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贞观从拯救老爹开始》 作者:一二三石头人 内容简介: 贞观四年,唐河上跑了一趟塞北,救了自家老爹。看似没有变化的历史,在这一刻开始偏转……! 且看唐河上如何在浪与稳之间徘徊,玩转贞观。 第1章 写在书前面的话 各位新老书友,大家好! 从疫情到现在,石头开了两本书,本想着2月份的时候就把新书发布的。后来,在两位编辑的指导下,修修改改,一直拖到了4月底。 首先要对寒师过来的读者们说声抱歉,那是第一本书,偶然起了想法,说做就做,没打过脉络图,没认真做准备工作。所以,看上去比较稚嫩,有毒点,情节布局也不是很完整。再加上后来自己不会营运,明明推荐已经晋级,却草草上架。 说实话,要不是去年一年家里断断续续出现的变故,石头还真没想过断更,以至于重拾之时,已经做不到无缝衔接。直至后来骤然停书,石头自己都觉得很遗憾,很抱歉。 其次,要感谢虎牙、徐徐二位编辑大,这段时间的改稿,设定,真的我学到很多东西。 最后说说贞观一书,石头是从1月初就开始筹备。背景、人设、情节走向,一路上修修改改,总算在这4月中旬定稿。也算得上倾尽心血了吧?嘿嘿! 所以,诸位看官,这本书若是符合您的胃口,可以放心大胆看,这一本,不会再有断更、太监的情况。 最后,由衷希望能得到诸位看官的支持,新书营运啊什么的,多多益善嘛! 先厚颜无耻谢谢诸位啦! 第2章 李靖 彼其娘之 贞观四年,正月二十六,微雨。 万年县崇仁坊,距离皇城城门不足两里地的莒国公府里,一名身穿锦袍的青年正坐在内院的石凳上。 青年的面容算不得俊俏绝伦,但中上之姿的评语绝对差不了。只是,青年看上去有些木讷,观其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润。 院子不时有梳着丫鬟头饰的婢女通过,然后恭恭敬敬对着青年福身行礼道一声:“见过四郎!” 四郎姓唐,名河上,字嘉会,正是唐俭的第四个儿子。唐四郎对丫鬟们的问礼没有任何回应,整个人好像被冻在了是桌子上。 丫鬟们对此毫不意外、不管不顾。谁让自家四郎口气比天高,酒量比盘沿低?每每去一趟平康坊,就会宿醉归家,而归家之后,往往是现在这副模样。 也不知道为何,那好酒之名在长安盛传的莒国公怎么会有唐四郎这样一个“三碗不过桌”儿子。 明明其余几个小公爷都和莒国公酒量有得一拼! 也亏得隔壁宅院的程姓家主酒品虽差,酒量却很好,还不姓王...... 丫鬟们的猜测对了一小半! 唐四郎此时的样子,确实有一小半的原因是因为昨晚在平康坊翠云楼喝酒又超标了。 喝酒超标的原因,有些说来话长,却不得不说。 原本唐四郎应该在年前就跟着母亲、三位兄长和一个幼弟一起回太原祭祖的。就是因为一次宿醉,染上了风寒,行不得路,与公务繁忙的老爹一起留在了长安。 十日以前,身为鸿胪寺卿的莒国公领了李二陛下的命令,外出公干一直未归。这让昨日风寒刚愈的唐四郎觉得福有双至。一是身子骨好了,二来,头上的紧箍没了! 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出门的唐老四索着这种情况,怎么都要去平康坊搞出点事情来! 比如,人命?! 所以,唐河上邀约着几个圈子内的至交好友上了翠云楼。 福兮祸所依,身为关拢贵族子弟的唐河上正好遇见了彼此都不对付的老牌世家子弟。 这种情况,双方惯用两种手段解决问题。一种叫做武斗,关拢子弟武力有压倒性的优势,最喜如此。另一种叫做挖坑,诗书传家的世家子弟对这种方法显然更驾驭轻熟。 所以! “唐四郎,敢饮乎?” “莫非莒国公虎父犬子?” 唐俭好酒长安尽知,老爹的威名不能坠!世家子弟低劣的阳谋激将法对在酒量上本来就很拖家人后退的青年相当受用! “酒来!上最烈的三勒浆!”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唐老四不顾伙伴们的劝说成功入坑。 两碗三勒浆下肚,唐四郎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搞出人命这种事情,有心无力咯! 在被伙伴们抬回家的路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唐四郎竟然感觉自己听到过一个声音:“滴,检测宿主目前毫无抵抗能力,开始智能百科全书灌入......!” 所以唐河上此木讷的状态大部分原因必须算到那恍惚听到的声音上。 宿醉的头痛和被灌入那么多陌生的知识、名词,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的问题。 特别是那些被灌入的莫名其妙的知识,让唐河上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酒喝坏了脑壳! 飞机是什么鬼? 火车是什么鬼? 二十一世纪是什么鬼? 物理、化学、历史 癔症了...... 如同刚从水里游泳结束一样,唐河上斜着脑袋轻轻拍了一下,仿佛想把脑子里进的东西拍出来。 不拍还好一些!这刚下手一拍,脑壳里突然有声音响起: “滴!检测到宿主目前神智尚算清新,进行第一次系统任务发布!任务:拯救老爹!” 谁在说话? 唐河上扫视了一下院子,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系统...... 拯救老爹? 唐四郎回了回神,俺这脑疾已经严重到了幻听的地步? 天啊,俺要去找郎中! 某才十六岁,还是处男,还不想死! 唐四郎一下子从石凳上站起,迈动脚步就准备往府外走。 “滴!重复,重复!系统任务:拯救老爹,正式开启!” “完成条件,从颉利王帐里救出老爹唐俭!” “失败惩罚:唐俭死亡,宿主家道中落!” 脑海中的声音刚刚落下,唐四郎的脑子里突兀出现一片字。 贞观四年,李靖率兵征伐突厥。上遣唐俭会晤颉利,议降。颉利狡黠,李靖率军大破颉利王帐,生擒之,俭复还! 等等! 这些事儿怎么就突然从脑子里蹦了出来? 还有,老爹不是不会死吗?需要拯救?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唐四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怒吼声响彻国公府府邸! “滴!系统由于灌注百科全书能量消耗尽,即将休眠!只能向宿主明确,若营救失败,老爹必死!” “喂!说话!” “喂喂!” “喂喂喂!” 然而,随便唐四郎怎么喂,脑海中再也没有声音响起! 这不是坑爹吗? 陌生的词汇从脑海里闪过,却让唐四郎觉得言之有理! 等等! 奖励呢? 新手大礼包呢? 开局福利呢? 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词汇从脑海里冒出! 这是宕机? 还是幻觉? 穿越福利? 老子是土生土长的大唐人士好吗? 唐四郎一遍又一遍翻阅着脑子里和系统有关的词汇,希望得到些答案! Win10、IOS、ANDROID 词汇量太大..... 唐四郎没能找到心中所想的答案,只是验证了一个事实,之前出现的那声音,是个事实! 毛骨悚然! 脑子里到底住进了一个什么东西? 老爹的存亡,此时暂时没有心思去搭理! 去他娘的任务,先让俺恐惧一会儿吧...... 是夜,唐河上一直坚持着睁大眼睛,生怕一闭眼,脑子里的那玩意就跑出来把自己吃掉...... 恐惧,终究输给了困倦...... 只是,困倦显然低估了恐惧的顽固性,明明已经失败,竟然还在睡梦中作妖! 申时,具体几刻,不清楚。 唐四郎突然一阵抽搐,然后一下子双眼睁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后背很凉,心中却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被妖怪吃掉!” “咕!” 饥饿的肚子开始造反,它不允许给唐四郎太多时间去侥幸自己还活着。 托着疲惫的步伐走到院子里,小公爷随意吩咐一个丫鬟,让她弄些吃的到饭厅去。 莒国公府下人们的效率不错,没多久,一份羊肉就被端了上来。 热腾腾的鲜汤羊肉,味道很不错。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唐河上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要是是羊肉火锅就好了!沾上些辣椒、芝麻.....” 等等! 唐四郎骤然停住筷子! 脑子里那个声音,那些多出来的东西,老爹那事儿......! 鲜美的羊肉顿时索然无味! 老爹危在旦夕啊! 可是,那宕机的坑爹系统只发布了一个任务,没有任何提示! 去哪里找老爹? 任务时限多久? ...... 要不问问脑袋?! 唐四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脑海里那些凭空多出来的知识里面一搜索! “李靖!彼其娘之!” 还真有!不光有,唐四还看到了更多的内容!这让他不由得脱口大骂! 贞观四年二月,二月,甲辰,李靖破突厥颉利可汗于阴山。 颉利派遣执失思力见李二陛下,求内附。皇帝派遣鸿胪卿唐俭慰抚颉利,又发诏让李靖继续包围。 颉利的内附请求是缓兵之计! 大唐打仗最厉害的两个人英雄所见略同。 十日以后,李靖和刚刚兵合一处的李绩说:“颉利虽然败了,可是实力还在,如果逃窜,追不到!现在唐俭出使突厥,颉利此时定然心里安稳防范松弛,有搞头!” 张公瑾不同意:既然诏书都同意颉利投向,唐俭也在对方手里,怎么能打? 兵部尚书大人回答得很随意:死他一个,幸福大唐! 于是,连夜发兵! 李靖算无遗策,颉利被活捉,老爹侥幸逃过一劫。 第3章 五虎出京 贞观四年,二月,甲辰日! 三两下吃完朝食和正食的二合一,回到老爹书房,翻看了一下黄历,正月有三十天。 唐四郎把指头一掐,隐隐有些仙风道骨,莫不是受了系统影响?! 甲辰日是二月初八,距离现在只有十三天了! 也就是说,十三天内,唐老四必须抵达塞北,然后在苏烈进攻以前在茫茫草原上找到老爹,最后逞着苏烈进攻的时候保护老爹成功脱险! 仙人个板板! 长安到塞北,那可是三千两百里! 用府里最好的马,一次最多连续可以跑一百二十里。抵达塞北,至少要跑八天!这还得一人三马! 别扯什么八百里加急!大唐的八百里加急,别说唐四郎没资动用,就是有资格,谁敢胡乱用? 那样别说救老爹,唐老四还未出雍州,估计就要被皇帝堵回来,关进天牢里面去!然后等着老爹回来,用功劳冲抵! 反正用功劳冲抵过错这种事情,脑子里的那些对李二陛下的介绍诉说着皇帝对此驾驭轻熟。比如,隔壁姓程的国公爷有好多此撒泼都用来抵扣了,还有那个隔壁坊姓尉迟的大个子国公...... 好吧,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么点时间还要要在茫茫大漠里找突厥牙帐,躲开突厥斥候,摸进去...... 赶路,找牙帐,这还不是最难的!毕竟,坐标有了,需要的只是赶过去,大不了屁股受点苦! 可要摸进突厥牙帐,然后在一万突厥精锐里面救到老爹...... 这是面对了三十一个冷酷敌人?! 唐老四揉了揉眉心,没闲心思去研究系统是否来自那个时代的西南,也没闲暇搭理脑子里冒出的西南的地方雅言!他只想说:阿耶,请恕孩儿不孝! 然而,这种想法只能想想罢了! 老爹是必须救的! 只是独自一人,那只能是去给颉利送菜。自己老爹又是官,不像武将那样有家将曲部。 揉着发疼的眉心,唐河上在管家的目瞪口呆中走出府邸。这次不是去平康坊喝酒,而是去找帮手。 找谁,有目标! 除了自己那些个好友至交,谁会让你骗着跑一趟塞北?! 至于人选,这可不好选...... 要深入突厥营地救援,首先要武力不错,或者有一技之长,不能学着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那些叫做手残党的家伙跑遍全图千里人头? 其次,胆子要大,最好是混不吝,什么都不怕那种。 然后,脑子要灵光,至少能听得懂话! 再次,最好是老爹不怎么管的家伙,不然溜不出长安。 最后,是最重要的,要好骗...... 呸,口误,应该是要耿直! 思来想去,唐四郎决定,首先和最后这两个条件最重要!其次这个条件也要具备,至于然后这个条件,打个折,只要最后一段就行! 隔壁程姓国公府是唐河上要去的第一个地方,里面有一个关系好到爆的同龄人,家中排行老三,名处弼。程老三虽然年轻,可武力值在同龄人里算是最好的几个人,槊术深的其父真传。最重要的是,与唐河上关系最好,几乎不需要多费口舌。 “咱们是不是兄弟?” “俺有急事要出一趟远门,敢不敢陪我一起?” 唐四郎只丢下两句话。 程处弼胸口一拍,点头表示:“愿为兄弟两肋插刀!” 第二个人选,姓房,名俊,长安城有名的耿直人! 身为官子弟,没有一丝人样子,生得五大三粗,喜好练武,同龄之中力量第一。有个被当做正面教材的大哥,房老二自然成了虎父犬子的反面教材,时常被老爹揍,却敢怒不敢言,青春期比较突出。 对待这房二,唐老四的脑子里有一万种办法,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告诉他:“敢不敢陪我走一趟,保证回来之后让你阿耶对你刮目相看!” 房二意简言骇:“搞!” 第三个人选叫李震,李绩唯一的儿子,比唐老四小一岁。平日里几个好友在长安城里厮混,李震是负责望风探查的主,箭术超群,眼疾手快,最是机灵,也最是胆小。 这让李绩很头疼,老子妥妥一个儒将,怎么就养出个斥候儿子来了? 父亲不在长安的李震最近做事儿都谨小慎微,生怕惹出什么麻烦出来,老爹回来后要打断腿! 李震是最难忽悠的人,任凭唐河上怎么说,都是油盐不进。 唐老四气急败坏,将桌子上的茶碗一丢道:“好你个李震,哪次打架俺不是宁愿多挨几拳都要把你护在最后,就怕你挂彩回家被你老爹打!没曾想到头来是这样,罢了,俺走了!” 却是不想,这句话一撂下,李震慌忙起身道:“四郎,俺去!” 无心插柳?! 最后一个人选是李德奖,李靖次子,比唐河上大一岁,平日里交集也少。唐老四找他,不是为了报复李靖不顾老爹安危,而是李德奖和哥哥李德謇一样,喜好奇技淫巧。 后者已经被皇帝授了官职,请不动。 请动李德奖,唐四郎没有大费周章,丢出一张从脑子里复制下来的图卷,撂下一句话:“这幅诸葛连弩图和你做个交易,同俺出一趟长安。归来之后,会有更厉害的东西送你。” 半盏茶过后,李德奖深吸一口气,吐出两个字:“成交!” 人终于筹齐,时间也到了夜幕时分。唐四郎一边走在回府的路上,一边排兵布阵: 主战力程处弼,骑步兼济,兵器马槊,任谁来,唰唰两个窟窿! 近身重火力房二郎,到时候给他弄一对大锤或者一支狼牙棒,谁近身谁死! 远程狙击加斥候李震,不敢说百步穿杨,八十步还是爆头还是可以的,这就够了! 维修工兼军械师李德奖,可能是最无用的一个,也可能是最有用的一个。唐四郎脑子里有些东西,有些东西二人可一起研究研究,万一成了,对营救老爹有大用。 至于自己,唐老四恬不知耻的给自己按上了小队大脑和队长的职务。 原本,唐老四还想找个会医术的人跟着,只是找来找去,没有哪位好友会岐黄之术。莫说好友里,就连圈子里都没人会!只能就此作罢! 唐老四自己也未曾想过,这种选人方式是受到了脑子里某一个知识点的因势诱导。 贞观四年,正月二十八日,辰时。 宵禁刚解除不久,太极殿内的早朝正在进行,不管是世家官员,还是关拢贵族,已经很长时间以来摒弃了前嫌全身心的投入到为突厥一战的后勤保障工作之中,今日也是一样。 长安城的城门已经洞开,不断有百姓进城出城。 以至于,五个青少年光明正大溜出城门没有任何人知晓。 灞桥边的亭子里,唐四郎抄起一个酒罐往石桌上的五个碗里倒酒。酒,自然是从此时正在塞北的老爹的酒窖里顺的上好三勒浆。 端起酒碗,唐四郎出去一口冷气道:“各位兄弟,喝了这一碗酒,咱们启程!饮胜!” “饮胜!” “饮胜!” “饮胜!” “饮胜!” “啪!” ...... 五个土陶碗砸在地上,应声而碎。五个青少年,十五匹骏马,自南向北,飞驰而去。 第4章 国公爷可否温柔些? 三十日,阴,北风。 巳时,唐河上已经拐着小伙伴们抵达了延州,两天,将近七百里,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前路还远,赶路还在继续。 而远在七百里开外的长安,天空阴沉得可怕,如果非要加上一个修饰和限定,那天空的颜色一定和莒国公府隔壁那座院子里那位姓程的国公的脸色一样。 刚下职回家的程姓国公爷很生气,不是因为在朝堂上遇到烦心事,也不是因为这次北征居然没有自己的名字,而是因为自己家老三竟然夜不归宿两天了! 看今天这个架势,宿国公觉得,自己的小儿子是要铁定心思连续三天夜不归宿了! 长安城不小,可自己的小儿子能去了哪里,宿国公大体上猜得到,毕竟自己也年轻过嘛! 无外乎平康坊而已。 老子年轻那些年,就亏得及时回头,咳,扯得有点远...... 是矣,宿国公觉得,怎么也得将儿子找回来,然后把腿打折,正好可以送进皇宫去,给太子当个伴嘛,也算给儿子谋了一条生路,后顾无忧。 右武卫大将军从来都是说干就干的主,尤其是在揍儿子和搞事情这两件事儿上面相当宿国公。 “走,跟某去一趟平康坊!” 一声令下,程咬金带上家将就往隔壁坊市走。 家将们不疑有他,飞快跟上。 一来,主母已经仙去,新主母还八字才刚有一撇;二来,家主带队逛平康坊,能节约自己的腰包不说,府里的婆姨敢闹腾?家主的命令敢不遵从? 嗯!此处划上,是重要考点! 黑脸的程咬金走在最前头,七八个跟在身后的家臣们一个个昂首挺胸,兴致盎然。 若是唐河上在此,定然能发现从崇仁坊宿国公府到毗邻的平康坊,原本半刻钟的路程,程咬金几人竟然只用了三分钟。 这是解锁成就: 哼! 某能将程老三的腿打断三的未知数次方次! 平康坊翠云楼的门口,宿国公冷哼一声大步迈入!这让门口的小厮心中一个咯噔,国公爷今日是心情不好哈。 多年来的职业生涯,让小厮二话不说快速跑向门内,直接找到的楼里的管事。 所以,程知节刚刚抵达大厅,一位半老徐娘已经在此等候。 轻轻挥了一下满是脂粉香味的手帕,半老徐娘扭着腰肢走了过去:“哟,程公爷,可是有些日子不见您了,奴家可是思念得紧啊!” 宿国公眼睛微眯,看着半老徐娘美妙的身姿,喉结微微滚动。 咳咳! 宿国公一声干咳,抓住那在自己胸前游走的玉手,不着痕迹的甩开,随后开始往楼上走。 被拨到一边的半老徐娘嘴巴一撅,楼上的小娘皮们有老娘懂你们这些老男人要什么么? “国公看不上奴家这蒲柳之姿,难道几位爷也是如此?” 微撅的嘴角瞬间隐去,转过身的半老徐娘脸上的神色迅速变为幽怨,看得几个宿国公府的家将们无不觉得有些心疼。 “反正国公爷上楼了,要不咱们就找这些老鸨们聊聊人生?” 家将们眼神交流一番,觉得这个提议甚善! 刚准备付出行动,楼梯口的国公爷突然驻足,转过身道:“愣着做什么,每人去一座青楼,找三郎,找到之后先打断两条腿, “诺!” 家将们马上应声,心中却幽幽一叹,还以为是来玩的,裤子都准备脱了,才晓得是去找家里三郎的,这...... 奈何,家主的命令,不能不从,家将们利索转身,走出门去。 留在一楼的半老徐娘愣了一下,不是来玩的?找程三郎? 程三郎可不在楼里啊! 没等半老徐娘反应过来,宿国公已经走到了二楼。 等等! 要坏事儿啊!以宿国公的德行! 半老徐娘心中突然一个咯噔,宿国公程咬金在这长安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为人做事可没有半点顾忌啊!再加上,那操蛋的暴戾性格...... “国公爷!等等,三郎不在奴家这里!” 然而,没等半老徐娘将这句话说出来。 楼上的程咬金左脚支撑在地,右脚提起,然后对着门口就是一踹。 “嘭!” 木质的房门瞬间应声而碎。 这不是宿国公武力的体现,只是大唐的房门都是滑动门,而不是轴动门。再者,这些门都是木条,纸张构成的,一脚下去能不碎了? “啊!” “啊!” 门被踢碎,屋内的人愣了三息时间,两声尖叫骤然传出! 嗯,一声是女子,一声是男子发出的。 宿国公站在门口定睛一看,嗯,认识,不是自家老三,好像是某个官员。 转身走向下一个房间,宿国公毫不拖泥带水,然后起脚,踢出。 “嘭!” 房门再次应声破裂...... 整个翠云楼二楼的房间走了个遍,宿国公觉得脚底有些发疼,应该是反震。 走下一楼,程咬金不着痕迹的将脚底在地板上摩擦了一下。 嗯! 问题不大! 从怀里掏出几张金叶子,宿国公放到目瞪口呆,一脸肉疼的半老徐娘手里道:“抱歉,刚刚在气头上!好几天没看到家里老三了,还以为在你这里,所以一时没忍住,这些金叶应该够换门吧?” 这是换门的问题? 半老徐娘嘴角抽搐,很想破口大骂:“这特么让老娘还怎么做生意?” 也不知道楼上的宾客有几个人会因此落下什么心理阴影。 然鹅,半老徐娘清楚,眼前这个人,她惹不起,背后的东家,也不会为这种事情和一个国公交恶。 “够了!”半老徐娘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强行柔声道:“公爷,以后可不可以温柔些?” “嗯!好意见!” 程咬金摸着下巴点点头道:“不用以后了,一会儿去其他几家青楼的时候俺一定记得温柔些!” 半老徐娘:...... 第5章 马有失蹄 程咬金及家将们在整个平康坊闹腾到半夜,平康坊的青楼们鸡飞狗跳。 只是,儿子最终没有找到! 这个结果让宿国公很难过,难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堕落到piao暗娼? 这太不要脸,太给国公府丢脸了,看来第三条腿是一定要打断了。不过现在为时已晚,长安暗娼又太多,一时半会儿肯定找不到了。明天,先和皇帝打个招呼吧,到时候打断儿子第三条腿送到皇宫才不显得那么突兀!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宿国公揉着眉心回到了国公府。 世上之事,无独有偶。 决定打断自己小儿子腿的,不止程咬金一个。一条大街相隔的永兴坊里,时任尚书左仆射的房乔房玄龄也是如此。而且这个事儿,房尚书早就想这样,某一个官,儿子生得五大三粗不说,还只喜欢学武,不打断腿,留着糟心么?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毕竟是亲儿子,大不了被人笑虎父犬子。 阔是!这在青楼里连续几天夜不归家,这就从虎父犬子升级到了疏于管教了!打断腿这种事,房相觉得势在必行。 无奈,昨日嘴巴漏了风,要打断儿子的腿一事被夫人听到了。当夜,老房同志被大棒加上胡萝卜,险些断了老腰。 这才让原本准备在今日去青楼找到儿子,然后打断腿的房相,有心无力,最终没敢实施。 是以,直至此时,房相不知道,怀疑中自己那位呆在青楼的二儿子早已不在长安;程大将军也不知道,怀疑中自己那个在暗娼的三儿子此时已经穿过了晋州。 ...... 二月初一,久违的暖阳照耀在晋州大地,这给五个风尘仆仆的青年增添了些许赶路的乐趣。常绿针叶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远远望去,倒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马蹄有节奏地落在地上,噗噗作响。 马背之上,竟然是马鞍将青年的屁股托起,五匹马都是! 只是实木和麻布构成马鞍看上去不精致,甚至有些粗糙。 麻布鼓鼓的,里面定然是填充了什么东西。 突然一名皮肤有些黝黑的劲装青年开口问道:“四郎,你这脑壳里面是装的什么,怎么就想出这么个实用玩意?” 骑马走在最前边的唐四郎没有回话,这个问题前天下午就回答了:偶然想到的! 这个答案,小伙伴们显然不信,别说伙伴们了,唐四郎这个答案连自己都糊弄不了。 只是没办法不糊弄,不然怎么办? 告诉伙伴们,脑壳里装进了一个叫做系统的妖怪? 嘿!哥们,让俺把你脑袋撬开,把妖怪抓出来把! 身后几人是什么尿性,唐老四花了十六年,还能搞不明白? 马背上另外一个有些魁梧的少年见唐老四没回话,开口道:“就是,四郎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那猴子的故事是怎么想到的?” 魁梧的房老二问的话,唐河上更是没有回答。 弄马鞍,是因为马背和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摩擦着生疼,甚至会破皮,出血。 猴子的故事,自然也是从脑壳里搬出来的。没办法呀,赶路太枯燥,总要给大家伙些动力吧,不然队伍走不到塞北就会散掉。 每天中午、晚上都讲几回合猴子,让大伙深深沉迷于猴子,挟猴子以令好友,何其美哉! “嗯,就是,四郎你这脑壳,啧啧!” 又是一名小伙伴轻夹马腹,几步追上,盯着唐四郎的脑壳就看。 唐老四身子突然一晃,后背一凉,直接飞了出去! 这显然不是被伙伴们那想把脑壳剥开的好奇眼神吓的,而是唐河上的马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左蹄一瘸,唐河上就从马背上摔飞了出去。 只见唐河上一下子飞出去一丈多远,人直接在地上滚了好几下! 这可把小伙伴们吓坏了! “吁!” “吁!” “吁!” ...... 四声喝马的吁声响起,然后伙伴们纷纷跃下马来,跑向唐河上。 “四郎,摔着哪里没?” 跑的最快的是李震,两下抵达唐河上身边,一脸关切的问到。 “就是,四郎,有啥事没?” 一句话的功夫,伙伴们全部跑到身边,关心问到。 唐河上躺在地上没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他觉得浑身疼痛,好像提不起一丝力气。 良久,唐河上才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死不了,马速比较慢!” “呼!没事儿就好!” 房俊拍了拍胸脯,一脸后怕道:“吓死俺了,要是你摔死了,俺找谁听猴子去!” “你!” 唐河上气的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老子都摔成这样了,你就惦记猴子? “房二,你说的什么话!眼下四郎走坠马了,你还惦记猴子!有没有点良心?” 李德奖瞪了一眼房二,声讨一番才转过头对唐河上笑道:“没事儿吧?不影响讲猴子吧?” “我......” 唐河上有些郁结!都是些什么朋友! 深吸了几口气,唐河上不给程处弼和李震问猴子这事儿的机会,冷冷道:“拉我起来!” “诶,好!” 房俊慌忙将唐河上拉起来,嘴里还不忘咧咧道:“要是有啥不舒服,你就说哈,四郎!咱可以找个郎中给你看看,看好了,再给俺们讲猴子!” “滚!” 唐河上再吸一口冷气,嘴里那句本想吐出的“还有点良心”直接被吞了回去! 终于,唐河上还是被小伙伴们扶到了官道的边缘检查了起来。 “轻点,疼!” “狗日的程处弼,轻点!” “李震,你他娘的也轻点!” “房二,你仙人板板!” 大伙这捏捏,那儿揉揉,搞得唐河上脸色很精彩,疼的! 终于,骂骂咧咧中,伙伴们检查完毕。 诊断结果如下! 身体多出淤青,手掌略微破皮...... 简而言之,没啥大碍! 休息了两刻钟,唐河上终于绝的身上的疼痛缓解了很多,对着房二道:“房俊,去看看马怎么样!” “好!” 房二郎屁颠屁颠地跑向摔了唐河上的那匹白马,轻轻抓起马蹄一看。 乖乖,马蹄已经磨损得很厉害,难怪会被官道上的小石子搁一下就失了蹄。 第6章 这妖怪挺好用啊! 又是两刻钟过去,唐河上终于能翻上马背再次北行。 当然,白马此时肯定不能再骑了。 谁说不骑白马的“唐和尚”不是唐河上? ...... 巳时四刻,长安,皇城立政殿,皇帝李世民一把将手里的帛书砸到身前不远处那个站着的黑色物体身上!那剧烈起伏的胸部述说着李二陛下此时气不打一处出。 “程知节啊!程知节!” 伸出有些微微颤抖的手指,李二陛下暴怒道:“你是猪油蒙了心么?这个档口去平康坊做什么?还是去闹事!朕好不容易说服清河崔家让崔信之把女儿嫁给你,这眼看着要问名了,你给朕搞这一处?” 程知节觉得自己很无辜,委屈道:“陛下,臣是去寻儿子,不是去寻欢乐......” 这不接话还好,一接话,李二更怒了,一脚将程咬金踹在地上,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咆哮道:“朕管你是去寻儿子,还是去寻锤子!你TMD把平康坊闹了个通透,你让别人怎么想? 啊!给你求个亲,朕容易么?TMD,朕想给自己娶个郑家女子,五姓七家都不搭理朕!朕想给承乾娶个五姓七家嫡女,对方百般不应!你自己想,朕给你去崔氏求亲,把脸皮弄得多厚,才去的?” 程咬金将头深深埋着,不敢再接半句话。 一来,暴怒的皇帝惹不起,二来,愧疚充斥着程咬金的心胸。 皇帝说得没有一点差错,皇帝与郑家那点事儿,程咬金心知肚明。郑家弄了个陆爽出来,再在魏征的搅和下,硬是能将所谓的贞观第一美女弄进皇宫。 后来,李二给李承乾求娶王家女子,王珪故技重施...... 总而言之,皇家在迎娶五姓七望女子这事儿上,好像只有已经死了的李建成成功了。这可是皇帝心中的痛,而今皇帝帮自己去崔家求亲要在脸上涂多厚的泥? 见着程咬金愧疚的神色,李二愣了愣神,混不吝难得愧疚啊! 罢了! 皇帝挥挥衣袖,示意程咬金滚蛋。 行礼退出立政殿的宿国公深深自责,自己没能教好儿子啊,这次必须铁了心把老三的三条腿都打断! “看来,今晚要突击长安的暗娼了......” 宿国公嘀嘀咕咕往皇城外走去,他哪里想得到自己要找到的三儿子已经到了汾州? ...... 午时初,汾州,第二道驿站,刚刚给伙伴们讲完两回合猴子的唐老四眉头微皱。整整一上午,三个时辰竟然只走了六十里。若是换做平时,一个上午,怎么也要行一百二十里路。 唐四郎坠马,休息了半个时辰。 在房俊找到唐老四落马原因之后,有把所有马匹都检查来了一遍,得到的结果让一大伙儿都不敢骑得太快,因为十五匹马的马蹄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样下去,可不成啊! 任务铁定失败! 皱着眉头的唐老四不是在郁郁感慨,而是在脑壳里搜索着办法。 从新买马? pass 首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去哪里买马?即便是到了城里,马这玩意都不一定买得到。大唐的马本来就不多,能用于长途奔袭,作战的上等马更少。 十五匹马,已经是唐俭这种老牌国公家里的老底了。要不是那娘希匹的系统,唐河上平日里基本上不敢动马匹,更不可能偷出来。 再加上国战这个节点,马匹,有价无市! 当然,驿站里是有马,可那是急报专用! 驿丞只是驿站的小吏,只有服务的职能,一是服务往来过客,二是服务驿站里的马匹。所以,就是唐河上想强卖,驿丞也不敢卖啊。军物私售那可是犯法,这还是国战期间,那是叛国罪!武德律对这些重罪...... 其次,一匹马多少钱? 驽马十贯,中等马二十五贯,上等马四十贯左右,像唐老四从家里偷出来这些宝驹更贵!那匹将唐老四甩飞出去的白马更是有市无价。 就按照上等马的价格计算吧,也抛开买不买得到这个问题,仅仅谈钱,十五匹马,要九百贯!折算成银两,就是九百两,整整九十斤。如果折算成金叶子,那就是九百张,整整九斤! 唐老四哪里去弄那么多钱? 更换代步工具? 要不起! 脑阔里找来找去,最有可能弄出来的是一个叫做木制前驱自行车的物件。 可是,显然那玩意一丁点时间做不出来,即便是做出实木前驱自行车,稳定性怎么样,不敢确定! 再说了,小伙伴们要多久才学得会骑那玩意? 两个轮子就能载人前行的东西,唐老四自己都不会骑! 要不,找找办法,让马匹从新被利用? 这个可以有! 第一选项,马车,把上等马当做驽马用! 这个选项在唐河上脑子里停留了一息,被快速否定,马车那玩意,从来都不是急行军的选择。 第二选项,修复马蹄! 嗯? 有这种操作? 唐老四皱着的眉头迅速转变成惊愕! 迫不及待将脑壳里的这个知识点阅读下去。 马蹄铁,可能是罗马人创新的物件,在公元前一世纪就已经常见于欧洲...... 嗯,公元前一世纪这个知识点先跳过,不管! 欧洲是什么粥,这个知识点也跳过! 脑子里出现的知识点如同一张长长的书页,唐河上一目十行,快速扫视。 最终将眼睛定格在一副图像上。 这叫做系统的妖怪还挺好用啊! 竟然还附图! 简短的感慨完毕,唐老四马上找来驿丞问道:“附近哪里有铁匠?” “回唐小公爷,出了驿站,北行三四里,有一条小路,然后......” 驿丞拘着献媚的笑容,把道路介绍得洋洋洒洒。 唐河上却是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三、四里,小路...... 是三里,还是四里? 官道旁边到处都是小路! “行了!行了!” 挥了挥手,打断驿丞的答话,唐河上道:“你带某等过去一趟!” “这!” 驿丞有些犹豫,唐河上的吩咐,他一个小驿丞实在无法拒绝,可是驿站不是自己说了算啊! “别墨迹,就是让你领个路,去了就回来!驿站又不是没人!” 程处弼瞪了一眼驿丞,十分不满。 驿丞忙不迭回答道:“是!小人这就领路!” 第7章 宝宝心好累 唐初,每个驿站的配备五到十人,驿丞为一驿之首,下辖驿兵。 所以,就是驿丞离开驿站,只要不遇到特殊情况,一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当然国战期间,指不定何时飞来急报,那时候驿丞需要统筹全驿,安排驿兵送信或者给报使安排马匹。 这才是驿丞犹豫的原因。 不过,既然对方都说只是带路,也花不了几个时间。 唐河上几人跟着驿丞沿着官道北行,三四里的路程,左右两边的小路不下十条。也亏得把驿丞拉着,不然要找到铁匠,只能是呵呵! 再在小路上周周转转两三里,一座不大的小镇出现在了几人的眼前。 说是小镇,其实也就是一个小集市。唐河上粗略的数了一下,也就二十来座房子,还大部分是茅草房。 这让唐四郎有些头疼,铁这种高级玩意,这种小集市能有? 好多马!小集市哪里见过十几匹马? 六个人的到来,让小集市的居民很是好奇,好奇之余,眼神里还有些惴惴不安,谁也不敢凑上前去。 肯定是大人物啊!谁知道大人物有没有啥避讳? 看,那驿丞爷都在给大人物们带路! “小公爷,就是这里,有一个姓张的铁匠,在集市中间。俺就先回去了,时间太长,怕不好交差。” 驿丞把唐河上五人带到集市口,就提出了溜号的请求。 唐河上没有答话,只是摆了摆手让驿丞离去。 破旧的草屋,破旧的衣服,还有几个一丝不挂的七八岁的娃娃。要知道,这才二月初一,一个个娃娃冻得乌青乌青的。 缓缓走在小集市上,这是唐河上第一次觉得大唐的百姓真穷。 这些景象和在家里、弘馆里所学的圣贤章形成一种巨大的冲击,如同潮水拍打唐河上的心里,让他一时竟然有些愣神。 “愣什么呢?咱们是来找铁匠的!” 没心没肺的房老二轻轻推了一下唐河上。 是哈,正事儿重要。唐四郎回过神来,压住心中的悲天悯人,带着小伙伴继续前行。 也就几步路的事情,就到了铁匠铺。 铺子很简陋,裸露的炉台和几个铁锤组合而成,完全不像长安城里那些将作铺子,竟然一个铁物件都没挂出来。 铺子的生意看上去不怎么样,这个时间点炉子都还没生火。 这让唐河上更犹豫了,这里有铁么? 铺子的主人是个中年汉子,想来是常年打铁的原因,有些黝黑。倒是眼尖,搓着手笑着上前询问道:“几位郎君可以要打制什么物品?” “是!” 唐河上点点头,瞄了一眼根本不需要打量的铺子道:“要打制些铁物,你这里有铁么?” “有的,就是不太多,不知道郎君想打造什么东西,需要耗费多少铁?” 汉子眼睛一亮,铺子已经好久都没生意了,若是对方要的铁不多...... 唐河上估算了一下道:“不多,估计三十来斤。” “有的!有的!有的!” 汉子急忙回答,生怕错过了这笔生意。 “嗯!” 唐老四嗯了一声,对着汉子道:“找一块木炭,一块木板,某画出来,你看能不能做,能做的话就在你这里做吧!” “诶!郎君稍候!” 汉子重重点头,转身往屋内跑。 要说笔墨,汉子是肯定拿不出来的,可木炭、木板,那还不简单? 唐四郎接过这两样东西,蹲下来开始写写画画,不一会儿,一个月牙形状的东西就出现在了木板上。 “能做么?” “能!” “那就做吧!” 唐四郎没问价格,能做就是好事,不是吗? 铁匠铺的汉子也没报价,既然对方价格都不问,那么做就是了,唐人重诺,跑单这种事情,基本上不会发生。 生火烧炭,融铁锻造,拳头大小的铁块在炭火和铁锤的共同作用下开始变形。就是速度有点慢! 程处弼突然想到某个和自己一样有些黝黑的好友,那家伙的家传手艺就是打铁,不知道好友会不会? 顽强的铁球终于变成了小拇指大小的铁条,看着眼前这个过程,唐老四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知识点“铁的延展性”。 宝宝心好累! 唐四郎翻了一个白眼,自从脑子里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后,时不时就有一个知识点冒出来。就像给看到的事物做注解一样,烦不烦?俺又不是学霸! 铁条被烧红,然后被凿子凿断,再然后......最后......! 最后,一个月牙形状的东西出现在了地上。 “那个,四郎,这玩意做来有什么用?” 李德奖终于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他认为这玩意肯定是有用的。只是自诩奇技淫巧还算不错的李德奖确实没看出来这东西的用处。 “铁匠,你先弄几个图上的钉子。” 唐河上微微一笑,先后吩咐道:“李震,把白马牵过来!” 李震点了点头,转身去牵马。 待得几根铁钉做好,唐四郎又吩咐程处弼将马放倒。 然后在李震的怀里抢过匕首,蹲到了马边上。 将月牙状的铁块在白马受伤的蹄子上比划了一番,唐河上在伙伴们的目瞪口呆中抱起马蹄就开始用匕首削! “四郎住手!” “这马蹄子虽然有些伤了,还能用啊!” “和尚,小心马踢你!” “四郎,马摔你不是故意的,用不着把它的脚切了泄愤吧?” “哎哟,郎君,马匹这么贵啊!” 伙伴们的惊愕、担心,铁匠的痛惜。 “慌个甚,让你们看个奇迹!”唐河上全部不管,只是转头笑着说了一句话,然后继续手起刀落。 “嘶!” 马蹄上的角质层越来越薄,现场的几个人个个深吸一口冷气,伙伴们是怕唐河上被踹,铁匠只是单纯觉得可惜。 你不要,送我也好啊! 唐河上可不管别人的表情,接下来的事情更惊心动魄! 至少,程处弼四人和铁匠觉得是这样。 只见唐河上将地上的半月铁块放到了马蹄上,然后抄起铁钉,铁锤就开始钉! 卧槽! 割了还不解气,这还要钉它? 瞄了一眼伙伴们的神情,唐四郎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人选是不是有些草率。 伙伴们,这心理素质弱爆了啊! 第8章 俺先来 其实唐河上自己也有些忐忑,毕竟第一次钉东西,不管是钉人,还是钉马掌。 万一这一下子钉错了部位,对方会很疼的。 铁锤敲击钉子的清脆声音一直在响,马儿一动不动,仿佛,好像有些享受。 终于,铁条被钉子牢牢固定在了马蹄上,唐四郎起身一巴掌排在马脖子上,白马一下子站了起来。 “砰!” “砰!” 马儿轻轻扣了一下被钉上马掌的蹄子,清脆作响,好像是在帮着唐河上试探。 试试能不能用! 这尼玛! 你是白龙变的吗? 小小伙伴们再次震惊了。 被马儿的灵性震惊了! “李震,试试!” 唐河上一遍揉着脖子,一边让李震试车。 “能骑?” “试了不就知道了?” 面对李震的犹豫,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真想告诉伙伴们,实践是验证真理的唯一标准。 “好吧!” 李震一咬牙,爬上马背,大不了跑慢些。 轻夹马腹,马儿缓缓行走,铁条着地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咦! 好像,可以! 只是总觉得这马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劲李震一下子说不出来。 要不,再快一点? 大不了自己把控好就是,随时做好翻车准备就行! 李震想到就做,脚上再次用力,白马开始小跑,随后快跑,然后狂奔,最后掉头跑回原处。 “怎么样?” 唐河上笑着问刚刚翻身下马的李震。 李震心里很震惊,也很激动,作为刺探好手的他比所有小伙伴都了解马匹,所有更明白唐河上这块铁条妙处。 “能用!” “真的?” 房二、程处弼和李德奖齐声问道,有些不可置信。 “不信你们自己去试啊!蠢!” 李震犯了一个白眼,懒得多说。 这话一出,程处弼、房俊、李德奖都把眼光投向了唐河上。眼神很炙热,就如同八九岁的孩子看到了一个新玩具一样。 唐河上有些受不了,叹了口气道:“去吧,别骑太远。” 白马:......你们问过我的感受了么? “俺先来!” “不,俺先来!” “不,不,俺先来!” ...... 程、房、李三个家伙居然哄抢上了,唐河上竟然一天内第二次对自己选人的眼光有些怀疑,不过这次更笃定一些,看来人真的选错了啊。 “说说感受!” 看着三个伙伴的活宝模样,唐河上哑然失笑,懒得理会他们,而是转头对李震问道。 李震略微思考,回答道:“能用是能用,就是感觉,这马有些瘸,跑起来一拐一拐的。” “哦,这不是什么事儿!” 唐四郎笑道:“你一只脚穿鞋,一只脚不穿,跑起来也这样。” 李震:...... 铁匠张了张嘴,却没说话,转身继续打铁做马蹄去了。 后续的事情,就简单了,铁匠弄出一块马蹄铁,小伙伴们就哄抢着帮唐河上钉马掌。到了最后,直接形成了流水线,唐四郎和李震负责削马蹄,程处弼三人负责钉马掌。 侥是这般,十五匹马的马掌全部钉完,时间已经过了未时。 “铁匠,一共多少钱?” 唐四郎一边活动筋骨,一边问到。 “不要钱!俺,俺有个不情之请。” 铁匠的脸有些红,支支吾吾道。 不要钱? 唐四郎眉头微皱,搞不清楚铁匠的想法,疑惑道:“说说看?” 铁匠鼓了鼓勇气,拱手道:“小郎君,俺想请您同意俺以后还能继续做这个物件。” 大唐虽然没有专利权这一说法,可匠人之间有着严苛的行规,别人发明的东西,不经允许,不可私做。 铁匠的话让唐河上哑然失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走到白马边上,翻身上马,唐老四丢下两片金叶道:“钱是必须给你的,这蹄铁你想做就做吧!” 说完轻夹马腹启程了。 铁匠一脸激动,没管地上的金叶,拱手郑重对着唐四郎的背影道:“小郎君赐业之恩,张老三没齿难忘!” 唐河上摆了摆手,头也不回。 对于张铁匠而言,这是赐下活计的恩典,对于唐河上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走出小路,上了官道,身骑白马的唐河上猛然一夹马腹,白马嘶鸣,骤然加速。