗?”何若男皱着眉头反问,“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干吗?” 我呆住,猜不透她现在想说什么。 “宝宝在断奶你知不知道?”她的脸色开始变臭,“我发现你这个人好奇怪,家里这么大的活人你不关心,你帮那个日本人跑地皮?问过我了吗?” 这通火发的有些突然,我完全没准备。 “对不起亲爱的,我只是想赚点钱,替你分担一些家庭的压力。” “家庭有什么压力?”她瞪着大眼问,有点像小燕子。“我们家里缺钱吗?我有逼着你去赚钱吗?” 这两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她要发脾气,我回答什么都是错,只能低头不语。 “你知不知道孩子断奶我很辛苦?他现在长牙了你没注意吗,每次都咬我,我跟你说你听没听见?” “听见了。” “听见了你当耳旁风?你不知道替我缓解一下吗?” 缓解?我伸手去给她按摩,被她挡开,“不是这样缓解的,断奶啊,哎呀,啧,算了跟你讲白讲,我就服了你,你眼里当我是什么?你注意过我的感受?” 这通火发的简直莫名其妙我说,我死活都想不出哪里有问题,直接发问,“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你说啊,你别上来就训我,训得人好怕。” 她就不言语了,双手交叉在胸前生闷气。 白虞珊拿着拖把鬼魅一样飘过来,在何若男背后给我比口型:生日…… 真心日了狗,妈蛋,我都忘了自己生日是几号,那能记得她?当下起身,向外走,至门口她在吼:“你去哪?” “去买奶粉。”我恨恨地道,言语中也带了怒气,连连摇头,真心想不通,这女人越是顺着她,惯着她,她就越蹬鼻子上脸?就不能和和气气跟老公过好日子? 想着开车门,准备上,眼睛却瞟到,车座上有点点血红,赶紧拉开储物柜,里面有一包护舒宝。 哦……难怪母狗熊忽然间发威,措不及防的来大姨妈,自己没准备,就朝我发脾气撒气。 真是个神奇的生物,你来大姨妈那是天生的,干嘛要冲我发脾气?同时也想到,何若男来大姨妈的日子,也是我去往美国和女儿团聚的日子。如果这次去不了,就只能等下次姨妈造访了。 想到自己在梁思燕跟前食言,不免恼怒,自责,怨恨,把那个张敬德骂了个半死,臭小子王八蛋。 当下先去打个越洋长途电话,跟梁思燕说明情况,签证被销,三年内不能重新入美,这个月去不了,但我正在想办法。 梁思燕那边哼哼,“来不了就来不了,说那么多理由做什么,我又不盼着你来。另外跟你讲一声,你的武师被人打伤了,这两天在医院。” 武师被人打伤了?这个消息来的劲爆,让我瞬间爆炸,“那个武师?” “两个武师都被打伤了,学校这两天暂停教学。” 两个都被打伤?我隐隐不安,对方来头不小,自己不要激动,先稳住,然后问:“对方什么来头?为什么打伤咱们的人?” 梁思燕回:“教巴西柔术的,听小庞说对方走的是自由搏击的路子。” 教柔术,走自由搏击的路子,那就是来踢馆咯!我一阵头痛,怎么就没想到呢?开武馆当然会有踢馆的,这是必然,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打击了对方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是个人都知道怎么做,偏偏我没想到。 还有这庞万春林栋也是,不是把少林武术吹的无敌了吗?怎么就被巴西柔术给干倒了?金钟罩铁布衫大力金刚腿呢? 当下气也没办法,哪里是万里重洋之外,我又飞不过去,就对梁思燕交代,武校暂时关闭,让武师调养好身体,一切等我过去再说。 去了街上转悠,心里把其他事物抛开,专心致志琢磨该给何若男送什么礼物,过生日啊,她不爱金银首饰,也不喜欢名贵包包,化妆品更是别提,那送什么好? 在街上逛了一圈,看到数码产品,就进去转了转,看到有索尼数码相机,照相不用胶卷,用的是储存卡,这玩意倒是先进,好玩,买了台包装好,再拎一个大蛋糕,往家里去了。 本以为这些东西能博得美人一笑,然并卵,她自己都忘记自己今天生日,但是对那个数码相机倒是挺上心,拿着来回摆弄,表情不似先前那么生气。 当下吃饭切蛋糕自是不提,等到晚上睡觉时,很体贴地给她倒满一杯红糖水,让她补补气血,再吹吹情话,哄开心了,才问,白天干嘛发那么大火? 何若男回道:“不知道,心烦意乱,莫名其妙火就冒出来。” 我就很委屈了,“你莫名其妙会吓到我的知不知道?两口子过日子那能天天吵架?” 她就翻着白眼道:“女人不都这样子,这几天你躲着我点。” “靠!你这话等于白说,真要躲着你肯定会发更大火。” 她这才莞尔,脑袋靠过来撒娇,“那你是人家老公,我不骂你我骂谁?” 沉吟少许,我说起武校被人踢馆的事,然后问她巴西柔术是什么鬼?少林功夫怎么干不过?那庞万春不是中安比武冠军吗? 何若男支棱着耳朵回忆,“没有吧,庞万春是少林弟子,但不是比武冠军,你说的是赵大日轮吧?” 哦,是我记错了,赵大日轮是冠军,那也不对啊,庞万春不行还有林栋呢,两个人都被人放展,这不是打我们中华武术的脸? 何若男呵呵两声笑,“武术是花拳秀腿,是表演用的,真正拼命的话都用的是杀人技,知道世界上最好的格斗术是什么?” “泰拳?” “错,泰拳是威力最大的,但最好的是截拳道。” 何若男说,很多人不明白截拳道的含义,都以为截拳道是有什么套路,其实不是,截拳道就是通过运动锻炼人体,发挥出人体最大潜能,而他的威力来源于两点直接直线最短,说白了,任何直接有效的攻击方式都属于截拳道。 那怕是你用牙齿咬破对方喉咙,能起到杀敌的作用,这就是截拳道。 这不是无赖吗?我问,这跟地痞流氓打架有什么区别? 何若男笑:“最开始的武术本来就来自于人类争斗,而地痞流氓就属于最原始的人类争斗,中华武术也好,巴西柔术也好,泰拳,拳击这些所有的格斗技巧,都抵不过一颗子弹,看你想要什么样的目的,如果是强身健体,中华武术就够,因为武术讲究的是内外兼修,不但强体,也会修身,会提高身体内在气质。若果是要搏斗厉害,那就使用泰拳,直接有效。” 说这么多没有我想要的,我只问一句:“我的学校被人踢馆了,这个怎么破?” 何若男道:“回头让周云龙帮你讨个公道。” 周云龙?那个副总?他厉害吗? 何若男微笑,“不要把对方想的那么厉害,搏斗技巧固然重要,但最根本还是依靠自身基础,拳击为什么要分级?就是因为个体实力不同,重量级的拳手打轻量级的跟打儿子似的。知道什么叫做一力降十会?我没见过林栋,但庞万春我是了解的,花拳秀腿行,真正比赛他差的远,要说底子好,还不如你那个洋徒弟呢。” 亚伯? “是啊,亚伯的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到底是吃牛肉长大的,随便训练一下就能打个亚军,他要是好好栽培,是个悍将。” 这样啊,我相信何若男的眼光,毕竟她是这方面专家,听说要让周云龙跟我去美国,心里先稳定了些,末了又问,“你看我怎么样?” 母狗熊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让我没来由地感觉后背发凉。 “其实你是个好苗子,天生的格斗家。怎么样?想不想亲自替你的学校打出名气?” 第四百七十四章 旧闻轶事 老话说的好,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这句话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赤脚青年奋头冲,以为靠着七分打拼就能赢得人生。但实际上,三分天注定才更为重要。 这里的天注定,并不是指运气,而是人自胎里带来的天赋。 有些人,不需要怎么用功,每天迟到早退睡大觉,照样能考好成绩。 还有些人,生来就比别人跑的快,稍加指点就能成为奥运健儿。 这些,都是人的天赋。 而我,谈不上天资聪慧,但绝对够得上四肢发达。个子大,力气大,从小就有憨牛蛮子的称呼。 格斗家都是通过训练出来的,但有些人骨子里就自带好战因子,不需要训练,他自然而然地懂得如何跟同类争斗,就说两个都没受过训练的普通人,骨子里天赋不同,他们的战斗力也不同。 三分天注定,这三分,尤为重要。 再说格斗目的,击倒对方,制服对方,跟杀死对方都是不同的概念,苦练二十年的格斗家遇到铁血战场两年的老兵,他未必是对手。 任凭各种套路说的天花乱坠,核心点不过是速度和力量,物理学上而言速度就是力量。何若男一介女流,力气肯定没有我大,但打在人身上却很疼,这就是速度的作用。 何若男讲,我很有天赋,生来就是个专业格斗家,不需要人教,自己就知道该怎么打,该往哪里打,这是她最欣赏我的地方。 去街头看混混们打架,拳来脚往八成都是朝着对方胸口脸颊招呼,都是些不致命处。就好比拳击手,身上挨的再多,他也不在意,只要给他抓住机会,面上一拳,就会ko。 头部是人体最坚硬的地方,也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稍微大力的震荡,就会让人晕厥,这是物种构造决定,无法更改。 再厉害的拳手,也有在台上被人ko的经历。 我深蕴其道,向来出手都是致命处,很少做无用功。 像王汉那样的,属于一力降十会,他个体大,肌肉健壮,生来就占了许多便宜,根本就是个怪胎。这是他的天赋。 但何若男不服,昔日保安公司演武场王汉吐槽一句,都被何若男记在心里,生平没能跟王汉交手甚是遗憾。 但论结果,何若男自己也没谱,王汉个体太大,体质太强,自己可以挑战,但未必是对手,输赢不好说。 不过何若男提到另一个人,让我惊讶。 这个人叫张武,是何若男的师傅,何若男一身功夫,都是张武传授。 这让我想起在美国街头跟沈浪的最后决战,墨镜拉下来,沈浪惊叫一声五爷,惊愕过后又认出来我不是五爷。由此推测,那个五爷肯定厉害,不然不会给沈浪留下深刻印象。 再后来通过黎先生得知,五爷就是张武,听说是个英雄,可惜黎先生没见过。 本以为这个人就此跟我无缘,没想到在何若男这里又听到了张武,并且是何若男的师傅,这就出乎意料了。 何若男介绍说,张武是哪里人不清楚,但他能说多地方言,面相也略微古怪,猿臂蜂腰,豹头环眼,初次见的时候给人感觉很威严,似乎随时要生气一般,但相熟之后就会发现他其实很好玩。 用当下的话说,张武也是个逗比。 当初张武因为某件事求到何老板门上,而后结识了小太妹何若男。十五六的姑娘,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年纪,结果栽在张武手里,并且被张武一番忽悠,拜了张武为师。 这当了人师傅,自然要给人拿好处,张武看出何若男读书是个浆糊筒子,就教她打拳,跟外面那些个套路不同,这厮教的都是一击必杀的招式,从而颠覆了何若男的世界观,并且影响何若男的志向,给她带去了军营。 我这才知道何若男满手的老茧是从哪里来的,短短三年军旅生活可攒不出这么厚的茧,还有三年学生时期的勤学苦练,下了真功夫的。 至今提到张武,何若男都是目光荡漾,神色迷离,一副思春的模样,看的我满肚子火。 “你是不是暗恋过你师傅?” “有什么不可以?”何若男反问,“我不信你没暗恋过别人。” 我想起张雅婷,嘴上却诚恳地回:“我唯一念念不忘的就是你。” 何若男莞尔,“谈不上爱恋,但崇拜是有的,师傅身上有股独特的神韵,初时不好相处,熟了以后总是想欺负他,不过那时师娘看的紧,我也就心里想想罢了。”说着何若男就笑,“不过后来遇见你,也算是有得有失吧。” 跟我有关系? “嗯,某些方面,你跟张武一个德行。” 我再问她是某些方面,何若男就不说了,实在躲不过,她才说,张武有几个不同的老婆,都是狠角色,逼得他到处乱窜,无处可藏,紧要时候何若男也帮他撒谎演戏,搞到后面何若男都神经紧张,看到师傅身边的女人就自动浮现问号,这个要怎么称呼?叫师娘还是叫姐姐? 这就看出差别了,同样是男人,张武有几个婆娘她就帮忙打掩护,我去买个春也要被责难? 何若男解释说:这就是师傅和丈夫的区别,你若不是我丈夫,管你在外面如何花天酒地,我也懒得看半眼。 越说越神,说得我非要去见张武一面。何若男不知道张武去了哪,但我知道,黎先生说的,五爷也在非洲混,跟一帮穆斯林玩的风生水起。 不过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关于武馆被踢的事,何若男说我有格斗家天赋,只要稍加指导训练,学会张武那一套杀人技并不难。 这里就牵扯到一个更玄乎的问题,关于我的血统。何若男读书不行,扯起八卦历史却厉害的紧,从大汉扩展版图说起,那句经典的: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就是汉朝最先喊出来的,那也是汉人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 版图大,融合民族就多,后面又有五胡乱华,五代十国,民族征战,相互融合,而距离当今最近的则是清朝同治年间陕甘劫难,西北地区十室九空,可谓凄惨。 而这一桩桩的历史惨案背后,则隐藏着后人无法得知的血统交错,基因融合。也就是现在人说的混血儿。 除去非洲基因,其他种族的混血儿都比较漂亮,也相对比较聪明,总之是会结合双方父母优点,天赋略高。比如现在很多小孩都是南北结合,从小就聪明。 而我的外貌特点就异于常人,最起码是异与普遍西北人。大部分的西北汉子都是粗犷强壮,下肢粗壮双臂有力,外观上比较偏于二维向。而我则是四肢修长外貌清奇,是为三维向,因而长的比普通人耐看,外形也协调匀称。 就单独的人体结构来讲,我的双臂比例要比常人多些,同等身高体重,我的胳膊要长出他人将近五厘米,而这五厘米,在格斗中起到大作用。 比如同样是冲拳,我的拳已经贴到对方鼻梁上,对方的拳还没碰到我,结果如何一目了然。 这简单的一番解释,让我茅塞顿开,合着痴长了这许多年,我都没注意过自己的外貌特征,被个女人给说出来。 并且,我的生活习惯也打造出良好的体格,从小都干农活,搬砖拉土割麦子收苞米,那是顶着日头辛苦劳作,家里没水的时候需要我拉着板车去山下运水,后院的厕所围墙猪圈都是我生生用板车从山下拉上来的,这身子骨不好都不行。 说起来都是泪,当初我拉着板砖上山心里可是把老头子埋怨了个半死。再个就是我的良好习惯,从不抽烟,五脏六腑几乎没怎么受损,这个小习惯起了大作用,肺功能好就是气好,呼吸节奏好也就是持久力强,高手对战时争的就是一息一毫,零点几秒的差异战斗结果就截然不同。 能跟我在一起,何若男也是做了多方面考虑,综合了许多因素,最后决定给我生猴子,这点上她很得意。 就算这男人不是东西,但生下来的孩子基因绝不会差,无论是遗传了父母任何一方的基因,这孩子都会出人头地。 换句话说,在何若男最开始的计划里,我只是个让她怀孕的工具,鬼晓得后面居然就日久生情了。 综上所述,张武那一套杀人技传给我绝不会错,比武或许打不赢,用来拼命绝对靠谱。 何若男还提到一个人,大唐剑仙李太白,大家都知道李白是诗人,却没人注意李白另个身份,他是个剑客,并且是剑术高手,而且他本人是胡汉混血儿,出生于哈萨克的碎叶城。 大唐流行斗鸡,在一次斗鸡活动中李白发怒,手刃了四五个泼皮,当街杀人,是为: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这个脾气,跟我有点像。 真没想到,何若男一个没什么文化的人,居然也能讲出这种段子,佩服。 何若男微笑,“是师傅告诉我的。” 这话说的让人恶寒,吃味。不过想到何若男那身本事,我又斗志昂扬,先问,“杀人技好学吗?需要多长时间能够大成?” 何若男答:“慢则一年,快则三个月,你等不等得及?” 第四百七十五章 大师出手 等得及,我当然等得及,就是等不及我也得等,没有签证,我连海关都过不去。 接下来的日子就开始了特训,很简单的训练方式,何若男找了六七个大兵围殴我,先提高我的身体反应速度,观察对方的出拳方式,要求我在对方出拳的同时攻击对方肢体。 通俗地讲,就是捕捉对方的肢体动作,然后给予反击。这个难度很大,因为拳脚的速度极快,眼睛看到了,肢体未必能反应的过来。 越是如此,越是要抓紧时间练习,等能轻松捕捉对方肢体运动时候,何若男才会教我如何高速有效地攻击对方致命部位。也就是所谓的打穴。 中医上称之为穴位,西医上叫神经枢纽交叉点,力量得当就能暂时性阻断人体神经信号传导,造成行动迟缓,呆滞,反应力降低等效果。 我在练习格斗,唐娟跑去跟那个胡姓女子搭上关系,套近乎,花费了将近一礼拜时间,终于把对方的情况摸了个清楚。 胡小姐长相俊美,起先在刘家铺的鞋厂里面上班,因为一次外出游玩被治安队截获,进而认识了刘家铺村主任,两人看对眼,一来二去成了小三,摇身一变,从打工妹升级为金丝雀。 那十多亩地,是村主任的私产,寄放在胡小姐名下,人家心里明的跟镜儿一样,等前面的汽车城建好,这里的地皮就会升值,低于一个亿想都别想。 这些村官啊,已经不是二十年前那些只会挽着裤腿光脚在地里插秧的农民了,思想大胆的很。 自从新型规划图放出来,已经连续不下二十个人找过胡小姐,让她转让那块地,最高出到七千万,最低的就是花戎,出价三千万。 也因此,胡小姐在电话里送了花戎一句滚蛋。人家是见过大场面的,根本不愁卖。 这就有难度了,我估计,这块地低于一个亿是拿不下来了,三千万想都别想,五千万都不够看。 另外,唐娟通过观察还注意到,胡小姐没什么爱好,整天除了遛狗就是打麻将,替村主任生了个男孩,可以算的上是早早达到人生巅峰,只等着卖了地皮躺在钱堆上等死。 那块地,现在是放在胡小姐名下,但实际掌控人是村主任,换句说,胡小姐只是个传话筒,她并不拿事,做不了主。 村主任姓刘,是当地有名的泼皮无赖,对上逢迎巴结,对下威逼利诱,村民都拿他没办法。 我想要弄那块地,还得从他身上下手。 做局嘛,还是得找专业人出面,我去拜访了下明空大和尚,想问他讨个主意。 多半年不见,明空越发地具有灵性,体态不像之前那么肥胖臃肿,变的圆润了些,问过才知,大和尚近日来严格控制饮食,在减肥,说是有了脂肪肝,再胡吃海塞,恐怕要切了肝。 听了我的来意,大和尚也表示难做,给人设局下套,这事儿黎先生在行,可惜的很,黎先生最近在京津一带胡混,每日跟着一帮房地产老板牵着藏獒搞拆迁,抽不开身。据说前几天还有个暴力抗拆的被挖机压死,正忙着处理后续,像我这样的,他知道了也无能为力。 给出这样的答复让我很不爽,唉声叹息。 明空见状,道:“或许让我给你用易经推演一番,看看前途要如何做?” 我就奇了,“易经也管这玩意?” 明空道:“易经无所不能,世间万物运行,都能用易经推演,这不是迷信,这是一个自然规律。知道诸葛孔明为什么厉害?他就熟读易经,两军对垒,兵力兵种全部掌握,这都不算,还要研究地形,天气,风向这些,然后制定合理的作战计划,比如说火烧赤壁,草船借箭,这就是他易经玩的精。” 明空说的神,唐娟却不信,小声在后面嘀咕:骗子。 这个不怪唐娟,我来时候就跟唐娟提过,咱们去见见大骗子,让骗子给咱们出主意,想个套把胡小姐装了。眼下进门明空又开始吹牛比,唐娟心直口快,说他是骗子这再正常不过。 明空听见,也不恼,转过脸看唐娟,笑眯眯道:“小姑娘,我说几件事,你看看我说的准不准?” 唐娟鼻子一抬,傲娇道:“你讲。” 明空道:“你是家中排行老大,深的父亲宠爱,母亲常年抱病,却是一家之主,对是不对?” 唐娟就呆住了,很明显,明空说对了。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明空道:“易经是很科学的,知道你的性格相貌衣着打扮谈吐行为,我就能知道你的家庭背景,这是你能知道的事。当我掌握的条件足够多,就能估算你即将发生的事,甚至连你如何对应我都能估算出来,这就是易经的厉害。” 神神叨叨,我就不喜欢听明空装神弄鬼,直接问他,“这件事能不能帮我搞定?” 明空单手行佛礼,“阿弥托佛,天道循环,因果报应,我在世间修行,不宜沾染红尘因果。” 我接口道:“这单子你帮我搞定,送你现金二百万。” 明空闻言两眼圆睁,惊愕,“你能获利多少?竟然舍得让给贫僧如此巨额利润?”复又做出疾恶如仇状,“想来,这女子也是鱼肉百姓沾染了红尘是非的主,如此就不算作恶,而是度化,贫僧愿往。” 这做派就让唐娟看不惯了,呛口问:“你都没见过人家,就知道人家是鱼肉百姓?” 我对唐娟解释:“这个不需要易经,我都能猜到,凡是能把国家地皮拿来把玩的,都是鱼肉百姓的主。” 唐娟这才恍然,再看大和尚的眼神,就有些钦佩了。 我问大和尚要如何操作,大和尚道:“简单,带我去看她两眼,我就知道她的需求是什么,对症下药即可。” 这个就厉害了,大和尚隐隐约约有了神棍的做派,先从外观上分析对方的性格爱好,再收集资料整理分析,找出人性缺陷,进而攻克。这招式说起开玄乎,其实简单,后来有许多刑事案件中的罪犯心理侧写师干的就是这个工作,能根据各种蛛丝马迹推导出整个案情。 要去研究胡小姐,我不便出面,就交由唐娟带着大和尚去打前站,等制定出详细计划方案,再看如何执行。 大和尚会开车,是一辆雅阁,带着唐娟上车,怎么看都怪异,我过去抓了车门,叮嘱明空:“秃驴,这是我妹子,不许对她说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懂的。” 明空闻言苦笑,“好乡党,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我怎么会对自己人下手?” 唐娟还不明所以,傻乎乎地问我,“哥,你在说什么?” 我拍拍她肩膀,“不管那和尚说什么,你别听就好。” 不是我鸡贼,主要是明空修炼的越发厉害,他随便瞅一眼就知道唐娟家里情况,若是在车上三言两语一问,唐娟心思单纯,想法难免跟着他走,三下五除二,就跟着他走了。 换了别人或许没有这本事,但明空是一定有的。 很简单的几个戏法,他说出你未来三天会发生的事,一旦说准,你就害怕,相信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然后他再说几件家里的事,或是父母有难,弟兄有灾,不由得人不怕。 很简单的手法,你父母多大了?五十有没有?ok,五十岁的人就要注意急性脑梗,或是高血压,或是心脏病,反正人到五十都会有病,然后就恐吓你,马上就要死,十天半月之内,这时候他已经展示出他未卜先知的本事,人自然而然地会信,问要钱要物要人,都得给。 这些神棍说穿了就是高级点的骗子,能组织个邪教出来的,都有两把刷子,不然怎么可能忽悠的众信徒跟他走? 他们去见胡女士,我则在家等消息,顺便练习近来才学会的技击术。虽然说周云龙是中安第一高手,何若男对他给予了极大信心,但万一呢? 巴西柔术的名气不在中国武术之下,尤其是老外的身体素质高出华人一截,万一周云龙也落败了呢?我的武校岂不是就要倒闭?这让唐人街的一众英豪们怎么看我? 我以后还怎么去美国? 所以得做好两手准备,万一周云龙比武失败,我就要在对方武师下班路上等着,半路里给他灭了,叫他以后再装逼。 技击术简单高效,不用过多的花俏,调动身体潜能,发挥出速度的作用即可。何若男给后院里放了个木人桩,上面点出许多穴位,那个会引发心肌梗塞,那个会引发大脑缺氧,那个会导致肢体神经痉挛,全部标好,让我专心练习。 她说,“你最大不足在于不敢出手,你怕疼。就拿力气而言,你比我大力,但你出手会有所保留,拳头反馈给你的信息是骨头太硬,打出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致命的,你得提高筋骨的硬度。” 我觉得何若男说的对,因而勤加练习,强身健体,总是无害。 至晚上八点,大和尚明空开着他的雅阁来了,面带笑意。 第四百七十七章 封建迷信说 我这边要把孩子给白虞珊,准备撸袖子收拾明空,那边何若男却来了一句,“那要怎么破?” 几个人都瞪大眼瞅着明空,看他还有什么话说。一般而言,这些神棍都是如此,前面说的如何凶险,目的是给人吓住,最后都会来一句,想要化解这困难,要如何如何做。 明空自己先前也讲的明白,他吓唬胡小姐,然后留个口子给胡小姐,等别人上门来求救,现在又来吓唬何若男,必然是另有所图。 岂料,明空很无奈地摇头,叹息,“命相如此,无法可破。” 何若男铁青了脸,“你在唬我?” 明空摇头,“有法子可破,但你做不到。” 何若男哼一声,继续问:“什么法子,你先说来听听,你都没说,又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明空笑道:“法子很简单,从今往后,你要放弃事业,不要抛头露面,一心在家相夫教子,做个居家好女人,如此,你的帝王命相会逐渐减弱,等到晚年,就会家庭和睦。若是中途有反复,那怕只有零星几次,也有可能对你夫君造成困扰。如此,你能做到吗?” 说到这里,我才缓一口气,站在何若男背后对明空竖拇指,心里好一声赞,到底是老乡,知道用自己的能力替我谋福利,给他三十二个赞。 前面埋坑埋的那么玄,最终目的居然是让何若男对我好些,以后不要在家里对我大呼小叫,也不能事事都管着我,让她在家相夫教子,我去外面抛头露面,如此以来,我的日子将会好过许多,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去见谁就见谁,再也不担心正吃饭一个电话戳过来,吓得我胆战心惊。 好,大好,就该这么干,我高兴的都想给明空的待遇上再加二百万。 那方何若男低头沉思少许,而后冷笑,“就这样可行?荒谬。” 明空点头,“这是我按照易经八卦推演的,信不信,在你。”说完起身,行礼,“阿弥托佛,贫僧这就告辞了。” 我抱着孩子在后面道:“急什么,再坐会呗,时间还早。” 明空回头,对我笑笑,载着唐娟,徐徐而去。 夜晚,在床上,何若男瞪大两眼,如何都睡不着,说是失眠了。 我在旁边道:“陛下,那妖僧所言十句中无一是真,何必在意,早些歇息,明日早起还要上朝,有许多奏折要批。” 何若男不语,等了良久,才道:“我觉得他说的对,这命相一事,有些道理。” 我不满地哼哼……“子虚乌有的事你也当真,广东人就是这点奇怪,迷信的很,我就当他是放屁,该咋样还是咋样,我就不信,他如来佛祖还能从西天伸手过来挠我一下。” 何若男抓了我的手,侧头看我,眼珠黑亮,“不是广东人迷信,是全中国都迷信,你可知道,紫禁城的建造有何讲究?” 我回:“管他有什么讲究,反正我又不住哪里。” 何若男叹息,“你听没听过推背图?” 我说没有。 何若男道:“相传大唐开年,民间有两名相术大家,李淳风和袁天罡,都是异人。” 我说知道,我看过武则天电视剧,两个老道都会用法术。 何若男推我:“别打岔,听我讲认真的,说是李淳风受了李世民的令,用周易八卦推算大唐国运,李淳风推算的入迷,一直推演到两千年后,直到袁天罡来推他的背,说天机不可泄露,他才停手,因而,这推算出来的预言神书,就叫推背图。” 我说对:“和推背图相并列的还有四大奇书,分别是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和金瓶梅。” 何若男立时来火,晃着我的脑袋怒:“胡说什么啊,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正经?你在搞封建迷信好不好。” 何若男气鼓鼓地起身,坐直了身子,生闷气。 如此,我知道开罪不起,让她继续说,这会我认真听。 何若男道:“两千年前的人啊,就知道我们现在的事,不但说准了八国联军入北京,也说准了东瀛入中原,还说到十年后华夏出圣君,你说,他怎么那么神呢?” “后人让他神呗。”我道:“历史就是个游戏,任由后人玩,反正这么几千年,大家都是靠纸笔记录,这历史你改一笔,我改一笔,早就乱的不像样,莫说两千年的事,就是二十年前的历史,你我也云里雾里看不清,有什么用呢?原本好好的生活,就因为别人胡言乱语两句话,你就没了分寸,这不像你啊我的女皇陛下。” 何若男依然不开心,绞着手指,轻声道:“如果是一个人这么说倒也罢了,可是有好几个人都这么说了。” 这就无奈了,据我所知,之前樟木头的那个道士也说过何若男克夫,那个道士是有几分本事,我反正是信的。 但今天明空大和尚说的这番话,分明就是替我打掩护,纯粹是老乡帮个忙而已。想想看就知道了,老乡好不容易见次面,想喝个酒,媳妇不但不欢迎,还在旁边逼叨叨,换了谁都烦。 却没想到,这厮一番话说的重,让何若男上了心。 这女人心里有事,不想睡觉,还搞的我也睡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想了想就道:“和尚不是说让你以后在家相夫教子,就能避免克夫,你要是真怕,那呆在家里好了,不就万事大吉?” 如此,何若男才莞尔地笑,“这话不是刚好说到你心里?以后我在家带孩子,你就去外面花天酒地?” 夫妻两一阵笑,我将她搂了,安慰道:“睡吧,别想那么多,若是真要算,也有道士给我算过,讲我命硬,我若不想死,就永远也死不了。” 何若男抬头问,“那道士有没有算过,你结几次婚?” 我结几次婚?道士说是两次,当时貌似何若男也在车上,道士还说了,我有三个儿子。 于是道:“算过,我结婚两次,三个儿子,你当时没听见吗?” 何若男就问:“那这么算的话,你还要再结次婚,再有个老婆帮你生儿子?” “开玩笑嘛,我两次婚都结完了,你一次,阿妹一次,哪里还有第三次?至于儿子,我的确还想再要个儿子。”说着,我手就开始不老实,“你不是说我的基因好,那就再来一个。” 说完翻身上去,何若男一阵咯咯笑。 “哎呀不行,今天不是排卵期。” …… 这才等了两天,大和尚就给我打电话,说胡小姐出事了,给他打电话求救。 事不宜迟,现在轮到我出场,赶紧换了衣服休整一番,开车去了,两人在寮步镇见面汇合,商讨对策。 目前掌握的情况是,胡小姐听了和尚的谗言,果真去找主任的晦气,苍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被她抓到主任在外面重新包了个妹子,那姑娘比她年轻比她好看,主任天天跟她腻歪,就把胡小姐忘了。 胡小姐气不打一处来,当场要撕破小四的脸,这还了得?主任好说歹说她不听,只能给她几巴掌让她清醒。 按照以往脾气,胡小姐这是拼着鱼死网破也要跟主任斗,但紧要关头想起和尚的嘱咐,万万不可跟主任闹,就收了神通,灰溜溜地撤走。这里避过主任,就赶紧给和尚打电话,哭诉一番,而后求个方法。 和尚的意思是,他先出面安抚妹子一通,然后由我出面给妹子讨公道……然后再忽悠妹子低价卖地,如此大功告成。 这法子我也觉得可行,唯独对和妹子亲热那一项比较排斥,要求和尚换个法子,现在我对陌生女人几乎没有兴趣,遭遇太多,反感了。 如此和尚道:“若是不亲热,那在金钱上面就要让步了,那块地,低于三千万是不行的。” 我问:“若是亲热了,能多少钱拿下?” 和尚道:“看你了……一千万都能拿下。” 一千万?三千万?我陷入了窘迫之境。这亲热简单,但亲热完之后怎么收尾?这婆娘万一缠着我了如何破? 转念想到,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这种亏心事情,还是少干些好,于是咬牙说道:“三千万买地也行,日本人给我的价格是四千万,这样咱也能赚一千万,就算你我分了,也有几百万入账,够了,太贪心的话怕是落不了好。” 和尚应允,暂且如此计划。再一个,这边地产交易手续办完,这胡小姐就得立即逃往国外,村主任凶狠,知道地皮易主,必然不会放过她。 这点我可以解决,安排她去纽约唐人街逛一圈,过个几年再回来也是可以。 当下说定,和尚给胡小姐打电话,约她来寮步见面。这就显得神棍能耐了,按照正常思维,我要买她的地,就得去她门上,低三下气地招呼,好言好语,还得请她吃饭。 和尚倒好,一个电话召唤过来,不用低三下气,反而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但吃饭要对方出钱,要她人都得给呢。 想到此,我忽然觉得这神棍好生邪恶,忍不住想给他头上来一下,而后拉去公安局,告他个诈骗罪。转念又想,这和尚从不骗贫苦老百姓,算起来都是劫富济贫,若是他要去公安局,怕是我得先进去。 第四百七十六章 巧舌如簧 大师就是大师,三言两语就把胡小姐唬住。这次用的不是易经,纯粹是凭的真功夫,叫观相。 中医里面讲究望闻问切,相术里面也讲究望闻问切,所针对目的不同,但二者之间有关联,比如通过面部可以诊断对方身体那个部位不好。 胡小姐作为小三,常年熬夜打麻将,面上长粉刺,口气重,眼中带血丝,这些都是可以观察到的。 大师看一眼就知道她肠胃功能不好,这是长期饮食不规律造成,暴饮暴食的结果。由此而推断,她暴饮暴食必然是和村主任有关,当主任找她时,两个人就大吃大喝,主任不找时,她就粗茶淡饭。 再一个,大师还注意到胡小姐脸盘儿不错,但皮肤差,面上需要很厚的粉补妆,毛孔粗大,这是内分泌失调所造成。并且年纪轻轻胸下垂,这是产后未好好保养导致。 小三不缺钱,却见不得光,生了孩子也无人照顾,这结果也是情理之中。再加上有了孩子后开始放任自己生活,没有追求,小姑娘变成黄脸婆,由此而引申去,村主任最近找她的次数比较少。 大师虽然没见过村主任,但可以估算出,村主任能找小三,说明是个色鬼。小三能在刘家铺一带混,并且跟当地人打成一片,说明不怕正房,又推算出正房脾气好,性格弱。这种情况下主任不来找小三,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他又有了新欢。 大师从胡小姐的身体状况不好为切入点,先问胡小姐是不是偶尔胃疼?且排便不顺? 胡小姐觉得奇怪,摇头否认。但大师并不着急,大多数人知道自己身体不好第一时间否认这很正常,但表象浮在面上,这做不得假。 她若是大便顺畅,脸上也不会长痘痘,因为体内有毒,才会从皮肤上反射。 尽管嘴上否认,但心里已经对大师有了关注。大师再掐指一算,摇头做悲天悯人状,说胡小姐的灾难即将来临。 这是欲擒故纵的手法,作为神棍而言百试百灵,话说一半既走,胡小姐不由得追出来,要求大师把话说完。 大师只说出一句:“祸起萧墙,有外贼侵入,破坏你夫妻感情,多则一月,少则十日,你手中财富将会尽数散去。” 这句话大师的解释是,前半句说的已经发生,后半句则是将要发生。 前半句只要成立,后半句必然会发生。 他说那胡小姐生的尖下巴大眼睛,端是一副狐媚子像,且伶牙俐齿,刁钻古怪,只要听到风吹草动,她必然会去找那主任。按照她的性格,只要发现主任另外寻觅了小四,必然会大动干戈,跟主任撕扯,怒骂不休。 村主任是什么人?那也是骑在村民头上作威作福惯了的,自己包小蜜连原配夫人都不敢说,你一个小三就敢来吵吵?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小三猖狂的底气是主任给的,如今生完孩子,身材走形,有口气,还不怎么会化妆,必然是人抛弃的对象。能舍弃小三找小四,想必小四更漂亮,最主要的是新鲜劲儿足。 依着胡小姐的本性肯定不会放过小四,要跟小四一斗高低,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跟对方硬刚到底。惹毛了村主任,吃亏的就是小三了。 一句话,你个不受法律保护的狐狸精,哪里管得到人村主任的生活?既然能去找小四,必然是你自己没了吸引力,那些钱啊房子啊车子啊,他看在孩子的份上会给你用,你逗毛了他,就什么都不会有,他要全部拿回去。 诚如明空所言,这结果是根据胡小姐的个性推测而出,胡小姐若是聪明有才,也不会生完孩子天天打牌,更不会把自己的形象弄的一塌糊涂。 就简单一句,稍微有点智慧的女子,也不会在电话里对人说滚蛋。 这女人是没救了,她若知趣,继续带着孩子天天打牌,还能多混两年,落得些钱财回老家,明空这一去,给她添油加醋地点炮,等于把她的死期提前了。 明空点完炮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原地观察动静。胡小姐当场否认不可能,转过弯就用手机打电话,而后发脾气,显然是跟主任吵架了。 这个时候明空再出发,上前宣佛号,说阿弥托佛,我是来救你的。施主,你若继续暴躁,吃亏的将是你自己。 胡小姐将信将疑,让和尚继续说。 明空就道:“你有善缘,我佛慈悲,愿意搭救你一把,我知你此刻不信,且去,且去,寻那金主,他若是继续宠你爱你,当我大和尚痴人乱语,他若发怒,则是被我说中,此时,施主千万要按捺火气,不要与他争执,静下心来寻我,我再传你自救之法。切记,若你发怒,将是人财两空。” 这番话交代完,大和尚就开着雅阁走了,至于胡小姐如何去跟村主任闹,那些不用管,明空可以肯定,不要三五日,那婆娘就会打电话来寻自己求助。 按他的推算,小三抓了小四的包,若是双方大动干戈,小三必然落败。若是小三不以为意,反而对村主任曲意逢迎,结果自然会好,只是这个时候,那个小三,就落入到和尚的圈套,再也逃不出去了。 这番话云里雾里说了,都是关中方言,何若男听了个一知半解,唐娟则是纯属听天书。等大和尚说完,我高兴的拿酒,要请大和尚痛饮一番。 不用他说,这单生意我都知道成了。现在地皮是在胡小姐名下,只要胡小姐信了大和尚的邪,她就敢偷偷把地皮给转让了,这时候她才不会在意能卖多少钱,一切都是大和尚说了算。 比方说,有人出八千万,大和尚说不能卖,卖给他你要倒霉,那胡小姐就死都不敢卖。当然,这块和尚的刀子也不能割太狠,割的太狠会让她痛,痛了人则清醒,有可能醒悟。 我要请大和尚吃酒,何若男却黑了脸,将孩子朝我怀里一扔,用广东话吐槽:“成日净搞些乌七八糟的骗人把戏,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你的格斗技巧练的怎么样了?” 何总这是生气了,我猜测原因有两个,一是这件事是帮武山横夫办的,她本来就不支持。二个是讨厌大和尚的做法。尽管小三不是好人,主任不是好人,但大和尚更不是好人,这让她从心底里厌烦。故而当着客人面,给我下不来台。 如此弄的我尴尬,人明空帮我这么大忙,吃饭喝酒怎么了?我都想着等下电话叫来两个姑娘陪陪明空呢。 当下没法说,就对明空笑:“是这,乡党,今天晚了,改日我再好好宴请你。” 明空微微一笑,抬头看了何若男两眼,而后道:“女施主,你有卦。” 何若男闻言脸面一横,“怎么讲?” 我也板着脸对明空道:“咋回事?在我家里你要乱说什么?” 岂料明空丝毫不怕我,反而笑道:“乡党,不要生气,我是为你好,才会这么说,若是旁人,我早就拂袖而去了。” 这贼秃驴,又想给我穿板子?我正要发怒,何若男却把我按了,冷笑着问明空:“什么事,你可以明说,不要神神秘秘。” 明空点头,“喏,我不知道施主生辰八字,单从面相上观,施主你有王者相,似你这样的奇相,百年难出一个,紫薇星显,帝王命现,若你是男子,当有逐鹿天下之志,然此刻身为女子,成就便小了些,即便如此,你命格决定性格,无论是家庭,或是事业,你都是帝王作风,我说的这些,你觉得是否正确?” 明空话落,何若男的眼睛瞪大,有些异彩,表情也变的谦恭,施施然道:“没有那么夸张,但也有些道理,有时会讨厌自己是女儿身,许多事情做不了。” 哎呦,这明空一番话,还给说到何若男心里,让我大感惊奇,问她:“你想逐鹿中原?” 何若男一脸傲娇,朝我翻白眼,道:“以前的确有这个想法,但不是想做皇帝,就是……就是喜欢军队里面那种感觉。” 言下之意,姐不想当皇帝,但姐喜欢指挥千军万马。 明空呵呵道:“你不想当皇帝,是因为你女儿身限制,你若是男子,就不这么想了。” 何若男的思维已经被明空带着,继续问:“你刚才说我有卦,是什么意思?” 明空面露难色,看我一眼,慢条斯理道:“我怕我说了,周老弟又要用刀子吓唬我。” 何若男立即瞪眼拍桌子:“他敢,没关系,有事你只管说。”说着还伸手将我从座位上拉起,让我抱着孩子站去她后面,由她面对面锣对锣和明空谈。 如此,明空放了架子,小声道:“施主是帝王命,这世间没有能配得上你的男子,若是强求,则有妒人性命之嫌。我这么说,你可理解?” 这番话说的让我着急,同时心惊,好个秃驴,起先说何若男有帝王命我还没注意,猛然这一句才醒悟,这家伙是在说何若男克夫。 这还了得?这是当着我的面挑拨我夫妻关系,我能饶他? 第四百七十八章 赌约 在等胡小姐来的空档,我先要了几个凉菜,跟和尚嗑花生米,闲聊,当下先感谢和尚一番,昨天晚上一番话,帮了我大忙。 自从和尚昨晚说过,今天早起何总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居然破天荒地去洗碗,说话语气也变的恭敬,还说过几天等我忙完地皮的事,就带我去保安公司熟悉业务,以后让我在公司坐镇,她退居幕后。 如此结果,都是和尚的功劳,必须要好好谢他。岂料,我一番马屁拍出去,和尚表示不接受,慢吞吞地回:“我又不是为了帮你才故意那么说,事实本就如此。” 这话给我说迷糊了,“什么叫做事实如此?我婆娘她有当皇帝的命?” 和尚慢条斯理,哼哧半天说出一个嗯,“你婆娘命比你硬,谁跟她亲都落不了好,我还想着跟你说这事,但仔细想想还是不说的好,等真正事情发展到跟前,你自己也就懂了。” 这么说我就抓瞎了,“什么事?来来跟我说,你还有啥事瞒着我?” 和尚机灵地抖我一眼,“就说你两人个性,都是要强有本事的人,你单独列出来能干大事,她单独列出来也能干大事,但你俩凑到一起,就要互相影响,不是她给你找麻烦,就是你给她添乱,相比较而言,目前这二十年,她要胜你一头,若是还跟她过,你就得蜷着,二十年后,你就废了。” “废了?”我仔细思索一番,发觉这和尚说的有些道理,跟何若男在一起,处处她都压我一头,我干什么都放不开手脚,这才结婚不到一年,要是一起过个二十年,我可不就废了? 和尚又道:“如是反过来,她对你忍让,二十年后,她则废了,但以你两个性格,谁都不甘心一身本领埋没,发生矛盾,是迟早的事。” 听他说完,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夫妻两个性格不合闹矛盾的多了去,我就是不明白,他说这个是迷信还是科学? 和尚道:“是易经八卦,也是科学,在你面前,我不会乱说。” 我再问:“你不乱说,那克夫又是怎么回事?我跟她在一起,我就得死?” 和尚道:“也未必会死,克夫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克制你的发展,也叫克夫,这个你自己有亲身体会,最是清楚。” 我再道:“她今天早上变好了许多,还说以后公司给我管。” 和尚摇头笑,“人性本生,天性难改,她乖巧一两天可以,你还能让她乖巧一辈子?她这个人,已经定性了,这辈子跟谁都过不到一起,这不是你的问题,是她的问题。” “为何?” “要强啊,想处处压人一头,万事都要她说了算,按说这样的性格找个软弱无主的男人也能过一辈子,但那些软弱的男人她又看不上眼,偏偏就喜欢强悍的,真正至强至刚的又不服她,你说日子要怎么过?” 我滴个乖乖,我用了一年的日夜相处才摸清何若男的个性,这瘪犊子大和尚昨天看一眼就懂了,厉害啊! 当下反驳道:“你这么说不对,我现在就觉得挺好,她强任她强,清风拂山岗,我忍让些好了,怎么就不能过一辈子了?” 明空笑道:“你的性格也是倔强的,有些事你会让,但有些事你让不了,那个时候,就是你两个决裂的时候。” 这么说我可就不服了,当下拍了桌子笑道:“乡党,咱们可敢打个赌?” 和尚笑问:“赌什么?” 我道:“就赌此生我跟我婆娘和睦幸福,永远不分开。” 和尚又问:“赌注是什么?” 我回:“你说的对我任凭你差遣,我说的对你就任凭我差遣,敢不敢?” 和尚哈哈大笑,笑完了回:“那就以三年为限,你两个能走过三年,就算我和尚输。” “好!”当下我便不再说这个话题,只是在心里把这件事记上,等到三年后,我要这秃驴绕着我家房子爬一圈。 想起来这和尚也是大胆,我自己的事他就敢跟我做主,不输才怪。 不多时,胡小姐来了,穿着花裙子,戴着米色竹制太阳帽,嘴唇涂抹的艳红,面上擦的粉白,鼻梁上架着黑墨镜,手里挎着爱马仕的包包,见了和尚就跟见了亲爹,坐下来就开始哭,哭自己的不幸,骂世界上的男人全都不是东西,都应该死绝。 和尚点头,表示了然。 胡小姐骂到激动处,摘了自己的墨镜给和尚看,右眼上一圈青,脸上也有淤痕,只是给粉遮住了,激动的手抖,“大师,你看看,他还算人吗?三年,整整三年,我给他做牛做马,给他生儿子,却落了这么个结果,大师,我苦啊,呜呜呜……” 和尚悲天悯人,“阿弥托佛!女施主,无妨,你是有善心善缘的,我佛慈悲,特命我来指点你一条明路。” 胡小姐止住哭泣,脑袋一甩,长发飘荡,正色,“大师请讲,我都听你的。” 和尚就缓缓而道:“有两个办法,其一,是结大因果,大善缘,但见效时间较长。其二,是结小因果,小善缘,但见效时间短,立即可见,你要哪一种?” 胡小姐迷茫了。 我也迷茫了,都不知道这秃驴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胡小姐崇敬道:“什么是大因果?什么是小因果?大师你说明白些。” 和尚道:“大因果,就是你做出的事会有大福报,大善果,你无意中做的事,会让许多人受惠,但这种惠利,短期内看不见,得等十年二十年方才显现,那个时候,你会得到福报,福报将会百倍千倍偿还于你,并惠及你儿子,孙子,以及千秋后代。小因果,则是你暂时有利可图,但只是暂时欢喜,等过了你这一世,甚至你这一世都过不完,就会消失,你又重新受苦,包括你的子孙后代,也是平凡人。” 这番话说的,玄乎啊,埋的坑深啊。不知道胡小姐做什么想,反正我心里是知道了,胡小姐若是想让子孙后代享福,就得来大因果,而大因果是暂时不受惠,也就是卖地的价格低。小因果反之,卖地的价格高,但子孙后代要受穷。 牛逼啊!我算是服了这秃驴,嘴巴一开一合,一个钱字不提,却把价格生生斩下来许多。 胡小姐听懂了,但不太理解,再问:“那大因果要怎么做?小因果又怎么做?” 和尚道:“你那金主,长久以来欺压穷人,为富不仁,嚣张跋扈,你要想个法子,让他伏法,偿还罪孽,这是其一。其二,你不事劳作,却享受荣华富贵,这些都是来自于穷苦百姓,你要偿还给他们,让他们受惠,千百穷人受到你的恩惠,他们会在心中为你颂赞,念你的好,十年二十年后,这些念力汇聚,形成福报,就会降临在你身上。小因果就简单了,你不需要惩恶,也不需要惠及乡亲,尽管自己得了好处,远走他乡,但要注意,这福气只能享用三五年,三五年后,福源消失,你将重归苦难。” 一番话,等于把前面的事解释一遍,胡小姐还是不懂自己要如何做,急躁着问:“我要做大因果,具体要怎么操作?还有,那个贱人,我恨不得她半路里被车撞死,晚上睡觉屋顶掉下来砸死,这些能帮我实现吗?” 这女子说话好歹毒,和尚嘴角抽抽,闭目宣佛号。显然,这种脏活是不能污了大师耳朵的,得由我出面解决。当下抖抖衣服,微笑,上前,“胡小姐好,大师是慈悲为怀,你这样的要求,他不会答应的,毕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胡小姐一脸悲催,“那就让恶人继续作恶?让好人继续受苦吗?这世间还有没有道理?” 好家伙,这女子也是个浆糊脑子,她自己都是个恶人,还在抱怨上天不公,也活该落了这个下场。 我又道:“大师先前说过了,害你的人,他欺压善良,为富不仁,嚣张跋扈,这是大恶,需要你去惩处他,你惩处了他,自己得了福报,将会惠及子孙,这可是大好事啊,怎么能说世间没有道理?现在,你就是世间的道理,要给你自己讨个公道。” 说完,微笑,并将眼神放的咸湿些,静静地看那婆娘。 婆娘起先还在烦躁,这老公被人抢了,心里老大不爽,想着要如何扳回一局,猛地余光瞥见,旁边有个年轻靓仔对她脉脉含情,瞬间心就慌了,赶紧坐直身体,挺起胸膛,嘴角轻笑,“那?我还是不太懂,要怎么做。” 我便不再打关子,开门见山,“你觉得是谁害了你?那个和你争风吃醋的女人?错,她跟你一样,你们都是受害者,真正作恶的,是那个狗牲口!你看看你,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外面多少型男帅哥对你垂涎艳羡,但是你呢?却跟了那个猪狗不如的牲口,这是公道吗?这是暴敛天物啊我的妹妹,你如此优秀,又如此漂亮,街道上随便拉个男人出来都要将你捧在手心,可是你看看你自己,落得了个什么光景?” 第四百七十九章 迷魂汤 一连窜吐槽,胡小姐似乎有些明悟,期期艾艾,结结巴巴,“我现在这样是他害的,我知道,可是即成事实,我只能含着泪继续往下走,我只是个女人,还能拿他怎么样?” 我这边起身,坐过去胡小姐身边,看着她眼睛道:“女人,并不是弱者的代名词,尤其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说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她。 胡小姐被我看的面红耳赤,侧过头去,缓声道:“那个狗贼,的确不是好人,当初就是连恐吓带利诱,我一早都想报仇,但是没有渠道,他上头有人。” 说完,还剜我一眼,意味深长。 我猜测,她的内心此刻必然小鹿乱撞,毕竟是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蠢笨小女人,同时也悟出大和尚为什么让我和她滚床单,因为大和尚一眼就把这个女人看穿了,是个胸小无脑的愚妇。 愚蠢,狭隘,又不注重自己形象打扮,好吃懒做,还贪图享受,前面还想着在小四哪里扳回一局,现在看到年轻帅哥就换了嘴脸,女人的那些个缺点,几乎被她占全了。 既然思想开始跟着我们走,就要趁热打铁,我这里正色问:“他上面是什么人?多大的靠山?” 胡小姐做义气填膺状:“都是镇子上的人,经常一起喝酒,有村民去告他,写了检举信,转圈就回到他手里,要村里人挨个挨个写字来对比笔迹,这么大的势力,我根本斗不过。” 那边和尚睁开眼,满目悲愤,大声念:“阿弥陀佛,如此凶狠,若是能够让他伏法,则是大功德一件。”说完,又闭眼。 我这边凑过去她跟前,轻声道:“妹子不怕,你要是信得过我,我介绍个朋友给你,他认识纪检委的人,保证举报信能送到领导手里。” 如此,胡小姐才安心,点头说好,又问:“那他被抓了,我怎么办?” 我立即接口,“你不是有钱吗?拿着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胡小姐摇头,“没有的没有的,他每个月只给我很少钱用,那车子房子都是在他名下,以前每个月还有七八千块零用,这几个月只有三千块。” 三千块?我表示很吃惊,“那你都是怎么过日子?还带着孩子。” 胡小姐面上浮现一抹得意,“打麻将啊,我打麻将可厉害啦,那天晚上都要赢个两三百,我自己吃的用的,还有我儿子用的,都是我打麻将赢回来的。” 我滴个乖乖,这回我是全明白了,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打麻将赢钱这个事不仅仅是赢钱,更重要的是给了胡小姐一种成功的喜悦。她没有什么文化,不懂什么技术,只是一个简单的小三,过着双手向上的生活,打麻将就成了她唯一实现人生自我价值的手段,每当和牌的瞬间,她是充满喜悦欢喜的,好比奥运冠军登上领奖台,充满自豪。 而打麻将是有瘾的,因为打麻将失去了自我进修的时间,失去了抓住男人心思的时机,把自己推向黄脸婆的深渊,也给了男人去找小四的空间。 即便如此,当她提起打麻将这三个字时,也依然是豪情满怀。 “那么,除了打麻将,你就没有收入来源?” 胡小姐表情悲痛,“都怪那个狐狸精。” 我接着劝:“关人家什么事,那个男人是人渣来的,他倒台了,你孤苦伶仃,要怎么办?难道你跟他这么多年,就没有半点利益?我想不通啊,你这么聪明,又这么年轻漂亮,跟着那个老头是图什么呢?他又不给你钱用,又打你骂你,你图什么呢?” 胡小姐表示不服,“也不是完全不好啊,他最值钱的东西就在我名下,当初说好了以后要跟他老婆离婚的。” 我道:“那有什么用,他就算离婚,也会娶那个狐狸精,而不是你。” 胡小姐胸口起伏,依然抱有希望,“他有十亩地的地皮在我名下,他不敢违抗我的。” “不敢吗?你眼睛上的青肿是假的?”我一只手搭在胡小姐肩上,蛊惑一般的语气,“别傻了,他真心爱你,怎么会舍得动你一根头发?他能打你一次,就能打你十次。十亩地皮在你名下又怎么样?又长不出一毛钱,还不是他说了算。” 这番话直说到胡小姐心里,终于忍不住,嘤嘤哭起来。 大和尚接口道:“施主不用伤心,我都说过,你有善缘,故而,我来指你条明路。” 胡小姐用纸巾擦鼻涕,“大师请讲。” 和尚道:“恶人霸占了村民的地,所获得钱财却不分与村民,自己挥霍,花天酒地,你若是让他拿了卖地的钱,你就是助纣为虐,他得了钱,去欺骗更多少女,但那罪孽,却要算在你头上,因为,是你给了他花天酒地的资本。这些罪孽,会影响你,也会影响你的孩子,让他们永远贫困,受尽欺凌。想要自救,那些地皮钱财,就不能给他,而要分给村民,如此,你的罪孽就变成福报,惠及你,以及你的子孙后代。” 这次胡小姐终于懂了,“你是说,那些土地让我自己卖了,然后把钱分给大家?” 和尚点头,“意思理解对了,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真金白银给予村民,不过一时恩惠,若是能置办一份产业,能让村民长久受惠,如此福报才能长久。” 胡小姐认真听,和尚认真讲,终于弄懂了。 那些地皮不管原价多少,但胡小姐只收少部分,剩余的钱,要求买地者签订村民惠利合同。假若说,地皮原价八千万,胡小姐实收款三千万,还有五千万寄存于买地者处,如同银行利息一般,每年都要给村民分红一次,每次不得少于一千万,连续返利三十年,这样,村民就能享受三十年的红利,所得价值远远超过当初的五千万。 如此,村民就会记得胡小姐的好,在心里感恩胡小姐,这些无形的感恩念力,就会凝聚成福报,反馈到胡小姐身上。 和尚说,“天道循环,因果报应,向来不曾亏欠谁。” 如此,结局就讲的很明白了,胡小姐却面露难色,估计是在琢磨钱多钱少的问题。旁边和尚立即给我使眼色,让我抓紧时间搅乱她的思绪,不让她从迷糊中清醒。 很粗劣的骗人法子,但当人迷信之后,大脑就陷入鬼神乱力的怪圈,当局者迷,一般而言不会清醒。 但也有遇到自己比较在意的事情,比如钱财之类,可能会让人深思疑虑,有时候甚至清醒过来。 这种法子要成功的最关键之处就在于,一旦鱼儿上钩,就必须持续洗脑,不让猎物有反思的机会,让他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并且反复念叨,犹如小学生背课文般,将那荒唐理论深深地镌刻在他脑海,无法自拔。 我这边温言软语地劝:想想看,你跟他那么多年,获得了什么?有钱吗?有车吗?有房子吗?什么都没有,却毁了你一生,你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给了头畜生,他却没有半点感恩,反而对你拳打脚踢,这样的人,还值得留恋吗? 男人会色迷心窍,女人同样也会,在她旁边念叨多了,就傻乎乎问,“那我要怎么做?卖地这么大的事,我做不来啊。” “放心好了,我可以帮你,你只需要拿出承包合同和银行卡,剩下的事,我来办。” 胡小姐还在迟疑,和尚接口道:“施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那日说你多则一月,少则十日会有大祸降临,现在看来,你的祸事已经来了,他既然敢打你,必然是对你起了疑心,你且伸手,给我看看你的手纹。” 胡小姐连忙伸手,和尚迷瞪着眼看,看完立时大惊,慌的人从椅子上站起,手都发抖,“施主,祸事已经来了,最迟明日清早,那恶人就会问你拿地皮承包书,你给他之日,就是你孤儿寡母丧命之时。” 我去,这个炸弹来的突然,不在计划内啊,我这边连忙捧哏,“大师你是不是看错?那恶人敢如此大胆?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胡女士怎么说也替他生了个儿子,他能做出坑害孤儿寡母之事?” 和尚表情凝重,声音沉闷决绝:“此獠乃是十世恶人,口蜜腹剑,无论多恶毒的事他也做得出。”说完双目炯炯,看向胡小姐,“施主,你若不信,且去,且去,快则今夜,慢则明日清早,他必然寻你拿承包合同。” 胡小姐被吓住了,“那我要怎么办?” 和尚正色道:“我见你对我尚有疑心,故而解决之法先不与你说,你且去,今天夜晚开始,带着儿子同财物,躲离你原先的住所,他寻不见你,必然会给你打电话,你只需要知道,他是不是问你要承包书,是,你则危险,不是,你还能缓和两日,言尽于此,施主请回。” 这番话说的决绝,坚定,胡小姐张口结舌,再问他,却是不答,只是一味地要胡女士走,事情真假,这两天就可见分晓。 胡小姐走后,我却起疑心,问和尚,“你凭什么说人姘头一定会打电话要承包书?万一他不去要,岂不是落了你面皮?” 和尚拍着肚皮呵呵笑,“假若你打电话给村主任,三倍的价格买那地皮,但必须看到地皮承包书在他手里,你说,他会怎么做?” 第四百八十章 初生间隙 三倍的价格,吸引力够大,按当下的物价来讲,够村主任潇洒一辈子了。这层层剥皮的计策,一环套一环,一步压一步,胡小姐又是头脑简单之辈,不上套都不行。 我这边电话武山横夫,让他马上安排人,去村里找村主任,传达东瀛客商的意思,要以三倍价格拿下地,但前提是要看到土地使用承包合同。 武山横夫不明所以,我只告诉他,土地使用承包书不在村主任手里,你们只是虚晃一枪,我这边再给真正掌握地皮的人施压,不要几天,那块地皮就能易手。 电话通完,我对明空有了别样看法,这厮的手法虽然和黎先生不同,但也称得上别出心裁,能够独挡一面,跟他关系处好些,日后必然还有更多地方需要帮忙。于是承诺道:“地皮成交后,日本人给我多少,我们对半分。” 明空正色道:“些许身外之物,何足挂齿,乡党你尽心即可。”言下之意,你说给多少就给多少,但是给少了证明你没尽心。 贼秃驴,老狐狸。 当下笑道:“放心,不会亏待你,走,吃完饭去酒店,桑拿走起。” 明空摇头,“不了,如果我没估错,今夜那女子就会来寻我。” 我闻言愣住,转瞬醒悟,这和尚今晚要给女施主诵经祈福了,于是笑道:“那就辛苦你了。” 和尚叹息,“也是无奈,你不愿意,贫僧只好以身饲虎,但乡党你千万要应承好,事成之后,将她送往美国。” 我说好,一个抬头的功夫,忽然明悟,两只眼瞪着明空瞅,“乡党,是不是,我要从你手里买地?” 和尚有些害羞地笑,“你我之间,不用计较这么清楚吧?” 狗日的!我说:“你也不怕遭报应。” 明空回:“阿弥托佛,行好事,不会遭报应。” 当夜,胡小姐果然凌晨给大和尚打电话,哭着喊着求救命,说是村主任发了疯,连续打了七八个电话催促她回去,要把地皮承包书拿过去。如此以来,在胡小姐心目中,大和尚已然化神,万事皆在掌握中。 翌日清早,和尚与我通电话,价格约定,三千万,钱准备好,今日就能办手续。 如此轮到我急躁了,紧急找何若男商议,问问公司能拿出多少钱,想把地皮盘下来。 何若男眉头紧皱,顶天能拿出三百万,再多就要去银行贷款。 这倒不是何若男作假,保安公司事实如此。毕竟,保安公司赚的是人工费,只是个单纯的服务行业,又不是实业生产,钱少很正常。 如此我就没了办法,这件事不能去找武山横夫,否则我就没了利润。思索再三,给白丽打电话,问她倒手。 白丽一阵愕然,先问我做什么,知道是倒地皮,大方表示,能拿出一千万,其余的没办法。 无奈,又给火猴子打电话,问他现在的利率是多少,我要用两千万。火猴子一阵嘿嘿笑,问我用多久,以什么做抵押。 我说用一个月,用我的保安公司做抵押。 火猴子回复说,保安公司不是实体工业,生产利润少,顶天抵押五百万,两千万不可能。 这就显得高利贷这帮人现实,关系归关系,生意归生意,人家不松口,我也没办法,一时间头疼,愁煞个人。 正郁闷时,白丽忽然打电话,问我最近跟莎莎可有联系?她说,你差多少,可以跟莎莎商量。 我一阵欣喜,莎莎有钱? 白丽道:“多的没有,但凑巴凑巴,千万能拿出来。” 卧槽!莎莎几时这么有钱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丽呵呵道:“丽湾酒吧开了一年半,现在里面还有她的股份,我都能拿出千万,她为什么不能?” 原来如此,我这才知道酒吧的厉害,倒是小看了那些花花绿绿的酒水,竟然如此大的利润。也或许,是那些花花绿绿的姑娘。 想着就给莎莎打电话,简单两句之后,说出目的,借钱,借一千万。 那边低声冷笑,“周先生终于落魄了,你那个老婆不是有本事的很嘛,让她帮你想办法咯。” 这反应在我意料之中,不过当下没心情跟她胡扯,正经说话,“有没有,有就给我准备,没有我就想其他办法。” 莎莎听出我语气中的不快,回复道:“有,不过要你亲自来香港拿。” 如此,凑足两千万,我给和尚打电话,目前只有两千万,但剩余尾款会在半个月之内补齐,行不行? 和尚想都不想,回复说行。 当下说好,和尚先带胡小姐在这里享清福,等我凑钱。电话通完我就火烧屁股般窜去找白丽,本以为见面会有一番客套,然而不是,白丽很忙,直接给我一张卡,让我拿去用,用完还回来即可。 说话间没有半点犹豫,仿佛给我的是一张纸,一张微不足道的塑料。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我,见到如此作风,也难免心生敬佩,嘴上道:“所谓红颜知己,也就似你这般了。” 白丽淡淡地笑,“难道不是夫妻一场吗?”说完还朝我眨眨眼,魅惑至极。 古语云,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白丽如此对我,情深意重,我当主动献身一次,聊表感恩之心,结果我刚伸手,她就飘逸地躲过,拍拍手,里面隔间出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威武汉子,咧着嘴巴冲我笑。 “你还没见过,这是霍东,我男朋友。” 呃…… 短暂的错愕过后,我反问,“难道不是未婚夫?” 话音落,白丽娇笑,花枝乱颤,后面的霍东则摸着胸口巴掌大的护心毛,从后面伸手过来,将白丽腰肢揽了,低头下去,两人嘴对嘴,将个野猪啃白菜演绎的淋漓尽致。 真心辣眼睛!惨不忍睹。 晚上冲完凉出来,何若男手里拿着白丽的银行卡在把玩,面前摆着我的钱包,表情凝重。 不知为何,看到她这表情的瞬间,我心里就泛起不祥的预感。 果然,母狗熊用看嫌疑犯的目光审视我,而后问:“哪来的?” “问别人借的。” “什么朋友这么有钱?出手就是一张金卡?” “金卡而已,又不是黑卡。”我故作轻松,“这里有钱的人多了去。”说完笑嘻嘻地往跟前凑,结果被她用手指戳住,“你那个朋友姓施吧?” 娘希匹的!金卡上面都用拼音打出了持卡人的名字,只要何若男不是瞎子,就能知道这张卡是施丽丽的。 我无奈地摊手,解释:“白丽的,我要倒地皮,钱不够,就从她哪里暂借,她是开酒店的,你懂的。” 何若男面上阴寒,随后扔了卡在桌上,冷声道:“睡吧。” 上床后,我总觉得心神不宁,想想应该来一发,缓解下这冰冷。结果手伸过去,她挡开,并给了个后背。 “睡觉。” 语气中透露出来的还是不开心。 我从后面靠近,结果被她推开,烦躁地道:“别碰我,心烦。” 当下无话,我依言而行,睡觉就睡觉,天天晚上要我也扛不住,正好休息。结果刚迷迷糊糊的进入状态,胳膊上猛地挨了一掌,啪声响亮,还生疼,将我从半睡半醒中打醒。 她虎着脸说:“你借钱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好委屈,我说:“我讲了啊,你说咱们家没有那么多钱。” “那你借鸡婆的钱也跟我商量一下好吗?” “人家不是鸡婆,酒店老板来的。” “不是吗?难道她以前不是卖的?不是你手下的妈咪?” 何若男目光炯炯,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我一阵无语,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想想不应该,就诚恳道歉,“对不起老婆,下次我不借她钱了。” 她盯着我,半天无语,就在我二次即将入睡时,又给我喊醒,“她为什么会借给你钱?几千万啊,就这样给你?” “没那么多,就一千万。”我尽可能摆低姿态说:“这对她而言不算什么,你都说了她是做妈咪的,好歹也做了两三年,现在又开酒店,这点钱,对她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你觉得我蠢吗?好糊弄吗?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不懂吗?她一个卖的出身,你跟我说她不在乎钱?小姐爱钞少女爱俏我不懂吗?” 我看看时间,凌晨两点,干脆不睡了,坐起来,沉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是不是……”何若男看着我,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嘴唇紧抿着,半晌,将眼睛一闭,伸手关灭床头灯,如皮球般泄气,厌恶一般地连道:“睡觉睡觉。” 凌晨三点,何若男睡了,我却怎么样也睡不着。 这他娘的,日子到底应该怎么过? 莫非,真被明空那老小子给说中?我跟何若男没法和睦的往下过? 我怎么就不信这个邪了。想着忽然来劲,一把将毛毯掀开,把昏睡中的何若男扳过来,扑将上去。 何若男转醒,迷迷糊糊嘟囔:“你发什么神经?睡觉啦。” “睡毛线!”我怒道,而后轻车熟路的动作…… 第四百八十一章 没准备好 清早八点我到了罗湖,给明空打电话,他还未起床。 明空未起床,胡小姐自然也未起床,我让他安然睡着,等我电话。 十点,我到了民族音乐学院,给莎莎打电话,说我到学校门口,让她尽快出来,那头声音懒洋洋,让我稍等。 这个稍等,就是一个小时,我电话催了一个又一个,人家依然不紧不慢,催的多了,她还生气,呛声道:“等不及你就走咯,谁会拦着你?” 好,我服!不敢再催她,乖乖坐在地上等。 世间最难捱的事莫过于等,当你赶时间时,会发现时间过的飞快,比如上学只剩五分钟,而你才刚起床,一路狂奔,结果发现依然慢了三十秒。但等就厉害了,尽管知道,还有五分钟下课,可这短短的五分钟,却是度日如年。 我快要等睡着时,背后被人碰了下,抬头看,是个穿百褶裙的优雅大姑娘,脸庞圆圆,眼睛大大,看着我,好整以暇。 “怎么?不认识了?” 我从地上站起,反复看了三四遍,才终于确认,面前的人,正是半多年未见的莎莎。 “你变了。”我说,而后无言。 她是变了,更成熟了,虽然脸还是那张娃娃脸,但气质上却是个大人了,主要是眼睛里透出来的光变的稳重,不像之前的孩子气。 当然,我也变了,若是按以前的尿性,后面肯定会说,哇,又长大了。但现在的我不会,大家相隔这么久未见,她有很多事我都不知道,不了解,万一自己冒失,又闹出个跟白丽一样的笑话怎么办? 莎莎张开手,无聊一样道:“怎么?见面不来个embrace?” 一句话,我便笑了,张开双臂抱了抱,很礼貌的拥抱,只是肩膀相接,并没有用自己的胸口去挤压她。同时心里感慨,到底是大学生了,说话都开始中英结合,这是港人精英的通病,一句话里面不带两个英文单词,就显不出自己能耐似的。 分开,她面上浮现出奇怪的神色,看着我久久不语。 我有些窘迫,“有什么问题?” 她的目光向下,长呼一口气,而后双手后背,左右看了一圈,问:“我用了两个小时打扮出来见你。” 我便懂了,连忙夸赞,“是吗?难怪你给我的感觉……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你比以前好多了,更有女人味了,要不是你主动找我说话,我都不敢相信是你。” “所以,这就是你对我很敷衍的理由?”莎莎反问,目光中透着疑惑。 敷衍?我也疑惑了,不知道她指的敷衍是指什么。 “连拥抱也那么假了?”她说。 我算是知道问题出在哪了,诚恳地道:“我有点不习惯,你一下子变成气质美女,给我的感觉很陌生,我,你得给我一点时间适应。” 话音刚落,她就利箭一样射过来,扑进我的怀里,狠狠地用她的胸口挤压我,似乎要把自己挤碎。 “混蛋!”她说完就哭了,“周发,你是个混蛋,你是全世界最无耻最贱格的混蛋!” …… 莎莎说,她来港大,就是想从我身边逃走,她俘获不了我,也留不住我,所以想逃离我。 她以为来了港大,就不会再想我。然而她错了,她只是不见我而已,但不代表她不想我。只要有空,只要静下心,她的脑海,就会不由自主的想我。 尽管,她知道那不会有结果。可思念,总是不由自主的冒头。 原本以为可以淡了,可以忘了,结果见面的瞬间,所有的矜持就全部化了。 这是一个女孩完完全全的爱恋,珍贵而独特。 我无法承受,又不得不承受。 很自然的,我们去开房,然后狂欢,做最喜欢做的事。 至晚上,她没说,我也没说,就这样躺着,然后,我关了手机。 莎莎看见,笑道,“胆大了哦,不怕回去再挨打?” 我心思一动,问:“谁告诉你的?” 莎莎笑着,拿手机给我看,“喏,有图有真相。” 手机上一张照片,我眼睛肿的像鸡蛋,眼珠一条缝,脸颊胀的老高,很是凄惨,那是被何若男打的。 看照片的背景,是我家里。奶奶的,这是花戎照的。 我把照片删了,说了句无聊。 莎莎凑过来,手端着我下巴,左右瞄,“恢复的不错嘛,看上去打一顿比以前更帅了,啧啧,还是老话说的好呀,好了伤疤忘了疼,被人家打那么惨,什么想法啊?” 我一声叹,“能不能不提这个事?” “为什么不提?哎,被人打的滋味,是不是很爽?” 我摇头,沉默。 过了少许,莎莎投降,“好吧,我不说了,你干嘛一下子要那么多钱?出什么事了?” “没有,房地产,倒地皮,钱不够,放心,我会很快还你。” “还多少啊,你欠我一千万记不记得?只给了两百,剩下的八百什么时候给?” 我回:“等我这次回去,就能赚一笔,那个时候就可以考虑还给你。” “那说好了,你这次必须把尾款还给我,不然我就住你家去,天天看你挨打。” 这就无趣了。 我看看时间,知道今晚肯定是回不去了,就道:“明天把钱给我,客户在东莞等着,别让人家等太久。” 莎莎不说话,良久,道:“你没去看小妹啊?” 我摇头,“没脸看。” 莎莎怔住,呆呆地看我,目光深邃。 我觉得奇怪,她似乎有话说。就问:“你想说什么?” 莎莎摇头,“没什么,对了,大姐有消息吗?” 大姐?她是说阿妹,我一阵苦涩,也难为莎莎了,到现在,她还叫阿妹一声大姐。 “没有。”我回答:“毫无音信。” “是啊,毫无音信。”莎莎说,“你找遍整个东莞都找不到,这不怪你。” 怎么这话越说越奇怪,我盯着莎莎看,“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我怎么感觉你说话古古怪怪?” “我?”莎莎摇头,“没有啦,我只是,只是不甘心,说好的嘛,大姐没了轮到我上位,结果……算了,不提了,当小三也不错,就当占便宜了。”莎莎笑着,“喂,去看看东方之珠的夜间风景咯。” 我带着莎莎,从中环到铜锣湾,一路看过去,十指紧扣,温情款款。 莎莎说,好希望每天晚上都能这样过吖,你牵着我,看这车来车往,五光十色,无忧无虑,幸福满满。 什么是幸福,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这就是幸福。 不由自主,我想起何若男,想起她原本慵懒倦怠的脸,不知从何时起,总是布满怒容。 那么,对何若男而言,幸福的定义是什么呢? 我无法揣测。 翌日,莎莎带我去了昌河信贷公司,用她的房产证做抵押,抵押了五百万,等钱到账,她把卡交给我,“呐,我的全副身家,记得要还哦,你要不还,死的可不光是我。” 我接过卡,不禁奇怪,“除了你还有谁?” 莎莎撅着嘴,“李小妹咯,还有五百万,是我借她的。” “你借她?然后再转借给我?” 莎莎有些尴尬,“我怕你不好意思问小妹借嘛,就自己开口咯,呐,小妹也抵押了自己的房产,现在萨斯走了,房价开始回升,当初五百万买的单位,现在转手就能赚一百万,但抵押出去呢就平多了,你若不还钱,我们两个要亏三百多万。” 莎莎说着,我的心却逐渐收紧,尽管只是一次简单的借钱,却让我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 原来,女人真的比男人长情啊。 我问:“你什么时候跟小妹关系合好的?” “就那次咯。”莎莎说,“她是真的很伤心,是我把她从东莞带回来的,哭了一路,眼睛肿成两个大桃子。” 说的我一阵鼻酸,是我的错,我对不起阿妹,更对不起小妹。 “算了。”莎莎低声说,“小妹不怪你了。” “你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们是好姐妹来的嘛。”莎莎说,鼻根隐隐发红,“你很爱大姐吧?” 我想了想,点头:“说爱也不全对,阿妹她……是我的一部分。”我的手比划着,那是手语,代表着不可分割的意思。忽然间我就忍不住掉眼泪。 我已经多久没用过手语了? 莎莎扑上来,抱紧我,用手替我擦泪,自己也跟着掉泪,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说。忽然莞尔,“王八蛋你好偏心啊,你都没为我掉过一滴泪。” 我擦了泪,笑,“但我可以为你拼命啊,你是你,阿妹是阿妹,不同的嘛。” 莎莎也跟着笑,末了摇头,“走吧走吧,服气你了。” 等我快要上车时,莎莎又追来问,“你真的不去看小妹?” 我转头回:“下次吧,这次,我没准备好。” 莎莎静静地看我,眼神里都是温情,“没什么好准备的,或许,你见到小妹,会很开心呢?” 我点点头,笑,“我知道了。” 车子向前,快要到港大的时候,我的心莫名地跳,有个声音在催促我,去吧,去吧,去看看小妹,都半年多没见面,她或许很想你呢。 去吧去吧,或许,她不会怪你,反而会高兴呢。 但最终,我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朝着九龙方向去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私房钱 回去路上要开手机,想了半天没敢开,最后拐弯去电子城,买了部新手机,摩托罗拉388,翻盖触摸屏,后面带只笔,很高端的样子。 至于我的旧手机,拿去外面奋力朝墙上摔,后盖摔开,电池掉出来,我捡起来看,发现破损不严重,装上电池还能开机,于是又拿了块砖,狠狠砸一下,终于,手机黑了,再也亮不起来。 新手机开机先给明空回电话,钱已经准备好,明日上午交割手续。接着给何若男回,昨天晚上在深圳出了点意外,遇到几个蟊贼抢劫,跟他们干起来了,人在派出所呆了一夜。 何若男回:“先回家再说。” 回到家门口,一脸疲惫,推门进去,何若男不在,只有白虞珊。 我心里松口气,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倦态,去看孩子。 白虞珊看了我许久,开口问:“昨晚去哪了?” 我颓废地答:“在深圳,出了点意外,跟人打了一架。” 白虞珊懂了,问有没有受伤,又问吃没吃饭。 我讲人没事,就是手机在打斗中摔坏了。而后再问:“阿男呢?” 白虞珊幸灾乐祸地笑,“她去公安局了,不知道查什么东西。” 一句话,给我说的头毛倒竖,坐立不安。 现在的公安系统都是联网的,我说自己在罗湖被拘留,何若男在公安系统电脑上面一查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 歹势! 看到我的脸色变暗,白虞珊笑的更欢快,“你昨晚到底去哪了?” 我无言以对,只是静静地看孩子,心里责怪自己办事不严密,同时也责怪何若男太精细,夫妻间,非要刨根问底,这样真的好吗? 我有没有问过她,当我不在家里时她跟白虞珊在做什么?不要以为我不问就代表我不懂,她们两个在房间一呆就是两三个小时我说什么了?为什么非要掐着我的小尾巴不放? 何若男回来了,表情如常,问我有无受伤,在号子里可有吃亏,问完就不再说话,低头吃饭。 对于我的新手机,她连看都懒得看。 第二天要去交割地皮,她也跟着,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带她一起去,花费了大半天时间,才把手续交割完。那边钱一过账,大和尚就带着胡小姐速度离开,两人带着孩子,先去香港,等签证下来,再去美国。 我则联系武山,地皮价格谈不下来,对方最低要六千万,如果可以,交割手续,如果不行,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你们另觅宝地。 武山说价格太高,董事会肯定不会同意。 我懒得废话,明说:“如果不是六千万,就不要再谈地皮的话题,没有其他事我挂电话了。” 一个亿降到六千万,省下的钱足以建造一座大型现代化工厂,再低我这边就没意思了,劳心费力,没点好处怎么行。 武山说要跟董事会商议,得等等才有消息。 我直接回:“给你们一天时间商议,后天就是七千万。” 挂了电话,何若男一脸笑意,挽着我胳膊夸赞,“到底是我老公,果断利落,左右倒手,十多天功夫,就赚三千万。” 我从她的笑容里嗅到阴谋的味道,连忙道:“地皮生意本来就是如此,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投身房地产行业,只是这钱看着多,等算完成本扣掉手续费,落到我手里也没有多少。” 何若男皱眉,“怎么说?” 我道:“三千万都是借来的,五分高利贷,晚一天就是一百五十万的利息,要是日本人拖个十天不交割,这三千万的利润就只剩下一半。” 何若男立时变脸,“你借那个高利贷的?怎么会这么贵?如果我没记错,欠大和尚一千万不要利息吧,那个鸡婆的钱也不要利息吧?” “怎么可能不要利息?”我反驳道:“现在的人多么现实,平白无故的怎么可能借钱给你?大家关系又不是多好。” 何若男眼珠转着,若有所思,再问:“你跟那个鸡婆关系不算好吗?” 我笑道:“你自己都说了,婊子眼里只爱钞票,还要问我?” 武山横夫果然拖了我十天才交割,搞得我天天皱眉头,睡不好觉,担心的要死要活,生怕武山忽然不买我的地。夜里时常做梦会醒,说是梦到自己被高利贷逼债,变成穷光蛋。 十天后交割完成,皆大欢喜,我第一时间要给别人还债,起先说是当面交割,何若男要陪我同去,说是怕我半路上又遇到蟊贼。我想想也对,就打电话联系,让大和尚办个渣打银行的账户,我这边给汇款过去。 何若男听说我不用去香港跟人面对面交割,放心了许多,但即便是去银行,也要一起同去,夫妻嘛,同出同入,很正常的。 汇款的时候,何若男带着孩子在银行大厅转悠,我自己填单。没办法,孩子不安静,总是闹腾,只有处于运动状态中他才安静。 如此也给了我机会,麻溜地给大和尚汇去一千万尾款,又给莎莎汇去两千五百万,除去还债,还有一千五百万是我的私房钱。 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何若男从一开始就对我不怀好意,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她没安好心。故而武山横夫第二天同意交割时,我则偷偷发信息让他把时间往后拖延十天。 就是这十天,我要抠出一千五百万的利息藏起来,不然全部都会落入何若男口袋。 至于莎莎,不必担心,能一句话就把自己房子拿去抵押的人,不用怀疑她的人品。钱放在她哪里,我很放心。 再还掉白丽的钱,我手里就剩一千五百万利润,很自然地,我把卡交给何若男,皆大欢喜。 何若男说,保安公司从开业到现在,都是租别人的场地,听上去很差劲,这次,终于可以牛气一些,买地! 地址她都选好了,毗邻松山湖,环境优美交通方便,远处还在筹建松山湖工业园,等建成之后,里面的保安业务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中安口袋。 一千五百万,再加上家里存款,买了六亩地,筹建新中安。 她说,“多亏老公你有本事,才能让中安这么迅速的发展,像这样的事,以后还要多做才是。” 我呵呵应着:“你高兴就好。”只是这笑容,多少透露着无奈。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睡在一张床上的两夫妻,怎么会变的同床异梦勾心斗角?什么时候我开始害怕自己老婆的? 甚至,我连为什么要害怕她的原因都不知道,就本能地给自己存钱,想要逃离她的掌控。 她不爱我吗? 答案正好相反,她不但爱,而且是非常爱,爱成枷锁,闷的我喘不过气来,好想伸头出去透一透。 我不爱她吗? 答案也是相反的,我愿意为她付出生命,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但就是要欺骗她,要私设小金库,想要脱离她的掌控。 这是很不正常的行为,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何若男说这两天是排卵期,晚上早早上床休息,把卧室布置的很浪漫,还在屁股下面垫着枕头,两人琴瑟和声,欢快无比。 亲热完,她问我,“你想要儿子还是想要女儿?” 我说都行。 她道:“只能选一个,快点。” 我说来个儿子吧,你再生个儿子,这辈子我的儿子就够了,齐活。 何若男就把身子向左侧,两腿夹紧,我看着奇怪,问她干嘛?她说,“你妈说的,男左女右,儿子从左边输卵管向上跑,女儿从右边输卵管向上跑,我这样躺着,儿子们跑的更快。” 这话说的我一愣一愣,补充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如向左侧倒立?” 何若男嗯了声,想想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双手一撑,两条腿就向上而去,用头肩支撑,向上倒立,向左微偏。 我怔了半晌,悠悠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 何若男说:“哦,从今天起,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当真,下次若是还要开玩笑,就提醒我下。” 这话莫名沉重,让我不安,问她干嘛这样讲。 何若男说:“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她说:“你是我的天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武山横夫给我弄了个新身份,是大和民族的人,叫中山信义,从小在东京长大。真正的中山信义因为车祸失去双腿,我就假用他的身份在美国行走,三年需要支付人民币三十万,主要是用于对中山信义的补偿。 三年后,我自己的身份就能重新踏足美国。 这个日本身份很方便,几乎是去任何国家都是免签,如果只是逗留十五天,那么随时可以出发,超过十五天则要先申请。 这点武山横夫特别交代,嫌申请麻烦的话就必须十五天内返程,如果非要逗留时间长,就告诉他,他来帮我申请。 有了新身份,赴美的计划就搬上日程,为了不让何若男起疑心,同时也为了等待胡小姐的签证下来,我需要再等十天才能出发。 此时我是不着急的,四十天都等了,不在乎多十天。 第四百八十三章 友爱中华 去美国除了看女儿,更重要的还是要替武校重新树立招牌,为此我得多努力,刻苦练习。 俗话说,欲速则不达,讲的就是练功不能急于求成,我天天打木人桩,穴道记准了,但力道还是不足,主要是怕疼。 像何若男那种程度的手茧,才不会怕疼,也更结实。但那是用了六年时间才练成的,我只有两个月,根本不可能。 为此何若男先训练我的技击术,而且是针对巴西柔术的招式。柔术的主要攻击是靠腿,踢腿前一般都会拧身翻转加大运动惯性,最习惯用的就是原地三百六转圈踢腿,以及凌空翻,倒挂金钩等动作。 何若男说这是他们最喜欢用的招式,威力极大,就算你用双臂挡住对方进攻,强大的惯性也会让你后退,重心不稳,对方的连击技发动,基本上三五秒就结束战斗。 所谓克制的方法,就是要以己之长克敌之短。击打对方身体头部难度很大,因为大部分武道高手都会重点保护头部。所以技击术的主要目的是攻击对方四肢。 对方踢腿你也踢腿属于下乘,双方都会疼,跟武士刀不能对砍超过三次一样道理,双方互踢腿超过三次都会疼,人类的身体素质就算有区别,也不会悬殊太大。 对方踢腿,用小腿攻击你,你就要用脚尖去攻击他,角度合适的话,很可能会将对方小腿弄折,或是骨裂。 就好比足球运动中,经常有一个飞铲会把对方球员的小腿铲断,或者是对其造成粉碎性骨折,这就是因为脚比腿更硬,也更好发力。 再就是拳头对双臂,拳对拳都疼,拳对臂膀则会占便宜。 技击术的核心要点就是废掉对方的胳膊和腿,让其无法形成有效攻击。这是张武自己悟出来的。人体的骨头都是一样,既然头部能受伤,那么四肢为什么不能?差的就是技巧。 头部的弱点在于大脑,四肢的要点在于各个关节,大部分人都会注意保护自己的头部腹部,习惯用四肢去抵挡打击,技击术要做的,正好相反。 而攻击四肢的最佳时机在于对方出拳或者出腿的瞬间。我要做的,就是盯紧对方的腿脚,他过来,我就击出去。 对方用的力气越大,攻击的速度越快,所受到的伤害也就越多。 何若男说,张武自己跟人交手时,基本上都是一个照面对方断手断腿,毫无例外。这是张武天赋异禀所致,他的身体反应能力超出常人太多。 说的很玄乎,但解释起来很简单。我们时常见到的一些魔术师,他能在你眼睛下面变走东西,不是因为他会什么法术,也不是障眼法,他就当着你的面拿走东西,但你却看不见。 人的眼睛所能捕捉到的动态影像是二十四分之一秒,所以电影底片都是一秒二十四格,而快于二十四分之一秒的动作,是人眼所捕捉不到的。 张武的速度就能快过二十四分之一,通常和敌人交手时,别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拳头就到了。 我听的如痴如醉,结果何若男说,“你也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说着,她猛然朝我挥拳,自然反应一般,我偏头躲过。 何若男笑,“看见了没,这就是你异于常人的反应能力,眼疾手快,基因里自带的。” 越说越神,我这么牛,又怎么会被何若男打的鼻青脸肿? 何若男问:“你记得我们第一次交手是什么情况?” 我不记得。 何若男说:“是夜晚,在大路边,我攻击你,开始的几下你都能轻松躲过,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身手不错,所以,我使了个花招。” 这么一说,我就懂了。何若男攻击不到我,就用擒拿手法,跟我贴身打,而我当时只顾着去蹭她身体,自然而然的就中招了。现在回忆起来,当时自己是被她摔倒的多,真正拳头攻势并不凌厉。 包括上一次,她都是给我按在床上打,让我避无可避。 如此也让我明白过来,难怪每次单挑众人时候我都喜欢绕圈子跑,这是我自己悟出来的,我的动作快,跑起来别人抓不到,间或着还能出拳偷袭对方,打散对方人多的优势,把自己的敏捷天赋发挥的非常完美。 敏捷,反应快,双臂长,这都是我天生的优点,技击术,正好适合我练习,有朝一日,我或许也能达到张武的境界。 为了让我迅速进入状态,何若男天天下午陪我练,她戴着护具穿着马甲,我则是赤身肉搏,几天下来长进不少。 这天下午,何若男训练我的眼力,她攻击我,让我只能躲避,不能还手,这次是模拟实战训练,何若男没有手下留情,我脸上又挨了好几下,不过想着自己肩负光复武校的使命,又要为中华功夫正名,这点伤就不算什么了。 结果后面一次大意,被何若男一拳干到眼眶上,眉骨上绽裂,血流满脸。如此,练不成了,就去家里处理伤口,休息。 怎么说我也是她老公,受伤了何总也心疼的不行,很体贴温柔地问我要怎么补偿,我哼哼唧唧,酝酿半天,问她知不知道有种零食,叫跳跳糖。 何若男不懂跳跳糖是干什么用的,我说只是听别人讲过,但自己没见过,你买回来我就告诉你怎么用。 何若男带着白虞珊,带着孩子去逛街,我一个人在家里休息,难得的安宁。 然而不到十分钟,武山横夫登门拜访,依然是带着礼物,恭敬有加,迈着四平步,施施然来到门口。 初一见我,就皱了眉头,四下看一番,“尊夫人不在?” 我说不在。 武山横夫表情一阵惊讶,试探着问,“太太又打你了?” 我边笑边挥手:“无事无事,练功时候不小心碰到的,小伤,不碍事的。” 武山横夫面上阴云密布,沉吟良久,才道一句:“不要怪我多话,在日本,妻子再强悍,再尊贵,也不会如此殴打丈夫。” 我怔了下,解释道:“武山先生误会了,我妻子其实对我很好,我们很恩爱的,这些伤,并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就是……练功嘛,你懂的,练功受伤是难免的。” 武山横夫面色凝重地点头,“我明白。” 嘴上说明白,但那脸色分明是在说:哎呀你别装了,你就是被你老婆打的,你老婆打你跟玩儿似的,挨打就挨了呗,还不好意思承认,你装什么装? 真心日了,我开始不喜欢这个老头了。于是换了语气,问:“武山先生今次来所为何事?” 武山横夫回:“两件事,一是想聘请周先生作为我们友华机械的中方理事长,二个是关于武藏刀锋的事。” 友华机械?我想想,问:“这名字是谁取的?” 武山横夫回:“这是我们董事局从一百三十个备选名字中挑出来的,友华友华,友爱中华,周先生觉得如何?” 友爱中华?我就笑了,伸出拇指赞,“奈斯,非常好,如果每个日本人都这么想,这世界将会太平许多。” 武山横夫也跟着笑,“世界和平是每个国家人的愿望,毕竟,一开战端,受伤的永远是老百姓。” 我再问:“什么叫做中方代理事长?” 武山道:“类似于中国这边的厂长,负责在我们和政府之间搭建桥梁,以及和员工之间,当地的百姓之间,做好疏导沟通工作。” 如此我就懂了,好听点是厂长,难听点就是擦屁股的,这种方式的厂长在这里很多见,一般都是由工厂所在地的村长或是村长亲戚担任,也有是在当地有势力的人,反正就是这个人出面就能摆平一切。 比如说使用童工被查,消防设施不过关,重金属污水的排放,都是这些人帮忙搞定。就拿消防来说,很多工厂的消防设施只是个摆设,平时货物乱堆,掩盖消防栓,甚至消防管道不出水,电路安装不合理,易燃易爆物品摆放有安全隐患等。 这些按照要求都是不能开工生产的,但经过代理厂长的运作,一切都不是问题。 说白了,就是充当资本家的走狗,掩盖一些罪恶。 这事我不干,我不缺那点厂长工资,很干脆地拒绝。 武山横夫想了想,又道:“那把武藏刀锋,周先生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咧开嘴笑,嘴角疼的抽,“两个亿。” 武山横夫吃惊,摇头,“太贵了。” 我回:“陨石铁啊,外太空来的东西,当然贵了,不然你们可以造个火箭派人去外太空里取,看看要花多少钱。对了,别说我不知道,那块地皮,我可是替你们省了四千万呢。” 武山横夫还是摇头,“那也太贵了,不能商量吗?” 我摇头。 武山沉吟思忖,忽然改口问,“你对美莎就没有半点感情吗?” 这老贼,怎么又扯到美莎哪里?我坐直身子,诚恳道:“不瞒先生,美莎小姐温婉漂亮,美丽大方,是为当世不可多得之美人,男人心目中最佳情人,能得到美莎小姐的青睐,我倍感自豪和荣幸,但是,当前情景,先生你也知道,我无可奈何,还请先生代我向美莎小姐说一句:抱歉了,若有来世,定当娶其为妻!”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一番话说完,武山横夫摇头叹息,“既然你都认为美莎有绝世之姿,旷古之德,却甘愿忍受悍妇欺凌而不抛弃,想来是我错怪你了。我都以为,至现在为止,中华大地依然是男尊女卑。” 呃,我正色回道:“男尊女卑是封建社会毒瘤,是旧思想,从新中国成立的那刻起,妇女就顶半边天,这是伟人说的,必须遵从。” 武山横夫呵呵两声,“所以,这就是你谦让贵夫人的原因?” 这老头的言语越发地不受人待见,他是非得挑拨我两公婆感情还是怎么滴?我不再跟他废话,直接问:“先生今日来还有何事?” 武山横夫聪明人,知道我是在下逐客令,却不起身告辞,而是多问一句:“武藏刀锋的价格,不能再低吗?” 我摇头,“陨石来的,可遇不可求,用无价之宝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你想想看,按照正常程序,想得到一块陨石铁,那得坐火箭上去,花费不得上百亿?据我所知,几十年前人类在月球上的一小步,其实是个骗局,那电视画面根本不是在月球,而是在沙漠地带,他们根本飞不到月球,更别提还能从月球上飞回来。” 武山横夫闻言呵呵,“这么说的话两亿的价格的确是不贵,那么,武藏刀锋依然是在周先生手里了?” 我摇头,“不在了,我把它藏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武山横夫闻言点头,表示了解,而后起身告辞。 至外面,何若男开着车回来,两厢遇见,武山横夫恭敬地问好,何若男却吊着一张脸,看着武山横夫像仇人,冷冷地问:“你又来做什么?” 武山横夫回:“我来聘请周先生做我们的代理厂长,可惜了,周先生没有同意。” 何若男哼一声,将手里的包裹扔到我怀里,而后对武山横夫道:“没有同意是正常的,我不许他跟你们再来往,现在你明白了吗?” 武山横夫抬头,面上惊愕,看看我,看看何若男,道一句告辞,迈着四平步走了。 至门外面,自有西装小伙子从车里麻溜钻出来,先鞠躬再开车门,恭请武山上车。那老狐狸半只腿都迈上车子了,还回头看我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笑,上车走了。 何若男从车里接过孩子,狠狠地剜我一眼,“不要脸!” 我就草了,那个老头自己来的,又不是我喊他来的,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何若男回:“我说的是跳跳糖!” …… 刘家铺的村主任被小三坑了一把,气到爆炸,发动亲戚朋友到处去抓小三,然而都是无用,小三藏在香港,任凭他想破头都想不到。 村主任气的无法,就号召了一班人去阻挠友华机械的建设,拉了十多头牛放在荒地上吃草,不许挖机开工,说他的牛是宝贝牛,动一下就陪一千万。 友华的负责人急了,直接通知领事馆,让领事馆和商务部沟通,沟通的结果还没出来,市纪检委却收到匿名举报信,举报刘家铺的村主任包小三,信件内容十分详细,包括村主任包的小三住在哪,多大了,叫什么,都一清二楚。甚至连村主任臀部上面胎记都详细描述出来,人不信都不行。 纪检委接到举报信立即展开调查,不要几天就把问题弄清楚,此主任的确存在作风不正的问题,再加上商务部施压,那刘主任乌纱帽落,成了平头百姓,手里没了权,再也威风不起来。再加上昔日整过人,此时成了落水狗,对手上台,罗列了些行贿受贿罪,搞得刘主任疲惫不堪,这是不相干的内容,略过不提。 单说这胡小姐跟着明空数日,如同换了个人似得,皮肤不再黯淡无光泽,眼圈也不再有血丝,多日来的便秘解除了,口气清新了,连带着胸也挺了起来,瞬间麻雀变凤凰,靓丽逼人。 胡小姐说,多亏明空大师每晚发功,才让自己恢复女性魅力,也让自己看到了人生新的希望,大慈大悲的明空菩萨,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 明空呵呵笑着,受了胡小姐的话,认真叮嘱:“谨记我交代你的,无论身在何处,都要多行善事,多存善念,如此,才会有大福报。” 看着胡小姐对着明空感恩戴德,我都不免糊涂,在心里自问,这易经八卦,果真有这么神奇?什么事都能说得准? 好想再去问问我和何若男之间的感情,却又怕和尚笑话,毕竟,我和他的赌约,还没过去一月,怎么好自己打脸? 这次去美国人数众多,除去边锋赵大哼哈二将,还多了一位周云龙,算上我四名。再加上胡小姐和她儿子,六个人一起出发。 在航站大楼候机时,胡小姐终于感情爆发,抓住明空的手,泪水涟涟:“空空,跟我去美国好不好,我们一起,一起过幸福生活。” 肥头大耳的明空面色悲伤,目光凝重,嘴唇哆嗦着,说出一串经典语言:“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胡小姐立时傻了,痴痴看着明空,“啥意思啊?” 瞬间,明空悲伤的表情定格,好生尴尬。 航站楼里,有人拿着相机,对着明空和胡小姐一阵拍,这张照片后来广泛流传于各大网站,非常经典。 一袭明黄僧袍的大和尚,握着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子小手,旁边站着一位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那画面很美,我没敢多看。 我本以为,胡小姐也是个长情种子,然而,这才刚上飞机,她就开始跟旁边的周云龙撩骚,抓了周云龙的手,“哎,我给你看看手相,我会看的,明空师傅教过我的,哇,你的中指好长!” …… 对于大部分美国人而言,黄皮肤的人相貌都是差不多的,而海关那边卡人的唯一依据就是电脑资料库,周发是不受欢迎人员,但中山信义却不是。 检察官拿着我的护照盯了半天,最终决定放行。 说来也怪,几十个出口,三班检察官轮流上岗,我就服了,为什么我每次去都会遇到同一个检察官? 对方盯着我看,后面的赵大二不兮兮地凑我耳边道:“老板,他是不是想叫你请他在曼哈顿广场喝啤酒吃烧烤?” 我回头就是一句斥责:“八格牙路!” 检查管闻言,立即合上护照,很亲切地对我笑,“阿利亚多,外傲卡姆吐厄迈瑞坎。” 看看,有些时候,东瀛语还是比较管用的。 这一手看的边锋惊奇不已,发出感慨,“啥时候中国人走到世界各处都是免签,那该多好。”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边锋和赵大都来过美国两趟,轻车熟路。周云龙和胡小姐却是第一次来,看着满世界里的黄头发蓝眼睛稀奇不已,激动地叫唤:“哇塞,好多老外啊。” 旁边过去一个背着行李包的大个子老外,停下看着胡小姐,用中文道:“严格来说,在这里,你才是老外。” 胡小姐大惊,慌慌张张回来道:“老外会讲中国话。” 这句话给老外惹生气了,不耐烦地道:“嗨,我在中国呆了十五年,已经是个纯种中国人了。” 胡小姐嘴巴张大,惊讶不已,忽而像是灵光闪现,三两步冲过去,“哎,那就是同胞了,我叫胡小红,很高兴认识你。” 老外绅士地笑,伸手出来,“我叫焦大振,也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一握手,胡小姐立时眉飞色舞,“哇,你的中指好长啊,哎,你有qq吗?” 我本以为,胡小姐跟着我会是个麻烦,现在才知道,是我多虑了。不过这样也好,她自己能找个人照顾自己,也免得我劳心费神。 更庆幸的是,焦大振也是去往唐人街,一路同行,等下车的时候,两人已经开始迸发出某种奇妙火花了。 这一刻,我更加佩服明空的本事,他是如何做到采花不留情的? 我把胡小姐交给惠红军,直接告诉胡小姐,“两百万,包你在这里舒舒服服,衣食无忧,但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 胡小姐点头道:“我懂的,空空都告诉过我了,这里是人吃人的社会,必须要擦亮眼睛。” 如此,胡小姐的事情就算彻底脱手,开始进行我自己的事。 在去往费城的路上,赵大看着自己的中指百思不得其解,纠结半晌,问胡小姐见人就夸对方中指长是个什么意思。 不光是赵大不懂,边锋和周云龙都不懂。 这就显得我能耐了,给他们科普:据说从手心到中指指尖的距离就是那啥长短。 三人闻言都赶紧看自己手掌中指,瞄一眼又去看别人的,而后各自羞涩讪笑。 周云龙毕竟是见多识广,想想不对,问我,“老板,你是开玩笑的吧?” 我笑着回:“不,我是认真的。” 霎时,车厢里寂静,三秒之后,爆出一阵哄笑。 笑完,周云龙忽然轻声道:“老板,如果我没估错,我们是被人跟踪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再遇美莎 我们四个坐的士,司机是黑人,一路无话,我这边说了目的地他就按了打表,一趟车费下来不少赚,所以不会是他的同伙。 其实作为我而言是看不出来是否被人跟踪,但周云龙是执行过高级领导保卫工作的,他说被人跟踪,基本都是有谱才说。 不过为了确认,我还是告诉司机,让他再开快点,我们赶时间。 等车速加快,我也看出来了,后面的确是有辆丰田汉拉达在跟,我们快他也快,我们慢他也慢,我们拐那个车道,他也拐那个车都,死死缀在出租后面五十米,意图再明显不过。 周云龙问我要不要采取措施,如果要,就让出租车靠路边停下,他下车去摸摸对方的底。这个提议被我否决。 美国不是大陆,人人带枪的,说声要干活就扣扳机,咱们大陆那套法子在这里不灵,先继续往前走,等到了费城再做打算。 这里车子进入费城区域,我就给亚伯打电话,告诉他真实情况,师傅才下飞机,就被人跟踪了。 亚伯很是激动,问清楚我们的车牌号,告诉我不用担心,费城铁血警探这就行动。 还没到达富人区小镇,迎面三辆蓝白涂装的警车就包抄过来,将后面的汉兰达截停,七八个警察手中握抢,指着汉兰达让他们下车,气势汹汹。 为首的那个,正是亚伯,小伙子似乎升了警长,意气风发的模样。 几个都是熟人,让出租车先停,要下去看热闹,被我阻止,万一车里面是恐怖分子,搞不好就要枪战,离远些好。 然而事情就是那么的神奇,再一次诠释了什么叫做无巧不成书这个概念。 随着几个警察呼呼喝喝,汉兰达车门打开,下来四个黑西装的小平头,都是高举着双手,然后又下来两位上身白衬衫下面蓝短裙的小美女,被亚伯用枪点着脑袋,战战兢兢地抱头下蹲。 我起先还没认出来,等对方一抬头的刹那,我才嗨呀一声,其中一个是武山美莎。 车上除我之外三个人,赵大边锋自然是可以信赖的,唯独对周云龙我不太了解,于是郑重问他,“周副总,我可以把你当兄弟一样信赖吗?” 周云龙先是一怔,而后正色回答:“只要你肯把后背交给我,我就会为你挡枪。” 把后背交给我,放心!是军营里面的话,我不懂,问了周云龙一句,结果引起云龙如此大的反应,这是对他的不信任,让他有些气恼。 但毕竟他年龄大些,不会将表情放在脸上,只是语气冲了些。 如此,我诚恳地回一句:“那就好,龙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了,接下来你看到的一切,就是我的后背。”说完,麻溜地下车,速度往汉兰达跟前跑。 逗比亚伯,已经叫人把三个西装小平头摸了个遍,开始审讯美莎了。唉!可怜的美莎,她都不懂英文,哪里应付得了。 在国外交流要说可怕,最可怕的就是东瀛人讲英文,除非是在美留学生,不然东瀛人发音能把美国人折腾死。 当然,我的陕西式英语也把美国人折腾过好一阵子。 我一边跑一边喊亚伯,瞬间引起他们注意,几个人莫名其妙,直到我到跟前,才弄明白原委,原来是虚惊一场。 按照中国人的习惯,这种误会好歹也让大家跑了一趟,出了力就得给好处,一顿烧烤是没跑的。结果我说让亚伯下班后带哥几个出来玩,亚伯很无奈地表示,“师傅,这里是美利坚,中国人那套行不通。” 让我好生尴尬,直接下命令给亚伯,“随便了,总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 亚伯道:“真要感谢,你就免费给他们传授功夫,现在他们都想学功夫,我你是知道的,只会自己学,不懂得教别人。” 三言两语说完,警察撤走,留下我跟美莎四目相对,满是尴尬。 美莎羞涩地打招呼,阿纳达,瓦大喜哇马斯达吉娃以马斯达…… 我压根听不懂,只能无奈地耸肩。结果站在美莎旁边的小姑娘开口了,“美莎小姐说,她很高兴跟您再次见面。” 我去,这就自带翻译了。 麻烦了。 我掏掏耳朵,问:“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好点了吗?” 美莎就瞪大眼珠子,纳尼? 翻译过后,她面上绯红,否认了生病传闻,只是一点小感冒,但已经好了。 好了,那就好。我说,我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而后无话。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她是脸红,我是尴尬,既然都无话,那就走吧,我说:撒吆娜啦! 美莎急了,上来抓住我的手,都库尼一库? 我更尴尬了,对她道:“美莎小姐,我已经结婚了。” 翻译傻住,看着美莎不敢翻译,美莎则变了脸,“务牙(咯恩)!(快翻译)” 翻译飞快地把我的意思传达过去,美莎没反应,但另外四个黑西装却怒了,各自口里一声呀,双拳握紧,双目冒火。 美莎很威严地一句:“都麦律!(住手)” 几个人就不敢造次,乖乖立正,双臂放在两边,低头垂下。 而后,美莎正色道:“我知道你结婚了,但我也看到她是怎么对你的。” 这就更尴尬了。我挠着头,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 美莎继续道:“一个女人,竟然连自己的本分都不知道,如何做的了别人妻子?我身为女人,为她这样的妻子感到耻辱。” 翻译如实说了,搞的我哭笑不得,对美莎道:“那件事其实怪我,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她。” 美莎立即给于否认,“我不同意,无论丈夫在外面做了什么,做妻子的都不能那样对待,她根本没有当你是丈夫,你还不明白吗?” 真是夭寿,我要怎么说呢?说来话长是一点,关键中间还隔着个翻译,后面还有四个穿西装的煞笔,难道我要当着五个外国人的面讲我的家庭私事? 事情不是这样办的。 我叹一声,道:“无论如何,错误已经发生,不能回头更改,美莎小姐,对不起您了。” 说完要走,结果那女人死死抓住我,就是不放,一本正经道:“不可以这样放你走,你答应过我,不能说话不算数。” 说完,还扬起手腕,上面依然有个白金手环。 咦?我大感惊奇,伸手去拿了手环,仔细看,似乎跟原先的差不多啊。问:“这是怎么回事?” 美莎面上骄傲的笑,“这是我从医院下面捡上来的,请了东瀛最有名的工匠进行修复,周先生,是不是跟之前一模一样?” 我点头夸赞,“厉害,你真的好厉害。” 美莎面上欣喜,回道:“我知道,这个手环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那个恶妇得不到,就想毁了它,实在太可恶了,但是,既然是亲爱的你送我的定情物,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让它毁了呢。” 这番话说完,我就彻底傻了,看着那手环半晌,差点要哭。 这哪里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根本就是我买来的分手礼,结果送了一圈没人要,便宜了你,怎么从你口里说出来,这就珍贵的跟贞女膜一样了呢? 美莎见我不说话,摇晃我两下,“这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你不用太感动。” 感动个鸡毛!我对翻译道:“告诉你家小姐,虽然我很感动,但我没办法接受她。” 美莎问为什么。 我很干脆的回:“没有为什么,这是很直白的道德问题,我不能家里有老婆,又在外面去找别的女人,这不是君子所为,美莎小姐你那么漂亮,如同九天仙女,去大街上喊一嗓子征婚,全世界的单身男人都会为你而疯狂,这么好的女人,不应该背负小三的恶名,就这样算了吧。” 一大窜话让翻译翻了好久,尤其是九天仙女这个词,让翻译卡了半天,她不知道九天玄女是谁。我直接说大白话,就是世间最美的女神。 这句话翻译过去,美莎娇羞低头,几个西装平头相互点头同意,看着我的眼神已经改好了许多,不像先前那样仇视。 我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越是夸她,越是麻烦,她还以为我有多爱她呢。 当下烦恼,等翻译解释完,直接丢下一句:“总之,我是不会再跟美莎小姐有任何瓜葛的,如果她再继续缠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一句话说完,美莎愣住,看着我久久不语。 “撒呦娜啦!”我说,挥挥手,向前面的出租车走去。 走出十多米,后面传来翻译的叫喊,“周先生,美莎小姐说,那个恶妇能给你的,她也能给。” 逗比!我在心里说,头也不回,只是抬手挥挥。 女人啊女人,害的我吃了多少亏?受过多少罪?阿妹就是因为我花心被害的,又害了梁思燕,还害了何若男,哦,莎莎,多好的女子,都被我害了,我哪里还能再去惹美莎? 我自顾自地大步走,却不知道,在美莎心里,我的形象越发地光辉伟岸。 第四百八十七章 战前准备 细想之下,梁思燕说的有道理,她一个单身女子带个女儿,学校里教书应该有许多同事朋友,虽然美国人不会打探别人隐私,但她毕竟是中国人,骨子里还是要强的。 女儿小时候可以不在乎,女儿大了问起父亲的事,要如何交代? 这关系到孩子的心理健康啊,必须重视。 至于为什么要等到两年后,我猜测她是要给黄永贵守三年,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虽然有名无分,事情上还是要做好看些。 当下说定,二人分别,临走我又不舍得,抱着紧紧不放手,在她怀里撒娇,问:“你是怎么保养的,竟然还跟小姑娘一样。” 梁思燕说很正常啊,没怎么保养,复又把眼睛一转,笑问:“怎么,你老婆生完孩子身材不行了?” 我小声回:“也恢复了,但毕竟和姑娘不同。” 梁思燕道:“这次回去我给你带点东西,你拿回去给她用,不要多久她就跟我一样了。” 这话说的古怪,让我惊疑,问是什么东西,她却笑而不语。只是说,拿回去用了有效果,下次就要花钱买了,价格昂贵。 这个医学博士,神神秘秘。 当下别过,和来时相反,她先出门,我十分钟后再出门,虽然是在国外,也怕闲言碎语,毕竟,这里也有许多学生进出,她怕被自己学生看见。 说是采购东西,我也没说假话。这次来美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对付那帮巴西柔术,尽管周云龙说的有把握,我也不能掉以轻心。 万一呢? 我来的时候就想过方案,万一正面打不赢,那就要在路上结果他们,再不济,也得弄残废。虽然用枪会更简单,但这关系到功夫名誉之争。我一枪给人放倒,传出去别人也会说,哈,中华功夫不行,不要去学。 为此,我准备了些小东西,首先就是鞋头里面暗藏了包头钢,这是找的专业鞋匠打造的,跟机械厂里面那种劳保鞋一个意思。机械厂里面工人的劳保鞋鞋头里面是用钢板包裹,这样重物砸下来脚趾头不会受伤。 我让五金店彭老板给我加工了一对鞋头包钢,用钨合金制作,只有三毫米厚度,下面和鞋底铁芯连接,外面用皮革压实缝制,外观上蠢笨,却看不出里面有东西。 再一个就是膝盖护甲,跟足球运动员的护腿结构差不多,只不过是把硬纸板换成钨合金,也是起着阴人的作用。 正如何若男所言,我的速度力量都够,缺点就是自己怕疼,不敢用大力,现在有了这些装备,我还怕什么?伸腿互踢吗?来,互相伤害,谁怕谁? 下肢保险做好,还有臂膀,也要安装护肘,全部准备齐全,就差一双手套。 其实我原本是想买个铁指虎的,可是这玩意亮出来意义就变了,怎么说都算用了兵器。但是戴手套则不同,顶多算是护具,不算攻击武器。 但实际上,手套拳峰部位下面也藏了小合金,是用橡皮泥贴着我的拳峰倒模做出来的,先扣上合金再戴手套,外观上依然是稀松平常,真正怼一拳就晓得厉害。 所有这些都是一早在家里准备好,来时放在行李箱,就差一副能遮掩的手套。而手套的下落我早就知道,以前练枪的那个靶场里面有卖战术背心和其他辅助工具,我看到过一副手套,黑色皮质,很带感,这次出来就是为了买它。 买完东西回去,还要给大伙展示,以表明自己是真的去买东西,而不是去干了其他。 对此其他几人无异议,边锋还出招道,咱们每人都带个石灰包,万一落败就不要客气,半路上等着直接撒石灰。 这个法子不错,我很赞同,但周云龙不同意,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种邪恶法子不用为好,一旦我们开了先河,对方就敢端着冲锋枪来咱们家里,习武之人,自有一套规则约束。 一番话说的慷锵有力,边锋还兀自不服,想反驳,被我制止,附和着道:“龙哥说的对,习武之人光明正大的交锋,输则输了,不该用地痞流氓的手段,生石灰影响太恶劣,不用的好。” 等晚上睡觉时,我偷偷告诉边锋,生石灰不用准备,白面粉是可以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 当夜,我和龙哥同睡一间房,聊了许多,后面龙哥入睡,我却辗转反侧,睡不着。实在憋不住,悄悄出门,溜去楼上,给梁思燕发信息,让她开门。 梁思燕低声责怪,“明日要去比武,你不怕亏了身子?” 我回:“比武是他们的事,我不出场。” 其后,自然是春宵几度,至凌晨五点,我才悄悄下楼,回自己房间。这边轻手轻脚刚进门,却看到异常吊诡的画面。 周云龙单手撑地倒立,在做掌上压。 见到我进来,微微一笑,“回来的挺早。” 我有些尴尬面红,道:“龙哥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周云龙笑,“才醒来不到五分钟。” 如此大善,我回道:“我刚才去大便了。” 周云龙又道,“不过昨晚你走的时候我还未睡。” 这他娘的就尴尬了,我再问:“龙哥不会告诉何总吧?” 周云龙呵呵两声,“若是以前,你这样的行为是要上法庭的,军婚神圣,不容亵渎。” “那现在呢?” 周云龙沉默少许,道:“我要是你,就主动离婚,男人若无担当,不如放手,给她人个幸福。” 这番话说的沉重,我无奈叹息,“一步错步步错,现在想反悔,却是来不及。” 周云龙道:“亡羊补牢从来都是为时不晚,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我抬头惊愕。 他再道:“长痛不如短痛,若爱,当深爱,不爱,请放手。我可以替你遮挡后背,但你这后背太宽,我遮挡不住。” 我闻言点头,深以为然。 等吃过早点,一行人就往武校出发,先和庞万春林栋汇合,再商量下步计划。在车上,边锋露出自己的面粉包,沾沾自喜,结果被周云龙鄙视,说他不走正路。 边锋被训,闷闷不乐,我则回他一个赞赏的笑。 上去教室,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两个人在打沙袋,正是庞万春林栋,见我们到来,很是欢喜,大家拥抱热闹不提,三言两语,开始说正事。 周云龙让庞万春把当日比武过程详细讲解,还要用动作做出比划,将对方的身高体重速度全部列出来,而后评测对方的实际功夫,最后得出结论,此次比武,必胜无疑。 这叫战前评估,很重要。用我的话说,若是有十足把握,我就要喊纽约唐人街的弟兄们来观礼,还要叫记者来做宣传,打响武校招牌。若是只有一半把握,则不宜大肆宣传。 周云龙道:“只管去做宣传好了,必胜!” 见他如此有把握,我就给惠红军打电话,告诉他,有空就来看看,捧个场。没空就给我派个记者,最好是华人记者,要把胜利的状况用视频记录,让整个华人圈子都知道。 另外就是问亚伯,有没有空带人过来看热闹,顺便也帮中华武术捧场。 如此一来,就算是黑白两道都给我面子,人气旺,再一打赢,基本上后面不会再有波折。 几下里时间协商,约定三天后去踢馆,正好是周日,在巴西馆里学习的人最多。 消息传开后,有个跆拳道协会派人来了,说是亚洲武道交流,久仰中国功夫大名,要一起发展亚洲武术文化。 跆拳道发源于韩国,千禧年的悉尼奥运会已经是正式的奥运比赛项目,在费城这里有跆拳道联盟,也叫协会,是韩国武术家朴成恩组织发起的,很希望能和中国武术界人士友好交流。 起先我还没弄懂,后面才知道,跆拳道也被巴西柔术踢过馆,用了将近一年才恢复。所谓的一年时间恢复,是他们又踢回去了,虽然没打赢,但也没打输。 既然都是亚洲人,待遇自然不同,我邀请他们一起来观礼,看看中国功夫和巴西柔术的交锋。 这里既然是要搞新闻,我自然是按照中国人的传统,提前给对方道馆通知,用的是大红战帖,据说对方收到帖子后很稀奇,四五个人瞪着中国字研究,知道是战书后轰然大笑,表示不屑一顾。 临比赛前,梁思燕交给我三瓶蓝色口服液,对我道:“新型兴奋剂,短期内可提高人体反应能力,比马家军用的药要高级多了。” 言下之意,是要武师们服用。 梁思燕说:“我只是不想让黄永贵输,用不用在你。” 我将药接了,低声问:“有没有男人用的那种药,你懂的?” 梁思燕哭笑不得,“是药三分毒,用了会损害身体,你这么强,哪里需要。” 我便懂了,问:“兴奋剂有副作用吗?” 梁思燕点头,“有,但偶尔用一次,问题不大,女子慎用,男性基本无影响。” 如此,我才放心,回头找到周云龙三人,让他们每人一瓶,干了。 边锋拿到手就往嘴里倒,赵大日轮憨兮兮地问甜不甜,周云龙看着那瓶子摇头,“我不用了,对付他们,我有把握。” 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龙哥是道德模范,且有实力,他说什么都是对的。这药既然他不用,干脆敲了我自己喝,总不能拿去扔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踢馆 惠红军没空,但他派了手下得力的小弟过来,并且带了华人报的记者,这次若胜,就由纽约华人报通报整个美国。 另外前来参观的除去跆拳道协会,空手道协会也派人来观礼,各自穿着印有他们道馆名字的道服,热热闹闹,乐乐呵呵。 原来,看热闹这个习性,并不是中国人专有,国外的八卦人也不少。 我们这边的服装就简陋多了,穿的是中国人惯用的唐装练功服,上面也无文字印记,看上去气势弱了许多。同时也给我提了个醒,既然是搞学校,就正规些,校徽啊logo啊这些都得有,让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个团体。 正主儿到了之后,就往楼上走,那是一间二百平左右的练功房,最正中有擂台,四周都是沙袋,上百个学员在哼哼哈哈,热闹非凡。 上去后有棕色皮肤的大汉把门,恶狠狠地盯着我们,嘴角带着不屑。 当然,这种从面上表现出的霸道是看门人的通病,全世界都是这个德行,真正的主人则不会这么凶,反而露出和蔼的笑,过来后先跟大家挨个握手,对他们自己人讲葡萄牙语,跟我们交流则是英语,嘴皮子溜的很。 尤其是听说这次来的是中华武术学校的实际老板,对方拳馆的老板更是敬重,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匀称,跟我齐高,脸上有络腮胡,但看上去很温和,只是握手时,他传递给我的力量很大,犹如虎钳。 他用巴西人独有的幽默问我,“很难想象你这么年轻就能教导出这么厉害的学生,你是在娘胎里面就开始教导他们功夫吗?” 对于这样的语言我只是微笑,并不扯皮,反正已经到了场子上,最终还是要靠实力,打嘴炮没什么用。 双方见面后先问规则,等下怎么打? 我回:“你们上次来挑战我们是怎么打的,我们这次也是同样的方法。” 对方闻言一阵哄笑,而后一溜排开站出六名大汉,对方介绍说,这是他们当前最优秀的武师,每个人都开始教授学生。 我将对方过一遍,心里大概有谱,这六个都是身材匀称无赘肉的家伙,也就是真正的练家子,那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那个八字胡的小矮个,穿着短裤光着上身,棕黑色肌肤鼓囊囊,应该是黑人和棕色人的后代,看着很有爆发力。 对方六个,我们这边则只打算派出三名,庞万春和林栋受了内伤,当前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宜上场。 这三名站出来,因为外面是功夫服,看不出里面肌肉,只能从面上判断战斗力,万幸三个都是黑脸大汉,不是什么白面欧巴小鲜肉,才不至于让对方耻笑。 双方大概见过,就开始上场,热身,准备动手,那些学员自然不再练习,很配合地将擂台围住,准备鼓掌叫好。 我们这边第一个派出的是边锋,用的是田忌赛马原理,让战斗力最弱的先上。 对方派出的是个卷毛兽,身材瘦小,但很灵活,站在擂台下面一个疾步加速跑,直接跳上台子。 上去后先不忙着动手,而是原地耍了几个空翻,旋风腿,潇洒凌厉的很,起震慑作用。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里双方出场亮相一对比,我就对边锋有了信心。为何,对方虽然身形灵活,但缺点是四肢瘦小,没多少肌肉,也就代表着他是靠速度取胜,力气并不大,尤其是两条腿,瘦小精干,可能踢腿速度快,但下盘不稳也是必然的。 果不其然,这里双方一开始,对方就是一连窜的连环踢,边锋沉稳后退躲闪,瞅准一个机会,举起左臂,将对方的腿夹在肋下,而后伸脚一勾,那厮就摔倒在地。 可惜的很,对方摔倒了边锋竟然没有趁机踹脸,愚昧。 不过这只是我的内心吐槽,实则在真正比赛中,对方倒地后就不能再进行攻击,这是国际通用规则。 接下来又是几次,每次边锋都能轻松抓住对方的腿将他放倒,周围的学员们都对边锋的技巧表示佩服,但几个行家眼睛里都是担忧。 为何?边锋每次都用自己的侧腰肋骨去迎接对方的腿,多挨几下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也亏得对方力道不够,遇到个力道大的,一脚下去踢断他肋骨,还怎么打? 旁边周云龙也很焦急,却没法说,反正这局肯定是边锋赢了。 果然,当对方再一次高踢腿要打边锋脑袋时,边锋不再抱他的腿,而是猛地下蹲一个扫荡腿,让对方失去重心,侧脑着地,结束了战斗。 旁边记者在录像,跆拳道和空手道的代表都笑眯眯鼓掌,不咸不淡。 中间休息十分钟,双方各自研究下步战略,我过去问边锋累不累,他轻松地笑,“我都没开始发力,纯粹逗他玩。” 这话倒不假,他喝了蓝瓶的药,有的是力气。但我还是要叮嘱他,下个对敌不要再用身体去扛对方的腿,容易吃亏。 周云龙也叮嘱道,多注意走位躲避,不要用自己身体去承受打击。 第二轮开始,是个光头壮汉,壮硕的腱子肉,胸口巴掌宽的护心毛,高鼻大眼,上来后沉稳出击,轻易不用腿,双脚轮换着跳,是拳击中的步伐。 边锋不敢大意,沉着应对,双方交手三四次,猛然间对方身子后倒,一个倒挂金钩使出来,脚背抬着边锋的下巴过去,边锋倒地,半天不起。 这就看出对方的招式凶狠了,边锋击倒对方都是习惯用摔的,而对方击倒都是直接ko。 看的我一阵窝火,什么狗屁比武规则,趁他病要他命才是原则。吐槽归吐槽,事情继续做。 第二个上去的是赵大日轮,白族汉子身体壮,膘肥三寸,对方一腿扫过来力气都被脂肪吸收,赵大本人屁事没有。 那厮惊奇,远距离一个加速跑,跳起旋风腿。 赵大冷笑一声来得好,对着那旋风腿就迎上去,中途一拳击出,生生将对方从空中击落,挣扎两下起身,却又跌倒。 想来赵大这一拳给足了力气,打的他肠痉挛了。 这招深得我心,赵大看着蠢笨,动手绝不含糊,对方身体腾空没有发力点,赵大主动迎上去,让对方的大腿击中自己。大腿能有多少力,跟脚尖脚背的力气不能比。还在半空里给一拳,一招毙敌。 到底是中安比武冠军,不错不错。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周围的几个行家都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看赵大表演。 第三场对方也是个壮汉,同样是把身体拧的像陀螺一样欢快,结果被赵大抓住大腿抱起来,从后背窜下去,天灵盖着地。 第四个厉害了,动作灵敏的像猿猴,一发动攻击就像装了电动马达似得不停歇,打的赵大连连后退,脸上还被踢了一脚,差点晕厥。 但最终还是被赵大抓住机会,一个勾拳擂到对方脸上,直接ko。 赵大一连克敌三次,第五个我将他喊下来,已经竭力,不宜再战。反正武校的颜面已经挣到了,最起码我们有个武师连续击败对方三名,哪怕后面你们赢了,也是因为我们武师没力气,而不是我们中华武术技巧不行。 对阵第五个周云龙上场,这才是真正的中华武术,各种格挡躲避擒拿推搡脚法步法混合用,打的对方不敢近身,最后一击那厮脚下踩着擂台绳墙弹回来攻击,被周云龙一个倒挂金钩自半空里踢落。 震撼全场。 我一度都以为,传说中的功夫是假的。 赵大在我耳边道,“这还不是周副总最拿手的。” 我大感惊奇,问他最拿手的是什么,却答,往下看就知道了。 第六个本来轮到那个八字胡小矮个,但对方老板却笑着摇头,已经没了底气,拍拍手,人群后面出来一位,一米八多,皮肤黝黑,眼窝深邃,面额上鼓着粗大的血管青筋,踩上擂台震的人耳朵都嗡响。那身膘,少说也有二百斤。 庞万春在后面激动地道,“就是他,打伤我的就是他。” 周云龙在台上听到,面色开始凝重,认真打量对方,武道宗师的范儿油然而生。 不由得让我想起周云龙的话,这次要让对方三个月下不了床,却不知,他是哪里来的底气。 双方在台上互相瞪了半天,最终还是对方大块头先出手,根本不是用技巧,出手就是一耳光呼过来,周云龙不敢硬撼,急速后退躲过。对方又是一巴掌呼来,周云龙试着双臂抵挡,好家伙,差点没站稳。 这厮好大的力气,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力降十会,对方皮粗肉厚力气又大,很难对付。 周云龙后退两步,双脚画圆,双臂轻舞,施施然不用力,摆出一个招式。 这动作一摆,周围学员们齐齐吸口凉气,甚至都有人忍不住脱口而出:空夫! 周云龙摆的这套动作,是太极拳中的一式,叫做白鹤晾翅,影视中最常见的经典招牌动作,跟黄飞鸿的虚步亮掌齐名,除去动作优美好看,更多的则是给人一种心理暗示。《黑客帝国》中最后的决战,男主摆的就是这姿势。 别人怎么看我不知道,反正影视剧中一旦有人摆出这姿势我就知道,这是要发大招了。 看看四周,所有人都摒神凝气,连带台上的对手,也不敢大意,面色凝重起来。 第四百八十九章 获胜 我向来不怎么迷信中国功夫,反倒是对乱拳打死老师傅这句话推崇备至,可今天这场战斗真正刷新我的认知,对手是大开大合的招式,大有一种挨着就倒擦着就伤的架势。 周云龙却是不慌不忙,对方攻击硬他就躲,吸引对方去追,那边一急躁,他就连打带消,顺着对方的力气往上送,比如对方一步踢出,他闪身侧面抓着对方的脚往前拉,差点没让对方摆个一字马,痛的那厮脸都煞白,伸巴掌拍,却被他在手臂上加把力差点推倒。 大胖子气的暴躁,出手越发地重,却连周云龙的衣衫都碰不到,气的哇哇乱叫。 台下有人在用葡萄牙语给大胖子支招,不知说的什么,大胖子调整了心态,张开双臂,犹如雄鹰展翅,直接向周云龙压下来。 这是打着先把周云龙抓住后再猛揍的主意,那厮皮粗肉厚不怕疼,周云龙挨一下则会受不了。 眼见对方逼来,周云龙急忙转身向后跑,大胖子紧追不舍,却不料周云龙至角柱跟前踩柱而上,半空里回旋踢,脚背结结实实踢中对方太阳穴。 大胖子被踢的脑袋向一边偏,却没倒。周云龙落地又是一记高踢腿,踢中胖子下颌,踢得胖子脑袋向上仰,眼看要后倒,却颤颤巍巍坚持。周云龙窜至胖子后面,单脚对着他后脚跟一扫,胖子立时头重脚轻,摔在地板上。 如此,周云龙才停了攻势,跳到后面,等待对方起身。 那也是个铁打的汉子,在地上躺了三秒,晃晃脑袋,又哼哼着起来了,再看向周云龙的目光,就是浓烈的杀意。 果不其然,对方接下来的攻击更加猛烈,几乎是蛮牛一样往周云龙身上顶,云龙不敢硬抗,脚下快速移动向后退,至退无可退之地猛地一个刹车,伸腿斜铲对方脚踝,双手架住对方双臂,腰胯一摆,竟将胖子铲的离地悬空,背到自己身上,跟着厉害的就来了,屁股手臂一起用力,生生将大胖子来了个过肩摔,并且还是脑袋先着地。 这一套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看的我眼都直了,忍不住拍手叫好。 一个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掌,台上的胖子却是懵了,坐在台上摇晃脑袋。 这一场战斗别开生面,具有特别的教育意义,旁边的跆拳道代表问我这是什么,我直接用中文回复:这是太极。 结果赵大在旁边摇头,“老板,副总这套不是太极,只是借了太极的壳子,他这套叫做小厮扑,专门用来对付行动笨拙的大块头,硬刚硬不行,但是缠斗起来非常厉害,稍不注意就被摔个大跟头。” 小厮扑? 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赵大道:“我也是听副总说的,这套功夫讲究的是四两拨千斤,比太极拳出现的还要早,现在会的人少之又少,所以知名度不高。” 赵大在旁边说,台上的争斗却愈发激烈,不过此时已经是周云龙占了上风,对方只要出手,他随便拨弄一下就会跌倒,或是前扑,或是后倒。犹如大人逗弄孩童般轻巧。 终于,对方的人看不下去,拍着手叫死倒扑,要结束比拼。 周云龙也不知听没听懂,腰子一猫,脚下一蹬,窜到大胖子身后,斜腿铲对方脚后跟,让对方重心向后,直接倒在围绳上,肩膀猛地一扛,大胖子就从擂台翻出,跌落在地。 一场比武,就此结束。 没有掌声,没有欢呼,有的,只是一双双震惊而好奇的各色眼睛。 那个络腮胡的男人走到我跟前,面色阴冷的抗议,“他用的不是中国功夫,那是wwe选手用的手段,你们这些骗子。” 这特么的就尴尬了,好不容易打赢。结果对方跑来指责说不是用中国功夫打赢的,而是什么wwe? 我起先还愣了下,后面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世界职业摔跤比赛。不说还好,一说我恍然大悟,难怪看起来这么熟悉,原来周云龙用的是和职业摔跤手同样的招式,不,比那些职业摔跤手的招式更精彩。 职业摔跤选手还需要有强大的力气,但周云龙这个纯粹是四两拨千斤。 对方扯皮,我也懒得辩解,而是看着周围人,朗声说道:“中国功夫也好,巴西柔术也好,甚至于空手道,跆拳道,摔跤,都只是一种搏斗技巧,并不是那种技巧更高明,大家各有优缺点,主要还是看学习者如何使用,几场比拼不能代表什么,我们赢了,未必就是中国功夫更好。柔术失败,也不能说明柔术不好,希望大家明白这个道理,最后,我代表黄永贵武术学校,祝愿各位生活愉快。” 一番话说完,边锋立即鼓掌,后面前来助阵的跆拳道,空手道也跟着一起,稀稀拉拉,聊胜于无。 然后,就是上百个学员一起鼓掌,这次声音就大了许多,显然,他们被我的理论折服。 好歹也是我想了半个多月的演讲,没点水平怎么行。 这一次,武校的颜面是彻底赚回来,以后就算再输,也不是中华武术的错。 对方丢了脸面,气的牙痒痒,却不表露,只是静静地看着,目送我们退去。 一下楼梯,我就电话通知梁思燕结果,告诉她这个喜讯,而后招呼所有跟来看戏的,无论是那个国家的,全部一起参加庆功宴。 在这方面,中日韩三国的风俗是相同的。 地点定在费城华埠,也就是费城唐人街,相对于纽约华人街而言规模是小了些,但也算是华人的地盘,治安相对比黑人区要好,里面的菜品也都是粤菜闽菜为主,比不上国内的满汉全席,在这番外之地却算豪华佳肴。 踢馆成功梁校长心情大好,招呼大家吃好喝好,我却是不怎么高兴的,踢馆半天,对方没有一个受伤的。尤其是那个大胖子,说好的要他在床上躺三个月呢? 但毕竟是胜了,大家都欢欢喜喜,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影响大家心情。 席间梁校长宣布,明日清早武校重新招生,这次会更正规些,学校门口会请专业的保安公司把守,这样下次再有踢馆的,我们不用迎战,让保安公司跟他们扯皮,如果对方不服,就按照中国人的传统,先下战帖,然后我们这边再回复时间,双方约定,再战。 这个办法却是别出心裁,让我眼前一亮,为什么之前我没想到?去问了梁老板,才知道这是黄老爷子授意支招,让我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席间,跆拳道和空手道都先后表示,要和黄永贵武术学校成为友好合作关系,构建亚洲武术协会联盟,相互团结,互帮互助,另外也可以在亚洲武术圈子内进行友好切磋,组织一些比赛之类。 这个法子一说,我就猜到他们的想法,比赛会给学员带来荣誉感,也会给武术团体带来利润,这是一个长期经营理念,需要好好合计。当下先接受这个提议,具体如何操作等有空再谈,今晚主要目的还是吃好喝好。 事后,按照中国人行事方式,我给了那个记者五百美金的好处,让他把这件事好好宣扬一番。 五百美金没白花,第二天下午开始陆续有人打电话,问我们是否招生,其中有几个还表示自己是从其他学校转过来的,来黄永贵武校的主要目的还是想学那种奇怪的格斗技巧,类似于wwe那样的格斗方式,实在是太酷炫了。 也就说,很多人其实是冲着周云龙来的。 尽管我说过功夫不分种类,主要是看使用者,但学员们则认为,如果一个人无法发挥出功夫的效力,又怎么能教得好徒弟呢? 仔细想想,这话也有道理。 我让人给周云龙拍照,让他穿李小龙同款的黄色紧身衣,做出李小龙经典的吼叫表情,将照片放大,镶框,挂在墙上。 另外就是比武时候的几个经典动作,也给放大装框,挂在教室四周,供学员们欣赏,激励学员们的斗志。 短短三天时间,就收了四十多个学员,几个武师轮流上场,教学生们练基本功。 梁校长请的保安公司人员也来了,总共四名,都有持枪证,两名坐在门口,两名坐在监控室,为此梁老板每个星期要支付四千美刀给保安公司。 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一个星期四千美刀,一个月就是一万六,而我们收一个学员,一月的学费才是三百美刀,要收一百个学员我们才能盈利,不然我们就是在往里面搭钱。 问题的关键还在于武校的实力不够强,生怕被人打上门来。 纠结之际,梁校长说一句,“要是周云龙师傅能长期在这任教就好了。” 说者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反正听者是难受了。 周云龙不是我的人啊,他不受我指挥,要让他留在这里,得看何若男脸色才行。 周先生为此陷入了沉思,该如何跟周太太开口呢? 思考到最后的结果就是,下个星期减少两名保安,一个月八千美刀的支出武校还是可以承受的。 第四百九十章 老虎发威 又过了三天,学员增至六十名,就不再增加,基本上稳定,接下来只剩慢慢发展了。 这方面林栋有经验,说是每年的夏季假期是学员暴增高峰期,美国的暑假假期长的有些恐怖,达到三个月那么久,那些小皮猴子家里大人管不住,就会送来培训,厉害的话一个暑假就能收到三四百人,把一年的钱都赚了。 这种事情我没经验,只能在心里寄予期望,期望如此。 开武校不求赚钱,但求不亏钱。 这天晚上八点,各个学员相继被父母接走,保安也收工下班,几个武师开始动手做火锅,这几天来天天如此,每天收工,几个人就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听我吹牛,个个听的咧嘴傻笑。关系融洽极了。 期间我大概跟周云龙提了下让他在这里长期教学的事,周云龙本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担心家里老婆孩子。 也就是说,想要让他留在这里,就得解决他老婆孩子的问题。 再一个就是关于薪水,他现在在中安的薪水是每月一万,过的日子非常舒服。来了这里要给他多少合适? 四千美刀就是三万人民币,吃喝学校包,按说待遇不错,但无法在外面享受,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走步路都要钱,他的老婆孩子来了怎么安排也是问题,光靠他一个人的薪水,攒不了多少钱。 不过反来讲,他要留下,两个保安就可以滚蛋,这样算的话即使给他一个月六千美刀的薪水也划算,具体如何,我得跟梁校长商量。 火锅水开了,开始下羊肉,下牛肉,下生菜,照例是哥几个端杯子,先走一个。 人生最爽之事,不外乎吃火锅喝啤酒,脱裤子上暖床。这句话是我无意间说的俏皮顺口溜,结果被赵大背过,这厮每每端酒杯就要念叨一遍。 男人沾酒就会乱说,毕竟年龄相差不算太大,哪怕是稳重如周云龙,也会偶尔吐出一两句荤词,这两天越发地胆大,已经讨论到大洋马的问题。 边锋赵大一唱一和,说的几个人都蠢蠢欲动,后面关了门不让庞万春的老婆听,商议着今晚喝完酒就去红灯区,也去见识一番大洋马。 酒过半巡,外面有人敲门,庞万春老婆去开门,听到外面惊叫一声,问对方想干什么。 立时,几个人先后蹿起,朝外伸头,只一眼就明白原委,是冤家到了。 依然是那帮巴西柔术,一个个贼头巴脑,目光不善,从外面鱼贯而入。 外面练武厅的灯被打亮,我上前交涉,问对方要干嘛。说话的同时观察了下对方阵容,来了大约十多个,其中五六个生面孔,都是散发着野兽味道的家伙,另外几个则是老熟人,上次比武输了的。 对方的络腮胡老板上前,很直白地说,上次的比试未完,今天继续比试,一定要分出胜负。 我看看对方的装扮,几个生面孔是短裤背心,几个熟面孔则是便装,腰间各自鼓囊囊,应该是带了家伙。 我双手一摊,摆头让林栋去应付,自己向后退去,对方的老板还奇怪,“你不是武术家吗?” 我回:“你们比吧,我先吃饭。”说完进去屋里,随便他们外面做什么。速度去开自己行李箱,赶紧把护臂护腿往上戴,合金手套也装备上,今天晚上这情形是场恶战,不用怀疑,对方能在晚上九点来,就是有所企图的。 我这边装备整齐的同时,也在心里想,究竟要不要通知警察? 万一打赢了,我要他们全部丧失再次战斗的可能,万一打输了,再报警来不来得及?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从局面上来看,如果报警,我们占优势,毕竟是对方追到我们的地盘上,按照当地法律,不经过邀请进入到别人屋子就属于非法,打死他们都不为过。 思索再三,决定铤而走险,我就不信,真正拼命了,他们一帮练家子能抗得过这几个铁血军营出身的? 兵,凶者也! 我这边刚戴好一只手套,外面就呼喝起来,夹杂着女人的尖叫,我麻利地戴好手套,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一到外面就傻了眼,好家伙,那个短粗精干的八字胡小矮个,腿上像装了发条一般,踢的赵大连连后退,根本招架不住,我出去时候正踢的欢,凌空飞起施展夺命剪刀脚,赵大前面挨过几脚,措不及防,眼看要被他夹住,赶紧伸出双臂护住脖颈,即便如此,那厮半空里翻转,也让赵大吃了个大亏。 脑袋虽然没被夹着走,但双手差点被夹断,还好他抽的快,幸免于难。 小矮个落地,身体就像一根弹簧,嗡地一声就重新站立起来,双腿轮换侧翻,转着圈踢赵大。 眼看赵大有些力不从心,周云龙跨步上前,隔开矮个子的攻势,缓解了赵大的压力,跟矮个子战在一起。 周云龙一出手,后面的大胡子就对旁边一个目光阴狠的家伙低语,窃窃几句,那汉子双手向后一扯,身上披着的夹克就掉落下去,露出健美的上身,在他胸口,绣着一只三角锚,锚上面带着锁链,将肩膀环绕,很是凶猛。 这纹身表示,他曾经是个海员,并且是船上的精英骨干,定心骨。 大胡子一串低语,铁锚动了,身子犹如出膛的炮弹,风一样地朝着周云龙冲去,距离还有三米远,身子就凌空而起,要将周云龙踹倒。 这还了得?压根就不打招呼,直接是车轮战了。 根本不用别人招呼,我也跟着动了,奔着那个小矮个去的,我见他腿脚抡的欢,就先在他这里试试火力。 我这边一跨出去,对方人群里有人咦的一声,却没有第二个人再出来。 小矮个见我过来,想都不想,小腿闪电一样朝我脑袋奔来。电光火石间,我的腿也急速踢出。 他踢的是我的脑袋,我踢的是他的大腿,两厢接触,毕竟是我快了一步。我的鞋尖和他的大腿相接,他的脚尖才险险到我脑袋跟前。我能感觉到他的脚尖带来的劲风,也仅此而已。 只是一瞬间,他就被我踢的一个趔趄,差点栽倒过去。于此同时,他的双目睁大,充满惊奇。 我一击得手,信心瞬间膨胀,看着对方如同土鸡瓦狗,不过尔尔。这种情况下,不装逼我还是人吗? 立即摆出一个李小龙截拳道起手的架势,还非常俗气地用大拇指擦鼻子,朝对方勾手指。 那厮不知是计,两步轮换人就飞过来,这次换了另一条腿踢我脑袋。 他腿动的同时我的腿也动了,目标是他的小腿,可惜没认准,这次鞋头没踢中,只是鞋跟碰到,并未对他造成有效伤害,只是将他的攻击阻止。 即便如此,那厮面上已经渗出冷汗,不敢发动凌厉攻击,而是冷静下来,注意观察我的动作。 这回,我摆了个黄飞鸿的虚步亮掌。 麻蛋,这个逼还没装好,对方再次攻击过来。从科学的角度分析,黄飞鸿的虚步亮只是样子好看,并不是最佳的防御姿势或者是出击姿势,仅仅是个好看而已。 对方猛地攻来,我无法快速迎敌,只能向后退步,眼看对方第一击落空,第二腿刚起,我这边慌忙出击,这次脚下没调整过来,就用的拳头砸。对方腿奔着我的下巴来,我的拳头就迎着他脚背砸过去。从骨骼结构上来讲,脚背和拳头差不多,如果非要分个高低。拳头稍微强一点点。 毕竟,拳头后面就是整条手臂支撑,而脚掌只是依靠脚踝关节。 更重要的是,我的手套下面藏着极为厚重的合金护罩,不怕他的人体骨骼。两相接触,他的脚被打回去,我的拳也受到强烈震撼,合金护罩垫的我拳头疼。 同时我也听到了类似骨骼爆裂的声音。 这时候来不及多想,继续发挥我趁他病要他命的优良作风,在他脚掌落地的同时我的拳头也跟过去,要打他的下颌,结果被他躲开。同时看到,他的脚步出现了踉跄。 有门,他的脚背骨裂了,落地生疼。这是个好机会,我一个屈膝就要去顶他小腹,结果对方再次躲开,反倒打我一拳,被我左臂挡住,跟着我的脚就踩了下去,目标正是先前那个被我砸了一拳的脚背。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就是感觉踩一下绝对舒爽。 果不其然,那穿着运动鞋的脚背扛不住钢铁鞋底的践踏,小矮个张大嘴巴没命地嚎叫起来。我余光瞥见,对方人群中又跳出一位。 来不及多想,我的拳头就奋力挥出,正中小矮个的太阳穴,接下来慌忙躲闪,避开那个偷袭者的凌空飞腿。 小矮个几乎没怎么挣扎,直接扑街,我便不再管他,全力跟新来的家伙拼斗。 有了前面小矮个的战斗经验,再对付这个我就轻松多了,对方的腿过来,我直接伸出胳膊挡,反正带了合金护臂,他的腿踢过来就是踢中钢铁,不由得他不痛。而我则学着边锋的招式,单臂格挡之后,顺势将对方的腿抱了,跟着脚下一勾,对方屁股着地,接下来就简单多了,直接跳上前去,用自己的膝盖去亲吻他的面门。 第四百九十一章 祸事 对方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种打法,高效带节奏,见面才几下就废了对方。 这就是杀人技的精髓,战场上千变万化,到处都是敌人,如果不能一击必杀,死的就会是自己,因而用的都是最简单高效的动作。 为了训练我,何若男可是让七八个大汉围殴我,练得就是我无与伦比的战场反应力,真正的杀人技,没有固定招式,而是根据周围的环境,人物,合理地采取最有效的进攻方式。 这方面,我显然是个高手,从我之前的多次战斗中可以得出结论,我从来不是武力值最高的那个,但我却是最阴险的那个。 几乎每次战斗,我都会准备相应的道具,最开始的胶带裹钢管,到后来的钢铁铠甲,一直到现在的合金护臂护腿,我的个体防御一直在进化,从未放松过。 而看看对手,他们除了用自己的身体和技巧来硬拼,从来都没想过如何在道具上面下功夫。 我的膝盖怼中对方面门一次还不够,尽管我听到了对方鼻梁骨塌陷的声音,但还是要如同安装了电动马达一样膝盖来回击,恨不能将对方整个面门撞塌。 那可是暗藏着合金马甲的猛烈撞击啊。 这才撞了三下,对方的队伍里面就冲出来两个,对我左右夹击。 来得好,我说,终于有点不要脸的架势了。 对方出来两个,我是不会迎战的,而是疾步绕路逃,朝着正和周云龙激战正酣的铁锚背后逃,距离他两米远就是一个凌空飞腿,踹中他的后背,直接给他踹的扑街。 好汉难敌偷袭,暗箭难防,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至于我后面的追兵,自有周云龙过去迎敌,同时己方赵大边锋也怒吼一声上来,跟着对方几个人全部动作,己方庞万春林栋也加入战团。 大混战了。 我没心思去看其他,只是专心致志地对付眼前这一个,这个胸口上画着铁锚的家伙。 到底是练家子,扑倒之后顺势一滚,躲开我的踩踏,跟着躺地就是双腿绞杀,要把我的腿折的跪地,同时他的身子也蛇一样滑过来,要将我的胳膊锁住。 可惜的很,他棋差一招,没有我的手长,被我一拳打中眼睛,手下自然松开,跟着又被我一拳从侧面击中膝盖骨,腿又松开,人顺地滚走。 好老练! 然而我却不放过他,继续追击,就在这时,他人半跪着起立,还未完全站起,身体就不可思议地旋转,右腿伸直,犹如一只正在画圆的圆规,朝着我的下盘袭来。 若是以前遇到这招我肯定跪了,但现在却有了新的思路,右脚抬起,迎着他的小腿踢出。 双方速度都快,且认得准,皮鞋圆头和对方小腿接触的瞬间,我听到咔嚓一声,那只小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朝我弯曲过来。 他的小腿断了。 不是因为我厉害,是他,是他太厉害,他的速度太快,力气太大,是他自己的惯性力量折断了自己的小腿。 很简单的道理,这套动作,就是三百六十度的转圈加速度,用尽全身力气踢在一个只有五厘米粗的合金棍子上。 本来他以为棍子会断,结果他错了,是腿断了。 也幸亏我的鞋子是特殊加工的,不然,断的就会是我的脚趾头。 铁锚的嚎叫刚刚发出,我的膝盖又到了,直接将他的哀嚎堵回去,变成胸膛里的闷哼,接着又是三连击,让他彻底晕菜。 解决了铁锚,刚回头,一只脚掌就迎面过来,我侧步躲,脚掌顺着我的耳朵踹过,跟着就是一只大腿骑在我肩头,来不及多想,立即伸手抓住对方裤腰带,猛地向下一摔。 对方很牛,摔下去是背部着地,腿依然在我肩膀上,并且另一条腿也搭上来,有了绞断我脖子的企图。真不明白,巴西柔术为什么总是教出这么凶狠的招式? 我不敢让他的腿完成绞杀姿势,只能奋力起身,使他的身体腾空,露出后背,然后鼓足力气,用脚猛踢他的脊梁骨,才踢第三下,他就受不住,双腿松开要滚走,哪里由得他?被我跳起当头猛踏,直接扑街。 又一个敌人失去战斗力,我越发激动,开始寻觅下个目标,结果看到了一幕非常不好的画面,原本站在门口的大胡子老板,忽然从后腰摸出一把枪,对准了庞万春,与此同时,原本在门后面偷看的女人大叫一声,从里面冲出来。 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祸事来了,一声枪响,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庞万春的老婆,捂着自己胸口,颤抖着,嘴巴大张着,慢慢的软下去。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对方的枪口又对准了我,口里叫着:“去死吧黄皮猪!” 但他没来得及开枪,一锅热乎乎的麻辣烫就浇了他满头满脸,慌乱中他的枪开了,却是朝上开的。 场面再次混乱,这次是冲着大胡子老板去的,边锋一马当先,人没到手里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先扔了出去,那是我让他准备的面粉,一直没舍得用,就放在了这里。 刚才那锅烫,也是边锋浇的。 面粉在空中散开,盖了几个便装男子满头满脸,遮挡了他们的视线,有人慌乱中走火,却打中了大胡子老板,并且打的非常准,直接爆了老板的后脑勺。 跟着边锋也扑到老板跟前,伸手一捞,老板的枪到手,拿出来直接开。 边锋在部队里就是尖刀班,射击成绩很好,抬手就是四发,将几个便装击倒。后面有人要去抢,却被赵大庞万春等人缠斗,也不知道是不是枪声的缘故,还能站起来的几个变的虚弱,三下五除二就被砸倒在地。 现在已经不是谁强谁弱的问题,而是现场死了人的问题。 战斗停止,我第一时间用座机打911,先说了这里有人受枪伤,让他们赶紧派救护车,另外就是罪犯已经被制服,请求警察支援。 原本在地上喘息的几个伤者,一听到警察名字立时激动,嘴里乌拉乌拉说着什么,葡萄牙语我听不懂,只好指着他们让其闭嘴。 但是无用,几个人非常怕,拼了命地要逃,见到这状况我大概懂了,都是犯过事儿的,在警局里有档案,不然他们也不会想着要跑。 越是如此,越是不能让他们走,上去直接开大脚,给干懵过去,越是想要反抗我就越是出手狠,反正此刻已经出了几条人命,多几个也无所谓。 我这边打的狠,那边林栋却过来拉住,急切道:“老板,得赶紧想个办法怎么应付警察。” 我直接回:“还要怎么应付?这帮人都是土匪来的,进来一句话不说就要打我们,还开枪杀人,我们是自卫。” 林栋道:“即便是自卫,遇到这种情况也说不清,我们是替你干活的,无所谓,但你不能陷进麻烦里面。” 见我不懂,周云龙上来道:“小林说的对,你也折进来,谁来请律师搭救我们?”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赶紧拉过林栋,把自己身上的装备全部交给他,到时候统一口供,就说我没有参与战斗。不,我压根没来过这里。 至于对方的口供也不用在意,大家照面没有几分钟,我记不住他们,他们也记不住我,只要现场伤痕鉴定吻合,警察也不会节外生枝。做完这些我速度下楼,避开案发现场,等警察收尾完再说。 当夜,作为法人,梁思燕在警局那边忙碌到凌晨,我则紧急联系惠红军,让他帮我找个厉害的律师,花钱不要紧,把人救出来。救不出来也要判罚的最轻。 第二天传来消息,几个有纹身的都是帮派成员,有案底的,其中铁锚是墨西哥境内打黑拳的,非常有名气,结果这次栽在华人手里。 对方的人全部折进局子,没什么人帮,我这边则在找关系,紧急营救,最好的结果是让我的人全部无罪,这需要律师操作,老板只需花钱即可。 而后,我的十五日免签时限到了,武山横夫特意打电话通知我,让我即刻启程回国,有事相商。 案子进入司法程序,我除了花钱也帮不上忙,事实上这些费用都是梁思燕在出,黄老爷虽然没说什么,但表情已经开始不喜,我便问梁思燕拿了账号,说等回到香港就汇钱过来,让他不要怕花钱。 临走时梁思燕拿了两盒包装精美的口服液,叮嘱道:“一天一支,早起空腹饮用,千万不能超过两支。” 问到底是什么,她只是笑,让我拿回去即可,半个月就能见成效。 我这里先电话订票,然后往机场赶,路上想给莎莎电话通知,告诉她明天到港,这里拿出手机看,话费只剩六毛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同时心里郁闷,既然给我开了全球通,为什么不给我多充点话费? 等到登机检票时,看着休息室那边坐了个人影眼熟,走近前去,那人怯生生地站起,轻轻点头,“嗨!麻大阿斯达!(又见面了)” 我懒得看她,黑着脸自己去检票,她就急了,小碎步追来,拿着手机,拨出一个号码,让我听。 手机上是日文,我看不懂,等嘟嘟声过了,里面传来摩西摩西的问候,我才知道,她是给武山横夫打电话。 我拿来接听,武山横夫道:“周老弟,麻烦你了,请带我侄女一起回国,谢谢!” 第四百九十三章 女演员 我越是催,她还越是慢,气的我不要不要,却没办法说。 旁边美莎买了饮料过来给我喝,问我在等什么。 我回,“次麻!(妻子)” 她就傻眼了,开始担心,左右看,神情略慌张。我见状又改口,伸出手指比划,“歹你名次麻。(第二任妻子)” 美莎就糊涂了,伸出手指看,一奇次麻,你次麻,桑次麻?其中说到桑次麻时候,指的是自己。 我呵呵笑,手指着东莞方向,比划出何若男的模样,“这个,你次麻。”然后又指着音乐学院门口,“这个,桑次麻。”最后指着她,呵呵摇头,意思是告诉对方,别说第三任妻子,你连妻子都不是。 美莎听懂了我的意思,气鼓鼓地走到我面前,夺下我的饮料,瞪着我道:“阿塔西,桑次麻。(我,第三任妻子)” 我摇头,笑,心说这女人真逗,那有逼着别人当自己老公的?胆儿挺肥嘛。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无理取闹,美莎把饮料塞给我,站去旁边生闷气了。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们都把我的情况调查清楚了,甚至都去过我以前工作过的酒店,那么我结过两次婚这件事,她知道吗? 想到她说自己是第三任妻子,我猜测,她肯定是知道的。 可惜了,多好的女子,我却不能碰。 又等了将近半个钟,莎莎终于出来,我的笑容也随之定格,原因无他,正是因为莎莎的着装打扮。 她穿一身墨水黑的少数民族服饰,看不出是那个民族,反正身上挂着一圈圈的铃铛和银白饰品,脚下黑色长筒布靴,鞋头上还有两个粉红绣球,走步路身上的铃铛就铛铛作响,各种饰品也随之摆动。 最吸引眼球的当是她满头的细碎小辫,密密麻麻撒了一圈,辫子中间还夹杂着各色小彩带,有点藏族少女的意味。 还有她的脸,擦的粉也太厚了吧?根本就是煞白,再有那张唇,不是红色,而是黑紫色,这是什么鬼? 整体的风格韵味在我看来,根本算不上漂亮,反而是略带丑化,搞得我都不会了,只在心里问,这念了一年大学,莎莎的审美观和火星人一致了? 还是说,她没弄懂我让她打扮的漂亮些是什么意思? 我是让她在武山美莎面前耀武扬威的,她这么一身出来,还怎么让美莎知难而退? 好吧,虽然距离我心目中的仙子效果差了些,但好歹也是个女人,就算形貌上比不过,但动作上亲密些也够了,我的目的无非是借着和莎莎亲热告诉美莎,别对我抱什么幻想了,我女人多得是,从来不缺某一个,你趁早回你国家去,别跟着你家大人瞎掺和。 如此想着,我对莎莎露出温柔地笑,张开双臂,要去抱她。 莎莎高兴极了,扑到我怀里,咯咯地笑。 但这不够,我还要亲她,并且是热烈的吻,就是要给美莎看看,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我不是对妻子忠贞不一,我只是看不上你而已。 然而我想错了,这里刚要将嘴唇凑过去,却被莎莎手指挡住,并且很郑重地警告我:“不要乱来哦,这个妆容我化了两个小时。” “咩话?” “今天笑傲江湖剧组来我们学校选演员,我想演蓝凤凰。”说着,莎莎从我怀里退出来,还原地转一圈,笑眯眯地问我:“好不好看?” 我是彻底给跪了,好看鸡毛啊!这是蓝凤凰吗?根本就是黑野鸡?为什么早不来选演员晚不来选演员,偏偏是今天来选演员? 我说:“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武山美莎,东瀛来的,已经跟了我一路,从美国追到这里,你们认识一下。” 莎莎这才知道后面还跟了一位,走过去看,上下打量着,神气活现,“就这小娘们?她干嘛跟着你?” 我挥挥手,“别问其他,去开房。” 莎莎摇头,“不好,等下就轮到我试镜,你也没这么着急吧,刚下飞机,先去睡觉。” 这妮子!我有些挫败感,现实跟我计划中的有了巨大偏差,当下黑着脸问:“你是让我跟这个小娘们去开房?” 莎莎纳闷,“怎么了?感觉你说话阴阳怪气的。” 我黑着脸道:“你还不懂吗?我被这个女人缠住了。” 莎莎再次观察美莎,美莎也在观察莎莎,两个女人相互看对方都是好奇。 莎莎问:“她懂中国话吗?” 我回:“只懂的简单普通话,不懂粤语。” 莎莎懂了,单腿跨出,单手叉腰,一副小太妹的神韵油然而生,另只手指着美莎鼻子,面上做凶狠状,“三八,知道我是谁吗?铜锣湾第一小飞女,我的男人你也敢抢?不想混了吧?信不信我扎你满脸花?” 美莎蒙查查,原地不动,眼珠看我,不求甚解。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莎莎是学舞蹈的?还是学影视表演的?为什么越看她越别扭? “她听不懂的,跟我去开房,她就懂了。”我说。 莎莎就一脸为难,“可是马上要试镜了,光是这个头发我就用了整整两个小时,还是别人帮我扎的,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不准你拍戏!”我直接发怒,“就算你试镜ok我也不许你演戏。” 莎莎瞬间呆住,不知所措。 “你敢做戏子,我打断你的腿!”我恶狠狠地道,而后下命令:“去开房,立即,马上。” 莎莎噘着嘴,绞着手指,一脸不高兴,“不演就不演,干嘛那么凶。” 变了,这女子上了回大学居然变心性了,成了个乖宝宝。 我低声说:“过来,马上亲我一口。” 莎莎脑袋一甩,满头辫子跟着挥舞,踏着行军步,犹如慷慨赴死的女战士,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到我跟前,在我脸上狠狠地一啄,啄完盯着我问:“这下满意了?” 我真心是服了,盯着莎莎都快哭了,“好好亲我一口能死啊?”而后手指点着美莎,“我被这个女人缠住了,你不懂我的意思?” 莎莎偏头看美莎一眼,吊儿郎当地摇着自己胸前的小辫子,道:“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你老婆。” 我真心是被气炸了,黑着脸道:“要这么说我就跟她去开房了。” 如此莎莎才收了神通,乖乖地回应,“哦,那我开完房可不可以回来试镜?” “不可以!”我说:“你永远都别想当女演员。” 我这边伸手要拦的士,美莎怯生生地过来,伸手朝我脸上指。 这个动作终于引起莎莎警惕,走过来看,“她真的对你有意思?” 我没回话。美莎忽然伸手,在我脸上抹,给我逗的毛躁,推开她的手,“做什么?” 美莎指指自己的脸。意思说我脸上有东西。我拿出手机做反光镜,看一眼哭笑不得,脸上被莎莎亲了一口,沾了黑紫色唇膏,又被美莎抹了一把,成了花脸猫。 歹势!我扭头问莎莎,有没有纸巾? 莎莎摇头,美莎却连忙开自己的密码箱,拿出一包面巾纸,还是带香味的湿巾。我犹豫了下,接过来擦了。 莎莎的表情开始凝重了,走过来要给我再来一下,宣示主权,这次是我不同意了,对她道:“不在乎这个,等下去了酒店,她就什么都懂了。” 莎莎这才明白,“哦,我懂了,这个女人以为你没老婆对吧?”说完笑呵呵地看美莎,“哈喽,坎由思品可英格利是?” 美莎摇头。 莎莎扭头问我,“她不懂中文不懂英文,你们是怎么勾搭上的?” 我摊手,表示无解。 再看美莎,也是一脸郁闷,眼珠盯着我和莎莎,满面都是疑惑,不明所以。 的士来了,我坐前面,两个女人坐后面,我告诉司机,“距离这里最近的酒店,速度。” 司机看看后面,满脸都是敬佩,“两个靓女,靓仔你犀利哦。” 车子出发,莎莎却对美莎来了兴趣,试探着问,“空你其哇?(你好呀)” 美莎立即笑着回应,“空你其挖!” 莎莎瞬间兴奋,如同找到好玩的玩具,激动地拍着我肩膀,“东瀛人唉,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活的,快告诉我,我是你妻子怎么说。” 我闻言道:“日语中,妻子叫做次麻,我是瓦大喜哇,你是阿那哒哇,他是卡列哇。” 莎莎就懂了,看着美莎欢快地道:“瓦大喜哇是卡列娃的次麻,阿尤ok?” 美莎听的皱眉,纳尼? 莎莎就用手比划,总算意思表达明白了,结果美莎很平静地点头,说出一个中文单词,“假的。” 莎莎哎哟一声,“她会讲中国话吖。” 美莎用手比了个捏东西的动作,很吃力地表示:“我的,中国话,一点点,知道。” 莎莎就疯了一样地笑,“唉,好玩,好玩得嘞。”说完拍着自己胸口自我介绍,“瓦大喜哇,大姨。” 美莎似懂非懂,试探着叫,“大姨?” 莎莎立时就浑身触电般地笑,笑的用手拍座椅,笑的眼泪都出来,“好,好,我是你大姨,哈哈哈哈。” 我坐在前面,心里一声哀叹,早知道莎莎是这德行,就不该带美莎来见她。 第四百九十四章 乌龙一桩桩 到了酒店前台,我拿出通行证开房,另外给美莎也单独开一间,大家都坐了十六个小时的飞机,累的不行,需要休息。 房间开好,一人一张房卡,拿着上电梯,美莎的表情开始惊疑,尤其是看到我和莎莎十指紧扣,她就慌了,手指点着我们道:“假的,夫妻。” 莎莎哼一声,“假的也轮不到你。” 我则不回答,随便她说什么,反正等下进去房间我和莎莎一顿圈圈叉叉,她就什么都懂了。 就算是东瀛妇女,也不能忍受自己男人跟别的女人亲热,这是一个底线。只要我祭出这个大招,美莎的问题就自然而然地解决。 出了电梯门,各自看着门牌号,两间房子斜对门,倒也方便。 我拿房卡刷开,推门,莎莎尾随我进去,两人顾不上关门,莎莎就软进我怀里,本来应该是相互啃的,可是我看着她那紫黑的嘴唇,实在下不了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下口,莎莎却拒绝,撒娇道:“别亲了,直接来吧。” 可能还想着等下完事回去再去试镜,要完成她的女演员梦。 我心里不喜,却也没说,手就下去要把裙子撩起,结果外面的美莎就疯了一样冲进来,怒气冲冲道:“不可以。” 莎莎偏头,很轻蔑地吐出两个字:“滚开!” 美莎对莎莎怒目而视,莎莎要推着她向外,我则拦住,“让她看,让她死心。” 莎莎收到,却不乐意,“我不想当着她的面。”说完就推着美莎向外,美莎不情愿,却抵不过莎莎的力气,最终还是被推出门外。 房门关上的瞬间,我看到美莎都快哭了。 哭吧哭吧,不哭一场这事解决不了。 莎莎关了门,并上了反锁,而后奔过来,扑到我怀里,两人顺势倒在床上,但还是不好下嘴,亲脸也不行,上面粉厚,只能往脖子处去。 正纠缠着,一阵手机响,是莎莎的,我停了动作,让她接电话。手机从皮包掏出来,屏幕在我面前闪了一下,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名? 莎莎眼皮下翻,却没接,而是挂了,随后用眼看我。 气氛变了。 我问:“谁呀,干嘛不接?” 莎莎说,“一个朋友。” 我伸手去拿手机,莎莎往后躲,把手机藏在后面。 我越发起疑,沉声道:“拿过来。” 莎莎越发地不自然,轻声道:“一个朋友。” 我不跟她废话,直接按住,从她手里把手机拿过来,翻看了通话记录,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血气翻腾,强忍着镇定,问:“阿彦是谁?” 莎莎不回答,眼睛瞪的大大,手臂搭上我脖颈,欲言又止。 我的手开始抖。 电话再次进来,依然是阿彦。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看着那名字,诸多思绪一起上头,在我脑海里搅成一锅粥,脑袋都要爆炸。 没有丝毫犹豫,我按下接听,按了免提。 电话里,传来脆生生的女子声,“莎姐,今日煲咗猪脚汤,你要唔要过来饮?” 霎时,那原本在脑海里乱成一团麻的东西,全部消失不见,天地间都一片空明,只剩下那脆生生的声音,在海天之间来回游荡。 你要唔要过来饮? 要唔要过来? 要唔要来? 我的喉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费了半天神都说不出一声要,我看着莎莎,莫名愤怒,却不知该要去怪谁。 莎莎道:“是小妹不让我讲的,但是我暗示过你了。” 此时此刻,说这些还有用吗? 我深吸一口气,将胸口的苦闷全部咽下去,麻溜起身,冷声命令:“带我去见她。” 莎莎不敢有违,从床上起来,拿了手包,怏怏向外走。 出去走廊,莎莎还回头问:“不跟那个东瀛妹仔打声招呼?” 我烦躁地回:“理她做什么。” 进去电梯,莎莎握住我的手,轻声道:“你也不要责怪小妹啦,她本来是要告诉你的,但是刚好你受伤……” 我摇头,捂着眼睛,强忍着不让眼泪出来,闷声道:“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带我去就好。” 莎莎便不再言语,至一楼,却在大厅里碰到美莎,那婆娘哭的稀里哇啦,对着手机喊叫什么,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这边回头,和我们六目相对,登时她就柳眉倒竖,也不哭了也不悲了,而是浮现出恼火,冲着我咬牙切齿,八嘎!骗子! 我心里正悲伤,看都不看她,大踏步向外走。 莎莎知道我是满肚子火,自然不会多嘴,只顾向前走。 那东瀛婆娘却疯了一样追上来,在我后面聒噪,“骗子!假的!”见我不理她,还倔了,疯扑上来扯我手臂,真是不知死活。被我顺势一推…… 妈的不但没推开,反而惹祸。 为什么是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找事?我黑着脸,手臂抖着,“放开!” 东瀛婆娘不松手,比我脾气还大,“骗子!” 酒店大堂两名保安匆匆奔过来,问美莎道:“小姐,有咩可以帮到您?” 东瀛婆娘就哭了,指着我和莎莎:“夫妻,假的。”又指着我,“他,我的。” 保安傻眼,一副看不懂的表情。 我强压下去的情绪又翻涌上来,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挤做一堆,手脚都不受控制,眼看就要动手打人,最终还是按捺下来,转身走,手却不松开,拉着美莎一起走。 东瀛婆娘踉踉跄跄,尽量跟上我的快步伐。她手机里还有人在讲话,是武山横夫的声音。 那边问几句,美莎这边回了一大窜,此时人已经走到酒店外,出租车缓缓过来。 美莎按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武山横夫的声音,“周先生,美莎有点小脾气,这很正常,但请你不要介意,等她来到东莞,我会教育她,还请周先生海涵,拜托了。” 一番话的姿态放的很低,若是平时我或许会回应他两句,但此刻,我是多一句都不想听,直接上车。 美莎惶惶,也跟着上车,脸上还挂着泪珠,但情绪已经缓和多了。 莎莎告诉司机,去玛丽医院。 司机得令,马力全开,急速前进。 莎莎这边又给张灵彦打电话,“阿彦,我们二十分钟后到,有客人……过去你就知道了。” 玛丽医院又叫圣玛丽医院,紧靠着香港大学医学院,距离小妹的住处更近。在我印象中,第一次听到圣玛丽医院还是因为高尔夫球事件,却没想到,今日这家医院居然会跟我有关。 车子行驶的途中,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强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但胸口还是莫名地堵,堵着堵着我的鼻根就酸,我和阿妹之间的一幕幕,犹如幻灯片一样的闪,越是靠近,越是清晰。 或许是我的情绪感染,莎莎面上一阵愧疚,握着我的手,轻声道:“对不起!” 我没说话。 旁边的武山美莎却忽然来了一句:“没关系!” 我懒得看她,莎莎却不高兴了,回复道:“关你屁事!” 美莎没听懂,一脸懵逼。 自此一路无语。 去了医院莎莎轻车熟路,直接带我去了护理病房,楼道内人来人往,等真正到了病房门口,我却没了力气,双腿犹如灌了铅似得,挪不动脚步。 莎莎去了病房门口,轻声呼喊:“阿彦,看看谁来了。” 病房里面伸出一颗乌黑脑袋,只一秒就变的欢呼雀跃,“大哥!” 这一刻,我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 …… 张灵彦是个神人。 最开始得到我的死讯,别人都哭,她却没事人一样,还咋咋呼呼地四处劝告,大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她不但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该吃吃,该喝喝,每日精打细算,严格按照我的交代伺候大嫂,不但把大嫂伺候的平平安安,还把自己养的个皮光水滑,变成个大美女。 原本都以为我快要回来,结果来了人讨债,前后堵了几次,说是再不还钱就砸门抬东西,最后甚至还要拉张灵彦去马栏。 这下惹怒了潮州杀蛇女,用早就准备好的手术刀一顿乱削,混混们落荒而逃。可说到底,她也是个小姑娘,匹夫之怒威力无比,但怒过了人也跟着清醒,虽然没念过几天书,基本的道理却是懂的。知道自己伤了人,可能要坐监,杀蛇女就无法冷静了。 紧要关头,她拿着昔日大嫂留下的电话号码本找,寻思着能找到一位可以帮手的,小妹是万万不行的,她还在念书,本来也没多少钱,日子过得都清贫。所以必须找个不念书,有本事的。 可是光看这电话本,她怎么知道谁有本事谁没本事?这孩子就猜,看人名字猜,比如阿珠,这个前面带阿的,估计不行,咦,这个李秀是谁?为什么她的号码后面会有个星星做记号? 张灵彦来劲了,循着李秀的号码拨过去,先问对方认不认识发哥,然后问对方认不认识大嫂,再问关系如何,最后问对方住在哪里。 李秀那边莫名其妙,只说自己住在中山。 张灵彦脑子一转,ok,就中山了,自己在东莞犯了事,那就带着大嫂去中山,东莞这班烂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吧,哈哈! 于是,一个没念过几天书的农村杀蛇女,伙同另个憨兮兮的西北女汉子,两人电话里面简单几句商量,就决定了植物人阿妹的未来去留。 第四百九十五章 母与子 说起来都是些胆大妄为的女子,昔日李秀来我家里,阿妹送给她个信封,里面鼓囊囊的可不光是钱,还有一份信。 并且,李秀还给阿妹回了信,两人你来我往相谈甚欢,这些事情我都是蒙在鼓里的,反正这边李秀听说阿妹出了事,连夜晚就坐车来了,在医院里跟张灵彦一番合计,得出结论,跑路要趁早。 这边忙着办出院手续,那边电话通知给李秀的同学,帮忙找房子,要单元楼,环境要好价格还不能贵,长期租住要伺候病人。 当天办完出院手续,张灵彦手里捏了二十多万,意气风发,雇了辆的士跑中山,伙同李秀的同学一起,把阿妹抬去新租的房间,所需医用器具全部重新购买,以后就在家里疗养了,反正医院里那一套张灵彦已经轻车熟路,不算什么。 李秀平时上课,忙自己的事,一到下课就来了,跟张灵彦聊天,看电视,做饭,并且不光她自己来,还总是带着一大堆同学,动不动就集资吃火锅,做大餐,日子过的好不自在。 尤其对于张灵彦而言,看着那些大学生说话做事,那是不同的风采,是自己以前从未听过从未见过的,比如说化妆,以前的杀蛇女整天吊着鼻涕,身上的泥灰都能做成一层铠甲,可是跟这班大学生们混熟了以后呢? 杀蛇女就变了个人,会穿衣服会打扮,偶尔去菜市场买个菜,屁股后面都跟着一大堆艳羡的目光。就连那些大学生都经常羡慕地说,像阿彦这样的人,不去做小三都可惜了。 时间久了,张灵彦就飘了,觉得自己脱胎换骨了,跟之前不同了,乐不思蜀了,决定就在这中山过一辈子了,每天跟大学生们吃吃喝喝热热闹闹,一点都不孤单。 为此,张灵彦回去东莞,把我留给她的房子卖了,连装修带家具一起,卖了四十万,成了个小富婆。回到中山后,就把自己现在租的这间屋子买下来,打算在这扎根。 浑浑噩噩混到国庆节,到处挂红旗,搞庆祝,张灵彦这才想起,已经好几个月没和小妹通过电话,也不知道小妹最近过的如何,赶紧给小妹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这一问,小妹哭的眼泪哇哇,把个张灵彦埋怨了个半死,你倒是过的舒坦了,可害苦了我和大哥。 一番言语,张灵彦自知罪孽深重,要赶紧和大哥见面。然而这个时候,正是何若男生小孩,我自己中枪,两人都躺在病床上,小妹来了只能哭,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道一声,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这也就是后来小妹问我要钱的原因,她想接姐姐在身边,想了好久,才鼓起勇气问我要钱。 说起这要钱,也是一道心理难关,从法理上讲,我跟阿妹并没有结婚,连结婚证都没扯,说句难听的,我不认她们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种事在当代社会并不少见,多少男儿骗的女子打胎流产,事后一句话都没有。 从人情上,我给小妹买房子,供她念书,上下百万总有了,再加上我现在有了新老婆,家政大权未必管,她再问我要钱,容易令我难做。 万幸的是,小妹一句话,我就打过去将近千万巨款,让小妹万分欢喜,这才通知张灵彦,想办法把阿妹送香港,日日陪伴。 现在的花销虽然多,但小妹买了两间底商门面,每个月的租金就够支出,因而经济方面不成问题,唯一的困扰就是,没人陪阿彦聊天说话。 阿彦不怕辛苦也不怕脏,但是没人跟她聊天感觉老不大好,小妹倒是带来过几个同学,但和内地的同学不同,这班人讲话是另一种味道,连每个标点符号都带着沾沾自喜,说白了就是看不起内地人。 哪怕张灵彦身上的衣服首饰都是名贵的,依然无法融入到当地人的圈子。万幸,莎莎出现了,她和张灵彦一样,都是穷苦百姓出身,同样看不惯当地人做派,不同的是莎莎在学习适应,而阿彦则是拒绝改变,她反感这些。 总之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再加上小妹,三个人动不动就聚餐,火锅啊煲汤啊炒几个家常菜之类的,要找到和中山类似的气氛。 今天天气格外好,张灵彦买了大猪脚,又准备了其他药材,做了一锅花生猪脚汤,要给莎莎打牙祭。 万万没想到,是我回来了。 高兴过后,张灵彦就开始絮叨,把整个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说对不起,都怪我,假如我不去中山就好了,你也不会和大嫂离婚。 事已至此,再说那些都无用,再说了,即便是她不去中山,事情逼到头,我该跟何若男结婚,也必须得结,这个其实不是重点。 而我现在最想的,就是安静地看着阿妹,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莎莎退出去,要去参加演员试镜。 张灵彦退出去,并且拉走了一脸茫然的美莎,病房里只留下我一个,静静地看阿妹。 一年多没见了,她还是在沉睡。看上去,似乎是胖了些?不对,这不是胖,这是人长久处于睡眠状态造成的皮肉松弛。还有她的头发,上面许多头皮屑,且油腻,这是长久未洗头造成的。 身上倒是擦的干净,可是那瘦骨嶙峋的模样叫人看着害怕,那个印象中肉呼呼的小美人呢? 我打来热水,先给她洗头,洗完头再用吹风机吹。完了又给她仔仔细细的擦。床上的被单也该换换了,我摸着她的后背非常热,这个需要勤翻身,偶尔也换个姿势睡觉。 当前的情况,并不是说张灵彦伺候的不好,事实上她伺候的非常好了,植物人本来就是病人,长期不运动肌肉萎缩肠胃功能不好内分泌不好这都很正常,我怨不上任何人。 等这一切都做完,我就握着阿妹的手,寻思着说些什么,可临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希望她能感受到我的温度,然后睁开眼睛。 可是无用,她没有感受到我的温度,但我却感受到,她的指甲长了,该剪剪了。 病房里没有指甲刀,我去外面问护士要,发现张灵彦和美莎都坐在外面长凳上,见我出来,两个人一起看。 我挥挥手:“阿彦,带这个女人去你住的地方,今天晚上,我在这里守夜。” 张灵彦领命,招手让美莎跟她走,美莎蒙查查,不知所措,我挥挥手,她就被张灵彦拉着走了。 我借了指甲刀,回去给阿妹修指甲,修完手指甲修脚趾甲,修完后还要打磨的异常光滑,让她舒服。 小妹来了,让我回去休息,被我拒绝,同样的理由,你们谁都别来吵我,我自己守着她。 晚上八点,护士查房交班,看着我的眼神非常怪异,却没说什么,偷偷去外面护士站打电话,似乎是在问张灵彦,病房里面那个男人是谁。 再后来,护士看向我的目光就柔和了许多。 夜里十点,护士过来催促,“周先生,您可以回家休息了,这里交给我们请您放心。” 我摇头拒绝:“我放心你们,但我就是想陪陪她。” 何若男电话过来,责问我怎么还不回来,我电话里直接说道:“我找到阿妹了,她在香港,今天晚上我陪她,你先睡吧。” 那边沉吟少许,问:“她醒了吗?” 我说没有。 何若男回:“你注意身体,明天回来,儿子想爸爸了。” 挂了电话,我对着阿妹的脸庞发呆,静了许久,拿出手机给老家打电话,告诉老妈,“叫李念恩来,让他喊妈妈。” 念恩将近两岁,语言会的不多,但喊妈妈没问题,在我老妈的引导下,对着电话一声声地喊妈妈,奶声奶气,听的我肝肠寸断。 阿妹,你儿子喊你了,你怎么就不醒呢? 余光恍惚间,阿妹的手指似乎抖了下,激动我的大喊,“儿子,快叫,大声叫,多叫几句妈妈。” 那头念恩咯咯地笑,却不愿意叫了,气的我破口大骂,不听话回去要把他摔死,那头儿子奶声奶气地学我,不听话,摔死! 我就哭了,“儿子,爹求你了,再叫几句妈妈。” 那头哼哼唧唧,儿子不说话,倒是老妈的声音传过来,在那头问:“咋了?谁要听娃叫妈?” 我回:“我找到阿妹了,娃叫妈她有反应,我估计再多叫几声,她就有可能醒来。” 那头无人应答,然后电话断了。 阿妹的小手指又抖了下,我欣喜若狂,再次拨打电话,那头接了,是老妈,恨恨地道:“你疯了么?阿妹现在哪里敢醒?她醒来何若男咋办?你脑子糊涂了?这点事还不明白?” 我愣了,阿妹醒来,何若男怎么办? 无论怎么办,也比现在好啊,她现在躺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跟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得让她醒来啊。 我沉声道:“何若男那边你不用管,我搞的定,放心好了,现在赶紧叫娃过来,现在趁她有反应,赶紧叫。” 老妈蛮横地回一句:“休想!”而后挂了电话,再打都不接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幻觉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妈是为我好的心情能理解,但这做法我却不认同。阿妹只要有一线希望能醒来,我都要争取。 没有原因,不需要理由,我就是要她重新活过来。 我不懂医学,只是凭脑袋笨想,儿子的声音对她起作用,那我的声音是不是也起作用?我开始跟她说话,跟她聊天。 聊以前刚认识时候的情景,聊闹别扭时候的情节,聊我被抓包但死不承认。 当说到小妹这块时,我讲道:其实吧,我早就对小丫头有坏心思了,但大家关系太熟,一个屋子里住着的,我不好意思下手啊。 话音刚落,她的眼皮子猛地跳了下,瞬间让我激动,连忙改口,“话是这么说,但我仅仅只是在心里想,没有发展到实际中。” 她的眼皮子恢复平静。 我愣住,琢磨了番,悟出点门道,猜测阿妹不能受刺激,受刺激就会醒来,当下就来劲了,带着激动在她耳边轻语:“嘿,其实吧,我跟小妹有过。” 她不动。 “而且是好几次!”我加大了感情,加深了语气,透着激动。 “小妹的身子很软和哩!”说完她的眼皮子又动了下,我越发激动,欣喜若狂,连珠炮一样地说道:“而且小妹也喜欢我,她跟我很开心呢。” 正说的癫狂,后面有人一巴掌拍我耳朵上,给我吓的跳起来。 回头看,小妹一脸怒容,手里还提着饭盒。 是来给我送宵夜的。 这她娘的就尴尬了! 转念一想,小妹来了才更好,两人一起刺激她,说不定就能坐起来!于是对小妹好好解释,说了自己先前的见解,“真的,我讲别的不管用,一提到你啊,她就激动的不行,先是小手指抖,后面是眼皮子抖,马上就要醒来。” 我说,“这叫精神刺激疗法。” 小妹放了饭盒,表情转好了些,而后道:“你知道阿姐现在是什么状态吗?” “植物人啊。”我说,“有什么不对?” 小妹低头,平静道:“植物人又分好几种,你知道吗?” 这个我就不懂了,我只以为,凡是躺在哪里不能动的都是植物人。 小妹道:“她现在能活着,就是依靠皮下中枢神经引导,能维持呼吸心跳,却不能自主运动,人已经是假死状态,换句话说,她是无意识的,根本不可能听到你讲什么。” 根本不可能听到我说话? “不对。”我说,“刚才念恩喊她,她就动了。” 小妹道:“她经常这样动,这是神经反射,她要是没有神经反射,流进胃里的食物就不能自己消化,也不会自己排尿,这个意思你懂了吗?” “不不,不是神经反射,我觉得是她的眼珠在眼皮下面转动。” “那是幻觉!”小妹笃定地说,“你太累了,出现幻觉。” 我呆住了,脑子转不过弯,心里在琢磨,是幻觉吗? 小妹道:“人晕倒,并不是立即能确认植物人的,需要一年的临床医生才会出结果,你根本就没有照顾她超过一年。” 言下之意,我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心中刚升起的希望小火苗,就这样熄灭了。 我不甘心,也不愿意相信。 小妹说:“听说你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今晚就别在这了,回去休息吧。” 我摇头,“我要陪着她,哪也不去。” 小妹不语,最后将饭盒推来,“宵夜,晚上困了,那边有活动床。” 我点头应承,她转身走,至门口,又折回来,鼓起勇气,问:“你跟我……”后面的话却是没说,扭头走了,这次走的很快,鞋跟哒哒。 后面的话不用说,我也懒得猜,伸手抓住阿妹的手,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可以的,你可以的。 我走去外面跟护士聊,问护士一些基本常识,比如说植物人究竟是个什么状态,有意识无意识,痊愈的几率有多高,等等。 护士一一解答,植物人就是脑细胞受损,而关于大脑,当前的医学水平非常有限,大脑是非常复杂的构造,比当今世界上最好的电脑都要复杂上万倍,人们的了解不足以解决植物人的问题。 当然,医学史上也有植物人复苏的案例,都会被人称为奇迹,所用的方法无非就是记忆唤醒,也就是我说的精神刺激。 像阿妹这种,还真不好说,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 记忆唤醒,我学了个新名词,我感觉阿妹需要记忆唤醒,肯定行的。 我回到病房,并关上门,想着小妹肯定不会再来了,坐在床边,抓着阿妹的手,开始回忆,滔滔不绝,大谈特谈,谈我和小妹之间的过程,说的内容越发露骨离谱,说到我自己都快要把持不住,但是无用,阿妹依然是静静躺着,毫无反应。 是不是记忆唤醒的方法不对?还是说,记忆唤醒的刺激不够? 我有些困了,就趴在阿妹床边,抓着她的手,想起初见的时光,那时是我躺在床上,她趴在床边。 人生就是一个圆,兜兜转转,又回到。 我好累,但是睡不着,看看阿妹,她不但能睡着,还睡的很香,睡的够久。 我想起童话里的睡美人,睡美人就是一直在睡的,后来王子过来亲了她。还有白雪公主,也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后来有个王子过来亲了她。 我觉得我就是阿妹的王子,于是凑上去,轻轻的亲。 她的唇是温的,是软的,我有种错觉,她在回应我。 或许,亲亲还真的能醒来? 我干脆也躺上去,将她身子推着反侧,从后面抱着她,想要温暖她全身。辗转挪动间,皮带扣子碰到床,发出叮当的响。 我觉得皮带扣子肯定会硌疼阿妹,就把皮带解开抽了。 我还觉得衬衫纽扣会硌疼阿妹,就把衬衫也脱了。 干脆只留一条底裤,就这样抱着她,给她温暖,然后在她耳边念叨,醒过来吧。 迷迷糊糊,似乎是阿妹醒了,她偏过头来,看着我微笑。 我好想你!我说。 阿妹就笑,无声的笑,和已往所见的笑容一样。 哐当一声巨响,我睁开眼睛,病房门外冲进来一班人,有保安有护士,他们都是气势汹汹。 我一个翻身下来,要把阿妹保护在后方,同时质问对方,“你们做什么?” 当先的保安最是高大威猛,冲着我就是一句怒骂:“打死你个变态佬王八蛋!”跟着手里橡胶棍就砸下来,我连忙侧身躲闪,已经明白了事情原委,慌忙辩解道:“我不是变态,你们误会了。” 话没说完,有白衣护士拿着瓶灭害灵喷到我脸上,立时眼睛就睁不开,灼烧疼痛,跟着有棍子砸在我头上。 …… 我被关了七十二小时,是好几个病人家属联合证明,才让我幸免于难。 关我的罪名也很简单,涉嫌猥琐病人。尽管病人几个家属一致给我作证,说我是病人的实际丈夫,但法官依然认为我犯了罪,并且是很不好听的罪名。 法律上,任何违背妇女意愿的某行为都是犯罪。很明显,我没经过阿妹同意就赤身拥抱,这超出了正常人的行为良知。 尽管我再三解释,我没有任何不良企图,只是单纯的想拥抱,想给她温暖,想用记忆唤醒的方法治疗她。 但法官就是不信,拥抱不用解裤带吧?也不用脱裤子吧?并且,他们从病人嘴唇上提取到了某些证据。 是,我承认,我是一时冲动,亲了她。 但只是很正常的夫妻交流,我在表达我的爱意。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法官说,如果你穿着衣服亲她,亲多少次也没关系,但是你赤身果体,这样就恶劣了。 万幸的是,他们并没有发现其他证据,再加上几个病人家属的联合声明,法官决定给我一次机会,可以不将我收监,但流氓猥亵的案底却是有了,并且,我还得经过精神鉴定,用以评估我不会再有下次“冲动”。 真心哔了狗。 期间他们联系了何若男,主要是想了解我的日常行为是否有异常,换句话说,他们怀疑我有某方面的嗜好,比如问何若男,有没有趁她睡熟的时候突然间……嗯? 何若男不想回答,并狠狠地挂了电话。 万幸,经过精神评定,我是正常人,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都很正常,但是有性格缺陷,容易暴怒,易冲动,有严重暴力倾向。 所以精神科给出的结果是,不适宜继续照看病人,否则很难保证他会做出超出正常人类道德范畴的事。 这个检验报告是在侮辱我,害的我差点原地暴怒和对医生产生暴力倾向。 最终我还是被放出来,身心疲惫。 医院不让我单独看阿妹,每次看的时候身边必须要有人陪伴,肢体接触也仅限于握手,不允许我给阿妹洗脚,他们说前几天还抓了个恋足癖,躲在病床前面狂舔病人脚。 莎莎当着我的面跟小妹和张灵彦说,“对不起,这事都怪我,我不知道他会那么饥渴,要不然那天见面我就给他了,也不至于出这档子事。” 这话说得好没诚意,反倒是像某种炫耀? 第四百九十七章 无事不可能 我被关在号子期间,武山美莎走了,是武山横夫亲自来接的,据张灵彦说,那个婆娘好凶,看到老男人来接她,又哭又闹,还摔东西,张灵彦编了一罐子的千纸鹤都被她摔了。 不过张灵彦不怪她,人家婆娘喊小妹叫小姨,喊自己叫小姑,就冲这份礼貌,咱当长辈的也不能怪罪她,是不? 阿妹在医院很安全,只要有钱,她就能一直这样睡下去,无病无灾,无忧无虑。 其实也不对,植物人也会病,阿妹刚到圣玛丽的时候发过一次烧,吓坏了张灵彦。 但这不是重点。当前问题的主要分歧点是对阿妹生存状态的认知上。 小妹认为,阿妹已经定型了,不会变好,大家该做什么,依然是做什么,日子还得继续过。 我则认为,阿妹的眼珠能动,证明她是有意识的。有意识,说明大脑在工作,或许是一部分大脑在工作,这是一个信号,一个阿妹可以重新恢复的信号。 我们两个的意见发生相悖,莎莎是站在小妹一边的,她劝我放下执念,认清现实。 张灵彦则是支持我的,没有什么理由,反正大哥说的就是对。 我们僵持不下,发生争吵,谁也说服不了谁。吵的小妹呜呜哭,朝我咆哮,“她是我姐姐,难道我不关心吗?我不想让她站起来?我比你更想,但是有什么用?她躺在哪里两年了,整整两年了!” 无论什么问题,只要女人哭,就是男人的不对,我需要重新合计。 我去问了主治大夫,只问一点,“如果病人的眼珠能动,人会不会醒来?” 大夫给的答案很权威:“眼珠能主动动作那么她就不是脑死亡,当然会醒来,但根据病人的情况来看,她躺了两年不醒,那就是不会醒的,你是不是看错了?她或许只是眼皮在跳?” 我给大夫演示,眼皮跳是这样的,眼珠动是这样的,你看,有区别的。 大夫笑呵呵地点头,“我懂,我懂,我只是怕你记错,呵呵。” 我让医院给阿妹做了个脑部ct,我想看看脑子里那个瘤,我总觉得,阿妹不醒来,跟那个脑瘤有关。 结果出来,大夫跟我介绍,脑瘤有影响,但不是主因,脑瘤只是压迫她的脑干神经,而脑干内有神经核,主要是起神经反射传导,调节心血管,心脏,呼吸,吞咽这些功能,说白了,脑干出问题,人是直接死掉的,心脏都无法跳动,也无法呼吸,而病人的情形显然不属于脑干受损,所以这个肿瘤的原因可以排除。 我不懂医,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我需要一个确切的说法。 阿妹究竟还能不能醒? 正如小妹所言,我们不能一直沉浸于痛苦,日子每天都是新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不能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病人身上。 医生回答我:“万事无绝对,无事不可能,你让我回答你,病人能不能复苏,我真的很难回答,英国有个病人……” 我说等等,“你说什么?” 医生:“英国有个病人……” 我摇头,“不是这句,最前面的。” 医生:“万事无绝对?” 我说:“无事不可能,就是这句话,我明白了。”说完起身走。留下医生在办公室发呆。 无事不可能,这是二大爷说的,他讲过给阿妹祈福,还让我背他上山。他能让何若男稀里糊涂的给我生娃,也能让梁思燕高高兴兴的跟我滚床单,还让小妹跟我发生纠葛,这么大的本事,不至于在阿妹这件事上面诳我。 他说了是帮阿妹祈福,那就一定是的。 无事不可能。我背不动的时候,他就让我坚持,坚持再坚持,终于让我登顶。我在海上漂流时候,多少次都挺不过去,依然是咬着牙关坚持,终于给挺了过来。现在轮到阿妹,我怎么能失去信心呢? 只要坚持,努力,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我要带阿妹走,小妹对她失去信心,只是在尽人道,她躺在这里,永远都醒不来。我要带她回东莞,亲自照顾,还要接李念恩过来,父子两个一起刺激她,说不定,不要多久,她就能转眼醒来。 张灵彦同意我这个提议,她不喜欢这里,她更喜欢内地,哪里没人会用古怪的眼光看她。 小妹没说行或者不行,只是问:“你带阿姐回去,你老婆怎么办?她能容忍吗?” 何若男没问题的,我相信她。 小妹摇头,“不是我不信,你毕竟结婚了,若是因为一个病人弄的你现在生活不愉快,我也过意不去,你还是回去跟她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吧。” 当前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如此。 我去找了莎莎,问她拿钱。当日转款两千五百万,除去还她的,还有一千五是我的私房钱。 当下的美元汇率是8.27,827万兑换百万美刀,从汇丰转款过去,扣除的手续费不在我的考虑之内,只是告诉梁思燕,不要不舍得花钱,人出来才最重要。 梁思燕那头回复,请律师也花不了这么多钱,二十万美刀足够,再多,不如让边锋认罪,毕竟是防卫过失,刑期不会超过三年,再经过律师在中间操作,搞个病释,也是很容易的,就算边锋在里面呆上一年,出来后可以给于经济补偿,没必要一直往里面贴钱。 我这边道:“这些钱是给你一个交代,花不完的就留给安琪儿,总不能让别人以为我是靠你过活,吃软饭的。” 美国的事情在慢慢办,我还有件事要处理,当日唐娟帮我办事,我曾说过大话,事成之后给她买车,如今事情成了,也该兑现我的承诺。 我办了一张中国银行卡,里面放了一百万整,不多不少,毕竟是干妹妹,这些钱足以改变她的人生,再多我也舍不得了。 剩下的钱继续让莎莎保管,谁知道什么时候我又突然用钱。实际上,莎莎的钱,我的钱,已经分不开了,在莎莎眼里,那些钱,都是她的,只是借给我用而已,一笔一笔都有记录。 当然,她借给我的有记录,我还她的则没有记录。 这里就显得莎莎会理财了,对我建议,钱放在银行不如置业,放在银行吃利息的钱就是纸,是废物,发挥不出钱的价值,用来置业就不同了,房子是万年根基,永远都是只升不亏。 这话我不同意,萨斯来的时候怎么说? 莎莎道:“萨斯只是偶尔的,又不是天天萨斯,国际形势又这么好,短期内不会战乱,买房子准没错,比股票稳多了。” 这么一说我心动了,但还有个疑问,钱都买了房子,我们花什么?比如急用钱,从哪里来? 莎莎回道:“有了房产抵押贷款很容易,随时用随时取,回头我准备多申请几张信用卡,花旗的渣打的汇丰的统统都要,额度刷多些,也不怕你没钱用。” 这里我就不懂了,经过莎莎的一番讲解,才算明白,这里人的生活习惯是提前消费,这个月花下个月的钱,今年花明年的钱,喜欢问银行借。 莎莎说,这是一个要好的同学告诉她的,那个同学的父亲就在银行里面做事,生财有道,说自己的钱放去银行就是纸,但银行的钱拿出来就会变成自己的,能借就借,借出来置业,用银行的钱替自己赚钱。 这套理论我听黎先生说过,并不以为意,却没料到,被莎莎奉为金玉良言,她说,整个香港的精英人士都是这样生活的,不如此,不得大富大贵,仅靠一生省吃俭用过日子,永生也是苦力命,不得翻身。 莎莎这么说,我也挑不出毛病,随她去了,自己拿了行李,速度回莞。 临别前,又去看了阿妹一眼,心情复杂。 人到樟木头,让车子拐去酒店,给唐娟打电话,让她出来拿东西。 唐娟穿着客房服务的职业装,急火火下来,问我给她买了什么好吃的,看到是张银行卡,面上稀奇。 “里面多少钱?” 我笑笑,“密码六个六,你自己看。” 唐娟高兴极了,“谢谢大哥,大哥你真好。” 我这边都没下车,直接让司机走,过了十分钟,唐娟的电话就过来了,声音里满满的激动,“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吓死我吗?” 我回:“说过的,跟我干,我让你两三个月也开车,答应你的。” 那边哎呦哎呦地撒娇,“可是也太多了,你回来,我给你退去一部分,我要十分之一就好。” 我道:“别闹了,哥哥没什么好送,大哥不能白叫,对了,那个眯眯眼跟你怎么样了?还没答应他吗?” 眯眯眼,说的是静哥,追求唐娟的那个小胖子。 一提这个唐娟就来气,“你取笑我,不理你了。”而后挂电话。 钱嘛,该花就要舍得花,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花不出去的钱就是纸,毫无意义。花出去的钱才是钱。昔日阿妹给了李秀几千块,结果换来了李秀百公里奔袭将她接走,春节还追到门上对我破口大骂,这样的钱,就说花的值不值? 唐娟人不错,性格耿直,爱憎分明,是个好姑娘。这些钱对我而言来的容易,不如拿去做个人情,万一那天我跌倒,还有个搭手扶的人。 这方面,女人比男人长情多了。 车子到了家门口,无形的压力如潮水般袭来,让我产生一种窒息感。 往前走,是福?是祸?还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丝丝温柔? 第四百九十八章 月色好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何若男产生了恐惧,说恐惧也不准确,更多的可能是逃避和欺骗。 我几乎不敢跟她说任何真话,每日里绞尽脑汁地构思语言,哪怕是微风吹动她的发梢我也在想,要如何拍马才会让她高兴? 我们的生活偏离了正常夫妻的日常,生活模式极其怪异,她无时无刻都是在挑刺,我则是无时无刻在说谎。 我很害怕一句话说错,她就跟我发脾气,跟我置气。为了让她高兴,我说出更多的谎。而我的谎越多,越是容易被她抓住小尾巴,也越是容易让她发脾气。 日子不该是这么过的,我却无力修正。 回到家里,孩子在学步车里乱晃悠,白虞珊在看书,何若男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万年不变的尔康和紫薇。 我说我回来了。 白虞珊看着我微笑,略带调皮,似乎在说,有好戏看了。 何若男微微偏头,瞄我一眼,回头继续看电视,嘴里不咸不淡地问:“吃饭了么?” 我说没有,刚到家。 何若男拿着遥控器换频道,眼睛盯着屏幕,“没吃的话,你自己做点。” 我看看时间,下午两点,便道:“现在不饿,我先休息,等下午一起吃。”说完上楼,先把行李放了,然后下楼逗儿子,同时观察何若男的反应,她无异常,我带了儿子去外面玩耍,逃离这个压抑的空间。 我本以为,迎接我的会是狂风骤雨般的审问,然而没有,什么都没发生。但就是这什么都没发生的情况才更为恐怖,因为雷就在哪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 对于何若男而言,我这次美国之行糟透了,手下几个得力干将被警察抓了,自己找到了阿妹,又被港警当流氓变态抓了,这一桩桩事情连在一起,是个女人都会觉得糟心,更何况是何若男。 但她偏偏一句话都没说,连问都不问。越是如此,越是叫人害怕。 我肩膀上的疤痕麻麻痒痒,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在心里问,何若男到底想干嘛? 到下午饭点,何若男依然在看电视,白虞珊依然在看书,我去做饭,饭做好喊她们吃,白虞珊吃,何若男说不饿。 我嬉皮笑脸地问:“老婆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做。” 何若男摇头,就是不饿。 她的表情很淡然,语气也很随便,仿佛是真的不饿,但给我的感觉却是透着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说好吧,你什么时候饿,我就什么时候给你做。 我炒了四个菜,都是她喜欢吃的,还烧了牛肉汤,也是她喜欢喝的,结果她连看都不看,就坐在哪里看电视。 吃完饭我去刷碗,白虞珊进来,冲我做鬼脸,“你又做什么了?” 我不回答,反问:“她一天都这样子吗?” 白虞珊摇头,“三四天了,赶紧去哄哄吧。”说着接过我手里的碗,自己洗刷。 电视上在放动画片小哪吒,何若男看的津津有味,我抱着儿子坐过去,“来,我们一起看。” 何若男丢了遥控器,起身,胯骨一摆一摆,施施然上楼去。 儿子嘴里呜哇呜哇地叫唤,哼哼唧唧,我猜测是饿了,就去烫奶粉给他喝。 白虞珊一声叹,“你又做什么好事了?还能不能好好的过日子?” 我很惭愧,“她不理我,我也没办法。” 白虞珊支招道:“脸皮厚点,去撒娇。” 撒娇?我就服了,“你觉得我像是会撒娇的人吗?” 白虞珊回:“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我要让她开心,就去撒娇。” 我说:“不一样的,你是女人,当然可以撒娇。” 白虞珊一声叹,接过我手里的奶瓶,在外面抱了何青山,“孩子今晚跟我睡,你去伺候她吧。” 白虞珊进去自己房间,我才想明白问题出在哪。 其实这个问题明空早就跟我提过,关于何若男的个性,她应该是托生成男人的,谁知道上帝怎么搞的,让她变成女人。 她思想上当自己是男人,所以会保护娇小玲珑的白虞珊,又因为她思想上是男人,所以对个人操守这块的要求非常严格。君不见,男人都有处女情结,而女人不会有处男情结。 男人在遇到女方出轨时候都会收拾错的一方,就事论事。 女人在遇到男方出轨时候不论对错都是收拾小三,这就是根本的区别。 男人出轨女人都会选择原谅。 而女人出轨,基本上是个男人都不会原谅,即便是暂时原谅,也会在心中扎下一根刺,如鲠在喉。 何若男对我即是如此,她是男人性格,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我先后有几个女人这些是以前的经历,她可以不计较,但后面在美国事情就过分了,现在又在香港犯下流氓罪,又或者是因为阿妹? 我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好累。 我上去卧室,堆着笑脸,打开行李箱,取出那两盒来自大洋彼岸的口服液,“老婆,这是我从美国带回来的特效药,你试试。” 何若男躺在床上,给我一个背影,头也不回,“我有没病,你给我带的什么药?” 我连忙改口,“呸呸,我这笨嘴,不是药,是保健品,对你们女人很好。” “我很好,不需要什么保健品。” 如此,我就没招了,总不能去反驳她的观点,告诉她,生过孩子后身材有点变样? 我上床去,准备抱她,结果冷冷的一句:“别碰我!” 就给我定住。 那不是开玩笑,那是一句警告,表示她此刻真的火气很大。 我不再说话,坐在床头发呆。 小妹的预感没错,我搞不定她。 这还是我单人回来,她就如此,若我带着阿妹回来,还不知道她会怎么发飙。她的强势,每个人都看在眼里,连我老妈都能预料到这结果,我却看不明白。 也不对,我看明白了,只是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能降伏的住。 还是明空的眼睛毒啊,两个人过日子,要么你压着我,要么我压着你,两个都强,日子过不到一起。 晚上九点,何若男起身,去楼下煮面。我跟下去,陪着笑,“老婆我帮你煮吧?” 她手脚麻利地动作,依然是不看我,冷冷一句:“不用。” 吃完面,她去冲凉,出来后换了睡衣,却不上床,转身出去,去了白虞珊房间。 不多时,那房间里传来白虞珊咯咯的笑声,起先听着以为是她们两个讲笑,后面听着就不太对劲,那不是在闹玩笑,闹着玩不会让人喘息。 她们在做什么不言而喻,尽管我从来不问,但不代表我不懂,这是对我尊严赤果果的践踏,我不能忍! 压抑在我心中的火瞬间暴起,大脑开始不受思想控制,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占领,我冲出房门,疾步走,去拍白虞珊的房门,那房门根本没锁,一掌推开。 房间里面的情景,我无法形容,说不上是香艳还是光怪陆离,我只看到,白虞珊慌忙扣上自己的睡衣,里面是真空。 何若男背对着我,微微侧头,冷声问:“你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 我被气的爆炸,她还在问我发什么疯? 向来都是我怕她,但今天晚上,我就要雄起一回,怒斥道:“你说我发什么疯?” 声震如雷,吓哭了正在熟睡的何青山,白虞珊匆忙后退,遮掩着自己身体,去抱何青山,哄他不要哭。 何若男则是目露冷光,嘴角一丝轻蔑,“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发疯?” 我气的发抖,手臂指着,“你是我老婆,在这间屋子,你是我老婆,你还要我怎么说?” 她的眼睛眯起来,这次是嘲讽的笑,“是你老婆,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我指着白虞珊,“你这样,就是对不起我。” 何若男的目光就冷了,声音也跟着冷了,“你是第一天才知道的吗?” 我的声音也跟着冷,“以前是以前,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当着我的面,就是不行。” “凭什么不行?”何若男反问,“我碍着你什么?” “你这是出轨,明目张胆的出轨,你这样做……你想过我的感受?” “那你几时又想过我的感受?” 几乎是一瞬间,何若男犹如怒狮一般咆哮起来,双目瞪着我,丝毫不退让。 “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时,可记得我是你老婆?” “你在国外买春,又记得我是你老婆?” “你私会前妻,可记得你现在的妻子?” 一番三连击,我无言以对。 是战斗,总要达到白热化。 这场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终于到来,是那么凶猛,那么激烈,却又那么短暂。 我悄悄转身,祈求一般道:“至少,你不能当着我的面这样。”说着,我向外走,回去自己房间。 战争到达这个程度,争吵已无意义,至少我们都明白一个道理。 我出轨,她心痛。 她出轨,我心痛。 我穿了衣服出门,却不开车,走去院子外面,看着满山的花圃,长叹一声,心道:这下她该满意了? 此时已经是深秋,夜风徐徐吹,带来一股寒冷,打了个哆嗦,涌出一股尿意。 夜半之后,传来慵懒的脚步沙沙,那人说,“今晚嘅月色,好靓丫!” 第四百九十九章 金钱关 如果把夫妻两个的感情比作一个人,那么每次争吵就是在感情这个人身上扎刀子。遇到懂事的夫妻,伤害感情之后懂得疗伤,并且记住这个疤痕,下次避开同样的刀子,这样,感情每受一次伤,就会进化一次,直到最后,感情变的无比强大,刀枪不入,水火不惧,情比金坚。 而那些笨的人,则会日复一日地持续往感情身上扎刀子,扎伤之后也不懂的修补裂痕,任凭那伤口越变越大,最后化脓,直至无法修补,感情破裂,死亡。 这就是夫妻之道,在结合之初,感情便生,而这感情能否变强变大,则要靠夫妻二人共同维护。 何若男给我上了一课,让我明白,我将她的感情,伤的有多深。 此后多日无事,接阿妹回来的想法,始终在心头盘绕,却无法说出口。 某日清早,何若男忽然对那口服液产生了兴趣,看着说明书盯了半天,都是英文,不懂,拿去问白虞珊。 白虞珊看半天,也表示不懂,说都是一些药品名称,唯一认识的单词,是胎盘。 何若男觉得古怪,拿来问我,这口服液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老实回复:“能让女人永葆青春的,美国最新生物科技,我见有人用过,二十七八岁,长的还跟十七八岁似得。” 何若男闻言皱眉,满脸都是不信。 我沉吟少许,“十七八岁有点夸张,二十一二差不多,反正能比实际年龄小几岁。” 何若男道:“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哪有这种神奇的药?” 这话说的,还不信了,我直接回:“药是我找别人要的,只是想让你更美些,你要觉得不保险就算了,我自己喝。” 何若男就起了疑,“这个不会是你那个干姐送你的吧?” 我大方承认,“她是搞医学研究,生物科技方面的,知道你刚断奶,心情烦躁,就让我给你带回来,功效跟太太口服液类似。” 何若男拿着瓶子端详,琢磨不定,改了话题,“你每次去美国,其实是想见她的吧?” “别误会。”我摇头,“等我拿到mba,就不用去美国了。”我说的很诚恳,跟真的一样。 何若男不再问,注意力又转移到口服液上面。想了想,打开一支喝了,点头赞,“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 美国那边的官司还在打,进入尾声,律师说其他人问题不大,都能获得自由,但是开枪打人的,肯定会入狱,刑期一到两年不等。 我这边回复,让律师想办法,以两年为标准,每减少一个月就多给他一万美金,让他尽可能的减。 不能让手下寒了心,我说。边锋不仅仅是保镖,他还是何若男的眼,每天不定时拍我照片发给何若男,以便何若男掌握我的实际行踪,小伙子很不错,许多不经意的照片实际都是摆拍。 美国那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完,新的麻烦又出现,关于倒卖地皮的,回来前武山横夫就打电话催,说有事相商。 这两天跟何若男的关系稍微好点,我电话问武山,到底什么事。 说来也简单,关于避税。 我们叫避税,但官方名词是漏税逃税。 根据国家法律,地皮倒卖需要收契税,如果价格上溢超过一倍,要收六成增值税。这是铁律。 但铁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当地人为了多赚钱,想出的门道一个个。 其实在开发初期,地皮是不要钱的,只要有外商入场,当地领导那是双手欢迎,不但不要钱,还要免税,有免三年有免五年,反正只要你在这里投资,我们就双手欢迎。 即便是现在,有些不发达地区依然有免税政策,比方说塘厦和惠州相接的地方,哪里工厂少,几乎没怎么开发,还有大片的农田荒地,当地人也远不如其他村镇有钱。 哪里的地皮价格相对就低,甚至,遇到某些大型企业,地皮白送。再远些,惠州有些地方依然很穷,当地政府同样是双手欢迎外商投资。 就拿开发中的地皮而言,一个镇一个镇的价格都不同,童海清那几块地就明显不值钱,但依然拉到价值两亿的韩企。 而刘家铺这里的地就不同了,真正的寸土寸金,属于黄金旺地。 倒卖地皮的目的是赚钱,溢价则是为了赚更多钱。如果单从政府报表上看,这些地皮的价格并不高,一平一百,或者一平一百五,一亩地也不过十万,价格平的吓死人。 但私底下呢,是两套账本,避开巨额税收,大家都赚钱,笑呵呵,却短了国家。 这种现象一直有,且越发猖狂,国家有监管部门,但效力还发挥不出。早些年公转私的时候这些奸商就开始行动,明明价值三千万的企业,经过评估变成三百万,这个罪名很重,叫侵吞国有财产,倒在这个罪名下的人不在少数,而更多人则是借着这个机会一飞冲天。 武山集团要买地,增值税这块也是动了手脚,大家稀松平常,办事员那边随便塞点好处即可,无人深究。 监管部门的手续也是一站式办理,稀里糊涂,一天之内就能搞定。他们管这个叫做改革效率,才不像内地那些衙门,办点事情拖拖拉拉,好不干脆。 按说这件事盖完章就了结,结果日本人那边出了问题,他们的市场运营行政管理和财务监督是分开的,武山横夫花钱买地,价格是降低了,但账目上交代不了。 开有正式票据的钱跟实际支出的钱差别太大,别人哪里过不去,经过调查才发现,武山横夫在执行过程中有逃税现象。 这是大忌。 要说遵守国家法律,日本人这方面做的最好,并不是因为这是在中华大地他们才会这么认真,而是在本土就养成的良好习惯,如果这个企业从第一天就开始做违法的事,以后还能落得什么好? 负责财务监督的也是武山集团的股东,将此事捅上董事会,要求紧急补救措施。 说白了,就是要我退钱,他们重新买地,重新纳税。 武山横夫说的要事,就是指的这件事。让我把吃进嘴里的肉吐出来。 我思考了十多分钟,醒悟过来,自己被人下套了。说我一个年轻人主意不坚定受到金钱迷惑误入歧途,这很正常,毕竟谁都不是神,是人就有缺点。 但是你武山横夫横行江湖几十年,不可能在这么简单的事情上犯错误。你又不是第一天做日本人,第一天接受日企思维教育。 他一早就把我研究透了,知道我贪财好色,知道我先前做过什么,所以在硬攻不下时,给我编了个套,让我去插手地皮事宜。 那么大的利润,就被我一个小人物轻轻松松吃下,别人是傻子吗? 东莞这么大,人才这么多,好事为什么就偏偏落到我头上?我是上帝的宠儿吗? 说到底,我还是栽了,这次是被钱糊了眼。 我问武山横夫,“钱我花了,要如何做?” 武山横夫哎呀一声,拍大腿,“这就不好办了,据我所知,贵国的法律还是比较严格的,周老弟你犯下这种事,没有几十年是出不来的。” 我再次道:“我的钱已经花了,你想怎么办?” 武山横夫双手一摊,“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但是关于我们的企业名誉,是不能受损的,我们本来已经计划好,要去自首,但是考虑到你我之间的私交,才特意等到你回来商议。如果你拿不出钱,我们只能单方面去自首了,抱歉。” 言下之意,你把钱吐出来就安然无事,你拿不出钱来就得去坐牢,这次不是我害你,而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 这就是日本人的高明之处,做个圈套给我钻,还说的那么大义凛然。 他肯定是算好了,知道何若男买地,也知道我去美国花钱,再加上付给原地主的钱,所以他能肯定,我是拿不出那么多钱的。 这次,不是他花钱买我的刀锋,而是我求着他买刀锋,不然,我就得坐监。 我一脸颓废,像是没了主心骨,左顾右盼,忽然问一句:“美莎小姐还好吗?” 武山横夫惋惜地摇头,“不好,她是从香港一路哭回来的,周先生,你辜负了世界上最好的女人,真是可惜。” 看看,他们一占据主动,就改了说辞,现在别说是倒贴,就算是我求着他把美莎嫁给我,也是不可能了。 我长声叹,“我也没办法啊,就是因为美莎小姐太优秀了,所以我才配不上她,也罢,希望她以后能够幸福。” 说完,喝杯茶,神色又变得安稳,稳如磐石,缓缓道:“这样吧武山先生,请给我三天时间。” “哦?”武山横夫疑惑道:“三天时间周老弟能凑够钱?” “差不多吧。”我苦涩地笑,“六千万,和我的自由相比,不算多。我能借到三千万,另外之前萨斯期间,我在香港买了几个单位,现在都涨了不少,全部出手,六千万不成问题。”说完感叹:“多谢武山先生给我的教训,从今以后,我一定兢兢业业安分守己,绝对不敢有半点违法。”武山横夫的表情就变了,沉声道:“据我所知,周老弟你在香港并无置办家产。” “怎么会?”我反问道:“我的前妻,美莎没跟你说过吗?就是躺在床上不能动的那个,哦,不好意思,又说出我一个缺点,抱歉。其实置办家产这种事,还是隐秘一些好,伟人曾经说过,鸡蛋永远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意思你懂吗?” 第五百章 白菜价 武山横夫表情狐疑,端杯子喝水,思忖少许,问:“不知道周老弟在香港有多少产业?” 我笑笑,没有正面回答,直接拨莎莎电话,开免提,那边声音吵吵闹闹,不知道是什么环境,莎莎压低声音问,“有咩事?” 我用普通话道:“天大的事,我违法了,进去就不能再出来。” 那边立时惊讶一声,“你杀人了?” 我叹息一声,“没有杀人,却比杀人可恨,上次卖地逃税,现在税务要查我,必须补足税费才行。” 那边夹杂着一个粗嗓子的男人声:各部门注意,安静,预备,安科神! 一听这个,我便知道,这小妮子去拍戏了,人在片场。那边噔噔的跑步,应该是躲到远离片场的地方,压低声音问:“怎么搞的,要多少?” 我回:“你最多能准备多少?” 莎莎沉吟少许,“我自己顶多一千二,再有就是问二姐要咯,你需要多少说个数,多了我便不救你了。” 哎哟,这话差点没让我一口茶喷出来,咳嗽一声道:“你准备两千就好,三天之内。” 那边大吃一惊:“要不要这么多?我去现卖也不够啊,等等,今天来探班的有个大老板总是咸湿湿的看我,听说他是马会的,不如我跟了他然后救你?” 一番话说的我哭笑不得,严肃道:“我是说真的。” 那边一声懊恼,“你呀你,我攒钱容易吗?现在不说了,等晚上我再给你电话。” 这妮子婆婆妈妈,我连忙道:“不可以,现在你给个准话,行不行?” 那边也急了,“我知道了,明天没我的戏,我帮你办。”说完挂电话,很干脆。 武山横夫的表情开始不对,有些尴尬。 我接着拨打第二个电话,给小妹,直接问她,手下的单位全部出手,能筹到多少钱。 小妹道:“抵押贷款的话八百万,直接转手能有一千三,姐夫你干嘛问这个?” 我就把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一遍,小妹那边就炸了,“姐夫你怎么那么蠢?那个日本人明显是不怀好意思故意整你的,你还跟他们合作?现在好啦,好不容易到手的单位就要转出去,你!你气死我了你,没有钱,阿姐怎么办你想过?” 我这边郑重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向你保证,经过这次教训,以后我再也不贪财了,那怕是金山堆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动心,我一定老老实实,奉公守法,做个良好公民。” 那边带着哭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什么时候要?我现在就去房屋公司挂牌。” 小妹伤心,我更伤心,手指去抹眼角,“越快越好,放心吧小妹,我一定会东山再起,你姐姐也一定会重新康复。” 这个电话打完,我叹一口气,估算了下,对武山横夫道:“现在已经筹到三千万,再加上我的私产,五千万有了,还差一千万,你等等。” 说着给王子聪打电话,开口先问候,问大哥最近忙什么。 大哥义气风发,“我在东北呢,这里好大的雪啊,是真正的雪,你都没见过,好好玩的。” 好玩个鸡毛,我说,“大哥你忘了我是北方人?” 王子聪这才醒悟,“哦,忘了你是北佬,这就不好玩了,找我有事?” 我又把先前跟小妹说的话重新讲了一遍,王子聪那边就发脾气了,“丢他个老母嗨,兄弟你这是被日本人坑了知不知道?等着,我明天就买机票回去,含家产,东洋鬼子,我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武山横夫的表情已经不是尴尬,而是难堪,眼看脑袋就要钻去地下了。 我卖他一个面子,好声安慰,“大哥别生气,小事情,这件事也给我个教训,以后我打死也不敢做违法的事。” 挂了电话,我长出一口气,给武山横夫添茶,“幸好我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弟兄,要不然,这次真的栽了。谢谢你武山先生,给我上这一课。” 武山横夫面如死灰,却很快调整过来,带着歉意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又误会周先生了,请接受我的道歉。”武山横夫说着,坐在原地微微弯头。 我则表示不解,“你误会我什么?” 武山横夫长叹一声,“我只以为,你是因为权势财富,故而抛弃生病结发妻,现在想来,周先生对发妻感情至深,用心良苦,实属君子楷模,青年典范,令人佩服。” 瞧瞧这番马屁拍的高明,就算我面皮厚如城墙此刻也不禁微微发烫,对结发妻感情至深是真的,但做出的事情却差了许多,哪里够得上楷模典范,根本担当不起。 当下也不反驳,欣然受了,而后回:“现在钱的问题已经解决,等财务到账,我们就一同前往国税局,改过自新。” 武山横夫面皮抖了抖,喝茶掩饰尴尬,喝完后道:“那么,再次交易,我们还是按照先前约定的价格进行吧。” “再次交易?”我歪着头眯眼笑,“你觉得我还会再卖给你?” 武山横夫的脸立时变成苦瓜,“我们的基建设施已经入场了。” “关我屁事,事情是你办的,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再往后,我便起身,去逗弄小儿子玩耍,任凭他说什么,我都不理了。直至最后,武山横夫要回去再召开董事会议,重新商定。 我慢悠悠道:“不用了,你们直接另寻场地,那块地,我准备用来种植大白菜,听说这里有许多韩国企业,他们吃的泡菜都是从韩国空运来的,我准备用那十亩地生产泡菜,专供韩国人。” 武山横夫就急眼了,“为什么?难道我们不是约定好的?” “是啊,约定好的。”我说:“可是你们出尔反尔,毫无信用,所以我不敢再跟你们合作了。有什么问题?” 武山横夫皱紧眉头,长声叹息。 “周先生想要如何,不妨明说。” “不想如何,你想想也知道了,六成的税,我亏了多少?原价一个亿,我替你们省了钱,结果省的自己差点进监狱,还省的自己亏一大笔钱,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武山横夫为难了,再次道歉,“我会将你的问题在董事会上提出,一定会给你个合理的答复。” “好啊!”我回,“他们开会,咱们先去补税,不然这逃税避税的帽子扣我头上,担待不起。” 武山闻言默然,转身告辞,我则赶紧给小妹和莎莎回电话,名下单位不要出手,静等通知。 事情到了这一步,还不算完全的撕破脸,毕竟大家言语上都很客气,但如果真的是去补税了,那就属于彻底撕破脸,地可以卖给他们,但不会这么轻松。 不是说那块地荒地成本低不值钱?我就种上十亩白菜,取名为宫廷银露白玉叶,简称白玉包菜,一颗一万块,谁吃得起谁来买,吃不起我就让它烂在地里。 这样的地皮身价瞬间飙升万倍,拿去交易我也有理据,怎么滴?我的地皮一平一万块为什么不行?十亩地七千万怎么了? 七千万那是成本,利润不到一倍的税费还更低呢。 我不但这么想,我还要打电话通知武山横夫,明确告诉他,从美国新引进的转基因白菜,经过数十位生物遗传基因博士研制而成,白菜种子都上过太空,就前两天才被长征五号带上去的,具有美容养颜丰胸减肥的效果,等白菜种植出来肯定会大卖,所以那块地,就别想了,除非你出的价格能比白菜价格更高。 我都能想象到,武山横夫在电话那头哭笑不得,却毫无办法,毕竟,是他失算了,万万没想到,我把钱花出去居然还能借回来,双方主动权立即转换,又成了他们被动。 实际上,我唯一仰仗的核心是武藏刀锋,武山横夫好歹是个会长,来来去去跟我一个小年轻纠缠,若非万不得已,他又何必? 因而,最终的问题还是集中在武藏刀锋上,再次令我陷入两难境地。 这刀锋,我要如何处置?就留在手里,让他们继续纠缠我?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对方如果是咬着牙铁了心的要我这刀锋,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罢手的,逼得急了,甚至会动用暴力。 这种情况下,我要如何应对? 刀锋出手,卖给他们我心不甘,献给国家又不甘心,这是个很纠结的问题。假如我拿去献宝,价格要高了就属于赚国家钱,不爱国。价格要低了我又确实心痛,中间没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思来想去,我越看这刀锋越诡异,变成烫手山芋,不知要怎么处理。 又过了两天,我给武山横夫打电话,问他事情如何处理,我这边钱准备好了。 那边支支吾吾,左顾而言他,说董事会需要再议。 如此就换成他们怂了,想来也很纠结,这次坑我不死,地皮难做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武藏刀锋彻底没戏,想来他们也很头痛。 第五百零一章 大度的何总 周日,何总不用上班,大清早也不睡懒觉,对着镜子左瞅右瞅,啧啧称奇,问我她的皮肤是不是变好了? 她不说我还没感觉,猛然间一说,我也觉得神奇。 就女人来说,何总的皮肤属于小麦色,标准的黄皮肤,再加上她平时的运动量大,皮肤呈现出健康光泽,毛孔要比普通女人稍微粗大,但就这几天的情况来看,她的皮肤改善了许多。 首先是色泽上偏白偏亮,再就是质感上更加柔软有弹性,不像之前,按下去会有硬邦邦的反弹力。 除去皮肤变化,面上的气色也好了许多,就算不运动,也会有淡淡的红晕,最直接的表现是在唇上,不用口红,也看着粉嫩红艳。再就是眼睛,炯炯有神。 这次不需要我说谎去骗,实话实说,她的变化的确很大,是口服液的功效。 人都有爱美之心,何总也不例外,对着镜子左右看,满心欢喜,“我是不是年轻了?” 我说是,你这样走出去别人会以为你是高中生。 她就沾沾自喜,“口服液管用啊。” 我道:“不,是你自己底子本来就好,其实有没有口服液,你都很漂亮。” 何总呵呵笑着,学着电视上模特的样子走猫步,摇臀摆胯,搔首弄姿。何总是战斗型人才,平日走路都懒散,就是个村姑味道,忽然做成这样,并不好看。但此刻我有事要求她应允,因而只能夸赞。 对于普通女人,言语上的夸赞就够用。 但对于自己老婆,光是嘴巴抹蜜不管用的,得运用到实际行动中。 她在扭腰走猫步,我则从后面靠上去,刚要准备拥抱,却被她躲开,冲着我横眉冷对,“干嘛?” 我哼哼嗫嚅着,“那个,都十多天没那个了。” “憋着!”何总冷声道,“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得让你长点记性。” 话是如此,但我心里知道,她已经不生气了。真正生气,才不会这样拒绝,直接板着脸给我个后背即可。但毕竟是大吵过一次,想要复合,多少得说点好听的。 我这边可怜巴巴地凑上去,小声祈求,“我已经知道错了,要说惩罚,你憋个三五天就好,这一下子半个月,太长了。” 何总眼睛上翻,“什么时候半个月了?时间过的有那么快?” “没有半个月也差不多,正常情况下男人两天就得要一次,你这都多少天?再这样憋着我撒尿都能尿出小蝌蚪。” 何总噗嗤一声笑,我顺势而上,将她抱紧,热吻。 何总假装挣扎,双臂乱推,却推不开,脑袋左右拨浪鼓一样躲闪,有气无力地嚷嚷,混蛋,放开我,不行,唔…… 从国外带回来的口服液真的有用,不光是外观上让何总更加有女人味,连她的内在也跟着改变,尤其是这久旱逢甘霖的,水的一塌糊涂,泥泞汪洋。 事毕,何总散发出万种风情,媚眼如丝,单臂撑着脑袋,吐气若兰,手指在我胸口来回滑动,顺着那些伤疤边痕,教训一般地问,“下次还敢惹我生气?” 我累成狗,还得哼哼唧唧地回:“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何总还不满意,继续教训着,“再有下次,一年都不许你碰我。” 这话说的,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真正把持不住,这床上变成泽国也不知是谁的功劳,但这话我偏偏不能说,明知事情是那样,却不能点破。何若男是谁呀,人家是可是堂堂保安公司董事长,贞洁烈妇,要传出去自己在床上比潘金莲还厉害,还有何面目去见人? 她的面子,必须维护,不分场合地点,哪怕是在床上面对自己的丈夫,也必须端着。 我了解她的性格,各方面都顺着她,不但生理上要让她满足,精神上更要让她舒服,这边稍微恢复点气力,就再次提枪跃马入玉门,全心全意伺候她。 等她彻底力竭,躺在床上无意识时,我这边就开始组织语言,看看该如何巧妙地把话题引到阿妹身上,然后借机提出要求,把阿妹接回来。 正想着,她却悠悠然地来一句,“老实讲,你跟别人,可有这么疯狂过?” 我摇头,“没有,只是本能发泄,草草完事即可,但跟你不同,是因爱而爱。” 何若男不懂,什么叫因爱而爱? 我给她举个简单例子,男人花钱去洗桑拿,是本能欲望驱使,只是简单的动作,所获得快乐只有几秒,完事提裤子走人,连对方模样都忘了。 但跟自己所爱的人,则是另一种情景,比如我和你,舒服的并不是那几秒,而是从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兴奋,激动,喜悦,哪怕是只抓住你的手,我也不能自己,而这整个过程,从开始一秒到最后结束的一秒,我都是欢喜的,喜悦的,享受的,这就是因为爱,所以爱。 何若男懂了,因为爱,所以爱,她拉过我的脖子,说我也是。 情绪差不多了,是时候出击了。 我面上摆出愤愤不平的表情,“其实说起来,香港那件事真的是冤枉我,阿妹一个植物人,我怎么可能对她产生那种想法?我即便是再无耻再无底线,也不可能去对一个植物人去做什么。” 何若男不语,示意我继续说。 “我只是很长时间没见到她,激动是人之常情,无论怎么说,也有过感情,人非草木,她躺在哪里两年没见,难道我不应该去看看?忍心当做路人?她生病,又不是做错了什么,我怎么就不能去看看?” “然后呢?你只是看,他们怎么会抓你?” “说起来都是气,我刚下飞机,知道阿妹在香港,就想在病房里面看看她,结果发现,她的手指头竟然能动,我说话似乎她能听见,有反应,我就想多跟她聊几句,看看有没有唤醒可能。后面实在太困,毕竟坐十几个小时飞机没休息,就想躺去床上。按我想只是躺上去睡觉,又没做什么,哪知道外面的保安护士发神经,用防狼喷雾对付我,当时又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证明,真是比窦娥还冤。” 何若男笑笑,“冤枉一下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让你长长记性。” 我点头称是,又自问:“你说,这植物人,有没有恢复可能?我听说有一种记忆唤醒法,就是不停在病人面前提起她曾经熟悉的东西或者人物,她就有可能恢复。” “比如呢?” “比如我听过一个案例,有个病人之前爱打麻将,她的亲人就不停在她面前打麻将,麻将呼啦啦响,响着响着她就醒了。” 何若男终于尝出味来,眼睛斜我,“你想做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天天在阿妹面前聒噪,会不会将她治好?” 何若男的表情怔住,眼神开始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道:“毕竟也是夫妻一场,她落到这个地步,要说我没有半点感触,那是骗你,人非草木,我周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虽然她各方面都不如你,但也给我生了个儿子,我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将她唤醒。” 何若男沉默少许,淡淡的笑,“可以啊,你想怎么做?” “我想将她接回来,让她躺在这里,你不介意吧?”我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何若男反应,见她表情变淡,立即接口道:“如果你不同意,那就当我没说。” 何若男眼珠闪闪,道:“接回来吧,不接回来,你总是找借口往香港跑,与其让你在外面乱来,还不如接回来,也让你安心。” 就等这句话了,立即大声道:“夫人深明大义,是华夏第一巾帼英豪,当代穆桂英。” 何若男哼一声,眼睛翻我,“你就可着劲儿的骗我吧,早晚我也得让你给骗着卖了。”说完手指挑了我下巴,“你说你遇到我多占便宜?养着你不说,还得养着你儿子,现在连你前妻也养着,你哪来这么大福气?” 我回:“想必是曾经做过十辈子的和尚,才修得这世遇到你。” 至此,阿妹的事情顺利解决,我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先把楼下的客房收拾干净,增添衣服被褥,柜子也整理好,同时电话小妹,告诉她,这两天就过去把阿妹接回来。 然后给老妈打电话,让她把李念恩带来,白天我们父子两个一起刺激阿妹,说话啊唱歌啊,说不定哪天就真给醒了。 老妈听了惊奇,夸赞何若男大度,却不同意把孩子送来,私下里对我道:“娃呀,我觉得这事不好,你给家里搞个病人,已经是不明智了,人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舒服,你再把念恩弄过去,我跟你说,你这日子就乱套了,女人都是心眼小的,只分聪明不聪明,聪明人会表现的大度,不聪明的就会给你难看,你弄下这事,叫我都没法跟你说。” 这番话说的稀奇,改变了我对老妈农村文盲妇女的看法。 老妈道:“瓜娃子,聪明不聪明跟念多少书没关系,有好些个大学毕业生依然比驴都蠢,你家媳妇你是不懂,妈可是明的跟镜儿一样,她是个好人,却不是个聪明人,懂?” 第五百零二章 归来 按照老妈的思维,何若男若是聪明,也不会嫁给我,更不可能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给我生孩子。 但就是因为她不够聪明,才会是我最大的麻烦。老妈说,换个聪明的女人,不会让昏迷的阿妹进家门,会把矛盾杜绝在家门外面,何若男现在让我接阿妹进家门,这是在给她自己添堵,而如何斡旋,则要看我的本事。 老人是以过来人的目光看,提前给我打预防针,让我做好准备。 对于这件事,我也前后合计,的确是自己思考的欠妥当,无论怎么说,何若男都是女人,是女人多少都有小心眼,而何若男的小心眼比一般人更厉害,她现在是答应我接阿妹回来,但往后的日子会发生何种矛盾,则不好说。 我需要好好合计,既要能照顾阿妹,还不能让何若男生气。 运送植物人是件大事,圣玛丽那边有能跑两地的救护车,价格出到位,哪里都去的,就这样,阿妹成功回莞。 入家门时,何若男身着盛装,指挥保安帮忙搬运,调度有方,气势力压全场,让小妹觉得不适,张灵彦却无所畏惧,在她眼里,何董事长跟何家大姐没有什么概念,小妹称呼何若男是大姐,她也跟着称呼大姐。 楼下房间有两张床,一张是我特意买的医院高级护理床,可以来回折叠升高降低,阿妹专用,还有一张是留给张灵彦的,两人同住一室,如此安排是让何总安心。 等病人安置好,小妹拿出十万现金作为酬谢,是直接递给何若男,说若不是想要阿姐能够快些醒来,决计不会让阿姐来回折腾,此后吃住管理,还要有劳何大姐费心。 何若男不接,把钱推回去,笑道:“这么说就见外了,我跟阿发不分彼此,和你阿姐也是朋友,都是一家人,收钱就见外了。” 小妹见状将钱收回去,去外面一趟,买了些珠宝首饰回来,赠给何若男,这次何总再无理由推脱,暂且收了,夸赞小妹人美嘴甜会做事,自己都好想有个这样的妹妹。 夸的多了,后面白虞珊不下心摔破一个杯子,吓了众人一跳,何若男连忙把抓着小妹的手放开,说阿妹放在这里尽管放心,一定会比医院管理的更好。 关于伺候植物人,张灵彦已经总结出一套经验,相当顺手,几点吃饭,吃多少,喂多少水,几点运动,几点清理脏物,都是固定的,阿妹的身体也适应了这套规律。 但中间多了我,事情就有些变化,我总认为,病人长期卧床是极大的危害,身体肌肉萎缩,大脑也会跟着萎缩,等大脑记忆清零,人就醒不来了。我的意思是让她多运动,不能光是按摩那么简单。 说到运动,植物人是躺着的,只能依靠外力,就连扶着她起身,也有严格规定。正常人生病卧床,猛然起身都会晕厥难受,何况她躺了两年,需要慢慢的操控床板,升格,观察她的面部颜色,看看有无突然变白或是变红,等正常之后,再挪下床。 按照标准是不能这样做,但我总是异想天开,对阿彦道:“反正她是晕的,若是不慎失误,人没了就没了,我也不再揪心,万一我这个法子管用呢?她晃着晃着忽然睁开眼,那就赚了。” 张灵彦乐的呵呵笑,同意我的提议,给阿妹穿衣,用布条将阿妹的手臂和我的手臂缠绕,腰腹胸也绑在我身上,大腿小腿一起,阿妹的脚面踩着我的脚背,固定好了,慢慢在房间运动。 虽然看起来诡异,且笨重,但我却是欢喜的,我走路,就等于阿妹在走路,也是一种锻炼。 此时我已知道,阿妹的体重只有七十四斤,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丝毫不为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她只吃流食,且不运动,所吸收的营养仅仅是够她维持生命。并且,植物人大便小便都是无意识的,吃的太多,对于伺候清理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考验。 阿彦再不在乎,也是大姑娘了,我不能要求她。 但现在换做我照顾,那是另外一种待遇,我要抱着她运动,要给她多喂水,大小便如何?我自己清理,不需要阿彦动手。 我伺候过两个儿子,大人小儿都当自己的亲人,有什么不同? 张灵彦看在眼里很是感动,还拍照片发简讯给小妹,让她知道阿妹在这里很好。 当然,所有这些事,都是在房间内完成,且要避开何若男,她上班后我才做,她回到家里我基本不去阿妹房间。 如此连番三五天,张灵彦看懂,问我:“阿哥,若是有天阿嫂醒来,你怎么办啊?” 这个问题我还真的考虑过,若是阿妹醒来,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跟何若男计较,至于出路,肯定是去香港,念恩也会陪在她身边,我每个月去美国时,会先在香港停留。 阿妹是传统女性,聪慧善良,对于我当下的做法肯定不会责怪,等她完全恢复,想要重新组织家庭,我也不拦她,似她的个性条件,给任何人做老婆都能过得幸福,除非是遇人不淑。 但这个也不用担心,想要成为阿妹的丈夫,必然要先过我的法眼,我看不上的,宁愿把她养起来当金丝鸟。 梁思燕先前闹着要嫁人,我也有想过,她要组织新家庭,我就想办法给女儿带回来,决计不让女儿落入贼人之手。 但这些都是想法,至于事情如何发展,则要看天意,顺势而为。 当下最主要的是帮助阿妹恢复。 又是一个周日,唐娟来了,开着雪佛兰,打扮的花枝招展,买了大堆礼物,多数是给小孩子,再有就是给何若男的,专程为感谢而来。 说自己已经不再酒店里面上班,而是承包了一栋五层出租屋,里面收拾装修,专门租给外来打工者,环境比同类别的房子要好,还拉了网线,专门租给那些高收入人群,模仿单元式风格,让大家住的安心,当然,价格略高。 这个主意其实她一早就有,只是没本钱下手,说起来还要感谢我的慷慨。 说到这里引起何若男不悦,我就知道坏事了,赶紧给她使眼色,未料唐娟没收到,只是一味笑嘻嘻地感谢。 何若男问:“你大哥给你多少钱?” 唐娟回:“一百万啊,不是这些钱,我现在还在酒店里面打工呢。” 一句话说的我心惊,连忙道:“应该的,毕竟地皮的事你出了许多力。没有你,我也赚不到那么多钱。” 即便如此,何若男那边已经黑了脸,只是碍于唐娟的面子,没有为难我。 正说着,张灵彦屋内出来,跟唐娟见面,两人都很惊讶,毕竟以前见过,但当时双方的着装打扮都是不同的。 唐娟当时不过服务员,张灵彦则是真正从泥水坑里捞出来的村姑,这一年多不见,唐娟成了包租婆,满身富贵,张灵彦则是麻雀变凤凰,着装打扮都要高出一格,双方见面,先是惊愕,等最后认出来,才各自欢喜,闹做一团。 唐娟说:“真的是你啊妹妹,你可记得,我帮你搓过背呢。” 张灵彦乐不可支,“记得记得,你是第一个对我那么好的人,嗷,我现在也变大了。”说着挺起胸给对方看。 昔日唐娟替张灵彦洗澡,完事把自己的胸衣拿给阿彦穿,还说阿彦长的小,怕是在里面晃荡。我都忘了此事,但阿彦却是一辈子记着。这孩子自进了我家门,猪脚花生木瓜牛奶一样没少吃,尤其是阿妹坐月子时候吃不完的那些,全都进了她口里。 产妇下奶的东西,全给小姑娘吸收长了胸,终于大人一圈,可惜未能雪耻,这两年都快将此事淡忘,不料今日在这里见了,欢喜是一回事,雪耻是另一回事,见面先比拼凶器,正所谓:宁笑白发妪,莫欺少女平,终须有日雀变凤,唔信一世裤穿窿。 唐娟见到张灵彦,自然要问阿妹,得知阿妹就在里间,连忙进去看。见面之下吃惊,问道:“大嫂竟然瘦的这么厉害?” 可不是么,想当初阿妹也是珠圆玉润的美人儿,现在却瘦的皮包骨,细胳膊细腿,腮上无肉,嘴唇单薄,谁见了都惊讶。 唐娟自知失言,连忙改口道:“大哥不要太过伤心,大嫂终有一日能好。” 我闻言点头,讪讪,“希望如此。” 临走,唐娟又提出一个想法,是跟何若男说的,她见出租屋都是私人自己管理,而那些高档住宅社区则有物业公司管理,那么出租屋可不可以也让物业公司介入? 何若男道:“小区内都是有钱人,物业公司有钱赚,出租屋都是打工仔,所需要的服务也少,物业公司没利润。” 唐娟道:“话是如此,但积少成多的利润也很可怕,我在酒店上班,他们的经营模式并不是等待消费,而是吸引式消费。” 吸引式消费,也就是说,在客人原计划中,并没有这项消费,但进去酒店后,被环境和服务所吸引,临时想增加一些消费。 这招在桑拿里面最常见,比如客人原本只是来一炮就走,结果技师说出一连串的稀奇名词,那么一个快餐就变成了全套,这就是吸引式消费。 第五百零三章 一个泼妇的诞生 很可惜,何若男对唐娟提出的物业公司不感兴趣,利润太低,看不上。 何总不喜欢,我却在心里记下了,仔细想想,打工仔虽然穷,但未必就是不花钱的,这里那么多的服务行业,不都是凭靠千千万万个打工仔支撑起来的吗? 别的不提,就说这凉席行业,每个来粤的打工仔都要买凉席,凉席大王的名声更是名扬珠江,难道说凉席的利润少? 心里有想法,但不好当着何若男的面说,唐娟一句话已经惹得何若男不高兴,我再多言,无异于自寻死路。 等唐娟走后,何若男果然向我发难,当着其他两名女子的面,冷声冷面招呼:“阿发跟我入房来。” 进去后就问,给唐娟的一百万是怎么回事? 其一,钱是哪里来的? 其二,百万巨款出手,为什么不跟她商量? 我承认,是藏了些私房钱,毕竟,我也是个男人,在外面行事多有不便,应该有些自由额度。那唐娟为了地皮的事前后忙碌,连自己的本分工作都不做,我吃了肉啃了骨头,留些汤水给她喝也是应该。 何若男立时发怒,“汤水给人喝?你知不知道保安公司新址建设到处都是窟窿?知不知道我在银行有贷款?每个月利息几多你知道?百万巨款,你一声不讲,拿去送人?你当我是什么?你送去好人我也不说你,你送给酒店里面的妹仔?” 我连忙劝她平静,不要着急,首先,你贷款的事是在我赠款之后,我要知道你扩建公司,无论如何都不会拿钱送人。第二,唐娟是服务员,不是技师。 何若男摔了桌上唐娟送来的礼物,怒道,“是技师还是服务员我自己不会看?就算是正经人,你要感谢她,十万够不够?送百万巨款,你想干什么?包小三也不要耗费这么多吧?” 我耐心解释,“若真是小三,我就送一两万足够,正因为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所以才会送那么多钱。” “放屁!”河东狮怒,“你埋藏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那干妹妹的眼神,跟昔日看我一模一样,你敢说不是对她有心思?” 这就真的冤枉我了,这眼睛天生的,父母给的,我看谁都是咸湿湿,不能怪我,平时倒也好解释,如今这婆娘在气头上,却是怎么都解释不了,只能一味地劝,小声些,别让楼下人听见。 何若男反而越发大声,把摔在地上的礼品盒子用脚踢了个稀巴烂,训斥道:“你干妹子对你那么好,你去跟她过吧,她也不计较你有个植物人前妻,一口一个哥哥叫的多亲热,全心全意为你好,你跟她过吧,我这心胸小,容不下你。” 她声音高,楼下肯定听见,我再次去劝,让她小声,只说我自己做错,不怪别人,要是觉得妹子不好,我不要就是,以后跟她断交。 何若男听的烦躁,抬手将我推开,让我一跤跌倒在地。 我这里也急了,怒道:“你怎么跟泼妇一样,这么行事谁有多少耐心?” 一句话说完,何若男愣了,怔怔地看我,半晌,去镜子里看自己。 镜子里,那个稳若泰山挥斥方遒器宇轩昂的女将军不见了,只有一个目光涣散愁容满面胡搅蛮缠的农家妇女。 何若男伸手撩了撩自己额前头发,又看了看自己脸面,最后转过头来,怔怔看着我,轻声道:“以前的我有多好,我不知道,但现在的我,是被你活生生的逼成了泼妇!” 我闻言震撼,久久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她说:“离婚吧,对你我都好。” 我喉头哽塞,忍着难受,轻声道:“口服液没有了,你看是叫人给你邮寄回来,还是我自己去取一趟?” 她摇头,“不要了,我再打扮,你眼里都是有别人。” 我长声叹,坦白道:“我心里只多那一个,她就躺在哪里,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尽本分,换做是你躺在哪里,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直接殉情。” 何若男闭眼,“我累了,你今晚不要来我房里,我一个人想一想。” 我去了楼下,给梁思燕打电话,问她那边的官司怎么样,然后问口服液还有么,我想买十盒。 梁思燕说,这东西现在未定价,买是不可能的,这东西产量极低,且工艺繁琐复杂,寻常老百姓根本用不起。 这话里我听出味道,未定价,产量低,工艺繁琐,这是梁思燕自己开发的? 梁思燕道:“是我们实验室的一个团队,其实最开始我们是研究变异蟾蜍的毒液,然后发现一种新型病毒,就是你患上的那种病毒,这个病毒是前所未有的,算是一种蛋白质,可以延缓细胞衰变,却不稳定,再后来拿他跟羊胎素培育,就得出了现在的口服液,其实我们本来是想用这种病毒去抵抗癌细胞扩散的,算是无心插柳吧。” 羊胎素?这个我在哪里看见过介绍,说是很昂贵的抗衰老物品,储存运输都极为复杂,根本不可能大量生产,都是实验室里面用的,专供少数人用,真正的美颜极品。 没想到,梁思燕给我拿的就是重新加工过的羊胎素,但这效力也太神奇了吧? 梁思燕道:“一个人从小小的卵变成有血有肉的人,只需要十个月,准确来讲,真正起大作用的只有四个月,这能量大不大?生物工程比物理工程更复杂,这简单的细胞核里面蕴藏着巨大能量,正是因为这些能量,万物才得以生存,常人无法想象罢了。” 我向梁思燕表示敬佩,再问:“那么这种口服液的产量多少,能不能大量生产?” 梁思燕咯咯笑着,“目前只有我自己能生产,你说产量会有多少?十盒?我一个月才能做三盒,上次给你的是我没用完的,你还想要多少。” 这么一说我立时感觉惊恐,这女人胆子真大,做出来没试验过就敢自己吃? 梁思燕不以为然,“实验室里面大胆的事情多了去,不是这些大胆的科学家,哪来的高科技生活,这种药放心好了,肯定是无害的,羊胎素已经用了几十年,不需要怀疑,至于新型病毒你更不用担心,这么说吧,眼镜蛇的毒液人可以直接食用,我这么说你怕不怕?是不是吓一跳?但事实就是这样,只要你没有口腔溃疡食道溃疡,眼镜蛇的毒液进去你的胃里就会被消化,这就是生物学。” 眼镜蛇的毒液人可以吃?我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初一想觉得恐怖,转念想,毒蛇的毒液那么厉害,为什么会被天敌抓来吃了?据我所知狼吃蛇的时候就跟人吸面条一样,直接吸溜进嘴里咯吱咯吱嚼着吃,狼怎么不怕蛇毒? 这么一想就坦然,同时也深感生物科技的厉害,再次对梁思燕表示敬佩,而后惋惜道:“如果能大量生产就好了,这样你就发财了,绝对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 梁思燕呵呵笑着,“我也想啊,可是以当前的技术手段很难,或许过个十年二十年能突破技术瓶颈吧,对了,我想在外面搞个独立的实验室,你支持吗?” 独立实验室?我不太懂,只是问,“要花多少钱?” 梁思燕回:“没数,小实验室几百万就够,大型实验室就贵了,目前我们做的这个课题已经花费三千万美刀,还没什么成效,只出来这种不能量产的附属品。” “那么,你做实验室的目的是什么?” 梁思燕回:“过几天我们去医药公司做报告,股东们会商讨,这个课题还要不要做,做的话肯定是亏钱,若是不做,我想自己进行这个实验。” 我道:“我不太懂,亏钱的实验干嘛要做?” 梁思燕回:“就为了那些附属品……我想要永远这么年轻。”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没有人能永远不老的,再不情愿,六十岁也会来临,到那时,鹤发鸡皮,怎么能永远年轻呢? 梁思燕不乐意,“我不,据我所知,台湾有个艺人,号称全民女神,她五十多岁仍然跟少女一样。” 我知道她说的是谁,但情况不同,人家老公有钱。 梁思燕娇嗔,“所以我问你支不支持,你支持我,我就能永远年轻,你女儿也会永远年轻。” 这番话说的我心里甜蜜,却不是时候,我如实道:“燕姐,我是遇到麻烦才给你打电话的。” 那边换了正常口吻,问怎么回事,我便简单说了,现在想用口服液获得何若男欢心,不让她跟我置气。 那边笑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来来去去总是骗她,一次两次她可以不计较,次数多了她就不再信你,问题的根源你都搞错,送什么给她都是没用的。” 我闻言忙问:“那怎么做有用,你给我出个主意。” 梁思燕回:“你真离谱,我巴不得她跟你离婚,你还敢问我讨主意?对了,你要是想对阿妹好,口服液就给阿妹用,虽然不能让她醒来,但减缓衰老是可以的,还能保护她的五脏六腑功能不会减退。” 第五百零四章 三月之约 瞬间,我的思维被带走,又回到如何救治植物人的问题上,梁医生给出的意见很中肯,生命在于运动,人体内的各种细胞都是新生,到衰弱,再生,又衰弱,脑细胞也是。 而植物人之所以是植物人,是指人大脑思维活动停止,不再和外界产生沟通。她认为,如果把人比作一款汽车,心脏就是发动机,轮胎是四肢,大脑则是电瓶。 正常情况下,电瓶和发动机是相互相生的,发动机给电瓶送电,电瓶让发动机启动,并供应其他电子设备用电。 现在发动机功能正常,但电瓶无电,发动机无法启动,这时候就需要借助外力,先让四个轮胎动起来,发动机产生热量,让火花塞被动工作,继而带动发动机燃烧,而后向电瓶充电。 这个说法跟我的思路不谋而合,我也觉得阿妹需要运动刺激,记忆刺激,以及各种外界刺激,她肯定能醒过来。 商讨半天,问题回到原点,何若男怎么办? 梁思燕问:“如果何若男逼着你离开阿妹,你会不会同意?如果会,你就跟阿男好好过,如果不会,就放手。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语道破天机,让我无所遁形。再问梁思燕,“你又是做何想的?” 梁思燕笑,“可能对我而言,你只是安琪儿的父亲,而不是我的唯一。” 言下之意,何若男心里,我是唯一。 可我不明白,既然是唯一,为什么要逼我逼的这么紧? 梁思燕道:“她想不开嘛,或许过个几年,像我这般年纪,她就知道要如何对付你了。” 我不清楚,这句话算不算是宽慰,但听她这么说,心里的确好受了些。后面挂了电话,不再问她,自己思考。 老妈说,何若男是瓜女子,果然是没错的。因为傻,才会执拗,倔强,感情上看不开,可在其他事情上,谁敢说何若男傻?她比任何人都精明。 可反过来讲,阿妹在处理感情问题时候就精明许多,我同样怕阿妹,但更爱阿妹。但对何若男,我则是怕多过爱。 就当下来看,还是梁思燕最聪明,我在她哪里,就是霸道得意的男子汉,我想说什么都行,毫无隐瞒,而她提出的要求,基本上我没有不答应的,自己也从来不会提出让我难做的事情,我反而越发的要对她好。 就拿口服液来说,最先让我带回来收买何若男,现在又让我拿给阿妹用,如此胸襟,不服都不行。再往深里想,若我真跟何若男过不下去,接下来第一选择恐怕就是她了吧? 果然是,聪明人会把矛盾放在外面解决,不会拉扯到自己家里来。 当夜无语。 翌日,何若男提出建议,分居。 她说:“我们以三个月为限,三个月内,我若回来找你,证明我们缘分未断,若我不回来,我们就去办离婚。” 她说的很平静,很认真,也很郑重。 我从床下翻出我的宝贝箱子,拿出竹扇,打开后端,抽出武藏刀锋,放在何若男面前,道:“这刀锋天下无双,无坚不摧,你在我胸口捅三次,我要不死,就同意你的提议。” 何若男噗嗤一声笑,“这又是何必?” 我回:“我是认真的。” 我还要说话,她就扑上来,面前的武藏刀锋,被蹬落去一边,当啷作响。 她咯咯地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儿子取名何青山?” 我愕然,“不是乱取的?” 她道:“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不至于胡乱给儿子取名,有天晚上我们去松山看夜景,我估算,就是那天晚上我怀上的,本来想叫松山,可是又怕这样太明显,所以改作青山。” 一席话,说的我泪奔,谁说这婆娘傻乎乎?不是一样的用心良苦? 她说:“这是命啊!” 可不是么?山上能有什么好场所,不过是站着就把事办了。多么俏皮的一句话,此刻听来却是异样的沉重。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她穿了衣服,收拾行装,任凭我如何挽留,都坚决要走。 “三月为限,我回来,就回来,不回来,你自便。” 那武藏刀缝我攥在手心,血流如注,她也没看一眼,径直离去。 同去的,还有白虞珊和何青山,外带一条大黑狗。 大黑狗有些不舍,临上车又跑回来舔舔我手掌,而后扭头颠儿颠儿地走了。 道士曾说我,想死死不了,活着不如死了好,就在松山湖前面不远处的酒馆里说的,当初我只当是句玩笑,今日才知道,一切都被他说尽了。 她们去了樟木头老宅居住,可惜了这大岭山屋前大片大片的山茶花,那是何若男最喜欢的。 看那车子消失在视野,我的心里莫名落空,如同丢了魂,又如同卸载了压力,失落,放松,又放空。 张灵彦找来止血药给我包扎,小声念叨着:“大哥你真傻,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呢,女人走了留不住,自残是没用的,似你这么英武潇洒,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张灵彦心直口快,思维简单,说什么都是随心,我不怪她,只是说:“她只是暂时有事,终究会回来。” 张灵彦撇嘴,“大哥你真笨,她要想回来,昨天也不会跟你在房间那么疯狂?她那么做,是要你一辈子愧疚,觉得一辈子都欠她呢。” 我再次怔住,心堵。 张灵彦又道:“不过大哥你也聪明,等她怀孕了,不回来也不行的。” 我这才松口气,盯着张灵彦看,“你怎么知道?” 张灵彦咯咯地笑,“阿珊趴在门口听呢。你两个一天不出门,不吃不喝,不累吗?” 这话问的我面红,责怪道:“小孩子你懂什么?” 张灵彦反驳道:“我才不是小孩子,那边有午夜档,我跟小妹莎姐都看过,我什么都懂。” 我越发头大,对她道:“阿彦,你大姐走了,我现在不好受。” 张灵彦则回:“我知道呀,就是因为你不好受,我才要跟你讲话,要不然,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多凄凉?” 这话又问的怪异,我重新打量张灵彦,这才恍然,她已经不是先前那个吊着鼻涕一言不发充满自卑的小妹仔了,人家现在也是青春靓丽活泼可爱的大姑娘,不比其他人笨。 我说谢谢你,不过我现在只想好好的静一静。 她就一阵风地去了,在屋子里到处跑,哈哈笑着,“太好了,现在这里由我掌控,跟她们在一起还真不习惯,那个阿珊做的菜不好吃,还不喜欢别人说,看着人小,心眼可多了,我最烦的就是她。” 我原本心情都放空了,猛然听到这句,心又不平静,扭头问她,“怎么说?阿珊怎么了?” 张灵彦道:“她说你的坏话啊,总是偷偷跟大姐嚼舌根,每次嚼完大姐都不高兴。” 白虞珊讲我的坏话?我的心顷刻乱了,仔细回忆这里的点点滴滴,白虞珊的一举一动,莫名后怕,细思极恐。 可是又想到阿珊对何青山无微不至的照顾,又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对张灵彦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阿珊,我不喜欢听。” 张灵彦不知听没听到,在屋里转悠一番,而后没声了。 我去了阿妹的屋子,静静地看阿妹,心里开始有了波澜。 今日之前,阿妹在我心中占了大半,但在此刻,脑子里想的净是何若男,我竟然如此善变? 想着就去握住阿妹的手,心里念:你若真是有意识,就给我个回应,好让我知道,我的选择没有错。 猛然间,阿妹的身子忽然动起来,原来是打喷嚏,而且一连两个,打完喷嚏又恢复平静,继续沉睡。 我却慌了,抱着阿妹激动,“阿妹,阿妹?你是不是醒了?你是不是听到我说话?你起来啊?” 后面张灵彦晃悠悠进来,大咧咧回应道:“别激动啊大哥,她打喷嚏不代表她想你,而是她要感冒了。” 第五百零五章 当如此筷 阿妹果然感冒了,不但感冒,而且发烧,体温一度飙升到三十九。 我吓的不行,张灵彦却不着急,说阿妹每换一处地方都会感冒发烧,去中山时候有过,去圣玛丽的时候也有过,现在来到大岭山,按道理也该有了。 我要送她去医院,张灵彦则不用,自己配了退烧针打吊瓶,手法麻利的很。如此还不够,要采取物理降温,就是用毛巾帮她擦拭。 至夜晚十点,张灵彦打着哈欠,我让她去白虞珊房里睡,说近日她太辛苦,也该休息,现在这屋子里没有外人,我来照看阿妹。 张灵彦不依,就要守在这屋里。 后面我连番催促,她才扭扭捏捏道:“大哥,植物人怀孕很危险的。” 我闻言瞪眼:“说什么呢?” 张灵彦小声道:“我看过新闻,说国内某地丈夫植物人沉睡三年,妻子怀孕产子,专家说,这种情况可以有,但是妻子植物人的情况下怀孕,是要出问题的。” 我哭笑不得,“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张灵彦目光灼灼,“小妹说你就是那样的人。” 一句话给我堵住,问:“小妹还跟你说过什么?” 张灵彦回:“小妹让我注意些,遇到你喝酒一定要躲远,不然自己会倒霉。” 无语!我说:“放心好了,我不会乱来,阿妹是我妻子,我会照顾好她。” 张灵彦依然不信,扭扭捏捏,“那我在这里也不影响你啊,你照顾你的,我睡我的。”说完和衣躺去旁边床上,瞪大眼看我。 狼藉名声在外,我也无奈。 再后面的几天,阿妹身体上的动作越来越多,比如咳嗽,排气,喷嚏,这些不自然的动作都会发生,我问张灵彦,以前这样的现象多吗? 张灵彦说不多,我就猜测,肯定是我的运动疗法起了效果,应该再进行。继而引申的想,靠人体推动她运动,毕竟能力有限,假如有个机器能代替人工运动,岂不是省力很多? 我想到了惠红英曾经带我玩过的自动按摩床,那个机器有档位,可以动作,但只能运动腰腹,肩膀腿脚却是不行,我需要更高级点的机器。 这个我问了白丽,才知道酒店还有一种新型设备,是个椅子,能坐两个人,也是电动马达,运动的话同样只是腰腹用力,腿脚无用,如果非要能带动全身的,就得定做。 如此我去了趟江门,那个专门制作各种合欢仪器的家具厂,看了他们最新生产的各种椅子床,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没有一件我满意的。 那厂长道,如果按你的要求定做,我们的动手能力没问题,但是图纸设计这块是个短板,以前我们倒是有个很厉害的设计师,可惜了,她家里出事,人逃往海外。 那厂长说的是惠红英,这对我而言不是难事,再去找她即可。 又是一个周末,唐娟来了,这次大包小包带的礼物更多,进来却看不到何青山,惊奇发问,“我小侄子呢?” 我说跟她妈妈去旅游了,唐娟了然,将礼物放在桌上,叽叽喳喳,说起近日趣闻,都是出租屋的那些事,七八个男女同居一室啦,老夫少妻啦,半夜爬窗户偷窃啦,说的很带感,我听的索然无味,问她下午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 唐娟好打发,说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我去做饭,换张灵彦来,两个女人叽叽喳喳,说的好不热闹,咯咯发笑,都是些八卦。 我这边刚炒了两个菜,外面唐娟抽着鼻子进来,眼睛红红,快要哭了。 我这边惊讶,这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去看张灵彦,张灵彦一脸无辜。 唐娟道:“对不起,大哥,我没想要拆散你的家庭,我只是单纯的来感谢你。” 如此我就懂了,必然是张灵彦跟她说了何若男离我而去的事,唐娟以为责任在自己,当下安慰:“其实不管你的事,前面我犯了许多错,这个结果早晚的。” 唐娟却悲的更厉害了,带着哭腔,“都是我不好,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大姐在哪,我去给她道歉,我帮你请她回来。” 我再次声明,“我们分开,是早晚的,真的跟你无关。” 张灵彦忽然道:“阿哥,你这样就不对了,你要真的想大姐,就该让娟子去,说不定娟子去道歉,大姐就原谅你,又回来了。” 我烦的不行,让张灵彦别说话,这件事到此为止,大姐若是想得开,自己会回来。 张灵彦闻言气鼓鼓,“还说不是喜欢娟子,连道歉都不让娟子去,分明是护着她。” 这话来的蹊跷,却让人哭笑不得,气的我摔锅铲,“收声!” 张灵彦兀自不服地跑了,唐娟也止住眼泪,怔怔地看我,眼珠忽闪忽闪,“大哥,你不要乱想,我一直当你是亲大哥的。” 我直接道:“你也收声!” 饭做好,菜上桌,我当着两个人的面,敲敲桌子,朗声道:“你们都是我妹子,以后不准嚼我舌根,乱传我的谣言,我周发,从今往后,不会再跟任何女人有关联,如背此言,当如此筷。” 说着就将手里的筷子用力折,用力折,用力折…… 张灵彦说:“大哥,换根一次性的。” 去他娘的,我直接把筷子扔飞出去,心里愤愤不平:有钱人就是会作,买根筷子也买的那么结实。 吃完饭,我又道:“明天我要出发去美国,家里阿彦一个人我怕不好,娟子你每天无事就过来,跟她同住,一起照顾大嫂。” 唐娟闻言点头,“这个没问题,那我睡哪?” 张灵彦不以为然,“没关系啦,我一个人也不怕的,当初三四个男人都拿我没办法,区区小毛贼不在话下。” 话是如此,但我依然不放心,“你是没事,我怕你大嫂出事。” 吃过饭,去买了防狼喷雾,这玩意的威力我自己试过,酸爽的很,最适合女子使用,又怕不够,还买了两根电警棍,交给两个女人掌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这边刚在美国落地,莎莎的电话过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在电话那头咆哮,“阿发快过来,帮我砍死那个王八蛋。” 我这边心惊肉跳,“又怎么了我的姑奶奶?” 莎莎回道:“有个混蛋删我的戏,我演的蓝凤凰删的一干二净,我都白演了,呜呜呜……” 这个大喘气,差点没给我吓出心脏病,当下先稳住,让她慢慢说。 说是昨天收工早,导演让所有女演员留下,一起去嗨皮,莎莎很高兴,尽管她的戏份不多,但能跟其他老师学习交流,她也是挺满意的。问题坏就坏在,平日她都是蓝凤凰打扮,一副火星杀马特的装扮,这突然一下子换了便装洗去化妆,竟把任盈盈给比了下去,这还了得?一下子被制片人给看中,说什么都要碰杯。 莎莎是欢乐场里混过来的,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对方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那制片人问莎莎,想不想演女一号?莎莎跟任盈盈关系不错,当然不好意思抢别人角色,再者,这都开机将近一个月,要换角色,前面拍的许多戏都要废掉,成本太高,于是拒绝了制片人。 后面的剧情就很俗套,制片人觉得莎莎的演技不太好,要跟莎莎单独讲戏,就在酒店房间,莎莎没同意,心想反正戏都快杀了,对方还能怎么滴? 然而今天早上去开工,副导演告诉她,因为莎莎的演技不行,制片人看不上,所以蓝凤凰这个角色,已经另外找人了。 立时,莎莎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扭头去找制片人,问自己哪里演的不好?都是按导演的要求做的。 制片人坐在帆布椅子上,嘴角带着奸笑,向下指了指,“来,跪下,这个角色就是你的。” 登时,就给湘南辣女气的爆炸,指着制片人怒骂:敢删我的戏,我叫你整个戏都拍不了。 结果,人家制片人根本不拿她当回事,一个北姑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这不,莎莎转过身就给我打电话。 我这边听的叫苦连天,先稳住这姑奶奶,此刻我人在大洋彼岸,万事先忍耐,等我回去再说。 莎莎不依,哭道:“我不管,别人那么欺负我你都不在乎,这圈子规则我清楚,他又不是官又不是大佬,就是有两个臭钱,就想随意折辱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道:“那地方人生地不熟,又不是我的主场,没有认识的人,现在没法收拾他。” 莎莎对着电话喊:“你不帮我解决,我自己解决,这口气我必须得出。” 如此我就没招了,对她道:“我向你保证,那个制片人不管是谁,有多大能耐,我都要他向你低头。” 莎莎还是不行,“我要他给我下跪道歉!” 我说好,等我回去就办。挂了电话,心里烦躁的紧,一天天都在忙什么?不是这个女人出问题,就是那个女人出问题。 尤其是莎莎这里,我早都说了不要她混那个圈子,为什么不听呢? 第五百零六章 唐人馆 人到中国城,心却没了胆,底气不足是因为惠红英,上次分别时说过,有缘再见我就求婚。今天来找她,我要怎么做? 犹豫再三,还是去买了个钻戒,能不能用得上是个准备。 自从血天使覆灭,东百老汇就被其他几个社团瓜分,大家平日里相互来往,其乐融融。惠红军在这里新开了家唐人馆,经营美食,店面装修的富丽堂皇,物价却不高,随时去都有大批食客在店里。 因为这是惠红军手下的新产业,进去伙计没人认识我,包括我说出惠红军的名字,几个人还对我斜眉竖目,撸袖子要弄我的感觉。 我说我叫周发,几个人才恍然大悟,连忙拉着我向后去,绕过当中一面镜子,拐进内堂,里面是个十平米左右的小开间,摆着办公桌,茶几,一圈藤椅。 最稀奇的,是正对门的墙壁,是透明玻璃,也就是传说中的单面镜。从外面看是可以反射人影的镜子,但从里面看是透明玻璃,很稀奇的说。 办公桌后面坐着位山羊胡子的老头,冲着我和蔼地笑,说惠红军去墨西哥办事,还没回来。 我道:“我找惠红英。” 山羊胡子拿起桌上座机打内线,说找小英,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山羊胡子有些窘迫,很抱歉地道,“小英也不在。” 我走过去拿了电话,直接道:“出来见我。” 那边就是一声叹,说你上三楼来吧。 山羊胡子的窘迫变的滑稽,嘿嘿道:“小两口闹矛盾?嘿嘿!” 我对他笑笑,快步出门,上楼。 至三楼,惠红英就在门口站着,金黄色短发凌厉帅气,桃花眼闪着冷光,看着我不到三秒,就转为脉脉含情。 “都说不要见面,你还来做什么?” 我从口袋掏出钻戒,递过去。 她用眼睛斜着,看了许久,摇头,“我拒绝。” 这个反应就出乎意料了,我不太明白。她则嘴角轻笑,“是不是心里松了口气?好怕我答应你?” 我摇头,“那倒不会,毕竟结过两次婚,有的是经验。”说完,两人一同笑,很奇怪的感觉,以前的那种男女激情不见了,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想,可能是她的发型装扮偏中性化的缘故吧,本来就是个平胸,以前还有一头秀发,现在直接成了短碎,要说她是个俊俏的小伙子,也绝对大把人信。 两人进去房间,也是个办公室,但和下面的办公室不同,这个办公室里面有许多戾气,里面有关公,有香案,坐着两三个雄壮汉子,其中一个是光头,看上去嚣张跋扈。 惠红英给我做介绍,光头男叫雄哥,算是合作伙伴。 介绍到我,惠红英有些尴尬,面红,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这位是周发。” 雄哥皱着眉看我,似乎在研究某种没见过的生物,发问,“就是传说中你的男人?” 惠红英紧咬着嘴唇,默认了。 雄哥闻言起身,竟然比我还高半头,伸出蒲扇样的大手,咧嘴笑,“张子雄。” 我也伸手,“雄哥好。” 两手相握,他的力气极大,似乎要将我的手掌捏碎,这让我有些郁闷,因为我根本没想着跟他比拼,故而未用力。 稍一试探,他就松口,冲我眨眼睛,目光落在我后面。 不知道他跟惠红英如何用目光交流,反正不到一秒钟,他冲我笑笑,“有空一起喝茶。”而后扣外衣扣子,带领后面两个小弟离去。 他们出去后,惠红英也把自己的小弟支出去,而后才身心放松,从桌上拿烟,抽一根点上,问:“有事?” 这话问的我尴尬,“无事不能来看你?” 惠红英笑笑,是无奈的笑,“我都不是女人了,你在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还来做什么。” 这话让我极度不舒服,她指的是自己切除子宫之后,感觉不如以前的强烈。 这也是她现在的打扮偏男性风格的原因,既然女人最重要的特征都没有了,干脆不做女人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让我觉得难堪。 “难道我找你除了那事,就没有其他事了?” 她用眼睛乜我,蔑笑,“如果我没记错,你每次都是想要了,才会找我的。” 这话说的,虽然难听,可仔细想想,却是事实,这是我以前犯的错。事实上那个时候纯粹是为了讨好她,才故意装出一副饥渴样子,等现在不用装了,她却不需要了。 我一阵无言,过去将她的烟下了,在烟灰缸里捻灭,轻声说:“对身体不好。” 这根烟刚捻灭,她又拿出一根点了,平静地看我,“有事?” 我想了想,把想做自动床的事情说了,我需要一个机器,能够辅助植物人进行肢体运动的机器。 惠红英眯着眼看我,烟雾缭绕上升,许久,轻声问:“如果有一天我瘫了,你会不会这样对我?” 我说会。 惠红英摇头笑,而后换个问题,“你上次替我报仇,是因为可怜我,还是因为……” “爱!”我直接打断她的话回答,“至少,在某个时间段,我是真心的。” 人们都喜欢去信自己想信的事,历来都是。 惠红英笑了,把烟捻灭,看看四周,“要不,去我房里?” 我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在这里聊。” 她无奈地笑,“可我,毕竟是你妻子,至少外面的人都是那么认为的。” 我随她去了房间,却什么都没做,她的身体在排斥男性,包括我。实际上我自己也没兴趣。 就简明扼要地说出当前重点,我需要一个能辅助植物人运动的自动床。惠红英说这个不难,但问题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过设计的事,包括最新款的传感器,交换器,万向轴之类的型号,都不太了解。 科技方面就是这样,更新换代的特别快,半年不接触,人就落后一大段,何况她这都丢了两年的,跟不上趟。 我道:“不需要多复杂,简单点就可以。” 惠红英呵呵笑,“自动化机械,在外行眼里当然是简单,发动机链条齿轮皮带轴承,无非这些,可真正做起来,要复杂的多。” 我这才知道是自己唐突了,于是换了口吻,“那你觉得这件事要如何做?” 惠红英道:“真正要做国内还有很多人才,不过论对人体学方面的了解,你可能得去找日本那边的专家,近年来只有他们的技术最高端。” 我想到武山横夫,摇头否决,“我不想跟他们合作。” 惠红英道:“那就去找德国人,我可以帮你联系这方面的专家,不过他们的价格会很贵。” 我回:“价格不是问题,能做出来好东西才是目的。” 惠红英道:“那你为什么拒绝日本人呢?” 我将武山横夫设套给我钻的事情说一遍,惠红英咯咯笑,“谁要你贪心,日本人又不是全部都是坏人,也有好的,我是从实用角度方面考虑,建议你用日本人,我有个同学在横滨那边一个工厂做设计师,是专门做智能义肢的。” “智能义肢?” “对呀,采用电池驱动,腿呀,脚呀,包括一些电子心脏,电子肺,专攻人体,很专业的。” 我还是不太懂,“德国人在这方面没有好的吗?” 惠红英道:“术业有专攻,同样是机械,我们一直都造不出优秀的发动机,无论是汽车,飞机,轮船,都要进口,即便我们的火箭上天,但发动机这块就是短板,这是经验差距。同理,德国的大型机械是很厉害,汽车流水线以及各种食品加工厂都没问题,但涉及到人体这块,还是日本世界第一。” 我又想起我的初中老师,那个全天下八卦事全部了若指掌的地中海老头,他说:论医学,世界最发达的就是日本,西医起源于西方,却在日本发扬光大,以前的国父孙先生,大文豪周先生,都在日本学医。 如此,我的心思动了,日本的医疗事业那么发达,有没有办法治疗阿妹呢?于是改了成见,让惠红英帮我联系,她那个同学,最好是我能见上一面。 当下惠红英就用网络通讯录联系,说有消息会通知我。正聊着,有人电话上来,说是饭菜准备好,开饭了。 我跟随惠红英下楼,去了一楼大厅的办公室,茶几上摆着四五个菜,一盆米饭,七八个小伙子围着茶几吃饭。 见我们进来,各自点头,看向我的目光都是炽热,口称发哥好。 我进去,山羊胡子给我盛米饭,很是热情。 这气氛让我舒服,不吃也觉得香,目光转瞬,发现一个问题。 外面那些正在大口吃饭的食客,似乎就是上午进门的那班人,所不同的,上午那班人都是喝茶,嗑瓜子吃花生,现在却是狼吞虎咽,桌上的菜也跟里间的菜一样,显然是同一个厨子所出。 第五百零七章 小林广智 显而易见,这班人不是真正的食客,他们的着装打扮像食客,但表情眼神不像,尤其是吃饭时候的那种气势,让我想起中安保卫的食堂。 人多,我不方便问,低头吃饭。 余光看到,惠红英小口吃米,吃菜也是偶尔,桌上有道烧鸡,我伸筷子夹了鸡腿,放在她碗里。 一个简单的动作,我经常在阿妹跟何若男跟前做,但在惠红英这里,却是第一次。 不光是惠红英愣了,其他几个大小伙子也傻了眼,各自看着我,面上浮现出古怪神色。 正对面的小子忍不住哼哼笑,惠红英则板着脸瞪对方,我看看气氛不对,伸手拍拍她的腰,立时,冷面蛇精女再也板不住,面上一团红晕,低头将碗里的鸡腿加给我,口里轻叱:“讨厌!” 这回不光是一个小子哼哼笑,好几个小子都吭哧喷饭,其中还有两个屌毛,也学着我的样子互相夹菜,口里故作嗲声道:“阿豪,你最爱吃的鸡屁股。” 被称作阿豪的立时扭捏,“嗯,讨厌!” 瞬间,各人都喷饭,场面气氛欢乐一团,连带那山羊胡子,也咧着豁牙呵呵笑。 惠红英气的面红耳赤,再好的架子也端不住,放了碗筷疾步走,临出门还反身来,踢了阿豪一脚。 等她一走,几个小伙子就欢快了,筷子抡的飞快,争抢烧鸡,猪排,最后一块大的还被人占住,洋洋得意,“这块谁都不能吃,要给我们的大姐夫!”说着就把一块牛肉放进我碗里,面上洋溢着得意谄媚。 弄的我也尴尬,笑问,“你们认识我?” 立即有人回:“当然认识,大姐夫一己之力灭掉血天使,唐人街无人不晓。” 又一个道:“巴西柔术那一场也做的漂亮,替我们华人争光。” 还有个胖子瓮声瓮气地道:“就是收费太高了,我都说了是自家人,还要问我收三百刀。” 这话说的稀奇,我都忍不住乐,“你几时去的?” 胖子兀自不服,“上个周末,我跟水蛇去看了,都说了我们是英姐的人,可是那个姓赵的就是不认,还说不认识我们英姐,气的我差点要打他。” 话到这里,我才听出味道,唐人街知道武校是我开的,还以为是自家地盘,想去攀亲,结果人家不认。 可不是么?那武术馆老板是姓梁的,武师是姓何的,怎么可能认你们姓惠的。 手下面子无光,等于老大面子无光,我怎能拂了阿英的面子,当即宣布,“明天之后,自家弟兄去玩耍,一律免费。” 胖子立即鼓掌,叫好,又问:“那怎么分是不是自家弟兄?有什么暗语?” 暗语,我被逗笑了,这小胖子还真是实诚人,想了想道:“就用老一辈的传统暗语:地震高冈,一脉溪水千古秀;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 山羊胡子听了呵呵笑,“这样算的话,那么所有华人都是自家弟兄了。” 我道:“天下华人是一家,正是我们办武校的宗旨,要的就是这股子团结。” 众人立即叫好,我向下看,赶紧吃菜,再不吃,就被这帮人吃光了。 吃完饭上楼,去向惠红英告别,怎么说都是外人眼里的夫妻。上去后她却沉闷生气,我才想起自己是吃饱了,她却没吃就被我气走。 当下道歉,问她想吃什么,我请客。 惠红英摇头,“算了,不想出去。” 又问为何情绪低落。 她道:“你知道外面人怎么叫我?” 我说不知道。 她回:“玉面狐狸,冷面罗刹。” 我点头,“不错,好威风。” “威风什么啊,你今天一来就破了我的道行,现在他们都知道了,我终究还是个女人。” 这话说的我想笑,“女人怎么了,你也只是在我这里是女人,在其他人面前,你依然是大姐头。” 惠红英依然不高兴,垂头丧气,不知道想什么。我琢磨阵,问:“外面吃饭那些人是做什么的?貌似盘在这里一天了。” 惠红英道:“自己人,这座饭店开来不是卖饭的。” 不是卖饭?我便懂了,这饭店是用来洗钱的。换句话说,惠红军另外有生意,利润很大。不用说,肯定是非法的,不然也不会用饭店洗钱了。 以前在大陆时候洗钱,现在来这里又洗钱,惠家人就不能做些靠谱的事?我问:“正正经经做个生意不行吗?” 惠红英摇头,“骑虎难下,现在这局面,上百个人指着大哥吃饭,说声不做,不光是钱没了,人也没了。” 我不懂,“你们拿着钱隐姓埋名不好吗?” 惠红英不再言语,左股而言其他,“刚才吃饱了么?要不我们去看安琪儿吧?我好久都没见她了。” 如此甚好。 路上惠红英驾车,出去市区,就换了我开,她则将靠背放平,睡过去了。 车子到了费城,她还不醒,已经是睡熟了。 我猜测,这女人住在那座饭店里,从来没有好好睡熟过。 左右盘算一番,最终没去黄家,而是找了家酒店,好好陪她。 车子到酒店,她转醒,看到是酒店,没有多说,进去先开房,然后去餐厅吃饭,吃完饭上楼,进门,忽然变的热情,主动。 我深感怪异,“你不是排斥吗?” 她摇头,“身体没感觉,但心理上需要。” 我道:“算了吧,好好休息,我不需要。” 她反对,“怎么说也挂了夫妻之名,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让你憋屈。” 这话让我无语,无从反驳,又不忍她伤心,只能给于回应。 我不太明白,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理,我记得,她以前也蛮霸道的。 惠红英笑道:“女人都是自私的,得到的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处于正房的位置所感受的压力,和小三是截然不同的。小三想的是尽可能的侵占,攻击,把男人的心往自己这边拉。所以她不会计较男人跟正房之间的亲热。但正房不同,她需要时刻防备小三偷袭。男人每出轨一次,对小三而言就是胜利,值得庆幸,对正房而言就是失败,气愤恼怒也在情理之中。” 我似乎懂了些。 惠红英又道:“不过这些想开了,其实不算什么,除去生死,一切都是小事,她现在因为鸡毛蒜皮的事跟你计较,等过个三五年,再回头看,这些也都烟消云散。” 好深奥,我且悟不出。 翌日清早,我醒来,她已经消失,门上有便笺:唔好再搵我喇,珍惜身边人。后面还有一行字:小林广智,川崎机械高级工程师,后面是个雅虎邮箱。 川崎机械?很耳熟的感觉。我将便笺收好,速度下楼,要赶去黄家。 梁思燕去上班了,家里只有两位老人,现如今也跟流行风,穿着明黄功夫服,在草坪上练太极,见到我来,客气地笑笑,动作却不停。 老人前面,安琪儿站在学步车里咿咿呀呀,看着我满脸好奇。 我对黄老爷道:“我进去发个邮件,等下再出来。” 黄老爷微笑点头,我这边刚到屋子门口,后面安琪儿却发出一声欢笑,高叫爸,爸爸,巴巴巴巴。 叫的我心里一颤,脚下越发地快,只当没听见。人坐在电脑桌前,心还在嗡嗡地跳,不自觉地念:时间好快啊,女儿这就会叫爸爸了。 我给小林广智发了邮件,而后坐在前面等,心里估算,对方要是正常人,此刻应该睡了,若是个夜猫子,该能看到我的邮件。 并且,就语言方面来说,他是留美的,英文肯定没问题,怕就怕我的英文水平差,他看不懂。 不多时,电话回过来,是个声音温和的青年男子,用英文交流,说先前惠红英已经跟他沟通过,对我的事情大概了解,对于我要给生病妻子做运动机械的精神表示钦佩,但就关于实际操作这方面,他需要看过病人的实际情况才能给出答复。 言下之意,让我带着阿妹过去日本。 问题是,一个植物人病人,运输很艰难的,尤其是她还有不服水土的习惯,每换个地方,都会发烧,这是最大的困难。 小林道:“如果要我们去中国,那就是一个团队了,首先是一个测量团队,包括病人外形数据的测量以及病人健康状态的测量,等有了初步数据,我们才能建模,然后根据病人情况进行量身定做,巴拉巴拉……” 听的我头昏脑涨,后面只问一句:“小林先生,这样做的话费用大概多少?” 那边让我稍等,噼里啪啦按计算器,而后报出一个数字,30亿日元。 我这边在心里算大概,算完吓一跳,三十亿日元差不多是两亿人民币,有这么贵吗?我不禁怀疑,一台自动按摩床才多少钱? 那边见我不语,还在问:“周桑,有问题吗?” 我这边没法接话,回答:“我考虑考虑。” 挂了电话,陷入迷茫,小林同志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是做个植物人的运动机械,他是按照航母的标准给我报价吗? 第五百零八章 美容口服液 距离武校枪击案的发生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法庭那边的最终判决还没出来,律师说美利坚法律严格,程序也多,再加上各种调查取证,这件事估计要拖三个月甚至半年,让我放心,未宣判之前人不用坐监,就是行动不太方便罢了。 几个人干脆都留在这里,平时就在武校上班,教教学员,工资由武校代发,保安公司那边是停职留薪,何总打过电话,已经协商好了。 至于庞万春的妻子,也算是命大,子弹擦着心脏过去,抢救及时,床上躺了一个月,现在已经能下床了。 损失是有,但收获更多,周末我去看了下,熙熙攘攘有二百多个学员,分别由四位师傅带,室内放不下,连天台都租用了。 只是此刻,我心里却没有丝毫成就感,何若男跟我分居,给我自由,还有必要用武术学校来打掩护吗? 梁思燕又给我拿了两盒口服液,让我拿回去给阿妹用,让我好生感动,这玩意一个月才能产出三盒,她就让出两盒,如此胸襟,不服不行。 梁思燕却道,“我这是在投资,你拿回去用了效果好,再想要就没有了,关于这个课题医药公司那边已经冻结,不会再投入一毛钱,下次你想要,就得自己花钱生产。” 我大概明白了梁思燕的意思,她想让我花钱建实验室,于是问,“按说你那么有钱,完全可以自己建。” 梁思燕道:“首先,我那点钱不够用,第二,事业和家庭是分开的,做美容口服液是事业,我的钱要留着养女儿。”末了补充道:“按照美国人习惯,哪怕是夫妻双方,也要经济透明,双方分摊,像你每次带人来我家白吃白喝,这在美国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你得付钱,就跟去饭店吃饭一样,懂吗?” 我一阵愕然,“那样岂不是很没人情味?” 梁思燕笑,“这样想你又错了,正相反,他们看中国人没有人情味,觉得中国人之间都很冷漠。” 好吧,我承认大家观念不同,这样的结果有好处有坏处,至少对我而言,接受了西方人的思维模式,梁思燕最起码不会跟我闹别扭。 话题转到口服液上面,如果自己做,这样的口服液成本预计要多少钱? 梁思燕道:“如果只是每个月出三盒的产量,要百万人民币。但请注意,这是一人份的量。” 言下之意,若是只生产一人份,我要分给谁? 我试探着问:“是不是说,我如果支持你做,就必须至少做出两人份的量?” 梁思燕笑,“单独做一个人份的也行,不过都得归我,你也知道,我大你好几岁,你不希望看到我人老珠黄的模样吧?” 一个月两百万,我就是抢银行也供应不起,当下安慰道:“不,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青春靓丽的。” 梁思燕嗔怪道:“真不开窍啊,你干嘛不想着多做几份?大陆就没有爱美的女土豪吗?” 如此一说,我恍然大悟,懂了。 这玩意对普通人来说是天价,但对那些追求美的女子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韩国美容为什么火?不就是因为女人爱美吗? 想想看,为了双眼皮,能让人划开自己眼睛的这份狠劲,花点钱又有什么? 前提是得找到这样的女富豪。 梁思燕道,任何产品都有个共性,就是试验阶段产量低,一旦量大,成本也就跟着降低,就拿这个口服液来说,其中最主要的成本来源于羊胎素的提炼,就目前而言,全世界都没有几个专门提炼羊胎素的实验室,所以我们的第一步计划,就是建立羊胎素工厂。 面积不需要大,一栋小别墅就够。但难点在于要有足够多的小羊胚胎,准确来说是小羊胚胎肝脏中的活性蛋白质,这需要我们承包一座牧场,专门用来饲养小羊。 另外就是一些先进高端的仪器需要购买,这个不用我负责,梁思燕自己有门路弄到设备。至于变异过的蟾蜍,相对而言简单些。 这些东西准备好,需要注册一个医药公司,设立研究项目,依然是抑制癌细胞扩散的抗癌药研发,通过不间断的实验,获得美容口服液。 梁思燕说,“等到产品量化后,成本可降低至十万块一盒,每月按三盒计算,一年不过四百万,这对于大部分女性而言,是消费不起的,所以,当前最缺乏的,就是消费人群。” 扩展消费人群,最关键的地方还在于前期投资,比如说,前面两盒是要送给对方的试用装,对方试过之后觉得满意,才会下新的订单。 不如此,拉不来客户。 对此梁思燕耿耿于怀,她拉拢的第一个客户是何若男,按她所想,何总必须有钱,为了美丽肯定会支持我投资这个行业,结果押错宝了。 现在她把目光瞄准了阿妹,只要阿妹喝了有用,我必然会上心,成功几率会更大一些。 这样的说法让我纳闷,道,“其实你只要说这个东西很赚钱,我就会想办法去实现,哪里需要这么多套路。” 经过反复计算,这个口服液前期生产投入,要两个亿。 这个数目说的我打尿颤,梁思燕也真敢想。 她说:“没有付出不会有回报,全世界的女人都爱美,唯独中国女人最疯狂,抓住这个市场,不想发财都不行。” 我回:“我要有那么多钱就整天躺在家里数钱了,哪里需要到处去拼。” 话是如此说,但心里却是在想,要是真能组织一大票女富豪,这事有得搞。 前题是,得有投资的钱。 坐飞机回国,竟然意外遇到熟人,是前不久卖地的胡小姐,带着儿子,也是去香港,身边跟着人高马大的焦大振,两人如胶似漆,俨然是幸福一对。问过才知,这是要回中国成亲了,焦大振要做孩子的继父。 这才是人算不如天算,刘家铺的主任精明一世,弄的钱却便宜了个外国人。 复又想到大和尚明空,这和尚才是真精明,倒手一转,财色兼收,还不落任何把柄,实在聪明。 想到此难免不平,觉得明空过的太舒坦,我得给他添点堵。 至香港,我用手机拍了胡小姐拉着儿子的背影,给明空发过去,准备吓唬他。 那料不到三分钟,明空就火急火燎地回电话,“乡党,不是让你把她弄去美国了,咋还在香港机场?” 我装出一副苦楚,“没办法呀,这回去美国她给我逮住了,说自己月事没来,要寻你麻大哩。” 明空那边一声惊叫,“阿米托福,善哉善哉,贫僧做措施了,怎么可能怀孕?” “这我哪里知道?你厉害撒。” 我在这边打趣,那边明空却慌了,着急忙慌道:“乡党帮忙,千万不敢叫她寻到我跟前。” 这话听着就怪异了,我正声问,“这是为啥,你一个出家人,没有家室怕什么,人家买一赠一还不好,给你生一个还送一个,多划算?” 明空回:“我这才结的婚,都没敢跟任何人说,她这一上门,我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贼秃驴,好快活的人生。 眼见如此我就不淡定了,反问他,“那你说怎么办?” 明空答:“你帮我搞定她,算我欠你个人情,日后但凡有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是让我白白落了个人情,按说我应该跟他合盘托出,转念又想这和尚又不是什么好人,坑蒙拐骗的主儿,干脆诈他一回,先把空头支票收了,至于什么时候需要他帮忙,再说。 挂了电话,那胡小姐早就带着她的洋老公消失在茫茫人海了。 既然香港落地,就该处理另一件事,莎莎的戏份被人删光,且僵持着呢。 此时我已经大概弄懂那制片人的套路,他拍戏也是为了赚钱,不让莎莎拍戏也不过威逼恐吓手段,莎莎才在家里呆了两天,副导演就托人给莎莎递话,说导演跟制片人求了情,制片人已经松口,再给莎莎个机会,让她把剩下的戏份演完。 莎莎这时却端了架子,你叫老娘演老娘就演,你让老娘滚老娘就得滚,把老娘当什么了? 当天跟我通完电话我也气,让她不要搭理任何人,一切事情等我回来再做解决。也是因为莎莎的事情催,我才没在美国多呆两天,这里一下飞机,就给莎莎打电话,问她片场在哪,我要去看看。 哪知道,见面莎莎却是一肚子气,说整个剧组去了东北补拍雪景戏,没有带自己。 雪景戏?我怎么不知道笑傲江湖里面有雪景戏? 莎莎说有啊,令狐冲在思过崖面壁思过,岳灵珊去给他送饭,还摔了一跤,两人在雪地里拥抱。 有这个情节?我表示怀疑。 莎莎道:“导演说要拍真雪,他们就去了,制片人也去了,说是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说的也是,这个季节,也就东北有雪,其他省份还来不及下。不提雪也罢,提起来我忽然想起,王子聪不是在东北看雪? 第五百零九章 东北大哥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我这边给王子聪打电话,问他是否还在东北,那边就回,在啊,在看人拍戏,还是武打戏呢,见到好几个明星。 这就撞上了。 我再问:“大哥在东北有朋友?” 王子聪回:“不就是吴大老板咯,兄弟你来不来,吴老板新打了头熊瞎子,准备开个雄心壮志英雄宴,要不要来吃熊心?” 这厉害,吃的都是熊心了。我还没回,那边手机呼呼风声,一股东北大碴子味道传来,“谁呀?是我周发兄弟么?你可想死哥哥了,赶紧给我滚过来,连滚带爬麻溜地。” 挂了电话,我的血也热了,对莎莎道:“走,哥这就给你出气。” 连夜晚订了去长春的机票,并告诉吴老板,明天下午三点到长春龙嘉机场,让他来接。 长春是吉林省会,延边是吉林的地级市,说起来,那个地方是吴老板的老家,那剧组也怪,哪里不好去,偏偏去了东北拍雪景。 他们选的地方也厉害,长白山天池,要把天池的美景按到华山上去,也亏得他们想得出。 在去的路上,我才知道,这部电视剧也不算小制作,反正金老爷子的小说隔两年就翻拍一次成习惯,都想多玩点花样。老版的都是在室内用几个塑料布置布置,就算是山峰山洞,近些年有钱,都要玩实景拍摄,雪景一定要用雪,人工造的不够看。 莎莎气哼哼道:“这帮人太可恶了,他们都去泡温泉,就不带我。” 这画风转变的有点快,我摸不清路数,“什么叫泡温泉?” 莎莎道:“他们说长白山是火山,有温泉,只有四场雪景戏,拍完就去泡温泉。” 我这才知道,四场雪景戏里面都是令狐冲岳灵珊的戏,没有蓝凤凰的事,所以人家不让她去,这很正常啊,多一个人多张机票呢。 莎莎说你又不懂了,只有制片人和女主角是坐飞机去的,男主角和其他剧务都是坐的火车。 火车要两天,飞机几个小时,多出来的一天做什么,不言而喻。 我皱了眉,“就这样,你也挤破头往里钻?” 莎莎兀自不服,“我不管,我就是想当明星。” 我唉声叹气,“这拍戏,就跟酒店里面做技师一样的,你入这一行,就要懂的这行业的规则,潜规则,懂?” “我懂,但我就是不服,我凭自己能力演,为什么要打压我。” 这女子想当明星想疯了,我不跟她辩论,心里却在想,如果她非要去做戏子,就随她去吧,我还是安安心心伺候阿妹,不去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帮忙解决问题,也就这一次吧。 人到龙嘉,吴老板王子聪两个都来了,一年多不见,吴老板发福了,面上也白净了,不像之前那么黑,见到我哈哈乐,抱着不撒手。 “兄弟啊,你就是我的福星啊。”吴老板说:“自从虎皮出手,哥哥我的路子越走越顺,现在就搁咱长春,没有哥哥办不了的事,这都是命里有贵人啊。” 贵人?我不懂,却看到王子聪在后面给我挤眉弄眼,于是懂了,吴老板依然是被人设了套套住的。 说话间人到了外面,好家伙,一辆八米长的八轮黑色悍马搁眼前蹲着,左边一辆劳斯莱斯,右边一辆宾利,三辆车都瞪大个前灯罩子,冲着吴老板忽闪忽闪抛媚眼。 这才是肚脐眼上生毛毛,装逼到极点。 吴老板大手一挥,问莎莎,“弟妹你说,坐那辆。” 莎莎高兴的不行,“坐长车,又粗又长,我最喜欢。” 吴老板闻言吸气瞪眼,一拍脑瓜子,“好家伙,这妹子爽快,对我脾气。” 说话间莎莎就尥蹶子往车跟前跑了,这不由她,我都跟她说了东北下雪冷的很,小丫头非是不听,随便穿了件外套光着小腿就来了,这不,一下飞机给冻懵了。 说实话,这也是我第一次坐这么长的车,跟上次广东那个还不同,这辆车里面完全是按照豪华ktv的标准装修的,车顶天蓝色玻璃,上面点缀着钻石射灯,犹如蓝色星空。四周都是橘黄色真皮软包,同样有射灯点缀,中间放着葫芦形茶几,对面有平板液晶显示器,下面有酒柜和冰箱。 连服务都是和ktv一样,进去后就有老妹儿端上果盘,大冬天的也是西瓜菠萝,都是从南方空运来的。 这是表面,土豪的地方在于吴老板的动作,手一指,对老妹儿道:“你身上的貂脱下来,给我弟妹穿了。” 原来是吴老板看到莎莎穿的衣服单薄,给她加件衣服。 莎莎虽然没大小,但也知道轻重,这突如其来的好,她还不敢接受,连忙拒绝。说自己不冷。 吴老板不高兴了,“弟妹你是看不上大哥送你的礼物?” 莎莎身子一缩,钻进我怀里,“我有人肉大衣。” 旁边老妹使眼色,吴老板懂了,一拍脑袋,“那什么,打电话,给那个谁,叫他立即给我准备件貂绒送过来,你看我这脑子,怎么能给弟妹送别人穿过的衣服呢?” 如此大手笔,让我汗颜,连忙推辞。 吴老板却道:“你可能还不明白,我来给你说道说道。” 却说那一年吴老板的虎皮出手,就跟惠老板搭上关系,其实两人也没见几次,只是参加过两次饭局,然后吴老板认识了另外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从此他的生意就稳了。 而惠老板的下场是众所周知的,吴老板当时也害怕,到处打听,才知道问题出在哪,是惠老板那个虎皮太显眼。 当日六爷在家修建白虎节堂,每日上门赏虎皮的人络绎不绝,谁知道那天来了猛人,是纪委的,走到六爷家门口无人认识,还当他是个闲人,言语上也不周全,如此就出了事。 为此吴老板专门找人算过,说白虎不详,若不是吴老板及时出手,倒霉的就会是他自己。 并且,那算命的更神,直接指出,吴老板原本没命,是被人及时出手救治的。 吴老板很自然地把这件事跟我联系起来,当日不是我喝出假酒,他也一命呜呼了。可惜的很,我死掉了,他的报答对象变成王子聪,因为没有王子聪,他就不会认识我。 并且,现在的吴老板,已经听从了大师的指点,不去做那倒卖进口车的事,人现在干的是大事,房地产。 这前后一说,我就懂了,那个所谓的大师,必然也是黎先生布局,这吴老板,应该是黎先生的房地产帝国中的一个小小棋子。 听完不免在心里叹,世界何其小,兜兜转转,又见面了。 我问王子聪,“黎先生最近可好?我有些想他。” 王子聪笑,“现在是黎会长了,人在京城,你要想见,过几天我们去一趟。” 旁边吴老板也道:“好好,我也想见黎会长,有些事要跟他汇报。” 听那口气,对黎先生是推崇备至。 一路说说笑笑,车子拐去酒店,先吃饭。 我有些焦急,问:“那个拍戏的剧组呢?我这次来,一是看哥哥,二是找那个剧组。” 两人都奇怪,问为什么,我一五一十的说了,那边莎莎也跟着配合抹眼泪。 听的吴老板直接拍桌子,“阿西八”而后打电话,吩咐手下人,从现在开始盯着剧组那班人,不让他们下山,今晚就要解决这事。 如此也好,对我胃口,这件事早点做完早回家,家里阿妹还在等着。 山上有小弟去看着,这边则在吃海底捞,热热乎乎,好不痛快。 吃过饭,吴老板让人买的貂绒大衣也送来了,莎莎只看一眼吊牌,就捂着嘴巴做惊讶状,说自己受不起这么大礼,大家非亲非故的。 吴老板不知道莎莎心眼多,瞪着眼睛问,“你是我兄弟媳妇,怎么就跟我非亲非故?” 莎莎道:“他是他,我是我,不一样的。”眼珠一转又道:“你看周发都有结拜大哥罩着,嚣张的紧,我孤苦伶仃无人管,不如认你做大哥罢。” 这才是真正的江湖习气,两句话给吴老板套住,心情大喜,不但要送貂绒,连自己戴了两年多的菩提金钢珠也摘下来,要给莎莎戴着防身,据说是花了百万请来的。 莎莎眼睛多毒啊,不敢要佛珠,大哥送的貂绒穿在身上已经百邪不侵,裹着大哥的貂绒,就好像能感受到大哥的体温,舒适着呢。 另外,大哥送貂绒,小妹当回礼。莎莎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个羊脂玉,拿去给吴老板戴了,说那是从御宝斋淘来的,一直放在自己胸口暖着,具有清心凝神驱邪避凶的功效,喜的吴老板合不拢嘴,又多喝了两杯。 眼看时间差不多,这才发车往长白山赶。我以为多远,要走差不多五百公里,这时候已经天黑,等赶到长白山西坡,差不多夜里十一点,天黑路滑夜冰冷,好不好办事? 事实上,我还没想好要怎么收拾那个咸湿制片人。 吴老板拿出手机打电话,说的是朝鲜语,叽里咕噜说完,对我道:“人已经在西坡给你拦住了,先让他们在雪地里冻着,至于怎么处置,你慢慢想,不着急。” 第五百一十章 泡温泉 关于东北大哥在港台影视圈内的霸道传闻,不是一次两次,最有名当属千禧年当红天王被某人扣押,为此发生不快,惊动了许多人,最终结果是大哥团体覆灭。 事后听专家分析,并不是因为大哥惹不起影视圈,而是大哥做错事在先。在这江湖里飘,凡事都要讲究个对错。 自己行得端走得正,无人奈你何,自己要穷嘚瑟乱装十三,那就不要怪棒子落头上。 制片人多牛,自己拉投资往戏里砸,运气好一部戏赚个几百上千万,立时变大拿。那些模特明星那个都得眼巴巴地捧着,顺着,就是博得一个出位的机会。这已经成定律,成规则。 然世事总有意外,这个制片人逞错了威风,只以为莎莎是个没实力的北姑,可以随便欺负。 这过程讲出来,摆在台面上,任谁看了都知道是制片人不占理,别扯规则,潜规则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即便是喊来某受成某华强摆在我面前,也是这么个道理,你拍戏可以说我的人演技不行去换人,但你不能依此要挟小姑娘陪你。 现在是什么社会,大家都是聪明人,犯法的事不会做,抓着小尾巴就要给死里整。再加上这次吴老板出头,是自己主场,不要十分钟我就想到了对付那厮的办法,兴奋不已。 社会人做事讲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即可,不像小年轻,胡乱打一气。 我问莎莎:“你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是出口气算了,还是要继续拍戏?” 莎莎道:“又要出气,又要拍戏。” 王子聪在旁边笑,“妹子你这要求有些高,出了气阿发就要得罪人,得罪别人,你还怎么拍?” 莎莎立时撒娇,“不嘛,我就是要拍戏又要出气。” 我跟她讲道理,对方好歹是个老板,手下管着那么多人,想要他低头手段就得狠,丢面子是必须的,影视圈混得是什么?不就是名气面子,你让他没面子,他还能对你好? 即便是碍于当时形势跟你低头,日后会不会给你报复?明的不来可以来暗的,比如他给你少几个镜头,或者故意给你拍丑些,这样的角色你还有必要演? 莎莎就陷入两难,说那就不要让他太难堪,略施惩戒即可。 我又道:“略施惩戒他会怕?在这里低头,等回去香港,照样收拾你。” 莎莎急的皱眉,冲着吴老板撒娇,“大哥,你说怎么办?” 吴老板大手一挥,“多简单,该收拾就收拾,不要手软,想当明星不简单,我们自己拍戏。” 这话说的大气,让我刮目相看,“吴哥也懂影视?” 吴老板摆手,“我不懂,不过我们集团最近有提议,说要进军影视圈,我们要做大型商业cbd这事你应该知道,每处都要建影院,而且是全球最先进的影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阿聪?哦对,以院线为武器渗透影视行业,黎先生就是这么说的。” 又是黎先生的计划? 吴老板嘴笨,说不出所以然,大手一挥,“反正,以后我们也要拍电影,老妹儿你别着急,再等两三年,等我们的院线布局成功,想拍戏还不简单。” 王子聪解释道:“电影要赚钱,就得依靠电影院,靠dvd那是死路一条,香港影视发展厉害,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影院功能强大,能号召市民走入电影院消费,这才是赚钱的根本。” 道理我都懂,但要如何做?王子聪笑而不语,说有空你去见黎先生,他告诉你答案。 我这边问吴老板,“你说的我们,指的是?” “我们集团啊。”吴老板说,“可惜了,你要早来半年,我也介绍你入股,现在大局已成,不再吸纳新股东。这个哥哥不是吹牛,明年四月份,我们在天津的第一家影院就会正式开业。” 尽管如此,莎莎依然对自己的角色念念不忘,好想当明星,你看看荧幕上,那些明星多风光。 我心里不喜,直接说:“男明星不说了,女明星都是睡出来的。” 气的莎莎用手挠我,“你的思想怎么那么肮脏?这是艺术懂不懂?” 这女子已经病入膏肓,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拉不回来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跟他好好说?让你把这个角色演完?” 莎莎大眼睛翻着,思考良久,点头。 如此就得换个温和的法子,要让对方知道厉害,还不能让对方嫉恨。我扭头对吴老板道:“听说山上有温泉?” 吴老板会意,拿出手机打电话,依然是延边方言,交代小弟们让大制片人去泡温泉,好生招待。 等车子到地方,已经是四个小时后,温泉山庄外面站着一堆人,十多个,都穿着黄绿军大衣,扣着雷锋帽子,在雪地里跺脚,口吐白气,围着汽油桶里的火堆索索发抖。 说是温泉山庄,其实是栋两层小楼房,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让人想起小时候的教室,墙外伸出来一排十几个火炉管子,里面热气腾腾,空气中飘着野兔子的香味。 一般而言,来长白山的游客在天黑之前都会下山,很少有留在山上过夜的,冻死个人。并且,一般游客都是选择春秋夏来游玩,很少有冬季来挨冻的。 但眼前这一堆人,显然是吴老板的杰作,被强行截留,不许下山。 这里正主儿到了,吴老板还一脸愠怒地训斥小弟,咋干活的?谁让你把人留在外面受冻挨饿啦?快快,往屋里请,屋里暖和。 一边说还一边招呼十多个人往土屋里走,一伙人早就冻得受不住,眼下大佬开恩,让大伙进屋,赶紧往屋里钻,里面炭火熊熊,映的人脸通红。 大多人都进去屋里,还有两三个小伙子打着哆嗦迎上来,给几个老板发烟,陪笑脸。这边和莎莎一见面,还哎呀一声。 莎莎对我介绍,这三个分别是导演,场务组老大,武替老大,都是朋友。 几个人先后伸手要握,我不搭理,只问:“制片人呢?” 导演姓关,四十多岁,按说这种年龄的人应该受到尊敬,毕竟给大家带来许多欢乐,但我看不惯他的奴性嘴脸,好歹是剧组老大,也不能护着手下演员,制片人是资方这没错,但只要导演硬气,死保演员,制片人也是没办法的。 听听莎莎讲的过程就知道,制片人想玩,导演是帮凶,所以从根本上讲,这丫都不是好东西,故而我不给好脸色。 听我问制片人,导演就快哭了,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人在洗澡,还未上来,小兄弟你听过我的名咩?我叫关……” 我直接打断他,“你叫什么不重要,你做出什么样的事才重要。”说着往温泉池子跟前走,面前一副奇怪景象。 大约四平米左右的温泉坑,里面泡着一个白面胖子,水面氤氲着热气,但胖子的头上脸上却结着白霜,时不时地把脑袋沉进池子里解冻,然后再冒上来呼吸。 这一上一下,间隔不到三十秒。 也就是说,他从水里钻出来不要十秒,面上的热水就会凝聚成冰,眉毛头发都会冻住,泡下去之后解冻,也需要十秒左右才行,就这样上来下去,周而复始。 我站在池子边还奇怪,这厮怎么这么听话,吴老板呵呵笑,伸手朝后面指。 我扭头往后看,两个臃肿成猪的汉子背着枪过来,跟吴老板打招呼,声若洪钟。 吴老板介绍,“这两个是熊家弟兄,熊大熊二,都是长白山的猎人。” 我连忙上前称呼,道谢,并向他们引荐莎莎,“她就是我媳妇,来,谢谢两位大哥。” 莎莎连忙甜甜地谢,娇羞可人。 熊大呵呵笑着,声音从胸腔里冒出来,但说的却是朝鲜语,我一句都不懂。 吴老板哈哈笑,拍着我肩膀,“周发老弟,回头这两位大哥去东莞,你得好好招待,你懂我的意思。” 我立即回:“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同时也懂了他们的做法。 熊大熊二抱着枪在屋里守着,不需要看池子里泡着的人,只需要盯紧温泉路口,不要让人给他送棉被之类的即可。那胖子敢从池子里出来,不要一分钟就冻成冰棍,是而,他不敢出来,只能在池子里硬挨。 这个办法不错,比我在他面上抽要强多了。 制片人姓史,看着面熟,总觉得在哪见过,多看两眼,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你,录像带上看到过。” 胖子闻言咧嘴笑,上牙碰下牙,哒哒哒如同发报机,“那就是自己人啦,都是朋友来的。” 我这次可是真乐了,“你演过那个极乐宝鉴,灯草道士,对不对?” 胖子面上立时变成猪肝色,“都是以前年轻时候拍过的,点么?好看啊?” 我呵呵笑着,上下打量他,“身材发福了嘛,以前我记得你身体蛮壮的。” 胖子继续笑,目光注意到莎莎,笑道:“咦,莎姐你也来了,哇,好巧。” 莎莎哼一声,翻白眼,手挽到我胳膊。 胖子连忙道:“喂,莎姐,不要这么小气,我跟你开玩笑的嘛,隔天就让人送了花篮给你赔罪,对不对?” 第五百一十一章 祸从口出 人生千面,种种不同,所谓相由心生,这句话不是没根据的。越是随着年龄增长,相貌也越是跟人的品性相契合,有些人二十岁之前相貌堂堂,但心眼狠毒,等到四十岁就可从面相上看到阴狠残酷。 又有些人二十岁前相貌丑陋,但随着岁月增长竟然会越看越顺眼,那是因为他心地善良。 而眼前这个人,小时候我看他的录像带都知道这厮不是好东西,长到如今更是越发厌恶,戏里面他就不是好东西,现实中的做派也不敢恭维。 眼下这厮见风使舵,知道形势比人强,见莎莎带人把自己卡住,见面先说好话,看似服软,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惧怕,说明他是口服心不服,可能心里还在算计,等回到自己地盘,该如何找回这个场子。 看看他的目光落点就知道,人都被扔在池子里泡着了,那双贼眼还滴溜溜转,来回都是在莎莎胸口和长腿上。 贼心不死! 莎莎被他一句话忽悠住,说没见到什么花篮。 小胖子缩在水里连连叫苦,“有的有的,我让副导演给你送过去的。不信你可以去问。” 后面那个关导演也跟上来证明,“是这样的,还外带一个大利是,阿强没给你吗?” 莎莎眼珠一转就懂了,小胖子这是在找台阶下,心里还抱着女明星梦,问对方:“那我的戏还能演了?” “能,当然能。”小胖子道:“你的演技那么好,不找你演怎么行?” 莎莎看我,我摇头,“不行,除非你保证,不对莎莎潜规则,不逼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 小胖子忙道:“好好,我知道,我绝对不潜规则莎莎,这样可以了?” 吴老板问我,“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我眨眨眼,“你妹子高兴就好。” 吴老板便不再说话,扭头去小木屋,其他人一起退去,我却借口撒尿,要留在原地。 吴老板还叮嘱我,撒尿不要往温泉里面撒,也不要往石头上尿。 不往温泉里撒我理解,不往石头上尿是什么意思? 吴老板说:“天太冷,怕给你小兄弟冻住。” 后面立即有人拿着黄绿军大衣给小胖子送来,让他上岸,那厮冻得浑身发抖,热气寒气交织,从水里哧溜一下起身,打着摆子裹棉衣。一边裹着还一边问我:“喂,你同阿莎系咩关系?” 我扬起眉毛装听不懂,“你说什么?是粤语吗?” 小胖子就愣了,“你听不懂粤语?” 我摊手吐槽,“我东北人哪里听得懂?” 他就不再说话,裹好大衣往屋里走。 旁边剧务用白话问:“没嘢吧?” 小胖子回:“冻死我啦,挑那星,等我返去香港,定要嗰个八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叼飞佢,我叼完仲要菲鬼叼,菲鬼叼完仲有黑狗叼,含家产,佢都以为我小霸王史文龙系浪得虚名咩?” 听他一番愤恨说完,我后边就出手了,一把捞着那厮的后领向后拖倒,当脸先是一拳,跟着又是一脚。 旁边导演武替等人立即上来阻拦,导演被我一脚踹开,武替还能动两下子,雪地里腾空给我一记鞭腿,然而终究是黄大衣碍事,被我扯着腿半空里拉低,当面一膝盖撞倒。 地上小胖子鬼哭狼嚎,翻身要逃,由被我追上,膝盖窝里踩一脚,直接跪倒下去,摔在地上狗吃屎。 里面呼啦啦又冲出一班人,灯光剧务收音人,要来救制片。 另有一班戴着翻皮毛绒帽的汉子,是吴老板的人,双方在半路就吆喝起来,朝着剧组的人下手。剧组的人不敢接招,做鸟兽散。 至于地上的小胖子,又被我拖着回去温泉,一路上杀猪也地叫,“救命啊,杀人啦!” 等噗通一声掉进水坑,这才闭嘴无声。 后面的人已经稳定,不敢再动手,导演捂着眼睛,战战兢兢上前来,“小兄弟?”叫完后面的话却不好问,他心里肯定知道,是小胖子一番话惹恼了我,理亏在先,但又不敢肯定,想了想就改做白话,“而家咁系乜事?” “咩事你自己唔知吗?”我笑眯眯反问。 导演就快哭了,“你识广州话?你头先又话听唔明,唔好咁玩呀大佬!” 坑里的胖子此时也傻眼了,带着哭腔道:“我错咗大佬,俾次机会我啊。” “机会?机会给过你啦,你自己作死嘛。” 后面吴老板熊大熊二等人已经围绕过来,问我怎么回事,好好的又打人一顿? 我朝水里示意,“呐,给次机会你,你刚才怎么说的,再给几位老大说一遍。” 莎莎还一脸懵懂的过来问,“怎么了老公,刚才不是说好了吗?” 我用脚去点水里那厮,“讲啊,再讲一遍我听听。” 或许是我的动作太过分,或许是对方此刻英雄武魂附体,忽然间小胖子变的凶猛,用手拍打水花朝众人,口里啊啊大叫,“挑那星!系你迫我咁,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有种打死我啦,打我不死我要你偿命!” 话音落他脑袋就被我一脚踢翻过去,直接靠在水池边,脚下打滑,跌入水中,水面上冒泡。 岸上导演着急,扑过去伸手,将他从水里捞出来,上来后面上带血,嘴巴里冒水。 吴老板还不太懂,“他到底说了什么惹你发这么大脾气?”言语中已经有些担忧。 社会人,做事有自己的底线,让小胖子在温泉里受冻,这只是小惩戒,说是恶作剧都行,事后大家哈哈一笑能揭过,但我直接动手打的他出血,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昔日某人被打一耳光,就直接掀起打黑风暴,我这里用脚踢破别人面皮,事情也不好收拾。 毕竟也是个人物,圈子就那么小,他肯定认识几个得力的,一人出事八方支援,真正闹起来能发动所有媒体讨伐,吴老板虽然在这里有势力,但真正引起高层注意,他也兜不住,害怕也是正常。 我却不害怕,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不对,别说他认识谁谁,越是往台面上扯越是他倒霉,先前那番言论我从头到尾都用手机录了下来,随便是我怎么对他,其他人知道真相后也不敢发声,顶多是私下里跟我谈,拿去台面上他就是影视圈的耻辱,谁替他出头谁面上无光彩。 至于玩黑的,那我就更不怕了,只要他扛得住。 当下对吴老板道:“这厮一上岸就放狠话,说等回去香港要报仇,被我听到了。” 吴老板面也黑了,责问水里小胖子,“大兄弟,你咋这么不讲究呢?我兄弟都跟你和好了,里面狗肉都煮好,要跟你喝酒,你咋能背后说出这样的话呢。” 小胖子心知自己最阴狠的那一面已经暴露,干脆不隐藏,目光毒辣阴狠盯着我道:“好,你有种,我们走着瞧,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那边导演还在劝,“少说两句。” 我这边就继续上脚踢,踢的他鬼哭狼嚎,已经不敢再口出狂言。 后面传来隆隆汽车声,熊大扯着我往后拖,有人说,“警察来了。” 果然是警察来了,下车就往这边跑,最前面一人中等身材,相貌威武,手里提着枪,口里高叫着问,“都别动,原地别动。” 跑近前来看,原来是和吴老板认识,现场气氛瞬间缓和下来,后面的民警招呼大家帮忙救人,威武汉子则打量我们一行,问吴老板,“老吴,咋回事啊?” 吴老板呵呵笑着,“一点小误会,没什么事。” 这个我就不同意了,补充道,“大哥,这可不是小误会,他们在这拍淫秽视频,大件事。” 立时,几个人面上表情就变了,一起盯着我看。 我煞有介事道:“真的,你们谁见多识广,看看他的模样,是不是以前在录像厅里见过?” 水里胖子被人拉上来,重新裹着大衣,张口道:“乱说,你乱说,长官,你不要听这个人乱说,他是黑涩会,是坏人来的,快点抓住他。” 威武警官脾气不好,怒了,指着一圈人道:“都别说话,先带回局里。” 另外还有个年轻警官在旁边问:“谁报的案?” 人群里钻出一个小美女,举着手说:“我报的案。” 警官就问:“怎么回事?” 美女站出来,指着我道:“就是这个人,他好坏哦,他叫他的马仔关住我们老板。” 几个警察闻言立即要给我上铐子,我连忙举手大喊:“警官,她说假话,我这里有证据,你们听完就知道应该给他们上铐子。” 一杆人齐齐愣住,面面相觑,“有啥证据赶紧拿出来,还墨迹啥呀?” 我连忙拿出手机,点开播放,先是小胖子猥琐的笑,承认自己做错事,道歉,一直到后来发狠声要叼飞莎莎。 几个警察听的稀里糊涂,“讲的啥玩意也听不懂,找个翻译来。”此话一出,小胖子原本死灰色的脸瞬间回光返照,出口道:“警官,是误会,误会来的,我们拍戏,拍戏彩排而已,不是真的打架。” 再看看周围两个女人,莎莎是气的银牙紧咬,那个报案的妹仔应该是岳灵珊无疑,听到录音也是面红耳赤,低头不敢说话。 第五百一十二章 蝴蝶效应 几个警察都是老江湖,尤其带头的那位,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事,想来过错不在我,不然对方也不会主动示弱,又联想到我先前说的拍摄视频,再加上小胖子的相貌的确熟悉,似乎是在某个录像里见过,当即果断发出命令,“这几个全部带走,回去细审。” 这个时候就显得众人能耐,吴老板说稍等,不用回去审,有事这里就能问的清。 那边裹着大衣的小胖子也哆哆嗦嗦道:“我们没做坏事,只是拍戏,我们有拍摄许可证的,文化宣传部领导们都知道。” 一听这胖子就没见过世面,他都没弄清究竟是文化宣传部大还是公安局大。 倒是身边的导演聪明,赶紧打电话找人,简单几句话说个大概,当前最主要的是不能让警察扣人。 我这边却看不懂了,只是简单的录音,就能把制片小胖子吓成这样?这里面不会是有别的事吧? 果然,威武警官根本不给几个港胞面子,九七之前或许会给点薄面,这都回归多久了?必须得遵守国家法律,让人上铐子,拉人走。 小胖子快急哭了,“你们没有证据,不能拉我走。” 证据?他以为这里是tvb警匪剧,警察抓人是不是还要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句话都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三下五除二就给拷上,要往车里拉。当然,我也没落着好,被上了铐子一起带走。任凭老吴如何说好话,人家都不给面子。 这边还没上车,警官手机响,接来听,嗯嗯点头,辩解了几句什么,又嗯嗯点头,而后摆手,走到我面前,换了语气问:“你为什么打他?” 我如实回答,“这死胖子忽悠我妹子跟他拍戏,要潜规则,我妹子不同意,我就来要个说法。” 警官又问:“那你刚才说他拍摄淫秽视频又是怎么回事?有证据吗?” 我立时瞪眼,“这需要证据吗?灯草道士,极乐宝鉴不都是他演的?随便去找个租碟店里面都能买到。” 警官闻言哭笑不得,“九七之前做的我们管不到,现在拍就不行。” 我随便一句:“那就不知道了,拍了他也不会承认。” 这是个糊涂案,最关键的是有人打来电话,带队的警官有些为难,左右看着,最后道:“那就是没证据了。”而后转回去,看着胖子,嫌弃地挥手,手下差人上前,帮胖子解开手铐,又过来帮我开手铐。 看这意思,今天这事他们不管了? 那边吴老板也查出味道来,知道肯定是上头领导打了招呼,拿剧组这帮人没办法,而我这边又占理,谁都不能抓,干脆不做声,掉头走。 那胖子也是聪明人,知道警察不会管自己,连忙招呼人,跟随警车一起走,离开这鬼地方。 这时导演拿着手机过来给他听,小胖子咿咿呀呀,表情相当不忿,对着电话里面道:“谢谢华哥……呢件事唔会咁轻易算嘅……等我返去香港,好,我知了。多谢!”打电话的同时,看向我的目光也多了些阴狠,犹如毒蛇。 好死不死,这面上血都冻成冰渣的货色还朝我比了个中指。 这我就不能忍了,这是明目张胆地告诉我,老子就要搞你了,你能奈我何?反正警察在这里,你咬我啊? 我还就专治各种不服了,两三步追上去一个飞踹,那厮大叫救命,几个警察立时扑上来,左右将我控制。 我也不急躁,对带头的警官道:“警察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你要对得起头顶的国徽,就不要放他走。” 威武汉子满脸都是急躁,沉声问:“又咋地了?” 我道:“那厮电话里面约了黑涩会,说是要砍死我。” 一帮人又齐齐盯住胖子,胖子慌忙辩解,“我没有啊,只是很正常的交流。长官你们不要听他蛊惑。” 我这边接口道:“如果不是想要秋后算账,你为什么不敢告我?明明是我打伤你的,为什么不敢承认?心里有鬼?” 说完还沉声对警官建议,“真的,我觉得你不应该放他走,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这么打他,他都不敢告我,说他没鬼,你信吗?” 胖子都快哭了,“很普通的电话,华哥来的,他只是问问我现在情况怎么样,我哪里说过要找人砍死你?” 这回不光是我怀疑,一众人都盯着胖子看,尤其是几个警官,眼睛更是亮的犹如探照灯,胖子心理承受不住,连连否认,“我没有做坏事,我们拍的是武侠片,不是三级片,我已经不怕三级片很多年了。” 越是这样说,他越是有问题,手一挥,几个人就过去把胖子重新控制住,上铐子,这次说什么都不会放了,整个剧组的人全部带走。 这些事他们很有经验,先把手机给收了,让他们不能打电话求助,然后挨个往车上塞。可惜的很,警车不够,需要就近征调。吴老板义不容辞,贡献自己的悍马,帮忙拉人。 作为矛盾发生的另一方,我也不得善果,一起带走。有吴老板的面子顶着,不上铐子,但该问的问题不能少。 问我主要矛盾是什么,我如实说,制片人仗着权势,威逼利诱演员,要求潜规则,演员不同意,他就要换掉。 法律上讲,这已经构成猥亵妇女罪,但警官需要更有力的证据。 我把胖子的前后表现齐齐过一遍,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怕警察?就算是猥亵妇女,也不值得他这么慌乱? 要说名声有影响,像他那样的人,应该不怕名誉受损的,因为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再说这是制片人,又不是导演演员,怕什么名誉受损? 仔细想一番,忽然灵光一闪,对警官道:“查查他们的录像设备,可能还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视频。” 一提这个,大家都来了精神,毕竟江湖老司机,谁还没看过几部录像带? 车队没回市区,直接在松江镇停下,连夜突击审讯,还真给查出来点名堂,那是一台银白色机器,只有巴掌大,握在手里很沉重,好多人没见过,但我却是知道的,那玩意叫数码摄录机,我给何若男买过一台。 最开始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录像设备,查录像带,很正常的武侠片素材,没有什么异常。在查找设备时,有个朝鲜族的小民警发现了dvd摄录机,拿过来问领导,这啥玩意? 上面都是东瀛字和英文,领导有些头大,正好轮到我出场,说自己又懂日语又懂英文,拿过来一番操作,我滴个乖乖,还真给看见了不一样的画面。 “果然是拍摄制作淫秽视频的团伙!” 警官激动了,立即打电话向上级报告,说明情况,那班港人在长白山从事淫秽视频制作,男女主角现在都被控制,人证物证均有,要如何处理,请指示。 领导批示:按规定办。 如此,就给这件事订下基调,一班烂人,打着拍摄武侠剧的幌子,实则是拍三级片,不,根据影片内容来看,都不是三级,而是特级,不堪入目。 有了这证据在手,拿去审讯小胖子,小胖子吓的浑身发抖,小师妹却哭瞎了,当场就要往墙上撞,被女警拦住,给控制住。 “天地良心,那只是我们的情趣。” “情趣?”警官满面阴郁,语气深沉地问:“你们是合法夫妻吗?有结婚证吗?” “还有,你们在外面拍这样的视频,对得起你们家人吗?你们的丈夫,妻子,他们知道了要如何想?” ……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蝴蝶效应。 在事情的最开始,不说我,不说莎莎,就说史文龙自己,他都没想到,不过是随便装了个波依,就和他已往装过的无数个肚挤眼一样,很稀松平常的一个波依,却没料到,会引发一连窜的连锁反应。 生活远比戏剧更富有戏剧性,这是左哲·本仁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史文龙的发展轨迹不亚于一部史诗级的屌丝奋斗史,他从片场替身做起,因为人足够猥琐,又会来事,为自己谋求了个三级片的角色,从此混的风生水起,折腾了几十年,终于混到了制片人的地位,但这不是他的终极目的,上面还有出品人。 也就是说,一部戏真正的老板,其实是出品人,也就是给导演演员出钱的那个人,而制片,只是帮忙管理的。 按照正常轨迹,再过个十年,他就会荣耀跻身于出品人行列,但他做错了两件事。 其一,在一个看上去微不足道的北姑面前装波依。 其二,睡了原本属于出品人的小演员。 那位出品人说起来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跺跺脚整个九龙港岛都要抖三抖,可惜年事已高,身边女人虽多,但体力不足。这岳灵珊,也是新近调教的一个,还没过新鲜热乎劲呢。 第五百一十三章 江湖救急 在问题发生的最初,剧组人马被朝鲜族汉子看管,手机全部没收,不许打电话求救,一杆人马先吓了半个半死。 好不容易得到解脱,导演第一时间给出品大哥汇报,剧组在长白山这边出了事,制片被无缘无故扣留,泡在温泉里四五个钟,人眼看就要冻坏。 这还了得?出品大哥立即动用自己的资源,关系一层层地托,要尽快把人救出来。这没过十分钟,新的求救电话又过来,这次是被警察扣了,却没说原因。这就让出品大哥抓瞎了,按照上次某天王被人扣留的经验,公安应该向着港星才对,怎么就扣留了呢? 再次电话联系,说明情况,务必要把制片人捞出来。 这一夜人都没睡好,大清早五点就醒来,赶紧打电话给制片,看看人如何了?结果电话那边是个说普通话的,一番沟通,说出前因后果,直接给出品人气晕过去。 搞了半天,说什么拍真雪啊,天池啊,都他妈是假的,人家根本就是为了去泡温泉,为了泡妹子。 而且还泡的是自己的妹子。 出品人这就不能忍了,电话里几乎是咆哮着吼:枪毙,这种人渣就应该枪毙! 大陆法律严,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么有伤风化的东西,必须严惩。 出品人那边放弃了史文龙,但毕竟还有其他朋友,看在多年感情的份上,怎么都要拉史文龙一把,总不能真让大陆公安把史文龙枪毙。 但营救也要讲究个策略,这件事可大可小,重点是谁在卡这件事。一番电话沟通,条理就清楚了。 史文龙在前阵子要挟过一个小角色,两人一度发生不快,小角色负气离开,走之前曾放了狠话,说是敢删我的戏,就要你整部戏都拍不成。 而后四五天,剧组都安稳度过,各人一度以为小角色是乱放嘴炮,吓唬人的,也都没在意。那料,剧组刚到东北,人就杀过来,气势汹汹,也就有了后来的事。 这下众人才知道,小角色可不是胡乱放嘴炮,人家是真真正正有实力的。 别人如何反应不知道,反正出品人是对史文龙失去信心了,这厮吃里扒外搞大嫂,别说外人要搞他,就是回到港埠出品人也不会放过他。 如此还不算,影视公司担心公司名誉受影响,直接将整部剧暂停,出品人自己也觉得面上无光,有了壮士断腕的决心,这部大型武侠剧就地腰斩,电话通知导演,已经拍好的素材全部烧掉,一盒磁带一寸胶片都不留,全部烧掉,就当没拍过这部戏。 所损失费用?当然是史文龙赔偿了,这还用说?身为公众人物,丢脸丢到大陆,有何面目回港? 于是,原本定于明年中上映的武侠大剧就此胎死腹中,并且,十年之内都不再重提这部剧。 莎莎一时气话,结果一语成谶,还真搞的整部戏都拍不下去。即便如此,也要把影响降到最低,因为某些人的关系,各大报纸书刊都不进行报道,就当没发生过此事。 大面上是这样解决的,细节上却繁琐许多。第二天就有人电话到我手机上,是个很温和的男人声,讲粤语,电话里自我介绍,听的我倒吸凉气,手机差点都要掉落,口称华哥好。 华哥很客气,说自己跟东北很多人关系都不错,给个面子,放过史文龙。 这个时候我都准备回莞了,史文龙是死是活关我鸟事,眼下又来这一出,让我受宠若惊。 不是怕他的名气,也不是怕他的势力,毕竟是个影星,看了他将近十年,要说没点向往那是不可能,于是很装波依的回复:“既然华哥开口,无论如何,这个面子要给的。” 对方很干脆,“那就多谢了,需要我过去吗?还是你来这边,我让阿龙给你摆酒赔罪?” 看看,人家这社会人多会做事,一码归一码,做错就是做错,不摆架子。 我这边回:“一句话的事情,不要这么麻烦,华哥要是有心,下次拍戏给我女朋友留个角色。” 对方立即答应,“没问题,我现在手头就有一部,你让她随时过来,我随时安排。” 挂了电话五分钟我心还在砰砰跳,好激动,这位可不是普通人,当年年某某被人扣留,也是他出面搞定的,并且,当地大哥团伙的覆灭据说也跟他有莫大的关系,平时能远远看他一眼我都是运气,结果今日人家主动打我手机,何等荣耀? 等等,他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挂完电话没有五分钟,一个东莞号码打过来,是个女人软软的声,开口先问最近过得好不好,扯家常,最后才说出目的,“阿发,有个香港人得罪你,他的朋友找到王汉这里来,但王汉今天不在,我就做个主,放他一马好不好?” 放他一马好不好?这声音千娇百媚,听的我骨头都酥了,哪里还能说不好? 很明显嘛,王汉怎么可能不在,只是王汉不好意思跟我开这个口,所以才让竹子给我打电话。不过也说不准,万一王汉最近比较忙,真的没空搭理我呢? 不管怎么样,竹子开口,这个面子必须给,怎么说也是一夜夫妻百夜恩。当下回道:“没问题,我不会再为难他,但能不能从局子里出来,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这个电话过后我就更加稀奇了,这帮人的动作有这么神速?还是说,我个人在江湖上的名气太大? 显然不是后者,肯定是对方的关系网复杂,能够调动一些我想象不到的资源,瞬间将我祖宗八辈都查个一清二楚,再往深处想,可怕呀,搞不好我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 然而我又错了,厉害的不是他们,而是现代社会的科技。 我这边刚准备跟吴老板提要回东莞,下午就有个人从香港飞过来,见面笑呵呵地伸手,拥抱,一口一个兄弟,若不是他那油光闪亮的大脑袋,我差点都想不起他是谁。 这位是在唐人街见过的,叫张子雄,真正的江湖人,跟惠红军一起做事的,三合会堂主。 见面三分钟,说明来意,是带着使命来的,请求兄弟高抬贵手,放过史文龙一命,让他回去香港领罪。 兜兜转转一大圈,我才明白,我自以为行事隐秘安全,可这个世界早就变了,到处都是高科技。 我这边一个飞腿将史文龙踹倒,那边就有灯光师用手机给我拍照,并且发送到所属社团,传遍整个九龙港岛,让大家辨认,这个会说广州话还会说东北话又能打脾气还暴躁的靓仔是谁? 兜兜转转一大圈,各个大佬都不认识,唯独有个刚从纽约回来的中层大哥举手发言,说他认识。 这靓仔不得了,混东莞的,干过许多猛事,把关于我的那些江湖传闻全部组织起来,讲于各位大佬听。发家那些小战斗不提,只说两个经典战役,一人单挑十二金牌刀手,一己之力挑翻纽约血天使,手下阴魂何其多?那位老大比得过? 就前一个月,还代表华人武术灭了巴西柔术,根据现场知情者透露,这小子一身横练功夫,出手非死即伤,一帮巴西人,除去两个没什么战斗力的是被枪打死,其他几个都是不同程度的骨折,断胳膊断腿,还有一个是生生被他踢断小腿骨的,何等强悍? 