身后的小伙伴们个个打马飞奔,向北疾驰。 ...... 长安,了解程咬金大闹平康坊的原因以后,为了老程的婚事能正常进行的李二陛下忍住自己的暴脾气,派出身边的太监在长安城到处放出风声。 大唐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舆论引导就这样形成了。 仅仅半日光景,几乎所有权贵都晓得了一个事情:程知节大闹平康坊,不是去那啥,而是去找正在那啥的儿子。 爱子心切嘛! 大伙儿理解理解。 某个官员表示:这事儿能理解么?昨晚上在翠云楼踹出来的那一脚,让某直接从蟒蛇变成了泥鳅,今天早晨起床的时候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都没有早上该有的动作! 这不会就此坏了吧...... 找谁说理去? 不得不说,皇帝的危机公关起了效果,崔家派人去宫里传了话,此事儿就此揭过了。 不过当晚,程咬金的府上去了一位国公,两位诰命夫人。 国公封号“魏”,姓房,名乔,字玄龄,当朝尚书左仆射,官衔从一品,官位从二品。 两位诰命夫人,来头有些大,一位封号“曹国公夫人”,从一品诰命!另一位,封号“代国公夫人”,叫张出尘。 三个人不是联袂而来,却接踵而至。 程知节接到门子汇报以后愣了一下,随即快步出府迎接:“三位光临,宿国公府蓬荜生辉啊!快请,快请!” 房乔白了一眼程知节,笑道:“客气个甚,咱大唐的国公府是蓬壁了,天下百姓还怎么活?” 程咬金咧嘴一笑,觉得甚有道理,将客人引入客厅。 刚刚坐下,房玄龄开口道:“知节,听说你也在找你家老三?” “嗯!” 程咬金点了点头,随即眼睛一瞪,惊愕道:“也?玄龄兄,你家哪个小子也几天不见人影了?” 房玄龄苦笑道:“是二郎,不光某家那不成器的家伙,茂公家的小子,药师家的老二,都三四天不见人影了。要不是你昨晚一闹腾,咱们还都以为只是自己家的家伙玩去了。某猜测,几个混球肯定是一起的。” 第9章 我摊牌了 程咬金听完,觉得很有道理。 大伙儿的圈子就这么大一点,孩子的朋友圈也是如此,毕竟世家子弟对勋贵子弟的敌视让两边的小子无法互相融入。 “管家!” 程知节开口就对外面吩咐,要证实房乔的猜测,只需要管家来一问便知。 “公爷,甚事儿?” “前些天,房俊、李震、李德奖这几个小子有没有来过府上?” 管家皱着眉头一想,随即果断道:“没有!” 这! 程知节眼睛又是一瞪,看来这次几个小家伙跑出去玩耍,是自己家老三组织的了! 儿子不听话,当老子的自然要兜着,这是宿国公府的家风! 先道个歉吧,等程老三回来再把他的腿打折! 程知节正准备向房乔、李绩的夫人还有张出尘告罪的时候。 管家悠悠开了口:“公爷,好像三四天前,隔壁莒国公家的小子来过!” “唐河上?” “是!” 这样看来,自己的儿子有可能不是组织者啊! 正是此时,张出尘接过话头道:“奴家府上的管家也是这样说的。” 实锤! 唐老四必然是组织者之一! “要不,咱们去隔壁问问?” 程咬金将目光投向了房玄龄,老房却是摇摇头道:“今日就不去了,太晚,唐俭府上又没有主事儿的人在,明天再说吧!某先回去了!” 房玄龄说完就走,张出尘和李绩的夫人也转身离去。 翌日,唐河上、程处弼、房二、李震、李德奖依旧没有出现在自己家里。毕竟,小伙伴们都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即便是知道了,也飞不回来啊,辣么远...... 这就有些坑人。 好不容易山中无老虎,莒国公府的管家觉得自己能过几天家主般的日子,这刚到下朝的时间,两位国公,两位诰命夫人联袂而来。 管家一脸懵逼:几位贵人,俺家家主不在啊! 房玄龄:...... 程知节:...... 搞了半天,终于证实了两件事情,第一,娃娃们都没在长安,第二,唐河上是这一切的主谋! 不然,莒国公府仅有的十五匹马怎么会被唐河上带走? 就因为唐俭不在家? 显然,这不符合逻辑! 至少不符合成年人的逻辑...... 房玄龄与程咬金对视一眼,达成共识:等唐俭回来之后,一定要督促唐俭把唐老四的腿打奢! 太不像话了,竟然蛊惑自己的小子玩消失!!! 远在河东的唐河上打了一个喷嚏,觉得背心有些微凉,难道这是越往北走,越冷的缘故? 赶路还在继续,每天四回猴子,成了铁打不动的规律,更成了小伙伴们赶路的最佳动力。 程处弼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将槊头取下来,仅仅留下槊棍,挥舞着道:“忒,妖怪,吃俺老程一棒!” 房二多少次生无可恋,就因为俺排行第二,就成了猪老二?俺拿的是狼牙棒,不是九齿钉耙...... 李震决定不参与程处弼和房二的幼稚游戏,俺眉清目秀的样子,怎么可能扮演那满脸络腮的虾悟净? 再说了,凭什么唐河上是身骑白马的年轻道士? 至于李德奖,他是真的对这种幼稚的角色扮演不感兴趣。虽然他一样喜欢听猴子的故事,但仅仅是故事而已。 吸引他的,是唐河上这些天展现出来的那些看似天马行空却已经经过实践的构想。从马背上的马鞍,到给马穿上鞋子,仅仅两件事情,给李德奖打开了新大门。 尤其是唐四郎在马蹄铁弄出来以后说过的那一句:发明,源于生活。 让李德奖入了迷,看什么都想着是否能优化、或者发明点东西? 时间推移,五人小队距离长安越来越远,距离漠北越来越近。 二月初五,未时四刻,一座城池的轮廓远远出现在唐河上五人的眼睛里。这全赖北方平坦的地形,若是换做丘陵地带,十里开外看得清城池的轮廓? 唐四郎没有选择继续前行,理由很简单,眼前那座不大不小的城池叫做定襄。 一个月前,哪里还属于杨政道和萧皇后的底盘。如今,定襄还属于军管,并未移交给三省。 如果现在唐四郎几人持着路引进城,指不定闹出什么事端来。 如果拿着国公府的令牌进城,呵呵!最轻的是被守将遣送回长安,严重一点,估计就是礼请留下等着李靖和李绩回来发落。 谁让李震和李德奖是两位行军大总管的崽儿? 寻了一个战争造成的无人庄子住下,唐四郎将伙伴们召集起来,他准备摊牌了。 再往前走,就是绕过城池,进入草原,然后直至阴山。 而今草原正在打仗,谁也不知道再走下去会遇到什么事情。告诉伙伴们,也让他们自己有个选择不是? 尽管将小伙伴们拐到这里才摊牌有些不负责任,可总比到了草原上要进入颉利牙帐的时候再摊牌好很多。 “处弼、遗爱、李震、德奖,很抱歉,把你们带到这里,也很感谢你们陪了我一路。” 唐河上组织一番语言诚恳开口道:“兄弟们,颉利那老小子假投降,皇帝派俺爹进了突厥牙帐。如果俺没猜错,过不了几日代国公肯定会攻击颉利,一战毕其功。 到时候俺爹很危险,俺想摸进去救他。这事儿风险很大,指不定要拼命,大伙认真考虑一下,愿意去,咱们明早就一起,不愿去的,没啥,可以先回长安,也可以在此等俺回来。” “四郎,你怎么知道唐伯父在突厥?” “就是,你怎么知道代国公一定会进攻?” 房二和程处弼问了出来。 “咱们大唐对突厥的战争,你们都知道。前些日子执力思力到过长安求和,然后俺爹就出来公干了!俺爹是鸿胪寺卿,不是去宣召,是做什么?” 唐河上一边看着李德奖,一边道:“至于代国公会不会进攻,德奖兄应该最清楚。” 李德奖脸上有些羞红,挠挠头道:“俺爹,真会!” 都说知子莫若父,其实做儿子的哪里不了解自己老爹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李德奖的老爹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做过多少回。 唐四郎的所有猜测,基本上被得到证实,小伙伴们一时间没给出任何答复。 唐河上也没追问,笑着说了一句“你们先在这里待一会儿,俺想办法去弄些东西,做做准备。”然后出了庄子。 第10章 这是一个问题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这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这是一个唐老四留下的让四个小伙伴很难抉择的问题。 不去吧,好像不太道义,朋友之间不是应该两肋插刀吗? 去吧,小命只有一条,虽然俺不像唐老四,虽然已经不是处男了,可是俺还没成家呀,没给老爹生个孙子啊! A和B之间的艰难抉择如同乌云深深笼罩在四个小伙伴的心上。 李震在庄子上对着五十步开外的木桩子,抽箭、搭弓。木柱子上却一根箭矢都没有,全部射到了后边的木墙上。 程处弼将马槊的枪头拔了,又安上,又拔掉...... 李德奖没事儿可做,蹲在李震射箭的院落里,将木板上拔下来的箭矢修复好,交给李震,然后继续继续修复...... 房俊正在一个破旧的角落里躺着,人却是翻来覆去。 酉时初,唐河上推着一个手推车回来了,车上是二十多个两个拳头大小的陶罐和几个布袋。 也就是说李震已经在院子里射了一个半时辰,这也亏得不是全力开弓,不然手臂早就抬不起来了。 提着布袋进门的唐河上瞟了一眼还在射箭的李震,有些皱眉,这样下去手不会废了? “李震、德奖,帮俺把陶罐弄进来一下,程处弼、房二,闲着没事儿就去找些吃的回来!” 几天行程下来,唐河上早已成为小队的主心骨,一通吩咐下去,几个小伙伴立马压下心中的彷徨,动了起来。 伙伴们动了起来,唐四郎也没有闲着,拎着一个布袋进入庄子破旧的伙房里,将布袋里白色的石头丢入锅中,然后打来水倒入锅中。 然后搅拌、过滤。 再然后生火,等到锅里有白色的晶体析出。 最后将水倒掉,将白色的晶体炒干,收集起来。 走出伙房,寻找吃食的程处弼和房二还没回来,罐子倒是全部被李震和李德奖弄进了院子。 没让两人闲着,唐河上将装着白色晶体的布袋丢在地上。 “将这些地霜磨成粉,越小越好!” 李震和李德奖又屁颠屁颠的将地霜拿到石磨上去研磨。 唐老四自己则是将另一个布袋子里的黄色物体倒出来,用药碾开始研磨。 等程处弼和房俊将食物找回来的时候,白色的晶体,黄色的物件,黑色的木炭已经被研磨成了粉末。 “都离俺的房间远些!” 唐河上草草吃了点东西,吩咐一句就将自己关到了房间里。 称重、计算、混合,唐河上跟着脑阔里提示的最佳比例,小心翼翼的制作,每次混合出的黑色粉末重量只有两斤,正好混合着第四个袋子里的铁钉装一个罐子。 二十几个罐子装完,已经接近子时。 唐河上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点着蜡烛弄这玩意,估计唐四郎是这世上头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 伸一个懒腰,走出屋子,唐河上这才发现李震、李德奖竟然就在门口处坐着。 “想死是么?” 唐四郎在分别在二人屁股上踹了一脚,笑骂道:“说了让你们离远些,以为是开玩笑?” 李震不好意思笑了笑道:“这不是等你吗?” 李德奖点点头道:“咱两决定了,跟你去塞北。” “谢谢!” 唐河上拍了拍两位伙伴的肩膀,微笑道:“去睡吧,明天一早咱们出发!” 三人联袂进入房间,房间里的程处弼和房二已经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唐四郎却是微微摇头,他知道房二和程处弼是装睡,毕竟,那雷声一般的呼噜声并未响起。 只是,此时他不想多说,也不能多说,去或者不去,各有选择,没理由强求。 二月初的定襄,大地还未开始复苏,虫鸣鸟叫也是没有的。所以,整个破旧庄子安静得很。 这种安静,让久久未睡的程处弼和房俊觉得耳边小伙伴的呼吸声如同雷鸣一次又一次震慑着心脏。 贞观四年,二月初六,唐河上、李震和李德奖早早起床,小心翼翼将二十余个小陶罐稳稳捆扎在了两匹马的马鞍上。 捆完之后,唐河上翻来覆去检查了两遍。一来,按照脑阔里的知识,马背上的东西不能不小心安放;二来,此去塞北,所有该准备的东西一点也马虎不得。 等做完这一切,李震、李德奖已经来到了身边。 “那就出发?” “嗯!” 三人翻身上马,向着破败庄子的门口行去。 刚刚走到庄子门口,却是发现程处弼和房二已经在等候。 古铜色的程处弼抄着长长的马槊玩了两个枪花,酷酷道:“唐老四,你是俺最好的兄弟!” 房老二提着一对大锤愣愣笑道:“四郎,你要是死了,就没人给俺讲猴子的故事了!所以俺得保护你!” 看着程处弼和房二,唐河上心中有些感动。之前起床的时候,二人并无响动。原本还以为两位好友不愿跟随,现在看来,哈哈哈哈! “哈哈哈!”唐四郎仰天大笑,笑容之中,眼眶被感动的泪水填充地满满的。 “好!” 唐河上大喝一声,郑重行礼道:“此生有四位挚友,某何其幸哉!” 房二咧嘴一笑,说话总算有了些官子弟的样子:“救出伯父,搅他突厥天翻地覆!” “救出伯父老爹,搅他突厥天翻地覆!” 五双手紧紧合在一起,十五匹骏马向北疾驰。 ...... 霜雪刚停,塞北那呼啸的北风,刮在脸上还是那样让人生疼。 对于从长安前来的五个公子哥而言,这种体会尤为深切。 紧了紧面巾,唐老四放眼望去,没见着脑子里冒出来的那句“风吹草低见牛羊”。只见一片片枯黄,就像南方的初冬。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摇了摇头,唐老四甩开脑阔里突然冒出来的悲秋伤春,将小伙伴们召集起来道:“咱们已经进入塞北草原了,接下来的路可没有在自己地界那样好走了。所以,李震,接下来可能要辛苦你了。” 李震清楚唐四郎的意思,这是要放自己出去开始做整个小队的斥候了。突厥虽然败了,可这不代表草原就太平了。 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李震道:“十里够不够?” 第11章 第一声雷鸣 十里,是肯定不够的。 唐四郎眉头微皱,认真思索一番后道:“十里近了些,十五里有没有问题?” “诺!” 李震学者军伍中的样子,双手一合,一人双马转身离去。 李震在前,唐河上四人在后。每次,都需要李震确保前方安全之后,唐河上四人才上路。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阴山越来越近。 申时末,草原的天空已经有了一丝暗光,再过大半个时辰,黑夜将吞没整个草原。 按照唐老四的小心谨慎的赶路宗旨,夜幕来临的时候,队伍就需要休息。 按照斥候惯例,每日的最后一次探查必须格外细致。原本已经探查了一天,十分疲倦的李震强打精神走出十里。 吸一口冷气,李震给自己打气道:“再坚持五里,就折返休息!” 只是李震万万没想到,这才走了三里,就看到一里之外有十余个骑士朝着自己而来。 那十余名骑士看到李震,也戛然而止。 双方借着昏暗的光线一打量,李震楞了一下:毡帽、皮衣、弯刀,TMD是突厥人! “首领,怎么办?”一里外的突厥队伍里,一个汉子盯着领头之人问道。 “杀!”首领是奉了颉利可汗的命令领队出来探查逃跑路线的,他哪里想得到会在这里遇到唐人? 如今被发现了,那就意味着自己的行踪暴露了,唯一能补救的办法,就是把眼前这个唐人弄死!愣了一下首领立即下令。 就在这突厥小队首领愣神的刹那,李震掉转马头就逃。以一敌十?俺又不是猴子...... 突厥小队策马狂追,必须不死不休。 一场追逐在草原上展开。 好在,双方的马匹差异不大,甚至于说,李震的马跑的更快一些。 双方之间的距离,没有缩短,却也没增加太多。 十三里路,策马狂奔也就是一盏茶时间的事情。 当伙伴们的身影再度出现在李震眼中的时候,李震一边挥手,一遍大喊:“跑!跑!跑!” “李震在说什么?” 一里的距离,还是逆风,李震的话,程处弼没听到,侧着脑袋问身旁的李德奖。 李德奖摇摇头,举目跳过李震道:“没听清,你看李震后边好像有人?” 人? 程处弼定睛一看,我嘞个乖乖:“突厥?” “跑!突厥人来了!” 程处弼大喝一身,一把拽着李德奖就往马匹跑! 唐河上和房二闻言,转头一看,还真是突厥!二话不说,翻身上马。 发现、上马、提速,就这短短的时间,李震就已经追上了马刚刚跑起来的唐四郎四人。 “什么情况!”唐四郎一边控制马匹,一遍问李震。 李震摇摇头:“不知道,偶然遇见了!” “有多少人?” “十来个!” “卧槽!” 唐四郎很郁闷,好不容易接近阴山了,这要是被追着跑下去,跑迷路了怎么办?再说了,马也不可能一直全力奔驰啊! “TMD!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必须弄掉身后的突厥人! 唐四郎心中一发狠,斜着身子从隔壁马背上取下一个陶罐,正好试试效果! “堵住马耳朵!俺要弄掉他们!” 唐老四说干就干,估摸着后边的距离,抽出腰间的匕首,将陶罐口子里长出来的绳索割去一截,最后掏出火折子点燃,侧歪着身子将陶罐轻轻放到地上。 也亏得唐四郎马术不错,不然还真不能完成这个高难度的动作。 二十息之后,突厥人依然距离唐四郎五人一里左右。只是,此时突厥人的位置,刚好抵达此前唐四郎放陶罐的位置。 电光火石之间! 亮光一闪而过,如同雷电。 “轰隆!” 随即一声巨响从突厥队伍里传了出来。 巨大的声音,让唐河上这边的所有马匹大惊,竟然有乱跑的趋势。还好,进草原的时候为了防止马匹跑散,唐河上将马匹串成五串,每串三匹,分给伙伴们,这才让此时的巨响没能将马匹吓跑。 唐四郎费力的控制好自己脚下的马匹,转过头一看,突厥人人仰马翻! 有的人和马一起倒在地上哀嚎,有的人正被惊马拖拽着在地上摩擦,有人站在地上,目瞪口呆,自己的坐骑已经不知道逃了了哪里,有的人躺在地上,竭尽全力用手堵着身上如同泉眼一般冒血的小洞,却怎么也捂不住。 “杀回去!弄死他们!”唐四郎大喊一声,准备策马飞驰收割人头。 只是,没有任何伙伴相应! 转头一看,原来伙伴们一个个愣愣的坐在马背上,仿佛丢了魂儿! “还在发什么愣!杀回去!杀回去!” 唐老四骑着马继续对着伙伴们大声呼喊,试图将他们唤醒! 李德奖打了一个激灵,耳朵有些嗡嗡作响,脸色苍白:“四郎,那是啥玩意?” “回头告诉你!先帮着叫醒他们!” “哦,好!” 伙伴们终于全部被叫醒,狠狠一夹马腹,挥着武器向突厥人杀去。 突厥人哪里还有反抗的能力? 只见李震弓开满月,箭矢疾驰。 嗖!正中一名突厥人的喉咙,穿喉而过!而那突厥人,直到箭矢穿透喉咙的时候,都没有一丝反应,好像魂魄早已被巨响震丢。 程处弼一杆长槊挥动,槊尖寒芒一闪,穿透了突厥人的皮甲,也穿透了身体! 房二郎将大锤高举,然后顺势落下,一个原本站着的四顾茫然的突厥人一下子倒飞出去一丈远,倒在地上双腿一蹬,没了声息。 唐老四提着长剑对着一名跪在地上发愣的突厥人砍去。陡然之间,手中一股巨力传来,虎口一发麻,长剑脱手。 转头望去,原来是长剑正好卡在了那突厥人的脖子上。 是唐四郎力量太小,没能完全把对方的脑袋砍掉啊! 暗自汗颜两息时间,唐四郎策马折返,从那还未倒下的突厥人脖子上将长剑抽取了回来。 再转头一看,十余名突厥人已经全部挂了。 浓烈的血腥味伴着冷风传来,唐四郎鼻子动了动,一边打马撤离,一边对着程处弼道:“程三儿,打扫战场!”。 五人小队的第一次出手,面对人数一倍的突厥人,完胜! 第12章 老子就是咄苾 从打扫战场开始,唐河上不得不相信了脑阔里那个叫做“遗传”的词语。 程老三果然不愧是当过土匪皇帝的家伙的儿子,对此十分热衷。弯刀、箭矢,就连突厥人身上佩戴的骨头饰品,程三郎都收刮进了腰包。 最后胡乱地将突厥人的尸体丢在一堆,战场就算打扫完了!唐四郎没去管,也不想去管,怕犯恶心。 再说了,突厥人不是信奉长生天么?让秃鹫们带他们去见长生天,也算超度了嘛! 扎营的地方距离尸体们远远的,唐老四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死人的事情。可房二棒槌和程处弼的兴奋劲显然没缓过去。 两人真谈论着之前的遭遇战! “嘿!房二,你杀了几个?” “两个!”房二咧嘴一笑,十分有成就感的挥动手臂道:“轮着锤子,就这样一挥,直接砸飞!在长安打架可没有这么利爽过!你呢?” “不知道,反正见着还站着的,就一枪捅过去,透心凉!” “呵呵!一共就十个人,你能捅几个?” 李震也加入了房程二人的讨论,他瘪瘪嘴道:“某可是看见了,那些某一箭过去本来射死了的,你俩还要上去补刀,太不人道了!” 房棒槌噘嘴道:“要是这样说,最不人道的是四郎,那玩意,不知道弄死几个!” “对!”程处弼接过话头:“打扫尸体的时候,好些人身上都陶罐碎片和铁钉,你们知道的,俺扣东西最在行,所以扣出来看过!” 李德奖坐在一边,脸色苍白,嘴巴闭得十分严实。 李震咧嘴一笑,拍了一把李德奖问道:“得奖,你杀了几个?” “呕!” 杀了几个? 你走开! 李德奖一下子吐了出来,他一个人没杀,直接在边上看吐了!尤其是唐老四的剑卡在别人脖子上的时候! 现在想起来都.....“呕!” 莫说李德奖,就是在火堆边弄食物的唐四郎都有些受不了了。不然怎么会让程处弼打扫战场,自己远远跑开? “咳!”唐四郎翻了个白眼,咳嗽一声道:“好了,别笑话德奖,人家那是正常反应,你们一个个个都像你们这样残忍嗜杀?” “谁嗜杀了?” 唐四郎这样一说,程处弼三人不干了,反驳道: “明明你自己杀得最多!” “就是,俺打扫战场的时候,看见好些家伙肚子里都是陶罐碎片、铁钉!” “就是,俺在远处看得最真切,四郎你一剑砍在人家脖子上,还要策马回来再想砍一剑......” 唐四郎觉得肚子翻腾得难受,赶紧转移话题道:“还吃不吃饭了?” 这说到吃,李德奖又吐了...... 唐四郎瞪了一眼三个嗜杀的家伙,急忙走过去为李德奖拍背顺气。 塞北,距离阴山一百里之外的一个不知名小山坳。 说是小山坳,确实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山坳。如果有人抵近观察,定然能发现就是这样一个小山坳里,竟然藏着一朵朵如同盛开的花朵般的帐篷群。 最中央的帐篷里,一张巨大的地图正摆在案几上。案几的周围跪坐着几个身穿甲胄的将领,为首的将领头发有些斑白,正借着油灯认真盯着桌子上的地图。 看那甲胄的样式,这些将领应该隶属大唐。毕竟,明光铠、鱼鳞铠这种高端玩意,突厥不会铸造。 有多余的铁,打几把弯刀不好吗? 为首的老将突然起身,伸出手指指向地图:“本总管猜测,颉利定然此时在此驻扎!” 顺着那指头望去,那是一个小山丘,名叫阴山。 正是此时,帐篷的门突然被打开。寒风蜂拥而入,妄图将那油灯弄死。灯火倔强的摇曳着身子,仿佛在躲避箭雨一般,最终堪堪躲过。 “报!” 掀门而入的兵士半跪汇报到:“启禀大总管,各位副总管!斥候来报,颉利此时驻扎阴山北侧!” “知道了,退下吧!”头发有些斑白的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挥挥手示意来人退避。 待得禀报之人出去后,大总管才对着帐篷里的将军们道:“果然不出所料!传令约束部下,明日上午修整,午时以后准时开拔,务必在子时以前突袭牙帐!” “得令!” 其余将领纷纷领命转身向外。 一名看上去十分俊美的青年将领脚步突然一顿,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任何话语,摇摇头跟着众人走了出去...... 二月初八,辰时末,小山坳里的帐篷群安静得很。除了外围的哨兵,几乎无人走动。 走出帐外巡视的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对此很满意,只是他不知道。 而此时,另一个方向由自己二儿子构成的五人小组已经赶路了两个时辰。 一路上,睡了一觉,从恶心中缓过神来的李德奖如同跟屁虫一样,跟在唐四郎身后寸步不离。 他是唯一一个,对不远处马背上的东西感兴趣的小组成员。在李德奖看来,自己所会的任何奇技淫巧,都不如那惊天一炸。 至于另外的三个家伙。 李震早起之后远远瞥了一眼马背上的瓦罐,快速逃离,探路去了。 房老二和程三儿时刻将自己和那瓦罐的距离保持在二十米开外,表面上称呼不怕!暗地里,不知道用畏惧的眼神瞄了多少次那两匹载有瓦罐的马匹。生怕某个罐子轰隆了,然后自己和昨日的突厥人一样。 唐老四索性懒得搭理两个怂货,一边行走一边给李德奖讲述爆炸的知识。 比如,那物件叫火药,又木炭、硫磺和硝构成。 比如,爆炸必备的三个条件是指...... 又比如,爆炸分为物理性爆炸和化学性爆炸...... 李德奖在这方面的天赋让唐老四叹为观止。 每一个名词,每一个知识点,只需要讲一次,李德奖马上就能理解。 俺自己都还是只知其然好吗? 唐老四有些恍然:辣鸡系统,你丫的是不是选错宿主了? 宕机的垃圾系统终究没给出任何回应。 时间渐渐流失,唐老四喉咙干痒,李德奖兴致盎然。 直到,李震从一个小山丘的山顶跑了回来,急匆匆道:“前方山背面有帐篷!” 唐老四终于解脱,撇下李德奖,急匆匆摸上山顶! 乖乖! 是突厥人! 帐篷堆最中央那座五颜六色如同骚包的大帐篷,还有那帐篷门外的大麾告诉着唐四郎:老子就是咄苾! 第13章 论掌握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偷偷下了山丘,唐四郎带着小伙伴们退后五里,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留在阴山的另一侧被发现的概率 太大! 小伙伴们围成一圈,唐四郎吩咐道:“俺估摸着时间,不是今夜,就是明晚,代国公就会突袭阴山了。 所以,今晚,咱们必须摸进去。一会儿李震就在山顶埋伏,咱们四个先往里边摸。若是发现不对,李震能远程打击,帮助咱们。 等咱们都进去之后,李震再沿着咱们摸进去的路线潜入! 进去的时候,程三儿、房二和俺一人带五个瓦罐,德奖带四个,有没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 程处弼和房二脸色惨白,对视一眼之后,房二扭扭捏捏道:“四郎,能,能不带瓦罐吗?” 唐四郎翻了一个白眼,好气道:“看你俩那个怂样!怕个锤子!说了多少次了,只要你不点火,不拿东西砸它,它就不会爆炸!” “真不会炸?” 程三儿有些不信! “真不会!” “真的?” “你是想一个人带十个吗?” “五个!五个!” 程老三摸了一把冷汗,终于认命! 房二郎也将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五个,总比十个好,不是吗? 李德奖倒是真的没啥问题,唐老四讲述的知识很成系统,让他深信那东西的稳定性还算不错。 借着夜色,唐老四等人在五张扎满枯草的劣质大麾的帮助下,偷偷摸上了山丘。大麾显然是唐老四的手笔,就地取材糅合而成的玩意,让李震这种高手级斥候叹为观止。 至于为什么说是劣质的,原因很简单,走路不能太快,太快了,大麾上的草会掉落 好吧,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突厥的防卫,好像并不如唐四郎想象中的那样严密。除了来回巡逻的明哨,唐老四在山丘上趴了小半个时辰竟然没发现一个暗哨! 是老爹起到的安稳颉利的作用? 还是大败之后的军纪涣散? 还是,唐老四自己眼神不好,没看到? 这些猜测,唐四郎已经没有时间去一一验证了。谁知道,李靖大总管是在今夜突袭还是明晚? 深吸一口气,唐老四对着伙伴们道:“咱们摸进去吧,都小心些!” 五个如同小草堆的物体开始缓缓移动,四个在前,李震拖后。 突厥营地越来越近!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唐老四一下子爬在了地上,身旁的小伙伴们立马跟着做了同一个动作。 二十步以外正好有两个突厥士兵驻足! “嘿!我好想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哪有?你是不是因为打仗败了小心过度吧?出来尿个尿都疑神疑鬼,前面明明全是草地!” “” 说看见东西在动的突厥定睛看了很久,却没能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真的是小心过度? 算了不管了,尿完赶紧回帐篷,外头真冷 两个起夜的突厥汉子打了一个舒爽的冷颤转身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二十步开外的唐老四四人抹了一把冷汗!还好,照着脑阔里的知识弄的大麾伪装性能不错! 再往前摸进三十步,唐老四四人终于摸入了突厥人的帐篷群里。 可唐河上却是犯了难了,这里差不多有两百顶帐篷,老爹在哪里? 一个一个挨着找? 那不是找老爹,是找死! “你会突厥语吗?” 唐河上拿不定主意,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的伙伴们问到。 “不会!” “不会!” “会一些!” 回答不会的是程老三和房二,说会一些的自然只剩下李德奖。 “真的?”唐老四再度确认! 李德奖用力点点头! 会突厥语就好办了! 唐老四双手一通比划,那是两个时辰前临阵磨枪教给伙伴们的手势。手势上说:咱们要抓一个落单的突厥人询问老爹的下落! 程三,你和房二去抓一个突厥人过来,小心些!别弄出动静! 程处弼和房君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个“OK”,小心离去。唐老四和李德奖转身躲进了黑暗里。 要在敌人营地里抓一个落单的舌头,从来都不容易,一个不小心,自己这伙人全部得被端掉! 程处弼和房二发现目标,然后因为时机地点不对放弃,又发现一个目标,然后又放弃。 整整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都没能抓到舌头。 这让暗处的唐四、李德奖有些焦急。刚刚摸进来汇合的李震拍了拍两个伙伴,表示道:别担心,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消息! 也对! 没有动静至少能表明,程三和房二还是安全的。 又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另一边的程处弼和房俊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目标。 那是一个人走出帐外嘘嘘的突厥人。 那突厥人刚刚嘘嘘完毕,还没将裤子提起来,突然觉得颈部传来一股巨力打击,身子一软,失去了知觉。 正是程老三执手成刀状,一下子砍在了那突厥人的脖子上。 下手的力度,整好合适。轻一分打不晕,重一分会直接打死。 房俊和程处弼的配合简直行云流水,一个人实施打击,另一个顺手将昏迷的突厥人扶住就往暗处走。 “昏的?这怎么问?” 唐老四翻了一个白眼,这种事,没经验啊! 程处弼表示:没事儿,看俺的! 抽出一把匕首抵在那突厥人的脖子上,然后喝一口水。 “噗!” 程处弼口里的水夹杂着唾液全部喷到了那昏迷的突厥人脸上! “谁?” 冰冷刺激下的突厥人立马醒来,嘴巴一张,刚刚吐出半个字,就被脖子上的寒光吓得并着口水咽了回去! 李德奖:“?” 突厥人:“!” 李德奖:“!!” “” 敲昏他! 李德奖对着程处弼使了一个眼色,程三郎轻车熟路右手呈手刀状 直至此时,唐老四都没听懂李德奖和再度昏睡过去的突厥人说了些什么! 论掌握一门外语的重要性现场施教? 这个节骨眼,想这些做什么! 唐四郎揉了揉眉心,小声问道:“问出来了?” “靠近颉利牙帐,左手边的第五个帐篷!” “这么顺利,会不会有诈?” “不会,刚开始问他的时候,他不说。我就威胁说杀了他!” “他就说了?” “没有!还以为是个硬骨头所以我继续威胁他,不说就把他阉了。结果就说了!” “” 第14章 怎敢让爹独陷险地? 唐四郎吸了一口冷气,被吃惊了! 原来自己队伍里平日里最不声不响见血都吐的家伙才是最狠的狠人。动不动就要将别人的蛋蛋割了喂狗 “四郎,俺那是吓!他的,又不是真要割掉!” 李德奖有些委屈。 唐河上慌忙道:“俺省得,省得!走,见俺老爹去!” 话分两头,另一边的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已经将部队悄然推进至距离阴山五十里处。 一万铁骑铺开的阵仗怎么看都十分雄伟壮观。 也亏得如今颉利大败,无暇南顾,不然,这么大的场面,任凭李靖的部队如何小心,都会被发现。 “苏烈可在?” “末将在!” 李靖招来苏烈道:“而今距离阴山仅仅五十里了,一万人行军目标太大,本总管令你率领两百精骑为先锋抵达阴山,然后接着夜幕突袭牙帐。本总管会亲领六千骑押后十里给你压阵!” “末将领命!” 苏烈带着两百精骑直奔阴山。 李靖还有些不放心,思来想去,又找来李绩,道:“茂公,某担心颉利向西窜逃,你去碛口拦截可好?” “固所愿,不敢请耳!” 李绩拱拱手,转身带着四千铁骑离去。 阴山脚下那座五颜六色的牙帐里,搂着美人睡觉的颉利做梦也想不到,李靖竟然会不顾唐俭的性命在五十里开外准备弄自己。 让他更想不到的是,五个毫无军备经验的鬼鬼祟祟的小家伙此时已经摸进自己的扎营之地,距离自己只有四个帐篷远! 若是唐老四愿意,再摸过去几个帐篷,然后丢几个陶罐进去,草原霸主就要抱着美人投入长生天的怀抱。 掀开那座帐篷的门口,冷风顿时灌入!这让帐篷里那张临时床榻上已经熟睡的人不由得紧了紧被子。 说实话,唐老四都觉得床榻上睡着的那人睡得真沉!如果用一个词语形容,叫如同死猪! 呸! 呸呸! 那床上的家伙可能是自己老爹,怎么能如此形容? 唐四郎暗地里唾了一口,蹑手蹑脚摸了进去,身后跟着的是四个小伙伴。 到了床榻边上,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 唐老四定睛一看,乖乖! 床榻上好像有两个人影!确定是自己老爹? 不管了! 先控制起来,再点燃灯看看! 不是老爹就再问一次就是! 唐四郎给程处弼递了一个眼色,二人一起伸出手,一下子对着床榻上的人的嘴巴捂了过去! “嗯!” “嗯!嗯!” 两声闷哼,从床上传来! 一旁的房老二掏出火舌,点燃油灯,场面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 床榻上的人真是唐四郎的老爹,莒国公! 至于,另外一个身影,那是尴尬的由来,一位脱得光光的突厥美人! 唐老四笑得很尴尬,老爹找到了,老爹正搂着突厥美人睡觉!还红果果地被小伙伴们看了个通透! 这能不尴尬吗? 小伙伴脸上的表情很精彩,想笑,却不敢笑。 历来都是长辈们鞭策自己不要流连平康坊,要有礼义廉耻 而今,抓到长辈为老不修,姑且算是抓到吧 唐俭看清楚眼前的人,脸色更精彩!疑惑、懊恼、尴尬 暂时还被儿子捂住嘴巴的唐俭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仿佛在说:“还捂着老子做什么?松手!” 唐老四心灵神会,松开手一脸赔笑卖萌低声道:“阿耶,可想死俺了!您可不知道,这一路俺们几个多辛苦!” “哼!” 唐俭冷哼一声,没有立即理会自己那卖萌赔笑的儿子,而是转头对着程处弼淡淡道:“先弄昏她!” “嘶!” 五个娃娃倒吸一口冷气,老爹唐伯父才是真狠人啊!提起裤子不认人啊! 不过,震惊归震惊,动手归动手。程老三掌刀起落,与脸上的表情竟然毫无违和感。 是个人才! 唐河上不着痕迹点了点头,心道:下次有这种事情,都交给程老三做,驾驭轻熟嘛! 突然,唐老四觉得自己耳朵一疼,整个身子一下子就弯了下来。 原来是老爹还要些脸面,三两下穿好衣服,然后揪住了自己儿子的耳朵。 “哎哟!阿耶,疼!疼!” 唐老四低声求饶。 唐俭将手上的力量减轻了些,压低声音问喝道:“逆子,你来这里做什么?不对,是你怎么知道老子在这里?” “阿耶,能不能先送手?只有女人才抓头发,揪耳朵!” 唐四郎赔笑道:“您先松手,松了咱们爷俩好好说,成不?” “不成!” 唐俭眼珠子一瞪,手上的力度再次加重。自己的儿子有多滑不留手,他自己清楚。这手要是放了,眼前这位四儿子肯定会满嘴跑马车。 “快说!” “哎!” 唐老四觉得自己这一路上走来好不容易在伙伴们那里建立的队长形象崩塌了啊!只是那点形象和此时耳朵上的疼痛相比显然无足轻重。 “轻点,轻点!俺说!” 唐老四觉得这辈子自己都做不到威武不能屈,至少在老爹面前做不到,歪着脑袋解释道:“阿耶,俺是来救你的!俺猜到你在突厥牙帐,所以来救你的!” “逆子!这样就招了,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忘了威武不能屈?” 唐俭一脸嫌弃地松了手。 唐河上一脸疼痛:“阿耶,咱们是纵横派!” “哼!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唐俭拉起被子,裹在身上,很是淡定。 唐老四揉了揉耳朵,不公气道:“阿耶,俺是你亲生的吗?” “说正经的!不然小心你耳朵!” “诺!前些日子,代国公不是灭了后隋,然后突厥人去过长安投降嘛,再然后您就外出公干了。您是鸿胪寺卿,公务自然是外交,所以自然是来了突厥! 俺听说颉利小子狡诈多变,投降内附,只怕是缓兵之计。俺这小脑阔都能想到的事情,陛下和您能想不到? 所以,您来这里估计是稳其心志来了。 最后,代国公是行军大总管,他定然能猜到陛下的想法,肯定会突袭颉利。 阿耶,儿子怎么敢让你一个人深陷险地?这不就带着兄弟们来了,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气嘛!” 第15章 代国公是信人!(为收藏突破100加个更!) 唐河上神情肃穆,说得十分大义凛然。 这让唐俭大为感动,有什么能比儿子的孝心更重要?脱身之后,一定要好好显摆一下。 “刘鸿基,俺儿子孝顺!” “长孙胖子,俺儿子十分孝顺!” “那个,老房,你看俺那怂娃,三千里救父,那可比缇萦厉害多了!” “皇帝,别走,你看,俺儿子知微见著,通过些许事情就能猜到俺在突厥,还前来救俺,孝心可嘉,封个官呗!” “” 莒国公情不自禁YY了起来,飘了啊! “唐伯伯,咱们还没脱险呢!”一遍的程老三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道:“您都流哈喇子了!” “咳咳!”唐俭妆模作样咳嗽两声,伸出手将嘴角的液体抹去,这才正色道:“四郎,尔等来此,某心甚悦!汝等受累了,且先歇息!待代公来信,咱们一同返京!” “那个,唐伯伯,您是说,代国公在突袭之前会通知您?”李震弱弱问道。 “嗯!”唐俭很肯定的点点头。 “切!”房老二冷冷一笑道:“唐伯伯怎么这么笨?您在突厥大帐里,通知您和通知颉利有什么区别!代国公有那么傻?不信,您问德奖!” “真的?”唐俭眉头一皱,目光投向了李德奖。 房二!你个棒槌! 李德奖心中哀嚎一声,一脸歉意的点点头。 唐俭愣了一秒,强打着脸正色道:“一群怂娃,懂个屁,代国公是信人!” 代国公真是信人吗?兵家有信人? 呵呵! 唐俭心里比谁都清楚,那群阴损的家伙无所不用其极! 兵不厌诈,诈的可不单单是敌人! 老爹这是心中嘹亮,脸上过不去啊! 死要面子! 唐老四暗叹一声道:“阿耶说得有理,您先休息,俺们轮流值守,若是代国公信来,也有个人收信嘛!” “善!”唐俭点点头,对儿子的反应是无比满意,裹过被子,翻身贴进那个已经昏迷的女子睡去! 额,是假装睡去。 子时,阴山山脚下起了些雾,也不知道山雾雾雨的谚语在漠北是否成立。 对已经摸到山头上的青年唐将而言,明天天气如何?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时正好可以借着大雾冲杀一番!到时候战功到手,皇帝会不会完全揭过自己曾经效命窦建德、刘黑闼,还不投降太上皇这个梗? 嗯!想来是会的,干了! “冲!” 不到而立的苏姓将领大手一挥,两百唐骑如同看见羊群的饿狼,猛冲而下! 八百骑冲击的阵仗不大也不小,熟睡中的人或许感觉不到多少响动,可清醒着的人明细觉得有震感! 地震了吗? 坐在地毯上的唐四郎觉得地上在震动! 草原怎么可能地震? 脑阔里的知识立马否定了这一点! 那么剩下的可能只有一个奔马! 唐老四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帐篷内的人大吼道:“阿耶、兄弟们,快起来,骑兵来了!” 骑兵来了? 尽管突厥败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敢这么不开眼,对牙帐冲击? 答案只有一个! 装睡的唐俭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在五个小辈的目瞪口呆中快速穿好衣装。 这是,一分钟完成着装?还是唐装! 唐河上嘴角抽了抽,这速度显然不比脑阔里叫做特种兵的兵种弱啊!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杀红了眼的可认不得人!” 唐俭一巴掌拍在唐老四肩膀上,率先往帐篷口走去。 唐老四瞄了一眼床榻上那个还在昏睡的身影,脑阔里鬼使神差冒出一句话:逃命,让潜能无限?! 摇了摇头,带着小伙伴快步跟了上去,只见出了帐篷的老爹不知在哪里找来一匹马已经骑上了! “阿耶,下来!帐篷堆里骑马还没走路快!” 唐河上一把逮住缰绳,劝老爹下马。 此时,苏烈的八百骑已经到了帐篷群的外围,唐军喊杀的声音不断传来。帐篷里的突厥人终于开始有了反应,不断有人从帐篷跑出来,有的拿着刀,有的提着腰带拿着刀! 唐四郎一把将老爹从马背上拉下来,一边走一遍吩咐道:“程三儿,前面开路,房二、德奖护住我爹,咱们往外冲!” 紧急醒来的突厥人已经有了些乱象,好在他们都还知道外边那不知数量的骑兵才是大敌,一个个提着刀就往帐篷外冲。 当然,这不代表着唐老四一行十分安全。一万人即便是形成小骚乱,都有可能将六个人踩踏成泥。 这个时候,程处弼和房二的作用大为彰显。作为箭头的程处弼挥着马槊蛮不讲理地在人潮中拨开一条通道。护卫在唐俭身边的房二将程处弼遗漏的突厥人直接用大锤砸开。 唐俭所在的帐篷到唐老四安置马匹的路程只走到了一半,苏烈的八百铁骑就已经穿插进了突厥帐篷的心脏部位。不断有兵戈相交和人的惨叫声传来,也不断有突厥人的命令声、呐喊声起起伏伏。 两百铁骑,犹如虎入羊群,对着突厥帐篷一击凿穿!然后,不顾身上的敌人的鲜血,苏烈带着八百铁骑掉头,准备第二次凿穿! 骑兵战步兵,从来都是冲击、凿穿,然后如同切蛋糕一般分割歼灭。 当苏烈第二次凿穿突厥帐篷时,约么一千突厥精骑正望着西边流窜。 身处战阵的苏烈看不到这一小股敌人的离去,即便是看到了,也会放任他们离去。 两百,对一万,五十多倍的兵力差距,砍都难得砍!现在有一股人逃,就会有第二股人逃,这不正合分割消灭的意思? 再说了,李大总管不是还要六千兵力殿后么?突厥人能逃哪里去? 苏烈看不到,刚刚抵达自己藏马之地的唐老四也看不到。 翻身上马,唐河上没工夫带着老爹和伙伴们看着突厥人溃败。自己一行只有六人,其中还有一个见血要吐的李德奖和估计此时腰部还有些软的年迈老爹。 随便来个三五十溃败逃逸的突厥人,自己这个小队就得在这茫茫草原陪长生天。 那可不是唐老四信奉的神灵! 调转马头,唐老四大声对着老爹和伙伴们道:“先往北走!” 第16章 末路的突厥可汗 向北,这不是唐河上受某首带有春天颜色的歌曲的影响,而是为了躲开战事以后折返往南,进入定襄。 这是唐河上设计出来的完美躲避路线。 根据脑阔里知识点得指示,颉利会往西逃窜,企图投奔慕容伏允或者鞠泰,然后遇到李道宗,被张宝相生擒。 南边,此时正在大战,谁知道其他突厥人往哪里逃窜? 至于东边,那是靺羯人的部落,百十里看不到个人影,唐四郎怕自己跑迷路。 阴山脚下的战斗已经白热化,唐四郎六人转身向北之时,苏烈的两百精骑第三次凿穿颉利的牙帐。 整个战斗已经形成一边倒的形态。一个时辰之后,带着六千铁骑的李靖终于抵达。 战场的事态,让李大总管笑得很欣慰:“定方,做得好,本总管回长安后定然为你请首功!” 三十多岁的苏烈竟然觉得脸有些发烫,不是激动,而是羞愧:“回禀大总管,颉利跑了,没抓住!” 李靖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早意料到了,而今李绩、李道宗正在西面堵截,无伤大雅!” 苏烈继续压低声音道:“那个,申国公找到了,活着!莒国公没找到!” 李靖直接愣住了。 唐俭可是李二陛下的嫡系,从秦王府到天策府,唐俭可一直是李二的左膀右臂之一。虽然李靖嘴上说的大义凛然,可心里边还是有些抽搐啊! 唐俭死了,回去李二会肯定会怪罪! 要是找到的是唐俭,死的是安修仁多好?反正李二看李渊旧臣不爽嘛! “哎!” 良久,李靖幽幽一叹:“让大伙儿点着火把找找吧,死要见尸!” ...... 阴山外二十里,一千骑兵一人三马,一路向西。 真可汗阿史那咄苾一脸郁郁,像极了起床气。 明明抱着美女睡在舒服的被窝里,这刚睡着没多久,就被唐军弄醒,然后连夜逃窜,能不气? 说好的投降呢? 说好的封官内附呢? 李二,你娃不耿直! 颉利可汗骂骂咧咧了一路,然而也仅仅能骂骂算了。除了骂,还能怎么办?杀回去,然后一千骑兵大破李靖一万? 这个事儿吧! 想都不要想! 而今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跑,跑到西边,逞着那边还乱着,康康有木有机会重头来过。 反正统叶户死了,泥孰和莫贺咄都是渣渣,真要是过去了,凭借一千能和大唐对垒的精兵统一西突厥的可能性蛮大嘛! 人一旦开始发散思维,不管是好想法,还是坏想法大多是停不下来的。 颉利做着一统西域然后反攻东边的美梦,突然觉得此时的风,好像不是太冷。 日起月落,一夜的时间,颉利竟然跑出去了两百里。 队伍已经尽显疲态,可是颉利没准停下休息。 尽管他自己也疲惫不堪,可是他不敢喊休息,谁知道唐军有没有追来? 再说了,早日到达西边,然后征战统一,不香么? 香! 真香! 想法是很香的,只是这个愿望注定无法实现。 继续往西逃遁的颉利刚走了半天,探路的探子就回来了:“报告可汗,过不去了,前面有唐军,好像是李道宗!” 吓!李道宗,那可是和李孝恭一起被李渊评为“宗室双贤”的存在,大唐名将之一。 颉利可汗欲哭无泪:裤子都脱了啊!!!! 这是要吓回去的节奏啊,怎么办?在线等,急...... “可汗,要不咱们往北跑吧?冷一点,总比没命好啊!” 颉利可汗身边某位不知名的突厥官员试探性的建议到。 不试探没办法,这一天以来,可汗大大的脾气捉摸不透,万一一刀被咔嚓了...... 颉利听完,展颜一笑,显然,这个建议很好啊! 不知名官员悬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只听自家可汗满意道:“咱们转道往北,冷些就冷些吧。唐人不是有句话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探子却是一脸难看,带着哭腔道:“可汗,恐怕来不及了!唐军估计离咱们不到十里了!” “什么?” 颉利顿时觉得头昏目眩,险些坠下马来! 好不容易才将心神稳定,转头对着给自己提议的官员道:“本可汗欲往北走,然后再西行,你忠心否?” 那突厥官员还以为颉利要带着他逃跑,忙不迭点头道:“定对可汗忠贞不二!” “好!” 颉利可汗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那官员的肩膀,一脸满意道:“本汗将带着五十骑北行,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率领剩下的九百骑在此应敌!本汗允许你投降,但你要坚持一刻钟!长生天定会保佑你这种忠义之人!” 颉利说完迅速抽调心腹北行。 这,剧本不该这样写啊! 那不知名的突厥官员愣在了冷冽的风中,为数不多的头发随风凌乱。 终于,李道宗与颉利留下的九百骑兵相遇。 坚持一刻钟? 这显然不现实,还没发起冲击,九百突厥就投了降。 带头投向的正是那位忠肝义胆! 一个抛弃自己部下的首领是不可能得到拥护的,忠肝义胆不但投了降,还将颉利北行的设想告诉了李道宗。 任城王可不含糊,立马命令张宝相率领一千骑兵向北追击。 ...... 北边,一个小帐篷顽强地扎根在地上,在这茫茫草原上看上去甚是孤寂。 十五匹马被拴在帐篷周边,悠闲的啃着草。有好几匹马的背上装着几个小陶罐。 不多时,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个青年一边伸懒腰,一边从帐篷里走了出来。那青年没穿草原特有的服饰,而是一身汉服,皮肤有些白,中上之姿。 不是唐河上是谁? 昨夜救了唐俭的五人小队往北只走了一百里,就就地扎营睡觉了。 唐河上对自己的选择很满意,脑壳里那些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个知识点预示着扎营这个地方最安全。 事实也是如此,这不一夜无事么,狼叫都没听到一声! 看了一眼天色,唐老四折返进屋,叫醒了老爹和伙伴们,骑上马匹继续赶路。 走了个把时辰,唐河上发现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迷路了! 阴沉沉的天,太阳在哪里都不知道,茫茫草原上怎么辨认东西南北? “爹,迷路了,咋办?” 有爹在身旁的唐河上终于恢复了十六岁青少年的正常形态,有事找老爹! 唐俭装模作样看了一番后,顺手一指:“那边是南边!” 于是乎,就这样启程了。 回去的路,没有那样赶,六个人,十五匹马,走走停停,如同观光。 反正,紧赶慢赶,也不过一两天就能到达定襄城。如果方向对的话! 不得不说,茫茫草原的景色还真美。 搞得唐老四都险些吟一句“天苍苍,野茫茫”。 第17章 老友重逢的正确打开方式是雷鸣 小半日的光景,就这样过去了。走出了多少路程,唐河上没算。如今到了那里,唐四郎也不知道。 瞧着夜色将至,唐河上准备扎营了,连夜赶路,图个啥? 正是此时,不远处出现了几十骑身影。 眼尖的李震立马发现了这个事儿,转身喝到:“有人,上马戒备!” 大伙儿迅速上马,然后对着来人的方向矗立。 被包在最中间的唐俭感动之余,又有些无语:某,有那么菜? 好吧,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待得那几十骑得身影抵近的时候,莒国公大人一脸蛋疼的说了一句话:“这,咄苾那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唐河上一脸懵逼:“老爹,您确定?” 唐俭无言地点点头。 卧槽! 唐河上感觉头顶有乌鸦飞过! 妖怪,你坑我?! 说好的颉利往西走呢? 说好的张宝相要抓住颉利呢? 现在是要闹哪样? 让老爹和颉利一人来一句:“你说人生如梦,我说人生如秀”? “跑!” 电光火石之间,唐四郎一声令下,转身就跑! 这么近的距离,唐俭都能看清是颉利,颉利能看不清对面的唐俭? 呵呵!唐俭,你个骗子,可知风水轮流转?! 颉利冷冷一笑:“追,抓住他们!” 并非所有的老友重逢,都是杯杯浊酒祝康宁。 也有可能同唐俭、颉利这对两天前还在把酒言欢的旧故一样,再度重相逢的正确打开方式是追杀! “!” 颉利可汗追打着马,大声咧咧。 颉利身后的伍拾骑大声复述着可汗的话:“!” 唐俭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前头头也不回。 这一幕,像极了草原上的爱情追逐游戏抢亲! 啊忒! 听得懂突厥语的莒国公和李德奖表示:“信你个鬼,颉利这老头子坏得很!” 因为颉利的话翻译成汉语,不是“唐俭我爱你!”,而是“唐俭,停下来,本汗不杀你”! 不杀俺,你追什么追? 你不跑我为什么追? 你不追我就不跑! 你不跑我也不追啊! ...... 这,仿佛要进入一个无限循环! 唐河上望后边看了一眼。 乖乖,突厥人好像越来越近啊! 自家这十五匹马,好像力有未逮,发挥不出来最高速度啊! 莒国公府十五匹上好的宝驹竟然跑不过颉利手下的战马,这会不会不科学? 答案很肯定,很科学。 唐河上这十五匹马,从进入草原开始,就没喂养过上好的草料、豆食。 而今已经三四天了。 而身后的突厥战马,今天早上都还吃着最好的草料。 这相当于,本该添加97汽油的豪车里加的全是92! 没趴窝就已经不错了,还想跑过喝着92汽油的五菱神车? 怎么办? 要死了! 救命啊,在线等,急 突然,唐河上看到了身旁的马背! “处弼、遗爱、李震、德奖!” 眼睛一亮,唐河上一遍打马疾驰,一遍呼喊道:“罐子!罐子!上面的绳子只留两寸,然后点燃,丢地上!” 罐子! 绳子! 留两寸? 还要点燃? 这不是要命么? 见识过那罐子的几个小伙伴觉得毛骨悚然! 绳子留这么短,万一炸着自己怎么办? 小伙伴们一个个不敢动弹! 唐河上怒火攻心,喝骂道:“都TM想什么呢?突厥人都要赶上来了!赶紧,听俺的,留一寸,点燃,然后丢到地上!每个人丢三个,不想死在突厥人手里都快点!” 一通喝骂下来,伙伴们终于开始动手。 不听唐老四的,大伙估计都会死在突厥人手里,听吧,万一那绳子燃烧没那么快呢,是吧? 所以,斜着身子,在隔壁马上掏出一个陶罐,然后将导火索割掉只剩两寸,再掏出火折子点燃,最后趴在马背上将陶罐丢到地上! 正是此时,身后“嗖嗖嗖”地声音响起,原来是颉利已经追得不耐烦了,已经下令手下放箭射杀! 说实话,颉利原本还真没想过要杀掉前面那六个让自己咬牙切齿的家伙,抓住,或许可以和李二换一条活路,这才是最主要的想法。 听着箭矢飞来的声音,跑在队伍最后的唐老四险些吓丢了魂!一夹马腹,马儿速度骤然加快了一些,唐四郎玄之又玄的躲过了箭矢! “快点,快点!第二罐!” 被吓得肝胆欲裂的唐河上立马吩咐伙伴们快些,再拖下去,不需要脑阔里那个妖怪净化,唐老四估计自己就要去见那位不怎么熟悉的长生天老爷。 莫说唐老四吓到了,就是小伙伴们也吓到了,五十余支箭矢正好插在身后的地上,距离自己不足五步!若是刚才自己一行不是运动着的,此时,估计已经成了刺猬! 几人的第一反应是不由自主的夹了夹马腹,试图让马儿再跑快些,第二个反应才是伸手去掏隔壁马背上的陶罐,然后点燃,丢到地上。 第二波箭雨如期而至,这一次,箭矢落地的地方距离唐河上六人更近了,只有两步远! 再次被吓出一声冷汗的小伙伴们快速放下了第三个陶罐。 然后,第三波箭雨也到了,玄之又玄,只差了一步! “都没吃饭么?” 连续三次看着箭雨落空,颉利可汗在马上大骂!这是他第一觉得自己的手下弱爆了,当时哪来的自信去怼那位李二侄儿的? 不怼,那里会有这些事儿?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毕竟那是卧榻之侧嘛! 再追一下再射! 自己的马明显更快一些! 颉利可汗作为战争专家之一,哪能不懂这种道道? 果断下达命令到:“加快速度,追一会儿在射!” 准不准不重要,要持久嘛,本来箭矢存货就不多,别两下射完了 只是,颉利做梦也没想到,这道指令,会是他下达给部下的最后一道命令。 “轰隆!” “轰隆!” 五道闪电在划破草原的傍晚,闷雷突然在颉利身后响起,十余个突厥骑兵人仰马翻! 重点:是最后十个突厥骑兵人仰马翻。 这得归功于颉利命令部下加快追击速度的指令。 原本唐河上设定的是陶罐在突厥人最中间爆炸,而不是在最后边。 此时只是机缘巧合,这种机缘巧合之下,让前面没被炸到的突厥战马直接被惊吓到了,载着还在惊愕之中,不明所以的突厥人拼命往前跑! 然后跑到第二处陶罐丢弃地点,又是最后面爆炸!最后第三次爆炸也如期而至。 三波爆炸,十四声雷鸣,尽管不知道哪一个陶罐成了哑子。这也让颉利最后的五十个部下一下子只剩下十来个了。 第18章 谁是兔子谁是草? 十来个突厥人,包括颉利在内,一个个如同丢了魂一样。 十多匹战马还能站立的,也只有颉利胯下的宝驹! 其余的突厥战马全部被吓趴了窝! 唐四郎的马匹们受了些惊吓,经管经历过这种爆炸,可一响和十四响区别太大。 没经历过这些的唐俭比颉利还懵圈,颉利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唐俭,虽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清清楚楚看到儿子将马背上的陶罐点燃,然后丢到了地上! 后怕地看一眼隔壁身边的马匹,唐俭不着痕迹的驱马离远一些,眼神中是畏惧和疑惑。 那个陶罐是什么东西? 道家天雷?还是佛家金刚印? 某这是穿越到了玄幻世界吗? 唐俭张了张嘴,话却被更震惊的口水冲回了肚子里。 因为他正好看到几个小辈调转马头向颉利的最后十来个部下冲了过去! 而自己的儿子,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头! 几个娃娃这是要以一敌二,血拼颉利啊! 唐俭很像问问儿子,是不是剧本带错了? 逆子!咱们是人,不是那策马冲阵的粗鄙武夫。 人? 是的! 唐河上用实际行动展示了什么叫一个合格的大唐的人。 精铁长剑高高举起,然后斜着奋力挥下! 好大一个扎着羊角辫的突厥头颅赫然飞向了天空!这就是大唐的人子弟,下马能吟诗作对,上马能提剑杀敌。 程处弼平举马槊,借着马匹冲刺的速度一下子将枪头戳进了一个还在发愣的突厥人的身体里。 两人交错的时候,程处弼松手,再抓住马槊,就这样,丈长的马槊从那突厥人的身体穿过。 房老二挥动着狼牙棒,一下子将一个马背上的愣神突厥人砸飞,嘴里还大吼着:“吃俺老猪一耙!” 看样子,猪的代入感比猴子强啊! 李德奖强忍着恶心,一剑砍在一个突厥人身上,嘴里叽里咕噜地小声到:“俺爹是武将,俺不能给他丢脸!” 至于李震,弯弓,搭箭,然后松手,目前已经三杀! 这精准度,完全是在告诉颉利:“来,俺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正真的ADC”! 等唐河上、程处弼、房二和李德奖调转马头的时候,李震已经超神。 而颉利,此时已经是失去了所有高地和小水晶,成为了光杆司令。 李震继续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却没有拉弓,只是瞄着末路的突厥老大。 唐河上四人也没有冲击,而且默契地将颉利围住。 颉利终于回过了神,惨然翻身下马道:“!” 唐四郎翻了一个白眼,冷冷道:“老子不懂外语,说人话!” 颉利一脸委屈,还好,俺会一门外语,不然投降都不会! “俺投降,别杀我!” “忒!” 唐河上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冷冷道:“某允了!” 脸上虽然冷,心里确实无比激动!这可是突厥老大!四年前那事儿,圈子里哪个同龄人不憋屈? 如今! 小伙伴们心里舒坦啊! 五对五十,十倍的差距下完胜!嗯,这个牛,可以吹好久了! 最重要的是搂草打兔子,救了唐伯伯,还抓了颉利! 额,不对,应该是抓了颉利,还顺道救了唐伯伯! 嗯! 真香! 被绑着丢给唐俭的草原大佬觉得一点都不香! 长生天不爱我了,还怎么香? 遥想四年之前,渭水河畔,可汗大吼一声:“本汗到此一游!” 那是,长安城的城墙都要抖上三抖!大唐的新皇帝,自己那位侄儿,只能带着礼物跑来问道:“叔叔何时离去?” 四年后现世报来了,自己被李二搞成了丧家之犬! 再说近些,几分钟前自己还追着唐俭跑,像极了爱情。可是莫名其妙几声雷鸣以后,自己反而成了唐俭一行的俘虏,看样子,自己要被折算成战功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李二侄儿那里值多少,少了俺可不依。 唐俭拍了拍颉利的肩膀,一脸满足道:“老友,又见面了哈!某带你去长安吃香的喝辣的!” 这哪里是带自己去吃香的喝辣的,明显是在告诉自己:你刚刚不是很装哔么,现在换某了吧? 颉利:能不去么? 唐俭:你猜? 颉利:你猜我猜不猜? 唐俭:要死啊内? 颉利: 突然,唐俭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问道:“可汗怎么在这里?这不是南边么?你不是往西边去了么?” 颉利:“你猜?” 莒国公唐俭:“要死啊内?” 颉利欲哭无泪,不该你问我“你猜我猜不猜?”,然后我说“要死啊内”么? 怎么换剧本了? 唐俭双眼一瞪! 可汗乖乖就范:“本汗是往西边了来着!后来遇到了李绩,就往北边跑,谁知道在路上遇到了你们?” 唐俭恍然大悟,原来是颉利由西南往北,自己呢,由北往西南,然后,偶遇了! 嘿! 莒国公笑得有些尴尬,还以为自己指出的方向是正南呢! “嗯!明白了!”唐俭快速隐去脸上的尴尬,正色对颉利道:“这事儿,就别告诉几个娃娃了,就说你运气不好遇到了!” 颉利有些不明所以,却是立马点了头,人在屋檐下啊! 唐俭满意点点头,很好,老小子上道! 这样一来,孩子们就不会知道知己指错了方向嘛! 谁让茫茫草原,没啥参照物? 不得不说,莒国公在好面子这事儿上和队伍里某个在平康坊把自己灌醉的家伙还真是一模一样。 实锤,这对父子是亲生的! 余下来的路程,唐河上一行总算没有再迷路了。 颉利那老小子还算识趣,可汗和俘虏之间的角色变换那是相当顺手。立马当起了领路人的角色。 不顺手没办法啊,谁知道刚刚将自己炸得人仰马翻的东西是什么?要是自己不听话点,主动点,万一再给自己来一下子,那不就死了么? 颉利一点也没有从中作梗,故意带偏。毕竟,跟着唐俭去长安,大概是不会死的,吧?! 可是这会儿弄点事儿出来,那是一定会死的啊! 第19章 程处弼的忧郁 十五匹马变成了十六匹,人,也从五个变成了七个。 唐河上这一支小队伍缓缓南行,走在最前面的从李震变成了颉利和唐俭。 五个小伙伴在后面叽叽喳喳讨论着刚才的战局,最兴奋的,是李震,这可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八连杀超神,尽管有些胜之不武。 其次是李德奖,杀敌数成功从零突破到了一,这可是历史性突破,回家以后可以找老爹显摆:“阿耶,俺也杀敌了,没丢你武将的脸!最主要的是这次俺没吐!” 房俊也挺激动,自己又杀了一个!回去可以怼老爹了:谁说力气大没用?看,俺杀了三个突厥人,还抓了颉利!这次,您定然有面子! 唯独程处弼没有那么大的兴奋劲,一来没杀爽,二来这两次战斗加起来,只和房二一样杀了三个! 程处弼的老爹是武将啊!冲锋陷阵那种! 而程处弼自己,也是从小习武,长安的同龄人中,武力值最高啊!李震那种在大伙眼中走偏了的家伙前前后后杀了十二个,那是自己的四倍!回了长安,要是被自己老爹知道了,还不被打断腿? 好面子这种事情,又不只是莒国公府的家风! 最可怕的是,两场战斗,都是唐老四这个官子弟先开大,直接R过去,第一次炸残一半,第二次直接拿了三十多个人头! 这是要改变团战走向,证明AP与C位的团战破坏力么? 这样下去,让突击型选手怎么活? 程处弼笑得很牵强,看上去很没有兴致。 唐四郎倒是把程处弼的表情看在了眼里,轻轻一笑,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道:“怎么了?杀敌了,还不开心,这可不像宿国公的儿子,不像俺认识的处弼啊。” 程处弼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啥事,却没有说话。 心里很乱,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在唐河上那瓦罐面前,自己这么些年苦练的武艺好像没了用处。 一个瓦罐过去,好几个突厥人就没了,要是那瓦罐在自己身边炸了...... 自己这肉体凡胎挡得住? 他可不是房二那个没心没肺的二愣子,武夫固有的思维让他转入了牛角尖,一股浓浓的忧郁从心里升起。 程处弼在忧郁,走在前边的颉利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开口问道:“唐俭兄,那嘭嘭炸响的东西是什么?” 尽管当时懵逼,这事后,颉利总觉得应该是什么武器,而不是什么天罚。 唐俭愣了一下,某不知道啊,怎么回答? 说不知道? 儿子的东西,作为老子居然不知道,这好像很没面子啊! 莒国公不愧是纵横家,眼睛骨碌一转,信口开河道:“可汗可曾听过道家掌心雷?” 颉利翻了个白眼,信你个鬼!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道家有掌心雷? 即便是有,别说本汗不知道,你唐俭是纵横家,会让儿子学道做道士,哄鬼么? 再说了,把一切东西说成神仙手段,当本汗和那些屁民一样愚不可及? 那可是本汗玩剩下的手段! 只是,唐俭不愿如实说这事儿,颉利也没办法继续再问! 一行人并未往南走多少,就趁着夜色扎了营。 唐俭和颉利一个帐篷,五个小家伙一个帐篷。 睡觉之前,唐俭对颉利说了句话:“可汗,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某觉得有个事儿必须告诉你,某那臭小子在帐篷外放了两个陶罐,你可别乱跑啊,不然咱哥俩可就要一起去见长生天了。” 颉利欲哭无泪,他就没想过跑,一个人跑出去喂野狼? 是矣,一夜安静。 ...... 四年,二月初十辰时初,刚刚宣告战争结束的塞北草原结束了整个冬日的阴沉,一轮算不上太暖和的太阳终于爬上了东边的天空。 唐河上一行优哉游哉的启程上路,带路的还是作为俘虏的突厥大佬。 不得不说,颉利可汗不愧是草原可汗,看草识别方向的独有技能相当厉害,寥寥两眼就能找到阴山的方向。 他不喜欢带路,只是想早点离那些陶罐远一些。 距离阴山,一百多里的路程并不算远,即便是放慢马速,也就是三个时辰的事情。 申时初,阴山的战场已经打扫完毕,颉利的营地已经改为了李靖的营地,大唐府兵们也已经将投向的突厥人聚拢了起来。 整个营地,弥漫着一种胜利的喜悦。 几个外围站岗的哨兵甚至在笑声讨论这自己的战功。 “嘿,你杀了几个?” “五个!你呢?” ...... 这段对话总觉得有些熟悉哈! 也难怪府兵们计算这个东西,大唐勋功十二转,战功如果积累到一转,就会授勋从七品武骑尉,二转云骑尉,正七品,三转飞骑尉,从六品......直到十二转正二品上柱国。 每一转,都必须有相应的军功。 虽然武勋是虚职,可这是府兵泥腿子成为勋贵的唯一途径。要是军勋授下来,再想办法打点一下,哪怕是低几级任职,做个流外吏,也比务农好不是? “那边好像有人!” 突然一个哨兵指着北方说到。 其余哨兵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见到七个人,十六匹马朝着营地走来。 哨兵们马上拿好武器,上马迎了过去。 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失职,不然,军功没了,还要被处罚! “来人止步!” 双方距离五十步的时候,哨兵弯弓搭箭,叫住了唐河上一行人。 唐俭从腰上掏出一块牌子高举,正色大声道:“某乃莒国公唐俭,特押送颉利可汗回营,尔速上前验证腰牌!” 莒国公? 哨兵一听,这还得了! 能得罪这种大人物? 立马告罪一声快步上前。 片刻之后,验证完毕,唐俭慢悠悠将腰牌收入怀里,命令道:“速去禀报李靖大总管,就是某押解着颉利回来了!” “诺!” 哨兵们领命转身离去,看都没有看一眼唐俭身边被绑着的颉利可汗。 这让突厥大佬心里不爽! 怎么能叫押解,明明是某带的路! 匹那唐人小兵,为何不正眼看某,某是可汗...... 第20章 爹,低调! 阴山脚下唐军营地的最中央,有一座不大的帐篷,却是正好矗立在此前某个五颜六色的骚包所在的位置上。 帐篷里,一个身穿常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正趴在案几旁边写着军功抵报。 首功,就写苏烈吧! 两百骑突袭颉利大营,虽然没能抓住颉利,可是俘虏九千突厥人,这种战功,算在首位应该没有什么争议吧? 贰功,给柴绍吧,人家是皇帝的姐夫,又在浑河边上修理了一顿颉利,给个次公,不算昧着良心。 叁功,给李绩吧,谁让小李同意自己突袭阴山的建议呢?再说了,小李虽然是赐姓,可如今也是本家嘛,多多提点一下挺好!最后,小李不是在屯铁山也收拾过颉利么? 至于任城王,拍在自己后面吧。 李大总管觉得,那年轻人战功够多了! ...... 突然,大帐的门帘被推开,冷风顿时灌入,吹着花白老者的胡须微微摆动。 那老者投笔抬头,淡淡问道:“何事?” “启禀大总管!” 掀开门帘进入大帐的是苏定芳,只见他抱拳行礼道:“哨兵来报,莒国公押解着颉利可汗回来了!” 唐俭? 回来了? 还押着颉利? 很尴尬啊! 大唐的人这么屌,还要某等武夫做什么? “在哪?” 尴尬归尴尬,疑惑归疑惑,李靖还是立即开口发问。 毕竟,或者的唐俭比死了的国公好,而且还抓住了颉利,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战毕其功。作为本次战争的总指挥官,这军功跑得掉? “已经到了营地,估计快到了!” “那还不快带本总管去迎接?” 李靖豁然起身,快步向账外走去。 苏烈一下子瞄到了李靖的脚上,慌忙道:“总管,鞋!您没穿鞋!” 只是,李靖此时已经走出了大帐。 苏烈苦笑一声,拿起李靖的鞋快步追了出去。 营地里,莒国公唐俭昂首挺胸,步伐有些,额,有些六亲不认! 能不昂首挺胸,能不六亲不认么? 一场灭亡突厥的战争,最终目标竟然靠自己一个人完成了。 虽然,整场战争的绝大部分是武夫、府兵们完成的。可是,自己抓住了颉利,不,是自己和几个小家伙抓住了颉利!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看,那是莒国公,他竟然抓住了颉利!” “是啊,真厉害!” “这让某等士兵羞愧啊!” 府兵们看着唐俭那崇拜的眼神,那些窃窃私语。 让莒国公很受用,有些飘啊! 哼哼! 头颅,再高昂一些! 步伐,再装哔一些! 某不是针对谁,在座的诸位,都是!垃圾! 唐俭身后的唐河上看了几个小伙伴一眼,发现彼此都在苦笑。 这是! 大伙都觉得唐老爹有些飘啊! 揉了揉眉心,唐河上加快脚步追上自己的父亲,试探道:“爹,咱要不低调一丢丢?” “低调?” 莒国公白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压低声音道:“你懂个屁!爹教你一句话: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唐河上嘴角抽搐,真想告诉老爹:您现在是在高调做人! 是突然冲向唐河上和老爹的哪个人让唐河上立马闭了嘴。 毕竟,在别人面前数落自己的老爹,好像有些不孝。 顺着唐河上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头发有些斑白的半百老者快步迎面走来。 头发虽然有些斑白,发髻却是梳得很严谨;衣服,虽然是常服,却也很得体! 嗯,这老头,看上去倒是让人挺舒服! 等等,脚是怎么回事儿? 这样得体的一个人,不穿鞋子? 得体是伪装? 还是真的激动? 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身后的李德奖,唐河上觉得,代国公应该是真激动。 吧? “哈哈哈!茂约,果然是你!” 李靖快步上前,证实了唐河上的猜测。 只见他激动地扶着唐俭的肩膀左右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前天夜里,某找遍了整个突厥营地,都不见你的身影,这可把某给吓坏了!” “哼!” 唐俭一声冷哼,鼻孔的朝向好像有些不对。 李靖看着唐俭那不可一世的态度,也不懊恼而是继续笑着道:“茂约这次抓住了颉利,堪称本次战争首功!某原本还准备给定方报首功,如今看来,他只能位居第二了!” 说曹操曹操到,提着一双靴子跑过来的苏烈颔首示意:“见过莒国公!” “嗯!” 唐俭淡淡应了一声,态度明显比对李靖要好。 眼睛微眯,唐俭看着李靖,淡淡问道:“某听说,大总管说死他一个,幸福大唐,不知此事可是以讹传讹?” “咳!” 李靖一声干咳,一脸不好意思道:“还请茂约恕罪。” 恕罪? 呵呵! 唐俭嘴角咧出一个幅度,阴阳怪气道:“某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靖嘴角有些抽搐,鬼都知道这不是啥好话,却只能点头道:“茂约请说!” “当真?” “当真!” “李靖!彼其娘之!” 李靖目瞪口呆:“......!” 身后的苏烈嘴角抽搐,强忍着笑意! 唐河上脑门子上全是黑线:爹,说好了低调做人呢?人家好歹是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整个突厥的军事主官,这样骂,好么? 颉利较有兴致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咧嘴发笑。 李德奖一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程处弼等人...... “哼!” 唐俭可不管这些,傲娇的冷哼一声径直往主帐走去,虽然还是板着脸,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当时那一句“代国公是信人”引出的尴尬,如今算是报了一箭之仇了吧! 至于那句“死他一个,幸福大唐”,无所谓啊,反正自己没死,还带领娃娃们抓了颉利! 划重点:带领、娃娃们、颉利! 这种说法,正确? 似乎,有些不要脸啊! 管他的呢,某是纵横家,又不是儒家君子! 莒国公大大咧咧走进了主帐。 李靖自然腆着脸跟着,谁让自己言而无信,理亏呢? 骂吧,又不少二两肉,骂完了,事情就揭过去了。 还好,走在前头的老爹没有高调过头坐上帐篷的主位。 这让满头黑线的唐河上总算松了一口气。 第21章 生子当如唐嘉会 几人入座,李靖率先开了口:“茂约,某正在写抵报,不如你和我讲讲抓住颉利的经过?” 颉利觉得这日子没发过了! 前几分钟都还是自己在嘲笑李靖,这会就要分享自己被抓的经过,还是当着自己的面分享,就不能给点面子,私下说? “咳!” 唐俭用实际行动,将突厥大佬的面子踩到了阴山山底下。 只见他干咳一声,毫不羞愧道:“不是某抓的!” 什么? 不是你抓的? 李靖心中陡然郁结! 不是你抓的,你走那么六亲不认的步伐作甚? 不是你抓的,你不早说? 你早说了,某会那么不要脸地让你骂一句“彼其娘之”? 李大总管只想把唐俭摁在地里摩擦! 正在兴头上的唐俭继续叙述:“此事说来话长......” 从五个小子深入突厥营地救自己,到逃离,再到折返,途遇颉利,然后五人冲杀五十人,最后活捉颉利! 唐俭讲得声情并茂! 讲到“代国公是信人”的时候,语气中浓浓的失望,让李靖、李德奖骤然羞愧。 讲到唐河上决定北行的时候,李靖、苏定方二人纷纷眼睛一亮,感慨唐河上猜得太对了! 讲到五人冲杀颉利五十人的时候,李靖和苏烈一脸不可置信! 豁锅锅迈?!你确定不是在营地抓的颉利,而是以五人弄死五十个? 别说什么掌心雷,锤子个掌心雷! 你看某像傻子么? “当然,某也不是没有功劳!稳住颉利大营是为其一!其二,若非某算到颉利动向,指出方向,焉能抓到颉利!” 莒国公用三个感叹号结束了本次战斗汇报。 最后三个感叹号所涵盖的信息量很大,归结起来就三个字:不要脸! “嘘!你明明是迷了路!” 若是换一个人,颉利定然要嘘唐俭,揭露唐俭是迷路而非猜到颉利动向这个事实。 只是此情此景,没有突厥大佬说话的份啊。 当然,不用突厥大佬嘘声,代国公就知道唐俭这些话里水分很多! 五个娃娃冲杀五十个,说出去谁信? 来,你出回去问问苏定芳,不是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五个他敢不敢冲击五十个突厥精兵。还别说是五个娃娃,关键是五个娃娃里边也就只有程处弼和房二有点武力,李震勉强抵得上一个精兵吧,自家儿子和唐河上只能呵呵。 李靖暗自一叹,决定不听唐俭的天方夜谈。 不然奏报怎么写,就写唐老四会掌心雷? 怕是要提前进入养老期哟!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家老二是怎么来塞北的? 看来稍后要把二儿子留下来逼供一下! 嗯,换个说法:稍后将二儿子留下来,来一场父子间的和谐沟通! “本总管知道了!” 李靖点点头道:“德奖留下,各位先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帐内的人纷纷离去,只留下一对父子。 李德奖有些害怕,私自从长安跑出来,还在突厥人堆里走了一圈,老爹会生气么? 弱弱道:“孩儿拜见父亲!” “过来!” 李靖面无表情,语气也古井无波。 这让李德奖很是忐忑,缓缓抵近。 突然,已过半百的定襄道行军大总管以不符合年龄的矫健暴起,一脚踹在了李德奖身上,一边打一边怒吼道:“逆子!让你不好好呆在家里!让你跑到塞北来!让你冲杀颉利!还联合唐俭来骗你爹?五个冲杀五十?让老子看看你的武力!” “哎哟,爹!别打!” “哎哟,爹!俺没骗你!” “哎哟,爹!别打脸,儿子没给你丢脸,儿子还杀了一个!” 什么?杀了一个!李靖愣了一下,下手更狠!特么的,还真杀了一个,老子不会担心吗,老子在战场上拼来拼去,不就想给娃娃们拼一个岁月静好和锦绣乾坤?你倒好,私出长安,还提刀拼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李靖收手了,不是气消了,而是打累了。到底五十多岁了,体力有限。 坐在帐篷里的案几上,李靖一边喘气,一边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从长安说起!” 李德奖一边揉着身体,一边远离父亲一些,生怕老爹再次暴起,这才开口回答。 李德奖的回答事无巨细,从唐河上上门找自己,到一路北上发生的大小事情,再到塞北第一次遭遇突厥斥候,然后深入营地拯救唐俭,最后塞北五人对阵五十人从逃跑到生擒颉利。 这一串故事说完,已经去了将近半个时辰,李德奖偷偷向老爹身后的水壶摸过去,没办法,口太干。 这才发现自己老爹已经愣住了,看那表情好像是震惊! 不能不震惊啊! 首先,马鞍、马蹄铁,仅仅这两件东西,厉害啊!前者,可以让士兵们轻松好多啊,后者,可以让马的有效使用期延长很多啊! 其次,唐家那小子竟然只通过些许信息,就推测到唐俭在塞北,能推测到自己一定会不顾唐俭安危突袭颉利,聪明啊!深入突厥牙帐,拯救老爹,有勇有谋啊! 最后,火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药,可能用十几个陶罐,前前后后灭掉将近六十个突厥人,那是大杀器啊,要是推广开来,用在军事上...... 生子当如唐嘉会啊! 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心感慨,再看看自己的儿子,两个都喜欢奇技淫巧,却没弄出点实用的东西。 嗯? 尤其是老二,喝个水都猥琐得很!老子英明神武,怎么会生下这样一个怂货? 于是乎,大总管飞起一脚,李二郎手上的陶制水壶摔在地上,应声裂! “滚吧!” 看着地上瓜兮兮的怂娃,大总管觉得赶紧赶走,不然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又要上头。 阴山脚下的主帐门帘终于再次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和行军大总管代国公李靖有些神似的年轻人。 那是李德奖。 从李德奖那对不对称的熊猫眼可以看出,父子之间的深入交流很和谐,和谐到李德奖觉得欲哭无泪、生无可恋。 帐篷内的大总管心里倒是舒服多了,被唐俭埋在心理的郁结通过这次自己与儿子沟通成功被瓦解了许多。 同时,也证实了唐俭说的不全是水话。 第22章 老弟啊,俺脑壳里可是有妖怪的! 最终,掌心雷这个说法在上奏的抵报上被换成了火药,本次战争的首功也由苏定方变成了唐河上、李震、程处弼、房二和李德奖。 为什么将自己的儿子放在最末尾,这个问题让人遐想。 完成抵报,李大总管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 抵报刚交出去不久,李绩回来了,带来的消息是没抓到颉利。 李靖排着李绩的肩膀,坏笑着道:“放心,颉利已经被抓回来了,是唐家小子,你家李震,程老三、房二还有某家老二抓的,李震正在营地,你可以去找他聊聊!” “什么?李震跑塞北来了,抓了颉利,还在营地?” 李绩气不打一处出,军情都懒得禀报,转身走出主帐,他要找儿子来一场和谐的父子对话! 李震被老爹叫走的时候,李德奖正嗷嗷的躺在床上惨叫。 李震回来的时候,惨叫的人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两个李总管都在感慨生子当如唐嘉会,两个李家娃娃都在郁郁为什么四郎的老爹那样和蔼可亲?就因为大伙儿救了四郎的爹,自己老爹吃味? 至于这样么!大不了,以后俺知道爹有危险的时候,也带着小伙伴们救一下嘛! 也不知道唐河上要是晓得了伙伴们的想法之后,会不会装哔一笑道:“老弟啊,俺脑壳里可是装了一个妖怪的”! 虽然不知道脑壳里的妖怪会不会出来吃掉自己,虽然时不时脑阔里会冒出一个有一个陌生的名词和知识点,但是,这种上知天,下知地理,随时可以吊打小伙伴们的感觉,好像很爽。 ...... 二月十二,两天已经过去,唐河上一行才堪堪过了定襄城。 暖阳悬挂在天空,光芒照耀在大地,也照耀在人的身上。 再辅以遥看葱绿近却无的景色,懒洋洋的骑在马上的莒国公一口小酒佐着杨光,好不惬意。 莒国公不远处,那马背上的颉利可汗最近感慨颇多,其中最深的感慨就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和人比人气死人。 凭什么唐俭可以喝着小酒听着故事优哉游哉,而自己只能坐在挂着两个陶罐的马背上提心吊胆? 人权呢? 俘虏的人权在哪里? 这也亏得唐河上不知道突厥大佬的想法,不然,弄到囚车里去!或者,再挂上两个陶罐? 说起唐老四,此时正烦着呢。脑阔里的妖怪给自己带来的舒爽,也带来了忧愁,爽往往是一瞬间,忧愁却是好久好久!这不,老爹已经揪出来了,按照常规操作,脑子里那个叫做系统的东西不是应该宣布任务完结,然后发布系统奖励么? 哪怕没有奖励,只是宣布任务完结宿主不会被净化也好啊! 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让唐某一直提心吊胆! 妖怪,你有良心么? 最要命的,是老爹优哉游哉的赶路模式让唐老四很烦,烦身边的小伙伴。 四个小伙伴一个个围在身边,挟恩求报,要求唐老四一边赶路一边讲猴子! 唐老四还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因为,第五个书迷诞生了。 说起这第五个书迷,那可不得了,姓唐,名俭,写作莒国公,读作阿耶。 断更吧! 唐四郎好几次想这样做,可是不敢啊!大唐可不像脑壳里妖怪那个时代,那个时代的太监都是指断更的写手,可大唐的太监...... 断更,怕是老爹真要吧自己送进皇宫啊,要知道唐家的男孩子,那是比程家多好几个啊。 想想都不寒而栗啊! 不要怀疑第五个书迷的疯狂度。 来,逆子,多讲几回! 不讲? 呵呵! 当阿耶的揪耳朵功夫不利索么? 这还不是最头疼的,老爹是唯一一个和尚的粉丝,这一路走来,老爹时不时就会找唐河上闲聊:“儿砸,要不阿耶把你的名字给你改成和尚如何?反正同音嘛!” “老爹,您是认真的?” 唐河上强忍住问这句话的冲动,压下嫌弃老爹的表情,就怕一句话说出去,老爹立马盖棺定论。 FANS,这个脑阔里冒出来的新名词,完美解释了老爹的行为。 根据系统妖怪留下来的知识介绍,这个词来源于大不列颠,地处之前没理会的什么粥,又名狂热者、爱好者,主要指某个人或者某种事物的崇拜者。 如果,按照狂热程度进行粉丝级别分类,唐河上觉得自家老爹至少应该是皇冠级别! 不然怎么会怂恿自己把名字改成和尚? 当然,老爹身边的颉利对猴子的故事没有半点兴趣,妥妥的旁观者。长生天都不爱他了,还指望有一个猴子来救自己? 呸!亡国的可汗不配拥有浪漫色彩。 省省吧,老铁,到了长安自己听话一些,然后了了度过余生算求。 幽幽一叹,颉利自嘲之余,有些难以相信。 很难相信,唐俭一个堂堂国公竟然会为一个话本故事狂热如斯吗? 南人都是这样么?怎么与本汗印象中的不一样? 可汗不信,唐河上不幸! 两天的时间,脑阔里的猴子故事都讲了一大半了!而且还是经过翻译的前隋和尚白话版本! 那可是口述了上百万字! 口干舌燥了解一下? 讲故事这个事情,没办法埋怨自己老爹催更催得紧,唐河上只能在心里暗骂李靖小气。 这一百多个府兵,一人配上三匹马多好,扯开了马蹄赶路,老爹有机会催更? 然鹅,现实就是:唐老四,快过来,再给老爹讲一回! ...... 唐四郎的心好累! 八百里加急的信使身心疲惫 春日的夕阳,有着别样的美丽,红彤彤的样子,仿佛预示着一年的希望的开始。 唐四一行已经停住脚步,就着春日里第一轮暖阳的余晖,开始扎营。 夕阳的美丽,对于五个风尘仆仆的骑士而言,却如同那曼陀罗,美丽的外表之下,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黑暗,如期而至,信使们依旧没有停留,义无反顾扎了进去! 明月并没有因为信使们扑入黑暗的勇气而悬挂在天空。官道之上,只有噗嗒噗嗒的马蹄声有节奏的传出,如同闷雷惊起官道两旁沉睡的麻雀胡乱飞舞。 