再说一个你们都不信的,小伙子赤手空拳打死一头三百斤的藏獒,猛不猛? 于是,整个九龙新界港岛三地都震惊了,如果是这样的一个猛人,那么史文龙就是踢到铁板了,不,踢到装甲车了,难怪人家妹仔敢放出那样的话,删我的戏,就让你整部剧都拍不成。 不是吹牛哦。 对手凶猛,但也是人,眼下自己兄弟被扣在东北,这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他犯的那个案子,大陆公安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要在二十年前,他犯的这个罪就是直接枪毙的,都不用审。 虽然对方实力强盛,但自己兄弟不能不救,一番商量,这个差事落到张子雄头上,毕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另据说,此人也属于洪门中人,那就没话说了,天下洪门是一家,自己人,好好讲,史文龙肯定能活着回来。 于是,张子雄就连夜打飞的过来,生怕自己来晚一步,我这边使个阴招,把史文龙直接灭了。 至此,我才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华哥是本着港人互帮互助的本分给我打电话,毕竟,都是影视圈的,以前也是一起跑过剧组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招呼一声,给个面子。 王汉那边则是出品人自己的关系查到的,知道我跟王汉关系好,就想通过王汉在中间说和,毕竟,出品人是要自己收拾史文龙,尤其是损失的那些钱,不能白白便宜掉。 至于张子雄,他纯粹是吃多了撑的,为了给自己面上贴金,营造出一种老子天下谁都认识的假象,说白了就是有事没事喜欢凑热闹,拓宽自己人脉的同时也能增加自身实力,毕竟天下洪门是一家。 而造成这种轰动效应的最根本原因,则是江湖上以讹传讹的坏风气造成。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史文龙挫骨扬灰来的?根本就是无中生有嘛。 冤枉我这么好的一位有为青年。 第五百一十四章 雄心壮志豪客宴 江湖上飘着的有两类人,一种是闯江湖,一种是混江湖。 闯江湖的人比较凶悍,性格耿直,经常一言不合就拔刀,这样的人出头快,死的也快,监狱里面关的都是这类人。 而混江湖的就不同了,他们未必能打,也不凶悍,但绝对狡猾,这类人往往能混到最后,落得个好名声。 就当下社会而言,每座城里面都有几个老狐狸,老长辈,受人尊敬,有摆不平的事,请老人家出面,往往就能获得满意效果。 说白了,江湖上混的就是个名气,就是个面子。 我现在是彻底悟了,先前做那些事的时候并未多想,就是凭着一腔热血,为了生存不得已为之,不是我猛,而是事情逼的人无退路,刀架在脖子上,不拼搏就是死路一条。 但经过江湖人士七嘴八舌的传播后呢,无形中就增添了许多虚构成分在里面,大家看的只是结果,根本没问过当事人的心理感受。 人家十几个人围着砍我,当时情况又急又险,我连吓到腿软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迸发洪荒之力搏命,仗着地势有利,又仗着神兵利器,这两样少一样,我就是太平间的一具尸体。 事后你问我感受?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至今再去回忆,那片记忆已空白,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事情,道上却传的厉害。 再说打死藏獒这回事,狗又不是人,人争斗紧要关头还能打个商量,畜生谁管你这个,不想死只能去搏命,也是讨了个巧,把狗腿拎起来,要是换种方式跟狗搏斗,搞不好我就得狂犬病了。 这些经历,外人看着只是热闹,自己心里清楚,有其中大半都是靠的运气,并不代表我比别人更强。 打巴西柔术若是没有那些暗藏着的装备再试试?早就被人干趴下了我。 这些事情都是经历,有经验可以吸收,融合之后,得出一个结论,江湖上混,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不要争斗,而是要在各种势力之间游走,拓宽自己的人脉,这才是正途。 好比张子雄,本来只是一面之缘的人,结果厮不远千里坐飞机赶过来攀交情,江湖上都讲究个面子,虽说可能不大顶用,但回去后有个吹嘘的资本。 想想就知道了,大部分港人根本没来过东北,哪里知道这里有多冷,在外面不能舔钢铁,不然会被冻住舌头。 没见过,只能听见过人的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而后在听众心里占据一定地位,这种信仰一旦生成,很多年都不会改的,等过个十多年,就混成了老一辈,这个时候便不需要去打打杀杀,光是靠着下面人供养就够了。 张子雄如此,华哥难道不是?他一个电话过来,行不行最起码是打过招呼,回头圈子里的人也都知道,华哥这次都没有去东北,一个电话搞定。 同理,为了抬高自己,这些人往往会把事情的难度增加,明明没有的事,也要添加进去。 比方说,熟悉两地法律的人都会知道,大陆不比前些年了,人们思想已经开放到世界前列,不过是拍点情趣视频,别说枪毙,连判刑都够不上。毕竟有法律条文在哪里摆着。 制作传播才犯法,男女自己用来玩耍的人家不管,史文龙遇到这种事纯粹是他自己害自己,本身身份在哪里摆着,算是有前科,再加上畏惧丑事曝光被大老板知道,越是掩饰,人越是觉得有问题,一来二去就给抖出来,抓了现行。 等过上几天,问题审清楚,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顶多是在道德上谴责,人也就放了。 但如此却显不出其他人的能耐,还怎么给自己面上贴金? 于是要把问题的严重性夸大,史文龙犯的那点事就算够不上被枪毙的标准,也不会轻饶,关键是背后有人从中作梗,这个就麻烦了。 阎王好说小鬼难缠,那个周发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道上传闻他一生只有两大爱好,钱跟女人,昔日为了多赚点钱不惜破坏整个道上利益,自己名利双收。至于女人则更自私,别人欺负自己女人,他就整的对方全家死光光,如此凶悍暴戾的个性,史文龙哪里落得了好? 传言不可信,现场看的人总该信吧?当着警察的面也敢动手,大东北零下三十度把人扔进池子里泡了三四个种,体验了次真正的冰火两重天,好人都给弄的脱皮,如此睚眦必报的心性,史文龙怎么可能被轻松放过? 很自然的,他们都认为我这次是要把史文龙往死里整,不需要求证,即便我自己去辩解,反驳,他们也不会信。 大家道上混的,谁还不懂啊。 现在好了,再被张子雄一番宣传,港岛上面的人物算是都收到风,知道东莞有这么一号人物,以后注意点。 熊大熊二在山里猎了头熊,说是从北高丽那边过来的,他们看到时候熊已经中了弹,不用说,是那边人打的,打完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让熊逃脱,跑到咱们这边来,这可是好东西,东北好汉不能独享,立即招呼亲朋好友,都来吃熊掌。 雄心豹子胆,这只是老话流传,城市平原里的孩子哪里见过,都觉得稀奇,所以就号召了一大批人,说是要开豪客宴。 举办宴会,也是一种联络感情的方式,人未必是冲着熊来,主要是为了相互熟悉,认识。 我这边要急着回东莞,心里挂记阿妹不行不行了,生生被吴老板留下,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吃完熊再走,也正好见识一番哥哥们的做派。 我一阵苦笑,“你们房地产大佬们聚会,我啥也不是,去不太好吧。” 吴老板道:“怎么会呢?你不是酒店娱乐业的大拿?宴会上少了你这个英雄怎么行?” 三言两语,被强行留下来,非要吃口熊肉。 熊是主题,但还有其他东西,比如说狍子,鹿,野猪,野鸡,蛤蟆。 吴老板不说我还不在意,他说起那个狍子,长的像鹿,好奇心特重。猎狍子很简单,只要发现狍子,不要开枪打,远远喊一声:狍子! 狍子就不动了,回头看你,在琢磨你叫它干啥。这个时候猎人原地躺下,狍子就懵逼了,咋躺下啦?咋滴啦这是?走,看看去。 不一会狍子就颠儿颠儿地到猎人跟前,瞪大两只眼瞅猎人。 猎人伸手一棒子就好,狍子到手。即便一棒子没有把狍子打晕也没关系,猎人继续躺着,狍子跑出去过一会它还要回来,要看看刚才是啥玩意打的它这么疼。 所以,在东北,狍子又叫傻狍子,骂人的时候就说你个傻狍子。 莎莎被逗得咯咯笑,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动物? 吴老板道:“说什么呢?现在是因为人打的太多了,要搁前几十年,棒打狍子瓢舀鱼,那可不是吹。可惜了,近些年的发展,唉!” 吴老板的感慨让人唏嘘,咋就不能注意生态平衡呢?净干些断子绝孙的事情。 除狍子好吃,鹿也是好东西,尤其鹿茸,更是珍贵。再个就是蛤蟆,这就让我有些郁闷了,蛤蟆这玩意我忱的慌,上次吃生蛤蟆留下的阴影。 吴老板介绍道:“我们说的蛤蟆不是癞蛤蟆,按照南方人的叫法那玩意叫雪蛤,吃的也不是肉,是蛤蟆油,好东西来的。跟人参鹿茸一个档次。” 我这才了然,原来是雪蛤呀,以前在酒店菜单上见过,却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问吴老板,他还只是笑,不说。那熊大却忍不住,操着很不流利的普通话告诉我们,“蛤蟆油,就是母蛤蟆的输卵管晾干变成的。” 你看看这吃的什么玩意?直接让人没了胃口,听的莎莎直皱眉头。 那边王子聪连忙救场,“这东西说白了也没什么,知道鱼子酱是什么吗?就是鲟鱼的卵,这东西美容养颜,效果奇佳,就数女人吃的最凶,价格就是被哪些公主女皇炒热的。” 这玩意不敢多议论,说起来没完没了,还有蟹黄呢?牛鞭羊鞭做熟了各个男人还不是照样吃? 等了两天,轰轰烈烈的雄心壮志豪客宴终于开始,大清早开始就陆续有来自远方的客人,有内蒙矿业老板,京城房地产商,文玩界大拿,影视公司老总,至于我,给自己安了个名分,广东民族企业小老板。 没办法呀,人家的名头说出去响当当,都是正经行业,我总不能说自己是个皮条客,别提酒店,那是粉饰,大家心里都清楚酒店里面干的是什么勾当。原本想说自己是开保安公司的,却又觉得服务行业不够霸气,民族企业小老板,这就不同了。 怎么说也是个实业。 好死不死,那个来自内蒙的煤矿老板还追着我问:“那你是开什么工厂的?” 我要怎么回答?当然是牛皮往大里吹,“智能自动化机械,属于电子信息和机械工程相结合,一个新兴行业。” 第五百一十五章 人比人 蒙古煤矿老板不太满意我的答复,继续问:“到底是生产什么的?具体是那种产品?” 我回:“知道导弹飞上去后是如何察觉目标并给于打击的吗?” 蒙古老板立时瞪大个眼,嘴巴张大合不拢。 我道:“那就是依靠的电子信息智能化,现在懂了?” 老板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懂了,兄弟你厉害,做这个很赚钱吧?” 我优雅地笑,“一般般,没有你们地下的东西值钱。” 老板不好意思地笑,“哪里啊,我们地下的东西挖个几十年就没有了,你这个厉害呀,永久性的使用,你比我厉害。” 等阵老板去跟王子聪聊的时候,莎莎戳我,“老公你怎么吹的那么厉害?” 我挑眉毛,“也没什么啊,遥控飞机不也是电子信息智能化的产物,有什么了不起?” 中午三点的时候黎先生来了,吴老板跑去门口迎接,两厢见面,很是热情,左一口黎老师,右一口黎会长,犹如守寡二十年的寂寞少妇突然遇到了精壮汉子,肉麻亲热的连我都看不下去。 等黎先生进来,我起身迎接,黎先生面上一阵惊愕,而后呵呵地笑,过来招呼,“周发也在,真是太好了。”说话间过来握手,但跟之前的握手已经不同,他只是简单地握一下,而后快速松开,并没有像之前那般,握着我的手不放。 并且,简单招呼过,人很快迈步离开,去跟内蒙古老板握住,依然是蜻蜓点水,一沾既分。 动作看似随意,但让我察觉出不同,今日的黎先生,已经不是先前的黎先生。 他的身份地位都变的不同,已经是比我高一个层次的人物了。看看他身后,迟早都跟着两个穿黑呢子大衣的小伙,都是目露精光,眼神犀利,高级保镖无疑。 再后面,是来自京城的王先生,这位是行伍出身,身形面貌气场都比一般人盛,龙行虎步,精力充沛,说话也比其他人中气足,声音具有穿透力。跟黎先生站在一起比较,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黎先生是谦谦君子,谈笑风生羽扇纶巾。这王先生则是霸气侧露,钢劲作风。 我向来都感觉自己是人中龙凤,一阵子还有些飘,天下谁都不放在眼里,等到今天见了才知道自己是井中之蛙,没见过多少世面。任凭我做过多少厉害事,但人的气度内涵却是凝聚不出,站在人家身边难免自惭形秽,档次瞬间拉远。 说到底,还是自卑心作祟,没上过真正的大场面,释放不出那种掌控全局的气场。 人到齐了,开始吃饭,是个直径四米的大圆桌子,中间放着假山鲜花,不高不低,不当宾客视线,却又起到点缀作用。 桌子一大圈围绕着二十多个客人,基本上是一个男子身边带着一位女子,无论是我也好,煤矿老板也罢,亦或者是本地几个大佬,身边都有妹子陪着,当地叫法是扒蒜老妹儿,属于大哥标配。 不比不知道,一比较就看出来俗气,几个扒蒜老妹儿那个都是大冬天穿貂,白的黄的,手腕上各种名表,都是三四千块,有手机也不能放包里,必须放桌上,好像自己多忙似的。 莎莎以前喜欢这个造型,现在人去港岛进修一年,最忌讳的就是撞衫,当场脱了貂绒,挂去衣帽架,露出里面颜色鲜艳的小粉衫,立即引起几个扒蒜老妹的注意,张嘴问:“大妹子你这衣服搁哪买的,我咋没见过呢?” 莎莎微笑,“弥顿道dolce&gabbana专卖店。” 几个扒蒜老妹面面相觑,说的啥玩意,没整明白,弥顿啥的?是沈阳吗?还是哈尔滨? 莎莎这才嘴角浅笑,风情万种,“是hongkong啦,就是香港啦。” 这个逼装的好,无形装逼,最为致命,瞬间就把自己跟那些下里巴老妹区分开,惹得几个妹子眼巴巴,一起把目光化成锥子刺莎莎,还有个面白貌美的老妹儿直接讽刺莎莎。 “香港呀,有啥啊,我家骡子随时可以包机过去。”说完还要把眼角向上翘一下,浓浓的鄙视。 莎莎还要再说,我在下面捏她的腿,立时低头,做小女儿状。 我算是看明白了,真正做事的大人物,身边要么不带女人,要么带的女人水准极高。比如王先生身边的女人,模样自然是精致,但更胜在内涵气质,人家坐在那里就是稳重,不急不躁,高贵典雅又不失礼数,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这里面的几个女人,唯独她才是真正的皇后级别,衬托的人王先生都跟着霸气。 我把自己身边的女人齐齐过了一遍,能跟她站在一起不露怯的,也就是梁思燕勉强不落下风,其他的无一个能拉的上场面。 也不对,有个妹子倒是能跟对方平分秋色,甚至还要略胜一筹,只可惜,那妹子对我而言虚无缥缈,可遇不可求。 何若男?别提她,她的气场属阳,要跟男人比拼的。 这里开始吃饭,男人谈的都是一些趣事,比如傻狍子啊,雪蛤呀,小野鸡炖蘑菇,大马哈鱼,女人基本上不说话,静静的吃饭,时而给自己男人夹菜,盛汤。 这里又显得莎莎能耐了,一下子就嗲嗲地靠过来,“老公,我要吃那个。老公,呢个好好食啊,你试哈。老公……” 后面是我狠狠的拧她才给止住,不然还不知道她要作妖到什么时候。 不过这也不怪她,毕竟南北文化差异大,再加上她面相小,别人看了只是笑,却不说什么。 等两瓶茅台下去,席间开始热闹了,荤话也跟着出来。 那边煤矿老板问我,“大兄弟,你身边带这姑娘有没有十八?怎么看着像拐骗未成年少女?” 我笑答:“有了,有了,已经超过了。” 莎莎洋洋得意挺胸抬头,“人家还是学生呢。” 先前那个看不惯莎莎的妹子就不服了,翻着白眼道:“脸像学生胸不像啊,生过几个了?” 莎莎立即就要回嘴,我赶紧拉住,用脚踢,这才阻止住,不然就凭莎莎在欢乐场里练就的嘴皮子,肯定要把对方损的渣都不剩。 那边吴老板呵呵笑,“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这妹子叫白莎,是演员,就前两天,拍那个武侠剧,她是女主角。” 一众人这才重新把目光聚焦,说难怪难怪。女人们是嫉妒恨,男人们则是另一种意味。 很快就有人接口了,“什么时候有空把你那些朋友也介绍哥哥认识认识,咱们各行各业的妹子都玩的差不多,就是没玩过明星。” 立即引得一伙人哈哈笑,莎莎面上不红不燥,轻声回:“想玩还不简单,把你老婆捧成明星不就得了。” 这话里面带火药,但她是女人,所以大哥不计较,依然哈哈笑。 我注意到,那边吃饭的王先生对这类话题不感冒,有人开荤,他就静静吃饭,听都懒得听。连带他旁边的少妇,也是风轻云淡,只是细心地帮他剔肉。 那是一道东北名菜酱骨架,用的是脊椎骨,用大料入味之后很是好吃,可惜吃的时候需要戴手套抓骨头,张大嘴巴啃,男人吃的时候可以不计较吃相,但女人就不行了。 那女人的表现虽不出众,但从容,你们说你们的,她就当听不到,仔细地用筷子把骨架上的肉全部剔好,放在王先生碗里,方便王先生食用。 这小小的一个举动,又把其他几个老妹扔到千里之外,真正的英豪,就该带这样的女人出门见世面。 几个人的话题扯到影视明星身上,开始说起一些坊间传言,某某女星跟谁谁好,上次在哪哪见过,又打胎了,某个歌星又如何,背后多大势力。果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正说的热闹,黎先生笑眯眯开口,“大家对影视行业这么清楚,那么有没有人知道,我们国家影视业的前景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问题抛出,所有人都屏神静气,很显然,在座的各位都是有钱的主,却没什么文化,无论是开矿的,卖车的,拆房子包工程的,他们不需要什么文化,但却又急需要文化装点门面,并且都领教过黎先生的厉害,对黎先生很佩服,故而才有这种反应。 连同我也是一样,深知这老狐狸的厉害,他一般不开口,开口就是一条财路。 黎先生道:“这世间任何产品,都有可能复制,无论是车子,房子,吃穿住行那一方面,都无法做到一件物品赚遍全球人的钱,唯独有一样不同,就是精神食粮。” 黎先生顿了顿,留给大家消化的时间。 “想想看,你做汽车,别人可以做,你建房子,别人也可以建,这些东西从大面上看,都可以完美复制的,但是精神食粮呢?比如一本好的小说,一部好的影片,一旦做出来,就是独一无二的,没法复制,复制就属于抄袭,会被人不齿。” 说到这里,我已然明白,黎先生在号召大家出钱投资影视行业。很简单的道理,一部好的影片就是经典,能够带来大量利润。 不过话说回来,恰恰是这精神食粮最容易被抄袭,被滥用。越是好的小说,好的影片,盗版的越是猖狂,你辛辛苦苦弄出来,钱反而被盗版商赚了,这有什么搞头? 第五百一十六章 午夜逃亡 黎先生向来玩的都是高人一等,他提出了新的理念,随着国民生活水平日渐提高,会越发地重视精神享受,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尤其是八零后九零后这些青年再生力量,他们将来的生活方式会和父辈们截然不同。 盗版为什么猖狂?因为大部分六零后七零后的人不舍得在精神方面投资,这是社会环境造成的,在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环境下,谁还有心思去花钱看电影,看小说? 去影院一趟的钱足够一家人零用一个星期,如此大的差距,那个舍得去享受? 还是看盗版的好。 但年轻人不同,他们的观念是跟随时代变的,父辈们舍不得,他们却很大度呢。 再者,随着社会进步,人们越发注重精神享受的质量,电影这个东西,在电视上播放和在影院大屏幕上播放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通俗的说,那就是发廊妹和酒店a牌的差距,一部好的影片包括画面和音效,而盗版能带给人的除了模糊和刺耳再无其他,那是一种折磨,而不是享受。 再者,未来的时代,是科技领先的时代,三维电影的出现将会彻底终结电影未映先盗的局面,因为三维电影是无法藏在影院里面偷录的。 三维电影,又叫立体电影,各个公园里面都有,我跟何若男在深圳欢乐谷见过,感觉的确不一样。 黎先生说,现在全球电影票房看美国,但十年后,全球票房看中国。 影视行业,将是一块大肥肉,现在开始准备,将来就会有收获。 敢算算看,一张影票二十元,全国多少个观众?不要说全民观看,就算十分之一好了,十三亿人口那就是二十亿票房,只是一部电影啊。 要是一年出上十个,那是什么光景? 黎先生描绘出美好远景,各个开发商老板煤矿老板都瞪大眼睛,口水横流,仿佛那些钱已经装进自己口袋。 不仅仅是能赚钱。黎先生说:“听刚才几位朋友说对女明星有意思?如果各位成了影视老板,这些事情还是问题吗?” 老板们立时发出会意的笑,有含蓄的,也有直接的,别说大家都是三四十岁的成年人,越是这个年龄段的男人越是骚哩。 黎先生说,房地产这个局面已经打开,但我们要迅速占领市场,靠一家公司或是某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做生意就像栽果树,我们种下小树苗,等个三五年,就可以吃果子,而且,随着树苗愈发粗壮,我们的丰收也越丰厚。 现在,就是我们栽树的时间。 立时,就有好几个老板先后发声,表示愿意支持,不过是钱嘛,不花放在银行也是废纸,拿出来,拿出来支持你。 大家纷纷表态,碰杯,预祝黎先生的计划完美实施。我也跟着微笑,碰杯,不反对也不赞成,因为自己没钱。 结果黎先生主动提起这个问题,“周发你不玩影视吗?” 我憨笑着摇头,“我个文盲,哪里玩的了影视。” 黎先生手指点我,“调皮。”后面不再说话。想来他也知道,我们不是一路人了。 旁边煤矿老板大咧咧表示:“电影嘛,多复杂,那些男女演员总结起来不过八个字:吃吃喝喝,日日戳戳。” 我勒个去,这八个字言简意核却又透着智慧,话糙理不糙。 吃完饭大家散去,并没有像普通人聚会那样吃完饭去ktv或者是去洗桑拿,而是各自分开,谁不带谁。 后面问吴老板,这些人都是谁,多有本事? 吴老板呵呵笑着,“今天吃饭的人,都是比我们有钱的。” 这个我们,指的是他们的房地产开发集团。 如此说法让我惊奇,问:“那个内蒙老板也有钱?完全看不出来啊。” 吴老板拍着我肩膀,“老弟啊,没事多去全国各地走走,蒙古王爷的财富不是凡人能够想象的。” 蒙古王爷? 吃完饭我跟莎莎回酒店,小妮子这次见够了世面,缠着我想办法跟那些人打好关系,成为好朋友,说是万一将来某天他们说的真能够实现,自己就能圆明星梦。 我直接回:“没听人说嘛,吃吃喝喝,日日戳戳,你愿意过那样的生活?” 她就撅着嘴生气,掉脸子。 无奈,只好跟她说,等回去,就去拜访华哥,看看能给你来个什么角色。反正你之前那个蓝凤凰,是不能去演了,毕竟已经撕破脸。 夜里一番温存自是不提,这方才入梦,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是王子聪打来的,看看时间,凌晨一点,心里疑惑,这大半夜的打我电话做什么? 接来听,那边是王子聪急促的呼吸声:“贤弟速度下楼,我在下面等你,连夜坐火车走,有人要灭你。” 卧槽! 瞬间给我炸清醒,赶紧用脚踹莎莎,让她快穿衣,同时问那头,“是谁要灭我?” 王子聪急道:“不要多问,速度下楼,晚了来不及。” 如此就不敢废话,既然王子聪都害怕了,必然是来头极大的猛人,我抗不住,手下动作越发麻利。 那边莎莎也吓的脸发白,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小零碎全部往身上套,两人用时不到三分钟就全部整理好,拖了箱子速度下楼。 酒店外面果然有辆车在等,挂的长春牌照,开车的正是王子聪,眼见我们上车,立即踩油门,向前方窜去。 等上了车,我的心才安稳些,问,“是谁要对付我?” 王子聪回:“黎先生。” 狗日的!我骂一句,复又陷入郁闷,“他好好的要对付我做什么?” 王子聪铁青着脸,“你是不是得罪过他?” 我摇头,“绝对没有,我从来没对他有过任何不敬。” 王子聪道:“那就奇怪了,他说你非死不行,却没说原因。” 听闻此言,我沉默了,大概知道了黎先生为什么对付我。说不清道不明,反正我看他也不顺眼,心里动过几次杀念,总觉得这姓黎的不是好东西。 看看他做的那几样事,那种不是祸国殃民的行为?文玩骗局,炒房,炒狗,还要鼓动火猴子玩私人集资,这几样行为,那样都是在坑人钱财。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只是针对坏人而言,我比坏人更坏。但对大部分的贫苦老百姓,我却是个乖娃娃,这跟黎先生的理念刚好相悖。 黎先生见到坏人就奴颜婢膝,基本上不会跟贫苦老百姓说话。就拿那个江西王大师来讲,那样的一个骗子,按我的想法就是直接剁了手,叫他再也不能从裤子里掏蛇骗人,黎先生倒好,跟他沆瀣一气,这就是根子上的不同。 黎先生外貌看是好人,但做的都是坏事,而且是大坏事。 我外貌看着不像好人,但从不做坑害老百姓的事。 想得多,就察觉出味道,黎先生还真是霸气,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先后几次不领他的情,所以就对我下手。 可是,他派谁来呢? 王子聪道:“是吴老板,姓黎的告诉吴老板,让他今晚动手,吴老板跟你无冤无仇,你肯定不会防范。” 好歹毒!我的眉头皱着,道:“多亏你了。” 王子聪摇头,“是吴老板让我来通知你,他的人两点才去你房间。” 这我又不懂了。 王子聪道:“东北大哥,讲究。” 的确,讲究! 到了火车站,王子聪让我买最近一班的车,去葫芦岛的,先离开长春再说。 王子聪道:“东北这里形势复杂,姓黎的在这里人脉很广,吴老板失手,他肯定会让别人截你,今晚走不掉,会很麻烦。” 我问:这个别人是谁? 王子聪嘿嘿两声,“能让你连火车和飞机都上不了的人。” 我便懂了,伸手对黎先生点个赞,“厉害,这次他截我不住,下次就是他死。” 王子聪道:“别乱来,他身边有几个厉害的,身份不同了,当前只能他动你,你动他就是死路一条。” 这个我又不懂了,“怎么说?” 王子聪不回答,只是说:“你听我的就对了,回去东莞,安心做你的富家翁,在那边他不敢乱来。” 一番话说的神神秘秘,好不干脆。转念一想,我明白了,这些年到处乱混,听到的隐秘不少,天南海北各种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汇总一番,就能理出头绪。 这东北,以后不来也罢,只是那黎先生,他也别来广东。 当夜别过王子聪,大恩不言谢,亲兄弟不多说,踏上葫芦岛的列车,再转到沈阳,坐飞机回广州,后在广州和莎莎分别,她拍戏都是请假,这次来东北又耽误了好些天,必须尽快回去。 真正踏上南方这片热土,我的心才放回肚子里,落地先开机,给吴老板打电话,感谢他的盛情款待。 吴老板打着哈哈,“都是兄弟,不说这个,山高路远,日后再相见,就要兄弟你招待哥哥了。” 从广州到东莞,本来计划打车的,路上看到有蓝白涂装的大巴在拉人,上面写着东莞樟木头,心血来潮,干脆坐大巴,毕竟这辆车看起来干净整洁,应该不是黑车。路途都是一样的,大巴慢不了多少。 第五百一十七章 莫名其妙的仇 当然,大巴的另一个好处是上面可以放影碟,价格便宜的不是一点两点。 原本以为,外观如此豪华漂亮的车是公家的,最起码不会有卖猪仔的事情发生,结果我失算了。 在市内上车时候无超载,等到了高速路口就通知大家下车,人家这辆车只是个门面,看着好看,吸引大众眼球,等到了外面鸟不拉屎的地方照样让你下车,换乘破旧的大巴。 还是卖猪仔。 这个时候已经上了贼船,也没办法跟他们计较,只能跟随汹涌人潮上车,时间过去三年,交通发展没有半点变好,依然是拥挤闷热,气味复杂。和曾经不同的是,身边没有模样俊秀的妹仔,大多都是姿色平平的打工妹。 上去后没有座位,依然坐的小板凳,跟随车子有节奏的摇摆,听着天南海北的口音,聊着各地风情八卦,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次路途比较平顺,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就是临上车时候被人收了三十块的车费,没人表示异议,我也不做出头鸟。 结果车子不进去莞城,在增城和莞城相交的地方让乘客下车,哪里另有去樟木头常平的大巴来接,当然,需要另外交一份钱。 如此我才搞明白,他们这是一条线,区别于公家的交通路线,只要客人上车,就逃不出他们的掌控范围。先用外表光洁漂亮的大巴车吸引乘客,然后一路不进车站,找些偏僻的地方交接,来过的乘客可以自己打摩的离开,第一次来的乘客只能瞪着眼挨宰,因为这里不会有其他大巴车路过。 我懒得跟他们磨蹭,下车后准备拦摩的,目光辗转间,发觉不对头,看到几个熟面孔,灵光一闪,想起来了,这是湖南帮那班人。 我认出他们,他们也认出我来,为首的正是陈老四,三角眼看着我很是迷惑,试探着叫:“周发?” 记性真好。我心道,笑着抬手,打招呼,“四哥好,好久不见。” 几个人呼啦啦就涌上来,都瞪大着牛眼看我,好像我是个没穿衣服的小媳妇,让我一阵奇怪,“这是怎么?这样欢迎老朋友?” 有个小青年直直盯着我,阴沉沉道:“谁是你朋友?” 这话说的,小屁孩没大小啊,我也皱了眉头,摆出不耐烦的表情,“开玩笑,叫你们陈老大出来,问问他,看看当年我们关系多好。” 这话倒不是我吹,当年陈老大欠我二十五万这事,我还记着,欠条是张卫生巾,后来一直忙于生计,把这事给忘了,今天偶尔碰到,这才想起。 我说:“叫你们陈老大出来,我正好有事要问。” 话音刚落,一条有力的臂膀就将我喉咙锁住,让我不由自主向后仰,同时面前的小年轻手里的扳手也亮出来,朝我天灵盖砸,口里还伴随着大叫:“打!” 电光火石间,我一脚将他踹开,同时身体向后倒,然而后面的人下盘稳重,只是把他顶的向后退,却没倒地,那臂膀依然锁住我脖子,并且越发用力。 这是要把我搞死的节奏,不敢大意,上面拉不开他的臂膀,双脚来回蹬,不让别人靠近,而后右手向下,正是我的救命绝技,猴子偷桃。捏着两个圆核桃,直接用力,那厮吃痛,一只臂膀腾出来打我。 正好给我挣脱开来,反手一记摆锤给他抡倒,跟着开始迎敌。 经过前期的惊慌,真正打起来我是不怕的,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下手要比三年前狠稳准。 对方虽然人多威猛,但没什么技巧,几下子就被我干翻在地,还趁机抢了把扳手在手,指着几个人斥责道:“不想死的都给我住手,别逼我发飙。” 那小青年眼睛上方眉骨出血,却不管不顾,依然凶狠异常,冲着我咬牙切齿道:“嬲你娘个别!老子弄死你。”说着又冲上来,不讲章法,是要跟我拼命的架势。 脸上的血糊住也不管,凶狠异常,这样的眼神我不敢大意,当头一扳手下去,那厮就软倒,其他倒地的有人持着钢管过来,也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我不敢硬抗,转身往人堆里逃,逃去哪里都是人做鸟兽散,生怕被我牵连。 逃几步猛地回头,手里扳手扔出去,打中追兵眼睛,趁其不备,上前抢了他手中钢管,这下有了趁手兵器,开始发威。 依着何若男教我的办法,眼睛随着对方肢体动,专打胳膊,几下子轮的对方三四个人捂着胳膊惨叫,那人群后面的陈老四惊的脸色大变,手中抓着一把砍刀,人却在犹豫着要不要上。 前面对眼的小伙子从地上爬起,脑袋上起大包,血水往下流,依然气势不弱,看着我目呲欲裂,从旁边接过钢管,再次咆哮着冲过来。 事情不对了,这是拼命的打法,有这样的愣头青在肯定要出事。我很快就想到对应办法,对方七八个人,大部分都怕了我,唯独这厮不怕,他是拼着自己不要命也得把我放倒。 换句话说,我得先把这小子制服,再跟其他人说道。 当下稳住心神,看他过来给个破绽,等他一钢管敲出,我这边迅速闪身躲过,而后一管子对着其胳膊砸下,给足了力气,直接敲的对方手中钢管拿捏不稳,掉落在地,而后一步跨出,把他踹倒,单手抓了头发仰面扯紧,钢管横在他额头前一声怒吼:“都别动,敢动我立马打死他。” 一伙人齐齐愣住,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事实上,有几个人都面露惧色。 我这边手劲大,小伙子疼的不行,牙呲嘴咧,却不发声,强做坚持。 我手上松了些,先问话:“我跟你有何仇怨?把话说明白再打也不迟。” 话音刚落,一直没动手的陈老四举着砍刀动了,呀呀地叫着,步履沉重的如同老牛,口里叫道:“我跟你拼了。” 我单手抓着青年,身子向后退步,陈老四就差点一个趔趄收不住,刀又往回抬,想重新调整角度。 我要的就是这个时机,钢管直接横斩,打的他脸颊侧偏,牙齿也飞出去一颗。 手里的年轻仔大叫,想转过头攻击我,被我手上用力一扯,又疼的转回去,脸转不过来,手却不老实,也想给我来一记猴子偷桃。 也不看看我是猴子偷桃的老祖宗?一棍子下去那手就软了,口里倒吸凉气。 我再次把棍子放在年轻仔头上,冲一堆人吼:“要打我奉陪,话先说清楚,什么仇什么怨?” 地上的陈老四想再站起来,被我当头一棍子,再次扑街,而后用脚踢走砍刀,跟着踩住他后背,双目圆睁,“谁敢再动试试。” 无人应声,都握着工具死瞪着我看。 周围一圈乘客,都是惊奇。 我再次问手里的年轻仔,“我周发不杀无名鬼,你叫什么?” 年轻仔瞪着眼不服,冲我道:“老子是你爹。” 我手里的钢管扬起来又放下,被气的没脾气,当下耐着性子道:“伙计,要搁两年前你这样跟我说话此刻就是尸体了,凡事都要讲个由头,你跟我拼半天命,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敢不敢跟我说说原因?” 地上的陈老四忽然发力,猛地翻滚要挣脱,真个是惹恼了我,当头一棍子,立时扑街。 年轻仔一声惨嚎,“四爸!”又想跟我拼命,另只能动的手朝我脸上抓来,被我当脸一膝盖顶翻,跟着一棍子敲落去,两手都不能动了。 于此同时,周围那五六个就再次围绕上来,这回我是发了狠,懒得跟他们废话,都是一帮脑子不开窍的二货。出手又快又狠,几棍子下去各人都抱着胳膊声唤,要不就是在地上抱着腿。 一帮死蠢,敬酒不吃吃罚酒。 气归气,事情我还是要问清楚,地上陈老四是动弹不了,只有那个年轻仔依然在仇视我。 我端直走过去,棍子点着他脸面,“最后一次问你,你跟我什么仇?” 小伙子气的胸口呼呼,满面悲愤,出口道:“周发,要么你现在杀了我,不然这辈子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你是煞笔吗?”我都被气成神经病了,“就算你要寻仇,你总得有个原因吧?说个原因出来你能死?” 小伙子却继续做仇视状,还反问我,“什么原因你问我?你自己不记得?当年你是怎么对待我大爸的?” “你说陈老大?”我恍然大悟,明白了,点点头,“就这事?都过去两三年了兄弟,这么长时间就是天大的事也放下了,他还欠我二十五万,我都没要,你还好意思找我报仇?” 我简直是哔了狗,再看看这小伙的眼神做派,心里已然明了,这就是个满脑子浆糊的二货,跟他讲不通道理。直接问:“陈老大人呢?叫他出来说话。” 问完感觉现场气氛不对,左右看,而后试探着问:“你不要跟我说,陈老大已经挂了?” 那年轻人眼睛眯着一条线,“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第五百一十八章 栽赃陷害 事情大条了! 我看看周围一圈,众多吃瓜群众是满脸稀奇,地上的打手们则是愤愤不平,虽然不能身体力行,但用刀子样的目光扎我却是轻而易举。 只是一瞬间我就想明白原委,昔日我把陈老大丢在山上,让他步行下山,根本没有动他的念头,但如今人没了,对方却把账记在我头上,必然是有人搞鬼。 我松开小年轻,换了温和的语气,“不是我做的,当日我们在赌场见面,相谈甚欢,后来我还特意打电话让陈老四来接他,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我没必要弄死他。” 小年轻脱离我的掌控,迅速跟我拉开距离,想用手捡兵器却是办不到了,先朝地上吐口血唾沫,而后恶狠狠道:“你是叫我四爸去接了,可我四爸接回来的是具尸体,你还有话说?” 一句话,给我说的眼瞪圆,头毛倒竖,竟然是这么个情况?难怪别人要找我拼命。当下稳住,沉声道:“不是我做的。”而后手指着地上陈老四道,“知道我是怎么抓住陈老大的吗?就是他告的密,他告诉我陈老大藏在石龙打牌,我才赶过去抓了陈老大,当时双方已经协商好赔钱了事,欠条都写了,我怎么可能害他性命?这件事,你还是得问陈老四。” 小年轻立时懵逼,看看地上陈老四,再看看我,面上都是迷茫。 我继续道:“知道陈老四为什么要出卖陈老大?因为他看上了陈老大的婆娘。敢问一句,现在陈老大遗孀跟了谁?”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话抛出,周围一圈人都瞪大了眼珠子,连带吃瓜群众都跟着激动,有人发出一句经典形容词:狗血。 说完我丢了棍子,轻飘飘一句:“等他醒来,你去问他,是我做的,我不否认。”而后转身,提着箱子速度撤离现场,随便他们如何收尾。 这里没人拦得住我,一出人群我就脚步加快,有个带着联防治安队背心的摩的一直在远处跟着,让人害怕。 这厮必然是报警了,必须尽快撤离。 周围有出租屋民房,我迅速窜入去,治安队果然跟着追来,守在楼房门口,用手机电话叫人。 完犊子鸟,再厉害的人物一旦扯上官司,就说不清楚,尤其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倒宁愿被梁骁勇拿住。 想着就速度上楼,门口看守的妇女追出来问,“你找谁?” 我说:“租房子。” 妇女连忙出来,例行询问,“要租多大的,我们这有单间和套间,你要那种?” 我回:“来个带阳台带窗户的,最好是二楼。” 妇女说二三楼已经租完,四楼还有空房,问要不要。 我耳朵听她说话,人已经走到楼道里面,听到有户房间有电视声响,过去敲门。这动作立时引起看门妇女注意,疑惑着问我:“你敲人家门做什么?” 我回:“我看看户型,可以就租,不合心意我也懒得上四楼。” 妇女半信半疑,里面房门已经打开,是个戴眼镜宅男,看着我好奇,“找谁?” 透过门缝,我看到后面有阳台,对小伙子笑笑,“我看看你们家的阳台。”说完直接进去,小伙子阻拦不住,跟妇女一同在后面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说时迟那时快,我人三五步跨到阳台上,往下看一眼,约莫四米高,不由分说,先把行李扔下去,再扶着阳台水泥栏翻过去,而后双臂伸直,身体吊着,这样算起来脚离地面有两米多高,姿势正确不会有任何问题。 在我松手的瞬间,听到上面女人惊呼,不过那都不重要,这边落地,立即开启疯跑模式,顺着一排出租屋飞奔,只留下背后连串惊呼。 房屋众多,三拐四拐,我就混进去菜市场,周边自有卖衣服的小铺面,进去换了外套,而后出市场,打辆摩的往汽车站。 摩的行驶的路上,看到两台蓝白涂装的高尔夫车开到出租屋下,四五个民警在治安队员的带领下进去出租屋…… 真心郁闷,这都是什么事儿? 不用说,陈老大必然是陈老四搞的鬼,而后嫁祸到我头上,手法老套,但我就是搞不懂,这都两三年了,他们居然不报警? 还有那个小年轻,脑子里面是屎吗?还是一根筋的屎。 …… 这次东北之旅很不舒畅,坏事频发,黎先生摆我一道我且迷茫着呢,这又冒出来个陈老大,就不能让人过几天安生日子。 我有些后悔当初扔掉中情局刘德龙留给我的电话号码了,不然肯定把黎先生的行踪报告给他。转念一想,这是在大陆,中情局也没卵用,还是得靠自己。 再有就是陈老大的事,我觉得还是要麻烦一下梁骁勇,他们不报警,肯定是不敢报警,我得帮他们一把,不能平白无故的担责人命案。 不过到底是跑了好些天,旅途劳累,先回家休息再说。 这一趟出去十天左右,说起来有些惭愧,自己的阿妹,怎么好意思让别人照顾?尤其是张灵彦现在不比以前是个老实巴交的傻姑娘,人家先后在中山混,在港岛混,来往无白丁,相识有鸿儒,眼界思维都不同了,这一连十多天给她憋在屋里,肯定要憋坏了。 我想着一回家就把她换下来,给她拿些零花钱,让她出去玩去,看看跳舞啊,唱歌,或是去逛街买衣服,吃零食都好。 结果这里刚靠近家门口,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麻辣香,是火锅! 张灵彦在家吃火锅?跟唐娟两个? 这丫头,我提着箱子速度进屋,正好也饿了,推门时候已经想好要狠狠的吃两份麻辣泡面。但等推开门,却发现里面不止张灵彦和唐娟。 还有另外两个女人。 武山美莎和她的翻译。 这猛地见面,张灵彦是满面欢喜,大呼小叫,“哈,大哥回来了。” 唐娟则是满面潮红,咧嘴傻笑,“快来大哥,看看这是谁。” 那边武山美莎面上两坨红云,慌忙起身,冲我点头哈腰,“您回来了。” 翻译妹子则是直愣愣的眼,人已经不会说话了。 我看看桌上,电磁炉正嗡嗡叫,炉子上火锅咕嘟咕嘟冒泡,旁边搁着各种青菜,牛羊肉,鱼丸,牛肉丸,蟹棒,另外还有西瓜黄瓜西红柿等水果,而最显眼的,是桌上两瓶晶莹剔透的白酒瓶。 这几个女人是要疯啊? 只是一秒,我就黑了脸,不跟她们讲话,先把箱子提着放去阿妹房间。看看阿妹,她依然在沉睡,安静祥和,只是手腕上,还挂着吊瓶。 连忙出来问张灵彦,“阿妹怎么了?” 张灵彦回道:“拉肚子,这几天不能吃饭,就给她打营养液。” “怎么好好的会拉肚子?” 张灵彦翻着眼皮,“医生说这个应该怪你。” 那边唐娟也傻呵呵地点头,“是啊,大哥,这怪你,阿彦照看大嫂那么久,都没拉过肚子,才被你看了几天,就拉肚子。” 怪我? 我哪里做错?心里有疑问,但现在不能问,不能扫她们的兴,再者病情已经控制,便不说这个话题,走过去跟她们同坐,心里琢磨着,要如何应付武山美莎。 很显然,武山横夫用土地交易来拿我的计策失败,就再次派出武山美莎来恶心我,这是他惯用的伎俩,我得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不过是少男少女都会犯的那点事,有多严重?值得你一次又一次地送到门上?我周发吃的亏不够多么? 当下坐好,先责怪张灵彦,“你们吃火锅我不反对,干嘛要喝酒?万一喝醉了家里来坏人怎么办?” 张灵彦立即手指唐娟,“是她闹着要喝,非说她酒量比我酒量大。” 唐娟已经喝大了的样子,傻呵呵地笑,“没事的大哥,我在老家都是二锅头,老白干,这点酒不碍事,来,妹子敬你一杯,给大哥接风洗尘。” 我见状皱眉,“你已经喝多了。” 唐娟瞪眼不服,“没醉,我很清醒,不信你伸指头考我。” 考鸡毛啊,喝醉了的人都是这德行,我不搭理她,继续问张灵彦,“何若男这几天回来过吗?” 张灵彦摇头,“没有,你想都不要想,大姐自尊心那么强的人,怎么可能回来。” 说话间,武山美莎已经拿了碗,摆在我面前,又拿着筷子递到我手里,生硬地道:“请吃。” 唐娟还在那边笑,“大哥,咪西,咪西。” 头好大,我不看武山美莎,问张灵彦,“这婆娘什么时候来的?” 张灵彦答道:“来了好几天,这几天都是她帮忙照看大嫂的。” 咩话? 我一个脑袋有三个大?这次不看武山美莎也不行了,上下打量着她,犹如见鬼。 “谁让你来的?” 美莎听不懂,赶紧戳翻译,翻译妹子依然直勾勾地盯着我,忽而发笑,“周先生,美莎真的很喜欢你,她说你很有男子汉气概,很特别,她想给你生孩子,哈哈哈……” “胡说!”我脑袋都要气炸,手指点着她道:“一派胡言,你喝了多少酒!” 第五百一十九章 醉酒的女人 翻译只是一味地哈哈笑,不回答我的问题。 张灵彦脑袋却还清醒着,拿着酒瓶子给我比划,“有这么高吧,她一个人喝两人份的,小美不能喝,都是她替的。” 一帮二货,瞎胡闹。 这状态没办法交谈的,我只能不言语,低头吃菜。 那边唐娟已然高了,根本没注意到我脸黑成焦炭,仍然大着舌头拉扯张灵彦,“来,来,你先前说不敢放开量,现在大哥回来了,有人给咱们站岗,来,现在放开量比,看看你有几斤量。” 好家伙,这是要往死里喝? 眼见那边张灵彦跃跃欲试,拿着酒瓶子倒,都是一次性的纸杯,一杯就是二两,我哪里敢让她继续喝,用手去抓酒瓶,张灵彦反倒来劲了,扒拉着我的手,“大哥你别管,今天我就是要领教她的海量。” 那边唐娟还在叫嚣,“来,我一个北方人还喝不过你南方人?” 两人是杠上了,这是继上次比胸之后的又一次较量,唐娟这是铁了心的要把张灵彦比下去,若是刚开始喝我肯定能给拦住,但现在这两个明显见高,我越是拦着估计还越是离谱,干脆不管了,喝吧喝吧,喝醉下次也长个记性。 我都想好了,等着两个二货喝多,就给满脸画上花,看看她下次还敢乱来。 两个女人疯还不够,唐娟酒瓶子一拿,对着翻译叫:“花姑娘你地敢不敢?” 东洋婆子深呼一口气,“吆西,来吧。” 依稀记得,子曾经曰:三个女人等于一千只鸭子,今天看来,的确如此,劝也劝不住,干脆不管她,自己拿着小碗慢慢吃,锅里各种肉菜还多,先吃再说。 三个女人两瓶白酒,平均每人七两不到,喝完竟然没倒?还有力气拿着啤酒来凑数,看来几个人是计划好了要狂欢一场。 不能再让她们闹下去,我过去把剩下没开的啤酒全部拿走,下了最后通牒,你们都是酒神,每人一杯啤酒滚去睡觉。 从始至终,我也没拿正眼看过美莎,面上挂着冰霜,就差用日语在我脸上写明白:我讨厌你。 三个女人见我动了真怒,不再胡搅蛮缠,那边唐娟说:“大哥不高兴,今天就算了,我们是平手,等那天你来我家,我们再比。” 张灵彦哼哼着回答,那就这样决定了,而后一起举杯,乎干啦! 一杯啤酒下去,那东洋婆子先咕咚一声,犹如木桩子,直接扑倒在桌上,头发都甩到火锅汤里,汤水溅我一脸。 如此我还没法躲,赶紧关掉电源,那边美莎把她扶起,唐娟和张灵彦哈哈大笑,我拿了纸巾,给她擦头发。 美莎小声说着什么,没人能懂,应该是抱歉失礼之类,反正我听到的单词大概是这样意思。 这边擦完,我问张灵彦,“东洋婆娘住哪的?” 张灵彦道:“他们住阿珊房间。” 我气的唏嘘,这丫头心有多大?都不怕何若男那天回来把屋子拆了? 此时也没办法,我过去把那婆子抱了,往楼上送,美莎跟在后面用手护着,害怕我半路给她摔下来。 进去阿珊房间,我才明白过来她们为什么选择这间屋子,里面有榻榻米,有纸糊的屏风,很明显的东洋风格。 进去把婆子放了,依然是不看美莎一眼,径直出来。 楼下张灵彦跟唐娟已经疯了,两个去打开电视,插上麦克风,唱《公虾米》,一人手里握着一瓶啤酒,唱一句灌一口。 吵的我头大,用纸巾捏成团,塞进耳朵不听,背对着她们,继续吃饭。 经历过两个老婆,我已经深刻了解女人这种神奇的生物,别管她们平时在男人面前表现的多么温良可爱贤淑安静,都是假的,她们真正的面目不到结婚一年你根本想象不到。 这不,两个妹子此刻就在我面前暴露了,不但唱的难听,还扭的难看,反正自己不知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正吃饭着,那边音响哐当一声,我不得不回头看,是唐娟扔了话筒,捂着嘴速度往洗手间跑,一推开门,口里哇呜一声,飞流直下三千尺。 这二货终于吐了。 不吐才怪呢,普通男人白酒半斤也差不多了,毕竟都是平时不喝酒的人,又不是东北长大的,逞什么能? 唐娟吐了,张灵彦哈哈笑,跑来给我献宝,“哥,看到没,娟子吐了。” 我哼哼着,翻张灵彦一眼,“她吐了,你也快了。” 张灵彦哼哼笑,眼里洋洋得意,“我才不会吐。”说完,人大咧咧地拉过椅子,放在自己屁股后面一米远,而后大刀金马往下坐。 眼睁睁地我看着,这二货妹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还皱着眉头发问,“凳子被我压塌了?” 我长吁一声,伸出两根手指,放在张灵彦面前。 妹子立即高叫道:“这是二,二,我没醉。” 我说:“没醉你把指头放到中间来,放进来我算你没醉。” 她就伸着食指迷迷瞪瞪来,距离我八丈远哈哈笑,“怎么样,服不服?” 我再次叹息摇头,“妹子,趁你没醉,赶紧躺去床上,不然等下又得我抱你上床。” 张灵彦切一声,双手做出一个按椅子扶手的动作,从地上起来,“我又没醉,谁要你抱?” 说完大摇大摆地走去电视机跟前,拿起话筒唱歌。 这次唱的是《黑凤梨》。 洗手间里哇哇声大作,听着恶心,我也吃不下去,干脆放了碗筷,靠在椅背上扶额闭眼,心里只想骂一句:这狗日的生活。 无意间侧头看,登时惊的个头毛倒竖,我只听到洗手间里唐娟哇哇地吐,却不知道她此刻是坐着吐,脑袋朝后靠着,哇唔一声,脏污从嘴里出来,犹如小型喷泉,朝上喷射,那脏污在空中散开一朵花,然后落下来,沾唐娟满身。 这才是真正日了狗,这货生生把自己吐成五彩鲜艳的垃圾堆。 我连忙起身,口里招呼张灵彦,“妹子快来,唐少奶奶搞出大场面了。” 张灵彦蒙查查扭头,放下话筒哈哈笑,还拍手,“喵喵喵,唐娟变成花脸猫。” 我让她来帮忙,她非但不来,还速度跑去自己房间,不多时就捧着个东西出来,是数码摄录机,嘴里笑道:“大哥,快快,给她拍下来,看她以后还敢喝这么多酒?” 这丫头,现在我哪有心情?呵斥道:“放下,过来帮手。” 说话间我要伸手,可是看到唐娟身上那些红黄白绿和扑鼻而来的酒酸味,实在难以下手,最后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单手给她抓起来,让她对着马桶吐。 唐娟还有几分理智,眼睛呆滞地看着我,“大哥你别管,我吐啊吐啊的就好了。” 我说嗯嗯,你赶紧吐。 她不吐,用手推我:“大哥你走开,我自己吐完就好了。”说着给我推出洗手间,自己还要关门。 张灵彦咋呼着过来,拿着数码摄录机要挤进去,被我拦住,“人进去帮她拍背,别拿这玩意。” 张灵彦还不乐意,抱着摄录机进去,嘻嘻哈哈,“娟子,我来看你了。”一句话说完,立即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好恶心。”接着,也哇地一声。 这特么是要发啊! 唐娟直勾勾地站在原地看张灵彦,张则对着马桶连声吐,口若悬河。 毁了,毁了,两个二货,我都没眼看。 张灵彦吐一阵,哼哧哼哧对唐娟道:“娟子,关门,别让大哥看。” 卡塔一声,里面关门了,呕吐声此起彼伏。 我捂着额头,抚着胸口,有话无法说,心好累。 二楼上面房间门打开,美莎怯生生地出来,在上面对我羞涩地笑,而且摆的是侧面像。 不等她一个完整的泡丝摆好,我就一竖胳膊,“进去!” 美莎发愣,不明所以。 我朝她挥手示意,她才疑惑不解地转回身去,并关了门。 贼心不死。 洗手间里面响起哗啦啦的水声,两人应该是吐好了,冲去脏污。 我在外面道:“吐好了去睡觉,地上的东西我来收拾。” 里面张灵彦立即回应道:“大哥你不用管,你去看着大嫂,这里我搞定。” 听那声音,人还正常,应该不碍事,但我还是不放心,想要推开门看一眼,刚走上前,就听里面张灵彦低声道:“娟子,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醉啊,大哥别看他平时人五人六,其实是个辣手摧花的害妹狂魔。” 唐娟:“唔?” 张灵彦,“真的,我听小妹说的,有次大哥喝多了,就把小妹给那个了。” 唐娟:“吓?真的?真是太好了。” “好?”张灵彦的声音开始透着阴险了,“他疯狂起来不是人,小妹痛死了,他都不管,只顾着自己爽。” 唐娟的声音透着激动了:“是吗?” 张灵彦:“是的,他有驴子那么大,这个你听说过吧。” 唐娟:“嗯嗯。” 张灵彦:“我见过。” 这回不光是唐娟惊奇,我都跟着惊奇了,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 结果张灵彦下一句就是:“有天早上我喊他起床,看见他躺在床上两腿岔开,你都不知道,有这么长。” 以后睡觉必须锁门! 第五百二十章 收拾烂摊子 某人曾说,男人是芒果,外面黄,里面更黄。 而女人是鸡蛋,外面坚硬,里面则是柔嫩的冰清玉洁,但你真正了解到她们的内里,就会发现里面黄透了。 男人们喝多了谈论的都是女人,反过来也是一样,女人喝多了谈论的是男人。 别看张灵彦平日里憨憨厚厚,喝多了就变成另外一幅模样,不光是谈,还要绘声绘色地描述,比划,惹的唐娟啧啧称奇,听那样法似乎貌似还很神往? 这可不是好兆头,我有心要去敲门,又怕这样敲了她们尴尬,干脆当听不到,远远走开。 过了十多分钟,阿妹的吊瓶液体打完,需要拔针,但我看到旁边还放着一瓶营养液,不知道是否要接着打,就去问张灵彦。 走去洗手间门口,里面水声哗啦啦,却无人说话,我感觉到不对,连忙大声喊叫,叫张灵彦,叫唐娟,结果无人应声。 坏事了,这两二货不会是吐着吐着晕倒在里面?心随意动,想着就去推门,还好没上暗锁,打开看一眼,差点没闪瞎我的狗眼。 两个二货衣服乱七八糟堆在一边,一个躺在浴缸里,水眼看要淹没到鼻子,另一个则平躺在地上,横仰八叉,上面莲蓬头还在嘶嘶洒着热水。 这才是真要命,当下来不及想其他,先扯了浴巾把浴缸里面的弄出来,不让她往下一出溜,就是人命案。 二货喝多了要洗什么澡?我猜测她们是吐的脏污在身上,明明喝多了还要逞强。 虽然喝多了,洗澡的程序却没忘,还给浴缸里撒的沐浴露,滑不丢手,费了好大一番力才把人扯出来,毕竟是个姑娘家身子,真心惨不忍睹,辣眼睛。 出来后给擦了身子,用浴巾裹上,两个全部转移去客房,并做一起睡了,如此才算大功告成。 接下来的事情就多了,要收拾各种残局,火锅好吃,但油腻,尤其是那些麻酱碗,辣酱碗,难洗的一笔。收拾完客厅还要收拾洗手间,里面那些脏污全部用水冲,冲完再用拖把拖一遍。 等地面卫生搞完,还要把两个二货衣服给洗了,其中那些脏污较多的就拿去直接扔,脏污少的才洗。 一圈事情做完,接着给阿妹清理,帮她翻身子,换干净衣服,等一切结束,已经夜里十一点,我身心疲惫,只有吐着舌头喘的份。 休息一阵,觉得腹中饥饿,毕竟头先火锅没吃多少东西,只剩了恶心。于是转去厨房找食物,左右找,看到一箱日式辛拉面,以前没见过的,想来是美莎带来的,没客气,拿出来煮,看看东瀛方便面跟中国的有什么不同。 抬头间,看到美莎站在面前,面红着点头,说了句日文,又比了个吃东西的动作。 属猪的吗? 我没搭理她,多拿一包面出来,既然煮面,那就两个一起煮,泱泱大中华,礼仪之邦,不差这一顿饭。 挑那星!东瀛人的方便面里面调料真足,尤其那菜包肉包,里面都是指头大小的牛肉,看着就比我们的好吃。 当然,毕竟是在家里做,不可能只用里面自带的辅料,家里现成的青菜鸡蛋火腿肉干,都可以往里面放一些。 我在厨房操作,美莎也跟着瞎忙,嘴里咕哝着,后面我才知道,她是要自己做。 也罢,我丢了勺子,随她去折腾。 不多时,小姑娘双手端着大瓷碗出来,很恭敬地放在我面前,“沃大娜西咪尼!” 不说味道,先看这碗面的扮相,就让人眼前一亮,才不是我平时见过的那种汤面,而是捞出来的干面,用筷子挑出来,整整齐齐地码在碗里,然后上面浇清汤,有淡淡的红色,闻起来是酸甜味道,面上还放着切成丝的黄瓜火腿,切成片的西红柿,牛肉干,煎鸡蛋,青菜叶,红黄褐白青绿搭配,看着都好吃。 子曾经又曰: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美莎果然是有所图啊。可惜了,我才不会在乎这些,饭该吃的吃,但情未必会领。 只是,这面相漂亮,搞得我不忍心吃。 正犹豫,小姑娘又端出一碗出来,坐在我对面,甜甜地笑,“一哒哒给麻斯!” 这句话我听得懂,阿珊教我学东瀛文第一句就是这个,意译为我要吃了,我要开动了之类,这句话是对我说的,也是对面说的,表示:我要吃你了哦。 虽然小姑娘说的很卡哇伊,但我仍然保持黑面,表示不屑。 等真的筷子下去,胃口就开了,还真是好吃啊。 吃完饭,小姑娘问我,“还要来一碗吗?” 我摆手,表示宵夜差不多得了,小姑娘很自然的收碗,去洗刷。搞得我很不自在,洗碗这活儿一向不都是我的吗? 不管了,有个佣人也好,随便她后面怎么折腾,我自去阿妹房间,行李箱里面有特效羊胎素,梁思燕说这药不仅仅是美容养颜,里面还蕴含着人体需要的各种巨大能量,特别有益于病人。 想拿出来给阿妹服用,又怕我整的阿妹拉肚子,想想躺下,一切等到明天再说。 半夜里,我正睡的迷糊,感觉有人翻东西,睁开眼看,是张灵彦的身影,裹着床单,猫着腰,潜伏在床下面,我赶紧闭眼,心里已然知道,这二货是来找衣服穿的。 昨晚只顾着把她送去客房睡,却忘了给她准备衣服,忙晕了。 原本以为她拿好衣服就会走,却不料她到门口又折回来,我再次闭眼,假装熟睡。 从仅有的眯缝中,我看到,那二货犹如猫样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充满阴谋,还有那小圆盘的脸,也在渐渐朝我靠近,一尺,半尺,一寸,眼看就要凑到我脸上,我的心也忍不住跳起来。 这二货妹子要干嘛?我要不要醒?醒来她会不会尴尬?还是我假装睡死? 但最终,我所担心的事情还是没发生,她只是挑开我的薄被,看了少许,而后蹑手蹑脚的离去。 我想,这孩子年龄还小,不怎么懂事,对男人身体好奇也很正常,或许是取衣服时候见我睡得死,就临时起意看看,并没有其他坏心思,好奇心作祟,不算什么错误。 然而,我又错了,这才出去一分钟,门又开了,这回进来的是两个,都是猫着腰,踮着脚,悄无声息地进来,其中一个还伸出食指做嘘声状,径直到我床前来。 这回我不能忍了,这两个是做什么?眼看她们要挑我薄被,直接睁大眼,冷冷看她们,“你们做什么?” 两个偷窥狂瞬间后退,其中一个还按亮灯,两人肩并肩,不但不羞愧还理直气壮。 唐娟问道,“昨天晚上谁给我们脱的衣服?” 我知道会是这结果,但我不打算辩解,女孩子家,不吃亏不成熟,如实回答:“如果下次喝醉酒,不光是被人看光这么简单。” 意在忠告。 但对方显然不是这么想,唐娟爪子如猿猴般伸出,一把扯掉我身上的薄被,让我的身体亮在空气中。 虽然穿着底裤,但某些东西直挺着,很不雅观。慌的我连忙用枕头遮挡,并且出声斥责:“你干什么?” 唐娟道:“你看了我,我也看了你,谁也不吃亏!”说完,脑袋一甩,转身出门。 旁边的张灵彦也举着两手颠颠地出去,神情得意,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 这就郁闷了,是我平时太惯着她们,所以才会这么大胆吧? 不行,我得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唐娟以后不能再来家里,我不想认这个妹子了。 但要怎么开口呢? 我琢磨少许,得出结论,不需要开口,以后她来我就出去散步,尽可能的不跟她讲话,不搭理她,女孩子都是敏感的,一次两次她自己就懂了。 还有这个武山美莎,我也得彻底解决掉,天亮我就喊武山横夫来,坦诚地谈谈美莎的问题。 早起六点,我还没出房间,外面就有人开门,跟着是汽车发动,唐娟走了。 应该是她自己不好意思吧,这样也好,免得我自己赶她走。 每天清早都是一样的工作,我要先检查阿妹的纸尿裤,看看,给她换新的。结果发现,她还有点拉肚子,就给她清理,打来热水擦洗,同样,也得上婴儿爽身粉,不然会生皮疹。 做完这些再帮她刷牙,清洁口腔,这种牙刷也是特制,跟宇航员用的一个标准,毕竟病人不能自己开口,所有动作都得需要别人辅助。 正清理着,张灵彦进来,羞答答的,绞着手指,半天才憋出一句,“昨天晚上是唐娟要看的,我拦她没拦住。” 我看她一眼,那眼神和可怜,但我知道,她是装的,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憨糊糊的村姑了。 “是唐娟的主意吗?难道你自己没有一点责任?” “我拦着她了,但是没拦住,你知道的,唐娟力气比我大,她的胳膊都比我大腿粗。” 这算是丑化唐娟? 我摇头,“算了,不要讨论这个问题,昨天晚上的事当没发生过。” 她就恢复正常,拿过湿巾,帮阿妹洗脸,洗脖子。 “哥,你昨天晚上先抱的唐娟还是先抱的我?” 第五百二十一章 虚惊一场 我都以为武山美莎很赖皮,大姑娘家的怎么能住在别人家不走呢?事实却是,武山美莎只是来拜访下,根本没想赖在我家里。 是张灵彦,这个二兮兮的妹子强烈邀请武山美莎留下,反正家里地方多,随便住。 按照常人的想法,这是不可思议的,怎么能随便留别人在家里住宿? 但张灵彦本来就不是正常人,她没有其他追求,每天就是固定帮阿妹喂饭,擦身,运动,除此之外别无追求。 人没追求就会感觉空虚,感觉寂寞,张灵彦的寂寞空虚比正常人来的猛烈些,她时常对着植物人状态的阿妹絮叨,可惜阿妹无法给她回应,这样的寂寞空虚是致命的。 子不是曾经曰过:男人扛不住诱惑,女人耐不住寂寞,这是真理。 长期的寂寞空虚让张灵彦有了极强的倾诉欲,逮住个人要说半天,跟谁都能聊到一起,这回遇到个东瀛娘们,她就来劲了,抓住对方好一顿聊,可算是解了恨。 这也不怪她,毕竟是青春年少的女子,整天一个人对着个植物人,换了谁都受不了。这我可以理解。 但我理解不了的是她什么都敢说,对的错的,知道的猜的,她全部一股脑地往出说。 美莎只是来拜访下,问起我跟何若男的关系,张灵彦就来劲了,以周发亲妹子的身份对美莎说:离婚!必须得离婚,我早就知道,他们开始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当时我嫂子身体还好着呢,何若男就老往我家跑,打的什么主意,我早看出来了,我都懒得说。 就她那性格,整天人五人六拿自己个当女皇,我就看不惯她。别说小姑子跟大嫂天生是仇人,不是这个道理,你看我对我亲大嫂多好? 性格,最重要的性格,她性格不行,虽然我只在这里住几天,我都看出来了,她太霸道,太自私,给我哥管的跟狗似得,恨不得上厕所也得用绳子拴着。你说这种作风那个男人受得了? 受不了,我是男人,我都不行,早炸了。 啥?你说她还打过我哥,哦,这事我知道,莎莎跟我说了,我们都看了照片,打的老惨了,那眼睛肿的跟鸡蛋似得,眼珠子只有一条缝。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他两过不下去。 开玩笑,打老公的女人能是好女人吗?离,必须离,我支持我哥。 啊?是因为你她打的我哥?你这个狐狸精!翻译,告诉她,就说我骂她,你这个狐狸精。 怎么了?因为她,我哥才挨的打啊。 喔?我哥先跟她私定终身的?哎呦,这手环不错,蛮漂亮的,刚才说到哪了?哦,离婚,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个泼妇,主要是我哥心里挂记着我嫂子,我哥多好的人啊,几千里把我嫂子接回来,植物人怎么了,植物人也是真爱啊。 对,就因为我嫂子,那泼妇不答应了,要跟我哥闹,那能行吗?肯定不行。我哥说了,嫂子这病不难治,能醒过来的,她不高兴,吃醋呗,吃醋不就走了。 一番八卦说完,武山美莎表示了解,再加上以前她所掌握的资料,于是得出一个结论,周发并不是因为爱才跟恶妇在一起的,而是被迫无奈,但迫于那种压力,暂时还不得知,目前仅能知道的信息就是,他们快要离婚了,事实上已经开始分居。 这对武山美莎来说是个大好利是,因为她终于有机会了。 当张灵彦绘声绘色地跟我讲完这些,我的心都碎了,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位爱说话的妹妹? 看在张灵彦在阿妹身边两年来辛辛苦苦任劳任怨的份上,我原谅了她,但该说的话是要说的。 “阿彦,我今天告诉你,那个东瀛婆娘不是好人,从今天起,你要把她当仇人对待。” 张灵彦瞪大眼睛,槑槑的,“可是你跟她私定终身了。” “假的。”我很不客气地给于否认,“我都不懂东瀛话,怎么可能跟她私定终身?她到我们家里来,是有不可告人地目的,她想偷我们家里的宝贝。” 张灵彦问:“什么宝贝?” 我想了想,决定告诉张灵彦实情,免得她以后大嘴巴乱说,于是起身,上我的房间找武藏刀锋。 那刀锋我藏的很隐秘,特意买了个大号纸扇,从根部插入去,只要不打开纸扇,根本发现不了。 我循着记忆打开柜子,拿出纸扇,打开后盖,结果傻了眼。 刀锋不见了! 刀锋不见了? 我的心立时悬起来,扭头问张灵彦,“这几天谁进来过我的屋子?” 张灵彦槑槑地答:“我来整理过房间。” “那个东瀛妹有没有来过?” “来过啊,昨天早上是她在家里搞卫生,你没感觉你的屋子里干净了很多?” “愚蠢!”我咆哮着,马不停蹄往阿珊的房间去,推开门,里面美莎跪坐于镜子前面,头发乌云一样垂下,正在梳头。见我进来,甜甜地笑,道早安。 早你妹!我眼睛在房间里乱看,直接问:“昨天你进过我房间?” 美莎愣了,此刻翻译也不在,可能是去楼下洗手间了。 语言不通问也是白问,我干脆在房间里面找,可这屋子里几乎没什么东西,属于白虞珊的东西基本都被带走,其余物品翻开一圈都没见,能藏哪里去呢? 我的目光在美莎身上来回瞅,想要动手搜,却又想到万一搜不出来怎么办?那样就丢大人了。 看那女人,还在莫名其妙,于是过去让张灵彦退出去,自己关了门,过去就解美莎衣服。 美莎面上红云两片,立即护住自己胸口,表示不同意。 越是保护,就越是值得怀疑,有没有也不用眼睛看,手摸摸也能摸出来。武藏刀锋十五厘米呢,我一寸寸摸绝对能出来。 我这边上下其手,美莎就急眼了,用手阻挡,用手拍,口里说着什么,反应强烈。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进来,是翻译,焦急而暴躁,用中文道:“周先生,你干什么,不可以的。” 如此我无法继续,只能停止动作,心里也觉得自己急晕了头,她要是得手,昨晚上就该跑了,怎么会继续留在这里。 翻译进来,慌忙跑去美莎跟前,安抚慰问。美莎则摇头表示,没关系。 看那表情,虽然羞涩,却略带惊喜哩。 这样看的话她应该是不知道武藏刀锋,不然她不会是这样的表情,但也说不准,万一她是天生的影帝呢? 我迈步出去,黑着脸,张灵彦还在后面问:“哥,你在里面干什么了?” 我闷闷不乐,道:“我丢了样东西,很重要的。” 张灵彦:“什么东西?长什么样?” 我举起手中扇子,“本来是藏在这里的。” 张灵彦瞪起眼睛,“这个啊,我拿了啊。” “你拿了?”我人都要气疯,“你拿这玩意干嘛?放哪去了?” 张灵彦委屈,“我看那天你满手血,就想着把那个东西拿去扔了,以后也不让你自残。” “扔了?扔去哪里了?快给我找出来。”我都要急哭了,这妹子也太二了,那可是无价之宝,怎么能扔呢? 看到我着急,张灵彦连忙道:“我想扔但没扔,我看那个东西很结实,就拿去修理拖把了。” “修拖把?” 张灵彦说不清楚,干脆拉着我去看,杂物间里面一根断掉的拖把,用手一拔,实木质地的拖把棍子中间插着武藏刀锋,起着连接作用。 张灵彦说:“拖把是唐娟弄断的,本来要买新的,后来我就给修一修,这什么呀,很重要?” 我不言语,将刀锋重新收起来,告诉张灵彦,“以后不要进去楼上房间,这个东西,比我的命重要。”说完塞进扇子,重新盖上。 “东瀛人用美色迷惑我,就是想得到这个,我们千万不能给她。” 张灵彦眼睛忽闪,若有所思,明白了,“她们两个是间谍?” “差不多,你不该留她们在家里的,这叫引狼入室。” 小姑娘立时陷入自责,“天呐,我太笨了,难怪她们进来就帮我打扫卫生,还帮我伺候大嫂,原来是故意收买我,想偷你的宝贝。我真是太大意了。”说着抬头,“那现在怎么办?” “很简单,赶她们走。”我定下基调,傲然自居,心里已经计划开始实施。 “等下你不要做她们的饭,也不要跟她们讲话,连笑都不要跟她们笑,知道了吗?” 张灵彦手指着厨房,期期艾艾,“大哥,她自己去做饭了。” “那就不要吃!”我说,咬牙切齿,“从现在起,你要把她当仇人看。” 刚说完,转个身的功夫,外面有汽车喇叭响,是辆皇冠,武山横夫笑眯眯地从车上下来,远远地对我挥手。 “早晨啊周生,好久不见。” 正主来了,我摆出生硬的笑,握紧扇子,琢磨着,该如何让他们圆润地滚蛋。 “武山先生早,那块地皮增值税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我说,眉头皱着一团,“欠国家那么多钱,我压力山大啊。” 第五百二十二章 翻译有鬼 武山横夫并未回应我的调侃,而是迈着稳健步伐缓慢上来,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略带遗憾地道:“周先生,我今天是来接美莎回去的,不谈其他事。” 这话倒是出乎意料,难道不是他哄着骗着要把侄女送给我? 阴谋,绝对有阴谋。 这是我家,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无论是什么意见,只要是对方说的,我统统都要反对,谁让他用地皮的事情套我呢?于是我回:“不太好吧武山先生,美莎在这里住的很开心。” 说话间美莎探出头来,一阵欢喜,喊欧吉,叽里咕噜,很欢快的样子,两人一番对话,丝毫没有把我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等他们交流完,武山横夫表情就变的沮丧而无奈,还夹杂着些许愤怒,皱着眉头对我道:“周先生,尽管我不便对你的家庭私事发表看法,但牵扯到我侄女的幸福,我还是要忍不住说,作为成年男子,你应该有所担当。” 这是指责我了? “我哪里不够担当?” 武山横夫摆出严肃的口吻道:“如果你喜欢美莎,就请以正当的方式获得家族长辈同意,你不能将她禁锢在这里,这是不对的。” 禁锢?这个词有点怕怕,当我是什么人? 这个锅我不背,立即反问,“是我绑住她的手脚吗?” 武山横夫道:“你虽然在行动上没有限制美莎,但一直在思想上给予禁锢,让她无法逃离你的掌控,虽然这样说有些过分,但这是事实。” “事实你大爷!”我直接爆了粗口,“你到底想要什么直接说,别拐弯抹角。” 武神横夫的表情瞬时变的精彩,气恼又震惊,“你怎么可以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你再给我乱扣帽子信不信我打你?真是莫名其妙,她有手有脚能自由移动怎么就是我禁锢?还思想上限制,我们语言都不通,怎么限制?” 看到我也变脸,那边美莎跟着抓瞎,旁边翻译叽里咕噜翻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美莎在老头子和我之间来回做安抚状,似乎是让我们都少说两句。 我听不懂,武山横夫则怒了,抬手一巴掌,将美莎抽倒在地,怒目圆睁,还伴随着一声大吼:“混蛋!” 美莎小姑娘措不及防,被抽的趴地,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那边张灵彦一声叫唤,冲出来指着武山横夫训斥:“你这老头怎么打人呢?” 这一巴掌来的很突兀,让我看不懂,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但说到底,打女人是不对的,你看武山美莎多么讨厌,我也没想过要打她,这老家伙怎么能下得了手?当即伸手指着武山横夫道:“你够了啊,这是在我家,由不得你乱来,打人是不对的。” 后面皇冠车里下来三四个西装青年,各自表情狰狞,气势汹汹朝我走来。 武山横夫气势大盛,沉声道:“周发,这是你自己做的不对,不要怪我。” 看那几个青年往跟前靠,我本能预感不对,先前后脚分开,做防御姿态,同时口里道:“你到底是要做什么?能不能说明白?” 旁边翻译叽里咕噜一大串,地上的美莎就慌了,连忙起身去拉武山横夫,口里叫着欧吉,武山横夫再次出手,这次力气更大,直接给美莎抽的嘴角出血。 “卧槽!”这逼六亲不认了?在我的主场也敢如此大胆?翻译忽然在旁边道:“周先生,美莎要帮你治疗尊夫人,但是家主不同意,快帮帮美莎吧。” 这番话来的很突然,语速极快,但我却听的非常清晰,她是说美莎要治疗阿妹? 说话间,那四个青年来了,当下两个嗨地一声,伸手朝我抓来。 去你妹的! 这时候我也是急火攻心,顾不了其他许多,对方都出手我还傻站着那不是我风格,有什么不明白的打完再说。 这一番恶斗就稀奇了,我只当对方会跟东莞本地混混一样都是一拥而上,然而不是,对方先是一个上来跟我交手,两下被我干翻,然后再换下一个。 这就失去了以多欺少的乐趣,当然,或许他们骨子里的某种精神在约束,不让他们以多欺少。 三下五除二,四个小伙子都翻滚在地,再爬起来时候就不敢来了,尤其两个面上出血的,更是惧怕。 地上美莎还在喊着什么。 武山横夫却像是被气坏了,胸口剧烈地喘,喘完之后对美莎吼了句什么,而后从怀里一掏,掏出长条状的白布,扔去美莎面前。 这套动作做完,即刻转身,要走。 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能地,我预感到危险,这危险来源于无知,从见面到分开,短短几分钟,就打过一场,并且让武山横夫发了脾气,如此大的火,还是我第一次见。 有阴谋,一定有阴谋,我不能放他走,必须要问清楚。 思绪转换间我这边高叫:“站住!” 结果那老贼走的更快,如此也从侧面印证了我的推想,必然是有鬼,他才要快速离开。 印象中,看过《鬼子来了》那部电影,里面有个情节,是日方俘虏和中国老百姓的对话,中间隔着一个翻译。 俘虏大骂老百姓,但经过翻译的嘴,则变成了夸赞。尤其那句恶狠狠的:大哥大嫂过年好,你是我的爷,我是你的儿,当初看的时候差点没笑破肚皮。 本以为那是电影里面的艺术加工,但今天看来,应该是来源于实际生活。 别的不提,就说我自己都干过翻译的勾当,当初我老妈把惠红英损的一无是处,结果惠红英却乐不可支,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我在翻译过程中加了料。 那么今天这事就透着蹊跷,他一上来就指责我禁锢美莎,但事实美莎和我都很清楚,她想走很简单,只是被张灵彦挽留而已,根本不存在禁锢。 武山横夫当我面说是禁锢,惹我反驳,造成矛盾。但他和美莎的对话我又听不懂,仅凭猜测,我也猜不出美莎为什么要去扑他,而他又因何打美莎? 最大的可能,是我和美莎都被他蒙在鼓里。 所以,我不能放他走,必须锣对锣鼓对鼓当面问清楚。 我越是喊,他还越是走的快,逼的急了,大吼一声,“老贼休走!”人也追出去,后面那四个青年则折回来,这次是两个一起上,拳劲刚烈,直接给我逼的倒退三四步,后面的翻译喊了句什么,美莎过来站在我前面,生生一幕狗血剧。 如此,眼看武山横夫要上车,我高叫道:“要走把问题说清楚,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什么意思?” 武山横夫回头,脸上横肉在抖,“美莎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让她父亲自己来处理。” “那你倒是把她带走啊。” 对方没回,钻进车里,一行人都上去,小车屁股后面喷烟,人走了。 我回头,盯着翻译看,不要十秒,翻译就低下头去,不敢接受我目光的审判。 “你跟武山横夫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翻译连忙摇头,“我只是一个翻译。” “可是你没有做到翻译该做的事。”我厉声斥责着,“刚才那个老鬼都说了些什么?又为什么打美莎?” 翻译目光躲躲闪闪,而后似乎是鼓足勇气:“武山会长要带美莎回去完婚,但美莎不再纯洁,嫁过去会受夫家羞辱,美莎还表示自己要替尊夫人医治脑疾,惹得会长不快,故而震怒。” 这番话说完,我仔细思考,似乎没什么问题。再问:“那最后扔的是什么东西?” 翻译道:“是用来自裁的裹布和小刀,会长说美莎小姐不跟他走,就让她自裁。” 翻译说话的同时,我也在观察美莎,发现一个问题,美莎和我一样也对翻译的话表示好奇,等我说完,连忙开口询问,翻译又小声说了许多,美莎的表情才由疑惑变的清明,和我一样,同样陷入沉默。 这翻译有鬼。 我问翻译:“日语我讨厌你怎么说?” 翻译愣了下,“为什么这么问?” 我道:“你只管告诉我,我讨厌你怎么说。” 翻译愣了下,回答道:“瓦大喜哇阿那哒哇斯给奈斯!” 她一说完,我就瞬间爆炸,伸手卡着她脖子拉来,厉声责问:“我要是这么跟美莎说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这根本不是我讨厌你,这是我喜欢你。你当我真的一点都不懂吗?” 翻译被我卡着脖子呼吸困难,迅速面红耳赤,双手拍打,吐舌头,旁边美莎也过来拉,惊慌失措。 我一把将翻译推的倒地,而后正色对美莎道:“阿那哒哇给达以内四。”(我讨厌你) 美莎愣了,怔在原地。 翻译却迅速过来,带着哭腔对我叫喊,“你不能这样对美莎小姐,我没有骗你,她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对她?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因为你,家主已经把她逐出家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这样对美莎小姐。” “够了!”我怒吼着,手指点在她额头,“一次欺骗,永远不信。” 第五百二十三章 误会解除 有句老话叫做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话是何若男对我的评语,现在我把他稍作改编放在翻译头上,没办法,这东洋人圈套太多,不严厉点倒霉的怕就是我。 从源头上,我要斩断自己吃亏的可能,这个翻译一定是有问题的。 评语下完,她却不服了,呼呼喘着问我,“你这样说就太过分了,难道你从来没有撒过谎吗?我只是善意的谎言,如果不是美莎小姐,你以为我会跟你这样愚蠢的男人对话吗?” 这就开始骂上我了? 嫌死的不够快吗? 静下心来想想,我的反应确实有些过激,毕竟对方是个女人,我不能用粗鲁的方式对待,于是换了口气,道:“好吧,我收回自己对你的成见,现在就坦诚对话,明确的说,我不喜欢美莎,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翻译吧,不要再欺骗她。” 翻译双目圆睁,似乎很悲愤,猛地尖叫一声,而后大声道:“你想逼死美莎吗?你还不明白?你在台北做的那些事已经把美莎逼上绝境,现在一句话就让她走,你还是男人吗?”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但我不认,辩解道:“有人跟我说过,日本女生十八岁前还是姑娘的话会被人耻笑。” “是你自己这样想的吧?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国家的姑娘都很贱?你在自己国家开风俗店,是不是以为其他国家的女人也喜欢从事那种行业?” 翻译越说越激动,几乎是对我吼起来,旁边美莎急的不行,眼泪哗哗,不停地劝阻,自己又听不懂,着急也没办法。 不得不说,这番话又给我堵住,吵架本来就不是我强项,事实上那句话是台北的宋小姐说的,而宋小姐根本不是日本人。至于东京热那些事,稍微是有脑子的男人都不会用它来衡量日本的道德文化。 这些争吵是无意义的。 我的目光落在美莎手里的白色布条上,伸手拿过来,打开,里面果然是一把小刀。 就当前的情况看,翻译说的内容真假仍然值得怀疑,毕竟讲不通的地方太多了,如果我去问,她必然会有一套完整的对应方案,所以我不打算问。 但是这自裁刀不会假,美莎的血性我是见识过了,一言不合就拔刀捅自己,生猛的紧。 不管原因是什么,结果总是有的,要辨别真伪,只消问她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我问翻译:“那按你现在的理解,我要怎么做才算对得起美莎?” “跟她结婚,让她做你的正妻。” “然后呢?” 翻译愣了,表情不像做作,“然后就没有了,你们结婚,美莎堂堂正正的嫁给你,这就是个完美结局。” “是吗?”我继续问:“我要娶她,不需要付出什么?” 翻译道:“当然不会这么轻松,你要有巨大付出才行,否则,不说其他人,就算是我,也不会放过你。” 看看,无论妖怪怎么变,尾巴总是藏不住的,最终目的出来了吧。 我问:“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坦白说,想要我拿什么东西做聘礼?” 翻译郑重回答道:“当然是你最重要的东西,需要你的真心,你要确保,一生一世都对美莎好。” 这就完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打开扇子,抽出面的武藏刀锋,“不需要其他东西?比如某些无价之宝?”说着还特意把刀锋小心捏着,来回晃荡。 但翻译小姐似乎没看到那刀锋,或者说,她压根就把刀锋当成我的玩具,坦白回复:“付出你的真心,这就够了。” 我的表情怔住,陷入沉思。 那边美莎的眼神非常古怪,拉着翻译进屋,两个叽里咕噜交流着什么,看那表情,也跟我和翻译的对话差不多,说到后面美莎生气了,高声叫着什么,还用手推翻译。 情况不妙,我跟进去阻拦,问翻译,“什么情况?” 翻译道:“跟你一样,她说我没有做到一个翻译的职责,把本该说出来的话隐瞒,她赶我走,说不需要我翻译。” 我点头,“她说的对,你做翻译的,本来就是替人传达意愿的,这是你的本职工作,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好,你还有什么好做?” 翻译激动了,“周先生,我很难想象,您居然会说出这样没礼貌的话,您做过翻译吗?你是不是觉得翻译只需要张嘴巴就够?我们不需要动脑子吗?如果按你说的那样,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多少无妄的战争?” 翻译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有很多身居高位的大人物表面光鲜,但你知道他的素质会有多恶劣?无论是那种场合下的翻译,假若不经思索就把双方的话完整转达,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景?那些词汇里面百分之八十都是脏话,你想要这样的翻译吗?” 说着翻译指向美莎,“原封不动的表达很简单,但如果我真的那么做,她就会变成一具尸体,你会难受吗?你不会,你只是说出你的内心真实想法,你说出来她听不懂,所以她不会受伤,可是我说出去那就是另外一种结果,你能体谅吗?” 一长串吐槽,让我无言以对。 尽管心里怀疑对方依然是在骗我,但从实际来想,她的确也说出了我的一些缺点。长久以来,我都是以自我为中心,很少替他人考虑,更加不会从大局出发。有些时候,就算是敌人,也需要足够的尊重。 既然问题讨论到这里,干脆坐下来,大家冷静的谈,平和的谈,把所有矛盾都解开。 首先,我抛出自己的疑惑,像美莎这样的女子,干嘛非要赖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 翻译的回答是:不知道,不理解。 日韩文化差不多,都是绝对的君主服从,对长辈,对上司,那是绝对的服从,这个可以从他们的礼节,词语上都有体现。 比如见到哪怕是比自己早入职一年的员工,也得恭敬地称呼一声前辈。而语言中还有个敬语平语的区别,甚至细致到一些意思的表达男女都会使用不同的词汇。 比如中国人听到韩语中最多的思密达,其实只是一个助词,其本身跟中国的啊,呢,呀都差不多,比如说长辈问:吃过饭了吗?晚辈回答:吃过了思密达。加上思密达就会变成敬语,表达尊敬。 据说这些其实是受中华礼节的影响,并且得到完美传承。 翻译跟我说这个的目的,只为说明一件事,作为一名员工,上级交代的任务,哪怕不知道原因,也得坚决完成。 陪在美莎小姐身边,是美莎母亲交给她的任务,无论过程如何艰辛,她都必须保证美莎的幸福。 换句话说,哪怕是要给美莎一个谎言,她也要努力维持这个谎言。 所以,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加过料的。 要不然,美莎怎么可能死皮赖脸的纠缠我?人家好歹也是富豪千金,怎么可能缺男人? 武山家族家风严谨,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有辱门风的事,然而美莎做了,这才是事故的起源。 所以,问题还是出在我身上,当初我要是稍微那么控制一下,就控制一下,也就没有后来这些糟心事。 我又问,在美莎心目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翻译回答:“几乎是完美的,光是你不抛弃生病结发妻子这一项,就足以令人钦佩。昨天晚上我们喝醉,美莎小姐一直在暗中观察你的一举一动,你的勤劳,正直,善良,对美色的抵御,以及对妻子的爱恋,她全部看在眼里,她早上还告诉我说,如果能够得到像你妻子一半的爱,她也会幸福的。” 我闻言好笑,这是第一个说我对美色有抵御力的女人,于是问她:“如果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我是太累了,所以没对两个妹子下手,你会做什么想?她又会怎么做?” 翻译还没说话,旁边张灵彦先不愿意了,“哥……哥!” 假设,我说假设。后来想想不对,这妹子大嘴巴,喜欢絮叨,这些事不要让她听,于是对张灵彦道:“看着你大嫂,我似乎听到她咳嗽。” 张灵彦闻言扭身离去,临别还回头下命令:“不要再假设我了,要假设你假设唐娟去。” 这一打趣,原本沉重的气氛被打破,翻译的语气也变的轻松,“世界上没有假设,她现在连我的话都不信,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的,足以说明一切。” “也就是说,我在她心目中,是非常完美的?” 翻译想了想,摇头,“也有缺点,你不近人情,总是故意装出一副冷面孔,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算是败了,被这翻译搞的无语,白的也被说成黑的,想改都改不了。 我换了温和的语气,轻声问:“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仓井香奈子。” “……”我有些拿捏不准,这丫头的名字古怪,难怪她先前都不说自己叫什么,毕竟这发音太低俗,不如不说。 我正色道:“那么,以后我就喊你苍老师吧,由你来教我学日语。” 第五百二十四章 梁神探 翻译闻言惊讶,“以后?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暂住这里,至于结婚什么的,还是放一放的好,毕竟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我已经有两次失败婚姻,足以说明问题。 一个人离一次婚可以理解为遇人不淑,连续离婚两次就要从自身方面找原因了。 对此翻译的意见截然相反,她说我第一次婚姻其实是美满的,如果不是岳父好赌的话。 至于我的第二次婚姻,翻译就表现的比较愤慨了,虽然只是道听途说,但那个女人做的的确过分,不应该归咎于我。 她说,“如果你跟美莎结合,应该是很幸福的一对。” 我暂时不跟她计较先前翻译骗我的事,但不代表我完全信服她的话,事实上我依然在心里保有怀疑,这个翻译口口声声说她是为了美莎才故意要说假话撮合我们,但这理由怎么看怎么牵强,黄金八点档的也演不出这种狗血剧情。 另外,美莎说能医治阿妹的脑瘤,这是怎么回事? 谈到阿妹的病,翻译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得要问过美莎才行。 美莎情绪低落,经过香奈子好一番沟通,才缓过劲来,说是自己的姨夫是京都有名的脑科专家,技艺精湛,医术高明,已经有好多脑血栓,脑梗,肿瘤患者在他手下康复,非常厉害。 原来也是要找医生,这有什么稀奇? 见我没有露出感激神色,翻译连忙补充,“那位医生很有名,并不是有钱就能请到的。” 如此我才恍然,这种情况是有的,不光是日本,中国也有很多牛到不行的医生,都是达官专用,贵人都用不上,想见一面的确是要费很大力气。 于是很客气地对美莎表示谢意,不过阿妹当前的病,最主要是昏迷,我不确定,取掉她的肿瘤是否会有效果。 美莎道:“这个需要医生自己来判断,我们是无从知道的。” 也就是说,还是要把阿妹弄去日本? 美莎不语,香奈子则道:“也可以请医生来华。” 后面没说,但能猜到,那么牛的医生,不是说来就来的,还是看面子大不大,换句话说,要是美莎生病,无论多远人家都会来,但一个外人,人家就未必理睬了,不是美莎面子不够大,而是人家长辈觉得美莎在瞎胡闹。 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就要去? 问题又回到原点,还是得结婚,结完婚成了美莎的丈夫,这千里之遥,做姨夫的担心外甥女在外面受欺负,来帮忙治疗个病人,替外甥女增加些筹码,这个可以有。 所以,坑还是埋在这了,看我跳不跳? 我嘿嘿干笑,“这么麻烦还是算了,阿妹能不能醒来,看天意吧。” 谈话到此为止,多余的我也不想说,总之是不可能再去跟她有瓜葛,先不说跟何若男的婚没离,就算离了,也轮不到她。 中国妻子我都搞不定,哪有心思去伺候外国婆娘,有毛病么? 吃完早饭,我给梁思燕打电话,问梁思燕那个美容口服液敢不敢给阿妹服用?她两年来都是吃流食,肠胃功能下降,这口服液会不会有不良反应? 梁思燕的答复很肯定,没问题的,只管用,不会对人体有任何不良影响,里面蕴含的都是人体必要的生长能量。 我说了阿妹拉肚子的事,在我去美国后的当天,她就拉肚子,连续多少天了,脸都拉黄了。 梁思燕道:“拉肚子你查查其他原因,口服液不会有任何副作用,她若是还拉就不要用,免得营养流失。” 医学博士这样说,那就没问题,我打算给阿妹用,希望能有效果。 下午我抽空去找了一趟梁骁勇,说了湖南帮的事,那个陈老大之死充满疑点,肯定是被人嫁祸,不知道可以不理,我知道了就一定要解决,谁知道那天家里冲进来一群疯子,当年阿莲的脸就是这样花的。 大家两弟兄,说话也方便,我就实话实说,当年在哪里抓的人,那个赌场,人押到那座山,说的什么话,全部一清二楚,让梁骁勇帮我想办法解决,查不出真凶也无所谓,但至少要让湖南帮那班人知道,事情不是我做的,这个锅我不背。 梁骁勇忙的鬼吹火,手里案子一大把,都是外地流窜人员犯事,一大堆通缉令,我以为他会嫌烦,然而不是,他说:“虱子多了感觉不到痒。” 第二天,他就带着我赶往增城,没开警车,开的何若男给我买的悍马。 湖南帮在增城哪里有个据点,平时司机和押车人员换班吃饭都在哪里,算是大本营。 到达地点我让梁骁勇留在车上,自己单人下去,就在几辆大巴跟前晃悠,不多时引起一班人注意,不过他们只是远远地看,没人跟我搭话,但我知道,他们在用手机沟通,电话联系。 等了约莫半个钟,四五辆大巴从两个方向冲来,下来几十号人,为首的依然是陈老四,后面跟着额头贴疤的小年轻,一伙人手里都提着家具,气势汹汹。 眼看他们就要发动冲锋,悍马车门打开,一身戎装梁骁勇下来,黑着脸,叼着烟,用手正了正大盖帽的帽檐。 一杆农民立时萎了,犹如霜打的茄子,走在我前面三米远停下,很是尴尬。 这就是中国公安的威压,普通老百姓根本承受不住。 小年轻眼神里依然有凶光,陈老四则有些慌,用手拦住大伙,问我:“你还来做什么?” 我轻飘飘地回:“这位兄弟冤枉我杀人,今天我就带了警察来,咱们好好盘道,当年事情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好好查一查。” 这番话说出,跟在前面的那帮人瞬间泄气,很简单的道理,我要是凶手,怎么可能自己带着警察来查案? 梁骁勇上前,先问谁是陈老四,再问陈老四,“当年你接到一具尸体,为什么不报案?” 陈老四脸上汗珠就往下渗,“当时我胆小,怕周发报复。” 梁骁勇又问:“你又怎么肯定是周发杀的人?” 陈老四道:“我猜的。” 梁骁勇给气笑了,“猜的?你一句猜的就给人定了罪?你知道假若我们公安办案也靠猜会是什么结果?你知不知道很多证据确凿的案子到最后关头翻供?我们都不敢想的事,你就这么随便下结论?” 陈老四被几个问题问的无语,汗珠子更多,喉结上下动着,“我没有证据,但我知道,肯定是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梁骁勇不搭岔,直接问:“当时去接人,除去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陈老四眼皮子连续跳,“就我一个。” 梁骁勇不再说话,想了想,扭头看那个小年轻,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年轻老老实实回答:“我叫陈永旺。” 永旺,多好的名字。 梁骁勇伸手,揽着陈永旺的肩膀,往我这边走,低声道:“我来跟你说个秘密。”至后面无人处,梁骁勇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说完陈永旺猛抬头,面浮难色,摇头,眼睛里都是疑惑不解。 梁骁勇拍拍陈永旺的肩膀,大声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以后别找周发麻烦了。”说完拿出一张名片,塞进陈永旺口袋,“记住了,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做完这些,梁骁勇朝我挥手,意思撤离。 我们上车,从几辆大巴中间穿出去,周围熙熙攘攘一堆人,却无人阻拦。等到了大路,我才问梁骁勇,“你给陈永旺说的什么?他的表情那么古怪?” 梁骁勇呵呵笑,“什么都没讲,我撒了个谎。” “撒谎?”这让我稀奇,“人民公安也撒谎?” 梁骁勇眯着眼笑,“公安怎么不能撒谎了?只要你做的事情是正确的,真话假话其实没有那么重要,有很多时候,真话不如假话,真话有可能害死人,假话则会救人。” 又是这种说法?我怎么感觉,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在让我明白些什么。 看到一家饭店,梁骁勇让停车,说靠边吃饭。 在等饭菜上桌的过程,梁骁勇才说,“我现在有八成把握确定是那个陈老四杀人,但缺乏一条直接证据,案子过去那么久,本该有的证据都消失了,调查起来很难,所以我就玩了个心眼,采取骗的手段,把真凶引出来。” 我还是不懂。 梁骁勇笑:“这都让你懂了,我还怎么混?”而后指指手机,“不出意外,那个小青年会给我打电话,那个时候我再带人去抓他,审讯起来会事半功倍。” 梁骁勇说,这是犯罪心理学,普通人想不到,办案民警常用的。 他不解释,我也不多问,只是竖起大拇指赞,你牛。 正吃饭,梁骁勇忽然开口问,“听说你要离婚?” 这个问题来的突然,叫人没法回答,想想道:“其实不是我要离,是她要离?” “为什么?”梁骁勇问,目光阴冷,“你这事办的不地道啊。” 轰然一声,我的内心掀起轩然大波,都没敢正眼看梁骁勇。 他那句你这事办的不地道,指的是什么?是我跟何若男离婚的事,还是梁思燕的事? 第五百二十五章 神药有效 我想起梁骁勇两分钟前才跟我讲过的话题,他有八成把握确定罪犯是谁,但缺乏十足的证据,所以玩了个花招,采取诈唬的方式,让罪犯自己跳出来。 现在,我成了他的怀疑对象,或者说,根本不是怀疑,他已经直接亮剑,说我办事不地道。 万幸的是,尴尬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他的注意力又回到餐桌上,大口吃菜。 再后来,我们都没说话,只有口腔里食物的咀嚼声,平静的让人窒息。 一顿饭还没吃完,梁骁勇的手机响,接来听,嗯啊两声,而后道:“陈永旺把陈老四制服了。” 简短一句话,就把问题解决,他说,这一切都是在他掌握之中。 梁骁勇又给增城分局打电话,告诉他们地址,说有个潜逃杀人犯,让对方立即派人来。 挂了电话,梁骁勇眼睛直视着我,正声道:“知道陈老四输在哪里?” 我摇头。 “气!”梁骁勇说:“他这个人已经彻底没了底气,虽然看上去将近五十岁,但缺乏五十岁男人的那种沉稳冷静,气不足。知道是为什么?” 我依然摇头。 “好色!是美色掏空了他的身子,这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我的心再次悬起来,不好意思去看梁骁勇的眼睛。 “一个男人做了亏心事,再迷恋美色,就会变的跟陈老四一样,四十多岁,活的像是六十多岁。” 外面有警笛响,梁骁勇拿起帽子,戴好,起身,经过我身边时候说:“好之为之。” 四十多岁,活的像六十多岁,我仔细回忆了下两年前的陈老四,那时候他是多么雄壮,充满斗志,可现在呢? 说几句话,他就满头大汗,我以为那是紧张,其实那是虚的。想来应该是搞死了陈老大,继承了陈老大的女人,于是没日没夜地操练,结果身体被掏空。 娇女原是粉骷髅,迷惑男儿壮志酬,这是多少辈人用经验告诉我们的,意在提醒我们不要沉浸女儿乡,结果我却身陷进去,难以自拔。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想我的日子会好许多。 我开车回家,路过拐弯时候看到前面一大堆人围着,有妇女高声哭叫,停下车看,是警察抓人,抓的陈老四,扭着胳膊往车上押,后面跟着一个穿粉色衫的美艳少妇,哭喊着扒拉警察胳膊,然而无用,该抓走的谁也拦不住。 外面围着一圈人,大部分都是司机和押车的,几人欢喜几人愁。 我正要开车走,后面有人嗨地一声,回头看,大感稀奇,这不是李秀吗?怎么在这出现? 李秀笑道:“放寒假啦,我跟同学来这里打工。” 是哦,放寒假了,马上又要过春节,李秀下个学期就大三了。 我问:“在哪里上班?工作累吗?” 李秀摇头,“在我同学家里上班,你说会不会累?” 哦,她同学是富二代,我大概懂了,想问她那个富二代是男是女,但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其他思绪撞的烟消云散。 或许,曾经她是我的暗恋对象,但此刻,关系比路人还远。 我朝她笑笑,“挺好!”这两个字说的很淡,淡到里面不包含半点感情,那是敷衍。 李秀是敏感的,她也变的讪讪,想了想说:“对不起哈,过年时候弄的你夫妻不愉快。” 我笑,“没事,你说的对,是我的错。” 她再次微笑,“是哦,听说你把阿妹接回去了,挺好。”说着,她撩起额前长发,眯着眼看阳光,“你也算是艳福不浅啦。” 我裂嘴笑,不做回答,朝她摆手,“我有事,再会。” 车子走去好远,我从反光镜里看到,李秀看着我离去的方向,百无聊赖,双臂漫无目的地乱摆,那感觉像是惆怅,却又像是身心轻松。 曾几何时,在我眼里,她也是躺在我床上的一道菜,我在想,以我今时今日的手段,想要享用,应该是非常容易。 但现在的我,连想都不会去想,美色和金钱,对我而言再无吸引力。 美色和金钱我可以不要,但睚眦必报的个性我还是有的,武山横夫摆我一道,这个仇得报。 他以为把美莎放在我这里就万事大吉了?我电话给他,“武山先生,关于税款的事,我觉得我们还是要谈,那个交易是不合法的,我想要去自首。” 武山横夫表示不解,“你要补充很多税的。” 我道:“没关系,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我该赚的一分都不能少,交多少税我就提高多少价格,再说那些税又不是扔进水里,交给国库,我乐意。” 武山横夫在那头哭笑不得,“周先生,我觉得有空你还是得研究下法律,现在我们谈这件事是不明智的。” 不明智我也得谈,就算不赚钱,能够恶心你就行。 武山横夫实在无奈,直接对我道:“即便你去自首,也不会对我们的工程有任何影响,相信我,虽然是在你的国家,但你的话未必有我的话管用。” 这狗贼,倒是说了句实话。 我愤愤不平,却没办法,毕竟很多人的屁股是歪的,就算我想反驳,也是苍白无力的。 武山横夫又道:“周先生如果觉得实在过意不去,可以换种方法补偿嘛。” 我问什么方法? 武山横夫道:“办学,我去过西南西北一些偏远山区,哪里的孩子教育真心不好,你要是有心,不如把哪些钱拿出来建学,又替国家培养人才,又抵消了你的愧疚,一举两得。” 如此就无趣了,是否要做善事,我不需要别人教,最起码不需要一个外国人教。这个谈话不愉快,我挂了电话,赶紧去研究法律才是正途,整天不懂法,在外国人面前丢脸,让人耻笑。 我查了查日历,何若男从家里搬走正好一个月,期间我去找过她五次,五次均未见到本人,倒是见到阿珊三次,见到儿子一次,要说狠心,还是女强人狠心,她根本没想我。 阿妹服用那口服液确实有效,十多天的功夫,以前面黄肌瘦的形象消失,面部肌肉开始变的柔嫩有光泽,身上肌肤也更软和了些,不光是我,连张灵彦都看出来了,直说神奇,说那口服液是神药。 并且,她的无意识动作也越来越多,似乎身体有被动式的反应,比如我用手指去勾她手指,似乎有那么一点力她在弯曲,想要攥住。 又比如偶尔的嘴唇开合,似乎要说话。并且,眼珠的确是在转,不光是我看见,张灵彦也看见好几次,很是欢喜,督促我赶紧去美国,再弄几盒神药回来。 这种表现给了我极大的鼓舞,药效是实实在在的,阿妹长期卧床,肌肉松弛,摸起来非常松软,但是服用口服液后,原本松弛的地方逐渐变的饱满,恢复弹性,这是健康的象征。并且,肠胃消化似乎也好起来,这都是看的到摸得着的,我必须继续给她投资。 可是谈到投资,我却犯了难,钱从哪里来? 我唯一的仰仗,就是武藏刀锋,一旦出手,就不可能再拥有。 现在的问题就是,阿妹重要,还是刀锋重要? 我躺在床上,一夜未合眼,最后做出决定,刀锋重要。 但阿妹更重要。 阿妹是我的图腾,是我的念想,尽管我拥有过其他各类绝色天香,但阿妹,始终是不同于其他的。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也要努力。 在一个很稀松平常的早上,我推开美莎的房间门,跟她展开第一轮正式对话。 我说:“美莎,如果我要娶你,你父亲会是什么态度?” 香奈子面上一阵欣喜,抓着美莎胳膊摇晃,让美莎不敢正眼看我。 香奈子道:“家主自然是高兴的,并且,如果你真的能够获得家主的认可,那么他将给于你无法想象的财富和权势。” 我嘴唇动了动,问:“无法想象,是有多少?” 香奈子道:“如果你有能力,甚至可以继承武山家族所有的财富。” 我抬头,表示不信。 香奈子答:“是真的,这是传统,巫武山家族的遗训就是如此,有能力者居上,不过,你可能会需要一个武山家族的名字。” 我皱眉,表示不解。 香奈子答道:“美莎的爷爷,也就是武山洋介的父亲,本名叫做岩田正雄,后来为了继承武山家族,才改作武山正雄。”见我不懂,又补充道:“武山洋介的爷爷去了远东打仗,未来得及生下儿子。” 如此我就懂了,武山洋介的爷爷把武藏刀带到远东,结果人死在战场,刀子落到中国远征军手里,又流落到我手里。而他自己,却没来得及生下儿子,只要女儿做继承人。 问题是,武山洋介有个儿子,叫做武山直树。 香奈子道:“直树志不在商场,他只喜欢钻研武术格斗,这也是家主对美莎大发脾气的原因,按照计划,美莎将要嫁给的人,是业务能力很强的商人,他完全有能力将武山家族发展的更加强大。” “可惜了。”我说:“是我害了美莎。” “不。”香奈子笑道:“是你救了美莎,那个商人虽然很会做生意,但其他方面就差远了,他比美莎大五岁,感情史非常复杂。” 第五百二十六章 看戏 感情史非常复杂?能复杂得过我? 香奈子很坦诚地说,不同类型的,那个男人就是个杂碎,最好始乱终弃,美莎的母亲派人打探过他的底细,据说他还染了梅毒。 这个娘们不去拍电影真的可惜,虽然她说的很像真的,但我知道那是假的,因为我就是个大骗子,谎话专家。 我问:“就按最低预算,假若我跟她成亲,我能拿到多少钱?” 香奈子一下子怔住,反问,“那么你是为了钱才娶美莎的吗?” 这话就问的多余,你们都摆出了巨额利润吸引我,我自己问就不行吗? “坦白讲,我现在要投资企业,有很大的资金缺口。” 香奈子表示无奈,“这我可能无法帮到你,能获取多少财富,只有你们自己知道,武山美莎的母亲在这方面有一定的发言权。” 在日本,家里的财政大权基本都是妇女在管,男人只需要留有部分零用即可,男主外,女主内,女人会把一家老小的生活安排的很妥当。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变成,我得先结婚,结完婚才知道能赚多少钱。 这就无趣了,不过一个画饼,就想诱我上钩,我有十成把握相信,只要我提出结婚请求,问题的根本最终还是落在武藏刀锋上面。 既然如此,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我又去看了一次何若男,又一次没见到她本人,等了一个多小时,白虞珊抱着孩子出现,让我跟小家伙玩耍少许。 我问起何若男现在的状态,回答说很好,过几天她们要去三亚度假。 我问何若男现在的电话号码,也是不说。 白虞珊说:“放心好了,春节时候她会跟你回老家,不让你父母担忧。”末了又道:“你最好是重新找个地方住,那栋房子不是你的,阿男准备把他出租。” 就算是离婚,夫妻两个财产也应该平分吧?公司里面有我一半。 白虞珊笑,“公司是阿男独资的呀,从经营到发展,你并没有出过半毛钱。” “怎么会?公司初期的钱都是我投资的,就连现在新址也是我花钱买的。”我有些恼怒,不相信何若男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白虞珊笑,“你去跟她谈啊,问她要钱啊。” 我不依,现场让白虞珊打电话给何若男,电话里先问她在哪,能不能见面,对方拒绝。我再问,能不能给我留点生活费,我也不提家产平分的事,就只想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何若男回:“给你住已经是不错了,按你的行为,净身出户都是轻的,其实我本来想给你灌毒药的。” 我怒了,责问:“那你怎么不灌呢?灌了多好,我也不缠着你了。” 那边轻轻地叹,“知道潘金莲为什么用毒药害死武大郎?” 我回:“因为武大郎短。” 那头噗嗤一声笑了,“你都是做了父亲的人,怎么说话还是这么不着调?是因为潘金莲没有替武大郎生孩子啦。” “那还不是因为武大短吗?”我愤愤不平地辩解,“不然她也生娃了。” 那头笑的很开心,“不扯那些没用的,反正给你一个月时间,必须搬离我的住所,你要不嫌丢脸,我就让保安公司的员工替你搬。” “我没钱,你让我住哪?” “那不是我操心的事。”何若男说:“我们夫妻情分,到此为止了。” 这话说的我心里发凉,脚底发虚,感觉飘忽。 “这么说,你来月经了?” “是的!” 难道是天意?让我最后一夜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人在极端情况下难免胡思乱想,我瞪着白虞珊问,“是不是你偷偷给阿男饭里面混了避孕药?” 白虞珊冲我翻个白眼,“神经病。” 说完要抱起孩子走,我在后面把她喊住,“有天晚上我在梦里见到你,你有没见到我?” 白虞珊回头,神色稀奇,“气急败坏也不用拿我出气,你要是真有心要跟阿男复合,怎么会给家里招来那么多女人?” 所以,何若男其实也回来看过,只是我不知道罢了。可是那些个女人我一个都没沾,我这段时间一直禁欲,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屋子看看? 阴差阳错,或许这真的是天意。 罢了罢了,毕竟夫妻一场,缘分到此,也是无奈,或许过上几年,何若男成熟些,关系会缓和吧。 从何若男这里拿钱投资口服液显然是不可能了,那就去找莎莎,看看她哪里有没有钱,又顺带着想起,上次东北那趟跟华哥搭上线,而华哥是影视圈大拿,要说哪里土豪多,影视圈实至名归,男星不提了,那些个女星个个都是吃青春饭,从小女星到影后,需要很长的路要走,很多女星一过三十就惨不忍睹,得依靠化妆才能过活,假若口服液管用,那些女星不是还能红很多年? 这是个财路,能不能行得通,我得去试试。 当下回到家里一番安顿,让她们守好家门,一过晚上八点就锁大门,尤其是火锅,可以吃,但千万不允许再喝酒,我要去美国采购神奇口服液,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必须看好家门。 当天先到香港,跟莎莎见面,同时打电话给华哥,有空一起饮茶。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算话,华哥同意见面,但今晚有夜戏,要忙到明天清早五点才能收工,最快要等明天下午三点才有空,问我能不能等? 这有什么等不及,有钱赚的事情,多晚我都等得。 旁边莎莎却耐不住,问是在哪里拍戏,想去探班。 探班,就是去拍戏现场,我没见过,很是稀奇,但和莎莎的兴致不同,她是想去多认识几个圈内大佬,我只是纯粹想研究下戏是怎么拍出来的。 片场在兰桂坊,哪里有许多酒吧餐馆,游人也多,白天现场不好操作,但晚上就方便了,大部分人都进入梦乡,剧组想怎么折腾都行。 两个人循着地址赶过去,剧组场务把守不让进去看,外面并不像传闻中有狗仔记者,打华哥电话,是助理接的,人亲自出来接,才让我们进去。 进去后助理只说一句话,拍摄中,大家保持安静,看着就好。 莎莎很是兴奋,看到有熟脸的演员就过去握手,叫哥,叫姐。我也看到几个熟脸,有几个新生代小鲜肉,跟我年龄差不多,屏幕上看很神奇,真正见到本人,发现身高相貌都跟我想象中差好远,有心想追星,却拉不下架子,就不去看他们,故作成熟持重,仔细研究拍摄程序。 光是那些灯就让我一头雾水,用自然灯是不行的,直接照光也是不行的,灯光开亮,还要用遮光纸遮挡,营造出好看的颜色,反光板也要随时打,有个小伙子架着鱼竿,上面有录音筒,我手机一个短信,别人就过来要求我静音。 说那个录音同相当厉害,哪怕是放个无声屁,录音师也能听到,所以在片场,千万别说悄悄话,蚊虫飞舞的声音也会被放的很大。 这里才知道片场好玩,收音师的杆子要举好,不然很容易穿帮,制片主任嗓门很大,场记小妹有点漂亮,导演很矮很胖,我知道他,很多当红明星都在他手里拍过戏。 整个片场,我最想的就是跟他对话,毕竟他是剧组的灵魂,就看外表,他圆圆滚滚,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然而我看错了,我笑着上去对其表示崇拜,结果被胖导演鄙视了,人家压根不想跟我说话,更别提跟我握手。 期间华哥一直在戏里忙,一个镜头拍好多次,明明导演都喊过了,又来一遍,后面我才看出门道,同一场戏,一个人物过了,然后再去拍另一个人物,两个人物都过了,再拍全景,也就是说,同一场戏少说要三遍。 这是旁边华哥助理告诉我的,说的我心热,“那拍亲热戏岂不是很爽?” 助理发笑,“不会啦,亲热戏一般都是假动作,或者借位,如果实在是剧情需要,也要求一遍过,没必要拍三遍。” 我表示不对,“我看过华哥演的激情戏,绝对不是一遍过,也绝对不是借位。” 助理有些讪讪,“这些事不要提,九七之前的事情,我们都不提。” 言下之意,当年拍戏的确是打真军了。 我对莎莎低语,“看到么,拍激情戏要打真军,你愿意?” 莎莎不服,“打真军的都是小演员,没人撑,有你支持,谁敢跟我打真军?” 不多时,华哥的戏完了,过来和我见面,握手,笑容阳光灿烂,没有一点架子。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前一秒还在戏里扮演威风八面的老大,下一秒到实际中如此亲民,给我的感觉,比那个小胖子导演强多了。 江湖上混都讲究个面子,人抬人,对方给面,我也要十倍的给回去,而对于演员最好的赞赏莫过于夸奖他的演技。 第五百二十七章 所谓艺术 小江湖聊天全凭吹,大江湖聊天就不用吹了,华哥在港星中的地位非同一般,这个我是知道的,我跟他相比较,只是一个小混混,本来是没资格对等对话的。 但我决定装个圆润地逼,我说,我在莞城开了间保安公司,业务很广,珠三角境内,任何事情我都搞的定。 华哥面带微笑,道:“不错哦,珠三角大佬,那么以后我在珠三角是不是可以横着走?” 吹牛不需要交税,我往大里吹,“没问题的,只要你不杀人放火,其他事情我都可以搞定。” 华哥依然微笑,呵呵两声,但那微笑让我心虚,一种班门弄斧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是知道的,别说珠三角,就现在随便个小镇我都不敢称老大,也就在村里横行霸道而已。何德何能,敢吹的那么大? 但华哥情商高,不计较,目光落在莎莎面上,“这就是你要我帮她找戏的小妹?” 华哥说着,喊王导过来,让王导给看看,有没有什么角色。 王胖子上下看一番,表情不屑,“会演戏吗?” 莎莎激动又兴奋,“会的会的。” 王胖子用目光肆意上下打量,手指转圈,“转一圈我看看。” 莎莎立即转圈。 王胖子又问,“身体柔韧度怎么样?一些武术难度动作行不行?” 莎莎立即摆一字马,倒拱桥,还深呼两口气加速跑,可以侧身翻跟头,但空翻是做不了的,毕竟是成人。 做完有些面红心跳,对导演道:“如果有弹簧板我可以凌空翻的,我是艺术学院二年级学生。” 胖子点头,“不错哦。”然后招呼副导演,来来,把这个靓妹号码记下,以后有角色就通知她来。 莎莎闻言兴奋,我的脸却黑下来。我不懂拍戏的规则,但我懂得社会规则,那个胖子让莎莎做的那些动作让我想起在酒店里面挑技师,压根就是戏弄莎莎。 华哥看出来了,走过去揽着胖子肩膀,低声说了几句,胖子做为难状,又喊莎莎过去,直接问:“一些大胆的戏可以接吗?需要露的。” 莎莎有些紧张,看我,而后问:“要露多少?” 导演回:“看你咯,你最多能露多少?” 莎莎表情变的犹豫,有些疑惑,有些不解。 导演道:“呐,知道有部戏叫藏龙卧虎吗?得了大奖的那个。” 莎莎点头。 导演又道:“据我所知,那位导演又有大动作,正在找合适的女主演,剧本是名家打造,讲的是二战时期爱国人士刺杀汪伪高官,男主角是国内顶级一线,不过尺度上会很大,你能不能接受?” 莎莎两手抓着提包很是不安,弱弱地问:“尺度有多大?” 导演回:“打真军咯。” 莎莎的表情就变的羞愤。 导演道:“我只是问问,因为看你的外形有点合适,你要愿意的话,我帮你联系那位导演,你要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我这边起身过去,把莎莎拉至身后,笑问:“导演,看看有没有合适我的戏?” 导演多看两眼,忽然吸溜一声,“不错哦,你可以做那个谁的替身。会功夫吗?” 我说会。 导演来兴趣了,“亮几手我看看。” 他话音刚落我就一记鞭腿踢出,导演连哼都没有直接扑街,现场立时大躁,好几个人朝我扑来,华哥慌忙起身阻拦,大声喊叫,让众人冷静,冷静,自己也去扶导演起身,而后回头责怪,“你做什么啊?” “打真军咯。”我摊开两手,笑眯眯道,“导演不是喜欢打真军吗?” 导演都快哭了,冲我大叫:“我扑你老母啊,我讲的是电影,是真的电影,你冲我发什么疯?” 我见状就提裤腿,准备给来个侧踢,旁边有人大喊:“靓仔你想打吗?过来跟我打,看看你多能打?” 扭头去看,出来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怒气冲冲,当场摆开架势,朝我叫嚷:“来啊。” 华哥连忙在哪边劝,说大家都是自己人,误会误会。 但对方不行,非要我打。 华哥面子也不好使,习武之人牛脾气上来很难压制,华哥对我道:“阿发,导演没有恶意,他真的是在讲戏。” “讲什么?讲让女演员打真军?然后说那是艺术?” 华哥叹息,“你不能这样狭隘的理解,电影艺术……怎么说呢?” 我让华哥起身,问对方,“怎么称呼?” 汉子回:“林振光,动作指导。” ok,我懂了,所谓动作指导也就是之前的武术指导,早期拍戏情况复杂,剧组都会请许多武替,戏里是演员,戏外就是保镖,防止流氓在片场捣乱,这些人都是有真本事的。 我一时没忍住打了导演,对方作为保护角色不发声,就失去了作用,所以这场架必须打,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眼见挡不住,华哥也退开,大家自动留出场地给我们,让动手。 武术套路我不懂,只能凭借本能,但又不能下手太黑,毕竟不是生死拼命,如此就犯了难,真正打套路,我没经验,只能按照何若男教我的方式进行本能反击,专打对方四肢,避免跟他缠斗。 一时间倒也不慌不忙,拳来脚往不分上下,他攻我就挡,也不还手,总之让对方四肢无法靠近我身躯。 连番三四次,对方停下动作,面色古怪,问,“小子,你跟张五爷什么关系?” 张五爷?我心里一动,寻思着,莫非说的是张武? 我心里大感惊奇,怎么人生处处有惊喜,哪里都有张武的身影?想必对方是从我的拳脚动作上看出来,于是停了身段,装了个大逼,“我不知道什么张五爷。” 对方立即问:“那你的拳脚功夫跟谁学的?” “张武!”我翻着白眼道,不紧不慢。 你们叫他张五爷,我却叫张武,这中间关系,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对方立时萎了,收了架势,态度变好,轻声道:“原来是五爷的徒弟,难怪要盛气凌人。” 哎呦,盛气凌人这话我当不起,也要给个台阶对方下,当下回道:“不是我盛气凌人,而是这贼胖子出言不逊,想必在座各位都知道,月前有制片人史文龙在东北泡温泉,没错,那就是我做的。我自小以为,演艺界内人士都是正派精英,却没料到,戏上光鲜,戏下生活作风不堪入目,小小制片人以权谋私,要挟女演员陪床我都不提,但作为一个大导演,居然堂而皇之拍露肉戏,还美其名曰,艺术。如果这种戏都算艺术,那么世界上的奖项都被东瀛人得了去。” 一番话说的慷锵有力,抑扬顿挫,全方位无死角打导演脸,甚至连整个演艺界都带上,用意并不是真的斥责演艺界风气,纯粹是给自己贴金,把自己置于正义面。 回头这件事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说,那个周发呀,看不惯别人拍肉戏,片场里面发飙,打导演呢。 而不是说,那个周发呀,小气狭隘,为了阻止自己女人拍肉戏,居然片场打导演。 看看,同样一件事,处理方式不同,得出的结果也不同。 如此大家都知道了,我不是胡乱发飙,纯粹是被导演的言论气的。另外我也不是无名之辈,上面还有个张五爷。 虽然我不知道张五爷是谁,但他们一定知道,多少会给我点面子。就算张五爷自己来看,我也不是乱吹,喏,你那个女徒弟现在是我媳妇。 中国人办事都讲究个人脉,起先华哥还觉得我是无名之辈,只是仗着凶狠行事,眼下武指老师说出个人物,都能对应上,已经知道,我先前那番吹牛不算乱吹,好歹有些本事。 但导演还不服,捂着面颊气哼哼道:“你懂不懂电影艺术?电影啊,是要让人看完有所收获的,越是深刻有内涵的电影,越是会有露骨镜头,你!你根本不懂艺术。” 莎莎也很尴尬,见我要出口教训,回头来劝,“好啦别说啦,他说归他说,我又不可能去拍那种戏。” 华哥也在旁边说和,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来的,阿发你给导演道歉,这件事我真的要说你了,导演其实是好心来的,那个导演在国际上很有名气的,拿过许多大奖,如果你这个妹仔拍了他的戏,绝对一炮而红。 是啊,片场里面挨炮,不红都不行。 华哥无奈,过来揽着我肩膀轻声道:“给我一个面子,ok?” 这样说的话那就不同了,看在华哥面上,我给导演道歉,对他道:“我是个粗人,不懂艺术,我只是凭我自己想,假若一部戏带给观众最大的感受是肉戏很多,很靓,能让人热血沸腾并加以幻想,那么无论这部戏得过什么奖,在我看来都不是一部好戏,艺术家们的眼光或许不同,但大部分人都不具备艺术眼光,你们看的是影片的内涵,大众呢?大众只会盯着男女演员那点事。这是不健康的。现在都是和谐社会了,万事讲究和谐,导演真拍出这样的片子,别说得奖,连上线你都别想上。” 导演瞬间懵逼,这哪里是道歉?这分明就是政治会议上领导的讲话,立即肃然起敬,对我投以敬佩的目光。 “小兄弟你到底是干嘛的?” 第五百二十八章 示范演戏 牛皮既然吹起来,就往大里吹,吹的太小别人不信。 我不告诉他我是干嘛的,而是很拽地掸掸衣袖,尽管那上面没有灰尘,但刚才跟人对打用来格挡对方腿了。 而后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你不用管我是做什么,我只告诉,别管那个导演得了多少奖,在好莱坞的名气有多大,一旦他拍出这种肉戏,在我们哪里就一个下场,不准放!” 多年之后的事实证明,我现在装的这个逼具有一定的前瞻性,那部片子拍完得奖,并且在大陆上映,恩,只是删掉了十多分钟。 但在此刻,我的动作给了小胖子足够的暗示,最起码他不敢再对我大放厥词,两千年之后,粤语经典少之又少,一切都向和谐看齐。 经过华哥一番劝解,争斗双方放下成见,握手言和,并且依照江湖规矩,我要摆酒给导演赔罪。 这个简单,我约了明天午后,但导演不同意,说最近赶进度,没时间去吃饭。于是我换了法子,让莎莎包个红包给导演赔罪,总算将这场揭过。 正准备进入下场戏,外面有车子来,说是投资人来探班,并且给大家带了宵夜。 是辆奔驰商务,后门打开,拿出许多盒饭,两男一女在给大家派送,剧组人员人手一份,送饭的人不认识我们,以为我们也是工作人员,拿着就给手里塞,搞的我很尴尬,连忙将饭转送别人。 别人吃饭,我们再呆在这里不好意思,准备撤离,却发现莎莎盯着那个送饭的妹仔看,等转过面来,立时欢喜,原来两人认识。 莎莎还给我介绍,“这位是叶明心师姐,比我高两届,去年帮过我许多。” 师姐?还帮过莎莎,那态度就要礼貌一些,我对她表示感谢,而后问:“师姐你怎么会来给剧组送饭?” 叶明心愕然,又莞尔,“这么晚大家又这么辛苦,送点宵夜应该的。” 如此我就知道了,这位叶小姐不简单。不过为了证实猜想,我还装模作样地四处看,“咦,不是说投资老板来了么?怎么没看到?” 叶明心甜甜笑,莎莎在一边戳我,“阿笨,这都不明白吗?叶师姐就是投资人啊。” 叶明心摇头,“没有啦,我只是帮姑姑打理一下琐事。” 此言一出,我的心就无法平静了,隐隐约约猜到这位大小姐是谁了,但不能说出来,继续假装愣头青。 果然,那边华哥也来跟叶明心打招呼,很温和地笑赞,“阿明几个月不见,越发漂亮了。” 叶明心笑,“没有啦,不像华哥你,是影视常青树。” 华哥回:“这么说就是谬赞了,真正的影坛不老松……” 后面却是没说,但我们已然明白,真正的影坛不老松今年愚人节轰动整个华人影视圈了。 叶明心耸耸肩,“愿他在天堂安好。” 两个小伙子分完宵夜,还余了几分,拿回来给叶明心。 叶明心见状就拿来给我们分吃,“老广记的,很美味,大家不要浪费。” 不光是分给我们吃,她自己也吃,片场里面到处都是或蹲或坐的人,也无人说话,安静吃饭。 我嘴上在吃,脑袋里却凌乱了,今天才真的是时来运转,遇到一位真正的大人物,这位叶小姐如果巴结好了,不光是珠三角我能横着走,整个南粤大地都无所畏惧。 前提是不能犯法。 而和大人物打交道最难处理的地方在于,不能让对方看出来你是故意巴结他接近他,你得是跟他交朋友,交心的那种才行。 可是,对方一个女人,我要怎么跟她交心?要交心也是莎莎啊。 我一边吃,一边在脑海里构思,琢磨,看看要怎么和大小姐打好关系。正想着,外面又来车子,这次下来的是位贵妇,戴着眼镜,进来跟每个人都很和气,问今天的菜好不好吃。 叶明心立时起身,甜甜地喊姑姑。 瞬间,我脑海里像是一道闪电划过,所有想法都终止,一条崭新的思路在脑海里浮现。 这位姑姑不是普通人,如果说磕头就能认她做干娘,我今天就能磕死在这里。 不过当下却表现的很内敛,低着头不看她,专心吃饭。 姑姑是什么人?那是干了几十年导演的人,两只眼就是照妖镜,是人是鬼一眼看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作死,原原本本做自己就好,即便是要巴结人,也得徐徐图之,太过功利会被一眼看穿,反而死的很惨。 坊间流传几句话,不到北京不知道自己官小,不到深圳不知道自己钱少,不到东北不知道自己胆小,这是大家都熟知的,其实在这里还有句话,叫没听过叶家人说明你见识少。 普通老百姓不知道这位主的实力,但稍微混过上流社会的人,无论是多有本事多有地位的,见到这位主都要自觉低下头颅,以示卑微。 我不需要去接近她,只需要巴结好叶大小姐即可。 有句话说的好,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吃完宵夜第一场就是大佬酒吧谈判戏,按照导演的意图两人有三句对词,之后才会动手,结果叶姑姑看完摇头,觉得不好。 她的意见是,都是做大事的人,在处理问题上居然还和小孩子一样,一点都不干脆,给人的感觉爆发力不够,不能体现出大佬的杀伐果断。 现场导演第一,老板第二,这是影视圈的规矩,不过当遇到老板也是导演的时候,这个规矩就不得不打破,叶姑姑当年拍戏的时候,王胖子还尿尿和泥呢。 王胖子按照叶姑姑的意见又改了几句词,加了几句脏话,增加些凶狠。 演员现场走戏,华哥睁大眼睛来一句:王八蛋,够胆你再讲一遍? 这句话在我看来改的很幼稚,真正做事的人不会那么多屁话,道上传言这胖子鬼才之称徒有虚名,很多经典影片其实是另有其人,起先我还不信,今天看来,这胖子也就是屎尿屁这些老手段,毫无新意。 最起码的角色心理把握都没有。 叶姑姑看在眼里,嘴上没说什么,让演员先走一遍看看。 两个大佬坐定,身后跟着马仔,把气势营造出来,而后开始对骂。不知怎么回事,我看到两个五十多岁的大佬因为上千万的利润发生矛盾时候居然用对骂来解决,喜感莫名涌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场。 如此就坏了现场气氛,导演朝我射来很郁闷的目光,我连忙摆手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实在没忍住,不过导演你这个设计的确是太好笑了。 好笑? 后面叶姑姑发问,“你觉得这个场景好笑?” “是啊。”我拍马屁一样地回:“我觉得导演想要表达的东西全都有了,反讽,冷幽默,有点冯氏喜剧的味道,就是那种……哦,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导演眼睛瞪的巨大,叶明心也惊奇,片场里的几个演员都怔住,叶姑姑却觉得好笑,“小伙子你是做什么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一部什么剧?” “我是来看华哥的,我很喜欢华哥的戏,所以来看看偶像,这部剧是讲什么的我不知道,但我很熟悉王导,他是拍喜剧片的嘛,喜剧之王,虽然我只看了短短的几分钟,但我已经感受到王导天才一样的搞笑能力,你看,让两个大人去扮演小孩子的行为,在重大利益问题上犹如孩童般对骂,我这么理解对不对?” 一干人全部傻眼。 良久,叶姑姑才悠悠一句,“这是一部严肃的警匪片,才不是什么喜剧。” 我就傻眼了,表示不理解,“不是喜剧吗?” 那边导演气的冒烟,扭头不说话。 叶姑姑问我,“你说角色像小孩子,那么什么样的反应才是大人该有的?” 大人该有的? 我走去片场,坐在华哥的位置,对导演道:“王导,你帮我配戏,我来演示一番真正的大人办事。” 华哥连忙对我使眼色,“阿发,别闹,剧本是写好的。” 叶姑姑却摆手,“让他演,我看看。” 跟华哥演对手戏的大佬闻言坐低,对我道:“我来帮你配戏。” 而后,执行导演过来打板,口里一二三安科神,我就摆出迷之微笑,对方原本的第一句台词是,我不管,这场子的收益我要拿八成。而后华哥接词,王八蛋,你够胆再说一遍?如此反复三次,最终引发混战。 但在我这里,对方刚说完第一遍,我就抄起桌上的道具酒瓶砸过去,直接开干。 奶奶的,剧情上都写了是要在这里发动一场争斗,华哥饰演的又是一个狠人,那还能跟小学生骂街一样。 你再说一遍? 草泥马。 够胆你再说一遍? 草泥马。 …… 这不是逗笑吗? 我这边一出手,叶姑姑面上就露出笑容,拉着王胖子道:“看见没,我觉得这个小伙子演的很到位,就是要这种张力,这种爆发力,能给人震撼的感觉。” 第五百二十九章 心理罪 王胖子连连点头,表示明白,而后对华哥示意,演员上位,再走一遍戏。 我扯了纸巾擦手上的水滴,缓步向外,叶姑姑将我拦住,“小帅哥,你是哪个影视学院毕业的?” 影视学院?我笑了,回:“我没学过影视表演,只是平时喜欢自己琢磨。” 叶姑姑恍然大悟,点点头,“那都算不错,悟性很好。” 我洋洋得意,打蛇随棍上,“阿姨你是做什么的,我看导演很佩服你。” 叶姑姑闻言微笑,“我以前也是导演,现在年龄大了,所以退居幕后。” 原来如此,我点着头,“不过阿姨你的身体都蛮不错,很多像您这么大年龄的人根本没有您这么有精神。” 话虽然说的轻,但依然引起叶姑姑不适,她的表情变得不悦,不再跟我讲话,而是转头看场内导演讲戏。 我见状对莎莎招手,向外走去。 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必要待下去,剩下的就看我如何运作了。 首先,要让莎莎跟叶明心取的良好关系,要用尽一切手段巴结她,跟她成为闺蜜,跟她成为可以畅所欲言的好朋友。 莎莎不解,问为什么? 我郑重道:“不要问原因,我只告诉你结果,交对了朋友,能让你这辈子少走许多弯路。叶明心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你飞黄腾达。” 莎莎还是不懂,但我不会向她解释那么多,只是告诉她,尽最大的可能去跟叶明心交朋友,等过几天,我会从美国带回来两盒口服液,必须想办法把这口服液送给叶姑姑,还要想办法让叶姑姑喝下去。 我头先故意说叶姑姑年龄大,惹的姑姑不高兴,由此可知,叶姑姑还是比较在意别人说她老,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年轻不了。 但有了那个口服液就不同了,不敢说让她返老还童,让她皮肤紧致肌肉紧绷年轻个十岁不成问题,然后再对她灌迷魂汤,说这种药长期服用还会惊天逆转的功效,少说也能让人年轻三十岁。 别不信,莎莎就是例子,你看人家都二十好几,依然是娃娃脸,看上去跟不会老似得。 交代好这一切,我即刻启程去美利坚,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拿到成品,养颜口服液能否发扬光大,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到了美利坚落地就给梁思燕打电话,告诉她我又来了,今天身边没带人,不需要瞒着谁,找间酒店休息。 梁思燕很是为难,但只要想做,办法肯定能想到的。 她开车带着安琪儿,说是周末度假,让老爷子不用留门,然后在酒店跟我会面。 安琪儿如今已经一岁多,能够欢快走路,发出简单词语,可爱至极。 见面自是一番亲热不提,事毕我对梁思燕说了在香港偶遇叶姑姑的事,并且已经在那边布线,只要叶姑姑用了觉得效果好,从此之后销量不用愁。 人家首先身份不同,结识的人非富即贵,影视圈更是朋友一大把,一旦她自己枯木逢春重返青春美丽,认识她的人必然也坐不住,那就是天然活广告,到时大把的银子就往我们手里飞。 想到这个我不禁洋洋得意,心道:何若男你不是毒吗?逼着我净身出户,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了? 有了超能美容口服液,还怕自己没钱?还怕救不好阿妹? 梁思燕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但问题是,她现在已经没能力再去做那种昂贵的实验,除非是问黄老爷借钱,但经济这种事情,牵扯到大家两姓人,很难开口的。 并不是说黄老爷小气,黄老爷就那些家底留着养老,拿去出投资是不理智的。 并且,口服液对年轻人效果好,因为年轻人体质本来就好,肠胃吸收能力也更强,叶姑姑眼看都六十,想要年轻个十岁,不是一两盒药能够管用的。 还是需要我拿钱出来投资。 如此就陷入一个窘境,要赚大钱,就得先投资大钱,而依我当前的实力,是办不到的。 梁思燕还在旁边絮叨,“你看我们现在走出去,别人很自然地认为我们是同龄人,等过两三年,你这胡渣冒出来,就会比我大了。” 软玉在怀,我还能怎么说,只能想其他办法弄钱。 案子就快了结,梁思燕上下使钱,说是有可能将边锋弄成保外就医,说边锋天生窦性心率不齐,随时会嗷呜一声抽过去,连x光照片都弄好了,活动活动,有可能春节前结案。 我去见周云龙,龙哥长龙哥短的叫,问他以后什么打算?是否还回中安? 周云龙在这里许久,过的并不愉快,还是喜欢国内环境,毕竟这里语言不通。 后面我给出一万刀的薪水,他依然不同意,如此看来,不是钱的问题。 周云龙道:“人活一世,并不是只为了钱,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比如亲情,友情,人最值得骄傲的,并不是看你一生能赚多少钱,而是看你能做多少有益的事。” 你可以很有钱,可以买小岛,买飞机,买任何你想买的东西,人人都羡慕你,但你未必能得到社会的尊敬。你做出许多对社会有贡献的事,那结果就截然不同。 周云龙说:“我此生最佩服的一位大佬,连续十年在内地投资教育事业,做其他慈善,投资不下五十亿港币。” 周云龙说的是邵逸夫,有东方诺贝尔的美名,他不是香港最有钱的人,却是香港慈善事业贡献最多的人。 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跟周云龙的差距在哪里,他佩服别人是佩服别人的能力,别人能为社会做出多少贡献。 我则不同,我总是想问别人娶过几房老婆,有过多少个女朋友。思想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虽说脸皮厚,但也不自觉地脸发红发烧。 周云龙不愿意留在美国,其实是不愿意替我做事,准确来说,他压根就瞧不起我这个人。 或许,我在他心里不过是个下三赖的混子,走了狗屎运,才能让何若男给我生儿子。 如此我不多说,天高路远,且往后走,等我飞黄腾达,也要满世界做慈善,弥补我前些年做过的亏心事。 如此一来,再见梁思燕时,心里总是隐隐不安,周云龙鄙视我是因为何若男,那梁骁勇呢? 那日见面虽然没有明说,但表情在哪放着,眼神冰冷厌恶,至今想来如芒在背。 总觉得梁骁勇就在哪里默默注视我,心理压力过大,一时竟然不能人事。 这可是奇事,梁思燕惊奇,“昨天都好好的呢?” 梁医生觉得古怪,“你这才几岁啊,这么年轻就不行,以后还怎么得了?” 越是急,越是慌,越是不行,最后对梁医生敞开心扉,说了自己顾虑。 “我见过勇哥,他似乎知道我们的事。” 梁医生愕然,而后大笑,“这就有了心理压力?你心理也没有这么脆弱啊。” 我摇头,“不知道,总觉得他目光有毒,看一眼就受伤。” 梁医生道:“阿勇做刑警的,目光毒辣很正常,黄永贵长什么样子,安琪儿长什么样子,他怎会看不出来?女儿几乎都跟父亲像,这是遗传基因决定的,你一趟趟往美国跑,他怎会猜不出?” 又道:“也不用把事情想的多复杂,男女之间,你情我愿,不存在谁亏欠谁,你无论在那边做什么,我都没怪过你,干嘛要在乎别人的眼光?鞋子好不好,只有脚知道,我喜欢你,这就够了。” 如此说让我大受感动,不知要如何表达。 梁医生道:“你真要对得起我,就挺直腰杆,努力维护我的荣誉,不要让我在外人面前难堪,不要让我伤心落泪,做到这些,也算我没找错人,至于其他人,随便他们去说,何必在乎。” 梁医生竟然是这么想的? 可是我不明白,周发何德何能受得起梁医生恩惠? 梁医生道:“人都是有欲望的嘛,你这个人,虽然做起事情有些混账,叫人生气,但也不能全盘否定,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我不懂,自己有哪些优点。 梁医生道:“我说出来你不许笑我。” 我点头,“不敢笑。” 梁医生道:“毒品的危害众所周知,但依然有那么多人克制不住,知道为什么?就是欲望驱使,让人欲罢不能。你在某方面的能力,就像最烈的毒,尝一口就再也戒不掉。” 这话说的稀奇,原来梁医生是看中我的能力? 果然是跟她冰清玉洁的外形不符,难怪不许我笑。说穿了,男女都是饮食男女,又有几个能忍受得住? 可是,何若男就能生生扼制欲望? 梁医生眼角轻笑,道,“她还年轻嘛,日子还长,假若她三年内不再婚,还会是你的麻烦,不过那个时候,就由不得她了。” “这怎么说?” 梁医生回:“那个时候,你已经是我的法定丈夫。” 听她这么一说,原本压在我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又变的活泼欢快,抓着医生手问:“这么说,你跟我在一起,是心甘情愿?” 梁医生笑,“那我换种说法,其实是我故意设计一步步骗你到手,你心里的罪孽感是不是能轻一些?” 登时,我重振雄风,乐不可支道:“夫人,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 “通情达理?” “不,是你这美艳至极的美娇娘!” 第五百三十章 天使之泪 梁思燕要搞医药实验室,要购置许多精密仪器,都不便宜,全部配置齐全以我们当前的经济能力不可能,但口服液这个项目还必须要做,于是想了个折中法子,向学校提出申请,租用学校的设备,在非正常工作时间外使用。 这样的话前期样品先能生产出来,等赚到钱再一件件的添加设备。 至于钱途方面不用担心,只要东西确实有效,自然会有人追捧。 这方面梁思燕很有经验,她身为女人最了解女人,这东西只要宣传开,绝对是财源滚滚,越是奢侈品,越是女人买的多。 不信你看看那些名包,名鞋,名服饰,都是女人在追捧,究其原因不过一个虚荣心,这点上越是没文化的人越是看的重,十万块一支的口服液,不要怕贵,你有钱还未必能买得到呢。 并且,梁思燕还学习了国外先进的品牌营销经验,要请名家设计包装,高贵典雅而有内涵,要让消费者光是看包装就觉得这玩意肯定不是凡品,并且还要取个朗朗上口而又高端的名字。 取名字?这个我在行,开始冥思苦想,琢磨着从《洛神赋》或者是《诗经》又或者其他古诗经典中提炼出来一个绝佳名字,刚回忆起洛水女神的开头,就被梁思燕否决。 “你整出那么高端的名字消费者看得懂吗?” “你得清楚,你的产品面对的都是一些什么层次的人,有识之士自然会遵循生老病死这个天然法则,这种口服液买个一两次就不会再买,也就图个新鲜,只有那些无脑人士才会追捧,而无脑人士,她们的心理需求点在哪里?不在于文化内涵,而在于洋气。” 不信你看,都说追星,男人追星这方面就比较差了,比如我喜欢《三重门》,兜里没钱,得,出门左拐公厕门口的杂志摊,原价二十五现在只卖五块钱,我买一本自己看完还要转手五块钱卖给别人。 但是女生就不同了,她们看《梦里花落知多少》个个就跟打了鸡血样,正版支持作者,不光是买作者的书,连作者书里写的各种奢侈品也要追捧,真正的铁杆粉丝。 美容口服液,就是要赚这些人的钱。 所以,这种口服液的名字命为tears of angel,中文名为天使之泪。 天使的眼泪,一滴就能让人起死回生,返老回童。 不光是名字洋气,等以后成规模生产时候,包装瓶也要设计成泪珠形状,材质用水晶,高端大气上档次,等产业链成型,还要分出好几个档次,比如蓝水晶是加百列的眼泪,红水晶是拉斐尔,紫水晶是米迦勒,绿水晶是米达伦,还有最令人着迷神往的墨水晶路西法。 颜色不同,价格也不同,功效自然也不相同。 试想,贵妇们一起喝茶,你拿个红色天使瓶,我拿个蓝色天使瓶,争奇斗艳,是不是很有范儿? 放心好了,这东西永远不可能泛滥,属于定制品,想买先付钱,定金三成,半个月后才有货,胆敢有半分犹豫,ok,第二天去下订单,对不起,你昨天没订,最快也要到半年后才轮到你。 并且,销售渠道采用的是全球直达快递,无论客户身在何处,我们的专职销售人员都能把货物递到客户手里,夸张点你就是在珠峰上面下订单,我们也会安排直升机过去。 要的就是全球一流逼的范儿。 梁思燕一番描绘,比黎先生还要来的凶猛,已经不能用抢钱来形容,印钱都怕没有那么快。 所以,赚钱是肯定的,只等我去把销路打开。 当然,最要紧的先要生产出来样品。 经过一顿饭的友好协商,梁思燕总算租到了学校的设备,一个星期一万刀的租金。而后又紧急调用原材料,还要雇佣手下的研究生,加班加点捣鼓,也花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算整出来两盒。 梁思燕把东西交给我,郑重道:“成败与否,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的助手已经开始怀疑,下次再做,必须用我们自己人了。不然,宁愿不做。” 我问:“可以申请专利吗?” 梁思燕摇头,“这是实验室出来的东西,申请的话,我只能冠名,但享受不到权益,等以后技术成熟了,我们在新西兰开设工厂。” “新西兰?为什么不回国?” 梁医生有些为难,“国内没有好的原材料,做出来怕是会喝死人。” 这话说的,国内怎么就没有合适原材料了?是指环境污染吗?放心好了,有钱人都搞了特供食材,咱们也可以搞特供。 梁医生道:“那样的话成本又太高,不划算的,新西兰地广人稀环境优美,天然无污染,要是有钱,哪里其实适合安家,享受真正的生活。” 人家是博士,懂的多,我辩不过,就随她去了,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 再次落地香港,把东西交给莎莎,让她找机会送给叶姑姑。特别叮嘱,这美利坚宾夕法尼亚生物科技实验室最新研制出来的美容养颜口服液,名为tears of angel,中文为天使之泪,吃了之后没有任何副作用。有益身心。 莎莎了解,将东西用礼品盒包装,拿去找叶明心。 等了六个多小时,哭丧着脸回来,低声道:“老公,我可能把事情搞砸了。” 这话说的我直冒冷风,连忙问怎么回事,说是东西送过去,但叶姑姑不在,就跟叶明心说了下大概药效,说是有益身心,能促进睡眠,正聊着,m姐来做客,正好说起这口服液,她就有了兴趣,说自己最近正好睡眠质量不行,又不敢吃药,正发愁呢。叶明心见状就把东西转手送给她了。 我连忙问:“那个m姐?” 莎莎答:“就是那个m姐了,换了别人,叶明心也不可能给。” 我闻言鼓掌,夸赞,“办的漂亮,只要她肯喝,这事情就成了。” 莎莎不解,“难道不是要巴结叶姑姑吗?” “不需要了。”我道:“只要我们不做违法的事,谁也拿我们没办法,也用不着去巴结谁,m姐毕竟是个大腕,又是明星,她若是知道这药的好,我们的资金来源就不用愁。” 其实在回来路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叶导天资聪慧机灵过人,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未必能打动她,连梁思燕自己都说了,女人三十之后就开始拼气质拼内涵,真正有内涵的女人无论多少岁都是迷人的。 只有那些没内涵的,才会去拼外表,很显然,叶导属于有内涵的,天使之泪在她哪里未必会卖的上价。 但明星就不同了,人活的就是一张脸,就算四五十岁,也要活的精致。并且,m姐现在的身家,不可估量,据说萨斯来袭的时候也入手了好几处单元,是个大富豪呢。 如此,总算搞定了口服液的事,我又马不停蹄往家赶,几天不在,也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样子。 虽然临走时张灵彦保证过不再吃火锅喝白酒,但这孩子胆子大,主意正,又跟着我学了些爱说谎的不良习气,我不太放心。 这里风尘仆仆回到家,才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屋里被三个女人收拾的干干净净,且多了许多小零碎的玩意,比如屏风,小茶桌,巨大的装饰纸扇,墙上也挂了暖色系的帷幔,听风铃,一排排的千纸鹤等。 虽然增加的东西不多,但变化却是极大的,以前这家里就是简单空旷整洁,现在的风格是温暖祥和有层次。 以前的家给我的感觉像空荡荡的宫殿,现在的家则是暖意满满的小蜗居。 但这并不是变化最大的,变化最大的是张灵彦那个小妮子,见到我回来嘻嘻哈哈地笑,让我陪着阿妹,等她一会儿。 不多时,小妮子穿着米白蓝花的和服,头上盘着日式少女髻,脚下一双木屐,迈着小碎步嘎达嘎达扭过来,嗲嗲地问候,“谷尼酱,呕噶依纳塞(哥哥,您回来了)!” 直接就闪瞎了我的眼。 小丫头怎么越发水灵了? 另外,她这身行头,是不是代表着她跟美莎走到很近? 这可不是好兆头。当下坐直身体,教训道:“你一个中国人,怎么能穿其他国家的民族服装呢?快脱了。” 张灵彦反驳道:“大哥,你怎么能那么想呢?要是这么说的话,你也不要看电视,也不要唱卡拉ok,那些都是东瀛人搞出来的。” 哎呦,小妮子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哦,她经常跟那些大学生混,也算学到了点东西。 于是改口道:“别人优秀的地方应该学习,一些糟粕就别学了,你知道这和服,啊?里面都不穿底裤的,这怎么行呢?” 张灵彦再次反驳,“哎呀哥哥你思想怎么那么肮脏?和服明明很漂亮,你干嘛要排斥。”说完一掀侧面,“我有穿牛仔裤啊。” 我干脆跟她直接说,“知道什么叫爱国吗?” 张灵彦眼睛瞪起,“抵制东瀛货?” 我点头,“正解,只要我们十三亿人团结起来,一个月不买东瀛货他们就得亡国。呐,先从抵制和服开始,脱了吧。” 话说完,张灵彦一甩袖子,“亏你还是高中毕业呢,有文化,没脑子。” 哎呀!这小妮子厉害啊,糊弄不住了,已往那些高中毕业生看到抵制东瀛货的帖子都激动的乌央乌央,怎么今天连个小学毕业生都糊弄不了呢? 第五百三十一章 看到希望 张灵彦出去,后边美莎来了,踩着优雅的小碎步,不紧不慢,缓缓而入,进来后先甜甜微笑,而后问候:“您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说完,从后面香奈子手中接过毛巾,递给我,“塞免!” 塞免?这是什么意思?听上去不像东瀛语?我看着那毛巾琢磨了下,懂了,她说的洗面,也就是洗脸,不过广东话习惯把脸叫面,发音也是塞免,只是美莎的口音略怪,故而我没听出来。 现在我已经懂了,我离开的十几天几个女人都没闲着,一个在学东瀛语,一个在学广东话,也算不错。 我接过毛巾,胡乱擦一把,然后告诉她:“以后不要对我这么客气,我并不打算让你做我妻子。” 香奈子一窜翻译,美莎微笑,点头。 我翻白眼,“你跟她说什么?” 香奈子小声回:“我说你不喜欢这样的礼遇,让她以后少做。” “你怎么不告诉她,我不想跟她有任何关系呢?” 香奈子点头,“哈衣,可是我觉得你应该慎重考虑下再做决定。” “我还要怎么慎重?实话告诉你吧,我这十多天是去美利坚见我妻子了,另一个妻子。” 美莎眼神变的疑惑,香奈子跟她解释,而后道:“周先生,你应该听听在你离去这些天家里发生的事情,然后再做出决定。” 家里发生的事情?我一阵稀奇,发生什么事了? 香奈子笑:“你没感觉到,家里有什么变化?” 感觉到了,我进门就感觉到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香奈子道:“你走后第六天,美莎的姨夫来了,他检查过美莎的病,说有很大几率治愈。” 嗯? 我抬头,仔细地看对方,想从她的眼睛里面看到某些不寻常。 “怎么说?” 香奈子笑,卖个关子,“你还是亲自问妹妹,她会把所有经过都告诉你。” 我连忙起身喊张灵彦,让她下来,我有话问。 小妮子穿着常装板着脸站在楼上,脸吊的老长,心不甘情不愿。我知道是刚才一番言语惹了她,正给我使性子呢,于是上去哄,“好妹子,你要理解哥哥,我是为你好,对,和服是很漂亮,可是你也得看是不是适合你。” 张灵彦噘着嘴,“怎么就不适合了?我穿出去逛街大家都看我呢。” 这孩子油盐不进。 我道:“这么说吧,东瀛女人普遍上身长下身短,身材不好看,不像我们女人,两条玉腿直又长,羡煞人眼,而那个和服呢,她设计出来就是为了掩盖女人腿短,给人造成一种错觉,好像很好看的样子。你呢,你的腿那么长那么好,藏在里面,埋没了。” 张灵彦斜着眼,表示不信,“可是美莎姐的腿也很长啊,明明就是你看不惯她,才故意那么说的。” 我去? 这是什么情况?这几天不见,她开始喊美莎姐了?还帮她说话?这几天发生什么了? 我抓住张灵彦肩膀,“阿彦,老实讲,你这段时间是不是被她们洗脑了?我告诉你,千万要保持理智,不要被她们假惺惺的好给迷惑了。” 张灵彦道:“我都听不懂她说话,怎么可能被洗脑,你笨啊,难道我自己有眼睛不会看?” 一番话给我说的反应不来,看来还真是洗脑了,但不是用语言,而是用实际行动。 我换了语气,诚恳道:“我说实话吧,妹子你现在慢慢长成大人,穿衣打扮这块我本不该多说的,可是怪就怪你太漂亮,你人本来就漂亮,又打扮的好,外面坏人那么多,肯定会有很多男人追求你。我每天忙着赚钱,顾不上你,万一你被渣男骗了怎么办?” 所以和服还是很漂亮咯? 我点头。 张灵彦这才恢复得意神色,“我又不傻,那些渣男怎么可能骗得了我?” “你赢了。”我回:“我不在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字不漏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张灵彦道:“也没什么,就是美莎姐和我一起照顾阿嫂,比我还细心,不嫌辛苦,不嫌脏,每天还会在佛像面前诵经祈福,比小妹还要用心,我都怀疑,美莎姐当初是不是投错胎,她其实应该是阿嫂的妹妹。” 一番话说的我惊讶,“还有呢?” “还有就是她教我做饭团,还有春卷,包饭,可好吃,你想不想吃?冰箱里有我上午刚做的。” 我让她打住,说重点,关于阿妹的病情。 张灵彦开始叙述,说是我走的第三天美莎和香奈子都激动起来,满屋子里面打扫,还要去集市上买东西,说是过几天有客人到,很重要的客人。 两个外国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张灵彦又不懂她们想买什么,于是放了美莎在家里照看阿妹,张灵彦跟着香奈子去采购,买的都是东瀛式用品,餐具啊,家具,衣服等等,还要把外面的花园修剪的漂亮。 所做的这一切,除去给客人留下好印象,最主要的是借此来向客人表明,我在这里过的很好。 果不其然,第六天来了一对东瀛夫妇,男的年龄比较大,约莫六十多岁,女的就年轻些,四十多岁,正是美莎的姨夫和姨母。 两人特意从东瀛赶来和美莎相聚,顺便也看看天朝的风土人情。 其实两人原本就是美莎邀请来中国游玩的,并不是专门来看病。这里就显得美莎聪明,若是拜托姨夫来治病,他八成不会来,但是让他们来天朝欣赏美景和美食,那是另一种结果。 在这里盘桓了两日,姨夫已经知道,床上躺着的那位,是美莎未婚夫的妹妹,因为脑瘤,成为植物人。 姨夫毕竟是实力派的脑科专家,经过详细的询问,探查,得出结论,阿妹这个病情,有很大几率恢复。 首先,是病因。 姨夫说,从几次不同时间段的脑ct结果来看,脑干上面的肿瘤影响到大脑思维神经投射区,本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脑瘤会变越大,最终压迫脑干,直接终止人的生命。但这忽然间的晕倒,却给了病人康复的机会。 病人晕倒之后,身体营养缺乏,加上长期卧床,以及其他一些不可知的因素,造成肿瘤生长速度减慢,甚至是不长。并且,躺着时肿瘤是向后脑压,压不到脑干,也就给了阿妹缓和的机会。 至于阿妹为什么晕倒,姨夫推测,猛然间的坏消息,使得阿妹热血上涌,脑血管充血,促使肿瘤变大,直接影响思维神经元,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造成晕倒。 这种情况莫说是有肿瘤的人,就算是成年人在遭受猛烈打击时也会突然间的晕倒,这是大脑的正常反应,算是保护机制。 那么阿妹当前的植物人状态,属于大脑保护时间过长,让她彻底没了思维,醒不过来了。 为什么? 正常人在晕倒之后,或许是几个小时,或许只有几秒,大脑就开始恢复工作,重新活跃,但阿妹坏就坏在,脑袋里还有个肿瘤,大脑被保护之后,神经元投射想重新连接思维,但是被肿瘤压迫住,连接不上了。 如果把人脑比作电脑,大脑是主机,主机和躯干之间靠神经元联系,在遭受病毒攻击时,有可能会伤害主机,这时候电脑自动保护系统迅速断电,让病毒无法得逞。 当危机过去之后,主机的保护装置通知主机重新开机,结果发现,电源线断了,根本就通不上电。 这就是阿妹晕倒的真正原因。 要治疗也很简单,既然肿瘤不再变大恶化,那么就先给取出来,等取出肿瘤,然后再通过一些其他手段进行记忆唤醒,如此就能恢复正常。 张灵彦一番话说完,让我目瞪口呆。 从来没想过,阿妹的病居然是这么个情况。并且,还是从一位东瀛医生口中说出。 人们都愿意相信自己想听的事实,这一刻,我放下国仇,暂且对美莎的姨夫保持敬意。 重新回到楼下,去问美莎:“既然你姨夫说有很大可能性复原,那么就请他帮我们治疗吧。” 美莎低头微笑,旁边的香奈子道:“周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件事,我说过的,那位医生地位很高,平常人花巨资他都未必看一眼,更何况你还是非亲非故?” 我懂了,她是让我和那位姨夫能变的沾亲带故。而当前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 跟美莎结婚。 这不是又回到了先前的坑里? 现在有那么多人指着我脊梁骨在骂,俨然成为渣男界新代表,当代西门庆,我自己又吃过那么多亏,哪里还能再去犯同样的错误? 香奈子道:“如果你真的不想跟美莎有什么,美莎也能理解,但是现在有机会能让你的妻子恢复健康,你为什么不争取呢?” 争取,我当然想争取,可我想不出第二个能完美解决当前问题的办法。 香奈子悄声道:“讲句不该讲的,你那么爱你的妻子,就算是为了她,也可以假结婚啊。这样的话无论是美莎也好,你也好,也都有个正式说法,这样的话再去请姨夫治病,不就方便许多?” 第五百三十二章 习惯性撒谎 假结婚? 我的目光从上移到下,又从左移到右,心里揣摩,如果香奈子是武山横夫派来的间谍,那么她的水平也太差了。 假结婚就不是结婚了?真当我是习惯性精虫上脑? 问题的根本其实与结婚无关,他们真有那种水平能帮阿妹恢复,我拿出武藏刀锋交换即可,他不就是想要刀锋吗? 我不去接香奈子的话茬,直接问,“治愈的几率有多大?” 香奈子以为我在思考结婚的事,沾沾自喜,“即便是最优秀的医生也不能给病人百分百的保证,小野大夫只是用他从业经验来分析,但他这样说了,必然是极有把握的。” 我再问:“需要多少钱?” 香奈子回,“这个就不知道了,如果凭借美莎母亲的关系,只需付一般的材料费即可,不会用很多钱的,再说,如果是一家人,那么经济这方面您完全不用担心。” 我不再说话,低头思考,武藏刀锋,换取阿妹的健康,值不值得? 这个问题几乎没有浪费时间,迅速有结果,肯定是值得,难点在于,我要如何利用武藏刀锋达到利益最大化? 我给武山横夫打电话,说要跟他商议武藏刀锋的事,明确的说,刀锋就在我手里,我们谈谈价格吧。 武山横夫道:“请你出价吧。” 我回:“两亿。” 对方沉默一阵,说好。 我再补充:“另外就是让我妻子恢复健康。” 武山横夫愕然,“是昏迷不醒的那位夫人?这个应该是医生的事情,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道:“美莎的姨夫,据说是京都有名的脑科专家。” “你是说小野健次郎?”武山横夫明白了,“小野先生出场费可不低,另外,医治病人这件事是很混沌的,如果是其他的病情都好估算,可是植物人这样的情况,谁都无法预算会花费多少,就连周先生你,恐怕也是心中无底,或许几百万就能复苏,或许要上百亿人才会醒来,这是难以预料的,所以,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上百亿?哦,他说的是东瀛币。 我这边回复:“她对我很重要。” 既然要谈,那就坦诚相对,没必要拐弯抹角,我的底线,就是阿妹。 那边长叹一声,“小野先生最近在成都游玩,或许我可以安排他先给尊夫人检查病情,然后再做决定,这样可以吗?” 我说不用,然后招来香奈子,让他们对话,说明情况。 对话完毕,武山横夫决定,要先跟小野健次郎见面,预估一下费用,然后再做决定。 电话挂完香奈子急了,“不行的,你这样做小野先生肯定不会施救,因为我们欺骗了他。” 香奈子的意思是,她们之前已经跟小野健次郎说过,那个病人是我妹妹,怎么现在又变成妻子?虽然这是事实,但对小野来说这是个谎言,他会生气的。 东瀛人对诚信这块要求非常严厉,一个人若是撒一次谎,那么他就会失去信誉,以后做什么都不行了。 这又是在给我上套,你自己都说了东瀛人很在乎诚信,那么我为什么要撒谎?她本来就是我妻子。 我想,小野先生医者仁心,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意。 香奈子急的惶惶,连连摆手,“如果武山会长真的那么说了,小野先生肯定会生气,我们之前做的努力,全都是无用的。” 我笑笑,不打算跟她多说,有武藏刀在手,我不怕小野不过来,只是失信,那也是你们两个女人失信,于我无关。 总之,我要把自己从结婚的坑里拆出来。 没要十分钟,武山横夫回电话过来,说已经约了小野先生,等先生看完大熊猫,就回来见面,如何救治,需要有个明确的章程,包括花费预算,施救手段,全都要详细说出来,才能决定。 但在这之前,武山横夫想见见武藏刀锋。 我让香奈子双手捧着刀锋,拍照给他发过去。 武山横夫电话又过来,说是像素太低,看着很模糊,不确定那是不是武藏刀锋。 这个简单,我从工具箱找出一把扳手,让香奈子写上东瀛文,拍一张照片过去。而后用武藏刀锋斩断扳手,再拍照片过去。 这次武山横夫信了,让我把刀锋收好,等明日跟小野先生汇合,商讨下文。 多简单的事情,何必那么复杂。 吃饭时候,香奈子依然忐忑不安,我对她道:“放心好了,小野先生一定会帮我妻子治病的,至于你们撒谎的事,他也会原谅的。” 香奈子表情尴尬,低头吃饭。 旁边美莎看出不同,问:“灭瓦?” 我知道她是问咩话,笑道:“中文很难学的,还是不要费力气了,我们不可能的。” 她槑槑地问:“什么?不可能?” 香奈子连忙道:“周先生,不要说,你得给美莎一段时间适应。” 见我不解,又道:“都是我的错,是我骗了她,是我让她以为你一直很喜欢她,就算你不打算结婚,也请给美莎一段时间适应,等合适的时候,我们就会离开。” 我吃饭,回应,“你们随时可以离开,另外,过几天我也要搬家,这所房子是我现任妻子的,她不打算让我继续居住。” 此话一出,最先炸毛的是张灵彦,峨眉倒竖杏目圆睁,咩话?佢叫我啲搬屋?搬去边度?太不讲人情啦。 说完气哼哼的吃菜,而后拍桌子,“没关系,我在中山有套房,三居室的,我们都去中山,天天吃火锅。” 张灵彦说的激动,又引起美莎注意,翻译也不知跟她说了什么,小娘们转身上楼,不多时下来,手里拿着个小包,从里面拿出一沓钱,说如果钱不够,她还有。 花花绿绿,是美金。 张灵彦见状激动,赶紧把钱接过去,“外国钱哩,听说很贵,美莎姐你有多少,我跟你换。” 我直接给拿来,放回给美莎,“不要你的钱,既然你这么有钱,到时可以自己找地方住,也不要赖在我家里。” 翻译叽叽咕咕。 美莎稍微脸红,低头吃饭。 张灵彦瞪着眼,“柰子,你在骗人。” 香奈子瞬间慌张,摆手,“我是为他们好。” 我耳朵则竖起来,赶紧问张灵彦,“她怎么翻译的?” 张灵彦回:“我也听不懂,但是语言上不对,好像是说男人不该让女人花钱还是怎么的。” 我闻言不语,继续吃饭,左手悄悄拿出手机,放在旁边做准备。 两个外国人又叽叽咕咕说话,还笑,我都当没听见,却用手机录了音。 吃完饭,径直去看何若男,照例是她不见我,让阿珊带着孩子出来。 我打开录音给阿珊听,让她帮我翻译。 “正义君好可爱啊。” “是呢,好有男子汉气概,我都好羡慕美莎小姐您呢。” “可是正义君这么做,让我好愧疚,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千万不要这样想啊,小姐您帮他照看前爱,他很感激呢。” “喔,那是我应该做的,希望姨夫能想到治疗的办法,看到正义君每天闷闷不乐,我也不开心。” “放心吧,姨夫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翻译完,阿珊问我,“正义君是谁?” 我想了想,回复道:“是我,我的新身份,叫做中山正义。” 阿珊嘴巴张成o型,“你还没办离婚手续,新妻子就开始上位了?” 我好一番解释,阿珊才懂,在旁边笑,“艳福不浅嘛,不过照你的说法,那个翻译肯定是骗了你,也骗了美莎,但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我想不通,你有什么好,人家要缠着你?” 我又把武藏刀锋的事说一遍,以前不想给,三四次接触人家也看出来了,不是价格高低的问题,而是我压根就没打算出手,估计是那个时候他开始动的歪脑筋,知道我是个好色贪财之徒,于是给出美女,巨额家产来引诱。 当然,这是我的猜测,具体原因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我的猜测基本八九不离十。 阿珊闻言也对刀锋感兴趣,问那个刀锋有多厉害,我详细说了,惊的她掉下巴。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金属?闻所未闻。 阿珊说,拿去跟国家交易,说不定也能达到目的。 所以讲阿珊思维就比较简单,这东西在自己手里怎么都好说,不过是个战利品。一旦国家介入,无论结果如何,这东西都必须上交,战利品也是国家财富,运气好给你奖状。 现在人的思维就是这样,一方面为自己是炎黄子孙而自豪,一方面精英往出逃,看看那些个有钱的,老板,明星,官员,稍微有点能耐就把子女往外办,表面天天喊爱国,口号山响,骨子里却是另一方向。 典型的穷人爱国,富人媚外。最大的特点就是挖社会主义墙角,不挖怎么能由穷变富? 感情到我这里,极其复杂,我希望祖国强盛伟大,但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最迫切的希望,就是看到阿妹重新苏醒,也好看看,她生的儿子是个什么模样。 但在国家这里,个人得失就变得无足轻重,就说当前的计划生育,管你是什么原因,只要超生,就是罚款,交不起罚款,那就人工流产。 搞得整个国家的年轻小女孩对流产之事习以为常,好像作为姑娘要是不流个产人生就不完美似得。 正常人都给你弄死,何况是植物人? 第五百三十三章 摊牌 阿珊问我要不要帮忙,我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既然唯一的翻译在骗人,那么我就重新找个翻译。 无论是对我也好,对美莎也好,都是一种解脱。 阿珊先把孩子送回去,然后跟我上车,回大岭山屋子。 车上,我问起何若男,问她最近忙什么,是胖是瘦。 阿珊答,瘦了五斤,每天也没做什么,除去跟儿子玩耍,其他时间都在忙工作,最近在给上面递材料,准备扩展武装押运。 武装押运,这件事她以前提过,当前已经有家公司在做武装押运,中安属于后来者,能不能抢到市场份额,这是个问题。 阿珊笑,“是不是问题也轮不到你操心。” 一句话给我堵回去,半晌无语。 快到大岭山时,阿珊忽然道:“前几天周副总的妻子找来了,骂阿男是狐狸精,说她老公已经好几个月没给家里打过电话,更别提回家。” 这话说的我无名火起,忙问:“阿男怎么回复的?” 阿珊答:“没回复,见都没见那女人。” 如此,我想到周云龙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以及他说的那些话,心里瞬时如吃了鸡屁股毛般恶心,真没想到,云龙兄竟是这样的人。 阿珊问我是不是吃醋了? 我说是。 回到家里,只有美莎一个在,敲门很久才来开,手上还有泡沫,穿着拖鞋热裤,脸上挂着水珠,去看过才知道,她在给阿妹洗澡。 好大胆,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阿妹被转移去洗手间,躺在浴缸,让我好生惊奇。 就算是我,之前也只是帮阿妹擦身,从没想过要给她泡澡。 我问她,是怎么弄出来的? 阿珊做翻译,这次绝对是自己人,翻译的很到位。 美莎笑答:背出来的,病人很轻。 阿妹体重只有七十多,当然轻。 我再问,怎么想到要泡澡呢? 美莎回答:已经好多次了,水温稍微高点她会舒服,似乎会笑。 如此回答让我稀奇,赶紧去看,果然,阿妹头靠在环形枕上,闭着眼,似乎在笑。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象,一时间大喜,又问:“除了喜欢洗澡,她还喜欢什么?” 美莎回答,洗完澡就去阳台晒太阳,靠在哪里睡的很甜。另外,病人靠坐时候能自己喝水。 这又是个新发现,以前给她把水灌进嘴巴,水是不会下去的,会重新流出来。 我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回答说我去美国期间就发现了,并且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因为我刚回来,忙其他事情,所以没注意到。 这番对话连阿珊都觉得惊奇,对我夸赞,说美莎是个好姑娘。 洗完澡,我把阿妹重新抱上床,而后问起小野健次郎的事,在美莎这里,我想听到真的答案。 美莎回:“姨夫讲治愈的希望不大,大脑是很神奇的构造,有些损伤是不可逆的,并且那个肿瘤的位置很悬殊,即便是请最灵巧的脑科医生给她做手术,成功几率也只有三成,肿瘤卡着主动脉,取肿瘤就得剪动脉,会造成颅内高压,很危险的。” 这番对话就很中肯了,跟广州那位专家的意见差不多。 我对阿珊说道,“以前阿男用她的关系帮我约过一位专家,他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所谓的小野健次郎能治疗好阿妹,也只是个幌子?其实我们国家自己的医生也能做? 美莎表示不同意,“姨夫的水平是很厉害的,如果只是取肿瘤,对他而言难度不大,姨夫考虑的是让她如何完整的恢复,主要针对的是大脑术后复原,如果只是挽救性命,这样的手术随时能做。” 如此说来,又给了我新的希望,还真想见见这位小野健次郎。 讨论完阿妹,就到了关键时刻,我需要阿珊对美莎说真话,表达我的观点。 结果阿珊这里又卡住了,问我:“你确定要拒绝她?她对你要比阿男对你好。” 我点头,很确定。 阿珊道:“要不我换种温和的方式,直接拒绝一个女孩子,很没礼貌。” 我说请便,只要让她明白,我不想跟她有关系即可。 两人就开始对话,都是语速流利,时而激动时而平缓,说了许久,阿珊无奈。 我就不懂了,简单一句话,我不想跟你有关系,就那么艰难? 阿珊哭笑不得,“我先讲是因为语言问题,她说她在学习广东话。我又说生活习惯不同,她又说在改变,连自己吃饭的口味都开始跟着改。我后面就说你其实没离婚,你猜她怎么说?” 我哪里知道,只能瞪大眼睛看。 “她说你肯定会离婚,还说阿男是个蛮不讲理的泼妇。” 也就是说,用温和的办法来让她离开是不可能的。 阿珊说她被人欺骗的太久,再加上性格单纯,又固执,所以很难劝说。可是用粗暴的方式,又怕她接受不了。 毕竟,她又没做错什么。 我这边低头思考,美莎又对阿珊道:“如果正义君是因为钱的问题发愁,这个大可不用担心,那个恶妇想要收回房子,我就在这里帮正义君买一套,并且,比这里的房子更大更好。” 阿珊吐着舌头笑,“是个白富美哦。” 我再问,“那么我们的事家里长辈怎么想?” 美莎回:“等友华机械正式开工时候,父亲会来这里,那个时候就可以见面。” 所以,以前香奈子跟我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那么她图什么呢? 我问:“仓井香奈子是怎么跟你认识的?” 美莎答:“是大伯父推荐的,从美国就一直跟着。” “那么,仓井香奈子认识你母亲吗?” 美莎立即摇头,“我母亲很少见外人的,她怎么可能认识?” 如此,真相大白,我激动不已,连忙对她道:“香奈子欺骗了你,也欺骗了我。” 刚说完,门外一阵欢声笑语,两个二货购物归来,我连忙对屋里两个女人做嘘声,并且叮嘱阿珊,“你不懂东瀛语,记住。” 两个人回来,手里大包小包,笑盈盈的,见到阿珊,都稀奇一下,而后张灵彦献宝,“阿珊来了啊,想吃什么?我们做饭团好不好?” 阿珊觉得好笑,说好。 张灵彦去厨房忙碌,香奈子则迅速过来,跟美莎问些什么,阿珊假装不懂,那边美莎却有些尴尬,不时地看阿珊一眼。 正说着,香奈子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美莎大惊,慌忙捂嘴,却是晚了,那边阿珊小虎牙露出来,目光冰冷。 不用说,肯定是香奈子说了什么不礼貌的话,以为我们都听不懂呢。 我赶紧问:“说的什么?快给我翻译翻译。” 阿珊冷笑,“她在骂你老婆。” “那个老婆?” 阿珊回:“当然是丑恶悍妇,床上躺着那个老婆她敢骂吗?” 如此就尴尬了,几个人都盯着香奈子看,那女人承受不住,噗通一声跪下来,慌忙道歉,阿珊懒洋洋说了句什么,而后去厨房。 香奈子吓的脸煞白,问我,“她懂东瀛语,你们聊了多久?” 我回:“聊了很久,本来有些事情是我要跟美莎说的,既然如此,你自己说吧。你当初怎么骗的她,现在就怎么骗回去。” 一时间,香奈子惶惶,尴尬极了。 我懒得看,自去房间看阿妹,留给她坦白的时间。 不多时,她就拉着美莎上楼,估计是去坦白了。 终于,我的心落下一块,不用再在女人身上费心。 饭做好,两人下来,香奈子再次给阿珊道歉,用的是中文,阿珊表示谅解。 香奈子又道:“谢谢你们维护我的尊严,我做的事不可原谅,但我会尽可能地补救,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完美的解决这件事,不再给各位添麻烦。” 言下之意,她还没有给美莎坦白? 我有些不悦,“再给你三天时间,够了吗?” 香奈子点头,“不用三天,明天早上,这件事就能解决。” 如此大善,我也不再逼迫,大家吃饭。 吃完饭送阿珊回去,路上阿珊再次道:“其实那个女孩很不错,干嘛不喜欢?” 我摇头,“玩够了,要过正常日子。”末了补充道:“代我向阿男说一句,我想她了。” 回去家里,张灵彦独自躺在转圈沙发看电视,哼哼着道,“阿哥,今晚气氛不太对。” 我问哪里不对。 张灵彦道:“我看你们每个人脸色都不对,尤其是那个翻译,鬼鬼祟祟,好像在琢磨什么坏事。” 我闻言笑笑,看看楼上,静悄悄,猜测香奈子是在对美莎坦白,她既然说了事情今晚解决,那肯定是今晚解决。 我告诉张灵彦,今晚我陪着阿妹,你去睡客房。 张灵彦见状,叮嘱我道:“植物人不能那个的,忍住啊。”说完去了阿妹房间,转瞬出来,手放在背后偷偷摸摸,要往客房走。 这才叫不偷都像个贼,我瞄一眼就知道她拿的什么东西。 当夜无话,睡至半夜,猛然一声女子尖叫,给我从床上惊醒,跟着就是重物倒地声,几乎是零秒反应,我知道家里进了贼,慌忙翻身下床,要去外面看。 这里刚拉开门,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就顶上我额头,枪管后面,是一张戴面具的脸。 尼玛,我总算明白,香奈子为什么说事情今晚就能解决。 第五百三十四章 别动我女人 面具是经典的戏曲脸谱,我对京剧不懂,认不出那是关公还秦琼,只看到面前黑洞洞的枪口。 目光稍微偏一点,能看到客厅里面还有三四个面具人,仓井香奈子穿着睡衣,半坐在地,另一个面具男抓着她头发,看到我之后,他的手松了,香奈子这才得到喘息,先去按摩自己的脑袋。 显然,刚才的动静是香奈子搞出来的。 没人说话,但客厅的灯突然亮了,张灵彦睡眼惺忪的出来,才一秒,就被人抓着脑袋粗暴地摔倒在沙发上,发出一声尖叫。紧跟着,两个面具男速度上楼,挨个房间搜索。 其实都用不着搜索,上去后美莎就从房间出来,同样也是迷糊状态,被人指着额头瞬间清醒,乖乖下楼。 我额头前面的面具男歪了歪头,开口道:“周先生,听说你手里有一样无价之宝。” 听口音应该是中原一带,山东河南地区,纯正中国人。 我眼睛在客厅扫一圈,对方总共五个人,四把枪,随便怎么计算,都是毫无胜算。 是谁派来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怎么度过今晚难关,最爽快的办法就是交出武藏刀锋,让对方走,希望对方求财不求命。 就怕万一。 万一这帮人真是武山横夫派来的,那么肯定是杀人夺宝,不然以他对我的了解,那能这么轻易罢休? 所以武藏刀锋还不能交出去,交出去危险更大。 但怎么办我心里没谱,只能拖延时间。 我问:“我这里有好几样无价之宝,你说的是哪一件?” 面具男眼珠转动,似乎奇怪我的回答,枪口直接怼着我脑门,冰凉凉,“你最值钱的那一件。” 最值钱的?我双手摊开,“除去几个女人,其他东西都是不值钱的,你看上什么,就拿什么。” 对方的枪放下去,脸朝后看,看向后面几个女人,张灵彦在沙发上,仓井香奈子在地上,武山美莎被人押着正往沙发跟前走。 我以为他是在看那个女人更漂亮,然而不是,直接抬手一声脆响,仓井香奈子连哼都没哼,斜着扑街,地上铺开一大滩。 那边张灵彦刚要大声喊,一段枪口就塞进她嘴巴,生生将尖叫憋了回去。至于美莎,此刻是完全吓傻,两眼睁大,面无血色。 我的脸皮又开始抑制不住地跳,神经性的抽搐,这种情况好久都没出现过,今天晚上居然出现。 不光是脸抽,手也跟着抖,心底涌上一股恐惧,思维都跟着僵住,心里拼命告诫自己,不怕不怕,你血海尸山中闯荡出来的,这种事情不用怕,赶紧冷静下来,想办法。 想办法。 一滴汗从我鬓角滑落,对方开始说话,“下一个是她。” 那脑袋偏的方向,是张灵彦。 阿彦大张着嘴巴,眼神里都是惊恐,无助地看着我。她穿着白色睡裙,领口略低,一双长腿细又白,此刻看来,是别样的景色。 她还是个小姑娘。 我伸手,说冷静,冷静,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先放开我妹妹。 对方面具下面的眼神变的冰冷,那只握抢的手指开始用力,我连忙举手,“好,好,我这就去拿。” 我向房间走去,心里急速思索,要如何对应?这班人才不是电影里演的那些坏人,他们冷漠残暴,说一不二,是真正的狠人。说声开枪毫不犹豫,我要是敢违逆他的意思,阿彦立即就成枪下鬼。 我走去房间,后面有人跟着,枪口不离我后背,眼看着我上楼,拿出扇子,又返回楼下。 扇子递到带头人面前,那厮眼睛眨眨,“你他妈的在逗我?” 我打开扇子后盖,“在里面。”说着把扇子口向下,拉出武藏刀锋。 对方眼睛笑了,伸出戴黑皮手套的手,将刀锋接了,把玩着研究,“就是这个东西?” 后面有人上前,拿出一个长方形盒子,打开,让带头的将刀锋放进去。 跟着,我看到带头人手臂抬起,对准我胸口。 果然是要杀人夺宝。 电光火石间,我来一句:“我还有一颗海皇珠,也是价值连城,能买我一条命?” 对方犹豫了,捧盒子的见状,向前一步,看向领头人,双方目光相接,在无声的交流。而其他几个,则全部扭头看拿盒子的。 如此我算看出来,捧盒子的人跟其他四个不是一伙的,两波人,其他几个负责干脏活,拿盒子的则是要刀锋。 领头的问我,“什么叫海皇珠?” 我立即回:“当年郑和下西洋时带的夜明珠,沉在大海,前年才被打捞上来,如果你知道我曾经干过什么,你就该猜到,那颗珠子是怎么来的?” 对方愣了,因为他辨别不出我说的真话假话。他只关心一点,“海皇珠值多少钱?” 我回:“香港拍卖行估值2.7亿港币。” 瞬间,那厮的瞳孔猛烈放大,那眼神我很熟悉,是对欲望的渴求。 不仅仅是他,连同其他几个人眼睛里都在放光,只有那个捧盒子的,很是担忧,忽然说一句,“我先回车上等。” 说完即走,头也不回,眼见他要迈出大门,领头的抬手放枪,那厮一个趔趄扑街,手里盒子摔在地上,武藏刀锋摔了出去。 好狠!果然不是一路人。 领头的重新把目光对准我,“去拿海皇珠。” 我的目光看向张灵彦,“放开我妹妹,她还小,受不起惊吓。” 领头的回身看,又看看武山美莎,“这个是你妹妹,她是谁?” 我回:“她是我老婆。” 面具后面嗤笑一声,挥挥手,塞在张灵彦嘴里的枪掏出来,另一把枪却点在武山美莎头上。 我咽口唾沫,“不要吓唬我的女人,对我而言,女人比钱重要。” 对方不回答,继续冷冰冰的看我。 我走过去,伸手将美莎拉住,往我身后拉。 点着美莎的枪口随着转移,一直转移到我额头,那持枪的人,眼神冰冷。 我再道:“如果我非要死,我也认了,但不要伤害女人。” 领头人眼神立时变的凶狠,“你他妈的有没有海皇珠?” “有,我有。”我说道,“让我妹妹和老婆进去房间,我拿海皇珠给你。” 对方的瞳孔在变小,聚焦。 我连忙补充一句,“2.7亿,不骗你,买我妹妹和老婆的命。如果我骗你,等我死后,她们两个随你处置。” 这话说的很在理,如果我死,两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还不是任宰羔羊? 领头的不说话,看着我。 我再补充道:“保险柜就在楼上,我可以领你上去开。只为买两个女人的命。” 对方沉默了。 我连忙向阿彦招手,让她过来,两个人一起藏在我后背,我将她们往阿妹房间里推。两个人都战战兢兢,尤其是美莎,她甚至都听不懂对方想干什么。我推她们进去,而后关门,美莎还依依不舍,想伸手连我拉进去,被我一把推开,关上门。 再回头,面前四个男人并排站,脑袋都喜欢歪,似乎在研究,在等待。 我低声道:“在楼上,你们谁跟我上去取?” 先前指着阿妹的上前一步,手枪点着我,跟我上楼。 下面还有三个,上去楼梯,我在前,他在后,如果我反身能将他制住,那么他就会成为我的人肉盾牌,有一战之力。 所以,问题的重点在于,我是否能将跟在我背后的人制住。 从下面到楼上,短短五十个台阶,走到一半,我微微回头,余光瞥见,那厮的手没有指着我后背,而是自然下垂。 电光火石,我的身子动了,猛地转身坐低,同时伸手将他的手腕抓住推开,枪声响,子弹打在我身边台阶,但只响一声,他就失去行动能力,因为他的眼睛被我一拳捣中。 下面的三个人也动了,同时举枪,却不开,因为我面前有他们的同伙挡住。 但下一秒,我抢了枪在手,第一发过去就放倒一个,剩余两个立时开火,其中一个原地射击,被我第二枪放倒,另一个则是侧移走位,要躲去阿妹房间。 我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进去房间就能威胁到我。 故而没有给他机会,一个预判射击打中他的右肩,跟着第二发子弹打中胸口,让他后倒扑街。 于此同时,家里大门轰然大开,许久未见的何若男闪身进来,手中同样执枪,进来先是原地翻滚,直接闪去沙发后面,却未发一枪,只是躲在沙发后面看我。 下一秒,她缓缓起身,长出一口气,面上强装波澜不惊。 三个人,都被我了结,除去领头的那个还在微微喘息,其他几个都不能动了,应该是打中要害。 至于我手里提着的这个,早就死的不能再死,手一松他就瘫倒在楼梯上。 我缓缓下楼,走到领头的人跟前,用脚尖勾开他的面具,是张很平凡的脸,扔进人堆里立马消失不见。 我问,“是谁派你来的?” 那厮微微的喘,口里还没吐血,子弹击中位置距离气管食道远,看样子是肝脏部位中枪,看着我,吃力地咧嘴笑,“好你个周发,果然有两下。” 第五百三十五章 离婚 他知道我的名字,要么是以前见过我,要么是听说过我,这些不足为奇,办事之前了解下目标,这很正常。 我不接他的话茬,只是问:“谁让你来的?” 说话的同时,手中枪举起,只要他的回答不对我心意,就在他肩膀上来一发。 刚才我能逆转,全凭一个拖字诀,如今情况反转,我不能给他施展拖字诀的机会。 大家都是奶,谁也别装纯,他很老实地回答,“雇我的人我没见过,但接头的那个不是中国人,就在哪里趴着。” 他说的是那个捧盒子的,和我心里想的差不多,果然是武山横夫派来的。我将枪放低,并将他手边的枪踢远,留他一个活口,上了法庭也好说话。 阿妹房间门打开,两个女人伸出脑袋,各自表情放松。 不过我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何若男身上。 好久不见,确实瘦了,身材由妇女恢复成少女,神韵却依然是少妇,在前面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 “身手不错。”她说,“我晚上路过,听到动静,所以过来看看。” 我笑笑,“我让阿珊给你带话了,说我想你。” 少妇眼皮翻翻,“是吗,阿珊没跟我说。”说完眼睛在美莎脸上扫了扫,明显带着讽刺讥笑,“看来我走了还是好,小媳妇不错。” 我立即正色道:“你误会了,她跟我没关系。” 何若男哼哼,转身走,“人要没事就报警吧,这摊子你处理不了。” 我连忙追上去,要留住她,口里道:“阿男,别走。” 同时后面一声尖叫,跟着一股大力袭来,落在我后背,将我推向何若男。 等人趴上去,耳朵里才传来枪响。 几乎是没犹豫,何若男转身开枪,一切又归于平静。 我半边身子都麻木,吃力扭头看,那个领头的,手里又多了一把枪,想来是藏在身上做预备的。 “妈个鸡的!”我身子缓缓向下,只觉得后背上火辣辣,液体迅速往下渗,却不清楚自己当前是什么状况,只能凭感觉猜。 子弹入体时候是滚烫的,疼的厉害,滋味不是常人能忍,不过现在好了,最起码能顺利说话。 何若男让我趴着,用手扯着我睡衣,张口拿牙咬,咬完用力拉,就给我睡衣撕开,撕成一条条,先把伤口血清理,然后用布条塞上,口里道:“趴着别说话,等下医生来。” 我左侧后背疼,能感觉到子弹在我体内某个地方,也能感觉到生命从我体内慢慢流失,但头脑是清醒的,抓着何若男道:“别离婚,行吗?” 何若男说好,抬头问话,“还没打120吗?” 张灵彦的声音传来,正在拨。 我侧头,看到后面美莎站在原地,对她笑笑,那娘们立即两步跨过来,口里急慌慌地道:“阿纳达……” 我恩恩两声,对她道:“美莎,今天晚上我们两清了,我不欠你。” 那娘们就哭了,嘴里不知呜咽着什么。 前面何若男还笑着打趣,“不错啊,还没怎么样,小媳妇这就给哭上了。” 我想伸手去抱何若男,手臂不停使唤,感觉好沉,不详的感觉愈发强烈,脑海里许多话要往出冒,却不知说那句好。 “阿男,我要是挺不过去,爸妈就靠你了。” 何若男眼圈立时红了,低声道:“胡说什么,又没打中要害部位。” 我只当她是安慰我,继续道:“可是我有不详的预感,这次比往日都要糟。” 何若男道:“别胡说,没事的。” 我努力思索着,想想还要交代些什么,对了,武藏刀锋,我要是死了,留着那刀锋也没用。 我对何若男说:“武藏刀锋,拿去上缴,千万不要留在手里。” 何若男摇头,“别跟我说,要怎么处置,你自己决定,不要跟我说。” 我还有话要说,何若男却不听了,而是指挥另外两个女人,拿着床单铺平,将我放上去,而后何若男抬前面,两个女人抬后面,如此一个简易担架,给我抬着上车,由何若男驾车,两个女人坐在后面看着,一路疾驰飞奔…… 等我脱离危险,已经是三天之后,那一枪来的凶险,打折后背肋骨,陷进肉里,刚好到达心脏,及时刹车,医生都说好险,命大。 做完手术其实没什么大问题,至少是不影响胃口,能吃能喝。 警察过来问了两趟,问我得罪了什么人,会被人报复。我没提武藏刀锋的事,只说他们是入室抢劫。 实际上,我心里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武山横夫,这老狗,好大的胆子,一听说刀锋在我手里,直接就安排人过来抢。 还有那个仓井香奈子,想来是武山横夫嫌弃她两头说谎的事情败露,所以先把她给灭了,不留后患。 说起来香奈子也死的冤,实心实意替老板办事,结果一点小失误,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这种结果,估计是香奈子怎么都没想到的。 警察那边调查显示,我家门锁完好无损,并且是最新的三层电子密码锁,理论上不可能被人复制钥匙。之所以会被人无声无息的潜入,应该是有内贼接应。 那么这个内贼必然是香奈子无疑,不然无法解释我听到声响出来,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她。 可惜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亲手放进来的狼,第一口咬的就是她,连伸冤的机会都没有。 我要报仇,以我自己的方式。 自己中弹已经够悲催,但自古以来都是祸不单行,何若男并未因为我身体受伤就改变初衷。她还是要跟我离婚。 起先我不知道,听张灵彦说的,当天何若男送我进去手术室,其实也蛮着急,一直等到我从手术室出来,心情才放松。 按理说她这行为可以证明她心里还是有我,所以离婚这事肯定不会发生。但诡异的是,等到第三天,她就不来了,而是给张灵彦打电话,叮嘱她照顾好我,这几天忙,她就不来了。 张灵彦告诉我之后,我立即打电话给她,但那边是阿珊接的,直接明了地回:“她不想接你电话,算了吧。” 我再问阿珊:“我让你带的话,你带到了吗?” 阿珊回:“她晚上不是去见你了?” 如此我心里能好受些,最起码,何若男并不是彻底绝情,只是端着架子,不好承认罢了。 我再次要求,“如果要离婚,让她亲自跟我说。” 那边就换了人,何若男说:“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们就去办手续。”说完挂电话,没有丝毫犹豫。 第五天出院,后背打碎的肋骨用的钛合金钢板代替,除去有些不适应,疼倒是不怎么疼,穿上衣服,行动慢些,和正常人无异。 出院就去找何若男,去办离婚。 我以为我们之间会有一些交流,然而没有,她让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不多时到达,看到熙熙攘攘的人头,离婚结婚的一样多,如果不是看前面的牌子,很难从人们的表情分辨出他们是结婚还是离婚。 我忽然好怀念父母那个年代,不需要恋爱,一见就是一辈子。 我想说点什么,但大厅里人好多,有许多话说不出口。 我以为到了办事人员跟前人家会例行刁难,要劝夫妻复合,然而不是,对方只是要些证明,比如女方的b超单,要确定女方是否有怀孕,再就是离婚合同,关于财产分配,子女抚养,这些手续何若男一早就准备了,只需要我签字。 办理人员没多说话,盖章,发本本。 当真正尘埃落定的那一刻,我心底里无声地叹,离婚,竟然是这么的简单,如此轻松。 办理人员有问过,“你确定要离婚吗?从你们的结婚时间上来讲,有一方不同意,我就不能帮你们办理。” 不过这句话问的是何若男,不是我。 何若男的回答很干脆,一个字:离! 从民政局出来,她向左,我向右,我们的车子停在两方。已经走出去将近二十米,我回头问,“吃个饭啊?” 何若男停下,回头,而后笑,说好。 她慵懒的笑又浮在面上,靠在椅背上感叹,“中国人太多了,离个婚也这么累。” 我道:“谁让咱们不是特权阶层呢,你看那位大叔,人家走的是vip通道,来的比我们晚,但办理的比我们快。” 何若男惊奇,“有吗?我怎么没看见?” 我说有的,是位穿名牌四十多岁的大叔,我听人家称呼他是什么处长,离婚不用排队,一个电话就直接去前面。 何若男说哦,又道:“你不要把社会想的那么黑暗,万一是人家离婚的次数多呢?就跟银行存钱一样,离得多就办的快。” 这是何若男少有的幽默,我们一起笑。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先到她的车子跟前,那是我送她的玛莎,依然崭新。 目送她上车,我鼓起勇气问:“阿男,假若我有天想你,我们还能见面吗?” 阿男回:“随你。” 我强调道:“我是说,我想……你。” 阿男笑,“我懂。不过今天不行。” 我内心一阵激涌,“怎么不行?” 她说:“我怕你身体扛不住。”说完,转过头去,车窗上升。 临近春节,天气好冷。 第五百三十六章 智能运动系统 在我住院第三天,武山横夫来了,对我表示慰问,痛斥匪徒,并留下花篮水果以示关怀。另外还传达给我一个信息,小野健次郎先生来了,关于阿妹的治疗,已经有了大概计划,详细情况等我出院再说。 医院里面人多,我不提武藏刀锋的事情,没有证据,正面上拿他没办法,只能私下里解决。 梁骁勇也来问过,让我回忆看看,到底是得罪了那些人,有那些仇家,四个贼的身份查不出,不知道是哪里人,以前犯过那些事,包括使用的黑星,也是来路不明的,这让人很稀奇,怀疑是职业杀手。 要说抢劫,家里没怎么翻动,几个女眷的口供跟我不一致,她们说对方是要什么很值钱的东西。 我说了海皇珠,但梁骁勇不信,肯定是还有其他更值钱的东西。 我不说,他也不好逼问,只是让我自己留意。他说,有个人身上的电话通讯记录显示,他跟某个日本人有关联。只是案子办到一定程度,遇到阻力,如果我这边再提供不出有力的证据,就会当普通持枪抢劫论。 我想了想,问,“能不能让我也做个警察?” 梁骁勇摇头,“你有黑历史,只会是警察关注的对象。”并郑重叮嘱,“最好别犯法,犯法必被抓。” 在医院里的几天,来往都是张灵彦照顾,家里阿妹则是美莎在打点,中弹的事,没给任何人说,连小妹跟莎莎都瞒着,我有别的想法。 我一直都当武山横夫是老狐狸,现在才知道他其实是个吃人不吐骨的豺狼。上次地皮交易坑我都没搭理他,这次直接打到我门上,背上这段钛合金,成了一辈子忘不掉的记忆。 要是不给他来个狠的,怎么对得起后背上的钛合金骨头? 目标定出来,如何实施却要细细琢磨。 办完离婚手续当天晚上,我就去了美莎房里,语言不通没紧要,身体能沟通就好。 不是要结婚吗? 那就结婚吧。 家里没有翻译,一切行动交流只能靠手势,靠猜,几乎是无声交流,有那么一瞬间,给我的感觉似乎自己面对的是阿妹,夫妻之间的交流靠哑语。 有句老话叫日久生情,这方面我有无比丰富的经验,无论女孩子有多矜持,骨子里却有种希望,希望男伴越久越好,越是美妙的享受,越是不愿早早结束。 正如莎莎曾说过的,在我身上,恐怕也就只有这一个优点吧。 武山横夫带着一位矮胖的男人来到我家里,矮胖男人是京都有名的脑科专家,针对阿妹的情况,做一番详细介绍。 取掉肿瘤问题不大,重点是取掉肿瘤后要怎么恢复。 小野健次郎认为,大脑细胞都是可以再生的,有些植物人属于大脑思维活动区坏死,细胞不可生,那就是没救了。而阿妹这种情况只是属于神经反射无法正常传导,属于神经性问题,只要修复神经,基本就能恢复正常。 有些植物人对外界无法感知的,神经坏死,但阿妹是有感觉的,比如喂她喝水,躺着时候会漏出来,坐起来则不同,最起码身体有吞咽意识。另外就是对强光的反应,眼珠会转动。 对音乐的反应,脑电波就会呈现不同波段。 严格来说,她其实能听见,有感知,大脑潜意识有反应,只是无法醒来。 小野健次郎说,“她的潜意识里,或许是在做梦,只是这个梦,有些久。” 我只问,“要怎么治疗?” 小野健次郎道:“采用感官刺激法,包括但不限于洗澡,晒太阳,运动,听音乐,甚至于是一些感官方面的刺激,比如说,一些敏感刺激。” 他的观念猛地一听有些变态,不人道,但仔细想,是有科学道理的,男欢女爱时候大脑反应最活跃,身体的快感会刺激大脑,并且很强烈,无论是哪方面的刺激,只要能够唤醒她的思维,都可以采用。 理论上这样做可以,但实际操作中有许多危险,比如说,正常人会有感知,能说话,运动到一定量时候,会累,就会自己休息,进行调节。而植物人则不会,你不知道她哪里不舒服,有没有超出荷载。 又比如说喝水,我们只是按照规定定量对她喂水,那么她渴不渴?想不想喝?都是无从得知的。 这个很重要,一旦身体能量接收不协调,人就会生病,比如前阵子我一番胡闹,搞的阿妹拉了好久的肚子。 所以这方面需要检测,最重要的是她的脑电波要随时投射出来,让观察人员知道她此刻的感受。 这需要随时在她头上架设一台脑电波检测仪。还有就是心率,也需要时时刻刻了解,运动过量的时候心跳加快,几时能达到峰值,都要随时知道。 最难搞的地方在于如何让她运动,像我以前那种笨方法是不可取的,我那个差不多是背着她在动,她自己的肌肉神经并没有发挥出多大作用,所以她的身体肌肉依然是萎缩状态,长期这样卧床不起,还会损害人体内脏,尤其是肺。 中医有云,久卧伤气,这不是乱说的。又有顺口溜说,好人睡成病人,病人睡成死人。生命在于运动,这是没错的。 阿妹躺了两年,肌肉萎缩,五脏六腑都跟着受伤,紧靠流食活命,以前还能消化蔬菜水果,现在连水果都要弄成果汁往下灌,不然切成丁的水果不会消化。 不运动,身体差,就承受不了太强烈的刺激,搞不好刺激稍微过强,人就一命呜呼。 所以,要治病,先从合理的运动做起。 小野健次郎为此画出一个简单图形,拿给我看,说是人体辅助运动系统,虽然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了个大概,我看一眼就认出来,这玩意是个机器人。 小野健次郎微笑点头,“没错,你可以认为这是机器人,其实只是个穿戴式辅助运动系统,目前世界各国都有研究。” 从网上搜集出来的资料显示,这个玩意还只是个理论产品,最开始的研究方向是军用外骨骼,目的是为了提高士兵的作战效率。 一般的单兵负荷为五十公斤是最多,但使用穿戴式外骨骼后,可以轻松负重二百公斤,如果配备智能传感液压动力系统,还可以使人跳的更高,跑的更快,甚至在一些危险地带,可以帮人生存下来。 这是军用方面,但在医疗方面,主要是针对残障人士设计的一些运动义肢,这个目前是日本筑波大学的一个科研团队在做,产品出来后,可以辅助残疾人进行一些和正常人一样的运动。 所以,这玩意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先进,他已经有了成品。 但给植物人使用的这款运动机械,要更高级些。首先,它除去日常的运动功能,还得有个遥控系统,由他人操控来完成各项运动,比如双腿交换,双臂平伸,弯腰等。 而另一方面,这款机器上面需要安装脑电波检测仪,心率检测仪,这些是基本必要的。病人被机器带着运动,检测人员则在屏幕前注意观测,随时掌握病人身体情况。 所以,如果我想要,这款机器得定做。 我问,“到底要多少钱?” 武山横夫回:“多少钱目前小野先生是不知道的,他是医生,只负责开处方,如果周先生想做,我们公司就有这方面的专家,可以给你先做出方案,然后报价。” 我回:“我等不及,你能不能现在告诉我,这机器造出来要多少钱?给个大概参考。” 武山横夫开始计算,自动液压系统,水平悬挂系统,动力传导系统,医疗检测系统,遥控接收系统…… 大概算完,他说:“要两亿,人民币。” 我就不再言语,低头想想,开始拿出手机找号码,如果我记得没错,惠红英给我找的那位小林先生,他也给我报过价,也是说的两亿。 我打电话过去,用英文交谈,问小林先生,“上次你给我的报价,设计的那款自动运动系统里面都包含了什么?” 小林回答:“是针对植物人特别定制的一款运动机器,您如果想了解,不如我把草图发你邮箱,你看看就明白了。” 不一会,邮件收到,我让小野健次郎一起看,那是一台固定式的设备,外形犹如飞机驾驶舱,并不是行走设备。 但小野健次郎看完之后连发赞叹,“太好了,这是那位大师设计的?真是别出心裁。” 小野说,这才是真正的植物人运动系统,把病人放上去,需要睡觉的时候机器自动放平,需要运动机器就自动树立,人体固定在上面,各项压力辅助,开始原地运动,还有多种模式可供选择,比如山地模式,平地模式,下坡模式,慢跑,快跑,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另外,这设备里面还有自洁系统,假如病人在运动过程中有排泄,弄脏设备也不用担心,启动自动清洁,瞬间焕然一新。 并且,设备里面还有三百六十度环绕式淋浴喷嘴,可以控制温度,给病人洗澡。 第五百三十七章 逼婚 研究一大圈,小野健次郎下了结论,构想出这套设备的人,是个天才。 所以,小林广智先生之前并没有骗我,人家是真真正正帮我考虑了,给出的方案很完美。 小野说,长期卧床的人机体萎缩,猛然间是无法接受太大量的运动,比如说航天员,太空失重生活一段时间后,忽然落到地面,连走路都不会了,原因就是如此。 阿妹在床上躺了两年,人变的跟婴儿一般,走路吃饭都得慢慢来,猛然间套用运动外骨骼,可能还真有些不适应,对身体造成损伤,但使用这个智能运动舱的话,就简单多了,可以从最简易的做起。 比如先躺着运动,慢慢的倾斜四十五度角,最后直立行走,慢跑,快跑,等等。 并且,就针对观察而言,也是很方便的,辅助人员只需要站在外面看着显示屏,就能掌握病人一切情况。 但即便如此,两亿的价格也贵。 武山横夫对我解释,定做的产品,不能用量产化的目光去看,这个机器做出来,只有她一个能用,别人是用不了的,除非身高体重胖瘦都一样。 再就是一些零件加工,肯定不会用制式零件,都需要设计师重新制图,开模,然后铸造,甚至包括一些塑胶,皮革,合成纤维等等,都需要定制。 我们看到一个小小的零件,觉得不起眼,但这小零件要造出来,却要费多少手段? 简答的例子,圆珠笔的笔尖,我们都知道笔尖里面有小圆球,就是因为这个珠子,圆珠笔才能顺利写字。可又有谁知道,这颗小珠子是怎么造出来的? 那颗小球不能太光滑,太光滑粘不住油墨,就写不出字,太大太小都不行,笔尖里面还有五条导流槽,方便油墨流入圆球,如此才能写字。 原理很简单,但要做出这颗球的设备,造价却在数千万。 别说中国目前能送飞机去太空,但就是造不出这一颗小圆球。工艺复杂精度高是其一,其二就是利润低,没有研发再制造的价值。 智能运动舱也是一样,针对单人制作,一次性使用,等智能运动舱早好,那些开出来的加工设备也就全废了,因为谁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没有第二个人会来购买同样的机器。 假若说有一万个人想买这套设备,那么他的价格就会降低许多,可能几十万就能买一台。 独家定制的工业设备,向来如此。 武山横夫还比了个例子,用来开山穿洞的盾构机,三一重工设计制造,要四千万,这还只是机器,另外盾构前面的刀片是六千万一个,挖掘六公里就得更换一个,何其贵重? 说到这里,我似乎察觉到什么,问:“盾构机前面的刀片如果换成武藏刀锋一样的材质,会是什么结果?” 武山横夫呵呵微笑,“武藏刀锋不会损坏,如果人类能够复制,那么盾构机的成本会降低许多。” 事情谈到这里就明白了,高密度的金属,不仅仅是军事上面的应用,还有工业上的,所带来的利润不能用数字衡量。 难怪对方连亲女儿都不要了,美人计不行就请人来暗杀,这是逼到极点,实在没招了。 我一阵叹息,“为了一把小小的刀锋,五六个人送命,啧啧,不值得。” 武山横夫正色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仓井小姐的赔偿费我已经着人送去她家里,另外仓井小姐临终前跟我通过电话,请求我做一件事情。” 我用眼神询问。 武山横夫道:“香奈子拜托我,千万不要让美莎知道她曾经撒谎,这件事,想必周先生也是知道的。” 我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转口道:“还是说这机器的事情,你们觉得这机器能帮我治疗阿妹?” 武山横夫翻译,小野健次郎表示很期待,因为他治愈过许多脑疾,唯独没有治愈过植物病人,并且,依靠外部感官被动刺激病人,使其恢复这个理念也是他最近才琢磨出来的,目前还没有真正实施。假若这个病人真的能够恢复,那对世界上其他病人而言就是个福音。 言下之意,我不知道这个病人能否治愈,但我很期待。 所以,他是拿阿妹当小白鼠,而我似乎除了这条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阿妹躺在哪里也是躺着,不如放手试一试。 我同意这项治疗方法,两亿,我出。 武山横夫闻言赞赏,“为救挚爱周先生愿舍亿万身家,这种精神值得钦佩。” 旁边小野健次郎也跟着感慨,能遇到这样一位哥哥,是令妹的福气。 武山横夫又道:“那么,就这样定了,武山集团担负起令妹的治疗费用,作为交换,周先生也应该把武藏刀锋还给我们。” “不。”我平静地回:“武藏刀锋染了太多血,很多人为其付出性命,我不打算将他卖出。治病的钱,我另有门路。” 瞬间,武山的表情成猪肝色,“周先生,难道我们不是约定好的吗?” 我看着他,嘴角嗤笑,“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武山横夫吃瘪,仔细想一阵,而后道:“那么,我们可以再优惠些,武藏刀锋依然是价值两亿,同时再由我们集团担负起令妹的治疗费用。” 我依然摇头,“武藏刀锋,是武山家族的精神,是我老周家的传家宝,同时也代表着六十年前那段历史,已经不是能够用金钱来衡量的。” 武山横夫愣了,焦急而又期待地看着我。 我回:“这把刀代表武山,也代表我周家,六十年前,我们的祖先在战场上相遇,六十年后,就让我们的后辈,握手言和吧。” 武山横夫缓缓坐下,身形放低,目光平静,轻声问:“你的意思?” “就让美莎嫁给我吧。” …… 莞城室内有国际学校,里面的学生也都是国际学生,各个国家都有,但大多数还是中国人,只是按照不同的班级分开,除去通用英语,其他语言也会学习。 我去报了日语班,认真学习,进步神速,不光是在学校学,回家也学。 随着懂的东西多,见识广,一些事情看起来就不如表面上那么美好了。 就拿我要娶美莎而言,阻力太大了。 仓井香奈子尽管在很多问题上骗过我,但有件事她说了真话,那就是家主武山洋介对我的态度。 人家压根不可能让女儿嫁给中国人,并且因为武山美莎的事情迁怒于武山横夫,责怪大哥没有照看好侄女。 武山横夫也很委屈,女儿大了,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自己拿主意的,我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也就几个小时的功夫,就跟人上了床,简直是飞来横祸,哪里想得到。 武山洋介生气,责骂美莎,并勒令美莎不许再跟我来往。他生气并不是因为女儿在外面乱来,纯粹是气我是个中国小子。 假若换成日本小子,那事情就是另一种发展趋势,很可能就此摇身一变,走上人生巅峰。 当我提出要娶美莎时,武山横夫表示自己可以同意,但美莎的父亲就不好说了。 我回复他,“如果同意美莎嫁给我,武藏刀锋就是我们共同的财产,属于我,也属于美莎。” 武山横夫表示,要问过武山洋介才好。 不多时,那边回话,武山洋介要亲眼见过我才会答复。 友华机械要到过完春节才会正式挂牌开工,那个时候武山洋介会来东莞,我们可以见面。 在这之前,我需要认真学习日文,以便面对未来岳父时候能从容不迫。 另外,武山横夫要求美莎跟他回去,我直接答复,“如果美莎现在从我身边离开,我就不会再娶她。” 武山横夫问为什么。 我淡淡地回:“我已经爱上美莎,永远都离不开她,哪怕只有一秒不见,我也会想念。” 武山横夫急了,“可这样不和规矩,就算是依照你们的礼仪,这也是有辱门风的。” 我直接回,“当你让香奈子带着她赖在我家里不走的时候,已经侮辱了美莎,现在才想起来维护她,未免太迟了些。” 如果真要维护姑娘的名声,那就按我的意思,让我们结婚。 武山横夫不依,想要强行带美莎走,我指着外面十多个穿黑衣的年轻小伙子,明确告诉他,“看到吗?以后我不管住在哪里,屋子外面都会有这么多人,他们都有持枪证,终极目的只有一个,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假如你要硬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人民公安的终极威压。” 当然,这么说其实有些吹牛成分,保安是有的,但是没带枪,毕竟中安现在还没有申请到武装押运业务,即便是申请到了,也是用的橡胶子弹。 但这件事只要我不说,武山横夫是猜不到的,他只能老老实实屈服。 等武山横夫走了,我去跟外面的保镖聊天,“嘿,哥们,别在我家门口晃悠了,看的人烦。” 小伙子老老实实回答:“不行,何总交代了,这所房子内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她的财产,你是净身出户,不能带走任何东西。” 这回答让人伤感,明明是派人来保护我,却说的那么不堪。 第五百三十八章 营销手段 女人都是长情的,何若男虽然跟我离婚,但心里还是有我的。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总是暖洋洋,觉得亏欠何若男。 然而最终结果表明,是我想多了。 何若男叫人围着我的住处,还真的是在监视我,不允许我带任何东西出门,包括每天丢的垃圾,小伙子们都要捏着鼻子上前检查。 私下里我去问他们,何总到底是什么个意思,老实说。 小伙子们很无奈,上级领导的意思,琢磨不透,从家里出来的任何东西,都要检查,一旦发现可疑,就要拍照传回去。 为此,何总特意给保镖配了一台拍照手机。一共三班保安换班倒,每日下班要做报表。 虽然这个命令古怪,但福利好呀,上班八小时,却是按十二小时工资计算的,夜班的还有宵夜补助,小伙子们干的可带劲了。 但好消息没坚持十天,坏消息就传来,保镖上门来说,何总下令,年底是最后期限,等到阳历新年,我们必须搬离这里。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我要跟美莎结婚的事,她肯定收到风。 若是按我以前的性子,是决计不会搬,还要耍赖。但现在不同了,人成熟,也该要些脸皮。 以前我给小妹在东城买了套房子,一直空着,都没装修,办完离婚手续的第三天,我就找人装修,再空上一个月,散散甲醛,然后往里增添家具。 对于何若男,我已经不好意思去见她,顶多是去看看儿子。前脚离婚后脚纳新,这不是好男儿所为,但我不会跟她解释。 武山横夫一颗子弹,打的我脑容量大了许多,这才知道自己以前活的糊涂,做的事情也傻,整天就因为女人忙的晕头转向,不知如何自处,这是典型的自私自利,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以我为中心。 趴在病床上我才想明白,这个世界少了谁,都是自动转的,天大的事情发生,明日太阳照常升起。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这世上,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竟然没悟出这个道理。 武山横夫也不是针对我,在他眼里,不管周发王发,他只在乎武藏刀花落谁家。从上帝视角看,他并没做错什么。反倒是我,一直颠三倒四,想卖又不肯卖,三翻四次做弄他,人家钱也给了,美女也送了,我还不情愿,逼到极点,他才采用极端。 换做我是他,恐怕早就暴躁了。 不过从我的角度出发,他这是自寻死路。 结婚的事情先不着急,反正要等到春节见过那位东洋岳丈,时间还早。 花开两支,各表一朵。莎莎那边倒是传来喜讯,说是那位m姓女星主动联系自己,问起那个口服液的事情,不知要怎么回答。 我对她交代,可以明确告诉她,是羊胎素精华,跟普通羊胎素不同,效果比普通羊胎素好太多,目前世界上只有一家公司生产,那两盒是别人送来的试用装,若是还要买,就得亲自去美利坚一趟。 不要两天,对方传过话来,最近档期有空,可以前往美国,但是去了找谁呢? 我这边回,有专人接送。 越是大生意,越是要包装好,这个包装不光是产品外包装那么简单,最主要的是服务包装,让人还没看到东西,就有一种神秘感。 为此还要联系梁思燕,让她在美利坚做准备,迎接我们的第一位客户。 我这边量身定做一套西装,用的是深圳老字号,说起来也稀奇,深圳才发展了多少年,居然也出了老字号。 想当年我的第一套西装,就是德叔带着我去的深圳定做,英俊潇洒。 人靠衣装马靠鞍,男人要打扮的精致,一是头发,二是脚,三才是身上服装,最高端的逼格来自于平凡低调,真正有实力的人,是不屑于亮出自己皮尔卡丹的标签,而是要量身定做,让人找不到标签。 再就是皮鞋,必须时刻保持一尘不染,油光锃亮,让别人一看就猜到,主人是个不沾凡尘的高雅贵族。 至于那块几十万的手表,此刻已经不够看,因为大人物戴的手表都是上百万,不过鉴于我的年龄,戴几十万的已经是巨壕。 装扮停当,出发去香港,在机场和m姓女星见面。 这里就要考究演技,绝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没见过世面,一见到影后就傻的不知道如何自处,要表现的自然含蓄,优雅而不失风度。 见面称m姐好,我很喜欢你的戏,尤其是某一部里面饰演的某个角色,让人记忆深刻,拍手叫绝。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m姐很快跟我熟络,开始问起羊胎素的事情。 明星打美容针,这在业界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能服用的药,却是第一次听说,这就让人好奇了。 m姐今年四十有三,粉丝们都知道,化妆之后能年轻一些,但近距离细看,眼角纹,眼袋,毛孔粗大,这些致命问题都会有,享受惯了前拥后呼的生活,猛然间失落,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 对于女星更是如此,很多女星都是大龄未婚妇女,或是遇人不淑,又或是遇人不淑,又可能还是遇人不淑,反正是大龄剩女,人到中年,越是孤独,这时已经是昨日黄花,再想让男人犹如对待少女那般温柔,已经是不可能了,抗衰老,就成了首要任务。 我给她灌迷魂汤,她也给我灌迷魂汤,大赞我年轻英俊,不去演戏都可惜,说我像古仔,又说我像日本男星,天生的好苗子,要是想演戏,说一声,她可以领我进门。 等到了机场,我打个电话,就有加长凯迪拉克来接,不用怀疑,车子是租来的,这是对客户的礼貌问题。 车内有冰箱,有冷饮,有红酒香槟,用水晶杯盛了,递给她,说切尔斯,发音一定要带点拉长音,给人一种从小在伦敦郊区长大的错觉。 然后介绍红酒,这是罗斯柴尔德城堡出品,八五年的,一定不说八二年,大家都是场面人,吹牛别人会看穿,就说八五年,尽管价格只有八二年的五分之一,但也是一种享受。 当天到达费城,先安排酒店住宿,明日早上才能跟天使之泪的创始人见面,然后吃饭,下午再去参观实验室,用眼睛看,看看那种神奇的药品是如何提炼出来的。 第二天清早,酒店先送上早餐,等m姐用完,我才姗姗来迟,彬彬有礼的问好,依然是凯迪拉克,平稳舒适,送m姐去费城最豪华最昂贵的写字楼,和梁医生见面。 梁医生的相貌不用提,打扮绝对的引领潮流,不提衣服鞋子,光是脖子上那串蓝宝石项链,就让m姐自惭形秽,虽说女性奢饰品多,但那也看跟谁比。 梁医生的老公可是昔日鼎鼎有名的毒品,哦,医药贩子,有的是钱,那串蓝宝石项链是用白金做底黄金点缀,形状如桃,有个雅称,叫做海洋之心。 这玩意拿去卖也有好几百万,m姐是识货人,瞬间收了威风,不敢小觑梁医生。 等交谈完毕,然后去吃饭,既然到了国外,自然是吃西餐。 这里梁医生又不声不响地装个波依,很抱歉地道:“不好意思,费城实在是没有地道的中国菜,所以只好委屈你,跟我一起用西餐。” 看看,在国内,吃西餐那叫有范,但在国外,能吃得起中餐那才叫有范儿。 说是委屈,上的菜却一点都不委屈,比如鱼子酱,这是真正的法国皇室用品,纯天然无污染的布鲁噶(beluga)鱼子酱,一年产出不到一百例,喏,今个儿就有两份摆在这里。 再就是神户牛肉,飞机刚送来的,不是送的牛肉,而是送的活牛,日本牛,坐飞机,降落在纽约,今早才杀的,是日本大财团为了解决思乡之苦,特意弄来犒劳在美的外勤人员,普通人有钱也买不到。 还有鹅肝,也是世界三大珍馐之一,跟白松露齐名,都是美容养颜之佳品。 m姐见多识广,知道这几样食物的好处,难免赞叹,“这一餐吃下来不便宜的。” 梁医生笑盈盈回:“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受那么多苦,遭那么多罪,究竟值不值得?为什么不好好享受生活?” 一番话直击人心,女星成名都是不易的,多少人都是从泥泞中站起?成名了自然会万众瞩目,但在成名之前受过的那些苦,有谁会记得? 做女人,最重要的,是要对自己好一些。 梁医生笑着问,“你说呢,妹妹。” m姐登时就慌了,“你几大?喊我妹妹?” 梁医生甜甜地笑,“天使之泪的功效难道你自己没感觉吗?” 这是实实在在的,但m姐依然不服,“你有四十多岁?” 梁医生再笑,有些苦涩,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信。”然后从随身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是绸布包裹的相册,递给m姐看。 “我是一九六零年出生,这些照片,是我从小到大保存的。” m姐连忙打开看,有小婴孩被父母抱着的发黄老照片,也有天安门的儿童照,慢慢的就有了彩色照,穿着军绿装的小知青,拿着铁叉,站在马粪前,脖子上缠着红围脖,两根大辫子垂在胸前,看着镜头笑盈盈,背后,绿色的草,蓝色的天,一支支红旗迎风招展。 你说,我有多少岁? 第五百三十九章 又是一年春来到 有图有真相,不由得m姐不服,规规矩矩坐直,口称燕姐。 女人都是好奇的,眼前有个天山童姥坐着,要是不八卦一番都对不起自己女人这个身份。 m姐问起燕姐的过往,好一番唏嘘。 梁医生出生于美丽富饶的西子湖畔,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在如花似玉的年级就横跨大半个内陆,去大草原放羊,增长了许多见识,也吃了许多苦,那部名为《天浴》的影片,简直就是她少女时期的生活写照。 再后来,她嫁给外国人,来到这里,觉得身为女人,应该利用自己的能力,为全体女人谋福利。 羊胎素,就是女人通往幸福的秘密武器。 m姐连连点头,问到最关键的一点,“多少钱?” 梁医生笑盈盈地回:“不值钱,一支比不过一顿饭的价格。” 然后喊人来埋单,侍者用贵族腔的英文回答:承蒙惠顾,1.7万美刀。 一顿饭的价格。 梁医生说:“你们做影视的,是最赚钱的,这些消费,对其他人可能是困扰,但对你而言,真心小意思。女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些。”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面子地位的问题,在外人眼里,m姐的收入对这个级别的消费不在话下,若是消费不起,则会被人看低。 好在这东西虽然贵,但仍在m姐的承受范围内,她想知道的是,“你这样的情况,是怎么保持的?” 梁医生认真回:“运动,吃素,每天八杯水,再加上天使之泪,最多三个月,就能令你年轻十岁。” 三个月,一天按十万算,三个月将近千万,若是换个男人可能就退缩了,但女人的思维不同,尤其是m姐这种地位的明星,千万不过几分之一家产,为了年轻十岁,值得。 但我却从梁医生话里听出其他不同,运动,吃素,八杯水,再加天使之泪,四样缺一不可,要是其中一样做不好,那么三个月就会变成半年,甚至一年。 直到有天,女人真正恢复年轻,却花光自己的积蓄。 但反过来讲,聪明的女人,是不会让自己花钱的,尤其是明星,想要赚钱,路子多的是。 吃完饭,由专车接送,去了宾大实验室,大家都换上高密封的防尘服,进去实验室参观,怀孕的母羊,要经过四十多道工序检验,确定合格了才进实验室,先消毒灭菌,然后分解,经过紫外线照射杀毒,进入提取组织,提炼精华,反应融合等等乱七八糟的看不懂工序,最后出来一丁滴液体。 梁思燕说,“口服液,就是由这种精华汇聚而成。一支药,需要三百只怀孕的母羊。” 立时,m姐神色骇然,十万块一支,真的不贵。 然后,梁医生又亮出自己的杀手锏,一套由水晶制成的包装瓶,问m姐,“你喜欢那种颜色?我们会在水晶瓶上印制你的名字,以后,这种颜色的水晶瓶就是你的私人专享。” 什么叫做顶级奢侈,这就是了。 第二天清早,m姐留下二百万港币定金,乘专机回去,等到口服液制好,有人专门送去香港。 我问梁思燕,一支口服液,真的要三百只羊? 梁思燕笑,“我的演技不错吧?” 那一刻,她像个调皮的小女儿。 我跟她商量,“关于建造大型实验室的事,我有个办法能筹到钱,但是要做一些我不愿意的事。” 梁思燕问:“对我的生活有影响吗?” 我想了想,摇头。 她就笑,“那就好,对了,安琪儿已经开口说话,你以后不要偷偷摸摸的来见我,要来,就大大方方走正门,有点担当。” 话虽如此说,但真正走去黄家宅子门口,我还是没好意思进去。琢磨一番,做出决定,我要在这里置办一处房产,作为我们一家人的住所。 这次回国,就不是我单身一个,边锋的官司了结,众人都能回国,法庭那边交足保释金,只要两年内边锋不再犯事,人家会退还。 并且,这两年内假如法庭召唤,边锋要随传随到。 这是喜事。 回去之后,周云龙官复原职,继续上班,但边锋好赵大却没那么好运,他们被开除了。 罪名是,没有按照上级领导要求完成工作。 边锋赵大跟我出境那么多次,都没跟何总汇报说我在美国私会情人,属于渎职,必须给予开除才行。 两人没了工作,又把目光投向我。 我想了想,对他们说,“以后,你两个就是我的保镖。” 与此同时,大岭山的保安们开始催促我搬家,这里不再欢迎我。 东城的房子是三居室,我和美莎住一间,张灵彦和阿妹住一间,两个保镖住一间,六个人,也不算太拥挤,不舒服是肯定的,但都能克服。 我对他们做出保证,三个月之内,我要搬去豪宅,不让大家受罪。 张灵彦恨恨地骂:“那个女人高颧骨薄嘴唇尖下巴,一看就是苦命相,命里注定没男人,做事居然这么过分,大哥你给她投资那么多钱,竟然一分都没分给你。” 我还没回答,赵大却不同意了,“何总不是还生了个儿子。” 张灵彦立即反驳道:“那个女人不会生儿子?就她生个儿子光荣了?”说完觉得气氛不对,连忙补充道:“我阿嫂也生了个儿子,比她的儿子还大一岁呢。” 边锋小声道:“也不算一分没给,不是给了辆车?那也值一百多万呢。” 我咳嗽一声,做出规定,“从今往后,任何人都不许议论我的私生活,大家都是好兄妹。” 经过两个月的辛苦耕种,美莎身上总算有了成效,于春节前半个月开始有了妊娠反应,一时间惊讶,恍惚,不知所措,最后大喜。 此时我已经熟练掌握一些简单日语单词,能够清楚表达我的意思,“你有了我的孩子,我会对你负责一辈子,从今日起,任何人都不能再欺你辱你,我向天照大神保证。” 话虽如此,美莎毕竟担忧,主要是来自于长辈的压力。 尤其现在,父亲大人要来这里,如果看到自己是这幅样子,恐怕要大发脾气。 我轻声回:“有脾气冲我来可以,对你则不行。” 春节,要回去西北老家,我沉思许久,最终没有给何若男打电话,带着美莎回去。 站在村口,看着那座高耸的水塔,一阵迷茫。 昔日村口傻子二狗曾追着我汽车屁股喊,明年回来再换个媳妇,当时我只当他是一句疯话,却没料到,一语成谶。 对于洋婆娘的到来,村人都是激动而新奇的,挤得屋里满满当当,像是参观动物园,围城一个圈子,观赏洋婆子。 我的大儿子李念恩,吊着鼻涕,躲在爷爷怀里,好奇地打量那个穿红袄的姑娘。 老妈说叫大,念恩就叫大,毕竟,电话里面听过我声音好多次。 但是到美莎跟前,老妈并没有让他喊妈,而是很直白地一句:“这是你姨娘。” 念恩就喊姨娘,激动的美莎慌里慌张,要去抱念恩,小猴子脑袋一缩,人就躲开。 在家几天,十里八乡的人都往村里跑,包括以前的老同学,如今也是骑着大摩托,挎着大哥大,兴冲冲地跑来,无比羡慕地说:“周发你这日子混的好呀,一年引回来一个新媳妇,男人活到你这地步,一辈子不亏呀。” 对于此类话语,我只是微笑,不作答。 在家六天,我就要走,阿妹和张灵彦都在东莞,我要去陪她们。 临走时,美莎一定要带着念恩,任凭我老妈如何说,就是抱着不撒手,固执而认真,磕磕绊绊地说:“我,可以的,能管好。” 老妈抓着念恩胳膊,“你会管啥啊你会管,给我留下,你们去过你们的日子,家里这个不用你管。” 但最终,老妈还是没犟过美莎,因为念恩自己说,想跟姨娘和爸爸走。 小家伙奶声奶气,“人家都有爸爸妈妈,我都没有。” 一句话戳中老娘泪点,追着汽车送到好远,都拉开将近百米,她还追着汽车嚎:“别惯坏了。” 两千里的车程,用时两天到达,就是这短短的两天,念恩已经能用日语从一数到一百,逻辑思维惊人。 美莎让他喊妈妈,小家伙就是不喊,只喊姨娘。折腾了几次,美莎放弃了,“好吧,姨娘就姨娘,不过你以后要听姨娘的话,不能学坏。” 西北气候干燥,冷,小孩子多少都有流鼻涕现象,但到了南粤大地,这种情况大大减少,孩子的脸蛋也会由红变白,要好看许多。 回到东莞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李念恩洗澡。在家虽然是亲爷爷亲奶奶,但毕竟是农民,家里就算有浴霸,他们也不习惯洗,这是多少年的习惯,很难改变。 但在这里则不同,一定要把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 收拾好,我领着念恩到阿妹跟前,让他叫妈咪。 孩子听我的话,冲着阿妹叫妈咪,声音细小,有些生疏。 我说:“大声叫,这床上睡的,就是你亲妈。你大声叫,她就会起来抱你。” 孩子懵懵懂懂,趴在阿妹耳边,猛地一声叫喊,“妈咪……” 立时,床头的脑电波检测仪就有了剧烈波动,让人心头喜悦。 阿妹能听见的。 我让念恩再叫,小家伙却不愿意了,身子一扭,钻去了美莎怀里。 张灵彦在后面看着,目光稀奇,“挺有母子像的嘛。” 第五百四十章 赴宴 正月十五,元宵节,全家团圆的日子。 我买了烟酒,几件衣服,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去监狱看人。 虽说是离婚了,那也是岳父,大过年的,别人都有女婿看,何老板孤零零在监狱,岂不凄惨? 犯人也是人,犯人也得过节,正月十五好些人都来探望,都是提前预约好的。 因为过节,监狱政策也会人性化的宽松些,双方在会客室见面,就跟普通见面无异,只是旁边有武警站岗。 我把东西递过去,称呼岳父叫阿爸。 何老板很感动,笑着点头,问我工作忙不,家里父母长辈可好,最后谈到何若男。 何老板说:“阿男从小被我惯坏了,性格要强,心直口快,可能嘴巴上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但她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我说我知道,她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只不过遇到我不是好丈夫。 何老板叹息,苦笑,“都是男人,怎么会不了解?你第一次来我就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可往往这重情义的,会做糊涂事,这谈不上怪谁不怪谁,就拿当官来讲,在做官以前,那个都想自己要做个好官,清官,让老百姓念自己的好,可真正处在那个位置,你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过的。” 水清则无鱼,官场也有官场的规则,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全世界都是一个模样。 何老板说,大年初三时候何若男来过,带着孩子,他挺高兴。 现在我来了,他更高兴,很欣慰。 最后,何老板说:“女人再强,也是女人,你该帮手,还是帮一把的好,即便不能复原,你也是孩子的父亲。” 说这话的时候,双手抓着我,手心里传来阵阵温热。 跟何老板聊完,另外有些礼物,我让监管转送,是给惠老板的,附带一张卡片,祝您老身体安康,不成器的小子周发敬上。 从关系上讲,何若男先跟我认识,并且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惠小姐就差了点,所以我跟何老板见面,而不跟惠老板见面。 毕竟,两人现在在同一个地方,说不定还怀着同一个梦想。 正月十六是好日子,各种大吉大利,武山集团旗下子公司友华机械做开工典礼,虽然没有锣鼓喧天,但有鞭炮齐鸣,期时有劳动监管部门,工会领导,消防安全,村镇领导等各界精英参加,主持剪彩。 本来也邀请我了,但我以身份不合适拒绝。 中安保卫是他们的合作单位,但我此刻已经跟中安划清界限。 正月十八,武山横夫电话通知我,他们在富贵山庄设了家宴,要见见我这未来女婿。 这是国际重要场合,必须端正姿态,为此我费了番心思,比如让每个人都穿了脚尖包钢的鞋子,腿上绑了护腿胳膊上戴了护臂,衣服内里还穿了陶瓷防弹衣,个个看起来都壮的像狗熊。 赵大穿了这套装备还不满足,说要是有把黑星就好了,这样天下皆可去的。 我只能说:“这样想就落了下乘,事情如果到了要动用黑星的地步,我们就退居幕后,自有人民公安去应付。” 在大陆,还没人敢明火执仗地跟大陆公安叫板。 穿防弹衣,只是以防万一。 富贵山庄距离东城雍华庭不远,哪里几乎是日韩商会聚集地,距离韩国城很近,里面的商铺饭店经营者大多是朝鲜族,也有外国人投资中国人经营,服务员基本都是通用日韩两语,肤白貌美,笑魇如画,充满异国情调。 说起来有些稀奇,中国青少年都喜欢哈韩哈日,但日韩少年却对中国充满向往,毕竟天朝是日韩文化的发源地,有朝拜憧憬的心里很正常。 只是近些年国力积弱,外国文化侵入,让天朝青少年失去了风向标,开始无脑崇拜,只要不是大陆文化,就是优秀就是好,这个现象让中国学者担忧,却让日韩学者好奇。 初次见面,无论是日本人还是韩国人,对中国人都是尊敬的,甚至心理上还略有自卑,但是相处一段时间后,就开始鄙视国人,觉得天朝子民和自己理想中的形象差别巨大,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这点我深受感同,国际学校里面最是明显。 就拿食物而言,无论日韩,他们的资源供应都是捉襟见肘,但在中国就不同了,哪怕是一位普通学生,对于肉类蛋类的奢求也不会太明显,现在又不是二十年前,各种供应不足,相反供应很充足,孩子们不缺。 就拿糖醋里脊来说,一例十六块,普通打工者都买得起,但对留学生而言那简直不可思议,我的天呐,竟然有这么大一盘子肉?而且是里脊肉?一点骨头都没有,还是酸甜口味的。 我的天呐。 我曾经请过两名日本同学吃饭,都是十六岁的少年,一个是眼镜宅男一个是小胖子,搁在中国班级里面就是受人欺负虐待的对象,但在国际学校则不同,汉人是最低层次的存在,无论是那个国家都比汉人高一等,哪怕是来自埃塞俄比亚。 没办法,人家是国际学校,讲明白只收外国人,但中国家长却要花巨资把自己孩子往里面塞,宁愿在里面做个二等公民,出去给人打招呼也感觉自豪。 两个小宅男喜欢看漫画,初相识生疏,聊多了也是人来疯,两个人称呼我是尼桑,跟随我去吃中华料理,看到糖醋里脊眼珠子都能掉出来,我的天呐,太好吃了,我父亲一直说要带我吃大中华料理,可是他都太忙了,我今天终于吃到传说中的中华食物了。 还有西瓜,这种东西也是珍馐,在他们本国,即便到了夏季,西瓜也是名贵水果,一家人偶尔合吃一个,算是打牙祭。但在这里的吃法则是一人抱着一个,用勺子挖着吃,何其土豪? 他们都以为中国学生是穷鬼,然而想错了,这里的每个学生都是土豪,出门就有豪车接送,甚至是专用司机,更过分的还有学生迟到老子开直升机送的,新闻上都有记载。 凡此种种,足以击碎他们那脆弱的民族自尊心,要在我大天朝学生面前低头。 可惜的很,外国留学生还没来得及给天朝学生弯腰行礼,天朝学生抢先一步噗通一声跪倒,五体投地。 小国人民会抱团,会排外,他们总是怕,怕被天朝学生欺负,怕被歧视,怕走出校门被围攻。就跟我们的学生去了美利坚担惊受怕是一样的。 所以他们抱团取暖,不让天朝学生进入他们的圈子。 对天朝学生而言,这他妈的就尴尬了,老子花这么多钱就是想跟你做朋友,结果你不搭理我,这让老子出门怎么跟朋友们吹牛? 并且,自古都有个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朋友不乐,我就花钱让他乐。这是几千年流传下来的老毛病,从上到下都是这个调调。 一来二去,留学生们看懂了,原来我们才是高等民族,一时间自信心膨胀,优越感十足。 你父亲是当官的,我父亲是工厂派来打工的,那又怎么样?我是外国人啊,我打你一巴掌没事,你碰我一根头发警察就会抓你,这是国际纠纷。 少年们还没定性,我却是成年人,从他们的孩子身上就能看到大人是什么思想,中韩两国还好些,中日就有些尴尬。 要说两国年轻人谈恋爱,日本男性中国女性这种组合很多,日本女性和中国男性结合的凤毛麟角,几乎是没有。 我能有美莎,也是机缘巧合,要不是武藏刀锋,这辈子都没戏。 有日本小伙伴,自然而然学了很多关于日本的社交礼仪,包括一些文化传统。 故而,我这次去参加家宴,做了十足准备,只不过是按照我自己的计划做的准备。 富贵山庄是统称,里面有许多别苑,武山洋介的家宴设在樱花苑,上去后打电话,有专人带领我们进去。 里面自然是经典的复古式草堂建筑风格,整体建筑呈l型,正面是客厅连同住所,侧面应该是厨房之类,感官上清洁素雅,简单干净,宛如影视中的古代日本武士住所。 房子门前有黑色西装保镖,见到客人会鞠躬行礼,却不出声。 带领我们进去的人站在屋门口,对着屋内三十度鞠躬,高声请示:“报告家主,客人带到。” 里面一声应,带路者侧身伸臂,示意我上台阶。 我这边要上,后面边锋赵大哼哈二将也要跟上,却被带路的青年拦住,很抱歉地要求,臣下在另一处地方休息。 两人用鼻孔看对方,只等我挥挥手,才迈着八字步跟他去了旁边侧门,哪里有茶壶小吃,专供保镖休息。 走入门去,正堂里面是折叠屏风,上面绘着唐仕女图,很是典雅,转过去,才是木格子推拉门,向右推开,里面是竹席榻榻米,竹席上摆了两张矮几,一张在对面,一张在左首,左首的是武山横夫,那么正对面的必是武山洋介无疑。 第五百四十一章 问与答 只是一眼,我就将武山洋介看了个大概,相比武山横夫,武山洋介更多了几丝凶相,可以说的上霸气,不怒自威。抛去内心成见,公正地说,武山洋介还略带几分英武,标准的荧幕硬汉英豪形象。 就相貌而言,美莎跟武山洋介并无太多相似,想来美莎的母亲应该比较漂亮。 这里见面,我依着日本人的行礼方式,对两位长辈行礼,四十五度鞠躬,暂停两秒,而后起身。 两位长辈回礼,就第一印象而言,武山洋介还算满意,点点头,说:“请坐。” 他说完,旁边墙壁就被人推开,里面有两个女子端着茶几出来,放在右手位,又拿来垫子铺好,而后送上茶壶,干果,糕点等物。 这也算是大户人家做派,有条不紊,看似是礼遇,其实是一种宣示,用意告诉我,若是不恭敬,连坐的机会都没有。 关于坐,日本人也有讲究,双腿并拢跪地,屁股压在脚踝上,这叫跪坐,也就正坐。若是把屁股抬起来,这就是跪了。在榻榻米上,除非主人允许,客人是不能随意坐的。 所谓随意,也只是限于男性,可以盘腿坐。而女性从始至终都得保持正坐姿势,以确保和服的美观漂亮。 对于我而言,这种坐姿有些过分,因为会压迫下肢血液流动,让人不舒服,长期这种坐姿会导致小腿粗大,也就是俗称的小萝卜腿,不好看。 眼下主人让座,并给了坐垫,我也按着习俗跪坐,双臂置于膝盖,身体笔直。 简单的动作,要给对方示意,我来见你,是做足了功课。若是贸然来访,不懂礼节,会被人耻笑,说成蛮夷,未开化的民族。 坐好之后,武山洋介点头,表示认可,而后道:“是个青年才俊。” 主人夸奖,我以微笑致谢,微微颔首,“跟叔父您相比还有距离。” 武山洋介喝茶,同时示意我喝茶,动作缓慢沉稳,茶杯只有硬币大小,一口就能喝完,却要慢慢分几口喝。 所谓的茶道。 茶喝完,那边武山横夫做介绍,“这个中国青年,想娶美莎为妻,特来征求家主您的意见。” 这么说是种规矩,也是一种礼,尽管大家都知道,美莎肚里有我的孩子,但在场面上,这样的话却是不能说的,那是一种羞辱。 家主假装不知道女儿怀孕,也假装不知道我的来意,由他人告知,方显得自己女儿尊贵。 算是给子面上贴金,不然光是未婚先孕这件事,就足以让大家拔刀相向。 武山洋介做愕然状,唔?而后看我,“这么说,你想娶美莎为妻?” 我回:“确有此意。” 关于对话这方面就是这样,我尽可能地用日语回答,听不懂就由武山横夫翻译,这样显得真诚。 要娶人家闺女,却连人家的语言都不会说,太没诚意。即便是现在说的不流利,但态度是正确的。 家主表情不变,吩咐上菜。 自有几个女人上前,撤去桌上糕点干果,送各种日料小菜上来,第一道是豆腐,用各种酱汁浇头,大大的盘子,小小的一块,按照国人习惯就是一口吞了,但他们要用筷子夹着,小口小口吃,一口吞,显得难看。 第二道菜是蒸虾,只有两只,附带蘸料,当然,这两只是本地虾,绝对不是远渡重洋而来的,盘子大菜少,这是他们的习惯,跟菜品贵贱无关。 第三道菜则是肉笋,虽然是稀罕物,但对我而言早就见怪不怪,用筷子夹着蘸酱,不急不缓,用以前的话说叫逼格十足,用现在的话说叫颇具大家风范。 吃完第三道菜开始敬酒,依然是乌黑的瓷杯,有人给斟满,主人说欢迎词,无非是初次见面,照顾不周,请见谅。 客人答谢,已经很美味了,非常感谢。 喝完酒,武山洋介才问:“你为何要娶美莎为妻?” 我回答:“因为我喜欢她。” 这两句话是由武山横夫翻译,说完大家冷场,开始吃第四道菜,第五道,第六道主菜上来,三文鱼。再次敬酒。 主人说:“年轻人相互爱慕,这是正常的,能看到女儿找到喜爱的男人,做父母的也很高兴,但我不知道,你能爱我女儿有多久?” 我诚恳地回:“天荒地老。” 主人面有赞许,微微点头,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又问:“我听闻你有过婚姻史?” 我再回:“有过两次。” 按照常理,听到这样的回答主人是要勃然大怒的,一个有两次婚姻的男人,其人品可见一斑,但家主必定是家主,年轻人能将自己的不好历史说的如此坦荡,肯定是另有隐情。 家主再问,“能将两次婚史的失败原因告诉我吗?” 我回答道:“都是因为我的过失,我的第一任妻子,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堪称典范,可惜我年少无知,不懂得珍惜,有大把的时间去外面忙碌,却未曾关心她的家人生活,最终酿成惨祸,妻子病危,至今未醒。我的第二任妻子,精明强干,心地善良,而我却因为个人私欲屡屡欺骗她,大小事务均有所隐瞒,使其伤心,却不知悔改,酿成大错,无法回头。” 一番话说完,武山横夫瞪大了眼,瞠目结舌,捏着筷子的手都不知要如何自处,想来是被我的大胆所震撼。 哪有未来女婿对未来岳丈如此说话的? 但我就是这么说了,并且,说的是真心话。 稍作迟疑,武山横夫将我的话翻译过去。 武山洋介听完,不做答复,只是举杯,喝酒。 三文鱼被切的很薄,几乎是透明的,一片片叠好,蘸了含有芥末的酱汁,放进嘴里,立时浑身激爽,脑醒目明。 若是不会吃的,这一筷子下去就要流眼泪,会吃的,却是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主人再问:“若是美莎嫁给你,你先前犯的错误,还会再犯吗?” 我回:“不会再犯。” 武山洋介点头,忽然冒出一句生硬的中国话,“鸡错愣改,虾蟆大雁。” 如此,武山横夫面上才露出一丝轻松,遥遥对我微笑。 吃完鱼,主人再问:“你要娶美莎,以何为聘?” 我回:“真心为聘,另有大礼一份奉上。” 武山洋介看我,我起身朝外,喊来边锋,接过早就准备好的盒子,拿去递给保镖,保镖鞠躬,双手迎接,而后一路疾跑,过去家主面前,双手奉上。 武山洋介接过盒子,打开,随便瞟一眼,让保镖拿去给武山横夫。 武山横夫拿了盒子,连忙拿出伸缩放大镜看,看完对家主点头示意,表明此物真伪。 武山洋介转脸看我,问:“那么,你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礼?” 我回:“武山集团智能机械先进,享誉全球,我想进入家族内部学习,成为武山的一份子。” 武山横夫愣了,武山洋介则笑了,“你是想要一个职位?” “不。”我平静地答:“我想要一份产业,一份属于我和美莎的产业。” 这次武山横夫笑了,武山洋介则愣了。 仅此一番变化,我就知道,武山洋介的行事手段比武山横夫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武山洋介目光变的深沉,思索良久,道,“武山集团有三大类十七个行业的机械制造,三大类包括家居,工业,军用,工厂分部在京都,奈良,大阪,你想要那一份?” 我回:“别的都不要,我就要这里的,友华机械。” 立时,武山横夫黑了脸,面上恼怒。 武山洋介则表现平平,用筷子夹菜,挥挥手,保镖将盒子收了,给我送回来。 言下之意,这事没得谈,友华机械没你的份,礼物我们也不收,美莎的婚事也别谈。 我接过盒子,低头吃菜,切三文鱼的师傅刀工很好,是顺着鱼刺排列的方向片下来的,冰凉滑腻,入口即化,更不用担心被鱼刺卡住。 这才是真正的享受。 吃完鱼,主食上来,有一个饭团,五个紫菜卷,还有一份海带豆腐汤,外带一份黑芝麻米饭。 配菜则是辛辣小菜,份量不多,但花样繁多。 大家都不做声,默默吃饭,我发挥出自己将军不下马的实力,但凡是端到我桌上的,全部清空,一粒芝麻都要吃干净,吃过的盘子和碗几乎不用洗,就差用舌头舔了。 吃完,主人微笑问我,“饱否?” 我微笑回答,“很满意,太好吃了。” 主人点头,“欢迎以后常来做客。” 我点头致意,回道:“会的。” 至此,双方的对话完成,一句做客,已经表明态度,对方不打算当我是自家人。 按理我现在应该告辞,但我还有事未办。 起身,四十五度鞠躬,“武山先生,请让我见见美莎。” 武山洋介坐直身体,面上笑意逐渐消失,“美莎已经回国。” 我将身体站直,吸气,呼气,面上也带了冷意,“美莎是我的妻子,于五日前离家,说是来看父亲大人您,我们约好,今日我来接她,可是,你却说她回国了,这个我不会信,见不到我,她是不可能回国的。” 这番话说完,武山横夫没有翻译,武山洋介也没有询问,他只是看着我,眼神愈发冰冷。 第五百四十二章 拳下见真章 一顿饭的功夫,虽然对话不多,但大家都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对方只是想要我的武藏刀锋,如果我乖乖配合,态度端正,对方倒是不介意把女儿嫁给我。 至于我要的,就比较多了,从明面上看,我不光是要他女儿,还要他的家族产业,对于一个商场枭雄来说,我的吃相过于直白难看。 就算是要钱又要人,也该含蓄些,先从小职员做起,然后再慢慢渗透,这是一个阴谋家应该做的。 我倒好,张口就是要他在华企业,这个倒不是武山洋介小气,舍不得给女儿投资,而是我的胃口太大,让他愠怒。 友华机械才刚建好,不值钱,但眼光往长远处看,就如武山横夫曾说过的那样,再过十年十五年,世界工厂将会是何出路? 国家人口老龄化是不可避免的,年轻一代又是娇生惯养,那个会去工厂做工?二胎又被计划生育政策扼死腹中,廉价劳动力后继无人,智能机械代替人工是大势所趋。 那个时候,就是友华机械收获的时候。我要的,是武山家族在华的整个布局。 这步子跨的有点大,有故意扯蛋的嫌疑。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过分,但我也没把条件说死,也可以讨价还价的嘛。只是这种行为在对方看来,就属于挑衅。 首先人家女儿在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怀孕,已经是赤果果的打脸,然后又拿出祖先遗物,要求对方拿出巨额财产交换。 这不是交往之道,属于强盗行径。 可是话说回来,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公平公道可言,尤其对场面上的大人物来说,他们的目光看问题会更加毒辣,对方之所以不想跟我说话,是觉得我没资格跟他提出这个要求。 一个穷小子,何德何能,可以跟企业集团的会长平等对话? 还提条件?要不是人家闺女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我连这个门都进不了。 牵扯到亲情,多牛的男人也会无奈,皇帝也要给驸马几分薄面,何况一个企业财团老板。 武山洋介不想跟我说话,连白眼都不想给,轻轻挥手,送客两字都懒得说。 我需要拿出点真本事证明给对方看,我有资格跟他谈条件。 事实上在来之前我已经做了撕破脸的准备,不是针对武山洋介,而是针对武山横夫。他能让人偷袭我一次,也能让人偷袭我两次。 武藏刀锋既然露面,断然没有拿回去的可能,好的话我们和和气气谈结婚的事,不好的话就要手底下见真章。 万幸,我来之前做足了准备。 武山洋介挥手,后面的保镖走过来,对我十五度行礼,伸手送客。 我原地笔直,不看保镖,继续阐述我的观点,“没见到美莎,我是不会走的。” 武山横夫道:“美莎不可能再见你了。” 我轻声回:“她是我的妻子,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见不到她,我是不会罢手。” 武山横夫怒,“你太过分了!现在请你出去。” 我斜眼看他,冷笑,“我再过分,也没让人开枪打你吧?” 无论是何种争斗,都需要占据一个理字,有理的人,气势上就足一些,斗争起来没有愧疚感。 就像昔日南京血案,让一个农民杀人,他会觉得良心不安,但当屠杀变成集体行为时,良心就消失了,变成恶魔。 我要对付武山横夫,不仅仅是因为他打我一枪那么简单,还有许多旧账未算,但最主要的,是关于武藏刀锋的去留。 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让他们拿走武藏刀锋,最多是共同开发。 这是底线。 我的话或许武山洋介听不懂,但表情能看出来,他的眉毛皱起,带着疑惑不解。 武山横夫却急了,高声质问道:“周发,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大男人做事情,才不会像女人那样婆婆妈妈,做了就做了,等着我报复就好了,辩解有什么用? 我越是不回答,他越是着急,“你是在怀疑我吗?你这样想就太令人气愤了,香奈子可是我的职员。” “所以,你是杀人灭口了。”我淡淡地回:“容我叫你一声伯父大人,当时如果不是我有些本事,只怕今天也站不到这里了。” 武山横夫还要说,我直接堵住,接口道:“他们五个有一个讲日语,还跟你通过电话,我这么说,伯父你明白了吗?” 瞬时,武山横夫哑口无言,两眼瞪圆,不知要如何回答。 我其实是诈唬他的,虽然没有十足证据,只是心里猜想,先不管真伪,帽子扣上去再说,让自己的行为处于正义方,下面的事情才好进行。 武山洋介却不懂了,皱眉问武山横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有短暂交谈,便不再说话。 武山横夫换了温和口吻,“周发,你怀疑我也很正常,这个我可以理解,但关于美莎,家主已经明确告诉你,不会同意你的要求,所以,你还是请回吧。” 这句话在我听来就是:我们不会答应你的任何请求,但是你走出这间屋子,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就与我无关了。 可以,这很像他们的作风,当了婊子立牌坊,若换做是我,也会在周围埋伏刀斧手,听杯为号。 我那能轻易让他如意?依然站在原地,还是那句话,“让美莎跟我走。” 武山洋介拍拍手,啪啪两声,我还以为他听懂了我的话,在给我鼓掌,结果旁边的推拉门打开,后面跪着六位男子,都是西装革履,一脸严肃。 武山洋介略作示意,武山横夫道:“美莎的父亲听说你格斗技巧不错,想看看你的水平。” 歹势,我的皮鞋在门口。 不过也不怕,我胳膊腿都夹了料,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但我不能轻易迎战,我得告诉对方,“伯父大人,难道你忘了,我背上中过弹?” 正常人对付伤者,这不是武士道精神。 武山横夫并没有对武山洋介翻译,而是冷声道:“如果你想见美莎,这是唯一办法。” 我笑笑,口里轻吐两个字:“卑鄙。” 武山横夫则道:“他们听不懂的。” 言下之意,除了他,没人会认为我是伤者,又怎么可能认为自己的行为卑鄙? 说到底,还是要拳下见真章。 我看向六个青年,“谁先来?” 最下首的一个先起身,对我做三十度鞠躬,而后摆出空手道起手式,目光将我锁定。 关于空手道,我特意做过研究,竞技性比赛,实战性强,主要攻击手段在于腿脚,也就是所谓的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 跆拳道也是如此。 但何若男在教我技击术的时候有提过,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这是错误的。 无论是古武术还是现代军用杀敌术,都讲究一击必杀,也就是所谓的上打咽喉下打阴,侧打两肋中打心,这其实讲的是拳法。毕竟拳比腿要灵活多了。 踢腿的功夫可以打出三拳,而腿打人的时候很容易被躲开,因而真正的杀手技都是靠双手。 但空手道对腿的依赖大与手,那句俗语其实应该是,拳是两扇门,全凭脚赢人,这里的脚,指的是步法。 恰到好处的进步退步,再配合精妙的拳法,才是真正的杀人技。 我没有经过系统培训,也因而养成一种拳法灵活多变的习惯,没有套路,就是我最好的套路。 对方摆开架势三秒,见我依然无动于衷,继而气怒,嗨地一声,跨步上前,拳峰直奔我胸口。 这是虚招,可能出拳,也可能是抓着我衣领给我来个背摔,我哪能让他如意?直接出拳击打其臂,将其格挡开,进而一步欺身向前,一拳撸中其面门,打的他连退四五步。 摸摸脸,这才重新审视我,要认真对待了。 然而无用,我的护臂太过刚硬,身手又敏捷,连续相互撞击三四次,他就不敢硬抗,目光盯着我的手臂疑惑不解。 最后一次进攻,改了摔跤手法,一把住着我衣袖,就要扯开。 可惜的很,这袖子出自于深圳老字号的裁缝之手,他怎么可能撕得开?反倒被我一拳打中鼻梁骨,连退四五步,有鼻血下涌。 第二个哈呀一声起身,朝我走来。 第一个连忙提醒他什么,对方狐疑地看向我的双臂。 我笑笑,解开自己扣子,将西装脱了,再解开衬衫袖口,亮出自己的手臂,上面用白色纱布缠绕,一层层的夹板,给人的感觉就是,右臂骨折了。 对方恍然大悟,原来我胳膊里面藏了东西,难怪打起来自己疼痛,却又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让我解开绷带给他看,我是真骨折假骨折? 第二个低哼一声,脚下步子移动的飞快,看似要出拳,结果临近一米距离猛地一个滑步侧踢。 在他抬腿的瞬间我就矮身下去,一个漂亮的扫荡腿,那厮重心不稳,眼看要倒,结果手臂在地上一撑,人又弹起来,继续朝我猛攻。 这次的攻势就凌厉许多,我没有还手空隙,只能见招拆招,用自己的护臂去磕对方的肢体,正撞的激烈,猛然对方改打为抓,一下子抓住我手臂绷带,扯着向下去,要将我的绷带拉掉,好突破我的防御。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不打无准备之仗 力气之大,让我措手不及,只能跟着身子向下弯,眼看没有破敌之法,想起何若男曾用过的一招倒踢紫金冠跟我现在的情况类似,当时我还问过若是男人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何若男回答一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脑袋去撞对方鼻梁。 对方在拉我,刚好给了我惯性,于是脚下一蹬,加了把力,脑袋犹如炮弹一般,结结实实撞上对方面门。 鼻子是面部最脆弱的地方,被脑袋全力一击,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噔噔向后退,伸手一摸,同样是出了鼻血。 如此那厮还是不服,大吼一声,犹如发情的小公牛,腾腾又朝我冲来,这次的气势更足,拿出了拼命的架势。 对战最忌讳的就是急火攻心,一着急就会乱,乱了就会输。 对方的表情是急,身手去不乱,反而攻势更加凌厉,让我应接不暇,节节后退。 终于给了对方机会,趁我后退来不及防御,连环腿就施展出来,一脚接一脚,瞄的就是我脑袋,眼看躲不及,只能直线后退,撞到后面的屏风,屏风倒地,再后退两步,那厮一个原地飞腿,飞踹过来。 我这边闪身,他就踹去了格子窗的推拉门,将木门踹了个洞,脚也卡进去,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我一个摆锤砸中脑门,直接扑街。 外面刷刷两声,推拉门又多出两个洞,却是边锋赵大日轮两名护卫进来,原地目光一转,已然明白,同时做出防御架势。 第三位青年见势起身,却被武山洋介拦住,低声说了些什么,武山横夫翻译道:“你也算是有为青年,家主爱才,现在重新给你一次机会,说点容易实现的,我们也可以让你迎娶美莎。” 我正色回:“为了美莎,我必须这么做,没有退路。” 武山横夫还要再说,武山洋介却伸手制止,喊一声,侧面推拉门里又走出来一个人,袅袅婷婷,是个穿和服的女子,出来后先对众人行礼,微微弯腰,三十度见面礼。 等她重新站直了,我才看清全貌,模样倒是不差,可惜脸上的粉太厚,给人感觉怪异。 站定之后,她张口说话,却是吴侬软语,问:“想让美莎生活幸福,有许多种方法,为什么一定要友华机械呢?” 我轻声回:“我只是为美莎讨个公道。” 女子做了翻译,武山洋介皱眉,似乎不懂我说的什么意思。 很简单的道理,美莎被他们当成夺取武藏刀锋的工具,这对她而言是种侮辱,我现在要来替她拿回尊严。 这个理由听上去很牵强,但也说得通,我跟美莎有感情,并且有了爱情结晶,那么我就要问一问,谁允许你们把我妻子当成工具的? 这是对她的不尊重,也是对我的不尊重,所以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可以,这理由很周发。 旁边的武山横夫道:“据我所知,其实是你看美莎年幼无知,所以欺骗了她,因而,你没资格替美莎讨公道,因为你根本不爱她,你是在利用她,达到某种你想要的结果。” 话是对的,但我不承认。 正日当年马飞所言,现代社会虽然讲究动脑子,但有些时候,还是拳头比较管用。 在我这里,只有两种答案选择,要么,对方屈服,认认真真地跟我谈友华机械的归属问题。要么,对方不屈服,我就跟他斗到底。 武山在华的布局,要么有我一份,要么就全部撤离。 以前的我只有武藏刀锋可以谈,可武藏刀锋必定是个死物,讲句不好听的,别人真心拼个鱼死网破,非要抢刀锋,我也招架不住。 但现在不同,我有美莎,美莎肚里还有孩子,尽管他们不承认,但血脉是改不了的,想要跟我拼命,怎么也得顾及美莎。 若是他们敢强行让美莎引产,那就是害我儿子性命,成为死仇! 即便是他们妥协,把美莎和孩子交给我,也不会就此罢休,美莎虽然是女子,也该有家产继承权,你们先拿美莎做工具,又将她逐出家门,对她何其不公?作为美莎的男人,要给美莎讨个公道,这个要求过分吗? 我觉得不过分。 武山横夫看向武山洋介,似乎是在询问意见。 武山洋介起身,向侧门走去,翻译女子随后,武山横夫最末,三人依次离开房间。与此同时,一行十多个黑衣男子,从门外进来,呈圈子将我们包围,手上都拿着橡胶棍。 没时间废话,武山横夫的身影消失,一圈人就抡着棍子冲上来,这里才显得手下哼哈二将的勇猛,也证明我之前的准备没白做,橡胶棍击打在人体有回震,可以让人外表看不出伤痕内里却受伤,所以千万不能硬挨。 万幸三人都有保护措施,几番交手就夺了棍子,开始反击,都是个顶个的好手,十多个保安,不多时就躺了满地。 过去问话,才知道,都是同胞,受雇于大和商会。 从侧门追出去,武山横夫一班人已经不见踪影,房间里只有几名女子在打扫。 赵大愣愣地道:“跑了?” 我摇头,“他们在外面等我们。” 在这里出事,他们有责任,也放不开手脚,但去了外面,则是另一说。 对方看到武藏刀锋,哪里能拒绝不要?只是价格没谈拢罢了。 所以武山洋介一直不说话,都是武山横夫来回跟我辩论对与错,这点上就能看出,为什么武山洋介是家主,而武山横夫只是个跑腿的。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别逼逼那些没用的,抢回来就是了。 道理很简单,就好比我们丢失的那些国宝,有些富豪颠儿颠儿地花费巨资去买回来,要我说买都别买,买回来就不是耻辱了?当年他们怎么拿走的,现在就让他们怎么送回来。 武山洋介就是这种想法,他懒得看武藏刀锋,并不是觉得武藏刀锋不重要,而是他不想用任何东西跟我交换。 我说:“等会出去要拼命。” 两人各自提裤腿,抽出开山刀,目光熊熊。 一个说,“多大些事。” 另一个说:“这次回去,我要找俩女人。” 我则拿了橡胶棍,将武藏刀锋生生插入前端,露出二分之一,看起来怪异,但只有我知道这短短的一节金属有何种威力。 三个人并肩向外走,至门口,外面有穿和服的女子在等候,给我送上一张纸条,“美莎在这里,你去接她吧。” 说完即走。 赵大问,“要不要我打电话叫人?” 我摇头,对着前面的女子喊:“大和商会我是不会去的,转告你们家主,让他把美莎给我送回来,不然,明日友华机械门口见。” 开玩笑,你们说怎样我就怎样?搞得好像主动权在你们手里似得。 三人上车,往家里走,下去富贵山,两辆丰田追上来,打着双闪在前面阻拦,示意我们跟他走。 山下有建了一半的烂尾工地,拐入去,各人下车。 丰田后面盖打开,七八个人从里面拿武士刀,都是双手握。 这边三人也提了自己的武器,尺寸上有些短,但并不怯,反而大大方方迎上去。 双方见面无需废话,反正都听不懂,见面就是个干。 对方仗着兵刃长,有些轻敌,却不知道我们身上绑了各种护臂护腿,更不知我手里的兵器有多大威力,见面不过五秒,对方就吃了大亏,两把长刀被斩断,四人身上带了伤。 惊讶只是一瞬,很快对方调整了心态,认真对待,咬着牙吼着往上扑。 练兵千日,用在一时,群抽除去讲究技巧,更讲究个气势,赵大日轮是比武冠军,技巧自不用说。边锋在美利坚一趟,手下有阴魂,心性早已脱胎换骨。 至于我,本来就是这起战争的主心骨,憋着劲儿要让对方疼,手下也最是凶狠。 兵器对战不比拳脚混战。这里要讲究,最好是单对单,因为长刀挥舞双方距离近的时候容易被误伤,即便是二打一,也必须分开两个方向,各自出击。 一连串的金铁交鸣兵刃碰撞,以及男人低沉的呼喝,热血飙飞,都拿出了三岁小儿食奶的架势,受伤了也不管,只要还能动,就要挥舞着迎敌。 到底还是合金护具起了作用,不多时,对方七八名全部躺在地上,各种负伤,身上最低也都中了三两刀,血流不止。 己方却好多了,除去身上溅射的血迹,本身却没受任何伤害。 “下次再让老彭帮我们造一副软甲,能保护到脖子的。”边锋不满地道:“刚才差点被削中我脖子。” 我走上前,七八个人都能动,只是暂时失去抵抗能力,从其中一个身上拿出手机,找到武山横夫的电话,拨过去。 武山横夫哇哩哇哩问情况如何,我笑笑,“给他们叫救护车吧。” 那边立时无语,半晌,才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我回:“我只是想替美莎讨个公道,要怎么做,你自己想吧。” 挂了电话,我去车上取了急救药包,三人分别行动,先用绷带帮地上的人止血,避免他们有人失血过多。 赵大还客气地点支烟,抽两口塞进对方嘴里,“听得懂中国话吗?喜欢撸串吗?” 第五百四十四章 姜是老的辣 救护车没来之前警察先到,在现场忙碌,后面武山横夫也来了,黑着脸,表情郁闷。 他说,“这几个人是自主行动,我并不知情,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是睁眼说瞎话,我拿手机调出录音给他听,刚才用手机给他打电话全部录了下来,分明就是受他指使,想抵赖都不行。 我说:“目前我还没有把这个交给警方,好歹你也是美莎的伯父,我给你留个面子,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吓到我了,赔钱。” 武山横夫脸都要气歪,可无奈这地方不是他的主场,跟地头蛇打交代,麻烦事情多着呢。 武山横夫乖乖拿出十万金,买回他手下的手机,再接受新一轮的刁难。 “我明天早上见不到美莎,你们友华就别想开工。” 武山横夫表示不信,结果第二天早起工厂门口就塞了三台水泥车,首尾相连,两侧只有人能勉强钻出钻入,车子是进不去的。 这是我问童海清租的,一辆车一天三千块,车子放好司机走,出事我负责。 武山横夫气的冒烟,让中安的保安队长处理这件事,保安队长哪里能处理得了,这是中安的前老板让人堵的,领头的还是中安保卫的比武冠军,他哪里处理得了? 早上十点派出所副所长来了,质问我为什么堵门?我实话实说,日本人把我老婆掳走了。 这可是大件事,几十年前你们在这里作恶,欺男霸女,几十年后你还敢这样?没天理了吗? 后面弄清,哦,原来是家务事。 这他么的就尴尬了,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所长闻言撤退,只要不是刑事案件,这种矛盾你们上法院解决。 这才开工第三天,工人都没招到几个,可是大大的不吉利,中午十二点,美莎被人送到公司门口,几辆水泥车这才散开。 我多么好说话,只要媳妇回来,一切话都好说,而后询问,“美莎现在已经怀孕,必须尽快结婚,你看这婚礼怎么安排?什么时候办理?” 武山横夫不理,美莎低声回答:“父亲生气了,说不要我这个女儿。” 如此我就没招了,人家都不认闺女,我还怎么去胡搅蛮缠? 只能当着武山横夫的面叹息,“狼心狗肺的人才会不认子女,我今天算是见着了。” 此后,大家相安无事,他开他的工厂,我卖我的神药,也不去主动找他,家里安装了两层防盗门,门口装了五个摄像头,全方位无死角盯着电梯和楼梯,墙上还贴了日文标语:请注意,您已进入公安重点监控区域。 就是为了防备大和商会的人偷袭。 另外,平时买菜购物都是保镖出门,女眷们实在是想出去玩耍,也得有保镖跟着。而且有规定,人数低于十人的地方不能去,没有阳光的地方不能去,包括阴天下雨,都不允许出门。 小区门禁也比较高端,用的是门禁卡管理,外人很难混入。如此高强度的保卫措施,我就不信,武山横夫还能拿我如何? 再过两个月,美莎的肚子就会胀大,需要办理结婚手续,大陆是办不了的,但可以去香港,那边的证书是一张纸,上面有夫妻双方名字,不带照片,这样比较方便。 但前提是,要成为香港居民。 成为香港居民的途径很多,其中最直接高效的就是在香港置办房产,在香港定居。当然,这也需要考核一段时间。 天使之泪卖的不错,m姐回去后又多拉来两个客户,但不是影视圈的,而是豪门阔太,为了笼络丈夫,花多少钱都不在乎。 客户是有,但货源却紧张了,梁医生抱怨,“做这个事情的本质是为了我能享用,现在倒好,辛苦一趟全部卖出去,这样不行,必须尽快建立自己的生产线,雇佣工人操作,天天这样赶货,我吃再多的羊胎素都是白费,人眼看就要苍老。” 梁医生撒起娇来扛不住,也不明说,就是躲着不见我,说太忙,没时间。自己不见,连女儿也不给见,这可要了我的老命,好说歹说,应承她,最多三个月,一定筹到钱。 说起来这也怪我多嘴,当初为了讨她欢心,说过几句关于友华机械的计划,她就记住了,天天催我赶紧推进,拿钱给她投资。 眼看时间一天天逼近,武山家族竟然还没动静,我就坐不住了。既然你们不动,我就逼你们动。 回到家里,跟美莎明说,父亲大人太令人失望了,我本想献上武藏刀锋为聘礼迎娶你,可是他竟然推脱拒绝,还跟你断绝父女关系,既然如此,我的武藏刀锋也不再保留。这次去美利坚,已经跟德国约翰博得金属矿业公司的人取得联系,他们对武藏刀锋很感兴趣,说要将这种金属研究复制,运用到各个领域。 美莎不明就里,问:“德国人会给你钱吗?” “那必须的,不过不是现金,他们会给我股权,以后我就是亿万富翁,咱们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花钱就好。” 过了两日,美莎心神不宁,欲言又止,最后提出请求,“正义君,武藏刀锋对我们家族意义非常,您不能把他拿去给德国人。” “我也想献给父亲大人,可是他似乎并不需要。” 美莎道:“或许,我可以通过母亲转达你的想法,虽然父亲责骂我,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等到孩子出生,他就是孩子的外公,就算不喜欢我,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会重新考虑你的请求。正义君?” 夫人开口,那就是另当别论,打也打了,吵也吵了,也该坐下来谈谈,谈不拢再说。 反正刀锋在我手里。 我回:“武藏刀锋对我们家族也是同样重要的,当年爷爷将这把刀传给我,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用这把刀找到另一半,事到如今,也算完成爷爷的心愿。要说归还,我是同意的,但是我向父亲大人讨要一份产业,这有什么错?我不过是想你我夫妻两个日子过的舒适一些。” 美莎则道:“可是,你要的也太多了。” 我反问:“怎么会多?我又不是要他全副身家,只不过想要些股份,哪里算多?你好歹也是家主的女儿,平心而论分他一半都不多,我要的财富都不及十分之一,他也不舍得?” 谈话到此为止,夫妻之间也不好多说。 又过了两日,武山横夫主动联系我,关于美莎的婚事,重新谈谈。 这次就厉害了,我自己轻装上阵,两个保镖却是武装到头发丝,不光穿了之前我曾经用过的锁子甲,还买了两把气狗插在腰间。 所谓气狗,也就是仿真枪,发射钢珠的,远距离打在人体上无碍,十米内就凶险了,要是打中眼睛,眼睛会瞎。 这玩意按理应该是危险品,不允许买卖,可是这要看是谁在卖,街头有许多白帽子阿凡提买买提,操着别扭的汉语,手中拿着黑色气狗,到处乱晃,走到你跟前低声嘟囔:要不要?跟智通人才市场门口那些办假证的如出一辙。 城管不敢管他们,警察管不了他们,就连汉人社会大哥见他们也怕,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们是少数民族。 五百块一支,买的多还赠送许多钢珠,虽然打不死人,但拿出来吓唬吓唬是可以,紧要关头也管点用。 如此还不够,另外还从中安拉了三十名小伙子,开着两辆依维柯,前后各一辆,浩浩荡荡前往富贵山庄。 下车后一水黑西装,都是用武山横夫赔给我的惊吓费买的,进去先把樱花苑围了,蚊虫都叫他飞不出,这才拉着美莎,缓缓下车。 摆谱么? 我也会。 这次进去草堂,美莎行礼,要跪坐,我一把拉住,“孕妇不能跪坐,对胎儿不利。” 打个响指,后面就有人端着一把折叠椅上前,给美莎打开,让她坐着。 美莎惶惶,不敢坐,尤其是父亲在面前,正坐才是日本女子该遵守的礼节。要我亲手扶着她才敢坐下去。 “既然做了我老婆,我就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这话我是当着武山洋介的面说出来的,情意绵绵,甜蜜无限。 这次会面武山横夫没有参加,只有武山洋介和他的随身翻译,再就是我和美莎两个。 武山洋介不打关子,直接问:“你到底想要什么,不妨明说。” 我道:“我什么都不要,只是给美莎求个公道,伯父对美莎做过什么,想来你应该知道。” 武山洋介点头,“大哥是做的不妥,那美莎想要什么样的补偿?” 我不言语,美莎上前,小声道:“听从父亲安排。” 武山洋介想想,“那么,友华机械就送给你做嫁妆,可好?” 我闻言欣喜,心说大善,面上却四平八稳。 美莎则点头回应:“多谢父亲。” 武山洋介再对我道,“美莎是我的女儿,我给她多少都是应该的,不过我有件事情要说清楚,股份给了美莎,只属于美莎个人,永远不得转让。” 第五百四十五章 探亲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敲在我胸口,让我好想问他说一句:那我结婚图什么? “并且,若美莎在六十岁前身故,其名下股份将自动回归武山集团,不能转赠予任何个人或集体。” 言下之意,美莎六十岁后,友华机械就可以随便处置,可四十年后,我要来又有何用? 偏偏这个方案我还没法反驳,因为对方正是按我的要求办理,我这个时候若是提出反对意见,那就是司马昭之心。 我不但不能反对,还得乐不可支,喜气洋洋,就跟自己真的迎娶了一位白富美似得,哦,本来白富美的身份都是真的。 好狡猾的狐狸。 可是,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猎人,他以为我周发只是图谋一个小小的机械厂,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另外,关于你伯父和你之间的恩怨,也请忘记吧。” 言下之意,所有的坏事都是武山横夫干的,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啥也不知道。 豪门是非多,看破不说破,我点头同意。 武山洋介点头,微笑,举杯,“那就让我们翁婿胜饮吧。” 一时间,皆大欢喜,其乐融融。 三杯酒喝完,岳父说道,“你父母此刻身在何处?可否引荐?” 我正声回,“父母此刻在西北家乡,路途遥远,若是要见,我这就安排,岳父可能需要等几天。” 武山洋介道:“不用了,你告诉地址,我自己去拜会。” 这件事可是我从没想过的,他突然提出,我不答应还不行,参加完家宴,赶紧电话告诉父亲,过几天家里来人,女方家长要见你。 老爹在电话那头沉吟少许,道:“要不我过去吧,人家横跨大洋来到咱们国家,从广东回来又是几千里,不容易,咱们这边也该拿出些诚意。” 我说不用,就在家里等,屋子前后收拾下,热热闹闹,把该有的态度拿出来即可。 老爹又问:“那你提前打听,你看你务个日本丈人爱吃啥,酒量咋样,人家都有啥礼节?你都跟我说清楚,免得来了说咱们招待不周。” 我道:“没有什么特别注意的,就跟平时一样,你以前跟我德叔怎么聊的,见到日本人也是一样。” 老爹还是不放心,“你不是说他很有钱?人家是大老板,我怠慢了怎么能行?毕竟这……门不当户不对的。” 我这才听出来味道,老爹是想给我长脸。可西北那地方,水平在哪摆着,再怎么长脸也是那样,还不如原本面貌凸显,让人觉得真诚。 虽然条件是艰苦了些,但真正远方来客人,大鱼大肉也是有,不至于让人寒心。 后面父亲问不出什么名堂,说你不用管了,我去跟村长商议。 后面村长给我打电话,问日本老丈有多少钱?能不能给咱们捐款?比如咱们大队的小学,都用了三十多年,到现在娃娃们还是从自己家里带凳子上学,你看你老丈人能不能给咱帮忙解决一哈。 这话说的,不就是课桌椅么?十万足以解决,我都把这事给办了,当下回道:“小事一桩,我这就给你办。” 挂了电话想起周云龙曾经说过,做人当如邵逸夫,邵先生虽然不是最有钱的,却是慈善事业做的最多的,我周发生于斯长于斯,自己花天酒地享受人生,却忘了家乡还有一帮穷娃娃,太过忘本。 想我能给女人二十万三十万的买房子,可家乡的学生还在从家里带凳子上学,心里唏嘘,当即给莎莎打电话,要问她要钱。后面又想到莎莎已经给村里捐了个水塔,再让她出钱有些不妥。 不如找小妹要钱,她当初那些钱可是说的明白,是借的。 小妹倒也干脆,要十万,给了三十万,说是还有部分是姐姐的营养费。 收到钱转手我就汇给父亲,让他拿去给娃娃们买课桌椅,如果还有余钱,就看看其他教学用品,我记得六年级的屋顶漏雨,一到夏天校长就带着老师给教室上面铺塑料布,也不知道现在补好没有,要是没有,就给补补屋顶。 老爹在那头道:“瓜娃,你给这么多钱,按照时下工价,重新盖上六间教室都够了。” 可不是么,教室跟住宅不同,相对而言结构简单,按照时下工价的确是可以盖六间。不过那些我管不到,让他跟领导们商量看着办。 一方面是武山洋介要回家见我父母的事,一方面我又觉得奇怪,他怎么不提武藏刀锋?我这还有坑埋着等呢,他一直不提,我心里也一直忐忑不下。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他能给我埋雷,我也能给他埋雷,真正讲赖皮,他还差点。 一个星期后,选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奔赴大西北。 在选择出行方式方面,我的意思是坐飞机,速度快,效率高,但武山洋介不同意,他宁愿坐在汽车里看沿路风景,看中华大地风土人情。 对于那些城市他不在乎,但是遇到农村场景,他就停下来观看,看南方的水田,看北方的麦苗,兴致勃勃。 不光是看,还要一路吃过去,武汉热干面,长沙臭豆腐,河南烩面,关中羊肉泡。又看了许多美景,长江落日,黄河奔腾,太白山美景,凤凰山云海,华山奇峰…… 每到一处地方,就扭头问我,这是哪里,有什么历史,出过什么名人,我一一介绍,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忽悠老外是没问题的。 但出了奇的怪,这一路上竟然没遇到一个抗日遗址?让我好生郁闷。 在河南吃烩面的时候,电视上在放新出的一部戏,叫《举起手来》,很搞笑,惹得一众食客哈哈笑。 上面极尽搞笑之能事,连武山洋介也看的津津有味,边看还边点头,跟随众食客一起笑。 尤其是后面骑猪的画面,更是经典,即便是武山洋介,也笑的眼泪出来,称赞道:“中国人真的是太有想象了。” 听到这样的称赞,我觉得尴尬,同时也打消了带他去参观抗日遗址的想法。 已经未战先输,还怎么好意思去人家面前炫耀。 经过三天的舟车劳顿,终于到达黄龙县,看到连绵不断的青山,武山洋介忽然念出一首诗:终日看山不厌山,买山终待老山间。山花落尽山常在,山水空流山自闲。 说的我心思一动,惊奇,“父亲大人也知道王安石?” 武山洋介呵呵笑,“中日文化原本是一家,在古代,中国可是日本的大哥,我们有很多东西,都是从中国学来的。” 这么说倒是让我稀奇,我都以为,日本人很骄傲自大呢,却没想到,竟然这么谦虚,直言不讳地说自己曾经是中国的小弟。 可是那语气,却很自豪,往深里想,这句话明褒暗贬,古代的时候是大哥,现代呢? 对方张口来一句中国诗,我也不能示弱,笑道:“父亲大人说的对,日本文化的确是有许多中国文化的影子,很多有名的文人都深受中国文化影响,我知道有位诗人,最擅长写七律古诗,仙客来游云外巅,神龙栖老洞中渊。雪如纨素烟如柄,白扇倒悬东海天。” 这次轮到对方惊讶,仔细看我:不错,美莎看上的男人,果然非同一般。后面又问:“那你知道这首诗的作者是谁?” 我回:“江户时代,石川丈三。” 武山洋介微笑点头,“不错,我都以为,你只是个武夫,没想到,也是个博学之才。” 这话就有些谬赞,不过我也受得,我才不会告诉他,这是我唯一懂得的日本古诗,还是从国际学校的日籍同学处听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经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无论是武山洋介对我,又或者是我对武山洋介,相互之间的看法都改了许多,至少不会像之前那般,相互仇视。 要说优点,武山洋介有许多优点我要学习,最显著的一点就是自律,他从不睡懒觉,每天清早六点准时起床,先运动,再吃饭,而后才上路。 那身边跟着的翻译,我仔细观察,路上三天,两人只同房一次,其他时间,都是武山洋介一个人睡。要说他身体不好,我是不信的,锻炼时候能看到他身体上的腱子肉,比我的都结实。 再有显著的一点,从不乱丢垃圾,路过湘潭时候吃了一支槟榔,实在咽不下去,嚼了一个半小时,最后用纸巾包了,放在自己口袋,等到野外,才丢进田野。 最经典的一句吐槽是:“中国的垃圾管理太混乱了,应该分类的。” 这里快到家乡,老爹打来电话,问我到达哪里,开了几辆车,车牌号多少,搞的我莫名其妙,问这些做什么? 等真正到了村口,才弄明白原因,一时间哭笑不得。 在我们村的山路口,竖着一道横幅,上面红布白字写着:欢迎日本亲家光临本村,石盘人民欢迎你。 再往山上去,距离村口五十米远,身穿白礼服头戴红高帽的青年拿着指挥棒一挥,顿时就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武山洋介看着外面抹着红脸蛋戴着红领巾穿着蓝校服拿着红花胡乱挥舞的小学生登时就傻了,话都不会说,“贤婿,这是什么情况?” 第五百四十六章 热烈欢迎 莫说他,连我都跟着傻了,这帮人在做什么?今天星期几?学生们不上课吗? 车子往前缓缓开,学生们整体列队在两边,手中红花有节奏地抖,口里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武山洋介受不住,赶紧让司机停车,自己要下车步走。 这里一推开车门,人群里就窜出两个十一二岁的女学生,模样俊秀,应该是挑选过的,穿的也不是丑陋的蓝色校服,而是白衬衫小短裙,光着两腿,捧着大花环送过来,走近前来分不清要给谁带,因为下来四五个人,男女都有。 也就一愣神,村长冒头,眼光毒辣,手指一点武山洋介,招呼两个小学生,“给务个年龄大的老汉子戴。” 两人领命,蹭蹭蹦跳着过来,武山洋介赶紧九十度鞠躬弯腰,让小学生轻松戴上花环,抬起头来,五十多岁的大男人,登时就脸红了。连说阿利亚多,阿利亚多噶扎以马斯。 小学生献完花环,村长才笑呵呵地伸手,要过来见面。 武山洋介一见,就准备上前见礼,后面武山美莎连忙冲上来,一把拉住父亲,指着躲在村长后面的我老爹介绍:“那位才是正义君的父亲。” 武山洋介就晕了,混乱中伸手,跟村长握两下,而后对着老爹四十五度鞠躬,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单就礼节这方面,武山洋介做的很到位,不做作,不虚伪,让我老爹一番尴尬,对方鞠躬他也鞠躬,咧嘴讪笑:“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路上吃了么?” 老爹开腔,说的本地方言,从日本带来的翻译就傻了眼,我连忙上去翻译,“一路辛苦了,听闻阁下要来,为兄欣喜若狂,夜不能寐,望眼欲穿,此刻见面,阁下果然气度不凡。” 而后两人握手,相互微笑,犹如多年不见的革命战友。 按照正常,男人握手两三秒就要分开,太长时间会让人误会有奇怪的爱好。两人刚要分开,人群里又冲出来两个小分头,一个拿着反光板一个拿着长筒照相机,要求两人重新握手,还要面对镜头微笑,要拍照留念。 武山洋介配合,拍完几张摄影师说不行,那位农民伯伯的发型乱了,助手立即上前去帮我老爹搞发型。 搞完再拍,摄影师又说,农民伯伯背有些驼,衣服也不够干净时髦,体现不出我国农民应该有的精神面貌。 周围学生还在扬花,鼓号手依然在吹奏迎宾曲,此时才开春,三月春风似剪刀这指的是江南,在西北那春风就是屠龙刀,冻得那两个献花的孩子索索发抖。 而摄影师还在说我老爹的形象体现不出中国农民该有的精神面貌,意思是让我老爹下来,让村长过去拍照,因为村长生的肥头大耳体格粗壮,啤酒肚挺着下巴还挂了两层肉,能代表广大新农民的精神面貌。 我直接回应他们:赶紧避死(方言,音为屁死,意为有多远滚多远),真尼玛丢人现眼。 摄影师被我一句避死弄的面红耳赤,结结巴巴说我们是村上请来的。 我懒得搭理,招呼两个保镖上前交代,胶卷给下了,再尼玛乱拍一张收费五百。 村长还想上前交涉,这是咋了?为啥嘛? 我不想多说,回复一句:“我岳父最讨厌被人拍照。” 村长恍然大悟,回头揽着摄影师走远,“钱一分不少,照片包拍了。” 摄影师走了,学生们还在等着,教过我的老校长穿着灰色中山装,站在学生后面,高度近视镜对着阳光,表情不咸不淡。 我见了过去喊刘校长,让学生们赶紧撤了,来了什么大人物?值得这么隆重? 校长无奈地笑,“人家给娃娃们捐钱了,这是应该的。” 我气的长吁,“谁捐钱了?那些钱都是我出的,跟他没关系。” 我这边在说,武山洋介却跟着我老爹往前走,看到有学生捧着一米五高的大牌子,上面铺着红纸,用金色油漆写着感谢信,感谢日本朋友给我们学校捐款,中日友谊天长地久云云。 他当然是看不懂的,但有翻译,一边听介绍一边点头。看完皱眉,喊我过去,轻声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特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老家人淳朴,事情办乌龙了呗,但我不好意思那么说,难道让别人笑话吗? 当下回道:“这些钱是美莎捐的。” 身边美莎虽然惊奇,但我毕竟是她老公,她自然会维护,上前回答:“是的,父亲大人,我来过这里。” 武山洋介这才明白,伸手拍拍我肩膀,不多说,继续向前。 走去村里,那场面更大,就在村道中间摆了二三十张桌子,上面用篷布搭建,每张桌子上都摆着干果小吃,茶壶饮料,正前方还有铺着红布的舞台,上面有话筒。 这情形是我未预料到的,抓瞎也来不及,只能上去解释,凑巧,纯粹是凑巧,我不知道他们搞的这些。 武山洋介表示理解,“你们家乡人民太热情了,我很感谢。” 随后宾客上桌,那些学生有序地组织队伍要回去,我赶紧过去拦住,“既然来了,让娃们吃完饭再走。” 刘校长摇头,“你们吃吧,娃们还要回去上课哩。” 我看看二三十张桌子,肺都要炸,“那些菜都是准备给谁吃的?” 刘校长愕然,“你还不知道?等会乡上来人哩,你这日本老丈人给小学捐钱的事都传开了,咱们乡初中也惦记着看看翻修一哈,等会乡长要来,行不行的得抓住这个机会。” 我的脸皮子又开始抖了。 不知道要怎么说,反复一句:“既然来了,娃们先吃,乡上领导要来,重新做就是。” 刘校长摇头,“这吃饭的钱都是村民集资,只少不多,哪能经得起浪费,娃娃们少吃一顿饭不要紧,能好好念书才重要。” 学生们有序撤退,武山洋介看见,追过来问:“他们不吃饭吗?” 我没法回答,只能扯谎:“学生们用餐跟我们是不同的,都是经过营养专家研究搭配的。” 嗖嘎,武山洋介点头道,“这点倒是跟我们一样,学生们应该吃的健康些。” 一次简单的亲家会面,变成一场全村盛会,我咋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样子? 后来问过左哲·本仁,他说是因为做善事的人太少,偶尔有一个大家就很稀奇,觉得是大新闻,所以要庆祝一下。假若做善事的人多,稀松平常,那肯定不会这么大动静。 当下入座,宴席开始。 下面在吃,上面有人表演节目,请的婚丧专用表演队,主持人不停地说各种俏皮话,和下面人来回互动。 主持人问个六七岁的小屁崽子,“你以后长大的理想是什么?” 小屁崽子答:“我要成为周发一样的人。” 主持人再问:“周发一样的人是什么人呢?” 小屁崽子答:“我也要娶日本媳妇,让日本媳妇挣钱给我花。” 台下一片哄笑。 小屁崽子的老爹红着脸上前,手里拿着鞋底在孩子屁股上美美一抽,“老子咋教你的?” 小屁崽子立即哇哇哭着改口:“我要为中日友谊做出贡献。” 立时,皆大欢喜,集体鼓掌。 中国人酒桌上习惯性灌酒,尤其是两个老亲家见面,不把对方喝倒那是决不罢休,就像上次,老爹跟德叔喝多,结果两人去洗桑拿。 这次又故态萌发,准备将日本老丈人灌倒,并且还叫了几个帮手,我见状赶紧拦住,千万别出洋相了,叫人家笑话。 酒过三巡,村口来了小车,是镇上教育组和乡长来了,这次送的礼物,一只水晶制品的纪念牌,上面写着石盘小学感谢您。 武山洋介红着脸,不好意思接,又不得不接。 接完后问美莎,“你捐了多少钱?” 美莎看我。 我回答:“三十万,已经支付给他们,父亲大人无需担心,这个纪念品原本是给美莎的,我已经说过不需要,可是他们不听。” 武山洋介点头,而后笑纳。 一行领导入座,气氛更加热恋,翻译介绍说这位是当地父母官,武山洋介表现的并没有多么惊讶,只是微笑点头,反倒是对我老爹老娘,更加友好些。 这在日本人眼里属于正常,但在中国人眼里就是不正常,属于搞错次序,属于不懂礼数,属于摆谱。 不过没人计较,大家热热闹闹吃饭,喝酒。 就算再不灌酒,一下子来这么多领导,一人一杯感谢的话,武山洋介也扛不住,眼看要被灌醉,我这做女婿的看不下去,上前挡酒,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低估了领导们的海量,自己也快高了。 我和武山家的矛盾,只是纯粹的利益矛盾,眼下利益纷争快要解除,我们就会和好,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岳父吃亏? 领导们都是酒桌杀神,我不是对手,后面美莎也出来挡酒,依然不行,实在被逼无奈,美莎说给大家唱首歌,用以表达大家的热情款待。 唱的什么我不知道,只是一曲唱完,武山洋介面带微笑,轻轻拭泪。 第五百四十七章 真实想法 武山洋介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见见我父母,看看我家乡,结果见到一场声势浩大的欢迎宴,感受到西北人的热情。 喝多了,走去台上,他说一句,翻译翻一句。大体意思是,最开始女儿说找了个国内女婿,他还比较意外,甚至有些不赞同。可是今天来到这里,终于放心,女儿所托非人,做长辈的,表示很欣慰啊。 武山洋介讲话完,做四十五度鞠躬,感谢主家盛情款待。 主持人又让我老爹上台,讲两句。 老爹讪笑着往后缩,“我不会讲,啥都不懂,等下在外国人面前叫人笑话。” 我搀着他上台,让他随便讲,反正是由我翻译。 老爹上去,环顾四周,有些胆怯,问我:“是不是随便讲?” 我说是。 老爹整整衣袖,变的严肃,“我知道,村里人对我们有些看法,娃们家大了,我也管不了,他先后找了几个婆娘,病地病,跑地跑,离婚地离婚,娃倒是养了两个,媳妇却没攒哈,我这当大滴,心里也不好受。” 说到此,老汉子看着我,嘴唇颤抖着:“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个婆娘,再包换了。” 全村人,以及各位来宾一起鼓掌。 我对翻译道:“我父亲对武山先生的到来表示很欢迎,很高兴,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个外国儿媳妇,美莎小姐漂亮贤惠,他很满意,最后给我说的那些,是责令我必须一辈子对美莎小姐好。” 如此,双方皆大欢喜,我也体会到翻译小姐的苦衷,有些时候,不是翻译不肯直接翻译,而是情况迫使,不得不在对话双方之间进行艺术加工。 那么,仓井香奈子的死该找谁负责呢? 接下来是村长讲话,教育组专干讲话,最后是乡长讲话,他们的讲话就有水平多了,说了二十多分钟,不外乎是希望加强中日友谊,文化上,经济上,都要展开多项合作。 很多官方词语翻译有些卡壳,需要我给直白地翻译。 比如说,希望经济合作,经过我翻译就是,希望你们在这里搞开发。 武山洋介醉眼微醺,轻轻点头。 晚上就在我家小楼里休息,二楼收拾的亮亮堂堂,床褥洗漱用品都是新买的,必须确保客人住的舒服。 老人喝多,去休息,美莎则陪着老娘说话,汇报一些念恩的情况,拉些家常。 我则被人叫去外面,问,日本客商帮忙投资的事情有没有谱? 这个问题让我尴尬,摆出黑脸,统一回复,“我不知道。” 第二日清早,起床去看武山洋介,却不见了,问旁人,无人知道。 人丢了?四下里一番寻找,在山脊上找到,带着翻译,走走停停,下来后问我,山沟里倒掉的那些苹果是怎么回事。 卖不掉呗,说起这个我老爹感触良多,苹果销售是有标准的,用卡尺套,太小的会被淘汰,这山里周围大家都有苹果,吃不掉,又卖不掉,拿去喂猪猪都不吃,就倒去山沟,让它自然腐烂,肥沃土地。 对此武山洋介表示很诧异,“可是广东的苹果很贵呀。” 当然贵,广东不产苹果,自然而然会贵。要说运过去也不是没想过,关键是运输代价高,那些小个的运过去卖不掉,同样也是倒掉。 怎么会卖不掉?武山洋介道:“可以降低价格呀。” 降低价格就没利润了。 武山洋介表示不解,这里到广州不过一千七百公里,五吨重货车油费也就两千块,五吨苹果按照一斤一块钱算也有上万元,怎么会没利润? 这话说的,一看就没没见过世面,过路费被你吃了? 武山洋介恍然大悟,“懂了,你们国家走路是要收过路费的。” 这点上还真是优越感十足,日本大部分高速都是免费,偶尔有些特殊路段和山区桥梁需要过路费,不过和他们的收入相比,那些过路费堪称白菜价。 武山洋介道:“早在上个世纪我们就知道,如果把国家比作人的话,交通枢纽就相当于这个人的动脉血管,血液流动的顺畅,所传递的营养多,那么这个人就会越发健康,反之,血液不畅,很多养分无法及时传送,就会造成浪费,那些被浪费的养分,时间久了,就会凝聚成血栓,这是不健康的。” 这话听着刺耳,偏偏说的正确,国家一年公款吃喝几千亿,竟然没想过要如何改善交通,教育还需要外人捐款,让外国人指手画脚,搞得我想反驳都无从下手。 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其实我有想过,等时机成熟,在这里开一家罐头厂,做水果加工,这样果子就不会浪费。” 武山洋介点头,表示这个想法赞,值得去做。 此时四下里无人,武山洋介问:“对于武藏刀锋,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不如说出来,我们坦诚相对。” 终于提到刀锋,并且来的突兀,让我一时想不出要怎么回答,沉吟少许,道:“其实由始至终,我只是气不过,武藏刀锋的价值大家都懂,伯父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哄骗我,最开始竟然出价五百万,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刀锋我问过德国和美国的两家矿产公司,都给出相当优厚的价格,但我不可能同意,毕竟,还有美莎这层关系。” 说到这里暂停,正色道:“在非洲坎帕斯,有个拉斐尔矿业集团,是国内人的企业,不知道父亲大人是否听说过?” 武山洋介皱眉,旁边翻译一串叽里咕噜,他做恍然状,“我知道那个矿业集团,跟我们之间有业务。” 如此甚好,我继续侃侃而谈,“拉斐尔的董事长张先生也对武藏刀锋有兴趣,并且派了人跟我接洽,上次在纽约,我曾经跟人在街头火拼,现场击毙几个罪犯,这件事父亲大人是否知道?” 武山洋介点头,“我听说了,似乎是起绑架案。” “没错,歹徒要绑的就是张先生的女儿,我这么说,只是想证明,我没有撒谎,武藏刀锋的价值几何,我心里很清楚,但我不能轻易出手。” 武山洋介微笑,“我大概明白了,这件事,的确是大哥做的不妥。不过,他也有他的难处,这点你要谅解。” 我不会谅解,他打我一枪,差点让我丧命,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谅解,我不跟他计较,只是因为美莎,仅此而已。 武山洋介闻言不语,缓和许久,问:“那么你的真实想法?” “我的真实想法是,武藏刀锋我可以送给美莎,但刀锋研制成功后所带来的利润,要有我的一份。”我郑重道:“尽管我从来不说,但几十年前发生了什么我们两国人民都很清楚。在商言商,我需要给我的祖先一个交代。” 谈话到此,问题清楚,我要的不是一次性买断,而是长久的分红提成。 武山洋介不语,少顷之后问:“其实我可以给你一个难以拒绝的价格,确保你几十年生活无忧,这个你会认同吗?” 我摇头,指着山下村子,“你看看,我家乡的人是什么样的生活水平,你昨天吃的饭,是过春节时候的标准,甚至有些家庭连春节期间都未必能达到昨天宴席的标准,这是不对的。我们是生活在山里,但我们同样是人,也付出了辛苦劳动,不能一辈子就这样生活下去。” 我想要我的家乡更好一些,而不是我一个人过好。 这句话倒是没作假,我心里的确是有这样的抱负,假若有可能,我愿意为家乡做贡献。 至于利润分配,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武藏刀锋的材质非同一般,结构肯定复杂,只要能够成功复制,那么该种工艺就会被列为公司特别机密,决不允许外泄,会特别找寻场所进行制造,每一件用武藏材质制造的产品,都会做上号码记录,其中所带来的利润我都要分一部分。 想法暂时如此,如何操作要边走边看,就如武山横夫说过的,德国产大型盾构机,前端一支刀片都要六千万元,假若能造出使用期限超过五倍的超级金属材质,价格高出三倍又如何? 再有就是军工方面的运用,甚至于航天上面的运用,其中利润无法计算。 武山洋介问我,“你要分多少钱?” 我回:“我要分三成。” 武山洋介再问:“为什么是三成?” 我道:“贪多吃不下,三成是底线。虽然我是武藏刀的拥有者,但我自己没有能力让武藏刀锋变现,大头的利润,应该给予劳动者。” 武山洋介再问:“你有其他要求吧?” “当然有,武藏刀锋的研究复制,只能在国内进行,武山集团负责施工,我的人负责保管。”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友华机械的真正用意,友华机械对我而言不过是个空壳子,他们生产什么不重要,能不能带来利润也不重要,能研究复制出刀锋的构成才最重要。 我的计划是,日本的金属专家对刀锋进行研究,国内的专家进行跟进,而这所有一切行动,都是在各种严密监视下进行,绝对是重兵把守,关卡重重。 而这只保安队伍,则只受我一人控制,除去我之外,任何人的命令都不会听。那支武藏刀锋,必须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三双眼睛盯着,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第五百四十八章 顺风顺水 经过短暂的考虑,武山洋介同意了我的提议,武藏刀锋就在友华机械厂进行复制实验,双方签订协议,关于将来利润的分配问题。 协议对我而言就是一张纸,刀锋在哪里研制才最重要,真正等成功复制,估计参数工艺就被拿去日本,我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枪在谁手里才重要。 另外,我在美利坚要投资一家制药厂,需要大量资金,想问岳父大人借钱投资。 这里话就说的很明白,是借钱,不是要钱。 武山洋介问我投资什么,我把口服液的事情说了一遍,他恍然大悟,表示如果事情属实,钱的事情没问题。 他还表示,自己有个朋友,四年前给一家国内互联网公司投资两千万美金,现在已经翻了四番。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可惜的很,当初我们还有一面之缘,抓包江西气功大师的时候见过,当初大家都是差不多的,现在人家风头正劲,我还是个混混,不免唏嘘。 事情说开了就好解决,在家里逗留两日,即刻启程前往广东,这次车子给几个司机开,大队人马乘飞机直达。 友华机械投资总额五千万美金,法人代表是武山洋介,回去直接更换成武山美莎,然后再由美莎和武山集团签订协议,有许多条款规定,比如法人对公司一切事务有最终决定权,但经营亏损的话法人要承担责任。 从公司开业起算有三年保护期,这三年内友华亏损由武山集团负责,三年后若继续亏损武山集团将会收回友华机械实际管理权。 言下之意,先前那个美莎六十岁才能转让公司的协议作废,三年后公司盈利则继续由美莎管理,三年后亏损武山将会收回。 这个条款在我这里被解读为:三年内武藏刀锋研制成功,所得利润我能瓜分,三年后对方就会撤资,要独吞利润。 更阴险的解读则是:对方包藏祸心,既然武藏刀锋只能在友华内部研制,那么就给出三年时间,这三年无论友华是亏是盈,都是总部出钱。三年后肯定会亏,因为无论是我还是美莎,我们都不会管理公司。 也就是说,对方就算研制出武藏刀锋的秘密,也不会提早让我知晓,等我知晓时候,他们就撤了。 好阴险,但这做法却无可厚非,换了我,也是同样的做法。 法人更换有半年时限,从友华注册到现在,刚好过去六个月,更换法人的当天,就要进行武藏刀锋的交割,这里我不敢大意,提前去找何若男。 何若男不见我,我对阿珊恳求,我遇到难处了,有事要求阿男。 何总的新公司也是松山湖区域,比起旧址风景更为优美,傍山依水,藏风聚气,光是那个六米高十二米长的大门楼子,就显得霸气非凡。 门口是穿着墨绿色制服的保安站岗,装备了白色武装带,对讲机甩棍狼牙手电多功能作战服,头上一顶凯拉夫钢盔,要不是胳膊臂章上写了保安两字我都以为进入某个军事重地。 进去先通报,得到认可才能进入,院子极大,居然有个足球场?外面还绕了一圈跑道? 我滴个乖乖,这可不是十亩地能挡住的,难怪当初何若男说她在银行有贷款,这么大的面积不贷款她压根拿不下来。 后面是一排员工宿舍,同样很宽很长,宿舍下面是职工食堂,还有一栋楼则是室内训练场,还有电教室,以及微机房,也算的上是与时俱进。 何总的办公楼在正侧方,一栋三层楼,高大漂亮,进去后前台有相貌靓丽的妹子招呼,小眼睛小嘴,很是可爱,一不注意都以为是白虞珊翻版。 我算是懂了何总的品味,她喜欢小鸟依人的那种妹子。 进去经过通报,上去三楼办公室,比之前的更大更气派,墙壁上除去各种制式防弹服军装防爆衣盾牌,还有各种型号的长短枪模型。背后依然是那副狮子下山图,霸气威武。 就是何总本人,相貌清奇,憔悴了许多。 进去后何总在批阅文件,抬头看我一眼,继续批阅,问:“有事?” 我诚恳回答,“遇到一些麻烦。” 何总抬头,目光纯净,给我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恍若隔世。 “谁欺负你了?” “算不上欺负,就是心里不痛快。”我把武山洋介跟我的事情说了一遍,静等她的意见。 “很明显,他在骗你。”何总一针见血地指出,“友华投资五千万美金,是否全数到账?实验室建设的是否达到保密要求?解析复制实验又是怎么样一个操作过程?你怎么跟进?这些都是问题。” 我点头,摆出一副受气包的嘴脸,“所以,我来找你。” 何总想了想,道:“价格不菲。” 我回:“价格不用担心,反正都是武山集团出资。” 何总笑了,“那就没什么问题,回头我派周云龙专门负责跟踪你的单子。” 周云龙?我面上一阵反感,“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老婆还来找你了?” 何总笑了,“你是在吃醋?” “没有,我就是看不惯伪君子。” 何总不再说话,低头看文件,少顷,抬头皱眉,“你还不走?” 我嗫嚅着,带着祈求,“我能跟你吃个饭吗?” 何总低头,不带丝毫感情,“五点食堂开饭,你要是想吃,随便你。” “不,我是说,我们,一起在家里,或者是其他地方,吃个饭。” 何总语速飞快地回:“不了,我习惯吃食堂。”说完顿了顿,又道:“我也不喜欢破坏别人婚姻,更加不是贱女人,明白吗。” 如此我就不再说话,这是她的风格,从来都是如此,正如张灵彦所言,天生一副禁欲脸。 该说的说完了,再留着也无趣,我转身走,她在背后叫住,道:“谢谢你,去看我爸爸。” 我说:“应该的。”而后出门。 不是说,以后我想她了,可以随时去找她吗?怎么就变卦了呢? 赶在武藏刀锋交割之前,周云龙来了,先在友华机械内转一圈,而后提出许多修改意见,围墙太低,必须高于两米五,另外上面还得加装半米高的铁丝网,对,就是看上去像电网的那种铁丝网。 也是战争年代用来阻拦敌人冲锋的那种铁丝,上面有许多倒刺,人贸然过来会被扎伤。墙头上还得树立玻璃渣,防止有人爬墙剪断铁丝。铁丝之间也得加一根报警线,只要铁丝断,四个角落的保安亭就会警铃大作。 再就是和工作区分开的实验室,必须单独进行门禁管理,要安装门禁系统,进出门要按指纹,刷身份卡两道工序,门口还要设置人脸识别系统……其实就是装个摄像头安排两个保安进行人工面部识别。 再有就是需要特别制作一个盛放金属的密码盒,要求防弹防火防水防爆,专门安排十二个人进行三班轮换,哪怕是在实验进行中,也必须保证金属不能离开视线。 这方面他是专业的,提出的意见都非常中肯,我全部照办。 比如独立实验楼,外面用铁栅栏围着,楼上所有窗户也得用钢筋封存,天台上面也不能进人,所有进出门全部钢结构,同样要设门禁。 就连上厕所,也得刷门禁卡,门口放摄像头。 所有员工上下班只有一条路,得过安检,分为人行通道和物品通道,一切标准按照飞机航站同等要求进行。 毕竟,那可是价值数百亿的金属啊。 等一切准备齐全,才选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进行交割,开始武藏刀锋的解析复制,此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刀锋交割之前,我和武山横夫去过一趟美利坚,见过梁思燕,看过梁思燕的来往账单,并对几个用户做了回访,确定天使之泪具有美容养颜的良好效果,两亿扶持资金瞬间到账,让梁思燕拿着去新西兰开荒。 另一方面,关于阿妹的脑瘤,也开始有了实质性动作,在梁思燕父亲的医院里借用了手术室,由小野健次郎带领他的团队进行开颅,先把那个该死的肿瘤切除,然后才进行下一步动作。 用小野大夫的话说,只要肿瘤在,阿妹断无恢复的可能。 进去手术之前,我喊了小妹回来,郑重交代,“你阿姐本来就是没救的,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次是死马当活马医,万一不幸,也是她的命,我尽力了。” 小妹莞尔,拍拍我的手道:“姐夫,该放松的人是你……抓的我好痛。” 万幸,手术成功,阿妹的脑瘤去除,接下来,就看要如何恢复她的大脑神经思维。 小野大夫的意见依然是采取感官刺激的方式,不过在这之前,病人的体质需要恢复,从医学角度来说,阿妹严重偏瘦,属于营养不良。 这方面医学上有的是办法,无非是多注射营养液,加大运动量,只要小林广智那个智能运动舱造出来,这些都不是问题。 事情的发展,貌似都在按我预想的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第五百四十九章 机械工业 武藏刀锋的解析实验我同样好奇,亲自跟进,他们从日本调来了四五个专家,通宵达旦地进行各种实验,想要弄清楚武藏刀锋是怎么样的一个构造。 最先知道的是该金属的密度,25克每立方厘米,这比世界上任何已知的金属密度都大。再就是他的色泽,肉眼看是青色,阳光下是银白色,但专家告诉我说,武藏刀锋的本质其实是黑色。 因为该种金属的密度大,造成黑色表面异常平整光滑,具有镜面特质,会反光,所以阳光下是银白色,但在室内却是青色,这两种颜色都是反射的环境光,并不是金属本来的颜色。 后面用来千倍显微镜观看,想看清武藏刀锋的分子结构,出来的结果让人惊讶,竟然看不到任何分子结构,金属表面依然是平滑如镜。 为此特意从日本调来一台两千倍的显微镜,我的手掌放下去都能看到许多病菌微生物的细胞构造,但是用来看金属,依然是无用。 专家说,这不是我们这个世界上已知的任何金属,按照地球上的环境,是无法凝聚出这种高密度的金属。他提到一个词语,强相互作用力。 普通金属的构成是分子相互凝结,而分子又是由原子组成,原子由原子核和电子组成,原子核里面有质子跟中子。 再放大看,质子跟中子之间也有距离,只要放的够大,就能发现,质子和中子间是有距离的。 而武藏刀锋,无论放大多少倍都看不到那样的空隙,说明他的分子构造是在某种强作用力下发生变化,换句话说,它的质子和中子之间几乎是没有距离的。 至少在当前两千倍的显微镜下看不出来距离。这样的物质构成,不符合地球上物质的构成规则。 所以他是天外来客这是肯定的,但弄不清金属的构造,想要复制就艰难许多。 作为老板,我发出命令,“找一台五千倍的显微镜看看。” 专家很无奈地表示,“依照当前的科技水平,能造出两千倍的显微镜已经是极限。” 这话说的我脸红,从此以后不发表任何意见,只听他们说。 按照强相互力的思路去思考,在什么情况下,物质的内部质子中子会紧紧团结在一起呢? 这是宏观的微观分子研究,他们需要各种实验。 当用眼看不出来时,他们就开始进行各种破坏性实验,用硫酸泡,王水浇,液压钳剪,猛火烧,通电等方式,依然无法将其破坏。 课题研究陷入死胡同,专家们需要更多时间来实验,先从强相互作用力这方面着手。 最开始一段时间因为新鲜,我无时无刻都在跟进度,等过了一个月,还是连基本的物质构造都弄不清楚,我就失去兴趣,让几个看守人员跟着,自己却不去了。 原来搞科研会这么累,真是不干不知道,干了才明白,日本人做事真心拼,通宵达旦日以继夜,不服不行。 武藏刀锋研制不出,我就去其他车间转悠,看他们生产的注塑机械手,另外还承接各种自动流水线业务,派出许多业务员到处寻找,看看有那些新公司需要自动流水线。 社会已经进入到数码时代,根据专家预测,未来十年手机这个东西将会大热,预计要做到人手一部。 这个事情我觉得不可能,手机多贵呀,一部手机动辄两三千,花费还死贵,普通打工仔都消费不起,更何况农民? 结果跟着专家在外面转一圈,进行市场调研,我才发现,手机早就不是奢侈品了,市面上七八百的手机多的是,一千多的手机蓝屏的,已经很好了。 普通打工仔辛苦一个月,就能给自己买一台。 手机业务量增大,许多电子厂开工,需要增加流水线。公司内部业务员每天早出晚归,累的像狗,也拉回来许多订单。 这里就不得不服日本人聪明,很简单的一种导轨式链条,韩国人台湾人造的都是双轴承,把链条犹如一列火车样窜起来,由电机带动旋转。 这种造型的链条走的平稳,缺点是容易卡链,磨损也多,运行三年后就得更换轴承,最主要的是很容易出轨。 但友华的设计师做出来的则是单轨链条,下面修一条菱形凸槽,链条下的单轮骑在上面,不会出轨,不会卡链,最主要的是使用寿命高。 按说这么好的东西,应该销路很广才对,但我又错了,这种设计的链条好是好,但成本比较高,主要是用的材质过硬。 这里就出现新的问题,客户要买自动生产线,是选贵的好的,还是选便宜的差得? 从投资方面来说,客户暂时没钱,就先买个烂的凑活,等到赚了钱再换好的,这样友华机械就不具备优势了。 再一个,任何一家公司的老板都不是亲自抓生产的,需要买一套设备,老板基本是门外汉,设备主要是手下各个经理主管在负责。这里就有猫腻,一条自动线售价两百万,经理主管要拿一成回扣,二百万的流水线,要给他拿二十万回扣。 这对日本人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但在这里却是常态,不给回扣你就卖不掉产品。不光是给回扣,在订单未敲定之前,销售人员还要千方百计地拉着客户负责人去吃饭,洗桑拿,一条龙服务。 把客户伺候好了,才说订单的事。 但日本人的思路很古板,说了价格多少钱,基本很少砍得下来,更加不会请客户去大保健。 这块不光是营业次长不认可我的观点,连美莎也跟着胡闹,跟我犟。 “正义君,我们友华可是要成为世界知名的龙头机械企业,如果从现在就开始容忍这种不正之风,我们公司将得不到发展。” 言下之意,宁愿亏钱,也不会卖好处给客户负责人,价格说多少就是多少,严把质量关。 开始我还说他们轴,不懂得变通,后来时间长了,才领悟到真谛,人家做企业,从企业成立那天起就在做品牌,宁愿不赚钱,也要竖起自己的企业形象。 一个简单的轴承,也要做到极致。 美莎道:“从小父亲就告诫我,做机械最骄傲的,是我们卖出去的东西,客户不会回来找我们修理。” 我提出反驳,“你们的汽车也是也经常出问题?” 美莎红着脸道:“应该是标准不同吧,我听说他们会根据市场不同进行合理调节。” 这我就知道了,日本汽车制造时候是分两种标准检测的,欧美一套标准,针对国内大陆又是一套标准。这是坑害我国国民的行为,我说,“他们这样做,必然会后悔的。” 美莎表示不同意,“一样产品两套标准,最先实施的应该是国内企业,同一个牌子的电饭锅,都是国内制造,但是日本买的质量明显要好些,我查过物价,价格也是差不多的。” 这话倒是真的,我无话可说,别说工业产品,就说电话费,一个国家还是两种标准呢。大陆的话费就是比港澳台的话费贵,而且贵的不是一星半点,最讨厌的是,港澳台人的生活水平比大陆高出许多,日常基本开支却又比大陆少,赤果果的地域歧视啊。 因为日本人的自负,友华机械的月报表出来就是亏损,武山美莎小姐看完月报后摇头,“这不是我们的失误,相反,不买我们的产品,是客户的损失。大家无需自责,我们还是要和之前一样,认真工作,坚守信念。时间会证明,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满满的一碗鸡汤,让我无话可说。 除去智能自动线的销售,另外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比如自动打螺丝机,三轴往复机,万向调节轴,甚至都开始出现自动焊锡机,这玩意可就厉害了,我去参观过手机制造工厂,里面的主机板本来就小,焊点更小,大部分工厂都是人工点焊,用的环保锡,效率低是一方面,质量也得不到保证。 但是使用自动焊锡的话,产量稳定是一方面,基本不会出现漏焊,直接解放工人双手,东莞几千家电子厂,这玩意推销起来那是相当厉害。 然而我又想错了,这设备报价三千多万,没人愿意买,工人多便宜啊,熟能生巧的话未必比自动机械差,这就尴尬了,造成好设备有价无市的场面。 即便如此,友华内部的智囊团还要加大力度研发各种自动生产线,比如真空无人生产车间,主要是生产各类手机屏幕,这就厉害了。 手机屏幕是要发亮的,有那么一丁点的灰尘异物人们也会看的很明显,所以手机显示屏以及外屏都必须是彻底干净,要求万级无尘车间才能产出。 一万级的无尘车间是什么概念,就是一立方厘米内小于0.3微米的灰尘分子不能超过一万个,这种情况下的分子肉眼是看不见的,造出来的屏幕就是干净的,然而很少有车间能达到这个标准,大多是十万级的无尘室已经是极限。 但友华就有这个实力,能达到真正的万级以下。 第五百五十章 不见硝烟的战斗 在无尘车间的制造上,友华暂时独领风骚,傲视群雄,不光是手机行业需要,任何需要屏幕的行业都需要。 业务开展迅速,生产线订单一条接着一条,一段时间整个公司重心都放在建设无尘车间上面,账务结算也开始有了盈利。 且数目不小。 这方面是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人家既然签订了三年协议,这三年之内怎么会亏钱?亏了可都是要总公司弥补的。 但是所获取的利润,也不能归我支配,当初签订协议的时候,有一条规定,所谓利润,是扣除工厂成本后才计算的。 也就是说,友华注册资金五千万美金,那么在赚回五千万的成本之前,他都是亏损的,只有真正盈利过五千万美金,才是真正的赚钱。 气的我用头撞墙,却不知道去怪谁。 谁更蠢? 谁让我自己日文不行?看不懂日文文字?别说日文,就连中文合同我也是大概看了一眼,根本没想到他们会在文字方面玩心眼。 偏偏还不能跟美莎着急,她现在成了大肚婆,需要细心呵护。 痛定思痛,我觉得自己得反击,五千万美金,按照当下汇率就是四个亿,三年时间盈利四亿,谈何容易? 做机械又不是去搞房地产,能生生喝人血。 我开始打起自己的小九九,联系小林广智,给他出高薪,让他来东莞,来友华,帮我设计制造智能运动舱。 本来这件事我是想在友华盈利之后再拿钱去做,但现在看是不行了,友华三年内不可能盈利,最起码是账面上不会有盈利,与其如此,不如先拿钱出来搞自己最关心的事。 小林广智月薪十万,还给租赁一间三居室,生活条件比我都优厚,目的就是一个,尽最快速度造出智能运动舱。 这项决议得到整个友华智囊团的强烈反对,这是一项不会产生盈利的业务,辛苦制造出来的订单,根本不会有人买。 无盈利的业务我们不会展开,公司内部的技术人员也不会进行协助。 智能团们气势汹汹,会议室里吵的不可开交,甚至威胁我说非要一意孤行,全体技术员回日本。 在他们叫的最凶时,我一把摔破茶杯,犹如雷公般咆哮怒吼:“都给我闭嘴!” 一声雷响,震慑群鬼。 外面边锋赵大听到杯子响,迅速带人冲进来,包围整个会场,手攥着橡胶棍虎视眈眈。 我这才慢悠悠道:“运动智能舱设计完成之后,我自己私人会出资买,其利润不会低于三成。” 当即就有叫嚣最凶的那个岩田四眼仔起身要求,“既然是正义君要买,不如先交了定金。” 一句话说完边锋的橡胶棍就轮出去,四眼仔直接从椅子上翻下,扑街在地。 气氛立时变的诡异,阴冷,一伙人面上开始有了担忧神色。 我用责怪的口吻慢条斯理地道:“边锋你也太粗暴了,我们不能像三十年前那样对待知识分子,把岩田君扶起来。” 四眼仔被边锋像小鸡子一样提着按回座位,再也不敢胡乱说话。 而后我才慢悠悠道:“智能运动舱一旦交出合理的设计图,我就会付三成定金,等到制造完成,我会付完全部尾款,这件事就这样定了,谁赞成?谁反对?” 无人应声。 回去家里,美莎做了我最喜欢吃的鱿鱼煎和炸春卷,小心翼翼地伺候,等到晚间,才客气地问:“听说白日里正义君打了岩田科长。” 我回:“是手下人冲动,怠慢了岩田君,我已经做出处理,明日起,边锋不再担任护卫长一职,友华将他开除。” 美莎闻言道:“那么夫君的态度呢?” 我想了想,道:“正要跟你商量此事,你说我送个什么礼物给岩田君赔罪才好?” 美莎道:“岩田科长的妻子打来电话,岩田科长头部受伤,需要休养一个月,医生说是重度脑震荡。” “这么严重!”我怒了,贼他妈!“这牲口出手也太没轻重了,我这就出发,亲自去探望岩田君。” 美莎摇头,“正义君似乎在逃避重点。” 你看看,我早就知道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以前觉得她憨傻好哄,那是因为语言不通,再加上别人故意欺骗,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现在语言能通了,以前的种种事情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不但不蠢笨,还聪明的很哩。 这点上倒是跟阿妹有些像,从不直接跟我吵,都是慢声细语地跟我沟通,偏偏就是这慢声细语,叫人受不住。 我哀声叹嘘,回:“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有此类事故发生,可是夫人你也要谅解,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让她醒来,别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发火,唯独这一个逆鳞,你回头跟他们都说一句,就让我了却自己的心愿,管不管用,先让智能舱造出来,假若依然无用,我也就此罢手,心理也不会有负担。” 如此美莎才勉强同意,但还是要去登门道歉,毕竟,岩田科长在公司里影响巨大,且日本人都爱抱团,不处理好这件事,怕是以后会增添其他障碍。 这个智囊团不光是监视监督这么简单,对公司的发展也有举重若轻的影响,公司离开他们,指定完蛋。 我们去岩田四眼家里时候,其他几位科长竟然都在,生产的,技术的,维修的,包括其他几位智能团成员,看上去似乎是在密谋什么。 见到我们登门,有些尴尬,连忙起身鞠躬,年龄最大的山本说会长深夜登门,肯定是有事,属下告退。 美莎将其留住,说只是来闲聊,探望岩田科长。 如此就到了我表演的时刻。 日本人行礼分好几种,十五度鞠躬是走路打招呼,三十度鞠躬是以下对上,四十五度鞠躬是婚丧正式场合,九十度鞠躬最郑重,是诚恳的道歉或感谢。 比如武山洋介遇到国内小学生献花篮,慌忙一个九十度弯腰,那是郑重感谢的意思。 五十多岁的男人都能如此,我一个年轻人有什么做不得? 当着一众手下的面,对岩田九十度鞠躬道歉,诚恳道:“对于白日发生之事,余深感歉意,惶恐不安,请原谅。” 岩田也算聪明,立即回礼,并道:“我也有不足之处,请正义君原谅。” 虽然误会解除,但大家必定是两个国家人,不仅仅是文化差异,有些事情,说出来很没意思的,他们同样也分左翼右翼。 就我自己而言,算是正统的国内鹰派人士,虽然是民间的。在这种大环境下,怎么可能跟他们打成一片? 回到家里,夜半身边无人,起身去找,听到阳台有哭声,却是美莎,挺着大肚子,望着东方默默流泪。 男人间的战争,怎么就让一个女人承受了伤害呢? 在这里,武山洋介,武山横夫,我,都欠美莎一个道歉。 可是武山横夫已经远遁澎湖,根本不跟我见面,上次去美利坚就应该教训他的,可惜。 我将美莎从后面抱了,也不说话,只是在她身上蹭,用自己的温柔去慰藉她。 女人,一辈子也就活了丈夫孩子,除此别无他求。 美莎问:“假若,她醒了,你要怎么处理?” 我道:“聪明的女人,不该这样问话,走一步看一步吧。” 美莎道:“再聪明的女人,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也会变傻,不是吗?” 我呵呵笑着,“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会宠你,爱你,不用担心。” 经此一役,我算是知道了他们的心思,武藏刀锋是可以合作开发,但利益是绝对到不了我手里。 我想要达到某些目的,必须得有自己的手段。 小林广智上任之后,独立开辟一处工作场地,他的研究课题跟公司其他业务是截然不同的,是单独运行。牵扯的不光是机械,另外还有医学方面的知识,人体工程学方面。 小林广智需要助手,可友华内部的人并不合作,反而略有刁难。 如此就没办法了,我开始招纳人才,要懂英文的国内人,来做小林的助手,一个不够,要六个。 小林广智很惊讶,“这样是不是太浪费了?” 我回道:“小林君不远万里来到国内,应该享受好的待遇,这六个人跟随你,就是为你所用,你的命令就是圣旨,他们会不计一切地进行满足。” 这方面我可以保证,招收助理是我亲自面试,先看了各人的毕业证,确定是机械专业,并对其掌握的理论进行考核,真正合格之后,还要对其进行精神洗脑。 “这是全球待遇最好的公司,你们将要面对的也是全球最先进的科技,智能运动舱,做什么用的?知道航天员在太空如何保持身体健康吗?这款机器就是研制出来给航天员用的,当然,现在为了掩人耳目,我说是给植物人用的,原理其实都差不多,不过这项黑科技目前只有日本人在做,叫你们来,就是要学他们的技术,学他们的经验,将来为我们所用。” “等你们学成出师,月薪不会低于十万,甚至更高。但在技艺学成之前,你们必须保持谦卑恭敬,对于日本科学家的命令要绝对服从,一丝不苟地执行,说句不好听的,那怕是对方要你们的菊花,也必须含笑献出!” 第五百五十一章 管理之道 智能运动舱的设计图纸提交出来,友华要求我付出定金,经过成本预算科反复计算,智能运动舱光是设计制造的成本都在1.5亿,报表清单拿上来,我逐条审核。 第一条是核心电机,其制作费用高达六百五十万,我不明白,什么样的电机,会有这么贵? f1赛车的发动机也不过如此吧?成本核算科的人说这是小林先生自己的预算,过去问了才知道,是特制电机,不仅仅要满足日用电压,在停电时候还能用备用充电器。 最主要是震动小,动能大,并且在各种动能转换间要有非常精确的控制。 比如说,普通电机的转速快慢是由电源频率和电机极数决定,异步电机还和转子、电阻有关。 光是快慢控制这里,就需要下一番狠功夫,转数精确到秒,要求一秒三十转到一秒五十转可以随意切换,不能有半点差错。 这需要做一个转数控制器内嵌,每秒转数都是由电脑控制,万无一失,毕竟是直接作用于人体的机器,要不得半点马虎。 再有就是轴承的制造,考虑到使用对象是病人,对轴承的精度要求非常高,转珠直径精确到3微米,这样出来的轴承大小一致,才不会发生晃荡震动。 更别提其他液压传动,电导传动,智能温控,人体检测,那个系统都是一堆钱,看的我脑仁疼。 不提那些复杂的专业用语,光是内里镶嵌的装饰品,首选丝绸和动物皮毛,也可以用人造的纤维或者软垫。 小林就一句话,人造革不透气,长期包裹人体可能造成皮肤呼吸不畅通,以及长期卧床造成的血液淤积暗疮,使用天然制品则会解决这个问题,用那种材料,您决定。 一番审核,钱一分都少不了,还得再增加,毕竟科技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万一医学上又出现新品,说不得还要往设备上加。 所以说,科研实验就是个无底洞,花1.5亿,一点都不多。 预算出来,财务科的人要求我打款,打完款才会给小林提供相应的材料。 这里又给我卡住,国产材料根本不行,小林即使想用我自己也不敢。就拿自行车来说,国产的自行车五年之后就开始有轴承滚珠脱落,掉链子的情况出现。但德国的自行车动辄就是几十年不坏。 人家将工业发展到极致,一辆自行车都没有五斤重,女子单手就能提起来,可质量却是杠杠的。 这方面还真是有差距,必须得用进口材料,对方不发货,我能有什么办法,用刀逼着他们也办不到。 我去找美莎,借钱。这事只能找她借,找别人借那就是等于是花我的钱。找美莎借才是花武山家的钱。 美莎很抱歉,友华机械才刚盈利,而且是账单上的数字,真正等到客户结款还要等几个月。 美莎这倒是实话,做机械的,做自动线的,都是先收三成定金,交货之后再收四成定金,对方使用三个月没问题才会付清尾款,一般都是限定在年底。 从票据流通上来讲,财务报表是赚钱了,可公司账户上并没有多少钱。 至于前期投资的那些钱,买地的,买设备的,建厂房的,都花的差不多,还有些钱,也得作为日常流通用。比如月月都得发的工资,伙食费。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中国工人的工资先不说,光是十七个东瀛人的工资每个月就要百万,再有就是中安的保卫合同,每个月要五十万的服务费,不过那笔支出都是给自己人的,不算多。 伙食费则更厉害,每人每天的标准是十五块,公司二百号职工,伙食费就是十万,再算其他福利,每个月光支出就要将近二百万,再加上很多货款垫资,哪里还有多余的钱? 1.5亿的工程,定金要五千万,美莎再怎么挤,也只能有一千万可以用,其他的真心没办法。 我还能怎么办?我就一个脑子,人家是一个团队,怎么可能斗得过?哪能这么轻松的让我占便宜? 我坐在阿妹房间唉声叹气,絮絮叨叨,阿妹,对唔住啦!我冇本事,搵唔到钱,唔畀你医病,你要是能听到,唔好怪我啊。 说到激动处,痛哭流涕。 美莎见状,不忍,以法人的身份去银行做抵押,投资五千万美金的公司,抵押五千万人民币,妥妥滴。 当然,这些事是我没预料到的,我以为她肯定会去找武山洋介要钱,然而不是,她把友华抵押,拿钱给我之后才对我说。 一时给我呆住,不知要如何回应。 美莎说:“女子有德,当为夫纲,我既然做了你妻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能见你伤心。正义君,振作起来吧。” 如此行为,让我惶惶,看着她的脸庞,竟然不知如何自处。 她可知道,我心里压根就没有过她的位置? 友华机械对我而言是个怪物,我可以在里面横行霸道,自由行走,却无法管理他,连最基本的问题我都没有决策权,友华的日常运作是由整个智囊团决定的,就连美莎的一些决定,也要经过智囊团的认可才能实施。 简单来说,每个星期的加餐内容,是十块还是五块都要开会讨论,对我而言这是很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智囊团的几个人要争吵半天不休,他们吵来吵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利润最大化。 加餐是为了让工人更有干劲,对公司认可,增加公司在职工心目中的凝聚力。当工人把工厂当成自己家,所付出的热情是金钱无法衡量的。 比方说,一个工人心中没有工厂,那么在车床上加工零件时,一次差那么一毫,加工个上千次就能浪费掉一个月的薪水,而这种浪费是看不见的。 公司规定,一米的材料最少车出十个零件,技艺高超的工人可以车出十三个,而技艺差的工人只能车出九块,九和十三,差四个单位,这都是利润。 所以正方的观点是加餐,让工人吃好喝好,把友华当成自己家,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替公司赚钱。 反方的观点则不同,指望工人从心底里感恩?他们有那个素质吗?他们连垃圾都不会分类,并且随时随地大声说话,不分场合的抽烟,根本就是自私自利的表现,连自己国家的环境都不在乎,怎么可能在乎外国企业? 一顿饭增加五块钱,二百个人就是一千块,一个月加餐二十次就是两万块。这两万块节省下来足以抵消他们多做出几个零件的利润。 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吵到激烈处还撸袖子准备干仗,看的人想笑。 可是从职责上来讲,人家就是干这个工作的,吵来吵去的目的都是想让利润最大化,老板还怎么干涉。 所有人都知道,这座公司其实是我的,但我却无法下达任何一个命令,他们的观点是,老板只要每天去打打高尔夫,钓钓鱼,甚至你去泡妞,反正就是要各种不务正业,那才是老板的工作。 你一个当老板的,天天钻在工厂里面跟进度,那还有必要花那么大代价请来管理员? 美莎拿公司去做抵押,是背着智囊团偷偷进行的,为此还请了财务中岛小雪吃饭,让她守住口风。 至于银行的贷款,是一年清一次,五千万的年限是三年,也就是说,每年的红利要在两千万,不然连银行贷款都还不起,那个时候美莎就会被整个智囊团针对。 这是一步险棋,偏偏我无法干涉。 美莎说:“管理一个公司就跟管理一个国家一样,你可以是君主,享有绝对的权力,但下面臣子的话你也必须要听,因为他们都是为这个集体服务的,臣子的话太逆耳,你不想听,只想听好话,那是会出问题的。” 不仅仅是智囊团的意见,还要在员工中设立意见箱,美莎说这是大唐武皇帝设立的,当年武则天为了听取民意,就在全国各地设立意见箱,百姓对朝廷不满,可以匿名投诉,所以说武皇帝是个伟大的女人。 那个时候是盛唐,天朝是大哥,日本派了无数遣唐使来学习,坏的没学,就把这些好东西都学了去。 这跟他们国家的政策也有关系,人家有天皇,但管事的却是首相,国家好了是天皇伟大,国家出问题就是首相的错。 我理解美莎的苦心,同时也更加敬重美莎,隐隐的,竟有些疼爱,端着她的脸看,确实是很漂亮。 友华收到我的定金,智囊团也放下对我的偏见,将智能运动舱提上日常,公司开足马力配合,争取早日拿到我的尾款。 于此同时,美利坚那边的天使之泪也开始进入小规模量产,梁大夫每个月拨出三盒给我,让我自己安排使用。 我知道神药功效,暂时不敢声张,全部拿去喂了阿妹,让她皮肤光滑柔嫩有色泽,更加健康。 夏日午后,闲来无事,突发奇想,念恩来这里许久,竟然没见过自己的弟弟,不如带着去玩耍,两弟兄也正好亲近。 第五百五十二章 采生折割 说走就走,正好美莎去公司核对财务,我就领了念恩,去了松山湖。 何青山如今也一岁半多,正满地里胡跑,猛然间来了个大哥哥,很是欢喜,两弟兄在房间你追我赶,不亦乐乎。 然而好事不过十分钟,这两个就开始互掐,平日在自家地盘都是称王争霸的人物,对各种玩具零食不屑一顾,这突然换了场所,就稀罕对方手里的东西。 不客气地说,一堆屎两个也要抢着吃。 这不,刚玩十分钟,老大就给老二一把推倒,老二驴一样地嚎叫,竟然将老大吓哭,弟兄两个一起扯着嗓子喊,比赛声音大。 这倒是让我尴尬,对白虞珊道:“不行啊,孩子不能这样养,会惯坏的,不懂得与人分享怎么行?” 这个不是我说,就像我自己从小独生子,娇生惯养,长大就有些自私自利,不知道分享成功,酿了许多苦果,假若我也有几个弟兄,心胸放宽些,说不定成就比现在要大。 我对白虞珊道:“青山我带走养几天,让两弟兄培养培养感情。” 白虞珊做不了主,得问过何若男才行。 我就不乐意了,“这孩子是我亲生的,不会虐待他。” 白虞珊道:“不是这个意思,毕竟你有老婆,她还怀孕,这贸然带个孩子回去,怕是影响你夫妻感情。” 这话说的,我回呛道:“美莎才没有那么小气。” 阿珊回到:“那是她不爱你。” 我不跟她扯这些,就是要带孩子走,白虞珊无奈,给何若男打电话,让她回来处理。 何若男电话里道:“最多给你带去玩耍,天黑之前你得送回来,不允许他在你哪里过夜。” 那口吻依然是命令式的,不允许我有半点意见。并且叮嘱道:“不要带去乱吃东西,不要带去玩危险游戏,也不要去人多车多的地方。” 啰里啰嗦一大窜,还说最近出现许多偷孩子的,周围朋友都传疯了,那些外地人看见小孩独自个玩耍抱着就跑,偷去之后就弄瞎眼睛弄断腿,然后放去大街上乞讨云云。 我带着两个儿子,得意的紧,去了东城玩耍,天桥哪里有个儿童梦幻乐园,我将两个小猴子放进去,在里面尥蹶子疯,玩的不亦乐乎,后面还坐摇摇车,喝爽歪歪,吃饼干。 正玩的起劲,感觉背后有人看我,这是自带第六感,无比警觉,赶紧回头,却是一个模样俊秀的女人,挺着大肚子,远远地站着。 猛然间我回头,那眸子涌现一丝欣喜,挺着肚子赶过来,口里迟疑道:“阿发?” 这是……阿莲? 我试探着叫,对方瞬间激动,冲过来,“阿发,真的是你,我都以为自己发梦。” 果然是阿莲,只是如今和先前相比模样变了些,但轮廓仍在,还是美女一名,但毕竟是怀孕,面上有些婴儿肥,脸上有浅浅的疤痕,这也是我能认出她的唯一依据。 这久别重逢,却是别样欢喜,没有一丝尴尬或是悲痛,就好似多年的老朋友一般,除去激动就是高兴。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笑道:“都生胡子了,更成熟了。” 我回道:“痴人,光长年岁不长心,人看着成熟,脑子还是幼稚的。” 阿莲浅浅地笑,看向梦幻城堡里面的孩子,“那两个是你的孩子?好可爱。” 我看向她的肚子,问:“几个月?” 阿莲回,“七个月,男仔。” 我说:“恭喜!” 阿莲呵呵笑,满是甜蜜幸福,“说起来也得感谢你,若不是你,我也没有今日。” 这话说的尴尬,我琢磨不清她是怪我还是讽刺我。 阿莲正色道:“我不是怨你,当然,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怨恨,但后面走出来了,去年认识我现在的老公,总算找到自己的幸福。” 原来,阿莲自从和我分手,日渐消沉,将一通气全部撒在小王身上,终于小王忍受不了,携款逃跑,还顺带拐走了前台小妹。 经济损失倒是不多,就是心理上遭受如此打击,有些承受不了,去看心理医生,经过一番调理,总算从阴影中走出来,重新面对人生。 情场失意,商场得意,阿莲的鸿发网吧连续开了六间分店,资产超过千万,标准的小富婆。 