只是,不知道那些胡乱飞舞的麻雀是否在震惊那些本就夜盲的人还在夜里策马狂奔、马不停蹄? “八百里加急!驿丞备马、备水!” 又是信使头领的声音响起,只是听上去怎么都有些沙哑。 又是十息时间,短暂的休息,信使再度上路。 为什么要说“又”? 因为这已经不知道是跨越的第几个驿站了。 第23章 大唐万胜! 二月十四,申时,长安春明门,一骑东来,夹杂着风沙,夹杂着四个亡故信使的信念,更夹杂着振奋人心的怒吼:“捷报,捷报,塞北捷报,大破突厥,生擒颉利!” “捷报,捷报,塞北捷报,突厥大败,生擒颉利!” 春明门的城门守将闻言身躯一震,立马吩咐道:“快,去一伍人,为信使传讯开道!” 守卫们立马响应,翻身上马,然后助跑,待得信使与自己相隔十余步之时,狠夹马腹,护卫着信使一路疾驰! “捷报!捷报!塞北大捷,生擒颉利!” “捷报!捷报!塞北大捷,生擒颉利!” “捷报!捷报!塞北大捷,生擒颉利!” ...... 五名城门守卫一边护卫,一边大声呼叫。 飞来的捷报顿时将长安点燃,百姓们开始汇聚,跟着信使跑动,丝毫不顾及马蹄扬起的灰尘,边跑边叫到:“大唐万胜!” “大唐万胜!” “大唐万胜!” 政道坊、兴庆宫,胜业坊、东市,崇仁坊、平康坊,务本坊,兴道坊,最后朱雀门。 整整一条大街,全是汇聚的人流,有妇女,有儿童,有老者,有壮年,有身穿儒袍的人士子,也有身穿粗布短衫的平头百姓。 此时,大伙没有男女老幼之分,也没有士农工商之别,有的只有一句话:“大唐万胜!” 皇城,皇宫,立政殿书房,一个身穿玄袍的青年突然停笔,皱着眉头问向身边的紫袍无须老者道:“团太监,可曾听到有人喊大唐万胜?” 老太监神色肃穆答道:“启禀陛下,臣听到了!” “快,带随朕出去看看!” 青年皇帝一下子丢掉手中的狼毫,推门而出。 只是,刚走到殿门外,便看见好些官员已经走出押房,正朝着立政殿赶来。 “陛下!臣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万胜!” “陛下,臣也是!” “......” 李世民伸手往下一压,制止群臣的喧哗,准备带着群臣去宫门看看! 正是此时,六个骑士突然从宫门口冲了进来,边冲边吼道:“捷报!捷报!塞北大胜,生擒颉利!” 李二激动地往信使迎去,一群大臣们无不各个神色激动地跟随着。 马匹停足,最是风尘仆仆的皮甲信使踉踉跄跄跑到李二身前五步单膝跪下,双手托起用帛制成的卷轴,大声道:“塞北捷报,大胜突厥,生擒颉利!信使,右骁卫丁营丙旅赵四郎!” “呼!” 李二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尉迟恭,带信使下去好生歇息,房乔读报!” “诺!” “诺!” 两声回应之后,房乔和尉迟恭走向信使。 伸出双手,房乔抓住捷报,却没能从那信使手中将捷报抽出来。 一旁的尉迟恭眉头微皱道:“还不快松手,随本将去歇息!” 信使却是一脸倔强,盯着李世民道:“陛下,臣等五人八百里加急,到长安,活着的仅余一人。臣斗胆,请为房相扶卷,以慰袍泽在天之灵!” 五个人送信,到长安时,仅仅剩下一人。 何其惨烈? 李二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头四十五度角上扬,仿佛想忍住眼中那不该流露出的一丝柔弱,柔声下令道:“敬德,扶着他,团太监代朕与他一起扶卷!朕允了!” 捷报,终于解开,扶卷的是正三品大太监和仅剩的信使,扶着信使的是大唐上柱国,正二品国公尉迟恭! 房玄龄深吸一口气,朗声读到:“四年,臣蒙陛下信任,领兵北上......,特向陛下八百里加急传去捷报,为大唐贺!为陛下贺!二月十日,三原李靖亲笔。” 李靖的奏报不光是捷报,还是请功的抵报,虽然每一件事情都没有花太多的语言去赘述,却每一件事情都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写了仓皇逃窜的颉利在金河口败给了柴绍,写了颉利在白道败给你李绩;写了自己号召死唐俭一个幸福整个大唐的;写了苏烈两百骑兵衔枚而进突袭颉利牙帐,生擒九千人;写了李承范逼降颉利最后的九百余骑;更写了唐河上带领伙伴们救出老爹,最后生擒颉利。 即便是最简单最朴质的词汇,都长整场战争的脉络清清楚楚出现在在座所有人的脑海里。 “胜了啊!” “是啊!” 官员们无不唏嘘,遥想四年前那个冬日,颉利控弦百万直逼长安,然后渭水...... “哈哈哈哈!” 李世民突然仰天大笑:“自此之后,北方无忧矣!” “为大唐贺!为陛下贺!” “为大唐贺!为陛下贺!” “......” 未来的天可汗,如今的大唐李二陛下的开怀笑声,让臣工们个个从唏嘘中回到了现实,拱手齐声唱喝。 皇帝奋力将手一摆,开怀道:“敬德!快扶赵四郎下去歇息,段志玄速去传令武侯卫,今日长安取消宵禁,万民同庆!” 殷开山领命离去,值此时刻,长安确实应该万民同庆! 至于尉迟恭哪里是搀扶,分明是背着信使离去的,这时的信使已经用尽所有精力,昏睡过去了。 与此同时,整个长安城已经陷入了一片沸腾。 不论东市、西市,万年县还是长安县。 青楼、酒肆、茶楼、路边小摊。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能看到一股子欣喜若狂的互相交流。 “你知道吗?突厥被咱们打败了!” “知道的!知道的!听说颉利可汗都被抓了!” “是啊......” 四年以前距离长安城破只是一线之隔,那个时候长安城百姓个个惊若寒蝉。要知道那时如果颉利打进来,长安只有城破人亡一个下场。 如今,塞北捷报传来,打败突厥,颉利都被抓了,这个不单单是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而是从今天起,北方几乎没有可以威胁大唐的存在了。 能不欢腾,能不自豪? 俺们只用了四年就大仇得报,只用了四年就平了突厥! 能不骄傲,能不奔走相告? 从此之后,大唐百姓走到哪里都能挺胸抬头! 能不欢天喜地? 当然,这是斗升小民的激动。 大唐臣工们的激动可不表现在此处,他们的激动不是吼两句万胜,而是迅速启动军功评判,商议封爵、封官之事。 这事情在皇城里搞得热火朝天,从最低级别的军功算起,军勋十二转,这是大唐军武立足之本,一个都不能算少,也一个都不能算多! 这种热火朝天的讨论,让忙碌的房相、程大将军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些什么,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第24章 房兄 程兄,恭喜啊! 临到下职,大唐的臣工们都没能将军勋折算完毕。 没办法,一场国战,涉及的部门、人员太多了。看来,六部的流外吏员们有得班加了! 为啥只是流外吏员加班? 嗯,这个问题! 是一个很深层次的社会学问题和领导科学问题,本暂且不做讨论。 且说,官员们一个个走出押房行往朱雀门,脸上的喜庆毫不掩饰! 房玄龄是和程咬金并肩行走的,两家住的地方本来就相隔不远,再者,娃娃们一直不知去向,大唐的一一武这些天走的颇近。 只是,今天讨论的问题不是儿砸的糟心事儿,而是突厥捷报的事情。 突然,一名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走到房玄龄和程知节身边道:“玄龄兄,知节兄,恭喜啊!” “嗯!克明同喜!同喜!” 房玄龄笑着答道。 程咬金也拱手笑道:“同喜同喜!” 紫袍杜如晦有些愣:“同喜?何来同喜?” 这个问题倒是问到了房玄龄和程咬金,二人对视一眼,然后房玄龄开口道:“大唐胜了啊!难道克明说的不是此事?” “......!” 杜如晦嘴角有些抽,好友之间有必要这样么?某不就是恭喜你们两家的孩子混到战功了么,至于这样?非要某明说,然后你再笑着回复某:嗯!都是孩子自己的出息!? 友尽,某不惯你这种脾气!深吸一口气,杜如晦转身走掉。 房乔和程咬金愣了一下,这,啥情况? 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一个黝黑的物体走了过来,酸酸道:“恭喜哈,房相,程黑子!” 黑色物体说完就走,不给二人任何反应时间。 房玄龄找不出症结所在,程知节更是一脸懵逼,恭喜啥? 只是同为武将的程咬金敏感地捕捉到一点:尉迟黑子的那声“恭喜”挺酸啊! 这是为什么?因为最近俺和老房很亲近? 至于么? 都是老相识了,可以一起玩嘛! “恭喜房相!恭喜程将军,二位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没等房程二人走出两步,又是一名紫袍官员走了过来,由衷拱手恭贺。 等等! 房相不愧是官中的魁首,虽然没接受过应试教育,却立马将重点画了出来“虎父无犬子!”。 狠狠一拍脑袋,大唐尚书左仆射终于想起自己这一下午因为战争胜利,忙碌过头而忘记的那份捷报首功了! 还记得李靖写着:唐河上、李震、程处弼、房俊、李德奖五人深入突厥营地,拯救唐俭,于阴山以北百余里借火药之势以五破五十骑生擒颉利,检校首功! “老程啊,等娃娃们从塞北回来,一定要把腿打折啊!” 房玄龄咬牙切齿,哪有儿子获得功劳的喜悦? 不告而别,偷偷去塞北,深入突厥营地救唐俭,五人败五十骑,生擒颉利? 呵呵! 唐俭才是你亲爹么? 彼其娘之,怂娃! 不知道做这些事会让家里的老子担心? 程咬金一愣,好像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不过,这事儿,是好事啊,老程家的娃娃抓了颉利,这么有面子的事情,还打断腿? 不对啊! 老房果然是人啊,儿子立了大功,还要装模作样打断腿,一脸严父的样子。严父出孝子,儿子有本事,都是老子教得好嘛。这样装哔,不同凡响啊! 嗯,值得学习!程咬金老阔转得飞快,立马佯装出一脸凶戾道:“中!一定把腿打折!直娘的怂货们,突厥大营都敢闯,还有什么不敢做?不把腿打折,以后怎么放心?” 身旁的房玄龄点了点头,走出两步突然驻足认真道:“咬金,要留口德,你骂你家老三、骂唐老四,骂李震和李德奖,某无所谓!可是,你这样骂房二,合适吗?” 合适吗? 我当着你的面,用某些不可描述的词语问候你儿子的母亲。面对这种带着春天色彩的攻击性话语,说合适的,请站出来,谢谢! 房乔说完就走,实在不想理会那个满口芬芳的粗鄙武夫! 程咬金愣愣站在风中,内心有些凌乱,那不是口头禅吗,前几点哥俩在一起骂几个小牛犊子的时候,没见得说这些!你老房同志对着俺骂程处弼的时候好像更狠一些吧!俺介意了吗,生气了吗? 今个怎么就板凳不能换着坐了? 就因为程老三的娘死了,房二的娘还活着? 还是说,因为自家老三在功劳簿上的排名在房二的前面,房蝈蝈觉得没面子? 嗯! 一定是这样! 小心眼的房乔,哼! 说出来,俺让老三把功劳让一些不就行了吗,至于这样? 至于让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吗?果然,负心多是读书人! ...... 太极宫,立政殿,百官下职,李二皇帝可还没下班。 就如同某本演绎话本里写的那句:世人皆道皇帝好,岂知皇帝亦难当?百官未起帝先起,群臣已睡帝未眠...... 李二陛下前前后后已经将整个奏报的抄录本看了三遍,第一遍,激动万分!颉利叔叔啊,做人不能太高调,太装哔啊!要挨雷劈哟! 第二遍,赏心悦目!李靖那老小子还真是有些本事,居然能猜到朕派唐俭去突厥的意图。嗯,以后可以好好培养! 第三遍,皇帝的脑子里突然就多出来许多问号。 几个怂娃怎么去了塞北?那可是三千多里路啊! 还有,他们怎么知道颉利在阴山,怎么知道唐俭在突厥大营莫非,有人泄密? 五个人弄死五十骑,又是什么个情况?都有尉迟黑厮和秦琼的身手? 火药是什么毒药?让突厥人喝下去之后喷火? 信息量很大啊! “团太监!” 皇帝终于舍得将手中的抵报放下,歪着脑袋问道:“你觉得等那几个小家伙回来之后,审问审问,如何?” 如何? 团公公眼观鼻鼻观心,这种事儿,你问老奴作甚,那是五个国公家的娃娃,是老奴一个太监能说道的? “哼!” 皇帝见着老太监不答话,冷哼一声道:“没卵的老货,忒谨小慎微!” 老太监脸部微抽,无法反驳...... 第25章 妖怪,胡汉三又回来了 二月二十四日,捷报传至长安已经十日,仅管过了这么久,长安城里百姓们的兴奋劲还没过去,一个个笑面如花。 骑马走在朱雀大街上,李二陛下觉得自己很喜欢长安这种喜气洋洋的气氛,这才是一个新兴国家应有的氛围!喜庆、阳光、朝气蓬勃! 此时正值辰时,早朝刚结束不就,皇帝竟然带着大臣们打马走在朱雀大街之上,还有那天子仪仗! 这种情况,这些年来长安百姓可经历了不少!大多都是出门征战的将军凯旋归来。 那么,是征战突厥的将士们归来了?! “大唐万胜!” 突然,一名老者挺直了脊梁,大声唱贺出四个字。 “万胜”的呼喊,如同浪潮一波又一波地冲击在朱雀大街的街道上。 百信们的猜测,猜对了一半。半个时辰前,朝堂接到奏报,唐俭看押送着颉利已经到了长安城六十里外。 据信使汇报的速度,唐俭一行估计一个时辰就会抵达灞桥。 李二陛下果断大手一挥,暂停朝会,起驾前往灞桥迎接。 ...... 官道之上,距离长安近三十里处,一百骑兵挺胸抬头,神采奕奕。 骑兵队伍的前头,不是将领,而是五个身穿劲装的青少年和两个半百老者。最奇特的是有一名老者穿的不是唐装,而是胡服,那老者头上的发髻也与整个队伍有很大的不同。 他便是颉利可汗,妆容、一脸的郁郁与整个队伍格格不入。 话道此处,颉利可汗更是无语:垃圾作者,你写俺被抓了就写俺被抓了嘛!还要让俺来烘托大唐人的高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好吧,暂时放过他,让我们将目光投向队伍最前头五个正在聊天的小家伙。 五个小家伙的神色各不相同,唐河上脸上微微有些激动,仿佛想吼一句:妖怪,俺胡汉三又回来了! 回到了长安,这下任务该算完结了吧? 按照惯例,奖励啊,新手大礼包啊,或者抽奖啊,这些环节终于该来了吧? 嗯,奖励不需要太丰厚,随便来点那个时代的物件!比如,那种能自己演戏的玩意;比如,那种好几里路以外能对话的黑匣子;再比如...... 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啊! 光想想都让人垂涎三尺! 程处弼倒是一脸的近乡情怯,支支吾吾道:“四郎,要不俺到你家躲两天?” “躲?为什么?” 唐河上压住心中的YY,转过头一脸疑惑的问到。 “那个!”程处弼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李震和李德奖,低下声音道:“俺,怕啊!你看,在阴山脚下,李震和李德奖都被他们的老爹揍了!俺怕回去之后,也被俺爹揍啊!你是知道的,俺爹那个暴脾气。” 唐河上实在不懂程处弼的脑回路,这个时候,不是正应该高高兴兴回去告诉老爹,俺立功了吗?又不是去平康坊鬼混去了,怎么可能挨打? “不会!”唐河上摇摇头,宽慰道:“你是立了功的,程叔叔肯定会夸你!” 程处弼却是不信,摇摇头道:“四郎,你就答应俺吧。俺爹是武将,你见过几个武将讲道理的?” 眼珠子一转,唐河上觉得程处弼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同样是去塞北抓了颉利。自己没被老爹揍,李震和李德奖却都被老爹揍成了熊猫。 看样子,程老三被揍势在必行? 不行,一定不能让程老三去自己家里,一墙之隔,能阻拦铁了心要打儿子的大唐顶尖武将? 怕是隔墙都要打烂哟! 嗯,战火一定不能在自己家里点燃。 组织了一番措辞,唐河上蛊惑道:“放心,这次程叔叔不会揍你。你看这么些年,哪次你挨揍不是因为闯了祸?这次你不是闯祸! 而是义薄云天,跟着俺去救爹去了。他不是曾经吹嘘,在瓦岗的时候如何义薄云天嘛,这种说法定然有效!” “真的?” 程处弼将信将疑。 唐河上郑重点头,担保道:“必然如此!” 一旁的房二听着程处弼和唐河上的对话,早已咧嘴笑开了花! 自家老爹是人,不会动不动打人,这点爽!再说了,根据本次经验推算,老爹大抵是不会揍自己的,顶多嘴上骂自己逆子、怂娃,心里乐开了花。嗯,就和唐伯伯一样,都是人嘛。 再说了,有老娘护着,自己会被揍? 不存在的! 有功夫担心自己被揍,还不如想想,这次皇帝叔叔会奖赏些什么! 封个侯? 不太现实,军功不太够啊。 要不赏个公主?嗯,这个好像也不行啊,同龄的公主只有汝南、南平、遂安和长乐。汝南,那病恹恹的,不行! 南平许给了王敬直,遂安许给了窦逵,长乐许给了长孙冲。 那些不同龄的小姑凉,太小了,还要等多少年? 算了,还是找老爹说说,让皇帝叔叔封个官吧,官是不要滴,来个武将当当! 想着想着,房二的脸上爬满了YD的笑容,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突然,觉得身上吃痛,转头一看,是唐河上拍了自己一巴掌。 “四郎咋了?” “咋了?”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一脸嫌弃道:“你在想什么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嘿嘿!”房二憨憨一笑,答道:“俺在想这次抓住颉利的功劳能换些啥奖励。” 卧槽! 四个伙伴无不暗骂一句,房老二这想法可以啊! 够直白,俺喜欢。 比之去想自己回去会不会挨骂,挨揍,此时此刻讨论一下会有什么封赏,不香吗? 李震、李德奖、程处弼纷纷加入了讨论,有人说至少封个伯爵,有人说至少封个正五品,有人说至少来上百匹绢布! 唐河上完全没有加入讨论的兴致,心中冷冷一笑:俺不是针对谁,伙伴们都是辣鸡,皇帝的封赏,除了官位、爵位、钱财、女人,还能有什么? 比起系统妖怪的奖励,嗯,除了女人,其他的都是辣鸡! 妖怪,这次你可要给俺些好的奖励,亮瞎伙伴们的二十四K钛合金狗眼! 第26章 逆子!险坏陛下大计! 巳时一刻,长亭的轮廓终于显现在了唐俭的眼睛里。 嘱咐了一遍娃娃们安分些到身后去跟着,莒国公整理整理衣衫,昂首挺胸打马前进。 少顷,整个长亭的景象都出现在了唐俭眼里,亭子的周围五十步已经被仪仗兵清空,一个个兵士伸着亮银铠甲,威武不凡。 亭子靠近渭河的方向,一名玄袍男子矗立在前,威风凛凛,身后左边是尽是身穿紫袍的三品以上朝廷重臣,右边是身穿鱼鳞铠甲的威猛武将。 官,唐俭全部都认识,有房二的老爹,有杜如晦、长孙无忌...... 武将,唐俭也全部认识,有程三的老爹,有秦琼、尉迟恭、殷开山...... 唐俭一拉缰绳,停住马步,而后翻身下马! 身后的几个娃娃、大唐府兵也翻身下马,跟着唐俭步行前进。 距离李二陛下五步左右,莒国公郑重躬身行礼道:“臣唐俭,不负圣望,押送颉利回京,请陛下检校!” 李二陛下上前几步,将唐俭服气,一脸感怀道:“茂约辛苦了!先随朕押送颉利游街朱雀,而后再让你回去沐浴休息,晚上朕在东宫设宴给你洗尘如何?” 唐俭自然躬身应诺。 皇帝的仪仗启辰往回走,身边原本属于房乔的位置换成了唐俭,唐俭身边是被绳子捆绑在马背上的颉利可汗。 队伍自明德门而入,和小伙伴们一起走在最后头的唐河上这才发现,朱雀大街的两边站满了长安百姓。 百姓的脸上,有激动,有高兴,也有翘首以待,更有人搜索着自己身后的府兵,随后脸上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 一时间,唐河上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不同的百姓脸上会露出不同的色彩。 突然,队伍的最前方传来洪亮的声音:“诸位百姓,朕乃李世民,朕知道你们之中,有人有些失望,没在队伍里看到你们的儿子、丈夫、父亲。 皆因今日乃大唐莒国公押送颉利回京之时。过些日子,北征大军回来之日,朕会发榜长安,以最高礼仪迎接英雄凯旋! 本次北征,全赖四民齐心,将士用命,朕感谢诸位了!” “为大唐贺!为陛下贺!大唐万胜!” 皇帝的话音刚刚落下,为大唐,为皇帝唱贺话语从明德门骤起,如同浪潮向朱雀门传播而去。 一边听着百姓祝贺,一边往前走的李二突然转头,大声对着颉利道:“颉利,你知道否,朕和大唐等这一天四年了!哈哈哈!” 这是李二陛下全天以来对颉利说的唯一一句话。 颉利没有回话,成王败寇,若是早知今日,或许四年前怎么也会想办法攻破长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即便是四年前自己不来渭水走一遭,突厥与大唐总有一日要分个你死我活。这是上千年来无法根除的问题。 一条朱雀大街慢悠悠地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李二陛下赚满了赞誉。 然后将颉利安排至一处宅子软禁,老爹押送颉利的任务总算完结。 府兵散去,伙伴们跟着自家老爹、老娘归家去了。 唐河上和老爹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在门口迎接的是前两日才从太原归来的母亲与兄弟们。 这个时候,除了母亲怀里那个只有一岁的唐老六,府里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唐河上深入突厥营地救了老爹,还抓了颉利。 跟着老爹跨过火盆,唐河上只见母亲满脸欣慰。那慈祥,欣慰的眼神,险些让唐河上脱口说出老爹在塞北草原某个帐篷里做过的事情。 还好,母亲拉着老爹就走,唐河上终究没能说出口。 看样子,母亲和兄弟们做了分工,母亲带父亲去沐浴,而兄弟们则是对着自己道一声辛苦。 这让一贯被兄长们数落的唐河上有些不好意思。兄弟间寥寥聊了几句,唐河上借着沐浴为由头,快速跑开。 跑一趟塞北,唐河上觉得家里变化最大的还是大伙的态度。比如母亲兄长,再比如不远处楞楞站着,为自己准备洗澡水的丫鬟,一个个眼里好像多了些敬畏。 这种感觉,唐河上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就是不太习惯。 跳进浴桶里,唐河上摆摆手,示意丫鬟们出去,十多年来第一次洗澡没要丫鬟们斥候。 泡在热气腾腾的水里,由衷让人舒适,舒适到唐河上竟然睡着了。 睡梦之中,那个叫做系统的妖怪好像变成一个妖娆的美人,摆着一张又一张的卡牌挑逗道:“宿主大人,您想要什么?” 宿主大人一脸正色道:“俺,全都要!” ...... 酉时,一辆牛车从莒国公府出发,载着国公老爹,载着唐河上往朱雀门行去。 东宫的洗尘宴,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正殿举行,属于大唐最顶层的人物。另一部分在偏殿,属于所有十六岁以下或者十六岁至二十岁还没授实职的国公子弟。 这种安排,是大唐的惯例,一来可以让大唐的二代们在宴会上互相交流,二来娃娃们跟着老爹一起开宴总有些掣肘,放不开。 很显然,目前的唐河上只配到偏殿,不光唐河上,程老三、房老二、李震还有李德奖这几个家伙都只配在偏殿喝酒。从几个家伙的面相上看,大伙儿回家都没挨打,唐河上决定挺好。 偏殿的酒宴,一直都是一片祥和,很少有娃娃敢在皇宫酒宴上失态闹事儿,回家腿估计会被打折。 和偏殿不同,主殿的觥筹交错早已进入白热化状态。 看得出,皇帝的兴致很高,酒过三巡之后,提着杯子就来到了唐俭身边。 “嗝!茂约,这次是朕对不住你,一边让你进入突厥营地,一边又让李靖攻击。” 皇帝打了一个酒嗝,继续道:“朕也是无奈,这一天大唐等了太久了,朕给你道个歉,别怪罪朕!” 唐俭的不愧好酒名声在外,十分清醒道:“臣乃唐臣,陛下之意,便是臣之愿,臣去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 李二点点头,继续道:“奏报上说,四郎深入突厥营地,救了你,还抓了颉利,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说到儿子,唐俭脸上不由得起了些潮红,不知道是因为酒到了位,还是心中高兴。 嘴上却道:“逆子!险些破坏陛下大计,不敢邀奖,不敢邀奖!” 第27章 程处弼在秀,房老二挨揍 李二嗯了一声,拍拍唐俭的肩膀,转身离去。 这让莒国公愣住了,陛下,不是应该您再夸两句唐老四,臣再推却两次,然后欣然接受吗? 这不按常理出牌,就此转身离去是何意? 皇帝可没管唐俭的愣神,回到座位上,端起酒樽道:“诸位爱卿,今日酒宴至此可否尽兴?” 老板这样说话,一般就预示着这场酒宴应该结束了。 臣工们纷纷举起酒樽回复道:“尽兴了!” 李二点点头,又对着唐俭道:“茂约好酒,可曾尽兴?” 唐俭回过神来,举起酒樽道:“谢陛下赐宴,我也尽兴了!” “那就好!” 李二陛下满意点点头道:“诸位爱卿,来干杯!” 一场接风宴,就此画上了句号。对于小伙伴们而言,剩下的工作就是搀扶着自家老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半个时辰后,宿国公府。 跨国府门之前还需要儿子搀扶的程咬金进门之后轻轻挣脱了儿子的手,摆了摆手,淡淡道:“跟我来!” 程处弼身躯一颤,脸上浮现出一种不出意料的神情,果然是宴会过后开始清算吗。 根据个人经验,一般自己闯祸回来,又适逢其会遇到宴会的话。老爹为了脸面大多都是等宴会结束后进行清算的。 怎么办? 不用在线等!还好唐老四给过自己建议。 跟在老爹身后,程处弼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唐河上在长安城外对自己说过的话语。 是矣,没等老爹先动手,进入内院以后,程处弼哐当一声跪到了地上,先声夺人道:“爹,这次您可不能揍俺!您从小教育俺,作为武夫定要义薄云天,为兄弟两肋插刀!这次,俺跟着唐四去塞北,正是按照您对孩儿的期盼做事!” 程咬金目瞪口呆,俺没说要揍你啊,这是闹哪出? 义薄云天、两肋插刀?这种很有化的词儿,俺说过? 见着老爹有些呆木,程处弼还以为是唐河上的方法奏效了,立马装出要哭不哭的表情,哀嚎道:“爹啊!您可不能只许自己放火,不许儿子点灯啊! 儿子时常听闻,当年在瓦岗,您和秦伯伯最是古道热肠、义薄云天。孩儿能让您义薄云天的名头给坠了?这次出京,孩儿也是在维护您的名头,不能总让人说虎父犬子吧。您可不能因为这事儿揍俺啊!” 哀嚎下的语言,情真意切! 程咬金恍然只见好像回到了在瓦岗拼杀的那段时间!单二哥、秦二哥......嗯,还有那心计深沉的大龙头和李密! 嘿,也不知道是谁告诉老三的,原来俺老程在他心里这么伟岸,原来儿子这么懂俺!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揍老三了。 嗯,当然这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能让儿子察觉自己的想法,不然还怎么当严父? 程咬金干咳一声,冷冷道:“跪着作甚,站起来!” 程处弼有些唯唯诺诺:“那您不会揍俺吧?” “不会!”程咬金摇摇头,继续冷冷道:“以后莫说那些好听的话语,你爹不是不明是非之人!这次,你讲义气,跟着唐河上去塞北,还抓了颉利,很好!去睡吧!” 程处弼一听,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兴高采烈道:“谢谢爹!” 说完转身离去,一遍走还一遍喃喃道:“唐老四的办法还真有用,俺爹真好哄!” 于此同时,距离皇宫稍远的房乔父子也回到了家里。 房老二刚进院子就迫不及待献媚道:“阿耶,您看,儿子没给您丢脸吧!去一趟塞北,救了唐伯伯,还抓了颉利!不但有了战功,而且往后长安城谁不知道俺方二郎义字当头?您以后走在大街上肯定倍有面子! 也不需要您夸奖俺,以后俺练武,您别拦着就成。等以后再有战争,儿子就去打仗,弄些战功回来,让您再乐呵乐呵!” 大唐相国怒不可解! 没丢脸? 不但,而且? 还不需要夸奖,不拦着练武? 最关键的是,以后还要去打仗! 老子乐呵个锤子! 房相甩了甩因为喝酒有些昏沉的脑袋,抄起根手腕大的木棍,在房老二的惊愕之中,手气棍落! “啊!阿耶,你为啥打俺啊!俺这次是立了功回来的,还是首功!真的,排名就在程老三后面!” 房玄龄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抄着棍子往自己儿子身上招呼! “哎哟!阿耶,别打!别打!同为官,为什么就不能像唐伯伯那样温柔,他都不打唐老四!” “哎哟,娘!救命啊!孩儿就要被爹打死了!” 房二一边跑,一边嗷嗷叫,每次木棍落到身上,就叫得鬼哭狼嚎。 突然,正厅的大门打开,一位身穿襦裙,头戴髻花的半老徐娘款款走出。 见着那妇人,房二郎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唐四郎所讲述的故事里的观世音菩萨。 急忙跑了过去一下子跪下,然后抱着妇人的大腿嗷嗷哭诉道:“娘,你管管阿耶吧!儿子这次有没有闯祸,反而是立功回来的!阿耶不分是非,差点把儿子打死了!” 妇人一脸淡定,摸着房二的额头道:“二郎放心,娘给你做主!” 一旁的房玄龄脸上的怒气顿时消散,一脸正色道:“夫人,玉不琢不成器!” 妇人将手从房二头上移开,伸向房玄龄,继续淡淡道:“老爷,将棍子给奴家吧!” “夫人,慈母多败儿!” “拿来!” 房相原本还想坚定一下自己的立场,可是,一声“拿来”让他立马败下阵来。 这让房二郎心中大定,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眼角还挂着泪珠,嘴巴却是高高撅起。憨憨的样子,配上委屈的表情,仿佛在述说自己有多冤屈。 换做往常,此情此景之下,挨揍的会立马从自己变成老爹,无往而不利!然而,房二郎从未想到,母亲接过木棍的第一瞬间不是丢掉,而是狠狠向自己挥来。 那一瞬间,房二郎忘却了躲,只是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母亲。 脑子里不断有问号冒出来: 娘,俺是遗爱啊,您是不是打错人了? 娘,您癔症了吗,俺是您最疼的老二啊! 娘,您是把剧本拿错了,还是您脑阔里也像唐四郎一样,进去了一个妖怪? ...... 说到唐四郎和妖怪,二位好像杠上了。 第28章 妖怪,快来吧! 是的,唐河上没有和老爹杠上,也没有老妈揍自己,而是和脑子里的妖怪杠上了。 这个时候,唐河上已经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老爹活生生的健在,还能在东宫喝一圈酒下来不需搀扶,口齿清晰,最主要的是,这会儿还能借着酒精和母亲做点喜欢做的事情...... 所以,任务以及完成得不能再完成了。 谁质疑,请站出来,看俺不炸死他! 是以,妖怪,你该出来表示任务结束,然后发布任务奖励了吧? 这份奖励,唐某人从返程开始期待! 这份期待,在下午洗澡的时候达到顶峰! 这个顶峰,好不容易因为宴会而强行压住! 所以,是时候了吧? 来吧!系统妖怪,让奖励来的更猛烈些吧,唐某人接得住! 唐河上盘腿跪坐在床上,双眼微闭,双手轻轻放在双膝,大拇指掐住中指,像极了正在吞吐灵气的道家高人! 一分钟! 两分钟! 很多分钟...... 唐河上蓦然睁开双眼一脸疑惑! 尼玛,尝试着和脑壳里的妖怪沟通了半天,硬是没有半点反应! 这是姿势不对吗? 那,躺着吧! “妖怪,来吧!” 唐河上心中默念,一骨碌躺到了床上,身体舒张。 然后,又是一分钟,两分钟,很多分钟...... 仙人板板,俺都要睡着了,妖怪你怎么还不来! 唐河上一下子从趟姿有变回了坐姿,真想狠狠的挠几下脑壳,看看能不能驱散走脑袋里的焦虑。 不行! 万一把妖怪挠坏怎么办?谁知道那妖怪抗不抗挠? 深吸一口气,唐河上压下心中的焦虑,开始认真思考。 嗯,妖怪这事情,肯定是真的,马蹄铁、马鞍、火药还有老爹在阴山,这些已经用过的知识点可以佐证。 可是,为什么叫不答应呢? 躺着不行,站着不行,坐着不行,骑马也不行,看来无法和妖怪沟通不是姿势的问题。 嗯,自己第一次听到妖怪声音的时候,是在内院!石凳上! 莫非,是地点的问题? 唐河上想到就做,立马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跑到内院的石桌子上。一边回忆,一边摆着姿势。 当时,好像是呆呆地坐在石凳上,卧槽好凉! 然后,左手支撑着下巴。 不对,到底是左手,还是右手来着? 不管了,先来左手吧。 最后,眼神呆滞,嘴巴微张。嗯,醉酒后的呆傻状态,完美重现。 “妖怪,快来啊!” “妖怪,快来啊!” 心中默念,然后许多分钟以后...... 脑壳硬是没有半点反应! 说好的滴滴滴的金属女声呢? 难道真的要喝醉,才是妖怪的正确打开方式吗?俺的酒量并不好啊! 唐四郎蒙了。 虽然好多次害怕着妖怪跑出来吃掉自己,虽然曾经怀疑妖怪是不是选错了宿主,可如今,妖怪没有半点反应,这让唐四郎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等等,再认真想想,想想当时的细节!突然唐四郎想到系统妖怪曾经说过一句话:“能量消耗过多,系统即将进入休眠!” “休眠!休眠!” 唐河上立马在脑子里的知识里搜索,答案有了:休眠指有些动植物在不良环境条件下生命活动极度降低,进入昏睡状态。等不良环境过去后,又重新苏醒过来,照常生长、活动。 也就是说,系统妖怪是那种一边敲锣,一边高喊“大王叫我来巡山”的法力低微的小妖精,不然怎么会曾经说能量耗尽? 或者说,自己脑子里的叫做系统的妖怪只是未来世界制造的假冒伪劣产品,简称山寨货那种? 那自己还千里迢迢跑一趟漠北干什么,反正老爹有不会死!难道连眼睛都不能睁开的垃圾系统还有能力净化自己? 狗日的! 白白被吓了这么些天,还跑到塞北就老爹抓颉利! 不累吗? 最可气的是俺折腾了这么大半夜,屁股都差点被石凳冻成冰棍,才免为其难搞明白自己白折腾了! 呵呵! 锤子个任务奖励,唐河上冷冷一笑,系统妖怪,来啊,出来啊,看俺不打死你! 坑货! 垃圾! 不良作者制造的不良货物! 都是垃圾...... 唐老四鼓着腮帮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拉过被子狠狠地裹了好几圈...... 二月下旬的长安,为何还这么冷! 青少年的睡意,来得很猛烈,至少比中老年猛烈很多。折腾了这么久的唐河上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梦里,白色的雾气偷偷从窗户爬进了卧室,然后慢慢向床头汇聚,聚成一团,额不对,是聚成一个人形。 从下往上看,玉腿、......、蜂腰、......,白嫩小脸上樱桃小嘴、精致的鼻子、妖媚的丹凤眼......好一个妖艳美丽的妖怪! “妖怪,你来自盘丝洞还是女儿国?” 梦境里的唐老四情不自禁问道。 那妖怪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咯咯一笑,附身向前抵近唐河上的耳朵柔声道:“宿主大人,伦家给你送任务奖励来了......!” ...... 现实之中,漆黑的房间窗户都没有打开!某个被称为宿主大人的小伙子正在梦呓:“女居士自重,自重,啊!” 最后身体轻轻一颤。 !!! 晨曦的柔光终于开始驱散长安的黑暗,很温柔,比宿主大人梦中那法力值低下的小妖怪更温柔。 莒国公揉着有些发软的老腰登上了前往皇城的牛车,当然,脸上却是充满征服领地之后的神彩飞扬。 府里的丫鬟们如同那树梢上的小雀开始叽叽喳喳,唐河上的母亲和兄弟们也开始在院子里活动。却是没有人去叫醒家里的老四,那家伙前些天辛苦了,睡睡懒觉补补也好。 巳时末,唐河上还在睡。 这让母亲心疼的不得了,还不起来,肚子受得了? 于是,终于有丫鬟推开了唐河上的房门道:“四郎,起床了!” 唐河上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还准备做下一个动作,却是突然僵住。稚嫩的脸开始有了些不正常的红润,有些结巴道:“那谁,去帮俺拿条裤子来,最,最里面的!” 丫鬟听完一愣,随即耳根子滚烫,慌忙跑出了房间...... 大唐只吃两顿饭,第一顿是巳时两刻至四刻。 所以,唐河上起床的时候朝食已经过了点,好在母亲体贴,早早让下人们备着。 肚子有些打鼓的唐河上开始大块朵颐,还没吃到一半,一个穿着绿袍的小內侍带着两个千牛卫士兵走了进来。 那內侍笑着道:“小郎君,圣谕到了!” 第29章 皇帝,你赏罚不明! 圣谕到了! 是封赏吗? 陛下比那个啃爹的垃圾系统靠谱多了!看那小內侍的表情,本次封赏或许不少啊! 唐河上喜上眉梢,立马掏出手绢擦拭掉嘴角的油脂,躬身行礼道:“臣唐河上恭请圣谕!” “不必如此!” 绿袍小內侍摆摆手,继续笑着说道:“陛下有谕,莒国公四子唐河上,拐骗其余四个娃娃私自出京,潜入突厥营地,险些破坏国家大计。特押入天牢,听候发落!唐四郎,随咱走吧!” 这...... 听完皇帝口谕,唐河上从喜上眉梢变成了一脸懵逼:“这位內侍,可是传错了,俺可是抓了颉利,有功的啊!” 小內侍摇摇头,却是依旧笑着道:“没有!” 没有?呵呵,原本以为是內侍传错了话语,现在看来,怕是写错了剧本哦! 不然怎么会系统宕机,皇帝也胡来? 深吸一口气,唐河上觉得胸口要爆开了!冷冷盯着小內侍道:“还以为內侍的笑容原本是祝贺,不曾想到,竟然是嘲笑啊!” 心中无法发泄的不快被唐河上对准了小太监。有些人俺拿他没办法,你一个绿袍小太监,俺还没办法收拾你?有本事留下姓名,等唐某出来! 小內侍还是一脸微笑,却快被吓死,满带哭腔道:“郎君息怒,俺不是嘲笑你,是前一段时间在宫里被罚笑,然后脸恢复不回去了!” 嘶! 唐河上倒吸一口冷气!竟然还有这种设定,你是认真的吗?! 其实,不光唐四郎如此,程处弼、房二、李德奖还有李震,每一个私自跑出长安的小家伙都收到了一道收押天牢的圣谕。 唯独不同的是,唐河上是属于蛊惑,其余四人的定义是被蛊惑! 一字之差。 ...... 天牢,唐河上和小伙伴们从未想过不到一天会再度聚到一起。更没想过,会是在天牢聚集。立了功,没奖赏,还关了起来,这本来就不符合常理。 可是,皇帝就如同私企老板,能靠常理推断? 况且还是李二陛下这位有天可汗二世和圣人可汗二世双头衔的霸道总裁。 比之霸道总裁,天牢的牢头们还是很懂事,你看哪个保安敢得罪被贬值的公司某位领导的公子的?所以给几个小公爷安排的牢房条件自然是最好的。靠着窗户,周边没有什么犯人,牢房的地是打扫干净的,就连劳里的干草都是新鲜铺就的。 当然,这也亏得几个小家伙跑了一趟塞北,算是吃过苦,天牢的条件倒也能凑合着住。 要是搁在以前,怕是要把床啊、锦被什么的全部打包带过来才行。 “哎!自己大概是最心累的主角了!就因为自己是土著?” 唐河上幽幽一叹,顺势躺到了干草上。 对这种设定,能说什么?还不如闭上嘴巴,节约些力气。 唐四郎一言不发,小伙伴们可憋不住,纷纷讨论了起来。 “你们说,皇帝叔叔几个意思?” “就是啊!咱们立了功,没封赏,反而被抓斤天牢!皇帝叔叔是癔症了吗?” “对呀!都说皇帝叔叔赏罚分明,要是脑子没坏,怎么会对咱们这样?” “” 看得出来,几个伙伴没有一个人担忧自己的处境,反而是怀疑李二的脑子锈透了。 “四郎,你怎么看?” 突然,程处弼转过头问到。 “对!四郎你怎么看?” 房二、李震、李德奖都将目光投向了唐老四。 塞北一行,唐河上被当成小队队长这种习惯,短短时间还没改变过来。 “不知道!” 唐老四摇摇摇头。 当然,三个字很难敷衍四个小伙伴,唐河上又加了一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们了解一下!”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伙伴们对视一眼,好像很有道理! 只是,为什么俺觉得唐老四这句话里满满的幽怨? 就是!就是!俺也有这种感觉,不过俺认为不是幽怨,而是不满! 屁!明明是愤懑! 李震,你怎么看? 李震表示:用眼睛看! 唐河上包含内心情绪的一句话轻飘飘从嘴巴里吐出来,却快速让小伙伴们起了共鸣。 嗯,准确的说,是小伙伴们自行代入了。 而且,代入感很强,强到小伙伴们不曾想过他们猜测的唐河上的语境其实就是自己的心境。 自行代入的伙伴们开始认真思考唐和尚的语境,倒是让唐河上在次清闲下来。 ...... 唐老四倒是清净了,皇帝李二陛下的书房门却是被一下子推开了。 好不容易将奏折翻阅完毕,正打着盹的李二一下子惊醒! 眉头深深皱起,李二目光冷冽地看着门口站立着的两个人,一个是大内太监团砸,另一个正是刚从塞北立功回来的莒国公唐俭! 哼! 皇帝一声冷哼,冷冷道:“茂约这是准备学学程知节和尉迟敬德?” 学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哪一点?自然自恃功高,打诨撒泼! “哼!” 回答李二的,是唐俭的冷哼,是唐俭的不满。 儿子深入敌营拯救自己,纯孝之致,率领小伙伴五人破五十骑生擒颉利,堪称有勇有谋! 你这个做皇帝的,不褒奖也就罢了,如今还把他关进天牢!要不是家里派遣管家前来,自己还不知道这事儿! 这是一个皇帝对待功勋的方式?杨二都做得比你李二好! 唐俭越想越气,远远指着李二道:“皇帝,你是非不分,赏罚不明!” 赏罚不分,四个字在书房回荡!可见莒国公是用了多大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李二听得是怒不可竭,好你个唐俭,不但自恃功高,还敢骂朕,你以为你是魏征吗? “啪!” 李二一巴掌拍在案几上,竟然直接把案几拍坏了! 只听李二陛下语气冷若寒风:“唐俭!去了一趟塞北,你是膨胀了吗?” 其实就目前的事态,李二陛下完全可以把那个“吗”字去掉。 唐俭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却又强行伸直身躯道:“陛下,将唐河上关入天牢,还不算赏罚不明吗?他是抓了颉利的!” 第30章 重开局,杜魏的震惊 呵呵! 李二直接气笑了! 朕没追究你泄露国家机密给儿子,只是想就这样将几个小家伙关两天以示惩戒,你唐俭倒好,闹到朕的书房来了! 还直接骂朕是非不分赏罚不明,就差拍桌子了!要不是念在你爱子心切的份上,哼哼! 皇帝深吸一个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唐俭认真道:“唐茂约,你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 看在你不畏生死去了一趟突厥,看在你家老四纯孝的份上,朕不计较今日之事!你退下吧,你家老四,关几天就会放出来!