她有钱,人又靓,再加上去整了容,脸上的疤痕虽然没消除,却磨了骨,隆了鼻,出落的更加漂亮。再加上当了两三年的老板娘,养尊处优,气场也跟之前不同。 不是知根知底的遇见她,还真不知道她以前做过什么。也就是如此,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二人已于去年成婚,过的很幸福。 此刻再见,想起昔日种种,不免唏嘘,聊了许久,她老公转来,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是网络管理员,负责处理网吧各种系统故障。 关于我,只说是以前网吧的同事,却没多说,三人带着孩子一起吃饭,又相互留电话,说以后多联系,都是外乡人,多亲近。 从梦幻城出来,已经是黄昏,各个工厂下班,路上行人见多,阿莲叮嘱道:“阿发,你带孩子千万小心,最近很多偷孩子的。” 女人就是这点不好,见风就是雨,喜欢听信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哪来那么多偷孩子的? 我反驳,人家老公不愿意了,帮腔道:“真的呢,前几天下岭贝那边就有人丢了孩子,报案了,警察说失踪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不给立案,那两公婆都能哭死,最后还是没找到孩子。” 这么玄乎? 我大约明白阿莲为什么说自己找到了幸福,这个男人把阿莲当女王一样伺候。 见我不信,他还指着天桥下面坐着的乞丐对我道:“尤其小心那些乞丐,最狠毒了,白天乞讨,晚上偷孩子,他们都是一伙一伙的。” 说起这个倒是有那么一回事,我这几年开车来回跑,所到之处都有乞丐,很多缺胳膊断腿的,看着很可怜。也曾听江湖人说,乞丐这个行当,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纯洁。 他们有个说法,叫采生折割,所谓采,就是拿取,偷盗。生,专指小孩,幼童。折割就好理解了,折断,割伤,是乞丐中最为狠毒的法子。 偷去好的小孩,或弄瞎眼睛,或折断胳膊腿,人为地制造出怪物,博取行人同情,谋取钱财。 有些过分的,故意弄出伤口,让其流脓生蛆,不给医治,让大家施舍。这些人都是有组织的,所谓的丐帮。 江湖传言,我没见过,半信半疑。 先前不说心里没觉得什么,这猛然间一说,目光再落到自己孩子身上,再看看远处那个趴在活动板上乞讨的小孩,不免心里发凉。 要是自己这两个可爱至极粉嘟嘟肉坨坨被人弄了去,挖眼睛折胳膊,那该是何等心疼? 越想越觉得害怕,手里把两个孩子抓紧,口里道:“没事的,我个大男人,谁还能耐我何。” 那边阿莲吃吃地笑,“还说不害怕,抓孩子抓的那么紧。” 当下别过,阿莲还说,有空登门拜访,要看看弟媳。 听听,昔日的恋人啊,如今称呼我为弟弟了。 当下别过,我抱着小的拉着大的,往车子跟前走。 到了车子跟前,总觉得心神不宁,这世间是无鬼神,但有因果,我周某人做了许多亏心事,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万一报应到我孩子身上如何是好? 唔?算起来已经四个孩子,不可小觑。想着就将车门关紧,自己下来,走去那坐在平板上的乞丐跟前,拿出钱包,掏一张红钞递过去。 乞丐矮小瘦弱,满面乌黑,只有两个眼仁发白,浑身散发恶臭,见到红钞,很是激动,连连磕头。 我拿着钞票问:“你是真乞丐是假乞丐?真的我就不给你,假的我就会给。” 乞丐啊啊呜呜,张开嘴巴给我看,面上都是苦楚。 我侧着脑袋看,吓了个魂飞魄散,好家伙,嘴里的舌头都不见了,只有舌根短短的一节,发黑发红,好生凄惨,吓得我后退四五步才站定。 静了静神,我再问:“这舌头是谁割的?” 乞丐不言语,只能瞪着眼看,看的是我手中红钞。 我将钱递过去,他伸手接了,再次磕头感谢,面上喜色溢于言表。 我又拿出一张,对他道:“掀开你的裤腿给我看,我看看是真是假。” 乞丐连忙掀起下身破烂,亮出乌黑的麻杆腿,大腿还好,小腿上烂掉一大片,乌蝇飞舞,用手一提,软哒哒的垂下,已然是断了。 我见状无语,将手里钱递给他,心情郁闷,想着对他说些什么,却发现乞丐眼睛死死盯着我,眼珠乱转,似乎在示意什么。 狼若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这乞丐不会无端端的给我做这个表情,好歹我也是江湖中人,见状连忙回头,果然发现不对,在我车子哪里,两个小青年不知在搞些什么。 贼大胆! 无形神力加持我双腿,脚不沾地的飞奔,口里大叫,“住手!” 那青年被我一声雷吼吓到,表情惊慌,手却向外一扬,车里就传来婴儿啼哭。登时我人就疯了,原地一个起跳,人竟然飞上车顶,要当头将那厮踹倒。 第五百五十三章 隐疾 或许是我气势太过凶悍,那两个抓着车门的小青年扭头就跑,如羚羊般跳跃着,又如兔子一般欢快,消失在前面人群。 我心里挂记小儿,不敢去追,麻溜从车顶滑下,发现车门已经被打开,老大老二挤在车里哇哇大哭,神情惊恐。 我这边赶紧把孩子抱了,说不怕不怕,心里却好奇,那厮是怎么开的车门? 父子血脉相连,两个小子在我怀里安静了许多,依然是哭啼,我又想起曾听过的不好谣言,说有坏人给小孩扎针,有伊波拉病毒或是艾滋病毒啥的,反正是变态报复社会。 赶紧把两个小家伙上下全部检查一遍,万幸无事。这才静下心来,给何若男打电话,把事情说一遍,让她立即派人过来,那两个屌毛做出这种恶事,必须要好好教育一番。 何若男那头声音都变了,听到儿子无事这才安稳了些,说人即刻出发。 我这边上车,在车里等候,心里已然清楚,乞丐能给我使眼色,想来是认识那两个青年,不然不可能眼珠子乱转。 再联想到曾听过的谣言,说这些乞丐都是有专人管理的,早上开车将他们放下来,夜里无人的时候再开车把他们接走,那些乞讨来的钱,也全部收走,周而复始。 如果传言是真的,这乞丐到晚上肯定有人来收,那两个青年说不定就是他们一伙,我正好抓住。 奶奶的,竟敢太岁头上动土,若是给我查出来这帮人有采生折割的行为,说不得也要给做成人彘,方能解心头之恨。 不多时何若男来了,一脸气急败坏,风风火火,过来先检查孩子,完了开始絮叨:“能做什么?你这么大人能做什么?看孩子都不会吗?不是说不准带去人多的地方,为什么来这里?” 何若男发飙,念恩害怕,躲在我背后,何青山却奶声耐气地道:“唔好闹阿爹,唔好闹阿爹。” 一边说,手里还攥着爽歪歪的瓶子,何若男见状就来火,一把抓过爽歪歪扔了,呵斥道:“谁允许你给孩子喝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么?” 我解释道:“爽歪歪,孩子爱喝。” 何若男气的无语,手指点了我半天,丢下一句:“孩子出事,我饶不了你。” 我在后面不以为意,“有什么嘛,大不了我再跟你生一个。” 一句话给何若男气的堵住,后面没忍住笑了,骂道:“咸湿佬。”说着目光在人群里搜寻,看到那个乞丐,问:“就是他了?” 我说是,并拉她去车上,“让手下人散开,别围着他看,看看晚上什么人来接。” 何若男母老虎发威,跟我打的同一个主意,这偷孩子人罪该万死,必须给予严惩,当前先不做声,看看晚上是不是同一班人来接,如果是,就地抓了,送去公安局。 当下让手下乔装打扮,隐藏在周围,默默观察那乞丐。 上了车,何若男抱着孩子一番检查,心情好了些,问起,“怎么想起去研究乞丐?你闲的慌吗?” 我不好说是因为见到阿莲才引起这个话题,只说自己心血来潮,想做善事,所以给乞丐布施。 何若男教训道:“你这样会害了他们的,乞丐那么多,国家都管不了,你个人怎么管?那些乞丐背后的人见乞丐这么赚钱,会弄来更多的孩子伤害,你这不是做好事,是助纣为虐。” 絮絮叨叨,又给我教训了半个多小时,让我心里不由得叹,这都离过一次婚了,还不知道收殓,以后还怎么跟人结婚? 天色渐晚,两个小子都打瞌睡,就放去后座让他们睡,同时也悄悄把手机设置为静音,美其名曰怕突然手机来电吵醒孩子,至于有没有其他想法,只有鬼知道。 何若男看到,面红,咬嘴唇,却端着架子,双目只注视着乞丐。 我说:“阿男,好久不见,你变的更漂亮了。” 那边直接一句:“滚!” 所以说男人都是贱胚子,人家越是骂,我还越是心里痒痒,又道:“真的,我很想你,日日夜夜都想。” 她侧过脸去,不看我。 我估摸着火候差不多,做了个恶狗扑食,何若男连忙反抗。哪晓得,她的身子发软,没有半分力气,所谓反抗,倒不如说是迎合。 当下一番热吻,情绪大涨,就要开门见山之际,何若男忽然哽咽着一句:“昔日你同我为夫妻,与别的女人也是这样吗?” 立时,给我说的愣住。 阿男眼框泪花闪,“你这样对我,我无话可说,可是,你现在的妻子,你对得起她?” 一句话说完,我顿时无颜面对。 手里将她松了,以手掩面。 阿男也自觉无趣,扭身下车,在外面享受夜风。 我只以为,自己挨过一枪,心境已经高了个档次,到头来,还是跟之前一样。 手机无声地闪,是美莎打来,问我在哪。 我低沉地回,“带孩子出来玩耍,晚些时间回去。” 阿男在下面逛了少许,不多时上来,手里拿着饮料,递给我。 我摇头,不想喝。 “怎么?生我气了?” 我摇头,“没有!” 何若男拿着饮料自己喝,看着前方,不知道想些什么。忽而道:“你回去吧,我在这里盯着。” 左右思索,我接受了这个提议,被她一番话说的我面红耳赤,有些尴尬,既然如此,不如离去。 可是,这是我的车子,要走,也是她先走。 我没动,她忽然伸过头来,将我堵住。 嘴唇张开,有液体进来,是她喝的饮料。 橘子味的。 吻了许久,她开始除衫,那肩膀光洁如玉,勾起我无限回忆。 只是脑里一直盘旋着她先前的那番话,我这么做,对得起美莎? 于是悲剧出现,心里很想,身体却无力反应。 这不奇怪,上次在梁思燕哪里也遇到过一次,是心里障碍。 不多时,阿男就发现了异常,奇怪,“你不想?” 我羞涩地回:“被你一番训斥,骂的不中用了。” 阿男愕然,表示不信,“还有这样一说?”惹的何总捂嘴偷笑,花枝乱颤。 “周发啊周发,你也有今日,哈哈哈!” 越笑越神经,后面笑的眼泪都出来,依稀让我回忆起,昔日,她也是这般模样地疯笑。 此时此景,我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如果时间能够倒流,那该多好。 等何总笑够,这才打趣问:“喂,要不要给你买颗药?” 我摇头,“不去。” 她就故作魅惑,“你不想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一番话逗的我心火起,扑将上去,上下其手,乱拱乱啃。 花费十多分钟,依然是毫无反应。 我慌了,是真的慌了,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何若男表情也变了,面色古怪,“你不会是真的被我骂的不中用了?刚才不都好好的?” 我命令自己镇定,对她道:“应该是心里障碍,缓缓就好。” 这一缓,又是半个小时。 这回连何若男的表情也凝重了,“不会吧,这么糗?你以前脸皮很厚哩。” 我看看前面药店,决定去买颗药试试。 药店里面服务员是女的,见我进来亲热地问买什么,我不敢看保健品那几个字,买了盒板蓝根回来。 何若男再次惊奇,“板蓝根也治?” 我羞恼交加,“不是的,里面售货员是女的,我不好意思开口。” 何总再次哈哈大笑,没心没肺,将孩子吵醒,孩子哭闹。女汉子也不管,下车而去。 不多时,捧了四五盒药过来,堆在车上,让我挑选。 最后选了个万艾可,因为听说过这玩意的厉害,就着饮料喝了。 说明书上说过半个小时就有用,但是不行,似乎有道气在小腹哪里堵着,信号传导不过去。 事情大条了。 何若男面有歉意,“要不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广州医院那边我有熟人,能找到好的男科医生。” 我悲愤交加,回:“不去,死都不去。”而后将她扑倒,好一番蹂躏,企图再振雄风。 我将何总压倒,两个小猴子见状大喜,以为我们在玩某种好玩的游戏,口里嘻哈叫着,也要爬上来。 如此还怎么能行?即便是有感觉也被两个小猴子搞的兴致全无,只得放弃。 裤子里有震动。 何若男手一捞,从我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一眼,递给我道:“回去吧,你老婆催了十多个电话。” 我回:“我不甘心。” 何若男无声地叹,“天色晚了,你哪天要是行了,可以来找我。” 我连忙抓住她道:“你不要骗我,我真的很想你。” 何若男点头,“走吧,不要让她等急了。”说着抱起孩子,跟阿爹拜拜。 我又隔着车窗交代,“我先送念恩回去,等下再出来,那几个小贼,不抓住我是不会罢手的。” 回去的路上,念恩还在后面嘿嘿地笑,含糊不清地问:“爸爸,姨娘回家啦,弟弟也回家啦。” 小屁崽子。 我怎么就不行了呢?怎么也想不通。 第五百五十四章 罪孽 回到自家楼下,念恩靠在儿童座上睡着,将他喊醒,抱着上楼。 走到自家门口,拿钥匙开门,刚准备插钥匙,门先开了,原来是张灵彦在监控里看到,特意来开。 见面表情还略有责怪,“去哪里玩了?疯了这么一天。”说着要接过孩子,手臂接触期间,触碰带着冰凉。 那是因为她在房间里吹空调的缘故。 按说这只是很平常的意外,却不知为何,那吃下的药竟然这时候发挥了作用。 张灵彦本没在意,接过孩子后目光不自觉往下,发现异常,立时转面,抱着孩子逃入房间。 糗大了。 回去房间,美莎迷迷糊糊转醒,衣服都没脱,手里还拿着遥控器,应该是一直在等我回家,估计都没冲凉。 孕妇觉多,这很正常。 见我回来,只是问候两句,又转过面去,沉沉睡了。 如此我却不淡定了,万艾可名不虚传,根本无法入睡。想着就去冲凉,真正的冲凉,用凉水浇了十多分钟,也是无用。 心说悲哉,又去厨房冰柜里面拿冰块,进行降温处理,以求的安宁。 但我低估了万艾可的威力,冰块冻得我疼,却没有任何缓解。 好死不死,外面张灵彦进来,正巧撞见,吓得捂嘴。 我慌忙转身,羞恼交加,“夜半你来厨房做什么?” 张灵彦目光闪闪,“念恩饿了,我来给他热粥。”说话间,眼睛却往我身上瞟,有好奇戏谑之意。 我不敢搭话,迅速撤离,回去自己卧室,心说没招了,只能麻烦一下美莎,希望她看在夫妻情分上,不要怪我搅她美梦。 可是看到她香甜的睡容,我又不忍心打扰,左右思索,还去找何若男。反正她都说了我若是想,可以去找她。 驱车去了梦幻城,何总早就走了,那个乞丐却还在原地,苦苦等待。 我左右看看,远处停了辆中安保卫的依维柯,应该是何总安排的值班人员。当下给何若男打电话,约见面。 那头却拒绝,“今晚算了吧,太晚了。” 我不行,说药力发挥作用,忍耐不住。 那头一声叹,让我去了。 我这边急呼呼地往过赶,眼看就到家门口,何若男的电话又拨过来,焦急道:“阿发,快回去,他们抓了人。” 是白天那两个小贼? 我体内的邪火立时灭了,怒火却蹭蹭窜起来,方向盘打死,车子直接掉头,朝梦幻城而去。 等人到现场,却傻了眼,现场只有四名保安一名乞丐,再无任何人。问了才知道,刚才有一辆昌河面包开来,要把乞丐接走,四个保安立即上前抓人,本来行动挺顺利,那知道这里刚打完电话,昌河车里就下来一个疯婆子,是真正的疯婆子。 年龄多大不清楚,但脏臭是真的,下来后脱了衣服往小伙子身上扑,口里高叫着耍流氓耍流氓。 小伙子哪里敢接招,只能向后退,然后歹毒的来了,车上有人撒出石灰粉,泼了保安满头满脸,也得亏眼睛闭的快,才没有造成严重损伤。 即便如此,也把几个小伙子吓的够呛,这才买了清油过来,相互擦了。 至于那个乞丐,对方也没接走,一伙人开车跑了。 对方已经警觉,再等下去没什么用,干脆把乞丐拉起来,问他,能不能听懂,点头示意能听懂。又问他会不会写字,摇头示意不能。再问知不知道回去的路? 依然是摇头。 如此就懂了,这乞丐被人打断腿,弄成哑巴,又从小不教他识字,只能依附着那些人活命,来往都是车接车送,想从他这里开口子查人,是极其艰难的。 对方跑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但我还存着心思,让几个保安躲在远处,注意观察,看看有谁会接近他,这么好的一个赚钱工具,他们肯定不会放弃。 保安领命,我则开了车继续找何若男,电话让她开门,那头不情愿,“太晚了,你回去吧。” 我气的发疯,“你是在玩我?我吃了药啊,回去怎么处理?” 何若男道:“我,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我怒道:“开门,不开门我砸你家玻璃。” 里面不再说话,不多时门开,闪身进去,急不可待。她躲闪着,低声道:“阿珊睡了,先去房间。” 这里进去房间,先解除装备,那知道青山这猴子却不知怎么转醒来,见我大喜,咯咯笑着扑过来,我一见心说要遭。 眼下何青山见我要扑他老母,还当我是玩游戏,也兴高采烈地过来,让我慌了神。也就是这一慌神,耽误了进程。 好死不死,阿男还来一句:“要不算了吧,我真的过不去这个坎,觉得自己好贱。” 这话说的,何总要是贱,这世上还有尊贵的人? 当下收手,对何总道:“在我心里,你始终是尊贵的女王。” 何总偏头不看我,泪却从眼角滑落,“是被人抛弃的女王。” 如此就坏了事,我哪方面都好,就是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阿男这么刚强的女人流泪,让我感觉自己猪狗不如。心理有障碍,身体也就没了想法。 但心又不甘,就附身去抱她,在她耳边说思念之语,然而越是说的多,女人的泪也就越多,翻过面来质问:“你要是真的有我,怎么不来找我?三个月的期限,你看我几次?一个巴掌都数的清?你口口声声离不开我,尊敬我,所作所为样样都是折辱我,我这里给你三个月期限,一个月不到你就和别人亲热,你知不知道,我想杀你的心都有?” 我这才知道,何总安排人围着大岭山住宅,不光是为了保护我,那些生活垃圾拍回去,有什么东西人家一眼就看到。 她是又气愤又无奈,偏偏无法诉说,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咽,三个月瘦了五斤,然而那时,我又在做什么? 临走时都说好春节回西北过年,我又做了什么? 这女人的委屈不说不知道,说出来就是一片苦海。她母亲走的早,父亲身陷高墙,有苦有怨跟谁说?她只有一个能依靠的老公,然而老公却是这种做派,她能如何? 女人嘴巴说的再强硬,心里也是要男人关爱的。何若男说走,我就信了。就不能坚持一下? 何总泪水涟涟:“昔日你想得到我时,如何的厚颜无耻死缠烂打,耳光抽在你脸上你都是嘻嘻哈哈,不觉得疼,可是我要走,只是说了两句狠话,你就当真,就眼看着我走,不带半点留恋。” “说离婚,我使性子要离婚,你也同意,我当真在你心里,是半点地位都没有?” 一番话说出来,让我无地自容,哪里还有心情想别的,只剩了羞愧懊恼,不敢直视。后面受不住那煎熬,求她不要再说。 妇人转面闷头痛哭,“这些话我都不要说,就闷在我心里,让我自己憔悴受苦,你好去过你的快意人生。” 妇人啼哭,儿子也跟着闹,拍着她肩膀奶声奶气道:“不哭啦不哭啦,再哭打针针。” 此时此刻,我的灵魂像是被剥离,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后面搂着她半夜,却没有半点坏心思,只在脑里想,此时世界崩塌该多好,这样大家都无烦恼。 至凌晨四点,阿男精神好一些,道:“这些话说出去,我心情好多了。” 我苦涩地笑,想说自己的苦恼,可是又想到先前自己的煎熬,怕我说出去,何若男也跟我受一样的煎熬,就忍住不说。 夫妻离婚,错误不能全怪某一个,或许我的责任多,但阿男的要强性格也是主要催化剂,正如明空所言,何总的性格并不适合做老婆,但我不能说,我了解她,说了就会成死敌。 我只能道歉,忏悔。 凌晨五点从何总家里出来,回去时候美莎焦急,问我昨夜去哪?我将乞丐的事情如实说了,讲:想做点善事,揪出某后黑手。 第五百五十五章 为什么 美莎大体明白我的意思,昨天出去游玩小儿受到惊吓,做老子的心情不美丽,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但还是委婉地劝解道:“下次这样的事情,应该找专门的人来解决,国家有执法部门,老百姓为什么要出头呢?” 这话说的有道理,是我孟浪了,当下道歉,说昨天被气晕了头,以后不再犯了。美莎闻言欣慰,说了句中文:孺子可教。 不知为何,越看她的动作神态,越觉得像阿妹,腹中万艾可的效力由没来由地窜出来,将美莎拿住,一番亲热自是不提。 说起来,对于夫妻之道我有丰富经验,所谓的疼女人,不仅仅是嘴巴上,更多的是要身体力行。当然,不光是要爱她,主要还是多替她分担,解忧。 比如广东人喜欢吃淡口,家里伙食清淡,我也说好吃。日本人的口味也蛮清淡,不过重口味来的也厉害,动不动就是各种酱,芥末,辣椒,我也能适应。饮食上大家先统一。再就是生活习惯,我都可以将就。 也正因为如此,生活倒也不会有多大问题,尤其是对于朋友交往方面,美莎的主张是我应该多出去走走,大男人不应该天天闷在家里,这方面的政策非常宽松,并且,从来不会问我在外面做什么,跟谁见面,是男是女。 难能可贵的顶级老婆品质。 我送美莎去公司,自己跑去实验室看武藏刀锋的复制进度,普通金属专家已经拿不下这个工程,现在来的都是高分子物理学的顶尖大拿,其中包含两名核电专家,他们的意见是既然解析不出,不如逆向设想,什么情况下质子中子间才会更加紧密? 这里我就无奈了,专家们说的有些名词翻译都不懂,更何况我,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刀锋难倒了一批人。 接着又去看小林的进度,运动神经传感器还没搞定,同样说的也是我听不懂的话。眼见如此,自己也不在人家面前烦,不如买点零食鲜花送给美莎,也好让她高兴。 还是何总说的对,跟谁过就要对谁好,美莎一个外国人,稀里糊涂跟了我,不对她好些,怕是以后在她面前也抬不起头。 刚在外面买了粥,何总的电话打进来,压低声音说:出事了。 我们派人严密监视的乞丐,死了。 保安严格按照命令执行,只是远远地监视乞丐,从不过去。没想到,今天早上有个好心人给乞丐送来早点,乞丐吃过之后没有半个钟,就口吐白沫原地打滚,挣扎了三分钟,而后不动了。 等我赶过去时,乞丐身上已经盖了席子,只等社会福利局的人来处理后事。 四个保安被何总劈头盖脸一顿骂,不是责怪保安不够尽心尽责,而是因为保安看到乞丐中毒却没有及时采取措施。 但这也怪不上保安,谁能想到会有人对乞丐下杀手?再者,吃下毒药半小时发作,三分钟不到人咽气,必然是烈性毒药,即便是保安去拿肥皂水,只怕也来不及。 后面社会福利局的人来,将乞丐用白袋子装了抬走,不知去了哪里。 我想给梁骁勇打电话,被何若男阻拦,“算了吧,这样的事情很多,警察忙不过来的。” 这倒是实话,这里小偷小摸飞车党不计其数,警察根本管不过来,更何况那些乞丐流浪汉? 一个乞丐没了,就跟大海中蒸发了一滴水,悄无声息。 过往人群匆匆,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这件小事。 但是乞丐呢,他应该也是有家人父母的吧?或许很多年,他的父母还在寻找他。我忽然想起马飞,过年时候马飞的父亲还来过,人其实不老,但已经满头白发,驼背驼的比我父亲还要厉害。 马飞? 我想起二大爷给我卜的卦,是个残字,残废?再往深处想,豁然开朗,那马飞跟我分手前大吵一架,临走时对着几个乞丐破口大骂,那些剩菜剩饭宁愿扔掉也不给乞丐,后面就失踪了。 当时还不以为意,现在想来,马飞的失踪,八成跟那些乞丐有关系。我记得当初有人提醒过我,让我小心那些乞丐,却没留意这句话。 不想不在意,想起来不得了,心底里有个声音再喊,就是乞丐,就在乞丐里面找,马飞肯定混在里面。 大师都说了,马飞是个享福命,不用劳作,自有人把饭菜送上前。 可不是么?当了乞丐,残废了,可不就有人给他送饭菜? 我对何若男说了这件事,让她命令手下保安密切观察,看看周围这些乞丐动向,背后肯定是有黑手,找出来,敲掉。 何若男不置可否,只是问:“找人的费用你出?” 这话说的见外,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何总的公司是保安公司,又不是人民警察,没道理帮忙办理这种事,是我想法幼稚了。于是道:“这样吧,我自己找,不过有需要的话,可能会找你帮忙。” 何若男不回答。 我又道:“你是没见到,昨天那厮有多可恶,差点就摔了青山,如此十恶不赦的人,我不能任由他逍遥法外。” 何若男问:“你是为了青山,还是为了正义?” 我轻声回:“我是为了你。” 何总眼睛眨呀眨,笑了。 找乞丐是一方面,我的身体是另一方面,是真的不行了。 彻底不行了。 主要是在何若男身上没反应,就像死了一样。 何总给我一个电话号,让我去找医生,还说不要害羞,排队挂号的人多了去,谁也不笑话谁。 我拿了电话号码不当一回事,她还不依,专门找了一天空闲时间,带着我去看医生。 我有心告诉她真相,又怕她生气,就随着去了,路上她开车,我逗何青山玩耍。 何若男说:“治治吧,说不定那天我又想再生一个呢。” 我说是,就冲这个,我也得治。 协和医院经典男科,里面去的各种男人,中老年小伙子都有,医生和和气气,见面先问我病症,我认真回答,对着老婆能用,对着情人用不了。 医生给惊住,奇怪了,从医几十年,只听说见到老婆无精打采,见到情人就焕发青春的,你这还给反过来。 我如实回答,情人是前妻。 医生就懂了,先给我做了个小检查,发出感慨:好家伙,你这见了我这老头子都这么精神,怎么说不能用呢? 我回:所以才来找你的。 医生推推老花镜,道:“我知道了,问题不在于你,而在于你前妻,你把她喊来,我从她这里下手。” 这个我不解,问为什么。 医生说:你对你前妻失去兴趣了,看烦了看厌了,我来跟她说说,要是还想保持关系,就得从自己的外部包装打扮做起。 我对医生讲了实话,前三秒还是铮铮铁骨男儿,被她骂了几句,就不行了。 医生恍然大悟,“你这是心里障碍,得去看心理医生,我这看不了,不过从我的角度出发,你这个病啊,其实是好事,想想看,你不对其他女人感兴趣,只对老婆感兴趣,这是多么优秀的品质,应该值得提倡,现在都讲究和谐社会,你有这个病,对家庭,对社会,对个人,都是和谐的。” 出来后我跟何若男说,这是心理障碍,得看心理医生。 何若男满怀歉意,“我只是心里委屈,忍不住才说那些话的。” 这个怎么能怪她呢?我安慰道:“不管你的事,是我做恶太多,老天这是在惩罚我。” 何总却道:“可这惩罚也太重了些,连带着我也被惩罚了。” 这话说的,调皮。 何若男要给我联系心理医生,我拒绝了,对她说:“给我一段时间,让我适应适应,功能是没问题的,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自己恢复了。” 从医院回来,我就着手寻找马飞的事。 虽说马飞后面跟我决裂,但毕竟最开始是因为他我才来的广东,两个又是一起的玩伴,各种玩笑都能开,这突然横遭不测,我这做朋友也好,做兄弟也好,做发小也好,都应该帮他一把。 光是发动我的力量还不够,我还给李秀打电话,告诉她我的怀疑,让她在中山那边也注意观察,看看大街上的乞丐,有没有跟马飞像的。 李秀闻言说好,再问起我的情况,我如实说了,最近没什么事做,除去带孩子,就是找马飞。 李秀又道:“我马上暑假,你能帮我找个暑假工吗?” 暑假工?这个还真不容易,以前的我在酒店里面有关系,可以随便塞个职位给她,现在这机械厂嘛,到处都是男人,我怎么安排? 可她都开了口,不答应不行,忽然想起阿莲,她的网吧不知道要不要人?于是先应承了,又给阿莲打电话,说有个同学想打暑假工。 阿莲一口答应,让她随时来,包吃包住月薪两千,干两个月就够学生一个学期的生活费了。 如此甚好,我给李秀回话,帮了老乡这个忙,心情不错。 阿莲又来电话,问我今天在做什么,能不能帮她个忙。问什么忙,她说小忙,有空就来,无空就算。 第五百五十六章 心理专家 每个男人心里都会记得自己第一个女人,正如每个女人都会记得自己第一个男人。 阿莲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特殊,希望她好,又不能太亲近。 这其中有个度,要自己把握。 我带了念恩同去,有个孩子,也好给我提醒。 阿莲现在的店子在南城,四百平的面积,里面五百台机器,安装了最新款的网络游戏,还带了摄像头,能网络视频哩。 见面才知道,她老公今天去深圳参加一款3d网游的内测发布会,说是国内第一款真3d网络游戏,画面优美风格绚丽,等上市后一定会风靡全国,正在进行前期内测,等到上线,需要各大网吧支持。 老公不在,阿莲觉得不舒服,想去医院检查,所以招呼我过去,送她去医院。 在网吧楼下,阿莲按下车钥匙,一辆白色宝马应声,那是她的新座驾。 东莞数十万个妹仔,混到出人头地的不在少数,但能混到阿莲这般幸福安稳的,却是不多。 她挺着肚子,用手捋着大波浪,阳光明媚地笑,“开我的车,去医院有vip车位。” 上车之后,她要坐副驾,我道:“孕妇坐后排。”见她发愣,补充一句,“看着我儿子。” 她才笑着去了,在后面问念恩,叫什么,几岁了,又问:“念恩,你妈妈呢?” 小孩子天真,正是乱说话的年龄,老实回答:“妈妈睡觉呢。” 阿莲皱眉,想起了什么,问我,“你老婆的肿瘤?” 我回:“取出了,不过有些后遗症。” 得知阿妹昏迷不醒,我又娶了个日本婆娘,阿莲唏嘘不已,责怪,“你应该早点找我的。” 我一阵苦笑,“麻烦事情太多了。” 阿莲又问起家常,念恩如何称呼日本女人?我说叫姨娘,本来我是想让他直接喊妈妈的,可是这孩子就认准了姨娘,喊习惯了改不过口。 美莎也宠着他,不肯有半点苛责小孩,也就由着他了。 阿莲眼珠一转,从包里拿出哇哈哈,递给念恩,“叫姨娘。” 念恩就记住了,又是一个姨娘。 医院里没多久,她又出来,一切正常,再回到车上,说要回家里。 隐约,我觉得事情不对,阿莲不该这样的。 我假装接电话,表情苦楚,皱眉,挂电话对阿莲说,“公司有点事。” 她面上一阵失望,让我回去网吧,下车前,抓了我的手,轻声道:“阿发,有空,就来看我,好吗?” 我回答道:“我们都成家了。” 阿莲就笑,“你觉得我挺着大肚子,还能拿你怎样?” 我认真回:“不是你,我是怕我忍不住。” 这么说只是一句客套话,却触动了她的某处神经,扑进我怀里来,紧紧拥抱。 我以为要发生不可描述,然而不是。 阿莲说:“我只是需要一个拥抱。这两年,我想你想的好苦。” 念恩睡了,阿莲在我怀里说了好久,说她一个人如何难捱,后面又如何化悲愤为力量,连续从银行拿钱,租地,买机器,这两年网吧生意不知有多好,都是年轻人,整晚整晚不回家,就泡在网吧。 她后来听取了现任老公朱小强的建议,在网吧组织各种职业联赛,头等奖奖金千元,设定各种晋级赛,每个月都比,那些职业玩家,全部红着眼往网吧冲,有些入魔的甚至都不用网吧的鼠标键盘,要用自己专用的,其热心程度可见一斑。 后面又连续开了两家,赚的钱让她都不敢相信,就像做梦一样,资产迅速增长。 后来某个晚上,她心情不错,就跟网络管理员朱小强产生感觉,两人迅速升温,最终结婚。 但到底是欢乐场里出来的女人,又吃过小王经理的亏,阿莲进化到刀枪不入,使出浑身解数,将朱小强管的服服帖帖,唯命是从。 现在阿莲什么都不缺,家庭,儿子,幸福,财富,健康,她的人生已经趋于完美,就有一样遗憾。 阿莲说:“有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不许骗我。” 我直接回:“爱过。” 她就笑了,在我脸上轻轻地啄,“那就够了。” 后面又偏着头,带着古怪:“我现在不漂亮吗?” 漂亮,我诚恳回答:“很漂亮。” “可是你没有半点反应哎。”阿莲有些炫耀地道:“我家里那口子几乎是天天来,都不给我半点休息时间,有时气急了我就扔给他两千块叫他去酒店,他都不去。” 炫耀,赤果果的炫耀。 不过这是她的幸福,我祝福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她,“你看过那个心理医生?他在哪?” 阿莲稀奇,“问这个做什么?” 我大方承认,“我心理有些问题,有些事堵在我胸口,烦闷的很。” 阿莲给我一个号码,就在东城,是个心理咨询师,可以去问。 起先我是不信这些的,不过心理咨询师在国外很吃香,很多大人物,权高位重的,都要进行心理辅导,美军里面都会配备心理咨询师,所以这个是有用的。 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看医生,那是个三十四五岁的男子,中等偏胖,总是笑眯眯的,宽额头大脑袋,憨憨厚厚,有点弥勒佛的味道。 诊室开在写字楼里,却没挂牌子,就是一间普通的工作室,墙上挂满字画,墙角还放了各种破碗瓷瓶,再就是两个长方形书架,满满当当的都是书。 放眼看过去,各种中外名著,甚至还有些线装孤本,文化氛围十足。 但我却怀疑,这中年汉子行不行?看着不像医生,那模样……反正不像医生。 我在迟疑,对方却伸手过来介绍,“你好,我叫左哲,左宗棠的左,你可以叫我左大夫。” 握完手,我先问:“有行医执照吗?” 左大夫小眼睛亮光一闪,将后面的帘子拉开,亮出上面的行医执照,嘿嘿笑,“做这一行,没有执照怎么行,说吧,什么问题。” 我看着那行医执照许久,仔细辨认上面的印章,分不出真伪,于是在桌前坐了,却不说话。 其实我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医生就是医生,我不开口,他也有办法。 “知道什么叫心理医生吗?”左大夫微笑着道:“其实就是陪人唠嗑,陪人聊天,现代社会节奏快,很多人心理有事,压力大,却不知怎么抒发心理的情绪,时间久了,就憋出病来。” 这一开口,就说到点子上,何若男不就是心里委屈,憋了那么久,人都憔悴了。 我的病更直观,直接憋的不能人事。 但我还不打算开口,想再听听他的本事。 左大夫说:“心理医生的职责,就是负责疏导人的心理情绪,将那些负面的,消极的,不完美的全部清除,送点阳光进去,心情好,自然就身体好。”说完翘起二郎腿,点了支烟,挑着眉毛道:“看你样子,是因为女人发愁吧。” 这世界有许多不公,就看我们如何调节。 各种信仰的产生,源于人类的心理投射,西方的基督教为何盛行,他有个告解室,里面的神父担任了心理医生的角色,当人们有了愧疚,就去告解,神父一番疏导,人就欢欢喜喜的出来。 人性都是一样,从来没有说生下来就是好的坏的,这跟生长环境受教育程度有关,只要一心向善,知错能改,就是好的。 世事没有绝对的对错,看个人处在何种角度。 洋洋洒洒跟左大夫聊了半天,终于解开我心中疑惑。与其说是疑惑,不如说是寻求了个精神庇护。 当别人都指责我时,甚至连我自己都指责自己时,左大夫则说:“孩子,你没有错,你只是误入歧途。” 他说,每当你良心不安时,就去做好事,做善事。这样,每当你想到自己曾经对不起某人,你就去想自己曾经帮过谁,这样你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那我的思想要是转不过来呢? 也简单啊,你就想,你是对不起她,可你也曾对她好过…… 我要寻找马飞,不是因为我欠他,纯粹是看不惯路边那些悲惨乞丐,都是平等的人,为什么他们就要遭受迫害? 没人管,我来管。 自从武藏刀锋进入友华,我个人的危险警报就被解除,边锋和赵大也从我家搬出去,另外安排了住处。 现在把他们重新召唤到身边,进行定点蹲守,我就不信,我抓不到这些个幕后黑手。 办法很简单,开车去外面转悠,发现有残废乞丐就停下,远远地看。这才行动第一天,就有了收获。 那是个双腿反关节的膝盖,蓬头垢面,在胳膊肘上绑着鞋子,趴在四轮木板车上,努力往前挣扎,在步行街乱窜,走几步路停下,看着来往路人,专门盯着女孩子下手,一把抓住妹子的脚,口里嗷嗷叫。 妹子们害怕,但也知道他是要钱,慌忙拿出一块两块丢下,这才松手。 遇到有些强壮的汉子,在他头上踹,也不松手,就是要钱。 不得不说,这种方法堪比抢劫,却比抢劫安全系数高多了。 我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人。 第五百五十七章 乞丐窝 步行街有七百多米,人流如织,大部分都是打工仔打工妹,过往人群似乎对这个乞丐早已习以为常,偶尔有走路三心二意的被他缠住,大部分行人都能提前躲开,和他保持两米远的距离。 我大概观察了下,他这样守株待兔地要钱,一天并没有多少收入,能有一百都是多的。 看新闻上说有些乞丐是隐形富豪,开着奔驰乞讨,我猜测那可能是极个别的个例。毕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乞丐这么大的行业,没有一两个翘楚怎么行。 但大部分乞丐还是比较清贫,不过返来讲,这乞丐一天乞讨一百块,也比普通打工者的工资高呀。 打工仔一天也不过三十块。 一直到晚上九点,乞丐才收摊,拖着自己的四轮小木板,亦步亦趋地往步行街口走。步行街口有四个大石墩子挡着,主要是挡住来往车辆,只能通行自行车和摩托车,汽车是不行的。 乞丐靠在石墩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白沙,抽出一根叼上,用打火机点燃,而后惬意地躺着。 一直等到十一点,好多店铺关门,行人稀少,大路上才来一辆中巴,靠路停了,车门打开,也没人下来,只是看到,那个乞丐手划着地面,犹如划船一般,冲向中巴。 到门口,司机和副驾驶下来两个青年,前后抬着木板,给乞丐放进车里,而后关门,上车,一气呵成。 司机和副驾上的人没见过,不是那天开我车门的,但跟下去,肯定有发现。 中巴一路向南,几乎是遇到一处繁华市场就会停下,拉人,有残疾男子,也有老人带着畸形孩子,还有衣着褴褛留着涎水的妇女,总之没有正常人,不是傻就是残。 连续跑了七八个地方,中巴才往回转,去了道滘边缘一处废品收购站,车子才停,按按喇叭,废品收购站铁门打开,中巴开进去。 借着灯光,我看到,院子里停了不止一辆面包,还有四五辆。 这是个窝点,甚至是个总部,我猜测。 我的车子继续往前开,不动声色,然后给梁骁勇打电话,问他这件事要如何做。 梁骁勇似乎刚冲完凉,精神还不错,先问我,“乞丐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如实回答:“我儿子差点被人偷走。” 那边思考了很久,只能听到他的呼吸,而后道,“你能动用多少人?” 我回:“保安公司常驻的有五十多个,可以随时调过来。” 梁骁勇答:“那就喊人吧,道滘那块不归我管,我会报告上级,由他去现场跟你交接。” 上级?我有些纳闷,“你不来吗?” 梁骁勇回:“太累了,还有,以后牵扯到警务问题,不要总是给我打电话,该是那个分局辖区你就找那个分局,懂吗?” 这语气怪怪的,让我不舒服,却也无话可说。 随后给何若男打电话,让她安排人来支援,也不需要大费周折,只需要把这个废品站围起来即可,不要让人逃跑。 何若男的第一反应就是,“有没有通知警察?这种事情必须要公安出面我们才好解决,单独行动要做报备的。” 我说有,已经联系好。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我有些不明白,做好事似乎没有做坏事容易? 做好事得顾及这个顾及那个,而做坏事就简单多了,随心所欲。 难怪有那么多人愿意干坏事,却不愿意做好事。 不到五分钟,有本地陌生号码打过来,是个广东腔的男人,开门见山地问:“你是周发?” 我说是。 他又问:“周天子的周,发财的发?” 我心里略微怔了下,继续回答:“是,您哪位?” 对方呵呵笑两声,“我是你大哥。” 大哥? 这个称呼来的突然,我想破脑袋也想不起,自己几时还有个广东大哥?听这声音不像王子聪,也不像其他四十多岁的老男人,顶多也就三十来岁,可我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几时交过这样一位大哥? 对方道:“傻了?等下见面再说。” 见面?对方知道我的号码,还说要跟我见面,他知道我在哪里? 我不淡定了,充满对未知的渴望。 过去半个钟,保安队的人先来,装备十足,都戴了防爆头盔橡胶棍,还拿了盾牌,赵建国亲自带队,下来就开始布置,让人把废品站围起来。 脚步声太大,里面狗跟着汪汪叫。 不多时灯光亮起,有人大声呵斥,打开铁门看,刚露出颗脑袋,四五支强光手电就照在他脑袋上,让他睁不开眼,张口问:“谁?干什么的?” 听口音,不是安徽就是河南。 保安队员不搭理他,只是把废品站四周都照的灯火通明,确保里面人不会跑脱,至于什么时候行动,还要等命令。 又过十分钟,路上来了辆吉普,近前来才知道是辆三菱越野,车子驶过来停下,左右门打开,跳下来两个人。 一个矮壮,一个高大,都穿着警服,其中那个高大个目光一扫,就锁定了我,张开嘴笑,“小子,好久不见。” 我死死盯着他看,总觉得熟悉,却想不起哪里见过,直到他走近前来,脑中灵光闪现,这才想起,他是我第一次从广州到东莞来时候车上见过的那个战士,那个大腿上被扎了一刀的士兵。 立时欣喜,开口叫道:“大哥,真的是你?” 高个哈哈大笑,过来拍拍我肩膀,“臭小子,这就不认识了?” 怎么会?我说着,目光却在他肩章上停留两秒,“那辆车上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怎么可能忘记你。” 高个哼哼笑,从口袋里掏烟,软中华,让我抽,我摇头,他就跟旁边人分了,转脸看废品站,表情复杂,略显沉重。 “让人进去吧。” 赵建国闻言挥手,十个保安跟过来,用盾牌列阵,护着两边,标准的战斗行进姿势,缓缓推进。 高个见状咦了一声,“不错啊,有点样子。” 我连忙介绍,“这位是我们公司赵总,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 赵建国黑着脸点头,算是招呼,高个目光瞟了下,伸手道:“叶谦。” 我这才知道,这位热血激荡的青年军人的真实姓名,原来叫叶谦。听到这个名字不免心里一动,也不知道这位叶谦是什么来路。当下先道:“谦哥,当年下车,我到处找你,却寻不到,他们说你去了广州医院。” 叶谦呵呵笑着,揽着我肩膀道,“我后来也去找你了,去的樟木头医院,可惜,那个人跟你同名,却不是你。” 樟木头医院? 我大脑迅速闪回四年前,那床上的张灵仙,以及夜半骇人不浅的脚步声,所有的情景都回忆起来。 当时夜半我撒尿,看到许多制服男子进去张灵仙的房间,当时床上的名字是我,几个人转悠一圈退出来,隔着病房门我听见有人说,那个人不是周发,当时还给我吓了个半死。 却没想到,那个时候来找我的,竟然是面前这位谦哥。 想到此,不见感慨,世界好小。 思索间人到了废品店里面,保安用盾牌顶开门,里面立时鸡飞狗跳,五六个汉子手中提着家伙,无非是些铁管钢钎之类,看到外面这阵势,直接蒙圈,丢了手里武器,乖乖抱头。 三四只狗还在吠,被强光手电一晃,就乖乖缩去墙角。 步入房间里面,扑鼻而来的先是一股酸臭,房门当间铺着席子,睡了满地的人,此时都闭着眼脑袋乱拱,就像夜半闻见加餐的猪,伸着鼻子乱嗅。 保安们找到电源开关,将整个屋子照亮,眼前的情景让人吃惊,六十多平米的空间,满满当当的都是人,都是老人儿童,没有青壮年男子,更加没有女性。 叶谦进来后看一圈,张口问:“谁是这里负责人?” 没人回答,后面却传来乱七八糟的倒塌声,似乎有重物倒地,一伙保安迅速警惕,三两步冲过去,不多时就掐着两个人回来,扔在地上。 “这两个想翻墙逃跑,从废品堆上摔了下来。” 几道手电光照过去,男人黑粗,且壮,是个癞痢头,满脑袋上都是犹如蚯蚓一样的弯曲鼓包,看着发恶心。还少了条腿,下面装了根木棍。右眼没了,是个黑窟窿,仅剩的左眼,精光闪闪。 仅从头上的癞痢看,似乎是被开水或者是滚油烫伤的,并且祸及半张脸,异常恐怖。 至于另个则是女的,模样倒是周正,约莫三十岁,不残不傻,头发乌黑,身材傲人,眼珠滴溜溜转,是个正常人。 汉子被抓了过来,表情也不慌张,只是嘴里道:“抓我干撒,你们抓我干撒,我没犯法。” 这口音一出,让我惊奇,是西北口音,赶紧瞪大眼看,想从对方面上看出什么。 这一看就看出门道,脸盘子像马飞,但相貌却不像。 正疑惑时,那只独眼也看向我,忽闪忽闪,忽然来一句:“周发?” 我立时就疯了,“真的是你?马飞?” 第五百五十八章 弃婴 只此一句,我就哽咽的说不出话,伸手去扶马飞。 但这个举动却把他吓的向后缩,独眼忽闪忽闪,想起来是我,把手伸过来,还疑惑不定,“周发,好伙计,真的是你?” 我连连点头,“是我是我,我找你找的好苦。” 马飞挣扎着起身,腿一动,怀里的口袋掉落,哗啦啦掉下来许多钞票,都是百元大钞。 后面许多乞丐都睁着眼看,旁边的婆娘慌忙用手捡,也不说话,就把钱收做一堆,搂在怀里,瞪着众人看。 我问马飞,“这里是什么情况?谁是领头的?” 马飞稳定了心神,沉声回答:“这里领头的是我,情况你也看见了,这是叫花子窝。” 这个回答让我吃惊,再次上下打量马飞,满头疥疮,瞎了一只眼,断了一条腿,却站的稳稳当当,目光桀骜不驯,甚至有些阴狠。 看来他并未撒谎,真的是这里的头。 叶谦上前,对马飞道:“让叫花子们都起来,站好队,我有话要问。” 马飞闻言对乞丐们招呼,都站好,快点。 地上躺着的人开始行动,有些能站,有些则只能坐,我看到好几个奇怪的人,用胳膊走的不稀奇,可是用屁股往前蹭的,用脑袋往前刨的,以及大腿下面消失的侏儒,这些均是第一次见,有些接受不了。 马飞的话就是权威,一句话说出,乞丐们迅速起身,挤作一团,大部分人的表情都是麻木,眼睛也睁不开,似乎在责怪来人惊扰他们的梦。 甚至还有个别的,无所谓地笑,似乎是看到某种热闹,哦,那样的是傻子。 总体分类的话,依然是两类,老人和小孩,其中老人占少数,大部分都是小孩。 看到这样的一番情景,叶谦面上难看,问马飞,“所有人都到了么?” 马飞不回答,倒是地上的婆娘忽然回头,指了指靠墙的木板后面。几个保安会意,三两步冲过去,将木板搬开,里面露出亮光,原来是藏了人。 那是一个暗室,搬开木板能看到房门,保安用橡胶棍一撬,门被打开,里面也挤了不少人,最外面的是个小老头,低着头不敢向外看。 保安用手电一照,附带命令式的怒吼,“出来!” 里面几个人才缓缓向外,鱼贯而出。 好家伙,十多个,有男有女,都是正常人,没有一个残的傻的。总共是五个男子七名女子,衣着也蛮干净,跟外面这些乞丐明显不同,想来应该是正主无疑,就是这班人在幕后控制乞丐。 我说嘛,如果没有正常人辅助,乞丐们哪里懂得开车? 几个人出来被勒令站好,叶谦的目光瞄准了年龄最大的那个,约莫五十多岁,瘦猴脸,留着八字须的,细小的眼缝滴溜溜转,闪着狡黠的光。 叶谦问,“你是这里管事的?” 他摇头,也不说话,畏畏缩缩。 叶谦还要问,房间里面忽然哇地一声,有婴儿啼哭,立时有个女子转身进去,不多时抱着婴儿出来,哼哄着,给孩子喂奶吃。 一干人都不言语,就原地傻站着,叶谦跟赵建国商量,“让大家都搜一搜,看看有没有其他情况。” 这一搜不得了,外面垃圾堆里搜出来三个婴儿,一个大头婴,一个兔唇,再有个脊椎畸形。 叶谦见了,打电话联系人,要把乞丐们全部带走。 我去问马飞,“孩子咋回事?” 马飞回:“都是捡的,能养活的我们养活,养不活的也没办法。” “那你呢?”虽然不忍心让他回忆,但他毕竟是我相好的,我得问问,“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当着叶谦的面,马飞淡淡道:“没怎么,开车出车祸,就成了这样。” 马飞没说真话,当年他开的桑塔纳已经找到,是完好无损的,他有事瞒着我,也或许,是有些话不能当着叶谦的面说。 当下道:“那你这么多年不联系家人,你父母都很担心,还有你……” 话没说完,马飞一拉旁边女人,“这是我婆娘,我们都是受害者。” 叶谦转回来问,“你刚才为什么逃?” 马飞回答:“我以为你们是查暂住证的。” 叶谦更疑惑了,“查暂住证你们也不用逃啊,又不是抓犯人。” 马飞哼哼两声,“没什么区别。” 叶谦盯着马飞看两眼,转身走了。 我缓口气,对马飞道:“我有两个儿子,就在前几天,差点被人偷走……” “跟我们没有关系。”马飞直截了当地道:“乞丐从来不偷不抢,乞讨就够了。” “马飞!”我沉声道,胸口烦闷,“我是来救你的,你要是有事,提前跟我说,有办法解决。” 马飞站的有些吃力,换了个姿势,靠去墙上,“我没什么事,就是个要饭的,我没犯法。” “那几个孩子咋回事?”我的语气变的焦急,“三个婴儿,三条人命,是怎么回事?” 乞丐也好,残疾也好,只要出了人命案,都脱不了干系。 结果马飞并不以为意,依然淡淡地说:“那是捡来的。” “捡?”我有些气急败坏,“你那来那么大本事,捡钱好捡,捡人怎么捡?” 马飞鄙夷地哼笑,“好兄弟,你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捡大人不容易,捡个娃还不容易?你跟我走,我分分钟捡个娃给你看。” 我一时呆住,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飞神秘莫测地笑,“你去医院门口等,随便哪个医院,你注意看,扔娃地人多了去。” 弃婴? 我不再言语,陷入沉默。 重男轻女的思想历来已久,再加上计划生育政策,好些人怀了女子要么流产,要么生下来送人,至于弃婴,则大多是天生有病,或者是父母没有经济能力,抚养不起,就会丢弃。 我只顾着愤怒,却忘了考虑这点。 马飞说的没错,弃婴,在这里很常见。别的不提,就说那些酒店妹仔,有些得病的,生下孩子先天不健康,或是父母吸毒的,孩子出来畸形,似乎除了丢弃,没有第二路走。 再有就是各个工厂的厂妹,被年轻靓仔骗了身子抛弃的,生个孩子不知道怎么管,也会悄悄丢了,这并不稀奇。 据新闻介绍说,深圳那边还设立了弃婴岛,专门接收各种弃婴,距离社会福利院只有五十多米,有专人管理,尽可能地给每个孩子一个良好的生长环境。 就连医院妇产科的墙壁上,也贴了横幅宣传语: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同是传家人。另有:法律规定,以任何理由弃婴者都是犯罪。 这些我时常陪孕妇去产检,见的多了。 这是个不争而沉痛的事实,马飞的确没必要说谎,那三个婴儿都不是正常的,可是,这也不能成为他们死亡的理由。 但看看这里环境,一群乞丐,捡到几个不健康的弃婴,能让孩子长的多好?再往深处想,这些乞丐为什么捡孩子?还专门捡那些先天不健康的。 看看人堆里那些奇形怪状的儿童,乌漆墨黑的脸,只有一对眼仁发白,凄惨可怜,不难推测出,这些乞丐为什么要捡弃婴。 我不再说话,正如美莎所言,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去办,普通老百姓不要掺和。 电话打完,叶谦招呼我去车上,明确地说,现在是休息时间,社会福利院也好,其他部门也好,要召集人马不容易,让弟兄们辛苦辛苦,在这里守一个晚上。 这都是不要紧的事,命令传达即可,我让边锋带着几个人去镇上给大家买宵夜,既然要值班,加餐是必不可少的。 在车里坐了,却没心情去套叶谦的身份,对他官职高低背景是否深厚也没了兴趣,一门心思集中在马飞身上出不来。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那么好的关系,见了面,却是这么陌生? 叶谦解释道:“残疾人的心理,不能和正常人相提并论的,尤其是遭受过痛苦折磨的残疾人,心理扭曲。你那个朋友,手上八成有人命案。” 我一阵惊讶,“你怎么知道?” 叶谦道:“看看他睁开的眼就知道,那不是普通人。再一个,一大群乞丐,有人在前面防守,有人躲起来,唯独他一个,带着女人逃跑,还带那么多钱,你说他在乞丐群里是什么地位?” 而且,他还是个残疾。 这话不假,要是正常人能管理得了一帮乞丐也算正常,可是一个残疾人都做了乞丐头子,那就不正常了。 任何事情要成功,残疾人要比正常人多付出三到五倍的努力。 叶谦拍拍我肩膀,笑,“这么多年,小伙子你的秉性还是没变,依然这么侠肝义胆。” 我苦涩地笑,“前几天我儿子差点被人偷走,有感而发,正好手里有些力量,就想做点对社会有益的事。” 叶谦跟旁边的同事使眼色,两人一起笑,末了夸赞,“我就知道,你是个好青年。来,跟我说说,分别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又是如何一步步混到今天这个局面?” 第五百五十九章 热脸贴人冷屁股 叶谦温和地笑,像记忆中的邻家大哥,最会关爱柔弱的小弟弟。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能面对邪恶挺身而出的小伙子都不孬,况且大家关系又那么好,但即便如此,我也不可能对他说实话。 我的发展史,总结起来就一点,不停地结婚,离婚,然后不停地更换岳父。 当然话不会讲的那么难听,我第一个岳父是小型食堂承包老板,为了每个月十几万的收入跟人争的脸红脖子粗,都要动刀子,后来我嫁入他们家,给他们家延续香火。 可惜的很,第一任岳父好赌,欠下巨额债务,人家债主逼上门,气的我妻子病发,成为植物人。这时我的第二任老婆出现,岳父同样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可惜我没遇上好时候,不然就凭岳父一句话,我现在也穿了制服,可以义无反顾地去打击黑恶势力。 第二任老婆那点都好,就是心眼太小,容不下任何人,包括我第一任重病卧床的老婆,两人关系不合,最后闹掰,离婚。 现在这个是第三任老婆,岳父是巨型土豪,花钱的单位都是用亿来计算,牛到极点。唉,我第一个老丈人要是不死,或许我可以把友华的食堂让他承包了。 听我说完,叶谦眼睛鼻子都在笑,不是戏谑也不是羡慕,就是那种听小说听到美处时的笑,听完眨眨眼,跟旁边同事讨论,“他的发展史有没有让你想起一个人?” 那矮个胖子呵呵笑,“是有点相似。” 这我就奇怪了,问谁和我相似。 叶谦回道:“你不认识,是我们体制内的一位老板,以前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后面结了三次婚,每一次的婚姻都给他的仕途带来飞跃性的发展。” 哎呀!我向来都认为自己的三次婚姻是丢人事,没想到还有人跟我一路货色? 还是个大老板哩。 问是谁,叶谦却不说,讲说出来吓死我。只是说:“多结两次婚问题也不大,你这情况都能理解,只要不是干坏事就好。” 我又问他,这几年做了些什么,现在又在哪里任职。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的制服跟警察不同,也没有佩戴任何证件,不像梁骁勇,时刻警官证就别在胸口,属于那个分局叫什么都一清二楚。 叶谦笑:“你不用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大哥,能帮到你就行。” 能帮到我? 这个我就有些拿捏不准,不清楚他这话里的具体含义,能帮到我,是指的那方面?又能帮得了我多少? 不过毕竟是公职人员,玩笑不好开,再说我现在已经不沾江湖事,那些酒店酒吧卖粉的要债的,我一概不理,老老实实的做商人,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结果下一句叶谦就问:“你跟你现在的妻子,结婚了吗?” 我摇头,“结婚倒没有,跟外国人办理结婚手续有些麻烦,我们计划去香港定居,等生完孩子再结。” 叶谦呵呵笑,“你不结婚,也不怕这个老婆跑了?” “怎么会?”我心情不悦,“我老婆人很好的。” 叶谦不再多说,开始说乞丐的事,靠在椅背上叹息,“福利院那些人都在做什么?警察又在做什么?” 言下之意,对于东莞大街小巷乞丐横行,叶谦也表示郁闷不解。 后面的小胖子却道:“谦哥,你这样说我就要屌你了,东莞本地人口170万,外来人口上千万,可是警察队伍呢?各种正式临时满打满算不到一万人,平均一千多个普通人里面只有一个警察,这还不算那些坐办公室的,真正干活的有多少?别说看得见的乞丐,比乞丐更严重的失踪,凶杀,偷盗,抢劫,每个警察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啊老大。” 说完点烟,满脸不忿,“你们这些人,从来看不见警察辛苦,一有事就知道抱怨,丢个钱包几百块几千块,心痛的不行,说我们办事不力,你可知道我们手里还有价值上百万的案子压着,哪里顾得过来?” 说到后面我忽然问一句:“那多招点警察不行吗?” 小胖子不语,用眼睛翻叶谦。 叶谦嘿嘿笑,“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对吧。” 小胖子在后面用脚踹叶谦的靠背,“叼你,我跟你说是白说。” 这一个简单动作,让我看出不同,却没做声,假装不懂。 叶谦转面向我,稀奇道:“你是怎么娶到那个日本老婆的?还是个白富美,这件事在正常人看来,根本不可能啊。” 我诚恳回到:“我救过她一命,报恩来的。” 叶谦恍然,呵呵笑着,“英雄救美,都算不错。” 而后不语,车厢里两个大烟枪,吞云吐雾。 “阿发,以后无论遇到那方面的困难,记得告诉我,明白吗?” 不知为何,他越是这么客气,我越是害怕,隐隐不安。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赠予。正如叶谦问的那样,美莎跟我,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左哲说过,如果一个人突然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他又不是你父母,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想要从你身上得到某种回报。 哪怕是恋人,也是要求回报的。 我爱你多一份,你爱我少一分,时间久了,爱就会变淡,大多数的夫妻能走到老,那份感情已经不能称之为爱情,反而跨越了爱情,凌驾于爱情之上,比亲情更浓。 能守得住贞洁牌坊的女人,并不是她有多伟大,而是她没有遇到更好的。 叶谦忽然给我画出这么大一张饼,让我受宠若惊。 忽然想到一件事,我决定试试他,道:“要说帮忙,的确有件事想麻烦叶大哥,我之前做木头生意时候认识一个职业经理人,他是骗子,骗了很多人的钱。” 叶谦疑惑,表情凝重,“说说看。” 我将黎先生的过往事迹说了一遍,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的夸张,把个黎先生描述成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 一番话说完,叶谦眯着眼揉额头,另一只手轻轻的敲膝盖,而后道:“的确是个问题,回头我问问,看看他是什么来路。” 听听这语气,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逼格十足,但那表情又不像是在吹牛嗨,越发地让人捉摸不透。 一直聊到天光,社会福利院的人和公安局的人才来,同来的还有记者,都市报凤凰网都来了,现场拍照,采访。 这时我才知道叶谦是个大人物,人家只需要电话通知,但后续收尾的事情他不管,也不过问,包括对于马飞的怀疑,他也只是跟我说,却不去跟办案民警交接。 用他的话说,马飞是否有罪,自有刑警判定,自己不会去浪费精力在这样的小事上。 逼格这么高搞的我想走后门都不好意思开口,只能颠颠地上前去,跟办案民警交涉,那个叫马飞的无论有什么情况,都跟我联系,我算是他的意外事故第一联系人。 如此做法,并没有博得马飞好感,反而用白多黑少的眼睛翻我,“我又没犯法,会出什么意外?” 越是这么说,越是证明他有事,但我不能说,还是交给专业人员去办理的好。 经过统计,这一批乞丐有一百三十六个,正常人不到二十个,其中几个女人还有精神问题,只会看着人傻笑,大小便也是随时随地解决,毫无羞耻感。 但更过分的则是,就算是精神病患者,也是大着肚子的。 小胖子感慨说:“乞丐也有需求嘛,要不然那些天生畸形脑残儿是怎么来的?” 一番询问,还有更深的隐情,那个干瘦老头是这个废品收购店的老板,另外好几个都是他的家人,而这些乞丐,全部是由马飞管理的,都听马飞的话。 乞丐们住在这里,需要给废品店老板缴纳租金。 但这只是初步掌握的情况,办案民警表示不信,所有人先拉回去再说,神志不清的直接去福利院,能正常交谈的都先过一遍。 叶谦说,拐卖妇女偷抢儿童的事情时有发生,不光是东莞,全国各地都有,办案民警跟进是一方面,但主要还是要靠家长注意。 并特别叮嘱,“尤其是你这样的土豪,更要把孩子管好。” 回去家里,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开我车门的那两个小子跟乞丐并不是一伙的,而我却端了一个乞丐窝。 虽然有意外之喜,找到马飞,可马飞却没有半点感激,反而有些恼怒,似乎是责怪我不该找到他? 另外就是叶谦,他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突兀地出现? 我决定再次麻烦梁骁勇,问问叶谦的情况,如果他还是不耐烦,我以后都不会麻烦他了。 梁骁勇并没有不耐烦,只是淡淡地答:“叶队长是个不错的人,只要你不做坏事,他就不会对付你。” 叶队长? “那么,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梁骁勇回:“什么身份不重要,做什么才重要,具体你以后会知道,另外,看在关系的份上,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他一清二楚,以后要怎么做,自己琢磨吧。” 第五百六十章 技术壁垒 左大夫的确有些本事,跟我一番胡吹海聊,虽然不知道是否治疗了我的隐疾,却实实在在的跟我成了朋友。 我自认为做过的许多亏心事,在他这里重新定义,让我心里没有压力。 很简单的一句洗脑俗语:杀一人者罪,杀万人者雄,杀百万人者雄中雄。 比如说中华第一始皇帝嬴政,手下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是为绝世英雄。 当然,左大夫的意思不是让我去杀人,他说:“这就是个比方,杀一人救一人,你都是正确的,不忘初心即可。” 又说到天下美色,左大夫道:“是有些过分,但也要分得清原委,只要你不是采取欺骗要挟的下作手段,堂堂正正跟人姑娘走一起,谁也怪不上你什么。男儿风流才英雄,比如当世几位元帅,平均婚恋4.5次,其中某某某,一生结婚六次三红颜,何其壮哉?你这才几个,还差得远哩。” 至于乞丐,左大夫也有他自己的见解,还是那句老话,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乞丐送去福利院,未必是好事。 这话我起先不解,但过了三天,福利院就打电话来,说马飞趁着午休时间从福利院逃了,并且带走了福利院里其他几个乞丐。 在后来的记者调查中发现,东莞想要治理丐帮,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即便是福利院的人伸出援手,乞丐也未必去福利院,有人说是福利院虐待乞丐,吃的比猪差,还动不动挨打,倒不如在外面乞讨来的逍遥自在。 也有人说,那些乞丐都是假的,人家主要是赚钱,住在福利院也就是一日三餐,混吃等死,怎么能和外面的环境相比? 甚至于有人说,专业乞丐势头要大多了,白天换了衣服去乞讨,晚上冲完凉收拾好就去夜总会找妹妹,日子不要过得太好。 无论是那种情况,在我没有亲眼看到前,都不好下结论,统称为谣传。 只是经过这件事,让我吸取教训,在没有绝对实力前,不该自己做的事,不要随便做,免得惹祸上身。 比如叶谦大哥,直接登门拜访,打着哈哈,“听说你得了个什么宝贝?能削铁如泥?拿来我看看。” 我就知道,人家不会无缘无故地对我好,肯定是有所图。 当下先反问,“谦哥是从哪里听来的?” 叶谦道:“你认识王汉?他跟我关系也不错。” 我这边回:“是有把宝刀,可惜毁在王汉手里。” 这我也没说假话,当日就是王汉将武藏刀毁了的,是我把残骸收起来。此时叶谦来问,先不敢声张,探探口风再说。 叶谦看着我笑,阳光明媚,“你老婆不在家?啧啧,我就是好奇,都说日本女性是全球最适合做妻子的女性,但我不明白,她们好在哪里?” 我这边回:“说穿了都是一样,中国也有很多地区的女性,很适合做妻子,甚至比日本女子做的更好,谦哥你实在好奇,也可以讨一个。” 叶谦打着哈哈,“我没有你那么命好。” 闲谈许久,直到天色傍晚,美莎从公司回来,叶谦吃了一顿日式家常饭,这才慢悠悠地告辞。 说起来这厮也是个实在人,一口气干掉五个饭团六个春卷外带一份日式炒拉面,还喝了两瓶冰镇啤酒,吃的肚皮滚圆,这才呵呵笑着起身。 饭桌上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吃完还要求我下去送一程,说是吃的太饱,得散散步。 我猜测他是有话要说,就抱了孩子,送他下楼。 在小区花园里漫步,他才开口,“兄弟,你摊上事了。” 我别的不怕,就怕这些人说这种话,你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说什么。 叶谦道:“我听说你跟日本人合作研究什么东西?” 我直接回:“高分子物理学,量子领域的东西,大体方向是,使用强相互力缩短质子中子间的距离,达到真正意义上的绝对紧密,这样造出来的产品密度会很大,相对而言,也更坚固。” 叶谦认真听讲,皱眉,想想道:“没听懂,你念过大学吗?” 我坦白,“我是个文盲,反正就是那个意思,怎么,谦哥有兴趣?” 叶谦点头,“这么好的东西,不能让日本人领先了。你知道什么叫做技术壁垒吗?” 举个例子,现在人人都用手机,据说还要推出可以上网的手机,你知道通信行业很重要的一环是那个部分? 数据交换机。然而现在世界上通用的数据交换机是爱立信的,就拿普通的150a型交换机来说,一台售价四十万,还不打折,可是成本呢? 不超过一万块。 什么是暴利?这就是暴利。 我们明知道这东西很贵,但是我们自己没有,造不出来,只能买他的。并且西方国家还有专利约束,同样的制造工艺不允许我们山寨,否则就是侵权,要打官司,严重的话要引发战争的。 我们怎么办?只能买他们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国家的钱流入他们口袋。 这就是技术壁垒。再说个离谱的,交换机里面有块导流板,很简单的一块铁板,就是起个导流降温的作用,一块板子三百块,我们自己花十块钱做一块同样的放上去,人家连整台机器都不再保修。 说白了,人家就是欺负我们没有技术,明刀明枪地从我们口袋里抢银子。 中国人痛定思痛,自己研发,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交换机,你猜怎么样?他们原价四十万的机器,价格大跳水,只要五万。这是为什么?这是在挤我们国内生产厂家的生存市场,不让我们自己国家的通信业发展。 再打个比方,现在开始流行液晶平板显示屏,国外一台屏幕两千四,这是今年一月份的报价,那么现在呢?就在这里,东莞这里,我们自己的企业也能生产液晶平板了,报价两千,你猜怎么样?国外的立即降价,一千六。 要知道,我们自己生产的成本都要一千八,一千六那是亏到姥姥家。怎么办?国家补贴,跟国外的品牌对着干,就是要把他们挤出中国市场,成就我们的国产品牌。 你以为所谓的战争,只是飞机大炮?错了,战场无处不在,要想我们的国民能生活的幸福安稳,我们这代人必须强盛,工业强国。 叶谦一番大道理,给我说蒙圈,虽然他说的很对,但我还是不明白,他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叶谦道:“我听说你跟日本人合作,准备开发一种新型合金?” 我点头,是有这回事,刚才说过了。 叶谦又问:“假如日本人研制成功,用这种合金制造武器来对付我们,怎么办?” 我们有东风快递,我正色道,惹得叶谦呵呵笑。 话是对的,但事情不会那么做。 其实我早有准备,我对叶谦说:“研发团队在这里,我们有保安人员二十四小时看守,另外队伍里也有中国人。” “不可靠。”叶谦正色道:“你有拳拳报国之心,我很欣慰,但依靠民间的力量,还是有些薄弱,这样吧,我放两个工程师进去你们的科研团队。” 饶了半天弯子,就是这件事? 求之不得呢。 我问叶谦:“谦哥,这么算的话,我算是为国家出力了?” 叶谦呵呵笑,“实业兴邦,任何干实体工业的,都是国家的栋梁,之前听说你做酒店,我还有些失望,现在看来,你也算走了正道。” 合着叶谦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那怎么不把外面那些酒店发廊全部给扫了呢? 叶谦苦笑着回应,“你不懂,有些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不过你说的那个黎先生我派人查过,他确实有些问题。” 后面却不再说了,给我一个眼神,你懂得。 “另外,说句不该说的。”叶谦正色望着我道。 我赶紧回:“那就别说。” 结果他还是说了,“对你妻子好一些。” 这话说的耐人寻味。 不过有件事叶谦说的对,实业兴邦,工业强国。张雅婷曾经就对我说过,现代社会,民族要真正的强大,不能依靠加工服务业,别的国家强,强的是重工业,比如飞机轮船。我们国家强,强的是衣服鞋帽房地产。 万一某天发生战争,别人是坦克大炮,我们有什么?鞋子玩具再加水泥钢筋? 我们虽然有成套体系的工业,但毕竟不完善,也不够先进,距离真正的强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他们去开酒店,他们去建房子,他们遛狗耍文玩,那是他们,我不羡慕。 日本的自动化机械这么发达,是我之前想象不到的。去电子厂参观,看到那些组装手机的工人用气动螺丝机上螺丝,工人原地不动,来回重复一个动作,麻木辛苦。 可是看看友华设计的自动螺丝机,直径一毫米的螺丝扔进去,不多时就排成队,挨个往产品上打,又快有准,质量还好。 就像武山横夫昔日曾说过的那样,等到将来,友华完全可以做出一个无灯化车间,整个车间不需要一个人类,全部是机械操作,连电灯都不需要开,何其壮观? 再加上叶谦今天跟我说的一席话,让我对友华有了新的认识,光是要武藏刀锋的利润有什么用? 要打破他们的技术壁垒才是关键。 第五百六十一章 工匠精神 我对美莎建议,公司要盈利,开源节流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目前我们友华的订单逐渐增多,这是好事,但随之而来的人工成本也在升高,比如几个日本管理员的工资,平均一个人五万薪水,每个月就要支出将近百万。 可是如果换成中国职员,每个月给八千,他们都能笑掉大牙。 八千,那是有丰富经验的老司机,新毕业的小伙子给他两千块就够了,照样给你把工作干的漂漂亮亮。 一个日本人的薪水,顶的上十五个中国人。 美莎接受了这个提议,公司业务扩展的厉害,的确需要更多工人,但是有要求,所要招收的实习生,必须是品质优秀的。 日本人眼里的品质优秀,不是你有多么聪明,主要看的是特性品质,第一条就是不能说谎,再就是必须绝对服从,要有团队合作的理念,要有舍己为人的品质。 从当前友华机械的工人水准上看,能让日本技术员实心实意教导技艺的工人少之又少,根本没有。 很简单的测试,日本技术员要求工人下班前擦拭机器,要求内外都清洁干净。并且,日本技术员带头做示范,自己先清理一遍,让大家都看清楚。 第二天换了中国职工去,也是勤勤恳恳做完,日本技术员点头满意。 等到第三天,日本技术员不检查,让中国职工自己做。事情就变了,只擦外面看得见的地方,内里那些严重脏污的就不管了。 聪明吧? 但这是大忌,也是让日本技术员发怒的首要因素,工业机械是非常严格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大意。任何一台加工机器都要随时保养整洁,只有这样机器才会用的长久,尤其是牵扯到一些精密部件,更要特别注意。若是连最基本的清洁工作都要偷奸耍滑,那么还有什么事能够让人放心交给他做? 有些事情中国人不知道,但日本人知道,他说几年前中国发射长征三号火箭失败,火箭起飞不到三秒掉下来,落在旁边山头,炸出一片大坑。 事后查明,是一处焊点脱落,造成这次严重事故。 搞机械的,不能稀里糊涂,不能应付差事,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去做,要有工匠精神,这样出来的产品才会精。 可是大多数中国职工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关键岗位上都是由日本技术员亲自上阵。 那怕是五十多岁的老师傅,也不劳辛苦地再三确认,正如友华会议室墙上挂的那副字:友华出品,必属精品。 十几个技术员对着美莎宣誓,谁的产品出问题,谁就奉上全部身家进行赔偿。 美莎将我的提议在例行会议上讲出来,智囊团表示不同意,不是歧视中国人,而是当前的教育情况和人员素质,真的很难达到日本技术员想要的那种标准。 就拿车子来说,日产汽车的质量是不错,但是现在跟中国合作,出来的产品动不动出问题,技术都是一样的技术,甚至国产的流水线还更先进些,那为什么做出来的产品偏偏会有许多瑕疵? 问题回到根本,工匠之心。 大部分国人的思想还停留在三饱一倒的追求境界,根本没想过要做出民族品牌,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作为中国老板,我表示不服。 中华大了,各种人才都有,要说工匠精神,我们更是不缺,没有那种日以继夜茶饭不思的工作精神,我们的火箭卫星也不会上天,我们的宇航员也不会在太空遨游。 凡事无绝对,我就能找到符合你们要求的职工。 我要招一批大学生,由我亲自给他们上课,让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的是什么样的使命。 既然你们说我们不行,那我们就做给你们看。 我就不信,自动化产业我们做不好。 正好,新一期的应届生招聘开始举行,我带着人事部成员奔赴各大高校,为友华的未来挑选合格人才。 正如美莎所言,我不需要那些在学校里当过学生会干部,或者是能组织学生们上蹿下跳的人精,我要的是能踏踏实实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的实干型人才。 友华机械月薪五千的牌子一亮出去,就有大批的学生来围观应聘,毕竟,金梧桐引来银凤凰。 对于人才的判定,我有自己的一套标准。那些过于注重外貌的人大多是华而不实。但形象邋遢的又不够细心,连自己的外貌打扮都不下功夫,对待精密性的工作能有多细心? 最好的就是那些不虚荣,却又注重各种细节的人,还真不好找。 大浪淘沙,连续在各大高校跑了五天,才招到七个合适的,最后一站去的是中山,刚好李秀在那边,招聘会完也正好带她回来。 招了几个优秀的还不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还得找十几个不成器的,混在一起,让他们都去跟日本人学技术。 这个办法是我突发奇想来的,生怕自己送过去七八个优秀人物让日本人起疑心,藏私不教。多安排些不成器的,日本人就会掉以轻心,继续看不起中国职工。 毕竟,日子长了。 对于那些我亲自招的职工,还要进行洗脑,科技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再过三五年,就是网络化时代,智能机械人不会永远存于科幻电影中,而是实实在在已经开始生产了。 想要华夏立于不败之地,必须从此刻起就开始打好基础,走在世界前列,或许今天你我都是默默无名,但过上十年二十年,或许你就是全球闻名的机械专家,友华也是全球五百强企业。 未来谁能定?要靠我们自己努力,自己去争取。 最后提到:“我们友华不缺钱,缺的是人才,那种真正能做事的人才,有实干能力的人才,只要你达到我的标准,薪水多少由你开。” 行不行,一张大饼先画出来,接下来就看各位精英们的努力了。 我把李秀放去了阿莲的网吧打暑假工,李秀表示感谢,下夜班来家里,登门感谢,还买了许多礼物,让美莎欢喜,让张灵彦欢呼。 这都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张灵彦立时嚷嚷着吃火锅,自从美莎姐怀孕,多长时间都没吃火锅,想死了。 家里来客人,美莎也高兴,依着张灵彦的心思,开始准备涮菜。 李秀抱着念恩,玩的不亦乐乎,看上去倒也不差,其乐融融。唯独有一点缺憾,阿妹没醒。 吃着火锅,李秀又提出个新要求,“我有个同学,她也想来网吧上班,周发你还能跟小红姐说说吗?” 又有事? 这我就不开心了,人阿莲的网吧压根不缺人,我一句话给塞个人进去,月薪两千,那是高薪,还不如我直接给她四千块来的好看。 虽说以前有感情,但毕竟大家都有了家庭,我那能再三麻烦她? 我还没回答,张灵彦心直口快先同意了,“没问题的,包在我大哥身上。哦对了,是你那个同学?我见过没有?” 李秀甜甜地答:“是阿香,你见过的。” 张灵彦更是欢喜,抓着我胳膊摇,“是阿香啊,人很好的,以前跟我玩的可好了,经常来看阿嫂呢。” 话说到这份上,我能不答应吗?只能笑着道:“让她来吧,不过,她非要去网吧上班吗?” 李秀道:“能来网吧最好,我一个人上夜班,挺孤单的。” 张灵彦道,“上夜班啊,那你白天不睡觉?” 李秀摇头,“还好,晚上实在困了可以睡,白天宿舍里面好吵。” 张灵彦就来劲了,“宿舍吵来这里呀,这里还有房间,以前那两个臭男人住的,我给收拾好了,你睡这里,不怕吵。” 李秀闻言看美莎。 美莎中文略懂,生硬地回答:“可以的,你是阿彦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 我不说话,低头吃菜。 结的婚多了,对女人心思多少有了解,美莎说的清楚,李秀是张灵彦的朋友,却没说是我的朋友,其中缘由,不言自明。 对于我而言,李秀睡哪里都好,不管我事。 吃过饭,我让她们在家里聊,自己抱着念恩,牵着美莎,去楼下散步。 在等电梯的时候,美莎下意识地伸手,跟我十指紧扣。 全程无语。 到了楼下,我扶着美莎坐了,郑重看着她,道:“亲爱的,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美莎微笑,不作答,忽而道:“你该去美国了吧?” 是,按照日程,我该启程去美国,美莎给我算着日子呢。只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我在美国做什么? 想起叶谦说的那句话,对你老婆好一些,困扰了我许久。 我把美莎的鞋子脱了,将她的脚放在我膝盖,而后轻轻地按摩,让她下肢血液通畅。用关爱的语气道:“都说了,孕妇不要跪坐,对身体不好,你总是不听呢。” 美莎辩解道:“没有的,我已经不正坐了,我现在都是分腿坐。” “那还不是一样?下肢的血液流通不畅。”我一责怪,美莎就耸肩缩头,娇羞地笑。 “亲,每天这个时候,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候。”美莎说,眼神里满是感动。 我笑着回:“我也是。” 有白色翅膀的蝴蝶在美莎头上盘绕,落在她乌黑高耸的云髻上,翅膀轻轻合拢,是那么的美妙,让我看着,渐渐出神。 “正义君,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这话让我稀奇,“难道,还有什么事能将我们分开吗?” 第五百六十二章 部队火锅 叶谦带了两名工程师给我,都是四十多岁,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给人感觉就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知识分子,弱不禁风。 但我知道,他们脑袋里蕴含的知识能量和他们的躯干是成反比的,毕竟是经过挑选以及层层审核过的人物,各方面能力都是一流。 叶谦说:“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这两个人必须安排进科研团队,其他事情不用你管。” 这个没问题,莫说安排两个,安排二十个也是我一句话的事,但问题是,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突破技术壁垒也好,提升工业实力也罢,说到天上地下,也要问一句,我能得到什么? 不要口头许诺,不要精神嘉奖,实际点的,我能得到什么? 叶谦夹着烟,表情忧郁,眉头不展,“小周呀,你这个觉悟,还需要提一提。” 我不跟他打官腔,目光平静地看他,看他怎么回答。 叶谦吸完最后一口烟,扔了烟头用脚踩灭,才道:“听说你有个儿子没户口?地图拿来,全国你随便指,想要哪里的?” 这话让我哭笑不得,合着叶谦喘了半天气,也就这点能耐? 叶谦眼一瞪,“怎么?你觉得这事简单?来来,你自己去办,没有准生证,我看你怎么给孩子上户口。” 我正色回:“我打算在香港置业,儿子户口自然解决。” 叶谦回道:“你就是去美国置业,也是要花钱,对不对?但在我这就一个电话,孰轻孰重,你自己感觉?” “没有别的奖励?”我还是不甘心,死盯着叶谦看。 对方想了想,“要不,给你评选个十大杰出青年?优秀企业家?全国劳模?你自己选,你看你要那个。” 这话说的,非是要逼着我说出来? “钱呢?将来利润怎么分?” 叶谦不高兴了,“大是大非面前你跟我谈钱?你就这点觉悟?” “废话,你是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从哪点能证明你是替人民服务的?我不问清楚,就这样稀里糊涂让你进来分蛋糕?”我也摆了黑脸,正如叶谦自己说的,大是大非面前,我得慎重。 如果真是替国家服务,我性命都能不要,可是你叶谦连个证件都不亮,一两句话就想忽悠,那有这么好的事? 叶谦重新掏出一包烟,白盒子包装,上面印着红色五角星,书写几个鲜红小字:为人民服务。 打开烟拿出一根递给我,“尝尝,非卖品。” 我摇头拒绝,再好的烟落我嘴里也是狗吃白菜……纯糟蹋。 叶谦自己点了,而后眯眼,“听说中安最近在申请持枪安保业务?好像没批下来。” 这是真的,的确是没批下来,何老板人在高墙,何小姐又遭逢婚变打击,一时半会且解决不了。 叶谦说:“我可以帮你解决。” 这就击中我的软肋,有心说那是何若男的事,与我无关,但说不出口。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但我不满意,“还有呢?” 叶谦摇头,“没有了,暂时能提供的就是这些,不过你做出的贡献越多,所得到的惠利也就越多,年轻人,慢慢来。” 我想了想,提出一个要求,“我想让我前妻再高兴些。” 叶谦还是有些能量的,没过几天,中安保卫的档次就上升了个等级,开展了持枪运输业务,公司增加了五辆运输防爆车,玻璃都是五厘米厚的双层防弹,笨重威武强悍,很有安全感。 为此特意电话来,约我吃饭,说要感谢我。 这事弄的,明明是两口子,生生变成了朋友。 去之前我做了打扮,精心的,特意弄成昔日婚礼时候的扮相,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我记得结婚那天晚上何若男很疯狂,她喜欢看着潇洒帅气的我被她逐渐蹂躏成一滩软泥。 临出门前,我谨记左大夫的交代,这不是偷情,这是爱的体现。 出门照样带着保镖,一人开车,一人看路,虽然开始不太习惯,但我要逐渐适应。毕竟,命运女神不会次次都眷顾我,万一下次有人再开我车门,就有可能悲剧。 再者,身边多两个人,以后遇到事情也好有个商量,不至于抓瞎。 何若男请吃饭,不是外人,边锋赵大跟着一起,说话也不用顾忌,真正的心腹。 何若男问我想吃什么,我说在家里随便做点,女强人闻言有些尴尬。 做饭不是她的强项,即便以前在家,做饭也是白虞珊和我的工作,她只负责点评好不好吃。 我说我来做,她说不用,跟着白虞珊新学了一招,叫朝鲜乱炖。 这个跟东北乱炖不同,主要体现在调味料上不同,所谓朝鲜乱炖,发源于韩国菜部队火锅,大部分中国人不懂,好些人去追捧韩餐,可要知道这部队火锅的起源,只怕国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抗美援朝时期美军物资供应丰富,比如午餐肉火腿香肠泡面等食用物资,一旦超出保质期,那怕只超出一天,也会被当成垃圾处理,全部丢弃。 那些可都是没拆包装的啊,当地居民发现这个情况以后,就把那些剩余物资拿回家里,用高汤熬煮,加入许多调味料,各种蔬菜煮成一锅,美味至极,尤其是在天寒地冻时候,吃着火锅喝着小酒,感觉爽极了。 一来二去这种吃法传开,部队里也流行起来,也就成了所谓的部队火锅。 可是看看当时我们的物资供应,那是中国人的痛。所以何若男拒绝称呼这种火锅叫韩国部队火锅,而叫做朝鲜乱炖。 正好今天人多,就整出一锅乱炖,几个人围着吃,跟重庆麻辣锅的味道还不同,酸甜苦辣各种味都有。 并且,何总还开了瓶红酒,让两个保镖也喝点。 别看边锋赵大平时跟着我多么自在,各种荤段子俏皮话随便乱说,但在何总面前还是乖娃娃一个,老实的很。 眼见何总今日这态度,边锋还奇怪,问:“何总今天有喜事?” 喜事?自从离婚起,何总就没有过喜事。但是今天不同,何总还真有喜事。 何老板被查出有糖尿病,昨天发作了,人送去急救。 赵大憨兮兮,瞪着眼道:“都送去急救室了,那还能是喜事?” 边锋用胳膊肘撞他,“不懂就少说两句,糖尿病发作很恐怖的,随时没命,这种病得天天注射胰岛素,还得家属照看,懂吗?” 赵大这才明白,“保外就医啊。” 保外就医,这不是个例,大家都懂。 吃完饭,保镖带着两个孩子去外面玩耍,阿珊去洗刷,何总邀请我帮她看看房间,何老板要回来居住,房间该怎么布局。 我哪里懂的家居布局?喜欢什么风格得让人家主人自己说,不过何总今天心情好,我也不能拂她面子。 何总指着墙上的八骏图问我,“房间里面挂马好不好?” 我说好,马是个吉祥物,老马识途,老马伏枥志在千里,路遥知马力,似乎关于马的诗句都是赞美之意。 何总做小女儿状,“嗯,我都觉得挺好。” 而后无话,转反头来,跟我四目相对,少许,她就挪开,要走出去,我稍微伸手,她便停下,低头不语。 我这边揽着肩膀,将她轻轻环抱,嗅着她的发香,心里涌起别样感觉。 等了良久,她轻轻问:“你还是不行吗?” 我无法回答,不是不行,只是我变了,心里有了顾虑,也就开始自律。 以前阿莲为我要生要死,人家不还是走了出来? 再无法割舍的爱,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就算是磕在石头上的誓言,也会被风沙吹散。 左大夫说,“你在她面前不行,是因为她给你设置了个障碍,这个障碍源于你的良心,仅凭你自己的意志,很难突破,想要恢复正常,除非她自己将障碍移除。” 我把这番话讲给何若男听。 何若男横眉冷目,“你自己不行就赖我了?这个锅甩的有水平,说难听点你这是屙不出来怪茅坑。” 随后何总恢复了往日大大咧咧的风格,将门关好,盯着我命令:“我想了,给我!” 还说不是她的问题?我要的就是这句话啊。 …… 李秀还是搬来家里住了,一个是网吧宿舍不好,再一个是张灵彦盛情相邀,她就来了。 如此家里就是四个女人两个男人,有点阴盛阳衰的感觉。 我是不希望李秀来,纯粹是出于家庭方面考虑,既然不想有瓜葛,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见面。 但抗不过张灵彦,她现在的身份说是妹子,但话语权比妹子重,又是照看阿妹,又是照看念恩,还帮家里洗衣做饭,跟美莎也聊得来,不是保姆却胜似保姆,就说真正请个保姆也未必有她这么用心,我能说什么? 她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聊天,家里人倒是不少,可念恩太小,阿妹不会讲话,我则是故意跟她保持距离,美莎倒是能聊,语言却有障碍,动不动就是打手势,根本不能痛快地聊。 现在好了,李秀来了,这可算是解了张灵彦的恨,一到下班点就眼巴巴地瞅着楼下,看看李秀有没有回来,最喜欢从楼上伸出脑袋对楼下喊,李秀上来带几根冰糕,李秀上来带把葱,李秀上来买瓶哇哈哈,倒不是家里真的缺,她就是喜欢这个调调。 第五百六十三章 另有隐情 眼下李秀转了白班,下班都是八点后,天黑人多,从网吧回来要坐公交,一般八点半就到家,但今日不同,这都九点了人还没回来,张灵彦等不及了,打电话问,却是关机。 “坏了,李秀出事了。” 张灵彦大呼小叫地嚷嚷,让我给网吧老板打电话,看看李秀几点下班的。 这些是杂事,我不想管,却不能不管。打了电话给阿莲,问她李秀是否下班。 阿莲也不知道,她是大老板,手下六七家店,上百号员工,哪里顾得上某一个?只能说打去店里问。 一来二去,搞清楚,每天八点准时交班,没有人会多留。 如此张灵彦叫的更凶,“发哥,赶紧去楼下找,看看是不是被人抢了。” 这丫头咋咋呼呼,就不盼着半点好。 我一个人去还不行,她还要抱着念恩跟着,说是不看到李秀放心不下。 李秀上班的网吧是阿莲发家时候的第一个网吧,距离东城倒是不远,公交车五站路,公交车上不会出问题,要出问题就是在网吧到公交站台的路上,那是一段步行街,从下午五点到夜里十一点人流量巨大,要说丢钱包被诈骗倒是有可能,抢劫就很少有了。 车子过去放在超市门口,人从车上下来,我抱着念恩,张灵彦开启疯婆子模式,从第一家贩卖移动充值卡的小店开始问,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妹仔,穿什么衣服什么发型…… 这里人流量巨大,隔壁就是大型电子厂,工人七千多,距离不远处还有个三桑电机,工人上万,更不要提周边那些零碎小工厂,每天几万人口进出,谁有多好的记性记住? 张灵彦却不管,还去问前面站岗的治安队员,步行街有没有什么事故发生?神经兮兮,好像李秀真的出事一样。 才问了四五家,李秀迎面走过来,裹在人群里面,看见我抱着孩子,连忙招呼,聚在一起。 张灵彦上下看了李秀一番,并无异常,责怪道:“怎么回事啊就关机?昨天晚上明明充满电的,我都以为你被人拐走了。” 李秀一阵面红,道:“手机前面摔了下,不能开机。” 张灵彦问:“怎么摔得?” 李秀这才道出实情,从网吧下来,跟平常一样向外走,结果半路里遇到乞丐,被缠着,非要钱。 也是巧,李秀身上没有散钱,有一张十块的又舍不得给,到处翻腾也寻不到一块,那乞丐拉着她裤腿,不给钱就是不松手,就在李秀一筹莫展时,乞丐忽然起身,伸手抢那十块。 两人一照面,李秀吓的尖叫,乞丐却跑了。 一番话说完,张灵彦气愤不已,口里道:“含家产,人嗨边度?我去帮你出气。” 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小丫头的脾气是真敢下手的。 结果李秀期期艾艾,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道:“那个乞丐,好像认识我。” 我连忙问:“长什么模样?” 李秀答:“癞痢头,瞎了一只眼,右腿是假肢。” 我便知道,那是马飞,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当下把孩子递给张灵彦,“你们回去车上等,我去看看。” 张灵彦不依,叫道:“带我去,我要替李秀出气。” 我眼睛一瞪,她就乖乖闭嘴,抱了孩子回去。 李秀还在后面道:“周发,你不要惹事。” 我挥挥手,让她不要管,自己循着路向前,好一番惆怅。马飞落到现在这地步,我连告诉他家人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我了解马飞,无比虚荣好面子。 想想看,昔日为了在李秀面前摆谱,不惜借车装逼,还让我当他司机,眼下落到这步田地,怎么好意思见家人? 事到如今,过了好几年,只怕家人都放弃了寻找,阿玉也怕找了新人,我再告诉他们马飞活着,且成了这副模样,他们又作何感想? 如此想着,一路前行,终于在步行街中间段的巷子口,发现了马飞的行踪。 相比之前所见,马飞瘦了,形象神态也更猥琐,穿着满是油污的衣服,手腿都弄的乌黑,拄着一根棍子,蹲在路边,死死盯着我看,脑袋上的蚯蚓状癞痢流出脓水,在街灯的映照下点点闪亮。 他应该是在搜寻乞讨目标,所以我一出现,他就发现了。 两厢见面,他的表情有些恼怒,缓缓直起身子,佝偻着腰,向巷子深处走,一步一瘸,艰难前行。 我猜测是这里人多,他不想跟我说话,怕别人认出来,影响他的生意。 跟着走,穿过巷子,一直走到出租屋后面的垃圾坑才停,回过头来,站直身体,鼻子里重重地喘。 “咋走到亚达都能遇见你?”马飞问,语气烦恼不已。 我不知要怎么回答,只是说:“我可以帮你。” 马飞摇头,“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帮,你认得那个马飞,已经死了。” 这个回答在我意料之中,他变成这副模样,不想见任何曾经认识的人,只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 但作为朋友,我还是想拉他一把。我道:“阿玉给你生了个儿子。” 马飞回答:“我知道,我去看过她。” 这个回答就让我震惊了,“你看过她?” 马飞嘴角一丝悲凉地笑,“她没认出我,我这个样子,只要我不说,只怕你也认不出来。” 这话倒是不假,猛地一看,确实跟记忆中的马飞不一样,我只是好奇,“既然去看阿玉了,怎么不跟阿玉相认?人才市场阿玉经营的不错,你完全可以过另一种生活。” “那一种生活?”马飞反问,而后拍着自己的木棍腿,“你觉得这条腿还能站在人面前?”又指着自己的眼,自己的脑袋,“我这个样子,还能跟人正常交流?” 我劝解道:“这么想就不对了,你知道霍金吗?” “少跟我讲那些大道理,我懒得听。”马飞怒道,表情愠怒,忽然冲我扬脸,独眼盯着我看,“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大的心愿是啥?我想把自己的灵魂,塞进你身体里面,让我也体验一把,你的生活。” 这个想法倒是出奇,让我无语。 “你还找我干甚?我这副样子,你是不是心里很爽?” 我大概懂了马飞的意思,他是在嫉妒,但更多的是恨。我们两个都是从西北山区出来的,我越混越好,他却落到这步田地。 但是这个恨不能在我身上,毕竟不是我害的他走到这步田地。 马飞冷笑着,“你要是有心,当初为什么不寻我?你知道我这眼,我这腿,是怎么回事?” 我摇头,“我寻了……” 话说一半没法继续,因为这是一句谎言,当日阿玉给我打电话说马飞出事,我还劝她不要在意,马飞不会有事。 马飞呸地一口,唾在我脚下,“你会寻我?你巴不得我死吧?”说着声音变轻,浑身发抖,表情开始变得悲伧,“你知不知道,我被那个女人用药迷了,她跟她男人把我绑起来打,吊起来打,知不知道为啥?就因为我没给他们饭吃吗?不是的,他们本来是要绑你哩,问我是不是叫周发,我是生生替你受下的罪,你知不知道?” 一番话说完,马飞泪如雨下,我却身如筛糠,不知如何回应。 当下先把马飞扶住,口里道:“莫激动,你慢慢说,他们要绑我,这是咋回事?” 语出突然,不由得我不着急,这本来是我遭的罪,结果让马飞受了,我这心是无论如何都平顺不了。 我周发是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但真正细究,基本上该还的债该报的恩都清了,这突然冒出这档子事,我吃罪不起。 马飞捂着脸哭,呜呜地响,鼻涕眼泪不停往地上甩,借着灯光,我能看到,他头上应该是被人打了,打的癞痢都破了烂了,这才汇聚了些脓水。 看着恶心,反胃,可是一想到他是替我受的罪,我就不恶心了,心里反而愧疚,将他扶好坐下,道:“好兄弟,你把事情说清楚,我周发没有别的能耐,但有仇不过夜这本事还是有的,你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马飞哭够了,抬起头来,喘息着道:“那女人给我弄了去,不知道喝的啥药,等我醒来,人就在小屋子里躺着,人家叫我拿钱,一百万,给钱才能买命。我哪有那么多钱?你说,我哪有那么多钱?就是把我杀了我都没有。” 我点头,“你继续说。” 马飞开始回忆,他跟人说好话,一百万太多,十万块是有,结果对方说,别耍花招,你周发是带鸡婆的,手里有的是钱,赶紧给你老婆打电话,准备一百万,不然先挖你一只眼。 马飞连忙辩解道,抓错了抓错了,我不是周发,抓错人了。 但对方不信,非要说他是周发,不等马飞辩解完,钢锥就插入眼球,疼晕过去。 再次醒来,眼睛已经缠了纱布,人家还让他拿钱,马飞继续辩解,抓错人了,真的不是周发。对方就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还不拿钱,就用滚油给你洗个头。” 第五百六十四章 悲惨的回忆 我这才知道马飞头上的癞痢是怎么来的,滚油洗头,想想都觉得浑身发冷。 滚油洗头带来的巨大痛楚让他休克,再醒来时候别人依然没放过他,既然拿不来钱,那就放去工厂里做黑工,那是一处地下室,里面关了七八个人,都用铁链捆着,帮忙加工一种铁刨花。 那是真正暗无天日的奴隶生活,每天两顿饭,还是清汤寡水,七八个人吃住都是一起,生存的环境不见阳光,骚臭难闻,马飞在里面干了三个月,鼻子就失去嗅觉。 吃的差住的差不提,每天做不到一定量的产品还要挨打,奴隶主脾气暴躁,抓着什么都是武器,每天都要打一顿工人才能解气。 有次马飞忍受不住,顶撞奴隶主两句,结果被用烧红的铁钎插入大腿,生生烫出两个肉窟窿,还不给医治,最后只能截肢。 说到这里时,我整个人都不好,思绪飘忽,半天凝聚不到一起,无法思考。满脑子里都是烧红的铁钎插入肉里的情景,那画面太恶,我不敢多想。 故事说到这里,听的我后背上都是汗,想象不出,如果那天抓的人是我,又是何种结局? 当下只问:“后来怎么样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马飞摇头,往事不堪回首,悲凄道:“有天停电,老板在房间点了根蜡烛,让我们继续做工,我趁他不备,将蜡烛扔到天那水桶里,放了场大火,这才逃出来。” 大概故事讲完,细节来不及思考,我只是关心,这大腿在哪截肢的? 马飞表情苦楚地道:“大腿肉腐烂,生蛆,奴隶主用斧子给我砍断的,事后用火煤灰止血,也亏得我命大,不然当场就死了。” 放了火之后,马飞瘸着腿逃出来,而后开始了流浪乞讨生涯,不是没想过回去,也想过回去见阿玉,可是一想到自己这副尊荣,马飞觉得自己回去就是给阿玉添堵,还不如不见。 这点上马飞倒是铁骨铮铮,自己受天大的冤,心里有天大的恨,也不去给家人添麻烦。 他瞎了眼,脑袋被滚油烫过,人不人鬼不鬼,又拖着一条瘸腿,凄惨无比,走去大街上乞讨,倒也遇到过不少好心人施舍,就这样活了下来。 乞丐可怜,谁都能欺负,马飞好不容易攒两个钱,想吃顿好的,结果被几个小贼瞄上,半夜里几个人将他一顿好打,抢光他的血泪钱。 马飞这才知道,乞丐也不好做。 身体虽然残废,但心智是正常的,马飞就想,乞丐之所以被人欺负,就是因为个体太过弱小,想要强大,也很简单,个体不足,就从数量上弥补。 他开始跟其他乞丐串联,慢慢的有了组织,越聚集人越多,然后运用自己先前办公司的经验,将所有乞丐组织起来,也就是所谓的丐帮。 乞丐有了组织,就强大多了,虽然大多数人依然是社会最底层,但不乏性格刚强的,比如当街拉着妹子腿要钱的,这都是马飞传授的技巧,女子大多心善,舍得小钱,基本上只要出手就有收入,不会落空。 在马飞的大力发展下,丐帮收入蒸蒸日上,开始有了积余,马飞开始寻觅合适场所,供大家遮风挡雨,不过是每月交点租金罢了。 后面的事情就很清楚,巧合之下,我带人把他的老窝给端了,乞丐组织也被打散,疯的傻的都留在福利院,其他人倒是跟他逃出来,但因为前段时间报纸曝光了乞丐窝,政府嫌乞丐影响城市形象,就让城管们管理乞丐,于是,仅有的小团体也被冲散。 就连马飞那个乞丐婆娘,也在被治安队追赶的过程中走散,再也找不见。 说到这里,马飞又痛哭流涕,“那婆娘看着精明,其实脑子里是浆糊,别人买两毛钱的瓜子就能把她哄走,也不知道这时她去了哪里,说不定,被人贩子捡着卖去山沟沟了。” 一番话说的我又难受,赶紧安慰马飞,让他暂停悲伤,先跟我走,洗个澡,再换身干净衣服。 我周发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比一般打工仔要好太多,莫说照顾你一个马飞,再来十个对我而言都是小意思。 岂料,马飞性格要强,抹了眼泪,正色说道:“你若还当我是兄弟,就不要为难我,我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怎么能去你家里?你不要啰嗦,你叫我去你家里,就是折辱我,拿鞋底打我脸哩。” 我清楚马飞的个性,死要面子活受罪,他或许已经习惯了乞丐生活,再过正常的,有些不习惯。 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毕竟是从小到大的兄弟,我不能眼看着他受苦而不管不顾,于是道:“你不愿意随我回家也好,那我给你找个住处,让你安心生活,平时日用开销全部由我负责,你看可好?” 马飞沉吟少许,点头同意。 如此我的心才安宁少许,看他表情也不再悲伤,就问:“那个用药迷你的女人,后来在哪,你可知道?” 马飞闻言激动,嘴唇哆嗦,问我:“要是能找到,你要怎么办?” 我回:“若是找到,随你处置。” 马飞立时点头,抓着我手臂道:“好兄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假若上天有眼,给我找到那个婆娘,我要挖她的眼,拔她的舌……” 这番话说的恶毒,就算我是凶狠杀神,听到这番话也不免后背冒冷汗,这已经超越了报仇的范畴,达到了变态虐杀的行为,复又想到,马飞这几年受的苦,又遭受过那种折磨,心理自然和常人不同,说出这番话,也在情理之中。 当下先不反驳,让他冷静下来再说,等到有空,让左大夫跟他聊聊,帮他宽宽心,应该会有帮助。 当下说定,我先要带他寻找住处,不料马飞拒绝,道:“你要是有心,给我些钱,我自己去寻住处,等收拾好之后电话通知你。” 我猜测,还是他的虚荣心作怪,不愿意跟我走在一起,要自己先将外貌造型收拾一番才跟我正式见面,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当下打开钱包,里面只有千把块散钱,自觉太少,就对他道:“你在这里等候,我去去就来。” 人都走出去十几米,马飞在后面道:“这里距离最近的自动取款机也很远,有几百块就够。” 我回头道:“我不去取款机,你稍等。” 说话间人窜到外面,先给张灵彦打电话,问她身上有无带钱,说没有。我便不问,径直去了阿莲的网吧,给阿莲打电话,说有要事急用钱,几千块即可。 阿莲让我手机给前台收银,一番交代,收银小妹取出两万给我,道:“这是今天白班的收益,老板说全部给你。” 这一番情,让我感动,却来不及感激,转身向下。 楼下张灵彦抱着念恩,见我出来很是焦急,过来问:“大佬,叫你替李秀出气,你怎么要钱,是不是杀了人?” 这话说的,没有半点脑子,当下不好多说,只说无事,让她们原地等候。我这边马不停蹄,赶到巷子后面,马飞蹲坐在地,宛如石雕,神情苦楚。 这边将钱塞入他手里,而后道:“暂时先拿着,回头我再帮你置办一处房产,让你好好享受。” 马飞闻言睁眼,发出冷光,“周发你混大了,随口就送人房产。” 我低声道:“也不算混的好,分人的,对别人我舍不得,但对兄弟你,我什么都舍得,区区房产算什么。” 这边话刚说完,后面女子一声尖叫,马飞忙用胳膊当脸,背过头去。 我回头,却是张灵彦带着李秀,两个站在后面,好生惊讶。尖叫是张灵彦发出,显然是被马飞的形象吓到。 这女子,怎么越发没大小?我一时气怒,吼道:“不是让你们原地等候,跟来做什么?” 张灵彦还要开口辩解,我再一声吼:“返去!” 两人被震住,抱着孩子讪讪退去。 等人走了,我才给马飞小声道歉,“小姑娘,没见过世面,兄弟你别介意。” 马飞摇头,苦涩地笑,“她是你什么人?” 我回:“算是妹子,不懂事,平时帮我带孩子。” 马飞懂了,“保姆呀。” 我笑着否认,“不是保姆……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空细聊。” 马飞也不再问,将钱收好,问我要手机号,也不用笔记,念了两遍就走,头也不回地道:“你先回去,等我整理好了,再电话通知你。” 看他高低不平地走路,我心里莫名难受,当年黑粗高壮的一条大汉,怎么就落得这个地步? 转回去,两个女人都盯着我看,张灵彦先忍不住,问:“阿哥,你怎么会给他钱?” 李秀在场,我不好说那是马飞,要维护马飞的脸面,只好胡扯道:“那是我以前的朋友,对我有恩,刚才认出来,想帮帮他。” 两人这才恍然,张灵彦八卦心起,“那他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我不想让更多人知道马飞的苦,就摇头答不知。 第五百六十五章 多情湘女 回去路上看见有,念恩嘴馋,张口要,小孩子这很正常,张灵彦却虎着脸吼:“不许吃了,再吃牙齿掉光光。” 念恩闻言挣扎,从张灵彦怀里滑落,冲着就去,抢了一根在手,先咬一口再说。 如此张灵彦没了办法,过去付钱,口里碎碎念,“吃,成日就知道吃,早晚牙齿都烂掉。” 摊主呵呵笑,“细佬仔都是这样啦,你看他几可爱,几岁了。” 张灵彦一边掏钱一边对念恩道:“叔叔问你几岁了。” 念恩回:“三岁。” 很简单的对话,却让我心里泛起别样不同,假如换了阿妹在此刻,她会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那边付完钱,张灵彦还要虎着脸教训,“记住啦,今日最后一个,不许再吃。” 念恩则竖着给张灵彦,“姨娘你也食一口。” 张灵彦立即张大口,犹如鲸吞虾掠过,干掉好大一块,嘴里还兀自不休,“唔,这玩意太假了,这么大一口也没咬到多少东西,下次再也不买了。”说完,将念恩抱的更高,“来,姨娘再食一口。” 念恩则指着她的嘴唇笑,“姨娘白胡子。” 张灵彦闻言愕然,反应过来,伸出舌头在唇边一扫,还有剩余。 念恩说还有,她就努着嘴,“念恩你来。”小猴子闻言就凑过去,在她脸上嘴角连亲带舔。 看到这一幕,我不敢再看,心里泛起异样情绪,却无法说。 旁边李秀见状,嘴角轻笑,揶揄道:“你不会真的是害妹狂魔吧?” 害妹狂魔? 我一阵苦笑,必然是张灵彦跟李秀说的悄悄话,这丫头,一辈子都改不了这个习惯,到处乱说,不留给人半点隐私。 回到家里,美莎在卧室休息,我将念恩抱走,对张灵彦道:“今晚孩子跟我睡。” 小丫头翻个白眼,“你不怕教坏小孩啦。” 我摇头,“不会了。” 结果冲完凉,念恩自觉地跑去张灵彦房间,并且钻进自己的小被窝,左手机器人右手奥特曼,再叫都不出来,要强行抱走又怕他哭,只好作罢。 三岁,该上幼儿园了,我想,等上了幼儿园,就得把他这个依赖心理给调整过来,得让他知道,妈妈是谁。 还有,得让他改口,不能喊张灵彦姨娘,这喊惯了,是个麻烦事。 害妹狂魔,亏她想得出。 回去房间,美莎还没睡,在听音乐,是中岛美雪专辑,她说孩子最喜欢听。 照例我先给她做一番按摩,让她心情放松,而后跟她商议,孩子上学的事,孩子称呼的问题。 我说:“从明天起,我想让念恩喊你妈妈,你觉得呢?” 美莎点头,“能改的过来吗?” 我说可以,孩子小,好改。 美莎又问:“那他妈妈要是醒过来,怎么办?” 我道:“假如醒过来也不用担心,大人好理解,孩子大了也能理解。” 美莎闻言欣喜,道:“那么,我可以教他说日文了?” 这话说的,孩子能懂日文更好,毕竟艺多不压身,会说中日两国语言,以后至不济也可以做个翻译官。 美莎靠在我肩膀,忽然道:“我们的孩子出生,叫什么名?” 我道:“现在不好说,等到出生时候自然就有。” 美莎不依,撒娇道,“我就要你现在说。” 我想想,道:“取名为和,寓意以和为贵,男女通用。” 美莎轻声念:“周和?名字不错哎,感觉好像三国英雄里面的某个人物,就是那个双手拿拐的。” 我呵呵笑,“你说的是周泰吧,不一样的。” 美莎甜蜜地笑,又道:“中文名字有了,那还得有个日文名字。” 这我就不懂了,日本人的名字风格跟我们不同,还是得让美莎自己来。 美莎想了想道:“女孩叫武山禾子,男孩叫武山忠义,你觉得好吗?” 我点头,“好,夫人你真是才女,对了,你昔日做过三行情诗,来,再教我念一遍。” …… 一连三天,马飞都没个音信,让我着急,焦躁不安,有许多话我要问他。按时间要出发去美国,梁大夫电话都催了呢。 着急的不来,不着急的却来了,那个叫什么阿香的,也来投奔张灵彦,让我给她安排工作。 这异地他行,我是真不想管这些烂事,但大家都是出门在外,同为异客,不帮也不好。听说那妹子是湖南的,我就惦记,不要送她去网吧,不能总麻烦阿莲,可以送她去酒店嘛。 再者,上次借用阿莲两万块还没给,电话约了几次她都说忙,还钱这种事还是当面给比较好,我哪里好意思再去烦扰她? 紧着急慢着急,那个湖南妹仔来了,人倒是白白净净,留着齐耳短发,看起来老练利落,英姿飒爽,尤其是浅浅笑时,眼睛水汪汪的勾人。 湘女多情,这是真的。 尤其对我而言,看到她就转不开眼,不是因为她多漂亮,而是因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当下就问:“叫什么?哪里人?多大了?以前在广东哪里呆过?” 阿香一一回答,“叫吴香,湖南衡阳人,二十岁,十八岁从湖南考过来,只在中山呆过。” 这就没问题了,我笑道:“你的模样跟我曾见过的女孩有点像,记错了。” 旁边张灵彦敲着桌子道:“周发,请注意,这是阿香,我朋友来的,兔子不吃窝边草呢。” 这丫头,真心是没治了,越发地没大没小。 一直想要跟她谈谈这个问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这大嘴巴的毛病是由来已久,让人无语。 还好,阿香没有计较,只是浅浅地笑,羞涩的紧,低头下去,眼角还飞我一眼。 我有些不情愿了,这女的是个祸害,那模样分明是在思春,这第一天来就乱放电,要是再住个几天,我后院必然起火。 当下不语,随便她们在屋里收拾折腾,我这边喊了张灵彦出来,低声道:“阿彦,你要是真心为大哥好,就不能让这女子进咱们家。” 张灵彦杏目圆睁,“大哥,你不会真的对她有心思吧?不可以的。” 我低声道:“大哥是做酒店的,看人很准,这个女人来咱们家里,不怀好意,有可能破坏我跟美莎的感情。” 张灵彦立即反驳,“不会的,阿香的人品我很清楚,她只是天生丽质,才不会做小三,以前我们一起玩的,那些男人写的情书她一封都不要,连拆开看都没有,很正派的。” 我这才知道麻烦,一番口舌说不通,只能怏怏放弃,心里给自己立下规矩,如非必要,坚决不独自在家。 这句话的意思是,美莎不在家,我立即出门,美莎在,我才回家。 好歹我做了一年多的皮条客,是人是鬼还看不清吗?那女人只是在张灵彦面前装纯,但在我这里早就被我看了个透彻。 正派?正派姑娘会把自己两个半球亮出来大半?还故意穿的修身束腰裙,将自己弄的前凸后翘,把女人那些个闪光点全部亮出来,分明是在发骚。 或许以前正经,但现在肯定是发骚。 为了我和美莎的幸福,我必须预防。 家里人多,就显得拥挤,还好美莎大度,不在意,换了何若男恐怕早就发飙了。 即便如此,美莎也提出问题,建议道:“既然你朋友多,不如我们买间大点的屋子,就像以前大岭山那样的环境。” 她说的是别墅,那价格可不便宜。 美莎道:“下个月有回款,我大概计算过,略有盈余,可以买一套别墅。” 如此也好,老住着单元楼我也觉得不方便,两个保镖距离老远,有时候出门需要,还得先等他们,如果换成别墅,大家又住在一起,行事就方便多了。 就在我被家里几个女人整的一筹莫展之际,马飞终于来电话了,说自己在步行街后面租了房子,让我过去见面。 如此甚好,我立即起身赶去,另外顾及马飞的面子,独自赴会,不带任何人。 马飞租了一间六十平米的小套间,家里布置也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台电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典型的打工仔住宅。 他本人也重新换了行头,穿的不再是破破烂烂,头上也戴了帽子,除去一条裤管总是空空荡荡飘风,猛一看去也跟正常人无异。 说是好兄弟见面,要大醉一番。我建议去饭店,他摇头拒绝,“我做叫花子习惯了,再让我去场合上吃饭,我就不会了。” 见如此,我去楼下买了许多菜,都是合他口味的,带上来跟他聊。 首先问的,就是那帮害他的人,作为好兄弟,我并不是要揭他的伤疤,我只是想了解更多的资讯,以便确定,是那个仇人要搞我。 马飞摇头,叹息,“时间太久了,有很多事,我都想不起来。”说着用手拍头。 我就在想,是不是他的脑袋被油淋过,所以记性不好? 这不行啊,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那几个烂人想搞我都是次要的,关键是他们把马飞害的这么惨,我怎么能轻易放过? 当下劝道:“马飞,好兄弟,好好想想,这件事很重要,不光是替你出气,也要替我解决麻烦,一帮烂人,就是化成灰,我也得挖出来挫骨扬灰。” 第五百六十六章 执念 马飞摇头,说时间太远,真的想不起来,那日说要把对方戳眼割舌,都是气话,真正人家出现在他面前,只怕也认不出了。 这番话叫我心里难受,怎么就认不出来呢? 当下建议,可以再去当年吃饭的酒店前面蹲守,他们在哪里绑走马飞,那么住处肯定也离得不远,把周边的乞丐都抓起来调查,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马飞依然摇头,“没用的,我在酒店门口晃了一年,都没见到那个女人,他们不是惯犯,是有针对的行动。” 我这才了然,人家并不是惯犯,而是针对性的,针对我的。 如此说,是查不出来了?马飞受的这些苦,遭的这些罪,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我咽不下这口气,关键是,我都不知道是那个仇人。 马飞问:“你当初得罪过谁,仔细想想。” 得罪过谁,我现在哪里想得起来,有几个仇人,都了结了,想不起是谁。 马飞呵呵笑着,是真正的笑,很难得,端起酒杯:“来,过去的事不要再提,我们喝酒。” 这也是一种态度,是我乐意见到的,人不能总活在悲伤中,尤其是马飞受过的罪,我都担心他心理扭曲,或是患上抑郁症。 国荣哥哥就是抑郁症才从楼上纵身一跃,不是开玩笑的。 喝了酒,马飞问道:“那天见得那个是李秀吧?” 果然,马飞认出了李秀,但李秀却认不得马飞。我回答说是,并道:“李秀还在念大学,这都大三了,再过一年就毕业。” 马飞嘿嘿两声,“才大三就给你生娃了。” 这话来的突然,我连忙解释,“误会了,李秀跟我没关系,她在这里打暑假工,暂时住我家里,我有老婆。” 马飞这才愕然,“李秀没跟你在一起?” 我摇头,笑,“没有,我离过婚,二手男人,别人看不上。” 马飞独眼眨着,喉咙里嗬嗬,面上古怪地笑,我猜他应该是想和以前一样的淫笑,可惜脸被油烫过,淫笑也变得诡异了。 “周发,你讲老实话,你跟李秀在一起过吗?” 这…… 我都以为马飞横遭不测,心性大变,却没想到,还是以前那个调调。不免发笑,摇头,“没有,我跟她不可能,这辈子我都不会碰她。” 马飞发出桀桀声,目光分明是不信,“你能忍住?别说我不知道,高一时候你是不是偷偷想着李秀。” 高一,都是多少年的事了,他也提出来。现在的我和以前已经有很明显变化,毕竟是做父亲的人。说话,做事,都要想着儿子,生怕儿子跟着学坏,此刻被他这么一说,思绪又回到先前,甚至都忘了自己马上就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 也跟着讪笑,“多少年的事,提她做什么。” 马飞倒酒,两人再碰一次,而后道:“你看看李秀哈,大学里面混了几年,人是越长越水灵,也会打扮自己了,你说,得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拥有她?”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多好的女人,也就是一段新鲜,日子久了,男人连瞅都懒得瞅,怎么会想着天天温存? 只是马飞从前到后,句句离不开李秀,让我有些奇怪,稍微一琢磨我就懂了,马飞做了将近三年的乞丐,太缺女人了。 这事还不简单,我放了酒杯,“等下吃完饭,我带你去酒店。” 马飞摇头,面上浮现着异样神色,嘿嘿笑着,“不了,不了,我不去酒店。” 这样说又让我生奇,马飞以前可是动不动就去发廊里面逛一圈哩。 我猜测,他肯定是嫌自己的面貌吓人,所以不好意思去。于是道:“那么这样,我喊几个妹子来这里。” 没成想,马飞依然摇头,喝一杯酒,面上有苦色,“不了,不了,我对其他女人都没兴趣了。”说着转向我,“你要是真想让我过的舒服,就帮我一个忙。” 我闻言心中一动,猜测到他要说什么,当下犯难,心知不可能,却又不知怎么拒绝。 马飞说:“你想办法,叫我见李秀一回,那怕见完我就死,这辈子我也心甘了。” 我放了酒杯,心里犯难,倒不是舍不得李秀,只是…… 就算李秀不是我暗恋对象,她是个普通人,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子,人家也应该有自己的追求,我不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她人身上。 当下只能回:“这事有难度,不行你换个其他女人,我给你找个比李秀还好看的。” 马飞摇头,语气坚决,“不了,我就是要李秀,这辈子,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李秀。” 马飞端起酒杯一口干完,呼呼喘气,抬头看我,目光坚决,“周发,我被人错当成你绑走,我从来没怨过谁,这是我的命,我认了。” 我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他又点着自己脑袋,眼睛,腿,道:“这些遭遇,我也认了,我不怪任何人,其实当初我要是肯给那些乞丐食物,我也落不到这地步。” 我点头,给他倒酒。 “我就是想说,当我遭受这些折磨时,我无数次地想过死,死了我就不受这折磨,可是你又知道,我是怎么撑下来的?” 我愣了,开始理解马飞。当人处于绝境,走投无路,就会想到死,这是自然心理。之所以会坚持,是因为心里一份执念,一份不舍。 马飞说的我懂,我也有过类似经历,我的半边身子不能动,骨头被砸断,发高烧,说胡话,在海上被风吹雨打,一个给我宽心的人都没有,我也无数次地想过一头钻进大海里算了,但是一想到阿妹,一想到念恩,我就咬着牙坚持,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钢锥刺眼的疼痛我无法想象,能将马飞疼晕过去,应该是非常疼吧?据说人体都有自我保护机制,当躯干受到重创,疼痛达到多少级以上,神经系统就不会把信号传至大脑,让人感觉不到疼。 又或者是神经直接刺激大脑,让人陷入昏迷,避免长时间的忍受折磨。 所以马飞当时肯定是很难受的,不止一次地有想死的心。 再一个就是滚油烫头,我也无法想象那种痛楚,连头皮都给烫掉,而头皮是痛觉神经分布最广的地方,那是什么滋味? 所以马飞受罪这是肯定的,换了一般心性的人肯定坚持不下来,人就挂了。更何况还有后面亲眼看着自己大腿肉腐败生蛆的情景,马飞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马飞道:“唯一支撑我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李秀。我从见到李秀的第一眼,就生了这个执念,这辈子一定要跟她在一起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我死也心甘。” 我有些慌乱,一头是马飞的执念,一头是做人的底线。 也有可能是因为李秀也是我的梦中情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马飞。 如果,当初别人没抓错,我换了马飞这种情况,我会不会活下来? 我在沉思,马飞却突然伸手,抓住我一声大吼:“周发!”而后声音放轻,“你在想啥?” 我有些尴尬,有些讪讪,该怎么回答?难道直接说,这事要搁在以前很简单,你自己都能搞定,但现在你这样子,李秀不可能让你睡。 可这话我没法说出口。 马飞悲凄道:“我只是想睡她一回,又不是要她跟我睡一辈子,一次就好,你犹豫啥,这事很难办吗?” 我头都要炸了,挠着头发道:“能不能换个想法,李秀,我实在想不出要怎么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马飞激动地起身,急火火道:“简单,很简单,你只要把李秀约到这里来,我就有办法。” 一句话说完,我明悟了,马飞是要用药。 马飞目光闪闪,带着奸笑,“事后,你就说是你犯的错,李秀不会怪你。” 立时,我就懵圈,脸皮不自觉地抽,小声道:“问题是,我有老婆,这事,我做不了。” 马飞的目光变冷,神色也开始黯淡,坐回去位置,自己喝酒,吃菜,不再看我。 他是生气了,在用实际行动对我表达无声的抗议。 可是,他这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太过分了。我周发就是多么无耻,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马飞在咔嚓咔嚓吃花生米,筷子抡的飞快,眼睛也不看我,灌一口酒,嘴里还发出啧吱地一声,而后道:“你走吧,没啥好聊的。” 我想想,道:“我给你叫两个妹仔来吧,你说要啥样的,我都能叫来。” 马飞摆手,“别说,没意思,这辈子,我就这样了,从这里出去,你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你,以后我们就是陌路人,你过你的好日子,我去讨我的饭,你要是记得以前我对你的恩,念及我替你受下的这些罪,你就行行好,给我家里父母带个话,就说我死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黑暗面 这话就说的严重了,要跟我决裂。 我静下心来,诚恳道:“不是我不帮你,你换个其他心愿,钱?房子?车子?又或者,你先把自己武装起来,再干个什么事业,比如再去干人才市场?” 马飞依然不语,低头吃菜。 我却来了劲,激动道:“我想到一个办法,你先听我说。你不要自暴自弃,我现在做智能机械,我可以给你装一个智能假腿,让你在外观上跟正常人一样,再送你去外国做个美容,先在外观上让你恢复,然后事业上帮你发展,我可以帮你弄个网吧,或者是弄个饭店,你有个事业,当个老板,你看看怎么样?” 马飞夹菜的动作变慢,似乎在思考我说的话。 趁热打铁,我继续道:“等你当了老板,凭你的聪明才智,肯定会大赚特赚,过个一两年,李秀也大学毕业,那个时候,你作为老板,再去追求李秀,还不是手到擒来?” 马飞的动作停下,想了想,抬头,目露冷光,“这是个办法,但你能保证,李秀毕业后会看上我一个残疾人?你觉得李秀是那种爱钱爱慕虚荣的女人?” 这话又给我说的怔住,李秀的脾气,的确是有些古怪,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李秀大过年的冲到我家里骂我是当代陈世美的画面。 女子爱不爱财,这是能看出来的,就像唐娟,人家就能在酒店里面安安心心的当个服务员,抵制住诱惑,不去干技师。 比如李秀,说句不好听的,凭她的条件,说一声要钱,多少男人追着她给送。可是李秀呢,人家就宁愿打暑假工,打寒假工。 而且人家打工去的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场所,都是找的可靠场所干活。 不过话说回来,女孩子不够随便,也未必是真的清高,也或许是诱惑力不够大? 人性是最难以琢磨的东西,这是左大夫跟我说的,他让我在对待女性方面不要有心理压力,男人在消费女人的美貌,女人何尝不是消费男人的年轻? 测试男女同伴的忠诚度。 就说,一对普通夫妻,男子普通,女子也普通,收入都普通。这种情况下,让白富美去勾引男人,男子会不会出轨? 答案不用说,只要是正常男子,基本都会把持不住。 那么换到女人,让一个英俊潇洒多金又温柔的男人去勾引女人,女人会不会出轨? 尽管很多男人不愿意相信,但结果很现实,女人同样会出轨。 比如说,一万块陪我睡一晚你愿不愿意?可能一半以上的女人表示不愿意。 那么十万块一晚愿不愿意?估计八成以上的女人都会同意,剩余两成则要思考。 假如一百万呢? 一百万,让一个英俊潇洒又温柔的男子睡一晚,有几个女人会拒绝? 这个答案我不敢想,因为,从人性的角度出发,男女都是一样,最根本的欲望动物。 只要英俊潇洒温柔,别说给钱,就是倒找钱女子也愿意,现实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就像我曾经问过张雅婷的问题,打算嫁个什么样的男人? 张雅婷回答:没想过,但不介意多要几个男朋友。 人家就很坦白,男女之事根本没有那么复杂。 再如梁大夫,也不止一次地威胁我,假如我不给她投资医药实验室就去找欧美白人。这才是成年人的真实思维。 那么李秀呢? 不敢多想,人性是最复杂的。 我把李秀约到这里来,让马飞玩弄,从那个方面讲都是不道德的,我根本不可能那么去做。 要做,就要堂堂正正,下三滥的行为,是一辈子的耻辱。 我试探着,犹豫着,用尽量委婉的语气对马飞透露出这个意思。 马飞继续吃菜,嘴巴里酷嗤酷嗤,脸色阴沉,忽而抬头,盯着我,满目悲愤,“你跟说我人性?讲道德?那我问你,别人把我当成你一番折磨,他们讲过人性?讲过道德?” 说完拍了桌子,站起,声音渐高,质问:“社会福利院的人福利据为己有,搞得福利院犹如地狱,他们讲过人性?” 说到后面,心情激动,浑身颤抖,带着哭腔,“现在,你跟我一个残疾人,讲人性,你讲的下去?你吃好的穿好的,我食不知味衣不蔽体,你跟我讲人性,你好意思吗?” 这一番质问,还给我说的怔住,思维也不由得跟他走,是啊,我们本身就是不平等的,我如何能以自己的标准去约束他? 咦,也不对呀,你不能因为自己受过伤害,就去伤害别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才是正确的。 当下回道:“好,我可以帮你将李秀约来,你也可以达到目的,但是结果呢?李秀受的伤谁负责?” 马飞桀桀笑了,“她怎么会受伤?你就说是你做的,她怎么会怪你?就算怪你,你有那么多钱,给她买间屋子,把她包养,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如此说就是不把李秀当人了,也同样是不把我当人。 马飞道:“算了,当我没说,反正你从来都是这个样子,自私自利,别人对你再好都是应该,想要你报答一次,难啊。” 好大一顶帽子扣在我头上,就差用手指点着我鼻子骂我忘恩负义。 我先不跟他说这些,基调已经在心里定好,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以前也干过拉皮条的事,那是年幼,现在都成了孩子父亲,还去拉皮条,未免落了下乘。 当下不语,沉默吃菜。 马飞灌一口酒,啧吱地叹,忽地用力,将酒杯摔在地上,骂了句:喝个鸡毛。骂完起身,一瘸一拐,摸到床边躺了,给我一个后背。 残疾人,心理扭曲,肯定是扭曲了。我想着,决定告辞,回头让左大夫来看看他,给他把思想观价值观摆顺。 想着起身,轻声道:“你先休息,明天无事就去街道上逛一逛,转一转,到处看看风景,吃点好东西,我明天要去外地,过一段时间再来看你。” 他背对着我,不作回答。 我向外走,刚到门口,床上就发出低沉的哭声,声音压抑,沉闷,犹如喉咙里塞着东西,哭的一点都不干脆。 我又走不出去,回头看,马飞侧躺着,身子一抖一抖,嗷嗷呜呜,宛如丧家犬,落水狗。 他是在哭他的心酸,哭他的委屈,这个我能理解,但是要让我去骗李秀,心理上这个坎我迈不过去。 察觉出我没走,马飞哽咽道:“你走,走,不要来看我,我就是个烂脏,废人,我一早就知道不该跟你相认,不然,我在你心目中,依然还是顶天立地的好哥们,好兄弟,现在我落到这个地步,连带着思想都跟着污秽不堪,你走,我不配当你兄弟。” 一番话又勾到我痛处,依稀记得,读书时候许多往事,以及刚来广东时候,他意气风发,带着我去找湖南老丈,骚气无比地给我介绍:今晚让你跟我媳妇在一起。 又想到,看守所里两人相对痛哭,发廊里面隔着墙壁比赛,往事一幕幕,一桩桩,此刻回忆起来,竟然是那么的美好。 再看看此刻,他貌若枯鬼,形象腌臜,我还怎么走得出去? 再番想,他就一个心愿而已,若不是遭逢大难,这件事哪里需要我帮忙?他自己都能做了。 退一步,假设马飞没受难,他意气风发,开着车带着李秀,要跟李秀恩恩爱爱,李秀是否同意? 亦或者,李秀能否拒绝? 我的心思开始松动,左右摇摆不定,在道德和友情间徘徊,要如何抉择? 见他如此悲恸,我不好多说,只道:“我可以试试,跟李秀沟通一下。” 床上马飞瞬间静止,回头来看,充满热切,“你要怎么沟通?你不能给李秀说我还活着,你得说是你的意思,你把她约出来,灌醉了,我办完事你进来,李秀不会怪你。看过神雕侠侣么?尹志平跟小龙女就是这么回事,所不同的是,小龙女后来才知道欺负自己的是尹志平,但李秀永远不知道,这件事真要说受伤,也只有你心里不舒服,不过你女人那么多,也不在乎这一个,对吧?” 他越说,我心里越难受,气愤,几乎按捺不住要动手扁他,这也亏得是他说出来,换了别人说出这种恶毒法子,此刻在我面前就是一具尸体了。 我能压制住怒火,纯粹是看在他受过太多苦,心理变态扭曲的份上,但也忍耐到极限。 当下沉声道:“不要你教我怎么做,你噤声,我自己知道怎么做。” 第五百六十八章 秉性坏了 从马飞处出来,我在楼下糖水店里坐了少许,要了一杯菠萝冰,一口气吸干,让自己从内到外都清凉一下,再慢慢思索李秀的事。 在楼上看着马飞那种凄惨模样是一回事,转过身再去面对李秀就是另一回事。 我去了网吧,里面人头攒动,乌烟瘴气,十多个大功率排气扇呼呼地吹,也吹不散满屋子的烟味。 网吧内部的网管都穿黄马甲,靓丽帅气,主要工作是帮上网人员拿饮料,充费,泡面,顺便解决下简单异常,最常用的一招就是关机重启。 我在里面看一圈,李秀站在b4区,目光在各个电脑台前巡视,以随时回应顾客的召唤。 辗转间看到我,露出微笑,“你怎么来了?” 我喉咙发干,呼吸都跟着沉重,想了许久,鼓起勇气,“我有点事跟你说。” 李秀轻笑,阳光灿烂,甩甩后面马尾,“说吧。” 然而我说不出口,在糖水店里组织的所有语言,真正面对李秀的时候就全部忘掉,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我的目光从李秀面上向下移,落在她的衣领上,那是件粉红t恤,因为水洗次数过多,衣领折子部位有些发白,目测,这件衣服至少穿了两年。 女孩子哪有一件衣服穿两年的? 同是西北人,家庭经济情况都差不多,像我这样迅速起家的,万中无一,大部分都是苦哈哈的捞仔捞妹。 李秀肯定缺钱,不缺钱,她也不会打暑假工。 我思索着,犹豫着,觉得网吧人多,转身向外,走去楼梯间,上去四楼拐角,哪里几乎不会有人来人往。 李秀看着我,表情开始局促不安,大眼睛闪着,忽而笑,“怎么,跟我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努力再三,鼓起勇气,道:“老同学了,我就是想帮你。” 李秀笑,手背在后面,脚尖颠着,眼珠转动,“你不是已经帮我了?” 我不好看她,目光看向墙角,哪里有蜘蛛网,但没有蜘蛛。 “我想让你更好过一些。”我道:“不用这么辛苦。” 李秀的表情有些惊愕,随即发红,红晕由耳朵根发起,逐渐布满脸庞,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我觉得自己走了一招臭棋,连忙解释,“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你的时间,不该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你应该放在学业上。” 一番话说完,李秀没开口,我自己却端不住了,不敢看她的眼睛,想逃离。 时间寂静,一时无语。 过了将近一分钟,李秀才回应一句:“哦。” 而后一声笑,“就这样?” 我没勇气再说其他,木然点头,“就这样。” 李秀咯咯地笑,“这有什么不好说,还紧张半天,我都以为,你是想包养我。” 一番话给我说的面红耳赤,兀自辩解,“我是那种人吗?” 她就笑的更欢快,“害妹狂魔的名号又不是空穴来风,你这方面的事迹还需要我说?” 如此一打趣,先前准备的话也尽数消失,再也想不起,末了呵呵两声,挠挠头,自嘲道:“是有些乱,叫你见笑了。” 李秀嗨呀一声叹,“还有其他事吗?” 我摇头,“没有了。” 她笑笑,“那我进去了。”说完,人转身去,轻盈如燕。 这一幕似曾相识,发生于多年前,那时还青涩。 算了,这种遭天谴的事我是做不出,关于马飞,想想别的办法。 我走入网吧,准备从正门下楼,结果在门口遇到阿莲,一番惊奇。 阿莲摸着肚子,面带惊喜,“你怎么来了?” 我回:“来找你的。” 阿莲手一抬,后面朱小强立即跟上,接过手里包,并扶着她胳膊,犹如李莲英伺候老佛爷。 阿莲则挥挥手,“去准备奶茶,我渴。” 朱小强得令,提着手包快步走,跟我擦肩时候还友好地笑,径直去了。 阿莲用手闪着风,问:“找我做什么?” 我连忙从口袋掏钱,“上次借你的,还你。” 阿莲看看钱,微笑,伸手接了,“分的这么清啊。” 我有些尴尬,“毕竟,都成家了。” 阿莲咯咯笑,“你忘了,要不是你,也没有这网吧。鸿发两字,可是有你的一半。” 说话间朱小强端着奶茶跑回来,阿莲问:“热不热?” 朱小强连忙自己喝一口,而后回应:“38度,妥妥滴。” 阿莲接过奶茶,将钱递给小强,目光却在我脸上转悠,“既然来了,一起吃个饭,尝尝你强哥的手艺。” 我拒绝,笑道:“不了莲姐,还有别的事。”说完要走,被阿莲叫住,看着那边站着的李秀,打趣道:“你是来看这个妹妹的吧?”说话笑眯眯,其意不愿自明。 这种事不好解释,反而越描越黑。干脆承认,“是我以前的同学,有想法,但无行动。” 阿莲不是外人,跟她不用隐瞒,直说即可。 那边朱小强却拍着肚皮笑,“理解理解,都是男人。” 阿莲眼睛一瞄,朱小强立即正色,斥责道:“阿发,你这样是不对的,我鄙视你。” 阿莲这才莞尔。 这波恩爱秀的,让人嫉妒,我看不下去,嘿嘿两声,快步遁走。 我要去找左大夫,马飞这事,苗子不正,得让专业的人来办。 自从跟左大夫成了朋友,三天两头我就去逛一逛,发现左大夫不光是心理医生,还是个裱糊匠,办公室后面的套间里有许多字画,都是他裱糊的。说是好些名贵字画年头过久,不重新裱糊,就会烂掉。 我不懂字画,只当他是多个营生,毕竟现在是金钱社会,多赚钱的思路是对的。 可是今天上门,却发现他在电脑前编写什么东西,趁他倒茶的空档,过去瞄一眼,好家伙,这厮写的什么?鞋楦的制作技巧? 稀奇,我问左大夫,“大夫你以前是做鞋的?” 左大夫呵呵笑,“见笑了,以前协会的,后来出来单干,偶尔帮人代笔。” 代笔?做鞋跟代笔有什么关联?我眼睛一转,扭头去看书架上的书,这才看出门道,比如武侠小说的作者分别是全庸,古龙著,梁玉生,温端安。现代小说更是齐全,贾平凹的废都,陈忠实的白鹿原,上面都是红字醒目提醒:未删减版。 登时就给我震住,小看了左大夫,未删减版都有? 问了才知,所谓未删减,是左大夫自己捉笔撰写,比如小说里面有的字样提示此处删除四千字,他就写出四千字给补上,这样出去以后卖的飞快。 我这才知道,左大夫不是做鞋的,是作协的。 作家啊,那就文人咯?我向来对文人都很敬仰,赶紧询问,“左大夫都有那些著作?” 左大夫也不谦虚,指着书架最边的一层道:“都是我写的。” 好家伙,母猪催肥十二法,家常小菜五十道,推拿按摩技巧,寡妇的风流韵事…… 我似乎知道这货是谁了,当下瞪着两眼忽闪忽闪,不知道自己心里的疑惑该不该问。 很明显,这货是个文化流氓,在作协里混不下去,才跑到这里来假装心理大夫。 一次撒谎,百次不信,我连忙扭头去看他那些裱糊画,更震惊。齐白石,张大千,关山月,徐悲鸿,甚至还有唐伯虎哩,都是名人名著,而且还是现画的。 我拿眼睛瞅左大夫,左大夫也拿眼睛瞅我,小老鼠眼眨呀眨,摊着两手,“有什么问题?” 这是个骗子,我心里如是说,嘴上却道:“没问题,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分析。” 当下把马飞的事说一遍,看他如何说。 左大夫手一拍,“哎呀,你糊涂呀,看你这么精明,怎么遇到这事就不会了呢?” 言下之意,是我做错。 不愧是心理专家,说出话的是我爱听的,连忙让他指点。 左大夫说,人性再阴暗,也是藏在心底的,但像马飞这种敢直言不讳地说出来的,就不是人性阴暗,而是秉性坏了。 不要觉得自己被人整过,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去整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正理,不能坏的。 “像你那个朋友的个性,别说他被人整过,即便是不被人整,他也不是好人。现在他没能力,才要求你帮他害人,若他有能力,那个姑娘早就被他得手,你仔细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番话说完,让我茅塞顿开,可不是嘛,坏的不是别人,而是马飞自己。 看看他所做的事,设计整德叔的食堂,花钱让我去嫖,借车装逼泡妹,这一桩桩,在当时看来不算什么,可是现在细究,都是怀着害人心思去的,且毫无半点人情味。 我现在才想起来,昔日马飞还被莫名其妙的人打了一顿,试想一番,若不是他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被人打? 整件事被左大夫分析,得出结论:不是因为被人折磨马飞才变坏,而是马飞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他遭遇不测,跟他的行为个性有分不开的关系。 别的不提,就说阿玉,阿玉都怀孕了,他还惦记着李秀,摆明了要抛弃李秀,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即便是李秀被他得手,早晚一天也会被抛弃。 左大夫还说,“根据我所了解,若眼睛真是被钢锥戳烂,一时半会且晕不过去,所以你那朋友必定对你扯谎。你千万不能上当。” 第五百六十九章 最早的直销 不说还好,说出来就让人后怕,按说我多么精明的人,竟然也在这件事上犯糊涂。 左大夫道,“当局者迷,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有性格弱点,你的弱点就是重情义,而且是滥重情,该不该重的情,你都抓住不放,所以才会上当。” 对女人是如此,对男人也是如此。 古语言,少不读水浒,什么意思?水浒讲的就是江湖情义,年轻人看了水浒难免热血沸腾,也学着书里好汉做派,遇到镇关西就打,见到潘金莲就杀,路见不平一声吼,多威风? 但这是错误的,真正细究的话,镇关西就真的该死?该死鲁达又为什么逃?潘金莲就真的该杀?那套观念要搁在现代,估计天下的女人也剩不下几个。 水浒结尾都说的很明白,讲江湖道义的都没好下场,你看看一百零八好汉,能寿终正寝的有几个? 马飞说的那些话,根本经不起推敲,他受过那么多罪,为什么不跟警察说?心里就真的没有一点恨? 还有,他说别人其实是抓我,抓错人了。抓错人那为什么后来再没人找我麻烦? 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打给我。 我也是晕了头,看见他的惨状先乱了阵脚,才被他趁虚而入,若换了我是旁观者,他那些伎俩,只怕早就看穿。 经过左大夫一番调理,我心里亮堂,这马飞根本就是利用我的同情心和愧疚心,来满足他自己的欲望。 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亏我还为他烦躁好几天,罢了罢了,就这样吧,不再管他,随他自生自灭。 这里辞别左大夫,前往美国,跟梁大夫见面,自是一番温馨美好不提,回程时,梁大夫托运二十一盒口服液,让我带到香港,按照客户地址登门送货。 这一盒价值港币一百万,客户都是付过定金的,但外包装上却写的是十五美刀,落地之后要用吹风机烤干标签撕掉,不然海关哪里非常麻烦。 一盒一百,二十盒就是两千万,这恐怕是史上最牛的药品买卖了。 说到发展客户,梁大夫展现出天才技巧,她不需要自己去推销,只需要告诉第一个客户,若你能拉来新客户,我会给你拿百分之十的提成。 这就厉害了,m姐自己亲自实验过效果,知道这神药厉害,赶紧给圈内好友推荐,带着闺蜜上船,如此一来,就相当于二级代理商,不禁自己要用,还要拉来更多客户。 并且,客户不能随便拉,必须是具有消费实力的人才能购买,普通富豪想买梁大夫还不卖呢。换句话说,能消费起天使之泪的客户,本身也是一种实力证明。 这是最早的直销模式,通过顾客拉人头扩大利润,后来这种模式被广泛应用到微商上面,成为一大祸害。 且说我带了神药在香港下机,按照地址跟人送货,当面查验货物,而后电话通知梁大夫,客户签收。 至于付款这块不用担心,一次只送一个月的量,客户不给货款,梁大夫也不会要,只是下次不会再发货,同时会在圈子里放出消息,这对名门贵族而言,是极其致命的。 送到第四家,是位于浅水湾的一处豪宅,这是真正的豪宅,随便一家都要上亿才能买得起,跟内地的那些别墅完全不同。 送货地址上联系人只写了罗先生,电话联系过后,前来开门的却是熟人,上次在片场见过面的叶明心,两人见面都咦了一声,她说好巧,我也说好巧。 叶明心看看我手里的盒子,又改口笑,“哦,白莎卖的产品原来是你生产的呀。” 我则好奇,“你怎么在这里?” 叶明心回:“今天姑姑过生日,所以我来了。” 因为熟人,我被邀请进屋子,先去祝福叶姑姑生日快乐,而后等罗先生签收。但我好奇,似乎叶姑姑不用这神药,问过才知,是别人委托叶姑姑买的。 有一些人,不好亲自抛头露面。 虽然稀奇,但我不问,越是触摸到金字塔顶尖,做事说话越是要小心,谁知道那天惹到某个大神。 关于口服液的功效,梁大夫说的很清楚,不亚于古代的长生不老药,就目前的实验证明,羊胎素精华有美容养颜功效,但能不能增加人的寿命,还不确定。只是从生物学方面探讨,既然能让各个器官都保持年轻有活力,那么延年益寿是肯定的。 而长生,是历代帝王的追求,秦始皇,汉武帝,那个不想长生?鱼子酱也好,松露也罢,不都是皇室用品?说白了大家看的还是他的功效。 梁大夫说,早晚有一天,会有级别更高的人士找到门上来,那个时候,钱就不是问题了。 所以,这次会面,她还提到一个问题,关于实验室的安保问题。 天使之泪的秘方只有她知道,随着名气见长,会有更多人关注天使之泪,这个时候她的安保就成了问题,一旦被人威胁,她很难保证自己不把配方说出去。 这反面摊开了说,坚贞不渝打死也不说的勇士基本上是万中无一,大部分人都抗不过刑讯逼供,因而那些革命义士才会难能可贵的伟大。 这件事我交给边锋去办,让他避开何若男,偷偷联系中安职工,专找精英,让他们从中安辞职,前往美利坚,签证机票一应事务不用操心,只要人去即可。那边的枪支管理比较自由,我也给梁大夫部署一个排的保卫力量,并制定一套紧急疏散方案。 洋人我用不惯,还是自己人可靠……也便宜。 事情还在准备,这里开始发现苗头,能让叶姑姑代购的人肯定身份不凡,这些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尤其是在遇到叶谦之后,我就更加肯定。 是的,叶谦也来了,来给姑姑祝寿。 叶明心喊叶谦哥哥,那么叶谦的身份不言自明,难怪他有那么大范儿。 我只能假装不知,只是个送快递的。 叶谦却不掖着瞒着,邀请我吃饭,直接说:“我父亲是总参的,你知道吧。” 又说,不用想的那么神秘,都是为人民服务。 我尽可能地保持镇静,微笑。 叶姑姑笑夸:“这个靓仔不错的,懂几手功夫。” 叶谦点头,“是不错,我见过。”当下将几年前汽车上的见闻说一遍,引得众人叹。 也趁着饭局,我终于问出积压在心中已久的问题,作为一个名声显赫的三代,怎么会去坐公交车? 罗先生笑道:“这就是小老百姓思维作怪了,同样是人,有什么坐不得。照你这样讲,以前那些公主格格都不要嫁人了。” 叶谦也道:“就算是三代,也分人的,我们是军人家庭,从小就被严格要求,不搞特殊化,凭借自身能力做事,坐个公交车有什么稀奇?不说我,就说伟人的孙子,上学期间也是自己乘坐公交,每趟五毛钱车费,伟人尚且如此,更何论我们?” 吃完饭,我也知道,天使之泪是要被叶谦带走的,同时他也对我表示极大的愤慨,“你们这个产品太贵了,孟山的基因药物才四万块一支,你们就要十万块?” 这个问题让我心思一动,对方透露出来两个意思,一是责怪我们的价格定的高,暗面上则在表示,他们之前用的基因药物。 那么这种药物是给谁的? 不能多想,只能用梁大夫传授给我的经验装逼,“不一样的,孟山研制转基因,但转基因对人体有益还是有害还不能定论,但天使之泪不同,纯粹是生物体内提取凝练,对人体百利而无一害,这才是关键。” 叶谦眼睛斜我,明显不信,“你们这些奸商啊……要搁在前面几十年,是要被枪毙的。” 这大帽子扣得。 送完最后一家,我在香港稍作停留,跟莎莎会面,每次落地香港,都要见她,已经成习惯。一般都是聊些各自近况,激动而又平淡。 激动的是终于可以见面,热情过后又归于平淡,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只会窝在床上,现在跟注重的是感情交流,比如一起吃饭,散步,看戏,还偶尔买些小礼物送她开心。 至于以后如何,将来怎样,大家都很自觉的不提,都是成年人,不会再执着于某点。 晚间宵夜后,得知一个消息,小妹似乎在拍拖。 莎莎说,“小妹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应该说,那个靓仔是本地的,样子倒是不错,但是人品有点不敢恭维,小妹带我去帮她把关,你猜怎么样,他留下我的电话,当晚就给我传讯息。” 莎莎还把手机拿给我看,前面的信息都是很普通的交流,请吃饭啦,去酒吧玩啦,后面就开始露骨了,要搞搞震,找刺激。 莎莎这边回复:你有小妹啦,不要找我,我跟小妹好姐妹。 那边则回:我跟小妹没什么啦,她的样子不及你漂亮,人又不及你豪爽,我不中意啦。 这事情给弄的。 我不知道不说,知道了就要管一管,毕竟那是我唯一的小姨子。 第五百七十章 把关 女子终究要嫁人,这是自然规律,无论我愿不愿意,承不承认,她都会去找另外一个臭小子,跟他结婚,做不可描述的事,给他生孩子。 虽然我怕她受委屈,受欺负,但那些事都会发生,不可避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找个老实的,专一的,最好还是个身体倍棒的。 有这样的男子要娶我妹子,我是万分高兴,并会给于祝福,要求不高吧? 又不需要多高的文化,也不要他多么有本事,甚至是个穷光蛋都行,大不了我的钱分他一部分,唯二的要求,就是专一,身体好。 我自认为,这要求一点都不高。 这不仅是我的心愿,更是全天下有女儿的父亲的心愿。问题是,如此低的要求,都有人达不到。 追小妹的那个小子,模样不赖,侧面看有点金城武的感觉,正面就差了些,身高有一米七三,放在南方人来说算高的,衣着打扮也干干净净,笑起来眼睛好看。还据说,他老豆是立法委的,老母是大律师,这样的家世,放在整个港岛来说那是标准富二代,金龟婿,大把女子要倒贴。 就算以我的眼光看,用来做妹夫都是不错,可惜的很,这厮是个标准花心大少,绝对渣男。 按我以前的脾气这事不需要考虑,上去一顿老拳打扁走人,但现在心境不同,对事情的看法也不同。 我需要先问问小妹的口风,看看小妹是什么意思。假如小妹很喜欢这款,那么我就要以礼相待,可以适当地在小伙子面前出现,并略微炫耀一下自己的实力。 你老爹是立法委的又如何?知道我前岳父是干什么的?我现岳父又是干什么的?我自己又是干什么的? 别跟我拽,我一个电话分分钟能约到华哥吃宵夜,面子够大否?你家立法委的老豆能一个电话喊来华哥? 你老母是律师那又怎么样?让她去内地接个官司试试。 至于经济方面,更加不需要考虑,好好待我妹子,海景洋房名牌跑车,都是嫁妆。 就说男人,十个里面十一个都好色,那个都想左拥右抱,这正常,我可以接受,但你不能惹我妹子生气,换句话说,就算偷吃,你也做得漂亮点,别让我知道,不然打烂你的腿。 看看人张敬德,我还不是张雅婷的未婚夫,只是有过关系,这小子就找人在美国摆我一道,要不是他姐姐出面,肯定有的我好受。 这些东西摆出来,孰轻孰重,该如何做,小伙子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其实大部分男子都是花心的,可是结过婚后呢?也会对老婆好,尤其是有了孩子,男人基本上都会收殓,就算偶尔去桑拿,也得惦记着家里,做到这份上,小伙子不算坏。 但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有些人他就是渣滓,就需要有人狠狠的收拾。 我先约了小妹,问她是否在拍拖,能不能约小伙子给我见见。 小妹起先不承认,后面才羞涩地说,小伙子叫维森,是加拿大籍,是比自己高一届的学长。 维森?我问:“拆呐名字呢?” 小妹回:“王浩永。” 我说哦,并郑重告诉小妹,“维森这个名字,在欧美来说就跟中国的狗剩,狗蛋差不多,很普遍,走纽约街头你随便扔十块砖,至少有三次砸中的人都叫维森。” 说完后悔了,这人都没见就先恶心人家名字,不是摆明了来拆台的? 小妹没接我的话茬,只是淡淡地说:“本来想过段时间再跟你讲的。” 好吧,我的错,我换种方式,下一个问题,“你喜欢他吗?或者说,你对他的态度?” 小妹回:“还好,算不上特别心动,但不讨厌。” 女孩子一般这么回答的话,是表面男方主动追求她,主动权掌握在自己这一方。其潜台词是在向外传达,这个男人可以用来做老公,再引申去,则表明有点小喜欢。 这是好事,毕竟女子长大,情犊早该开了。 不过为了确保小妹以后的幸福,我需要掌握的更多,很重要的一环,你们发生过不可描述吗? 如果发生了,那么这个男人必须做我妹夫,他也必须对我妹子好,否则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大圈仔的愤怒。 而这件事还不能影响小妹的感情,简言之,我会命令他必须娶小妹,不然就杀他全家。而这些事,他还不许跟小妹说,一旦结婚,五十岁之前不许离婚,五十岁之后随便。 做法虽然欠妥当,但能最大量地保护小妹。 假若说没发生不可描述,那就是另外一种对待,比如发现他是个渣男,或者有可能成为渣男,一顿好打是逃不了,并且还要让小妹知道人心险恶,彻底断绝他会成为我妹夫的可能。 所以,了解这一手资讯极其重要。 我问了。 小妹用眼睛翻我,“问这个做什么?” 我回答:“不要问原因,你只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小妹转脸不看我,有些愤怒,气哼哼道:“跟你有关系吗?我是成年人,我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劝她息怒,并表示,“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单纯的想你好,你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很重要吗?”小妹恶狠狠的问。 我点头,“很重要。”又补充道:“我只得你一个亲妹子,真正的心肝宝贝。” 小妹不看我,面无表情地回答:“还没有。” ok,这样我就懂了,我说:“我想见见他,帮你把关,毕竟,男人最是了解男人。” 长兄如父,小妹父母双亡,孤家寡人一个,唯一的姐姐在沉睡,只有我一个亲人,她顺从了我的意思,给维森打电话,约出来宵夜。 其实我原本可以告诉小妹那个维森在撩她闺蜜,但又考虑到女性的独特思维,就取消了这个想法。 同样件事,换做一个女人背着男友去撩男友的铁哥们,男友妥妥的觉得是女的有问题。但反过来,女人则会觉得闺蜜有问题。 事实上,大部分闺蜜都是因为男人决裂。 再者,两人如果没有明确的确立关系,从道义上讲这个男人还有的选择,也可能是广撒网多捕鱼的模式,道德上还谴责不了。 或许人家先前想追小妹,后面又发现莎莎更好,倒转头来追莎莎,这都情有可原。 我是这么想的,心够大,真心希望小妹能谈个好男朋友,嫁出去,生活美满幸福。 那个叫维森的来了,普一亮相,我整个人就不好了,话都不用谈,我就给那小子判了死刑。 他染着金发,柳眉细眼,鼻梁高挺,嘴唇单薄,从相貌上来说,这样的人是标准二次元世界的美男子,但我总觉得那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邪,看着不像老实人。 再有,他的眼窝发青,双目神光散而不凝,这是长期透支身体,气血双亏的体现。换句话说,他要么是长期打手枪,要么就是长期跟妹仔疯玩。 以他的条件来看,应该不用自己解决。 最主要的,是他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的高傲气息,见到大舅哥一点都不尊敬,很随意地挥手,算是招呼,而后大咧咧地在我面前坐下来,潇洒地打个响指,招呼服务员,“拿铁加冰。” 光是这一个动作,我就在心里给他判了死刑,这孩子太不懂礼貌了,我们等他这么久,结果见面只给他自己点东西,也不问问我们等了多久,吃了没吃。 小妹可以不在意,因为她经验少,看不清。女生是个神奇的动物,一旦被男生追,那怕这个男孩长的多么不堪,在女孩心里都会增加些许好感度,很自然地把他划分到好人哪一栏。 而随着男生追求的力度加大,女孩会逐渐沉沦,最后沦为待宰羔羊。生活在宠爱中的女人,智力接近于六岁幼童,这是左大夫说的。 也就是说,那个维森的不礼貌,在小妹眼里被理解为不拘一格,潇洒有性格。 接着就是吃饭,例行询问,小伙子脊背靠着椅背,用独特的港岛俚语跟我交谈,时不时地夹杂一两个英文单词,处处透着骄傲,动不动就是,我们香港人如何如何,你们大陆人如何如何,等等。 我实在听不下去,敲桌子提醒他,我们都是中国人。 小伙子不以为意,“中国人也分圈内圈外,你们是被关在圈内的,我们是自由的,大哥,你应该多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你就会发现,世界原来跟你想象的不一样。” 这波逼装的,我实在看不下去,但为了小妹,我硬是忍着。那个乌黑眼眶和纤细的骨骼已经表明,他不能给女人一个厚实的肩膀。 还剩最后一个环节,他对小妹是否真心? 吃饭过程中,他时不时地拿手机回短信,小妹问他,他说,是几个朋友约他晚上去打球。 但我知道,他是给莎莎回短信。 我的手机滴滴响了声,拿出来看,莎莎说:他说等下跟朋友吃饭完就来找我,还说自己不喜欢戴安全帽。 第五百七十一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把手机收好,问对方,“维森,你是真心喜欢我妹妹吗?” 维森还正在编短信,闻言抬头笑,很诚恳,“是的,我爱她,天荒地老。” 然后我就出手了。 很迅速的伸手按着他脑袋,将他脑袋按到面前的餐盘上,力道之大让半分熟的黑椒牛排溅出酱汁,脑门和牛排的撞击声响彻全场,所有的食客都抬起头来看。 一击即中,我并未撒手,按着他的脑袋犹如拍篮球般上下磕动,巨大的力道甚至砸碎了盛放牛排的盘子。 周围有女子尖叫着,还有外籍服务生的喊叫声,嗨哦扑,普利斯,色儿,普利斯…… 小妹最先反应过来,拼命拖着我的胳膊,将我向后拉,口里质问:“你发癫啊?” 我摆脱小妹,趁他还没清醒,抓着头发又一把抡翻在地上,抬脚就往脸上招呼,让他以后凭着这脸蛋再去害人? 小妹在后面急了,咆哮起来,我这才停手。从桌上拿起那厮的手机,递给小妹,“你自己看。” 小妹瞪着我,看看手机,屏幕上应该是编写了一半的短讯,虽然不知道什么内容,但我相信,只要小妹看了,她就什么都明白。 然而我又错了,小妹是看了,但她并没有生气,而是悲伤,捂着脸向外跑了,是传说中的泪奔。 地上的维森晃晃悠悠地坐起,抬头看我,有些不解,一溜鼻血渗出,哼哼着问:“歪?” 我拿起桌上餐巾扔给他,警告道:“一脚踩两船就是这下场,以后不要再纠缠我妹妹,不然打断你的腿。” 说完走人,留下满餐厅里惊呆的眼珠子。 小妹说,以后再也不相信任何男人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话有些偏激,我对她说,好男人其实也蛮多的,不过需要细心找,慢慢找,总有一天会找到。 她说,抱抱。然后自己抱上来。 我的思绪乱了,开始在脑海里思索,边锋能做妹夫吗?或者是赵大? 不行,这两个是保镖,刀光剑影里来回走的,万一有个闪失,我妹子不是要守寡?那找谁合适呢? 果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我把朋友圈过了整个遍,也想不出合适的。 小妹手机响,接来听了,看着我一阵迟疑,“警察传唤你,你要不要去?” 我这才想起,这里是港岛,只要有人报警,警察会立即处理,不会延误。 麻烦事,我要经常往返两地,这里不能留下任何污点,该怎么解决,听法官的意见。 无非就是赔钱,我赔的起。 然而不是,小妹给我请了个律师,律师跟我说,这里虽然是钱说了算,但也需要一定的社会地位才能用钱让鬼推磨,如实没有社会地位,有多少钱都是没用的。 也就是说,我因为故意伤人罪,扰乱社会治安罪,破坏公物罪,要入监三个月,并处罚金。 只是打个架而已,我说,“何况是那个小子挑事。” 律师说:“我理解你的情绪,但法律不会按人情来处理,李小姐和王先生是自由的男女朋友,尽管王先生的做法不妥,但你只能在道德上谴责他,如果你动手,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何况你还打伤了人。” 说完,律师还特意跟我提醒一遍:“这里是法治社会。” 我一阵无语,对律师说:“拿我的手机来,我打个电话。” 律师迟疑着,再次重申,“周先生,这里是法治社会,行贿罪也会判刑的。” “我换个律师行不行?”我一声大吼,律师怂了,帮我拿到手机,让我打电话。 我拨通叶谦的电话,直接道:“叶律师,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有个渣男对我妹子欲行不轨,被我抓了现行,推了他一把,然后那个渣男不服,喊了他做立法委的老豆对法官施压,又喊了他做律师的老母来跟我打官司,打算将我关在这里十年八年,我该怎么办?” 叶谦在那头听的稀里糊涂,又问了一遍才懂,让我稍安勿躁,他马上来。 我在例行询问期间,小妹来给我送饭,就在审讯室,隔着桌子看我。 她的情绪很低落,面上愁云惨淡,末了问,“你干嘛要那么在乎我?” “我就你一个亲妹子,我还能在乎谁?” 她鼻子吸溜一声,鼻塞了,努力抬脸,又低垂下去,小声问:“那你都没想过,娶我为妻?” 如此饭就吃不下去了。我放了筷子,认真道:“想过,但心里过不了那个坎,你跟你姐外貌太像了,但脾气却是两样,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她,很难再容下你,我可以对你好,但也只是出于亲情,不会是男女之情。想想看,假若我们结婚,在我眼里,你还是阿妹,那样的生活,你会愿意?” 小妹明白了,不再说话,侧脸看外面,再次吸溜鼻子,耸肩,长呼气,而后道:“那以后我无论交什么样的男朋友,你都不要过问,好吗?” 我一时语塞,想了想,道:“我是真心为你好,想让你找一个……最起码是比我好的。” “我懂。”小妹说,语气低沉,“但是我长大了,不需要你呵护,如果有天我受伤,我也会自己疗伤。” 审讯室里一阵无语,我认可了小妹的说法。 女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很正常。我在想,或许二十年之后,安琪儿也会跟我说同样的话。 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瞎担忧。 刚拿起筷子要吃,外面一阵吵吵,有人大声问,你是谁,哪里不能进去,请表明你的身份! 说话间脚步声传来,先进来的是两个港警后背,再接着才是一个军官脸谱,器宇轩昂,宛若杀神。 “审讯官呢,叫他来见我。”军官说着,风轻云淡,气定神闲,掏出自己证件,递给港警。 警察接过来看,瞬间立正敬礼,口称叶长官。 叶长官回礼,沉稳道:“叫他来见我。” 警察立即小跑步去了,叶长官这才放松姿态,看着我皱眉,问道:“就这点小事?” 小妹慌慌从椅子上站起,看着叶长官。 叶长官也正好侧头,跟小妹四目相对。 立时,我不淡定了…… 法律神圣不容亵渎,王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小小的我? 在叶督察的严格监督下,法官对我做出了判决,故意伤人损害公务扰乱社会治安数罪并罚,理应监禁三个月以儆效尤,但考虑其事出有因,且认错态度良好,有悔过之心,法庭建议,赔付受害人医药费…… 我说谢谢你叶长官。 叶长官握着我的手笑曰:应该的应该的,对于渣男,就应该这样,该出手时就出手。 我点点头,问:“叶长官今年贵庚几何?” 叶长官回,“三十有二。” 我语重心长,“该成家啦。” 旁边小妹低头羞涩,转过脸去不敢看我,并故意放慢脚步,缀去后面。 可惜了,老牛吃嫩草,不过也好,三十多岁的男人玩也玩够了,浪也浪美了,也该成家立业,安安心心过日子。 背过叶谦,我私下里对小妹交代,“这个男人靠得住,但有三件事要千万注意,第一,绝对不能在结婚之前把自己交出去,哪怕是他向你求婚也不能答应。第二,万一扛不住要把自己交出去,一定不许做安全措施,力争一次怀孕,第三,一旦怀孕,第一时间通知我,绝不允许打胎。” 小妹脸色通红,似乎很气愤,“你说什么啊,我对他根本没感觉。” “那可不行。”我语重心长道:“你得尽快对他有感觉,这样的男人,抓住一个就赚了,失去可就是你一辈子的损失。” 说完还要扬起拳头,“加油!” 小妹梗着脖子不看我。 我还不放心,“对了,昔日你阿姐有一本生男育女大全,你看过吗?” 小妹跺脚,娇嗔,“姐夫……” 这小妮子,当初总是喜欢躲在门口听墙根的事情忘了么?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谁离不开谁,只是没有遇到更好的罢了。 特效口服液我带了两套回来,阿妹用一套,另一套是送给何总的。 何老板患的其实不是糖尿病,而是尿崩症,在临床上两者很相似,一般不会误诊,不过何老板这种情况很明显是属于误诊。 尿崩症的原因多方面,但总体来说是还是肾功能不全,病人总是要喝水,要尿,繁琐的很。 何老板刚回来那天我去看过,这次去美国顺便跟梁大夫提了句尿崩症,问有没有什么法子。 梁大夫问病人是不是大款,能不能买得起天使之泪,如果能,这些营养液就管用。 如此,我就问她多要一套,带回来给何老板,说是特意从美国带回来,对身体健康有好处。 如此简单的一个举动,博得何老板好感。趁着何总不在时,何老板笑问:“没打算找新伴侣吗?” 这话让我不好回答,只能搪塞道:“目前的重心还是放在事业上。” 何老板点头称赞,又问:“怎么样,跟阿男还能复合吗?” 我脸皮跳跳,低声道:“阿男的个性,您也了解。” 何老板摆手,微笑,“不碍事的,她从小都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我来跟她说。” 第五百七十二章 事出稀奇必有妖 何老板只知道我们离婚,却不知道我们为什么离婚。他能主动提出撮合我跟阿男,想必心里还是认可我的。 可事实上,我跟他见面不过五次,他又如何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如何肯放心地把女儿交给我? 想来何若男应是没跟他说我在外面偷吃的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父亲希望女儿幸福,女儿则希望父亲快乐。何若男为了让父亲高兴,肯定把离婚的过错的都揽在她自己身上。 这是我所未预料到的,想到此,愈发愧疚。 简单闲聊几句,我要告辞,何老板热情挽留,“别急着走,上次我都想过,咱们喝两杯,可惜没条件,今天正好有机会。” 盛情难却,再加上对何若男的愧疚,我撸袖子要做饭,结果被何老板拦住,“莫慌,我来做几道拿手菜,你看着就好。” 说着何老板开始动手,杀鱼斩鸡麻溜的很。我也不能傻站着,就在一旁打下手。同时心里已然明白,何若男不会做饭,何老板有很大责任。 两个男人连手操作,五六个菜很快出炉,却不是广式清淡风,而是西南麻辣味,我还奇怪,何老板怎么会喜欢这种口味。 何老板笑道:“以前在西南区,习惯了。” 后面聊开,才知道,何老板以前是某人的秘书,帮领导办过许多事,比如上学培训,领导没空,秘书就去学习。又比如饭局喝酒,领导胃不舒服,秘书顶上,很多机要事情,秘书比领导自己掌握的还要清楚,这也是他后来能身居高位的主要原因。 如果当年不出事,那就好了。 几个菜烧好,何若男带着白虞珊回来,桌上的菜扫一眼,就知道这是老豆的杰作,也不客气,坐下吃饭。 席间何老板还要板着脸训斥,“阿男,给阿发夹菜。” 阿男很干脆地飞他一个白眼,“他自己没长手啊。” 何老板气的哼哼,却没奈何,只好自己给我夹,女子还拽拽不安,“老何,别激动,小心尿崩症又犯了。” 一句话说的老何同志咳嗽,胸口痛,末了唉声叹息,“子不教,父之过,我不怪你,我的错。” 吃完饭,我示意何若男,出去浪一圈。 到了外面,我说出担忧,“老豆要我们复婚。” 何总面无表情,不看我,嘴里问:“你怎么说?” 我只能叹息。 何若男就道:“我知道了,放心,不会让你难做。” 墙边爬山虎探出头来,几朵蓝色小花点缀在绿叶之中,我过去摘了一朵,捏在手里,轻声念:ihe tiger sniffs the rose。 何总道:说人话。 我便回: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我的本意是赞何总强硬作风之下依然隐藏着一颗温柔善良的心,然而马屁拍错了对象,何总压根领悟不来,翻着白眼道:“就你还猛虎?黑子你都比不过。” 所以子曾经曰:在合适的时机装出合适的逼是牛逼,反之,则是煞逼。 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没有什么人能够始终一帆风顺,然万事皆有因,或许当初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起因,但经过发酵酝酿之后会变大结果。 这个理论被称为混沌理论,也被称为蝴蝶效应。 就拿我来说,我不过是在青春年少时暗恋了某个姑娘,这个萌芽始终深埋我心底,只对最好的哥们说过。 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经过几年时间的酝酿,这个萌芽变成了某种可怕的现实。 虽然我不承认,但他的确出现了。 我那天找李秀其实是想探讨一下,假若有可能,愿不愿意和我共度春宵,那怕一次就好。 但这个想法是反道德的,所以我不可能说出口。但事情就是这么神奇,虽然我没说,但大家都知道了。 大家指的是除去美莎以外的所有人。 起先我以为这个消息是李秀故意放出来的,然而不是。当日我找李秀交谈,事后遇到阿莲,双方有过简单对话,阿莲问我是不是想扑李秀,我当初随便应付一句:有想法,但无行动。 然后谣言就开始流传,阿莲当着新来妹子的面问李秀,以前跟我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现在又是什么关系,话里话外透露着某种奇怪的信息。 女人是敏感的,也是藏不住事的,李秀察觉到什么,跟她的同学阿香分享,阿香又告诉阿彦,口口相传,事情就背离本质十万八千里远。 张灵彦气呼呼地冲进来,关门,低声斥责:“阿哥,你太过分了,兔子不吃窝边草,你都有了三个孩子,怎么还能对李秀起坏心思呢?” 我说没有。 阿彦机关枪一样道:“别否认了,你的所作所为我全部知道,你那天拿了两万块钱,是不是打算用两万块包养李秀?别跟我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我告诉你,姓周的,有我在,这辈子你都别想碰李秀一根头发。” 小丫头一番话说的义正辞严,说完扭头即走,只留我一个在房间傻眼,半晌回不过神。 鬼才知道我走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我不去解释,依然跟平时一样,有空就去工厂转,去跟左大夫聊天,带着念恩去公园玩耍,反正不呆在家里,尤其是网吧人员转了夜班,白天在家睡觉,更加要避嫌,不在家里呆,不给张灵彦留下攻击我的口实。 即便如此,也是烦恼不断。 李秀是没说什么,最起码表面上跟往常一样,该打招呼打招呼,该笑就笑。但那个阿香,就稀奇了,逮着机会就撩我,比如在家总是穿的很清凉,眼珠里面总是水汪汪,有意无意盯着我看,以至于后面总是不经意地用身体接触我。 再后来,愈发严重。那天中午我正在看日文版的七武士,忽然鼻子嗅到一阵香,扭头去,那妖精离我面门不足一厘米,娇滴滴地道:“哇,你好棒,都能看懂日文啊。” 我让她出去。她则拿出一本书来请教,“这个字读什么,我不认识哎。” 我看一眼,那是赑屃二字,是有些生,就对她说了,这读作笔洗,是一种怪兽。 阿香便问,是那种怪兽。 我便烦躁了,“你不是在看这本小说吗?里面说的很明白,赑屃,就是霸下,龙有九子,霸下为大,就是龙的大儿子。” 阿香又问:“那这种怪兽有什么能力呢?” 问这话我就尝出味了,她看的这本书乃是左大夫所做,里面神鬼异志乱七八糟都是胡扯一通,其中就有关于霸下的内容,说霸下是龙子老大,继承神龙之力,力大无穷,同时还继承了龙的淫性,不光是力大,还好色的不行,日御十女而不怯,说白了,就是个小黄文。 这丫头白天不好好睡觉看这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学什么好?当即就摆了黑脸,“霸下最大的能力就是知人善辨,遇到哪些淫荡下贱的女人就一口吞掉。” 如此直白的语言她若再不懂那就是装了。 阿香面色一红,忽而贴上来,轻声问:“我果真比不上李秀么?” 我只黑着脸回一句:“滚出去!” 她就面如火烧,又羞又怒,忽而挺起胸膛,朗声道:“你要是真君子,就送我十万块,助我完成学业。” 这番话来得稀奇,我凭什么要给你十万? 那丫头气哼哼,跺脚道:“周发,实话说了,我就是冲着你来的,听闻你年少多金,我才送上门来,不讲虚的,只要给我钱,我什么都能做。” 脑残!我直接下了评语,“想要钱,去酒店。做的好一个月就能赚十万。” 这狐媚子急了,恨恨跺脚,有眼泪出来,掩面逃了。 好直接的妮子,我周发的名声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竟然会有人慕名而来? 我越想越不对,事出稀奇必有妖,我得问问清楚。想着就转出去,却见那狐媚子坐在客厅默默垂泪,见我出来将身子扭到一边,肩膀有节奏地抽,却不发一声。 难道真的是为了钱? 我又退回来,想了想,或许还真是我周发名声太盛,一来二去传开了,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好色之徒,对女人又舍得花钱,难免会有人动歪心思。 从道义上讲,小姑娘只是用自己身体去换取所需,一不偷来二不抢,明码交易,也算不上危害社会,为什么要被我如此凌辱呢? 于是过去道:“你若是真的经济困难,说一声即可,不为别的,就凭你跟阿彦的关系,这点忙我也会帮。” 阿香闻言抬头,充满惊讶。 多大些事嘛,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供一个学生而已,又不要好多钱。 如此那阿香就安稳了,走路说话都变的正常,连带着穿衣打扮都开始转向清水风,看上去顺眼许多。 这件事我当笑话样给左大夫讲,左大夫竖大拇指夸赞:坐怀不乱真君子,周发你练出境界了。 这话让我羞愧,我哪里能称得上君子,不过是亏欠的人太多,过意不去罢了。 左大夫道:“可以了,你的心境这样保持,早晚会成大人物。” 正说着,手机滴滴声响,收到讯息,是那个阿香发来的,很正式的口吻:周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也很感激你能帮我,但做人都有自己的原则,我不喜欢欠人情,我虽不算天资绝色,但也是完璧之身,欲以此身换取十万金…… 第五百七十三章 马失前蹄 这样就无趣了。 我合上翻盖,继续喝茶水,心里琢磨着,该给她要多少钱的利息? 不愿意欠人情,我还不愿意乱花钱呢?如此也好,你要多少,算我借给你,写下日期,签字画押,多少利息,毕业后怎么偿还,这不就皆大欢喜? 三厘息,就这样定了,况且,以我的目光看,妹子已经大三,怎么可能要花费十万金? 两万不错了,十万光厘息都够她喝一壶。 我如此编了信息回去,那边就再无声息。 时间再过一个星期,学生们就要开学,而我在忙碌新家布置事宜。新家安在旗峰山下的别墅区,真正的依山傍水,距离闹市区也近,可谓上等黄金地段。 当然,价格不菲。 别墅区外表也是特意挑选的,东亚风格,简单三层楼,其中一二层为住宅,上面是个阁楼加露台,美莎计划在上面装个日式风亭,夏日可以用来纳凉。 至于室内装修,也要按照日式风格进行,要给美莎一种家乡感觉。另外,美莎说了,等到孩子快出生时,她的母亲会来这里,所以必须装修的有模有样,一些必要材料,国内没有,那就从日本定。 居家住宅这方面她是不会省的,正如她所言:这可是我们要一直生活下去的地方啊。 女人筑巢,男人捕猎,这是人类骨子里的基因做决定。 这天我在房内指导工人安放屏风,手机来电,是马飞。 自从上次分别,我就没跟马飞通过话,这突然的来电,让我迟疑。想了想,还是接了,先看他有什么话说。 马飞声音低沉,先问我最近忙什么,后面才道:“周发,我想通了,你说的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前段时间那么想,辜负了你的一番美意,是我错了。” 这番话说的诚恳,让我大受感动,连日来心里的淤积也一扫而空,回到:“想通就好,你要想不通,我都不敢跟你再联系,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那边呵呵笑,“你要不忙,就过来陪我喝一杯,可好?” 我这边略微迟疑,不自觉地道:“在忙装修。” 那边说:“来吧,我一个人,挺孤单的。” 如此还有什么不好说?他一个残疾,受过那么多折磨,眼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又悔过自新,我还能拂他美意? 当下跟施工工头交代两句,自己前去见马飞。 地方还是先前那个地方,不过屋子里多了些日用家具,电视换了个二十五寸的,也买了dvd,放了大音响,桌椅都换了崭新的,床上换了一套新棉被,还是丝绸红面的哩。 我打趣道:“你把家里布置成这个样子,得是要结婚?” 马飞嘿嘿笑,“是有这个打算,想结婚。” 哎呦,这倒是出乎意料,我问,“有相中的吗?” 马飞神秘秘地笑,“等会她回来,你一看就知道。” “可以啊。”我有些稀奇,马飞本事不小,都这样了,还能钓到妹子? 桌上准备了几样菜,无非是牛肉花生炒鸡蛋拍黄瓜,西北人喝酒最爱这几样。 两人坐下,马飞拿出两瓶小劲酒,拧开来,一人一瓶,道:“这个是药酒,有股药味,喝了对男人好。” 我摇头笑,马飞真会玩,这劲酒喝了就要想女人,大家都知道,很长一段时间何若男都给我买劲酒,说是喜欢我累成狗样呼呼向外喘酒气。 也不知道,马飞这要是喝多了,该怎么解决。 马飞道:“不怕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桥到船头自然直。” 当下两人就着菜,你一口我一口,二两装的瓶子,呼噜噜干下去半瓶。 按说我的酒量都不差,半斤量是有,可是今天这才喝了一两,就感觉到不对。有些头重脚轻,脑子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一圈一圈地向外扩散震荡波,由大脑中心,向四周扩散,嗡……嗡…… 我迟疑着问:“马飞,这酒哪买的?似乎不对路。” 马飞却道:“你知道,等下要来的女人是谁?” 我摇头,“你的女人,我哪能知道。” 马飞的笑容开始古怪,“是李秀。” 这画风咋开始不对了,我放了筷子,以手扶额,问:“你跟她相认了?” 马飞点头,“等会她来,我们就相认。” 我看看桌上的菜,那些盘子,开始出现重影,再看马飞的脸,也开始左右飘忽不定。 这不是醉酒出现的幻觉,这是被人下药了,昔日吃过摇头丸就是这德行,我感触良多。 当下不再犹豫,双手一抓桌子就掀翻过去,马飞身子一扑躲开,桌上酒菜全部洒落。我连忙上前追打,却发现身体不好使,明明看着他在哪里,手却软绵绵的够不着,于是转身向外。 身体不受指挥,但头脑是清醒的,已经知道马飞没安好心,自己又中了迷药,当下最要紧的不是收拾他,而是自己逃命。 然而为时已晚,明明看见门在前方,结果冲出去结结实实撞了堵墙,人给弹回来。 鼻子好痛,天花板也在旋转,无数星星在我眼前飞。 跟着,马飞那被油淋过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朝着我奸笑。 “马飞!” 这是我能记得的最后一句话。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我是从时间上推测的。 我记得我进马飞家门是四点,而现在才五点,掐去前面吃饭喝酒那些时间,昏迷半个小时是有的。 当然,按理来说我不可能这么快醒,是马飞用一盆水给我浇醒来的。 我的鼻子在流血,这不是马飞下的手,是我自己撞在门上的。而我本人,却被十多道绳子捆成了粽子,上身不能动,下身也不能动,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事实摆在面前,无须废话,就看马飞要怎么做了。 马飞手里拿着一把小剜刀,寒光闪闪,就是农村里常用来骟猪骟马的剜刀,不过此刻看来,那是用来剜眼的。 马飞手里拿着刀,问:“左还是右?” 我笑笑,“你随便,你喜欢那只选那只。” 马飞歪着头,似乎不理解,“你不害怕?” 我摇头,“有什么好怕,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我能活到今天,都是赚了,何况是丢一只眼?只是没想到,多少仇家想整我整不到,结果栽在自己人手里。” “自己人?”马飞面上带着戏谑,“你当我是自己人?” 我目光平静地看他,“你心里清楚,要不是当你自己人,又怎么可能被你绑在这里?” 马飞面上的戏谑消失,剜刀收了回去,责怪一般地问:“那你不把李秀给我约来?” 我一阵苦笑,“我们是同学啊,你叫我怎么开得了口?你要钱,要物,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可是你叫我坑同学,我怎么下得了手?” 马飞是讲义气,他就跟水浒好汉们一样,只对弟兄们讲义气。 女人?对他而言是可以用来共同享用的,也可以拿来相互赠送的。 马飞说:“你讲义气,对谁都好,我知道,要不然刚才趁你昏迷我就先剜了你的眼,不怕你知道,这事我不是第一次干了。” 我的眼睛瞪起,却不敢露出愤怒,而是惊奇。 马飞此刻的思想已经偏激,和常人不同,我必须顺着他的意思,不能激怒他,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脱身。 马飞知道我稀奇,桀桀笑着,“有件事我对你撒谎了,那几个人根本不是抓你的,他们就是抓我的。” “这……”我假装不懂,摆出一副求知面孔。 马飞嘿嘿道:“说起来也怪我,几个叫花子要饭,我不给,还打他们,就叫他给盯上了。后面的事我却没哄你,那个女人上车给我喝了瓶饮料,我醒来后就跟你现在一样。” 我看看自己身上的绳索,让马飞继续说。 马飞掀起自己衣服,亮出后背给我看,后腰侧一道缝合伤口。 “他们拿掉我一颗肾,打断我的腿,剜掉我一只眼,还用油烫了我头发,把我变的人不人,鬼不鬼,叫我去街头乞讨。周发,你一辈子都体会不了我当时的心情。” 我连忙答:“我懂,我怎么会不懂,看到你这样子,我……”后面的话没说,眼泪先淌出来。 人到极点,演技也越发精湛。 马飞手里的剜刀转了转,思考着,“我就剜你一只眼好了,我的痛苦,你体会五分之一就好。” 我闭了眼,向后靠,“不用,你要觉得不公平,你遭过的罪,齐齐给我来一遍,我不怪你,好哥们,本该如此。” 这么一说,马飞倒是不会了,恨恨叹一声,“那些害过我的人,都死了。都是我亲自动的手,剜我眼的,被我剜了双眼,割掉鼻子,放去街头乞讨,我给他吃屎喝尿。断我腿的,被我打断双腿斩断双手,吃饭要像猪一样在地上拱。还有那个女人,她最歹毒,用药迷我,偷我的肾,还用油淋我。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付她的?” 我不去想,只是道:“蛇蝎心肠,你怎么对付都不为过。” 马飞桀桀地笑,“我先把她弄了三天三夜,也烧了滚油,给灌进去,你知道我灌在哪了。” 我头皮发麻,脊背犹如电触,发根都要竖起来,这手法已经是魔鬼,正常人想都不敢想,他却做出来。嘴上却道:“能解你心头之恨,怎么对她都不过分。” 马飞收了剜刀,正色道:“对待仇人要如寒冬般凛冽,对待兄弟要像春天般温暖,周发你虽然不算讲义气的好兄弟,但毕竟对我有恩,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 第五百七十四章 残忍的恶作剧 马飞说:“要么,你打电话把李秀约过来。要么,我用你手机发信息约李秀过来。” 两条路的结果是一样的,只是方式略有区别。 我不明白马飞为什么非要扯上我,他又怎么知道我一定能约李秀出来? 马飞说,“用眼睛看,李秀看你的目光,跟看其他人的目光不一样。”他眯着眼回忆,“知道当初学校要我们给教官道歉,我为什么死活不道歉吗?” 马飞说,我们站在国旗下,听校长训话,但我看的清楚,人群里李秀火辣辣地看着你,至于我,她从始至终都没瞅过。 他还说,在来东莞的第一天,就对自己定了目标,这辈子非要把李秀弄到手不可,这个想法困扰了他五六年。他在这里打工,给李秀写过三份信,说的明白,能供她上大学。但李秀只给他回过一份。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单相思,每个男人都有过。 马飞道:“其实后来我有阿玉,心里已经渐渐的淡忘李秀,可是她却自己来了,刚好那个时候你有老婆,老婆还怀孕,我就在想,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我不能放弃。” 所以,今天这一切,是马飞蓄谋已久的,他为此准备了半个多月,反复推敲细节。 剜刀在我眼前晃悠着,寒光闪闪,马飞问:“怎么样,是你叫她来,还是我以你的名义叫她来?” 我上身下身都被捆着,身子最多只能像鱼一样乱摆,没有半点逃生的可能,只能服从马飞的命令。 或许李秀来了,我能找到解脱的机会。 只是一种假设,代表机会很小,依照马飞的性子,李秀进门就会一棍子放倒,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 我难道要眼看着李秀被他糟蹋? 可是如果我不按他的意思,我连现在都挺不过去。 我对马飞道:“我可以叫她来,但她肯不肯来,我不能保证。” 马飞拿出我的手机,是摩托罗拉大屏翻盖的,还有些不太会用,在我的指导下,找到李秀号码,拨出。 嘟嘟的声音很短,那边接了,李秀的声音很脆,也很轻,混合着网吧大号排风扇的嗡嗡声,“喂,有事?” 我舔舔嘴唇,用尽量平稳的音调说:“李秀,你现在能下班吗?” 那边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同,说能,又问什么事? 我看着马飞,马飞也在看我,独眼闪闪。 我道:“没什么,我想跟你吃个饭。” 李秀迟疑了,“现在?还有两个钟就下班了,家里不是做了饭?” 我下意识地脸皮抖,沉声道:“家里人多,我想跟你单独吃。” 那边就没声了,等了少许,李秀迟疑着道:“现在网吧人少,我走不开。” 听到这个答复,我心里轻松许多,面上却表现出着急,“那等到接班时,你能单独出来吗?” 那边又没声了,忽然说道:“有顾客叫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我朝马飞耸肩,脸上很遗憾,“看,她根本不上套,不是我不帮。” 马飞收了手机,站在我面前想,面上表情阴晴不定,而后问:“这么说,李秀还是姑娘家?” 这……思维跳跃有点大。 马飞来劲了,凑到我跟前,目光热切,呼呼喘气,口里有严重口气,那是长期不刷牙以及胃气淤积所导致。 “你想想啊,只有姑娘家才会这么矜持,要是个婆娘家,哪里会推三堵四,你说是不是?” 这话让我无法接茬,马飞心里爱李秀,却偏偏要用各种词汇去侮辱李秀,说出的话都是最粗俗最不堪的。左大夫后来说,这是马飞的自卑心理在作怪,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要病态的意淫,不但要在心里想,还要在语言上表达出来,以表示自己的不屑。 典型的阿q精神。 我对马飞说:“李秀肯定是原装的,你真要想满足这个愿望,我倒有个办法。” 马飞连忙问:“什么办法?” 我道:“你跟我回家,我腾出一间卧室给你住,大家同住屋檐下,机会大的多。” 马飞闻言噗嗤一声,戏谑地笑。 我转过脸,轻声道:“那就按你的方法进行。” 马飞摆弄着我的手机,凑过来问:“你这个手机短信怎么发?”说着拿出写字笔在上面点了两下,懂了,一瘸一拐地去了椅子前,坐下慢慢玩。 玩着玩着,他忽然哈哈笑起来,张牙舞爪,疯癫痴狂。笑完问我,“唐娟是谁?” 我说是妹妹。 他又问,张灵彦是谁? 我说也是妹妹。 后面的他不问了,而是晃着手机对我看,“我给你联系人里面每个女的发了同样的信息,我想上你,你猜她们都回答的什么?” 可以,这很马飞。我气愤异常,又无可奈何,只能哭笑不得。 手机滴滴地响,各种信息接踵而至,我没心情听,也没眼看,只是静静地看马飞表演。 马飞张大着嘴,嘻嘻哈哈,看一条念一条。 不过大部分人回的信息都是问我是否发错人,也有人不回信息直接电话打过来,马飞也不接,直接按掉。 他玩的就是个刺激。 比如张灵彦,阿彦问这信息是发给谁的,马飞回:就是发给你的。张灵彦就回电话过来,马飞不接,阿彦回一条信息:好啊,你回家再说。 又比如唐娟,也是先怀疑我是否发错,马飞说没错。那边就不再回了,等了三四分钟,才小心翼翼地回一条:你开玩笑的吧? 这个游戏对我而言是残忍的,但马飞玩的却不亦乐乎,不厌其烦地问我,九儿是谁,阿珠又是谁,白丽呢?阿莲呢?阿珊呢? 但更多的则是别人电话进来,马飞不敢接,别人才用信息问怎么回事,这点上马飞倒是精明,从对方回信息的语气上判断感情,能瞎扯的就继续瞎扯,感觉对方生气了就连忙回复说发错人。 即便如此,也给我约了好几个炮,那兴奋的嘴脸让我每根毫毛都竖起,面上却依然风轻云淡。 终于,马飞的表情开始凝重,用笔杆打字都显得慎重起来。 他是在给李秀发信息,发完拿给我看,发的是他的心里话。 李秀,不知你是否理解,但在我心里,你已经生活了无数个世纪,我张开眼,闭上眼,全都是你,这个世界上,我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你…… 这段话看的我想哭,就算是你要假冒,也请假冒的高明些,这样的句子,我周发怎么可能写的出? 丢份啊。 但女人还就吃这一套,李秀回信息问:只是吃饭吗? 马飞回:你来再说。 等了许久,那边回:在哪? 马飞回了地址之后,不再玩手机,低头看着我,犹如捕食前的猎鹰。凝视了许久,他才轻飘飘地问:“周发,我能相信你吗?” 我回:“信不信,都在你。” 他又问:“等下我办李秀,你会不会心疼?” 我摇头,“我对李秀无感,你高兴就好。” 他则发着冷光摇头,“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李秀无感。” 我回:“你看看我几个老婆,那个比李秀差了?多说无益,你想怎么做,动手吧,要不动手,就帮忙解开我裤子,我先撒泡尿。” 我的上身缠了四五道绳索,大腿也绑了四五道,脚踝哪里绑了两道,变成一条人鱼,很不舒服。 马飞已经约到李秀,我必须尽快想办法脱身,不然等李秀进来这间屋子,就是她苦难的开始。 马飞的心理已经和常人不同,他比正常人更残忍更狠毒,很难想象若是李秀激怒他,会做出什么样的惊人之举。 我需要替自己争取活命机会,更要想办法保护李秀。 马飞手里的剜刀转着,似乎在沉思,该不该解开我的裤袋? 忽然,他问:“等下我办完,你来不来?” 我闻言怔住,眼珠转着,仔细琢磨,而后问:“你舍得?” 马飞回:“好兄弟,没有什么不舍得。约完李秀,咱们还有好几个,你电话本里的女人,咱们一个个来。” 马飞说完,笑了,露出被烟熏的黄牙。 我看看腿上勒进肉里的绳索,轻声道:“能不能先让我撒尿,就算是要弄死我,看在这么多年弟兄情面上,也该让我体面些。” 马飞呵呵笑着,“这话说的,我怎么会弄死你?我还要靠着你送你钱哩。”言毕,手中剜刀向下,很轻松的将绑着我大腿的绳索割断,让我的大腿得以放松,血流畅通之后,才感觉到一阵麻木。 即便如此,我也无法起身,脚踝处还有绳子,于是看着马飞道:“拉我一把,或者你抱着我去厕所。” 马飞伸手,抓着我衣领,将我从地上提起,让我的身体站直,犹如僵尸般跳动,向洗手间前进。 马飞说:“不是哥们不放你,是你太不够哥们情义。” 我顾不上理他,犹如僵尸般跳到洗手间,却无法解开裤子拉链,双手是被绑在后面的。 我只能呼叫马飞,让他帮我解开皮带,褪下裤子,好让我的膀胱得到释放。 第五百七十五章 鱼的抗争 我在放水,马飞在后面看,洗手间有镜子,我能看到他在我背后把玩着剜刀,也能看见阳台上还放了电磁炉和炒锅,但是双手被反绑,双脚也被缠绕,我无法借用任何器具。 尤其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我若一击不中,将会招来杀身之祸。 马飞虽然讲义气,但也分情况,他小小年纪就敢摸转头拍教官后脑勺,长大后又遭受过非人摧残,心狠手辣远非常人可比,说声爆炸,立时就炸。 我释放完,马飞帮我提皮带,还咦的一声,“几年不见长大了嘛。” 我不搭理他的调侃,只是问:“现在人也约过来,是不是可以给我放松下?” 马飞摇头,“等我把李秀办了,才能放你。”末了又补充道:“我就这一个心愿,了结之后,要杀要打,都随你。” 如此我已然明白,马飞做了周密计划,确保万无一失,意志也极其坚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单从行为上分析,的确是恶劣,人神共愤,但从危害上分析,又罪不至死。 分寸倒是拿捏的很准。 我得另想办法。 我道:“你就给我关在厕所吧,我看不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马飞还问:“这又是为啥?” 我说了实话:“其实我也想办李秀很久了。”其实我是看中了阳台菜板上的菜刀,等下他在屋内跟李秀纠缠时,我或许可以利用菜刀脱困。 但马飞没给我这个机会,他带着奸笑,带着戏谑,“你也想那就排我后面,躲起来多没劲?咱两要同一个女子娃,又不是没有过,你通讯录里面那个白丽,咱两不都要过?” 那模样说不出的得意,嚣张,透着最后的疯狂。 言语已经说的很明白,做这件事,他压根不在乎后果,心里清楚的很,只要放开我,他就是死路一条。 我低下头去,不再言语,静静地看地板,寻思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如何绝境反击? 就算是鱼,临死前不也得蹦跶两下? 不多时,我的手机响,是李秀打来的,马飞将手机拿到我面前,“想好再说,你要死了,你老婆孩子都得受苦。” 按下接听,是李秀脆生生的声,“我到楼下了。” 我脸皮抖了抖,回答说:“上四楼,四零六。” 挂了电话,马飞说:“合作愉快。”而后抓起一团抹布,拼命往我嘴里塞。这方面他非常有经验,才不是影视剧里演的那样随便塞点东西是个意思,这是着实塞,要让人嘴巴张到最大,确定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才行。 用形象的说法比喻,如果有人吞过电灯泡就会知道嘴巴极度张大会有多么难受。 塞好之后将我推去里间床上坐好,桀桀发笑,“你先忍耐,等李秀进来房间我再放你。” 现在已经是七点半,再有半个钟,将会有一波下班潮,但不是高峰期,马飞这个作案的时间点把握的很好。对于大部分打工仔而言,除去周六日,正常工作日内的下班时间一般都是十点十一点,能让员工在夜晚八点准时下班的老板几乎就是菩萨转世。 因而,大白天的,出租楼里几乎没什么人,我听了半晌楼道里都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其他房间开门声,所以我只能忍。 房间里静的吓人,我和马飞都不出声,相互看对方,表情都是严肃。 门外传来衣袂摩挲声,带着些迟疑,停留在房间门口,接着,响起轻微敲门声。 紧跟着,是开门声,然后是李秀迟疑地问:“周发?” 刚问完,李秀就发出一声尖叫,跟着我便从里间房门口看到,白衣黑裤的李秀扑倒在客厅中央,蓦然抬头,和我四目相对,人就傻了。 我猜测,是马飞躲在门后开门,李秀看不到人,于是试探着叫我名字,也可能是探头进来看,也可能是自己走进来,结果被马飞一把推搡,或拉扯倒地。 看到我这副样子,她就再也叫不出,或许是震惊,或许是蒙圈,但她心里已然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 外面传来一连窜的锁门卡塔声,李秀趴在地上回头看,花容失色,连滚带爬地往里屋冲,要到我跟前来。 然而还没到门口,一只黑手就抓住她头发,生生将她提起来,痛的李秀张口却呼喊不出,只能微弱地声唤。 马飞嘿嘿笑着,轻声道:“别乱来,我不想见血。”说着将李秀一把推进来,马飞也跟着抬起木腿,笑眯眯地进来。 李秀得到解放,来不及揉自己脑袋,先冲到我跟前,焦声问:“你怎么了?”说着伸手扯我口里布条。 马飞在后面晃荡着,肩膀一高一低,再次抓着李秀头发,将她推去一边。随后,剜刀对准我眼珠,盯着李秀道:“你不要动,动我就挖他眼睛。” 马飞不是在吓唬,最起码声音透露出来的意思不是吓唬,那剜刀的刀尖紧抵着我的眼皮,让我不得不将脑袋向后,然而无用,他的手掌扶着我的后脑,让我无法后退。 李秀被吓住,不敢乱动,保持地上坐姿,六神无主,下意识问:“你想做什么?”又补充道:“别伤害他。” 马飞狡黠地回:“你乖乖听话,他就无事。” 一句话说完,李秀明悟了,瞪着眼前的瘌痢头看,“你,你是马飞?” 马飞不再发笑,手里剜刀猛地一插,刀尖没入我大腿,一阵疼,却也能忍受。 李秀大叫,马飞用刀指她,“别动,我不跟你开玩笑,从现在起,你不准说话,也不准叫,你发一声,我就扎他一刀,不信试试看。” 这手法干脆,不啰嗦,也不废话,直接给李秀震住,捂嘴不敢乱动,眼珠却往我大腿上瞅。 肌肉伤,只要不是戳中动脉,血不会喷射,只会慢慢流,殷湿我的裤子。 李秀不说话,手点着我的腿,马飞呵呵笑,“你好好配合,他就不会受苦,你不听话,我就挖他眼珠。”说完还指指自己的眼,“我说到做到。” 马飞凶狠,李秀不敢违抗,只是静静看他,看他下步如何做。 马飞的剜刀又抵到我眼珠,对李秀道:“脱衣服。” 李秀发懵,马飞剜刀用力,我的眼皮吃痛,跟着有血液渗出,疼痛让我不由自主的闭眼,却闭不上。 李秀连忙起身,慌慌张张解衣衫纽扣。 马飞喉结上下动着,吞咽唾沫,“脱裤子。” 李秀眼里泪水氤氲而出,动作却没迟疑,伸手去扣皮带扣子。 我嘴里的布条被李秀先前向外扯松了些,再经过我牙齿的配合运动,终于呸地一口,将布条吐出去。 马飞闻声,刀锋再向下压,李秀连忙道:“别伤害他,你还想要我做什么?” 我上下活动嘴巴,单眼已经被血糊住,嘴里却道:“你想干啥自去干,嘴巴被塞满,太难受了。” 马飞的剜刀向外挪动了些,又去看李秀,喉结上下咕咚,扶着我后脑的手力道也小了许多,只顾看着眼前光景。 我的嘴巴终于活动开,脑袋稍微向后,看着眼前的剜刀,猛地向前,一口咬住马飞小臂。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后办法,双腿双手被绑,只有一张嘴巴能用,除去咬人,我想不到第二个办法。 咬人也是深思熟虑的,我不能咬他的手腕,那样剜刀会戳穿我的脸皮,给我嘴巴来个洞穿。 我得去咬手臂,这样避免自己受伤。 马飞只顾着看眼前春色,哪里会想到我化身为疯狗,紧急吃痛之下,反应倒也不慢,立即换另只手拿刀。 于是我就发动第二招,原地猛地窜起,用脑袋去顶他的脸。 就算是鱼,临死前也要蹦跶两下尾巴,我一个大活人,还不能反抗了? 我是坐在床上的,他绑着我浑身,让我双臂双腿无法张开,却阻止不了我屈膝挺腰,直接一个冲天炮,脑袋顶上他面门,给他顶的向后倒。 同时,剜刀也划破我胸口,火辣辣,破皮肉。 马飞措手不及,人陡然摔倒,摔的腿下面木棍都掉落,只剩一条腿,连忙弹着向后,面色煞白,手要去抓地上掉落的剜刀,哪里敢给他机会,我冲着李秀就是一嗓子:“拿刀。” 李秀眼泪还挂在面上,听到我喊才反应过来,要去抢刀,然而晚了一步,被马飞抢了在手。呼呼喘着,目光阴狠,两手扶地挣扎着要起身。 但到底是少了条腿,行动不便,挣扎了也只能是向后退,想起来却困难。 李秀吓的哆嗦,手还抱着胸口,我半边眼被血糊住,原地呆呆傻傻,这是女性本能反应,我不怪她,只是道:“穿了衣服帮我。” 说完,自己先双腿蹦着,向马飞逼近。 马飞是少了条腿,我则是少了双臂,两个残疾人,就要展开生死搏斗。 第五百七十六章 绝境反击 马飞不能起身,只能双臂撑地向后滑,但毕竟身上没有束缚,比我灵活多了,至里间门口,双手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不能让他起身,不然凭李秀的本事,就是任宰羔羊。我此刻别无他法,低估了李秀的胆量。只想着李秀昔日冲到我门上破口大骂,还以为她是个猛女,所以一直忍到她来才动手。 假若一早知道她提不起串子,刚才进门时候就应该跟马飞拼一波,也好让她去楼下喊人。 眼下马飞站起,形势与我不利,我得扭转形势。 虽然人只能犹如僵尸般乱跳,但脑子是有的。眼见马飞抓着门框起身,我这边奋力起跳,双脚向前猛蹬,因为双臂被绑,失去平衡能力,自然而然是个结实背摔。不过也不算亏,马飞单腿躲避不及,被我全力一蹬又倒去门外,距离他的木腿更远了。 李秀慌慌张张穿了衣衫,来不及扣纽子,先扑上来要解开我背后的绳索,那头马飞见了,双臂换着朝我爬来,口里叫着,做恐吓状。 我人躺在门口,双腿并拢,前后乱蹬,要挡着马飞。那厮也精明,我这边蹬一次,他的剜刀就向下扎一次,连番三四次,我的脚腿鲜血淋漓,如此我还不敢放松,也不敢后退,等马飞爬过来,我就是个死。 李秀还在解绳子,半天解不开,急的大哭。 猛地一下,马飞的剜刀刺入我脚背,好痛,同时我也蹬中他的脸,两人分开,马飞手里的刀消失,挂在我脚背上。 我这边吃痛,连忙收回脚,对李秀大喊:“用他的腿打他,快!” 李秀被吓的发傻,根本解不开绳索,听见我招呼,回头看,地上有马飞的假腿,连忙捡起来,双手拿着,却不敢上前。 我也是蒙了,几乎是哭着吼:“上去挡住他。”说话间人则向后退,脚蹬地向后滑,蹬一下就滑出一段血。 紧急关头,傻丫头李秀还是顶了用,挡在我和马飞之间,手里拿着木腿乱打,那头马飞趴在地上大叫:“李秀,看好,是我呀,我是马飞。” 李秀手里的假腿停了,似乎是在辨认。 我却等不及,使出吃奶的劲,猛地向下一弯腰,要用嘴巴去叼脚背上的剜刀。第一下没叼中,就深吸一口气叼第二下。 前面李秀回头看,不知道她想干嘛,我这边连忙要提醒,却是晚了,就她一愣神的功夫,马飞双臂撑地,犹如跳蚤样窜上来,将李秀扑倒。 李秀拿着假腿乱打,马飞双臂要挡,两人抓着假腿争执。这时的情况,马飞毕竟是残疾,一扑之下只能到李秀的身前,无法取的完美优势。 而李秀在突然遭遇袭击时本能地乱踢乱打,再加上女性羞怒心理,身体的潜能被激发,力气变大,马飞一时还制不住她。 我这边则在进行第三次尝试,再次吸气,弯腰,这次中了,叼住剜刀刀柄,奋力一扯,剜刀从脚背脱离,自然是痛的我打颤。 接下来就简单了,嘴巴一甩,剜刀落地,我只需要调整屁股,用背后的手去摸剜刀,眼睛却死死盯着面前马飞。 毕竟是女子,前面反抗的还厉害,后面马飞一把扯掉她的外衣,李秀就傻了眼,只剩捂着胸口大叫。 马飞也激动了,多年的夙愿啊……愿望终于要达成了。可是我盯着他,让他迟疑不定,是先解决我?还是先达成夙愿? 马飞选择了前者,他捡起自己的木腿,冲着我目露凶光。这厮自从断了腿,双臂力气无比的大,那木脚要是瞄准我太阳穴撸实了,我不死也活不了。 当下心急,大喊:“李秀,抱住他。” 李秀也是逼到极点,听见我命令,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将马飞抱住。 如此,那木腿先抡不出来。而我,手已经抓着剜刀,在快速割着后面绳索。 一共五道绳,每割一道我的手臂活动范围就大一圈。 马飞也知道厉害,来不及享受女神的温柔乡,大手一推将李秀放倒,要拿起木腿抡我。 说李秀不顶用,关键时候却醒悟了,再次起来,抓着那木腿。 于此同时,我的双手被解放出来,开始割腿上绳索,眼睛却盯着马飞,口里吼:“马飞,还不逃命?” 马飞见状,眼里一丝悲愤,忽然大叫一声,“我弄死你!”说话间手伸向李秀脖子,目呲欲裂。 这是本着自己得不到也要毁了的原则,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说明这厮心理素质极好,知道自己跑不了,也干脆不跑了。 我这边双腿绳子一断,人就扑过去,手中剜刀向前一个半月斩,想要逼开马飞,让他后退。 然而马飞没躲,生生挨了一记,剜刀从他面门经过,发出惊天哀嚎。 我不知道伤到马飞哪里,只看到马飞闪电般撒手,捂着自己面门,发出惨叫。于此同时,李秀从他身下挣脱,慌忙朝我爬来,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 …… 马飞唯一的那只眼,被我废了。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但没人信,江湖上广为流传的说法是,因为马飞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我才废了他的招子。 这件事不得不通知他父母,因为马飞犯了人命官司,那个跟他一起的乞丐婆子,根本不是被城管冲散,而是毁在了马飞手里,尸体用塑料膜缠绕包裹,放在床底。 按照马飞的计划,等李秀进门,他就先结果了我,然后再把李秀长期囚禁……铁锁链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可惜的很,马飞说,临了他心软了,毕竟,我是他最好的兄弟。 这话让我唏嘘,回他:“如果知道你是这副心性,我们永远也成不了兄弟。” 男儿可以狠,但要走正道,你去戍边杀敌,多狠都可以,但是你的狠,用在欺负弱小上面,是我所不齿的。 算命的说马飞一生安逸,不用辛苦劳作就有人将饭菜送到他嘴边,现在看来,算命的神了。 马飞瞎了眼,可不就以后只能让别人养活了,无论是在监狱,还是在其他地方。 经过医生调理,我的右眼视力没问题,但眼皮毕竟被戳破,即便缝合好,也有后遗症。 我的右眼眼皮始终是耷拉着,给人的感觉就是左眼大右眼小,再加上右边脸皮动不动就抽,给人的感觉很怪异。 以前的面容还可以用靓仔来形容,现在不行了,现在任谁看了都知道我是社会哥。 再有就是我的脚,脚背被刺穿,伤到肌腱,手术需要做三次才能好,也就是说,我得拄一段时间拐杖。 现在的我,出现在人面前,就是拄着拐杖,抽着脸,顺带挤眉弄眼。去餐厅吃饭,我一般都低头,免得服务员来点菜时,我的脸抽着眼眯着,人服务员还以为我是对她放电。 好几个人劝我戴墨镜,遮丑。我说不要,有脸上这伤,也好给我提醒,以后出门,必须带保镖。 对于这事何若男的怨气最大,责问我,每个月给保镖那么多钱究竟是起什么作用? 保镖们也很委屈,老板约女人不想给我们知道,所以才出了这事。也太拿我们不当朋友了,以前在美国跟女人约会,我们说出去过吗? 李秀则辩解:不是的不是的,我们不是去开房,只是吃饭,他也是被马飞骗了。不过大家都不信这种说辞,男女之间,单独吃饭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 但实际上,整件事里面最冤枉的人是我。 马飞你要碰李秀,你自己去约就好,干嘛要扯上我?扯上我这件事可以不提,你干嘛要用我手机乱发信息? 除了男哥的名字比较阳刚之外,其他所有女性朋友他都撩了,好几个女人都先后悄悄发信息询问,说好的开房怎么没动静了? 尤其是张灵彦,尽管嘴上说原谅我,行动上却开始拿我当贼防,在家里跟我要保持两米以上距离,晚上睡觉要插反锁,洗澡也要挑选美莎在家时候才进行。旗峰山下装修的新房子,她的门锁还要换一把,嘴上说是怕人装修的有备用钥匙,实则是在防我。 我都懒得说她。 更悲催的还在后面,美莎的母亲来了,这是要来伺候月子的节奏,我瘸着腿抽着脸,给贵妇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贵妇人的名字我不知道,只是称呼她为偶噶桑,念恩则称呼她为欧巴桑,不过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我们,只是本着礼貌给于回应。 腿伤还没完好时,我又去了趟美利坚,这次需要带的货物更多,按照梁大夫的报表,月盈利已经达到六百万港币。 我说:这是个不错的数字,意味着我们再干三年,就能还清武山集团的债务。 梁大夫立时不乐意了,“这些钱还要还?那么你跟她结婚图什么?” 我只好跟她解释,什么叫做技术壁垒,以及智能运动舱的制造和设计,事实上,我们已经占了很大便宜。 梁大夫依然不高兴,“那我跟着你图什么?要钱没有,要人又没有,更可气的是名分都没有,世界上有那个女人会有这么傻?” 一句话,钱赚多赚少,随便花都行,就是不还。 说到激动处跟我摆道理,三十个保镖要不要花钱?武校盈利仅够维持,安琪儿马上读书要不要钱?还有,在纽泽西看中一千公顷的农场也准备盘下来,哪里还有钱还债?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东莞的天空 成熟女人做事就是不同,也不跟我吵,也不置气,事实往台面上摆,让我自己不好意思问她要钱。 反倒是我涎着脸往跟前凑,能不能给我些零用钱,最近实在坑的紧,公司周转不开。 梁大夫说零花钱可以给,皇帝不差饿兵,给我一张百夫长黑金卡,只能刷不能取,一旦取钱她就立即将卡锁死。 并且,针对刷卡也有规定,超过十万以上的物品要给她报告,经批准才能刷。 我记得梁大夫以前挺好说话的,怎么做了总经理之后,人就变精了? 带了药品回来,同样给何老板拿去一套,关怀地问何老板,上次的口服液用了后有没有效果? 何老板苦涩地笑,抓着我的手,激动地抖,“孩子,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 何老板知道我在外面……的事了? 我心发慌,不敢去看何老板的眼睛,羞愧地低头,像做错事的小孩。 结果何老板无语望青天,忍住悲愤,“都怪我,从小将她当男孩子养,才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对不住你了。” 这…… 何老板抓着我的手,鼓励着,安慰着,“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往长远的想,你早些知道,其实也是好事。社会在开放,我们也得试着容纳她们,接受她们,听说有些先进国家,已经颁布了同性恋法?说是同性恋可以结婚。” 我张大嘴巴,半天缓不过神,弄了半天,何老板说的是这件事啊。当下点头,郑重地回:“我支持她们,并衷心祝愿,阿男一辈子幸福快乐。” 话是这么说,但我有要求的,那就是何青山必须要喊阿男妈妈,千万别给我搞错身份。 阳历的黄金十月,是阴历的中秋八月,蟹美鱼肥,秋高气爽,正是这美好时节,我的第三个儿子出世,我取名为周和,寓意周天之下,和平美好。 新生儿有出生证,但偶噶桑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抱着自己的小外孙笑呵呵地逗,我老爹老妈想看一眼都不行,急的我老妈团团转,私下里问我,“你这个日本媳妇到底怎么回事?也没办婚礼,也没领结婚证,这生了孩子也不给我们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让她莫着急,人家不远千里赶来中国,过上几天就要回去,孩子让她多抱两天,大度一些。 老妈却狐疑,“该不会是这日本老婆子没安好心吧,可是要把娃抱跑了?” 老爹在后面教训,“胡说什么,她能抱去哪?这天涯海角说到底,那也是周家的孩子,她能抱去哪?” 我这边也无奈地笑,老妈还真是好玩,那个老太太不喜欢外孙?偶噶桑抱着孩子怎么了?不过为了让老妈心安,还是指派了十多个保安站在屋子外面,日夜值班。 但这不算完,孩子从回家第一天起偶噶桑就要洗澡,老妈急的不行,新生儿不能多洗,万一有个发烧感冒。 两人语言又不通,鸡同鸭讲,说到着急我总是护着偶噶桑,老妈急眼了,袖子一甩,“我们走,回老家,正好屋里十亩苞米没人管,回家剥苞米,谁稀得给你带孩子。” 偶噶桑听不懂,但表情却能看出,知道我老妈是生气了,也不争辩,只是摆出一副高傲的脸,面无表情地看他们。 即便是我,也受不了老太太这分气,却不好说她。 毕竟,美莎刚生完孩子,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让她心不安。就算是有矛盾,也得等出了月子再说。 老妈见我不帮她,带着老爹走了,我要送也不让,两人打车去了何若男处,抱着何青山一口一个乖蛋蛋,美包包。 尤其我老爹,还总是抓着何青山……笑…… 说来也奇怪,都是我的儿,念恩的就很正常,唯独何青山……想不通,难道说……其实是跟母亲有关? 就在美莎快出月子的前两天,偶噶桑喊来翻译,跟我面对面进行一次正式交谈,主旨只有一个,想要带孩子回日本抚养。 她说:“这里的环境太糟糕了,我才来两个多月,就感觉到喉咙不舒服,胸闷气短。” 翻译是大和商会里来的,据说是在中国八年的留学生,翻译的很中肯。 我直接回:“岳母大人要是身体不舒服,应该去医院,你在这里呆了两个月发觉不舒服,但我在这里呆了四年多,并无任何异常,这不是环境的问题。” 偶噶桑不服,但也不恼,很含蓄地笑,问我:“信义,你在这里四年,可有见过璀璨星空?” 星空?这倒是给我问住了,东莞的夜晚很少有星星,上面总是有厚重的乌云遮挡,所以看不见星星。 偶噶桑道:“那不是乌云,那是工业排放的废气,是重金属尘埃,废气遮盖了这片土地,所以你看不见星空。” “胡扯!”我笃定地说,表情不善,“这里气候千变万化,几乎每天都下一场雨,又是靠近沿海,怎么会有重金属废气笼罩?这不科学。” 偶噶桑闻言皱眉,似乎对我的放肆感到担忧,这方面怨不得我不讲礼貌,这都憋了多少天?从孩子出生她不让我老妈抱我就有了意见,一直压着不肯发罢了,今天居然蹬鼻子上脸,想带孩子走。 偶噶桑又道:“信义,你可去旁边小河里钓过鱼?” 我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这里有许多臭水沟,上面飘浮着的都是乌黑的脏污,工业废水,里面莫说是鱼,人下去都活不了。她说的还是污染,我回道:“旗峰公园内有湖泊,你想钓鱼,里面有大把的鱼。” 偶噶桑就不再言语,唉声叹气。 后面说道:“我只是想给孩子一个健康的生长环境。” 我淡淡地回:“孩子留在这里,我会保证他的健康。” 偶噶桑有些生气,提高音调道:“信义,你该知道,现在我们吃的很多食物,都是从日本运过来的,知道我们为什么宁愿花大价钱从日本运米,运油,都不愿意从本地采购?我们的环境专家在这里测量过,你们的空气,水,都有大量有毒有害物,甚至于你们的蔬菜,水果,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说到激动处,偶噶桑拿来一个苹果,又大又圆又红,道:“这是我在超市里面买来的,你告诉我,你们是用什么方法,能让一个苹果放置将近一年还不腐烂?” 这话就问到点子上了,我们老家正好出产苹果,有大把果库。果农们保存苹果其实很简单,零度或者十度之下能最大限度地保证水果内部养分,再加上白酒杀菌,塑料膜封存,放置半年不在话下,前提是苹果表面千万不能有伤,有伤的会烂,而且烂一个就会感染其他的。 另外,以前的苹果会有虫鸟害,但现在农民们都聪明,使用了套袋方式保护果子不被虫害,因而现在的果子产量都会大大提高,那些传说中的虫眼或是鸟啄的痕迹再也看不见了。 偶噶桑阴郁地摇头,“日本也有苹果的,鼎鼎有名的红富士就是发源于日本,对于果子的保存,日本若说第二,当世无人敢认第一,可是就算在日本,苹果也只能保存半年,你们又是怎么能做到一整年不腐烂,不流失,依然跟新鲜水果一样?” 如此我的面色也凝重了,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偶噶桑道:“这个果子上面抹了工业防腐剂,如果你真的了解苹果,你应该知道,苹果表面会有一层白色半透明的果膜,那是苹果自带的果脂保护层,而市面上卖的苹果,都涂抹了工业防腐剂,那是对人体有害的。” 说着偶噶桑用刀片在苹果表面轻轻刮,上面一层白色粉末,“看看,就是这些物质,会进入人体。” 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不辨真伪,也不好反驳,只能静静的听。 偶噶桑又道:“还有市面上卖的菜,我去看过,每种菜都干干净净,没有虫子叮咬,很漂亮的说,可是就算在日本,虫子也是很常见的东西,但在这里,我竟然买不到有虫眼的蔬菜,这说明什么?说明菜上面打满了农药。” “可是也没有出过问题啊。”我反问:“偶噶桑你听说过谁吃蔬菜中毒了吗?” 偶噶桑摇头,“经过加工的蔬菜自然是不会引起人们不适,可是毕竟是有农药残留,或许现在我们察觉不出,但是五年,十年,谁能预料会发生多么严重的后果?” 老太太郑重地道:“生活在这里,比日本要富裕多了,肉,蛋,各种蔬菜,多的让人眼花缭乱,可是,你吃过真正的鸡蛋吗?” 真正的鸡蛋?我不太理解,老太太说的什么意思。 真正的鸡蛋,就是由真正的鸡,产出来的蛋。老太太说着,递给我一个红皮鸡蛋,“剥开,尝尝。” 我大概猜出她是什么用意,但还是按着要求做了,剥开,闻一闻,很正常的蛋,用牙齿咬,软软的,弹弹的。 老太太又递给我一颗白皮蛋,同样剥开,一股蛋腥味瞬间散发,又带着独特的蛋香气,轻轻咬一口,口感更软,更弹,也更嫩。 老太太说,“这种鸡蛋,是我让人从日本运过来的,专门为了供应孩子,现在,你该知道我的用意。” 我将鸡蛋放下,沉声道:“我懂您的意思了,从今天起,我会开辟十亩菜地,安排专人种蔬菜,不许打农药,也不许除虫,放一群鸡在里面,如此可好?” 第五百七十八章 友华的寒冬 老太太不与我争辩,或许是知道她不能说服我,从此不再提将周和带走的事,只是跟美莎说,爷爷给孩子取了个新名字,叫武山正隆。 美莎跟我商议,孩子叫武山正隆好不好? 我说好,而后讨论婚礼的事,当初怀孕是天意,大家没有正式举行婚礼,现在孩子都出生了,也该准备婚礼的事。 另外,结婚证还是要领的,有个法律保护。 美莎回复:听从夫君安排。随后与偶噶桑商议结婚事宜。 老太太这方面倒是赞同,但要求我去日本完婚,另外也需要在日本公正结婚,好让大家都知道,美莎已经出嫁,夫君是中国人。 礼数正统,我无话可说,再就是关于孩子户口的问题,大陆的法律严格,没有结婚证准生证,贸然多出来的孩子是黑户,上不了户口的。 这方面我已经吃过一次亏,李念恩到现在都是黑户,周和自然也不容易。但偶噶桑却说:“放心好了,日本的法律更人性化些,这个婴儿去了日本,就是那边的身份,他想去哪里读书定居,都是自由的,根本没有借读费一说。” 老太太在我面前秀优越,我嗤之以鼻,就算如此,我也不会让周和去的。 要去日本大婚,可是公司很忙,智能运动舱的主体已经制造完毕,电动机和传导系统也安装好,传感器和医用检测设备在日本制造,据说需要三个多月,小林广智等不及,带领他几个中国助手赶赴日本,现场督阵去了。 忙就忙在日常生产这方面,电脑界正在进行新一轮的更新换代,以前那种老式显示屏全部要换掉,说不具备科技美感,液晶显示屏大行其道。 不光是电脑,电视也得换成平板液晶的,这对显示器行业是个冲击,液晶显示器的制造需要先进生产线,老式生产线都得淘汰,友华的订单排列极多,工人加班加点地进行零部件制造。 内部可以控制,但现场组装哪里问题层出不穷,友华手下几个智囊团都分别担任现场监理,要跟客户沟通,公司内部空虚,美莎不得不去压阵。 这也是没办法的,生意上的事情千变万化,时机转瞬即逝,美莎心头压着银行五千万贷款,心急如焚,不敢大意,要在元旦前偿还两千万债务,现在还差许多,若不抓紧时间让公司运转,只怕新年开始就要手忙脚乱。 另外那边日本传感器和医疗检测设备一旦确定制造完成,我这边就要付款,同样是需要美莎出钱,她不努力怎么行? 因而,大婚一事只能是存于计划,想要实施却不容易。 我在旁边看着着急,又帮不上忙,好生惭愧,只能在生活上对美莎更加体贴,让她感受到我的浓浓爱意,也更加努力的替我赚钱。 要说液晶显示器的制造,普通人只知道那是个显示器,根本不了解液晶显示制造起来有多麻烦,人工是不可能操作的,就拿单独的tft玻璃面板来说,里面包含几百万个diclce和ito阵列,也就是透明导电金属矩阵阵列,这方面的制造不仅仅是要求精密,更重要的是清洁。 我们普通人生活的环境称之为百万级尘埃空间,也就是说,一立方厘米内有一百万个直径0.5微米的颗粒,这是我们人类生存的环境。 每次呼吸,都有数百万个小灰尘进入我们的身体,大部分灰尘是无害的,会被身体排出或者吞噬。 而医疗手术室的要求是十万级,比我们生活的环境干净一个档次,目的是减少灰尘细菌污染,有助于病人伤口愈合恢复。 但工业生产的实验室就要求一万级无尘室,也就是一立方厘米内大于0.5微米的灰尘颗粒不能超过一万个,比我们人类生活的环境干净一百倍。 一根头发丝的厚度是8微米,而工业上的检测标准是0.5微米,其要求洁净程度可想而知。 而到了液晶显示器材料的生产车间,对洁净度的要求更是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检测标准是0.2微米的灰尘颗粒不能超过一千个。 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尘室,除去氧气二氧化碳等再无其他任何杂质,再往下要求就要用纳米单位来衡量。 如此严格的标准,世界上没有几个工厂能做得出来,但友华可以,这得益于那边人的工作态度,真正的精益求精。 一个三百平米的无尘车间制造报价是一千万,这还不算后期耗材,车间建成之后,每天需要更换过滤器,过滤棉,各种活性炭,高效过滤袋,这些东西都必须是友华出产,假若客户偷偷使用其他牌子的产品,友华有权不进行保修,维护。 因而,在建设之初,客户对完工验收的标准极其严格,让客户随便检查,一旦发现问题就去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也正是如此,为友华打出声誉,接到许多订单,十二月份的总营业额达到2.5亿,友华忙不过来,甚至要从日本本土调兵遣将,一起帮忙赚钱。 美莎面上每天都浮着骄傲光晕,终于能赶在元旦之前达到盈利五千万的目标,这样的话银行贷款不是问题,我们的生活也不是问题。 人逢喜事精神爽,美莎充满干劲,我也充满干劲。作为对美莎最好的报答,无非就是让她身心愉悦,这方面我深蕴其道。让美莎面上始终保持着滋润水色,无时无刻都是一副幸福的小女人姿态。 因为搬了新家,我让人按照酒店里面的模式给我们装修卧室,里面包括欢乐床,合欢椅,吊红菱等辅助玩具。 美莎不会用不要紧,我慢慢教。 生过孩子的妇女就好像打开了女性身体的另一道大门,对夫妻生活的享受要求更频繁更高,也更容易享受到快乐,这时的她不会像少女那样羞涩,反而大胆热切。 公历新年伊始,我在东莞已经五个年头,迎来国家第一次税改,利税比之前提高了七个百分点,这是我们始料不及的。 经过友华智囊团的研究,做出了新的成本预算,工业制造的纯利润必须维持在七成以上,否则就是不赚钱。 但实际上,一些尖端领域,机械制造业的利润在三倍到十倍,但那是拥有专利权的领域,友华只是一些简单设计,最多的是将各种零部件进行组装,没有专利权。 这就指出了友华的致命点,只是一个加工厂,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设计制造。而加工业,面临着巨大竞争。 同样的设计制造,友华只要做出来样板,中国人就能山寨。短短三个月时间,涌出诸如振华,荣华,兴华等机械组装企业,他们使用的宣传册甚至都是我们友华的成品图片,却美其名曰师承日本,技艺精湛,杀入市场,要跟友华分一杯羹。 同一款产品,我们报价千万,别人报价八百万,甚至五百万,最过分的还有三百万的报价。 三百万能不能做出千万的效果? 技术人员给出的答案是能,只需要在材料上节省即可,比如同规格的零件,买国产的价格要低许多,主要是便宜在关税,以及制造成本上。 当然,零件不同,出来设备的质量也是不同的,但客户们是分辨不出的,他们只看到机器表面上一样,管材粗细都一样。甚至有些材料他们的更粗,更像不锈钢。 技术人员跟他们解释,就算是不锈钢,也分201,202,301,304,甚至316,材质不同,价格也不同,但对客户来说,这些不锈钢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友华又到了需要决策的关头,降低成本,抢占市场,撸一把钱就走?还是坚持水准,坚持打造明星品牌? 正方的意见是十万火急,我们迟疑一天,蛋糕就要被人分走一块,这不是小数目,数百亿的利润将在我们眼皮子低下消失。 质量?愿意花小钱买次品设备的老板根本不在乎质量,他们只会算计,要的只是短暂利益,他们听不懂百年品牌的含义,说了也没用,反正都是要被骗的,这些钱不如被我们赚。 反方的观点则是,工业的精神就是要打造民族品牌,我们现在欺骗人,最多三年我们公司就会名誉扫地,可能我们现在会赚几个亿,但是三年五年后呢?我们的工厂还开不开? 流水线出问题,我们的工程师疲于奔命,每天就在客户和公司间奔波,多么劳累?那个时候,我们现在赚的钱,全部都要搭进去。 双方开始新一轮的辩论,会议室里吵的激烈无比。一方要求赚快钱,因为东莞这里本来就是快钱市场,更何况欺骗对象是中国人? 一方面要求树立品牌,计划在这里扎根下去,经营个几百年再说,就算中国人现在不识货,早晚有天也会醒悟。 但最终决定权,在美莎手里,她才是友华的实际掌舵人。 美莎问我的意见,我出主意说:可以把产品分成几个系列,有便宜的,有贵的,让客户自己选。 美莎摇头,“我们出去的东西,要么是最好的,要么就不卖,没有粗做滥造这一说。” 如此决定,在东莞这个春天,友华却迎来他的第一个寒冬。 第五百七十九章 解决问题 元旦过后是春节,春节过后已经阳历三月,新年的第一季度即将过完,友华还没拿到一个订单。 不仅仅是液晶屏的生产线,包括手机屏幕生产线,注塑机器机械手,电路板的流水线,甚至最简单的装配工程流水线,我们都抢不到。 那些台资企业,甚至是韩企,都比我们有优势,同一款流水线,友华的报价始终是最高的,而最便宜的要数大陆制造企业,他们的价格往往达到惊人的五分之一。 这里有业务态度的原因,也有国家政策的原因,更多的原因,在于职场潜规则。 友华做流水线,面对的客户往往是香港老板,新加坡老板,甚至于美国老板。在第一轮的市场拼杀后,像那些台湾老板,韩国老板,以及本土老板,他们更青睐于便宜的台湾制造,韩国制造,甚至于本土制造。 扶持民族企业,不是一句空话,就好像日本人干什么都喜欢用日本材料,韩国人则更青睐于韩国制造。 中国人也是一样,我们的民族工业差,被人看不起,越是如此,我们越是要努力,可工业发展不是一朝一夕,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更重要的是钱。 如果中国的模具厂始终赚不到钱,还何谈民族发展? 这方面是民族大义决定的。 再一个就是潜规则,友华坚持不给任何人回扣,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发票都要详细到小数点后两位,不可能请客户经理去吃饭,洗桑拿。 这种做法下,能拉到订单才是稀奇事。 美莎面上的幸福笑容消失了,开始着急,有天晚上,美莎闭着眼享受,忽然电话响,立即睁眼,将我推开,翻身去接电话:摩西摩西,农阿达娜依?森可苦乃衣? 等她接完电话,再转身回来,说我们继续吧。 还继续个毛线。 这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但我怪不上美莎。去年赚的钱,还了一部分给银行,剩余的先放在公户上,一二月份都是零收益,支出却一分没少,日本驻在员的薪水,中国工人的薪水,保安公司的费用,小林广智团队的经费,几百号人每天的吃喝拉撒,全都压在美莎头上,她一个女人,能坚持的许多? 还有昔日我问武山洋介借的钱,我可以耍赖皮不还,但美莎不能。 诸多压力在美莎身上,夫妻生活时候走神,就理所当然了。 美莎说实在对不起,你还能重新来过吗? 我伸手将美莎抱了,轻声道:“据说在日本,女人是不应该为家庭生计而发愁的,那么从今天起,生活的重担就交给我吧。” 美莎回道:“一般女性只需要相夫教子,但也有很多精英,干的不比男人差,请放心好了,友华一定会度过难关。” 我呵呵笑着,搂着她,“睡吧。” 阳春三月中,我照例去美国,请求梁大夫,多少给武山家还点钱,不然我在国内的日子很不好过。 梁大夫这半多年生意做的很好,圈了上千只小羊羔,采用的人工授精方式让小羊怀孕,又买了最先进的德国产实验设备,真正的纳米级计量,业务扩展的相当厉害,客户群体已经不仅局限于亚洲,而是面向沙特阿拉伯的石油大亨。 据说还有个阿拉伯王子送了两只雄狮给梁大夫玩耍,让她养在卧室当猫,梁大夫不敢要。 倒不是怕狮子,而是怕接受了人家好处就要成了人家王妃。如此广的人脉,要赚钱还不简单。 中东石油巨富们买口服液都不是按支,而是套,那种七彩色包装的彩虹水晶瓶,要买就是一套。 一套就是三千多万港币。 要说梁大夫没钱,打死我都不信。 好说歹说,梁大夫都不肯还钱,质问我:“当初说好的,拿到钱就离婚,现在呢?你跟她小日子过的挺美吧?舍不得离开了吧?” 这是吃味了,但也是我的罪。 我自己陷进美莎温柔乡,转不出来。 梁大夫说:“最气的地方在于,说好的是假结婚,结果她还生了个儿子?” 这是吃味了,我几个女人,都先后生了儿子,唯独梁大夫是个女儿,吃味是正常的。 这事我不好对付,专门电话给左大夫,问他寻个方法。 左大夫说不好办,你这个行为不值得提倡,最好的办法是跟人家断了关系,聪明男人不应该因为女人的事劳心费神,你应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我道:“回去后我可以帮你联系出版社出书,署你自己的名,不需要你再替人代笔。” 左大夫立时激动,连声说好,又道:“女人说穿了很简单,让她身心愉悦,心理满足,生理满足,有此两样什么都好说。”后面详细一番描述,纵然我是老司机,也听的明红耳赤,心说晚上就依计而行。 当天下午先吃了万艾可打底,又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抹的香喷喷,打扮的帅里帅气,拿了玫瑰去寻梁大夫。 到了梁大夫这个年纪的女人,注重的不仅仅是生理,心理上的感受尤为重要,我按照左大夫教的方法,将她从脚到头,由下到上齐齐伺候一遍,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子,又吃了药,有的是力气。 梁大夫纵然是铁石心肠,也被我的激情融化成水。 最后,梁大夫捧着我的脸,做出新的指示,“达令,等还完欠她的,你要马上离婚,来这里跟我同住。” 我说会的。 梁大夫嘟嘴,撒娇,“不,你发誓。以主的名义。” 我以主的名义发誓,等还完债务,就来美国迎娶梁大夫。 如此也不够,梁大夫要求我在黄家二老面前大大方方地出现,要让安琪儿在众人面前叫我爹地。 若非如此,不显得隆重。 “我好歹也是名门望族之后,就算是离过婚,也是贵妇人,怎么能跟你个小崽子偷偷摸摸,传出去别人如何看我?” 我备了厚礼,收拾停当,去了黄家宅子看望二老,从天气入手,谈到环境污染,恐怖分子,全球气候变暖,最后提出主题:“阿姐孤家寡人,这不是个办法,她总是要寻个归宿的。” 黄家老太笑呵呵地点头,“我们知道,前番有几个鬼佬来家里找阿燕,我们的意思不管中国人也好,外国人也好,只要能对阿燕好,我们就会同意。可是阿燕的心思,我们琢磨不透。” “是的。”我诚恳道:“如不介意,我愿意常伴阿姐左右,陪她走过最后人生。” 话说完,黄家老太愣住,看着我半天转不过神。那边黄家老头却起身去屋里,颤颤巍巍,不多时就捧着双管猎枪出来,指着我怒吼:“我打死你个臭小子,王八蛋……” 要不是我跑的快,他还真就打中了。 这件事我给梁大夫说了,梁大夫笑的花枝乱颤,道:“活该,谁让你乱勾搭人家儿媳妇?” 笑完又安慰道:“无事的,阿公只是吓唬你,主要是我们年龄悬殊太大,阿公怕你是冲着我的钱来的,不能陪我到最后。” 我一阵稀奇,“这你又知道?” 梁大夫正色,温情脉脉,“我跟他说过你,说你值得托付。” 我愣住,半晌,再问,“他是何意见?” 梁大夫摇头,低下头去,“其实我问过好几个人,我阿爹阿妈,阿勇,他们所有人都是一个意见,不同意我跟你。他们说,宁愿我找个大我十岁的,也不愿意我找个小十岁的。” “哪有小十岁。”我愤愤不平地辩解,“七岁,虚岁不过七岁,按月份算才六岁。” “六岁不短吗?”梁大夫悠悠道:“我绝经的时候,你正旺呢,这是事实。你又如何能向我保证,以后会永远宠我爱我,不让我伤心?” 谈话到这里,变得沉重,我只能说:“未来的事,谁都看不清,没有去做,怎么会知道结果?” 梁大夫神色黯淡,末了道:“你给我的感觉,只是迷恋我的身体,假若有天,我人老珠黄,只怕你要去追逐新的目标罢。” 后面再谈就无趣了,梁大夫说:“欠武山家的钱,我先还五千万,等到年底,再还他一个数,不用担心。” 欠款财务问题解决,公司接不到订单的事实依然摆在面前,就算我不是为了美莎,为了阿妹的智能运动舱,我也得想办法。 所谓的解决办法,自然是针对问题下手,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是公司培训会议上经常说的一句话,既然问题在于订单,那就从订单上下手。 我们和其他几个公司相比,优点在于质量好,缺点在于不懂变通,认死理。这是日本人的处事风格,但对于我则不同。 我向智囊团提出申请,由我亲自来跟进订单,我就不信,玩潜规则,还有人比我玩的更溜? 智囊团同意我的请求,给我安排了一名技术型业务,主要是负责回答客户针对技术方面提出的问题,至于其他的,则由我自己想办法。 这个还不简单,我打电话给云清,让他立即给我派三四个小妹,待遇就按照她们在酒吧的同等待遇计算,组成一个公关团,我就不信,美女加美钞,还有跑不下来的订单? 第五百八十章 牛刀小试 欲工其事,必利其器。 酒吧妹子们调过来后,还不能立即上阵,得经过我系统的培训。当然,这个培训是逆向的。 进去酒吧之前是把正经女孩子培训的不正经,但我要把不正经培训成正经。不允许她们浓妆艳抹,也不允许带哪些比较耀眼的首饰,香水更加是不要,就按照普通打工妹的标准要求。 穿衣更加,每人一套标准ol装,不能是酒店里面技师穿的那种裙子短到大腿根的ol套,而是正儿八经友华机械的白领装,上身白衬衫下身灰短裙,裙子最高在膝盖,高跟鞋最高不能超过六厘米。 还有头发,不可以一个脑袋上有两种颜色,发型也不能妖艳,要么是披肩,要么是马尾,领口不能解开,要用蓝色纱巾绑住,不可以让人从领口看进去。 这是外部装扮,然后内部也有要求,必须佩戴塑形的内衣,要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冲击,统一肉色丝袜,沉稳内敛。 讲话也要统一,不能嗲嗲地称呼男人为老板,要称呼其职位,比如王总,张经理,李科长,说话时候也不能勾人魂魄地笑,要正经,要严肃,喝酒过半才可以活泼,但不能发骚发浪,可以娇羞。 如此这般,等我验收合格,然后每人发一个工作牌,用的是正规磁卡,上面用机器喷印的照片,印有姓名职位部门,加盖公司公章,用黄色丝带穿好,挂在脖子上,任谁看了都知道是正经厂妹。 这才带领公关团队出发,第一个要搞定的就是深圳观澜头号台湾厂商,他们计划安装三条自动uv喷涂线,要求车间十万级无尘,喷涂室一万级无尘,每条线长四百六十米,十二个喷涂室,六十台机械手,外带四台xy往复机。 控制台采用触摸屏电脑操控,每条线十六盏uv灯,八节干燥箱,ir加热管,室内保证恒温恒湿。 凡此种种,我听的云里雾里,只是大概知道,这样的一条自动线友华报价八百万,而韩国报价六百万,台湾厂商报价四百万,下面还有本地厂商,那些不在考虑之内,因为郭太明先生有的是钱,要的是好。 整个深圳都知道郭老板财大气粗,为此特区特意给郭老板批了一座工业园,里面有职工四十万,都是帮郭老板打工的,工业园内有各种银行,超市,娱乐城,图书馆,学校,医院,还有自己的公交路线,巡逻队。说声要见市长,也是轻而易举,可见其名气之大。 再打个比方,我老家县城也不过三十万人口,而郭老板一个工业园就四十万人口。 因而,日本人很在乎郭老板的订单,一旦第一条生产线打入去,后期将会有源源不断的新流水线。 任务定到我这里,获悉,郭老板本人很忙,全世界到处飞,具体负责的是手下各个事业集团的工厂长,而负责新型流水线的,是来自台北的赵厂长。 经过一番打探,赵厂长的习性爱好全部摸清楚,我这边电话过去,飚的闽南语,几番沟通,介绍自己,来自高雄,目前供职于日本友华,有机会聊聊。 赵厂长日理万机,一直等到夜晚十点才有空,趁这个时间,我教几个妹子听闽南语歌曲,金包银,浪子心声,爱情骗子,各种闽南风情都要来上两句,并敲定细节。 等到赵厂长出来,这边西装革履的先生小姐迎上去,恭恭敬敬地邀请赵厂长食宵夜,期间关于工作的事情一律不提,就是吃饭,吃完饭去唱歌,唱歌喝酒,酒吧妹们有的是量。 赵厂长好汉难敌群虎,更何况酒里还加了料,歌曲没唱几首就忍不住了,选了最瘦小的那个妹子,哼哧哼哧抓着不放手。 我这边见状,也做醉酒,捂着额头道:“赵大哥,今晚身体不适,我看还是算了吧,明日再聚,小王,你负责送赵厂长去酒店休息,我们这就告辞。” 赵厂长闻言美的鼻涕泡都要出来,面上却推辞着,“这样不好吧,我自己能走。” 小王醉眼迷离,却强装镇定,半依着赵厂长,“放心了赵总,让我送你上楼。” 这厢送去酒店房间,要亲眼看着两人进去,等到里面传出声响才罢休。这里也有特别交代,千万不能亮出酒吧女的那种作风,一定要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等到第二天清早,就看小王的功力,随便她用什么法子,只要将赵厂长拿下即可。 厂长也是打工仔,但相对而言有话语权,关于流水线的选择,他又不是酒囊饭袋,自然要问清楚,友华凭什么要这么贵? 这里就是技术业务员的范畴,由他去吹的天花乱坠,就简单一个温控器来说,友华的温控器能精确到0.1度,说加热到55.1,绝对是55.1,多一点都不会。 并且,友华的设计都采用的是节能材料,升温散热都是一级棒,还带自动灭火系统,百分百的确保安全。 另外,友华也是率先采用多段式电机驱动,重力松紧装置,各种变压器,自动配色器,更是先进。这方面就值了大价钱。 寻常的手机喷涂需要人工对色板,但友华的机械手是电脑激光对色,需要那种颜色电脑自动控制,还能根据素材的颜色不同进行配色,光是这套系统就要一百多万呢。 说到最后,由我拍板决定,八百五十万的价格,另外送八十万给赵厂长喝茶。 多大些事。 赵厂长不敢答应,要跟郭老板汇报之后才能决定。 汇报这个还不简单,只需要在报告书上略作文章,几乎就能决定,我猜测赵厂长还需要一些动力。 却说某天下午,友华的小王私自去见赵厂长,两人在观澜散步,好家伙,斜刺里杀出一条威武汉子,追着赵厂长就打,说赵厂长抢了他老婆,要杀死赵厂长。 赵厂长吓的呀,抱头鼠窜,要不是小王拼命阻拦,只怕当场身亡。 事情发生在下午,到晚上我就去见了赵厂长,约他出来谈话,见面不说话,先拉到无人处,让人打开面包车后门,里面麻袋装着一个活物,上面布满鲜红,分不清是猪血还是人血。 让人打开袋子,一颗血糊糊的脑袋就露出来,人躺在哪里进气少出气多,赵厂长当时就吓蒙圈了,要我扶着才没掉头跑。 “林娘,活腻了吧,敢跟赵厂长抢女人。”我这边挥挥手,就有手下将麻袋重新系扣,跟着抡起棒球棍,砰砰两声,袋子里面闷哼两下,跟着不动了。 另有手下上前问:“多爱,怎么处理?” 我淡定地挥手,很不耐烦,“还用问?扔去海里喂鱼。”一伙人就关了面包车扬长而去,自然不会去海边,而是去吃饭唱歌洗桑拿。 赵厂长吓的索索发抖,问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好。 我当即表示,这件事是我做的,与你无关,有事我扛着。在这里,没有我搞不掂的事情,以后有事一句话,我替你搞定。 说完上车,直奔华戎开的粤菜馆,大家一番引荐,更加确定是自己人,尤其说起台北往昔,忠孝东路忠孝西路,长安东路长安西路,光复重庆承德金山等等,说的赵厂长热血上涌,原来两位果真是台湾大哥。 我是个西贝货,但华戎是正儿八经的大哥,无论是相貌还是做派,都是十足正统,不由得赵厂长不信,可怜一个打工仔,终于见识到传说中的社会哥,并且知道,花堂主现在是跑路,人暂且回不去,但在这里,依然是大哥。 酒过三巡,九儿出来,盈盈一笑,就把赵厂长的魂魄勾走,蒙查查不知如何自处。我这边挥挥手,另一个小姑娘穿着旗袍出来,羞羞答答,给赵厂长斟酒。 我这方介绍,“这是小翠,是花大哥的小姨子。” 如此这般,当夜赵厂长就和小翠滚作一团,至翌日清早,还正美着,我却急慌慌地出现,“这可如何是好?你动了别的女人我都好处理,可你碰了花大哥的小姨子,这个我也解决不了,以花大哥的脾气,我看你还是准备后事吧,无论是这里还是对岸,反正只要是有华人的地方,你就混不下去。” 一番说话,连诈带吓,赵厂长就软了,当场敲定流水线,全面引进我们公司设备。 开玩笑,自动配色装置,可不是谁家都能配得起的。 三条线的订单传回公司,智囊团对我刮目相看,不再称呼我为信义桑,而是很恭敬地称呼我为周次长。 这个次长的职位,也就相当于中国的经理,上面还有部长,部长上面有常务,常务在上面就是专务,而后是社长,最后是会长。 比如美莎现在的职位应该是社长,但友华毕竟从武山集团脱了出来,她做会长也可以。等以后友华开分厂,那么就可以设两个分社,这样整个友华集团,她就是名副其实的会长了。 对于年轻人而言,一个次长就很牛了,说起来,这种叫法还是北洋时期的官衔,比如交通部会有总长,总长下面就是交通次长,属于中央直隶,很牛哩。 按说以我的关系,做个部长都绰绰有余,但那是依靠老婆的裙带关系,日本人就算称呼我为部长,心里也是看不起的。但我经过自己努力挣来的,别人就无话可说。 毕竟,订单可不是说拉就能拉来的。 第五百八十一章 科研结果 友华多了几条流水线,但这并不够,也只能是保证这个月不亏钱,赚也赚不了多少,尤其是税改之后成本增加,我们需要更多的订单。 这方面我学精了,既然是日本公司,那就弄点意味不同的东西,公司里职工们都在各个次长带领下学日语,为的是工作交流更方便,为何不让几个妹子也去学日语? 再约客人吃饭,就不去饭店了,而是去富贵山的日料会所,大家泡温泉,吃流水席,请大和民族的妹子来搓背。 语言方面不需要担心,反正客户们不懂日语,随便妹子们瞎胡说,只要听上去像日语即可,不想回答就装听不懂,始终保持微笑。 这个可不是我原创,而是左大夫说的,他说以前还在协会里时候,有个领导去了日本旅游,对导游说想着见识下红灯区的姑娘,导游给他安排了,领导一番尝试,确实比家里的婆娘会玩,美滋滋的,事后一问,才知道人家其实是中国过去的留学生…… 这个笑话不好笑,让我无意间心疼,但是事实,所以我记得很清楚,眼下为了赚钱,不得已使出来。 要说压力,我心里没有半点压力,去酒店也是玩,带到家里也是玩,一样的花钱,为什么不玩的高雅些? 就比如上个小翠,人家跟了赵厂长之后,彻底从酒吧里面跳出来,成了实实在在的金丝雀。 虽然也是让人不齿的职业,但比起酒吧女要轻松许多。我给赵厂长那八十万回扣,早晚还得被她赚回来。 有那些钱,她不就可以帮家里建房子,父母也能过得好些不是? 笑贫不笑娼,无论我是否愿意,都得承认这个现实。 眼下又开发出和服美女这个玩法,几乎是没有搞不定的客户,短短一个月,就给公司拉来六七千万的订单,让一杆日本人惊掉下巴。 美莎感慨了句:“到底还是夫君厉害些,更为了解中国人。” 友华转亏为盈,我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智囊团再次会议时候就要邀请我参加,共同研究发展纲领。 今天的会议主题是友华将来的发展定位,主要是针对友华没有自主设计能力的缺陷进行的,说白了,友华做的再好,也是个加工厂,不是设计厂。而想成为全球闻名的机械厂,必须要有自己独特的工业领域。 比如说,我们加工的机械臂是川崎的,知识产权属于别人,那么我们自己能不能做出属于友华的机械臂? 比川崎更高级? 我很喜欢这个会议,通过智囊团的嘴巴,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去跑业务时,我得以参观各个工厂的流水线,见过高档的,见过人工的,那是不同的概念,就像一个活在中世界,一个活在二十一世纪,打个简单比方,我小时候收麦子用的是碌碡,一种水泥做成的石碾子,由黄牛拖着满地里滚,将小麦从麦穗上碾压出来,通常一个麦季要忙半月。 但现在呢,他们用的是联合收割机,一天就搞定了。自动化流水线和人工流水线的区别就是如此。 就拿喷涂线比例,人工手动喷涂,我去参观,一个小小的匣子,那是抽风口,人坐在抽风口前,手拿着喷枪,对着产品喷涂,有手机,有玩具,也有电脑,电视机。每个人面上都是油漆,嘴边鼻子里也是油漆,喷什么颜色就沾什么颜色。 据说那些油漆都是用天拿水稀释,含有比例很高的苯,长期吸食会对人体呼吸道造成影响,再加上高温辐射,化学有毒物侵蚀,会对男性生育能力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即便如此,工人的薪水也不过千元。但是使用自动喷涂呢?人只需要站在玻璃窗外面,操控按钮,那些机器就会自动操作,根本闻不见丁点化学气味,喷涂室内甚至能养植物。 这就是科技的力量,我急切地希望,这些高级设备能广泛运用到东莞大大小小的工厂里,解放广大辛苦的农民工子弟。 智囊团们认为,再过十年,将是网络化的时代,我们应该专注于网络产品的设计,比如智能家居方面。 有人提出反对,我们在智能家居这方面没有经验,还是在机械设备这方面进行深入研究。 最后美莎拍板,我们继续做自动化机械设备。然后开始进入细节讨论,我们所谓的自动化,应该是什么方向? 或者说,那个行业需求量最大,最赚钱? 智囊团给出答案,注塑行业,东莞十家公司八家都有注塑机,世界上九成以上的物品都离不开塑料。 就算是飞机,也需要塑料。 那么如何在塑料行业为友华打开局面? 给出问题,思考问题,解决问题,这是他们一贯的思维。 注塑行业当前的难点在哪?人工慢,不安全,注塑车间温度高,机器不能停,但人员要休息。 于是针对这几个问题,友华的专业设计师开始动手,试图打造出属于友华自己知识产权的先进注塑车间。 自从参与到公司内部一些决策性的问题,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同了,想问题的思维也不由自主地沾染了日本人的习惯,对待事物的态度也发生转变。比如随手丢垃圾这个习惯,虽然没人跟我说过,但我已经自觉地不去随便丢垃圾,无论是什么果核,或者包装纸,都要紧紧捏在手里,等找到果皮箱再丢。 另外,凡是看到有可回收和不可回收字样的垃圾桶,都要看清楚再丢。 张灵彦都打趣我现在变的文明,不再说脏话,也讲礼貌,连带着笑容也真诚了许多,不像以前总是色眯眯。 我正色告诫她:“孩子大了,父母什么样,他就学会什么样,我自己做了许多错事,不想让孩子再像我一样。” 因为长期使用羊胎素精华,阿妹的身体不像之前那么虚弱,但距离恢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智能运动舱已经到达最后的组装阶段,传感器和医疗检测设备也从日本运回来,第二笔款子从美莎的分红中扣除,一切进行的那么顺利,我甚至都快看到阿妹躺在运动舱里运动的画面。 结果天不遂人愿,武藏刀锋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也不叫问题,只是经过前后三四波物理学大拿的研究实验,发现一个不好的结果。 依照人类当前的技术,根本复制不出武藏刀锋。 这个结果是十多个物理学大拿共同讨论出来的结果,其过程略过不提,只说现象。 现在的武藏刀锋构造大家已经非常清楚,就是使用强相互力缩短质子间的距离,理论很清晰,但对当代的科学条件而言是无解。 就好比唐朝时候告诉人们,只要几根螺旋旋转的速度够快,就能带领人们上天飞行,一个意思。按照唐朝的科技水平,就算把直升机的设计图画出来,他们也做不出来直升机。 光是发动机就把人难住。 目前武藏刀锋的情况也是一样,科学家们知道他是怎么形成的,但是复制不出来。 这就好像我们知道地球从外到内的构造,却造不出一颗新地球是一个意思。 这样的话就尴尬了,搞了半天武藏刀锋根本没什么用? 事情报告给武山集团高层,武山洋介做出批示,所有研究人员撤回,武藏刀锋的分子构成图已经解析清楚,拿回去日本做保留,等日后科技能力达到了,再考虑复制的事情。 至于武藏刀锋,他们已经不需要了,不过是一块硬度够强的金属,就算用来制刀也不过二十厘米长,对个人可能有用,但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微不足道。 反正最重要的东西他们已经拿到了。 科研团队一撤,友华的实验室就变的空荡荡,那些全副武装的保安也没了主心骨,空无一人的房间,他们把守着还有什么意义? 依照智囊团的要求,最晚这个月底,保安团队就得撤离,友华也不再和中安续签合同,又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保护,我们完全可以自己招收保安,维护工厂秩序。 聘用保安公司那是大型工厂才有用的,我们小公司,总共不到十亩地,没必要。 这都是小事,我的重点在于,武藏刀锋怎么处理?我去问叶谦送来的工程师,“日本人复制不出来,我们也复制不了吗?” 工程师推着老花镜道:“那倒未必,你要相信中国人的创造能力,只要我们下决心去干某件事,没有不成功的。比如核弹,比如太空飞船。” 这话我倒是信的,赶紧问:“那么需要什么?有什么思路?假若我们要是复制出武藏刀锋,那我们就是世界第一了。” 工程师推推眼镜,慢吞吞道:“我理解你的意思,但还是要对你说,以友华的能力,复制武藏刀锋不亚于天方夜谭。” 这我就不服了,“有这么难?” 工程师腼腆地笑,“不说友华,就说日本,他们想要复制,都需要很长的路要走,或许三十年,或许五十年。” 第五百八十二章 过河拆桥 工程师一席话,惊呆我下颌,一段金属而已,竟然要这么复杂? 当即再问:“日本要三五十年,我们呢?” 工程师沉吟着道:“假如国家扶持,我们或许一二十年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就看有没有必要?” 工程师说,原子内部的强相互力作用牵扯到宏观量子物理学,依照当前科技我们无法获取任何有效数据,想要做这反面实验,首先得有一套强子对撞机。 强子?我没听过这个概念。 工程师说,欧洲有粒子对撞机,强子对撞机相当于粒子对撞机的升级版。 我咂摸咂摸下巴,问:“那么要造这样一个对撞机,需要多少钱?” 工程师呵呵地笑,“怎么,你想建一个?” 我点着武藏刀锋,“如果真能大批量制造这个玩意,些许投资也值得。” 工程师推推眼镜,慢悠悠地说:“好吧,如果只说成本,光是建这么一个机器,价格大概在二百亿。” 我的嘴巴张大,下巴还没来得及往下掉,工程师又补充一句:“我说的是美金,而且只是制造价格,不算实验持续投资费用。” 去他娘的,这辈子我都不想这个问题了。 日本科研团队撤离,中国工程师也要撤离,该有的数据同样都有,再留下来已经没有意义。 关于粒子对撞机的事情,那是国家层面思考的,世界上再有钱的人投资不起,我也不再过问,正确对待友华以后的发展。 当初武山洋介和我商定的协议上说,友华名义上属于美莎,但所有盈利是除去成本之后才计算的,也就是说,在替友华赚回成本之前,友华其实没有盈利。 上一年报表显示友华利润是五千多万,但那指的是扣除材料成本人工成本后的收益,工厂前期的建设成本一分都没扣。美莎自作主张从盈利里面拿钱出来给银行还贷款,给我垫资,这是不对的。 当初有武藏刀锋的科研团队在这里,武山洋介不跟我计较,现在科研团队走了,他就派了会计团队来,要查公司账务。 结果自然是不好的,公司赚钱了,但钱被美莎私自借用,这是不对的,那些钱,应该先还给武山集团,然后才能给美莎自由支配。 美莎要给父亲打电话,很可惜,武山洋介不接她的电话,助理说家主去欧洲参加环保组织召开的全球先进企业高峰论坛,要去好多天。 负责稽查的会计头子拉着一张驴脸,语气非常冲,在财务室里大发脾气,把那些纸质文件乱扔,抓着键盘就摔,后面越说越过分,抓着一叠账单扔到美莎脸上。 都不用我说,边锋过去一巴掌就给老头子干懵圈,跌坐在地上起不了身。 美莎吓坏了,赶紧阻拦,跪地给老头子道歉。 老头子反应过来,起来要跟边锋厮打,边锋再一次抡耳光。这次不光是美莎阻拦,财务室所有职工都上去拉边锋,形势一面倒地声讨。 就事论事的说,这是他们日本人的作风。 该是武山家的钱,怎么支配是武山说了算,美莎作为社长,私自动用人家的钱本来就不对,老头子作为武山股东来查账,查出账面上一毛钱都没有,大发雷霆这很正常。 美莎作为负责人,要给人赔罪说好话这很应该,说句难听的,这种事要发生在日本,美莎是要已死谢罪的。 很简单的常识,日本小摊子上卖东西都不需要人看管,写了价格,客人看到拿走东西自然会放钱在上面,这是最基本的诚信问题。 美莎要用武山的钱,属于偷用,盗用,名誉尽毁,现在正主儿来了,发泄脾气也很正常。 但我这里不接受这个说法,我是被武山洋介骗了。 按我所想,武山洋介要研究刀锋,友华就是用来交换的,但他故意在合同上耍花招,搞了半天友华还是他的,我一毛钱的惠利都没有。 所以我很气愤,手下打人就再正常不过了。说句难听的,今天来的是我不认识的老头子,要是武山洋介自己敢来叫他试试。 你们想要的东西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却没得到,这是糊弄,是欺骗。 摆在明面上,我是没道理,但在心底,我和他都明白,我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边锋动手打老人,引起全体日本职员抗议,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边锋用棍子抽智囊团的脸大家可都记着呢。当初怎么说的?这个人开除,永远不得进入友华。 现在呢?这个打人凶手一直跟在周次长身边,担任周次长的保镖兼司机,这次连总部派来的理事都敢打,下次呢?大家是不是永远活在周次长的淫威之下? 智囊团们出头,日本各个技术职工组团抗议,友华手里还有几千万的订单要生产,这件事解决不好,直接影响友华的命运。 美莎哭成泪人,对着所有职工九十度弯腰,不停地说对不起。 挨打的老头子不依不饶,捂着半边嘴,面前摆着被边锋打落的牙齿,两眼死盯着我看,叽里咕噜地道:“我活了几十年,从来没被流氓打过,就是在大的官跟我以礼相待,但在这里,在中国,我被一个孙子辈的人当众掌掴,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其他职员都做出义愤填膺状,声援老头子,这件事说到天上去,也没有这个道理,一个年轻人,怎么可以对老头子动手呢? 就算老人家用文件扔在美莎脸上,那也是因为气愤,毕竟那么多钱,你一声不吭就拿去用了,别人发两句牢骚怎么了? 事件快速发酵,成了中日两国职员的矛盾,直接导致车间停工,生产停产。 边锋问我怎么办?目光灼灼道:“要不我去给老头子道歉,让他再打回来?” 边锋是个好小伙,他打人,也是为我好,我怎么能怪他? 并且,一旦道歉,就陷入被动,证明我们始终是错的一方,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 按照老实人的做法,肯定会为了友华的将来,服软,道歉。 但我是谁?我可是个流氓啊! 我走上前去,将美莎扶起来,让她站直了,用日语说:“不用给他们道歉,他们该打。” 一干人全部被我的话说愣了。 我这边继续道:“其实按我的意思,应该挨打的,是你的父亲大人,武山洋介,这个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小人。” 一干人立时炸锅,全部起身声讨,义愤填膺,甚至有人都撸袖子准备要跟我干仗,门外的保安迅速进来,维持秩序。 我不去看他们,只是心疼地看着美莎,她此刻满脸泪水,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摇着头,“不可以,不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的父亲。” 我抓住她的手,给于安慰,目光坚定,“相信我。” 等会场安定下来后,我让大家坐好,沉声道:“你们很激动,我能理解,你们应该激动,换做我坐在你们中间,我不但会激动,我还会做出具体行动。” 我说着,慢慢解开自己领带,脱下西装,脱下衬衫,然后向众人展示自己的上身,肌肉是有的,我的身体一向不差。但更明显的,是上面的累累疤痕。 我前后转着,给他们看,后背上有圆形孔洞,那是枪伤。 “你们可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给你们看这个。正如你们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当众人面骂武山会长。”我沉痛地说,满面悲痛,“有很多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只凭你们空想,如何知道错对?” 首先,第一个让你们不理解的,美莎这么漂亮,温柔,且有才华,她又是怎么会嫁给我这样一个中国人? 这个问题抛出,全场安静,所有人精神集中,盯着我看,盯着美莎看。 美莎一个日本女孩,又是那么优秀,怎么会嫁给我?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不明白,肯定在暗地里聚会时候吐槽,美莎随便嫁给一个日本人,都比嫁给一个中国人强。 然而今天,这个谜底就要揭开。 我看着美莎,极尽温柔,“可能连美莎自己都不明白,她的夫君为什么和传说中的不一样。” 我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疤,“这些疤痕,多一半都是来武山会长所赐,现在你们该明白,我和武山会长其实是什么样的关系?” 台下一众哗然,所有人都瞪大眼珠子,还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摄照片。 我傲然挺胸,环顾四周,“说起来,这件事最开始是武山横夫先跟我接触的,当时我还不认识美莎……” 我不懂的多么丰富的词语,也没有多么高深的文化,但我绝对是一个优秀的演说家,就算是再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从我嘴里说出来都会别样不同。 整件事很简单,武山横夫知道我有神兵,想拿去做研究,但又不想出钱买,怎么办?他就把侄女送给我,当是在台北,也就是我和美莎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更加是我和美莎发生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地方。 说到这里,美莎面红,低头扭身子不看我,台下的技术宅们却傻了眼,吧嗒吧嗒地等待我讲下面的故事。 第五百八十三章 月亮和地球 是因为武山横夫。 武山横夫知道我有神兵,就提出来购买,可惜的很,这把神兵是我祖父遗物,他要我用这把神兵寻找故人之女,让我们结为夫妻。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历史传承。 很巧合地,武山横夫拿出了另一把武藏刀锋,并对我说出了村正和正宗刀的故事,让我信以为真,当我提出武藏刀是用来寻找我命中另一半时,他就向我介绍了他的侄女。 说到此处,众人哗然,美莎也很激动,“原来,我们的结合,是一早就注定的吗?” 我不回答,继续说自己的故事。 阴差阳错之下,我和美莎被人在街头追赶,直到今天,美莎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来追赶我们?她还以为,是我英雄救美? 所有人瞪大眼,面部表情狗血满满。 就连我自己都一度以为,我是在英雄救美,后来才知道,那些坏人,是武山横夫安排的。 旁边美莎后退两步,捂着胸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很卑鄙吧?但这是事实。 知道真相的我很气愤,觉得自己对不起美莎,于是回国,从此不敢去见美莎,面壁思过,可恶的武山横夫眼见计策失败,一计不成再生二计,派了仓井香奈子给美莎担任翻译…… 我洋洋洒洒将整件事讲出来,自然是有虚构加工成分,目的就是一个,彻底抹黑武山洋介。 其实也不算是抹黑,有些事情本来就是事实,尤其是香奈子的出现,受命于武山横夫,特意来欺骗美莎,给我设局。以至于后面遭受杀身之祸。 我背后的弹孔,可做不得假。 当晚情形多么凶险,我不用自己说,美莎为证。 再就是后来从富贵山日料会所下来,遭遇黑衣人埋伏,使用的兵器都是武士刀,这件事或许他们听说过,或许不知道,但我说出来,就是事实。 经过多次明暗交手,因为我对美莎小姐动了真情,所以才会握手言和,成为一家人。 友华公司,当时是作为美莎的嫁妆来的,而武藏刀锋,也是作为迎娶美莎的彩礼送的。 可是现在呢?武藏刀的价值已经榨取完,而作为嫁妆的友华,却开始逼迫美莎还钱? 这是什么道理? 台下的技术宅们听的热血上头,满目激动,原来美莎小姐的婚姻竟然有诸多不幸,起因只是因为父辈们想知道武藏刀锋的秘密,想要获取巨额利润? 为了钱,连亲生女儿的幸福都能葬送,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起父亲二字? 他们迷惘了,困惑了,长期树立在他们心目中的伟岸形象崩塌了,连带着谴责也失去了动力,闹了半天,竟然是自己做错了? 我诚恳地看向稽查组的老头,“对不起了阁下,我不是针对您,您也是被蒙蔽的善良人,我只是气愤我的岳父,他太不应该了,如果他想要钱,为什么不亲自来?或者派遣他的哥哥来?因为他不敢,他无法在我面前理直气壮地说话,他们羞愧。” 老头被我一番话堵住,沉吟少许起身,朗声辩解:“你这样说,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我和洋介认识四十年,他的为人我很清楚,绝对的正直善良,绝不是你口中描述的那样,你这样说,不仅仅是侮辱他,也是侮辱我们。” “因为他跟你关系好,所以他做的都是对的?所以他不会撒谎?是这个意思吗?” 我盯着他反问,目光严厉,“那么,你听说过你知道1937年12月到1938年1月在中国的南京发生过什么?” 老头子一下子慌了,甚至于惊恐,“那些事……” “你想否认吗?如果你知道,那我再问问那些年轻人,你的后辈,他们是否知道?你们的课本,有没有这方面的记录?如果没有,说明你们的政府都在某些事情上隐瞒,在撒谎,你还敢保证,你所谓的朋友,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实的,都是正确的?” 有些事我从来不说,但不代表我不计较,只是因为美莎,我不想说罢了。 可是今天,你们做的实在太过分了,美莎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女人,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允许任何人羞辱她,不尊敬她。 一番话说完,全体职员沉默,没人再去提边锋打人的事情,因为事情的本质发生变化,这不是简单的打人事件,这是一起跨度长达两年多的诈骗事件。 一个女人,被长辈蒙蔽感知,送给中国人做妻子,现在孩子都快一岁,长辈却开始逼着女儿还钱,这是不对的。 虽然从法律角度讲,长辈没做错什么,但毕竟是牵扯到某人的诚信。 冲动的人支持美莎,理智的人会先冷静,因为事情只是我一面之词,谁错谁对,还不好下结论。 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今天财务稽查组想要借这个机会对美莎发难,是不行了。假如这个时候稽查组提出要求,美莎因为挪用公司备用金,被撤销社长职务,友华回归武山旗下,那么就坐实了我的说法。 武山洋介只是把女儿当成棋子,借以来取得武藏刀锋的秘密,现在秘密到手,中国人失去利用价值,就该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从商业角度出发这没错,从民族大义上出发这更加没错,但美莎受过的委屈,谁来承责? 会场鸦雀无声,无论错对,当我提出血案时候,他们就不能再说出其他反驳言论。 当大家都心平气和时,我向稽查组组长道歉,诚恳地表达观点:“不是针对您的,我只是不想看到美莎再受任何苦难,今生今世,我唯一要守护的女人,就是美莎。” 老头子接受了我的道歉,带领他的团队,悄然离场。 其他各个职工,也先后向美莎鞠躬,回去自己的岗位。 我看向美莎,美莎带着干涸的泪痕,面无表情退出,整个会场,只剩下我和一众保镖。 赵大笑呵呵地上前,“老板,你说的真好,把那些鬼子都震了。” 我摇头,笑容苦涩,“如果我真的有钱,也不用这么说了。” 整件事,是我和武山洋介的较量,而唯一的牺牲品,是美莎。 丈夫和父亲发生战争,女儿要帮谁? 晚上吃饭,美莎不出来,进去叫她,人躺在床上,只是流泪,显然是不能吃了。 美莎没胃口,我也没胃口,孩子在床上乱爬,咿咿呀呀。 张灵彦连续催了四五遍,最后恨恨道:“不吃饭是要成仙啊,你们不吃我自己开动了哦。” 吃完饭带了念恩,两个去外面玩了。 一直到十点,我是真饿了,美莎还是不吃,说没心思吃。 我去抱她,被推开,说心烦。 吻她更是不行,说她想静一静,一个人静一静,谁也别打搅她。 最好,我晚上能去外面,夫妻分床睡。 生意不顺,连带着两口子感情也开始不顺,让我烦恼,暗自思索,自己今天会场那些话,是不是过分了? 就算是为了美莎,我也不该说出那种话。 可是我不那么说,光是眼前这笔债务,就能把美莎逼死。甚至于,他们的目的就是夺回美莎对友华的实际拥有权,把我从友华彻底地摘出来。 要不然,为什么在之前不派人来稽查账务,偏偏要等到武藏刀锋失去价值就来稽查? 人性上讲,我和武山洋介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晚上十一点多,美莎在打越洋电话,声音细微,在跟她母亲说着什么,我从后面过去,想要拥抱,却被她推开。 甚至于讲电话,也要避开我,独自进去化妆室,并反锁上门。 就算是我拿来饭碗倒扣在墙上,也听不到她说什么内容。 如此行为,让我慌张,不知道美莎究竟是想做什么。 电话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美莎才从化妆室出来,阴沉着脸,目光平静,去了厨房热饭,自己一个人吃。 回到房间,看着我,她跪在榻榻米上,对我鞠躬:“夫君,请您去外面睡,可以吗?” 当她询问可以吗的时候,并不是在询问我的意见,而是在下命令。 向来如此,任何时候她想做某事,都会笑眯眯地问,夫君,这样可以吗? 每次我都笑呵呵地回,可以的。 可是今天,我不想同意她的提议,我做出反对。 “我们是夫妻,即便是吵架,我们也是夫妻,不可以分开睡。” 美莎以额抵地,长跪不起。 夫妻对峙三分钟,我起身向外。 我去了三楼露台,上面有个秋千,是用藤条编制,上面还缠绕了绒布制成的花,是美莎设计出来留给孩子玩耍的。我坐去秋千上,抬头看天。 东莞的夜空,没有星光璀璨,有的只是灰蒙蒙一片。 距离我们最大的那颗星,叫月亮,我曾说过美莎跟天上的明月般迷人,美莎回说:若我是月亮,那么夫君就是地球,我会一直围绕在你身边的。 可是这个夜晚,月亮不想围着地球转了。 在露台上傻呆了一夜,我感冒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冷战 总部派来的财务稽查组退去之后,公司内部的氛围就变了,日方职员见到我不再发自肺腑的真诚微笑,而是礼貌性的假笑,眸子里透露出来的却是冰冷。 我问美莎这是为什么,美莎反问,你不也是这样对他们的吗? 聪明的人不会跟伴侣争吵,我不想和美莎争吵,美莎也不想听我的解释,我们之间也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就算是在外人面前,她对我表现出来的表情也是冰冷。 我找了个周日空闲时间,要跟她好好谈,解决我们之间的矛盾。 夫妻之间,不该是这样的关系。 我问美莎:“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总是这样误会下去不是办法,我们都有了孩子,本来生活的很幸福。” 美莎的眼睑低垂,目光无焦点,不想跟我说话。 我伸手去搂她,反倒被她推开,带着厌恶:“别碰我。” 很令人尴尬的反应,那表情不该是妻子对待丈夫的,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在训斥某个登徒子。 我静下心,按捺住火气,好声好语,“就算是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也该说出来,你总是憋在心里,对你对我都不好。” 美莎别过脸不看我,睫毛抖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越是这样,越是逗的人火起,猜不透她的心思,犹如狗咬王八,无处下口,这才是最令人恼火的地方。 我烦闷的紧,想了想,再次伸手过去,她还是阻挡,但我铁了心要将她搂入怀中,女子毕竟力气小,挣脱不开。 虽然将她搂过来,但双臂却做防御状,并且微微用力,要挣脱我的怀抱,口里道:“放开我。” 她不是在开玩笑,冷冰冰的语气,让人心伤。 我问:“你是认真的吗?” 她回:“是的。” 我再问:“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 她不再说话,别过脸去,依然不看我。 女人的心有多复杂?就是这样使性子吗? 我低头去,要亲吻,结果被她单手撑着我的脸,让我无法亲近。 当女人铁了心的要反抗时候,男人是没有办法靠近的。 我放弃了,松开她,沉声问:“你是想离开我吗?” “是的。”美莎冷冷的回,开始正视我,“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不是吗?” 我摇头,黯然神伤,“不是的,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不能离开你。” “骗子。”美莎说,眼中带着苦楚,“你是离不开友华给你带来的财富吧?” 我闻言怔住,不解。 “你在大家面前说出那样的话,目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吧?” “我当然是为了你。”话出口我就后悔了,那天的发言,我是为了友华能继续掌握在我手里,所以才会让稽查组的人下不了台,也因此而抹黑武山洋介。 我知道美莎的症结在哪里了,她是真的伤了心,对我失望。 “友华本来就是我父亲投资的,他愿意送,是他的情义,他要收回去,我们也无话可说,我记得当初你是为了我才跟父亲开战的,可是现在,你表现出来的却不一样,你口口声声说因为我,可是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钱,我这样说,不对吗?信义桑?” 我无言以对,聪明的女人都不好对付。 沉默少许,我回到:“既然如此,我遵从父亲的决定,他要如何做都可以,唯独有一点,你不要离开我。” 美莎的眼泪流下来,用手擦去,“现在才这样说,不觉得晚了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威信全无,我的颜面扫地,我还怎么去管理公司?” 美莎哽咽起来,以手掩面,肩膀激烈抖动着,发出呜咽。 我真是太笨了,太笨了。 有美莎,怎么会没钱?武山洋介再恶毒,也不会让女儿吃苦,我为什么要争一时之气? 美莎就算偷用了武山家的钱,作为家长,难道还能把亲女儿送去坐牢吗?现在想来,美莎做的才是正确的,她恐怕在挪用资金之初都想到了别人回来查账,所以她根本不着急。 道歉而已,接着就是了,反正账面上无钱,想要让我们还钱,可以,公司给我经营,让我赚钱还给你。 现在好了,我直接把关系弄僵,连个缓和的余地都没有。讲句不好听的,武山洋介真的走法律程序,将公司收回去,该还的钱一分都不会少,我还落得人财两空。 想通这一点,我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为什么会这么蠢? 女人都是长情的,只要我用心,她会明白的。 我不再对美莎道歉,而是将心思用在了订单上,公关部的人全部稼动起来,马力十足,到处拉订单,找关系,不仅仅是局限于流水线,也包括各种现代化厂房车间。 其中一单跑的是韩企真空镀膜,里面的老板要求只有一点,车间建成后必须通过iso14000体系认证,也就是所谓的环境管理体系标准,比先前的iso9000更细致,更繁琐。 许多出口去欧美的产品必须有绿标,不然就不允许上架销售。大公司早就通过审核,小公司也开始慢慢的要求。 这方面日本人最厉害,他们是7s的发起人,做这些认证管理最拿手,眼下客户提出要求,我自然是全力满足,公司车间还没建,就先派过去两个iso专员,先进行内部初审,指出许多不足,老板大喜,当下就拍板定业务。 这都不算,还给我多介绍了几家韩企,也是同样的车间,都是关系户,一下子就订了四千多万的订单。 再加上之前我跑的那些,订单额迅速过亿,友华又进入热火朝天的生产阶段,前段时间刚回国的那些人又得调来,帮忙友华赚钱。 但这个事情别人是无权调动的,只有美莎可以。 可是美莎不打算调人,她让公司内部自己消化,为此还主动找我谈话。 她说:“公司产能不足,暂时不要拉订单了。” 我诚恳道:“我也是想快速给父亲还债。” 美莎笑笑,很勉强,而后低头,继续看文件。 我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动作,她就起身,拿了文件向外,无声无息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晚上我做了她最喜欢吃的韩式蛋包饭,她也没吃几口,就推了盘子去休息。 最近她一直都是这种状态,在家也不跟张灵彦说话,无时无刻都是摆着黑脸,张灵彦也懒得看她,家里四五个人,显得冷冷清清。 晚上睡觉,我跟她好好谈,这样不是办法,究竟想要我怎么做,才能恢复到以前? 美莎摇头,“我也不知道,一想到我是你用来获取友华的工具,我就对你热情不起来,我也很想回到以前,回到以前我们快乐幸福的日子。” 看着她的眼睛,我才知道,我伤她伤的有多深。 发现问题,思考问题,解决问题。 这是老生常谈的一句话,美莎的症结在于,我把她当成了谋取钱财的工具。要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打消她这种念头即可。 要怎么做才能让美莎觉得自己不像个工具呢? 既然她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友华,那么从今天起,我不再帮友华做任何事,这样她总该满意了吧? 想通这一点,我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弯路。友华是美莎的,这是一早就定下的,我对友华如此上心,换了谁都会觉得怀疑。 我轻声问:“那天晚上,你给母亲打电话,她说了什么?” 美莎看着我,怔怔地道:“母亲说,我跟你完婚之时,就是你抛弃我之时。” 看吧,果然是这样,我现在拼命的让友华赚钱,给武山洋介还钱,把友华变成美莎的,然后再和美莎结婚,这样友华不就变成我的了? 如果是以前,这种事情很自然而然的就会发生,但是语言挑明了说,却显得那么难堪。 其实事情最根本的地方在于,我在美莎面前失去了诚信,无论怎么做,都让她很难再信我。 美莎说:“他们都让我离开你,说你只是为了钱,你会伤害我,我不想信,可又不能不信,夫君,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的脸皮跳了跳,深吸一口气,认真问:“友华价值多少?或者说,他们觉得我是被多少钱打动了?我跟你结婚,你能给我带来多少财富?” 美莎不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 我解释道:“只有没钱的人才会将金钱看得那么重,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贪婪的小人,我这里理解没错吧?那么,我想知道,在你眼里,我贪财吗?” 美莎回答不上来,只能摇头。 我长声叹,“既然这样,那么我就证明给你看,我周发,究竟缺不缺钱。” 话是这样说,但实际上,我根本没想好怎么解决。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叶谦。 我要把友华买下来,如果买不下来,我就按照友华的格局再建一座工厂,我要证明给日本人看,我才不是为了钱才跟你们闹,我周发有的是钱。 解释一万句,不如做出一件事,我就不信,假若我也是亿万富翁,比友华还有钱,美莎还会对我产生误会? 第五百八十五章 融资 失败者和成功者最大的区别在于对待问题的看法,失败者遇到任何困难想的都是逃避,第一反应是这件事太难了,我做不到。 而成功者则不同,任何问题摆在面前,脑海里想的都是怎么解决。 没有这种思维模式的支撑,当年二万五千里长征也不会成功。 我连日本媳妇都能拿下,还有什么事办不到的? 集资两亿,这是目标,必须达成。 我给小妹打电话,问她最近叶谦情况如何,两人交往如何,问完让她通知叶谦,给我回个电话。 虽然我自己能通知叶谦,但小妹通知后的效果不同,份量也不同。两人初入爱河,正是你侬我侬分不开呢。 叶谦人在北京,第二天才回,一回来就跟我打电话,商议集资办厂的事。 我跟他说:“要想真正的工业兴起,必须得有自己的技术核心,日本人在这里做事,我们偷师,有朝一日,我们必然超过他们,但前提是,这股技术力量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计划很简单,我有订单,但是没有生产场地,依靠日本人的生产车间不是长久之计,我们的人永远也学不到实质性的东西。就好比游泳,看别人游泳万遍,不如自己下水一遍。 这个道理叶谦懂,但两亿的数额巨大,他根本拿不出来,又耐不住姐夫殷切的眼神,只好给他伯父打电话,香港某信集团,上市公司,市值几百亿。 伯父约我见面,这才是真正的将门之后,我不敢大意,提前两个小时把自己武装好,皮鞋必须油光可鉴,头发也必须一丝不苟,每个扣子都要检查,领带要选最旺的颜色,面上也抹了淡妆。 这方面大部分男人不知道,但我是知道的。 一个男子有没有气度,有没有魄力,能不能成大事,第一印象就能看出大概。那些神棍,心理大师,他们所谓的观相,易经八卦,里面说的很明白,望闻问切,一套程序下来你有几斤几两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健康的肤色能给别人信心,炯炯眼神可以让人朝气蓬勃,再加上真诚的微笑,会感染整个空间,让对方信任。 我这几天因为美莎的事情发愁,有些上火,肤色不太好,眼圈也不好,但是用打底粉遮盖,就看不出来什么。 再加上衣着干净精炼,走出去第一印象绝对不差,再加上叶谦的关系,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我的能力。 能力是靠语言来体现,社会精英们的谈吐和社会混子们的谈吐又不同,语言要高雅,精炼,若是能顺带幽默则更好,千万不可低俗,更加不能飙脏话。 这种行事风格,我将其称为新江湖做派,跟之前老江湖是完全不同的。 不光是我这副打扮,保镖也得同样执行。老时代的江湖大哥出门抽雪茄,身边带着风骚妖娆的女子,说句话手都要在女人身上摸一把,很上去很拽,但现在这种作风会被人笑。 新江湖的做派出门必须西装革履,手拿公文包,别说雪茄,烟都不许抽,身边要带女的也要换,必须是精英干练智慧型,卖的是气质和内涵,而不是充当花瓶。 这方面我暂时还没人选,干脆几个男人出面,一切都准备停当,但还是少了些东西,左右思索,悟出来,少副眼镜。 我的右眼小左眼大,看起来不协调,笑的时候还好说,不笑的时候就比较凶狠,煞气重。戴副黑框平光眼镜,立马气质大变,成文弱书生。这才是生意人该有的派头。 豪门世家规矩森严,几点几分见谁,几点几分离开,都是有数的,凭借叶谦的面子,我们有半个小时能和叶伯父聊天。 时间很短,可是我知道,当年阿里巴巴老总只跟软银集团头目谈话五分钟,就敲定了两千万美金的投资,当时比率还是九块多呢。 传说中的叶伯父中等身材,温尔儒雅,看上去平易近人,但无形中透出来的气场很足,才不是那些土冒暴发户有的做派,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笑着让我们坐。 先不说话,旁边秘书端来茶水,让叶伯父喝药,说是降压的,喝完才从办工桌后面出来,笑呵呵问:“你就是linda的哥哥?” linda?我这才想起,这是小妹的英文名,入乡随俗嘛,人到了香港就要按香港的规矩,名字不英文不高端。 我点头说是,目前小妹除了我,再无其他亲人。 叶伯父让人奉茶,先针对小妹简单聊了几句,大夸小妹英武有气质,又问我小妹的功夫是哪里学来的? 我如实回答,女孩子大了,总要懂得保护自己,所以送她去学跆拳道。 叶伯父点头,喜笑颜开,如此甚好,叶谦一晃都快四十了,始终找不到女朋友,他父母也很着急,跟我讲过许多次要帮叶谦介绍,这小子,就是不答应。 这话当然是自谦,以叶谦的资历怎么说都是老司机,但豪门家族就是如此,男人都是三十多才结婚。 我这边打趣道:“怎么会,谦哥也只是比我大一两岁,怎么会到四十呢。” 五分钟谈完私事,接下来开始谈公事,开门见山,我摆出友华机械的各种图册,先大概描述各个机器的作用,然后从经济利益方面入手,阐述自动化工业和人工制造业的区别,以及利润对比。 机械制造的产品更精良更标准效率也更高,人工则有许多不可控的因素,最主要的是再过五六年,人口红利消失,工厂会出现招工困难问题。 叶伯父是经商的,这些事情一说他就明白,人工招收困难问题现在已经逐渐出现。就拿阿玉的人才市场来说,以前介绍费男人八百,年龄是十八到二十二之间。现在是男性三百,年龄要求改到十八到二十五之间。 女性更加,以前是十八到二十五岁,现在是十八到三十岁。各个工厂对人工的要求都有所降低,说到底还是因为工人不好找了,而产量却在增加。 或许再过几年,招工就得倒贴钱给各个人才市场。 这个问题不远,就在当下,叶伯父问我无人注塑车间是怎么回事? 我就给他描绘蓝图,注塑车间都是高温的,因为要把原料变成塑胶,需要高温加热才行,模具开合之间,将物品铸造出来。一般的机器都是至少需要两个人稼动。 一个推拉机器阀门拿产品,一个进行后加工,效率慢不用说,人员分散也不好管理,取拿产品也容易出现意外,很多事故发生的都很稀奇,忘记拿产品会损毁模具,拿的慢了会夹到手,或是自行调节参数会导致产品出现不良,最主要的还是工作环境不好,热,脏,有异味。 友华的设计理念是将机器全部集中一起,采用自动机械手将产品或夹出来,或吸出来,放置于流水线,由流水线统一传送至一个独立小房间,里面有空调,工人们坐在里面加工,改善环境,提高效率和品质。 随着工人减少,以前工厂挑剔工人的事情就会逆转,改成工人挑剔工厂,谁家待遇高,谁家环境好,就去谁家上班。 那些不做改变的,就准备淘汰吧。 不仅仅是注塑车间无人化,装配车间也要无人化,自动螺丝机,自动打版,自动配合,自动包装,一整套我们都能设计。 叶伯父懂我的意思,路子是对的,未来的工业发展必定如此,谁走在前面,谁就抢占先机。唯一的问题是,我们有没有这个技术? 他需要让智囊团的人研究讨论。 大人物说话一锤定音,说要讨论那就是讨论,多说无益,我起身告辞。心里略有失落,叶伯父没有当场拍板,这件事看着就悬。 我们出门,外面还有下一波客人要跟叶伯父见面,同样也是西装革履的精英,跟我们几个擦肩而过。 我没注意,只是凭借余光感觉到是一名黑衣女子带队,和我擦肩时候还看我一眼,本能侧头,登时惊了个魂飞魄散,赶紧一步追上去,“雅婷?” 女子笑了,满是欣喜,“好巧。” 我连忙摘下眼镜,“好巧。” 雅婷美目辗转,嘴角轻笑,“你的事情谈完了?” 我立即回:“我等你出来。” 美人笑笑,向内走去。 我的心开始不淡定了,果真是时来运转,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都不费工夫,不行问雅婷借钱。 转念想不对,我为了妻子向别的女人借钱,那成什么了? 还有,刚才为什么脱口而出要等她?等她做什么? 美莎还不够伤心吗? 叶谦在旁边打趣,“你认识张家小姐?关系多好?” 我摇头,否认:“只是见过,普通关系。” 叶谦拍拍我肩膀,“那就不要多想,那位主不好对付,大院里好些个子弟都在追求,没听说那个有戏的。” 见我发愣,干脆直白地道:“张家小姐是人精,表面看她跟谁都好,但实际上她跟谁都不好,别说一亲芳泽,连手都摸不到,圈内的名媛交际花中风评最高,几个赵家公子都追在她屁股后面,为此还闹了几回不愉快,小姐夫你就别去趟这浑水。” 第五百八十六章 贵族名媛 叶谦口中的名媛交际花,指的是那些被父母用来联姻的豪门大小姐。 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但门阀观念流传了几千年,这是深入骨髓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 古时结婚都讲究个门当户对,现在也是一样,为了仕途,或是为了利益,强强联合才是上策,而最好的联合,就是联姻。 门阀家族子弟们都很清楚,联姻或许会产生爱情,或许不会,但一定是非常稳固的结合,不会轻易决裂。 如果不是何老板突然间出事,何若男估计也会成为他们口中的名媛,很可惜,何老板突然间的失势,害的阿男连名媛圈子都没进入。 眼下张小姐却不同,她的身份贵为格格,读的又是商业管理,拿的是mba学位,干的就是到处游走串联谈生意的工作,成为别人口中的名媛也就自然而然。 这女子有貌,有才,还有财,名门子弟那个不想? 叶谦让我远离她,也是为我考虑,毕竟我是一介寒门,无权无势,亦无钱,怎么去跟一群豺狼斗。 坊间传言京城四公子,另有花都四大少,魔都四家族,江南四才子,发现国人就喜欢跟四过不去,稀松平常的事情经过口口相传,就变的有趣起来。 在门外等了两分钟,我向叶谦告辞,并道:“借钱的事还要劳烦多费心,事关重要。” 叶谦点头知晓,回道:“这里不行我再想别的路子,广州那边也有几个朋友,都可以帮你联系。” 这厢出门,赵大问:“老板,你真的不去见张小姐了?会让人伤心哩。” 我哀声叹息,“怎么见嘛,我现在这样子。” 边锋道:“那你头先就不要说等人家嘛,都说了又放人鸽子,叫人怎么看你。” 这两个贼,是非要我跟张小姐见一面了? 边锋嘿嘿笑,让赵大说。 赵大挠挠头,道:“讲真,不要怪我多嘴乱说话,你看看先后几个女人,都跟你不搭,唯独张小姐见到你不一样。” 这就稀奇了,怎么说? 赵大道:“就是普通人的眼光看,无论哪个女人跟你在一起,看着总觉得别扭,感觉不像夫妻,像是做生意的合伙人。唯独这个张小姐,见了你就没了那些市侩感觉,让人看着顺心。” 边锋补刀:“就是有眼缘,有夫妻相。” 夫妻之道,在于阴阳调和,互补,在于互敬互重,相互平衡。 我跟何总在一起,属于阴盛阳衰,跟美莎在一起,属于利益驱动,跟梁大夫一起,也不过是心怀愧疚,跟莎莎在一起,那玩的就是个刺激。 唯独遇到张小姐,我心里有别样情怀,跟阿妹的感觉还不同,阿妹那是亲情,张小姐这里才是爱慕。 赵大没多少文化,但老实人看问题实在,他说出了根本。 我问边锋,“拿硬币出来扔,决定去留。” 边锋拿出五块钱港币,问:“你先说怎么个选法。” 我回:“字就留,人头就走。” 边锋嘿嘿一笑,心随意动,口里道“字!”硬币下来,果然是字。 赵大哼哼着不服,也要来,心随意动,人头,硬币下来,依然是字。看完恼怒,还是没练出来。 我这才知道,这两个家伙平日无事就喜欢研究各种奇淫技巧,比如扔硬币,抛色子,玩扑克猜牌面。 我说找个饭馆吃饭,边锋却提醒说,还是先找个房间要紧。 赵大赞同,“每次你和张小姐见面,都是老一套。” 我咬着唇摇头,“今次不会了,男女之间无非是那些事,不值得稀奇。” 两人便不再说,坐在楼下露天休息处喝咖啡。 不多时,张小姐带着人从写字楼出来,路边三辆车子开门,出来六七个黑人西装大汉,成圈状将张小姐环绕,左顾右盼。 一杆人行走至车前,张小姐停步,目光在搜寻,我这边赵大立即举手示意,这次不见面也不行了。 上了张小姐的车,赵大到处用手摸,赞叹:看看人家这房车的安全系数,装甲跟坦克一样,老板你什么时候也买一辆。 快人快语,惹的张小姐发笑,“还是普通话听的亲切,我都有一年多没回国,没想到刚回来就遇到你。” 我只能说:缘分。 车子启程去酒店,双方无需多言,一起上楼,入房去。 那是豪华总统包,入门去保镖们先进去卧室扫描一番,用的各种仪器,床上墙壁电话灯罩,四处找寻完之后,才放张小姐入内。说是防止有人放窃听器或是针孔摄像头。 这番话说的我稀奇,张小姐身边的安保已经提高到这种地步了? 张雅婷笑,“有些人的想法让人捉摸不透,好像我的私密照能给他们带来多么荣耀的体验似得。” 问了才知道,张雅婷在维也纳遭遇过偷拍,有人把针孔摄像头装进去浴室,红外灯闪烁时候被张雅婷发现,揪出幕后主使,是个追求她的华人富二代,结果自不用提。 虽然说张雅婷并不在乎自己是否有照片流传在外,但毕竟这种事情让人咯应,因而把安保档次提高,所到之处全部要检查。 入去房间,两个贴身的黑人保镖都进来,脑门发亮,目光深邃,警惕地盯着我。 张小姐说了一窜土语,两个黑人这才离去,并很体贴地关门。 如此,我反倒是尴尬了,外面站了十几条大汉,一墙之隔的屋里却只有我们两个,怎么想怎么怪异。 想了想,问:“你最近可好?” 张雅婷撩起小腿裤管,亮出玉足给我看,“喏,被响尾蛇咬的。” 响尾蛇,那不是沙漠里的玩意? 张雅婷说是的,“去观赏石油大亨举办的滑沙比赛,没注意被藏在沙子里的响尾蛇吻了一口,差点没命。” 我摸着那两个小圆点,心里说不出的怪异,问:“那么是谁给你吸毒的?” 张雅婷咯咯笑,“你以为拍武侠剧啊,有蛇毒血清啦。” 是啊,我也跟着傻笑,摸摸脑袋,手依然抓着她的脚。 张小姐说,男女感情之事,没有多么复杂,你情我愿就好。 她说的简单,但我总觉得这不该是她的风格,再问:“可是我为什么只对你情有独钟?” 这是一句反话,其实我想问,你干嘛总是对我情有独钟?身边男人那么多? 张雅婷无奈地笑,“其实我也无奈,可能是我太懒了,我宁愿花费几十个小时反复计算数据,也不愿意花费三分钟去了解男女感情,总感觉谈情说爱对我而言太过繁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时候就找个人结婚,哪有那些烦恼事?” 说白了,就是懒得恋爱。 人都有追求,名望权力财富,这些对张雅婷都无吸引力,她什么都不缺。唯一的爱好就是建造,按照自己的心意建造任何事物。 比如说,她在坎帕斯建学校,让非洲学生学汉语,教他们学习儒家思想,让他们开化,让他们变的勤劳。 虽然难度很大,但她乐此不彼。 那种眼看着世界在自己意志下一点点发生变化的感觉,让她充满喜悦,就好像…… 她问我,“你玩过魔兽这款游戏吗?开局只有五个农民,由玩家自己发展?” 我当然玩过,貌似还玩的不错,如此就明白了张小姐的志愿。 她要把建设坎帕斯当成游戏,只不过是真实的游戏,现在的坎帕斯就是原始社会,人们还是以部落风格存在,她要花费二十年时间,让坎帕斯变成现代化社会。 非洲的黑人,和美利坚的黑人,是两种概念。她说,“如果你接触他们,你就会发现,那些人有趣极了。” “所以,这就是你懒得谈恋爱的原因?”我慢吞吞道:“可你总得嫁人的?” 张雅婷笑道:“再等等吧,还找不到合适的,需要出嫁,自然就嫁了。” 这话很随意,又透着懒散,我很想问她,跟别的男人是否也是如此,却不好意思问出口。 于是换了巧妙的问法,“可是平时需要总要解决的?” 张小姐用眼睛瞟我,嘴角轻笑,一副早就看穿我心思的得意神情,“现在不是在解决吗?” “可是。”我斟酌着词语,“我们见面的间隔也太久了。” “那你天天跟在我身边可好?”她反问,带着调皮:“大不了我给你出工资。” 这样就无趣了,我悠悠叹,“造化弄人,其实,我看你第一眼,就将你藏在心里了。” 耳边立即回:“我也是。”两只眼睛犹如夜空般深邃,“我时常在想,我们上一世是不是都在一起?” 我摇头,不知道,“我不信人有来生前世。” 张雅婷说:“我信。就像今日你我相遇的画面,我半年前都预见过。” 神? 那是一种错觉,我也有过,但会很快淡忘。 张雅婷说:“科学的终极的哲学,哲学的终极是神学……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的表情忽然变的严肃,认真。 “你是我的克星。”那表情忽然又变的幽怨,责怪,“任何男人在我这里都讨不到半点好,可是唯独遇见你,我就想倒贴,这不是我的错,我的心性没有如此脆弱,一定是你的缘故,快说,你是不是背地里给我下蛊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 利益交换 我回:下蛊倒是没有,只是每天在心里想念你一万次。 张小姐便笑,而后长声叹,惯性思维害死人啊。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敞开心扉,全身心奉献之后就很难对第二个男人做出同样的事,就算知道那个男人未必是最好的,但见到他还是会不由自主。 张雅婷说,都怪那场大雨,否则我此刻已经将你忘了。 女人都是爱胡思乱想的。 她问:“如果不是天意,世界这么大,我们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遇见?” 这是个问题,我也觉得奇怪,全世界六十亿人口,我们怎么就相遇了呢? 解释不出来的问题,就用神学来解释,张雅婷说,圣经里面提到上帝造人,后面建造诺亚方舟救万物生灵。我们华夏的神话传说又有女娲造人,也有大禹治水,从历史学解释,大家的历史都是差不多的。 地球上曾经一度水祸泛滥,大家忙着抗洪,这件事已经得到学术界的认可,那么造人的事情怎么解释呢? 此刻我们都是赤身果体,四肢纠缠,她跟我说这个问题? 我看着她,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会怀孕?” 张雅婷就笑了,“笨呐,我们这是造爱,不是造人啦。” 我正色问:“如果呢?” 她想想,正色回:“看天意。”而后发笑,“不过你最好祈祷,我不会中招,不然你就惨了。” 等她笑完,我们都正视起来。 她说:“如果从年龄上来说,似乎我现在是最佳的孕育年龄。” 我回:“是啊。” 她问:“你怕吗?” 我点头。 她再问:“怕什么?” 我回:“怕你不开心。” 她便笑了,我却笑不出来。 我不怕任何敌人,多凶猛的敌人都不怕,唯独怕我所爱的人,怕她们伤心。 我说:“我有四个老婆了。” 她笑道:“挺好,凑一桌麻将。” 这个回答倒是稀奇,“你不觉得我很滥情吗?” 她笑的更欢快,“我也很滥情啊,只是没机会去做罢了。”顿了顿,幽怨道:“我买了张国荣的票,本来要特意去红馆的。” 可惜了,我啧啧叹,问:“现在有新的目标吗?” 张雅婷就拿手指头数,刘天王算一个,郭天王也算,当红小鲜肉不够男人,星爷人不错,就是有些忧郁,国外的也有几个,阿兰德龙,州长,兰博,哦对了对了,还有那个小李子,你晓得,泰坦尼克号的小伙子…… 等她数完十个手指头,我才发现,是自己小瞧她了。于是问:“你喜欢肌肉猛男。” 张雅婷吃吃笑,“你不觉得,那样很劲吗?” 我心里某处被搔动,莫名激动,于是起身发力,低声道:“我有更狂暴粗野的一面,你想见见吗?” 折腾到下午六点,张雅婷电话响,是助理打来,说晚上还有个慈善宴会,必须要出发。助理就在外面,一墙之隔,敲门便能听见的,却要打电话。张雅婷洗漱完毕,又恢复成了高冷女神模样,坐在床前,仔仔细细看我,最后道:“不要再见面了,我们。” “假若再见呢?” “假若再见,我不会放过你。”女神说,而后起身,潇洒离去。 外面传来接连不断的脚步声,那是皮靴踩在厚绒毯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只有体重多于一百八的男人才能发出那种闷响,那代表着她的一众黑人保镖都悉数撤离。 房门关好之后,赵大边锋两个才贼兮兮进来,打量着室内环境,贱兮兮地问,“老板,你还能自己下床吗?” 我把我们的关系仔细理了理,最后得出结论,张小姐于我,依然是镜花水月,不可能的。 这边还没穿好衣服,叶谦来电话通知:“你想要的资金伯父同意了,明日上午就能办。顺便问一句,你现在是不是在张小姐房间?” 这两个问题来的相当突然,让我应接不暇,先顾不上高兴,赶紧回:“我自己开的房间,对了,这事跟张小姐有关系吗?” 那边哼笑着回:“有人看见你坐张小姐的车去了同一所酒店。”末了补充道,“小姐夫,隐藏的够深啊。” 我立即回应:“没有的事,你手下人看错了。” 那边不再多说,改口道:“晚上一起吃饭,我去接琳达。” 资金到位,这是喜事,值得庆祝。 晚上小妹也来了,一副豪门小姐范儿,气质拔高三四个档次,被叶谦扶着,在我面前坐了,优雅从容。 说是吃饭,其实也是谈事。叶谦说,张小姐来这里找投资公司,是号召大家去非洲投资,在哪里搞基建,想把非洲变成第二个世界工厂。 好家伙,胃口志向都不小。 叶谦说,这不是没有可能,非洲地广人稀,资源丰富,适合做些简单制造业,科技含量高的东西却是不行,因为当地人的文化水平有局限。 他仔细说,我仔细听,揣摩他话里的意思,最终听出味道。 叶伯父对建设非洲没兴趣,但对开采非洲资源有兴趣,这方面可以合作。 叶谦道:“借钱给你发展工业,当然是希望有所回报。” 我只能回:“我跟张小姐关系并不算好。” 叶谦从口袋里拿出信封,摆在我面前,里面是一叠照片,是我拉着张雅婷上车的照片。 画面上,她在笑,我也在笑,还别说,这么一看,真的是情意浓浓,夫妻相。 我把照片扣下,诚恳道:“我们是很普通的关系,即便是不普通,我也不会利用我们的关系做任何事。” 武山美莎,已经给了我足够多的教训。 叶谦笑笑,“不用这么着急答复,想想再说。” 我看向小妹,她依然是优雅从容,不像以前那么活泼,那很不像她。于是问叶谦,“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叶谦怔住,小妹尴尬,用脚在下面轻轻踢我。 我放了筷子,一脸不高兴,“如果不是为了结婚,还谈什么恋爱?” 叶谦闻言面红,也放了筷子,说抱歉,转身离去。小妹连忙起身追问,“你去哪里?” 叶谦挥挥手,“等阵再来。” 我心里猜测,可能是去买钻戒了,嘴上却没说话。 小妹却急眼了,不再优雅从容,跺着脚埋怨我,“阿哥,你干嘛要这样问?我们好不容易见次面?” 好不容易?这话说的古怪,我问:“好不容易,指的是我们两个,还是你们两个。” 小妹低头,神色悲伤,“都是,我好久没见到你,也好久没见到他。” 这我就奇怪了,“他跟你拍拖,好久不来找你算什么拍拖?你没问过他,到底对你是什么意思?” 小妹摇头,“我不好意思问,他每天都很忙,有时还要去国外,问了,也只是回复一句,工作,要保密。” 这就不对了,我得重新思考小妹的婚事,她嫁过去整日独守空房也不是个事。 边锋在旁边问:“会不会是有别的女人?” 小妹不说话,我更加怀疑,问:“这方面你有注意吗?” 小妹摇头,“他说都是工作。” 这就更加让人不安了,我生平第一次体会到生不如死,有力无处发。那是妹夫,即便是出了问题,我也不好苛责,可是不苛责,又怕他对妹妹不好,心里上下晃荡,左右为难。 万幸,那臭小子转一圈又回来,从容不迫,面带微笑,至餐桌前,单膝跪下,捧上盒子,“献给我最爱的女神,请接受我的爱吧。” 小妹立时就慌了,哭笑交替,什么都不会,只是看着眼前的盒子,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后面赵大却含着食物起哄,“这算什么?是求婚吗?” 叶谦面红,瞪了赵大一眼,再次正声:“请嫁给我。” 一桩心愿,就这样了解。 皆大欢喜。 叶家集团旗下有银行,那是他家里开的,漫说两个亿,只要关系到位,多少钱都有的。翌日去拿钱,带了小妹同去,手上的戒指闪闪,引人注目。 叶伯父没时间,不过他安排了副手跟我见面,问我对基建这方面是否了解,他们集团准备开展海外基建业务,重点是非洲。 从长远的目光看,非洲大地人少地广,资源丰富,土地更是肥沃的不像样,随便拉泡屎都能长出香喷喷的果实,就跟四五十年前的北大荒一样,棒打狍子瓢舀鱼,如果能在哪边展开业务,利润肯定不会少。 副手说,已经有华人的企业入驻,想赚钱要趁早,不然等到别人都瓜分了蛋糕,后来者什么都吃不上。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几张照片不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但我不能答应,有些教训一次就够了。 于是回答:“目前我的重心还是想发展工业,智能自动化,是我奋斗的终极目标。” 副手微笑,饶有兴趣地问:“我听叶谦说你在非洲那边的路子很广,有这回事吗?” 钱没到手,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我思索少许,抬头回答:“以前有个朋友在坎帕斯卖拉面,后来阴差阳错救了个酋长。” “那就是有关系咯。”副手笑着,招呼秘书,“把准备好的支票拿过来……” 第五百八十八章 智能运动舱 跟银行家借钱,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也要按程序办,带利息的。 月息五厘,这是我没预料到的。 这些钱拿在手里,每月利息就要百万,叶谦说,利息很优惠了,换做别人,这个点是拿不到的。 这个叶谦倒是没骗我,银行赚的就是利润差,一亿存款在银行,年息不过三百万,但贷款的话利息会达到上千万,这就是银行家为什么会越来越有钱的缘故。 月息五厘的价格,的确是给了我很大优惠。 同时也给了我压力,这些钱拿到手,每个月我最少得有百万利润进账才能保持不亏损,不然连银行利息都还不起。 有压力,就有动力,现在这时代是金钱为王,圈内最流行的一句话就是不要怕负债,越是有本事的人银行贷款也越是多,不怕你在银行贷款多,就怕你贷不来款。能贷出来,就是本事。 拿了钱我速度回莞,将钱尽数打入公司公户,让美莎跟总部联系,友华的成本已经赚回,足以证明美莎的能力。 如此行为,让美莎震惊,她很怀疑,问我钱从哪里来的。 我不想说是银行贷款,扯谎道:“非典时期我在香港大量置业,当初房价一千八,如今翻了一番,那些单位我只是出手一部分,就足够付清债务,之前不想出手,是因为时机不到,按照当下走势,香港房价翻个三四番都是轻而易举。” 如此,美莎不再言语,但表情也未好转,只是不像之前那么冷漠,却也不热情。 总部那边收到消息,稽查组快速反应,这次换的是另一名股东审核,询问其巨额资金来源,美莎解释,友华帮助周次长定做智能运动舱,这些钱是周次长提前支付的。 账务上不存在问题,再加上工业生产线运转正常,双方对财务一事都无异议。 接下来,友华再有利润,就是实实在在属于美莎自己自由支配了。我和美莎的婚期,也该提上日程。 我的意见是越快越好,美莎却不回应,催的着急,她回一句:“不被父母看好的婚姻,很难幸福。” 言下之意,我和美莎之间,并未得到她父母的认可。 我便问:“那么你的意思呢?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美莎轻声啜泣,嘤嘤地哭,后面贴在我肩头,嚎啕大哭,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至此,我就不再问她婚姻的事,生活又回到之前轨迹,美莎每天在公司忙,我负责在外面跑业务。 夫妻私密事,也慢慢恢复,只是在频率和次数上,不像之前那么热烈。我记得初春三月那阵,美莎每天都是兴致勃勃,早起要很有精神地对我说,我要上班去了。 回来也会大声说:我回来啦。 吃饭也是喜滋滋地说:要开动了哦。 就连夫妻生活,也会娇羞却又期待地说:我要爱你了哦。 可是现在,她几乎不怎么说话,偶尔打招呼,也是语气平平,犹如对待公司同事。 夫妻相敬如宾,恐怕说的就是我们现在这种状态了。 如果只是一两天,十天半个月,我可以理解为她在置气,可是持续两三个月这样的态度,就让人失去耐心了。 夫妻之间是要相互付出的,我不觉得自己比美莎付出的少,虽然之前是欺骗手段,但我已经在尽力弥补,如此做法难道还不值得她展露笑颜? 但也不是事事让人烦恼,最起码在利润分配上,美莎还是有称道之处,公司收到回款,她先去还了昔日银行的债务,然后剩余的钱分做两份,一份她自己保管,一份存入我户口,道:“这是夫君连日来辛苦所得的红利,请查收。” 态度端正恭敬,数目却不小,偿还我的银行利息绰绰有余。 但我还是好奇,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不能欢快一点吗? 我对美莎说:“不如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美莎回:“我也一直未作避孕啊。” 这就出奇了,她不避孕,我不避孕,肚子怎么没动静呢?我觉得可能是她太辛苦的缘故,就劝她,“公司那边实在忙不过来,就再请个厂长,或者理事,这样夫人你也能够轻松些。” 美莎回:“没有合适的人选。”后面沉吟少许,问:“那么夫君来做厂长怎么样?” 她说的很真诚,但我不能答应,问题的症结摆在哪,虽然她没说,但我能感觉到。 友华是她的,赚钱多少都是她的,我不能插手,也不能有任何决策权,我能做的就是帮她拉来足够多的订单,一旦我介入决策层,就代表着我有取而代之的想法,这是大忌。 美莎之所以精神忧郁,肯定跟她母亲说的那番话有关,我们成亲之日,就是我抛弃她之时。 说白了,她想相信我,但父母的忠告又让她怀疑,不敢相信我。或许他们还说了一些我猜不到的话语,不然美莎不可能这么久都对我有戒备心理。 我拒绝美莎的提议,坦白说,“我没有领导才能,最多是帮你拉订单,决策层的事情,还是夫人自己拿主意的好。” 说起来也稀奇,哪怕我用笔勾画出美莎的排卵日,她就是怀不上呢?后面干脆也不去想,随缘吧。 家里生活不顺意,但公司那边传来好消息,智能运动舱已经进入到最后的实验阶段,等各项指数都检测合格,就能正式投入使用。 这是小林广智的心血,也是阿妹的希望,得知运动舱即将投入使用,我每天都往公司跑,要亲眼看着她的各项功能检测正常。 运动舱要实验,需要一个和阿妹身材相似的志愿者,用来校验机器的各项功能参数。 比如说,慢跑五分钟机器显示什么数据,人体本身是什么感觉,需要准确记录,这样阿妹躺上去才不会出问题。 可是要从哪里去找跟阿妹身材差不多的人?阿妹长期卧床,体重不足八十斤,除非是找个小孩子。可小孩子的内脏和成年人又不同,这就难办了。 思来想去,还真给我想到一个人,白虞珊,她瘦瘦小小,标准的小学生身材,用来做这个实验最合适不过。 再一个就是自动洗澡功能,这个是非常先进的,按下洗澡键,会有几个软体爪子分别抓取人的四肢,腰肢,胸围,将人悬空固定,然后四周喷水,还有软棉刷自动走遍人体全身,洗完之后有热风循环吹,将水分吹干净,人又恢复到之前的姿态。 这几个实验进行时,实验者的身体各项数据会被机器一清二楚的记录,科研团队的人都会知道,不亚于自己被人看光光,所以阿珊拒绝。 小林知道后换了个方法,让两个女职员陪同她,男性全部回避,并向她保证,实验中关于身体隐秘数据将会全部删除,这才将测试顺利完成。 出来后阿珊满面潮红,带着小兴奋,“这个机器岂不是懒人神器?以后那些有网瘾的家伙吃喝拉撒都躺在里面,只管玩游戏,什么都不用管。” 这么一说倒是个点子,我连忙问小林:“这个自动排泄冲洗功能可不可以单独拆解出来,安装在病床上?” 小林愕然,“只是需要自动排泄冲洗?那很简单。” 我打个响指,“这就对了,你的下个课题就是这个,做出一款带有自动排泄冲洗功能的病床,高级icu里面能用的上。” 小林闻言挑着眉毛,“天啦噜,我竟然没想到,奈斯!” 高级icu就是高级护理病房,那些脑血管心肌梗塞病人都用得到,当年德叔就躺过,我也躺过,里面的病人是由护士看管,家属基本上见不到面。 护士虽然也认真,但毕竟是人,人就有私心,其他方面护理都好解决,唯独大小便让人难堪,小便还好,现在都插尿管。 大便就郁闷了,现在人都吃的好,病人又是昏迷状态,轰隆搞出一大堆,小姑娘们非亲非故的,就算是去清理,也未必清理的干净,大家都受罪。 可是有了这款自动冲洗的护理病床,那就简单多了。护士只需要按时倒掉马桶即可,病人也能时刻保证干净清洁。 这是个财路,医院里的钱向来都好赚。 经过连续十五天的反复实验,智能运动舱宣布完工,进行交付,现场举行了交割仪式,请来媒体记者宣传,此举载入友华史册。 假如有朝一日,阿妹能从这个运动舱里醒来,那将是医学史上一大奇迹,从此植物人复原不是梦。 假若醒不来? 我能给美莎花两亿,自然也能给阿妹花两亿,这么做她都醒不来,我只能说:缘尽于此。 第五百八十九章 实实在在 不得不说,智能运动舱的确强大,连续用了一个多星期,虽然阿妹没醒,但身体上的变化是实实在在的。 里面自带体重计,刚上去时候她的体重只有七十六,十天就变成七十八,虽然不知道是哪里胖了,但肯定是长肉了。 另外皮肤也变的有血色,肠胃功能也在逐渐恢复,连带着心脏功能也在逐渐强大,以前被动运动超过五分钟她的心率检测仪就会报警,现在已经能延长到七分钟。按照白虞珊给出的数据,正常人连续运动一小时才会报警,这说明,阿妹距离正常人的体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有变化始终是好事,值得高兴。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张灵彦,毕竟她的工作量减少了许多,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其他喜欢的事。 反正现在念恩在幼儿园,阿妹在机器里面躺着,张灵彦就可以种花弄菜,钻研美食制作,搞些稀奇古怪的料理出来,比如用草莓面条,荔枝蘸酱。 友华的订单也来的猛烈,生活在向好的一面发展。 仲夏夜的某天,我推着周和带着美莎在小区花园散步,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显示东莞本地号码,接来听,是李秀的声音。 好久了哦,上次分别还是去年,自从马飞的案子结了之后,我们再无联系,这突然间的来电,不知道是搞什么鬼。 我这边刚喂了一声,那边就一连窜机枪崩豆子样地向外吐方言,“周发,还在村里吗?哎,我跟你说,我在这里找到工作了,待遇可好了,一个月就能赚十万,一年能赚一千万。” 我这边狐疑,“什么?” 那边急急答:“你别管是什么,你来就好了,这是国家新型扶持的产业,刚刚兴起,好多人都不知道,我才来三天,就赚了三万多,你快来呀。” 听到这里,我算是听出味道,李秀被传销控制了。 这通电话不是她乱说,而是因为她身边有人守着,她不敢实话实说,所以才故意给我打马虎眼。 我当即问:“在哪里,我该怎么找你呢?” 那边回:“你今天买票,到东莞东的,明天上午我给你打电话,你告诉我班次,到时候我去车站接你。” 挂了电话,我摇头苦笑,李秀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被传销给骗了呢? 当天晚上,我照例去查看智能舱的各项数据,再和之前的数据对比,看到各项数据正常,我就放心了。 生命显示仪上显示体温三十六度五,但我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摸她额头,感受到她的体温,才算满意。 鬼差神使,我摸着她的脸庞,觉得睡的那么香,那么甜,好美,于是低下头去,在她额头轻轻亲,亲完额头还不够,又去碰触她的唇。 后面有茶杯响,我连忙回头,无人影,走出去看,美莎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蹲下去,握住她的手,却不知道说什么合适,末了道:“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妻子。” 美莎将手抽出去,去捡地上的茶杯碎片,低头无语。 夜里睡觉,我有心求欢,却被美莎拒绝,说是太累了。至凌晨两点,睡梦里被人吻醒,睁眼看,是美莎,借着微弱灯光,目光怔怔地看我。 她说:“让我们相爱吧!”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消失已久的信号,我等了好几个月终于等到这样的信号,立时激动,翻身上马,犹如野猪般哼哼乱拱。 当夜一番风流快活,自是不提。 翌日清早,美莎又恢复了之前模样,甜甜地对我笑,“上班去了哟。” 我则客气地回:“一路顺风。” 美莎出门,不到一分钟又折回来,推开拉门,对我笑,“亲爱的,我想你送我去公司,可以吗?” 我愣了下,立时起身,“哈依!求之不得。” 美莎的车子是雷克萨斯,丰田旗下高档车,也是最新款的,比我前几年开的那辆高端许多,空间也大,车子进去公司,还不忘吻别,并嘱咐我道:“下班前十分钟我会打电话。” 言下之意,等下班让我去接她。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夫妻恢复正常生活的信号。 我很高兴,也很感动。 上午十点陌生号码再次来电,问我买了几号的票,什么时候到,我这边回复,今天晚上出发,明天下午五点到。 这是我从网上查过的时刻表,不会有错。 那边则回:“那么明天我会去车站接你,到时电话联系。” 听她说话又急又快,想必是怕说多了露出马脚,但我这边依然不放心,问:“你身体都好吗?” 那边回:“我身体挺好,一切都好,等来了见面聊。” 骗子祖宗黎先生说:真正属于华夏人民的瑰宝是那种骨子里的血性,那种自强不息的精神,锄强扶弱,除暴安良,这才是国宝。但这样的国宝在慢慢消失,大家却视而不见,偏偏对那些破烂字画着重保护,美其名曰,历史价值。 真正的历史价值,就是要后人们记住,落后就要挨打,唯有自强才是出路。但是有钱人为了装点门面,弄不到几百年前的,就弄几十年的,任凭你是谁,生前稍微有点名气,只要一闭眼,那些作品定价就翻个十倍百倍,拿出去大把人买。 不要质疑,质疑就是不懂艺术,不懂历史价值,没有欣赏水平。 他们能从一副字画里看出道道,能成仙。 名人字画传的广,连带着达官显贵也跟着吹捧,形成气候,也就无人敢质疑。 写字作画的人之所以赚不了多少钱,是因为他自己知道作品的价值,他自己都不敢说那玩意能卖个天价,怕说出去被人笑话。但是贩卖的人不一样,脸皮子巨厚,嘴巴开合什么都敢说,绝版,孤本,价值连城。 尤其是被某些官员赞美几句的作品,更是价格高的离谱。 等到第二天下午,我这里召集十几个保安,穿了便衣分散在车站周围,我自己则穿了打工仔服装,提着帆布口袋,买了站台票进去等候,等到火车到站,再跟着人潮向外走。 外面李秀也在看时间,准时来电,问我在何处,双方通过电话沟通,终于在车站外面相遇,见面我一瞅,好家伙,李秀这是怎么了? 头发看上去有一个星期都没洗,油腻腻的贴在头上,身上衣服也是穿了好多天,距离两米远都闻到一股馊味,嘴唇子干的起皮,嘴角都烧出火泡,看到我差点要哭,硬生生地忍着,强装欢笑。 李秀过来拉住我的手,“周发,你可算来了。” 我哼哼唧唧,目光在李秀面上扫,余光却在四处看,至少有三个男子在周围看她。 我假装不知道,摆出农村土包子的脸谱,“秀秀,这么长时间不见,我都想死了。” 李秀连连点头,拉着我给众人介绍,“兄弟们,这是我的同学周发,他刚从老家来,刚下火车。” 话音一落,三男两女从人群中窜出,将我包围,有节奏地鼓掌,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三二三,富有感染力,猛地出来还给我惊讶了番。 心里知道,这几个就是来监视李秀的,面上却装出迷茫,问:“他们是?” 侧面的男子先上前抢过我的帆布包,无比热情地道:“兄弟坐车累了,行李我帮你保管。” 正面的汉子则冲过来,亲热地抓着我的手摇晃,“兄弟你好,你是李秀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以后就是亲兄弟。” 说着,又有两个勉强六分的女子冲上来,左右挽住我胳膊,分别用胸口将我夹击,裹挟着朝车站外走,“让我们给周发兄弟接风。” 第五百九十章 励志口号 这套做法跟酒店里面桑拿技师们拉人一个意思,你是男的,就安排两个靓女接待,温柔热情到让你不好意思,并且要连番问话,让你来不及思考。 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多大了,家里几口人…… 一窜话问完,车子就到了,那是一辆五年前的银色本田,挂的粤s牌照,现在市值不过七八万,但对于普通打工仔而言那是成功的象征。 耳边两个女子依然在喋喋不休,我实在忍无可忍,转面问李秀,“你这是要去哪?” 李秀连忙道:“带你去我工作的地方,阿香还在等你呢。” 我立时明悟,现在还不能翻脸,阿香还在他们手里。当下只能微笑,不做声。 他们总共六个人,加我七个,全部挤在一辆车,开车的司机他们称呼为徐总,副驾驶上坐两个,后排挤四个。也万幸都是瘦猴子身材,换做跟我一般壮的身子肯定挤不下。 那个徐总还很抱歉地说:“我的加长凯迪拉克被邱总开去参加广交会了,周发兄弟你就委屈下。” 李秀过来拉着我衣袖,道:“凑活下,等到公司就好了。” 说完一干人上车,那徐总还梗着脖子做安排,小李你跟小张坐前面,你俩瘦。 李秀则回:“我坐周发腿上。”说的很干脆,不带丝毫扭捏,却让我听出来别的意味,她是故意这么说,就是不想坐去副驾。 徐总干笑,“都好,都好,你招待好你同学。” 一干人上车,李秀咬咬嘴唇,朝我伸手,“你的身份证给我,等下我给你办理入职手续。” 李秀要,自然无话可说,只是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忘了换钱包。我现在这个钱包可是莎莎才买给我的,纯正意大利手工制作小牛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里面又装了不少美金港币,拿出来怕是露馅。 然而李秀还在等,其他人也在看,李秀催促:“给我吧,你还不放心我吗?” 左右无奈,只好拿出钱包,故意让钱包开口朝外,不让他们看见里面内容。李秀心思聪慧,看一眼钱包也怔住,随后赶紧装进自己口袋,示意我上车。 进门前先拿走钱包身份证,这是他们的规矩。 后座其实能挤下四名,只是肉贴肉,但李秀作风大胆,半条腿就搭上来,车子启动之后李秀又伸手,“拿你手机出来,我给你家里报平安。” 这又是出乎意料的,高档钱包不好认,普通人眼里看不出价格,但高档手机却不同了,这玩意我是一年换一个,今年这个是诺基亚7610,第一款百万像素的拍照手机,市面上流通的极少,一旦亮出来,必然会被他们识破。 不过见面下手机,也是他们的规矩,目的是防止人报警。 稍作犹豫,我的手机拿出去,李秀接了,立即有人发出赞叹,“手机不错哦。” 李秀笑着回:“我没说过吗?周发是富二代。” 前面开车的徐总立即接口,“富二代好呀,富二代加入到我们这个大家庭,进步要比一般打工仔快百倍。别人一个月赚十万,你一个月赚百万。” 我不说话,鼻子里嗅着李秀身上的味道,馊味加酸味,还有股奇怪的腥味。 车子向前开,我回头看,保安的几辆车子都在后面跟,李秀拿着手机找号码,“你爸爸的手机号是那个?” 我回到:“不要给他打电话,我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让他知道又要我回去。” 前面的人就开始套话,问我家里做什么,我说养牛的,我老子养了六百多头黄牛,专门用来吃牛肉。 又问我家住哪里,我说山上,偶尔下山进城逛一逛。说话还要故意带浓重乡音,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个土老帽。 车子一路到黄江,七拐八拐,进入到租房区,白天楼宇间人迹稀少,大热的天如非必要没人出来,他们住的地方更是偏僻,后面就是大片空地,停车之后徐总介绍说:“周发第一次来,我们自己做饭给你接风洗尘。” 到楼下有戴眼镜瘦瘦高高的男子来迎接,我这边一出车门,就有两队人热烈鼓掌,每个人都热情洋溢,笑盈盈地看我,伸手要跟我握手,搞得我就像首长检阅似得。 握手也有讲究,不能是普通的碰碰就算,必须要抓着对方手猛烈摇晃,要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热情。 我跟第一个男子握手刚要分开,对方拉着我的手说了一通,要求重新握。 连握手都没激情,还怎么赚钱呢? 好家伙,一路握过去有六七十号人,从门口排列到二楼,前面是男子,后面就是女子,看上去男多女少,都是兄妹相称。 所谓兄妹,凡是男的统一为兄,凡是女的统一是妹。 握到后面我也没看到阿香,不免奇怪,扭头要问,李秀跟我隔着八丈远,朝我点头,让我安心。 上去二楼,徐总带我去了最尽头的房间,面积较大,有五十多平米,地上铺着泡沫垫,墙上挂着小黑板,贴着许多励志标语:最穷不过要饭,不死终会出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拥有信心就是拥有未来。你不勇敢,没人替你坚强…… 进去后大家全部席地而坐,楼下迎接我的眼镜男站在前面,朗声道:“欢迎周发兄弟!” 一干人全部鼓掌,掌声如潮,听的我心烦。扭头找李秀,李秀不见了。 我的心开始不安,我是来救李秀的,这见不到人还不好发威。 鼓掌持续三分钟,眼镜男让大家停止,笑眯眯道:“下面,让周发来做个自我介绍,兄弟姐妹们都认识一下。” 这里我还没开始,坐在最前面的男子先起身,扯着嗓子嚎:我叫王大锤,来自安徽蚌埠,今年二十三岁,我的人生口号是:不逼自己一把,你不知道自己多强大。 第二个跟着起身,我叫陈二狗,来自吉林,二十二岁,我的人生格言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后面一连串的介绍,个个都跟打了鸡血样,说完名字说籍贯,说年龄,说人生格言,还真是奇怪了,个个口号格言都不一样。 六七十号人光是自我介绍都介绍了将近半个钟,还没等到李秀出现。终于轮到我,所有人都用充满热情的目光看我,好生激动。 眼镜男伸手,朝我招呼,“周发兄弟,你来介绍自己。” 我烦闷的紧,起身先问:“李秀呢,为什么她不来?” 眼镜男笑,“李秀去给你办理入职手续,等会就来,来,先介绍自己,让大家认识认识,以后都是兄弟姐妹。” 我闷哼一声,起身说道:“我叫周发,二十五岁,来自陕西,我的人生格言是:喝最辣的酒,骑最烈的马,要最美的女人。” 一干人全部呆住,瞪大眼睛看我。 眼镜男有些尴尬,呵呵笑道,“有没有励志点的?” 我反问:“这还不励志?锦衣怒马少年狂,香车美酒温柔乡,难道不是我们的追求?” 眼镜男稍作惊愕之后,立时鼓掌,“好,说的太好了,我们要的就是这种追求。” 一帮没文化的烂杆,连个宣传标语都写不出意境,真不知道他们传销是如何生存的。 介绍完之后几个女子上前,要给我表演节目,说是规矩,欢迎新人的规矩。 房间内有音响,跳舞要放舞曲,都是激昂带节奏的,跳的舞却难看,跟酒吧里的妹子们差远了。跳完舞又有几个人来唱歌,都是他们自己改编的,曲子用的爱拼才会赢,词儿却变了。 一直折腾到晚上八点,我肚子都饿的咕咕叫,李秀才出现,咬着嘴唇看着我,说开饭了。 大家立时喜笑颜开,汹涌而出,李秀则走到我跟前,伸手将我拉了,“饿了吧。” 说话时,周围还有三四个人围着我们,都笑眯眯地看,这是他们的规矩,新人进门,必须让朋友陪着,但不能给两个人单独相处说悄悄话的机会,免得跑了。 我却是不怕的,只是问:“阿香呢?” 李秀摇头,“阿香病了,吃完饭你去看看她。” 病?这让我怀疑,有心要发飙,又不知道阿香的病情如何,好不好带她走?这是个问题,我需要看看才能决定。 另外,吃饭也是问题,饿着肚子干仗不是好主意。于是跟随李秀出去,食堂在另一间屋子,每个人都拿着绿色饭盆,排队打饭。 我问李秀,“我手机呢?” 李秀红着脸答:“在徐总哪里。” 我再问:“钱包呢?” 李秀回:“也在徐总哪里。” 旁边立即有人补充,“公司规定是这样,所有财物统一保管。” 我心烦意乱,跟着队伍向前走,远远看一眼,皱起眉头,“吃粥?” 李秀点头,却是不语。后面有人笑着回答:“早饭吃好,午饭吃饱,晚饭吃少,这是科学的养生之道。” 我眉毛挑了挑,问李秀:“你来这里几天了?” 李秀答:“一个星期了。” 我嗨地一声,“这顿饭不吃也罢,先带我去看阿香。” 第五百九十一章 秀才遇到兵 此话一出,后面立即有人接口,“周发兄弟误会了,这是普工餐,给你接风洗尘的宴席另有准备。” 说着前面走,引导我去另一间房,门口写着总经理室,进去后徐总等人都在,围着一张圆餐桌,上面放着电磁炉,周围放了许多肉菜,看样子是要吃火锅。 这里一开门,大家又是鼓掌,热情异常,所有人起身,两个女子上来扶着我,好似我是八十岁老头走不动路,扶着才能入座。 如此做法换做一般人就受宠若惊了,这也是传销的惯用手法,营造热情氛围,让人莫名其妙地心潮澎湃。 入座后也不开始吃饭,徐总起身讲话,对我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讲完话大家又一起念口号,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才有了路,我们走的这条路,充满艰辛困苦,但我们永不退缩,坚持到底,总会到达胜利顶峰。 