以后,做事谨慎些吧!” 唐俭听完顿时愣了一下,皇帝关自己儿子,不是赏罚不明,而是以为自己泄露了去向,抓儿子是为了告诫自己做事缜密些? 这就说得通了! 难怪昨天晚上自己客套说“逆子,险些破坏国家大计”的时候,皇帝转身离开,这会儿想起来,才晓得皇帝当时的表情是欣慰自己明白了? 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哟!俺老唐什么时候回家谈过公事?喝醉后回去都没谈论过! 必须自辩一下! “陛下!” 唐俭双手合拢,一躬到底:“臣觉着其中可能有误会?” “误会?”李二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险些被点燃! 你都到这里咆哮皇帝书房了,还告诉朕是误会?闹着玩么? 李二陛下刚欲发作,只听见唐俭诚恳道:“陛下,臣从未像任何人提及过去向!臣以性命担保,若是陛下不信,可叫四郎殿前对质,也可将臣也押入天牢并令百骑审查!” 百骑司审查,这可就不一般了。 作为李二的耳目,百骑司可是大唐最厉害的司衙。唐俭竟然敢如此保证,这一瞬间,李二已经有些信了。 正是此时,又有几个朝廷重臣联袂而来。 李二陛下看过去,心中无端再多了些烦躁。 来的人是房乔、程咬金、杜如晦和魏征! 房杜二人还好,任何时候都讲些道理,程咬金那厮是从来不讲道理的。最蛋疼的是还来了一个最讲道理的魏征。 从去年提拔魏征为秘书监开始,参与了朝政的魏玄成喷人的战斗力大大提升,作为皇帝,李二陛下深有感触! 不行,不能给魏征讲道理的机会,魏玄成的道理往往会夹杂着唾沫,战斗力九九九以上! 深吸一口气,李二陛下灵机一动立马开口道:“四位爱卿来得正好,朕原本猜测唐四郎远行塞北,是因为听茂约谈到过此事,而今看来或许有隐情。谁愿替朕分忧,去一趟天牢?” 杜如晦不愧是皇帝的左右手,揣摩圣意炉火纯青,立马上前道:“陛下,此事不如就交给臣和玄成吧!” 李二眉毛一挑,仿佛是在告诉杜如晦做得好,立马拍板:“好,就这样决定,你们现在就去吧!” 被杜如晦拉走的魏征一脸懵逼,不是说好了过来怼皇帝的吗,怎么说变卦就变卦? 俺还没走到塔下,皇帝就投降重开局? 魏杜二人走后,李二对着三个娃娃的老爹保证只要查明,立马放人。却决口为提封赏的事情。 程咬金一步站出,还想趁热打铁为儿子讨要封赏,却被房乔拉走。 皇帝都服软了,还哔哔作甚,不懂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知道给对方留面子?那可是霸道总裁耶! ...... 两刻钟后,天牢,在狱卒的献媚带领下,杜如晦和魏玄成走到了唐河上所在的牢房。 看着干干净净的牢房和几个横七竖八躺着的小家伙,杜如晦不由得开玩笑道:“哟,几位抓了颉利的功臣待遇不错嘛!这牢房蹲得,可比驿站强多了!” 房二睁开眼,随即立马起身跑到门口:“杜叔叔,魏叔叔,这是来救咱们来了?” “不是!” 杜如晦摇摇头,不理会由兴奋变成失落的房老二,而是对着唐河上道:“唐老四,起来聊聊?” 长辈有命,焉敢不从? 尽管还在郁闷头上的唐河上极其不愿意,也只能爬起来正正经经行礼道:“二位叔叔问吧,俺如实说就是了!” “好!” 魏征率先开口,直入主题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你爹在突厥的?” 唐老四恍然大悟道:“起先还没搞懂为啥皇帝叔叔要把咱们关进天牢,魏叔叔这样一问,侄儿倒是明白了!” 魏征和杜如晦微微有些震惊了,仅仅通过一句话,竟然能猜到皇帝的心思,挺聪明啊! 没理会魏征和杜如晦的震惊,唐河上兴致缺缺道:“俺爹没跟俺说过,都是俺猜到的!” 杜如晦和魏征对视一眼,发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发生了量变。杜如晦立即问道:“猜到的?如何猜的?” 唐河上打了一个哈欠,无精打采道:“二位叔叔,俺又不是房二那种棒槌!俺爹是鸿胪寺卿,公务除了外交,还能是什么? 再加上,前些日子阿史那思摩来了一趟长安,说是颉利请求内附。您说,俺爹不是去了突厥,是去了哪里?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啊!哦,对了,外交就是对外交流,处理国家对外所有事务的总称!” 唐河上顺道对“外交”做了一下词语解释,面前的两个世叔更震惊了! 抛开“外交”这个名词不谈,仅仅通过些许线索,一个十六岁的娃娃就能推断出一个朝廷大员去了哪里,这可比说话难太多了。 相比杜魏二人的震惊,一边的房二欲哭无泪,俺怎么就成棒槌了,这次去塞北,俺可是帮了你唐老四的忙的! “呼!” 魏玄成吐出一口气,压住心中的震惊,继续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你爹在阴山的?” 说到这里,唐河上就更无奈了。 他觉得,李二陛下怀疑老爹泄密给自己纯属无脑操作。 摇了摇头,唐河上淡淡道:“所以,皇帝叔叔怀疑俺爹泄密是无稽之谈啊!这一点完全可以证明都是俺自己推算的嘛!即便是爹告诉我去了突厥,会告诉我他在阴山?怕是他自己最初都不知道要去阴山吧?” 系统妖怪想说:飞鸽传书,了解一下? 唐四郎会说:一万突厥人在,鸽子?送过去炖汤?滚吧!慢着,回来,先给俺任务奖励! “咳!” 话这样说,杜如晦已经信了,干咳一声道:“说正题,如何猜到你爹在阴山的!”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道:“杜叔叔,魏叔叔,这就涉及战争推演和复盘的问题了!不是俺不想说,是说了二位也不懂啊!二位是官,又不是武将......” 第31章 此图,了不得! 二位也不懂啊! 简简单单六个字,包含唐四郎的无奈。 这种发自肺腑的无奈语气,让魏征只觉得自己有些弱啊。自己竟然被一个十六岁的青少年嫌弃了,他居然无奈!不是说姜还是老的辣么,不是说老者走过的桥,比年轻人走过的路还多吗?怎么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几十年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身为大唐右相的杜如晦觉得胸口闷得慌! 杜叔叔很想一巴掌拍在唐河上的脑阔上,然后告诉他,杜某也是经历过战争的,虽然只是管管后勤! 但是,战争推演什么的,老杜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会啊! 怎么办,灰溜溜离去?让唐家小子这个哔装响? 不妥! 那留下来,听唐家小子胡咧咧,推演战争,然后自己在一边不断点头说有道理? 那样,好像更没面子啊! 谁支个招!在线等,十万火急...... 良久,杜相和魏秘书监对视一眼,达成共识:罢了,就当丢些老脸,不能再让唐家小子装哔了。再这样下去,在场的各位,都成垃圾了! 一个正三品尚书右仆射,一个从三品秘书省监官,转身离去,不带走一根干草。 半个时辰过去,杜如晦和魏征再度归来之时是走在李二陛下身后的。 李二陛下的身后,跟着的却不单单是杜如晦和魏征,还有房玄龄、秦琼和程知节。 当然,还有个搬着案几的狱卒。 待得狱卒将案几放好离去,李二陛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地图,展开铺上,淡淡道:“唐河上,来呀,证明一下,朕这个做皇帝的,做叔叔的怀疑你这事儿,纯属无稽之谈!” 看着桌子上,几个简单的圈和汉子构成的大唐塞北边境地图,唐河上眉头微微皱起。 将唐河上神情看在眼里的李二陛下嘴角微微上翘,还以为唐河上根本看不懂这军事地图。 冷哼道:“之前的大话去哪里了?嘲笑两个国之干城不动军事的劲儿去哪儿了?说朕怀疑错了的底气去哪儿了?” “呼!” 唐四郎吐了一口气,这是您要叫我说的!淡淡道:“都说咱大唐将领本领非凡,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啊!用这几个圈和几个汉字构成的地图都能大胜仗,挺厉害。” 听到这话,李二陛下却是失望的摇摇头,连愤怒都提不起来了。说点大话没事儿,谁没年少过?不会看图,坦率一点,说实话也行了,至少还实诚,以后多少还能放心留给下一代皇帝使用! 如今,唐河上不但不说实话,还冷嘲热讽,这就是人品问题了。一个大唐的官二代,可以能力差了些,但人品坏了,就不必再用,更不必怀抱希望了。 算了,走吧!过两天,用唐俭本次出使突厥的功绩抵扣一下,在将唐四郎放出来,允许他以后做个富家翁算了。 皇帝直接转身,准备下令离去。 只听唐河上的声音传来:“哪位叔叔能弄些笔墨纸砚来?” 李二陛下已经离地一半的脚步从新回到了地上,转过头着盯着唐河上。 这是要打诨撒泼蒙混过去?还是当朕好玩? 皇帝心中冷笑,行啊!看你怎么表演,要是演砸了,抱歉,你再抓一次颉利都没有用,直接关死在天牢吧! 思虑至此,李二语气冷冽吩咐道:“叔宝,命狱卒弄来!” “陛下息怒!” 杜如晦拱手开口道:“童言无忌,还请陛下看在唐四郎少不更事的份上,就此算了,行不?” “是啊陛下,算了吧!” 秦琼也没有动,反而是规劝着皇帝。 另一头,程咬金立马瞪了一眼唐河上,一脸焦急道:“唐家娃娃,还不快点认错!” 唐河上一头雾水:“程叔叔,俺说的都是实话,哪里错了?” “哈哈哈!”李二怒极反笑,原本已经微微动摇,却立马坚定了心中想法,冷冷道:“难道要朕自己去?” 秦琼摇摇头,转身走开。 房玄龄、杜如晦等人,无不感慨唐老四不懂事! 少顷,秦琼带着笔和一块方桌大小的白布回来了,纸张这玩意太稀罕,牢房里没有。 磨好墨,唐河上提着笔就开始画了起来。 最初,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实线、虚线,将白布分割成了许多个大小不一的片块,有的拳头大小,有的碗口大小。 李二看着这碗口大小的东西不规则形状,心中越冷。三岁稚童都能画得更规则。 突然,唐河上不在鬼画,而是在一个个小块上写下一个小楷。 “灵州”、“夏州”、“定襄城”、“长平关”、“屯铁山”...... 最后,再用线条,将几个名字相连,一副唐河上参照脑子里的历史地图集简化的贞观四年的大唐塞北地图就此成型。 皇帝的眉头再次深深皱起,这次不是生气,而是惊异。 尽管李二自己也不知道大唐每一个洲县在地图上的长相是不是如同唐河上画出来的那些不跪着的圈圈一个样。 但是,皇帝心里清楚,唐河上标注出来的每一个地名,与皇宫里那份地图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唐河上画的这张图,比大唐皇帝办公室那份舆图精细多了! 这不科学! 极其不科学! 大唐花了巨大人力物力,弄出来的舆图,竟然不如唐河上信笔涂鸦? 换谁来,都不可置信! “嘶”! 深吸一口气,李二对身旁的秦琼道:“叔宝,看看这个图!” 其实,不需要李二吩咐,秦琼早在唐河上画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将目光钉在了案几上。 一个从前隋征战至大唐,北方跑了一整圈的秦琼可比李二熟悉北方多了去了! 所以,李二陛下话音刚刚落下之后,秦琼立马回了话:“陛下,此图,了不得!虽然臣也拿不稳每一个郡、县分界是否如此,但是臣能肯定相差应该不大!臣建议,专门派人持着此图每个郡、县走一走,拾遗补漏,将其完善。” 李二点了点头,心中定计。不光要完善,以后大唐所以的地图,应当做到如此详尽才行。 第32章 行动代号:给突利祝寿! 拿着这个图,跑一趟北方,然后拾遗补缺? 唐四郎觉得李二陛下和秦琼简直是不务正业! 眼下,不是让某个娃娃自证清白吗,这才刚把图画好,你们就忘了正事儿了! 不行,坚决不能惯着皇帝这种办事方法,必须培养就事论事的实干精神!不然,让人跑一趟北方回来,最起码也要一两年,自己就在天牢候着? 唐四郎将毛笔蘸了蘸墨汁,重重画向了刚刚弄好的地图上。 秦琼一脸心疼道:“唐四郎,作甚,别毁了啊!” 唐河上却没有理会,反而再添上几笔,然后将毛笔一丢淡淡反问道:“陛下,诸位长辈,这就是俺推测出颉利在阴山的依据!” 看着到处画着箭头的地图,李二陛下的第一反应是疑惑。你这是故意的么,故意毁掉地图,让朕心疼么? 再认真一看,皇帝的脸色立马大变! 唐河上最后的那几笔看似破坏地图的随手涂鸦,认真一看,好像是这次突厥大战的大唐各部的行军路线! 显然,皇帝还有些不确信,“叔宝、知节,你认真看看唐老四最后画的东西!” “诺!” 秦琼立马应诺,程咬金却大大咧咧道:“一些鬼画得线条而已,有啥好看的?” 当然,话是这样说,事儿还得继续做。程咬金和秦琼一人牵着一只角认真看了起来。 很快,二人的脸色变得和之前皇帝的脸色一模一样。 那种脸色不能用大吃一精来形容,显然是吃了好多......! “唐家娃娃!你是如何得知本次行军的路线的?” 程咬金正色提问。 这是唐河上十六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位邻家叔叔如此正式。 程咬金提出的问题不光是他一个人的疑惑,而是眼前所有长辈们的疑惑。 唐河上脑袋微微倾斜看着李二,道:“别人告诉俺的!不然,小侄哪里能知道如此机密的军国大事?” 秦琼眉头微皱,问道:“谁告诉你的?” 等的就是这句话! 唐河上眼角的坏笑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一脸坦诚的表情道:“好多人呢,有李震、得奖、处弼、房俊、还有杜荷、叔玉、怀道,额,不好意思,记错了,怀道不能说话!” 秦琼、程咬金等朝堂重臣,听到最后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差点笑喷了。李震、李德奖、程处弼.、房俊,没去塞北的杜二郎、魏叔玉,还有一个刚满五岁的秦怀道。说白了,就是把整个塞北事件的当事人和现在在场的官员们的娃娃都供出来了。 这明显是在开玩笑,或者说纯粹是在报复李二的怀疑啊! 这种玩笑,房二都听得出来,何况李二? “混账!给朕好好在天牢里呆着!” 只见李二陛下的脸黑如锅贴,骂了一句之后转身就走。四年了,谁敢这样怼自己?也就魏征一个人而已! 魏征、杜如晦和房玄龄快步跟了上去。秦琼指了指唐老四,微微摇了摇头。 程咬金是跟着秦琼转身的,左手一卷袖摆,然后顺势放到后背。那左手无名指至小拇指并拢,大拇指直立向天,显然是一个你厉害的手势! 唐河上耸耸肩,觉得皇帝叔叔的涵养有些低啊,一个小玩笑至于这样生气?可是,为何自己心中如此地爽? 搞不懂! 转过身,唐老四这才发现伙伴们一个个已经目瞪口呆。翻了一个白眼,唐河上道:“皇帝已经走了,都回神了!” 从目瞪口呆回过神来的小伙伴们脸上迅速挂满了幽怨。明明皇帝都已经信你了,眼看着或许立马就能出去了,你去戏弄皇帝做什么? 现在好了,皇帝拂袖离去,还撂下一句狠话...... 唐老四懒得理会伙伴们的想法,躺了下去,还不忘抽出一根草咬到嘴里,十分悠闲啊! ...... 话分两头,且说甩袖子走出天牢的未来天可汗二世李二皇帝陛下一句话也没有说,登上车架直接离去。 留下的两个宰相,两个将军和一个史官头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么些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帝在一个小娃娃身上吃瘪,还毫无反驳的余地。这种乐子,可以笑好多年了! 回到皇宫的李二陛下还有些郁结,坐在书房里一言不发,觉得看什么都有些不顺眼。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陛下,塞北飞虎军三百里密奏!” 塞北?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皇帝眉头微微皱起道:“传进来!” 话音落下片刻,李二只见穿着紫袍的熟悉老太监双手托举着一个卷轴进了房间。 接过卷轴,李二打开就一看。 密报写道: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李靖突然得到山西道行军副张宝相的奏报,说夷男派五万大军袭扰,自己率军消灭其前部万余人。 李靖立即带着原本准备返回长安的部队包抄夷男。接过发现夷男实际上只来了五千人,李靖不忍部下受到惩处,决定隐瞒真相。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李世民看完奏报,气急反笑,一下子就把密报丢在了地上。 刚刚好不容易平息了一下被唐河上气出来的愤怒,却立马接到飞虎军的这份密报,还控制得住? 李靖也真是的!你倒是惜护部下,可曾想过这是欺君罔上? 还有张宝相,TMD本就是老大的余党,能被朕启用就已经不错了!如今还敢谎报军情,劳得大军白跑几十里? 看着皇帝无端的暴怒,团太监立马捡起密保宽慰道:“陛下息怒,此事只是飞虎军单方面的密报,万一有偏差呢?” 其实,有没有偏差,团太监自己最清楚。因为,他不光是皇宫里的大太监,更是百骑司和飞虎军的实际掌控者。 听了团太监的话,李二深吸两口气,强行压住了愤怒,语气却依旧有些冷:“你不必安慰朕,如果飞虎军都敢谎报密报,你头上的脑袋早就搬家了!去,请齐国公和蜀王恪来!” 老太监领命离去,临到门口,还不忘转头提醒皇帝息怒,却被皇帝挥手打发了去。 是矣,贞观四年,二月二十五日酉时末,大唐国舅和大唐蜀王联袂出京。 前者,踏踏实实领命去定襄劳军。 后者,作为一个月内出京的第六个少年,不情不愿踏上行程,行动代号:给突利祝寿! 第33章 皇后的馊主意 是夜,原本应该出现在杨妃寝殿的大唐皇帝李世民陛下离奇地出现在了住着长孙无垢的立政殿。 仔细想来,其实也不离奇。一来皇帝陛下受某两个不良之人的影响,心中郁结实在很大。二来,皇帝有些怕麻烦,怕杨妃找他的麻烦。 刚把别人年仅十一岁的儿子派出长安,还排到塞北那么远的地方,这觉还能睡? 对位思考一下,那个母亲不心疼? 虽然也把皇后的亲哥哥派出长安了,可大舅哥好歹三十又六了啊,妥妥的成年人一个。再说了,皇后历来通情达理,定然不会为此事闹腾。 最后,这一点最重要,画上重点! 以杨吉儿和长孙无垢的关系,去立政殿好歹杨妃不会因为吃醋而闹腾,要是去其他几个嫔妃或者才人那里...... 嗯,都说女儿和父亲的性格很相似,杨二陛下的性格了解一下,然后削弱十倍推断一下杨吉儿的性格吧! 回归正题,且说李二陛下离奇出现在立政殿,长孙皇后倒也不诧异,反而立马柔声问道:“又有烦心的事情?有没有命人去吉儿妹妹那里告知一声?” 皇帝陛下点点头,有摇摇头,表示回答。 长孙无垢瞪了一眼皇帝,立马命令殿里的丫鬟跑一趟杨妃的寝殿。总不能让人白等一宿,是吧! 转身回来,大唐身份最高贵的妇人发现自己的丈夫已经躺到了榻上,眼睛还么闭上,额头皱皱的。 幽幽一叹,长孙皇后爬上床榻,一只手支着头靠着皇帝躺下,一只手一边将那皱痕抚平。然后柔声问道:“今天是怎么了,额头皱这么高?” 感受着额头上的柔荑传递出来的浓浓关切,皇帝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怎么说?告诉妻子,自己被一个十六岁的娃娃怼住了,还生气了一整天? 李二陛下觉得笑人,很笑人那种! 宫装的皇后也不见怪,轻笑一声淡淡道:“不是妾身要问国事,只是看着陛下这样子,心里有些不舒坦。要是实在不能说,就别说吧,免得改天又要被魏征说你了。只是,别把眉头这样皱着,老得快!” 听着妻子关切的话语,皇帝心中的郁结顿时消散不少。同时,这些关切的话,也再一次突破李二陛下心中最后一丝好面子的防线。 只见他轻轻抓起长孙皇后的手,然后喉结滚动:“还不是唐河上和张宝相惹的祸?......” 不得不说,李二陛下声情并茂讲故事的水平真的不差!讲到唐河上装模作样说好多人呢的时候,一旁认真倾听的皇后都不由得笑着骂了一句:唐四郎不当人子! 如果,不是皇后有意为之,那么皇帝陛下的水准,应该与唐老四相差不了多少。 有道是一份快乐,经过分享能成为两份快了,一份忧愁经过分享就只剩下半分忧愁。 皇帝耶无外乎如是,整个事情的经过讲完,李二陛下心中的郁郁还真少了不少。 “朕是不是很差劲,竟然和一个娃娃生气。” 郁结减少,皇帝这个时候才觉得在唐四郎一事儿上,自己有些小气了,忍不住自嘲道。 一旁的长孙皇后笑了笑,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那陛下准备怎么处置几个娃娃?” 这倒是个问题! 李二陛下眼睛一转,却没能想到办法。 放是肯定要放的,现在已经证实,唐河上确实是自己推测的,没道理关太久。 关键是放出来之后怎么办,这才是李二没有想到的。 论功行赏?朕,好像有些不甘心啊!凭啥立了功就能气皇帝!就因为年轻,是侄子辈?李二陛下不想惯这种风气,不然往后还不得气死? 不封赏吧,又不行,功勋制度是国本之一,不容违背。 所以,皇帝摇摇头道:“放是肯定要放的,其他的朕也拿不定主意!” 夫妻多年,长孙皇后如何猜不到自己丈夫心中那小小的不服气?咧嘴嘲笑道:“怕是陛下小心思在作怪吧!” 李二陛下眉毛一挑,像极了一只被踩住痛脚的猫,马上正色反对道:“怎么可能,谁不知道朕是个心胸宽广的皇帝!不信,你去问魏征!” 长孙皇后回应的是一声嗤笑! 这让李二陛下觉得一股火气从胸中涌起,然后顺流而下直接抵达肾脏! 一个翻身,将妻子压住,李二狠狠道:“你也来嘲笑朕!看看朕怎么收拾你!” 然后,此处省略! 三十二岁的皇帝似乎体力还不错,一口气竟然折腾了半个时辰。只是,这场战斗并不如李二陛下预想的哪样以女人的讨饶结束,反而是皇后有些意犹未尽! 女人,果然是三十如狼啊! 不能在发生第二次战斗了,皇帝陛下不着痕迹揉了揉有些微微发软的腰部,脑袋快速转动,他要找一个话题,转移观音婢的注意力! 嗯!有了! 李二陛下眼睛一亮,战斗打响之前提及的唐老四的问题不正好此时拿出来再讨论么? “观音婢,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处置几个娃娃?” 李二陛下一下子就问了出来,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脸面什么的,有腰子重要? 果然,皇帝这个问题一抛出来,习惯给丈夫排忧解难的长孙皇后立马有了反应。眉目上的春色快速褪去,替换上浅浅的思考皱纹。 看着妻子的神色,李二陛下脸上闪过一丝心有余悸和庆幸。 作为一个能够享誉千年的贤皇后,长孙无垢十分聪慧。 思考了一刻钟以后,开口道:“陛下,奴倒是有一个方法!” 嗯? 李二陛下顿时喜上眉梢,原本只想借机休战,却两件事情都成了! 意外之喜啊!李二陛下立马问道:“什么办法?” 长孙无垢回答道:“陛下不如下一道旨意,封个虚职,然后让几个娃娃进宫来读书!虽说几个娃娃都曾在国子监待过,可国子监里的博士能比得上李师和颜师?再说了,让李师给他们收收心,不正好吗?” 秒啊! 听完长孙的意见,李二陛下眼睛立马亮了! 第34章 你,很好! 不光是妙,皇后的主意简直是妙不可言啊! 李师,全名李纲,又名李媛,杨勇的老师,也教导过李建成,一个月前才被李二请回来了皇宫。没错,此人有一个响当当的历史名号叫“太子杀手”!传闻此人刚正不阿,最见不得不尊礼法,不学无术的晚辈后生! 颜师,写作颜思鲁,博学善,工于诂训。这老头也了不得,做过杨勇的东宫学士,做过杨俨的侍读。为人严谨,典型的儒生! 皇后名义上让唐老四几个娃娃进东宫跟着这两个老头读书,实际上就是给几个娃娃身上压上两座大山! 五个山峰那种! 试想一下,像唐老四这跳脱的小家伙和一个严苛的老师相遇,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这一瞬间,皇帝陛下情不自禁发散思维,仿佛看到了唐河上呆木呆木地将手心伸出,然后两位老师的戒尺落下! 嗯,一定会是这样! 李二陛下觉得心里爽了!爽到好像腰也不那么酸软,仿佛能发动下一场战斗了...... 当然,皇帝身心舒爽这个事情的逻辑关系要以时间关系作为参照。 ...... 终于,唐河上和伙伴们在住了一夜天牢以后,无罪释放。 小伙伴们在东市口约好改日相聚平康坊之后分道扬镳。 莒国公府迎接唐河上的方式很隆重,丫鬟站成两排分裂左右,母亲和兄弟们站在门口。这仿佛不是在迎接一个从天牢走出来的囚犯,而是在迎接一位战斗英雄归家。 被母亲和兄弟们要求着跨过火盆,唐老四有心中有些激动。曾几何时,自己在平康坊闹了事儿回来,也类似这种阵仗。只不过是将那烧的通红的火盆换成了木棍。 “让母亲和兄弟们担心了!” 唐河上郑重行礼,由衷致歉。 母亲元氏笑着摇摇头道:“自家人,客气个甚?天牢简陋,老四你肯定没休息好,赶紧去休息吧!” “诺!” 唐河上应了一声,再分别与兄弟们说了一声,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自己儿子离去的背影,元氏由衷觉得自己那调皮捣蛋的四儿子长大了。 巳时四刻,刚睡下不到一个时辰的唐河上被丫鬟叫醒。据丫鬟说,皇帝封赏的旨意到了。 终于不闹腾了? 唐河上眉毛一挑,翻身下床。 “哟,熟人啊!” 走进正厅,看着里面正在等候的绿袍内侍,唐河上笑道:“这位内侍,又见面了啊!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儿?” 绿袍小太监正是昨日到府上传信那位。今天也依旧是挂着熟悉的笑容,只是看上去脸好像有些红肿。 小太监的脸一边抽抽,一边说道:“昨夜,一位上官没控制住,尿了!恰好小的就在旁边。那位上官以为小的是在嘲笑他,被罚掌嘴十下......” 唐河上听完,没有嘲笑小太监点背,只是点点头道:“传旨吧!” 大唐的圣旨不是“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而是:莒国公四子唐河上,北上救父,生擒颉利......贞观四年二月二十六日门下省制。 圣旨的内容不多,也就几十个字,前端说唐河上做了什么事儿,后端加上封赏,最后落款,简单明了。 不过,这封赏有些奇怪,至少唐河上是这样认为。 勋爵赏赐了宣德郎,正经八百的正七品散官。这一点上,唐老四觉得李二陛下还是很大气,品级还行,也没把自己弄到武散官里面去。 实物上,赏赐千金! 这就有些小气了,一千铜钱,也就是一贯,拿来做什么?去平康复喝一次酒都不够!难道要小伙伴们都把这次的赏钱拿出来AA制? 再往下,赐东宫读书...... 读书这玩意能叫赏赐?某已经十六岁了,放到一般百信家里,都要做娃娃的爹了,还读什么书! 要不,找皇帝叔叔让他收回成命?或者直接不去? 不行的!这种想法刚刚从脑子里萌芽就被唐河上掐死。抗旨和气皇帝这可是两个概念,后者大不了关关天牢,前者,怕是老爹所有的功劳用去冲抵,都无法改变被砍掉脑壳的命运! 罢了,就当给脑子里那些莫名奇妙的知识找一个正当的来由吧。只希望东宫的大儒们名头更大些! 一份圣旨,三项封赏,搞得唐河上兴致缺缺。 翌日一早,唐河上在丫鬟的百般催促中起了床。 背上小书箱,走在道路上,唐老四不断咕哝:不知道越年轻越需要睡眠么?辰时初开课,这就必须卯时四刻起床,不能睡懒觉的人生不完美啊! 东宫两仪殿,距离皇家弘馆最近,隔壁就是长孙皇后的立政殿。读书的地方就设置在此,为了方便老学士们取书,也方便长孙皇后时不时过来看看龙蛋们的学习情况。 两仪殿的门口,背着小书箱唐河上提着束脩已经矗立了小半盏茶的时间。 不是因为不敢进去,而是门还没开! 是谁说的辰时初开课来着,请出来试试俺唐老四的剑锋锋利耶? 不多时,一位老者缓缓行来,唐河上赶紧行礼问候:“唐嘉会见过长者!” “恩!你就是唐俭家的老四?”须发皆白的老人打量了一番唐河上,开口道:“老夫李纲,听闻你去了一趟塞北救了你父亲?” 唐河上震惊了!李纲?怎么会是这一位!这位的名头,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可这一位的大名早就听过,息王的老师、前隋杨勇的老师......! 这位可是堪称当世大儒的存在,那是真真的学者! 可不像唐某人自己一样,被强迫着灌入一本百科全书! 很厉害的说!必须要坐实这个师徒名分! 李纲见着唐老四一时不答话,苍老的脸上挂上一丝儒雅的笑容问道:“是见着老夫很惊讶,还是害怕老夫太严苛?” 唐河上回过神来,立马躬身正色回答道:“学生便是唐俭四子。早已听过李师大名,如今得知是李师当面,确实有些震惊,但不害怕!” “当真?” “当真!” 唐河上肯定答复,李纲哈哈一笑道:“好!你,很好!能远行三千多里,深入险地救父,孝心可嘉。很好!长安风评唐四郎纨绔一个,今日老夫却是看到你知礼懂节,也很好!随老夫进去吧!” 第35章 果然挨板子了 进了屋内,唐河上将一份束脩双手奉上,李纲笑着收纳。然后李纲带着唐河上给圣人像上了一炷香,师徒名分就算是定下了。 唐河上心中微微有些小激动,以后谁会怀疑自己的知识?某可是大儒李纲的学生! 不多时,另一个老者也走了进来。面相上看上去,要比李纲年轻不少。果然,后来的老者主动给李纲行了一礼,称呼了一声李师。 李纲坦然接受,然后才给双方介绍道:“四郎,这位是颜思鲁颜学士东宫另外一位老师,负责大部分功课的教学。孔归这小家伙是唐俭家的老四!” 唐河上一听,心中再次震惊,这位稍微年轻的老者也不简单啊!虽然颜思鲁能成为东宫主讲和李纲的年龄有些关系,可这不代表他本人不厉害啊!此人可是大儒颜推之的长子,做过前隋东宫学识和校书郎。 唐河上连忙行拿起另一份束脩,恭敬道:“学生唐嘉会见过颜师,还请颜师不吝教诲!” 颜思鲁却没接唐河上的束脩,而是淡淡道:“你的名声老夫虽然只是听说,但老夫相信无风不起浪。而今,你来此读书,老夫不反对。但是收徒一事,老夫还得考校考校。 你若是愿意,逞着此时还未到课点,老夫考你一番。过关,老夫就收下你的束脩,否则,你可在此读书,却和老夫没有师徒之名!” 对于颜思鲁的做法,唐河上没有半点不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处事方式,尤其是人比谁都执拗。 唐河上将束脩放好,底气十足地拱手道:“请颜师考校!” 如果换做以前,唐老四心里会毫无底气,可现在一样么?俺的脑子里有妖怪留下来的知识! “好!你且听好” 颜思鲁点点头道:“你爹是当代纵横传人之一,想来是教你读过战国策。所以,老夫第一个问题便考你是否能背诵赵且伐燕吧!” 赵且伐燕不算战国策里最热门的篇章,但作为唐俭的儿子,应该是通篇学过战国策的。颜思鲁这样考校,也算出得比较简单,意在考校唐河上是否用功背锅书。 唐河上也不含糊,立马开始背诵:“苏代为燕谓惠王曰......” 换做以前,唐老四真不一定背的下来,现在,章就在脑子里。背完以后唐河上还不忘注解道:“此通过讲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来劝诫赵惠王停止兵戈,体现了苏代,甚至于纵横家通过委婉的语言达到劝诫效果的沟通方式。” 唐河上能说出这些,看来在家学习的时候也算踏实学习过,所以尚可!这是颜思鲁听完之后的评价。 颜思鲁开口道:“可度过儒家四经?” 唐河上继续恭敬答道:“读过!” “可知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之意?” “不忧虑别人不了解自己,只忧虑自己不了解别人!” “可知: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别人不了解你,你却不恼怒,不也是君子吗?” “能背大学否?” “能,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 颜思鲁每一个问题,唐河上都对答如流。这让颜思鲁将对唐河上的评价由尚可变成了不错。 一旁的李纲听着这番对答,对唐河上也越发满意。 只是,颜思鲁好像考校上了瘾,一直开口问,从论语到大学,到尚书,最后竟然问起春秋和史记。这个时候的颜师古已经忘了此前自己心中原本只想询问三个问题。 终于,在颜思鲁停住了,点头道:“束脩递上来吧!”。 唐河上也终于舒了一口气,再问下去,怕是口水都要说干哟! 恭恭敬敬递上束脩,然后简单参拜完成拜师流程。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开课的时辰了。 没过多久,几个娃娃一起走了进来。 唐河上认识,老大李承乾、还只是有些婴儿肥的李泰......总之都是龙蛋。 皇家的娃娃们一个个躬身行礼之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唐河上瞄了一圈,选择了最后面的座位。 刚刚坐下,两仪殿又有人来了。这次来的几个人,唐河上不光认识,还有过过命的交情,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 不是程处弼几个还有谁? 唐河上很想问一句你们怎么来了,却没说出口,伙伴们幽怨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人总算到齐了,老夫子颜思鲁拿起书本终于开始了课业。 课程对唐河上来说很简单,学孟子。 却正是这种简单的课程让唐河上很为难了,咋办?跟着皇帝那些十岁左右的娃娃摇头晃脑孟子么? 好尴尬啊! 仅仅犹豫的这一瞬间,唐河上突然发现有刀锋一样的目光刺痛了自己。 是颜思鲁! 只见他将竹简放下,拿起戒尺走到唐河上身边道:“入了学堂,就要遵守规矩,手拿伸出来!” “颜师,能不能不打!”戒尺的滋味,前些年唐河上受过不少,心有余悸问道。 颜思鲁却是摇了摇头。 “哎!”唐河上心中幽幽一叹,心道罢了,都是为了名分,这笔账以后以后找妖怪算吧! 啪啪啪三戒尺下去,唐河上只觉得手差点不是自己的了。 颜思鲁却不管这些,继续开课。 受过戒尺,唐河上强行打着精神听课,只是,讲述的内容,都会啊,脑子里的注解可是比颜思鲁讲得还要精细。这种课,怎么听?直娘的妖怪害人不浅! 终于,在一刻钟以后,唐四郎昏昏欲睡。 不知道是不是颜思鲁收了束脩的原因,课堂上却是格外关注这个正式的弟子。发现唐老四打瞌睡以后,立马又走了过来:“唐嘉会,手伸出来!” 又打? 这下子唐老四心中极其不愿,要不然因为那师徒名分,第一次就不会伸手。这第二次......! 深吸一口气,唐河上起身拱手争辩道:“颜师,圣人说过因材施教!您说的这些,我都会。” 颜思鲁可不管此事,摇摇头,非要打手心不可。 这下唐河上真觉得不可以了! 您老爷子明明知道自己的实力,为什么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年轻人的叛逆心就是来得那么随意,唐河上道:“颜师如果真要这样打我,我不服!此前我拜师的时候,提过问题。现在,颜师若是能为我解惑,我便让颜师打,以后课堂上说一不二!” 颜思鲁只说了一个字:“问!” “俺小的时候总听大人们说天圆地方,敢问颜师,是不是这样子?”唐河上脱口而出。 颜思鲁不加思索道:“天圆地方,此乃先贤验证,出不了差错。” “是吗?”唐河上继续问道:“我曾登上山顶远望,若是地方,却为何看不到尽头?” 颜思鲁解释道:“目有穷尽而已!” 唐四郎又道:“我曾听闻渔民出海,归来之时先见船帆,然后才是船,这是为何?” “这......!” 第36章 唐四郎不可教 最后一个问题,直接将颜思鲁问倒了。 同样的质疑天圆地方这个说法,前一次提问为何看不见尽头。 颜思鲁答目有穷时,眼睛只看得见这么远! 然后再问为何帆船返航,陆地上的人会先看见船帆。这下是眼睛能看到的现了,怎么解释? 颜思鲁脸色变了几遍,终于叹了一口气道:“唐俭果然教出了一个麒麟儿,好生了得!课以后你不听也罢了,老夫教不了你!待会儿将束脩带回去吧!” “颜师息怒!” 听着颜思鲁的话,唐河上立马解释道:“我并非忤逆您,还请颜师息怒。” 颜思鲁头也不回,径直走向了自己的书桌。 课程再度开始,颜思鲁也终于也不再管唐河上。 这样一来,唐河上反而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了。显然已经将爷爷辈的老者气到了,还东倒西歪,或者趴着就睡? 这样的事儿,唐河上做不来,只能强打着精神听着,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闭着眼睛想想其他的东西算了。 一堂课,整整一个时辰,总算过去了。龙蛋们一个个高高兴兴往外跑,正准备趴在案几上睡觉的唐河上却被程处弼几人围住了。 “别烦我!睡会儿觉!” 唐河上丢出一句话,直接趴在了案几上。 程处弼四人无语至极。要不是眼前这个家伙怼了皇帝,咱们会被皇帝弄过来读书? 别说什么太子伴读,皇子伴读之类的话! 和那些年龄相差不大的家伙本有代沟,没话题啊! 难道给几十一岁的李承乾讲平康坊有多好玩,给九岁的李泰讲菇凉们多漂亮? 怕是明天不用读书了,直接被皇帝拉出去砍了头! 程处弼表示,最可气的是,咱们都不像唐老四啊,敢直接提问问倒老夫子啊! 难道让李震去问颜思鲁,如何做一名优秀的斥候? 还是让李德奖去问:爆炸的三要素? 或者让房二去问:如何力大无穷? 拉倒吧,俺程处弼只是耿直,不是蠢! 真想把快速睡着的唐老四揍一顿! ...... 教舎的隔壁,那是两个老夫子课间时候的休息场所。 颜思鲁思来想去,终于对李纲开口道:“李师,晚辈觉得唐河上不合适在东宫进学。” 这话听完,李纲顿时起了疑惑。此前拜师对答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就突然觉得唐家娃娃不能留下进学了? 李纲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颜思鲁也不藏着掖着,将课堂上的事情娓娓道来,并对此下了一个结论:晚辈才疏学浅,教不了他。 年过八旬的李纲淡淡笑道:“孔归,莫要妄自菲薄,唐嘉会那些言语只是诡辩而已。从开始问浑地说这事情起,那娃娃就把坑已经挖好了。然后问登高望远,最后问见船先见帆。 这些都是诡辩之道,你是不小心着了纵横派的道了!” 颜思鲁苦涩一笑,哪里不清楚这情况。都放话以后不管唐老四了,还留下他在东宫读书,老夫子的面子哪里放啊! 若是以后某在上面讲课,下面突然传来唐家老四的呼噜声...... 老夫还有什么脸面在皇宫教书? 七八十岁的老人,都是人精的存在。李纲哪里猜不到颜思鲁的想法,笑着道:“安心授课,唐嘉会那边,老夫找他聊聊!” 所以,第二堂课,唐老四没有出现在教舎里,而是出现在了隔壁。 一进入隔壁的休息室,李纲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唐老四,也不说句话。 这让唐河上觉得自己的小把戏无所盾行。 “坐吧!” 终于,在唐河上头皮发麻之前李纲开了口。 暗自吐了一口气,唐河上恭敬坐下,心中却在想,以后再也不要在古稀以上的人面前使用小心思了。 “说说!” 李纲的话不多,就两个字。 面对老者的和颜悦色,唐老四反倒更不好意思了。脸上挂着愧疚道:“李师,我绝对没有不尊重严师和自傲的想法,是颜师将的那些我确实都会。所以听不进去。” 李纲依旧微笑道:“老夫信你,唐河上虽然纨绔,却从未传出过目无尊长的劣迹。这会儿叫你过来,一是想让你放课后给颜孔归认真道个歉;二是老夫也想知道你会些什么,以便因材施教。” 唐四郎听完,只觉得这天不好聊。道歉这事儿,没话说,应该的! 可是自己会什么,这个事情 会的太多啊!怎么回答?告诉老先生上知天,下知地理,前知以前五百年,后知一千四百年? 还是直接说唐老四学究天人,教无可教? “或者说,因你纵横一脉的身份,不想学习儒学,还是看不上儒学?” 见着唐河上久久不开口,李纲开口问到。 唐四郎苦涩一笑,怎么升级到学派上的高度了。老夫子的思维还真是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 只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回答不行了,谁知道老头子会不会再乱想些其他的? 唐四郎幽幽一叹道:“李师,我不是不喜儒家知识。无论儒家、道、法、纵横、墨家,那些知识都是无可挑剔。只是,学生会的实在太多,太驳杂。” “狂妄!” 听完唐河上的自我评价,李纲原本的温和骤变,十分严肃道:“可曾听过满遭损、谦得益?” 一个十六岁的娃娃,说自己什么都会,这还不是狂妄是什么? 也亏得李纲对唐河上这个刚收的弟子还算比较负责任,不然怎么会这样提醒。 听着李纲的提醒,感受着老人的好意,唐河上越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妖怪,出来!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去! 只是,妖怪明显出不来,宕机了啊! 唐河上只能硬着头皮答到:“李师,我没胡说,前段时间到平康坊喝醉了酒,回来就像谁在我脑袋里塞了知识,我突然间就什么都知道了。” “生而知之?呵呵!你可曾听过子不语怪力乱神,?”李纲笑了,是气笑的! 开始还以为眼前的青年不错,却是没想到狂妄自大,还满嘴胡言乱语。 罢了!这样的人的确不可教! 李纲摇摇头,语气变得生冷:“老夫和颜孔归学识有限,教不了你这样生而知之的人。你也不用给颜孔归道歉了,带着你的束脩会去吧!” 第37章 唐四郎真的不可教 唐河上一脸苦笑,一番谈话,自己在老夫子眼中的印象成功从不错变成了狂妄至极。这误会,太大了! 倒不是说唐河上硬要拜李纲和颜思鲁为师,可今天提着束脩来,对方都收了,然后又被退货,这算什么事儿? 本来自己在长安的名声就算不得太好,好不容易救个老爹,挣了个纯孝的名头。如今,上个学又落下狂妄至极,教无可教的名声? 这也太点背了吧!救了老爹,系统不给任何奖励;抓了颉利,皇帝给个垃圾赏赐;上个学,还要传一个坏名声出去抵消拯救老爹挣来的纯孝。 ...... 心好累! 双手合拢,唐老四郑重其事对李纲行了一个儒礼道:“李师,学生当真没有半点狂妄,也没有半分欺骗。若是李师不信,可以随意考校。若是有一个问题学生答不上来,但凭李师处置便是!” 看着唐老四郑重其事的礼仪,听着那夹带着委屈,却十分真挚的语气,李纲心中有了一丝动摇。 人到八十,看人、看物虽然不能说完全错不了,但可以说八九不离十。 所以,这样一丝动容,虽然不至于直接否定心中的坏印象,却已经足够让李纲重新审视对唐河上的看法,然后给唐家小子一个自证的机会。 