背完课文才开始吃,徐总还在旁边聒噪,“坚持就是胜利,我们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我筷子点着火锅,黑着脸问:“这火锅是鸡汤的吧?” 徐总愣了下,“不是啊,麻辣锅。” 我闻言笑,“不是鸡汤的啊,我怎么闻到浓烈的鸡汤味。”当下伸筷子进去夹菜,吃完一口问:“阿香呢?” 一干人怔住,徐总面色古怪,看看李秀看看我,问:“李秀,他到底是谁的男朋友?” 李秀眼珠转着,干巴巴回:“阿香的。” 场面气氛变的怪异,做传销的人都是机灵鬼,旁边两个男子听我语气不对,作势准备起身。如此我也不啰嗦,手一抬圆桌翻起,滚烫的火锅就泼向徐总一身,烫的他身边的女子哇哇尖叫。 几个男子分别朝我扑来,自然不会给好脸色,手里筷子做匕首,朝着对方门面戳去,力道十足,然而筷子质量不行,没有戳破对方的厚脸皮,自中间折断。 但不要紧,我还有一双铁拳,抡的风生水起。 干传销的,不过是骗子,又不是专业格斗家,跟我这双花红棍没法比,来一个倒一个,且出手狠辣,上去就是要害部位,击中倒地半天缓不过神。 女人们吓的大叫,都躲去一边,几个男人就遭殃,各自被我一顿老拳打的不知东南西北,后面有人冲来,进来一个就放倒一个,再后面就无人敢进,全部挤做一团当喝粥群众。 徐总挨的最惨,满面血污,被我抓着头发提起,冷声问:“阿香呢?” 他呼呼喘息,还没从猛烈震荡中喘过劲来,李秀在后面提醒,“阿香被关了禁闭。” 所谓关禁闭,是传销团伙对待那些冥顽不灵的顽固分子采用的手段,对其进行生理心理双重压迫打击,我起先还不明白,跟着李秀走去一看,才知道阿香被锁在套间的厕所里,外面铁将军把关,叫了两声无人应,我这里火起,反身回去抓着徐总头发拖过来,让他开门。 那厮痛的不轻,还呜哇嚎叫,“你敢这样对我,我要报警抓你。” 我没心情跟他斗嘴,一脚下去踢烂满嘴牙,伸手在腰间找,却不见我手机,正要问,外面又是一阵嘈杂,女子大声尖叫,有粗犷的嗓门乱吼,叫人全部蹲下。 那声音是赵大的,应该是在楼下等了许久,听到楼上有动静,这才赶紧带人上来。 徐总这才知道遇到硬茬子,不敢废话,慌忙拿出钥匙。 这里打开门,里面阿香疯了一样的乱抓乱叫,李秀连续喊了数声才让她冷静下来,抬头看到是李秀,扑进李秀怀里啼哭不止。 我看到,阿香身上没穿外衣,只有三点内衣,头发凌乱,身上还有青紫红肿,透过白色蕾丝花纹布条,可见腿间血淋淋的姨妈巾,让人不敢多看。 如此行为让我皱眉头,原来传说是真的,真的会采用暴力手段禁锢人身自由。 据我以前所了解, 一他们般不会使用暴力手段,只是通过洗脑控制人的思想,让大家拉人头骗钱,说到底还是因为一个钱字,就算是男女混住,也不会说强迫女性和男性发生什么。 眼下局面已经被我掌控,自然要问个清楚,阿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秀道:“他们让阿香骗人,阿香不肯,又让阿香去接待新人,阿香又不肯,所以关她在这里,一天只给吃一餐,说是反省。” 如此就懂了,这帮丧尽天良的,是在逼良为娼。当下不多说,吩咐保安将楼封住,挨个问,那些都是管理,让管理站出来一排排,我要挨个训话。 保安领命,挨个询问,赫然发现,这里面多一半以上的人都是管理。 问过李秀才知道,传销就是拉人头,自己亏六千,要拉来三个人才够本,拉完三个人后再拉到的人,就是纯利润的人头费。而自己拉来的人如果也能拉来人,那么就会自动晋升管理。 模式很简单,要的是将人的贪欲放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己向上爬,拿到更多的利润,就拼命的去骗亲人,骗朋友,就这样陷入欺骗怪圈。 阿香和李秀是被同学拉进来的,手机身份证都被扣,培训了两天明白怎么回事,只是行李钱手机都没有,想走都不行。 要走也可以,讲道理,公司招待你们花了不少钱,培训你们也花了不少钱,要走赔钱。 很多人赔完钱他们就换了说辞,反正都花了钱,不如留下来吃吃喝喝成为集体的一份子,等下次有新人来的时候,所交的钱就会让大伙分。 所谓分,交六千老大拿走两千,拉人头的家伙奖励两千,剩下两千大伙分,几十个人各自能分个几十块。简单粗暴,谁都可以算,一天要是来上十个新人,不就是几百块的收入? 这就是为什么有新人来大家都会这么激动的原因,我在他们眼里就是鲜嫩美味的羊羔。 至于那桌火锅,则是他们拿了我的钱包,用我钱包里的钱置办的,这也是他们的规矩。 说到底,传销赚的就是下线人头费,拉进来的人越多,自己也就赚的越多。如果不拉,那些钱也就打了水漂。 关于洗脑也简单,就是编些成功人士的励志故事来宣传,李超人曾经是个卖水果的,比尔盖茨还帮人擦过鞋,发哥当年是洗车仔,让人觉得成功其实很简单,重点是氛围,不让人独立思考,每天耳边四五个人陪着你说,不厌其烦。 也就骗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和打工仔管用,任何一个出门混过一年的打工仔都不可能上钩。 这里一众保安如狼似虎,将管理们集中在一起,让我处置。我却犯了难,法不责众,这些人是害人者,又是被害者,不能一竿子全部打死,就抓了领头的几个人出来,也就是所谓的讲师,成功人士。 我这里的对付方法很简单,不跟他胡扯,只是问:“谁允许你动我的钱包?” 徐总牙齿掉了一颗,人也精明,赶紧回答,“是李秀拿你的钱包,你知道的。” 我挥挥手,两个保安就上去一顿乱踹,三五下汉子扛不住,赶紧求饶,抱着头说错了,我做错了,我不该碰你的钱包。 我再问第二个问题,“你从我钱包里拿了多少钱?” 他赶紧翻自己口袋,口里含糊不清地回:“买菜买油花掉三百多,剩余的都在这里。”说着那些美金港币就亮出来,倒是分文不少。 不过我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一个传销组织能起来,骨干起了很大作用,不把这几个送进监狱里,我是不会罢休的。 拿着钱包翻了翻,张口一句:“少了一万现金。” 保安们立时恼怒,责问众人,谁拿了钱?自然无人知道,各自推卸责任,徐总叫的最欢,“李秀给我钱包时候里面就是那些钱,我只花了三百多,其他的没动。” 这才是秀才遇到兵,传销分子只会动嘴皮子,哪里见识过狠人,大流氓说少了一万,正确做法是赶紧拿出一万补上,而不是原地狡辩。 难道说,我堂堂大流氓会诬赖你个诈骗犯? 一顿乱棍下去成功人士们鬼哭狼嚎,叫苦连天,有些受不住苦的责怪徐总,“老徐,你拿了人家的钱赶紧还给他,别连累大家。” 连续打了两轮,诈骗犯们才回过味来,哭着求饶,“大哥,你现在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一万块来,这六七十号人加起来,身上看能搜出一千块?” 如此我也无奈,让他们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聚在一起,还真的不到一千块,零零散散,八百多块。 我说,“这就对了,你们偷我的钱包,还偷我的钱,被我现场抓了个正着,谁有话说?” 一干人全部低头,无话可说。 但这事不算完,重头戏还在后面,“是谁把阿香关在厕所的?” 我以为是某些变态老男人对阿香图谋不轨,然而我想错了,竟然是几个女人。她们让阿香拉人头,阿香不拉。然后让阿香学着她们的样子对新人热情点,诱惑新人入坑,阿香也不学。 终于惹怒大姐头,召集手下几个领班,将阿香剥光,扔去厕所反思,更过分的则是,阿香身上来事,也不允许她换卫生护垫。 第五百九十二章 公关经理 有句老话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又有句老话说:最毒妇人心。 说起来阿香也是烈女子,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意骗人,其善良高尚令人敬佩。 几个恶毒女人缩在墙角发抖扮可怜,我却没给好脸,不能因为她是女人就不计较她做过的坏事,什么样的结果都是咎由自取,看看阿香身上的伤痕就晓得了。 大手一挥,皮带啪啪,抽的个个鬼哭狼嚎,叫苦连天。直到警察到来才罢手。 警察接管,我就要退走,临了手机拿回来,手机卡却是不见了,问传销头子,说是第一时间就拆掉手机卡扔了,压根就没想过将手机还我。 这一番话又气的我大发雷霆,他却只顾着往警察身后钻,口里大喊救命,让警察保护他。 当着警察面也不能将他如何,只是问卡扔去何处,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就回答,扔去垃圾桶,已经送去楼下垃圾站。 我闻言正要发狠,却听里面有人招呼,随声音去看,办公桌抽屉里,一堆堆的身份证,将近上百张,银行卡更是多不胜数,另外还有鞋盒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手机卡。 这个发现让我不解,人都被抓了,早晚会查出来,他干嘛还要撒谎? 后来得知,那是说谎成习惯,遇到任何问题第一反应就是扯谎,无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紧要,反正嘴巴胡说就对了。 六七十个人的传销团伙被抓,带队的警官很稀奇,问我是什么来路?后面跟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我实话实说,“我是被骗者家属,听到妹妹报警,所以带人来救她。” 警官批评道:“瞎胡闹,这样很危险的知不知道?为什么不通知警察?”后面又说出许多训斥的话,还要查我的身份证。 我不做辩解,只是耐心地挨个试验手机卡,从最上面找起,连续试了七张才找到我的,开机后给叶谦打电话,让他跟警官交涉。 还是叶谦面子大,两句话说完警官跟我握手,笑道:“这次多亏你了,以后还要加强合作。” 这句话说的我心里不是滋味,这样的事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 一座小小的城,治安事件竟然层出不穷?飞车党拦路党这些都是明抢。小偷小摸多不胜数,来这里的打工仔要是不丢上一两次钱包身份证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在东莞呆过。 更何况还有乞丐团伙,诈骗团伙,成规模的卖春集团,这座城市究竟怎么了? 可惜我没有足够多的钱,不然就要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给这里严管。 两个女子接出来,先暂时安顿在外面宾馆,李秀情况还好,阿香受了些刺激,不敢见人,始终把自己缩成一只蛋,躲在李秀背后。 再加上去年马飞那件事,虽然已经解释清楚,但还是要顾忌一下美莎,再怎么说,她也是女人。 过了两日,我去看李秀,问起她怎么被骗的过程,说起来也是唏嘘不已。 阿香跟她同一所大学同个系,但是低她一届,在第二年的迎新会上认识,兴趣相同,一见如故,两人又都应聘了校内记者社,以后毕业想做记者。 李秀今年毕业,到处找工作,去哪里都是碰壁,阿香听同学说东莞这里机会多,就陪着李秀来了东莞,在人才市场投了四五份简历,还没等到回音,出来在天桥上遇到穿衬衫打领带的传销分子,两句话一沟通,两人就上了道。 传销人员最喜欢说的一句:“你以为我们是传销?那警察为什么不抓我们呢?”人家翻腾工商局下发的营业执照给她们看,有证件的,正式企业。 大学生们那里知道一般纳税人和小作坊的区别,反正看到圆圆的公章就懵了,被人忽悠去听课,听那些成功人士现身说法,爱马仕的钱包往讲桌上一放,桑塔纳的车钥匙在手指上转着。 想当年,我也跟你们一样,一穷二白,睡天桥,喝自来水,终于时来运转,我加入到这个行业。 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天生我才必有用。 逼迫自己!激励自己!发挥潜能! 《最伟大的推销员》《方与圆》《把信送给加西亚》等书籍往台面上一摆,让大家传阅,让大家相信,我们都能成功,只差一个行动。 等到人家要入会费时,小姑娘们还没醒悟,只是说自己没钱。对方就循循善诱,没钱就去问朋友借,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赚钱就得先花钱,根本没有无本买卖这一说。 小姑娘们还在犹豫,却发现晚上人家不让走了,要留下来同吃同住。第二天就醒悟过来,这是传说中的传销。 这个时代的传销其实很好认,但凡是很多人聚集扎堆的,正事没有整天胡吹喊口号,吃稀饭就咸菜,领导想法设法地让下线拉人头交会费的,那是传销无疑。 两人想逃却是来不及,阿香死撑,反正不交钱也不害人,李秀原本也要死撑,结果阿香做出了榜样,被关禁闭,她就转了弯子,同意拉人头,拉的第一个就是我。 阿香受了委屈,整天呆在房间不出来,我是没办法劝,但张灵彦有办法。用她的话说:没有什么问题不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几天火锅吃下来,张灵彦对我提出要求:“不如让李秀在友华上班吧。” 我摇头不行,“她哪里都去的,就是不能来友华。” 张灵彦不解,问为什么。 我解释道:“美莎对李秀有误会。” 张灵彦大喇喇道:“才不是哩,美莎姐没有你想的那么小气,你要不信,我自己去跟美莎姐说。李秀人精明会来事,友华那么大的工厂,塞个人很简单。” 有些事我没法跟张灵彦解释,只说不行,找工作不着急,可以慢慢找,暂时找不到也没关系,我养着她,但是不能来友华。 张灵彦拍桌子瞪眼,“你是不给面子了?” 说的我哭笑不得,“你不懂,李秀真的不能来友华,明讲了吧,她要是天天在我眼前晃悠,说不定哪天我一个控制不住,就给偷吃了,你说,到时候怎么办?” 张灵彦叫道:“哈,终于承认了吧?这么说去年那件事就是你有预谋的对不对?” 我不跟她扯这些,反正这丫头现在没大没小,找机会就给我扣锅。 张灵彦无趣,眼珠转了半晌,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你不请她,我请。” 这就稀奇了,“你怎么请?” 张灵彦道:“我要开火锅店,我要做老板,让李秀做账房,不就解决了。” 这话又让我哭笑不得,“这是东莞,不是四川,这里人吃豆腐花都要放糖的,你开火锅?” 张灵彦道:“我也是广东人,我就喜欢吃火锅,谁规定的南方人就一定不能吃辣?我做个甜汤火锅不行吗?” 一派胡言,我摇头拒绝,“你没有做生意的天赋,去开饭店都不够你自己吃。” 如此得罪了张灵彦,周和哇哇地哭她就给我塞回来,自己跑去出去玩,口里道:“我又不是你家保姆,凭什么给你带孩子?带一个不够还带两个,自己带去。” 这就抓了瞎,我哪里能带孩子?客户一个电话我分分钟要走,张灵彦撂挑子,就给我拿住。自从断奶后,现在这孩子跟张灵彦在一起比跟美莎在一起都亲,谁能管得住? 可我也不能低头,张灵彦的性格大大咧咧,根本不知道钱来的不容易,小区里玩耍总是带着一大包零食,见到谁家孩子都向外发,反正不是她的钱买,博得一个好名声。 并且她的思维也奇怪,从来不会考虑细节,做事凭自己喜好,想对谁好全凭心情,压根没想过自己此刻是寄人篱下,这个家里她就是主人翁,根本不考虑我和美莎的感受。 就说带孩子这件事,我再三叮嘱,孩子要抱,这样孩子的腿是直的,长大后腿长好看。她当我面抱,转过身就把孩子背到背上,或者让孩子骑在脖子上,我根本管不了她。 说白了她就是个随心所欲的烂好人,让她开饭店,估计账单欠债一大堆,眼睁睁的亏钱。 眼下被拿住,不答应也不行,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友华的工作缺口有,但是不知道李秀肯不肯做,我这里缺个公关经理。简单说,我需要一个有能力有才干的人顶替我的位子,到处去跑业务,跟那些企业负责人打交道,吃饭,喝酒,唱歌,顺带洗桑拿。 当然,我不会让李秀带客人去洗桑拿,自己手里就有公关小姐。 张灵彦恍然大悟,“你是想让李秀做妈咪?” 这话虽然难听,但是道出了事实本质。 我诚恳道:“这活儿不好看,需要真正的能力,但待遇好呀,成交一单我给底价百分之三的提成,假若她有能力溢价,所得价格扣除税款友华跟她对半。她要真有能力,一两个订单就买车买楼成富豪。” 这话我倒是没骗她,友华的订单动辄就是四五百万,按百分之三的利润给,一个订单成交她也能分十多万,假若她能把价值五百万的订单卖出六百万,该有多少利润还不清楚? 第五百九十三章 职场潜规则 听完我的解释,张灵彦杏目圆睁,道出根本:“你这是故意刁难人,李秀一个大姑娘,你让她去领导一群……” 后面的话没说,但意思明白,李秀姑娘家做老鸨,给见多识广的鸡婆们做领导,不亚于让没上过战场的将军领导一群老兵油子,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但我有自己的观点,问张灵彦:“你生过孩子吗?” 张灵彦当然没生过孩子,她可是个纯正大姑娘哩。可是,她却带了两个孩子,经验老道,让那些生过孩子的亲娘都自叹不如。 我慢条斯理地摆出传销讲师的嘴脸,道:“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主席老人家虽然没开过枪,可谁都知道他是一带军神。” 如此诡辩,让张灵彦没了脾气,只能败退。 小样,一朵纯洁的水莲花也妄想跟十八弯山路开飞车的老司机斗,不自量力。 然而我低估了纯洁水莲花的威力,第二天张灵彦就喜滋滋地跑来说,李秀愿意去做公关经理。 娘希匹! 我问:“她知道去做公关经理意味着什么吗?” 张灵彦道:“知道啊,我都跟她说的很清楚了,就是去当妈咪,她起先还害怕,我就拿我做例子,我一个没生过孩子的姑娘家都能带好两个孩子,她一个姑娘家还怕做不了妈咪?” 这话说的我要抽自己嘴巴,瞧我这张破嘴。 话是这么说,但老司机不会轻易认输,毕竟现实和想象有着巨大差距,我得给李秀上一课,让她明白,什么叫做不自量力。 我让李秀先跟我试着跑一单,看看她的水平。 自从毕业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李秀钱早就花光,又不好意思跟家里要钱,还打电话骗家里说,已经找到工作。 报喜不报忧,这是八零后的通病,生怕父母替自己担心,生怕家里给自己拿钱,却从来不想,父母更愿意知道儿女们在外的真实生活,假若实在混不下去,父母都愿意养儿女一辈子。 李秀没钱,但张灵彦有,她现在拿我当亲哥,说的很清楚,“你现在脸抽抽,跟以前的张灵仙一样,他的脸也是这样抽。” 亲妹子跟亲哥,没有什么不好说,手一伸来要钱:“给我拿一万,李秀跟你跑业务,门面总得装扮。” 我道:“既然是从我这里拿钱,你让李秀自己来好了。” “那不一样,李秀不想欠你人情,欠了你人情就要被你吃,她才没那么傻。” 女生胳膊都是向外的,这句话是真理。 李秀拿了钱,把自己好好打扮一番,头发做了焗油拉直,真正的黑长直,衣服也是捡着中档买,绝对不是传销一个档次的地摊货,同样买了带塑形钢圈还加厚的胸衣,一套ol装将自己包裹的紧紧绷绷,化妆上却中规中矩,真正的美艳高冷女总裁范儿,跟那些酒吧里面出来的妖艳货色就是不同。 人带到我面前审核,我摇头不行,“这副表情是做什么?客户跟你有仇吗?人家就是想给你订单,看到你这张脸也没兴趣了,标准禁欲系面孔。” 李秀慌了,不知所措。 我敲桌子皱眉毛,“上班就该有上班的样子,社会跟校园里区别很大,校园那叫象牙塔,一切都是美好的,进入社会就是修罗炼狱,知道什么叫做商战?你要理解战这个字的含义,商战虽然不见血,但同样很残酷,小商人有小商人的战斗,国家商业有国家商业的战斗,知道什么叫货币战争吗?” 我一番训斥,让李秀羞愧低头,期期艾艾问:“那要怎么打扮?” 黑长直不要,戴个发卡向后,不要板着脸冷冰冰,笑,哎,别傻笑,媚笑,妖娆地笑,勾引男人你不懂啊,哎,完了,完了,你这样没救的,不行不行。 李秀慌里慌张,跑去问酒吧女姚春凤,春凤告诉她,“周次长真是稀奇,教我们全部要正经,却要教你做骚浪贱,说穿了很简单,你看客户,目光平和一些,就好像在看梦中情人那种目光,感觉到位,你的表情自然到位。” 末了问,“小丫头,你谈过恋爱吗?” 李秀摇头。 又问:“有过暗恋对象吗?别说你没有,二十好几的人了,算起来都是老姑娘,肯定有过吧?” 然后,李秀的表情就到位了。 尽管我是带着挑剔的目光看,但不得不承认,这丫头春心动了,的确是诱人。 至于她心里想的是谁,我不去问,也不去猜,只是冷冰冰地点头,“保持这个感觉,见到客户也是这种表情。” 我把联系人拿出来找一圈,选定一位翟经理,他是新加坡人,也是做液晶显示器的,主攻手机屏幕,听说最近在攻克26万色显示器的难关,一旦实验成功,将会有大量订单。 不过这个人不好对付,我约了七次只出来一次,出来后对吃饭不感冒,对唱歌不感冒,对和服美女也不感冒,我私下里揣摩,这货是个性无能。 就让李秀去找这个翟经理好了,这个订单我已经是放弃,她要是能搞定,我就真心佩服。 没错,我就是在刁难,我要让她知道人心险恶,让她知难而退,女孩子就该做些女孩子的事,外面大把的文员跟单员她不去做,做什么业务员? 最终还不是要结婚生子?逞什么能? 听说要去见翟经理,几个公关小姐都抱怨,肯定是白跑一趟,人家对女色不感冒的。 我这边带了李秀前往虎门,路上交代,“你只需要调动他的兴致即可,真正做事我另有安排,我们在富贵山上有专门的日料会所,只要他肯来,和服美女随便挑。” 李秀忐忑不安,“如果,我调动他的兴致,他非要我怎么办?” 我回:“这就是你的本事了,里面有个度,你要拿捏准确,就拿男女日常接触来说,做业务的女子都玩的开,就像被袭胸捏臀这类的动作,你是否能接受?或者说,你最大能接受到那种地步?到什么程度你不会翻脸?跟ktv包间里面的服务员一个意思。这个度需要你自己把握。” 李秀闻言不语,咬着嘴唇思考。 末了问:“所以,女孩子跑业务,其实就是睡出来的?” 我不正面回答,只是说:“这就是社会现实,风气烂了。” 这点上我没骗她,不光是机械这个行业,卖楼的,卖黄金的,卖保险的,卖车的,这些服务行业那个不是鲜血淋漓? 就拿卖车来说,一辆普通车能赚多少钱?卖的本来就便宜,税费还那么高。可是一辆高档车呢?奔驰宝马路虎凯迪拉克,豪车好几个品牌,都是一百多二百万的价格,客户打算买一辆,他会怎么选? 车就是那几个牌子,利润却掌握在销售员自己手里,有些老板爱砍价,往死了杀,杀到让无可让地步那还有什么意思。业务员赚的就是提成。 假若店里底价一百五十万,业务员能卖到一百八十万,多余三十万扣掉税费那就是她个人的。 这跟酒店里的小姐相比强多了,闭着眼挺一挺,十几万到手,搁在农村嫁个人也才几万块,如何抉择,谁都不傻。 诚如我所言,这个社会的风气坏了,不这么做,赚不来钱。 要是按照美莎的主意,只要我们质量好,不用做哪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果呢?三个月没有一个订单。 车子开到电子厂,登记完我带人朝里走,两男一女,都是职业装,在外面要保持友华严肃认真的作风,进去车间要求见翟经理,被人告知翟经理在开会,让我们在休息室等候。 一般而言,工厂办公室距离车间都很近,客人可以通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流水线操作。 李秀没见过手机制造流水线,很稀奇,问我,“反正他们在开会,我可不可以偷偷看两眼?” 我板着脸教训,“有什么好看?来客户这里是谈生意,有很多商业工艺人家都要求保密,不许看。” 李秀红着脸低头,小声嘟囔,“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的流水线跟友华设计的流水线有什么区别。” 如此那就是工作了,这个可以有。我点头应允,去研究吧,那些工艺可以改良可以提升的,都做个笔记。 李秀闻言大喜,蹦跳着去了。 边锋端着茶杯吸溜溜道:“老板,我看这丫头是对你有意思。” 我板着脸教训,“别胡说。”顿了顿眼前一亮,“阿锋,你也该考虑考虑人生大事了。” 边锋就苦了脸,“别提了,我跟赵大都叫阿彦把名声弄臭了。” 这倒是真的,张灵彦给我们取了外号,我是害妹狂魔,边锋是桑拿扛把子,赵大是按摩山大王。 并且郑重告诫李秀和阿香,见到这三个男人,千万要躲开,搞得两个保镖见了张灵彦就有阴影。 休息室里坐了十分钟,翟经理会议完毕,跟我们见面,这就尴尬了,李秀也不知跑去哪,半天见不到人影。 我这里还等着给她介绍呢。 正说着,外面有黄衣马甲的品质管理进来,着急忙慌道:“翟总,你快来看看三号线,有个不认识的女人私自改生产工艺呢。” 第五百九十四章 女汉子发飙 事情大条了,不用说,那个不认识的女人是李秀无疑,这个二杆子! 生产工艺都是定死的,有专门的作业指导书为凭,每道工序都是工程师们反复计算研究出来的,哪里能让人随便乱改? 流水线作业一道工序出问题,后面全部出问题,所以每道工序流程固定,员工只需要按照指导书进行机械化操作即可,李秀这丫头肯定是自作聪明给人乱说了什么。 翟经理着急,快步朝车间冲,到门口换衣服穿鞋套,我让边锋留在外面,自己也拿了件静电衣批了,穿上鞋套,跟随翟经理一起进去。 果不其然,在三号线中段李秀个二货手拿着风枪在贴镜片,是手机的外屏。一般手机都分两层屏幕,内屏是显示,外屏是保护屏。组装时候需要扯掉内屏保护膜,然后迅速贴外屏。 那么问题来了,当外屏未贴上之前空气中有灰尘异物,很可能落在两层屏幕之间,点亮屏幕之后会很难看。所以贴屏的人要求眼疾手快心细。 我不知道原先的工艺是什么样,就看到李秀在工位上贴合镜片,内屏保护膜也不撕,等外屏快扣上时才一把拉掉,屏幕始终对准风枪,不让异物灰尘粘上去。 这里见好些人围着她看,还不知闯了大祸,冲着我傻乐,“周发,我想到一个点子,能让贴屏这里又快又好。” 那边翟经理黑着脸,我赶紧使眼色,严厉道:“胡闹,谁允许你胡来的?还不出来?” 李秀见我发脾气,连忙放了手里工作,灰溜溜向外。 先前那个黄马甲还在四处张望,疑问着:“拉长呢?” 这里一条流水线称为流水拉,线长就是拉长,也就是这条流水线的负责人。 这么一说翟经理脸更黑了,后面车间主任科长等一杆领导全部跑过来,风风火火,如临大敌,等到各级管理员来了后翟经理发出命令:“三号线停工。” 声音不大,但份量却重。 后面主任立即招呼前面:停工! 立时,先前还哗哗流动的皮带瞬间静止,所有员工蒙查查地看领导们。 李秀这才知道问题严重,脸色煞白,不知所措。 后面科长扭头看,还在奇怪,拉长去哪了? 没人知道,李秀忽然道:“头先这个工位的妹仔肚子痛,好像那个管理员送她去休息了。” 这时后面有红马甲的妹仔急慌慌跑来,面如死灰,在众人面前道:“拉长扶着员工去医务室了,这里暂时空位。” 原因清楚,那么李秀是怎么回事? 李秀只知道自己闯了祸,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惶惶解释道:“我看这里妹仔走了,流水线上积压多,就帮忙贴两个。” 黄马甲立即呛声:“谁让你顶位的?你知道工艺吗?你哪来的?” 李秀被呛,我也连忙道歉,“对不起,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职员,对贵司制度不熟悉,请原谅。” 翟经理气的直哼,翻我一眼,转身离去。 等到了外面,才开始抱怨,“你们公司怎么回事?不是说每个职员都是严格培训过的?培训过的就是这种水平?” 我再次道歉,然而翟经理却连番挥手,“走吧走吧,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还有,你们公司的人以后也不要来。” 一句话,就给我们判了死刑。 对我而言这个结果意料之中,翟经理本来就对大陆人不怎么友好,更何况李秀搞出这样的幺蛾子,发脾气都是小事,也幸好没搞出大乱子,不然还得赔钱呢。 对方如此说,我也懒得辩解,招手让李秀走。 李秀脾气上来,冲着翟经理道:“什么事啊就扯上我们公司?这是我自己个人行为,与我们公司无关。” 这倔脾气,我过去拉了,厉声道:“你还嫌惹的麻烦不够?谁允许你去人家线上胡来的?” 李秀大声道:“有人在生产中生病了,去医院了,你们从前到后没有一个人问过那个员工怎么样?反复在计较我去帮手?我帮手怎么了?我不该帮吗?”说完又冲着翟经理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贴屏吗?我贴的不好不合格吗?我贴的比你们的员工更快更漂亮,按照我的方法你们哪里可以减掉两名员工,你不问结果就乱发脾气,你是什么领导?你拽什么拽?” 好家伙,业务员呛客户? 有西北女汉子风范,也幸亏是个女的,是个男的我一脚就踹过去了。当下也不能让她继续放肆,抓了胳膊扯着向外走,不让她继续出洋相。 结果翟经理却不依了,张口让她站住,不许走,脸色臭急了,问:“你说什么?” “你拽什么拽?” 我连忙将她往我身后拉,口里赔笑,“不好意思翟总,她刚从学校毕业,还不太懂社会人际交往,我向您道歉。” 翟经理却盯着她问:“你说那个地方能让我减掉两名员工?” 这个话题转的令人措手不及,是我所预料不到的。后面李秀来了劲,大声回答:“对呀,最少减掉两名。” 翟经理笑了,是蔑笑,“就用你刚才的方法?” 李秀摇头,“不是,需要改变风枪,从根本上杜绝灰尘的产生。” 这话说到点子上,有点技术业务的范儿,我闻言不再阻拦,看她接下来要怎么说。 谁知李秀却摆了谱,“反正你已经不欢迎我们,这个方法是我刚才亲自做过之后想到的,既然你不打算跟我们合作,恕我无可奉告。” 说完小脸一甩,自顾自地走去外面。 后面翟经理脸色古怪,却也没拦着。 等人去了外面,边锋还嘿嘿笑,“姐们,脾气挺大啊。” 李秀扁扁嘴,“我就是看不惯那些资本家嘴脸,人家员工肚子疼,没一个人问,却计较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想着就来气。” 我哀声叹,“李秀,这么想是不对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是职业经理人,想的只能是多替老板赚钱,一些小事情,自然不会在意。” 李秀不服,“那是一个人啊,一个花季少女,她突然的肚子痛,痛的脸煞白,掉汗珠子,怎么能是小问题呢?” 我回道:“自古老话说的好,慈不掌兵,善不理财,说的就是这个情况,要有权威,就不能心软,要想发财,就不能善良。” 李秀看着我,表情委屈,“所以你也是这么想的?周次长?” 我解释道:“一个人固然重要,但和十个人百个人相比呢?当问题发生时,女性考虑的往往是眼前,男性考虑的则是长远的,假设,刚才那个女工是遇到生命危险,那么我们已经知道,她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而另一件事则关系着整条生产线的利益,很可能因为某个员工失误,造成一批产品报废,而公司里报废的损失,则会分给整条线的员工承担,这个意思,你理解吗?” 不是领导不关心员工,只是分个轻重缓急。 李秀依然不服,“但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分明是漠视生命,还有那些个管理员,竟然也是那么冷漠?他们都是国人啊。” 这个话题太沉重,我不跟她讨论,要说漠视生命,这样的例子枚不胜举,但我们当前无力改变。 我问李秀,“你说能让他减少两名员工,是吓唬他的还是真有这种办法?” 李秀道:“真有啊,我怎么可能乱说。” 这倒是稀奇,我道:“说来听听,让我先判断。” 李秀道:“空气有灰尘异物,那就更换干净的空气。” 这不等于没说嘛?他要是肯更换,我还有必要一趟趟来找?我来的目的就是想给他建个无尘洁净车间。 李秀道:“没有那么麻烦啦,不需要无尘洁净车间,只需要更换风枪里面的空气即可。” 风枪? 李秀点头,“你想想啊,他们用的压缩空气都是普通压缩机,产生的气体里面含水含油多,玻璃镜片吹的稍微长点就发黄,假若用纯净的气将整个镜片包裹,让灰尘异物无法降落,不就解决了异物灰尘的问题?” 这句话倒是给了我启发,让我灵机一动,仔细思索,这个点子还真的可行,要提高效率,根本不需要更换更干净的车间,只需要在压缩空气上面下功夫即可。 当下不免对李秀刮目相看,嘴上却道:“一派胡言,这法子要是可行,别人早就想到了。” 李秀还要再说,我直接打断,“算了吧,你这脾气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李秀就慌了,等上了车,才怯生生地问:“你是不打算要我了?” 我悠悠道:“不是不要你,而是你的性格不合适,怎么能一点就炸呢?来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一句都没听。” 李秀低头下去,好生懊恼自责,想想道:“送我回去,我跟翟总道歉。” 我摆手,“算了,都被人轰出来,还去做什么?不嫌丢份吗?” 李秀却不依了,伸手拍打赵大,“掉头,送我回去。” 我伸手拉她,厉声道:“算了。” 一句话说完,李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依然梗着脖子,“就算不帮你做好这件事,我也不帮你把事情搞的更糟,送我回去。” 第五百九十五章 有客自远方来 这女人牛脾气上来倔的很,典型的不撞南墙不死心,她以为现实生活跟小说里描写的一样,当众落人面皮三言两语道歉人家就会原谅。 我让赵大把车拐回去,让她去道歉,也让她知道下什么叫做社会残酷。 女汉子下了车风风火火,跟保安说有个东西忘在上面,现在回去取,径直朝着车间楼去了。 边锋在旁边担心,“会不会吃亏?” 我道:“吃点亏也好,长记性。” 赵大接道:“那要是吃大亏呢?” 我就笑了:“不要把社会想的那么黑暗,那是车间上班时间,一个女人能吃多大亏?毕竟那么多眼看着。” 等了十分钟左右,李秀从车间出来,一路奔跑,前面两坨肉上下颠簸,让我觉得怪异,心说回头得给这女子讲一下,要优雅,要端庄,天大的事情出来也要慢慢地走。 哪知道,这丫头近前来就是一句:“搞定了,翟经理同意我的提议,约你上去谈车间改善事宜。” 太阳还真从西边出来了? 李秀的提议很简单,空气压缩机更换成螺杆机,这是新型机器,经过干燥除油三层过滤,保证出来的气没有任何杂质,再配合由内向外逐渐降低的多功能风枪,足以解决镜片贴合异物污染问题。 这个提议得到翟经理的认可,他从业多年,一想就明白其中关键。更主要的是,李秀对他说,如果给她在车间多研究两天,其他方面都能提高效率,而且是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 翟经理问她是什么专业,她说专业不重要,想法才重要。 这里说了个笑话,联合利华新装了条香皂自动生产线,结果发现总是有空盒子出现,为此联合利华请了个自动化专业的博士后来解决这个问题。为此博士后花费几十万用时十多天,采用了微电子,x射线,机械手等方法,终于解决问题。 当空盒子流过,x射线检测出来,会有机械手将盒子拿开。 而另外有个民办小作坊也买了同样的生产线,出现同样的问题,他们的拉长花一百块买了台电风扇对着流水线吹,空盒子流过自然而然会被吹走,问题解决。 李秀说,有时候,知识并不代表生产力,关键还是要看思想。 这个笑话逗的翟总呵呵直乐,竖拇指夸赞李秀头脑灵活,那么车间改造和自动生产线的事情,就交给李秀负责。 这个结局是我意料之外的,只能说傻人有傻福,瞎猫撞见死耗子。 回去路上郑重告诫李秀,“一次的偶尔不代表永久的成功,你的面试过关,接下来还有三个月试用期,试用期不合格一样得走人。” 李秀吐舌头,“我是你老同学,要不要这么苛责?” 我回:“公司内部,一视同仁。另外,以后不要喊我周发,叫我周次长。” 即便如此,李秀也让我担忧,万一这丫头真的是这块料,那我要怎么办?难不成,真把她放在身边? 这是不好的,我清楚自己的毛病,虽然近两年改了许多,但那是人面前,要保持领导形象,骨子里还是骚的。 既然有心刁难李秀,索性大胆一些,翟经理那边我不再跟,给李秀派了辆车,指派了个司机,让她跟公司技术业务组队跟进,我不再过问,反正按时间也到了去美国的日子。 和往常一样,去美国时候先在香港逗留两日陪伴莎莎,而后启程到美国陪伴梁大夫,一周之后带着产品回香港,结果出了意外。 有个客户定购的蓝色恋人款天使之泪,三盒价值四百五十万,定金都交了,结果到头来无人验收,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人被双规,这药品也用不成了。 如此也没辙,梁大夫说你自己喝了,回头记得把包装瓶带回来。 既如此,这就便宜了阿妹,其实功效都是一样的,只是包装贵了些。 而原本给阿妹的那份,我又拿去讨好何大小姐,惹的何总不高兴,“这玩意怎么一个月有一个月没有?” 这怎么能怪我呢?不是何总你自己说这玩意没什么用。 何总哼哼道:“以后这东西我每天都要,皮肤明显水嫩了许多。” 我点头称是,“嗯,的确水多了许多。” 何总立时凤目微漾,“说什么呢?” 我:“皮肤啊。” 却说临近九月,新加坡厂商终于敲定了八百多万的订单,连带恒温恒湿车间和三条自动生产线,是个大活。 订单回来时候李秀得意的尾巴都翘起来,谁说跑订单非得出卖色相的?凭技术一样能拿得到。 张灵彦也跟着瞎咋呼,“我早就说了,李秀绝对是这块料,你还不服。” 我翻着白眼说:“三个月试用期,你要是再能拉来两个订单,我就同意你入驻友华。” 李秀不知天高地厚,欣然答应。 张灵彦却瞪大了眼睛,等李秀走了,逼着我问:“你跟其他业务员可不是这么规定的,李秀搞定八百万的订单,足够你把她放在厂里养一年,为什么对她的要求那么高?” 我如实说了,“好妹子,你还不懂吗?我怕李秀。” 张灵彦更不解,“她有什么好怕,又不吃人。” 我一阵苦笑,“你不懂,在我心里,她的确会吃人。” 张灵彦不以为意,“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把屎盆子往女人头上扣,我就不信,你不愿意,李秀还能逼着你把她怎么样。” 我不回答。 张灵彦补充道:“要是真有那一天,我先不答应她。” 收到新加坡公司的预付定金,李秀对我提出要求,她一个人太辛苦,需要配助理。 不用说,她是要把阿香弄进来。 我这边反对,“你自己都不是正式工,那还能再拉个人?” 李秀道:“别的业务员出去都是好几个,我一个人孤单。” “不是还有个技术顾问吗?” 李秀气咻咻道:“别提他,有人时候还好点,没人时候总是胡言乱语,还想对我动手动脚。” 如此我也没了辄,仔细思考,末了问:“怎么个动手动脚?” 我心里想的是,假若技术顾问真的有不轨之心,我需要敲打一番,甚至于教训,就算我不希望李秀在友华上班,但也不能放任她被人欺负。 李秀回:“也没有什么,就是找机会抓我的手,想抱我肩膀,嘴里不咸不淡。” 不咸不淡指的是? 李秀红着脸,“就是想拍拖,追求我。”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板着脸教训,“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人家街道上那些男女情侣,你不羡慕吗?” 李秀眼皮一翻,“呵!无聊!” 无聊?我算是见识了世间奇女子,“你晚上一个人睡觉不冷吗?” 李秀回:“我一个人挺好的,不劳周次长费心,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让阿香跟我上班了。” “瞎胡闹!我不同意。” 李秀:“那算了,明天阿香跟我一起跑业务,她的薪水跟友华无关,由我个人支付。” 这我就没脾气了,只是不解,“干嘛要扯上阿香呢?” 李秀回:“她帮过我,这辈子我都记得。”说着眼神变的深邃,“就像阿嫂,她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快到九月中,美莎传来喜讯,说是月经迟了一个多星期,让我心情激动,似乎好事来临。 那么这个时候就要注意,不能再行房事,不然用力过猛,可能给小胚胎震落,当天我特意下厨烧了美莎最爱吃的牛肉汤,给她补身子。 这种事属于夫妻私密事,不好对外人说,自己知道就好。 吃完饭美莎跟本土通话,回来喜滋滋道:“以前有个要好的朋友,要携带她丈夫女儿一起来这里游玩,可能会在我们家中暂住几日。” 有朋友来,那是应该好好招待,为此我还让人把家里好好打扫一番,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紧准备慢准备,人家就在广州落地,为此友华特意派了两辆车去接,谱儿十足,一个是显得隆重,一个是显得实力。 说明美莎在这里生活的很好,比日本好百倍。 多年不见的好友见面自然高兴,日本人礼节又多,来了不让人讨厌,来了后到处参观,看风土人情,看友华机械的生产,让美莎着实高兴了几天。 就在临告别的头天晚上,那小夫妇带来的小女孩跟着念恩到处跑,两个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从阿妹房间捣鼓出来许多蓝水晶瓶,一人攥了两三个追着玩,嘻嘻哈哈。 起先我没注意,只当是小孩子玩游戏,那个外国婆娘眼睛却贼亮,看一眼就张大嘴巴呆住,“天呐,静香拿的是什么呀?那可是传说中的tears of angel?” 美莎闻言怔住,我则对其报以微笑,心说这女子见识挺广,这玩意都认得出来?她从孩子手里拿过蓝水晶瓶,看着上面金色的t&a标记,表情夸张到极限,手舞足蹈,抓着美莎都快哭了,“美莎,你可真是太幸福了,你的夫君竟然会给你用这么奢侈的保健品,难怪你生下两个儿子却依然这么年轻美丽。” 美莎腼腆地笑,我却感觉到不对,不是因为她说美莎生两个孩子,因为在外人面前,我从来都是说念恩也是美莎所生。 我担心的只是她说那句:你老公居然舍得给你用这么奢侈的保健品。 天地良心,这口服液美莎一口都没尝过,我都没跟她说过这是什么?她都以为,这玩意不过是植物人用的某种药,市价两块钱一支。 且看那婆娘,用推崇备至的眼神看美莎,“姐姐,这个包装瓶,能送给我做纪念吗?我做梦都想拥有一套t&a啊。” 第五百九十六章 心生芥蒂 跟日本人接触的时间久,大概习惯他们的做事方式,大多数人都是含蓄的,然事有意外,眼前这位偏偏是个喜欢夸张的主。 她或许是想奉承美莎日子过的好,或许是真的想要一套包装盒拿回去点缀做装饰,毕竟是蓝水晶,光是包装都价值不菲。 无论她出于何种心理,都给我带来了麻烦,美莎的目光已经开始狐疑,指着瓶子问:“这个很稀奇吗?” 那婆娘双手捂着心口倒吸凉气,“哎呦,tears of angel,天使の涙,你不了解吗?” 美莎诚恳地摇头。 婆娘就开始作妖,趴去她老公肩膀,撒娇要求,“美莎的夫君真是太好了,平原你什么时候能送我一套我就开心死了。” 美莎看我,我立即大度道:“这个不是什么t&a,只是普通口服液,别人送我们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越是解释越是尴尬,别人还以为我在谦虚,拿着瓶子仔细看,用手去蹭上面的金色字体,“不是吗?这个字体是纯金镶嵌的。” 话音落,那个纯金logo就被她蹭下来,立时尖叫一声,不好意思道:“实在抱歉,我的力气大了点。”而后手指捏着字体,疑惑问:“话说,这个难道不是纯金?” 当然是纯金,只是我此刻心情糟糕到极点,强忍着才没用耳光抽她。 美莎笑笑,道:“你要是喜欢,只管拿去好了。” 女主人如此说,我自然不好阻拦,亲自把十个瓶子装好,连带外包装送给她,感动的婆娘连连道谢,也不知道,她拿这些瓶子能做什么用。 等到夜晚休息,美莎问:“天使之泪是什么?” 我实话实说,“是羊胎素精华,是阿妹的姐姐在国外研制出来,专门针对植物人使用的一种营养液。” 美莎又问:“有什么作用呢?” 我回答:“主要是保护内脏,让她的肠胃功能保持正常。” 这些话我没法扯谎,她的朋友知道天使之泪,自然会告诉她天使之泪的功效,我若说谎,反倒是落了下乘。 果然,美莎道:“可是我听说这种药有助于女性美容养颜,可以延年益寿,永葆青春?” 我呵呵笑道:“世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药?那岂不是长生不老药?若真是有这样的药,我肯定第一时间用在夫人身上,这样夫人就能永远年轻漂亮。” 美莎莞尔,将脑袋靠过来,又问:“这样的药多少钱一盒?” 我回:“这是阿妹的姐姐制造,是免费赠予阿妹的,所以我也没问过价格。” 美莎再问,“那位姐姐,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 我老实回答,“上次去费城你应该知道,我去拜访过她。” 如此她懂了,道:“我听说这种药很贵,但对你而言似乎无压力,我都以为,夫君你背着我藏了好多私房钱。”后面又引出新的问题,“那么夫君你究竟有多少钱?能告诉我吗?” 我认真回答,“香港还有几处房产,但不宜出手,坐等升值。另外美国还有一所学校,你是知道的,目前学校盈利不多,仅够维持。” 她就不再问,只是咬着嘴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她心里有了芥蒂,暗骂那个长舌妇的同时,面上也要安抚她,将她揽过来道,“我们举办婚礼吧,结婚之后,夫妻财产共同所有,不分你我。” 美莎不回答,按灭床头灯,欺压上来,不由分说:“让我们相爱吧。” 我心里大骇,忙道:“小心孩子。” 然而无用,她还是欺上身来,端是个疯狂。行至半癫,我感觉不对,用手去摸,心里一声叹,她的月事来了。 美莎去查了传说中的顶级奢侈美容养颜口服液,知道这种口服液是美国出产,对我道:“我想要一套彩虹套装,夫君你能帮我买来吗?” 彩虹套装是七种颜色的水晶瓶,字体logo分别是黄金白金镶嵌,瓶身上还要镌刻使用者的名字,要买的话全套是四千多万,只有中东土豪们喜欢。 就算是我,也用的是普通蓝玻璃瓶,用完包装可以扔,美莎忽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让我很难回答。 当下回:“夫人要是想用,我可以弄来普通装,但是顶级奢侈装,是要花很多钱的。” 美莎看着我,等了许久,轻轻说:“哦……” 一声叹,意味深长,我这才反应过来,问题大条了。 房间里躺着的那位,虽然没开口,但在金钱上我是不计其数地砸,眼皮子都没眨过,那套智能运动舱价值几何不提,光是这一年多的口服液,天天不断,这方面开销折合都能吓死个人。 可是轮到美莎跟前,我居然跟她说有些贵。 虽然我考虑的是实情,但对女人而言不是这样的,她会比较。想通这一点,我立即补充:“既然夫人想要,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无论价值几何,我都会给你弄来。” 美莎眼睛弯弯,轻声叹,“不必了,我只是随口说说。” 末了目光落在手腕上的白金手环上,问:“这个东西值多少钱?” 我忙道:“白金不值钱,上面的翡翠值钱,是我精心挑选来的,三年前价值八十万。” 美莎看我一眼,将手环退掉,“翡翠是老人家喜欢的东西,而且,翡翠其实和爱情没有任何关联。” 过了这几年,美莎终究是醒悟了,也一语点醒了我,难怪这玩意送来送去没人喜欢,这玩意根本不适合年轻人用啊。 手环放在哪里,美莎去逗弄小儿。我这边沉思少许,悄悄出门。在外面给阿莲打电话,“你觉得,女人最想收到的礼物,是什么?” 阿莲问我送给谁,我如实说了。 阿莲回答:“是你的心。” 这个回答太笼统,我问的是:“具体化的,我现在去首饰店,你要有空,帮我挑选。” 那边想了想,说好。 我这边驱车去接她,下楼没见她带孩子,问了才知是交给保姆,自己单独出来的。 去了御宝斋转了一圈,我让老板把最贵的东西都摆出来,阿莲均是摇头,没有一样喜欢。 这就难办了,虽然阿莲出身青楼,但目光毒辣,当初就是她第一个拒绝白金手环的,眼下人麻雀变凤凰,目光更高一筹,御宝斋里的东西都成了垃圾,看不上眼也正常。 后面又去几家珠宝店,阿莲说都是凡品,送出去没有女人会喜欢。再后面逛累了,阿莲坐在车上说腰酸腿疼,好久都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 我下意识地问一句:“要不我给你按按?” 她就将腿横过来,笑着看我,那目光清澈单纯,不带半点亵欲。 我伸手在她腿上按,轻轻揉捏,用的是当初伺候孕妇的手段,这方面我伺候过三个孕妇,很有经验,都很享受。 按了少许,阿莲低头过来,脑袋放在我肩,轻声道:“这就够了。” 我没反应过来。 她说:“你能真心真意对我好,哪怕只有几分钟,也够了。”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美莎心里有芥蒂,我做再多的,她也觉得不够。 阿莲笑道:“所以礼物才选不出来,那些店里的东西,再贵重,在她哪里都是凡品,因为最好的,你没给过她。” 这怎么行?总不能让美莎寒心? 阿莲道:“别骗自己了,孰轻孰重,你心里清楚,对方也感受得到,没必要勉强。等到你那天真心喜欢她,她会感觉到的。” 说完,她目光怔怔地看我,那眼神火辣,热情,让人害怕。 我将唇凑过去,就要挨到时,她用指头挡了,呵呵笑,“都是有家的人了。”转脸向前,眯着眼,一脸得意,“开车,送我回家。” 有句话怎么说的?宁要婊子从良,不要红杏出墙。今日在阿莲身上,确实看到了不一样。 对于美莎而言,她在乎的不是礼物价值几何,要的是我的态度。我也扪心自问,假设是阿妹问我要一套彩虹装,我会不会第一时间反应是太贵重? 夫妻相处,还是看心。真心相爱的,即便是吃糠咽菜,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好。 我对美莎的好,说到底有些假,无论大小事,都是怀着愧疚的心思在做,出发点从来都不是因为爱,别人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 回去家里,我翻箱倒柜,找到一窜珍珠项链,是之前王老爷子送给阿妹的,真正的海皇珠,戴上后整个人都显得精神,自带贵妇人气场。 捧着珠子看了良久,而后放回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又到一年一度国庆节,每年这个时候举国欢庆,红旗招展,各大公司放假庆典。而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好多日本职员回乡探亲,原因说开了很简单,国人过节,总会情不自禁地提起六十年前的战乱,这对他们而言非常尴尬。 虽然公司里不会有人当他们面说,但各处表现出来的氛围会让他们受不了,回家是最好的选择。 今年美莎也要回家,我要同去,美莎说不用,“我先和父母沟通,关于大婚,毕竟要尊重他们的意见。” 这么说无可厚非,我和武山洋介的矛盾人尽皆知,即便去了也未必能缓和。 只是心里略有疑惑,抓了美莎手,笑问:“夫人不会一去不返吧?” 美莎微笑,“若是一去不返,夫君难道不会来找?” 第五百九十七章 拜见岳父大人 话说到这份上,我不同意也不行,我自己都每年春节返乡一趟,人孤苦伶仃一个女子,就不能回家了? 我又道:“你去了孩子留在家里,毕竟,未婚先育……” 美莎道:“无碍,我的孩子,无人敢轻视。”语气决绝,不容反驳。 这番话说的我莫名惊恐,琢磨不透美莎心里在什么。 说起来都可笑,这个女人跟我睡了两年,我竟然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我这两年都干了些什么? 美莎订了机票,看到日期的那刻我的心就浮躁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在屋里左右想一圈,双手一拍,“哎呀,真笨,我应该同去的。” 当下立即订票,也坐同一航班。 美莎见了,嗔怪道:“我只是普通探亲,又不是一去不返,你怕什么?” 我诚恳回答:“今生今世,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我们夫妻,永不分开。” 美莎又问:“你当初羞辱过我父亲,还打过我弟弟,你不怕吗?” 我回:“这有什么可怕?羞辱他的可以道歉,你弟弟哪里大不了再打一次,我是周和的父亲,他们总不能害我性命?” 这句话说对了,我是周和的父亲,是美莎的丈夫,他们再如何痛恨我,也得顾及美莎的面子。 所以,我可以大胆的去,不用顾忌任何事情。 美莎说好,从箱子里拿出一套男式和服,对我道:“这是我空闲时间替你准备的,你试试大小。” 对此我没有异议,和服而已,表皮而已。穿了之后给美莎看,惹的美莎笑,“还算不错。看上去像个真正的日本人。” 社长要回国,友华一应事物交给总经理负责,营业的事情暂时搁置,目前的订单不愁。 按照日程,最多一个月我们就能返程。 这是我第二次去日本,第一次是从澎湖转机,连航站大楼都没出,这次却是要游览京都,心情别样不同。 我的护照上面写的周发,但美莎叫惯了信义,就备注了个日本名字,周信义。 路上跟过道隔壁去日本旅游的国人聊天,讲到中日源远,那是口若悬河,从遣唐使谈起,一直聊到近代,在日本留过学的名人有孙文,常凯申,陈独秀,周总理,董必武,秋瑾,鲁迅,李大钊等。 铁骨铮铮大文豪也是日本留学生哩。 让我大开眼界,尤其听说我是日本女婿,对方兴致更高,拿出名片介绍,自己是做光学精密仪器的,此次去日本是参加学术讨论会,以后有空可以合作。 光学精密仪器,我以为是显微镜或者是激光技术,结果跟我说是照相机。谈到专业更是信口开河,跟我说,以后手机摄像头进化成高清,能达到上千万像素,可视通讯将变的稀松平常。 这类发言我倒是听过不少,现在qq都能视频通话哩。 末了又道:“这是个财路,以后社会形成电子网络,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摄像头,想去哪里旅游在家里就能看到真实风景。” 吹的天花乱坠,倒也风趣。后面换了湖北话问我,“跟日本人结婚压力大吗?” 我说毫无压力。 他就竖拇指赞叹,“厉害,你是官二代吧?” 我赶紧否认,问:“何出此言?” 对方回:“在大陆敢说娶日本女人为妻生活无压力的,也只有官二代了,富二代都不行,压力山大。” 我不解,他就道:“你不懂,是因为你结婚时间短,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国籍不同,文化差异,这些日常小琐事会折腾的你发神经。”看那样法,似乎深受其害。 或许是表情不对,美莎偏着头问:“你们在说什么?” 他立即赔笑,“在夸夫人您美丽大方。” 美莎淡淡地道:“在中国你们都说中国话我不反对,可是马上到日本,请你们照顾我的感受,不许背着我说悄悄话。” 那厮立即回应:“哈依,伍西呦肯!” 后面开始大拍美莎马屁,日本很好呀,日本是我去过最好的国家,国民素质高,对人友善,国家绿化全球第一,到处都很干净。 还有日本福利好呀,教育医疗有保障,末了问我,“孩子上中国户口了吗?” 我说没有,他就乐不可支,“太好了,你不知道在国内上户口多麻烦,独生子女证多难办,去了日本就好了,只要是日本人生的,那就是他们的共同财富。” 又说,日本人生活压力大,不敢多生孩子,所以造成人口老龄化,那些人六十多岁还不能退休,好悲惨。 我这边问:“那我们呢?” 他就唉声叹气,“再过十年就晓得厉害了,也会走一样的老路,到时候人都死了也等不到退休。想想看嘛,国人的食物都偏重口,也不健康,五十多岁诱发心脑血管病极多,像脑溢血这种,说声过去就过去了,可不是等不到退休人就没了?” 又从脑血管扯到血栓,血栓的形成原因又扯到国内交通,说我们的收费站就是血栓,阻止国家营养流通,导致整个国家经济发展不全面,早晚心血管崩裂脑溢血。 还说日本好,到处开车走都不要钱,偶尔要也是很少的一点点。 越听我心里越不舒服,质问道:“你怎么老说别人好,你祖上是不是汉奸?” 那厮就黑着脸拍我肩膀,低声道:“你傻呀,到了人家地盘就得说人家好话,你不哄她,小心她跟你离婚。” 我就知道,这是个逗比。 或许是我的脸色不好看,他又比出许多例子,日本人卖东西讲诚信,言出必行。日本人目光长远,不乱砍乱伐,也不污染环境。 说的我恼怒,呛声道:“日本人拍小电影厉害。” 对方回呛,“对,我们管得严,教育的好,各种媒体书刊都不准说,不准报,然而我们有东莞,还有校长宿嫖未成年,二奶三奶举报官员,这就是我们管理的成效?” 我改了中国话低声道:“下了飞机你最好跑快点。” 他还冲我瞪眼,“就算是小电影,人家也只买正版的。” 这个我就不服了,我们也能买正版的,没得卖啊。 他又聒噪,讥笑:“得了吧,连看书都专找盗版,更何况其他?典型的穷人思维。” 这次我没回答,眼看着空姐推着服务车过来,立即伸手在人后面捏一把,然后冲他瞪眼睛,“八嘎,太丢脸了。” 那厮没料到我来这一手,嘴巴大张说不出话,空姐却羞红了脸,用标准中文说:“先生,请你尊重些,配合我们的工作。” 他还兀自不服,盯着我看,似乎想发狠,看到我的眼神又缩回去,眼珠乱转。 我以为他知道我的厉害,结果不是,等到空姐再次推着车子来时,他立即伸手要拍人屁股,我早就预防了,他一抬手我就喊,空姐立时转身,那厮的手半放在空中,脸皮别提多难看。 空姐气的发抖,目光冰冷,厉声问:“需要我喊空警过来吗?” 那厮知道好歹,赶紧道歉,说只是开玩笑,再也不敢了。 我在旁边摩拳擦掌,“小姐,不用叫空警,你一句话,我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圆。” 空姐感激地看我一眼,低声说不用,推着小车走了。 空姐一走,那厮冲我变脸,“你丫想死吧?” 我将胸口稍微拉开,亮出几道疤痕,那厮就灰溜溜转脸,不敢看我。如此我还不放过,轻声警告:“死汉奸,卖国贼。” 左边安静,右边却开始嘟囔,是美莎在说:“夫君是被人说到痛处,所以恼羞成怒罢?” 我道:“道理我都懂,但是不想听人说。” 美莎沉吟少许,而后道:“周和我想让他留在日本。” 我转脸去看她,仿佛陌生人。 “不可以,周和得跟我回去。” 美莎眉眼低垂,看似示弱,实则坚毅刚强。这是她的风格,不发声,但不代表软弱。 如此让我悲哀,心里叹,这次来日本,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 在机场下来,早早就有丰田房车等候,除去美莎的母亲在场,连武山洋介也亲自来了。 他们不是来接我,也不是来接美莎,他们是来接武山正隆的。 我向两位长辈行礼,对方只是浅浅地回应,后面抱了孩子,乐不可支,拥着女儿上车。 到我这里,是个年轻人笑着招呼,“信义君,请随我来。”跟着他去,是辆皇冠,这是皇族用车,也算尊贵。 我以为这是我一个人的,车门打开才知道,后座上坐着直树,手里拿着psp,冲着我微笑,用生硬的中国话说:泥好。 起先我还没认出来,只觉得眼前是个黑粗雄壮的小伙子,仔细看了两眼才记起,这就是三年前被我揍的要切腹明志的少年。 现在好了,这厮最起码一米八,体重跟我相差无几,一看就知道是个硬茬。 歹势!这次果然是不该来的。 京都是内陆城市,以电子和传统工业闻名,武山家的产业几乎都在京都,东京那边只是办事处,代表武山形象。 他们家的房子并不是我想象中的豪华奢靡,相反很简单,是坐落于山腰的一片民宅,五所一层民宅一所三层楼宇,都是日式风格,简约简单,却胜在干净整洁。 所谓的干净,该是青石板的,一根杂草都看不见,该是绿草坪的,一块石子都没有,屋子青砖绿瓦,看上去年头已久。 武山直树介绍说:“这些建筑已经有一百五十年历史,目前依然坚固。” 随后他带我去了以前美莎的闺房,果然看到,窗前一棵枝叶繁茂的樱花树。 直树又道:“樱花树是奶奶亲手种植,不光这里有,东京住宅也有,对了,姐姐说也要给东莞哪里栽一棵,树苗我已经选好,等你们回去时候,就可以带走。” 听到这话,我忽然觉得小舅子可爱起来,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令人讨厌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身在异乡为异客 在京都第一天,独自睡的客房,第二天吃过早饭,美莎要去清水寺,我随同,但被要求穿和服,说这样才像夫妻。 我向来对寺庙不感兴趣,不过既然来了这里,自然客随主便,反正是到处游玩,就去逛逛。 日本的寺庙跟中国的差不多,其实就是从唐朝传入,连高大的山门,也是整体红色,牌子也是用汉字书写:清水寺。 此时深秋,山上到处是红枫,景观很美,游人如织,来往路上听到很多中国人说话,给人感觉亲切,只是我穿了和服,不好意思打招呼。 寺内有音羽瀑布,泉水一分为三,分别代表学业,恋爱,健康,有来祈福的,就过去饮泉水,会带来好运。 来时路上听美莎说过,以为是汩汩清泉,等到了跟前才知道是个楼台,上面分出三缕泉水,要用长柄杯子伸出去,接满一杯水回来喝了,自己许的愿望才能灵验。 我只喝了代表姻缘的,对美莎道:“希望我们夫妻能够天长地久。” 美莎笑笑,道:“姻缘要去地主神灶。” 她说的地主神灶,里面有两块石头,倒是不大,通体碧绿,上面缠了许多便笺,说如果能闭着眼从一块石头走到另一块石头处,就代表姻缘可成。 两块石头距离十米远,闭着眼又无参照物,稍不注意就会走歪,岂不是代表姻缘不成? 我看到有许多男女情侣在尝试,基本都是男子走女子等候,大多走到两三米就歪到姥姥家,可见多数人姻缘之路不顺利。 美莎让我试,我摇头拒绝,“我才不信这些骗小孩的把戏。”其实我是怕自己走歪,虽然我不信佛,但美莎却是信的。 美莎不依,道:“你是怕了吗?你若是不走,我不开心了。” 我指着那几个嘻嘻哈哈笑的情侣道:“你看看,他们有几个能走到的?” 话音刚落,有个小帅哥就笔直地朝自己女友走去,两人在另一块石头处相遇,笑容满满。 美莎撒娇,“你去走,不要怕,我会帮你。” 说完拿出一条手帕,给我绑了眼睛,而后退去好远,在那头拍手,“出发了哦。” 我听着掌声,心里想着目标,大步向前,走去四五步,那头就拍一声,十米远的距离,竟然走了十多步,但最终还是走到,美莎喜不胜收。 “你看,最终不是走到了么?” “那也是在你的帮助下呀。” 当天晚宴后,武山洋介召我入阁楼,开门见山,“你的过往我派人查过,用我们的观点来说,你算的上是英豪。” 英豪这个词是日本特指,跟中国的英雄豪侠不同,英豪不分好坏,只是特指某男子有本事。 就像水浒里的好汉,名义上说是好汉,其实都是打家劫舍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但武山洋介这么说,其实是在夸奖我,他说:“正是因为你有手段,有魄力,我才同意美莎跟着你,正隆小儿我看过,他很健康,尤其是他的四肢修长,强壮有力,我深感满意。” 这又是在夸奖我的基因好了,因为绝大数大和民族都是五短身材,矮壮,很少有长手长腿的人出现,这点是他们的短板,稍有不满。 但这句话在我听来是自谦,毕竟是美莎生的孩子,就算再不好,长辈也会找出优点进行夸赞。 又问:“关于友华的发展,你有什么看法?” 我自然是老一套,友华的实力没问题,唯独缺乏核心竞争力,做出的许多产品都是别人设计,我觉得友华要发展,还是要有创新能力。 武山洋介微笑颔首,“哪方面创新,你可有方向?” 我道:“日前小林广智做了一款智能运动舱,我觉得这是个方向。这个世界上科技再如何发展,其核心都是为了让人们更好的享受生活,而人的最终归宿,就是死亡。人的一生,任何时候花费都可以简约,唯独临死前,不能寒酸。” 我的意思是,医学发展到今天,以前的很多急症都不能致死,大部分人都是慢慢死亡,比如搁在以前该死的病,通过手术或者药物可以缓和。 那么问题来了,一旦动手术,icu的使用率就会增多,智能医学护理病床就势必成为趋势。其他设备不变,依然是有各种心率检测血压检测体温检测等,就是多一套自动排泄清洗系统。 一旦这套设备研制出来,友华申请专利,全世界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光是赚医院的钱,就够友华屹立不倒。 听完我的想法,武山洋介很是欣慰,举杯示意,很好。 喝完酒道:“你能有这样的商业头脑,我很满意,我还听说,友华的订单都是你拉来的,这点上你的能力得到部署认可,小泉先生的报表我看了,做的很好,照此发展,你会成为一个不错的接班人。” 这就是灌迷魂汤了,他儿子武山直树比我还精明,怎么可能让我去做接班人?当下只是笑笑,不动声色。 武山洋介又道:“关于你和美莎的婚姻,我是同意的,只是有一个要求。”目光炯炯,而后正色,问:“为了美莎,你是不是愿意做任何事?” 我回答:“会的,为了美莎,只要不伤害别人,我愿意做任何事。” 武山洋介点头,“好,我要你入日本籍,成为大和民族的人。” 这句话不亚于重磅炸弹,让我半天回不过神,思索良久,犹豫再三,回应道:“入日本籍,我自己无所谓,只怕家里父母不愿意。” 武山洋介起身,朝我招手,让我随他去。一路出房间,走上青石板,拾阶而上,到达三层民居处,里面竟然是佛堂,供奉着一个个牌位,还有诸多武士画像。 我从上到下一个个看,每个牌位上都写的是汉字,名字很好认,都是武山家历代先人,其中就有武山洋介的爷爷,武山正雄。 对于名字这块日本人读音和汉字是区分的,我们看起来像弟兄,但实则相差很远,如果只看汉字不看读音,就会发现日本人的名字来来回回就那几个,跟中国的狗剩狗蛋,美国的杰克哈瑞使用率差不多。 武山洋介对着先人牌位鞠躬,我却在心里犯嘀咕,上面供奉的可是战犯啊。 武山洋介说:“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关于中日两国的历史,那是政治家操心的,你我都是商人,应该明白这其中道理。” 话说没错,商人逐利才是主要,就算当年抗战,我军需要的大批必需物资也是依靠商人才能安全抵达后方,说资本主义是坏人,也不能一棍子打死。 商人在历史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只是,我从来都没认为我是个商人。 武山洋介见我不语,点头道:“给你三天考虑时间,若是不行,你和美莎,也只能缘尽。” 这个夜晚,我失眠了,满脑子胡思乱想,迷迷糊糊做了几个乱七八糟的梦。 这些事情我不好去问别人,无论谁出的主意,最终都需要我确定,可是不问别人,我自己却思考不出个名堂。 变日本人,然后一辈子安逸舒适的活下去。可是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呢?那常年缺水的山脊呢?家里父母殷切的眼神,甚至于村口傻兮兮的二狗,他们会怎么想我? 南方人精明,天生做生意的料,但陕西人不同,骨子里透着憨,愣,有股子傻劲,带着死板,墨守成规,还倔的不行。尤其骨子里有股奇怪的精神,叫做故土难离。 我怎么可能甘心变成一个外国人? 这才想到飞机上那个逗比的一番言论,娶个日本女人压力大不大?我说无压力,因为我根本未曾真正做过日本女婿。 由始至终,我都是处于未婚状态,当然体会不到真正日本妻子给于的压力。 武山洋介说给我三天时间考虑,其实这个问题根本用不着三天。 三天,三分钟,结果是一样的。 那么美莎怎么办?周和怎么办? 这次来日本,果然不是个好主意,糟透了。 偏偏时间还紧,我即使现在电话召集人马,只怕也来不及了。就算我喊上一百个人包机过来,又能如何?还能在别人国土上放肆? 迷迷糊糊一整夜,第二天早起去找美莎,说是去祭祖了。 祭祖怎么不叫我?哦,我还不是她的正式夫君。 等到晚上美莎才回来,远远地对我笑笑,由妈妈桑领着,回去她的民居。我要去见美莎,被两个人拦住,说那是女眷住所,陌生男子不能进入。 女眷住所?那个女眷跟我睡了两年,孩子都快一岁了,现在我就成了陌生人? 阻拦我的是两个高手,外观上能看出来,这里又不是自己主场,我只能忍声吞气,低声道:“请转告美莎小姐,我想见她。” 对方很客气地回:“会转告的,请你回去自己的房间。” 一直到晚上,美莎都没来见我。 夜里实在太困,迷迷糊糊听见婴儿哭,下意识地要起来查看,睁开眼,却是昏黄的纸灯,和描绘着竹林熊猫的屏风,以及室内竹制的茶几,这些事物都在提醒我,这是异国他乡,我为异客。 第五百九十九章 人去楼空 吃罢早饭,那边美莎过来,气定神闲,正坐在席子上,问我:“这几天感受如何?” 我如实回答,“你不在身边,我好尴尬。” 美莎点头,“是的,当初我在中国,跟你的感受是一样的。” 一句话,让我羞愧,想起昔日种种,她的感受要比我难堪多了,我最起码还知道,她心里想着我。可是回想当初,我可是没给过她好脸。 美莎替我倒满一杯茶,问:“吃饭还习惯吗?” 我说还好。 她才问:“父亲跟你怎么说?” 我如实回答,“要我入日本籍。” “那你怎么想?” 我回答:“只是担心家里父母,孩子。你知道,念恩他……” 美莎说:“我懂得。”忽而改口,“上次在清水寺你问我二条御所,我今天可以带你去看看。” 二条御所也叫二条城,是幕府将军德川家康所建,距离清水寺很近,我听人说去京都不看二条城等于白去,所以才问了下。毕竟,那可是有着三百年历史的古建筑,典型的江户时代建筑。 而更传神的是大殿内有条黄莺走廊,说是人踩上去会发出黄莺样的鸣叫,主要是为了防止刺客入内。 这些都是传说,我没见过,自然稀奇。美莎又有兴致,自然愿往。 美莎要出去,身边跟了个妈妈桑,另外有个司机,就算坐车,也是妈妈桑陪着美莎坐后面,我坐在副驾,烦躁的紧。 后面干脆我用中文问:“儿子呢?” 美莎回答:“母亲看着。”又说,“母亲很喜欢正隆,正隆也很开心。” 我就不悦,纠正道:“是周和。” 美莎笑笑,不语。 车子快到二条城时,我低声问:“美莎,跟我回中国吧。” 美莎没回答,只是轻轻地叹。 二条城没有我想象中的大,也不够雄伟,主要是我心情杂乱,没心思欣赏,只顾着问美莎,跟我回去好不好? 问的多了,美莎反问一句:“你不能为了我留在这里吗?”还补充道:“只要你肯留下,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如此说法,让我无法回答,只能默然。 跨国恋,就是这么惆怅,说到底,还是我太年轻。 我问美莎:“要怎么做,你才肯跟我回国?” 美莎道:“这样的话,你该去问我父亲。” 问武山洋介,那就是没得谈了。 或者说,是我给美莎的感觉不够,不足以打动她反对父母的意愿,跟我回国。 从二条城出来,美莎从包里拿出我的护照钱包,塞给我,轻声道:“回去吧,就在这里告别吧。” 我一时怔住,“怎么就告别了?我才来几天?” 美莎将护照钱包塞进我手里,“回去吧,我知道你心里所想,但父亲不会同意的,留在这里无益。” 说完转身,自己上车,妈妈桑随后,车内司机还表情古怪,看着我不解。 这怎么能回去呢?我儿子还在这里。我两步跨上去要上车,却拉不开车门,应该是美莎说了什么,司机不看我,发动,起步。 我慌了,拍打车门,叫美莎停下,我有话说。 美莎转过面不看我,脑袋向后靠,车子启动,只留下我在原地着急。 这就分手了? 怎么跟做梦似得,没有丝毫准备,这就分手了? 那儿子怎么说?他以后要不要知道父亲是谁? 我感觉不到怒火,只是古怪,这算哪门子事?不过是回乡探亲,结果探的老婆儿子都丢了? 我翻开护照,里面夹着一张相片,是穿着和服的美莎抱着周和,娘两对着镜头笑。周和笑的天真烂漫没心没肺,美莎却笑的有些勉强。 翻开照片,背面写了秀气的中文:想和你一起,樱花树下坐,看花开花落。 娘希匹! 我的眼眶不由得湿润,这是她新作的三行情诗吗?为什么转换成中文,看上去怪怪的? 大街上依然是游人如织,阳光正好,我却感到阵阵寒意,那些笑脸快乐,都跟我不搭调。 原地思考三分钟,我将护照放好,钱包装好,沿着街道走,看到有的士,拦了一辆,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行驶,找到美莎家的古宅。 敲门半天,妈妈桑来开门,问我找谁。 我直接说:“我是美莎的姑爷,我来找美莎。” 说完不管妈妈桑阻拦,直接闯进去,才走了七八米,我就感觉出不对,最明显的,是庭院内放的那几辆高档车,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走了,所有人都走了。 阳光偏西南,将我的影子投射在地,此刻看上去是那么的讽刺,一趟归乡之旅,老婆就这样离我而去? 这难道不是武山家的祖屋吗?他们能走去哪?我大步向前,朝着三层居室进发,刚越过第一排民居,就发觉形势不对。 民居里出来四五个青年男子,各自表情不善。 五个人站在我前面,阻止我上去的路,并摆出蔑视架势,甚至还有一个,双手捏拳,五根指头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装逼至极。 就五个?也太小看我了? 当下深吸一口气,没多废话,跨步迎上去,对着当先的青年就是一个直拳。 意料之中的,对方一侧头躲过,我的第二拳也打空,还没来得及称赞对方好身法,感觉腹部猛地一缩,一股大力袭来,让我后退四五步,肠胃都跟着痉挛。 再次抬头,才知道厉害,面前这样的家伙,来一个就够我受的,更何况有五个? 我摇摇头,稳定心神,再次出击,这次就认真许多,不瞅准机会绝不将拳用老,双方拆了四五个回合,对方眼里也有了惊艳,换了个姿势认真对待,两拳再次相接,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击打对方四肢,对方很快醒悟,不给我击打四肢的机会,相反也在找机会击打我的胳膊关节,双腿膝盖,力道不比我小。 是个高手。 越是如此,我越是力足,他出于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我却是抱着要将美莎带走的心思,越战越勇。终于瞅准一个机会,一个侧步摆锤击中对方眉骨,擦破他的眉骨皮肉,血流如注。 后面有人咦的一声,从台阶上跳下来,连番踢腿,凌厉无比。 遇到腿功好的就要注意避让,尽可能地不让对方和自己接触,让他的腿踢空,再寻找机会攻击他的腰腹和上身,最好是能让他身体失重跌倒。 腿的力量大,硬抗没几个人能抗住,缺点是动能大,容易招式用老,让对手抓到机会。 连环腿将我逼退了十多米,眼看我无法招架,一个原地凌空旋风腿要将我从台阶上踢下去。却给我抓住机会,猛地向前,让他大腿和我相接,同时双手抓着他腰带,肩膀将他扛起,猛地向下摔掷。 接下来厉害的来了,三个一起上,这是真正的江湖斗狠,个顶个的狠辣凌厉,起先三十秒我还能坚持,但半分钟后就被一只大脚踹中脸庞,从台阶上跌落去。 等人清醒,发现鼻子出血,不是向外涌,而是一条细细的血线向外渗。 几个人距离两米远围着我,目光冰冷。 我缓缓起身,深吸气,再次发动攻击,这次是打定主意,要出杀招,都想好了,找机会扣掉他一只眼珠子再说。 但理想毕竟是理想,现实却是不同,这次没到三十米我就被踹的从台阶上摔下,后脑勺着地,脑袋发懵,起来后用手摸,好快,鼓起一个大包。 对手凶猛,我不是对手,我觉得应该后退。 但对方不再给我机会,或许是会错了我的意,见我起身,连坏飞腿踢过来,我甚至都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人就倒飞出去,有知觉后嘴唇一阵嗡嗡地发麻,吐了一口,是嘴唇破裂出血。 娘希匹!我心里暗暗地骂,趴在地上喘息好久,才缓缓起身。 又一个飞踹过来,这次给我抓住机会,一矮身躲过,做出巨灵劈山的架势,生生给他从半空里砸落来,脑袋先着地。 还没来得及欣赏自己的杰作,又是个侧旋踢过来,我再次矮身躲避,结果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后面还跟着一个直踹,这次直接中面门,感觉鼻子都呼吸不畅,躺地上半天起不来。 不能再打了,我心里如是说,好汉难敌四手,我不是战神,同等战力的我只能挑一个,五个一起上,我不是对手。 我想挣扎起来向外走,结果两手刚撑着地起来,腹部就挨了重重的一脚,踢得我飞出去好远,侧腹很痛,似乎是断了肋骨。 这都不算,对方几个人一起走来,采用了流氓混混采用的招式。 群殴。 真正的群殴,让我不得不抱紧脑袋,蜷缩身体。 我能感觉到头部,背部,前胸,腹部,都是一脚脚的猛力,让我应接不暇,记不清挨了多少下。 沉闷的踢打声中传来男人沉稳的呼喝,是标准的日语发音:喂…… 沉重而又威严。 几个人停下动作,站成一排。 我抬头看,来人是武山直树,表情威严,走到五个人面前,先是一声八嘎,而后抡起手臂就打,一连五个巴掌,每个人都挨了下,抽完五个人双臂垂下,纹丝不动。“滚开!”五个人同时鞠躬,灰溜溜走远。 武山直树一声叹息,在我身边蹲下,愁眉不解,忽而发笑,很爽朗的呵呵声。 “嗬,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会打不过这几个混蛋?这可不像我姐姐的男人啊。” 第六百章 樱花之恋 武山直树问我要不要去医院? 像我这样的情况当然要去医院,但我摇头,先问美莎去了哪里。 武山直树依然是爽朗地笑,“告诉你也没用的,我父亲不会让你见她的。”后面伸手将我拉起来,问:“还能再打吗?” 我摇头,他就惋惜,“我早来十分钟就好了。不过别误会,我只是想亲手打趴你。” 我再次问:“我要怎样才能见到美莎?” “服从我父亲的安排。”武山直树说:“这是男人间的战争,要么你服从他,要么他服从你。” 这句话让我想起二条城的历史,日本自古都是天皇为大,但在战国时代,谁手里兵强马壮谁就是老大。当时势力最大的是织田信长,他要和天皇分庭抗礼,实力上可以碾压,但名望上不够。 后面修建二条御所,要比皇宫更好更雄伟,给于当时还是大名的德川家康一个启发,他日若是国家之主,定要入驻二条御所。 后来二条城被织田长子信忠烧毁,德川家康为了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实力,特意新造二条御所,并在二之丸御殿接见丰臣秀吉的儿子丰臣秀赖,这是一种宣示,表示一统天下的丰臣家向德川家低头。 再后来,德川家光要求天皇拜访将军,自古以来都是将军拜见天皇,没有反过来一说,但德川家族势力大,后水尾天皇不得不去,更加奠定了德川家族的地位。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等到十五代家主德川庆喜时候被维新军队击败,并向明治政府转交政权。 同样也是在二之丸殿。 美莎跟我讲这段历史时候我只是随便听,自己对日本的历史不了解,也不感兴趣,现在想来,却是别有深意。 丰臣秀吉当初一统天下,战功赫赫,然而毕竟年老,做了几件糊涂事,势力逐渐被削弱,才给了德川家康崛起的机会。 从关系上来说,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先是伙伴,再是敌人,后面又称为主臣关系。德川家康向丰臣秀吉称臣,但手里却有丰臣秀吉的母亲和妹妹,留做人质。至于后来的丰臣秀赖,则是德川家康的孙女婿,也就是说,德川家康把自己的孙女嫁给了丰臣秀吉的儿子。 听上去很乱,但丰臣秀赖死时候才二十三岁,是战败后切腹自尽。 这个故事仔细想来,应该是美莎单独说给我,别有所指。 对于日本武家而言,分分合合,恩怨仇杀,都是为了名望利益,没有对错之分。武山洋介跟我之间可以是翁婿,也可以是敌人,取决于我的态度。 我向他服软,成为他的女婿,中国话说是半个儿子,一切都不是问题。我不屈服,就是敌人,他所做所为都是替武山家着想,或许还有些问题是我看不到的。 假设允许我带美莎回国,友华在我的关注下真的成为大企业,对他而言是好是坏?这种事谁都说不清楚,我自己都不敢说,将来在生意场上不抢岳父的单子。 毕竟,大家是两国人。 德川家康可以把孙女嫁给丰臣秀赖,也可以攻打丰臣秀赖,让孙女守寡。难道说,德川家康不在乎孙女幸福? 武山洋介的思维也是一样的,可以把女儿嫁给我,也可以让人对付我,对他而言,动动嘴皮而已。 要想让美莎回到我身边,就得自己真正的强大,依靠武力是不行的,得在工业领域上展开抗争。 美莎给我留一张照片,说她好想跟我看樱花。 她心里是想我的,只是身为子女,无法违逆长辈的意愿。 想通这一点,我拒绝了直树送我去医院,问他,“你说给我准备了一棵樱花树苗?交给我,让我带回去。” 武山直树笑,让我上车,又返回二条御所。 幕府将军不让自己的住所有任何树木,说是怕看到落叶想起阵亡的将士。但在二条城内有三处庭院,都是中国风设计,当时大明对日本的影响非常深。 其中二条城内有樱之圆,里面有樱花王者八重樱花,是最有名的赏樱圣地。 按照规定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历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但在特权阶层面前,万事皆有例外。 武山直树早就准备了一棵樱花幼苗,原本计划大婚时候送去东莞,现在看来是无望了,只能让我自己带回。 他担心樱花秋季无法移植成功,我表示无须担心,东莞气候适宜,我还有要好的植物学家,移花接木的功夫炉火纯青,一株樱花树,不在话下。 那树苗已经有两米多高,抽枝散叶好大一蓬,直树帮我联系货运公司,树根用塑料膜仔细包裹,走海运回国。 至于我本人,付完钱向直树告辞,临别时叮嘱,“转告美莎,我会努力,必有一日重回这里。” 武山直树咧嘴笑,“那你最好尽快,父亲不会让姐姐等你很久,或许三月,或许半年,她就要出嫁。” 这话听起来刺耳,让我不爽,心里已经想到对策,回应道:“请转告你父亲,友华机械还在东莞。” 告别直树,我没有马上回国,而是去了医院,处理自己的伤势,医生检查结果出来,情况不妙,对方的确是下了死手,已经有内出血,需要卧床很久才能恢复。 电话联系国内,先给小林广智打电话,问他多功能icu护理床研发进度,对方说设计图已经绘制完成,只等进入样品制造。 我立即道:“研究暂停,你休假一月,薪水三倍照付,一个月后再工作。” 小林广智愣住,搞不清楚我什么意思。 我道:“你一直在搞研究,帮了我大忙,眼下别人都回国探望,你也可以回国。” 小林广智纳闷,“可是,我的妻子儿女都在东莞。” 这书呆子惹得我着急,“难道你不想念父母?” “春节时候已经看过了啊。” “你不想去旅游?你儿子不是想看大熊猫吗?” “可是黄金周,我们只能看到人。” “总之不要工作了,去休假,一切事务等休完假再说。” 跟小林说完再电话问李秀,新加坡厂商的订单怎么样了?尾款什么时候结?手里有没有拉到新订单? 李秀很沮丧,新订单不好拉,去见了三位主管负责人,都是酒色之徒,不好对付。 如此也好,我对她道:“不要再拉订单,死等新加坡厂商回款。” 李秀不明白我的用意,以为自己试用期不过。我这边说了实话,我和友华决裂,现在做的再多,都是给敌人送菜。 如此解释让李秀泄气,厂商结账时间很长,还以为多拉几个订单可以申请提前预付提成,好让阿香继续求学。 我让她不要着急,等我回去再说。 另外其他几个业务员都交代清楚,在我回来之前全部歇业,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我在医院才躺三天,手下业务员就回电话来,总经理新招收一名业务经理,人很风趣,酒量也大,最主要的是手下也有一个公关团队。 这事简单,我让边锋去跟他“谈谈”,他要是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做。 在日本呆了半个月,确定自己外貌都恢复的不错,这才启程回国,其主要目的是不想让人看到我的狼狈样。另外,在日本几天也不白呆,主要是从媒体网络对武山集团进行全面了解。 既然以后要在同行业领域斗争,总要做到知己知彼。 机械是个大类,有重工业机械,有轻工业机械,而武山集团的重心,是将传统机械和智能产业相结合,并研发新种类。 比如说军工业,他们做的军用外骨骼,可以轻松搬动一百二十公斤的飞弹,能够让士兵长途跋涉二十公里感觉不到劳累。 再比如家居工业,自动洗碗机以前是他们的主打产品,现在的研究方向则是智能厨房。洗碗机要和消毒柜结合,土豆自动削皮机,自动榨汁机,自动煎蛋器。 说是还要和网络相连,以后人们的生活习惯是,人刚从公司出门,通过网络下令,等回到家里,菜已经洗好,蛋煎好,肉也拿出来解冻,人进入厨房只需要简单几个动作,一桌饭菜就呈现在眼前。 就说自动煲汤器,上班之前把材料放好,设定时间,称为预约,距离主人下班一个小时自动煲汤,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还有工业领域,各行各业的机械都要求做到智能化,简单化,最大限度地节约人力,让人们有更多的空闲时间去享受。 很多项目听上去像科幻,但真正琢磨一点都不科幻,就说预约煲汤,我知道最新出的电磁炉就有预约功能,说几时开动就几时开动。还有最新款的自动洗衣机,那真的是懒人福利,扔了衣服进去不用管,到时间自动烘干,主人只需要拿出来晾晒即可。 科技改变生活,这个问题一点都不科幻。 日本人能做的,我也能做,重要的是要有目标。 以前的我做事都是阶段性目标,但在今天,我给自己定了个长期目标,终有一日,我要重新踏足这片土地,以荣耀的方式出现,接回美莎。 第六百零一章 华兴贸易 回国之后,先去友华巡视,如我所料,武山集团已经收回友华所有权,现在的友华重归武山旗下,不过法人依然是美莎。 至于我,从来都没有跟公司订过合同,之前所有的分红是美莎直接给我,现在自然成了妄想。 官方上来说,我跟友华再无任何关联。 旗峰山的房子却做了易主,产权变更合同先一步寄回来,只需要我签个字,再由律师代办即可。 再有就是经海运回来的樱花树,也被张灵彦种在了房子前面,那个位置靠窗,以前总觉得空旷,想来也是美莎计划好的,哪里需要一颗樱花树。 回家没两天,我就展开行动,第一步先注册公司,我自己独立法人,取名为华兴贸易,公司内容自然是经济贸易,当前主要从事自动流水线和无尘车间的设计制造。 简单说,就是我去接订单,再把订单下发给各个制造业体,在中间赚取差价。也就是把友华的业务部拉出来单独成立公司,二道贩子。 公司成立之初,人员只有我一个,再招收员工的话就要慎重再三,要说清楚,公司可能大火,也可能亏的毛都没有,跟着我干,有风险。 至于公司选址,目前没有多余钱款,就去找唐娟,她现在承包了好几座临街出租屋,问她要一层楼来办公毫无压力。 反正干妹子发家是我给的钱,赚钱了我自然会给她补偿,亏钱就不说了,坑她两年房租我也没心理压力。 听说我要租房开公司,唐娟很欢喜,腾出临街二楼给我,整整三百平米,不但房租不要钱,水电都是免费的。 有了地点,接下来就是公司门面,好歹一个贸易公司,总要有个青春靓丽的美女做接待,不然来个客户还要我亲自端茶倒水泡咖啡,不是个事儿。 我找李秀谈,眼下还是跟着我干,以前说好的待遇不变,成交一笔订单就拿总额度3%的提成,溢价部分则要取消,那是属于我的蛋糕。问她是否愿意,李秀一口答应。 又问我阿香能否跟着一起,对于阿香我一直好奇,这丫头看上去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怎么经济也不宽松? 李秀简单介绍:“阿香前年家里出事故,欠了许多债,当初学的临床,要学八年才能毕业,现在债主整天追债,只能休学。” 再问阿香以前的家事,李秀却不说,只是道:“我答应过阿香,不对任何人说起她的家事过往,不太光彩,你也不要多问。” 不太光彩,应该是家里搞的非法生意,人被抓进监狱,女子心气高,要强,我可以理解。同时也想明白,她当初为什么问我要十万包养费。当下安慰道:“等华兴贸易起来,阿香继续求学不成问题。” 这话却不是空话,临床八年出来就是大夫,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帮上忙。不像李秀,护理四年毕业,连个工作都找不到。 公司基本构架有了,然后是主力技术人员,小林广智的开发团队,七八个人都是我的心腹。就算在友华内部,智能运动舱和其他业务也是分开的,眼下又要做智能icu护理床,和其他项目都不连,各做各的。 我需要做的,就是让小林广智来我的公司,替我做开发。 尽管当前我的公司只是个空壳贸易,但随着业务开展,早晚会变成机械厂,友华有的设备,我全都得有。 这个时间不会太久,或许三个月,或许半年,反正接下来的日子,友华别想接到一个订单。 边锋去找了他们新的业务经理谈话,可以整天花着老板的钱到处请客户吃饭洗桑拿,但不允许成交任何一笔订单,即便是有,订单也必须转交到我手里,我会给于比友华提成更高的价格。 假设接了订单给友华,那么你就是嫌命长。 边锋把我的意思原原本本地转告给对方,对方义正辞严地表示,“靠,谁帮日本人拉订单谁就是汉奸……” 边锋满意地把刀子从他裤裆抬起来,点头说很好。 另外,我还需要友华的基层工人,工作能力上可能没有日本人那么精,但思想上绝对可靠,毕竟当初招工选的都是高中毕业生,接受过十二年义务教育,思想素质杠杠滴。 如此做法,是我在日本就考虑好的,不能怪我腹黑。是你武山洋介不义在先,别怪我不仁在后。 武藏刀锋已经解析清楚,该要的都要了,我却什么都没有,钱没有,老婆没有,儿子也被留在日本,自己更是被揍成猪头,这口气我要是能忍,社会上这几年也是白混了。 小林广智休假一个月,眼看快到,我备了厚礼,亲自登门找他,先奉上三倍薪水,问候过他妻子,而后说出我的想法。 我想单独成立一家做智能医疗器械的公司,不但是做智能icu病床,还要做智能义肢,辅助运动器,以后的发展方向看看能不能让义肢和人体神经产生连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智能义肢。 这种言论在烧烤摊上属于吹牛逼,但在真正的生物学家面前则属于技术探讨,小林跟我关系不错,侃侃而谈,从人体生物方面入手,未来的科技发展必然会走到这一步,但是当前面对的困难有那些,一一列举。 我听的云山雾绕,但面上却保有兴致,连连点头。 说到激动处,谈到武藏刀锋的解析,小林广智道:“如果我是武山家主,一定不惜一切代价地继续深入研究,强子领域的强相互力学,这是一个新的领域,谁先解析成功,谁就是世界霸主。从量子领域讲,核能最大,核爆可以摧毁万物,假若人为可以改变强子构造,那么核爆将变的温和。” 很多名词我不懂,他给我举例子,假设人能掌握强相互力改变的技术,那么原本一米高的物体,可以变成一分米,也可以变成十米。 我笑,“爆米花不就是如此?” 小林摇头,呵呵道:“原理差不多,但内在是完全不同的,我只是打个比方,这个科技很厉害的,应该下大力气。” 我立即拍桌子道:“好,我支持你,听说这个学科需要强子加速器?我来想办法。” 这才是吹牛不上税,往死里吹,我现在身负两亿巨债,年底拿不来五千万自己的生存都成问题,却在酒桌上大言不惭,要造强子加速器。 日本人可爱就可爱在这点上,因为他平时接受的教育就是要诚实,不能说大话说谎话,再加上我的周氏幽默偏于冷色系,不是知根知底的人看不懂,还以为我是真有办法,惊的瞪大眼珠子,“周次长你知道强子加速器需要多少钱?” 真是少见多怪,我虽然没文化,但脑子不笨,当下回道:“不瞒阁下,强子加速器我自己没能力建造,但我们国家肯定会支持这个事业。” 小林愁眉苦脸,“日本政府是不会建造的,貌似欧洲几个国家也觉得建造强子加速器不划算。” 我大手一挥,“开玩笑,我们连县委大楼都要建成白宫造型,区区强子加速器算什么?县委大楼只是个面子工程,领导们都能舍得花钱,强子加速器可是强国利器,为什么建不起?” 小林立时竖起拇指赞叹,“佩服!” 我再道:“以后阁下想要做任何研发,我周某人都是支持的,即便是花光我家底,也在所不惜。” 小林深受感动,说了句中文:士为知己者死,能得到周次长赏识,深感荣幸。 我这才抛出目的,“我的新型智能机械厂,目的是为了造福世人,但是缺乏主要担纲的技术人员,想请小林先生入驻华兴机械,薪水我同样以三倍奉上。” 小林愕然,这才回过味来,当着我面不好拒绝,说要跟夫人商议。 我料到这个结果,人嘛,都是一样的,我心是中国心,他有日本心也正常。不过事情成不成,一个是待遇,一个是解除他的心理顾虑。 当下道:“友华机械的发展方向主要是工业制造,而阁下所学的专业是人体生物学,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通过惠小姐联系阁下的,系统上有关联,但方向不冲突,继续留在友华,只怕阁下的专业会逐渐淡化。” 小林回复,“意思我懂,但我需要考虑。” 我微笑道:“静候佳音,另外,这所房子是我之前租给阁下的,现在看来,房子有些狭小,位于东城富贵山处,我另外购置一套房屋送给阁下,产权属于阁下自己。” 这句话特意当着小林夫人进来添茶时候说,要让女人听见,知道我的诚意。 小林广智在专业上厉害,但在人情世故上却很古板,他说要考虑,多半还是女人拿主意。 临走时,我再奉上一点小礼物,是紫水晶瓶装的美容养颜口服液,让他夫人享用。 这紫水晶,可是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梁大夫伺候好才要来的,好钢用在刀刃上,必须发挥作用。 几个日本驻在员的夫人都在富贵山,平时有空喜欢聊天窜门,她们有的是办法知道t&a是什么,说到爱慕虚荣,全世界女人都是一样的。 为此,我还特意叮嘱小林,“千万不要将今夜的谈话透露出去,尤其是不能让友华知道,毕竟,友华是我老婆开的。” 做完这一切,我只需要耐心等待,不怕小林先生不答应,反正友华接下来几个月无订单,技术人员,总得找点事情做。 第六百零二章 姑娘要出嫁 小林考虑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早回电话,同意我的邀请,愿意入驻华兴贸易。 如此甚好,这可是我公司内核心技术,尤其是他已经研制完成的icu病床设计图,我要他一并带过来。 对此小林有些为难,当初icu护理床是在友华开发设计的,产权上应该属于友华。 我对他道:“但你的研究费用是我个人出资,友华没有承担一分钱费用,因此上,这套设备的所有权应该归我。” 如此才让小林广智安心,本来他在友华内部都属于边缘人物,可有可无,自己所研发的东西跟其他人的是两个不同方向,就连研发团队也是单独分开,眼下被我连根挖过来,别人也不会说三道四。 核心技术有了,却没有合适地方进行样品实验,有好几种设备,都得到处寻找。我让小林领着科研团队先在公司驻扎,无事就一起玩网络游戏,寻找设备的事情我来负责。 华兴贸易挂牌都是不声不响,谁也没有通知,营业执照拿回来往办公室墙上一挂,就算礼成,不放鞭炮不摆花篮,但办公室内部的装修却不一般,全部新式办公座椅,电脑显示器也是液晶屏幕,地板新铺了地砖,墙上贴了墙纸。 连会客室都是按照咖啡厅标准装修,里面摆了各种发财树富贵竹,还摆了个鱼缸,里面放了条小鳄鱼,取名为大鳄,寓意贸易大鳄。 小林带着科研团队整日无所事事,我让他们组团打游戏,国内首款3d玄幻网游完美世界,且玩的热闹,加班加点,二十四小时不下线,也解决了人员安排的烦恼。 至于我自己,则到处考察机械加工厂,寻求合作方,我可以拉来订单,却无法生产,这方面还是得找懂得人来做。 东莞这里就是这点好,只要有订单,不愁生产商。还真给我找到两家靠谱业体,不过是韩国生产商,人总部在韩国,东莞这边只有办事处,没有分工厂。 当下就需要白虞珊出马,她懂韩语,但我却不要她翻译,只是要她跟在我身边,保持沉默,就连她说话,也必须带着广东味,不能带东北味。 这是我多年来和外国人打交道积累下来的经验,语言不通,别人损我骂我,或是占我便宜,我都听不懂,这方面需要预防。 何青山两岁多,不到上幼儿园时候,白天就把青山接来放在公司,让张灵彦带着玩耍,白虞珊则跟我去跟韩国人接触,谈条件。 说起来韩国人也是厉害,工作态度跟日本人有一拼,但比日本人更死板。 打个比方,机器坏掉,正巧遇到吃饭点,如果是中国管理员,会说先吃饭,吃完饭再来修理。 但是遇到韩国管理员,才不管是否要吃饭,撸袖子就干,修好为止。 而日本管理员,宁愿多派一个设备保养员天天保养,随时检查,也要避免设备在使用中损坏。并且,对于任何机械,易发生故障部位都会随时准备零部件更换,确保故障发生时间不影响生产。 这种方式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等到日后自己的加工厂起来,也要求工人必须做到这点。 新合作的这家机械厂叫大浦,他们的负责人叫金焕民,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极其善谈,关于双方合作他给出的要求是七三分,他七我三。 我摇头不同意,最多五五分,要不就是保底价。 五五分的话,价格由我去谈,谈到多少扣除成本之后多出来的利润两家分。保底价的话就简单多了,订单由我拉,多少钱金焕民不许问,只要说出他们的心理价即可。 一套设备你们想卖三百万,我就付三百万给你们,至于我卖多少钱,与你们无关。 如此对方又不同意,既然是合作,应该信息共享,毕竟你们只是动动嘴,我们却要出工出料。 大家在利益分配上谈不拢,也愁煞个人,实在没办法,为了挤压友华的生存空间,我同意了七三分的要求。 如此,我的公关团队开始四处行动,到处狙击友华订单,有针对性的,别人的订单我不管,只要友华出现的地方,就有我出现。 业界内我自己跑过许多订单,已经安装完成不少,新客户怀疑我的能力,我便带着他去参观已经安装好的车间,保证出来后工艺一致,价格还便宜。 同样的设备,韩国工艺并不比日本工艺差多少,毕竟韩国人也憋着劲儿要跟日本人争高低。 一时间,业界内开始刮起韩国风,各种无尘车间流水线,都说韩国人做的不错。 日本人的东西好是好,但价格贵呀,就跟买手机一样,同样是接打电话,未必非得诺基亚摩托罗拉三星,也可以尝试买些国产货,比如波导金立中兴华为,也可以用嘛。 话是由人说,事是由人做,连续三个月,友华扛不住了,美莎从日本打越洋电话,先简单问候,诉说思念,最后说道:“信义桑,看在正隆的份上,就此罢手吧。” 我这边简单一句:“你回来我就罢手。” 那边无语,挂了电话。 三个月,我也拉了几个订单,但所赚的钱只够维持日常,根本存不了钱,眼看到年末,叶伯父那边就要催款,我这边还一毛钱都没准备,不免抓瞎。 梁大夫那边是真的没钱,她才还完武山家的借款,再者我也不能老是向她开口。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小妹哪里想办法。 款可以不还,但利息要清,过去港岛和小妹商议,让她拿出钱来帮我清利息。 这点上小妹倒是无异议,给了五百万港币,而后说,还欠你二百万,下个月还你。 一句话给我说的心透凉,当初那些钱可是我借给她的,她是借鸡下蛋,趁着港岛楼市低迷盘了两个底商,月月房租入账几十万,眼下就要给我还清,到时候就不欠我什么。 假若当初我要是自己出手在楼市上撸一把该多好? 心还未凉透,小妹又抛出新问题,“前几天叶阿姨来港,催着结婚。” 结婚是好事啊,我随口说着,说完才发觉不对。 叶家是大户,结婚自然不简单,那么作为女方家里唯一的亲属,我要如何帮小妹撑起门面? 当下先问,“婚期定在那天?” 小妹摇头,“还未议定。” 一句话说的我连拍后脑勺,笨呐,婚期这种事怎么好让小妹自己说?这得我这当大哥的去说啊。 看小妹当前状态,气色是比之前好了许多,到底是做了包租婆的人,经济上不愁,心里也无压力,人自然看着光鲜。就是眉宇间有淡淡的哀愁,让人心疼,问了才知道,叶谦带小妹回过老宅一趟,那是真正的豪门贵族,各种规矩森严,让小妹有了压力。 豪门,不是那么好进的,就算小妹是港大毕业生,没有个硕士学位都抬不起头。 说到底,还是要门当户对。 我这里左右想一番,道:“婚期定在明年七月吧,地点定在巴厘岛,到时候我这边问题应该能解决,放心好了,一定给你办的风风光光,让他们不敢小瞧你。” 这番话说起来也是我心头一块病,当初可是答应阿妹要在巴厘岛结婚的,未曾想,世事多磨难。 那料小妹摇头,“我烦恼的不是这件事。” 不是这件事?那是什么? 小妹低声道:“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亲人,我还有伯父,还有舅舅。” 好家伙,这都多少年了,那个传说中的伯父?等等,我忽然想起来,依稀听阿妹提过,德叔才不是孤家寡人,似乎还有个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的哥哥? 又据说,是巨富。 难怪小妹愁眉不展,毕竟是血脉相连,她眼下就要出嫁,却连个长辈都没有,岂不是凄惨?男方家里又怎么看? 有长辈就好说了,我连忙问:“那位伯父是谁?” 小妹犹豫了下,轻声道:“李兆恒。”声音很小,又很轻,但给我带来的震动却不小,半天没回过神。 以前的我不知道他是谁,但现在眼界宽了,见识多了,也听过这位大神的名字,常年霸占华人富豪榜前十,厉害的紧。 但问题是,这位大神人在马来西亚,要怎么联系? 还有,联系之后他是否知道自己还有两个侄女? 小妹道,“是爷爷那一辈的恩怨了,说起来比较丢面,所以我们都没跟你讲过,总之是两个人为了一个女人,闹的不愉快。后来奶奶带着他去了马来,在那边逐渐发展起来。” 这些事不用细说,老一辈的恩怨我们后人不计较,我只关心的是,小妹怎么想,愿不愿意让他作为长辈出现? 小妹道:“阿爹回东莞时候找过他,他给了阿爹一百万,当时有讲,以后我们结婚,一定要通知他。” 如此就简单了,既然人家说过,那就没问题,如此也解决了我的大问题,以前总担心小妹家底薄,进入豪门家庭有压力,假若有个大富豪伯父,那就另当别论。 当下对阿妹道,“这件事你不用考虑,交给我去办,现在起你什么都不用管,养好身体,静候出嫁即可。” 第六百零三章 寻找大伯父 先还了银行利息,我这边稍作准备,要去马来亚一趟,去寻传说中的伯父,行不行,了却小妹的心愿。 万一伯父人很好呢?见到我是阿妹的女婿很开心,来来,小周啊,给你十个亿拿去玩耍,那不就是赚大了? 他那么有钱,几百亿美刀,折合人民币上千亿,给我一点不过分吧? 反正换了我要是那么有钱,遇到故人子女必然大方赠送。 要去马来亚,才知道自己对马来亚一无所知,印象中马来亚和菲律宾傻傻分不清。去问了别人,才知道,马来亚比我们有钱,人地理位置好,虽然以前被殖民,但气候好,地里能长出好东西。 水稻都是一年三熟呢,橡胶菠萝等热带水果更是多不胜数,讲句不好听的,只要有手有脚,去了马来都饿不死。 而且,人家大马的工业也不差,电子汽车橡胶等行业都处于亚洲领先水平,最主要的是人均收入比我们高,几乎家家有车,这在国内还是达不到的。 不过话说回来,在大马有钱的基本都是华人,可能是人种不同吧,华人天生勤劳善良,走到哪里都能攒钱,像大马这种亚热带,想要发家很容易。 据说还因为这样,造成大马土著针对华人游行抗议,他们就是看不惯华人有钱,那怕整个大马人口华人占到45%,他们也要压制,排挤。 比如说,一条商业街发展起来,本地土著就要求自己进驻,且商铺占有率必须达到51%,反正就是要多过华人。并且,街头各种牌子的标示,中文也不能大过马来文。 听说我要去,对方好心提醒,“去旅游的话没问题,他们欢迎香港和台湾人,对大陆人却不怎么友好,说到底还是嫌弃大陆穷。” 另外还有,马来大部分信伊斯兰,去了后没得猪肉吃,说话也要注意,不要提猪肉这个字眼。再有,马来人吃饭习惯用手抓,待人接物不能用左手。 因为右手是用来抓饭的,左手是洗屁屁的,还特别叮嘱,要是不习惯就自己带纸巾过去,说是很多宾馆里面都是提供水洗。 这个倒没必要,自动喷水的马桶我早就见怪不怪,家里装的就是自动喷水,用习惯了的确舒服。 还有最要紧的一条,马来亚可以一夫多妻,前提是你的收入要足够高,给于几个妻子的待遇要一样多,所以一般的马来人还是一夫一妻,娶多了养不起。 我的乖乖,距离我们如此近距离的一个国家,我竟然从来没听说过? 问起那边的女性怎么想,却是不知道了,反正那边有钱人都是一夫多妻,包括很多华人,也是妻妾成群。 了解的足够多,我这边就启程,前往吉隆坡。小妹虽然不知道李兆恒住在哪,但我有一张嘴,李兆恒那么大名气的商人,很容易找的。 原本以为,大马人都讲马来语,或者是英文,结果落地才知道,很多人讲汉语,只是发音略微不同,但也属于汉语范畴。另外,机场里面可以看到许多中文报纸,耳朵里甚至都能听到粤语广播。 这个发现让我惊奇,原来汉语的影响力已经大到这种地步。 在街道上看,并不像他们说的经济很发达,大街上车子是多,汽车摩托都有,然而国内深圳都开始禁摩,据说现在开始流行电动摩托车,可是看看吉隆坡的城市建设,感觉没有深圳发达。 再有就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表情,感觉总是透着休闲轻松,不像深圳东莞的人们,脸上总是忙忙碌碌。 出航站挡的士去酒店,小宾馆不敢去,怕不懂当地风俗惹麻烦,有些连锁酒店却是可以的,比如希尔顿。 入驻酒店后,用十美元小费买通服务生,向他打听李兆恒,从他口里得知,这位是马来亚华人工会的领导,在当地很有地位,陌生人很难见到。 再问其发家经历,也是个传奇,六十年代李兆恒跟随母亲来大马,初时给人擦皮鞋为生,后来就做了橡胶加工行业,也是时来运转,承包了大片橡胶园,结果发现下面有锡矿。 众所周知,大马是锡矿出口大国,矿业公司要开矿,给他赔了大笔款子,这就开始到处布局,触手伸到各个行业,现在已经形成商业帝国,酒店交通娱乐都有他的份,据说前几年还被授勋成为爵士。 历史了解清楚,但人在哪里却是没办法,服务生不可能知道这些,需要我自己寻找。 在酒店休息一夜,第二日我就去了雅轩酒店,据说那是李兆恒的产业,找不到他的人,找到他的产业也行,酒店里面总有人会通知他的。 真是不出门不知道,出了门才晓得华人祖先有多厉害,一路坐车看到有路牌,上面写着叶观盛路,我觉得奇怪,问了司机才知道,叶观盛是华人,在这里做过许多善事,所以那条路就以他为名。 我说好厉害。 司机道:“还有更厉害的,叶亚来听过咩?吉隆坡王叶亚来?” 我摇头,司机就侃侃而谈,说叶亚来是广东惠州人,端是有本事,做到吉隆坡王,无论马来人服不服,他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功臣,青史留名。 司机一边说,我一边在脑海里幻想,那些华人先祖,该是多么的厉害?只身一人独创海外,竟然还能闯出这么大一番名堂? 我自己从西北山沟里出来,闯到现在依然是一事无成,只是看多了风景,偶尔还沾沾自喜,说自己经过的事情多,见得世面广,可跟这些人相比,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吉隆坡王!人家可是真正的称王呢。 古人说,行万里路,看万卷书,果然是有用的,我不来吉隆坡,一辈子都不晓得在海外还有华人能称王,更加不晓得距离我们这么近距离还有个能一夫多妻的国家。 想着不免突发奇想,假若我要是在吉隆坡定居呢?是不是也可以娶多几个老婆?等到以后有了本事,也选一条路以我之名命名? 正想着,司机又道:“说起来也让人伤心,吉隆坡是叶来甲必丹一手造就,人们念叨了一百多年他的好,连英国人都竖起大拇指赞叹,可是到了近代,马来本土一些人却故意淡化他,抹消他为吉隆坡做出的贡献,还说当年战后吉隆坡重建,是一位马来贵族的功劳。” 这话就让人气愤了,我问:“这么说,华人和马来人,有人在故意制造矛盾?” 司机道:“说故意也不对,毕竟是两个种族,我们华人不是有句老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马来人当然不希望子孙后代都觉得华人厉害,这么做也很正常。可是他却忘了,我们华人更不会忘记自己的历史。” 再到后面,司机道:“祖国快点强大吧,这样我们海外华人的地位也会更高些。” 这话耐人寻味,让我铭记于心,扭头去看街道两边店铺,果然是中文要比马来语略小。 等到了雅轩酒店,我直接问大堂经理,如果我要找李兆恒先生,该怎么做。 一句话给大堂经理问懵了,回道:“说实话,我也想见见李先生,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去见他。” 我闻言笑,掏出一百美金,“告诉你的上级,就说我来自广东潮州,是李兆恒的侄子,特意来寻亲的。” 大堂经理面色古怪,看了看我的钱包,又看看我手腕,不确定地问:“那块表?” 我扬起手腕,笑道:“是的,你没看错,百达翡丽。” 服务行业的人,都有一双火眼金睛,我这一身行头价值不菲,他不敢大意,让我稍等,走两步又折回来,问:“先生,您的名字?” 我连忙回:“你就说,我父亲叫李德才。” 对方去了,让人给我泡咖啡,让我原地等候。 约莫过了半个钟,大堂经理就兴冲冲地过来,满眼心切,“李先生请,老板交代,给您开最好的房间,他明天就会来这里。” 如此就是有谱,对方知道德叔名字,估计人在其他地方,今天不好见面。于是跟随经理上楼,说最好的房间,也不过是个商务套,假若经理不是说谎,我只能说,这家酒店的水准并不高,放在国内,也就是三星水平。 更奇怪的是,马来比我们发达,房间里的电脑却是老式机器,电视也是笨重大盒子,没有及时更换成液晶显示器。 去外面转了一圈,吃了个饭,看了许多风景,这条街上很多华人餐馆,饮食风格却和内地不大相同,动不动就是咖喱,椰酱,小餐馆一顿饭很便宜,跟东莞小摊子上差不多,而且并不是传说中那样要用手抓,有筷子的。 后面经过一家本地餐馆,看到有人手抓饭,心里痒痒的,好想请他吃顿火锅。 晚上回去雅轩休息,电视节目调转好几个台,找到中文频道,居然也是小燕子,不免稀奇,果然是红遍大江南北的电视剧。 正百无聊赖,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我问是谁,外面脆脆的女子说话声,说是客房服务。 让我好奇,这里也与时俱进?下床推开门,是个二十三四的妖娆女郎,穿着清凉,对我浅笑。上下看一番,模样倒是俊秀稀罕,身材也算不错,只是皮肤略黑,让我提不起兴趣。 “你不邀请我进去吗?” “不了。”我诚恳地回:“我不需要任何服务。” 女郎面色惊讶,补充道:“不要钱的。” “那就更不需要了。”说完关门。 开什么玩笑,人生地不熟的,哪里还敢随便嫖? 第六百零四章 试探 然而外面的人没有放弃,再次敲门,声音不大不小,却连绵不断。 我再次开门,摆了黑脸,“都说了我不需要。” 女郎轻笑,美目辗转,将自己的肩膀带子向旁边抹落去,“先生您不再考虑考虑吗?” 逗比!我再次关门,结果被她挡住,瞪大眼睛道,“试一试。”、 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能同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直接关门。 外面不再敲门,而是用中文大声问,“你是不是男人啊?我有药。” 我拿起房间座机打电话,告诉前台,把外面的人给我弄走,不然我投诉。 如此才消停,后半夜再无人来吵,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清早还未起床,楼下就来电话,说是李老板来了,让我下去见面。 看看时间才八点,老人家起的很早嘛。 速度洗漱完毕去楼下,被人带去一间办公室,看到了传说中的伯父。 说是德叔的哥哥,可是外貌却大相径庭,德叔生的消瘦精干,面相清奇,而眼前这位却是一米八多的壮汉,虽然是头发花白面有老人斑,但势头依然凶猛。 脚下一双白皮鞋,下身白纱裤,上面白绸褂,还戴一顶白礼帽,手指上套着碧绿大扳指,看着我呵呵笑。 “你就是阿德的儿子?” 对方这么说,那就是伯父无疑了,我连忙上前问好,“伯父好,我不是阿德的儿子,我是他的女婿,我姓周,叫周发。” 对方的眉头皱了,连带着刚要塞进嘴里的雪茄也半路里停住,“你是他女婿?那个女婿?” 这么一说我心里明了,对方这是在试探,小妹说他见过德叔,也知道德叔是两个女儿,结果上来就问我是不是德叔的儿子,肯定以为我是冒充来行骗的,眼下我说自己是姑爷,他却不会了。 我微笑着回:“我是大女婿。” 伯父闻言点头,让我坐,又问,“你岳父近来身体还好吗?” 我正色回:“岳父已经去世三年,海难。” 伯父再次怔住,但和上次不同,他的表情是震惊加愕然,还顺带着迷茫,原地等了半晌,才问出一句:“怎么就遇上海难了?” 我不好说德叔的过往,毕竟死者为大,轻描淡写地回应,“岳父在海上豪赌,遇到风暴,不幸罹难。” 对方的表情这才郑重,连带着身体都坐直了,上下看我一番,又问:“你老婆为何没与你同来?” 我如实回答:“我妻子有脑瘤,手术后昏迷,至今未醒。” 对方这才了然,恍然大悟,微微点头,那表情让我看着不爽,好像我说的这些是为了来要钱似的。 又问:“阿德还有个女儿呢?她也没来?” 我回答:“这次来就是为了小妹,小妹现已成人,准备出嫁,我岳父不在,身边没有长辈,所以想问问大伯,能否出席小妹婚礼仪式?” 大伯想了想,再问:“既然是她结婚,她为什么不来?” 我再次回应,“小妹在港大读硕士,暂时不得闲,故而委托我先来,等到春节时,她便来看望您。” 大伯闻言不答,而是转眼看向旁边奉茶的青衣老头,应该是他的智谋军师。 起先我不在意,等多瞅两眼,立时瞪了眼珠子,左右看一番,直接问:“你才是大伯吧?” 青衣老人没料到我会这么一句,稍作惊愕之后,便咧嘴微笑,“好姑爷,看来你真的是我的侄女婿,没错,我就是你大伯。” 我说嘛,好歹也是两弟兄,有一半血脉相同,不可能长相差的十万八千里远,一个是武松,一个是武大,这是不对的。 但换了眼前这青衣老头,那就好解释了,同样也是瘦小精干,一双小眼贼溜溜光,只是年龄大了许多,约莫将近七十岁。 当下重新称呼伯父,心里却是有了计较,到底是白手起家的人物,有两下手段。 青衣老头就没有那么好糊弄,问我德叔遇到什么风暴,又是如何死的? 既如此,我如实回答,德叔如何好赌,欠下巨额债务,被人斩掉手臂,我又做了什么,一番话避重就轻,三两句说完,听的伯父泪目,旁边的白衣老人却是不服。 “这么说,是你一人之力杀了十多个凶徒?” 我看他一眼,伯父介绍:“那是你bana叔叔,他跟咗我几十年。” 他说巴拿,那就是本埠人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保镖,习武之人,难怪听说我独自一人单挑十余凶犯心起怀疑。 这点倒是不用跟他多费口舌,脱掉衣服给他看就是,那些陈年旧疤颜色发黑,只要他眼不瞎,就能知道我没说假话。 如此一亮,不光是巴拿折服,连伯父也跟着惊讶,半天缓不过神,末了赞一句:“好姑爷。” 后面又问,“你现在从事哪个行业?” 我回答:“机械制造,智能机械行业。” 伯父不太懂,我就给他解释,智能机械,就是一些自动化程度很高的机械,比如汽车行业,使用的各种机械手。 伯父和巴拿对视,道:“我旗下就有汽车制造厂,也有很先进的机械手,但是智能机械,我不太懂。” 我就问他,“伯父工厂里的机械手都做哪些内容?” 他回答:“拧螺丝,点焊,但效果并不好,需要人员操控才行。” 我回答道:“伯父使用的应该是初代产品,现在我们能做到,从汽车零部件到成品出来,全程不需要一个人工参与,各个零部件准备好,从上线到下线,只需要十分钟。” 伯父点头,微笑,“有机会带我去参观你的工厂。” 既然验明正身,关系自然不同,伯父留我吃饭,席间又问:“生意上有没有什么困难?” 这是在说:你缺不缺钱? 我当然有困难,并且困难大了去。昨天晚上我还在床上想,老头子见到我一高兴,扔个十亿八亿的给我玩。 事情真正发生了,我淡淡地笑,“无困难。” 伯父道:“有困难可以告诉我,我在这里经营几十年,略有积蓄,应该可以帮的上忙。” 这话说的我心里苦笑,十大富豪之一,叫做略有积蓄,那我这种叫什么?略有借债? 继续微笑回应,“不用的,我自会拼搏,伯父能认可我们就很高兴了,今晚我就启程回去,告诉小妹这个好消息,春节之时,小妹会来拜见伯父。” 伯父微笑点头,又道:“好不容易来一趟,多玩几日。这里风景不错,我让人带你四处游玩。” 说话间,外面进来一个女子,正是昨晚见过的那个妖艳贱货。 我只瞄一眼,就笑着回应,“多谢伯父美意,不过家里业务正忙,需要我尽快回去。” 如此他也不好再挽留,表情略有不美,道:“你还有几个堂兄姐弟,不打算见见吗?” 这位大富豪一妻四妾,儿女成群,真正要见,恐怕要耽误很久,再者,我只是个姑爷,又不是侄子,又什么好见? 又想到伯父多少年未见过故土来人,见一面难免亲切,我若直接拒绝,让他心里不美。思索再三,回道:“此次就不见了,等到春节时候小妹来,再一并见过。” 伯父点头,如此甚好,又道:“春节来时,连你的儿子也一起带来给我看看,那可是阿德唯一的血脉了。” 这话倒是不假,小妹嫁入叶家,生的可是叶家后人,真正属于德叔的,也就念恩一个。 又聊了少许,我要起身告辞,伯父招呼下人,“打电话问问,看看谁在,喊一个来送姑爷回去。” 下人一番查找,说只有naosha在吉隆坡,伯父点头,让naosha送姑爷。 我不知道他说的娜莎是谁,但知道这肯定很麻烦,连忙道:“不必了伯父,我自己能回去。” 伯父摆手,笑,“你的机票还没买吧?” 我回:“可以先乘去香港的,航班多。” 伯父继续摆手,“让娜莎送你,比较好。” 如此坚持,我也不好反驳,于是问:“娜莎是?” 伯父回:“是你的堂妹,今年二十三岁,在吉隆坡经营华人商场。” 如此我就懂了,心说伯父不错呀,都快五十了还给我整个小堂妹出来,老而弥坚。 又闲谈半个钟,娜莎来了,是个肤白妖娆的辣妹,却不是纯正华人血统,感觉有些欧美风,凹眼高鼻梁,金发碧眼,金发是染的,眼睛却是真正的碧眼,皮肤很白,笑起来很温馨。 听说我是堂姐夫,过来握手,叫姐夫好,伸出来的胳膊却让我赞叹,好一身浓密的汗毛。 这是正常的,欧美人的汗毛要比亚洲人浓密,就算是女子,伸出胳膊也能看到,密密麻麻一层小绒毛,居然也是金色哩。 我没见过,只能傻笑。 这里认识之后,跟伯父告辞,由娜莎带着我外出,前往机场。 第六百零五章 异地见闻 娜莎开的是一辆白色奥迪a4,是今年新出的,样子跟a6差不多,但更具有灵动感,很适合女性开,在东莞我们称其为高端二奶车。 白色,价格中等,牌子又正,送妞不二之选。却没想到,娜莎也选了这款车子。 她驾车,我坐副驾,感觉稍有拥挤,用手去摸电动按钮,车子向后,靠背向下,得心应手。 娜莎见状微笑,“你也懂车?” 这话说的就让人不爽了,我没坐过高端车吗? 面上却礼貌回应:“略知一二。” 车子继续朝前走,路上看到好几辆白色奥迪,心里怀疑,大马的人是不是和国内的审美一样,白色奥迪是年轻女孩专有? 于是问:“我看到好几辆同款车,这辆车都是女孩开吗?” 娜莎回:“不是吧,也要好多男士开,主要是这款车便宜。” 便宜,便宜也不是白菜价。 娜莎说:“这辆车到手十三万令吉,你们那边多少钱?” 如此我就得意了,还说马来亚比我们富裕,一辆车子都比我们卖的便宜,一看就知道是购买力不行,定价太高老百姓买不起。 说是去机场,半道里娜莎停车,说要吃饭。见鬼,这才几点?就要吃饭? 娜莎笑道:“你都算是堂姐夫,我请你好了。” 我连忙道:“不必了,下次再吃,我怕晚了赶不上航班。” 娜莎梨涡浅笑,“不怕的,若真赶不上航班,我帮你调一辆专机。” 好个肚脐眼儿插头发,装逼装大了,调用专机。不过人家已经停车下去,我也不好多说,下去跟她同去。 那是一家马来风味餐厅,里面很多肤色的人,印度人华人黑人都有,很是奇怪,这个点餐厅里也是人满为患。 后来得知,这里是一日五餐,叫少量多食,有助于养生。 娜莎问我吃过马来食物吗?我摇头,她就叫来手抓饭以及印度飞饼,跟新疆烤馕差不多,里面可加鸡蛋可加饼。 桌上有大茶壶,娜莎拿去倒水,洗自己的右手,示意给我看。 我就知道,这是吃饭要下爪子了。 入乡随俗,我也有样学样,洗了右手又洗左手,娜莎连忙纠正,“吃饭不要洗左手。” 说的我老脸一红,讪讪笑,“大意了。” 娜莎道:“没关系,就是因为你没见过,我才带你来的。” 马来食物口味偏辣,女子吃起来也够豪迈,嘴角沾了许多辣酱,但她丝毫不在意,反而看着我盈盈笑。 “好吃吗?” 我说好吃,又道:“有机会你来深圳,我请你吃中华料理。” 她的眼睛迷成月牙,会的。 等吃完饭,我再问:“你的母亲是那个国家人?” “英国人。”娜莎说:“不过她已经跟父亲离婚了,她不能接受和其他姨母共享一夫。” 原来如此,我表示理解,再道:“那么,你对这方面的态度?我指的是一夫多妻……” 娜莎回应:“看缘分,如果我真的爱他,我不会计较那些。” 多好的女人,我竖起拇指赞,“你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真命天子。” 她继续笑,而后上路。 忽然问我:“有qq吗?” 这倒是稀奇,这里人也用qq? 她却反问,“全世界的华人不都使用qq吗?” 也是这个道理,我连忙告诉她我的qq,回头让她加,这样可以多沟通,也好了解大马。 我听说,这里是十五年义务教育,都是免费的,再穷的孩子也能上得起学。 娜莎点头承认,“是这样的,就算是孤儿,也会想办法让他上学,教会有人做这些事。” 我眼睛乱瞄,还真是没看到有乞丐,但看不见不代表没有,就道:“这里真的太好了,我们哪里有许多乞丐。” 娜莎回应:“这里也有,那是自愿放弃信仰的,谁也没办法拯救他,这里资源无比丰富,稍微勤快点就能发家致富,至少可以过上普通生活,但有些人,就是比较懒惰,对于这样的,我们只能不予理睬。” 我再问:“这里的普通生活,指的是什么?” 娜莎回应:“有家人有朋友,这就足够。”见我不懂,补充道:“有房子住,有食物吃,有衣服穿,这不就够了?” 的确,一番话道出真谛,幸福其实很简单。 我这边还没来得及对娜莎表达敬佩之意,前面的机场就到了,却不是我来时的国际机场,而是一个小广场。 广场中央,停着一辆小型双翼机。 娜莎说:“瞧,我给你准备的航班。” 什么叫无声处惊雷?什么叫不经意间装逼?这就是了。 伯父说叫人送我,我以为是叫人送我去机场,搞了半天,才知道他是叫人开飞机送我去香港。 再回想刚才一路上娜莎的所作所为,开的车子不到三十万人民币,两人吃顿饭不到四十块,我都开始怀疑娜莎是不是不得宠故而才会如此待遇,到头来却给我来架私人飞机。 这回我不郑重也不行了,心说幸好先前没说过什么装逼的话语,不然肯定让人看低。 嘴上却道:“太客气了,我坐普通航班就好,这样太奢侈。” 娜莎回答:“都是一家人,应该的,你好久才来一次。”说完头里走,我紧随其后,等上了飞机,她还打开椰汁给我,说是天然饮料。 真正的天然饮料,就跟酒吧里那种将椰子钻个空直接插吸管吸是一个意思。 娜莎说:“不是你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大陆还有亲人,以前父亲从来没说过。” 我回应:“一样的,也是这次小妹结婚,家里实在没有长辈,不然我也不会知道海外有亲。” 随后就是细聊,问德叔家人情况,听到阿妹植物人卧病在床,在用智能运动舱恢复,娜莎表示好奇,说有机会想亲眼目睹。 我立即表示欢迎,不怕她来,就怕她不来。伯父家里有汽车厂,隐约觉得,这是个机会,是个大订单。 临近香港上空,娜莎拿出一张支票,是渣打的,麻溜地签字,写完递给我,笑道:“这是父亲交代的,送给小侄子的一点礼物。” 我目不斜视,伸手拒绝,“太客气了,能用专机送我回来,已经感激不尽,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坐私人飞机,都算开了眼界,其他礼物不能再要。” 娜莎再次递过来,“拿着吧,算是长辈给你的见面礼。” 我依然不要,“等下次我妻子恢复,我会带她来一起拜见伯父,那时候再收见面礼。” 如此再三,娜莎不再坚持,而是淡淡地笑,“堂姐夫果然是正人君子,听说昨晚拒绝了客房服务。” 如此就已经挑明,昨晚的客房服务是伯父安排的,应该是听说我自称为德叔儿子,所以以为是骗子。 想到此不免后怕。 女人倒是好拒绝,毕竟我见识多广,身边美女如云,只嫌多不嫌少。可是金钱却不同了,我是只嫌少不嫌多。 那张支票之所以不要,是因为一后面只有六个零,有种你填八个零,看看我敢不敢要?别说君子不君子,只是诱惑不够大罢了。 就算是美女,假若昨晚来的是娜莎,纵使我见多识广,也必然把持不住,要亲自验证一下金发美女其他地方到底是什么颜色。 至机场,我正要告别,娜莎却道:“既然来一趟,我要去买点东西。”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在大马她是主人,在这里我算主人,立即表示,要买什么我陪同。 同时电话小妹,快来看你来自异国他乡的富豪堂妹。 听说有堂妹来,小妹自然高兴,驱车过来,两人见面,各自打量。 说到底,也是隔了两代人,关系肯定不如亲姐妹,但都算好,由小妹做主,带着娜莎游车河。 要说繁华,港岛还是铜锣湾繁华,哪里东西未必是最贵的,但一定是最齐全的,毕竟,土豪只占据了人类的少数。 我以为富豪堂姐会买奢侈品,然而不是,她买的都是最普通的化妆品,并且跟小妹一起砍价还价。 那做派就跟东莞所见的打工妹一般无异,颠覆了我已往对富二代的认知,眼见东西都买的如此便宜,一套化妆品折合总价不到两万,慌得我赶紧替她刷卡付账,要把这些东西送给她。 作为我来讲,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她在这里所见所闻肯定会跟伯父讲,伯父对我的看法自然不同,说不定哪天伯父失心疯地高兴,小周呀,你都算不错,来,这里有十亿支票,你拿去玩耍吧。 就算对我没什么好处,也不过一万多的东西,咬咬牙就当打水漂,反正我最近几个月用来打水漂的钱已经不下三百万,公司里养了一大群闲人呢,尤其是小林广智,薪水高的让我害怕。 区区两万块,真的是洒洒水。 付完账娜莎眼睛眨呀眨,从口袋拿出令吉要给我现金,道:“我不接受陌生男人礼物。” 这怎么行?我可不是陌生男人,我是你堂姐夫,我郑重说。 娜莎道:“正是因为你是堂姐夫,我才不能接受。” 我还不解,那边小妹却把令吉接过来,“堂姐既然不要,那就是不能要,姐夫你千万不要自作多情哦。” 第六百零六章 双是一年春来到 马屁拍到马脚上,这稀奇古怪的风俗我也是懒得问了,逛不多时,娜莎返航,小妹相送,也见识到那款两翼小飞机,不过没有像我一样吃惊,表情淡然。 等到人走了,才说,挑战者850,庞巴迪公司出品,三千万美刀可买,一小时油耗折价1.5万人民币。 厉害呀我的妹!一向不见,小妹脑袋里东西多了。 小妹撇撇嘴,“大学啊,不是白念的。” 厉害,我竖拇指佩服,“你们老师懂的真多。” “这倒不是。”小妹笑道:“我有个同学,他家里就买了架。” 我:…… 联系到大伯父,接下来就等小妹亲自去大马拜访,对于这位有钱伯父,真正见了之后我的心反而没有那么热切,原本以为人家会给侄女婿拿个万儿八千,不过真正相处下来,满满的都是不自在。 人家有钱那是人家的,与我何干? 友华硬抗三个月,手里订单彻底耗尽,工人们全都闲下来,只剩下时不时地去客户那里修修补补,收益却是停了。 美莎再次跟我通话,友好协商,“夫君,罢手吧。” 我还是那句老话,“你回来我就罢手,你一日不回来,我一日不放过友华,中国这么大市场,我要让武山一根骨头都捡不到。” 那头的语气变的哀怨,“这又是何必呢?你越是这样,父亲越是不会让我见你。” 我沉吟少许,问:“那么你想见我吗?” 那头立即回,“想!而且是很想!” 言语真诚,却又透着无奈。 我说:“我也很想你,想听你说话,听你问候,想听你唱《 思えば远くへ来たもんだ》”(注:日文歌曲《一路走来这么远》中文版是徐小凤演唱《每一步》,粤语经典)。 那边久久不语,似乎一声抽噎,让我伤怀。于是改了话题问:“周和还好吗?” 美莎回答:“周和很乖,已经开始识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我母亲哪里,我在本部工作。” 据我所知,日本很少有母亲帮女儿带孩子的,女性生过孩子后也很少上班。他们这样安排,应该另有用意。 我问:“他们逼你相亲了吗?” 美莎道:“见过两位,都不太满意。” 这话倒是说的实在,让我无名火起,电话里直接道:“如果你另嫁,武山家的企业,永远别想踏足大陆。” 这倒不是气话,这是实实在在的要挟。 美莎回道:“我不会再嫁,可是,我也永远见不到你。” “不会的,有办法的。商人逐利,你父亲不肯让我见你,是因为我带给他的利益不够,但终究有天,我会让他觉得我够份量。” “那需要多久?” “不会很久。”我沉吟着,平静说出:“给我五年时间,我一定会让他屈服。” 话是说的硬气,但我心里却是没谱,五年时间决胜负,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让对方屈服。但我相信,只要肯努力,总是有办法的。 成功者有成功者的思维,目标定出来,该如何实现,就要靠自己努力。但如果连目标都没有,那是注定不会成功的。 打败一个企业或许很难,但是和一个帝国相比呢? 历史告诉我们,伟人之所以是伟人,就是因为他会想他人所不敢想,做他人所不敢做。 诺大个帝国都能被倾覆,一个企业就不能被打败? 就像我曾听过的豪言壮语,诺基亚是手机界老大,那又如何?只要我们肯努力,早晚有天国产手机会屹立在世界之巅。 前提是要敢想,订出目标,才好努力去实现。 美莎那头再次抽噎,吸鼻子,又换了欢喜的语气,“樱花树成活了吗?” 我回应:“活了,不过现在是冬季,等到明年初春,就能开花。” 那头呵呵地笑,“等到花开,我来赏花。” 我说好。 她又道:“你暂且不要为难友华,好吗?我这边会和父亲说明情况,他现在不同意,但终究会同意的,相信我。” 这怎么能信?武山洋介的手段我见识过了,真正的翻脸不认人,说的比唱的好听,美莎毕竟是女儿,怎么能改变父亲的意志? 再者,武山集团那么大,仅仅是因为小女儿两句话武山洋介都屈服的话,他也掌管不了那么大企业了。 并且,从古至今,日本人都有佩服强者的习惯,摇尾乞怜的弱者,他们是不会给好脸色的。 就像美利坚,一次打疼他们,打怕他们,他们就很尊敬,甚至带着巴结意味。 我和武山洋介的斗争,也是如此。一旦我今天低头,以后永远也抬不起头,我们之间,没有调合的可能。 我如此解释,那边又开始抽噎,啜泣,后面挂了电话,悄无声息。 这是美莎第二次跟我对话,相信武山洋介已经知道我的心意,再有下一次,他会自己跟我谈。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商业战争不比军事战争那么直接,但也不排除敌人会采取必要手段,反正换做我是武山洋介,这种情况必须动用武力。 春节期间新加坡公司结完尾款,该给业务员的提成也必须兑现,这件事当初我给李秀有个简单合同,美莎签的字,盖了公司章,也是因此,我才一直让李秀等,不然早就放弃了。 然而去财务部领款,对方却不承认这个合同,虽然社长签了字,但没经过理事会同意,财务部甚至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程序的问题。 那种说法,让我想起昔日给自己上户口,对方也是言辞凿凿,这是程序,虽然我很想理解你,但程序不允许。 这句话翻译成白话,就是:我知道你是对的,但得按规定办。 我还就专治各种死程序和不得人心的霸王条款,只问一句给不给?不给立即动手砸,不要砸东西,砸人就行。 才砸了两个总经理就从办公室出来,问清情况,做出批示,该给李小姐的薪水,一分都不能少。 八百万的合同,算上溢价,扣除税费给了李秀四十六万,虽然不多,却让李秀激动的整宿睡不着觉,说是睡觉也要抱着存折,紧紧贴在自己胸口。 又是一年春节到,广东这边早早的吃完年夜饭,大年初一启程回老家,这次同去的还何若男和何青山,这是去拜访何老板时候商定的。 毕竟,何老板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希望,看看女儿能不能?哈,变成正常女人。 可算是有个媳妇做回头客,终于不让村里人再说闲话。 车里空间大,顺带着也把李秀捎回来,家里只留张灵彦跟阿香。 这也是没奈何的,张灵彦要看着阿妹,阿香却说是有家不能回,天天被人逼债,具体原因我却没问。 现在的阿香和之前的已经不同,整日都是低垂着脑袋,神情低落,犹如霜打的茄子,无人跟她说话,就自己一动不动地发呆,时常看着阿妹,一看就是几个钟。 我以为她是在传销窝里受了苦,精神失常,还想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结果李秀说不是因为传销,还是因为家里的事。 那些债不少,要上百万才能解决。 对此我也无能为力,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哪里顾得了别人瓦上霜。反正她不能回家,也好留在这里跟张灵彦作伴,张灵彦把一切都安顿好了,冰箱冰柜塞的满满当当,各种零食干果多不胜数,说是终于摆脱小猴子困扰,可以尽情疯狂。 说是要连吃十多天的火锅。 一路向北走,路上换着开,速度也快,第二天就到秦岭,视线中开始出现皑皑白雪,何青山激动的大喊大叫,要让妈咪停车,自己下去玩雪。 可怜孩子自记事起在广东,没见过雪,不晓得雪有多恐怖,山顶积雪,可不是一般人敢随便玩的。 小孩子说不通道理,不让玩就哭闹,后座李秀见状抱着他哄,问他想不想要好吃的。 何青山根本不认哨子,伸手抓住李秀头发往下扯,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 何若男正在开车,见状立即靠边停车,开车门。何青山吓的鬼叫,要往我怀里窜,却是晚了,被何若男掐着脖子提溜到外面,好一顿揉搓,再扔回来,孩子就乖了,挂着两行鼻涕,眼泪汪汪,不敢说话。 到服务区休息,何若男上厕所,何青山才哇地一声哭出来,质问我,“你为什么要娶那个女人做老婆?我不想要她做我妈咪。” 这番哭诉说的我心疼,却没办法,只能说,“好孩子,你换个别的愿望老子都好实现,唯独这个愿望,老子没办法。” 何青山鼻涕一甩,看着李秀,眼泪汪汪,“我要她做我妈咪。” 童言无忌,说的李秀脸红,我只能板着脸道:“娃呀,再过两年你还敢这么说,就是男女混合双打了。” 原本以为这次回来村里人不会说什么,那知道大中午的傻子二狗就在村口等,踮着脚伸着脖子,后面还跟着几个懒汉,见我车子开进来,慌忙往车后面瞅。 后面带了许多礼物,都是何若男准备的,车门打开,我先下来,何若男还要停车,就在车里坐着。那边李秀说到了家门口,不招呼一声叔叔不好意思。 这里刚下来,傻子二狗就一声吼:“看看,我就说了吧,周发一年换一个婆娘,你们哈不信,给钱,给钱,刚才都是谁下注了?” 好家伙,这傻子,满嘴里胡说我还没办法管,前面何若男闻言坐不住了,赶紧开车门下来要宣示主权。 结果一亮相,二狗喊的更凶,拍着大腿跳着脚,没命地喊:“今年更厉害,带了两个婆娘回来。哎呀,还有两个娃哩!” ……这傻子二狗呀…… 第六百零七章 和谈 看到何若男回来,家里老两口总算是有了喜色,又见到两个亲孙子,更是乐不可支。 老头子一辈子爱炫,将两个孙子一手一个抱了,满村里乱窜,叫孩子叫人,叔叔伯伯一大圈。 一个下午逛回来,两个孩子都学会了本地方言,相互追赶嬉笑,来,叫叔给你摸个巧(雀)儿。 只是晚上时候,老爹黑着脸,叫我去他屋里,磕着烟袋锅训话:“你就说,你还能干点啥事?媳妇引得那么多,有用?能咋?娃哩?” 我说娃不是给你带回来了。 屁! 老头子烟袋锅就要摔我头上,“那两个有谁姓周?都是别人的娃。” 我说你这思想观念不对,不姓周那也是我的种。 狗屁! 老头子急的团团转,气的嗨哟嗨哟,“见过母鸡引鸡娃么?不管是谁下的蛋,那谁孵出来鸡娃就跟谁走,这个意思你不懂?你带回来务两个,有那个将来会是周家顶梁柱?那个是?” 小农民意识,叫人没法说。 老头子骂够了,那边老妈在旁边劝,“包生气,这不是若男回来了,叫若男再生一个,再生一个。” 他们不但这么说,而且是这么做,大过年的,天天吃些韭菜,山药,狗肉,羊肉,牛肉,鸡蛋,羊肾。 何若男则是顿顿红枣莲子花生,就差拿笔在她脑门上写早生贵子四个大字。 但实际情况不同,人何总这次回来是给我面子,再加上何老板施压,要不然,用何若男自己的话说:谁稀罕去你那西北破山沟? 老头子骂我骂的凶,何若男却是不管,哼哼冷笑,“想叫我给你再生一个,做梦去吧!” 再者,美莎还在那边吊着,阿男要是再生一个,我怎么解决? 上一次和阿男的婚姻生活已经给足了我教训,吃过一次亏的人,还敢再受二茬罪? 第二天清早阿男倒垃圾,农村没有固定垃圾站,都是倒在沟里,让风吹雨打自然风化。也是运气,不知谁家野狗,阿男刚把垃圾倒下去,它就在里面一通乱刨,叼出一个套套,洋洋得意地满村里乱奔。 村口几个懒汉在晒太阳,眼见狗狗叼着这么个玩意出来,个个眉开眼笑。 阿男多么女汉子,这也羞的满面通红,快步疾走。 老头子正带着孩子玩耍,看见狗嘴里的东西,气的哼哼地喘。 吃饭时还当着阿男的面训:“年纪轻轻避啥孕?你光知道给你老丈人传宗接代,屋里就不要管了?将来我死了谁给顶缸?” 说到激动处连饭都不吃,黑着脸哼哼生闷气。 我刚要伸筷子加块牛肉,他就给我打落,“你吃啥啊,你吃这玩意有用?还不是白吃?” 说到激动处甚至扬言,“要不是当年为了拿个独生子女奖励给你妈做了绝育,我都不跟你说这些话。” 言下之意,要给我来个弟弟。 阿男听着好笑,说一句:“别说了,我再生一个。” 如此才换了老头子笑脸,“应该的,你年轻,再生一个应该的。” 我这边没出声,阿男来一句:“不过生孩子也得看天意,急不来,你们不要催。” 到了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相互依偎着说话。 我问:“你真的想生?” 她懒洋洋地反问,“你不想吗?” 我看着她,不敢说不想,也不敢问万一怀孕要怎么办,因为现实将我逼的无路可退,无话可说。 我说:“如果真要生,我就要节制,听医生说那样才更健康。” 阿男咯咯地笑,“又是听那个庸医的?” 我不回答。 她哼一声,“我不那么说,你老爹能饶过你?” 我心里却七上八下,左右为难,何总跟我现在的关系算什么? 她为我做出这天大牺牲,我又要怎么弥补她? 连个未来都不敢给么? 想多了将心一横,压了上去,正声道:“来吧,看天意。要是有了,我就再娶你一次!” 做到一半,我想到一个问题,算命的说,我有三个儿子,那么现在看,我三个儿子齐了。 也就是说,不会再有孩子? 那个算命的很神,几件事都说准了,那么阿男她,还会不会怀孕? 正月初八启程返东莞,临走时候照例是依依送别,二狗得了阿男的利是,得意的紧,眼见我要发车,跟在后面聒噪,“周发,明年回来带三个婆娘。” 我只能笑着回应:“借你吉言吧。” 等车子上路,阿男问我,“二狗是怎么回事?就这样疯疯癫癫,没人管他?” 我说:“那是个可怜人,被瞎子老汉从野外捡回来的,好不容易拉扯大,以为能替自己养老送终,那知道,孩子天生缺一窍,是个傻子,老瞎子硬是被活活郁闷死了。” 阿男叹息,摇头,“世间最可怜的就是瞎子了,看不见,少了许多色彩乐趣。” 我就笑,“我们村的瞎子不一样,很厉害的,半路瞎的,瞎了后看人很准,人送外号铁口神算,不过他不给人算,有兴趣就说一嘴,不想说给钱都不说。” 一路聊,到李秀村口,要接李秀走。这也是说好的。 李秀说:“每年放假不想回家,没钱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受不了火车上那种折磨,一站就是三十多个小时,真心是活受罪,如非必要,绝不坐火车。” 阿男悠悠道一句,“其实你可以坐飞机的。” 李秀哦一声,“机场在咸阳,离我们这里好远。” 何青山在旁边补充,“阿姨不要坐飞机,阿姨跟我们坐汽车。” 阿男笑眯眯地问:“青山喜欢阿姨?” 何青山霸气回复:“我长大要阿姨做我老婆。” 奶声奶气,逗得李秀哈哈大笑,摸着何青山脑袋道:“你那天不是要我做你妈咪吗?怎么今天就改口了?” 话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车厢内充满杀气。 逗比!我心说,赶紧闭眼,假装睡了。 回到莞城家里,情况果然和张灵彦说的一样,顿顿吃火锅。而且,她吃出了新意。 比如先炒一锅麻辣鸡块,里面放了各种蘑菇菌类,做的香喷喷,吃完肉之后再往里面加汤,用电磁炉加热,开始下菜,各种粉条,青菜,肉。 后面又发明了麻辣虾火锅,麻辣鸭火锅,麻辣鱼等等。 端是吃不腻,还信誓旦旦地说:“等时机成熟,我要做全国最好吃的火锅,开连锁店,就像真功夫一样,到处连锁。” 这个想法很赞,我支持,但前提是先得征服家里这些人的口味。 春节过后再开工,友华依然无订单,而我又接到两个,发去韩国制造商代工,并且故意让人把这个消息传递到友华,让他们吃味。 友华为此已经换掉三个业务经理,结果都是无用。包括友华本土的业务员去跑订单,也想学着我的样子请人吃饭喝酒洗桑拿,结果莫名其妙被警察抓,连带着客户都跟着倒霉,业务员也上了警方黑名单。 折腾到正月二十,友华累了,表示和谈,关于我和美莎的问题,重新讨论。 我给出的答复是,没有和谈的必要,要么,人送回来,要么,大家继续斗。 那边则回:“我们愿意和谈,是因为大家彼此争斗没必要。” 我回:“死鸭子嘴硬,随便吧,反正我是要美莎回到我身边。” 对方派了个三十五六十的年轻人来,叫石田利民,是个中国通。 石田说:“其实家主的意思并不是不想美莎嫁给你,他做为父亲,当然希望女儿能够幸福。可是抱歉地说,阁下似乎不能给美莎幸福。” 我问:“凭什么这么说?” 石田回:“根据家主掌握的资料,阁下在美莎之前,已经有两男一女三个孩子,而且都是不同的女人所生。” “然后呢?” 石田表情略尴尬,用尽量温和的词语,“就算按照中国人的道德观念,阁下都不算一位好丈夫吧。” 这点我无话可说,我地确不是好丈夫,可以说是人渣,但个中缘由我不想解释,我是生多几个孩子,可是人家母亲都没说什么,你们这些外人凭什么指手画脚? 我现在要求美莎回到我身边,想的就是弥补,假若美莎不回来,那么我还得再找个女人结婚,还得祸害一个姑娘。 石田讪笑,表示理解,又道:“家主的意思,既然阁下对美莎小姐一往情深,也愿意给阁下这个机会。” “然后呢?” 石田利民开始露出狐狸尾巴,“阁下的业务能力家主已经知道,但家主还想知道阁下的管理能力。” 这个我就不懂了,面露疑惑。 石田利民认真说:“家主希望阁下能成为友华社长,带领友华走向辉煌。” 一句话说完,我就懵了,半天反应不过来。 石田利民说:“阁下如果能管理好友华,那么三五年后,大中华地区所有业务都能掌控,友华将会立于不败之地。” 我依然是懵的,“我不太明白,你们家主这么做,他为了什么?” “为了美莎将来的幸福生活呀。”石田利民摊手说,表情真诚。 第六百零八章 友华易主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句话我始终铭记。 武山洋介一下子变的这么好,肯定有其他阴谋,我需要好好合计。 我问:“我要成为友华社长,需要什么条件?” 石田利民笑道:“不需要任何条件,只需要你认真工作。” 我瞪大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石田利民补充:“是有条件的,一年之内,公司盈利额必须达到两亿,信义桑有信心吗?” “达到两亿之后呢?” “友华就是你的,美莎也是你的。”石田利民一番解释:“事实上,只要你同意这个提议,从现在起,友华就是你的,你只需要认真工作,让家主看到你的能力,这相当于一个考核,一个证明你是否具有优秀企业家能力的考核,并且,考核需要的设备材料都是武山家提供。” 听上去很不错,很仁义,那么,我要赚不到两亿呢? 石田利民换了严肃表情,“友华投资两亿,加上两年的运作,现在价值应该在四亿多,用四亿的投资,换不来两亿利润,信义桑,你还有资格迎娶美莎吗?” 也就是说,这是个赌约,我赚够钱,就能娶美莎,还能有一座工厂,属于自己的工厂。 如果我赚不到钱? 石田利民说:“工厂也是你的,但美莎不会再嫁给你,家主说,友华算是给你的补偿。” 换句话说,那位老丈人给我钱给我设备给我人马,只需要我赚到钱给他证明我的才干,就会把女儿嫁给我。 那么,他图什么? 就图美莎能够幸福?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是个不得了的父亲,一个伟大至极的父亲。 石田利民问:“信义桑,听闻你也有个女儿,将来她长大,你会干预她的爱情和婚姻吗?你又会采取何种方式?” 一句话问的我心起波澜,不由自主想到安琪儿,她长大了,我要怎么给她选女婿? 想到安琪尔,不由得想到梁大夫,说好了,要跟她在美利坚举行婚礼,可是我却在为了美莎苦苦奋斗。 后事多烦恼,不去想,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 再三询问,反复求证,得知对方的确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要看看我的能力,给我一年时间,让我给武山家盈利两个亿,成,我就光荣迎娶美莎,不成,友华也是我的,只是以后我永远不能再见美莎。 比起我在商业上狙击友华订单,这个方式显然温和许多,并且透出来丝丝温情。 我想不出这里面会有什么危险,最多就是给他赚两个亿,可我还有友华在手啊,那些设备都是从日本运过来的,精密度自不用说,个顶个的都是好设备,即便做不成生意,拿去卖设备也有一个多亿呢。 当下拍板,我同意这个赌约,哦不,是考核。 不过为了避免上当受骗,我还是请了阿珊来督阵,计划要将合同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然而无用。 对方不跟我签合同,直接去更换法人,连带公司所有权都做了变更。友华不再是日资企业,而是中国民办企业。 属于我个人独资企业。 法人变更时候我得以和美莎见面,夫妻相见自然欣喜,可惜她身边始终跟着人,这里变更手续完成,就催着美莎回国,说是票都订好。 这怎么行?两公婆多久没见了? 美莎看着我,眼睛水汪汪,我这里大手一挥,一众保安上去抢人,和对方带来的保镖发生冲突。 石田利民冲过来大喊:“信义桑,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吗?家主可是很信任你的。” 一句话喊的我老脸通红,让保安们退下。 边锋还不服,脸红脖子粗,“老板,不按原定计划执行?” 我恨恨两声,对石田利民道:“我从二条御所带回来一株樱花树,想让美莎看看。” 石田利民同意,不过要求美莎和我保持距离。 “信义桑,您是个顶天立地的英豪,我相信您言而有信,不会做出令我难堪的事情。既然要赏樱花,我们当一同前往。” 我就怒了,不能抱,牵手总可以吧? 等上了车,我就不管不顾了,抱着美莎深吻,诉说思念之情。 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啊,都是掐着日子把美莎送过来办理法人变更手续的。即便是我抱着美莎,也只能干眼看着。 她来事儿了。 美莎体谅到我的苦处,轻轻拍我手心,“信义桑,加油,我等你。” 说是看樱花,其实是想和美莎独处,眼下独处过了,看樱花也就没有那么重要。车子到了旗峰山,美莎看一眼,眉头微皱,“夫君,樱花树是不是病了?” “怎么会?”我解释着:“才刚过完年,还没到抽枝散叶的时候呢。” 美莎莞尔,嘱咐道:“谢谢夫君,有你,有樱花,哪里都是我的家。” 眼见离别的时间到了,石田利民连声催促,说再不走,只怕耽误航班。 这话让我听着不舒服,诺大一个企业,竟然没有私人飞机?证明还不够牛嘛。 心里知道她要走,手却不想放,“好想你留在这里。” 连番催促四五次,石田利民拿出小刀威胁:“信义桑若是不遵守约定,我石田利民只好以血尽忠。” 看他的表情,目光炯炯,铁骨铮铮,面对数十倍于他的敌人而不犯悸,让我想起曾经要挟秦王的蔺相如。 无奈只好松手,对美莎叮咛:“多则一年,快则六个月,我就能堂堂正正接你回来。” 美莎点头,回道:“夫君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 人坐在友华社长办公室,心情还久久不能平静,一整个上午都是晕乎,总经理宁村来了三遍,让我去召开职员会议,我都没动身。 不是摆谱,是去了不知道讲什么。 总不能去跟职员们开黄腔吧?这才是真正的书到用是方恨少。一直磨蹭到下午两点,我才打好腹稿,召开首次友华职员大会,要让大家重新认识我。 新老板上台,所有人福利待遇提高一成,博得大家掌声。 所有人,是包括中国员工和日本职员,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我不在乎,要的是个民心,要的是个凝聚力。 至于多出来的钱?我这里也有小九九,薪水怎么发出去,我要他们怎么给我拿回来。 一个日本职员薪水在六万人民币,为了避税,是分两个账号发的,一个是国内账号,一个是国外账号。 国内账号每个月薪水一万,在东莞这里而言,足够他们花销,吃好喝好还花不完呢。 但现在变成民办企业,我就不会再分两个账号发放,薪水六万,就一个账号,该缴的税一分不少,国家要征收个人所得税,你们也得缴。 对此很多职员有意见,有意见跟国税局去说,这是国家规定,跟公司无关。 即便如此,他们的薪水也能剩下五万,日子照样过的潇洒。我还制定一套方案,让他们在国内置业。 房价上涨是趋势,你们有了房子在这里,也会安心替公司服务,多好?等过个几十年,你们退休了,想回国,房子倒手一卖,又是一笔巨款。 结果这个提议遭到大多数人反对,他们就是宁愿租房,也不愿意买房。据说,是害怕万一哪天爆发战争……真心囧。 不过也无所谓,喜欢租房不是?ok,我来买上二十几套房,以友华的名义,对外称为公司宿舍,对内每个人月租一万,不住不行,房租直接从工资里扣。哪怕你提出抗议,想要去外面租房,那也不行,照扣不误。 当然,事情不会做的那么难堪,房子肯定是最好的,装修要日式风格,统一管理,要有懂日语的保安二十四小时值班站岗,楼下还有小卖店,专门替日本主妇服务。 另外,还要分阶段有技巧地培养主妇们的花钱习惯,比如这个天使之泪,完全可以开发一款低标准的营养液,一盒不要那么贵,一万块好了,主妇们买得起。 这叫给之于民,再从民众手里抢回来。还要对外宣称:福利待遇最好哩。 这都是未来计划,我在办公室坐了一个上午想出来的,当前最要紧的,还是安抚,安抚,依然是安抚。 公司虽然变成中国籍,但旗帜依然挂着中日两国,各项制度也是沿用先前订好的,不做任何改变。 比如说,普通员工不能使用日本职员洗手间。 这个规定听起来有些歧视本国员工的嫌疑,但事实上这件事困扰了美莎整整一年。 不过是大小便而已,怎么会这么麻烦? 最开始公司装修就用的是最好的,干净整洁,鬼晓得员工们什么心里,拉屎不冲,引得清洁工阿姨天天来找总务投诉。 拉屎怎么能不冲呢? 后来智囊团研究,决定给厕所安装电子冲水器,屁股一抬,自动冲水,多简单。 结果电子感应器不到一个星期就被人为损坏,那是明显人为踢坏的,电子不感应,厕所又是脏的一塌糊涂。 作为同胞,我都脸红害臊,都是成年人,拉个屎都不会了。 而最终引发中日职工矛盾的,则是一个烟头。 第六百零九章 为商之道 说起来都是面上无光,友华日本职员不到二十个,中国职员二百多。 公司有规定,不许在厕所吸烟,为此设有专门的吸烟区,放在花园旁边,有长椅,有沙盘,吸烟的同时可以欣赏风景,聊天,增加同事友谊。 但就是有那种怪癖大侠,非要去厕所吸烟,据说是拉屎不吸烟就拉不出来。 我自己不吸烟,不懂烟瘾的烦恼,只是估摸着拉屎不吸烟就跟我拉屎不看书一个意思…… 公司装修时候在天花板装了自动感应器,一旦发现烟雾就会喷水,这是为安全考虑的,结果装了不到一个月感应器连尸体都找不到。 总务部研究决定,重新安装,但给中国员工开会,讲明利害,这个保护装置目的不仅仅是维护友华财产,更重要的是保护工人。假若发生火灾,给工人赢得一丝逃生机会。 道理大家都懂,但是装好之后还是要人为破坏掉,为什么,就因为他要在厕所抽烟。 总务部为此下了一番功夫,悄悄安装摄像头,进去一个人就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烟头。 抓到罚款二百,这个我支持,无人反对。 消停了几天,总务部刚放松,结果故态重发,摄像头都坏了。 终于,被总务部长木村十三郎给抓到一个员工抽烟,不是现场抓住,是该员工出来,木村发现了烟头,而在前三分钟木村刚查过,没有烟头的。 现在抓了正着,结果员工死不承认,不是他抽的。 木村气的发疯,将烟头从坑里捡起来,用盒子封存,说要拿去医院化验dna,用科学的手段来证明。 这件事后来上了莞城新闻,公司花费六万块检测,就为了证明这个员工是否说谎。 那员工也是条汉子,死到临头嘴硬,dna结果摆在面前才松口,说对不起,以后不在厕所抽了。 这件事气的木村心脏病发,直接躺倒,传到我耳朵里,让我面发烧,让人把员工叫来,亲自收拾。 当晚无事,第二日发生罢工,理由是中国员工遭到歧视。 当时订单催的很紧,一切都要以利益为重,但工人不开工能有什么办法?报纸舆论也不好,记者断章取义,只说一件小事让中国人丢尽颜面,不过是小孩子心虚不敢承认错误,一个烟头也值得大动干戈。 却没人注意公司的防火保护装置,以及拉屎不冲的行为习惯。 最后是日本职员道歉,工人继续开工。 再到后来,公司为日本职员单独修建厕所,里面采用的是五星级酒店水准的装修,干净的不像样,里面养花养草还养金鱼呢。 至于中国职工那边的厕所,我看过几次,只能说惨不忍睹。 人多了,不是一两个素质低,我能有什么办法?后面厕所改成长通道,二十四小时有水流,彻底解决拉屎不冲的问题,只是多费些水罢了。 美莎说,公司有的是钱掏水费,反正中国资源多,不怕浪费,不是吗? 也是因为如此,才会在中国员工和日本员工间造成隔阂,本来就是上下级关系,吃饭上厕所再单独分开,彻底成了对立。 不过这样也好,大家关系对立,工作起来也方便,对于产品的品质要求也更严格。 眼下换了我执政,有小道消息称周总肯定会给大伙改福利…… 然而没有,我压根没想过……倒不是我不爱同胞,而是我知道他们的水平…… 就拿生产来说,日本职员认认真真,而中国员工有空就偷懒。为了某些零部件能够过关,甚至是跟品质管理说好话,通融通融,小瑕疵就让产品通过。 这些我作为业务次长,经常去车间催货,见得多了。小瑕疵我可以做主通过,真正遇到致命问题,比如焊点不良这种,那是决计不行的。 同样的焊点,外观上看是焊死了,但用探测仪测,里面有空隙,这样是不行的,得重新焊。 而焊工属于技术工种,一天到晚拿着焊条早就烦了,还要返工? 所以说,一个工厂能够起来,不是一个人就够,需要很多人共同努力,友华能出来好品质,核心力量就是这几个日本管理,由他们带头,才让风气一天天好转。 我这里也说的很明白,中国员工福利是没增加,但诱惑却有了。纳入工作绩效,对每个人的操守进行考核。 最主要的是工作态度。认真,听话,勤奋的人会得到嘉奖,到达一定的分数,会对其定级,高级别的职工底薪增加。 不是加月薪,是加底薪,底薪增加意味着加班费增加,薪水会更高。 另外还有嘉奖,半年后工作好的,将会派去日本总部学习,回来后官升一级。 大饼也画的圆,在公司干满三年的,公司会奖励住房一套。 这个可不是吹,我是有这个想法的。 我自己是打工仔,当然理解打工仔的心理。他们在这里没有主人翁精神,主要是家不在这里,假若家在这里,自然会安安心心奉献一辈子。 当那,提供住房,住房所有权是公司的,个人只是可以免费使用罢了。 经过一系列措施,友华凝聚力空前提高,人心向上,公司上下每个职工都卯足了劲,准备大干一番。 缺的只是订单。 终于轮到公关部出马,昔日出走的那些人重新回归,四处撒鱼饵,这都不够,就连曾经被边锋威胁过的那些个业务也被我重新请回来。客观地说,人家能力是有,只是被恶意竞争压制。 这里我将几个业务公关团队分组,其领军人物都是经理,对手下公关团队负责,连同之前李秀那队,四队人马,分四个方向出击,到处抢占份额。 这种模式很简单,就跟酒店里面多放几个妈咪一个意思,客人就在那里摆着,看你们各自能力了。 友华是我的,那么关于制造设计的一些核心资料也开始接触,比如说一些工业成本,这时我才知道日本人多贼,成本三百万的设备,开口就是八百万,确保利润要在两倍以上,不然赚不来利润。 之前那些个智囊团,也在向我进言,友华的成本还可以降低,比方一些不甚重要的部位,可以使用一些稍微差的材料。 当然,这个差是针对之前的质量而言,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比起绝大数的国产货而言,质量依然是杠杠的。 长远来说,我们出售一台机器,客户十年八年用不坏,那我们赚什么?保修期是一年,一年过后再去修理我们就要收费呀。 别说那些没用的,再好的设备也在于人员使用,个人不爱惜,管理不仔细,多好的设备也是满身毛病,跟开车一样样的。 有些人开车就是仔细,开两年的车还是九成新,有些人开车就是胡搞,开三个月的车也跟开了三年一样。 机械设备,就是如此,不能说客户讲什么就是什么,哦,人为故意损坏的设备,也想要我们免费保修,门都没有。 智囊团这个说法在理,我觉得对,做生意就该如此,不能太古板。商人嘛,说到底还是为了赚钱。 我同意这个提议,然而有人不服,摆出反对意见,说:“美莎社长以前曾说,我们的设备出去后还要修理,对我们的技术而言是种耻辱。” 也有道理,但那是美莎说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是我周发在位。 在日本或许大家都是这种想法,讲究什么工匠之心,但这里是哪?这是中国。我把设备造的那么好,也架不住人为损坏呀。那套烟雾感应装置多好?还不是被工人戳掉个洞? 不说其他公司,就说友华内部,那些工人的工具,是不是经常性的损坏?别的不说,每个月的购买申请光是压力钳就要十把,奶奶的,就算是机械公司,也不能吃压力钳嘛,是怎么坏的呢? 更不要算其他各种类型的扳手工具。 社长表态,智囊团执行,设备不坏那就不叫设备,但有底线,核心技术不能差,出毛病只能出小毛病,不许出大毛病。 就算是为了利益,也不能动不动就影响客户生产,砸友华的牌子。 如此一番核算,成本降低三成。 智囊团又献上计策,关于那些容易损坏的零部件更换问题。据我们的调查员回访发现,很多零部件损坏,客户都喜欢自作主张去购买山寨货回来换,不找我们。 这个问题很严重,有许多零部件使用山寨货,会导致重要大部件损坏,就拿螺丝来说,质量不好的螺丝在使用中会磨损,松动,继而整台机器都产生振动。 这在机械业而言是致命的,震荡多了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而客户们不懂,老板们更不懂,会把这个过失加在友华头上,说是友华的质量不行。 那要怎么办? 我们要开发出自己独有的零部件,尺寸上和国际通用的分开,比如国际通用要么公制,要么英制,这两套标准是不能通用的,比如内六角螺丝,英制的螺丝用公制的就是拧不开。 智囊团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开发一套友华的标准,产品出去,只能买我们的零件,根本不存在山寨,机器坏了必须让我们修理,这将是未来一大财路。 第六百一十章 经营之道 这个提议让我想起叶谦曾给我说过的通信交换机故事,一块简单的导流板,原价不过十几块,也敢要大几百。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技术壁垒吧,我觉得主意挺赞,就这么干。 一家公司,老板的意志就是方向,所有职员都会按照指示前进,这是成熟的公司系统,要如何做,只需下达命令,下面就会照办。 生产成本降低,但利润却不会降,跑业务依然是老一套,美女加美钞,几队人马四处出击,车间机器就轰隆隆忙起来,各项报表堆积案头,我要逐个批阅。 没做之前,我以为老板很舒服,真正在办公室坐一天,才知道这是个苦差事。 公司大小事务都得知道,人事,后勤,总务,而大头是生产,难点在财务。我批阅文件速度特别快,无论是下面购买什么,全部签ok。 两天后财务部长走进来,向我建议,有些东西可以购买,有些东西也需要节制,简单的说,wd40防锈剂,生产最常用的。 这个东西使用时候有标准,喷涂表明湿润即可,但在实际过程中,工人可能为了效果好,会大量使用,甚至是过量使用。 因为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东西是老板买的,不用白不用,虽然多用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这个心理是典型的穷人思维,反正东西多,随便用,没有节约意识。但假若东西时长处于紧缺状态,那将会是另一种情况。 比如现在急需要防锈剂,但是手头没有,那么下次再使用时候,员工心理会有下意识反应,这个东西申请的很慢,我们要省点用。 再有其他的润滑油,甚至是用来清洁机器油污的碎布,反正只要是生产部拿上来的申请,全部要减掉一半才批。 而在仓库那边,要随时准备秘密库存,以防不时之需。 不得不说,有些事没做过,的确是不懂,别人说了之后,给了我很大启发。以前不注意这些细节,现在听人说了,就去车间转悠,会发现很多问题。 比如公司配备的急救药包,毕竟机械行业,难免碰到擦到,急救药包必不可少,可是打开盒子看,里面是空的,那些创可贴呀,纱布呀,等其他小零碎用品,全部不见。 然后去工人宿舍转悠,总能发现各种原本属于公司的东西,比如说有人在床底下藏了一套梅花扳手,每个型号都有。 我不知道他这是出于什么心理,反正我看见后很不高兴。 这是公司的东西呀,怎么就能拿回去宿舍呢?一套扳手拿回自己家里就能发财吗? 另外还有公司的薪资制度,人事部的次长也来跟我建议,给工人加班费这个措施不好,为什么?工人知道加班才赚钱,所以就会有意的拖延,本来一个小时能做完的事情,非要拖延到一个半小时。 这样对工人而言是薪水提高,但对公司而言则是成本增加。 假若换成月薪制呢?每个月公司是死的,每天上班十小时一个月三千,每天上班六小时也是一个月三千,效率是不是高很多? 对老板而言可能觉得工人干活太快,自己付出的薪水有些吃亏,但是反过来想,假若工人每天六个小时干完八个小时的量,从车间出来,是不是节约电费? 而从长远角度考虑,既然能超额完成任务,是不是意味着公司人多?需要裁员,或者说,公司生产量不够,需要加大业务? 这些都是多年职场老狐狸传授给我的经验,非同小可,全部被我吸收,采纳,灵活运用到公司内部。让大家上班时间短,得到的待遇还要高。 再有其他,林林总总,都是为了如何赚钱而总结出来的经验,给了我很大启发,同时也拓宽了我的知识面。 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开公司和带桑拿技师就是不同呀。 几个业务经理都厉害的紧,一个月时间拉来了六千多万的订单,这些订单全部完成,公司盈利至少在三千万,给了我很大动力。 要是这么干上半年,我岂不是就能在武山洋介面前耀武扬威了? 只是这六千万订单里面,有个小问题,只有一百二十万的往复机是李秀那组拉来的,完全没有发挥出公关团队的优势嘛。 月末时候酒吧妹杨春凤带着几个女人来找我吐槽,“发哥呀,要是天天这样折腾下去,我不如回酒吧上班算了,别的组业务员出粮都是几万几万,我们组的人就拿几千,这是逼着我们吃土呢。” 其他人也附和着,是呢是呢,李经理根本不是跑业务的料,别让她带着我们跑了。 如此我也没办法,当初就是担心李秀水平不行,所以才让春凤给她做辅助,眼下倒好,辅助看不上她的能力,不干了。 原因也很简单,李秀嘴巴倒是利索,关键是放不开,酒吧也去,ktv也去,几个黄段子下来别人都嘻嘻哈哈,她却羞红了脸半天不说话。 若是她自己收入低都好说,还连累了手下姐妹,所谓的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我想了想,把李秀喊来,对她说:“要不你做品质吧,多在车间走动,帮我看看有没有品质异常,或者是其他贪污浪费现象。薪水依然按经理待遇给。” 李秀低头不说话,问了好几遍,才说还想试试。 这我就不懂了,“品质经理的薪水不低呀。” 李秀道:“小四川这个月的提成有六十多万吧。” 这没办法的,公司规定,业务提成是按订单数额计算的,人家能拿六十多万,人家可是下了苦功夫的。我听说小四川一次性喝了四瓶皖酒王,喝的吐血,在医院里躺了一个礼拜。 这是拿命换回来的订单,我给他这些钱,应该的。 李秀咬着嘴唇,犹豫着,“我也想拿那么多钱。” 我点头,安慰道:“想是一回事,能力是另一回事,你从来都是腼腆的那类人,跑业务练的又不光是嘴皮子,主要还是放得开,这和你的做人原则不符,何必为难自己?” 又道:“知道我最欣赏你那点?就是你这种不胜凉风般娇羞的姿态,要保持啊,未来都会好的,不要为了区区金钱,迷失方向。” 李秀道:“可是我现在很需要钱。” 这个我就无能为力了,她是在说阿香的事。 “公司刚接到订单,倒是有些定金,不过还要拿去采购原材料,账户上没有多余的钱,甚至都是我自己借钱填进去的,这块,目前我真的没办法。要不你等我几个月,等到尾款收上来,阿香那边我帮忙解决。” 如此,李秀同意了,也只能如此,第二天转去品质上班,对她而言也是新领域,需要慢慢熟悉。 至于她的缺,则由杨春凤补,几个人皆大欢喜,当着我的面喊口号,客户虐我千百遍,我待客户如初恋。 …… 新官上任,风风火火,不到一礼拜就扛回来三千万的大活儿,一跃成为几个业务经理中的顶尖,合同摆在我案头,慌得我都要去给她揉肩捏背,直说辛苦。 杨春凤媚眼翻着,我是谁呀,凤姐出马,焉能有拿不下来的?凭我的口才,没有说服不了的客户。 我伸出大拇指夸厉害,一口一个凤姐。 后来听司机说,凤姐拉订单有诀窍,上酒桌前先吃醒酒药,再喝两盒酸奶,将胃保护起来,然后杀上酒桌,吃吃喝喝吐吐,等到客户差不多了,就掀裙子跳舞。 更过分的是帮一家台湾喷涂厂建造无尘车间外带两条三涂三烤自动线,总价一千二百万,凤姐甚至都要借个子宫给台商生孩子了。 据说是一手拿笔一手拿合同,眼瞪着客户,牙齿用力,让客户签,不签立即就给他咬断小乌雀儿。 这种情况下,那个男人敢不签? 凤姐这场仗打的漂亮,让几个男人刮目相看,只恨自己没能托生成女儿身,却也让李秀心里不是滋味,私下里猜测,自己拉不来订单,是不是凤姐故意在背后使绊子? 当然,这些话没对我说,她只是在家里给张灵彦发牢骚,说以前凤姐跟着自己跑业务,从来都是装死人,跟客户说话,谈技术参数,她根本不开腔,着装打扮也是保守。 等到她自己做经理跑业务,就打扮的花里胡哨……眼睛戴美瞳,都三十岁的老女人,还要嗲嗲地说话,眼睫毛刷的弯弯,看见客户就放电。 张灵彦大家都知道的,大嘴巴,喜欢乱说,可不就瞬间传到我耳朵里。 对于此类说法,我当听不到,只是对张灵彦说:“公司的事情你不要掺和,这是市场规则,我作为老板,也无可奈何,她李秀吃不了这碗饭,自然有人顶她下来,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张灵彦听完翻白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卖的,你还当了宝。” 有些话我不好多说,哥哥我当年不就是靠着女人……才起来的?只不过是有感于太损阴德,怕后人遭殃,才赶紧从桑拿场子里退出来。 第六百一十一章 无商不奸 公司订单增多,生产能力却跟不上了,几百个工人连轴转都吃不消,这种情况下我也有办法对付。 实际上是智囊团的建议,自己做不过来,可以外发,让其他公司帮忙加工。 订单这种事,从来都是嫌少不嫌多的,市场份额就这么多,我们占的多,别人就占有的少,难免有些人吃不饱。 这就好办了,我把订单分出去,让他们给我加工一些简单零部件,核心技术还是友华生产,问题不就解决了? 只是需要品质部门人辛苦,每天要早早的赶去供应商那里跟进度,测参数,有问题随时汇报。 这里就牵扯到一定的技术性,毕竟将来产品出来是要挂友华牌子的,质量必须要保证。 一时间,友华招兵买马,迅速扩张,连带着我个人也跟着斗志昂扬,精神满满。 一个小目标,盈利两个亿,多么难? 这里生意好,却不敢和梁大夫说,随着世间推移,眼看着梁大夫的三年守孝就要过,她要逼着我举办婚礼,我可如何是好? 随着年龄增长,有些事情看得开,尤其是女人方面,梁大夫千样好万样好,我为她什么都舍得,关键是我只有一个呀。 不是辜负梁大夫,就是辜负美莎,总是要辜负一个。 要我选,我自己也稀里糊涂,一下子觉得梁大夫那么好,命运又那么悲惨,我要是不对她好些,会遭千万人唾骂。一下子又觉得美莎也是那么好,辜负她不光是丢我个人的面,连带着华人的名声在她眼里也不好了。 一想到这些我就头痛,只能狠狠地操练网络游戏,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让自己心情保持放松。 但无论如何,每个月固定去美国还是要去的,梁大夫甚至都要订做婚纱了。 没错,订做婚纱,有范儿的女人是不屑于去租赁婚纱的,都是要订做,说是法国有个蚕庄,吐出来的蚕丝是世界上最好的丝,苏杭都比不上。 我只能唯唯诺诺,却无法鼓起勇气去见梁大夫家人。 说到底,还是要脸的。 梁大夫却无所谓,“怕什么,不要把自己想的那么猥琐,光明正大的谈恋爱,没什么不对。” 还说:“那个谁,我国著名物理学家杨教授,不是娶了个比自己小54岁的妻子?人家都不见尴尬呢。而且还是在其原配夫人身亡不足一年就确定恋爱关系。我们这才相差几岁?就许老夫少妻,不许女人老牛吃嫩草?” 道理我都懂,但是心里这个坎儿过不去,不敢登门拜访,这要怎么说? 梁大夫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家里,“阿爹,我有了意中人,他比我小几岁,不算小很多,五六岁的样子吧,人不错,开工厂的,是中国人,但不是东莞人……” 打完电话摊手,“搞定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跟我回去见他们。” 我提出异议,“你只是说了大概,你没说我的名字。” 梁大夫就生气了,“你作为男人,没这点担当吗?”后面不再理我,生闷气,直到我重新保证,一定亲自登门去提亲。 梁大夫摇头,“其实不用的,在美国,我是自由的,我想嫁给谁,跟谁结婚,只要我同意就好,不需要其他人意见。” 如此,我要是再无担当还算个男人?当即拍板,“说吧,你想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说这话的同时,我已经想好,先满足了梁大夫结婚这个心愿,再跟美莎坦白,我是摩尔教派的信徒,可以拥有两个妻子,就问她行不行? 或者干脆隐瞒她,反正一个在地球这边,一个在地球那边,永远也碰不到面,以前不就是这样过来的? 感情事一塌糊涂,生意却好的出奇,正所谓,情场失意商场得意,那个女业务经理凤姐的出现刺激了其他几位同僚,四位业务经理展开竞争模式。 就看发工资谁最多,最多的请客,吃饭唱歌,工作上相互争斗,但生活中却是惺惺相惜。 这里就看得出男人心理。 大家都知道凤姐是用什么来换取的订单,却没人看低她一眼,该尊敬依然是尊敬。最难能可贵的是,没人会去打凤姐主意。 生活在这样的社会里,大家都练就一身铜皮铁骨,经得起风吹雨打,见怪不怪。 往往就是这样的人,看问题才看的真,媒体上天天骂失足女,这些人却要体谅失足女,真诚不做作。 连续三个月的高效率运作,友华开始收到第一波回款,同时也减轻了我的压力,尤其是后面一个月最是难熬,账户上没有一毛钱,却要到处垫资。 以至于第三个月工资都拖到月底客户回款才发,吓了工人们一大跳,都以为老板没钱,准备跑路呢。 公司有了回款,转手又给花出去,各方面的钱都要,而最令我窝心的,是税务局的款子。 以前是外资企业,有税务优惠政策,这转成民办企业就没了优惠,林林总总下来26%的税费,刀子割的我好痛。 不过想到这些钱将来会用在教育医疗和国防建设上,我又很开心,做商人,不就是要为国家多做贡献吗? 只是看到新闻上有什么贪官污吏和公款吃喝,以及超豪华的面子工程,我的心又一点点的痛。 智囊团知道我忧愁烦恼,提出建议,说税务这块也可以避开一些,比如雇佣残疾人,可以免税。有即征即退增值税的办法。 这么一说给我提了个醒,详细询问,却说是已经研究了半个多月,知道我肯定用得上。招收十个残疾人,签正式劳动合同,给于三险一金,每个月可以节省四分之一的税款。 就按这个月回款计算,利润三千多万,增值税17%的点,五百多万的税款,假若雇佣残疾人,那就是能省一百多万。 养十个残疾人一个月才花多少钱?按照时下莞城薪资,两万都花不到。 好家伙,这才是智囊团该做的事,也不愧要每个月几十万养着他们,钱不是白花的。 既然有这个政策,那就一定要合理利用,无商不奸的品性在我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等回过头来一想,不对呀。 国家干嘛要出这种政策?假如没有这种政策,该收的税一分不少,随便拿出来一部分都把残疾人养活了,为什么要留个空子给商人钻呢? 后面再谈到避税,智囊团的人个个都是高手,人手一本税务法,逐条研究,那场面让我心里犯嘀咕。 问:“每个日本公司都是这样的吗?” 对方回应,“不是每个日本公司这样,全世界的公司都是这样,我们做的都是比较好了……” 好家伙,这些日本人好怕怕,难怪他们国家那么有钱。 智囊团的村上还发出奸笑,假若做生意的不够奸诈,和咸鱼没有什么区别。 公司发了工资,职工们照例要去庆祝,乐呵。 适逢五一假,我决定犒劳大家,联系了个旅游公司,包了七八辆大巴,带着全公司去珠海旅游,为期两天。 去看海,真正的海。 当然,老板要与民同乐,我邀请何若男一起来,让保安公司也放松放松。何总每天也跟我一样的忙,好久没玩过,欣然答应。 工人们坐大巴,老板则开小车,连一向不外出的张灵彦也跟着来了,家里特意请了医院护士照顾阿妹,算是给阿彦也放个假。 去了海边自然是好一番热闹不提,孩子们光屁股在沙滩上跑,捡贝壳,何总穿着保守的泳装,面上难得的安详,抱着何青山去玩水,教他游泳。 我是旱鸭子,从来不会游,再加上人多,要顾及老板颜面,更何况身上刀疤布满,连背心都不脱,只是躺在沙滩椅上看。 李念恩跑来说:“爹地,我也想去游泳。” 我回一句:“爹地也不会,让姨娘教你。” 念恩溜溜地跑去何若男身边,姨娘姨娘,教我游泳。 何青山正在兴头,摇头晃脑,“你行开,找你妈咪教你啦。” 一句话,说的念恩原地怔住,怯生生地转身,灰溜溜往回走,用手抹眼睛。 虽然是小孩子无心之语,却让我泪目,正要起身去抱孩子,那边李秀过去将念恩抱了,贴着孩子耳边道:“念恩乖,阿姨教你好不好,走喽!” 李秀虽然也是身处大西北,却是个水鸭子,用游泳圈套着念恩,乘风破浪,跟何若男展开比赛,总算逗的念恩哈哈大笑。 我却低了头,心里无声地叹,也不知道阿妹,几时能够醒来。 从珠海回来,我带着念恩站在阿妹跟前,让他看,对他道:“你妈咪在这里,她只是睡着了。” 话没说完,念恩就闹,冲我叫,“她不是我妈咪,她都没抱过我。” 我换了说法,“知道白雪公主的故事吗?你妈咪就是白雪公主,她中了巫婆的魔咒,只能沉睡,爸爸已经找到破解魔咒的办法,不过要等你十六岁的时候才能使用。” 念恩都五岁,是个小大人,眼睛乌溜溜地盯着我,“我不想等到十六岁才有妈咪,我现在就想妈咪。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妈咪每天接送。” 我就笑,“你也有姨娘接送,跟妈咪一样的。” 念恩就问,“那我可以喊姨娘叫妈咪吗?” 童言无忌,充满纯真,只是,我无法面对这份纯真,更加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末了摊摊手,“念恩,明天开始,爸爸每天去接你。” 第六百一十二章 陈年狗血事 美莎曾说过,教育子女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诚信,这方面家长尤其要以身作则。答应孩子的事,一定要办到,如果办不到,就不要答应孩子。 她还说,尤其是单亲小孩,心理很脆弱,这方面更加要注意。 从孩子上幼儿园开始,一直都是阿彦接送,她也不会开车,每天骑着小电摩,孩子放在她腿间,风里来雨里去。 珠海一行,让我注意到念恩的不同,他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他已经在慢慢的形成自己的独立性格。知道好与坏,知道对与错。 我去接孩子,他很高兴,跟着大部队从学校里出来,跑的欢快。 到门口被老师拦住,跳着脚挣,口里道:“老师,快看,那是我爹地,他来接我啦。” 一句话,让我鼻根发酸,这才知道,这些年我错过了多少。 我觉得,我应该跟他好好谈谈妈咪这个话题,不是没有妈咪,只是生病了。 结果念恩说,“我问过老师了,老师说白雪公主是外国的,还说白雪公主没有小孩,爹地你是不是骗我?” 我肯定地回:“我怎么可能骗你,你老师没见过世面,她都不知道,白雪公主后来嫁给爹地,还生了你。” 念恩依然不高兴,快到家里时,问我:“我能不能喊李秀阿姨叫妈咪?” 我心思一动,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念恩回:“因为我觉得她像我妈咪。” “哪里像?” 念恩回:“我不知道,但她就是像,她从来不打我,也不大声吵我,还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 我皱了眉,“你姨娘打你吗?” 念恩就撅着嘴,“她天天打我,还吵我。” 我一声叹,无语,张灵彦带孩子自有她的一套,小孩子调皮很正常,张灵彦的脾气也说不上暴躁,但是个人都有脾气,而带小孩是最累的。很多小毛病不给他两下他记不住。念恩从小挨打也成了家常便饭。 也不说念恩,就说何青山,还不是一样动不动就被他娘一顿踹。只是,这孩子大了,知道好歹,自己娘打的,怎么都好说,打完还得呜呜哭着往娘身上窜。 但姨娘打的就不同了,这孩子结合了我跟阿妹的优点,鬼精鬼精,小小年纪就知道记仇,长大还得了? 张灵彦说到底也只是个姑娘,肯定体会不了做娘的感受,被念恩投诉也就自然而然。 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想了许久,心里期盼,阿妹要是能醒来,那该多好。 孩子的教育,比我赚钱更重要。 晚上正在吃晚饭,李秀又来了,照例又带了零食和玩具,是念恩最喜欢吃的米花糖,牙都吃黑了还不记,扑上来就朝袋子里抓。 张灵彦见状就过去打他手,将袋子收起来,只准吃一个,口里责怪李秀:“干嘛老给他买,牙都黑了。” 李秀笑道:“没关系,他反正快换牙了。” 张灵彦拿出糖填进自己嘴里,“换牙也不行,吃多了得糖尿病。” 而后念恩就气了,攥着拳气鼓鼓地往房间跑,张灵彦才不惯他毛病,“呦呵,又给我生气了,生气才好,一个都别想吃。” 这情形看在我眼里,不免着急,还是自己大意了,趁孩子小,有些问题好纠正,等到他再大点,只怕就教育不过来了。 说到底,还是我没做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可是,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呢? 正发愁,那小子又从房里钻出来,冲着李秀道:“阿姨,你做我妈咪好不好?” 李秀愣住,脸红,偷偷看我,却不敢回答。 张灵彦却在旁边打趣,“可以啊李秀,小孩子都喜欢你嘛,何青山喜欢你,念恩也喜欢你。” 李秀解释:“可能是我学护理的,更加了解小孩子心理吧。” 张灵彦不解,学护理的跟小孩子有什么关系? 李秀也不解释,蹲下身子,叫念恩过来,问他:“念恩你喜不喜欢吃肉呀?” 念恩说喜欢。 李秀道:“糖吃进嘴里会变成乳酸,乳酸就会腐烂我们的牙齿,如果牙齿烂了,就不能吃肉,这个道理你懂吗?” 念恩点头。 李秀笑:“所以呢,我们不可以吃太多糖,我给你买这么多,是让你每天都吃一颗,而不是让你一天把他吃完,明白了吗?” 念恩点头,“我以后一天只吃一颗。” 张灵彦瞪眼睛,“可以呀李秀,以后你来带孩子好咯,我一天不抽他两下我就不愉快。” 张灵彦是打趣,李秀却再次红脸,眼睛迅速翻我两下,又去说别个。 我假装看手机,心里却起了波澜,烦闷的紧。 晚上在床上想了一夜,做出决定,带李念恩去趟美国,让他见见梁大夫。 公司在扩张,摊子越铺越大,发展太快,问题也开始凸显,管理员不足,于是矮子里面挑将军,选取底子比较好的员工出来火线提拔,让他们带领新员工作业。 员工和管理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大部分员工都是茫然的,只懂得按命令行事,即便是提拔为管理,他依然只会听上级命令,没有自己的思想。 一个管理员所具备的特性是多样的,既要绝对服从命令,还要灵活思考,其中有个度,很难把握。 用智囊团的话说,一个好的管理员,是公司用几万块甚至上百万的损失造就出来的。毕竟是人都有错,一个错误的命令就会造成公司损失。 这方面避免不了,假若有慧根的,公司就要花钱培训他。做错事不怕,造成经济损失也不怕,就怕做错事还不知道,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 智囊团建议,从日本请管理学家过来上课,提高管理员素质。 我同意这个提议,日本工厂赚钱厉害,自有他的道理,全世界都在学习日本企业的7s,足以证明他们的效率。 一个管理学专家上课两个小时是十万人民币,要让所有管理员都吃透学精,要培训一个月。 总共五百万的花销,咬咬牙,为了我以后的基业,我花。 为了公司培训我能拿出这些钱,阿香的问题却忘去一边,有天下车间巡视,看见带着安全帽的李秀在测量成品参数,脸上甚至都沾了油污,我这才想起,还有个阿香的问题没解决。 回去公司查账,钱是有,可是临近出粮日,叶家银行也在催款,不还光利息都让我头疼,还想着先还一部分。 左右思索,就把阿香的事忘掉一边。 阿香?跟我有关系? 又过一个月,李秀来找我,红着脸问,能不能先拿五十万,阿香要继续读书,债主逼的急,她都不敢去上课。 我还就不信了,什么样的债主?敢冲到校园里抓人? 李秀道:“是惹不起的债主,就算是你,见到他们也没办法。” 我不信这个邪,让阿香跟我走,我送她去读书。 李秀去年跑业务分了几十万,这丫头也没买房,没买车,回家只给父母拿了两三万,其他的全部给了阿香拿去还债,不可谓心大。 眼下两人住在出租屋里,工资都不高,仅够阿香上学,实在是被逼无奈,才问我开口。 眼下我要亲自送阿香,她自然高兴。 李秀高兴,阿香却不高兴,坐在房间里哭,死活不出来,问她也不说,只是哭。 我退出来,问李秀怎么回事,我记得阿香以前可不是这样,那时候她见到我就飞眼撩我呢。 回答道:“不知道,自从她从传销窝里出来,性格就变了,其他时间都好,就是不能提到你。”说完还怪异地看我,轻声问:“你两个,是不是有事?” 这脑洞开的,我跟她能有什么事? 李秀道:“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从我的感觉来看,她以前对你很上心,现在却很讨厌你。你不是一直不懂我为什么从你家搬走,其实是阿香,她说看你一眼都受不了,所以才搬出来。” 这又干我鸡毛事?天大的冤枉,我几乎都没正眼看她,更别提有其他行为。 李秀依然不信,“你能单独约我出去吃饭,就没有单独约过阿香?” 这才是鸡没偷到反惹一身骚,我直接回:“我身边女人足够多,根本忙不过来,哪里会在她身上打主意,你想多了。” 谈到后面,我心思一动,问:“她到底是什么来路,你仔细说清楚,或许我们还真有关系。” 李秀也惊奇,犹豫再三,道:“我答应过要保密,对你说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这是女人的通病,能保守的住秘密就不是女人了,我只让她快说。 李秀道:“阿香家里跑运输的,她妈妈和她叔叔偷情,被她父亲知道,两弟兄为了争抢女人,叔叔杀死了父亲。” 狗血! 李秀摇头,“更狗血的在后面,后来阿香才知道,其实叔叔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为此她患上抑郁症,好几门学科都没过。” 闻听此言,我眉毛抖了抖,眼皮跟着跳,盯着李秀问:“阿香不姓吴吧?” 李秀点头,“她本来叫陈香,为了避开债主,才改作吴香。咦,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能不知道?这种狗血事情能有几个?我何其短暂的一生能遇到两次?那跑运输的湖南陈老大和陈老四之间恩怨不就是如此?再往前回忆,那日梁骁勇帮忙抓了陈老四,我开车经过,刚好遇到李秀。 当时还有对话,李秀说是在同学家里打工,当时我还以为李秀傍了个富二代男同学,现在想来,当初李秀不就是在阿香家里打工咯? 第六百一十三章 了因果 我不对李秀说以前的事,只是问,“你说阿香对你有恩,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秀如实说了,大四就开始去医院实习,学生成绩好坏都是实习大夫说了算,这直接关系到学生能否在医院上班。 依然是那个老问题,社会风气坏了,就有那些个道貌岸然的老牲口喜欢咥嫩草,李秀模样不赖,又生的高大苗条,完全不同于南方水乡的温婉,被主任医师瞄上。 医院也和其他行业一样,收入高的是有,但只限于那几个,大部分医生都是一般般水平,而护士则是最苦逼的阶层,工资低,干活累,还到处受气。 像李秀毕竟是本科生,高,属于高级护理,一旦在医院内扎根,待遇福利都是不错。难就难在要以身饲虎。 小丫头没见过社会黑暗,主任约她去吃饭,说是谈工作,两人要了个单独包厢,主任还没来得及亮出本来面目,就被随后赶到的主任夫人抓了包,以为李秀是传说中的小三,当场发飙。 在主任的掩护下,李秀跑了,却被主任夫人记住相貌,带着七大姑八大姨晚上追进校园里,要手撕北姑小三。 紧要关头,是阿香帮她挡了灾,其中波折委屈不用多说,跟社会上正房抓小三一样样,如此李秀的工作不但没有,连带着名声也坏了,原本还有几个准备追她的男生,此刻也偃旗息鼓,校园bbs甚至有人发帖询问,包养李秀一个月要好多钱。 这些都是丢人事,是故李秀不曾对我说,眼下问到,才原原本本道出。 一个清白大姑娘,好端端的惹一身骚,同学朋友都在背后笑话,这让李秀非常苦恼,差点抑郁。 普通人对这个抑郁不了解,但医学上却把抑郁列为高度危险。患了抑郁症的病人眼里世界都是灰暗的,根本没有值得高兴的事。 普通人捡到十块钱都有小兴奋,抑郁症病人看到一百块都懒得捡,觉得没意思,想着想着就要从楼上一头栽下来。 据说,世界上每年因为抑郁自杀的人数都在六十多万,国荣哥哥就是抑郁症想不开。 还好,有阿香陪着,李秀才从抑郁中恢复,只是以后不再去医院,看到那些穿白大褂的秃头老男人就害恶心。 这个经历倒是我没想到的,也难怪李秀毕业不愿意从事医疗事业,那个主任医师直接毁了她的人生。 李秀的抑郁好了,又轮到阿香抑郁,平时都好,就是不能听见我,看见我。因而李秀猜测,是不是我背地里对阿香做过什么。 做当然是做过,昔日我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面威胁她老爹,这件事她不会忘,我也不会忘。 也难怪我第一次见她觉得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听李秀这么一说,一切明了。 想来她动不动就对我放电,应该也是不怀好意的。现在被我从传销窝里捞出来,她就不会了,不知道是该报仇,还是该报恩,故而烦恼。 说起来,她也是个好孩子,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意骗人。 这是一桩因果,我得了结。问清李秀,阿香到底欠了多少债?我一并清理。 李秀道,去年要百万,现在要二百多万,听说以前欠的更多,家里的车子全部卖掉倒手,还剩这么多没还。 这我就奇怪了,湖南帮不少钱啊,这些钱是怎么欠的呢?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亲自去问阿香。进去后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是谁,对于你家庭变故,我深感遗憾。” 也不管阿香表情,将事情前后结果一番说,这个仇,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在我来广东第一天,就跟你老爹结了梁子。 湖南帮控制那么多条线……偷钱包抢钱,这都多少年了?还是这么猖狂,当真没人管吗? 就算我不收拾他,依然会有人……打击,这个锅不能甩我头上。 阿香委屈,泪眼朦胧:“可是你为什么要把以前的事情都翻出来?我四爸的错他已经付出代价,跟我阿妈有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我阿妈自杀了!” 一句话给我震住原地,半晌反应不过来,这才知道问题症结,嫂子跟小叔子的孽缘揭露,嫂子无脸见人,自杀了。 难怪阿香不让李秀乱说,实实在在的丑事,一家人,死的死,抓的抓,幸福家庭就这样支离破碎。 虽然我自认没做错什么,但的确是引起不良后果。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那么,当初阿香让我包养她,只怕也是没按好心,别的不说,半夜里趁我熟睡,给我脖子来一刀轻轻松松。又或者,给我吃的东西里面放点老鼠药。 万幸,我当初在戒色,躲过一劫。 阿香在哭,李秀在安慰,看着我,眼神古怪。对此我不好多说,只是道:“是我欠你的,我来偿还,但你不能要我性命,我还有个家庭要养,要如何偿还,你只管说。” 陈香抽抽噎噎,根本无法说话,见状我先离开,给她时间,让她考虑。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我以前是不信佛的,现在竟然也开始迷信,若无当日因,何来今日果? 是果,就躲不开,总是要面对。 阿香哭了一夜,第二天提出要求,倒也不过分,她母亲生前有愿望,要给娘家家乡修条路,她要我以她母亲名义达成。 这我就奇怪,问:“你的债务不需要我帮忙?” 阿香回复:“债务的事与你无关,不用你负责。” 一码归一码,阿香恩怨倒是分明。我再问,“你家里还剩下谁?” 阿香摇头,“除了死掉的,再就是关在监狱的,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过已经找不到了。” 也是个可怜人,难怪李秀铁了心的要帮她。话说我这是什么命?总是遇到这样的烂事? 再问:“现在那些车队是谁在管?” 阿香回:“车子全部转让给湖北那班人,我们的车队散了。” “你还想继续经营车队吗?” 阿香摇头,“他们的服务要好些,也不会超载,比我阿爸做的好。”又道,“听说,以后要修城际快车,广州到东莞,会快很多,大家不用再挤。” 言下之意,车队要回来也无用了,时代已经变的不同。 如此甚好,我同意她的要求,给她家乡修路,另外,她的债务,也一并清了。 阿香心气高,说不用,李秀劝道:“就当借的好了,等你以后有钱,再还给周发。” 话是如此说,开出的价格给我吓一跳,二百三十万,阿香多时能还完?我面上不动声色,那边李秀补充道:“阿香还不完,我也帮着还。” 这话说的也不怕闪了舌头,你李秀一个月三千块的薪水,怎么还? 回去公司要拿钱,财务部支支吾吾,反复计算,说账户上能动用的钱不多,十万以下好解决,十万以上有困难。 怎么又是这种说辞?上个月结的款我要拿出一千万还银行贷款,他也是推三阻四,说钱不够,但公户上明明有好几千万。 这回又是这样的态度,让我纳闷,“难道我不是老板?” 财务部部长陪着小心回:“属下已经听说,社长您要在一年之内盈利两亿,迎娶美莎小姐。” 这是怕我一年内赚不够两亿吗?我表示不理解,“按照我们当前的利润,年底两亿不成问题吧?” 部长回:“属下也是为社长考虑,商场上的事情千变万化,或许今天我们盈利,可能下半年失利,这都要考虑到的。社长难道忘了,上个月我们薪水拖延二十多天。” 这些事我有考虑,不过二百多万,应该无足轻重,不影响大局。 部长再次道:“对两亿而言二百万是小,但对我们而言,哪怕是一分钱的支出,也需要再三考虑。社长您这样专断独行,不太符合良好企业的运转规则。” 规则? 我就纳闷了,这是我的公司呀? 部长诚恳道:“优秀的社长,会对职员说,这是我们的公司。” 这个公司是我的,也是你们的,是我们大家的,公司好,我们大家的福利也会好,这是我当初召开职工会议时讲的话。当然,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是我跟美莎学的,不同的是美莎将这句话严格执行,我却只是说说而已。 在我想来,我的公司,你们都是给我打工的,赚的钱该怎么花,应该是我说了算,怎么我的钱想用,还要听下面人叽叽歪歪,这难道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就好比古代的皇帝,想要上那个妞儿,还得经过太监同意? 部长道:“好的公司在发展上,会群策群力,这样才会发扬光大,如果紧靠一个人独断独行,那么这个公司早晚会垮。就跟治理一个国家一样,独裁者的国家在发展上,就是不如民主国家。” 就像我们大天朝,发展的比其他国家快,就是因为我们够民主。 这个话我爱听,但还是跟部长商议,“你看这样好不好,这次就允许我任性一次,等下回我再用钱,大家召开个研讨会,你看怎么样?” 部长思考再三,点头同意,不过要我立字据,还言之凿凿:“社长,并不是属下阻止您用钱,在遇到紧急状况,您只需要说明缘由,属下自然遵从。就好比当初慈禧太后建造圆明园,假如当时很多大臣反对,将那些财富用来发展军力,也不会有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之耻辱。” 第六百一十四章 大婚准备时 一个好的老板,会听从下属建议,比如李世民。 但一个孬的老板,会被属下架空,比如汉献帝,他就没什么实权,连老婆都保不住,眼睁睁看着老婆被曹操毒死。 那我要做一个什么样的老板?还有,一个公司的发展,到底是个人专断独行好一点,还是群策群力好一点? 我没做过老板,也不认识其他做大老板的人,这些事情没人教我,只能我自己瞎捉摸。 就眼前的形势来看,部下们的建议还都中肯,就拿财务部的忠告而言,对方不希望大手大脚乱花钱,是想着让我迎娶美莎,无论怎么说,这个出发点都是好的。 或许是他们更喜欢美莎做他们的领导吧。 这边拿了钱,去帮阿香还债,为此我特意调动三十名保安,开着依维柯跟在后面,心里打定主意,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英雄人物,要是不对我脾气,现场教训一顿,撕掉欠条。 混蛋,都什么年代了,还有高利贷逼债?去年一百万,今年就变两百万,驴打滚也没这么快嘛。 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李秀没骗我,那些人果然不好对付,都是孤儿寡母,衣衫破烂,看到阿香就哭哭啼啼。 原来,四爸被抓,母亲自杀还不算最大的打击,更过分的是家里车队超载,一车下去死了三十多个人,这些钱,是法院判决的安家费。 去年赔的少,是因为还有几个在抢救,今年赔的多,是因为住院费增加了。 也难怪阿香头疼,李秀着急,任你是天大的本事,遇到孤儿寡母也没法说,除了赔钱,别无其他。 二百多万,分给三十多人,平均一条人命七万,很便宜了。 家属们排队来领钱,阿香就跪在旁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家属。 也是因为这起超大车祸事故,终于引起政府重视,下手整顿道路交通,改掉以前那种拉客超载的恶习。 果然是,不出事故就是天下太平,出了大事故才会引起重视。 这里赔完钱,阿香向我致谢,轻声说:“欠你的钱,一定会还你。” 我只是笑笑,回应,“你能安心完成学业,比什么都好。” 再回来,车上只有我和李秀两个,她的心情好极了,自己动手调了音乐来听,跟着哼。 回到旗峰山已经快五点,我不回公司,直接去幼儿园接念恩。 幼儿园前面一堆堆的人头,车子过不去,李秀自告奋勇,说让我去掉头,她去接孩子。 我心里有龃龉,不想让李秀去,但她已经打开车门跳下去。 我这边看看位置,先随便停了,要赶在李秀之前见到念恩,但终究是人多车位少,等我赶过去时候,念恩已经指着李秀对老师介绍,“看呐,我妈咪来接我啦。” 这话让我心里发慌,但面上却不表露。 一路上,李秀抱着念恩在后座,问念恩学的什么,说是英文歌,两人一起唱。 回到家里,张灵彦自然要留李秀吃饭,饭桌上念恩又喊李秀妈咪,我就黑了脸,“不许乱叫!” 那孩子才不怕我,瞪着眼跟我对视,小嘴鼓鼓。 吃完饭,李秀告辞,我去送她。 等上了车,我面无表情道:“念恩大了,以后不要让他乱叫,养成习惯很难改过来。” 李秀道:“改不过来那就不改。” 我看她一眼,冷漠道:“他有妈咪。” 车子到她的出租屋下,人却不下去,转脸看我,问:“念恩对美莎无感。” 言下之意,念恩不喜欢美莎,喜欢她。 我回:“这不重要,阿妹还在。” 李秀缓缓,轻声道:“医学上,植物人醒来的例子,极个别。” 我则回:“阿妹就是那极个别的。” 她就问:“假若美莎回来,阿妹又醒来,你要怎么安排?” 我轻笑,“没什么不好安排,她两个都是委婉的女人,会理解我的。” 李秀抿着嘴,脸红透了,说好,然后开门下车,走去楼上。 女人,就是麻烦。 等了大半年,小妹的婚礼盛典终于来了,依然是选在七夕情人节,地点巴厘岛,真正的豪门婚礼。 当初阿妹未达成的心愿,在小妹这里得到实现。 早在婚礼前两个星期,我这边就开始筹备,张灵彦一早就去了香港陪伴小妹,和莎莎一起做伴娘。 反正都是没结婚的姑娘,无所谓的。 家里这边我委托了李秀照顾,毕竟,她懂护理。 我要做的准备是帮小妹买下浅水湾哪里的别墅,另送奔驰轿车一辆,作为陪嫁。 毕竟,要给小妹长脸,以后结婚不要住在叶家老宅,等她怀孕生子,有了实力,再向老宅进发。 另外,新娘后援团要准备一拨人,都是个顶个的帅小伙,从保安队伍里挑选出来,身高胖瘦都一样,全部一水白色军礼服,佩长剑,前面开路,后面弟兄们抬着新娘子入场。 当然,新娘子是坐在由鲜花绿叶编制而成的花盘上。 至于现场其他的鸽子呀,长剑仪仗队呀,彩灯之类,叶家会请专门的婚庆公司做准备。 我这边只需要让小妹有个华丽出场即可。 只是这些都需要钱。 而牵扯到钱,让一众人再次反对,结婚是喜事没错,但不能太铺张浪费,就算在日本,天皇的婚礼也不会太铺张,钱要用在合适的地方。 这些反对无效,我统统驳回,海景别墅一定要买,车子一定要送,出场必须华丽,小妹一辈子只结这一次婚,谁都别想给我添乱。 几个职员跟我唱反调,甚至说:“如果社长一意孤行,足以说明社长还不具备一个优秀企业家该有的品质,好高骛远,穷奢极欲,这都是暴发户思维,而暴发户,是不会长久的。” 气的我拍桌子大骂,暴发户就爆发户,难道皇帝要做事,还得考虑几个太监的意见? 智囊团反驳:“我们都是你的臣子,而且是忠心耿耿的臣子,一个好的帝王,应该多听臣子说话,多替臣民考虑,你花上千万只为嫁妹,你这些钱若是投资给你的臣民,你可知道,臣民们会如何感恩戴德?他们为你献出生命都是可以。” 大家来回吵,让我头大,那财务部长死死抓着支票本不给我,让我三思而后行。我都怀疑,在日本企业,他们是否依然这种作风? 后面吵累了,我换了个说法,“这不是我要装酷,也不是我想要面子,这么做是为了更大的订单。” 订单? 智囊团一干人表示怀疑。 我道:“马来亚有个客户,我去年已经接触过,他有汽车生产线,想完成升级改造,只是不放心我们的实力,我这么做只是表示给他看,我们公司很厉害。” 如果是为了公司拉订单,那么这些钱可以花,前提是,我说的是否属实? 他们说,并不是怀疑我的人品,而是公司制度规定,要做一件事,首先要评估一下这件事会为自己带来多大利润。 我气的发脾气,他们一干人都不退让,说是为了友华利益,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 如此我没了办法,赶紧订机票带他们去马来亚一趟,让他们看看伯父所谓的汽车工厂。 对于伯父那边我的说法是,听闻伯父手下有汽车工厂,我带手下工程师们来参观学习。 伯父对这件事倒是不在乎,只是责怪,“春节时期为什么你不跟小妹一起来看我?还有你的儿子,为什么不带来?” 我诚恳回应:“家里阿妹一直昏迷,行动不便,春节时期正好遇到发烧,故而没来。不过不打紧,这次小妹大婚,念恩是花童,伯父可以看到,很可爱的。” 一杆日本职员听不懂我们谈话,只以为我们说的是工作,随着伯父去了一次汽车制造厂,这才知道,我所言不虚。 日本人做事就是细心,将汽车制造厂全部用数码相机拍了,测量尺寸,说是回来后就展开系统研究,这个车间如果可以改,造价齐码十亿起步。 好家伙,一下子就给我说的激动,责令他们加快进度,我这边先拿一千万出来在客户面前装个逼。 如此这番,财务部才肯松手,给我开支票。 混蛋,等我日后发财,第一件事就是炒掉财务部的老头,竟敢联合全体智囊团对抗我。 回去时候,伯父再次安排了私人飞机,让我好生得意,对几个日本人道:“看见了吗,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出门都是自己的私人飞机。武山集团都没有自己的私人飞机吧?” 村上老头不以为意,点头道:“武山会长是没有私人飞机,不过武山集团有飞机制造厂。” 一句话给我堵住,让我瞪大眼睛。 老家伙眯着眼嘿嘿笑,“难道上次去京都,会长没有安排社长去参观武山集团的制造厂?那真是太可惜了。” 混蛋! 老脸红过,我换了谦卑的语气,问:“既然武山集团这么厉害,武山会长为什么不买自己的私人飞机?” 老家伙正色回:“因为没有必要,武山集团精英散布在世界各地,有事情电话联系即可,买飞机,在我们看来属于面子工程,除去好看,再无任何作用,有养飞机的钱,不如用来替公司培养更多人才。” 第六百一十五章 阿彦的梦想 小妹的婚礼如期举行,说到底也是豪门婚宴,气势自然不一般,来宾非富即贵,除去主家安排了十多名带枪保镖在四周巡逻,场地主办方也提供了三十人的保安队伍进行安全警戒。 说是巴厘岛举行婚礼,其实是在巴厘岛东北方的蓝梦岛,他们说那是最美的一个岛,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新人高兴就好。 岛上主办方准备了西餐,其实是印尼风味的混合餐,摆品都很精致,并且很贴心地弄成心形,每个桌子上都放了喜字,就连行走的侍者,也都能讲流利的中文。 正午十一点半,有白色游艇从远处缓缓而来,二十人方阵的军乐团立时准备,随着指挥棒用力一挥,开始奏乐。 海滩原本没有码头,但是为了大婚,临时搭建一个,游艇停稳之后,先是十六人的仪仗队,踩着正步缓缓而下,接着是八人抬着的花盘,紧随其后。新娘子坐在花盘上,面纱遮脸,但也能窥见大致相貌,绝对是今天全场最靓丽的一个。 花盘后面,则是两位伴娘,拖着新娘子长裙,盈盈而立。 随着队伍前行,礼乐更盛,各个宾客都开始鼓掌,至红毯前,由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伯父上前,托着小妹手臂,缓缓向前,穿过花环拱门…… 整个婚礼如我预料一样完美,只是让新娘子谈感想时,小妹说最想感谢的人是姐夫,一时没绷住,泣不成声,哭的一塌糊涂,让我一阵尴尬。 结婚嘛,多喜庆的事,这丫头真的是。 婚礼过后,酒店还有一场宴会,其实是留给各个宾客交流的,作为新娘家族这边为数不多的代表,我被人灌了个七零八碎,别说贵族优雅,那些优雅贵族指的是上了年纪的。 这些二十多岁三十岁的生力军可不同,严格按照叶谦的要求,给我照顾好。 在没醉之前,我记得有七八个是冲着大伯父来的,说有机会让我引荐,大家合作发财。有四五个是冲着超级羊胎素精华来的,说以后都是一家人,好弟兄,那个口服液能不能便宜点? 还有好几个是满嘴里胡跑火车的,说要在京城开个娱乐会所,邀请我过去出谋划策。 我虽然喝多,但脑子没乱,呵呵回应:“东莞还不够呀,跑去京城作?” 人呵呵回应:“怎么?觉得京城人士消费不起?” 我回应:“那是天子脚下,皇城禁地,哪敢乱来呀。” 对方给我一张名片,拍着我肩膀笑,“有空来京城玩,就打我电话。” 我低头看看,长青餐饮娱乐有限公司……天上人间夜总会? 看完笑笑,将名片收好,转身去厕所,就把名片丢了。 夜总会嘛,哪里有开工厂干实业赚的钱多? 再后来,人喝多,被人扶着去房间休息,晕晕乎乎看到,大伯父抱着李念恩,脸上笑成一朵菊花。 第二天醒来,才知道大伯父为了等我,特意在巴厘岛多留一天,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商量。 关于念恩。 大伯父说,看到念恩,让他想起德叔小时候,他比德叔大九岁,德叔五岁时候他都十四了,也是跟念恩一般大,他就跟随母亲去了大马。 印象中德叔还跟在后面跑,哭着喊阿妈。 陈年旧事,伯父回忆起来唏嘘不已,最后说出意图,“既然念恩连户口都没有,不如跟我回马来西亚,由我照顾。” 这当然是不行的,念恩还是留在我身边比较好。 伯父皱着眉,想了许久,缓声道:“听说你还有一房妻子,还有一个儿子,这方面,我是过来人,假若念恩母亲还活着,我无论如何都不担心,但像你的情况,这个孩子可能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影响。” 我依然摇头,“不碍事,念恩很乖,大家都喜欢他。” 见我说的坚决,他便不再坚持,道:“好吧,这个孩子姓李,是阿德唯一的血脉,也是我李家为数不多的后人,你要自己抚养也可以,不过每年最好带来我见见,我年龄大了,没什么心愿,唯独想多跟几个孙子亲近亲近。” 末了补充一句:“等我老去,会给他留一份遗产,你要好好培养他。” 这句话来的令人兴奋,却是不知道,伯父有几个孙子? 伯父叹息,“我有四房妻子十五个孩子,但孙子却只有三个,加上念恩,也才四个,第三代人丁稀少啊。” 我笑回:“这有何难?让几个堂兄加油努力就好了。” 伯父摆手,“没用的,他们不知道怎么想的,不愿意多要孩子,连婚都不愿意结。” 这么一说我就懂了,几个堂兄都是花花公子,这辈子玩不够先不结婚,也难怪伯父着急。 想通这一点,对于伯父说的那份遗产,我就不往心里去了,豪门家业争夺向来残酷,我可不想趟他这浑水。当下笑回:“遗产什么的就不用了,伯父要是想帮我,不如把你旗下的汽车工厂改造项目给我。” 伯父闻言皱眉,“什么项目?” 我对他一番解释,参观过他的汽车制造厂以后,发现有很多地方可以提高效率,还能减少人工,采用我们设计的汽车流水线,可以让公司成本节约至少三成,但效率至少提高一倍。 谈到生意,伯父依然精明,回复道:“如果真有这么好的计划,你先做一个方案出来给我看,车间升级改造这种事,可以谈。” 新娘子在婚礼过完就直飞巴黎,说是开启蜜月之旅,剩下两个伴娘一个花童却不舍得离开这里,要好好玩耍。 我也是好久没放松过,在巴厘岛多留了两天,直到公司电话,不回莞不行。 见识过小妹的盛大婚礼,莎莎是羡慕到极点,缠着我撒娇,也要办一个婚礼,比这个还豪华。 张灵彦也不甘示弱,嘴里碎碎念,“小妹出嫁你给陪的海景房,还陪了车子,等我出嫁,你给的不能比她少。” 结果这话引起莎莎不满,眼睛瞟她,“得了吧,你就随便在东莞找个打工仔凑活凑合,房子你哥哥不是已经买了套,拿去做婚房够了。” 张灵彦不依,“不行,我要比这个还盛大的婚礼,我也要军队来给我做仪仗,也要乘坐花盘出场,而且我的仪仗队要比这个大,我要一百个人给我吹号鸣奏,还要三百个人给我做仪仗,海陆空三军都要有。” 张灵彦大嘴巴一通乱说,惹得莎莎哈哈笑,“阿彦你别逗笑,你知道小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排场?因为人家嫁的男人是将门之后,爷爷是大元帅,你觉得你也能找到一位将门之后吗?” 莎莎笑的没心没肺,压根没考虑张灵彦的感受,阿彦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自尊心强的厉害,莎莎越是笑,她越是不服,急的都快哭,冲着莎莎道:“不就是将军元帅吗,我,我,我要嫁个王子。” 念恩奶声奶气道:“姨娘你也跟我妈咪一样?要嫁给王子啊。” 这个莎莎就不懂了,问念恩,“你妈咪嫁给那个王子了?” 念恩回:“我妈咪是白雪公主,嫁给我爹地了,爹地说妈咪中了巫婆的咒语,要等我十六岁时候才醒来。” 莎莎这才了解,微笑看我,“王子殿下,您还需要王妃吗?” 我在想美莎的事,没心情跟她玩闹,随和地笑。 只是,回去路上阿彦给莎莎记了仇,不再和莎莎说话,也不笑。 想当年,唐娟无意间说阿彦胸小,结果再相见时阿彦第一件事就是和唐娟比胸,这丫头虽然没文化,但记忆力好,尤其是好记仇。 莎莎说她只能嫁个打工仔,惹了她不高兴,一直到回莞城的路上,还是眉头不展呢。 我了解她的脾气,劝道:“其实说起来,小妹嫁进豪门,我心里并不开心。” 阿彦不懂,连忙问为什么。 我道:“你想啊,豪门大院,跟我们普通老百姓不一样,到时候她在里面受气呀,受委屈呀,我这做哥哥的,想给她出头都不行,你看看新闻,那些个豪门子弟,多少女人嫁进去,最后都落得个恓惶凄惨?” 举个简单的例子,嫁个普通人,他敢在外面乱来,我分分钟教他做人。可是嫁个豪门,人家别说乱来,就是光明正大包小三,我也没办法。 跟他闹,妹子就要离婚,这离过婚的女人,就不值钱了。 阿彦闻言点头,说知道,但还是要嫁给豪门。赌气一般道:“我不管,我的婚礼不能比小妹的差,只要给我一个盛大婚礼,以后老公就是天天洗桑拿,包小三,我都不怪他。” 这话说的,这孩子犯癔症了?不过一个婚礼,有什么了不起? 阿彦撅着嘴,要哭,“我不管,我以后嫁人,就是要比小妹的婚礼好看。” 我算是怕了,连忙搂着她肩膀安慰,“好好,你的婚礼要大,一定大,等阿哥赚到钱,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都行,到时候我给你弄一个三千人的大型送亲团,一水儿现代化装备,开装甲车送亲,路两边不放礼炮,放什么礼炮?多俗气,咱们放几十门榴弹炮,打空包弹,让世界都瞧瞧,咱家阿彦要出嫁。” 一番牛吹的阿彦喜笑颜开,激动道:“要三军仪仗队,还要跟电视上一样,喊为人民服务。” 这就有点乱了啊,我板着脸道:“那是国家元首才配拥有的。” 小丫头就撒娇,“哎呀我就要,那他们结婚还穿龙袍戴凤冠呢,那也是皇上才有的。” 这丫头,让我忍不住笑,拍着她肩膀道:“好,好,到时候给你来个皇后样的盛大婚礼,不过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得先找个男朋友?” 第六百一十六章 扩展海外业务 工厂电话催,说是关于马来亚的汽车工厂改造项目有了完整策划案,要呈给我看。 好神速,这才几天就弄出来? 智囊团的人回复,说是丰田卡罗拉的新型装配线是去年才安装完工的,属于武山设计,友华这边跟武山总部那边沟通过,出价两亿,对方直接把完整的设计图纸发给友华。 换句话说,友华根本没打算做设计图,而是买武山的。 我觉得有点贵,假若我们自己设计,是不是能省下两亿? 智囊回答,“自己设计一个是耗费时间久,再一个友华真没有这方面的专家,而买武山企业的设计图,那是成品,已经经过实际生产检验的,并且,武山企业还会给于协助,比如邀请客户去日本参观,只要他看过丰田生产线,一定会想着给自己装一套。” 这个想法,在参观大马的汽车厂时智囊团的人就心中有数,已经打算这么干,只是没跟武山沟通,所以没讲出来。 其实按道理,假若友华依然属于武山,那么根本不需要买,直接给我拿去跑业务。不过那样所有的利润会给于武山。 而我买下来,对外可以宣称是友华自己的产权,就算以后再有下个汽车厂,我也可以如法制作,不需要再买。 一本万利呀。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隐隐不安。 智囊团村上进言,“能以两亿价格买下设计图,也是因为社长您是会长的女婿,如果换了别的人,无论多少钱,武山也不会卖。” 我反复琢磨,觉得怪异,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问:“花那么多钱买他们的设计图,我们能赚多少?” 村上回答:“利润也在两亿以上,事实上,一旦订单拿下,就连施工,也是武山派人去做,我们只是个中间商。因为没有社长您的面子,武山自己也未必拿得下李老板。” 换句话说,我依然只是个业务员。 村上道:“这条线施工期不会超过三个月,三个月后,您就能迎娶美莎小姐了。” 这么算的话的确是诱惑够大,也就是说,武山家帮我赚钱,而友华这里的钱,则属于我自己? 如此大善,我同意这个说法,但有一点要提前说明,公司账户上的钱不能动,等赚到钱才能和友华分账。 这个命令让智囊团的人为难,村上艰难道:“社长这样说有点强人所难,就算是问您的岳父买东西,不付全款,定金总是要给的。您想想啊,友华有理事会,武山难道没有?这不是您和会长间的谈话,而是友华和武山企业的对话。” 这么一说我就懂了,友华小小工厂都有智囊团,整天刁难我,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武山集团那么大,智囊团应该不比友华的小,武山洋介恐怕也是很头痛吧?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武山洋介那么有钱,自己却不能买私人飞机,智囊团不让买。 再问,定金是多少? 村上回答:“按照惯例,应该是三成,不过鉴于友华刚起家,付两成即可,四千万。” 四千万?去你大爷的心肝脾胃肺,这个月回款加上以前的余额,刚好四千万。 不行,太多了,我不同意,问问给他四百万行不行? 这好不容易手里有两钱,都没暖热就要送出去,我这心里不舍。 智囊团的一干人围着我聒噪,左一口社长三思,右一口社长慎重,转过身去还问,难道社长就不想夫人吗? 我好后悔自己学了日语,要是听不懂这帮人聒噪那该多好。 他们说的很恳切,只要付了定金,我们立即可以邀请马来西亚的客户前往京都参观现代化智能化流水线,绝对震撼他们。 就拿汽车烤漆来说,他们的烤漆居然是人工喷涂,天啦噜,出来的颜色很差,还有颗粒,漆面不够亮,现在都流行静电涂装外加机械手喷涂,打底中涂上色还要造uv涂层,出来的效果杠杠的,哪怕是只卖两三万的车子,也让他有七八万的质感。 这对汽车行业来说是个质的飞跃,那位马来亚老板看完就懂,他一定会喜欢,他那么有钱,报价高点也是可以。 又说,不要计较眼前得失,一旦签订协议,三个月后,你就赚了好几个亿呀,再说了,既然要做,早给也是给,晚给也是给,何必呢? 麻蛋,什么话都由他说,上次我要嫁妹子,他们硬是不给钱,说千万巨款放银行涨利息也要好多,怎么这次花钱反而这么干脆? 合计来合计去,想不出症结在哪,最后同意,交完定金,赶紧把设计图拿来,我亲自去大马谈业务。 汽车流水线敲定,小林广智那边也传来好消息,第一款icu病床已经制作完成,进入实验阶段。 因为考虑到病人性质不同,病床上的排泄系统和智能运动舱还有不同。 阿妹躺在运动舱里,是不会动的,所有动作都是机器引导她完成,只要她能动,就代表她已经恢复健康。 而icu病房里的病人未必都是昏迷状态,醒来后会自己翻身,侧着,或者双腿蜷缩。 这给设计带来难度,不过也好解决,小林采用的是成人纸尿裤一样的思路,只是把成人纸尿裤换成了软绵有机合成物。 样式分男女,和成人纸尿裤一样的穿戴,和身体严丝合缝,下面有软管连接,还自带触觉感应重力感应,说句直白的,就是病人放个屁,机器也会感应到,瞬间开启自吸程序,将屁吸走。 大小便更加,机器感应到开启自吸,让脏污顺着软管向下,完成排泄。一旦察觉到病人停止排泄,机器就开始自动喷水,进行清洗,清洗完之后开始吹暖风,吹完暖风就开始补粉。 人性化的紧。 这里一旦实验成功,就可以进行实际制造销售,但在这之前,我的意思是让小林带着自己的产品拿去注册,以友华的名义,申请专利。 冥冥中自有天意,我觉得这款机器在伊斯兰国肯定卖的不错,他们都习惯大便完水洗,有了这款机器,再也不用担心拉屎没有纸。 却说莎莎毕了业,人取得香港居留权,变为香港人,习惯了香港生活,也不想回国,但要做那行事业却成了问题。 按她原本计划,要去做演员的,后面跟着华哥跑了几个龙套,心就冷了,说演员真的不是人干的,潜规则不比职场少,这些事谁都没办法,除非是遇到后台特别硬的大老板。 再者,做演员也是我一直反对的,我的意思是让她开个小卖店,或者是小吃部之类,能管得住生活即可。 这丫头才鬼,在中环买了间单位,专门经营奢侈品,目光盯准大陆人,各种名鞋名包,都是十万以上起价。 我都说这个点子不行,毕竟有钱人少,脑残的更不多,但是我错了,她的店从开业起就火爆得不行,脑残排队买,有些限量版的包包,全球只有十几个,抢破头呢。 究其原因很简单,她虽然不做演员,但跟那些个演员关系都不错,动不动就约这个姐吃饭,约那个哥喝茶,送的都是店里的产品,别人高兴,她也高兴,对外宣称,那是某某在她店里买的。 有些个明星面情软,也不说什么,还有些明星消息广,知道她是某位大佬的女人,以前因为拍戏连很有名的那个胖子导演都狠狠收拾一顿,连华哥都要给她面子,得罪她只怕吃消不起。 再者,莎莎的交往圈子也不同,跟叶明心关系好,跟小妹也走的近,交往全部是有身份的人,送出去的东西在她们身上,那就是移动活广告。 尤其是小妹,这丫头更贼,自己拿的包包穿的衣服鞋子全部把标签藏起来,故意到处炫耀,完了回到店里又摆上去销售,所得利润要跟莎莎抽成。 用她自己的话说,那些达官贵人的女眷,都是这么干的,不信你去查,那位官员家属不做生意? 卖个奢侈品都算是有良心哩。 莎莎有了钱后烧的慌,也不给我花,要都不给,拼了命地置办产业,乐此不彼,说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走到某栋大楼楼顶,指着一片建筑物,自豪地宣布,这些,都是我的。 她畅想着,将来某天,自己站在楼顶,指着自己的产业,说开灯,全部亮灯,说关灯,全部灭灯。 何其美哉! 再后来的某天,她怀孕了。 不是无意中怀的,而是有意识地提出,想生个孩子。 一个女人穷其一生,要是不生个孩子,岂不是太无趣? 莎莎要生,年龄也适合,我却犯了难,有心说你去找个其他男人结婚,却说不出口。从千禧年到现在,走过六个年头,是块石头都暖成玉了,何况是人。 她现在也不再计较是否要结婚,毕竟不是小女孩,她有更成熟的想法。 如果当年不是遇到我,她或许依然是一只鸡,混迹于红尘中,可能孩子也有了,也可能打过几次胎,或许跟姐姐一样混的好,或许是千万个迷失了自己的失足女之一,吸毒,堕胎,最后沦为站街。 生个孩子,算是个寄托,给自己个交代,给这段感情一个交代,毕竟,她生命中最美好的那几年,给了我。 简单的想法,却让我感动。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已经欠了许多债,还在乎多她一个? 于是选了个黄道吉日,沐浴熏香,两人一番互动,珠胎暗结。 第六百一十七章 东京速度 要说行房之事,我是抱着随意心态,有则有之,无则无之,毕竟从命相上来说,三个儿子已经应验。 哪晓得,莎莎好身子,直接怀上,四十多天时候通知我,验孕棒上两道杠。 知道怀孕后,我的心是淡定的,不缺衣少食,有人照顾,还是港人身份,这就够了。 莎莎却激动得不行,先问我,孩子取什么名字? 这就给我难住,下意识地先问,姓什么? 电话那头声音八丈高,“哎呀你个夯货,你的孩子不跟你姓,难道跟我姓?” 一句话说的我眉毛乱抖,这才意识到不同,莎莎这个孩子,可是要姓周了。 此事重大,需要好好合计,先给家里父亲打电话,问他讨个名字。当然,讨名字是假,汇报喜讯才是真。 老爹果然高兴,连声夸赞,“早就说了,何若男身体披挂美,是个能生能养的,你看看,这不是又有一个。” 这话让我汗颜,赶紧解释,“不是何若男,是莎莎,给咱们村口修水塔的那个。” 老爹听完哎呀一声,似乎一口气喘不上来,电话里开始咆哮,“你个贼乃刀子滴,你到底是要咋样个?这咋又换了个媳妇?” 当下电话里好一通骂,骂完了问孕妇人在何处,有没有人照顾。 我如实说了,人在香港,暂时无人照顾,她倒是有父母,不过和父母关系不好。 莎莎发家之后,回去看过两次父母,不咸不淡,不冷不热,说到底,还是计较当年父母的做法,只因为是个女儿身,就狠心让女儿去卖。 莎莎的大姐曾用鸽子血骗了丈夫结婚,婚后却生不出孩子,去医院里检查就露了馅儿,医生说她打过胎,如此一家人闹的凶猛,落了个离婚下场。 离过婚名声也烂了,家里的服装生意做不下去,人又回来广东,在丽丽的手下做事,至今单身。 说起来,这个结果都是做父母害的,莎莎当初若不是阴差阳错跟了我,只怕今日也是一样的结果。 对父母态度冷漠,也是正常。 老爹听说孕妇无人管,也有些着急,问我,是否需要老娘过去照顾? 我这边且回:“目前才两个月,她自己能管好自己,等到六个月后再说。” 叫老爹取名,他哼哼唧唧,末了道:“我又不认得几个字,还是你自己取吧,只要姓周就好。”最后还补充一句,“做个b超看看男女,知道后给我汇报。” 这件事我转述给莎莎,意思是让她高兴,最起码我家里二老都开始重视她。哪晓得莎莎却吓得不轻,骂道:“该死啊周发,怀孕三个月前不可以告诉别人的,会带来厄运,哎呀呀你个大嘴巴。” 会带来厄运?我怎么没听过这种说法? 莎莎说,“香港这边的老传统,哎呀你害死我了。” 香港那边老封建迷信多,讲究也多,说是怀孕前三个月讲给别人听,孩子知道不高兴就会走掉。 为此莎莎赶紧去送子娘娘庙烧香,许愿,保平安。 我嫌那边风气不好,于是道:“不如你回来东莞,这边没有那种穷讲究,在这里养胎。” 莎莎财迷,又舍不得店里生意,思索再三,同意来莞,但来之前,要把店里一应事务全部交代好,等到经理人得心应手,再回莞城。 又特别叮嘱我,让我把她位于东城的房子重新收拾,她要返来住。 我这边嫌麻烦,让她直接住旗峰山。那妮子还不情愿,说旗峰山是别个女人的房子,她不想住,就要住自己的家。 电话里鬼扯不清,等她要回来再说。 花开两支,各表一朵,却说我拿了武山家的自动汽车装配线设计书,经过详细整理,做了个策划案,给马来西亚用邮件发过去,让他们讨论。 根据几个专家计算,伯父旗下的汽车装配厂目前日产量在二百辆车,这个数量相对于其他国家的汽车制造厂来说属于极低,丰田车本土日产量在一万辆,这是什么概念? 当然,丰田旗下汽车厂多而大这是主要因素,如果将马来亚所有汽车制造厂联合起来统计,日产量也在万辆以上,毕竟,马来亚是东南亚汽车重工业最发达的国家。 只是在我们的策划书上故意凸显这种观点,无论是宝腾还是北鹿大,伯父那个汽车厂只是个代工厂。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代工厂,才更有升级进化的必要,一旦安装了新式流水线,日产量轻轻松松突破一千辆,按照流水线的设计标准,日产量应该是一千三百辆。 就拿宝腾来说,一辆车出厂价是六万人民币,一日生一千辆,那就是六千万,一个月就是十八个亿,一年就是二百亿的产值。 达到百亿多的产值,才能称得上一个巨头,这对伯父的汽车制造厂而言,是个质的飞跃。 因而,十六亿的安装费用,并不算贵。 十六亿是我自己改的,反正已经计划干一票大的,索性咬多一些。 经过短暂的讨论,那边很快回话,想去丰田制造厂看看,了解一下那条自动生产线有多么神奇。 别说他们想看,我也想看。 经过智囊团的沟通运作,确定了出行日期,通知马来亚那边,用邮件沟通,传递双方资料,确定见面人数,然后从两地出发,在京都汇合。 因为是商务出差,因而并没有安排过多的繁琐程序,见面大家问好,相互认识,交换名片,简单会晤之后就去制造工厂参观。 要说起来,马来亚跟日本的关系还是比较近的,虽然他们也有两款自主品牌轿车,但发动机制造依然是短板,两款车都使用的是进口发动机,分别是日本丰田和韩国起亚。 我们说要参观丰田的新型流水线,他们自己其实也能联系到,丰田也乐意给世人展示自己的新设备,反正你们看完只能惊叹,想要复制出来,却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所谓的工业差距,好比原子弹,大家都知道核弹厉害,也可以看到核弹的爆炸视频,但要进行研究制造,却有很长的路要走。 没进去车间之前,我都想到他们的流水线智能化程度多高,但真正见了,还是免不了要吃惊。 以前看科幻电影里面那种机械人,灵活无比,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真正看到机械臂之间的配合组装点焊,才被震撼。 难怪丰田车世界销售量名列前茅,他们生产线的先进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先是各种锻压出来的零部件进行组列预备,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各个物料准备区。 再由自动传输机传输,在流水线上进行机械组装,框架完成后流入点焊,点焊完进行电泳浸泡,出来后上底色,然后再上面漆,跟着流入烤箱,出来后造uv涂层,经过uv灯照射,完成以后色彩鲜艳,和底盘发动机汇合,铸压。 这所有的一系列都是机械操作,直到最后的装配检修阶段才会出现人影,所做的也不过是安装头枕测试各项功能,最后将车开出车间,进入待检区。 一套流程看完,需要一个小时,然而线体尽头,是一分钟下线一辆车,三条流水线并列,也就是说,一分钟出来三辆轿车。 昔日我曾听人说过深圳速度,东莞速度,那指的是国人建房子的水平,但真正看了日本人造汽车,我才发自内心的佩服,这是东京速度。 国人房子建的再快再好,也不过是坑国人血汗钱,而日本人汽车造的快,赚的则是全世界的钱。 谁赢谁输,不言而喻。如果把建房子的钱拿来发展重工业,何至于泱泱大中华会被人看低? 看完这套流程,来自马来亚的代表们惊呆了,友华的几个代表则是老神在在,似乎是见怪不怪。 我心里被震撼,面上却要装逼,好像面前的流水线,真的是自己工厂做出来一样。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说:两亿买他们的设计图纸,值!回头我要自己在东莞复制一条线出来,也生产汽车。 汽车最重要的部位是发动机,这个我生产不了,就买日本的,而外面的那些配件就简单多了,为什么不能做个自己的牌子? 我在神游天际,娜莎却在我耳边低语,“堂姐夫,这样的流水线真的是你们造出来的?” 必须的!我轻描淡写地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能给你们的生产线升级,自然不会信口开河。” 娜莎的表情立时变的敬佩,“我还以为,国内的科技发展很落后呢。” 我呵呵笑道:“怎么能这么想呢?这都什么年代,国内的发展速度是你想象不到的,日新月异。” 娜莎点头,“我想去国内看看,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随时欢迎啊。 参观完制造车间,马来亚的客人都表示信服,友华代表建议,不如大家去喝酒,也顺便讨论订单详情。 这个举措深得我心,立即邀请娜莎一行,由友华做东,大家交流一下感情。 说起来也好笑,原本属于日本跟马来亚的合作,结果却要两个华人做翻译,马来亚的技术人员说话我们都听不懂,要经过娜莎变成中文,再由我变成日语,往往一句话要说三遍。 嗯,其实英文也可以交谈,只是日本人的英语口音和马来亚的英语口音大相径庭,更别说我的陕西式发音,几种语言交汇一起,还不如让我和娜莎翻译来的快。 第六百一十八章 有礼貌的流氓 日本人喝酒和中国人喝酒不同,他们的酒叫清酒,度数低,热量也低,最主要的是下酒菜也很简单,来来回回就那几样,刺身,豆腐,毛豆,土豆片,薯片,都是些热量低的食物。 而且日本人吃饭胃口很小,可能跟他们的资源不足有关,吃饭时候强调吃好,卡路里够了即可,不像中国人,是要吃饱。 我的饮食习惯在美莎看来是不健康的,大吃大喝,而且油腻东西多,说这样容易得脂肪肝。 也幸好他们的酒不辣口,可以连着喝,若是换成中国高度酒,这些简单下酒菜是不够的。 这方面马来亚的客人也是差不多,他们的口味也属于清淡,唯独我一个中国人不习惯,喝酒不吃肉,总觉得少了什么。 村上为了照顾我,特意点了烤鸡块,另外还有一种叫做天妇罗的食物,就是各种蔬菜用鸡蛋和面粉包裹放在油锅里炸,出来后外酥里嫩。 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喝一大杯酒才吃一口菜,主要是用来谈话。 其中都是关于设备的技术参数,以及马来亚和日本不同的风俗,尤其谈到马来亚一夫多妻制度,这点上日本男人和中国男人是一样的,都表示马来亚是天堂。 就事论事说,马来亚也有很多日本人在工作,据说也是娶了四个妻子,生活很幸福。 后面喝多,马来亚人也问日本人,“你们在中国工作,应该也有福利吧?听说中国女孩很开放?” 这个话题就有些不愉快了,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干脆不翻译。 奶奶的,说起来就一肚子火,友华内部的几个日本男人,那个都在东莞包了小妹妹,尤其是私底下听人说,村上老家伙别看六十多岁,却养了个十八岁的小妹妹,真正的一树梨花压海棠。 那村上一个月薪水六万,拿出一万块给小妹子,小妹子就给他做饭洗衣晚上还要暖床,至于能不能人事我不知道,反正看到那鹤发鸡皮的模样大部分人都不会舒服,但就是如此,却也在国内花天酒地。 尤其是这些钱还是我给他发的工资,就更气了。 但是按照日本的薪酬计算,的确要给他发那么多钱,这是最开始就订好的,除非是把他赶走,炒他鱿鱼。 可就目前而言,友华还不能缺少他,只能任由其在国内潇洒。 我不翻译,两帮人马却用英语交流起来,几个日本人眉飞色舞,说中国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资源丰富,物美价廉,而且中国的花姑娘很漂亮,很温柔,真正是水一样的女子,也很听话,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京一老家伙说:“我家里有两个女孩,我给她们每人每月一万块,她们就很高兴,叫我老公,我按照年龄大小,给她们做了区分。” 马来亚的人问:“为什么要两个呢?一个不好吗?” 京一道:“只有一个,遇到生理期怎么办?” 一杆人哈哈大笑,肆意张狂,京一又道:“其实一开始我是只有一个的,但是她怀孕了,没有办法,我带她去流产,然后我寂寞,这个时候她就介绍她的表姐过来。” 京一的说法得到其他人赞同,都说是的,中国女孩可以帮我们生孩子。 马来亚的人很是神往,说马来亚的姑娘不行,是可以一夫多妻,但是对待她们必须公平,不然就会发生家庭战争,而且,马来亚信教的多,不允许堕胎。又说自己的父亲就是娶了三个妻子,现在父亲每天起床就外出,基本不回家,因为不想见到三个妻子中的任何一个。 村上忙道,“那你来中国吧,这里太好了,无论什么矛盾,只要给钱就好了。她们最爱钱了。” 对方则问:“是这样吗?我们去也会这样?” 京一附和,“是的,只要你是外国人,她们就会对你好,无论你是那个国家,只要是外国人。” 这话让我听的面红,用酒杯敲桌子,然而他们已经喝多,眼里认不出我这个老板。 娜莎在旁边小声问我,“是这样吗?中国女孩真的是这样吗?” 我正色回:“有一些,但只是极少数,万中有一吧,毕竟,我们人口基数那么大。” 娜莎闻言点头,表示懂了。 我又道:“可能有些女孩子,思想比较单纯,容易上当受骗,被外国人渣欺骗,这个意思你明白?” 娜莎点头,“我懂了,其实每个国家都差不多。” 一场好好的庆祝会,因为话题转变,让我不舒服,闷头喝酒,后面实在听的生气,对娜莎道:“我有些困乏,想要先休息,你们继续聊。” 反正他们已经开始用英文沟通,这里我也没什么作用,不如走掉,眼不见为净。 娜莎闻言也跟着起身,“我也想回酒店,一起吧。” 当下交代各个下属,让他们玩的愉快点,费用自然是友华负责,这个问题不大。 出门却不想回酒店,看着街头人来人往,问娜莎,“饿不饿?刚才一直喝酒,没吃多少东西,不如去吃饭吧。” 娜莎点头,欣然前往,路上问:“你似乎不太高兴?” 我如实回答,“祖国太穷,要让女子出卖肉体换钱,这样的话语听在我耳朵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娜莎表示理解,又问:“难道祖国没有出台什么法律制止这种事情?” 又是一记耳光抽在我脸上,包养小三这个事情,干的最多的还是那些制定法律的人,他们自己屁股不干净,就惹得下面群众有样学样,你包养小姑娘,我也包养小妹妹,你包一个,我就包三个,形成攀比之风。 要说不是他们带头,敢问一句,当年太祖临朝,谁敢乱搞男女关系? 上梁不正下梁歪,椽子从根子烂了。 我听日本老头说包养了小姑娘受不了,可是反过来讲,去了酒桌吃饭,那些国产大老板,那个没包养?不可能因为国籍不同,那些被国人包养的我觉得正常,被外国人包养的我就说她们是汉奸?无是非观念? 对于她们本身而言,才不会管中国人外国人,反正都是要被包,只要给钱,谁包都是一样。 若是有钱,何至于她们会作践自己? 说到底,还是要怪自己民族没能力,才会让自己种族的女人受委屈,沦为笑柄。 街头闲逛,走到一家拉面馆,要了日式炒拉面,盘子小巧玲珑,适合日本人胃口。 我却不行,要吃两份才够,不然胃里饿的难受。 吃饭的同时,也近距离的偷偷观察娜莎,还别说,中英混血儿还真好看,尤其是那双碧眼,像两颗绿宝石。 目光向下,则是一道深深的沟,这点她遗传了母亲的基因,我猜测,大伯父肯娶她母亲,一定是因为她母亲是个波霸。 娜莎发觉我看她,嘴角微翘,“堂姐夫?你在看什么?” 一句堂姐夫给我思绪拉回来,让我不再有龌蹉心理,呵呵笑道:“我只是想,假若我若移民去马来亚,也娶多几房女人,该是何种模样。” 如此说娜莎就好奇了,放了筷子,充满期待,“我听说,你有好几房妻子,是真的吗?” 我摇头,“国内没有一夫多妻的制度,我只是结多几次婚罢了。”当下就把我跟阿妹的婚姻,何若男的婚姻和美莎的婚姻都说一遍,听的娜莎连发好奇。 问我,“你还打算再有一个新的妻子吗?” 我摇头,正色回:“不再有了,美莎接回来就够了。” 娜莎微笑,“预祝你早日迎回所爱。” 正说着,我身后猛地传来一声巨吼! 跟着就是桌椅翻倒的声音,我听到后连忙躲闪,身上依然被浇湿衣服,面汤有点烫呢。 转回头看,是两个青年男子抓着一个青年正在痛殴,后面还跟着两三个人,都是穿着西装。 为首的是个中年人,很有礼貌地对店家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了,这是您的损失。”说完还奉上一叠日元。 店家哆哆嗦嗦摇头,表示不敢接。 中年人将钱放在柜台上,又回头问我,“喂,你没事吧。”他问的是我身上的汤水。 我点头回应,没事的。心里已然知道,这是日本当地的社会组织在办事,他们只针对个人,不会牵连其他无辜的人,尤其对店家的态度,很是恭敬。 两个打人的将那名男子抓着头发拎出去,甩去外面水泥地,打的更狠了。 娜莎看着害怕,情不自禁躲在我后面,问:“他们是什么人?” 我简单回:“坏人。” 刚说完,旁边一个年轻女子忽然冲过来,抓着我胳膊,急切道:“你们是中国人吧?是不是中国人?我也是中国的,我是浙江的。” 哎呦,这可是我第一次在国外遇到中国人,老乡啊,当即表示,“我是中国人。” 女子就急的泪流,“帮帮我,帮帮我男朋友,他们是黑社会的,在敲诈我们。” 敲诈? 这我就不能忍了,原以为外面那个是日本人内部争斗,搞了半天是同胞受委屈。 看看外面,那个男子已经躺着不能动了,而打人者却还未停手。 这可不行,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当下来不及多想,快步走去,用日语大吼。 第六百一十九章 正和会 对于日本社团成员的行事手法,我有深刻了解。 在外人眼里,社团成员都是些满身刺青满脸横肉的家伙,说话喜欢大吼大叫,动不动就要拔刀子戳人。 这是民众对社团人物的误解,这点在全世界都是一样的。 至于脑残小说里面提到的社会大哥动不动就欺负小摊贩,或者是为难孤儿寡母,又或者是故意在穷人面前装逼,那些都属于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幼稚小学生作文。 现实社会,大哥们行事都很低调,尤其是在社会底层小人物面前,绝对保持足够的谦卑。对于大哥而言,在一个农民面前装逼是毫无成就感的,真正的江湖人物地位也不需要在打工仔面前体现。 就我自己而言,我周发对恶势力再怎么凶狠,也不敢对饭店服务员大呼小叫,哪怕是吃饭菜里面吃到一只苍蝇,我也是夹出来放在一边,并不会要求他们重做一份。 毕竟,生活艰难,打工仔们又都不易……其实我是怕重新做的第二份厨师往里面吐唾沫。 眼前这几个社团成员,从扮相上看应该不是高级社团,做法比较粗劣,也不雅观,属于混混档次。 社会哥和混混是两种概念,混混只会一味争强斗狠,欺负弱小信手拈来,用通俗的语言来说就是自己本来弱鸡,但又喜欢装。尤其是在普通人面前,行事更为凶狠。 真正的日本社团大哥真正要收拾某人,绝对不会在小吃店里动手,太碍眼,容易遭人诟病。 既然是混混,也就意味着背后没有多么强大的靠山,以我目前的势力能够轻松碾压,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这些信息在一瞬间就能思考出,因而旁边同胞求助,我几乎没有思考就挺身而出,勒令对方住手。 真正的社会大哥说话声音未必大,但一定是有权威的,力量从语气中能表达出来,尽管只是单枪匹马,但表情一定要流露出背后有千军万马支撑。 这就是江湖大哥和烂仔之间最大的区别。 这边话音落,两个正在痛殴的青年人立时停手,其他三个也用狐疑的目光看我,成包围状过来,却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这些混子也不是完全没经验,最起码他们会察言观色,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呵斥流氓的,必然不是普通人。 尤其我现在的一身装扮,连头发丝都透着浓郁的金钱气息,任谁看了都知道绝非凡人,并且使用的是以上对下的命令语,不由得他们怀疑,生怕惹得某个大人物。 早先有礼貌的那位中年男子是他们的老大,听到我发声,表情和先前没有不同,但眼神透露出的意思却是不善,紧紧盯着我,散发凛冽冷光。 血海尸山里闯出来的人物,眼神自带煞气,影视剧中大佬对决时,都会给眼神特写,就是来源于此,而日本社团更在乎这个,他们认为,一个人是否有料,眼神中就能看出。 对方的眼神阴冷,表示他心情很不爽,我则回以恼怒和嫌弃,表示他们的行为冲撞到我。同时还表达出,你们几个小虾米,根本不值得我动怒。 娜莎没料到我如此直爽干脆,本能地要从后面拉我,我连忙制止,不让她说话。 我要替同胞出头,最稳妥的做法是以日本人的身份出现,这样事件不会闹的太大。 双方对视三秒,我先开口,用不耐烦的语气问:“你们为什么要对待这样一个可怜人?” 我不用敬语,也不称呼对方任何大哥呀前辈啊之类,直接是祈使语气,这在日本文化中属于大不敬,尤其是对社团成员而言,仅凭这个态度语气都会引发一场战争。 但假若身份悬殊相差较大,或者是实力碾压,那情况就是另一种了,在日本人的思想里,强者为尊,只要实力够强,让他跪下磕头谢罪都是可以。 很多人不理解日本黑帮成员动不动就自断手指以示忠心是什么心态,这就是他们的文化,他们的规矩。 哪怕只是小小的错误,对方说切手指,那就必须得切。而且从人体结构来讲,小手指除去挖耳朵好用之外,其他作用倒也不多。 我如此托大,让对方犯嘀咕,目光不敢再阴冷,而是很客气地点头,“我是东京正和会林木集团大岛组的三浦。” 说完停顿,留给我时间思考,同时也在观察我的反应。 所谓正和会林木集团大岛组,在一般人听来可能以为是某个公司,但在日本,这是正正经经的帮派,经过政府认可过的。 日本的帮派和全世界其他地区的帮派不同,构架上来说更严密。 而日本的黑帮组织却不同,政府记录在册,属于合法组织。大小团体统一称为组,比如闻名海内外的三口组。也有称为会的,住吉会稻川会,这三家是日本国内最大的三个组织。 而三浦说的正和会,我也有所耳闻,似乎是新近崛起的一个组织机构,势头较猛,大有跻身三大组织之一的架势。 正和是组织总称,林木集团属于正和会下属单位,相当于帮会内的分堂口,而日本帮会的命名基本都是按照人名叫,自然而然,林木集团的组长应该是叫林木。那么大岛组应该是第三级的小团体,是真正的小组。 另外,一个组内也有许多职位分级,比如叫若头的,属于副组长级别,组长不在或者组长意外身亡会自动晋升组长。 面前这位能很自豪地报出家门,估计是若头,并且从他表现出来的气势而言,肯定是个心狠手辣之徒,只是目前被我一番装逼震住,不敢轻举妄动,要试探我的底细。 他抬出正和会,一般道上人都会哦地一声,正和会呀,然后介绍自己,并且迅速给自己定位。 这里也要看自己所属集团的牌子够不够大,比如对方说是正和会,那么我说三口组,势头上可以压他一级。 当然,也要看级别的,三口组的低级职员在他面前是不能摆谱的,人家是三级小团体,而三口组甚至有五级小团体,在他面前就装不起。 这方面我熟门熟路,对方亮出身份,我也不能示弱,继续保持高逼格姿态,皱着眉头道:“东京的组织在京都大街上搞事?” 对方面上就挂不住了,已经自报家门,按理我也该亮出身份,结果换来一句斥责,气的脸色发青,低沉声音问:“那么阁下是那位?” 尽管生气,他也保持足够的礼仪,不敢称呼我是小子或者混蛋,看来是个稳重的人。 我反问:“知道京都武山集团吗?” 对方立时恍然,武山集团是正经企业,生意人,有钱人,虽然不是什么帮会组织,但企业领导受政府军人保护,和帮会组织不是一个档次。 但说到底,商人和黑帮一般并无关联,各有各的营生,像武山集团这种级别的巨鳄,也不需要跟社会团体纠缠,人家有自己的武装力量,毕竟那是个武士家族。 对方恍然,我再接着问:“知道武山直树是谁吗?” 这里也玩了个花子,我不说自己是谁,让他自己瞎猜。反正他是从东京过来的,多半对京都不熟悉,要是将我错认成武山直树,那就省了许多麻烦。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给武山集团任何面子,直接回复:“原来是小直树啊。”眼睛瞟了地上青年一眼,略带嘲讽道:“怎么,你认识这个混蛋?” 语气已经不善,并暗含愠怒,似乎在说:原来是个不入流的商人子弟,装什么大尾巴狼。 这我就不服了,区区一个流氓团伙,竟然敢顶撞大财团子弟?要知道,武山集团旗下可是有军工产品的。 看来这个流氓没什么文化,见识不够多,既然如此,我非得给小舅子找点事做不行。黑了脸回:“你这个混蛋,在京都大街上肆意行凶,惊扰到我的客人,还弄脏我的衣服,不但不赔偿,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是想躺着回去东京吗?” 这是不折不扣的挑衅语,用的是老子训儿子的语气,立时惹的三浦大怒,口里一声混蛋,他身后一个青年先跨步冲上,要当脸给我一记左摆拳。 第六百二十章 歌舞伎町 等的就是这个,大街上欺负我同胞,不想办法打你一顿我还算什么中国人? 那厮一拳冲来,压根没想到我会躲闪,更加想不到我在躲过拳头之后奋力还击。 他只是个普通人,又不是武山洋介身边那几个空手道高手,一拳打空人就不会了,被我居高临下一拳砸下,差点扑街。 眼看他腿脚倒换向后退,我又伸手抓了他头发,强力扯回来,对着我膝盖就是猛击,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这次是真扑街! 膝盖和他面门相接,传来骨折的噼啪声,同时伴随的还有后面娜莎的轻声惊呼,我都不用看,就知道她此刻捂嘴提神,双目睁大。 一个放倒第二个也大喊着冲来,结果和我的脚掌来了亲密接触,接着是第三个,冲过来被我一个闪身侧推,直接掐着脖子摔掷在地。 还剩两个,其中一个表情稍有惊恐,看一眼三浦,又变的凶狠,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毫无悬念地被我一拳砸翻。 混混就是混混,黑帮团体之所以凶狠,根本原因在于大部分时间他们面对的是普通人,一般教训人都是好几个对付一个,挨打者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硬挨,那种活儿是不需要技巧的。 但在实际对战中,技巧却无比重要。 一连四个手下被我放倒,三浦面上挂不住了,啊呀一声冲来,当面一套组合拳三连发,但毕竟是年龄大了,三拳全部落空,人却被我在小腹上顶了膝盖,跟着用手抓了他衣领举着,哼哼着问:“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对方呲牙咧嘴,也不敢再说硬话。日本人就是这德行,遇到比自己弱的就猛欺负,遇到比自己强的就装可怜。 眼见他不回答,一把推落去地面,摔个狗吃屎先,而后才威严地摆手,“滚!” 几个人连忙起身,已经没了再来挑衅的勇气,这是他们的规矩,正面对抗中落了下风就是输,输了要保持服从。 那三浦还略有不甘,看看地面上的青年人,而后问:“阁下这么做是为什么?还请告知,等我回去东京,会报告上级,向您赔罪。” 话说的客气,潜台词却是:你为什么阻止我们办事?说个一二三出来,我回去跟老大交代,让我老大来找你麻烦。 我摆摆手,“没有什么,只是以后在京都做事,需要经过我的同意才可以,想要找我也很简单,武山直树的名字很好用。” 这倒不是我吹牛,他要真心找我,找到武山直树一番说,自然而然就能找到我。只是那个时候,我人在东莞,看他敢不敢来。 反正今天,面前这个同胞我是护定了。按说我应该狠狠揍他们一顿,然后让他们赔钱,但那只是理想,说到底这也是在他们的地盘,我不敢过分要求,不然闹出乱子,我也不好收拾。 得到我的答复,五个人灰溜溜撤离,行动迅速,毕竟还是怕丢人。 而在大街两边,都有人在头偷偷摸摸看我,见我回头,又慌忙转脸,装作忙碌其他事。 这里又是日本文化和中国文化不同的地方,在中国敢说有这种事情,只要是有机会,肯定是围绕的里三层外三层。 但在日本不行,尤其是看到这些西装革履却面带凶相的杀神办事,大家自觉地躲开,免得牵连到自己。 用他们的话来说,能让帮派组织成员追打的人,必然也不是什么正经良民,那些事能不管就不管。 三浦一行退走之后,先前央求我帮忙的浙江妹子就冲上前去,把男子扶起,抽抽噎噎,问他感觉如何。 小伙子被人揍的鼻青脸肿,但模样能看出挺英俊,起身后看我两眼,诚恳道谢,然后检查自己身上伤势,看上去身体蛮好,一番踢打,都是些皮外伤。 即便如此,也惹得女子稀溜溜哭,哽咽着用日语对我道:“谢谢您先生,如果不是您出手相救,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一番话让我唏嘘,小声道:“我是中国人,只是会讲日语罢了。” 女子更加感谢,连连点头,“看不出来呢。” 周围有人在看,我让女子扶着同胞离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人都走出去几十米远,我才想起,吃饭的钱没付,又转头回去。 后面娜莎问:“去哪?” 我道:“去付账。” 回去炒面店,要付账,老板战战兢兢收了,说谢谢光临。我要走,结果柜台里面的收银员问:“先生,另外两名客人吃的拉面,他们是您的朋友吧?他们也没付账。” 她说的是挨打的那对情侣,在遭受突然袭击的情况下,谁还顾得上付账?不过既然别人问起,我也不好丢国人的脸,问清价格,一并付了。 等再追上去,娜莎看我的眼神就变了。 “听说,就算你不付账,也没关系,日本店员不会追出来问你要的。” 这个听说自然是听挨打的情侣说,我却摇头,“是不会追出来问我要,但这关系到国人的诚信。” 娜莎微笑,旁边的女子却脸红了,轻声道:“其实我们已经结过账了。” 这句话就是骗人了,不过我不揭穿,看她的穿着打扮,就知道经济并不宽绰。再看看男人的伤,问:“他们为什么打你?” 两人都不回答,男的是没力气说,女的则是咬紧嘴唇。 我再道:“我在这里有点能量,假若问题不大,我或许可以帮你解决。” 男的闻言抬头,问:“你听过歌舞伎町这个地方吗?” 歌舞伎町?那不就是东京的不夜城嘛。 在日本而言,歌舞伎町的地位就类似于东莞于中国的地位,不过歌舞伎町只是红灯区,东莞是座城。 不管哪个国家的人来东京旅游,歌舞伎町都是避免不了的,据说东莞一些特殊项目也是参观过歌舞伎町后发展改进而来,在千禧年之前,歌舞伎町是世界性业的标杆。 可惜的很,现在这个标杆被东莞的iso标准化服务比下去,不再是业内首屈一指的大拿。 上次我就想去歌舞伎町开开眼,因为身体受伤,故而未去,时间久了都把这件事忘掉,没想到在这里又被人提起。 再问:“歌舞伎町跟你有什么关系?” 同胞面无表情回:“我女朋友在里面做艺伎,我把她救了出来。” 如此一说我就懂了,所谓艺伎,也就是带技艺的妓,传说中卖艺不卖身,但终究逃不过悲惨的命运。 我仔细看了看姑娘的脸盘,长相并不算多美,却有股子清纯风,又带着点邻家小妹的羞涩感,这样的妹子很符合日本人的心理。 女子面红耳燥,“我签的合同未到时间,没想到他从国内过来。” 再问才知道原委,这两个情侣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约好了毕业结婚。哪晓得男生上了名牌大学,女子却名落孙山,后面两人分开,一个读书,一个远赴日本打黑工。 说是打工,其实是被蛇头骗来,个中悲惨不足为人道,后面认命,学会逆来顺受,将赚的钱寄回国内,除去帮家里父母修起二层小楼房,更是给男生寄去许多生活费,自己却过得节约。 这种关系在东莞也很常见,比如出来打工的年轻媳妇,给家里寄钱,骗老公说自己是跑业务,或者是卖房子卖汽车,实际上是在卖肉。家里人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会心安理得地使用寄回来的钱财。 这男生也是个情种,收到女生的钱,坐不住了,自己也打零工,省吃俭用攒了船票,远渡重洋来看她。 两人见面,这才知道女子的钱是哪里来的,登时就受不了,哭着喊着要把女生救出来。 歌舞伎町大大小小上千家风俗店,几百个堂口,各自管理,哪能让人说走就走?更何况这女子之前是从中国人手里转出来的,眼下在大岛手下的风俗店里开工,人家追出来给她抓回去,理所应当。 毕竟,艺伎转手费可不低,对方不让她赚够钱,怎么可能放她走? 这些事情娜莎不懂,我却门儿清,世界各处的红灯区不都是这样? 两人逃到京都,以为明日就能坐上飞机,哪里想到,被人追了来,抓住男人就是一顿打,虽然没打女的,但帮会毕竟是个帮会,女生被抓回去是另一种对待手法。 事实上,我随意瞟了眼,已经看到女子身上的纹身,那是帮会记号,说明这个女子签的是长约,几年内都赎不了身。 听完这一套,我除了叹气,别无其他,要说怪日本人,其实更应该怪国人,这女子从国内被骗出来,可不是日本人的错,而是一些昧了良心的同胞。 大多数女子奔着打工的念头出来,猛然叫她去卖,必然接受不了,但在这异国他乡,能有什么办法?这女子肯定吃过许多苦,要说恨,肯定是恨国人多过恨日本人。 第六百二十一章 参观工厂 听完他们的叙述,娜莎心痛急了,一直问: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还能为什么,就是一个穷字闹的,真正细究,原因多了去,当下也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对男子建议,先去医院疗伤。 男子拒绝,这个地方对他而言糟糕到极点,尤其是想到女朋友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心里拔凉拔凉,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既然如此,作为同胞,我只能尽量帮忙,拿出自己的钱包翻了翻,里面放了叁万日元和一千美金,全部送给他,让他尽快回祖国母亲怀抱。 男子嘴里推说不要,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说到底也是清苦学生,心性单纯,想要,却觉得丢面子。 还是女子胆正些,拿过钱说谢谢,又问我名字,联系方式,说回国之后有机会还钱。 我道:“拿去吧,他日若是有成就,就多做些善事,多帮助国人,这就够了,我不需要任何报答。” 两人感动,道谢之后要去拦的士,我却想起一件事,慌忙问:“回国之后做哪个行业,想好了吗?” 男子说继续读研,女子则摇头,还没想好回国做什么。 我拿出便笺写了杨春凤的号码,递给女子,“回国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电话这个人,她会给你一份工作。” 女子闻言眼睛发亮,很是欣喜,直说遇到好人。 我却没说,杨春凤是个酒吧女,现在跑业务,不过也干的是卖肉勾当,只是看上去光彩了些。 之所以不明说,留着让她自己体会,毕竟,做过鸡的女人,想要从良,不是那么容易。 对于女人而言,献出第一次最为困难,一旦第一次交给某个男人,后面就会习惯性的对他好,哪怕这个男人穷,没本事,脾气差,甚至是三秒男,但总归是第一个男人。 优秀的男人会让女人保持足够久的好感,差劲的也能保持好几天,这是女人的天性思维决定的。 第二难就难在女人的第二个男人,女人天生觉得应该跟一个男人好,一旦有过两个男人,心理就会发生变化。 也就是所谓的破罐子破摔,而那些见过上百个男人的女子,对男女之事就看的很淡,和一个男人做一百次,跟和一百个男人各做一次,对她们而言,没什么区别。 我有七成把握相信,这女子回国,一旦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必然会重操旧业。现实摆在眼前,她没钱,那个男子还在读研,就凭国内普通月薪千多块的薪水,她根本适应不了。 就拿日本来说,即便是打黑工,一个月攒个一万多人民币还是可以的,有些人能吃苦,同时打三份工,一个月能攒两万多呢。 去做风俗店则更加,一个月十多万肯定是有。 送走一对苦命鸳鸯,也没了游览兴致,和娜莎一起,回去酒店休息。 路上娜莎看着我,眼神稀奇,“你在帮他们的时候,没想过害怕吗?” “想过,但也没办法,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同胞受苦?” 娜莎又问:“那假若那个人不是同胞呢?你还会帮他吗?” 我回:“看情况,如果只是教训一顿,我不会理睬,可能是小矛盾,对方出口气算了。假若要当街杀人,或是要让他残废,那我肯定要管一管。”后面补充道,“每个国家都有好人坏人,我只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翌日起床,会议双方启程回国,所不同的是娜莎随我一起回广东,她要看看友华的厂房,顺便见识一下大陆风采。 娜莎作为大伯父的代言人,有一定的话语权,我自然要招待好,为了给她留下最好印象,干脆乘坐从东京到深圳的航班,让她知道一下什么叫做现代化都市。 就城市建设来说,深圳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好都市,不仅仅是因为深圳够繁华,主要是深圳的市容市貌,靠海,干净,尤其是绿化做的特别好。 就吉隆坡而言,跟深圳是比不上的,就算是以干净整洁著称的东京,和深圳相比也差点,香港更不用说,虽然香港是亚洲金融中心,但自从九七之后,似乎香港的金融力量在逐渐削弱? 一下飞机,先带娜莎去看了世界之窗,又看看海洋世界,当晚在深圳休息,第二日才回东莞,一路所见,让娜莎瞪大双眼,直吸凉气。 “不是说,中国很穷很落后的吗?” 我心里说,那是因为我没带你看贫穷落后的地方,嘴上却笑:“嗯,相比马来亚而言,我们还是有些差距。” 娜莎摇头,“不对,单从城市建设来讲,我感觉中国比马来亚要先进的多。” 这倒是真的,要论城市建设,中国世界第一当之无愧。 后面又吃了几餐饭,我带领她见识到全国各地不同风味的小吃,让娜莎直呼过瘾,真没想到,中国的食物会是如此多样,并且如此好吃。 并且,我发现娜莎并不是什么食物都用手抓,人家吃过桥米线砂锅米线这类的,就会熟练地使用筷子。 这个发现让我有了些许失落,原本计划要请她吃火锅的。 通过吃饭消费,娜莎得出了新的结论,中国的人均收入已经超过马来亚,同样水准的饭菜,中国的价格贵了太多。 这让我有些惶恐,连忙解释,“咱们这几天吃的都是高档料理,事实上中国人的人均收入依然不高,也有那些路边摊,价格比马来亚更便宜,像你这样的胃口,一顿饭三块钱就足够。” 从深圳到东莞,娜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乞丐,不过是经过整顿后的乞丐,不再是像以前那样瞪着眼珠子要钱,而是伏在地上,后面拉着小板车,车上有音响,乞丐一边拉一边唱: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滴妈妈,流浪的人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 娜莎说这不是乞丐,应该是艺人,他唱的歌曲也很感人,应该给于布施。 我没好意思让她给,怕她走进前发现那其实是个假残疾人。 回到旗峰山,娜莎先看到的是栽在窗户前面的樱花树,表情略带怀疑,“那就是你从二条御所带回来的樱花?怎么看上去,似乎是病了?” 说起来也是怪,这八重樱花从日本挪回来,长势一直不好,树叶树枝看起来都是半死不活,弄不清原因。 我有心要找植物学家弥月生来给我看看,总是忘记,当下回应:“回头找专家来瞧瞧,看看是不是水土不服。要是水土不服,我就从日本运个两吨土回来。” 这个说法让娜莎忍俊不禁,我却不知道笑点在何处。 她道:“假若可以,你就专门从事运土工作,过个三五十年,将整个日本岛挖回来。” 这不就是愚公移山吗?娜莎这个脑洞开的好,让我忍俊不禁。 进去家门,娜莎要看她那传说中的植物人堂姐,却让张灵彦瞪大了眼,上下看着娜莎惊奇,“这不是小妹婚礼上见过的那位洋美人?阿哥你这么大本事,就把人家骗回来了。” 这嘴巴快的,我连忙纠正:“阿彦,别乱说,这是大伯父的女儿,算是堂妹,你应该叫姐姐才对。” 张灵彦不以为然,“哎呀说的那么好,她又不懂中国话。” 话音落,娜莎就微笑道:“又见面了阿彦,那天在小妹婚礼上,你可是一点都不比新娘子差哦。” 说的张灵彦惊呼一声捂嘴巴,“洋美人会说中国话?” 娜莎正色回:“我是炎黄子孙,龙的传人。” 进去阿妹房间,娜莎才见识到真正的奇迹,看着外观犹如一只巨蛋样的运动舱,就像大宋子民忽然见识到飞机,赞叹好奇之情溢于言表。 那巨蛋上面有许多屏幕,显示病人各方面条件参数,我又当着她的面演示一番散步模式,小跑模式,快跑模式,还有双臂伸展运动,下蹲运动。 里面阿妹上身覆盖简单衣物,下身却是可穿戴式只能排泄器,做出各种动作轻而易举,除去眼睛始终是闭的,其他和常人无异。 娜莎惊呆了,表示不可思议,“这台机器也是你们工厂生产的?” 我指着机器上面压制的钢印记号,“看到么,这是我们友华的标志。” 娜莎表示佩服,又说要去看友华加工厂,我以今天时间太晚的理由阻拦,让她先在旗峰山住一夜,自己则悄悄给友华总经理打电话,让他现在就发动全体职工停产,搞卫生,把每个角落后背全部清理干净,迎接贵客到来。 用日本人的话来说,假若连简单的清洁工作都做不好,其他精密严格的产品又如何能做好呢? 很多工厂技术人员总是会吐槽,生产嘛,最终还是呀靠技术吃饭,把车间内外打扮的再光鲜亮丽,产品质量不行,都是白费。 而在成熟的企业间眼里,工厂内部环境是否干净,是完全不同的感官体验。 老板不懂详细技术,但从工厂的干净程度,设备的保养水平,以及车间是否明亮整洁,可以看得出整个工厂的管理水平。 一般而言,爱干净的人都细心,精密仪器,就需要细心的人才能生产好。 第六百二十二章 娜莎的奇妙创意 对于环境卫生这方面友华从来不担心,为了整理整顿清洁清扫,公司每个月花费五万元雇佣十名清洁员进行专门维护,另外还有设备保养团队,绝对干净。 至于各种大型机械设备,数控冲压,数控剪板,数控折弯,多工位冲床,万能回转头铣床,数控锟压成型,逆变空气等离子切割等各种机械,都是日本制造,世界一流水平。 更别提还有个3d打印机室,那是在设计一些稀奇零部件时候使用的,直接输入数据,成品外形出现。 这个技术是上个世纪的技术,但见过的人少之又少,为了增加客户信心,我特意让技术员随便打点东西出来。 技术员领命,想了想,打了个卡通米老鼠,外形自然和原图一模一样,只是外观纯奶色,不够完美。 即便如此,娜莎也觉得很神奇,夸赞友华科技先进。我让技术员拿去样板制作间,里面有专门的上色机器,不多时拿回来,就是一只带颜色的米老鼠,让人拿不锈钢圈穿了,让娜莎把玩。 娜莎激动地道:“这样的话,用来制造玩具岂不是很快?” 这番话让我心里发笑,也只有女人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也不好说,或许过上几年,3d打印机技术成熟,能有工业使用的低廉产品,还真的可以普及到玩具厂领域。 当下只是解释说,这机器重点还是在设计一些零部件模型,毕竟我们是机械厂。 做玩具,亏她想得出,玩具厂的利润怎么和机械厂比? 结果娜莎没听懂我的潜台词,反而激动地说:“这是真的,堂姐夫,我从小就喜欢玩具,如果你有技术,我有很多稀奇的玩具想法,这方面我们可以合作。” 哎呦,这还来劲了,我不回答也不好,假装思索,问:“什么稀奇玩具?前景如何?” 娜莎道:“当然是一些智能电子玩具,比如机器狗,机器猫,甚至变形金刚,外观上一定要符合儿童审美,但内部构造走高端路线。” 说完忽然问:“你知道美琪吗?” 我不知道美琪。 娜莎道:“美琪是我的朋友,她家就是做玩具的,不过用的传统工艺,其中一款叫做美琪早教娃娃的,就是一个卡通女孩子形象,叫做美琪,可以说六种语言,教儿童简单对话。” 这么一说我懂了,这玩具不稀奇,叫早教机,我几个孩子都有,其中安琪儿那个最高级,是个牙仙子造型,也会说好几个国家语言,能跟孩子简单对话。 只是不知道,那玩意多少钱。 娜莎道:“玩具的利润一般在一倍,越是往后,小孩子的教育越是重要,全世界而言,每个孩子都应该拥有玩具,而越是高级稀奇的,越是会有市场,随着大人们工作压力增大,将会越来越少的陪伴孩子,智能玩具,将会不可缺少。” 又拿出手机,指着摄像头道:“我的想法是将摄像头和玩具结合,做成一个宝宝卫士,这样玩具在陪伴孩子玩耍的同时,孩子的一举一动,大人都可以通过远程设备进行查看。” 这个点子赞啊!我竖起拇指夸奖,心里却没有半点兴趣,说到底也是小孩子玩意,就算有市场,那也是多少年后了。 嘴上却大肆赞扬,表情也很丰富,“娜莎,我只以为你只是外表漂亮,没想到也很有生意头脑。”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个小姨子脸红了。 参观完工厂,还要留娜莎在食堂吃饭,当然,食堂内容是提前准备好的,就如当年我在食堂炒菜时候一样,一旦有重要人物来,食堂的伙食就特别丰富。 今天食堂四个菜,两荤两素,每个人还领一个今年新出产的梨子和牛奶。工人们个个都是喜笑颜开,经过我身边时候都热情打招呼,叫社长好。 我微笑点头,范儿十足。 娜莎道:“你们上下级的关系真好。” 我回:“做老板的,不能将自己置于员工头上,你们的本家祖先李世民曾经说过,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我是给了这些人工作的机会,可我也是靠着这些人赚钱的,我们是平等的。” 娜莎眼睛更亮了,笑道:“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你会有好几房妻子,的确与人不同。” 我呵呵笑,吃饭,吃饭。 娜莎临走时,我又让人购置了各种礼品,有丝绸衣服,广东茶具,还有大红喜庆的中国结数个,东西不贵,却是中华文化。 对于她而言,对钱不感兴趣,什么东西才感兴趣。 双方约定,等到汽车厂升级改造完成,就洽谈智能玩具厂的合作,我出技术,她出资金。 有了娜莎的背书,马来亚那边的信息很快反馈,同意这个改造项目,双方又关于细节接洽了四次,最后敲定,签下合同。 十六个亿,友华至少赚六亿,直接逆袭。 对方交完定金,财务这边一股脑的全部给武山企业打过去,让我一阵失落。却也无可奈何,这项工程施工方是武山,他们要设计版权费,也要定金,不给没法开工。 想到几个月后升级改造完成,能收到尾款,我又开始激动,好饭不怕晚,慢慢来。 马来亚的订单在继续,友华内部的订单也繁忙,但这个智能icu病床却打不开局面,成本价在六十万一台,售价暂定九十六万,价格太高。 用医生的话说,现在icu里面也很先进,你们唯一的卖点是多了个自动排泄清洗系统,但这个问题纸尿裤就能轻松解决。 不就是替病人擦屁股?做护士的还在乎这个?谁还拉屎不擦了? 说到底,还是定价太高,医院并不想承担。 我问小林,成本能否降低? 小林道:“降低成本质量也会下降,这东西卖的贵,客户用个十年八年不会坏,要是成本低,用个一年半载就要去修理,麻烦的紧。” 难道说,我花了上千万研制出来的icu病床是个无用废物?这种情况在设计界来说并不新鲜,日本人开发出很多没用的小东西,比如眼镜上面安装漏斗,只是为了滴眼药水好滴。 又比如脑袋上戴个有卫生纸的帽子,说是感冒流鼻水可以擦的快,这些都是日本人的创意,但没什么用。 可这拉屎不用擦的机器是我的创意,好不容易弄出来,没有市场,可愁煞了人。 心情不好,身边几个人都知道,李秀听说后来找我,她是学护理的,知道护士的难处。 要说替病人擦屁股,那是护士的职业,但毕竟是人,久病床前还无孝子呢,有谁会愿意每天对着一堆大便? icu里面为了少受点累,几乎不给病人喝水,所以大部分icu病人出来都是嘴唇干裂,面色蜡黄。 不喝水尿的少,病人的大便也干燥,自然不会拉,这是护士心里的小九九,医院家属都没办法说。 但屎憋在肠胃里太久,垃圾毒素就会被肠胃吸收,面色蜡黄的人,多半有便秘,对人体不好,说白了等于吃屎,对健康有影响。 就如当年德叔病重住在icu,出来后凄惨,让两个女儿先后哭,我记得小妹还拿德叔的尿给我看,是红色的。 但如果使用我们的产品,这些问题就不是问题,最起码大小便护士不用操心。也不是谁都愿意看着病人私处,无论男女。 李秀道:“让我试试,我去找我们学校,看看他们实习实验室会不会买,如果他们肯要,觉得合适,肯定会推广开。” 这是个路子,我让李秀去办,假若办好,一样是有提成。 icu病床的事情还没处理好,莎莎传来喜讯,有孕,又让我奔赴香港,陪了她一阵,这边将她哄开心,人又接着去美利坚,听梁大夫教诲。 安琪儿跟何青山一样大年龄,却也鬼精可爱,知道我是海员,每个月只能回家一趟,于是天天在家数日子,期盼我的到来。 她知道,我每次来都不会空手,会带着许多好吃的,比如锅巴,棋子豆,蓼花糖等国内小吃,都是美国没有的。 小孩子也理解,海员嘛,满世界乱跑,肯定会拿来其他国家的特产。另外,随着安琪儿的年龄增长,对于孩子的教育我也充满担忧,这孩子会使用粤语沟通,但拒绝书写中国字,因为中国文字太难了。 究其原因,是她就读的学校没有开设中文课程,这就让我不爽了,国际学校,不开设中文课程怎么行? 梁大夫说,安琪儿就读的学校是英国皇家贵族学校,可不是谁都能随便进去的,要不是英国皇室贵妇认可t&a的功效,安琪儿都进不去呢。 又话:学校里面不光教孩子文化知识,更重要的是教孩子成为一名真正的贵族小姐,说话,动作,神态,都是真正的贵族,船王的女儿,赌王的女儿,橡胶大王的女儿,都在这所学校就读。 想想看,女儿从小就拥有这样的一群闺蜜,长大怎么会差? 就连那些男同学,也是各个皇室子弟,其中还有好几个是中东石油巨头子弟呢? 一番话说的我火起,“他就是天王老子的儿子我闺女也不嫁,怎么能从小培养孩子要嫁个好老公这种思想呢?她将来喜欢谁,看上谁,那是她的事,她要怎么做都好,就不允许她为了嫁个好老公委屈自己。” 发完脾气霸气宣布,“那个学校不要读了,退学出来,读个教中文的学校。将来我的女儿不需要看任何男人脸色,也不需要嫁入任何豪门!” 她自己,就是真正的豪门! 第六百二十三章 中东土豪 霸气宣言落下没有两分钟,我就蔫了,因为梁大夫用眼睛死死瞪我,让我不自觉地后脊梁骨发凉。 你有女儿,就想着挑剔全世界男人,把你女儿当公主一样养,那么别人的女儿呢? 我呢? 问题回到我最怕的那个问题,结婚。 结婚我不怕,就怕去见家长,去见老人家我要怎么说呢? 这几年春节,我都要去拜访梁家二老,送的礼物也不轻,但都是以干弟弟的身份去的,这突然间的干弟弟转变成女婿,怎么跟人开口? 再有一个,我这里跟梁大夫完婚,美莎那头也是个问题,虽然计划好要两头瞒,但就怕万一,瞒不住了怎么办? 梁大夫不高兴,又把身子拧过去,说想阿贵了,人黄永贵虽说人胖点丑点,但性格温顺,会逗乐,一心一意地对人好,从来不舍得让人受半点委屈。 这方面我跟黄永贵相比,差了许多。 正好声哄她,电话进来,说是有个中东土豪来见她,约吃下午茶。 梁大夫跟我置气,哼声道:“你要是不打算娶我,我就答应中东土豪的求婚,做他的第七个王妃。” 好家伙,梁大夫也真想的开,七姨太,那还不如给我做二姨太呢。不过这话也只敢在心里说,嘴上不敢透露半句。 她要去跟土豪吃饭,我执意要跟,在门口发生执拗,梁大夫冷面挺平了道:“要跟着也行,但你只能站在我身后当跟班,不许跟我有亲热行为。这土豪人不错,我打算让他做备胎,你自己不娶,也别坏了我的好事。” 还别说,我心里确实有这个想法,上天来个优质凤凰男,把梁大夫给追了去,只是有一个心结,舍不得安琪儿。 假若对方是个大土豪,不缺女人,或许梁大夫可以嫁,安琪儿也能有个不错的生活。 当下跟着梁大夫去赴宴,去见传说中的石油巨子……阿普杜拉·本·默罕默德·本·拉西德·阿尔·马克图姆。 中东人名普遍长,但属于自己名的只有前面一节。 这位阿普拉杜算是皇室成员,其富裕程度不可估量,反正李超人是比不上的。按理来说,以梁大夫的资格,是不够做他王妃的,顶多只能是情人。 皇室成员在王妃选择上近似苛刻,一定是纯洁的处子才行,但也架不住人饥不择食,想要尝尝传说中的东方美人。 其实我更怕的是梁大夫把持不住,据说中东几个皇室成员模样都不赖,又有钱多金,很少有女人能顶得住他们的攻势。 做不成王妃,一度春宵,也能获利不少。 像梁大夫的性格,已经变的不可掌控,随时给我一种危险气息,动不动就要拿跟别人好来要挟我。 以前只是听说中东土豪大手笔,这次见了果然不同凡响,身上倒是打扮的简单,长袍头巾都是素白,长袍不是棉质,而是真正丝质。 头巾却采用的是传统纯棉,也没有任何装饰点缀。但是行事做派,却处处透着富贵气息,吃饭是包餐厅,用的餐具是纯黄金制造,呈上来后金光闪闪。据说这套餐具是王室专用,出门要随身携带,不可缺少。 食物也是顶级食材,雇佣的法国厨师,说白了,他吃饭只需要餐厅提供一个场所,其他都是随身携带,跟古代皇帝出巡一个意思。 这里人开饭,随从还要架着一只白腹大雕,站在旁边给喂食生牛肉,霸道的紧。 那只雕站在木柄上,目测五十公分高,威武雄壮,这还是静立姿态,如果双翼展开,那就更大。 见我好奇,阿普拉杜一番叽里咕噜,有随从翻译,“不要盯着它看,它会发怒,这是用来抓狼的鹰,很凶猛的。” 抓狼的鹰?我心说吹牛逼不打草稿,这有钱人真能吹,后来我才知道,这只鹰是真的会把狼从地面抓起,扔去山底。 心里诽谤,面上却要保持恭敬,且看他们接下来如何交谈。 梁大夫不懂阿拉伯语,内容自然是要经过翻译,听了一半我已经释然,心说梁大夫吓死人不偿命,还说什么中东土豪追求她,搞了半天,人家只是要她培养活体器官,用来延长老父亲生命。 这是生物科技领域,很稀奇的疗法,说是把患病的器官进行拷贝,然后用科技方法克隆培养,将胚胎放进猪的身体内培养,等到长大,再拿出器官装回人体。 这个说法听的我眉头紧皱,半天回不过神,人的器官怎么能在猪身上培养?基因序列都不同,不排斥吗? 后面才知道更厉害的,世界第一只克隆羊诞生于上个世纪,标志着生物科技进入到新的领域,时间过去了十年,生物科技早就发展的超乎想象,只是不跟大众说罢了。 克隆器官都是小意思,如果法律允许,那些科技疯子甚至会弄出克隆人,只是有悖于社会道德,业界内约定成俗的规定,不允许在克隆人身上动任何歪脑筋。 想都不要去想,是完全被禁止的。 但利用猪来培育人体器官,却是被允许的,至少目前没有明确的反对声音,普通人自然接触不到,但土豪们为了活命,什么都愿意尝试。 梁大夫弄出羊胎素精华,可以延年益寿,得到实际验证,已经成了生物科技领域一位大拿,得到很多科研机构的关注。 尤其前不久,她异想天开写了篇关于人类器官培养的论文,在业界传阅,其中有些观点得到认同,也就引来了大主雇。 据说,梁大夫之所以会往这方面考虑,主要是看不惯黑市上的人体器官交易,一些人为了活命,不惜牺牲另一些人,这是不公平的。 假若人体器官能够自主培养,那么完全可以避免杀戮。 中东土豪和梁大夫一番讨论,觉得这事可以做,但梁大夫回复:“用猪来培养器官还在理论阶段,未必会成功,而且,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金钱。” 阿普拉杜打个响指,后面随从拿过来一口大箱子,打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欧元,都是五百面值。 好家伙,这一箱子价值折合人民币起码上亿,直接就给我炫的眼睛睁不开。 阿普拉杜表示:“你拿去做研究,不够告诉我,把这个项目做成功。” 梁大夫欣然接受,挥挥手,后面自有随从过去接钱。 这一幕给了我极大震撼,一直以来,都是我把梁大夫小看了,什么叫力量? 知识就是力量。 跟土豪吃完饭,出来三秒后我就表示,“这次回莞,我会向二老说明心意,他们答不答应,我都会说。” 这话不是骗人,回莞后我就去找梁院长,备了厚礼,先随便聊两句,然后坦然说明:“阿姐一个人在国外,孤单辛苦,我想去照顾她。” 梁院长推推眼镜,眯着眼看我,悠悠叹一声,“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了,怎么办,你跟阿燕商量。” 言下之意,就是同意。 我去? 事情就是这么轻松? 我又去找梁妈妈,说了同样的话,梁妈妈呵呵笑着,“阿燕大你好几岁,你不觉得亏吗?” 我正色回:“真爱不分年龄,我会对她好的。” 梁妈妈点头,“阿燕已经对我们说过了,只要你有心,我没有意见。” 搞了半天,人家早就知道,只等我去登门提亲啊。 如此话说定,接下来就是婚期议定,我问梁大夫,梁大夫说你订。 我就难住了,我怎么订? 要不,我去弄个马来亚的身份? 回去旗峰山家里,坐在窗前长叹短嘘,看着窗外樱花树,愁煞个人。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两方都不领结婚证,等到结果出来再说,人家要打要杀,到时候脖子伸直。 却说莎莎有孕,要回来东莞养胎,我将她以前的老房子一番收拾装修,供她使用。同时也给她配了司机和保姆,司机是从友华司机班调过去的,保姆是人才市场现招,目的就是一个,要伺候好她。 毕竟,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周家后人。 同时严格要求边锋赵大保密,千万不能让何总知道莎莎回来,更不能让她知道莎莎有身孕。 因为莎莎归来,旗峰山哪里几乎不怎么回去,终于惹的张灵彦惊疑,“阿哥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了野女人?怎么天天夜里十点往外跑?” 我只能回:“小丫头不要乱说,最近生产忙,我需要夜晚跟踪进度。”之所以不给张灵彦说实话,这也是有了教训的,张灵彦那点都好,唯一缺点大喇叭,我敢给她说莎莎怀孕,全世界都知道了。 即便是要说,也得等到三个月后,确定喜讯才能说。 我越是如此,张灵彦越是起疑,没两天就给抓到把柄,指着我的衬衫道:“还说没有野女人,昨天早上出门穿的白衫,今日返来变成粉红衫,你的穿衣习惯我还不清楚,最讨厌粉红色,说,这是哪个野女人?” 我不解释,她就上蹿下跳,急的发慌,给小妹打电话,你姐夫又找了个女人,小妹那头淡淡地回:“这也稀奇?他的德行你还不了解?” 张灵彦在小妹哪里得不到回应,又给莎莎打电话,“莎姐,阿哥又找了个野女人,天天夜不归宿。” 莎莎呵呵笑,“随他吧,他高兴就好。” 第六百二十四章 红颜知己 一连两个闺蜜都是这反应,让张灵彦好生失望,依稀记得大家在香港的日子,无事就聚在一起吃火锅,闲吹水,痛骂周发这混蛋,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玩女人。 莎莎说周发是种猪,看到母的他就忍不住发慌。小妹则说周发是大混蛋,明明没醉却装醉。 这方面张灵彦没有发言权,但她乐意听啊,各种关于大哥的八卦事迹在脑海里流转,加工想象,就跟看小说一样。 眼下又发现阿哥出现新情况,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煲电话粥题材?就冲这个张灵彦往后半个月都不会乏味。 哪晓得,曾经最喜欢一起八卦的姐妹已经变了,对这些风流韵事不再感兴趣,连打听的动力都没有。 要说小妹新婚燕尔正甜蜜,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情有可原,可莎莎孤家寡人一个,怎么就不八卦了呢? 这对张灵彦而言是个打击,好比男生新近下了部苍老师的新番着急忙慌地要回宿舍跟室友分享,结果大家都表示已经从良,不再看日本小电影。 这个打击是致命的,让张灵彦内心堵。不行,如此香艳的八卦,假若不能给人分享,好比锦衣夜行,绝不甘心。 张灵彦又给李秀拨电话,“李秀呀,你知不知道,周发最近又搞了个女人,好几天都没回家了。” 这次可算找对了人,李秀对周发这类事很感兴趣,大大滴满足了张灵彦的倾诉欲望,不但听,还要详细仔细地问,几点回来,衣服变化,心情如何等等。 电话里聊还不解馋,晚上带着零食来看念恩,趁机在家混顿饭,磨磨蹭蹭到九点也不说回家,我这边不管了,哄了念恩睡觉,自己就出门去找莎莎。 李秀连忙跟出来,问我去哪? 当着张灵彦面我说去公司,李秀说正好,送我回公司。 我只当李秀有东西忘在公司,让她上车。到了公司门口,她却不下去,红着脸问我,“你晚上还回家吗?” 这话一出来,我就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张灵彦跟她说了什么,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同时也暗暗后悔,当初就不该将李秀放在友华,早晚是祸害。当下沉思少许,认真回答:“不回去了,我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她怀孕了,我要去照顾。” 李秀惊愕,情不自禁,“又怀孕?这么快?” 我摇头,“还行吧,这方面我的能力不差。” 她就不知道说什么好,等了半天,我问:“还有事?” 李秀坐在副驾上生闷气,忽然来一句:“你的私生活怎么那么混乱?就不能检点些?” 我皱眉,摊手,“这个……跟你没关系吧?” 李秀脸红成猴屁股,嘴唇抖两抖,急了,“你好好的人,干嘛要将日子过成这样?你不觉得累吗?” “不累啊。”我很吃惊,预感到不妙,李秀今晚的情绪不对劲。 “你不臊得慌吗?朝三暮四。” “哦,我不臊啊。”我轻声回,但心里却认同李秀的说法,女人多的生活,的确很累,同时也臊得慌。 她就抗不住了,咬牙半天,鼓起勇气,“你不能这样生活,女人,有多少才够?你换一个又一个。” 李秀想说什么,意思很明显,但我不能做错事,得给她来个预防针。 “为什么不能?”我正声反问,“男人一生,就应该是征服的一生,每征服一个女人,就会给我带来无上荣耀,让我身心俱悦,这个意思,你能理解吗?” 李秀急了,“那不就是人渣?” 奈斯!我大方承认,“的确是人渣,不过我习惯了。” “你!你!你!”连续三个你,李秀都没说出完整的话,最后憋出一句,“你也不替昏迷的阿妹想想?” “想了啊,她病了嘛。”说完又补充一句,“其实就算她不病,我也会找别的女人,现在社会就是这样,男人有本事,就会多要几个女人,你自己看嘛,这大街小巷,官场商场,但凡有本事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 一副义正辞严理所应当的嘴脸,让李秀半天回不过神,结巴半晌,“那种生活是不对的,你不该是那样的人。” “那我该是什么样的人?”我还真就服了这丫头,“我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看电视打牌听老婆训?拜托,那是普通男人,我不要那样的生活。” 我抖着自己的衣衫,“看见吗?八百五的衬衫,穿在身上心里是舒服的,走去外面说话也大声些,这就是成功。” 又指着外面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你去问问他们,那个不渴望成功?而成功的定义是什么?你问问他们,是不是吃香的喝辣的睡美的?我终其一生奋斗的目标,不就是如此?” 李秀低下头去,不说话,显然,是我的言语刺激到她。 良久,她轻声道:“我记得,以前读书时候,你的裤袋是用麻绳系的……” “对呀,那时候多惨啊。我连条皮带都买不起,看看现在。”我亮出自己的皮带给她看,“古琦,六千多的皮带,还别说,系上后壮阳补肾,管用。” 李秀头更低,几乎是蚊子样的声,“可是你从来不觉得麻绳系裤子丢人,我……我觉得那个时候的你,是最自信阳光的,你从来不在乎自己穿什么,用什么,怎么现在,你会这么物质?” 有那么一瞬,我鼻根发酸,心里感动。 在最美好的青春时期,我在偷偷观察她,她也在偷偷观察我。 有些话,她的确说对了,我从来都不物质,也不会在乎外表装扮,如果可以,我宁愿穿着大裤衩蹬着人字拖坐在烧烤摊上跟朋友胡吹海塞,只是我现在是老板,出门不仅仅代表我个人,更代表一个企业的门面形象。 衬衫我只知道价格,却记不清是什么牌子,是莎莎买的。皮带是梁思燕买的,因为比较贵,所以我问了下牌子。 马飞就说过,我是守财奴,守财奴的定义就是舍不得花钱,假若可以,我愿意看着户头上一窜窜数字呵呵发笑,也不会把钱用在毫无意义的奢侈品上。 我只以为,我对李秀只是暗恋,却没想到,她心里也有我。 造化弄人。 我叹息一声,回答道:“以前家穷,又不想给人看不起,就故意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其实我哪里是不在乎?我很在乎,但是家里没有嘛。喏,现在自己有了,这不就加倍补偿了?” “你知道什么叫做暴发户思想?我就是了。这个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穷人都是这想法,就说那些翻身做主人的长工穷人,是不是比以前的地主老财更会作威作福?更会享受?” 李秀咬着唇,伸手推车门,马上就要下去,却又回头,“你是在我面前故意这么说的吧?” 我伸手挖鼻孔,哼哼道:“在你面前?没必要吧,咱两个什么关系,我在谁跟前装,也不会在你跟前装,这点我还是没变。” “哦……”李秀应一声,再问:“在你心里,咱两个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好朋友,铁哥们。”我大声道,还略带责怪,“合着你跟我共事这么久,都没弄明白我们之间什么关系?太不应该了嘛。” 李秀生硬地笑,“我都以为我是员工,你是老板。” “那是不会的。”我笑的没心没肺,“在这里我只有两个老乡,马飞误入歧途,就剩下你了,当然要把你放在一个重要位置。” “所以,你一直当我是铁哥们?” “哦,铁哥们有点俗,我想想,咱们的关系应该是红颜知己,对,红颜知己。”我呵呵笑,对李秀点头,“你看有什么话我对你就能倾囊而出,毫无保留,就像今天这些话,我对老婆都不敢说的。哦对了,这些话你保密,尤其是我在外面包情人的事,千万不要告诉阿彦,她那大喇叭,整天就想着给我脸上抹黑。” 李秀下意识地点头,手却将车门拉紧,低声道:“送我回去吧。” 我这边挂挡发车,朝前走,路上不再说话,只是超越一个骑着电动摩托车的妙龄女郎时,很风骚地吹了一个流氓哨,啧啧两声,“那女人身材真好!” 李秀嘴角轻笑,转过脸去,看窗外。 到她出租屋下面,她忽然问,“你以前没想过要包养我?” “怎么会?”我义正辞严,诅咒发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周发再好色,也不可能对好朋友下手,要是连你都糟蹋了,我周发还是人吗?放心好了,这点我周发永远都不会变,绝对够义气!” 李秀瘪瘪嘴,推门下车。 眼看她走进屋子,我才叹息一声,心说好悬,她要是再多问一句,只怕我就要沦陷。 同时心里也庆幸,还好自己克制住冲动,要是贪图一时之快,连她也放倒,只怕以后的生活会更糟。 只是经过此次长谈,李秀就跟我之间有意疏远,以前有品质问题无关大小,她都会跑上来问我,现在不了,遇到决策不了的问题,也只是开张品质异常报告单让助理递交上来,自己却留在车间吹空调。 我说她是我的红颜知己,其实我们都明白,那只是一句鬼话。 第六百二十五章 真与假 莎莎有了身孕,人也傲娇的不行,小腹还没鼓呢,就喊叫腰疼,要吃酸的,半夜里睡不着,说孩子踢她。 两个月的孩子,都没有黄豆粒大,哪来的脚? 一天到晚嘴巴不停歇,各种吃,说要给自己增肥,留出足够多的营养给胎儿。 小姑娘上花轿头一次,我就随她去作,她开心就好。 有我捧着,她就成了皇后,回到东莞也不闲着,白天我不在,就使唤着司机到处窜,去看白丽,跟她聊些家长里短,倒也带回来许多我所不知道的信息。 却说时间过了这几年,东莞酒店业又换一番新天,可以说到处是酒店,数量比千禧年那阵子多了两倍。 小姐大军更是厉害,真要统计,数多万计,人多,意味着水准也下降,分级制度也不像当初那么严格,除去几个大场子依然按照标准细分,一般的桑拿场所都是乱来。 去了不熟悉的场子,那些a牌,都不如当初大场子里面的c牌。 不过这并不影响酒店业的繁荣,生意照样火爆。 妹子不好看不要紧,会的花样多就行,客人玩的是个兴致。又因为行业内的人多,竞争力也变的更强,过了这几年,东莞本地工人工资都涨了几次,但桑拿的收费却一直未提价,甚至还降价了。 比如说,以前的a牌酒店快餐一次三百,现在只能收二百。以前全套动不动就是一千多两千,现在998就够,还有口号哩。只要998,让你爽到不能呼吸。 这种情况下,技师们的收入自然会受影响,像以前那种月入十万的就很少有了,凤毛麟角,大多数都是月入两三万的样子,而付出的劳动,却比以前更多了。 以前那些所谓的全套,名堂虽然多,但和现在相比却差远了,以前那只能叫全套,现在却有个统称,莞式一条龙iso标准化服务,简称莞式服务。 以前的我肯定不懂iso是什么,现在的我却门儿清。 iso代表的含义是国际标准化组织,一般是运用在工业生产领域,表示我们产品的质量都是按照国际化标准执行检测。 最开始的版本是iso9000,后面随着全球环保意识的提高,就有了iso14000,主旨是让产品无毒化,又或者是含毒量超低。 我不明白,是那位大神将iso这个名词运用到桑拿娱乐业,但不得不说,这人他么的是个人才,意思是告诉外来客商,我们莞城的服务走的是国际范儿,并且经过环保质量认证,绝对安全。 据最新的数据显示,莞城经济有六分之一都是桑拿娱乐所贡献,也难怪这行业越发猖狂,一到夜晚,各个酒店夜总会就变成不夜天。 听莎莎讲,现在莞城的娱乐业势头很足,但执牛耳者却只有两个,分别是刘文辉和王汉。 据说在白金汉宫初开之时,抢了好一阵风头,各地客商大老板都要去白金汉宫奢侈一把,让王汉赚了个底朝天。 后面王汉就开始扩张,要建新酒店,此举引起刘文辉不满。 这种事情很正常,刘文辉是老牌的酒店大鳄,他开的四五家店都是位置最好最繁华的地段,但王汉要横插一脚,就在他的店不远处开,这就有了矛盾。 按照刘文辉的意思是,你王汉要开,可以距离我稍微远一些,就跟兰州拉面一个道理,你看全国各地的兰州拉面,他们是有规矩的,多少米以内,或者按人流量计算,把店面分开经营,这样大家都能赚到钱。 两家店靠在一起,必然形成竞争,这是不好的。 刘文辉是善意的提醒,哪知道王汉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人王汉摆出来的架势就是要挤垮你刘文辉,正如当年王汉第一次见刘文辉所说的那样,他日必将取而代之。 在王汉眼里,刘文辉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没文化没水平没本事的草包,只会弄些下三滥手段,逼迫女子卖肉,整个东莞的风气就是被他带坏的。 王汉要竞争,刘文辉自然不服,两个就展开争斗。 商业上的斗争,大家各出奇招,终于引发服务业的恶性竞争。 妹子们质量都是差不多的,那就在服务手段和技巧上面下功夫,同时价格还要搞优惠。 这方面王汉身边有白丽,天生会玩的主儿,什么制服诱惑天使之吻都是老手段,她玩的是带剧情的,让客人学着电影上的故事情节和桑拿妹展开互动,价格也不算贵,玩的就是个新奇。 刘文辉身边也有能人,玩的是个环境角色代入,摆出许多项目让客人选,客人要当首长,那就给他安排私人护士。客人要当老板,那就安排秘书。客人要当皇上,那就给他来个选妃。 其中最具轰动的,是刘文辉组织了上千个桑拿妹子去街头大阅兵,一举打响酒店招牌。 有了竞争,也就有了活力,整个桑拿市场欣欣向荣,繁荣昌盛。 王汉的酒店是一年一个在扩张,刘文辉却不怎么发展酒店,只是维持当前,据说他的重心已经开始往石油矿井上面转移。 这些话都是莎莎带回来的,我听完只是微笑,却不向往。 酒店业再好,对我都无吸引力,我是没能力,假若有天我有通天的本事,宁愿忍着东莞经济不发展,也要把性都这个帽子摘掉。 阿妹曾说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如果一个民族的经济要靠妇女出卖肉体来维持,那么这个民族也就没了指望。 想我泱泱大中华,礼仪之邦,文明古国,却弄出这样一座城市,让世人怎么看?让后人又怎么看? 我对酒店业表示不屑,惹的莎莎稀奇,问:“你该不是真的害怕王汉吧?” 我害怕王汉?这话又从何说起? 莎莎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王汉跟你不对付,还给你下了道禁令,今生今世有他的行业,就不允许你出现。” 这件事啊,我只能呵呵笑,摇头,道:“我倒是不怕王汉,酒店业本来就不是我所想,故而不去趟那些浑水。要说怕谁,我周发这辈子还真没怕过谁,只是有些事情,不值得做罢了。” 这话说的硬气,让莎莎欢喜,洋洋得意,“我就说嘛,那个臭老粗王汉有什么本事,不就是一身蛮力,连刘文辉他都拿不下,怎么会是我老公的对手。” 我闻言一动,问:“为什么这么说?” 莎莎回:“不知道啊,就是我自己感觉,最近几天无事到处逛,刘文辉和王汉我都见过,两个人给我的感觉各不相同,算得上有本事的,但是跟你比,总觉得他们少了些什么。” 我再问:“少了什么?” 莎莎皱眉半天,小手一拍道:“我明白了,他们没有你无耻,也不够你奸诈卑鄙。” 这话怎么听着刺耳呢? 莎莎道:“实话实说嘛,王汉也好,刘文辉也好,张口闭口都是感谢祖国,热爱党,但做的全是违法乱纪的事,你倒好,张口泡妞,闭口贪财,骨子里却总是想去盖学校,修路,给我的感觉就是,他们太假,你太真。真真假假之间的斗争,我最清楚,就好比我去拿货,是真正法国制造,还是浙江义乌出品,我一眼就能看出,假货始终干不过真货。” 这番比喻倒是稀奇,根本四六不搭嘛。 不过有句话莎莎是说对了,我地确是要修路建学校,修路是当初答应给阿香的,建学校则是挂记家乡那所小学,春节时候回家学校派人来家里探望过,说当年捐赠的课桌凳子书本都收到,学校也翻新,只是眼下学生娃少,乡上的意思是让孩子们都转移到乡上,集中教学。 关于教育,咱也是有孩子的人,村里的学校老师都是民办教师,不具备教书资格,却拉扯出那么多学生,现在都进入新世纪,老师还是老一套,死记硬背填鸭式教育,动不动就用扫帚腿打学生。 这都不行了,和国际脱轨,孩子都换新式教育。按照国家教育部的政策,小学就要带上英语,村里那些老师,那个懂英语? 可是要去乡上念书,学校筹建就成了问题,以前我读过的老初中,早就不行了,跟不上时代。 人现在都流行过功能电教室呢,我们还是用粉笔写,太落伍了。 政府没钱,就号召社会集资,这是好事,我作为家乡人,应该出份力。只是当下手里没钱,所以问莎莎开口,可惜的很,莎莎的思想觉悟不行,说宁愿那些钱烂在银行也不会给捐给国家一毛。 我教育她,她还翻嘴,质问我:“瞅你那傻样,你知道我的奢侈品店里主要顾客都是谁?还瓜兮兮地给他们捐款,脑子叫驴踢了。” 日子一天天往过走,距离孩子三个月的期限越发地近,莎莎用笔在日历上打记号,眼看快到公告天下的日子,她说,“等出了百天,我要办个趴梯,把大家都叫过来,光荣地宣布,我要做妈咪了。” 我说好,只要你高兴,怎么都好。 她就得意地笑,末了又恼,“哎呀你怎么搞的?叫你给孩子取名,这么久都取不好?” 这就让我发愁,取名这种事吧,真正去想是想不出来的,都是事情到跟前,灵机一动,灵光闪现想出来的,所以急不得。 这个答复莎莎不满意,不满地嘟囔两句后,又来了兴致,欣喜道:“出了三个月的危险期,我们不是又可以爱爱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庆功会 马来亚的车间建造进入尾声,要开始调试,作为工程施工方,友华当然要派人参加新线试产仪式。 毕竟,这可是我做的第一笔大生意,跨国生意,价值十多亿,属于人生里程碑。 为此让总务部那边着手准备,技术代表品质代表业务代表等,组织成一个观光团,前往马来亚造势。 一行将近三十人,坐在机舱里面热热闹闹,业务部的杨春凤在我面前撒娇,“老板,这次做这么大一单,是不是要给我们搞点福利。” 福利?嗯,是该搞点,我呵呵笑,“仪式完成,大家在马来亚玩上个几天,回头公司报账。” 机舱里立时响起热烈的掌声连同欢呼,好多乘客都往这边看,有人窃窃私语:那是老板?蛮年轻哩。 还有几个女人,热辣辣的目光,似乎要将我身上的衣服融化,都是拜金女,我懒得看,很得意地甩过脸去,看飞机翅膀下面的云层。 试产仪式很成功,大马方准备了一百辆车子的材料,这头按下启动纽,流水线开始运转,各个机械手呜呜咔哧,犹如科幻大片。 友华方好些人都拿出数码相机拍摄,留下纪念。 从流水线尽头开始,一直到成品车子流出,用时一个半小时,其中烤漆最耽误时间,其他工序倒也蛮好。 但从第一辆车子流出到第一百辆车子结束,也只是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一分钟出一辆成品车。 因为是第一次试产,很多环节不熟悉,也出现许多小纰漏,不过武山集团的技术在场,倒是问题不大。 就是最后要求试驾员将车子从流水线开出时候,试驾员安排的有些少,眼看后面车子就要压线,几个办公室人员赶紧上去帮忙,将车子开走。 活动很完美,大马那边电视台进行了报道,我和工厂长握手,也和大伯父握手,发自内心的喜悦。 试产会完成,大马在酒店召开庆功宴,请了很多明星来助阵,其中就有著名女星梁某茹,让友华一杆人瞪大了眼,马来亚本地的明星大家不认识,但梁某茹大家却是经常在电视上看的。 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这位大明星是马来亚华人,我一直都以为她是台湾省的。 大明星献唱她的成名曲,惹得友华几个中国人一起哼唱,个个激动。 我坐在下面,尽量让自己显得稳重,告诫自己,没什么区别,明星而已,淡定,淡定。 一曲唱完,几个女人就疯魔了,上去跟明星合影,翻来覆去,不亦乐乎。 就连一向不屑于追星的李秀,也跑上去跟明星合影,不过她倒是没有那么狂热,不光和华人歌星照相,跟大马几个明星也挨个照。 这个举动才引起几个中国人注意,原来这里不止一个明星啊。 职工们去疯,我做为老板却要稳住,不去看他们乱,旁边大伯父见状点头,赞许:“阿德好福气,得你这样的商业奇才,小小年纪,却有大家风范。” 这番话让我得意,能得到伯父的赏识,可不容易。 后面娜莎走上来,碰杯,笑问:“你不去跟明星合影?哦,你一定是不怎么追女星,上次在东莞,我听你车里放有光良的曲子,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她说的是那首火遍大江南北的《童话》,我车子里是有放,难为她记得。只是,“他也是马来亚人?” 在坐几位本地人都笑而不语。 我连忙道歉,“是我见识浅薄,我都以为,他是中国明星。” 大伯父道:“这也没差,我们只是身在海外,但还是中国人。” 宴会后期,大伯父招手,带我去了办公室,里面还有两位堂兄,年龄稍大的叫做李伯言,四十岁多,三十多岁的叫做李伯玉,都是上次小妹婚礼见过的,各自招呼,入座。 谈话的内容先说娜莎的玩具项目,提到我有3d打印机,有成熟的工业系统,也有智能自动化研发人员,他们的意思是做一个玩具厂,不能制造那些小零碎玩具,什么遥控汽车遥控飞机,太低级。 要做智能玩具,比如小机器人,功能主要体现在智能互动上。 这个我认真听讲,思考可能性,娜莎给出了许多数据,比如全世界玩具业的销售每年达到一千二百亿美金,证明市场很广,我们的智能玩具,就要去分这块大蛋糕。 她说的很诱惑,但我总觉得这个项目不可靠,玩具嘛,玩物丧志的东西。只是别人说的热情,我不好拒绝,点头说可以尝试,反正你们出钱我出力,就算是损失,也不会损失太多。 接下来堂哥李伯言提议,国内房地产大热,他为此去过一趟国内,中原一带到处走访查看,觉得这事可以做,也想插一手。 这个问题就给我难住了,问大伯父意见。 大伯父道:“房子炒热固然不是好事,但大势如此,商人唯利是图,当借势而为,现在从大陆拿钱出来,将来国家困难之时,我们再还回去。总比有些人,借着这个机会把钱从国内拿出来,花到欧美。” 这点上我信他所言,从抗战时候起,海外华侨就对祖国热忱支持,马来亚印度尼西亚等地华人华侨踊跃捐款,为国效力。 大伯父之所以看得清,说房地产大热是个祸害,原因是马来亚的政策,人家讲的是个国民幸福度,真正的人均收入高。在他看来,一个国家的人民要想幸福,吃穿住行这几个基本条件都必须宽松。 一个人的房子,最理想状态应该是和三年收入持平,最多不能超过五年。一旦要用二十年三十年的收入去换一套住所,这就是收支失衡,国民得不到幸福,是很危险的。 这方面,日本吃过大亏,有前车之鉴。 根据李伯言的分析,国内房地产大热还要持续五到十年,随之而来的将会是空前的繁荣昌盛,人民币升值,物价上涨,国民渐渐习惯提前消费。 所谓提前消费,就是大家都开始花银行的钱,人人在银行有贷款。 在千禧年之前,大家花的都是自己存款,能从银行贷款出来的人极少,当时的钱都捂在老百姓自己口袋里,但随着房地产大热,大部分老百姓将不会有存款,随之而来的会是负债,大家都欠银行钱。 为了刺激消费,银行会加大印钱速度,这就形成提前消费观念。 这个观念一旦养成,是极其可怕的,因为那些钱都是透支的未来,而未来不可预测,不稳定性大,美利坚现在就吃到提前消费的苦。 李伯言断定,两年之内,全球会发生金融危机,由美利坚引起,原因是提前消费引发的次贷危机。 说的好深奥,我一句都没听懂。只是大概知道,他是要在国内投资房地产,要把房地产的蛋糕分一块出来,等到祖国困难时候,再反馈给祖国。 赤子之心,拳拳爱国,我服。 接下来是李伯玉提议,他也去祖国大江南北走访,发现一个致命问题,祖国人民普遍缺乏信仰,无论是精神上的信仰,还是文化上的信仰。 这里他用了个寓言典故,说去了祖国,感觉就像去了两面国,人人都戴两幅脸,嘴上说的和手里干的不一样。 具体点说,他觉得内地文化娱乐方面有点弱,不能输出正确的价值观,也不能够给人导向,他计算过两年内国民电影票房数据,发现一个可怕问题,观众对好莱坞大片比较青睐,但对本国影视剧保持抵触。 他觉得,这是个机会,是个缺口,想进入内地投资影视业,做出一些高质量高水准的影片,在国内院线上映。 十五亿人口,文化娱乐这块该是多么大的蛋糕?需求量又是多么大?他自己在大马就是搞文化传媒的,今天庆功会上的明星都是他喊来的,没花一毛钱,自然了解娱乐圈的水深。 说白了,大伯父召我来办公室,是想让几个子女跟我谈合作,打开内地市场,去内地赚钱。 他认为,我年纪轻轻就能搞出来自动化生产线,并且谈到将来的无人化工厂,是个实干家,是个人才,值得信赖。 对于伯父这种期望,我感到害羞,帮他做自动化产线,并不是我多有本事,完全是顺势而为,只是想赚点钱罢了,根本谈不上什么战略眼光。 最重要的,这种技术含量极高的流水线,其实跟我的公司没有半点关系。 当下不好意思承认,也不好推脱,只能说,“哥哥们说的都对,房地产可以投资,娱乐圈也可以投资,小弟期待哥哥们光临。” 从办公室出来,我还有点晕,仔细回味一番他们的话,似乎在说,要插手各个领域,难怪伯父能排到十大华人富豪之一,战略眼光不错,旗下企业都是全方位发展,打造出一个真正的商业帝国。 也难怪,他四个老婆十五个孩子,不弄这么大的版图,到时候家产不好分。复又想到,当初老头子说等他死后,家产有念恩一份,这话还算不算? 第六百二十七章 狂欢夜 事情顺利,财务部的村上告诉我说,大马那边的财务已经跟他联系确认,回国之后就先行对账,进行尾款结算。 我问他,扣除所有成本我们有多少盈利。 村上回答:“具体数据没出来,需要回去后详细核算,应该不会差。” 这就让我不悦了,做财务的,这个订单都快完成,能赚多少钱还算不出来?财务会计是干什么吃的? 村上羞涩地回答:“理论数据可以出来,但实际数据需要去税务局合计,我听说,国税又加了。另外,武山集团那边一些技术细节当时没确认好,好像更换了几个零件,报价迟迟不给我们,数据还是模糊状态,我不好判定。” 真是的,这番说辞让我发脾气都发不出来,赚点钱就这么麻烦呢?当下问:“你就说笼统数据,让我心里有个大概。” 村上回答:“应该有五亿吧。” “怎么就应该了呢?”说完想到这是村上的大概数据,烦闷的紧,就挥手让他走,“去吧去吧,回去把数据好好核算,给我个准数,好让我放心。” 村上告辞,又问,“获利的钱,是否要给武山集团转账?” “什么转账?” “社长,您忘了当初和武山会长的约定吗?只要您在一年内盈利两亿,他就认同美莎和您的婚事。” 我没忘,我当然没忘,可是这跟打款有什么关系?我做成这么大一单生意,难道不能够证明我的能力? 村上汗颜,“可能是当初沟通有问题,您的证明,不能是纸面上的数据,得是真金白银啊。” 我擦!这是要我白白送给武山会家两亿?为什么我得到的信息是,只需要我赚够两亿即可,有票据为凭,怎么就要给钱呢? 村上道:“您也可以这么想,两亿资金,算是提亲彩礼,而友华,是武山会长送给美莎小姐的嫁妆。” 我长吁短叹,很想让村上转告武山洋介一句:我有句不但要讲,还想抽他两耳光。 转念一想,算了算了,就如村上所言,两亿就当彩礼了,反正当初这友华也是一分没花我白落的。 也不对呀,当初美莎管理友华时候,已经给了武山两亿作为成本,怎么到了我这,又要给两亿?当友华是提款机吗? 村上提醒,“社长别忘了,这次的钱,其实是武山帮您赚的。” 滚恁娘个蛋,之前明明说这个订单不是我武山根本拉不来,怎么现在又换了口风?我越看村上老贼的脸越来气,叫他快滚,回去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处理好,我需要知道准确数据,我赚了多少。 村上陪着笑脸,小心翼翼,“那么美莎小姐……社长,请恕属下直言,公司上下全体职工,都在翘首企盼社长夫人的回归。” 我叹息摆手,“给吧给吧,顺便敲定一下美莎回来的日期,这事办好了,别再让我着急头疼。” 村上依言而行,临别前还笑呵呵地跟中国职员打招呼,“大家尽情享乐,这是我们伟大的社长带给大家的福利,让我们为社长欢呼!友华万岁!” 村上喊完举起瘦弱的拳头,引得一杆中国职员一起举手,友华万岁,万岁,万岁! 喊完村上跟中国职员挨个握手,“好好玩,这次回来报销不会为难大家。”这是村上老古董难得的幽默,实际上每个职员心里都清楚,财务部的人最难打交道。 尤其是几个业务员,对村上老匹夫恨的牙痒痒,称他是属狗逼的,进入容易出来难,要出来非得吐出点东西才行,次次的餐费交通费服务费都要找借口刁难。 一张发票稍微有点褶皱他都不收,不给报销。 最恶心的还是狗日的故意在外放风,说是周社长交代的,让一干人业务员背地里也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周扒皮! 嗯,当然,这事我不会怪他。 村上一走,其他几个日本职员也要告辞,说五一时候马来亚已经玩过,不新鲜,也要跟随村上一起回去,为公司做点节约。 当然,节约是假,不想在这里玩是真,主要还是氛围不合适。 就说去年元旦晚会,几个日本职员坐在前面,观看员工表演节目,就有二货在台上大唱: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眼下二十多号中国职员在此狂欢,谁知道还要搞出什么幺蛾子,大家分开最好。 我摆摆手,随他们去了,大不了这个月给他们多发一万块的奖金。 日籍职工离开,中国职工就放开了耍,二十几号人裹挟着我,到处游览,吉隆坡,马六甲,登嘉楼州海岛,整个国家转一圈,还有各种美食,让大伙儿直呼过瘾。 每天花销都在十万之上,对我而言并不在意,既然要玩,就让大家开心。 白天游山玩水,晚上就去吃饭唱歌,跑业务的个个都是麦霸,抓着话筒就不松,几个人还要相互抢。 到第三天,杨春凤不甘,提议今晚玩通宵,反正明日回国也是周六日,刚好休息一天,周一开工。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赞同,我不答应也不行,人家说了,老板要是舍不得花钱,没关系,今晚上所有消费几个业务经理全包。 这话倒不是作假,他们确实有这个能力。 一个提议,三四个响应,一人拿出五万块,今晚二十万彻底花光,不然不愉快。 于是包了个场子,美食酒水不停地上,各种风趣节目不停地演,我做为老板,今晚不埋单,就被几个人盯上,要让老板喝好,玩好。 尤其杨春凤手下那几个酒吧妹,更是抓着我往死里坑,这是国人的酒桌文化,灌领导。 眼见如此,我知道自己晚上逃不脱,也深知自己有喝醉酒出洋相的黑历史,赶紧招呼那个新来的小妹仔,就是那个在日本做艺伎的丫头,让她去外面买酸奶,先给我把胃保护起来。 喝了八分醉,也跟他们一起疯魔,身子乱扭,跳迪斯科,等到后半夜,铁打的汉子也被灌的不省人事,几个平时在公司里默默害羞相互看对眼的也就不管不顾,搂抱在一起。 我还保有仅有的理智,眼见时候差不多,安排服务员把人往外抬,大家回酒店休息。 李秀也喝的面上红扑扑,眼睛有意无意地撩我,让我心发慌,猜测这丫头怕是要糟,赶紧招呼新来的小妹仔,装作酒醉,扶着我先。 回去酒店,要拉小妹仔入房。 小妹仔吓傻了,战战兢兢,“老板,你,你喝醉了。” 我压根不回答,一把就拽进来,关门。 小妹仔简单的惊愕后,放松心情,用日语问:“要洗澡吗?” 我点头,“先洗澡,不过不要你搓背。” 小妹仔一脸呆萌,“那我去床上等?” 我说不用,从现在开始数,数到一百你出去,回去自己房里。 小妹仔不明所以,但毕竟是老板发话,乖乖执行。我则去了套间里面,除衫脱裤,去冲凉。 凉水一淋,脑袋清醒许多,想起村上老匹夫,这家伙回去三天,都没把数据算出来吗? 可别给我搞什么鬼呀,那都是我的钱,我要指着这些钱去还叶伯父的贷款呢。 冲着就去拿洗发水,将脑袋揉起满头泡,正抓的舒服,后面女子小声问:“嗨,要帮忙擦背吗?” 我就烦了,恶声道:“回去自己房间。” 后面无动静,我察觉不对,连忙冲掉泡沫,回头看,瞬间吓的头毛倒竖,赶紧关水,用浴巾遮挡,口里苦苦劝:“李秀,冷静,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 李秀满面羞红,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我看,咬着嘴唇,气咻咻问:“你就那么怕我?” 我连忙解释:“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是道德问题,你可是我心目中的信仰,有你在,我就还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李秀不听,牛犊一样撞过来,双臂将我箍着,死死瞪着我看。 接下来,她却不会了。 我脑袋尽量向后,目光平静地看她,头脑一片空明,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就要回来了,不是吗?” 我点头。 “那就让我做个坏女人吧。”说着,她凑上来,笨拙而倔强…… 唉…… 也是二十五六的大姑娘,连亲嘴都不会,我哼哼唧唧地说:“这是你自找的,等下可别哭。” 李秀热切回应,“有过一场,了个心愿,我不会怪你。” “不,我说的是等下……你可别哭。” 她还不懂,但十分钟后她就懂了,眼泪哗哗,撕心裂肺…… 回国途中,二十几个同事表情如常,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下飞机时候,大家主动帮李秀拿行李,给她让道,言语间也礼貌许多,就连昔日把李秀从业务经理位置上掀翻的杨春凤,也笑眯眯地抓了李秀的手,左一口妹子,右一口亲,其做作谄媚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但这事我还没法说,昨晚上小丫头出去,李秀就站在外面,顺势进门,后面发生什么她不知道,反正第二天起床李秀是从我房间出来的,而且走路一瘸一拐。 这事弄得,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社长威严,一夕之间彻底崩塌。 第六百二十八章 择婿标准 回到友华第一件事就是找财务部要报表,我要知道自己赚了多少钱。 村上将报表给我,解释说武山那边才将新加的零部件报价拿过来,所以准确数据才出来的这么慢。 这话我不喜欢听,黑着脸问:“他们更换零件,为什么不跟我们沟通?换的零件是更好还是更坏的也不知道,出了问题算那边的?” 村上回答,“零件更换是马来亚客户要求的,他们生产的车型比较繁杂,设计上就要满足,因为情况紧急,所以未来得及跟您汇报。” 说话间,我已经看到最后面的数字,结余2.3亿。 登时,心里有股子火冒出来,质问村上,“怎么会这么少?” 村上答道:“更换的核心零部件价值比之前高出许多,另外,有两亿资金已经转至武山账号,这次订单我们的总利润应该是4.3亿。” 不对,我连连摇头,心里犹如吃猪毛样堵,“账目不对,最开始报价十亿时候就说我们能盈利两亿,我在报价单上加了六亿,那么盈利应该在八亿,怎么现在到手就这么点?” 村上愕然,表情不解,似乎我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小声回复:“预算方案和实际生产是有区别的社长,而且现场也发生了几次事故,两名日本职员在施工中受伤这件事已经请示过您,另外有套多功能万向连杆轴因为施工问题损坏,这都是损耗。” “这些损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武山方面负责?当初我们签了合同的。” 村上闻言低头,不再说话。 我将报表摔去桌上,狠狠地叹,眉头紧皱。 不是我不近人情,也不是我故意刁难他,而是这事情办的实在强差人意,我丢的不是一千块两千块,我丢了好几个亿。 早就应该把这些日本人清理掉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怎么就没下手呢? 此时此刻,事情已经发生,我再生气都是无用,只能是想,接下来要如何做。 思索片刻,我开始大发雷霆,指着村上老头一番大骂,说他做事不够认真仔细,也不够尽职尽责,六亿的利润,变成两亿,这让我如何接受? 骂到着急处,拿着报表摔在他脸上,叫他滚! 财务部里面共计八个人,海关的后勤的出勤的出粮的发票对账的各司其职,其中部长和理事是日本人,但负责海关对账和其他具体工作的是中国人。 我之所以大骂村上,是因为动了杀心,从开始我要钱给小妹办婚礼时候,这人就阻挠,推三阻四,当时惹的我不愉快,但看在他是为公司办事的份上没说什么。 这次不同,直接就是让我亏了钱,心情当然不好。 六十岁的老头子,被我骂的狗血淋头,下午就拿了辞职报告上来,说辜负了社长的期望,深感抱歉,老朽年事已高,不再适合担任财务部长在一职,申请离职。 离职?亏了我那么多钱一句离职就可以? 这是渎职! 我将离职申请撕碎,和气道:“对不起村上部长,是我急躁了,向您道歉,您在友华的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是友华不可缺少的一员,您的离职申请,我不能同意。” 村上老泪纵横,感激淋涕,再三声明:“确实是我的失职,我应该早些确认那些零件报价,也应该将当初的施工合同看仔细,因为我的疏忽,造成友华巨额亏损,如此大的损失,鄙人难辞其咎,已经没有颜面在友华苟存……” 我挥挥手,让他别说,“不要走,这次事件就当未发生,继续努力工作吧。” 安抚好村上,这里先让他把余款全部拿出来,我要去还叶伯父的债务,另外几千万,也转移到我私人卡上,公司里留够五百万备用金即可。 做完这些,我就在外面联系商业罪犯调查科,要请专业的会计团队查账。再此之前,我让两名保安贴身保护村上,以防他临时逃跑。 开玩笑,我平时不跟你计较,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蠢材?我就不信,这个订单里面无猫腻,他和武山集团之间,肯定有见不得光的秘密协议。 公司里风起云涌,家里却波澜不惊,甚至有些欢喜。赚的钱虽然比想象中少,但也算赚了,这可是我这么多年来头次拥有上千万巨款,且烧包的不知如何自处呢。 晚上去接念恩回来,家里无外人,就带上张灵彦一起,去外面吃饭。至于阿妹,她在运动舱里呆,几个小时不要人照看无所谓。 因为高兴,去的地方自然不一般,张灵彦美的冒泡,要电话招呼李秀一起来,被我拒绝。 “不喊她,就我们一家三口,谁也不要。” 这一家三口,指的是妹妹,张灵彦虽然模样不错,但在我眼里却没有丝毫非分只想,只当她是妹妹。 这孩子从念恩出生开始,一直照顾阿妹,转眼间就过去四五年,当初十五六岁的丫头,如今长成大姑娘,我需要感激的地方多了去,说什么也不能祸祸了。 既然决定吃大餐,自然要吃点不同的东西,让张灵彦选,这丫头张口就来:“海参鱼翅鲍鱼,这些我都要。” 好家伙,我心说这丫头真会选,全要些壮阳的。 她却不服,“我不管,反正听说这些是最好吃的,我就要尝尝。” 以她所言,去了海鲜酒楼,点了各种海味,让她挨个品尝,吃完还嘟囔着说不美,还是涮火锅够味。 等到晚上念恩睡了,我才跟她说:“阿彦,你眼看也不小了,个人问题也要抓紧时间解决,你就说吧,想要什么样的,哥哥帮你找。” 张灵彦闻言兴奋,激动道:“要个子高,至少一米八,再帅点,不要胖的,性格温柔,最好是北方人,能吃辣的,还要有文化,大学毕业就行了,不要研究生,哦,不要戴眼镜的,多好的男人戴了眼镜就废了,家里要有钱,最好是独生子,父母都年轻,结婚后不能一起住,要有个正式工作,会哄我开心……” 我直接回:“妹子,要不你自己在外面找,找完跟我汇报就好。” 她还害羞了,扭捏道:“我整天待在家里,根本没机会去外面找,谁都不认识。” 我无声地叹,道:“要不这样吧,明天我招个保姆,你来友华上班,你看上哪个小子,直接跟我说,这样可好?” 她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友华都是工人,搞机械的,脏兮兮臭烘烘,我不要。” 这话题没法聊了,让人哭笑不得,末了道:“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她一脸茫然,“就是我说的那样。” 我直接回绝:“你说的那种男人只活在琼瑶小说里,现实中不可能有。” 阿彦郁闷低头,降低档次:“要不就随便吧,是个男的就行,但是要有一点,我的婚礼仪式一定要好过小妹的。” 好家伙,这还记着呢,我连连点头,“这没问题,只要有钱,多好的婚礼我都办的出,到时候给你整个三军仪仗队,上千人的方队,多大些事,不过你得抓紧时间,赶紧找个男朋友,晓得不?” 说完又叮嘱,“还有你这个衣服品味,这不行呀,你也学学其他女孩子,整天穿着的这么保守怎么行?男人看到你就没兴趣。” 她还翻嘴,“这不是为了防你嘛。” 好家伙,我在她心目里是有多不堪? 手里有钱,当初许给阿香修路的事也该提上日程,这个不需要多难,去阿香老家看一眼,找个施工队说好价钱,让他们随便修一条水泥路即可,应该花费不多。 另外,就是关于李秀,我得趁早解决,不能再给自己添麻烦。 从马来亚回来前两天我没搭理她,人家也没搭理我,一切都跟曾经一样,我在办公楼,她在车间,就算偶尔出品质问题,也只是让助理送个异常单,似乎那天晚上的事没发生过。 等到第三天,我用公司内部座机给她电话,让她下班后来我办公室,那边只是轻轻的一句:哦! 等到下班,人来了,却是别样打扮,让我眼前一亮。 马甲依然是黄马甲,但下面却穿着一条长裙,垂至脚踝,走起路来飘逸带风。头发也弄了披肩,并做了发梢卷烫,还刷了眼睫毛,黑粗浓密,像两把刷子。 凭良心讲,这套打扮不错……但我毕竟是要跟她摊牌的,所以必不可免的要进行打击。 我说:“上班不要化妆,尤其那个眼睫毛,只有酒店里面的妹仔才会那么打扮。” 李秀撇撇嘴,“有事?” 我让她坐,就在我对面,中间隔着宽大的办公台,制造距离感。 李秀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声响,扭着腰上前,提着长裙甩开,优雅地坐去,并用左腿压了右腿,而后手指向后撩头发,甩了甩,这一套做完,才将焦点落在我脸上,依然是软绵绵轻飘飘的音:“说吧。” 我干咳两声,鼓足勇气,直视着她,正声道:“关于咱们的关系……” “咱们之间没有关系。” 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就一句话堵住,并将身子向后,仿佛在说某件微不足道的事,并且,她的表情,是那么淡然。 第六百二十九章 没什么好亏欠 这一句却给我说愣住了,仔细琢磨尝出味来,李秀这丫头要强,知道我的情况复杂,所以根本不往我跟前凑。 这是她的想法,在我这里毕竟不同,怎么说也有过一场,又是初恋,哪能真正做到提了裤子不认人的境界? 想了想问:“我说让你买事后药,你买了吗?” 李秀面上稍微有红晕,甩甩头,“有什么关系?” 言下之意就是没买咯?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呢?当天清早我苦口婆心反复交代,一定要做好安全防范,咋就这么粗心呢?这要是有个孩子,怎么办? 见我为难,李秀眼睛翻翻,“放心了,不会有事,我做了准备。” 你看这大喘气,差点给人吓死。 我重新安稳,正色道:“你看,咱们这事,公司内部都知道了,怕我是不怕,只是觉得亏欠你。” “没什么好亏欠。”李秀的语气似乎有些急躁,不耐烦道:“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走了。” 这牛脾气,我从大班台后面绕出来,诚恳道:“都已经这样了,就不要端着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端着没必要。”说完过去抓了她的手,轻声道:“你在外面看看,你想做什么买卖,我给你一笔钱,你也好自己经营。” 李秀偏过脑袋不看我,嘴里生硬道:“不需要,我自己能赚钱。” “我知道你能赚钱,我也不是看轻你,只是,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就不能再那么辛苦……” 李秀猛然回头,仔细看我,眼神中清亮的光,“你说什么?” 我摊开手,“你听到了。” “我要你再说一遍。” “你是我的女人。” 她这才低头,手指绞着裙子上的带子,嘴唇抿了抿,再问:“说吧,你打算多少钱包养我?” 我长声叹,扶着她肩膀,跟她解释,“我从来不包养谁,既然做了我女人,我就给你一份产业,你自己经营,亏了我再给,赚了我也不问你要。” 李秀说:哦! 我再道:“还有句话要说清楚,假如你遇到合适的,就跟人家结婚,我要不拦着,并不是说我心大,而是我无能为力,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女人太多。” 李秀咬着嘴唇,忽而抬头,大胆地跟我对视,目光平静。 “其实我没想让你包养,我只是……了却自己的心愿。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存了很久,久到你无法想象。” 我表示不理解,女人对男人,也有那种迫不及待的占有欲? 李秀点头,“过去这么多年,每每我看到你,心里就莫名激动,总是想起,那天下午,你跟教官打架的动作。” “从那时起,在我心里,都将你当成我男人。” “你明白吗?”她笑着摇头,“你个傻蛋,阿妹早就明白的事,你却一直不明白。” 我怎么会不明白?我只是一直在压制罢了,但我无法说,以后的路太远,我不可能带她一起走。 我只能说:“谢谢你,这么多年记得我。实话说,我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眼下第五个也快出生……我真的,无法给你再多。” 李秀点头,“我懂的,我也没问你要什么啊。” 这话让我怎么说呢? 沉吟再三,我还是说出来,“你要点钱吧,这样我心里能安稳些。” 久久无语。 两人对望再三,李秀摇头,“那我不就成了卖的?跟其他女人有什么区别?我,我那么做,只是想在你心里有个不一样的位置,我不需要你负责,也不需要你愧疚,我要是收了钱,不就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一样了?” 一番话倒是给我难住,论起来她都说了很清楚,大家就这样算了,但我心里却总是不忍,想想道:“要不,我买套房子送你,也算给你一个家。” 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拒绝,左右想想,忽而发笑,“我有那么贵重吗?陪你一夜,就换一套房子?” 我低声回:“在我眼里,你是无价之宝。” 莫名,戳中她内心某处,人忽然凑上来,将我尽力拥紧,还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微微颤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事情到这里,下步要如何做,似乎不需要废话,顺理成章。 …… 期间我手机响过三次,是边锋来的电话,顾不上接,直接按灭。 等到第三次手机响,直接关机,释放出自己内心的恶魔…… …… 这李秀脾气大,性子烈,动不动就想教训我,还登到我门上指着我鼻子骂,今时今日,就是我要讨回本了。 …… “以后还敢顶嘴否?” 女子……听到我发狠问话,羞的满脸通红,双手把脸捂了,就是不答。 越是如此,越是让我张狂…… 她立时回应,“……我以后不顶嘴了。” 再问:“那听话否?” 答:“听,听,听话。” …… 她歇息够了……眼睛里都渗出水来……依偎过来,问:“你不是说,有好多女人,怎么……” 我一声叹,“女人是多,但未必天天见面,尤其这几天事情多,还要陪个孕妇,自然……” 女人羞红了脸,低声道:“那以后你要是想了,就让我来这里。” 一句话,给我说的心惊肉跳,以手扶额,哎呦一声,该来的麻烦,终究是躲不过。 女人冰雪聪明,瞬间明白原委,又道:“若是不想,我也不烦你,你心里记得我就好。” 一番话说中我心底,让我老脸通红,口里胡说道:“倒不是怕你烦,只是我有个毛病,每每有个女人,就会引来诸多麻烦,前几次厉害的,差点要了我老命,所以,我一直不敢多要女人。” 女人睫毛抖,伸手将睫毛扯下来,恢复原本清秀模样,口里道:“我不会的,不会给你带来厄运。” 这厢两人依偎着,靠在一起说情话,此时女人心结已经打开,多年前的情愫自然而然全部表露。 女人说,我一早就想有今天,想让你这样对我。 我回:我也是,上学的时候在宿舍,在被窝,就偷偷想着你的样子。 女人立时气的要哭,“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话匣子打开,两人说不尽的话,轻声低语,你侬我侬。 正说着,楼下按喇叭,起先我还没注意,只是嘀嘀两声,后面发觉那声音怪异,是有节奏的,嘀嘀,嘀嘀嘀,嘀…… 像某种信号,当下赶紧起身,先开机……等收拾好,给边锋打电话,那头秒接,显然是将手机一直在手里捧着。 我问怎么回事,那边低声答:“老板,出事了,村上跳楼了。” 我了个擦!立时,我脑袋里面一声响雷,炸了。 李秀发觉我面色有异,连忙问出了什么事,我摇头笑,“小事情,我要出去一趟,不用操心。” 这里去了楼下,边锋早就发了车在等,焦急道:“就在咱们公司的宿舍楼里跳的,警察把咱们的人控制了,正在录口供。” 我这边忙问:“知道他为什么跳吗?” 边锋面色一阵难看:“现场留了遗书,让警察拿了,遗书我拍了照片给何总,让她帮忙翻译,听说是对你不利。” 