李纲点点头,认真道:“老夫可信你一次,考校一番。可老夫出题可不像颜孔归,你若是答不上来,届时不能纠缠不休怪老夫出题生僻!” 听到这话,唐河上终于心中松了一口气,立马回答道:“李师请!” 李纲眉头微沉,认真道:“老夫是儒生,第一题便问你儒经,大学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认为如何解释?” 唐河上立马答道:“修生、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意思是如果个人的道德修养好了,那么“家”可以齐,“国”可以治,“天下”可以太平,人类的和谐社会就可实现。 所以,这句话不光是儒生的自我约束要求,更是儒生甚至儒学的毕生目标。” 唐河上答完,李纲立马眼睛一亮心道:不错啊!能答出这句话是儒生个人道德修养要求的人,不少,但是,能深入理解到这句话是儒生,甚至于儒学的毕生目标的,有几人? 李纲点点头道:“正确,下一题,以时下的春光做一首诗吧!” 作诗? 唐老四还以为李纲要出什么更难的题,却没想到只是作一首诗!这有何难,脑阔里可有搜索出上万首! 唐河上不暇思索,脱口而出:“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好诗!” 李纲立马赞叹!以他的本事,根本不需要品读沉吟就知道唐四郎这首诗有多妙! 这时,李纲的心里已经确定,眼前的少年确实很了不得了。只是,距离什么都会,怕是还差了些! 那就来个更难的吧! 李纲思虑至此,开口问道:“儒墨曾经被并称显学,如今独遗儒家,你如何看?” 这是要问为何儒家存在,墨家不见了! 老爷子,您确定要谈论这种深层次却又敏感的问题的。 唐四郎有些呆滞道:“李师,谈这个妥当吗?” 李纲瘪了瘪嘴:“有何不妥?” 得嘞,反正这话题不是自己发起的,有什么顾虑? 唐老四开头说道:“儒墨并举,是时代铸就。然而,墨家最后推出历史舞台,与社会有关,更大的原因却是因为自身。墨家兼爱非攻,其本意主张和平,却忽略了人性,君王的人性。” 话语至此,唐河上不再深谈,点到为止。 如果一首早春让李纲心中赞叹的话,那唐河上对墨家的说法便是让李纲震惊不已。 谁能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看到人性,看明白野心? 原本准备的王道与霸道的问题,李纲决定不再询问。取而代之的是幽幽一叹道:“唐四郎,你到底会些什么?” 唐四郎苦涩回答道:“李师,我真的知道很多。知道下雨不是雨师龙王的恩赐,而是冷空气和热空气的相遇; 知道电闪雷鸣不是雷公电母挥动了雷神锤,而是分别为正负的叫做电子的东西在天空相遇然后产生放电现象; 知道彩虹并非神迹,而是光线遇到细不可见的小水珠产生了折射;知道日出东方不是因为太阳围着大地转,而是大地是球形,大地自己转动造成。 我知道为何东西抛出以后不是飞上天空,而是要落到地上; 知道为何种子能发芽,知道为何会有地龙翻身;但凡能见到的肉眼能见到的东西,学生就能解释。 诗词歌赋,就好像装在脑子里一般。我没骗你,就是醉了一场酒,然后就这样了。包括我爹在突厥,颉利在阴山,都装在脑子里。 曾经,我以为脑子里装的东西都是假的,它们与我此前所学的东西大相庭径,有些东西完全相悖。 可是走了一趟塞北,马真的可以穿上鞋子,马鞍真的可以减轻马背与腹股间的摩擦;我爹也真的在突厥,颉利真的驻扎在阴山脚下; 最重要的是,木炭、硫磺和硝石组合而成的东西点燃以后真的很爆炸,还炸死好几十个突厥人,我也因为那叫做火药的东西抓了颉利。” 李纲听完木楞道:“莫非这世界上真有仙人和天授?” 唐河上却是摇摇头道:“曾经,我也这样怀疑过,可是脑子里的知识告诉我,这个世界没有仙人。几万里以上的高空,会很冷,会没有空气,哪里是无尽的星辰大海。” 比起唐老四一脸苦涩,李纲却是满心苦涩。 唐四郎说的,他都信。可是信息量也太大了,一个个名词,一个个说法,老夫子表示完全不知道。原本还以为眼前少年是狂妄之谈,可如今看来,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教无科教。 告诉老朽,谁能教一本智能百科全书,请站出来,老朽拜他为师! “罢了!” 李纲意兴阑珊摆摆手道:“老夫信了,这束脩你下课以后拿回去吧。老夫是真的教不了你了,这不是气话。” 第38章 忽悠成功 唐河上听完,苦到了肚子里。说了半天,结局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非要落下个教无可教的名头么? 不行!不管是哪种意义上的教无可教,都要坏事儿! 得想想办法! 眼珠子转动几下,唐河上突然大礼跪在了地上! “李师,请救命!” 唐四郎这一跪,可把李纲吓到了!好端端的,跪作甚,老夫还没死呢!再说了,咱们不就是聊聊天罢了,哪里需要救命? 李老爷子快速伸手一边想要扶起唐四郎,一边开口道:“你这是作甚,何来的救命一说。” 唐四郎没有顺势起身,而是继续跪着道:“李师,可还记得天人感应一说?” 天人感应,说白了是君权神授的另一种说法。李纲岂会不知道,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唐河上要说起此事。 还没等李纲开口发问,唐河上继续说到:“李师,可曾想过,普天之下谁能教我这么多知识?如今李师也不愿做我的老师,那我的知识就是无萍而来。若是有心人利用,且不说大唐社稷,单单小子必然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请李师救我,收我入门下吧!” 此话一出,李纲懂了。唐四郎说得很有道理,自从董仲舒提出天人感应开始,君权神授就成了最正统的说法。 如今唐老四平白无故多了许多知识,若是没人教导,这知识哪里来的?天上? 那么,到底皇帝是天选之子还是唐河上是天选之子? 在这个问题下,不管是否有有心人利用,皇帝可能都不会让唐老四好过。 理论上救下唐老四,顺便有了一个学究天人的便宜弟子,这事儿挺美! 可是,自己什么都不会,就挂牌做个老师...... 这,李老爷子觉得这好像和自己的原则不服啊! “这,不妥吧!老夫真的什么都教不了你!” 李纲一时间犹豫了。 唐河上看着李纲的犹豫,心中一亮,觉得有戏啊,称热打铁道:“李师,此前问过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说法。您可曾想过,学生若是能将脑子里的知识搬出来为大唐所用,不正是要做到这一点么? 再说了,李师可曾想过,您若是成了我的老师,便能为我把控一二,避免学生走错路子,行错方向。这也是教育的一种啊! 还请李师不要在意那些细节,答应学生吧!” 一瞬间,李纲觉得唐河上说得有道理。儒家的最高目标,姑且不论,就说最后一项,如果自己成了唐河上的老师,那么发现唐河上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够妥当的时候...... 不过,李纲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却一时间说不上啦。 思来想去,老爷子终于点点头道:“收你入门墙可以,但是你要答应老夫一件事情,永远不可做危害大唐、危害百姓的事情!” 这算什么事情,自己本来就没想过做危害大唐,危害百姓的事情!咧嘴一笑,唐河上立马道:“学生唐嘉会,拜见恩师!” “嗯!”李纲应了一声道:“为师会公布收你为关门弟子的事情,希望你言而有信记住答应为师的话!还有,以后每天上午不用再来东宫学习了,每天下午到老夫家里去吧。一来做个样子,二来,咱们师徒探讨探讨。” “诺!”唐河上高兴应诺离去。 坐着未动的李纲良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也着了纵横家的道!微微摇头,李纲情不自禁笑骂一声:“纵横家的小滑头!” 此时的唐河上已经溜出了皇宫,高高兴兴走在归家的路上了。 ...... 未时,皇帝陛下终于看完了一天的奏折。揉了揉有些发软的脖子,李二陛下走出书房走向立政殿。 殿里,两个加起来都只有二十岁的娃娃正在母亲的监督下温习功课。 见着父亲进来,李承乾和李泰一同拱手行礼:“孩儿见过父皇!” 皇帝咧出一个笑脸,轻轻揪了一下李泰婴儿肥的小脸,然后转头对李承乾问到:“今日都学了些什么?承乾你说说!” 李承乾眼中的羡慕一闪而过,正色开口道:“启禀父皇,今日学的是孟子,严师教了我们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嗯!圣人之言要认真学习!”李二陛下点点头,转头却对李泰问道:“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 李泰笑着答到:“有呢!今天唐家四郎、程三郎、房二郎、李震还有李德奖来上课。这么大了还来与我和太子哥哥一起听课,挺逗的!还有就是唐四郎听课不认真,被严师打了手心。” 李二陛下听完,与皇后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果然唐老四被打了手心了,皇后真厉害! 皇后娘娘俏皮地翻了一个白眼作为回复。 李二陛下邪魅一笑,递出一眼神:敢翻朕的白眼,晚上要你知道厉害! 皇后表示:来呀,谁怕谁! 李二陛下不着痕迹摸了一下老腰,觉得这个话题还是暂时不接为好。 转过头颅,皇帝一本正经的勉励了一番两个儿子要认真读书,不要像唐河上被老师打手心,之后大模大样离去。 皇后暗自唾了了口:只会吹哔的贼厮!也就嘴巴功夫厉害...... ...... 晋州,太平县,县令张六阳的心情显然很好,进出衙门的时候都不忘给典吏点头致意。 张县尊的好心情倒是需要从两天前说起。 两日前张六阳巡视王家集的时候,在破旧的铁匠铺子无意发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物件。 以他由军功转成县令的出身,一下子就看出了小物件的不凡之处。张大县尊立马就笑了。 想想去年年底的时候,自己搜刮了整个太平县都没能发现一件拿得出手的祥瑞;而隔壁县哪个砍人没有自己厉害的家伙搜罗到了一件稀罕物件。然后那家伙现在成功成为一州贰官,时常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如今张某人也找到了一件实用的祥瑞了! 当时,张六阳二话不说,买下了四块铁片,让皂吏连夜送去了长安! 此时想来,明日应该就能到御前了吧!也不知道龙颜大悦的皇帝能给自己什么些赏赐! 想到这些,张县尊开心至极,期待之至! 第39章 国丈献瑞 二十八日,二月已经进入了尾声。太极殿上的早朝正在做二月的大唐总结。总结之人是大唐宰相杜如晦,骈四骈六的语句最终汇聚成四个字“大唐万胜”! 总结完毕之后,是朝会正常的议事流程。 刚刚调回长安的长孙顺德出列道:“启禀陛下,臣收到晋州太平县县令张六阳汇报。说是发现了祥瑞,臣审查以后觉得那玩意倒是真算的上祥瑞了,所以想在朝会上敬献给陛下。” 祥瑞?这个时候搞什么祥瑞,叔丈,你,是认真的,吗? 要知道如果是真祥瑞倒是能算双喜临门;如果是假祥瑞扫了兴,这个节骨眼上可不好收场啊! 皇帝皱皱眉提醒道:“长孙将军,此事你可当真?” 当然当真!姑丈之间一般玩笑开开无所谓,那也是私下,朝会上谁会这样做? 长孙顺德拱手郑重道:“臣以项上乌纱担保,若是这东西还称不上祥瑞,臣愿挂印辞官!” 嘶! 在场的众人,无不深吸一口冷气。这是多大的祥瑞,竟然敢用官职作保。 李二一样震惊,震惊之余又有一丝埋怨,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用官职作保吗? 话到了这个份上,朕想转圜都没有一丝余地。 于是,皇帝只能希望叔丈所言非虚,硬着头皮道:“既是如此,爱卿请拿出来吧,正好图个双喜临门!” “诺!” 长孙顺德应了一声,然后将手伸入怀里掏出一个丝绸小包裹,然后双手托起道:“请陛下过目!” 没等李二发话,大太监团砸快步走了下来,将小包裹拿走,然后在李二身前打开。 李二陛下定睛一看,是四块铁片还有些铁钉。 黑线立马爬上了李二陛下的额头! 叔丈啊!你如此信誓旦旦,就为了给朕几块铁皮,几根铁钉?还用丝绸包裹放在怀里,不嫌重,不怕铁钉扎了胸? 强忍着骂娘的冲动,皇帝沉声道:“此铁是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大唐国丈神秘一笑,买关子道:“请陛下寻一匹马来!” 好嘛! 朝会上搅和不说,还要在太极殿跑马!叔丈这是抽了风? 皇帝却是摇摇头道:“爱卿还是别卖关子了!” 长孙顺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某不亲自演示,尔等弱鸡怎么会知道此物的神奇之处? 然鹅,姑爷都发话了,自己做叔丈的怎么能不给面子?尤其姑爷还是皇帝! 国丈尽管有些失望,失去了一个吊打群臣的机会,却也只能顺着姑爷的意思,直抒胸臆。 拱了拱手,长孙顺德腰板一挺道:“此物,名叫马鞋!顾明思意,就是马的鞋子,给马匹穿上以后,能很大程度上减少甚至杜绝马蹄的损耗! 这东西一旦被磨薄,可以立马更换!有了此物,我大唐再也不怕因为磨损而导致马匹消耗太大!臣以为,此乃军国利器,当为祥瑞!” 听完长孙顺德的话,太极殿立马陷入了沉寂! 就连皇帝陛下也陷入了沉默。 叔丈说得很有道理,大唐并无多少牧马之地,而历来马匹最大的损耗就是在马蹄上。这马鞋,若是真的有用,却是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祥瑞! 殿中群臣的眼里无不流露出羡慕的表情,这样的祥瑞,要是被俺发现该多好? 国丈老大人显然很满意现场众人的反应,头颅微微扬起,神情和莒国公曾几何时一模一样!就差说一句: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三两步登上太极殿龙椅前面的台阶,从团太监手里拿起一个月牙形的马鞋。长孙顺德转过身高高将铁片举起,对着群臣继续开口:“诸位同僚,请看这马鞋的形状,如同月牙一样,正好契合成年马匹的脚! 咱们只需要将马蹄削平,然后用铁钉钉紧即可!不要担心马蹄会疼,马蹄就像人的指甲,只要不钉到肉,马匹毫无知觉!” 李二听完,点点头,心想还是应该牵一匹马过来,让叔丈当场演示一下才对!看来,最近涵养有些差啊,竟然不相信自己叔丈,都是唐老四那个家伙给气的! 殿中群臣听完,几乎个个都拱手恭喜道:“恭喜陛下,恭喜长孙将军,此物真乃祥瑞也!” 唯有三人,没有出言恭贺。 一个是唐俭,一个是房乔,还有一个是程咬金! 房乔和程咬金总觉得这玩意好像在哪里听过,却有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反正就是不对劲! 唐俭心中却是疑惑,为何自己家的玩意会出现在朝堂上,还是出现在了长孙顺德的手里。那厮偷的? 三个没有道贺的大臣如同鹤立鸡群,长孙顺德自然一眼就看见了。 你们三个是嫉妒吧!嫉妒长孙某能寻到如此大的祥瑞吧! 冷冷一哼,国丈道:“莫非房相、莒国公和程将军觉得此物当不得祥瑞?” 微微高昂的头颅,略带傲慢的语气,让房乔、程咬金和唐俭很不爽! 尤其是唐俭! 只见唐俭深吸一口气,站出队列道:“陛下,臣要告长孙将军行窃贼之事!还请陛下按照武德律处置!” 呵呵! 因妒成狠了么? 长孙顺德一声冷笑道:“唐俭,为何诬告本将!虽本将曾有些贪腐,但是现在本将已经改了!本将手里的东西,乃旧部太平县令张六阳所献!” “你家的?” 莒国公冷冷一笑,原本没想揭穿你!投了俺家老四的马蹄铁不说,还要用这玩意来邀功! 用这玩意邀功不说,居然还蹬鼻子上脸在我这里装哔? 是可忍孰不可忍! 唐俭拱手道:“陛下,此物名为马蹄铁,乃是我家四郎在前往塞北的途中所创!李靖大总管在奏报里本就有所提起,除了此物,还有一个叫做马鞍的物件! 而今,某家里十五匹马,每一匹都钉着马掌,每一匹马都配着马鞍!此事,房相家的老二,宿国公家的老三都可佐证!” 唐俭说完,房玄龄和程咬金恍然大悟,就觉得奇怪嘛,就觉得哪里听说过嘛! 二人联袂走出拱手道:“陛下,此事属实!” 第40章 唐茂约,彼其娘之! “不可能!” 长孙顺德大手一挥无比肯定道:“某的部下不可能骗我!一定是你们联合起来欺我辱我!” “长孙将军!慎言!” 李二陛下出言制止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只是这事儿被朕忘了!” 听闻这话,长孙顺德不由得后退一步,一脸不可置信道:“陛下,你的意思是老臣窃取了唐家的东西了吗?老臣曾经虽有过错,可现在,你应该信我啊!” 事情到此,李二陛下哪里还猜不到情况? 这多半是误会了啊!太平县本来就在去塞北的路上,很有可能是帮唐四郎做蹄铁那个铁匠私自做了些蹄铁售卖,然后被太平县令发现了,当成了祥瑞啊! 摆了摆手,示意自家叔丈不要再说话,李二陛下这才继续道:“长孙将军不要多虑,朕是相信你的。朕认为其中定然存在误会,是矣,朕决定派百骑司跑一趟太平县,届时定然会水落石出,还你清白!” “多谢陛下信任!” 长孙顺德拱拱手,虽然嘴上言着谢,脸上却是十分惨然。 献个祥瑞,本来还以为自己和部下都能捞点功劳,现在看来,却是成了唐家老四的功劳。 先前自己是多碉堡,现在,险些被误会成了窃贼。 脸好痛! 长孙顺德失魂落魄走下阶梯,留给李二陛下一个看着都心酸的背影。 皇帝暗暗一叹,再给叔丈增加点食邑,安慰安慰吧。 朝会经历这么一闹,也没有在继续下去的兴致了! 李二陛下淡淡说了一句:“茂约留下,其余人散了吧!” 众人渐渐散去,诺达的太极殿仅仅留下皇帝、唐俭还有老太监,甚是空旷。 李二走下台阶,走到唐俭身边,有些言不由衷道:“茂约,你家老四发明蹄铁、马鞍和火药,尤其是火药,据说能杀伤百人,于国有大功啊!” 这就是要索要这些东西了么?怀疑某泄露秘密的时候呢,关我儿子进天牢的时候呢? 唐俭咧嘴一笑,冷冷道:“逆子!徒增杀孽,不当人子!” 丢下一句话,唐俭拱手离去! 李二陛下觉得自己的脸很疼!好像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 良久,皇帝才铁着脸咆哮道:“唐茂约,你是红果果的报复朕!彼其娘之!” 站在皇帝身后不远的团太监也脸色铁青,不是生气,而是憋的。由黄色憋成了红色,再由红色憋成了铁青! 走出太极殿的莒国公正好听到了皇帝的咆哮,嘿嘿一笑,一蹦一跳地走远,像极了一个赌斗得胜归来的小孩。 另一头的李二陛下实在气得不得了,拂袖离开太极殿。 这倒是苦了老太监,一直想笑却又不敢笑,也不知道会不会憋成内伤! 走回书房,李二陛下连看奏折的心思都没有了! 去他娘的千古一帝,这样憋屈的千古一帝要他有何用! 李二陛下大口喘气,心中狠狠下决心道,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要是不能在唐俭身上找回来,也要在唐河上身上找回来。 一想到唐河上,李二陛下心里的暴躁好像少了不少! 眼睛微眯,李二陛下心想:对呀,唐老四不是还在宫里么?昨天不是被颜师打了么!朕何不去看看唐老四读书,看看他被颜师打,这样心里就能舒坦很多嘛! 皇帝陛下想到就做,立马起身赶往两仪殿。 抵达之时,颜思鲁正在讲课。李二陛下扫视了一圈眉头微皱,怎么没看到唐老四那个娃娃。 只是,此时也不好打断颜思鲁上课,李二陛下就在殿外等着,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一堂课结束,颜思鲁走了出来,疑惑问道:“陛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李二嘴角微微抽一下道:“今日清闲,过来看看。对了,颜师,朕看见程处弼、房俊、李震和李德奖都在听课,怎么没见着唐俭家的老四?” 皇帝,你是来揭短的么?颜思鲁的嘴角也微微一抽道:“请恕老臣才疏学浅,教不了唐家四郎!” 颜思鲁说完就走,丝毫不给皇帝问话的机会。 这是什么情况?唐老四太过狂妄,还是直接没来? 李二陛下带着疑惑走进隔壁的休息间,对着李纲行了一礼:“见过李师!” 李纲有些疑惑的回了一礼,正准备问皇帝怎么来了。 却是听到皇帝问道:“李师,那唐河上是怎么一回事?颜师说他无法教育唐河上,难道那小子当真纨绔至极,教无可教?若非如此,还请李师劝劝颜师,小娃娃嘛,打几次就听话了!不用顾忌年龄,唐俭那边朕去说!” 李纲摇摇头,笑道:“哪儿跟哪儿?是老夫让他不过来的。” “哦?为何?” “学堂里这些东西他已经会了,所以老夫让他每天下午直接去寒舍学习。倒是要感谢陛下,让老夫收了一个不错的关门弟子!” 李纲轻描淡写,李二如遭雷击。 这算什么事儿,在太极殿被那个称作“唐河上老爹”,写作“唐俭”的人打了一波脸。转身到两仪殿,又要被称作“唐河上老师”,写作“李纲”的人打脸。 这和被打了左边然后又自己伸出右边的脸,有什么区别? 语言已经无法形容李二陛下的心情,若是有人数学好,倒是可以计算一下此时此刻大唐皇帝陛下心里的阴影面积! 两仪殿与立政殿仅仅百步距离,李世民硬生生走了小半盏茶的功夫。 皇后相迎,见着夫君脸色就知道了皇帝又遇到烦心事了。 又是一番宽慰劝诫,终于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长孙无垢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又好气又好笑,道:“陛下,您魔怔了么?为何要在此事上过不去?唐河上是我大唐勋贵子弟,有出息不好吗? 您不是大发布告招贤纳士么,如今出现一个人才为何郁郁?就因为您自己在处理唐四郎这件事情上的方法不对,然后就怨别人气自己?这可不是明君所为。” 听着妻子的话语,皇帝苦涩一笑,事儿倒是这么回事,可是心里的坎,不好过啊!天下最难之事无外乎革自己的命啊! 第41章 别惊讶!这是基操! 未时,皇帝陛下依旧在纠结。 在纠结是果断认识自己的错误,还是继续僵着。 唐四郎已经跨过平康坊,走到了宜阳坊李纲的宅子。两进大小的宅子是皇帝赏赐的,对于孩子们都在外为官的李纲来说,够住。 被管家引导着往里走,这一路唐老四竟然没发现一个婢女丫鬟。 最终,唐河上被引入李纲的书房,那时李纲正拿着一卷竹简古卷品读。 看着唐四郎到了,李纲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竹简道:“来了,别客套,自己坐。” 唐河上拱手行了一礼,坐下道:“李师,今日讲什么内容?” 这话倒是让李纲翻了一个白眼,你唐老四什么都会,还讲什么? 李纲道:“你来讲,老夫听!” 唐河上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道:“李师,这不妥吧?哪有学生给老师讲课的!” “迂腐!” 李纲双目一瞪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你为何不能给老夫授课?还是觉得老夫行将就木,学不来你脑子里那些知识?”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唐河上还能有啥话说。 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然后从基础开始讲起。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唐河上只讲了地理和部分常见的物理知识。 什么地球是圆的,人站在地上不会忘太空里掉是因为万有引力。什么太阳从东边生气是因为地球自西向东自转。 什么光其实本来就是七个颜色,只是混到一起就成了无色的;什么围绕在人周围有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叫做空气;什么发出声音是因为振动,什么船在水里不会沉下去是因为浮力...... 这些只是算不得深奥,却听得李纲老夫子险些怀疑人生。 为什么,老夫都听不懂? 为什么,老夫感觉人生和信仰被颠覆? ...... 李纲:老夫心好累! 唐河上:俺口好渴! 终于,夜幕将至,唐河上停止讲述,起身拱手告辞。 李纲摆了摆手,表示道别。 回到莒国公府,唐河上准备和老爹老妈请个安,然后直接睡觉去,讲了一下午,很累的说。 刚走进正厅,唐老四便发现有些不对劲。 坐在主位上那位,不是自己的老爹,而是某个写作李世民,读作皇帝叔叔的男子。 皇帝叔叔的脸色有些暗,看来,好像与父亲聊得不是太开森啊! “见过陛下,见过父亲!” 唐河上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准备溜走。 “回来!” 坐在次座上的老爹却一下子将唐老四叫住了。 转过身来,唐河上只听见老爹说道:“刚刚陛下和为父正在讨论些与你有关的事情,正好你回来了,你自己定夺吧!” “就是!” 李二陛下也点头道:“唐四郎,你是当事人,你说说看法!” 唐河上一头雾水,看法? 看什么,法什么? 两位大佬,倒是说清楚啊! 唐俭见着唐河上不回话,一巴掌拍在身前的案几上道:“逆子,陛下问你话呢!” 听着“逆子”二字,皇帝的脸平白无故的抽搐了一下。 唐四郎无奈道:“陛下、父亲,你们倒是告诉我什么事儿啊!” 皇帝与唐俭略微尴尬,眼神开始交流。 皇帝:唐俭,咱们没有告诉你儿子,咱们争议的内容? 唐俭:我没说,你说了没有? 皇帝:没有,刚刚只顾着和你斗气了! ...... “咳!” 皇帝干咳一声道:“四郎你还记得马蹄铁、马鞍和火药不?” 唐河上点点头道:“臣弄出来的东西,自然记得啊!” 皇帝又道:“嗯,李靖在报功的时候,将这三个功劳和抓住颉利的功劳合并一块报了。所以,朕按照首功给你了封赏,这马蹄、马鞍还有火药,你看是不是......!” 唐河上一听明白了,皇帝这是来要东西来了。 只是,这事情为何闹得不愉快?莫不是老爹不愿,然后两位才争执得面红耳赤? 唐老四将目光投向了老爹,想从老爹哪里得到写讯息。 莒国公果然没让儿子失望,阴阳怪气道:“陛下的生意经当真厉害啊!抓颉利的功劳,马鞍、马蹄铁还有火药,四件功劳合并一起,竟然只赏赐一个七品散官。当真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唐某读书少,却是记得策勋十二转的制度。” 听着老爹的语气,唐四郎额头上都有些黑线。用不着这样阴阳怪气吧,不合规矩就不合规矩嘛,直说啊!为何要说:某读书少,你莫豁我哟! 皇帝的脸色变了变,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郁闷,只听义正言辞的话语传来:“此事,朕也觉得此事有些不妥。明日便让房玄龄和杜如晦重新算过功劳。唐卿觉得,奉议郎如何?” 唐俭呵呵一笑仅仅说了一句话:“从六品,还是散官?” 老爹此话一说,唐河上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皇帝陛下此时的脸色是不愉快的!毕竟那语气,怎么听都有些阴冷。 只听见李二陛下咬牙切齿道:“奉议郎,外加将作监监丞,明日让唐四郎带着火药试试效果。效果好的话,朕再在将作监下设火药监,唐河上任少监为主官,贰官两名,从七品,让他自己在勋贵子弟中选如何?” 唐俭还不满足,幽幽道:“若是效果好,还请陛下加一个开国男!那玩意的威力,臣是见识过的,可抵千军!” 皇帝气结,一时间竟然一句话不说。 唐俭继续道:“陛下可曾想过,历来战争都是拿人命去填。而今有了火药,会减少多少死亡?一个开国男从五品而已,比之战死带来的抚恤、人口折损、百姓家破,那可是千值万值!” 皇帝听完,豁然起身冷冷道:“茂约不愧是当代纵横派最杰出之人,果然舌功了得,堪称不烂!明日,要是效果差了,呵呵!” 皇帝说罢,直接拂袖离去,看都不看唐老四一眼。 一直躬身站立的唐老四心中有些凌乱,功劳和官位可以这样讨价还价? 这,总觉得有些荒唐啊! 唐俭起身,缓缓走到儿子身边,拍了拍唐老四的肩膀淡淡道:“别惊讶,这是基操!一会儿把剩下的几个罐子合成一个,威力会不会大些?” 唐老四头皮有些发麻道:“会!” “嗯!那就明天把动静弄响一些!” 老爹丢下一句话,酷酷离去。 第42章 长安城第一声雷响 翌日,唐河上早早被老爹拉了起来,然后摁到了前往朝会的牛车上。 只是,老爹和赶车的把式坐在车头,抱着一个四斤酒容量的酒罐的唐老四被安排在了牛车的最后头。 无论唐老四怎么解释怀里的瓦罐很稳定,老爹就是不听。 这让唐老四无语至极,一个牛车首尾的距离,真要是炸了,老爹您跑得掉? 不过,唐老四不准备提醒老爹这一点,万一说了,老爹让自己一个人走路去皇宫肿么办?不用怀疑一个能和皇帝讨价还价的老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抵达太极宫的时候,唐河上和陶罐被几名百骑控制着距离太极殿五十步之远。 没说错,是控制! 而且几名百骑司的兵士个个距离唐河上十步。其中两名百骑手剑拔弩张,眼睛死死盯着陶罐上,仿佛,只要唐河上有丝毫异动,几马会被击杀。 农历二月的最后一天,长安的早晨还是有些冷。 百步之外太极殿里的朝会如火如荼,唐河上站在空旷的地上觉得凉意从脚底直冲脑袋。 这肯定是皇帝红果果的报复,不然为什么非要在冷风中等候,不把自己带到一个僻静的房间里不好吗? 小心眼的皇帝,要知道一场朝会往往是一个时辰到一个半时辰才能结束。 只是,唐四郎不知道,由于长孙顺德的乌龙事件昨天朝会上基本没有讨论什么内容,以至于,今天朝会比往常事情更多。 一个半小时怎么够? 是矣,一个小朝会拖拖拉拉终于在巳时末的时候,伴随老太监的一声“退朝”而结束。从卯时四刻到巳时末,两个半时辰,整整五个小时。 已知唐河上心里的阴影面积和小朝会持续的时间,还有大唐二月底上午的气温成正比,请试算一下早朝结束时唐河上心里的阴影面积有多大? 昨天计算出李二陛下心里阴影面积的同学们今日可以继续作答。 大臣们开始三三两两从太极殿走出,百步以外的唐河上已经冻成了鹌鹑。 终于,一个小太监款款走来,告知了唐河上试炸的地方在太极宫演武场。那地方唐河上去过,距离此地不足五百步。 关键的是,演武场那边有休息屋,平日里也没有人...... TMD就不能直接带唐某人去演武场吗! 河上想骂人!带春天色彩的那种骂! 演武场是一块一里见方的坝子,唐河上抵达的时候,发现演武场的中间已经排放好了百余个和衣着甲的木偶。 不用说,这也是皇帝陛下安排的。 见着皇帝的那一瞬间,唐河上的眼神无比幽怨,仿佛在说:皇帝叔叔,你和老爹只见的恩怨,有必要报应在俺一个娃娃身上? 皇帝不可能告诉唐河上:这一切恩怨都是因你而起! 丝毫不理会唐老四的幽怨,李二陛下指了指演武场最中间的位置道:“去吧!少年!” 唐河上估算了一下,将近两百步,算得上安全距离了,就是声音有点大。 放好陶罐,点燃足够长的引信,唐河上撒腿跑。 直到跑到皇帝和一众大臣的身边,唐河上才开口道:“陛下,各位叔伯,这玩意声音有点大,各位还是捂着耳朵为好。” 经历过此事的老爹根部不需要提醒,就在唐河上回跑的时候已经将耳朵堵上。 听自家娃娃说过火药的房乔和程咬金从善如流。 程咬金身边有一个略高的黑色物体咧嘴笑道:“程知节,你也忒胆小了,你看你捂着耳朵的样子真怂!” 程咬金根本不理会身边这个写作“尉迟恭”,读作“黑鬼”的汉子,心中冷笑道:让你装哔,一会儿有你好受! 皇帝听完尉迟恭的话一脸鄙视的看了一眼程知节,随即把目光盯向了演武场的中央。至于捂住耳朵这种事,朕多少尸山血海里过来了,能在这种小环节丢了面子? 皇帝如此,唐老四也懒得提醒,就报自己受冻的一箭之仇了。 至于皇帝身后的十来个武大臣,臣们都捂着耳朵。武将之中,只有程咬金和秦琼捂着。其他人仿佛和皇帝陛下的思想一般,甚至于有些人根本不信这样一个陶罐能有多大的威力。 忽然,一道白光从众人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轰隆”一声巨响,如同雷鸣! 随即脚下传来强烈的震感;鼻腔被一股浓烈的刺鼻的味道填充;眼睛里那演武场的中央腾起朵蘑菇一般的烟云,烟云里好像不断有木屑,铁皮飞出。 李二陛下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一时间什么也听不到了。 带着震惊的目光微微转头,只见身旁的程姓黑色物体正带着意思坏笑对着尉迟恭大声嘲笑! 尉迟恭一脸懵逼,好像根本没听到程咬金说了些什么。 好吧,皇帝表示:朕坦白,朕也听不见程咬金说了啥。 不光皇帝和尉迟恭听不到,在座,不对,是在站的所有没有捂住耳朵的人都听不见程咬金在说什么! 唐河上和唐俭、房乔、杜如晦等官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程咬金那厮在尉迟恭耳朵边上大声道:“傻了吧,尉迟黑厮,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嘿嘿,莫装哔,装哔挨雷劈!” 只是,没有人去管程知节的哔哔,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程咬金和唐老四,无不把眼光死死钉在了演武场的那团烟雾上。 终于,烟雾散去,演武场中央三丈内的木偶不翼而飞,留下一个巨大的空白地带。十丈以内的木偶东倒西歪。 “嘶!” 演武场中央的景象,让在站的人无不深吸一口满带硫磺味道的空气。 皇帝陛下定了定神,吩咐道:“去一个人看看情况!” 一名百骑司的士兵挂着一幅风萧萧易水寒的表情前往探查,回来之时心有余悸道:“启禀陛下,演武场的正中央被炸出一个一步大小的坑,三丈以内的木偶和皮甲已经被炸得不见踪影,十丈以内的木偶大多被铁钉穿透!越往里面走,越是如此,有些木偶甚至断臂断腿。” 第43章 老爹又有些飘啊! 听着百骑士兵的汇报,皇帝和众臣们更加震惊了! 一个一步大小的坑,三丈以内想来是直接炸得粉碎了,十丈以内的木偶大多被铁钉穿透。 这要是换成活人...... 杜如晦深吸一口气,走出来拱手道:“陛下,臣请下封口令,若是此事传出,在场所有人,全部连坐!” 唐老四做梦也没想到,那位看上去温尔雅的杜叔叔竟然才是真真的大唐第一狠人! 只是看了个烟花,听了一个响动,就要连坐,这样好吗? 李二陛下没有回答杜如晦,反而是转头看着唐河上问到:“四郎,你觉得呢?” 唐老四想哭,我觉得个锤子,这个锅,俺不想接! 只是,不想接,就真的不能接? 显然不可能! 接下来吧!怎么说? 要是说可以,在坐的各位,明面上啥都不说,暗地里还不把自己和老爹死里整? 是以,能说的答案只有一个:“陛下,各位叔伯,没必要搞这么大的阵仗。这玩意,不知道配方是做不出来。所以诸位大可当自己看小子放了一个爆竹,只是一不小心声音弄得有点大而已。” 爆竹 皇帝陛下额头上爬满了黑线,这样的爆竹,怕是大很了哟! 不过,唐河上说得有道理,这些东西没配方做不出来。 皇帝道:“既然如此,封口令作罢!朕且问你,这火药的配方不会像马蹄铁一样,你也告诉了别人吧?”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唐老四摇头否认道:“目前而言,整个大唐只有我和李德奖知道火药的最佳配方!” “确定没有?” 皇帝再度确认。 唐四郎点头道:“陛下放心,真没有!” “嗯!” 李二陛下点点头道:“玄龄拟旨:莒国公四子唐河上,深入塞北活抓颉利是为一功;进献蹄铁、马鞍,是为二功;进献国之利器火药,是为三功!三功一起行赏,特赐唐河上武功县男,进奉议郎,赏绢佰匹,金两千! 另外,设置火药监,任命唐河上为少监,总理火药监事物!火药监隶属将作,独立办公。设置监丞两名,正七品。 代国公二子抓住颉利有功,特任命为火药监左丞。空缺之人,由唐河上自行决定。 火药监由百骑和元从禁军共同护卫,擅闯者就地格杀!” 说实话,这样的赏赐,很不得了。新设立一个衙门,让唐老四独断专行。还是从六品上的散官领从六品下的实衔。 放到卫所,可是长吏级别,放到下州,那是司马,放到六部,则是员外郎! 唐老四才十六岁,虚岁那种! 同龄人谁有这种待遇? 只是,在站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出言反对。就连魏征都觉得这等封赏,恰如其分。 这玩意,要是放到战场上...... 几波响动之后,还不只剩下砍瓜切菜? 老爹唐俭的脸上被自豪和骄傲填满。 无他,儿子厉害! 老大,唐松龄而今在太常寺任太常寺丞,正五品! 老二,唐蒙,下府果毅都尉,从六品下! 老三,唐同人,司农寺京都诸宫苑总监丞,从六品下! 老四,唐河上,新晋从六品,将作监下属机构火药监少监,还是一言堂那种! “老魏啊!俺家那几个怂娃,没啥出息啊!” “小杜啊!某家那几个逆子,简直太没出息了!” ...... 当然,这些话,莒国公只能想想,不可能真的这样去说,不然得得罪多少同僚? 可仅仅是想想,心里都舒坦啊! 嗯,嘴角好像有些口水,擦一下! 打道回府的牛车上,唐河上看着老爹一脸YD的表情,真想说:“俺不认识他!” 尽管这个说法,似乎、好像确实有些大逆不道。 下午,不断有人上门道贺,顺便想谋求唐老四手里第二个正七品官位。 皇帝可是说了,剩下一个正七品的监丞由唐老四一言决断。 老爹唐俭狠狠的装了一大波哔,面对道贺的人就一句话:“逆子,不当陛下如此厚爱!” 一个个有求于人的国公、郡公、县公无不嘴角微抽道一声:“莒国公过谦了,生子当如唐河上。” 或者说一句:“唐家皆是麒麟儿!” 对于这些称赞,装完哔的唐老爹坦然受之。只是,官位这个事儿,老子说了不算话,你们得去找俺儿子。 so,整整一下午,唐老四都在应付闻到腥味,然后想给家里小猫摸鱼的老猫们。 客客气气迎来送往,说话必须深思斟酌,生怕拒绝的话生硬了,恶了对方。让唐老四觉得比走一遭塞北还心累! 俺连空白的告身都还没拿到手,各位至于么? 临到酉时,莒国公府往来的人总算没有了。唐老四逞着有空,逃遁出府。他得先在告身下来之前,找到宁外一个监丞的人选。 当下告身没到手,家里的门槛都险些被踩烂了,要是告身到了还得了? 人选,唐河上心里有。 走到新晋代国公府,唐老四叩响了门环。 开门的是一个有些跛脚的中年,听李德奖曾说那是老爹李靖的亲兵,很厉害的那种! 道明身份以后,唐老四被中年恭敬请往内院。 李靖还未归来,府里接待唐老四的自然是李德謇和李德奖两兄弟。至于红拂女,唐老四还没有资格让长辈来接见。 双方入座以后,唐老四说明来意:“德謇兄,小弟手里还有一个监丞人选未定,若是你不嫌弃,小弟想请你进入火器监。” 选李德謇,不是因为他是李德奖的哥哥,而是因为两兄弟一样,喜欢奇技淫巧,而且造诣还不低! 得到唐老四的邀请,李德謇沉思了小片刻,立马点头答应了。 一来,正如上所言,李德謇喜欢奇技淫巧的东西;二来,这一份喜好,让将近三十岁的李德謇一直都只能任职些九品官位。 事情说定,唐老四立马转身离去。 宵禁要到了嘛!像老爹那样,把鼻孔对准天空无视一切,那也太飘了吧? 回到府里,唐河上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 莫非谁连夜来了府上? 好奇心害死猫,唐老四踮起脚尖偷偷靠向了大厅的大门。 第44章 没良心的唐老四! 吓! 房间里竟然有五个人,三个坐着,两个站着。 都很熟悉,主位上的是自家老爹,左手边是穿着便装的房家叔叔,右边的是穿着劲装隔壁老程。 两个站着的人是曾经跟着自己跑过一趟塞北的程老三和房老二。 难道这二位也不能免俗?也是来给程老三和房老二谋求官位的? 不过不应啊,看屋内的场景,三位老爹辈的聊得挺和睦嘛。若是来求官位,位置只有一个,以隔壁老程的性子虽然不至于和房老叔打起来,但怎么也不至于相处如此融洽嘛! 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唐老四决定,索性不去管他们,就当没看见。 于是乎,唐老四跌手跌脚准备转身,脑阔里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怎奈,魔高一丈,武将出身的隔壁老程眼睛相当厉害,一下子就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影子。 程咬金立马开口道:“兀那唐老四,回都回来了,躲着作甚?赶紧出来。” 唐老四苦涩一笑,果然是来找自己的么,怎么就被发现了? 堂而皇之走进客厅,唐河上拱手行礼道:“见过房叔叔和程叔叔。” 程咬金冷哼一声,好像有些不满意。 房乔却是微笑着道:“名额送出去了?” 唐河上挠挠头,不好意思回答道:“送出去了,房叔叔怎么猜到的?” 主位上的自家老爹翻了个白眼道:“怂货,不知道你房叔叔号称房谋?你房叔叔和你程叔叔有事找你,你先听着,为父去去就来。” 老爹说完就溜,一副自己惹的祸自己处理的架势。 唐老四只能硬着头皮问到:“二位叔叔,又啥吩咐?” 房玄龄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第二个名额找了代国公家的老大?” 唐老四点点头。 房玄龄又道:“人选不错,李德謇两兄弟对奇技淫巧的造诣颇高,确实有益于火药监。” 唐老四正准备开口回答,却被程咬金抢了先。 只听程咬金语气中带着酸味道:“老房,你看,俺就说唐老四没甚良心吧!你还不信,非要来这一趟。” 听着这打破醋坛子一般的话语,唐老四嘴角抽了抽,确急忙道:“程叔,俺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可不能这样说俺!选李德謇,正如房叔所言,确实是他对火药监有用!” 程咬金明显不依,继续阴阳怪气道:“唐四,说这话,你良心何在?都是跟着你去了一趟塞北吧?去是为了救你爹吧?颉利也是你们一起抓的吧?凭什么你是男爵加从六品? 就算你献物有功,那李德奖两兄弟呢?两个都是正七品实职,凭什么俺家程老三,你房叔叔家老二,还有李震只混了个正七品虚职,别的什么都没有? 你自己说,公不公道,你有没有良心?” 程咬金的话,说的是一套一套的。谁说隔壁老程没啥心机粗枝大叶来着? 出来,唐老四绝对不打人! 莫说唐老四哑口无言,就是房二和程处弼都有些懵逼。 这是我认识的老爹程叔叔? 好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怎么办? 脑子一转动,唐老四开口试探道:“程叔,房叔,要不,俺想个办法,让处弼、房俊还有李震也弄些功劳?” 