有照片? 我赶紧拿过边锋手机看,看完脑袋就大了,混蛋村上老匹夫,临死还要咬一口。 其实遗书也没写什么,只说自己对不起老板,辜负了老板的期待,本来能赚多点钱,因为自己的过失,让老板少赚钱,老板大发雷霆,将报表摔在他脸上,让他无颜面再见人。 又说,老板请了会计事务所的人来查账,是对他的不信任,忠心耿耿换来如此结果,已无信心再在世上生存…… 看完我就疯了,脑袋有斗大,那宿舍是我给他们买的,三十层以上,跳下去绝对是烂西瓜,这他娘的,怎么就摊上这种事? 正要给叶谦打电话,公安局的车来了,进来就问,周发在哪,涉及到外国人命,跟我们走一趟。 我假装不知道周发是谁,拿着手机打电话,三言两语跟叶谦说清楚,让他尽快速度赶来,帮我处理这糟心事。 第六百三十章 自杀疑云 这里电话刚通完,警察就从楼上下来,后面跟着人事部干事,表情惊诧,疑惑不解地看我。 还好,警察说只是回去协助调查,并没有给我上铐子。 眼看就要上去警车后座,三楼社长办公室窗户上李秀探出头来,惊慌失措地喊:“周发?” 我抬头,微笑,挥挥手,而后上警车。 桑塔纳在前面走,雷克萨斯在后面跟,旁边的警察拿出烟,笑道:“周老板,别嫌档次低,来一根。” 我平时是不抽烟的,但警官递烟我不能不抽,不抽就是嫌弃人家档次低。接过来一看,小熊猫,立即赞:“这个烟不错,正对我胃口,平时我就抽这个牌子。” 对于烟,我只知道软中华贵,小熊猫什么价位,我不懂。 不过点了烟,大家关系就好了许多,开始闲聊,警官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周老板放心,我只是随便问,闲聊,不做证据。” 我嗨呀一声,开始大倒苦水,这些杀千刀的东洋鬼子,坑了我好几亿,如何如何,一番说,连带着前面开车的协警也跟着瞪眼,东洋鬼子这么可恨? 说是不做证据,几个警官却都在眯眼沉思,末了叹一句:“周老板,如果你说的属实,这个人就是死有余辜,但你要拿出他损害你公司利益的证据,没有证据,你这边也很摆脱干系。” 刚说完,警官手机响,接来听,听完沉思,挂了手机道:“周老板手眼通天,想让我们隐瞒死者遗书,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要提醒你,死者无遗书,会更麻烦,我听说你安排了两个保镖贴身保护他,现在人没了,又无遗书留下,你那两个保镖,就是嫌疑人。” 道理我都懂,只能劳烦几位警官想办法。 警官一脸忧愁,他们也烦,最烦的就是和企业老板打交道,不能严刑逼供,好声询问对方还狡猾的不行,气的哼哼。 到了询问室,刑侦大队长来了,还有个律师也来了,说是叶总派来的,要坐在旁边看警方询问。 我有一说一,将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我不是要害他,我只是怀疑账目有问题,他的死,应该是他自己的原因。 事情简单,但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还是外国人,领事馆都来询问,外交案件,不好处理。 律师的建议是,最好的方法是赶紧叫人查账,查出来对方动了手脚,咱们就站在了正义一方,对方就是死有余辜,看是畏罪自杀。 中等的办法就是让人伪造一份遗书,内容和原版差不多,但要抹掉我的名字,让人误以为是自己心理脆弱,故而跳楼。 下等方法就是不动声色,静候判决,对方反正是自杀,顶多是对我进行道德谴责,却扯不上杀人的罪名。 做为我来讲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村上老头怎么想的?每个月五六万的薪水,家里养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妹妹,怎么就能从阳台上翻下来呢? 到底是叶谦能量大,尸检报告连夜出来,村上有恶性肿瘤,已经晚期。 也就是说,即便是他不跳楼,也活不了多久。 另外,一份新的遗书也摆在案头,同样是日文手写,但内容却改了许多。 我是第二天下午回的公司,当着全体日本职员的面,宣布了这个沉重消息,我们敬爱的村上部长,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从楼上飞身成仁了。 没人说话,他们只是静静的听,不做任何表态。与此同时,财务室内也在进行账务审核,共计三组会计团队,进行三遍式复查,看看友华的账目问题。 第三天上午,财务理事递交辞呈。 第三天下午,智囊团成员集体递交辞呈。 第四天,技术团队成员集体递交辞呈。 按照公司规定,辞呈需要提前一个月递交,在收到第一份辞呈时候我还能保持风度,微笑着劝阻,但当第十二份辞呈递交上来时,我就再也笑不出来,此刻心里已经知道,村上的死,针对的不是我,而是友华。 中日两国,终究是不同种族。 就自杀而言,日本职员并不陌生,整个东京来说,每年自杀人数上千,各种原因。但是像村上这样的人物也去跳楼,那就让人想不通了。 他不缺钱,不欠债,有两个美女,吃穿住行都舒适,为什么要自杀? 日本职员们想不通,再加上公司在财务查账,还有自杀前我对村上一番臭骂,其中缘由,不言自明。 至于尸检报告里面的肿瘤,言辞豁达的遗书,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尸体根本没来得及运回日本,在国内火化,说你是肿瘤,那就是肿瘤。 面对日本职员的集体辞职,我感受到日本这个可怕的民族,他们的民族凝聚力,竟然是那么的强,哪怕我挨个跟他们谈话,提高五倍报酬,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来。 这里面甚至都包括小林广智,他的icu病床已经研发到第三代,也要跟着众人辞职。 经过我再三和他促膝长叹,小林才勉强松口,不辞职也可以,但需要我给村上前辈一个交代。 友华给村上举办了追悼会,每个人都是正装出席,全部胸戴小白花,庄严肃穆,连带那两个被包养的小姑娘,也是一身素白,哭哭啼啼。 这个倒不是我要求,是人小姑娘自己来的,详细情况我也是听杨春凤讲,说村上老头虽然好色,但对两个小姑娘好呀,平时身体不行,不能人事,唯一的爱好就是搂着小姑娘睡觉,要不就是买些学生校服,护士装让两个小姑娘穿着跳舞,并无其他变态行为。 就连小姑娘怀孕,也是因为小姑娘在外面跟其他人鬼混怀的,根本不是村上的锅,但村上背了。 以及其他日籍职员主妇口里所言,村上是个好人,平时最喜欢帮助邻里,待人和善,喜欢小孩,等等之类,总体而言,他是不应该死的,最起码,不应该自己从楼上跳下来。 追悼会完毕,村上的家人拿着他的骨灰回国,按照日企规定,在公死亡,需要赔付一大笔钱,约莫三百多万人民币,让我心疼,却无可奈何。 期间叶谦来看我,听我讲完整个详细过程,眉头不展,得出结论,“你这件事要翻身,在国内查不出来,你得去他们本土查,看看他的家人后代,有什么异常。” 这么一说让我惊奇,赶紧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叶谦道:“我也只是猜测,看他的两个儿子来迎接骨灰,毫无悲伤之态,这不对劲,按照常人思维,老爹死了,做子女的再不孝也得流几滴泪,他们呢?却是面无表情,我怀疑,村上自己户头上肯定干净,但他的儿子必然得了巨额好处。” 一语惊醒梦中人,想想就知道,原本六亿的利润,到我手里剩下两亿,几乎四亿元的利润不见了,村上能没有半点好处? 一定要去日本查,就从他的两个儿子身上下手。 这里刚说要去日本,公司却出了事,官方的会计团查账,公司支出收入没问题,账目都能对上,但税务这块有问题,人家查出来,友华偷税漏税,多达六千万。 这个调查结果摆在我案头时,直接给我干懵逼,半天没晃过神。 怎么就有这么多税没缴?整个财务室是干什么吃的? 喊来财务室会计,会计说税务一向都是村上亲自负责,那就是死无对证咯? 瞬间,我就觉得村上从楼上跳下去太轻松,他应该被五车分尸。 这不是明摆着的,他玩了我一道。 税务局要求我补缴税款,手头钱不够,四下里借,莎莎哪里出些,何总哪里要些,又死乞白赖地找梁大夫,总算把税款补足。 如此一番折腾,人就老了三四岁,好几个晚上都不能合眼,睁眼到天光。 怎么就栽了这么重的跟头?村上老匹夫做这些事,没想过后果? 哦,他想过了,知道这些事情肯定会败露,我要杀人,所以提前跳了下去,一了百了。 他算盘倒是打的轻松,国内那些钱款留给儿子享用,我人在大洋彼岸,拿他们毫无办法。 真当我周发是泥捏的? 痛定思痛,我换了心情,带着两个铁杆护卫,连同七八个壮汉,前往日本,非要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村上两个儿子,大儿子村上言是个工程师,收入中层,有一子一女。小儿子村上行是个保险经理,也算中层收入人群,刚结婚不久,妻子才怀孕三个月。 两个原本都是老老实实的上班族,却传言中了彩票,得了大笔钱财,家里换房换车,并且,两弟兄晚上还去风俗店玩耍。 事情就是那么巧?老爹跳楼,儿子们就正好发财? 友华日本职工们的辞呈即将到期,就算是走,也得给我灰溜溜的,别想趾高气扬,好像是我亏待了他们似得。 做这些事不需要费多大周折,蹲点守候即可,两弟兄先后被用麻袋套了装上车子,拉到郊外无人处。 四五个黑衣小弟在周围站着放风,给他们一人一把铁锹,让他们挖坑。 第六百三十一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是我看北野武的电影里学来的,对付这种人,不要大声呼喝,也不要动手打,就在心理上给他们施压。 村上言还不服,质问我,“为什么?” 我冷声哼笑,“你家里突然变得那么有钱,你还问我为什么?” 人做了亏心事,自然会慌,我为什么让他们挖坑,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但是人就要挣扎,村上行还要否认,说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只冷冷一句:“要么,你自己挖坑,要么,我让人拉你们妻子儿女都来。” 两弟兄都是老实人,闻言呜呜地哭,抓着铁锹不肯挖。 我再道:“赶在天亮前挖不好,我就去找你们妻子。” 两人闻言不敢怠慢,手下翻飞,铁锹轮的欢,哭的更凶了。 挖着挖着,哥哥挖不动了,丢了铁锹,双膝跪下,脑袋抵地,痛哭流涕,“那些钱是别人给的,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请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的儿女都太小了,他们需要我的照顾。”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他们停下,对着数码相机摄像头,一五一十地说,谁给的钱,给了多少,现在还剩下多少。 两人交代,是个叫桂卓的人找到他们,每人给了五百万美金,并让他们给父亲打电话,说钱已经收到,让父亲放心。 如此,真相大白,我让他们把剩余的钱都退回来,并跟随我去中国走一趟,老老实实承认罪行。 两人大骇,摇头拒绝,绝对不去中国。 这就由不得他们,证词已经被摄像机记录,想反悔都无用,那些钱数和他们的银行存款一致,去银行能查出来。 我要的也很简单,不需要他们付出任何代价,已经花掉的钱就算了,剩余的退回来,主要是我需要他们在日本职员面前替我正名。 村上不是被我逼死,他是自己作死的。 两弟兄相互商量,为了妻子儿女着想,随我一同回中国,当着全体日本职员的面,将事实说出来。 为了能够起到良好效果,我特意选择在夜晚八点,让大家聚集在会议室里,听两弟兄叙述事实。 两弟兄是无辜的,他们啥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人给钱,然后打个电话告诉父亲。 大哥哭的肝肠寸断,声称:“假若知道那是父亲的买命钱,说什么也不会收的,事后听说父亲自杀,我们就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这是我们的过错,实在对不起大家。” 哭的真诚,道歉也很有力度,是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让一干人动容。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我对众人道:“村上先生一直是我很敬佩的人,但发生这样的事,实在令人伤心,但不管如何说,他也是个勇敢的人,他用他的生命来赎罪,我打算原谅他。” 一干人全部默哀,低头不语。 三分钟后,我再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我们还有未来,现在,我恳请各位,留下来,继续维护友华,让我们一同前行。” 众人还是无语,有几个年轻人在左右看,相互用眼神询问,但智囊团里几个带头的依然沉默,不动声色,想来是去意已决。 我问他们:“难道,诸位不想再和美莎小姐共事?她可是马上就要回来了。” 智囊团几个人面面相觑,依然保持无声。 我看向角落,小林广智身体站的笔直,表情肃穆,但目光是纯净的。 我想,这些日本职员可能需要自己思考,或者是开个小会讨论。点点头道:“这样吧,今天会议到此结束,愿意继续留在友华,薪水多加三成,有其他想法的,我也不再阻拦,山水有相逢,或许以后会再见,大家各自考虑吧,要走,明日就不用来了,工资我会转账。” 一番话说完,各人缓缓退出,角落里小林广智最后走,我将他喊住,和颜悦色,“小林部长,您是怎么想?” 小林恭敬行礼,“误会已经解释清楚,我更加相信社长的为人,放心好了,小林不会离开友华,这里还有我许多工作要做。” 闻听此言,让我内心一阵感动,谁说日本人都是坏蛋?这不也有讲良心的。 说到底,我也只是心疼几个日本技术员,技术真心精湛,主要是工作态度好,人家走路都是小跑,为友华的生产操碎了心。 至于几个智囊团,虽然也给我出过许多点子,但也给我增添许多烦恼,要走就随他们走,我也不留着,我就不信,没有这帮谋士,我还打不出个天下? 反正财务部这里是不能放半个日本人了,必须是我自己亲信。可是翻来想去,我自己认识的,似乎没有搞财务会计的。 想到此不免想到阿妹,早在多年前,她就说要学好英文和财会,将来一定用得上。可惜的很,她还不得醒来。 至第二天上班,诚如我所料,智囊团的几个老家伙一个都没来,财务部理事也没来,六个技术代理,只来了三个,而且是三个技术不怎么好的,三个主心骨却没来。 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等到美莎回来,我让美莎从武山集团调几个技术过来,没有张屠夫,还不吃带毛猪了。 少了几个日本职员也好,反正都是些闲职,公司生产并不受多大影响,该如何做依然继续。 但毕竟给我提了个醒,让我知道,一个公司真正要好,手下必须要有信得过的人马。这些日本人只听美莎的,万一哪天我跟美莎闹翻了呢? 我要有意识的培养自己的骨干,让他们紧紧围绕在我身边。 就说村上跳楼一事,保镖先通知的边锋,边锋赶紧给我打电话,三个电话我都没接,边锋就一路小跑上楼来找我,到我门口一听,里面哼哼嘿嘿,好家伙,老板在办女人哩。 怎么办?边锋自己伙同赵大一起,先赶往现场,抢先给遗书拍了照,并联系何总,对应方案。 期间我跟李秀腻歪了一个多小时,假若不是边锋这番作为,等一个小时后我去处理,只怕事情会更糟糕。 这就是亲信的力量,我身边不但要有,公司内部也要有。 业务这边现在稳了,四个业务经理个顶个鬼精,唯我马首是瞻,就是生产哪里有些薄弱,几个中国技术员技术不够好,也是下级,见到我唯唯诺诺,并不把我当成朋友。 这是很危险的,员工感受不到老板的心意怎么行?就好比一个国家的民众不爱自己的皇帝,见到皇帝只是怕,而不是尊敬和爱戴。 但老板和员工间的关系也不能太近,太近了又容易蹬鼻子上脸,不好掌控,这里需要一个度,要我自己掌握。 车间在生产,我批阅完各项报表就下车间看,也偶尔对员工笑笑,鼓励鼓励,并要挨个去看他们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长期跟女人纠缠,精力耗费的多,我的记忆力有所下降,尤其这个人名,总是记不住,经常指着张三喊李四,还喜欢给人变姓,明明姓张,我喊姓王,要不就是给人改名字,车间那个焊工见到我就愁,说:老板你叫我什么我都答应,反正你一天给我变个名字。 我就想到个办法,每天去车间转悠,固定一个工位,把工位上几个工人名字记熟,再换下个地方。 时间没过两天,我心里又开始嘀咕,村上没死之前,说已经跟武山集团账目交割清楚,美莎择日启程,来中国跟我团聚。 可这都过去十来天,我从日本都打了个来回,美莎那边却还无消息? 以前美莎可是过个三五天就给我打个越洋电话,拉拉家常,诉说思念,怎么自从村上出事,这越洋电话也不打了? 我心里奇怪,按照以往的号码打回去,是个妈妈桑接,说美莎小姐不在这里住了。 我就礼貌地道:“我是美莎的丈夫,那么请问,她搬去哪里?有无联系方式?” 妈妈桑回答:“是姑爷啊?小姐不是已经嫁过去你家里?她今天没有回来呀。” 一句话说完,我还惊疑,以为自己听错,再问一遍:“对不起,我没听清楚,您是说,美莎已经来了中国?” “中国?”妈妈桑纳闷,“美莎小姐嫁去奈良了啊,怎么?你们去中国旅游了?” 登时,一股酸甜冲上我喉头,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爆开,让我眼前一黑,摸索着坐下,半天回不过神。 脸皮子不由自主的抽,犹如安装了电动马达,抽的耳朵嗡嗡响,窗外的声音也全部消失,四周一片寂静。 坐在沙发上缓了半天,我才回过神来,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却无法说出口,满腹委屈,在我胸口酝酿,积攒,憋的胸口肿胀,却硬是吐不出。 我都干了些什么? 我冷静心神,去财务室查账,查友华和武山集团的来往票据,每一张票据上面都写着,设备款。 也就是说,我给武山家的两亿彩礼,在票据上显示其实为货款。 再往仔细里查,一个小小螺丝钉,标价居然是68000?跟同等重量钻石一个价。 看完票据,我再也坚持不住,犹如没了筋骨一般,瘫软下来。 财务室里几个中国职员见状都慌了,七手八脚赶来扶,给我扶到坐位上,急切地问,摸我额头,给我贴湿毛巾,一直叫老板,心思细密的,已经开始用座机打120,叫救护车来。 我伸手阻拦,问她:“萍姐,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萍姐看着我,大着胆子道:“财务账目是没漏洞,但报价单上的价格,是我们不敢想象的,有心想提醒您,又怕自己说错话……” 一番话说完,让我哎呀一声,以手遮面,心里狂喊:好个武山老匹夫! 第六百三十二章 雪上加霜 老话说,屋露偏逢连阴雨,这里刚知道友华在订单上被武山集团坑了一把,业务部那边又爆出新问题。 前段时间我们安装的超洁净无尘车间,恒温恒湿系统坏了,车间里面像蒸笼,无法生产,对方厂长打电话让我们赶紧过去修理。 技术员一番查看,说是制冷压缩机烧了,需要更换压缩机。 压缩机现在厂里没备货,需要从日本调,走海路最快要一个星期。但客户那边催的急,手下在赶货,发往欧美的,晚一天就要扣一成货款,耽误不起,让我们尽快想办法解决。 安装车间时候有协议,一年内我们保修,这才刚好过去半年,还在免费保修期内。 这件事友华内部无法解决,要说某个零件损坏,我们倒是备用了大把库存,可这整个压缩机都坏了,叫人头大。 业务问我怎么解决,我下命令,先用国内压缩机顶上,等日本的运回来再给他们更换,总不能让客户耽误生产。 这里还没解决好,另一家工厂又出问题,说是链条松紧装置出问题,链条行走时候产生卡顿,不是匀速流畅。 安排技术员去看,回来说是主电机调频运转出问题…… 又有客户电话来,喷涂线自动对色系统有毛病,电脑显示颜色匹配ok,但出来的产品是明显色差…… 各处客户在打电话,几个技术员根本没有闲暇功夫,车间生产减缓,工人整天外出,修修补补。 这一应花费,都是友华出。 美莎杳无音信,我还来不及悲伤,先被公司杂事缠身,有好几个客户都直接暴躁,当着业务员面大骂友华垃圾,做产品前吹的天花乱坠,真正使用起来就是一坨屎。 可是在我接手之前安装的那些设备,没有一家公司来要我们去维修的,连零部件购买都不曾有。 这种情况不言自明,友华是被武山坑了。 一些简单材料,是友华自己生产,但一些核心机械,是从日本运过来的,武山制造。而出问题的,都是那些核心部件。 换句话说,在友华转交到我手里的那一刻,他们就订好计划,准备坑我。 由此向外推,大马的汽车生产线,只怕也是问题多多,只是刚建好一个月,还来不及发生。 我让财务那边盘点资产,截止当前,友华的资产不亏不盈,但是到下个月还没有进账,或者说友华一直这样给客户修修补补,亏损是肯定的。 这还是我从村上两个儿子口袋里掏出来的钱,假若不是去日本要钱,只怕现在厂里伙食都开不起。 事情到这一步很明了,不是村上要整我,是武山洋介要整我,说什么赚够两亿就把美莎嫁给我,只是个诱饵,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个可能,亏我还整天傻兮兮地担忧,生怕美莎回来我没法交差。 人美莎压根就没打算回来。 想是这样想,心里却还抱着一丝幻想,美莎是不是被武山洋介控制了?人被关了起来?其实她是想回来的。 但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她连个电话也没有吗? 去查当初和武山集团的合作协议,上面写了产品不合格可以随时退换,我让品质将损坏部件拍照发邮件过去,让他们赔偿。 武山那边也有话说,当初产品运过去你们品质检测过的,也贴了入库合格签,证明我们的产品没问题,现在这种坏法,你又想让我们赔偿,天下没有这个说法。 这一番话给我气的发疯,乱跳,却没办法。 他说的对呀,任何一件设备入库,都有品质层层检验,审核,确认是合格品,才能入库,发现有问题的,直接打回去,拒接。 那些安装在客户家里的设备,都是友华品质检测过的,根本不存在问题。 我现在就是去找,也找不上人家。要骂自家员工,也无从骂起,品质经理是李秀,她只会按照标准检测,根本不懂机械。上面还有个品质次长呢,他才是机械行业大拿。 我召开品质会议,问起这半多年来品质检测标准变化,员工回答,“次长说从武山过来的设备,都是优质免检,不需要iqc检测。” 一句话就将问题解决,对方要整我,是连着来的,他故意把友华给我,知道我能拉来大量订单,然后故意提供有问题的产品,让我拿去安装。并算好时间要坏,就安排各个重要负责人撤离,那个村上,只是个信号,才不是用来对付我的杀招。 现在好了,客户那边见天出故障,我要一直拿钱帮客户修补,亏损不说,友华的名气也臭了,业内都知道,友华自从变成中国民企,质量就烂的一塌糊涂,这样下去,我就算想接订单,别人都要三思。 就算别人同意,我自己都要三思,我这设备安装过去,以后天天给人修理,划算不划算? 前后思索再三,我让业务部停下来,已经接到的订单全部外发,让给韩国企业做,哪怕我们不赚钱,友华也不要生产。 没接到的,或者正在接洽的,全部停止,友华从今天起进入整修状态,不能再这样慌慌张张地过下去,我需要知道,当前哪里有问题,哪里需要纠正。 友华歇了两天,得出结论,如果没有武山集团提供的核心参数设备,友华就什么东西都不能做,只能做些简单工程,比如帮人安装个皮带流水线,环形链条轨,设计下车间,一些简单的外围工作,真正核心赚钱的工程,我们是接不了的。 正如曾经智囊团对美莎的建议,友华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核心技术产品。 现在一和武山决裂,友华就成了个笑话。 这些事,武山洋介一早就算到了,亏我还梦想着赚多少钱,成就多大的事业,过多美好的人生,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不光是不赚钱,还得整天给人擦屁股。 同时我也明白了大马的流水线为什么我赚不到钱,对方压根就没想给我留活路,就是要把我活活的坑死。 那2.3亿,多亏是我拿出来还债,不然对方连那些钱也会一并吃掉。 万幸的是,我当初为了救阿妹,坚持弄了个运动舱,并搞出了智能化icu病床,这是友华自主知识产权的东西,从研发到生产,全部在友华进行。 要想公司继续维持,只能在这方面下功夫。 我召来四个业务员,做出新的指示,从今天开始,友华不再帮人生产机械手臂自动化设备,全部去各大医院跑,把icu病床卖出去,一台床的价格暂定九十万,能卖多少钱看你们本事。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这么做,友华天天给人修设备,最终亏的毛都不剩。 至于之前没走的三个日本技术员,让他们跟了小林广智一起,进行第三代病床开发,这也是稀奇事,第一代病床还只是个样品,第二代病床一个都没卖,就开始第三代产品。 当然,这是经过实践和人工体验后的产品,要比前面两代产品更好。 公司陷入危机的消息传遍每个角落,员工们也能看出,公司不再加班,吃饭也不再赠送水果,就连早点的牛奶也变成加水豆浆,大家私底下都在流传,老板的日本媳妇跑了,老板叫日本人坑了,公司账户上一毛钱都没有,老板要贷款了,公司快倒了。 这些话传在李秀耳朵,她也着急,私底下跑去学校一趟,回来问我,“能不能免费赠送一台设备给学校?” 免费送?这不是玩具呀,这是价值上百万的东西,怎么能免费送呢? 我真是服了李秀,会不会跑业务? 经过一番缠绵,我做出决定,可以把设备送过去让他们免费体验使用,但产权依然属于友华。 翻译成白话,东西你们随便用,但是那天我说拉回来,随时就得拉回来。 李秀欣然接受,带领一班工人运送设备,送去医科大,没过一个星期就有喜讯传来,医科大附属医院先买三台,试试效果。 虽然只有三台,盈利不过五六十万,但对我来说,却是了不起的激动,这可是真正的友华出品,机器由内到外,每个部件都是友华的,证明友华脱离了武山,完全可以独立。 高兴的我差点就要给医院优惠,最终还是按捺住,开玩笑,给医院优惠?那不就是劫贫济富? 复又想到,既然医院能要三台,证明这东西还是有可取之处,我是不是得改变下思路? 当下给梁大夫打电话,亲亲热热地道:“阿燕,我之前有给你讲过的,智能化icu病床,现在已经做到第三代,医科大附属医院已经在使用,你问问我岳父,看看他们医院能不能用,他是老院长嘛。” 阿燕那头道:“你都说他是你岳父,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 我低声回:“婚礼未办,我不太好意思。” 阿燕不管,让我自己想办法。 等了几分钟,又回电话来,道:“你那个设备有没有现成的?送我一台。” 这话说的稀奇,我不知道她要病床做什么。 阿燕回答:“阿普拉杜的父亲常年卧病在床,我想他应该需要这个。” 第六百三十三章 打上门去 阿普杜拉,是那个中东土豪,他在支持梁大夫做人体器官培养,目的就是为了治疗老父亲。 这土豪不差钱,要台设备轻轻松松,怎么要送呢? 梁大夫道:“你不懂,不要问那么多,送来给我就好。” 我前几天才问梁大夫拿了千万巨资交税,现在在她面前说不上硬话,她要就给她送一台,联系了货运公司,走空运,不过签的到付。 公司里面乱糟糟,只卖了三台病床,工人们无事可做,每天八小时,无聊至极。 这种情况,公司前途如何,都由我掌控。 摆在我面前两条路,一是低着头继续前进,将icu病床发扬光大,一是打退堂鼓,不搞工厂生产,把厂子转手卖了,自己拿点钱,去投奔梁大夫,跟她在海外过神仙逍遥生活。 两条路都不好走,icu病床并不好卖,没有多少医院接受,不过是多了一套自动清洗排泄功能,但价格昂贵,放在医院里显得华而不实。 业务部建议,不如去掉那些医疗检测设备,只留下自动清洗排泄,这样价格上会便宜,或许可以大量普及使用。 我接受这个提议,让科研团队尽快开发,做出一款低配版自动排泄床。 而另一条路,我要卖友华,消息放出去,倒是有不少来问价格的,来参观的,看了友华的机器都很满意,真正的日本制造,先进的很。 但是一打听友华的底蕴,就再也没了下文。为何?友华今年做的单子太多,但都是问题单子,接手友华,就得接手友华的问题,要不停给客户修补,花钱。 终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公司账户上没钱了,食堂连饭都快开不了。这种形势之下,我只能去找银行贷款,以友华的名义。 友华在银行有底子,前年贷过五千万,很快还了,而在香港某信银行,我有过两亿贷款一年归还的记录,说明我在银行的信誉度还不错,一说贷款,倒也问题不大,多了不敢说,一个亿是能贷出来。 毕竟,单独看友华的财务报表和发票账单税单,那个月都是几千万上下的流水浮动,全年利润也达到几个亿,有的是赚钱能力,银行不怕友华还不起,光是那些设备地皮都将就五亿。 至于贷款缘由,我说是友华新开发了智能医疗设备,准备在医疗系统上面打开新局面,公司扩张,资金稍微差点。 然后再和行长吃个饭,洗个桑拿,转天资金到账,解决了友华的燃眉之急。 公司有钱,心里压力先没有那么大,客户那边的问题层出不穷,友华技术慢慢解决,几乎所有重要部件都给全部换一遍,找的配件也都是国产,有些质量甚至比先前原配的还好。 但终究是倒了牌子,友华再也接不到工厂改造升级的订单。 事情淡下来后,我去了日本一趟,去找美莎,不管结果如何,总得给我个明确答复,如果有可能,我要将周和带回来。 我去的是武山家在京都的老宅,告诉看门人,我来找美莎,看门人老实回答:“小姐已经嫁去奈良藤野弘二家,你要找她,只能去奈良。” 我问看门人要了奈良藤野家的地址,循着过去,对方也是个有钱人,一样被人拦在外面,问我是谁,找美莎有什么事。 我回答道:“我是美莎的朋友,叫中山信义,昔日曾受过美莎恩惠,这次来是报答她的恩情。” 门房给屋主打电话,出来一个矮小精干的中年男子,三十二三,穿着常见居家和服,眉间忧郁,门房对我介绍:“那位就是我们家主。” 原来他就是藤野弘二,美莎的丈夫? 我礼貌鞠躬行礼,问好,说明来意。 藤野弘二邀请我进去喝茶,简短问询之后,弘二问我:“你是美莎的朋友?为什么以前从未听过?” 我回:“最近两年我都在中国发展,未回日本。” 弘二表示理解,又黯然神伤,叹息,“你要找美莎,恐怕让你失望了,内人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 我诚恳道:“我有个很最重要的东西,是从中国带来的,特意来给她,麻烦转告,并不需要很久,交付完东西,两分钟我就离开。” 弘二陷入为难,看面相也是个老实人,不太会撒谎,面上憋的通红,实在没办法了,对我道:“实不相瞒,内人已经离家多日,至今未归,连我都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这就让我生疑,“怎么你的妻子去哪里,你会不知道?” 弘二满脸尴尬,似乎有怒气要发,却强忍着,道:“阁下若无其他要紧事,恕我无法作陪,我还有其他工作要忙。” 我手在小腿处摸了摸,想了想,按住火气,开口道:“实不相瞒,我其实才是美莎的丈夫,我和她结婚两年,并育有一子,叫做武山正隆。” “什么?”藤野弘二瞬间瞪眼,青筋暴起,“武山正隆是美莎的孩子?” 这表情让我诧异,反问:“不然呢?” 藤野弘二瞬间蔫了,喃喃自语,“原来如次,难怪她那么喜欢正隆。” 我手指在小腿上面敲着,问:“有什么问题?” 藤野弘二看我一眼,又是生气又是气怒,“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欺人太甚!” 再后来,藤野弘二才说出原委,自己是经营模具的,在业内小有名气,也帮武山家提供模具。 说起来也巧,半年前的某天,武山集团召开业体联合会,酒会上武山家主的女儿登台献唱,引起轰动。 很多未婚青年才俊都对美莎赞口不绝,藤野弘二虽然也觉得大小姐优秀,但知道自己本身条件并不出众,所以只是在心里赞美,并无表露出来。 那料,酒会当中武山家的二号人物武山横夫跟自己闲聊,忽然问起自己家庭情况,得知妻子因病去世,至今寡居,武山横夫就给他做了介绍,试探他的口风,问他对美莎感觉如何? 弘二弄不懂武山横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把美莎夸成了个天仙下凡,惹得武山横夫哈哈大笑。 随后一句:“那么,若是让美莎给你做妻子,你意下如何?” 藤野弘二瞬间被吓傻,幸福来的太快太突然,还以为对方是开玩笑,哪知道,对方是认真的。 弘二激动坏了,当然是欣喜。 再随后,武山横夫安排他和美莎一起吃饭,那天情景弘二一直记得很清楚,美莎穿着蓝色服饰,美的像夏日的富士山顶,优雅而从容,还劝自己多吃菜呢。 再后来,就是武山横夫通知自己,美莎对他感觉很好,愿意嫁给他为妻。 再后来,就是一个多月前,双方举行了婚礼。 婚礼进行时,新娘子一直戴着面纱,看不出表情,只是机械地行走,他还以为,是新娘子羞涩,那知道到了晚上,新娘子却哭哭啼啼,泪水涟涟。 藤野弘二是老实人,不敢轻举妄动,等到第二表示天,新娘子说出门散步,而后人就不见了。 至今未归。 藤野弘二电话给岳父,结果被武山洋介臭骂一顿,说他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实在是个废物。 但至于美莎去了哪,却是不知道,只是叮嘱他,“在家里等候,美莎肯定会回来。” 直到今天我来,他才明白原委,美莎原来是嫁过人的。 谈话到此,我想知道的已经清楚,害我的是武山洋介,跟美莎并无关联。另外,藤野弘二如此老实,我也不会为难他,只是道谢,起身告辞。 刚要出门,门房又来汇报,殷切地对藤野弘二道:“主人,京都武山家派人来了。” 弘二大喜,“哦,是美莎有消息了吗?快快请进。” 听他这么说,我却等不及,转身向外,拐过屏风,就看到了来人是谁。 是老熟人,上次在京都武山老宅把我打成猪头的那几个。 想来,应该是我去京都老宅找过之后,他们收到风声,所以才一路追过来,料定我会来找藤野弘二。 这是又想教训我了。 藤野弘二还在后面欣喜招呼,“你们来了啊,快请进来。” 那几个人压根不看他,只是盯着我,缓缓上前。 我犹豫一番,做出决定,对方不用刀,我也不用刀。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双皮手套,缓缓戴上。 依然和上次一样,先是一个快步疾冲,对着我脑袋就是一记旋风腿。 很不幸的,这次我来日本,做了十足准备。 对方一记旋风腿还未到,我的包钢皮鞋脚尖就踢到他的膝盖窝,将他劲头卸掉,跟着欺身向前,趁他站立不稳,对着太阳穴就是一拳。 毫无悬念,加了料的拳头让他直接扑街,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这都不算,我并没有因为他已经暂时休克而停手,而是趁他病,要他命,一手拉着他胳膊,同时膝盖用力向上顶。 咔嚓一声响,那原本休克的人,又从地上弹起来,张口拼命地嚎。 第二个飞腿又来了,瞄准我面门。我只是脑袋微偏,同时右拳击出,对的就是他要害。 咯嘣脆响,可能是我手指发出的声,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反正他是从半空跌落,被我顺势赶上,圆头皮鞋直踢面门,一脚下去人就翻滚远去,一手捂脸,一手捂挡,发出呜呜的嚎哭声。 第六百三十四章 门前樱花树 眨眼间就有先后两名同伴失去战斗力,让剩余三人大惊,这种情况是他们预料未到的。 要说战斗力,之前大家也相互动过手,知根知底,上次的战斗方式也是这样,先有两个上来过招试探,被我招架,接下来三个一起上。 但当时我全身无防备,招架住却无法形成有效反击,对方依然能继续战斗。 这次不同,我拳峰上有合金护手,胳膊肘胸口腿脚都做了合金防护,又因为是冬季,外面穿了厚衣服,他们根本看不出来,还以为我是先前那个血肉之躯,贸然上来吃了大亏。 作为我来讲,敢来日本登门问罪,怎么可能不做防备?更何况武山洋介摆我一道,让我仇恨满怀,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岂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剩余三个不敢小觑,各自低吼,向我冲来。依然是和上次一样的进攻方式,三人齐头并进,要合力将我击倒。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同样的亏,我也不会吃第二次。论正面战斗我不是对手,论阴险狡诈我还就不服了。就在三人上来之前,我左手闪出一团光,光芒四射,闪瞎他们的狗眼。 那是边锋让技术员搞出来的小玩意,叫做电子闪光弹,其实就是一个小型闪光灯,只是调高了亮度延长了闪光时间,猛然之下让人闭眼。 高手争斗差的就是分毫,猛然闪光下,三个人都同时闭眼,各自偏头,进攻方向自然落空,被我抓到机会,闪身一边,当眼一拳砸翻一个,跟着左摆拳再放倒一个。剩余一个向后跳远,我也不追赶,只是屈膝下去,将倒地的一个压制,提起万钧力,猛击面门,让他后脑勺砸地。 又一个趁势蹬腿袭来,要将我逼开。来势太急,被我侧身躲过,同时手指抓他腰带,瞬间举起,猛地向下发力摔掷。 这个动作能做出来并不是我力气多大,全靠一个巧劲,他踹过来时候已经是半腾空,我只是伸手抓着顺便改了他的运动路径。 这不是什么招式,而是丰富的战斗经验引导,一摔之下跟着用脚踢,他来不及翻滚,面上吃了一脚,发出哀呼。 剩余一个面色凝重,不敢大意,手在后面一抽,出来一根双节棍,先舞了几个花子,双目将我锁定。 来得好!是你先动用兵器的。 我放开地面上的不管,提腿抬脚,抽出自己的黑色短刀。 这把刀是友华出品,我让中国技术员用钨铬合金做的刀身,十五厘米长,刀刃则用的是武藏刀锋,相比之前刀身要短,但刀面变宽,刀背变重,这是为了适合我的破坏性用法而特别设计。 若是还按之前的刀身形状,砍不了几次刀身又被震裂。现在这造型,则是实实在在的砍山刀,黑漆刀身,青光刀刃,握在手里沉甸甸,削铁如泥。 并且从刀刃向刀身,做了角度较大的斜面设计,整个刀身形状呈三角面,而不是常见的平面。 这是模仿的斧子造型,更利于劈砍,刀刃嵌入,刀身就能将物体撕裂,绝技计不会造成刀身卡在骨头缝里拔不出来的尴尬。 说白了,这把刀设计出来就是要人命的,且伤口极其凶残。 对方不知道武藏刀锋的厉害,舞着双节棍就来,速度迅猛。 他以为我会举刀格挡,然而不是,我将整条左臂挡过去,让对方的棍子打在我的合金护具上,而后手起刀落,那握着双节棍的手就从他胳膊上脱落,掉在地上。 一招制敌,是为杀人技。 从开始动手到结束,时间不过一分半钟,震惊的不光是敌人,旁观者弘二也吓的张大嘴,半天回不过神。 地上有轻伤的,爬起来朝我跟前冲,自然是被我抓住狠狠的一番修理,每个人都顶着颗猪头脸,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正如之前的我,不同的是,当时我有人来救,而现在的他们却无人来管。 那个断臂的,我没揍他脸,丢掉一只手臂,已经够了。 我走过去,居高临下看他,目光阴冷,“我妻子在哪?” 他抓着自己手臂,按住动脉,不敢松手,松手血液狂飙,他就是死路一条。躺在地上,用仇恨的目光看我,却不答话。 还想着报复? 左右盘桓得失轻重,我将杀意按下去,再次问:“你们把我的妻子藏在哪里?” 他不回答,要保持一个武士的气节。 我换了语气,“回去告诉我岳父,明日中午一点,我会在京都武山老宅等,如果他不把我妻子送给我,我就放火烧掉他的祖屋。” 说完还重点补充,“我说到做到。” 断臂者回话,“美莎小姐失踪了,我们也找不到。” 我道:“那就让我岳父来见我。” 一番话说完,几个人爬起,捡起地上的断手,速度向外而去,仓皇失措。 在来之前,恐怕他们也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 我再转过头去,看向藤野弘二,他已经吓瘫在台阶上,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对他的态度要友好些,微微地笑,拿出我的名片放下,“弘二大哥,如果看到我的妻子,请告诉她,我很想她,另外,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明白吗?” 弘二慌忙点头,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我朝他鞠七十五度躬,笑笑,转身离去。 当夜,就乘坐到上海的航班回国。 去武山老宅等?那只是一句说辞,我才没那么傻,让别人编个套子自己往里面钻,我只是怕自己伤了人,阴险狡诈的武山洋介通知警方海关抓我,故意那么说,好像真的是要跟他死磕到底。 完全没必要,美莎不见了,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就算我把武山洋介脑袋割下来,该找不到还是找不到,何必白费力气? 事情到了今天已经很明了,我若是还继续在乎美莎,就永远处于被动,永远被要挟,武山洋介还能想出办法收拾我。 这就好比当初武藏刀锋在我手里,他们事事要迁就我,甚至于送出女儿。但当武藏刀锋失去价值,他们就无所畏惧,开始给我编制圈套。 现在也是一样,美莎跟周和在他手里,我若是在乎,就正好给了他整我的机会。 果不其然,第二天越洋电话打过来,问我在何处,武山洋介带了周和在等我。 我回道:“若是有心,就送美莎跟周和来中国,若是不然,就这样算了。” 翻译一阵愕然,那边换了武山洋介接电话,听上去似乎是关了免提,问我:“算了是什么意思?” 我回答:“如果你送美莎跟周和来中国,那么你还是我岳父,对于之前你的种种行为,我全当未发生。若是不然,就让美莎留在日本吧,武山正隆,反正是你的孙子,就这样吧。” 对方语气狐疑,“你不想要你的儿子?” “你也没打算给,不是吗?” 那边呵呵低笑,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再会! 再会! 回到莞城旗峰山下,看着窗前的樱花树,内心思绪万千,到底是日本的植物,长在东莞不行啊,养不活嘛。 这里一年四季都是绿色,怎么樱花树反而长的憔悴?发芽比别的植物晚,枯黄又比其他植物早。 既然如此,砍了吧。 我去了库房,拿出斧头,要把樱花树放倒,张灵彦大呼小叫地过来阻拦,“阿哥你疯了,美莎姐回来看不到樱花,会伤心的。” 我一声叹,呵呵摇头,“她不会再回来了。” 张灵彦立时呆住,两眼睁大,“已经确定了吗?”但还是不让砍,“留着吧,我还没见过八重樱花长的什么样呢,你看这株樱花树,已经病怏怏的,离死不远,你又何必辣手摧树呢?” 辣手摧树?阿彦还学会使用成语了。 我对她说:“你不懂,不砍掉这花树,哥哥心里这负担放不下。” 阿彦就懵了,她哪里会懂,这樱花树,就代表美莎,一早就注定了的,从花树移植回来,他就病怏怏,眼下就要枯死,就若我和美莎的感情,从一开始的相互欺骗,就注定是个悲剧。 既然如此,还留着他做什么?快刀斩乱麻,早砍早轻松。 阿彦不懂,我将她拉来,一斧子砍下,树身就裂开一道缝子,还蛮结实呢。 照这样计算,我得砍个七八次才能把树身砍断,当我扬起第二斧头时候,阿彦冲上来,用身子挡住,口里道:“阿哥不要斩啦,他已经快死了,就让他自己去吧。你对美莎姐有气,也不该撒在树身上,人是人,树是树,干嘛要把人的气,撒在树身上。” 孩子气的话,却让我内心一动,是啊,人的感情,跟树有什么关系?我自己内心想结束跟她的感情,只管自己心狠即可,若是绝情,即便樱花枝繁叶茂,恐怕我也会一斧子砍倒。 若是有情,樱花树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说,因为樱花树死,我就放弃对美莎的爱? 阿妹已经是植物人了,我还念念不忘呢。 想到此,将斧子收了,转回屋里。 阿彦嘴里嘟嘟囔囔,在家里寻找电话号码,说要给弥月生打电话,上次他说给樱花树打的什么吊瓶能活,结果是无用,现在让他重新来看看,这樱花怎么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老板不好做 马来亚的娜莎又来了,这次是来谈玩具厂具体合作,她带来了设计图,是一款小精灵机器人,说造出来后能自己行走,搬运东西,最主要的是他能和小朋友展开互动说话。 不是程序设定好的语言,而是真正有智力的对话,你好之后他可能会说,哦,我不好,我有点肚子痛。 这个东西具有记忆识别功能,会根据小朋友的语境语气选择不同的方式应答,算是一款益智玩具。 另外,这个玩具也肩负着父母的监视任务,玩具的脑袋上有摄像头,跟手机摄像头一般,可以接受远程遥控,看到孩子的一举一动。甚至于,父母可以通过玩具的喇叭,和孩子实现实时对话。 说白了,就是这个玩具有电话功能。 从理论上来说,远程通话,远程遥控,远程监视,这些都能很轻松的实现,毕竟现代科技已经有了成品,只需要我们组装即可。 但是这个智能应答,我有些搞不懂。 娜莎解释道,“这是谷歌正在开发研制的一项功能,也就是所谓的人工智能,现在手机已经出现智能机,从科学发展的角度看,往后的智能化程度会越来越高,连手机都出现了记忆选择模式,人类思维的记忆模仿模式自然不在话下,这个软件我已经委托硅谷开发,不成问题。” 既然科技硬件都支持,我自然是没问题的,尤其是前期投资都是娜莎进行。 这里就牵扯到细致的财务分割,娜莎的意思是:我们按照各自投入来区分,毕竟是两个人的事业,不可能所有钱都让一个人花,大家都要付出,比如她建厂房,我出地皮,然后人工方面如何安排,股权如何分配等等。 我心里对玩具无感,总觉得这玩意赚不了大钱,抱着只要不亏的想法,就随便她去说,我都同意。 不就是地皮? 我准备一块就是,包括娜莎说她要占51%的股份,我都是无所谓,口里回应:“就如你所言,股份按照付出比重算,利润也是一样。” 娜莎拿出合同给我看,我大概扫一眼,没找到所需赔偿项目,只是说公司如何运作和利益如何分配,却没说赔本要如何。 这就简单了,只要不需要我赔钱,随便给她签,反正我也不打算靠玩具赚钱,假若赔钱,相信都不用我说,她自己都会撤资。 我签了合同,娜莎大感惊奇,“这么爽快?” 我呵呵笑:“跟自己人合作,放心。” 娜莎笑笑,道:“这个习惯可不好,看来以后公司订单合同这块不能交给你管理,做企业家最要紧的就是细心,不然很容易吃亏。” 她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却给了我心头一击,谁说不是呢?我要是够细心够精明,怎么能被武山洋介骗的团团转?辛苦一整年,赚的钱全都肥了他。 当下点头承认,“受教了,这方面我真的很差,以后我得准备一个智囊团,专门帮我处理合同事务。” 签订完合同,娜莎要在这里逗留几天,勘察场地,做市场调研。 这个我就不能整天陪着她,于是招呼边锋跟随,并调了辆车子供她驱使,提供便利。 之所以选择边锋,是因为这小伙子够聪明,会来事,嘴巴也甜,能逗的人开心。相比而言赵大却木讷了些。 至于住宿,我顺便提一句,“若是不嫌弃,可以住在旗峰山我家里,反正家里没有外人,我自己也很少回家住。” 只是一句客套,却让娜莎欣喜,“太好了,我很喜欢你们家的装修风格,好像所有东西都是日本原产进口来的。” 我只能说好眼力,那屋子上下除了主体是国产,内部装饰各类细节都是日本制造,尤其是厨房那一套,各种电饭煲微波炉都很高档,张灵彦喜欢做饭,跟这套先进设备有分不开的关系。 娜莎却好奇,“堂姐夫你不住家里住哪里?” 我如实回答:“我其中一个妻子怀孕,我要去照顾她。” 这是人之常情,娜莎理解。当下搬去旗峰山客房,可算给张灵彦找了个伴儿,还是洋人哩。 张灵彦好生欢喜,出门买菜都要带着娜莎,去了菜市场引得众人围观,要的就是个这个感觉。 没过两天,张灵彦就在娜莎的辅导下变了风格,走路不再大大咧咧风风火火,也学着女人样子缓缓扭,但到底是不习惯,看着别扭。 走路姿态不好学,穿衣打扮却潮起来,甭管天多冷,胸口都要露出来,如果实在冷,可以在脖子上系一条花围巾。 再有就是裙子,必须短到大腿根,就算偶尔走光也不怕,反正下面是黑色打底裤,将两条腿崩的紧紧,看着诱人就是了。 这是娜莎的理念,女孩子爱美是天性,既然上帝赐予女人这份美,为什么要遮掩起来?大胆地展示才对。 在马来亚大家的穿衣有规定,不能太过分,但出了伊斯兰地区就可以例外,也感受下万众瞩目是个什么滋味。 女人爱炫,就跟男人爱装逼是一个意思,这是天性,遮掩不了。 如此一打扮,阿彦走去大街上果然回头率大增,没有三天就加了十多个qq,整天趴在电脑前面瞎聊,咧着嘴傻笑。 关于交友我有叮嘱,可以出去约会,吃饭,拍拖压马路也可以牵手,接吻,但进一步就不允许了,需要把人带到我面前看过,确认合格之后才能更深入地了解。 阿彦谨记教诲,并且很快锁定一个目标,是个手机店的销售员,长的白白净净,留着碎发,染成黄色,笑起来跟林志颖一样阳光灿烂,绝对是花样美男。 阿彦看着人家两眼放光,走过去话都不会说,三天时间买了三台手机,被我一番斥责,“去搭讪也不是这么个办法,家里有多少钱给你祸祸?去,就说手机不会调时间,不会设置闹铃,让他给你教。” 结果下午我正开会,派出所来电话,说阿彦跟人打架了。 过去看了才知道,这丫头缠着小伙子一个下午,一台手机反复折腾,就因为小伙子说她一句你好笨,是不是没念过书,惹得大小姐不高兴,还没付账的手机扔回去,说不要了。 这怎么行?手机摔了就想走?别人追上来,她还跟人吵,吵完就在人小伙子脸上挠,说是看不惯这种娘娘腔的人。 明明就是因为人家没看上她,因爱生恨,本着自己得不到就毁掉的原则,却说是嫌人家没有男子汉气概。 我过去赔礼道歉,给人店里赔钱,给小伙子赔钱,完事才知道,哦,人家小伙子有女朋友了。 害的我又一番忠告:找男朋友,未必要帅的,白的,差不多就行,你看看唐娟那个对象,长的跟猪一样,但对人好。 我说的是静哥儿,小伙子矮矮壮壮,总是笑眯眯的,那点都好,就是眼小,还不是一点小,而是出奇的小,只剩一条缝。 追了唐娟好几年,唐娟都没同意,上次我去租她的房子做办公室,给小伙子支了几招,据说眼下有成效,快差不多了。 都说做老板好,真正做了老板,才知道这是个受罪的活儿。 我每天要操心公司,现在不比以前,看报表是大概,现在是逐条逐项审核,细致到不同种类的金属单价都要详细过问,对比。 就拿螺丝来说,几十种型号,同种型号材质不同效果也不同,有些人时常会有体验,螺丝拧着拧着拧断了,话说这样的螺丝有什么用?但依然有在卖,谁都不敢保证友华是否也混入了这种材质。 我们给客户拿提成,别人给友华送货呢?友华购买材料动辄也是几十万上下,按提成算也有上万块,友华的采购就是干净的? 所以这需要老板自己动脑筋。 公司大小事务都要过手,最起码要了解,这样的话每天忙的鬼吹火,吃饭后工人在午休,我却在看机械资料。 工作忙,家里也琐事一大堆,张灵彦整天忙着找男人,我还要坚持自己接送念恩,回来还要辅导孩子讲英文。 多学一种语言的好处我有切身体会,自然不会马虎。完事还要去陪莎莎,另外还要抽空跟娜莎沟通玩具厂选址问题,隔两天要去何总哪里看何青山,解决何总的生理问题,岂能清闲? 人在公司就能一心一意工作了? 不,李秀还在无时无刻地晃悠,说是关怀我,实则是给我添堵。 男女间一旦有了实质性发展,关系就不同,我不能跟她太近,也不能太疏远,总不能真的做到提了裤子不认人。 只说人好累,好想找个空闲休息下。 莎莎电话来通知,说怀孕百天危险期已过,准备昭告天下,让我帮忙安排酒店,订餐,参会人数。 我一阵头大,这些事不要也来烦我好吗? 正巧,美利坚来电话,梁大夫要求我即刻启程,不是飞往纽约,而是迪拜,大家在哪里碰头。 第六百三十六章 黄金有价玉无价 梁大夫相约,必然是重要的事,再加上相约地点是迪拜,难免让人浮现联翩。 那可是迪拜啊,真正的土豪之城,据说是世界上第一个进行填海造陆的城市,为了能够造出棕榈树样的岛屿形状,他们不惜动用世界上唯一一颗私人卫星进行定位,整个填海工程花费预计140亿美刀。 我虽然没去过,但光是听到迪拜这个名字,心先就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暗自猜测,这次去了肯定会大有收获。 当下家里好好交代一番,让他们各自安稳,尤其是莎莎,怀着身孕不要到处乱跑,等我回来再办庆祝会。 说起来莎莎也是烧的慌,不就是怀个孩子,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 人还说了,要不是因为肚里有娃儿,肯定跟我一同前往迪拜。 不过她不是去旅游玩耍,而是增长见识,回港之后也好给顾客们吹嘘,人家迪拜土豪们都流行什么。 要去迪拜,依然是走香港出发,国际航班速度快,九个小时就到。 过去后已经是夜晚,我以为会先休息,然而不是,梁大夫电话里催的急,“不要休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机会难得。” 这短短的几句话里充满了铜臭味,我好喜欢,赶紧问清地址,我这边打车过去。 梁大夫回:“地址很好认,阿拉伯塔酒店,外形像帆船的那个。” 帆船酒店?世界上唯一一个七星级酒店,这是真正的超星级,并不是王汉嘴里那个吹嘘的超星级白金汉宫。 据说普通套房一晚上都要一万人民币,更别提皇家套房。 并且,酒店里面不仅仅是贵,主要还是订不到房,要订得预约很久才行。 酒店没见到,先被迪拜的出租车惊艳了番,深圳用皇冠别克红旗做出租我都觉得过分,这里则是用法拉利保时捷宾利凯迪拉克做出租,一水儿的大排量,一脚油门下去都要好几块。 但过分的是,出租车起步价才三迪拉姆,折合人民币也才六块钱,比东莞还便宜。难道这里的车子烧油不要钱吗? 转念一想,这里是石油国家呀,油费几乎是国内的三分之一,当然不贵了。 心里挂记着梁大夫的话,没敢多耽搁,出来拦了辆阿斯顿马丁db9,这是我没坐过的车子,上去感受一下。 推背感十足,靠背加装了背部按摩,司机殷切地帮我打开,让我感受阿拉伯人的热情。 我用英语问车子多少钱,司机轻描淡写地回答,六十万迪拉姆。折合人民币大概一百二十万,说的我直吐舌头,同款车子,国内售价三百七十万左右。 后来得知,迪拜是免税区,任何东西都便宜,这是国家给国民的福利。所以全球各地的人都喜欢到迪拜旅游,可以大肆扫货,任何奢侈品都比国内便宜一大半。 到了传说中的帆船酒店,是建立在人工岛上的,远看美观漂亮,近前才知道什么叫做极尽奢华。 人家大厅里面都是金灿灿,是真的金灿灿,闪耀着富贵光芒。 我总算知道王汉为什么要在白金汉宫里面铺黄金大道了,原来是模仿的帆船酒店。 当初王汉要搞黄金走廊,我都觉得奢侈,认为他是大手笔,眼下跟这里一比,他那个就成了小儿科,不足一提。 进去后有侍者询问,订的几号房?我这才知道,这里甚至都不用在大厅前台办理入住手续,都是提前预定的。 旁边有提示,假若不是住客,想要参观大厅的话还要另外掏钱。 幸好,梁大夫亲自下来大厅迎接,侍者才放我上去,不然,即便是我有再多钱,人家也不放我进去客房部。 进去电梯也耀眼,除去黄金装饰,还有用银质制成的镜子,光华可鉴。连带楼层按钮都是黄金圆圈装饰。 要不是电梯内有摄像头,我真想给它扣下来,让他们在我面前炫。 电梯是直达25层,出来后脚下一软,是真正的羊毛地毯,踩上去犹如踩踏在松软的棉花堆,落地无声,仿佛行走在云端。 梁大夫前面带路,去的据说是传说中要两万美刀一夜的皇家至尊套房,门口还有阿拉伯风格打扮的卫士把守,见到梁大夫回来,友好点头,让梁大夫进去。 入门去,先是一个大约八十平米的大厅,装扮的富丽堂皇,地面上有黄色地毯,四周门框,墙上的油画框,门把手,各种边框都是黄金,柱子也点缀的黄白相交,一大圈转角沙发,宽大松软,上面坐着三四个戴白头巾穿白袍的阿拉伯汉子,看着我目光稀奇。 另外还有十多个西装革履的汉子,耳朵里戴着蓝牙耳麦,应该是保镖。 见我进来,十多双眼立时聚焦在我身上,仿佛我是外星人,饶是我皮粗肉厚,在这样一群大汉咸湿湿的目光中,也稍微有些面红羞涩。 梁大夫用英文做介绍,“这位就是icu护理病床的设计师,特意从中国赶过来的。” 沙发上三个阿拉伯人一头,友好招呼,让我坐下。 旁边还有人奉茶,是黄金杯子,里面是类似于可乐样的液体,和黄金杯相映成辉。 当中那个汉子相对而言年龄大些,面相跟阿普拉杜有些相似,应该是他的兄长,看着我说一窜阿拉伯语,旁边翻译用英文解释。 “你设计的icu护理床我们实验过了,性能还好,但是太低端。” 低端?我两眼瞪起来,疑惑不解,心里自问,好家伙,icu病床可是用的全球最新科技生产出来,别的不提,光是那套重力感应自吸系统都费了老鼻子劲,放屁的力量都能感应出来给吸走,这也低端? 我就有些不服了,不过是躺在床上拉屎的设备,还要我设计的多么高级? 见我不解,对方又叽里咕噜一窜,翻译道:“很难想象,你设计的病床会这么落后,上面最贵重的金属也是不锈钢,这样的产品怎么能配得起皇室身份?” 一句话给我干懵了,半天没回过神,后面弱弱地道:“关于材料这块,目前我们没有更好的……” 对方立即两手相拍,做无语状,似乎很郁闷,“没有材料可以跟我们讲,你想要什么样的材料都可以。” 阿拉伯汉子生气了,让人拿来图册,指着上面的icu护理床,“这里,你得给我换成黄金,这里,要白金的,这里要设计成黑蓝色,上面镶嵌钻石,代表夜空和星星,这里要增加一个把手,代表权力的黄金权杖,还有这里,要用皮革代替,这个上面增加两根象牙……” 一番修正,我算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所谓的产品低端,指的不是功能,而是卖相。 嫌我送给他父亲用的病床,不是纯金打造。 我滴个乖乖,治病而已,有必要这么壕吗? 但客人就是上帝,他怎么说,我怎么听,并很仔细地拿出笔记本来记录,连连点头,表示可以照办。 完事之后还自作主张地问:“我计划在这里增加龙涎香,这样令尊随时随地都能散发出一股香味。” 我的本意是在自动排便后面增加香料,这样就算他老子放屁,出来的也是香屁,真正应了那句老话,有钱人放屁都是香的。 但翻译搞不懂龙涎香是什么东西,皱眉问我。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就随口一说,但他又问的那么认真,我就严肃回答:“是中国古代皇帝用的,长期使用有醒脑宁神延年益寿的功效。” 翻译这么一说,阿拉伯汉子懂了,鼓掌叫好,“就是这个意思,按照你们古代皇帝的风格做。” 按照皇帝的风格?那价格…… 话刚准备出口,我又给吞回开,默默点头,“好,就按九五之尊的架势给老人家弄,我看看哈,光是一水的黄金白金也不够,要想好呀,还得有玉。” 玉? 我给他科普,“玉啊,有灵性的,不是黄金却胜似黄金。我们古代皇帝佩戴的玉,那是去煞辟邪的功效,要说多贵重?” 我眼睛在四周扫描一圈,指着旁边的黄金垃圾桶,比出一个五分钱大小的圆,“这么大一块玉,比那个同等体积的黄金贵重。” 翻译愁眉苦脸,不知道给对方说的什么,对方还是皱眉,没弄明白玉是个什么东西。 换了梁大夫上去解释,说玉是皇家的东西,在古代中国,最贵重的不是黄金,而是传国玉玺,也就是一个国家的印章。 一个印章,为什么要用玉来做?因为东方人认为,玉里面蕴含着神秘力量。不不,不是水晶,跟水晶是两码事,水晶跟玉比起来,就是垃圾。 然后说到拍卖会上的乾隆玉,价值1.6亿欧元,就这么大一块。 这回土豪懂了,“就是帝皇身份才配的上的玉,好,给我安装。”说完又狐疑,“那么玉要装在哪里呢?” 我手一点图册,“这里,玉枕!至尊九龙祥云暖玉枕,皇帝专用的枕头。” 翻译犯傻,“玉能做枕头吗?” 梁大夫笑着介绍,“可以去查,有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玉为什么那么贵,不仅仅是他的外形美观,更主要的是玉有灵性,对人有滋养功能。” 第六百三十七章 赚钱新思路 我说的话不可信,但梁大夫可是医学界大拿,她的话当准。 即便是不信梁大夫,回头土豪们自己去查,去亚洲走访,打听打听,真正上了年头的好玉是多少钱? 梁大夫说完,土豪点头,“玉枕,我要了,给我装上,回头先做个成品效果图,让我们确认,再做报价。” 如此这番,见面不到十分钟,就敲定一桩订单,感觉上,这单很赚,做好了要比友华一年的利润还多。 接下来我要告辞,土豪却邀请我们用餐,去的是顶楼太空餐厅,上面黑蓝装饰布置,犹如星空。 并且,餐厅外面有观赏台,能看到整个迪拜夜景,另一边,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我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消费那么贵,真正的海上明珠,世界第一等的豪华奢侈享受。 吃的内容也简单,牛肉,烤鸡,鲟鱼,做法也并不见得比国内高级,但价格昂贵是真的。 吃完饭和土豪分开,梁大夫带我去她的房间,那是位于四十七层的总统套房,是阿普拉杜的住所,因为梁大夫的到来,阿普拉杜将房间出让,自己回家里去住。 换句话说,这个总统套房,被阿普拉杜常年承包了。 具体价格梁大夫不知道,就按一夜一万美刀计算,一年就是三百多万美刀,折合人民币不到四亿,对我来说这有些贵,但对土豪而言,洒洒水啦。 我刚才在的那个皇家套只是看了人家客厅,这次来了属于梁大夫的房间,赶紧四下里乱窜,看卧室,看会客室,看洗手间,其他必要的装饰品是黄金这个已经不稀奇,但是连便笺纸都是镀金的这就有些过分了,我拿去问梁大夫。“他们不会连厕纸也用黄金的?” 结果梁大夫回:“是啊,他们的厕纸,还真的是黄金的。” 当然,这种说法有些夸张,任何产品都不会是纯金,毕竟黄金太软,做装饰可以,做工具却是不行。 就像那些门把手,装饰框,壁灯之类,都是镀金产品。 由此可见,土豪们对于奢华的理解也不过如此,就一个字:贵! 不过那床真的很舒服,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躺上去好像跌入鹅毛堆,又像飘浮在云层。 梁大夫站在窗前看外面,喃喃地叹:“如果能在这里住一辈子,那就好了。” 我过去将她揽了,口里大吹法螺,“多大些事,回头他们的岛建好,咱们也买一套房住了。” 梁大夫嗔怪撒娇,“人家都卖完了。” 我说的岛,是迪拜正在筹建的棕榈岛,说是人工填海而成,从高空看,是两个巨大的棕榈树,其实是人工岛。每个岛上都有房屋,供给富豪们居住。 据说,这项工程要到2012年才能完成,这几年后的事情,还没影呢,房子就卖完了。 看来到底是我见识少,世界上的土豪还真多。 怀了抱着美人,往死里吹,“要是卖完了,咱们就再建一个,比他们还好的。” 梁大夫咯咯地笑,回过头来看我,想想道:“你要是不来,今晚我就上了别人床了。” 这话怎么说? 梁大夫两手将我箍紧,口里道:“你难道没听说,三十如狼?你一个月才跟我团聚几天?你看这房间设施布局,莫说是我,换做任何一个女子被邀请进来,都未必把持得住。” 这倒是实话,在欲望方面,男女都是一样,只不过男性的欲望更为直白,女性的欲望则比较隐晦。 再将梁大夫的话细细品味,也就明白,她是在催婚。 梁大夫年龄比我大,看问题的眼光也不同,尤其她本身就是医生,说话往往从理性角度出发。 梁大夫研发口服液,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让自己年轻美丽,却没想到,生意越做越好,竟然达到今天这地步。 有钱,有孩子,就是缺个丈夫,这才是梁大夫一直催我的重要因素。 以前有美莎横着,我还不好回答,现在美莎已经排除在外,我还有什么好担心? 当即表示,“我已经做好随时结婚的准备,就等你了。” 梁大夫小女儿样的欢喜,牵着我去床上,仔细看说明书,口里嘀咕:“他们说这床会自动旋转,快看看怎么启动。” 我以前见过惠红英做的合欢床,只以为她是异想天开,现在才知道,世界上爱享受的人想法都是一样的,在这七星级酒店里,居然也有这稀奇古怪的旋转床。 床在旋转,天花板上却是一面和床一样大的镜子,人躺在上面,可以看到自己倒影。 他们的宣传语是:可以自己看着自己睡觉。 但在我这里却认为:可以自己看着自己干坏事。 因为结婚在即,倒也不用做安全措施,期待好孕来临。 说到底,她也是个广式传统女子,一生不要个儿子觉得人生不完整。 至于土豪说的高级icu护理床,梁大夫也给我提了建议,用跟黄金密度差不多的金属做架子,但外面镀金层必须厚,要有质感。 他要求的钻石翡翠玛瑙,该点缀的全数点缀,不要吝啬,还有那个玉枕,回头去国内让人雕刻一个,拿去英国大维德拍卖,标价一千万英镑以上,肯定没人要,没关系,咱们买回来。 说白了,玉枕本身不值钱,但我们要让他变值钱,有了大维德的证书,就算是假的,那也得是真的。 为此还必须给玉枕编个故事,康熙乾隆随便选一个,就说是他们夏日乘凉睡的。 不要担心土豪睡不惯玉枕,他自己也就是摆在那里图个好看,实用价值根本不用体现。 另外,床上的床单被罩也不能用普通的纱,得用丝质柔绵,里面垫天鹅绒,表面用金丝线绣五爪金龙,代表九五之尊。 还有那个什么香,也得处理好,将来这些东西都能要上价。 一番交代完毕,我问梁大夫,“你估摸着这东西造好,要卖多少钱?” “最起码两亿。”梁大夫正声说。 “美金?” “我说的是欧元!” 什么叫做穷奢极欲?这就是了,不过一个病人躺着拉屎的东西,就敢要价二十亿。 梁大夫乜我一眼,“看到刚才那个三段式自动冲凉喷头了?你觉得那个科技含量高吗?并不高,但你知道这样一套要卖多少钱?” 这么一说我就懂了,土豪们要的东西,能给自己带来舒适享受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奢华好看。 说定价格,梁大夫又谈起一个点子,想让我投资。 成人用品。 这方面两夫妻谈开了没什么不好说的。 人说深闺怨妇,为什么要说这个怨字?就是女人得不到满足,就会生怨。生理不满足,心里不舒服,就要跟男人吵架。 据悉,国内九成以上的夫妻离婚,生活不和谐才是主因。别说性格不合,若是床上和谐,两种性格就正好形成互补。 也别说是金钱惹的祸,男人真在有本事,即便是女人投身进富人怀抱,要不了两天还得回来找你。 而遇到男人出轨,假若男子真在有本事,老婆只会去和小三撕逼,绝不会不要自己丈夫。 尤其是三十多岁的妇女,这方面需求很大。四十岁?梁大夫没到四十岁,所以不好猜测,但根据人类身体生理发展,应该需求量更大。 所以,成人用品,应该是个热门产品,因为是直接作用于人体,选取的材质肯定是安全无害,价格稍微贵点,也在情理之中。 欧美国家在这方面比较开放,人家情趣用品就摆在橱窗里展示,国内目前还没有这个氛围,但我们要未雨绸缪,提前布局。 梁大夫说,尤其针对中国人腼腆心理,不好意思去店里购买这类用品,以前或许没有办法,但现在不同了,有自动贩卖机,也有网络销售。 所谓自动贩卖机,就跟外面那些饮料自动销售类似,不需要安排营业人员,每个东西明码标价,投钱就能买。 网络销售更简单,网上匿名购买,卖家发货,邮寄员送货,包装完好,谁都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极大地保护了买主隐私。 第六百三十八章 天价龙床 梁大夫的话给了我启发,网络销售也是今年才兴起的,广告满天飞,好些人对网络销售不感冒,觉得这玩意虚。 钱在网上给对方,那万一货发来不对版呢? 对于这个人家也有对策,开箱验货ok后才算交割完成,在此之前,钱是放在第三方平台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有网络销售这个苗头,梁大夫说的事情就能做。别说是情趣用品,就是一些安全套避孕药对于很多大众来说都不好意思去买,更别提其他了。 梁大夫说:“国内这方面的厂家极其稀少,是因为思想不开放,再过十年,九零后成为社会中坚力量,他们的思维和我们是不同的,男女和谐生活将会被摆上台面,避免不了的,我们现在开始做,十年后就会成为业内巨头。” 她是从实际需求方面考虑的,作为男人,我也觉得这事可行。 据医院统计,当前新生儿男女比例是117:100,也就是说,将会多出来17个光棍,并且这个比例还在继续增大。 光棍增多,这不是好事,总有精力旺盛闲的蛋疼的人会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有钱的还能去桑拿,没钱的不就容易干坏事? 这是个思路。 经过一番商讨,我同意梁大夫的提议,在莞城买地皮建厂,弄个成人玩具。 既然要做,那么就需要这方面的专家,梁大夫知道有个网站,里面有不少这方面的精英。 他们在网站内发帖子,研究各类技巧,怎么能让人享受到最好,并相互交换意见,形成理论。 梁大夫说,经常去看他们的帖子,自己也在家里做实验,的确很有帮助,应该把这种理论传播开,让全世界的女人都知道。 从迪拜回来,先把土豪要求的病床概念跟几个技术员交流,并喊来绘图工程师,让他们组成一个小队,以最快的时间给出概念图。 为了让病床看起来逼格更高,甚至让几个人出发去故宫游览,将皇帝的龙床参观一番,拍照研究。 终极目标就是四个字:极尽奢华。 另外就是那个玉枕,也赶紧找个玉石工匠制作加工,这玩意做出来新的还不行,得去做旧,这方面也有的是专家,文物造假大把人在。 还有各种珍珠象牙,也派人去问价格,这是要镶嵌在床头靠背上的。 龙床业务在展开,娜莎的玩具厂也选好地址,位于塘厦东边,紧靠惠州,哪里有现成厂房,租金也不贵,只需要把机器搬进去人员进入就能生产。 相对而言,这种投资方式比较灵活,赚钱了就买地皮,不赚钱就撤资,亏损也少。 这是典型的商人思维,不像武山集团,人家开厂先买地皮,拼的就是个自信,人家知道,一旦开厂,必然赚钱。 娜莎选了一栋三层楼作为厂房,旁边还有闲置,干脆我也去租下来,准备用来生产成人用品。 这些事情忙完,才去见莎莎,给她陪笑脸,但是无用,她已经生气了,板着脸不理我,生闷气。 哄够了,才连珠炮一样地发问,就你工作忙?儿子都不要管啦?天天那么累赚到钱了?还不是要老娘给你倒贴?瞎忙什么呀?见黑窟窿去了吧? 孕妇脾气大,我得让着她,好不容易安顿好,这就开始讨论百日庆祝会的问题,莎莎气的掉眼泪,“什么百日庆祝会,早就过百日了,不办了,爱咋咋地。” 我耐心解释,是真的工作忙,再者,也没有说,怀孕百天就办庆祝会的。 她就瞪眼摔东西,“哦,我没办过婚礼,办个百日庆祝会也不行?我就那么不值钱呢?就活该跟着你受苦受累?见不得人?” 这就是烦恼之处,女人都是这样,发起脾气不讲道理,胡搅蛮缠,这不怪莎莎,梁大夫何若男麻烦起来更厉害,我吃过很多苦,已经被打磨的没了性子,依然好声好语地劝,哄了好几个小时,终于说通。 庆祝会还是要开,我意思是包个饭店,到那天把能请来的人都请来,大家吃吃喝喝,热热闹闹,我再请个表演队,过来跳舞,说段子。 说定就定,我给华戎打电话,让他把饭店空出来一天,我要招待客人。 至于邀请宾客这方面,莎莎意思是人越多越好,我则不行,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让何总知道,至于其他的,像惠红英的表哥童海清,火猴子,大哥王子聪,干妹妹唐娟两夫妇,甚至于帮我治疗花树病痛的弥月生,这些人都可以请来吃饭。 梁骁勇肯定是不敢请的,叶谦也没必要请,总是要避开。如果还嫌人不够多,那就让公司里的职员都过去,气势足就好。 至于莎莎那边,白丽云清阿忠他们肯定会来,毕竟是老朋友了。 叫人家来吃饭,我也不说原因,只是说好长时间不见面,大家聚一聚。至于原因我说不出口,这前前后后婚没结几次,但孩子的满月宴办了好几回,人家不烦我都烦了。 咋能要好几个女人,孩子一个个滴生? 第二天办庆祝会,头天我还要去找何总,现在大家已经不提复婚感情那些事,如同老夫老妻,却又保持新鲜。 想想也知道,平日里工作都忙,她公司里一大堆事,据说现在承接了协助维护治安的任务,由政府出资,让手下保安团队在各个人口流量密集处巡逻,面积大了去,各处都有情况发生,飞车党,诈骗团,抢劫,打架斗殴,这些事无论大小,都要解决,哪有时间跟我置气? 好不容易见一面,自然是高高兴兴,亲热一场,解决下生理需要。 对于美莎,她从来不问,我也从来不说,但实际上她心里清楚,美莎回不来了,我只能在她身上狠狠操练。 只是今次有些不同,何若男说,“不要那么用力拼命,我听人说,女人要是次次都舒服,怀不上孩子的。” 这是什么理论? 她回道:“你出来的那些东西,全被我冲了出去,还怎么怀孕?”而后又回忆从前,阿妹刚晕倒的那段时光,说我有天晚上趴在她身上,还没动两下,就一泄如注,结果就是那天晚上,她就怀上了。 这个理论倒是稀奇,我问是从哪听说的。 何总回答:“我自己琢磨出来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久怀不上呢?” 她不说还好,说出来我自己想,似乎是这个道理呀,想想前面几个怀孕的,都是女方平平淡淡的反应后才中标。 这方面并不是说我不行,而是有个自然规律。 比如说,我要是连续四五天没有女人,初上马那次时间特别短,不要两分钟完事,这时候若是有其他事情烦恼耽误,可能不会展开第二次,那么受孕率就容易高。 若是我天天晚上不停歇,连续三四天,那就厉害了,动辄二三十分钟,爽的对方不要不要。 这种情况下基本不会受孕。 以前没注意这个,现在被何总一提醒,似乎是这个道理。 不过,何总怎么会好端端提出这个问题? 何总问我,“难道你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这话听着就这么奇怪呢?何青山难道不是我的种? 何总道:“人家姓何不姓周,还有,我阿爹说要带何青山去非洲过年。” 我这才算明白了何总的意思,她心里还是想复婚,只是不好意思明说,一旦有了孩子,不由得我不复婚。 只是,当前情况尴尬,我哪里还敢让她受孕? 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表现的急躁,道:“这次就算了,等下次我来寻你,那个时候你再怀。” 何总道:“一个星期后我又不排卵了。” 这话给我说的心发慌,她若是坚持要今天怀,办法也不是没有,吞吞吐吐等到我快发射时候再进去,一样能达到效果。 问题是我压根不敢让她受孕,于是转换话题,问:“阿爹在非洲那边情况如何?” 说起何老板去非洲,就要从去年我贷款的时候说起,当初叶伯父想在非洲一个小国家展开基建,也是冲着矿产去的。苦于没有门路,于是联系到已经在坎帕斯根基深厚的张氏。 当时跟张氏间有合作意向,只是细节上谈不拢。说来也巧,正好那天他们进行第三次细节谈判,我去贷款,出来后跟张雅婷去了酒店。 第六百三十九章 突发事件 后面贷款之所以能痛快批下来,其实跟张雅婷有关,这些事叶谦肯定不会跟我说,是小妹婚后一次闲聊中说出来。 当时我走后,张雅婷问过叶伯父,周发来做什么? 叶伯父据实回答,“来寻求贷款,不过鉴于他的公司太小,个人又无管理经验,让我很为难。” 张雅婷直接一句:“周发应该没问题的,我跟他打过交道,做事还算精明靠谱。” 就这样一句话,惹的叶伯父派人跟踪我和张雅婷,尤其是拍到我们进去酒店,当时就决定了,别说两亿,十亿贷款都敢批。 这些事情我不知道,只是听小妹说,后来叶家和张氏的合作顺利完成,拿下了价值七十个亿的基建工程订单,需要大量工人设备前往非洲。 在选派负责人这方面,叶家启用了何老板,毕竟,他是叶家集团的骨干。经过两三个月的准备,人就前往非洲,主持工作。 在我印象中,非洲是个贫穷落后疾病困扰的地方,又因为人家皮肤黑,就很自然地认为那里热,所以缺水。 事实上我错了,人家是热带地区没错,但并不缺水,尤其是那些热带雨林,资源丰富的不是一星半点。 之所以贫穷,是因为他们够懒,那种懒得程度有多么恐怖,说出来国人都不信,就是拉完屎也不知道擦,在地上磨磨就好。 嗯,这种情况在西北地区也有,小时候我拉完屎就会去树干上蹭。 印象中非洲缺水,但只要挖地超过三米,就会有地下水渗出,这种情况怎么可能缺水? 之所以要在非洲搞基建,就是要把现代文明带过去,改善非洲人的生存状态,让他们变的文明。 甚至于是给他们送钱,送房子,给他们修建自来水厂,修电厂,都是免费的。然后作为交换,把他们的各种矿产霸占。 前些年这些事情尤其好做,非洲人都很实在,一块巧克力就能换他脖子上的吊坠,现在不行了,非洲人也学精了,知道地下那些看起来毫无用处的石块其实比自己的命都贵重,也开始讨价还价。 但毕竟是落后,有部电影,讲的就是当地军阀如何用暴力压榨非洲人民,那就是非洲的真实情况,人愚昧,懒惰,不思进取,然后被其他人欺负。 而中国人做生意就相对来说仁义些,不会用枪指着非洲人劳动。 张氏能在短短几年间聚集无数财富,靠的就是非洲大地的矿产资源,叶家去的那个地方,打的是和张氏一样的主意,用基建拉拢非洲兄弟感情,再把下面的资源弄出来。 去年环境还不行,到处破破烂烂,今年据说改观了许多,已经有了占地三百亩的大型营地,门口有持枪保安站岗,都是中安保卫派过去的。 为了让广大华人子弟安心在非洲劳动,必要的辅助设施不能少,比如网吧,比如医院,以及最最重要的,华人女孩。 有家,工人才能安心工作,因而整个集团都鼓励夫妻档一同出国,要不就是高薪招揽女性前往非洲发展,在那个四处都黑叔叔的环境下,华人自然而然会抱团,相互取暖,恋爱结婚的速度快了许多。 为了长远发展,中文学校也是必不可少的,学校建好之后不仅要教中国学生,也要教非洲学生,大家在一所学校生活,感情更好。 何老板以身作则,要求何若男把何青山送过去,一是起带头作用,二来,何老板太想念孙子了。 又据说,何老板在那边生活不错,已经有了女朋友。 何若男跟我这么说,表示她心里已经有决定,何青山只怕过完年就要去非洲浪了,她现在想重新怀孕,也就自然而然。 记忆中,何若男生完孩子曾对天发誓,永远不会再生,这才过了几年,她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何总威武霸气,要做什么都是说一不二,我却慌了神,不敢同意,也不敢不同意,只能在心里期盼,上天若是有眼,就不要再让她怀孕,这样大家都相安无事。 何总有电话进来,是国外长途,是何老板,她不好拒接,擦了嘴按了应答,是何老板的声音,有些焦急,“阿男,你手下还有多少人?” 听那语气不对,何若男就慌了,先问怎么回事。 何老板答:“瓦塔族打内战了,冲击我们的营地,死了十七个弟兄。” 霎时间,室内璇旎气氛一扫而空,变的紧张,何若男慌忙问:“您没事吧?” 何老板答:“我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人手不够,当前还是小规模冲突,我怕事态变的更糟。” 何若男问:“三百个人够不够?” 何老板连忙答:“够了够了,你组织一下,尽快让他们到香港,亚建公司有专机运送,和物资一起运过来。” 电话通完,何若男又电话给公司赵建国,让他明天一早就准备人手,要求作战部队下来的,人员统计好让人事部准备资料,统一办理护照,准备出发非洲。 赵建国问这次谁带队,何若男想了想,银牙一咬,“我自己带队。” 赵建国闻言惊讶,“不好吧,让我去。” 何若男道:“你在公司驻守,老爷子那边似乎出了点问题,我要去看看。” 先前通话,何老板说自己没什么大问题,那就意味着,自己有小问题。 想想也知道,别人冲击营地,当然不会拿着铁锹弓箭,死都死了十七个,受伤的呢? 就算是小问题,也是子弹不长眼,做女儿的,眼眶都红了。电话里肯定问不出名堂,何老板跟何若男一个脾气,倔强的紧,又自负,就是脑袋掉了只要能说话,他也说问题不大。 电话通完,再转回来看我,早就软成鼻涕虫,大家都没了兴致。 我道:“那边那么乱,要不就让建国叔去吧。” 她摇头,“没事的,缅甸老挝泰国我都平趟,非洲能有什么危险,放心好了。” 见她主意已定,我也不好多说,半开玩笑地埋怨,“看看,那边这形势,你还敢让何青山去。” 何若男回:“乱也只是乱一时,打着打着就稳定了,不会永远乱下去。” 两人躺在床上,你看我,我看你,她问:“还能行吗?” 我摇头,可能不行了。 她却还要试试,结果我没兴致,脑子里又担心她怀孕,又想着非洲那边的乱状,始终集中不了精神,很不痛快,没几下就感觉把持不住,赶紧招呼,却是晚了,洒在外面一大片。 惹的何若男怒骂:“你还能办点什么事?” 我只能红着脸讪讪回应,“分神了,分神了……真是可惜。” 何若男白我一眼,睡觉! 翌日清早,何若男早早起来,叮嘱我道:“我这一去非洲,说不清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许十天半个月,或许三五个月,总之要把那边事情搞定了才能回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何青山就交给你了,他性子野,阿珊管不住的,只能你自己管。每天按时吃饭就行,别让他吃垃圾食品。” 絮絮叨叨半个钟,准备出门,又折回来,认真看我,目光在我面上停留许久,而后道:“我不在,你的身子给我留着,等我回来要检查,要是量少时间长,当心我饶不了你。” 说要去非洲,好个风风火火,第三天人就出发了,带领三百壮士,同去的还有国产军用越野十辆,装甲运输车五辆,雷达通讯车一辆。当然,人是中安的,物资却是亚州建设集团购买。 亚洲建设集团,就是何老板所在的那个集团,背后老板是叶伯父,至于还有其他参股的,我就不得而知,简称亚建。 为了保护我国商人生命财产,亚建集团向来都是不遗余力,越野车装甲车都是小意思,据说前面还买过小飞机呢。 莎莎的庆祝宴开的很成功,每个人都对她说恭喜,祝她好孕,好话收了一箩筐,人也烧的慌,走两步路都要手扶着腰向前挺,作的不要不要。 白丽就看不惯她的模样,好心教育说,“行了,三个月多,用不着这样,就跟平常一样,就当没有,越是重视,反而越容易出问题。” 很平常的一句话,惹的莎莎不高兴,让大姨赶紧给宝宝道歉,说孩子不高兴,在肚子里踢她。 白丽无奈,对着她肚子道歉,“小伢子,乖乖的,等你出来大姨给你买好吃的。” 一班女人围着莎莎转悠,一班男人却都围着我吹牛,有哥们有小弟,讨论的都是生儿育女话题。 这也是发展规律,当年那些动不动就要拔刀子砍人的,如今几乎都做了老板,各自有各自的营生,成家立业,几个小弟结婚都给我发过请柬,我去参加了,厉害的孩子也两三个,只不过是打掉没生罢了。 大家坐在一起,不再讨论江湖话题,而是改了口径,谈起生意经。 尤其是谈到我之前被日本人摆了一道,阿义站出来提议,“发哥,我介绍你认识个导师,哈佛mba回来的,厉害的很,最会做生意,能把你的公司给你设计的井井有条,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看结果,经理人自然会给你赚钱。” 正说着,云清桌上的手机响,那是个大屏幕的摩托罗拉,闪了两下,就有来电人名,我随意瞥了眼,心情瞬间不美丽。 来电显示人名为:三基。 第六百四十章 致命一击 当初在大岭山路口发生的那一幕,始终记在我心头,事后三基消失,说是跑去云南边境,搞白粉生意,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云清当时还咬牙切齿对我表示,抓到三基就揍个半死,却没想到,他暗地里还保有三基联系方式。 这一幕我看见,赶紧把眼睛挪开,假装不见,继续和大家喝酒吹水。 云清慌忙拿了手机起来,起身去外面接。 对于云清和三基的关系,我只能说表示理解,我是做老大的,不过是带他出道,后期发展都是云清自己,满打满算时间不过两年,但三基和他不同,很早就一起在工厂做工,后面又一起流浪。 对于三基,云清的评价就是:很重义气。 那么他跟三基有关联,也很正常了。 庆祝会热热闹闹两个小时,众人都各自借口散了,这几年不像前些年,大家都闲的蛋疼,坐在一起就为了吹牛,现在是经济时代,大家都忙着赚钱,就算是玩耍休闲,也绝对不是现在这个点,该吃的饭吃了,该送的礼送了,也就该告辞。 要说高兴,整个庆祝会,没有一个高兴的。 莎莎是欢欢喜喜的准备听大家的恭贺词,但是谈了几句后女人们就换了话题,那个名牌包包又出了限量版,某个化妆品又出了新品,上次去了马尔代夫旅游…… 搞的莎莎很郁闷,说是庆祝,没有一点庆祝的气氛。 我对她解释,本来就没有怀孕百天庆这个说法,你非要搞,搞完还不满意,你肚里的孩子又不是他们的,人家凭什么跟你一起高兴。 送走各个客人,我单独喊了云清,让他随我进去包房,问他三基现在什么情况。 云清红了脸,犹豫再三,说了实话,“三基人在刚敢,去年跟我联系上的,偶尔跟我通个话,闲聊几句。” 刚敢?那不是缅北地区?我听说过那个地方,和云南相邻,名义上属于缅甸,但一直处于独立状态,整个刚敢人口基本都是华人,自治区头目也是华人,姓彭,手下有武装力量,掌管整个地区军事经济。 据悉,在02年前,那个地区大量种植罂粟,当地政府就是以罂粟盈利。后来在国内压力之下,改作甘蔗,经济效益并不好,因而大部分人过的清贫。 目前,那边的赌博比较厉害,黄业发展的也不错,很多国内土豪都喜欢过去玩两把,输赢不定,但很刺激。 有些项目,国内是见不到的,赢钱的厉害,输钱的更厉害,欠了场子的钱就要这边拿钱去赎,没钱随时要人命。 三基跑去那边混,好坏两说,他要是够狠,能做人上人,要是稍微软弱些,估计也是吃苦受罪的份。 据悉,那边大部分都说汉语,学汉字,连手机号都使用移动,座机则是电信,完全汉化,因而语言沟通问题不大,只要讲慢点,基本都能听懂。 云清道:“三基在那边拉了个队伍,手下有四五十号人,在老街,管了几个赌场,另外卖点粉。” 那就是大佬,三基混起来了。 听说他在刚敢,我倒是不担心,毕竟隔着边境线,他不好过来。 又问云清聊了些什么,云清回答:“没什么,就是闲聊,问起莎姐近况,我就说莎姐生了孩子,过的挺好,他说那就好,别的也没说什么。” 时间过去这么久,三基还惦记着莎莎,也是个长情的人。 开完庆祝会,莎莎表示自己禁令解除,可以开荤,当晚就要好好玩耍。 我心烦意乱,想着何若男就要去非洲,哪有心情,被她缠的厉害,胡乱来过一通,结果见红,吓了一跳,赶紧去医院看医生,要做保胎措施。 何若男走了之后,我就带着何青山搬去了旗峰山,跟李念恩一起玩耍,也有个伴。只是何青山从小身强力壮,脾气倔强,又带些霸道,动不动就要跟哥哥争抢玩具,初时我还能好好教育,调皮捣蛋一多,就要给上竹子炒肉。 在孩子四岁以前,怎么看都怎么可爱,一旦孩子过了四岁,就开始淘气,中国父母又不像美国父母那么有耐心,三两句不对就要给孩子一顿抽,结果越抽越皮,该犯的错照样犯,并不会改进。 用何若男的话说,何青山一天不挨打就浑身痒痒,但其他人还不能打,只能让自己亲爹亲妈收拾。 这方面李念恩就要好很多,一些小错误说了就会改,有问题大声吼两句他就懂,说到底,还是母亲的性格影响多了些。 平时我上班,孩子让张灵彦看,这丫头最近忙着聊qq,管孩子方法也简单,打开我的电脑调出动画片,再给他们面前摆上一堆零食,齐活。 没有三天,李念恩就学会了cs,两弟兄一个操控鼠标一个按着键盘,出去不到十秒屏幕黑白色,他们也不管,反正看见枪响人倒就兴奋。 我还没法说张灵彦,又不是她亲生的,能让她怎么管?即便是她亲生的,以她的个性脾气教育孩子也不会管的多好,只要不愁吃喝不生病,那就够了。 如此就苦了我,公司里重要事情处理完就赶紧往家赶,带着两个孩子去外面逛超市,看人,顺便给他们增长些见识。 适逢星期六,李秀自告奋勇来,帮我带孩子,让我轻松些。领着孩子去外面玩,满大街吃零食,还跑去了阿莲开的网吧,那是李秀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这可对了孩子胃口。 两弟兄一人一个电脑,玩枪战。回来后还伙同李秀一起撒谎,说回家不要跟爹地讲。 李秀逗的咯咯笑,回来对我说了,我不置可否,只是道:“小孩子多做些活动比较好,不要整天对着屏幕,小小年纪就戴眼镜。” 李秀说知道啦,以后不会带他们去网吧那种地方。 眼看快要过年,大马那边的汽车流水线开始暴露问题,故障频发,先是十六条机械手无法启动,派人过去维修,说解决不了,只能让武山集团的人来修。 联系武山,那边直接回复:修理费用四百五十万,更换零件费用另计。 如此就给我卡住,不修理,大伯父那边交代不过去,修理,那是个无底洞。 马来亚的流水线,就是武山用来坑我的,只是不知道,他会坑我多少。 左右思索,我同意他们的修理费,但提出新要求,让武山安排技术人员去大马,把整条线都检修一遍,任何有问题的地方都给我找出来,提前修理更换,需要多少钱说个准数,我打包价一次性付清。 没要十分钟,对方回电话来,所有问题修理好,需要支付十亿人民币。并且说,这次修理好三年内不会出现机械问题,若是出现,武山免费保修。 看看,人家都不用去现场,就知道那套流水线哪里有问题,连价格都定好了。 十亿,相当于安装一条新线的价格。 我从哪里去弄十亿来? 这边还思考不出结果,大伯父那边就来了电话,问我怎么回事?好好的流水线,使用不到两个月,就出了故障? 工厂间的对话,很直接明了的,连故障原因都查不出来,你们技术是有多高? 大马那边生产等不及,耽误一天两天可以,耽误一个星期就要出事的,大伯父再有钱,也经不起这种耗损。他的代工厂给人生产汽车,说好一个月交货多少,那是有合同的。 按照合同日期交不够数,是要赔钱的。 还有,娜莎的玩具厂厂房都租好,已经进入执照申领阶段,突然出个这档子事故,我们的合作还要不要继续? 后续堂哥还要来搞房地产,搞影视娱乐文化,这些都是准备拉着我赚钱的,还敢不敢进行? 一系列责问让我头上冒汗,却说不出个三六九,最致命的,是汽车厂停产带来的损耗,因为设备引起的赔款,需要友华负责。 按照他们的产量,两天就是价值一个亿的产能,我这里要是耽误个十天半个月,要赔多少钱? 这件事从一开始武山就设计好了,就是摆明了坑我,而我,却毫无办法。 毕竟,合同上工程施工安装方是友华,跟武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就连现场施工的工人,穿的也是友华工装,去找人武山,找不上啊。 这十亿,我是无论如何都躲不掉,要么是给武山让他们来修设备,要么是大伯父一纸诉状将我告上法庭。 无论哪种结果,都是我不愿意看到,而我却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我在办公室里发愁,来回走动,硬是想不出个破解方案,主要是对方要价太高,超出了我的负担能力。 左思右想,我给大伯父打电话,对他坦白交代,合盘托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了一遍,请求大伯父的谅解。 那条自动线,根本不是我的公司生产,我们的技术达不到,委托的是第三方日本公司,人家故意使坏,现在来敲诈勒索钱财。 大伯父在电话那头半天无语,最后道:“我先启动老式生产线进行生产,这件事你得尽快给我解决。” 挂了电话,我一阵无力,瘫软在椅子上。 第六百四十一章 女人的战争 事情发展到这结果,公司高层都知道,他们却想不出办法替我分忧。 现在友华刚度过前段时间故障频发的难关,已经倒贴了好几千万进去,账户上即便有钱,也是救急不救命。 万幸大伯父还算仁义,没有紧逼我,但这责任在我肩头,并不轻松。 偏偏莎莎还不知趣,闹着要吃韩国烤肉,让我下班去接她。 天大的事情发生,她还有心情吃烤肉?气的我当时就要破口大骂,话到嘴边停住,换做一句温情无限的:好!下班我就去接你。 我的压力再大,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莎莎害我这样,相反,我若处理不好这件事,反而要害了她。 十亿啊,换做几年前,在我眼里想都不敢想。 我关电脑,收拾桌面,穿衣服,准备外出,外面有鞋跟哒哒,是李秀进来,急急慌慌,欣喜道:“发,好消息,莞城分院要订三十台icu病床。” 我点头,微笑,“厉害,秀儿你真厉害。” 李秀羞涩,微笑,后面又正色道:“武山那边,其实咱们可以不需要一次性付清,先让他们修理那些出故障的部位,等以后赚了钱,再进行彻底检修。” 我点头,继续微笑,“是这个打算,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说完要出门,经过李秀身边,鼻子嗅到奇怪的香,是ck和六神花露水的味道,不禁奇怪,皱眉。 李秀吃吃笑,“是莲姐给我的香水。” 我表情古怪,“你知道我和阿莲是什么关系吗?” 李秀愣了:“她以前不是在你手下做领班吗?” 我笑笑,不再言语,转身出门。手却被李秀拉住,不肯放。 我无力地回应:“别闹,我好累。” 李秀道:“我知道,你压力大,我只是想说,不要烦恼,无论什么困难,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我看看她,一脸认真,却带着憨厚,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困难有多大。 我先去接了孩子,再接张灵彦,然后去了莎莎楼下,一起前往大长今,吃韩国烤肉。 自从知道我外面的野女人是莎莎之后,张灵彦的表情就不大对了,见到莎莎摆出一副臭脸,说话也不客气,说莎莎是属狐狸的,天生做小三的料。 还说跟渣男只是玩玩,怎么就给渣男怀了孩子呢?想不通。 但说到底也是朋友,一起吃饭没问题,只是张灵彦有言在先,绝对不会给莎莎带孩子。 莎莎也不示弱,想带都不给你带。 但毕竟是一家人,难得的安宁,韩国烤肉的酱料很不错,孩子们爱吃,用生菜包了,大口大口地嚼,吃的满嘴辣椒酱。 莎莎初孕,母性光辉爆棚,看到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心里欢喜,成了专业烤肉师,专门选那些瘦肉多的烤好,拌上番茄酱肉酱豆腐糖醋里脊,用生菜包了,给孩子喂。 李念恩大些,看到莎莎有些生份,拒绝她的喂食,只让他的阿彦姨娘喂。何青山却不管,聪明的紧,也跟着念恩瞎喊,称呼莎莎为姨娘,嘴巴甜的很,跟我说:“爹地,这个姨娘好漂亮,让她做我妈咪好不好?” 何若男喜欢揍孩子,搞得何青山动不动就想抛弃她,给自己换个妈咪。尤其现在何若男不在身边,更是疯涨,专门说些莎莎爱听的话。 莎莎一时欢喜,把何青山拉过去,坐在自己身边,问他叫什么,几岁了,会不会唱歌。 何青山不会唱歌,李念恩会,并且很顺利地唱完铃儿响叮当,惹得莎莎鼓掌。 何青山就不服了,对莎莎说:“姨娘,我会翻跟头,我给你表演翻跟头。”说完从椅子上下去,在地板上翻,逗的莎莎大笑。 小孩子见不得夸,越夸越来劲,正巧我心里有事,没注意看,何青山一个跟头翻到旁边客人身上,那女人正拿手机打电话,吓了一跳,手机掉地上。 是个新款诺基亚智能机,摔一下好心疼的,女人就急眼,当场发飙:“哎呀谁家小猴子,有没人教?懂不懂礼貌。” 莎莎暴脾气,立即拍桌子怒起,“怎么说话的?你那么大人没长眼?撞到小孩子知不知道?” 对方一看,居然是个比自己漂亮的,立时斜眉瞪眼,“哎呀你这当妈的,怎么教孩子啦,公众场合怎么好让孩子乱跑?” 莎莎也回:“我会不会教小孩子要你管?你自己什么素质?你妈当年没教过你?” 两句话双方就升级到对方母亲,对方的男伴见状上去拉女人,我也在喊莎莎,让她收声,少说两句。 男人不拦还好,男人一拦那女人给跳了起来,指着莎莎破口大骂,“你个泼妇,自己孩子做错不知道管,还好意思说别人。” 莎莎抓起桌上茶杯就泼过去,“我泼你老母!” 张灵彦大叫,念恩捂着耳朵喊,何青山麻溜地往莎莎身后躲,对方男人指着莎莎怒斥:收声,不要说了。 耳朵里乱糟糟,我就烦的不得了。 嗨呀一声起来,过去将莎莎拦着,算了算了,小孩子的事情,怎么扯上大人了。 那女人面上被泼了茶水,粉都湿了,也不甘示弱,一整个茶壶扔过来,结结实实摔在我背上。 莎莎抓起桌上烤鱿鱼就丢过去,两边冲出来许多服务员过来阻拦…… 在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中,双方渐行渐远,饭店老板亲自跑出来,表示免单,只要两个女人不要吵。 莎莎心气高,掏出五百港币摆在台面,“无需找零,多的算小费。” 从店里出来,都是一肚子气,对方女人也被男人拉着走远,去一边哄了,女人还不依不饶,骂男人没本事,自己女人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出手帮忙。 这话传到莎莎耳朵里更是不行,指着女人骂:“一看就是小三,不要脸,狐狸精,下贱货色,乐色……” 后面被我捂着嘴巴才没骂了,硬是给塞进车里,“姑奶奶,消停些,你是个孕妇啊。” 莎莎哼:“我知道自己是孕妇,不然刚才大耳光抽她个骚笔养的。” 李念恩立即问张灵彦,“姨娘,什么是骚笔养的?” 阿彦瞪眼,“小孩子不许乱问。” 何青山则怔怔看着莎莎,“姨娘,你好厉害,你好威猛。” 莎莎也知道自己气过头了,收了神通,将何青山一搂,“走,姨娘带你吃好的,咱们再吃一顿。” 张灵彦说饱了,何青山却鼓掌说好,我是一肚子烦闷,吃不下。最终抵不过莎莎,她是孕妇,肚量大嘛。 车子开出去,那个女人坐在副驾上,男人在外面,两人还在计较。 莎莎指着那个女人对何青山道:“阿山,你给我记住了,以后长大娶媳妇,千万不要找那样的女人,三八来的。” 何青山立即点头,“我记住了,我以后长大,要娶姨娘这样的女人做老婆。” 立时逗的莎莎欢喜,洋洋得意。 “何大小姐跟我斗了那么久,现在不光是老公被我弄到手,连儿子都被我迷住了呢。” 念恩也傻乎乎地说:“我也要娶姨娘做老婆。” 张灵彦就晕了,扳着孩子下巴问:“为什么娶她,她是个狐狸精你知不知道?” 念恩就低下头去,弱弱地回:“可是她漂亮呀。” 张灵彦就怒了,扯着念恩耳朵,“我漂不漂亮?” 念恩泪水涟涟,一言不发。 张灵彦没了辄,把念恩推去一边,“今晚去跟你臭爹地睡,别来找我。” 车厢里两个女人,带着两个不属于她们的孩子,吵吵闹闹,不可开交,我的脑袋快要爆炸,好想好好睡一觉。 吃过第二次饭,我先把阿彦和孩子送去旗峰山,再去送莎莎。临别莎莎多句嘴,“阿山,你跟姨娘走吗?姨娘哪里有好玩的。” 何青山见异思迁,立即跳上车子,跟莎莎坐在一起。 我摆出黑脸,“下来,别烦姨娘。” 何青山不下,反而往莎莎怀里钻,莎莎高兴,对我道:“别让孩子下去,让他跟我走,跟他弟弟好好亲近亲近。” 见如此,我只能不言语,开车送她回家。 说起来也怪,莎莎跟何若男是死敌,当年在老中安的办公室里曾经有场争斗,莎莎怀揣硫酸瓶单挑何若男,结果惨败。 这过了几年,反倒是跟何若男的儿子玩的好,真是奇妙。 莎莎说:“不奇妙啊,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论起来人何大小姐也挺好,若不是因为你,我肯定跟她成为好朋友。” 这倒是实话,一语道出真谛。 晚上临睡前,我对莎莎说了实话,“莎,我可能要倒霉了……欠人十个亿。” 听完我的故事,莎莎出奇的愤怒,“你脑子进水了吗?啥样的女人!值得你花十亿?” 后面骂累了,指着我道:“你就是那个,啊,吃亏,上当,最终死在女人手里。” 可以,这话很有莎莎的风格。 只是于事无补,我这次是真的要倒霉了。凑不够十亿,大伯父一纸诉状,就能送我入牢房。 我只以为,武山洋介会跟我正勇斗狠,让人打我杀我,却没想到,人家用的是正常商业手段,让我事业家庭尽毁,人还要送去牢房。 亏我当日在奈良大打出手还编造谎言制造烟雾弹虚晃一枪,现在想来,人家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即便是我逃回中国,也逃不出他给我精心编制的网。 第六百四十二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又过两日,武山主动来电话联系,说不用花那么多钱检修也可以,把友华折价出售,可以抵很大一笔资金。 比如说,友华直接打包转给武山,再送些许手工费,大马汽车流水线的危机自然解除。 些许手工费,也要三个亿,没有这么多钱,这事依然免谈。另外,友华折价出售,指的是厂区内所有机械,一样都不能少,也不许坏,完完整整的转给武山,包括现在友华正在进行的智能icu病床知识产权,都得转过去。 也就是说,夺走我的事业,我还倒欠他三个亿。 并且,这还是看在马来亚老板和武山集团沟通过的份上,若不然,这个说法提都不提,他们才不稀罕友华那些设备。 因为友华无法解决大马设备问题,大伯父自己联系了武山,希望对方安排技术人员来维修,但被武山拒绝。 这件事,必须让周发来从中斡旋。 娜莎带着一个团队从大马飞过来,跟我进行面对面交流,需要我把整件事原原本本说清楚,完事提出批评,商业合作,最忌讳的是弄虚作假,自己有多大本事,能揽多大事情,都要有谱,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做人最怕的就是去掌控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就跟国内事故频发的某些工程一样,典型的外行管内行,能管的好吗? 面对娜莎的指责,我只能道歉,别无他法。 娜莎急了,“道歉是没用的,作为企业老板,你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一味的道歉有什么用?” 我很尴尬,诚恳回复,“暂时还未想到比较合适的办法。” 娜莎就唏嘘叹息,摇头,“我的堂姐夫,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是老板啊,下面几百号人跟着你吃饭,你怎么好说出没有办法这句话?老板是无所不能的,任何环境都能突围,开动你的脑筋,把所有的资源人脉全部想想,怎么可能没有办法?” “想不出来,想想我堂姐,她一个植物人,都能躺在那么高端的设备里面运动,这个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现在就没了办法?” 一番话说的我羞愧,回复道:“我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懵了,脑子安静不了,请给我一点时间。” 娜莎气恼,道:“还有两个月春节,春节前你得解决这件事,不然,别说是堂姐夫,公司间的合作,是不讲亲情的。你解决不了,我来替你解决。” 娜莎说的解决,是友华转给她,然后她借给我三亿,让武山把大马的流水线重新检修安装,确保日后不会再出问题。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想到最多的是如何安排人手将武山洋介围追堵截,如何把他抓出来百般折磨。 我知道这个想法不对,武山集团并不是武山洋介一个,他有个智囊团,还有好几个股东,就算武山洋介死了,武山集团却不会乱,那是一个成熟的集团,计较个人恩怨毫无作用。 但我就是忍不住去想,思想怎么样都转不过来。 要说借钱办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再去跟叶谦开口,想办法从叶伯父哪里贷款,这件事也能解决。 问题是,我咽不下去这口气,知道栽跟头,却没料到这跟头这么惨。 媳妇跑了,儿子成了别人的,眼下连企业都得搭上,欠银行那么多钱,我要怎么还?我得干多久? 睡不着,难受,想哭。 我还是不具备一个企业老板应有的素质。 我需要找人倾诉。 去了左大夫的心理诊所,他正忙着撰文《留守妇女那些事儿》,看的我撇嘴,问他:“血汗工厂不写了?” 左大夫叹息,“你给我联系的那个出版商路子不硬啊,递交上去审核都没过,说我在跟国家经济形势唱反调,不许出版。” 我哑然失笑,“我是给你钱让你自己印刷出书,谁要你去找文化审核了?你把东莞这里的工厂描写的比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资本家还黑,谁敢给你出版?” 左大夫梗着脖子回:“那不就是印盗版书了?那样的书领导们又不看,印出去有什么用?” 我摇头,“领导什么都知道,只是懒得说,别说血汗工厂,就说娱乐桑拿,你以为领导们不知道?” 左大夫叹息,“黄业影响看似大,但跟血汗工厂相比差远了,东莞被称为世界工厂,看似繁荣昌盛,实则是脆如危卵,轻轻一撞就要倒塌。我们的gdp,是建立在千万个打工仔的血泪上的,毫无竞争力,现在不重视这方面改善,再过十年,不,再过三五年,东莞工业就要分崩离析,这是很危险的。” 说白了,东莞工业九成以上靠的是人口红利,是用超长加班和低廉手工运作换来的,随着社会发展,九零后独生子女发展壮大,人口红利消失,唯一优势将会不见,那个时候东莞将会留下烂摊子,很难收拾。 左大夫双手一摊,“所以咯,我就写留守妇女那些事。” 我笑,“小黄文。” 他还瞪眼,“别乱说,正经反应民生的作品,留守妇女的生活需要关注,目光往远看。” 闲聊一阵,我对他说了我被日本人摆了一道的事,左大夫年龄大,见识多,我想听他的意见。 左大夫摇头晃脑三分钟,做出意见。 日本人的步骤很严密,在美莎回国之前,人家还是真心想跟我合作,真正产生分歧是在我拒绝了武山洋介之后。 要么,我成为他的女婿,兢兢业业在他手下做事。要么,对方就要毁掉我,包括事业爱情,让我什么都落不下。 这里有个问题,日本人为什么提出用友华抵债,并且要求设备不能损坏?因为友华是个据点,是个立足东莞辐射全国的据点。 尤其是友华机械成立的初衷,是做智能自动化机械的,是要把东莞变成无人化工厂的先驱者,这是个很厉害的理念。 友华现在无法修理大马的故障,其根本是友华缺乏技术人员,因为那些真正实力技术力量已经撤回日本,而不是友华的设备不行。 我这里只要将友华还给武山,他们就能立即开动设备将大马的流水线恢复。 武山的计划一环扣一环,逼的我按照他设计的路子走,那么我要抗争,就必须跟他对着干,对方越是希望我去做的,我越是不做。 左大夫的意思是,让我把友华留在自己手里,无非是赔钱,赔就是了。 钱没了可以再赚,有些战略要地失去,就永远夺不回来了。甚至于可以肯定,只要我不给友华,武山集团必然要在东莞重新建立新厂,打的和友华是一样的主意。 未来的工厂,必然要走无人工厂的路子,不可避免。 友华就是个下蛋母鸡,尽管当前有困难,也不应该杀鸡取卵,饮鸩止渴。 至于贷款,左大夫笑问:“你知道,春节火车站上,有很多黄牛票贩,将原价二百的火车票卖到五六百,这种行为叫什么?” “叫投机倒把,倒买倒卖,叫犯罪。” 左大夫说:“这是把稀缺资源占为己有再暴利出售,属于违法。但是,把紧俏的房子地皮买在自己手里,等到合适机会再几倍价格抛售,这叫什么?” 我愣了。 “这叫房地产投资,是合法的。” 我似乎懂了些。 做老板的不要怕贷款,没有贷款的老板不是好老板,青帮大佬杜月笙有句话:永远不要担心被人利用,就怕自己连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十个亿算多吗?可能很多,但要给自己定目标,今日我亏十亿,他日我要赚十亿。从哪里亏的,我就从哪里赚回来。 有友华在手,还怕武山不来跟自己争?早晚他还是要跳进这个圈子斗。 不要怕贷款还不起,这是错误的想法,贷款三百万还不起银行会来收你的房子,将你告上法庭,让你坐牢。贷款十个亿,你要是还不起,银行能把你怎么样?还不得把你当爷爷样供着,想办法找项目让你赚钱。 现在这社会,富豪们出去吹牛,比的都不是自己存款,比的都是自己贷款多少。 有些富豪俱乐部,贷款低于十个亿都不好意思开口。人即便是有钱,那也是自己吃喝享受,并不会给银行还。 左大夫说:“你所担心的,并不是贷款多少,而是你能贷多少,我若是你,就狠了命的贷,往死里贷,有了钱,做什么生意不赚钱?”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终于知道了老板为什么是老板,而打工仔为什么是打工仔,区别就在于理念不同。 当下谢过左大夫,要告辞,临了又想起一件事,问:“我现在有好几个女人,这要怎么破?” 左大夫道:“你要是一般人,你这种行为会被后人唾骂,你是个道德败坏的渣男,你若是个英豪,你这行为会被后人称为:风流韵事。区别就在于,你要做个什么样的人。英雄?还是狗熊?” 第六百四十三章 官司 我需要钱,需要贷款。有了足够的钱,就能给大伯父一个交代,让他对我重拾信心。 不就是上了个当,又不是我故意害人,这点上把话说开,都能弥补。 我去找叶谦借钱,将事情前后说,叶谦也很为难。 钱是有,但不是他在管,银行也不是叶伯父一个人说了算,有股东会议,这么大的支出,需要我打动很多人才行。 上次有非洲的基建项目做背书,叶伯父可以大胆借给我,但现在亚建在非洲的生意很不好,当地内战频发,军阀混战,光是维护亚建自身利益,已经花了许多钱进去,搞不好要赔的血本无归。 世间最费钱的就是战争,人员,装备,后勤供应,那样都需要钱,亚建又是在外地作战,所耗金钱更是巨大。 别的不提,光是那阵亡的十七个弟兄,每人一百万的安家费少不了,为企业卖命,又不是替祖国作战,一点点钱就能打发。 何若男带着三百壮士去协助,如不发生危险意外,每个人月薪也在八千一万,这一个个月的耗费下去,需要大量金钱支持。 毕竟,那是提着脑袋干活的工作。 道理我都懂,但我还是希望叶伯父能帮我度过这个难关。 叶谦打趣道:“不如我帮你找找张大小姐的联系方式,要说有钱,她最有钱,你这点事,在她哪里,就不叫事,人家零花钱拿出来都给你把坑填平了。” 我摇头,正色回复:“我是说正经的,帮我度过这个难关。” 小妹也跟过来帮腔,“姐夫不容易,你帮帮他。” 看着小妹微微隆起的肚子,叶谦叹息,“帮你说话可以,但你得拿出能赚钱的项目,就算去了董事会,也有东西说。” 赚钱的项目?我还真有,我拿出设计部做出来的天价龙床概念图,“这张床,价值两亿欧元,只要床做出来,我就能还款。” 概念图上美轮美奂,连纸张都散发着黄金气息,这是我让人用铜版纸做的镀金,目的就是要给迪拜土豪一个富贵气息。 附页有详细介绍床的内容,多少珍珠,多少钻石,多少黄金,多少白金,几根象牙,翡翠,玛瑙,苏杭刺绣,光是那个康熙玉枕,都标价一千三百万,美金。 知道是中东土豪要买,叶谦当即表示,“不就是十亿吗,这事成了。” 开玩笑,中东土豪比国内土豪更过分,人要的就是世界第一。 不过在见董事会前,需要我拿到土豪们的实际订单,不然空口无凭,银行不可能贷款给我。 这种天价龙床项目看似厉害,实则就跟在珠穆朗玛峰安装电梯是一个意思,只能想想,实际操作不行。 我把概念图发给梁大夫,当天晚上就传真合同回来,土豪们很满意这个造型,并且对前一次送的样品赞不绝口,说阿普拉杜的父亲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不用动弹,安逸的很,直夸阿普拉杜会办事,令他几个哥哥很是羡慕嫉妒。 所以,报价两亿欧,人家立马答应,要的就是把阿普拉杜比下去。 另外,梁大夫要求我再做一款低配版土豪床,拿来卖给其他土豪。再有,如果可以,设计出一款黄金马桶,要求各种智能先进科技,自动洗屁屁这个功能日本人已经玩到极限,咱们要在其他项目上下功夫。 比如影音娱乐马桶,这就是个思路,先不忙做成品,概念图先出来,有人买再给他进行私人订制。 这个提议给了我很大启发,通知梁大夫,上层社会的钱很好赚,还有什么稀奇点子要赶紧告诉我,我要弄各种私人订制奢侈品。 有了合同,再去见叶伯父,就顺利许多,几位银行大佬经过视频会议,同意了我的贷款请求。 另外,叶伯父对我和张雅婷的关系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按说你应该会成为张氏家族的乘龙快婿,怎么后面无音信了呢?” 我如实回答,“是我能力不够,张氏豪门大业,我怕匹配不上。” 叶伯父表示很遗憾,“你应该努力的嘛,踩着岳父肩膀起步,并不是丢人的事。假若你能跟他们家发生关系,对咱们亚建集团,也是很大的帮助。” 咱们亚建,指的是我是小妹的姐夫,小妹是叶谦的夫人,叶谦是他的侄子,这中间好大一个弯,也好说是咱们亚建。 有钱人说话就是好听。 资金到账,我的底气也足了许多,跟武山联系,十亿就十亿,立即动手给我修理。 那边表示很惊愕,惊愕过后又语气平淡,“对不起周先生,十亿是上次的报价,现在有新的报价,十五亿。” 我这才知道,问题不在于多少钱,而在于我是否跌倒。 我没跟武山多废话,直接电话告知大马,“设备我不管了,爱咋咋地。” 一句话气的大伯父吐血,一个六人组的律师团队来到东莞,拿着昔日友华签订的合同,要跟友华打官司。 跨国案件,法院不受理都不行,惊动好些人,连外交部都来人询问,需不需要政府出面斡旋,这毕竟关系到华人企业的声誉。 我不需要,一句话,我就是骗了,没钱赔偿,你们看着办。 元旦放假前,友华工厂被贴了法院封条,几百号工人站在工厂门口,满面凄凉。随后,有武装制服人员将友华包围,实行戒严。 随后财经日报有新闻爆料,某企业主牵扯跨国欺诈案件日前已经被捕,上面有大幅图片,穿着有xx看守所字样的企业主一脸茫然地看着镜头,眼睛一大一小,目光呆如死鱼,两鬓斑白,看上去四十多岁,像个小老头。 这个年,我是打算在看守所度过了,这不是我第一次进看守所,心境却截然不同,没有害怕恐惧,也没有激动紧张,反而心平气和,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 腊月初八,有人来探望,是许久不见的武山横夫,对我的遭遇表示同情,并递出橄榄枝,“你要是肯做日本人,还是有机会的,美莎和正隆,都在等你。” 隔着玻璃,我的脸皮抽搐,嘴唇抖动许久,憋出一个字:滚! 要说看守所的生活,除去吃的差点,没有女人,其他也蛮好,最起码安静啊,无人打扰,给我留出很多空闲时间想事情。 我在想,今年要是不回家,村口的傻子二狗肯定很失望吧,没有新媳妇再给他发红包了。 何若男在非洲情况怎么样了?这么久也不打个电话,亚建难道没装备卫星通讯电话吗? 李念恩呢,他今年不能回家看爷爷奶奶,会不会想? 还有何青山,这个没良心的,怎么就能跟莎莎那么亲? 因为空闲,想的问题多,悟出来的道理也就多,人这一生,若是要成功,就是要不停地斗,没有敌人,就制造敌人来斗,无论输赢,关键是斗争的过程,要好好享受。 做老板的都是战争狂,想要把企业做大做好,必须发动战争,不是你战争别人,就是别人战争你。 别说舒适,舒适是留给死人的,想要成功,必须要不停地战斗。 我的敌人一个个换,我做桑拿业,就干倒了大龙,这就是成功。 那么现在我做机械,就要干倒武山,我干不倒,还有我儿子,我儿子干不倒,还有孙子,世世代代,以后就跟日本企业死磕了,我就不信,一年两年国产机械不行,十年二十年国产机械依然不行。 武山做智能家居,做军工汽车,造飞机,我就不能吗? 别说理想缥缈狂妄,我连想都不敢想,又怎么跟他去斗? 我日复一日地想,将这个执念加强,深刻印在脑海,千锤百炼。 暂时的失败,不是失败,姜子牙七十岁才出山,我这才哪到哪? 跨国案件需要引渡,我要接受大马法律严惩,这些事情不需要我操心,国家之间有程序,做好相关手续我就被送去大马,和大马的代表当庭对峙。 法官很严厉,列举我的罪状,要给与严惩,我一概否认,不承认自己骗钱,因为我也是受害者。 案子审核的周期很长,第一次庭审四个小时结束,没审出名堂,法官只能休庭,择日重审。 但是没过两日,我就被放出来,成了无罪之身。 事情很简单,友华封厂我被捕,大马要求我赔偿损失共计六十四亿,这是天文数字,我一辈子都还不清。 如此,武山目的达到,与大马的代工厂也恢复了业务,同意对大马的流水线进行检修,不光是机械手有问题,其他关键部位的零件全部更换,一次性维护好,并且签订了维修合同,三年内出问题武山都会帮忙解决。 所需费用共计不到七千万人民币。 按我猜测武山其实不要钱都可以,毕竟,设备安装之初他们就赚够了钱。 大马的流水线启动之后,危机解决,这边再关着我毫无意义,还不如放我出来,让我赔偿他们修设备的钱,以及各种误工费。 修理设备的钱有数,但误工费却没数,娜莎让我看心意给,毕竟人家陪我演了这么久的戏,没点辛苦费怎么行。 当然,也不算演戏,无论是律师团还是跨国官司,人家都是来真的,那六十四亿的账单,可是清清楚楚,分文不假。 对方愿意给我次机会,纯粹是看在我辛苦照顾阿妹这么多年的份上,如若不然,这次说什么也不可能撤诉,要让我在大马监狱度过余生。 第六百四十四章 绑架 抛开阿妹的原因,还有个事件让伯父心怀恻隐,从三天前开始,东莞那边一直来电话,说我家里出了事故,想要通知我知情。 据说事故和我儿子有关,具体情况伯父这边不甚清楚,需要我自己问。 这边打国际长途回去,是张灵彦接的,听到我的声音发出悲鸣,“阿哥,快回来,青山被人绑架了。” 这消息来的猛,但我还受得住,连忙问:“什么时候被绑的?莎莎呢?” 张灵彦回:“就是莎莎绑的,她伙同别个野男人一起,把青山拐走了。” 这说法来的稀奇,我没法信,她跟前也没旁人,就问:“报警了么?” 阿彦回:“暂时没报,对方说,只要警察知道立即撕票。” 事情大条了,容是我在看守所里练就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气度,也在瞬间土崩瓦解,急忙问:“何若男知道吗?” 阿彦回:“联系你联系不上,就跟中安赵总说了,他应该通知何大姐了。” 我再问:“边锋呢?他在哪?” 阿彦回:“边锋和赵大当天就出发了,说是去找青山。” 再问去哪里找,却是不知道。 事情了解到这里再无多余信息,事不宜迟,我得赶紧赶回东莞,掌握更多消息。 儿子被绑架,这是大事件,当下和大马汽车厂还有许多话要说,暂且按捺,直接要求大伯父,派遣他的庞巴迪挑战者850送我一程,去宝安机场,节省时间。 伯父天大的忙都帮了,送我一程这种小事自然应允,同时叮嘱:“经过这次事件,相信你自己收获不少,以后遇到问题不要头脑发热,先要冷静,仔细思考,我这里送你一句,想要成功,须得堂堂正正,踏踏实实,万万不可再弄歪门邪道,欲速则不达,通往成功,从来没有捷径。” 伯父的叮嘱我铭记于心,这里谢过,就火速赶往深圳。 在深圳一落地,先给白丽打电话,既然这事跟莎莎有关,那么白丽肯定知道些消息。 电话一通,才弄明白原委,莎莎跟何青山,其实算不上绑架,是被人请走的,只是请的方式有些特别,给莎莎开车的司机脑袋被人打破,腿也打折,但他们对莎莎却很客气,是用何青山做要挟,莎莎才乖乖跟他们走的。 后面的无需多说,我已知道是谁请走了莎莎,除了三基,再无别人。 这里回去东莞,边锋赵大也联系不上,这两个鸟人的手机卡是本地用,未开漫游,去了外地手机就成了摆设。想要救何青山,还得从长计议。 正如大伯父所言,以后做事要沉着冷静,天大的事情压下来也不要慌张,每做重要决定之前,都先自问三遍,这样做有没有问题? 确定没问题,才能动手。 眼看车子要到东莞,连家都不回,直接去公司,要重开友华。当时法院贴封条,公司封存账户,都是叶谦帮忙办理的,眼下要重开,一个电话通知即可。 至于那些工人,核心精英让管理电话通知重新开工即可,但凡按时回来的,之前就按放假算,工资照发。 小林广智等日本人也是天天喝大酒,闲的蛋疼,同样电话召集,当天晚上就在友华集合,开个简单会议,明天开始,友华正式开工。 另外,让财务从账户上给大马那边打去两亿资金,算是补偿他们的损失,数目不大,是个心意。 另外公司要大量招聘机械工业的研究生,硕士,博士,有在国外机械厂工作过的精英优先录取,待遇从优,但思想品德必须过关,要求忠国爱党。 我计划招收一批优质设计师,然后放他们去大马汽车流水线做设备维护修理,把那条生产线弄懂弄精。 现在的我已经知道,东莞友华现有的这套设备可以用来制作任何机械,主要是大家技术不精,故而看起来困难。 以前还有日本技术手把手的教,但自从跟武山闹翻,想去学技术都没有门路,但这难不倒我。 无人教,就自己推理,逆向研究,这方面中国人最擅长,就像华强北那些山寨机,只要成品出来,中国人看个外观,不要二十四小时,就可以做出一模一样的山寨外形,技术逆天。 大马的汽车设备武山保修三年,这三年内必然有各种小问题,就让技术员跟着去学,去看,去研究。 早晚有天,友华也要造出这样一条流水线。 除去招收新人,之前签订的icu病床项目也得继续,尤其是中东土豪那款,得抓紧时间,我还指着那个天价龙床翻身。 另外就是医院要的病床,也得尽快出货,这事交给李秀负责,让她重新跟医院联系,人家定金都收了,没个下文怎么行。 当然,为了表示歉意,价格上面可以稍微优惠些。 公司安顿好,前去营救何青山的事情就要开始执行。这件事我也做了仔细思考,论起来何青山跟莎莎在一起,绝对不会发生危险,就算三基如何恨我,他也得投鼠忌器。 莎莎的脾气他是清楚,只能顺着毛捋,稍微不顺她意,定要闹的天翻地覆,三基对莎莎一往情深,肯定不会惹莎莎生气。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莎莎,她的孩子五个月了,挺个大肚子,在刚敢生活会不会习惯? 想清楚这些,才能思索合适的营救方案,按说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报警,让警察去处理。 我这边赶紧联系公安局,三言两语一沟通,才知道昨天何若男已经回来,并且联系了云南边防公安。 我赶紧再给赵建国打电话,想从他口里打听何若男的消息,之所以不敢直接给何若男打,是心里有些恐惧何总。 那知道,打赵建国的手机依然是何若男接电话,冷冰冰的语气问我:“你在哪?” 我不敢说实话,开口答:“东莞,刚下的飞机。” 那边回:“知道了,呆在东莞别乱动,我已经到云南边境,马上过老街,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在家等消息。” 话说客气,但语气不善,搞得我想多问几句,都不敢开口,大着胆子道:“青山的安全应该不用担心,你们不要轻举妄动,等我过去。” 那边立时暴怒,“叫你在家等就在家等,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我不敢多说,这母狮子丢了孩子,正在气头上,多说就是自寻死路。当初她去非洲前可说的清楚,让我好好照看青山,眼下倒好,青山被人绑了,而且是跟莎莎一起被绑,她能有好心情才奇了怪。 挂了电话,赶紧去医院,受伤的司机人在中心医院,我得询问详细情况。 司机脑袋和腿都缠着绑带,说是腿上被打了一枪。 说当时从寮步幼儿园出来,正往东城走,刚到付竹山哪里,斜刺里就上来一辆车,逼着他靠边停。司机探头看,车里坐了几个人,其中一个黑脸瘦猴,其丑无比,对着车内笑,喊莎莎名字。 当时莎莎开了车窗,和对方说了两句,就让司机停车,要在路边跟对方说话。 这里我听的惊疑,“是莎莎让你停车?” 司机点头,“是,他们认识,关系似乎很熟,我听那个男的跟莎莎开玩笑,很亲密的样子。” 我问:“有多亲密?” 司机便对我学,对方说:美女,好久不见。 莎莎说:咦,怎么是你,这几年去哪了? 对方回:“在国外混了几年。” 莎莎道:哦,看上去混的不错。 对方又道:那是你儿子? 莎莎笑:是啊,怎么样,帅吧? 对方哈哈笑:帅,跟我有些像。 莎莎就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对方不计较,依然哈哈笑,说:美女,你家在哪,请我去喝杯茶。 莎莎回:喝茶就免了,你挺忙的。 对方就换认真脸:不忙,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见你,怎么,这么久不见,说句话都不行。 莎莎就招呼司机停车,却没说为什么停。 这里一停车,前后两辆车就把莎莎的车夹住,对方上来三四个,司机觉得不对,赶紧要发车,却是晚了,对方拿出手枪,先朝他腿上来一下,司机瞬间失去行动力,不敢再动。 后面孩子吓坏了,莎莎却不害怕,抱着孩子问对方,你们想干嘛? 对方摆出黑脸,让莎莎下车,不然就打死孩子。 莎莎便没有多说,下车,上去对方车子。 我再问:“孩子呢,青山是被他们带走的,还是被莎莎抱上车的?” 司机回:“是莎莎抱上车的。” 如此我就懂了,难怪张灵彦认为这是莎莎跟别人合伙绑架青山,三基的目标是莎莎,她自己下车就好,干嘛要带上青山? 为了确定,我再问一遍司机,“你看清了,是莎莎抱孩子走的?不是他们抓了孩子走的?” 司机点头,“我看清了,不会记错。当时我让他们留下孩子,脑袋还被他们用东西砸了下。” 如此我就疑惑,再问,“到底是他们要带孩子走,还是莎莎要带孩子走?” 司机就慌了,连忙道:“开始是莎莎抱着孩子,后面孩子被那个黑丑瘦猴接过去,我就阻止,结果没阻止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合金装备 司机这一番说,我琢磨出大概,莎莎把何青山说成自己的儿子,是要断三基的念想。却没想到,三基才不管她生了几个孩子,来这里就是要带她走。 到底是缅北军阀混惯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放枪,之所以打司机腿,估计是不想吓到莎莎,据我说知,能在刚敢钦克一带混起来的,那个都是杀人如麻的主,绑架勒索敲诈更是家常便饭。 杀个把人,跟杀鸡宰牛没区别。 只是莎莎为什么带走何青山,这件事不能光听司机所言,他脑袋被人打了,或许惊吓慌乱记不清也说不准,只有一点令人烦恼。 我问:“你跟何总也是这番说辞?” 司机点头,我心里就哀怨一声,麻烦大了。 何若男跟莎莎老早就不对付,这次自己儿子又被莎莎带走,还敢冒认成自己孩子,肯定气的肺炸,这从非洲回来就连夜往缅北赶,可不是好兆头。 缅北军阀厉害,何若男也不是省油的灯,非洲一趟手下估计也不干净,弄不好,借着这次救儿子,连莎莎一并也收拾了。 如此我不敢多想,也想快马加鞭赶过去,复又想到大伯父叮咛,以后遇事不要慌,仔细思考,自问三遍再做决定。 我现在急着去有用吗?何青山当前有危险吗?我去了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三问之后,我回去旗峰山睡觉,养足精神。 翌日清早给何若男打电话,询问进度。 何若男说已经到达老街,正在四处打听贼人下落,还无头绪。 我提醒道:“那厮叫三基,就是青山出生时候打我一枪的家伙。” 何若男道:“我知道,不过人在这里肯定化名,他是当地毒贩,行踪隐匿,不好寻找。” 我这边回道:“你小心些。” 那边一声冷哼:“你最好盼着我死在这里,不然等我回去,你就死吧。” 这话可不是威胁,也不是平时的打情骂俏,她言语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是真的要杀人。 我不敢多说,挂了电话往友华走,召集手下技术团队开会,以最快的速度,给我弄一身合金装甲出来,不要上次那个简易货色,要高级点的,穿在身上能防止子弹冲击的。 这个就有难度了,手下一群技术员提出各种意见。 防止子弹,是什么样的子弹?一般警用子弹威力并不大,三毫米钨硌合金就能抵挡,但若是巴雷特那种大杀器,十毫米的钢板也不顶用,就算钻不透钢板,强大的冲击能量也可以把人震坏。 所谓的防弹衣,并不是真的防弹,只能说穿在身上有保障,能否防弹要靠运气,子弹的射击距离,动能大小,弹头材料,等等都有关系。 要做防弹衣,这是一个特殊领域,需要特别的人才,而友华不具备这种人才。 情况紧急,我不想听那些托词,我要的是临时装备,行不行穿在身上管用就好。 技术员们又一番讨论,给出思路,要防子弹,材料首选三毫米钨硌合金,但考虑到子弹带来的动能,金属下面要增加厚实的纤维棉,还要考虑到身体的灵活行动,这些合金不能是一整块,而要采取古代贴片铠甲的思路,整件装备用两厘米大小的合金片构成。 我同意这个提议,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定做,今天做不出来不能睡觉,是给我个人使用。 欲工其事先利其器,这是我一贯的理念,从我出道以来,任何一次战斗都是在玩装备,从最开始的胶带缠绕无缝钢管开始,到后来大马路上拿盾牌,穿铁甲,以至于后来护腕护膝合金手套。 这些装备伴我度过一次又一次的危险,这次要去缅北毒枭窝,面对的还是自己仇人,不做十足准备怎么行? 老板发命令,下面自有管理员督促,让大伙抓紧时间弄,这就是日企管理文化的好处,老板的命令就是圣旨,不能有丝毫怀疑怠慢,锻压铸造等设备开的飞起,就为给我弄套战甲。 人在办公室等,下午李秀风尘仆仆回来,汇报说:“医院那边已经联系好,比之前的价格低一成,订单继续。” 我说好,再下来面无表情。 李秀沉吟少许,道:“青山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说知道。 她在我身边等候许久,最后轻声道:“要是没有其他事,那我走啦。” 我不言语,她向门口走,眼看要出门,步伐放慢,依依不舍,我就将她喊住。 李秀瞬间回头,神采奕奕,充满期待。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在大马监狱呆了好久,早就憋的不行。只是我现在没心情,又不想让她觉得失落,就道:“我让财务给你转点钱,你去买套房子,好歹也是品质经理,天天住出租屋怎么行?” 她说哦,又问:“那这房子算是你送我的。” 我回:“随你怎么理解。” 她就咬嘴唇,后面道:“那我想买个大点的,过年我就不回去了,等过完年,让我父母过来看我。” 我点头,“随你。” 一直忙碌到夜里两点,属于我个人的合金装备终于打造出炉,到底是现代科技出品,细腻流畅,美观轻便。 整个装备外观犹如秦兵马俑,合金碎片之间并无空隙,不是用丝线连接,而是用强力胶水贴合在纤维层上,如鱼鳞一样层层压制排列,这种排法是为了防止子弹落点打滑,从合金片的空隙中钻入人体,做到万无一失。 缺点也很明显,穿上去后行动不便,身上也闷热的慌。 不过为了安全,这些我都能克服。 有了战甲,技术员问我要不要再设计个头盔,用来保护脑袋。这个提议被我拒绝,连脑袋也保护,就起不到阴人的效果。 再者,街头巷尾近战,能一枪爆头的人少之又少,毕竟躯干的目标大多了。就我自己的亲身体验来说,就算是不打脑袋,一枪干在身上人也失去抵抗能力,直接躺倒,不能动弹。 这个我有过两次经验,心知肚明,影视剧里面那种中两枪还能起来还手的,现实中不会发生。 并且,就算是穿了战甲,也只是预防子弹进入身体,但撞过来的弹头能量全部被人体吸收,该疼依然会疼,打的位置对了,该骨折的依然避免不了。 这套装备穿好,外面套了常服,看起来臃肿厚实,像个怀孕的企鹅,但我感觉良好。 不过我依然觉得那里不对,想了三遍脑袋一拍,对技术员说:“再设计个护裆,不过今天不需要,等我回来你做出来就行。” 这么说也有我自己的想法,假若这玩意真有用,我就做一套给何若男准备,她如果还去非洲的话,应该用得上。 东西准备齐全,我再带了武藏刀,开了悍马,往云南边境赶。临近春节,交通压力大,自己开车是最便利的方式。 经过十二小时的奔波,我也抵达边境,办理手续,说自己做木柴生意,去缅北收红木,顺利出境。 这年头广东去缅北的人很多,大多数是做生意,也有被人骗过去打牌赌博的,因为刚敢这个地区是三不管地带,只要有钱,你想干什么都行,并且,人民币是这里的硬通货。 这边的黄赌毒比国内猖狂多了,大街上兜售白粉都没人管你,是瘾君子的天堂。另外街头巷尾的赌场特别多,有高档的,布置富丽堂皇,比澳门都不差。也有低档的,就一间屋子几张桌子,挤满贩夫走卒。 娼妓更是不计其数,最出名的是雏妓,都是些不满十五岁的,十一二岁的大把,满足国内某些变态。 据说去年那个全国闻名的校长宿嫖案,也是受到这边不良风气的影响。 说白了,整个刚敢就是罪犯天堂,在国内犯法被通缉的,都喜欢往这里跑,继续干违法的事,逍遥自在,是个毒瘤。 这里不听缅甸命令,也不认国内哨子,独占山头自称王,说白了就是个土匪窝。很多国内土豪不明真相,被骗过来做生意,结果坑的血本无归。 很粗暴的做法,骗来好吃好喝,然后引着上赌桌,一夜之间就要人打电话让家里送钱,不送?分分钟剁手砍脚,这年头手机可以拍照,短信视频发送,家人没有不听的。 报警也没用,这里街头巷尾都是土匪,看到有大陆公安出现,分分钟撕票。就算不撕票,公安也未必能抓住他们,毕竟是境外执行命令,公安也有许多难处。 反正近些年很多人都在缅北遭了灾,以至于回来后痛哭流涕,都是中国人,都讲中国话,为甚么要对中国人这么狠? 何青山被三基弄过去,暂时还没说打电话要钱,估计是因为那是莎莎的儿子,他不好意思要。 若是换了别的孩子,这会家长就忙着筹备钱财呢。 云清说三基在老街,我就直奔老街,自己粤s的车子不敢入境,怕过去被众土匪盯上,也学着其他商人坐大巴,摇摇晃晃到老街。 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弄枪,既然要来干一番事业,枪是必不可少的。 第六百四十六章 打探消息 缅北管理混乱,和国内相比治安天上地下,枪支更是泛滥,各种型号枪支都有,不过大部分是国产老型号。 说起来有些尴尬,当年我们免费支援别人的武器,过了十多年装备老化,就被他们部队里的蛀虫弄出来,卖给民用。这地区又多丘陵山林,野兽众多,山民们用枪来打猎也很正常。 只是在遇到不平事,或者生活下不去时候,就要用枪来做些违法乱纪的事,对象往往又瞄准国内。 这也是没奈何,国内土豪多嘛,瞄准缅北人又榨不出油水。 我要买枪,这里也有技巧,不能傻兮兮地用钱砸,一旦露财,搞不好枪没买到,自己性命却先丢了。 下车后抓一把干土,在自己脸上擦了,头发也弄的凌乱邋遢,靴子也在泥水里滚两趟,再配合自己干净整洁的呢子风衣,立时就显得不伦不类。 有那经验老道的,看到我这身打扮就知道,呢子大衣是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决计不是自己买的。 外观上埋汰之后,行动上也要蛮横,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刺儿头,这个装扮起来也简单,去街边找个理发铺子,理个发洗个头就好。 头发要理成平头,打摩斯,根根竖起,看起来扎眼。去理发也不要找那种老头主刀的理发铺,而是找那种外面带彩虹灯门口站着光腿妹子的理发铺。 进去后让小姑娘给我洗头,嘴巴上要详细问,洗头多少钱,剪发多少钱,按摩多少钱……完了嘴巴还要砸吧着叹:“有些贵。” 给人营造出一种想理发又舍不得钱的吝啬形象,标准跑路者。 姑娘洗头时候手还不老实,趁机要在姑娘吃豆腐,还要感叹:“咦,小手好滑呀。” 气的小姑娘拿手打我,“不花钱不能碰的。” 洗剪吹一共十五块,还要抽小姑娘一支口香糖走,付账的时候也不干脆,磨磨唧唧,问收银台的肥婆,“靓女,知道那能买枪?” 这种事情问这种人没错,黄赌毒自古不分家,能开皮肉铺子的,都是江湖中人,自然有门路。 尤其是像我这种生面孔,对方会仔细看,猜测我的来路,是来潇洒的?还是来躲难的,根据我之前的表现,对方可以得出,我是后者。 做生意的不会把自己收拾的埋汰难看,也不会一来先去理发铺找女人,更不会张口问哪里能弄到枪。 皮肉铺子不卖枪,但会询问一些信息,比如,“你是做什么的,干嘛要买枪?”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去打野鸡。” 对方就知道,拿了枪不干好事。 卖抢的不管你拿枪做什么,但会猜测来路,万一是公安派来的特勤呢? 我的种种表现,足以让对方放心,用座机打个电话,简单两句,让我跟电话里的人聊。 对方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典型本地人,问我要多少,什么样的?或者说,我用来做什么的,对方会根据我的要求进行推荐。 我回答:“手枪,能打死野猪的。” 野猪皮粗肉厚,一般枪是干不倒的,我这么说,是让对方明白,我需要威力大的枪。 对方电话里回:“那就九二了,一把三千。” 我这边立时骂乐一声,“怎么这么贵?国内也不会是这个价。” 对方不耐烦地道:“那你去国内买咯。” 我这边咬牙切齿,叹息,再问:“带多少子弹?” 对方回答:“不带子弹,要买一盒五百。” 一盒子弹一般是五十发,表示十块钱一颗,这是蒙外行,流落在外的子弹,两块三块都可以卖,但我要表现出来的就是个外行,而且是个没钱又小气的外行。 啧啧叹息两声,还要砍价,“老板,江湖救急,两枪带两盒子弹,三千五。” 对方说不行,这个价格卖我就亏。 我这边咬牙切齿,恳请一样道:“大哥,我只有这些钱了,你先把东西给我,等我办完事,该多少钱我还你。” 对方说好。 这就是恶人的谈判技巧,话里透露的意思要让对方知道,我要枪是办事的,而且着急,得尽快拿到,办完事后我会发财,那个时候会来照顾他生意。 假若我表现的干脆冷静,就该换到对方怕了,尤其这几年,他们跑去国内骗赌绑架的人特别多,总担心内地公安出来扫荡。 当下价格说定,对方让我在店里等,并且让我把钱给理发店老板,数目对了,就会有人来送货。 这点就让我怀疑,质问:“我给了钱你们不送货怎么办?” 那头哼哼笑,“我沙坤是什么人你打听打听,我要是做的不稳妥,以后还有谁敢买我的货?” 这么说就打消了我的疑虑,挂了电话开始数钱,钱是从裤裆内裤拉链里掏出来的…… 拿出来往台面上一放,惹得肥婆老板娘厌恶,但还是用手拿着点了,完事用手机发信息,让我在店里等。 我坐在店里百无聊赖,电视里有云南台,可以看国内新闻,眼睛却在人家洗头妹身上来回瞟,末了问:“三十块来……行不行?” 洗头妹用白眼翻我,吐了个瓜子皮。 我脸厚不知丑,摇头晃脑,对老板娘道,“这丫头看不起我,等我下次来,一千块钱……” 老板娘哼哧一声,洗头妹再次翻白眼,“你有那本事……我一毛钱不要。” 好家伙,这是反调戏我了?这丫头都没有十八吧? 调戏完人家还补充一句:“瞅你那猪一样的身材。” 不多时,外面摩托车响,是宗申150,车手坐在上面,嗡嗡轰油门,后座上下来个十二三岁孩子,背着黄书包,进来肥婆一指,小家伙就从书包里掏出一把黑色九二,外带两盒子弹,塞进我手里。 我这边赶紧拉开套筒检查,看膛线,看弹夹,小家伙却拿着一卷钱在数。双方差不多完成,孩子装了钱在书包,跨上摩托车后座,车子扬长而去。 看着那孩子单薄的肩膀,我心里一阵异样,这正是读书的年纪,却在干这种危险差事,他父母不心疼吗? 复又想到,这孩子只怕也是从外地拐来的,早就忘了父母是谁,哪里有人心疼? 若是这次找不到何青山,只怕十年后,何青山也是跟他一般模样。 这里将子弹压好,上膛,才换了凶狠面孔,盯着先前的洗头妹,“现在,三十块……” 肥婆老板娘要说话,我立时枪口转向她,眼神冰冷。 她便不敢出声,只能用眼看小姑娘。 小姑娘犹豫了下,很不情愿地撇嘴,蚊子哼哼般道:“那来吧。” 我又换了呵呵可乐表情,“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欺负女人,说多少钱,我就出多少钱,不会少你一分一毫。” 说完看向老板娘,“我们安徽人的讲究……得死了留遗憾,这个姑娘给我留着……” 说完又摆出一千块,放在柜台。 红艳艳的票子映着老板娘面上的肥肉,将钱收了,手指蘸了唾沫点,口里道:“等什么,有钱你随时……” 我摇头:“留个念想……” 肥婆收了钱,脸上肉直颤,“随你。” 我再问:“对了,听说这里也有我个老乡混的不错,你知道他在哪?” 肥婆神情一怔,问:“你是哪里人?安徽的?”而后扭头问旁边妹仔,“我们这里没有安徽的吧?” 妹仔摇头,“我不知道,好像有吧。” 我连忙提醒,“安徽的,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笑起来有些腼腆,但是手黑,我听说他在这里混的不错,手下四五十号人呢。” 肥婆和妹仔同时变色,一个说不知道,一个说你是找阮司令吧? 我的目光立即落在妹仔脸上,问:“阮司令是什么来头?他是安徽人吗?” 肥婆不语,妹仔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安徽我不知道,反正是几年前从国内来的,做了彭真的女婿,被封为司令。” 彭真?那就是缅北的统治阶层了? 三基不错嘛,混了个司令当,我还只当他是个小混混,竟然走上管理层。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好办了,对付混混相对简单,但对付这里的统治者,难度就大了许多。 我从理发店里出来,沿着大街走,寻找馆子吃饭,顺便思考下一步计划。那个阮司令,是不是三基还说不准,得见面才知道。 在饭馆给何若男打电话,结果是无信号,这就难办了。手机无信号,说明人进了山,若是在老街,肯定能接通。 好好的,她去山里做什么?难道何青山在山里? 吃完饭我面上架了副墨镜,嘴巴里叼着烟,满大街去晃悠,每家赌场都转一转,寻找合适的地头蛇,好打探消息。 花了些小钱,问了好几个包打听,事情问了个八九不离十,阮司令就是三基,也的确是彭真的女婿,只是他不算政府人员,而是拉着一帮土匪到处干违法勾当,比如卖粉,开赌场,敲诈勒索。 第六百四十七章 小军阀 另外阮司令的风评不怎么好……祸祸了许多家姑娘。 我猜测,这都是莎莎惹的货,她生了个娃娃脸……就让三基念念不忘了。 另外还打听出来,彭真对这个女婿很不满意,两人一度传言不和,阮司令的老巢也不在城镇,而在山林,想找很不容易。 有个老几还奉劝,“真要在这里耍起,不要去投阮司令,去找彭军长,或者是彭军长的几个儿子,那个都要比阮司令威风。” 我则问,彭军长还有几个女儿?老几回答,“那就不清楚了,彭军长妻妾众多,私生子女也多,谁能说的清楚。” 阮司令老巢在山林,何若男也进了山,说明我的推断没错,三基就是阮司令。何若男既然通知了边防公安,想要掌握这些消息,肯定是比我快。 只是不知道,她是单枪匹马,还是带了几个人?最要紧的是电话不通,让人着急。 经过几番打探,明白阮司令的老巢大概在老鼠沟一带,具体位置得去山林找。 我猜测,何若男肯定也知道这个信息,所以她去了山林。 要去老鼠沟,我先得弄辆车,这里是丘陵地带,路很不好走,普通轿车在这里吃不开,吉普越野才行。 世界任何地方都是差不多的,买二手车最好是去修理车的地方找,一般有修理的,就有二手车,当地人的交通工具多为黄色三蹦子,很具国内特色。 我说要找个卖二手车的地方,司机油门扭到底,十五分钟送到,说是老街二手车市场。 进去里面看,大部分是轿车,都是上了年头的,越野车特别少,成色也不好,我比较半天,敲定一辆日产三菱,结果对方说这车子被别人三万定了。 后面又补充一句:“你要买,就加钱。” 我弄不懂对方这是要坐地起价还是真心实意,思索三秒,点头同意,“三万一怎么样?” 老板闻言瞪起眼珠子,“叫你加钱你加一千块?一千块就想让我失信于人?不卖。” 我陪着笑,“主要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老板摆了臭脸,“没钱买什么车?骑毛驴子都比车子快。”正说着,他下巴一仰,“喏,人家买主来了,你要买就再加两千,三万三我卖给你。” 我回头看看,心里哎地一声,对老板说:“那给他们吧,我不要了。” 老板闻言皱眉,“算了算了,三万一也行,给钱,我让你开走。” 我却转过身去,不要了。 后面来的是边锋赵大,看见我一阵欣喜,冲过来招呼:“老板,你可算出来了,想死我们了。” 原来这辆车子是他们看中的,结果钱不够,两人这才去市场准备钱了。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他们也看中这款老三菱。 老板见状黑了脸,三万块让我们开车走,只送十个油,小气的紧。 边锋开车,我跟赵大聊,问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赵大回答,贼人落脚处打探清楚了,也跟何若男碰过面,何总带了十多号人,不过属于中安的只有三个,其他人都是边防武警。 好家伙,何若男好大的能量。 赵大回答:“越境救人对于国内公安来说不是第一次,刚敢这地方经常有绑架勒索的案件发生,老彭睁只眼闭只眼,只能依靠我们的人民武警。” 我再问:“既然见了,你们怎么没一起去?” 赵大就一脸沮丧,“何总发脾气,把我们骂的狗血淋头,我们不敢跟着去。” 边锋补充:“再说,车里也没位置了。” 我这才知道,何若男这回是动了真怒,千里奔袭为救子,已经达到六亲不认的地步。 当下拍拍赵大肩膀,“不要紧,我的错,我不该把青山交给莎莎带。” 边锋嘿嘿笑,“老板,这回恐怕你要遭殃了,何总脸色很臭,我估计她杀人的心都有。” 车子一路向前,路上闲聊,我才知道,当日事情一发生,司机就给边锋打电话,说了对方车子颜色号码。 边锋立即追赶,却是晚了,但知道车牌挂的是云南牌照,赶紧给昔日有交通路线的战友打电话,追查踪迹。 于此同时,分别给我和何若男打电话,汇报情况。 我接不通,何若男却接通了,知道何青山被人绑架,当天晚上就从非洲出发,并让边锋一路跟踪,不要轻举妄动,一切事情等她回来再说。 说到底,也是怕边锋的私自行动给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 边锋赵大两人开车一路跟踪,直到边境,才知道这是传说中的刚敢罪犯团伙,有心想在武警关卡哪里发难,又担心何青山安慰,投鼠忌器,任由他们出境。 赵大还汇报道:“那个瘦黑猴子一路都抱着莎莎肩膀,很亲热哩。” 边锋连忙使眼色,补充道:“不过莎莎一直在躲闪。” 赵大直愣愣道:“我怎么没看到?” 这就是看出两人区别,边锋是给我宽心,赵大是实话实说。但对于我而言并不在意,莎莎的性子我清楚,她是真正属于那种骗死人不偿命的,反正就以三基的智商,在莎莎面前是讨不到便宜,除非莎莎愿意。 两人一路跟来老街,那莎莎还带着孩子在老街转悠两天,第三天上午才从老街离开,边锋紧急应变,买了辆摩托车,距离几百米远缀着,倒也没跟丢。 城市内车多,但山区里面车特别少,大部分都是驴子骡马,跟踪两辆车子很简单。 眼看着莎莎被送去一家木材厂,边锋才原地返回,静等何若男大驾光临。 两方碰头,何若男带的公安武警里面有对刚敢地形特别熟悉的,一听就知道在何处,整队人出发,却留了这两个在城市接应。 边锋知道这次何总发威,又觉得青山被拐他有责任,心里放心不下,也来买车要去看看情况。 又因为钱不够,这才跟我碰上。 当下情况了解,我心里更加着急,何若男不了解情况。她不去,孩子安危无恙,她若是要跟三基闹,孩子才会危险。 尤其是三基要知道青山不是莎莎所生,只怕当场青山就要倒霉。 悲剧的是何若男现在还联系不上,让人烦恼。 想到此,就催边锋开车再快些,生怕何若男一时冲动酿成大错。这件事要解决,还是我出面比较好,让三基卖个面子给我,他要莎莎,这事不是不可以商量,要我的命,也行,我将胸口挺平,让他打两枪。 我问边锋:“你们买枪了吗?” 两个牲口嘿嘿发笑,各自从腰里翻出武器,一把九二,一把黑星。 我问多少钱。 赵大回答,“两把枪外带二百发子弹,三千。” 这价格听的我一阵郁闷,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人两个才是真正的高手。 眼看快到地点,天色将黒,我的心反倒安静下来,跟三基往日的恩恩怨怨,今晚就要结束。 这家伙从一个到处流浪偷人包子吃的屌丝,转变成今日军阀司令,倒也是个人物。 别看他的队伍人少,能喊出司令名头,并且在彭家军的地盘上猖狂这么久,说明他有些能耐。 再往深讲,没点本事,怎么能做彭真女婿? 边锋也补充道:“那厮在这里是个瘟神,祸祸了许多小姑娘,听说还从丽江拐了两个国内女文艺青年做了自己的压寨夫人。” 丽江我知道,国内文人骚客把那个地方神话了,据说是全国第一约会圣地,作为文艺工作者,无论男女,生平不去丽江约会就对不起文艺青年这个称号。 那地方又称为艳遇之都,三基从哪里拐来的姑娘,估计也是病的不轻那类。 眼看快到,边锋还打趣,“老板,你身上穿的这套装备可算是穿对了,能抵抗的住何总火力。” 正说着,前面忽然一阵啪啪响,铁锅炒豆子,边锋立即将车靠路边,麻利上膛。 他们交火了。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赶紧问边锋,“是快到了?” 边锋摇头,按说还有三公里,但枪声非常近,且繁杂,还夹杂汽车发动机声,威猛的很。 边锋竖起耳朵听了阵,一脸喜色,“来着了,土匪们在边打边退。” 这我就不懂了,“耳朵都你能听出来?” 边锋道:“咱们的人没有长武器,都是手枪,我们的声音是点射,有规律的间隔。土匪们的枪有长武器,一搂就是一窜,不打空不停止,杂乱无章,那是没受过正经训练的杂鱼。” 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些杂乱无章的枪声在朝这边靠,越来越近。 边锋猛地变色,速度上车,点火打着,将车横在路中间放。那边赵大也跟着招呼我:“老板,搬石头,堵路。” 到底是军队里出来的,这方面比我有经验多了,知道对方是开车跑,提前封路。 当下不敢耽误,赶紧去路边抬石头,好大一块,两人翻着往路上滚,横在车尾巴处,这还不够,还要找来树根烂木头往路上扔,确保不能通车。 正搬着,山坡上两道灯光刺过来,枪声近在咫尺,有人用当地方言大喊,三人连忙往旁边甘蔗林里躲。 突突突一窜子弹齐射,打断许多甘蔗,我都能闻到硝烟和蔗糖混合出来的味道。 甘蔗是冬季成熟,广西那边的甘蔗已经收割完成,这里还有许多,应该是农民未来得及收割,却也给了我们天然的庇护。 第六百四十八章 甘蔗林 甘蔗林是成行分布,纵向畅通无阻,横向则很难穿越,对方突然射击之下,让我心惊胆战,赶紧挡在边锋后面,将脑袋低下去。 如此就算有子弹射过来,后背合金装备也能抵挡。 边锋赵大两个也不傻,见状猫着腰分开甘蔗往过跳,有三四排甘蔗杆阻挡,子弹的动能会被降低很多,对人的威胁也会减少。 外面的枪声更疯狂了,却不是对着甘蔗林,而是朝另个方向。借着影影绰绰的夜色可见,路边堵着三辆吉普,有十多个人跳下来,七八个躲在车后面射击,还有四五个去前面搬石块,挪树枝,推车。 这是给逃跑做准备,那还了得? 我这边慌忙抓了九二在手,对着搬石头的啪啪两响,那厮身子一抖扑倒,对方反应过来,有三四个朝着甘蔗林就是一阵乱射。 边锋赵大不甘示弱,同时回击。 我不敢浪费子弹,只有两个弹夹,打完需要重新装,根本来不及。但路上枪声激烈,我又担心对方挪开障碍逃脱。 想着就用左臂胳膊肘护着脸,右手持枪,大步向前走,拼的就是个运气。 对方要是打中我身体,就是我赚了,能阴对方几个人。对方要是一颗子弹钻进我脑袋,只能说这是命运的安排。 我半蹲着向前移动,但见有人在甘蔗行子前面露头抬手就是两发,确保对方失去行动能力。 有人倒下,外面的枪声越发疯狂,前面几乎出现凌乱的封锁网。 赵大边锋分开两边绕过去,几声枪响,外面三个杂毛手里的武器就哑了火,是边锋赵大偷袭得手。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漫天震吼,那是三基的声音,他在招呼大家停手,全部停手。 四下里枪声停了,三基悲愤地喊:“周发!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来了,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站出来。” 无人回应,四下里静悄悄,我在琢磨,三基让我出去是要谈判? 正想着,路上传来孩子的哭声,伴随着莎莎的怒斥,“放开他,你给我放开!”同时还有三基疯狂的叫嚷,“你不出来我现在就打死你儿子。” 路那边何若男的声音瞬间出现,“不要胡来,周发不在这里。” 三基一声吼,似乎是胸腔里发出的声,不知道做了什么,何青山的哭声更大,没命地嚎,响彻云霄。 同时还有三基的叫嚷,“你给我起来,你个疯女人。” 莎莎的声音跟着响起,“放手,你给我放手,你敢动他,我死也不放过你。” 如此我不能再装聋作哑,开口大叫,“三基,我在这里。” 立时,四周寂静,不见声息,只有青山无助的哭。 我双手交叉护脸,只露出眼睛,缓缓向外走,九二就在左臂后藏着。 甘蔗林外边,三四个人躲在吉普车头后面,隔着车头两把长枪瞄准我,三基站中间,居然是一头长发,胡子拉茬,又黑又瘦,上身黑衬衣下身牛仔裤,跟平时所见的打工仔装扮差不多,一手持枪指着我,一手提着何青山与他同高,咧嘴笑。旁边站着莎莎,看着表情紧张。 “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你好久。” 我双手依然保持交叉,缓缓放下,露出眼睛鼻子,心里着实捏了把汗,对方对着我脑袋一梭子,今天就交代了。 我慢慢向前,口里道:“你我兄弟一场,事情没必要做的这么绝。” 三基表情扭曲,狞笑道,“你把我的女人睡了那么久,又逼得我潜逃荒山野岭,现在你跟我说事情不要做的绝?” 我继续向前,露出整个脑袋,口里道:“就算是我对不起你,孩子是无辜的,你把孩子放了,我随你处置。” 话音落,三基却笑了,“你也有心疼的人啊,那你体会过心碎的滋味吗?”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不妙,立时扯开左臂遮挡,抬手就射,大家距离不过五米,打个苹果有困难,打个西瓜还是有把握的。 也是电光火石,旁边莎莎愤然出手,赶在三基开枪前,一把拉过何青山放在自己怀里,同时拧身旋转,给三基个后背。 于此同时耳边枪声炸裂,所有人同时开枪,四五颗子弹在我胸口肩膀爆开,发出沉闷声响。 我的目标是三基,只射一发,正中三基面门。 三基身边手下的目标是我,打的我身子筛抖,却未形成有效伤害。 边锋赵大则厉害了,出手快稳,对方三四个人就翻倒过去。那边莎莎也不傻,抱着孩子蹲去车头下面,那是女人遇到危险的本能反应。 现场里一时枪声大作,陆续有子弹撞击我胸口肩膀,巨大冲击力让我身体向后,本能双手护头,身体也能感觉疼痛,但无一颗子弹钻进肉里。 越是如此越是不敢放松,左臂护脸蹲地,连续射击,准头不行,但距离吉普车头也不过三四米距离,子弹打在车头火星乱溅,对方赶紧缩头下去,他们也怕被我打中。 这是所谓的火力压制,这边只要子弹不空,他不敢出来还击,万一刚冒个头就被子弹穿了葫芦,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有人不怕死。 短短几秒功夫,就给了后面武警公安机会,迅速冲上来,口里大喊,“别动,缴枪不杀。” 三基已死,剩余的人又被前后夹击,心思大乱。有个战士跳上车子勒令对方不许动,结果有人抬手射击,战士被放翻,如此就乱了信号,三四个武警跳过去,后面还有何若男绕道到车后,边锋赵大从这边冲出,成三方向包围,对着车子后面噼啪乱响,火光耀眼,几乎所有人都把子弹打空才停止。 路上堵了四五辆车子,现场一片安静。 危险解除,何若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着我狠狠给两巴掌,而后才把目光落在我胸口,表情错愕。 呢子大衣上面许多小孔,有几个还冒着青烟。 “你中弹了?” 我点头。 何若男的表情瞬间崩溃,五官形容不出来的扭曲,张口要哭,却发不出半丝声音,人都要站不稳,眼看要晕过去,我连忙抓着她解释:“人没事,人没事。” 何若男眼泪哗哗,伸手在我胸口摸,感觉不对劲,手指在毛呢子洞孔里一掏,掉下来一颗弹头。 再一掏,这次用手接着,弹头已经变形,我用手摸,还有余温。 如此才定了心神,当下来不及多说,她先去抱孩子,抓着孩子就不松手,“阿山,你吓死妈咪了。” 我则去扶莎莎,方才从三基手里抢孩子,那动作灵敏迅速,看上去一点不像怀孕五个月的孕妇,但毕竟,她还是孕妇,又在紧要关头救下何青山,问候关怀不可避免。 上前将莎莎扶起,先问她感觉如何,回答有气无力,满是委屈,“肚子好痛。” 我就怕她说这个,赶紧往下看,两腿间并无异常,再问:“出血了吗?” 莎莎摇头,面有苦色,“不知道,就是肚子好痛。” 那边何若男检查了青山上下,无异常,抓着孩子塞进我怀里,表情阴冷地道:“抱好你儿子。” 此时此刻,这句话是对莎莎说的,份量很重。 我理解她的心情,当下不好多说,将青山接过来,在怀里抱紧。 何若男居高临下地看莎莎,鼻子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表示感谢,“刚才多谢你了。” 莎莎捂着肚子不能直腰,脸色都发白,看着何若男,嘴唇动了动,说不客气。而后往车上走,艰难前行,似乎很吃力。 我看着心里不爽,要上去搀扶,何若男目露凶光,“你害的人还不够?” 一句话,给我说的讪讪,抱着孩子静在原地。 如此还不够,何若男拉着我朝后面车子走,打开后门,让我看。 车后面,躺着三名武警战士,身上都是稀烂,已经永远醒不过来。如此景象让我大骇,这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莎莎肚子痛,可和几名武警战士相比呢?这里躺着三名,还有一名战士们正在给他做紧急处理,不过看情况依然是凶多吉少。 何若男几乎是带着哭腔喊:“你对得起他们?” 我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战士们挪开路障,稍作整理,要迅速撤离,这里毕竟是军阀地盘,没有道理可讲,要知道,当年为了逼迫彭家军全面禁毒,多少战士付出生命,就算如此,也只是起到了逼迫作用,却没能将大毒贩绳之以法。 就算是现在,他表面禁毒,暗地里依然制毒卖毒,就连中缅的天然气管道途径这个区域,他也要强行分红利,如此做法,胆大妄为,罪恶滔天,眼下在他的地盘打死他女婿,若是被他知道,必然不会好相与。 看情况也知道了,在这场遭遇战之前,何若男已经和他们打过一场,三名武警战士就是先前倒下的。 不过三基一方的损失应该更重,传言讲阮司令手下四五十号人,可这里也不过十几号,还有几十号去了何处不言自明。 另外三基出逃的那几辆车,里面分别有黄金,白粉,人民币。 这些东西被武警战士搬运,连同三基的尸体,全部带走,应该是回去作为证物。 第六百四十九章 流逝的生命 三分钟后,车队向回行进,不敢耽误,三基贸然遇袭,也不知道有没有通知他岳父,麻溜地走,才是正途。 就算三基没有通知岳父,毕竟那么多人躺在地上,这是大事件,刚敢武装力量肯定会封锁整个地区,严查每个外来人员。 这次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生其他祸端。 趁着夜色,赶紧回国才是正事。 车子一路疾驰,车厢内静的让人发狂,却无人打破这安静。 快要走到边境线,前面的车忽然打双闪,示意减速,靠边停。下来个战士,跑到这边,“何队长,你最好过去看一眼,那个孕妇有麻烦。” 何若男表情冰冷,用眼睛斜我,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下车,去前面看。 我也跟着下车,耳朵里听到莎莎的哭,哭声还带着痛苦,让我心里抽抽,也跟上去看。 莎莎躺在后座上,痛的翻来覆去,头上都出汗,但我就是没看到她出血,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情况。 何若男过去让她安静,伸手进去摸一把,耳朵贴在莎莎肚子上听,脸色难看。出来后对人道:“车速加快,速度往医院赶,慢了怕是大人有危险。” 一听这话,我脑袋里自然嗡地一声,整个人都不会了。 再次出发,没回何若男的车,而是上了莎莎的车,在后面坐着,抓着莎莎的手,将她抱紧,却什么都没说。 莎莎一路折腾,只是个疼,还问我,“是不是孩子保不住了?” 我没法回答,只能给她安慰,“没事的,等去了医院让大夫看看就知道了。” 莎莎摇头,“那让车子开快点,我实在受不了。” 车子从南伞海关过境,距离康镇县医院不到十分钟车程,过去已经是夜晚,何若男和武警战士去边防公安,我则跟莎莎一起去医院。 晚间只有一个妇产科大夫,简单几个检查,得出结论,孩子已经没有生命迹象,只能手术引产。 我从来不迷信,也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但我知道,堕胎是不对的。不说国外的基督安拉,就说国内普遍知道的佛,道,儒三家,都说堕胎是不好的,会折寿,会给大人带来灾难。 我以前害怕莎莎怀孕,宁愿给她吃事后药,也没想过,她怀孕后让她流产。 我不敢跟和国家政策对抗,但我能做到提前预防,莎莎想要个孩子,这是好几年的夙愿,为此她还特意举办了个怀孕百日庆,却没想到,换来的是这么个结果。 我把这一切苦难恶果,归于我身,这是我的过错。 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引产手术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我的内心无比煎熬,我知道他们所谓的引产是怎么回事,用钳子将婴儿夹烂,然后一块块地掏出来,那画面我无法想象。 凌晨五点,莎莎从手术室出来,当前麻药劲没过,感觉不出什么,只是摸着自己小腹,一脸责怪:“叫你给孩子取名,你老是不取,孩子有了名字,我天天喊他,他就不会离我而去。” 这番话说的我鼻根发酸,却强忍着悲痛,低声回复:“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他。” 莎莎又道:“下次我再怀孕,没出三个月,千万不要给别人说啊。” 我点头,“记住了,下次再怀孕,等你生完我再通知大家。” 她就悠悠地叹,“好了,别难受了,这是他的命,难受也无济于事。” 一番话让我泪目,附身将她抱紧,喉头发胀,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孩子是在第一次遭遇战时候没的,当时莎莎正在吃饭,忽然外面枪声大作,慌乱之间莎莎一脚踩空,从小竹楼上摔下来,这都不算,后面又被三基拉着一路奔波,车子癫狂,尤其是正开飞车时候前面出现路障,司机一脚猛刹,当时莎莎就感觉小腹一空,似乎什么东西跟她剥离了。 凌晨六点时候,何若男来了医院,在旁边看。 我没理会她,依然抓着莎莎,不放手。 莎莎开始痛,痛的哭,我要给她拿止痛药,她却拒绝,“孩子也是这么痛的,他这是在惩罚我,我不能逃避。” 何若男闻言,转脸向后,低声说:“我先回莞,你在这里陪着,等到康复,你们再回来。” 我点头,表示同意,何若男转身向外,大步流星。 何若男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莎莎捂着肚子,问:“你不去追她?” 我摇头,“还是你重要些。” 她就咧嘴要笑,笑一半又成哭,“真的好痛。” 莎莎在医院里躺了三天,我自己照顾,去外面找了个饭店,让老板去收土鸡,由我自己动手拔毛去皮,炖了汤给莎莎吃。 莎莎有毛病,吃鸡不吃鸡皮,嫌鸡皮疙瘩难看,吃了也会跟鸡皮一样起疙瘩。 我就教育她,“这就是你不对了,鸡皮猪皮都是美容养颜的,知道阿胶是怎么回事吗,就是用的驴皮。” 莎莎问:“那不是说,吃什么补什么?” 我说是呀,“你看男人,都爱吃些狗鞭羊宝,就是想补。” 莎莎说,“那好,给我吃点鱼子蟹黄,让我也补补。” 冬季,哪来的鱼子蟹黄? …… 三天时间,莎莎的身体就差不多了,不那么痛,能自由行走,我们就启程回莞。 其实我的意思是多陪莎莎几天,看看沿途风景,但何若男打电话来催,让我尽快回去,有事相商。 首先,关于牺牲的那几名战士,何若男要求我做出经济补偿。当日知道孩子被绑,何若男通过何老板的能量,也就是亚建集团背后老板的能量,层层托关系,这才组织了一支十五人的精干队伍,执行境外任务。 都是个顶个的好小伙,最大的年龄二十五,小的才十九,连媳妇都没有,就这样去了。 国家有国家的抚恤,但作为个人,也得表示。 这点我无异议,亚建给的抚恤金是每人百万,我按每人二百万给。 第二,非洲那边事情还没完,何老板有哮喘,现在基本都是何若男在主持大局,她忙完何青山这件事,必须尽快回去。 那边的战斗场面比刚敢的激烈多了,当地军阀没有什么战斗力,但其他势力的雇佣兵不比中安的军人差,尤其是有些美利坚海军陆战队下来的,不光是作战经验丰富,战斗装备也比中安高个档次。 中安的战士装备就是很普通的作战服,97突击步枪,五个弹夹,三颗手榴弹,国产芳纶钢盔。 但对方的装备则多了防弹衣,作战靴,夜视仪,闪光弹,m16自动步枪,不过配备了火箭弹。 这些人往往混在当地军阀中间,杀伤力巨大。前面何老板的营地被人突然袭击之下吃了亏,就是没料到反叛军中有雇佣兵。 这种争权夺势的情况时有发生,跟当地局势有关,也有是被有心人操控。主要还是因为非洲当地人太愚昧,那么大的土地,部落众多,有些部落间还是世仇,稍有不对就要屠灭敌对整个氏族。 卢旺达饭店电影里面说的就是非洲人民种族屠杀的事,他们作战的对象不是敌人,而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亚建集团带过去的是文明,但当地人并不接受,他们不想改变当前的生活状态,要把文明驱赶走。 其实骨子里,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公,一方妒忌另一方,或者是抢占对方资源,号召老百姓出来闹事。 对于雇佣兵亚建还能作战,对于老百姓冲击却毫无办法,只能关了大门不让他们进来。 文明和野蛮的对撞,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亚建要想站稳脚跟,何若男必须回去,何青山的管理就成了问题。 何若男说,回来后的两天,她还以为何青山会有心理阴影,担心孩子留下心理疾病,结果不是,孩子就念叨莎莎,说莎莎对她很好,还说那个坏人想欺负他,是姨娘打跑了坏人。 何若男问坏人怎么欺负的,青山回答:“他要给我打针,我害怕,姨娘听见我哭,就冲上去打他们,她很凶的,还咬人,他们都怕她。” 孩子不会说谎,说打针,肯定是三基要给孩子注射海洛因,这才是致命的,直接毁掉青山。 而这些事,莎莎没跟我提过,我也没问。 何若男虽然霸道,但是讲道理,尤其最后关头她亲眼看见莎莎用自己身体保护青山,心里很是感激。 感激归感激,恩怨要分明,何若男问我,“你心里怎么想?” 我摇头,“不知道,我也是茫然的。” 何若男问:“你会娶她吗?” 我不回答。 何若男一声叹息,“我要去非洲,青山带不走,你看着办吧,不要让孩子受苦就好。” 末了道:“替我好好谢谢人家,算我欠她的。” 说到底,她还是要强,不愿当面感谢莎莎。 我沉吟少许,默然点头,“莎莎过几天回香港,青山我会自己带,不用劳烦任何人。” 何若男点点头,说出第三个问题,“你身上穿着什么?怎么会不怕子弹呢?” 第六百五十章 叒是一年春节到 说起我身上的装备,这次可是帮了大忙。 当时情况危急,我只顾着向前趟,露头就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尤其是身中几弹而不倒,这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畴,不符合物理定律。 土匪们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对其他人的防范自然减少,这才给了边锋赵大冲锋的机会。 要说危险,只能说我的运气不差,也可以说对方的战斗力太弱,没有一个是正儿八经队伍出身的,不然换个厉害人物在对面,直接给我脸上来一下,肯定给我放倒。 再者,子弹是没钻入我身体,但打在身上动能不小,一样疼的厉害。只是将原本只有0.5的着力点扩大到两厘米大小的钢板,再由钢板传递给下面的纤维棉,最后才抵达我躯体。 即便如此,身上也跟被用锤子砸过一样,睡一觉起来酸疼难忍。 至于那些钢片,凡是被子弹碰到的,无一例外全部变形,向内微微凹陷,有个小坑。 何若男问起,我就带她去看,这才打消她的疑惑,原来我穿了件稀奇的防弹衣。 到底是懂行的,仔细看了那些凹陷,得出结论,“你这装备可以,十米能抵挡冲锋枪子弹,手枪子弹自然不在话下。”完了再试试份量,穿上去感受了下,又摇头。 “太笨重,而且很闷热,不适合制式装备。” 何若男说:“我们缴获了一件美式防弹衣,是用凯拉夫纤维和陶瓷片制作,穿在身上轻便灵活,防弹性能也不错,和你这合金装备相比,还价格低廉。” 这个我承认,友华是做机械的,而防弹衣这类东西属于另一个专业范畴,两者关联性很小。据我所知,国外的防弹衣都是耗资数亿美刀在研究,就凭友华当前的技术,没有可比性。 何若男道:“其实你要是有这个工厂,应该往这方面发展试试,真要开发出好的成品,不愁没有买家。” 如此一说,让我心思一动,忙问:“你平时不穿防弹衣吧?” 何若男回:“有一件,是国产的,不比美军的质量差,防弹衣行业我国还是处于世界领先水平的,但毕竟还是有缺陷,凯拉夫纤维材料制作,跟你这个路子有区别。” 何若男说的路子区别,是指我的合金装备下面除了纤维棉,还装有带气泡的防护层,能最大限度地减缓子弹动能带来的冲击。 既然何若男觉得这个路子不错,我是不是可以按照这个路子走,给她做一套作战服? 何若男回答,“本来我是想看看你的装备,计划给亚建成员都装备,但目前看来,你这套装备距离制式使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何若男顺嘴一说,却给了我启发,在公司里召开技术讨论会,关于防弹衣制造的问题,让各个技术发表意见。 日本技术员加藤里人说:“我在武山工作时候听前辈们提过现代化战争防护设备,他们的设想是全金属外壳。” 加藤的话引起所有人注意,我让他介绍。 所谓全金属外壳,指的是后现代战争机器,灵感来源于战争机甲,将士兵全身上下用金属包裹,配备各类高科技仪器,普通子弹无法进入躯体,最大限度地保护士兵生命。 这个说法有点远,全金属机甲,那是科幻电影里才有的东西。 结果小林广智说:“其实不遥远,想想现在各国研制的军用外骨骼,也叫军用助力系统,全金属外壳只是在军用外骨骼上面加装金属防护罩,真正要生产,理论上是可行的。” 如此我就感了兴趣,“友华可以做这类产品吗?” 小林回答:“我的专业就是人体机械学,最开始我是想做出能和人类神经接驳的离子端口,这样安装义肢的人可以自由行走,由大脑发布命令,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人机互动。” 听的我头大,问:“大概要多少钱?多长时间?” 小林回答,“可能十年,可能二十年,花费多少钱就不好说了。” 于是我做了决定,“先帮我做出一套适合女性穿戴的防护设备,不惜一切代价,不要跟防弹衣那样的,保护不了脖子腋下。” 几个技术员面面相觑,最后提出,“做是可以,友华的机械没问题,理论上只要是大脑能够想出来的机械,友华都可以做,但当前人手不够,需要专门的设计师从事这类工作。” 一通闲聊,给我的热情浇灭,想的问题太多,但动手能力太差。 大年三十除夕夜,何若男离莞去非洲,临行前一晚我跟她求欢,结果被拒绝。 何若男道:“你的种种行为,实在令人反感,有些事情我心里知道,看不见可以当未发生,但你让别个女人挺着大肚子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怎么对你产生感情?” 她说的对,是我做错。 何若男又道:“我知道,我也可以理解,或许事情不怪你,不是你想做错,是她缠着你,男人受不住诱惑,我都可以理解,但你自己不能有些原则?这点考验你都坚持不了?如果你都可以随意在外面跟异性发生关系,那我呢?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和别的男人随意?” 我受不了何若男的说教,主要是因为她说的都对,让我毫无颜面。 何若男走,莎莎也跟着走,她倒是心大,不过是丢个孩子,伤心也伤心过了,该过的日子照样过,面上已经看不出半点悲伤,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让她留在东莞过年,莎莎说:“春节嘛,年年都有,没什么稀奇的,我想出去散散心,也去一趟迪拜,看看帆船酒店是什么样。” 我还怕她是心里难受,要同去,结果被拒绝,“我是去看帅哥,带着你还怎么看?” 虽然嘴上说无事,但心里还是有伤疤,她不想看见我,看见我想起那个孩子,要单独去散心,也是应该的。 一个两个女人伤心离去,也给了我教训,很沉痛的教训。 这个春节就过的无味了,我给老家打了电话,公司太忙,今年不回来了。 那头老爹说要是忙,那就不用回来。 老妈却不依,电话里碎碎念,“有多忙啊,歇几天不行?赚多少钱是个够?” 说的我心里一番酸,无言以对。 一个两个都不高兴,但有人高兴,张灵彦最高兴,听说我过年不回家,欢喜的手舞足蹈,“太好了,年年春节晚会我一个人看,太没劲了,今年有你有孩子,就热闹许多。” 并且,为了庆祝我们过的第一个年,她弄了火锅,要边吃边看春晚,并表示,吃完火锅碗不要洗,直接摔掉,寓意岁岁平安。 为了衬托家庭祥和气氛,还特意去商场买了大红唐装,大人孩子全部换了,连阿妹也不例外,穿了新衣服好过年。 和我一样不回去的还有李秀,实际上我跟她说了,可以定机票,来回费用公司报销,但她就是不回去。 对张灵彦说:“回去家里人就催婚,烦闷的紧。” 张灵彦傻呵呵回:“多好呀,我阿哥不是也天天催着让我出嫁,哎呀我都发愁,追我的那么多,怎么就没一个合适的?” 我则回:“女孩子大了,是要嫁人的,你不嫁,父母会寒心。” 李秀笑而不语,留在家里,一起吃年夜饭。 晚上休息,我将阿妹从运动舱里取出来,抱着回房,今夜,我跟她过。 这行为在张灵彦看来是非常危险的,反复叮嘱,“阿哥,不要搞出事故啊。”后面的话却是没说,但我知道,她是怕我忍不住跟阿妹发生什么,植物人怀孕可是很危险的。 夜里,我对阿妹说:“自从你昏迷之后,我做任何事情,似乎都没顺利过,女人走马灯一样的换,且都不长久,你说,这是我的问题,还是上天的安排?” 迷迷糊糊,我想起阿妹清醒那阵,那是六年前,念恩还没出生,阿妹挺着大肚子,我们在观音山。 我又看到了二大爷,他还是那副邋遢模样,坐在石台上冲我挤眉弄眼。 我问他:“我的命运这么坎坷,是谁的错?” 他嘻嘻笑,回道:“你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若看得清,一生平安,荣华富贵,你若看不清,命运坎坷,多灾多难。” 一番话说完,人就消失不见,我睁开眼,万物寂静,还在床上。 你若看得清,一生平安,荣华富贵,这番话稀奇古怪地在我梦里出现,但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不是二大爷所说。 仔细想一番,豁然开朗,这番话是樟木头那个道士说的,那是我初到樟木头的时候,跟马飞一起从发廊出来,回家路上遇见的。 当时我问道士,我要找个人,道士就跟我说了这番话,果不其然,没几天我就找到阿莲。 那个道士虽然没有二大爷的神通,但也是个说话当准的,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番话来。 现在想想,他说我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其实是说阿妹,假若那时候我不找阿莲,现在会是何种生活? 我不找阿莲,我就不会去带妹仔,不带妹仔,就不会天天夜不归宿,不天天夜不归宿,就会发现德叔异常,或许德叔就不会被阿水的计谋套住,越陷越深。 若我不是家破人亡,今时今日,是不是还和德叔阿妹一起,快快乐乐过日子? 这所有罪孽的起源,都是因为我找错了个女人。 第六百五十一章 新年新气象 我把过往历史做个假设,假设我没有找到阿莲,一辈子就老老实实做个厨工,那么今天该是何种状态? 阿妹可能就没了吧?她的脑瘤早晚要犯,我若只是个简单厨工,根本没能力帮她弄什么智能运动舱,也不会给她服用美容养颜口服液。 那么我找阿莲,是错是对? 算命的说我看不清,这还要我怎么看得清? 大年初一到处放炮,两个孩子也在李秀带领下去了,回来后兴高采烈给我汇报,今天的炮是我自己放的。 还扬着手中红包给我看,是姨娘给的。 孩子们欢喜,我却没有半分精神,尤其是见到李秀的笑,心里越发烦恼。 好好的日子,被我过的一塌糊涂。 到下午,李秀终究察觉出不对,问我:“烦恼什么?” 我回:“烦女人,以前她们有多爱我,现在就有多恨我。” 李秀悠悠地道:“你怎么长不大呢?” 她说:“你都是公司老板了,怎么还为这种儿女私情烦恼?” 这话就让我不解了,“为什么公司老板不会为儿女私情烦恼?那皇帝都被家庭琐事折腾的精疲力尽,何况是我?” 李秀回:“凡是被家庭琐事折腾的皇帝,都不是明君。你堂堂大老板,有数不清的重要事情让你做,哪有心思管这些?” 可是管不管,事情就在哪里摆着,惹人烦。 李秀道:“那你烦恼,事情有没有改观?” 遇到一桩烦心事,脑袋想破,烦恼也不会得到解决。还不如不烦,过一天算一天,不问不顾,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自有他的规律,管他做什么? 这番话倒是说的轻巧,可惜大部分人都不会这么想。 我夸赞李秀,“说的好,最近事情太多,我需要换个心情,好面对更重要的工作。” 李秀问:“你要去哪?” 我回答:“我去外面转一转,家里就拜托你和阿彦了。” 李秀尽管不解,却没多问,只是让我说个时间,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我回答:“正月初六友华开工,初五晚上我回来。” 从家里出来,我去了罗浮山冲虚观,我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去哪里,反正心里就是想去。 哪里的环境给我不同的感受,看到三清塑像的那刻,仿佛这个世界外面所有的喧嚣烦扰都与我无关,整个世界只剩下我,无忧无虑。 我跪坐在大殿,看着三清塑像发呆,忽然冒出一个疑问,当日张雅婷说给三清捐黄金塑金身,这黄金捐了,为什么三清还是泥身? 该不是被道士贪污了? 我去问门口扫地老道,说起几年前的事,有个海外华人捐款塑金身,金子捐了,为什么三清还是泥身? 老道咧着豁口牙呵呵笑,“塑金身那是佛家干的事,道家不需要金身证道。” 所以,这就是我喜欢道士的原因,但我还是要问:那捐的金子呢? 老道依然是笑,“金子当然是用了。” 我再问:“那么多金子,用去哪了?” 老道反问:“金子是你捐的?” 我摇头。 他就笑,“那你问什么?就算是你捐的,你当初捐金子的目的是什么?” 一句话给我问住。 张雅婷捐金子是为还愿,她捐了,事情就完了,后面的事情与她无关,她也不必过问,自去心安理得。 我想,是我过于着相了。 正如李秀所言,该烦恼的就算烦恼也没用,不如不烦恼。我一个企业老总,大把事情要做,整天为了儿女私情烦恼,不应该。 看历代帝王,凡是有大作为的,那个都是一副铁石心肠,不如此,做不了明君。连亲兄弟都能下手,还在乎女人? 冲虚观下面有个凉亭,我记得那个凉亭,那天下大雨,我和张雅婷在亭子里胡来过。 想想都觉得虚幻,若是时间往后移三年,依然是那个环境,只怕什么都不会发生。 现在想来,当时我脑袋里想的是什么?怎么就没考虑到日后会有诸多麻烦事? 正月初六友华开工,我召集全体高管召开年初会议,算是新的一年新的期望,要给友华定出新的目标。 一家企业,老总就是掌舵人,企业这艘大船能走多远,全凭老总把握。 年初给大家定出目标,年终才好检验成果。 首先,我要重启友华机械厂设立的初衷,整个公司朝着未来无人化工厂发展,我们的企业,就是要改变整个工业生产结构的龙头企业,东莞未来的无人工人,就是由友华牵头制造。 没有技术不要紧,我们从各处招,自己培养,自己研究,中国这么大,人才济济,我们缺少的只是善于发现的眼睛。 自动化机械方面的人才多的是,北大,清华这些不可避免,上海交大,天津南开,包括西安交大,都可以去人设立专题,就要他们的应届生,择优录取。 另外这方面也可以跟各个电子科技大学合作,我们有材料有设备有资金还有基础知识,完全可以提供一个免费的实验场地,自动化机械这块,让高校参与进来,共同发展。 再一个,就是彻底解决马来西亚汽车流水线的问题,年前会议决定的,今年要安排技术工人去大马实习,必须尽快执行,我们用一年时间来研究解析这条武山自主的流水线,直到友华能仿造出同款流水线为止。 这种方法很笨,但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却不失为最好的方法。 第三个,今年友华的icu病床团队,要开辟新的项目,军用外骨骼的研发生产。 这是何若男跟我一番谈话启发的新思路,我不知道国内有没有人在做这方面研究,但我要先行尝试。 小林是人体机械方面的专家,就让他来负责,朝着他理想的角度走,我要看看,所谓的军用外骨骼,出来后是个什么样子。 就算不能做军用,用来做民用也是可以,甚至是工业用途。 至于投资力度,这块不用担心,我贷款那么多,且没地方用呢。 友华目标定出,各项都有专人负责,我则趁机看书,看工商管理方面的,看机械专业方面的,甚至是金属相关,全部要掌握。 正月初八去拜访梁家二老,这是每年春节都要去的,只是今年二老的态度有些不同,看着我充满忧虑,最后由老太太开口,“阿发,我不怎么会讲话,若是讲的不对,你莫怪。” 她说:“听讲,你外面欠了好多债,是真是假?” 我点头,“是真的。” 老太太就唏嘘,“我们年龄大了,看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事,阿燕也不小了,整天一个人单着,我们的意思,是想给她找个年龄相差不大的,能够安安稳稳过一世的。” 话到这里,不用多说,我微笑点头,“我懂。” 老太太带着歉意地笑,“阿勇的媳妇有个远方表哥,是留法博士,去年才回国,至今单身,无子女,我已经给他看过阿燕的相片。” 我继续点头,按着老太太手,微笑,“我明白,我都明白。” 从梁家出来,有心想给梁思燕打电话,想了想,摇头算了,该怎么选择,是她的自由,我何必干涉。 正月十五刚过,娜莎带着她的大马技术团队来莞,开始首款智能机器人的实际制作,该款玩具机器人初代计划出十个外形,都是由玩具厂自行塑造的人物,男女各五个。 功能集合了远程监控,实时通话,智能对答,文化教育,音乐娱乐五大功能,首批投放目标为欧美,因为单价过高,国内百姓的收入水平暂时负担不起。 这方面的研发是友华和乐迪玩具首次合作,乐迪方面提供创意和设计图,友华方面进行实际制作,样品大量运用3d打印,但成品需要对各个部位进行分解,用注塑成型。 玩具在做,提供给中东土豪的天价龙床也开始冲刺,之前答应土豪们三个月出货,现在就剩一个月,时间紧任务重,必须全力以赴。 龙床所需要的各种贵重物品都是友华购买,材料方面我不节约,按照概念图完美复制。包括上面的象牙,也亲自去泰国黑市上挑选,没有合适的,准备去非洲一趟。 但在这之前,还有个重要事情要办,康熙大帝的玉枕。 龙枕已经雕刻完成,用的是上好滇玉,光是买原料都花掉四百多万,雕刻手工费又付了五十万,又请了专门做旧的专家进行熏陶,让玉石看起来有上了年份的光泽,这才拿去英国拍卖。 之所以选择伦敦大维德,是因为中东土豪在这里有眼线,他们更关注这里,无论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都会收到情报,看心意决定自己是否要投拍。 康熙玉枕是有来头的,去伦敦之前已经在香港拍过一次,底价五百万人民币,最后被一个娃娃脸少妇身子的美女以一千三百万的价格拿下,成为香港拍卖业的一大奇闻。 有好事者买通狗仔打探,康熙玉枕的来历不清楚,卖家是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卖家是北京来的,操一口正宗京片子,动不动就自称爷,招呼人就是哥们,骂人就是丫的,有人说是某位落魄王爷子弟,不清楚。 第六百五十二章 拍卖会 卖家是谁不知道,但买家的身份却很快曝光,买家是某个江湖大佬的情人,对影视娱乐界的人很熟,在中环有两个单位出租,自己还经营了一家奢侈品店,交往人员非富即贵。 就说拍卖会现场进行之时,还有好几个买家对康熙玉枕紧追不放,其中一个是莞城连锁零售业超市大王,还有个是暴发户模样的台湾人,再一个则是全程不苟言笑只会举着牌子装酷的眼镜青年男子,偶尔说句话,大家才知道,他是个日本人。 如此行为让大家对这块康熙玉枕就产生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值得台湾人大陆人日本人竞争? 能从五百万一直抢到一千三百万? 有道貌岸然的文物专家指出,康熙玉枕是真实存在的,一直保存在皇宫,后来八国联军入京,被法国人抢走,至今玉枕都在无价之宝的名单上记录,只是知者甚少。 洋洋洒洒,专家说了足足有八百多个字,把个玉枕说成天上地下少有的,后面还要再说我给拦住了,开玩笑,一个字一百块,他要说上一万个字我还不得亏死? 专家的文章在报纸上发表,本来反响平平,不过一块玉枕,懂行的都知道,光是那么大的原石都要好几百万,卖出千万的价格正常。 那知道忽然跳出来一个王大师,这位可是不得了的人物,能空手来蛇,能空杯取酒,香港所有影视圈的大佬都跟他熟。 王大师出面指责,说那块价值一千三百万的玉枕是假的,因为真的玉枕一千三百万根本买不到,那是真正具有凝神醒脑延年益寿功效的神仙枕,千万想拿下? 为此专家和大师隔空展开友好讨论(撕逼),最后以专家出门被一块砖头砸破头而告终。 至此香港文玩界就知道了,康熙玉枕,真有这么回事,并且价值不菲。 那么真的在何处? 三月二十日,伦敦大维德,揭开帷幕。 这次拍卖会就不能像上次那么低调,连请的托儿也得上档次,康熙玉枕底价一千万英镑,拍卖会入场保证金也得百万英镑,没有这个数根本没资格拍。 光是请托的保证金我都交了八份,今儿对这康熙玉枕势在必得。 拍卖会现场,很荣幸地见到中东土豪阿普拉杜,他是跟着梁大夫一起来的,特地来见证康熙玉枕残酷的竞争过程。 阿普拉杜表示:今个儿我就站在这,你只管拍,钱不是问题,只要东西好就行。 我回道:“瞧好吧您,绝对康熙爷亲身试用过的,等东西买来您给掌掌眼,上面还有乾隆爷小时候调皮摔出来的裂缝呢。” 拍卖会一开始摆出来的都是价格低廉的,今天价格最高的据说是达芬奇的名画,底价都三千万英镑。 但我对那个没兴趣,我要的就是玉枕,并且说好了,价格到一千七百万就停,不能再多,再多没必要,白白给人拍卖行掏手续费。香港那一单已经砸下去不少。 说白了,我搞出这么多事,也就是骗骗中东土豪,让他们知道,这玩意不少假冒伪劣,的确有很多中国人在争,并且香港已经卖出去一个假的了。 但在真正的贵族眼里,他们压根就没听过什么康熙玉枕,自然也不会跟着我来抢,几个托儿先后演一番,就算完活。 天晓得,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托儿刚喊出一千五百万的价格,就有人直接示意两千万英镑。 那是个穿貂绒留小辫的大脑袋男人,鼻梁上架着墨镜,手边搂着一位妖娆妹子,不是模特就是明星,坐在位置上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 还真有人把虚假文物当真? 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土豪的? 阿普杜拉就在不远处坐着,这种价格竞争对他而言不疼不痒,但对我则不同了,天价龙床的成本已经预算完,多花一分都是我的损失,说了一千七百万收手,那就不能再高。 这突然冒出来这么个玩意是怎么回事? 阿普拉杜在场,我还没法示弱,继续举牌,两千一百万。 主持人刚唱完价格,后面那胖子就表示,两千五。 我闻言转脸看他,杀人的心都有,用眼神示意对方,差不多就行了,别逼我动手。 哪知道,对方很轻松地对我比了个中指,压根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咬咬牙,再加一百万,毕竟土豪在这里坐着,不能让东西落入他手。 貂绒大脑袋旁边的女子低声笑,身子紧紧贴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大脑袋带着淫笑,一手在女子身上揉,一手缓缓举牌示意,两千七。 我举牌,两千八。 大脑袋嘴角略显不快,带着鄙夷,两翻两次,三千万。 已经超出我的预期太多,并且对方实力雄厚,这个价格我不跟了,直接放弃。 这也是没奈何的,因为我摸不清对方来路,这几年不必前些年,人民币汇率一路飙升,国内土豪比前些年多了好几番,别看什么胡润百富榜,那也只是计算一些可以掌握的资料。 真正的隐形土豪压根不会上榜,其财富说出来吓死人。万一我遇上这么个主儿,一路争下去,会吃亏,即便是险胜,我也亏了许多。 他三千万要拿,就随他去拿好了,事后我跟他“商量”,看看这玉枕能不能不买? 拍卖行有规定,竞拍成功就要过账,有些人暂时钱不够,会把东西暂放拍卖行,等资金准备好,一次性过账,钱货两清。 但也有一些情况,某些人买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买完才觉得自己亏了,于是弃权不要。 这个时候拍卖行也不会说什么,只是那些保证金不会给了。 我要做的,就是让对方弃权,这样拍卖行就会联系我,问我要不要,价格就能降下来。反正除去我和他竞争,再无第三者。 若是半个月无人买,东西就重新回到卖家手里,那个时候依然是我的。只是在拍卖行里转一圈,东西身价上涨了数倍,全世界都知道了,中国有个康熙玉枕,价值三千万英镑。 我弃权,让阿普拉杜不解,投来疑惑目光,我还要过去跟他解释,“康熙玉枕神奇无比,我见对方执意要买,再争下去两败俱伤,不如等私下我跟他商议,以三千五百万的价格从他手里买过来。” 翻译说了,阿普拉杜表示理解,并且做出新的指示,“玉枕必须是我父亲的,价格可以增加一点没关系,反正是我哥哥出钱。” 至此,来拍卖行的初衷已经达到,只是东西没拿到手,需要我去斡旋。 接下来上面开始展示达芬奇名画,大家的注意力被重新吸引,我过去跟大脑袋交涉,“哥哥,给个面子,等下拍卖结束先不忙交钱,大家吃个饭聊聊再做打算。” 大脑袋慢条斯理,“凭什么呀,你是谁?有资格跟我吃饭吗?” 话说完,旁边的女子也用傲然的眼神撩我,好一副狗仗人势的做派。让我心里一阵鄙夷,不过是个爱炫的主,那么能耐,也没见你坐去贵宾厅。 当下自报家门,“花都四少阁下听过?” 大脑袋闻言一怔,摘下墨镜,用古怪的眼神看我,“没听过。” 没听过?那就好办了。 我不动声色回答:“叶家人。” 叶家?那个叶家? 还能有那个叶家? 对方立时肃然起敬,伸手过来,“幸会,幸会。”完了又问:“阁下大号?” 我简短回答:“叶谦。” 对方自报家门,“张翰林,温州张翰林,古玩爱好者,哎呀叶少,我不知道你也想要这件宝物,我要知道是你,说什么也不会抢的。” 至此两人算认识,不等拍卖会结束,就去了外面说话,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明白告诉他,东西是我让人随便雕的,来这里只为增添身价,不为别的,你要是买,我不拦着,回头让人再刻一个,还要说你那个玩意是假的。 哪知道,我说完对方不认哨子,反而怀疑我,“叶少,这么做就不地道了,康熙玉枕是无价之宝,香港那边已经流传开来,这次我买这玉枕,是送给我舅舅过生日用的,你要是想买,可以做商量,又干嘛抹黑呢?” 旁边的妹子还帮腔,“就是!” 这个傻鸟,还听不进去好话了,我问:“这么说,东西你是志在必得了?” 张翰林鼻子一哼,“实话说了,什么花都四少我是没听过,不过京城四少跟我都是铁哥们,喊你一声叶少,是给你面子,若是真心实意要玉枕,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你再拿一样有价值的东西跟我换,要么,就加点钱,我转给你。想要我放弃这宝物,门儿都没有,就算是假的,我这脸面可是真的,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在英国上流社会的身份地位,要是朋友们都知道我在大维德买的东西不付账,以后还怎么好在伦敦混?” 这么说我就没辙了,典型的中国暴发户思维,面子比实际价值重要,为了脸皮光彩,宁愿口袋吃亏。 这边招招手,边锋带人围过来,气势汹汹。 张翰林见状还戏谑地笑,“怎么,在这大英帝国的地盘,你敢让流氓打我?哎呦,你还真打?” 第六百五十三章 慈善晚宴 说打也不绝对,毕竟这是大街,再者对方看上去也不像无名之辈,贸然出手怕是会带来不良后果。 万一踢到铁板就不好了。 但威胁性的动作是真的,边锋上来就是一个擒拿手,抓着大脑袋手臂折去后背,向上提高,不由得他不疼。 赵大则从袖子里滑出手枪,抵着旁边女子腰间,冷声道:“乱叫就地打死。” 土豪没料到光天化日之下我会来这一出,立时不敢声张,好声好气地回话:“叶少手下留情,我听你的就是了。” 先前我从他话语里得知,这厮在伦敦很熟,那应该有自己的车,让边锋松手,暗地里用枪管抵着后腰,先上车再说。 那是一辆银色奔驰,两个男人夹着土豪往前走,路人行人匆匆,偶尔抬眼看,也没人对几个黄色人种起疑。 进去车里,才算彻底安全,问清楚土豪现住址,直接开过去,郊外的独立小别墅,将房门关好,跟土豪促膝长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算给土豪说明白,为了个假玉枕,丢掉性命不值得。 反正我话就摆在这,一百万保证金我做补偿,你不能去买那个玉枕。不管多少钱,只要敢买,以后你就别想过安生日子,随时要丢掉性命。 土豪很委屈,“不让我拍,你们不早说,这样传出去,中国人的名声都坏了,以后在外面说话再也无人信。” 又说,“多来几次这样的,以后拍卖行就会歧视中国人,收取的保证金也比其他国家的人多。” 这个我实在无法理解,“面子真的那么重要?” 土豪跟我解释,“不是面子,是信誉,知道当年太祖为什么宁愿国内老百姓饿肚子也要支援更贫穷的国家?这是一种气节,民族气节。” 完了还要鄙视我,“算了,跟你说气节名誉是对牛弹琴,像你这种弄虚作假的骗子,根本不在乎气节。” 这我就笑了,问他:“那些文物古董,真的那么珍贵?值得你们这么追捧?圆明园十二兽头全部买回来,是不是就意味着曾经丢掉的面子也捡回来了?” 哦,人家抢了你的东西,回头你还得花高价买,回家里给人吹嘘,今儿我可长了脸,把当年丢的东西买回来了。 土豪被我一番开导,似乎明白了些道理,道:“要我不买这玉枕也行,你得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作假,这里面有什么套路?” 我如实回答,文物古玩,从来都是骗人的,除去那些具有科研价值的东西,其他一概是废物垃圾。 那为什么会卖的这么贵?因为背后有人故意吹捧。 一张字画一件宝贝,多少钱,没人说得清,反正是艺术品。标价一万可以,标价一亿也行,关键是看有没有人买。 那些古玩文物贩子,用的就是这个套路,不值钱的东西,拿去市面上亮相,让自己人买个几次,价格就出来了,因为不明真相的人会看到,哦,这个东西上次卖的什么价格,这次卖的什么价格,心里有个参考数据。 这玉枕,只是原料大了些,雕刻工艺好了些,还有什么?我开个模具去注塑的话,一个成本不到五块钱,何至于能卖上天价? 土豪就懂了,“你是古玩贩子。”而后热心,“这个行当利润多吗?带我一个玩呗。” 我只能说:“利润巨大,三天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要想做也行,下回我让人雕刻个乾隆玉玺拿去市面上卖,标价一个亿,一把赚翻你。” 我是无心之语,纯粹忽悠,目标是弄出天价龙床,却没想到,一番话让张翰林记在心头,此后的几年,这厮化身为文物鉴赏专家,今天卖个康熙茶壶,明天卖个乾隆玉佩,花钱请几个专家做评鉴,翻来覆去地在市面上拍,赚的一塌糊涂。 最后还搞了电视鉴宝节目哩,不管是桌椅瓢盆随便什么上了年头的都拿来让专家估价,真的就说个数,值多少钱,假的就一锤子砸烂,带劲的很。 吸引了好多眼球。 只是,这家伙玩的多,经常拍着拍着价格超出预期,买主要付账时候知道是个假的,就玩失踪,玩失联,搞得国际拍卖会一提到是中国人竞价就头痛。 对华人名声是有影响,但对华人财产是个保护,这说明,中国人越来越聪明,没人再去上文物古玩的当。 却说当下跟张翰林友好交流成为朋友,晚上我做东请他吃饭,算是赔礼道歉,另外那百万英镑保证金我也得给他转过去,交割清楚。 两杯马尿下肚,张翰林的本性就暴露出来,根本不是什么贵族后代,标准一暴发户,有两钱就烧的不知道自己是谁,要约我去开洋荤,去见识下伦敦上流社会精英的夜间生活。 我以为是去马栏红灯区,然而不是,他带我去参加英国名流慈善晚宴。 张翰林解释说:“既然要在国际上混,有些事情你得知道,名气比个人财富更重要,很多国际名人,出门不用带钱包,自己的脸就是银行卡,无论消费多少,统一签名。什么是贵族范儿?这就是贵族范。” 张翰林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露出腰间的爱马仕皮带扣子,逼格十足。 慈善晚宴这种场合,一定要多参加,不但要参加,还要多捐善款,这方面千万不要小气,你这里捐的多,必然要从其他地方赚来。 老话说的好呀,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专找大王八,你的朋友交际圈决定你的社会地位和发展途径。 慈善晚宴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社会名流土豪们扎堆聚集的地方,这方面全世界都是一样的。 商人光有钱不行,还得有名声,名气大了,赚钱也好赚,因为大家都知道你这个人不错,愿意跟你合作。 张翰林打量着我上下穿着,点头道:“装扮还算不错,可惜少个女伴,作为社会名流,女伴是必不可少的,男人的价值,就在身边女人身上体现。” 张翰林说话的同时,他身边的女人盈盈俏立,半边身子倚在他身上,如同无根的藤蔓缠绕。 我上下看一眼,这女人论形象也就是个八分,还不如东莞酒店有些a牌出众,只是身上那一套装备值些钱,光是那个蓝宝石项链,都要六位数。 张翰林说:“慈善晚宴上也会有很多隐形富豪出现,你表现好点,或许会被某个千金名媛看上,抱得美人归。” 我懒得听他唠叨,只是尽可能地保持微笑,按我以前的个性连这个慈善晚宴都懒得参加,只是要往上流混,见识人脉都必须拓展,这是个机会。 这个慈善晚宴的主题是关爱非洲儿童。 主持人是个金发碧眼的女郎,用悲痛的语调说,在非洲,每年因各种原因非正常死亡的儿童约为六十万人,这个数字相当恐怖,比日军当年在南京犯下的罪恶还多,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对待。 大屏幕上给出许多照片,都是些瘦骨嶙峋的黑人小孩,睁着无辜的大眼珠子,满脸漆黑,眼仁泛白。 跟在张翰林身边的女人见状立即表示:“非洲儿童好可怜。”娇滴滴的语气让人怜。 那晓得张翰林随口呛声,“黑人有什么好可怜?都是些不开化的种族,艾滋病就是他们乱搞搞出来的,不值得同情。” 这话说的比我无耻多了,不同情人家来参加慈善晚宴做什么? 张翰林说:“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交接朋友的,而且要结交那些有钱有地位的人士,那些穷酸鬼,理他做什么?” 台上主持人继续介绍,说非洲儿童吃不饱,没衣服穿,连干净的水都没有。屏幕上出现一个大脑袋黑人小孩,让我想起小萝卜头,主持人说他叫米亚,去年六月份去河边打水,被潜伏的鳄鱼偷袭,失去生命。而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 画面一转,定格到非洲大象,主持人说出一个名字:科特迪瓦,法语的意思为象牙海岸。 所谓象牙海岸,据说哪里是全球象牙交易最活跃的地方。无数的非洲大象,因为多长两根牙,成为人们猎杀对象,短短三十年间,大象的数量从几十万下降到几千头,已经频临灭绝。 不过主持人今天介绍的不是大象,主要是生活在科特迪瓦这个区域的儿童。 科特迪瓦是农业国家,一直指着可可香蕉出口赚钱,但这些热带农作物利润很低,只够糊口,因而大家都穷。 随着社会进步,国际好几个矿业巨头都在科特迪瓦发现了大量矿藏,包括石油两亿多桶,天然气1.1万立方,铁铝都是十亿吨以上,另外还有镍锰铀黄金钻石等矿藏。 这些矿藏一旦开采,就能造就数百个亿万巨壕,那么资源所属也就成了问题,再加上宗教信仰不同,国家就乱套了,打的不停歇。 任何国家一旦发生战争,倒霉的永远是老百姓,是社会最底层的人物。据慈善组织统计,科特迪瓦当前有三百多万儿童每天挣扎在死亡线上。 第六百五十四章 感谢支持 随着主持人介绍,大屏幕上出现非洲童子军的身影,那些孩子看上去只有十五六,但主持人说他只有十二岁,只是面相老而已。 就是这样的孩子,连最基本的是非观都没有,就被军阀武装推到战场上,他们有些甚至都没有枪高,这样的孩子到了战场,能做什么? 今天慈善晚宴的举办者决定,组织一支国际队伍,去给这些身在战区的儿童送去生活物资,并对他们的身体健康进行检查,有条件的话,甚至可以在战区设立儿童保护区,让所有的儿童能够有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募捐的目标是一千万英镑,发起人自己先捐三百万英镑。 话音落,引得一杆群众鼓掌,三百万英镑,人民币三千万,不少呢。 鼓掌完毕,主持人还风趣地说,我们的发起人是个大美女,多年来都在从事慈善工作,很多人都听过她的名声,友情提示,她获得了第五十届国际名媛最美公主称号。 现场立时发出低声嗡嗡,好些白人都在交头接耳,就像都认识这个大慈善家一样。 去看张翰林,他却老神在在,对于幕后大慈善家是谁根本不感兴趣,反倒是在场子里几个白人老板身上来回转悠。 主持人又道:“为了感谢大家对她慈善工作的支持,等下捐款最多的男士,可以邀请我们美丽的公主跳支舞。” 张翰林带来的女伴闻言感慨,“捐款最多的居然只是跳支舞?谱儿也太大了?” 张翰林科普道:“社会名流,贵族们说话都是很隐晦的,跳舞并不是真的专指跳舞,也可以上床,至于能否和人家啪啪,这要看男人的魅力。” 这话倒是稀奇,那可是国际名媛啊。 张翰林嘿嘿奸笑,“国际名媛怎么了?虽然是贵族,可你去打听打听,那个名媛底子是干净的?” 一派胡言,我心说,这暴发户也就道听途说一些故事,当成金科玉律拿来到处宣扬,冒充公知。 主持人说完,台下的慈善家们依然反响平平,似乎对那位传说中的名媛公主不感冒。 主持人见状,使出杀手锏,请出幕后发起者,随着报幕声落,一个身材高挑的黑发美女窈窕利落地走到台前,对着众慈善家鞠躬。 美女黑发大波浪,穿着对襟束腰青花瓷旗袍,高跟鞋有八厘米,往台前一站,先就吸引了众人眼球,惹得一众痴汉连连鼓掌。 包括旁边的张翰林,也咧着大嘴拍手,胳膊捅着我道,“我知道她,非洲坎帕斯皇室成员,被誉为非洲明珠,她伯父就是现任坎帕斯总统,跟我是同乡。” 这些消息不需要张翰林说,我自己都知道。 只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她。 众人鼓掌,就我不鼓掌,台上的女人一下子目光锁定我,抿嘴微笑,眼神透着精彩,似乎在说:逮到你哦。 我无声地笑,要冲她挥手,然而她已经将目光转移开,对着另一边宾客微笑,施礼。 而后,标准的伦敦腔英文开场,首先感谢各位大慈善家,热心的来宾,来参加这个慈善晚宴。 然后再做自我介绍,说自己本来是中国人,后面跟随父亲到非洲,亲眼看见非洲这片大地的变化,感受非洲人民的热情,让她对非洲改变了看法。 很多人认为,非洲人暴力,野蛮,不讲理,甚至是奸诈狡猾,是很不友好的民族。但实际上,黑人是最诚实善良勤劳勇敢的民族,只是他们的文明程度稍低,才会被大家误解。 洋洋洒洒,女神说了一大堆,最后结尾说:“我相信,如果每个人都伸出援手来帮助非洲,非洲必然成为一个文明乐园,而不是现在大家所知道的野蛮,落后。改变非洲,让我们从改变非洲的儿童做起。” 女神话音落,引起诸多人鼓掌,而后开始陆续填写捐款数字,交由专门人员进行整理。 卡片也发到我手里,让我一阵尴尬。 这种情况下不捐款是不好意思的,进来之前人家详细问了我的名字身份,还给了个网址,说所捐款项每一分的去向都能在网站查到,绝对不会拿募捐的善款做其他事情。 人现场就有笔记本电脑,那个人坐那个位置,捐款多少,等下全部以大屏幕的方式体现,每个人都能看到。 不捐款,跑来慈善晚宴做什么? 这属于道德绑架。 不过旁边张翰林已经拿笔写了,十万英镑。写完还冲我挤眼,“一百万,拿来买个好名声是划算的,等下晚会结束我去跟张小姐合个影,留个联系方式,她家里都是做生意的,随便提点一句,有个合作机会,都值回捐款。” 我一阵狐疑,问:“你对她很熟悉?” 张翰林呵呵笑,“说其他的我不懂,但温州商会会长,我相信每个做生意的温州人都耳熟能详。” 台上主持人一个个在收卡片,我心里则开始犯嘀咕,张雅婷这么厉害,能不能给我也介绍个生意做?让我也大赚特赚? 当前的社会状态我已经看的很清,想要赚大钱,就得有门路。有门路没钱都能变的有钱,没门路有钱都会变的没钱。 而大部分的成功人士,都是在拿钱买门路,我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利用? 想着就将心一横,卡片上写了个三百万。 之所以这么拼,也是有道理的,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再者,原本计划一千七百万成交的玉枕,价格飙升到三千万,若是我要买,光手续费都要扣三百万,现在买主即将失联,玉枕将会重回我手中,那百分之十的手续费,也就免了。 既然如此,不如用这手续费,换取美人一笑,博得个出位机会。 这里写完,交给服务生,由她拿上去给主持人。 台上主持人见了表情惊愕,几乎是狂喜,引得美人注意,过去看一眼,不动声色,将卡片抽了,握在自己手中。 由始至终,也没看我一眼。 但我心里明白,今天晚上,她将要和我共舞。 之所以我有这个把握,也是猜测。就算多有钱的人,也不会把钱往水里砸,非洲那个什么象牙海岸,已经乱了四五年,一时半会且不能停战,慈善家虽然心善,但脑子不傻,怎么可能去做无利益的投资。 就算是玩,像张翰林那样,花点零花钱就好。 至于像我这种,一掷千金的,人家再有钱,也不会这么造的。 等大家写完卡片,主持人就在笔记本上做记录,不多时捐款数额公布,当晚首善,是我们敬爱的斯坦森·维兹,他的捐款额高达130万英镑。 立时,全场响起热烈掌声,所有人向坐在后排的一个肥胖矮子看去,对他行以注目礼。 顺时,我像被五十个姑娘同时寒冰一重天,从头凉到脚。 这是什么鬼? 我费尽心思装个逼,结果是个哑雷? 旁边的女人欢呼雀跃地问张翰林:“你说,那个大富豪捐出那么多钱,晚上会跟名媛啪啪吗?” 张翰林闷声长叹,“不好说,张大小姐行事诡秘,有人说她是纯洁少女,也有人说她经常招募些青壮男子玩耍,坊间传言多,不辨真伪。” 尽管我心里对张雅婷没有其他想法,可是今天这事实在稀奇,明明是我捐的最多,怎么就无声无息? 再听到张翰林这番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问:“她经常招募男人?” 张翰林点头,一脸惋惜,“我也是听人说的,上层名媛的事情,谁能知道真假。” 说话间,舞台一侧的乐队开始演奏,张小姐伸着手笑盈盈下来,邀请那个白人胖子共舞。 白人胖子也不客气,很自然地将手搂着女神小蛮腰,另只手在半空相握,眼睛刚好跟女神胸口齐平,笑眯眯地盯着,随着音乐节拍起舞。 我实在没眼看,背过身去,抓着桌上饮料大口灌。 舞会开始,所有带女伴的人都去跳,只有极个别的男子形影孤单,不过别人都是抱着观赏的心思,我则是怒容满面。 太不自爱了嘛! 气归气,但脑子却不乱,心里思索,张小姐藏起我的卡片,把共舞的机会给了那个胖子,肯定有她的打算,却不知道,她是那种打算。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耐着性子坐在这里,为的就是等下舞会完毕询问。 慈善晚宴舞会的持续时间很长,张雅婷也不是光和矮胖子跳,其他男人挨着来,但凡有人伸手,她就同意,有个身形高大的白人男子似乎是专业舞蹈家,跳的极为好看,连带着张雅婷都变成欢快的蝴蝶,在他的引领下翩翩起舞。 太过分了! 我实在受不了,连监视张翰林的事情都不顾,起身向外。 第六百五十五章 贴身保护 人走去外面,还不甘心,愁眉不展,自问,这是怎么了? 自己都花心的不行,女人好几个,今天偏偏因为她吃醋?而且这醋吃的莫名其妙,人家跟我什么关系?是有过承诺还是订过协议? 再者,跳舞而已,又不是多么过分的行为,值得我这么吃醋? 心里一边安慰,还要一边责怪,责怪那个女人不自爱,不纯洁,她就不能像个端庄优雅的公主? 正愤愤不平,后面有人喊我,先生?先生?回头看,是那个金发碧眼的主持人,笑眯眯地走过来,“尊敬的先生,苏珊慈善基金感谢您的慷慨,为了表示敬意,我们机构想邀请您共进晚餐,可以吗先生?” 苏珊慈善基金?这是以张雅婷名字命名的慈善机构。 难怪张雅婷那么拼,同时也明白,张雅婷不当众宣布我的捐款最多,原来是另有安排。 其实刚才我都想到她的奇怪举动,只是纯粹内心生气,才故意离开。眼下有人追出来,心情瞬间好了许多,那股奇怪的醋意,也烟消云散。 我似乎明白了女人吃醋时的感觉,男人和别的女人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她就生气,心里明白那其实没什么,但就是生气,这时候男人只要稍微哄哄,哪怕是简单的牵手,都能化解女人内心的幽怨。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新奇而甜蜜。 我随着主持人重新进去会场,再看场子里苏珊跟人共舞,就淡定了许多。 不过是双人交际舞,有什么嘛。 同时心里又在想,对其他女人,我怎么不吃醋? 舞会一直持续到九点半,苏珊去台上致感谢词,整个募捐会宣告便宣告结束,宾客先后离去。 张翰林慌忙对我一句:“叶少,晚上我有事,就不跟你玩了,玉枕的事情放心好了,我不会再跟拍卖行联系。” 说完急匆匆地追出去,跟先前捐款最多的那个白人胖子搭讪。 宾客散尽,张雅婷才笑眯眯地过来,“嗨,又见面了。” 我也回:“又见面了。” 张雅婷手中拿着先前那张卡片,笑盈盈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现在出手都是几千万,好厉害。” 不提还好,提起来我忽然觉得全身都疼,怎么就犯二了呢?给非洲难民捐款?有那些钱够我给家乡盖三所豪华学校了,怎么就能捐给非洲难民? 果然是色令智昏,见到张雅婷我就迷瞪了。 当下回道:“不是我厉害,是你厉害,我听说首善今晚可以和你共度良宵,慌得我赶紧将价码提高。” 其实我心里不是这么想,只是话到嘴边不由自主地就想讥讽她,尤其是想到张翰林先前那番议论,说张雅婷动不动就招募男人玩耍,尽管我心里千万个不信,但就是不由自主地要言语上刺激。 那女人还不知趣,嘻嘻地笑,“哇,这么贵,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吃醋?” “切!”我立时就笑了,“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吃醋?”话出口就老脸害臊,暗恨自己不够深沉稳重,都算是社会油子老江湖,被女人三两句话就拿住。 越是否认的快,就证明心事被人说中,这点能耐都没有。 场地内各种用具被人清理,后面有黑人保镖出现,兢兢业业,张雅婷向外走,两步回头招呼,“走啊,还愣着做什么?” 我心里还不大情愿,黑着脸问:“做什么?” 她就笑,山花烂漫,“不是捐款最多的可以共度良宵吗?不能让你的钱白花嘛。” 这话怎么就这么刺耳?不免让我着急,瞪着眼问:“难道传言都是真的?” 张雅婷撇嘴,“真假有那么重要?” 我不回答。 她又问:“那你来不来?不来我走了。” 来,当然来,脑子有虫才不来。 去到外面,张大小姐依然是排场不减,三辆车子并排,坐去中间一辆,其他工作人员在后面,车子开着向郊外。 车子是三排座,宽敞舒适,前后都坐了保镖,我坐在她旁边,有很多话要说,却不好说出口,一路保持沉默,气氛压抑。 张雅婷却好整以暇,将座椅放倒,自己惬意地躺着,说了句土语,后面黑人动作,车厢内飘出缓慢舒适的轻音乐,她缓缓闭眼,似乎很享受。 那是一座中世纪古堡造型的建筑,在欧洲都不多见,猜测是后来仿造的,连带周围的草坪树林,估计价值不菲。 但我不好意思问,这是她买的?还是租的? 车子开入地下,直接乘电梯上去,人刚步入客厅,就有穿白衣的黑人侍女端来食物,放在长条桌两段,所有的保镖司机纷纷入座,自然而然,想来他们经常如此。 所谓食物,不过是面包片,小牛排,蛤蜊汤,量都不多,看着精致就是了。 正巧现在也是宵夜时间,我正要开动,却看到大家都笔直端坐,双手合在胸前,开始同时说着什么,那是非洲土语,我很茫然。 不过看他们的动作神态,我大概猜到,那应该是类似于餐前祷告,感谢上苍赐予他们食物。 以前对非洲不了解,现在我已经知道,非洲虽然落后野蛮,但宗教众多,各种各样的规矩都有。 我还想跟张雅婷说话,结果被告知,吃饭不要讲话,有问题进房间说。 这句话倒是让我有些许心理平衡,最起码,已经知道,今晚可以和女神共赴巫山。 真正进去房间,依然是好几名保镖拿着各类设备在房间扫描检测,各处细节都不放过,检查完毕黑人保镖才来汇报,说的土语。 我注意到,卧室里面摆着三张床,一张大床应该是张雅婷的,上面床单洁白松软舒适,两张小床却又是怎么回事? 张雅婷说了一窜土语,黑人保镖低头散去,整间屋子就剩我们两个。 见我看着两个小床不解,她解释道:“保镖是24小时贴身保护的,同住一屋也很正常。” 这让我大跌眼镜,似乎明白了江湖传言怎么回事。 “平时你在外面住酒店,保镖也跟你睡一个房间?” 张雅婷点头。 那酒店里面只有一张床。 “他们打地铺咯。” 我一阵无语,“那你洗澡呢?” “他们在外面等。” “酒店里洗澡也是?”我脑袋一阵大,若是家里洗澡都好说,可现在的酒店浴室大部分都是透明玻璃,我无法想象,她在里面洗澡,外面四五个黑皮肤大汉进行围观,那是什么状态? 张雅婷轻笑,“这有什么,让他们转过身去就好了。” 转过身去? 我一阵惊愕,惊愕过后恢复平静,问:“你是不是遭遇过什么?” “也没什么,几次绑架暗杀,都没成功。”张雅婷淡淡地说,“正是得力于这种强度的安保。” 我大概理解她了,也难怪她现在的保镖都是一水儿黑人,一个白人都没有,应该是在一次次事故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想通这些,再去看她的脸,就觉得她坚强而伟大。 利益斗争,马虎不得,这种强度的安保或许进行十年起不了一次作用,但只要一次没注意到,就可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工业机械上也有这种说法,我们安装的各种保险防护措施九成九终生都不会发挥作用,但我们还是会安装,而且是强制性的,因为就算那零点一的几率发生,也是极其危险的。 见我发呆,张雅婷笑,“怎么,你不会连这种醋也吃?” 说的我老脸通红,讪讪回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跟其他男人亲近,就忍不住生气。” 她就咯咯地笑,而后风情万种,拉了我的手,“还记得上次见面我说过什么?” 我当然记得,她说再见面,绝不放过我。 只是不知道,这个不放过,指的是什么意思? 张雅婷收了笑脸,面色郑重,“你要想好,做我丈夫,不是那么容易,可能夫妻聚少离多,可能遭遇莫名不测,甚至会连累家人,所有这些,你都能承受吗?” 这话问的,让我好生尴尬,“怎么听上去,做你的丈夫,像是个吃苦受累的差事?” 张雅婷沉默,许久才道:“如果你去我生活的环境中看看,你就懂了。” 我再问:“那我不做你丈夫。” 她立即道:“那就请离开我的房间。” 言语犀利,给我拿住。想了想道:“其实我是想说,我没资格做你的丈夫,我有……” “你爱我吗?” 都不用我的话说完,她就直接问,“你爱我吗?” 我给于肯定答复。 她就莞尔,“那不就结了,还有什么问题?” 我结结巴巴,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我有过好几任妻子。” “现在呢?她们在哪?” 我缓缓摇头,“算了,我现在是单身。” 张雅婷忽而笑,明目皓齿,“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们都还年轻,等你那天心性稳了,再谈婚姻不迟。” 这倒是个好提议,瞬间让我思绪放空,毫无压力。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冲凉。 张雅婷咯咯地笑,“没关系,放轻松就好。” 五秒钟后,她就瞪了眼,“这就完了?” 第六百五十六章 战略目光 等第二天清早,手机铃声将我吵醒,睁开眼,想着要一雪前耻,结果看到,距离我三米远的两张床铺,各有两个黑人大汉在睁眼看我,目光专注。 登时,给我吓的头毛倒竖,再扭头看张雅婷,她还睡的香甜。 我用毯子将她盖好,用英文问他们,“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然而无用,两个汉子都皱眉纳闷,听不懂。 旁边张雅婷听到说话,醒了,回应道:“你睡了他们就会进来。” 这么恐怖?我非常不理解,“就算是贴身保护,总得保留点私密吧。” 张雅婷回:“一直很私密啊。”而后说土语,两个黑人汉子转身向外,门打开,两个黑人女子进来,都是身形矫健目光敏锐之辈,瞪着大眼珠子看我,犹如x光线要将我射穿。 这时,张雅婷才推开毯子,起身穿衣。 可我还是不明白,安保严格可以,但有必要这么严格?连睡觉也得让人站在旁边? 张雅婷道:“从安全角度考虑,有些危险,一秒钟就会发生,我只是尽力做到最好。” 后面又补充,“等你真正去过坎帕斯,见过那些宗教极端人士,你就会理解。” 我点头,安保等级严密到这种程度我理解不了,但江湖传言我却是亲眼见了,张大小姐连睡觉也得有两个黑人保镖盯着,经常和几个大老爷们同居一室也就自然而然了。 只是,想要一雪前耻的事。 张大小姐说:“省省吧,来日方长,今天我有很多事要忙。” 吃过早点,说起募捐事宜,张雅婷道:“号召大家募捐不是我一时心热,当然也有私心存在,两者相辅相成。象牙海岸的天然矿藏那么丰富,神州集团当然要提早布局,按照当下的局势看,内战还要打几年,我从孩子抓起,一方面保护孩子,一方面为神州集团培训新鲜血液。” 这是很商业的口吻,谈起这些事来张小姐头头是道,跟我记忆中的女神完全不搭。 她说黑人是世界上最勤奋,最勇敢,又最忠诚的人,主要看怎么管理。世界上各色人种都是一样的,每个民族都有英雄,也有败类。 白种人很多军火贩子,黄种人会组织贩卖人口,黑人弄毒品,不存在那个肤色的人更优劣,或是更蠢笨。 张雅婷之所以重用黑人,是因为黑人比较单纯,而且都是狂热的宗教分子,说句实在的,她身边这些保镖个顶个都是愿意为她献出生命的。 宗教的力量,也是信仰的力量。 坎帕斯流行的宗教名为莫洛,教义和伊斯兰差不多,只是做了些许改观,教宗就是张雅婷的父亲。 之所以要创造新教,因为他们发现,面对贫穷愚昧落后的人,宗教洗脑统治往往比枪炮来的更快,也更获得更多忠诚。 黑人不怕枪炮,枪炮可以摧毁他们的身体,却不能摧毁他们的灵魂信仰,只要有一个人存在,就会跟敌人一直战斗下去。 再者,目前社会发展到高度文明,动不动就干出屠族灭种的事情,会让世界谴责,甚至激起公愤,引发围剿打击。 张雅婷要在西非建设学校医院,让儿童们从小就在潜意识里形成概念,他们对我们很好。 这种记忆是根深蒂固的,黑人倔强,轻易不会忘记,会记住一辈子,短时期内看不出效果,但十年二十年后会不同的。 就种族体能优越性来说,黑人的基因还是比较好的,除去皮肤黑,嘴唇厚,这些外观不好看之外,黑人的四肢普遍修长,肌肉发达有力,更有耐力,爆发力也强。这些都是优点。 看看世界田径,拳击,美式足球,各种对抗强度高的体育项目,几乎都是黑人的天下。白种人都不行,更何况是黄种人。 张雅婷甚至有个理念,国家要强,就从身体素质改变做起,有时候她甚至都幻想,假若华人都是身高两米肌肉发达的种族,放眼全世界,谁敢欺负华人? 这个说法我不理解,也不接受。 黄白混血都好些,这黑黄混血,实在难以接受。 张雅婷笑,“不说你,大部分人都难以接受,我只是这样想。” 既然民族混合做不到,那么只能在成员构成上想办法,虽然说女性都是爱好和平的,但不乏有目光远见之辈。 比如说,和任何国家的争斗,战场都不在国内,国内老百姓能够享受安稳? 听上去大胆,不可思议,但如果我们有一支黑人部队呢? 战争最费的就是钱,以前神州集团还能请雇佣兵,可是随着时间增长,雇佣兵消耗加大,神州集团耗费不起。 商人是来赚钱的,不是来给人发抚恤金的。这种情况下,集团高层就想到解决办法,既然雇佣军贵,为何不使用当地老百姓? 别说黑人只会挖矿干苦力,他们只是没受过教育,文化程度低,论脑容量,可不比其他种族小。 所以,建立华文学校对黑人儿童进行保护和援助,就变的非常有必要。 另外,世界上从来没有白来的午餐,慈善募捐这种事情可不是谁想办就能办到的。如果没有经济利益牵扯,没有未来利好做背书,就算是大罗金仙要求别人捐,也没什么用。 张雅婷说,之所以不要我的捐款,是因为我的动机单纯。 别人捐款是想借着神州集团的桥梁渗入矿业,只有我傻乎乎,捐款的目的只是为了跟她睡觉。 张雅婷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用钱来衡量就太俗了。不过你既然写了三百万,那还是给我吧。以后学校建成,我让你做个校董。” 如此一番解释,我才明白她的用意,心里惭愧,人家一个女人,想的问题都比我深远。 末了又问,“你们到处开矿,知道亚建集团吗?” 张雅婷道:“当然知道,有过合作,他们就在科隆比亚,不过听说最近遇到麻烦,被反叛军和政府军夹在中间。” 这么一说我立时冒汗,想起昨晚慈善晚宴上血淋淋的照片,赶紧询问,“事态严重吗?听说打的很激烈。” 张雅婷就笑,“你是指的弹药消耗?那的确激烈,不过人员伤亡并不多,部落间的战争不会像以前那样的伤亡,他们打枪都是闭着眼对天空放的。” 闭着眼对天空放? 张雅婷道:“部落的原住民其实很胆小的,他们也怕死,又没经受过多少训练,不会打仗也很正常。你平时看新闻吗?新闻里他们经常坐在吉普车里从街道呼啸而过,对天空放枪,一直把子弹打空,这种行为,在他们眼里就叫冲锋。” 这个说法太离谱了,我摇头不信,“可我也在新闻里见到许多尸体。” “这才是问题。”张雅婷惋惜地道:“反叛军和政府军的战斗牺牲少,但和老百姓间的战斗,就是人间炼狱了。” 这方面还真是,联合国为什么要派违和部队,就是为来了保护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他们没做错什么,只是所属部落不同,莫名其妙就会遭到屠杀。 张雅婷说,“我准备开设的华文学校,就在我国维和部队驻军营地旁边,安全方面不用担心。” 安全我不担心,但我就是不明白,都是黑人,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大家坐下来,和和气气地商量,看看利润怎么分,不好吗? 张雅婷回答:“这个问题连安南自己都处理不好,何况是你?我开设华文学校,倒是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 人读书,就会开智,明事理,不会蛮干。 社会文明程度高了,野蛮的行为也就不会发生。就拿简单的艾滋病来说,非洲治理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得到很好解决,这就是问题症结所在。 第六百五十八章 蓦然回首心彷徨 我说我可能又要结婚,是一种猜测。因为张大小姐昨天先后发了三份邮件,内容简单。 第一份邮件居然是问我有空吗? 第二份邮件才说,想来友华参观。 第三份邮件就变了话题:你当前真的是单身? 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五秒事件,我或许不会多想,但现在毕竟有过四个孩子,有的是为父经验。 张家大小姐可不是普通人,跟她从来都是坦诚相对,从来不用做保护措施,要说中标,也在情理之中。 正如张小姐自己所言,睡觉必须保镖盯着,不然,有些危险发生,也就几秒钟的事。 这不,短短五秒,就弄出一条人命。 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具体要见面才知道。 张小姐说来就来,乘坐亚航班机,提前告诉我落地时间,让我带人接机。 初春的东莞阳光明媚,气候宜人,是最舒服的时节,张小姐穿着波西米亚风格长裙,戴着宽边遮阳帽,在四个黑人大汉的拥簇下,出现在航站大楼出口。 出门见阳光,面上立时懒洋洋,女人味十足。 我带她去参观友华,本以为她是走马观花,哪知道她对各种机械都有兴趣,要详细询问,这是做什么用,那是做什么用。 参观到乐迪玩具实验室时,对智能机器人产生兴趣,问我:“这种可以远程传播画面的机器人最小能做多小?” 这个我不知道,理论上最小可以跟视频摄像头差不多,毕竟,要包含动力装置,电池,以及无线发射器。 张小姐说:“如果能做一款附带摄像头的飞行玩具,市场应该不错。” 带摄像头的飞行玩具?那不就是无人飞机。 对于玩具行业而言,遥控飞机的技术比较简单,我们现在就能造,但要做带摄像头的飞机,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张小姐道:“很多地形复杂的地方,人不方便出面的,或者人眼睛看不到的,就要依靠无人机,当前世界最先进的无人机就是美利坚的间谍机,上面安装了电子照相机,两千米外可以识别人脸。” 末了补充道:“知道误炸我们大使馆的耻辱吗?他们的无人机起了很大作用。” 我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军用无人机,是另外的领域,我是生产民用玩具的。” 张雅婷道:“很多科技最开始的出发点都是民用,就好像铁锅,可以炒菜,也可以当做盾牌。” 这个梗来自一部抗日片,当年我军战士没有头盔,总是被敌人的弹片擦伤,后来就从老百姓家里借了铁锅出来,终于取得胜利。 张雅婷说,如果能做出带摄像头的玩具,价格不要太高,会有很大的市场。 我现场跟玩具设计师讨论,这个点子是否可行? 电子照相系统简单,难就难在动力飞行器上,普通的遥控飞机肯定不行,飞不了几下就会散架,得要级别更高的飞机。 因为体积小,动力肯定用电,超能量的电池是个问题,电池重,要求飞机的能量也要大,而飞机的构成材料也必须尽可能的轻便,但结实。 我对设计师说,“抽空想想,要是能做,把这个项目立起来,弄个电子拍摄小飞机专项。” 后面又去参观成人用品工厂,里面没有多少工人,只有几个老外,正在摆弄各种成人用品,都是从欧美日韩各地买来的,供他们研究实验。 说起来成人用品其实没多大技术含量,尤其是女用器具,只要够粗够长即可,着急时黄瓜也能顶用。 但这是我的想法,梁医生找来的设计师们可不这样认为。 器具始终是器具,代替不了人,而想要在产品质量上超美赶日,就得在细节上下功夫。他们的研究方向是,搞出一款外表质感跟人体完全一样,并且表面温度始终维持在37的水平。 能做到这点,就有了和其他产品角斗的底气,甚至于,使用过程中还可以喷水的设计。 张小姐视察这个项目时候没有半点脸红害臊,相反有些兴致勃勃,瞪大眼睛看,低声问我:“怎么跟我见的不一样?上面没有痘痘?” 这话问的我脸红,回复说:“你只见过一个,这些产品却是综合了世界各国男人的。” 复又奇怪,张大小姐没看过日产小电影? 张大小姐摇头,“倒是想看,不知道哪里有卖。” 多大点事,今晚就能让张小姐看个够。 后面参观到充气娃娃时,张小姐发表了意见,“这个做的太假,如果能做的真些,将会大卖。” 张小姐说,非洲艾滋病泛滥,就是因为人们愚昧,野蛮,大多数男性多余精力得不到释放,就会乱来,为此会造成社会动荡。 如果有这些东西,想来应该能缓解部分问题。不过当前的产品肯定不行,太粗糙,充气娃娃跟鬼一样,没人会买。 这个问题也简单,工程师在开发一种硅胶娃娃,可以做到和人类七分相似。 张小姐道:“光是形似也不行,还要神似,要会说话,会发声,最好是带点小智能的小动作。” 这也简单,会说话会发声,乐迪玩具就能做到,至于智能小动作,则是友华的强项。友华设计出来的重力感应系统连放个屁都能察觉,何况是体重一百斤的男人? 张小姐一番话给了我灵感,回头就让三家企业的工程师们开个碰头会,看看能不能搞个智能机器人出来,男人亲她要会说:呀,好讨厌! 男人抱她要会说:雅蠛蝶! 参观完三家企业,张小姐得出结论:“看来周先生的确是个人才,所做的行业都是未来大热的盈利行业,就是不知道,周先生心目中的灵魂伴侣应该是什么样子?” 作为一名长期混迹于花丛中的老司机,我很自然地从张小姐话里听出她的潜台词,按说应该欣喜,只是,我这里有几个小问题。 张小姐婚后生子孩子姓什么? 张小姐嫁人父母会是何种态度? 张小姐会不会半路里过不下去跟我闹着离婚? 我离过几次婚,已经离伤了。 最重要的,是张小姐对我前妻是什么态度?以及对我的孩子又是何种看法?这些事情都必须提前弄清楚,不能有半点隐瞒,大家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正如梁大夫所言:如果结婚是为了离婚,还不如不结婚。 我带张小姐去旗峰山住所,让她看躺在运动舱里的阿妹。以后结了婚,我还得照顾阿妹,直到她死,或者我死。 张小姐站在玻璃罩前面看了许久,回过头来,“这个智能营养运动舱的专利权在你手里吗?”她说:“你应该拿去注册专利,以后会发大财。” 这思维转换的让我应接不暇,“有什么根据?” 张雅婷道:“以后的世界是互联网时代,你想想看,假若人们购物有快递,吃饭有外卖,想运动还得看空气环境,你猜,人们会选择做什么?” 当然是宅在家里不动弹,通过网络消磨时间,尤其对于一些网瘾严重的人而言,他们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坐在电脑前,可是即便坐着,他们也要吃饭上厕所。 而这款智能运动舱,几乎把什么事情都省了,人就坐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连动都不动。偶尔想健身,开动机器,进入跑步模式,或者是高抬腿模式。 张雅婷问:“你看,这个机器像不像现在小说里面的智能生态营养系统?” 我表示不理解,“这是给植物人用的,给病人用的,好好的人,谁愿意躺在这机器里?” 张雅婷道:“会的,以后会有很多人活着也跟植物人差不多,他们愿意躺在这样的设备里。” 在旗峰山两天,张雅婷都是住客房,并对念恩和青山两个小家伙产生浓厚兴趣,上学放学都跟我一起接送。 念恩问:“你是我的新妈咪吗?” 张雅婷笑,“你说呢?” 青山则是老气横秋的样子,“不是的,她晚上都没有跟爹地睡在一起。” 张雅婷笑的更欢,“你们爹地经常跟别的阿姨睡觉?” 两个同时摇头,一起回答:“他只跟我妈咪睡。” 不亏是亲儿子! 张雅婷又问:“那你们想让我做你们的妈咪吗?” 两个兔崽子盯着张雅婷看,不做声。 张雅婷掏出两块巧克力,两人同时喊:“姨娘!” 张雅婷问我:“这两个都不随你姓?” 我说是。 她再问:“那有没有随你姓的?” 我摇头,“暂时没有。” 张雅婷就仰头唏嘘,而后笑,“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晚上哄睡两个孩子,我再次对张雅婷提出邀请,“今晚睡我房里吧?” 张雅婷拒绝,“无凭无据,我干嘛要跟你个四手老男人睡?” 我的目光在她小腹上停留片刻,想起莎莎曾说的规矩,怀孕前三个月,不得同房,不得声张。 同时又想到道士的话,你要找的人就在眼前,看得清,荣华富贵一辈子,看不清,命运坎坷。 依稀想起二大爷昔日的唱词:月亮爷,本姓张,来到广东寻婆娘,缘分未到难相认,蓦然回首,心彷徨…… 从见她第一眼到现在,空空耗费了六七年的大好光阴,叫人如何不彷徨? 第六百五十九章 最穷的妻子 谈到结婚,我不再像之前那么稀里糊涂,自作主张,而是要问过父母意见,按照正常程序走。 听说我又要结婚,老爹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家有没有儿子?是不是独生女?” 我说有个弟弟,不是独生女。 再问,“要不要你倒插门?生的儿子跟谁姓?” 得到确切答复,老爹这才放心,但还是要亲眼见过再做决定。 说来就来,这回老人家不省钱,去省城坐飞机,当天晚上就到深圳,我带着张雅婷去迎接。 张雅婷生的端庄温婉,眼睛里又透着精明,笑起来阳光明媚,又是久居海外,牛奶面包喂养,哪都是肉,深的老妈欢心,当即表示满意。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没对他们说张雅婷家庭情况,四个黑人大汉也不露面,只说张家是做生意的,家里不穷。 又过两日,张雅婷父母来到深圳,双方长辈见面,算是认识,相互称兄弟道。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张雅婷母亲,同时也明白了张雅婷的基因遗传于谁,那才是真正的贵妇人,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多,说话也温婉,是江浙一带口音。 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尤其是听说我六七年时间就铺开这么大的摊子,让丈母娘赞许不已。 谈到后面,丈母娘问起,婚后打算住哪里? 我如实回答,“东莞有房。” 丈母娘摇头,“东莞不好,污染太严重,还是住深圳吧。” 这种说辞让我想起美莎的母亲,她也说东莞污染严重,我不明白,环境污染的问题有这么厉害? 丈母娘道:“我有哮喘,对空气质量要求很高,稍微不对的气味我都很敏感,这样的空气,你们年轻人闻着没关系,但我总觉得气闷,呼吸难受。” 我问:“阿妈现在住哪里?” 丈母娘回答:“当前在杭州,怎么?问这个做什么?” 我回答道:“回头我让人在你家里安装一套空气过滤系统,这样无论什么季节什么环境,你都能呼吸优质空气。” 我说的是经过层层过滤后的空气,按照千级无尘室的标准给她配。 这番话说的让丈母娘面上大喜,直夸女婿有本事。 老丈人则摇头晃脑地批示:“如果有这个设备,应该想办法做个民用版的,让家家户户都安装上,毕竟,大家都生在同一片蓝天下,共呼吸,同命运。” 到底是大老板,看问题都是用战略目光,看的长远。 老丈人还说:“这个项目不错的,你去看看山西临汾,大同,京畿一带,哪里的空气真心不好,这个空气过滤器,要是能做好,肯定会卖的快。” 谈到生意我就重视了,却不知道,老丈人这个观点是从何处得来? 老丈人呵呵笑,“我又不是专家,也不是神仙,空气污染用眼睛能看到嘛,1952年的英国伦敦还爆发过杀人毒雾,这都是历史教训,前车之鉴。” 如此我就懂了,同时也在心里把这个想法记下,回头让研发部试试,看看能不能来个民用版的空气过滤器。 说话的同时,老爹抽烟,丈母娘捂嘴,我赶紧制止,“我丈母娘有哮喘,老爸你不能抽烟。” 老爹闻言赶紧道歉,将烟收了,丈母娘笑,眼睛弯弯,“阿发,你看看能不能造出可以过滤二手尼古丁的设备,咱们国家这么多抽烟的,害的妻子女儿都跟着吸二手烟,危害很大,假若有这样的设备,家家户户都会安装。” 丈母娘说的好,我又记下一个创意,回头让人制作。 聊到后面,开始谈及结婚事宜,丈母娘问我想怎么办,我说听张雅婷意见。 按我心想,这种级别的婚礼,巴厘岛那种地方都盛不下,得像叶明心说的那样,去京城太庙大婚。 哪知道,张小姐简单一句:“没什么好办的,我跟阿发去外面旅游一圈,就算结婚。” 我老爹瞪大眼,“一生只结一次婚,还是隆重些好。” 张小姐摇头,“不必要,简单些好。” 老爹不好多说,沉吟着,“那结婚证也得领吧。” 岳父母两口子都笑,张雅婷道:“我是外国人,领结婚证好麻烦,就按照我们国家传统办。” 老爹老妈都瞪眼,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传统。 在坎帕斯,男人向女人求婚,会跳一种巴拉拉舞,很原始的非洲土著舞。女方若是接受男人的求婚,就会跟着对跳,若是不接受,会用石块扔男青年,但规定只能扔三次,扔完三次男青年若还是不退走,女的就必须做他的妻子。 这个说法惊艳了我们,尤其是我,提出疑问,“那岂不是没有求不到的婚?男人只要站着挨过三块石头就好。” 张雅婷就给我比划,“若是不想嫁给你,就会举起这么大的石头,对准你脑门砸。”她比出一个脸盆般大小的石头,让人忍俊不禁。 岳父还补充,“婷婷这个没说假话,前几天还有个小伙子被砸断了腿。” 老爹有疑问,“那要是同意了会怎么办?” 岳父回答:“同意了两个人就会一起建房子,男的糊墙,女的编屋顶,两人合力建好一个家,就算完事。” 听的我老妈大喜,“那可真好,不像国内,光是房子就能把人压垮。” 丈母娘无声地笑,“我们家婷婷不用担心,我在深圳给她准备了一套婚房。” 老爹立时道:“那怎么行,准备婚房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不用管,我家里有上下两层楼,够她住。” 老妈则露出一副财迷样,问:“你给娃准备的屋有多大,几楼?有没有电梯?” 丈母娘有些尴尬,轻声回:“就是一般的屋子,可能有电梯吧,没有的话我让人装一个。” 老丈人则很肯定地补充,“有电梯,二楼三楼都有。” 一听这话,我老爹就懂了,“哦,你给娃买的别野啊。” 老丈人一怔,认真点头,“算是别业,我在京城还有一套四合院。” 别业和别野,音同字不同,但意思差别大了,也算是掩盖下我老爹文盲的事实,让我很感激。 那个别业,是位于岩田豪宅区的天琴湾,里面居住的非富即贵,很多市长级别之上的大老板都在里面置业。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由自主想起迪拜的棕榈岛,想起曾答应过梁大夫的事情,要在棕榈岛上给她购置新房。 想起来不免唏嘘,此时此刻,也不知道梁大夫和那个法国凤凰男如何了?有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双方家长见过,都表示满意,各自准备了礼物给儿女,婚事就算说成,至于婚礼,听取了老丈人的意见,一切从简,在自己家里,举办个秘密婚礼即可,万万不可闹的人尽皆知。 这是出于安全考虑。 再其后的一个月内,拍婚纱照,前去温州祭祖,西北举行小型婚礼,等一系列分别完成,这才算是彻底完婚,尘埃落地。 张雅婷在温州祭祖时候就已经有轻微孕吐,再也瞒不住,一时间,双方长辈皆喜,发出祝贺。 我老爹最急,要求我尽快定下孩子姓名,万万不可姓张,或是弄个稀奇古怪的非洲名字。 我问过岳父母意见,最后给孩子取名为:周安。 这个名字男女均可,跟周和连在一起便是,和平安定。 却不知道,今生今世,我还能不能追回周和。 张大小姐有孕,却还不安稳,满世界里胡跑,依然在忙她的事业,到处募捐,狙击股价,炒热钱,忙的不可开交。 我让她静下心来养胎,她却回复:“当初跟你说过的,假若我们为夫妻,必然聚少离多,你也同意的。” 我道:“话是没错,可你怀孕了,必须休息,挺着大肚子来回跑,算怎么回事?要不要这么拼?” 张大小姐道:“我也想每天睡到自然醒,但是没办法,我不来回跑,很多人要受苦。” “那些非洲儿童?”我不理解,“为了那些黑人小孩,你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她的表情默然,平静,“我就是为了我的孩子考虑,现在才会这么努力。” 如此我就更迷惑了,“你我都这么有钱,我们的孩子也会是天之骄子,含着金汤匙出世,有什么好担心?” 张雅婷沉默许久,轻声回:“有些事,你不了解,你以为我每天飞来飞去,身边跟着保镖,就觉得我很有钱?可是我要告诉你,和你的前妻们相比,我是最穷的。” 一句话,给我说的瞪眼,能随随便便扔出三百万给非洲儿童的,居然在跟我说穷? 光是那套婚房,就价值两千六百万,也在跟我叫穷? 张雅婷笑,不过是苦笑,“所以说,你不懂。”末了道:“你好好维持你的产业,赚更多的钱,很可能,以后你将是我们家族唯一的依靠。” 起先我还不懂,直到问过叶谦,我才明白。在坎帕斯,所谓的皇室贵族,也只是在太平时期称呼,真正国破家亡,那些公主格格,连奴隶都不如。 张家所有的产业都在坎帕斯,而西非又整个局势动荡,连亚建集团都快要扛不住撤回国内,区区神州矿业又怎么维持得住? 说一声垮,张家就一毛钱都剩不下,最过分的是,他们集团还在摩根财团申请了巨额贷款,数目大到我难以想象。 第六百六十章 以商养商 正如我之前了解的那般,很多表面看上去无比辉煌的巨壕,其实都是面子光鲜,背后有多少贷款负债,别人根本看不到。 生意场上就是如此,除非是真正有实力的,不屑于外表张扬,而那些刚刚起步的,甚至于是即将破产倒闭的,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把。 实业家有的是头脑,差的资金,要找投资,无论是找人借,还是去银行贷款,都需要本身有强大实力,而实力的体现,就靠外在排场。 就说友华当初欠了巨额债务,我也是开豪车穿名牌衣服,工资都发不出来,刚有点钱月底还要组织公司全体职员会餐。要的就是给职员们信心:放心,老板有的是钱。 张雅婷家里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乱世做生意难,局势动荡对任何商人都有影响,具体我不了解,她也不愿意多说,肯定是有压力,不然她也不会挺着大肚子乱跑。 也难怪,我从来没见她穿什么名牌,或者是用什么珍贵的首饰,以前以为她是不屑,现在才知道,她是该省的省,不该省的一律不省。 用她的话说:“我就是戴两块钱的玻璃花,别人也会以为是价值上亿的珠宝,有什么区别?” 至于募捐,则纯粹是个玩笑了,全世界各处的募捐都是一样,参与慈善工作的本身自己不会拿一毛钱出来,相反,还要从善款里拿出钱来养活整个慈善团队。 也因此,她才不会要我的钱。 对她而言,我的钱就是她的钱,才不舍得拿去慈善呢。 最起码,在当前的严峻形势下,不能随便投资。 张雅婷到处乱飞,跟她以前的生活习惯一样,但我却不行了。 以前你是单身,随便你飞,现在你是我妻子,虽然不受法律约束,但双方父母亲属都知道,你还乱飞,让我怎么办? 以前可以不去想,现在是妻子了,就会挂记,心里会泛出别样担忧。 万一飞机掉下来可怎么办? 张雅婷咯咯地笑,“不用担心,等到局势稳定,我就不会这么忙碌。” 我又提出新的问题,“可你毕竟是我的妻子,得尽到妻子义务啊。” 听到这个要求,张雅婷叹息,“要知道婚后有这么麻烦,我就不结婚了,都是周安害的。” 又道:“现在又不敢大力,也不够尽兴,每次都是顾着你,这不公平,既然我怀孕,你也忍着,这样才公平。” 这都是夫妻玩笑,说到底,张雅婷人还是不错的,从来不问我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临近回家都会先电话通知,不管去哪个地方,都会带回来一些小玩意,当地的特产,零食,装饰品,衣服之类。 短短两个月就笼络了张灵彦和两个孩子,每过个三五天就眼巴巴地念叨,怎么还不回来呀,怎么还不回来呀,回来就能吃好吃的。 张雅婷忙碌,我也不轻松,公司里有钱,多开了好几个研发项目,都是需要持续性资金投入,其中最烧钱的是无人小飞机的项目。 现在我已经知道张雅婷为什么让我造无人机,因为她那边需要,而且的大量需要。美利坚的无人机售价都在两三百万美金,根本消耗不起,以非洲当前的情况,就要用玩具飞机。 就跟国家销售的红旗小飞机是一个意思。 国际规定我们不能出售跟踪定位飞弹,只能出售普通飞弹,这是五大理事国共同制定的,我们自己也要遵守。 但执行起来却是另一套方案,我们的普通飞弹先发货,再后面卖一批有跟踪定位功能的遥控飞机,送过去让客户自己组装,说明书都附带上,简单高效。 要知道,世界战争的本质都是利益,最大的战争贩子就是整天叫嚣着制止战争的人,尼古拉斯凯奇主演的片子《战争之王》一语道破天机,军火商什么都卖,坦克飞机导弹,只要有人买,他就能弄来。 执法机构费尽心思将他抓住,他也不在乎,明着说:“反正你们还得放了我。” 张雅婷说的带摄像头的玩具飞机,只要质量差不多,价格略低,市场很广,是根据当前形势分析出来的,不是无的放矢。 最开始科研人员走的是模仿美式无人机思路,用喷气式动力,后面觉得这样造价很大,不如用电力驱动,采用螺旋桨动力。 螺旋桨的飞机就是普通直升机,可以造,新的问题出现,飞机安装了摄像头之后会产生颤抖,拍摄出来的画面乱晃,看的人眼晕。 而且高清摄像机这种机器,都是精密防抖的,摄影最关键的要素就是要稳,三脚固定架的作用就是如此。 因而,如何在飞机上稳定的拍摄就成了问题,要研发一套防抖系统。 随着时间推移,最后出来的效果就是四轴螺旋桨无人机,下面安装高清数码相机,附带三轴云台,自带无线信号发射器,自身还有gps定位,就算飞行途中掉落也能轻松找到。 设备一经实验,神州矿业就下了两百个订单,对他们而言,这种飞行器,几乎属于一次性用品。 飞出去就没打算让它飞回来。 再有就是公司的硅胶娃娃,梁大夫将其命名为新时代爱神,最大限度地满足男人的各种奇思妙想体位。 身体各个敏感部位都加装触摸感应器,碰一下就会发出各种应答,身体四肢也能随意弯折,摆出各种不可思议的造型。 甚至有些造型连身体最柔软的体操运动员也做不出。专家说,这对男人而言是无与伦比的体验,甚至能代替真人。 当然,这么说只是一种夸张,娃娃毕竟是娃娃,是死物。 产品研发是一方面,另外也得创造价值,第一代的触摸反应娃娃做出模型,还拿去东京参加展览,这才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日本人早就做出了能自动喷水以及体温和人类相差无几的硅胶娃娃,相貌上更细腻精致,不但肤色接近人类,还在皮肤上植入绒毛,能眨眼,能微笑,还能自动收缩,吸吮,比我们的娃娃要高级多了。 当然,他们的价格也贵,五十多万买一个。 我跟他们的技术人员交流,说是下一步准备做个能自由行走的,真正智能化的娃娃。 说到机器人,我还特地去看了他们的自行稳定行走机器人,的确是和人类一样,双腿轮换前行,但有缺点,只能在平地移动,并且不能拐弯。 即便如此,也很先进,属于壮举。再后来的硅谷机器人展览,我让所有参加研发机器人项目的技术员都去看,他们做出来的机器大狗,四足在地面行走,并且有攀爬越障碍的能力,还能背负二百公斤以上的重物。 技术员介绍说,这种大狗主要是用于战场,输送物资或者是救助伤员。 在我看来这种狗的实用性并不高,真正出现在战场上就是一颗穿甲弹的事情,但里面蕴含的技术却给了我启发,工业智能科技这方面,我们落后了太多。 搞研发,需要大量资金投入,鉴于老婆家里可能随时垮台,我都做好准备,不能再往研发部投钱,采用以商养商的策略。 研发出来的东西先做出产品,在市场上售卖,用赚来的钱再做研发。 这方面玩具卖的最好,超级宝宝卫士一经亮相,就引来五百万美金的订单,第一批产品刚投放市场,后面又有一千万美金订单。 娜莎刚高兴了没两个月,第三个月订单就大幅度下滑,去市场调查,才知道,国外也出了类似的产品,价格比我们低,功能比我们的强大,主要是摄像头像素比我们高,达到200万像素的镜头。 再仔细探查,才发现,那家公司虽然是国外注册,但生产地依然是东莞,顺藤摸瓜,我们才知道,原来是乐迪内部出了问题,有工程师把我们的产品资料原封不动地卖给其他玩具厂家。 山寨,是任何科技产品都要面临的问题。 针对这个问题,娜莎做出决定,科研人员全部换成马来亚人,科研地点和生产场地也分开,东莞只负责生产加工,不参与科研。 另外,硅胶娃娃也开始在网上销售,但买家多是欧美国家,国内销量极低。梁大夫建议我做个广告宣传,让大众接受这个东西。 要让谈性色变的国人购买玩具用品,的确不容易,毕竟这是见不得光的话题,电视广告也不能投放,媒体也无法宣传,那要怎么办? 作为老板,不能说没办法,脑瓜一转,我就来了灵感。 没过几天,新闻报纸都有报道,某男子因为和人类沟通障碍,计划和自己的娃娃结婚,并且大张旗鼓,邀请亲朋好友见证,给娃娃穿婚纱,自己西装,拍婚纱照。 国人就稀罕看这类话题,连带着报纸销量都增大,后面又多了几篇报道,包括男子和娃娃的日常生活,他将娃娃打扮的漂漂亮亮,各种摆拍,有女仆造型,萝莉打扮,女学生服饰,御姐女王范儿,反正各种摆,让人看了稀奇,最后再若有若无地提一句,网上有卖。 此报道一出,订单增长飞快,厂里机器都快忙不过来,紧急要增加工人。 报表摆在我案头,让我一阵感慨:到底还是替人解决生理问题赚钱啊。 第六百六十一章 凤凰男底细 之前我让边锋去探查法国归来的凤凰男底细,回来之后报告说凤凰男身家清白,没问题,是个知识分子,多年来一直醉心于科学研究,因而耽误了终身大事。 问他从事的那类科学研究,说是环境生态方面,听说还得了个什么环境保护学术奖,老外都很佩服他。 既然底细没问题,我心里就安稳了许多,但毕竟以后会是干姐的丈夫,安琪儿的继父,光是听汇报不行,我得亲眼见见。 我对干姐提出这个想法,想要跟对方吃个饭,干姐同意,但有要求,“你跟他见面可以,但必须尊重他,并且,见过他之后,你我必须分开,以后不能再乱来。” 我懂干姐的意思,毕竟是个女人,没丈夫是一回事,有丈夫后就得对丈夫忠贞,这是最基本的。 为此我特意提前赶去和干姐见一面,好一番疯狂。 按说好了这几年,早已过了新鲜劲,那知道,临近分开,反而不舍得,没命地要,如狼似虎。 梁大夫媚眼如丝,吐气若兰,看着我笑,“我都是老女人了,值得你这么卖力?” 我依依不舍,“谁让你生的这么好看,全天下最好看的,就是你了。” 梁大夫就呵呵笑,“你要喜欢这款,回头让你老婆用脱毛剂,不也一样好看?” 我摇头,“不一样的,剖腹产的时候医生都有备皮。” 梁大夫咯咯地笑,“这么说我还是宝贝了。”笑完又变了语气,“小东西,以后不许这么说我了,听到了么?” 于是安慰道:“别信迷信,你看你我这么久,也没见我出什么问题。” 她则回答:“你挨过两颗子弹忘了吗,还不长记性。” 说起这个就无趣了,我一阵沉默,后转移话题,“我未来的干姐夫怎么样?” 梁大夫就恼,给我从她身上推起来,“怎么总是提些我不喜欢的话题,你睡着我,还要提我未来的丈夫,你当我是什么?” 我自知失言,赶紧道歉,她却是不依了,恼气冲冲地去洗澡,后面穿了衣服,不许我再碰她。 说到激动处,在哪里默默垂泪。 “我也是鬼迷心窍,怎么想着给你生孩子,早就知道你我没有将来,还傻傻地等你好些年,当初我就不该生下孩子,哦不,我生下孩子,就不该给你知道,我自己带着孩子,重新找个人嫁了,白人黄人都好,随便一个都好过你。” 这妇人心里怨,委屈,此刻一股脑地爆发出来,我无言以对,只能受着。 等她发泄完,说起未来姐夫,“宋先生是个老实人,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你放心好了,以后结婚,我会幸福,安琪儿也会幸福。” 我附和着说是。 干姐又道:“宋先生每次约我吃饭,都是提前到达,吃完饭就自己回去,有次我说想去百老汇看舞台剧,他就准备了两张票,那天我还特意打扮了番,你猜怎么着?他午夜十二点将我送回家。” 这倒是稀奇事,女性打扮的漂漂亮亮,大半夜跟男人看戏,接下来的节目是个成年人都知道,他怎么能送女人回家呢? 我不禁怀疑,“会不会是身体有问题?” 干姐白我一眼,“人家是正人君子,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个德行。” 这我就不服了,“正人君子也有生理需求的,现在这个社会,我不相信会有柳下惠。” 干姐道:“他去做过婚前检查,各项方面都没问题,你还有什么要问?” “小东西你给我记住,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说我男人,不然别怪我翻脸。” 干姐动了真怒,我不敢乱来,连忙辩解:“我是在夸他好,又不是骂他,这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干姐气呼呼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笑话他四十多岁还是处男。” 天地良心,这可真是冤枉我了,四十岁的处男并不可笑,我三十不到就快有五个孩子,这才可笑。 好说歹说,干姐终于同意宋先生和我见面,依然是那个要求,见面之后,大家就此别过,往后谁也不要见谁,就当不认识。 干姐的意思是,安琪儿喊我爹地那么久,若我还是在他们面前出现,只怕影响以后的夫妻感情。 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以后大家用电话邮件沟通,不见面。 见面地点约在咖啡厅,我先提前到,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等了十多分钟,才看到干姐挎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从一辆银灰色福特上下来。 干姐打扮的花枝招展,成熟稳重御姐范,满面喜色,笑盈盈。那个男的四十岁左右,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灰色毛呢子大衣,中规中矩,跟干姐站在一起,有些不自然。 我还注意到,福特后面跟着一辆凯迪拉克suv,那是干姐的座驾,车上四五个脑袋晃动,是她的保镖。 很显然,干姐对宋先生隐瞒了些什么,可能是想让宋先生在自己面前有些自信。毕竟,两人的气质差距有些大,宋先生看上去就像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上海弄堂里的迂腐教书匠,干姐则是风风火火的革命女战士,站在一起根本不搭。 进来后干姐做介绍,宋先生笑呵呵伸手,“你就是小周啊,你好你好。” 我恭敬地回应:“姐夫好。” 大家入座,服务生过来,宋先生对服务生说:“一杯拿铁加三块糖,一杯清茶。”又把头转向我,笑眯眯地问:“小周你喝什么?” 在国外喝咖啡基本都是aa制,各自要各自的,就算是约会的男女朋友,除非是有言在先要请客,一般都是aa制。 对方主动问我,这是中国人的做法。仅此一点,我对宋先生的好感度就上升不少。 点完餐直接付账,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我道过谢,问:“姐夫是做那个行业的?” 宋先生回:“环境科学,生态方面的。” 干姐在旁边补充,“你之前中的那个蛤蟆毒,宋先生就有研究。” 这是说的我几年前被蛤蟆毒液污染,差点变成人妖的事情。 宋先生闻言一阵惊诧,“你就是那个被蛤蟆毒污染的孩子?”后面就来了兴趣,问:“当时是不是又痛又痒?还流脓水?” 我点头。 宋先生拍手,“那是苏必利尔湖的毒蛙,原本的毒液只是有麻痹效果,用来麻痹猎杀者的嘴巴好让自己逃脱。苏必利尔湖你知道吗?北美五大湖之一,也是世界上污染最严重的淡水湖之一,哪里从三十年代就陆续有工业废料排放,湖里的生物全部发生变异,毒蛙就是这么来的。因为工业废料的原因,毒蛙体表的毒液分泌出一种真菌,类似于念珠球菌,但比念珠球菌凶猛,ph值呈酸性,会腐蚀人体组织。” 后面又说了一大窜,我没听懂,只懂了一句:“幸好你当时找到了克制这种毒的方法,不然,整个身体组织都会溃烂化脓。” 看他谈起专业知识眉飞色舞的样子,我再次对他增加了些好感,典型的知识分子。 谈到自己的研究成果,说已经研发出一种水藻,可以将水中的有毒物吸收,净化水源,就跟绿萝能转化有毒气体一样,已经提交了专利申请,并且有好几家公司来找自己商谈,要求他将专利转让。 还说,对方已经出到五百万美金的价格,很让自己心动,已经在考虑,将专利转让,回国内发展,听说国内的环境污染也很严重,自己作为这方面的专家,必须回去,将危害降低到最少。 宋先生正在侃侃而谈,干姐点了牛排,并很仔细地将牛排切出来好大一块,放到宋先生盘子里。 宋先生见状有些幽怨,“不,我的食物热量已经够了,还是你吃吧。” 干姐笑盈盈地回:“我减肥。” 宋先生立时面红,不敢多看,唯唯诺诺,“你身材很好,已经很漂亮了。” 服务员又送来冰淇淋,干姐用勺子挖了,自己吃。 宋先生大着胆子,小声道:“减肥,不要吃甜食。” 干姐怔了下,将勺子从嘴唇里抽出来,勺子已经干干净净,又挖一勺,递到宋先生嘴边,要喂他吃。 宋先生脸红极了,“哦不,我,不,我不吃冷饮,我牙疼。” 霎时,干姐的表情精彩极了。 莫说是她,我都哭笑不得,遇到这样一位书呆子,以后的生活也就与浪漫无关了。 不过干姐很快调整心情,一点都不生气,相反很甜蜜。也对,到了她这个年龄,也不需要浪漫了。 宋先生继续谈论先前的话题,“小周呀,你不知道,环境污染起来容易,治理起来要花费十倍百倍的精力,你可知道,北美五大湖生态环境被破坏,都是有毒物沉淀,长出来的水草鱼儿没法吃,生态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变成死湖,他们就从我们这儿引进鲤鱼,用来清除水中的有毒水草,你猜怎么着?经过几十年,鲤鱼成灾,泛滥了。” 宋先生咬掉一大块牛肉,神采飞扬,“你要是有空去密西西比河上面转一圈,你就知道,那是真正的泛滥成灾,个顶个的大,都是四五斤重的大鱼。” 我就笑了,“那么多鱼,可以吃嘛。” “吃?”宋先生一脸的不可置信,“那是用工业废料养出来的鱼,别说吃了会得什么病,主要是没法吃,就算是最好的厨子,用最好的调味料,也无法掩盖鱼体内部的恶臭味。” 第六百六十二章 污染之源 一顿饭吃完,我算是对宋先生有了初步了解,人肯定是好人,但是个书呆子。说起自己的专业知识口若悬河,一跟干姐互动就呆若木鸡。 干姐去洗手间的空档,我问宋先生:“你觉得我阿姐怎么样?” 宋先生笑着点头,“她很好,很漂亮,也很温柔,还很体贴。”说完亮出自己的围巾,“看见么?这是她送给我的,颜色花式我都很喜欢,天天戴着。” 这回答很朴实,却透着一股子浓烈深情,温馨,让我自惭形秽。 “你要好好待她,我阿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 宋先生正色回答:“会的,我会的。我知道她的过往,她前夫身患重病,她单身守寡五年,是个真正的好女人。” 说完回头看看,干姐没过来,他小声问我,“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我如实回答。 他却紧张了,双手在大腿上磨蹭,“我不太会讲话,也没有这方面经验,每次看到她,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宋先生说话的时候,是低着头的,很腼腆,很紧张,根本不像四十岁的男人,和小孩子一般无二。 我心里难受,因为阿姐就要嫁给他。但又开心,因为阿姐要嫁的男人是这样的一位好男人。想了想,安慰道:“我阿姐也很喜欢你。” “真的吗?”宋先生立时欣喜,神采飞扬,推了推眼镜,“她对你这样说的?真是太好了,我都以为,她不怎么喜欢我。” 这宋先生还真是可爱,女人若是对男人没好感,根本不会跟他去吃饭,以及夜晚去看戏,看来宋先生在对男女感情这方面真的是一塌糊涂。 这里我露了底,宋先生瞬间自信多了,等干姐回来,他从怀里掏出个盒子,嘿嘿傻笑,放在桌子上,轻轻往过推,推到干姐面前,轻声说:“送给你的。” 这举动就透着傻可爱,送女人礼物,一定是要亲手交过去的,在桌上推过去,一般不会有人接受。 不过干姐知道他紧张,将盒子打开,看完满满的幸福,拿出来,是个翠玉镯子,开口赞:“好漂亮,我很喜欢。” 宋先生点头,“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 干姐就来了兴趣,“没听你说过家人,他们都在哪?” 宋先生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小声道:“父亲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母亲也在去年过世。” 干姐闻言,立即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 宋先生道:“没关系,我应该告诉你的……我父亲,是反革命,投河自尽了。” 瞬间,现场气氛变冷,这可真不是个什么好话题。 干姐的表情也变的不自然,任谁听到这个话题都会不自然。 宋先生却以为干姐在误会什么,连忙解释,结结巴巴,“不是真的反革命,后来平反了,有国家发的文书证明。” 干姐抓了他颤抖的手,“我知道,我理解的。” 宋先生平静,转面向我,沉声道:“我这次回去,就是继续为国做奉献,我的科研成果,能改善环境,会很有用的。” 我连连点头,“我明白的,其实我也有做这方面的器材,并且卖的不错。” 宋先生立时兴奋,“你做的是那类污染净化?” 我回答道:“一些涂装厂,发电厂,化工厂,都会有致命性有毒气体排出,我做的就是这类处理器。” 宋先生再问:“你是采用水凝处理还是化学中和方法?” 这就牵扯到专业知识了,我回答道:“水凝处理和化学中和都有,喷涂车间的有毒气体先被水帘冲下,然后再由凝聚剂悬浮剂中和,最后加工为油渣废料,采用压制方式,变成硬块,这个东西里面有很多化学原料,可以燃烧,一般都是送去玻璃厂或是锅炉房。” 宋先生摇头,“这个办法很落后,燃烧之后的气体依然会有二氧化硫硫酸铵存在,人长期呼吸,会导致呼吸系统损坏,也会致癌。回头我帮你设计一套处理方案,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你拿去帮化工厂安装,排出的气体是绝对安全干净的,人可以直接呼吸。” 还有,那些废油渣也不要拿去燃烧,会产生毒雾,可以用化学添加剂进行压榨硬化,变成建筑材料。 要知道,化工产品基本都是从石油中提炼,所产出的废渣都是又粘又脏,扔哪都不行。露天放置太阳照射会有毒气,埋在地下哪里一万年都不会长出植物,扔去水里鱼虾灭绝,所以一般都会烧掉,就跟焚化炉烧尸体一个意思。 可是用来做建筑材料,我还真是没想过。 宋先生道:“没问题的,废渣那么结实,比水泥强度都高,粘合力韧性都好,做建筑材料最好不过,只有这样,才不污染环境。” 到底是个博士后,张口就是一条财路,我当即表示欢迎,等回去东莞,姐夫到我公司来参观,帮我出谋划策。 宋先生连连点头说好,旁边干姐却黑着脸看我,冷声道:“你的个性我还不知道,只想着怎么赚钱占便宜,哪里会想到去帮忙治理污染?要知道,污染环境带来的利益,你乘以一百,就是治理污染所需的费用,这样,你还要去治理污染吗?” 一番话给我说的愣住,看她面色不善,心里明悟,她是不想让我跟宋先生走的太近,可能是觉得我会欺负宋先生吧。 这样想法没错,即便是我对宋先生再好,但我心里也知道,他的老婆被我睡过好几年,这是极大的侮辱,任何一个有自尊的女性都不能允许自己老公受这样的侮辱。 我不再说话。 宋先生却试探着道:“其实深入研究,想想办法,治理污染,也能带来效益的。” 我笑笑,赞:“姐夫,你是个好人,一定会成功。” 吃完饭要各自告辞,宋先生朝我挥手,旁边干姐挽着他,很甜蜜,很幸福。 我都以为,今生再也不会见到宋先生和干姐,却没料到,仅仅过去两个月,宋先生就站在我面前。 他是为了那个超清洁的废气过滤装置而来。 宋先生列举出一系列数据,来说明东莞的空气有多糟糕,这里不仅仅是夜晚看不到星空,主要是大量毒气被人们吸入,这是非常致命的。 人体本身有自我解毒清洁功能,但有些损伤是不可逆的,宋先生调查了医院里连续六年的病历,通过数据分析得出,从05年开始,患哮喘的老年人上涨了三倍,患支气管肺炎的成年人上涨了五倍,并且婴幼儿患支气管炎的人数更是增加了六倍多,这个数据足以说明问题。 大气层蕴含的有毒物超标,抵抗力稍微差点,就会发病。 看着宋先生整理出来的数据,我有些不解,先不说数据真伪,只问一点,凭什么说那些患有呼吸道疾病的人,就一定是化工原料有毒气体造成的? 这种事情不能乱说,得讲科学根据。 宋先生给我举例,1952年的伦敦毒雾,差点就让丘吉尔下台,那年因为毒雾死亡人数达到上千,另外还有许多留下后遗症的。 这是真实发生的历史,就是因为伦敦周围工业排放量超标,可在当时并没有引起政府高层重视。现在东莞是工业重镇,世界工厂,每天多少工厂在排放废气废水?都是化工废弃物,随意排放,无人管理,早晚会酿成大祸。 我表示理解,但还是要反驳,“东莞从来没有过雾天。” 宋先生道:“不一样的,东莞毕竟是南方,很难形成大雾,但有毒气体确实存在,就在你我呼吸之间。你若是去过草原,或是去下森林公园,去哪里呼吸,你会知道,空气味道是完全不同的。” 这个我承认,同时我也愿意相信他说的,更愿意让每个排放废气废水的工厂都安装友华的净化处理装置,毕竟那样我会赚大钱。 只是,市场现况决定了这个想法只能是空谈,一套污水净化器价值在二百多万,一套废气处理系统也在一百六十万,这还只是成本。 无论哪种净化器,都要持续使用化学中和药剂,比如活性炭,比如凝聚剂,这都是要持续投资的,一个中等小厂房,每个月光是废水废气处理这块就要投资十五万左右。 而他们的盈利才有多少?这种程度的消耗,根本不是那些小工厂所能承受的。 宋先生是好人,但是个呆子,他压根不懂商人逐利是什么意思。他还跟我计算,就拿手机来说,一部智能摩托罗拉e2售价2200,利润应该在八百块多,摩托罗拉公司赚五百,代工厂也能赚三百。 摩托罗拉卖那么好,这么大的利润,怎么会拿不出钱来治理污染? 我就笑了,他压根不懂代工厂是什么意思。 摩托罗拉就是售价一万,代工厂也只赚个十几块,有什么资格去分人家的利润?十几块嫌少?嫌少你还未必能接到订单呢。 就说手机壳加工,友华有很多客户都是做手机外壳行业的,03年的时候一套手机壳利润在六十块,全塑胶制品,随便注塑喷涂就可以交货。 现在呢?一套手机壳利润在十八块,还是塑合金外壳,品质要求还严格的不行,要求过这样那样的各项检查,工艺复杂繁琐不提,利润还低。 即便如此,各个加工厂也是争着抢着去拉人家订单,生怕抢不到。 第六百六十三章 飞蛾扑火 所谓世界工厂,只是个美称,其实应该是世界加工厂,任何高科技的东西,其核心技术都是在国外生产,那些简单的,容易引发环境危害的,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就拿来中国代工。 这种模式下,中国工厂又怎么能够赚钱? 早几年是中国工厂的黄金时期,那时候工厂少,订单多,只要有胆量,随便开个厂都能赚钱。 但最近几年不行了,工厂增多,每个行业都存在巨大竞争力。工厂多也就意味着选择多,对品质的要求也高,尤其是iso14000执行以后,凡是出口欧盟美国的产品全部要符合国际环保绿标,那么产品的成本也跟着自然提高。 再加上税费改革,收税比之前更多,以及人工成本增高,几大压力之下,各大工厂还有多少利润? 明面上的压力都应付不来,谁还去管废水废气排放? 环境污染,老板们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却不会去管,对大多数老板而言,反正东莞这里只是制造基地,等赚够了钱,就移民国外,或者是回乡下老家,谁还能在这里住一辈子? 老板们不管,环保局那边来检查,自然有办法应付,大街上那些酒店桑拿就是给他们准备的,这种情况下,环境污染也就自然而然。 我把这些情况告诉宋先生,同时对他的个人想法表示钦佩,但实际行动,我表示无能为力。 如果老板们愿意安装废水废气净化系统,我友华宁愿一分钱不赚,只收成本即可,我可以给每家工厂安装过滤器。 但是呢,不会有人来安装的。 宋先生很郁闷,不过还是给了我一套新式污水处理和废气净化的方案,说早晚能用上。 我也这么觉得,这环境污染的灾难性后果不落到大家头上,是没人会重视的。 工作的问题谈完,就谈私事,尽管我心里在压制,但还是忍不住要问,“阿姐最近怎么样?好久没她的消息。” 宋先生回:“她去了新西兰,说是开辟了间新牧场,要养奶牛,做奶粉。” 我没听到我想知道的消息,再问:“你也很久没见她了?” 宋先生不好意思地笑,“回国前吃过一餐饭,商定了下结婚日期,对了,下个月我们举办婚礼,就在深圳希尔顿,记得来参加。” 尽管心里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但真正听到时,心里还是异样的,嘴上随便扯话题,“婚房准备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宋先生答:“婚房准备了,就在华侨城买了一间大屋。”说着他还有些讪讪,“说起来蛮不好意思,我自己的专利卖了,手头有钱,没想到,跟你阿姐比起来,才是小巫见大巫。” 我呵呵笑。 宋先生认真回答:“真的,我没想到,她会那么有钱。”推推眼镜,“我想,这是老天爷对我的补偿,我吃过太多苦,所以老天爷就送我这样一个美丽贤惠又多金的女人做老婆,实在太令我惊喜了。” 他越是说,我心里越是难受,面上却还要笑,并且是爽朗的笑,大声的笑,“那可要好好珍惜呀,对了,你们有没有……那个?” 宋先生愣了下,慌忙摇头,摆手,“不敢的,不敢的,你阿姐有点厉害,我不敢造次。” 我心里的伤痛稍微平复了些,嘴上却责怪道,“这有什么不敢,你爱她,她爱你,两情相悦,又订了婚期,迟早的事。” 宋先生尴尬,“迟早的事我知道,反正就要结婚,也不急着一两天,另外,我也不想被人说成,我是为了钱,或者是其他目的。” 这个意思我了解,相比之下,他人虽然矮胖,但人格上却比我高大多了。 他给我的设计方案拿去设计部做预算,经过技术部的确认,的确是新型废气污水处理方案,出来的效果比之前的水凝化合物中和要好很多,但是相对的,成本也高。 按照宋先生给的方案做出来的处理系统,成本都高达三百多万,根本不适合当下的市场环境。 就当下的环境而言,有个废漆油渣回收机,造价不到两万,市面上售价都在五万左右,可以将废料蒸馏隔离回收,回收后的液体依然可以用。 不过这只是骗骗外行,真正内行都知道,那玩意就是个摆设,根本没什么用,出来的液体是各种化学试剂混合的,只是干净点的废料,也就是用来应付一下环保检查的老爷。 这种事我也没办法,国情决定,只是将宋先生的设计理念整理成档,留作封存。或许以后大规模的环境污染爆发,造成人员死亡,或者是大面积的肺结核,支气管炎,哮喘发生,这款设备可能派上用场,会大规模装备。 那个时候,我的友华,又可以大赚一笔。 又过两个星期,干姐的婚期将至,连梁骁勇都来电话通知,让我记得去参加,心里越发凌乱,说不清是伤心,气愤,还是其他,总之是心神不宁。 回忆从前,黄永贵那胖子娶了干姐,我也没这么难受过,还兴冲冲地跑去搭礼,按说这过了好几年,该享受的,该快活的,我都有了,反而却放不下了。 说难听些,这是贱。 但我心里知道,这是长情。尽管我从来不肯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我舍不得她。舍不得那成熟的笑,暖暖的情。 我招呼李秀,让她联系阿香,之前答应过的,去帮阿香母亲修路,后面发生许多事情,一直拖着,都快要忘了。 现在正好,我有空,要去湖南一趟,帮她解决这件事。 我在湖南修路的同时,正好留给阿姐结婚,等她过了洞房花烛夜,我再回来,可能心境就变了。 这是两三个月来我第一次主动召唤李秀,她很兴奋,没多几句话就搞定了,说陈香请到假,明天就能回去。 我这里将公司事务安排妥当,家里孩子也交代给张灵彦,让她好生照顾,自己则带了司机保镖,连同李秀一起,前往湖南。 现在人有了钱,车子也要讲派头,04年产劳斯劳斯幻影,当时市值七百多万。 当然了,这车子不是我买的,而是岳父送的嫁妆,有次闲聊,无意中我谈起当年第一次被张雅婷吸引的故事。 说那是在汕头某人的婚礼上,我远远的看到一辆劳斯莱斯开过来,当时还嗤之以鼻,结果车门打开,是个仙女走下来,当时我就傻眼,半天没回过神。 后来车子走了,我还盯着车屁股发愣。 这段经历逗得岳母张大嘴巴笑,完全不顾贵妇形象,得意极了。 旁边张雅婷还撒娇说:“你最坏了,趁我不注意,就偷亲人家。” 我又对岳父道:“其实那个时候,我最想弄明白的,就是劳斯莱斯的车标,究竟是纯金的,还是镀金的。” 岳父哈哈大笑,却不回答。 没过几天,就有人从机场打来电话,说有个国际货运包裹让我签收,去了才知道,是岳父从美国弄回来的这玩意,他的座驾,不过很久没用。 上面还有纸条:贤婿,车标是纯金还是镀金,我也不知道啊。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可爱的岳父。 其实我自己一般出门也不会坐这辆车,油耗高是一方面,主要是太招摇,感觉我的屁股配不上车。但是此次远行不同,我是为了逃避干姐嫁人的事实,坐在岳父送我的车上,可以抑制我内心的骚动。 总不能说,坐着现任老婆的车子,却想着别的女人,那样也太无耻了。 听说幻影出动,赵大跟边锋激动坏了,这两个屌毛天天在我耳边唠叨:车子就是机器,机器就要经常动一动,放在车库里越久,它就越是容易出问题。 这里一听说要启用,两个猜拳决定,由谁来掌舵,最后决定,每到一处休息区,就换一次。 劳斯莱斯啊,可不是谁都能开的。 两个坐前排,后面则是阿香,李秀,我。按说这种程度的豪华车,后座坐三个人绰绰有余,根本不会挤。 但我做坐在上面,总觉得空间不够,因为李秀一直往这边挤。 出发头天晚上到达郴州,休息一夜,夜里李秀过来,让我有些烦躁。 我很怕李秀慢慢的也变成干姐那样的状态,到时候割舍不下,我要怎么办? 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的,整天跟着我,成什么样子? 李秀道:“不会的,我不会怨你,怪你,能天天看着你,我就满足了。” 我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莎莎当初也是这么想,现在呢?动不动就冲我发脾气,一言不合就摔东西,还不敢得罪她,我稍微说的重些,她就说是我害死了她儿子,搞得我没法处置,现在见到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李秀道:“我不会的,你仔细想想,从开始到现在,我可曾让你烦恼过?” 我一拍大腿,“说的就是这个,在你这里,我没有半点烦恼,只会享受,这万一有天,我享受惯了,离不开你,那时候要怎么办?” 李秀反问,“我跟着你,不就是图着这一天吗?” 我沉声叹:“真正到了那一天,你我都不得轻松。” 李秀不再言语,只是凑过来,将脑袋靠在我胸口,等了许久才说,“知道什么叫做飞蛾扑火?这就是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修路难 我问李秀,“有没有想过将来?” 李秀摇头,“将来太远,不去想。” “可终究是要嫁人的。” 李秀答:“嫁人,离婚,结果还是孤单一人,只是增加了许多伤,还不如现在这样,天天看着你,就算不能跟你在一起,心里也是舒适的。” 我就不懂了,我有那点好? 李秀呵呵笑,“恐怕是因为我从来不曾拥有过,一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这倒是实话,任何一段感情,最开始的时候,总是最美妙的,恋爱的感觉也是最动人的,等真正结了婚,过日子了,才会体会到生活的烦恼。 李秀想的开,我想不开,只是不明白,我有那点好? 李秀说是啊,你又不帅,又不体贴,还到处花心,我却总是忘不了。 两个人坦诚相对了,她将我箍紧,犹如八爪鱼,身体要严丝合缝地贴着,在我耳边低语,“这不怪你,是我的错,骨子里,我是个坏女人,我就是想做你的情人,享受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我在床上听过许多甜言蜜语,但从来没听过如此直白而大胆的,这是很典型的西北女汉子风格,不做作,不虚伪,透着西北女子的热情似火。 即便多么心志坚强的男人,在这样的攻势下也把持不住。优柔寡断畏畏缩缩,那也不是我的风格。 李秀哭着哀求:“周发,给我个孩子吧。” 我默不作声。 万万不能再让其他女人给我生孩子了。 眼下倒好,这里又惹了李秀,情到深处说出真心话,让我害怕。左右思索,趁着现在时候还早,跟她订好规矩,免得以后麻烦。 李秀不太高兴,问:“你心里就一点都不想我?” 我如实回答:“想啊,怎么不想,再想我也只有一个,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 人世间,最难公平的,就是男女感情债了。 经过两日奔波,总算到了陈香家乡,果然是崇山峻岭,郁郁葱葱。 车子到了镇子上,就无法再继续前行,前面都是山路,车子无法通行。如此倒也简单,镇子上有卖摩托车,让边锋购置一台,带着阿香去勘探路线,回来报告。 之所以让边锋去,也是给边锋制造个机会,小伙子跟了我这许多年,也该有个家。 回来后报告,从山村修路出来,和环山路连接,差不多要三公里。 这里知道距离,就在当地联系筑路队,结果四处找寻不见专业的,都是些山村土锤,嘴上说能修,问他一公里十公分高的水泥路要用多少水泥,人就傻了眼。再问一公里的柏油路需要多少石子,多少沙子,一样答不出来。 这样的筑路队,哪里敢让他们做。 筑路队没寻好,村里的老支书却跑到镇子上来了,骑着摩托车,带了三四个人,先要询问清楚,“你们为什么来修路?有没有什么附加条件?” 这些事情让阿香去回答,前因后果说完,老支书裂开嘴笑,“既然是做好事,那也简单,三公里的路,就在原有的村道上增加,不需要多麻烦,用推土机将路加宽,平整,上面铺上碎石子,再浇上水泥,造价不到十万。” 十万块,三公里的路? 虽然我不懂修路,但也听别人说过,国家修路,就是用一张张百元大钞在地面上铺,一张百元人民币的面积,也只能修出同等面积的路,甚至还需要叠被铺两张。 三公里长,八米宽,多少面积我不懂算,但也知道,区区十万是不够的。 老支书道:“十万只是买石子沙子水泥,人工不要钱,推土机也不要钱,吃饭喝水都是村里负责,十万就够了。” 这话倒是敞亮,老支书是个实在人,知道这是为村民办事,大力支持。 十万而已,对我来说真的是洒洒水,当即拍板,“如果十万块能办,那就动工,修路款分分钟到账。” 老支书闻言欣喜,当晚就让三轮车把我们一杆人接到村里,村子不大,一百多户人家,有些是砖墙水泥楼,有些依然是土墙,不过跟我们西北的农村不同,这里的人建房子都是相互分开的,并没有家家户户挨着一起。 当地人说话都是方言,需要仔细听才能懂,老支书让村里几个妇女准备了伙食,全村人一起吃饭,热闹。菜品也都是山里产的,蘑菇,木耳,野鸡,山猪,湖南人又好吃辣,很对我们胃口。 吃饭时候全村人一起喝酒,老支书代表村民讲话,感谢远方的客人。 我摆手,“不要感谢我们,是阿香的功劳。” 阿香轻声回:“是我娘生前的遗愿,要给村里修条路。” 老支书表情稍微尴尬,很快恢复,回复道:“好说,等路修好,我给她立个功德碑,将她的善举记录,让后世子孙都看到。” 吃完饭,村长安排我们住在一户村民家,那户人家是村长的侄子,楼房崭新,但无人居住,侄子一家在广东打工,过年时候才回来,大门钥匙给了村长,平时帮忙看家。 本以为晚上能好好休息,结果晚上来了三四波人,都是愁眉苦脸。 村里要修路这是好事,问题是道路加宽,要占据三四家人的田地。路修好方便全村,可那几家人的土地却被占领,以后永远不能耕种。 农村人靠的就是几亩田地,不然就要饿死,眼下倒好,我要修八米宽的路,占据掉别人一半的田地,损失极大。 这的确是个问题,是我考虑的太简单,当下问:“你们田地一年收入多少钱?” 几个人回答,四五千块。 那就简单了,我笑道:“我修路,占了你们的地,以后你们也不用耕种了,跟我去广东,在我的厂子里上班,每个月薪水有上千块,一年上万块,比你们在家种地强多了。” 三四户人家闻言惊愕,各自议论,觉得我说的对,就先后告辞。 翌日大清早,几个人又来了,说昨晚上考虑一夜,认为我的提议不妥,他们都是些没文化的,不愿意去外面打工,就想在家里种田,所以,想修路,还得另外想个折中的办法。 此时我就懂了,修路占他们田地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多少赔偿款。 我让阿香联系老支书,询问他的意见。 老支书也很为难,几个村民昨天也找过他,问路修好,自己一家老小的生活如何保障,除非村里再补偿他们同样面积的土地。 这还真把人给难住,现在都出执行退耕还林,满山的地方不少,但都是树,根本没有多余的土地给他们补偿。 问题卡住,我低头一番想,问村民,“你们想要多少赔偿?” 几个村民相互对眼,最后道:“不是钱的问题,是我们不想让你的路从我们田里面过。” 这个我就不理解了,“我修路,也是为你们好呀,以后你们出山也方便,下雪下雨也不担心。” 村民们不依,“土地变成公路容易,从公路再变回来就难了,我们不能让你修。” 这事情还真给人难住,想做好事都不行,去找老支书。 老支书叹口气,“伢子,要不,你们从哪里来的,还回哪里去,这条路,就不要修了。” 这个回答出人意料,阿香却急了,“阿伯,给村里修路,是我娘的遗愿,这条路压在她心头压了一辈子,到死都在念,为什么不答应呢?修了路,对大家都好呀。” 老支书的脸拧成一团麻,重重叹息,“算了,伢子,该做什么,你还做什么,这条路你娘不修,总有人会修。” 第六百六十五章 心病 话到这里,都听出来不对,老支书话里有话啊。 问他,也不答,只是说:“既然有人拦着不让修,那就不修好了,你们的心意,村民们领了。” 自古以来都是说,修桥铺路无骨骸,但做好事被人阻拦的,还是第一次见。个中缘由,我想不通。 为集体谋福利的事情,怎么会有人阻拦? 老支书不说,阿香却放不下,回去后嘤嘤地哭。 当年阿香的母亲并不是光明正大地嫁出来,而是跟着一个外乡包工头跑的,这件事当时沦为笑柄,阿香的外公是活生生被气死。 多少年来,阿香的母亲都想回村里来,想挽回娘家尊严,却一直没能鼓起勇气。 她跟着包工头跑的时候,是个雨天,刮的东南风,天上有闪电。她坐着包工头的吉普车,看到父亲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水里追,随着视线逐渐模糊,父亲似乎一脚滑到,跌在泥水里。 再后来,她听到家乡人说,父亲病逝了。 阿香母亲哭了好些日子,连发噩梦,思绪总是回到从家里跑出来的那个雨天,电闪雷鸣,父亲深一脚浅一脚。 那是个好看的女人,也是个不安分的女人,换了几个男人,最后跟了陈老大。 之所以跟陈老大,是因为陈老大老实,但真正过日子了,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喜欢老实的,她更喜欢陈老四那种胎里就坏的种。 再后来,陈老大意外身亡,陈老四锒铛入狱,有同乡人说些风言风语都好忍,可一朝家财散尽,她就受不住了,亲手结束自己生命。 临死前,她对女儿有一番话交代,日后嫁男人,千万要找个有钱的,就算不爱,日子过着过着就爱了,也不能嫁个穷的,爱的死去活来,最后却落得个仇恨一场。 这些话阿香自有决定,只当母亲胡说,唯独给家乡修路的心愿,反复念叨,叮嘱,假若以后男人有本事,就帮家乡修路,让村里立牌坊,给家族长辈一个交代。 说起来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但阿香记得,要帮母亲完成这个心愿。 作为我来讲,这件事村民阻止,是没奈何的,人家不让修,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但作为边锋来讲,此事意义重大,一路上的朝夕相处,他对阿香已经上了心,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低,恋爱中的男人很疯狂,知道这条路对阿香如此重要,当即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修成了。 小伙子有担当,有魄力,也有脑子,让我们一杆人在镇子上等,四处游玩,吃饭休息,他去调查事情真相,没有两天,还真给调查出来。 那条路不是不能修,而是不该让我们来修,政府有政策,扶持贫困村,很不巧,那个村子是这个镇上唯一的贫困村,镇上已经汇报给县上,请求拨款修路,县上也汇报给市上,省上都同意了,据说过几天就有专员过来查看。 巧不巧,我跑来修路。 万一人家专员过来看到,哦,已经有人捐助你们修路了,那拨款也没必要给了。 无论是谁修路,对村民而言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一个是国家给的专款,一个是私人掏腰包。 其中猫腻,一想便知。 也难怪,老支书的态度前后转变大,作为村里最大的官,他也没办法。 知道这个情况,阿香很委屈,心里有块疙瘩,解不开。 阿香委屈,边锋也跟着难受,蹲在外面烟一根一根地抽,赵大在旁边教训:“瞅你那德行。” 李秀无所谓,她这次来浪美了,到处看风景,吃美食,晚上还要跟情郎如胶似漆,美的不要不要,眼下这局面,她也无能为力。 作为边锋的老板,我却有个主意,“村里不让修路,但没说不让修水塔,你可以以你丈母娘的名义修个水塔,给家家户户接上自来水管,这样每户人家喝水的时候,都会想起你丈母娘的名字。” 那塔上还要刻名字,就以丈母娘的名字为名。 这个办法说出来,阿香也觉得甚好,去村里沟通,皆大欢喜。老支书又带人把我们接回村里,这就开始联系打井队,买大罐,买铝合金管,准备安装。 连续折腾了一个多星期,水塔眼看建好,家家户户都很开心,老支书红着脸来找我,说路可以修了。 路可以修了? 老支书说,上头拨的那笔款子,没下来,以后村民进出依然是泥泞路,不方便。 这就让我哭笑不得了,一条路改来改去,闹着玩呢? 阿香却很欣喜,欢天喜地,眼巴巴地看着边锋,边锋扭头看我,我把眼一闭,“多大些事,修,不就是多花点钱,有钱难买你开心。” 这话说完,阿香吧唧一声就亲在边锋脸上,让边锋咧开嘴笑。第二天清早赵大就来告状,“该死的边锋,昨晚上没跟我一起睡,不知道钻进那个黑窟窿了。” 李秀咯咯地笑,“人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也正常啊。” 说话间边锋回来,一脸骚包,哈欠连连,气的赵大连番大骂,说他见色忘友,背信弃义,说好的一起光棍到老,他却偷偷成了家。 路虽然同意修了,但也有要求,不能侵占农田。这也是没办法的,村人平均耕种面积本来就少,假若被路侵占,那几家人就没了活路,所以老支书的意思是,就在原有道路的基础上,将路平整,铺上沙子石子,混合水泥即可。 造价依然是十万。 我同意这个提议,已经低于我的预算许多,让老支书动员村里人,尽快准备。另外还有那个功德碑,也要好好准备。 村里的路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边锋说感谢政府,要不是政府临时没钱,想做点好事还做不了哩。 我在山里闲情逸致,广东那边却来了电话,是梁骁勇打来的,问我在何处,在做什么,知道我人在湖南后一阵责怪,“早就说了你阿姐大婚,你怎么能跑去湖南?” 我连忙赔罪,“这边工程太难做,一时走不开,这样吧,我今晚就去定机票,看看明天能否赶到。” 梁骁勇道:“不必了,你人回来车回不来,也是无用,我去婚庆公司租车好了。”说完气怒挂电话。 之前梁骁勇就联系过我,说结婚时候劳斯莱斯借去一用,作为婚车,有面。哪晓得,我将劳斯莱斯开出来装逼,且回不去。 作为他来讲,当初我是小混混,如何巴结他奉承他,现在我混大了,做了老板,又和叶谦成了连襟,眼里就不再重视他,连干姐结婚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去参加,实在是小人。 他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而作为我来讲,是实在见不得干姐打扮的漂漂亮亮嫁给别人做妻子,哪怕要嫁的人比我优秀十倍,我也看不下去。 心里不忍,干脆躲开,眼不见心不烦。 反正干姐也说了,此后大家不要再见,当陌生人好了。 这一通电话来的急,影响人兴致,让人心情不愉快,于是带着李秀,借了杆猎枪,说去山上打野兔。 说是打野兔,到了山上无人处,只把李秀当干姐,狠狠要一回。 即便如此,依然无法让我心情平静,掐着日子算,终于到干姐大婚的日子,眼看着时间流逝,自己在心里计算,该出发了,该进酒店了,该和众宾客敬酒了,宴席该散了。 临近天黑,心里一声叹,他们该洞房了。 脑子里又想,宋先生那么老实,只怕晚上洞房,都不敢开灯吧? 转念摇头,不对不对,宋先生是老实,却也是男人。 也不对,宋先生不像我见识多广,他肯定还呆呆地以为,女人都是这个样子。 越是想,越是难受,后面实在忍不住,抱紧李秀道:“秀,你知道有种东西,叫做脱毛剂。” 李秀吃吃地笑,“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这厢对话完毕,又生出其他事,我问李秀,“你哪年生,你我谁大些?” 李秀说了生日,大我一个月,我便欣喜,道:“这么说,我该你喊你姐了?” 李秀笑,“对呀,叫姐吧。” 我就正色唤:“姐!” 她那边喜滋滋地应:“哎。” 翌日天光,我去看推土机在路面如何施工,闲的无聊,让推土机驾驶员下来,自己上去玩推土机,乐不可支。 推土机的驾驶和汽车完全不同,够我乐呵几个小时。正玩的热闹,赵大拿着我的手机挥舞,推土机声音大,还听不清,但赵大的表情激动,着急,似乎是天大的事情发生。 我这边停车,拿了手机过来,居然是干姐打来的,接来听,那边直愣愣的一句:“不管你在做什么,现在立即回来,我在东莞等你。” 第六百六十六章 宋先生之死 宋先生过世了。 最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以为干姐跟我开玩笑,但干姐压抑不住的哭声却给出了最好的佐证。 “宋先生好好的,怎么会过世呢?” 接下来的事实更是让我原地当机。 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宋先生说去楼下充个话费,当时干姐正在炒菜,临出门还交代他,充完话费上来带瓶酱油,宋先生说好。 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简单的充话费,打酱油,竟然成了永别。 干姐烧好菜,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还不见宋先生回来,就给他打电话,结果手机关机,干姐还以为,他是手机没电了。 又过了十五分钟,梁院长和梁妈妈都等不住了,心里奇怪,小宋能去哪里?梁院长当时还笑着解释:“可能是明日就要大婚,小宋紧张吧。” 结果等到夜里十点,梁骁勇带来噩耗,姐夫晚上去桑拿房,被抓嫖的同事抓了,在送往警局的路上,宋先生心脏病发,去世了。 这个消息直接让干姐晕厥,清醒过来要往停尸房赶,当时已经是凌晨两点,由梁骁勇带着去,去了停尸间却找不到宋先生尸体,问了好多内部人,都不知道宋先生的尸体在哪里。 干姐哭成泪人,到处去求人,就算是死了,那也是自己的丈夫,头天才领的结婚证,是法律意义上的家属,就算人没了,尸体总该让见见。 为此梁骁勇一夜未睡,联系了几个分局局长,一个个地去求,甚至梁思燕跑去找了弟弟的岳父,都给岳父跪下磕头了,依然是没结果,连岳父都查不到尸体去了哪里。 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早十点,才传来消息,尸体在医院太平间,梁大夫火速前往,总算见到宋先生,只是他已经身体僵硬,也不能再睁开眼睛。 梁大夫是学医出身,只消看一眼就明白宋大夫是怎么回事,绝对不会是心脏病发,梁骁勇当时也在场,听完姐姐的分析,认为有道理,并将这件事向上级做了汇报,然而得到的答复是:走正规程序,让专业法医出检验结果。 当时,距离宋先生和梁思燕的结婚典礼还有一个钟,无数宾客欢声笑语地聚集在希尔顿,酒店里准备的婚宴小吃也已经上齐,只等一对新人出现…… 梁思燕将手机关机,坐在太平间陪着宋先生,哭了整整一天。 梁骁勇经过多方运作,总算是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天晚上长平派出所依照惯例对辖区内洗头房桑拿屋足浴间进行偷袭检查,也就是所谓的扫黄。 便衣工作者在暗中蹲点,上级命令下达,说开始行动,便衣们就从黑暗处出发,抓获嫖客数名,其中有一人遇到抓嫖,不但不配合还剧烈反抗,结局自不用说,当场被便衣制服,送上警车。 当时人还正常,思维清晰,现场还要求警察让自己打个电话,但被警察拒绝。这次属于严打,不同于历来的做样子扫黄,不接受嫌疑人现场电话搬救兵。 去的时候人还正常,下车时候就发现人失去知觉,昏迷不醒,警察现场以为他是吸食毒品过量,还采取了挽救措施,眼见无效果,连忙送去医院,最后在医院去世。 听完梁骁勇的叙述,干姐只呆呆地回复一句:“谁都会去嫖,唯独他不会,你们系统,有人说假话。” 梁骁勇无奈,反身回去调查当晚抓的几个嫖客,挨个询问,没人知道怎么回事,说是去派出所的路上,也没发现异常,人还好好的,下车的时候还能走,后面怎么回事,就无人知道。 再去问当晚扫出来的桑拿技师,七八个人一起承认,是有这么回事,那个矮矮胖胖的小眼镜,来店里做过保健。 梁骁勇再次给姐姐汇报,有七八个人做证,宋先生的确是去了那种场所。 梁思燕当场爆发,“我是学医的,不懂你们刑侦,但基本的数学逻辑我是懂的,他七点四十五分下楼,他们八点十分开始抓人,从我们家走到那家店都要十五分钟,你告诉我,剩余十分钟,他能做什么保健?” 梁骁勇很为难,小声回复:“他们说,姐夫……来让她们帮忙打了飞机。” “撒谎!骗子!”梁思言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弟弟的话让她失望,她怎么都不会相信,刑侦出身的弟弟,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但她也无可奈何,在送往派出所的途中死人,而且死的还是个嫖客,结果会怎么样,不言自明。 但她不服,她怎么样都不服,这世间谁都有可能去桑拿房,唯独那个胖胖憨憨的男人不会,他连跟自己妻子说话都会结巴,又怎么会去桑拿房那种地方? 我知道这些事情已经是三天后,当天干姐打电话,只说了宋先生过世,但具体怎么过世的,却只字未提,只等我连夜赶回来,她才平静地对我说完整个过程。 这件事,作为家属,她已经起诉长平派出所,要他们给个说法。不过她花巨资请来的律师却告诉她,最好别抱什么希望,因为斗争的对象,不是某个人,而是一个团体。 梁医生不认可这个说法,她对律师说,这个社会还是讲道理的。 她这句话没说完,后面还有句话没说,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所以她紧急召唤我回莞。 相比于之前,她的情绪稳定许多,语气也缓和许多,只是对我说:“我从来没要求过你什么,唯独这件事要求你,必须帮我办好,给宋先生一个交代。” 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连专业的警察都束手无策的事情,我就能办好? 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愣头青,只会凭一腔热血办事,经过几年的锻炼,我已经认识到社会不同,越是发展的越高,见的事情也就越多,接触的层面也就越深。 这不是简单的抓嫖问题,这牵扯到整个执法队伍的方法态度问题,会影响整个执法队伍的形象。 而我们,是最在乎表面形象的。这个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形成,而是历来已久的,当年大清王朝若不是只顾着搞面子工程,何至于后来被洋人打像狗一样? 我们允许底下人用坑蒙拐骗的方法坑害国家财产,但觉不允许任何个人或团体抹黑形象。 梁骁勇都不肯去办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去办? 我脑海里想起宋先生的脸,圆墩墩,胖乎乎,笑起来有些腼腆,说两句话就习惯性地推推鼻梁眼镜,谈到干姐时候结结巴巴,谈到如何治理环境污染就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挥斥方遒,似乎他就是世界上最牛逼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去保健,就死掉了呢? 我沉默不语,思想则在左右斗争,这里面水深,我要不要趟? 宋先生死了,干姐不就正好空了?我不就是又可以霸占她了? 我抬头,看着干姐的眼睛,那眼袋是红的,眼泡是肿的,但眼珠却是闪亮亮的黑,能看到我的倒影。 倒影里的我,板着一张脸,如丧考妣,还带着凛冽杀气。 我伸手将干姐的手抓了,轻声回复:“这件事交给我,你放心。” 得到我的承诺,干姐哇地一声哭出来,整个身体扑入我怀里,将她的委屈和不甘,全部发泄出来。 在感情上,我或许是个人渣,但在道义上,我想我是个好人。 我从来都信奉一个观点,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宋先生就那么巧,下楼打个酱油,就被嫖娼死了? 我见识过许多骗人的技巧,也知道许多大师骗人的法子,但干姐夫之死,却是最神奇的一个。 里面隐藏了什么内容,需要我自己摸索。 我不知道梁骁勇是怎么办案的,我也没有任何的办案经验,只能是凭着我的主观意识去猜测,去计算。 我先找了当日扫黄扫荡的那家洗头房,已经关门,门上还贴了封条,人去楼空。 我在门口站了一分钟,走向街边另一间洗头房,进去后说做个保健。 街头发廊的保健,也分为几种,小保健就打个飞机,大保健包含的项目就多了,臀推呀,波推呀,都是跟酒店里面学的,技术自然不会差,大多数都是当年酒店出身,只是年老色衰,酒店里容不下,才退而求次,来了发廊。 我的样子相比前几年变了许多,一本正经君子样,但不能笑,一笑我的本性就暴露,谁看都说我是咸湿表情。 做了老板,我就很少笑了,最起码在外人面前我很少笑,但今天在发廊,我笑的没心没肺,笑的风骚淫荡。 我让鸡头把发廊里的妹子都喊出来,我要挑个合适的。说这话的时候我扔出一千块在桌上。 鸡头脸笑成菊花,大嘴巴嚷着,里面出来七八个,都是低胸高裙,站在我面前搔首弄姿,乱抛媚眼。 我看一圈,很失望地摇头,“有没有更好的?” 鸡头瞪着眼,“这还不好?你看看这个,标准九零后,才十六,包你满意。” 第六百六十七章 答非所问 我依然摇头,不是不信眼前的妹子是九零后,而是不对我胃口。 我皱着眉,思索着,“我想要那种……初恋一样的感觉,前阵子我在前面那家店里见过一个,很像我初恋。对了,那家店的人去哪了?” 鸡头变了脸,皮笑肉不笑,“同行是冤家,他们关门走人,我只管笑,不过问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万块,放在桌面上,“告诉我,他们去了哪?” 鸡头眼睛闪了下,在思考,短暂三秒,依然咧着嘴笑,“我真的不知道。” 这就让我很为难了。 我皱眉,用手指岔开,向后梳理着头发,“你这样的合作态度,让我很焦灼啊。” 鸡头依然在笑,“真不知道,知道我肯定说,谁会跟钱过不去,你说呢。” 我摆摆手,外面进来十多个壮汉,都是黑脸冷眼,进来后先堵着前后两道门,行动迅速,动作麻利,鸡头刚要问话,就被一橡胶棍抽倒在地。几个女人要尖叫,被棍子一指,全都哑了声。 外面有人拉下卷帘门,将里面的人和外面彻底隔开,室内瞬间昏暗,增添了许多阴暗气氛。 我依然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地上的鸡头。 七八个女人被勒令抱头蹲在地上,不许乱动,并且,所有人把手机摆在前面,不准隐藏。 局面控制以后,鸡头才缓缓从地上起来,捂着半边肿胀的脸,正要站直,膝盖窝子被人一脚踩着,直接跪倒。 不需要多废话,他就知道怎么做,乖乖跪在我面前,不敢声张。 我将桌上的钱往前推了推,和颜悦色道:“现在,我再问一遍,那家店搬去哪了?答对了,这些钱是你的,大家还是朋友。” 鸡头跪着,斜眼向上看我,眼睛狡黠地眨,摇头,“我不知道。” 我伸手将钱收回来,装进我口袋,再次问:“这一片是谁罩的?” 鸡头愣了,诧异地看我,想了想,沉声回答:“是浩南哥。”说完将身子挺直了些,“听过浩南哥的名号?” 我摇头,告诉后面赵大,“答非所问,给个警告。” 赵大蒲扇样的大手按到鸡头后脑勺上,猛地发力,鸡头一个倒栽葱下来,额头血糊糊一片,半天缓不过神。 旁边一杆女人全都捂脸不敢看,吓的索索发抖。 有人扯着鸡头头发,将他拉起来,仰面向上,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让他嘴巴大张,发出哼哼。 我让人把他放开,和颜悦色地说,“给你老大打电话,叫他马上过来。”并笑着叮嘱,“友情提示,他一个人来,可能大家相安无事,我问几句话就好。他要是带人来,你肯定是先死。这个意思你懂么?” 鸡头连番点头,这回他懂了。 拿出手机打电话,开的免提,嘟嘟两声,那边接了,是个粗犷的西南口音,“干啥子呦?”同时里面还有噼里啪啦的麻将声。 鸡头小心翼翼地回:“浩南哥,有新人来,你要不要看看?” 那头懒洋洋地回:“什么新人?有多新?” 鸡头看着我,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凤凤的表妹来了。” 那头立即高叫,咦的一声,“稍后,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鸡头咧着嘴,哭一样的笑,“哥,你叫人再打我一顿,最好把我打个半死,这样我回头也好交差。” 我无声地笑,安慰道:“无妨,他要是聪明,我问两句话就走,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他要是笨,我就让他以后生活不能自理,永远也不能对你怎么样。” 鸡头震惊,表情惊恐,连带着额头上血都不往外渗了,等了许久,才大着胆子问:“老大,你到底是要闹哪样?” 我回答,“我问你的问题,你不知道,我只能问你老大了。” 鸡头闻言懊悔,带着哭腔说:“他们店前几天出了人命案,警察来封了店,我是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知道我早就说了。” 我摆摆手,“不要说了,这件事已经与你无关。”说完扭头,让外面人掀开卷帘门,静等那位浩南哥的大驾。 约莫半个钟,传闻中的浩南哥来了,留一头抹布样的长发,穿着花格衫,胸口过肩龙若隐若现,后面跟着两马仔,大摇大摆地晃过来。走到门口,被店里的怪异气氛吓了跳,问鸡头,“你是啷个搞的?” 鸡头不敢回答,只拿眼瞅我。没等他一句话问出,外面又呼啦啦涌进来一堆,上来就是一通乱棍,直接砸翻在地,而后同样是拉了卷帘门,气势汹汹地看着他。 那厮趴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费了好大的力,才得意地一甩头发,扬起半边脸,恶狠狠地问:“你是谁?有种说个名字。” 我还是淡淡的一句:“答非所问,执行。” 这次是边锋上前,拿起桌上啤酒瓶子,口从浩南手指头上塞进去,对方立时慌张,大惊,口里招呼,“做什么?你们做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来路,咋回事说清楚……” 一番话没问完,就哎呀一声惨叫,抱着手原地跳。 跳了将近一分钟,我摇头:“太聒噪。” 赵大就掐着浩南脖子往地上按,让他立即噤声,同时低声警告:“我们老板问你什么,你答什么,答对无奖励,但答错了,一定会有惩罚。” 对方傻了眼,战战兢兢,不敢乱说话。 我问:“这一片的发廊都是你罩的?” 浩南先点头,又摇头。 我就不解了,指着地上的鸡头说,“他讲这里是你罩的,到底你两个谁说假话?” 后面边锋冷哼一声,拿着啤酒瓶靠近,两个人都慌了,浩南连忙端着手道,“我说我说,这里明面上是我罩的,但我也是替陈队长办事。” 这就对了,我点头,问:“陈队长是谁?” 浩南回答:“是长平治安队队长。” 我就懂了,笑笑,又问,“你叫浩南?” 对方立即摇头,“随便叫的,我真名叫狗蛋。” 一屋子人都笑,心有灵犀。 我再次点头,“这样回答就没问题,现在我正式问你,距离这里十米远有个曼丽发廊,就是被封了的那间,里面上班的老板,员工,都去哪了?” 浩南闻言惊奇,也顾不上他的断手指,反问,“你找他们做什么?” 后面赵大立时一巴掌抽过去,差点让他趴地,这才学了乖,赶紧回答:“走了,都搬走了,搬去哪我不知道,是陈队长让他们搬的。” 陈队长?事情开始变得复杂,有些不好对付。 我原地想了几秒,对浩南道:“给陈队长打电话,叫他过来,我要当面问他,店里的人搬去哪了。如果他跟你一样这么好的态度配合,大家相安无事,假若他也跟你一样不懂规矩,他以后只能在残联做队长了。” 浩南闻言脸皮抽抽,惊恐地看着我,最后来一句,“我就小声问一句,你到底是哪路大神?我们几时得罪过你?” 我摇头,黑脸,“你们没有得罪我,我只是来问问,那家店的人搬去哪了?结果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 浩南立时委屈的要炸,“我们是真不知道,知道还能不说?” 我哼哼笑着,“你一开始要是这么配合,也不至于手指被折断。” 浩南闻言哎呦一声,抱头转去后面。边锋一脚踢过去,沉声命令,“快打电话,速度的。” 浩南拿出手机,赵大还在后面叮咛,“我跟你说,电话里面别胡咧咧,你队长敢说带着人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浩南闻言看旁边的鸡头,鸡头没脸见他,将头撇过去。 浩南原地想想,对我道:“大哥,别玩我,你真的只是问两句话?” 我点头。 浩南答,“不需要叫陈队长过来,我帮你电话问就是了。” 由此可见,浩南能做这一片的扛把子也是有道理的,最起码人家脑子够灵活。 听说我只是问那家发廊店的去向,立即反应过来,这事可以电话里解决,没必要把人来回折腾。不然陈队长吃了亏,责任在他身上。 我接受这个提议,不过有言在先。 “你可以打电话问,但要老老实实,不要给我知道你说谎,下场不是你能承受的。” 浩南得令,不顾手上疼痛,给自己老板打电话,开的免提。 这次就装的很像了,用正常语调问:“陈队长,长根那家店的人去哪了?你知不知道?” 一听这话,我立即让人把他手机下了,直接按倒,扯出一条胳膊架在半空,黑着脸问:“你知道那家店老板叫长根,却不知道人去了哪?” 说话同时拿过对方手机,打开电话本,一个个地翻,终于找到长根,眉头一皱,责怪道:“你这是给陈队长通风报信了?” 浩南计谋被戳破,也不装了,露出本来面目,凶狠地叫嚷,“是报信了,你们这班狗娘养的,真以为我浩南是吃干饭的?今天我就把话撂这,三分钟内就有上百个治安队过来包围这里,你现在横,等下我看你拿什么横?” 这个我还就真不服了,冷声问他,“治安队凭什么替你出头?” 浩南疯狗样地笑,“你娃儿第一天混社会?这里方圆几十家发廊,那个不是治安队在罩?你真当我们做生意的没脑子?” 我低声回,“做生意或许你有脑子,但现在你真的没脑子。”说完举起右手给他看,上面一只塑胶笔,“知道这叫什么?这叫录音笔。”说完按下播放,让他听,听他疯狗样的咆哮。 听完对他说,“你那个陈队长,他来不来,凶不凶,都是没用了,都不用我招呼,自然会有人扒他的皮,革他的职,你说,你是不是没脑子?” 立时,浩南就变成狗蛋,直接瘫软,语无伦次,“兄弟,大哥,我的爷爷,给我次机会。” 我摇头,“机会给过了,执行。” 发廊里传出杀猪样的嚎叫,震的卷闸门都跟着哗啦啦乱抖。 第六百六十八章 正规军和杂牌军 浩南断了一只臂膀,似乎很痛,很惨。但和他做的那些事情比起来,这微不足道。 对于组织妇女进行有偿服务的,我向来都不会给好脸。 等他安稳些,我再问,“你有长根电话,肯定也知道长根去了哪。” 浩南连忙摇头,“不知道,我们只是经常一起打牌,他的事情我不掺和。” 我对边锋下令,“另只手。” 浩南闻言没命地嚎,“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砍掉我脖子我还是不知道。”眼见橡胶棍高高扬起,浩南吓的声音都变了,“大哥,是陈队长,陈队长安排的,是他安排的。” 我立即伸手,止住手下的动作,和颜悦色,“说,陈队长安排了什么?” 浩南吓的满头汗,胳膊又痛的不行,挣扎着回答:“店里死人,跟他们有关,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也只是无意间听说一两句,具体我真不知道。” 我点头,不知道没关系,能说出这些就够了,既然是陈队长的锅,那就找陈队长好了。 我让浩南给陈队长打电话,约他过来。“就实话实话,我们这里来了七八个,要砸店呢。” 浩南已经被我的雷霆手段吓住,不敢不从,拿了电话做汇报,“嗨呀,他们来了七八个,都带着家伙。” 挂了电话,目光惊恐地看我。 我让他坐下,莫着急,慢慢等。又让人把卷闸门拉开,坐着向外看,那个陈队长来的时候肯定人多势众,一眼就能看出。 没有十分钟,外面就陆续有骑着摩托车的治安队队员集合,三三两两,都穿劣质迷彩服,年龄二十到四十不等,到场后朝店里看一眼,又转回去,相互点烟,嬉笑聊天。 我坐在店里,稳若泰山。七八个手下百无聊赖,各自扎烟,将个发廊弄的乌烟瘴气,就像失了火似得。 几个妹仔依然蹲在地上,可怜兮兮。边锋见她们辛苦,特意发命令,可以原地坐,也可以站起来活动双腿,但不能来回跑。 这几个妹仔,对我而言很重要。 不多时,外面的治安队就集合了四五十个,一辆白色帕萨特才徐徐而来,下来一位黑胖子,普一露面,数十个治安队员就涌过去,依他马首是瞻。 黑胖子约莫四十出头,个子不大,但生的威武,腰粗膀圆,再加上后面一群马仔,气势很足。 人集结好,就如绿色潮水样向店里涌,治安队员们手里都握着钢管,气势汹汹。 人走近前来,当中的黑胖子先问,“谁要找我?” 边锋陪着笑,上去指后面,“他们要找你。” 黑胖子回头,登时吓了个头毛倒竖,六魂升天。 在四五十个劣质浅色迷彩服的治安队外面,又冒出来八九十号身穿深色迷彩服,腰扎红色牛皮武装带,头戴棕色钢盔,手持玻璃盾牌,同样是黑面煞神的治安队。 只不过,此治安队不是彼治安队,当地农民组成的治安队叫治安联防队。但外面那些穿深色迷彩扎武装带的家伙则是治安巡逻队。 有感于当地治安混乱,政府常备警力不足的情况下,政府决定,以雇佣的形式成立一支治安巡逻队,更有效地遏制罪犯。 很荣幸,这样的差事落在中安保为身上,也就有了外面那些更加牛气的家伙。 那可都是正儿八经从队伍里下来的,早先一直坐在依维柯上,等待上级下达命令,才迅速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组成三排阵列,将几十个联防治安包围。 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人群里有人说,又扫黄了,这次的力度很大,出动了上百个人,看来这里是彻底要禁黄了。 但也有人提出反驳,不对头,这明显是两拨人,前面一波身形猥琐着装懒散一看就是杂牌军,后面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才是正规军。 再往后看,就看出不同了,正规军用盾牌抵着杂牌军,要把杂牌军往发廊里赶,两方开始发生冲突,杂牌军口里呜哇乱叫,正规军们则默不作声,只管向前推进,遇见阻碍,抬手就是一棍。 黑胖子终于看出不同了,这事情不对,是要爆发群体冲突的意思。他只是个小小治安队头目,平时也就抓抓暂住证,搞点保护费,小日子过的潇洒,哪敢真正的搞事情? 整个天朝都没人敢明目张胆搞事情,事故伤亡人数超过五人就属于大事件,当地最高领导要担责,超过十八人是特大号事件,省级领导都要受牵连,这眼下上百号人要发生火拼,出了篓子不是他一个小小治安队队长能抗得起的。 毕竟是系统里混过,陈队长不敢乱来,先安稳下属(对方)情绪,“大家不要冲动,你们领导呢,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 没人回答他的问话,巡逻队只是用盾牌将杂牌军往发廊里逼迫,小小的空间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连带着陈队长都被人推得进了里面,满头大汗。回过头看一眼,终于察觉出味道,外面挤得熙熙攘攘,里面也有七八人在向外推,唯独一个,坐在沙发上,不显山不露水。 再加上旁边的浩南给他使眼色,纵是块石头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赶紧过来问我,“兄弟,怎么回事?” 里面大佬要谈话,外面的巡逻队就不再向前推,但依然保持着防御姿势,盾牌向前,橡胶棍在手,只等上峰一个命令,就要开战。 这方面我是不担心的,巡逻队接到线报,有不明身份的人在这里聚众招嫖,并仙人跳勒索客人,人证物证……现在虽然没有,但想要很快就有,属于正常为民除害。 至于治安联防队的人为什么要保着发廊,我可是有录音笔为证的。 因而,我不怕他事情闹大,只怕事情闹的太小。 眼下陈队长意思要谈,那我就跟他好好顷哈计,依然是那句老话,“离这里不远的那个曼丽发廊,里面的老板姑娘都去哪了?” 陈队长眼珠一转,明白是怎么回事,声音四平八稳,正声回答:“被警察查封了,人肯定在号子里。” 分明是睁眼说瞎话,人要是在号子里,梁骁勇为什么找不到?人要是在号子,我还有必要跑到这来找。 这回不劳其他人动手,我直接抓起烟灰缸砸过去,这是个信号,老大一动手,下面的人瞬间动作,里外夹击,一边打一边让他们蹲下,胆敢反抗的就直接给敲骨折,风残云卷,摧枯拉朽一般,几十个人迅速蹲下。 有的是被打的,但大多数都是很自觉地抱头蹲。说到底,都是些农民出身,欺负外来打工仔可以,真正到了场面,他们就提不起窜子。 尘埃落定,无人再反抗,我就换了表情,和颜悦色,“我只说一次,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说谎,不然我让你以后都没法说谎。” 陈队长脸上被烟灰缸划破口子,脑袋又被砸了四五棍,人坐在地上,满面惊恐,不知道我是什么来路,很自然地会问一句:“你是谁?” 这样的回答就让我失去耐性,抓起桌上茶叶罐子当脸横抽,连续五次才停,哪半边脸发红,口里出血,表情蒙查查的,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再问:“曼丽发廊的人都去了哪?” 陈队长不敢胡说,捂着脸,思索着,而后道:“我不知道。” 我转头,看到旁边有个折叠凳,过去提了,将凳子合起来,反身就照头撸,连番四五次,圆形凳子面就飞出去,只剩下铁架,再撸也没了先前的劲头,不过如此也够了,黑胖子人已经趴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喉咙里出破风箱样的嘶嘶声。 周围一片寂静,我知道有很多双眼都在看我,尤其是那些治安队的,大多数都被我的暴戾手段震慑,个别的则在好奇研究,不过唯一的好处是,无人再敢说悄悄话。 外面有盾牌巡逻队把守,闲杂人等不允许他们靠近,只能远远地看,群众们还以为,这里是正规军在办事,只抱着看戏的态度,却无人多事。 我用铁架指着地上黑胖子,轻声问:“你是打算在牢里过一辈子?” 这句话也不是我纯属胡说,就凭他身为执法人员,暗地里却跟黄业服务挂钩,充当黄色文化保护伞,招募打手,谋求私利,甚至还有逼良为娼的行为,这些罪状加在一起,足够他坐一辈子。 黑胖子摸不清我来路,却能摸清楚我性格,说一不二,绝不废话,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故而,他不敢再胡说,而是捂着脸,规规矩矩地答:“妹仔们遣散了,店老板还在这里。” 我双手一摊,“看看,这不就简单了,你早点说又何至于白受罪?”而后问:“那个老板叫长根,你把他叫过来,我有话要问。” 黑胖子坐在地上哼哼,眼皮乱眨,不知道在动什么歪脑筋,我将折叠凳腿一提,他就知道怎么做了,赶紧拿出手机找号码,拇指在上面翻了翻,找到长根号码,正要拨出,我心里一动,过去将他手机拿了,摇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发信息让他来的好。” 信息内容很简单,让长根速来这家店汇合,有事情交代。 发完信息我再问黑胖子,“前几天晚上抓嫖死人的事情,你知道?” 第六百六十九章 赖皮恶棍 黑胖子摇头,看到我又要变脸,赶紧补充说:“我是事后才知道,他们抓嫖是突然袭击,并没有通知我。” 这倒是真话,扫发廊足浴从来都是不通知的,免得扫不到。只有大酒店才会提前通知,但一般不会去扫大酒店。 但我又不懂了,既然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遣散曼丽发廊?这里被扫,就换个地方再开,行业内一向如此,干嘛要遣散? 黑胖子说了实话,“按说是不会遣散的,问题是死人啦,死的哪位听说是个硕士还是博士,家里人闹的凶,不遣散不行。” 我再问:“谁告诉你说博士家里人闹得凶?” 黑胖子看我一眼,眼神古怪:“炳哥,你知道他吗?” 炳哥?我摇头,没听过这号人物。 黑胖子答:“几个妹仔都是炳哥捞出来的,也是炳哥打电话通知我,让那几个妹仔回老家,不要在长平地头出现。炳哥你不知道?至尊皇朝酒店?你也不知道?疯子炳你听过吗?” 疯子炳?我想起来了,这个还真是个老熟人。都是很早之前的事,当时我刚认识王汉,两人在皇后大酒店门前跟疯子炳相遇,还打了疯子炳满头包,后来疯子炳让人追杀我,也因而结识了惠红英。 这过了好几年,不问江湖事,疯子炳成了炳哥,我就不认识了。 当下点头,“疯子炳,我有交情,这么说,这件事其实你也不知道,都是他安排?” 黑胖子点头,说是。 我想了想,依稀记得,疯子炳手下兵强马壮,光是白衫小弟都有上百,要是强行怼他,没有十足把握还不好下手。 还是等长根来了再说。 回头让赵大招呼,让巡逻队压着治安队向远处走,把发廊门口清空,免得长根看到这阵势,不敢过来。 发廊的玻璃门是深褐色,就是让人看不到里面,一般营业时候都是开门,姑娘们坐在里面一排搔首弄姿,遇到突袭检查就关门,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 等了十分钟,有个面色苍白瘦弱成风的汉子来了,裹着上衣,哆哆嗦嗦,像打摆子,行至发廊门口先抹把鼻涕,再过来推门。 这架势,百分百是瘾君子,十黄九毒,说的是十个搞桑拿服务的,九个都沾了毒,想从坑里往上跳都不行。 这里人进门,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壮汉左右挟持,犹如提小鸡仔样提到我跟前。 抬头看我,还是一脸茫然,处于懵逼状态,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按我原计划,过来开口问,回答不合心意照脸抽就是,但遇见这么一位主,那就好办了,吸毒人员无自尊,无羞耻,打他骂他都是白搭,唯独经受不住钱的诱惑。 钱对他们来说就是毒,任凭多么贞烈坚强的女子,一旦被毒品控制,别说叫她陪男人睡,只要给钱,管你来的是不是人。 这里我也不废话,从口袋掏出一万,放好,笑道:“长根,我有几句话要问,问完这些钱就是你的。” 长根看看旁边,陈队长肿了半边脸,浩南哥飘逸的长发被修剪成鸡窝,鸡头也是血糊糊的一脸,瞬间明白怎么回事,老老实实回答:“好的,你问。” “前几天抓嫖,扫到你们店,死了个人。” 长根点头,说知道。 “当时情况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说。” 长根看了看桌面上的钱,犹豫了,“我说了,只怕我也活不了。” 聪明人,一句话说到准点上,我拉着他向外,指着远处成百个巡逻队,“看见了没,那是我的人,我说不让你死,谁都动不了你。” 长根吸溜鼻子,应是毒瘾犯了,面上却冷笑,摇头,“你这点人,不够看。” 这我还就不服了,不禁怀疑,“背后的人势力有多大?” 长根回头,看看桌上的钱,咬咬牙,“你给我十万,我就说。” 这是拼着不要命也要先享受的打算了,我连忙招呼身边人,给银行卡,让去取钱,口里安抚长根,“钱都好商量,分分钟取来,你只管说,天塌下来我顶着。” 长根吸溜一声,开始回忆。 首先说了长平镇的势力,最大的哪位叫丁少炳,也就是江湖上的疯子炳,此人早起跟刘文辉一起出道,背后靠的是珠三角大佬,以手段狠辣做事不计较后果闻名,所以被人称为疯子。 再后来刘文辉做了正行,身份洗白,成为人大代表,他却依然在江湖里飘,取代了当年刘文辉在江湖上的地位,称为莞城一哥,声势一时无两。 尤其是在桑拿娱乐业,从业者可以不知道省长是谁,但不能不知道炳哥是谁,这就是实力。 长根作为长平数十家发廊里其中一个小角色,疯子炳的名声对他而言如雷贯耳,根本搭不上话,谁知道那天时来运转,疯子炳居然主动找到曼丽发廊,亮明身份,将长根吓了一跳。 疯子炳交代的事情很简单,钓个鱼玩玩。 说是有个姓宋的,是个文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惹到炳哥,炳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又说这姓宋的是文化人,还得过什么奖,家里也有些关系,不能用粗鲁的手法,也就是小小的教训一番。 对付流氓有对付流氓的手段,对付文化人则要温和些,既然姓宋的是个道貌岸然的君子,那就扒掉他的假面孔,抹黑他。 为什么选择曼丽?因为姓宋的老婆家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小区里,说是马上要办婚礼,姓宋的这几天老是往这里跑,白天来的时间不定,但晚上都是吃过晚餐离开,时间在九点左右。 长根要做的很简单,只需要在姓宋的经过时,安排两个姑娘上去拉住他,不用发生实质性关系,只要拉住即可。 事情很简单,后面的事情不需要长根操心。 炳哥开口,长根自然照办,再者,不过是拉个客而已,姑娘们轻车熟路,根本不是问题。 至于为什么非要选择在固定的时间动手,疯子炳没说,但长根是根据后来掌握的消息推测,疯子炳要整对方,自然是往痛里整,就选择结婚头天晚上动手,关去号子里关上半个月,让家属拿钱来赎人。 还想结婚?结个毛。 却说到了那天晚上,长根早早打了一针,神清气爽,坐在门口等姓宋的。说来也怪,平日姓宋的都是九点才出门,今天八点就来了,去的方向是巷子里面的小商店。 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炳哥交代今晚他只要过来,就留住不准走,手下一招呼,两个袒胸露乳的姑娘朝着姓宋的扑上去,登时就给人吓傻了,摆着手说不需要,不需要。 接下来的事情就超出了长根的控制,斜刺里冲出一队人马,将姓宋的控制,要装车拉走,又有几个人冲进发廊,里面还有好几个客人没穿裤子,一并抓了,让他们蹲在一起。 姓宋的挣扎,反驳,抗拒,然而无用,几棍子下去他就乖了,橡胶棍,打人表面无事,内里重伤,一时半会且看不出来呢。 长根一伙被带去号子,依照惯例,罚款,批评,第二天清早就被放出来。出来后接到炳哥命令,店子关门,藏起来,不要露头。 等到了下午,两个拉客的姑娘也被疯子炳弄了出来,并给了大笔遣散费,叫她们回老家躲一阵,说是昨晚上死了人,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一番话说完,让我黯然神伤,干姐夫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是这样憋屈的一个死法,对方不但要他命,还要毁掉他的声誉,让他临死前连婚都结不成。 也或许,是对方只想教训下干姐夫,却没想到干姐夫会剧烈反抗,结果闹出了人命。 作为干姐夫而言,他当然会剧烈反抗,他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就是下楼打个酱油,结果莫名其妙地被抓了嫖,这明日就要大婚,消息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他?还有那如花似玉温婉富贵的未婚妻,又怎么看他? 读书人争的就是个气节,他怎么可能承认?想到此我难免鼻根发酸,替干姐夫默哀。 长根说完,还在旁边等着,眼睛巴巴,期待着我的奖励。 我吸口气,将眼泪憋回去,对长根说,“我姐夫就是这点不好,死倔死倔,不就是嫖个娼嘛,我也有过,在美利坚被抓一次,在港岛又被抓一次,虽然都是诬赖,但我还是承认了,我媳妇也没杀了我,多大些事嘛。” 长根陪着笑,“是,是,本来事情就不大,是他想不开。” 我板着脸,教训道:“这又错了,不是他想不开,是他为人太正直,太善良,才会吃了你们的亏,不像我,我就是个赖皮,流氓,恶棍,所以我不会吃亏。” 说完,起身向外走。 后面传来长根稀奇的问候,“咦,哥,老大,说好的十万呢?” 我连头都不回,后面边峰一巴掌就抽过去,又有七八只脚噼里啪啦乱踩,夹杂着长根的鬼哭狼嚎。 娘希匹,都说了我是赖皮流氓恶棍,你还来问我要钱? 我心里说着,视线却逐渐模糊,看不清前面的路。 这个世道是怎么了?吃亏受罪的竟是些老好人? 第六百七十章 博弈 我把自己所掌握的信息转告给干姐,以表明干姐夫清白,他是个知识分子,是个老实人,不该蒙受这样的冤屈。 干姐表情悲伤,却没有流泪,她的泪水早在宋先生去世那天流干了。听完我的叙说,默默点头,而后说:“凡是参与这件事的人,你一个都不要放过。做好这些,才好慰藉你姐夫的在天之灵。” 我点头称是。 干姐又递过来一张卡,“这是你姐夫生前积攒的,你拿去用,不够我再给。” 这样就不好了,我替干姐办事,怎么好收钱呢? 干姐面色冰冷,表情坚毅,“拿去吧,你拿了我丈夫的钱,我也不欠你人情。” 如此我就明白了干姐的用意,她不仅仅是要为宋先生讨个公道,更多的是要替宋先生争名声。 我问:“以后,也不许我来找你吗?” 干姐点头。 我有些无奈,“安琪儿……” “处理完你姐夫的事,我会去新西兰,安琪儿在那里,她会是最快乐的公主。” 我起身要走,干姐说:“拿着钱,我丈夫在上面看着呢。” 我抬头,房间正中挂着宋先生的遗像,那上面的宋先生,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伸手将银行卡拿了,从干姐的房间里退出。 关于疯子炳,江湖传言他是莞城一哥,背后有大靠山,能量极大,隐约有莞城民间组织部长的美称。说本地很多官员升迁任命,找他比找省委都好使。 当然,这话可能是有些夸张,但也能说明些情况,疯子炳的确有些能量。否则,为什么梁骁勇查案查不下去? 但这些对我来说不管用,我才不管他有多大背景,只要他做坏事,我就敢怼到门上去堵他,拿鞋底抽他的脸。 但没想到的是,我还没准备动手,中安保卫却出了事,大清早的被正牌执法队伍查封,据说是保安公司有涉黑行为,光天化日之下在闹市对平民百姓大打出手。 这是我所未预料到的。 这里刚给叶谦打完电话,赵建国又来了电话,“老板,他们把咱们武装押运的执照扣了。” 事情大条了。 疯子炳背后的能量果然强大,一夜之间就做出了反应,出招也够狠辣凌厉,直接打掉我的主要行动力量。 这都不算完,中安出完事,友华也出事,说是消防设施不过关,食堂卫生不过关,要停业整顿。 另外,电路安装也不符合规定,工业用电线路距离易燃易爆品太近,容易发生危险,需要重新改装。 一连窜的通知下来,友华要停产一个月。现在的友华机械,停产一个月,损失都在上亿。 娘希匹的,还真当我周发是个无名小卒? 干姐给我的卡,是宋先生直接给她的,里面放着宋先生的毕生积蓄,包括出售专利的钱。 梁骁勇都对付不了的人,我自然也不好对付,她料到我会用钱,所以提前预当。 既然如此,我就要用宋先生这些钱,狠狠地抽一番疯子炳的脸。 封中安是不是?中安关门都可以,员工出来就好。当天上午中安门口就打出通告,所有员工去财务室领工资条,和中安解除劳动合同。 每人就按两倍的工资给,反正是从我这里出,三百个人一人一万也才三百万,我给得起。 友华机械也停工,工人全部放假,静等各个领导负责人命令。 由后勤部长亲自联系服装厂,紧急制作五百套黑西装,再买五百套白衬衫,运回来后让工人和保安们穿,穿完按照百人方队分列,打横幅,在莞城各个闹市区行走。 横幅内容为:要健康,要环保,莞城不要“性都”帽子。 横幅还有:坚决拥护解放军,打倒黑恶分子“疯子炳”。 一路走还要一路喊口号,旁边还要摄像机跟,各大报社网站都邀请,并且特意选的是星期天出行。 周老板不出手不说,出手就是大手笔。 管你背后是谁,靠山多大,一样给你拉下马来。 不是要玩明的?那就来嘛。 莞城游行不管用,我就去京城。 这支队伍出发不到二十分钟,叶谦的电话就回过来,气急败坏,“让你的人收手,你这样做打击面太广,会引起公愤。” 公愤?全国人民都来审判我?是这意思? 叶谦哎哟一声,“我的小姐夫,你要针对谁,只管去针对,你搞这一出,整个莞城高层都被你打脸了。” 这话说的,允许那些技师晚上挨着房门塞卡片,不允许我打着横幅游街? “我的保安公司可是在替亚建卖命,结果人家一句话说封就封,我的机械厂也是在谋求民族工业发展,人家说停就停,电话给你,屁也不放一个,现在让我停手?” 叶谦道:“算我的错,无论如何,让他们先解散,不要把事态扩大,莞城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传去京城,整个华南都要震动。” “所以,其实他们查封中安,停我的友华,也是你们允许的?” “绝对没有。”叶谦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不要听信坊间传言,岭南王一词祸害无穷,不是我不帮你,是能力所不及,你找我,不如找你老婆岳父,让她通过外交途径解决这个问题。” 末了又道:“尽快解散你的人,真正出了问题,没人保得住你。” 后面一句话,已经隐隐有威胁意味。 挂了电话前后想几秒,给赵建国电话,让他收队。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各处的人都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我统一回复,人已经出国,不在国内。 重要几个人回复完,这里手机关机,靠在办公椅上叹气。 宋先生究竟犯了什么事,要搞出这么大阵仗?又或者说,只是因为死的是我干姐夫,才会闹出这么大阵仗,假若死的是个平头老百姓,这事是不是早已了结? 不多时,暗门传来三长一短轻敲声,我打开监控,外面是李秀,神色轻松。 这里打开门,李秀进来,妖娆姚婷,低声道:“梁警官来电话找你,说长平派出所对涉事的几个临时工已经做出开除处理,承认他们在执法过程中有不当过激行为,并要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还愿意做出二百六十万的经济赔偿。” 我说知道了,不要管他,继续在外面呆着,就说不知道我去了哪。 打蛇不死必留后患,这事不会因为几个临时工被处理就能轻易解决。 我还是给张雅婷打了个越洋电话,看她在外交途径上对我有什么帮助。 张雅婷听完哀呼一声,“哎呀你真笨,这种事快点告诉我阿妈,我阿爸不管用啦。” 丈母娘? 我这边稀奇,“丈母娘有什么能量?” 张雅婷哎呀哎呀,“跟你说不清,阿妈以前在福建呆过,现在去了杭州,跟她要好的有位贵人,以前唱歌很有名气,这种事情阿妈开口,比你自己瞎胡闹强多了。” 一番话莫名其妙,但毕竟是我老婆,肯定不会坑我,当下回应:“我知道了,对了,如果我出事,你就不要回来,在外面把周安好好抚养。” 张雅婷哭笑不得,“这才哪到哪,子弹擦着你耳朵过都没事,现在却婆婆妈妈了。” 我这边哼哼两声,回应,“只是想你了。” 张雅婷嗔怪,“想自己用五花肉挖个洞,我这里不回去。” 说笑归说笑,这里挂了电话,立即找丈母娘,要抱丈母娘大腿。 前后一番说,丈母娘却不慌,问:“你之前给婷婷用的那种口服液,我听婷婷说蛮好。” 我立即回:“是我自己生产的,效果的确不错,阿妈我这就给你准备。” 丈母娘道:“也好,人在杭州,过几天要去上海,你要来见,就尽快来。” 混到我现在这个程度,有些话不会说的很明白,但脑子转的快,一样可以获得许多信息。 叶谦说我打了整个莞城的脸,肯定不会乱说,必然有很多人对我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就像皇帝新衣里面那个说真话的小孩,大人物们都在假装天下太平,我却跳出来揭疮疤,血淋漓地要亮给大家看,肯定有很多人生气,恼怒。 关中安,停友华,只是个小警告,说声全城通缉,也是动动嘴皮的事。 这里召来边锋,细心交代,“这次能不能成事,就靠你了。” 边锋领命,认真回复,“叫你一声老板,其实心里当你是兄弟,从我们一起去美国开始,到现在好了四五年,是亲兄弟,现在我有房有车有产业,都是拜你所赐,感谢的话不多说,风里雨里一句话。” 言毕,边锋穿了我的衣服,挽着李秀,让赵大开了劳斯劳斯,停在楼下,趁着夜色,两人悄悄上车,后面跟了一辆宾利,两辆车向外驶去。 劳斯莱斯走后五分钟,我才穿着打工仔装,大摇大摆地出门。 去了路边,找公用电话,给唐娟打电话,让她去找干姐。 当夜十二点,唐娟开车跟我汇合,趁着夜色,朝着杭州方向进发。 第六百七十一章 救兵 出了莞城区域,换了我开车,唐娟休息,坐在副驾驶,一路也不闲着,拿着包装精美的彩虹装口服液问,真的假的?有没有这么神?喝了就能让人永葆青春? 我呵呵回答:“看看娱乐圈,不是有很多不老女神?男人,女人,都不会老,四十多岁跟二十岁的姑娘一样,他们是怎么保养的?” 唐娟立时瞪眼,“真的啊,那这个一套多少钱?” 我看她一眼,轻声说:“你手里那套,二百万。” 这么贵?唐娟惊叫,而后噘嘴,“都是妹子,待遇根本不一样,我见张灵彦也在用。” 这就误会了,我解释说:“那是干姐从国外回来看望阿妹,送了一套给她,毕竟,阿彦照顾阿妹那么多年。” 唐娟叫到:“才不是哩,阿彦照顾大嫂可以解释的通,李秀哪里也有,这要怎么说?” 这话问的,所以我就不喜欢跟唐娟在一起聊天,句句出来都是刀子。 我不回答,她就在旁边哼,“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把李秀吃了。” 说完眼睛翻我,充满幽怨,“说起来我最亏了,外面都在传我是你的情妹妹,还说我给你打过孩子,结果哩,我连个手都没摸过。” 我就服了,是不是女人一生过孩子,说话都开始没把门了?问,“静哥儿对你不好吗?” 唐娟就叹,“好啊,好他也跟你不一样嘛,当初我心里一直想要你,你都不给机会。现在我婚也结了,娃也生了,也没优势跟她们争了。” 这样的想法就很危险了,女人结婚生娃这很正常,怎么总想着去找别的男人? 唐娟道:“男女都是一样的,你自己还不是把你的初恋吃了,那个少女不怀春?当初我被疯子炳欺负,心里最盼的就是有英雄过来搭救,我倒好,一下子出来两个英雄,那简直是我人生中最得意最光辉的时刻,两个优质男为我大打出手,兴奋的我整晚都没睡着,还纠结了好久,不知道选那个好。” 这番话说的,跟听小说一样,逗得我哈哈笑。 唐娟又道:“当时我就想啊,你们两个那个先向我表白,我就跟那个好,哪知道,你两个都是高冷货色,没有一个愿意跟我好的,我就不懂了,你包小三一个两个三个,怎么就没想过你妹子呢?” “妹子是用来疼的,哪能是用来欺负的?”我正色回复,“似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幸福美满的状态。” “你指的是我身上这二百斤肉?”唐娟晃着自己腰上的肥肉质问,“看看你身边那些女人,那个不是二八芳华妖娆动人,再看看我,自从跟了那个厨子,净长肉了。” 这番话又逗的我哈哈笑,“刚生完孩子的,那个不胖?” “人家那是坐月子的,我这孩子都一岁了,能一样吗?”唐娟不服地喊,将怀里盒子抱紧,“我不管,以后我也要这样的口服液,你不给,我就让静哥给我买。” 我看她一眼,微笑。 就凭静哥儿的厨艺,就算给唐娟喂仙丹,她依然会长成一个圆滚滚的胖子。 经过十六小时的飞车,人到达杭州,让唐娟先回,我自己去见丈母娘。 按我所想,达官贵人所在的小区,应该都是高档所在,环境地理都很优越,房价少说都是一万起,却没想到,丈母娘带我去的地方,只是个很普通的市委大院。 居然住的是老式单元楼? 丈母娘先看了我的礼品,一眼认出珍贵,光是外包装都是真水晶,赞叹不已,后道:“这东西如果用着可以,你能长期供应?” “必须的。”我回答说,“这是奢侈用品,利润极大,我自己生产,留出多余几分,很轻松。” 丈母娘点头,“那好,以后按月给我送来一份。” “完全没问题。”我说,“给您用的,都是最好的。” 去了门口,有持枪保卫登记,认真检查来人身份,还要和里面家属通话,验明正身,这才放行。 安全级别高的不是一星半点,比那些华侨城浅水湾都牛。 我以为要见的是谁,去了才知道,是某位女高音歌唱家,她的歌曲全国人民耳熟能详。 去了也不说其他,只是闲聊,后面才提到口服液,问起制作工艺,营养成分,我都对答如流。 丈母娘还对主人自夸道,“说起来我年龄大你几岁,可是你看我的皮肤,色泽,虽然生过三胎,但还是很年轻呢。” 主人含蓄地笑,“是呢。” 一番讨论,都是很轻松平常的话题,只是快到饭点,留我吃顿饭。 饭菜也简单,不过主人说今天吃好饭,饺子。 吃饭聊起我的家乡,主人好生稀奇,你也是陕西的?距离富平近吗? 我点头,说很近,很近。 主人微笑,“我家那口子也是富平的。” 又问:“你的生物科技除了生产口服液,还生产什么?” 这就到了我表演的时刻,我说了智能机械,无人工厂,以及未来工业的发展趋势。包括我对中国未来工业的看法。 我们一直帮人代工,做些无技术含量的东西,没出路的。一部手机售价三四千,我们获利十几块,后面印刷为made in a,这样就值得我们自豪吗? 不是的,那些都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如果连内在核心都能印上made in a,那才是我们应该自豪的。 我们帮人代工,是以我们一代人的幸福作为代价,当然,从大局方面考虑,为了祖国未来能够繁荣昌盛,能够强大自豪,牺牲一代人都是可以,怕就怕,牺牲一代人,却没换来强大。 主人点头,对丈母娘说:“这个小伙子有见地。” 又问:“现在的成品有那些?” 我简单介绍,机械手,智能机床,自动铸造,自动螺钉机等等,当提到智能icu病床时,主人眼睛亮了,“自动护理床是你的厂子制造?” 我点头,“是的,我们申请了专利,世界首创,全球领先,日本人都没有我们的技术好。” 主人大赞,“不错。” 丈母娘提醒,“还有那个什么空气净化器?” 我纠正,“空气过滤器。pm0.5标准千级别的。” 主人说:“哎呀,这是好事呀,最近杭州在举行高科技工业博览会,你把你那些产品都拿来参展,说不定会获得政府扶持,民族工业,政府会支持的。” 我说好,来时的路上有看到,这里很多地方在搞开发,我也有心思将工厂搬过来。说完不语,面露难色。 这时门铃响,警卫开门,主人笑:我们当家的回来了。 …… 最开始的时候,我是个混混,心里只想着挣钱,玩女人。后来认识阿妹,阿妹说:一个民族假若要靠出卖女人皮肉来推动经济,那这个民族也就没了指望。 这句话是一个哑巴说出来的。 我记忆深刻。 后来我把这句话对张雅婷说过,张雅婷当时就被我所折服。 今天,我又把同样的话,说了出来。 或许有些女人是天生水性杨花,就喜欢作践自己,但也不该是人为的,有意识的去引导她们,从事有偿服务行业。 笑贫不笑娼,这是很可悲的,但我们的社会风气就是在这样转变,往更坏的方向转变。 一个饱读诗书的知识分子,还不如我一个流氓混混威风,这是不对的。 我周发没念过大学,不懂的那些深奥的道理,最开始我连mba是啥都不知道,纳斯达克我能读成纳爱斯,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无知。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我,却成了威风八面的上流社会人。 我觉得可悲,但放眼去看,跟我一样的,拉皮条的,放高利贷的,包工地建房子的,搞酒店娱乐的,那些人还不如我,甚至连小学都没毕业,他们却混的比我都好,比我还牛。这说明什么? 我现在会拒绝跟女性暧昧,不是我不想,也不是我不懂得新鲜的少女身体有多美妙,只是我不忍,我不想亏欠她们,我不想自己几秒爽快,留给人家一辈子的伤心。 所以我在克制,我在反思,自我反省。 这个社会不该是这样的,好人不应该被欺负,坏人不应该洋洋得意,作威作福。 我把自己的见解,看法,一股脑地全说出来,毫无保留。 他说:好好努力,一切都会变好,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一个大国崛起。 要成为大国,最重要的就是核心价值观。价值观正了,思想也会跟着转变,整个社会风气变好,国家也会逐渐富强。 …… 我在杭州呆了三天,其实第二天家里就来电话,中安已经恢复,友华也安全开工,一切都恢复正常。 只不过,劳斯莱斯被撞破了脸,连我最心爱的女神车标都歪了,人倒无碍,李秀擦破了点皮,边锋受了轻伤。 别人已经请了中间人来当和事佬,就等我回去主持大局。 我这里回话,“不着急,事情没完,咱慢慢解决,一样样说。首先,两个公司停产的误工费,包括给工人的预付工资,西装费用,车子修理费用,人员受伤费用,都先算一算,有个总数,才好谈判。” 又问:“对方请的谁做和事佬?” 边锋回答:“说都是你的老朋友,一个叫刘文辉的,一个是王汉。” 好么,果然是老朋友,我呵呵笑着,“等我回去再说。” 第六百七十二章 再聚首 回莞之后,首要做的就是例行巡查,在机械厂转一转,去中安逛一逛,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打扮的洋里洋气,要确保每个员工都能看到。 这是一种宣示,也是一种鼓舞,不需要说多么有气势的话,只需要人出来晃一晃,大家就知道,哈,看我们老板,多牛呢,几个人物要弄他,都没弄倒。 外人都说我有钱,是钱起了作用,但我不这么认为。我之所以现在还能站着,不是因为我有钱,而是因为我行的端,走得正。 要说我有没有污点?有,我生活作风可能有些问题,但谁的生活作风没问题呢?况且,生活作风也不危害他人。 我最大的财富,是我有这一批员工,他们忠心耿耿,言听计从,他们才是我的财富。 友华机械有自己的住宅楼,中安也要有自己的住宅楼,这笔款子我出,要给大家做福利。 赚钱的目的就是为花,我个人户头上的钱再多,也只是一窜数字。 厂子巡视完,才让边锋约见疯子炳,大家坐下来,把这些事都好好说一说。 疯子炳没回复,刘文辉却来了电话,呵呵笑着,“好久不见啊周老弟,这么多年都没你的消息,还以为你在国外混,没想到,也是咱们一个系统的。” 我正色回:“不一样的,我做的是实业,是民族工业。” 刘文辉呵呵笑,“老弟高招,你几时有空,坐下来细聊,老实说,我对民族工业也很感兴趣。” 当下约了时间,定了地点,大家见面。 大佬级别的和头酒,不是阿猫阿狗都能随便去的,之前有协议,身边的人都留在外面,就四个人参与。 但我不同意,我要带个女人去。如果不然,这和头酒不喝也罢。 带女人,当然是带干姐,这件事主要是为宋先生出头,干姐必须眼看着。 时间定在晚上,至尊王朝酒店,是疯子炳的地盘,不过安全方面由刘文辉负责,另外王汉也会参与,单从关系上论,王汉跟我关系近,这是众所周知的。 毕竟,我跟王汉老婆之间的事,不可能再有其他人知道。 干姐一身素白,腰间扎一根黑带,也不化妆,头上一朵白绢花,清淡素雅,这是给亡夫戴孝,却穿出一种凄惨幽怨美。 进入酒店,两边都是白西装,恭敬地鞠躬,“欢迎周老板!” 这是疯子炳的排场,也不过如此。 前面有人带路,上去酒店三十六层,楼道尽头的会议室房门大开,刘文辉正对当门,见我出现,哈哈大笑,缓步过来,伸手握着,“好久不见啊周老弟,气色很好。” 此时的刘文辉,外观上看,比前几年更为儒雅有风度,面相上也更加成熟,鬓角几根白发,增添了些岁月沧桑,鼻梁上的眼镜,衬托出他有极高的文化素养。 但我知道,他就是个小学毕业,不过人家档案上有华南师范的毕业证,据说因为要跟外宾打交道,一次性请了三名英语老师,就为了塑造出英语交流的氛围。 不是知根知底的,跟他贸然交谈,肯定以为,他是个大学教授。 到底,人家现在是人大代表,身份地位不同一般。按说和头酒这种事,以他的身份不应该参与,能亲自前来,可见他和疯子炳的关系非同一般。事实上,疯子炳就是帮他干脏活的。 跟我寒暄完,目光落在干姐身上,登时刘文辉就看愣了,稍微失神,而后伸手,“弟妹好。” 干姐看他一眼,不做回答,只是微微点头。 刘文辉讪讪,伸手前面引导:“我们先坐,阿炳随后就来。” 进去里间,空间不大,不是普通常见的大长房形会议桌,而是类似于国宾宴会上的环形座位摆放。在房间靠墙处摆着红木靠椅,上面铺了说不出材料的绒,座位之间有红木高几,每个几上都有烟灰缸,茶杯,纸巾,果盘。茶几下还放着一个红色小罐,起先我还不懂,后来才知道,这货是严格按照国家级会客室的摆放进行布置。 下面那个红色小罐,是痰盂,供领导人吐痰专用。 想到此我就发笑,果然是见识多广,连带着酒店摆设都要跟国家看齐,好大的谱。 这里坐下,就有小姑娘送来香茗,茶杯为白瓷质地,瓷化程度很好,接近琉璃,很美观。 见我盯着茶杯端详,刘文辉介绍:“这是九龙御尊琉璃杯,乾隆年间出产,原本是一套十二个,现在只剩下四个,其他的都是后来仿造。” 这就是刘文辉的谱儿,见识多,知识广。 我问:“这样一套多少钱?” 刘文辉哈哈笑,摆手,“不谈钱,不谈钱,这东西是历史遗留,碎一个,就少一个。” 话音落,王汉也来了,身形高大,龙行虎步,进来后表情略有不满,看着我道:“你这一天天,就不能安安稳稳地赚钱,非要搞点事情出来。” 我呵呵笑,“不搞点事情出来,怕你们都把我忘了。” 王汉哼哼,目光从刘文辉面上划过,面带冷笑。 刘文辉则是表情温和,微笑颔首。 王汉目光又落在我旁边干姐身上,眼皮挑了挑,面上一丝赞赏,“好漂亮的女子。” 这话我无法回,只能笑。 王汉坐去干姐右手的位子,先是大刀金马,又觉得不舒服,就翘了二郎腿,同样也去把玩茶杯,赞了句:“好东西。”而后扭头,问干姐:“美人贵姓?” 干姐冷脸,看也不看。 王汉稀奇一声,“阿发,弟妹心情不好?” 我正色回应,“这是我干姐,正在戴孝。” 王汉刘文辉一头,各自表情释然。刘文辉问,“该不会是……” 我点头,“正是,今天来,就是问问,我干姐夫到底怎么回事?” 刘文辉面色有些难堪,伸手摸下巴,做思索状。 这时外面又有人进来,人还没到,笑声先至,感觉是爽朗,但我认为是张狂。尤其是配合那颗油光锃亮的光头,更显得气焰嚣张,态度跋扈。 在我印象里,疯子炳是个地中海发型,或许这几年掉头发太厉害,干脆整个弄光。 还别说,光头就是比地中海好看,干净清爽。 疯子炳也是一身白,白绸褂,灯笼裤,再配一颗光头,这是民国时期的土豪装扮,出现在这古色古香的房间里,也挺搭配。进来后亮个相,用手在自己头顶上摩挲,呵呵地笑,“王老板好,周老板好,两位大驾光临,小店顿感蓬荜生辉。” 一番话说的不伦不类,足以显出他的水平,想做文化人,却也是猪鼻子插葱。 单从表情上来说,他是在示好,只是目光落在我干姐身上时,有些疑惑,询问:“这位是?” 刘文辉招呼:“这位是宋先生的遗孀,周老板的姐姐。” 疯子炳面上立时收了笑,面目正经,“夫人好。” 这表现倒也不差,知道在苦主面前收敛气焰,以免造成别扭。 眼下正主儿到,开始谈事,刘文辉先开口,声音平稳,不紧不慢,“就宋先生的遭遇,我提议,大家先默哀三分钟,以示尊重。” 说话间,疯子炳和刘文辉都将身子坐正,表情严肃,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连带着王汉都将身子坐正,虽然没有默哀,但也不好随意。我则端着杯子喝茶,行为轻松。 按照江湖规矩,要谈这种事,需要避开苦主,眼下苦主遗孀坐在这里,事情是没法谈的,因为有些话不好说。 但在座的都是老江湖,谁心里都清楚,我带着苦主遗孀来,不是我不懂规矩,而是我故意为之。至于具体我是什么目的,需要谈了才知道。 默哀完,依然是刘文辉开口,轻声道:“关于宋先生的遭遇,我已经了解到实际情况,只能说是个误会,阿发你也知道,做马栏生意,难免要拉客,巧不巧,下面姑娘拉客,拉到宋先生,又适逢检查,宋先生铁骨铮铮,勇起反抗,这也是没有预料的,要说责任,最直接的责任就是那几个实施抓捕的员工,他们已经受到法律的制裁,这个相信法院已经给了你们通知。” 话是对的,几个员工因为执法行为不当,被关了号子。但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刘文辉继续说,“但到底都是阿炳手下的姑娘,这个责任虽然跟阿炳没有直接关系,但阿炳也有一定责任,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 我闻言笑,刘文辉不错嘛,都会咬文嚼字掉书袋了。 “所以呢?”我问,眼睛看着疯子炳,笑眯眯的。 疯子炳咳嗽声,沉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悲惨的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多沉痛也无济于事,法律上已经对直接责任人做出处罚,做为我个人,也要对宋先生做出一些表示,感情上的创伤我无能为力,但经济上的补偿我有准备,由我个人出资,赔偿宋先生人民币五百万圆整,另外会在家里设灵堂灵位,长期供奉宋先生。” 疯子炳说完,刘文辉接着道,不过是对我说的,“关于阿发的损失,日前阿炳已经收到单据,我也看过,对于补偿内容并无异议,会如数赔偿。” 第六百七十三章 和解 从官方上而言,宋先生之死已经结案,只能说属于意外,属于飞来横祸。 就好比路上的车祸,遇难者是做什么的,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不重要,只是因为有人操作不当,造成人员伤亡,但对于肇事者本身,他自己也没料到会是这后果。 那几个抓人的员工,以前也扫过几十次黄,都没出事,偏偏这一次,扫出一条人命,他们也很无奈。 现在主要肇事者已经伏法,该赔的礼该道的谦也已经表示,按说这事应该到此为止。 但这只是官面上的说法,私底下,那些人就是冲着宋先生去的,因为宋先生做了件不该做的事。 宋先生电脑里有份调查报告,是关于明津电镀厂排污有毒物超标的调查报告,完成日期是半个月前。 最开始没人注意到这些,是后来干姐整理遗物时候看到,上面详细列举了电泳式镀膜带来的种种危害,对周围水质,土壤,以及工厂内职工身体健康的危害,看的人头皮发麻。 我们所使用的很多化妆品,外观包装精美,大部分都是亮晶晶光闪闪,明明是塑胶制品,偏偏做的跟金属制品一样,这就是电镀的效果。 而很少有人知道,电镀业对环境和人体会造成何种危害。电镀工业的主要危害为六价铬排放,以及大量的酸性毒雾,还能污染地表水和地下水。 宋先生在调查报告上写,有工人笑着称:电镀厂是最好的,连蚊子都不生,睡觉不用拉蚊帐。 这是很恐怖的事情,电镀厂方圆五十米,寸草不生,万物灭绝,也就是人这种大型动物,能扛得住毒害。 另,据宋先生调查,该电镀厂每年都要招收一批新员工,同时开除一批老员工,这样做除了省钱,更多的是避免长期在电镀厂工作对人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电镀厂里主要接触化学危害品的岗位工人,工作过一年就开始出现掉头发现象,要比其他人更容易感冒,并且感冒很难治理,身体抵抗力变差。 工作过三年,男性可能失去生育能力,即便生育,孩子也有很大程度畸形。 宋先生报告单上还附有照片,一名十六七岁的孩子,满身生满红疮,发生溃烂,这是烧碱硫化钾等碱性化学灼伤,因为属于粉尘飘落极呼吸吸入,属于不知不觉中的损害。 技术人员肯定知道,但没什么文化的打工仔不会知道,还以为是自己发病,工厂也正好以这个借口,将其开除。 宋先生在调查环境污染情况时遇到他,经过交谈,才知道这家电镀厂。这件事让宋先生极为愤慨,领着孩子去找工厂讨要说法,一番大吵,宋先生落了下风,带着孩子去环保局。 老板不是笨蛋,知道惹了厉害的,换了表情,承诺给孩子看病,做出赔偿,顺便摸摸宋先生的底。 宋先生久居海外,不懂这里人心险恶,还以为老板是好人,提出改革方案,废弃电泳电镀,采用真空镀膜工艺,虽然成本可能贵点,但环保,做出来的东西也漂亮。 现在国外大部分地区都禁止电镀厂存在,欧美那边更是不允许,我们应该吸取教训,真空镀膜是个不错的技术,可以替代老旧工艺。 另外,对于厂内工人,最基本的安全防护意识要做好,不能让工人替自己出力,还落一身病。 老板假意听从,背地里找到自己大表哥,也就是所谓的疯子炳,要给卫道士一个教训。 在我想来,疯子炳把这件事当个玩笑,表弟开口,一句话的事,知道宋先生明天结婚,今晚就搞搞震,恶心恶心他,让扫黄队把他抓走。 闹出人命,也是他始料不及的,但也没有引起多大关注,只当是个普通人。直到后面发廊出事,陈队长出事,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发展到这里,就不是电镀厂和宋先生的矛盾,而是有人对莞城一哥的地位发出挑衅,这是疯子炳不能容忍的。 阿妹曾说过一个七度空间理论,就是说,以每个人自身为点,向外扩散七层朋友圈,就会发现,所有人都是相互有关系的。 我跟疯子炳之间,只隔了四层,大家就碰到一起。 如果换个聪明人,可能当时就会来找我,坐下来好好谈。疯子炳这两年发展的有些猛,成天跟大老板吃吃喝喝,有些飘忽,眼里除了那几位大老板,其他谁也不往眼里放。 听说有人搞事,连夜电话联系,封他的产业,给他点颜色看。 周发是谁?没听过,周围小弟们都不认识,现在莞城脾气大的,也就是王汉能牛些,但王汉在辉哥手下不也连续吃瘪? 第二天封了中安,才收到新消息,事情不对,中安有武装押运业务,这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办的,疯子炳连忙搬人,恶人先告状,说了中安在发廊的恶行。 事态扩大到更上一层,领导们听了个只字片言,只能说先暂停中安业务。 再后面想寻中安老板,只能去非洲,找幕后主使,人却消失,两天后,尘埃落定,这才知道,中安能量大,惹不起。 疯子炳能在江湖上抛头露脸,不是他多有本事,都是靠着刘文辉扶持。刘文辉人混起来,有些事不方便出面,交给疯子炳做,反正他最擅长这些,以前跟着六爷混饭吃,不也是替人做脏活,顶雷。 事情发生到这里,刘文辉只能将疯子炳一顿臭骂,谁不好惹,去惹瘟神。他这才回忆起,周发可不是无名小卒,几年前那厮就伙同王汉把自己揍了一顿,几年后这又遇上。 眼下大家都是老板,面皮不好落,要让对方舒服,那就在态度上做打算。 我开出来的单据,无论多少,照单全收。甚至他还准备了两个姑娘,因为业界传闻,周发好这口,无女不欢。 万万没想到,周发不是自己来,还带了个女人,害的两个没开封的九零后都没法拿出手。 赔钱算什么,周发又不缺钱,只是要个态度。 但是两个姑娘送过去,意义则大不相同。 官面上的话说完,就要检验成果,我却不做声,只是问干姐,“你觉得呢?” 干姐目光在疯子炳脸上停留,而后问,“是不是你让人故意拉我老公?” 这就是女人思维,她们从来不会顾全大局,要钻牛角尖,不识大体,让男人颜面全无。 人都说了,是手下人拉客,随机的,无意识的,拉到了宋先生,这种事就跟发生车祸一样,没规律可讲。 眼下干姐当着人面,直勾勾地问出来,呛的疯子炳面红,连忙否认:“没有的事。” 干姐又问:“你表弟那个电镀厂,还开的好吧?” 如此问,即是告诉对方,别做无谓抵赖,我什么都知道。 疯子炳自然不认,做愕然状:“什么电镀厂?我不知道啊。” 那边的刘文辉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我,“阿发,什么电镀厂,我怎么听不明白?” 王汉则呵呵笑,拍着肚皮,“阿发要是觉得炳哥的诚意不够,可以再谈嘛。”说完,还给我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干姐再不懂事,也知道轻重,她知道这个场合不是刨根问底的时机,她只是想看看害死自己丈夫的人长什么样,并不是真的要在这里撕破脸。 眼下连王汉都在递话,她便低下眼帘,沉默不语。 刘文辉和疯子炳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我则在把玩空茶杯。 刘文辉想了想,笑,“阿发要是喜欢,这套琉璃盏大可以拿去。” 我笑笑,“我最讨厌的就是各种绝品,孤本,貌似珍贵,实则没什么用。”说完将杯子放了,“要说珍品,绝迹,这世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别看世间人物几十亿,想要找出完全一样的两个来,是不可能的。” 疯子炳呵呵傻笑,“周老板这话说的有趣,就连每片雪花都不尽相同,何况是人。而恰恰这人,是最不珍贵的,每天数千万人死亡,数千万人出生,要是都珍贵,那世界损失就大了。” 我就笑,“既然不珍贵,你给我找个跟我姐夫一模一样地出来?” 疯子炳就卡了喉咙,变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手上猛一用力,琉璃杯咔嚓一声,碎成几片。 没人说话,表情都不太好看。 实际上,从一开始,我带女人来这里,就没想过,这件事要和谈。 当下起身,对疯子炳微笑,“你说的那些诚意,我照单全收,这件事到此为止。” 话音落,皆大欢喜。 刘文辉起身挽留,“楼下准备了饭菜,喝几杯再走。” 我指指前面离去的干姐,歉意地笑,“得去陪她。” 几个男人都露出会心微笑,好像他们真的知道我有何种爱好似得。 疯子炳招招手,有两个小姑娘上前,各自端托盘,一个上面放银行卡,一个上面放车钥匙。 “车子的事情很抱歉,原车不可能修复,现在送还一辆,05年产幻影,买回来一直在车库,行程不足一万里。” 我将银行卡和车钥匙都收了,微笑,“多谢。” 正要走,疯子炳还一把拉住,嬉笑,“阿发,听闻你眼力过人,对眼前这两位,能否评价一番?” 眼前两个姑娘,都是十五六的年纪,脸盘俊美,但身子骨还没扯开,眼神里还透着对世界的未知和好奇,却穿了一身红纱透视装。 “极品,给我留着。”我咧嘴笑,向前离去,后面传来男人会心的笑。我则在心里问:阿发也是你叫的?到了楼下,刚要上车,王汉在后面招呼,嘴里叼着大雪茄,鼻子重重地呼,面色凝重,“阿发,现在不比以前,做事要慎重。” 我点头,问:“你吃过刘文辉的亏?” 王汉哼一声,“就凭他?不过是溜须拍马的货色。” 言下之意,就是吃过亏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竞争 过了这几年,王汉也成熟许多,先前在室内还不觉得,现在阳光下看,他下巴上有浓密胡渣,应该是最近忙碌,未来得及修剪。同时眼角也带了皱纹,双目开合,略显疲惫。 时间还早,我让赵大送干姐回家,自己上了王汉的车,好好聊聊。 却说这几年东莞酒店业繁华,日进斗金,但并不是个个酒店都生意好,还是要看老板如何经营。 白金汉宫初营业开始,生意的确火爆,天天换着花样玩耍,后来因为酒店扩张,王汉开始跟刘文辉发生矛盾,双方互相使绊子,其实大多都是刘文辉在给王汉上门道。 眼看周末酒店生意要火,结果消防突击检查。 消防应付完,莞城公安突袭扫黄,一个月三十天,差不多有一半时间酒店都是无法营业的。 要说王汉有没有关系?也有,但是风水轮流转,昔日他用钱铺的路,都被刘文辉破坏,别看东莞平时名声那样,但东莞扫黄的力度也是全国最大,每个月都要例行几次大规模突袭,口号喊的山响,每次行动都能抓到几十个失足。 王汉的酒店起先还能应付,检查绕道,后来就不行了,三天两头有人举报涉黄,压根就没法正常运营。 知道这是刘文辉使坏,王汉也没闲着,同样的方法回击,双方你来我往,你方唱罢我登台,各领风骚三五月,事情到了今年,就彻底是王汉被压着打了,人刘文辉摇身一变,成了代表。 交往层面不同,手中的能量也不同,王汉彻底是没了法,距离刘文辉酒店比较近的据点相继关门,最后只剩下白金汉宫勉强维持。 虽说斗了好几年,起先王汉不服刘文辉,但眼下形势比人强,王汉不得不低头,见到刘文辉也得规规矩矩喊一声刘先生。 刘文辉也是聪明人,知道不能对王汉赶尽杀绝,生怕逼急了,王汉要在他座驾上放炸弹。 大老板做事,没有十足把握,不会轻举妄动。大家生意场上的斗争,都是偷偷的来,比如说,王汉的酒店被查,刘文辉会打电话,假装关心,“王总,我听说今晚有偷袭检查,你不要营业了。” 王汉在电话那头叹息,“有劳报信,检查队此刻就在我店里。” 过两日,王汉又给刘文辉打电话,神神秘秘,“今晚有偷袭,听说是异地调动警力,小心应付。” 慌得刘文辉赶紧让手下桑拿歇业,结果等了半晌,没人检查。刘文辉只说自己上了王汉的当,夜里十店刚开始营业,检查队伍来了,抓了个正着。 那头王汉还要惋惜,“哎呀刘老板,我都通知你了,有检查队伍,你咋敢顶风作案呢?” 他们就是如此斗争,手下的白手套换了一个又一个,花的钱不计其数,但都未真正的亮刀枪。 为什么?生意斗争,一旦牵扯到刀兵,那必须是一劳永逸的,一次性解决问题,假若失手,留下的麻烦很难收拾。王汉如今已经娶妻生子,拖家带口的,自己可以保证安危,妻子儿女呢? 更何况,刘文辉还担任着更高级别集团的白手套,他要出了事,引起大老板震怒,威压下来,根本不是王汉能应付得了。 说到底,还是王汉不会做事,没有刘文辉灵活,不懂的抱大腿。两人聊了许久,好不痛快,又说到宋先生的问题,王汉问我,“你接下来要如何做?” 我淡淡地回:“人家也礼也赔了,钱也花了,我还能怎么样?就当是一场误会吧,回头我再请人做个法事,给姐夫超度一番。” 王汉疑惑,“就这么算了?” 我轻笑,“不然呢,我混了这么久,也看的开,打来打去的,没意思,以前不信因果,现在却信了,这人坏事做多,不需要理会,自有天收。说不定那天,阿炳走路上被泥头车撞,一命呜呼,这种事情的几率就跟我姐夫在大街上被站街拉客是一样的,都说不准。” 王汉闻言呵呵笑,是啊,是啊,差不多的。 车子到了白金汉,王汉请我吃饭,家宴。 这是我几年来第一次见竹子,人比之前富态了些,是个标准美少妇,见我淡淡地招呼,并无其他特别。 王汉的一双儿女,儿子叫王克虎,跟何青山同岁,女儿叫王美凤,今年两岁,是个美人胚子。 吃饭时后闲聊,竹子还说有机会见见我的新妻子,听白丽说我现任妻子貌若天仙,全东莞都找不出第二个,故而好奇。 这样说就是恭维了,我呵呵地笑,“只能算不差,但在王汉眼里,她未必比得上你。” 这是夸王汉长情,专一,说出来让人爱听。 正吃饭,外面有属下汇报,远东投资贸易的赵总又来了,见是不见? 王汉立时皱了眉头,面色不喜,“就说我不在。” 属下领命出去,我就问:“有难办的事?” 王汉唏嘘叹息,“有人看中白金汉宫的附属地皮,要盘下来,我不同意,三天两头来烦。” “有什么好烦?地皮是你的,不卖就是。” 王汉摇头,“来头大,惹不起。”见我不明白,道一句:“他要入股白金汉宫。” 这么一说我就懂了,对方要的不光是地皮,还要王汉的身家。 很多赚钱的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人,要来入股。这些人的能量都很大,说要入股,是给企业面子,作为企业主,必须同意,不同意企业就开不下去。 入股之后,企业就折腾上市,资产扩大数十倍,然后稀释企业股权,三下五除二,企业就换了老板。 从业这几年,这些事情屡听不鲜,我自己都担心某一天,会来个人,跟我商议,把友华扩大,折腾上市。 到那个时候,我能不能顶得住压力? 不过王汉这情况,应该没有这么简单,我问:“是不是缺钱?” 王汉立即否认,呵呵笑着,“我怎么可能缺钱?只是被人烦的不行。” 如此说,那就是缺钱了,若是不缺钱,对方也不会主动来寻,只不过,当着我的面,王汉不好说出来罢了。 吃完饭,我在白金汉宫转了一圈,去看白丽,也是好久不见的。 见面后问候,闲聊,说起白金汉宫的收益,白丽叹气,“不好做了,现在酒店太多,竞争力大,走哪都是姑娘,客人们也玩的挑剔,之前还能跟刘文辉分庭抗礼,自从他们搞出那个花魁选评比赛,白金汉宫的名声就一落千丈。” 花魁评选? 白丽道:“现在有钱人多,口味都刁钻,普通的姑娘玩着没意思,搬出解放前的那套老规矩,姑娘们要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都要是留过洋的,硕士毕业,哪里能找这样的。” 白丽说找不到,那就是说,刘文辉找到了? 白丽笑,“刘文辉的几个酒店,分别有花魁坐镇,有日本姑娘,俄罗斯姑娘,泰国,马来亚,全世界各地的姑娘都有,学历最低都是本科,无所不通,无所不精,甚至他还开了个培训学校。” 培训学校?我瞪大眼,啧啧称奇。 白丽道:“以前的老板都要自己事必躬亲,现在的老板不同,有好姑娘,都留着,好好养着,遇到真正有身份的主儿,才亮出来给人看,交易的价格,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想的。那些姑娘十五六岁就被养在酒店里,每天学习歌舞琴棋,观看小电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被老板送出去,手法类似于扬州瘦马,但现在有了新名词,叫莞城佳人。” 说莞城,指的是全国范围,但真正来了莞城,想要享受最好的,非得去厚镇,那里才是最顶尖的所在。 并且,玩法也多式多样,令人眼花缭乱。 只要有钱,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办不到。 我就好奇,“就算聪明如你,也想不出新招?” 白丽温婉地笑,“我想得出,但王老板不同意。” 我问,什么招? 白丽笑而不语,最后说,“还是不说的好,我说了,只怕你也不会同意。” 我正色问:“你且说说看。” 白丽答:“女人看男人,最高标准五个字,潘驴邓小闲,那男人对女人的至高评价呢?” 我回:“瘦高白秀幼?” 白丽笑,“正解。你又知道,这五个字里面,那个字最重要?” 我想了想,答:“幼。” 白丽咯咯笑,“不亏是夜场小王子,你都知道。” 这并不是我都知道,而是凭脑袋想的,瘦高白秀幼,这是李敖说的。而这五个字里面最重要的,当然是那个幼。 幼,代表着新,这是男人骨子里的遗传基因在作怪,恨不得全天下女人的第一次都让自己得了,这是男人的劣根性。 但在我看来,这也是男人不自信的体现。 之所以非要纯洁无知的女子,就是不想让女人知道,其他男人的更好更强大,这样也方便自己掌控。 这种事情在心理想想可以,但要做出来,却是犯罪了,王汉当然不会同意。 我问:“刘文辉的店里有这样的吗?” 白丽点头,“若不然,白金汉宫怎么会比不过?” 这是要遭天谴,我腹中有气,却按捺着,问:“最小的几岁?” 白丽答:“反正不构成犯罪,他们聪明着呢。” 第六百七十五章 养猪专家 跟白丽聊完才知道,王汉对酒店业心生倦怠,有了退意。 要说赚钱,头几年是赚了不少,可王汉生来只懂得打天下,不懂得守天下,连番扩张,多了好几处产业,都是从银行贷款。 后面被刘文辉打压,酒店卖的卖,关的关,银行的欠款还没还完,日子只能说维持,也是每天烦恼的不行。 那个远东贸易,据说是英国公司,但老板是中国人,派了代表跟他谈,最开始是要王汉酒店后面附属地皮,那是后面为了整体酒店美观,王汉买了二十亩,栽了荔枝,荔枝园里又修了石板小路,假山流水,凉亭小屋,供客人游玩吃荔枝,兴致来了,还能在荔枝园里做对野鸳鸯。 还别说,每年荔枝成熟时,白金汉宫的生意就好到爆,甚至有远方的客人特意赶来吃荔枝。 现在别人要这块地,王汉自然不允许,对方就提出,合作开发,共同利用。 最开始王汉把对方当个屁,但是后面酒店连续出了几次问题,王汉自己忙的焦头烂额,搞不定,对方知道,一个电话帮王汉解决。 再查对方的底细,这才知道,远东投资贸易,是条巨鳄,说要吞谁,那必须吞下。 对方姓赵。 这事情就有些棘手,莫说是王汉,就算是现在的我遇上,也得头痛一番,得罪不起嘛。 王汉的遭遇给了我警示,等到张雅婷再回来时,我便说了困惑,问她有没有好的对策。 张大小姐是生意精,道:“千万不要把公司变成外国公司,看这事态发展,将来必然要扶持民族工业,要跟国外分庭抗礼,你留在国内,比去国外好。要是担心别人来分羹,也好办,提前把股权稀释,把企业变成一个整体。” 张大小姐道:“你的友华,不仅仅是你的友华,也是你手下几百号工人的友华,将来要发展,你还要招收许多优质人才,对于那些贡献大的,有潜力的,不要用薪水去绑他,给他股权,0.5也好,0.8也好,甚至是0.1,这都可以,最起码法律上来说,他也是友华老板,能年底分红。” 友华一年盈利三四个亿,0.1也能分三四十万,对于普通工人而言,这相当厉害。 最主要的,公司股东多,力量就大,到时候别人想插手进来,他面对的不光是我,还有整个友华的核心力量。 人都是爱财的,这些优质工人为友华奉献,目的就是为钱,这突然来个人,什么都没做就想分钱,那会引起公愤。 假若友华没了这些高质量工人,就算被人霸占了去,也是空壳子一个。 听了这些,我只能说夫人高见,我这就开始准备。 张雅婷又道:“坎帕斯那边多个矿场失利,现在神州集团要往西扩展,可能跟亚建撞上,现在拼的就是个布局,亚建是做基建出身,要让整个中非西非都是中国造,但我则是从人文根本出发,要让每个土著都学中文,爱华人。等过个十年,就会有一批黑皮中国心的人才出来,那个时候就能给你的企业用上。” 黑皮中国心? 我表示不可思议,他们忠诚吗?可靠吗? 张雅婷反问:“黄皮美国心的你见得少?美国大兵黑皮肤的少吗?” 好家伙,张小姐图谋不小,战略眼光甩我十八条街。 夫妻好久不见,自然是要一番亲热,张小姐怀孕六个月,让我犯了难。 爱她,就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委屈,我应该做个君子样。可我要是做了君子,难免让老婆好奇,我这么久不在家,你都不想?是不是打了野食? 这就需要有技巧的表达,神态上表现的很急躁,但看着肚子只能望洋兴叹。 张小姐在国内购置一批中文教科书,另外要招聘幼儿语文教师十多名,要去非洲授课。 还特别需要一个能人,要能说会道,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专门去对学生进行思想教育。 最主要的,是骨子里必须爱国,不能生反骨,不然辛苦十多年,养出一条白眼狼,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到个人才,心理专家左大夫,这货口生莲花,吹起来三天三夜不停歇,并且古今中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所知繁杂令人瞠目,于是推荐给张雅婷。 翌日张雅婷去见左大夫,先去看了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籍,点头满意。说起来这左大夫跟张雅婷的爱好一般,看书各种繁杂,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能往书架上摆。 张雅婷问:“左大夫,你觉得汪精卫是个什么样的人?” 汪精卫,当然是汉奸,走狗,这是我的想法。 但左大夫却持不同意见,当时天下分三,相互倾轧,受苦的都是老百姓,敌后总需要一个能稳定的政府,现在我们想来,当时国破是为耻,可时间往前走二百年,满清入关时候我们耻不耻? 扬州十日,削发令,文字狱,这些我们耻不耻?这对我们的先人来说,耻到骨子里去。 可对我们后人而言,那是历史上恢弘的大清帝国啊。 时间再往前,蒙古军队入驻中原,耻不耻? 面对强敌,反抗是要反抗的,但万一呢?反抗不了,总得给中华民族留个薪火相传的根,假若都去做正义之士,拼杀到最后一人。或许在蒙古入关时候汉人就绝了种。 也或许,满清入关后汉人也绝了种。 只是需要多做几手准备,有反抗的,也有虚与委蛇的,无论终究那一方成功,都会替汉人留下血脉。 这番话我听着不舒服。 左大夫反问,依照当时国力,又打不过人家,还能如何? 张雅婷则听的津津有味,再问:“先生觉得宋亡于何?明亡于何?满清又亡于何?” 左大夫答:“宋亡于政策,重文轻武,这是最大弊端,文人治国,只顾着作词唱赋,根本形成不了有效的战斗力。另外,大宋面对的敌人是自古以来最强大的,并且是连年作战,对外积弱,对内强横,朝政腐败,君主昏庸,灭亡是不可避免的。明朝则死于内斗,真正的有识之士不是被杀,就是被贬,只剩下没血性的男人在朝堂,同样也是朝政腐败昏庸,被满清乘虚而入。至于满清,毁我华夏根基二百年,不思进取,只懂得享受作乐,尤其是晚晴,黎民百姓且吃不饱,高层却在大兴土木,民间疾苦,国家却富得流油,犹如一头臃肿的肥猪,连番被人宰割,以至后来,国库连买枪炮的银子都没有。” 综上所述,重文轻武,朝政昏庸,腐败横生,大兴土木,国富民穷,这几样聚集在一起,朝代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张雅婷再问:“当今时事你再做个评价。” 左大夫就嘿嘿笑,“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人人安居乐业,没什么好说的。” 张雅婷便笑,转眼去看书架,上面一排物种起源,宇宙奥秘,论语……母猪增肥十二法? 张雅婷指着那本书问:“先生养过猪?” 左大夫傲然自得,“年轻时候在部队,专门养猪的。” 张雅婷再问:“养的猪如何呢?” 左大夫开启了吹牛逼模式,“我养的猪啊,那是严格按照军事化管理进行,每头猪都肥大健康,膘厚五尺,越野五公里不带喘气的,跟山上下来的野猪打架都不亏。最有名的就是那头小黑花,眼看着到了三百斤,该杀了,小黑花连夜跳出猪圈,在外面厮混了两个星期,回来后怀孕了,逃过一劫,生下小猪一看,我地亲娘,那是家猪野猪混合品种,后来部队上就发展了野猪养殖,效益好的不得了。” 张雅婷一脸奇怪,“你是在……建设兵团?” 左大夫腼腆地笑,“是的。” 张雅婷巴掌一拍,“就是你了,我在非洲有个基地,缺个养猪专家。” 左大夫闻言愕然,手指着自己房间内的各种字画,古玩,“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去养猪?” 张雅婷道:“月薪五万。” 左大夫眼皮子一跳,“那,那也不行啊,我这里很多事要做。” 张雅婷再说:“在哪里除了养猪,你什么都可以做。” 左大夫不懂,“什么都可以做,都包含什么?” 张雅婷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阻拦你。钱,女人,我哪里都有。” 左大夫还是不懂,仔细思索,沉声道:“哪里再好,都是番外之地,我不会去的。” 张雅婷问:“是待遇太低?” 左大夫摇头,“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生是这里人,死是这里鬼,我的灵魂就在这里,干嘛要去外国?” 张雅婷就眯着眼笑,“心有华夏,何处都是华夏。心无华夏,就算身居高堂,也是蛀虫一只。” 左大夫似乎懂了,但依然是很为难,“可是,我不可能再养猪了。” 张雅婷也很为难,伸手从书架上拿下血汗工厂的手稿,“根据坎帕斯的雇佣条例,你必须得有一门实际特长才行啊,不要以为养猪多么不堪,非洲那边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老百姓躺在床上等饭,是绝佳的养猪场所,说不定将来某天,非洲的猪吃不完,还能运回国内卖呢。” 第六百七十六章 孩子教育问题 企业要发展,核心在科技创造力,从年初开始友华都在招兵买马,过了大半年,友华的技术力量已经雄厚得无以复加。 原计划用一年时间来解析武山集团打造的自动线,现在就解析完成,里面各标段的智能机械友华均可仿造,并且付诸于行动。 比如乐迪玩具厂的自动装配线,就是友华自主打造,一整套流水线设计完成,在同行业来说都是佼佼者,很多欧美客户越洋来参观,竖大拇指赞ok。 这还只是解析复制了汽车流水线的五分之一部分,等整个流水线全部解析复制完成,我就要给做一条真正属于友华的汽车生产线。 再就是张雅婷说的股权稀释,我这里冥思苦想,想到一个点子,股权按年份分配。 假设友华股权分为千份,我自己占据三百份,剩余七百份给员工,但这股权效力只有一年期限。这一年该职工表现优秀,年终会有巨额分红,假如该职工后期表现乏力,或者有怠工现象,那么到来年,股权将会被收回。 这样以来,就能最大限度地刺激工作积极性,为公司带来效益。假设遇到有人强行入股,也不怕,直接把短期合同变为永久。 这个方法提出来,核心精英们都瞪大了眼,最后欢呼鼓掌。 没人提出反对意见,反而都加油干,尤其是那些设计师,更是动力十足。因为我说的很明白,一旦有属于自己知识产权的东西申请专利,友华和设计师七三分。 也就是说,只要设计师弄出来一款科技专利,以后这专利无论赚多少钱,我都会给他分三成利润。 运气好的话,一个人只要设计出一款新科技,就可以吃一辈子,甚至能留给子孙后代。 唯一对这个决定有疑问的是李秀,说我太大方了,怎么能给工人那么多钱。 这就是她跟张雅婷的区别,思想上的差距,无法弥补。 友华生意好,成人用品工厂的生意更好,尤其是那些女用玩具,无论是电动的,硅胶的,仿真的,销量特别快,都是出口欧美。短短半年时间,工厂就增加了六个车间,十五条流水线,并细分了各种部门。 另一方面,仿真机器人的开发也进行的有条不紊,机器人的架子已经出来,具有智能通话功能,也带触摸感应,就是外观皮肤这块不好处理,做出来的皮肤质感怎么样都不像,还需要尽快改进。 再有,遥控飞行器卖了两批,客户反应说效果非常好,假若拍照能再清晰些,飞的再稳些,那就更好。 拍的更清晰,这需要专业级的照相机,飞的更稳,说明画面依然在抖,这需要增加一个三轴稳定云台,都要开发。 还有友华关于电镀业改革的方案,这个我专门去找市委领导,说明老式电镀对环境生态的危害,最终环保发文,莞城辖区内所有老式电镀工厂全部停业,进行升级改造,电泳式镀膜改为真空镀。 命令通知下达,友华的订单增加是一方面,我将命令原版拿去给干姐,干姐在宋先生灵前烧了,又是一场啼哭。 生意场上的事情蛮顺利,家里的事情也安稳,经过两个月的准备,莎莎再次传来喜讯,又怀上了。 这次严格吸取教训,三个月前不得声张,并且名字也已经取好,是莎莎自己取的,名为周宝,说这孩子是个宝贝,无论男女都能用。 为了避免其他意外发生,这次莎莎除了我谁也不通知,要自己一个人呆在圣玛丽附近,等到四个月再昭告天下。 干姐夫百天忌日,刘文辉打来电话,气急败坏,质问道:“周发,你是要跟我开战?” 我很茫然,“什么情况?” 刘文辉高声叫道:“你还跟我装糊涂?你敢说阿炳的事情不是你做的?” “阿炳怎么了?”我表示很冤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要上来就给我乱扣帽子,我周发做事有板有眼,不会乱来,你先告诉我,阿炳怎么了?” 刘文辉那头奇怪,“你真不知道?” 我很无语,“到底什么事,你赶紧说出来让我听听,万一是我做的,我给忘了呢?” 刘文辉长声哼,“阿炳出事了,在路上被两辆泥头车夹成肉饼。” “哎呦,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啊,他这运气也太不好了,每天车祸死亡人数只占全国总人数的十万分之一,他就给碰上了,比大街上被鸡婆拉的几率还低,他都能遇上。哎,回头让他买双色球,买一百倍,肯定中的。” 刘文辉那边一阵无语,稍后,冷声道:“这么说,是你做的。” 我正声回:“刘老板,药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我周发堂堂正正,想做他,肯定是明着来,不可能使用这种下三滥手段。你自己想想看,我周发出道以来,那件事是假他人之手?” 刘文辉不语。 我再道:“再说了,对我来说,他跟我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他是死是活,又不影响我赚一毛钱,我没理由做他啊。” “难道你不是在为你姐夫出气?” 我呵呵笑,问他,“你觉得,我姐夫没了,对我是好事,还是坏事?” 刘文辉不再言语,而后道:“或许是我错怪你了,给你道歉,不过我的话留在这里,假如给我查出来,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周发,我不管你背后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你,搞阿炳,就是搞我。” 我这边则回:“随便了,你要觉得随便找个人就能出气,你只管来,我什么招都能接的住,就是不知道你,抗不扛得住折腾。” 电话到这里,便无法再继续谈,那边挂了电话,我这边则鄙夷一声,招呼边锋,通知司机家属,去新西兰领钱。 娘希匹的,死掉一个杂碎,也值得跳脚激动,什么素质。 莎莎怀孕,李秀这几天身子也不太对,上班总是懒洋洋,哈欠连连,似乎没睡够,起先我还没注意,莎莎说她怀孕,我才想起李秀,赶紧去问,才知道,已经怀孕三个月。 就是湖南修路时候种上的。 李秀说,“本来想早点说的,怕你不高兴,就没说。” 这是我的错,不怪李秀。 李秀见我不语,咬着嘴唇,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去医院。” 我长声叹,“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你值不值得的问题,我这样的人,值得你给我生孩子吗?” 李秀笑而不语,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我再问:“孩子生下来,你怎么带?” 李秀道:“我想接我父母过来,他们帮忙照看。” “你要怎么跟他们说?” 李秀道:“我不说,我生下来,就是他们的外孙,又不缺钱,没什么不好养。” 如此我只能点头,转身去看墙上的东莞地图,问李秀,“你说,要哪里的房子?” 金屋藏娇,没有金屋怎么行? 李秀问:“孩子叫什么名?” 我想想,回答:“叫周康吧,希望他以后健健康康,就这么简单。” 孩子,是对生命的延续,本来是好事,但孩子多了却不是好事,这让我很惆怅,想起大伯父谈起自己孩子时的表情,无奈,苦笑。 念恩现在一年级,每天有校车接送,不需要我来回接,省力不少,每天回来都是兴高采烈,跟何青山打闹玩耍,倒也欢乐。 起先我还没在意,忽然有一天,老师给我打电话,问家里有没有养狗? 家里当然没有养狗,张灵彦伺候一个病人都嫌累,那有心思多弄条狗? 老师说:“你儿子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不写作业,问他为什么不交,他说作业被狗吃了。” 这就不对了,说谎不是好孩子。 我喊李念恩来,耐心教育他,好孩子要写作业的,好好学习将来才会有出息。 念恩低着头,眼泪巴巴。 我知道,是我平日回家太晚,疏忽了孩子的教育,我亲自拿笔,跟他一起写作业。 但只好了几天,老师又电话来,“李念恩的作业只写一两道题,其他题根本不写。” 这又不对了,我让老师把每天布置的作业都编成短信,发送我手机,我来督促他完成作业。 老师很急躁,“我工作很忙,不可能为了你们家孩子单独发个短信,这些事情你做家长的要教育孩子,不要让他说谎话,要让他有责任心。” 我买了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用礼品盒包了,亲自送到学校,交到班主任手里,“这是专门给你用来给我发作业的,辛苦了。” 女老师二十七八,很不好意思,但扛不住我硬给,手机收了。 过两日,老师来电话,问我家里情况,“我听念恩说,你太太生病,常年昏迷不醒,是真的吗?” 我说是。 老师的语调很愧疚,“不好意思周先生,我不知道您家里情况,孩子的学习我以后会抓紧的。要不这样好不好,以后每逢周六日,我去给孩子补课,这样可以吗?” 补课是好事,我很欢迎。 结果第一个周六就出事了,班主任大清早来家里,给孩子讲了四十分钟课,孩子说好累,要休息一下,跑出去玩耍。 这一去,就是半个小时无人影,班主任还以为张灵彦知道,最后孩子不见,慌忙给我打电话,整的我连忙从公司往家赶,四下里问人,都不见孩子踪影。心里一慌,就开始胡思乱想,矛头直指刘文辉。 这狗日的是不是要替阿炳出头?拿我儿子开刀? 第六百七十七章 不欢而散 正要给刘文辉打电话,又觉得不妥,虽然他的嫌疑最大,但还是要慎重,毕竟对方现在也是一个儒商,生意场上的手段层出不穷,直接针对妻儿的,却是没有。 就在我惶惶不安时候,李念恩又跑回来了,看到我神色慌张,被大声一吼,说去路边玩耍,看到有人摆书摊,就蹲在那边看书,一时间忘了还要学习。 这小小的人儿,说法让我怀疑,让念恩带着我去看,果然是个书摊,各种小人书。 孩子爱看书,这是好事,如此我也不责怪他,把那些漫画全部买了,让他在家里慢慢看。 并耐心告知:“以后出门不要走这么远,不要离开大人视线,外面有好多偷孩子的,坏人抓了去,要挖你眼睛。” 念恩点头应承,以后不会离开大人视线。 班主任姓秦,对念恩很好,连续在家里两天,张灵彦就跑来告状,“阿哥,秦老师心怀不轨,说是教孩子,天天问我打听你的情况,还问你夫妻感情是不是不好,你要当心。” 男人有了钱,跟谁都有缘,这很正常。不过为了避免意外,我还是婉拒了秦老师给念恩补课的好心,说家里请了家教,这样秦老师周六日也能休息。 至于关系,逢节日给她准备个利是即可,一样会对孩子好。 四下里打听,在旗峰公园对面就有补习班,是两个大学生办的,不光是帮助孩子完成作业,还负责教英文。于是每到周六日,念恩连同何青山,都被送去哪里补课。 说来也过分,公园门口有许多售卖小孩子玩具的铺子,里面是各种机器人小飞机小马,两块五块不等,何青山见了就走不动路,非要拿回家一个。 别说家里有高级机器人,能对话,不行,他就要两块钱的小玩意,每天出门要给孩子五块钱。 后面还要吃零食,要ad钙奶,要爽歪歪,要热狗面包,零用钱每天长到十块。 我知道这不对,但毕竟是两个没娘管的孩子,我自己又忙,只能如此,让孩子安安稳稳长大先,等到了十岁左右,我再教他们做人的道理,现在都太小。 事情持续两个月,有个周末轻松,我去接孩子,在门口碰到补习老师,就感谢两句,为孩子费心了。 补习老师问是那个孩子家长,我说李念恩跟何青山。 老师回:“那两个孩子很久都没来补课了。” 很久都没补课?一句话给我吓的脸煞白,那人在哪?每周六日都送来这里的,也来这里接。 补习老师双手一拍,“我知道在哪,肯定是去了五楼网吧。” 说话间,到了补习班放学时间,很多孩子向外涌,前面大部队散过,后面我那两个皮猴子意犹未尽地跟出来,大摇大摆,见到我跟补习老师站在一起,立时就慌了,看着我,犹如老鼠见了猫。 孩子没事就好,我别过补习老师,却什么都没问,带孩子回家。 路上不说话,跟往常一样,何青山问我要玩具,也给买了,要零食,也给买了。 等回到家,关了房门,我才和颜悦色问:“你两个这么久以来,都去哪里补课?” 何青山不回答,李念恩回答:“就在老师哪里呀。” 我心里一声苦,这孩子才几岁?说谎就说的浑然天成,这还了得? 当下道:“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这个我一直都在说,现在给你们两个一次机会,你们补课时候都去了哪里,补课费交给了谁?” 何青山表情有些怕,李念恩依然小脸挺平,傲然无知,“就是去上课了。” 我看何青山,何青山背着手,快要扛不住。 教育孩子我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使用家传宝,去外面寻了一圈,找到塑料金箍棒,拿了进来,黑着脸说:“从小到大我都舍不得动你一根头发,今天不得不给你立个规矩,再给你最后次机会,你补课都去了哪?” 李念恩不回答。 惹的我火起,提着按到椅子上,褪裤子,对着屁股一顿抽,打的孩子呜呜乱嚎。连番十多下,再问,补课去了哪? 李念恩宁死不屈,就是去补课了。 给我气的,这孩子太小,转不过弯儿,他还以为,我不知道,能隐瞒过去。 于是转向何青山,冷声道:“青山,你说实话,去了哪,说了实话我不打你。” 何青山眼里噙着泪,摇头不说。 “连你都跟着说谎?” 我再次火起,拉着青山也是一顿揍,何青山倒是坚强,屁股抽了十多下都不哭,只是流泪。 外面张灵彦听到孩子哭,在猛烈拍门,让我住手,莫把孩子打坏了。 我是真心无语,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倔呢?对外面道:“今天这两个不说实话,我就打死在这里,只当没生过。” 张灵彦在外面拍的更凶,让我先把们开开。 我将手里的塑料金箍棒扔了,抽出皮带,叠成双层,问念恩,“还不说实话?” 念恩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回:“我讲的就是实话。” 一皮带下去,念恩小屁股就肿起红痕,直接从椅子上炸起,跳着脚嚎,“阿爹我错了,我错了,我没有去补课,我去了网吧。” 说到底还是皮带管用,一次治住。 再问何青山,“你呢?” 何青山点头,“也去了网吧。” 两弟兄没一个孬种,念恩挨了,何青山也得挨,以示公平。 一皮带下去,何青山也肿了痕,却是不哭,咬着牙坚持,让我觉得不同。 问他,“你哥哥不讲真话,你为什么也跟着骗人?” 何青山眼泪哗哗,哽咽着回:“妈咪讲,男子汉要坚强,不能出卖伙伴。” 两个孩子,一个有娘教,一个无人管,结果变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虽说都是我亲生,此刻也觉得不同,到底是何青山更对我胃口。 可李念恩他本性也不该如此,只是无人管教的错,这方面,我有责任。 当下将皮带收了,开了门,放张灵彦进来。 女人心软,一看到孩子屁股红肿,就吱哇乱叫,将两个孩子护着,去外面找药膏。 口里道:“这哪里是父亲能下的手?是亲生的吗?多大些事,也不能将孩子打成这样。” 女人见识,我不跟她计较,等上好药,跟李念恩好好谈,告诉他做人道理,有些事情不可以做的。 要去网吧,不是不行,但得让我知道。最重要的,是不能骗人。 这孩子小小年纪养成撒谎习惯,长大后很难改变。以我当前的势头,十五年后必然富甲一方,这孩子从小都不学好,当他长大,必然是祸害。 我不想等到十多年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念恩点头,说记住了,以后再也不去网吧。 我叹气,纠正道:“不是不去网吧,而是不撒谎。” 适逢张雅婷回来,看到孩子屁股上的伤,过来责怪,“你自己的过失,怎么能怪孩子?你打孩子时,为什么不想想自己?父亲都习惯性撒谎骗人,还想让孩子怎么样?” 我回:“就是有感于我做错事,才会要他纠正。” 张雅婷道:“那么你做错事,有人教你?你是如何醒悟的?” 我自然而然就醒悟了。 张雅婷说:“是啊,孩子做错事,是因为他不懂,你应该把道理告诉他,耐心教,慢慢教,他必然会懂。打孩子,是错误的教育方法。” 她给我宣讲美国人教育孩子那一套,我根本听不进去,俗话说,棒下出孝子,这儿子还就得打。 张雅婷气的唏嘘,要带念恩走,去非洲,不在这里受欺凌。还说,“孩子没有母亲已经够可怜,你做父亲的,还下这么重的手,要给孩子一个灰色童年吗?” 张雅婷一番话,戳中李念恩泪点,哭的那叫一个惨,分明是在宣泄。 这还了得?他小小年纪,就知道看人下菜碟,再过个几年,岂不是连我都掌控不了? 去非洲,我是不会同意的。 张雅婷跟我解释,“有娘的孩子跟没娘的孩子不同的,做父亲的太粗心,才会让孩子有这些坏毛病,你怕他撒谎,应该告诉他,你已经掌握实际情况。你用皮鞭让他承认错误,只会带来反作用,下次他要撒谎,就会升级,让你皮带也找不出破绽。” 我不同意这个说法,从小偷针,长大偷金,这个毛病不改,祸害无穷,必须用皮带让他长记性。 两公婆为了孩子闹矛盾,张雅婷气的不理我,晚上跟孩子睡一起,第二天骂我是野蛮人。 当天就决定回非洲,带两个孩子一起,不受家里野蛮人欺凌。 这还了得,我当然是不允的。 张雅婷掀开孩子屁股给我看,上面淤痕红肿,“昨晚上两个孩子不能躺着睡,一晚上醒来好几次,都是哭醒来的,你知不知道?你做父亲的,怎么可以下狠手?” 任凭张雅婷如何说,我就是不允许她带孩子走,要觉得我教育不好,完全可以自己留下来教育。 张雅婷气的直喘,对两个孩子说,“姨娘生完小弟弟,就会留在这里,不会再去外面奔波,能一直保护你们。” 这是我和张雅婷第一次吵架,夫妻见面不欢而散,为了孩子。 第六百七十八章 离家出走 过了两日,何若男也从外面归来,是张灵彦告的密。 何若男回来风风火火,先看孩子伤势,再问孩子为什么挨打,何青山如实说了,何若男笑,抱着青山赞:“青山做的对,男子汉,是不应该出卖伙伴。” 安抚好孩子,却对我黑了脸,“小孩子犯错,稍微教训两下就好,有必要那么手重?就算是要教育,也得分个公正,错了该罚,对的你也罚,你有没有是非观念?” 我有没有是非观念不知道,但何若男绝对是护犊子心切,自己打起何青山来手叫一个黑,我打就不行。 何若男反问,“我几时打的何青山身上带伤?倒是你,平时不打不说,打起来就下死手,是不是觉得儿子多,死掉一个无所谓?” 这话语是冲着我来的,看那恶狠狠的样发,是要将我收拾一顿给她儿子出气。 又道:“事情分开看,这事情明显是哥哥的错,你却连弟弟一起教训,这样能教育好孩子吗?” 言语中有了偏向,绝对何青山没做错,都是念恩不好,才会带着何青山学坏。 如此情形,让我心里颇为不平,假若念恩也是她生,她还会这么说吗?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心疼。 何若男把满腔不满发泄完,带着何青山去外边玩,吃好的,玩好的,回来后带了一大堆枪械,长短挎了一背袋,乐的何青山合不拢嘴,拿回来跟我分享,都是他妈咪买的。 何若男见儿子高兴,对我的语气也变的温和,教训说:“以后管孩子要注意方式方法,毕竟是你亲生的,不要搞到孩子见了你就怕。” 眼看天色将晚,我问何若男,“夜里别走了吧,留在这里。” 何若男拒绝,“我不在别人家里过夜。”随后又补充句:“你晚上可以来。” 何青山在非洲开荒,所处都是野蛮简陋,个人卫生非常不好,经常十天半个月不洗澡,还生虱子,早就想回来,只是放心不下何老板,这里听说家里有事,也是思子心切,连忙往家赶,登机前大概洗了下,回来后再细细地洗。 正好需要人搓背。 大半年不见,这女人黑了,皮肤也变的老粗,手按上去硬邦邦,健壮的不像样。 当然,身材也更好了,以前生完孩子身上有很多脂肪,摸起来软绵柔,感觉是个女人。现在则不同,脂肪尽数消失,都是肌肉,有些地方肌肉甚至结实过我。 身上的灰也蛮厚,白花花一层,应该是大概洗了下,肌肤起的干皮,在我们老家,这样的情况需要用搓澡巾才能搞定。 广东人天天洗澡,根本不会准备搓澡巾。 不过这难不倒我,去选了件粗糙牛仔布料,在手上缠绕的结实,给她好好的梳理一遍。 等将她搓的全身通红,打上沐浴露,这才有点女人质感,摸起来光光滑滑,闻起来香气宜人。 “不是说非洲热带雨林多水,怎么不舍得建个冲凉房?” “你以为冲凉房说建就建,我去的地方大多是荒野,自来水根本过不去。” “简易的冲凉房也该有啊,比如弄个桶,自己洗洗。” 何若男一声叹,“周围都是男人,平时上厕所都提心吊胆,何况是冲凉。” 这说法让我稀奇,都是当了妈的人,还害怕被男人看?有句话我没说,人张雅婷就不怕被人看,洗澡都是让四个黑人保安站在旁边守着。 何若男道:“我说的提心吊胆,不是指男人,主要是怕地上有蛇。” 这倒是不假,无论是草原还是雨林,最多的动物就是蛇,到处可见,咬不咬人先吓一跳,尤其何若男天生怕蛇,去野外方便,都要先让卫队先检查四周环境,确认安全了,才敢去上厕所。 何若男道:“你总不想看到我衣衫不整在众男人面前乱跳的情景吧。” 还别说,何总真要遇到那种画面,光是想想都觉得喜感十足。 但毕竟是自己女人,我心里萌发出一个念头,弄出一款可移动式的冲凉房?据我所知,有些私人飞机上有冲凉功能,汽车上可以冲凉的,却是没有。 但只要有想法,就容易实现,以现在的科技来做这件事并不复杂。 说给何若男听,让何总很感动,撒娇道:“我可没有钱支付费用。” “多大些事,送你的。” 当晚闲聊,何总好生稀奇,“你老婆不跟你在一起?” 我诚恳回答,“她在非洲,半个月回来一次,前两天回来,还跟我吵了一场,不欢而散。” 何若男笑,“为什么吵?” 我如实回答,因为孩子。 何若男叹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谁无错,何况孩子,他还那么小,需要引导,需要鼓励,直接上手,可不是好父亲应该做的。”又道:“这次我要带何青山一起走,我爹地想孙子。” 这话来的突然,让我一阵惊讶,“孩子念书怎么办?” 何若男答:“那边有子弟学校,不会耽误学习。” 见我沉默,何若男转移话题,“你老婆不在家,你也没出去乱搞?” 我摇头:“没心思。” …… 何青山走了,李念恩一个人就显得孤单,无人陪他玩耍。 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转变了教育方式,遇到事情不着急,不冲动,跟孩子好好讲道理,告诉他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孩子喜欢上网玩游戏,我给他专门准备一台电脑,每天有时间规定,写完作业可以玩一个小时。 李念恩跟我商量,能不能多玩一会。 后面规定,写完作业就可以玩电脑,不过十点准时关机,睡觉。孩子接受这个规定,一时间,父子相处融洽,愉快至极。 临近寒假,张雅婷从国外回来待产,我父母也从老家赶来,老妈是伺候媳妇月子,父亲则来看念恩,一家人充满激动热情,等待真正意义上周家的第一个孙子出世。 白天里无事,老爹就带着李念恩四处乱转,天天回来拿着各种零食小吃,有爷爷宠着,得意的紧。 终于到了临盆日子,丈母娘也从上海赶来,期待外孙降临,一时间,全家老小都围着张雅婷转,真正把她捧上了天。 这种情况下,却放松了对李念恩的看管,这孩子只要有机会就趴在电脑前,网瘾不小。偏偏家里人多,我不好大声说他,小声教育,这孩子还以为我跟他开玩笑,顽皮的很。 说的重些,就跑去爷爷怀里哭,告我的状。 童言无忌,倒也增添了些笑料。 却说有一天,张灵彦私下对我道:“你对念恩好些,人家昨晚睡前说了,等小弟弟出生,他就离家出走,不在这个家呆了。” 我这才知道,念恩这孩子敏感,却也心思聪慧,小小年纪,就知道姨娘不是亲娘,生个小弟弟出来要跟自己争宠。 等到周安出生,一家人都马力全开,围绕孩子转,尤其刚出生前两天,张雅婷没下奶,孩子动不动就饿的哇哇叫,要不就是拉了,尿了,反正各种哭,头两天晚上家里没有人能睡好,同样吵的念恩睡不好。 早起来恼怒,问我:“你为什么又要小弟弟?吵死人啦。” 丈母娘还在这里,虽然说童言无忌,但毕竟是个女人,这种话传到人家耳朵里依然不好。紧要关头还是老爹识大体,帮我解围,说不行给念恩换个环境,让他有个休息场所。等雅婷出了月子,再搬回来。 同时,老爹也好好跟念恩说说,这兄弟之间如何相处。 说要搬走,能搬去哪里?还真给我想到个去处,李秀哪里。 李秀新买的屋子三百平,上下两层,宽敞的很,又都是老家人,吃饭口味都一样,并且李秀对念恩不错,放在哪里没问题。 老爹问起李秀的肚子,我也只是搪塞一句:“不清楚,她的屋子大,可以暂住,其他事情不要多问。” 老爹有些为难,“人家孤身女子,咱们这样麻烦不好吧?” 我只能说,乡里乡亲,她又是我公司经理,不碍事。 孩子交给李秀,我有交代,玩游戏可以,但必须有时间规定,不能上瘾。 过了几日,李秀汇报,孩子略有调皮,不爱写作业,喜欢说谎,昨天说肚子痛,在家玩了一天游戏,今天又头痛,不想上学。 偏偏老头子宠着,她还不好说。 这消息让我头大,越发觉得孩子教育问题的严重,亲自过去将念恩好好一顿批评,让他安心上学,不要装病,并且给予警告,下次再欺骗大人说头痛脑热,小心屁股开花。 终于,厉害的来了,夜里十点李秀来电话,却是老爹的声音,带着颤抖,“赶紧过来,娃离家出走了。” 是的,离家出走。 李念恩趁着李秀洗澡时,从李秀皮包偷了现金,趁老爹不注意,开门跑了。 人留了字条:爹地:我要去床当江hu,你无xu瓜念,等我搵到钱,返来见你。 孩子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他要去闯荡江湖,让我们无需挂念,等他挣到钱了,再回来见我们。 可惜,这错字连连,外加汉语拼音的滑稽标注,也是没谁能比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苏醒 这孩子气的纸条,看的我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着急的不行,赶紧去查监控,知道他九点半从大门口离开,身上衣服倒是穿的好,还背着书包。 赶紧下楼去找保安,询问有个那么大的小学生去了那个方向,沿途寻找。同时报警,但警方有规定,失踪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不能立案。 真心讲,这个规定很郁闷。 后来这项规定被废除,儿童失踪第一时间立案出警。 紧急关头还是李秀有办法,报警说钱包被偷,损失人民币两万多,并且知道小偷是谁。 这就厉害了,民警立即配合,查看摄像头,分析孩子去向。 首先要确定的一条,究竟是丢了多少钱? 李秀回答,钱包里有三千多,但抽屉里有一万多,上次去香港购物归来,兑换的人民币未来得及存。加起来肯定两万。 这事情让警官头疼,如果是单纯的小孩子走丢都好办,这身怀巨款的小学生去了外面,稍微露白,就有可能引来危险。 又经过分析调查,得出结论,孩子没坐车,肯定跑不远,就在这个区域找。这回不光是警察出动,中安巡逻队也全体过来,每家店铺排查,询问去向。每家旅馆也不放过。 警官问我,孩子平时喜欢去哪里玩耍,我说网吧。 于是,当地所有的网吧都不放过,折腾了一整夜,都无消息。 这小小的人儿,就是不知道去了哪。 我一夜未合眼,老爹也是一夜未睡,翌日清早吃过饭,继续寻找。以李秀家为中心,一直向外扩散,中午莞城新闻就登了孩子失踪的消息,但就是奇怪,孩子死活不见。 到第三天,老爹眼睛里全是血丝,精神接近崩溃,人都老了十岁,口里碎碎念,对不起阿妹,对不起老李兄弟,几十岁的人,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我心里也发慌,却不忍看父亲这样,安慰他道:“念恩聪慧,懂得察言观色,就算落在坏人手里,他也不会吃亏,必然给我打电话要钱。眼下没有电话,我猜测是他包里的钱还没花完,正得意享受。” 一直到第三天清早九点,阿莲忽然来电话,说孩子在她哪里。 早起阿莲巡视各个店面,走到寮步店时候看见一个小孩在沙发上睡觉,觉得眼熟,问夜班经理,却说是大前天晚上来的小孩,要包夜。 夜班经理不敢收留,小学生直接拍出一百块,很拽的样子,“开台机子,别怕小爷我没钱。” 夜班经理被逗的笑,问小学生爸爸是谁,手机号多少,小学生均不回答,就是开机器。 夜班经理自作主张,给孩子开机器,让他上网。这小学生别看年龄小,玩起游戏那叫一个精,还是大型3d网络游戏哩。 游戏没开多久,就招呼经理过来,充钱,要跟人pk,买装备,买坐骑,买飞机,字都打不了几个,还要刷喇叭。 经理不敢应承,他还不依,哭闹撒泼。 经理把这事汇报给老板,也就是阿莲的丈夫,那厮也是个人才,电话里通知,他要玩就留他玩,有钱就是上帝,好吃好喝供应,等钱花完他就乖了。 等到第三天,阿莲例行巡查,这才看到网吧有个小学生,睡的香甜,看着面熟,询问经理,得知实情,登时气的柳眉倒竖,把自己老公好一顿训。 不管是谁家小孩,丢了两三天,家长肯定着急,哪还敢留在网吧?这不是脑子有包? 再仔细一看,这孩子不是周发家大少爷?推醒来,孩子眼睛睁开,就是一句姨娘。 这回可让阿莲抓了狂,赶紧电话联系我,说孩子在这里,玩了三天游戏,饿了让网管泡面,吃面包,喝饮料。困了就在沙发上躺一会。 这里听说电话通知家长,吓的激灵,人要往楼下窜,被网吧人员按住,没命地嚎,口里高叫,不回那个家,死也不回那个家了。 阿莲对我说,应该是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小小年纪就叛逆。 劳师动众的三天,没想到这样的结果。 去了网吧,我跟念恩一番交谈,询问他的意愿,是不是真的不回那个家了? 念恩点头。 我也点头,“那好,你留在网吧,好好耍,咱们父子,以后就是陌生人,我也不管你,你也别回来。” 话是这么说,却安排了人在暗处看,念恩犹如龙归大海,真正撒了欢,接受了别人的建议,既然这么有钱,是人民币玩家,不如组建个帮派,做个帮主。 念恩接受提议,成立帮会,手下有副帮主堂主,游戏里玩的不亦乐乎,钱也花的飞快,没两天,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被人从网吧请了下来。 饿了足足一下午,都没人给他一块面包吃,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个大姐姐要一块钱,下一秒就被恶棍抢了去,连口水都不给喝。 到了晚上,无处栖身,寒夜里冷风索索,蹲在步行街卷闸门前哭,还是没人理。 到夜里十二点,才有人送去一瓶水,一个馒头,缓解了孩子危机。 人问他,“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你家人呢?” 念恩有志气啊,说父子不相认,那就不相认,回答说,没有家人。 当晚躺在卷闸门前睡觉,身上盖着硬纸板。夜里下起小雨,寒风凛冽,冻得孩子又哭一场。 第二天清早,步行街上人烟稀少,大家都去上班,他蜷缩在纸板堆里,看着来往路人,可怜兮兮。 中午又有人送去矿泉水馒头,问他,你爸爸妈妈呢? 还是嘴硬,没有家人。 到晚上,比头天更冷,小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捡到打火机,点了硬纸板要生火。结果刚烧起来,就被人踩灭,好一顿训斥,靠着人家墙壁生火,是要烧人屋子吗? 等到夜里两点,又冷又饿,终于扛不住,哇哇大哭,口里喊爹地,想回家。 想回家,也没有那么简单。有人过去问他,家在哪里?说是旗峰山,别人就给他指了路,顺着这条路走,一直走,到天亮,就能到家。 小家伙这才起身,顺着方向走,一路走一路哭,每逢岔路口,都有值班巡逻队,给他指出旗峰山方向。 正如指引者所言,走到天亮,终于看到熟悉的场所,开始拔足狂奔,到家门口,遇到同样望眼欲穿的爷爷,抱做一团,好个恓惶凄惨。 等他稳定了,睡了一觉起来,我还要慢慢收拾,要给他长个记性。 下次再离家出走,我连找都不找,也不派人给送馒头矿泉水,就让你饿死,渴死,冷死,让老鼠在你身上爬,吃你的肉。 还有,人虽然回来,但犯下的错误得补偿,偷了李秀两万块,这要还的。爹地只能供你吃喝学习,其他项目的花费一概不管,这两万块,得你自己想办法赚钱还。 别说年龄小没有赚钱能力,工作机会多得是,家里面积这么大,拖地一次多少钱,擦皮鞋一次又多少钱,倒垃圾一次多少钱,都是明文规定。 想要零花钱,就要从工作中赚,赚来的钱,还得给李秀阿姨还,不然,就要送去公安局坐牢。 当然,生活也不光是心酸,也有阳光,家里的电脑可以玩呀,不过要收费,一个小时一块钱,比网吧的便宜。 如此这般,念恩就变了个人,乖巧,勤快,认真。 我觉得挺好,张雅婷却持反对意见,孩子太小,本该是感受到家庭温暖的年龄,这么做会给孩子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从小就对家人感情淡薄,这不是好事。 我只能说,该给的关怀要给,但该明白的道理也得让他知道,纨绔子弟不好做,得让他知道生活的苦,就算日后父子感情淡薄,也好过他没有生存能力。 张雅婷跟我说不通,自己去照看念恩,给他做饭,洗衣,辅导他的功课。 临近春节,大家都忙着准备过年,念恩却有了不同举动,每天跑去阿妹的运动舱前面碎碎念,妈咪你快点醒来,醒来后我也有妈咪,有妈咪就不会给人欺负…… 却说有天晚上,张雅婷刚喂饱孩子,卧室房门通一声被撞开,念恩大呼小叫,“爹地,妈咪醒了,妈咪醒了。” 这里张雅婷慌忙遮盖自己,我也吓了个激灵,愣了两秒才反应出来事情不对,慌忙下床,跟随念恩去看。 运动舱内,阿妹依然是一脸祥和,跟往常无异。 念恩一脸哀伤,“爹地,我没骗你,刚才妈咪真的醒了。” 张雅婷后面过来,将念恩裹着,柔声道:“我做你妈咪不好吗?” 念恩低头,悻悻不乐,回去自己房里。 张雅婷莞尔,“放心好了,给我时间,会搞定他的。” 晚上睡觉,张雅婷睡的香甜,我却睡不着,细想念恩未来,难免心酸。 歌词里唱的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亲妈后妈,到底是不同的。 夜里烦闷,悄悄下床,去了运动舱房间,打开舱盖,抓着阿妹的手,轻声诉说我的思念,孩子的冤屈,末了唤,“你要是醒了,就睁开眼,也好给念恩一个快乐童年。” 一番诉说,阿妹无动于衷,依然睡的安详。 这里正要离去,刚将手从她手里抽开,下一秒,那只手却跟了过来,一把将我抓着,不肯放开。 我回头,惊出一身冷汗。 环形固定枕里,阿妹的脸,平静如常,慢慢的,她的眼皮开始跳,先是慢慢跳,似乎很吃力,眼皮间像是被粘住,怎么样都睁不开。 我看的着急,心里也紧张,伸手要去帮她开眼,刚伸手,那眼皮猛地一抖,一双乌溜溜的眼珠,重现人间。 第六百八十章 心里只有你 这是在我有限的生命记忆里,最深刻诚挚的一次对望,深刻到令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忘记空间的存在,整个天地,只剩下那对明亮眸子。 她静静地看着我,无声无息,安静祥和。 时间仿佛过去一个世纪,那双眸子才由平静转变的有活力,眼角都带着异彩,似乎透着浓浓笑意,却又带着某种好奇。 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回响,她醒了。 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数万个思念期盼,就在今天夜晚,无声无息,毫无征兆地,她醒了。 我抓紧她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才唤出一句,阿妹! 那眸子明亮有活力,带着美好惊喜,眼睛冲我眨了眨,嘴唇微微抖,似乎是想笑,但又是太困了,睫毛抖了抖,又睡了过去。 依然是那么安详。 虽然她再次沉睡,但我的心却是异常欢喜,她能睁开眼,这本身就是个奇迹,已经是康复的症状。 植物人苏醒,这是很难得的案例,我不能要求过高,这样已经很好了。 毕竟,她在床上躺了五六年,宇航员在天上半个月下来后都不知道路要怎么走,何况这躺了五六年的植物人。 怀着异样激动和欣喜,我重新躺回床上,却再也睡不着。 阿妹要醒了,这是喜事。 但阿妹醒来后要怎么安排,却是一件愁人事,首先张雅婷这里肯定交代不过去,人家不计较我先前的烂事,但不代表我现在可以乱来,丈母娘势力大,一旦要为难我,后果不堪设想。 翻来覆去,想不出好的解决方案,只能先瞒着张雅婷。 晚间孩子哭,张雅婷眼睛都不争,扯过孩子往怀里一塞,沉沉睡去。我就知道,她是太困了。趁好下床,去敲张灵彦的门。 阿妹一直是张灵彦照顾,现在她醒来,必须要先通知阿彦,不然就凭她那大嘴巴,全世界都会知道。 敲门声音轻,里面听不到,干脆用手机打电话,让她来阿妹屋里,仔细交代。 小丫头睡眼惺忪,迷迷瞪瞪,听我说完,眼睛往玻璃罩里瞅一眼,很是疑惑。 “阿哥?你是不是出现幻觉?” 我再次重申,“你大嫂醒了,念恩看到,我也看到,这是个兆头,估计就在这两三天,她会彻底苏醒。” 阿彦想了半晌,终于意识到不同,继而欣喜,“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给小妹打电话……” 我赶紧给她拦着,小声解释其中奥妙,阿妹醒来是好事,但闹的我跟现任大嫂不愉快,好事就变成坏事。 阿彦听完,立时陷入为难,“哎呀阿哥,你怎么搞出这样的事情,叫人想帮你都帮不了。” 这些事莫说她,谁都想不出好办法解决,当下只能隐瞒,等阿妹彻底复苏,想办法给她安置在别处,似她的性格,明事理辩是非,肯定不会怪我。 毕竟,植物人复苏的个案及其稀少,我得给孩子找个母亲不是。 如此这般叮嘱,但紧要关头还是出问题。 翌日清早,正在吃早餐,阿妹的房间忽然传来女声呼唤,单纯的啊!喂! 大家都不是聋子,念恩最警觉,第一时间反应,跳起来叫:“是妈咪,妈咪醒了。”说完往房间冲。 张雅婷正拿着筷子,闻言抬起头,表情疑惑,随后也跟着起身。 我有心想拦,却没力气,干脆心一横,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迟早要知道。 这次阿妹是真的醒了,身体固定在活动支架上,胳膊腿乱动,表情似乎也透着不舒服。 看到进来许多人,身体动作停止,表情也变的稀奇,努力睁大眼睛,似乎在逐个辨认眼前人。 念恩最是激动,一边哭一边拍玻璃,妈咪妈咪地叫。 我不动声色,连忙操控按钮,先让活动支架竖起来,让阿妹跟我们平视,再打开玻璃舱盖,让她呼吸外面的空气,大家交流之间无障碍。 这次醒的时间很久,长久的对视她都没有闭眼,只是眼神和我记忆中的不同,透露出来的意思,全都是好奇,疑惑。 似乎,已经不认识我了。 “阿妹?”我试探着叫,她的目光瞬间将我锁定,努力辨认,嘴巴动了动,什么都没说。 失忆了? 有这个可能,张雅婷说,“她睡的时间太久,以前脑袋里的那些记忆都淡忘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有这种可能。” 这种情况却是在意料之外,却也让我心头轻松,若真的是失忆,那么困扰我整晚的问题,也好解决了。 当下联系医院,送阿妹去检查,看看她除了失忆,身体其他机能还有没有问题。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阿妹虽然清醒,但不会走路,连站立都成困难,摇摇欲坠。 送去医院做了全身ct,得出结论,一切正常,至于病人无法直立,这个问题不大,稍加训练即可恢复。 阿妹苏醒,这是大喜事,值得欢庆。为此友华公司春节放假提前三天,让工人们也沾沾喜庆。 阿妹苏醒还是其一,很快我又发现,她的语言能力似乎也在恢复,以前做多发出啊啊呜呜的声音,现在以及能发出呀,嘛,哈,嘿,这样的音调。 念恩知道自己妈咪是哑巴,现在妈咪醒来,坐在床上,他便寸步不离,教妈咪发音,学说话,心劲儿十足。除去教说话,还问妈咪饿不饿,渴不渴,好吃的好玩的都往床上摆,到底是自己亲娘,亲热的很。 经过大半天的相处,阿妹已经跟屋子里的人熟悉,不再用好奇的目光研究大家,现在的注意力已经被电视吸引,瞪大眼睛看,专注而认真。 饮食方面,医生建议,还是流食为主,慢慢的运动,等她内脏消化能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吃其他食物。 夜晚,张雅婷私底下问:“你老婆醒了,你什么打算?” 我回答:“照目前的态势看,她的记忆已经全部清空,应该是不记得我是谁,她就是一个全新的人。” 张雅婷眉毛挑挑,问:“所以呢?” 尽管心里不情愿,我嘴上依然回答:“所以再续前缘是不可能了,我想,她应该有另外一份生活。” 张雅婷轻笑,“你舍得吗?” 这是全天下所有女人都有的毛病,吃味。我诚恳回答,“不舍得也无奈,毕竟,规定一个人只能娶一个妻子。” 张雅婷立即正色,“可是我们那规定,可以一夫多妻。” 我很希望张雅婷这句话是发自肺腑,但经验告诉我,这句话是个坑,答错可能我小命都要丢。 “我又不是你们国家人,再说了,我只有一颗心,给不了两个人。” 张雅婷这才莞尔,“你的心给了谁?” 我手放在她胸口,认真回答,“在这里。” 植物人躺在智能运动舱里恢复健康的消息迅速传开,小林广智立即联系日本,让日本的科技媒体跟医学媒体都过来实际采访,把智能运动舱宣传开。 能治疗植物人,自然也能治疗其他病人,脑梗,心血管,半身不遂,高位截瘫等。智能运动舱可能不再是独一份的用品,说不定要形成量产。 至不济,凭着这则消息,很可能带动icu病床也跟着大火,尤其是习惯水洗的宗教民族,肯定能把病床订单提上去。 我同意这个提议,但采访要放在年后进行,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过年。 经过两天的训练,阿妹已经能单独行走,并且自主进食,尤其喜欢吃各种粥,甜的,咸的,肉的,自己用勺子吃,跟常人无异。 闲暇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电视,并且偶尔的还能蹦出一两句电视台词,这是一种自我学习,在增加她的词汇量。 张雅婷很是担心,“她这样学着学着,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恢复记忆?” 我摇头,“不会的,她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就跟电脑一样,硬件虽然修好,但系统重装,以前存在c盘里的那些资料,全部不见了。” 张雅婷反对,“万一她在其他盘里有备份呢?” 我看着她,认真道:“就算她回忆起什么,也不会改变现在这种局面。” 张雅婷不信,“这句话你连自己都骗不过,你真要是那种无情无义的,我也不会喜欢你。” 这就令人尴尬了,既然这种事情都被你看穿,那你说怎么办? 张雅婷嘴角一抹笑,得意道:“我给她植入木马病毒,就算她以后系统重启,也影响不了我们。” 木马病毒? 张雅婷说:“从今天起,她是你亲妹妹,每天都要给她灌输一百遍这种思想,对她进行洗脑,时间长了,她自己也会认为你是她的亲哥哥。” 洗脑?那念恩呢?他要怎么办? 张雅婷道:“这些事情避开念恩即可,等到念恩长大,他会理解的。” 一番话说完,我默默点头,同意。就当下而言,这是最合适的方法。 叕是一年春节到,时间过的好快呀。 去年春节没回家,今年不回不行了。又因为年年春节留着阿彦一个人在莞,今年阿妹清醒,家里便不用再留人守门,索性大家一起回,也让阿彦见识见识一番秦岭的雪。 此次回家人多势众,开了一辆七座凯迪拉克suv,经过两天一夜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村口。 村口的水塔上,站着一个披着羊皮袄的人,那是傻子二狗,远远地就冲村里挥手,“回来咯,狗子回来咯。” 车子到家门口,一堆闲汉靠在墙根处看热闹,车门打开,闲汉们全部睁大眼,先下来的是稳重内敛的张雅婷,闲汉们就异口同声地数:一! 第二个是欢快的张灵彦,闲汉们则数:二! 第三个才是满目好奇的阿妹,人群中立时爆发出欢呼:三! 二狗连滚带爬地从村口奔来,嘴巴都能扯到后脑勺,“三个,三个婆娘,狗子带了三个婆娘回来,给钱,输了的给钱。” 第六百八十一章 狼文化 张雅婷所谓的洗脑,重点是在周围的环境塑造,先从称呼上做起,要让阿妹在潜意识里认识到,我是哥哥,她是妹子。 我喊她就喊阿妹。她喊我叫阿哥。当我不在,别人会跟她说,找你哥哥来吃饭,你哥哥去哪了?这是不是你哥哥的东西? 对于阿妹而言,她脑袋是空的,什么都不记得,偶尔有犹豫,也会被别人带着走,渐渐的,也接受了这种设定。 这里面最为难的就是念恩,不解地问我,“爹地难道不是妈咪的老公,怎么就是哥哥了?” 我只能说:“这是我和你妈咪之间的爱称,天下间,除了爹地,你妈咪不会再叫任何一个男人阿哥。” 小念恩信以为真,“你爱妈咪,多过爱姨娘?” 我不能给于任何答复,只能告诉他:“要保密,谁都不能说,这是秘密。” 这个做法,得到父母认可,他们也认为这是最妥当的做法,老妈还给出指示,等阿妹神智恢复的差不多,就单独置业,别在一起住。既然是两家人,就要做两家人的打算。看看有合适的,给她另外成个家。 我点头称是,回头给阿妹找个丈夫。 过年几天,家里热闹,闲汉们最乐于谈道的就是我的风流史,尽管我给予否认,但他们用事实跟我打脸。 回来三个女人,有两个女人给我生过娃,这是铁的事实,还有一个跟我关系贼亲密,要说我没染指,打死都不信。 天下间还有猫儿不偷腥?更何况我这么一个劣迹斑斑的人。 难就难在,我是如何让三个女人和睦相处? 村里十多个光棍汉父母天天往我家跑,央求我带着他家孩子去广东,去找婆娘。 这提议搞得我哭笑不得,这几年不比前几年,前几年八零后那一波人,女娃儿真叫一个多,遍地都是女人。据说有些电子厂里,女人为患,一个车间百多号人,九十多个女工,是个猪在里面也耀武扬威,一个人都同时谈了好几个女朋友。 但这几年不行了,女孩子成了稀罕品,九零后一波工人上来,工厂男女比例几乎持平,年龄上也增加到三十。 现在去广东找媳妇,难哦。 几个光棍家长不信,说我故意不帮忙,又当面骂我,“还说婆娘少,你一个人都占了七八个,后面的人可不就是要打光棍了?” 村里人说话,三个女人没人能听懂,三个女人说话,村里人也都听不懂,只是见面傻笑,倒也欢乐。 只是偶尔间,阿妹的行为略怪,她见张雅婷挽着我胳膊,也上来挽我胳膊,张雅婷瞪着眼,对她道:“妹妹不能这样的。” 阿妹的表现很茫然,“电视上,蓉儿……靖哥哥。” 张雅婷脸一阵红一阵白,对我说,“赶紧把她弄走,回莞就立即弄走,不得有半点耽误。” 我说好,回去就先送她走,送去她妹妹哪里。 晚上睡觉也不安宁,阿妹会悄无声息地进来,躺在我身边,给人吓一跳,问她干嘛不睡自己房间,就是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潜意识行为! 张雅婷很激动,这是她的思维潜意识在作怪,而后用手掐我,“你跟她睡了几年?啊?脑子不记得,身体却记得呢。” 阿妹不光是对我有淡淡的记忆,对我父母也有记忆,偶尔看的时间久,会冒出一句:大? 吓得老头子慌忙逃窜,不敢答应。 如此这般,家里也不好多呆,赶紧启程回莞,路上我当着张雅婷面联系小妹,告诉她阿妹复苏喜讯,让她来莞迎接,带阿妹走,带念恩走。 小妹自然欣喜,早早就在莞城守候,见到姐姐,哭成泪人,抱着不松手。 阿妹走了,张雅婷才长舒一口气,感觉轻松,我还打趣,“你这么优秀,还怕比不过她?” 张雅婷道:“就是因为她太弱,我才会担忧,真正的感情不是用身价和精明程度来衡量,爱就是爱,没有缘由,没有道理,历来失败者都不是败在自己弱小,恰恰是败在自己强大,千里堤坝溃于蚁穴,因小失大的例子比比皆是。无论是生意场,还是爱情上。” 这番话深刻,让我受教,同时也好奇,“你高高在上,怎么会看中我这癞蛤蟆?” 张雅婷回答:“这就是根本,没有理由,第一眼就觉得你不同,那是我刚好情窦初开的岁月,恰恰遇到你。” 小林广智带着日本记者前往香港采访,又拍摄运动舱,在东京科技杂志上发表,引起医学界震动,很多人来信询问智能运动舱的事。并且,东京一家医院已经提出,愿意以2.5亿价格购买这台机器,放在自己医院。 这是好事,友华的崛起成为不争的事实。 但春节后机械方面的市场业务开始下滑,经过调查发现,市面上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据说来自山东青岛,也是自动机械行业,并且技术先进,品质优良。其联系业务的做法也和之前的友华做法类似,以先进的科技手段拿人。 派人去青岛调查,得出结果,是武山集团在青岛的科技孵化基地,取名振华机械。 稍不注意,别人会以为他是友华的孪生工厂,但事实上,大家本来就是一脉相承。 我召开技术讨论会,做出新年新指示,我们友华身上,有太多别国企业影子,这是好事,他们的精髓在于什么?严肃,认真,科技领先。只有这样才能做出好产品,这个值得提倡。 但这也恰恰是缺点,我们就做不出好产品吗? 我们要有自己的企业文化,不能用别人留下来的,要有自己的风格,要打造出自己的品牌。 在座诸位学历最低的都是硕士,这些道理你们比我懂,目光往远看,往大看,市场不仅仅是东莞,就算没有青岛振华,早晚我们也会在其他地方跟武山遇上,两强相遇,必有一争。 更何况,各位也听说过,我跟那家企业有仇,他们抢走我的妻儿,至今无音信。 会场一片寂静,各个精英都在看我。 我的要求很简单,从今天起,我们要以武山做为竞争对手,我们的奋斗目标,就是从正面将他击败,从工艺上,从研发上,从设计思路上,将他击败。 或许现在我们有日企的影子,但是三年五年,八年十年之后,我们就要形成友华自己的风格,要让别人向我们看齐,学习我们。 所谓企业文化,其实来自于最高领导的意识,我自己的心志,就是整个企业的核心思想。 我想有虎的霸气,想要狮子的威风,但这两样动物都不是最厉害的,企业是集团,不是个人,企业是个群体。 而最好的群体,就是狼的群体。 也就是狼的文化。 我让人购买三百套《狼图腾》放在公司,供高管精英们浏览,学习,并要他们对书中内容做出总结。 狼图腾里面有好的方面,值得我们学习,高管们得说出优点。 而狼图腾里面也有差的方面,不值得推崇,也得给我提出来。 高管们说,我听,不做评论,我要听到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和观点,而后圈定出可用之人,挨个跟他们谈话,讨论。 我的心理不算阳光,甚至于是偏黑暗,得罪我的人,一定是咬到对方死,弄到对方残。对我好的人,也要给予丰厚回报,不信神不信鬼,心中自有一番计较,所谓的恶于善,在我心里自有一番标准。 我要整体高管们的思想,都要跟我保持高度一致,这样行动上才能统一,做到令行禁止。 另外,根据订单发展,友华要扩张,分出去一个二厂,主做icu病床。 新厂扩张,负责人我交给李秀,等她生完孩子就开始上任。给她配备一套管理班子,从副总到下面科长,都从友华调动。过去后发展一段时间,再补充新鲜血液。 这消息告诉李秀,让她一阵失神,最后眼中一丝异彩,“你就不怕我卷了你的钱跑?” 我就笑,“你跑了才好,我就再养一个。” 李秀一阵苦涩,“别人都在背后说我,说我是为了钱才跟的你。” 我抓了她的手,认真道:“难道你不是被我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在新厂总负责人的任命上,我当着三十七名公司核心高管的面说:“我知道有些人对我的任命有怀疑,觉得我让一个毫无机械经验的女人来做总经理,有些欠妥当,今天我来解释下原因,在我最困苦艰难的时刻,友华没有订单,负债十多个亿,就是这个女人,在背后鼓励我,激励我,也才有了友华今天的icu制造工厂,如果不然,或许我今天人在牢房,哪还来的什么icu工厂?” 若论功劳,李秀为第一,这个总经理,她不做,谁来做? 话音落下,全体鼓掌。 散会后,李秀看着我,边笑边抹眼泪,“你这算是在众人面前给我正名?” 我呵呵笑着,回复:“你也可以认为,这是在表白。” 李秀摸着肚子,咬着嘴唇,“这个孩子,叫周华好不好?” 新工厂建设如火如荼,友华在正面市场跟振华厮杀,双方都在研究对方的设计工艺,不抄袭,但可以借鉴,并引发出新思维,这种情况,造成了国内工厂的机械自动化程度迅速增加,很大程度上解决一小部分人工成本。 就在我每天忙的不可开交焦头烂额之际,一则消息炸裂莞城娱乐业。 白金汉宫的主人,那个不可一世威风无比的绝世枭雄王汉,出事了。 这消息来的突然,是王汉的妻子,那个娇弱女子亲口对我说的。 第六百八十二章 事故缘由 说我忙,是真忙,工厂的事情要处理,每天看好几份报表,玩具厂那边娜莎还偶尔来看一眼,成人制造厂的梁老板是彻底大撒手,自从死了丈夫,已经无欲无求,不闻不问。 公司里忙,家里也忙,张雅婷忙着产后恢复,孩子轮换着领,搞得张灵彦怨声载道,凭什么我就是你几个孩子奶妈?个个都要我管? 我道歉,同时给许诺,画大饼,“阿彦,就那些男明星,你挨个挑,挨个选,看中谁就是谁,一句话的事情,你就是要嫁给天王老子,哥哥也给你弄来。” 一想到她的盛大婚礼,阿彦就咽了这口气,跟我约定,等周安一岁,无论如何,都要给她成婚,没有对象,就给她抓个来。 说起来阿彦也是悲催,身为白富美,找个对象却不容易,每次搭上个男仔,都说这个好,这个好,可以拿来当老公,跟人家去吃个饭,逛个街,回来就一肚子火,说男人不老实,眼睛一直在她胸口瞄,将来结完婚,肯定出去洗桑拿,跟阿哥一个德行,要不得。 遇到个老实的,回来抱怨,男人眼睛被鸡屎糊啦,这么大的美人看不见,就看手机,看手机,去跟手机结婚吧。 遇到对她上心却又不色的,又嫌弃人小气,舍不得给自己花钱,自己只是试探一下,给我买那个钻戒好不好,对方说太贵。 我靠,只是问问,又不是真的会买,他就说太贵?现在没结婚都小气,结婚了只剩下受罪。 遇到个穷大方的,口里答应说买买买,我去哦,穷的叮当响,就会吹牛逼,这样的人能可靠? 高的嫌高,矮的嫌矮,好不容易遇到合适的,人家有对象,气的阿彦咬牙切齿,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 后面我给出了主意,等到周安一岁,就来个招亲,把所有外形学历合格的青年才俊聚集在一起,让妹子闭着眼砸绣球,砸到谁就是谁。 结婚了性格必须按照妹子要求来,实行的是薪水制,结婚一个月给多少钱,结婚一年给多少钱,按照友华部长级别待遇给。 这个提议好,阿彦很喜欢,就这么办。 这我也是无奈,妹子大了,总要嫁人,凭心而论,她自己缺点毛病一大堆,小毛病我就不提,光是嘴巴爱嘟囔这点,就让我头疼。有人没人,她都碎碎念,有点秘密都藏不住。 还贪吃,那张嘴巴,要不是在吃,要不是在说,反正没闲着。我甚至都阴暗地想,她将来的男人肯定有福,因为她的嘴巴肌肉很发达灵活呀。 有次跟个大学生约会,回来后黑着脸,问我:“北极熊为什么不吃企鹅?” 这还要问?北极熊在北极,企鹅在南极,两个见不着面,怎么吃? 阿彦就哭了,“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南极北极都分不清,让人家笑话了。”我这才知道,大学生约会,想逗阿彦笑,就说了个冷笑话。阿彦本来就没什么文化,哪里听得懂这个笑话,自然惹得大学生哈哈笑。 阿彦就恼,气鼓鼓地回来,说别人取笑她,要不是我拦着,甚至都要边锋带人去教训对方一顿给她出气。 就说这样的风格,谁敢娶?谁能娶? 每天愁嫁,还是个事儿妈,我不来个强硬手段,这妹子可能就砸我手里,嫁不出去了。 这男女结婚我算是看明白了,要结婚就趁早,趁着大家相互热乎时候,赶紧结婚生孩子,等生米熟饭,想反悔,也得顾忌下孩子。 要不然,越是恋爱,越是了解,双方的缺点也越是明显,这婚就没法结了,只有分手。 阿彦的事情烦,阿妹的事情也让我焦灼,心里想的要死,面上不好表露,她搬去香港,我表面风轻云淡,心里着急的不行。 借着去马来亚开年终会议的机会,在香港停留,去见阿妹。就算她不认识我,可我一直记得她,哪能说忘就忘呢? 小妹家里再宽敞,也是别人家,我的妻子,怎么能寄人篱下? 同样是浅水湾住宅,我给她买一套,并雇佣管家仆人,从中安调一班人马过去,做贴身保护。 保镖全部用的是赵大日轮的族人,都是一根筋,对我的命令是绝对服从。明确地说,这屋子里住的是大奶奶,我最最最最疼爱的大奶奶,千万要照顾好,不能有半点马虎。 正如张雅婷所言,阿妹大脑清零,但有备份,只是睡的时间久,有些事情模糊,但大概印象却是有。 交谈不管用,但我做手语动作,她就很快回应,眼中散发异彩,看着我欣喜,嘴唇哆嗦着,不知道怎么表达。 在一个貌似稀松平常的夜晚,保镖仆人们都散去,只留我跟阿妹,平静地望着她,用手语做交流。 还记得我吗? 好像……记得。 我是你丈夫。 阿妹低头,面色微红。 念恩是我们的孩子。 她便笑,阳光灿烂。 今生今世,我们永不再分开,我会好好守护你。 接下来的事,就有些困难,尽管我已经表面自己身份,但要做夫妻之事,却不容易,阿妹总是拒绝,我还不能过分,怕刺激到她。 最亲密的事,也仅限于拉手,要亲一口都不容易。 去了医院问大夫,大夫说,最好是能有以前的事物,可以唤起她的记忆。 以前的事物? 那全部放在中山,阿彦搬家的时候搬走了。 再回到东莞,就带了阿彦去中山,哪里有我跟阿妹的合影,还有其他一些琐碎事物。 真是无独有偶,在中山房间里几番寻找,还给我发现一样稀奇事物,一支长箫,那本来是竹子的箫,被我强夺了来,尾部刻着字,最后一句为:沧海凤难寻。 王汉找这箫找了好久,我都想不起箫去了哪里,还以为是丢了,却没想到,被张灵彦和李秀一股脑地搬到中山。 阿彦傻呵呵地问:“阿哥,你会吹箫?” 吹箫?这么高雅的词儿,为什么现在听来却别样刺耳? 已经六七年没吹过了,我将箫细细地擦,而后放与唇边,久违的一曲普善清心咒缓缓流出。 一曲终了,阿彦就傻愣在当场,半天回不过神。 “阿哥,你吹的真好听。” 我洋洋得意,“这回知道啦,你阿哥我可不光是缺点,也是有优点的。” 阿彦期期艾艾,看着手中箫,“可不可以教我?” 没问题啊,女孩子学吹箫,可以陶冶情操。当下就在房内教她发音,十几分钟后已经能呜呜响,让她一阵欢喜。 正吹着,我手机响,是个陌生手机号,接来听,却是个温和女声,在那边柔柔地问:“是周发吗?” 我说是。 那边道:“我是竹子,我想见你,可以吗?” 这话让我稀奇,竹子从来不跟我联系,就算是王汉,也不会跟我联系,非要联系,都是白丽代为联络,怎么今天,她主动找我? 忙问什么事,我人在中山,且回不去。 竹子说:“王汉出事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王汉出事了,这对我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任我想破脑袋都想不通,威风凛凛如同霸王再世的王汉,怎么会出事? 说起我和王汉的恩怨,其实也只是简单几句,却记忆深刻。昔日皇后酒店前,两人都看疯子炳不顺眼,合力将他教训一番。后面又各自发表了对刘文辉的看法,王汉当初就说,他日必要取而代之。 我则以为,男人活在世上,应当如此。 时过境迁,王汉没能代替刘文辉,我却在骨子里鄙视刘文辉,觉得他是个提不起汆子的渣渣。 我问过白丽,王汉对刘文辉的态度也是如此,人渣而已。如此,无形中我和王汉便有了惺惺相惜之感,本以为过个一二十年,大家人至中年,可以友好地坐下来,好好商讨下后辈关系。 比如王汉家的姑娘,我就很看好,小姑娘乖巧可爱,给念恩或者青山做个媳妇不错。 又比如王汉家的小子,虎头虎脑的可爱,我很喜欢,可以考虑给安琪儿做个夫君。却没料到,转瞬之间,王汉突然陨落,让我惊讶哀叹。 当下顾不上吹箫,把东西整理一番,带着阿彦速度回莞。 当夜就去见竹子,问她怎么回事。 竹子面上施了淡粉,打扮的素白干净,犹如雨后梨花,清爽宜人,这不是遗孀该有的表现,但眸子里的忧伤,却是不假。 见我到来,让左右人都退下,只留我跟她在房间,终于挺不住,泪如雨下。 等她哭够了,才说出请求,“请看在昔日情分上,无论如何,救我母子。” 这话严重,我先问,“是谁要害你们?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我才好做打算。另外,王汉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出的事故?” 竹子抹泪,缓缓诉说。 事情发于去年五月,荔枝成熟,很多客商来住店采摘,其中有个西摩达亚克的王室成员,是王汉在非洲的客户,在白金汉宫下榻,住的很舒服,后来就在白金汉宫长租套房,当做在莞办公室。 西摩达亚克是个黄金王国,有钱,现在又发现了全球最大的磁矿,引起各大矿业巨头注意,主要竞争力是中美两国企业。 而在中方,也有四五家企业在竞争,具体是瓜分还是怎么回事,竹子不知道,只知道,每天无数人来找那位王室,而那位王室,跟王汉关系极好。 再后来,就有位赵总,是做投资贸易的,来寻王汉,要买王汉的酒店。 第六百八十三章 重回酒店业 还是应了那句老话,无利不起早,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人家要买王汉的酒店,是冲着西摩达亚克的王室成员去的,是冲着巨量磁铁矿去的,是冲着钱去的。 王汉不同意,问题胶着,大家还在理性的谈,都算温和。但后面的事情发展就开始变味,酒店行业的某位大佬突然过世,死因怪异,莫名其妙的,在自己车里坐着,好好的被人夹扁,变成肉饼。 刘文辉震怒,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王汉,虽然也怀疑过我,但我的名声向来不好,众人皆知,周发贪财好色,为个女人连昔日马仔都能弄死,身边的女子,无论老幼,统一都要不放过,连刚死了丈夫的干姐都没放过,这样的人,是不讲江湖道义的,只要有钱有女人就好。 疯子炳给我赔了大笔钱,还送一部车,虽然两个九零后妹子我没享用,但话在哪摆着,姐夫死了谁的受益最大? 所以,这事应该不是周发所为,那么最大的嫌疑,自然就成了王汉。 王汉虽然也开温柔所,但毕竟骨子里有些正,不愿意跟疯子炳一样做那些遭天谴的事,比如养莞城丽人,王汉是不齿的。 并且,王汉还在公开场合讽刺过疯子炳,说疯子炳是个没卵的货色。 这次疯子炳的事故,明眼人都能看出,非正常意外,肯定是有人指使,刘文辉翻来覆去调查了个遍,就觉得王汉嫌疑最大。两人的斗争历来已久,不是一朝一夕。 刘文辉亲自致电王汉,询问疯子炳的事,王汉自然不认,于是,原本平息的战端再次点燃,扫黄扫到王汉的贵宾,王室成员被公安扣留,让王汉勃然大怒,当晚就带人去扫了刘文辉手下四五个场子,亲自出马,既然生意做不成,大家都不要做。 这是王汉和刘文辉的斗争。另一方面,姓赵的那位也在步步紧逼,直接挑明说,让赵总入股,区区刘文辉不在话下,随时可以把他弄下来。 王汉自负,拒绝赵总好意,赵总也留了话,非要把事情弄的那么僵,对大家都不好。于是,王汉又得罪一位。 竹子在家相夫教子,小日子本来过的安稳,有些事情王汉不会跟她说,但毕竟耳濡目染,王汉有时回家气恼不堪,她都看在眼里,尤其最近,王汉脾气越发地大,像个炸药桶,一点就炸。 还有天回来,王汉身上带伤,面目狰狞,是竹子给做的包扎,这才意识到,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去了。 就在清明节前,说好了一起回乡扫墓,结果等到凌晨两点,王汉都没回来,第二天清早,警察上门,说在河里发现王汉的车子,王汉本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竹子便明白发生了什么,王汉跟她感情深厚,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给家里来个消息,这不明不白的没了音信,连家都不回,必然是出了非常不好的事。 竹子还有一双儿女,来不及悲伤,想起王汉昔日曾说,假若自己有周发一半能力,也不至于被刘文辉处处压制。 这里王汉出事,坏事接踵而至,酒店连续被扫,夜总会跟ktv都进入关闭状态,只有客房部能正常营业,旗下姑娘们军心不稳。 再就是银行前来催款,之前王汉的酒店做了抵押贷款,这要清利息,要还款,酒店拿不出多余的钱,被银行催。贸易公司的人也来谈条件,直接说,现在竹子只剩下合作一条路可走,不然连日后儿女生活都成困难。 对方所言不虚,看了这么多年,竹子知道人走背字时是个什么下场,不说外人,就说公司里以前跟着王汉的那些个手下,现在也开始往上跳,跑来出歪门邪道的主意,让竹子把酒店股份转让出去,拿些钱,过逍遥日子。 这里王汉生死还不明呢,他们就想着重新跟老大,这还了得?说不定,这些人早就被买通,王汉出事,跟他们也有莫大关系。 白金汉宫是王汉毕生事业,倾注诸多心血,还准备流传给子孙后代,怎么能给别人呢? 多方压力之下,竹子别无他法,只能联系我,希望我能念着往日情分,帮她孤儿寡母度过难关。 不说我和竹子那些事,单说我跟王汉两个身穿盔甲在大街上勇肛大龙,后面两人又联手收拾洪三水,这些事至今想来,都让人热血沸腾。 我跟王汉不合,只是少数人知道,大部分人都以为我跟王汉亲兄弟,就连刘文辉跟我说和,都请了王汉在场,可见外界人对我和王汉这对cp还是比较看好。 王汉出事,竹子寻到我处,也就成了自然。 直白地说,竹子需要一个后盾,一个给她撑腰的,好维持王汉的产业,不被外人夺走。 就算没有之前的情分,孤儿寡母遇到这种事,该帮的我也会帮,更何况,大家还有那么多情分在。 首先解决的是白金汉宫内部不团结的问题。 白金汉宫旗下客房部,桑拿部,夜总会,ktv,酒店餐厅,后勤保障,各个部门分别有人负责。其中桑拿部是白丽掌管,夜总会则是白丽的老公霍冬掌管,ktv是一位叫做刘飞的掌管。 就竹子所言分析,这三部分为酒店收入大头,同时也是酒店里面话语权最重的,竹子说的有人跳上跳下煽动人心,说的就是霍冬。 讲王汉在的时候,霍冬还好,对下达的命令言听计从,后来夜总会收入渐少,霍冬就开始有不满情绪,尤其是王汉否决了莞城佳人的培养计划,更是让霍东焦躁。 反正都是卖,凭什么别人做得,我们做不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的了谁?碍着谁了? 这番言论自然惹得王汉当怒,当众将霍冬一番责骂,不留半点情面,要不是看着白丽面子,连他夜总会老总的职位都要给扒下来。 眼下王汉不见,霍冬第一个跳出来,酒店要发展,大家要赚钱,这条路非走不可。竹子要是不愿意,可以把白金汉宫夜总会的经营权转让,或者整个夜总会的所有权转让,只需要开个价,真金白银就能给。 这番话气的竹子胃疼,这几年王汉背着许多债,头发都愁白了,但手下这帮人该吃的肉一口都没少,眼下集团话事人出事,作为亲信,不想着怎么帮人解忧,反而叫嚣着分家产,这是何等无耻? 一旦夜总会开了头,后面的餐厅,桑拿,ktv自不用说,各个部门的人都能把经营权买下来,白金汉宫就垮了。 王汉的心血也就化为乌有。 这不是好汉所为,竹子既然寻到我处,自然是要管的。 但,就算是帮人忙,也得讲个章程,我要以何种身份去插手白金汉宫的内部事务?这里竹子自有办法,白金汉宫的股份,拿出35%放在我名下,这样我就成了白金汉宫的第二大股东,第三股东是白丽,她有10%。 这里就看出竹子的手腕,她也精明的厉害,自己手里有55%,无论如何都是大头,而这些股份,也不是平白无故地给我,要花钱买的。 白金汉宫当初造价是两亿,经过这么些年经营,品牌积累,连同后面的二十亩荔枝园,市场估值都在五亿。 我拿35%的股份,就要给出相应的钱财来买,这些钱,她也正好用来拿去还银行贷款,先解决燃眉之急。 话说明白,我在考虑,忙肯定是要帮,但怎么帮,是个问题,我不能让人说我欺负孤儿寡母,也得维护自身利益,不能傻呵呵地去给人顶雷。 花钱买她的股份,值不值?我的本意只是帮忙,一旦买了酒店股份,势必要为酒店出头,要让酒店发展,岂不违背了我的意愿? 昔日王汉对我下了禁令,不让我涉足酒店桑拿酒吧饭店等行业,当时我没做声,实际上我当那是个笑话,皮肉生意,我本来就不屑,再加上拿了竹子一血,这事儿理亏,故而没做计较。 假若不是因为酒店涉足皮肉,饭店不添加罂粟,我要做哪行,岂是王汉能阻挡得了。 我在思索,良久决定不下,一旦涉足酒店,清白身子就变黑了。可是不涉足,如何帮王汉家的孤儿寡母? 或许是我思索的太久,竹子有了其他想法,轻声道:“当初大岭山伏击你的事,不是王汉本意,是你那个马仔,他自作主张要动枪。” 我摇头,“过去的事,不用再提,我从来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竹子便问:“那你在犹豫什么?”等了阵,抬头看我,天见犹怜,轻声问:“你若是对我想法,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替王汉报仇。” 这话说的,真当我是唯利是图的奸诈小人了。当下摇头否决,“没有那种心思,再者,王汉只是失踪,又不是死亡,以他的本事,难免出现奇迹,昔日我也曾命归大海,死局已定,何曾想到,我又活着回来?一日找不到王汉尸首,就说明王汉还活着。” 末尾道:“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明日去工商更改股权,我来出任白金汉宫董事长。” 第六百八十四章 杀鸡儆猴 重回酒店业,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不仅仅是帮竹子的忙,我还有更深层次的打算。 我现在重回酒店业,不但要做,还要做好,就为了昔日曾吹过的那个牛逼,要让东莞摘掉性都的帽子。 这种事在当时年少的我想来只是吹个牛逼,但在今日想来,却有个成熟计划。 世间没有办不到的事,只要有那份心。 上帝要让谁灭亡,必让其先疯狂。 上次安排人在东莞游行,不到十分钟就偃旗息鼓,叶谦亲自打电话,说我得罪一众大老板。这说明什么?说明大老板们心里清楚东莞性都的帽子不是好事,他们也在怕。 正面抗衡,会给我带来危险,但对正在发生的事实却没有任何帮助。既然如此,那我就参与到其中,搞活这片市场,将声势壮大,壮大到世界瞩目的地步,我就不信,真正的大老板会看不到。 个人力量是无法和组织对抗,要对抗,只能寻求更大的组织。 我的想法跟张雅婷说了,张雅婷觉得震惊,这样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十万佳丽在东莞,百万嫖客赴岭南,我要把这口号贴到京城去,贴到皇城墙上去,我就不信,他们会看不到。 我要让整个京城大街小巷的老百姓都知道我们有个东莞,不仅仅是会做鞋子玩具。 张雅婷很是担忧,这种事情是朝堂上该做的,一个商人,也要搅和进去,很可能玩火自焚。 这里我也做了考虑,不会把自己弄脏。 翌日清早先去工商局做股权变更,而后去白金汉宫,举行高管见面会。 这不是我第一次做老板,没有丝毫紧张或激动,有的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杀鸡儆猴,是每个老板都要熟练运用的技巧,我站在这里,必须竖起自己的威风。 酒店十二名高管,除去安保后勤购买这类不重要的,硬骨头就是桑拿夜总会ktv,我就是要看看,这三个部门会有谁不开眼。 竹子让助理通知大家两点开会,会议内容是迎接新任董事长,命令以a4纸打印专人送达,确保每个高管都能收到。 这是我的策略。 两点到了,ktv的刘飞和夜总会的霍冬都没来,只有桑拿部的白丽到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美艳精干。进门后看到我坐在以前王汉的位置上,表情明显一怔,稍后脸白,似乎明白了什么,很抱歉地对竹子道:“对不起,霍部长有点事耽误,他托我请假,说迟到几分钟,会很快赶来。” 竹子微笑,不做答复,环顾四周一圈,而后介绍:时间到了,我也不再等,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周发,是王董以前很要好的合作伙伴,当初开酒店,周先生是最重要的合伙人,也是我们酒店的第二大股东,现在王董不在,周先生过来酒店,接替王董的位置,上任白金汉宫董事长一职。大家表示欢迎。 周围响起不甚热烈的掌声,大多数都是礼貌性的鼓掌,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位突兀出现的周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能耐。 我微笑表示感谢,而后说话,语气平和缓慢,“谢谢大家,以后都在一个锅里捞饭了,我周某人很欣慰,这里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不了解我,没关系,很快你们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首先说明一点,我周某对手下职工的待遇是非常优厚的,有我吃的肉,绝对不让你们啃骨头。接下来第二点……” 我的眼睛看向白丽,依然是笑意绵绵,“霍部长怎么回事?” 白丽回答:“很快到了。” 我看看表,表情不悦,“三分钟之内赶不到,就下了他的职。” 众人哗然,表情大变。 我再扭头问助理,“你的命令是给每个人都送到了吧?” 助理回答,是。 我摊开双手,表情为难,“这就没办法了,我周某人管理企业自有一套办法,那就是狼群法则,一个狼群想要壮大,必然有铁血纪律,我下的命令,手下必须无条件执行,并且要执行的迅速,利落,结果也要达到预期。” 说到此处敲桌子,“我下了命令说开会,时间地点都说了清楚,结果呢?还是有人不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不给我面子,连老板的命令都不听,这样的人要来何用?” 白丽激动,立即解释,“没有的周董,霍冬他真的是有意外,很快就来。” 我继续敲桌子,板着脸,“我说过了,三分钟不来,就换人。这点小事都出意外,还敢让他负责什么大事?” 说完看向另一个空位,“那个是谁?为什么不来?” 没人回答。 后面助理上前,说那是ktv部长,刘飞。 我摆摆手,现在就通知他,让他别来了,直接去财务部结算工资。 众人皆惊,看我的眼神,如看鬼怪。 继续敲桌子,换了和颜悦色的表情,“我周某的作风,想必大家已经有所了解,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随后我会去各个部门巡查,再跟各位大佬细聊。散会!” 这里话音刚落,会议室大门哐当一声被人踹开,一个白面青年气急败坏地从外面进来,口里高声质问,“谁要下我的职?是那个不开眼的王八蛋?” 气焰嚣张,态度跋扈。 小青年约莫三十二三,油头粉面,穿银灰色西装,瘦胳膊瘦腿,头发后背,油光锃亮,小眼睛向上翻看,手插着裤兜,在桌子前面出现,目光瞬间将我锁定,“你算什么东西?是那根葱?知道我是谁吗?” 我没回答他的连番质问。 门口自有边锋的小弟上前,连番大嘴巴子招呼,白面青年一个完整的逼都没装好,就被三个耳光抽的晕头转向,不辨东西南北。 等他反应过来,大背头乱了,粉面红了,深深的五指印非常明显,嘴角都被抽的出血,整个人懵逼了。 愣了三四秒,才换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嘴巴张着,气的脸都变型,冲我叫:“你敢打我?你他妈的知道我是谁?老子分分钟要你死你信不信。” 我不信!我很快回答这个问题,没有半分犹豫,并换了舒适的坐姿,靠在大班椅上,翘起二郎腿,“你不就是有个做局长的叔叔?很牛么?” 他就懵逼了,不知道要怎么对应。 这酒店里面几个人,什么背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王汉宠着他,哄着他,由得他在酒店里作威作福,胡作非为,就是看中他的关系,想着能在公安系统有个联络人。 也正是如此,才养成他这种目中无人的嚣张气焰。 这套在我这里行不通,管你是谁,你吃我的,花我的,连床上的姑娘都是我出钱养的,还敢在我面前刺毛?这不是找打? 打完我还要明确告诉他,“打的就是你刘飞,去找你叔叔告状去吧,就说是我周发打的,让他来查我。” 娘希匹的,他只要不傻,查查我的底,看看我的人脉关系,他就晓得怎么做。 一般来说,嚣张跋扈的人大多脑子不灵光,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这是肯定的。刘飞就是这种,他的脑袋不灵光,想不通这个道理。 我都知道你背后靠山是谁,依然敢出手打你,必然是有十足把握,这个时候你就应该低下头来,好好认错才对。 但他不,他觉得自己受了侮辱,气的钢牙紧咬,手指抖动,哆哆嗦嗦,“你有种,你有种,你给我等着。” 说完人向外,一阵风地跑了。 会议上其他人都被震惊,看向我的目光也变的敬畏,老板有没有本事现在还不知道,但老板的脾气不好这是肯定的。 刘飞前脚走,后脚霍冬就来了,低眉顺眼,态度恭敬,应该是来的路上跟刘飞遇见,知道刘飞落了个什么下场。 进来后很诚恳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周董,我的车子临时被抄牌,跟交警多说了两句,所以人被缠着上不来,请原谅,我不会再有下次。” 我伸手看表,看完皱眉,“比原定时间晚了十分钟啊,这个月的工资扣掉,散会。” 说完,自己先起身,向外而去,身后竹子助理保镖紧随其后,行动迅速干脆。 人走到门外十米远,耳朵里才听到会议室里的惊叹。 哇,新老板有点厉害啊。 第六百八十五章 酒店联盟 打了刘飞,稳定了公司团队,对于公司运营,也要有新的指示。 首先,我要清楚知道酒店现在的运营状况,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财务报表呈上来,酒店处于亏损状态,客房入住率不高,桑拿部客人少,ktv同样业绩不佳,说到底就是酒店服务不够好,招揽不来那么多客人。 客房入住率跟桑拿业绩是挂钩的,桑拿揽不到客人,自然没人开房。如果只是对公业务,整个莞城能有多少外来客商?君不见,现在很多酒店美其名曰是住店,实际上酒店业务就一个桑拿房,根本没有常用客房。 这点上白丽一语道破天机,桑拿才是酒店立命之本。没有桑拿,莞城的酒店将有三分之二关门。 至于坑害女子皮肉钱,不是一家店两家店能遏制得住,大环境如此,我们只能顺势而为。 白丽又提出老话题,养佳丽。 我摆手拒绝,佳丽有损人伦道德底线,这口子万万不能开,但又要保持生意红火,得另辟捷径。 白丽道:“别人都养,我们不养,根本没有竞争力。” 说到底,还是男人欲望在作怪,都想尝鲜的。 我道:“我的意思是,我不养,别人也不许养。” 白丽惊愕,稍后明白过来,大惊,“你是要对整个莞城桑拿业宣战?” 这话说的,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怎么还把我当成之前的流氓混混?动不动就要跟人开战? 时代不同了嘛,思想格局也要不同的。 以前我为了妹仔提成跟大龙开战,导致整个妹仔提成增高,圈了无数粉,眼下要让白金汉宫转亏为盈,再去跟整个桑拿界作对,那就是自寻死路。 这几年王汉跟刘文辉的争斗难道不是例子?两人各出奇招,最终结果是,妹仔们收入下降,服务质量却拔到无与伦比的高度。 我听白丽介绍刘文辉旗下人马,真正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姑娘们跟老板喝酒,都不用带啤酒瓶起子,密封完好的啤酒瓶,在裙子下夹着一掰,瓶盖就被打开。 别说亲眼见,光是想想,都觉得这绝招不可思议。 那得练就多么强壮的收缩肌啊。 至于其他舌头能舔下巴的,胸口夹铅笔的,锁骨放硬币的,a4腰啦,那都是标配,酒店里随便拉个姑娘出来,都要是这些标准。 但收益呢? 同等标准的服务,千禧年时候小姐可以月薪过十万,现在呢?两三万。 即便如此,大家也抢破头,这就是恶性竞争带来的后果,无论是对行业,还是对姑娘,都是不可逆转的伤害。 王汉和刘文辉的争斗,一开始路子就走错了,思想决定格局,注定他不会成功。 我则不同,我不出手不说,出手就要惊动整个业界。 我给刘文辉打电话,明白说,现在白金汉宫被我买了,成了我旗下产业,有空见面,有要事相商。 后面补充一句,对了,上次说好的姑娘,给我带过来。 正所谓,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专找大王八。 王汉看不起刘文辉,除了嫌弃刘文辉没文化,更看不起刘文辉那种当了婊子立牌坊的做派。 我则不同,从某些方面讲,我跟刘文辉是一路人,甚至,我比他更没文化没档次没讲究。 外界传闻周发贪财好色,我怎么能辜负这样的“好名声”? 刘文辉先对我的上位表示祝贺,而后试探着问,“怎么白金汉宫落在你手里?我听说,有个贸易公司的人在接洽。” 我直接回:“因为我大。” 刘文辉一愣,而后哈哈大笑,笑着声音就变的猥亵,“难道,王汉家的……你也没放过?” 我嘿嘿地笑,不做回答。 或许,挂了电话,刘文辉会在那头痛骂我:周发这个人渣,连刚死了丈夫的都能下手。 他不骂我还不高兴哩。 这里交谈完,晚上刘文辉就来了白金汉宫,在包厢里跟我把酒言欢。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位主,叫卫平,说是他的新代理人,替自己打理旗下酒店,今天来认识认识,以后相互学习,相互交流经验。 另外,还带了两个小姑娘,都是十六岁,娇滴滴的可人。 我还奇怪,怎么和上次那两个不同? 刘文辉解释,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无空折枝,姑娘长大成熟,你不来享用,自然给了别人。 我呵呵笑着,将两个姑娘左右揽了,“没关系,这两个我也喜欢。”说完左右各亲一口,哈哈大笑。 闲事扯完,我说正事,今天喊辉哥来,是有个发财的路子。 刘文辉,卫平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微笑,洗耳恭听。 我们整天说莞式服务,iso,可有谁真正知道,iso是个什么意思? 刘文辉问,不是国际质量标准化体系吗? 我再问,什么叫做体系? 刘文辉就闭嘴不语,他虽然没文化,但他聪明,知道我后面有话。 但凡体系,必然是成系统的,有组织的,单独一家酒店的标准,不能称之为体系,单独四五家的标准,也不行。 既然是莞式iso标准,那必须是整个莞城的服务标准,要所有商家都认真执行,并赞成的标准。 我们以前把姑娘们分成abc等级,这是很低端的,很庸俗的做法。可能从外观上,有些姑娘锥子脸尖下巴瘦身材惹人疼,这样的就是a牌,这个标准是怎么来的?凭什么这样的姑娘价格就比其他姑娘价格高? 不要以大众的审美观来看,要讲实际体验。 刘文辉愣了,“你经验多,你来讲。” 我们取消abc等级,按照姑娘特性分类,有人觉得瘦子好,有人觉得胖子妙,让他们自己去选。而姑娘的价格,可以有不同,但要比之前有所提高。 就当下服务标准而言,帝王至尊服务是998,五年前呢?帝王至尊服务是五千多,如果是s牌,要上万,这中间差了多少利润? 姑娘们收入少,意味着酒店收入也跟着少,这是不对的,我们做生意,是要赚钱的,应该想办法提高收入才对,怎么能开历史倒车? 刘文辉点头,“我也考虑这个问题,但是同行业竞争太大,选择多了,就跟市面上商品一样,有了选择,也就有了比较,价格降低。” 我说不对,姑娘不能当商品来看,每个姑娘都是独一无二的,弥足珍贵。莞城过了这几年,工厂工人的薪水都提高了几个台阶,咱们桑拿姑娘的收入却减少,这是不对的。 咱们服务行业的收费也应该水涨船高,姑娘们月入不过十万,就是在打行业老板的脸。 你们所谓的竞争,是恶性竞争,这是不对的。没道理服务水平上去,价格却降下来。 要解决这个问题,也简单,莞城所有酒店业组成联盟,形成商会,统一提价。 说到这里,刘文辉眼睛亮了,聪明人一点就通。 如果莞城桑拿服务组成联盟,价格统一提高,无论是对姑娘,对酒店,都是个大利好。 刘文辉还马后炮,激动地指,“可以啊阿发,英雄所见略同,我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惜王汉说不通,他不支持。” 我呵呵笑,“所以他下去了。” 其他两个都笑,言之有理。 王汉的事情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也不谈,我只说现在的白金汉宫,是我掌管,那么莞城酒店联盟,就势在必行。 这个联盟,跟酒店业内的连锁是不同的,而是所有酒店全部参加,目的只在于服务标准化,收费统一化,酒店内部管理联盟并不参与。 不用担心收费提高客人不来,现在莞城的名气已经响彻全球,收费不高反而降了自己身价。 联盟之后,才会真正形成莞式服务,iso标准化,甚至于,全世界都要向我们看齐。 刘文辉大赞,这个法子好极了。 我再笑,“之所以喊辉哥来,是因为纵观莞城酒店业,执牛耳者当属辉哥莫属,这件事你不出面,别人闹得再欢都是无用。”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刘文辉呵呵笑着,摆手,“兄弟谬赞,都是业内抬举,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懂。” 我再正色道:“这个联盟商会一旦确定,辉哥肯定是主席,莞城百家酒店,将以辉哥马首是瞻。” 刘文辉变脸,激动,摆手,“不敢不敢,我何德何能,做不了主席。” 我面红脖子粗,据理力争,“辉哥做不了,莞城内无人可做,我周发生平眼高于顶,谁都不服,唯独佩服你辉哥。不瞒你说,当年在皇后酒店门口,我就被你的风采折服。” 再者,莞城服务业已经形成局面,业内人数数十万,辐射周围产业上千,光是桑拿产业链上下游都增加了多少就业机会? 别的不提,我听说光是给小姐们做美甲的师傅,都能月薪上万,可以在莞城买楼,消费,繁荣莞城经济,这项目给莞城带来多大的经济效益? 外界怎么说咱们?说咱们是社会毒瘤,是昧着良心的恶棍流氓,是吃妇女血泪的蛀虫,会遗臭万年。 可是,他们怎么不提桑拿服务业给社会带来的利润? 一番话说完,刘文辉深以为然,手在膝盖上摩挲,“知我者,周发也,这么多年,我最恨人在我面前提拉皮条几个字,似乎我多么大逆不道。可有谁问过我,这种恶名我是否愿意背?还不是……” 说到这里忽然住口,又变的风轻云淡,“阿发你说的好,莞城酒店服务业标准不同,恶性竞争,的确造成了经济下滑,是应该成立个联盟商会。”末了又道:“不过既然是联盟,就应该有详细的规章制度,无规矩不方圆,若是联盟成立,大家都不遵守规定,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又变成恶性竞争。” 说到这里我立即补充:“辉哥说的是,规矩必须定死,严格执行,有人坏规矩,就是跟整个商会作对。” 刘文辉点头,表情些许不好意思,又道:“现在都讲民主,主席一职,也得让大家共同选举。” 这我就不高兴了,“要选举也行,但主席不是辉哥,别怪我周发不给面。” 开玩笑,你不当主席,我还怎么来整死你? 第六百八十六章 行业垄断 组织商会联盟,可不是我张口胡说,连具体实施方案都搞出来。 首先是关于提价,一旦商会联盟完成,首要做的就是提价,但顾客们不傻,以前什么价位,现在什么价位,肯定会激发市场反弹。 所以价格不能贸然提,得换个策略,换种模式,要让顾客感觉到稀奇,新鲜,好玩,在这样的前提背景下,再说提价,也就自然而然了。 要怎么好玩呢? 首先是风格上,不能让大家觉得这是来找鸡婆,姑娘们都露胳膊露腿,这打扮就低俗,有伤风化。 让姑娘们穿多些,打扮的精致些,站在人面前就是良家,这样即便是公安部门来查,咱们也不怕。 还有客人选姑娘的方式,让姑娘们站成一排搔首挠姿,这也不好,感觉姑娘们下贱,姑娘们下贱,价格就要不上来,这也不行的。 那要怎么提高姑娘们档次呢?不能让姑娘站成一排让客人挑,现在不都是电子信息化了吗?用电脑啊,让客人在电脑上选,给他们看图片,每个姑娘都360度无死角拍摄,下面文字备注上,那所大学毕业,什么专业,入行多久,体重身高三围,最拿手的绝技是什么,等等之类。 这玩法上就新鲜了,客人进门后的感受档次也提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大堆人站在一起,客人挑花眼。 另外,既然组成酒店系统,对于旗下酒店的服务水平就要给出相应标准,比如饮食界有米其林评定,咱们桑拿界也得搞个专业评分,让同行们选凭,看看到底是那家酒店的服务最好,最能代表莞城形象。 如此比拼,有助于提高莞城酒店业的整体形象,甚至于好过国际酒店业的水准,到时候,全球酒店业的评级就不能是老外说了算,而是咱们东莞说了算,这是多么长脸的事? 酒店服务要比,姑娘们也要比,一年举行一次花魁选凭,选出百名优秀,十名佳丽,一名花魁。 这个选凭必须有,也给业界姐妹们一个交代,让大伙知道,咱们卖肉,不是什么丢人事,干的好了,还能评奖哩。 如此种种,听的刘文辉大喜,握着我的手连摇,“相见恨晚,相见很晚呐。” 我唏嘘地叹,“自古以来,我们国家娼妓都是合法化,怎么到了今朝,就成了见不得光的事业,真正评一评,论一论,姑娘们卖肉,碍着谁了?对社会有多大危害?又不偷又不抢,也不排污,还解决了很多社会问题,给寂寞单身男性带来社会福音,怎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进行?” 卫平也跟着点头,“说的是,我认识好几个社会学者,他们一致认为,卖春应该合法化,周边很多国家都合法,我们为什么不行?” 刘文辉补充,“是啊,又说赌博违法,国内几个老太太打麻将,都要给抓起来,可是澳门呢?也没见关停澳门博彩业务嘛。” 我补充,万事皆有可能,就看我们如何做了。末了笑问:“辉哥,你不是代表吗?去开会时候提个意见嘛。” 刘文辉腼腆地笑,“圣意难测,提肯定是会提,但现在不是时候。” 三人一番闲聊,热热闹闹,而后话别。 临走,那两个小姑娘给我留着,供我享用。不过刘文辉有交代,用完人得送回去。 我问两个姑娘,哪里人,多大了,知不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 两个姑娘一一回答,并表示,家乡很多人都是做桑拿的,家里都有二层小楼房,装电话,父母走在人面前也有光彩,并不觉得干这个有多丢人。 这样的回答,让我好生心伤,这才是我们这个社会最大的悲哀。 用笑贫不笑娼来形容都不够,分明是立志为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又问两个姑娘,“知道我是谁?” 两人娇羞地低头,不回答。被逼无奈,才说一句:“我们都是头一次,你尽量温柔些。” …… …… 说要组织酒店联盟,刘文辉比我心热,很快就联系了莞城三百多家酒店,大家去了王子酒店开会,商讨联盟事宜。 具体会议由我主持,用数据来说话,墙上挂着大银幕,用ppt格式来解说,当前的情况各个酒店能盈利多少钱,经过联盟,提价之后,各个酒店又能达到多少钱,综合来说,就是联盟肯定比各自为政单干要好。 参会人员都留下自己联系方式,每人都收到一份打印文件,回去后慢慢研究,三天后在这里表决,同意入会的都来参加,进行第一届酒店业协会的领导班子选举。 不同意的可以不用来,但丑话说在前面,联盟之后,价格低于联盟标准的酒店,将会被针对。 到时候场子里天天有人捣乱,有扫黄队伍,可别说我没提前打招呼。 有人提出疑问,假如加入协会,收益非但没增加反而减少,这种情况该由谁来负责? 我直接回,问这个问题真的要怀疑下自己的经营水平,整体物价提高,反而赚不到钱,怎么可能? 知道什么叫垄断企业?就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价格标多少就是多少,去哪都是这个价。 搞酒店业协会的目的就是搞垄断,只要加入进来,价格统一定死,谁都不准私自降价,不然引起行业公愤。 这也是我反复强调的一点,为什么说不加入到协会里,会被打压?就是因为那些开低价的人坏了市场规则。 开酒店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钱? 这跟农民种地一样的,假若全国农民都联合起来,口气强硬,农作物的价格怎么会低到吐血? 桑拿行业是非正规的,没有物价局来定价,我们想收多少都可以,只要客人负担的起。 按时下经济看,最低消费188绝对可以,要给客人们培养一个理念,但凡是去桑拿玩,消费至少得准备一千,这个消费观一旦养成,将很难改变。 如若不然,仅靠市场推动我们涨价,难上加难。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三百多家酒店,只有一半愿意加入协会。 这就令人不爽了,分明是不把刘主席放在眼里,必须严惩。 我给刘主席建议,那些不肯入会的,必然是抱着吃独食的心思,想自己发财,坑害大家,这样的人,不配发财。 刘主席表示赞同,这样的人,的确是要给予惩戒。又问:“周秘书有什么好提议?” 我回答:“市政在扫黄这块,力度还不够大,有些酒店里面还放了内部人员,能提前收到风,假若让巡逻队的人去扫,肯定事半功倍。” “你是说,中安巡逻队?”刘主席笑笑,“这个办法好,我会向有关部门提出建议。” 先不管那些没有大局观的,有一半酒店愿意加入协会,这就够了。 协会独有一套组织架构,都是选择有实力的,可靠的人士进行上层任命,比如协会最高领导为主席,是大家共同选举出来的。 主席下面有秘书长,再下面有各个常委理事,理事,再就是会员。 组织机构一应消费,由会员象征性地交一点,每年一千,钱不多,是个意思。 领导班子建成,大家开始举行第一届会议,会议决定,各个桑拿酒店在原有价格上,统一涨价50%,即日执行。 至于那些没加入到协会里的,则由刘主席建议,安排人员暗访,举报,新闻媒体报道,进行查封,整改。 都没查两家,剩余部分酒店就屁颠屁颠跑来,申请入会。 早都让你们入,你们不入,现在想入,门槛却高了,会费一万,交钱准入,是为见习会员,一年后才能成为正式会员。 协会框架立起来,收费也开始提高,接下来的整体服务水平也跟着上涨,轰轰烈烈闻名全国的莞式服务开始正式展露头角。 以前说东莞好,毕竟是玩过的人才知道,网络上流传的并不多。现在不同,现在有了网络选秀活动,客人只需要登陆酒店网页,就能看到各位佳丽情况,当然,这需要成为酒店会员才享有特权。 也是此时,莞式服务四个字,开始在网络上流传,并随着某知名年轻男艺人的照片事件,扬名全国。 说起陈某希的照片风波,还有一则趣事,张灵彦恨嫁已久,来回挑选不到合适的,最后通过抓阄方式,在一众未婚男星里选定陈某希,都说好了等我有空,带她去香港见见心目中的男神。 这方面我有想过,明星不就是图个名声,需要老板赞助拍戏,这对现在的我而言不是难事,真正阿彦喜欢,也可以接触。 巧不巧,这里还没准备去见,qq群里有人流传男神照片,上百张,张灵彦连忙下载,打开来看,立时闹了个大红脸,从此心目中的男神梦破,觉得这天下间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些腌臜蠢货,一度失去了人生奋斗目标,不再相信爱情,进而专心致志地研究美食火锅。 而正是这照片,给了白丽新的思路,现在科技发达,手机都带照相机,手下妹仔们都有反应,客人来办事,总是喜欢拍两张,拒绝怕得罪客人,不拒绝自己心理又反感。 白丽干脆做出规定,客人要拍也可以,加钱啊! 第六百八十七章 匿名团体 桑拿业统一做出提价之后,利润的确增长,但那是针对以前本来客人就多的大酒店。像白金汉宫这种生意本来就不好的,提价也没多少客人来。 白丽说,白金汉宫客人少的主因是,缺乏新鲜小姑娘。 还是那句老话,要想让白金汉宫重新崛起,要么也走遭天谴的路子,要么就打掉其他酒店业培养少女的做法。 我为此特意去找刘文辉,进行一番痛斥。 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卖春大家在做,已经被外界所不容忍,毕竟我们赚的是女人皮肉钱。现在更甚,风气往更坏的方面发展,有些酒店,爪子已经伸到了九三年,九四年的孩子。 那些都是孩子呀,怎么能下的了手? 单从体验上来说,孩子懵懵懂懂,知道什么?身子也没发育好,个个都是小笼包,棺材板,上手就跟木头人一样,这样玩的舒服吗? 这样不行,会葬送我们的根基,长期以往,这还怎么合法化?这是生儿子没屎忽的做法,不能再这么猖獗下去。 这件事我不是来寻求商议的,行不行都得在业内制止,不能任不良作风蔓延。 刘文辉沉默不语,我知道,他手下姑娘最多。于是换了温和语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杜月笙是做什么的?卖鸦片的,是帮会头子,地地道道的坏人,可人家不也喜欢捐赠医院,学校,还资助抗战,在最紧要关头,给抗战队伍买装甲车,买防毒面具。 人死了还有名声在,大家公认的帮会老大。 咱们搞出酒店协会这么大的事情,你辉哥是主席,就要做出表率。我们是爱钱,是在压榨妇女,可也是有底线的,那些生儿子没屎忽的行为,怎么能任其发展?此种劣迹不制止,三五年后,大家越发变本加厉,甚至要和东南亚某些国家一样,连十岁幼童都不放过。 真要那一天,你让外界怎么说咱们?后人会怎么评论咱们? 一番痛斥,刘文辉觉得有道理,秘书长提醒的是,今日开始,全面禁止未成年。 我要的只是这个话,而后召集所有会员酒店开会,陈述利弊,给出大家缓冲时间,一个星期后,会安排人员进行调查暗访,一旦发现还有进行非法行为,行业做出重罚。 不但这么说,事实也这么做,刘文辉旗下的酒店先做出表率,又捏了几个软柿子,行业标准变的规范,那些优势也就荡然无存。 如此,白金汉宫的生意开始慢慢回升,白丽又搞出许多有趣玩法,甚至提出一个理念,酒店里面无小姐,但又个个都是小姐,但能不能成事,就要看客人的本事了。 她模仿丽江的做法,把白金汉宫打造成莞城艳遇圣地,花大力气宣传,尤其是最近荔枝快成熟,号召大家来尝荔枝。 客人吃荔枝不用手,而是姑娘剥开,用嘴送过来,还邀请富豪大贾们来参加荔枝会,评选出最美的荔枝姑娘。 客人在荔枝园摘荔枝,会遇到各种形形色色美女,暗送秋波,含情脉脉,一来二去就在荔枝园的小屋里开荤,事后收钱。 这种做法不仅仅是有本店姑娘,其他店的姑娘都能来,交门票就行,说不定运气好,能吊到金龟婿。 白丽这办法深得我心,干脆介绍她给刘文辉。用刘文辉的话说,早就和白总神交已久,没想到今天终于欢坐一堂,一见如故。 等组织框架定型,我便开始抽身。协会成立,刘文辉过了把主席瘾,白金汉宫的利润也开始回升,我的工作就完成。剩下的,让白丽霍冬出面折腾。 终极目的就是一个,要把莞城卖春服务业搞活,搞的声势浩大,搞得人尽皆知,当这怪物长大到一定程度时,自然会引来制裁。 人的心境是会随着环境影响而变化,在刘文辉开发廊的日子里,他提心吊胆,生怕那天被警察抓。 现在他做了协会主席,耳边听到的都是赞美之词,甚至一些专家学者都当面奉承,辉哥做的好呀,将来卖春合法化,辉哥当居首功。 这事玄幻吗?不可能吗? 不,很可能,假若不是高层默许,莞城服务怎么会发展二十年? 别说莞城,京城的天上人家俱乐部不也是照样红火?刘文辉特意去参观学习哩,回来后呵呵摇头,天上人家玩的是什么?都是莞城玩过剩下的。可怜京城人士还当成西洋景,乐不可支。 不过天上人家的消费的确厉害,客人进去都是几万十几万的扔,人家姑娘上班,都是宝马奔驰,谈吐也跟莞城不同,这个需要学习。 连京城都在做这种事,天上人家的背景刘文辉已经打探清楚,心里安稳,心思也开始活泛,觉得卖春合法化应该不成问题。 有数据证明啊,光是桑拿产业链上下游,能刺激多少消费,带来多少就业机会,养活多少人口,这都是有数据的。 给小姐美甲的,纹身的,化妆盘头的,甚至是有专门给小姐量体做衣的,提供伙食的,这都是钱。 假若不是这么多小姐,哪来的这么大的资金流通? 大家有了钱不玩,那么多钱留在银行生蛆吗? 刘文辉起先没有这想法,但架不住我给他吹风,后面又找了几个专家跟他接洽,大谈卖春合法化的好处,蛊惑他,忽悠他,让他越发大胆张狂。 这年头专家多如狗,学者满地走,新闻上报纸上随便一抓一大把,都是些三观不正的骗子,仗着嘴巴能说会道,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被聘为酒店业协会的名誉顾问,整天在刘文辉面前叽叽喳喳,说些奉承话。 不由得他不膨胀。 …… 医生建议我对阿妹做些记忆唤醒动作,我拿了之前的照片给她看,那是在观音山上,是小妹给我们拍的。 阿妹是正面,我则是侧面,因为我当时在搞突然袭击,在亲她。 照片拿过来,阿妹仔细地看,对着镜子看,看看照片看看我,表情疑惑。 我跟她说,眼睛后来受过伤,一只大一只小,这几年人也胖了些,脸上富态,但这不是问题,我还是你丈夫。 阿妹浅浅地笑,同意我是她丈夫,也知道念恩是她儿子,但拒绝跟我亲热,主要是害羞。 说拒绝,是在我主动要求下,她就抗拒。 可是有时候她自己却主动过来,抱着我亲吻,意乱情迷,眼看着时机成熟,我要进行最后一步,她却瞬间清醒,尖叫着败走。 医生说,她的记忆不是完全消失,时而会想起某些片断,时而会消失,断断续续,间歇性的。能不能成事,得看运气。 毕竟,脑子受过伤,之前做的肿瘤手术,也不知道对她的记忆有没有影响。即便是没影响,也睡了这么多年,想要恢复,得些时间。 我给阿妹请了老师,帮助她掌握语言能力,以便于她能跟人正常交流。 五一过后,荔枝园开,大把游人涌入白金汉宫,摘荔枝,搞艳遇。 张雅婷近来无事,也要去吃新鲜荔枝,我便带着她前往荔枝园,也顺便搞搞刺激,自从生完孩子,夫妻两个很少有机会独处,都是被孩子烦恼,这天风和日丽,让阿彦看孩子,也好给阿彦放松放松。 两人去了荔枝园,看到好多情侣,随处可见风流事,让张大小姐好生稀奇,都说国人思想保守,今天见的这些,比老外还要开放。 刚摘了一小篮荔枝,正要往外走,耳边忽然听到女子啼哭声,悲惨欲绝,杜鹃啼血,让人不由自主地往哭声处看。 荔枝树后面,一名男子慌慌张张闪出来,边提裤子边辩解,“我没做什么,好好的她就开始哭,不管我事。” 怎么可能?好好的办事女子突然一声嚎,必然有诈,我这边正要招呼安保上去将男子拿住,五六米远外有女子哎呀一声,手机掉落,跌坐在地。 汶川地震了…… 少女阿贝说,我辛辛苦苦的赚钱,抛弃自尊,舍弃羞涩,每天迎来送往,我不记得我有多少客人,我只知道银行账户的钱有多少。 每增加一次数字,我就开心一次,即便如此,也抵不过我身体遭受过的那些痛苦。我日复一日地忍受,等待,就是为了将来某天,我能给家里建一所房子。 房子不大,能给我父母挡风遮雨,能让一家人暖暖和和。 可是今天,家人都没了,我再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每个出来卖的姑娘,都是逼不得已。正如白丽昔日说过的,我是自愿来卖的,可又不是自愿来卖的。 说自愿,是因为真的是自己主动出来卖。 说非自愿,是因为周围环境现实所逼迫,除了卖,没有其他路可走。 但最悲痛的,则是卖了,却没能达到自己的梦想。 各行各界都在捐款,酒店业协会也不例外,所有妹仔,无论南方北方,她们当中或多或少,都认识一两个来自震区的姐妹,知道灾祸对生者带来的痛苦。 她们默不作声,却用实际行动在表示。 帐篷,矿泉水,面包,衣服,除去物资就是现金,一日之内聚集了数千万。 填写捐赠单位时,刘文辉犯了难。 不能填酒店业协会,因为这些钱不是酒店老板捐的。 也不能填失足妇女,虽然她们就是失足妇女,但她们见不得光。 询问她们意见,她们表示:无所谓了,不求任何回报,只求死者安息,生者坚强。 这就是她们的胸襟。 最后填写单位为:匿名团体。 这个社会,不该这样对待她们,刘文辉说,终有一日,我要给她们正名。 我嘴唇张了张,最终没说什么。 真心要对她们好,何须正名? 匿名团体? 真以为匿名就无名无姓?历史会记住这一切,东莞发生的所有事,历史都会铭记。 番外:二狗等年 二狗是个孤儿,打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 他是瞎子老汉从乱葬岗里捡回来的,自己的父母因为家穷,所以把他寄养给神仙看管。 这可不是胡说,乱葬岗那种地方,住的可不就是神仙? 八岁的二狗问瞎子老汉,自己为什么会被丢?瞎子老汉说,你家里穷啊,你又生的丑,所以给你扔了。 二狗那个郁闷,哭的哇哇,当天就找了根麻绳去歪脖子树上吊,说活着没意思,连父母都讨厌,还活着做什么? 瞎子老汉连忙改口,不是嫌你丑,这里面有隐情哩,你出生那年月,计划生育抓的严,生你下来,你家里就被罚的一毛不剩,你爹没办法,才把你寄养在我这,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忘你,年年春节前都来给我送食物,送油米盐醋,送衣服,送好吃的,都是给你准备哩。 瞎子老汉没胡说,确实每年春节,都会有人送好吃的,新衣服给他穿,还送钱,如果不是自己亲爹,怎么会好端端的送东西给他们过年? 二狗这才断绝了寻死的年头,跟着瞎子老汉捱日子,在墙上刻记号,计算自己的年岁,说等到十八岁的春节,亲爹就来跟他相认。 从此,春节对二狗而言,成了意义非凡的等待。 不仅仅是有好吃的有新衣服穿,更重要的是有那份对血脉至亲团圆的期盼。 今年,他都二十八了,已经不是八岁那个两块糖就能哄的哈哈笑的幼稚孩童,也不是十八岁动不动就叹人情冷暖的躁动小伙子,他都二十八了,看淡了这世事,也知道,传说中的亲爹,是不会出现了。 都说傻子二狗,他其实不傻,只是有些脏,有些埋汰,又不识字,不懂得那些大道理,只会跟着村里小孩子厮混玩闹,所以大家都喊他傻子二狗。 其实二狗相当精明,他知道糖是甜的,肉是香的,方圆十里之内,任何村子丧老婚嫁,他必然收到风,迈开步子走,去参加宴席。 去了也不带礼物,看到人家哪里缺人手,就帮忙端盘擦桌子,然后找个空闲地方坐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这么多年,十里八乡的人都认识他,知道他是傻子二狗。然后拿他寻开心。 酒桌上谈的最多的,就是男女之事,别人会问:二狗,给你说个婆娘,你要不要? 二狗总是瞪着白多黑少的眼仁,一本正经地反问:奶大不大?沟子肥不肥?腰粗不粗? 闲汉们总是会拿当地最美的女子来调戏二狗,厮混这么多年,十里八乡的漂亮姑娘都被许过给二狗,他也没羞没臊,乐呵呵地接受闲汉们的调笑。 二狗的日子自在又欢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十里八乡他总能找到吃饭的地,夏季帮人收麦子,秋季帮人打苞米,只要舍得出力,他便不会挨饿。 直到这几年,同村的傻子狗蛋从广东闯出名堂,二狗才感受到人生的不一样。 狗蛋姓周,以前也是个傻子,不过狗蛋是真傻,五岁时候还穿开裆裤,吊着鼻涕满村里跑。八岁那年二狗已经知道自己寻麻绳上吊,狗蛋却整天琢磨怎么去骑村长家的大黑狗。 村长家的大黑狗又高又大,约莫七八十斤重,趴在村长家门口威风凛凛,谁想从他家拿走一根柴禾都不行。 狗蛋却有个想法,要把大黑狗当马骑,这不是傻吗? 狗就是狗,怎么能当马骑? 但狗蛋的动手能力强,不但有想法,还用自己的背带棉裤做了套鞍具,要给狗穿上,然后自己骑上去。 为此狗蛋准备了半个多月,每天从家里拿白面馒头给狗吃,狗就跟他熟,不咬他。终于时机成熟,狗蛋把黑狗骗到荒野中,给狗穿了棉裤鞍具,而后骑上去,得儿~驾! 黑狗疯也似得在满村里跑,狗蛋吓得双腿夹紧,不敢松开,还紧紧抱着狗脖子,任由大狗满世界跑。 全村人都出来看,感觉稀奇。 再后来,狗蛋他大黑着脸出来,手里提着棍子。 那天下午,全村人都听到了狗蛋的惨嚎。 但瞎子老汉说,这个娃有本事,小小年纪就会给狗下套子,将来成就不得小。 十八岁时候二狗在等自己亲生父亲,狗蛋却背着包,只身一人闯广东。 村里人都以为他会去工厂做工,或者是去工地搬砖,结果到春节,他领回来个广东婆娘。 那婆娘生的俊的俏的,就是身子骨太单薄,走路感觉一阵风能吹倒,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说那姑娘命不好,活不长久。 为什么?因为老人家半截身子都入了土,能闻到死亡的味道。 那是狗蛋的第一个婆娘,她是个哑巴。 别人都在说,狗蛋羞先人,为了自己享福,连家都不要了,倒插门给广东老板,娶了个病秧子婆娘,以后要常驻广东,连家都不要了。 都说,周家老汉养了个白眼狼。 二狗不管这些,他只知道,广东婆娘很大方,见面就有红包拿,里面装的新版二十块钱,美得冒泡。 第三年,狗蛋又带回来个广东婆娘,跟上次的不一样。这个婆娘好呀,浓眉大眼,体格彪壮,全村人眼睛都看直了,都说狗蛋这回找了个好婆娘。 二狗也说这个婆娘好,因为她看着凶,出手却很大方,听说二狗孤身一人,出手就是二百,比前面那个婆娘的红包足足大了十倍。 二狗高兴极了,狗子的婆娘越换越有钱,等到明年回来,岂不是要五百? 狗蛋没让他失望,等到第四年,狗蛋果然又换了一个婆娘,比前面两个婆娘都要妖,生了个娃娃脸,小胯骨小腰,一对奶房鼓囊囊地抖,更不像个过日子的主,气的狗蛋他大抽了一晚上烟。 村里人都说那婆娘是狐狸精托生,最会败坏男人,狗蛋讨了那样的婆娘,怕是日子不得好。 狗蛋却不管这些,他只知道,湘女子虽然人长的妖,但对人大方,喊一声狗蛋媳妇,她就喜洋洋地笑,出手红包最低都是一百块,着实震惊了村民。 二狗戴着瓜皮帽过去领了一次红包,转过身把帽子摘了,又去领了一次,转个身过来把羊皮袄反过来穿,去领第三次,湘女子就不依了,说认得他。 二狗嘿嘿笑,辩解道:前面那两个是我兄弟,我们是三胞胎。 湘女子不信,他就一口口地叫:狗蛋媳妇,你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弟兄三个,要不,我给你表演个驴打滚? 湘女子问什么叫驴打滚? 二狗往地上一趟,转着圈儿滚,吓了湘女子一跳,手里七八个红包都给了他,“好兄弟,别滚了,这些都给你。” 村人都说狗蛋在外面胡搞乱搞,女人多的不得了,连他大去伺候月子,都跟着让精沟子女子娃给他洗澡…… 又说,就因为这事,狗蛋去年都没能回家,说是差点让人弄死。 不干好事都是这下场。 这些事跟二狗无关,他只知道,狗蛋一带婆娘回村,自己就能拿红包。狗蛋在外面干好事干坏事,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水塔是人湘女子修的。 二狗就在想啊,等到明年,狗蛋要是还能带个新婆娘回来,自己不是又能拿一次大红包? 二狗不但这么想,还是这么做的,他跑去狗蛋的车后面喊:明年回来再换个婆娘。 再换个婆娘,回来过年就能再发一次红包。 二狗的心思很简单,换媳妇,发红包,这就是属于他的春节。 春节对每个人的意义都不同,对每个年龄段所代表的意义又不同,以前的二狗过春节等的是亲爹来接他,现在的二狗过春节则是等周狗子领新媳妇进门。 又是一年,狗子果然换了婆娘,还是个日本婆娘。 可惜的狠,日本婆子小气,给的红包小的可怜。但二狗也不亏,因为他跟村里闲汉们打赌,说今年狗子依然换婆娘,村人都不信,因为狗子已经换了三个婆娘,事不过三,他不可能一直运气好,到处讨婆娘。 然而事情还真被傻子二狗给说准了,狗蛋不但又换了婆娘,而且还是日本婆娘。 村民开始风言风语,觉得二狗肯定遗传了瞎子老汉的本事,能知未来过去,具有大神通。 有闲汉问,二狗你说说,明年狗子回来还会不会换婆娘? 二狗回答:会呀,肯定的,不但换,还换两个。 闲汉们呵呵笑,只当二狗说傻话。 二狗还叫嚣着,不信可以跟我打赌,只要我说的不准,我给你们赔双份。 没人跟傻子计较,但二狗不依,非得让大家跟他赌,不然就要拉屎在别人家门口。 结果到后来,还真给狗子说准了,日本婆娘消失不见,车上回来的是两个婆娘,一个广东的,一个本地的。 村里人都在说两个婆娘跟狗子到底是什么关系,狗子却不管这些,他只在乎,两个婆娘,那么他应该有两份红包。再加上他跟村人立下的赌约,也能赚一笔。 二狗幸福死了,并对村人立下新赌约,“等到明年狗子回来,将会是三个婆娘。” 闲汉们依然不信,讲二狗张口胡说,带回来两个婆娘已经让人刮目相看,带回来三个还得了? 世事无常,又是一年春节到,二狗早早的就守在村口,从除夕一直等到正月十五,都没等到狗子回来。 二狗好失落,感觉这个春节过的很没意思。他又想起八岁那年上吊的歪脖子树。 村里人见他还打趣,二狗?今年怎么没算准? 二狗气哼哼地回:“等着吧,狗子今年不能回来,明年回来时候,肯定是带着三个婆娘。” 闲汉们都笑,唏嘘:这个傻子呦。 叕是一年春节到,村人都忘了狗子婆娘多这茬,二狗却欢腾着,鼓噪着,让大伙参加赌约,今年狗子回来带着三个婆娘,肯定的。 这事连狗子他爹都不知道,二狗他就知道? 直到那天下午,狗子车上下来三个女人,大伙们才知道,从来都小看了二狗。 这货不是傻,这货遗传了瞎子老汉的本事,能掐会算啊。 一来二去,二狗的名声就传开了,没人喊他傻子二狗,改称为狗先生。 说狗先生有阴阳眼,能看到未来过去,能知祸福旦夕。虽然脑子时有不清楚,但只要认真说,还是能说准的。 村里闲汉们问,狗先生,你说,今年狗子回来,还会不会换媳妇? 二狗一本正经答:“不了,他有的不会再换,但是会增加。” 大家又要立赌约,让二狗说,这次回来的婆娘是哪里人,会给多大红包。 二狗回答说:“这回是个金发碧眼的洋婆子。” 众闲汉们哈哈大笑,二狗越来越能吹了。直到同村的小德子跑去广东打工,寻找狗子帮忙,介绍个工作。 狗子领着小德子去了一家玩具厂,专门生产机器人玩具的。起先小德子不知道,随着他工作的时间久,才从工人们口里知道,这玩具厂的老板是个洋婆子,金发碧眼。 二老板就是狗子。还说,狗子跟洋婆子关系不纯洁,两人经常在办公室里一聊就是三四个小时,聊的什么不得而知。 不过工人们愿意相信自己想信的事情。都说,狗子跟洋婆子在办公室里办事哩,狗子的锤子有驴子一般大,洋婆子每回都很受活。 小德子把这则消息传回村里,村里人瞬间惊奇,二狗真是神人,他足不出户,就知道狗子在广东是个什么光景。 名气再次传开,狗先生变成苟先生,有外村的人跑来问,我孩子打工四五年不回家,去了哪里? 二狗张口胡说,伏法了。 六月底,那家人提着礼物来看苟先生,先生说的对,孩子在外地犯了事,被关了号子,嫌丢人,一直没给家里说。 又有很多人来看苟先生,都提着礼物,询问些事,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不准的没声响,准的就大肆宣扬。 半年时间,苟先生的名气已经漂过十里八乡,连孕妇肚子里的是男是女,他都能一眼望穿。 苟先生开始穿的干净,也不埋汰,也有人给他介绍对象,苟先生只是微微一笑,不做回应。 真正令苟先生名声大噪的,是给镇长断命。 苟先生不认识镇长,镇长也不认识苟先生,两人在羊肉馆子遇见,镇长正吃的满头大汗,苟先生忽然莫名其妙地瞅着他来一句:“请我吃羊肉,我给你说个秘密。” 镇长不迷信,但觉得请村民吃顿饭还是可以,于是招呼小二,给上一碗羊肉汤。 苟先生对镇长说:“你请我吃饭,我祝你升官发财死婆娘。” 一番话莫名其妙,让镇长恼怒,问秘书这是怎么回事,秘书问别人,才知道,这是傻子疯子,张口胡说的。 结果三个月时间,镇长升官,老婆恶性肿瘤…… 镇长请苟先生去做秘书,苟先生不理。镇长亲自来村里请,看到苟先生那所破屋,摇头,群众生活太艰苦,政府应该给予扶持。 苟先生家里起了两层小楼房,穿着打扮也变的得体,这次再有人给他介绍婆娘,他就笑盈盈地回,好! 又是一年春节到,从腊月二十六开始,苟先生就穿着他的羊皮袄,坐在水塔上朝南望。 村里人闲汉问:“苟先生,你现在功成名就,还要等周发婆娘给你发红包?” 苟先生呵呵笑,一如既往般,露出满口白牙。 他说:“我不是在等周发,我是在等年。” 第六百八十八章 亲王 加入莞城酒店业协会,提升消费标准,改进服务方法,这是我的三板斧。 成效是有,但不够斐然,只是逐渐收支持平,不再往里面搭钱,距离盈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找竹子商量,酒店或许是王汉的毕生事业,但这酒店经营已经变质,他是个经营皮肉生意的娱乐场所,必然不会长久。 竹子的眼睛大而亮,却带着茫然,似乎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解释道:“这酒店必然会关门,早晚的事,不但是白金汉宫,莞城的大部分酒店都要被关,东莞这座城,不需要这么多酒店。” 竹子道:“我已经没了丈夫,再没了酒店,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问:“你是想替王汉守住这个做皮肉生意的酒店?还是想替王汉报仇?” 竹子答:“两样都想。” 我摇头,“要守住酒店,就要忘掉王汉,女人毕竟是弱势,你要找个实力强横的男人,依附于他,你的酒店才能长久的开下去。你要是想报仇,这酒店就是武器,可以击溃那些害王汉的人。” 竹子想了许久,问:“是谁害的王汉?” 我回答:“买这酒店的人,还有那些针对酒店出手的人。” 竹子悠悠地叹,“我想回临安。” 事实上,我刚接手白金汉宫的第三天,就有远东贸易的人来找过我,关于入股白金汉宫的问题。 我当时就回答,入股可以,但价格可能比较高,我这个人说话实在,白金汉宫是我用来发财的,本来这头牛我一个人吃,现在你来分羹,那给我的补偿就不能少。 对方反道:“可是白金汉宫目前在亏损,我不来投资,早晚白金汉宫亏的一毛都不剩,你怎么能要求我出的价格高?” 我答复:“给我三个月,你就会知道,白金汉宫的利润有多少,说到酒店经营,我是个中高手。” 对方的表情明显鄙夷,却没说什么。 西摩达亚克的亲王住在酒店三十六层,身边有七八个人照顾,食物都是专门非洲厨师打理,生活舒适惬意。 他在这里有个贸易公司,叫麦克道尔贸易,主要收购廉价电子和生活用品,装船送往非洲。比如电子表,一块电子表五块钱,拿去非洲涨一倍,十块钱。 牛仔裤,一条出厂价十五块的牛仔裤,到了非洲就变三十。 各种多功能dvd,出厂价二百块,拿去非洲卖四百。 这物价,跟本地一个调调。 利润不算多大,只是他们需要这些物资,所以选最便宜的。 远东贸易要跟麦克道尔贸易合作,但和黑人打交道很不容易,他们脑袋里都是肌肉,也就是所谓的认死理,而且脾气暴躁,不能很好地和人沟通。 直白地说,假若你尊重他,他会占你便宜。你不尊重他,你就是种族歧视。无论怎么样,都是他有理。 王汉能搞定他,靠的是个人魅力,我却不同,那位亲王对我始终有戒备心理,看到我就皱眉头,厚嘴唇向外翻着,似乎我要来跟他媳妇发生不可描述。 他的翻译跟我说,亲王觉得你太狡猾,他不喜欢和狡猾的人打交道。 同理,亲王也不喜欢远东贸易的赵总,因为赵总比我还不堪。 亲王不喜欢我,我也懒得看他。这厮说话很没谱,没有时间观念。他说一个小时后见面,意思可能是三个小时,或者五个小时,耍了我好几次。 他说明天见,那就是三四天四五天的等。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他们的习惯,他们没有时间观念。 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们以前连电子表都没有,时间是笼统而模糊的,你跟我谈时间观念?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最近他还一直往华强北跑,看国产手机,已经挑选了三款,准备发回非洲试卖,一款是四个大喇叭的环绕立体音手机,一款是带跑马灯的单喇叭手机,还有一款是有七彩灯双喇叭手机,这三种出厂价都在二百块,拿去非洲可以卖到四百块。 具体是要买那种,他还没决定好,黑人爱好歌舞,跑马灯和喇叭是重点。 我问过专业人员,知道这种国产手机质量其实还行,就是辐射较大,里面没有做emi涂层,长期使用对脑袋不好,对孕妇也有影响。 但是没办法,非洲人没钱,就喜欢买这种。 emi涂层是用来保护电子设备不被其他设备所干扰,同时自己也不会干扰别人的一种涂层,一般都是用纯银来做,也有铜包银,造价比较贵,正品手机都会做,但山寨机不会做。 这样的机器别说非洲人喜欢,国内广大劳动人民也喜欢,大街小巷里都能见到,这年头到处都是那一夜,你伤害了我。死了……都要爱,要不就是自由飞翔,配合这种手机,是一大特色。 我觉得可以通过手机,跟亲王拉近些关系,顺便谈谈关于磁铁矿的事。 我当着亲王的面打开手机后壳,给他讲解,有emi涂层和无emi涂层手机的区别,让他知道那种手机对人更好。 亲王拿着我的摩托罗拉看了半晌,先听音乐音量,而后很不满意地摇头,声音太小。 黑人生活贫瘠,但黑人乐观,喜欢唱歌跳舞,来表达自己对生活的热爱,这手机音乐声这么小,还怎么表达自己对生活的热爱? 还有,emi是不是隔断信号的意思?有emi,信号就会弱? 这个说法还真给我愣住,emi当然有阻断信号功能,但手机信号是由天线负责,这两个概念不同的。 非洲地广人稀,要的就是信号强大的手机。 至于说到信号辐射,亲王不觉得这手机会造成多大困扰,都是那些怕死的人杞人忧天,手机的主要功能还是听歌为主,只要手机通话不启动,就不会对人造成辐射。 这个想法很固执,难以沟通。 我问张雅婷,怎么跟非洲人相处? 张雅婷说,大部分非洲人还是很淳朴的。 野蛮,粗鲁,那和他们的生长环境教育有关,他们的认知也和我们不同,但并不代表他们天生很坏。 至于那个亲王,他并不是不明白廉价手机的危害,但以他们国家目前的国民购买力,只能选择便宜货。 另外,西摩达亚克那个地方都是穆斯林,跟我们的观念区别很大,要去开他们的矿,很有难度。 言下之意,让我放弃。 如果非要跟黑人做朋友,那么思想上先要和他统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先顺着他的思路走,再从侧面迂回。 从侧面迂回,我想起了亲王身边的中国女孩,也就是亲王现在的妻子,她来自上海,据说被亲王的风采折服,于是和亲王真心相爱,成了亲王的贤内助。 很多问题的决策上,亲王都听她的。 像这样的贤内助,我看一眼就知道她几斤几两,要搞定亲王,还得从她身上下手。 亲王和上海小资女,几乎是寸步不离,分分钟都黏在一起,时不时地用他的厚嘴唇在姑娘白皙的脸上胸口蹭,发出嘿嘿的瓮笑声。 要接近亲王的女人,比接近亲王还难。 我作为白金汉宫的主人,请亲王吃饭,席间让美女调酒师表演绝技,喷火的林宝坚尼,引得亲王拍手称快,亲王的女人也很欢喜。 连续四五杯高度鸡尾酒下去,亲王一个倒栽葱,扑街到座位下面。 留下亲王女人,却越喝越清醒,眼睛水灵灵地问我,“为什么我老公喝醉了,我却没事。” 我回答:“你老公喝的是高度酒,你喝的是甜饮料。” 女人就陷入迷茫,犹如迷途羔羊。 但我知道,她是在演。如若不是,她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身材相貌都是一流,怎么可能跟又脏又臭又野蛮无知的亲王在一起。 她嗲嗲地问:“你灌醉我老公,你想干什么呀。” 我回答,“你呀。” 姑娘就惊慌,拒绝,半推半就…… 如果她不是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亲亲热热地称呼亲王为老公? 和亲王产生爱情?别逗了,她又不脑残。 我的要求很简单,紧紧抓住这个亲王的心,给他吹枕边风,其他事情不考虑,但只要有人谈起磁铁矿,就拒绝。 这个磁铁矿,除非是我出面,别人都谈不成。 姑娘哼哼唧唧地问我,“那我能得到什么?” 我回答:“磁铁矿能有多少利润,我分你一半。” 姑娘眼睛瞪大,更兴奋了。 她要的只是钱,才不管趴在自己身上的是黄皮肤还是黑皮肤。 搞定亲王,接下来就是对远东贸易的反击,赵总说白金汉宫生意亏损,不值得花大价钱买,我就要给他看看,白金汉宫究竟是赚钱还是亏损。 现在我出的价格是六亿,整个酒店打包出售,他不同意。 第二个月的报表显示酒店财务收支持平,第三个月开始,酒店的生意就呈现井喷,开始大火。 一到晚上,酒店门口汽车扎堆,人流如织。 我约了赵总站在酒店二楼玻璃幕墙后,看着进来的人群说:“看见么?莞城有名有姓的资深嫖客都来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做好事难 所谓莞城有名有姓的资深嫖客,赵总当然是不信的,店里进进出出那么多人,谁知道谁是谁? 怎么就资深嫖客了? 我知道他不信,迈步下去跟他做介绍。 哎呦!这不是我家王大哥?怎么今天有空到小弟这里来?没跟嫂子请假吧? 嗨,大表哥,好久不见,今天玩点什么?你还不知道啊,白金汉宫现在是我的了,想玩什么花样都有。 那边那个下巴上长瘊子的,是放高利贷的,现在听说搞了个什么联众银行,看到他我就烦,人长的丑,花样还多,没有那个姑娘喜欢他。 这位是……多爱,今日有空来吾力度,欢迎欢迎,顺便提一句,从今天起,白金汉宫是我的了。 不多时还来了东北客人,韩国客人,日本客人,每个见面我都能聊两句,天南海北,哪里的方言我都能来两句。 赵总稀奇,“周先生认识的人不少啊?” 我反问,“你不知道我的外号吗?人称花丛小王子,樟城无影棍,潘驴邓小闲五毒俱全,你难道没听过?” 赵总苦笑,“我只听说你风流,却不知道你在桑拿界有这么大名头。” “这就是你的损失了,我在桑拿界的名号,你可以去问刘文辉,讲句不好听的,论玩女人,我说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是吗?老兄如今千人斩了?” 千人斩!俗,俗不可耐。几年前有两个小子在我面前吹嘘百人斩……在我面前炫耀,现在人在号子里…… 玩女人,就是玩的情调,说话间,亲王领着他心爱的中国妻子从外面进来,我连忙上前迎接,欢迎回来。 在亲王经过我身边时,我还很不经意地用手撩动亲王妻子的裙子,那夫人立时扭头,风情万种,每根头发丝上都写着:死鬼,闹那样。 这表情落在赵总眼里,表情如吃了屎样惊愕,半晌反应不来。 “周先生,难道你……” 我立即摆出严肃脸,“赵总不要乱想,我和曼丽小姐之间是很纯洁的男女朋友。”说完再凑近赵总面前,低声道:“这种事千万不能乱说,为了西摩达亚克的磁铁矿,我可费了老鼻子劲。” 赵总眉毛一抖,“周先生也对矿石感兴趣?”说完立即嘴巴大张,恍然大悟,“哎呀,我都忘了,周先生妻子是神州矿业张氏运营总裁。”说完痛心疾首,连连跺脚,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一家人。 赵总问:“神州张氏对磁铁矿是什么想法?” “想法?当然是一口吞了,我老婆已经跟江东省红旗机械厂订购了五十辆装甲车,中安保卫最近也在大量扩招退伍军人,这事你没听说?” “中安保卫不是一直跟亚建合作?怎么跟张氏也搭上关系?” 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赵总,“你都没找人调查过我?还是你真不知道我跟中安集团的关系?” 赵总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我摇摇头,不再说话,背着手离开。 又过两日,白丽电话通知我,赵总求见。 我回绝,人在国外,不约。 赵总直接给我电话谈,“周先生,购买白金汉宫一事,我们老板的意思是,可以好好商议。” 我呵呵笑着,“托我向你老板问好,不过白金汉宫最近的生意不错,我老板说不用出手。” 赵总那边惊奇,“周先生难道不是老板?” 我这边立即倒吸凉气,好像自己真的说漏了嘴,慌忙解释,“没有没有,我自己就是老板,我刚才说的那个老板,额……其实是说我老婆,哈哈,我老婆。” 挂了电话,我嘴角冷笑,混蛋,知道我跟亲王关系好,这就着急了?抓瞎了?抬出后面大老板来吓唬我了? 你有老板,我就没有老板吗?有本事你去打听打听,当初有人封我工厂,我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拿鸡毛当令箭,我早就玩的炉火纯青。 又过两日,赵总再约,无论如何,大家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 钱嘛,怎么赚都是赚,咱们加起来,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三。 我这边烦躁的慌,回复道:“要不你帮我摆平点事,扑他老母,烦死了。” 说烦,倒也不假,是真的烦。 事情从震后重建说起,震后重建,很多企业捐款,都是建学校,建医院,作为一个生活作风总是被谴责的男人,我也想捐献一份爱心,就跟新浪微博几个大v联合,决定捐赠学校。 为什么不选择十字会,因为新浪大v在微博上说,十字会的人要从款项中扣除百分之十左右的管理费,作为自己福利。 这次震后重建捐款达到数十亿,百分之十那是多少钱?十字会的人拿的是国家薪水,要的什么管理费?又凭什么要管理费? 这比张雅婷在伦敦募捐都黑,根本是发没良心财。 大v说要做善事,就亲自去现场做,把每一分钱,都用在合适的地方。 大v是作家,同时还是赛车手,是八零后青年的领军人物,他的很多观点都跟我不谋而合,于是主动联系,提出私人捐学校。 这事情公司里的人都知道,都说老板是大好人。 李秀说的最多,但她不是给职工说,是给她父母说。 李秀春节过年没回家,她不好意思回家,挺个大肚子,没法回。 她不回,父母就要来看她,看看她在这里到底是怎么样的生活,结果看到女儿挺个大肚子。 这也是没奈何的,就算她父母不来,她也要电话让他们来,不然孩子出生,无人照顾。 做父母的,那个不心疼儿女?好好的姑娘,送来这里读书,几年不见,就有了外孙,父母心里是高兴又难受,问孩子父亲是谁,死活不说。 好就好在,李秀本人很阳光,很欢乐。 一直伺候到孩子出生,看到小家伙健健康康,老两口才算落了块石头,但在孩子命名上,却犯了难。 李秀说孩子叫周华,老爹一下子就炸了,他爹姓周,他爹是谁? 李秀不说,老爹自己用眼看,第一个目标就瞅上了我,眼睛血红,鼓囊囊的向外突。 “姓周的,你要是个男人,就跟我说老实话,是不是你的种?” 其实不要他问,我自己都打算好了要坦白,事到如今,我不觉得害怕,敢做,就敢担当的起这责任。 老爹哎哟一声,打掉牙吞进肚子,毕竟是女儿愿意的,他再心疼,也没奈何。 李秀老妈还好些,她看到女儿的上下两层大房子,宽敞舒适的大汽车,还有专用司机,保姆,佣人,心里美滋滋的。 她说:“嫁给皇上,恐怕也就是这待遇了,你要能对我姑娘一辈子好,也不算白跟你。” 这里就看出男女思维差别,都是对女儿好,但方式不同。 李秀晋升为母亲,母性光辉泛滥,日日夜夜抱着小周华,疼爱的紧,也和其他妈妈一样,夜里撒娇,说乳涨,孩子吃不完。 第二天李秀老爹就买了挤奶器回来,冲着我做黑脸。 这个梁子是结下了,一时半会且化解不了。 李秀天天在老人家面前念叨我的好,说我多有男子气概,为人多正直善良,做女人的,一辈子最难的就是遇到个自己喜欢的人,能给我生孩子,她这辈子都满足了。 任凭李秀怎么说,老爹对我都是黑脸,始终对自己女儿给人做小一事愤愤不平。 用他的原话说,在旧社会,就算是给人做小,那也是明媒正娶的,你这算什么?算什么? 老爹生气,李秀的哥哥却不生气,从老家赶来,看自己的外甥,然后对我一阵埋怨。 “周发,都讲究你是个好人,你却是个哈怂,你做哈这事,叫我妹子以后怎么在外人面前抬得起头?” 质问到最后,大舅哥要求,给家乡修条路,以李秀的名义。 他说:“你既然能给灾区修学校,给咱家乡修路也没问题吧?” 提到修路我就烦,这事我不是没有过,去年给阿香家里修了条路,本来是做好事,结果现在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那条路原本是政府要修的,后面又说政府没钱,不修了。 政府不修我来修,修路不占村民耕田,窄窄的一条,勉强能过两辆车,本来挺好。结果开春,政府的款子拨下来,说可以修。 去现场看,路都修好了,只是有些窄,不合规范。本来要重修,只需要在原有路面上重新拓宽即可,但小领导不这么想,那样的话修路款只有一点点,还怎么赚钱?所以最好的做法是,先把我的路砸烂,毁掉,然后重新铺。 为了得到那笔款子,某些人号召村民租赁振动棒,碎石机,三天时间把路面破坏。就等上面的钱到位,修条新路。 结果上面领导意见下来,村道,路窄点不要紧,就那样凑活用,钱要花在其他地方。 修路款下不来了,某些人的钱赚不到是小事,整的村民无路可走才是大事。 村民们先骂领导脑子进水,后面舆论导向就变了,大骂周发王八蛋,自己为了玩弄女人,胡乱修条破路应付交差,要修也不修正规些,修那么窄,拆吧可惜,不拆吧用不了。 最后害的大家无路可走。 我招谁惹谁了?做个好事就这么难? 第六百九十章 下套 现在大舅哥又跑来说修路,一听到修路我心情就不美,跟大舅哥说,要是缺钱,我可以帮助,修路这种事,还是要慎重。 这里话没说开,李秀就来撒娇,给外人都舍得花钱,怎么给自己人却推三阻四? 莎莎在香港还催的急,也到临盆,我实在是没精力在这耗,能花钱解决的问题,那就花钱解决。 大舅哥要修路,只问多少钱,说个数,给他去修。 大舅哥得了钱,欢欢喜喜,在他老子面前把我夸成一朵花,说周发是大好人,别管我姐是大是小,跟着周发就对了,总比嫁个穷小子,天天吃糠咽菜为了家庭琐事争吵来的好。 就算人家两口子吵架,那也是在大房子里面吵,嘴上再凶,心里是甜的。 如此,李秀老爹对我的怨气减少了些,勉强接受这事实。 说修路,大舅哥那动作才叫快,回家第二天就联系了施工队,先把村里前后两条道给铺了,又从村口延伸到乡公路,足足三十公分厚的水泥,说就算是地震都震不烂。 不但修路,多出来的水泥还把村口的荒地平整,建了个小广场,留着给村里妇女们跳广场舞。 然后祸事来了,大舅哥修路,属于村民自发行为,只顾花钱修,没问过上面领导意见,现在上面领导来看,给吓一跳,怎么多出一条水泥路? 说是家里正在搞美丽乡村建设,计划在村外面建楼房,让村民们住进单元楼里,统一供水供暖,节约土地。 这条水泥路,不在计划之列,按照美丽乡村蓝图,这条水泥路,应该是一片盛开的油菜花田。 问这条路是谁修的?为什么修路时不问问有关部门意见? 还有村口那个小广场是怎么回事?这不是跟美丽乡村唱反调?前后一调查,大舅哥被揪出来,人家也没为难他,只是说,修路是好心,但好心未必能办好事,这路修错了,拆除掉。 大舅哥耿直,就是要跟美丽乡村唱反调,不拆。 人家三天两头上家里闹,甚至提出威胁,你再不拆,你的独生子女补贴都要给你取消。 大舅哥狠狠地回:取消我就生二胎,我看你们谁敢罚? 这些事都是小事,对我来说无关轻重,但对李秀父母来说是大事,农村人,谁愿意天天家里来人唠叨,问题重点转移到我身上。 谁让你有钱?你要不是钱多烧的慌,怎么会去修路?你不修路,就不会有这麻烦事。 我每天要伺候张雅婷,要关心李秀,要爱护莎莎,还要挂记着阿妹,手下几个公司还有乱七八糟的各种事,我生十个脑子也不够用,每天都处于焦灼忙碌状态,那还有心情去管家里这些破事? 正巧赵总来电话,也好,把这事说一说,看看他的成色。 赵总闻言很尴尬,事情不难办,只是这事太小,小到他没法跟人开口。 我这边不咸不淡,“赵总要是没空,我自己去解决吧,咱们见面的事,再往后推一推。” 赵总忙道:“好说好说,闲事一桩,我让司机去解决。你先约个时间,大家坐下来聊。” 赵总的司机果然有本事,第二天家里来电话,麻烦解决了,人家不但没说家里胡乱给领导添乱,还同意给立个功德碑哩。 后面还有话,问我几时回家,镇长想见我。 回家,那要等过年了。 远东贸易要谈,我却不着急见他,等到月初报表出来时,才安排跟赵总会面,就在白金汉宫的办公室,先喝茶闲聊,外面有财务会计拿报表进来,乐不可支,“老板,上个月的总报表完成,您签个字。” 我不慌不忙地伸手进上衣口袋,掏出眼镜盒,架在鼻梁上,拿着报表细细看,面上逐渐露笑容,点头:“不错,不错,比我预期的利润值要高,这个月继续努力,争取赚他一个亿。” 这倒不是我装逼,报表上数字实实在在的,八千万利润。 报表不是假的,酒店公户每日进账数额在哪摆着,报表说出来,税务那边也要来签字,税款也要好几千万,这都是实实在在,我签了字,会计要拿钱去工商交税的。 这些事都是当着赵总的面进行,我还要叮嘱,让税务按照收费种类多开几张发票,回头拿来让我刮一刮,我最喜欢刮发票了,上回刮了个五千块。 赵总笑嘻嘻地打岔,“周先生每个月盈利几个亿,还在乎五千块。” 我摘眼镜,哈气,用静电布擦拭,慢悠悠回:“历来都是我给税务局交钱,想让税务局给我吐回来些钱,难上加难,蚊子再小都是肉,能占税务便宜,我就要占。” 赵总哈哈大笑,笑完开始谈正事,“磁铁矿这事,不容易操作,咱们两家联合起来做吧。” 我也头大,西摩达亚克亲王不好相处,我只能走迂回路线,从他妻子身上下手,不过最近卡住了。 亲王死活不同意神州矿业去做磁铁矿,猜不透他的想法。 赵总却来了劲,欧美十多个矿业公司在西摩达亚克盘踞,人家肯定要考虑谁家的政策最优惠,不轻易松口是肯定的。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跟他搞好关系,黑人头脑耿直,一旦认定友谊,再谈合作,就会变的很容易。 我不懂,问,“赵总有什么好计划?” 赵总侃侃而谈,“首先你要知道西摩达亚克的内政,老酋长十九个儿子,最有可能成为新总统的是五儿子帕米尔,不过他被美国的矿业公司拉拢过去,一旦他继位,亚洲的矿业公司根本不可能在西摩达亚克境内立足,经过我们研究分析认为,想要获得磁铁矿经营开采权,必须扶持一个亲中的儿子继位,佛佛洛亲王就是最佳人选。” 一番话,解开了我心中所有疑惑,果然是无利不起早,人家大贸易公司,才不会吃饱了没事干整天围着一个黑人转。 佛佛洛在东莞收购廉价电子产品送回西摩达亚克,获利并不高。外界传言一条价值十五块的牛仔裤发回非洲能卖三十美金,那是以讹传讹,骗人的。 非洲经济很不好,很多地方是蛮荒,人们甚至连钱的概念都没有,还来的什么美金? 佛佛洛身为亲王,发廉价货物回国,主要还是为国民谋福利,收个成本价就好。这样的经营理念,再加上佛佛洛堪比中国菜市场大妈样的生意头脑(砍价能力),他继位做总统,是最合适的。 西摩达亚克的总统选择跟其他地方不同,并不是要靠武力决胜负,最重要的还是能力,那个儿子赚的钱最多,那个儿子就会继位。 赵总道:“之前我见过好几次佛佛洛亲王,也跟他保证过,只要跟我们合作,他一定会成为新王,可惜,佛佛洛亲王拒绝了我们。” 我点头笑,“当然会拒绝,你都不知道,那个黑人是什么样的心理,他压根不想回非洲,他就喜欢这里,想一辈子住在白金汉宫不走。” 这不是佛佛洛一个人的想法,所有来中国的黑人都是这个想法,他们绞尽脑汁地想留下来,据不完全统计,光是羊城越秀一个地方,黑人聚集数量都要超过十万,看守所里关都关不过来。 这里气候好,美食多,美女多,黑人嘴巴又能说会道,最擅长说谎,国内女人见到外国人就自动迷失,要给黑人生孩子,有了孩子,黑人就努力地想成为中国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 佛佛洛亲王也是一样,他每天在各处廉价批发市场乱跑,并认真学习广东话,这是在为长久居住做准备,才不想回去那个穷地方当什么总统呢。 再者,赵总扶持人家当总统,肯定提了其他条件,所以黑人会拒绝。 黑人不聪明,野蛮,易冲动,而且还怕被人骗。 尤其是在中国混过的黑人,他始终记得天上不会掉馅饼这句话,任何中国人跟他们打交道,都是抱着不纯洁目的,小恩小惠,后面隐藏着巨大陷阱。 要想打动他成为总统,把磁铁矿的开采权给我们,还得另想办法。 “可惜。”我摇头婉叹,“我实在太忙,没办法陪他玩耍,老酋长什么时候死?” 赵总激动地道:“按理说已经死了,只剩半口气,是我们的人在那边给他吊着命,只要说动佛佛洛去竞争,他一定会成为新总统。一旦让帕米尔当了总统,西摩达亚克那个地方,将会成为中资企业的禁地。他们信教的,比较极端,你懂得。” 这就麻烦了,我也想跟佛佛洛建立深厚友谊,可我太忙。 赵总说:“这件事交给我来做,三个月内就能将他拿下。”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赵总说那么多,我又解释那么多,最终还是为了白金汉宫经营权。 佛佛洛亲王不信任我,但我毕竟是白金汉宫的老板,他多少都会给面子,假若我要拿下他,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多费点时间罢了。 姓赵的要跟他拉关系,首先得有个合适身份,不然,他连跟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姓赵的要买白金汉宫股份,我不是不同意,只是这价格,你看,整整一个月,我让几个工厂的工人每天下班都来酒店洗澡,营造出一副繁荣假象,还要自掏腰包做酒店虚假流水,前前后后费了这么多手段。 这价格,是不是可以再高点? 第六百九十一章 耍的一手好流氓 以白金汉宫的实际经营能力,别说一个月盈利八千万,八十万都没有,虽说现在生意比之前好,但也不会瞬间拔高的如此恐怖。 我算是看明白了,干任何行业都不容易,想赚钱,都得费神。 赵总要跟我合作,是万万不能拒绝的,毕竟人家实力强横,我开罪不起。真心给他惹毛了,要搞我,随便使个手段就够我喝一壶。 别的不提,光是一条重婚罪都能扒我一层皮。 白金汉宫要出手,这是一早我就跟竹子说过的,但出手前我得捞一笔,不然怎么对得起奸商这个名号。 任何东西出售都要讲究包装,白金汉宫的硬件绝对没问题,看价值就要看他的软实力,也就是所谓的营业额。 很简单的手法,我自己花钱让手下领导请工人桑拿大保健,但有要求,不能说是公司请客,谁敢乱说我直接开除。 所以工人是不知道的,只当自己老大好。 去了白金汉宫消费,里面的妈咪妹仔也不知道,她们都喜滋滋地以为白金汉宫真的是生意好了,天天晚上都有这么多客人。 真金白银花出去,是真正的大手笔,光是交税都交了两千多万,我怎么可能不收点利息? 赵总问我要股权,不多,51%就好。 我说没问题,按照酒店当下的营业额,51%的股权也得十个亿。 这个我不胡说,你不买,十个月后我也能赚这么多。只是,十个月后,西摩达亚克的老酋长咽气,他的五儿子帕米尔继位,磁铁矿也就没戏了。 就算你有大老板支持,做事也得讲道理,要吃肉要喝汤都行,吃相不要那么难看,我也是有老板罩着的。 生意场上的事就是这么简单,只要大家能坐下来谈,就没有谈不拢的事。 经过三番五次友好协商,对方同意十亿,但是要购买60%的股权。 其实他原本是想八亿购买51%的股份,我不同意,我就是想看看银行户头上十位数是个什么感觉。 别说我赚钱多,我银行贷款更多。 如此这般,大家友好协商,去工商局过账,白金汉宫分为三份,赵广运赵总占股六成,白丽白总占股三成,我自己占股一成,为最少的那个。 赵广运还稀奇,“周先生怎么最少?” 我眯着眼笑,手在白丽身上一拍,那妇人就娇嗔用手推,“讨厌啦!” 赵广运恍然大悟,原来人家两个是一家。而后呵呵笑,“说好听点周总你是性情中人,说直白点你这是耍流氓啊。” 我嘿嘿回敬:“大家彼此,彼此。” 白金汉宫易主,赵广运也搬来董事长室,第一天上班就带了两名莞城丽人去找佛佛洛亲王聊天,这是他的主要目的。 至于白金汉宫的经营,他不过问,只有一点,不要亏钱就好。 白丽想不通,要接近那个黑人,只管带着女人去就好了,干嘛非得买下这酒店? 别说她不懂,起先我也不懂,不过张雅婷懂,最开始就跟我点明了说,对方要的不是白金汉宫,要的是磁铁矿经营权,白金汉宫只是工具,或者说是手段。 那个佛佛洛亲王,肯定自己想当白金汉宫的主人,但他没有那么多钱。姓赵的买白金汉宫,只有一个目的,送给佛佛洛。 白金汉宫值多少钱不重要,能起到什么作用才是关键。佛佛洛对国人有戒备心,偏偏跟王汉关系不错,并不是王汉更会比我做人,而是因为王汉是白金汉宫真正的主人,他想多少钱卖都行,甚至是不要钱白送。 知道了这点,我才敢狮子大开口,十亿送他六成股,若不是忌惮他的后台太强大,百亿我都敢开口。 为了让事情不那么难堪,我还做了一个月的假流水呢,都算对得起他。 头天跟赵广运交接完,第二天我就找律师做合同,自己的一成干股也赠给白丽,白金汉宫自此与我无关,只有那后面的二十亩荔枝园,算是我的产业。 至此,有关酒店桑拿行业的布局才算完成,白金汉宫上下都是白丽说了算,她想怎么折腾怎么玩都行,我没有限制,玩的越大越好,玩的越开越好,玩到让刘文辉害怕,必须出奇招跟白丽竞争。 至于后台,白丽完全不用担心,想办法把赵总弄到床上,两人办上几回事,还怕谁敢上门扫黄? 白丽十八岁接客,床上恩客无数,眼里只有钱,要拿下区区赵先生,根本不在话下。 赵先生电话问我,“周总这么做不地道吧?我刚入股,你就撤股,什么意思?” 我呵呵笑,“赚不完的钱,酒店这行业利润太少,我看不上眼。” 赵先生语气发冷,问,“那你说说,你现在干的那个行业,比酒店还利润还大?” 我正声回:“我在新西兰承包了牧场,开了家奶粉厂,还有个奶粉贸易公司,上个月的内地进口量为1.6亿欧,你说跟酒店比怎么样?” 赵先生那头一声惊异,“你还开了奶粉厂?怎么没听你提过。” 我嘿嘿笑,“说起来也是意外,本来只是自己养牛玩玩,谁知道国内三氯氰胺爆发,新西兰奶粉迅速火热,完全想不到啊。” 这倒不是我胡说,国内三氯氰胺真的带火了新西兰奶粉。起先我是给周安准备幼儿奶粉,怕国内不安全,所以电话给梁思燕,让她帮我寄回来几罐进口的。 无心之谈,却给了梁思燕启发,因为有好几个国内亲人给她电话,要买进口奶粉,既然国内需求量这么大,干脆弄个贸易公司,专门给国内送奶粉。 说起来也恐怖,国外奶粉价格并不高,只是相对安全罢了,一罐售价都在人民币一百五左右,但送到国内,价格就飙升到三百到四百之间,还别讲价,手慢了还抢不到呢。 梁思燕说,这是国家的保护政策,就跟汽车工业一样,因为国内汽车不行,所以大家喜欢买进口车。越是如此,民族工业越得不到发展,因为没有资金支持。 所以政府有意识地提高进口车售价,比国外的车子贵个两三幡,这样普通老百姓买不起,只能转向国产车,让国产车得到发展。 至于那些能买起的,都是有钱人,让他们把钱送进国家口袋,也算好事一桩,总比他们把钱花到国外的强。 奶粉也是一样,虽然国内检测出国产奶有三氯氰胺,但也不能就此把国产奶一棍子打死,得鞭策国产奶进步呀。 提高关税,成为鼓励民族工业,遏制外国货入侵,社会闲散资金回笼的主要手段,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一向不见,干姐的思想觉悟拔高了个层次,说的好有深度,我就喜欢她这种一本正经的葛优式表达。 赵总略有不忿,“所以,这就是你离开白金汉宫的理由?假若白金汉宫不是你掌舵,我买下他还有什么意义?” “这就是你的失误了。”我很严肃地回答,“假若你是看上我这个人,那就应该开始说明,价格也会不同,你反正只是买来酒店送人,谁掌舵经营,又有什么区别?再者,白总跟我多年,我会的那些路数,她没有不懂的,甚至比我做的还好,你有什么不放心?” 赵总气的唏嘘,说了实话,“我看了昨日营业报表,利润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多。” “淡定,一口吃不出个大胖子,慢慢来,以你的影响力,再加上白总的经营能力,想让白金汉宫超过天上人家,也是早晚的事。” 话说到此,多说无益,反正我已经从白金汉宫跳出来,他要觉得不服,大可以放马过来,反正我也把他的底细查了个清,他在大连京城天津都有家室,真要在作风问题上做文章,我也不怕。 大不了互相伤害,谁怕谁。 西摩达亚克的磁铁矿问题,经过神州矿业集团内部研究,决定不参与,并不是利润不够大,而是没必要参与。 这跟他们国内的宗教信仰和内部斗争有关,一个不稳定的区域,即便是满地黄金,也得有命去捡。 亚建集团就是例子,基建工程遇到内战,原定一年半的工程,干了两年多都没完,反而陷入战争泥潭无法出来,赚的钱都不够赔。 远东投资要做,估计也是先把开采权拿到手,等到局势稳定后再介入。以张雅婷的目光来看,给佛佛洛投资属于一种冒险,很可能最后血本无归。 白金汉宫出手,所得钱财我留一半,还有一半送去临安,说到底王汉也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他现在失踪,留下孤儿寡母,我做朋友的,不能让人寒了心。 有几个亿捏在手里,多少是个保障,是个安慰。 还有那双儿女,我是越看越喜欢,王克虎生的端正,小小年纪就有为父作风,有担当,够豪爽。 王美凤则遗传了其父母的综合优点,聪明乖巧又可爱,尤其一双大眼睛,很讨人喜欢。 既然是故人骨肉,我做叔叔的,自然有见面礼,赠给王克虎一副双节棍,让他勤加练习,强身健体,保护自己母亲妹妹。 至于美凤,我则拿出那根长箫,本来就是其母之物,如今物归原主。 问起这根箫的故事,竹子一声叹:“罢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总之,很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 末了,抬头看着我,奇怪地问,“给孩子有礼物,给我就没有?”这话不怪她问,我进门手里有三个礼盒,两个给了孩子,剩下一个却不好意思出手。 眼下她问,我面红着,嘿嘿贼笑,“礼物倒是有,只是拿给你,你不要骂我。” 女人都是好奇的,越是这么说,她越是要看。 我支开两个孩子,打开礼盒,给她观赏。 “喏,这是我旗下的成人用品工厂生产,哎,别不好意思,这可是科技产品,我现在赚钱就靠这个……” 第六百九十二章 情难忆 张灵彦拍拖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坠入爱河了。 对方是哈佛商学院硕士,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他很爱阿彦。 这是好事,只是这好事来的太突然。 我都没见阿彦出门,她是什么时候恋爱的? 阿彦说,目前还没见面,是通过qq认识的。 那就是网友咯?我哭笑不得,阿彦看着不笨,怎么会信网恋? 转念一想,能在网上爱的死去活来的,也就是阿彦这种没念过书的,这人都没见,就敢确定终身幸福? 我让阿彦还是先见见面,看看相貌再说,免得又跟之前一样,约会一次就死。 阿彦说:“这次不会了,不管他的相貌如何,我都要跟他幸福一辈子,我看中的,是他的才华和内涵,不在乎外表。” 可你开始说他相貌堂堂? 阿彦绞着手指低头,小声道:“可能,外型上不怎么好看,但个子蛮高。” 蛮高是多高? 一米八六。 那的确是蛮高,我心里有了大概,对于女人而言,一白遮三丑,说的是女人不管脸盘子好不好看,只要皮肤白,就能拉高自身颜值。而对于男人而言,则是一高遮五丑。 那怕是黑点,胖点,脸盘子有些不正,只要个子够高,就能给自己增添砝码,至少不会打光棍。 一米八六,我觉得还行,再加上哈佛硕士,初步心理印象,我觉得这事靠谱。 不过还是要见见面,了解一下,结婚这种事,一辈子的幸福。 不过,现在网络上都在说,不要随便见网友,网恋基本属于见光死,尤其对女孩子而言,很可能会遭遇危险。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让赵大日轮陪着阿彦一起去。 对方在羊城,工作很忙,要见网友,只能阿彦前往羊城,他是没空过来的。我觉得这男人有点拽啊,见网友这种事,居然要女孩子过去见他? 阿彦说,不介意,他人真的很好,你看我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就知道,他很绅士的。 我看聊天记录,对方的言谈真的很绅士,对不起亲爱的,我真的很想飞过去见你,但是你知道,我的工作很忙,每天有几十个客户,根本走不开。为了我们将来的幸福,我要努力工作,好给我们打造幸福的家。 这孩子事业心重,这是好事,婚后可能不浪漫,但一定会对阿彦好,就像干姐夫宋先生那样,我很满意。 再往上翻看,都是些赞美之词,说阿彦你好漂亮,林心如章子怡都比不过你,你就是天上最亮的星,是大海中最耀眼的明珠,是迷雾中指示航行的灯塔…… 这特么写的什么玩意?阿彦一脸幸福憧憬,“阿哥,你不觉得他的话很有诗意?” 诗意我没感觉出来,只有淡淡的屎意。 再往上翻,我的眉头皱成疙瘩,询问,“你确定他是哈法高材生?” “当然啦!”阿彦认真道:“他空间里有毕业证书,是真的。” 我点开对方空间看,的确有张英文证书,上面写着哈佛商学院硕士学位,但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东西不真,偏偏张雅婷这个正牌博士去了非洲,辨不出真伪。 后面也不看那些幼稚到让人倒胃口的情话,只是命令赵大日轮,过去后见机行事,不要让阿彦吃亏。 所谓的不要吃亏,指的是不能让阿彦受伤害,要摸清那个家伙的底,看看有没有黑历史,像平常约会那种拉手啊,接吻啊,拥抱啊,就随她去,只要她不反感,就由着她。 说起这个我也伤心,可怜妹子二十四五岁,都没尝过男人是什么味道,整天看着电视上那些男女情侣眼泪汪汪。 养条狗等到性成熟也该拉去配种了嘛。 对待这方面我已经想通,正如梁思燕所说,你现在心疼你女儿,等到她长大嫁不出去,你就会自然而然地改变想法。 在我心里,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配得上我女儿,那是当初的想法,可现在的想法则是,一旦确定女儿有男朋友,必须要对未来女婿好,关心他,爱护他,最要紧的,是检查下他的身体某方面功能,我可不想让我闺女将来在夫妻生活上不和谐,闹得两口子有矛盾。 要说姑娘家跟男朋友亲热,那也得正常鼓励,不能限制她,只需要告诉她,无论何时,都要保持自己的尊严,不要让对方觉得自己低廉。 别的女人像阿彦这么大,别说夫妻生活,孩子都生了,要是再过两年她还嫁不出去,大好的青春年华就真正浪费,彻底糟蹋。 说不定,养着养着就变成老姑娘,老姑娘变成老姑婆,变成怨妇,砸自己手里卖不掉。 所以临别前,我细细地跟赵大日轮交代,什么情况该怎么应付,都要说仔细了,毕竟赵大不是边锋,不跟他说清楚,他可能好心办坏事。 总结起来规则只有一条:只要是阿彦高兴的事,随她去做,凡是阿彦不高兴的,就要过去制止。 赵大日轮发出疑问:“如果她跟人家去开房呢?” “那就让她去,房间里面发生什么不要去管,女人早晚都得走这一遭。这个道理阿彦自己也知道,不用理会。” 张雅婷在家里养孩子,坎帕斯那边就出了很多问题,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岳父说讲给你听你也不懂,只是要求,尽快让女儿过去。 张大小姐在家里憋了十多个月,早就不耐烦,有事没事就找我麻烦,现在终于能出去工作,高兴的不要不要。 小周安也不带,送去上海给丈母娘看管,要丈母娘亲口教他温州话,等到四五岁的时候再接回来教他广东话。 这事情没奈何,张大小姐虽然贤惠,但在孩子问题上卡的很严,绝对不同意送他去西北老家让爷爷奶奶看管。 从现在起,周家就要成贵族,一个贵族的养成,需要三辈人的努力,去了西北老家,周安永远成不了贵族。 我坚决不同意这个说法,我老周家本来就是农民,干嘛要当贵族? 可是去了上海,看到好几个贵人给小周安发红包,送见面礼,我就规规矩矩接受了这个提议。 当不当贵族不要紧,就凭周安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圈子里,将来成就都不会小。 想想也知道了,我从小跟村里的傻子二狗玩耍,骑猪逗狗,爬树上墙,如今都混到这番成就,小周安要是跟那些人的孙子玩耍,能混的差? 张雅婷不在,我就放了风,这里送走阿彦,自己连滚带爬地往香港赶,要去看阿妹。 经过大半年的培训,阿妹已经掌握足够多的词汇,能跟人正常交谈,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电视,尤其爱看电视剧,台湾有部《意难忘》,她看的津津有味,五百多集,几十个人物,已经倒背如流,耳熟能详。 每次去就跟我探讨剧情,谁跟谁是什么关系,上辈是什么恩怨,下辈是什么恩怨,听的我头晕脑胀,连我想跟她再讲述一遍贾宝玉的如来神掌,都没机会开口。 好不容易等到意难忘的结尾,我赶紧开口,“阿妹,我带你去外面逛逛,去观音山,看看以前我们玩过的地方。” 阿妹说不要,招呼佣人,详嫂,昨天让你买的《再见阿郎》,买回来了吗? 我当时就懵了,再见阿郎,又是一百多集,等她看完背过就到什么时候?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问阿妹,“喜欢看外来媳妇本地郎吗?” 阿妹闻言欣喜,“喜欢喜欢,可是那部剧好长,我现在都没等到结尾。” 我道:“好说,我带你去见那几个真人演员,咱们去问问,就知道什么时候结局。” 阿妹欣然同意,跟我出门。 车子行在路上,阿妹看着窗外景色,忽然变脸,惊喜道:“我想起来了,我老公以前也喜欢带我去看戏。” 我赶紧问,“多说一点,你还想起别的吗?” 阿妹用手去抹脑袋上的口子,皱眉思索,“好像有部戏,没看完。” 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有部戏,我跟阿妹去看,后面阿妹笑的肚子痛,就没看完,提前退场。 当时我还说,下半部戏要留着,等阿妹生完孩子一起看。 我让司机去买少林足球的影碟,拿回家里,有小型投影室,一起看。 到底是经典之作,时隔这么多年,阿妹竟然记得上半部的所有情节,拍手大叫,是的是的,以前是这样的。 后面转脸看我,泪水涟涟,颤抖的问:“你是……阿发。” 这一刻,没有任何语言能表达出我的内心情感,一把将她拥在怀里,热情亲吻。 动情处,就要亮兵器,阿妹忽然问:“那我们为什么没有看完下半部?” 我耐心解释,“因为念恩,当时你怀着他,你笑的太厉害,所以没有看完下半场。” 阿妹点头,“是啊,因为我儿子,咦,我儿子去哪了?” 念恩?他不是去学校了吗? 可是,今天是周日,学校不上课的。 这回答让我心头一震,立即打电话问司机,那边低声回答:“少爷在网吧。” 今天大喜,不宜动怒,我将手机收好,继续亲吻,诉说思念之情。眼看就要激情似火,她又制止,疑惑地问:“你真的是阿发?” 我诚挚地望她,认真回答:“我是阿发,世间独一无二的。” 银幕上的光彩闪烁,映照的阿妹的脸也跟着闪烁,她慢慢推开我,小声回答:“我,我,我还没准备好……对不起哈。” 第六百九十三章 真叫人头大 还没准备好?这回答跟昔日一模一样,不过当初我回答的是:当年红军两万五千里也没做准备,不也成功了。 只是今时今日,我已不再青春年少,不再是以占有她为目的,这些俏皮话,再也说不出。 老婆说没准备好,那就暂缓,还是来说说儿子上网的事。 打电话给林叔,他也无奈,不带少爷去网吧,他就哭闹,这里管的严,正规网吧还不敢让未成年入内,他都是去的黑网吧。 这是很不好的行为,我电话通知林叔,不管少爷做什么,二十分钟后我要看到他。 二十分钟过去了,林叔很尴尬,少爷说boss就快打完,打完就出来。 打boss? 我在家里寻一圈,最终选择了鸡毛掸子,试试硬度,出门向外。 娘希匹的,小小年纪,就学会打boss,我今天就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boss。 电话里特意交代林叔,让念恩接着玩,不要告诉他我来了。过去看看环境,到底是黑网吧,里面乌烟瘴气,都是些奇装异服的小年轻,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居多,十二三的也不在少数,也就念恩最小,口里含着棒棒糖,看着屏幕神采飞扬。 这一刻,他是个王者,高高在上。 下一秒,他看到了老子的身影,辉煌人设瞬间崩塌。 玉不琢不成器,子不打不顺意,尽管我努力地想做个好父亲,但这一刻,我只想痛痛快快地把孩子打一顿。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这番下手给的惨,屁股肿了七八道,要不是林叔拦着,我非要他屁股开花。 打完才问,知道哪里错了? 孩子哭的呜呜,含糊不清地回答,“我以后不敢了。” 不笨嘛,这波打挨的不亏。上了车子,我叮嘱他说:“今天打了你八下,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偷偷来网吧,就翻倍。记住了吗?” 念恩点头,回到家里眼泪还没干,阿妹稀奇,问怎么回事,他也不敢说。但走路是怪异,被阿妹发现,要去检查孩子屁股,看完心疼的不行不行,责怪我,“你怎么下得了手?” 慈母多败儿!我做出点评,“阿妹,你这样管孩子不行的,会教坏他的。” 阿妹就跟我吵,“他做了什么坏事,你要打他成这样?” 我下巴点点,“你问他。” 念恩哭哭啼啼,“我去上网,阿爹就打我。” 阿妹就疯了,抱了孩子在怀,“只是上网,你就下这么毒手?他可是你亲生的?” 我这才意识到问题不对,阿妹脑子里,还不清楚上网对孩子的危害,单纯地以为,上网而已,为什么会挨打。 我只能说,“你不明白,他是在荒废学业,玩物丧志,上网就跟吸毒一样,有瘾的,会害了孩子。” 阿妹摇头,“我不信,我看新闻上说,好多年轻人都喜欢上网,这不是坏事。” 听到母亲维护,念恩也激动了,冲我吼道:“上网玩游戏也是玩,在院子里玩游戏也是玩,我为什么不能去上网玩?我们老师布置作业都是伊美尔,你干嘛不要我玩电脑。” 我手里的鸡毛掸子又要发作,念恩立即往阿妹身后躲,阿妹也护着他,跟我勇敢对视,气道:“不许你打我儿子。” 又道:“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你不是阿发,阿发很疼孩子的,他不会打孩子。” 这事弄的,真让人头大。 我给小妹打电话,让她过来陪陪姐姐,跟她好好开导,长期这样下去不行啊,怎么就记不起我呢? 人记不起也就算了,医院的亲子鉴定摆在她面前都不行,就不承认,念恩是我放进她肚子,再由她肚子生出来。 小妹安慰道:“她脑袋开过刀,跟正常人不一样,你要体谅嘛。”后面沉重叹息一声,又道:“再说,你现在有老婆,有情人,还在乎多一个少一个?” 我摇头,“不同的,就算我以后再多十个老婆,你阿姐在我心里,也是不同的。” 晚上我人在香港陪莎莎,赵大日轮的电话过来,支支吾吾,“老板,不忙吧?” 我:“你说,我听着。” 赵大道:“阿彦找的那个对象,我总觉得不对劲,想想还是跟你汇报一声的好。” 我问:“是不是骗子?” 赵大答:“严格来说也不算骗子,他的确是一米八六,也的确是在做生意,对阿彦也非常好,问题是,他是个黑人。” 黑人?我脑袋里嗡地一声,不敢相信,却不得不信,“黑人,指的是黑户,还是其他?” 赵大回答:“就是黑人,非洲来的。” 混账!我立时就炸了,“还等什么?赶紧把阿彦带回来啊,他们开房了吗?” 赵大听到我发脾气,也慌了,赶紧回答:“刚上去酒店,我就是觉得不对,才打电话问问,我这就去喊她下来。” 挂了电话我气的唏嘘,阿彦这脑子里面是浆糊吗?还是装的火锅料?我是说过可以随便选个男人结婚,可这随便里面不包括黑人呀。 倒不是我种族歧视,我只是单纯的,想让阿彦嫁个中国人。 这件事给莎莎说了,惹的莎莎笑,“人阿彦也没选择错呀,黑人也有优点的。” 黑人就算是再有优点,我也不会同意。 莎莎问:“那她要是非得嫁给黑人呢,你怎么办?” 我就敲断她的腿。 这可不是我胡乱开玩笑的,阿彦如果真要跟黑人好,这个妹子我也不要了。 第二天回去莞城,阿彦还无所谓,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我都跟你讲过了嘛,我不在乎外表,我在乎的是他的内涵。” “什么内涵?你就是夜空最明亮的星?你是迷雾中的灯塔?这就是你所谓的内涵?拜托了我的大小姐,如果这也算内涵,我放个屁都比他的内涵多。” 阿彦还不服,“可我真的觉得他不错,讲礼貌,会体贴,而且很绅士。” “胡闹!”我直接下了定语,“再绅士的男人约你去酒店也是不是好事,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不会同意。” 阿彦噘着嘴,“他才没有你那么下流,他连牵手都要征求我的意见。” “怎么说?” 阿彦学着西方骑士的动作,优雅地扶肚子弯腰,“美丽的小姐,我可以牵您的手吗?”做完激动地问我,“怎么样?是不是很绅士?” 我摇头,“那不叫绅士,那是个衣冠禽兽。” 阿彦生气,扭身进去自己房间,房门啪地一声,再叫都不出来。 这事弄的,真叫人头大。 晚上,莎莎电话过来,“阿彦跟我讲了,说她好不容易有个看对眼的,你却阻挠,她好伤心。” 我只能回:“阿彦是鬼迷心窍,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想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挂了电话召来边锋,让他即刻出发去羊城,调查那个黑人,挖出他的污点,比如谈过几次恋爱,骗过几个女人,什么文化程度,是做什么生意的,全部调查清楚。 边锋说好,返来又问,“老板,你的意思是不想让阿彦嫁给他,对吧?” 我点头,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不想让阿彦跟任何黑皮肤的人有关系,明白吗?” 边锋领命,飘然而去,我就喜欢他这股子聪明劲,只需要告诉他目的,至于用什么方式,他自己安排。 边锋刚走,阿彦的房门打开,人穿的整整齐齐,拖着皮箱子,目不斜视地向外走。 这架势,是要离家出走啊。 这怎么行?这丫头脑子一根筋,傻灵傻灵的,这出门肯定是给黑叔叔占便宜,我哪里能放任? 三两步追上去,抓着胳膊拖回来,好话安慰,“别冲动,世间男子千千万,你选个白人我都不说什么,万万不能嫁黑人。” 阿彦恼:“你这是种族歧视。” 没有,我绝对不是。 阿彦道:“婷姐在非洲,身边都是黑人,你怎么不管她?” 我解释:“阿婷脑子不迷糊啊,她比我都精,我哪里会担心她被黑人欺负,倒是你我的好妹妹,你要跟黑人在一起,将来可是流不完的泪。” 阿彦胸口起伏,“你乱说,阿瑟跟我发誓了,他会一辈子对我好。” 哦,那个黑人叫阿瑟。 我跟阿彦解释,“非洲大部分都是穆斯林,而且是极端派的,说极端你可能不懂,我这么解释吧,阿瑟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家乡是允许一夫多妻的?” 阿彦愣住。 我再道:“还有,阿瑟是那个部落的?知道艾滋病为什么在非洲泛滥?因为他们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就跟牲口一样,喜欢滥交,经常都是兄弟几个共用一个妻子。” 阿彦再次愣住,末了问:“你头先说一夫多妻,现在又说一妻多夫,究竟那个是准?” 我慢慢解释,一夫多妻,指的是那些实权派,比如酋长。而部落成员就很凄惨了,他们没有多余的钱来娶妻,只能几个弟兄共用一个媳妇。而且,邻里之间关系混乱,野外见面一言不合就开车。 开的是老汉车。 阿彦黑脸,“阿哥你乱说,你是为了黑而黑,以前婷姐说过,哪里的人都有好人坏人。你说非洲人这样,难道黄皮肤的就很好?一夫多妻,你自己不是吗?兄弟合用一个妻子,现实中兄弟为女人反目的例子还少吗?这些你怎么不说?就因为阿瑟是黑人,你就这么激动?” 第六百九十四章 劝说 一向不注意,这丫头嘴皮子利索了,大道理讲起来一套一套。 好,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依然不同意。 阿彦倔脾气上来,我越是阻拦,她越是来劲,非要向外走。实在没招,给她打横抱起,塞回房间。 丫头还不服,乱扭乱叫,“放开我,我要出去。” 这里刚将她放下,人就弹起,要往门口冲,让我拦腰抱着再拖回来,扔去床上。 “矜持些。”我怒了,抓了她两只胳膊,语重心长,“我同意你跟他来往。” 一句话说完她就安静,小嘴撅着,目光里都是好奇,“你同意了?” “但有条件。”我换了语气道:“你不是说他很爱你?对你很好,现在你用qq跟他联系,告诉他,就说我不同意,给你关在家里,看看他如何做。他要是真心的,肯定不顾艰难险阻来找你,他要连这点都做不到,还谈什么爱?” 阿彦闻言深思,是这个道理呀。就改了初衷,为难道:“可是阿瑟很忙,他要是没空怎么办?” “那就是他不爱你。他若爱你,任何事情都没有你重要,无论如何都会来的。”说完自豪地拍胸口,“看看阿哥,知道为什么好几个女人对阿哥死心塌地?就是因为阿哥对她们是真心的,别管那个女人,阿哥都是一门心思对她好,没有任何困难阻隔,就算有困难,我也能解决。” 阿彦嗫嚅着,鼓起勇气反驳,“才不是哩,莎姐说了,她跟你,只是因为……因为,你别的好。” 我觉得我忽略了很多事情,比如眼前这姑娘的思想观,价值观。平时很少进来阿彦房间,即便进来也不注意她房间物品摆设,现在环顾一圈,发现问题。 床上乱七八糟的零食,以前买零食是家里有小孩,现在家里没小孩,这些零食却没断,是给谁买的不言自明。 桌上放着五颜六色的书刊,都是各个诊所黑医院印发的软文广告,也就最后一页有笑话。 由此可想而知,妹子的平日生活多么无聊空虚。 想通这些,我觉得自己的确是对阿彦疏忽,关心不够,以前只想着让她照顾阿妹,帮我带孩子,现在阿妹清醒,孩子都有人管,她也该追求自己幸福。 我对阿彦说:“好妹妹,你是知道的,我没有妹子,你就是这世上我最亲的妹子。” 阿彦好生感动,“我也当你是我好大哥,除去你,我是真的再无亲人。” 说的是呢,所以我才会这么激动,这么关心。 妹子一辈子的幸福,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我道:“虽然我有个干妹子唐娟,但毕竟是干的,跟亲的不同,小妹我都能给找个好婆家,到你这里,怎么好随意,你放心好了,我给你选的老公,一定比小妹的更好。” 阿彦立即道:“阿瑟也不是普通人,他是王子。” 王子?我眼睛翻着,表情古怪,“那个国家的?” 阿彦答:“名字好长,我没记住,不过他真的是王子,他爸爸是酋长。” 我便懂了,跟阿彦解释,“这个我是信的,现在来给你普及下部落知识,非洲很大,部落更是多不胜数,不过现在都是二十一世纪,非洲所有土地都被瓜分完建国,有了官方行政单位,所以真正的国家掌权派,人家要么是总统,要么是国王,酋长是老叫法。现在还称呼为酋长的,要么是没实权的,要么是不开化的野蛮人。” 再来说说酋长儿子,部落就跟村子差不多,大部落上千人,小部落几百人,所谓酋长,就跟村长是一个意思。 而部落是很野蛮的构建单位,酋长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和决定权,甚至能决定部落内部人生死。所谓酋长子孙,难听地说,村子里一半人都是酋长的后代,就跟大猩猩群体一个意思,猩猩首领拥有绝对交配权。 说到大猩猩,知道第一例艾滋病是怎么来的?就是非洲人跟大猩猩乱来传染的。 你想想看,他们连母猩猩都不放过,口味该有多重? 阿彦听的如痴如醉,大瞪着眼,“阿哥,你是道听途说,故意抹黑的吧。” 我摆手,“是不是道听途说不管,只是有这种传言,我就告诉你知,我也没说不同意你嫁给黑人,只是跟你分析分析他的身份,所谓王子,在我们这里来说也就是村长的儿子,而且还是村长近亲结合的产物,近亲结合生的孩子基本都是傻子,这个不需要我说了吧?所以你看,他们普遍智商都不高。” 阿彦不服,“阿瑟智商很高,他还会作诗呢。” 作诗?我瞟一眼桌上那些医院发的软文杂志,不用问都知道阿彦所谓的诗是什么水平。 当下答复,“我知道了,你好好的,这件事我暂且同意,只要他能通过考验,我就同意你嫁给他。” 阿彦点头,欢欣鼓舞,“他一定会通过的。” 我再问:“你们约会,都去了哪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跟阿哥老老实实说,不要有隐瞒。” 阿彦道:“也没什么,就是去了他工作的地方看看,他说是搞贸易,就是批发半导体,小玩具,整理好联系海运发回家乡,很赚的。” 我点头,然后呢? 然后去了外面吃饭,吃的砂锅米线。 第一次跟女孩子约会,就吃砂锅米线? 阿彦连连摇头,“不是的,他说请我吃牛排,可是我不想太铺张,再说,那个米线真的好好吃,闻到都好香,里面有鹌鹑蛋,蘑菇,木耳,海带……” 说着阿彦口水又出来,我赶紧止住,说正事,吃完饭去哪? 吃完饭就沿马路走,聊天。 只是聊天? 阿彦红着脸,“也牵手了。他说马路上车子多,要走在我外面,这样万一车子撞来,他也好推开我。” 我去,这黑叔叔还是个情圣啊,我十年前的把妹招式他都在用。 再问:“那开房是怎么回事?” 阿彦道:“因为太晚了嘛,阿瑟说晚上没车,不如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日再回,所以他帮我开了间房,不过他有保证,开房只是我一个人住,他上去聊聊天就走。” 可怜我的妹,这么老土的招式她也信。 “你没告诉他,你是被专车送过去的?” 阿彦摇头,“你不是讲过,跟男生约会,千万不要露富,不然别人就会喜欢我的钱,而不是我的人。” 嗯,我是这样说过。 所以咯,我就想着跟他上去聊聊天,等他走了,我再退房走人。 我闻言叹息,心道:我这妹子还真是单纯的可怜,看来以后得多给她传授一些知识了。 又问:“那你们在房间,没做过什么吧?” 阿彦面更红了,“他正要吻我,赵大那个死鬼就冲上来,还要打阿瑟,气死我了。” 我听完长舒一口气,心落回肚子里,还好紧要关头赵大没糊涂,不然能给我气吐血,看来下次这种任务只能让边锋执行了。 当下拍拍阿彦肩膀,语重心长道:“放心好了,只要他真是你说的那么好,阿哥我也不是那种不开化的老顽固,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幸幸福福。” 阿彦激动坏了,看着我的眼神都是星星。 正要转身向外,眼睛瞄到阿彦桌上的dvd,心里奇怪,阿彦整天在自己房间,看的什么影片? 很自然地伸手去拉下面抽屉,咔哧一声,抽屉打开,与此同时,后面传来阿彦的尖叫,扑过来要阻止,却是晚了。 抽屉打开,里面放了各种花花绿绿的影碟,大部分都是日文标注封面,也有几个是英文标注封面。 这些影碟,似曾相识。 当初跟武山美莎过日子,美莎从日本购买了一批。后来跟张大小姐结婚,又从美利坚购买了一批。 我都没注意这些碟子去向,没想到,今天在阿彦房间发现。 第六百九十五章 进行劝告 如果只是影碟,也不足以引起阿彦惊慌,毕竟,大家成年人。 问题是抽屉里还摆着一个三十公分的长盒子,包装精美,格调高雅,上面印着我旗下成人用品厂的logo。 这是今年三月公司才做的新品,主要针对欧美市场,销量还不错。 这东西我经常见,早就见怪不怪,对其性能也非常了解,但错就错在,它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出现在我妹子的房间。 阿彦还是个黄花闺女啊。 我脑子乱了,不敢多看,很麻溜地给抽屉合上,嘴里道一句:“我已经让边锋去调查那个黑人底细了,你在家等消息就好,不要胡乱行动。” 说完看阿彦一眼,小丫头早就羞恼交加,脸上都要滴出血来,盯着我恶狠狠问:“谁要你乱翻人家东西?” “啊哈哈,你是说那些影碟?”我恍然大悟,“这有什么,你是大人啦,这些东西当然可以看,没什么不好意思,回头我要是有好片子再给你介绍几个,哈哈,呵呵。” 一边说,一边逃,做贼也似。 回去自己房间才发现,自己面上也发烧,真正的是手贱,都干了些什么事啊。 躺去床上也失眠,心里总算是琢磨出来,阿彦为什么要找个黑人了,她看了那么多影碟,尤其是有些欧美劲爆系列,难免会浮想联翩,总觉得男人是越大越好,心里已经先入为主,觉得跟黑人生活肯定很幸福。 这是错误的想法,人种不同,当然不适合,亚洲人还是适合亚洲人的体型。 这些事不能细想,越想越感觉头大。 不行,我得给妹子扳回来,让她老老实实的瞄准中国人,我可不想以后有个黑皮外甥抱着我的腿撒娇。 可这种事要怎么跟妹子开口呢? 问题就出在这方面,她孤家寡人一个,我还是个兄长,这话题根本没法聊出口。 可是不聊,这始终是个问题,没看到妹子都等不及,要拖着箱子离家出走,这就要去见识见识真正的黑叔叔,哪里还敢放松警惕? 女子大了,想开了,怎么样都拦不住的,就好比母猫叫春,虽然知道公猫过来自己会受苦,但也忍不住地声唤,喊叫的一声比一声凄惨。 阿彦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形,怎么说都是成年人,天天晚上孤家寡人冷床板,再看些乱七八糟的影碟,心里能耐得住才怪。 话说回来,不是今天无意间拉开妹子抽屉,这问题还发现不了,隐藏的够深啊。 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见想了个办法,申请了个新qq号,去加阿彦,跟她聊,以陌生网友的身份对她进行劝告,不要让她误入歧途。 说干就干,已经夜里十二点,用号码搜索的方式加她,不到十秒就加上了,我这边问:仲未睡啊靓妹。 那边回:我唔系靓妹,我系恐龙来噶。 呦呵,看这词语就晓得她心情不爽,显然还在生气,不过这难不倒我,跟女孩子胡扯,我有的是经验。 反正她现在肯回信息,必然是无聊,随便聊什么话题,都能跟她打的火热。 不要十分钟,双方话题就大胆了,直接问她,有没有拍拖。 心里想的是,只要话题转到黑人身上,我就给她科普下跟黑人结婚的后果,把网上那些言论图片都发过去,让她醒悟。 然而不是,她说没拍拖,还问我,你想沟我吖? 这话风就不对了,真没想到,阿彦那么一个吃货,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阿彦。 我回:有这个想法,不过我得先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我沟。 阿彦回:切,讲大话,都不知你几多斤两,有没有二十公分啊? 这话题没法往下聊了,再聊就要深夜开车。 当下回:作为亚洲人来讲,大多都是十一二公分,已经够用,再长会对女性造成伤害。 那边发来大笑表情:也难为你把短小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这是逼的我要放大招,很自然而然地把话题往非洲人身上引。 亚洲人种本来就应该短小,人种问题是基因决定,目的就是为了男女间和谐。就人体比例而言,亚洲人的身材多是上下对等,如果非要统计,下半身短的人比较多,这是没奈何的。 但非洲人天生基因不同,他们无论男女,几乎个个都是大长腿,翘臀,很少有短粗身材。 就拿体育项目而言,非洲人技巧性的项目都不好,亚洲人耐力和爆发力就差,这个可以看历年奥运会奖牌数,别说今年中国奖牌数第一,这并不代表我们的人口素质就得到整体提高。 十几亿人培养几个冠军还是轻轻松松的,主要还是比赛项目不同,刘翔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他作为一个黄种人,打破了黄种人的体能极限,比黑人都猛,所以才会世界闻名。 然而除了短跑项目,其他要求爆发力的,耐力的,可有几个是黄皮肤人得冠军? 这是人种基因决定。 我的本意是告诉阿彦,黄种人就该配黄种人,非要去配黑人,不会幸福。 结果阿彦理解错误,兴奋地问:这么说,黑人的基因优秀了? 我赶紧把话题往过摆,就事论事的说,黑人有运动天赋,但智商就稍微欠缺了。而历史可以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从来都是靠脑子吃饭。 就算是以前的蛮荒世界,聪明人也比笨蛋活的久。 这么说让阿彦好生郁闷:有个黑人男仔追我,他对我好好,每天都会陪我聊到凌晨两点,可是我阿哥不同意我跟他交往。 每天聊到凌晨两点,就是对自己好?我不太理解阿彦的想法,她对好于坏的判断标准是从何而来,不过当前的根子是找到了,她就是太孤单,太闲,才会胡乱找个人。 当下开动大脑,从网络上搜寻,嫁给黑人的后果多么糟糕,这些文章给她复制过去,给她洗脑,还要赞同她阿哥的观点。 孩子呀,你阿哥是为你好,他做的对,你要听他的话,找个中国人结婚,千万不能嫁给黑人。 折腾到凌晨三点,才互道晚安,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早十点,边锋回来,对我比了个剪刀的手势,我却不懂,这手势是什么意思? “他的底子摸清了吗?” 边锋点头,“办妥了,他以后永远都不能再害阿彦。” 这话让我心里猛地发沉,“他是个渣男?” “对,那家伙就是个骗子,专门哄骗姑娘,仗着自己是外国人,骗财骗色,每次女人一怀孕他就玩消失,欠了许多感情债。” “证据呢?” 边锋拿出手机,调出照片:“这是昨晚他在天河广场跟女孩跳热面舞,这家伙本事很大,能同时勾搭好几个妹子,还不让别人识破。” 奈斯!我让边锋把照片传到我手机上,准备拿去给阿彦看,同时问,“你怎么做的,他以后没法再欺负阿彦。” 边锋怔住,“刚才都说了啊,我把他底子给抹清了。”边锋说着,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架势,用力往下一斩。 阉了? 边锋点头,“是刘小刀做的,他家祖上都是阉猪的,这事他很拿手。” 我去,边锋这也太生猛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请示我?转念一向,边锋这货抬枪打人不是一回两回,阉人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但不管怎么说,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还是有些突突,毕竟是个外国人,属于特权阶层,做事要小心。 边锋甩头道:“放心了老板,妥妥滴,那厮是个黑户,签证早就过期,本来要遣送回去的,硬是赖在这里不走,他不敢报警的。” 可即便这样,这手法也太大胆了些。 边锋面上古怪,“老板以前没有这么胆小吧,那些乌贼,奸懒馋滑,贪吃好色,在这里根本找不到工作,也不愿意找工作,就学会了甜言蜜语,骗女孩子,先上床再拍照,然后勒索钱,杀了都不可惜。” 还拍照? 边锋点头,“都是些人渣,全都往我们这边涌,也没人管,要我说,这些乌贼就该集合起来,挨个枪毙,留着都是祸害。” 我连忙摆手,“可不敢这么想,今时不同往日,以后做事小心些,不要被人抓到把柄,我最近才摆了赵广运一道,生怕这厮报复。” 边锋明白,深以为然。 不管怎么说,边锋也算是了却我的心结,那黑人再油嘴滑舌欺骗女人,也是成了太监,就算他想干坏事,也没了本钱,我妹子也得以保全。 复又想到,这个黑人解决,下个黑人呢?妹子不结婚,不被男人拱,留在手里早晚是个麻烦,给她找个男人,解决她的生理问题,这才是根本。 左右走三圈,想出一个主意,干脆在中安选,让赵建国组织中安的职工进行一场大比武,冠军奖励美人一个,就跟皇帝选驸马一样。 想到此就觉得赞,阿彦不是眼馋小妹的盛大婚礼吗?我这里给她来个比小妹还高级的,比武招亲。 第六百九十六章 选婿 当下先跟阿彦谈谈,给她看边锋拍回来的照片,让她知道,心上人不可靠。 照片摆出来,阿彦愕然半晌,而后恼怒,当场就给那厮打电话,要宣泄愤怒,电话响了半晌,都无人接。 我在旁边补刀:“这些人十二点之前是不会起床的,同样,凌晨两点之前也是不会睡的,他们都是夜猫子,社会败类,专门欺骗我国无知少女,不但骗财骗色,还要拍照片,留着以后勒索女孩。” 阿彦这才看清黑巧克力的的真实面目,气的牙咬咬,决定听从我的安排,随便找个中国人结婚算了。 说是随便,也得仔细操办,中安几百号人,未婚的占了九成九,都是年轻小伙子,刚从队伍下来的,要想参加这次比武招亲,得层层筛选。 年龄差距三岁以内,身体健康没毛病,无家族遗传病史,忠君爱国,不抽烟。 其中不抽烟这条最重要,因为抽烟可导致男性早早的失去性能力,年纪轻轻四十岁不到就成了蚯蚓,这是很致命的。 如此一筛选,只有三十多个小伙子合格,但有三十多名,这也够了。日后说起,也是三十多个小伙抢我妹子一个,听着都光彩。 当然,这种事不能明说,都什么年代了,我一个大老板还搞比武招亲,俗不俗?只有嫁不出去的才会用比武招亲硬塞给对方。 我让阿彦换了个烫发头,额前刘海微卷,面上扑粉,穿白t恤小短裙,脚下再蹬六公分的高跟鞋,戴聚拢型钢丝罩内衣,前凸后翘,宛如日漫里的美少女战士,这模样站出去我都有些蠢蠢欲动,何况那些刚从队伍退下来的小伙子。 在中安逛一圈,并放出风声,这是老板亲妹子,待字闺中,一直找不到合适对象。眼光不算太高,主要是没有看对眼的。 然后通知三十多个入选的小伙子进行比拼,冠军我会把他指派为阿彦的贴身保镖,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晚上睡觉也得在一间房内。 我就不信,这种安排下还解决不了阿彦的婚姻问题。 所谓比武也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格斗,而要分很多项目,长跑,蛙跳,俯卧撑,这些基本的体育项目才是关键。比如从长跑看个人耐力,蛙跳看的是腰力,俯卧撑这个……呵呵,单人都能做五百个不喘气,要是下面垫个人,还不得一口气五千个? 这些项目一边进行,我一边跟阿彦讲解,喜的阿彦合不拢嘴,看着一排排小伙子在操场汗流浃背,乐不可支,转一圈跟我说,“左起第三排第五列,我觉得他不错。” 我去,我费尽心思搞这么多,到头来还是得看脸啊? 循着阿彦目光看去,心里登时就咯噔一声,怎么选来选去,还是个黑炭? 她说的那个小伙子,面相绝对是亚洲人种,就是这皮肤,黑的让人不敢恭维。如果光是皮肤黑倒也罢了,那张脸也生的丑,真真正正的鞋拔子脸。个子倒不低,有一米八,生的也壮实,看上去就有劲。 比武完成,也不宣布冠军,我让人把那个小伙子喊来,亲自过问。 小伙子资料表上年龄为二十三,安徽阜阳人,姓牛,叫牛长标,看到这名字,我就嗅到一股浓重的乡土味,就是不知道这长标,是读作长膘,还是常标。 接下来就简单了,小伙子人品绝对没问题,身体素质也不错,除去长相有些不堪入眼,其他方面都很不错。 问到最后,我让小伙子脱了衣服在我面前转圈,因为接下来的任务很复杂,很艰难,容不得半点马虎。 牛长标表现的凛然大意,在办公室脱的一丝不挂,昂首挺胸。我眼睛看看了,默默点赞,到底是姓牛的,不错。 “好,就是你了。” 牛长标穿好衣服,欲言又止。 我和声道:“有话只管说,不明白的只管问。” 牛长标道:“这任务有生命危险吗?” 我沉吟少许,回答道:“有没有生命危险不清楚,但这个任务会直接影响你的后半生。” 牛长标深吸一口气,立正,“周先生,我可不可以提一个要求。” “只管提。” “我是家里独子,如果我不能回来,请公司照顾我父母。” 这个嘛……我只能说:“理论上,这项任务不会出现生命危险,主要看你个人如何操作,具体我不多说,你自己领会。” 说完招呼阿彦进来,给两人做了介绍。 “从今天起,你就全天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二小姐,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和伤害,明白了吗?” 牛长标领命,跟随阿彦出去。 两人出门,赵建国呵呵发笑,“周老板为了嫁妹,也是用心良苦。” 我长声叹,“都算好了,万幸我只有一个女儿,要是多几个女儿,将来挑女婿也发愁。” 赵建国呵呵笑,“一个女儿当然疼爱,你要多生几个女儿,看问题也就不同了。” 我摇头,“不会了,我坚决不会再生孩子了。” 却说牛长标跟阿彦外出一圈,回来就变了样,穿的常服,花衬衫白裤子白鞋,头发还焗油打摩斯,根根树立,能看到头皮。 再配上那张黑脸,怎么看怎么别扭。 长标自己也别扭,但没办法,二小姐给他买的,不穿不行。 我说:“你做得对,二小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好的。”末了拿了自己外套,“对了,今晚我要去李总家里,不会回来,你跟二小姐在家,门窗关好,知道了吗?” 牛长标领命,认真严肃。 第二天清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发信息问阿彦,昨晚咋样? 阿彦回复:大牛打呼噜好响,气死我了。 打呼噜?这么说两人睡一起啦,这不就解决了。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高兴,阿彦就再次信息过来:换人吧,这家伙根本没法过日子,隔着两道门都呼噜山响,真的跟他结婚,还要不要人活? 没睡一起啊,好生失望。 打呼噜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我也打呼噜,以前我不打,年龄大了,不晓得怎么回事也打呼噜,最开始张雅婷说我不信,她就给我录下来。后来李秀莎莎也从侧面证实,我的确打呼噜,但不是每天打,有时累的狠了,睡得香甜,就会打。 我不光打呼噜,我还脚臭,以前做马仔时候穿运动鞋,得了脚气,臭的不行不行,每次跟女人亲热,我得先洗脚。 有时候时间着急,不洗脚就上床,女人也没说什么。 夫妻嘛,生活时间久了,一些毛病会自然出来,别说我,张雅婷多端庄温婉贤惠,她放起屁来那才叫恐怖,震的床板都响,整间屋子都有回音,有时候还故意骗我进去被窝,给我来个化学炸弹,我会因为这些跟她离婚吗? 这些事跟阿彦说了,打呼噜,小意思,听着听着就习惯了,再处处。 第二天再问,睡了吗? 阿彦回复:哎呀这个男人挑错了,光看上他的外貌,没注意他是猪八戒托生,能吃的不行,一顿饭干掉五碗饭,还说自己以前在部队都是拿盆盛,不但吃的多,他还吧嗒嘴,这哪里受得了?根本就是养一头猪在家。 这就是阿彦的不对了,我解释说,我年轻那阵一顿饭吃七碗饭,你大嫂高兴的眉开眼笑,知道为什么? 能端多大碗,就能干多大事,我白天一顿连吃七碗饭,晚上我就能一连来七回,你说饭量大好不好? 至于吧嗒嘴,说明这孩子实在,不在乎外表,以后结了婚安全,不担心他在外面拈花惹草。 再说了,以后结完婚,他这些臭毛病都可以让他改嘛。 阿彦只好说再观察观察。 第三天说大牛不愧姓牛的,死倔死倔,她今天想吃雪糕,大牛不让她吃。 这就是大牛的不对了,我电话过去问,大牛哼哼唧唧,“二小姐一口气吃了七个哈根达斯,我怕她吃多了闹肚子,老板你说要照顾好她……” 这还要我说什么?多好的男人,怎么就不行了?我最开始就觉得这男人丑,看不上,是你自己选的,还说就看上人家这奇葩外貌,现在我觉得这小伙子不错,你却不行了。 电话给阿彦,“行不行都是这个了,以后他就是我妹夫,今天晚上无论何如,你给我拿下,不要再等,你看小妹,你看莎莎,人家都生孩子了,你还要等什么时候?” 阿彦电话里急躁,“要生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啊,你看看姓牛的那个德行,三脚踢不出一个响屁,我都怀疑他瞎了眼,我哪里不漂亮不性感?这种事难道要我自己去扑他?丢!” 脾气发完,阿彦挂了电话,显然是真生气了。 我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什么打呼噜啊饭量大啊脾气倔啊都是借口,最主要的还是他不解风情。 孤男寡女多好的机会,竟然不主动,气的我妹子都飚脏话。 不行,还是得我给支招。 我抽空回家,召集大牛过来,先询问二小姐在家情况。 大牛如实汇报,任务执行的很好,二小姐没有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我呵呵笑着,问:“长标年龄不小,有心上人了吧?” 大牛挠头嘿嘿笑,“有是有,就是担心别人看不上我。” 噢?我瞪了眼,娘希匹的,貌似搞错了一点,当初筛选,只问是不是单身,却没问人家有没有心上人。 当下问:“心上人是谁,方便说说吗?” 大牛回答:“是我老家同学,以前读书关系好,后来我参军就没联系,这不,最近她主动联系我,要来广东打工哩。” 大牛说着,咧着大嘴露着白牙笑,面上浮现出灿烂光辉。 娘希匹的!我烦闷地靠在椅背上。 不就是找个男人结婚,有多么复杂?真叫人头大。 正烦躁不安,阿彦哭丧着脸从房间出来,急急火火,“大牛,跟我走。” 我问什么事,阿彦不答,急躁道:“跟你没关系,大牛陪着我就够了。” 两人出门十分钟,大牛给我发信息汇报:二小姐要我带她去广州,说是去见黑人朋友。 我丢他个老母嗨!这乌贼是不是根子没断干净,嫌命长了咩? 第六百九十七章 事情到底怎么办 我问边锋,那个所谓的刘小刀什么来路?是不是祖传骟马骟猪的,事情到底怎么办的? 边锋回答:“确实用的是骟猪手法,过去后先给电倒,绑起来放在车上,给打了麻醉,做了处理,再给缝合上。” 哦,不是连根去的? 边锋笑道:“恐怕有生命危险。” 那既然都去了势,怎么还缠着我妹子不放? 我给阿彦打电话,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跟大牛好端端的,怎么又去看黑人阿瑟? 阿彦回:“阿瑟生病了,我去看看。” 我就纳闷了,“不都跟你看过他跟其他女人贴面热舞的照片,怎么还惦记他?” 阿彦反驳道:“跳舞而已,他们民族本来就爱歌善舞,那也不代表什么,好了不跟你说了,阿瑟出了意外,他现在只想见我一面。” 好糊涂的女人,我气的哼哼喘,“好歌善舞就可以跟其他女人亲热?那为什么整个晚上他都不接你电话呢?” 阿彦语气也开始急躁,“我都说了,他出了意外,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人都快不行了,现在临终前,就想见我一面。” 快不行了?挂了电话我问边锋,“你们不是给缝合了吗?” 边锋摊手,“刘小刀给缝的,我们怕他出意外,后面还给扔去省医院。”见我沉默,边锋补充,“我给他留了话,是因为他对我妹妹始乱终弃,所以出手教训他,应该怀疑不到咱们头上。” 我摆手,担忧的不是这个,而是在揣摩,阿彦是个什么脑子,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看上一个黑人? 边锋建议道:“要不我们也派人去吧,越秀那边是黑人聚集地,走去街头根本想不到这是在我们国家,还以为到了非洲呢,遍地是黑人,如果对方怀疑我们,阿彦这次去恐怕有危险。” 我想想也对,立即起身,招呼巡逻队,派一辆依维柯跟着。 边锋道,“如果有事,一车人不够,那边真的黑人多,又野蛮凶狠,当地派出所都被他们砸过一次。” 这么凶猛?我眼睛大睁,“没人管的了他们?” 边锋摇头,“很难管理的,看守所里都装不下那么多人。” 无奈之下,又给赵建国打电话,厂子里有多少人全部出动,全副武装,准备去越秀救人。 赵建国建议,假如对方人多,又牵扯外国人,还是走法律程序比较好,让政府出面解决。 我摇头否决,紧要关头还是要靠自己防范,政府要是能管得了那些黑人,也不会让他们围攻派出所。 队伍集合完毕,这里就往越秀赶,路上给阿彦打电话,可算是接了。阿彦的语调听上去很悲惨,“阿哥你快来,我可能明天就要结婚了。” 明天?瞎胡闹!我坚决不同意,让大牛接电话。 阿彦悲伤道:“阿哥你别激动,我也不是真的嫁给阿瑟,只是他就要死了,临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跟我结婚。” 要死了? 阿彦道:“阿瑟出了意外,伤很重,医生说他挺不过三天。” 挂了电话,我让刘小刀到我车上,详细问他,怎么动的刀,怎么缝的伤口,仔细说清楚。 刘小刀个子不高,面目清瘦,说话时眼珠里透着精明,听到我亲自问话,难免有些紧张,回答说:“就按我爷爷的手法,从下面开口,然后缝合。” 我再问:“你以前做过此类手术吗?” 刘小刀摇头。 “那做的时候有消毒吗?” 刘小刀依然摇头,补充道:“老家给猪做手术就是用白酒洗洗,也不用怎么消毒。” 我一拍大腿,这孩子,猪跟人能比吗? 不过也没怪他,阿瑟作恶多端,应该落得这样下场。 这里赶到省医院,终于见到传说中的阿瑟,和我想象中的还不太一样,也是黑人,但没有那么黑,跟牛长标差不多肤色。 总的来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进来后三两句话询问,终于搞清楚怎么回事。 阿瑟被一帮坏人抢劫,对方不但抢了他的手机钱包银行卡,还刺伤了自己,因为无钱医治,阿瑟就自己随便包扎,结果细菌感染,发生坏死…… 这些话也就骗骗阿彦,我心里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正如边锋所言,阿瑟自己作恶多端,眼下被人报复,他无论如何都不敢报警的。 这次喊阿彦来,是因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临死前有个愿望,想跟全世界最美丽最温柔最善良的女孩子结为夫妻,这样就算死了,也没有遗憾。 最美丽最温柔最善良三个词一出,阿彦就沦陷了。 阿瑟说:“如果不是这个信念支持,我恐怕连前天晚上都熬不过。” 这厮一口别扭的非洲腔广东话,听的我一愣一愣,却听得阿彦泪流满面,点着头答应,“我同意嫁给你。” 要不是看在她辛辛苦苦照顾了阿妹那么多年的份上,我一句脑残就要脱口而出。 我喊来主治医生询问病情,医生说了实话,他被人割伤,按说当时送来应该没问题,他是第二天下午流脓水的时候才来,来也不带钱,只能给他打消炎药和抗生素,伤口该溃烂该坏死的依然在继续,医院也没办法。 别说他是外国人,在医院这里可是人人平等,不存在谁比谁高贵。 医生这倒是说了实话,没钱医院还真是不会给治疗的,只能等死。 再问:“假如现在有钱,他能不能活下来?” 有钱肯定能活啦,别说哪里割伤,就是下半身整个断掉,钱花到位,一样让他死不了。 那么问题来了,我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还是出钱把他救活? 我在考虑,阿彦却已经采取措施,听医生说有钱就能救人,当机自讨腰包,先刷五万在银行,该上什么手段就上什么手段,先把人救活再说。 这女人脑子有虫,我现在说话她听不进去,好后悔以前给她那么多钱。 我开始有点同情当年的武山洋介,他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我搞大肚子,气的没招,不但不能苛责我,还得跟我保持微笑。 我很想叫人把阿瑟从楼上扔下去,可是看看阿彦那股着急忙慌的劲,郁闷的连生气的劲头都没有。 病房里还有七八个黑人,都是阿瑟的朋友,长的那鬼样我都没眼看,只在心里算计,该怎么不动声色地把阿瑟给解决掉。 实在不行,晚上把阿彦灌醉,勒令牛长标下手,必须做我妹夫。 正胡思乱想,眼前一黑,犹如黑云压城,一双黑乎乎的大手出现在我面前,端着一杯清水,用很别扭的广东话说:“大哥,请饮水。” 我抬头,眼前是个一米八五的瘦高青年,厚嘴唇,凹眼眶,耳朵上还打了五个小圆环,一双眼珠黑漆漆,带着些激动,还带着些羞涩,好奇地望着我。 杯子是透明塑料杯子,水是纯净水,明亮又干净。手却是乌漆麻黑的手,让我想起那句笑话。黑人只是长的黑,但不掉色。 我接过杯子,坐直了,皱眉看他。 青年被我的目光看的心怯,向后退了两步。 床上的阿瑟吃力地抬头,对我道:“阿哥,他是多日啦奥格玛瑞格秀马斯,是我的弟弟,去年刚来的这里。” “名字好长。”我黑着脸说。 阿瑟咧嘴笑,露出满口白牙。 尽管我心底里对阿瑟很鄙视,甚至是仇恨,短短半个钟已经构思了三十多种弄死他的法子,但在这一刻,我得承认,他笑起来很纯真,虽然脸黑,但不做作。 阿瑟说:“我弟弟没有中文名,因为他还没有学会任何一个汉字。” 阿彦在旁边跟着解释,“根据阿瑟族人的惯例,他们来到中国,每个人都要选一个汉字为自己的名,阿瑟会写一百多个汉字呢。” “有什么好得意?”我板着脸训斥,“念恩七岁都会写五百多个了。” 阿彦吐舌头,坐去旁边不说话。 我脑袋转过来,看着眼前的弟弟,开口道:“不如我取个名字给你吧,好不好?” 旁边的阿瑟闻言眼睛一亮,瓮声瓮气地说土语,叽里咕噜一堆,眼前的黑人青年抿嘴笑,带着欢喜,点头。 我先问,多大了。 回答说,十九。 我去,才十九?长的这么着急?我都以为他二十九呢。手指一点,对青年说:“你就叫炭,煤炭的炭,知道吗?” 此话一出,身后几个跟班都跟着笑,他们当然明白我的用意,这厮生的黑,跟煤炭一样,所以我就喊他炭。 青年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我。 我开口教他,炭,阿炭,以后你就是阿炭,懂吗? 青年似懂非懂,疑惑地看床上阿瑟,阿瑟叽里咕噜地用汉语解释。 我却老神在在,娘希匹的,也不看看你们的德行,也想癞蛤蟆来吃天鹅肉,我妹子虽然文化不高,还有些糊涂,有些犯二,但也是个美人,我都舍不得动,怎么能便宜你们? 这个炭,你要,那咱们接着往下走,敢拒绝,就滚蛋!老子好心取名给你,敢不要,就是不给面子,打听打听,哥哥我最在乎面子了。 那知道,阿瑟一窜土语翻译完,我眼前的小青年眼睛亮了,眉开眼笑,冲我欢快地点头,艰难地拼念:“阿……炭!” 第六百九十八章 错过的那些年 炭,就是煤炭,焦炭,就是黑的意思。因为人家黑,我就叫他炭,这叫以貌取人。 不过阿炭自己不这么认为,他的家乡就有煤炭,炭能生火,能给大家带来温暖,能燃烧自己奉献别人。 他很高兴,咧着厚嘴唇笑,真情流露不做作,叽里咕噜,阿瑟说:“我弟弟很喜欢这个名字。” 阿瑟还说:“你是阿彦的大哥,那么也是我的大哥,更是我弟弟的大哥。”一番话说完,屋子里七八个黑人都冲着我喊叫:大国猴! 我赶紧制止,舌头捋不直别乱叫,我不想要什么黑人妹夫,弟弟更不可能要。 后面边锋用手拉我衣服,示意我去外面说话。 边锋说:“老板,你有没有想过,养一批黑人小弟?” 黑人小弟?我当然想过,我老婆身边总是跟着一圈儿黑人,走哪都看着威风,但那些黑人跟这些黑人是两码事,人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见识过各种高科技,素质忠诚度都是一流。 就病房里那几个黑人,睁开的眼睛都透着茫然无知,隔着十米远都能嗅到白痴气息,怎么能用来给我做小弟? 边锋道:“那要是培训他们呢?训练个一年半载,能不能用?” 哎呦,都没注意,边锋也长脑子了。 这个建议给我开辟出新思路,眼前这些个黑人的确不行,因为他们是刚从老家来的,什么都不懂,就跟刚从山村里面出来的打工仔一样,可在这里过上一年半载,人就聪明了,也懂得这里规则。 来的时候路上我也看见,黑人的确不少,走大街上除去肤色,跟我国老百姓没什么区别。 那么这些人能不能用?答案是肯定的,不但能用,而且商业价值很高。 比如说,同样是保镖,雇佣一个国产保镖多少钱?雇佣一个黑人保镖又多少钱?别管黑人来自哪里,人也是正儿八经的外国人,只要是外国人,价格就比中国人高。 就像给乐迪玩具设计程序的那家公司,雇佣的印度人,价格比同行业高三成,但实际上呢,他给印度工程师的工资还不如一个国内普通员工高。 这些黑人要是用好了,能给我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国内土豪不是都爱装吗?出门名表名包佛珠项链多俗气啊,养条藏獒也不能天天带着,但是屁股后面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黑皮保镖,那气势地位截然不同。 什么叫国际范,这才是国际范儿。 隐隐约约,我感觉我要在国内土豪界引领潮流风骚了。 当即决定,这事可行,但还是先看看这些黑人水准,雇佣他们不难,但我听说这帮人都是好吃懒做的货色,别说帮别人干活,就是在他们本土参与基建工程,也是动不动就半路里撂挑子的货色。 何若男说过,那些本地工人呀,笨就不说了,毕竟没受过系统的文化教育,关键是懒,他们干活都是按天算,一天干完就得发钱,起先亚建给的薪水高,经常性是头天干活领完钱第二天就不见人了,说是拿钱去玩了。第三天钱花完人又来上班。 亚建没办法,想给他们传授复杂的技术性工作都不行,只能让他们打下手,重要岗位还得是中国人自己干。 如果仅仅是懒问题倒也不大,关键还蛮,亚建在当地的时间久了,他们就琢磨出来,国人软弱好欺。 干半天活就要一天的钱,起先是骗,哎呀我二姨病啦,我要回家去看。工地上给了钱,他就拿着钱去吃喝,第二天干四个小时又要提前预支。 这怎么行,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啊,工地不给。他们还有道理了,哦,第一天都能半天算一天,第二天就不算了?中国人欺负人,闹! 闹起来也简单,煽动工人罢工,围攻工地,堵住交通,逼迫工地停工。这个时候只能请当地的管理部门出面,那帮人也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给钱就来帮你摆平,不给钱免谈。 这事在我想来,就是当地管理部门唆使工人闹的。 不过人家也有人家的道理,我们是穷,穷怎么了?老子又没求到你来支援我们,是你们看中我们的资源,看中我们在联合国里的选票,你们自己跑来支援的,不欺负你们欺负谁? 说到这里何总恨的牙痒痒,有时候自己生气,都想用枪把那些野蛮人给突突了。 同样的问题我也跟张雅婷探讨过,她看的更透彻,现在的非洲人就跟大清帝国的满人一样,思想落伍,还固执的不行,当年大明已经有了资本主义发展萌芽,三宝太监出洋,重新认识了世界。假若没有满人作乱,现在世界第一强国必是中华。 但是哩,满人领导脑子有虫,闭关锁国,不思进取,洋人把先进武器呈给皇帝,也只落了个奇淫技巧的名号,反倒是对那些真正的奇淫技巧夸口称赞,什么自动钟表,小火车,最后落了个亡国下场。 满人误我华夏二百年,这是历史教训。现在同样的历史又在非洲上演,张大小姐有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生来就优秀的人种,关键在于教化。 我的目光只能看到三年后,而张大小姐能看到三十年后,她现在建学校,办宗教,是在为三十年后的非洲华人做准备,这是很浩大的工程。 当年的印尼,马来亚等国的历史发展中,华人也做出了许多贡献,但结果呢?印尼惨案,南亚排华,隔上一段时间就要闹一闹,寒了华人的心。 眼下要开发大非洲,就得避免这种事,愚昧的非洲人好管理,一旦思想开化,就会变为洪水猛兽,需要好的引导,不然就是祸害。 这些事情乱七八糟,汇总到我这里就成了大杂烩,整理不出好思路。我不是何若男,也不是张雅婷,没有那么大的抱负,我只想呆在东莞,做我的工厂,发展我的工业,愚民洗脑那种事,对我而言太复杂。 而然,世事就是这么神奇,我不愿意跟黑人有瓜葛,事情偏偏往黑人哪里凑,让我不得不考虑如何跟黑人相处的问题。针对黑人的种种劣习,何总的意思是高压政策,张总的意思是好好教育,黑人跟华人一样,是值得尊敬的。 我想要打造一支黑人保镖队作为敛财工具,方法肯定要两相取其一,如何取舍,这是个问题。 黑人可靠吗?答案是肯定的,世界上任何人种都有可靠的,都有不可靠的。 原地思索三分钟,我做出决定,否定这个想法,就算黑人能给我带来巨额财富,我也不愿意沾染他们。 黑是黑,黄是黄,大家隔开为好。 我喊了阿彦出来,语重心长,“你知道他是哪里受伤?” 阿彦说知道,那是个意外。 我摇头,“我调查过了,那不是意外,阿瑟搞大了别人肚子,然后弃之不理,别个人生气,就给他阉了。” 阿彦大张着嘴,惊愕半晌,“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别人说的? 阿彦狐疑,“阿瑟受伤时候你在场?也不对呀,你一直跟我在家,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这话说的,我就恼了,“阿哥是那样的人吗?我要是真不愿意你嫁给他,要搞他,他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阿彦这才缓解表情,幽怨地道:“不是你,你又知道的那么清楚,你都没见过阿瑟,又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 我让边锋出面解释。 边锋诚恳地劝:“是真的阿彦,那个黑人不是东西,就会骗女孩,你不信可以跟我去外面逛一圈,楼下很多黑黄混种,都是只有妈妈没有爸爸,黑人男子是最恶心的,只要怀孕就弃之不理,更换下个目标,很多儿童甚至是在母体里染了艾滋。” 阿彦眼睛瞪着边锋,“你跟阿哥是穿一条裤子的,你们都有种族歧视。” 我还要再说,阿彦手臂举起,“别说了,我意已决,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我就是喜欢阿瑟。” 我就不懂了,“他有那点好?你就非得看上一个黑人?” 阿彦面上一阵讥笑,“哈,露馅了吧,还说没有种族歧视?” 上流人不说下流话,我努力地想在妹子面前维持一个上流人,但骨子里的素养让我原形毕露。 “黑就是黑,就算他们有迈克尔杰克逊,也改变不了他们愚昧无知粗鲁野蛮的事实,你跟我说,他有那点好?” 阿彦轻声回答:“我们在qq上聊了三个月,他跟我一个晚上说过的话,比你跟我一年说的都多,我说什么,他都理解,都能引起我内心共鸣……我在你家过了四五年,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是不是很开心?你天天在我面前晃悠,老婆走马灯样地换,许我荣华富贵,但那些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你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什么?” 我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阿彦问:“我在你家四五年,你见过我生病?” 我摇头,我没见过阿彦生病,她身体很好。 阿彦说:“我感冒发烧痛经,不舒服,当着你的面喝药你也看不见,你在忙什么?除了赚钱就是算计人,要不就是钻研怎么玩女人,我叫你阿哥,你当我是妹子?我想什么要什么你都不知道,看到我不开心,就会拿钱来哄,对现在的你而言,钱跟纸又有什么区别?我是你妹子还是你手下的员工?我除了给你带孩子看老婆,我对你还有什么用?” 阿彦说着泪花就在眼眶闪,“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主动祝我生日快乐,我自己都忘了我什么时候过生日,他却知道,你能体会我当时的心情吗?这么多年,我终于有个亲人的感觉?” …… 这些年,我都错过了什么? 第六百九十九章 婚礼 男人耐不住诱惑,女人耐不住寂寞,很多年前我都知道这两句话,却从没仔细品味过这两句话里的含义。 寂寞对女人而言,是极其致命的,无论美丑,女人都希望有人关注自己,在乎自己,欣赏自己。 我早就知道阿彦有话唠这个毛病,她的嘴巴喋喋不休,不是在吃,就是在说,我只当那是缺点,却不曾想过其中深意。 阿彦太孤独了,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亲人,她是被人从山上捡回来的,按照养母的计划,阿彦长大,要么给张灵仙做媳妇,要么给张灵仙换个媳妇,她的命运一早注定了的。 她在饭店里杀蛇宰鸡,成日里脏兮兮,面对的只有动物,谁跟她说话?好不容易变成正常人,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吐心事的朋友。 我猜,在中山的那一年,可能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每天有好多个人陪她说话,听她倾诉,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她本来不是话唠,是因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闺蜜,硬生生被生活逼成了话唠。 她需要有人倾听自己心声,需要知己,已经到达迫切地步。这种情况下,阿瑟出现了,他是个骗子,是个情场老手,短短一番接触,就抓住了阿彦的心理脉搏,说些她喜欢听的,顺她意的,成功俘获她的心。 人的前半生,男人要关注的事情太多,球赛,股市,生意,交际,等等此类。而女人呢,她只关心是不是有人爱自己。 对于阿彦而言,阿瑟懂自己,爱自己,哪怕他是个黑人,是个烂人,她也不在乎。 爱情是毒,但女人就愿意喝下去。 我说阿彦傻,昔日的阿莲难道不是?莎莎难道不是? 这事得从长计议,问题不在阿彦身上,在我,是我平时给她的关心太少了。 不,我平时压根就不关心她,不但不关心,我还在有意的疏远她,我怕我跟她太近,就忍不住吃了她。 我对阿彦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之前太疏忽了,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做出弥补。” 阿彦翻着眼皮,“不用了,你答应我结婚就好。” 结婚是可以,但是,以前说过的三军仪仗队……这需要时间准备。 阿彦道:“不用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一切从简吧。”末了小声补充道:“这只是走个过场,结完婚他就死了,算我做个好人好事,当不得真,等以后我找到好男人,你再给我办一场盛大婚礼。” 看看,阿彦还不算完全变傻。 我同意阿彦嫁给阿瑟,病房里的几个黑人高兴极了,轮流去握阿瑟的手,说土语,应该是祝福的话。 我招呼边锋说:“结完婚就送他回老家,办利索点。” 边锋不解,欲言又止,最后大着胆子道:“老板,要不今晚就给他送走算了,一了百了,免得明天还要折腾。” 话是对的,但毕竟阿彦开了口,千金难买人高兴,丫头替我照顾阿妹那么多年,又带了几个孩子,这份情谊用金钱无法衡量,就算是玩游戏,花点钱给她玩,没什么。 相比我其他几个女人,阿彦都算省事的了。 听说要结婚,阿瑟的裤裆也不疼了,坚持着下床,表情激动悲愤,抓着我的手不放,谢谢大哥! 又要去揽着阿彦肩膀,我赶紧阻拦,“按我们的风俗,新郎新娘结婚前夜不能见面,分开分开。” 阿瑟嘿嘿笑着,手缩回去。 有个黑人打了一窜电话,不多时,病房里挤了黑压压一群,四五十号,叽里咕噜说着土语,身上冒着奇怪的味道,骚的不行,都是跑来祝贺的。 阿瑟强撑着起床,要去定做西装,明日婚礼,他要穿的隆重些。 阿彦激动异常,央求我带着去挑婚纱。 如此也好,我实在不想混在这些黑人中间。 阿彦去了婚纱店,试一套就跑来给我看,问我漂不漂亮,我说漂亮,要不是我现在有老婆,肯定要跟阿瑟争一争。 阿彦就咧着嘴笑,标准傻白甜。 最终选定一条荷叶公主裙,头上有皇冠,一套下来十五万。 租一天三千。 阿彦央求我买,她说:“这婚纱好漂亮,我要天天穿。” 这一刻,我就是慈祥和善的大哥,无论她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 阿彦穿了婚射舍不得脱,问我,明天进入教堂,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程序是什么?先做什么后做什么? 我跟她解释,阿瑟信伊斯兰的,不会去教堂,顶多就是一场中式西洋婚礼,该怎么做由司仪掌控。 阿彦这才了然,又跑去镜子跟前美去了。 站在镜子前面半个多小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跑回来问我,“阿哥,我要是真的嫁去非洲,从此见不到面,你会想我吗?” “会!”我看着阿彦的面,诚恳回答:“我会很想你。” 阿彦问:“为什么?” 我笑,“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从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变成一个大丫头,整间屋子都有你的声音回荡,突然一下子你不在了,屋子里冷冷清清,在我想来,那不是少了一个人,好像连我灵魂都少了一半。” 阿彦捂着嘴,眼泪瞬间涌出,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扑进我怀里,呜呜地哭。 “阿哥,我都不舍得离开你,尽管我骂你恨你,可是我也不舍得离开……”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哭婚,每个女儿出嫁前,都要这么哭一场吧。 我拍拍阿彦的肩,缓声道:“所以,我是那么的不情愿你嫁给黑人,非洲那么远,我想看你,见不到怎么办?就算你出嫁,我也希望你能留在我眼皮子底下,你家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能清楚地知道。” 阿彦哭的更凶了。 我将胸膛向后,阿彦的婚纱,胸口上的金属饰品硌得人好疼。 婚礼订在一间小酒店,没有请中国婚庆公司,是个五十多岁的黑人男性做司仪,现场来的人不少,约莫百多个,男性统一西装领带,女性则是正式场合礼服。 我看到,大多数西装都是百十块的劣质货,可见黑人在这里经济并不宽裕。 来的女性很少,并且大部分是中国女性,黑人女性凤毛麟角。 由此可见,黑人要泡中国姑娘,也不是容易的事。 桌上摆着菜品,都是冷菜,牛肉鱼虾为主,另外一些干果,这就是他们的婚宴,后面不会再有硬菜。 我理解为:这是黑人没钱,买不起更好的菜。 中午十一点半,主持人宣布婚礼开始,所有黑人起身,看向中间红毯,热烈鼓掌,同时婚礼台上也有鼓乐手在吹长号,敲大鼓,乱七八糟,令我很不愉快的音乐。我牵着阿彦,慢慢行走,两边有四五个黑人青年用花篮撒花瓣。手心能感到阿彦在微微颤抖。 到达礼台下,阿瑟一身银灰色西装,白衬衫红领带,双腿僵直着下来,从我手里接过阿彦,领上台子,相对而立。 鼓乐手停,音乐停,阿瑟伸手,将阿彦面上的白纱掀起,露出新娘子容颜,台下宾客发出低呼,而后不约而同地鼓掌。 他们发出由衷的感叹,这个新娘实在是太漂亮了。 鼓掌的同时,数道闪光在他们身上出现,那是黑人摄影师在给新人拍照。 阿瑟紧绷着嘴唇,笑意从眼角溢出。老黑人一窜土语,阿瑟单膝跪下去,朝着阿彦,右手抚着自己胸口,同样是一窜土语,叽里咕噜,听不懂。说完了,众人鼓掌,他才换成广东话:致世界上最美丽的姑娘,从今天起,我将永远守护在你身旁,没有任何事能让我们分开,此生不离不弃,以真主的名义起誓,我将用我的生命来守护我们的幸福…… 一番话没说完,后面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肆意张狂,惹人不爽。 门外又是一班黑人,穿着乱七八糟的便服,气势汹汹地涌进来。 为首的是个大胖子,这在黑人体型中是很少见的,我猜测他不是纯种非裔,应该是从欧美国家过来的。 那厮戴着红框塑料蛤蟆镜,穿着大花衫子绿短裤,脚下一双塑料凉鞋,晃着黑粗短胳膊,手指上的黄金戒指明晃晃耀眼。 在他后面,黑压压的一群,个个手里都提着家伙,表情不善。 很自然地,属于阿瑟的宾客全部往阿瑟身后转移,成半月形和来人对峙,祥和欢乐的气氛瞬间消失,被紧张危险所代替。 两厢站定,黑胖子和阿瑟对话,说的土语我听不懂,很自觉地向后靠,拉着阿彦,往人群后面走。 那些黑人倒也懂事,见我拉着阿彦过来,很知趣地腾开空隙让我过去,复又把空隙塞满,不让外面的危险气息干扰到我们。 双方土语来的急,舌剑唇枪,听上去是要爆发冲突的节奏。我懒得看,拉着阿彦向后走,等下打起来我们就躲在厨房。 阿彦还不走,惊异地问我,“发生什么事?” 发生什么我怎么知道?我说:“可能是阿瑟以前的老婆家人来找麻烦了。” 阿彦表示不可能,“阿瑟没结过婚,从来都没有。” 我笑而不语,只能说:“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解决完我们再进行婚礼。” 话是这么说,我心里却想的是,边锋现在的能量越来越大了,昨晚上说安排人在婚礼后捣乱,最好是挑起纷争,趁乱把阿瑟打死,还要泼脏水在阿瑟身上,就说是以前的老婆来找麻烦。 没想到,这厮竟然准备了一帮黑人,还演的如此逼真,牛逼大发了。 第七百章 闹剧 可我还有另一丝疑惑,按计划应该是婚礼后闹,怎么提前了?好歹是妹子人生第一场婚礼,她要玩就陪她玩的开心些,婚礼刚到最关键的时刻被人打断,阿彦肯定很不爽。 好歹先把戒指交换了嘛。 正心里嘀咕,外面忽然没了声息,人群散开,阿瑟过来,朝阿彦伸手,“亲爱的,我们的婚礼继续进行。” 没爆发冲突? 我看着第二批黑人,他们的表情明显不是来贺喜的,手里也没提贺礼,像是来捣乱,但又不捣乱,这让我很焦灼。 难道不是边锋安排的? 伸手拦住阿彦,我问阿瑟,“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来做什么?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同意妹妹嫁给你。” 阿瑟有些尴尬,小声回答:“他们是桑塔族人,生意上跟我们有冲突,不过今天是我结婚,他们不会破坏我们的婚礼。” 我不懂黑人的种族,我只关心一点,“你是不是欠了很多钱?” 阿瑟摇头。 我不信,走去那个桑塔黑胖子面前,先问,会不会中国话,再问:“你们为什么要在阿瑟婚礼上捣乱?” 桑塔黑胖子用鼻孔看我,表示很不屑,“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与你无关。” 我看着他,认真说:“如果你们有经济纷争,可以明确说出来,有其他问题也最好现在说,我不希望我妹妹的婚后生活被人打扰,尤其是你,明白我的意思?” 桑塔黑胖子的表情变的滑稽,似乎是在嘲笑,手指点着我胸口,“你算什么东西?” 我看看他的黑手指,再看看他的体型,估摸了下,忍了这口气。但输人不输阵,场面话还是要讲。 我说:“其实问题不用弄的这么糟,我只是想知道我妹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了我妹妹的幸福,我有知情权,这并不过分。还有,从前也有个人用手指头戳我,后来他的手没了。” 黑胖子再次嘲笑,张开他的厚嘴唇,吐出肉红色厚舌头,冲我做鬼脸。似乎再说:老子就戳你了,你能怎么样啊? 浓烈的口气让我胃里泛酸,好恶心。 我想到另一幅画面,假若阿瑟要跟阿彦亲吻,那厚厚的舌头是不是也会进入阿彦嘴里? 那画面不敢想,不敢想,真的要吐。 桑塔胖子再次用手指戳我,“兄弟,我戳你了,我的手还在。” 我胃难受,不跟他计较,扭头问阿瑟,“你也不打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瑟回答:“我会处理好的。” 我看向阿彦,“不要怪哥哥,我实在不能让你嫁给这个不清不白的人,我们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是黑帮还是毒贩?为什么会有人在婚礼上来闹事?” 现场气氛变了,阿瑟表现的着急而悲愤,阿彦则是满面狐疑,看着阿瑟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五十多岁的黑人司仪过来,“请听我说,这是我们和桑塔族人间的矛盾,可以解决的,跟婚姻无关,周先生,请让他们继续进行婚礼。” 周围的黑人都盯着我看,有好奇的,有茫然的,也有愤怒的。 我的脸又不由自主地抽起来。 我推开黑人司仪,牵着阿彦上去礼仪台,对着麦克风说:“新人交换戒指。” 阿瑟大喜,再次跪在阿彦面前,将结婚誓词再说一遍,而后拉过阿彦的手,给她戴上一枚小巧玲珑的戒指。 以我的眼光看,那玩意也就价值两千块。 阿彦也给阿瑟戴了一枚,动作麻利迅速,表情不见任何激动欢喜,显然是被人闹了一出,已经没了婚礼的庄严神圣和激动。 台下黑人说着什么,阿瑟咧嘴笑,扭头要亲阿彦。 都不用我说,阿彦自己推开了,表情很臭,“那些人到底怎么回事?干嘛来捣乱?” 阿瑟无法回答,焦急而无奈。 桑塔族的黑胖子这时开口:“我委托阿瑟收购的三千条牛仔裤,订金都给了,可是到今天还拿不到货,我就是来问问,阿瑟欠我的货,什么时候给?” 三千条牛仔裤? 也值得上百号人来婚礼上问? 桑塔族胖子道:“没办法,他太狡猾了,经常说谎骗人,我找了四五天都没消息,只能来婚礼上找。” 就因为这件小事?破坏一个婚礼的进行?这黑人果然是未教化的,好好的一场婚礼被破坏了。 昨晚阿彦还说,虽然知道明日的婚礼不算数,但还是好期待啊,终于要做新娘子了。 光是她那个脑袋盘头,都耗费了三个多小时,就为了过一把新娘子的瘾,这眼看就要到达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却被人打断。 阿彦瞬间爆炸,手中的新娘子捧花直接摔去桑塔族黑胖子脸上,破口大骂:“我顶你个肺,哩点嘢也跑来闹,你没见过钱咩?” 平日里大大咧咧疯疯张张的野丫头终于暴露出她最原始的一面,化身为没文化不讲道理的泼妇,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自己期待良久的美好婚礼被人破坏,而且还是因为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积压许久的怨恨全数爆发,就是要拿对方出气。 扔完捧花都不算,撩起新娘长裙脱下高跟鞋,高跟向下,趁着桑塔黑胖子没反应过来,鸡啄米样往对方脑袋上啄。 对方也不是木头,后面立即有人往上冲,要打新娘。 我眼疾手快,拦腰抱着阿彦往后拖,两旁自有另一方黑人上前阻挡,场面终于失控。 太混乱,我眼睛里看到的都是黑人,分不清谁是谁,只看到阿彦飞出手中鞋子,又脱下另一只扔进去人堆。 还扭头回来对我说,“阿哥你放开我,那个黑鬼好嚣张,我要打爆他个头。” 我低声回:“他的头已经被你打爆了。” 阿彦这才了然,往前面混乱中心看去,西装黑人和便装黑人打成一团,双方不断地冲撞到一起,又迅速分开,到处都是酒瓶破碎,盘子砸烂的声音。 酒店警铃大作,外面出现大批盾牌防爆巡逻队,那是中安的人,进来后不分敌我,见黑人就抡棍子,都是照头招呼,气势如虎。 起先还有黑人奋起反抗,要跟巡逻队硬肛,但随着进来的巡逻队人数增多,乱象瞬间消失,所有黑人抱头下蹲,不敢胡乱声张。 显然,这些黑人并不是野蛮十足,他们也知道穿制服的人惹不起,乖乖投降。 黑人分不清巡逻队和正牌警察的区别,那个桑塔族胖子还笑嘻嘻地跟领队的队长打招呼,说自己认识秦主任,又说自己认识郝科长,能不能给个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聚众斗殴没有这么好解决,况且他们还打烂了酒店那么多东西,必须找正式公安来处理。 阿瑟也被巡逻队压制,蹲在一群黑人中间,面容忧愁地看着阿彦。 阿彦要过去把他拉出来,我摇头制止,“让他进去蹲半个月,也让他记住这个教训,长点记性。” 阿彦不无担忧,“他有伤。” 我回:“一时半会且死不了,就算不死,他也是个废人,你还真打算跟他过一辈子?” 阿彦闻言更烦躁了,“我就结个婚,还是个简单的婚,怎么就这么难?老天爷你是故意玩我的吧?” 新娘子摔了王冠,扯了头纱,连婚纱都撕了,光着脚,仅着内衣,从大厅向外走,一脸的气急败坏。 没人敢拦她,全都被她的奇异举动呆住,还是牛长标醒悟的快,赶紧脱了自己外套,快步追上去,要给她披着。 我向外走,至门口边锋问我,要不要把那个黑胖子手废了? 我摇头,算了,在一帮黑人面前装逼,毫无成就感。 回去车上,阿彦抱着自己膝盖大哭,中气十足,声彻云天。 牛长标坐在旁边,手足无措,干瞪眼。 我挥挥手,让长标去前面开车,回莞。 车子走动,阿彦抬头,脸哭成花猫,望着我,呜呜哇哇,我一个字都没听明白,只是点头,随后将她搂了,让她趴在自己怀里哭。 阿彦说:以后再也不想结婚了,一点都不好玩。 我小心翼翼地回复:也不是这么说,关键还是要选对人。 阿彦说:不选了,太闹腾,我一个人挺好。 我知道,她是被这次的婚礼伤了心,对婚礼有了恐惧感。 可不是嘛,她自己精心打扮,各种准备,不要脸一样的倒贴,突破重重困难,打破各种阻隔,费尽心力终于得偿所愿,临了临了,却还要闹出笑话,换了任何女子都不会好过。 还以为是天大的事情别人来闹,结果是三千条牛仔裤,一条牛仔裤十五块,三千条四万五,就因为四五万,搞得她好好的婚礼进行不下去。 阿瑟也是个倒牌子货,qq聊天时候多好多好,真正见了人,一番接触也就那样,傻不拉几,说了想要个差不多的婚礼,他还真给搞了个“差不多”的婚礼,一个破饭店取名为xx酒店就是酒店了?那桌上的菜有没有超过二百块?跟中国人结婚,居然不请中国婚庆公司,舞龙舞狮就不提了,连最基本的大红喜字彩妆灯都没有,叫什么婚礼? 这是哪门子婚礼?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不是说外国人很浪漫吗? 浪漫的结果就是一个两千块都不到的破戒指? 阿彦真的伤心了,再也不想提结婚,回家就把阿瑟的qq删了,永远都不想再见那个人。 我不太理解阿彦这种行为,她似乎对婚姻很看重,但又对婚姻很轻视,根本就是在玩,当成一场儿戏。 后来我才知道,拿婚姻当儿戏的不是阿彦一个,大部分青年男女都有类似行为,想一出是一出,五分钟热度,人来疯,疯完爱咋咋地。 这就是没有父母长辈参与婚姻的结果,以闹剧收场。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我担忧她嫁给黑人,让我难受。 我想,过上一段时间,阿彦平静了,我带她去我老家逛一圈,上次回家好多人都私底下打听她,我妈也说给她找个婆家,或许会萌发又一春。 但平静没有持续半个月,准确说是婚礼后的第八天,家里来了三位不速之客,自称是阿瑟的兄弟,来投奔大嫂了。 第七百零一章 潘塔族 三个人风尘仆仆,一脸沧桑,穿着廉价t恤大短裤,蹬着塑料凉鞋,站在屋子前的樱花树下傻瞪着眼。 阿彦不让他们进门,只让他们站在樱花树下,问他们来做什么,三个人听不懂,只会咧嘴讪笑,用手比划着什么。 阿彦没招,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回来,家里来了三个黑贼。 阿彦不称呼他们为黑鬼,她说那是种族歧视的称呼,她觉得黑贼好些,听上去没有那么歧视。 我回到家,让他们进屋,他们摇头,看着阿彦有些惊恐。 阿彦毫无风度地叫嚷:“别让他们进,我刚拖过的地,三个黑贼就给我踩脏。” 我问他们来做什么,三个人面面相觑,用手比划,乌拉乌拉。 是我看不懂的手语,也是我听不懂的非洲俚语,真叫人头大。 我让阿彦给他们拿饮料,三个人拧开盖子,小口小口地喝,满意地笑。后面又给他们拿了卷饼,几个人狼吞虎咽吃了,眼睛乌溜溜地转,看样子是没吃够。无奈,我打电话给张雅婷,让她给做长途翻译,听听这几个黑贼是来做什么的。 三个人对手机不陌生,经过一番沟通,我才知道,这三个人是来求救的。 当天婚礼的一番乱,警察抓走了上百人,当天晚上有几十个人被放回来,第三天又放了几十个回来,还有一些,说是罪名比较重,不能释放。 其中就有阿瑟。 首先,这三个人和阿瑟是一个部落,他们部落名为潘塔,非洲土语为太阳的意思,位于西摩达亚克东部,部落族群来说还算比较大的,算是西摩达亚克三大种族之一。 阿瑟的身份地位是部落酋长之子,用他们的话说是王子,但我说他是个村长之子也是没错的。 阿瑟早些年在外国求学,后来到中国发展,给部落居民送回来很多日用品,为自己迎来许多声誉,部落里许多年轻人都以阿瑟做为偶像,纷纷来中国投奔阿瑟。 阿瑟也的确做到了一名部落首领之子该做的事,带着部落居民在越秀安家,营生,吃好的喝好的,给家里寄去外汇。 阿瑟是他们的老大哥,是他们的骄傲。 这次牛仔裤事件,真的是个意外,如果不是阿瑟被人抢劫,三千条牛仔裤肯定给桑塔族准备好了,绝对不会在婚礼上引发战争。 他们管打架斗殴叫战争,说的很认真。 并且,战争持续的时间很长,婚礼当天爆发战争,连新娘子都动了手,这对潘塔族来说是个侮辱。第二天潘塔族一些精干小伙子就去了桑塔族的门面上闹事,又爆发第二次战争,这次是潘塔族人胜利,并赶在警察到来之前完美撤退。 后面又陆续爆发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战争最为血腥残酷,双方的主战精干力量都负了伤,战斗力大打折扣。 之所以会爆发这么多次战争,是因为他们的主要决策人物都被关在看守所,剩下的大都是没有主见的货,随便被人煽动,就操着家伙去了。 打了这几次,能站起来的人就没剩几个,族里年龄大的话事人无奈,这才派了三名精干小伙来莞寻亲。 按照潘塔人的传统,接受过真主祝福,大家就算夫妻,永远不会分离。 王子被关了,但王妃仍在,三人来找阿彦,一是想请王妃回去主持大局,二个嘛,是希望王妃能拿点钱,把王子从看守所里捞出来。 王子曾经在众人面前说过,这个中国王妃家里很有钱,真的很有钱,她的qq都是年费会员呢,而且充了很多钻…… 事实上大家也看到了,王妃大婚之日发怒,王冠都摔在地上不要,他们后来捡起王冠,经过钻研得出,王冠是白银,白金,玛瑙等物制作,价值不菲。 听完这番描述,我再问,“你们三个是怎么找来的?” 回答说,王妃和王子聊天时候,说过自己具体位置。 我看向阿彦,问:“尊敬的王妃,你怎么说?” 王妃冲着三个黑贼就一个字:滚! 三个黑贼吃过饭不滚,依然站在樱花树下,晚上八点开始,三个人就在樱花树下跳起曼妙的舞蹈,还在身上来回拍打,有奇怪的韵律。 阿彦觉得稀奇,“那就是他们的民族舞?有什么讲究?” 我仔细观察了会,说:“那是他们被蚊子叮的扛不住了。” 阿彦就心软,最后叹息一声,开门让他们进来,拿出席子铺在客厅,让他们过夜。 第二天清早,阿彦让牛长标陪着,带着三个黑贼一起,去了越秀。 婚礼当天的战争损失并不多,所需赔偿费用黑人自己交了,就是几个主犯不好放,非要关押十五天才行,不过黑人有自己的门路,毕竟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工商行政方面都有门路,一个人交五千块就能出来。 阿瑟出来后很是激动,感谢真主赐给他这么好的一个老婆,他觉得自己很幸福。 阿彦则表示,“我跟你们的真主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也爱吃猪肉,所以我们过不到一起,来救你出来,是不想让你烦我,仅此而已。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 阿彦说的决绝,阿瑟痛哭流涕,想要挽留,却被阿彦赏了一嘴巴,当众叱骂:“含家产,你不是说你做巨型跨国贸易吗?手下管理四五百号员工,有自己的办公室和专职司机,来来你告诉我,一单价值不到十万的牛仔裤皮凉鞋算哪门子跨国贸易?你家里那些没文化的表弟表哥算哪门子外资企业员工?还有你的专职司机,摩托车也算车?” 阿瑟被骂的喘息,结结巴巴辩解,“这是事实,我只是稍微夸张了小小,但总体来说,我还是没骗你。” “去你大爷的心肝脾胃肾!那是夸张了小小?你以前也是这么骗其他妹仔的?” 阿彦一番痛骂,让阿瑟领教了中国妇女的厉害,不敢多说半句话,任由阿彦扬长而去。 …… 十一月底张雅婷例行回国,但不在东莞停留,反而电话通知我去上海,在丈母娘家相聚。 因为她不仅仅是想我,也想儿子。 临行前我不放心阿彦,让她搬去跟李秀同住,阿彦摇头说不用,现在看李秀不顺眼。 我问为什么。 阿彦翻着眼皮说:“当初骂你骂的最狠的就是她,我最烦这种心口不一的女人,不想跟她做朋友。” 我道:“那我让牛长标过来陪你。” 阿彦再次拒绝,“大牛的女朋友刚从老家来,老是烦人家做什么。” “那我安排其他人陪你。” “不用,我不需要人陪,我一个人挺好。”阿彦说,桀骜不驯,又吊儿郎当。 我在百度上搜,我妹妹很孤独,我要如何让她拥有朋友,变的开朗活泼? 没人回答。 我又在谷歌上问了同样的问题,不多时就有回答:让她玩网游。 网游我知道有魔兽世界和完美国际,都是3d大作,我让阿彦挑,阿彦指着完美世界说,就这个,人物漂亮,你看,裙子好短…… 眼看着她双眼盯着屏幕操纵人物打怪,连qq闪烁都顾不上看,我的心才算落下块石头,转身出门。 上海这两年发展不错,渐渐有了取代香港成为新型亚洲金融中心的势头,走去大街上红男绿女,比广州深圳都毫不逊色。 丈母娘住在陆家嘴,阳台上能看到黄浦江,端是好景色。见我来很是热情,吩咐佣人做几个辣菜,招待姑爷。 还说:“晚上你跟婷婷一起去参加名流聚会,以后年龄大了,也该逐渐培养自己的人脉。” 我问张雅婷,“什么名流会?” 张雅婷答:“京城来的几个公子,金融和房地产。” 我闻言长吁,低声说:“我来是为了见你,那有心思去见名流。” 张雅婷咯咯笑,“饭快好了,你是先吃,还是先……嗯?” 第七百零二章 名流聚会 丈母娘说是名流聚会,去了才知道是慈善联合会,魔都各界名流都汇聚一堂,要给震后灾区捐款,帮助灾后重建。 能参与的都是真名流,随便一个名头说出来都让人抖三抖。期间各种模特三线演员也混杂其中。 京城来了几位公子,三个搞金融的两个搞房产的,他们认识张雅婷,并且很熟,却不认识我,听说我是张雅婷丈夫,都露出惊讶神色。 得知我是做自动化机械行业,几个人这才敬佩,相互留电话,说以后有机会合作,尤其是三位搞金融的,当场放了话,以后需要钱只管说话。 大家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兴趣相投,谈论的都是当下时事,比如金融危机影响,全球气候变暖的影响,京城雾霾的形成…… 金融危机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今年友华的订单就没有往年多,很多工厂在观望,欧美经济不行,出口自然受影响,工厂销量底,老板不敢乱投资,友华肯定也受到波及。 但玩具行业的利润却在增长,尤其是新款宝宝卫士,不仅仅是欧美国家卖的好,亚洲沿海发达国家都有不错的销量。 另外成人用品工厂的利润比之前高了三倍,无论是娃娃还是电动工具,销量直线上升,尤其是萝莉版娃娃,身高只有一米四,体型娇小,样貌是按照日漫少女打造,是为销量之冠,尤其樱花国那边销量最高。 对此我还特意做出价格调整,年龄越小的妹子价格越高。 再也发一笔外国人的黑心财。 所以综合来说,金融危机是有,但对我的影响不大,银行户头早就超过十位数,钱多的没处花,正是阿彦说的那句话,钱对我来说是废纸。 后面聊到全球气候变暖,几位精英口若悬河,各抒己见,一致认为是地球人口过多超过承载造成,计划生育为节能减排做出贡献,可惜周边某些目光短浅的国家,还扬言要在五年之内在人口上超过我国。 真是不自量力。 我不赞同这个,人口越多越好,最好是都重男轻女,将来大家都娶不起媳妇,我的产品销量又能再攀高峰。嗯,以后要发展智能机器人娃娃。 又说到京城雾霾,我也看了新闻,前阵子奥运会,有个外国运动员在开幕式上戴口罩,引起大家不满,纷纷发帖谴责。外国人身体也太娇气了嘛,雾的形成是自然天气,怎么能说是环境污染呢? 后面某国代表团集体给全国人民道歉,网友才饶了他们。 但几个精英人士却陷入忧愁困惑,他们都知道1952年的伦敦毒雾灾害,很担忧,京城的雾霾跟伦敦的如出一辙。 说到雾霾形成原因,有位精英发表意见,肯定是农民大量焚烧秸秆造成的,要在全国禁止这种污染行为。 我依然是不管,随便你们怎么说,假若将来某天意识到空气不干净,我的宋氏高能清洁空气过滤器又能大赚一笔。 宋先生留下的笔记我仔细研读过,我自己也是排污方面的专家,尤其是对工业废气的净化处理,我比电视上的专家厉害多了,听他们各种分析各种名词,我默默地看,笑而不语。 后面越谈越多,让我深刻知道一个道理,交往层次不同,所获得信息也不同,丈母娘让我来参加名流聚会,这是对的。 我整天窝在东莞,脑子里只有工厂,孩子,女人。出来见识下世面,才知道,世界上其他地方还有这么多事。 几个人正聊得热闹,入口处几个模特发出欢笑,不自觉地吸引众人目光,看过去,一个白脸小生在入口出现,好几个模特迎上去,左右相拥。 旁边有人介绍说,那位是小王公子,是京城老王的儿子,在英国读书。 年轻人注意力在小王公子身上,我的目光焦点却锁定了王公子身后的中年人,那是多年未见的黎先生。 几年前,黎先生搞文玩骗局,我是清楚的,现在看来他是成功了,今天跟我聊天的这几位社会名流,个个手腕上戴珠子。后来黎先生炒藏獒热,也是成功的,藏獒现在分了很多种类,最贵的价值甚至上亿。 真正的狗比人贵。 再后来黎先生说搞房地产,结果全国房价大热,尽管今年有金融危机,但房价依然跟吃了伟哥样坚挺。 去年文化界有部小说《蜗居》出版,一经面世就引起文化圈轰动,直言高房价对小老百姓造成的影响。据说这部小说已经投拍电视剧,准备明年上映。 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房价居高不下,是有心人操控,起先只是小小的一处,结果引发连锁反应,整个国家都被房地产绑架,骑虎难下。 始作俑者,就站在我面前。 而我和黎先生最大的恩怨,则是那年冬天在东北,他吓得我连夜逃窜。 小王公子带着模特来了,看到这边几位,似乎认识,过来说话,言谈间有小小害羞,大多数是眯眼微笑。 毕竟还是个年轻小孩,跟我们这些青年人不能比的。 我看到黎先生,黎先生也看到我,都呵呵笑,过去握手,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黎先生问我,“最近忙什么?” 我答:“造机器人,造玩具,造成人用品。” 黎先生再问:“利润如何?” 我叹息,“不至于饿死,却也发不了财。”又问,“黎先生有没有好的财路,让兄弟沾沾光。” 黎先生回:“有,恐怕兄弟不愿意。” 我正色道:“今时不同往日,只要是能赚大钱,我都愿意。” 黎先生道:“这次来沪,就是要见几位金融大拿,要做一件利国利民千秋万代的大好事。” 我立即招呼几个人过来,洗耳恭听。 黎先生说的这个大好事,正是我之前听过的,全面普及新农村计划。 从古到今,这个国家最辛苦最劳累的就是农民,他们付出汗水,但收获甚少,大部分农村人家里都没有热水洗澡,更别提其他先进电器,夏天吹风扇,冬天烧煤球炉子,吃青菜,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口荤腥。 我们现在要改变这种生活,要让农民朋友过的好,吃的好,要让他们住新房子,夏天吹空调,冬天有暖气。 全面新农村的计划是把农民的房子都拆了,大家集中住单元楼,外面那些土地,打破田垄阻隔,连成一片,进行计划经济种植。比如说,这一千亩种小麦,这一千亩种大豆,这一千亩是果园。 想想看,打破了田垄阻隔,统一耕种,要节约多少土地?提高多少效率?到时候说打药,直升飞机出动。说丰收,大型联合收割机,以前农民还要掰棒子,现在都是机器,一茬过去解决。 省人,省力,效率高。 而那些节省出来的人力呢?全部进城,可以去工厂做工,也可以去做服务行业,总之会丰富我们这个社会,提高社会文明程度。 想想看,将来某天,农民这个词语不再是低素质没文化的代表,那该是何等的骄傲荣光,是不是代表我们国家的繁荣昌盛,经济的富强。 黎先生一番说,各人都澎湃,鼓掌,说的太好了。 那么利润怎么来呢?这就是金融领域的拿手戏了,让农民搬进单元楼,农民是没钱搬的,所以要先贷款,搞按揭。借钱给农民享福,让农民慢慢还。还有那些洒农药的飞机,收庄稼的机器,都是贷款。 这番话说的我呵呵傻笑,“就这么干,我现在就在生产飞机,四轴螺旋翼,上面能带五公斤炸药,哦不,照相机,将来新农村建成,我改进一下,可以携带五十公斤农药,飞过去飞回来就把药打了。” 黎先生也跟着笑,“这是好事,全面新农村,科技现代化耕种,周老弟有兴趣,可以加入进来。” 几个人都笑,其乐融融。 笑完我说起另一件事,新农村虽然赚钱,但跟开矿比还是差点,我这里有个项目,能猛捞一笔,只是想不到好的办法解决。 黎先生道:“你只管说,我帮你参谋。” 我道:“西摩达亚克发现了大型磁铁矿,好多人都盯着,其中一个王储在我酒店居住,我在想,是不是能把这块肉给吃了。” 黎先生眉头一皱,“那块矿不是赵……你要弄,难度很大啊。” 我拉了黎先生手,“我也不独吞,有钱一起赚嘛,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老婆是神州矿业总裁。” 黎先生这才望着张雅婷微笑,点头,“周小弟好福气,黎某人佩服的很。”而后想想,“合作也可以,不过我跟远东投资贸易的人不熟。” 不熟?简单啊,你来广东。 黎先生就犯了难,呵呵笑,“我去广东?” 我诚恳点头,“你来,吃喝玩乐我负责,安全有保障。” 黎先生依然呵呵笑,“再说,再说,我也很忙,主要活动地点在京城。” “这样啊,真是可惜。”我想了想道:“黎叔住在京城哪里,我要去拜访。” 黎先生这才恢复正色,给了名片,“好说,你随时来京,随时电话联系,我招待你。” 第七百零三章 网瘾 在上海停留一星期,张雅婷又要飞非洲,让我好生郁闷,跟她建议,不如舍弃了那边事业,安安稳稳过日子算了。 张雅婷无奈,“我也不想离开你,可阿爸身体不好,敬德又不成熟,我不去,上万个人没饭吃。” 如此无奈,她走了这条路,想卸下负担都不行。 我闻言不语,心里想去非洲,又割舍不下阿妹,李秀跟莎莎也在这里,为难的很。沉吟少许,道:“等到明年,手下几个工厂稳定生产,我就交给经理人,我也去非洲,夫妻两个一起,共同努力。” 张雅婷笑,“你管好国内就行了,现在不也挺好,我每个月都回来,又不是一去好久不见面。” 说是说,我心里是真有这个打算,一年后李秀莎莎的孩子都大了,不那么粘人,我也该到处去浪。 何若男在非洲,张雅婷也在非洲,耳朵天天听非洲,不去浪一圈怎么行。 张雅婷临走前委托我一件事,去北京买套四合院,这是丈母娘要求的,她不想在上海住了,因为要好的人去了京城。 要好的人去了京城,她也要跟过去,而且要求还不低,楼房不住,要住四合院。 据我所知,四合院都在二环以内,价值不菲,一平米能买老家一套房子。 一套差不多的四合院,价值都在五千万左右。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张雅婷为什么让我买。 我问她:“是不是没钱了?” 张雅婷无奈,略带沮丧,“反正不宽裕。” 这怎么行,再穷不能穷老婆,以前接受过张雅婷许多恩惠,也该是我报答的时候了。 只是不明白,诺大的企业,怎么说没钱就没钱了? 张雅婷摇头:“问题太多,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整个国家都没钱,我们企业怎么会有钱,坚持下去,看看过两年经济能否复苏。” 这我就不认同了,只要是国语,我总能听明白。国家穷也得说个原因,或许我能有所帮助。 张雅婷道:“摊子铺的太大,有几个矿场和油田属于争议区域,无法正常量产,银行的贷款利息却在走,国内形势也不好,伯父的地位岌岌可危……” 这就明白了,张家面临的不仅仅是经济问题,连权势也快被剥夺了。 我想起西摩达亚克的磁铁矿,问:“那个矿我们能不能抓?” 张雅婷摇头,“除非你当哪里的国王,不然一块石头你也休想带走。” 当地人那么厉害? 张雅婷道:“当地人好对付,难对付的是那些口口声声跟你讲理的外人,现在四五股力量在哪里胶着,没有铁血手段,不要去趟浑水。” 我闻言啧啧,那就算了,我还是继续卖我的娃娃。 从上海回去,第一站先去香港,白日陪阿妹,夜晚陪莎莎,过一个星期,这才启程回莞,先在李秀哪里歇息,这妇人产子后身材一直不得回复,体重一百四,让我好生郁闷。 心里郁闷,嘴上还不能说,李秀喊减肥,我还要拦着,“等孩子不吃母乳了才减。” 李秀哪里过两天,回去家里转转,看看阿彦这几天情况如何。 回去家里,结果是铁将军把门,打开屋子进去,嗅到一股冷清气息,再去看看锅灶,冷冰冰的,貌似是好几天都没开过火。 阿彦呢? 立时就给我惊出一身冷汗,赶紧给阿彦打电话,问人在哪。 那边接了,嗓门和往常一样,大大咧咧,“阿哥,你回来了吗?” 我说回来了,你在哪? 那边回:“在网吧,玩游戏呢。” 阿彦也会挑地方,去的是东城新开的鸿发网吧,里面一水儿新机器,室内不让抽烟,有空调,前台有咖啡,奶茶等冷饮,高档的紧。 环境舒服,机器配置也高,一水儿的二十五寸液晶屏,彩光键盘,真皮座椅,高保真耳机。一个小时要三块呢。 过去看,阿彦坐在vip包厢,里面是高档ktv的装修风格,一个包厢四个人,两两相对,都正玩的热闹。 阿彦正在兴头上,鼠标晃的欢,漫不经心地招呼:阿哥你来了。 我看屏幕,上面她操纵一个女性角色,骑一头大狼狗,在人堆里来回窜,脑袋上顶着一行字:烟雨阁帮主,最美瓠狸鼱。 那几个字我瞅了半天才认出来,那是火星文,最美狐狸精的意思。 我说:“不错啊妹子,你都帮主了。” 阿彦立时手舞足蹈,“我们帮会是这区最大帮会,我是全区装备最好的。”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看见这大狼坐骑吗?三百六,还有这个飞剑,一九八,还有这个宝石,这一身下来花了一万五,累死我了。” 我的脸开始抽,皱眉。 阿彦却沾沾自喜,“你等着,我杀几个人给你看。”说完一指弹在键盘上敲:神话的狗,本小姐在夜郎,有本事来踩! 点击发送,世界聊天频道就炸了,好几个前缀为神话的人跳出来叫骂:狐狸精你等着,哥哥这就来打你。 狐狸精你等着。 各种污言秽语,我看了都害臊,阿彦却不以为意,手指再敲:是男人别在嘴巴上用劲,给我看看你们的实力。 随后天空过来数道流光,各种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踩着飞剑大鸟飞鱼就来了,阿彦乐不可支,对着话筒喊:“烟雨阁全体成员,五十级以上的速度踩坐标,赶紧过来pk。” 话音落不到两分钟,就见两只老虎跑到狐狸精跟前,白光一闪变化为人,手里拿着金光闪闪的锤子,呼哧呼哧喘气。还有一个后背三对翅膀的天使也跟着来,手上光华阵阵,四个人站在一堆,威风凛凛。 无数脑袋上顶着神话家族的人涌过来,各种光华乱闪,我知道那是放技能。 别的看不懂,但杀人pk这个是懂的,狐狸精手持弓箭,连番射击,屏幕上一窜窜提示,杀死了神话某某,杀死了神话某某。 我看了会,觉得无聊,低声问:“阿彦,你饿了吗?” 阿彦摇头,“八点刚吃过早点。” 我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就说:“我去给你买饭。” 阿彦眼睛盯着屏幕,“好,我吃杂酱面,多放点辣椒。” 已经走出两步的我又停下来,“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我好久都没跟你一起吃饭了。” “行啊。”阿彦说,依然不回头,“等我打完先。” 打了半个多小时,参战的人越来越多,烟雨阁和神话大战,屏幕上各种发言来回滚,我爆了谁的装备,我的什么装备被人爆了,帮主帮我充点钱…… 我大概明白了,阿彦就是他们口中的人民币玩家,而且是个真土豪。 打了半个小时,死的人一堆一堆,阿彦却屹立不倒,主要是得力于她跟前围绕的两只兽人和那个六翼天使。 我算看明白了,每当敌人冲过来,两个兽人皮粗肉厚上去抗,天使给他们加血,阿彦什么都不管,只在后面放射箭,那些人冲着冲着就死了,根本到不了她跟前。 更多的是人从天上掉下来,还没站稳就倒下去。 暴力又激情,难怪阿彦玩的连饭都不吃。 他们都说网游害人,我今天总算领教了。 连续催了四五次,阿彦才收了神通,关机吃饭。 我问:“这几天你都在玩这个?” 阿彦回答:“是啊,你走了后我就在玩,可好玩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威风,自己当帮主,手下五个堂主十多个香主,太过瘾了。” 我看看她的脸,关切道:“好玩也要注意休息,你看看你的脸,神色好差。” “有吗?”阿彦摸摸自己,“我都没注意。” 我说:“再这样下去,你很快就老了。” 阿彦大咧咧道:“不怕,老了就老了,反正没人要。” “怎么会呢?”我有些酸楚,这丫头一个人太久,猛然间沉迷网游,对外界没了兴趣,这怎么行。 我说:“阿哥眼里,你可是很好的。” “那你养我一辈子啊。”阿彦大咧咧地说,说完愣住,想想,解释道:“我是说,你就像现在这样,我要是嫁不出去,你就养我一辈子。” 我说好,莫说是一辈子,十辈子都没问题,但是,也要爱惜下自己身体不是,这沉迷网游,可不是好习惯。 阿彦的炸酱面端上来,抓起辣椒罐要放,我给拦住,“吃辣椒上火,上火会长痘,还是不吃的好。” 阿彦动作僵住,嘴唇努了努,妥协了。 吃完饭回家,她又要去网吧,我说,“嘿,我们去观音山吧。” 阿彦犹豫,“我还有个帮会要管理。” 我想了想,忽而问:“你以前不是想开火锅店吗?我觉得这个点子不错。” 阿彦退缩,“我还是觉得,打游戏比较好玩。” 她说的很认真,带着些撒娇,眼神又透着委屈,让我想起念恩。 念恩玩游戏被我抓住也是这表情。 事情分两面看,我在心里安慰自己,还好还好,她只是有网瘾,而不是有毒瘾。于是道:“我去京城几天,你在这里玩耍,不要吃炸酱面酸辣粉一类东西。” 阿彦问:“那我吃什么?” 我道:“你不用管,你只管玩游戏,吃什么我来安排。” 第七百零四章 四合院 网吧下面不远有韩国料理,我找到老板,放了五千块定金,领他上去看过阿彦,交代清楚,一日三餐,按点送上去,要营养均衡,荤素搭配,每天三壶茶水,三样水果,玩游戏也得有个好身体不是。 至于作息时间,阿彦自有安排,她每天睁眼就去网吧,玩到深夜十一点,睡觉却不曾耽误,以前还回家睡,最近懒了,干脆在楼上宾馆包了长期房。 问她家里有电脑,为什么非去网吧玩,回答说:“家里玩游戏会感觉孤独,在网吧则不同,前后左右都是人,能感觉到温暖。” 我再次在心里对自己说,等从京城回来,一定要把阿彦的婚事解决了。 去京城有两件事要办,一是买四合院,一是去找黎先生。 黎先生提出的全面新农村计划听上去很美,利国利民,千秋万代,唯独有个致命缺陷,需要农民自己花钱。 就这点不同,这项目就注定会遗臭万年。假若这项目推行,是免费的,或者说不是奔着盈利为目的去的,那才称得上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我听说,山东河南一带已经在计划实施,目前还在商讨,讨论这件事的可行性。 蓝图是美好而宏伟的,万亩良田连成一片,现代化农业耕种,解放劳动力,让农民进城,全民城市化。 所有这些,都需要钱,农民哪来的钱? 农民当然没钱,但农民有地啊,地不就是钱咯?而且是很值钱的。 农民没了地,就不叫农民,就叫城里人,以后也跟城里人一样的上班下班就好。可现在全球经济萎缩,工厂出现疲态,哪有多少工可做? 黎先生上蹿下跳,兴风作浪,干的都是些祸国殃民的事,我没参与过或许不理解,但有几样事是我亲眼看着他搞成功。 不收拾他我睡不好觉。 可是要收拾他,首要做的是了解他,过去这么多年,我自己都有工厂数个,资金十亿,手下各类型人才齐备,黎先生狡猾聪明,怎么可能不如我。 贸然出手,恐怕翻船。 去买四合院,按我想过去随便找一间,看看环境问问价格差不多就交易,然而不是,这里道道多了。 我打电话给黎先生,说我人已经到京。 黎先生稀奇,还真来了,安排见面,电话里问我,以前来过京城吗? 我说没有。 黎先生道:“那好,既然没来过,带你体验一把老北京味儿。” 我以为黎先生会带我去吃烤鸭,因为提到北京,除了烤鸭我想不到别的。然而不是,他约我去了西直门大街的老牌西餐厅……莫斯科餐厅。 黎先生说,不要觉得老莫是西餐厅,就觉得他不能代表北京,恰恰,这家西餐厅是正儿八经的北京老炮儿的精神寄托。 在那段不方便细聊的岁月里,老莫成为全京城少年心目中的圣地,当然,这只局限于吃货们的思想境界。 居委会大妈解决不了的事,老莫哪儿摆一桌,没有解决不了的。 对于这个餐厅,我貌似有印象,王朔的文章里经常提到这家餐厅,那会儿的京城油子自称为顽主。 我觉得黎先生对我的定位有差,我是工厂老板,企业董事长,应该安排在那些商务气息浓重的场所,职业经理人该去的地方。 都过了四五年,怎么还把我当成某些社会性质成员来对待? 黎先生回复:“周老弟在纽约红旗五爷的称呼仍在,伦敦交易所里干的那票也很有江湖老派白纸扇风格,安排你在这里,错不了。” 伦敦交易所,他指的是我弄了块石头雕成康熙玉枕卖出天价的事,手法的确是有欺骗性质,不过这也是黎先生经常玩的。 看来他对我的信息有所了解,我却对他的经历一无所知,开局我就落了下风。 但这不要紧,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进去餐厅看一圈,我觉得眼熟,黎先生呵呵笑,“眼熟不奇怪,很多影视剧都在老莫这里拍过。” 大家坐下,一番闲聊,问起正事,“周老弟突然来京,不会是只为看看我?” 我点头,“上次东北一别,天南地北,我那边经历了好几桩烂事,差点把命搭进去,好后悔当年没跟黎先生上同一条船,这次又在上海碰面,我觉得这是老天爷在给我暗示,假若当初我能紧跟黎先生步伐,何至于三番五次被搞的焦头烂额。” 黎先生点头,面色温和,“现在为时不晚,周老弟这几年都经历了什么?” 我就把自己如何被日本人摆了一道,儿子又被人绑架的事情一番说,引得黎先生唏嘘,感慨:“不容易啊,老弟这生传奇多,也算未白活,既然来了,我自然好好招待,对了,你这次来没带女伴?” 我闻言嘿嘿笑,低声道:“京城不是有个天上人家?” 黎先生懂了,手指点点,“英雄本色,不减当年,哈哈。”说完扭头,后面站立的助手上前,黎先生吩咐:“约见王中森,晚上有贵客。” 我原本在笑,顷刻间就笑不出,别个我不知道,王中森却是如雷贯耳,他是某影视公司总裁,还有个哥哥叫王中兵,两人携手打天下,近些年出了不少好片子,也捧红了许多明星演员。 瞬间让我想起某些江湖传言,天上人家之所以厉害,是因为人家走的是高端路线,最典型的牌子就是冰冰,世人皆知冰冰是玉女,但在天上人家,那是挂了号的,多少钱,清清楚楚。 眼下黎先生来这一句,让我眼界大开,不由自主地佩服。 影视公司老板出面,手下姑娘肯定不会差,立即摆出一副亟不可待表情。问:“这么说,晚上我能见冰冰?” 黎先生笑:“怎么,你喜欢七零后?” 我摇头,“只是好奇,随便问问,还是安排个八零后吧。” 黎先生笑,“先吃饭。” 上的是鹅肝,正宗俄罗斯鱼子酱,吃了几口,黎先生问:“来京只为叙旧?还有其他事?” 我正色回:“有,买处宅子。” “四合院?” 我点头。 黎先生表情凝重,“难。”后面加重一句:“很难。” 我就不解,“不是说京城四合院很多,怎么就难了?” 黎先生道:“你没去四合院看过吧?你印象中的四合院是什么样子?” 印象中的四合院,不就是老宅子,青砖平房,有鸽子,有鸟笼,有花有草有树木。 黎先生笑,“你是电视剧看多了,作为南方住惯了的,首要一点的,你知道四合院内的厕所是什么样子?是公厕。” 这就尴尬了。 厕所是公厕,大多都没浴室,京城人喜欢搓澡堂子,这是习俗。另外,四合院大都是上百年的建筑,后来被征召为公屋,成为办公用地,房子年久失修,漏风漏雨常有的事。 当然,四合院也不都是脏乱差,有好的,也有靠近政府办公地的,出胡同口左拐就是各个部委,听上去很牛叉,可三天两头就有上访人员堵着胡同口,谁看了高兴? 本地人一门心思的想要搬出去,是被环境所逼,只是舍不得这片土地,外地人挤破头的要进来,以为进来就能沾染皇族贵气,真正进来了才知道,也就那么回事,真正有钱的主,也不在乎这个。 黎先生建议:“要真想在京城置业,不如去三环,弄个好点的商务住所。” 我有点为难,“必须是二环以内,而且必须是四合院,不是我自己用。” 黎先生眼睛一闪,说懂了。 “你的事我听过一些,是丈母娘要的吧?” 我点头。 黎先生给我一个暧昧眼神,用餐巾纸擦嘴角并不存在的鱼子酱,“说起来,你我都是一个系统的。只是你老婆家里更稳妥,先在福州住,后来搬杭州,又搬上海,现在来京……” 我摇头,“这跟我没关系,丈母娘说买,那必须买。” 黎先生眼睛眨着,搓着两手,想了良久:“这样吧,给我几天,我帮你打听打听,二环以内,环境好,房屋成色好,还僻静,你等我消息。” 这就是京城有人的好处,不是黎先生这么说,我且麻烦呢,光是四合院内没厕所就得给我折腾死。 不然家里来了贵客要上厕所,还得跟老百姓蹲在同一条坑…… 那画面不敢想,丈母娘肯定要给我骂死。 黎先生这一手,真正是温暖我心窝,发自内心的感谢,道:“感激的话不多说,以后去东莞,我也好好招待你。” 吃完饭,黎先生的车子过来,新款京牌红旗,白底红框,耀眼的很。 我以为是去天上人家,然而不是,黎先生说:“天上人家只是个招牌,对于大众来说那是个固定场所,但对我们来说,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仙境。” 车子去了花都国际,早就有人在门口等,见黎先生光临,前面带路,电梯上去三楼,有大会议室,几个中年男子早早守候,过来握手。 其中最领先的一位,身形高大相貌英俊,笑容温和,过来跟人握手也很有力。 黎先生介绍,“这位就是王中森王总,你们有共同爱好,以后多多亲近。” 第七百零五章 摆谱 一说共同爱好,王总看向我的眼神就亮了,握着手还奇怪,“这位兄弟好面熟?那部戏里见过?” 这是恭维我像明星,黎先生也被惹的哈哈大笑,“王总看到帅哥就想往影视圈拉。” 我瞪着两眼道:“王总是拍电影的?哎呀那太好了,我从小就想当明星,快帮我安排个角色,片酬不是问题。” 黎先生听出我话里意思,赶紧接话,“都是自己人,拍戏就不用给钱了吧。” 王总还在发愣,他好歹一个影视业老板,从来都是别人求着他给角色,怎么今天这位说出来的话,感觉怪怪的。 我这里大手一挥,“就算是自己人,该给的钱还是要给,这样吧,你看我交五百万够不够?不够我再加五百万?” 王中森闻言一怔,而后哈哈大笑。 “周总真幽默。” 进去房间坐了,室内灯光全开,宛若白昼,自有小姑娘上前,问喝什么。 黎先生看我,“周发远道而来是贵客,你说。” 我抬右手,兰花指,做思索状,“这样吧,给来瓶拉菲,要今年的。” 一句话逗的小姑娘笑,身段妖娆摇曳,“对不起老板,今年的葡萄还没成熟。” 这话就让我不喜了,责怪道:“你们这里档次不行啊,喺我哋东莞,我话要今年产嘅拉菲,哈,啲酒店服务员,唔好五分钟就畀我攞埋嚟,你知点解?唔好讲今年产嘅拉菲,仲算出年产嘅拉菲,佢都可以俾我攞出嚟。” 一番话说完,王总没听懂,讪笑,酒店服务员却哈哈大笑,笑的脸都红了,“老板你真有意思,连明年的拉菲也能做出来,那不就是假的咯?” 如此我便知道,这里服务员听得懂粤语,王总却是不懂的。 这里并不是我故意在王总面前装逼,只是初次见面,我需要摸摸他的底,语言不通,说话可以避免尴尬。 眼见王总不笑,我又换了普通话把个笑话翻译遍:“王总你不知道,东莞那些酒店多猖狂,现在才零八年,他们就把零九年的拉菲造出来摆好,你说可不可怕?” 王中森这才知道我先前说的什么,呵呵大笑,“东莞山寨,世界闻名。” 小姑娘添了酒退走,黎先生才给王中森介绍:“周总计划在这里买套四合院,他们家也蛮辛苦,一路从福州搬到杭州,又搬到深圳,现在来京。” 王中森便懂了,放下酒杯,拿手机打电话,“我帮你问问,二环内的四合院,应该好找。” 如此我就知道,王总才是这里的地头蛇,关系网复杂过黎先生。 王总打完电话,我敬酒感谢,喝完酒王总眼睛亮,看到手腕上的表,“表不错哦。” “你中意?”我边说边从袖子上往下撸,“送你啦。” 王总连忙挡住,“客气了客气了,我也有。” 我做恍然,“哦,王总,这可是你不要的,别说兄弟小气。等下我要是看中你身边什么东西,我问你要,你可不能不给呀。” 一番话再次让王总愣住,稍后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好家伙,老弟你在这等着我呢,既然这样,来来,表摘给我,我要了。” 这次换了我捂着自己手腕,“不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就把自己身上的好东西都藏好吧,千万别给我逮着了。” 这番哄闹,连带这黎先生都笑,王总跟我关系瞬间拉近。 再问:“周老弟做哪行的?” 我起身比划,智能机械,以后就是无人化工厂了,当然,目前还是初级阶段,不够先进。 王总就问:“初级阶段的智能机械,是怎么一个概念?” 我答:“比如一头猪,我从这头赶进去,那头出来的就是香肠,这就是我们现在的水平。” 王总闻言大骇,“那高级智能机械呢?” “高级的?高级的这头猪进去,那头出来火腿肠,皮鞋,毛笔,还有五香猪蹄,梅菜扣肉,干煸肥肠……” 我这边说,那边王中森就捂着肚子笑,抓着我的胳膊,“兄弟你别说了,你这聊天方式我不习惯,我喊葛大爷来跟你唠,你两个能说段相声。” 黎先生也笑,“老弟,怎么之前相处那么久,也没发现你说话这么幽默。” “没有吗?”我瞪大眼故作夸张,“合着黎叔之前在我说段子时候根本就没听?在看美女吧?” 众人又是一场哄笑,笑完我低头过去,“森哥,现在你应该了解,我是个好演员吧?” 王中森点头,“不错,你就是下个葛大爷。” 我这里拍手,“别呀,我怎么能是下个葛大爷?我比他帅呀,而且我还有头发。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要紧的,葛大爷拍戏你得给他片酬,数目不小吧?我不一样,我拍戏不要钱,还给你倒找钱呢。” 王中森哈哈笑,黎先生在那边接口,“中森不要答应他,凡是花钱来演戏的,那都是来砸招牌的。” 所以说,京城相声发达,不是没道理,京片子抡起来自带幽默bgm,连带我平时不怎么幽默的人讲起段子也是一套一套。 笑完了闹完了就该说正事,今晚来的目的是什么? 黎先生道:“周发第一次来京城,把你手下那些珍藏的,都带出来。” 王中森笑,拍手,有小姑娘拿来一台笔记本,打开,给我看。 这个,是去年的新思路模特冠军,这个,是第六届影视新人奖得主,这个是第十五届广告模特大奖赛冠军,这是新路演娱乐新人王,这个演过《宫香》…… 一个个地点,模式跟莞城相似,但内容却截然不同。 莞城里面说的都是详细参数,身高,体重,会什么技巧。 人家这里说的都是履历,哪所学校毕业,哪年出生,什么星座。 天上人家消费高,这就是原因,我服。 王总介绍那么多,让我乐不可支,手指一点,“就这个吧,这叫什么?赵丽颐?” 旁边的小妹妹就掩嘴笑,“老板,那个字不读颐,读……” 话没说完,王总面上就浮现杀气,小妹妹自知失颜,赶紧闭嘴,向后退去。 我手指在屏幕上点,“就这个了,这小姑娘看着很纯,刚出道的?” 黎先生呵呵笑,王中森有些不好意思,“算是刚出道的,前年的新秀冠军,不过后面没让她上戏,一直在接小角色。” 我点点,笃定,笑,“就是她了,没问题吧。” 黎先生,王总都笑,“你喜欢就好,提前说,这姑娘有点平胸。” 我嘎嘎地笑,摩挲双手,“我就喜欢平胸,懂的人都知道,越平越骚,越平越浪。” 王总又是一番大笑,合上笔记本,招呼人过来,去接人。 这里继续喝酒,又问起我其他行业,我回:“手里还有个成人玩具厂,就所做娃娃的,这方面王总给看看,能不能来个广告植入?” 王总来了兴趣,“什么成色的娃娃?” 我道:“普通版的就是硅胶娃娃,高级版的就厉害了,能对话,有触摸感应,重力感应,能发出声音。” 王总点头,“可以,回头我安排,有需要用智能娃娃的就联系你。” 这就是生意,其乐融融,完全看不出我跟黎先生有任何不快。 正喝着,外面忽然噼里啪啦,两个白衬衫服务生先后从外面撞开门,飞进来,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里面三个人同时抬头,王总跟黎先生的表情我不知道,也懒得看,反正我脸是黑了,口里低沉喝斥:“混账!” 外面站着十几个黑衣青年,都是五官端正小平头,相貌凶狠,见我呵斥,赶紧鞠躬,“对不起老板,我们有三分钟没收到你的消息。” “唔?是吗?”我从腰间拿出一只闪烁着红光的小玩意,皱着眉,“这玩意没电了,换一个。” 外面快步进来两个小伙,打开手提箱,我把小玩意放进去,又拿出一只新的,佩戴在自己腰间,挥手:“都散了。” 一杆青年倒退而行,迅速撤退。 我冲黎先生王总尴尬地笑,“我的私人卫队,这帮家伙,总是小题大做,三分钟不见我消息就抓瞎。” 不动声色,不经意间,我就完美地装了个逼。 为了这个逼,我准备了足足半个月,虽然我人不在公司,但得知丈母娘要买四合院当天,我就电话回来,通知玩具研发部,给我弄款即时跟踪器,就跟宝宝卫士定位系统如出一辙。 三公里信号无阻隔,具有实时录音发射功能,我说什么接收车都能收到信号。 当然,对黎先生和王中森的解释是:“就是一款保卫设备,遇到危险,我这里按一下,他们三十秒内赶到,不过我从来没用过,就是没电了他就自己瞎启动。” 两人都呵呵笑,表示了解。 唯独黎先生,面上有些不太好看。 可不是么,他开车送我来,都没发现,后面还跟了几辆车。 刚才冲进来的那只是小部队,我这次进京,可是安排了个百人护卫队的,安保级别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来,再像上次在东北一样对我下手嘛,不把你屎打出来算我输。 小风波过去,酒还没喝半口,先前的妹子回来,“老板,赵丽颐小姐到了。” 第七百零六章 影视业 随着说话声,外面跟进来个小姑娘,一袭白裙,脸庞圆嘟嘟肉乎乎的可爱。 进来后甜甜的笑,先跟王中森问好,总裁好。而后才把目光落在这边两人身上,满是好奇。 看得出来,小姑娘来都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王总介绍,“这位是南方来的周总,有计划投拍一部青春回忆片,喊你来聊聊。” 小姑娘的笑更甜了,“周总好。” 纵使是老司机,也被这不一样的气氛带动,感觉被撩拨起来。果然是和莞城服务不一样。去莞城任何一家酒店,无论进来的妹子穿什么衣服,护士啊,白领啊,空姐啊,警花啊,客人心里都知道,这是收钱办事的。 但在这里,人家很随意的介绍,给人感觉这不是花钱的事,而是花钱也享受不到的。就算我是大老板,大街上跟人姑娘遇见,多少钱人家姑娘也未必理睬。但王总一句话,这位是准备投资影视的,姑娘立时笑脸相迎。 差别跟酒店里面的金钱交易完全不同。 当着姑娘面,我还不好多说,只能咧嘴笑,十足是没水平的暴发户。 黎先生起身,“周发你忙,我先走,明日四合院有了消息再联系。” 王总也跟着起身,过来握手,“你外面的弟兄,我就不管了,哈哈,回头一起吃饭。” 两人走后,室内就剩赵小姐一个,笑盈盈地看我,只是笑容有些生硬,神色也有些尴尬。 这是个套间,后面有卧室和冲凉房,我让小姑娘坐,去冰箱拿饮料让她喝。 问她:“多大了?” 红着脸回:“21。” 我看看脸,“不像啊。” 小姑娘解释:“真的,我87年的,带了身份证。” 我摆手,笑,“不是这个意思,我感觉你实际年龄更小。” 而后无话,估摸着姓王的和黎先生已经走了,我道:“赵小姐住哪里,我让人送你回去。” 姑娘就傻了,蒙查查的,期期艾艾,“周总,不聊戏吗?” 我一阵苦笑,“我又不懂戏,有什么好聊。” 姑娘面红,羞涩,结结巴巴,“总裁说,你要投拍青春片。” 我摆手,“他骗你呢,潜规则,懂了么?” 姑娘面红,点头,眼泪就出来了。 这好好的怎么就哭上了?我是最不能见女人哭的,赶紧去劝,“别哭别哭,干这行的难免会遇到骗子,你看我都没碰你,怎么就哭上了?” 小姑娘鼻子都红了,抬头望我,泪眼朦胧,“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漂亮?” 这么说话就不同了,原来是个懂行的。 结果她下面又补充一句:“我很努力的,我真的想演戏。” 我大概猜出了原委,为了这次完美装逼,我这身行头做了十足准备,私人定制西装衬衫不提,光是脚下一双鞋就高达三十多万,采用的是最新纳米记忆材料打造,鞋子看着大,重量不足五十克,用手捏,能捏成一团,犹如捏面团般柔软。一旦松开,鞋子立即弹开复原,高级着呢。 更别提腕表,镶金丝的衬衣,硕大羊脂玉扳指,以及人人都有的金刚菩提念珠。 哦,念珠是从明空哪里强夺过的,据说价值三百多万。 这副装备站在人前,任谁看了都知道是个土豪,况且是王总亲自陪同,身份自然非同小可,说声拍戏,也是轻而易举。 小姑娘不傻,犹如抓住救命稻草。 我懂了,对她道:“你回去,明天我给王总说声,你很不错,让她给你安排个角色。” 小姑娘立时欣喜,“谢谢周总。” 我点头,拿出即时通话器,“边锋进来。” 房门瞬间打开,刚才那帮小弟就没走远,一直在走廊守着,听见招呼迅速出现,如狼似虎。 我点点小姑娘,“家住哪,我让他们送你。” 小姑娘神色慌乱,看着周围忽然冒出来的七八个帅气男子,眼珠转一圈,“我住的好远,在五环以外。” “距离不是问题,他们开车。” 小姑娘眼珠继续转,“我,我不想回去。” 哎呦,这还赖上了?我摆摆手,后面两个小伙子左右卡着姑娘胳膊往外拖,小姑娘大惊失色,眼看就被拖出门口,身子如求生的鱼样左右挣扎,瞬间摆脱,要往我这边冲。 口里不知道喊了什么,那旁边牛长标一个甩臂过去,正中小姑娘额头,打的小姑娘下身腾空,后脑勺着地。 晕了。 几个人都盯着牛长标。 牛长标有些不自然,小声辩解,“不是说按一级保卫标准执行?” 脑子呢? 我摆摆手,“算了算了,都出去。”心里也叹:幸好没把阿彦嫁给牛长标,不然生个缺心眼的外甥也叫人头疼。 我把姑娘弄上床,用湿毛巾擦擦脸,姑娘醒了,大惊失色,先看自己衣服,发现完好无损,松口气,而后才疑惑不解,“刚才发生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发生。”我说,正色看她,“你想发生吗?” 姑娘犹豫了下,大着胆子说:“老板你是好人,能不能帮帮我?” 我就烦姑娘说我是好人,因为我一点都不好,感觉好人这两个字都被我玷污了。 “有事你只管说,但我未必会帮。” 姑娘怔了下,开始脱衣服。 这是打算办完事再提要求?我想想,严正声明:“提前说好,我可是提了裤子不认人的。” …… 姑娘生于燕赵,长于燕赵,豆蔻年华被大导演相中,出演一部广告片,本以为从此一飞冲天,顺风顺水,但现实无情地给了姑娘一巴掌,无钱无人脉,连广告都接不到。 想红不再是姑娘的梦想,她此刻的心愿,是活下去。 拍完广告姑娘小膨胀了下,花费巨多,那都是债,要还的。本以为此后片约不断,哪晓得天不遂人愿,赚不来钱,还要连累家人。 农村孩子要强,想赚钱,想翻身,只能走这条路,赚钱更多。 姑娘虽然小平胸,但技术好,主要是区别于那股味道,幽怨中又带着活泼可爱,无拘无束中又带着小小羞涩。 综合来讲,就是演技不错,会揣摩男人心理,知道男人要什么,喜欢什么。这孩子不演戏可惜了。 我说:“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哪也别去,我带你玩几天。” 