房玄龄和程咬金不着痕迹对视了一眼。 程咬金开口道:“唐老四,功劳这玩意是你说弄就弄的?年龄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这! 唐老四心中十分无语,却只能回答道:“叔,俺真有办法!处弼和李震都算得上武将,房俊也不怎么喜好读书。所以,侄儿就想了一个练兵的方法。现在还需要琢磨琢磨,等成了以后,交给他们三个,练兵有成不就是功劳么?” 练兵? 房玄龄眉头微皱道:“四郎,此话可不能乱说,兵是国家基石,不可以乱练!” 唐河上郑重其事道:“房叔放心,必然有效!” “当真?” “当真!” 听着唐河上肯定的回答,程咬金和房玄龄满意点点头。 程咬金问到:“多久能斟酌完毕?” “明天,明天俺写下来,晚上程叔叔过来拿!” “好!” 程咬金点点头,一脸赞许道:“俺就说嘛,你唐河上怎么会是没良心的娃娃?叔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明天叔在过来叨扰你,今夜就找回了!” 程咬金说完,带着一脸尴尬的程处弼就走。 房玄龄也笑着在唐河上肩膀上拍了拍。仿佛在说:唐四郎不错,耿直! 然后也带着一脸呆木的房二郎离去。 人都走完了,唐老四情不自禁摇摇头,笑着然后走出客厅。 刚到门口,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定睛一看竟然是老爹。 唐河上翻了个白眼道:“干撒呢,爹,吓我一跳!” 唐俭问到:“处理好了?” 唐四郎点点头,将经过说了出来。 只见老爹脸上挂满了嫌弃,鄙视道:“怂娃,讲义气归讲义气,许这么大一个诺做什么?你就没看出来,房乔和程咬金是故意在给你下套么?” 唐老四笑着答到:“知道啊,您儿子又不傻,只是顺着他们说下去而已。塞北是一起去的,没道理俺吃肉,他们只喝汤!” 唐俭顿时无语,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身离去。 唐河上笑了笑,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在一份帛书上写写画画。 翌日,正是三月初一,唐老四估摸着下朝的时间遁出了府邸,逃到了李靖府上。一来,头天下午的阵仗实在烦人;二来,找李德奖两兄弟商量一下火药监的具体事项。 比如,工匠如何招募,如何保密,当然也顺便给李德奖两兄弟讲点更深层次的知识。 总不能火药监成立以后事无巨细全部要管吧?那得多累! 下午,唐河上自然去了李纲家里,名义上是听课,实际上其实也只有一字之差而已。 这种情况下,唐老四不可能知道,长安城里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封赏某老四的圣旨在朝会上进行了公布:另一件也与某老四有关,国之大儒宣布自己收了个关门弟子。 第45章 韦兄,好久不见! 一次发生两件事情,还都是在唐老四身上。这让此前不知道这事儿的部分武狠狠震惊了一把! 这让老爹唐俭靠着那句“逆子,当不得陛下和李师厚爱!”又狠狠装了一波哔。 也让道贺的官员们强忍着恶心挂着笑脸告辞离去。 哼,谁不知道你唐俭嘴里骂着“逆子”,心里却想着:我家有个麒麟儿! 呸!伪君子! 当然,唐老爹这是不知道同僚们给自己的评价,不然一定会郑重其事又坦坦然然反驳道:老夫是纵横家,不是儒家君子,所以伪君子这个人设,不成立! 是夜,老爹唐俭兴致勃勃地要拉着唐老四喝酒,看样子一天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 唐老四颇为无语,您不知道自己儿子的酒量么,还是亲生老爹? 拗不过老爹的高兴劲,唐河上陪着老爹喝了一杯,然后借口说第二天火药监要正式成立,就不再喝了。 老爹竟然点点头,称赞道:“不愧是我家麒麟儿,识大体!” 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唐河上草草吃完正食,转身跑去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一早,唐老四穿着深绿色的官袍就出了门。也亏得大唐的帽子全是黑色,要是和衣服一个颜色的话,受到脑子里知识点影响的火药监少监估计绝对不会穿戴。 原本应当在皇城西边的将作监内设置的火药监因为其危险程度过大,所最终被安置在了来庭坊。 临近宫门,地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占据了原本面积就不大的来庭坊的一半。 这对唐老四来说,挺好,一来距离家近,只相隔一个坊。每天走路上下班即可,正好大唐没有交通补贴。二来,来庭坊另外半个坊还没被皇帝赏赐出去,没住人,万一火药炸了,也不怕伤及无辜。 唐老四抵达的时候,几个士兵正在悬挂火药监的牌匾。指挥者正是李德謇,见着唐河上到了,立马拱手行礼道:“见过少监!” 唐老四摆了摆手,笑着道:“德謇兄不必见外,以后还是叫我四郎就可以了。” 李德謇却摇了摇头,唐老四也不勉强,问到:“兄长可知此地守卫的禁军和百骑的首领是谁,将作监给咱们调配了多少匠人?” 李德謇答到:“禁军是霍国公家的长子柴令武统领,百骑是武连县公亲领!工匠,将作监那边一个人没派过来。” 听完前面一句,唐河上有些震惊,李君羡加上柴令武,好大的阵仗!不过,也好,防卫越严,安全系数越大。 可这听到后半句话,唐老四眉头立马皱起来了! 问道:“什么情况?阎家两位领导没安排,还是其他?” 李德謇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只是告诉了唐老四:李老二已经去问情况去了。 没有工匠,搞锤子!唐老四原本昨天还和李家两位合计着一边先做黑火药,一边研究研究脑壳里其他威力更猛,稳定性更高的玩意来着。 结果一个匠人都木有!要本官亲自上阵? 唐老四转身就往皇城走,丢给李德謇一句话:“某去看看!” 抵达将作监之时,李德奖正在和人理论。 唐老四一看,嘿!熟人! 京兆韦家的娃娃,韦贵妃的亲侄儿,叫做韦所,据说其父给他起名的时候寓意必有所成。任职将作监将作,管人不管事儿那种! 曾几何时,在平康坊挖坑设计唐老四的就有这个家伙。可以说,唐河上脑子里能住进一个叫做系统的妖怪与眼前那位同样穿着深绿官袍的韦氏翩翩公子有着莫大的关系。 此时此刻,唐老四真想学这老爹的样子,走到韦所韦将作面前,然后淡淡道:感谢韦兄啊,要不是您上个月那句唐四郎敢饮乎,唐某哪里会得到妖怪的垂青? 这种话虽然一时说一时爽,一直说一直爽。 不过在后边听明白是二阎不在长安,韦所故意不放人的时候。唐河上还是决定采用平常最喜欢使用的对待世家子弟的办法。 只见唐老四换换走上前去,看着那熟悉的面孔,道了一声“韦兄,好久不见!”。随即左脚支撑在地,右脚迅速提起直踹而出! 那动作的潇洒程度,像极了邻居家那位叔叔。 蓦然间,在一众小吏的目瞪口呆之中,韦将作拔地而起,瞬间倒飞出去两步远。 “哎哟!” 落地之后,韦将作立马开始哀嚎,感觉屁股好像成了八瓣! 小吏们瞬间醒悟过来,纷纷伸手去扶。 唐老四这才歪着头对李德謇道:“你平日里出门少,可能不知道,对待韦兄这样的风流人物,能动手,就尽量别哔哔!只要拿出咱们在塞北砍突厥人的劲儿,无往而不利!” 被扶起来的韦所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含恨道:“都愣着干什么,给本官上啊,弄他,弄死我负责!” 只是,身边的小吏哪里如同韦家那些下人?他们可不敢对身穿深绿官袍的上官动手。 可是若是不动手...... 后果好像也挺差啊! 一时间,小吏们左右为难。 唐老四缓缓上前跨出一步,淡淡道:“本官火药监少监唐河上,领陛下命令,来将作监挑选工匠。诸位这是很清闲么?不去给本官召集工匠,全部在这里杵着!还是都准备等阎大匠和阎少匠回来之后,全部开革?” 此话一出,原本还围在韦所身边的吏员顿时如同受惊的小雀,顿时消散。 同样是六品,唐河上老爹、兄长都身居要职,本人也刚刚被授予了爵位。而韦所,说实话,也就是依仗着当贵妃的姑妈。当下的大唐,贵妃娘娘的手还不至于伸得这么长。 别说什么县官不如现管这样的话,将作监又不止一个将作。 做小吏的,哪个不是眼尖得很? 唐老四看着一脸怒火的韦所,微微一笑道:“韦兄,平日里咱们在平康坊怎么算计对方,都是可以当做儿戏,过去了就算了。 今天你的脑子被驴踢了么,敢在正事儿上做章,故意不给工匠。要不是小弟来此一趟,怕是你这身官袍,贵妃保不住吧?你不道个谢,然后帮着选些优良的工匠?到时候陛下哪里,小弟怎么帮你解释?” 第46章 我是孬兵 韦所听完唐河上的话,只觉得心中郁结! 唐老四那是赤裸裸的威胁!威胁自己,这次工匠不给些好的,他唐老四就要到皇帝哪里去告自己! 到时候,便是皇帝不处置自己,自家姑妈......那还不把自己腿打折? 韦所知道自己今天今日已经栽了。说来也怪自己,怎么就想到在工作上做章了? 不,应该怪唐老四,要不是他让李德奖这个平日里木楞的家伙来要人,自己怎么会想到在这件事情上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直娘贼的唐河上!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看谁笑到最后!” 韦所心里大骂,似乎心里找到些许平衡,一拍屁股咬牙切齿道:“跟着本官来!” 看着韦所吃瘪,唐老四嘿嘿一笑,跟上去就开始挑工匠。 木匠......挑了几个最厉害的! 铁匠......也挑了几个最厉害的! 还有些学徒......挑了看上去最细心的! 不要怀疑此事的真实性,脑阔里装着智能百科全书的唐公子,眼力劲差不了! 韦所自然也是知道哪些工匠厉害的,看着唐老四挑人,越看脸越黑。只是因为之前刚刚发生的事情,自己理亏,实在没办法在做拦阻。 索性懒得再看,韦公子惺惺回到自己的押房。 唐老四倒是乐得如此,挑选完之后立马打道回府。 火药监到此地步,余下的事情倒是简单了。 配料,唐老四直接找皇宫府库。 火药的配置,直接让李德奖带着一群学徒做。 木匠和铁匠安排给了李德謇,然后丢出几张图纸试着制作,争取早日将陶罐换成铁罐。 对于自己的这种安排,唐老四表示很满意。 每天上午到火药监巡视一番火药和火药载体的情况,然后和李德謇、李德奖两兄弟讨论讨论新式火药。当然,这种讨论,以唐老四教授知识为主;李德謇和李德奖两兄弟提问为辅。 下午,唐老四自然是到李纲老师那里“学习知识”! 日之际变得规律起来,一晃就是七天过去了。 这一日,唐老四刚从火药监走出来,准备回家换身衣服然后去李纲家里。门口却是有人将唐河上堵住了。 看着来人,唐老四微微一下道:“房俊,你怎么到火药监来了,你们最近不是在练兵么?” 房二咧嘴一笑道:“这不练了一周了嘛,程叔叔让我来叫你过去看看。” “好!” 唐老四点点头欣然前往。 练兵这事儿,可不比的火药制作,造出来能用就行。练兵不一样,毕竟每个时代都不一样。唐老四也怕自己写出来的东西不太实用。 左武卫掌宫禁宿卫,营房就在皇城的东南角,距离来庭坊并不远,步行即可。 唐老四跟着房二抵达的时候,训练正在进行。训练的人是程处弼,科目正是最基础的队列训练。 家住隔壁那位叔叔正合衣着甲的看着程老三训练。 见着唐河上到了,程咬金立马将其拉住道:“唐四,都是按照你写出来的内容练的,前后左右倒是能知道了,可是俺总觉得哪里不对头,所以叫你来看看!” “行!” 唐老四也不含糊,认真看着程处弼喊完一通口令。 确实有些不对劲,一个个士兵都知道方向,下令以后也知道往哪儿走。就是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仿佛是在为了应付而应付! 这种感觉,让整支队伍如同一个只有躯壳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这是没有军魂!脑子里立马闪出这样一个解释。唐河上咧嘴一笑,上前几步对着眼前的士兵道:“我叫唐河上,前段时间抓住颉利的那个! 你们现在训练的计划也是我写的,是我让程叔叔在左武卫中选出最好的五十名士兵参与此次训练。可现在你们训练的样子,让我有些怀疑程叔叔是不是选错了人! 现在,请你们告诉我,你们是左武卫最好的兵吗?” “是!” 稀稀拉拉的声音从队伍里传了出来。 唐老四听了也不恼怒,继续道:“一群孬兵,你们在左武卫没吃饭吗?就这样一点精神都没有,还敢称自己是左武卫的兵?再问你们一次,你们是左武卫最好的兵吗?” “是!” “是!” “是!” 当兵的人,不论时代,总是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在唐河上的激将法下,一个个兵士大声吼出了出来。 这就对了嘛,没点血性怎么可能会有军魂,唐老四心中一笑,嘴上却是冷冷道:“是吗,那让唐某人看看,左武卫最厉害的兵是个什么样子!可别像没吃饭的饿死鬼!” “立正!” “稍息!” ...... 一通命令下来,效果明显好了不少。但是眼前的阵仗,只是临时激发出来的,若是不想办法保持,那么用不了多久就会返回之前的形态。 唐老四深知这一点,转过头大声对程咬金道:“程叔叔,您这些兵好像不行啊。软绵绵像个娘们啊!您最好的兵都这个样子,依我看,要不就别练了,我去尉迟恭的右武卫瞧瞧?” 程咬金哪里不知道这是唐老四故意说给自己士兵听的? 面色一暗,大声回应道:“狗屁!老子左武卫的兵就是最强的,尉迟黑子的兵哪里比得过?二郎们,吼一嗓子给唐家四郎听听!都有了,杀!” “杀!” “杀!” “杀!” 三声满含愤怒的杀声咆哮而出,让唐老四都觉得后背微微有些凉意。 转过神来,唐老四故作沉思片刻,然后才开口道:“既然诸位都觉得自己比右武卫强,那么唐某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再训练七天,俺再来看看你们的效果。如果还是达不到某的要求,你们可别怪我选着右武卫去!” 唐老四说完,也不管那些对他怒目而视的兵士,而是走到程咬金身边耳语一番以后直接离去。 等唐四郎走后,程咬金走到士兵面前冷冷道:“一群孬兵!老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让你们变成长安最厉害的士兵的方法。你们呢,给老子把左武卫的脸都丢尽了! 眼下还有七天时间,敢不敢让别人对你们刮目相看?敢不敢让满长安的人都说你们是最厉害的兵?” “敢!” “好!” 程咬金大喝一声道:“训练继续,每个人,一边训练一边给老子喊“我是孬兵,我给左武卫丢脸了”!” 程咬金说完转身离去,像极了愤怒的样子...... 左武卫的校场上,不断回响着一句话:我是孬兵,我给左武卫丢脸了! 第47章 叔叔跳个舞可好? .时间再次前行,并不会因为左武卫如火如荼的练兵而停摆。 又是七天时间过去,唐河上再次走了一趟左武卫的营房。看得出,训练的效果不错,在荣誉感驱使下五十名士兵渐渐开始凝聚军魂。 唐河上和程处弼、李震还有房俊经过商议,决定在队列训练的基础上逐渐增加伪装、射箭、刺探、突击、救援。 要知道唐河上那份练兵纲要的目的就是练就一支能够如同五人小队一样进行救援和斩首的特别队伍。 程咬金也终于将心放到了肚子里,放手让三个娃娃自己训练。 又是七天过去,三月进入的下旬,期间李靖终于带着将士从塞北归来,长安城曾再度沸腾。 庆功之后的第二天李靖亲自走过一趟莒国公府,为李德謇的事情表示谢意。 老爹唐俭依旧没有给李靖好脸色看,一番道谢,尴尬的草草结束。 三月二十三日,长安成功从浅草才能没马蹄,变成了烟柳满皇都。 这一日,一行身穿奇装异服,头上扎着小辫的人士打马抵达了长安。来人挺多,将近五百人,在春明门入城,然后从朱雀城门进入了皇城。 这群人的到来,让老爹唐俭变得有些忙碌。身为鸿胪寺卿的老爹必须领导鸿胪寺做所有的迎接工作,不能落了上国脸面和礼仪。 是夜,大唐太极殿举行了本月的第二场宴会,用极高的规格为原道而来的铁勒王子大度设接风洗尘。 这是唐老四第一次以官员而不是孩子的身份参加太极殿的宴会,当然本次宴会上还有一个连流外的算不上的太仆。 这个职位诸位可能比较生疏,必须注解一下。为了避免大伙认为某作者水,现在用三个字标注:弼马温。 宴会上,觥筹交错,老爹唐俭八方应酬,硬是把突厥人喝得一愣一愣的。 唐老四却是滴酒未沾,酒量这个东西,俺可能是遗传母亲吧。 面相十分神似老爹的唐河上,觉得自己的酒量如果用遗传学来讲,只有这一点能说得通。 不然,为何在座的三位哥哥是海量?个个都能帮老爹挡酒! 酒过三巡,皇帝来了兴致走到那名连官职都没有封过的太仆身边道:“很久以前,渑池相会上,赵惠王为秦昭襄王弹琴,秦昭襄王击缶相还被迫,一时成为美谈。 四年前侄儿为叔叔劳军,今天大家正好喝得很高兴,尤其是太上皇,不如请颉利叔叔跳个舞作为还礼。咱们也成就一个美谈?” 颉利嘴角抽得很厉害,取过萧皇后,熟悉汉人历史的他哪里不知道秦昭襄王是被迫的?而且,眼下这情形,明明是你李二侄儿才是秦昭襄王那样的强势力么? 弱弱问到:“陛下,我老了,可以不跳舞吗?怕老腰跳断了,就不能养马了!” 皇帝冷冷一笑:“你猜?” 又是这两个字! 经历过唐俭的套路,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不能问“你猜我猜不猜”? 唐俭只会回应:要死啊内! 至少不会收起刀落啊! 眼前这个皇帝侄子,怕是根本不会回应,直接手起刀落,顺便让自己在铁勒人面前当个鸡! 突厥可汗兼大唐弼马温欲哭无泪道:“如此,怎么能扫了李渊哥哥的兴致?跳舞而已,多大点事儿!” 所以,真弼马温兼前突厥可汗颉利先生腰板一挺,从善如流地走到宴会的中央,对着上座的李渊拱手道:“太上皇李渊哥哥,今天大伙儿高兴,小弟给你跳个舞!” 没有任何舞姬、乐师,颉利可汗腰肢扭动,手脚并用! 突厥男人跳的舞好不好看,唐河上觉得自己品味不出来。 脑子里在冒出一个“李二让颉利献舞”的知识点的同时,唐老四只觉得辣眼睛。 终于,真弼马温兼前突厥可汗一舞完毕。主位上的李渊老哥站了起来拍手叫好! 皇帝看得出来,老爹今天由衷的高兴! 四年了,什么时候见过老爹这么高兴过? 皇帝大手一挥道:“献舞不错,今天就不杀你了,自己回去养马,明天按照九品官员的标准给你发放俸禄!” 颉利自然需要谢恩,然后才退去。毕竟九品的俸禄也比小吏待遇好,不是?再说了,有了官身,以后把马喂好一些,指不定哪天皇帝高兴了,再往上赏几级,那些刚被李靖带到长安的妻女也能好过一些不是? 家不好当嘛! 颉利走后,李二陛下也来了兴致,拱手对自己老爹道:“父亲,塞北的舞实在辣眼睛,要不儿臣给你跳一出秦王破阵?” 台上的太上皇渊爸爸大手一挥:儿砸,来今天你爹高兴,咱们一起跳!让那些辣眼睛的塞北仔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舞蹈! 乐师快速进场,然后钟鼓齐鸣! 大唐两代皇帝,带着上百个大臣在太极殿开始大唐广播体操秦王破阵舞! 一边跟着跳广播体操,不对,是跳舞的唐河上,一边心道:果然,还是大唐的舞蹈好,至少有节奏,不像颉利那样,一个大男人只知道扭腰甩臀,辣眼睛不说,一点没有阳刚之气! 划重点,阳刚之气! 这才是男人应该跳的舞蹈! 作为外宾,准确的说,附属下国的使臣,铁勒王子大度设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道怎么办! 跟着跳吧,好像自己只会皇帝眼睛里辣眼睛那种舞蹈,没学过秦王破阵舞啊! 不跳吧,又怕皇帝觉得自己不合群,以后不带铁勒玩。 怎么办,在线等,急...... 也亏得酒精上头,兴致高涨的皇帝没能发现站在最后面一动不动的小国使臣。 一场宴会,终于在亥时进入了尾声。 结束的方式属于老生长谈,皇帝举杯先问主宾客:“大度设,今天开森了没有?” 大度设回答道:“开森!” 然后皇帝又问群臣:“诸位,开森了吗?” 群臣回答道:“开森了!” 最后皇帝讲一句话,点一下今晚的宴会主题道:“今晚,本着友谊第一,喝酒第二的原则,使咱们的朋友玩的很开心,以后再接再厉!散会!” 第48章 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们太弱鸡! 翌日,太极殿的朝会自然而然多了几个陌生人。 说起陌生,其实大伙也算得上熟悉,毕竟头天晚上才在一起喝酒、跳舞,就差一起K歌! 说起不陌生,这也不恰当,毕竟大度设是第一次出现在大唐帝国的早朝上,妥妥的新面孔! 抱歉,流程有误。 正确的流程应该是,老太监一声通禀道:“选薛延陀使者大度设王子晋见!” 然后才是朝会上出现了几个陌生人。 只见大度设右手将左胸锤得叮咚响道:“外臣,铁勒薛延陀部落大度设拜见上国皇帝陛下!” 李二陛下笑容可掬,伸手微抬道:“铁勒王子平身!你这次来大唐,你爹真珠可汗可是有什么事?” 事儿,是肯定有的,只是哪有一见面就谈事儿的? 大度设恭敬道:“前些日子,父汗带了些牛羊,准备前往张宝相副总管处犒劳大唐将士。不料,被张总管误会了。 这次父汗派我前来,一是向陛下澄清一下,二来,是送上些礼物恭喜上国成功灭掉东突厥,减除了草原一大祸端!” 说道张宝相的事情,李二微微一笑,心中自然知道袭扰是真,只是没有十万人罢了。 大度设所谓的劳军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什么时候草原民族不是白眼狼了? 只是,如今张宝相已经被处理,其中的事情也不需要摆在明面上谈罢了。李二陛下微微一笑道:“此事朕已经知晓,是个误会!不过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你父汗,尽量别在出现这种误会了!” 大度设也是一样,虽然心中无所谓,脸上却恭恭敬敬道:“这是自然。” 皇帝满意点点头,小家伙,多少知道点脸面上的东西,转而问道:“不知这次薛延陀准备了些什么礼物?” 大度设回答道:“本次,我部落准备了犍牛一千头,未阉割的种马一百匹,羊三千头,上好狼皮一百匹......” 大度设一项项的上报,李二听得不断点头。 这些礼物算不得重,却也算不得轻。 听完汇报,皇帝拜拜手道:“你且下去吧,鸿胪寺这边会安排妥当的回礼,你回去之后告诉你父亲,就是他的心意朕收到了!” 大度设却没有领命离去,而是郑重行礼道:“陛下,外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皇帝陛下眉头微皱,心道:既然知道是不请之请,还提它做什么? 嘴巴却说到:“说来听听!” 只见大度设再次捶胸道:“父汗在小臣来时曾叮嘱,让小臣带父汗向陛下提亲,请陛下下嫁一位公主给父汗做埃斤!” “嘶!” 大度设话音刚落下,殿上群臣无不深吸一口气。 大度设多大?看上去二十四五总有吧,就算草原汉子看上去长得成熟一些,二十岁总有吧? 那,夷男多大?就算十四岁那啥,现在也应该三十好几,将近四十了吧! 四十岁,都可以称老夫了! 第一次参加大朝会,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打盹的唐老四是被憋醒的。大殿的空气骤然稀薄,让人觉得呼吸不怎么顺畅。 醒来之时,唐老四没能看到皇帝陛下那尴尬的脸色,只听到声音传来:“朕的姐妹们大多都成婚了,没成婚的还是小姑凉,怎么嫁给你父亲?王子回去告诉你爹吧,此事不妥!” 大度设脸色一变,挺胸问道:“陛下,臣来时就听闻,长乐公主贤良淑德。而今陛下却说无适龄的公主,可是看不起铁勒?还请陛下念在两国情谊,允许小臣代替父汗迎娶长乐公主,铁勒愿再奉上牛马各五千,为迎娶的聘礼!” “哈哈哈!” 还没等李二回话,依靠爵位第一次参加朝会的唐老四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很想问大度设哪里听说的关于长乐的说法!还是,你爹本来就是萝莉控?还有,你确定九岁的长乐丫头能称作贤良淑德? 唐老四的笑声,让龙榻上的皇帝脸色变得很黑,强行压制怒气,皇帝道:“唐河上,朝堂之上岂能胡乱嬉笑?” 走出队列,唐老四拱手道:“陛下恕罪,臣实在忍不住了。” 没等皇帝回话,大度设转头认真盯着唐河上道:“这位上国使君,为何嘲笑我薛延陀?莫非,看不起我铁勒?” 不得不说,大度设说话的方式还是很有讲究,一句话就将事情升级到两个国家的程度上。 只是,他偏偏遇到的是唐老四,突厥大营都敢闯,还考虑铁勒? 对方不这样怼还好,听了这话,唐老四目光在大度设身上瞄了一眼,淡淡道:“铁勒?比之突厥如何?我也说不好看得起看不起,前些日子走了一趟突厥,抓了一个可汗,我也觉得最近我有些飘啊!” 大度设气结,尽管不知道“飘”是什么意思,可眼前绿袍官员的神色、举止,分明就是在说:铁勒,垃圾! 只见大度设深吸一口气,对着唐河上道:“使君,可知铁勒控弦十万?” 没等唐河上回答,大度设又对着皇帝道:“陛下,这位使君侮辱薛延陀,臣请陛下下旨处罚,不然下臣回去,无法给百万族人解释!” 听得这威胁话语,李二陛下险些怒发冲冠! 朕刚弄掉了突厥,你薛延陀就跳出来威胁朕?要不是这会儿李靖已经带着大军回来了,朕不弄死你? 深吸一口气,皇帝冷冷道:“铁勒使臣慎言!” 莫说李二暴怒,年轻气盛的唐河上哪里受的了大度设的威胁之语! 上前两步,唐老四直勾勾盯着大度设道:“小子,不是我看不起你,实在是你们太弱鸡!百万族人,不也是被颉利压在郁督军山苟延残喘?突厥没灭之前,你敢大声喘口气? 怎么了,现在突厥灭了,你就觉得你行了?要不要小爷告诉你,五十个突厥金帐近卫,小爷用五个人就全部弄死了?你觉得你们铁勒人更厉害一些不?” 也不知道是唐老四官打扮让大度设觉得好欺负,还是因为草原没了突厥人让铁勒一下子膨胀了。 大度设竟然拱手对着皇帝道:“陛下,臣带了五百护卫来唐,还请能与这位抓住颉利的上国勇士比斗一番!” ...... 第49章 左武卫扬威 大度设的请求,最终没有被答应。 倒不是大唐和唐老四怕了,而是如果真的答应下来,以唐老四的战斗方式,估计大度设的五百护卫一个都剩不了! 然后再由大唐派人护送回去,顺便给夷男道个歉? 这怕是不妥吧! 对此,程咬金起初颇为失望,唐老四和皇帝答应该多好! 答应后,唐老四会找谁出战,自然是左武卫正在训练的五十个孬货啊! 儿子妥妥的功劳没了啊! 后来,程老叔的失望转变成了希望。 因为唐老四请奏:虽然不能对阵厮杀,但是可以让左武卫演武一番,要让歪果仁心服口服嘛! 皇帝欣然接受!于是,时间定在了三月二十三日上午。演武的地点放在了太极宫演武场。 对,就是那个被炸了一个大坑的地方! 三月二十三日,早朝刚刚结束,此时演武场的大坑已经被填平。 整个演武场被分成了两个板块,左边的是一排排列阵待命的木偶。那木偶身上全是皮甲,塞北专用的那种! 右边是五十名身穿皮甲的骑士,皮甲显然是大唐制式!五十名骑士的前段,是三个身穿铁甲的少年,一个手持黄花梨木长槊居中而立,一个提着一根硕大的狼牙棒站在右边,最后一个手持硬弓要挂唐刀。 不是程处弼三人,还能是谁? 观礼台上,大度设游戏不愉,皇帝专门将木偶设置成游牧民族的模样,就差在它们背上贴上铁勒二字。还以五十人对之,这是故意的么? 想到这里,铁勒王子嘴角闪过一丝不屑,队阵木偶而已,铁勒人五十人能在半盏茶内全部砍完! 正是此时,皇帝身边的团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演武开始!” 话音刚落下,只见程处弼将槊尖望天上一举,暴喝道:“出击!” 然后立马带着十余个士兵策马从右至左迂回疾驰。 没有像大度设预想那样直接冲击,视线里迂回前行的十余名唐军士兵双手放开缰绳,一手拿起一个用布带,一手拿出火折子将布带上的什么东西点燃。 此时,程处弼带领的十余名骑士即将与木偶平行。 随即,程处弼和下属将布带轮了两圈,快速抛出。看那布带的架势,好像正往木偶的中央飞去。 正是此时,原本立在一旁的李震打马冲出,带领着十五骑以相反的方向,划着圆弧奔驰。 蓦然间,大度设觉得眼前闪过十几道亮光,然后轰隆的声音传来! 莫名其妙!亮光周围五步木偶支离破碎,十步内的木偶东倒西歪! 大度设还没来得及震惊,只见反方向迂回的大唐骑士各个弯弓搭箭,然后快速射出! “乓乓乓乓”的声音不断响起,短短十息时间,十几名骑士纷纷射出十支箭矢,说不上百发百中,却至少有六层的箭扎在了木偶身上。 那剩下的二十余骑还矗立在原地,仿佛在等待。 当前方迂回的两支队伍完全错开,背道而驰,原地不动的二十余骑开始启动马蹄,小跑然后疾驰,距离越来越短! 只见为首抄着狼牙棒的青年大喝一声道:“杀!” “杀!” “杀!” “杀!” 二十个人汇聚成的杀声竟然有百人以上的声势。 然后,在大度设的震惊之中,二十骑唐军虎入羊群。 尤其是为首那位青年,手起棒落,木偶一下子倒飞出去,还砸倒好几个! 刚刚迂回的两支小队已经重新集结,如同生力军一样冲入的木偶群中...... 仅仅百息,从战斗开始到战斗结束,仅仅百息时间,五百木偶无一生还! 五十名唐军没等大度设回过神来,战斗结束后,立马翻身下马,然后汇聚。 只见那个曾经持着长槊的青年站到从新汇聚的队伍面前大声道:“立正......” 五十余名大唐士兵快速响应,然后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 仅仅十息时间,原本有些杂乱的队伍立马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方阵! 程处弼继续下令道:“向右转!齐步走!” 五十余名士兵齐刷刷转身,脚步狠狠跺到地上,仿佛要将演武场的大地踏裂! 整齐划一的步伐,让大地有节奏的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这些声音,仿佛影响了人的心跳,让在场的所有人呼吸急促! 皇帝情不自禁低声喃喃:这才是兵样! 李靖和一干武将觉得嘴巴有些涩,这种全新的战斗方式,这种整齐划一的现象级表现。自己这么些年练兵,练到狗肚子里去了啊! 房乔看着走在前端的儿子第一次觉得欣慰,往后谁敢说房相虎父犬子?! 李绩看着李震的样子,十分满意,往后的长安,谁敢笑俺儿子是个斥候?! 最是震惊的非大度设莫属,前几分钟前还在心中嘲笑。此时此刻,身为铁勒王子,自诩见过大阵仗的他心中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自己看到的是玄幻场景么? 队伍终于在观礼台二十步的时候止步,为首的程处弼小跑到观礼台下,郑重敬了一个大唐军礼道:“启禀陛下,左武卫特训小队演武完毕,请陛下训诫!” 李二陛下情不自禁回了一个军礼,显然心中的激动压制不住,嘴唇微微颤抖道:“诸位都是大唐的好儿郎、好士兵!朕为你们感到自豪,有了你们,大唐必然万胜!” “万胜!” “万胜!” “万胜!” 回应皇帝的是三声“万胜”! 这让皇帝更是心潮澎湃,强行压制了一下,李二陛下才开口道:“程处弼,先带诸位勇士回营吧!” 程处弼应诺一声,带着士兵们齐步走出了演武场。 唐老四也偷偷离去。 “陛下,下臣可否到下面去看看?” 大度设终于从震惊中醒过来,颤抖的指了指演武场,一边咽口水一边询问。 皇帝微微一笑,允诺之后,带着一众大臣离去。 演武场里,身后跟着几个铁勒护卫和一名大唐鸿胪寺官员的大度设越看越惊心! 那曾经闪耀过光芒的地方,木偶全部成了碎片! 十步到五步以内,无不是断手断脚,身扎铁钉...... 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唐河上拒绝自己的比斗要求,不是怕自己,而是怕自己带来的部下一个都不剩! 唐人厚道啊! 后怕之余,一个念头顿时从大度设的脑子里升起。 第50章 又是唐河上? 回到书房,皇帝立即找来大唐练兵堪称最厉害的两个人李靖和李绩。 开门见山道:“药师、茂公,此次演武太长脸了,封赏几个娃娃之余,朕要赏赐你们!” 赏赐? 为何? 李绩有些懵逼,因为自己的儿子立功了?然后赏赐一个教子有方?尽管,俺不嫌弃功劳多,可领这种功劳,有些脸热啊! 李靖是完全懵逼,俺的儿子又没在里面,就连“教子有方”都没资格混到。 未来军神正色道:“陛下,臣寸功未进,当不得赏!” “二位不必过谦!” 皇帝笑着摆摆手道:“朕历来赏罚分明,这次,你们让左武卫试行的练兵方式很好!完美结合了唐四郎的火药武器,效果斐然。 所以赏赐是必须的,不过下次,有什么新的练兵方略,可以让朕先知道嘛。好歹朕也是马上皇帝,军伍一道有些心得!” 听完皇帝的话语,李靖和李绩对视一眼,终于明白皇帝所言的赏赐是为什么了。 这是误会啊。 还以为是奖励自己教子有方的李绩微微尴尬道:“启禀陛下,这种训练方式不是我做的,我根本不知道啊!” 李靖也点头附和,表示不知情。 这下,皇帝有些懵了,问道:“不是你们会是谁?” 李靖苦笑道:“陛下,真不是咱们,我和茂公这才从突厥回来几天?出事儿不在现场啊!不如,找知节来问问!” 皇帝从谏如流,立即让人通传。 抵达皇帝书房的程咬金,还以为大唐又要打仗了,咧嘴一笑道:“陛下,见过药师兄、茂约!这次要打谁?” 倒也不怪老程好战,皇帝找三个大将军商议,难道为了狩? 嗯,也不是不可能! 皇帝一时心堵,为何大唐的武将都是一群战犯!莫非是祖师堂风水不好? 白了一眼,李二陛下道:“不打,让你来是问问你,谁教几个娃娃练兵的?别胡扯,坦白从宽!” “这事儿啊!” 宿国公如同葫芦倒豆道:“还能有谁,唐俭家的老四呗!老房没告诉您?前些日子,俺和老房去了一趟唐俭家里......” 程知节口若悬河,丝毫没看到皇帝和李绩、李靖心中读作“又是唐老四”的震惊。 “好了,后面的不用说了!” 好在皇帝及时醒悟,出言将程咬金制止。不然的话,程知节定然要将那句“唐家小娃耿直,激两句就进了套”给说出来。 皇帝道:“把唐老四写给你的东西交给朕看看!” “嘿嘿!” 只见宿国公嘿嘿一笑,双手一摊道:“陛下,这些东西哪里带在身上呢?” 其实,宿国公心里的话是:俺老程都还没研究明白,给了皇帝你,俺还看得到? 多年的相处,皇帝哪里不知道程咬金心中的小九九? 冷哼一声道:“拿出来,朕又不是强盗,会抢你东西?” 宿国公眉头一挑:“当真?” 李二陛下老脸一黑,冷冷吐出三个字:“程、知、节!” 国公&t;皇帝,这个不等式,宿国公心里明白得很! 眼见着皇帝的黑脸,立马屁颠屁颠交出了卷轴。当然,嘴里还不断嘟嘟道:“陛下,可说好了,不许抢俺老程的东西!” 皇帝一把夺过卷轴,回敬给老程同志一个白眼! “嘶!” 卷轴打开,三声吸食凉气的声音骤然响起! 只听李二陛下道:“唐老四那厮的字,为何如此之丑!” 看着卷轴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李靖觉得头有些大,艰难道:“这字,真丑!” 强忍着头昏脑涨,书法大家李二,未来军神李靖,未来第二代军神李绩连猜代蒙看了下去。 不多时,啧啧啧的声音开始响起。 “药师、茂公,唐老四这训练大纲不错啊!若是这样训练,大唐士兵的精气神可是要提高很多倍啊!” “嗯,陛下有理,不过,臣觉得,这种训练方式更适合精兵至上,小队作战,执行斩首!” “嗯,陛下言之有理,药师兄言之有理!” 程咬金:好像没俺插话的份儿啊......要不,走先?不行!卷轴还在皇帝手里......! 终于,大唐领兵、练兵最厉害三人组将唐老四的鬼画符看完。 皇帝陛下狠狠摆了一下脑袋道:“这字虽然丑,这内容还行!药师,如果朕让你牵头练兵,你有什么想法?” 李靖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臣以为分为两步,第一步,由茂公领着三个娃娃让左武卫精兵训练十六卫的基础队列这些。第二步,等基础训练完毕,十六卫士兵都有精气神以后,咱们再抽调精兵组成特别部队,进一步训练,老臣居中调度。” 李绩有些不愿,凭什么第一步给某,你李靖居中调度? 可思来想去,人家上次作为突厥之战的主官,功劳大些。哼,让你一次! 程咬金在一旁很是无语,俺呢? 皇帝点点头定下基调:“令李靖统筹十六卫训练一事,李绩辅之!程处弼、房俊、李震为威震副尉,任练兵教习!” 李靖和李绩领命离去,程咬金也咧出了笑脸,跟着走了。 儿子升官了,能不高兴? 至于那卷轴,嘿嘿,那是老程让程处弼抄的! ...... 翌日的朝会,李靖和李绩没有参加,练兵去了! 朝会上,铁勒王子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尊敬!厚道而强大的大唐,值得大某如此! 用右手将胸口锤得咚咚咚作响的大度设躬身道:“陛下再上,臣请陛下为新任草原百族可汗!” 皇帝陛下愣神以后推辞道:“朕是大唐皇帝,怎么能做你们草原外族的可汗?不妥!” 大度设眼睛一转,又道:“大唐是草原的上国,陛下又是大唐天子,请让小臣代表草原百族尊您为天可汗陛下!” 一众朝臣无不腹诽:大度设,你能代表百族?哼!屁精! 皇帝却是心里乐开了花,一脸正色道:“妥乎?” 大度设点点头,郑重其事道:“妥!” 于是乎,皇帝欣然接受! 即日起,李二陛下多了一个头衔天可汗! 第51章 三月三,上巳 是夜,皇帝陛下抵达立政殿的时候都还满脸挂满了成就感。 自从唐老四救了唐俭回来,皇帝就没有如此开心过。 于是,皇后开口就问:“陛下,发生什么事儿了,这样开心?您看您,笑得像孩子一样!” 皇帝嘿嘿一笑道:“今日,铁勒王子请朕为天可汗!朕并非为这个称号高兴,朕高兴的是朕这个天可汗比杨广称职多了!此时大唐是真正的四夷臣服,而非前隋大业年间的粉饰太平!” 长孙无垢笑而不语,她知道皇帝所言没有丝毫差错。 可是,两代二世,翁婿之间的比较,让她怎么说? 还好,皇帝今晚没有去杨妃那里,不然这个问题怎么问? 来来来,吉儿,朕问你,你爹厉害还是朕厉害? 杨妃:这是一个送命题! 见着皇后不答话,李二陛下也不觉得扫兴,反而兴致勃勃谈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只听皇帝道:“皇后啊,朕和你商量一件事儿!而今大唐四夷臣服,国泰民安,咱要不修一下洛阳行宫?想来夏收以后的赋税是足够的,修个行宫正好彰显帝国威仪!” 修东都行宫? 皇后听完眉头微皱,从女性的感性上讲,此事可行!阔是,从某种理性上讲,老公,你是不是有些心急了? 思来想去,皇后才开口回答道:“这事儿比较大,郎君还是和大臣们商量商量吧!奴家可不好说这事儿!” 皇后的委婉回答,让李二微微皱眉,随即舒展开来,心中微微定计。 再往后的事儿,本书不是皇帝起居录,不便记录...... ...... 三月初三,上巳,百官休沐! 头天夜里,程处弼趴在围墙上约好了一起出行郊游玩水。 唐老四穿着便服早早出了家门,路过朱雀门,跨越金光门,终于在城门外发现了伙伴们的身影。 郊游的队伍人数不多也不少,雷打不动的五人小组外,还有李德謇、尉迟宝琳、杜构还有年仅十一岁的杜荷。 沿着渭水往秦岭行走半个时辰,是选定的郊游地点,景色不错,重要的是此处隐蔽,脱得精光然后跳入渭河不考虑会被人看到。 这个时节的河水还很冰冷,扑腾一刻钟在跑到陆地上的勋贵子弟们都浑身冻得通红。 穿好衣服,按照大人们的做法余下的时间原本应当流觞曲水饮酒赋诗,可这群娃娃大多都是武将子弟,真正意义上算得人的,估计就只有杜构一人。 哪有赋诗的雅兴,莫非对着大河吼道:河边一群鹅......? 脸面还要的,吃点糕点,小坐一番,然后回长安等着今晚曲江池晚宴吃皇帝的大户不美吗? 却是不想,刚刚拿出糕点,天上的颜色骤变。 黑云开始聚集,显然是立马要下雨了! 唐老四等人立马收拾东西准备折返,刚刚走出去十里,雨骤然而至。 “四郎,咋办?” 程处弼显然还将唐老四当做小队主心骨,立马问到。 “不行,不能再走了,雨中骑马太过危险,咱们得找个地方避雨!” 毕竟郊游的地方不是官道之上,这个时候骑马赶路,真不是事儿。 唐老四大声道:“来时记得前方不远处有户人家,咱们先过去避雨!我和李震前边开路,处弼、房二,护着杜二郎些!” 一将近十人,抵达唐老四所说的人家之时,身上早已被雨水湿透。 房子不大,一个篱笆围成的简陋小院,一间伙房配着两间看上去很是破旧的小草房。 这样的房屋,看得好多伙伴眉头微皱。 唐河上大声道:“有人在吗?我们出来郊游遇到大雨,能不能借这里躲躲雨?” 仅仅片刻,伴随着明显的“嘎吱”声,房门被打开。 里面冒出一个头颅,看了一眼之后,门立马被关上了。 唐老四苦笑一声继续大声喊道:“还请行个方便,我们都是外出郊游的长安人士,绝对不是什么强人坏蛋!” 房门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看来避不了雨了,唐老四幽幽一叹准备带着伙伴们冒雨前行。 “嘎吱” 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随后,那个脑袋又伸了出来,用十分纠结的声音道“你们进来吧!” 这让唐河上一行喜出望外。 走进破旧的房子,唐河上拱手行礼道:“舍主放心,我们真的是长安人士!” 那房主却是尴尬一笑道:“俺没怀疑你们是坏人,若是强人,早就破门而入了。几位贵人稍等,俺去给你们搬些柴火。” 房主说完,折返进了内屋,唐河上这才借着昏暗的光线开始打量。 整个房间里,除了两件简单的农具,和一堆草木灰,其他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完完全全的额家徒四壁。 很难想象,长安城边上十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人家。 一块篱笆相隔的里屋不断有声音传来,像是孩子和母亲在叽喳说话。 没让唐老四一行多等,房主抱着些柴火走了出来。 看着盯着内屋的唐老四,房主一脸不好意思道:“家里有个婆姨和娃娃,本是该让婆姨和娃娃出来见见几位的,只是俺家穷,没多的裤子,郎君们别怪罪。” 唐老四摇摇头示意无碍,接过柴火一言不发便开始生火。 心中却是很不平静。 太平之下,无独有偶。晋州有娃冬日裸奔,长安城外也有百姓衣不蔽体。 三月的雨来的快,走得慢,整整三个时辰。 唐老四一行人的衣服倒是烤干了,却也见证了一座房屋好几处漏水的情况。 走出破旧的房子,唐河上留下柴告别。 房主三次推却,却抵不住唐老四的坚持,最终只收下了五十钱。 长安城内曲江池,唐松龄已经忙碌了一个上午。 身为太常寺丞,哪次佳节不忙得昏头烂额? 要知道每一次邀请的官员、世家、勋贵都超过500家。拖儿带女,将近2000人需要安排。 尤其是世家勋贵和官员的坐次分布,丝毫不能有差错。 宴会越来越近,唐大郎强打着精神,在宴会厅里开始最后一遍检查。 第52章 陛下,您确定要我做诗? 酉时陆陆续续有人抵达了曲江池。