王总到底能量大,说找四合院,转天下午就有了消息,后海那边有处老宅,装修的很不错。 也不是老宅,而是房产公司购买了该处宅子,将里面的房屋全部拆除,又用水泥混凝土按照原本建筑模样一比一复制过来,外观上看依然是明清范儿,该有柱子的木头的也和之前一样,但里面装修却带了西化。 比如房屋内部不经意处有个空调,地下铺设地暖,全方位三段式立体冲凉房,全新智能厨房等。 过去看了环境,我很满意,站在窗户口能看到湖面,旁边还有个国际小学,方便周安将来念书。 距离中南海都不远。 价格不低,1.1亿,还是看在熟人面子上的价格。 我没废话,电话通知会计转账,自己让王总带着,去其他地方逛逛,顺便答谢下王总,帮我办成这么大的事。 王总很钦佩,“周老弟大手笔,看着年龄不大,出手这么阔绰。” 我摆手谦虚,“哪里哪里,跟你们做影视的不一样,你们一部片子上线,好家伙,那也是几千万的利润。” 王总就哭穷,“别听外面瞎说,老弟你可能不了解影视,别看我一部戏票房五六千万,能落到我们口袋只有三分之一,能不能保本都是问题。” “怎么会?葛大爷那部片子你们赚大了。” 王总就笑,“你就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我还有几部片子砸手里,你怎么不提。” 干影视还有赔钱的? “多新鲜呐,干哪行都有赚有赔,尤其我们影视的,赔钱了也不敢往外说,知道为什么?你干了赔钱的片子,下部戏就没人投了。” “有这事?”我眼睛眨眨,“下部你拍什么?我来投。”而后点点旁边的姑娘,“小赵做女主角。” 王中森笑,“好说,好说。”又道:“明年我们计划投拍一部灾难片。” “什么灾难?” “地震有关的。” 莫名,这话让我心里不舒服,“今年汶川的事儿刚过,你们就拍这个,不合适吧?” “正是因为汶川的事儿刚过,我们才要拍,给世人一个警醒,灾难来临前,万物有昭示,但我们人为的忽略了。” 我心里觉得不好,但还是点头,“需要钱说话,不赔就好,对了,这片子小赵就别演了,你单独给小赵开个片子,欢乐点的。” 王中森笑,没问题。 路过大藏龙华寺,我说等等,我去求个佛。 王中森同往,我拿了香在大佛面前,“说起来,我的发迹,离不开黎先生的指点,你们心目中的佛是谁我不知道,我心中的佛,就是黎先生啊。” 说着,我看向王中森,他不自然地笑。 “王总,你觉得……黎叔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七百零七章 京骗 王总说,黎叔是个很厉害的人。在京城,没有黎叔办不到的事。 我就问:“我老婆在南非那边不太平,总是有些杂鱼混混不听话,黎叔能不能给我弄个核弹,让我给老婆撑腰?” 王总就笑,皮笑肉不笑,带些尴尬,“我换个说法,在京城,几乎没有黎叔办不到的事。” 这就没意思了,我说:“我跟黎叔相识七八年了,来,关于他是多么无耻操蛋的事,我单独跟你聊聊,也给你增加一些影视素材。” 先从一树梨花压海棠说起,我嫁接了一株海棠花,拿去骗王老爷子,巧不巧,黎先生在场,连同我一起骗人…… 几番故事说完,听的王中森张口结舌,半天回不过神,真没想到,黎叔居然是这样的黎叔。 我呵呵笑,“知道黎叔为什么对我好?因为他的老底子我都知道,就是个骗子,没什么能耐。” 王总呵呵笑,那是那是。 我又道:“不过这些事告诉你,你不要外传,不然坏了黎叔名声,他要叫人办你。你看,我开保安公司的,为了防范身边都跟了这么多人,你搞影视的,人分分钟就能捏死你。” 王总呵呵笑,“这些事我听听就好,不会乱说。” 我点点手指,“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也告诉我些事,大家信息交流共享一番。” 王总问:“你想知道什么?” “天上人家。”我正色道:“我听说,天上人家的后台也是开保安公司的,对不对?不要说你不知道,你经常给天上人家送人。” 王中森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依然在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了,“老弟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俗话说同行是冤家,我在东莞也是赫赫有名的,白金汉宫就是我的,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不过生意没有京城这里好就是了,我就是想去找下老板,跟他学学经验。” 王中森想了想,道:“老板叫覃明,酒店是副业,他主要是搞影视娱乐传媒的,星河影视就是他的产业。” 这回答和我掌握的资料有些出入,我听说,曾经有差人在天上人家喝出假酒,结果被酒店保安扣留一顿猛k,后面不了了之。 王中森笑,“坊间传言,不可信的,你要是想约见覃明,我可代做联系。” 说起覃明,我也听过一些传闻,说这兄弟早期搞股票的,后来弄了夜总会,一发不可收拾,京城第一辆价值千万的车就是他买的,能量很大。 现在不但搞夜总会,也投资了影视传媒,跟娱乐圈的人很熟,还据说,某位名气很大女星被他承包了一个月…… 但这些传言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想知道,黎先生现在混到什么地步,他的车牌都是白底红框,让我很焦灼啊。 问题是王中森精明无比,说话滴水不露,让我难以下手。 最终无奈,将这个话题放下,只聊影视。白天就去问影视投资,表现出一个外行对娱乐业的热切。晚上吃饭喝酒玩游戏,小赵姑娘一直陪在我身边,惬意的很。 连续混了一个星期,这才把黎先生的底细给抖出来。 黎先生很厉害,是真厉害,他不是官,却比官员还牛。皇城根下有种职业,内行人称为局子,专门设局骗人的,不骗平头老百姓,专骗当官的,有钱的。 俗话说的好,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皇城根下,随便走两步路都是个县长级别的,各种秘书司机一大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有些外地商人,或者基层小官,来京办事,正常程序走不通,就会想些歪门邪道。 专门设局的头头叫局长,相貌没得说,一表人才,脑袋大脖子粗,标准官相。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引经据典,比有些基层领导水平都高。 组团骗人,手法也很简单,他们对这里熟,知道各个衙门道道,能带领受骗者进入大会堂参观,随便走两步就遇到某个穿中山装的领导,握手介绍,这是某某,如何如何。 都是团伙骗子,那些要批文的,想升官的,都是他们的目标。 不要小看这些局子,他们的本事很大,初次见面,一定是开着白底红字w开头牌照的车子来,不是红旗就是奥迪a6,车上有临时通行证,随便走都不限号,有专用司机秘书,谱儿十足。 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就会上当。这帮人就是臭名昭著的:京骗。 黎先生,是这群人的老祖宗,他本来就是骗子出身,设局办事信手拈来。 但和那些纯粹骗钱的人不同,他还真是能办成事,这两年手下笼络了大批拥趸,全国各地都有受过他好处的人。 就连有些影视剧超纲超线,黎先生都能出面解决,堪称无所不能。 关系网广是其次,黎先生的个人实力也雄厚的不像样,他自己是搞房地产的,但说声要人,京城保安公司随便他调。 至于我先前怀疑的,王中森也一股脑地抖落出来,天上人家就有黎先生背后指点,不然就凭覃明的脑瓜子,他永生也翻不了身。几年前因为某银行总裁倒台,覃明一屁股的屎,不是黎先生出手,根本没有千万买豪车的事。 大概信息整理出来,得出结论,在京城,黎先生动不得,主要是没法动,除非舍弃自己家业跟他硬拼。 最起码明面上是没法跟他硬碰。 这也是他不去广东的原因,幸好我这次来准备的人多,也没有透露出任何敌意,不让光是交通方面就能让我灰头灰脸。 不过好猎人从来都是有耐心的,我不信抓不到黎先生缺点。 京城混了一个星期,洒金无数,甚至是真的给小赵投了三千万,让拍一部数字电影,小赵感动的眼泪哗哗,十八般武艺使出来要报答我。 让人很不好意思,我投资影视,只是为了跟王中森,覃明这些混在一起,大家关系亲近,另外那部戏的票房收入要给我回报的,严格意义上说我是指着小姑娘好好演,来给我赚钱,反倒是让小姑娘把我当成了祖宗。 丈母娘家的四合院收拾完整,还差个空气净化器,别个我不敢说,对于雾霾的影响我心知肚明,此时是十一月份,京城动不动就灰尘弥漫,对人影响很大。 就算不为巴结丈母娘,为了周安身体着想,我也得安装一套过滤器。 我让友华的技术员带着检测设备来京,当面读数给丈母娘看,pm2.5达到150。 一般人不了解这个pm2.5的含义,意思是一立方厘米内直径超过2.5微米的灰尘颗粒数值多少。 为什么要设定一个2.5微米,因为直径小于2.5微米的灰尘异物几乎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人体内的吞噬细胞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将脏污混合,跟随痰吐出体外。 很多人都有这个体会,一般的鼻涕是白色或者透明的,但痰则是黑色或者褐色,里面有很多脏污。这就是直径大于2.5微米的颗粒。 所以,2.5是个标准,是否对人体造成危害的标准。而在工业领域内,标准是0.5微米的颗粒。友华生产的无尘车间就是以0.5的标准来测量。 人类生活的正常环境中,直径大于2.5微米的颗粒不能超过30个,超过后,人体吸入,体内的生态平衡系统就不能及时的消化吞噬,颗粒就会淤积在人体内部,呼吸系统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甚至会进入血管,对心脏造成影响。 干姐夫的日记中一再阐述这个观点,要是不重视这个空气污染,未来十年,国内将会爆发一阵哮喘病狂潮,无论大人小孩,几乎人人都会有咽炎,呼吸道疾病。 这些事我给丈母娘说,丈母娘不以为意,人家海里的领导都没用过滤器,我个老百姓用什么过滤器? 我道:“不为你考虑,也该替孩子想想不是?” 丈母娘道:“哦,他现在小,你给家里装过滤器,等他上学了,你还能去给学校装?” 给学校装?也可以呀,这有什么不行?我去看过那边的国际学校,收费很高,差不多的学生年费都是十万,学校赚大发了。假如弄个罩子把整个学校盖起来,光成本都在千万。 嗯,成本千万,要价四千万应该没问题的,就这么定了,等我儿子上学,我就去给学校推销过滤器。 过滤器装好,干姐从新西兰寄来的口服液也刚好收到,她让我拿了,给贵人送去。 此事我求之不得。 丈母娘叮嘱,送完东西赶紧回来,不要多停留。 这些事不用丈母娘说,我自有分寸。 按照门派地址送去,人不在,就在会客室稍微等了阵,会客室里还有另外一人,约莫四十五六,器宇轩昂,目光如炬,周身散发浩然正气,让人侧目。 反正是闲得无聊,我上前微笑,问好,“哥哥看着面熟,咱们哪里见过?” 中年大叔闻言面色古怪,似乎对我的搭讪疑惑不解,上下看我一番,问:“你是南方人?” 我连忙否认,笑道:“我是北方人,只是一直在南方做事,对了,老哥贵姓?” “我姓傅,傅振华。”老哥说,表情严肃。 第七百零八章 你好,你不好 五十岁左右的人大都出生于六十年代,那是个很淳朴的年代,取名的潮流多为建国,建军,兴国,兴华,八一,红军等具有特殊意义的名字。 所以傅振华的名字说出来,很稀松平常,远没有他周身的强大气场来的带感。 我伸手笑,“我叫周发,做工业机械的,傅大哥做哪行?” 傅大哥顿显尴尬,慢吞吞伸手过来握住,“为老百姓服务的。” 我立时恍然,瞪眼,惊叹,“大哥你是扫大街的?完全不像啊。” 傅大哥面上表情瞬间精彩,红白交替,抽手回去,复而笑了,“倒不是扫大街的,不过性质差不多,也是把些脏污垃圾集中起来清理掉。” 我点头,表示了解,并很理解地表示:“蛮辛苦,我代表祖国人民感谢你们,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的干净城市。” 傅大哥笑,从上衣口袋掏出烟,白盒子包装,上面印刷红五星,五星内印着八一,自己抽了根,扭头询问我:“来一棵?” 我摆手:“我不抽烟的。” 傅大哥自己点了,缓缓抽。 我在旁边稀奇,“八一呀,没见过这种烟哩,很贵吧?” 傅大哥回:“也不贵,单位集体购买。” 他说的是特供,但我却要故意解读为:“集体的呀,难怪我没见过,呐,我说大哥你别笑,我做生意的呢,走南闯北,见过很多达官贵人,人家抽的烟那叫有档次,九五之尊,皇上才能抽的烟,还有泰山,绿熊猫,梦之叶,啧啧,一条都要几千块,比你一个月工资都高。” 傅振华发笑,“是吗,老弟交往圈子很广啊。” “当然啦。”我一边说一边抖腿,沾沾自喜,“不是我吹,在京城,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傅振华面色瞬间精彩,双眼冒华光,想笑,硬是给憋住,“我这里有件事,老弟能不能帮忙?” 我敲桌子,“只管说。” 傅振华道:“我想约京城九门提督吃饭,兄弟能办到吗?” 说到此,我已经猜出他是谁,面上还要继续装傻充愣,大放厥词,“多大点事,来,今天就跟老哥交个朋友,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虽然老弟我是南方商人,但在这京城,皇城根下,我有一朋友,号称京城地下王,光是名号就吓死你,他姓黎,黎民百姓的黎,叫耀民,哎,光耀万民的意思,怎么样,怕了吧!” 傅振华继续抽烟,眼睛眯起,不动声色。 我敲敲桌子,哼哼笑,“我这哥哥有多厉害,你压根想不到,全国各地求他办事的排着队,都见不着面,人家办事,一个电话就能搞定。” 傅振华黑着脸,慢吞吞,“那你现在打电话试试,他要是能约到九门提督跟你吃饭,我就信。” “哎呦?”我瞪起眼,“你还不服?我告诉你,我有个哥们,做走私车的,被海关逮住,怎么样?一个电话告诉黎叔,不要半个小时,放人。我还有个哥们,搞民间集资的,被逮了,一个电话告诉黎叔,不要半个小时,放人。我还有个哥们……” 傅振华黑脸,“你说那么多哥们做什么,你自己就没事让黎叔办过吗?” 我嘿嘿笑,“我也想让黎叔给我办事,问题是我一个正经商人,想犯点错误,他没机会呀,哎,不过也不全对,你别说,这两天还真有个小忙,他给我帮到了。” 傅振华抽烟,眯眼,“说来听听。” 我的腿癫的更疯狂了。 “我来京城玩耍,黎叔接待,路过央视,看到门口很多女演员,我就随口一说哈,我说黎叔呀,你在京城这么牛逼,你能给我弄个女演员吗?你猜黎叔怎么答?黎叔指着广告牌,就那些女明星,你随便指,指着谁就是谁。我多老实呀,我就是那么随便说,他还认真了。晚上给我带去那个什么什么保利商业会所,名字我记不太清,好像是天上皇宫天上仙境什么的,呵呵,反正我不懂,就去了,嘿,里面呀,一水儿的小姑娘,别提多带劲了。” 说到此处断句,嘴巴啧啧,貌似回味无穷,猛地发力,“也有女明星啊,比如那个……冰冰,哈,你知道的,嘿嘿,不愧是人间仙境,里面不光美女多,当官的更多,随便说个出来都吓死你。” 傅振华黑着脸,“哦,求吓死。” “这就没意思了。”我不满地嘟囔,“我只是进去看一眼,我丈母娘家在这,哪敢胡来呀,我看完就出来了,不然给我媳妇知道,还不得扒掉我的皮。” 傅振华皱眉,吸烟,不知在想什么。 我还要火上浇油,得意道:“现在知道厉害了,在这皇城根下,天子眼皮底下,有这等仙境所在,没人敢查,别说什么提督衙门,他们不敢查,以前倒是有个差人来喝酒,说里面是假酒,嘿,你猜怎么着,自己吃了亏,仙境照开舞照跳,所以你说让提督来吃饭,这根本不叫事。” 傅振华黑脸,缓缓将烟掐灭,抬头,“很厉害嘛。” “必须的。”我说,拿出手机,翻开电话本,“看到没,这是覃总,表面的仙境老板,老哥你要不要女明星?我让他给你安排。” 傅振华斜眼看我,不动声色。 我再翻开黎先生电话,“喏,我黎叔,你要不要认识下?” 傅振华摆手,“嗯,会认识的。” 我收了手机,呵呵笑。“对了,老哥你留个电话,回头我约到九门提督赴我的饭局,你要来做见证。” 傅振华脸皮都颤,语气冷的冻人,“你先约,今天就约,现在是中午两点,你的黎叔那么有本事,五点前应该没问题吧。” “靠,跟我叫板是吧?”我瞪着眼,“不信我的话?我还就专治各种不服了。”说完起身外出,在院子里给黎先生电话,先感谢一番四合院,又说了丈母娘很满意,然后说我此刻在谁谁府上,正等待接见,最后不咸不淡地提一句:“现在京城九门提督是那位?” 黎先生回答:“傅振华,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呵呵笑,“黎叔能否帮忙,我想请他吃个饭,是这样的,听说京城有天眼系统,不过我觉得不够好,老美都有无人机航拍,我计划捐赠五百台无人机用来支持京城的安保事业,你觉得怎么样?” 黎先生电话那头大赞,“好事呀,这个不错,我这就帮你联系。” 我电话里道:“但有一点,我不想那么高调,电话里别提我捐赠的事,具体是否捐赠,得在饭桌上谈。” 黎先生多聪明呀,举一反三,问:“怎么,你捐赠还是有条件的?” 我笑,“商人嘛,你又不是不了解我,那会白白做好事。” 黎先生道:“说出你的计划,我再决定。” 我道:“捐赠无人机,我要介入京城安保业务。不过这次我想和黎叔你合作,算我们两个的公司,你觉得呢?” 那边几乎没犹豫,“好,我这就给你联系,晚饭五点前给你通知。” 我还再次叮嘱,“记住,只说约见吃饭,捐赠一事饭桌再谈。” 挂了电话,又恢复了洋洋得意,迈着步子晃进去,用手捯饬我那油光水滑的发型,“傅老哥,晚饭就别吃了,我请客,也让你见识见识,谁才是京城最牛的人。” 傅振华已经恢复了初进门时的威严,冷眼看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摊手,“说什么已经很明白啦。” 一时无话,五分钟后,傅振华手机震动,他拿出来听,表情没差别,嗯啊两声,轻轻一句:知道了。 电话接完,那张脸就快渗出石油,黑的没法看。转脸看我,慢声道:“你就是周发?” 我点头,微笑。 “南方来的客商?” 我再点头,依然微笑。 “你要找我谈事?” 我还是点头,哈哈大笑,“怎么样?服气吗?” 傅振华点头,无奈,是气的无奈,“我服。” 我手指弯曲,缓缓敲桌,“怎么样,想不想见见那位神秘的黎提督?” 傅振华转脸,目光炯炯。 …… …… 下午五点,我约了黎叔吃饭,同席的也有傅老板,大家热情洋溢,吃饭聊天,开饭相互介绍,而后第一轮敬酒。 黎先生对傅振华举杯:“久闻大名,未曾拜访,今日得见,果然是人中枭雄,我敬你一杯。” 傅振华也笑,“黎叔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失敬,失敬。” 酒杯到我处,我说:“黎叔,安排一下,有没有九零后的模特演员什么的。” 黎叔招手,身后有跟班过来,附耳低语,跟班微笑而去,三分钟后过来,“老板,都安排妥了,晚上圣宝罗会所。” 我扭头看傅振华,笑,“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傅振华也笑,“好,好!” 吃完饭出门,三四个人在门口等车,来的虽然也是白底黑字,但不是黎叔常用的那辆,黎叔还奇怪,车上已经下来人,左右站好。 傅振华笑:“黎叔,坐我的车吧。” 黎先生笑,举目四望,没看到他的司机和跟班,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两秒,先是疑惑,而后发笑,点头,“周发,你好。” 我也笑,人畜无害,“黎叔,你也好。” 黎先生点头,“我有个东西忘在包厢。”说完转身往回走,有人威严喝吼:站住! 吼声就是发令枪,黎先生非但不站,反而拔足奔跑,冲进去饭店五六米,被后面气势如虎的武警按倒,双臂向后,上了铐子。 温尔文雅的黎先生发型乱了,眼镜歪在鼻梁上,回头看我,面带不甘,目光狠毒。 武警卡着他向外拖,人经过我身边时候挣扎停住,嘴唇哆嗦,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没说,只是表情缓缓渐变,由不甘,变作平静,变作释然,最后变做微笑,再次说:周发,你好。 这次我回复说:黎叔,你不好。 第七百零九章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黎叔临走前对我微笑,他还以为,他有机会回来。 打蛇不死反被咬这种事,是蠢人才会做的,我既然要整他,必然是一次整到位。 从我在上海和黎先生重逢开始,我就在心里定了目标,要搞黎先生。缘由很简单,他做事太烂。 如果只是单纯的生意人,我不会动他。偏偏他不是生意人,他干的都是些祸国殃民的事,炒文玩,炒藏獒,炒地产,现在还要弄新农村,非把老百姓折腾的上气不接下气才罢休,要毁我大中华根基。 这种人枪毙十回都不为过。这是于公方面,于私,我就是想不通,在东北,黎先生为什么要让人搞我,慌得我大夜晚的出逃。 黎先生进去,我是证人,我能证明黎先生干的许多坏事,但那些罪名属于意识形态,真正计较起来打击面很广,不足以把他钉死,唯独有一个罪名把他抓了现行。 充当色情服务掮客,这是傅老板亲眼所见,黎先生让助手电话联系,晚上我亲自去的圣保罗会所接人,六个模特,经常出入各大车展,有名有姓,私下交易一夜三千到一万。 论起来都是小罪名,组织妇女卖肉,量刑不大,有心人从中间活动,不要几天就能出来。 但傅振华这里过不去,他很气愤,一个名不经传的南方客商,想要找自己谈话,一个电话就能约到,当九门提督是什么了? 那可是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事,但这件事就这么稀奇,当着他的面,人家做到了。 不要半个小时,他的上司电话过来,跟他说:有个南方来的客商,叫周发,好像是做智能机械的,他想给咱们系统捐赠什么设备,你去了解一下。 官面上的话这是没错,但这个面子挂不住,假如客商是通过正常途径联系到自己,傅振华不会生气。可这事情实在是太恶心了。人家通过一个所谓的京城地下王黎先生,就约到了自己。 而且那个黎先生是个骗子,一个组织妇女从事不法事宜的掮客。 一个掮客,说要见谁就见谁,比领导都好使,这成了什么? 傅振华很生气,他感觉丢这件事不是丢的自己脸,而是丢了整个系统的脸。 再加上我推波助澜,当晚就下了判定:这个人,谁来都不行,不能放。 放不放的,已经与我无关,因为这已经不是我和黎先生的问题,这是背后大老板的掰腕子较量。 高层的博弈,小民无法揣测。 我在丈母娘家里调试过滤器,有白底黑字红字体开头的车子来接我,说有人要见我。 我做了整理,把自己打扮的帅气精干,跟来人去了。 当腿跨进那圆拱造型小门,我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激烈,来的沉重。 这是每个中华男儿心目中的圣地。 领导正在看报纸,看到我来合上报纸,温和地笑,“又是你?” 我没有诚惶诚恐,反而憨厚地笑,手心却是湿的。 领导问:“你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不知要怎么说。我打个很恰当的比方,我在路上走路,看到有人持刀抢劫,我自己能力不够,不能保护受害人,于是打电话报警,让警察去抓。 我就是这么想的。 领导笑着点头,赤子之心,简单热忱。又问:“东莞怎么样?” 我说不怎么样,受金融危机影响,很多工厂订单减少,不过我没影响,因为我走的自主研发设计的路子,最近在跟青岛一家日企展开竞争,目前是我占了上风。 领导说好,走科技创新的道路,才是正确的可持续发展道路,好好努力。 …… 黎先生被抓,我以为天上人家也得跟着倒霉,然而没有,一连等了七天,人家该怎么运营依然是怎么运营,没受丝毫影响。 我电话给覃明,他甚至都不知道黎先生出事,不知道呀,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无事我也不敢打扰他,可能是去三亚度假了吧,你问问王中森? 王中森也不知道黎先生去了哪,莫名就不见了,不过话说回来,大家只是生意上来往,相互之间并不太熟。 再后面坊间风言风语的就出来了,分好几个版本,有说黎先生吃多了药马上风的,有说黎先生去了国外,还有说黎先生被人敲了黑棍,各种风言风语,没有一个说的准的。 就算问系统内部人,都没人知道黎先生去了哪,没见过,没听过有关这方面的行动。 最接近真相的是几个饭店服务员,他们知道有个金丝眼镜斯文人被武警拎小鸡样拎走了,但那个人叫什么却不知道,谁关心那个呀。 给丈母娘调理好过滤器,我便回莞,张雅婷不在,每天跟丈母娘呆在一起蛮不习惯。 家里一切正常,除了院子门口蹲着的五头黑人大汉。 五头黑人大汉是阿炭为首,还有三名是上次来过的,几个人穿着阿迪王的服饰,围着樱花树,或坐或躺,见到我车子回来,哧溜一下从地上翻起,眼珠子瞪大,用满是希翼的目光看我。 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下车去看,家门铁将军把关,阿彦不在。 我问阿炭,来多久了? 阿炭伸出指头,四天了。 四天了?我抽抽鼻子,几个人身上散发出霉臭味。再看看路边的垃圾桶,里面塞满了矿泉水瓶子,康帅傅牌的。 再看看几个人的肚子,都是扁扁,想来也饿了许久。 问阿炭,“来做什么?” 阿炭乌拉乌拉回答,中文断断续续,我听了很久才听懂。阿瑟过世了,阿瑟的店铺租给了别人,阿瑟欠了很多钱,他们几个没办法,来找大嫂。 阿炭说:“越秀回不去了,没有签证。” 再问签证呢?回答说压根就没办,一直是黑户。 我眼睛扫一圈,五个黑脑袋,都是年龄不大,表情很茫然,对未来一片无知。 按说这种事,我应该让他们去要饭,一段我不认可的婚姻,没理由让我心生恻隐。可又怕这几个黑人混不下去学坏,人高马大的,害我国人性命。最后想想,让牛长标带着五头去了中安,让赵建国给安排个宿舍暂住,每天管饭,让他们搞卫生,洗厕所。 去中安混饭不难,但以后怎么办? 我电话里对赵建国说:“让他们在中安呆三个月,够他们回到西摩达亚克的船票,就让他们走。” 另外,为了表示我对黑兄弟的关心厚爱,给另外四名黑人都取了中文名字,分别是:煤球,锅底,柏油,石墨。 之所以取这几个名字,是根据他们的形貌特征,比如煤球,他的脸上有几个青春痘。比如锅底,他不但黑,脑袋还光,像个锅底。比如柏油,这货是五个人里面最黑的,黑的发亮。比如石墨,这货是哑光黑。 这样我不用劳心费神记他们名字,任何人都能一眼分出他们谁是谁。 安顿了几个黑人,我去找阿彦,我走了这么多天,她是彻底住在网吧了,家都不想回。 去到网吧,我看到不一样的阿彦,她含胸驼背,头发油腻,皮肤也暗淡,目光涣散,表情处于麻木茫然,眼睛死盯着屏幕,狰狞可怕,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处于崩溃边缘。 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 我过去关了电脑,轻声说,“阿彦,跟哥哥回家吧。” 阿彦抬头,很愤怒,看到是我,愤怒消失,百无聊赖,“回去也没意思。” 我在她头上嗅了嗅,嗅到了霉酸味,阿彦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 “这样不行的。”我说:“我的妹妹,她很漂亮的。” 阿彦的手放在鼠标上,轻轻摩挲,“我不想回去,回去,也是我一个人,这里,有我的朋友兄弟。” 我说:“你那些朋友兄弟,是虚拟的,他们陪不了你一世。” 阿彦低声回:“陪不了一世,陪一时也蛮好,总好过我在家里一个人,孤孤单单。” 我不再跟她辩论,伸手去扶她,“回家,哥哥给你做好吃的。” 阿彦不情愿,但拗不过我,被我从椅子上拉起来,她的身子就像没了骨头,软绵绵的。 我皱眉,问怎么了?阿彦说:“坐的时间长,腿麻。” 到了车上,我扶她上后座,自己去前排,结果被她拉住。 “哥哥,跟我聊聊吧。” 我坐了后排,前面让赵大开车。 阿彦看着我,忽然焕发光彩,“哥哥,你知道吗,我们帮会是全区第一,有三个堂主都想跟我结婚,我没同意,有个堂主是大学生,他天天吃咸菜馒头,就为了省钱跟我一起做任务……” 回到家里,我问阿彦想吃什么,阿彦说随便。 我想了想,做出决定,“我们吃火锅吧,你去洗澡,我去买菜。” 阿彦说不要,她说:“你让赵大去买菜,你先给我做面条,我饿了。” 我让赵大去买菜,自己在厨房看,有方便面,有挂面,我问阿彦吃那种? 阿彦回:“只要是你做的面条,我都喜欢吃。” 我烧好水,放了方便面,切了火腿肠扔进去,在柜子里寻找虾米,听见外面冲凉房阿彦在喊,出去问怎么回事。 阿彦说,“我的包里有瓶花露水,帮我拿进来。” 我去翻阿彦的包,果然有花露水,六神的。 过去冲凉房敲门,门打开一道缝,我把瓶子递进去。 缝隙出来一只手,那只手有点抖,没有落在花露水上,犹豫了下,落在我的手上。 我的心乱了,要挣开,却看到了阿彦的脸。 那面上湿漉漉的水珠,好像是阿彦的泪。 门整个儿打开,阿彦站在哪里,在索索发抖,不由自主地抱紧双臂,她说:“阿哥,我好冷,抱抱我好么?” 我想扭头逃,脚下却生了根,我对自己说,镇定,淡定。 花露水瓶子从我手中滑落,摔在地面,破开,空气中弥漫着ck的香味。 阿彦今年,二十六。 她说:“阿哥,我不再孤独了。” 空气中弥漫着ck和六神的香,那是奇怪的香,陌生而熟悉。 我问阿彦:“花露水是谁送的?” 阿彦说:“莲姐送的,网吧里面蚊子多,总是欺负我。” 果然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我对阿彦说:“以后就做我的秘书吧,我去哪,你去哪,你愿意吗?” 阿彦笑,点头,又带着狡猾,“我们永远瞒着婷姐,对吗?” 第七百一十章 万域科技 阿彦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是在告诉她残酷后果,她却在构建美好幻想。 我周身女人那么多,她要跟着,那画面想着就难受无比,她还想找刺激。 换了十年前我或许会高兴,现在则只会头疼。 厨房煮的面已经发黑,锅底通红,不是赵大回来的早,只怕连房子都要烧了。阿彦羞笑,赵大砸吧着嘴,“要不要,我再出去一趟,买个锅?” 我摆摆手,算了,去外面吃吧。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了些。 回莞第四天,京城方面来了人,跟我谈合作,关于自主创新走科技强国的路子,他姓彭,是个我无法拒绝的人,也不能拒绝。 他想入驻友华,可友华的股份是集体的,想要收回来,只怕手下那些科技人才会有流逝。 左右思索,我决定把友华分拆,其中那个无人机项目单独提出来,再设立个新工厂,我只要30%的股份,也算是表忠心。 彭先生很不好意思,呵呵笑道:“这样不好吧,我什么都不懂,哪能拿这么多股份?” 我很谦虚恭敬,“可以的可以的,开新工厂要很多钱,按照预算,我也只能付出三成,不足部分,还得彭……大哥补呀。” 我犹豫半天,还是喊出一句大哥,说实话,这么多年脸厚如城墙,此刻也觉得烧。 不是年龄不合适,是这关系攀的有些猛。 不过彭先生应了,他说:“老弟这么说,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差多少钱,你说。” 高科技工业厂房,是个不小的投资,我说,光是建设厂房流水线,都要六个亿,美金。 彭先生沉吟少许,“问题不大,给我个账户,我让人处理。” 新工厂就不是友华一系了,而是自成一派,由京城第一密宗活佛亲自命名,是为万域,万域科技。 科技领域没有壁垒,就算有壁垒,在万域科技面前也不足一提,势必击破。另外,从命名上说,万域大疆,有了竞争之意。 至于订单,彭先生一点都不愁,走军工路子,友华的飞机不是经常携带炸弹到处飞么?这就是个好思路。不过下步研发要更精细,客户反应说,无人机巡航奇袭只是开始有效果,后面别人看到飞机过来就打,用的是反器材狙击,损耗很大。 所以万域下步的计划是海陆空协作,无人机携带小坦克飞临目标区域,放下小坦克,小坦克再继续前行,执行任务。 水里的就是无人潜水器,反正都是无人机,只要不载人,在研发制造上就省略很多事,但发挥的效果要比载人器材大的多。 首先是小,再就是电动力,热源小,外部用隔热材料屏蔽,涂装反射涂料,雷达识别不出,红外探测不出,就成了无影杀手。 就算不是用在战争上,保卫部门也能大量使用,比如反恐,缉拿,巡逻,都可以用。 之所以会有这件事的发生,就是因为我多说一句话,好端端的提什么无人机捐赠,一句引狼的话,却引了虎过来。 此时我也看开了,钱是赚不完的,我的钱已经够用,再多十倍我也只花小部分,没必要再去增长财富,应该想办法给孩子们留点路,这也是没奈何的,几个女人几个孩子,小时候没关系,长大了肯定麻烦。 别人提起父亲,孩子怎么回答?私生子的名声肯定不好听,我这里多积累些人脉,等到孩子长大成人,多少都会有用。 说到底,我们依然是人情社会,人脉就是财富。 万域科技建成,光是做无人机还不够,彭先生的意思是连带机器人也要参与。这个我就不能同意了,机器人这个项目我做不了主。 最开始是搞儿童伴侣,弄个小机器人跟孩子玩耍,后来看到成人娃娃销量不错,寻思弄个高智能娃娃,所以这是乐迪和成人工厂的合作,而乐迪的法人是娜莎,成人工厂的法人是梁思燕,这都不是我能做主的。 两家公司的合作,我只是在中间引线,我自己占的股份很少。 再者,机器人的发展目的不同,他依然是个玩具,只不过是给大人用的玩具,军工上应该没什么用。 彭总不这么想,能自动行走说话的机器人用途很多,一旦形成量产,甚至可以替代士兵去些危险地方执行危险任务,这不是不可能。 我答复,就目前的科技水平而言,距离人工士兵的程度,至少还要二十年的路要走,不着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机器人这块必然会为国家服务。 彭总还是不放心,问:“机器人产权在谁哪里?” 我答:“研发主要是在乐迪,核心技术也是乐迪管理。” 彭总不无担忧,“这样不行呀,核心技术怎么能落在外国人手里?那得咱们掌握。” 我连忙解释,“哥哥,娜莎不是外国人,她是华裔。” 彭总摇头,“可她毕竟是金发碧眼,历史给我们的教训足够多,你可知道,南宋末年泉州的色目人之乱?” 他说的是南宋末年泉州土皇帝蒲寿庚,这厮是大食人氏,也就是当今的阿拉伯,在泉州港经商,大宋皇帝并没有因为他是异族而另眼看待,反而宠爱有加,命其为泉州舶司,经营三十年,获利无数,按说大宋给了他繁荣富余的生活,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然而没有,这位主在大宋还未呈败相之际就跟元军眉来眼去,暗通款曲,更是在南宋小皇帝逃亡之际举兵造反,大肆屠杀赵氏宗族,达万人之多。 中华历史上的宗族灭亡不是没有,但大多数是皇室内战或是蛮夷入侵敌对国进行,像这种国内大臣自主灭族的事情仅此一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在蒲寿庚这里得到完美演绎,最令人不解的是,他的本国阿拉伯当时也被元军入侵,他的族人同胞更是被元军屠杀侮辱,连他在泉州的族人都反对降元,他却不管不顾,可见天生反骨,是个贱种。 当然,蒲寿庚此举也得到报应,他自己一生显赫荣华,他的子孙后代却遭了秧,在元末时期被元军一锅烩,朱元璋更是下令,蒲氏族人发奴为娼,永世不得为仕。 彭总忽然对我说起这个,是有独特深意,加上近些年听到诸多秘闻,比如最新曝光的gps导航,因为这是外国科技,人家想给我们用就给我们用,不想给我们用,花钱都不给用,给我们造成了很大困扰。 这做法激怒了国内科研,发誓要研发出国内自主的全球定位导航系统,达到真正的自立自强。 类似的话叶谦一早就说过,但凡是我国没有的科技,价格超贵,但凡是我国成功研发出的科技,价格就会一落千丈,这就是不见硝烟的战争。 彭总说,“你做为商人,不能光有经济意识,也得有忧患意识,假若不是国家强盛,商人又怎么能赚钱,老百姓又怎么能安居乐业?” 我点头称是,彭总说的对。 彭总道:“机器人是未来朝阳产业,新兴科技,外国都有研制,我们也不能落后,这些核心科技,得掌握在我们手里,你要努力。” 末了又补充,“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可以给予帮助。” 说起来,娜莎也是我小姨子,算是自己人,让我去夺她的产业,怎么样也下不了手,可是不去,彭总的话又在耳边萦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色目人在我国赚钱,拿去其他国家花,这对我们是很大损失。 月底娜莎照理来莞巡视,看报表,查账,给工人改善伙食。 办公室里,娜莎眉头不展,很是苦恼,受金融危机影响,乐迪玩具的出口量下降,这个月有点亏。 我觉得亏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工厂亏,她可能会打退堂鼓,她退,我就顺手把股份买回过来,反正有人支持我研发,花钱不怕的。 只是这话现在不能说,我得让工厂亏的扛不住时候才出手。 结果娜莎只用了三分钟,就想到了新的对策,欧美经济不好,我们的发展重心放在国内应该可行。 虽然国内大部分人的收入还在幸福线以下,但毕竟人口基数大,十几亿人,十分之一的小康水平肯定是有,这些人将会成为乐迪的潜在客户,尤其是零零后的出生,父辈们疼爱的紧,教育娱乐方面肯定会大力投资。 目光再往长远的看,等到10后的出生,形势更好。 我还没说话,娜莎自己就下了判定,金融危机是暂时的,调整策略,目光对准国内,我们还是能盈利。 至于亏损,就用自己钱往里面搭好了。娜莎笑着道:“这些钱我还是有的,对了姐夫,你的工厂没问题吧?”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摇头,微笑,还好。 “哦对了,娜莎,你看,现在年末,我们是不是要组织个旅游什么的?” 娜莎坐直身体,金发下垂,眼神好奇,“姐夫你有什么好建议?” 我的目光在地图上看一圈,手指点点,“不如去组团去趟泰国,你觉得呢?” 第七百一十一章 旧事重提 火车跑得快,全凭车头带,做企业也是一样,要让企业有往下走的动力,就得给员工看到未来。 一个连自己员工都不看好的企业,是没什么前途的。 当然,这里的员工仅限于中层管理级别,大部分底层员工都是浑浑噩噩的混日子,领导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管你公司订单多少,盈利亏损,老板是死是活,只要每个月按时发工资就好。 我说让大家去泰国旅游,是想给中层职工们一个福利,尤其是那些研发人员,他们天天加班到九点十点,为了新品长久熬夜,也该休息。 无论娜莎同意与否,我都会这么做,友华的凝心力大,是因为我把权力和利润下放,中层管理们起了大作用。 乐迪现在处于低谷,高管和研发都有些疲惫,尤其是连续几个月走货量下降,让人产生负面情绪。 周边有个橡胶厂倒闭,老板跑了,留下三四百个工人聚集在厂门口,等待劳动局处理,给附近几个工厂都带来不好影响。 有人说,乐迪玩具也在亏损,洋婆子老板说跑就跑,搞不好那天也会倒闭。 公司亏损,财务就会吃紧,发工资一般会后延,有时五天,有时十天,有两个月如此,就会人心不稳。 这倒不是洋婆子或者我没钱,而是公司运营自有一套规则,我们做老板的看报表是盈利,或者是保本,就不会往里投钱,因为公司的资金足够维持平衡。 可公司没有备用金,发薪要靠客户回款,这就很尴尬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客户那边回款日期,毕竟都是人工操作,或许客户会计生孩子啦,出车祸啦,谁都不好说。 做为老板,一看到公司账目没钱就往里注钱,容易养成下属懈怠感,哇,反正我们老板有钱,亏点点没关系啦。 所以别管老板有多少钱,只要公司账目显示有钱,老板就不会投。旺季时候回款快,工资也发的及时,遭遇寒冬,工资晚发几天也正常。 员工们不懂,他们就会人心惶惶,暗自揣摩讨论,要不要提前撤退?万一老板逃跑,自己就白干了。 我需要给乐迪人一剂强心针,好让他们重新认识我。假如他们要跳槽,可以来友华。 这也是无奈的,要不了乐迪的产业,挖乐迪几个技术骨干也是可以,在此之前,我还是先跟大家熟悉熟悉再说。 按我估计,娜莎不会同意,她是生意人,自有一套策略,公司眼下没钱,正应该节省,大家齐头并进。 但是我错了,娜莎同意,并让会计计算费用,要跟我分摊。 公是公,私是私,既然公司要给员工福利,让某个人单独掏腰包也不好,大家一起来,按照股份均摊。 经过统计,公司主要中坚力量为五十六人,每人按照一万块的标准,泰国三日游,像什么曼谷,清迈,芭堤雅,甲米,普吉,都去转一圈。 之所以选择泰国,是因为泰国比较近,且旅游业发达,更重要的,是我听几个研发人员无意间聊起泰国,他们对人妖很感兴趣。 我也没见过真的人妖。 说去就去,反正年底订单少,周六日连放三天假,周五下午出发,周一晚上回来,周二再重新开工。 这种事情要在公司公告栏上张贴,精英们旅游,工人们也有福利,放假三天都是带薪假,用以鼓励工人奋进。 我要去旅游,也给身边手下一个福利,给边锋放假三天,让他在家好好陪着老婆孩子,身边只留赵大一个,再带上阿彦,齐活。 按照阿彦的想法,在曼谷下了飞机,就跟工人们分开,沿着旅游路线,一路吃过去。 我不同意,还是跟大部队走的好,毕竟主要目的是为了收买人心。 阿彦略有不快,却也没奈何。 我以为娜莎不会去,不曾想,她是从马来亚直达曼谷,提前在酒店等,当天晚上还搞了个小型欢迎会,博得众职工一片好彩。 第二天去看大皇宫,玉佛寺,卧佛寺,还有四面佛,看来看去建筑都是金黄,到处都是人头。尤其,是中国人多,耳朵里听到各种纯正国语,根本感觉不出这是国外。 只逛半天我就没了兴致,本身对佛没爱好,再加上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根本不是出来散心,而是来受罪。 阿彦却劲儿十足,她就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挤来挤去,路上所见只要是能塞进嘴里的,全都要尝试。 正闲情惬意,手机响,是彭总打来的,声音四平八稳,问我在哪,得知在国外旅游,说很好。 彭总说:“这两天你先在外面玩耍,不要回国,我听说一些不好的事,等事情摆平,你再回来。” 我不太懂,“什么不好的事?彭大哥跟我明说。” 彭总回:“你以前失手打死过人吗?我是从其他渠道听到的消息,听说你以前手上有好几条人命案?” 我脑袋里面嗡地一声,脸皮子抖,兀自镇定,“这些事是谁说的?” 彭总道:“傅振华说抓了个人,姓黎,他咬出来的。” 我的脸皮抖的更厉害,抬头看阳光都有些晕,呼吸变虚,口干舌燥。想了想道:“他乱说的,我的底子很干净。” 彭总呵呵笑,“我知道,我知道,对了,你是带着乐迪的职工去玩耍?好好玩,不要有压力,老傅那边成立了个专案组,来莞收集资料,这里我来应付,等事情处理完,我通知你再回来。” 我的耳朵嗡嗡响,尽量平缓语气,“谢谢大哥。” 彭总又换了口吻:“不要有压力,你搞科技创新,这是好事,以后机器人领域这块,还得你来撑大旗。” 我立即回:“会的,我会做好的。” 挂了电话,我借口头晕,要回去酒店休息,让赵大陪着阿彦,多吃点。 阿彦不以为然,却引起娜莎关注,问我为何头晕,要不要去医院看? 我回答:“我有密集恐惧症,见不得这么多脑袋挤在一起,想个人静静。” 娜莎笑,表示理解。 回去酒店,心却静不下,仔细思考未来的路,彭总说要做机器人,肯定是要做的,尽管我不会把事情想的过分黑暗,但现实会提醒我,企业做到一定地步,该上市的,该拆分的,该易手的,不是老板说了算。 任何大型企业老板,最终都会变成代表人,背后的股东是谁,外人如何知道。 互联网的马总说过段句话很经典:当一个人有两三百万的时候,是最幸福的,因为这些钱是他自己的,随便他支配。当一个人有两三千万的时候,就会迷茫,要考虑,是不是货币贬值?赚钱怎会如此容易?当个人有两三亿的时候,麻烦也就来了。 而个人的身价超过十亿,存款到达十位数,大麻烦也就来了。 那么多钱怎么花不是问题,问题是那么多钱还会不会是自己的。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是靠大众来养活,商业的根本就是把大众的钱从他们钱包掏出来,放在自己口袋。 这个行为合法的叫生意,不合法呢?就是抢劫,诈骗,或者偷盗。 从本质上来说,某个人将价值十块的东西售价一百块,就属于投机倒把,但披上合法外衣,他就是生意。 这合法外衣是谁给的?他为什么要给生意人这种权力? 农民播种,施肥,除草,种种努力只为一个目的,收获。 企业越大越赚,也就越人引人注目。 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深知这结果。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猪肥了就该杀。 我的麻烦不在于几年前的峥嵘,而在于现在的繁华。假若我依然是个平头老百姓,我想也没人会旧事重提。 黎先生咬我,也得有人信才行啊。有人信,假的也会是真的,无人信,真的也会是假的。 我要怎么选?是把友华拆分出去,还是坑小姨子,把机器人拆分出去? 五点半时候众人回来,都喊着好热,好累,就阿彦神采奕奕,提着大包小包,都是食品,喜滋滋地道:“阿哥,我好爱你,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 我微笑,叮嘱她:“少吃,小心食道癌。” 她摇头,哈哈笑,“才不会呢,我要把我以前没吃过的,统统补回来。” 有人敲门,娜莎进来,微笑着问:“好点了吗?还头疼吗?” 我点头,好多了。 娜莎道:“你休息好的话晚上你有任务。”娜莎说:“白天去看了女人喜欢的东西,晚上你带他们去看看男人喜欢的。” 几个人都笑,娜莎说的是曼谷红灯区,看人妖跳舞。 阿彦大呼小叫,“我要去我要去。” 赵大道:“人妖不都是跟女人一样,有什么好看。” 阿彦不服,“不一样的,人妖是男的。” 我摆手,做决定,“那种场合不适合女孩子去,晚上你跟赵大去逛夜市。” 阿彦还要辩解,我摆了黑脸,她便不做声。 在楼下吃饭,我找了个机会,跟娜莎提:“你说把机器人项目拆分出来,成立个新的科技公司,会怎么样?” 娜莎不解,疑惑。 我道:“你看,机器人研发耗费了很多经济,拖累整个企业,如果单独提出来,搞个研发实验室,吸纳一些闲散资金。” 娜莎立即懂了,放下叉子,“那样的话,岂不是要多几个股东?” 第七百一十二章 你缺钱吗 聪明人无需多废话,娜莎瞬间明白我的意思,并反击:“你要把你的股份稀释吗?” 言下之意,多吸收几个股东也可以,但她的个人股份不会有任何变化,以前多少现在依然是多少,要分股权,只能分我的。 这句话从根本上断绝了别人取代她成为企业第一法人的可能。 到底是做生意的,脑瓜子转的比一般人快。我呵呵笑,“现在不都流行上市嘛,我的意思是,我们把机器人业务拆出来,搞个高科技公司,进行包装……” 娜莎直接打断我的话:“我不同意,你缺钱吗?” 我不缺钱。 不缺钱为什么上市?那些上市人的目的是什么?生意人心知肚明,企业要做自己的,要做长久的,就跟建立一个国家是一样的,这个企业从开始就烙上创业者的品性。 老板是什么样的,企业就是什么样的,秉承的是个人理念,是家族精神。 马来李家的精神是什么?好学,谦虚,包容。外人都以为老头子留下的是巨额家产,但他们错了,老头子留给后人的,是博学进取的精神,是奋发努力的信念。 怎么能把自己的企业拱手让人呢? 娜莎一席话,让我心里惭愧,面上却正色回复:“受教了。” 娜莎皱眉不解,“你的友华股权稀释给员工,让我一度很佩服,觉得你是我们李家之外最具有商业头脑的,可你今天忽然跟我说这些,真的,让我很失望。” 虽然娜莎的语言很客气,但依然让我耳根发烧,这些话在我听来,不亚于是斥责。 我好心当你是姐夫,自家人,结果你要谋我的产业? 娜莎这里行不通,我只能采取别的措施,等回去东莞,就开个科技工厂,主攻机器人。硬件方面有友华支持,软件方面也找印度工程师进行,可能前期进展慢,但要不了两年也能赶上来。 只是不懂,彭总的意思是什么,若是简单的复制山寨,他自己就能办到,为什么非要娜莎的工厂? 吃掉别人的,让别人饿死,跟自己见样学样,自起炉灶,是两个概念。 晚上带着职工去看人妖跳舞,并没有什么好看,跟莞城夜总会一个调调,不同的是,人妖的行为更为大胆,也更刺激。 很多人跟人妖合影,没有固定价格,50铢100铢随便给,人妖的兜里塞满了票子,会对观众微笑。 第二天去做了斯帕,也就是所谓的泰式按摩,来到泰国的外地游客基本都要过这个瘾,不然就是虚度此行。 阿彦欢呼雀跃,要去享受人上人的感觉,我心里烦闷,坐在一旁休息。 娜莎问:“干嘛不去?” 我不想给她看出我心里有事,就笑:“有两个原因,一真一假,你想听那个?” 娜莎道:“真的。” 我正色道:“我很不服,为什么我们国家很多服务场合都设置有外宾专用通道?把外国人当成上帝,怎么到了外国,他们没有给我们设置外宾专用通道?难道我们来花钱消费的不是大爷吗?” 娜莎忍俊不禁,又问:“假的呢?” 我无奈地解开自己扣子,亮出自己的疤痕,“我不想给人看到我满身伤。” 娜莎的笑容凝固了,对我的疤痕产生好奇,轻声问:“我能摸吗?” 我连忙将衣服扣好,摇头,“不能。” 娜莎也不尴尬,脑袋偏着,“你肯定有很多传奇故事?” 我笑,“那倒没有,只是多几个老婆而已。” 按摩完下午启程去普吉,要感受真正的阳光海滩,岛上有丛林,可以骑大象,倒是个好玩的所在。 大象真的很大,但很温和,要用香蕉勾引他们才会过来,骑象价格也不贵,实际上泰国做什么都不贵,但任何服务都要有小费,这是约定成俗的习惯。 阿彦喜欢坐大象,说坐在大象上面感觉自己像个真正的公主。还说,以后结婚,不要人抬着轿子,要坐在大象背上。 我笑问:“不去做帮主了?” 阿彦就害羞,咬着下嘴唇,低语:“阿哥你好坏!”迅速跑开。 晚上又有国内长途打来,是梁骁勇,接来听,果然是糟心事,京城来了队调查组,关于两千年刁龙村的案子展开调查。 有人说凶手是个神经病,虽然凶恶,但无行凶能力,需要询问调查。 知道张灵仙的就是张灵彦,现在要求张灵彦回国配合调查。 当然,祸事不止这一件,后面几条大事都要翻出来,包括一些在号子里关了七八年的犯人,也要重新提审,询问情况。甚至,是洪三水的案子。 梁骁勇在那头说:“看在新西兰的阿姐面上,我希望你能尽快回来,配合调查。” 梁骁勇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我猜他这么说,是让我去新西兰。 果然,不到十分钟,国际长途过来,是梁思燕,语气依然和从前一样,问:“你遇到麻烦了?” 我回答:“不算麻烦,花钱能解决。” 梁思燕沉吟少许,“如果麻烦,就来我这里,还有,安琪儿也很想你。” 挂了电话,原地想了十分钟,将床上的阿彦推醒来,跟她说明情况,当年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我却记得很清楚。 张灵仙怎么死的,我和梁骁勇中间怎么合作的,全部给阿彦说清楚,并告知她:“你回去,接受调查,该怎么回答,你应该知道。” 阿彦睡眼惺忪,兴致不高,“我们不回去行不行?就在泰国过一辈子算了。” 我摇头,“我的钱都在国内。” 阿彦挠头,“我们可以在这里开个店啊,我感觉在这里卖火锅生意肯定好,你的钱拿不出来不要紧,我这里有钱。” 我闻言不语,苦笑。 阿彦却很认真,一字一顿地说:“放心啦,我们两个开店,我在后面刷盘子洗碗,杀鸡杀鱼,你在前面掌勺。” 我摆手,“没有那么简单,我必须得回去,而且是轻轻松松的回去。” 阿彦叹息,“好吧,明天我就回去接受调查。” 翌日清早,阿彦先行返程,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去,赵大随行。 此举让娜莎不解,正玩的欢快怎么就回去了? 我搪塞说,家里有事,需要处理。 这次旅游最后一项是潜水,水下风景要好就要去甲米,乘船过去,租赁潜水装备,看水下风光。 我是旱鸭子,对水有好感,但没机会学游泳,潜水就简单多了,有水下呼吸器,有潜水镜,绑了安全带,可以完美感受体验水下世界。 人过日子,烦恼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不如忘却烦恼,好好玩耍。天大的事情,也别打扰我现在休假。 晚间岛上也有人妖表演,属于公众性质,大家都能看,各种泰国歌舞,还有美食提供,都是酸甜口味,很对国人胃口。 表演场内不能拍照,但演艺完毕可以和他们合影,同样是给小费即可。 良心说,这些人妖的相貌还真不错,真正是比女人更女人。 看完表演回酒店,或许是察觉出我心情不佳,娜莎来问,是不是有心事? 我点头,“的确有心事,以前做过些错事,现在报应来了。要是处理不好,别说钱和股份,我连家都回不去了。搞不好,连带着乐迪也跟着倒霉。” 这倒不是我凭空乱说,假若我没能力摆平乐迪,别人自然有办法。 一番说,让娜莎惊讶,“他们竟然这样做事?那以后还有谁敢经商?”复又释然,难怪李超人要躲去加拿大。 而后建议,“既然暂时不方便回国,不如跟我去马来,在那边暂住一段时间,如果他们对乐迪采取措施,我们也好做对策。” 言下之意,要跟彭总死磕,宁愿乐迪开不下去,也不愿意引颈受戮。 这种想法也跟我性格暗合,生意归生意,正正当当的谈谁都好谈,采取其他手段要挟强迫,就不应该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也发生的巧,黎先生前脚进去,刚好给我咬出来,或许彭总压根没有这个想法,只是正好遇到,这才决定帮我个忙。 无论原因是什么,现实情况是我不能回去,呆在泰国也没意思,干脆同意娜莎的提议,去马来玩两天,观察事态发展,一旦情况不对,就把阿妹接出来,一同前往新西兰。 假若莞城不能回,就带着阿妹,伴着梁思言,在新西兰混过余生算了。 这是最坏的打算。 去买机票,娜莎多了个心眼,拿我的护照给导游,让他帮我去买,我则在远处等。 导游不明所以,兴冲冲地去了,护照递过去五分钟,有本地差人出现,朝导游靠拢。 如此我连机场也不能呆,扭头就走,去了外面坐本地出租,先藏起来再说。心里纳闷,国内这反应也太快了吧? 严格来说,我顶多算嫌疑人。 娜莎说:“空路走不通,就走海路吧,乘船也是一种风景。” 第七百一十三章 海路 从泰国到马来,最方便的是飞机,次之是陆路,海路很少有人走,除去贸易货运,走海路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 自从以前出海遇差点丢了性命,我对海洋有种莫名恐惧,去海边玩耍可以,但是走去大海中央,我很恐慌。 可是不走海路,就有可能被抓住。 我不清楚彭总是什么想法,大家本来都不熟,人到达一定地位,看问题会更直接。假若彭总以这件事为借口,要吞了我的友华,也不是不可以。 从道理上讲,我都没了,那些家业还有什么用?并且,这事我还怨不得别人,毕竟当年屁股上的屎没擦干净,人家一抓一个准。 万般无奈,同意了娜莎的提议,走海路。 听说我以前在海上独自漂流七天,娜莎莞尔,“不要担心,这次我陪着你,给你壮胆。” 娜莎联系了当地的海运贸易,要承包一条船出海,说是游玩。我则去了当地黑市,弄了一把国产92,三十发子弹,用来防身。 毕竟这是跑路,没枪没胆。 船要等两天才能出海,说是天气不好,这两天我跟娜莎住在当地小旅馆,扮作情侣。 当然,是真的扮作情侣,毕竟,这是跑路,去娜莎家里躲难,要是跟她有了什么,怕是逃得了狼口,又落入虎口。 假若伯父知道,给我留在马来亚怎么办?我可不想生活在四周都是穆斯林的环境中。 大家虽然共处一室,我却表现的绝对绅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但真心讲,房间的厕所马桶设计糟透了,总是能听到潺潺流水声,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 金发美女到底长什么颜色的毛发? 在本地找了家能打国际长途的,打给张雅婷,告诉她实际情况,让她速度回国,去公司看看情况,最好是见见那位彭总,打探下他的真实意图,如果有能力帮我抹平以前的事,一切都是可以谈的。 张雅婷的安全问题不用担心,虽然是夫妻,但国内机构只认法律证明,没证明就不算夫妻。 在旅馆窝了两天,终于开船,那是一艘中型渔船,长47宽8高6米,外观上看年头不少,我都怀疑这是国产淘汰货,当地人捡来的。 上船后让娜莎不喜,说明了是包船,连带船长机工不超过四人,怎么上来后却是十多个人? 娜莎的表情很臭,站在甲板上质问船老大,说的是马来语。 我的手放在后腰,悄悄打开保险,形势不对立即开枪。 船老大的表情很无奈,反复解释着什么,还拿出钱来,说了一大堆。 娜莎表示怀疑,跟随船老大进去船舱看,我依然站在外面,保持十分警惕。 很快娜莎出来,有些无奈,对我道:“他们是去马来打黑工的,跟我们一起,不过他们睡舱底,不会打扰到我们。” 我看了看那几个东南亚面孔,心里七上八下,左右想想,直接拔枪,对准几个人胸口。 几个人吓坏了,同时举手,娜莎也惊叫一声,“你做什么?” 我轻声道:“试试他们,如果他们是去打黑工的,就该害怕,如果不是,他们就会拿武器。” 话音刚落,年龄最大的男人朝我道:“兄弟,我们是打工的,不是坏人。”说话的口音很怪异,不像泰语风格,听不出是那个国家人。 我收了枪,他又道:“我们真是去打工的,不骗你们。” 娜莎和我对视一眼,莞尔失笑,“你太紧张了,姐夫。” 进去船舱,才发现船老大确实是用心了,船长休息室给我们腾出来,里面铺设了新被褥,还准备了新鲜水果,泰国特产的榴莲干,装扮的有那么几丝情调。 娜莎说,从甲米出发,最多明天中午就能到兰卡威,到了兰卡威,那就是马来亚的地盘,凭着大伯父的本事,足以保护我安危。 兰卡威是马来亚最大的岛屿,又叫凌家卫岛,属于马来亚,但跟泰国接壤,由104个岛屿群组成,但涨潮时只剩下99个,有五个岛屿会淹没于水下。 近些年兰卡威成为旅游胜地,以前主要是港台人士,近些年大陆游客也逐渐增多。知道这些,我心里放下块石头,不过是十多个小时的路程,一晃就到。 船长室只有一张小床,我让娜莎先休息,她说睡不着,干脆聊天,又问起我以前的事,她觉得那很传奇。 这两天在旅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再说就要吹牛了,可这海路漫漫,也着实无聊,就跟她说我和阿妹的事,也让她明白,我对阿妹的感情有多深。 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通病,爱八卦,好幻想。娜莎歪着头道:“如果我也变成植物人,我老公不离不弃守护我七年,我肯定会感动死,绝对不会记不起他。” 我看她一眼,如实说:“七年间我也没闲着,女人也不少。” 娜莎道:“我知道啊,可这有什么关系?” 哦,我都忘了,她心里是接受一夫多妻这个理念的,所以不在乎跟人共享男人。忽然想到,大伯父那么厉害,居然也给女儿灌输男尊女卑的思想,他就不疼女儿吗? 后来夜深,我让娜莎先睡,我自己坐在旁边站岗,才把问题想明白,疼爱女儿的方式有很多,唯独让女儿争强好胜要不得,该糊涂时候就要糊涂,看看何若男就知道了,她若是不那么要强,也不会和我离婚啊。 娜莎很快入睡,船在海面慢慢晃悠,耳朵能听到海风声,还有浪拍船头的声,但她睡的很安详。抛开那头金发不提,闭着眼的她,就是个白皮肤华人。 这孩子几岁了,还不结婚,不着急吗? 我靠船体坐着,渐渐的也有困意,但不敢睡,船舱里有十多个精壮男人,虽然外表看上去老实,但我不放心。从泰国到马来亚陆路比海路方便的多,他们却要坐船,这事我越想越不对头。 想睡不敢睡,就站起来去外面活动,让海风吹吹,出散乏困。 推开门,机轮声突突,船老大也没睡,在驾驶舱掌舵,见我出来,还友好地点头。走过底舱口,向下看一眼,底舱几个人都没睡,他们在打牌,周围放着乱七八糟的各种果皮烟酒,桌上一些毛票。 见我出来,先前那个懂广东话的男子从下面上来,跟我聊天,“朋友你去马来做什么?” “走亲戚。”我说,表情不苟言笑。 对方却笑了,“大家都是一条船,没必要隐瞒啦,走亲戚坐飞机啦,不会乘船了。”顿了顿又道:“更不会带枪啦。” 这话里有话,我还没来得及问,对方拉开自己衣服,腰带上也插着一把黑匣子,还在上面拍了拍,“江湖人啦。” 我向下看,底舱里四个打牌的都抬头,目光阴冷,手都放在桌下面。 果然不是好路子。 我笑了,很温和,“我确实是走亲戚,以前有个伯父在马来混的不错,我是去投奔他。” 对方也笑,不再追问,“你不说我不勉强啦,不是有句老话,百年修得同船渡,大家一条船,也是有缘了。” 我赞:“你广东话很溜啊。” 那厮咧嘴笑,“马来泰国新加坡我来回跑,各种话都要讲一点啦。” 这话引得我稀奇,很想问他是做什么的,但还是没问,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眯着眼,脑袋朝船长室偏了偏,“她是你什么人?” 我回:“我妻子,刚结婚半年。” 对方点头,“不错啊,金发美女可不是谁都能追得到的。”而后眼睛在我腰部扫了扫,嘿嘿贼笑。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补充道:“她现在怀孕,刚两个月。” 对方长哦,表示了然,同时也竖拇指,点头:厉害哦。 话音落,房间传来咳嗽声,娜莎醒了,必然是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在表达不满。 我对他笑笑,转身回去。 房间里面娜莎还在睡,假装没醒,可能是不想让我尴尬。我过去轻轻拍她,让她睁眼,用手比划,外面那些人有枪。 娜莎这才了然,身子坐起,正常声音道:“老公,你也睡会。” 我回答:“我不困,想到马上要见到伯父,很激动呢。” 这对话只是在告诉对方,我们是真夫妻,另外,我们在马来亚有关系。 海上讨生活的,并不是漂浮无根,根在陆地,对于江湖人士而言,能多条路就多条路,大家又没仇没怨。 只是,此后娜莎不敢再睡,静静坐着。 看看时间,马上要到凌晨四点,船老大忽然喊话,说的泰语,外面立时慌乱,机轮马达声也变的激昂。 我不明所以,娜莎脸却白了,“是海防警。” 这几个人果然不是好相与的。我想了想,开门出去,问那个懂广东话的,“大哥,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到底是哪路?” 那厮一边上膛一边冷笑,“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反正跟差人是死对头。”说完抬头,看着我笑,“咱们是一路人,对吗周发?” 卧槽!我名字都知道了,肯定是早先娜莎缠着我问以前的事,被他听去了。当下嘴里骂一句歹势,拔枪上膛。又问:“大哥怎么称呼?” “阮晓吉。” 软小鸡? 我有些惊讶,重新打量一番这位仁兄面孔,心里明白,对方父母必然是不懂中文的。 第七百一十四章 暴风雨 远处传来汽笛声,舵室内对讲机也传来说话声,先是泰语,再是马来语,然后是英文。 这里不用翻译我能听懂,对方是海防警,晚上例行检查过往船只。 我不懂航海,但也知道,海面疆域辽阔,不像公路那样限制,如果不是雷达锁定,两艘船大半夜遇上的几率小过彩票中奖。 船上都有无线通话器,有雷达搜寻,因而相隔很远就能发现对方。 海防警让渔船原地停驻,等待警员登船检查,但渔船上几个人都不是善茬,听说有海防,第一反应就是枪上膛,并且是长兵器大火力。 阮晓吉丝毫不在意我铁青的脸,让人从下面递上来一把长枪,是老95突击步枪,入手感觉沉甸甸,让人心里也跟着沉甸甸。 阮晓吉道:“兄弟,既然上了贼船,就跟贼干,落到那帮人手里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还在沉默,后面娜莎却向前一步,一窜越南语,又急又快,听的阮晓吉眼睛圆睁,惊愕半晌,也说了一窜越南话,同样是又急又快,神色古怪。 两人对话完毕,阮晓吉目光在我面上扫视少许,而后挥手,“你们跟我来。” 我还发愣,娜莎已经从我后腰摸出手枪,并熟练打开保险,口里道:“跟他走!” 阮晓吉带我们去了左舷,放下船侧安全门,里面有艘汽油艇,几个人用绳子吊着往下放。 如此我大概明白,他们这是让我们先走,却不知道,娜莎给阮晓吉说了什么。 船下去后阮晓吉还扔了两个水袋下去,用广东话道:“李小姐记住你的承诺,我阮某大难不死,必然会去吉隆坡找你。” 娜莎没废话,抓着缆绳下船,在汽油艇上站定了,才一甩长发,“就算不信我,你也该信我父亲。” 远处的汽笛声更近了,已经能看到海防船上灯光,双方距离约莫五六百米,阮晓吉塞给我一个指南针,“一路顺风,好走不送。” 情况紧急,我不多啰嗦,抓着缆绳下去,娜莎已经发动汽油艇,下去就解开绳索,向远处驶离。 汽油艇上没灯,船帮还低,很快就溅的我一身湿透,娜莎身上想来也落不了好。人在大船上感觉不到速度快慢,但在小船上却有直观感受,船在飞驰。但实际上,小船根本不及大船快。 那种竞速摩托艇就另当别论了。 娜莎驾船,我向后张望,海防警和渔船相隔五十米停驻,似乎派了两艘小船过去检查,就问娜莎,“你跟他说了什么?” 娜莎回:“他姓阮,我猜测他是南越走私贩,就试探着用越南语跟他沟通,没想到还真是。”见我不懂,有补充说:“我父亲以前就是搞走私的,海上讨饭吃的都听过他的名号。” 好家伙,没看出来,大伯父居然也是个枭雄?再看看娜莎现在这派头,手枪插在腰间,双手操控方向,海风袭来,长发飞扬,标准的巾帼英雄范儿,让我肃然起敬。 察觉出我的不对,娜莎莞尔,“你也是大老板,难道不明白?但凡是白手起家迅速暴富的,有几个手下干净?” 这话倒是在理,据我所知,几位传奇人物发家之初都不容易,老老实实的人也发不了财。当然,那些用脑子替别人赚钱的就另当别论,很多大老板看着风光,也不过是高级白手套而已。 小艇正向西走,后面传来哒哒哒的枪声,我连忙向后看,渔船和海防船同时爆出火光,而后才是爆炸声和混乱枪声。 这帮人走私的什么东西?居然有如此强大火力? 娜莎悠悠地叹,“还说我陪着你能顺利,没想到又害你在海上漂流。” 这话说的,我们这是汽油艇,有动力的。 娜莎道:“海防船出事,边境是过不去了,只能向西,驶出防空识别区,再折头驶入马来亚海域,我们的动力,根本支撑不过去。” 这话说的我毛躁,海上七日是我心底最痛苦的记忆,永远不想再有一回。赶紧问:“海域那么广,他还能在海面建长城?我们直接冲过去就好了。” 娜莎温和地看我,而后笑,“姐夫,现在才发现你,对大海一无所知啊。” 我是旱鸭子,我连河流都不了解,怎么了解大海? 娜莎说:“海防船出事,他们会派飞机来,会海面雷达搜寻,任何可疑船只都不会放过,情况紧急下会动用飞弹轰炸,你觉得我们能冲过去吗?” 这种小船也躲不过雷达? 娜莎道:“平时能躲过,紧急情况下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向西,先驶出国家领海,再往南走。” 说话间,我看到娜莎面上有红光闪,赶紧回头,渔船已经炸开一片,这才听到雷声袭来。 汽油艇已经驶出去好远。 海面上白天来的早,凌晨四点半就亮了,见我神色紧张,目光呆滞,娜莎哈哈大笑,“姐夫你不会真的怕了?” 我点头,承认:“我自己一个人倒也不怕,我就是想,阿妹醒了,她还记不起我是谁。” 娜莎的笑容呆住,又莞尔,“我是吓唬你的,我们不会在海上漂流,我们只要驶出国家领海就安全了。” 说着,娜莎拿出自己的卫星电话,冲我得意的扬了扬,“你忘了,我家可是有飞机的。” 我去!这个金发妹,居然跟我开这种玩笑,她都不怕我在这海上兽性大发给她解决了。 赶紧道:“快打电话叫飞机来接我们。”说完又不对,“你们家的飞机是带翅膀的,海面上怎么停?” 娜莎道:“我们家也有带螺旋桨的,只是你没见过罢了。” 这话说的,我真想亲她一口,不过忍住了,而是竖起拇指赞:“我服!” 娜莎继续操纵航向,口里道:“现在不能打,海防船出事,他们肯定封锁这片区域的任何电子通讯,虽然咱们和走私贩毒无关,但有一点阮晓吉没说错,落在他们手里,没有好果子吃。” 我回头看,已经看不见渔船和海防船,不免惋惜,道:“哎,你说,他父母干嘛给他取这个名字?软小鸡。” 娜莎面色古怪,低声道:“姐夫,你是在调戏我吗?” 我连忙摆手,“没有的事,心直口快,拿你当好哥们了。” 娜莎莞尔,海风轻轻吹,金发缓缓飘。 “姐夫,你貌似不太了解我。” “呃,我们相处的时间短。” 娜莎道:“我毕业于英国皇家警察学校,荣获东南亚马术少女组冠军,东南亚帆板冲浪女子亚军,国际极限运动俱乐部成员,哦对了,十月份我去登珠峰了,上面景色很美。” 一番话说完,我再次肃然起敬。 娜莎笑:“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被人欺负,或者是我拖累你。” 这句话在我听来就是:你千万别对我有不良企图,本姑娘很厉害,可不是什么娇弱女。 其实就是她不说,我也不会胡思乱想,各种禁忌限制,还有,她的身体素质好,这是显而易见的,毕竟人种基因不同,人喝牛奶吃牛肉长大的,体质远非亚洲人可比。 一路向西,我拿指南针看,弄不清,我们现在到何处,有没有出领海。 娜莎道,“国家领海范围已经出了,但现在距离事故的时间太短,海面上的搜寻估计还在继续,我们再等等,等到十点时候再和家里联系。” 又道:“不用担心,打完电话最多两个小时飞机就会来。” 我这才放心,卫星电话有定位功能,倒也不怕别人找不到我们。眼见娜莎掌舵一个小时,我过去接手,“你休息下,我来开。” 娜莎换手,呵呵笑,“开船和开车不同吧。” 我点头,“的确不同,开车要看路,开船不用看,到处是平的。” 娜莎道:“也不对,海面上可以随便开,但到了近海区域就要特别小心,有暗礁。” 我举目四望,都是水,哪来的陆地?低头看看指南针,一路向南就对了。 早上六点,风似乎更大了些,我有不详预感,问娜莎:“你懂大海,这是不是要起风的节奏?” 娜莎面上阴沉沉,抬头辨认了会,开始拨打电话,表情焦急。第一个电话还没接通,又打一个才有人接,一连窜马来语,风声更大了。 打完电话,娜莎自己掌舵,辨认了下方向,乘风破浪,全速前进。 我问怎么回事,她语调低沉地说:“遇到暴风雨了,十分钟内找不到陆地,我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我去!这运气。 看看娜莎的方向,她是向东走,朝着防空识别区的方向,想来是左右思索,两害取其轻,被海防抓住,或许有生机。被暴风雨掀翻在海里,可是没有半点生路。 正疾驰,西边传来隆隆响雷,扭头看,黑压压的一大片乌云,绵延上百里,铺天盖日的涌过来。 乌云下,还附带着白花花的水线,真正的海天连一片。 小艇向东疾驰,乌云在后面追,小艇两边还冒出来许多大鱼,似乎在跟小艇赛跑。 娜莎咬着牙,表情凝重,而后苦涩。 “姐夫,汽油耗尽了。” 第七百一十五章 海难 灾难来之前我的心里是惧怕的,想避开。可当灾难避无可避时,我却释然了。 油表指针一落到零,汽艇瞬间消失了动力,靠着惯力向前冲刺了段,就没了声息,只能随波逐流。 之前跟随小艇旁边时不时跃出海面的那些大鱼,此刻也很没义气地走了,没有半分留恋。 我在小艇的储物柜里翻,里面有四件救生衣,分开娜莎一件,在身上裹了。又把水袋在救生衣的口袋上装了,其他可用物资再也没有。 收拾停当,在小艇上坐好,抱紧长枪,虽然没什么用,但好歹有些安慰。 就算是死,也死的像个战士。 那团乌云极大,铺天盖日数公里,云里裹着闪电,蓝白相加,云下带着大雨,宛如天河倒挂。 若不是因为死到临头,这还是种享受哩,毕竟,一半晴天一半雨天的景象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心随意动,我忽然来了雅兴,掏出自己的摩托罗拉n97,五百万像素,让娜莎坐好,背对着蕴含着诸多闪电的乌云和暴雨,对着镜头咧嘴笑。 并很俗气地摆出一个剪刀手。 拍完照片来检查,两人的笑都透着傻,没心没肺。 我说:“假如这是天意,身边也有你陪伴,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娜莎笑了笑,扭头朝南看,或许是想看到接她的飞机,终究什么都没有,这种天气,飞机来了也危险。 娜莎摇头,有些惋惜,“我想过死亡,而且想过很多次,并且为死亡做好准备,但每次都会安然无恙。” “那这次呢?”我问。 娜莎苦笑,“这次我万万没想到,根本不在计划中。” 我哈哈笑,“惊喜总是在不经意间来临。” 娜莎瘪嘴,“可是我没想过会死在一个老男人身边。”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说呢,三十岁不算老,准确说,我还差一年才三十。” 后面又一声惊雷,我扭头看,乌云压境,黑云压城,海面上,掀起一道巨浪。 巨浪,是我的理解。 娜莎经常玩水,她用拇指比了下,笑道:“这次真完了,那道浪有六七米高。” 六七米?我抬头,在脑中幻想,有两层楼那么高,那么大的浪头下来,砸都要给人砸死。 何况我还是旱鸭子。 娜莎看着我,忧心忡忡,而后笑了,“也对,黄泉路上有你陪伴,也不算寂寞。可惜,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这句话引起我共鸣,我也有许多事情要做,但是这环境下…… 我心里不是滋味,扭头看,浪来了,但不是像我想的那样砸下来,而是由低到高推过来,也就是说,那浪看似高,也是有弧度的,按我估计,我们的小艇可能要被抛上浪头,再迅速跌下来。 我大概懂了,深圳欢乐谷为什么设置有激流勇退这个项目,就是模仿巨浪来的。 娜莎将我的手抓紧,盯着那道浪,道:“浪来时候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都要挺住,救生衣会带我们浮上水面。” 说话间,浪来了,浩瀚无边。 只是一合,我们就被送上浪头,又迅速坠落,身体瞬间被水浇湿,我和娜莎的手,自然而然十指紧扣,这样就避免在海浪中被分开。 这是人类在自然灾害面前的本年反应,无关性别其他,两个人抱团,总好过一个人独挺。 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大雨肆虐,人在小艇上犹如树叶,真正的体验了一把垂直心跳,一遍又一遍。 起先还惊慌,害怕,等多了三四次,摸清了海浪规律,知道那浪虽然大,倒不至于把小艇掀翻,于是蹲下身子,抓着小艇,伴随着海浪升高,降低,发出欢呼。 但这欢呼没持续几分钟,瓢泼大雨就把小艇内部填满,翻是没翻,但是沉了。 只剩下两个人浮在水面,跟随波浪,起起伏伏。 不过这样也好,怎么起伏人也是在水面上,不会像刚才那样在小艇上,力道是作用于小艇,再转移到人身上。现在有救生衣,整个人胸口上面在水面,下面部分却在水里,尽管飘荡起伏,也比头先安稳。 大雨持续了半个多钟,我就被冻得浑身发抖,看娜莎,她也是嘴唇乌青,脸色煞白,显然是到达身体承受极限。 由此可见,我们就算不被淹死,也会被冻死。 也是现在下雨,若是风平浪静,可能还会有大鱼浮上水面要咬我们吧。 我摇晃娜莎的身体,让她清醒,在她耳边说话,让她坚持,我上回在海里玩,也遇到过这天气,雨下了整整一夜,我都没事。 娜莎咧嘴笑,说:“我有点晕,想睡觉。” 我将她双手抓紧,给予鼓励,“睁开眼,坚持,等雨停了,他们就会派飞机来接。” 娜莎点头,微笑。 我道:“我跟你讲个笑话吧。傻子吃苹果的笑话,你听不听?” 娜莎点头。 我道:“从前有个傻子,他爹给他讨了个媳妇,晚上不会洞房,媳妇就手把手的教他。傻子学会了后觉得挺好,喊着媳妇,还要再肏一次。媳妇嫌肏字难听,就跟傻子说,想要了不要说肏,说吃苹果。傻子记住了,晚上一想要,就缠着媳妇吃苹果,吃苹果也就成了他们的暗号。忽然有一天,媳妇去果园里摘苹果,傻子又想要,跑去果园里缠着媳妇,媳妇媳妇我要吃苹果。果园里还有其他人,媳妇不好意思给,就拿了个苹果给傻子,傻子也不说话,抓着咔咔吃了。吃完一抹嘴,又喊,媳妇媳妇我要吃苹果,媳妇就塞给他一个,连续吃了七八个,傻子不吭声了。等到晚上回去,媳妇收拾好,说傻子你不是要吃苹果,来吧。傻子吓得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苹果吃多了牙酸还拉肚子。” 笑话讲完,我哈哈大笑。 娜莎却不明所以,瞪着无辜的眼。 好尴尬。 她问:“为什么苹果吃多了牙酸还拉肚子?这不科学。” 我道:“因为摘苹果时候苹果没成熟,所以是酸的。” 娜莎这才明白,点头,而后爆出一窜笑声。 这脑回路,绝了。 娜莎问:“这个段子是哪里听来的?” 我说:“是我小妻子告诉我的。” 娜莎就来了兴趣,“就是那个湘妹子吗?很活泼的那个?” 我点头,“是,她最会讲荤段子,而且是现编,随时张口就来,我都时常惋惜,她要是读书多,或许就是个作家了。” 娜莎咯咯笑,“哎,跟我说说你那几个妻子,都有什么特点。” 我说好,先从阿妹说起,阿妹是那么可爱…… 才讲到阿妹陪我住院,头顶的雨点就逐渐变小,海浪也渐渐平缓,不像先前那么张狂。 浪头降低,肉眼可见,前面一片陆地! 是陆地? 我一阵狂喜,摇晃着娜莎,喜极而泣,老子终于再次死里逃生啦。 陆地能看见,但距离有四五百米,小小一座岛,要过去也不容易。 娜莎本来疲惫,眼见陆地,也来了精神,陆地就意味着生机。松开我的手,憋足劲儿,“跟着我的样子做,双手划,我们游过去。” 旱鸭子套了救生衣学游泳还不简单,狗刨都行。刨了几下娜莎摇头,“不要那么大力,慢慢来,就像长跑那样,呼吸匀称些。” 我这才知道自己着急了,于是换了心情,慢慢来,四五百米,不远也不近,不着急,早晚会到。 先前被冻得浑身发抖,真正动起来,身体还能暖和些。 正游着,娜莎忽然停止不动,并拉住我,声音都颤抖:“别动。” 海面上,一道黑色背鳍出现,饶是我对海洋不熟悉,此刻也吓了一个激灵,第一直观反应,那是鲨鱼。 察觉出我的紧张,娜莎连忙安慰:“别怕,世界上99%的鲨鱼不会主动攻击人,电影上演的都是骗人的。” 我点头,“你是专家,你说了算。” 娜莎像是又想到什么,赶紧问:“你没尿吧?” 我不明所以,回答,“没尿。” 娜莎道:“有尿憋着,鲨鱼嗅觉非常灵敏。” 这样啊,我说还好,“我早先尿过了,给你讲傻子吃苹果时候尿的。” 而后灵光闪现,去娜莎的救生衣上摸枪,有没有用,是个响。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鲨鱼只是围着我们绕一圈,又走了。 娜莎松口气,“是头落单的鲨鱼,也跟我们一样,是暴风雨的受害者。” 我则表示出不满,“幸好它跑得快,不然咱们的午餐就是它了。” 娜莎紧跟着一句:“不好,你的午餐朝我们冲来了。” 我吓得六魂升天,赶紧回头看,然而后面什么都没有,这才知道,是娜莎吓唬我的。 娜莎哈哈笑,“姐夫你好逗,你也会害怕呀。” 我哭丧着脸,“小姨子你别笑,我被你吓尿了,是真的尿了。” 娜莎瞬间呆住,半秒之后双手快划,“赶紧离开这片水域,鲨鱼对生人类体液很敏感。” 这话给了我动力,手足并用,使劲划,迅速逃离。 游出去十多米,回头看,果然,后面出现了鲨鱼的背鳍,但只是一闪,迅速不见。 第七百一十六章 荒岛 继续向前,游了四五十米,渐渐没力,问娜莎,“鲨鱼怎么没追来?” 娜莎想了想,回:“可能不饿吧。” 我琢磨了下,问:“不是说,鲨鱼只对血腥味感兴趣吗?” 娜莎答:“不清楚,我所接受的教育是,人类的任何味道,鲨鱼都感兴趣。它就算不爱吃人肉,也会因为好奇,追上来尝尝。” 见我惊愕,娜莎笑,是硬挤出来的笑:“鲨鱼的鼻子很灵敏,皮肤感觉也很灵敏,它能从猎物身上散发的味道知道猎物是否好吃,不合口味的它不咬。大多数人遭遇鲨鱼伤害,是因为自己受伤出血,引起鲨鱼注意。又或者是在鲨鱼的捕猎范围内做激烈运动,让鲨鱼误以为是海豹。而且,大多数被鲨鱼伤害的,都是因为断肢出血,因为就算鲨鱼咬你一口,它也懒得来咬第二口。” 我问为什么? 娜莎答:“因为人肉不好吃,而且骨头太多。”又道:“鲨鱼很少在浅海区域出现,它是被暴风雨赶过来的,估计现在也郁闷呢,没心情吃午餐。” 水里四五百米的距离,比陆地上四五百米的距离要远三四倍,不,要远十多倍。 我游了好久,眼睛看着那片陆地一点点变大,早就没了动力,硬是咬着牙坚持,终于,距离陆地还有三十米远,我释然了。 身体站直,可以踩到柔软陆地。 踏上陆地,心也落回肚子,躺在地上休息,只想一睡不起。 但直觉告诉我,踏上陆地,不等于安全,因为这片陆地不大,目测宽度三百多米,深度多少还不得知。或许有人,或许无人。 假若无人,这就是个荒岛,而且还是个不知名的荒岛,能不能等到人救,也是个问题。 值得庆幸的是,我的皮鞋还在,到底是几十万的东西,轻盈柔软有弹性,如果是穿普通皮鞋,只怕早就掉落在海里。 娜莎却惨了,她的高跟鞋掉落在水里,此刻是赤脚,并且,脚下还划破了道口子,能看到裂纹,但没有血渗出。 这是因为脚在海水中浸泡的时间过长,发白发胀,还被冻僵,血液不流畅导致。 手头没有医疗包扎,只能让她先恢复正常肤色,靠自身免疫力抵抗。 此时是早上八点,算起来我们被暴风雨凌虐了将近两个小时,此刻风雨退散,有阳光出现。 海水冰冷,上岸后被风吹,更冰冷,我要向岛内走,寻求帮助。 去拉娜莎,入手就被惊到,先前泡在水里没感觉,此刻上了陆地再碰她身体,火一样的烫,这是发烧了。 问她感觉,也是摇头,无力,“头晕,好困。” 我从救生衣里拿出水袋,给她喝两口。但补水对发烧无作用,她依然是迷糊,无力。 我抬头打量岛上环境,大部分是黑色岩石,中心有植物,热带植物,说不上名字。 有树也可能有人,有人我们就能得救,不过我得去里面找找,看看有没有监测站或者其他驻兵什么的。 我对娜莎说了我的想法,娜莎同意,她勉强坐起来,对我微笑,“如果我没估计错,这里距离兰卡威不会远,很可能是兰卡威99群岛中的一个,你走去另一边,朝南方看,如果能看到其他岛屿,这就是了。” 如果是兰卡威岛屿,说明我们到了马来亚地盘,而兰卡威是旅游圣地,到处都是人,随便招呼一声,我们就可以享福了。 我把她身上的救生衣脱下,留下水袋给她,让她千万保持清醒,别睡过去,这岛上有植被,可能会有些小动物。 娜莎点头,从救生衣下面拿出卫星电话,已经进水,但她还是打开后盖,把水都倒出来,放在旁边石头上接受阳光照耀。 我要去岛中央,那把92也拿给我,这是必要的,不说遇到危险,万一找不到人救援,遇到某种动物也能打来补充热量。 收拾好,我朝岛内进发,还以为纵深很广,结果不到五分钟走完全程,这就是个圆岛,直径三百米左右的样子。 根据指南针指示,南边什么都没有,这不是99海岛群中的任何一个。 庆幸的是,岛上有许多椰子树,上面还挂着许多椰子。椰子是东南亚特产,蕴含多种营养,能量多,别个我不知道,但里面蕴含有葡萄糖我是知道的。 地上掉落的椰子我不敢用,怕里面是烂肉,吃了拉肚子,只能从树上摘。 但椰子树高十多米,怎么爬上去就成了问题。 还好,我长了脑子。 地上有藤蔓植物,结实异常,人力扯不断,我硬是用石头棱角给磨断,然后打结,绑在树干和自己腰上,利用藤蔓的张力向上攀爬,十多个椰子全部敲下来。一手两个,提着去找娜莎。 刚看到娜莎,还来不及招呼,先被眼前的情景吓住,娜莎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正在和三四条长虫对峙。 岛上居然有蛇?这还了得?我赶紧从地上扯了木棍,三两步往过赶,口里啊呜地叫,几条蛇受到惊吓,迅速逃窜。 过去先问娜莎,“没事吧?” 娜莎摇头,无事,又问:“你呢,看没看到陆地?” 我摇头,有些苦涩,“这是个荒岛,没有人烟生存的迹象。” 娜莎表情呆滞,无奈,郁闷,少许之后,悠悠地叹,“你刚才把咱们的午餐吓跑了。” 午餐?蛇? 这女人还真敢想。 椰子摘下来,破开皮也不容易,主要是我手里没刀。 关键时候就显得女人本事,娜莎掉落海里逃命,也不忘自己的手包,手包里有诸多小零碎,卫生巾,香水,眼影,保湿霜,粉饼,湿巾,纸巾,各种乱七八糟的小药品抗生素,其中有一根发卡,发卡上面有还算结实的金属片。 娜莎是吃椰子行家,指导我找到椰子头上的三个眼,用卡子戳开洞,这样就能把椰子汁倒出来喝。 这种好东西,自然是女士优先,毕竟,她发烧了。 娜莎到底是遗传白人基因,体质杠杠的,若换了国内女孩,此刻只怕已经晕死过去。 喝了椰子汁娜莎的脸色好些,挣扎起来,要寻找什么。我让她坐下,需要什么我来办,她脚底板有伤。 娜莎说找块带棱角的石头,把椰子壳破开,不用很锋利,有棱角就行。 我去找石块,她则抱着椰子在大石头上砸,等我找到一块片石,椰子已经给她砸出道裂缝。 将片石棱角塞进去,用力撬。椰子壳好大的劲道,石头撬断椰子都没开。娜莎来气,椰子交给我,指着那道裂缝,“就照这里砸,砸其他地方是不会裂开的。” 男人力气大,砸了三下椰子就裂开一道口子,石头塞进去,用手生生掰开,里面有白色果肉。 两人分开吃了,早餐算是解决。 娜莎依然发烧,对我道:“想办法找些干柴,生火。” 别的好说,生火就难倒我,刚下过雨,哪来的干柴?娜莎有经验,让我去剥棕榈树根上缠绕的枯黄网眼藤,那是棕榈的叶子枯黄后的遗留物,我不懂,但娜莎懂,说上面有油脂,雨水不侵,剥下来就能点燃。 材料有了,如何生火也成了问题。 娜莎在手袋里翻腾,拿出一个胖娃娃造型饰品,在头上一按,娃娃嘴里喷出火焰。 娜莎说:“作为极限运动爱好者,打火机和多功能刀是必备物品,可惜,多功能刀这次拉下了。” 但有打火机也够了,最起码不用我钻木取火。收拾了众多藤蔓树叶,够烧一阵子。 火堆点燃,娜莎先要烘干自己衣服,这里我很绅士的别过头不看,只负责将树叶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即便是有些潮湿也无所谓,大多树叶含油脂,烧起来毕波响,浓烟滚滚,娜莎说假若有路过船只,或许我们还能得救。 娜莎见我只顾收拾树叶,也越发大胆,先把内衣烘干,想来早就被湿衣服折磨的不堪。 我抱着树叶过去,她双腿并拢蹲在地上,表情倒是落落大方,略带羞红,轻声说:“姐夫辛苦,等下换你来烤。” 我回答说无妨,湿衣服穿着蛮凉爽。 等我搬运第五次树叶柴火时,她的贴身衣物已经换上,开始烘烤外衣。 等我第十次运了树叶过去时,她已经在火堆上搭了个架子,上面吊着两条蛇,蛇头部位稀烂,应该是用石头砸的。 中午十二点,娜莎说“开饭”,我摇头拒绝,不饿。 娜莎没客气,抓着肥大长虫如啃玉米。她说:“你饿了告诉我,那边洞里还有很多。” 吃完饭娜莎拿出两片药,借着水咽下去,让我休息,她来捡树叶。我看到,她在双脚板上各贴了卫生巾,当做鞋子。不由得赞:“到底是老板,真正做到了物尽其用。” 娜莎笑笑,有些苦涩。 我也学了娜莎的样子,衣服先从内里烤起,等下她过来我也夹着腿蹲着,哪晓得,娜莎一去好久不返,害的我自己去抱树叶,等了半个小时娜莎才回来,忧心忡忡对我道:“姐夫,情况不乐观,我要征用你的皮鞋。” 我不解,但没多问,一边脱鞋子一边说,“我有脚气,味儿可能有些不妥。” 娜莎呃了一声,又道:“那还要劳烦姐夫去海里洗洗,往后几天,你的鞋子会是我们的淡水收集器。” 第七百一十七章 神龙岛猎鲨 这说法有些懵,我的第一反应是,娜莎要用我的皮鞋盛淡水。然而不是,盛淡水有椰子壳就好。 她要用我的皮鞋“制造”淡水。 娜莎在岛东北方发现了个蓄水池,但水质不容乐观,不提细菌,光是各种虫子水生物蛇痕迹就够让人呕吐。 我的皮鞋是最新纳米科技打造而成,重量轻且有弹性,整个鞋子蜷起来捏在手心可以轻松揉成一团,一旦松开,立即弹回原状。 并且,鞋子通风透气,隔水防潮,能有效预防香港脚,虽然不是奢侈品,但绝对是高科技产品。 娜莎要用我的鞋,主要是用内里那层内衬,厚度0.3毫米,却是天然的过滤纸,多脏的水,经过那层内衬,也会变的纯净无比。 当然,只是目测干净,一些微小细菌该有还是有,过滤不掉的。 但这也比直接喝脏水来的好。她把耳钉磨尖,挑开皮鞋外层鞣革,整个拆开,只留下内衬和鞋底连接,鞋子就成了钩勺,舀水上来,挂在树枝上,下面用椰子壳盛接。往往一鞋水要一个小时才能过滤完,比打点滴还慢。 没了鞋子,娜莎给我两条卫生棉,我犹豫了下,拒绝了。 这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万一娜莎来事儿了怎么办?她就一条底裤,整天血淋淋的,多可怕。并且,根据我的经验,女人无事不会带卫生巾在身上,假若带了,必然是日子快到。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浪费卫生棉这种宝贵资源? 虽然我们有可能今天晚上就会获救,但做出最坏打算总是没错。 我把自己的外套袖子拆了,连同剑麻叶子配合,做了个简易凉鞋,虽然不如鞋子舒服,多少是个保护。 解决了水的问题,接下来就是解决睡觉问题,娜莎说这海岛地面湿润,无法睡人,不然湿气侵入人体,不是闹着玩的。 这里又显得娜莎厉害,用发卡的铁片加工银行卡,把银行卡变成锯齿状,然后再用银行卡去割断藤蔓,在几棵树木中间来回拉扯,结成一张绳床。 整整六个小时,我们只做了一张床。 但这够了,娜莎提议,两人轮流睡,其中一个要保持火堆不灭,除了防止蛇虫之外,也能给外界一个信号,说不定有过路船只发现火光,我们就会得救。 上午吃的蛇,下午我用自己外套剩余部分做了个简易渔网,去海里弄了几条海鱼,回来烤着吃,比蛇味道好多了。 岛上除了蛇,还有一些小壁虎,在树木林间跳来跳去,吃蚊虫小东西。另外沙滩上有很多小螃蟹,还有小海龟,五星,海马,反正每次海浪推上来,都会有许多小动物留下,成为蛇的美餐。 娜莎说她对泰国和马来亚很熟,中间的海域来回飞了许多遍,唯独没见过这个小岛,地图上貌似也没标注。 这说法我不赞同,没见过的,怎么能说没有? 娜莎坚持,泰国海域缅甸海域马六甲海域,她真的很熟,岛屿有上千,但面积在7万平方米的岛屿,还真是没有。 7万平方米,也就是十亩地大小,都没有我们村一家人的耕地多。 娜莎说,今晚累了不提,明天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岛上的椰子树点一遍,看看有多少棵椰子,多少棵棕榈,多少株剑麻,以及其他可用资源,做到心中有数,我们才好计划未来日子怎么过。 我打趣问:“是不是女人都习惯性精打细算?” 娜莎道:“男人打猎,女人筑巢,这是天性,没办法改的,既然来到这岛上,就要做出长久生活的打算。” 这话倒是对的,可能我们明天得救,可能我们明年得救,无论那种情况,我们都要考虑到最坏。 娜莎说:“既然岛上这么多蛇,不如我们就叫它蛇岛吧。” 我反对,“蛇岛不好听,不如叫神龙岛。” 娜莎哈哈笑,“没看出来,姐夫你还有武侠情结。” 我回:“必须的,每个男人都有个大侠梦,我也不例外。” 第一天晚上过去,第二天娜莎提出新问题,树叶烧不持久,如何让火苗延续成了问题,手头也无可用工具,棕榈和椰子都是乔木,高大笔直,没办法放倒,只能在那些矮灌木身上下手。 那些不知名的树木,费劲九牛二虎折断,拖回来,烧起来浓烟呛人,根本没办法处理。 最后两人商议决定,夜晚熄灭火苗,得给以后留下材料,不然等树叶烧完,就得啃生鱼了。 这个决议刚决定不到半个小时,娜莎提出新的想法,动物脂肪可以燃烧,不如多收集些动物脂肪? 岛上最多的动物,就是蛇了,娜莎的意思是让我大量捕蛇,把蛇油刮下来,用椰子壳熬成油,再把我的袜子泡进去油里,就是简易火把。 这样我们也算有了火种。 说干就干,我早就烦透了这帮牲口,晚上睡觉一点都不安生,一会窜来一条,一会窜来一条,一晚上被我用树枝敲死十多条,挂在树上一排,本来是留给娜莎做早点的。 昨天的银行卡刀在锯藤蔓活动中全部报销,现在能用的就是发卡和鱼刺,这些蛇皮非常结实,发卡很难划开,鱼刺太脆。干脆舍弃,跑去找石片。 娜莎又提醒,还不如去海里抓大鱼,弄个鱼骨刀。 到底是海边长大的孩子,方法就是比我多。我又光着膀子去了浅海区,拿着简易渔网,准备抓大鱼。 等了许久,大鱼没有,小鱼倒是抓了七八条,就要失去耐心,目光看到,距离沙滩四五十米,一道背鳍来回游弋。 是那条被风暴吹过来的鲨鱼。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浮现,三两步跳上岸,跟娜莎说,“要干就干大事,我们弄条鲨鱼回来。” 娜莎扭扭捏捏,让我稍等,自己捧着椰子壳碗去了,不多时回来,碗里有一小滩血,目测也就是一小杯酒的量,不过也足够了。 我先滴下去一滴在水里,让血液慢慢化开,先把鲨鱼勾引住,自己则把手枪迅速分解,确定里面再无一滴水,再重新组装,上膛,空放一枪,确定能用,这才抓了条小鱼,把血整个灌进鱼嘴巴,而后去到海水半米深处,抓着鱼尾晃悠。 娜莎说鲨鱼能辨出百万分之一的味道,一旦闻到血腥,就会来寻,或许猎物不好吃,但它肯定会咬一口尝尝。 好吃就吃,不好吃掉头走,反正这片潜水域,它是唯一的王。 这么做是很危险的,因为娜莎并不知道鲨鱼的防护有多厚,手枪能否射入去。 万一几枪干不死它,遭殃的人就是我了。 这个我有把握,就算几枪打不死,也会打疼它,它只要不傻,就会掉头。 鱼在水里摆了十分钟,海浪都冲刷了十多次,也不见鲨鱼踪迹,我在想,是不是这些血不新鲜?所以鲨鱼不爱吃? 正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手指弄破来点新鲜的,几十米外的黑背鳍出现了,来势凶猛。 登时我就慌了,没按计划中的那样站着打鱼,而是转身跑。 开玩笑,理想和现实的差距那么大,我以为我会像好莱坞电影里面的男主角那样,持枪啪啪啪,鲨鱼就倒下。 现实鲨鱼辣么大,速度快过摩托艇,背鳍露出来就吓得我腿软,生怕几发子弹打出去它咬住我的腿,哪还敢站在水里等它来? 我不跑还好,一跑那厮就来了劲,速度越发快,直刺刺地冲过来。也是后面一个浪在推,也是如有神助,我是跳着往前走,心里感觉不对,连忙回头,青皮白底的憨包鲨鱼已经朝我咧开了嘴。 我根本没眼看,想也不想,举枪就射,还是边退边射。 瞬间子弹全部放空,鲨鱼也扑到我跟前,湿漉漉的鼻头正压着我脚趾。 也幸好鲨鱼鼻子比嘴长,不然我的脚要糟。 海浪退去,鲨鱼大半个身子裸露出来,像个小牛犊,那身膘怎么也有二三百斤,趴在沙滩上连连摆尾,身子却是不动了。 娜莎跑过来看,惊奇,“你打中它哪里?” 我答:“全部射进它嘴里了,一颗都没拉下。” 娜莎很是激动,左右看看,对我道:“拉它尾巴,不然它会被海水冲走。” 这倒是实话,不是刚才海浪退走,鲨鱼也不得搁浅,这不第二波海浪即将赶到,好歹是浪费了十二颗子弹,不能便宜了大海。 当下两个人合力,扯着鲨鱼尾巴,借着海浪冲刷的力量,将鲨鱼扯到陆地。 满满的成就感。 鱼弄上来,如何开膛成了问题,没有工具。娜莎出主意,用石头砸掉鲨鱼的几颗大牙齿,用它的牙齿来破它的皮。 好主意。 娜莎说这是锥齿鲨,泰国马来海域都有,比较常见,从这头鲨鱼的体积大小判断,这还是个年轻的锥齿鲨,可能,还没性成熟,或者,刚有第一胎。 面对这样的判断,我只能说娜莎厉害,我对鱼类是两眼抹黑,只知道好吃不好吃。 锥齿鲨的牙齿细长,很锋利,我用布料缠了,去切割它的皮肤,很容易划开。 鲨鱼皮破开之后,露出白森森的皮下脂肪,给了我灵感。 既然有鲨鱼脂肪,还有必要弄蛇的脂肪吗? 答案当然是不要,鲨鱼的油脂比蛇的油脂好多了。娜莎说,“知道为什么会有捕鲸船吗?最开始,人们就是用鲸鱼的脂肪作为燃料的。这些大型鱼类的油脂,都是最好的燃料。” 当然,鲨鱼的肉也能解决我们的温饱。 “姐夫,你做到了。”娜莎笑道:“它真的变成了你的午餐。” 第七百一十八章 有船 接下来就是提炼鲨鱼脂肪,首先要有容器,没有合适的,只能在娜莎包里翻,那些瓶瓶罐罐,都是塑料制品,唯独有个十六色眼影盒外壳,是金属制品。 盒子虽然小,但我们的需求也不多,本来娜莎的计划是炼蛇油,蛇油也不会有多少。鲨鱼就不同了,一次切割手心大一块,放在铁盒子里烧,脂肪吱吱响,油脂渗透出来,眼看快溢出,赶紧倒入椰壳碗里盛放。 现在我已经学会开椰壳技巧,椰子壳脑袋上有三个孔,每个孔向下对应一道纹路,要开壳,那道纹路是最薄弱的地方,大力猛击,砸出裂纹再用东西撬。 多出来的椰汁果肉不能吃,椰子虽然好,但吃多了拉稀,这是娜莎反复叮咛的,现在岛上条件艰苦,生任何病都可能要命。 那些果肉被娜莎刮下来,拿去做椰果干。 有了鲨鱼油,我的袜子拆开成布条,放在椰子壳内跟鲨鱼油凝固,做成蜡烛,这样烧起来很持久。 所以说,棉袜子还是比纤维袜子好。 炼油活动一直在持续,晚上也不停,娜莎怕鲨鱼的尸体挺不过明天晚上,就会腐烂变臭,那时候有油我们也取不出来了。 两个人的睡眠时间压缩到四小时,耗时两天,做了八个椰子壳蜡烛,还储存了二十六碗鲨鱼油,这才停止炼油工作,开始改善岛上环境。 鲨鱼的牙齿很锋利,我找了根直木,用石头把鲨鱼牙齿挨个敲进木头里,露出来的牙齿高低一致,做成一把鱼齿锯,用来披荆斩棘最合适不过,前两天对我而言宛若噩梦般的藤蔓就成了小儿科,收拾了几百米长,把单人绳床扩大成双人绳床,还在下面多绷了两层,让其更加坚固。 其实按照我的意思是要两个人分开睡,但晚上扛不住,是真特么冷,虽然是亚热带,但也是冬天啊。 两个人抱着,多少会有温度。 当然,只是抱着取暖,暂时还没其他心思。 加固了床,还得建房子,鉴于岛上蛇多,神出鬼没,我们把房子安在树上,也就是床上面盖一层剑麻叶,当成屋顶,就是我们的家。 娜莎用鱼刺做了针,用蛇皮做线,把剑麻叶子穿起来,搭在高层的网床上面,就是个圆锥屋顶。 有了鲨鱼油,夜晚火堆不灭,吃饭喝水也都是熟食热水,生活基本能保障,其他方面的需求就开始凸显。 最强烈的愿望,就是得救,原始社会的生活,我很不向往。 娜莎的卫星电话拆开了重装,依然无法开机,诺基亚也别提了,虽然是机皇,也架不住在海水里浸泡两个小时。 日子无聊,两人就互相讲故事,起先还都新鲜,讲到后面就索然无味,娜莎要求我讲的大胆些,细致些,比如和几个老婆间的详细感情,过程。 反正闲着是闲着,不说话人会发疯,有个人唠嗑消磨时间也是极好的。 我问娜莎有没有过初夜,娜莎摇头,本来要有的,十五岁那年都准备好了,可是邻居姐姐的遭遇让她害怕,就没敢有。 按照娜莎母亲的想法,娜莎应该嫁给大英帝国贵族绅士,毕竟她有日不落帝国的血统。所以娜莎从小就被送去英国读书。 在母亲的眼里绅士们都是很有风度的,但也架不住有些人渣,外表斯文温和,内里是个暴力狂,邻居姐姐交往的男朋友就是典型,在圣诞节夜晚因为琐事,将女友活活打死。 娜莎外表更接近白人,但骨子里却受东方文化影响,她不知道自己该和那个国家的人交往,白人给她不安全感,可黄种人很少有敢主动追求她的。父亲从小教她三从四德,母亲却告诉她要大胆追求幸福,貌似不一样,但实则一样,两人对她说了共同的话:要让男人喜欢你的人,而不是你的钱。 这就尴尬了,男人究竟是喜欢钱多还是喜欢人多,谁能说的清楚? 再加上西方人普遍结婚晚的观念影响,娜莎就给耽误了。 用她自己的话说,不着急,随缘吧。 日子一天天过,每过一天娜莎在树干上刻一道,写下年与日,星期几,不至于乱了时间。 最开始我们都有期望,每天对着天空看,有飞机过来,有轮船过来,看了半个多月,释然了。 随便吧,与其每天翘首以盼,不如安心等候,不是有那句话嘛,惊喜总是在不经意间到来。 第二十七天的时候天降大雨,狂风大作,两人躲在“家”里,看外面风景。 良久,娜莎说一句:“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岛上没有鸟。” 我发现了,早就发现了,我回答说:“岛上太多蛇,鸟都被吃光了。” 娜莎回:“是岛太远了,鸟儿飞不过来。” 我不赞同,这是消极的想法,不是有种海鸟,能飞过太平洋呢。 娜莎笑,抱着自己肩膀,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回不去,要怎么办?” 荒岛生活就怕问这个,一旦没了希望,人也没了斗志,没了动力,只剩下了等死。 我想起看过的影片,汤姆汉克斯主演,他是个快递员,一个人,在荒岛过了七年。我们呢?我们有两个人呢。 娜莎脑袋靠在我肩膀上,半眯着眼,问:“你说,我们没消息,他们着急吗?” 我想了想,答:“至少有三四百个人牵挂你,至少有上千个人牵挂我。” 娜莎不解,“为什么?” 我笑:“你我不签字,到了出粮日,银行怎么转账?工人领不到工资,怎么会不着急?” 娜莎闻言,哈哈大笑。 笑完了问我:“老实说,你是不是想要我的股份?” 我摇头,此时此刻,没有什么不好说,我把国内的形势说了遍,又举了几个现实例子,让她明白,国内经济就是这么个情况,你的企业做大了,做强了,摘桃子的人就来了。 你合作,一切好商量,该有的名该有的利一分不少,让你人前风光。你不合作,莫须有罪名很常见,何况,我还是个有底子的。 娜莎懂了,说这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后感慨,“你为什么一早不跟我明说,若是说了,大不了股份分出去就是,何至于我们流落荒岛?” 我苦笑,不语。 人在荒岛的想法,和人在红尘中的想法能一样吗? 两人一时无语,天空一道闪电,照亮世界。 娜莎忽然问:“你跟张雅婷的第一次,也是在雨天。” 我点头,“那时我们都还年轻。” 娜莎再问:“现在你老了吗?” 我扭头看她,她的表情略僵,微微怔住。 …… 人活着得有目标,不然就会觉得生活无聊。 娜莎给我定下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清除岛上所有的蛇,她很不喜欢那些弯弯曲曲的软体动物,看着闹心。 轰轰烈烈的杀蛇行动就此展开,那些牲口白天都缩在窝里,我持着鱼齿锯,挨个洞口掏,真心多,拉出来就是十多条二十多条,缠做乱麻。 现在杀蛇已经杀出经验,用棍子照头敲,一敲一个准,晕了棍子一碾,任其乱扭乱动。 三天时间就弄死上千条,全部扔去海里,让浪带走。 连续一个星期,岛上的蛇少了很多,但还是有。还有些蛇窝,我明明掏过了,再去检查,又是一窝,觉得奇怪,就仔细观察,才发现,蛇窝不在陆地,在水底。 这片海域就是海蛇的天下,要把它们斩尽杀绝,除非我变身为鱼。 这个消息让娜莎很郁闷,却没改变她的初衷,既然杀不完,那就建立防御。她在岛上发现蛇剑兰,这植物会散发出难闻气味,扔蛇过去蛇会迅速逃窜,就建议我把蛇剑兰种植在海岛各处,用化学武器驱逐蛇。 她说,假如回不去,这个岛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就是这个岛的主人。并且,她给岛取了新的名字,爱情岛,象征我们之间的爱情。 这名字在我听来有些虚,我们之前不能称之为爱情。 荒岛上食物充足,都是海产品,各种贝壳牡蛎海参海鱼换着吃。 十多天功夫,她倒是滋润,我却有些力不从心,营养流逝太多。 在岛上的第五十九天。 “船!是船!” 第七百一十九章 火烧岛 在过去的几十天,我无数次的幻想有船经过是个什么场景,但日复一日地失望。每当夜晚来临时,我都会对娜莎说:“今天不来,明天就会来,等船这种事,就跟买彩票一样,这次不中,下次必然中,死守一个号,早晚会中。” 娜莎笑着补充:“前提是,你要活的够久。” 就在昨晚上我还开玩笑说,今天晚上是最后一夜,明天我们就可以收拾行李回家了。 就在半个小时前我还说,今天是荒岛生涯最后一天,我们来留个纪念。 没想到,一语成谶。 那是一艘货船,吨位不小,看不清是那个国家旗帜,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船注意到我们。 我没有吝啬辛苦积攒的鲨鱼油脂,把油脂往最高大的棕榈树皮上抹,动作麻利,争分夺秒,生怕抹的迟了,货船看不到我们。 点燃了棕榈树,油脂带着黑烟,只要船上有人往这边看,一定会看到。 火焰燃烧的很慢,但随着温度升高,油脂渗出,棕榈就开始自燃,树皮爆裂,噼啪作响,火势变大。 娜莎还在往大海深处看,期待货船回头。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大船消失在我们的眼帘。 没人来接我们。 我心里一阵苦涩,但还是抓了娜莎的手,安慰道:“不担心,这次等不到,下次就能等到,既然有一艘经过,肯定会有第二艘,第三艘,总有一条船会看到我们。” 娜莎低着头,咬嘴唇,靠在我胸口,泪水无声滑落。 背后传来噼啪声响,回头看,登时惊的眉毛倒竖,乖乖隆地洞,猪肉炒大葱,棕榈树整个烧起来,树冠处被风吹,烧到隔壁的椰子树。 娜莎也惊呆了,看着火势蔓延,不知所措。 我们干了件蠢事,那些树木虽然是活的,但都是含油的,只要条件成熟,烧起来肯定是连着一大片,山林防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可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树林啊,就这样亲手被我们烧掉? 救火?就凭两个人? 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是把能用的东西往南边岩石上面搬,任何物资都不放过,哪怕是一片卫生纸,都不能少。 说句不好听的,娜莎用过的卫生巾,我都给她洗干净,挂在树枝上晾干,就为了给她下次用。 当时娜莎还打趣说我抠,我用国产凌凌漆的台词回复她:哪怕是一片卫生纸,都有他的用处,绝对不能随便丢弃。 娜莎反驳说:“没有卫生巾可以用树叶呀,没有树叶可以用树枝,没有树枝可以水洗,办法多的是。” 现在好了,大火烧起来,树叶树枝都要没有了。 我在收拾资源,娜莎却拿着石片去挖西瓜苗,那是我在荒岛上一泡屎拉出来的西瓜子,阴差阳错地在岛上生根发芽,长成了西瓜秧,自从发现后娜莎细心呵护,就怕西瓜秧毁掉,还勒令我拉屎不许乱浪费,统统拉给西瓜秧。 眼见大火卷来,第一时间挽救西瓜秧。 石片刀很钝,挖土不行,但娜莎没有放弃,连续在泥土里斩,一定要救走自己的心血。 火势越发地大,蔓延了三分之一的岛屿,下风口没法呆,光是热浪都能把人蒸熟,我拖着娜莎到岩石地带,望着火焰中的西瓜秧渐渐枯萎,娜莎痛苦的跪下去,嚎啕大哭。 大火在燃烧,我在看,无数长虫壁虎从林间窜出,无一例外地在岩石上聚集,庆幸自己能够活下来。 若不是这场大火,我甚至都不知道,这岛上还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小虫子小动物,但在这刻,万物和谐,都在静静地看。 眼见娜莎哭的悲痛,我心里也不舒服,满心委屈无处说,对天大喊:“老天爷,你就弄死我周发算了,不要这么折腾,你要是有眼,就看看我,要我死就痛快些,不想我死,你就发发慈悲,下场大雨吧。” 刚喊完,天空里嗡地一声,给我听的头皮一麻,赶紧扭头,海面上出现一头黑背怪物,正在徐徐吐水。 老天真的有眼? 我推推地上正在痛苦的娜莎,小声道:“亲爱的,你看看,水里那玩意是不是传说中的潜艇?” 娜莎连忙起身,朝着海面张望,再次大哭。 这次,是欢喜的大哭。 …… 我们被人接上潜艇,从他们口里得知,我们所处的岛屿,位于印尼和泰国之间,因为面积太小,小到连地图都没有标注,所以没人关注。 从航线上讲,除去印尼和缅甸的货运,其他商船不会经过那附近,所以我们才会在岛上呆那么久无法获救。 面积小?差不多十亩地呢。 船长告诉我说,十亩地是最新数据,但在04年之前,哪里是没有岛屿的,只是一块大概三米的礁石。众所周知,04年印尼海啸,那座岛才浮出海面。 如此也完美解释了那座岛上为什么海蛇多,鸟儿少,因为那本来就是海蛇在水下的窝,因为地壳运动才浮出海面。 本来是可以有鸟儿的,但鸟儿无法在岛上生存,因为没有供应鸟儿存活的食物,鸟蛋反而成为海蛇的美餐。 几年前,美利坚的海外部署发现了这个海岛,他们觉得这座海岛应该有点用,所以从别处运来树种土壤,这才有了椰子和棕榈,按照他们的计划,再过几年,会在这座岛上修建俱乐部,供海外部署休息娱乐。 事实上,这艘潜艇过来就是例行检查,顺便给岛上种植香蕉和菠萝,再放点蛇鹰,用来保持生态平衡,不过现在看来,这些事情都不必了,那座岛被大火吞噬的干干净净。 这些信息介绍完,我才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暗自庆幸,幸好没说那把火是我放的。不然,他们肯定会要我赔偿损失。 不过,船长也不认为那场火是我放的,因为岛上湿气重,除非是有量足够大的特殊燃料,否则火根本烧不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这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这就很尴尬了,我说,“如果我说天上掉下来个火球落在岛上引发大火,你们信吗?” 对方就问:“那个火球长什么样子?” 我摇头,“不好描述,只知道它很快,很亮,外形有点像椰子,从空中落下来,摔在树干上,然后大火就烧起来。” …… 在潜艇上呆了六个小时,我们来到马六甲某海军基地,填写了一些表单,无非是我们的身份,因何流落荒岛等等之类。又在基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有人来征求我们意见,国际救援协会的人要来采访我们,让我们谈一些心得感受,我们是否愿意? 我不愿意,并不是说我不想表达自己的谢意,我只是不想被人知道,我还活着,并且在某海军基地。 娜莎愿意,经过一夜的休息,她焕发光彩,情绪高昂,绘声绘色地对记者描述了获救时候的感受,用的是纯正英国贵族腔:“是的,我很激动,我觉得上帝是真实存在的,他听到我的祈祷,不不,我是说,威尔逊上尉就是上帝派来的使者,他们是地球上最可爱的人……” 记者问:“你们在岛上的两个月是怎么度过的呢?” 娜莎就有些害羞,“刚开始我们试图建立小木屋,但是我们没有工具,所以我们发动脑筋,自己制造一些工具……” 记者再问:“所以你们现在的关系是?” 娜莎耸耸肩,很贵族式的笑,“我们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没有什么,比这段经历更重要。” 记者采访完,我以为我们就能顺利离开,结果不是,我们又多呆了一夜。这次我不再沉默,向他们提出抗议,我要尽快回家。 对方很礼貌地给出答复,“周先生,您既然回到了文明社会,就不用担心,肯定会回家,但在此之前,你的一位老朋友想见你。” 我的老朋友?我已经很久没去过纽约,我还有什么老朋友? 对方朝我挤眼,“他正在赶过来,明天你们就能见面。” 对方不放人,我只能退而求次,“那我要和我妻子同居一室,这个要求不难吧?” 这个要求不难,对方不但允许我和娜莎住夫妻间,并且很体贴地给了各种用具。 娜莎很气愤,觉得他们在可怜我们生活在岛上没有情趣。 我劝她息怒,或许别人是为了让我们进行。 然后我就成功把娜莎的怒火吸引到自己身上,这就是所谓的,no zuo no die。 等到第三天,我才见到了所谓的老朋友,从时间上讲,这位朋友还真够老的,从关系上来讲,他可不算朋友,顶多算认识。 他就是几年前在宾夕法尼亚帮我从招嫖事件中脱身的中情局成员刘德龙,英文名字叫什么我忘了,中文名字记得倍儿熟。 他们不会平白无故的喊刘德龙来跟我见面,隐隐约约,我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几年不见,刘德龙更胖了,脑袋也更秃了,伸出大手跟我握,喉咙里风箱样地笑,“周先生,好久不见,首先恭喜你,你为你的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 第七百二十章 我是个商人 我为祖国做出贡献?我不太明白,示意刘德龙继续说。 秃头呵呵笑,喉咙里咳嗽,有痰咳不出,似乎很苦恼,让我想起临死前的黄永贵,他当初也是这状态。 咳嗽完刘德龙才说:“国际金融骗子黎耀民被抓,难道不是你的功劳?” 黎先生?他是骗子我承认,但我为祖国做出贡献,就有些不着边际了。 刘德龙说,“根据我们的商业犯罪调查报告,有理由相信,黎先生跟某个邪恶犯罪集团有关,他是该集团在大中华区域的总负责人。” 我有些懵,不知道刘德龙说的是什么意思。 刘德龙的眼睛带着浅蓝,调皮地眨,“就你的目光来看,假如你聘请了总经理为你工作,他却带着你的企业走向毁灭,这是一种什么行为?” 企业生产有盈有亏,这很正常,毕竟商场凶险。难道说,我请了职业经理人就非得让他给我赚钱? 做老板,能赚钱固然好,但不慎亏钱这种结果,也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刘德龙摇晃手指,“假若他明知道某个决策肯定会亏钱,依然带着企业在错误的路上走呢?” 我摇头,“身为职业经理人,谁都想渴望成功,没人愿意带领企业走向灭亡,再者,企业灭亡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相反,作为经理人,企业成功才会是他的人生骄傲。” 刘德龙点头,“这是正常想法,但就有一些人,他们不要企业给自己回报,也不要人生骄傲,他们终极目标就是毁灭企业,制造混乱。” 我大概猜出他为什么这么说,黎先生行事很独特,他有逆天的赚钱本事,脑瓜子一转就是财路,但他自己不贪钱,也不好色,他的爱好,只限于想出赚钱路子,然后让人实施。 假如刘德龙说的是真,那么黎先生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要毁掉什么企业? 想想他参与的那些事,文玩啊,藏獒啊,地产啊……不敢深想,细思极恐。 刘德龙笑眯眯道:“事实如此,我这两年来一直在调查银行破产案,我有足够多的证据证明,次贷危机不是自然事故,而是人为导致。是多个人,一个团体,共同操纵,才发生了金融危机。” 这就是阴谋论了,换做二十岁的我此刻肯定张大嘴巴做惊愕,但我毕竟三十了,成熟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美利坚众多银行倒闭,是有心人故意为之,目的是为了搅乱美利坚?” 刘德龙点头,“你想想看,十多家银行金融家,他们都是什么人?居然先后两个月内尽数倒闭,救无可救,难道说,这十多个人没有一位有战略目光的?他们都没有先见之明?做金融家的没有这点眼光,他是怎么发家的?” 所以,答案就是:他们有眼光,但是他们大意了,他们被人蒙骗,想醒悟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说完点着我的胸口,语气沉重,“你们的经济也在陷入一个怪圈,你是聪明人,肯定有感觉,对不对?” 我想了想,回答道:“国情不同,我的祖国很健康,她会继续繁荣昌盛。” 刘德龙不再言语,皱眉看我,良久,“似乎,周先生对我有某种顾虑?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你我肤色不同?” 这话让我很难回答,如果真要分析,刘德龙说的有些道理,我也很想和他坐下来仔细探讨,任何事件的发生都不是心血来潮,肯定有原因,或许爆发的快,或许爆发的慢。 就像海中那孤岛,他不是好端端的从海里冒出来,他是被板块位移推出来的。海啸的形成是因为地球内部热量调节导致,也不是好端端的地球就震下。 金融危机的形成,原因众多,老美又不傻,肯定会调查原因,总结经验,警示后人。总不能说,这次金融危机经济萎缩两三年,下次又犯同样的错。 国内的环境也是一样,地产大热,所有工业重心都往地产转移,这不是好事,一旦地产泡沫破裂,将会给予国内经济致命一击。 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比如四万亿计划,不是我个小人物该知道的,我只是个小企业老板,而且是很小很小的老板。 刘德龙笑,“周先生你是小老板,但黎耀民是被你送进监狱的,有时候,并不是因为生来伟大而伟大,英雄,往往都是从小人物做起。” 我黑着脸,看着他,“你在给我灌迷魂汤,我对中情局的人从来没好感。” 刘德龙摊开双手,大叫委屈,“老天,就因为我们卡了你三年护照?你应该知道,卡你护照的人不是我们,是你岳父。” 我当然知道卡我护照的是老丈人,我也知道这是刘德龙的幽默,但我就是不想跟中情局的人有牵扯。 我的事情太多太繁琐,不想再增加更多的事。 刘德龙换了说法,“我们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援助,比如法律上的,我听说,你之所以会流落荒岛,是因为你的企业内部出现一些小问题。” “不必了。”我直接给予答复,“经过两个月的荒岛生活,我已经彻底明白,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这句话的含义,不就是钱,我给他就是。” 刘德龙道:“不,不,周先生,还有幸福。”他狡黠地笑,手指点着桌面一份英文材料,“你应该看看这份报告。” 我带着狐疑,拿过那份报告,慢慢细看。 “周先生,你有人人都羡慕的生活,你年少多金,妻妾成群,就算不为你,你也该为你的夫人们考虑,不是吗?” 我把报告放下,缓缓抬头,表情严肃,思索了差不多三分钟,才回答道:“我是个商人,商人逐利,这是天性。” …… 经过两个月的漂流,我和娜莎终于踏上马来亚土地,消息传开,各处都是欣喜。 我最担心的工人欠薪事故并未发生,失踪半个月时,张雅婷就以东家身份出现,在支票上签字,出粮发薪。 这个不用愁,银行信息有记录,我若出事,首要联系人就是张雅婷。 另外国内和大马都组织了救援队,在海面四处寻找,按照他们的预测,卫星电话最后通讯地点距离兰卡威只有二百多公里,因此集中在那片海域,却没想到,我们被暴风雨送去了距离兰卡威四百公里的荒岛,这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很多人都着急,但阿彦不急,她说阿哥喜欢玩失踪,以前半年没消息,这次才几个月,慢慢等,只要不死肯定会回来。 果不其然,两个月我就回来,节省了一大笔钱……张雅婷要给我大办丧事呢。 这里听说我人在大马,张雅婷连夜赶过来,先确认我身上零件是否完好无损,再详细询问落难经历。 对于我的荒岛生活却没多问,只是简单一句:“人回来了就好,跟我回国。” 大家都是成年人,孤男寡女在荒岛生活,会发生什么不言自明,这是没奈何的,聪明人的做法是不问。 张雅婷不问,不代表伯父也不问,他比谁都精明,让人好生款待张雅婷,劝她多留两天,然后才说,“马来是个多民族国家,各种文化在这里交融,汇合,我们华人能有自己一片天地,就在于民族包容性比其他民族好。” 话没说完张雅婷就给拦住,“周发是汉族,他会按照汉族的方式生活。” 老爷子呵呵笑,“我们也是汉族,但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可以参考其他民族。” 张雅婷立即炸毛,不顾风度,“我不同意,既然你提到汉族,那我问问,他们之间是按照汉人习惯吗?是合乎礼仪的吗?可有三媒六聘父母之命?” 老爷子不再言语,呵呵笑着退去,只留娜莎跟张雅婷当场。 娜莎反问:“既成事实,要怎么破?” 张雅婷瞪着我,要吃人,“你说怎么办?” 我能怎么说,我不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我只是问:“神州矿业欠了雷曼弟兄很多钱?” 张雅婷点头,“是欠了些,这不重要。” 我摇头,“这很重要,你我两夫妻,这种事没必要瞒着,雷曼倒闭,申请破产,账务都在哪封着,早晚会发难。当今之际,是我们要想办法,帮助神州度过这个难关,毕竟,数目不小。” 张雅婷疑惑,“这些事你怎么知道?” 我回答:“刘德龙给我看了你们和雷曼的合同副本,我很担心,世上从来不会有白吃的午餐,当初帮我们的人,现在要吃我们,这才是头等大事,而我们,却在计较儿女私情。” 张雅婷沉默不语,良久,开口问娜莎:“你有多少钱?” 娜莎不解,发愣。 张雅婷再道:“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你要进这个家门,能拿出多少诚意?” 娜莎看我,我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想:娜莎的脑瓜子没有张雅婷转的快呀,这以后真进了家门,怕是要让张雅婷压着打了。 娜莎在我这里得不到暗示,自己琢磨,而后道:“我有座私人岛屿,这个够吗?” 第七百二十一章 生死存亡的关头 我以为娜莎不够精明,私人岛屿的话一出,才发觉是低看了她,她并不比张雅婷差。 张雅婷在商言商,要的是真金白银,娜莎拿私人岛屿搪塞,纯粹是哄人。 更何况,那座岛现在还不是她的,因为我和刘德龙并未完全达成协议。 当前最要紧的问题,是神州集团的财务危机,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早在结婚之时,张雅婷就表示,她可能是我遇到过最穷的妻子,因为她身负巨债。 自从有钱之后,我就对钱没了感觉,弄不清巨债是个什么概念,只是感觉很多,却没在意,毕竟,有坎帕斯那么大的国土面积撑着,说句不好听的,实在穷到不行把面积切割出去一部分也就够了。 这只是我的主观臆想,从来没当回事,直到我看到神州集团跟雷曼兄弟银行签订的贷款合同,我才知道,问题大条了。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金融危机也不是一天形成,在信用卡大行其道到处方便之时,就注定老美要遭此一劫。 很简单的道理,全国上下老百姓都过着寅吃卯粮的日子,钱全部变成信用货币,变成债务,说声要垮,可不就齐刷刷的倒下一堆,连个应急预案都没有,因为老美不像亚洲,老百姓有积蓄习惯,突然间的遭难,一分钱都拿不出。 雷曼兄弟宣布破产,公司债务该怎么算依然怎么算,直白的讲,银行欠你的,可能会没有,但你欠银行的,他们会死追。 神州从雷曼申请了三百亿美金的援助贷款合同,钱已经拿到手,据说都花完了,但还钱却成了难题。 坎帕斯内部发生混乱,纯种要把混血赶出国家领土,说白了就是利益之争,迟迟不能摆平。再加上石油价格降低,黄金降低,财务吃紧,神州的经营日益艰难。 美利坚的律师来催了好几次款,神州东挪西凑,到现在还有一百多亿没给,人家还在逼着要。 如果不是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张大小姐不可能跟娜莎谈论伊斯兰的风俗习惯。 又没人信教,干嘛要假装? 张雅婷是聪明人,聪明人看问题会更远,也更透彻,这是我最赞赏她的地方,也是我最害怕她的地方。 傻女人会跟老公闹,穷死也不能跟人分享老公。 但张小姐提到钱的问题,则隐约给我一种暗示:老娘能宠你,老娘也能甩了你。 我甚至都怀疑,张雅婷一拿到钱摆平神州的困境,立即要跟我翻脸。 再看娜莎,也不是省油的灯,张口就是私人岛屿,这是在给张雅婷编圈。 从双方的受教育程度来看,势均力敌,都不是那种不开化的小女人,娜莎有钱有貌,追求者甚广,退一步想,大家在岛上不过相互取暖,如今回到人间,说声分手,互道珍重,也是再正常不过。 和谈恋爱分手没区别。 能跟张雅婷叫板,估计一半是看在老父亲面子上,一半是女人天性作怪。 女人都是善妒的,尤其是感情方面,就算是我不要的,也不想便宜你。 张雅婷问我,“什么私人岛屿?” 我没法回答,装傻充愣,问娜莎:“什么私人岛屿?” 娜莎笑,“爱情岛,是04年海啸才从海里长出来的岛屿,根据国际海洋管理条例,一座岛屿处于公海范围,第一个发现它的人都可以宣布其为自己私产。” 不等她说完,张雅婷就直接打断,“如果我想,南极洲的众多岛屿我都可以宣布为私有,但那有什么用?”后面又补充,“况且,那座岛应该是你跟我老公两个人发现的,不能算你私有。” “算的,当初在岛上我已经说过,那座岛上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也包括他。”娜莎指着我道。 张雅婷深呼吸,不耐烦,“你电影看多了。”说完起身,给我下命令,“跟我回家!” …… 回国路上,张雅婷将这两个月的事情做了简单讲解,所谓的京城调查组,在莞城查了两个礼拜,结果什么都没查到,又打道回府。 据了解,这里面叶谦出了很大力。 换句话说,我是自己吓唬自己,白白在外面浪费了两个月。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的突然失联,让某些人觉得,即便是查出什么,也没什么用,人都失联了,查出来又如何? 再有就是张灵彦,这孩子现在会玩了,哥哥失踪,她跟没事人一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身后面带了四五个黑人保镖,在各个酒店搞事情。 张雅婷特别强调搞事情这三个字,咬牙切齿,苦恼不已,怨念极大。 “你就不能给她找个婆家?再这样晃荡下去,真砸你手里了。” 这话我只能听,不能有任何反驳,等回去看了再说。 还有,张家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这波斗争挺不住,就什么都没有了。目前丈母娘还能保持上流贵族的风度,也只是强弩之末,若是坎帕斯出事,恐怕很快从上流圈子淘汰。 没什么比现实更残酷。马克吐温的名言,世界上最肮脏的两种事物:桑拿技师的鲍鱼和政客的嘴。 回去莞城首件事,就是去银行转账,我手头的钱,有多没少全换成美金,给张雅婷拿去折腾。 就算是强弩之末,只要一日是贵族,就一日不算亡,还有翻身可能。 各种乱七八糟加起来,不过1.5亿,对于神州的窟窿,属于杯水车薪。 我建议:“不如考虑下马来李家,老头子是世界华人富豪前十。” 张雅婷狠狠瞪我,“我家里风光时候他算什么,现在还没倒,你就惦记着换老婆了?” 我连忙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想你轻松些。” 张雅婷哼一声,“你跟她跑去岛上厮混两个月,我轻松的很。” 这话怨气很大,我只能闭口不语。 我不语,张雅婷却自己开口,“事到如今我不说什么,我家的口子要封,得二百个单位,她借也好,算利息也好,只要肯给,我就睁只眼闭只眼,权当被狗咬一口,这是我的底线,你跟她商量,行我就同意,不行你就给我老老实实。” 一边说,张雅婷一边整理我的衣领,而后手在我脸上停留,认真看,而后道:“玩两个月,新鲜劲儿也该过了,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我点头,“我懂的。” 张雅婷微笑,点头,“在外面,我是个商人,但在家里,我是你的女人。” 张总这是以退为进,我自然晓得,诚恳回应:“是我的女人,就不会让你受委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无论外面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的后盾。” “外面没人让我觉得委屈。”张雅婷说,“至今最让我心痛的,你知道是什么?” “是我的错,我不会再跟她来往。” “不,是我吃了亏,却不知道怎么收回利息。”张雅婷言辞恳切,意有所指,“在此之前,唯有金钱和爱情让我欢喜,此时,金钱依然具有最佳疗效。” 言下之意,吃过的亏可以不计,但该收的利息还是要收,至于怎么收,则要看我的手段了。 回家没过两日,张雅婷就离莞返非,临别前交代,“尽快筹钱,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在家两日,她已经把坎帕斯当前的局面说的一清二楚,反对派是老酋长的第六子弥渡,纯种土著,几年前他在国外进修文学,整天研究诗词歌赋,回国后在坎帕斯最东北的地方有小块封地,过自己的逍遥生活,没人关注他。 短短六年时间,昔日的文学家进化成军事家,封地内有钢铁厂,兵工厂,拥兵两万余,成为大军阀,连老酋长的命令都不听,大有进而取代之意。 两个月前西摩达亚克的老酋长去世,国内打成一锅粥,第六子弥渡也按捺不住,带着自己的队伍来到坎帕斯首都亚布格,只等老酋长毙命就强行登基。 反观老酋长这方的张氏子弟,这些年在非洲发展,看赚了不少,工业众多,无非都是些水泥厂楼板厂鞋帽工业,所培养的人才也都是些工程师医生老师,如何是手握重兵的弥渡对手? 只要老酋长去世,张氏子弟必然倒台,可能会灭门,可能会被驱逐出境,反正想再像以前那样荣光,是不可能了。 张雅婷这么着急,是要请雇佣兵打仗,先把局面稳住,再徐徐图之。我给张雅婷建议不如雇佣中安保卫,多少是股力量,还是华人,比外国人可信。 张雅婷回复:中安现在自己都深陷泥潭拔足不出,那还有精力再管别人? 这话说的我心里忐忑,当她的面也不好问,只等她前脚走,我后脚就联系何若男,问她现在非洲到底是什么情况,都多久了,也不回来看看。 电话过去,无法接通,问赵建国,也是两眼乌黑,到处抓瞎。 我们的何大老板,也两个月没消息了,说是带队执行任务,在索马里一带跟人交火,整队人都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七百二十二章 江湖大姐头 何总都失踪? 这消息震撼了我,赶紧联系叶谦,来不及感谢他帮我应付调查组的事,直接问亚建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连指挥官都不见了。 叶谦含含糊糊,说了大概,索马里的海岸线很长,控制了各国货船通往苏伊士运河的必经海路,国内混乱,军阀独立,教育文化崩塌,从上世纪90年代起一直混乱到现在,主要收入来源是海上绑票勒索。 两个月前亚建购买了一套开矿设备,运送途径索马里,如果是请专业护卫,费用是设备的一倍,如果自己人去接货,费用可省,何若男主动请缨,带人去接货,然后就没了消息。 按照传统亚建只需在家里等候电话,带钱去赎人赎设备,问题是等了半个月,没有任何人电话过来,因而只能判定整队人失踪,而不是被海盗绑架。 这消息很让我头痛,烦躁不安,看哪都不顺眼。 赵建国跟我见面,提出建议,“既然你回来,中安就交给你管理,我带人去索马里一趟,按照当前的形势估计,何总没被海盗绑,不然他们早就要赎金了。但又没消息,最大的可能是,跟人发生交火,损失惨重,但对方也没落到好处,何总要么掉入大海,要么就在陆地和人混战,也或许是被困在某个小岛也说不准。” 几乎没有犹豫,我同意赵建国的提议,他是老山战役下来的,打过硬仗,熟悉丛林战,比何若男有经验的多,让他去哪里搜寻,最合适不过。 中安现在能拉出手的战斗力有三百多人,但赵建国只带二十个,他说:“营救任务和作战任务不同,并不一定人多就是好,精干才是重点,再者,就算是作战,都是现代化作战方式,三百个人不如一架飞机给力。” 为了尽快找到何若男,我得给赵总配备各种先进设备,这个就要找叶谦,亚建的所有军工用品都是他负责,按照单人士兵最高配置装备,平均花费在十三万一套。 这都不够,公司新研发的无人机无人坦克也给他们配上,充当他们的天眼和排雷器,正如赵建国所言,现代战争,打的就是个装备。 卫星电话装备三套,临行前给赵建国践行,郑重交代:“寻找阿男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你们自身安危,每天的情况要随时汇报,好的消息坏的消息,都要通知国内。” 这点不用我说,赵建国是老手。 在我失踪的两个月,阿彦成了精,起因源于切糕党。 不知什么时候,大街小巷出现很多卖切糕的,都是凹眼高鼻梁的,操着不流利的汉语,三五个成群,聚集在一起售卖切糕。 切糕上面花花绿绿,有核桃,瓜子,红枣,葡萄干,花生,橘子皮等等宝贝,看上去很好吃。 阿彦是个吃货,只要看着不错,是堆屎她都想舔一口。这天从网吧下来,也是游戏杀人爽了,正春风得意,瞅见路边有切糕,想尝尝鲜,过去问价格,说二十块。 按照本地习惯,买东西论斤,二十块在阿彦听来,就是二十块一斤,当下决定,来一斤。 摊主可能没听清,问要多少?用手比划大小。 阿彦手指点点,画出拳头大的一块范围。摊主咔咔地用楔子敲,下来好大一块,称上一放,秤锤高高,“好嘞,二斤半,五百块。” 阿彦登时就傻了眼,她如何都想不明白,这么小一块会这么贵。 人家振振有词,一两二十块,两斤半可不就是五百块? 阿彦这才知道上了当,袖子一甩扭身走,现场被人拉住,脱不开身,白刀子敲的杠杠响,切下来你不买,搞事情啊? 阿彦虽然二,也知道好歹,明白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好汉不吃眼前亏,乖乖掏钱,包里只有三百多现金,全部给完都不够,被摊主数落了几句,心情不高兴。 偏偏我不在家,没人给她出气,越想越难受,自己跑去中安找赵建国,要赵建国给她派一队保安,打死那帮瘪三。 赵建国成熟稳重,一听对方是卖切糕的,再问阿彦可有吃亏,知道没吃亏,只是亏了钱损了面子,就一番安慰,“算了,几百块也不多,你也没吃亏,就当钱包丢了,那帮人我们惹不起,很麻烦的。” 阿彦兴高采烈地来求人,结果是这么个遭遇,心里不服气,“不过是几个摊贩,怎么就惹不起?” 赵建国好生安慰:“和谐,和谐为大。” 一番辩论,赵建国就是不给人,阿彦气的哼哼,在女厕所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气的哇哇哭,“阿哥你快回来,你亲妹子给人欺负都没人管。” 巧不巧,厕所门口鬼鬼祟祟伸进来一颗黑脑袋,正是阿炭个熊,这厮在中安扫厕所,倒垃圾,苦闷的紧,听到有女人哭,心里好奇,进来看,好家伙,这不是大哥的王妃? 阿炭中文不流利,但能大概沟通,听不懂也能猜出来,王妃这是受了委屈,立即招呼他的小伙伴,锅底柏油蜂窝煤石墨堆,五个黑鬼站一堆,说出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古丽娜,谁欺负你,我们去杀了他。” 刹那间,阿彦就感觉自己的人生亮起别样光辉,带着五个黑贼从中安出逃,也学着张雅婷的样子,给五个黑贼买衬衫西装黑皮鞋,装备蓝牙耳机,清一色的光头,跟在自己身后,嘚嘚瑟瑟,冲向切糕党。 双方见面都不对话,上去就打,切糕摊子直接踹翻。 切糕党都是狠人,拔刀相向。 黑贼们也不孬,专业甩棍亮出来,劈头盖脸地砸,双方都是依靠男人本能搏斗,不讲技巧花招,很快就血染当场。 最终,切糕党败退,黑贼大获全胜。 阿彦很激动,带黑贼们看医生,包扎,然后带去吃饭,各种美食供应。 这都不算,阿彦上网有瘾,游戏打惯了,总觉得杀个把人能回城复活后再战,只是现实世界不能刷喇叭让她喊话叫骂,有些郁闷。第二天又带了人去扫场子,这回切糕党多,几十个人,各种器具都有。 阿彦见势不对拉杆子逃,回去后闷闷不乐。 这时候又显得阿炭能耐,“古丽娜,我们族人有很多,不怕不怕他们啦。” 阿彦大喜,赶紧让阿炭吹哨子喊人,给出价格,来的每人三百块。 三百块,得卖多少牛仔裤才能赚的回来? 电话接通,越秀区哗啦啦涌过来二百多口子,都是没文化脑子一根筋的主,在步行街两头堵,见切糕摊子就掀,见凹眼高鼻梁就打,得意的紧。 也是她运气好,切糕党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治安队派出所接到许多投诉报案,但拿他们没办法,差人们也压着一口气呢。 现在倒好,有帮不开化的黑贼冒头,要跟切糕党争高低,这回轮到切糕党来报案,求差人救命。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你也有今天。差人们多日的郁闷一扫而空,让切糕党在派出所集合,给他们普及和谐,让他们懂文明,讲礼貌,以后不要再拿水银凝成的切糕来骗人。 真要做生意营生,也不是不可以,切糕也可以做的很正宗,很好吃的嘛。 经此一役,阿彦名声大噪,当地小混混们都来投靠,成了真正的江湖大姐头。差人们也对她礼让三分,特别要求:“彦姐管好手下黑贼啊,不要让他们犯事,接到报案一抓一个准。” 阿彦尝到了真正老大的滋味,感觉自己比武则天还牛,心理的空虚寂寞从此不再有,放眼望去都是兄弟。 那些多余族人送回广州,身边常留五虎将,出入各大网吧,自己坐着玩游戏,后面跟着五个黑贼,拿水的拿零食的拿扇子的揉肩捶腿的各司其职,生活惬意的很。 晚上五个黑贼也跟她回家,并且不再睡地板,而是把楼下以前阿妹的房间给腾出来,让五个黑贼居住。 张雅婷回来后气的胃疼,说她她还犟嘴,“我已经是他们的古丽娜,带几个手下有什么错?你也是非洲混的,总该知道我们潘塔族人的风俗,你要尊重我们。” 张雅婷气的瞪眼,给她科普,“你傻啊丫头,你真做了他们的古丽娜,王子死后会有其他人来继承你,还要给你做清洁,你知道清洁是什么意思?他们会让黑人跟你同房,驱除你身上的邪气,再由族长决定,你的下任丈夫是谁,你想那么做吗?” 阿彦傲然回复:“我知道,可是我又不去非洲,只要我不去,他们就拿我没办法。” 这种回答甚至还得到了阿炭的附和,“我们,已经,不野蛮了。” 张灵彦气的不轻,还说不动阿彦,我又失踪,坎帕斯内乱,她也急的满肚子火,懒得跟阿彦计较,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如此一来,阿彦就上了天,玩游戏当老大没意思,要来现实版的,征服了切糕党,转移阵地去酒店夜总会,为什么?因为真正的猛人都在夜总会,阿彦手下几百个黑人大汉,要是不去夜总会这个副本刷下知名度,不就愧对了自己手头这些资源了吗? 就像游戏中常说的那句话:如果有钱没有用来装逼,那将毫无意义! 第七百二十三章 十年 初回莞城诸事不顺,再加上张雅婷在家,夫妻久别重逢,我也不好跟阿彦搭话,且由着她作。 这里张雅婷前脚离开,我赶紧召唤阿彦,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她明白,现实生活不是打网游,怎么能由着性子乱来? 阿彦嘴巴撅着,气鼓鼓回:“我从来没问你要求过什么,好不容易有个爱好,还从中阻挠,我是人,又不是鸟,就算是鸟,也得时不时的提着鸟笼出去溜溜,你就那么想给我养在笼子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四五条黑人大汉,你一个女子,怎么相处? 不怕发生危险? 阿彦眼睛瞪大,“阿哥你怎么可以这么想?那不是五个牲口,那是五个人,靠我供应吃穿,忠心耿耿,你怎么可以怀疑他们?” 这事没得谈,藏獒厉害吧?还动不动咬主人呢,这五头黑贼放在家里我不放心,必须尽快遣散。 阿彦低头不语,不多时就哽咽,抹眼泪。 天大的事,女人哭了,就是男人不对。 我一声叹息,耐心解释:“我也是为你好呀,这两个月我不在身边,知道你受委屈,我发誓,以后无论到哪,都会带着你。但那几个黑人,我实在放心不了,喂不熟的狼啊。” 阿彦抬头,泪水涟涟,“你跟他们相处过吗?你就那么肯定,他们是喂不熟的狼,黄种人都是善良忠诚的?” 阿彦说,“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们跟切糕党打架受伤,流的血也是红的,缝针时候也疼的呲牙咧嘴,你说,我要怎么遣散他们?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又是谁挺身而出?” 阿彦说不通,我退而求次,要留下也行,但要做好自己的保护。 我给阿彦准备了许多防身用品,防狼喷雾,电棍,伪装成口红的小刀,让她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得到我的首肯,阿彦欢喜,问我拿钱买车,三排座的suv,这样开出去才拉风。又说,因为车子还和赵大闹的不愉快,阿彦出去行动,非要开劳斯莱斯,说那车子开出去有范。 赵大当然不允,抓了车钥匙在手,怎么说都没用,开玩笑,这可是老板最心爱的,被你们搞坏了怎么交差? 搞得阿彦很郁闷,出门行动几个人骑电摩,电摩跑的慢还没劲,动不动就半路里抛锚,没电了。 眼下我回来,她就提出新要求,买车,还要买好车,凯迪拉克或路虎,要皮实耐用。 我觉得这生活太匪,女孩子家家,不该如此,不同意买车。 阿彦就闹,“你老婆情人一大堆,哪个不是有房有车?哪个没产业?李秀都开宾利了,我还骑电摩?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 无奈之下,我给她买车,不过另有要求,车子买了只能牛长标开,黑贼们不许摸方向盘。 我怕黑贼玩车玩的兴起,捅出大篓子。 临近过年,家里来电话,问我几号到家,老人挂念的很。 掐指一算,来莞十年,也算功成名就,做得到衣锦还乡。可是看看眼下这摊子,哪里能回得去? 张雅婷要钱,何若男失踪,彭总又来烦扰机器人产业经营的事,公司积攒一大堆事要处理,整天忙的晕头转向,夜生活都陷入窘迫,心有余而力不足,甚至惧怕看见阿彦的脸。 这还没去见李秀见莎莎呢。 上帝给男人一个祸根,其实是在保护男人。 给老两口说过年回不去,老两口很失望,幽怨道:“你忙不过来,请个经理帮你干,能赚多少钱才是个够。” 年年都是老一套,年年我都回复:够了,够了,明年我就不在外面混了,可到头来,还是一头雾水。 受金融危机的影响,各大工厂订单减少,连番有工厂倒闭,给莞城本地企业带来些许冲击。 根据数据分析,倒闭的大多数是代加工企业,也就是纯粹的手工作坊,依靠人工成本生存的企业。 这是个坏兆头,莞城八成以上的工厂都是代加工,拼的就是个人工便宜,可近几年人工成本连续增高,利润却和十年前一样,甚至比十年前还低,工厂老板入不敷出,倒闭也就成了常态。 根据我的记忆,千禧年那阵工人工资基本在四五百。可现在工人薪水已经达到两千文,比过去翻了三四番。 而利润呢?以前一套手机壳利润在六十多块,现在一套手机壳利润在十二块左右,利润降低了五倍。 这是个特例,却也能看出,大部分工厂的生存现状。 信息汇总到我这里,则是另个意思:友华机械崛起的机会来临了。 人工成本高,工人人数少,成为每个企业不得不面对的难题,如何降低人工成本,提高企业生产效率,迫在眉睫。 我把智能机械的前景汇编成电子ppt,配上各种图片,音乐,制作成电子邮件,按照黄页标注,挨家挨户地发送文件,以求给友华带来飞跃。 此举进行没有两天,营业接待的电话就被打爆,以至于公司紧急招聘营业接线员,留住那些潜在客户。 智能机械代替人工是大趋势,醒悟早的老板会赚的早,醒悟迟的会被淘汰。当然,那些醒悟早但手里没钱的老板就没办法了,只能眼看着未来在自己手里慢慢消失。 来跟友华接洽的人不少,但能实际下订单的却不多,大多数听到智能机械昂贵的价格就摇头退散,有不退散的,则在询问,付款期限能不能延长?甚至是,分期付款? 这个提议在我看来是不可思议,企业做机械,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倒,分期付款是什么鬼? 但李秀给了我别的思路,汽车房子都能分期付款,机械设备为什么不能?企业没钱又想发展,应该给他们这个机会,说不定很多商业奇会因此而崛起。至于还不起钱的这种风险,完全可以让银行来承受。 这是个好点子,我需要找银行谈谈。 正好,叶伯父旗下就有银行,总部在香港,是多名大佬联合成立,都是有钱人,真正的珠三角大佬。 我说出我的想法,智能机械是未来朝阳产业,日本人已经先走一步,我们不能落后。再过四五年,独生子女的弊端就会显露,如果现在不做准备,四五年后,莞城企业将会流逝二分之一或者是三分之二。 我不是危言耸听,我有大数据可以证明。 几位银行大佬听完思考,要开会讨论。银行不是慈善,亚建在非洲已经连番失利,花钱不少,假如莞城这里要是决策失误,很可能踏上雷曼兄弟一样的路。 可不是么,雷曼如果不是信用额度放的太多,何至于银行破产倒闭? 用叶伯父的话说:“你要是让农民分期付款修别墅,这生意都能做,可是你要我把钱借给商人,难啊。” 商场上的事情谁说得准?科技一日千里,千变万化,或许今天赚钱,明天就一蹶不振。就跟照相机行业,柯达多么厉害的企业,说不行就不行,为什么?数码相机出现了,改变了相机行业。 贷款给农民,只要他有地,早晚会还。贷款给商人,生意破产跳楼的一个个,找谁去要钱? 现在人多精啊,死的时候先离婚,跟子女父母断绝关系,确定好了再去死,找都没法找。 大佬们讨论的时间,我去看阿妹,破天荒地稀奇,阿妹居然对我说:“你好久都没来,去哪里了?” 我回答:“做生意,出远门,你记得我是谁了?” 阿妹摇头,“不记得,但念恩总念爹地,你以后出远门做生意,能不能告诉我归来的日期?” 这话让我不开心,冷冰冰地回:“你都不记得我,也不认我是你丈夫,我告诉你有什么用?” 阿妹就委屈,怯生生道:“可是,我听说,你有别的妻子。” 我认真回:“如果你能恢复记忆,我就不会再有别的妻子。” 我以为这样说会很感人,结果阿妹嘟囔着回:骗人。隐隐约约,让我想起十年前,我和阿妹初相识的那阵。 过了十年,她还和当初一样,小女儿作态。 我不说话,开始跟她比手语。 你能看懂吗? 阿妹看着自己的手,下意识地点头:能。 我再比划:我们十年前相识,相爱,后来有了念恩。你病了,但我没有放弃,我依然守候着你,因为我知道,你必然会醒来。 阿妹看着自己的手,手微微地颤,等了良久,轻轻一声叹:我还是记不起,对不起哈。 那声音很轻,却很温柔。 我拉了阿妹的手,耐心说:“没关系,我会等着你,等着你记起的那天。” 阿妹面红,微微点头。 我将她肩膀揽着,凑过去亲,阿妹连忙扭头,躲避,用手挡住我,“不行的。” 真让人郁闷,我问:“不亲嘴,亲脸总可以吧?你看电视上,丈夫总是亲妻子。” 阿妹犹豫了下,勉强道:“那,那就亲一下吧,亲这里。” 她指的是自己的面颊。 我笑笑,猛然出击,凑过去,热吻她的唇。 阿妹醒悟过来,用手推,用手掐,最后猛地张口。 我吃痛离开,她还不忘补一记耳光,并斥责道:“无耻,流氓。” 我摸摸嘴唇,被她咬破了,有血渗出。 无奈起身,出房门,结果看到小妹,她带着孩子来看姐姐。见我窘状,先是愣,再是笑,犹如十年前那样的调侃:“怎么,她还是不同意?” 第七百二十四章 亡命徒 十年前阿妹一个眼神就能让小妹乖乖认怂,十年后却不同了。 小妹进去房间连番教训,“你怎么回事?你自己丈夫不认你想怎样?孩子都快有你个头高你还害什么羞?那是你丈夫,不是什么别人……” 阿妹被说的羞愧,低头红面,自己也很郁闷,回答说:“我不知道,我就是不能接受。” 小妹怀疑,是不是当初日本医生做手术碰坏了她脑子里面那根神经?要不再去找找之前的医生? 之前的医生是武山美莎的姨夫小野健次郎,那时候跟武山家还没闹掰,人家帮忙做个手术轻而易举。可现在美莎都多少年未联系,还去找人家,可能吗? 小妹道,“医者仁心,你们生意场的事情跟医生治病没有关系,那个医生既然是世界顶尖的脑科专家,说不定对恢复记忆有帮助。” 见我沉默,小妹又道:“你不方便的话我去好了,人家问起,我就说你现在重新结婚,和我们已经断绝关系。” 这么说倒是可行,可以去东京逛一圈,小妹现在是叶家人,能量不小,东京也能联系到朋友,去看医生没问题。但我还是要叮咛,“现在武山在山东的工厂被友华压的喘不过气,听说已经在商议关闭莞城办事处,而我则计划在青岛和天津都增设友华办事处,这种局面武山家的人必然对我有看法,能不提我尽量不提,如果非要提,可以说的严重些,就说大家此刻成仇。” 小妹谨记,转身就着手联系人,春节拜完年就前往东京。 自从有了孩子,莎莎性情大变,不再像之前那么疯疯张张,说话做事都开始含蓄内敛,说她最幸福的事,就是看见孩子的笑脸。 奢饰品的店面越开越大,但不满足,花钱让人做了个网站,进行网络销售,范围涵盖港澳台日韩新等东南亚国家,走的是精致路线,抓紧女人的心理g点。不过总体来说,购买力强还要看内地,尤其是京城方面,莎莎下步计划在万达商业圈内开连锁,因为京城有钱人实在太多了。 各种奢侈品价格越高,卖的越快,尤其是鞋子包和腰带,不光是女人爱炫,男款lv钱包一个月走货量都在四千多件,那件价格都在三五万。整个店面月流水都在千万左右,这给了我启发。 国外大品牌那么赚,国内就没有奢侈品牌吗?看看梁思燕的口服液,不也照样卖的好? 为什么我就不能创造个自己的品牌? 莎莎笑:“可以啊,我也有这个想法,不过新生品牌很难起来,想要提高知名度,各种展览比赛都要去参加,巴黎时装周,意大利展览会,东京模特节,男人装,女人秀,各种比赛各种秀,这不是简单的事。” 就拿军大衣来说,民工穿在身上是一个概念,刘德华穿了是另一种概念。就算是打工仔最常用的蛇皮袋子,经过顶尖艺术师的手,让模特挎着走一走,也能卖出天价。 人家用了几十甚至上百年时间弄出来的品牌,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前期起来的牌子,几家联合,成立个国际组织,世界流行风由他们制定,该得什么奖拿什么名头,私底下都是商量好的。有新的公司去参赛,只能是炮灰,老牌子的东西再没灵感再难看,媒体也会死不要脸地吹。 这就是世界流行风,老牌子占领世界,新品牌很难打入。 我表示不服,只要有信心,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奢侈品之所以贵,就在于名气,全球最大的奢饰品市场不再是欧美,而是中国内地。我们华人喜欢什么,要什么,只有华人最了解,我们要以我们自己的审美观刷新潮流,带领世界。 我决定开设衣服鞋帽业务,成立个设计公司,用来和世界潮流对抗。 不就是名气吗?我的硅胶娃娃都开始和各个明星合作,计划推出明星版的娃娃,用来满足单身男子的幻想,这方面已经和王中森沟通过,他旗下的女艺人基本都可以,只需要技术人员去采集她们的面部特征信息,输入电脑绘制成模,就可以生产。 有这样的路子,捧红个奢侈品牌子还不简单? 当年黎先生的文玩是怎么操作的?不就是走明星艺人路线,走文化人路线,吹吹捧捧,牌子就起来了。 有这个想法,莎莎很高兴,立即着手帮我联系国际顶级的设计师,先把势头造起来。我拒绝,“不要国际设计师,要国内的,而且是最便宜的那种,给牌子造势,东西并不用多么好,关键看炒作手法。” 莎莎持反对意见,“炒作固然重要,但质量也很关键,尤其女人心细,要东西都是尽善尽美,稍微有瑕疵,就会影响使用感觉。” 我给莎莎解释:“设计和制作是两回事,瑕疵的产生是制作不够仔细,我们的产品制作时精细些就好,至于设计,国际大品牌未必就比中专毕业生设计的好。”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决定,“厂子要做,莎莎负责开发设计,我负责运营销售。” 莎莎的设计很简单,设计师把东西弄出来,她只管评论好不好看,行不行,她在业内做了这么多年,眼光要比一般人毒。 银行几位大佬的商议结果出来,觉得以现在莞城的经济形势,大面积投钱会是个坑,因为朝阳产业太少,很可能钱贷出去别人还不起。 此路不通,我也没奈何,不能怪银行老板不仁义,在商言商,明显没利润的事,别人如何肯干? 在港过了几天,家里来电话,若是过年不回家,老两口就来莞过年算了,好歹是个春节,家人不在一起怎么行? 老两口要来,如何安排是个问题。道理上讲,应该住在旗峰山,可旗峰山此刻归了阿彦,整天带着五虎将不务正业,老两口能不能习惯? 深圳也有房子,但是长期无人居住打理,估计里面都是草。 和李秀住一起生活习惯倒是一样,问题是名不正言不顺。 接阿妹过去,老两口或许高兴,但阿妹一定是不愉快的,她现在有些交流障碍,怕生人。 正头疼,马来亚来电话,大伯父约谈,要我尽快过去见面,有要事。 不用他说,我都明白是什么事,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岛上混了两个月,没做过任何安全措施,娜莎又是年轻力壮,不中标才是不正常。不过大家族,出这种事不好听,都不会在明面上提,尤其是他们有那个传统,三个月前不说。 如若不然,以大伯父的脾气,怎么可能催着我?人年轻时候也是枭雄一名,大风大浪里讨生活的。 去了马来见伯父,先介绍熟人,正是那位在海上遇见的走私犯阮晓吉,两个多月不见,人彪悍了许多。 说起当日和海防的战斗,也是凶险,阮晓吉船上装的象牙蟒蛇玉石,都是违禁品,不敢让海防看。先假意配合海防检查,等差人登船,立即开火,全部打入海底,海防船立即还击,动用重炮,一炮下去渔船就烂了洞,海水倒灌。 阮晓吉船上也有一支肩扛式火箭筒,有两发飞弹,一并射入去,海防船也起了火,差人忙着灭火,没注意阮晓吉一帮混球跳入水中。 这帮海里长大的人,入水就是蛟龙,大家相隔五十米,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一口气的功夫,从海防船侧面爬上去,反倒将海防一锅端,夺了海防船,逃到马六甲,弃船上岸,辗转两个月,这就寻到了李家门上。 阮晓吉是个亡命徒,但有脑子,他知道我是逃难的,却不知道我是什么路子,因而没管我。等我在船上和娜莎闲聊吹牛逼,他就在外面听,从谈话得知,我在内地也是狠人一个,心里先有招揽想法。 假若我是个普通官二代,当天晚上十二点估计就没了性命。后面被海防船截住,阮晓吉心知今天难逃一劫,很可能命丧大海,就给自己留了个后路。 既然船上的货肯定要毁,不如从其他方面弄钱,正好船上娜莎表明身份,说自己父亲是二十年前横行缅甸海的强盗头子,现在改做正经生意,家里巨富。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他们两个逃走,自己若是有幸逃出生天,怎么算也是个门路。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阮晓吉终于来到马来,寻到李家府上,虽然人打扮的落魄,但眸子里的精光依然瘆人。 这种事伯父不会耍赖,而是问我,“你看怎么办?” 若是两个月前这么问我,我会问阮晓吉,那船货物价值多少,我三倍赔偿。但是现在,我有别的想法。 我对阮晓吉道:“兄弟有两个办法感谢你,一是赠你两千万人民币,再给你个掩护身份,让你在大陆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阮晓吉眼中精光闪,问:“第二呢?” 我笑笑,道:“第二,我给你一艘船,二百个兵,武器弹药供应足,美女美食任你挑,让你在海上称王称霸,你怎么看?” 第七百二十五章 大伯父的智慧 作为海浪里混的,谁不想图个安稳?漂泊的人生没人愿意,以阮晓吉当前的状态,能有笔巨款,再有个美人相伴,下半辈子就交代了。 问题怪就怪在,我说话的方式上。 假如我直接开口说给钱给身份,不用第二个条件对比,他顶多是考虑下资金数目多少,不会有其他想法,可一旦有了第二个条件对比,他就会思考。 第一个条件都那么优厚,第二个没理由差啊。 一艘船,二百个兵,在海上称王称霸,这是什么概念?不说人,光是一艘合格的大船,都不止两千万,更何况弹药给足,这是要闹那样? 意料之中的,阮晓吉问我,“去海上称王称霸是什么意思?” 我呵呵笑,“我有个保安公司,时常接些安保业务,最近才接了个单子,海域不太平,经常有货船被绑,需要我组织个海上保卫队,去跟海盗比个高低。” 说完补充:“这工作虽然利润大,不过很凶险,老哥要不就安安稳稳过日子好了,我另外派人去。” 这是正话反说,阮晓吉果然上道,道,“我本来就是海上讨生活的,海上的生活原本就安稳,但我没搞懂,去海上做保卫,哪来的丰厚利润?雇主给的钱很多?” 我立即摆出一副惊讶神色,“老哥你也是海上霸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去海上剿匪,弹药损耗我供应,所得收益我不要。” 这么说他就懂了,就是出钱出人让他去海上剿匪,至于杀海盗得到的战利品,则由他个人支配。 这方面他比我懂,海盗的生活不太平,所得财富都是随身携带,大批财富则是寻找地方掩埋。比如那些毒枭,过的都是看不见明天太阳的生活,挣来的巨额财富舍不得花,全部积攒在山洞,一旦被抄了老巢,多年积蓄毁于一旦。 阮晓吉自己虽然是走私客,但也兼职干些海盗营生,这方面一点就透,但还有疑问,“索马里海盗猖獗已久,联合国都处理不掉,你一艘船能有什么作为?” 这个我就要给他科普了,“你也知道索马里海盗猖獗了十多年,联合国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五大理事国已经开会讨论,组织一支海上舰队进行巡航,我们国家的三艘战舰已经出发,专门保护我国商船。只不过,他们的官方的,所得收益嘛,你懂的。” 官方行动,所得收益自然归官方,谁都明白。 阮晓吉想了想,再问:“打海盗,对你有什么好处?” 由此可见,阮晓吉是个谨慎的人,各种事情不弄明白,他不会糊里糊涂地干。 我回答道:“如果清扫了海盗,东非的矿场我都可以去。” 如此前因后果说清,阮晓吉放心,原地思考少许,再问:“武器弹药哪里来?” 我答:“美军同款装备,我在中情局有熟人,实话说吧,连船都是海湾战争退下来的。” 阮晓吉眼睛亮了,惊叹道:“大买卖呀!” 我呵呵笑:“富贵险中求,功名马上取,世间道理从来如此。” 阮晓吉没听懂。 娜莎用越南语解释,他就一阵稀奇,“你是说,让我做官?” “嗯,可以这么说。”我笑着答:“若你同意,你就是坎帕斯海军第一舰队总司令。” 阮晓吉瞪大眼。 我再道:“不要怀疑,坎帕斯虽然是内陆国家,但跟蒙古一样,有海军司令的,得到国际认可的,会有正式文书给你,还有国王专用章。” 阮晓吉直起身子,整整衣袖,豪气云天,“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愿意选第二个方案。” 阮晓吉退去休息,伯父却对着皱了眉,原地思索了半晌,抬头问:“你真要去打海盗?” 我点头,正色答,“阮晓吉不去,我也会派别人去,我不去给他点颜色,怎么对得起这七尺男儿躯干?” 伯父眉头皱的更深了,“打仗,是要花钱的。” 我回答:“我考虑过了,去打海盗,我只提供初期装备,进入那片海域,就要以战养战了。” 以战养战,说白了就是让队伍自己想办法弄钱,无非就是打死敌人,抢夺他们的财产。 伯父再问:“你说的战船,真能弄到吗?” 这个话题我不回答,交给娜莎。 娜莎轻声道:“在马六甲海军基地,阿发跟中情局的高级官员密探了两个多小时。” 伯父就懂了,“所以,你们去打海盗,是得到默许的?” “不需要任何人默许,打击罪恶,是世界上每个正义之士理所当然的责任,我们的雇主职员在索马里遭遇不测,我们的同胞被他们绑架,这是我们不能允许的。” 伯父长声叹,想了许久,缓缓道:“知道我是怎么发家的?” 问题有点突兀,我琢磨不透。 伯父道:“当年我要是有个安稳的工作,或许现在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是你表面上看的那样,我也听说了索马里海盗,觉得他们的做法可恶,可是反过来想,假若人人安居乐业,吃喝不愁,有谁愿意拿命去搏?” 我不出声,静静看他。 伯父又道:“做事最怕的就是道听途说,社会发展到今天,照相机录音带的东西,都不能信,想要了解事实,得自己亲眼去看才行,你花钱让人去抢海盗,你都没想过,海盗要是有钱,他们干嘛还做海盗?” 唔?这的确是个问题,我没考虑到。 伯父又问:“假如他们抢不到钱,又要生存,他们会怎么做?是不是先等海盗抢到钱,然后他们再去抢海盗?如果这样,那跟他们直接去抢钱有什么区别?” 伯父手指敲着桌子,眯着眼笑,“知道我为什么有钱,因为我不在海上跑了。假若我依然干老本行,也活不到今天。这个问题你好好想想,想清楚再决定如何做。记住我的话,事情到今天,录音,视频,所有的资料,都不可信,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自己去看。” 伯父一番话说完,让我冷静许多,仔细想想,似乎别有所指。 回去客房,娜莎跟随进来,带着笑意,静静地看我,“你对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有!”我回答:“如果可以,我想借钱。” 娜莎摇头,情绪低沉,“你听到了,老爷子不想你参合非洲那些事。” 不想我参合,老爷子自有他的道理,作为我来想,亚建深陷泥潭,神州矿业危机,种种事情,都是他们自找的,他们不去非洲,什么事儿都没有。 伯父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事实真像不能听别人说,视频录音都有可能是假的,还是得自己去一趟。 娜莎道:“你执意要去,我再跟父亲说说,看看能不能资助你。” 我低头,看着娜莎的小腹,哪里平平如也。 “你没事吧?” 娜莎低头,羞涩地笑,抓着我的手,按在她小腹,温情无限。 …… 伯父约我去香蕉园里散步,身边随从都驱散,只留我跟他。 老爷子咧嘴笑,“你身体好吗?” 我不解,不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意思,回答说:“还好。” 老爷子指着香蕉说:“你用刀砍,每砍一排香蕉我给你十万,时间一个钟,现在开始记时。” 这番话来的莫名其妙,我没时间多想,抓起刀就砍。生香蕉都是绿皮,一排三四斤重,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我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砍了一千多万我就没力气,开始用刀割,赫然发现,割比砍的效率还高。 割了一千多万我就累的不行,气喘吁吁,可是看看时间,过去了半个钟头。 我这才明白,富人的钱并不好赚。 我想停下来休息,老头子在后面呵呵笑,“这么好赚的钱你都赚不了吗?” 我甩甩头上的汗,继续割香蕉。 一个小时,人彻底脱力,胳膊都发抖,肩膀累的酸,心里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体是真不行,要是搁在二十岁,砍他一个亿轻轻松松。 我坐在地上休息,老头子笑眯眯地问:“什么感受?” “累!”我说,“真累。” 老头子笑的更大声,“是不是有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心有余而力不足?老头子话里有话啊。 第七百二十六章 大年十三 大伯父说:人的欲望可以无限大,但所能享用的,其实很小一部分。如他自己,再多的钱,一顿饭也只是二两的量。 什么意思,好东西你看在眼里,也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可是得到了你无法享用,又有什么用? 具体到女人这里,男人只要有钱,可以娶十个八个老婆,但你一次只能睡一个,这是自然规律决定的。 知道三十岁以上的男人为什么怕老婆?身体不行,满足不了,自然势弱。 大伯父道:“你跟娜莎在荒岛上怎么过,我不计较,只问一句,你要了娜莎,能不能给她永久的幸福?”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女人脑子都是幼稚的,盲目的,一时冲动跟了男人过日子,等到结婚后才发现,种种缺陷不好,想反悔却晚了。 大伯父自己有四房老婆,是过来人,有深刻体会。他并不是在阻止我多娶几个,而是用他过来人独有的智慧在教我:聪明的男人,娶一个老婆就好。 再难以取舍,相隔距离远些,也就自然而然淡忘。忍一时小痛,换一世安宁,是最好的选择。 我烦闷,忧愁,“娜莎怕是要恨我了。” 大伯父笑,“都是成年人,不要把对方想的那么脆弱,你看,我都不担心她受伤害。” 道理我都懂,问题是,娜莎有身孕,无论是基督还是伊斯兰,堕胎都是要下地狱的,我能怎么办。 还是让娜莎自己做决定吧。 娜莎说,曾幻想过未来丈夫是什么生活,有玫瑰,有红酒,有浪漫的空中婚礼,或者是海底婚礼,但真正幸福来临时,却是那样的不同。 我的鞋子每天只能过滤四个椰子壳的水,我只用一个椰子,其他的都给她。每天打鱼多少,都是让她先吃。每天换着花样讲段子哄她开心…… 娜莎说:最让她动心的,是我给她清洗卫生棉。 大伯父可以给神州集团提供援助,二百个单位的资金注入,就是他的三分之二身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有要求。 等度过危机,神州矿业集团所得收益他要占四成,是在还清债务之后占四成,跟当年武山洋介坑我是一个路子。 这是商人的思维,那么大笔钱,不可能白白给你,商人都是要赚的,只是伯父的胃口没那么大,他只要四成,刚好到达张雅婷心理价位的临界点。 张家寻求过其他帮助,并没有得到回应,毕竟数目太大,未来太远,那些钱砸下去基本上是打水漂。 大伯父肯帮,一是为了娜莎,二是看中我的狠劲。 打海盗的事我思考整夜,还是决定要做,无论哪里的海盗是军阀,还是被逼上梁山的渔民,我都要开队伍过去。 就算不为打海盗,坎帕斯的黄金矿场也决不能丢。 家里老两口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赶在春节前到莞,照例拿的家里特产,猪羊牛肉都是老家的,纯天然无污染,计划在这里过个好年。 但现实让他们失望,除了第一天接机跟我聊过,后面两三天我都没露面,公司里忙,晚上也没回家睡,手头上事情太多。 我们过春节,老美的人跟平常一样,我跟刘德龙见面沟通,关于买船的事情。 刘德龙建议我买小型船,海盗们平时行动都是小艇,来去如风,联合国的护卫舰拥有卫星雷达,热敏红外追踪飞弹,56毫米舰炮,而这些东西对海盗统统没用。 光是身份鉴别都让人无语,小艇出来,没人知道那是渔民或者是海盗,看到军舰过来,海盗就是渔民。 看到商贸船过来,渔民就是海盗。 所以不建议买大型船,贵还不实用。刘德龙推荐的是一艘46米长11米宽的支援舰,上面有两门双管35毫米机关炮,之前主要用来防空,用来攻击没有装甲的小艇最合适不过。 船体外面计划涂成蓝白色,伪装成商贸船,中安在入海口设立办事处,有商船经过,谈好价格,进行跟随护卫,路上但有海盗出没,不要犹豫,直接开火。 当日阮晓吉带人和海防警火拼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这厮眼里没有王法,只有生死,现在拉他走上正道,给他个虚职,光明正大地进行强盗行径,正对他胃口。 当然,名义上可以册封他为海军司令,但也要让他明白,他是在替谁卖命,海上护卫有利可图,但只能针对海盗,不能误伤无辜,若是惹了不光彩的麻烦,中安不会为他负责,坎帕斯更不会替他背锅。 至于人员,我的原意是从中安抽调队伍,但阮晓吉拒绝,他只要船就行,人员他自己发展。 潜台词是不信任我的人,海上浪的,对同条船上的成员组成要求异常严格。我是内陆人,根本体会不了海上一旦发生内讧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 道上常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这句话里蕴含的深刻含义只有真正在大洋里飘过的人才会理解,内陆人听了只当是句空话。 如此也好,人我还不想安排呢,春节期间中安内部职工的情绪也不稳定,其他工厂都放假,保安却不能放。别人都去玩了,和亲朋好友团聚,保安们却依然坚守岗位,他们心里也怨。 再者,前面接连派人去非洲,不断有消息回来,谁谁殉职,公司赔了多少钱,无形中营造出不安气氛。 国内执勤每个月两千多就可以了,去国外赚那八千块不要想,运气好一年攒个七八万,运气不好一年攒个七八十万,可是没命花呀。 这和平年代,谁愿意去卖命? 公司招工方面都不好招,我让人事部发招聘通告,人事部的家伙则在网上调侃:朋友们,你忍心蜗居在不到10平米的小屋吗?你忍心看着自己和女友奋斗一辈子还买不起一套房吗?你忍心看着父母为你劳累大半辈子还看不起病吗?加入我们吧,待遇从优,装备齐全,食宿全免,只需要一条大裤头,一双人字拖,一把ak47,800美金底薪加提成,干一票大的,从此逆袭人生走上巅峰…… 在谈论船的同时,也顺便做了另外件事,机器人业务从乐迪提出来,并入万域科技,满足彭总的心愿。 同时,让娜莎在宾夕法尼亚注册一家新公司,主攻机器人研发,一旦有结果,则让莞城公司制造,双方信息共享,资源互通。 说白了,就是把乐迪的科技力量扯出去单独成立,乐迪彻底变成代工厂。 整天忙忙碌碌,脚不沾地,老爹电话里催,赶紧回来,晚上还要看春晚。 这是老头子一年最期盼的时刻,我还在从香港回莞的路上。 回到家里,门上贴了福,挂了对联,福钱,连五头黑贼都穿了一身大红,喜气洋洋,坐在桌前等开饭。 本来一切很美好,大家正要开动,外面门铃响,是李秀,带着孩子,站在外面喜盈盈,要来一起过年。 这是我没预料到的。 老妈说,“我叫来的。” 话不多,但蕴含的意思多。李秀的孩子毕竟姓周,老两口千里迢迢来过年,为的就是见孙子,这大过年的,我们都和和气气吃饭,李秀孤儿寡母留在别处,像什么话? 再说,今天张雅婷不是不在? 我心里有些不安,却不好说。 阿彦则板了脸,胡乱吃两口,说好无聊,春晚没劲,想出去玩。 大年三十的去哪里玩?我不允许,但她不听,带着五虎将扬长而去。 大伯父说,女人多,是折磨,这话一点都没错。 老爹老妈不明所以,李秀却看出不同,浅浅的笑,不做声。 这下家里没了外人,老爹就放开了胆,抱着孩子狠命地亲,疼爱的紧,说孩子身体好,相貌好,将来成就不得小。 凌晨十二点放炮,让孩子看烟花,一株火树银花烧的正旺,孩子笑的正欢,阿彦的车子从外面跌跌撞撞,自动门都没来得及开,车子就冲了进来,速度也不减,慌得我赶紧抱着孩子跳开,眼看车子撞倒了火树银花,冲到樱花树跟前,才堪堪停下。 车轮下,火花还在不停地闪,气氛却变了。 车门打开,先倒下来的是阿炭,浑身是血,红袍子崩开,是利刃所致,进气少出气多,躺在地上颤巍巍。 李秀吓的尖叫,赶紧抱了孩子往里走,我则往车里瞅,五虎将只剩下三个,还有两个不见了。 开车的是阿彦,红旗袍被撕的乱七八糟,头发凌乱,面上还带着血水,望着我,眼泪簌簌地流。 冷静,冷静,我对自己说,再问阿彦,“到底怎么回事?” 阿彦吸鼻子,哽咽半晌,冲进我怀里,哇哇地哭,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李秀先拨了急救电话,我扶着阿彦往房间走,进去后先检查她的身体,看有没有受伤。检查结果还好,只是衣服被撕破扯烂,额头上肿了包,面上有五指印,严重的伤倒没有。 等阿彦情绪稳定些,才问:“什么情况?” 阿彦噙着泪花,嘴唇抖着,哆哆嗦嗦,“我杀人了,在皇后酒店。” 第七百二十七章 富二代之殁 赵浩东怎么样也想不到,在自己二十岁生日这天,会遇到命中克星。 每年除夕,全家人都会给浩东庆生,祝贺他来到这繁华世界,为赵家延续香火,给赵老爷子带来欢乐。 今年的除夕却不同,浩东已经二十岁,是成年人了,该有自己的生活,该自己拿主意了。 赵浩东拒绝了母亲的名媛舞会,他觉得那些名媛水分太次,都是些假模假样的瓷娃娃,根本不可能成为赵家的女人。 再说,浩东的志向远大,小城市的名媛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他心目中的女人,应该在伦敦国际名媛舞会上去选,而不是在莞城这所充满萎靡气息的城市。 那些所谓的名媛,只会张嘴傻笑,没有丝毫的矜持和自尊,拼命地想倒贴,如发情的母狗,还不如去外面找开心。 事实上,回国这段时间赵浩东一直跟铁哥们混在一起,晚上开着爷爷送他的成人礼……兰博基尼蝙蝠到处逍遥。 暗夜黑的兰博基尼走到哪都能引来艳羡目光,剪刀门开启更是吸引大批尖叫,赵浩东总是挂着淡然的笑,目不斜视地从车里出来,对于那些崇拜的目光瞧都懒得瞧。 家里长辈还以为他是个傻小伙,呵呵,浩东十五岁就在纽约让一名十八岁的女子怀孕,早就是花丛老手,口味品性不是一般的挑,经验丰富老道的连加藤英都要自愧不如。 除夕夜是自己的生日,哥们儿都知道,他们计划给赵少爷来个别开生面的生日趴体,要让赵少爷永生难忘。 他们在本地最火的酒店,皇后酒店里面包下一层楼,整整一层,任何生人都不让进,只能哥们儿用来狂欢。 当然,狂欢离不开女人,他们还弄来十多个嫩模,也就是所谓的外围女,统一着装打扮,为趴体增添光彩。 为了庆生和除夕,嫩模们统一红装,从内到外都是红,看着就喜庆。 趴体没开多久,就先后有人来送礼,朋友们都很稀奇,趴体开的这么隐秘,那些人是如何知道的? 赵浩东苦笑,叹息,摇头,“那帮狗腿子呀,鼻子比狗都灵,只要我还在这地球上,他们总能嗅到味。” 送来的礼都不轻,各种金条金马美金支票珠宝,圈内朋友的眼光看,估价怎么都在千万上。 浩东少爷说了,“别客气,今晚都别客气,就这些钱,都花掉,一分都别剩。” 外围女们疯了样地嚎,跪下来亲吻浩东少爷的皮鞋,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一般人想吻少爷的皮鞋根本不让,怕脏了自己的鞋呢。 酒店老板也会做人,送来美酒美食,并致以最亲切诚挚的问候。 少爷连看都懒得看,别以为穿个中山装戴副金丝眼镜就是文化人了,脖子上那串金刚菩提项链就先暴露他的品味,一个脑子里没主见的土鳖。 酒至半酣,看着场子里各种群魔乱舞,少爷觉得无聊,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提提神。” 有人建议,酒店里有种玩法,叫做含箫估美人,是白金汉宫里面流传出来的,说是蒙着客人的眼,让姑娘们含,看看客人能不能猜得出,含箫者是那位佳丽。 这个法子新奇,大胆,好玩,浩东要玩,赶紧让姑娘们准备,蒙着眼,挨个挨个来。 姑娘们莺莺燕燕,少爷你好坏,让人家学酒店里面那些贱人,人家不学。 少爷随从出主意,谁有幸尝到少爷精华恩泽,赏金百万。 众女争先恐后,趋之若鹜。 少爷玩的不亦乐乎,只觉得这才是人间最美的享受,天上人家那水平算个鸟。 正高兴,家里来电话,是老爷子从京城回来了,正询问浩东去向,得知少爷大年三十去外面野,很不高兴,大发脾气。 浩东很郁闷,老爷子年年都是看完春晚现场才乘专机往回赶,今年这是怎么了?回来的这么快? 别人都可以不往眼里放,唯独老爷子不行,他是这个家的招牌,是这个家的大树,是为这个家挡风遮雨的港湾。 老爷子发脾气,浩东败兴而归,气哼哼地从楼上往下走,出电梯时候没注意,和人碰了下。 浩东还没发脾气,对方先恼了,很不耐烦地训斥:“小心点,没带眼咩?” 浩东抬头仔细看,是个颇有姿色的大姐姐,披着火红狐狸披肩,下面则是大红金丝刺绣旗袍,旗袍的做工非常考究。 从装扮上看,应该是大家闺秀,富家千金。但从说话的气势神态上分析,对方应该是个小太妹。可是看看她的首饰搭配,皮包,吊在胸口的手机,这分明是没什么文化没见过世面的打工妹。 再看她的肤色,白里透红,精致紧绷,证明她的气色很好,还有她的眼睛,水汪汪闪亮亮,由此推断,这个女人夜生活很少。 这和浩东历来所掌握的经验不符,这个女人漂亮有钱还没有什么高端追求,按理说孩子都生了,却保养的这么细致,不应该呀。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身后面还跟着四五个穿西装的黑大个,这就让浩东更好奇了。 非洲酋长娶中国妹子的事情不是没有,但那些女子不可能会保养的这么好,那这女子是谁?家里是做什么的? 回国后第一次,浩东发现了具有挑战性的猎物,他用很优雅的美式口音上去道歉,并做自我介绍,表示想和对方做个朋友。 结果大姐姐很不耐烦,用中文回答:“叽里咕噜说个毛啊,姑奶奶听不懂。” 事情更好玩了,浩东忍俊不禁,连老爷子在家里等他的事情都忘了,很潇洒地甩甩自己的韩版离子烫卷刘海,跟随大姐姐进入电梯,脉脉含情地道:“美丽的小姐,能和你做个朋友吗?” 大姐姐回:“做个鸡毛,拉。” 浩东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让浩东大为惊讶,不过他没有生气,带刺儿的玫瑰才更娇艳。 电梯到了六楼ktv,服务生迎接上来,带这大姐姐进去包房,由此可见,大姐姐是这里的熟客,服务生都认识。 浩东问服务生,“这个女的是谁?哪里人,家里做什么的?” 服务生一无所知,只知道,这个女人经常来,包了房自己唱歌,点很多果盘,但不点酒。 浩东微笑,打响指,“这里最贵的红酒是什么?” 服务生激动了,“千禧年纳帕蒙特卡洛,五十万一支。” 浩东点头,“给她送进去。” 服务生犹豫,期期艾艾,小声问:“请问您怎么结账。” 浩东不高兴,很不耐烦,“叫你们老板来,告诉他,我是八楼包层的客人。” 服务生瞬间明白,今天晚上八楼包层的那位主家相当厉害,老板亲自去巴结,转身就去操办。 蒙特卡洛拿进去,大姐姐的反应很意外,不高兴不激动也不稀奇,听到服务员介绍酒的价格也没有任何波澜,几十万在她耳朵里根本不值一提。 浩东端不住了,“姐姐你不尝尝吗?” 浩东亲自给姐姐倒酒,加了两块冰,但是姐姐只喝一口就吐了,并给出评语:“什么垃圾玩意?像刷锅水。” 这是赤果果的打脸,浩东感觉很刺激,眼前的女人太野了,也太疯了,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征服欲望。 他叫来ktv经理,“你们这里所有的好酒都拿过来,我要请姐姐喝酒。” 姐姐很不耐烦,“滚出去好吗,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唱歌。” 浩东笑,摇头,“从来没人能拒绝我。” 姐姐没说话,只是不耐烦地摆手,两个黑人大汉就左右夹着浩东扔出去,跟提一只可怜的小鸡子没区别。 浩东用英文跟他们交流,结果被黑人在他脸上唾了一口,并说了句国语:煞笔! 浩东怒了,双眼在喷火,瞬间气炸肺。 十多个青年从八楼呼啸而下,冲进ktv包厢,多一个字都没说,上手就打。 五个黑人保镖前面还能招架,后面不知是那位拿出蝴蝶刀,当场就有黑人保镖倒下,鲜血飚射。 男人们在疯狂,女人们也没闲着,她们的斗争目标是那个披着红狐狸皮的骚浪贱,居然敢让人唾她们心目中的男神,必须给扒光了丢去大街。 姐姐很慌,想反抗,但是无用,很快被外围女按住,扯她衣服,扯她裤子…… 姐姐惊慌失措的表情让浩东感觉到爽,感觉满足,他狞笑着,优雅地踱步,让人分开姐姐的腿。 没想到的是,他的笑容持续不到十秒,大姐姐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他下巴处晃了下,浩东就感觉到脖子处冰凉,有风灌进身体。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支口红吗? 这是浩东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疑惑。 第七百二十八章 好大一颗火球 我一早就知道阿彦的生活方式不对,她太闲,也没有其他高端追求,唯一的爱好就是美食,可美食也有吃腻的时候。 这是没办法的,她的文化素质决定她的乐趣爱好,她的认知仅停留在小学六年级水平,做事不会多方面考虑,全凭个人喜好。 要不然,她也不会傻乎乎的被个黑人爱情骗子诱惑。 人闲,有钱,就会生事端,如果她能好好的去上班,估计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当日我让她遣散黑人五虎将,就料到这丫头会惹事,只是没想到祸事来的这么快。 我想破口大骂,可是她早就吓的索索发抖,那些斥责的话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当下最要紧的,是先问清状况。 到底怎么回事? 阿彦也说不清,她好好的唱歌,外面来了个疯子,要请她喝酒,她不同意,外面就冲进来一群男女砍她,石墨和柏油最先倒下。几个女人压着她,那个疯子扯她底裤,是阿炭拼死把她救出来的。 一番话说的含糊不清,我问:“到底有没有死人?” 阿彦点头,又摇头,哭,“我不知道,我就随便划了下,可是他们说那个疯子死了。” 我再问:“石墨和柏油呢?他们怎么没回来?” 阿彦答:“他们最先倒的,我们逃出来时候他们已经不会动了。” 我的头胀成十个大,不再问她,她自己也不清楚现场什么情况,这事得问酒店的人。 我电话给边锋,让他现在出门去酒店,把事情来龙去脉弄清楚。又电话给赵大,让他速度来旗峰山,把人接走。 这情况下去医院是不行的,打架斗殴致死,是大件事,没个交代不行。 老爹气的唏嘘连连,老妈在屋里刷锅洗碗,盘子摔的咣咣响,李秀抱着孩子,看着阿彦,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摆摆手,让阿彦先去冲凉,换身衣服,冷静下,事情要怎么处理,等问清楚再说。 边锋经常在夜总会厮混,道上熟人多,很快电话回来,“老板,大件事,死的孩子叫赵浩东……” 听完边锋的汇报我脑袋里整个都是嗡嗡声,眼睛酸疼,赶紧问:“原因过程问清了么?” 边锋回:“一帮富二代,包了层楼玩跨年趴体,他们在八楼,阿彦在六楼,不知道怎么回事赵家孩子在六楼跟阿彦遇上,双方闹的不愉快,那帮孩子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就去找阿彦麻烦,场子里玩大了。” 我再问:“除了赵家孩子,还有其他伤亡?” 边锋回:“还有几个孩子轻伤,不过两个黑人在送往医院途中死亡。” 所以这是一场聚众闹事斗殴了,如果是普通富二代,这事让民警去处理,公道自在人心。你家孩子在八楼玩,事故发生地在六楼,道理上你家孩子就亏。 但牵扯到父母背后关系,道理就不是这么说了,谁的背景深厚,谁就有道理。 原地思索三分钟,得出结论,这事我保不住,法律上的责任划分是按实际处理,不是按人情去讲。 好比说,妻子出轨被人拍照片威胁,丈夫开车撞死威胁者。人情上讲,威胁者骗财骗色还用照片威胁,死一万遍都不为过。但法律上认为,出轨是道德问题,对方并没有违法,而且对方只是有威胁意愿,还没实质性的威胁行动,就被丈夫撞死,所以丈夫犯法。 从阿彦口里得知,对方是抱着想约她一次的想法,但事实没发生,人先被剧烈反抗要了性命,这就是阿彦的不对。 属于防卫过度。 最要紧的,是人家父母的态度。 至于受伤的其他孩子,已经死掉的两个非裔人士,肯定不在人家父母考虑之中。 换做我是对方,我会怎么做? 阿彦洗完澡,换好衣服,我对她说:“我这里容不下你,你走吧。” 阿彦闻言,情绪悲痛,嚎啕大哭。 …… …… 差人是凌晨两点来的旗峰山,前后两波人,一波是我报警来保护我的,一波是来抓我的。 抓我的是因为我窝藏罪犯。 保护我的是因为我跟罪犯发生了激烈搏斗。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一家人正热热闹闹的看春晚跨年,我家的小保姆和外籍保安去外面胡混,搞出了事,我要求保姆投案自首。 可恶的保镖赵大日轮,竟然违抗我的命令,带着小保姆私奔,还出手打伤我,罪大恶极,罪无可赦! 他们还偷走了我的劳斯莱斯幻影。我对差人说:“就算劳斯莱斯毁了,也得把这两个畜生抓回来,太卑鄙了,太无耻了。” 差人看了旗峰山家里的监控录像,和我所说的都能对上,一方面汇报,一方面记录,各个公路口连夜开始蹲守,要堵住劳斯莱斯。 大年初一,我亲自到赵老爷子府上请罪,原本以为雇佣了两个好人,却没想到雇佣两个穷凶极恶的混蛋。 赵老爷子问:“黑人保镖是怎么回事?” 我如实回答:“小保姆嫁给外籍人士,那些黑人保镖都是她的族人,具体关系我并不清楚,最近我很少在莞,一直在外面忙碌。” 赵老爷子点头,“没所谓了,只要他们在地球上,我就能挖他们出来。” 差人们搜寻了一夜,都没发现劳斯莱斯的身影,最后通过gps定位,才发现,车子根本没走远,而是被人开进湖里。 也就是说,贼人们出逃根本不是开的劳斯莱斯,有可能开奔驰,有可能开宝马,也有可能是昌河面包,电动车之类。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夜晚八点,距离贼人出逃已经过了几乎一天。 一天的时间,足够贼人在香港转机,到达任何地方。 赵老爷子约见我,看着我足有三分钟,才说出一句话:“永远不要把比你还聪明的人当猴耍。” 我起身,郑重行礼:“给我七天时间,我一定把那对狗男女带到您面前。” 赵老爷说:“三天!” 三天?时间根本不够,但我没办法,必须要给死者一个交代。 事实上我只用了两天,两天我就收到消息,赵大和阿彦逃到了兰卡威,他们出逃的太着急,没有带足够多的钱,从兰卡威打电话到国内,委托他们的朋友转移资产。 赵大没有几个朋友,边锋就是他的好哥们。 当年在刚敢执行任务,赵大救过边锋的命,不然边锋那次就折在刚敢了。赵大认为,边锋是他的好兄弟,一定会替他办好这件事。 但他没想到的是,边锋也是人,也要过日子,也需要钱。最要紧的,是边锋有颗正义的心。 边锋接到电话,先汇报给我。我则汇报给赵老爷,“人已经找到,我这就去抓他们回来。” 赵老爷这两天心情不好,说话气弱,做出批示:“要活的,我要问问她,我孙子哪里不好。” 为了保险起见,赵老爷给我配备了他的贴身保镖,两个腰粗膀圆的中年人,跟随赵老爷十多个年头,忠心耿耿。 三人在香港和牛长标边锋汇合,边锋带了一大口箱子,里面是二百万美金,刚从渣打换的,是拿给赵大的出逃金。 赵老爷的保镖用手拿起来看,是真的,他还奇怪,“做做样子就好,还用真的?” 我笑:“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真的才能吸引赵大日轮上当。” 当然,除了钱还有一个穿白族服饰的少女,模样俊秀可爱,带点婴儿肥,一脸的不情愿。 这少女是赵大日轮的妻子,名叫莫阿西西,可是赵大日轮不喜欢她,宁愿跟着那个汉人狐狸精跑,丢下莫阿西西不要。莫阿西西生气极了,听说赵大日轮要卖掉房子换钱,也跟着边锋同来,要问问清楚,赵大日轮是什么意思。 保镖觉得奇怪,“我们去抓她丈夫,她跟着合适吗?” 我笑,“没什么不合适,虽然不爱,也是夫妻,这女人还怀了孕,紧要关头,能有作用。” 保镖跟莫阿西西对话,莫阿西西只能瞪着眼珠子瞅,她听不懂广东话,汉语也只是懂一点点,张口就是白族方言,保镖只能无奈。 一行人到达兰卡威,为了保险期间,我又在当地找了十多个华裔,并给配发武器,做了战前动员。 “目标比较狡猾,且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大家千万小心,这次抓捕活动尽量要活的,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击毙,我要带回去交差。” 众人皆允。 终于到达会面地点,位于四号岛的码头,赵大日轮藏身于一艘渔船,我不能露面,一旦露面,他立即警觉,会开船逃跑。 只能边锋去,带着箱子,带着莫阿西西。等边锋上传,我再派当地人慢慢潜过去,边锋在船上和赵大聊天,莫阿西西肯定会跟阿彦吵,这样就能分散赵大注意力,一旦其他人靠近,就突然发难,将其抓获。 这个计划得到两个保镖的认可,很满意,说我到底是开保安公司的,心思缜密。 计划实施的很好,边锋成功和赵大日轮汇合,莫阿西西和赵大日轮对话,不知道说什么,莫阿西西拿手打赵大。旁边神色惊慌的女人是阿彦,保镖们拿着望远镜,和手里的照片对比,确认无疑。立即掏枪,上膛,向船靠过去。 眼见如此,我也让当地人行动,瘦子们跑的欢快,可惜刚一露头,船上就射出子弹,有人扑倒在地。 瞬间,所有人趴下,对渔船射击。 边锋大惊,抓了莫阿西西跃入水中。赵大日轮拖着阿彦进去船舱,隔着船舱向外还击。 枪声阵阵,凶险异常,没人敢胡乱冒头,都缩在障碍后面,正恍惚,船上一声巨响,枪声停了,我冒头看。 渔船冒出好大一颗火球。 “卧槽!”我惊讶道:“谁打中了汽油桶么?” 第七百二十九章 重创 一场战斗来的快,完的更快,除了刚从水里上来一脸气愤的莫阿西西,其他人都是一脸无奈。 保镖很郁闷,“老板说要带人回去的。” 我摊手,“要不带尸体回去吧。这火势虽然大,但要派人捞,估计还是能捞出来的。” 保镖无语,给国内打电话,给老爷子汇报情况,嗯嗯几句后,手机给我:“老爷子要跟你说话。” 我接来听,老爷子的声音很虚,似乎即将不久于人世。 他说:“凶手伏法,你还算做的不错,但这并不能抵消我心中的伤痛。” 我说明白,问老爷子,“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 老爷子说:“你先回来,需要什么,广贤会找你谈。” 挂了电话,我很头大,原地看着熊熊燃烧的船,对保镖道:“两位先回,无论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的人,尸体还是要捞的。” …… 我给阿彦和赵大办了马来亚护照,让他们永久留在马来,四五年内不要回大陆。 赵大倒是无所谓,反正有莫阿西西陪着,他就当是旅游度假。阿彦却哭鼻子伤心,嘤嘤不停,也不知道伤心个什么劲儿。 到晚上才对我说:“对不起阿哥,给你惹麻烦了。” 我摇头,摆手,“不是你的错,都是钱害的,如果没钱,你也不会去包房唱歌,他也不会闲的去包楼层庆生,你们也就遇不上,遇不上也就没有这档子事。” 我如此说,阿彦又是一场哭,哭完了道:“赵大说,他们家很厉害,你的全部身价搭进去都不够。” 我点头,承认,“是这样也没办法,人家权大势大,弄死我跟碾死蚂蚁没区别,全副身家就全副身家吧,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阿彦泪水涟涟,点头,“我以后不会乱来了,别人欺负我,我也忍着。” 这么想就不对了,我解释道:“不能让别人欺负你,别人欺负你必须给他教训,千万不要忍,忍着忍着就没了血性,苟且活着,人生也没了意义。” 阿彦不懂,道:“可是,还手会害的你丢全副身家。” 我就笑,“丢全副身家我也愿意,这件事你的错误之处不在于反抗,而在于任性,大过年的,你不该跑去瞎胡浪,在家里吃饭多好,唱什么歌嘛。可反过来讲,你遇到这种事,就要奋起反抗,不管对方是谁,你都不能屈服,我丢全副身家,不是因为他比我有理,只是他比我有权罢了。” 开导两个多小时,阿彦总算明白这个道理,又向外提出新要求,“阿炭,煤球和锅底,他们三个能不能跟着我?” 我摇头,“很难,他们三个会服刑。” 阿彦再嘤嘤地哭,“都是我不好,石墨和柏油,呜呜呜……” 赵广贤是赵浩东的父亲,赵老爷子的独子,同时也是远东贸易的实际大股东,我称呼他为赵董。 赵董五十六岁,保养的极好,没有半点秃,相反头发还很浓密,一点都看不出来染过,肤色也很健康,一看就知道,是久居高堂不事劳作的人。 他人常年不在国内,这次为了儿子,才从英国赶回来,约在香港见面。 见面地点位于将军澳公墓,日期是赵浩东的头七,就在赵浩东的墓碑前。 具有纪念意义。 车子到了公墓,门口有人迎接,很生硬的语气说:“赵先生只想见你一个。” 我回头,让边锋带人留在原地,这青天白日的,应该没什么危险。 公墓很大,很多名人都在这里,比如黄家驹啊,陈百强啊,等等之类,真的是很多名人。 赵浩东的墓还要在高处,独门独户,依山傍水,是个绝佳风水地。老爷子就是厉害,死了也要和老百姓拉开距离。 赵董说:“这块地,本来是给我父亲准备的。” 他的音调低沉,吐字清晰,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蕴含的力量绝对足够。 我不做声,默默献上准备好的白花,对着墓碑鞠躬。 白发人送黑发人,换了谁的感受都不会好。 赵董开始说往事,说浩东小时候的事,小时候的浩东是多么可爱,有时调皮,惹人笑,转眼间,二十年过去,他终于长大成人,眼看就要结婚,生子,为赵家延续下一代。 他慢慢的说,我静静的听,全程保持肃穆,不发一言。 赵董说完,用手帕擦眼角,而后问:“你跟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我想都没想,回答:“保姆。” 赵董皱眉,不悦。 “一个保姆,出门有专门司机,有黑人保镖,银行账户有上百万资产?” 我再回:“她有个非洲裔丈夫,是个王子,有不少钱。” 赵董纳闷,看向身边随从。随从上前一步,“那个非洲人只是个小商贩,我已经查清楚,他常年欺骗中国女孩,靠女人养活。” 这特么的就尴尬了。 我犹豫了下,回答:“我老婆经常不在家,所以,她偶尔也做些女人能做的事。” 赵董笑了,是戏谑的笑,“所以你们还是有关系的?亲眼看着她葬身火海,你心疼吧?” 我低头,不语,这个问题没法回答。 赵董却在追问:“我没说错吧?” 我摇头,“不,她死有余辜,这样的祸害,就不该留在世上。” 赵董嘴唇闭的很紧,思索良久,缓声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如果她不是你的女人,她也不会有钱,她没那么多钱,也就玩不了那么大,也就不会跟我们家浩东碰上?” 这话里透着浓浓的恶意。 我抬头,看着他的脸,那面上苍白无血色,是使用高级化妆品后的效果。 一般的男人不会擦女人用的那种化妆品,他却用了。这说明,他的心理和正常男人不一样,趋于女性化多些。从性格色彩来分析,纯女人会很温柔,纯男人会很阳刚,他这种不男不女的心理,则会很阴暗,也会很歹毒。 这些想法只是在我脑海晃过,我的面上没有任何表现,只是尽可能的表现出愧疚,谦卑。 我诚恳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赵董叹气,“给浩东磕头吧。” 从礼数上说,我大浩东十岁,他是我弟弟,再怎么攀亲,顶多也是个平辈。 平辈是不用磕头的,更何况他还小我十岁。 但我没多想,几乎没犹豫,正对着浩东的墓碑,先作揖,再双膝跪,恭恭敬敬地磕。 脑门着地,正准备第二下,后脑咣地一声,我整个身体向前扑倒,接着是我的脸…… 出道以来,我还没吃过这么大亏。 我脑袋上有四处地方向外渗血,思维僵硬而缓慢,别人说话要反复说四五遍我才能懂,后脑上鼓着大包,但侧脑上有凹陷,应该是头骨被敲碎掉。还有两处,我没敢摸,我怕摸了自己先害怕。 据我估计,他们在我头上敲了四次,发现我不动了,晕死过去,所以停止敲击,开始挖坑,准备给我活埋。 也幸好他们用的是铁锨,要是用锤子,一下我就嗝屁。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边锋带人在山下守着,我身上有实时通讯器,在我扑倒的瞬间,边锋就带人冲上来。 用边锋的话说,一听事情不对立即往上冲,路上有人拦直接放倒,冲到山顶四个人在挖坑,老家伙在烧纸,见到自己还愣了下,居然呵斥道:谁让你们上来的? 边锋一看我歪倒在地,血水浸透半张脸,登时就疯了。 几乎没犹豫,双方保镖同时动手,对方保镖还要拔枪,可惜慢了一步,中安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以三对一的绝对强势瞬间解除对方武装,并施以重手。 打完了边锋先看我有没有呼吸,有呼吸这才放心了些,然后掐我人中,让我从昏迷状态苏醒。 头部遭重击,一时半会且清醒不了,等我清醒,已经是战斗三分钟后了,边锋很是焦急,就怕我一睡不醒。 清醒后第一件要确认的,就是赵董,他有无出事? 还算边锋醒目,只打几个保镖,赵董本人并无异常,一根头发丝都没碰他的。 问我,“要怎么办?” 我精神很差,需要休息,做出指示,“先把人带走,一个不剩,全部带走。” 赵董毕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这种情况下依然威严如山,“别动我,我那也不去。” 我尽量撑开眼皮,看他一眼,说出两个字:执行。 那一丝不苟的黑色大背头,瞬间被一只粗暴的大手侵入,万年不变的冰冷眼神,也因剧痛而发生扭曲,嘴巴刚张开发出的痛呼,就被人一拳砸的缩回去肚里。 一行人行动迅速,撤离公墓。 经医生诊断,我的颅骨有一处塌陷,后脑部位有重度裂纹,其他两处相对轻,但很悬,幸好我醒的早,及时起身,没让血液入脑,要是再晚个几分钟,血液入脑形成高压,怕是人也就交代了。 换句话说,这次不是边锋,我的人生也就到此为止。 人在医院疗伤,谁都没通知,只联系叶谦,让他来医院看我。 第七百三十章 私人岛屿 叶谦还不知我出了什么事,说人在机场,刚送走小妹,小妹带了姐姐去东京看脑科医生,要知道我今天来港,说什么也会留下,让孩子混个红包什么的。 电话里还打趣:“人小治都说了,姑父有钱还大方,是世界上最好的姑父。” 来到医院看了,才吓了一跳,询问我缘由。 听完边锋描述,叶谦满面忧愁,责怪,“这件事为什么一早不说?” 我苦笑,“说了你又能怎么办?徒增烦恼而已。” 叶谦在房内踱步,又问:“赵董人在哪,我让父亲出面跟他谈一谈。”末了又问:“你没虐待他吧?” 边锋回答:“情况也不好,满头包,满脸血。” 叶谦闻言更加苦恼,病房里拿出烟来抽,一口一口,愁云密布。 末了道:“赵老爷子还有个孙女,叫赵紫萱,今年十八岁,定的正月二十六成人礼,你准备一份大礼,一定要很大的礼,说出去谁都瞪眼的那种,再让你丈母娘出面,我父亲也会帮忙说话,事情应该能平息下来。” 我躺在床上,思考可能性,“要是谈不下来呢?” 叶谦摆手,“国家间那么大的事不也是靠谈判,都理性些,没有谈不下来的,就看你的诚意有多少,人都没了,凶手也伏法,讲道理,你已经做的够好,他们还要怎么样?” 万一呢? 万一谈不下来呢? 边锋低着头,大口吸烟,悠悠道:“万一谈不下来,你就只能去国外避一避了。” 为了治疗头骨,我被剃成秃子,模样怪异的很。为了遮丑,莎莎给我找了个影视造型师,反复设计,弄了个韩版波浪卷扣上,外观上看,跟天然的没什么区别。 只是走动间偶尔会痛,不能急躁,只能慢慢走。 赵老爷的孙女成人礼是半年前就定好的,并没有因为哥哥的事故而取消,大家族行事一板一眼,不会轻易更改。 事实上,前面出的那档子事,属于家丑,不能外扬。和一群嫩模趴体玩耍,要对正经女子用强,结果肉没吃到自己搭了性命,传出去丢脸,都不好意思对人说。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赵浩东殁了,依然各种欢天喜地,热热闹闹。 邀请宾客中没有我,我是跟着叶谦进去的,礼堂布置的温馨浪漫,到处都是桃红色和玫瑰色,象征着少女花季结束,长大成人。 从今天起,赵紫萱就是个大人,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也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宾客们的礼物登记都在前门入口,大多数都是礼金,极少数的礼物,这年头还是真金白银方便,至于想买什么,让人东家自己做主。 轮到我,直接说:“马来海域无名岛一座。” 我和娜莎发现的那个岛,是海啸发生时才长上来的,原本只是一块小礁石,地震后变大了。 从地理位置上不好判定属于那个国家,不过老美向来以世界秩序维持者自居,海岛最先是他们发现的,一直当成小花园,要说用途,也就是个固定炮台,二百多米的距离连个飞机跑道都修不好,装个检测台还得派人维护,白花钱。 正巧遇到我,一把火给岛上烧了个精光,可惜的很。 通过刘德龙在中间斡旋,最终解决方案是我出钱赔偿损失,至于小岛归属,则在娜莎的努力下,变成马来领土。 再去海事局登记,租下百年使用权,就成了私人产业。 假如有其他国家来纠纷,去跟马来讲道理,去跟老美扯皮,反正岛的使用权归了私有。 叶谦说要送份大礼,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礼物能够让人震撼,思来想去,主意就打到海岛上面,让人紧急做了份彩页,用电脑绘制出美景,当成礼物送出去。 果然,话一出口,登记礼金的人就愣了,他弄不明白,这个无名岛屿算怎么回事? 翻开彩页看了看,懂了,这岛上的总面积七万一千平方米,实用面积在三万多平米,上面有别墅,有直升机坪,有天然海浴场,还有游艇停泊港,等等实用场所。 最关键的,这个岛屿是私人性质,送出去,主人在上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便怎么折腾都可以。 这是个大手笔,立即引起登记人注意,当下笑笑,客气请入礼堂,私底下让人去通知主家。 帮人登记礼金这种事,什么礼该收什么礼不该收,心里都有个谱儿,假若是一般礼,人家也不当回事。礼金太重,而送礼的人又不认识,这就值得怀疑了,万一收错,可能引起主家不悦。 在礼堂里坐了少顷,一位纯洁犹如天使样的小姑娘出现,跟各位来宾打招呼,优雅得体,但面上的稚嫩青涩还未完全褪去,行动上依然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经过我面前时浅浅地笑,一晃而过,也不说话。 礼金台前有闲人正在翻看我送的彩页,见公主出来,招呼她过去,在上面指指点点,笑着说什么。 眼见这幕,叶谦朝我眨眨眼,笑。我则撇过头,假装研究台子上的巨幅少女写真。 不多时,那公主飘来我跟前,眼中满是惊喜,看着我稀奇,“您好周先生。” 我微笑,称赞:“赵小姐好。” 赵小姐仔细研究我很久,忽然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我呵呵回答:“应该没有。” 赵小姐却摇头,“不对,应该有见过。” 看着小姑娘认真的脸,我只能笑,“你说见过,那就见过。” 赵小姐再问:“你是我父亲的下级?还是合作伙伴?” 我摇头,想想回答:“算是朋友吧。” 赵小姐就收了笑,换了严肃表情,“哦,周叔叔好,您真年轻,看着像三十岁。” 我一阵苦笑,这孩子说话很有意思,我本来就三十岁。但对方都认为我四十多,说破了多不好意思,于是厚着脸承认,“我保养的好。” 赵小姐洋洋得意,“但还是有破绽呀,你的头发是假的。” 头发假的?我拿出手机当镜子看,不明白,“你怎么看得出来?” 赵小姐手指点着我的鬓角,“这里呀,仔细看能看见有粘贴的痕迹,哈哈,我厉害吧。” 我竖大拇指夸赞,厉害,厉害,其实我年龄大,头发都掉光了。 赵小姐眼珠转,道:“我爸爸以前也掉头发,后来他用了什么参,头发就变的又浓又密,回头你问问他就好啦。” 我说好,谢谢。 赵小姐手背在后,摇摇晃晃,又道:“谢谢周叔叔送我小岛,我想问问,这座岛在哪里,算不算我国领土呀?” 我跟她解释,岛在马六甲那边,跟我们之间隔着泰国马来,没办法算到我国领土,不过我买了下来,就跟我国领土没什么区别。 赵小姐很开心,说好棒,又翻开彩页,指着上面别墅,“这些都建好了么?我马上就能看到?” 我正色答:“这只是概念图,事实上这座岛是我刚买没几天,所有的设施基础都没有,不过都会有,这概念图拿给你,是让你看,你要觉得这样的房屋造型和岛屿设计符合你的审美,我就让人开工,即刻建造,最多半年就能全部完工,那个时候正是暑期,你可以邀请你的同学啊,朋友啊,一起去岛上玩耍。” 一番话说完,小丫头喜的合不拢嘴,“谢谢周叔叔,我很喜欢。”又翻开彩页仔细看两眼,“房屋我不要欧式的,我想要……中式田园风,岛上……要有桃花树,要有草庵,要有大水车……” 赵小姐一边说,我赶紧拿出纸笔来记,她说一样,我写一样,严肃认真。 小丫头不定性,往往说了前面的,后面又改口,算了算了,这个不要。正说的热烈,小丫头合起册子,朝我身后叫,“爷爷。” 我连忙起身,恭敬问好。 老爷子点头,让我随他走。 去了房间,里面叶伯父和赵董都在,叶伯父是和颜悦色的,赵董则是表情阴冷,他的面上有厚重的粉,看不出半点伤。 老爷子坐下,先问我,“你的头怎么样了?” 我摘掉假发,低头给他看,那些疤痕绝对的触目惊心。 老爷子看完闷哼,等了许久,缓缓道:“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这种事不能全怪某一方,一个巴掌拍不响,都有责任。”顿了顿,目光看向赵董,“如果非要论,你的责任更大些,我教育你出人头地,你是怎么教育的下一代?酗酒,夜夜笙歌,这就是他的生活?” 赵董不做声,面无表情,犹如老僧入定。 赵老爷子做了决定:“此事到此为止,凶手已然伏法,该交代的都已交代,还有什么好追究?时光,终究不会倒流。” 赵董依然沉默,眼皮子耷拉,稳如磐石。 老爷子手在扶手上一拍,语气略重:“说话!” 赵董抬头,看我,眸子里满是忧伤,艰难开口:“到此为止。” 叶伯父眼中含泪,抓了赵董的手,“子敬!振作些,还有未来。” 赵董闻声,泪珠洒落,悲愤异常。 赵紫萱的成人礼进行的很完美,就是在小姑娘发表成人感言时,有些小幽怨。 她说:“最后还要感谢疼我爱我的哥哥……这个坏家伙今天居然敢不来,我不感谢啦。” 坐在主桌上的贵妇闻听此言,如遭雷击,瞬间扑进丈夫怀里,闷声痛哭,悲恸不已。 第七百三十一章 向往原始社会 刘德龙给我介绍了个人,叫马科迪文,贸易商人,其实是个军火贩子。 关于军火贩子和官方之间的关系,尼古拉斯凯奇那部战争之王已经说的很清楚,五大理事国都在干军火生意,也都在打击军火生意。 至于打击谁,支持谁,就要看军火商人听谁的,对谁好。 如果不是,亚建在非洲开荒,也弄不来那么多装备。 用马科迪文的话说,如果武器造出来不是用来卖,还造他做什么? 马科迪文说:“只要价格到位,想要什么有什么,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这里他推荐前苏联制造的军火,便宜皮实,缺点就是跟不上时代,但用来打击海盗绝对足够。 我选了美式装备,因为我们是爱好和平的,我们的武器只会用来保卫,不会用来杀戮。 说好的支援舰也改造完毕,外观做了蓝白涂装,猛一看去有点像海监船,但条纹不一样,上面挂了坎帕斯国旗,注册名为阮晓吉号,是坎帕斯国内第一艘具有战斗力的战舰。 总司令任命书是前两天才寄过来的,上面有总统印章,随之而来的还有三百套坎帕斯海军军装,都是按照坎帕斯人士特征制作,其中最小号穿在阮晓吉的士兵身上也显大。除了国徽不同,猛一看去跟我国制服没什么两样。 阮晓吉穿了海军司令制服,虽然袖子裤管有些长,但也咧着嘴傻笑,黄牙亮在外面,连走路都不会了。 赵大看在眼里,连连摇头,说阮晓吉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猴子就是猴子。 阿彦却在眼里冒星星,满脸向往。 “阿哥,我结婚的时候能有海军仪仗队吗?” 我点头,“嗯,首先,你得找个男人。” 阿彦低下头去,良久不语,最后小声说:“我跟阿哥结婚不好吗?” 我长声叹,摸着自己光头,缝合的伤疤处淡淡地痒。最后道:“去了非洲,多看书多学习,三五年内你是没法回来的,如果可以,还是找个男人嫁了,跟着我你只有受苦,那么多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哪里顾得上你。” 经过漫长准备,终于到了阮晓吉号出发航行的日子,为了表示郑重,我亲自去马六甲送行。 航海图上显示,从海港出发,一路向西,横穿印度洋,途径马尔代夫,最终到达索马里。过去后在肯尼亚建立根据地,注册个贸易公司,阮晓吉号就可以在海面横行,做自己想做的事。 临别前特别交代阿彦:“既然是跑路,过去后就安安稳稳,不要乱生是非,在学习文化知识的同时,也学着做生意,不要再和之前一样,浑浑噩噩。哪里山高路远,万一出事,我又不在身边,就没人保护你了。” 阿彦嘤嘤地哭,摇头,“我不想去那么远,我留在马来亚可以吗?” 我摇头,“马来亚容不下你,娜莎哪里交代不了。”末了拍拍她的手,“去吧,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时间是最好的药,什么伤都能治好。” 阿彦吸鼻子,哭的呜呜,“我只想呆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 “去吧去吧,你看看小妹,她之前也说离不开我,可是现在,不也是爱老公疼孩子,日子幸福的不要不要。” 阿彦摇头,“不一样的,你没有因为小妹差点死掉。” 我摸摸自己头上的疤,呵呵笑,“算命的说过,我命硬,除非我自己作,别人是奈何不了我的。” 随着汽笛声声催,再不情愿,也到了分别的时候,阿彦哭成泪人,依依不舍作别。 轮船渐行渐远,消失在海天之间,我的鼻子才酸,摇着头笑,“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人生果然不会一直顺风。” …… 送走了阮晓吉号,生活渐渐回复正轨,我在着手奢侈品的事,准备进军衣服鞋帽皮包行业。 这些行业不需要去租厂房,只需要租办公室,放上几个设计师,买几台小设备,光做样品就可以,样品制作完成要生产,直接联系工厂给订单即可。 莎莎去了各大院校招人,还真组织成一个班子,坐在一起,听老板发言。 这个实验室成立的目的,是打造华人品牌,要跟国外产品争高低,我都计划好了,一旦有好东西设计出来,就去国外比赛,花钱砸奖,提高知名度,让大明星打广告,赞助影视剧演出,等等之类。 一番话讲的龙飞凤舞,口干舌燥,总算将设计师的兴致调动起来,似乎已经看到莎莎服饰扬名国际,在奢侈品丛中大放光彩。 唯独有一个,年龄不大,斯斯文文,看着我面露疑惑。 我问:“有什么想法?” 小伙子起立,反复几次,鼓足勇气,“我觉得老板的方针不对,如果是冲着赚钱去,走奢侈品的路子,未必会好。” 哎呦,这就稀奇了,我死掉那么多脑细胞想出来的点子,他听了半个多钟就给我反驳掉,小伙子爱动脑啊。 我让他继续说。 小伙子得到鼓励,继续道:“如果是冲着赚钱去,我觉得应该走中层路线,世界上的富人群体大约占总人数的百分之七,那些奢侈品,做的是这百分之七人的生意,我们的目光应该放在百分之九十三人群,他们才是市场的消费主力,中档服饰鞋帽可能价格不贵,利润少,但是量多,积少成多,我们会比那些奢侈品赚的更多。” 我问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回答:“陆天明。” 我点头,很好,陆天明,有想法很好,值得表扬。我再来说说我的观点,世界富人群体占百分之七,就算二十分之一好了。等于说,穷人群体是富人的二十倍,你的意思是,二十个穷人的消费水平能抵得过一个富人?我来告诉你,不是的。百分之五十的穷人根本不具备购买力,或者说,他们的购买力非常低,仅限于温饱。而另一半穷人的购买力和富人相比,是十比一。而奢侈品和普通用品的价格相比呢?就拿包包来说,普通包百多块,驴牌呢?一万多,这是多少倍的差距?一百多倍,十倍的购买力,怎么能比? 一番话,说的小伙子挠头,讪讪坐下。不过我还是要表扬他,有活跃想法的年轻人总是好的,应该支持。 奢侈品的事情在做,海岛建设的事情也在烦恼,小公主赵紫萱压根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反倒是整天黏糊我。 老爷子已经做了明确指示,那座岛不要,没什么用。 老爷子这个想法是对的,那座岛太远,偶尔去度假,还要坐飞机去,去了也是荒岛,只有自己人玩耍,有什么用呢? 那些基础设施要建好,低于三四个亿是下不来的。想要随时能投入正常使用,就得安排人维护,这些都是钱,在老爷子眼中看来,这是严重浪费。 那些钱去做些善事不好? 度假去公众海滩度假多好?人多还热闹。 但小公主不这么想,她偷偷联系我,去马来亚把岛屿转至她名下,然后跟我讨论岛屿建设,并给出了详细设计图。 七万平米的面积,一半是原始丛林,各种椰子树香蕉菠萝,随便去长。然后拿出一万平米来做沙滩,而且是阳光白沙滩,可以烧烤也可以打沙滩排球的那种。中心部位才是生活区。 小姑娘的要求很简单,不要像别人那样多么豪华,就弄两个普通的小木屋,最好是竹制作,能简单生活即可。 甚至连电力系统都不要装,做饭用木柴,照明用蜡烛,她要的就是能体验原始社会那种范儿。 如此以来,倒是能替我省一大笔,她怎么要求我就怎么来,富人家姑娘的心思不是那么好琢磨。 小姑娘很高兴,也很感动,问:“周叔叔,你跟我爸爸是什么朋友,为什么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你?” 我只能回:“我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这样说也不对,反正因为我,出现一件事,让他很伤心,虽然事后我做了弥补,但我还是觉得不够,我想让他高兴一些。” 小公主就傻眼,连连摆手,“哎呀不行不行,你不可以跟他说我接受了你的好处,他会发脾气骂我的,你谁都不能讲,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我笑,“对,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座岛本来就是送你的成人礼。当天他已经原谅我,但这礼送出去再收回,我是做不到的。这座岛你要或者不要,她都是你的。” 小姑娘这才满意,“那就说定咯,你不可以告诉别人我们的秘密。” 奶声奶气,纯真到幼稚,恍惚间让我想到,再过十年,安琪儿长大,会不会也和她一样? 小姑娘琢磨了会,又问:“你做了什么让我爸爸伤心的事?” 我沉默不语,小姑娘摇头晃脑,“不想说就不说,但我总觉得你面熟,你肯定以前在我家里来过。” 我摇头,“没有,我从来没见过你。” 小丫头手指轻轻敲,“那就奇怪了,本小姐记忆力超常,不会认错人,如果不是跟你熟,我也不会接受你的好处,你先等等,让我好好想想,我肯定能想到在哪里见过。” 第七百三十二章 企业乱象 小丫头没能想起在哪见过我,却在为另件事烦恼我,她的哥哥不见了,委托我帮忙寻找。 她说:“春节前哥哥还说,成人礼送我大礼,可春节都过完了,他还不回来,爸爸说他去中非做了战地记者,你帮我找找,他现在什么情况。” 我不太明白,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赵董为什么秘不发丧?连女儿也要瞒着? 普通老百姓过日子,家里人出事,无论是好事坏事,都讲究个死者为大,招呼亲朋好友来吊丧,赵老爷子竟然能挺住? 我问小丫头,“为什么找我?你哥哥不见,你爸爸不着急吗?” 小丫头回答:“爸爸每天很忙,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连接我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他根本没时间关心我和哥哥。” 我便道:“我和你哥哥不熟,你委托我找,怕是找错人了。” 小丫头急了,“我打听过了,你是开保安公司的,赵叔叔说你的保安公司很厉害,在海外可以和黑水公司分庭抗礼,我不认识黑水公司的人,我只认识你,不找你找谁?” 黑水保安公司?赵总还真敢说,黑水可是国际一流的安保公司,装备先进资金雄厚,向来接的都是美利坚政府单子,世界内任何地方都能执行任务,据说07那阵和老美正规部队军车发生碰撞,黑水的人直接顶着正规军脑门让对方认错,这份霸道实力,中安可比不上。 我否认,小丫头却振振有词,“你是谦虚,赵叔叔从来不会骗我,你是不想帮我罢了。” 别的事情好谈,唯独找她哥哥这事,我实在无能为力。 她说的赵叔叔,是远东贸易国内白手套,算是她本家叔叔,近些天跟西摩达亚克的亲王混的很熟,据说西摩达亚克内乱以后,他就给几个王子提供装备武器,让他们打成一锅粥,打完了再鼓动佛佛洛亲王去坐收渔翁之利。 姓赵的也找过我要人,想让中安介入西摩达亚克王位之争,帮助他建设根据地,我拒绝了。 中安现在自顾不暇呢,何若男还没消息,赵建国带人深入索马里腹地搜寻,情况也不乐观,二十名队员已经损失了三名。亚建内部的事情现在是副总周云龙负责,国内这边我新提拔了郑云和陈超两个管理,一个负责行政,一个负责训练,兵员存在严重不足,急需补充。 目前我最需要做的,就是稳,稳定大于一切。 小丫头被我拒绝,很是伤心,电话里道:“你就派人去看看,大不了我付你酬劳。” 我给她解释,不是酬劳的问题,而是我的能力不足,我只是个小商人。 小丫头急了,“你骗人,你是小商人,这世上就没了大老板,你们都是骗子,我再也不想理你们了。” 小丫头怒气冲冲地挂电话,似乎很伤心。 我则揉额头,沉思。 这么大件事,他们干嘛瞒着?瞒着外人我能理解,瞒着自家人我就想不通了。 和张雅婷通话,说了这些事,张雅婷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起的太快,这不是好事,快想想退路。” 一番话点醒我,赵老爷子不为难我,不是因为我道歉的姿势多么诚恳隆重,而是因为其他事情。 所谓的大势所趋。 从我的角度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但从他的角度看,则是另一种局面。 我每天的工作不光是跟赵紫萱聊天,事实上我半个月里只见过赵紫萱一面,就是商谈岛屿建设,其他几次都是电话沟通。除此之外,我还有公司要忙,中安的事,友华的事,乐迪的事,每天要听赵建国汇报,一天不来电话我就睡不着。还要听赵大的汇报,肯尼亚的分公司准备的怎么样,阿彦情绪如何?也偶尔打个电话问问小妹,医生排队排到了么?念恩乖不乖…… 等等诸多烦心事,烦的我都不想长头发,直接留个光头算了。 我都有这么多烦恼事,赵老爷子就很轻松吗?当然不是,他比我更烦,面对的事情更多更复杂。 孙子的事可能很重要,但他没精力去悲伤,去缅怀,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有时间跟我计较? 张雅婷说我成长的太快有危险,我就把自己好好审视一番,才发现问题大了。 我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商人,可我给人送礼,一出手就是私人岛屿,先不说岛屿基建要花多少钱,光说如何从他国政府手下弄到私人岛屿批文,就不是一般商人能想到的。 国内也有岛主,但他们都是租,是承包,跟国内班子打交道。我则不是,我直接和国外班子打交道。 这不是光有钱就能解决的。 再有我买退役军舰去索马里海域开创护卫队的事,别说小型支援舰怎么了,支援舰也是军舰,没有硬杠杠的关系,也不好弄到手。 这事虽然做的隐秘,但亚建和远东贸易国内的中层职工都知道,因为晓吉号以后的主要合作对象就是他们,尤其是远东贸易,他们的货船经过亚丁湾的次数更多,更需要护卫。 这就属于武装力量了,国内商人牛掰到极点充其量也是雇佣几个保镖,有谁去玩舰艇的? 说起黑水,以前倒是听张雅婷提过,因为亚建设备移动问题跟国外某个团体发生过争执,队员间相互动了手,但没动枪,最后是通过谈判解决。 这种事经过口口相传的演变,很可能会成为赵小姐口中的那个,中安护卫和黑水公司旗鼓相当。 而最最要紧的,是人们在背后对我的猜测,出了事故能到处寻大腿抱的人不是没有,但是能找到粗大腿抱的,就少之又少了。 各个事件相互汇合总结在一起,我的形象就比较可怕了,他们只会道听途说我的事情,从来不会当面求证。即便是想问我身边的人,我又没有要好的朋友,贴身卫士更是没法靠近,根本不可能近距离的观察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话很有道理,我若还是这么不收敛,必然要遭殃。 治大国若烹小鲜,管理企业和管理国家,说起来道理差不多。 友华表面看欣欣向荣,职工们团结一致,仔细了解,也有肮脏不堪的内容。 后来有财务调动,友华一厂的财务调去二厂审核账单,其中有个会计员工作中突然晕倒,李秀赶紧派人送去医院,医生检查是宫外孕,这才知道了林怀远的丑事。 作为老板,我自己都行为不端,能怎么说他?只是让林注意点,男人嘛,玩也要有个度。 可李秀连番询问,得知这孩子不是会计想要,而是林采用欺骗恐吓的手段强行给的,又从女子口里得知,人事部,财务室,品质,督察组的几个女子都没逃过林的魔掌,曾经有人不从,第二天就结工资走人。 去告?林怀远有的是钱,没有十足的证据非但拿不住他,还有可能遭到殴打。 这里上班的都是外地打工仔,有几个敢惹事的?尤其老板凶神恶煞,林是老板的心腹狗腿子,谁敢惹? 种种劣迹被抖出来,让我大跌眼镜,根本看不出来呀,这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丑恶事? 想想看,我在自己办公室看报表,为公司未来走势发愁,林在距离我不远的另一间办公室,喊了人事部的小姑娘玩推车,小姑娘不愿意他就打,这是何种的荒唐无道? 杀了林怀远,我在公司内部会议上慎重强调,企业要发展,各人都规规矩矩走正道,不要为了私欲,毁掉大好前程。 事情没过两个月,又爆出食堂克扣工人伙食费的事。按照友华标准,每个工人每天伙食费十五元,但实际支出只有八块钱,多出来的七块钱被公司后勤部长和督查组长二一添作五分了。 此事引起我注意,到处张贴我的电子邮箱,效仿武则天,任何人对公司不满都可以给我发邮件,邮件发来我挨个看,给予回复。 基本都是琐碎烂事,没有提到点子上的,有次无意间去车间散步,被工人拦住,当面问我:“周董,我给您发邮件举报材料质量问题为什么从来得不到回应?” 我这才知道,连公司内部的邮件往来都被人装了过滤,邮件在我之前先被网络管理员看一遍,然后才转到我手。我看到的内容,竟然是被人工和谐过的,登时我就气炸了肺。 惩治品质部的事小,先把网络管理员弄来,吊起来拷问,更过分的问题出现,公司内部各个监控备份都被网管甄别,各个部门老大的手机都被窃听,包括公事私事。 公事包括各个新品研发计划,技术参数。 私事就是各个管理私底下谁跟谁不对路,谁搞了谁媳妇,夜班办公室最为混乱,电脑桌前看视频的,关了灯跟女员工推车的,乱七八糟全被网管收集,以黑客的名义威胁,要钱。 我要收拾网管,网管还兀自辩解:“他们做错事,我只是发现者,你干嘛惩罚我?不去管他们?我又没有把公司机密发给日企。” 言下之意,他还有功呢。 小小友华都是如此乱象,何况泱泱大国? 第七百三十三章 岁月如刀催人老 我开始重新审视友华,重新思考友华未来走向,主要的是确定自己的未来。 我联系彭总,跟他见面会谈,表达自己的心意,想大力发展科技创新,为民族增光,为国家做贡献,打破世界技术壁垒,成就民族品牌。 这话不是说说而已,我有实际想法,最新的技术,可以优惠,甚至是免费给国家服务。 彭总理解我的良苦用心,问我对汽车制造有没有帮助。 汽车业制造,肯定有帮助,友华有技术独立打造汽车生产线,可以大大提高生产力。 经彭总撮合,我认识刘总,刘总就是做汽车的,最近在国外考察,对宝马汽车生产线很感兴趣,问我能不能做。 可以的话,先做一条试试。 我还认识了邓总,邓总有药品工厂,我向他介绍我最新款的真空无人制造厂理念,这种工厂用来生产药品,是最合适不过的。 我的想法是,满世界里跑,到处结识新朋友,扩大自己的人脉,提高自己在圈子里的知名度,顺便也改下自己的名声,不要让人觉得我高冷到没朋友,大家无事一起吃吃饭,打打球,钓钓鱼,都是蛮好的。 就在我满世界里乱吃乱喝之时,东京打来电话,让我速度过去。说医生已经约到,但是小野大夫要见过我才肯给阿妹治疗,否则就请阿妹原路返回。 小妹很急,问过周围其他患者,阿妹这种情况不少见,很多脑瘤病人术后都有这种情况,经过小野大夫的调理,都能恢复。 但是为什么要我去才肯治病,我猜测,应该跟武山美莎的事情有关。但这事仔细论,怪不上我什么,我去找了,是武山洋介强迫美莎嫁人的,我连美莎的丈夫都见了。 这么多年,友华一直挤压武山在华工厂的生存空间,不就是为了出我胸中怨气? 当然,胸口除了怨气,还有些愧疚,当年奈良一场闹,得知美莎失踪,我就再也没去问过,心里已经做了判定。 美莎早晚会被找到,也必然会遵循父亲命令,跟新丈夫好好过日子。毕竟时间长了,一个女人再坚强,也得有男人支撑。 每当想起美莎,我就会想到她丈夫,那个没什么主见的老实男子,他们两个的夫妻生活,想到此就隐隐胸口疼,赶紧甩去不想。眼下大家各处一方,互不侵扰,不也挺好? 这几年,几乎都将美莎忘了,却不料,因为阿妹,让我不得不想。 看看门口的樱花树,也是奇怪,这树当年运回来,要死不活,来个人就说,呀,树要死了,来个人就说,树病了。可是经过弥月生的手,还生生把樱花树给救活。 弥月生说,八重樱花是寒冷之地产物,耐寒植物,要长在冻土地里,南方的粘土不适合。他对阿彦建议,要想让树活,最好是从北方运硬土,给整个换了。 另外,南方多雨,树木移植之后,方圆二十米都用水泥板覆盖,不要让雨水侵扰树根,让树木根系慢慢适应粘土。 一番整理,还真给樱花救活了,如今枝繁叶茂,年年旺盛。 思索再三,我决定前往东京,过了这么些年,心里的怨早就被时间冲刷的烟消云散。昔日还说要跟武山死磕,现在想想,也是空话一句。 不用武山为难,我自己先就放弃了,哪里怪的上人家。 过了这几年,莞城的变化是日新月异,以前友华门口是一大片空地,现在都盖了商业楼,第三期工程已经结束,很多友华职工都住了商品房。可东京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由此可见,日本人的发展重心不在房地产。 去到东京和阿妹汇合,小妹先是一窜抱怨:“哎呀你可算来了,你老婆都要给我折磨疯,什么都不知道,还什么都好奇,好不容易约到医生,她自己先不敢。等到她敢了,医生却没空,都能给我气死。” 又说旁边念恩,“这也是个不省心的,见天就想去游戏厅,知道的是来给妈咪看病,不知道还以为是来度假。” 絮叨完了,将孩子一挎,“既然你来了我就不陪着,我要回去看我老公,你陪她慢慢治病。” 后又拉着我到无人处,低声交代:“姐夫你也是笨,她记不起你,你就没办法了?男女间说开了不就那些事,孩子是真的,晚上大被同眠睡一夜,想起想不起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想得起就是恩爱夫妻,想不起就是欺骗。 小妹气的嘿嘿,“你也是个死脑筋,孩子都这么大了,又来计较这些,当年你趁着她洗澡冲进去强行成事怎么不想这么多?” 我去!这都多少年老黄历你也记得?果然是亲姊妹,阿妹这种事也说? 小妹白我一眼,“说的好像你多正经似得,也不知道当年谁借酒……”说到后面摇头,要走。 “当年她洗澡故意不关门的。”我在后面喊,她已经听不见了。 小妹回国,连念恩也一并带走,说是念恩要读书,不能荒废,只留阿妹跟我在东京,给我制造机会。等两人滚过床单,要不要看医生,能不能恢复记忆,也就无所谓了。 真为难了小妹。 终于约到小野大夫,他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我却不同,比起前几年,我胖了些,也更成熟了。 小野大夫对我说:“你的妻子想要恢复记忆,是不可能了,她目前掌握的一些认知,只是出于她的记忆体条件反射,喜怒哀乐都是根据往昔投影反射出来的,对之前的事情懵懂无知,如果是刚清醒,或许可以借助催眠让其苏醒,但现在过去这么久,新的记忆已经将之前的记忆重新覆盖,想要恢复,根本做不到。” 小野打了个比方,就像回收站里的文件,一旦清空回收站,想恢复资料,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可一旦系统重做,那就是彻底清空,再也看不到了。 阿妹这情况,就是系统重做。 这回答让我烦闷,问:“既然无解,喊我来做什么?” 小野笑,再问:“如果不是因为她,你就不愿意来东京?” 难道和美莎有关?这事都不用想,我能直接反应,立即问:“你知道美莎下落?” 小野点头,郑重回答,“我知道。” 听到答复,接下来要如何做,我却不会了。 知道又如何?我都结婚了。 换了语气,轻声问:“她过的好吗?” 小野想了想,摇头,“她过的不好,老实说,她过的很凄惨!” 莫名,我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捏着,抽的疼。“怎么凄惨?” 小野答:“她的第一次婚姻维持时间很短,很快就展开第二次婚姻,丈夫是平谷县的屠户,她嫁过去也做些屠户类似的工作,每天凌晨四点起床,晚上十二点才能休息。” 说着,小野从桌上推给我一张照片,“这就是她,和她一起的,是她的孩子。” 照片上,是个三十多岁满脸横肉的妇女,皮肤黝黑,头发零散,穿着皮质围裙,脚下是长筒水靴,站在一口生猪前咧嘴笑。 她右手提着一把杀猪刀,左手牵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屁股后面还有个一岁的坐在地上,一个四岁大的女孩在拉扯,远处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大孩子在骑三腿自行车……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手也跟着发抖,仔细端详照片上女人的面容,过去这几年,我几乎忘记美莎长什么样,但又似乎没忘。 我印象中,她始终挂着温和的笑,眼睛弯弯,可照片上的女人,脸型是差不多的,眼睛也是弯弯,但是那种神韵气质,那根本不是我的美莎。 我摇头,否认,“你是不是拿错照片?” 小野冷静回复,“我不会搞错,我的外甥女,怎么会搞错,她就是美莎。” 我的心如遭重锤,别样的痛,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睁大眼,努力辨认照片上那个大男孩,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我的周和。 我放缓心情,稳定情绪,问小野:“具体地址在哪?我要去看她。” 小野反问,“你现在找她,是想做什么?” 我鼻根发酸,但没有眼泪,“就是去看看她,如果可以,我想让她生活好一些。” 小野回道:“那倒不必,这次请你来,我只是想当面问你,你当年对美莎,是真心的吗?” 我缓缓点头,“是真心的。” 小野再问:“既然是真心,为什么你宁愿为了一所企业,放弃美莎?” 是要钱还是要爱人?这个问题不难回答,以前的我心太沉,想要爱人也想要钱,两者选其一,我选了钱。 或许有种种理由,但结果就是如此,我选了钱。 可是现在呢?有了企业有了钱,也有了更多的麻烦,正如我多次想的那样,假若当年我能老老实实做个打工仔,现在的生活至于烦恼吗? 面对小野,我说出了实话,当年太幼稚,以为自己很强大,所以做了错误的选择,是我的错,我对不起美莎。 “现在呢?”小野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怎么选?” 第七百三十四章 附加条件 如果还给我一次机会,我要怎么选? 答应武山洋介,做个日本人? 以前我觉得有差,有个爱国心理影响,可现实呢? 爱不爱国,是看国籍的吗?秦城监狱关的可都是有中华民族身份证的。 心有中华,是马来籍,美籍,日籍,有何区别? 当年还是年轻啊。 小野很好奇,“这么说,你愿意为了美莎,放弃企业?” 我点头,很肯定的回答:我愿意。 小野面色凝重,“我是否可以认为,这是发自你内心的真话。” 小野给了我平谷地址,说想看就去看看,就算不是看她,也该看看孩子。 平谷在奈良北方不远,相隔三十公里,是个小城镇,没有重工业,是个原生态农业镇,到处可见绿色。 美莎所在的场所还要偏僻,出租车司机都要问当地人才能知道,是当地唯一一家屠宰中心,不仅仅是杀猪,牛,羊肉食加工都有。 我以为是小作坊,去看了才知道,面积也不小,光是那个冷库都有千平米。 来时的路上跟阿妹说了美莎的事,阿妹表示好奇,她无法想象,自己卧床不起时,我的另个妻子在照顾她。 这里我并没有任何美化,美莎的确是照顾过阿妹,帮她擦洗身子,带她晒太阳。 当真正站在加工厂门口,才觉得心怯,愧疚感强烈。 我让阿妹在门口等,自己进去里面找。大门口就闻到腥臭,风是往屋里面灌,猜测里面装了某种吸气设备。 走进去就有个矮小的中年男子问,客人想要什么? 我回答:“我叫中山信义,来找武山美莎。” 中年男子没听清,又问一遍,得知找武山美莎,眉头拧成疙瘩,“你是不是搞错了?这里没有叫武山美莎的。” 我拿出照片给他看,对方一眼就明白,“是浅子呀,那么你是她什么人呢?” 我心里思索,浅子可能是美莎的化名,用武山的姓氏怕是给家族抹黑吧,口里道:“我是她的朋友,你告诉她我叫中山信义,她就懂的。” 中年男子拿着对讲机呼叫,浅子,浅子,你的朋友中山先生来找你。 嘿,还蛮先进。 不多时,电动门打开,冒着冷气,浅子从里面出来。果然和照片上的差不多,穿着连体服,戴着皮围裙,手上还有浅红色黄胶手套,头发挽着马尾,额前几缕凌乱,眼神却是稀奇,尤其是看到我时,瞳孔都跟着放大,充满异彩。 起先我还以为小野骗我,当看到对方这种表情反应,我就明白,小野不是骗我,她就是武山美莎,不然她不会有这种反应。 我不确定面前的男人是不是她丈夫,不能表现的太热情,反而依着日本人的礼节,十五度鞠躬,问好:“美莎,我们又见面了。” 美莎笑了,是憨厚老实的那种,还夹杂几许不好意思,“是信义君啊,你……从哪里来?” “东京。” 美莎继续憨乎乎地笑,解着自己的皮围裙,递给旁边的中年男子,“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这里交给你了。” 男子回答:“好的。” 美莎脱去身上连体服,下面穿的是牛仔装,全部交给男子,自己撩撩头发,向外走,“喝杯茶吧。” 走出仓库门,她向左拐,那边有一栋二层小楼,应该是她的住所。我看院子前面的环境,和照片上的都能对应上。 往前走几步,我就不动了,原地看她。 美莎发觉,回头,笑,“请进来吧,这是我家。” 我摇头,“你不是美莎。” 她就愣了,复而又笑,“我也没说我是美莎,我是小野浅子。” “那美莎呢?” 浅子继续笑,“进来再说吧。” 小野浅子是小野健次郎的女儿,是美莎的表姐,两人的母亲是姐妹,因而两人有七分相似。她的确结过两次婚,但人家过的并不凄惨,那么大的肉食加工厂,生活富裕。 之所以小野让我来,是因为美莎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临死之前,想听我一句答复。 当年为什么要选择企业,不肯选择她。 小野浅子很好奇,“为什么你那么快就认出我不是美莎?我可是练习很久的。” 我回答:“美莎认识我妻子,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肯定会惊讶,但你没有,你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那样。” 浅子呵呵笑,“还真是不够聪明啊,请喝茶。” 我问:“美莎患的什么病?” 浅子回答:“铬中毒,已经好几年了。” 这回答让我惊讶,却不懂,什么是铬中毒,又是怎么中毒的。 浅子不回答原因,只是说:“她现在很痛苦,每天换一次血,不然就会死掉,姑父为此很伤脑筋,她现在不能动,每天躺在仪器里,活的很痛苦。” 其他话语我不想再听,只是问:“人在哪,我要去看她。” 浅子回答:“人在京都,你见不到的,姑父恨死你了,如果不是你,美莎也不会这样。” 旁边阿妹在吹杯子里的茶,她的眼睛睁大,茫然无知,她听不懂日语。 我想想,再问:“美莎的孩子呢?” 浅子道:“孩子很健康,前几天还来这里玩了,就是照片上那个,很不错吧。” “孩子我能见见吗?” 浅子摇头,“恐怕很难。” 我的感觉糟透了,闭眼揉额头,早知道是这结果,还不如不来。 浅子道:“如果真想见,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做好准备,他们对你很不友好。” 我向浅子道谢,并给出我的答案,“我当年做了错误的选择,现在我想弥补。” 浅子道:“按照本来计划,我是要代替美莎教训你一顿的,现在看来,完全不必,你想说什么,就在电话里说吧。” 浅子拨通美莎的号码,嘟嘟声响,我的心也跟着紧张,直到话筒里一句软绵绵的摩西摩西,我的心才恢复平稳,缓缓说一句:你好! 那头愣了下,才试探着问:“是信义君吗?”声音颤抖,似乎不敢相信。 虽然我看不见她的人,却不由自主地点头,“是我,我来看你了。” 那头没有声息,隔了好久,才说:“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 我们在电话里谈了很久,但谈话的内容却很少,往往是我问一句,那边想很久才回答,她说一句,我也要想很久才回答。 大部分时间,都是拿着话筒静静等,却不知道说什么。 等到后来,美莎说,正隆回来了,我让他来跟你说。然后听到那头美莎欣喜的喊,正隆,正隆快来,是爸爸打电话来了。 美莎喊了很久,正隆都不过来,终于拿起话筒,我却只能听到正隆的呼吸声,他不肯开口。 美莎在旁边教,“正隆,是爸爸,你不是一直问爸爸在哪,他现在来了。” 正隆终于开口,但不是对我,而是对美莎,他说:“他为什么不来这里?” 短暂的沉默,美莎说:“爸爸很忙,但他没有忘记正隆,所以他打电话给你。” 那头正隆终于跟我说话,他的声音是清脆的童音,第一句话是,“请问,你是爸爸吗?” 我说是。 再问:“那我能见见你吗?” 我说能。 跟着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你?” 我就再也答不出,泪水模糊双眼。 正隆却在继续追问:“爸爸,我什么时候能见你呀?” 我喉头发堵,要张口呼吸,才能说出话。我对电话里回复:“很快。” 正隆再问:“很快是什么时候?” 我看看表,现在是三月初,估算了下时间,对电话里道:“樱花开的时候,你和妈妈在樱花树下等,我便来了。” 说完挂电话,我对阿妹说:“我们回去吧。” 阿妹悄声问:“你不带我看医生了?” 我摇头,看着她,“亲爱的,我最好的爱,已经给过你了。” 阿妹表情懵然,无知无措。 我没有直接回广州,而是去了青岛,武山机械在青岛有工厂,前两年还能和友华争一争,但毕竟不了解我国国情,也不了解我国市场,拽不拉几,想用质量博订单,几乎是被友华压着打。 春节前我就听说他们要关闭驻莞办事处,春节后去看,果然是关了。整个大陆来说,工厂主要集中在莞,他们失去东莞,就等于失去整个大陆,仅仅依靠天津青岛两地的企业,根本不足以支持智能机械。 别看天津工业发展势头足,我去实地考察过,天津的工厂无论是从企业文化和职工素养来讲,都被东莞甩去十八条街。 如果我估算没错,武山这是准备撤出大陆,不对大陆再抱希望。 我去了武山分工厂,要求见分工厂负责人,保安拽不拉几,扔出申请单让我填,自己坐在位置上玩手机,看到我名片上面的董事长头衔嗤之以鼻,没有丝毫尊敬。 这在日企里面是大忌,友华的保安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无论任何来访者,对于企业来说都是合伙人,有可能帮助企业赚钱,热情问候端茶递水这是最基本的。 看到这情况,我就知道,武山是真的在华撑不下去了。 我的申请单填完,保安没有立即电话通知里面,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借着换桶装水的功夫,让人带进去给前台。 我在保安室里朝办公楼里望,前台小姑娘也在玩手机,等了十多分钟,有个红衣女子经过,再让她把申请单带去楼上。 我问保安,“一般要见你们总经理需要多久?” 保安懒洋洋地回:“总经理很忙,你这理由也不充分,也不写见面要谈什么业务,就写个请求会面,会面是什么意思?总经理根本没空搭理你。” 我低头心想,如果总经理没空搭理我,武山在华就彻底玩完了。 过去五分钟,办公大楼里呼啦啦地出来一群人,都是西装革履,头发光滑,步履迅速,带头的是位六十多岁的瘦小老头,他走的最快,神色焦急。 到达保安室前,七八个人同时四十五度鞠躬,“三池重光带领全体职员欢迎友华会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周会长海涵!” 我迅速起身,给予回礼。 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给予必要的尊重,这才是日企该有的礼仪。 虽然三池重光没见过我,但友华董事长的为人他肯定研究了好几年,友华昔日那些事,他要没听过,他就不配做总经理。 我被请到贵宾室,给予最高规格的接待,然后才问,“周会长亲自前来,有何指教。” 我只回复一句:“我要见武山横夫,关于友华和武山合并的事,要和他商谈。” “合并?”三池重光惊讶,“周会长准备收购我们吗?” “不。”我摇头,轻声回:“是我们友华,并入武山集团。” 三池重光惊掉了下巴,久久不能回神,几乎是喊着说:“友华现在如日中天,市值至少三十亿圆,怎么会要求并入武山?” 我呵呵笑,他们根本不懂。 美莎给我写过三行情诗,美莎的样子我都忘了,但那首诗我却没忘。 你叫我美莎。 要永远这样叫下去。 我会一直在樱花树下等你。 武山横夫问我,“友华并入武山,你想要多少钱?” 我摇头,“我不要钱,我只想见见美莎和武山正隆。” 武山横夫疑惑,再问:“没有其他附加条件?” 我笑:“有,如果可以,我想让他们常伴我身边。” 武山横夫还是怀疑,他不明白,“你这样做,没有任何利益啊。” 我呵呵笑,笑而不语,只在心里说:你懂个篮子。 第七百三十五章 人心所向 友华要并入武山,指的是友华机械,友华医疗并不包含其中,属于独立企业。 至于并入之后,友华如何管理,我不发表任何意见,友华现在这状态,武山横夫你自己看,你想怎么处理都行,那些不听话的,捣蛋的,直接开除,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直白地讲:现在只要你让我和美莎正隆见面,友华机械我管球他,爱咋咋地。 武山横夫震惊,不敢拿主意,跟武山洋介联系,要开会讨论,战战兢兢,不敢随便接。 用武山横夫的话说,“你的事情我们有所耳闻,知道你现在很厉害。” 这个厉害,指的是我直接干掉地产大鳄头号军师,又正面硬扛华南油老虎,这已经不属于商人的范畴,这才是武山企业从华退走的真正原因。 等过两年,我的势力越发强盛,说要他们企业在华关门,真的是一句话的功夫,这点任何人都心知肚明。 这突然间的示好,让他们很疑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美莎和孩子? 武山横夫不敢相信,问我:“你有好几个女人吧,之前都没问过美莎,现在为什么问起?” 我回答:“听说美莎铬中毒,这都是我的错,我要弥补。” 武山横夫张口结舌,久久不语,缓过神来才问:“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说:“我犯下的错,现在要承担责任,这就是我的意思。” 武山横夫很为难,思索良久,眉头皱成疙瘩,轻声道:“听说,你现在有新妻子。” 我回:“这不要紧,当初美莎也照顾过我前妻,现在她患病,我的现任妻子也不会介意。” 其实我不知道张雅婷会不会介意,我只是单纯的接美莎过来,看看她,最主要的,还是接儿子回来,周和都那么大了,没见过爸爸怎么行? 武山横夫去商量,商量的结果是派出三池重光先来接手友华,法人变更,程序分清,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武山洋介才跟我通话,邀请我去京都做客。 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各处需要签字的地方全部签字,只等着去京都看美莎。 下了飞机,武山横夫接了一番电话,很抱歉地对我说,“美莎还没有同意你的提议,她说见面和你亲自谈。” 我问:“她不愿意去中国?” 武山横夫点头,“美莎的性子很倔,我们没有人能说服她,只能你去说。” 这番话让我心里疑惑,电话里美莎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看不出来丝毫的不悦,怎么我来了京都,却变了呢? 到达武山家古宅,和之前任何一次来都是完全不同的礼遇,门口站着十多个身穿和服的男女,武山洋介夫妇站在最当中,每个人都是面带笑容。 山门前的青石板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门上都挂着许多红灯笼,灯笼上写着汉字喜,这是中式风俗。还有无数千纸鹤。门前的台阶上都铺着红布,一路向里延伸去。 这态势惊到我,武山洋介这是怎么了?他也转了性子? 还是说,几十亿的馈赠,让他改变了心性? 门在前面,我不好多问,下车鞠躬行礼,问两位好。 人群中出来一位黑壮汉,穿着黄条纹和服,脚下木屐咔咔响,哈哈笑着来握手,“哎呀!我的姐夫,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可要亲自去东莞请你了。” 说话的是武山直树,几年不见,这厮又黑又壮,力气也比之前更大,伸手一摸,我就知道,以我当前的状态,肯定不是他对手。 进去门里,一路通过去草堂屋,两边也是红灯笼,家里各个仆人老妈子,都是和服装扮,见我过来,全部微笑,鞠躬行礼。 此时我终于肯定,武山洋介是真的打算和解。不然,他也不会这么隆重的方式待我。 从草堂走过,后面就是美莎的闺房,窗前樱花树下,身着和服的美少妇,望着我浅浅的笑。 不由自主,我的嘴角裂开,眼眶里却氤氲出水汽,大步超前走,要去拥抱她。 美莎笑着,拉过身边穿着和服的孩子,往我跟前送,“正隆,爸爸没有骗你,他真的来了。” 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出这一刻的感受,这是真正的破镜重圆,天伦之乐。 …… 正隆对我很陌生,也很好奇,他不愿意被我抱,却总是跟在我几步远的地方,眼睛乌溜溜地转,似乎在研究我。 晚上睡觉,正隆要和妈妈睡,美莎说,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正隆从没有离开她半步。 我抓着美莎的手,诚恳道歉,“是我的错,我让你受苦了。” 美莎低头,笑,抬头问:“如果不是姨夫骗你,你是不是就不来?” 我摇头,“我努力发展武山,就是为了今天,只是姨夫把我的日程提前了,按我以前计划,是要在工业上和武山争个高低,完全胜过武山,再来找你。姨夫说你铬中毒,才让我想明白,赚钱和赌气,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美莎害羞的笑,问:“听说,你把友华发展的价值三十亿,你如何舍得?我又比不得你妻子。” 我就疑惑,“你知道我妻子?” 美莎转身,拉开抽屉,拿出日记本,打开,里面有照片,是我和张雅婷的结婚照,看场景,是在我西北老家办婚礼的照片。 美莎说:“这是直树让人拍的,他只是想劝我,忘掉你。” 隐隐的,我胸口发闷,越发惭愧,道:“直树说的对。” 美莎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每当我看到正隆……”后面的话她没说,用手捂了眼,转过去擦。 看到正隆,她就想起我,而我,却在做什么? 我拦着美莎肩膀,无言以对,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抵不过她这些年受过的委屈,只能将她抱紧。 在京都呆了三天,都是在热热闹闹的祥和气氛中过来,武山洋介是生意人没错,但同时他也是家长,虽然生气美莎胡作非为,但毕竟是女儿,多少都心疼。 女儿不愿意再嫁,逼迫她没用,她不要父亲施舍,也能自力更生,抚养孩子,只是日子清苦罢了。武山洋介没办法,看在孙子面上,只好将美莎接回来,接受了这个事实。 关于我的动向,武山企业的人一直都有关注,不仅仅是因为我是正隆的父亲,更要紧的还是生意对手。 友华机械近几年招兵买马,技术革新快,业务能力强,尤其对待武山集团的单子,是有针对性的狙击,只要发现武山在莞接单,宁愿自己的单子飞掉,也要入场斗一斗,请客吃饭都是小事,价格上还要优惠,质量方面技术都是同出一辙,不见得比武山差。 这种情况下,武山落败不可避免,他们想借着质量立足这个想法是对的,但没有任何一家企业用他们的设备,连个宣传扬名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做出一套万轴螺旋控制系统,以为能压友华一道,但友华不要半个月就仿造了同款设备,因为首先采用他们系统的是乐迪玩具,不但不帮他们宣传,还要把他们的机械拆开给友华复制研究。 艰难维持三年,友华日益壮大,我本人的能力也水涨船高,人脉圈子势力都跟之前不同,这种情况下,武山洋介心生退意,决定放弃大中华区域,毕竟,武山集团分公司众多,不可能没底线地养着一个不能盈利的企业。 万万没想到,我自己送上门来,要并入武山。 经过最初的迟疑,武山智囊团开了三天的会议分析,最终确定,这次应该不是什么套路,而是源于人类最基本的感情驱使。 没有什么,能比一家人团聚更重要的。 基于这个理念,对于友华,武山洋介给出新的管理方案。 友华并入武山旗下,算是武山子公司,但对于友华内部管理,依然延续之前不变,管理人由周发变成武山美莎,所得收益由武山美莎全权支配。 这个决定倒是出人意料的,按我的计划,无论武山洋介派谁来接手友华,注定都会被架空,成为光杆司令。 毕竟,我又不傻,哪能眼睁睁送给日本人这么大的企业。友华值钱的根本在于他的创新能力,在于内部那个团队。友华的所有技术,高管都持有友华股份,虽然不多,但年终分红都有好几百万,他们才是友华的老板。这种模式下,就算我自己不出面,他们也会把持着友华往更好的方向走。日本人要是顺着他们,或许还能维持,胆敢有逆毛行为,必然引起全体职工反弹。 这才是我的底气,说句不好听的,一旦我的目的达到,不要半年,我就能再重新开一家机械厂,随便摇旗,那些技术骨干都会扑过来,没了核心团队,友华就成了空壳子,变得一文不值。 但美莎不同,她能很轻松的获得职工认可,新入职的不懂,老人们可都记得,友华成立之初,都是她在管理。友华狠命打压武山,不也是为了她吗? 美莎接手友华,不仅不会引起反弹,反而会收到欢呼。 事实也是如此,三池重光上任第三天友华高层就有反抗情绪,说日本人的规矩太多,屁大个事也上纲上线,引起诸多中层职员不满。 可美莎要出任总经理的消息刚在饭桌上宣布,东莞那边就发来信息问,老板,是不是美莎小姐要回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心所向吧。 武山直树感慨说,家父家母,叔父姨母,轮流跟姐姐做思想工作,姐姐都不同意去中国,怎么周发才来三天,姐姐就同意了呢?姐夫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我呵呵笑,靠嘴巴说哪里能说服?美莎性子死倔,看似温柔,实在犹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我是睡服她的。 第七百三十六章 温柔乡和铁与火 短短一个月,友华两次易主,不过相对于第一次的董事长变更,美莎的到来获得掌声一片。 美莎上台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宣布打造一座友华机械城。 机械行业是个总称,若是细分,是个大类系统工业,如果加上冶金,那就更大了,不过这里的机械城不包含冶金,而是从钢材材料开始向后分,按照产品特性区分,比如民用机械,工业机械,幼儿机械,农业产品。 最要紧的,是友华汽车流水线的研发制造。年前我和刘总谈过,先帮他们做一条线,友华的工程师已经给出方案,现在这方案要重新提交到武山总部,经过数十个工程师共同复核确认,哪里可以修改,哪里需要增强,彻底研究完才能动工。 为此,友华的几个工程师被送去京都,参加学术交流。 这是好事,能增长经验。 友华机械城的建设是大工程,需要耗费资金巨多,这方面倒是不担心,统统由武山注资,计划三亿美金来建设。 这才是武山洋介的企图,他知道友华是我的,他根本拿不到手。友华机械城才是他的目的。只要我不在中间捣乱,友华机械城的收益将会是机械厂的数十倍不止。 数年后,从家庭到工业到农业,到处都能见到友华机械的影子。 普通老百姓不会知道,就像世界电信第一巨头华为,大部分人都以为华为是做手机的,却不知道但凡和网络电信有关的产品,里面都有华为的影子。 就拿国产汽车来说,有那个汽车敢真正的说,自己的产品从内到外全部是国产?很多皮是国产,内核却是三菱丰田。 就像友华最新研究的吸尘器红外感应系统,用在吸尘器上面可以让吸尘器更智能的启动工作,但友华不生产吸尘器,只提供这个系统。所以老百姓看不到友华的牌子。实验中,友华的技术员用这个系统做了个自动感应垃圾箱。 一米范围内,无论从那个方向扔垃圾,垃圾桶都能感应到并迅速做出行动,下面有电动力轮子,根据垃圾下降的速度和抛物线计算,准确无误地将垃圾接住。 这技术看似简单好玩,但往深里引申去,那些速度极快的导弹在飞行中被计算出行动途径,是不是就能很快给予反击? 做出这个系统的工程师笑曰:假设我们的城市大小一米,那些来的飞弹是扔的垃圾,我们在城市里放个智能垃圾桶,那些飞来的垃圾是不是就能全部被当成垃圾阻挡? 这事儿不是没可能,细思极恐。 美莎上任的第二件事,就是改善友华职工福利,尽管友华的待遇已经够好,但美莎还觉得不够,要求给每个入职的正式职工进行合理膳食搭配,吃的好,并不是每天大鱼大肉,而是要营养均衡。 作息时间也做出限制,杜绝超长加班,该工作时候努力工作,该休息时候必须休息,上司交代的工作还必须完成。 这事听起来很扯,比如说,必须要用五个小时才能完成的工作,她非要求员工三个小时完成,这不是强人所难? 但美莎的理念是:科技产生的根本,就是最大限度地减轻人类负担。如果我们的先辈们思想固化,不懂变通,原本需要十个人用三天才能插完的禾苗,怎么会变成一台机器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能完成? 给出目标,给予压力,再让他们去开动脑筋,这才是真正的科技创新理念。 美莎上任的第三件事,则是建设友华智能大家庭,她的设想是要建一个社区,专门供友华人居住,这在当下高房价的环境中,确实是个看得见的好福利。社区里面到处都是高科技智能家居,就拿简单的快递业务来说,以后都是智能化管理,主人不在家,机器自己签收快递。 这个理念太先进,我还理解不了,但她说的很认真。 她说:“不要很久,三五年你就能看到。” 新官上任三把火,美莎的三板斧抡完,收获了一大票拥趸,彻底把持住了局面,我甚至都在想,这个时候我号召精英们从友华离职,他们还会不会听我的? 美莎对友华有三板斧,我对美莎也有三板斧。 为了迎接美莎回归,我把旗峰山做了新装修,变成彻底的日式住宅。反正现在阿彦都不在,无人居住,变成美莎的御所再合适不过,再者,那本来就是美莎的家。 至于张雅婷,深圳的婚房收拾一下,雇个保姆打理,她回来之前我过去即可,问起旗峰山的房,就推脱卖掉了。 再有,美莎每天从公司回来,我必然带她出去游玩,会见亲朋好友,参加商业会宴,对外一概通知,这是我妻子,原装进口的妻子。这样在名义上,给美莎一个身份,一个认同感。 大家又不是离婚,只是暂别了几年而已。 对待美莎的第三板斧,就比较私密了,我对美莎说,你看你还年轻,大把光阴好,不如再生一个。 美莎不愿意,说工作太忙,自己年龄也有些大,再生不合适。 但她拗不过我,我对付她的法子很简单,直接体力征服。 每次之后,美莎问:“你天天想着跟我欢乐,你的其他大事不考虑吗?” 我知道她是想问,我的其他女人怎么办? 我呵呵回答:“不考虑,现在,我的眼里只有你。” 美莎又道:“你这样胡作非为,等以后你的孩子大了,你要如何给他们做表率?” 我哼哼着回:“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保持眼前安稳为妙。” 正所谓:宁愿醉死温柔乡,不思百年身后事。 …… 赵建国电话回来报喜,何总终于找到了。 原来何若男奉命去接收大型盾构机,价值三千万美金,用来开矿挖地的不二之选,结果船在路上遇到海盗。 说起来也气人,只是四五艘小渔船,破破烂烂,货轮经过时候那些小艇还在撒网,眼见大货轮过来,船上的人大喊大叫,拼命挥手。货轮上人用望眼镜看,艇上有大肚婆躺着叫唤。 本着国际人道主义,货轮减速,让渔船靠近,要看看那个孕妇怎么回事。 小艇一靠近货轮,艇上的人就翻了脸,船桨变成ak47,凶神恶煞地上船,货轮上的人措不及防,还被打倒好几个。 那都是荷枪实弹,ak47虽然锈迹斑斑,但威力足够,打死个把人是轻而易举。 剩下的人和劫匪们在船上展开对战,本来是能将劫匪尽数消灭,但船上还有许多非战斗人员,被劫持成人质,让中安队员投鼠忌器。 海盗们很干脆,放下武器投降,不听话拉着人质就爆头,打人跟打西瓜没区别。 何若男不敢硬撼,带了五名队员夺了小艇离去。这是没奈何的,总不能学着影视剧里面举手投降,那就成了真脑残。 现场对峙也是不行,对方一分钟敲个人脑袋,损失何若男承受不起。最好的选择是弃船离去,人质在手都是钱,相对安全。 说好的护卫,结果船上设备和人都丢了,何若男气的钢牙连咬,愤怒之余,要以自己的方式向海盗报复。她带人上岸,把自己的长发剃去,变成大光头,脸上也用军用油彩抹了,扮作女军阀,开始追逐货船去向。 从拉西尼一路向北,基斯马尤,贾马梅,一直追到摩加迪沙,盾构机就像风筝,一路拉着她跑,中间发生过多次恶战,何若男的队伍竟然变大了。 说起海盗,媒体的看法就是个狠,说他们毫无人性。但何若男的看法不同,海盗也是人,而且是活不下去的人。索马里海盗多,最主要的原因是当地军阀多,军阀混战,谁不服谁。 军阀多,军火也多,大人小孩都会打枪,各种子弹武器摆在街上卖,子弹是论斤的。 这样的环境下,人们能怎么生活?当然是见样学样,都崇尚暴力。可从骨子里讲,索马里当地的老百姓也厌倦杀戮,谁都不希望自己头天好好的,第二天就被人枪毙。 当地军阀试图维持秩序,却不得其法,最要紧的难题是解决不了百姓食物。老百姓都没东西吃了,不去抢劫还能做什么? 联合国也想帮忙,可安抚不了几个军阀,所以一直乱了二十年,索马里形成了自己的规则。 主要针对的是欧美国家货船,对华人还是相对友好的,据说他们国内第一条铁路就是我国援助,华人的名声在黑叔叔眼里向来不错。 再加上何若男长期在西摩达亚克厮混,懂得当地土语,交流起来也无压力。她混在当地有明确目的,追回自己的盾构机,不滥杀无辜。不像其他国家的雇佣兵,出来执行任务,见到有黑人提枪,招呼都不打直接射击,管你好人坏人。 事实上,在哪里枪支是常态,就跟我们老百姓走在路上扛着锄头是一个道理,只是一个工具,你不惹他,他就不会用锄头锄你。 但毕竟是肤色不同,很容易引发误会。何若男的政策是,凡是会开枪的,跟着我干,统统有饭吃。 吃不饱的人都是盲目的,只要有人出头,就敢拉杆子干,给口饭吃即可。如此,何若男在当地呼啸一路,从用脚丈量土地开始,到现在已经买了四辆皮卡一辆丰田卡罗拉,人数五十多。 至于发展过程,她不愿多说,只是淡淡回复:没有铁与火的交鸣,哪来的威武峥嵘! 赵建国找了个时间单独给我打电话,忧心忡忡,“我觉得你最好亲自来一趟,何总的精神状态不太对。” 第七百三十七章 寻找阿男 赵建国说何若男状态不太对,给我弄迷糊了,想不出这状态不对是个什么意思。 赵建国道:“说不上来,我估计是有ptsd,但不确定,她现在比之前更容易激怒。” ptsd,创伤综合症,美利坚士兵喜欢得这种病,是因为见到一个或多个亲友死亡或者是因为身体残缺等其他因素患上的心理疾病。 这种病在战争中最为常见,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得。 我是问了专家才知道的,这在我看来,不可想象。 专家说,ptsd和忧郁症是一样的,自己没得过的人是无法体会那种痛苦的,而得过的人又无法清晰的表达出那种心里障碍,两者的发病症状不同,但结果却出奇的雷同,动不动就要自己结束生命。 ptsd患者多是自己吞枪。 知道这个给我吓一跳,何总好端端的怎么会得这种怪病?意想不到啊。 掐指算算,也有一年没见过何总了,还真该去看看。 打开地图研究一番,这才知道,非洲距离东莞并不算远,比美利坚距离近多了。 当下联系各人开会,给众人交代,老板要去非洲考察几天,家里交给你们,好生照顾,别出岔子,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几个女人知道后的表现不尽相同,美莎帮我准备好换洗衣服,日常所需全部整理好在皮箱。 李秀则给我准备了一桌大餐,都是西北口味,麻辣过瘾,作为践行。 莎莎就简单多了,闹着也要同去,去非洲黑叔叔哪里见见世面,这自然是不允许的,兵荒马乱的,怎么能带女人去。 最后去看的是阿妹,自从京都归来,就没怎么联系她,这次出门,也是跟念恩交代一声。 阿妹看着我,满是委屈,却说不清原因。她说:“不知道为什么,你说你最好的已经给过我,可是我一点都记不起。” 我笑着安慰,“记不起就算了,别为难自己,每天开心就好。” 吃完饭,又去叮嘱念恩,“爹地去非洲,哪里很危险,万一不返来,以后就是你照顾妈咪了。” 念恩点头,老气横秋,“你就放心的去吧爹地,屋企有我。” 这小鬼,让我郁闷,问他:“阿爹要是真的返不来,你怎么办?” 念恩想了想,“你要是死在外面,我就在网上发帖子,让他们找回你的遗体,还要给你安葬,逢年过节,我会给你烧很多纸钱的。” 一番话说的我手抖,半天答不出完整的话。 念恩见状,补充道:“还有你的家产,我会继承的,还会帮你发扬光大。” 我赶紧摆手,够了够了,你想的有些多。 旁边边锋还嫌不够,笑着问,“家产只有你继承?你弟弟呢?” 念恩就一脸为难,“哎!几个弟弟都太小,也是个麻烦,放心了阿爹,我会把他们都抚养长大,让他们成为社会栋梁。” 这番话,真的是童言无忌,让我哭笑不得,想了半天,只能摇头。 车子更走出十多米,后面有女人叫喊,司机停车,我回头,是阿妹,拿着一把雨伞,跑着出来,气喘吁吁,隔着车窗递进来,“带着,早点回来。” 我一阵无语,盯着伞看半天,问:“这是?” 阿妹脸红了,低头,小声嗫嚅,“我看电视上,丈夫出门,妻子都会准备一把雨伞。” 这脑回路……我将雨伞拿进来,收好,朝阿妹摆手。 车子走出去好远,她还翘首看,眼神竟然有些依依不舍。 都是我的罪孽。 …… 去非洲最快的途径是先到埃塞俄比亚,然后转去蒙巴萨,中安在那边有个分公司,赵大阿彦都在哪,同时那也是阮晓吉的陆地据点,经常要从哪里补给。 辗转几百里到蒙巴萨,赵大开了三排座suv来接,大背头,粗雪茄,金链子,花衬衫,凉皮鞋,拇指大的金戒子,势头很足。 他说,当地有钱人都是这个打扮,自己不弄这一套,无法融入朋友圈。 虽然紧邻索马里,但肯尼亚的局势明显稳定多了,虽然满大街都是黑人,但不用担心会有莫名其妙的枪击事件。 赵大介绍说,这里太好了,全年不冷,雨水还多,当地人闲的要死,一天只工作四个小时,其他时间都用来玩耍,待遇给的也低,只要不饿死就行。 车子到了中安办事处,门口站了七八个黑人保安,都是吊儿郎当无所事事,几个嘴上还叼着烟,这里车子一拐弯,七八个人迅速跑回自己位置,站的笔直,朝着车子敬礼。 有的是军礼,有的是少先队员礼,看的我好尴尬。 还有一个,烟没来得及灭,还捏在手里,缓缓有青烟。 赵大嘿嘿笑,“都是些没文化的,傻的可爱。” 车子停下,赵大迈着八字步踱过去,手一伸,那厮就哭丧着脸把烟拿出来,赵大拿过香烟摔在地上,叽里咕噜一顿说,那厮原地趴下,开始做俯卧撑。 其他几个都嘿嘿笑,赵大背着手,脸一横,叽里哇啦,其他几个也黑了脸,趴下做俯卧撑。 看的我稀奇,赵大混的不错嘛。 进去办事处,办公楼很破,没有地板砖,是水泥地,但也打扫的干净,三层小楼外观上不错,像别墅。 阿彦早就在等,见到我来又笑又跳,欢喜不已。 当夜在蒙巴萨休息,我让赵大去准备,要去索马里,需要车,需要武器,需要雇佣军护卫。 这是来时赵建国特意交代的,他就是不懂这个道理,才吃了亏。在索马里境内,除了黑人持枪,其他任何肤色持枪者都会被视为侵略者,赵建国不懂,带着人在街上行走,结果和当地黑帮交火,损失了人。 但雇佣当地护卫就好很多,别人看了以为是来投资的客商,态度会友好些。但有一点要注意,请的护卫人数要多,至少十个以上,人数太少会被绑架,尤其是华人富商,那绝对是肥羊。 护卫好解决,有钱就行,但武器成色很差,都是些七十年代苏联货,让我不喜,问赵大,有没有国产或者美制? 赵大道:“国产和美制都是紧俏货,这里禁止军火走私,已经太平了许多年,要弄只能去边境。” 这就没辙了,苏制装备凑活用,警示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赵大准备了二十个护卫,乘坐三辆车,两辆皮卡前后保护,悍马在中间行走,几个黑人护卫持枪坐在皮卡后车厢,很有当地帮派的范儿。 赵大说,就这样去,只要你不露头,他们就以为是本地帮会大佬,一般不会有人触霉头。 二十个护卫,每人每天二十美金,回来后结账,赵大说,价格绝对昂贵,足够他们誓死捍卫。 临行前中安还给管了顿饭,让护卫们吃的满嘴流油,精神十足。 阿彦不省心,哼哼唧唧缠着要去,被我训斥一番,老老实实呆在房间不出来。赵大自然也不能跟着来,他要在当地主持大局,他的个性憨厚实在,很对当地人胃口,据说跟市长都能互通电话来往如常,另外,莫阿西西现在怀孕,他不适合出征。 护卫们使用苏式老装备,但边锋和牛长标都配备了最新的05式冲锋枪,每人四个弹夹,手枪军刀一应配备,真正的全副武装。 看着他们英勇威武,我也想同样装扮,但被拒绝。 用边锋的话说:“你都没当过兵,知道怎么拔枪快?知道军刀怎么用?”但最主要的,是出于安全考虑,一旦发生不测,不带武器的人才是最安全的,除非遇到脑子不正常的人,才会对不带武器的平民下手。 大部分歹徒看到打扮时髦不带武器者的第一反应是:人形取款机。 从蒙巴萨往东北一直走,路上所见跟我西北老家的夏日并无不同,蓝天白云,风和日丽,只是行人肤色较黑,建筑比较落后罢了。另外有一点和我想象中不同,电视上的非洲都是光秃秃一大片,但这路上所见,居然有大片树林,还有很多茶园,咖啡种植园等。 就是没有小麦玉米,这让我稀奇。看看他们的建筑物分布,往往是一户人家霸占几十亩土地甚至上百亩,这么大的土地不利用,全是树草,难怪他们会挨饿。 刚出蒙巴萨还是柏油路,开着开着就是硬土路,颠簸不已,尘土飞扬,让我不喜。我还说我老家落后,可和这里相比,我老家不知富裕到哪里去。 车队到边境停止不前,带队的护卫说,“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前面的路我们不去。” 内娘个腿,我就火了,什么情况? 护卫队长摊手,“索马里呀,混乱的国度,去了会没命的。” 第七百三十八章 女军阀 看看二十个身强力壮的护卫,再看看他们持枪的动作姿势,我陷入沉思,这帮人是样子货吗? 再看看护卫队长狡黠的眼神,我给赵大打电话,让他们沟通,日薪每人50美金,回国结账。 二十个护卫这才咧嘴傻笑,重新上路。 谁说非洲人憨厚实在来的?不也精明的跟大猩猩一样? 进入索马里境内走沿海路,一边是绿树,一边是大海,如果不是车上的武器碍眼,用来旅游度假真心不错。这时候就能看出索马里和肯尼亚的区别,肯尼亚虽然荒蛮,但好歹有咖啡园有茶园,索马里就整个是荒草地,烂山坡,车队走着走着停下,四个护卫队员搂着ak一顿扫,打中一只肥兔子,兴高采烈地拎回来,说是他们送我的礼物。 我问护卫队长,“你们每人多少发子弹?” 队长伸出三根指头,每人三个弹夹。 刚才打一只兔子,四个人用了四个弹夹,而兔子身上毫无伤痕,边锋说兔子是被吓得撞在石头上撞晕的。 我很烦闷,就这水平的护卫也值50美金? 正要跟护卫队长理论,皮卡上啪地枪响,所有人震了下,看过去,天上扑棱棱掉下一只飞鸟,众人皆愣。 我拍手,好枪法啊,谁打中的? 护卫队长脑袋伸出去一番问,回来对我说,“是枪走火,不是故意打的。” 我伸手扶额,吸溜凉气,然后对边锋道:“手枪给我,这帮人指望不上了。” 去到第一个小镇休息,食物跟肯尼亚境内一样,不外乎木薯土豆玉米粉,再就是各种烤鱼炸鸡,见我是华人,饭店老板强力推荐我吃烤猴子。 入乡随俗,非洲人的饮食和我们不同,如果这些不吃,没有其他东西吃。 木薯我尝了小块,口感软绵酸甜,应该是加了蔗糖蒸煮而成,护卫让我少吃,说木薯吃了容易犯困,这是不好的。另外赵建国也特别叮嘱我,万不得已别吃木薯,很难消化,他自己吃木薯已经一个星期没大手了。 我以为进入索马里会和电影上演的那样,到处都是恶狠狠的目光,路上行人全部搂着枪,似乎随时随地会发生火拼,然而不是。 路上所见大部分黑人都是懒散无聊,跟人聊天也是咧嘴笑,牙齿很白。枪支当街贩卖是真的,跟摆摊卖菜一样,地上铺块布,各种大中小武器都有。 但很奇怪,这种情况下没有丝毫想跟人杀戮的感觉,相反还隐隐觉得气氛祥和,那些枪支弹药放在哪里,就是死物,工具而已。 去购买也能随意问价,并不会被人按着脖子强买强卖。 另外还发现一件事,非洲当地使用手机的人不多,并且型号落后,差不多都是五六年前的机型,当地人也会洋洋得意地挂在脖子上,骄傲的犹如公鸡。 也有很多妇女,看不出年龄,除非是特别小的知道那是孩子,稍微大点的就成了妇女。 我问护卫队长,“你们一般多少岁结婚?” 队长回答:“十五六岁,女孩会早点。” 他说:“女孩成熟了就可以结婚。”女孩成熟的标志是来月经,只要来了月经,就表示她是个可以生育的妇女了。 我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进入索马里的第一件难事就是买燃料,除了大城市人口密集地有油可买,去了野外路上是没有加油站的,有也是废弃的。索马里民风彪悍,全民皆贼,饿到着急处对自己人照样下手。 大城市都有各个军阀控制,维持秩序,我们的车队入境要被登记,问我是来做什么的? 我按照赵建国的交代回答,我是世界关爱妇女委员会的,针对非洲妇女社会地位低下的问题进行采访。 我们有照相机,也有记者证,登记官员懒得看,摆黑脸。不过在收了一包红塔山和两盒清凉油后表情好了许多,叮嘱我们路上小心,天黑不要出城,外面不太平。 大伯父曾说过,对任何事情都要保持怀疑态度,听闻某事如何如何是不对的,要自己实际去看才能知道。 我总算明白了索马里海盗为什么几十年都解决不了,最大的问题就是穷,大家都穷,都饿,不做贼活不下去。 我想着非洲这么大面积,为什么不种植粮食?护卫队长告诉我说,非洲的土地只适合非洲植物,就算种了小麦玉米,也会被野生动物毁掉,旱灾,涝灾,虫灾,再加上兵荒马乱的人祸,根本不可能等到丰收。 再一个,当地水果新鲜,而且是野生,想吃自己去摘即可。野外小动物也多,打来吃就对了,非洲地广人稀,靠目前的资源,足够养活,为什么要去种粮食? 说到底,还是人的思想观念不行,思想不先进,不改观,这块大地上的贫瘠永远都改变不了。 看着野外那些瘦骨嶙峋的小孩老人,想着报纸上的传闻,非洲现在还闹饥荒,每年饿死人数十多万。 另外非洲的艾滋病也很迅猛,源于非洲男性的自制力差,他们见到女人除了交配,再无其他事情可做。由此带来的恶果就是,非洲人口繁殖快,幼儿夭折多,妇女患病多。 越生越穷,越穷越生。 张雅婷说非洲事情难做,真正看过之后,我才有了那么点体会。 经过三天的奔波,终于到达马其尔,和张雅婷队伍胜利会师。 说来也不容易,从莫迪加过来就不再有绿色,往北去开始有荒原,山丘,几十米间才有绿树,荒的不成样子。 对于我的到来,赵建国电话里叮嘱,见了何总别说我让你来的,切记。 马其尔是个小城,快要接近埃塞,算是内陆腹地,那帮抢盾构机的贼也是精明,人家抢来压根就没打算要赎金,直接运到马其尔,勒令船上的工程师技术员进行组装,已经开始使用。 抢机器的贼不是贼,而是索马里北部的军阀哈比特马斯,他手下有六千多民兵武装,抢盾构机的目的是帮自己开矿,在行动之前已经打听清楚,盾构机船上成员多少,护卫多少,包括运送路线都是计划好的。 何若男用了一个半月,才把事情查清,她有理由相信,是亚建集团内部出了问题,不然,货船信息怎么会全部泄露? 为了验证自己所想,何若男给亚建做了假汇报,说已经查到盾构机位置,本以为亚建会联系人来支援,结果等来了哈比特马斯的部队,那次差点送命。 按照正常程序,盾构机销售,德国美菱会派技术跟随调试,三个德国工程师也被海盗俘虏,美菱也委托了雇佣兵来救人,但得到的结果是,最多三个月,工程师就会被完好无损的送回,人家只是要工程师调试好机器,并不会为难工程师。 只剩下中方公司在苦苦坚持,亚建内部萧清了叛徒,但对如何营救盾构机一事的问题上却产生了分歧。 强硬一派认为,别说是盾构机,就是一片卫生纸被人抢了去,也得追回来,这代表我公司的尊严。 另一派则认为,对方是有几千人马的军阀,去要机器,就等于境外作战,这不是小公司能负担得起的,后勤装备那样不要钱?并且对方地理位置是内陆,要派几千人过去作战,在国际上是什么影响? 如果事情能这么简单的解决,联合国早就派出十万大军让索马里和平了。别说维和部队,知道维和部队的含义吗?维持和平。 这事只能走高层谈判。 亚建内部在扯皮,何若男却铁了心死咬,海贼抢盾构机事小,十多个中安队员被排枪打破脑袋扔下海,这事不能了,这事也不能谈判,只能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赵建国给我讲完这些,慌的我半天合不拢嘴,何若男以前狠,但也不是这性格呀。 赵建国道:“这就是我让你来的原因,还有更狠的,何总下令让手下枪毙童子军。” 童子军,都是些十二三的小孩子,小鸡儿还硬不起呢就开始端枪,或许那是他们的传统,孩子没有分辨能力,只是听从命令拿枪,根本没开过,何若男都没半点犹豫,直接突突。 枪毙,跟在战场上正面冲突不同,一般人干不出这事儿,何况何若男也是个母亲。赵建国分析,她也是被环境逼迫所致,最近还能好些,之前她的队伍里只有六个黄皮肤,现在增加了赵建国的队员,还能有些人味。 但在以前,何若男的神经整天都是紧绷的,随时随地要打人,不光是敌人,还有自己手下人。 何若男拉起来的队伍,可以说是老百姓,也可以说是海盗,已经区分不清,其中有在历来冲突中俘获的,对何若男并不忠心,可能是一个眼神交流,可能是一句话没回答好,何若男开枪就打,没有丝毫犹豫。 赵建国说,这团队气氛不对,是用强压手段统治的,除了我们自己人,黑皮肤的没有半点信任感。他们也害怕,但不敢脱离队伍,一旦发现有私自逃跑的,照例是一枪。 何若男还要求,不许队员间相互谈话,让每个队员都处于不安状态,这样利于管理。假若有人举报内部队员有潜逃迹象或者是反叛心理,一旦被查属实,举报人会得到奖励。 这团队里面只有一种惩罚,就是枪毙。 这是很不好的团队气氛,很容易引起哗变。赵建国建议何若男回去休息一段时间,把队伍解散。但何若男不听,她杀红了眼,一门心思的要给自己队员报仇,前两天才抢了钻石矿,准备用来买装甲车,买飞弹,轰哈比特马斯。 这些事电话里没法说,只能见面谈。 我的何大小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威武霸气的妻子,母亲,她已经变身为残酷暴虐的女军阀。 第七百三十九章 恶魔司令的传说 何若男的队伍驻扎在距离马其尔六十公里外面的丘陵地带,林林总总七八十号人,除了作战单位,还有做饭缝补的后勤单位。 后勤单位都是女工,是从附近村里征调来的,这里面还有个说不出口的秘密,那些后勤女工,还兼职劳军业务。 何若男队伍只有一种惩罚,就是枪毙。 还有一种奖励,就是女工。 也正是这点,她才能长久的维持一个小团队,那些敢于揭发反叛队友叛逃的人,会被奖励和女工共度一夜,反叛者则会被枪毙。 这种政策下,谁敢反叛?谁又会去反叛? 最开始几个华人都不敢休息,轮流睡觉,始终有人在严密管理黑人部署,胆敢有反抗,抬手就是一颗花生米。 早期还有人鼓动叛乱,但战斗经验实在太差,面对面枪指着何若男鼻子,都被何若男拆了胳膊脱臼扔去活埋,这份凶狠残暴被他们看在眼里,惊为天人。 没文化没见识的人们甚至都以为,何若男就和功夫影片里面的东方不败一样,能徒手接子弹。 这就是思想上的威压,从心底里他们就不敢反抗,再加上充足资金,粮食,美色,团队获得稳定也很容易。 但赵建国知道,这样的结构是非常危险的,之所以现在没有哗变,是因为何若男手里有粮食,有钻石,有黄金,并对部署做了区分管理,让他们之间相互不熟悉。一旦时间长了,黑人们私底下交流清楚,很自然地就会达成合作,反正华人只有五六个,都是一样的卖命,不如联合起来把几个华人打死,分掉他们的钻石黄金。 造成这种局面,也不是何若男的错,她一个女人,带着五个士兵,生活在土匪老百姓傻傻分不清的世界里,不对别人残暴,别人就会对她残暴,这才是重点。 即便是赵建国来了,也没能让她感觉到安慰,相反,促发了她对外作战的强硬心理,对方虽然是大军阀,但战术上并不比何若男更聪明。势力大,不代表会作战,哈比马斯特的势力分布各个城镇,大部队驻扎在马其尔。何若男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做法,遇到比自己势力大的就躲,遇到势力差不多的就打,哈比马斯特的队伍都是农民出身,没受过什么正经训练,有训练也是黑人那一套,距离五十米子弹乱飞,打人全部靠蒙,中弹全凭运气。 僵持了一个多月,哈比反而势弱,小队伍都不敢出城。当地流传着光头女恶魔的传说。说恶魔有特殊的能力,她的眼睛瞪着你,就让人魂不守舍,自然而然地害怕,想跪下去膜拜。还有恶魔的背后长眼睛,曾经有人想在背后偷袭魔头,刚端起枪,恶魔的枪就先响了。就算不用枪,恶魔也有令男人都自叹不如的恐怖力量,她能轻松将一个比她重五十磅的男人掀翻在地,她只需要轻轻的一推,就能让男人的胳膊骨折…… 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人在传,很多人都在传,尤其是何若男队伍内部的黑人,更是亲眼所见,对女魔头的能力深信不疑。 女魔头住在最中间的帐篷,帐篷外围有八个贴身侍卫日夜巡守,每个侍卫身上都绑着铃铛,一旦风吹草动,铃铛就会作响,魔头就会从梦中醒来。 赵建国找我来,是想让我把魔头变成女人,避免她在入魔的道路上越走越深。 车子前往何若男营地,距离帐篷还有二百米,就有数道呼喝声起,是汉语,赵建国说,现在贴身卫队已经换成自己人,以前来的时候暗语是土语,闹了好几次乌龙。 赵建国是去镇上采购的,去的时候三辆车,回来后变成六辆车,引起黑人队伍怀疑,各自抓枪上膛,瞄准来人。 对过暗号后,众人才释然,知道来的是友军。 赵建国带路,一直深入到最中间的帐篷,站在外面咳嗽一声,然后才汇报,“何总,有客人造访?” 里面传来何若男的声音,“是索索吗?他找到钻石买主了?” 赵建国笑,“不是索索,你看看就知道。” 帐篷被拉来,我裂开嘴笑,摊开手,一句亲爱的还没来得及说,人先傻住。 来时听赵建国说,何若男剃了光头,我能想象,非洲这地方,各种基建设施不齐全,又是在荒野作战,十天半个月都难得洗次澡,长头发难免累赘,容易生虱子,何若男剃头,我能理解。 但赵建国没说何若男在脸上刺青,眼眶脸蛋都刺的乌漆墨黑,猛一看去跟我是谁里面的男主角一样,变成了个彻彻底底的男人,这算什么鬼? 我在吃惊,何若男也在吃惊,站在原地看着我半天,才呀的一声,第一反应是:“你怎么来了?” 第二反应是,捂着脸进去帐篷。 她还害羞哩。 我看赵建国,赵建国立即行动,“全体都有,所有战斗人员向外圈撤,五十米开外,立即执行。” 几个女人还呆呆傻傻,不敢离开中心帐篷,被几个中安小伙子连拉带扯,乖乖离开,连手头正在准备的土豆都来不及放。 我很尴尬,道:“建国叔,这样不好吧,我就是随便聊聊。” 赵建国黑着脸,“聊天能解决我也不给你打电话了,这是政治任务,你必须要解决好,只有在你这里,她才感觉自己是个女人,而不是侩子手。” 说完,赵建国也向后退去,那一高一低的步伐,竟然越发高大了。 我进去帐篷,里面油灯如火,影影绰绰。看看内里环境,周围几个弹药箱,正中一块地毯,材质是白色,但被污染的黑灰不堪,有一床被子,也是无法入眼,鼻子嗅嗅,有奇怪的味儿。 何若男这起码三个月没洗澡。 何若男坐在地毯上,背对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是不好意思见我吧。再看看她的身旁,哪里有个弹药箱,箱子上有个相框,相框里面是我抱着何青山,我们对着镜头笑。 说到底,她还是个女人,还是个母亲,外面那些人,都把她给丑化了。 如此想着,我上前去,轻声唤:“亲爱的,我来看你了。” 何若男冷冷的回:“不需要。”顿了顿,又问,“谁让你来的?” 我回答:“你一年都不回来看我,我憋不住了,就来了。” “屁!”那清茬子光头回我一句,“你会有憋不住的时候?” 我凑过去,味儿越发地大,但我忍了,从背后抱上去,那身躯一颤,想反抗,但只是稍微用力,就随着我了,语调却幽怨责怪,“干什么,快放开。” 虽然外貌变化大,但那声音依然和之前一样。我呵呵笑着,口里道:“刚才猛地见你,还以为认错人,可是听这声音,还是那么充满诱惑。” 说着,引导她的手,证明我没说谎。 她将手缩回去,心烦意乱,“干什么,外面都是人。” 我道:“没有了,他们都后撤五十米开外了。”说着,要扳过她的脸。那脖子梗着,跟我僵持,最后气怒,将我一把推开,小声斥责:“你烦不烦?” 说完又给我一个后背。 这是怎么了?不要我了吗? 光头回:“心烦!” 我再去从背后抱,她就埋怨,“你在东莞好好的,干嘛来这里,家里的事情不管了吗?” 我回答:“想你了,想到快发疯,就来了。” 光头悠悠地回:“想什么呀,我这样子你满意了?” “什么样子?”我反问,“你是说剃头这事?还别说,咱们是情侣发型哩。”说着,我摘下自己的头套,亮出自己的大光头。 那青茶茬子光头转身,看到我的光头,眼睛出奇地亮,似乎稀奇,但下一秒就皱眉,扑过来扒着我脑袋,仔细看看,愠怒,“谁打的?” 我挠着头,嘿嘿笑,“谁打的不重要,都被我解决了。” 她再次扒拉我的头看,惊呼,“镶钢板了?打的这么重?” 我挠挠头,“还好吧,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就出院了,没什么后遗症。” 那眼神开始出现温情,责怪,“你呀,就永远成熟不了,都几十岁了,怎么还跟流氓混混一样,动不动就跟人动手。” 我点头,“夫人教训的对,我以后绝对不跟人动手,什么事都不惹。” 何若男笑,无奈地笑,“你都是有老婆的,还叫我夫人,合适吗?” “合适呀。”我正色回答,“家里那个是太太,你始终是夫人,咱们领过证的,你忘了。” 何若男笑,“领过证多稀奇,跟你领过证的还少呀。” 我摇头,“目前就咱两是领证夫妻,其他的都是非法同居。” 何若男再笑,终于恢复了以前的妩媚,哎哟喂地叹,“我这鬼样,你都不嫌弃?” 我点头,诚恳道:“无论沧海桑田如何变迁,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妩媚的。” 那表情就愣了。 在女人最漂亮的时候,能有人对她这么说,并不稀奇。但在女人最丑的时候,依然有人能这么说,那就是莫大的感动。 眼见时候差不多,我缓缓逼近,要亲吻她的唇。 那只手连忙堵住我,“别,我两个月没收拾个人卫生了……距离这里五公里,有个天然湖泊,你带我去。” 第七百四十章 索索和乌拉 索索是个地道的马其尔人,他从记事起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一直生活了二十八年,方圆一百公里的地方,他都走遍了。 没办法,他是个行脚商,干的就是用脚丈量土地的活儿,从马其尔还是个小镇时候他就跟着父亲做行脚商,牵着小毛驴,背着背篓,背篓里面都是些蝇头巴脑的小玩意,小糖果,还有一些日用品,香皂,洗头膏,针线之类。 这方圆一百里的村庄部落他都熟悉,每个村里那些人他也熟悉,他的脑子里存了六千多个人的名字,嗯,其中很多人的名字是重复的,没办法,马其尔人的名字来来回回就那些个,也取不出其他好听的。不过为了区分,索索有自己的办法,他在名字重复者面前加上村子名,这样就能区分谁是谁,赊账时候好记。 小时候的岁月是无忧无虑的,那个时候天下天平,父亲带着他走过丘陵山地,跟各个小伙伴玩耍,每个周二还能去学校读书认字。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世道就乱了,来了好多白皮肤人,大家称呼他们是白色恶魔,但巴巴利称呼他们是白皮猪,还号召大家一起赶走白皮猪。 说白皮猪太可恶了,他们随意在土地上挖坑,开采黑油,取走火石,只给当地人很少的报酬,巴巴利说这是侵略,这是掠夺,大家必须团结起来反抗。 索索才十二岁,他弄不懂取走那些没用的黑油怎么会是侵略?黑油有很多,根本取不完,嘎斯山那边经常有地火冒出,长者说那是黑油在燃烧,烧了几千年都不曾熄灭,黑油是取不完的。 索索没弄懂侵略的含义,灾难就发生了,他们遇到一个自称哈比的家伙,那个家伙很高大,比所有人都要壮,他拿着锋利的镰刀,要求父亲贡献出所有积蓄。父亲太瘦小,被哈比打倒,跪在地上求饶,向真主诉求,我的积蓄你拿去吧,请把我的驴子还给我。 哈比没有还给父亲驴子,而是举起了镰刀。 十二岁的索索满是惊恐,他吓的失禁,哈比抹着镰刀上的血,鄙夷地看着他,发出命令:“你是我的仆人了。” 索索跟在哈比身边三年,每天给哈比收集食物,给他煮咖啡。 十五岁那年,哈比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小姑娘,她叫乌拉,乌拉也是纯正的马其他人,索索知道她的村子,也知道她的父亲叫什么,但他没见过乌拉。 乌拉是个漂亮的女孩,她的眼睛很大,像夜空的星,她的皮肤不算很黑,但很有光泽,还有她的卷发,编成十多根小辫,环绕在脑袋四周。她的个子很高,比索索还高一些,四肢修长,尤其是她的腿,又细又长,她站直了在索索跟前,大腿根能到索索的肚脐眼,而她的头,只比索索高一点点。 莫名,索索心里泛起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他那个长了十多年只是用来撒尿的东西,突然骚动起来。 索索对乌拉说:“嗨,你真美。” 乌拉的眼睛眨着,眼睫毛很长,她不高兴,低头说:“那个人杀了我的父亲。” 那个人是哈比。 那个人也杀了索索的父亲。 索索不敢说哈比的不好,不然他也会死,哈比的脾气很坏,他经常杀人。 索索对乌拉说:“我给你做些木薯鱼汤吧,很好吃的。” 索索做的木薯鱼汤的确很好,哈比都赞口不绝。鱼汤做好,乌拉尝了一小口,说真好吃。 索索咧嘴笑,乌拉的赞美,是这辈子听过最美的话。 乌拉还来不及吃第二口,哈比回来了。 哈比很强壮,乌拉的脑袋只到哈比的胸口,他站在乌拉面前,像一座山。 乌拉吓的向后躲,哈比对索索摆手:“去门口站着。” 索索习惯性的听令,向门口走,他隐隐不安,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 他站在门口,听到了乌拉的惊叫,乌拉在挣扎,在哭喊。索索伸长脖子,趴在门口看,乌拉纤细的胳膊在挥舞,但那没有任何作用,哈比一巴掌拍下去,乌拉就晕死过去。 哈比将乌拉翻转,让乌拉趴在木桌上,扯下乌拉的裙子,然后朝自己手指吐口唾沫,朝乌拉抹去…… 索索的心莫名地抽,哈比还没进去,乌拉醒了,继续大喊,挣扎,脸上挂着泪水,乌拉看到索索,伸手,“帮帮我,求你了。” 索索摇头,他朝乌拉摆手,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是让乌拉不要反抗,还是说自己没有胆量去帮她。 他听见乌拉惨叫,哭嚎,他吓得捂着耳朵。 他看见乌拉嘴巴扯开很大,泪水滑落鼻梁,他赶紧闭眼睛。 哈比结束了,心满意足,带着喘息,走去桌前,端起木薯鱼汤,仰脖子一口喝完,对索索说,“再去做一碗,给她喝。” 索索又端了一碗,拿给乌拉,乌拉不喝,她躺在哪里动不了,她说好疼。 索索看到,乌拉流了好多血,桌子都染红,还在流。 索索跑去哈比的医生哪里要止血药,拿给乌拉,还打来热水,帮乌拉洗掉腿上的血。 哈比看见了,露出恶邪恶的笑。 两个人拖着索索,把他双臂背绑,让他无法动弹。 哈比说,“这件事本来是你父亲应该做的,但是你没有父亲,以后我来做你父亲吧。” 自从做了手术,索索就不再帮哈比做饭缝补,他在养伤。 乌拉来看索索,她的辫子变粗了,辫子上有彩色布条,脖子上有金首饰,手腕上有金环,她不再悲伤,就那样静静地看索索。 乌拉来了两次,索索的伤口崩开两次,每次都会出血,让索索痛不欲生,最后他要求:“乌拉,你不要来看我了。” 索索伤好之后,哈比带他去了百公里开外的地方,很多人同去,他们洗劫了塔塔族的部落,抓了很多男人,也抓了很多女人。 哈比给索索一把枪,让他朝一个男人开枪,哈比说:“打死他,我给你一个女人,跟乌拉一样漂亮。” 索索没开过枪,他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个男人很惊慌,无助的眼神,让索索想起自己的父亲。 索索不想开枪,是哈比抓着索索的手指,扣动扳机。 血飚射到索索脸上,他呜呜地哭。 后面又打了两个人,都是哈比按着索索的手指打的,到第四个,哈比说:“这颗子弹,要么打进他身体,要么打进你身体,你自己选。” 那是个老头,他的身体很不好,活不了几天了。 但索索还是拒绝了,他下不了手。 十五岁的夏天,索索被哈比从马其尔赶了出来,开始流浪,自力更生。 索索发挥了遗传基因的作用,他做起了行脚商,方圆百公里内,他用脚丈量,记住了几千个人的名字,知道他们性格,爱好,甚至一些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索索可以自由进出哈比的营地,每次去他都会带礼物,他是为了看乌拉。 乌拉现在的工作是洗衣服做饭,哈比并没有宠幸她很久,据说有天晚上她趁哈比熟睡想用镰刀割哈比脖子,哈比打断了她的腿,乌拉变成一个瘸子。 就算是瘸子,索索也会时不时地去看她,给她带礼物。 马其尔城又不太平了,一到夜里就枪声阵阵,还有爆炸声。人们都在流传光头恶魔的事迹,他们说恶魔丑陋残暴,又力大无穷,无人敢直视他的双眼,凡是不听从他命令的,要么被活埋,要么被斩首。枪毙,那是他最仁慈的做法。 索索起先不信,直到有一天,哈比的狮心王护卫队被人发现倒在北方山丘上,三十六个狮子勇士,全部被打烂胸膛。 狮心王护卫队成员是哈比收集的孤儿培养而成,他们年龄都不大,十几岁的少年,但战斗力很强,连白皮猪的队伍都不敢和狮心王护卫交战,但现在,狮心王护卫队的成员全部被打烂胸膛,有经验的老人说,那是被人勒令跪下,正面枪毙。 那就是光头恶魔所为,他在向哈比宣战。 索索仿佛看到了不一样的明天,他大着胆子,在荒野里行走,想要一睹光头恶魔的真容。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真的见到了恶魔,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她的脸上有凶恶的刺青,眸子有特殊的能力,看一眼就让人害怕,不敢直视。 他的个子不算高,但他很强壮,真的很强壮,索索亲眼所见,他能两根手指轻易捏碎碧根木核桃。他的腰上缠了一圈子弹,别着四把枪,双腿也挎了两把,脚下靴子里也有两把,后背还有两把,他浑身前后都是武器,闭着眼也能打死人。 索索觉得自己找对了人,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向恶魔司令提供某些线索,比如哈比的势力范围,军营地势,武器,粮食筹备…… 恶魔司令问索索,“这里最大的军火供应商是谁?” 索索回答:“是一名叫做亚当斯的白皮猪。” 恶魔司令冷笑着,交给索索一颗钻石,“去找他,要他的联系方式。” 索索很激动,十多年的期盼,就要发生了,他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跑坏了两个轮胎,总算不负所托,完成自己的使命,他拿到了亚当斯的手机号,要亲手交到恶魔司令手上。 索索的车胎爆了,没有备用胎,思索再三,他决定步行,就像父亲那样,用脚丈量土地,做一名真正的行脚商。 他太累了,也太困了,他需要补充体能。他坐在湖边,吃了几块木薯饼,喝了几口湖水,然后拿出驱虫药洒在周围,用毯子把自己裹紧,好好睡一觉。 迷迷糊糊,他被什么声音吵醒,睁开眼,是湖水潺潺,真主在上,那是恶魔司令,他居然下水了。 虽然是夜晚,但索索的视觉不是一般的好,他惊奇地发现,恶魔司令是个女人,身材不错,火辣劲爆。 索索摇头,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恶魔司令的身体很壮,那是需要耗费很多食物和肉才能养得起的。 恶魔司令用湖水洗脸,她的刺青消失,露出本来面目,索索没见过几个黄皮肤人,但也能知道,她不难看。 然后,索索看到有男人出现,他抱着恶魔司令,吻她的唇…… 索索低下头去,捂耳朵,闭眼,正如十五岁那年一般。 第七百四十一章 收买人心 何若男要重新把脸涂黑,我挡住了,没必要。 以前我不在,要抹黑脸扮狠,现在我来了,还要扮狠吗? 何若男不依,“带兵打仗和经营企业不一样,不狠些,那些黑人管不住,别看他们平时老实,紧要关头容易尥蹶子。” 我依然摇头,“我是不懂带兵打仗,但我也带过小弟,差不多的,要的是个人心,是个士气。” 我激励士气的方式很简单,从肯尼亚带来的菠萝啤先排上用场,每人一支。接着就是国产红塔山,每人一盒。然后是清凉油,人手一个,被蚊虫叮咬抹上,杠杠管用。 送礼物的时候不能让手下人送,必须自己穿戴整齐,让他们排好队,我挨个跟他们握手,握手的时候要有力,双手紧握,摇晃两下,然后才松开。 每每我用这一招,员工们都感动的热泪盈眶,让我有种错觉,男职工都想奉献自己,女职工都想给我生猴子。 但在这里不行,黑人士兵们呆呆的,握手完后拿着清凉油好奇,傻笑,我才发到第六个,就看见第一个屌毛扣开盖子,伸出舌头要舔。 幸好我手快,不然要出事。 六十多个黑人士兵发完,我把他们集合起来,训话,让那个叫索索的杂货郎做翻译,告诉大家,这个是什么,起什么作用,让大家明白,从此以后,大家就不再怕蚊虫叮咬了。 黑人士兵们温和地笑,有些觉得好奇,有些不以为意。 下午的时候,就先后有人表示,清凉油可以,被蚊虫叮咬抹上很管用,凉丝丝的,一点都不痒。 赵建国的意思是,让我带着何若男撤离,盾构机的事,已经不是何若男能解决得了的,亚建高层在和维和部队联系,看他们能不能过来。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高层通过对话解决,军阀也不傻,真惹毛了我们,导弹从海底上来,炸他个稀巴烂。 但何若男不依,这不是导弹不导弹的问题,他们杀了中安的职工,就得接受中安的怒火。 这是中安的铁律,一脉相承。 我同意何若男的理念,但不认同她的做法。对方是大军阀,手下几千人马,真惹急了,几千人围都能把这几十个人围死。 这话惹的赵建国和何若男同时嗤笑,伊拉克有几个游击队,老美动用数万人,用了三年,都没找到藏身地,哈比特马斯那些队伍,人还真没往眼里放。 别看他们人多,武器多是七十年代装备,跟现代化军事没法比。索马里的内乱问题一直不解决,主要是大国碍于情面不好出手,真正惹急了,三大常委随便一个出来都把海盗国灭了,只是不能那么做。 何若男已经在哈比特马斯内部安插了钉子,有什么风吹草动会第一时间给外面送消息,哈比的人马才出城,这边就得到报告,对方人数少,就是来送武器的,对方人数多,只能扑个空。 这都是次要,一到晚上,何若男就带人往马其尔城内摸,悄无声息的就死掉几个带兵长官,余下的部下傻不愣登,战斗力大大降低。 很简单的方案,只要知道那些军官住所,几个高手乔装打扮,从贫民窟摸过去,趁着夜色,声东击西,暗度陈仓,敲山震虎,这些技巧玩的贼溜。无论官职大小,只要是个小头目露面,就很可能丧命。 哈比的人根本摸不清状况,害怕晚上偷袭,提前准备好,结果晚上不来,坚持两天,刚有些松懈,人就来了。 城外布了地雷,人家踩不中,一旦有追兵出去,就炸了自己人,烦不胜烦。 不过这种事也只发生了两三次,哈比一加强防卫,何若男就不好下手,干脆躲在外面,不去招惹。 人军阀的再不会打仗,也是个军阀头子,人数优势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何若男的计划是斩首,她想买几发飞弹,轰掉哈比的老巢,逼迫哈比从防御工事内出来,让他住在普通民居,然后组织人马悄悄进去,将哈比俘获,勒令他交还盾构机。 这个想法很大胆,但仔细研究,并不是不可能。哈比的人虽然多,毕竟是农民出身,经过简单训练,就开始做样子。就拿坦克来说,哈比有五辆苏联t80型坦克,三十年的老机器,买回来后动不动就趴窝,上个星期开出来一辆追杀何若男,那炮弹准头别提了,眼睁睁看着何若男的装甲车被子弹打爆胎无法行动,坦克炮管咔哧咔哧瞄准,连续两发打偏。最后被何若男的人一发手持破甲弹给废了。 何若男仔细研究了哈比特马斯的队伍,得出结论,真正要彻底消灭这股力量,三百个正儿八经受过军事训练的军人足够。 前提是心要够狠,一路推过去见人就打,若是有半点仁慈,很可能死在老百姓手里。 按照现代化战争的路数,就像老美打伊拉克那样,别看伊拉克武器装备多猛,人员多先进,一个星期让他全国瘫痪,先空中火力压制几天,反抗力量消灭的差不多了,再派士兵进场。 卖飞弹的军火商已经联系好,只等过去见面接洽,价格谈好就能送来。当然,对付军阀不用太高端飞弹,能短距离定点打击的小飞弹足够,主要目标是三处,主住宅,军火库,兵营,实施时间为夜晚,运气好,可能都不需要斩首心动,哈比直接被炸死。 不过那样的话盾构机要回来就比较麻烦,得等哈比的余部混乱一阵,让他们决斗出新老大,才能继续谈判。 很简单的道理,盾构机送去西摩达亚克,此事到此为止,不然,继续飞弹轰炸。 那些买飞弹的钱,是从克米亚城邦军阀的钻石坑里抢来的,对何若男来说只是个数字。 这个计划赵建国不看好,从方法上说,这是恐怖分子使用的路数,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凭借几十个人,想从几千人手里正面抢会盾构机,根本不可能,只能威胁他们的军阀头子。 用赵建国的话说,多发射两次飞弹,不如买个新盾构机了。 我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何若男的决心,我对打仗又不懂,只是对何若男现在的心态表示担心,这女人有些疯狂,充满暴戾,对周遭一切情况持怀疑态度。 清早起来有个黑人士兵出去解大手,半个小时没回来,何若男下令枪毙,被我阻拦。就算要枪毙,也得给个说法,为什么?也让大家明白原委。 何若男的理由很简单,这是规定,部队里解大手时间五分钟,五分钟必须完成,五分钟不回来的,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是通敌,给哈比的人报信。 别忘了,游击战虽然是我们先发明,但海盗们已经使用了二十多年,大集团军正面战他们不行,但化整为零分成小股队伍作战他们不比海军陆战队的人差。 这个队伍之所以能在城外和他们周旋这么久,密探发挥了巨大作用。我们能安插眼线,对方必然也能,一旦知道我们的确切位置,他们联合行动,定能把我们围死。 何若男下令要打,黑人卫兵就准备扣扳机,被枪毙者哇哇求饶,我再次阻拦,“要枪毙可以,让我审讯,我还没审讯过人,给我过过瘾。” 我问犯人,“为什么拉屎那么久?” 犯人委屈地回,“想拉,却拉不出来,屁股好疼。” 我让他脱裤子,趴下,我要检查他,好家伙。 我让何若男看,“这就是他拉屎太久的原因,疼滴么。” 何若男烦闷,“枪毙,有痔疮的人不适合作战,留着也是祸害。” 我总算明白了赵建国的用意,何若男的确是有心理问题,她的神经绷的太紧,疑心病重,长期这样下去人会出问题的,就算人不出问题,这队伍也会出问题。 我再次阻拦,“男哥,相信我,这个人有大用处,我虽然不懂打仗,但我是个商人,而且是个成功的商人,你盾构机的事情交给我,机器不但给你要回来,那个军阀头子我也给你送来,让你宣布罪名,当众枪毙。” 何若男白我一眼,招呼身边中安卫兵,“枪毙掉。” 哎呀我擦!我还就不服了,当众呵斥:“谁敢!” 震慑众人后,拉着何若男往帐篷里走,趁她没反应过来,扑倒在羊毛毯子上一通蹂躏,然后好言相劝,先信我一回,饶他一命,或有大用。 何若男气的哼哼,却没奈何,坐在帐篷不出来。我出去喊了那个倒霉蛋趴下,拿出马应龙痔疮膏,当着众人的面,给他挤药膏。 那厮没见识过中华神药,痔疮膏里有冰片,冰凉凉,舒爽爽,发出欢快的叫唤。 他看向我的目光,就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意味。 我把痔疮膏交到他手里,慎重叮嘱:“这个是从神秘东方带来的药,很珍贵,现在送给你,治疗你,以后在队伍里要好好表现。” 黑人拿着痔疮膏感动地点头,不仅仅是因为不疼了,关键是我救了他的命。 不过我还是要叮嘱他,“不到万不得已,这玩意不能吃。” 第七百四十二章 鸡毛信 游击战是个很费神的活儿,何若男要在夹缝里生存,她给周围其他两个军阀送了大礼,主要是粮食,通过对话,粮食从西摩达亚克亚建基地出发,到达索马里边境,军阀的队伍接收。 有了粮食,军阀才能更好地控制他们的臣民,对何若男的行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更有甚者,暗地里给何若男送军火。 比如何若男用来打坦克的穿甲弹,就是哈克艾迪森的库存,那玩意本来是招呼美军装甲车的,可惜美军不来,放在库房里快发霉,就卖给何若男。 至于抢的钻石矿,那就纯属捡了个漏,属于黑吃黑的干活,而丢矿石的幕后金主,是世界钻石垄断集团的巨头,人家丢了东西肯定会找,何若男藏在索马里不出声,想嫁祸给海盗。 但别人不是傻子,钻石的销售路子是固定的,一旦黑市上出现大批钻石,顺藤摸瓜就能查到源头。虽然是黑吃黑的游戏,但矿石巨头们不管那些,人家只看丢失的东西在谁手里。 所以何若男很为难,她有钻石,不好出手,尤其是不能给见过她的人知道钻石在自己手里。之前那些军火供应商肯定是不能联系,她委托杂货郎索索去办理。 何若男观察了索索三天,再结合索索的言谈词语,得出结论,索索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想法的人,让他出面冒充海盗交易钻石,肯定没错。 这样就算钻石集团的人找来,也会先往海盗们身上考虑。 和军火商进行电话沟通,何若男让索索用非洲土语和对方交谈,开的免提,自己在旁边听,双方交流很不顺畅,对方的土语也不行,换了个翻译也是生茬子,听的人着急。 眼见不行,我拿了电话,用英文交流,如此就顺畅多了。 对方说现在国际形势不同,枪炮这些好弄,飞弹走私很艰难,各个大供应商都拒绝提供,国际组织也在打击。 我直接了当地问:“说价格。” 对方呃了一声,声音轻快:“伙计,既然你这么有诚意,五十万美金一支,轻型空对地战略飞弹,采用的是最新激光制导,射程二百公里,目标误差不超过三米,绝对物有所值,不过提前说明,飞弹不带发射车,需要自己安装发射。” 我再问:“发射车多少钱?” 对方回答:“发射车十万美金,你也要吗?” 我道:“如果射程二百公里,我想在海域就能发射,不用在陆地交易那么麻烦。” 对方的声音变的尴尬,“伙计,我们只提供货物,发射这种事得要你们自己来,哪怕是按个按钮,我们都不会的。” 这话说的蹊跷,我略微思索,明白原委,开口道:“二百万美金,我不管你们在哪里,只要三支飞弹按照预定地点自动飞过来就好。” 二百万美金,我不需要发射车,我只需要飞弹成功到达地点即可。军火商们赚的都是战争财,不然军火公司吃什么。 这种小型飞弹用在其他地方肯定会引起注意,但落在海盗国度,没人管的。这些事情对方比我更清楚,他能运出来,就能想办法发射。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似乎在考虑,最后回答:“对不起先生,这个我恐怕帮不了你,不过我想你需要见个人,他或许能帮到你。” 说完电话挂断,等了三分钟,另一个电话进来,是个沉闷男中音,“是你们需要雇佣兵吗?” 从中世纪欧洲开始就有雇佣兵存在,这是个古老的职业,以杀戮为生,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 华人使用雇佣兵的记录可以追溯至明清时代,郑成功收复台湾就有一支黑人军团,再往前,大唐也有外籍士兵,那时叫做昆仑奴。 军火贩子不参与战斗,但雇佣兵却是此中高手,他们都是退伍军人,有些还担任过军官,熟悉世界各处的战乱之地,很简单的认知,谁给钱就给谁打仗。 我不需要他们打仗,我只需要他们帮我发射飞弹,但这也要谈到报酬,对方很干脆,三十万美金,一颗飞弹的发射费用为十万美金,准时准点,童叟无欺。 不过对方要求,先付一半定金才能发射,地点是确定好的,输入坐标即可,只是一个时间,用电话通知即可。 我同意他们的提议,可以先付钱,要他们给个账号,我让人打钱过去。 现代战争,就是这么先进。 电话打完,那些钻石全部被我保管,份量不少。 我打电话给张雅婷,让她帮忙转账,我要买几个炮仗。 没有两个小时,先前的号码打过来,表示资金到位,给三天时间准备,三天之后,飞弹随时能发射。结尾,对方很客气地说:“小伙子,我觉得我们认识。” 这就稀奇了,我否认,“我从来没跟雇佣兵打过交道。” 对方呵呵笑,“我看到你们的转账抬头,是我以前服务过的公司,冒昧问一句,阁下是否姓周?” 我说是。 那头就传来爽朗的笑,“哈哈,我们应该见一面的,我是老汉斯。” …… …… 我记得张雅婷身边有几个白人保镖,后来有人先后出事,到最后就全部剩下黑人。现在才知道,那几个保镖只剩下了亚当斯和老汉斯,亚当斯中弹大难不死,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活蹦乱跳,于是改行,做起了军火掮客,经过几年的发展,竟然做起来了,活跃在中非一带,臭名昭著。 说起来,他的起步资金还是张家给的。 老汉斯跟他合伙,不过老汉斯主要做的是雇佣兵介绍业务,利润虽少,却也乐得清闲。 世界还真是小,兜兜转转几多年,又在一个圈子碰见。 汉斯租赁的是冷战时期苏联潜艇,属于一家海底打捞公司,从没接过发射飞弹的活儿,但不代表他们不行,有钱赚什么都能干。 飞弹的问题解决,接下来就是和哈比特马斯之间的对话,既然要给对方一个狠的,那就必须让对方知道我们是谁,是为了什么。 像何若男计划的那样,炸毁了哈比特马斯的军营军火库就上去抓人逼迫就范,危险系数太高。 从我的观点出发,商战和军事战没什么区别,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才是重点。何若男的目的是要回盾构机,枪毙哈比马斯特。 我把目的分两步走,先抢回盾构机再说。盾构机回来,再说枪毙马斯特的事。 我把那个有痔疮的家伙喊进来,让边锋给他煮一碗方便面,三鲜的,还加了两个荷包蛋,让他吃。 吃完让他换上中安的制服,戴上中安的钢盔,穿皮靴,戴白手套,然后拍着他的肩膀问,“你叫什么名字?” 痔疮男说出一长窜名字,我懒得记,让边锋给他拍照,并给他取了个中文名:拉拉。 我对拉拉说,“从现在起,你就是中安保卫的一名正式员工,我们公司有你的全部资料,你受中安的保护,也享受中安的任何福利,中安会帮你娶妻生子,还会给你买房买地,置办家业。” 经过翻译,拉拉吓傻了,他整个人呆住,不明所以,连续说了三遍,他才明白,激动的要哭。 我说别哭,“中安对你好,你也要给中安服务,来,帮中安送一份信。” 那是一份中文信,大意是:哈比小崽崽,限你三日内归还我司旗下盾构机,如若不然,三日后我司会对你进行轰炸,请做好准备。 这份信全中文书写,大气磅礴霸气威武,还盖着中安的公章,信封上面都印着中安的logo,并贴了三根鸡毛,信封里面还装了一张我的个人名片,烫金材质,绝对高大上。 很正式的官方文件,哈比肯定不认识内容,索索也不认识,没人知道里面写的什么,但我知道,就凭那张烫金名片,哈比也不会把信撕掉,他会找人辨认,马其尔那么大,我不信没有一个华人。 别看索马里乱,来做生意的华人并不少。 只要那封信被很多人传阅,我的目的就能达到。大家都知道,哈比收到一份中文文件,文件很高档,却不知道里面内容。海盗们每日里闲的蛋疼,终于发现一件稀奇事,自然注意力集中。 一旦有华人读出那份信的内容,他们就会惊讶,原来有个公司叫中安? 中安叫我们还他们的盾构机,不然就要进行轰炸? 他们可能会生气,会暴怒,会把中安的送信人拉拉枪毙,或者是折磨羞辱。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让整个马其尔的人都知道有个叫做中安的公司在向他们宣战,很礼貌地威胁,如果你不还我的东西,我就炸你。 至于信里内容他们信与不信,三天后空中快递送到,答案自然揭晓。 何若男问我,“让拉拉去送死,是不是你的计划?” 我悠悠地叹,“我早说过,他有大用,如果你也跟我一样在荒岛上生活了两个月,你就会知道,团队里面任何东西都是有用的,我们身边的所有资源,大到通讯卫星,小到一片卫生纸,都是有用的。” 第七百四十三章 血债血偿 拉拉跟索索去了马其尔的第二天,就有陌生电话打给我,接来听,说的是汉语,问我是不是周发周总。 得到肯定答复,对方道:“我是替哈比司令传达他的命令,哈比司令问你能不能来马其尔城,大家坐下来谈一谈。” 我先问:“你是谁?做什么的?” 那边回:“我叫朱小强,在马其尔城做木薯粉加工业务,混日子的。” 我说好,道:“你记住这个号码,有机会单独打给我,我让你成为亿万富翁,现在你转告哈比司令,我不会去见他,三天后我看不到盾构机从矿场运出,我就开始实施空中打击,他要是有什么疑问,叫他去海上跟我谈,我的战舰在海面。” 话说完,我都能听到那边的低声惊呼,朱小强再问:“周总你别吓我,你要实施那种空中打击?不要炸坏我的店铺。” 唔?我觉得稀奇,再道:“那你就找机会给我打电话,见面后把你的店铺在地图上标注,我避开那些地方。” 那边叽里咕噜一阵翻译,朱小强说:“哈比司令不知道什么盾构机的事,他想跟你见面谈。” 我回答:“马其尔西边的矿场里那台大型钻地机,是我的,叫他立即安排人给我送出来,如果他还说不知道,你就可以挂电话了。” 朱小强又在叽里咕噜翻译,外面牛长标进来,“他们出城了。” 我对电话里说,“小强,转告哈比,三天时间,让他好好考虑。”说完挂电话,赶紧跟随队伍整理,上车,准备跑路。 马丹,谁说黑人军阀蠢的?人家不也会用卫星跟踪定位知道我的藏匿地点?幸亏何若男机警,提前安排了暗哨,对方的队伍一出城,我们就赶紧撤离。 何若男的队伍有九台车,我又带了三台车,十二台车迅速转移,驻扎地只剩下一片狼藉。 当然,也不能这么轻松的退走,在马其尔和驻扎地之间的路上掩埋遥控炸弹也是必做的。现场会放远程摄像头,一旦发现对方的人下车勘察,瞅准机会就引爆。 最近这段时间何若男一直是这么做的,尤其是赵建国带来的侦查小坦克,更是起了大作用。 不来现场不知道,来了现场我才发现新问题,无人机飞的太低,不能距离目标太近,另外无人机上面的信号灯也是个悲剧,夜间飞过去会被人发现,为此何若男将几个信号灯砸烂,才算保存下来了一只。 另外红外拍摄器夜间会亮起一圈红灯,也是个悲剧。 这些都是要改进的,我计划生产一批黑色吸光材质的无人机,下面能带个自动投掷器,趁着夜色飞临目标上方三百米,投下爆炸物,不声不响就把问题解决,也不用花几百万买飞弹。 如此想,我也如此做,车上就给家里打电话,让娜莎跟进督促,尽快试做样品。 赵建国在头车上询问,我们去那个方向,何若男在看地图,我直接回,去莫加迪沙,大家去海上休个假,让哈比自己去抓狂发神经。 何若男从地图上抬起头,看着我,目光不满,“这事你是不是得跟我商量商量?” 我咧嘴笑,“两公婆计较这个,反正我给你漂漂亮亮的把任务完成就是。” 还没到摩加迪沙,我就让肯尼亚的护卫队回去,都是些贪生怕死的家伙,留着也没用。 阮晓吉的船在海上游弋,接到通知迅速抵达,船上面有百多名悍匪组成的坎帕斯政府军,还有双管机关炮,足以震慑任何不法武装。 现在摩加迪沙的实际控制人是哈克艾迪森,对华人雇佣军还算友好,非但不为难,甚至还暗中帮助,说到底,还是华人的慷慨名声起了作用。 我国维和部队帮了他不少忙,甚至艾迪森的王牌护卫队里也有中方教官。 到达摩加迪沙,黑人队员留在陆地驻守,由三个比较聪明的黑人头目带领,为了表示我对他们的信任,我对他们颁发了中安护卫的工作证,也是现场拍照,写上姓名职位,用透明厂牌包装,绑个蓝色带子,挂在脖子上。 别小看这小小的身份牌,在东莞或许每个人都有,但在这里,这是个稀罕物,不说透明塑料制作多精良,就说闪耀着丝绸光芒的彩带,都让黑人们稀奇不已,用手摩挲。 尤其上面还有我的亲笔命名,三个队长分别为豆豆,ruai,咪咪。 通过这个命名,边锋算是清楚了我的习惯,又提前准备了两个工作牌,分别是发发,西西。抖ruai咪发索拉西,齐活。 中安的队员到达船上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把身上的破衣服全部脱下来,扔去洗衣机里甩,该刮胡子的该理发的,裤裆里生虱子的,全部整理个干净,不多时就恢复成清爽帅气的小伙,坐在甲板上吹海风。 船上的水果也全部拿出来,让小伙子们解解馋,算是真正的劳军。 看着蔚蓝的大海,何若男的心情也变的舒畅,不再郁闷,看着海水感慨,“几个月前,也是在这个海面,他们把我的队员枪毙,扔下海。” 我揽着她的肩,柔声细语地安慰:“师太,不用悲伤,老衲会替你讨个公道!” 何若男闻言噗嗤一声,用手拍打:“要死啊你,你这样的话给那些大师们听去还不得气死。” “阿弥陀佛,师太,你落伍了,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现在的大师,已经可以结婚生子了,政府许可的。” 何若男翻白眼。 何若男连连摇头,“哎呀,我不跟你讲了,你没有半点节操。” 在船上的第三天,老汉斯的潜艇来了,这是我第二次看到潜艇,从水下浮上来,六十多米长,黑兮兮的外表,湿漉漉的,像个大水怪。 何若男没见过潜艇,要过去开开眼,几个人划着小艇,去潜艇内部参观,结果让她大失所望,原来潜艇内部这么拥挤啊。 老汉斯很高兴,请我喝伏特加,真正的俄罗斯产,很劲道,还跟我介绍了船长等人,并带我去看放在发射管里的飞弹,很调皮地说:“今天晚上,他们会用实际证明,你的钱没有白花。” 聊到后面,老汉斯问:“除了飞弹,还需要雇佣兵吗?我手下有很多老手。” 我本想摇头不要,何若男却问:“有会说土语的人才吗?” 老汉斯想了想,打个响指,“有,有个人曾经在索马里帮助训练政府军,可惜后来政府垮台,不过他一把年纪,你们想见吗?” 何若男点头,“我需要教官,能训练黑人士兵的教官,要土语很精炼的。” 老汉斯笑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这就稀奇了,我问何若男,“黑人士兵不是不行吗?” 何若男摇头,“也不绝对,经过严格训练还是堪用的,从忠诚度来讲,黑人士兵不比黄种人差,只是理念不同,经过系统训练的士兵,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 见我不懂,又补充说:“中安士兵消耗的太多,费用太高,这不是好事。” 这么说我就懂了,她是觉得黑人便宜。 下午四点,索索从马其尔城打来电话,拉拉被枪毙了,他的尸体被汽车拖着,扔去了城外山丘。 我问:“马其尔城内的人都看见了?” 索索答:“很多人看见。” 我说:草!让何若男翻译:告诉索索,我很恼火,大发脾气,气的爆炸……说到一半摆手,“让索索把尸体照片发过来,我有大用。” 下午五点,我回到岸上,让几个队长召集部下,把拉拉的尸体照片让他们传阅,全部看完之后,我开始悲愤演讲。 哈比这个混蛋,竟然敢杀害我们的队员,伤害我们的兄弟,让我们失去家人,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拉拉戴了中安的徽章,那就是和我亲兄弟一样的存在,他的命甚至比我的命还要重要,可是混蛋哈比,竟然残忍的杀害了他,还把他的尸体在地面上拖行,世间最恶毒的魔鬼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洋洋洒洒,长篇大论,说到激动处还抹眼泪,最后问何若男:“血债血偿这四个字用土语怎么翻译?” 何若男很郁闷,“我的土语也不好,你说的那么多,我能翻译出百分之七十已经很好了。” 这就尴尬了,合着我表演那么久都是白费?可是看看众人的表情,他们很严肃,很认真,已经被我的演技折服了呢。 我电话给张雅婷,问她,索马里这块土语翻译,血债血偿。 张雅婷也不知道,不过她身边能人不少,辗转了六七个人,终于问清:唯物麦博撒森梅斯! 我没有计较为什么中文四个字土语却那么长,只是悲愤地看着众人,拳头捏紧,在空中挥舞,做虚空击鼓,饱含感情地喊出:唯物麦博撒森梅斯! 黑人士兵们没什么反应,他们有些好奇,有些不解,像懵懂无知的幼儿园小朋友。 或许是我发音不准确吧,我让何若男尽可能地表达我的观点,不管是谁,只要穿上中安的制服,就是中安的员工,就要受中安保护。 拉拉是中安的员工,他还没来得及娶妻生子,只是去送口信,就被可恶的军阀哈比特马斯杀死,这个仇,中安要报。 我再次举起拳头,对众人大喊:“唯物麦博撒森梅斯!” 他们懂了,犹豫,迟疑,不安。 边锋在旁边看的着急,突然上前接口,举着拳头大喊:“撒森梅斯!撒森梅斯!撒森梅斯!” 连喊三遍,黑人们似乎懂了,一起抬头,目光开始坚毅。 我看向三个黑人队长,中间的咪咪莫名开窍,攥紧拳头,喊出一句:“撒森梅斯!” 声音单调,颤抖,带着不确定,但还是完整的喊出来。 我连忙给予肯定眼神,并对其鼓励,“撒森梅斯!” 所有人都懂了,一起举拳,高喊:“撒森梅斯!撒森梅斯!撒森梅斯!” 第七百四十四章 临时组织 夜晚十二点,所有人站立在晓吉号的甲板上,眼看着海面,静候奇观。 至十二点半,索索的具体坐标终于发来,我向汉斯传达指令,三分钟后,百米外的海面被破开,一支火球从海里出现,直上云霄,至高空三百米左右开始转向,向西拐去。 所有人凝神屏气,目送火球离去,没人发出半点声息。 一分钟后第二个火球出现,接着是第三个火球…… 每个火球从头顶掠过,都会发出怪异嗡嗡,犹如飞机低声掠过,看似速度不高,一旦拐弯,就化作流星,迅速消失在夜空。 半个小时后,我的手机接来陌生来电,对方自称是索临时政府负责人,目前就在摩加迪沙,想要见面,友好地谈谈。 说海盗国,是因为索具有历史因素,上百年都有这个称号,但之前并不猖獗,美利坚一直给予维和援助,直到94年美利坚政府对索失去耐心,放弃了整个国家,这时的军阀混战已经到达白热化。 但之前的乱,只是限于内乱,但从去年起到现在,这帮人的海上捕猎活动开始活跃,甚至到达疯狂的地步,平均每两天有一艘商船被袭击勒索。到达今年更甚,差不多是三天就有两艘商船遇袭。 并且海盗的人数也在增加,以前的活动大多是百人团队规模,现在已经扩展到五六百,甚至大型海盗团有上千人。 这已经不是海盗,这是集团军程度的行为,春节期间,先是一艘排水量十万吨的意大利货轮被劫持,紧跟着第二天一艘载有26万吨原油的希腊货轮被劫持…… 各个军阀武装都不承认是自己下手,但艾迪森分明向何若男打听过原油销售渠道,而艾迪森现在是摩加迪沙的实际控制人。 法兰西,英格兰,高卢等国军舰全部驶入亚丁湾,连索籍渔船都不放过,只要靠近商船五百米范围即刻进行炮轰,很多无辜渔民血染大海。 就算是向来高喊和平口号的华人,去年十二月的振华号也被索海盗围攻,船员立即发出警报,多国帮忙,总算打退海盗,华人船员幸免于难。 种种劣迹烦不胜烦,联合国千头万绪,没法治理,各国政府都处于焦躁状态,却碍于国际人道主义,不方便出手。 大家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太穷了嘛。 按照圣母们的说法应该给予经济援助,这方面各国都有表率,美利坚还想帮其恢复教育,维持社会治安长达十多年,结果换来一身伤,极端组织煽动群众对美军开枪。 就算最为慷慨的天朝,此刻也被索的海盗弄的焦头烂额,要知道,七十年代大哥也不富裕,还帮索修建了一条铁路,那可是索国境内唯一的铁路呀。 大国们讲策略,讲人道主义,谁都不忍心去教训不听话的小屁孩,一是怕名声不好听,二是索境内实在没油水。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三支炮仗从海底飞出,跨越一百九十多公里,落在马其尔城内,照亮了夜空,也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 历年来,对于海盗的打击仅限于海面作战,没人愿意深入索国境内,倒不是怕什么,而是不划算,去伊拉克打赢了还有石油,在索除了劳心费神毛都拿不到一根。整个索国,也就是摩加迪沙太平些。 毕竟,首都嘛,大军阀在,还有临时政府,接受援助的窗口就在哪里,若是连首都都乱了,那索国就真的彻底没戏。 事实上,这个临时政府的权力很小,根本得不到其他国家的承认,哪里的制度是无序而混乱的,没人当他是个国家。 当电话进来时,我还怔了半晌,没反应过来,这个临时政府到底是干嘛的? 对方的英文很熟练,而且是标准的纽约腔,很礼貌的自我介绍,“我是奥马尔·阿普笛啦希德……你可以叫我奥马尔,我是临时政府负责人。” 问题来了,我问对方,“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奥马尔回答:“你给了哈比特马斯一张名片,良心说,名片很精致。” 对于一个没人承认的临时政府,我也不知道如何应付,坦白讲,我只是个商人,很少和官员打交道,一时间有些懵,思考少许之后,问:“那么你能帮我要回我的盾构机吗?” “ok!”奥马尔立即回答:“但首先,请你停止对马其尔的轰炸,哪里有很多平民。” 按我的计划,这样的对话应该是哈比马斯特和我展开,但是多了个奥马尔,我就不会了。 我电话里问,“这是哈比马斯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对方回答:“唔?周先生难道不是对着哈比马斯特的住所轰炸的吗?” 这么说我才反应过来,哈比马斯特被大炮仗扔了个正着。这样就难办了,马其尔城现在谁负责呢? 奥马尔回答:“我已经派人过去维持秩序了,最多明天下午两点前,哪里的局势就会稳定,你可以认为,哪里现在是临时政府全盘接管。” 挂了电话,索索的报告才过来,在电话里大喊大叫,激动不已,“他死了,真主在上,他真的死了,感谢真主,我太高兴了……” 索索说,他是眼睛看着哈比马斯特的卧室灯灭,才发送信号,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哈比的住所有六处,每晚休息在哪里都不固定,他买通了五个本地人,严密观察哈比的每间住所,确定在哪里休息,他才发送坐标。 索索站在相隔三百米外的清真塔上,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确定哈比抱着美人上床,并关了灯,他才给我发信息。 他亲眼看见,一团亮瞎眼的白光从远方而至,几乎是一眨眼间,就准确地落到了哈比马斯特的卧室顶上,爆开一团浓烈光芒。 为了纪念这个激动人心时刻,索索一直开着数码相机记录,确定那火光轰中了哈比马斯特的卧室。他靠着清真塔的塔柱壁慢慢滑落,泪水汹涌而出,激动的不能自已,手拿着相机,一遍又一遍地观看。 我问何若男:“你觉得索索可靠吗?” 何若男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你拿主意吧。” 我拿起卫星手机拨打,“是临时政府的奥马尔吗?不是?那帮我找他……是这样的,我向你推荐一个人,他是地道的马其尔本地人,对马其尔城邦内的所有事情都很熟悉……” 第七百四十五章 发展海运护航 我以为临时政府只是个摆设,就跟昔日高丽国在上海建立的流亡政府一样,只挂名,但无实际权力。 然而我错了,三个炮仗在马其尔城邦盛开,马其尔内部平民就慌了,大清早拖家带口地往城外转移,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因为有人在马其尔城邦内部散布谣言,说哈比马斯特抢了某个不该抢的船,引得别人震怒,要对整个马其尔进行毁灭性打击。 昨晚的三个炮仗只是开胃菜,如果今天不满足对方的要求,今晚全城的烟花都会盛开。 我的计划是威胁哈比特马斯,但这个谣言则是威胁了整座城邦,无论贫穷或富贵,都争先恐后出城,害怕走的晚了,那有着恐怖摧毁力的飞弹再来。 这是我意想不到的。 问过老汉斯才知道,历来其他国家和海盗的交锋,都是依靠临时政府进行,抓捕也多采用的是游击战,对方有人质在手,各国政府军投鼠忌器,不敢动用大杀器。 我却不同,我放飞弹的时候压根没想过我还有工程师和随行人员在对方手里,根本就是当对方已经撕票。 最要紧的,是我的情报工作做的好,能准确知道哈比特马斯晚上在那个住所睡觉,一次解决问题。假若飞弹没有将哈比马斯特终结,依照他的脾气,跟盾构机一起的那些人质将会全部被处决。 这件事能办到现在这结果,也是机缘巧合。 马其尔的慌乱只持续了一个上午,下午临时政府的装甲车就进入城邦,四处张贴广告,已经和中安集团的负责人达成协议,抢他们的盾构机按期归还,绑架的人质也安全送回,对方不会用飞弹对全城进行打击。 民心就是这样稳定的,临时政府顺理成章的接收马其尔城。 我很不理解,既然三枚飞弹就能解决一个小军阀,临时政府为什么不把全国统一?结束无政府状态? 老汉斯给出答案,人都是不满足的,这里的人思想不开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正儿八经的学校教育,他们的头脑是空的,根本听不进去那么多大道理,唯一的想法就是不劳动,还要有饭吃。 任何人管理他们,给饭吃,万事大吉,一旦缺粮,立即有新人跳出来为王,推翻旧军阀。临时政府挂名,他也无法管理太多范围,因为他提供不出那么多粮食。 别看现在临时政府进驻马其尔,一旦缺粮,马其尔必然重新哗变。 话句话说,谁能给索国老百姓饭吃,谁就是老大。但,这个谁,必须是索国人,不能是白皮猪或黄皮猴子,别看索国穷,人的思想观念不是一般的固执,尤其他们信封伊斯兰,思想极端,说声爆炸立即爆炸。 即便是现在,也有青年党人民军在进行恐怖活动,其复杂程度不是外人能想象的。用飞弹炸,除非是把当地老百姓炸完,不然粮食解决不了,还是会暴乱。 我用三个飞弹解决了哈比马斯特,但没有解决马其尔城邦的军阀,他们依然有武器在手,依然统治着那座城。 另外,所谓六千队伍,正经士兵并不多,大多都是城邦老百姓,只是要出门抢劫了,才会招呼一声,老百姓变盗贼。 摩加迪沙的监狱里还关着不少海盗呢。 这问题太复杂,我懒得理,只要他们把盾构机送回来就好,联合国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小老板那有心思管。 何若男却上了心,“他们枪毙我们的士兵,就这么轻松的结束了?不给他们个记性,下次中安的船过来他们是不是还要抢?” 这是个问题,但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头目都死了,想威胁也找不到合适的人。 奥马尔约我见面,以临时政府的名义跟我谈,地点就在摩加迪沙市政厅。 毕竟是首都,摩加的治安还是有保证的,各国的人都集中在这里,和临时政府沟通被扣押船只的问题。据不完全统计,目前仍有七十多艘船的货被海盗扣押,要求各个商会拿钱赎人。这方面他们已经做出经验,抓了人并不轻易枪毙,而是拍摄vcr,寄过去让家人看,促使他们快点拿钱。 临时政府为了恢复索国政治,也是操碎了心,跑断了腿,无奈命令不动各个军阀,人家就是扣押货物,就是不还。甚至有些臭名昭著的,直接和临时政府叫板,不管是谁,不讲情面,一律拿钱赎人。 要动强的,直接撕票。 奥马尔跟我接触,首先表示歉意,因为他们的失误,造成我的盾构机被截留了三个月,实在对不起。我这才知道,这三个月亚建的人一直在催促临时政府解决,一次又一次的抗议,强烈抗议,谴责,强烈谴责。 最后被三个炮仗搞定。 盾构机已经安排人在向外运了,这方面需要亚建安排工程师和运输队接洽,倒不是奥马尔不同意协助,他只是担心,他的人毛手毛脚,怕是运输过程中出现别的问题。 另外一个,是奥马尔对我提出要求,如果再有人质被劫持事件,请按照正规程序,通过临时政府处理,不然,不宣而战,将会成为全体索国敌人,会被针对性的报复。 这句话翻译过来很直白,虽然是临时政府,那也是政府,要有政府的尊严。 我想了想,回复:“不要再有华人船只被劫持的事件发生,如果再有悬挂我国国旗的船只被海盗侵扰,同理,这将视为对华人尊严的挑衅,中安保卫有航海护航业务,将会给予严厉打击。” 和奥马尔的会面不欢而散,盾构机的运输也成了问题,没有临时政府的护卫,盾构机将会很难运出索国境内。 作为我来说,即便是跟奥马尔关系修好,他们也没打算派人护送盾构机,如何到达西摩达亚克的矿场基地,就要看亚建自己的本事了。 万幸,这回亚建领导发威,我国维和部队装甲车队伍出现,在前面开道,震慑一切宵小。 盾构机的问题解决,何若男也松口气,我的意思是回国休假,她却摇头,看着几十个黑人士兵若有所思,最后做出决定,“我要训练这些人,让他们成为真正的战士。” 这个提议让我很担忧,“你不怕他们学会战斗技巧,反过来对付你?” 何若男笑,“不会,我会给他们发制服,给他们身份,让他们有认同感。” 我摇头,“太难了,光是不吃猪肉这点,就很容易和中安的职工起冲突,更别提其他。” 何若男笑,眼神笃定,“会解决的,这里既然这么乱,安保护卫需求量必然不小,若是不在这里扎旗,怎么好意思做安保公司?” 根据最新的行情,每万吨巨轮护航费用为两万美金,十万吨就是二十万,这是普通货轮。还有些是按照货物价值估算,大洋上过一趟,光是护卫费用都要几十万美刀,利润大概在半数,比沿海的渔民利润高。 这费用虽然高,但和赎金相比就便宜多了。就像希腊被劫持的油轮,价值两亿美金,他们提出赎金七百万,石油公司自己算,看看是否划算。国际油价一直在低走,多在海洋上呆一天就损失一大笔,要是被海盗扣半个月,两亿美金的石油可能价值1.8亿,还不如给他们七百万美金划算。 要知道,海盗们下手非常有经验,上去后油轮瞬间和公司失去联系,动用卫星搜寻,能看到油轮在某处,但是没办法解决。 强攻,要死人,海盗的命不值钱,自己的职工却损失不得。逼急了,海盗手中按钮压下,整艘油轮都毁掉。 这种事几乎不用怎么犹豫,希腊石油公司就得出结果,赶紧打钱,别耽误,这点钱损失了还能赚,就当出门被狗咬一口。 至于以后的打击报复,海盗一旦回到陆地,就变成老百姓,找谁报复? 何若男从这种环境中看到商机,海盗们抢船是要钱,中安护卫也是要钱,但抢船名气坏,护卫名气好,如何做,每个人心里都有谱。 索国排斥所有西方白人,对华人相对能好点,如果在这里展开护卫业务,雇佣当地人,效果比华人白人护卫要好许多。 甚至说,有些海盗摇身一变,成了良民。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所招收的保安必须是有家庭,最好是有妻子儿女的,让其获得自豪感。在摩加迪沙监狱参观时,看到很多海盗,外表很老实,见到有摄像机拍他们,还会发出请求,不要拍脸,不要登报,不要给家里人知道自己在外面做海盗。 所以说,索国海盗相对世界来说是毒瘤,但一样有家庭观念,一样有亲情,最基本的人情味是有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做海盗,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我在这句话后面加了备注:他们只是想懒散的活下去。 何若男要在摩加迪沙开中安护卫分部,不光是做海运护航,也做陆地护卫,别看索国乱,来这里发财的人并不少,历来战争财都是最容易赚的。 比如,中华清凉油和马应龙痔疮膏就在这里很受欢迎,但是没有代售点。 第七百四十六章 摩洛女神 另外,索国的基础工业发展很低端,不要说汽车轮船等重工,就是简单的服装鞋帽发展都很差。 联合国想过要帮他们恢复,也给予技术指导,但本国人的思想很难改观。 在白皮猪来之前,他们养骆驼,卖香料,地里有香甜可口的各种水果,还能找到形形色色的野生物吃肉。他们的生活悠闲惬意,不存在谁比谁更富有,大家一样的生活,饿了吃,困了睡。 然后白皮猪来了,让他们觉得生活有压力,要建工厂,每天工作十二甚至十五个小时,黄皮猴子还妄想让他们耕地,种植庄稼。要知道,他们的祖辈是靠骆驼为生的,骆驼是最好的动物,浑身都是宝,奶可以喝肉可以吃,皮毛可以缝制靴子,家里有四五头骆驼,他们一年四季都不愁吃喝,干嘛要种地? 尤其海盗业务发展起来后,他们才发现,原来钱来的这么容易,那干嘛要辛苦耕种?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用来形容他们最合适不过。 何若男要开展海运护航业务,不仅仅是为赚钱,她心里有股气没撒出来,没能亲手枪毙杀害中安职工的军阀头子,是她永生的遗憾。 她要用索国人来对付索国人,跟整个索国海盗作对。她奉行的是高压打击政策,还不信了,如果每个国家的商船联合起来,见到海盗二话不说直接开枪,还能让海盗这么猖狂? 心意已决,我劝不动,只好由她去,自己则经由索马里兰,前往坎帕斯,去看看张雅婷。也不知道,她的华文学校办的怎么样了。 索马里兰是实质独立,自称为国,但没有得到世界承认,他们的钱都无法在其他地方流通。但相对而言,没有索国其他地方那么混乱,经济要好些,当地人能安居乐业。 途径索马里兰首都,竟然发现,有不少华人面孔,跟当地人关系融洽。 于是心想,能不能借助索马里兰的力量,向外整个扩散,带动整个国家,改变他们的意识,让他们明白,只有工作,才能生活的更好? 当然,这只是一种想法,具体实施的话,估计耗费巨多,以我当前的状态,是没办法展开的。 坎帕斯属于中非,同样是伊斯兰为主,不过近些年民族融合的多,摩洛教兴起,伊斯兰的影响逐渐降低。 从教义上讲,摩洛和伊斯兰差不多,但更为人性化,减少了许多极端禁令,比如妇女要包头巾,男女不能单独说话,吃饭男女分开等等。 摩洛融合了基督和佛教的一些理念,主要还是导人向善,让大家更热爱和平。从历史发展来说,摩洛是新教,但因为国家支持,所以冒出很多能人异士,来蛊惑人民。 比如,他们弄出一部《摩洛世界编年史》,里面讲这个世界如何形成,日月星光如何运转,非洲大地又是什么样的历史,黑人又是多么的崇高,大概内容是剽窃圣经和大日如来经,又加入六年级小学自然科学课文,山海经神话等等,糅合在一起,成了神书。 并且,这神书不是人为编成,而是某天开矿的时候挖掘机挖出一块石碑,石碑巨大,六米高一米宽三十公分厚,碑下还有神龟驮着,上面刻着弯弯曲曲的坎帕斯土语文字,无人能识。 这件事引起当局注意,广告天下,让坎帕斯所有的文化人过来辨认,看看石碑上写的什么。经过三十多位教授,老师,学者,历史学家,耗费一个月,研究辨认,得出碑文内容,大字为:日月重合时,摩洛女神出!其他小字内容就多了,写的是摩洛女神的威能,可以让大家吃喝不愁,让黑人生活的更加美好。 那些内容全部翻译完,就是摩洛世界编年史。 背面还有训诫:不信女神者,终生运气不顺,疾病缠绕。亵渎女神者,必遭暴毙。 很多神棍过来辨认,他们查遍资料卷宗,都没发现任何摩洛女神的记载,于是怀疑,这个石碑是假的,是人为埋入土里,再让挖掘机挖出来。 这个说法得到反驳,这是不信女神,会带来厄运。 反驳者无所畏惧,朝石碑上吐唾沫,“我不但不信,我还要吐女神一脸,她有本事从石碑上扑出来咬我啊。” 三天后,那个反驳者路上出车祸,死于非命。 石碑上还有个人脸浮雕,经过辨认,那是个女性,如果以非洲人的眼光看,那是个很美很美的女性。 但是没人见过有这么美的姑娘,学者们的研究重心转移到碑文研究上,主要是那几个大字,日月重合,摩洛女神。 日月重合,那不就是日食咯?当月亮挡住太阳时,就会发生日冕,这是自然现象。 那么这句话的含义就不难理解,当日冕时候,会有女神出现。 普通人不知道,专家学者们都将这事放在心上,因为很快就有日冕发生,太阳被月亮挡住,大地一片黑暗。 新闻电视都有报道,让大家去户外看半边脸的太阳,官方为此特意在首都设立了个大型观测台,上面有个大号天文望远镜,据说是从中国进口来的,供应各个专家学者轮流赏日。 日食来了,先是个老教授趴在望远镜上看,刚开始没在意,后面惊呼,是女神出现了。 其他人纷纷上前,他们看到同一副景象,在太阳和月亮结合的时间,月亮的背面有个女人像浮现。 那个女人脸,和碑文上的浮雕一模一样。 这是难得的奇观,用肉眼无法察觉,只有望远镜才看得见。学者们激动了,欣喜若狂,这可是神迹啊,真正的神迹,了不得的发现。 这件事报告给当局,当局立即安排人拍照,要把这神迹保存。 第二天,坎帕斯新闻媒体都报道了这件事,全国人都知道了,矿坑里挖出了碑文,月亮上出现了女神像。更稀奇的事还在后面,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天空黑漆漆,乌云密布,突然间,一道亮光破开云层,从天空射下,笼罩在一户人家屋顶。 这个现象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周围几十家住户的人发现,对着亮光膜拜,那光柱才隐去不见。 第二天,该户人家生下一个女婴,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屋顶被圣光笼罩的事呢。 但当局派了学者来看望女婴,其中有个来自中国的专家,把当地见过圣光的人聚集在一起,给他们解说圣光的秘密。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有这样的神话故事,某个神仙想要造福人家,就会采用重生,降生的方式,先投胎进人体,成为真正的人,和平凡人一样长大,然后造福社会。 那道圣光,就是代表有神仙下凡,既然生的是女婴,那么肯定是个女神。 当地人稀奇,表示无法理解,专家就给他们验证,抱了女婴出来,如果这个女婴是普通孩子,她就会被毒蛇撕咬,如果她是神,毒蛇将不敢靠近。 那个女婴被抱出来,放在院内,有人拿出三米长的大眼镜王蛇,不顾女婴父母的哭喊,朝女婴身上扔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眼镜王蛇一靠近女婴的身体,犹如触电样的逃窜,根本不敢靠近女婴。 专家又说,如果这个女婴是神,狮子将不敢靠近她,如果不是,她将会成为狮子的午餐。 有了第一次眼镜蛇的遭遇,女婴父母大胆许多,把女婴放在草原上,有狮子过来,被女婴咿咿呀呀的声音吸引,过来嗅了嗅,就迅速逃开。 众人欢呼,这个普通人家竟然生了个神女,这可是千年不遇的大喜事。新闻媒体蜂拥而入,大肆采访。当局二把手都亲自前来慰问,并将女婴父亲称为圣父,母亲称为圣母。 还要把他们一家人接去首都居住,要把女神好生供奉。 坎帕斯的大部分地区都是部落制,他们的电力并不发达,很多地方的信息传播靠的是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摩洛女神的名气越来越大。 落后的地方还有个好处,大家基本上不撒谎,说什么都是真的。 不多时,摩洛神教在首都建成,初始构成有圣父圣母和圣女,其他大祭司神父传教士圣堂武士圣殿骑士等等各司其职,另外圣女还有亚父,他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国人,是个真正的学者,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会,以后圣女的学习将由他负责。 首都树立起女神像,高六米,通体黑玉,外表有黄金战甲镶嵌,女神背生双翼,双手持剑,单腿站立,似乎要扇动翅膀飞去。 专家解释,摩洛女神是战神,她法力无边,力大无穷,手中长剑挥舞可发出闪电,头上的皇冠代表她的智慧无穷。 很多人去参观女神像,有人向女神提出心愿,比如说:万能的女神啊,请救救我可怜的孩子,她生病了。 然后第二天,就有医院的医生找他,说女神托梦了,让他来给孩子治病。 又有人说,万能的女神啊,请赐给我一个女人,我都单身三十年了。 等到第二天,有个老人家来找他,对他说:“小伙子,你帮我修补房子,我就把女儿嫁给你。” 他惊讶极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妻子?” 老人回答:“昨天我向女神许愿,想让她帮我修补房子,可是女神说,让我来找你,还说,我要把女儿嫁给你。” 如此,摩洛女神的名气日渐壮大,渐渐的,压倒了伊斯兰,成为坎帕斯国教。 毕竟,摩洛的女神现身了,可真主只存在于虚幻。 第七百四十七章 造神 我向来是不信任何宗教的,对于摩洛女神更加是无感,只是好奇,他们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出一名新神? 这事就要说到心理医生左大夫,他前年被张雅婷带来坎帕斯,说是养猪,实际上困难重重。 坎帕斯国情和索国差不多,老百姓思想懒散,好吃懒做,没有积蓄习惯,靠天吃饭。丰收年就吃好些,遇到旱灾,蝗灾,或是战乱,就开始抓瞎,很容易部族之间战乱。 这是根深蒂固的习惯,大家相处这么多年,难免有些小矛盾,平时有的吃好说,谁不理谁。一旦缺衣少食,就记起往昔仇恨,拿起木棍石块,要跟对方决一死战。 争来争去,就为了抢占资源,或是一片橡胶林,或是一座山头。 张家在这里经营多年,深切知道,如果不改变黑人这种心态,他们将会永远穷下去,国家局势也就永远不得安稳。中非到处都在战乱,饿殍满地,这就给了反对派口实,认为是黄皮猴子带来的灾祸。 张雅婷能挖到左大夫也是个运气,将坎帕斯周围转一转,看一看,有了计较,左大夫认为,对付不开化的种族,用现代科学是没用的,只有用神学麻痹最为有效。 他们生病,会请当地巫医跳大神,也不愿意到公立医院打吊瓶,这是不对的,但这种思想观念很难改变,流传了几百上千年的观念,根深蒂固。 关于造神,其实是个危险的活儿,当地伊斯兰把持,除了安拉其他都是伪神,是恶魔,是会对人们造成危害的。 那么要造神,就得避开伊斯兰,让其和新神之间不起冲突。尤其是教会里面那些实权人物,要从他们开始进行改造。 说起来也简单,首先给教会里面的实权派送去大礼,进行拉拢,然后谈话试探,看看他们的信仰多坚强,挑选意志薄弱的,灵活的人,和他交往,对他好,给予他学者的身份。 那个石碑,是左大夫让人从国内运来,走空运,外表用木箱子遮盖,上面的碑文是左大夫亲手镌刻,并给予做旧,这方面他是专家,在国内都经常倒卖字画。 碑文刻好,再让人埋在矿坑里面,等待挖掘。这所有行为,都是自己人进行,当地人无从所知。 碑文出现,让伊斯兰教会的人去研究,去发现,让他们自相矛盾,这牵扯到神秘力量,就让侍奉神的人解决。他们争吵不休,各种质疑,最大的反对派甚至都猜出真相,这玩意是被人伪造,提前掩埋的。 然后他就被车祸了,这方面左大夫只管下令,张雅婷手下有的是能人,做的丝毫不差,天衣无缝。 碑文的事情解决,接着就是日冕,当地人的神学家天文并不好,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日冕,只是觉得这是异相,肯定很神。但碑文上有准确时间,几月几号几时几分都说出来了。 坎帕斯通过媒体向大家报道,到时候去看日冕。 至于日冕里的女神像,更简单,左大夫让人在天文望远镜里做了手脚,只需要按个开关,里面就会射出投影,女神出现,关掉开关,女神就不见了。那个女神投影,是在深圳找了个游戏工作室的设计师设计,绝对符合非洲审美。 如此,摩洛女神开始在民间发酵,伊斯兰高层自己都觉得神奇,讨论不止,尤其是碑文内容被全部拓印下来,看过内容,大家惊奇地发现,摩洛女神的教义和伊斯兰很像,只是少了些禁忌,却多了很多实惠。 禁忌包括,女子可以抛头露面,可以参加工作,男女平等,自由恋爱等。 实惠就厉害了,总结起来就一条,无论生活中遇到何种困难,请去摩洛女神像面前许愿,女神听到,会给予回应。当然,前提是必须信仰女神,如果不信女神,女神是不会给予回应的。 另外,信奉女神,和信奉其他神并不冲突,因为女神是宽容博爱的,不会那么狭隘小气。但是,假若有人犯错,杀人,欺骗,懒惰,等负面事件,去女神面前许愿,非但不会得到回应,还会得到惩罚。 碑文上这么写,大家也这么传,但谁都没见过女神,更不知道要去哪里许愿。 这时候圣女降生,说起来也简单,左大夫带着医务人员走乡窜野,到处考察,选中一处开阔地,周围要有许多户人家,最关键的是要有怀孕妇女,并且经过b超得知是女婴,这才确定实施。 等到妇女临盆前的夜晚,安排热气球悬浮艇起飞,飞临住户上空,悬浮艇下面喷着黑烟,遮盖悬浮艇的存在,又是深夜,没人能看到悬浮艇,只会看到悬浮艇下面吊着的大型探照灯,那是专业灯塔射灯,东方明珠顶楼射灯同款,穿透力极强,二百米高空下来成圆锥形笼罩。 在一个连电都不通的部落出现,这是极其震撼的。假若出现在都市,也就失去了造神的意义。 等浮空艇退走之后,部落的长者进行宣传,就算是有现代科技的人来揭穿谎言,也是无用的。部落的人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事情,这是他们的可爱之处。 还有什么毒蛇不咬人,狮子嗅一嗅吓得扭头跑,这些都是抹了驱虫粉驱兽粉的效果,别说狮子,本来左大夫还要表演一下圣婴驱赶鳄鱼的把戏,只是临时找不到合适的鳄鱼潭。 神奇的力量在部落间流传,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模式,扩展到整个坎帕斯。真正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听完呵呵一笑,但其他人却信以为真,以为真的有天神下凡。 就好比当年的王大师玩蛇,魔术界同行都知道那是把戏,偏偏许多高官明星信以为真,趋之若鹜,据说还有好几个女星求大师给开光哩。 至于后面的女神神殿建立,也废了一番手段,伊斯兰的高层们经过讨论,觉得摩洛女神可能是真主的妃子或者是女儿,反正是跟真主有关系的,所以允许建造神庙。 这说法让左大夫不喜,他才不管什么真主耶稣如来佛,在他眼里都是能用来忽悠人的道具。可神女摩洛毕竟是自己所造,怎么能成为其他神的妃子呢?想着就膈应。 一怒之下,左大夫推翻了之前的裸体女神塑像设计,直接搬用完美世界精灵族圣女形象,六翼天使造型,只是把白皮肤换成黑皮肤,外面再配上黄金铠甲,手持利剑,做成女战神。 从形象上改掉柔弱,后面再慢慢的普及,这摩洛女神才不是什么神的爱妃女儿,她是大地之母,所有的生命都是她所创造,看见她水里的大剑了吗?那是用来开天辟地的。 你们那个真主,根本无法和摩洛相提并论。 神像建成,左大夫在里面加装了实时传声器,有人跪在女神面前说出自己的愿望,总控室的人就会听到,并记录下来。 造神不是容易的事,需要一大票团队合作,比如圣殿骑士团,宗教裁判所,这些以后都要建立,但当前,所有的事情都是牧师进行处理。 比如某人提出要求,牧师就会给予回答,想办法帮他了却心愿。 非洲人是懒,喜欢坐享其成,但对于神的命令却是不折不扣的执行。某人想要修房子,他自己懒得修,跑去求女神,赐给我一座房子吧。 女神说可以,不过你要先做出足够的贡献,来证明你的虔诚,所奉献的无非是骆驼,绵羊,骡子等物。 等到第二个人来许愿,女神就派人告诉他,先去某处修理下房子来证明虔诚。如此,一环一环兑换。 说白了,女神什么都不干,只是用信仰之力让老百姓变的勤快罢了,所有的事还是要老百姓自己动手。 这就好比我儿子在家随便家长怎么说他都不劳动,在学校里老师发话他就勤快无比一个道理。 这方面无人怀疑,女神像站在哪里,身边没有其他人,许愿者都是偷偷摸摸的进行,晚上来的,因为白天害怕被真主的信徒看到。 可事实就是这么神奇,女神听到愿望,并给予回应。那些受到女神帮助的,大呼神迹,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跑来许愿,总控室内计算机键盘敲的咔咔响,各种记录。 等到忙不过来时候,女神发话,许愿的人太多,要开分舵,这时候就不是政府出面,而是信徒自发的,在各地修建摩洛神庙。 就在这时,我来了,左大夫大喜过望,抓着我的手摇晃,“说曹操,到曹操,我正发愁,你就来了。” 左大夫说:“你不是有玩具厂吗,快给我造一批女神像,内里要有传声器,有摄像头,带喇叭,不用太大,大概半米高就行。” 我不解,“听他们的愿望就够了,怎么还要喇叭?难道你还想让石头开口说话?” 左大夫道:“不说话不行啊,奶奶的,首都的神殿半夜里经常有人跑进来,对着女神打手枪,亵渎女神,宗教裁判所抓了十多个,再不让女神说话,只怕其他地方的神庙建成,女神就真成了他们的梦中女神。” 第七百四十八章 局势全分析 左大夫一番话逗的我哈哈笑,亵渎女神还不简单?严厉处罚,给予惩戒,实在不行给骟了,看他们还敢乱来? 左大夫摆手,“难就难在这里,亵渎女神者,被看见了可以抓。那些看不见的呢?一旦他们知道,女神并不是全知全能,就会开始怀疑,摩洛的根基不稳,很容易被推翻,现在反对派的人到达首都,已经对女神有所怀疑,一旦被他们知道女神是人为创造,不光是以前的努力全盘被否认,这个国家以后都不会再欢迎华人了。” 我不懂,为什么这帮人宁愿信神,都不愿意相信科学? 左大夫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几千年都是这德行,不读书,不开化,如果时间延后二十年,就算是摩洛真相被天下人知道,也无所谓了,唯独现在不行。” 我再问:“养猪的事情怎么样了?” 左大夫答:“猪是养来给我们的人吃,养的少,还是牛肉多些,不过当地人不允许随便杀牛,闹过几次冲突,被镇压下去,要在这里跟他们共事,不吃肉是不行的,咱们的士兵体质必须搞上去。” 左大夫说:“以后的计划,是继续完善摩洛女神的故事,要有个系统的世界体系,慢慢的给他们渗透,在上古天国,猪牛羊就是被养来食用的,渐渐的改变他们的思想观,让其勤快起来,人有吃有穿,生活富裕,也就不会闹事,这个国家也会稳定。” 我问:“耕种要怎么做?” 左大夫道:“这个国家地广人稀,搞种植难度很大,动物比人多,老鼠成灾,我今年种植的小麦,还没成熟就被糟蹋一光,当地人把老鼠剥皮烤串都吃不完。还有蝗虫,蚂蚱,各种肉虫,若是搞耕种,除非人口扩大十倍,不然一切免谈。” “人口扩大十倍?” “对呀。”左大夫道:“人多,把那些害虫全部吃光,没什么可以威胁到庄稼,这样才能种植。” 这话倒是没胡说,以前在东莞,只觉得广东人什么都敢吃,等来了非洲才知道,广东人的想象力还是不够,最起码大街上没有炒蚂蚱和油炸蝗虫串,那些蝴蝶幼虫白白嫩嫩,烤熟了用盐巴和胡椒面蘸着吃,味道很不错哩,都是蛋白质。 其他的烤老鼠,烤蝙蝠,烤猫鼬,烤猴子,烤鳄鱼,反正只要是活的,带肉的,统统可以烤,炸,煎。非洲人烹饪就这三种,都是方便食用的做法。 做碗刀削面他们还不习惯用筷子呢,勺子还能勉强。 不过说到人口增长,非洲人口的增长并不慢,妇女生孩子很厉害,几乎是生完一个不要三个月又怀一个,基本上一户人家都是五六个孩子,不然出门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只是他们的孩子成活率低,各种原因夭折,其中威胁最大的就是疾病,小孩子发烧感冒,如果挺不过来,自己就嗝屁。 用当地人的话说,如果孩子自己无法抵抗大自然,说明他不适合这个世界,即便是活下来,他也不够强壮。所以,他们拒绝中医给他们的小孩治病。 这种认知很野蛮,但无法改变,所以张雅婷才会那么迫切的要推动教育事业,期待二十年后,这里繁荣稳定。 左大夫说:“就目前而言,指望他们增长人口,是不可能了,虽然他们能生,但他们懒得养,养孩子都是放羊式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学会自己找食物吃,各种小动物抓来烤,所以他们的野外求生能力很强,但饮食不卫生,很多成年人身上都有各种病菌,活不过四十岁就会死亡。” 而目前最大的人口缺陷,是女婴。女婴太少,是稀缺资源。即便如此,女婴也得不到正确的对待,现在为止很多部落还有割礼的习俗,纠正不过。 我不懂割礼是什么,左大夫解释:“就是割掉女婴的一些敏感点,让她们体会不到两性之欢,只能简单的沦为生殖机器。” 我听到后很震撼,“孩子父母舍得?” 左大夫撇嘴,“开始我也震惊,但他们就是这么做的,这样有利于妻子对丈夫保持忠贞,被割礼的女孩,体会不到快感,对男女之事感觉厌恶,只会配合自己的丈夫,不会对其他男性产生兴趣。” 左大夫还说,割礼进行都是很郑重的宗教行为,由当地巫医把持,家族长辈参与,即便是政府下令不许有此行为,他们也会偷偷进行。 我问:“那你有什么解决办法?” 左大夫道:“有啊,我之前设计的裸体女神像就是为了给大家看,女神都没割,大家以后也不能割,割就是对女神不敬。” 那干嘛又给她设计出盔甲? 左大夫道:“他们的脑子是石头,要想改变他们的观点,首先做到和他们观点一致,然后慢慢主导他们的思想,再带着他们的思想走,强行更改,只会引来强烈的抵御。女神裸体,会被他们视为邪淫的象征,我的计划是,等局势稳定一些,再推出爱神。” 我大概懂了左大夫的意思,他之所以创造女神而不是创造男神,是要在潜意识里给民众输出观念,在神话时期,女人的能力大过男人。 左大夫说:“所以,想要这里人口快速增长,靠他们是不行的,得引进外来人口。” 我瞬间明白,看着左大夫,思索少许,摇头,“不行,这里工业基础薄弱,没人愿意来打工。” 左大夫道:“为什么要来打工呢?就不能换种想法,来这里享受行不行?这里是热带,一年四季气候适宜,野生动物巨多,水果更是丰富,都是自然成熟的,生活成本低,号召大家来投资旅游,做老板行不行?” 我开始思考左大夫的话,如果是在非洲投资,雇佣当地人做工,人工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么做出来的东西利润就大了。 东莞现在和改革开放初期相比,底层打工仔的收入真的是涨了三十多倍,几乎是一年一个标准,我至今还记得,千禧年的底薪140。 现在东莞人工成本增高,很多企业无以为继,假若搬到这里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复又摇头,还是不行,这里的人素质太差,压根就没有文化,到了工厂也不会好好做。 就像何若男遇到的那种情况,干半天休半天,不给钱还带族人来工地上闹,讲不通道理。 左大夫道:“别光想着他们没文化素质低,人思想单纯有利也有弊,再者,没文化不等于智商低,黑人不比白人笨,只是缺乏那个机会。自行车他们造不出来,但是给他们个自行车玩的比谁都溜,悉尼奥运会我们就报了自行车项目,很可能夺冠哦。” 尽管左大夫这么说,我还是觉得不行,文化差异太大,或许过个几年,当地人都开化了,可以吸引中方老板来投资。别的不提,一些小零碎产品还是可以做的。 但首要的,似乎这里除了首都能和我们西北老家县城相比,其他地方都太蛮荒,基础的电力水利设施都没有,就算想开发,也是困难重重。 抛开基建不谈,当前最严峻的,还是反对派和现任实权派的冲突。 民众方面的对立性现在有摩洛女神可控,但军队方面的反对呼声一直高涨,那些年轻将领,对黄皮猴子把持朝政非常不满,甚至都编排了流言蜚语,黄皮猴子花言巧语欺骗本国妇女,还让本国妇女生了孩子。 这些事说的有理有据,有照片为证,生下的黑黄混血孩子笑的天真烂漫。 这事的确有,神州集团很多工程师在这里干了三五年,日子难捱,本地姑娘活泼开朗,能歌善舞,身材饱满,四肢修长,除了皮肤略黑,相貌也有符合亚洲审美的,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军营呆三年,母猪变貂蝉。 这些工程师也是男人,憋的久了忍不住,就选那些差不多的,结为夫妻。别说人黑,人姑娘十五六发育的比我们二十岁的成年人都好,也听丈夫话,根本不会像国内那些母老虎动不动就找茬,小伙子挺满意呢。 当局对于华人娶非洲女子为妻是有奖励的,给房子,子女也会由国家抚养,这样就能留住人才,能为当地做出贡献。另外,这里奉行一夫多妻,你干的好,想娶几个都行。 这种手段拉拢人才,传到反对派哪里就变了味,成了黄皮猴子荒淫无道的代表,必须给予打击。 张雅婷的伯父是第三代黄黑混种,相貌结合亚非特征,以前也没人反对他,但现在人家就拿这个来说事,说他不是纯黑,不足以引领国家发展。 比起反对派的胡搅蛮缠,支持派就理性多了,毕竟都是文化人,甚至教会内部的人也是支持派,毕竟,国家有钱,教会也跟着享福。 我在首都的第二天,就见到了老酋长的第六子,反对派首领弥渡。 按我所想,弥渡必然生的贼眉鼠目,要不就是凶神恶煞,双眼精光,反正能带领老百姓造反的,必然天生异相,哪晓得,见到真人,却是个温温吞吞的懒惰性子,生的也是肥头大耳,嘴唇厚成香肠,坐在哪里身上肥肉颤巍巍地抖,下巴上皮肤耷拉了三四层,怎么看怎么丑,宛若发育不健全的痴呆儿。 第七百四十九章 肥胖大将军 弥渡的皮肤在黑人里来说属于中等,有点酱红色,穿很干净的白袍子,戴白色小帽,脖子上挂着黄金圆盘,映着脖子上的肉黑红黄相加,能清晰看到脖子上有鱼子状小颗粒,比鸡皮疙瘩还密,密集恐惧症患者看了肯定会当场晕倒。 在我看来,弥渡这是有严重的皮肤病,或许还是个甲亢患者。 他说话的声音嗡嗡着,是从肺部发出的音,浑厚沉闷,犹如科幻片里的外星怪物配音。再就是他的眉毛,斜着上长,犹如白眉鹰王,非常凶悍。 弥渡会讲流利的英语,说话前先笑,很和善。 他召集了财政部长,教育部长,国家安全部长,矿务部部长,还有许多国会议员,教会长老,一起开会。 会议就在张家住所前面的三层小楼里,哪里被称作国会议事大厅,建筑结构很粗犷,水泥墙壁厚的不成样,说是为了预防导弹袭击。 看来设计房屋的人并不知道,真正导弹来了能瞬间击穿一米厚的水泥墙。 弥渡认为,国家矿物部的收入,存在账务不透明问题,国家财政分配,也存在分配不公。 弥渡说:“我们有丰富的矿藏,有石油,有黄金,有稀土,我们的国民应该和迪拜一个生活水平,可是,我们的国民仍然在受穷,这是不对的。我们的国民,不该过这样的生活。” 张雅婷的伯父点头,同意弥渡的说法,道:“你说的很对,我们正在改变这种情况,正在努力的让我们的国民变富。” 弥渡摊手,摇头晃脑,“不,我没有看到你们做的任何改变,大家依然很穷,你们的钱,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伯父很无语,“怎么会,我们在大力发展教育,发展医疗,没有浪费一毛钱。” 弥渡呵呵笑,“我没有说你浪费钱,我的哥哥,我是在说,你的钱用错了地方。” 伯父反问,“那你觉得,钱应该怎么分配?” 弥渡道:“钱应该用在国防上面,武装我们的军队,保护我们的国土,把外来人赶出去,这样,我们的矿产所得,就全部是我们的,可以用来造福国民,而不是被外国人赚取利益,供他们花天酒地。” 意思很明白,张家的人都是外国人,他们在吃本国老百姓的肉,在喝本国老百姓的血。 议长对这个发言很失望,他摇着头,带着沉痛,“弥渡,我的兄弟,我对你这样的发言很失望,他们是来帮我们的,和其他人不同。” 弥渡微笑,摇晃手指,“不,我没看到他们做过任何有用的帮助,那些外国人,依然在掠夺我们的资源,低价收购我们的黄金,石油,赚取差价,而我们,没有任何反击方法。” 议长放下手,闷闷生气,正要说话,坐在下首的商务部部长,张雅婷的父亲发话,“大将军,或许我们的认知有些偏差,商业允许差价,商人干的就是赚取差价的工作,假若我们的石油不是低于国际标准,那些商人何必万里迢迢来买我们的?沙特阿拉伯的石油不是更方便?” 弥渡摊手,“这就错了,石油是不可再生的,价格连年走低,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在降价,迪拜也在降价,全世界的油霸们都在降价,这是恶性竞争,石油市场应该有好的规则,不能恶性竞争。” 其他几个部长面面相觑,等待弥渡的高见。 弥渡说:“历来,规则都是经过战争制定的,我们有上千万人口,有上百万战士,足以捍卫我们的利益,制定我们的规则,让我们成为强国。” 议长要说话,但弥渡不给机会,他继续说:“我知道你们觉得我疯狂,那是你们不敢想,我有详细的计划,强国,需先强军,有强盛的军队,世界就无人能小看我们,资本家们也不敢掠夺我们。” 教育部长此时出来说话,“大将军,我们都是这样的想的,但强军,是建立在科学文化的前提上,有了系统教育体系,才能建设属于我们的现代化军队。” “不,不。”弥渡摇头道:“一个国家的强弱,并不是看他们的军队是否现代化,北韩国土面积比我们还小,矿产比我们还少,但他们,却是世界上最强大的。” 弥渡说的很认真,很认真,“他们的武器未必是最好的,但他们的心,是最坚强的。我们有着比北韩人更坚定的战士,为什么做不到北韩一样的强盛?” “还有,北韩需要国际援助,但我们不需要,我们有石油,有黄金,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公平合理的商业环境,仅此而已。” 弥渡说完,身子靠后,惬意地休息,旁边卫兵给他送来雪茄,点了抽。 议长想了想,再次开口,开始阐述大国的定义,大国不是自封,而是要看综合实力,北韩那种年年要饭吃的国家,全民勒着裤腰带生活,他们哪来的自信满世界叫板? 大国眼里,他就是个顽皮幼童,跟他矛盾胜之不武,但真正有矛盾,灭他们也只是须臾之间。就世界而言,北韩并不是合适的学习对象,但他的老大哥,天朝才是最好的学习对象。 建国之初,天朝一穷二白,可是现在呢,他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他们的奥运会,是空前绝后的,震撼世界眼球。他们的载人飞机,已经进入太空,他们的老百姓,更是安居乐业,和谐稳定,短短二三十年,取得如此巨大成就,难道不该我们学习吗? 议长手向周围扩,包含所有华人,“他们,都是富国兴邦的实干家,是来帮我们摆脱贫穷和疾病的,甚至为此远离家乡,成为我国公民,变成我们的一份子,和我们同呼吸共命运,如此高尚情操,值得我们每个人去尊敬。” 议长的话没说完,弥渡就打断,“我不是针对谁,相比我国的其他官员,他们的生活更富裕,这是事实吧。” 话题一出,讨论终结,弥渡说的的确是事实。 参会人员不少,很多长老级别的,他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张雅婷苦笑,在我旁边耳语,作为翻译。 我摸摸鼻子,像小学生那样举手,表示有话说。 弥渡稀奇,先问众人,“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会议上?”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我,纷纷疑惑。 这就到了我表演的时刻,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对各人微笑,用英文回答:“我是来自天朝的商人,但我不是来挖矿,或者是挖石油的,我是来给大家送钱的,我想义务帮坎帕斯修一条铁路一条公路,分别打通坎帕斯境内,南北贯通。” 我说完,张雅婷做翻译,引起会议上交头接耳。 弥渡脑袋晃晃,招呼身边人两句,四五个卫兵作势往我跟前走,议长突然发话,几个卫兵停止命令。 张雅婷说,弥渡要以间谍罪将我抓起来,议长说我是特别被邀请进来参会的,因为我是成功的商人,是商务部的商业顾问。 弥渡闷闷不乐,提出质疑:“什么时候,我们的会议,里面竟然有这么多外国人?我们国内的人,都是笨蛋吗?” 这番话严重,在座诸位黑人职员都露出古怪神色,看向华人的目光也变的怪异。 我赶紧重申我的观点,“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对先前大将军的发言做出一些解释,大将军说华人在这里的生活富裕,享受远比其他官员更高?我想说,这是误解,绝对的误解,在我眼里,他们的生活水平糟透了,你们可以随我去看,看看真正的华人官员生活,我可以向你们保证,那将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富贵生活,如果你们愿意,我邀请你们来我们国家,所有事情由我负责。” 一番话说完,会议室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有好奇,有疑惑,有期待,也有茫然无知管我鸟事的无所谓。 议长敲桌子,让大家安静,给出总结:“周先生是世界知名商人,他经营的范围很广,粮食,石油,金属,汽车,轮船,飞机,包括军火武器,他都有涉及,他是我们永远的朋友。” 弥渡闻言皱眉,扭头问旁边人,“他做军火?” 经过一番询问,弥渡点头,不再发言。 等到会议结束,弥渡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到我面前,问:“马其尔城的飞弹,是你放的?” 我微笑,“你们的消息真灵通,没错,他们偷了我的东西,我就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 弥渡笑了,脸上的肥肉发抖,拍着我的肩膀,“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说着,将我揽了,向外走,英文交流,“你说要邀请我们的议员去你们哪里参观,是真的吧?” “当然。”我对他笑,“大将军也可以去,我们哪里有数不尽的美食,喝不完的美酒,还数不清的美女。” 弥渡闻言哈哈大笑,“那真是太好了,我很乐意去,现在,还是让我来款待你吧。”他打个响指,一辆黑褐色悍马在面前停下,车门打开,弥渡看着我笑,“跟我去感受下亚布格的热情吧。” 第七百五十章 战争狂人 就亚布格而言,虽然贵为首都,但城市建设并不赶潮流,也就是我老家县城档次,甚至都不如县城那么好。 路上多是步行人,随处可见脑袋上顶货物的中老年男子,走的又稳又快。交通工具也是多骡马,摩托车,自行车,车子最多见的就是皮卡,吉普,稍微身份尊贵点的,则是各种高档suv。 就连大将军弥渡的座驾,也不过一辆02年产的悍马h6,美军同款。 弥渡要带我去见识亚布格夜景,张雅婷担心,过来劝,“周先生还有个铁路计划会议要谈。” 我摇头,“铁路的事情先缓一缓,我很想和弥渡将军做朋友。” 跟随弥渡上车,才后悔自己瞎做决定,车里那个味道,浓烈的熏眼睛,香和酸臭混合,还有某种动物骚味。寻思半天,醒悟过来,原来是大将军的狐臭。 大将军问我,都来过非洲那些国家? 我如实回答,南非几个富裕国家去过,中非东非这边还是第一次来。 大将军又问:“觉得这里怎么样?” 我回答:“论资源,你们要好些,可论发展,跟南非那些发达国家比还差些。” 大将军道,“他们的地理环境好些,局势更稳定些,我们这里十年前还在内乱。”说完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强调强军吗?因为只有军队强盛,才能维护地区和平,用历史来论,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和平是通过嘴巴谈论得来的,都要经过血与火的洗礼。” 车子往郊外开,我心里隐约不对劲,但没问,只是听他说。 弥渡道:“想要我们国家的老百姓变有钱,其实很简单,就像议长说的那样,向老大哥学习,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弥渡呵呵笑,“我打算在我们国家四周建立围墙,就像你们的长城,让外面的人进不来。不过你放心,不是真的长城,这是一种比方,我会在边境设立岗哨,架设铁丝网,只有动物可以自由来往,人不行。在国内,我要号召全民皆兵,增强我们的战斗力,民生方面,所有的矿产石油,全部是国家所有,国家来经营销售,所得利润,也得归于国库,而全民众的生活日用,则由国家负责。” 弥渡说:“我让全国的人有吃有喝有娱乐,儿童们有书读,老人治病不花钱,这个很容易做到。” 我大概懂了,他是要搞全国私产公有制,要直接迈入社会主义。赶紧要跟他解释,这样行不通,我们四十年前搞过,失败了,大家都一样,没有差距,也就没了竞争攀比,不会前进,反而倒退。 话到嘴边,察觉不对,又咽回来,改口道:“这个想法很好,我很赞成。” 弥渡很高兴,“你也是这么想的?” 我道:“先军治国,才能强国,我赞同你的想法。” 弥渡呵呵笑,“你看起来和他们不同,我们去喝一杯吧。” 弥渡带我去了当地酒吧,让我体验一把别样感受。在国内酒吧,灯光闪烁,偶尔能看见人脸,俊男靓女。但在这里,灯光闪来闪去,只能看到衣服。 我总算明白了黑人为什么喜欢穿白衣,并不是爱好,而是为了夜间好辨认。 别看亚布格落后,酒吧里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鸡尾酒,啤酒,各种洋酒应有尽有。客人也不光是黑人,白人黄人也不少。 黑人薪水低,指的是部落原住民,城市里的高文化层次黑人薪水一点都不低,相反要比华人工资高。这是国情决定,无关乎能力。 这种情况下,来酒吧消费的本地人多就很正常了。相反,黄皮肤人很少来黑人酒吧玩耍的,理念不同,风俗习惯都不同。 就拿求偶一事来说,黑人的习惯是看到合适的就主动出击,满嘴跑火车,根本不在乎对方是否拒绝,拒绝了就接着来,脸厚如城墙,实在下不了手的,迅速进入下个目标。 但亚洲人的性格都很内敛,看到漂亮女生也不敢去搭话,搭话被拒绝一次就没勇气再去第二次。 可能也和他们的身体素质有关,左大夫跟我说,大部分中年黑人男子对夜生活的需求都在一日三次左右,这在同龄亚洲人而言,是难以想象的。 喝完两瓶乞力马扎罗,弥渡问,“你的飞弹,是什么价格?” 他算是问到点子了,我开始一本正经的吹牛逼。“我使用的飞弹是卫星制导,算是中程空对地,无人机飞临海面定点打击,成本较高,那种飞弹一般是用来击落战机的,如果只是局部战争,完全没必要,我还有另一种飞弹,红旗v9,西摩达亚克很多人在用,手持炮筒发射,能摧毁任何目标,碉堡,暗堡,坦克,装甲车,便宜不贵,威力大,我建议局部战争你用这个。” 弥渡哈哈大笑,“朋友,我只是问问价格,不是想买,你想多了。” “不,先军治国这个理念很好,这个国家早晚是你的。”我正色道:“但有个请求,请放过我的妻子,别人我就不管了。” 弥渡这才明白,我是张雅婷的丈夫。 他思索了很久,问,“你真的是来修铁路的吗?” “当然,”我说:“知道我们国内现在大修铁路的原因吗?因为我们研发出一款超高速列车,能大大缩短我们老百姓的日常旅途时间,以前需要二十四小时的车程,现在四个小时就能到,提高六倍。” 国家是人的话,运输就是他的血管动脉,血管越多越复杂,周身气血运行越流畅,国家也就越健康。 弥渡呵呵笑,拍我肩膀,“你是个好人,是我们真正的朋友。”又问:“你还做其他生意吗?” 我开始列举,机器人,工业机械制造,无人机,现在还增加了服装业务,一桩桩说完,弥渡笑的合不拢嘴,“那真是太好了,我们也有这方面的工业,大家可以合作的。” 从酒吧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大将军的意思是接着玩,但我实在忍受不了他的体味,以及,他强行塞给我的两个黑珍珠。 弥渡问我是不是觉得黑姑娘不美? 我认真辩解:“东方人的思想观念不同,我只会忠于自己的妻子。” 回到住所,张雅婷没睡,急得惶惶,看到我回来才情绪稳定,问我弥渡说了什么。 我如实回答,并给出自己的见解,“弥渡想做军阀,想要管理整个国家,他的外貌和他的学识思想以及理想都不符,他看起来老老实实,骨子里是个战争狂人,如果他真的统治坎帕斯,这里就会变成第二个北韩。” 张雅婷问:“你的意思是?” “做掉他,趁早!” 第七百五十一章 大地之根 张雅婷不接受我的建议,国家层面的争权夺势,跟东莞街头酒店火拼不同,不是说搞死对方就能解决。 弥渡能有今天这势力,必然有一帮铁杆拥趸,如果他出事,手下那些铁杆就会作乱,尤其是当前这种情况,肤色人种都不同,弥渡做的再过分,他也是老酋长儿子,血统纯正。 张家人再如何对老百姓劳心劳力,都是外人。 民智不开,才是最大问题。 看看坎帕斯当前境况,高层人士可以学习先进知识,有文化,进入到文明国度生活。底层老百姓还过着原始的狩猎生活,国土面积那么大,全国有七成以上的文盲。甚至有些地方,现在还没通电,更别提自来水。 左大夫给出的建议是,先把摩洛女神造出来,用宗教信仰来控制民众,实现和平演变。弥渡再厉害,他也不能和神作对。更何况,还有个国会参议院,新总统上台,是要进行投票的。 我所担心的是,一旦投票弥渡失败,他会恼怒,直接带兵攻击。想做独裁者的人,肯定有这股狠劲,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就目前而言,唯一的仰仗是老酋长还没死,有四五个医生围着他,生命是靠仪器维持。但据我估计,如果弥渡等不及,他很可能强行逼宫,或者,以自己的方式让老酋长被死亡。 我对议长建议,让老酋长去东莞治病,相对而言哪里的医疗水平更高,可能让老酋长恢复健康,重新焕发光彩。 这样能为张家子弟多争取些机会,等过上几年,摩洛女神普及天下,国民思想开化,弥渡想做独裁者,他也没机会。 议长道:“去国外看病也不是没想过,曾经想去美国,但几个儿子都不同意,毕竟是一国之主,那能轻易离境。” 几个儿子不同意?那就是有几个儿子盼着老酋长早死。 那如果是老酋长自己要求去外国治病呢? 老酋长年龄其实不大,但体内疾病较多,脑血栓,肺结核,胃炎,肾衰竭,高血压,心脏也不健康,任何一样病发,都有可能要他老命。医生治疗,也是好一阵坏一阵,好的时候能正常交流,坏的时候闭着眼睡。 即便如此,老酋长醒的时候,还惦记着今年的纳妃。 纳妃,是坎帕斯传统,每年六月份的收获季,全国各地各部落的少女都会盛装出席,在亚布格集结,身上穿尽可能少的布料,用羽毛和动物皮毛装饰,在总统面前跳舞,运气好者,被国王看中,成为王妃。 尽管老国王命不久矣,但想要成为王妃的少女依然趋之若鹜,犹如过江之鲫,究其原因,也是一个穷字所致,一旦成为王妃,家庭就会增多至少五十头牛,这么大笔财富,能让一个贫困家庭迅速致富。 我都怀疑,老国王还有没有那份能力,张雅婷指着国会大厦隔壁的圆拱清真味建筑道:“那是皇宫,里面有三百多个妃子,都是老国王所有。” 三百多个,一天一个一年也轮不到头,我问:“那老国王死后这些妃子怎么办?” 张雅婷答:“按照传统是要陪葬的,但国际妇女保护组织不允许,所以现在商议的结果是,老国王去世,除了正妻国家抚养,其余偏房遗孀进行遣散,自力更生。” 还真是神仙样的人生,难怪弥渡要争皇位,原来当了国王这么爽。 张雅婷说:“享有特权的独裁者没有那个不想长生的。” 如此我就有了办法,只要老国王自己不想死,想去国外看病,其他人是拿他没办法的。这就是独裁者的好处,只要他不死,这个国家就是他说了算。 等他到了国外,首先可以保证他不会非正常死亡,人不死,弥渡再怎么强,也不会冒着被所有人讨伐的危险造反,国家就能保持稳定。 坎帕斯全境人口不足二百万,但面积却有三十万平方公里,相当于我国西部一个省,而人口数量却只有省内人口的十分之一。 人少地广都罢了,还均匀分布,散落在全国各地,这也是坎帕斯表面有钱但基建设施差的主要原因,人口过于分散,水电交通都不好普及,矿产业是近十年来才发展起来,而大多利益都进入外人之手,国内仅有的钱,也被独裁者挥霍。 目前为止,国家宣称的兵力人数是1.2万人,都是精干壮实的小伙子,套用的法国殖民时期军队管理模式,武器装备也都是法式装备,其中坦克二十辆,火炮十四门,幻影战斗机两架,直升机六架,另外还有一艘小型海洋护卫艇,护卫艇还是我捐赠的。 这是老国王的兵力,分为六个集团军,由六个部族长老代为管理。 老国王每年一度的纳妃,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从六个部族里面各挑一个妃子出来,这样显得公平。 六个部族,加上老国王自己的部族,这是国家稳定的磐石,也是根本,无人能撼动。 张雅婷的伯父非洲土名为亚里斯托·扎克·帕里斯托·塞平,中文名字是张平。 张平目前也有六位妻子,而且他只有六位,不是随便选的,是从六个集团军军长的女儿中挑选出来的。 六个军长的女儿加起来也有三十多位,挑出几个最满意的还是可以。那么从关系上论,张平就是各个集团军军长的女婿,国家保卫军队算是捏在自己手里。 这是以前的老数据,现在最新数据显示,远在东部小城邦的弥渡有六千人的精干武装,并且是经过长达三年的系统训练,合格的现代军人,教官来自海军陆战队。 这六千人拥有自行火炮十二门,坦克六辆,战斗机无,直升机六架,另外他有个三百人的火箭筒部队,专门用来对付飞机坦克。 另外,弥渡对外宣称的武装人数是三万,有绝对优势。 当前六千人的部队就驻扎在亚布格郊外,弥渡说是来给老国王献礼的,好让国王看看,他这个儿子并不是不成器。 老国王不醒来,他的队伍不撤走。 亚布格的常驻守卫军人数是1400人,警察队伍有六百人,加起来两千人,根本无法抵御弥渡六千人的大军,这就形成一种奇怪的胶着局面。 大家都觉得弥渡不对,但大家都拿弥渡没办法。 弥渡来到亚布格,和各个部族长老见面,会谈,稍微大点的部族,他都会要求联姻,要娶人家的女儿为妻。 在这里,对方要娶自己的女儿,会被视为骄傲,很少有人拒绝。 最开始,大家都很讨厌弥渡,但随着时间推移,大家发现弥渡也不错,人胖,挺和蔼的,也会办事,总是笑眯眯的,来家里拜访都会带很多礼物,而且不是中国制造,是真正的usa制造,一些小恩小惠,正在逐渐改变各个部族人的看法。 坎帕斯大小四十六个部族,大部族六家,小部族四十多家,目前有可靠消息来源,所有的小部族都对弥渡表示好感,如果发生军事变革,国家议会大厅弥渡绝对占多数票。 张平这一方,代表的是大部族利益,六大部族管理人的利益和张平是捆绑在一起的,所有的水泥厂,鞋帽衣服厂,都是六大部族的人和张平对半分。 但坎帕斯毕竟是个共和国,虽然行政上是一言堂,但对外,大小事还是要经过举手表决的。 形势险峻,稍有不慎,张平和六大部族就会下台,那些小部族和弥渡就会获得实际控制权。 国家卫队长期驻守边疆,现在不敢有风吹草动,任何行动都会给弥渡发动叛乱的口实。 当然,也是因为国家人口少,张平家族才有可乘之机,若是换了四五百万的人口大国,凭借张家几个人,还左右不了呢。 这些事原本与我无关,但我是张家的女婿,不想有关也不行,晚上也睡不着,跟着瞎着急。 要让老国王亲自开口去国外治病不难,六位长老和张平足以劝动,难的是要等老国王清醒,这个就不好说了。 坎帕斯国内有片雨林,里面生长一种叫做库巴的树,树形奇怪,端直上长,没有树叶,就是光秃秃的一根圆木上长,但在圆木根部,有许多丛生长须杂草,那是树的叶子。 远远看去,就是地面上一堆杂草,然后长出一根木头,当地人称为大地之根。 大地之根的树干会有胶状物流出,以前可以用来粘合制作工具,近些年没什么用。但树根却是宝贝,都是些块状根系,形状酷似人根,无需蒸煮,生食即可,可促使男性进行二次发育。 这是纯天然的伟哥,人体服用无任何副作用,当地男性能一夫多妻,还能让每个妻子得到满足,库巴树根功不可没。 国家巫医的意思是,挖来库巴树的根,压榨成汁,灌入老国王口中,让他有某种冲动,从昏睡中清醒,这个时候想说什么,都是可以。 这种事让我大感稀奇,从来没听过,世界上竟然有这种神奇宝贝,还能让男人二次发育?摇头表示不信。 张雅婷回复:“不知真假,只是听说,哪里有个象鼻族,族内男子个个都是巨根。” 第七百五十二章 原始部落 象鼻族?光听名字就让人稀奇,问张雅婷这是真是假,张雅婷回:“我吃饱了撑着去看那个。” 我就睡不住了,心里开始涌动,要去雨林里看看,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 张雅婷知道我的意思,劝道:“人生老病死健康衰弱是自然现象,要遵循自然。” 我摇头,“按照自然,我还有二十年美好时光,不能白白浪费。”眼见张雅婷瞪眼,赶紧解释,“就是不为我,也为你考虑。” 不提还好,提起这个张雅婷就怒,冷笑着问,“自从你从荒岛归来,表现就大不如前,是我没有吸引力了吧。” 怎么会?我焦急辩解,“不是荒岛归来后不行,是脑袋被人开了瓢不行,你也知道,决定男性行为的不是下面,而是大脑。” 张雅婷道:“每天操心的事情太多,费神费脑,身体不行这是自然,就不要再折腾了。”又道:“库巴树根只是谣传,象鼻族真假无从确认,你冒冒失失用了,反而比之前更不好,不是糟糕?” 我点头答应,心里却把这事记着了,如果库巴树根真有效,无论如何我都要弄来吃的,也是非洲炎热,也是被何若男要的狠,见到亲生老婆,竟然力不从心,实在是尴尬。 人家非洲国王三百多个王妃,我这才几个,都伺候不了,那怎么行。 于是主动请缨,去找库巴树根,反正首都内各个势力在争权夺势,都有人相互渗透监视,我是外人,是来修铁路的,倒没人顾得上我,找库巴树这差事我做最合适。 去找库巴树,需要组建团队,要各种探险物资,热带雨林诸多凶险,谁都不好说会遇到什么事。 除了专业的团队,我还需要一个向导,一个熟悉雨林环境的人,四下里打探,最终敲定一名叫做可米的黑人。 可米是个精瘦的黑人小伙,年龄二十六七,嘴皮子不像其他黑人那么厚,反而干瘪细长,说话手臂喜欢挥舞比划,最喜欢看中国功夫片。听说我要去象鼻族部落,可米立即问:“是去找库巴树的吧?” 我问可米,“怎么知道我是去找库巴树的?” 可米道:“去象鼻族的中国人都是去找库巴树的,全世界都知道。” 全世界都知道?! 这才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库巴树的神奇功能京城达官贵人早就知道,从八十年代起就有固定采购份额提供海里,连续二十多年,库巴树几乎被挖的绝种,当地的象鼻族也要断种,九成以上的库巴树根都被运往京城。 这事我可是从来都没听过,满脑子的不信。 可米连比带划,“我们的人并不觉得库巴树多好,但你们的人说以形补形,你们除了喜欢吃像人根样的树根,如果有长成人形娃娃样的树根,价格更高。” 可米说的是何首乌人参,这事倒是真的,如果相貌形似娃娃的树根的确能卖到天价,只是这库巴树,我依然保持怀疑。 一行人两辆车,一辆皮卡拉物资,一辆悍马坐人,前往象鼻族雨栖身地,出了首都就是荒野,真正的地广人稀,同样也是没有耕地,到处是荒原,野生动物居多,路上所见各种小动物。 麋鹿,黄羊,犀牛,甚至能看见花豹。 越是食物链高端的动物,就越是稀少,不然就会破坏生态平衡。坎帕斯三十万平方公里不到二百万人口,是最佳的食物链循环状态,若是像我们老家那样人口多个十倍,这些黄羊犀牛自然成为珍惜保护动物。 小伙子说象鼻族人是紧靠雨林生活,但他们的栖身地依然在荒原,雨林是无法有部落生存的,各种蚊虫鼠蛇凶猛野生动物,现在的雨林里已经不存在任何人。 象鼻族人靠打猎卫生,现在也会畜养牲口,居所紧靠巴鲁河流,河中有鱼,野外有各种动物,通常十多个人一只羊吃好几天,当地很少有胖子出现,非洲人吃东西讲究不饿即可,尤其是当地女性,地位低下,食物也得不到最好的部位,她们普遍身形适中,很少有肥婆出现。 像张雅婷还好些,她在有意识的控制自己体重,要苗条美。何若男那体格对当地妇女而言是不可想象的,她一个女人,竟然也长的那么壮,得浪费多少食物呀。 当然,南非那些富裕国家不存在这种现象,南非的胖子不比美利坚的胖子少。 象鼻族之所以称为象鼻族,是因为他们的根和象鼻子那样威武,有三十厘米长,可以及膝,可以盘在腰上,因而让亚洲人羡慕。 照片上的象鼻族人赤身裸体,用某种奇怪的东西把根套起来,用绳子绑着,放在肚子前面,看上去很长。 我总觉得,那很假,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噱头。 直到见到真的象鼻族人,我才知道,是自己见识少了。 我以为象鼻组原始部落很落后,真正见面才知道我想错了。他们没有通电,但他们有一台发电机,部落里面还有两部手机,并且,很意外的是天语手机。 整个村庄有一百多个人家,住所零零散散,是木头和泥巴混合构造,其中最大的那间屋子,里面有一台多功能dvd播放机,可折叠式的,还有很多碟片,有好莱坞,也有港台片。 通过这些,不难看出,他们对黄皮肤的人很熟悉,经常打交道。这也侧面说明,真的是有京城人士来这里找库巴树。 可米对他们说明来意,象鼻族的长者摇头,象鼻族就是象鼻族,虽然人很少,但不属于任何国家,这片土地是他们的,不属于任何部落,也不承认他们被坎帕斯领导。 我听到长者说了一个汉语单词:主权。 可米说,象鼻族有独立主权。 我猜测应该是经常跟他们打交道的中国人教的,对此我不感兴趣,只是问,那套在胯间的东西能不能摘下来,让我看看。 可米婉转的翻译,几个男人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都把套在上面的东西取了,掉下来好大一条,竟然是真的有三十厘米长!! 可米笑,“他们说,每个来这里的中国人都会要求他们展露自己的天赋,已经习以为常。” 我很激动,连忙问,“能不能硬起来,我想知道硬起来有多长?” 可米回答:“也是这么长,不会更长了。” 这就和亚洲人的有区别了,亚洲人的疲软短小,但是充血会变大四五倍。即便如此,我也兴致满满,那库巴树根,我非要弄到手。 车上拉了许多物资,有驱蚊水,功能性饮料,啤酒,毯子,席子,还有几台遥控小飞机,全部拿出来送给他们。 很稀奇的,对方拒绝接受我们的馈赠,他们不需要我们任何礼物。 长者说:“如果你们是来做客的,我们欢迎,如果你们是来寻找库巴树的,我们无能为力,这里已经没有库巴树了。” 对话中能看出来,他们有些排斥我。 遥控飞机给了几个小屁孩,正准备给他们演示如何玩耍,小屁孩自己就打开开关,熟练地控制飞行,眼珠子翻着,洋洋得意。 我这才知道,虽然这些人赤身裸体,拿着弓箭,说话晦涩难懂,但他们并不是原始部落。 走去村子里参观,随处可见现代化产物,国产经典人字拖,大裤衩,红色尿盆,搪瓷缸子,甚至还有一台缝纫机。 随着傍晚来临,长者问我们是否要在村里过夜,是的话他来安排住宿。可米问我意见,我点头称是,留在这里一晚,跟他们拉拉关系。库巴树这东西,肯定还有,必然是之前的中国人给他们串板子,让他们撒谎骗我。 既然他们拒绝,我就自己找,明天早起带着人进去密林,找到了就连根挖,运回去东莞,栽在自家后院。 晚饭吃的是烤牛肉,这方面象鼻族人倒不吝啬,给客人的都是最好的,他们现杀了一头牛,用铁叉插着烤,有小伙子跳奇怪的舞蹈,双腿叉开犹如螃蟹。 这也是没办法的,他们的象鼻子吊下来碍事,习惯性八字腿走路。用东西套,也是无奈之举,不然打猎时候跑不动。 当地人烤牛肉有许多调料,盐巴胡椒面辣椒面,我还看到了王守义十三香。有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吃烤肉拿着个玻璃瓶子,刚开始没注意,看清了才知道,那是老干妈。 成年人跳舞,十六七半大孩子翻跟头,甚至还有个孩子打了一套少林长拳,居然有模有样?! 晚上躺在席子上,牛长标提出问题,“这里男人那么长,女人怎么受得了?” 这个问题我也在想,非洲女人再厉害,她也是人,不能超出人类承受极限,那么长,肯定容不下的。 边锋眼珠子转了转,拿出夜视仪面罩,给自己扣上,“我出去看看。” 这倒是个法子,这里民风淳朴,男女都不穿衣服,所有妇女都是吊着两个黑布袋,在人面前晃来晃去,有嫌甩着麻烦的,还用绳子勒着。 反正肤色那么黑,看起来毫无美感,也就不会起任何心思。 生活简朴,晚上吃饭跳舞睡觉,没有工作压力,夜里娱乐也少,估计都会找些乐子。 不多时,边锋贼笑着回来,宣布他的观察成果,“看到了看到了,大半露在外面的,不能全部进入。” 牛长标这才满足,悠声长叹:“看来太长也不好呀,永远也体会不到肚皮拍屁股的那种激烈爽快感。” 第七百五十三章 寻找库巴 翌日清早,我们开始进入雨林,当地长者阻拦,问我们去做什么。 我回答说,去密林探险,观察森蚺。 长者并不怀疑,反而派了两个年轻黑人跟着我们,说是可以保护我们。不要还不行,强行塞给我们队伍,必须跟着走。 两个黑人一大一小,大的三十多,小的十七八,各持一把96半自动,一把长刀,带了三个弹夹,水壶,还有牛肉干。 看看他们的装扮,大人还用东西套着,用绳子绑在肚子上,年轻人穿着大裤衩,不需要任何东西绑。 但都是赤裸上身,我很稀奇,不怕蚊子咬吗? 可米说,“他们从来不洗澡,身上有层天然垢,蚊虫很难叮咬,不过刚出生的婴儿很怕蚊虫,他们会收集树胶往孩子身上涂抹。” 我又问出第二个问题,“小伙子怎么不把家伙盘在腰上?” 小伙子很大方地脱下裤衩给我看,他的并不大,十八厘米左右。嗯,只是相对他的长辈而言,十八厘米同样让亚洲人自愧形惭。 进入密林,我们是全副武装,两个象鼻族人除了脚下一双运动鞋,手上一杆长枪,腰间一把黑铁刀,别无其他。 我问小伙子,“鞋子是哪里来的?” 小伙子翻着白眼,回答:“从市集买的。” 我这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到现在还有意识地把他们当原始人。 进入密林一个小时,面前出现河流,可米说这就是巴鲁河,刚果河流分支,很天然的河流。 河水哗哗,看不见鱼,但是小伙子用长刀削尖木棍,盯着河里看几眼,猛然出手,就扎上来一条三斤重的肥鱼。 几个中国人惊呆了,河里鱼多到这地步? 牛长标啧啧叹,“要是生活在这河边就幸福了。” 我问可米,“河边会有人居住吗?” 可米回答:“河边不可能住人,距离河水最近也得是外面草原,森林里不是好的居住环境。” 我问:“是不是因为野生动物太多太危险?” 可米笑,回答:“不是,是因为森林距离集市太远,并且时常没信号。”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脸惋惜,“我的第三个妻子今天生孩子,看来我是收不到信息了。” 这句话说的很自然,无形中装了个逼。 我几时也能明目张胆地给人说,我的第几个妻子如何如何了。 在河边扎了鱼,几个探险队员很自然地解开裤子要朝河里尿,两个象鼻族人大喊大叫,进行制止,这才知道,当地人不允许朝河里尿,吐痰,以及任何侮辱河流的行为。 他们平时喝水都是从河里运,人家很讲卫生的。 我看着河流有个想法,把外面的村子以新农村的方式改造,在河这边修建自来水加工厂,抽水通往外面新农村。至于发电,可以在这里建个水力发电厂,不需要很大功率,足够全村人用电即可。 有水有电,基本满足现代生活,如果还要高级,就在村外面修建信号塔,接收各种电视信号广播信号,这样的话,就相当于在原始森林里有别墅,一定能卖个天价。 如此想,拿出手机各种拍,要把这些资料带回去,研究可行性。如果可以吸引富豪来这里生活,说不定能引发新的一波移民潮,假若这个国家有上千万华人入驻,还怕弥渡那种程度的军阀吗? 我国可是有着一亿打工仔的人口大国呀。 正拍着,小伙子连声嘘嘘,指着给我们看,河对面的草里,一条三十公分粗的大蟒从水中缓缓浮出,往岸上游走。 那是水蚺,原始森林很常见的大型捕猎者,听说性格温和,不会攻击人。 可米说,“这里有很多森蚺,你们可以随便研究,他们不会再带你们去别的地方。” 这就不太好了,看蟒蛇只是随便撒的谎,没想到长者比我聪明,派人监视。 我一点都不怀疑,假若我执意去找库巴树,对方要朝我开枪。这帮人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一是一,二是二。 想了想,决定还是跟他们聊聊这个话题,“假如我也想拥有跟你们一样大的根,要怎么做?” 小伙子摇头不知道,年龄大的人回答:“不可能的,你已经过了最佳发育时期。” 我再问:“我还有儿子,如果知道方法,我可以让我儿子长的大一些。” 中年人回答:“从三岁起,用重物吊在下面,这样他就会越长越大。” 这回答让我傻眼,难道不是库巴树的功效? 中年人摇头,“不是的,是用重物吊在下面。” 我指着小伙子,“他为什么没吊过?” 中年人回答:“因为他太脆弱了,总是怕疼,所以我没有给他吊。” 这回答充满狡诈,我表示不信,“你们的库巴树不多了,所以你们的后代不再大,我其实是一名植物学家,我来这里,是想帮助你们保护库巴树,让库巴树更多。” 中年人狡猾地笑,“以前也有个中国人这样说,但是我们发现他是欺骗我们,后来他被吊死在林间,你们想看他的骸骨吗?” 这回答就让人不爽了,“你们居然吊死了他?” 中年人回答:“这没有什么不对,他欺骗我们,想夺走我们最宝贵的财富。”顿了顿又说:“如果你是为库巴树而来,我劝你别费心机,你们不可能找到库巴树的。” 我摇头,“就算有人欺骗你们,也不该吊死他的。”我的下句话准备给中国人报仇,先把两个黑人武器下了再说。 结果中年人回答:“不是我们,吊死他的,也是中国人,是他让我们明白,我们不应该把库巴树的秘密说出来。” 这么说就对了,难怪他们村里很多国产用具,原来有另个中国人跟他们关系很好。按照商人思维,如果我知道库巴树的妙用,我会怎么做? 我会把这个秘密封存起来,不让别人知道,但我又不能长期守在这里,所以我就培训一批当地人代为看守。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库巴树的效果真的很神,连海里的人也赞口不绝,拿回去将会换来多么大的好处,这是无法想象的。 欲望存在于每个人心底,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有多么富贵,欲望都是有的。 能买通整个部族的人保守秘密的,这个中国人很厉害。 我正在低头思索,那个年轻小伙忽然摘枪,动作迅捷,挑开保险就射。 说时迟那时快,我赶紧下蹲,从后腰摸枪要还击,同时身边其他队员一起抬枪。 只是一瞬间,可米跳出来大喊,制止,让我回头看。 我这才知道,在我发呆的时候,一只拳头大小的蜘蛛从树上溜下来,要在我肩膀上休息。 可米解释说,那是丛林霸王蜘,咬一口不至于致命,但废掉一条胳膊或者半边身子是轻而易举的。 这件事给了我不同的看法,眼前的小伙子是个神枪手。 我问:“你们经过系统的军事训练吗?” 小伙子没回答,那个成年人从腰上拔出砍刀,随便一扔,砍刀带着璇儿飞出去,倒头斩在树干上。 不用说,这手功夫没个三五年是练不出来的。 我再问:“部落里像你们这样的战士还有多少?” 小伙子回答:“都是,我们部落的男人都是战士。” 这就尴尬了,对方如果不让我们找到库巴树,我们还真的没办法,除非是摆脱他们。 我对可米说:“我们回去,回去那个村落,等到明天,我们自己进入密林。” 可米表示担忧,“我对密林不了解,我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我摆手表示,“我们的人自己能保证安全,这里有六把枪,上千发子弹,足以应对任何危险。” 可米耸肩,“丛林里的多数危险是子弹不能解决的,必须要有个熟悉丛林的人来带路。比如说,一些陷坑,捕兽夹。”见我疑惑,可米干脆说了实话,“在库巴树跟前,肯定有很多保护机关,或许,他们埋了地雷也说不准。” 地雷?我表示很惊讶,“库巴树值得这么保护?” 可米回答:“我也不懂,但他们说很重要,很多人都来这里寻找过。” 原地思考少许,我换了策略,既然当地村落人认死理,我就不费心机跟他们纠缠,从其他方面下手。比如和他们关系不错的那个中国人,他给国内供货,不可能不出现。 中国人找中国人谈生意,应该简单许多,成与不成,先见见再说,假若见面他不肯出让库巴树根,那就在国内斗一斗。 我对小伙子提出感谢,我们的森蚺看完了,打道回府。 回去路上,我提出问题,“有个中国人经常来你们这里,一般都是什么时候来?” 小伙子摇头,成年人笑,“这几天快来了,每次我们的发电机燃料没有时,他就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笑道,“同在他乡为故知,我在这里等着,见见他。” 再回去村里,我就绝口不提库巴树的事,只是耐心的等。平时也在村里和小孩子玩耍,给他们吃糖,带他们比划一些假把式武术。 等到第四天,村道外面的荒野,尘土飞扬,过来了三辆军绿迷彩涂装的吉普,起先我以为是悍马,等进入村子,我才发现,那是东风勇士。 第七百五十四章 最强装逼犯 勇士是我国自行研制的超高性能军用越野,属于新品,市面上极为少见,售价比悍马稍低,但性能要高出悍马许多,外形猛地看去,和悍马神似。 我在杂志上看到过介绍,心里为国产军车骄傲,有心想弄一辆,被告知车子才出来一两年,不好入手。却没想到,今天在这蛮荒原始之地,竟然一口气出来三辆。 三辆都是森林迷彩,两辆车顶上架着重机枪,看口径应该是12毫米之上,属于大口径重机,最后一辆车甚至还带有榴弹发射器,所有武器全部由黑人大汉掌控,那个都是叼着雪茄,戴着墨镜,枪口有意无意地朝人身上晃悠,给人感觉稍不留神就会走火。 这是极不礼貌的行为,可惜己方人少,火力也不够他们威猛,只能咽下这口气。 车子冲到村口广场停下,村里青年男子向前迎接,小屁孩围着车子跑,叫喊。车门打开,出来十多个壮汉,几个黑人几个黄人,最显眼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蜂腰猿臂,龙行虎步,身形极猛,扎眼看去跟王汉有一拼,仔细看才知道面相不同。 大叔穿墨绿制服,脚蹬长筒马靴,腰间扎金黄武装带,样式和民国大将军礼服同款,但肩章上却是牛叉至极的五颗星,另外帽子上军徽也别出心裁,正常军徽是两道麦穗环绕,中间有红五星八一字样,下面是天安门浮雕。他的则是两条金龙盘绕,中间为双剑交叉,下面建筑造型,貌似是西京城内钟楼。 最骚包的,还是他后面的一条黄呢子披风,从领口垂下,无风自动,似乎随时都在飘。 稍微琢磨番,我就懂了,那军礼服里面必然有微型空调,体内有循环风带走热量,不然这大热天的他穿大将军礼服,不中暑才是见鬼。 大叔出来,村里长者连忙上前迎接,鞠躬行礼,居然说出了两个中文:欢迎。 这他娘的,我来了这么几天,都没发现村里长者懂中文。 如此亮相,还不够夺人眼前,等他站定,伸手一招,一只身高一米左右的黄毛猴子从车内窜出,四足轮换在地上跳跃翻腾,双足人立,看着周围唧唧叫唤。亮相不足三秒,黄毛猴子窜到村里小屁孩跟前,一把抢走孩子手里还没暖热的巧克力,欢快叫着往大叔跟前奔。 大叔见状,皱眉怒斥:“泼猴,休得无礼,快还回去。” 猴子闻言,表情委屈,却又无奈,垂头丧气地走到小屁孩跟前,将手中巧克力还回去。 国产勇士,重机枪,黑人卫兵,五星上将装扮,无风自动的披风,这些统统都没有打动我,不过是个装逼犯而已,唯独最后那声泼猴,让我倒吸凉气,惊为天人。 这大叔是个不得了的主呀,连顽劣猴子都训斥的服服帖帖,难怪这个象鼻族人都被他笼络,心里不免哀怨,希望对方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不然就凭他在这里的手段,我想给他设套骗取库巴树根,很可能是自寻死路。 大叔在车前站定,身边护卫先对我射来狐疑目光,很自然地,手都上了扳机,大眼一扫,我心里就对大叔的做事风格有了大概了解。 这货竟然让手下护卫的枪支保险处于长期打开状态,他也不怕谁突然间走火。 对方护卫表现出咄咄逼人之态,中安护卫也不甘示弱,身后卡塔刷刷开保险上膛的声音不绝于耳,眼看双方就要展开硬仗,我赶紧伸手制止。 “自己人自己人,别激动。” 五星上将整整帽檐,他不整理我还没注意,这一整理,我才知道这货是个终极装逼犯,大夏天的戴黑皮手套,帽檐上竟然是黄金梅花装饰,这是参考了北洋民国两时代的军礼服特点鞣制而成的,逼格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更别提他肩膀上的黄金丝绸绶带,胸口四排军功章,腰间一把锦带金鞘指挥刀。 真真是把装逼发挥到了极致。 现场环顾一周,大叔皱眉,似乎不喜,张口就是:“下了他们的武器。” 立时,那身后的黑人护卫如狼似虎地朝这边扑来,边锋等人自然不鸟,对方没开枪,己方也不先开枪。一是对方身份不明,二个没开枪的必要,狗日的勇士车上一挺六管神重机枪在对着我们,一旦开枪中安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不开枪要下武器,这是赤果果的挑衅,自然不会轻易就范,双方碰面就是常用擒拿术,带来的四个黑人保镖对近身格斗陌生,一个照面就被对方抓着手反剪了手臂。 边锋和牛长标却是个中高手,黑人大汉虽然身形高大,但技巧柔术方面就差了许多,又加上轻敌,被两个华人踩着膝盖窝子按倒,枪点了太阳穴。 这结果让五星上将稀奇,嘿地一声,他后面的猴子就离弦箭样窜过来,边锋赶紧抬枪要射,打人不行,打猴子则不存在问题。 人常说,敏若猿猴,指的是猴子速度敏捷无比,说是说,大部分人都没见过猴子有多敏捷,我今天是开了眼。 边锋枪口刚抬,那牲口就欺到他脸上,呲牙咧嘴唧唧叫,脚掌在边锋手上一番踹,等它翻下去,边锋的枪已经到了它脚上,做了个倒翻滚,枪又朝着牛长标面上奔。 牛长标慌忙格挡,猴子就到他跟前,爪子一抓,牛长标的枪也跟着脱手,被猴子捡了去,并很熟练地一番扒拉,枪弹夹掉下,连上膛的子弹也跟着退了出来,成了个没用的烧火棍。 做完这些,猴子得意非常,冲着众人呲牙咧嘴,唧唧地笑。 这家伙成精了。 有了边锋牛长标在前,我很识相地举手表示投降,跟人争输了没关系,要是被个猴子捉弄,那就真的丢人了。 己方没了武器,五星上将才觉得满意,走过来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可米连忙回答,“他们是来拍森蚺的。” 五星上将再皱眉,我将可米拨开,正色笑道,“我是个商人,来这里寻找库巴树根的。” 可米闻言捂脸,倒不是羞愧,他是担心我实话实说带来灾祸。这点无可厚非,我只能说,他不了解中国人。 中国人在非洲人的眼里不团结是出名了的,同是中国人,在非洲相遇,一般情况下不打招呼,打招呼也要先看是不是同行,是同行的话,别说打招呼,不给对方裤裆里支砖那都是祖上显灵。 因而,可米不怕我们遇上任何国家的人,就怕我们遇上中国人。 对于这个观念我没有解释,因为没必要解释,事实而已。 但对于眼前这个人,我有十足把握,设套陷害他可能不容易,但决不至于成为他的敌人。我是来找库巴树的,又没找到,不存在仇恨。相反,说不定能成为朋友。 毕竟,对方是个骚到不行的装逼犯,装逼犯都是爱钱的。 五星上将的表情不咸不淡,再问:“来寻库巴树做什么?” 我如实回答,“我想变的更强些。”说完低头,看向自己的裤裆,苦笑。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五星上将也跟着笑了,点点头,“简单,一百万一根,你要的话这里就有现货。” 果然,这里的库巴树都被中国人私吞了,别人来买根本买不到。 我想了想,点头,“有总比没有好,虽然价格有些贵,但对我而言这不算什么,就当交个朋友好了。” 听说我要,五星上将笑了,吹了个小口哨,猴子跳过来,上将吩咐,“悟空,去拿大保健来。” 猴子挠挠头,似乎不懂,上将很郁闷,伸手比了个动作,猴子恍然,四足着地快速奔跑,跑到第二辆车里,一番搜寻,捧着一个盒子过来。 上将打开盒子给我看,木盒里躺着一块十厘米长的块状植物,表面像土豆,又像红薯,但是形状却很尴尬,中间一根粗又长,两边带着两个小蛋蛋。 上将说:“就这玩意,一次一颗,生吃,吃完之后四个小时不要吃其他东西,药效才好完全发挥。” 我拿起库巴根仔细端详,越看越不对劲,问:“如果是给昏迷的人吃要怎么吃?他睡着不醒。” 上将闻言眉毛挑,“给昏睡的人吃?都昏睡了还想那事?” 我连忙解释,“有个人昏迷三个月不醒,听说库巴根有奇效,想给他喂下去,让他的身体本能反应把他唤醒。” “这样啊。”五星上将做沉思状,而后给出答案:“直接给他灌伟哥不就好了,何必要吃帝皇根?” 原来这玩意叫帝皇根?不错,很符合中国人的取名习惯。 我道:“病人身体不好,心脏不好,吃了伟哥只怕老二起来,老大过去了。” 五星上将懂了,指着帝皇根道:“回去用榨汁机榨,榨出来的汁给他灌下去,可能会管用。” 说完还特别叮嘱,“记住,是可能会管用,毕竟人和人体质不同,尤其是病人,可能会苏醒,也可能醒来后直接过去。” 说完,身后护卫给他一个pos机,摆在我面前,“是刷卡还是现金?” 第七百五十五章 绿色和平组织 这是不买都不行的节奏,他说一百万,我还没还价呢。 我仔细看帝皇根,感觉像红薯,但那形状,上面还有管状条纹,顶头甚至都有个马眼,周身还多了几根白须,和人根别无两样。 但事情出奇必有妖,越是这么神奇,我越是觉得不靠谱,世间哪有这么稀奇的事? 五星上将还在催问,“到底买不买?干脆点呀。” 我盖起盒子,拿出卡来刷,刷前还疑问,“这里通网吗?” 五星上将打打响指,中间的勇士车咔哧一声,车顶上长出来个锅盖,开始滴溜溜旋转。 上将皮笑肉不笑,“放心好了,全世界对我来说,不存在没有信号的地方。” 如此就无奈了,我掏出卡,眼看他插进去输入数值,上将还有模有样地问一句:“要发票么?” 我摇头,“不要发票是不是能便宜些?” 上将点头,“不要发票省17%增值税,第一次做生意,哥再给你优惠点,一百万收你八十万就好。”说完给我输密码,确定之后咔哧咔哧吐纸,上将冲我微笑,“合作愉快,以后想要直接联系我,量大从优。” 量大从优?我连忙问:“不是说库巴树都快绝种了?” 上将呵呵笑,“也不看看哥哥是做什么的,召集了世界上最顶尖的植物学家基因学家进行研制,怎么可能让这么好的东西绝种?不瞒老弟说,我计划在国内大面积繁殖这种植物,彻底改善我国男性短小疲软的精神面貌。” 见面五分钟,成交一笔生意,收了我的钱,上将大喜,招呼手下护卫,“都放开放开,自己人。”说完还拍拍边锋肩膀,“小伙子身手不赖嘛。” 说实话,我此刻心情是很郁闷的,总觉得自己被上将坑了一道,却说不出原因,尤其此刻他面上的笑,虚伪至极。 上将的到来是全村人的喜事,家家户户出门迎接,还有几个黑人护卫抱着小屁孩玩耍,搂着当地妇女就亲,我这才看出门道来,上将把本村的青壮年都训练成战士,并且是自己的护卫,这个村子就是他手下的村子,难怪村里长者排斥外来其他人。 前几天跟随我们一起进入密林探险的小伙子恭恭敬敬地对上将汇报,时不时地看我一眼,上将哈哈大笑。 笑完对我道:“以后别费心机去密林里寻找,里面乱七八糟的各种陷阱地雷,别搞得东西没找到,自己也送了命,想要直接找我就好,哈哈。” 我连忙问:“不知道将军怎么称呼?” 上将嘿嘿道:“好说,免贵姓张,弓长张,另外我也不是将军,我是弗雷尔森林王国国王,你现在脚下踩着的土地,是我的领土,明白了。” 国王? 这个逼装的有点大呀!我上下打量着他,表示不信。 张将军没做多余解释,用土语跟周围人发命令,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不多时广场上多出许多塑料凳子,圆木桌子,钢精锅子,牛肉羊肉,白菜粉条,红薯萝卜片,这是要吃火锅的节奏。 十几桌火锅摆开,所有男女都出来,有人从村里搬出一张红木质地的太师椅,放在最中间的桌上,上将大刀金马地坐了,呵呵笑,“都坐都坐,等会汤开了就吃。” 这阵势让中安一帮人大开眼界,原来这里的村民会做火锅,那特么的害我们吃了三四天的烤肉,嘴里都快淡出个鸟。 护卫们跟着当地人坐,我被喊去跟上将一起,唠家常。 我最好奇的是,他这个弗雷尔森林王国是怎么来的?我根本没听过。 上将没说话,只是吃菜,旁边的黑人护卫开口,居然是不错的中文,“以巴鲁河为开端,到汇入刚果河下游,这三千公里都是森林王国范围,凡是绿树覆盖的地方,就是我国领土范围,以树木边缘为界,向外扩张十二公里,属于军事防范识别区,任何靠近军事防范区的武装力量都要向森林王国申报,进行海关登记,以森林边缘为界,向外扩张一百公里,是为森林王国经济识别区,在此范围内的任何集市,城镇,都需向森林王国纳税,一百公里之外区域,不在森林王国范围内。” 一番话介绍完,我彻底傻眼,见过吹牛的,但把牛吹的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见,惊为天人。 可能看出我心里疑惑,另个中国人保镖开口,“是不是没听过我们国家?没关系,以后你们会听到,我们当前正在争取主权独立,很快国际社会就会承认我们。” 这话听上去很疯狂,有点极端主义的感觉,就像索马里,人人都很疯狂,有饭吃万事大吉,没饭吃就伸手问联合国要,不给就抢。 按照这种思路走下去,不难猜测,他要获得联合国席位,必然要引起世界注意,而对极端主义来说,引起世界注意最快的方法莫过于搞恐怖袭击。 好怕怕。 我问:“森林王国有多少人口?” 上将呵呵笑,“所有部落联合一起,大约二三百万人。” 二三百万人?这个消息再次让我震惊,比坎帕斯国内人口都多,不是说密林内不适合人类生存吗? “错!”上将正色解释,“很多原始密林内都有部落存在,根据我六年来统计,整个巴鲁河密林范围内的原始部落还有十六个,他们还保留着最原始的生存方式,都是需要社会救助的,我建国的目的,就是替他们争取权益。这个世界太冷漠,到处都在抢夺资源,仿佛大自然是无私奉献,取之不尽,这是不对的,人要知道满足,森林王国成立的初衷,就是保护森林,保护自然。” 上将说着,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地球环境恶化已经到达丧心病狂的地步,再不反省,人类将会走向灭亡。” 说的很认真,很严肃,典型的神棍嘴脸。 我心里大概估算了下,就算全部密林是他的领土范围,这范围也不会太大,二三百万人口,是怎么来的? 上将喝一口茶,严肃认真,拿出地图,手指一划,“这些区域,都是森林王国所有,这么大的国土面积,有个二三百万人口还不正常?” 这厮疯了么?我看着他手指圈的那些范围,都是些荒无人烟区,哪来的二三百万人口? 仿佛看出我的疑惑,上将呵呵笑,“不用担心,未来十年,我们会有个人才引进计划,到时候人自然会多。” 这个牛逼吹的好大。 我是大概懂了,他是打着从国内运输人口来这里的打算,跟张雅婷一个想法。不过还有个疑问,他凭什么能让联合国承认他的国土范围? 上将呵呵笑:“听没听过一句话,三千越甲可吞吴?” 我扭头看看外面的三辆勇士车,发出疑问:“那应该不够三千越甲吧?” “那个?”上将眯着眼笑,“那只是我的贴身护卫队。”说完又皱眉,“你没听过绿色和平组织?” 绿色和平组织?我还真没听过,不过一听到这个组织名,我就有八成把握肯定,这帮人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事,纵观整个战乱区,凡是名字叫的越好听的,行事作风也就越让人讨厌。 比如青年自卫军,人民党,人民保卫队,人民英勇联盟军,凡是听上去跟和平友好爱护人民相关的组织,基本上都是在干欺压人民破坏和平的事。 可那些组织的领导都是当地军阀,这突然间的冒出一个华人,让人疑惑。 正说话,上将的卫星电话响,接来听,叽里咕噜,居然是一窜俄罗斯语,打完电话又拨通另个号码,说的是朝鲜语,最后用广东话打第三通电话,“给金大班安排飞机,送他的人去海参崴,对,不要卢布,要美金,办成之后给我打电话。” 挂完电话见我发愣,上将嘿嘿笑,“维护和平也是要能力的,能力不够,和平就是空谈,你说对吗?” 这就不是装逼了,懂得俄语韩语广东话,还懂土语,手下有人有枪,已经不需要装了。 我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带人返回,这张将军莫名其妙的冒出来,让我有不详预感,当面不好问,回去找人调查,应该能摸清他的来路。 临行前拍着勇士车,问:“国王陛下,这车子哪里弄来的?” “买的呀。”上将呵呵笑,“喜欢吗?还有一款猛士,更好,要的话我有门路,一百万一辆,送86式12.7毫米重机枪。” 我摇头,越发觉得此人讨厌,猛士在国际售价才八十六万,他张口就要百万,真当我是人傻钱多? 回去路上牛长标很是郁闷,觉得自己被个猴子耍了。边锋却对人家的装备念念不忘,“狗日的太奢侈了,老板你没看到,那个黑人护卫队员配了一把黄金沙漠之鹰,就是故意用来炫的。” 我不做声,我也看到了,对方的护卫队装备一身价值应该在三十万左右,火力全开十多个人能顶的上一个百人团队,车上有雷达,还有反侦查设备,根本不是普通商人能比拟的。 如此强横武装力量的人,怎么会从来没听过呢? 第七百五十六章 夫妻夜话 回到亚布格是深夜,张雅婷刚躺下,听说我回来,先要库巴树根开开眼,看完了稀奇,“这东西还真有天生的?” 我缓缓摇头,叹息,回来路上拿着帝皇根研究了一路,并扣破了点皮,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能肯定,自己是上当了。 张雅婷无语,亲自拿刀削皮,切了一小块吃,嚼吧嚼吧,得出结论,的确是和红薯的味道有些像。但又不死心,拿去微波炉烤,不多时烤红薯的香气四溢。 张雅婷叫道:“天哪,你居然也会上当?我没有听错吧?” 我很沮丧,坐在沙发上后仰,以手抚额,“经常玩鹰的,也被家雀啄了眼,对了,你听过绿色和平组织吗?” “那不是强盗团伙吗?”张雅婷瞬间给出答案,“你遇见他们了?” 我点头,苦笑,“八十万的红薯就是从他们手里买的。” 张雅婷唏嘘一声,苦笑,“我应该告诉你的,在这里遇见其他国家的人都不怕,就怕遇见中国人。” 我起身道:“现在说也不晚,绿色和平组织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详细介绍下。” 张雅婷说,绿色和平组织还有许多名号,和平天使团,正义联盟,非洲动物保护协会,珍稀植物保护协会,自然环境保护协会,听上去都是些正义慈善组织,实际行为却是个强盗。 关于绿色和平组织的起源没人能说得清,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起先是以保护大象的名义在非洲行走,那时候他们还不是强盗,是真正为了保护大象,跟各个猎象团伙做斗争,后来规模变大,不但要保护大象,还要保护树木,保护狮子,保护猴子。 这种行为初听上去正义,但后面就变了味,大象可以猎杀,但要给他们交钱,比如一头大象一百万,交了钱就可以杀。这性质就变了,大象是野生的,按理说大象不属于任何个人,大象保护协会的宗旨是保护大象,有什么权利决定大象生死?又有什么权利问别人要钱? 但人家就是这么牛,如果不交钱随便猎杀大象,轻则身家掏光,四肢残废,重则直接去掉性命。为此,他们还和法兰西军队硬干,让法兰西人从大象海岸退出。 再后来,保护大象尝到甜头,他们开始保护巨蜥,保护猩猩,保护金刚菩提木,都是打着保护的名义,自己收割,别人要买,从他们手里过。 如此这般滚雪球,人多钱多,竟然拉起一支武装力量,在热带雨林里呼啸。再后来已经不满足于各种保护,折腾的要成立国家,说是什么森林王国,凡是绿林覆盖之处,皆是他的领土,林中树木动物都是他的财产,随意猎杀会遭到森林王国打击报复。 这森林王国绵延三千多公里,辗转好几个国家,是顺着河道发展的,绿色和平组织给各个国家统治者写信,要求对方承认他们国家的合法地位,坎帕斯就收到过这样的通知,说是从此刻起,密林向外延伸十二公里为军事识别区,普通老百姓进入无所谓,一旦发现有部队进驻则视为宣战,会被绿色和平组织打击报复。 其他国家也是一样,但这样的消息无人当回事,绿林是国家组成的一部分,不可分割,怎么能随便承认一个野生王国? 听到这里我稀奇,“坎帕斯是不是跟他们交过手?我没在绿林边境十二公里内看到任何国家武装力量。” 张雅婷有些不好意思,“前年发生过冲突,坎帕斯的军事能力还是有些弱。” 立时我就傻眼了,“打不过直接说,装什么马虎眼。”又问:“派了多少人过去,竟然打不过他们?” 张雅婷道:“也不是打不过,主要是密林战斗无法有效形成战斗力,美利坚那么厉害,在越南密林也吃尽了苦头。” 我摆手,“直接说,你们派了多少人去的,结果如何。” 张雅婷很不好意思地答:“三千人进去密林,被俘虏了两千。” 卧槽!果然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难怪那姓张的牛逼哄哄,原来是有些真本事的,再问:“俘虏的人怎么处理的?” 答:“每人三千块赎回来的。” 还赎回来?我都不知要说什么好,“不赎,让他们养着,消耗他们的粮食还不行?我不信他敢把俘虏全部杀完。” “绝对不行。”张雅婷连忙道:“他们不滥杀,但他们里面有专业的洗脑人员,如果我们不赎,那两千俘虏就会变成他的军队,掉头来再打我们,果刚就吃过这个亏。一千人部队放进去,全部叛国。” 如此就无语了,我再问:“你们不是三千人去打他们,俘虏两千,还有一千人呢?” 张雅婷叹气,“负伤的,走散的,还有一枪未发逃跑的,所以现在我们不在密林跟前放人,反正哪里也没有什么资源。” 没有资源?说的轻巧,那么大的老林子,资源多了去,怎么会没资源。反过来想也了然,打不过对方嘛。 不禁奇怪,“难道说,真是三千越甲可吞吴?” “什么?三千人?”张雅婷惊,“他们有三千人?” 这回答也惊了我,“难道没有三千人?那你们三千人部队是怎么被俘虏的?” 张雅婷回:“据我所知,他们连女人孩子一共也才三百多人,这是几年前的数据,现在发展到多少人,我不清楚。” 这话里有话,我赶紧问:“你几年前就知道他们?” 张雅婷苦笑,撩头发,“知道阿爸为什么会给我派保镖?因为我被绑架过。” 我的天,登时我就颤抖了,我心爱的女神也被绑架过?赶紧问:“他们怎么你了?没伤害你吧?” 张雅婷想想,最后摇头,“身体上没伤害,但在心理上给我造成不好的印象,那些人都是野蛮土匪。”说话间怔了怔,最后笑,“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不行,我从张雅婷表情上看出来,她被绑架时,发生了某些故事,继续追问:“说出来,既然大家遇上,必然会有矛盾,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平白无故被他们耍一道,这个场子我得找回来。” 张雅婷情绪烦躁,兴致低落,“算了,几十万,就当买个教训,一帮跳梁小丑,不足为虑,我们还是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弥渡才是头号难关。” 越是如此说,我越是着急,抓了张雅婷的手,“不行,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对你做过什么?” 张雅婷面红,咬嘴唇,实在无奈,道:“他们逼我唱千年等一回,学白素贞跳舞,我不愿意,他们就用各种虫子动物吓我,总之是很不愉快的经历。” 如此说我就无奈了,张雅婷相貌神似白素贞,被他们抓了去,恶搞吓唬也是可能,但我分明从张雅婷话里听出其他意味,只是她不愿意说罢了。转个弯儿又问:“他们为什么绑你?” 张雅婷叹息,而后道:“几年前我们刚到非洲,那个强盗头子冒充我们张家人,找到大伯父,骗了大伯父两亿美金,后来被大伯父识破,抓了他三个妻子,让他退回美金。他们就绑了我,要求人质交换。” 原来这么回事,我心里隐隐放心,如果是因为别的事情绑架,凭着张雅婷的美貌,无论如何也会被贼人染指,但抓了对方女眷,他们就会投鼠忌器,不敢为难张雅婷。 再问:“结果呢?你们人质交换,钱也没要回来?” 张雅婷眼皮翻翻,“换做你,是不是就宁要美金也不想救我?” “怎么会呢?”我笑道,“多少钱也换不回你,在我心里,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你更重要。” 张雅婷闻言,一扫阴霾哀伤,抿嘴笑,主动扑来,将我抱了,下巴搭在我肩头。 我感觉不对,想要推开她,她却抱了个紧,费了好大力推开,却发现,人是哭了。 忙问:“好端端的哭什么?” 张雅婷摇头,“无关紧要的事,以后有空了再说,睡吧。” 我不依,“既然无关紧要,你大概说说,不然我心里憋着,睡不着。” 张雅婷看着我,擦眼泪,变表情,而后笑,“说了你别生气,那年被绑架,我差点就变成别人的老婆。” “然后呢?” “那个傻小子也跟你一样,要我不要钱,结果白白送了命。” 我就懂了,点头,“你是为他哭的?” 张雅婷笑,“人家为我送了命,哭两声不行呀。” 我呵呵笑,“行啊,哭是可以,不过……你跟他没什么吧?” 张雅婷黑脸,隐约发怒,但终究是平息下来,淡淡道:“如果有什么,我也不欠他,哪里会哭,就是因为没有,我才哭,是哭他可怜。” 一番话说完,已经不高兴了,我不敢再问,再问两口子就要吵架,也侧身躺了,手臂环绕她,面带微笑入睡,心里却在念叨:这帮杀千刀的,居然绑我媳妇,还给我媳妇留下心理阴影,实在可恨,这就是死仇了,虽然他们实力强横,但小爷也不是吃素的,我还就不信,在这蛮荒之地,他还真的称王称霸,没人制得了。 第七百五十七章 张雅婷哪里得不到更有用的消息,就去找大伯父帮忙,坎帕斯这么大的国家,肯定有他的情报机构,查个土匪消息还是可以。 既然要斗争,做到知己知彼是最起码的。 还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绿色和平组织发起人还是个熟人。也不算熟人,只能说是听说过,没见过。 此人姓张,单名一个武字,早些年在国内也是无法无天的主儿,后来国内盛不下这条龙,跑到国外混,莫斯科平壤梵蒂冈纽约伦敦到处跑,满世界里都有他的足迹,最后定居在非洲。 根据大伯父的情报网显示,张武今年四十二,大我一轮,有四个正房妻,还有情妇不计数,子女也蛮多,到处盛开,其人最大的特点是奸诈狡猾,且贪婪无厌,但对手下亲属极为照顾,出手大方。 张武千禧年后到非洲,开始先做文玩生意,所谓的非洲金刚核桃手串,就是他玩起来的,把本地的核桃以两毛钱一麻袋的价格收购,送回国内一颗二百价格售卖。 再后来就打非洲象牙主意,其做法亦正亦邪,见到有人偷猎大象杀无赦,但自己却在卖象牙,同样是往国内销售。包括巨蜥巨蟒,不允许私人加工这些动物皮毛,必须集中在自己工厂内,一旦发现有人偷杀,也是杀无赦,很多皮具公司都是从他手里购买。 另外,此人还是疯狗一条,谁都不敢惹,惹了就咬,咬住就不松口,非要扯下来一块肉再走。 根据记载,当年交换人质,坎帕斯只要求对方把张雅婷完好无损的送回来,对方却要求送回女眷的同时,还得奉上汽油十桶。并写信给坎帕斯政府:反正你们抢走的是三个大老娘们,我抓的是个黄花姑娘,三个娘们我玩够了可以不要,大不了用小娘皮来做压寨夫人。 这信息内容张家人无法承受,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就目前而言,坎帕斯政府对张武的态度是,能不惹尽量不惹,反正他要的是树林,随便他去吧。 看完这些内容,我才恍然大悟,难怪象鼻族那么好的宝贝,坎帕斯竟然没能捏在手里,原来是被贼人霸占,夺不回来。 不然,就凭库巴树的神奇功效,张家在国内还不混的顺风顺水? 这张武,之前我在纽约也听过他的传闻,洪门中辈分极高,他还是何若男的师父,早些年也混过广东,这段何若男对我提到过。 以前只是觉得张武神奇,这次见面,才知道他还是个装逼犯,当然,人家的确有装逼的资本,但我心里就是不服,誓要跟他争高低,不说初见面被他骗了八十万的事,就说他绑架张雅婷这事都过不去。 只是张武现在势大,我还不成气候,想要跟他争,还得从长计议。 当下要联系何若男,临了又忍住,仔细推敲,这何若男来是简单,张雅婷要如何交代? 娜莎进门可是交足了礼金,几百亿呢,能把一个国家救活的巨额财富,才换来张雅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若男有什么能让张雅婷心服的? 一拍大腿,何若男可以搞定张武呀。资料上都说了,张武虽然为人贪婪奸诈,但对亲人却是极力照顾,何若男跟着他学了那么久武艺,何老板也对张武有恩,他不可能不给何若男面子。 有了这层关系,无论是想从张武身上达成什么目的,都能轻而易举,这可是金钱都买不来的财富。 原地走了三圈,脑中灵光闪现,张武那么能干,他能不能帮我搞定弥渡? 想到此赶紧转头去找张雅婷,被告知在教育部上开会,硬生生等到下班,将她接了,先吃饭后说事。 先问:“婷婷,你对坎帕斯一夫多妻这事怎么看?对女性公平吗?” 张雅婷不知是坑,自然回答:“还好吧,这里女性大部分都是做了割礼的,男女生活对其而言大部分是折磨,多几个人分担,也是一种好事。” 根据医务部研究统计得出,经过割礼的女性,对夫妻生活有种莫名恐惧感,因为割掉的不仅是器官,还增加了她们的羞耻,压抑她们追求幸福的需求。那些器官在生活中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没有那个器官,女性就感受不到欢乐。可能长时间下会有快感,但男人已经完事了。 再加上有时候伤口撕裂,带来诸多痛苦,所以男女生活对女性而言不是好事。有些新婚妻子甚至害怕看到丈夫走进来。一夫多妻,大大解决了这种尴尬。 如果不是因为割礼存在,那些实行一夫多妻制度的家庭,受苦的就该是男人了。 这个问题我不跟张雅婷多讨论,只是问:“你对娜莎的感觉怎么样?或者说,对她有什么看法?” 张雅婷狐疑,看我一眼,轻飘飘道:“她在亚洲,我在非洲,眼不见心不烦,我只当她不存在,话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清清嗓子,正色道:“我在想,要不要,接她过来一起生活。” 啪地一声,张雅婷扔了手里新买的大屏手机,仰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斜眼看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幸福极了?” 我摇头,“你别激动,我只是这么提一下。” “你想都别想!”张雅婷怒斥着,胸口起伏,阴晴不定,最后缓和口吻,“你连我都满足不了,还想让娜莎也来?你怎么那么心大呢?” 我扭头看四周,低声道:“说话小声,别给人听见。” 张雅婷哼哼,“事实还不让说呀,也不知道,你头些年背着我浪费了多少子弹,实话说,你老老实实,我也老老实实,你敢胡来,我也找个情人。” 我举手,做投降,“你赢了,你厉害,咱不提娜莎的事,我就说张武的事,你觉得,让张武替我们打掉弥渡,你觉得怎么样?” 张雅婷瞬间变脸,指责,“你疯了,张武躲都躲不及,你还敢招惹?你让他替你打弥渡,你拿什么跟他交换?” “交换?”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试探着,“付钱给他,就跟雇佣军一样。” 张雅婷白我一眼,“你觉得张武缺钱?还是你觉得张武好说话?他在这里这么多年,也没听过他替谁打过仗,索马里兰闹的那么凶,十亿美金让他帮忙,他都不去。” “十亿美金都不去?”我眼睛转着,问:“那他要什么?” 张雅婷答:“他要什么?张武有句口头禅,鸡儿下蛋,猫儿上墙,身为女儿当为娘,若为男儿当称王,你说他要什么?” 若为男儿当称王?好大的口气!复又奇怪,“张武的口头禅你也知道?” 张雅婷面无表情,“当初我被他关了三天,怎么会不知道。” 仔细想想,张武也是个骚货,身为女儿当为娘,这不是劝女人脱裤子的金句吗? 不过意思已经知道,张武不替任何人打仗,他只为自己打仗,他要当王。 如果我让张武替我打弥渡,他会要什么? 张雅婷说:“按照他的秉性,至少要坎帕斯一半国土。” 如此就好办了,我问:“假若他不帮忙,弥渡发动政变,我们不是一块领土都没有了?” 张雅婷回:“我们是没有领土,但坎帕斯是完整的,只是换了个主人。” “绝对不行。”我挥手斩断,“如果要换主人,为什么换给弥渡?我宁愿换给张武。” 张雅婷就稀奇了,“你怎么回事?今天总说些奇怪的话,是被张武迷惑了?” 我嘿嘿笑,心里嘀咕,没被张武迷惑,但被张武的女徒弟给迷惑了,不过这话得慢慢说,不能急。 于是换了语气,问:“假若,张武帮我们打掉弥渡,维护我们家族的利益,还不要我们任何报酬,你看这事行不行?” 张雅婷闻言惊愕,眼珠子瞪半晌,“厉害啦我的哥,你要有这本事,能驱使张武不要一分报酬替你卖命,别的不说,这个家里以后你做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我要多娶几个老婆呢?” 一句话给张雅婷堵住,憋了半天,“你娶那么多用来看还是用来吃?一个你都伺候不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是这种人?” 我摆手,“不是真要娶,我就是这么一说,打个比方,再说了,我这身体,娶了也是白娶,能看不能用,你说对吧。” 张雅婷笑,摇头,“好呀,你去做吧,你要是真能不出一份力气让张武替你卖命,你就是把四十六个部族女人全部娶完,我都不多一句嘴。” 这就好办了,我兴高采烈,摩拳擦掌,“夫人你等着,张武骗我八十万,看我如何从他那里赚回来。” 张雅婷稀奇,我也不解释,扭头向外走,心里美滋滋,正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盈亏赔赚,张武一辈子占人便宜,今天我也来占他便宜。 走去外面,看见牛长标和边锋两个宝货坐在花园,带了几个黑人民工在逗弄一只猴子,那猴子不足三十公分,被几个人用香蕉勾引,做出各种搞笑。 见我来,牛长标还笑,“老板,我也抓只猴子培训,让猴子开枪,下次遇见那个猴子就不怕了。” 说话间,有个黑人把枪让猴子双手举着,学人走路。 猴子也是逗,双手扛着枪唧唧叫唤,走着走着猴子卡塔一声,开了保险。登时,几个人就傻了,这猴子居然会开保险? 我问牛长标,“里面有子弹吗?”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猴子双手举枪,抓着扳机一脸惊慌,啪一声惊一下,惊一下啪一声,周围四五个黑人瞬间逃散,做鸟兽状。 第七百五十八章 啰嗦老娘们 何若男要在索国拉杆子组建保卫公司,总部设在摩加迪沙,主要针对亚洲客户,不仅仅是陆地客商,海上货运护航也囊括在内,虽然只有一条船可用,业务能力也比本地护卫公司广阔许多。 不足的地方在于,手下没有强力能干的人,黑人持枪可以,做领导不行,需要很长时间培养。 当前只是在摩加租了场地,请了个老海军陆战队退役上校做教官,把手下黑人精练一番,听我说在坎帕斯遇到张武,很惊喜,问我要联系方式,却没说要过来见人。 何若男说,中安在摩加迪沙的分部刚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先打个电话联系,等这里处理好了再去见他。 这话让我心里犯嘀咕,怀疑何若男和张武的感情是否深厚,虽然说是师徒,可也十多年没见了不是?亲父子十多年不见都陌生,何况师徒? 何若男不来,凭我自己想在张武面前讨便宜,要等到猴年马月了,何况弥渡反叛军压在城外,老酋长随时毙命,形势危急,这事得赶紧定个准。 于是建议,摩加那边的分部建设交给赵建国打理,无论如何先过来一趟,就算不为其他,也给我和张武做个介绍,不说把他骗我的八十万要回来,好歹给我弄块真的帝皇根补补。 再三坚持,何若男抵不过央求,说可以来,不过有个问题,“你老婆允许你见我?” 我回:“已经说好了,她是个大度的人,不会乱吃醋。” 何若男思索良久,最后道,“我不去亚布格,也不想见她,我们另外约个地方见面。” 这是女人的通病,没有几个前妻看得上继任者,别看何若男没念过多少书,她可是半点没看上张雅婷,虽然嘴上没说,语气能感受出来,若有若无的轻蔑。 从心理角度分析,她越是如此,越是说明她内心虚,觉得自己不如张雅婷,所以在外部表现的强盛。 当下说好,在雨林边缘小镇汇合,直接去见张武。 我有张武联系方式,打过去却是个女人接,声音蛮好听,犹如10086接线员,先是中文说:“尊敬的客人您好,欢迎致电弗雷尔森林王国对公专线,普通话请按1,广东话请按2,英语请按3,俄语请按4。” 还是自动机器应答,难怪声音那么温柔那么甜。 我按下1。对方甜甜道:“尊敬的客人您好,欢迎致电弗雷尔森林王国对公专线,旅游观光请按1,购买军火请按2,购买皮草请按3,购买保健品请按4……” 好吧,我按4。 对方又说:“购买大力丸请按1,购买人参请按2,购买金枪不倒请按3……” 我就日了,急躁,嘀咕,“没有人工服务?” 对方回:“对不起,本国禁止人工性服务,请客人遵守本国法律,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合欢都是亵渎,将被处以三年以上最高死刑法律制裁。” 我就傻眼了,还以为是电子音,搞了半天那头是个活人,“你就是个人工接线员你直接说呀,搞半天我以为是机器自动应答。” 那头也躁了,“你以为我乐意呀,这不鳖犊子非要搞国家形象,电子答录机又没电,我这不临时客串嘛,说吧,啥事?” 一口东北大茬子味儿,直接让我懵圈。 武爷这个装逼的范儿是无处不在呀,接个电话也要装? 我回:“我想见国王陛下,买帝皇根。” 对方就问,“你谁呀?干啥玩意要买帝皇根?” 我回答:“我是周发,前几天见过陛下的,他说以后买帝皇根就打这个电话。” 对方等了下,问:“你买过吗?” 买过! 吃了有效果么? 这问题就蹊跷了,她知道张武卖我的是个假的?想了想回:“暂时还没起效,我估摸着可能是吃的少,所以多买几根。” 那头一阵呵呵笑,又问:“你干啥的,做什么买卖的?” 这一串问题,让我无语,“我开工厂的,话说大姐,能让我跟陛下直接通话吗?” “不行,这是国家程序,国王陛下那是想见就能见的吗?你得按程序来,这样吧,我给你个网址,你登陆上去填写申请,申请递上来我们委员会审核,审核过了就能见陛下。” 标准的政府办事员口吻,我最烦的就是这一套,赶紧道:“别,我前几天还跟陛下一块吃火锅了,你就直接把他手机号给我。” “给你手机号,你放个导弹定位给他炸咯?是这意思吗?” “大姐,我叫周发,是个亿万富豪,有笔大买卖要跟陛下谈。” “那你直接说不就完了么,跟我两耗这半天,浪费我时间。” 我脑门上开始冒汗,琢磨不清,到底是谁在浪费时间。 等了半天,那边没说话,忽然来一句:“你不是有大买卖要谈,赶紧谈呀。” 我就傻了,“我要跟陛下谈。” 对方回:“我是皇后,权力比他大,什么事直接说,我能拿主意,别磨磨唧唧,赶紧的。” 我再次傻眼,这都叫什么事儿,怎么就冒出个女人接电话?思索一番,这个电话白打,直接道:“跟你不能说,你还是转告给他,让他回我个电话。” 开玩笑,张武四个婆娘,自己又是个装逼犯,怎么可能把权力交给一个女人?再说了,帮忙打仗这事又不是商业贸易,必须面对面谈,电话里扯什么? 那头回:“你谁呀,啥事不能跟我说?咋就这么牛呢?这么大口气?我就不给你转,你爱咋咋地。” 说完嘀嘀声响,对方挂电话了。 脾气那不是一般的爆,搞的我都不会了。 还以为,约见张武谈合作这事多简单,何若男出马就给拿下,临了才发现,想联系张武都联系不上。话说接电话的大老娘们是谁呀?还皇后?张武怎么讨了这么个媳妇? 不应该呀! 原地思索半晌,觉得还是要重新打个电话,那傻娘们脾气爆炸,万一真不给传话,误我大事,吃亏的还是我。 不过这次换了口吻,那边电话响起,刚甜甜的一声喂,我就机枪蹦豆子,“听好了,转告张武,有一位何姓姑娘找他,十万火急。” 果然,那头上道了,对着话筒吼,“什么玩意?那个姓何的?我怎么没听过?” 我回:“这个你别问,只管转告,记住,两天之内他不回复,那个姑娘将永远不会再出现,让他后悔一辈子。” 说完挂电话,对方再打,挂掉,就是不接,急死她。 电话响了三遍,不接。不多时换了个卫星号码打过来,依然是她,火药味十足,电话里威胁,“小伙子,给你三分钟考虑,立即给我说明情况,不然后果自负。” “跟你没什么好谈,你让张武接电话。” 我周某人生平,最会专治各种不服了,我倒要看看,那傻娘们能拿我怎么样。 等了三天,何若男终于来了,没带华人护卫,身边只有两个黑人跟班,从索国一路开来,在亚布格稍作整修,协同前往象鼻族驻地。 这次去没带可米,我知道象鼻族有些人懂汉语,可以互相沟通。几个人分作两辆悍马乘坐,为了给自己涨势气,我也在悍马顶上开了个窗,安装加特林。 看别人的车子有六管神觉得逼格很高,轮到自己装才发现装逼是要付出代价的。坎帕斯国家卫队库房里总共六挺加特林,我要拿走两把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最后是当着库房总管的面签下一份保证书,保证两把枪能如期归还另外附送新的两把才行。 再有就是子弹,根据库房安全人员介绍,六管加特林一分钟发射子弹两千发,而且是50口径大威力弹,专门用来对付轻型装甲的猛器,需要三人协同操作。所以我除了要配备大量子弹,还得专门分出人员操控。 那天张武露面的情形我记得很清楚,车上枪手的手就没离开过扳机,一秒钟三十六发的射速想灭我们几个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不过为了装逼,付出这些代价我觉得值,没有重武器支持,光是靠何若男的关系跟张武打交道,我觉得悬。 毕竟大家十多年没见,突然冒出个穷亲戚过来求帮忙,换了谁心里都会仔细想,但是个富亲戚来求帮忙,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 我要把何若男打造成富亲戚,除了人员装备上表现,何若男的个人形象也需要特别收拾。 尤其是她那个青茬子秃头,实在无法入眼,说难听话,那几天晚上办事我都是闭着眼,当被鬼压。 不说她皮肤晒黑,光是那身板,根本就是一头小母牛,不提胳膊多粗腿多壮,腰都有水桶粗。骑在我身上给我压的,真正是打夯,差点没把我腰坐断。 我就稍微那么提了点意见,我说:“咱回头能不能开始减肥,恢复到以前那种国色天香的形象?” 结果引起何若男不满,一边更加用力地打夯一边嘿嘿狞笑,“你也有今天?以前扳着老娘腿叫唤着终于开到世界上最好的车你就忘了?睁开眼!不许闭,看着我……” 第七百五十九章 灌迷魂汤 当地找不到合适的假发,我给何若男买了顶白色遮阳帽,让她穿当地女性常用长袍,捯饬一番,最起码外观上,有个女人样。 因为是去见师父,不是去打仗,何若男也很配合,知道自己形象欠佳,去见师父不太好,收拾一番是应该的。 两辆车从坎帕斯出发,我心里着急,何若男却不着急,一路看风景,感慨:“和平真好,等见过师父,我要回亚建一趟,去看儿子。” 我说好,到时候同去,我也很久没见青山了。 悍马三排座,前排是两个司机,中间是三个枪手,都是黑人,听不懂中文。我跟何若男坐在后面,也算宽敞。行至野外,看到荒原上牛群羊群,何若男目光平静,神态安详,逐渐的,母性光辉散发。 我估摸着时机成熟,将她腰搂了,开始灌迷魂汤。 “阿男,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想你。” 何若男耸耸肩,笑笑,转脸看外面风景。 我贴上去,紧贴着,脸靠在她宽厚的背上,“我时常在想,如果时光倒流,我能回去重前,我们离婚的头一天,我死活都不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何若男一声叹,“都过去了,还提来干嘛。” 我将她抱的更紧,手不自觉地往上面移动,她立即用手挡,用眼神示意,前面还坐着人呢。 这难不倒我,早就预备好了,手一挥,后排上方落下一道布帘,将前后隔开,形成一个狭小私密空间。 如此她就无奈了,任凭我上下其手,也不阻拦,口里道:“注意哈,这可是你丈母娘家的底盘。” “真的,阿男,和你离婚,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何若男莞尔,恢复了几分妩媚,“那你离婚呀,离完咱们再结。” “你还愿意嫁给我?”我惊喜道:“那回国我们就结婚,我跟她没领证,按我国法律来说,我还是单身。” 何若男怔了下,表情不屑,“那结完婚你不许出家门,就在家里陪孩子,其他女人都不许见,你办得到吗?” 这就无奈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呀,好几个公司呢。 何若男翻个白眼,“那你说什么,现在这样不好吗?你背着你老婆偷人,也没人管你,多自由呀。” 我以前不理解女人这种思维,但现在理解了。结了婚的女人,丈夫是唯一,她不能忍受丈夫有任何不忠行为,但单身女人做小三则是另一种概念。谁都知道,小三年轻貌美,正房恶丑,隐约能让女人感觉,自己比另一个女人更有魅力。 尤其到了三十多岁的少妇这里,思想已经和少女时期大有不同,不再是羞羞答答,而是变的开放,尤其在乎自身魅力,还能吸引男人,就说明自己不老。 作为妻子,何若男不能容忍我在外面乱来。作为情人,她倒是乐意看到我被她所吸引,为她倾倒。 真不明白,体重接近一百四的她,哪来的自信。 我道:“偷情毕竟不好听,我想堂堂正正的跟你在一起,不惧世人任何目光。” 何若男愣了,疑惑,用手摸我额头,“不烧呀,怎么净说胡话呢?” “这怎么是胡话?”我反驳道:“我心里爱你,舍不得你,想跟你堂堂正正走在大街上,别人问起来,我可以大方地告诉对方,这是我妻子,而不是乐呵呵地傻笑,不敢承认。” 面对我的大义凌然,何若男越发迷惑,“有毛病吧?你都是有老婆的人。” “有老婆我也爱你。” 何若男撇过头去,哼哼生闷气,末了道:“哎,我发现你有些反常呀,以前结婚也没见你有这么多甜言蜜语呢?” “怎么没有?”我大叫冤枉,“以前我经常说甜言蜜语,你忘了?” 何若男摇头,“我不知道,我光记得你怎么气我了。” 我手指点她,“看看,看看,这就是男女不同了吧,我们离婚几年,我始终记得你的好,你就只记得我的不好,同样是两口子,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尼?” “尼你妹呀。”何若男道:“你跟我结婚压根就对我好过。” “怎么没有?”我据理力争,“晚上开车时候你总爽了吧?” “这个不算。”何若男化身泼妇,“没有你我照样爽。” 卧槽!惊天大新闻,我直接傻眼,“跟谁?” “阿珊呀!” 一记重击,让我半天缓不过神,千算万算,没算到白虞珊,何若男男女通吃,所以她根本不在乎身边是否有男人,因而,结婚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我低头,不说话。 何若男也无趣,看窗外。 等了许久,我憋不住,问:“阿珊没有那个,她不能够让你爽啊。” 何若男白我一眼,“你不懂,别瞎问。” 如此就无奈了,这一局我败了,当下舒缓心情,重新抱着她,道:“那……如果见到外人,你能不能跟别人说,我是你丈夫。” “为什么?”何若男板着脸,“你充其量也就是个面首。” “别呀,你在外面行走,就说我是你丈夫,这样对孩子也好。” “不说,离婚了就是离婚了,前夫而已。” 这可不行,徒弟的前夫和徒弟的丈夫这是有区别的,听说张武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又贪婪成性,万一中间出点误会,搞不好事情会变的适得其反。 我赶紧灌迷魂汤,“对于离婚的事我早就后悔了,一直以来,在我心里,你都是我妻子,我的最爱。” 何若男呵呵两声,“你敢在你老婆面前这样讲吗?” 我不语。 何若男道:“你要当着你的面这样说,我也对外人宣布,我是你妻子,怎么样?” “你说的?一言为定。”我掏出手机,打开相机,背对着我们,“来,亲一个,发给我老婆看。” 何若男没反应过来,拍完照后才皱眉,“发照片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当着她面亲呀。” “好!当面亲。”我正色道:“那就这样定了,等见过师父回去,我就当她面亲给你看。” 何若男嘴巴大张,满脸的不信,“你疯了?是又想离婚?” 我摇头,“不想离婚,只是想你,以前的我不懂珍惜,做错了事,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战火洗礼,看到那么多生离死别,我才知道生命的可贵,人生短短数十载,干嘛要战战兢兢的活着,我爱谁,恨谁,大大方方说出来,不想藏着掖着,我爱你,想要你,想永远守候你,想证明给世人看,你是我妻子,不是某个连名字也说不出口的人。” 一番话说完,何若男面红耳赤,呼吸急促,眼睛里都是星星,猛然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喃喃自语,“疯了,你完全疯了。” 疯就疯,从后面抱过去,脑袋继续贴她后背,开始燥热,手不老实。 何若男慌了,用手挡,“要死啊,这在车上,前面还有人……唔?” 折腾了三分钟,我怂了,喘着气,安静下来。 何若男整理自己的袍子,瞄我一眼,“这就不行了?看来你老婆要的挺狠。” 我摇头,很羞愧,“她这几天特别忙,根本没要。” “没要你怎么……?我记得以前你挺厉害。” 我叹息,摇头,“毕竟中年人了,不比小伙子。”其余的话再不多说,等到了象鼻族再开口。 车子一路摇晃,我闭着眼躺了会,觉得还是差点火候,将脑袋靠在她大腿,自下而上看着她,笑道:“等下去了象鼻族你别惊讶,哪里的女人都不穿衣服的。” 何若男翻着眼皮,“见的多了,黑麻麻的紫葡萄,你喜欢?” 我摇头,“我还是喜欢白皮红葡萄。”说完掀开袍子,钻进去,吃葡萄。 不多时,何若男燥起来,埋怨道:“你又不行,折腾什么,弄的人难受,起开。”说是说,人却附下身子,整个压在我脸上…… 说起来也搞笑,那个老娘们皇后听说有个姑娘找张武,气急败坏,电话追问好几次,我就不说,终于还是她服软,电话里道:“张武这几天在下游抓盗猎分子,我也联系不到。” 我稀奇,“他不是有移动信号发射器吗?” 女人不耐烦的道:“你懂不懂科学,那发射器用的时候才会打开,不用就关闭,有辐射的,密林里没有重要事他是不会开的,安心等着吧,后天他肯定去央金采购,你在哪里等他就好。”说完问:“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姓何的姑娘是谁了吧?” 我如实回答,“是陛下的徒弟,十多年前在广东收的,听说师父在这里露面,所以来见。” 气的电话那头一声靠,怨气很大哩。 到了央金市集,没见到任何华人,又联系不到张武,干脆前往象鼻族驻地,在哪里住下来等。 这是第二次见象鼻族人,熟面孔,轻车熟路,这回长者用中文跟我打招呼,笑眯眯的,“这次来做什么?” “买库巴树根。”我笑眯眯的回答:“上回买的好吃极了。” 何若男却有些尴尬,她没见过象鼻族,尤其是没见过那些裤裆里长出来一根牛角的,想看又不好意思看,只能用眼偷偷瞄。 我呵呵笑,拉着何若男过去,跟几个土人打招呼,用手比划,让他亮出来看看。对方摇头,表示给女人看不礼貌。 再三要求下,对方勉为其难,掉下来又粗又长的一条,惊的何若男捂嘴,眼睛都不够用了。对我道:“好怕怕,他们怎么长的?这么大?” 我道:“这是他们部族的秘密,说是吃了某种特产,男人会二次发育。不光是变大,还延长时间哩。” 何若男眼珠转了转,终于问出我最关心的话题,“你吃了会有效果吗?” 第七百六十章 狡兔三窟 在亚建内部和索国时期,何若男一直休息不好,换到和平地带,彻底放松,一觉睡到大天光。 清早是被隆隆的螺旋桨声音吵醒,隆隆声大,由远及近,慌得人赶紧向外跑,在院子里才看清,是一架灰色涂装直升机,来势汹汹,何若男看一眼认出来历,是阿帕奇武装直升机。 我问:“阿帕奇不是美军专属吗?” 何若男白我,“是美国制造,但全世界很多国家都有。”再仔细看两眼,皱眉,“那个绿色树叶是那个国家标志?怎么没见过?” 绿色树叶?我就懂了,要么是和平组织,要么是森林王国,这两是一家。 我只知道张武混的好,但真没想到他混到武装直升机都有了。果然是人牛到一定地步,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何若男道:“他也就是拣着了,非洲战乱多,他运气好,他要一直在国内,也就是监狱里的料。” 这话倒是在理,不说张武,我自己都好几次悬乎。 眼下直升机到跟前,我才想起来装,赶紧对手下人招手,“速度上车,用六管神对准直升机。” 何若男不解,“自己人,没必要吧。” 我笑笑,“有必要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师父看低你。” 悍马车上枪手刚将枪管竖起,飞机上面就有大喇叭喊话,“下面的人注意啊,手离开武器,不然将会遭受飞弹攻击。” 这牲口! 飞机盘旋着,落在村口广场,舱门打开,先是一只猴子跳下来,再是两个黑人护卫,穿丛林迷彩,戴黑墨镜,耳朵里有白色耳麦,左右站在门口,怀抱b41,左右张望。 接着才是一袭墨绿披风出来,在门口先稳了稳身形,整理下领口,领口的金叶子闪闪发光,然后才大步迈过来,路上摘掉墨镜,眉头皱着,仔细打量眼前的何若男。 何若男也在打量对方,相隔七八步远,笑容展开,激动又欣喜,“师父~”说着迎上去。 张武慌忙伸手接住,嘴里唉唉地应,眼神却疑惑稀奇,把何若男好一番打量,看了足足一分钟,才哎呀一声,“你都长这么……大了。” 何若男点头,眼睛红红的,“师父你也老了。” 张武跺脚,“怎么说的,男人四十一朵花,我哪里老。” 正说着,飞机螺旋桨停了,又下来一位,姿态婀娜,腰肢细软,走路一步三晃,好不妖精。就是那张脸,有些不好恭维,四十多岁,略显成熟,但眉梢的风流韵味依然不减,可以看出,年轻时候也是个尤物。 看身段我以为是个江南女子,这里一开口,“这就是你徒弟呀,艾玛,你这徒弟……长的可真壮实。” 不用说,这位是接电话那位,咋咋呼呼,啰哩啰嗦,如果没有之前的电话我还能有个好印象,可这里见面,真心觉得这女人妖,一点都不喜。 看张武的表情,似乎对她很器重,拉着女人的手给何若男介绍,“来来阿男,这是你师母。” 何若男叫师母,眼珠却在转,夸赞:“师母真漂亮。” 师母呵呵笑,抓了何若男的手,“小徒弟嘴真甜,嫁人了吗?” 何若男指我,“来呀,叫师父。” 我赶紧上前,热情招呼,师父好,师母好。 一说话,师母就认出来了,指着我瞪眼,“就是你小子呀,脾气挺冲的哈。” 我赶紧解释,“对不起师母,我真没想到,会是您亲自接的电话,我以为是接线员给我开玩笑呢。” 师母还要说,张武拦住,“别说了,既然一家人,那就跟师父走,这都多少年没见了?” 说着往飞机跟前走,“都来,去家里聊。” 飞机小,坐不了太多人,我招呼边锋,原地等候,等我回来。 上了飞机,张武第一句话先问:“帝皇根拿回去吃了吗?” 我摇头,“还没吃,舍不得呢。” 张武呵呵笑,“没吃就好,等会到家,师父给你拿点精华。”说话间看了何若男一眼,脸皮抖两抖,问我:“你两在一起多久了?” 我回答:“七年。” 张武嘴巴成o型,“七年了?痒了吗?” 我赶紧抓了何若男手,亲亲蜜蜜,“还没痒。” 张武点头,“不错,不错,好样的。”再看向何若男,“你阿爹怎么样?这几年没听到他消息。” 何若男一一回答,唠家常,回忆往昔,温情满满。 从边境绿林起飞,一直往北,越过刚果河流,北去四十分钟,才见一片斜山坡,角度倾斜七十度,表面绿草如茵,飞机悬停,等了三十秒,斜面绿草忽然破开,出现大型坑洞,这才是真正的停机坪,外面那层绿地,只是一层伪装。 飞机进去,外面的伪装才重新合拢,目测知道,是液压泵带动。 张武洋洋得意,“这只是我三个重要基地的其中一个,这么多年外人从来没发现过,整个山体都被挖通,山体四通八达。” 我总算知道各国政府组织为什么拿他没办法,这厮躲在地下,雷达探测不到,来去如风,玩的是游击策略,谁能拿他有办法。 并且,像这样的基地还有三处,且出口不止一个,即便是被人围了,也能轻松脱身,森林王国之主,真不是白叫的。 想想多年前的金三角,包括现在的刚敢王,都是依赖有利地形,再带些手下武装,在丛林里厮混,搞的当地政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从飞机下来,有黑人驾驶高尔夫车来接,一路疾驰,约莫三分钟,出了洞口,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一座村寨。 是真正的村寨,周围有木栅栏做的围墙,中间是各种砖木结构小屋,很多黑人小孩在屋间玩耍,黑人妇女则在编制,整理各种动物皮毛。 村寨紧靠着河流,河面有水车,在搞水力发电。以我的眼光看,这个村寨人口不足百,都是皮毛纺织,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也由此证明,这里并不是张武的老巢,只是个临时驻扎地。 张武带领我们进去其中一间屋,用土语招呼黑人妇女,不多时就有人捧着茶壶进来,闻闻就知道,绝对国产。 坐定之后,继续跟何若男聊往昔,得知何老板人也在非洲,张武大感稀奇,“何老板没混上去?不应该呀。” 何若男笑笑,“他现在在非洲负责亚建,有人陪着,还能天天看孙子,也很不错呀,比在官场上轻松。” 张武点头,“道理也对,他那个性格太直,不适合官场。”又问:“你都有儿子了?几岁?在哪?” 何若男说在西摩达亚克,七岁,听的张武拍大腿,“哪里不好呀,乱成一锅粥。” 何若男表示:“我们不参与冲突,目前有维和部队保护,问题不大。” 张武摇头,“不行不行,维和部队顶不住多大用,那些暴徒一旦被煽动,就会造成流血事件,还是赶紧撤出来的好。” 何若男就把西摩达亚克内部环境一番说,最后点明,“骑虎难下,现在撤退,以前做的就白干了,外交部正在努力,联合国也希望他们尽快稳定,目前支持奇米的人比较多,不出意外,两三个月局势就能稳定。” 张武闻言,敲敲桌子,“奇米不行的,他后面没人支持。说白了,亚建在埃塞好好的,就不该去西摩达亚克,那是趟浑水,我都不趟。” 听这样发,张武对西摩达亚克很熟? 张武道:“知道为什么我能在这里做逍遥王?就是因为我懂得进退,从来不做以卵击石的事,西摩达亚克的磁矿我一早就知道,原本是要下手的,没想到被他们发现了,国内两大家的人都盯着,换做十年前,大不了两家合为一家把矿吞了,但现在两家打的你死我活,还是远离是非为好。” 他说的两家是亚建和远东,这事我也有所耳闻,亚建老板姓叶,远东老板姓赵,以前关系好,可现在关系僵。原因不好说,有人说是赵家人仗着老字号要求叶家听话,叶家势力没有赵家大,但是有钱有脾气。 又据说,明面上是赵叶之争,暗地里其实是新旧两派之争,别的不提,就说黎先生被抓,到现在都是关押,不放,也不判,双方势力还在胶着,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结果的,事情要盖棺定论,还得等几年。 现在把二大爷当初的打油诗说来听,讲有圣君临位,就目前来看,圣君迹象已经很明显了,但具体是那位圣君登基,以我的眼光还看不出,丈母娘倒是押了宝,可是神州内部股份中有另一位大佬。 这些都是潜在水下暗流,小老百姓,不好多嘴。 何若男问张武,“那要怎么办?亚建投入那么多钱,放弃是不可能的。” 张武揉着太阳穴沉思,道:“很难办,西摩达亚克的战乱没有两三年打不出个结果,反叛军灭一股还会有一股,关键是亚建高层手不够狠,要狠,三个月就能平息乱象,就是不知道,叶老板有没有那份魄力。” 第七百六十一章 颇烦 既然聊到非洲局势,我顺便开口问:“坎帕斯的形势师父怎么看?” 提到坎帕斯,张武挑眉毛,“还能怎么看,坐着看呗,张家人心不足蛇吞象,黄皮人要吞黑皮人,还依靠的是仁政,这不是标准的小绵羊在老虎面前嘚瑟?”说完补充一句:“等着吧,要不了几天张家人就要哭。” 这话惊到我,仔细想想也对,张家一直在给坎帕斯创造企业,制造财富,却从来没养过兵。伯父说在外邦管理,如果养兵,会让当地人反感。 可是不养兵,人家要反感的依然会反感。 何若男看我,我皱眉,而后道:“那就不太好了,我和阿男在张家哪里投了许多钱,张家要是倒台,我们的钱也没了。” 何若男知道我是说谎,瘪瘪嘴,端茶杯喝茶。 张武却奇怪了,“你在哪里投了多少钱?” 我伸两根指头,张武哎呀一声,复又疑惑,“不对呀,我得到的消息,张家的钱是从大马借来的。” 旁边师母眼珠一转,笑,拍手道:“我知道了,你是张家女婿吧?” 这话问的惊险,让我不得不服,张武的婆娘是个厉害的主。 张武的目光在我脸上来回扫,“你真是张家女婿?” 已经问到,不承认也不行,我点头道:“算是吧,张家姑娘,是我第二个妻子。” 旁边何若男冷哼,我羞愧到不行,低下头去不好意思看。 立时,旁边师母大笑变冷笑,“难怪我一见你就感觉不好,原来也是个贪心不足的货。”说完起身,向外去了,看来是个直性子,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身体上也会表现什么,不懂得迂回婉转。 何若男也略显尴尬,但只是一瞬,很快恢复,问张武,“师父,大师母二师母她们呢?” 张武嘿嘿笑,“她们几个尿不到一壶,我给分开了,下回去见你大师母,十多年没见,她还经常唠叨要回广东,想开小饭馆呢。” 说完看我,皱眉,“那你这婚姻是怎么搞的?怎么又跟阿男结婚,又是张家女婿?” 这话问的,我看他一眼,满是幽怨,你自己都是三妻四妾,还好意思问我? 张武读懂我眼神意思,道:“别看我,我是国王,有特权。” 国王了不起?我回到:“按照摩洛女神教教义,我是可以有几个伴侣的?” 摩洛女神?张武笑了,“女神这个点子好,要是早几年张家造神,也不会有现在这乱象,现在造神,有些太晚,弥渡一旦掌控局势,女神就会被人推下神坛。”说完问何若男,“阿男,他娶多个婆娘,你能忍?” 何若男无语,如实回答:“我忍不了,几年前踹了他,现在分开过,但毕竟夫妻一场,他有困难,我能帮还是会帮。” 这话我就不服了,急忙道:“也不光是你帮我,这次索马里要不是我,你且出不来呢。” 张武问怎么回事,我如实说出,张武这才了然,道:“索国乱了几十年,没人弄得了,哪里也没油水,在哪里建设分部吃力不讨好,要我说,别去哪里,随便他们怎么乱。” 说着目光在何若男面上停留几秒,问:“你头发是掉了还是剃了?” 何若男摘下帽子,露出青茬子头皮,看着怪异,道:“在索马里几个月,头上生虱子,就剃了光头。” 张武呵呵笑,“还是以前的脾气,若男这个名字没叫错你。”说完看我,“你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她都这样了还能上心,也不枉你们感情一场。” 这是在夸我了,我连忙道谢,还没开口,何若男先瞪眼,“我怎么样了?师父你把话说清楚,我这样怎么了?” 张武连忙改口,“说错了,说错了,你这样挺好,我是说,你在索马里生虱子,他也不离不弃,是个重情的。要换了其他男人,恐怕早就给你忘了。” 何若男眼珠转转,“行了,你两都是一样,就别粉饰了。” 这时外面有黑人妇女捧着盘子进来,里面是些干果,放在桌上。 张武招呼我,吃吧。又笑着问何若男:“你现在这是……怀孕了还是胖的?” 何若男手摸摸小腹,不回答。 这姿势看在我眼里,着实吓一跳,何若男怀孕了?难怪她身材壮实臃肿,哎?也不对呀,我不在,她从哪里偷孩子怀? 看看她的脸,心里有了计较,应该是不好意思说自己胖,所以用怀孕来掩饰。 张武嘿嘿笑,“再生一个也好,一个孩子始终孤单,这夫妻感情,其实看开了没区别,男人花心是天生,你管的住人也管不住心。” 何若男道:“我不管他,只是分开过,经济上有关联。” 张武看着我,咧嘴笑,都一样,都一样。对何若男道:“不过话说回来,女人还是要个男人好,就算不为自己,也为孩子。” 又问:“以前老和你玩耍的那个小黄毛呢?我记得她整天粘着你。” 何若男答:“现在依然粘着我,在西摩达亚克帮我带孩子。” 此话一出,张武端茶杯的手都抖,而后皱眉,笑,招呼我,“吃果子,吃果子。” 我拿起盘子里的干果吃,外表看是干燥的,搓开皮,里面则是脆的,带些甜,像花生的味道。好奇,连忙问这是什么? 张武嘿嘿笑,“本地特产,我也不知道名字,反正好吃就是了。”而后问何若男,“想吃什么饭?” 何若男立时欢喜,“油泼面,要师父亲手做的。” 张武笑,“好,今儿就吃油泼面。”起身向外,“你们坐着,我等会就好。”何若男跟随出去,“我给你烧火。” 由此可见,两人以前感情很深。他们出去,我却烦恼,张武对何若男态度好,对我态度并不好,尤其是知道我跟何若男离婚,他的表情明显变淡,不愿意跟我多说话,这是个大失误。 换位思考,我要是有个可爱的小徒弟长大,嫁个男人三妻四妾,我也不太高兴。 张武若是不肯帮我,坎帕斯的局面要解,还得另想办法。有一点张武说对了,张家人在坎帕斯发展只顾着创造财富,从来没想过发展武力,今天被人兵临城下,也是自作自受。 那么这个局面要破,该怎么做? 正想着,外面那个妖艳师母进来,看到我单独在房内,还奇怪,“他们人呢?” 我回答,做油泼面去了。 师母盯着桌上果盘看了眼,“你慢些吃,这玩意吃多了并不好。” 我一时怔住,忙问:“这是什么?” 师母反问:“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也敢乱吃?”说着伸手,要拖盘子,“这是毒药,快别吃了。” 眼见如此,我赶紧伸手,将盘子上的干果一把撸了,一股脑地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并在心里得意,我猜出这是什么东西。 师母投来鄙夷目光,摇头,“跟你师父一个德行。” 不多时,师父端着木盘进来,上面放着两个大海碗,一只碗都有炒瓢那么大,是个小盆,看着吓人,却让我稀奇,这分明是秦地一带的大老碗。 问:“师父是哪里人?” 张武回答:“秦岭一带,怎么?你是哪里?” 我正色回答:“黄土高坡,陕北一带。” 张武大喜,“是老乡啊,蛮好,来,尝尝地道家乡油泼面。” 吃完饭,张武让我跟他去外面转一转,说是要带我看看当地风景。 走去村寨外面,沿着河流走,张武问:“你觉得这地方怎么样?” 我回答:“僻静,自然,适合养生。” 张武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来看第一眼,就喜欢这个地方,跟我老家很像,有山有水,可是呆的时间久,难免颇烦,还是大城市好,人多,热闹。” 我就问:“那师父怎么不去大城市?” 张武呵呵笑,“去了呀,京城,魔都,我都有房产,也是呆不了两天,颇烦,人多,车多,到处堵,空气还不好,又想回山里。” 这想法倒是……一点都不奇怪,我也有同感,只是没有那么强烈。 张武说:“任何事情都是一样,有钱的日子,人不轻松,人轻松,手里没钱。我不知道你混的怎么样,就说我,这手里有人有枪,是个山大王,看我整天笑哈哈,睁开眼就发愁,几千号人吃喝拉撒都得愁,以后路要怎么走也得愁。还有几个婆娘,那个都不省心。” 听上去是在诉苦,却也是事实,我也不轻松,日子过的一塌糊涂,现在是没办法,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张武道,“按照我原计划,周边这几个国家一家啃一块地方,让他先分裂独立,再进行整合,生成一个新国家,可是后来真正要实施,困难重重,劳心费神,还不如我现在这样,悠闲轻松。” 我回答:“师父说的对。”心里已经明白,张武这是在给我递话,他不想掺和到任何势力斗争中,他现在的生活很颇烦,头大,他就想图个轻松。 从根本上,就断了我向他求援的可能。 第七百六十二章 政变 不好的事总是会在突然间来临,就在我们正欣赏黑叔叔们感人肺腑的大合唱时,我接到电话,是张雅婷打来的,让我带着人从边境往刚果撤退,弥渡发动宫变了。 当时黑叔叔们正在唱打靶归来,两句话交代完我就慌了,再不求援也得说话,让张武送我去象鼻族村子,坎帕斯内战开始。 张武也是干脆,立即命令人准备,自己则问:“现在什么情况,简要说。” 我道:“城外的部队突然进城,护卫队据街防守。” 张武立即道:“电话通知他们,千万别乘直升机逃走,弥渡的防空力量很足,让你的人呆在国会议事厅,等待救援。” 这句话瞬间让我鼓舞,还以为张武不肯帮忙,到底是西北汉子热心肠,前面还在吐苦水,听到出事二话不说就出兵。 然而我又想错了,张武发出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进攻坎帕斯东部桑坦郡,还特别强调,城内没有什么武装力量,只管夺取。 安排完对我笑,“这叫围魏救赵。” 我不做声,心里已经看不起他,这厮哪里是围魏救赵,他算准了坎帕斯会内战,并且时刻准备着,只要内战打起,他立即夺取弥渡老巢,从巴鲁河横插到肯尼亚,将近十万平方公里落入他的实际控制区,坎帕斯三分之一国土面积没有。 只是不明白,他黄种人,即便占据了那片地方,又有什么用?黑人毕竟还是听黑人的命令。转念一想,他手下的黑人将领只怕不少。 人到了象鼻族,张武跟我握手话别,“弥渡的军队战力不行,都是近两年才训练出来的,没有任何实战经验,打起来必然手忙脚乱,和坎帕斯国防力量素质上差点,又是夜晚发动突袭,一时半会且占不了城,如果我估计没错,他们最快明天早上才能攻占国会,你现在带人去,还来得及。” 现在?我就两辆车七八个人?! 张武笑笑,“怎么说也是我徒弟的男人,只管往前走,镇子上有人接应你。” 当下不多废话,立即招呼人行动,速度往回赶。按照路程算,从这里到亚布格,最快也得四小时。 四个小时,足够弥渡带人横扫首都,大肆作恶。 何若男估计,弥渡之所以今晚发动袭击,最大原因是他的后勤供应不上,几千人堵在城外吃喝拉撒都是消费,弥渡带人堵了这么久,他没多少钱,所以今晚必须发动政变。 而这种政变,必然是计划了好几天,肯定是打着一举攻破的主意。 首都保卫力量一千多人,武器弹药充足,但缺乏重火力。 弥渡只要不是用炮轰,依靠坦克装甲车进攻,不会太容易。 这话在我听来是宽心,亚布格当前的防御我太了解了,虽然是设置了两道封锁线,有哨卡沙袋路障阻碍,放了十多个士兵,但那都是样子货。如果我是弥渡,这几天早把防守力量腐蚀,给他们钱,给他们女人,许以高官,发动政变哪里需要打? 悍马到镇上,见到了张武留给我们接应的人,是个强壮的黑人,叫雷克顿,看肩膀上的三颗金星,应该是将军。见面问候,果然是个中将,带了三辆装甲车两辆坦克,几十个士兵整整齐齐。 这兵力少,但是武器装备精,看得出张武在他们身上花了不少钱。人也说的很干脆,留在这里只是协助我们救人,打弥渡的事儿他们不参与。 并且,只救中国人,黄皮肤的。黑皮肤和黑黄混血,不包含在内。 这话就不好听了,伯父就是黑黄混血,虽然外表上更像黑人,但毕竟有亚洲血统,最要紧的,他是最具有竞争力的人,一旦他没了,张家在这里就彻底没了指望。 回去路上跟何若男说,何若男也无奈,“师父其实挺仗义,但他也有自己的难处,能安排人接应,已经不错了。” 我不回答,只是看着路边黑漆漆的夜,时不时地打电话给张雅婷,询问情况。 张雅婷的声音焦急,第一道防线根本没什么用,第二道防线还支持了十分钟,结果还是被攻破,现在叛军已经包围了市中心,仅有的护卫依靠市中心几个标志性建筑进行防御,只听到枪响爆炸声,伤亡人数倒不多。 何若男道:“小国家内战就是这样,士兵们跟谁都行,只要不送命就好,能坚守的,都是平日受到恩惠的骨干,之所以躲在标志性建筑内,也是为了掩护自己,毕竟,一栋楼建好不容易,炸了就没了。在国际上来说,弥渡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发动兵变夺权,他需要把主要力量困住,逼迫他们蝉让。” 所以,这场仗其实没有什么好打,关键还是在谈判。但谈判时间不能到明天早上。弥渡发动兵变,必然控制了国家新闻媒体,断绝了他们向外求援的可能,只要不是国家名义发出的消息说兵变,就不是兵变。一旦到明日白天,他们还是不答应弥渡的要求,估计就要大开杀戒了。 这些问题是快到亚布格才分析出的,而张武在听到电话瞬间就告诉我答案,由此可见,在军事管理能力上张武有多精。 但更精的还在后面,到达亚布格,我让卫队枪上膛,加特林六管神准备好,马上要去扫射。却被雷克顿告知,“你们跟在装甲车后面,我们坦克前面开路,树起森林王国国旗,对方不开火,我们也不开火,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打仗的。” 这命令让我迷惑,眼看着前面几辆车都冒出树叶旗,大摇大摆地往弥渡封锁军跟前冲,通过喇叭喊话,对方竟然很友好地放行。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心头浮现。 弥渡一个蠢笨胖子,是如何在短短几年内拉起这么多武装?没有人支持他行吗?坎帕斯全国才多少军队?一万二千多,弥渡就有六千人的武装,他的钱哪来的?武器哪来的? 整个国家养兵都困难,他就那么容易? 还有张武的判断,他就知道弥渡的军队打仗不行?并且很直白地指出,就在这几天坎帕斯就要糟? 张武和弥渡,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绿树叶旗帜一直往前走,遇到第二波封锁线,同样是喇叭喊话,等了五分钟,对方抬起路障,让我们通过。此时我已经明了,张武肯定和弥渡有关系。 要不然,一个没人承认的地方武装,凭什么能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入亚布格? 车队能过去,必然是张武和弥渡通过话了,但张武又直扑卡帕斯东部,要抄弥渡老巢,这是个什么主意? 换了我是张武,我会怎么做? 张武占了弥渡的老巢,弥渡要如何做?他登基之后会掉头去打张武吗?还是说,那东部彻底放弃,不要了? 军人的思维,商人琢磨不透。 车子开到市中心,雷克顿让我不要下车,他以弗雷尔王国名义和弥渡交涉,并且直言不讳,“弥渡和大帝有些交情,救出你的人没什么问题,其他人就算了,不要节外生枝。” 雷克顿下去交涉,装甲车左右两侧开口,十多个口子,却没有武器伸出。坦克上的重机枪枪手懒洋洋地靠着,手有意无意地搭着枪把,没有任何要展开战斗的意思。 看到这里,我问何若男,“你懂了吗?” 何若男沉着脸,“师父想怎么做,肯定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你也是临时才跟他接触,不是吗?” 言下之意,何若男也看出了张武的秘密,只是事发突然,来不及斡旋罢了。严格说,张武能让人救出几个华人,我已经很满足。 何若男道:“我不这么想,或许,救出华人,是他们一早就定好的计划。” 细想之下,的确如此。 等了半个钟,张雅婷打来电话,问:“是你安排人来救我们的?” 我回答:“是,我在外面车上。” 张雅婷道:“那连伯父一起救走,伯父不走,我们出去也没用。” 她还想着继续争权,舍不得这里的基业,我道:“先活命再说,坎帕斯怎么发展,以后再说。” 张雅婷坚持,“伯父必须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如果不看着,弥渡肯定会下杀手,有我们在周围监督,他多少要顾忌影响。” 我不懂,“你们没能力保护伯父的,弥渡敢发动兵变,肯定是下了决心。” 张雅婷道:“你既然都带人进来,就不能跟他们打吗?弥渡就在外面指挥部,距离你的车队不足三百米,他死了,一切也就结束了,你不懂吗?” 我趴着窗口向外看,果然看到几辆武装车挤在一堆,不用说,那是弥渡的临时指挥所,如果前面五辆车都听我指挥,确实可以一战,问题是,前面的车不听我命令。 我实话实说,“前面的坦克装甲车是借张武的,现在条件没谈妥,他们只管救人,不管打仗。” “那就没办法了。”张雅婷悠悠地叹,“伯父不走,我没法走,老国王十分钟前去世了,临终前已经做出决定,伯父为下任领导人。中午十二点,我们就给他举行加冕仪式。” 还要加冕? “对!”张雅婷说,“还要进行全世界直播。” 第七百六十三章 火拼 政治家都是疯狂的,这话一点都没错。 张雅婷以为,给全世界看了国王是谁,弥渡就会心软吗?真正的政治家,不但疯狂,而且无耻,他要的是真正的权力,才不会在乎面子。 反正,历史是个纯情少女,可以用来随便戏弄的。成王败寇,这是恒久不变的真理。 张雅婷不出来,我着急也没用,对着电话道:“想想孩子,事情不一定非得这样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先活命再说。” 张雅婷道:“他们只让华人出去,黑皮肤的都不行,伯父几个子女孙子都在这里,他们都是政治的牺牲品,我不能眼看着他们被军阀枪毙。” 我这才知道,影视剧里紧要关头那些优柔寡断的女人出来闹事不是瞎编的,而是真正会有这样的人,越是紧要,她越是会表现的大义凛然,圣母样的存在。 我道:“别管那些,能出来的先出来,没有什么事是谈不拢的,弥渡上台,必然要振兴国内经济,这方面可以谈的。” 张雅婷回:“弥渡是军阀做派,北韩才是他的学习榜样,没指望的。” 旁边何若男听的烦躁,一把扯过电话,挂掉,训斥道:“婆婆妈妈,就不能干脆点?你就说,想不想救?” 我愣住,没看懂,何若男这是在抽什么风。 正要问,外面枪声大作,霹雳啪啦犹如过年样热闹,车前面几个黑人低声呼,脑袋伸出去,向外看。 不远处的摩洛女神殿上方,竟然光华一片,一座高达五十米的虚幻六翼女神凭空出现,美轮美奂。 那是有人用投影射线交叉制造出来的,原理很简单,跟水幕电影一个意思,只不过是水幕换成了烟雾。这是左大夫的想法,用四个射线交叉照射,下面喷巨量烟雾,形成女神虚影,主要用来节日庆祝给大家观赏。 原本我以为只是说说,没想到他这就搞出来了。 女神突兀出现,引得叛军欢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想朝天开枪,用来发泄,这是黑人独特的风格,一高兴就想撒个野。 开始是远处的人放枪,后面连国会外面指挥部的人也跟着朝天放枪,子弹一梭梭上去夜空,别说,红色流光挺好看。 他们不但放枪,还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应该是提前庆祝胜利。一处枪响,八方欢呼,随即应和,打破夜晚宁静。 指挥车里有人用高音喇叭喊话,声音急促恼怒,那些欢呼声音就低下去,改做低声偷笑。 何若男趴在窗口,低声道:“你想救你老婆,这是个机会。” 机会? 何若男转脸来,阴森森,“如果我们车上开枪,后果会怎么样?” 我们车上开枪?我想起车顶上的两挺加特林,车上子弹只够打一分半钟,能有什么作为? 一分半钟,可以轰掉弥渡的指挥所吗?或许能,或许不能。那我们呢?我们会是什么下场? 何若男低声道:“你看,对弥渡而言,我们其实有七辆车。” 此话一出,让我脑袋轰鸣,犹如雷劈,瞬间想通其中关键。 再看看前面装甲车,两边各开了七八个口子,虽然没有武器伸出来,但不代表车里的人没有戒备心。还有前面两辆坦克,坦克里面什么情况不知道,但外面的机枪手看似随意,实则机警,手始终在把手上,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如此行为,只能说明张武制军严格,让手下军人随时保持着战斗姿态,并不代表,张武的人要对弥渡下手。 再看看七辆车停的位置,很自然地和弥渡指挥所隔开百米,这是一个标准的警戒距离。 张武的人可能不会对弥渡下手,但张武夜晚扑到坎帕斯东部是为什么?所以严格来说,张武和弥渡不是友军,顶多是张武曾经给弥渡提供过军火,或者是帮弥渡训练过军人。 那我们的车要是突然开火呢?要知道,我们代表的可是张武部队。 我看看何若男,何若男在看我,不亏是师徒两个,何若男的心机比张武的还深。 “敢不敢?”我问。 “敢不敢你问我?”何若男哼哼笑,“里面的又不是我老婆。” 我拿起对讲机,呼叫后面车上的边锋,让他准备,等待命令。 话音落,何若男黑了脸,“你仔细考虑后果了吗?” 我苦笑,我正在考虑。 一旦开枪,指挥所措不及防肯定遭殃,但对方反应过来会进行反击,如果张武的部下够机警,肯定是跟随我们一起进攻弥渡,假若张武的部下认死理,他们不为所动,那结局就悲惨了,肯定是被弥渡的小炮部队轰击成渣。 说白了,我们开火,就是在赌,赌张武的部下会不会跟我一起朝着弥渡开火。也许,张武的部下调转头来朝我们开枪,也说不准。 从车里看过去,那个临时指挥部的士兵松松散散,挎着枪,枪口朝下。而对着国会大厦的士兵则是全神贯注,趴在掩体沙袋后面,大小火力一致朝着国会。 我是个商人,混到天也不过是跟社会混子们用片刀乱砍,距离发动战争,还差的很远。别说在索国发射三枚飞弹,飞弹过去只能看到尾焰,又看不见血腥,心理承受上要好许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车里几个人都不做声,黑人听不懂我们的谈话,要下命令只能是用土语。 对方的人多枪多,但这不是问题,只要能把弥渡当场轰死,他的部下就成不了气候,毕竟是叛军。 我用对讲机通知边锋,注意观察临时指挥部动向,看看弥渡会不会露头。 边锋问:“弥渡露头要怎么做?打不打?” 到底是队伍里干过的,边锋一语切中根本,弥渡露头,打不打? 想了一秒钟,我做出决定:打,他露头就打。 话说完后背一层汗,心脏也跟着跳起来,这回不是闹着玩,一旦开火,就打乱了。 何若男用土语下命令,让机枪手上去,注意听命令,严阵以待。 说完,扭头看我,“如果这次突袭成功,张家以后的收益,我要一半。” 这话说的,我正满肚子的感谢激动要说,毕竟何若男是拿命在拼,怎么就突然谈起条件? 我不说话,何若男自顾自的解释,“一旦打起来,我们的车装甲薄,挡步枪子弹可以,挡不住大口径子弹,必须第一时间开去装甲车后面,并且,两分钟内必须打掉他们的火力,不然坦克装甲车都扛不住穿甲弹。这样算起来,师父五辆车肯定是报废了,至于我们能不能活下去,要看运气。” 说完了道:“要你一半收益,也是给师父有个交代,他手下的可都是精兵,损失不起。” 正说着,后面边锋车上枪声大作,距离耳朵不远,吓人一跳。与此同时,何若男下令开火,脑袋顶上立即哗啦啦雷鸣爆豆子,弹壳叮叮当当落在车顶。目光可见,两道红色流星雨飘去百米外,站立的人瞬间倒地,连带着装甲车身上都叮叮当当。 12毫米的大口径对付厚装甲无用,但对付薄装甲轻而易举,一旦撸扳机开起来,绝对是大杀器。 然而枪声不足十五秒,车顶上就哑火,对面火光点点,弥渡的人在还击了。 都不用抓,黑人就从车顶软下来,胸口烂了好大一坨,直接毙命。同时悍马车身嘣嘣作响,司机刚启动,人就向后打个摆子软了,车前挡风玻璃瞬间破碎。 我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何若男押着头按下去,耳朵听到旁边有爆炸声,声音巨大,气浪冲过来,摇的车子晃,虽然车身阻挡,但在车内,也能感受到一波气浪震荡而过。 这边也响起炮弹发射的呼啸声,是坦克开火了,不是对我们,是对着弥渡的指挥所。另外还有许多爆豆子声响,跟着车子动了。 我抬头,是何若男驾车,不知什么时候她就窜到前排,车子开的急又猛,另外一个黑人上去操控加特林,又想起震耳欲聋的爆豆子声。 刚抬头看一眼,一道流星从指挥部里飞来,直直对着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耳边一热,然后才是悍马车窗玻璃碎开,直接穿过去了。 何若男继续驾车,“别担心,是穿甲弹,能穿五十公分厚的钢板,玻璃太薄,没能让他引爆。” 说话的同时,我脑袋后面一声巨响,扭头去看,后面一间民房墙壁轰然倒塌。 又一枚火光朝我们分来,眼睛看着来了,结果擦着车子边框过去,紧跟着,前方的一辆费雷尔王国装甲车被一颗飞弹撞到,燃起好大一团红花。 枪声更猛烈了。 张武的兵果然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弥渡的人初一开火,他们就动了,经验无比丰富。装甲车上有机关炮,坦克上有射击口,火力全开,瞬间把弥渡指挥所的人压制下去。 于此同时不断有火箭弹朝这边飞来,先后两辆车都被掀翻,前面的坦克履带也被炸断,趴窝一辆。但战斗并未因此而停止,反而更加猛烈。 第七百六十四章 突围 战斗开始之初,是边锋看到弥渡从车上下来,挺着大肚腩朝国会大厦张望,有我的命令在先,边锋没有半分犹豫,立即下令射击,加特林声响,七八个人应声而倒,可惜的是,射手经验不足,掌控不好加特林火力,没能射中弥渡。 弥渡抱头鼠窜,下令还击,原本趴在沙袋上的士兵立即调转头来攻击车队。很自然地,弥渡以为是张武安排了车队在搞他,还击自然是无差别攻击。 坦克和装甲车上的人随时做好准备,眼见对方子弹炮弹飞过来,想都不想就还击,估计想明白再后悔也来不及,只能在心里骂娘。 几辆车上一起开火,尤其是装甲车上机关炮,都是口径20以上大火力,瞬间将弥渡指挥所轰的稀巴烂,穿甲弹高温高能,张武的射手又是经验老道,专朝油箱轰击,迅速把弥渡指挥所变成火海。 弥渡的人军事素养本来就不高,突遇袭击,大部分都是趴在地上抱头,其余英勇部队眼见子弹没朝着他们射,迅速还击。 这时候弥渡的火箭弹部队就发挥了作用,进行城市巷战,弥渡没有出动火炮,怕轰炸误伤太多,但身边的肩扛式火箭弹带了足够,这是非洲争议地区使用率最高的武器,无论是海盗军阀都喜欢肩扛火箭。 火箭筒发射炮弹分为好几种,主要是用来攻击掩体或者坦克装甲车,所用炮弹多是穿甲式爆破弹,名副其实的坦克杀手。飞来几发,两辆装甲一辆坦克先后趴窝,剩下一辆装甲和坦克不敢大意,各种火力泼风一样往过压,火箭弹来不及发射,就被轰击成渣。 现代化战争就是这么高效,来不及反应士兵就成一具尸体,一旦火力压制成了上风,不管对方还会不会反击,加特林机关炮一起扫,是个物体就打,尤其是20毫米机关炮,破坏力惊人,接二连三地将指挥所的车子打爆。 国会大厦位于市中心,门前有三条大道,我们发动袭击的是正对着国会大门的主干道,另外左右还有一条大路。 突然遇袭,各人本能后撤,分别往左右两边奔逃,跑的快能捡回一命,跑得慢就被子弹追上去见女神。 何若男驾驶车子停在燃烧的装甲车后面,将黑人枪手拖下来,亲自上去掌握加特林,巨大的后座力震的车子都抖。 视线被燃烧的装甲车阻挡,我提了半自动下车,猫着腰往民房处撤,顺便观察外面环境,先前那些趴在沙袋后面的士兵大都成一堆尸体,不是尸体的也都往其他地方转移,弥渡的指挥部燃起熊熊大火,弥渡本人生死不明。 车上一番火力压制,对方再无半点声息,干脆也停了火,观察战场反应。 我蹲在地上,目光所及,没有半只活物。正要起身,前面那只趴窝的坦克炮台吱扭横转,对着右前方和平雕塑一发炮弹,同时,雕塑后面飞来一发火箭弹,擦着坦克炮台飞过。 雕塑被炸成碎片,微弱亮光中可见三个人影飞起。 另个坦克则迅速移动,循着右边街口去了,移动当中对着街道口一发炮弹,震碎两边建筑玻璃,看那动作,是去追击对方溃逃部队。 至于左边街道,边锋的悍马冲着过去,车子没到拐弯加特林就一番扫射,先声夺人,火力压制。 何若男的加特林熄火,从装甲车后面移动开,朝着国会门口迅速移动,到达国会大厦门口停止。 国会大门打开,里面涌出来一帮护卫,手持半自动,做警戒状。这时候他们已经知道,插着绿叶旗帜的车子是救援部队。 人群被分开,雷克顿气急败坏地出来,朝着悍马吼叫,气愤无比。张武另一辆装甲车上下来十多个士兵,正在抢救己方伤员,眼见国会门前发生争执,速度围过去。 同时边锋的悍马也驶回去,替何若男壮声势。 雷克顿叫唤,手下士兵同时举武器,对准悍马车,悍马车上也伸出四五根枪管对着外面,同时国会里面冲出来一圈护卫,将雷克顿的士兵包围。 如此情况,是雷克顿没料到的,拿着电话和张武沟通,叽里咕噜一番愤怒,说完手机给何若男,让何若男接。 何若男嗯啊几声,手机还回去,对我道:“弥渡没死,刚才和师父通话,骂师父不仗义。” 两人果然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我看着国会大厦里面的一帮人,皱眉,问何若男:“现在怎么办?” 何若男霸气向下斩,“带队突围,我们顶不住弥渡的反扑。” 遭遇战打的是个措手不及,打的是弥渡方军事素质不强,可长期战争打的是后勤,坦克上面军火多少不知道,但悍马里面是没子弹了。国会大厦里面的护卫每人三十发子弹,但没什么用,一旦弥渡疯狂反扑,炮弹才是大杀器。 张平裹在人群后面,听到中文对话,几乎没犹豫,下令突围。 那边雷克顿也接完电话,不服也得服,应该是张武下的命令,他用耳麦下通知,坦克拐回来,从来时的路上出城,往密林方向走,路上会有阿帕奇来接应。 何若男则持反对意见,霸气下令,“从西边突围,去西摩达亚克。” 我不解,“那边也在内乱。” 何若男道:“正是因为乱,弥渡才不敢轻易追来,另外,那边有维和部队。” 张平也随之符合,“这位……英雄说的对,往西突围,西方边防军正在往首都来。”何若男先前战斗着急,脱了帽子,露出清茬脑壳,身上则是一件女性长袍,手里却提着半自动,满脸凶煞,说话斩钉截铁,是以张平摸不清状况,不知道如何称呼,干脆叫声英雄。 雷克顿闻言黑脸,“那我要问问大帝才做决定。” 何若男道,“你先问,其他人立即启程,出发突围。” 此时国会大厦能动用的运输工具只有四辆悍马,一辆凯迪拉克一辆路虎,只能让主要人员撤走,都不需要对话,就有人跟张平做告别,叽里咕噜我也听不懂,无非是你先走,我殿后,回来后记得给我升官。 雷克顿一番电话没打完,街口那边轰隆隆,有坦克过来,都不需要废话,张武的坦克一发穿甲弹过去将打头的坦克废了,那是幻影坦克,结构精密,内部电子线路多,专用穿甲弹突破装甲后会在内部破成碎片,将内里乘坐人员杀伤,让其失去作战能力。 其他士兵立即寻找掩体,进行反击。事不宜迟,政府的应急方案启动,张平速度上车,从西边街道撤离。 车队走,剩余护卫没了顾忌,很自然地承担起断后任务,要用血肉之躯阻挡叛军坦克前进。 雷克顿电话沟通完,气的摇头,招呼手下士兵,跟随逃亡车队,用对讲机沟通,说是大帝下了命令,让护送张平至西西部和边防军汇合。 张雅婷没坐在前面轿车,而是跟随我上车,坐在后排。上来后别的不做,先扑上紧紧拥抱,臊的我面红心跳,何若男坐在我背后,双手抱臂,不做任何声响。 抱够了,张雅婷才感慨,“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我赶紧给她做介绍,“这次多亏了阿男,不是她,我也没命了。” 张雅婷侧头看何若男,何若男很不屑地回望一眼,又转过脸看前方。 张雅婷诚恳道:“谢谢。” 何若男冷冰冰回:“别谢,有条件的。”说完胳膊肘撞我,“哎,告诉她,我开的条件。” 十分钟前才结束一场战斗,十分钟后又爆发另一场战争,相比而言,我更喜欢呆在前一种环境下。 前妻和现任的战争,夹在中间的男人是最难做的。 我咳嗽两声,对何若男道,“咱们还是先到安全地点,再谈条件。” 何若男不依,“那不行呀,事情不说清楚,我给你白干呀?这可是用人命往里填的。” 张雅婷也在问:“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我回答:“她说打败弥渡,要你们企业日后一半的收益。” 张雅婷先惊讶,后无语,“神州集团都成了空壳子,欠的债几辈子都还不完,哪来的收益。”又道:“何小姐开个价吧,无论多少,总是有个数,一半这个字眼太笼统。” 何若男不回答,想了许久,开口:“那先不谈吧,等到安全地点再详细说。” 简单两句话,火药味就起来了,而且这是一场持久战,双方现在都在试探。 我想起张武的感受:女人多了很颇烦。 车子往前疾驰,两个女人都是冷冰的脸,车内无人说话,气氛相当尴尬。 正开着,车上对讲机吼起来,两个女人都变脸,激动,左右伸出脑袋看,同时说:有飞机! 两个女人都能听懂土语,就我一个不懂。 原来弥渡也有空军的,我趴着后窗看,是架直升机,距离我们还很远,少说有一公里,心里先松口气,刚才撤退时我看到四架火箭发射器上了悍马,对付飞机应该不成问题。 第七百六十五章 分歧 念头刚完,飞机跟我们的距离拉近了,只有二三百米,耳朵能听到螺旋桨的呼呼声,正疑问我们的火箭筒为什么不发射,飞机下面就冒出两道流火,奔着车队而来。 那是机载炮,打汽车打坦克犹如切豆腐。眼看两道火光将后面一辆车撕开两半,一发火箭弹升空,拐着弯钻进飞机肚子,让飞机在夜空盛开。 好家伙,居然是手持追踪弹,厉害了这帮护卫,干嘛不早点发射呢? 飞机被击落,张雅婷松口气,“现在好了,弥渡的人没办法追踪我们。” 何若男则问起另件事,“西部边防距离首都多远?” 张雅婷道:“七百多公里。” 何若男闻言大惊,“不好,让头车调头,不能去西部边防。” 一句话点醒我,不提边防军勤王还好,提起来才发觉有问题,七百公里路程远吗?我们距离五百公里都赶回来了,边防军竟然赶不过来? 张雅婷闻言无奈,“西部边防是步兵部队,三千多人,边境又不太平,要预防他国乱军进入我国境内作乱,还要分兵勤王,并不容易。” 这回答让我疑惑,坎帕斯军力弱到这种地步吗?几百公里的奔袭都达不到? 张雅婷道:“五十年前才独立,独立完又打内战,乱了三十多年,一直被军阀统治,实行民主也才十五年。仔细算算,全国人口一百七十万,多数都是幼儿,成年人只有五分之一,根本创造不出多少价值,基础都发展不起来,拿什么发展军力。” 张雅婷说,我在脑海里迅速计算,一百七十万人,五分之一是成年人,老人估计撑死也是五分之一,甚至都不到,因为非洲人普遍寿命不高,大多五十多就挂,能活六七十的属于人瑞。也就是说,五分之三的幼儿少年,以此推算,非洲家庭生育人数至少在三个,或者以上。 张雅婷呵呵笑,“嗯,你数学真好,这几年国家大力扶持人口生育,实际上平均家庭生育孩子人数在五个以上,但是疾病和饥饿……”张雅婷摊开手,“夭折的太多。” “真能生!”我赞叹,以此想找个轻松话题,好缓解车内气氛。 何若男补充一句:“有什么好奇怪,你不也蛮能生的。” 我算是听出来了,何若男是故意找茬,想要我不痛快,偏偏我无法回击。 话说阿男也是个臂上能跑马的汉子,怎么一遇到张雅婷就变的斤斤计较了呢? 张雅婷觉得不是滋味,将何若男上下瞧了三四番,疑惑:“何小姐这是……发胖了么?” 何若男立即捂着小腹,娇羞,“现在还不知道呢。” 我了个大操! 这绝对是要搞事情,我就不该让张雅婷上这辆车,眼下何若男这么说,我还没法回应,毕竟她说的是真话,会不会怀孕,还真不好说。 临行前美莎倒是给了十几个套套,但除了阿彦哪里用了两个,何若男压根不让用,都是零距离亲密接触。 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不回应,转脸看张雅婷,抓着她的手,用眼神给她示意,做口型:女疯子,别搭理她。 张雅婷看看何若男的相貌,身材,懂了我的意思,没拿何若男的话当回事,靠在椅背上休息。 何若男却不依不饶,吸溜一声,转过身来,撩起衣服下摆,“我胸口下面这里痛,阿发你给看看。” 这就尴尬了,这是明着搞事情。 我没动弹,张雅婷却接了招,“哪里痛,我帮你看看。” 何若男掀开长袍,用手托着肉球,手指点着胸肋连接的地方,“这里,刚才急着开车躲飞弹,磕着了。” 肉眼可见,何若男不是胡说,哪里真的乌青一片,张雅婷伸手,轻轻触摸,何若男就疼的吸气。 我想起先前那场乱,旁边爆炸,震荡波震的我头皮都麻,何若男却不知怎么窜去了前面,肯定是用力过猛,撞到椅背或者是其他。 当下道:“别乱动,搞不好是肋骨撞断。”拨开张雅婷,自己仔细地看,用手指按压,试探,断了的肋骨无弹性,很容易判断。 按压几下,何若男忍着,我问还有其他地方疼?何若男道:“就这里痛,你给我揉揉。” 这话说的,张雅婷直接背过身,呼呼生闷气。 何若男则在催,“愣着干什么?赶紧揉呀,你又不是没揉过。” 我实在无语,只能说:“揉不管用的,等到边防,找个医生帮你看。” 何若男目露冷光,将衣服放了,“好,好样的,周发,我终于看清你是什么人,用我的时候就嘴巴抹了蜜,小甜甜,小可爱,用完了就换了嘴脸,行啊,你做的很好,等着吧。” 这话说的古怪,不像何若男作风,再看看她的表情,分明是阴谋得逞的冷笑。 车子向西走了四个小时,何若男脸色变的严峻,“边防到底有没有来勤王?就算是用跑的,现在也该在路上遇见了。” 兹事重大,不敢马虎,用对讲机和前面联系,询问状况。张平也很纳闷,回复道:“已经电话联系好了,说他们的队伍昨晚十点就从边防出发,不会有诈。” 听到这个何若男立即下令,“全军调头,往雨林方向走,再往前就要跳进陷坑。” 车队停下,几个人一番争论,坚持不下。 张雅婷认为,边防军再如何步兵,也有运输队,不多说,十五辆卡车运送一千名士兵应该可以,就算卡车开的再慢,十小时六百公里也该到了,然而没有,我们都走了四百公里,却还没见到对方人影。 张平则道:“他们来了两千人勤王,运输车上是物资,全军步行,现在才走出一百多公里,再往前一个小时,我们就能相遇。” 又说:“西部边防是我弟弟亚纲,他跟我关系很好,从小一起玩耍,他不会骗我。” 何若男很不客气地直言,“请注意你的身份,你有一半黄色人种血统,抛开血统不论,亲兄弟互相残杀的事情你见的少吗?” 争论许久,张平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道:“假如,连亚纲也不支持我,那我再去竞争总统还有什么意义?全部都不支持我,我不如下野,做个悠闲翁。” 老岳父道:“不能这么想,这位英雄的建议目的也是为你好,既然老国王决定传位给你,你就要继承下去,议员们都看到了,他们在等你回去,安全点还是好。” 一番争论,没人能说服张平,在某些时刻,我从张平身上看到了非洲人的通病,固执,强硬,不聪明。 他说:“如果我被亚纲俘虏,真的,我觉得我没必要再继续做国王,一个王位,害的我们亲兄弟翻脸,还有什么意义?” 到了决定阶段,何若男站在一边,“要去你们去,我是不会去的,我要从雨林绕道,进入西摩达亚克,那边会有我的人接应。” 我向老丈人建议,“阿爸,何英雄说的对,走雨林绕道是条出路,更为稳妥,那边中安的队伍都是华人,信得过,另外维和部队也会一起来。” 很可惜,老丈人跟伯父一条心,要去边防。实际上,除了我支持何若男的判断,其他人更相信亚纲,他们都认为,亚纲跟张平从小生活长大,肯定不会变心。 当下两边分别,他们继续前行,两辆悍马则绕道雨林。张雅婷自然跟我一起,她压根没有反驳的权力。 为此,张雅婷埋怨不已,“伯父信任亚纲是有道理的,亚纲跟弥渡关系并不好,他没理由跟弥渡联合对付伯父,你们这样做,是挑拨他们兄弟情。” 我懒得听,安全些毕竟好,至于结果如何,很快会见分晓。 还没到雨林,张雅婷接到通知,伯父已经和边防军汇合,目前安全。知道这个结果,张雅婷碎碎念,不停埋怨,“应该跟他们一起的,救都救了,为什么不救到底,九十九拜都拜了,还差一哆嗦,如果跟他们一起到边防,等到伯父上台,少说也能落个大将军。” 何若男鼻子出气,“谁稀罕,再说了,是否安全,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张雅婷还要再说,我给拦住,都少说两句,马上天亮了,休息下。 两个女人闭嘴,车上气氛沉闷,窗外太阳升起,空气中有朝露的湿润,是别样的心情。 先是何若男肚子咕咕,接着是我的肚子咕咕,张雅婷问:“你们昨晚都没吃饭?” 我回答:“正准备吃,你来电话发生内战,就马不停蹄地往过赶。” 张雅婷责怪,“再着急也得吃饭呀,不吃饭哪有力气打仗。” 何若男道:“下次你再被困,我们就会先吃饭再出去。” 张雅婷闻言哑声,自己肚子也咕咕叫唤,得了,都没吃饭。 前面开车的黑人回头说话,何若男皱眉,张雅婷翻译,“他说大家都饿了,不如停下来搞些东西吃。” 这是个好主意,我早就对窗外时不时出现的小动物垂涎三尺,反正现在张平有边防保护,压力骤减,也该补充点热量。 结果何若男坚决反对,“在未到达雨林前,坚决不能停车,加大马力,迅速抵达雨林。” 第七百六十六章 争吵 何若男说,这是直觉。 直觉告诉她,得尽快进入雨林,这是她在索国打游击时候养成的,别人都觉得安全,她总觉得危险,一定要换个地方才行。 张雅婷问:“你的直觉准吗?” 何若男答:“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最准的那次我刚带队撤离营地,还没走出五十米,炮弹就落在帐篷上面。” 如此张雅婷不再说话,不准无非挨饿受累,准的话那就麻烦了,万一因为停下来吃饭被叛军追上,那就得不偿失。弥渡貌似还有一架飞机,如追上来,我们没有火箭弹,加特林的子弹也被打光,就成为砧板鱼肉。 跑着跑着,司机报告,油不够了,备用油箱也快见底,两辆车暂停,对比了下油表,相差不多。 司机说,依靠这点油量,我们无法到达雨林。 关键时刻又是何若男拿主意,“扔掉一辆车,把油折进一辆车出发。” 两辆车油折合在一起还不够,何若男建议,抛弃几个黑人,减轻负担。 她说:“黑人留在车上作用并不大,只会增加耗油,留在这里他们也能生存。” 这提议让张雅婷不舍,“他们都是忠诚护卫!” 何若男冷哼,“我从索国带来的两个护卫已经变成尸体,我说什么了?” 张雅婷反驳,“你只是直觉危险,不代表真的有危险,我们不能因为直觉,就放弃他们。” 何若男懒得啰嗦:“妇人之仁,那你留在这里陪着他们渡过余生。” 张雅婷无语,看我,希望我能替她说话。 我就事论事的说:“几个黑人坐在车顶也不是办法,万一遇袭,他们就是活靶子,还不如让他们原路返回,反正荒野四处无人,他们也饿不死。” 张雅婷无奈,把几个黑人护卫纠集在一起,给他们美金,下了他们的武器子弹,只保留军刀,命令道:“你们步行返回亚布格,潜伏在哪里,等待我们归来。” 黑人护卫懵懵懂懂,不太理解,表情有些委屈,但还是点头。 张雅婷跟每个护卫拥抱,亲吻他们的额头,交代:“如果觉得危险,就去亚布格做个平凡人,我或许回来,或许不会回来。” 几个黑人站成一排,右手捏拳,放在左胸口,一齐向张雅婷弯腰致敬。 何若男还要特别交代,“想活命,千万别打那辆车的主意,扔在哪里让别人捡走,你们把军装脱掉,穿裤衩走吧。” 没了黑人护卫,就剩五个华人上车,继续向雨林前进,牛长标开车,边锋放平副驾驶座位打瞌睡,二排座位本来可以坐两个人,但现在上面放了一挺完整的加特林装置,我们三个只能坐后排,空气死一样的寂静。 何若男忽然笑,问,“张小姐跟黑人护卫们感情不错呀,抱一抱,黑人只怕要争先恐后去赴死。” 张雅婷板着脸,冷冰冰道:“黑人的忠诚,是金钱也买不到的。” 何若男回:“那下次别亲额头,亲嘴唇,黑人嘴唇又厚又软,亲着肯定舒服。” 我就那么不爱听何若男讲话,烦躁道:“别胡说,亲吻额头是坎帕斯长辈对晚辈表示关爱的方式。” 旁边张雅婷则回:“亲嘴唇有什么?我愿意你管得着?” 何若男立即用胳膊撞我,“你老婆真大方。” 我也扯张雅婷,“别胡说,亲嘴就有些过了。” 张雅婷立即摆脸子,“亲嘴怎么了?你就没亲过其他女人?” 何若男顿时咳嗽,不过那咳嗽不尴尬,反倒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 张雅婷眼睛迅速变红,想出对策,跨腿从我身上往过,强势挤入我跟何若男中间,将我跟何若男分开。 这还了得,我就是怕她两个掐起来才故意坐在中间,斗嘴归斗嘴,万一动起手来就是死仇了,要换过来,张雅婷不依,气势汹汹,给我推搡回去,“坐好,没你的事。” 这一手弄的我烦躁,颇烦的紧,早知道刚才应该让张雅婷跟她爹一起走,又没发生危险,还省的我麻烦。 何若男吊儿郎当,靠在后面打电话,“阿爹,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不好,青山乖不乖……嗯,我跟阿发一起来的,青山可以见他爹地了。” 何若男打电话,张雅婷身子在抖,手抓着我胳膊,死命的掐,死命的拧,不过人家面上却是微笑,等何若男打完电话,张雅婷道:“最幸福的事就是和孩子一起,说到孩子,哎,周发你手机拿出来,给我看看周安。” 我不情愿,张雅婷硬掏,拿手机点开,里面临行前才拍的周安照片,一张张可爱。张雅婷靠在我身上,用手指点,还要评论,这个好看,哎,这个衣服不错,这个表情好,萌萌哒。 何若男不再言语,给张雅婷一个背影,看窗外。 女人可以不要男人,但不能没有孩子,何若男女强人,拼起命来不管不顾,现在看到别人孩子照片,这才想起,自己孩子好几个月没见过妈妈。 这对女人而言是大杀器,没人抵得过思子之痛,更何况,张雅婷是现任,她每个月回国看孩子,现在还要拿出来炫,各方面感情都把何若男虐的一塌糊涂,只能背对着看窗外。 这是性格决定,张雅婷是温温柔柔的女人,无时无刻都在展现水的一面。何若男大大咧咧男子气概,但骨子里也有母性光辉,被戳中软处,一样无力。 眼见何若男背影散发凛冽杀气,我赶紧把手机收回来,不让她炫。口里教训道:“下回不许再亲黑人了,你看嘴都染黑了。” 张雅婷赶紧用手臂擦嘴,“没有呀。”而后嗔怪,“亲亲怎么了?这是礼节。” “狗屁礼节。”我道:“我就烦这些西方礼节,见面不是抱就是亲,还亲脸,没有半点矜持。” 张雅婷气恼,“那我就亲,你怎么办?” “你亲他们就别亲我!”说完还朝窗外吐一口,以表明立场。 这是来自于丈夫的气,张雅婷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无法反驳,只能生闷气,不高兴。 何若男转头乜我一眼,目光冷的要杀人,显然也是在生气。 我也是醉了,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语,只责怪,自己干了些蠢事。 前面牛长标开车,见后面不说话,莫名其妙地嘿嘿起来。 我问:“大牛你笑什么?” 牛长标二呼呼地回答,“都是一家人,吵什么!” 话音落,两个女人一同开口斥责:闭嘴! 车里气氛冷的冻死人,我竖起拇指,看着两个女人,赞:“说的好!” 两个女人都射来杀人目光,前面却传来牛长标傻呵呵的回答:“不是我说的好,本来就是。” 啪的一声枪响,吓得张雅婷一声尖叫,扑进我怀里。震的我都抖三抖,震的边锋从副驾驶上坐起,大耳光子抽牛长标后脑勺,“开你的车多什么嘴!傻叉!” 何若男声音冰冷冷,“下次再胡说,你就等着脑袋开花。” 牛长标低头开车,油门踩的飞快,不敢回头。 等了许久,张雅婷抬头,有泪花闪烁,“我耳朵是不是出血了?” 何若男对空放一枪,枪声就在张雅婷耳边炸起,一般而言不会有事,但在密闭空间,又是突然紧急情况,张雅婷没做防备,很可能被震破耳膜。 张雅婷这么说,我赶紧看,她的左耳孔,缓缓流出一行血。登时我就慌了,“婷婷你能听到我说话?” 张雅婷点头,“能。” 旁边何若男也慌了,赶紧翻急救箱,取出手电,棉签,要帮张雅婷处理伤口,张雅婷愤怒地挥手,“别碰我。” 何若男尴尬,愧疚地看我。 我接过棉签,扳着张雅婷脑袋按下,何若男立即纠正,“别那样,血会往里流,让她翻过来,血往外流。” 何若男说的对,只是张雅婷要换个姿势,倒去何若男腿上。张雅婷不愿意,我道:“先处理好伤口,别想其他。” 张雅婷趴在何若男腿上,何若男小声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张雅婷道:“你就是有意的,你嫉妒我比你漂亮,比你身材好,嫉妒我现在跟周发结婚,你就看我不顺眼,故意拿话刺激我,有意思吗你?你那么嫉妒你当初干嘛离婚?你不离婚不就没我什么事了?” 一窜话又快又很,说的何若男手都抖,我赶紧捂张雅婷的嘴,“别说了,耳朵流血呢。” 张雅婷拨开我的嘴,“我干嘛不说?前妻是前妻,分开了就干脆点,藕断丝连的什么意思?要么就别离婚,离婚了就躲得远远的,干嘛要来拆散别人幸福?” 何若男听的青筋暴起,眼看要发飙,我赶紧扑上去,将张雅婷脑袋抱住,口里对何若男道:“她左耳失聪,你就让着她点好吗?” 何若男鼻子重重地喘,下面张雅婷却不乐意,“干嘛呀,谁要让着了?”说话间脑袋起来,喋喋不休,“我需要你让?瞪着我做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你让车里其他人评评理,你这样对吗?” 哗啦一声,何若男的枪顶住张雅婷脑门,人已经到了失控边缘。 第七百六十七章 追兵 “淡定,淡定!”我说着,将何若男的枪口往下按,张雅婷牛脾气犯了,“开枪,开枪啊,打死我你就可以复婚了?” 何若男眼皮微微抖,最终还是低下去。 张雅婷继续絮叨:“呵呵,你以为我没了,周发就会对你好?别做梦了,他只是在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你以为他喜欢跟你在一起?” 我赶紧把张雅婷拖着换过来,自己夹在她们中间,避免战争再升级。 然而没有,战争没有再升级,张雅婷不再说话,自己用棉花擦耳朵里的血。何若男坐着不动,面如死灰。 我得做些什么。 我右手抓张雅婷,左手抓何若男,“不要吵了,我爱你们,你们两个都爱。” 张雅婷侧过头来,“什么?” 我点头,“两个都爱?” 张雅婷皱眉,用右耳朵对着我,“什么爱?” 这事弄的,张雅婷左耳聋了,右耳听觉也大幅度降低。 我解释,“阿男不丑,她以前很美。” 张雅婷懂了,大声道:“我知道她以前很美,我见过你们的婚纱照,我说的是现在,现在。”还要扭头对何若男解释,“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在讲事实,离婚了就是离婚了。” 何若男闭眼,冷冷道:“叫她闭嘴。” 我用手捂张雅婷,她还在说,无奈,只好用嘴堵,让她安静下来。 前面边锋忽然道:“老板,不对头。” 我闻言发怔,何若男伸出脑袋去看,回来后面色铁青,“是直升机。” 我去,这两人耳朵这么灵,我也伸出去看一眼,车后面很远的距离,天空有个黑豆豆。 牛长标猛踩油门,口里道:“我滴个乖乖,雨林也不知道还有多远。” 张雅婷晃着脑袋,大声道:“快点开,马上到雨林。” 几个人都看她,她解释:“看到箾箾草吗?有这种草,就是马上到雨林,荒原上不长这种草的。” 这句话带给众人希望,车子跑的更快,不过牛长标还是传来不好的消息,“油不多了,最多十公里。” 我问张雅婷,“距离雨林有没有十公里?” 张雅婷偏过右耳朵,大声问:“什么?” 这也是个悲剧,以后说话只能对着她右耳说了,再次询问,张雅婷给出答案,“十公里够了,雨林在五公里之内。” 如此就放心了,大胆地跑,只要进入雨林,天上的飞机就拿我们没办法。不过我还抱着一个期望,“你说来的会不会是张武的飞机?” 何若男直接给我浇灭希望,“不可能,不是阿帕奇。” 一边说,何若男一边把防弹背心往身上套,子弹往背袋里塞,手雷,匕首等挨个检查,口里道:“周发,照顾好你老婆,进入雨林,生死各按天命,我只顾我自己。” 语气很冷。 说的我心里难受,小声道:“阿男,别这样。” 何若男铁青着脸,将枪上膛,“叫我何总,或者叫我大小姐,懂?” 张雅婷一番话,给何若男说炸了,直接跟我断了关系。 这种情况,也不是纠结感情的时候,我也检查自己装备,几个黑人护卫的防弹衣都在,枪支弹药也不少,我选了件相对完好的防弹衣给张雅婷穿,她还拒绝,“拿了枪,我也是战斗人员了。” 我的大小姐,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个?读书读傻了?她还以为对方是国际正规军,不打非战斗人员? 我拿起一把m16,问她:“会用吗?” 张雅婷略微迟疑,枪上手,熟练地开膛检查,组装弹夹,说不上老手,但绝对不是菜鸟。 如此就好办了,都能战斗,活下去的几率也大一些。 何若男黑着脸,发命令,“从现在起,所有人员听我指挥,按照标准战斗小队执行,关系到每个人生死,我不希望有人掉链子。” 说的很严肃,很认真,结果张雅婷侧着耳朵大声问:“你说什么?” 我摸着她的脸,扣掉脸上的凝血,轻声道:“佛楼米!” 直升机说来就来,不到两公里就给我们追上,果然是弥渡的武装,追上后没二话,一颗飞弹飚过来。 现在换了边锋掌舵,眼睛直盯着后视镜,眼见飞弹过来就是一个猛转弯,躲开轰炸。 何若男眼睛盯着飞机,口里道:“他们没使用热追踪飞弹,应该是要抓活的。” 我表示怀疑,“他们有热追踪飞弹吗?” 何若男道:“就算不用追踪弹,机载炮也能把我们撕开两半,对方没用机关炮,说明是在警告,让我们主动停。” 边锋问:“现在怎么做?” 何若男命令:“继续往前开,他们开机关炮咱们就跳车。” 跳车?我傻眼了,“荒原上九十多码,跳车?” 何若男冷酷回答:“不跳就是被机关炮撕裂,你自己选。” 我一阵烦闷,枪向后,瞄准直升机。何若男道:“电影看多了?那能打得着?” 说话间,又是一枚飞弹过来,在车子后面爆开,扬起一片尘土。 车子急拐弯,晃的人脑袋晕乎,想吐,还没稳定下来,上面就传来土语喊话,让我们停车,举手投降,不然将会进行毁灭性打击。 果然被何若男说中了,对方要抓活的。 没有犹豫,何若男下令,“停车,准备投降。” 这是不得已的,飞机打汽车太容易了,关键是汽车上没有能克制他的武器。 车子猛地减速,飞机从车顶掠过,边锋一个急拐弯,车子打横停下。何若男推开左边门,矮身下去,下去前交代,“你们从右边下车,投降。” 如此我就懂了,边锋之所以急刹车还打横,就是为了遮挡飞机视线,好让何若男下车。 想通这点我也知道配合,赶紧解开张雅婷身上的防弹背心,让她不拿武器,从右边下去。 张雅婷双手高举,精神萎靡,一副任人欺凌的小女儿做派。 何若男藏身车底,边锋则将武器上膛,扔去旁边草丛,也做举手投降状。我见样学样,也把武器扔在地上,距离自己两米,等下见机行事。 飞机绕回来,盘旋了一圈,机舱门大开,一挺三管加特林始终对着我们,操控者都是黑人。 飞机慢慢降落,螺旋桨带来的风压的荒草全部俯低,几只大鸟着急忙慌地从草中窜出,向远处逃窜。 飞机支架刚一落地,机舱里几个黑人就作势起身,要从舱门跳下来,就在这时,悍马车底下一窜火舌喷出,机舱里黑人枪手向后倾倒,于此同时,我一个纵身将张雅婷扑倒,地面上边锋也打着滚儿过去,抓了早就准备好的枪一窜射击。 飞机受惊,螺旋桨加大力度要起飞,机舱门口架着的三管加特林无人敢操控,两个黑人从飞机上掉下来,还有两个直接躺在机舱门上。 何若男焦急大喊:“射飞行员,别让他飞走。” 也不怪她焦急大喊,冲锋枪三十发子弹全部打出去也就是几秒,点射也不过十多秒,何若男偷袭得手让对方没来得及反应,四个主要火力都阵亡,如果让飞机起飞,机载炮对着我们,肯定轰的我们连渣都不剩。 张雅婷说射飞行员也是有道理的,飞行员死了无人操控,飞机上的武器就没了作用。至于不打油箱,那也是科学根据,现在的飞机油箱都有装甲,不用穿甲弹根本没法穿透。 子弹打破油箱引起飞机爆炸,那是影视剧才会发生的情况。 听到命令射击飞行员,我也翻滚着去拿枪,牛长标已经先一步开枪,对着直升机玻璃一顿点射,却没突破防弹玻璃。 悍马下面的何若男已经换了第二个弹夹,紧随其后,打的玻璃咚咚作响,玻璃面罩裂开蛛网花纹。 我抓了枪也要射玻璃,却看到机舱里滚出个人抓加特林,不由分说,朝着加特林撸,标准新兵动作,三十发子弹打完收工。 于此同时,飞机已经升至六七米高,飞行员脑袋爆开一团血雾,飞机半空打着转儿往下跌,终于侧翻下来,螺旋桨将地面草丛打飞一片,螺旋桨叶片都被打断掉。 何若男一马当先,从车下窜出,往飞机跟前逼近,边锋牛长标紧随其后。我则扶着张雅婷,让她进去车里躲,飞机上有几个人不清楚,可能还有恶战。 三个人逼近飞机,连续突突点射,间或着有痛叫声发出,等我提着枪过去,人已经结束战斗。 有负伤的,边锋没客气,直接点死。在这荒野中,也让对方少受点罪。不过对于三个抱着头索索发抖的非伤员,边锋就无奈了,不知要如何对待。 这三个一开始就抱头躲在机舱后面,后面被摔了七荤八素,别说一弹未发,枪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边锋问怎么办,何若男扭头往后看,问我,“你那个圣母婆娘没跟来?” 她问的是张雅婷,我大概猜出了何若男的意思,看看三个黑人,都是年龄不大的小伙子,有些为难。 边锋已经拔出军刀,用手按着对方眼睛,用中文友好招呼:“闭上眼,别怕。” 三个黑人没闭眼,看到刀子一瞬间就哭了,嘴里乌拉乌拉说着什么,磕头求饶。 我拦住边锋,“被伤害他们,都是老实孩子。” 边锋吃惊,何若男皱眉,牛长标都哼哼,“放回去他们还是战士。” “不,太残忍,不人道。”我说,“把他们腿打折,下了武器,放他们回去。” 三个人一起愣了,看我半晌,最后牛长标说了实话:“老板,你比我们更残忍。” “何止是残忍,简直就是毒辣!”边锋补充。 “卧槽!”我当时就不服了,“他们有机会活的,应该给他们这个机会。” 第七百六十八章 两个女人的战争 经过盘点,机舱能用的有三箱12毫米口径加特林专用弹,有一箱塑料瓶包装矿泉水,还有三枚肩扛火箭弹,这些全部带走,其余的集中在一起,点火烧了。 战争不讲人情,我很清楚,何若男比我更清楚,她深知那些叛军的劣根性,只怕此刻弥渡的人已经开始在城里狂欢了。 张雅婷这时也不再闹,情绪低落,边防那边来电话询问她的坐标,说要来接她,是父亲亲自打的电话,这是临别前父女两个说好的,如果边防安全,不用多言,若是父亲要求她回去,不用说,被人坑了。 也由此而知,何若男的判断是正确的,边防军压根没想过勤王,人家原地休息,听说新王朝西边奔逃,这才急急忙忙安排人接应,轻而易举地把新王擒获。 我对何若男表示佩服,料事如神呀。 何若男冷哼,“这点小伎俩还看不穿,难怪他们被人赶下台,就算没打过仗,老祖宗留下的那么多经典范例也不懂得看。” 这点倒是没说错,论行兵打仗的阴谋诡计,中国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历来奉行兵不厌诈。 张雅婷问:“现在怎么办?” 何若男翻着眼皮回一句:“管我屁事。”招呼边锋:“出发!” 如此就尴尬了,张家主脑被抓,全军覆没,成阶下囚。也幸亏我之前多了个心眼,担心张雅婷被抓去轮大米,才强行将她带在自己身边,总算为张家保留一丝革命火苗。 当然,张家在海外的资产都是张雅婷在管理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张家人死绝我都不担心,张雅婷出事那损失就大了。 车子往密林出发,我问何若男,“能不能联系你师父,看看他有什么对策?” 何若男回:“师父占了东部国土,跟弥渡对峙,没心思管我们。”说完翻个白眼,“雷克顿是他手下得力将领,被我们坑了,你觉得师父会高兴?” 说得也是,可能按照张武原计划,雷克顿那支兵力应该是协同弥渡一起作战,用来对付张家势力的,同时也在叛军内部起监视作用,等到张武悄无声息的占领东部,雷克顿再撤退出来,共同抗敌。 万万没想到,中间出了何若男这个变故,抓住机会就打,搞了弥渡个措手不及,连带着雷克顿的人马都慌了,乱成一锅粥。 我没跟何若男上过几次战场,但这两次遭遇战,我是真服气了何若男,真正的当机立断,对战场局势把握非常精准,该开枪该逃跑没有半点犹豫,天生的战斗将领。 就说攻击直升机这次,早不开枪晚不开枪,就选在对方准备跳下机舱时候打,人员晃动,遮挡他们枪手视线,果断出击,将枪手放倒,其他人也就成了靶子。换个稍微心理素质不高的人,都有可能失手。 再加上张平被边防俘虏,更给何若男料事如神的军事能力增添了些神秘色彩,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车子一路向北,荒野里无路,只能大概揣摩方向,往三个国家交界处前进,跑了十多公里,车子彻底趴窝。 坎帕斯的人均占地面积是每人七平方公里,这是人均,事实上除了人员密集的城市,荒野地区很少有人存在,距离我们最近的倒是有个部落,可以去购买燃料,但这种情况下,没人知道那个部落是好是坏,连亚纲都叛变了,那些毫无关系的部落又如何能保证? 车子没油只能抛弃,何若男又舍不得加特林,火力实在太强悍了,昨天晚上一通开火后何若男就爱上了这种线条硬朗火力威猛的六管凶兽,爱他都要胜过爱我。可加特林没电就是摆设,那些大口径子弹我们也用不上,一番盘桓,何若男做出决定,将加特林埋起来,以后再来挖出来。 这动作让张雅婷不解,道:“其实可以抛弃的,等下次来我们买新的。” 何若男冷哼,“你们买那是你们的,这是我缴获的,不一样。” 一句话虽然胡搅蛮缠,却让张雅婷无法反驳。 眼见何若男如此,张雅婷急了,对我道:“中安不是有你一半?” “抱歉,大小姐。”何若男洋洋得意,“中安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张雅婷看我,我让她先悄声,我会处理好。 车子无油,只能步行去边境和中安的人汇合,双方用卫星电话沟通,周云龙带了gps定位,能知道我们准确方位,让我们按照预定路线行走,预计明日中午应该能接头。 同时,张雅婷也接到电话,这次是弥渡亲自打来通知,现在大局已定,百废待兴,弥渡要求张雅婷回去,恢复之前的国民生产,张家人在坎帕斯国内的待遇和之前不变,依然在各个重要岗位上奉献。 直白地说,弥渡只是要王位,并不想手足相残。 张雅婷在犹豫,问我怎么看? 何若男哼哼冷笑,“去吧,去做弥渡的王妃吧,好好伺候他,生个一儿半女,或许弥渡大老爷会仁慈,让你们继续压榨坎帕斯国民的财产。” 何若男现在学精了,她说风凉话时候一定是站在张雅婷右边,大声说,因为站在左边张雅婷听不清。 这做派让我极其生厌,当即表示,“是我的,我一定会拿回来,不过一二百万人口,我们市都三百万人口,灭他小小部落酋长有多困难,我就不信他弥渡不怕挨炸,就亚布格那屁大点地方,我天天给他放炮仗。” 这是气话,也是我的态度,何若男欺人太甚,用枪崩了张雅婷耳膜不说,还各种打击嘲讽,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人家现在是正宫娘娘。 何若男冷哼,“去吧,看你有多少钱买导弹。” “我买核弹!”我恶狠狠道,冲张雅婷叫嚷:“打电话给弥渡,他狗日的不乖乖退位我就毁了亚布格。” 何若男哈哈笑,“好厉害,好厉害,周总口气大的吓死人,你去买核弹,全球也只放过两个大烟花,你来放第三个。” “我就放!”既然杠起来,我也是不服输的,两眼圆睁,“买不到核弹我就买vx神经毒气导弹。” 何若男问:“那是什么玩意?” 我答:“勇闯夺命岛里有的,一颗炮弹毁掉一座城。” “电影啊。”何若男翻翻眼皮,“接着吹,这一路不寂寞无聊了。” 斗嘴归斗嘴,路还是要走的,牛长标在前开路,边锋持枪警戒,何若男排在第三,只顾着跟我斗嘴,张雅婷走最后,由我牵着,情绪低沉,表情落寞,尤其她出逃着急,穿的还是个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很是艰难。 没走一个钟头,张雅婷就拉着我的手,问能不能休息。 何若男面色低沉,语气刻薄:“你们两口子在这里休息吧,我们先走,回头电话联系。” 我不回答,冷眼看她。 边锋咳嗽一声,“何总,还是一起走的好。” 何若男哼哼,“一起走?怎么一起走?我们每人负重三四十斤都没说累,大小姐没有任何负担,反倒是先喊着累,还怎么走?难道要等到我们被追兵赶上?” 牛长标也跟着哼唧:“那啥,她不是体质弱么。” 立时,惹得何若男变脸,吓得牛长标赶紧后撤,嘿嘿讪笑,“我啥都没说,啥都不懂。” 眼见何若男要发飙,边锋突然道:“何总,我去弄点野味来吃,给大家补充点热量。”说完解开背包,提了枪进入密林,经过牛长标跟前踹了一脚,大牛立即领会,扔下背包要跟边锋同去,两人瞬间消失在密林。 如此,何若男想走也不行,原地转悠,清出一片空地,弄了些树枝来生火。这事儿不难,有固体酒精,生火很容易。 张雅婷坐在地上,脱了鞋子揉自己脚,揉着揉着,豆大的眼泪珠子掉下来。看的我心酸,揽着她肩膀,“哭什么呀,等咱们回到东莞又是好汉一条,不就是个小部落酋长嘛,回头我联系世界各国最优秀最顶尖的杀手雇佣兵,组成一个团队,把他给灭了。” 张雅婷依然在掉眼泪,问:“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我劝道:“你的才能不在军事,俗话说,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你就是那个坐江山的行家,打江山自然显不出你的本事。” 张雅婷听了,脑袋微偏,靠在我肩膀,额头紧贴我脖子,亲密恩爱。 何若男那边火堆生好,眼见这种情况,手里树干一摔,向密林处走。我忙问:“你去哪?” “屙屎!”何若男恨声回:“要跟来么?” 何若男背影还没消失,张雅婷就抓了我的手,泪水涟涟,问:“她以前很爱你?” “别搭理她,就是个男人婆。”我说:“以前就是这德行,不然我也不得和她离婚。” 张雅婷用手背抹眼泪,“她很爱你,所以她讨厌我,见不得我,看见我就生气。” 我将张雅婷抱紧了,“我也见不得她,不用管她,既然爱生气,就让她生个够,我还不信,没有张屠夫,不吃混毛猪。” 张雅婷吸溜鼻子,“可是,我们现在必须依靠她。” “鬼话!”我道:“你老公也是顶天立地茅房里拉屎脸朝外的汉子,她有本事,我就是废物么?” 张雅婷噗嗤一声,破涕为笑,而后换了正经,“你还是跟她好好说,我们只有五个人,还要分裂成两个团队,这不好。” 什么叫贤惠?什么叫识大体?什么叫善解人意?张雅婷不光是长的漂亮,人也聪明,只是这番话说出来,我心里隐隐不美。扶起张雅婷的脸,仔细地看,问:“耳朵还疼吗?” 第七百六十九章 就是要任性 耳膜破了,怎么会不疼?但张雅婷摇头,她说还好,能忍住。 这句话我一直不敢问,是因为自己无法选择,假若是别个放枪震伤了张雅婷耳朵,现在必然是一具尸体。但行凶者是何若男,我就没了脾气。 倒不是怕她,而是不忍,没办法应对。 耳膜破裂出血,血液在耳中凝固,肯定不舒服,已经隐约影响到右耳听觉,怎么会不痛?张雅婷摇头,其实是怕我难做。 我将张雅婷搂在怀里,仔细想,最后下定决心,道:“婷,我们不应该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未来必须由自己把握,等回去东莞,我自己拉杆子组织队伍,一定帮你夺回坎帕斯政权。” 张雅婷不做回应,只是悲伤,而后道:“能不能重新掌权并不重要,就是那些产业,那些人,我舍不得。” 她说的是亚布格的华文学校,钢铁水泥厂等基础工业,那都是她的心血。 张雅婷止了哭,正声道:“等下她回来,你对她好点,我不会吃醋。” 这话让我稀奇,嘴上道:“不会,我还要怎么对她好?对她再好,她该炸还是会炸。” 张雅婷道:“你就别骗我了,她刀子嘴豆腐心,你早了解,你表面讨厌她,心里还是喜欢她的。”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连忙表明,“没有的事,我还是更爱你。” “我知道。”张雅婷骄傲地挺直腰杆,“这就是我一直不肯变胖的原因,男人还是喜欢漂亮的。我让你对她好,是有企图的。” “哦?” 张雅婷道:“你对她好些,她也好帮你打仗,这些事情你我都看到了,她打仗很有一套,或许,坎帕斯能否重新回到我们手里,还得依靠她。” 言下之意,张雅婷这是让我施展美男计? 张雅婷摇头,“我不这么说,你两个就没事了吗?如果真的没关系,都离婚的两个人,干嘛还要牵扯在一起?她又干嘛要针对我吃醋?” 一番话说的我无言以对,只能说,好聪明的女人。 正说话,忽然间密林枪响,声音急促而短,是手枪声。我瞬间反应出是何若男,侧耳聆听,枪声没停歇,连续响。 “不好,她遇到情况。”我说着提了半自动,让张雅婷守在原地,自己去看。 枪声停歇,不代表何若男安全,而是她在换子弹,果不其然,没过五秒,枪声再次响起,让人心慌。 等跑到跟前,这才知道,何若男遭了秧。在密林里方便,她有个怪癖,不在地面,而要去树上,因为地面有蛇,她最怕蛇,生怕自己拉屎时候一条大蛇窜出,咬她屁股。 所以她爬去树上,蹲在树干上,这样不仅可以防蛇,还能防其他小动物,更重要的是不需要费心清理周围环境,反正一条树干,眼睛一扫就能知道安危。 也是醉了,光看了下面和周围,没注意上方,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正专心致志的出恭,一条大蛇从天而降,蛇嘴里还叼着飞鸟,落在何若男脖子上。那冰凉滑腻的身躯一接触何若男脖子,她就傻眼了,脚下一软,人从树上翻下来。 人摔了,蛇还没死,何若男吓的魂飞魄散,抓着蛇身扔出去,一连窜射击,不管打没打中,反正看到蛇在扭,一口气把子弹打完,换弹夹再上。 我过去先把蛇用脚碾了,再去看她情况,裤子一半没提上,人躺在地上呼呼喘,嘴巴咧了咧,“腿,腿不能动了。” 落下来时候姿势不对,右腿着地,膝盖骨哪里摔到,具体情况还无法了解,这里没有医生。 这事情糟糕极了,当下先给她清理身上污秽,手头没有合适器具,我道:“先回去,哪里有水。” 何若男摇头,“不要,你去拿水来。”她不愿给人看到她的狼狈样。 我回去拿水,张雅婷战战兢兢,问我怎么回事,我道:“如果边锋他们回来,让他们原地等待,别出来找我们。”眼见张雅婷疑惑,补充一句:“她有点小状况,我能处理。” 拿了水和布回去,给何若男擦洗,整理。 我道:“拉屎随便找个地方不能拉?非要爬那么高?” 何若男要哭,语气里面满满的怨恨:“谁让你不跟我来,你不知道我怕蛇?” 这点她有说过,以前在野外拉屎都是让手下先趟一遍草丛,这才安心拉屎。现在跟前没有可用之人,又跟我闹别扭,结果落了这个下场。 又因为长期食用非洲食物,多少都有便秘,这刚释放一半,就被蛇惊扰,各种焦灼尴尬。不过好处是,便秘出来的货物很容易清理,水一擦就掉。 扶她去旁边,问:“还拉吗?” 何若男摇头,痛苦不堪,这种情况下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扶着起来,左腿问题不大,右腿不行,拄拐可以走,不过我还是选择了背,先跟边锋他们汇合再说。 走了两步,何若男喊停,疼的吸溜,却还在意自己的形象,“停下,快看看,我还闻到一股臭。” 我让她单脚站立,各处检查,发现问题,屁蛋子上有,底裤也不能要了。 何若男忙道:“底裤扔掉,其他部位擦干净。” 我依言而行,帮她提裤子,问起另件事,“你干嘛要针对张雅婷?” 何若男忍着疼,恨声道:“就是看不惯她。” “因为我?” “不是!”何若男很快否认,“单纯的看不惯。” 这问题没法说清楚,凡是跟我有关系的,何若男一律看不惯,人之常情,多问也是于事无补。我只能说:“她被赶出来,父亲被抓,产业被占,耳膜还被你震破,已经很可怜了。” 何若男说:“干我屁事,又不是我害她这样。” 我道:“耳膜破了总跟你有关系吧?” 何若男不做声。 我将她背起,往前走,口里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妻子,你这样,我夹在中间,很难做。” 何若男不语,只是将环着我脖子的手臂搂的更紧了些。 马上要到休息点,何若男说:“我可以帮你,但我不会帮她。” 我回:“只要你不针对她,我就谢天谢地了。” 人一露面,边锋牛长标就迎接上来,大呼小叫,赶紧制作简易夹板,先把何若男伤腿固定起来,然后再制作简易担架,何若男这样,肯定不能行走,只能两个人抬。 这些东西行伍之人都会做,很容易搞定。只是担架的材料有些简单,采用的是树干和树藤树枝,虽然简易,功效很好。 边锋和大牛弄的野鸟,将就着吃了不饿,着急赶路。这里距离周云龙还很远,何若男的伤也等不得,必须尽快行动。 何若男负伤,她的负重能扔的扔,比如枪,弹药,这些都是可以扔的,实际上现在除了生活必需品,其他的都可以抛弃。毕竟带着伤员赶路,很不容易。 但何若男不依,她是个战士,没枪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张雅婷挺身而出,主动负担那些物资,大小姐架子放下,成了后勤人员。 三个男人轮换抬担架,这时候就不分老板和职员了,为了生存,必须定好规则,半个小时一换人,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持体力。密林里情况复杂,谁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保存每一份体力,都是在为活下去做准备。 为了方便赶路,张雅婷的高跟鞋被刀剁掉跟,成了平底鞋,走路也没那么累,大大提高了效率。 即便如此,我也能听到张雅婷呼吸越发急促,满脸汗珠往下淌,问她要不要休息,却咬着牙摇头坚持。 虽说何若男受伤让队伍负担重,但也有好的一面,最起码两个女人不再争吵,让大家耳朵不受折磨。 走走停停,也才走了十多公里,张雅婷体力负荷到极限,必须停下来休息。眼见天色不早,我做出决定,今晚就在这里过夜,明天再赶路。这也是没奈何的,密林里不适合夜晚赶路,各种怪虫猛兽都出来,原地休息是最好的打算。 三个男人一起动手,砍下许多树藤,连接在一起,做成简易睡袋,其实就是十多根树藤垂下来编成环,人能躺进去,距离地面半米高,摇摇晃晃像个蚕茧。 在蚕茧中间,生起一堆火,提供热量,避免潮气入体。当然,晚上睡觉要轮流值班,除了看火,还得提防其他意外发生。 昨晚一路奔波,所有人都累了,我主动请缨,率先值夜,让边锋和牛长标先睡,等到他们补充体力,再换我睡。 其他人都迅速睡去,呼呼打鼾,何若男却睡不着,疼的。膝盖那里应该摔的重,没有止疼药,肿胀起来,疼痛难忍,根本没法入睡。 与其疼痛,不如值班,何若男说:“枪给我,你睡吧,我躺在这里能保护你们。” 我摇头,“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何若男立即委屈,眼泪汪汪,“恐怕你心里恨不得我死吧,是不是盼着我摔死才好。” 我摸着她的脸,笑,“傻瓜。” 傻瓜疼的呲牙咧嘴,心里还在琢磨感情的事,抓了我的手,问:“你是不是责怪我震破她耳膜?” 我回:“没有的事,我知道,你是不是有意的。” 何若男又问:“那你说,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我看看后面蚕茧里的张雅婷,很诚恳地对何若男点头,“你漂亮。” 何若男闻言,表情精彩极了,痛的想哭,却又想笑,“我哪里漂亮?” 我答:“你哪里都漂亮?” 何若男不依,“具体点。” 我目光在何若男胸口瞄了瞄,回答:“你这里大。” 何若男呵呵笑,吃力抬头,冲着张雅婷的蚕茧喊:“喂,听到么?” 我摇头,无语,“人家都睡了,你不能消停些。” 何若男躺好,轻声回:“就不!我就是要任性。” 第七百七十章 和解 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缝,坏事是接连而至的,一夜休息醒来,手表时间显示早上九点,天却是阴沉沉的黑,去树顶上看,一大团乌云压顶。 雨林这称呼果然名不虚传,何若男受伤,张雅婷有点感冒,一场雨下来,只怕两个女人扛不住。 荒野生存我有经验,带领两个男人同心协力,用树枝树叶藤蔓弄了个棚户,好让大家避雨。雨林中避雨跟外面不同,头顶有天然遮挡,再稍微弄点阔叶植物遮挡住,外面的风进不来,雨水是直线下降,不用担心侧面有水。 何若男疼了一夜,在隆隆雷声中竟然睡过去,也是奇迹。 大雨呼啦啦下,渐渐的变成暴雨,身上虽然淋不到,但脚下枯叶树枝杂草内的水渐渐涨高,竟然没到脚背,后面又没到小腿,正咒骂老天爷瞎眼,水面哗啦响,有灰脊背动物出现,起先以为是鱼,等那玩意翻个身,才知道原来是水獭。 而后,陆陆续续的有鱼跃出水面,由此可知,我们距离河流很近。 双脚在水里泡了许久,感觉有些痒,抬出来挠,赫然发现,脚背上趴着一只肥大无比的蚂蝗,身子吸的都要爆开,用手指捏着提起,下面渗出一大片血。 赶紧通知其他人,都抬腿出来看,张雅婷吓的哇哇哭,她穿的裙子,小腿上趴了密密麻麻十多条,密集恐惧症患者看了会立马晕死过去。 我把担架给边锋,自己过去帮她摘,那女人没受过这种苦,吓的发抖。 担架上面何若男醒来,看到张雅婷满腿的蚂蝗,也吓了一跳,而后建议,把担架升高,横在树杈上,让张雅婷坐上去。 这是个办法,女人下肢长期泡在水里是不好,我怎么没想到。当下依言做,先上去两个人把棚户升高,放在高处树杈,再将担架弄上去,横在树杈之间,然后才让张雅婷上树。 张雅婷不会爬树,我蹲下,让她踩着我肩膀,将她顶上去。棚户不够大,要确保大家都不淋雨,只能让张雅婷坐在担架上。 张雅婷却摇头,怕担架不够结实,万一摔着病人就不好了。 何若男道:“让你上你就上,哪来这么多废话,婆婆妈妈。” 让张雅婷坐,好家伙,屁股一压,树干就向下弯,牛长标慌忙去别的树干上,又砍又踹,弄下两根新树枝,跟旧的捆绑一起,这才不能断。但从力学方面讲,坐着还是压强大,躺着好一点。 张雅婷犹犹豫豫,道:“我坐在树枝上好了,万一断了,摔下两个人。” 何若男脾气暴躁,大声道:“来吧,摔下去我不怪你。” 我看看情况,牛长标整个人在大雨中暴露,边锋也半个身子在外面,催促张雅婷,“躺上去,没看到他们都在淋雨?” 张雅婷不再犹豫,乖乖躺上去。 这下好了,上面淋不到雨,下面不用泡在水里,可特么哪来的邪风?在树下没感觉,在树上冷嗖嗖。 我看看其他两个男人,招呼,来来都挤挤,挤挤暖和些。又对两个女人道:“你两抱着,这风太邪。” 张雅婷看看何若男,何若男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粗胳膊一挥,将张雅婷抱了,不过眼睛却闭着,一脸的不待见。 我都以为,这种程度的大雨下个两小时也就过了,没想到,一下就是半天,还没有停的征兆。卫星电话电池也快耗尽,不敢再开,中途跟周云龙通过一次电话,说明情况,现在是因雨受阻,汇合要到明天。 为了保证电量,手机暂时关机,用套套装好,避免受潮。包括枪支也是,全部套起来。 对于我在野外为什么带套套,众人都很识趣,没人乱问,但我还是要说:“以后行军打仗,每个士兵准备十个套套,这是标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 边锋嘿嘿笑,牛长标直愣愣,“女人也带?” 带呀!我说,“假若今天套套多,我就给她们把脚套起来,这样站在水里也不怕蚂蝗。” 雨下到傍晚五点才停,真的是雨林,积水都有半米深,坐在树干上往下看,水里除了鱼,蛤蟆,还有各种小动物,老鼠,蜜獾,刺猬,松鼠等等,大家都忙着躲避水祸,很少发生争执。 牛长标想到许多问题,蚂蝗生活在水里,为什么不吸鱼的血?还有,鱼身上的鳞片是怎么长出来的?还有,蛇吃不吃鱼?吃的话,鱼刺会不会戳破蛇的肚皮? 几个人通过这种话题打发时间,浑浑噩噩又到夜晚,下面积水在褪,边锋用树枝戳了几条鱼上来,到处都是潮湿,没法加工,直接去鳞刮皮,吃生的。 这种情况下没办法的,鱼肉可以生吃,刺身都是生的,只要注意分析下鱼的品种,一般而言鲑鱼肉生吃味美,寄生虫病菌也少,其他鱼类就不好说了,很可能一条鱼吃下去要人性命。 非洲雨林河流的鲑鱼都是极大的,一条少说都在三斤左右,扎上来把皮剥掉,肉白嫩嫩,用刀片削,鱼头还在喘。其他人都无所谓,唯独张雅婷接受不了,一定要把鱼弄死才吃。 干脆我不给她看,直接削肉给她。 等到晚上,积水尚有一扎高,当即决定,晚上就在树上过了,既然不能生火,为了避免寒气入体,大家都抱着,挤做一堆。 两个女人挤担架,三个男人挤树杈,前半夜都无法入睡,就闲聊,聊弥渡,聊张武,聊索马里的难民,聊着聊着,才感觉到,生活在当下是多么幸福,至少避免战乱。 看看这些被战火荼毒的国家,那个有钱?即便独立了,也是军阀混战,老百姓缺吃少穿,衣不蔽体,眼睁睁看着本土资源被外国掠夺。 由此引申出近十年许多重大国际事件,好几次都差点爆发战争,领导人硬是给忍了下来,当时年幼,看不懂,眼下在外面看了战争,才体会到,领导人的良苦用心。 这世道,最怕的就是战争,破坏力太强,尤其是发生在本土的战争,直接摧毁整个国民经济。看看国内,我们每天上班下班,有钱的去酒店找乐子,没钱的也能去网吧迪厅,无论结果如何,各有各的乐子,都比战乱环境好。 聊到后半夜,先后都困,各自找了个树杈,手抱着自己肩膀,迷瞪一会。 迷迷糊糊,听到来两个女人在说话,仿佛在争吵,睁开眼问一句:“你们在干嘛?” 两个女人争吵声停,等了少顷,张雅婷回道:“没什么,聊天。” 我说:“哦,别吵架,都是一条船上的。” 说是说,我心里却留了神,生怕这两个奶奶树干上打起来,直接滚下去,那就不妙了。 于是假寐,等了少许,听到那边悉悉索索,何若男不知在做什么,抬头看,才知道,是何若男拿了什么东西往张雅婷嘴里塞,鼻子嗅了嗅,空气中有巧克力的味道。 原来是偷吃呀,我心一阵轻松,想起张雅婷白天没吃多少鱼,何若男这是怕她体内热量不足。不免感慨,何若男还真是……面冷心热啊。 再等到天亮,就是个好天气,太阳早早的照射进来,众人早早启程。 发现一个问题,何若男也感冒了,说话鼻子瓮声瓮气。 感冒倒是不怕,行装里有家常药,是美莎给我准备的,头疼脑热管的上,甚至还有樟脑丸,就是没有止痛药。 这个问题也给了我教训,以后行军打仗救急箱必须采购国产或是美军的,千万别信非洲兄弟的急救包,里面除了止血带创可贴就啥也没有了,这简陋的装备到战场上就是个摆设。 发现第二个问题,何若男虽然感冒,但心情好了许多,她不再找张雅婷麻烦,说话也客气了许多,甚至,还会对张雅婷表示关心,中午烤鱼,何若男花费了十多分钟才将一条鱼烤的外黄里嫩,结果自己不吃,递给张雅婷。 这动作让我稀奇,何若男什么时候转了性子?难道是良心发现?在为自己震破张雅婷耳膜的事赎罪? 反观张雅婷,她的表现就不太好了,别人递鱼,她伸手接了,只是稍微生涩的笑,连谢谢都不说。 不过整个事件还是在往好的一面发展,前妻现任能和解,这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喜,假若她们的关系能再近一步,我是不是可以考虑把何若男娶回来? 因为昨天耽搁了路程,今天的行进速度就快了许多,一方面是大家都不想在雨林里呆,另方面何若男的腿伤也不能再拖,不赶紧救治,只怕她后半生都得拄拐,要么就和赵建国一样。 老天爷还算没完全瞎眼,下午三点,我们和周云龙队伍碰头,可算松了口气,心也落回肚子里。 周云龙是和我国维和部队官兵一起来的,电话里听说有伤员,几个人一合计,决定往雨林深处走,生怕我国同胞迷失在雨林。 这种行为是违反国际规定的,被外面记者知道,肯定要说我们搞事情,但部队首长认为:既然外面有我国国民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刀山火海我们也得去救,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人民子弟兵这个称谓? 第七百七十一章 怪癖 维和部队有两辆装甲车,也有医疗兵,车厢内先给何若男打吊瓶,至于腿伤要不要手术,得等回到基地拍x光片。 车子向外面走,路上就联系基地医院,让他们提前做准备,伤员可能要手术治疗。 此时也从他们口里直到,坎帕斯昨天新皇登基,已经公告天下,大礼已成。 听到这个消息,张雅婷嘴巴半张,愕然半晌,再问:“有没有其他皇室成员消息,比如雅克·让·张平?” 周云龙摇头,暂时没听说,不过坎帕斯内部有另外的势力在反对新皇登基,说新皇弑君,是个侩子手,扬言要替老国王报仇,好像是东部地区的民兵。 不用说,是张武,他控制了坎帕斯东部,跟弥渡对着干。 我已经猜到张武的做法,他占领密林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无论怎么说都是私人武装,是军阀,不可能得到国际社会认可。想要达到他称王的目的,必须有个正当途径,扶持新皇进行傀儡政策是最好的办法。 纵观整个非洲,面积不足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家十多个,但那也是国际正经承认的,其中最小的国家是圣多美和普林西比,人口不足二十万,却也是个拥有主权的国家。 坎帕斯地广人稀,整个国家经济是西富东穷,其中东部荒原山丘多,林地多,矿产几乎没有被开发,可以算做不毛之地。张武占据哪里,自然是打着广积粮,缓称王的心思,先扶持个傀儡跟弥渡斗一斗。 或许弥渡之前没心思和张家人斗争,是张武唆使也说不准,可怜弥渡被人当枪,还沾沾自喜,现在落了个弑君的名声,想洗白都困难。 我让张雅婷别着急,回去基地从长计议,只要国内一日有反对派,弥渡就一日坐不安稳皇位。 张雅婷道:“这都是次要,主要是发生战乱,我们的产业肯定受到冲击,那些原油黄金,肯定会被弥渡拿去购买装备。” 心好大,我都疑惑,张雅婷不担心父亲安危吗?第一时间想的是自己产业。后面才知,是我想多了,老丈人的安危根本不用张雅婷操心,自然有外交部出面谈判。 作为五大理事国之一,我国在非洲有很重的话语权,外交沟通,要求弥渡政府必须保证我国公民生命安全,保护中方企业财产不受任何冲击,不然,中方将会采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我国国民生命财产。 弥渡也是喝过洋墨水的人,知道老大哥得罪不得,第一时间对外宣布,坚决拥护一中。 回去亚建的路上,同样看到凄惨景象,街道两边很多残垣断壁,戴着头巾的妇女带着儿童,在废墟上寻找可用之物,所见之处都是匆匆忙忙,男人无论老少,都抱着枪,目光警惕。 有反对派,有政府军,但他们都不会对维和部队的人开枪,维和部队存在的意义是遏制事态往更坏方面发展,同时也会最大限度的保护平民老百姓。就像张雅婷奉行的主义,不拿枪,就会受到保护,拿了枪,就成了战斗人员,如果没戴蓝头盔或穿蓝马甲,很大可能遭受攻击。 在车上询问队长,像坎帕斯这样的内战冲突,我们会不会派人进驻? 队长回答:“这事儿是联合国决定的,他们觉得有必要,就会派人过去,他们觉得无必要,事件能很快平息,就不会派人。” 我再问:“联合国又是以什么标准衡量呢?” 队长回答:“大型灾难的发生,比如种族灭绝的行为。”又道:“放心好了,很多记者集中在亚布格,关于哪里的情况他们会第一时间发布,就目前掌握的资料而言,事态不算糟糕。” 事态不算糟糕的意思,是没死多少人。这也是弥渡为什么会在夜间发动突袭的重要原因,随便死多少人,第二天也统计不出来,甚至于说,那是一场和平演变。 经过六个小时的车程,总算到达西摩达亚克亚建基地,那是个小镇,我国维和部队的军营就在旁边,安全上得到保障。 车子初停,好几个人迎接上来,有何大老板,有白虞珊,却不见何青山,说是在学校,还没下课。另外还有一位年近四十的大姐,笑容和蔼,据介绍,那是何若男的后妈。 下车后第一时间送何若男去医院,我则跟何老板叙旧。几多年不见,何老板胖了些,不过面上威武仍在,抓着我的手亲切摇晃,对张雅婷也很热情,亲自准备家常菜,要跟我好好喝一杯。 张雅婷在房间里四处打量,看到墙上有许多照片,大多都是何老板带着孙子玩耍的,何青山虎头虎脑,颇有其母风范,小小年纪就能骑马扛枪,有模有样。 后妈介绍,“青山虽然年幼,枪法很不错。” “他能开枪?”我倒吸凉气,满面不信。 后妈说:“能的,每到放假就缠着老何去外面打猎,老何特意给他买了把小枪。” 我这才明白,何老板给孙子买的肯定是特制枪械,不然凭现在何青山,用正经枪光是后座力都能给他震坏。 再看,还有许多白虞珊带着何青山玩耍的照片,墙上却没有我的,何若男倒是有几张,不过每张上面都有白虞珊。 张雅婷盯着照片出奇,避开人,低声问:“你前妻是不是有毛病?” 我奇怪,看看她的表情,懂了,她是在问白虞珊,于是点头,“是有点,她的取向和正常人不一样。” 张雅婷气的脸红,咻咻道:“你知道呀,知道你还让她搂着我睡?”说完跺脚,往洗手间去了。 我就傻眼了,那大雨倾盆,居然没考虑到这个问题,难怪一觉醒来,何若男看张雅婷的眼神就变暧昧了。 话说,她一个女人,抱着另个女人,这思想是怎么变的?她还能怎么样? 追去厕所问,“到底什么情况?” 张雅婷兀自不平,“半夜里睡的正熟,被她弄醒了,起先以为她是睡熟了无意识,我没在意,后面她就……” 张雅婷气的哼哼,拿手拧我,“你傻呀,明知道她那种女人,干嘛不早说,我宁愿在外面冻一夜。” 疏忽了,的确疏忽,但我还是不知道,她对张雅婷做过什么。 张雅婷道:“做到是没做什么,就是想起来恶心,早起本来想问你的,又怕是我自己多疑。” 再问,张雅婷答:“睡梦中被她亲醒来,我吓了个哆嗦,她解释,睡迷糊了,以为我是男人。我要起身,她就死命抱着我,让我不要声张,我以为她是害羞难堪,现在想来,她根本就是在借机揩油。” 说完,张雅婷问:“她的私生活混乱吗?是不是经常跟男人乱来?” 我立即回答,“没有的事,她就有个固定女伴,除了我,没有其他男伴。” 张雅婷还是担心,完了完了,回头得去医院验血,可别得什么怪病。 何老板做好饭,何青山也回来了,见到我很陌生,闭嘴不叫,哄了好久都不开口,倒是对张雅婷自来熟,知道那是姨娘。 吃饭时,何青山才想起来,问我,“念恩哥哥呢?他还好吗?” 我笑,“过几天跟我回国,去看念恩哥哥,好不好?” 何青山说好,吃过饭,跑去外面玩耍,院子草坪上,七八个黑娃娃在他指挥下分兵打仗。 这教育模式,我不好多说,只是隐约觉得,等到何青山长大,只怕也是个不安分的主。 想到何若男,心里有些慌,问何老板,“青山平时喜欢跟男孩玩还是跟女孩玩?” 何老板答:“跟男孩,他见不得那些哭哭啼啼的女生。” 听到这么答,我心里轰隆一下,何老板反应过来,赶紧解释,“他还小,现在正是跟男孩玩的时候,现在要是经常跟女孩玩,那才要注意呢,长大肯定娘。啊,这个孩子十二岁之前,如果跟同性玩,长大后就喜欢异性。如果十二岁之前,经常和异性混,长大之后,可能会对同性产生兴趣。” 何老板说着就唏嘘,“阿男现在这样,就是我的错,以前在部队大院,就她一个女子,和十多个男生混在一起,偷鸡摸狗,上树抓鸟,下河抓鱼,都十岁了,还光屁股跟男孩子在河里泡,等我想起来管的时候,已经晚了。” 张雅婷听的张嘴,问:“您都没有帮她纠正吗?” 何老板摇头,“是我太粗心,其实我早该注意到的,她十四岁那年,纠察抓了一帮偷看女兵洗澡的小混蛋,其中就有她,其他人都挨了打,唯独她一个逃脱惩罚,后来我转职,进了机关,就再没发现她有异常。” 说到这里何老板看我,“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当初好好养她,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地步。” 后妈闻言用胳膊撞何老板,“吃饭说什么呢,小周现在也不错,你看娶了小张,蛮幸福。” 何老板闻言呵呵笑,喝酒,喝酒。 我心里却犯了嘀咕,也不知道,何若男这心里到底是怎么生的?大白天对张雅婷恨的要死,各种热嘲冷讽,这晚上就敢上嘴亲,还揩油? 我特么就服了,她自己是没胸还是怎地? 第七百七十二章 那些战五渣 相对于其他国家的内乱,坎帕斯政变很快平息风波,三天后就在首都向全世界公布,新王登基,万民欢庆,坎帕斯迎来新生活。 新王是以民主投票方式选举出来的,国王陛下的众多子嗣一致通过,承认弥渡的合法地位,就目前而言,还未收到任何反对票。 这样的新闻对华人来说无足轻重,连新闻联播都懒得播,国内老百姓只关心工资高低,房价涨幅多少,家里柴米油盐,那有心思去管万里之遥的黑人选举。 就连驻外维和部队,听说坎帕斯境内一片和谐,也懒得派人去看。各国记者先后都有照片视频传出,新王弥渡仁慈大度,和各个议员握手,提出新口号,要在五年之内,让全国人民收入翻番,大力发展武力,成为名副其实的军事强国,做到真正的主权独立。 国王特别强调,真正的主权独立,指的是我们不再被外国人迷惑,卡帕斯国民就是真正的主人,人民大于一切,高于一切。 这些消息传来,张雅婷无比沮丧,无人反对弥渡,代表他成功上位,是正式禅让,而非弑君,国际上他是正面形象,足以代表坎帕斯政权。 如此一来,张平彻底失势,再无翻身可能。 并且,弥渡还让总统办公室以新王的身份致电张雅婷,速度返回亚布格,关于国家财政交割的一些问题,要交代清楚。 弥渡认为,作为国家领导直系亲属,神州集团的盈利模式存在暗箱黑幕,有确凿证据说明,神州集团是附在坎帕斯身上的大肉瘤,几乎吸收了坎帕斯国家财政三分之二的养分,这些事情必须交代清楚。 三日内张雅婷不返回亚布格,弥渡就要签发全球通缉令,对张雅婷进行通缉。 办公室电话打完,另有秘书长来电,很含蓄地表示,张雅婷不回去,其父亲族人,可能会遭受悲惨命运。 这点张雅婷很确定,能做国王的,都有些铁血手段,灭族不敢说,进行清洗很简单,张家族人直系亲属,三层以内关系的全部挖坑活埋,这对弥渡而言都不叫事儿。 就算有外交施压,要求保护中方资产人员安全,对方也能拿出法律条文来反驳,中方人员在国外犯法,要受当地法律制裁,这是写在护照上面的话,外交部也无能为力。 张雅婷烦躁不安,她深知,自己是张家族人最后的筹码,一旦交出去,张家彻底完玩,可自己不去,弥渡就用父亲性命要挟,就算不致命,一些惩罚手段也让人难以接受。 这需要谈判,首先弄明白,对方到底要什么,是只要钱,还是要钱又要命。 何若男给出建议:“无论是要钱还是要命,都不能给,弥渡能篡位成功,不代表他能治理好国家,最好的办法是往后拖,拖个半年,坎帕斯财政危机,全国闹饥荒,让人民去反对他。” 张雅婷道:“以坎帕斯当前的储蓄,三年内不可能爆发饥荒,这是上届领导班子预备好的。” 我问:“摩洛女神能帮得上忙吗?” 张雅婷摇头,“几个神父都被控制起来,一旦他们知道监视塔的秘密,摩洛女神就会被推下神坛。” 讨论来讨论去,都拿不出合理的解决办法,似乎除了交钱赎人别无他法。 何老板道:“其实交钱赎人并不代表失败,历来国家政变,都不是靠经济决定,关键是人心。从我的角度出发,用不带偏见的目光看待这件事,并不支持你们继续战斗。坎帕斯必定是黑人国土,其他肤色的人为什么要参政?你看周边几个小国家被殖民的,英格兰法兰西都是幕后指挥,人家用的是黑人治黑的方法,用贸易来赚取财富,从不会主动弄脏自己。” 张雅婷解释,“我们并不是为了钱,我们是真的希望坎帕斯能变富。” 何老板喝水,呵呵,“既然有这种大无畏的精神,不如把钱全给他们。” 我做解释,“坎帕斯教育民生投资的许多基建都是神州集团自己的钱,本来想着从坎帕斯国内赚回来,现在发生政变,投资的已经收不回成本,还要再赔钱,这道理不对。张家是好心帮他们发展,结果被反咬一口,现在还要拿走他们其余的钱,要知道,那些钱可是从大马那边借来的,是别人的钱。” 何老板摊手,“这就麻烦了,是个糊涂案。”说完沉吟,而后道:“那就只能抗争,组织队伍和他们抗争,真正要做,一个人口一百六十七万的国家,要颠覆政权,还是比较容易的。” 坎帕斯全国人口一百七十万,有文化能识字懂道理的只有十分之一,也就是不到二十万人,这二十万人才是社会中坚力量,他们分布于各行各业,在某些领域属于大拿。 二十万人是什么概念?深圳最大的工业园内人口四十万。 看看弥渡的做法,何其简单,雄兵压境,强行逼宫,国会议员不同意也不行,反正他有王族血统。 我们完全可以和他一样,武力征服,靠嘴巴争,是不可能争赢的。 正讨论,亚布格又传来新消息,一枚地狱火导弹落在国会大厦,整座楼都垮了,万幸当时正是午餐时间,国会内部没有多少人,伤亡不大。 稍后有坎帕斯东部自由联盟发言人讲话,声称他们对此事负责,导弹就是他们放的,并且在发射前已经通告坎帕斯国会,目的是警告,他们不承认坎帕斯现任政权,新王弥渡是弑君上位,是个侩子手。 这则消息惊艳了我,何老板也忍不住叹,“东部自由联盟是谁?很大魄力。” 何若男道:“是张武,他在扶持老酋长的小儿子,今年才十五岁,是老酋长最小的孩子。” 一言出,让何老板惊愕,这才知道,昔日故人也在此。 何老板道:“张武这做法就厉害了,先抹黑他的政治形象,再对其武力压迫,弥渡如果不能给予还击,他的政权岌岌可危。” 我也懂了弥渡为什么着急要张雅婷的钱,他是买军火,要跟张武拼一波。 想通这一点,就有了对应办法,让张雅婷主动联系弥渡,声明,可以帮助其打败东部自由联盟,作为交换,张平等人必须完好无损的交到我们手里,更不许对摩洛女神教众有任何迫害行为,不答应,大家一拍两散,张武大军不日既到。 根据何老板掌握的情报,坎帕斯战力很渣,跟西摩达亚克一个水平。他拿出相册给我看,说是白虞珊闲来无事拍的,真正的战争画面。 白虞珊本来就是记者,最开始做过两年战地记者,后来才回去莞城,来到西摩达亚克也不闲着,跟着何若男出过几次任务。 大量照片证明,黑叔叔开枪都是四十五度上扬,对空放枪,或者是人躲在掩体后面,枪口放在掩体上,撸着扳机空放。更有甚者,放枪是双手高举头顶,脖子缩着,眼睛闭着,嘴巴咧着,牙齿白亮。 这照片让人无语,这样的战斗方式怎么打的死人? 何若男道:“非洲内战本来就是这样,正面冲突很难打死人,九几年还有六千发子弹打死一个人的比率,这几年差不多是三万发子弹打死一个人。” 这我就不解了,“那些尸体呢?又是怎么解释?” 白虞珊轻声道:“尸体都是平民,不是死于正面战场,大部分是被枪毙。” 也就是说,叛军和正规军冲突往往不分胜负,但对待平民就厉害了,有给叛军提供消息的,枪毙。有给政府军带路的,枪毙。有什么都不做想逃避的,也是枪毙,谁让你不拿枪的?要么你是政府军,要么你是叛军,想中立,两面讨好,门都没有。 所以这么多年,联合国派维和部队,完全是处于人道主义,不维和,非洲人全部带枪,不是叛军就是政府军,还怎么生产? 另外,正面对抗的真正大杀器,是各种炮弹,大部分士兵死于炮击,全凭运气。 了解到这些,我才明白,难怪何若男在战场上英勇果断,开枪打弥渡指挥部,射击直升机,她很了解那些士兵的水分,都是些战五渣,思想上就先藐视了对方,开起枪来自然不手软。 所以,我们的敌人其实不是弥渡,而是张武。同理,弥渡现在最着急要应对的,也不是出逃的皇族,而是新上来的国内土匪,虽然正式登基称帝,但并不稳妥。 尤其是张武用一颗地狱火来向世界宣布,弥渡是个弑君者,他不配做国王。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我让何若男给张武打电话,问明情况,弥渡有没有对张武发动攻击。 可惜的很,张武根本联系不上,他很精明,屏蔽了自己信号,想要了解实际情况,只能从其他渠道。 正抓瞎,张雅婷接到从亚布格来的电话,是那个被我们在荒野抛弃的护卫,他兴高采烈地汇报,弥渡的飞行大队昨天下午全部报销,他们对东部联盟进行空袭,六架飞机被飞弹击中。 第七百七十三章 黄雀在后 对于这件事,何家父女都报以微笑,十多年了,纵观非洲内战历史,何曾见过内战时候使用飞机? 打内战的国家,都穷的叮当响,哪来的钱买飞机,哪来的钱训练飞行员?尤其近几年手持火箭筒的普及,还都是激光制导功能的,低性能飞机对于战场而言,就是个一次性用品。 张武为了占领坎帕斯,做了好几年准备,连导弹都埋在山里好几年,打他几架飞机还不是手到擒来。 再和弥渡的人通话,张雅婷就有了底气,尽快放人,钱也会尽快给,如果不放,就等着丢掉王位吧。 弥渡那边没做多少考虑,答应放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此,张雅婷的压力减轻许多,能睡个安稳觉。 何若男腿上订了钢钉,需要静养,正好给了我机会,可以带着何青山玩耍,经过好几天的接触,何青山已经开口喊爹地,并带我认识了他的小伙伴,各种拗口的非洲名字。 我问何青山,“跟他们玩会不会发生矛盾?” 何青山道:“不会,他们都还好,就是太笨了,每次都被那些野狗欺负。” 野狗? 何青山点头,“就是那些流浪儿呀,他们脏兮兮,总是想抢我的东西吃。” 我听到不同意味,让何青山带我去看。何青山带我去了他们学校,路上总能见到维和部队标识,也能看见白色涂装的维和装甲车。 何青山嘴里的野狗,是指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有大有小,大的十六七,小的七八岁,有二三十个那么多,集中在一起,干瘪瘦弱,也就两颗眼珠子大,他们穿着各种花花绿绿的背心大裤衩,脚下塑料凉鞋,何青山说,那都是从国内运过来,免费发给他们的。 这些孤儿被集中起来,免费教学,免费帮他们治病,但依然不学好,下课放学后就在废墟里闹,还会偷鸡摸狗。 虽然是小孩子,但小孩子也很敏感,有各自小集体,何青山和另外一些有父母的孩子做朋友,但拒绝和孤儿们做朋友,嫌他们脏,嫌他们臭。 何青山说,“他们屙屎都不洗的,用手指抠,抠完在沙子里戳指头,搞得整个沙丘都臭烘烘。” 小孩子认知很简单,一个脏臭很自然地划分出界限,但成年人不能这么想,我深切知道,那是因为他们失去父母的缘故。 我问何青山,“你有没有欺负过他们?” 何青山很惭愧,“当然没有啦,爷爷不给我打架,每次都是他们欺负我,害的我没午餐吃,饿肚子回家。” 我很奇怪,学校里没有老师管吗? 何青山道:“每个人食物都是分配的,但他们会抢别人的食物,抢了自己又吃不完,拿去扔掉也不还给别人,就喜欢看别人没东西吃的样子。” 这种思维就是典型的穷人思维,好比国内的任何排队,尤其是工厂食堂打饭排队,我一直弄不明白,食堂的饭从来都是只多不少,每个人都能打到饭,可员工们却总是喜欢挤,插队。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看着别人吃饭排在后面,会感觉心理满足。 这些孤儿已经很可怜,但他们却想看到更可怜的人。孤儿和有家庭的孩子,是对立面,他们单个很弱,但团结起来,就能欺负别人。 如果照这样的思维,这个地方再过一百年也富裕不起来。 我本来想着教育何青山一些大道理,让他爱人,眼见这种情况,我选择沉默,何青山太小,说了道理未必懂,让他自己领悟。 我没能给何青山讲道理,何青山反倒抛给我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他问:“阿爹,你为什么不和妈咪生活在一起?你们是离婚了吗?” 我回答说,“阿爹太忙,一直在国内,所以没生活在一起。” 何青山又问:“可是你跟张姨娘结婚了,你为什么和妈咪离婚?是因为她又老又丑吗?” 这个问题让我无法回答,这孩子都是从哪学来的? 我说:“这个问题你问过妈咪吗?” 孩子点头,“问过。” “妈咪怎么回答?” 孩子摇头,很委屈,“她没回答,还打了我一顿。” 我说哦,下次再问,千万别说你妈咪又老又丑。 …… …… 张雅婷要求弥渡把人送到瑞士,大家在瑞士交接,这样相对安全,刚订好机票,准备出发,新消息传来,张平一行离奇失踪。说是从西部边防往首都运送途中遭受攻击,整支车队被俘。 形势突变,瑞士之行取消,新的危机降临。 如果我估计没错,劫车队的是张武,他肯定渗透了弥渡的指挥系统,知道西部边防什么时候送人,也知道张平一行对弥渡的重要性,所以安排人劫车。 多么简单的手法,我们却想不到。 其实何若男提过这个方案,她意思是让人去劫车,可惜身边无可用之人,没有好的将领。 劫车这种事,不是想象那么简单,最要紧的情报工作要做好,劫车时候快准狠,没点魄力根本干不了。 可惜何若男腿受伤,不然她亲自带队,完成这任务小菜一碟。 主要首脑没有,弥渡的要挟自然不成立,但新的要挟更恐怖,对方打了匿名电话,自称是索马里海贼,知道抓获的人身份非同小可,索要赎金一百亿,不然就杀掉国王继承者。 这则消息过去没有五分钟,张武电话过来,很诚恳地表示,愿意帮助张家重新夺回政权,前提是,要确定张平有老国王让位给他的官方文件。 这种小伎俩,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懂。 张武劫了张平,却假扮索马里的人要钱,同时还要看王位继承文书,这是打着伪造文书的主意来的。 张雅婷道:“老国王临死前什么遗言都没说,更加不会有遗书,张武却要官方文件,单此一条,就能判定,人在他手里。” 这就为难了,张平在弥渡手里,还有的谈,毕竟我们有弥渡需要的东西。落在张武手里,那就难办了,无论是军火资金,对张武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他又不急着要钱,我们处于完全弱势的一方,没有资格谈条件。 当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不知道,回复张武:“文书是有,但张平不见了,弥渡又登基,文书也是废纸一张。” 张武道:“我知道张平在哪,他和我手下的雷克顿关在一起,雷克顿身上有定位装置,每天晚上发送一次定位,救人这事交给我,你只需要把文书准备好就行。” 我这才知道,张武脑子有多精,现在这情况,从他安排雷克顿护送张平那刻就预定了,他知道西部边防肯定会叛,所以让雷克顿跟随,还在雷克顿身上安装定位,真特么阴险。 事已至此,张雅婷无语,道:“还好他们只是要文书,不是要钱,那我们伪造一份。” 何若男闻言笑,“张武只要文书不要钱?别逗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被张武还贪心的人,别说钱,一张卫生纸他都想装自己口袋,等着吧。” 事情果然被何若男说准,才过了一天,张武电话过来,但说话的是雷克顿,声音很沮丧,对张雅婷道:“实在对不起,没能救出你父亲和你伯父,海贼们看守实在太严了,只有我一个逃了出来。” 张雅婷忙问:“他们被关在哪?情况怎么样?” 雷克顿带着哭腔,“他们被运往索马里边境,你伯父大腿中弹,你父亲发高烧,他们都没有合适的药物治疗,得尽快想办法营救,不然,怕是挺不到明天。” 我擦!登时我就火了,对张雅婷道:“达令,太好了,两个碍眼的老头子终于要死了,我们从此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让他们见鬼去吧。” 张雅婷拿着电话,傻眼。 我把电话拿过来,对雷克顿道:“谢谢你大兄弟,你帮我们一个大忙,回头我会给海贼们打点钱,表达一下感谢。” 说完挂电话,不给雷克顿表演机会。 张武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分明是押着人脖子硬啃,一点委婉都不讲。 张雅婷还担心,“万一是真的被海贼抓了呢?” 我道:“你见过那个海贼跑去陆地上劫持人质?海上那么多货船他们看不见吗?” 何若男也笑,劝道:“放心好了,我给师父打个电话,他不会对你家人怎么样的。” 张雅婷不信,“万一呢?张武那么奸诈。” 何若男道:“他再奸诈,他也是中国人。” 张雅婷想了想,点头,同意何若男的提议。 何若男打电话给张武,那头接了,先问好,再叙旧,无非是些吃了吗?最近身体好吗?师娘好吗,问的张武颇烦,直接问:“想说什么你赶紧,我这打仗呢。” 何若男道:“师父,想办法帮帮张家,救人出来,张家在坎帕斯失势,但在国内还有许多产业,周发那小子很会赚钱,也会做事,你帮他,他以后会十倍百倍报答你。” 张武道:“胡说,我见过那小子,他才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何若男道:“信我了师父,他要不好,我怎么会跟他许多年。” 张武一语道破天机,“那是因为你傻。” 何若男气怒,“那你帮不帮?你不帮我自己救,弥渡炸烂我一条腿,我要把亚布格炸个稀巴烂。” 第七百七十四章 第二春 炸烂亚布格,当然是一句气话,但蕴含的分量不同,很清晰地表达出说话者的愤怒。 张武奸滑似鬼,听出何若男话里的意思,连忙安慰徒弟,答应救人,就算不看在当年跟何老板的交情,也得给徒弟这个面子。 何若男得寸进尺,“师父你的本事我知道,人千万要完好无损的救回来。” 张武连忙道:“完好无损不可能,几个人都带了伤,有个还腿部中弹,雷克顿亲眼所见。” 何若男道:“已经有的伤不计,不要再增添新伤。” 张武叹息,“好吧好吧,我尽量满足,师徒这么多年,我都没好好照看过你,如今这情形,就算拼光我家底,也得让你满意。” 这是明着哭穷,何若男听出来,回复:“谢谢师傅,救人过程中难免损伤,耗费多少,周发全部三倍补偿。” 张武的语气立即换做高兴,连声说好,“那就这么订了,回头我救到人再联系你,对了,周发那小子这几天身体咋样?上次看他样子体虚,补回来了么?” 何若男闻言赶紧按掉免提,面红耳赤,看看一圈人,腼腆地笑,拿着电话渐行渐远。 …… …… 这几天张家老父亲被抓,张雅婷心烦意乱,对夫妻间的事情无兴趣,又是在何家做客,环境不熟,晚上一挨她身子就嫌烦,好说歹说来一次,也是干巴巴的对待,催促着快点释放。 不耐烦的紧,全无情趣。 也是老夫老妻,她没心情,不来情绪,又是自己老婆,还没法苛责。 尤其现在这情况,她心烦气躁,饮食住行都不好,难免内分泌失调,尤其是这种国难当头,亲人身陷囫囵,能有好心情才见鬼。 如此就苦了我,也不知道在张武家里吃的那个是什么鬼,反正这几天上窜下跳的很不痛快。 眼下这时节,都是三十岁的老男人,却像焕发了第二春,整天想入非非,抑制不住。 如此也能说明,象鼻族的确有某种神药,不愧是连海里人物都喜欢用的,确实厉害。 张雅婷心情不好,就往何若男身上打主意,找机会就想在她身上来一发,但不容易,她一只腿包着石膏,只能固定躺在床上,没法外出,白虞珊又时常守在她旁边照顾,更没机会。 等到晚上,张雅婷睡熟,这才偷偷下床,往何若男房里钻。 何若男醒来,还端架子,各种斥责,什么离婚了就是两家人,谁也不认识谁,后面又骂我不要脸,没节操。 我回复说:“你师父给我吃了库巴树的根,师娘当时让我少吃,我没听劝。” 何若男问:“你老婆呢?” 我不好说跟张雅婷不尽兴,骗何若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你。” 何若男腰粗体胖,真正的虎狼妇女,战斗力爆表,眼见我如此,也来了劲,就是一条腿不好用,姿势不好确定,折腾半天,才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一条腿压在我肩头,兴冲冲地:“好了,赶紧的。” 我这里刚开始,室内灯亮了,白虞珊穿着睡裙,一脸惊愕。 只是一秒,白虞珊又关了灯,人退出去。何若男连忙推开我,满是惊慌,“你走,你走,她生气了。” 再要,无论如何都不行了,何若男真不给,哎呦地叫,声音大,说腿疼,吓得我慌忙逃窜。 不说当晚我如何艰难,只说何若男抱着白虞珊哄了一夜,唧唧咕咕声音小声说了一晚。 第二天,白虞珊背了背包,说要去斯达克城邦做采访,给国内拍些照片。何若男苦苦挽留,她也不听,非要去。 何若男说腿受伤,无人照顾,白虞珊回:“家里这么多人,怎么会没人照顾?国内几家网站都催我发稿,铁血论坛好久都没更新,再耽误下去,我就要喝西北风了。” 何若男道:“怎么会,有我吃的米,就不会让你喝汤。” 张雅婷听的一知半解,大感稀奇,问白虞珊,“你是做网站的?” 白虞珊客气回答:“我是战地记者,在铁血有个专栏,专门做非洲战争报道。” 张雅婷大喜,伸手要握,“太好了,我一直想找个人来做非洲战争方面的报道,国内老百姓享受太平生活,他们还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另个地方的人每天都活在死亡阴影笼罩下。” 白虞珊犹豫了下,伸手握住张雅婷,“幸会!” 何若男眼珠子转两转,道:“别让她走,战地记者太危险了。” 这话来的莫名其妙,白虞珊并不答,等了半个钟,外面出现一辆维和部队车辆,一个军官过来招呼,“小白,上车。” 白虞珊提着相机箱子向外,军官帮她拿了,一起走。 何若男吃力地撑在床头,从窗户向外看,眼看着白虞珊上车,才依依不舍地回来,坐在床头叹气。 这事儿弄的,怎么跟生离死别似得。 借个没人的空档,我对何若男说,“晚上我还来。” 何若男有气无力,眼皮翻翻,“别,我心情也不好,你缓两天。” 这感觉,真心日了狗。 晚上跟张雅婷上床,不管她心情好不好,都要强来,张雅婷依了,才两分钟,就渐入佳境,心说她也来了兴致,却不料黑暗里她哀呼,痛痛痛,坏事了。 开灯看,血红一片。 大半夜里我去游泳池游泳,放松心情。 张雅婷打趣道:“你要真忍不住,飞回东莞,去找金毛女。” 金毛女是我给娜莎取的称呼,在张雅婷面前提过一次,她就记住了。 我摇头,金毛女也不行,她有身孕。心思却开始活泛,要不去肯尼亚一趟?阿彦在哪空着呢。 张雅婷不知我心里想什么,用脚踢我屁股,“哎,要不给你来个黑珍珠小妾怎么样?我不吃醋的。” 夫妻两个正说荤话,何若男传来好消息,张武成功救出张家重要人物,喊我过去接人呢。 此事大好,我赶紧拉队伍组织接人,这次去的人就厉害了,中安驻亚建队伍里面抽调精英六十名,坦克一辆装甲四辆,防空陆战皆有一战之力,当然,这配置只能在第三世界国家里耀武扬威,在第二世界梯队国家并不算高端,不过第一梯队第二梯队的国家不会发生战争,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战争换成另一种方式。 临别前张雅婷要同去,我让她留下,没必要去,再者,这几天来事儿,她也不方便。 张雅婷知道我的意思,也不勉强,她的身体她知道,每个月那几天,她都不想动弹,想睡死在床上。 队伍集合好就出发,不走坎帕斯边境,从雨林边上绕,这是我的提议。不过周云龙比我更大胆,让我直接从边境往过越,说坎帕斯的正规军战斗力简直没法看,他经常带人越境过去打猎。 这个是事实,我们几个人在雨林行走三天,也没人来追,或许是他们被掉落在地上的直升机吓住了,也或许是他们压根就没想追。 周云龙笑,“别说他们,任何国家军队都烦恼雨林,除非万不得已,没人愿意进去丛林战,毕竟视野受限制,荒野战斗是二维,只需要看前后左右,丛林里是三维,脚下树顶都得看。” 不过我还是坚持走雨林边缘,我们逃跑时遗留一部车子在哪里,车上还有两挺加特林,三箱子弹。 张武嘴上说帮忙,但帮不能白帮,正如何若男说的那样,损耗费用三倍补偿,弹药这些可以不计,但牵扯到人员损伤,必须给予赔偿。 没有抚恤金,那有人打仗? 相比起张家上百亿的家产,拿出一部分作为酬谢,再应当不过。 大家在距离亚布格五十公里外的荒野见面,这才看到张武的真实战力,装甲车坦克运输车,五辆五辆为单位区分开,车上都有荒野迷彩,还做了自然伪装,不到跟前还以为是一丛灌木,到达跟前才发现黑洞洞的炮口。 幸亏他不是敌军,不然我带去的几辆车早就被轰烂成渣。 见面交接人质,也不用废话,张武简单询问,何若男的腿伤如何?又是怎么负伤的。 我回答说:“从雨林绕道被飞机追赶,发生战斗,阿男腿部中弹。” 张武表示担忧,安慰道:“告诉阿男,这个仇我报了,回头抓了弥渡,要怎么处理让她说。” 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坎帕斯已然是囊中物。 那张家人怎么办? 第七百七十五章 商人思维 看出我的疑惑,张武回答,“等坎帕斯恢复和平稳定,再让神州集团回来,帮我们搞发展,打江山易坐江山难,张家那个女子,做生意是个好能手。” 这意思很直白了,坎帕斯不会给张家,但可以和张家人合作。 这种事没什么好争辩,拳头大的有道理,真理从来都是由武力决定,只是我不懂,张武是什么时候有了霸占坎帕斯的念头? 张武呵呵笑,“几年前的事了,我来非洲,不是我想来的,是没办法,要活命,就偷偷过来躲,那时跟在我身边有好几个兄弟,其中一个是真正过命的交情。” “然后呢?” 张武眯着眼,嘿嘿笑,“那个兄弟别的都好,就是一点毛病,好色。我老早就说过他,早晚死在女人身上,他不听。来了非洲我们做小买卖,贩卖半导体,弄些木材加工,在亚布格设了个公司,几年前哪环境,亚布格没有几个华人,忽然有一天,张家那丫头来了,要订一套黄花梨家具。” 听的我皱眉头,“是我老婆?” “是你老婆。”张武唏嘘地叹,“后来你应该听过吧?我那兄弟软的不行来硬的,把张家丫头绑回来。” 我表情不善,心里不是滋味,张武却不管不顾,慢悠悠地说,“我那兄弟向来都是急脾气,偏偏对张家丫头没办法,绑回来只能看,不能吃,拜堂成亲各种手续都做了,圆房当晚,他给怂了,自己开车送张家丫头回去,结果路上被人打了黑枪。” 张武慢慢说,我详细问,总算弄明白来龙去脉,也从而知道,坎帕斯是要不回来了,除非我能打赢张武。 虽然两个都姓张,但有仇,间隙不是一两天,张家在坎帕斯这几年陆续亏钱,有金融危机的错,也有张武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因,就是因为几年前一场孽缘。 张武说:“我是个念情的人,也是个小气的人,所以我活的累,活的悲,有时候想放下执念,却被俗事缠身,脱不开,打下坎帕斯,我了个心愿,也就混到了头,从此归隐,回秦岭种树,了然余生。所以,你不要担心,让张家丫头好好经营,不用担心我去摘桃子。” 说完看天,笑,“你可能不信,不过有天你会信,名嘛,利嘛,终究云烟一场,还是享受最重要。” 我问:“坎帕斯的将来你怎么看?” 张武呵呵笑,“我没啥文化,只能看到眼前,看不到将来。”末了又道:“如果非要说,我觉得老美的做法不错,不露面,背后操控,该赚的一分不少。跑去前面帮忙,搞基建,很容易养出白眼狼。不过凡事有例外,都说不准。” 我呵呵笑,“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生意人嘛,呵呵。” 回程途中,询问岳父被俘经历,老人家感慨,到底是肤色不同,终究是二心,人家从根源上就不认同我们,以前太傻,还对他们抱有希望。 当天车队一进入边防军范围,就被围住,四下里检查,将张平控制。按照老一辈国人做法,就算是下野,也得给予尊重,毕竟是个王者。就算不看身份,看感情,也得给予敬重。 然而不是,别人压根没把他们当有身份的人看,几个人扔去小木屋,先让蚊子叮咬一夜,第二天再给些猪都不吃的食物,木屋漏雨也不管不问,让打电话给张雅婷,就一个目的,要钱。 后面老岳父烦了,拒绝打电话,就受了皮肉苦,一度精神崩溃,觉得自己瞎眼,猪油吃多了,竟然对不开化的人有感情。 后面的救援也波折,先是四下里战斗,子弹乱飞,然后来一帮人将他们绑走,头上戴了眼罩,一路在车厢里闷。即便如此,也好过呆在西部边防军,最起码吃喝方面供应足,没虐待。 如此就能肯定,救他们的就是张武,虽然有仇,但生活上不至于虐待,只不过是想用他们换点钱罢了。 了解这些,我对张武有了新的看法,说他奸诈,的确是奸诈,可奸诈之余,还有那么一丝人味。用来做敌人会头痛,用来做朋友…… 我觉得如非必要,我是不会再和他打交道,麻蛋,问他买库巴树根,又宰了我三百万,美刀。 一点情面都没给。 回去之后,先送几个大人物去疗养院,至于下步计划,只能暂且搁置,张家没人没枪,只能等张武稳定住国内局面,再回去做打算。 晚上张雅婷在房间偷偷抹泪,说不忍心看到阿爸和伯父现在这种惨状,曾经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都成了糟老头子,尤其是阿爸,这才几天不见,头发就全白了。 我各种安慰,各种引导,甚至提到,“哎,我一直有个疑问,阿妈那么年轻漂亮,阿爸怎么会放心她一人在国内?” 张雅婷回:“我本来还有个弟弟,老三,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从那时候起他们就开始分居,别看阿妈人前面对阿爸多好,她发飙那才叫厉害。”说到此怔了怔,道:“阿爸努力赚钱,就是供应阿妈吃穿享受,要让她快乐些,现在混到这光景,怕是阿爸回国都没胆了。” “这又怎么说?” 张雅婷回:“阿妈是书本网,阿爸是穷苦出身的孩子,两个人本来就有差距,阿妈一心要做上流社会,要人前耀武扬威,现在阿爸什么都没有了,必然会被阿妈嫌弃,他哪里敢回国见她?” 丈母娘有这么凶悍?现在想来,的确是有点,去看过丈母娘几次,没见她做过饭,尽管五十多岁,却保养的跟三十岁样,吃的,用的,那样都很精致。我记得很清楚,丈母娘磕瓜子。 大家闺秀磕瓜子,牙齿咬着,嘴唇不碰瓜子皮,一粒瓜子磕开,瓜子仁跳进嘴里,瓜子皮两半还连接如初,轻轻放进盘子里,多一丝的瓜子屑也掉不出来。 那时我还好笑,瓜子皮上有许多调料,她就享受不到,现在想来,人家那叫范儿,真正的大小姐磕瓜子,嘴唇粉嫩粉嫩,优雅又好看。 再回忆丈母娘的坐姿,从来都是仪态万千,身体笔直,端庄秀丽。 大小姐的气质,不是随便装装就能出来,那得是从小养成。不说丈母娘,张雅婷自己都是一身臭毛病,跑路穿高跟鞋,服了。 如此我道:“也简单,我有钱,可以养着阿妈。” 张雅婷摇头,“你的钱是你的,不是阿爸的,你越有钱,阿妈越喜欢你,但她还是会嫌弃阿爸。” 如此我就没辙了,“那要我怎么办?坎帕斯夺回来是不可能的,我没有张武那么多兵。张武大我一轮,要我发展到他那种地步,还得十年。” 张雅婷道:“未必,你要用心,调动你所有资源,拉起一杆队伍也是容易的。” 我很不解,“张武都说了,他要归隐山林,等我队伍拉起来,他早就回去秦岭开农家乐了。” 张雅婷道:“所以你得尽快,赶在张武归隐前,把权力夺回来,让伯父掌权,千万不能让政权落入他们手里。” 如此说话,让我无语,他们指的是谁?这片土地本来就是他们的,为什么不能落入他们手里?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张武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黑人死忠,他虽然奸诈,但他分得清,谁才是片大地的真正主人,他是在把黑人当朋友,当兄弟。 张家人只是把黑人当赚钱工具,当奴隶。 我低头不语,张雅婷依偎上来,脑袋贴在我胸口,等了半晌,道:“还是不要了,我们就这样安安稳稳过一世。” 我问:“这些话,是你的意思,还是阿爸的意思?如果是你的意思,我拼死也会博得一个未来,要是你阿爸的意思,我就无所谓了。” 张雅婷摇头,“谁的意思都不是,我只是随便说说。” 我长吁一声,感慨,“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想跟张武争一争。就算不是为了阿爸,也该为了我。” 张雅婷抬头,面色古怪。 我嘿嘿笑,没好意思说,我其实看中了象鼻族隐藏的那些秘密。 打仗,是军人思维。 但战场未必非要动刀枪,商战也是战争,我从来都是个商人。 我去找何若男,要跟她谈谈,关于往后计划。 我说:“借着养腿,你也休息保养,头发留长了,再减减肥,依然是大美人一朵。” 何若男哼哼,“我现在就挺美,干嘛要减肥。” 我劝道:“你没见你师父看你的眼神,嫌弃,绝对是嫌弃。” 何若男眼神乜我,白多黑少,“师父嫌弃?是你嫌弃吧?” 怎么会呢?我直起腰杆给她看,“你看,我一进房间他就自动立正敬礼,这是嫌弃吗?”我弯下腰,换了口吻,“我想和师父合作做生意,赚钱给你养军队。” 何若男狐疑,“和师父有什么好合作的?” “有,有很好的项目,师父有库巴树,我有美容液,这男人女人,我们就占全了,你说呢?” 立时,何若男眼睛亮了,赞:“是个好主意。” “对,首先,我得让你先漂亮起来。”我呵呵笑,“你漂亮了,别人不提,那个东北老娘们绝对先被你亮瞎眼。” 第七百七十六章 稳定 坎帕斯内战结束的比想象中的要快,弥渡新皇登基第二十四天,就无奈宣布下野,让我对张武的能力有了新一层的认识。 西摩达亚克内战焦灼的原因是有三股势力在斗,三股势力背后都有人支持。坎帕斯则不一样,政府军和反对派都是同一股势力支持,弥渡在张武支持下上位,上位之后张武翻脸,说弥渡是独裁者,是暴君。 弥渡就是个干脏活的,张武才是坎帕斯的头号大敌。如果不是张武在背后上蹿下跳蛊惑人心,弥渡估计到死都是个老老实实的六皇子,读他的诗词歌赋。 所以古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内战结束,新皇继位,是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坎帕斯政权交由国会管理,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民主国家,皇权被架空。 最恶心的是,西部边防司令官和张武把手言欢,亲如兄弟。 我去疗养院看老丈人,无意间听到房内伯父责怪老丈人,当年要是让婷婷嫁给那个土匪,何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在门口等了两秒,我扭头离去。 回去后想问张雅婷当年的具体事,话到嘴边留下来,仔细思考,反复揣摩,事情都过去那么久,现在翻出来还有意思? 并且,听伯父那意思,当年张雅婷的婚事差点成了? 这事不敢细想,越想我这心里疙瘩越大,疑心病重。古往今来,能祸国殃民的女子,美貌是一点,都跟奸贼英雄发生过感情,不然,只是单单的美貌,不足以让奸贼兴起,颠覆一个国家。 张雅婷被绑走半个多月,她跟绑匪间发生了什么?不可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莫名其妙的就感情深厚,绑匪为她送命,她为绑匪掉眼泪? 这事不能细想,最好的办法是当做不知道,反正现在坎帕斯已经那样,随便他去。只是从此以后,我就懒得看那个黑黄混种,不过是个被权力诱惑的糟老头子。想掌权,脑子还不够数,好大喜功的家伙。 坎帕斯局势稳定,新皇召唤流亡在外的国会议长回去,重新商定大国崛起之事。国会议长,依然是国会议长,掌管国家大权。 但张平心里明白,现在的国会,不再是之前的国会,里面的议员多了很多他不认识的,自己再想像以前那样一呼百应,一言九鼎,是不可能了。 张平失势,张家的企业也做出变动,不再是中资企业,而是纯正的坎帕斯企业,不再受中方保护。 中资企业,上面会悬挂五星红旗,从大门起里面就属于另外的世界,但要付出沉重代价,收益一半交给当地合伙人,还要额外交三分之一的税。但变成坎帕斯本土企业,则不存在这个问题,不用分钱,只需要交很重的税。 而合理避税也给出了方案,根据企业年度贡献额,政府会适当减免税收,比如企业帮本地修建学校,医院,公路,都会折合成实际惠利。 一座学校造价三百万,可以虚报成本三千万,抵扣税费。 这样的做法前期可以获得许多惠利,但从长远目光看,其实是沦为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现在有各种抵税惠利政策,等坎帕斯基建发展起来,企业没得贡献可做,别人就要拿企业开刀,显而易见的事。 即便如此,张雅婷也接受这个决定,她现在的想法,是先把欠的钱赚回来再说。就算国会议长名存实亡,但对外界而言,依然是国会议长,在联合国大会上,可以投出某些关键票,对国内有好处。 最起码丈母娘依然是上流社会的人物,甭管人家里有没有实力,说出去那也是某个国家正国级干部的家属,倍儿有面子。 或许是了解到丈母娘的某种需求,坎帕斯国会讨论,任命张敬德为坎帕斯国家驻京大使,在三里屯使馆区有幢三层小楼,门口有武警站岗,长期驻京,负责政治沟通。 这个决定无疑是让丈母娘欢喜的,以后出门不再使用自家的民用车,而是乘坐有红色【使】字开头的黑底牌照大使车。 这个牛逼持续没多久,京城限号,丈母娘急眼了,以后出门不能装逼怎么行?给我打电话,赶紧给买辆新车,挂个新牌照,这样限号也不怕…… 在非洲呆的太久,家里担心,电话里催了几次,让我回去,美莎还好,娜莎那边等不及,肚子一天天变大,没人陪伴,心慌的很。 本来坎帕斯稳定当天我就要启程回莞的,只是有个小事情一直没处理,只能继续耗着。终于,从澳大利亚来的空中快递到了,整整三大箱美容液,这是我用来报复张武的武器。 张武先后卖给我两次库巴树根,树根很有效,让我焕发第二春,但价格高的太离谱,根本就是按着人脖子放血,这种狠劲令我佩服,务必要放放张武的血才行。 美容液一般是三盒一个疗程,三个月见效。现在美容业发达,三个月的时间,割双眼皮丰胸隆鼻甚至是磨骨手术都完了,三个月每天服用口服液,能有大效果,尤其是四十多岁的妇女,别的不提,让她迅速恢复到三十岁是轻轻松松,女人对美的追求,绝对大过男人对性的追求,因为女人除了爱美,再无可爱之物。 男人还有对权力的追求和精神方面的享受。 收到口服液,立即拿了三盒,亲赴坎帕斯,求见那个东北老娘们,恭恭敬敬地呈上去,说是徒弟的一份心意。 如我所料,听说口服液有返老回童的功效,老娘们哈哈大笑,“真有那么神,你应该给阿男先用呀,你看看她都成什么样了。” 我讪笑着回答:“阿男已经在使用了,三个月后,能见效果,师娘你要是不用,可以先保管,也可以送给别人,功效绝对没问题,英法皇室成员都在用,对了,最近娱乐圈出现很多不老女神,难道师娘没注意?” 不老女神?老娘们来了兴趣,“看了,网络上说,有些六十岁的老妖怪出来卖萌,这是口服液的功效?” 我点头微笑,打开准备好的画册,上面有各个大明星和口服液的合影,一一做介绍。 “这位,已经退出影坛二十年,突然间冒出来,就是因为口服液,这是她服用前服用后的效果对比图。” 师娘睁大眼,不可思议,“艾玛,我小时候成天看她的戏。都这么老了。” 再翻开,“还有这位,都四十岁了,你看她的身材,你看她的白兔,多有弹性。” 一番讲解,师娘上道,将口服液留了,“既然是阿男的心意,我就收了,回头替我谢谢阿男。” 做完这些,我才好放心返程,相比起张武的贪婪直接,我做的稍微含蓄些,根本不提钱,先送东西给你用,等到三个月后,效果出现,那个时候才下手。 张武四个婆娘,每人来一份,还怕收不回成本? 坎帕斯的机场在内战中被损毁,是张武干的,为了阻止维和部队空援,现在正在重建。想要回国,只能从肯尼亚绕道。临行前,去见阿彦,问问她在这里生活是否习惯。 肯尼亚相对和平,人们安居乐业,电视上讲其他国家内乱,在他们看来很遥远,根本不值得关注,老百姓更在乎的是晚上收工有没有酒喝。 阿彦在这里是彻彻底底玩疯了,学着当地妇女的样子满头小辫,说话大呼小叫,自带rap,不是知根知底的,还以为她真的是说唱歌手。 相比起之前,她的行事也更大胆,见我来,已经不喊阿哥,直呼其名,喊我周发,说已经上过床了,再哥哥妹妹叫着,侮辱这两个神圣称呼。 同时好奇,边锋和大牛两个怎么没回来? 我告诉她,“他们留在坎帕斯了,那边局势不稳,阿婷身边没有得力的人,留给她好歹是个照应。” 阿彦道:“那你身边没保镖了,这可不好,要不派我的四大金刚给你。” 我这才知道,阿彦在这里组织了个帮会,她是帮主,手下有光明二使和四大金刚四大护法,八大天王,十三太保。 我问:“帮众呢?” 阿彦摇头,“没有帮众,全都是英雄。” 我说:“瞎胡闹。” 阿彦不服,晚上带我去开眼界,让我看看她手下帮会的战斗力。结果是晚上几十号人在酒吧滋事打架,砸烂了人家酒吧。 更过分的是,那个酒吧老板是华人。 这行为让我生厌,回来后责骂赵大日轮,阿彦这么胡闹,也不管吗? 赵大日轮低头不语,他老婆莫西西却不依不饶,叫道:“你老婆你自己不管,我家男人怎么管?她大大小小惹了多少事,每次都是阿达帮她解决,没有功劳总有苦劳,你怎么好赖不分呢?” 这话说的也对,我问赵大:“不给她钱,不给她人,她能怎么胡闹?” 赵大瓮声瓮气地回答,“老板,她是个人,不是动物呀。养条狗还得每天拉出去溜溜呢,我还能给她关起来?” 这回答让我震惊,震惊之余愤怒,赵大日轮向来老实,如今也学会狡辩。愤怒过后冷静,仔细检讨,承认错误。 错误在自己身上,人莫西西说的对,自己的女人,哪里能让别人管教?再怎么说,赵大日轮也只是个拿工资的,他的文化学识支撑个总经理都困难,哪能管的了刁蛮任性的阿彦? 晚上在房间,我低头生闷气,阿彦在垂泪,回话,“我以后不任性了,我就呆在家里,看书写字学十字绣,再也不去胡浪了。” 我道:“不是这个问题。” 阿彦又道:“我也不乱花钱了,以后事事听赵大的。” 阿彦絮絮叨叨,让我头痛。心里自问,现在的阿彦,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或者说,她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事情往前翻,阿彦破身的那天晚上,她不是因为爱我,或者是其他感情,她就是憋不住邪火,忽然急切的想找个男人释放一下。 一次两次,成习惯了,她以为那是爱情,我也以为那是爱情,可仔细想,那不过是人类兽性本能的爆发。 在阿彦眼里,我依然是哥哥,不是爱人。她要是对我有那么一丝的爱恋,她也会主动替我考虑,以我的角度看问题。 东莞惹出那么大的事,害得我差点被活埋,眼下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国度,故态复萌,她这是一个成熟女孩的表现? 在她心里,我依然是大哥,可以为她挡风遮雨的大哥。 这不行的,再给她任性,早晚会害死她自己。 我问阿彦,“你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身体。” 阿彦大,“两个都喜欢。” 我道:“最喜欢的,只能选一样。” 阿彦眼珠转了转,吃吃笑,不回答。 我说:“阿彦,你应该找个爱你的男人,我不爱你。” 阿彦眼帘低垂,“我知道呀,可是我找不到合适的。以前阿瑟倒是爱我,可是他死了。” 我道:“阿瑟是骗子,你要找个老实的男人,结婚生子。” 阿彦抬头,呆呆萌萌,“你也是骗子啊,你骗了好几个女人,可她们不都活的好好的?” 一句话给我说愣住,我想起阿莲曾说过的一句话:女人在爱情上不怕遇到骗子,就怕那个人骗着骗着,突然不骗了。 女人的幸福来自于男人的谎言,所以说,女人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一个爱情骗子,爱情骗子编制的网,让女人欢喜沉沦。如果还要再幸运点,就是遇到一个愿意骗她一辈子的爱情骗子,让她永远幸福快乐。 从根源上,我就错了,阿彦不在乎阿瑟是黑是白,她喜欢享受阿瑟的甜言蜜语,就像她喜欢在床上蛇样的扭动,颤栗。 我对阿彦说:“以后感情方面我不管你了,你喜欢谁,爱谁,都行,我都支持。” 阿彦犹豫再三,开口:“要不你把阿炭他们弄来吧。” 阿炭?还是黑人? 阿彦立即叫道:“你想什么呀,我只是想你把阿炭弄来,我要在这里开饭店而已。” 饭店? “对呀!”阿彦大声道:“这里好多中国人,开火锅店应该很赚的。” 我就服了,“开火锅店不一定非得要阿炭。” 阿彦摇头,“要的,阿炭他们对火锅已经很熟悉了,另外,阿炭他们更听话些。” 第七百七十七章 热血女郎 春节期间一场斗殴,黑人五虎将死了两个,剩下三个在服刑,阿炭,锅底,煤球,他们是聚众斗殴,都是从犯,刑期分别是一年不等,表现良好或许会提前,另外需要运作。 捞人这事得找关系,我不想找关系,都是小事,欠人情不合适。 只是阿彦不能放在肯尼亚,看莫阿西西的表情,似乎对阿彦很排斥,也难怪,阿彦在这里没有朋友,只能整天找赵大,她跟赵大熟,说话动作从来不忌讳,这在人家老婆眼里就是不正经,当然容不下她。 左思右想,决定把阿彦放去摩加迪沙,让她跟着赵建国,哪里有许多国产小伙子,都是年轻力壮,精力旺盛,她一个女人放进去肯定引得一群狼眼红,说不定能收获幸福。 阿彦很郁闷,嘀咕絮叨:“我刚在这里混熟,你又要我走,你是成心不想让我好。” 翌日出发,依然和上次一样,雇佣的当地护卫队,两辆车前行。实际上是有些多余,有很多中国人单身都敢在两地来回窜,都是做生意的,把货物从肯尼亚送往索马里,开着货车,枪就放在副驾驶,强悍的紧。 人有血性,去哪都有血性,人怂包,在军营里也是怂包。 赵建国的中安分部建设的很好,在摩加迪沙西郊搞了个营地,很简单的方式,租一大片空地,外面用铁丝网圈围,里面放了七八个集装箱,作为活动板房,有宿舍,有食堂,有娱乐场所。 另有建筑工人在砌墙,做长期建筑。 安保人员众多,黑白黄三色都有,由海军陆战队的老教官带领,每天进行战术训练。对付海盗其实很简单,只要不让他们登船,就算完成任务。 海盗们行动和渔民是有区别的,能轻松分辨出,距离五百米加速往货船跟前冲的,海盗无疑。 我很纳闷,既然这么容易分辨,直接开枪射杀。 赵建国解释,半个月前当地的安保协会一起开了个会,制定了安保细则,关于海洋安保军火滥用的管控,要各个安保公司自我约束,若非万不得已,不能开枪射人,安保的重点在于保护,不在于攻击,只要驱赶海盗即可。 海盗也是人啊,也有父老子女,他们死了,家人会伤心的,对海盗,要讲人道主义。 几天不见,赵建国思想变了,让我吃惊,“这不是玩呢?我国货船被劫持的还少?” 赵建国道:“这是所有保安公司一致通过的法案,海盗不登船,不许射杀,哪怕是距离一百米,也只能开枪恐吓。” 我直接破口大骂,愚蠢至极。转个身子明白了,这哪里是在保护海盗?这是在保护安保公司。 海盗被射杀完了,海洋太平,还要保安公司做什么?那些退伍雇佣兵去哪里吃饭?军火贩子的武器卖给谁?这特么的哪里是简单的打海盗,这是一条严密的产业链,谁都不能破坏,谁破坏,谁就是与大家为敌。 难怪赵建国说的有板有眼,他早就想通了其中关键。 再问:“那现在我们的安保收益如何?” 赵建国答:“基本上国内护航都会找我们,也简单,按照排水量放二到六人不等,按行程收费。” 二到六人就能防海盗?我很困惑,假若海盗这么好防,船员自己为什么不行? 赵建国道:“外国尚武民族都是自己保护自己,水手带枪,咱们国家,嘿嘿,老百姓没有这个条件。再一个,很多国家港口有规定,武装人员不能上岸,水手可以,所以船上水手和武装人员是分开的。” 我终于弄明白海盗是怎样一个业务,同时也把这世界看了个清楚,对于战乱地区而言,想要实现和平,不光是要面对内部敌人,还要面对外部敌人,有些时候,不是自己想和平,就能拥有和平。 在摩加迪沙呆了两天,我启程回国,其实我本来打算立即走的,但是阿彦的住宿安排不好,兵营里都是男人,没有女人宿舍,要购置单独的集装箱,给她装修,供她个人使用。 集装箱面积有六十平,里面安装冲凉房和冲水马桶,在中安保卫营地来说是极其高端的。这里没有其他娱乐,每天就是跑操训练打枪,枯燥乏味,阿彦肯定无聊。 我大概看了下,营地里面七八个小伙子都对阿彦有垂涎之色,暗地里交代赵建国,选个底子干净聪明的,撮合一下,阿彦的终身大事就解决了。她有单身宿舍,别个晚上偷偷溜进来也容易,这事不难。 赵建国明白我的意思,心里自有安排。 临行前,阿彦要求,再来一发,作为告别。 我大概理解阿彦的意思,这与感情无关,纯粹是她憋不住了,怀念那种颤栗。我同意,但不能在营地,我不想给人知道,我跟自己妹子有不正当关系。 去了外面酒店,阿彦让我在外面等,她精心打扮,身上洒了花露水和ck,出来后又让我去洗。 也是憋的久,也是有库巴根加持,那天一直从早上疯到晚上,又从晚上到早上,才决绝分别。 …… …… 莎莎的山寨奢侈品生产线建成,各种名牌紧跟时尚潮流,国际新款一出,她就跟着仿造,不是正儿八经专业人员根本鉴别不出,甚至伪造了激光防伪标志,东西拿出来很理直气壮地让客人看:“激光防伪,绝对正品。” 各种皮带,皮包由温州工厂产出,销往全国。这事儿莎莎很精明,山寨货只销国内,国外没必要,倒不是怕被人分辨出来假的,而是国外发达国家的人对名牌的追求并不火热,越是有钱的人穿着还越是普通,国内不同,穷的太久,急切需要奢侈品来标榜身份。 莎莎赚疯了,在清水湾置业,以后要放在周宝名下,雄心勃勃,以她自己名字命名的网商平台也建设完成,请了专业经理人打理,准备折腾上市。 她压根就没想做长久生意,网站上市之后她就要卖,打的就是撸一票就走的心思。下一步,她准备投资各个影视公司,圈子内有人,知道风往那边吹,选好了能赚大钱。 清早没起床,被电话吵醒,我迷迷糊糊,听见莎莎接电话,发脾气:“能不能做,不能做走人,老娘不养这种傻缺!” 挂了电话我问怎么回事。 莎莎说:“那个陆天明呀,我叫他山寨奢侈品,他总是自己设计平民服装,说了好几次叫他别去管平民,就是不听,忍他很久了。” 陆天明,我印象里有这个小伙子,小伙子很聪明,也很灵活,怎么非得和钱过不去? 去看阿妹前,我让陆天明来见我,带着他的设计。 我不懂设计,但看效果能看出来,很不错的服装设计,简约朴实而不平凡,样式也美观。再看详细用料参数,让我疑惑,服装行业的利润都在百分之三百,奢侈品更加,不然赚不到钱。 可是按照陆天明给出的设计,想要百分百的利润价格就会走高,根本不是亲民产品。走亲民价格,服装利润只有百分之五十,根本没法盈利。 陆天明解释:“以后应该是网商的天下,所有服装网络购买,不存在二级三级供应商,直接是厂家面对顾客,快递到户。我们的服装设计高端,但价格亲民,有市场的。” 我依然不懂,“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跟钱过意不去?” 陆天明回答:“我只是想,让普通大众都能衣装光鲜。” 我大概懂了,他不是想赚钱,他是想让大伙儿都能穿好看的衣服。 陆天明点头,激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审美。颜色和心理决定服饰搭配,我想让每个人都穿我设计的衣服,彰显自己的个性。” 不得不说,这理想有点大,难怪莎莎发脾气。 我倒是有个点子,“莎莎不要你,我要你,不过不在这里工作,去非洲,你愿意吗?” 陆天明愕然,“去非洲?” 我点头,“那边需要建设一家服装厂,定位是平民用品,你过去设计,好不好?” 陆天明犹豫一番,同意了。 我让陆天明去中安报道,接受简单军事训练,然后跟中安安保一起出发前往,坎帕斯内战结束,百废待兴,服装厂是民生用品,有许多惠利。 阿妹依然是老样子,熟悉的陌生人,看到我,想亲近,却不自然,但比之前好了许多。最起码,可以和我手牵手逛,跟她呆了两三天,参加了学校举办的亲子运动会,她很开心。 唯独情感认知上,存在巨大困难。问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解释说,她不是不会产生感情,而是因为产生感情太深。她心里有一个爱人,占据很重要的位置,就会在精神上建立防线,不让其他感情侵入,这是一种自我心理保护意识。 这种意识的产生连女性自己都不知道,她可能也迷惘,为什么对其他男人产生不了情感?她也想跟别的男人产生感情,问题是她做不到,或者说,她不知道怎么做。 要治疗很简单,先把她心里那份感情释放,然后再用新感情替换,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每天二十四小时在一起,逐步培养感情,从小做起,让她渐渐淡忘。 比如说,她清醒前我们生活了两年,那么现在重新开始,再来两年,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积累,覆盖那份就感情,她最终会被感动。 两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总有一天,她会忘掉旧爱。 我说:“旧爱是我。” 医生摊手,“她不记得,她已经不认得你了,你得重新开始,用实际行动,打开她心灵的锁。” 从医院出来,我问阿妹,“你心里有爱人吗?” 阿妹摇头,惶恐,“我不知道。” 我对阿妹建议,“通往女人心灵最快捷的方法,是爱,我们做一次,做完你的心就融化了,或许,你就会想起我是谁。” 阿妹想了想,接受这个提议。可是,临到床跟前,她又反悔,惊慌失措地逃窜,站在阳光下索索发抖,“不行,我做不到,我害怕。” 问:“害怕什么?” 摇头,“不知道,就是不想打开自己身体,不是对你,是对任何人。” 我无语,亲亲她额头,告辞。 我要去照顾娜莎,没能力在陪伴阿妹两年,或者是十年。 娜莎的孩子确定是马来亚籍贯,我们在马来亚登记,按照他们的习惯,娜莎具有和张雅婷一样的法律责任,她的孩子享有和张雅婷孩子一样的待遇。 大伯父改口为老丈人,对我进行思想教育,尤其是妻子间的管理方式,如何让她们融洽。 老丈人说:“妻子能否和睦,全看男人如何做,在她们面前,不要说任何人的缺点,只能赞美,那怕是缺点,换个角度,也能获得赞美。对于大小节日,赠送礼品,不能厚此薄彼,一定要公平对待,给一个妻子买什么,另个妻子必须要有同样的,这样她们才不会吃醋,嫉妒。” 洋洋洒洒,说了三四个小时,都是经验之谈。最后警告,“这些做到了,想要齐人之福,并不难。出去逛街,带着她们一起,一次两次可能觉得不好管理,十次八次,她们自己就会接受。” 老丈人说:“我最多的时候带过九个妻子去逛街,管理的很好,就是因为我足够公平,对待每个妻子都是一样。” 我认真听,在心里对老丈人竖拇指,牛逼! 最后,老丈人强烈建议,换国籍吧,不然早晚是麻烦。 我问娜莎,“如果我再娶一个,你会同意吗?” 娜莎笑,“我不同意,你也会那么做,对吗?” 我苦笑,只能说,你真有智慧。 娜莎道:“你应该感谢真主。” 我心底一丝疑惑,再看娜莎,她身上有曼妙的纱丽,耳边挂着纱巾,我想我大概懂了,以后在娜莎面前,我不能再吃东坡肘子,以及任何跟猪肉相关的食物。 友华的汽车流水线建设完成,初次实验,相关技术负责全部到场,看着第一辆车子驶出流水线,众人鼓掌,这代表着,国产车从此也走向高科技生产阶段。 刘总说,下一步,计划发展电动汽车,新能源汽车终将兴起。 两个半月后,我正在旗峰山跟美莎聊天,赵建国电话过来汇报,中安保卫驻摩加迪沙分部建成以来,发生第一例人员中弹事件。 有队员晚上想溜进阿彦宿舍,被一枪穿胸。 我烦闷,焦躁,想骂人,我就不明白,是谁教会她开枪的? 赵建国也很郁闷,营地里面除了枪,没有别的可玩,张灵彦大小姐现在已经能双手使枪,左右开弓打啤酒瓶,还特意从网上弄了一套古墓丽影劳拉的同款背心皮裤,两支高价购置的usp match银白色手枪挂在两胯边,整天耀武扬威春风得意。 我还没来得及头痛,赵建国汇报了另外一件更要紧的事。 阿彦怀孕了,刚确定的。 我脑袋像是被t50坦克压过,思想瞬间支离破碎。 怎么就怀孕了,父亲是谁? 想了一夜,凌晨五点打电话过去问,怎么怀孕的?阿彦回答,“不知道,得问你。” 问我?每次都做措施了。 阿彦语调轻松,“那就生下来做鉴定了。” 挂了电话,我把书房摔的乱七八糟,久久无语。 这能怪别人吗?自己没控制好能怪别人吗? 我对美莎说,我要去非洲一趟,那边分公司出现问题,需要处理。 这是没奈何的,怀孕是大事,不去不行。 但坏事发生,总是接二连三的,在我到达摩加前,阿彦逃离。她听赵建国说我在电话里收到风声很气愤,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她逃了。 如此从侧面断定,她在套套上做了手脚,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怀孕? 相比起怀孕的消息,这个消息才是真正的让人头大,她一个孕妇,在满是黑皮肤人的国度里怎么生存? 赵建国说,“她带了两把枪,三白发子弹。” 危险更大了。 阿彦给我留了信: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孩子是无辜的,我会生他下来,抚养他长大。 我不理解这个行为,是疯了吗? 赵建国给出解释:“女人到一定的年龄,就会有强烈的生育冲动,她不缺钱,没有烦恼,不生孩子做什么?” 索马里所有安保公司都是相互通气的,发布悬赏命令,一个女人很容易被搜出来,悬赏只说见到阿彦就汇报,任何人不得采取武力行动,以免她受伤。 消息发布的第二天,就有人在索马里兰见到她,打扮时髦,在大街上吃烤香蕉。 等我赶过去,人已经没了踪影,有消息显示,她跑去了西摩达亚克。 情报照片显示,她穿着劳拉同款热裤,高靴子,灰色背心,腹部微微隆起,两把枪挂在屁股上,一手拿烤肠,一手拿烤鸡腿,戴着墨镜,正吃的津津有味。 这疯丫头,不知道怀孕时候吃烧烤对孩子不好? 第七百七十八章 离别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勇气支持阿彦一个人独自踏上混乱国度,思想上已经无法揣摩,她的思维无论从那个方面我都理解不了。 索马里无政府状态持续了二十年,稳定依靠非盟维和,最好的生存方式是不带武器,裹上头巾,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最差的生存方式就是露出非黑色系面孔,带枪,大摇大摆地走在街头。 索马里兰是单独的地方,跟摩加迪沙那座兵家必争之地不同,相对来说安稳,她在索马里兰,我话不担心安危,但跨出索马里兰,情况就很难说了。危险随时会发生。 反动武装每天都在刷存在感,要么炸政府军单位,要么找非盟维和装甲车的麻烦,看到外国人第一反应就是绑或者抢,就算不是,莫名其妙的有子弹过来也很稀松平常。 内战正面冲突从来都很少死伤,因为每个人都会尽可能的躲避和自我保护,往往是稀松平常的日子,正好好走路,突然间的飞来一颗子弹。 索马里的气温高,但地理位置靠海,感觉上比广州还要凉爽,我却浑身冒汗,黏糊糊的不舒服,心神不宁。 下午吃的骆驼奶香蕉拌饭,卫生很不讲究,肚子里咕咕翻腾,像是要拉稀,却又拉不出来,正烦闷,赵建国电话过来,“不用找了,阿彦回来了。” 这是好消息,但赵建国说的很沉重,让我升起不详预感,想问什么,嘴巴张了张,没问,等赵建国说。 赵建国说:“是非盟维和部队送回来的,她被汽车炸弹炸伤了,正在抢救。” 我抬头看天,蓝天白云,无鸟飞过。 我说:“活该!” 不做不会死,说的就是阿彦,她这次玩脱了。 索马里最好的医院是维和部队开设,但也仅限于让人不死,大部分疾病重伤,医生都是无能为力。 阿彦体内有多个弹片,岌岌可危,医生连续工作十八个小时,才把体内的弹片全部清除,大人是保住了,孩子却没了。 阿彦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我摆摆手,没用了。 …… …… 意料之中的,张武主动通过何若男联系我,要约我谈谈。他知道我是搞机械的,找我谈机械合作事宜。 张武在东北收了座破烂机械厂,要造拖拉机,大型拖拉机,用来农业开荒。他说坎帕斯的土地实在是太肥沃了,随便拉泡屎都能长出西瓜秧,有这么好的天然资源,坎帕斯人民不应该受穷。 按照人口密度算,坎帕斯每平方公里是七人,中国每平方公里是140人,相差二十倍。这么大的面积,老百姓怎么会饿肚子?年年靠救济? 只需要开发出十分之一的荒地来经营农作物,坎帕斯人民都不会挨饿。 换做以前他会觉得教育非洲人种植很困难,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有摩洛女神,女神的威能大了去。 生活中大小事务,只要跟女神说,十有八九女神都会回应,给予指点,已经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各个部落民众。 生产汽车或许有难度,生产拖拉机就简单多了,近些年国产农用车水平很好。但张武的要求是,不能按照国内标准生产,这种拖拉机平时是农用,一旦遇到战争,就变成战车。 设计理念上就变了。 比如我们平常见的小四轮,几个轱辘架着发动机就可以往前走了,坎帕斯的拖拉机不行,外面必须安装厚装甲,做成乌龟壳子,旁边还要开射击口,瞭望口,上面还要带重武器安装盘,最后才是犁。 按照这个设计,这拖拉机的马力得在八百到一千,重量有可能在二十吨。 张武说:“按照三十吨标准设计,不要怕油耗,坎帕斯有的是油。” 这就厉害了,他哪里是要造拖拉机,这是按照坦克的标准来的。 我问张武,“不是说坎帕斯稳定,你就回秦岭开农家乐么?怎么又搞起民生发展了?” 张武嘿嘿笑,“我是这么打算的,临走前不得给黑弟兄做点好事。” 拖拉机可以做,交给国内拖拉机厂设计就好,设计出图纸再进行报价试产,这需要一个过程。 我记录完问:“师父还有其他事吗?” 张武点头,“还有些小事,你那个口服液是哪来的?” 我笑了,回复:“买来的,孝敬师娘的,效果怎么样?” 张武哎呦哎呦地叹,“你给我惹出麻烦了,几个婆娘都缠着要见你,你看这事弄的。” “简单呀,师娘们要,我有门路,内部价,很便宜。比市场价低百分之二十。” 张武皱眉,“只低百分之二十?我听阿男说口服液就是你自己生产的,根本不要钱。” 这就是吹牛了,我笑,“一支口服液,要一百只小羊羔坯胎,成本多少,师父你自己算。” 张武呵呵笑,转移话题,“听说你差点叫人敲了脑袋活埋?” 我说是有这回事。 张武就换了得意神色,“跟我说呀,不就是姓赵的,我来给你处理这事。” 我回复:“已经处理完了。” 张武笑,“处理完了?你呀,还是年轻啊。”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说的我头皮发麻,不懂,“还有什么后尾?” 张武手指点点,“凡事都有因果,有些时候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过,你以为你得罪了谁?你把人家财神爷弄进去,人家能饶得了你?人家没出手,只是没到时候,这个道理你都没想过。你春节时候跑路的事,就没记性了?” 一番话又说的我头疼,以前不懂事犯的错,被人来来回回提出来说,听都听烦了,气呼呼回:“随便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逼得急了,我不回去了。” 张武笑笑,不言语。 我要告辞,对张武道:“师父你想要口服液,给阿男打电话,要不然,拿库巴树根换也行,都是自己人,好说话。” 张武点头,好说,好说,神秘莫测地笑,“你呀,有空多看看报纸,多看看新闻。” …… …… 张武的笑让我心神不宁,打电话回国,询问家里有没有什么异常事,都说没有。再打电话给彭总,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关于赵家那边的。 彭总古怪:“什么赵家?我不知道呀。” 立时,我的心就慌了,彭总说不知道,那就是知道。 彭总电话里问:“你国外的事情都忙完了么?忙完就快点回来,公司里还一大堆的事。” 我说好,忙完就回来,心里却定了,他越是让我回去,我越是不回去。 在坎帕斯窝着,天天看报,主要是看香港新闻报,有很多道听途说的虚假消息,比如赵老爷子会议之后又高升了之类。 经过缜密细致研究分析,大概理出来线索,以前别人放过我,是因为没精力对付我这个小杂鱼,现在局势以定,人家闲下来,或许会想起我。 这只是一种猜测,另一种猜测,是关于黎先生的宣判,这都抓进去七八个月了,咋还是没个消息?连傅总都下不了手,证明问题很复杂。 黎先生掌握的情报不少,他背后是个大型得利集团,要是把他脑袋里的东西全都挖出来,会引发地震。 另有各种小道八卦,看的人瞠目结舌,比如某某海上遇险记,某人被扒皮,命令不执行,子女是某集团董事长,关系如何错综复杂。 各种乱七八糟在我看来就像看笑话,只能佩服那些娱记的想象力。唯独对自己先前的处境,想不出个大概。 我就是个小虾米呀。 正犹豫迷惑间,美莎给我发了份邮件,附带英文报纸图片,右下角有个小框框,标题为反叛军用汽车炸弹袭击非盟装甲车,造成无辜平民伤亡。 照片上的无辜伤亡人员是阿彦。 一瞬间,所有事情都明了,我给美莎回邮件,问她报纸哪里来的。 美莎回复,前两天有人去了旗峰山,寻找阿彦生活照做对比,美莎看到了,觉得奇怪,按照记忆在网上搜,总算找到一模一样的报纸,所以赶紧告诉我,看看有没有问题。 我对美莎说无事,不用搭理,让她管好工厂就行。自己心里却明白,这回若是有事,可能就回天无力。 我需要借助张武的力量帮我拖延时间,好让我做些收尾。 老爹在山沟里窝了一辈子,不想出来,他就愿意种一辈子地,就算是给他钱,给他置办宫殿,他也想在宫殿里养一窝羊。我由着他,自己先撤出来。 友华已经转为日资企业,问题不大,就是李秀的工厂有些难做,我的意思是并入武山集团,她不同意,要自己单干,哪怕企业倒闭,也得倒在自己手里。 玩具厂则并给马来亚,资金转移到瑞士,所有这一切做完,才彻底安心。 临走前,去拜访诸多好友,喝酒跳舞,吹牛叙旧。拜访到白金汉宫跟前,看到走廊大殿里的黄金装饰已经没有,变成百花争艳图,心有所动,驻足不前。 想了想,从白金汉宫退出,不去看她。 去看阿莲,如今已经是贵妇,腰身变粗,举手投足都是贵气,只是日子没有以前好,那个老老实实的男人,现在也喜欢了酒店那些调调,她骂也骂了,吵也吵了,不管用,就随他去了。 听说我要走,没什么好送,拿出一大瓶花露水,让我仔细用。 阿莲说,“这是我的味道,独一无二,想我了,就闻一闻。” 我说好,将瓶子收了,看着阿莲,满是感慨。 我说:“阿莲,我还想要一次。” 阿莲噗嗤一声乐,“我都老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不归 夸女人的方式有很多种,词语也很多,来去都是各种美貌,夸她的眼睛鼻子,夸她的身材,但最高级直白有效的夸赞就是表示出自己对她有强烈的需求。 这是对女人最好的赞美,尤其是那些已经度过青春期进入少妇层列的妇女。 我其实就是说说而已。 阿莲嘴上说老了,其实是一句自谦,虽然年轻时候有过一段红尘岁月,毕竟还是收手早,后面有钱之后各种营养滋补,高级化妆品使用,年龄也才刚三张,妥妥的美少妇。 所以老了,可能是一句推脱。毕竟都过去这么些年,大家都有家庭,有孩子,对另一半有责任。 我起身告辞,准备去约花戎和王子聪吃个饭,人到楼下,阿莲追出来。 “走吧,随便你带我去哪。” 阿莲很兴奋,她说:“有了这次,以后永远也不会想了。” 她算是看透了,这世道男女爱情呀,都是一时热火,再伟大的爱情,终究会被时间消磨。 男女间要想保持热情,最好的方法就是一个想要,一个不给,无论纠缠多久,十年五十年,甚至上万年,感情都不会淡。一旦两个人结合了,熟悉了,就会慢慢厌烦,无论是谁,都是如此。 恋爱初期的那些优点,全都变为缺点,所有的热情消失殆尽,再看对方,毫无新鲜。阿莲已经很久没有过心跳加速的感觉,她和自己丈夫一起,只是例行公事,完成任务。 但在今晚,她又重新绽放。 阿莲哭了,又打又骂:“你就那么狠心,别个女人都带着走,就留我一个。” 我笑,“你自己也知道,两个人时间久了,就没新鲜。这样难道不比在一起好?” 阿莲问:“那你是爱我吗?” 我点头,“爱。” 再问:“哪里爱?” 回答:“哪里都爱。” 阿莲问:“为什么?” 我说:“爱就是爱,没有理由。” 她矫情,“不对,肯定有一个理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我想了想,回答:“非要说,原因只有一个,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 …… …… 阿莲知道我要去请哥们吃饭,纠缠着要一起去,她说:“让我以你女人的身份出现,一次就好。” 这么多年,无名无分,她最想要的,就是堂堂正正在我的朋友们面前露个脸。 一次就好。 我说好! 去见结拜大哥,他最潇洒,手下二十多家连锁超市,零售业老大,管他外面刮风下雨,只要有人,他就一直盈利,不用操心任何事,按月收钱。 听说我要定居新西兰,大哥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给予祝福,同时提了个小小要求,“阿发你要走,以后我就没借口出来鬼混了,临走前,你安排一下,让我乐呵乐呵。” 大哥跟别人不同,当年在东北,半夜里不睡觉通知我走,让我躲过黎先生黑手,不然也没有我的今天。 他提出要求,我自然满足。他没有别的爱好,唯一爱好就是女人,跟大多数男人爱好一样。 按说以他的身份地位条件,想要女人那是稀松平常,说声要大把人倒贴,但到达他这个境界,跟女人玩耍的结果都是次要,重要的是那个氛围。 男人发现美女,并将其俘获,除了自己体验爽感,一定得拿出来炫耀,跟伙伴儿分享,这才有意思。收获的不仅仅是生理上的,精神上也要被同性奉承。 大哥说只是我们两个不好玩,要就人多些,把以前的弟兄都约出来。 花戎啊,云清啊,阿忠阿信红星雷子包子他们,全部约出来,一起。 也是个好点子,临走前狂欢一场。 当前最好的酒店是刘文辉旗下的皇子大酒店,无论是硬件软件都是超一流,花样繁多,后台底子硬,没人撼得动。 当然,明面上皇子酒店跟刘代表没有半毛钱关系,人家有白手套打理。 晚上先在酒店吃饭,各种扯淡,诉说各种坊间趣事,酒至微醺,要往楼上包房走,王子聪疑惑,对我道:“去包房,就不带阿莲了吧?” 阿莲不依,缠着我胳膊,“不,我就要去,你们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不用管我,阿发归我。” 众人呵呵笑,都知道,阿莲是红尘老手。 包厢名叫温柔乡,两边有对联,花间一壶酒未饮人先醉,月下两树春常来客不归。 看到这对联,让我隐隐不舒服,总觉得不归两个字扫兴。 但对商家来说,这对子是极好的,客人来了不想走,酒店赚大了。 经过几多年发展,挑选妹仔的方式已经发展至多元,大部分酒店都不提供当场挑选服务,一般是让客人站在单面镜前,妹仔们挨个展示,客人能看见妹仔,妹仔看不见客人,让客人在心理上先产生优越感。 但皇子的做法不同,是用的大屏幕播放,妹仔?不,他们叫模特。 模特们穿着名贵服饰,以各种高傲姿态在t台上行走,宛如国际明星大腕。 既然是玩,就玩开心,每人选一位,让她们准备。 这些模特一晚上只陪一位客人,消费昂贵。 姑娘们进来,喝酒唱歌热舞,划拳骰子猜十五,各种欢乐。包厢里冷气嗖嗖,我身上都感觉凉意,但结拜大哥头上汗水直流,我笑话他,“大哥是虚得?” 大哥笑,“还好,还好。”又道:“光是这么玩不刺激,来点冰。” 我闻言不解,“不太好吧?” 大哥笑,“要的,要的,玩女不带冰,是没意思的。” 旁边小姑娘也甜甜的笑,“老板要冰吗?我帮你们准备。” 眼见大哥如此推荐,我不好扫兴,要吧。 冰壶点开,各人尝试,可以看出,都是老手,没人对那玩意稀奇。我这才知道,是我落伍了,他们都会玩。 大哥极力给我安利,“来吧,来吧,试试,很爽的。” 我摇头,“不要了,我对这玩意反感。” 大哥不喜,揽着我肩膀道:“不够意思,大家都玩你不玩,坏气氛。” 几个人都劝,试试吧,很不错的。 我依然不要,阿莲贴在我耳朵边吹气:“没事,要吧,有我在。” 她的眼睛亮晶晶,脸面粉红,那是激动。 冰发力需要一段时间,众人都在跟着音乐节奏摇晃,模特们已经等不及了,各种不堪入目开始进行。 我努力稳定心神,但稳定不了,看向阿莲,阿莲在笑,悄声道:“走吧,我们去开房。” 我起身拿包,拿外套,众人都笑,他们知道我去干嘛。纷纷起身,都向外走,要去开房。 大哥还不依,道:“别急呀,再玩一会儿。” 话音落,房间门被人大力撞开,一队制服出现。 看到制服的第一瞬间,我的反应是要完,是真的要完。 花戎半截身子还被模特压着,眼见制服进来一言不发就铐人,第一时间明了,转眼看王子聪,怒容满面:丢你老母个大西瓜,你害我们? 王子聪肥胖的身子迅速跳开,高叫,“没有。”说着人先向外,躲在制服后面。 在座诸位没有蠢的,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云清的大肚腩还在忽悠悠地闪,手却提着瓶子抡出去,阿忠抓着果盘就往人身上撒,其他人都没犹豫,纷纷动作,各种酒瓶破裂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女人尖叫,场面乱作一团粥。 我后脊梁杆发凉,瞪着王子聪,满腹的不解,怎么都想不通。 花戎抓着盘子乱舞,口里高叫:“颠虾唛?谢灰啦!” 不需多废话,我已经知道怎么做,他们是为了我,抓嫖,玩冰,足够关我入笼,进去后就是黎先生一样的待遇,没有神仙下凡,我是不会再见青天。 耳边各种呼喝,碰撞,七八个男人做困兽斗,混乱中有枪响,我回头看,云清一把推来,口里叫:“走啊!” 这几个都是不能进去的,那个都是不干净,落进去就是个死。 楼上差不多挤了四五十号人,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各种高档装饰被砸的粉碎,花瓶,盆景,在拳脚中,在棍棒下,支离破碎。 我使出十八分力,做最后的搏命,只有一个目的,从楼上冲下去。 电梯门口有人守着,但经不住冲撞,他们肯定没料到,我会这么不甘心。 八个人只有四个冲进去电梯,还有四个在外面,阿忠回头叫,“能走一个算一个。”话音落,他就被一橡胶棍砸倒。 制服们有人要去抢电梯,混乱中冲出一个女人,扒着电梯按钮,用身子挡着电梯门,不让制服们阻挡电梯关门。 那是阿莲,她冒出来做什么?她蹲在原地等警察查就好了,她又没玩冰,她跑来做什么? 电梯门迅速闭合,只有十公分宽时,我看到一只手,抓着阿莲头发,将她向后拉。 电梯往下落,四个人呼呼喘,红星眼睛肿胀睁不开,阿义在哭,他是三兄弟里年龄最小的,哥哥们在上面肯定是下不来了,不知道会落得什么光景。 花戎哆哆嗦嗦掏烟,给红星点一根,汗水混着血水淌,“歹势!早就看小胖子不对劲啦。” 我不太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当年那个夜半里通知我逃命的结拜大哥呢? 花戎说:“人都是会变的,七桃界人,都是这个吊样。” 楼层灯一个个亮,花戎站直了,“开门就往外冲,别犹豫,能走一个算一个。” 电梯门口,外面是一队西装青年,那是酒店内保,收到风,特意在楼下等候。 又是一轮新的冲突,小年轻们力气大,但狠劲不足,见过血的和没见过血的是两回事,他们拼的是力,我们拼的是命,高下立判,截然不同。 冲到外面,不能去开车,开车必然被堵,只能向大路上冲,夜间车来车往,许多人看,花戎大喊:“分头走。” 事实上我来不及回头看,我的头很痛,脸也在抖,腿上的伤也隐隐约约在疼,却不敢停,心脏剧烈地跳,浑身每个细胞都在燃烧。 有个小伙子跑的很快,他身形矫健,行动迅速,刚才的对战中他躲过了我的拳头和踢裆,是个练家子。 他距离我越来越近,就要抓住我。 我伸手进上衣,那里面是阿莲送我的花露水,转身摔去,小伙子没防备,直接扑街。 我跑向公交站台,一辆中巴刚刚启动,车门还未完全合上,我跳了上去。 不等售票员问,我直接说:“快开车,我被人砍。” 周围的人很自然地和我保持距离,司机默不作声,却在轰油门。 我站在过道上,扭头向后看,花戎在几辆汽车上面跳来跳去,最后被人拉着裤腿拉到车底。 红星呢?红星不知去了哪里,我只看到有另外七八个人围着一堆。 …… …… 多年后,我问阿莲,值不值得? 阿莲笑答:他们问我和你的关系,我说你们看着定,你猜他们最后定义为什么? 我不知道内地怎么定义我和阿莲,但港媒刊物上有一篇《大佬背后的女人》,里面用了洋洋洒洒八千多字来描写什么亿万女富豪陈小红。 第七百八十章 小人物的反击 从魔都前往大马的途中,我才逐渐把问题搞清,某些大人物心里不痛快,稍微表露出那么点意思,就会有人给他跑腿。 对于双方都有背景的人,用寻常法子是按不倒的,必须先把对方名声搞臭,堂堂正正的摆出来,才能定罪。 最常用的斗争方式都是从个人道德层面入手,无论想绊倒谁,想整谁,先查男女问题,男女问题查完,再从经济上入手,这法子百试不爽。 但要搞商人,男女问题很难放倒,尤其是遇到一些风俗习惯不同的民族做为背书,这种情况下,黄毒就成了杀手锏。 无论是明星还是老板,只要查出来涉毒,人生就毁掉,跑不了。 从我往外转移资产时候就有人注意,在想法子,正好我请王子聪吃饭。 我没有问王子聪为什么,因为没必要,他不缺钱,又不想当官,却突然向我下手,必然有他自己为难的地方,我只是问,谁指使的?结果拉出来一窜名单。 很多人都看我不顺眼,虽然我没曾得罪过他们。甚至,有些在我看来其实是同一阵线的。 赵老爷对付我,毕竟是有直接冲突,但我想不通,刘文辉他跟着起什么哄?他是不是觉得弄我一句话的事,随便找两个小猫小狗就能给我咬死? 混到今天,我已经混明白一个事实,莞城的黄业就跟索马里海盗一个意思。海盗是索马里的主要收入,他们发财的同时,还能给其他国家带来收入,并打击另外一些国家。 比如有些国家的货船就不会被抢,而另外一些国家的货船就经常被抢,尤其是一些石油财团,希腊石油公司就倒霉,洛克菲勒就运气好。 莞城酒店业也是一样,能带来经济效益,也容易出成绩,随便抓都有收获,年年都在扫,结果技师越扫越多。这么大件事,不是一个地区领导就能办好的。 刘文辉现在是刘代表,早就混大了,号称民间部长,很多老板处理不了的事,都要找他,江湖人称皇子辉。 一个拉皮条出身的文盲,竟然也人模人样地坐在礼堂里讨论大事,回来后发表讲话,那画面在我想来是很荒诞,刘代表汉字能不能认全? 想动他,必须先放倒他后面的大老板,他后面的大老板倒了,随便找两个人都能收拾他。 我问叶谦,叶谦说看伯父,伯父说刘文辉做的挺好。 刘文辉做的好,那就是我做的不好。 叶谦说是啊,赵老爷死了孙子啊。 为了一个村姑,搞出这么大阵仗,划不来的。 …… …… 要论世界最宜居的国家城市,新西兰第一当之无愧,这是梁大夫亲身验证给出的结论,新西兰属于岛国,且处于温带,全年降水量充足,森林牧场环境好,空气氧含量都要高于其他地区,没有工业污染,看不完的蓝天白云。 梁大夫在哈密尔顿有个大型天然牧场,占地50公顷,其中一大半是坡地,正好用来放牧。事实上,新西兰是全球最大的乳制品出口国家,这个国家一半都是牧场,还有四分之一是森林。 全世界有口蹄疫禽流感,但新西兰从没有过,他就是这么干净神奇。 梁大夫已经爱上这里,计划老死在此,听说我在东莞不好,强烈建议我来新西兰,她说,你来就不想走了。 这里环境很好,但我还是想念东莞。 梁大夫养羊基本上零成本,不需要给羊吃任何饲料,地里的草长的足够快,两千只羊根本吃不过来。按照国内的养殖标准,一亩地可养十五到二十只,五十公顷能养上万只。 梁大夫拒绝这个提议,羊要健康,不能只吃一种草,地里长什么,就让它们吃什么,这样的羊才会健康,羊健康,羊胎素才会好,这是个良性循环。 看着年近四十却依然跟三十岁没区别的梁大夫,我认为她说的对。 在新西兰购置一处山坡,雇佣当地建筑工人建房,效率缓慢,足足一个月才有了大概形象,再请人装修。 梁大夫说,当地人就是这个习性,他们不着急,全世界的牧民都是一样,心态平和,不急不躁,这样人才会健康,活的长久。 我说:“建好房屋,我要接阿妹出来。” 接阿妹出来,我就再也没有其他牵挂。 梁思燕不理解,她问:“干嘛总是要争来争去?安安心心赚钱不好吗?” 我回答:“我是想安安心心赚钱,但是他们不想,有些人,总是要搞一些事情出来。” 梁思燕道:“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我承认,但我不是一个人。 要打败一个人,就先抹黑他,从道德上拉他下马,再踩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前辈们都是这么干的。 我说皇子辉不好,叶伯父说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两相比较,刘文辉比我重要。 从作用上来讲,我是不会帮他赚很多钱,但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这是古训,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会扯后腿呀。 抹黑一个人就说他乱搞男女关系,抹黑一片区域就说他是黄赌毒集合地。当然,抹黑谁很困难,但如果是揭发,那就容易的多。 坊间传言天上人家背后的势力是京城保安公司,但明眼人都知道,一个保安公司那有这么大能耐。 黎耀民才是关键,他不松口,许多事情不好办。刚好,刘德龙手里有关于黎耀民的黑资料,内容劲不劲,足够他喝一壶。 又据坊间传言,早在千禧年左右天上人家就和当地治安不对路,遭遇的问题也和莞城模式类似,扫黄可以扫,但不要没节操无节制地乱扫,挨家挨家扫,说这话的人和在莞城那位很像,都是服务于同一个老板。 也是这几年科技发展厉害,手机都带高清拍照,出去玩视频都好拍,想要收集天上人家黑资料,也只是一句话的事,花钱买,就有大把人去拍。 想起当年白虞珊为了拍酒店内幕,恨不能亲自上阵,现在想来那真是太傻了,不过也没办法,找人买也未必行,因为摄像机那么大的东西,难免会被人发现。但这两年不同,随便拿个手机进去就把事儿给办了。 天上人家被端的消息传出,全国轰动,大家都把脚踮起,等着看好戏。 我也踮着脚,期待好消息传来,结果这一期待,就是好几个月,除了几个倒霉的白手套,人后面的老板根本撞不到。 我这才知道,自己是白激动了,背后扇风点火只能对付同档次的小虾米,真是高级层次的人物自己根本撼不动。 …… …… 张灵彦腹部中弹,伤势严重,经过维和部队医生紧急救治,总算脱离危险,只是孩子没了,这让张灵彦很受伤,觉得人生再无意义,没老公,没兄弟姐妹,没朋友,昔日的闺蜜,全都抱着孩子晒幸福,她孤苦伶仃一个,觉得活着没意思。 人活着没意思,脾气就变的刁钻古怪,动不动就发脾气,看谁都像是那个安装汽车炸弹的,丧子之痛让她愤怒,性情大变,眼睛里看别人,就成了一个个数据符号。 伤好之后,张灵彦沉浸在高强度的军事训练中,比男人还要认真辛苦。赵建国说,她没把自己当女人。 新年钟声敲响时,阿彦再次失踪,这次赵建国没有再派人找她,经过系统训练的她很清楚自己的行为,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状况。 她的腰包里,放了一颗光荣弹,那是最后时刻用的。所以她消失,我不着急,要么,她自己回来,要么,她就永远消失。 张灵彦出去一个月,就在大家准备为她举行葬礼时,她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婴儿。 阿彦终于像个女人了,她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在婴儿身上,开始像个母亲。 我没见过那个婴儿,只是听说,那是个黑黄混血,阿彦发现他时,他躺在一个黑人妇女的怀里,那个妇女脑袋上面一个破洞,已经死去多时。 阿彦认为,这是真主赐给她的礼物,要不然,她为什么会捡到个黑黄混血? 新一年到来,新一轮的冲突又开始爆发,叶家终于支撑不住,宣布中方人员全部从西摩达亚克撤退,放弃哪里的资源,等到什么时候西摩达亚克稳定了,再重新回来。 亚建撤退,远东集团却迅速补位,把亚建遗留下的工程全部接手,重新部署。另外,国内的佛佛洛亲王也从莞城出发,到达西摩达亚克首都,宣布成立新的临时政府,要求各方面势力停止纷争,大家合谈。 远东集团接收亚建部署,连带着中安护卫也全部接收,重新签订合同,为期五年,远东集团的资产人员都由中安保卫。 这里面就牵扯一个军火问题,亚建的军火走的是内部路子提供,因为叶总自己就是负责人,但远东集团接手,武器军火的价格就要高一个档次,这是何若男不愿意的。 按照国际惯理,保安公司所用军火开支都是自己负责,包含在客户所支付的酬金内。用的少,就赚的多。用的多,就亏了。 第七百八十一章 潘塔族的崛起 经过新一轮的商定和谈,合作方式改变,中安只提供人力,所需武器弹药全部由远东提供,后勤供应的压力转嫁出去。 远东集团财大气粗,十辆猛士越野,三十辆09步战车,二十辆链式自行榴弹炮发射车,两辆05多功能雷达车,另有大量肩扛火箭发射器,四轴无人侦察机,陆行探索机器狗,以及其他重型火力。 这配置比一般的维和部队都要凶猛,在第三世界面前属于强势碾压。步战车上配有远程红外热成像观测仪,百米内防止任何自杀性袭击。车上射击口有30毫米机关炮,轻易撕裂任何轻装甲。 总之以西摩达亚克自身的武装力量根本抵挡不了中安的攻势。除了后勤充足,人员配置上远东也给予中安极大支持。 我们爱好和平,但我们从来不和国际脱节。很多年前世界最先进的隐形战机f117就是在我专家指导下被击落,可见我国军事从来都不弱。尤其近年科技飞速发展,隐隐也有和世界列强争高低的觉悟。 中安属于私人保安公司,和国家不牵扯,国外媒体想指责都找不到合适切入点,只能安排记者深入采访,关于中安对当地和平造成多大的影响。 于此同时,也有媒体陆续爆出,黑水在西境内有多种不人道行为。 这些消息在我听来很虚幻,何若男已经发展到那种地步?那已经超出保安公司的经营范畴。 何若男也很无奈,这个时候想收手,来不及了,他们一定要把这件事做成功。从广义上来说,辅助佛佛洛上位,统治西摩达亚克,对西国人民也有好处,毕竟,一个稳定的国家,百姓要比战乱国家幸福的多。 六月初我去见张武,关于双方对于人体保健医药方面的合作,张武有能让男人发育第二春的药,并请了专业科研专家秘密研制六年,都没能成功复制,这让他很郁闷。 而我拥有能让女人保持年轻活力的药物,并且有成熟的生产工艺,国内外很多女人用自身做验证,确实有效。 张武的意思是双方可以就此展开合作。他认为,未来改变世界的三种科技,电子智能科技,生物基因科技,人机信息交互科技,这三项任何一种提前成功,都足以影响人类科技树走向。 其中生物科技最有意思,能焕发第二春的,能延迟衰老的,这对每个人都有吸引力,历来帝王都求长生,足以说明。 张武提出这个说法,我不接受。口服液美容是成熟技术,我们有女土豪就够了,男人方面的药物既然张武都弄不出来,我们也没必要再掺和,就让他按照土方法培育。 从实际角度出发,我完全没必要跟他合作,他手里没有能够吸引我的东西。 然后,张武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你想做一些事,但你做不到,我能帮你办到。” 我摇头,“不需要,我现在只想当个悠闲的牧羊人,每天有新鲜羊肉吃,我就够了。” 张武咧嘴笑,“如果没有牧羊犬,你的羊群会被狼冲散的。” 张武说出他的计划,很令人动容,至少张雅婷先动容,极力鼓励我,应该去做。 做没问题,我只担心一点,“你跟何若男能相处好吗?” 这个问题很尴尬,张雅婷回答:“i will avoid him(我会避开他)。” 张雅婷绝对是遭遇到世界上最难以处理的感情,她有个情敌,这个情敌想抢走她的男人,又想代替她的男人,按说这样的人张雅婷有一百种理由将对方轰烂成渣,但更可恨的是,有些事,她不得不依靠这个情敌。 这道理绕一圈,我都很头疼,我的前妻正在想办法把我的现任弄上床,变成她的女人,而我却毫无办法。前妻既是我的爱人,又是我的情敌,这感觉爽透了。 张雅婷是绝对拒绝的,在我去接人质的那几天,家里没别人,何若男腿受伤,想喝杯水张雅婷都不会给她倒,她心里很恶心何若男的行为。 没有缘由,假如不是何若男暴露出那方面的想法,她也不会这么绝情。 越是如此,何若男越是对她上心,但女性毕竟含蓄,心里狂热,面上越是冰冷,任何对张雅婷有利的事,她都要往反方面去做,看上去,更像情敌。 我不理解这种行为,何若男自己也解释不了,她不知道,她就是看到漂亮女人迈不动步子,心里胡思乱想,从最早见到我干姐梁思燕那时候,她的需求就变的强烈,就算不能怎么样,她看着对方相貌,也能在心里脑补出一番大尺度戏码。 这点上她倒是和我一样。 同时也解释了很多疑问,难怪我跟她一起生活时候她总是很狂暴,她的心理需求我根本理解不了。 左大夫倒是有些见解,他用张国荣的事情来解释,同性真爱的诉求得不到满足时,真的会憋出病来,不要问那种感情是什么享受,可以尝试做一次前列腺按摩。 不过友情提示,男性最好不要轻易尝试前列腺按摩,一旦知道前列腺按摩的滋味,就有八成几率会要第二次,第三次,等上了瘾,就戒不掉了,取向也会跟着转变。 同志圈子里最流行的一句话是: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爱男人? 女性同理,何若男什么心理不需要了解,她想做什么才重要。 这世界上,可不是随便就有女人给自己剃光头的。 西摩达亚克三分势力争夺,很快就变成两分势力,佛佛洛亲王的临时政府,以及苏尔亲王的老牌政府,大家静下心来和谈,不让战乱再发生。 和谈了三个月,战争再次爆发,因为大家谈不拢,都想自己当老大,管理整个西摩达亚,关于磁铁矿在未来的运用,大家有目共睹。 把握住磁铁矿,就有可能成为第二个迪拜王。 而这三个月期间,另一股小势力逐渐兴起,是东部部落联合体,潘塔族人为首的自由战士联盟。 兴起的原因很简单,源于两派军阀对潘塔族的欺压,两派军阀都想拉拢潘塔族为自己效力,但潘塔族是热爱和平的,不想参与任何一方阵营。不举手,不表态,坐观其变的政策引起了两大军阀的反感,于是联合起来欺负潘塔。 比如佛佛洛派人把潘塔族的王子绑来杀了,现场留下苏尔政府的标志。苏尔政府不甘示弱,在派人解释的同时,也弄死一个王子嫁祸给佛佛洛。 双方来了一次,潘塔就慌了,这是要灭族的征兆,于是扯起大旗自己造反,谁也别想欺负。 按说两个亲王不该那么冲动,非逼着潘塔表态,谁让那个超大型磁铁矿就在潘塔族境内呢? 潘塔族有英勇善战的战士,是从神秘东方归来的,用东方的管理方式管理部落子民,把所有男性全部集中起来,进行军事化管理。 另外,他们从不知名途径,获取了大量武装,甚至出现了高科技的无人侦察机和探索者机器狗,半夜里会静悄悄的靠近临时政府,进行爆破作业。 佛佛洛亲王和苏尔联合打压,结果连续两次都误伤敌方,苏尔亲王气的暴跳,不是说好一起打潘塔,你们干嘛朝我开火? 佛佛洛也很纳闷,他的武装力量主要来自中安保卫,中安保卫给出的答复有理有据,这分明是苏尔的陷阱,还恶人先告状。 有谋士向佛佛洛建议,不让中安插手内部战争,情况肯定会好,因为对黑人来说,各个部族容易分辨,但对中安的人来说,眼睛里看的都是黑人,哪里分得清谁是谁。 佛佛洛接受建议,再次安排出征,战争打的火热,激战三天三夜,子弹五十余万发,炮弹三千发,吸一口气都是硝烟,战争结束双方都向外界宣布,剿灭敌方士兵上千。 时间越往后拖,潘塔族的势力越强大,不仅仅有自己武装,人员都开始穿戴统一制服,戴制式钢盔。 钢盔呀伙计,非盟士兵都未必人人佩戴防弹钢盔,却没人知道他们的钱哪里来的。经过多方打探,终于知道答案,潘塔族已经用大型盾构机钻进磁铁矿,源源不断地向外送矿石,由边境送往坎帕斯,坎帕斯提炼加工,再送往东方。 与之相对的,则是重量三十吨的装甲拖拉机从东方送到潘塔族,履带式拖拉机,外形就是个王八壳子,履带全部挡在装甲下面,想要阻止其前进只能用地雷轰炸他的链条。 拖拉机的攻击方式很简单,车里藏着五个火箭筒士兵,但见有敌方坦克车装甲车出现,立即发射火箭,都是红外热追踪的,发射出去没有打不中的。连中安都吃了这种亏,再遇到这种拖拉机扭头就跑,根本不打。 除了拖拉机还有无人机,小型无人机,身上涂着天空迷彩色,不用望远镜看根本看不到,经常半夜飞到武装部上空,扔个炸弹下来就跑,烦不胜烦。 黑水公司的人曾经打落了几架,结果第二天就受到报复,巡逻车被探索机器狗炸了个底朝天,万幸无人员死亡,别人给他们留了口信,别茅坑里打灯笼,找屎。 有消息显示,这种机器狗一直是中安保卫的配置,但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在自由联盟手里。 佛佛洛亲王询问何若男,能不能打掉自由联盟? 何若男说能,结果打了三个月,没抓到自由联盟一个人。佛佛洛不干了,大发脾气,和中安解约。 三天后,中安保卫和潘塔族自由联盟签约,为潘塔族的独立自由和平而战。 潘塔族的发言人前往非盟总部叙述事实,西摩达亚克东部十七万平方公里全部在潘塔族掌控范围内,潘塔族强烈的需要和平稳定,不想生活在战乱之中,鉴于佛佛洛和苏尔的无耻嗜杀,潘塔族脱离西摩达亚克,成立潘塔人民共和国,以此给百姓带来和平。 非盟呼吁多方暂停战乱,进行和谈,以和平为重。 但各方都有小动作不断,每天都有冲突,有人死亡。因为非盟的干预,正面战争减少,自杀性的袭击逐渐增多,但只局限于苏尔和佛佛洛之间,潘塔族打出旗号,只要和平。 无数受够了战乱侵扰的难民涌入东部,要寻求庇护。潘塔族在边境建立收容所,收纳难民。 所有进入潘塔族的人,都会获得临时住所,食物和水,经过安置,他们有的进入工厂,有的进入学校,有的加入到农场。 潘塔族内有很多小工厂,生产很简单的生活必须品。另外潘塔族在开荒,使用各种大功率机械,将荒地变为农田,教育人们种植庄稼蔬菜。 而大部分男子,都变成战士,为了保护他们背后的土地,枪口向外。 潘塔共和国用自己的方式,向世界证明他们的决心,他们是真的要和平,不要战乱,他们只想让自己的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是为了资源权力,发动战乱。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谁是独裁者,暴君?谁是和平的化身? 联合国在考虑潘塔族独立的可行性,以及,维和部队的援助目标是否要更换,因为他们不再相信苏尔政府的真实意愿。 究竟是要和平,还是要别的? 联合国不再支持苏尔,他的军队没有后援,坚持一月无望,随之解散,宣告下野。 至于佛佛洛亲王,经过反复权衡,考虑利弊,最终出于对和平的渴望,也同意下野,返回东莞,继续做他的酒店老板。 为了表示对他的感谢,潘塔共和国买下白金汉宫后面的二十亩荔枝园,赠与佛佛洛亲王,供他自由支配。 经过三年的内战,西摩达亚克终于迎来属于自己的和平,他们将三月十五定为国庆节。 潘塔人民共和国管理模式上依然采用君主立宪制,但国家政权是交由国会参议院处理,借鉴英格兰的管理模式。 说到君主立宪制,难免要提到潘塔共和国的首任总统,卡卡·科鲁特·阿嘎斯国王陛下。 第七百八十二章 大结局 他是个勇敢的人,聪明的人,威武的人,他以弱冠之年跨越重洋到东方学习,接受哪里的思想,最后带领潘塔族人民走向和平,他是潘塔族人永生不忘的大英雄。 在国王登基大典之后,国王宣布了最为重要的事情,他的王后。 虽然已经贵为国王,但阿嘎斯依然沿用习俗,继承哥哥的遗孀为妻。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那位美丽的东方公主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她爱黑色种族,爱这片土地,在丈夫身亡之后,她还独自生下孩子,那是个健康帅气的黑黄混血。 国王大婚,是全民族盛世,经过整整一个月的准备,婚典终于举行。 在首都自由广场上,有来自全国各地三十多万围观群众,海陆空仪仗队合计三千人,分为九个方队,依次从广场前跨过。他们昂首阔步,雄姿英发,身手矫健,整齐划一,排山倒海,气势如虹。 经过主席台前,他们的王后向他们挥手,“塞姆嘿林!” 所有的队员立即敬礼,大声高喊:“唯物麦赛森梅斯~!” 王后高兴的拍手,像个小女孩。 主席台后面有人窃窃私语,先是小声,慢慢的声大,很多人都看向我。 我觉得不妥,问旁边的翻译,“什么情况?” 翻译很尴尬,“周先生,他们的口号是您定的?” “是的,有什么问题?” “您了解这句话的内容吗?” “当然,为人民服务。” 翻译更尴尬了,“可是在英文听来,这句话的翻译是:兽人永不为奴!” 我:“闭嘴,就你丫话多!” 婚典过后,阿嘎斯宣布,那个刚会走路的小家伙,卡卡·科鲁特·张·广平为下任王储,如非重大意外,不会变更。 国家有未来,万民欢呼。 婚庆过后,王后携带王储张广平飞往新西兰,要在那个最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完成王储十八岁之前的教育。 …… …… 我时常会发呆,有时对着天空,有时对着草地,有时对着花盆,一坐就是一下午,脑袋里会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但也只局限于想象,无力去做。 这是我和张武最大的不同,张武想什么,就会做什么,制定目标,完成目标,再制定目标,他已经把版图计划到整个中非,要在贸易上控制。 我不行,我的脑子乱哄哄,想不了那么多事,每天要愁烦的,是去那间住所。 张武说,男人体内精华流失过多,脑子就会乱,记得事情就会少,思考能力也下降,我不承认,我把过失归咎于自己脑袋上挨过铁锹拍。 她们若是想找我吵架,我就自动进入空灵状态,只看到她们的嘴巴动弹,却听不到她们说什么,这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不然,光是每天听她们唠叨,我估计我都活不过今年。 安琪儿骑着她的小马从篱笆外冲进来,朝我大叫,“爹地不好啦,姨娘晕倒啦。” 女儿的说话我是能听见的,费力地从藤椅上起身,跨上平衡车,往阿妹的房间移动。 安琪儿口里的姨娘只有一个,就是阿妹,其他人都住的好远,平时不会碰面。 我进去阿妹的屋子,她侧躺在地上,索索发抖。 我扶她起来,轻声招呼,“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 阿妹转过头来,泪流满面,她的手里,是一瓶花露水瓶子。 那是我根据阿莲说的配方兑的,阿莲说,想她时,就打开闻一闻。 我配好那瓶子,却从来没闻过,把他放在了柜子最深处,外面加了三把锁。如无意外,这辈子我可能都不会闻了。 但是今天,这瓶子被阿妹翻了出来,她的手在抖,表情愤怒,使用了消失已久的手语:那个女人是谁?你要把她藏的这么久? 我面上大写的懵逼,愕然半晌,问:“你记得这味道是谁?” 阿妹一把将我推开,双手乱舞:怎么不记得?住在我们前面那栋楼里的女人,脸上带疤的。 …… …… 一三年十一月下旬,我在院子里挖红薯,是从西北老家寄过来的种子,孩子们爱吃,尤其是烤着吃。 侍卫长跑来请示,说有位姓赵的华人求见。 姓赵的?我已经很久没跟姓赵的打交道了,让他进来。 是远东的赵总,表情焦急,“周先生,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们这个忙。”赵总语速飞快,只用三十秒就把内容说清楚。 赵紫萱大学毕业,跑去索马里探索海盗真相。网上有一段海盗真相,导演是京城人,不过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拍的真相其实是垃圾,忽悠小孩的。赵紫萱要自己亲眼看真相,她要看看哥哥当年战斗过的地方。 我摇头,“这是赵老爷的不对,他应该说实话,她哥哥是因为耍流氓被妇女打死的,而不是作为战地记者死在战场上。” 赵总回复:“是,是,可是现在问题发生了,她偷偷跑去索马里,老头子很着急,所以……” 我在思考,不由自主的摸头,“别着急,我想想,我脑袋被她爸打过,所以不怎么中用,现在我的计算能力不如我儿子。” 赵总急了,“别这样周先生,您是索马里兰商会主席,哪里出的任何事情没有你办不了的。” “哦,我想起来了。”我说:“你看,我好几年都没回去了,我每天都在想念东莞的炒米粉。炒米粉配青岛,很赞的。” 赵总喉咙上下鼓涌,有些讪讪,“周先生,都可以谈的。” 我点头,“再问,东莞酒店现在生意都好吧?” 赵总用手绢擦汗,“都还好,比前几年更繁荣了,多了许多花样。” 我还要问,赵总急了,“周先生,赵紫萱在索马里。” “哦,她一个人吗?” “还有几个同学,不过都是学生,只有一腔热血,没有战斗技巧。” 我想了想,挺直腰杆,正色道:“为了表示对赵老爷的尊重,我决定亲自前往救援,请把我的意思转达给赵老。” 救援行动总体上来说还算顺利,索马里现在的局势不比以前,现在他们是破罐子破摔,谁的面子都不给,逼急了就杀人质,只认钱不认人。 中安保卫只能起到保卫作用,营救人质不擅长,别说中安,黑水营救都很难。 好处是赵紫萱一行人不笨,他们雇佣了当地安保,承担保护,可惜,他们经验不足,居然从摩加迪沙出来,前往拜达博,据说是想采访中方被扣船只人员。现在海盗们多精啊,人在摩加迪沙都布置了眼线,他们一出城就被抓了。 那些护卫和海盗本来就是角色自由转换。也是赵总说的早,被中安的黑人队伍在后面追上,双方先是枪战,再友好谈判,最后以三十万美金价格成交,赎回了赵紫萱和她的小伙伴。 经此一劫,我以为赵小姐会害怕,她却想着让我带她在索马里各个城邦走一遭,看看风景。 果然是富人家的孩子,无知者无畏。 …… …… 全国精神文明建设活动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各处掀起学习热潮,组织大家开会,学习讲话精神。 领导在上面讲话,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台下代表们听的认真,严肃笔记。 领导一番话讲完,掌声雷鸣,热烈轰动,但领导并不开心,他知道,哪怕自己放个屁,台下这帮人也会恶狠狠的鼓掌,恨不能把自己手掌拍烂掉。正要从主席台下去,余光瞥到,台下左前方第八排有个代表不鼓掌,而是坐在原地举手,似乎有话说。 领导示意各人停下,让代表起身,“你可以发言。” 代表笑呵呵地起身,脸皮子激动的直跳,对领导道:“关于精神文明建设,我有个提议,不过不能在这里说,我要跟您私下谈。” 大家都看他,觉得这个代表好大胆。 领导笑了,他印象中记得这个代表,好像谈过两次话,关于科技强国的。 散会后,领导挤出五分钟,接见代表。 代表也不多说,拿出手机,“您看,这是我手机上收到的信息,这样的信息,据说每个初到莞城的人都会收到,是为莞城名片。” 领导接过手机看,脸黑了。 信息内容为:冰火毒龙八百包夜,双凤六九任君挑选,莞式服务让您流连忘返,详情致电…… 代表说:“世界工厂,才应该是莞城名片。” …… …… 赵紫萱问我:“莞城酒店三分之二倒闭,数十万人失业,你怎么看?” 我回答:“用眼睛看。” 赵紫萱不喜,气鼓鼓问:“你自己也行为不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这么做,对黄业并没有实质性帮助,存在的依然存在,某种层面上说,你也只是个假卫道士。” 我说哦,笑,“你说对了,这是私人恩怨。” 赵紫萱愣了,想了半晌,吐出一句:“你好无耻。” 我挥挥手,“没有其他事情赶紧走吧,别跟我呆的时间太久,要知道,不然坏了你名声,我可不负责。” 赵紫萱没走,她站在我身前两米远,黑色眼珠越发明亮,浮起一层薄雾,慢慢舒展,让我想起,多年前在医院,阿妹也有这样的一双眼。 …… …… 后记 赵紫萱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她不敢再在新西兰呆,她深切知道,几个院子里的女人有多凶悍,如果被她们知道这里又种出来一个,她们会把她撕成碎片。 请她来是做纪录片传纪的,不是来勾引人的,赵紫萱现在充满了后悔,但她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借口回国,逃离那个地方。 回莞之后,她还是心神不宁,关于腹中胎儿的去留,也是问题。这孩子只是自己贪图一时欢快的后果,根本没考虑到让他在世上生存。可是要结束他的生命,赵紫萱又有些不舍。 转眼间就四个月大,再拖下去只怕晚了。 为难之际,她去找菩萨,希望菩萨给予她指引。 观音山的阶梯上,赵紫萱累了,停下来休息,刚将手扶着栏杆,身后有人唱歌。 “月亮爷,明晃晃,娘在河里洗衣裳。洗的白白滴,捶地净净滴……” 赵紫萱心里咯噔一声,她感觉到肚子里那个小东西踢了一下,是异样的欢喜。她慌了,不知所措,抬头看着前面高高的台阶,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走上去的必要。 唱歌的是个老乞丐,头发乱糟糟,身上脏兮兮,腿上长疮,脚底流脓,走到赵紫萱跟前嘿嘿笑,散发出臭味。 赵紫萱想避开他,但是没力气,家庭的教育让她不好意思捂着口鼻,那样显得没礼貌,她只是微微转脸,侧身对着乞丐。 乞丐作个揖,道:“小姐姐,我好几天没吃饭了,行行好。” 赵紫萱在皮包里翻,拿出一百块给他。 乞丐接了,又道:“小娘子,你看我身上病的,烂的,能不能给些钱让我治病?” 赵紫萱看他一眼,所说属实,也是不想跟他多纠缠,就拿出钱包里的大钞,都给他。 乞丐又说,“小丫头,行行好,你看我老的,穷的,孤苦伶仃,老无所依,不如你再做个好事,给我当个女儿,替我养老送终。” 赵紫萱闻言大惊,正要斥责,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话到嘴边停住,问:“你没有子女?” 老乞丐痛苦,“有个侄子,人发了大财去了国外,不管我了。” 赵紫萱摸了摸肚子,一个大胆想法冒出心头,问乞丐:“你贵姓?” 乞丐答:“姓周。” 赵紫萱再问:“怎么落到这步光景?” 乞丐答:“本来我也是正常人,九八年的洪水,冲垮了我的家,从那时候起,我就在外流浪了。” 赵紫萱欣喜,问:“那你想过安稳日子吗?” 老乞丐点头,“想。” 赵紫萱道:“我给找个妻子,让她后半生伺候你,你看好不好?” 老乞丐摆手,“不好,不好,我老婆子从来都是死在我头里。” 赵紫萱道:“没关系,我再送你个孩子,你看好不好?” 老乞丐哈哈大笑,拍手,“这样好,这样好。老婆子我不要,娃娃我就爱。” …… …… 2017年1月4日,棋圣聂卫平惜败alphago,代表人工智能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 同天,赵紫萱私生子周长生出世。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