家住长安北城的唐河上也跟着老爹走在去往南城的路上。 实时路况不算畅通无阻,却不堵车。这得全赖长安双向四马车主干道和能够并排行驶两架马车的坊道。 临近曲江池,唐老四跟着老爹下了马车,前面的一里路已经停满了车,只能走着过去了。 跨过曲江苑的大门,一路继续前行,唐俭和唐老四不断行礼回应。 听得最多的是:见过莒国公,这位可是贵府麒麟唐四郎? 以及老爹的回答:正是某家老四,逆子而已,安敢当的麒麟之称? 相比赚得满钵赞许红光满面的老爹,唐河上却兴致缺缺,不然怎么也得怼老爹一路:我是逆子?有本事你别自豪! 四刻,宴会正式开始,一盘盘珍馐,一壶壶清酒被曲江苑的下人们端了上来。 分食制,人手一份! 坐在宴厅中后部份的唐老四看着眼前小案几上的食物有些愣神。 脑子里不由得闪出一句诗:“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应景,却不应情。 脑子里来自百年以后哪位碎叶城晚辈的诗句此时让唐河上觉得讽刺。 桌上这些东西,够上午那个农家再修几间毛舍,置几件新衣,吃多久糙饭? 微微一叹,唐四郎想问问宕机的系统:是不是你让唐某变得有些圣母? 少倾,乐师舞姬鱼贯而入。 钟鼓齐鸣,翩若惊鸿。 按照流程,开场舞蹈以后,是太常卿颂读章以告天地。 时任太常卿的淮安王李神通而今躺在了病榻上,所以整个祭颂读的任务交给了少卿,也就是唐河上大哥的顶头上司。 体依旧是起于汉末,兴于南北朝的骈。 伴随太常少卿铿锵有力的诵读,骈四俪六的句子听上去很不错。 唐老四归纳了一下,两个意思:皇帝韬武略,大唐国泰民安! 听得唐老四有些冷笑,前者无可厚非,后者,衣不蔽体,饭不果腹算得哪等国泰民安? 殊不知,是那些不该出现在唐河上脑子里的知识,无端拔高了看待事物的眼界。 祭读罢,宴会才算正式开始。 听祭听得红光满面的皇帝端起酒杯道:“今天是上巳,这第一樽酒,大家一起干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唐老四,都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眨巴了一下嘴,脸上快速涌上潮红的唐河上觉得清酒微苦,只是不知道是酒量差,还是其他原因。 宴会继续,接下来的时间,自然是歌舞佐酒。 也亏得唐老四喝酒的名声和他老爹一样名声在外,前来敬酒的中下层官吏、中低层勋贵以及一般世家只是让唐河上浅尝即止。 即便是这样,宴会抵达高潮之时,唐老四已经喝了整整两樽,已经有些超量了! 唐人好诗,宴会岂能无诗佐酒? 眼看着高潮已至,好些人已经跃跃欲试。尤其是世家子弟,谁不想帝王当面,一鸣惊人从而官袍加身? 万众期待之中,皇帝端着酒杯起身道:“宴会,怎么可以没有诗?想来你们已经准备了很久,今日大伙不防畅饮、畅吟!主题便以宴会、春日为题吧!” 皇帝话音刚落,宴亭的中间部位立马有人走了出来。 李二陛下一看,算得上自己的侄儿了,笑道:“崔杰,可是有诗了?” 崔杰拱手一礼,笑道:“是有了,不过臣听闻李师近些日子收了一个关门弟子,想来定然学富五车。此人而今也在苑中,他不开口,臣不敢先鸣!” 皇帝听完脸色一黑,还以为博陵崔家的娃娃要先声夺人,却不曾想他在这样的宴会上挖坑埋人! 唐老四是拜师李纲了,可谁曾听过唐老四会吟诗作对? 重要的是,你自己嫉妒唐老四能拜师李纲,却把朕也推到火架上铐,好吗? 皇帝深吸一口气,试探问道:“唐河上胸中可有腹案?” 酒精微微上头的唐老四起身回答道:“有是有,但是不想作诗。” “呵呵,是不想做还是不会做?” 崔杰一声嗤笑,道:“莫非唐少监是怕作的诗太差,落了李师的颜面么?” 无往而不利的激将型挖坑深埋法这次对唐老四没起任何作用。 只见唐老四依旧摇摇头道:“没兴致!” 这时,突然有人跟着站了出来,对皇帝行了一礼道:“陛下,唐少监乃李师弟子,今日没他珠玉在前,臣等不敢献丑!”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不断有人拱手附议,有人是跟着韦所给唐老四挖坑,有的却是实实在在有诗在胸中,迫切想比试开始,也有人纯粹想踩着唐河上出名。 李纲的关门弟子作诗都没我厉害,咋样厉害吗? 皇帝骑虎难下,瞪了一眼崔杰,心中的小本本将此人记下,然后才对着唐老四道:“唐四郎,既然胸有诗,不妨让大家鉴赏鉴赏,共同进步嘛!” 唐四郎微微一笑道:“陛下,真要臣作诗?” 李二陛下点了点头! 唐老四呵呵一笑,抄起酒樽一饮而尽! 打一个酒嗝道,唐老四道:“既然陛下要臣作诗,臣就献丑了!笔来!” 侍者带来笔墨,唐老四奋笔疾书,第一首诗赫然印于纸上! 然而,唐老四并未停住,换一张纸继续书写第二首! 第三张纸,唐河上仅仅写了一句,挨不住睡意,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唐俭眼睛雪亮,立即让人将自己那酒量不好的儿子扶走。 这让宴会上出现了写嗡嗡的耳语,是在讨论唐老四写诗不行,故意借酒遁走,怕落了面子。 正是此时,团太监接到纸张开始诵读道:“第一首无题:古木阴中系短篷,乌雏托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团太监话音刚落,原本嗡嗡的宴会顿时雅雀无声。 皇帝立马夺过太监手里的纸张注目细看,第一反应是:这字,怎么和那天程咬金拿出来的不? 没等皇帝细细品读,团太监念出了第二首:“三月春如少年时,了知造化最儿嬉。智行无事柳飞絮,道法自然花满枝。锦乡园林天富贵,神仙院落月清奇。老天长似春三月,游嬉人间不皱眉。” 第三张纸,老太监一看,手险些一抖,那上面仅有的一句诗。张了张嘴,老太监却是无法发声。 正在兴致头上的皇帝微微一笑道:“继续念!” 老太监挂出一副难看的表情念道:“夜宴酒肉臭,郊农无足衣!” 第53章 唐老四,还没醒酒吗?! “夜宴酒肉臭,郊农无足衣”! 李二陛下脸上的兴致快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阴云。 朕好好一个宴会,这才刚到高潮,你写TM这样一句诗句,还怎么继续下去? 宴会在继续下去,怕是明日全长安都知道你唐老四出言为农人鸣不平,朕这个皇帝却...... 冷哼一声,皇帝转身去了,刚到高潮的宴会戛然而止,就像...... 这可是上巳节有史以来第一次! 在场的所有人已经呆木,难怪唐老四一再问皇帝是不是硬要他写诗,这句诗一出,我们好像都成坏人了,宴会还怎么继续...... 都怪崔杰,好端端的,嫉妒唐老四拜师李纲做什么?宴会终止,某的诗还没有告诉皇帝! 神情呆滞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韦所,只见好友已经别过了头颅。崔杰脸色惨白,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堂堂博陵崔家子弟,怕是要被在场的所有人记恨了。 曲江苑宴会大厅的人缓缓散去,只留下一对父子。 唐松龄看了一眼还在呆滞中的老爹,轻声道:“阿耶,咱们也该回去了!” “啊!哦!” 唐俭终于回过神来,对他来说,今晚太震惊了! 震惊到曾一度怀疑唐老四不是自己的儿子! 四郎那家伙,除了逛逛平康坊,哪里学过诗? 两首堪称绝妙的诗,还有那最后一句带着浓烈情感的“郊农无足衣”! 难道这些都是最近才跟着李师学的? 可是,为何,老夫觉得不是! 莫非儿子天赋异稟? 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不然儿子为啥会去塞北救自己,为啥会火药? 至于皇帝开不开森,这在老爹唐俭看来,明显不重要。 皇帝要是这点打击都受不了,自己敢和他讨价还价? 何况,李二陛下有成为千古一帝的潜质,千古一帝,不都是怼出来了吗? 不然,皇帝要魏喷子做什么,当吉祥物? 显然不是...... 仿佛想通了一切,唐俭笑着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道:“走,回家!” ...... 余下来的几天里,李二陛下完全诠释了唐俭对他的了解。 尽管每天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看,但是从未找过唐老四的麻烦。 国语越语下曾言,主忧臣辱。 作为曾经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最喜好投人所好,投机专研的官位有些低的许学士将这四个字是完全学到了脑子里。 这几天看着皇帝那十分郁郁的脸色,许学士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刻苦专研的聪明人是很可怕的,想了整整四五天时间,许学士终于想到了一个让皇帝开心的办法! 只是许学士虽曾为秦王府学士,可直到李二登基都一直做着微末小官,能见着皇帝,却没资格在朝会上奏报。他只能委托一个熟识的官员代为上奏。 所以他拿出帛书卷轴奋笔疾书,然后走出家门.......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三月初九的早朝,在团太监尖锐的声音中拉开了帷幕。 一名穿着绯袍的官员走了出来道:“启禀陛下,昨日里,许延族让臣为他代奏一封,请陛下过目!” “传!” 皇帝一声令下,团太监快步将卷轴收了上来。 朝会的惯例,若是有不够品级的官员上奏,是要当庭诵读的。做这种事儿的人,自然不会是皇帝,而是团太监。 “咳!” 老太监润了润喉咙,开始读到:“为陛下贺,今国泰民安、四夷臣服......为彰显帝国威仪、皇家威仪,臣请陛下修洛阳行宫......” 皇帝听完,脸上有了些好转,心念道:还是许敬宗懂朕,这几年倒是把他给忘了! 嘴巴里确实一本正经道:“诸卿,对许延族的奏折有何看法?” 看法...... 前几天唐家老四那句诗...... 好像还没过去啊!这事儿,敢有什么看法? 大臣们一言不发,不敢反对,也不敢赞成。 唐俭老神在在,前几天儿子闹了一出,自己又出来反对?某又不傻! 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发现了彼此之间的无奈,前些日子上巳节唐老四闹了一出,让皇帝心情很不好,现在咱们也不敢去触碰这个眉头啊! 魏玄成瞄了一眼整个大殿,身板一挺,准备走出来。 突然发现有人拉住的自己的衣服。 是皇帝的舅子长孙无忌! 瞪了一眼,魏玄成眼神传话道:国舅这是作何? 长孙冷冷一笑:不要为了反对而反对!? 魏玄成微微一愣,偃旗息鼓。 看着群臣的反应,皇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唐老四那句诗居然在某些方面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既然没人反对,这事儿就定了! 皇帝张开嘴,还未说话,大殿的后边突然传来一句:“陛下且慢!” 一名身穿深绿官袍的青少年走了出来道:“臣这些日子拜读史记,有些感受准备给陛下汇报一下!” 那人正是唐河上,他不等皇帝答应,继续开口道:“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唐老四第一段完毕,李二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暗沉,显然是在强行压制心中的怒火。 武双全的皇帝哪里听不出唐河上话语中的借古讽今? 群臣一脸震惊的看着唐老四,这厮,不要命了?! 唐俭这时也有些慌了,给儿子递了一个眼色:别说了! 唐老四视若未见,继续道:“妃嫔媵嫱,王子皇孙......三十六年!” 皇帝脸色铁青从龙榻上站了起来,直勾勾盯着唐老四道:“六天了,还没醒酒么?” 目光中所含的杀气,让群臣无不后背发凉! 唐老四微微一笑,声音陡然拔高:“燕赵之收藏......亦不甚惜!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 “唐河上闭嘴!” 第三段刚刚开始! 只听! “嘭!” 爆怒吐出“住口”的皇帝一脚将身前案几踹翻,颤抖地指着唐老四道:“来人,将这目无君父的唐河上给朕押下去!” 两名殿中侍卫立马将唐老四羁押着往后走,唐老四也不反抗,反而加快语速道:“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 皇帝暴怒:“堵住他的嘴!堵住他的嘴!” 却是已经来不及,一篇从脑子里搬出来的赋正好完结! “哈哈哈!” 皇帝怒气攻心,反笑道:“唐俭,你教了一个好儿子。一个把朕比作暴秦的好儿子!” 唐俭一下子将膝盖砸到了地上,求情道:“陛下,老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念他年幼,从轻发落!” “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房玄龄、杜如晦、魏征...... 一个个大臣无不下跪请求! 皇帝深吸一口气道:“唐河上目无君父,罢免官职,羁押天牢,依律惩处!唐俭教子无方,扣食邑五百户,罚俸两年!” 第54章 韦所求人 皇帝说完就走,就连退朝也不宣布。 唐俭一下子瘫软到了地上,背心已经被冷汗湿透。 逆子太能折腾了,也不听老人相劝。 这次还好,皇帝只是说自己的儿子目无君父,而不是忤逆君王。 岂不知,“目无君父”和“忤逆君王”都是皇帝说了算?说成前者,大不了贬为庶民,若是说成后者,是要掉脑袋的,情节严重还要诛连。 等所有人都散去,揉着有些发软的腿唐俭直接回了家里。没有心思去鸿胪寺的押房了,还要给儿子送一床锦被过去。再不听话,也是救了自己小命的儿子,总不能让他在天牢冻死吧? ...... “嘿,你知道吗,听说莒国公家的老四又进天牢了!” “是哪个抓了颉利的?” “对,这次据说是做了一篇章,就入狱了!” “不可能吧,大唐什么时候因为言论获罪?” “嘿,俺偷偷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俺的大表哥的表弟的叔叔的儿子的某在太极殿上当差!据说圣人想修洛阳宫,唐四郎一篇章借古时候的事情来批评了圣人,当时圣人生气得很!” “啊!圣人太小气了!唐四郎这事儿不是做得对吗?” “闭嘴!想死吗?记住千万别对别人说!” “嗯嗯,谢谢老哥提醒,俺的嘴巴最严了!” ...... “嘿,你知道吗?唐老四被抓了,就是那个救了老爹,抓了颉利那个!刚刚有人告诉我......”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有心无心的推波助澜下,仅仅半日唐河上二进天牢的事情就用这种方式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 作为唐河上的老师,李纲是下了朝才在管家的嘴里听到了这件事情。 第一反应,是拍手称赞:唐河上做得对!修生齐家治国平天下,本该如此! 可称赞之后的第二反应却是眉头深深皱起,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坏。殊不知,这种事情,传得越厉害,能让皇帝越是记忆深刻,能让唐老四在天牢里关得越久。 不用考虑皇帝听不到这个说法,飞虎军用来做什么的?了解一下! 当坊间的传言刚刚开始的时候,皇帝就已经收到了奏报。 所以,整整半天时间,在老太监团砸的面前,皇帝陛下的怒火几乎没有停歇过。 皇帝没让人细查是谁在推波助澜,此时的他只记得唐河上在太极殿上目无君上的表现。 申时,距离下职已经没多少时间。不少官员开始往皇城外溜达,一项克己奉公的魏玄成罕见的怀着愧疚的心里溜了号。 他想去天牢里看看那个直面君王,有着读书人仁爱之心的后生。 与此同时,将作监某位将作也遛出了押房,向皇宫靠近。 抵达天牢的魏征最终没能见着唐老四,暴怒的皇帝下过指令,谁也不许探视。 溜号的将作凭着自家姑姑给的腰牌,一路前行,最终见到了住在皇城里的至亲。 出身京兆世家的三十岁韦妃看上去雍容华贵,她看着眼前的侄儿,笑着问道:“所儿,怎么想来来姑姑这里了?快坐,渴不渴,姑姑让人去给你弄些甘露。” 韦所笑着行了一礼,对这位最宠爱自己的姑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道:“姑姑,今日侄儿有件事想找您帮帮忙。” “什么事?说说看!” 韦贵妃一脸宠溺地开玩笑道:“是不是看上了那家的姑娘,想姑姑给你保媒?” 听着这样的打趣,在平康坊名头甚大的韦所竟然有意思难为情。 “姑姑!” 十六七岁的少年撒着娇道:“不是这种事!” “咯咯咯!” 韦贵妃掩嘴一笑道:“不是就不是,姑姑面前你还难为情?说吧,那是什么事儿。” 韦所回答道:“姑姑,前些日子陛下成立了一个火药监,隶属咱们将作监,眼下火药监的少监唐河上入了天牢。 您也知道,侄儿在将作监是闲人一个,所以想请姑姑找找皇帝陛下说一说,能不能把侄儿调到火药监去。这样侄儿也好实实在在做一番成绩,总不能老让人觉得侄儿一事无成,只靠陛下和姑姑蒙荫。” 大唐的深宫并非隔绝世外,宫外头发生的事儿,那个嫔妃不清楚? 韦所所说的事情,韦贵妃自然是全部知晓。 韦贵妃笑着道:“你有这个心,姑姑很欣慰,只是你可知道火药监的那些事情?” 韦所回答:“姑姑,火药监的生产都是李德謇和李德奖在处理,侄儿不需要知晓,过去以后只需要加快生产的进度就行了。” 看到侄儿如此胸有成竹,韦贵妃笑着点点头道:“行,回头姑姑给陛下说一说这事儿。还有,以后当着姑姑别陛下陛下的,那是你亲姑父!” “是!谢谢姑姑!” 得到韦贵妃的回答,韦所十分高兴,对着韦贵妃行了一个大礼道:“姑姑,皇宫不便侄儿久留,侄儿这就先回去了,过些天侄儿再来陪陪您!” “小白眼狼!”韦贵妃杏目一瞪,笑着道:“滚蛋!” ...... 是夜,皇帝陛下终于走出书房,只是整张脸上的色彩还是铁青。任凭谁,几天里被同一个人气这么多次,心情好得了? 脸上写满不爽的皇帝一如往常走向了立政殿,由衷希望自己的观音婢能如同往常一样让自己心情纾解。 却是不想,观音婢迎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陛下,前些日子您说修行宫,臣妾就不敢答话。今日朝会,您不该再动此心思,让许敬宗上书的。而且,唐河上说的并非没有按道理,还请陛下三思!” 三思个锤子!朕在朝会上受了气,你当老婆的不宽慰一翻,还开口又说这事儿! 这不是里外受气? 老子是皇帝,不是某个时代那些耙耳朵! 皇帝愤然转身,淡淡道:“去仁和殿!” 皇后冷哼一声,一跺脚转身进了立政殿。老娘好心好意劝你,你不听也罢了,还要当着老娘的面说去睡别的女人? 真当贤皇后就可以随便欺负,没有半点脾气? 第55章 宿主,你好呀! 翌日,皇帝陛下面带笑意离开了仁和殿,韦贵妃一直送到门口,见着皇帝远去才转身进屋。 抵达太极殿的时候,皇帝的脸上的笑意顿时散去,仿佛昨日的情景挥之不去。也幸得今日,没人给唐老四求情,让朝会安然度过。 皇帝在下朝之时,颁布了一道指令:将作监将作韦所平调火药监任少监。 大臣们眉头微皱,却没人反对。是矣,一个从六品官员平调的旨意下朝之后就传到了将作监。 接到旨意和告身的京兆韦公子喜笑颜开,快速收拾着自己的物件前往火药监,然后一路东行,穿越皇城抵达来庭坊。 “来人止步!此处重地,请退避!” 刚到火药监的门口,韦大公子便被守卫拦住。 没想过到了自己官衙门口会被守卫阻拦的韦所的兴奋劲顿时一滞,强忍住没对柴令武的兵发火,将怀中的告身拿了出来道:“本官韦所,现任火药监少监!” 守卫不识字,立马上报。 少顷,一名身穿鱼鳞甲的年轻将领走了出来。 韦所一看,不正是皇帝的侄子柴令武? 只见那柴令武冷笑一声道:“哟,韦公子,唐老四昨天才进了天牢,你就上任火药监,怕是昨日跑了一趟皇宫吧?啧啧,宫中有人,好办事啊!” 柴令武此话一出,如同端起一盆冷水从韦所头上浇下。 被猜中的韦所恼羞成怒道:“柴令武!你过分了!” 大家都是皇帝的亲戚,大人打脸骂人揭短,这样好吗? “哼!” 柴令武冷冷一哼道:“过分?俺有你过分?平日里,勋贵子弟和世家子弟有过节,无妨!可你呢?唐老四才进天牢,你就迫不及待跑出来摘桃子,还说老子过分?你这样不要碧莲的少监,本将不认,火药监你进不去!” “你!” 韦所为之气急!若是换个人在面前,韦所还真非进去不可,哪怕是打架斗殴强行冲进去,都行。 可眼前的人是柴令武,自己姑父唯一的嫡亲姐姐的儿子。比韦所自己这个贵妃侄儿,明显让皇帝上心。 正是此时,另外一位穿着亮银白甲的青年将领走了出来,扫了一眼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淡淡道:“令武退开!” “武连县公!” 柴令武满脸倔强呼唤了一声。 李君羡继续道:“退开,国事不可儿戏!” 柴令武这才一跺脚让开半个身位。 韦所对着李君羡行礼道谢只有,总算进了火药监的大门。 如同巡视自己领地一番,京兆韦府的嫡长子将整个火药监逛了个通透,才召集火药监所有人员准备训话。 工匠倒是来齐了,李德謇和李德奖兄弟二人却没有出现。是因为和柴令武一样,不认可韦所这个少监。 对于李德謇兄弟二人的做法,韦所心里极其愤懑,却无可奈何,只能铁着脸对工匠们训话道:“火药是军国利器,必须加快生产,所以从今日起,每天加班至亥时初!” ...... 午时,天牢,不久前唐河上和伙伴们一起蹲过的牢房,唐老四依旧在。准确的说,是唐老四二进宫还是住在那间牢房。 躺在狱卒新铺设的干草上,与皇帝心有郁郁不同,唐河上闭目养神。 反正,自己该说的,该做的已经做了,皇帝这两天应该没心思提及重修洛阳行宫了。 余下的事情,身在天牢,话都说不上,还担忧做什么? 从身边挑选出一根卖相不错,看上去还挺干净的干草,放到嘴角叼着,坐牢竟然坐除了惬意...... “滴!” 骤然,一道声音从脑子里如同彗星划过。 唐老四猛然坐了起来,那原本悠闲的脸色顿时变成了惊愕、期待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 快速扫视了一番四周,周围没有任何人在,唐老四确信自己没有幻听! “滴!” 滴声再次响起,随后,一个熟悉的女声出现在了脑海里:“宿主,你好呀!” 好个锤子! 唐老四很想回答:俺都坐牢了,哪里好了? 嘴巴却试试探探道:“你好呀,是系统吗?俺,没有听错?” “把吗字去掉,谢谢!” 系统声音回答道:“本系统就是宇宙无敌超级美少女系统,不必惊讶。首先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任务! 其次,鉴于宿主目前闲暇,特为宿主播放中国通史,请宿主认真观看!” 系统话音落下,唐老四突然觉得脑子里有了一个硕大的屏幕。 然后,里面人影浮动,沧桑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雄伟壮观的锦绣山河...... 从第一集中华道路,一直到最后一集帝制的终结,整整四千四百多分钟,在唐老四脑子里播放了整整三天时间。 吃饭的时候,唐老四在看片;上厕所的时候,唐老四在看片;坐着的时候,在看片;躺着的时候,还在看片。 睡觉? 抱歉,困意刚来,唐老四就觉得浑身激灵,好像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浑身麻痹! 一百集特制电影终于结束,唐老四已经满眼黝黑,像极了国宝熊猫。 终于可以睡觉了吧? 匹那系统,声音如此甜美,做事如此不讲道理,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难道系统所在那个时代的女性都是这样么? 唐老四心中悲愤,准备合上眼睛了,实在没体力和精力了。 “滴” 声音再度响起,那女声有些虚浮,有气无力道:“本次播放中国通史,系统能量消耗过度,即将再次休眠。鉴于本次不知道要再度休眠多久,本次暂不发布新的任务。最后,祝宿主早日脱离牢狱之灾,愿宿主安好......!” 唐老四听完欲哭无泪,系统,你好像很不厚道啊! 上次的任务奖励,还没给俺啊,一个祝福就了事了? 这次又强拉着唐某看了三天的小视频,三天啊! 就不能让俺一边休息一边看? 现在倒好,你把俺唐老四整得疲惫不堪不说,你自己也陷入宕机。 你这样,让俺找谁去要奖励,让俺作为主角的爽点何在? 第56章 轰隆声声震长安! 面对撒手人寰,咳,面对宕机的系统,唐河上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好,唐某人自力更生惯了,知道在脑子里搬知识来用。就像某部带有春天色彩的飙车电影里的小胖子一样。 终于,疲惫不堪的唐老四陷入了熟睡。 轻微的呼噜声在唐老四所在的牢房内回响,认真看过去,好像,就差鼻孔处挂一个泡泡。 嗯,不对! 熟睡之中的少年好像眉头是不是在轻皱! 唐河上这是在做梦啊,梦里,三百年前,神器旁落,五大部落轮番涿鹿中原,汉人饱受痛苦。一个个汉家英雄挺身而出,最终草草谢幕。有被称为屠夫的天王,有被世人惋惜的寄奴。 梦里,三百年后,华夏大地再入战火,儒生不如狗,武夫片地走。最可气的是,姓石的家伙向外族称儿,汉家王权软了,割地赔款,纳岁币。十六州汉儿望眼欲穿等了三百年,未能回归。 再是三百年,一个叫做蒙元的政权短短八十年分崩离析。 历史如同陷入了轮回,朱家皇帝高呼“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最后一位皇帝却吊死在了煤山之上。 最让唐河上皱眉的,是那十日不封刀,八十万扬州父老的尸骨堆成了一座山;是那在被坚船利炮轰开国门之后的卑躬屈膝,割地赔款;是那弹丸小国在白玉山东峦造就的“万忠墓”。 再度睁开眼睛的唐河上满脸都是心有余悸的苦涩,没有梦到一个鬼怪,却比鬼怪更是可怕。 狗娘养的系统,宕机了,还要让人睡个安稳觉都不行。 望了一眼那黑漆漆的天牢窗户,唐河上不知此时是几时,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眼下,怕是再也睡不着了! “狱卒!狱卒!” 唐老四索性懒得再睡,趴在牢门口就开始呼喊。 不多时,狱卒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过来问道:“小公爷,有事儿?” “现在什么时辰?” “亥时初!” “嗯,能否帮某寻些笔墨来?” “这会儿不太好弄,小的不能担保,只能试试!” ...... 与此同时,长安城东北角来庭坊。 从卯时初到现在,负责制造火药的学徒甲已经不眠不休工作了八个时辰。 他很是想念火药监的第一任少监,同样出自富贵人家的第一任少监从来不要求他们加班。 那位唐少监语重心长说过,火药这东西容易爆炸,制作的时候必须小心,要尽量远离明火! 所以,从来不给大伙下达制造多少的任务,也从来不要大家早到,晚退。 每天天色大亮才上班,亥时一到,立马准点下班。 而今,每天搅拌火药要搅到手软,还要在早晚点着灯制作。 当然,唐少监曾经说过的远离明火还是记在心里的!制作火药的器皿距离油灯足足两步远! 不光他记得,整个房间里的学徒同僚们全部都记得。不然,整个火药监也不可能在油灯的照耀下成功加班四天时间。 “呼!兄弟们走了,下值了!” 一名制作火药的学徒活动了一下身子道。 听着这话,看着那同僚的动作,学徒甲停下手中的活,忍不住道:“下值就下值,别在房间里做这么大的动作,点着灯呢!” 话音落下,学徒甲也站了起来,一步跨出,然后再迈动第二步的时候,前腿一软。那是太久没有动过了,学徒甲前脚一麻,一下子往前面扑去。 在同僚的目瞪口呆之中,学徒甲刚好将油灯扑到。 无巧不成书,油灯正好倒在了硫磺上。 “嘭”的一声,硫磺迅速剧烈燃烧!淡蓝色都火焰骤然升起,刺鼻的气味充满了整间屋子。 “跑!” 在面对火灾的第一瞬间,一众学徒们本能的第一反应是跑,而不是灭火! 学徒甲觉得直接好像被人架着快速往门外逃去。 刚到门口,学徒甲觉得后背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掀得腾飞起来。 “轰隆!” 随即,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声从身后传出,就再也没了知觉。 来庭坊的守将柴令武顿时被爆炸声惊醒,跑出自己休息的房间一看! 坏了! 爆炸、着火的地方正是作坊,作坊内,正有着哀嚎声音传来! “退!” 柴令武大喝一声,转身就走。不是他不想灭火,不是他不想救下作坊里十几名制作火药的学徒。 而是,库房距离制作火药的屋子只有一墙之隔,木墙。库房里,有着一千斤这几天制作出来的火药! 元从禁军们用着冲刺的速度撤离。 仅仅六十息,从听到第一声爆炸到率领步众跑出去五百步,仅仅六十息时间。 柴令武突然听到了第二声更加巨大的轰隆声音! 转头一看,肉眼可见的气浪摧枯拉朽一般席卷而来。 蓦然,他想到唐河上曾经告诉过自己,火药爆炸的时候最好趴着。于是脱口而出:“都趴下!” 刚刚趴下,柴令武只觉得热浪袭来,刮得身上的鱼鳞甲作响,刮得头皮发麻。 随之而来的,是趴在地上都能感觉到的明显震动感。他已经不敢回头看,只能双手抱着头,祈求热浪席卷而起的碎木不要砸在自己的身体上。 与此同时,距离来庭坊不远处的皇城,前后间隔如此之短的两声炸雷将皇帝惊醒。 是春雷吗?皇帝眉头微皱,不像! 随即,门窗传来嘎吱的声响,立政殿的灯火剧烈晃动。 是地龙翻身? 不,不对!这个情形,太似曾相似了。 “来人,备马!” 那不是地龙,皇帝一下子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暴喝一声,抓起衣服就往外面跑。 韦府,火药监少监正做着升官的美梦,被雷鸣和地动惊醒以后,发现无事发生,到头继续入睡。 代国公府,李德奖一下子踹开兄长的房间,满脸慌张道:“哥,可能是火药监炸了!” 原本在床榻上坐着的李德謇一下子跳了下来到:“当真?” 回答他的是弟弟惊悚地点头。 距离来庭坊较远的天牢,刚拿到纸和笔正准备书写的唐老四听到两声雷鸣之时,眉头微皱,这是要下雨了吗? 随即,振动传来,晃得油灯险些倾倒,唐老四豁然起身大吼道:“狱卒,快开门!快开门!快!” 狱卒慌慌张张跑过来道:“小公爷怎么了?” “快,开门!刚刚的震动,可能是火药监炸了!某要出去看看,若是不信,你跟着某跑一趟便是!” 第57章 陛下,你得给一个交代。 一盏茶的时间后,来庭坊,只穿着袜子的皇帝终于骑马抵达。 眼前的景象很惨,亲侄儿柴令武被元从禁军扶着,整个人像是从泥土里挖出来的一样。双目没有任何光芒,失魂落魄坐在地上。 通过皇帝震惊的眼睛,可以看到,来庭坊西边半个坊坊墙是坍塌了的,坊内看不到一座房子,整整半个坊如同平地。 坊内,还有木头零星的燃着,却看不到一丝生机。 “这......这.....” 皇帝大着舌头,结结巴巴终于问出了一句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柴令武总算是回神了一些,连滚带爬爬到自家亲舅舅的身前,跪着大哭道:“舅舅,令武险些见不着您了!” 看着自己侄子的崩溃状态,皇帝心头一酸,一把扶起柴令武,柔声问道:“令武,告诉舅舅,发生了什么?” “炸,炸,炸了!” 柴令武一边哭一边回答道:“肯定是韦所,是他让匠人们点灯加班制造火药,肯定是因为这样,不慎着火,炸了!工匠全死了,我不敢救,也救不了啊! 舅舅,一千来斤火药啊,要不是我突然想起唐老四说的遇到爆炸要趴着,怕是见不着您了。您是没看见,炸出来的气浪,肉眼都看得见!它直接将房子掀平了,侄儿趴着都感觉头皮被刮得生疼!” 柴令武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柴令武脸上的灰尘,身上刺鼻的火药味,还有哪些断断续续的话,让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 皇帝不气火药监死了多少匠人、学徒,比起一场战争,这算什么? 皇帝恼火的是另外一个侄儿犯下的过错,险些让眼前这个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侄儿丧了命。最关键的是,那位侄儿还是自己亲自调到火药监的,脸上无光啊! 皇帝恼火的是,韦贵妃那个侄儿才上任短短三天时间,成功让一个正厅级单位化作灰飞,!自己的邪火还没地方发! 正是此时,李德謇和李德奖两兄弟到了。 皇帝没给两兄弟震惊和生气的机会,披头倒脸怒骂道:“你们两个是火药监的监丞!他韦所不懂火药,你们两个也不懂吗?尤其是你李德奖,火药这东西,除了唐河上就你最熟悉吧?韦所胡来,你也不劝一下,任他胡作非为?” 最后带着一个狱卒跑到火药监的唐河上正好将这一幕看在了眼睛中,听在了耳朵里。 钻心的刺痛和足以燃烧一切的怒火从小腹直达头颅,唐老四铁青着脸走到皇帝身前。 李德奖和李德謇看着唐河上,脸上挂满了愧疚。 唐河上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然后一步上前,站在了皇帝和李德謇二人的中间。 蓦然昂首,唐老四一脸戏谑,声音却十分冰冷道:“陛下你们姑侄还真厉害,一位花三天时间将唐某缔造的火药监夷为平地;另一位在这火药监的门口训斥两个尽职尽责的监丞,却不传令人去缉拿犯了事的亲戚。 武德律是要改成皇亲国戚免罪么?若是这样,罪臣倒是想向陛下讨们亲事,选一名公主下嫁给臣。这样臣以后做事,胆子倒是可以放得更大些了!” 李二陛下顿时觉得心中气结,深吸一口气道:“唐河上,姑且先不说你此时应该在天牢!就现在火药监和韦所的事情,不该你管!” “呵呵!” 唐老四一声冷笑道:“天牢,是某偷了狱卒的钥匙,强行冲到这里的,我身后这个狱卒就是来追我的。陛下可以按越狱论处嘛! 至于韦所和火药监,韦所是不该我管,贵妃的亲侄儿,皇亲国戚,我管不着!可这火药监,是我唐老四亲自建立的!死在里面的所有工匠,都是我唐老四在将作监一个个挑选的! 陛下可以不在乎这些,我得在乎,得在乎这半个坊,得在死在里面的十几条人命! 那TMD是户家庭,唐河上找他们来做这么危险的行业,就得为他们负责任!” “唐河上!” 皇帝一声暴喝,满含杀气一字一顿道:“火、药、监、是、国、家、的!” “国家的?” 唐河上一脸嘲讽道:“是哈,陛下用一个男爵,一个从六品虚职换了臣三件东西。要不,这笔生意咱不做了吧!陛下把唐河上贬为庶民也好,砍了脑袋也罢!这火药就别做了,马蹄马鞍什么的,就当臣献给长辈的献礼了。” 李二皇帝的脸黝黑如墨,不断抽搐的嘴角告知着当场所有人,他正在竭力忍耐。 深吸一口气,皇帝强行压住杀意,冷冷道:“唐老四,你分了!” 正在气头上的咧嘴一笑,冷冷道:“我过分?至于陛下州官放火,对着人胡乱撒气,不许我百姓点灯,对着正主之一问责?” 皇帝更加恼怒,伸出手指颤抖指着唐河上道:“狱卒,把他押回天牢!再让他跑出来,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狱卒唯唯诺诺上前,他哪里想的到眼前这位小公爷,大县男跑到火药监做的第一件事是怼皇帝? 不然借他一百个胆儿,也不敢放唐河上出来溜风啊! 正是此时皇帝身后一道女声传来:“唐河上确实应该押回天牢,但是,陛下也应该给他一个说法!该还给火药监十多条人命一个交代。” 皇帝穆然转身,盯着那妇人道:“观音婢,后宫不得干政!” 原来那道女声正来自跟着皇帝追出来的长孙皇后。 只见长孙皇后一脸倔强道:“后宫确实不得干政,但陛下可曾记得,这四年来,任何一个死囚的定罪,都需要刑部、大理寺联合判定以后再交给您过目确定? 也正是这样,陛下您才仁声在外。死囚尚如此,何况如今死的是十多个于国有功的匠人、学徒? 陛下是奴家的丈夫,奴不能看着你犯错,而不劝告!” 长孙皇后的话说完,李二心中的愤怒消散了不少。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皇帝下令道:“着元从禁军立即捉拿韦所,另外令大理寺、刑部共同审理韦所渎职一案。唐河上私出天牢本当以逃狱论处,念在你心系火药监的份上,就此作罢,押回天牢!” 第58章 进与出 亥时四刻,京兆韦府的大门被敲开。一名看上去十分邋遢的年轻将领带着元从禁军没有给韦家门子任何解释,一拥而入直接冲向了韦府嫡长子的房间。 这一次,邋遢的年轻将领没有再敲门,而是直接抬起右脚猛然踹了过去。 “嘭!” 木条和纸构成的房门应声碎裂,里面躺在床上的京兆韦府大公子,现任从六品火药监少监韦所的美梦顿时被打断。 一下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韦所看着站在门口的邋遢将领,愣了好一会儿,确定来人是谁之后才生气道:“柴令武,你做什么呢!不好好在火药监当差,跑到本官这里来做什么?还踹本官的门,本官明天一定要到陛下那里参你一本!” 专门找皇帝讨来抓捕任务的柴冷武冷冷道:“你没有明天了!火药监炸了,工匠全死了,半个来庭坊被夷为平地。韦所,陛下有令,押送你入天牢,明天会由大理寺和刑部联合审理你渎职的案子。跟本将走吧!” “不可能!” 韦所十分肯定道:“本官下午走的时候火药监都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炸了?柴令武,一定是你背着陛下带着禁军来此找本官麻烦的!唐河上给了你什么好处,本官不就是接手了少监这个职位么,你至于这样帮他来对付我?” “呵呵!对付你?” 柴令武气极反笑道:“老子现在想杀了你!要不是你他娘的非要工匠加班,火药监会炸了,老子现在会这么狼狈?你可知道,老子差点被炸死在火药监里?” 韦所一愣,刚才的两声声音难道不是打雷? 难不成,那就是火药监爆炸的声音? 咽了一口唾沫,韦所结结巴巴道:“刚才是火药炸了?我只是,想做出些成绩来!” 柴令武一想到自己在被火药爆炸掀起的热浪猛刮头皮的时候,韦所还在安安稳稳在床上做升官的美梦,怒火就充满了整个心胸。 实在不想再和韦所说一句话,柴令武怕自己忍不住抽刀把人剁了! 强行让自己转过身去,柴令武冷冷道:“带走,直接送去天牢!” 两名元从禁军立马前去架着韦所就往外拖。 韦所突然拔高声音道:“住手!住手啊!本官是韦贵妃的亲侄子,皇帝陛下是本官的亲姑父!” 只是,没有人理会韦所。 他剩下的结局只有被架着往天牢。 出府的短短里程里,韦所不断挣扎,不断呼唤: “爹!爹!救我,去找姑姑救我!” “不,你们不能抓我,我是皇帝陛下的亲侄子!我是火药监少监!” “爹......” 走在最前头的柴令武忍不住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 同样是年轻人,差别怎么辣么大?人家唐河上千里救老爹,而身后这位从六品...... 这位出身京兆韦氏的嫡长子到了天牢都还在闹腾! 原本闭目养神的唐河上眼神冷冽的看了一眼被人羁押着,从自己牢房门前通过的火药监第二人少监,然后再度闭上了双目。 翌日,阳光驱散长安最后一丝黑暗的时候,来庭坊的惨不忍睹终于展现在了长安城百姓的面前。 朝堂诸公也终于直到了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经过一夜的冷静,李二陛下心中被唐河上激起的怒火终于烟消云散。恢复理智的皇帝陛下在朝会上大胆检讨了自己的错失,并且提出了重建火药监的提议。 可是,再爆炸怎么办? 来庭坊太惨了,顷刻之间半个坊灰飞烟灭,这让官员们触目惊心。整个朝堂上哄哄闹闹争吵了半个时辰,火药监是否重建这个问题还是没能议定。 李靖几次准备走出队列赞成皇帝的建议,却终究忍住了。未来军神害怕,怕群臣们说自己为了孩子的官位,不顾长安安危。 唐俭老神在在,一句话也不说。 看着大殿里哄闹的场面,皇帝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换韦所那个白痴侄子去火药监了。只是,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 “哎!” 叹了口气,情不自禁给房乔递了一个眼色:老房,此时是俺老李做得不对,火药监还是要重建的,这个基本点不能变,你想想办法? 原本想和唐俭一样不参言的大唐左相苦涩一笑,走出队列道:“对火药监,臣有些看法!” 李二的回答只有一个:“讲!” 左相出列,皇帝准讲,这让有些嗡嗡声的太极殿安静了不少。 只听房乔道:“火药,是国之利器,不可不造。至于大家担心的问题,其实不存在。唐河上几罐火药在马背从定襄之一颠到阴山,再从阴山一路颠簸带回长安,也没见得出事儿。 而本次的事情本就是韦所操作失误,是人祸,不该怪罪到火药上。所以,臣建议陛下重建火药监。不过,为了防止这种爆炸事情再次发生,臣认为不能让不懂火药的人做火药监的少监,同时,火药监最好设置在人少的地方。” 房玄龄的话语刚刚落下,杜如晦也走出来道:“是这个道理,臣认为要释放唐老四,让他重新做火药监的少监。同时,臣建议火药监就设置在敦化坊。” 房杜二人的说法,迅速得到的朝臣的附议。 皇帝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主要是要认真思考释放唐老四这个事情,会不会太掉面子。毕竟唐老四前前后后已经怼了自己不下三次了! 不对,是四次! 天牢里一次,曲江苑一次,太极殿一次,来庭坊一次! 皇帝很想说,不是自己记仇,是唐老四每次将自己怼得太厉害了,没办法不记忆深刻! 可是不放出来吧,眼下看来,没有唐老四火药监还真不能搞! 选择题什么的,还真不好做。 心中幽幽一叹,李二陛下终于开口道:“马上令人去把唐老四释放,并且带到太极殿来吧。” 皇帝的指令,迅速得到了落实,一名殿中禁军快速离去。 挺讽刺,两代火药监少监如同替换一样,一个进去,另一个立马放了出来。 第59章 心有多累? 再度踏足太极殿的时候,唐河上心中没有一丁点激动,反而是觉得满身冷意。 昨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皇帝昨晚对十几条匠人性命的冷漠和对李德謇兄弟不分青红皂白的甩锅怒骂。更重要的原因是垃圾系统揪着唐河上播放过的小电影里,有些片段昨晚再次出现在了唐河上的脑子里。 拱手行了行礼,唐河河上一样不发,仿佛要冷眼旁观皇帝接下来的表演。 而皇帝看着神情冷漠的唐河上,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朕是君父,也是长辈,主动低声下气去和一个晚辈道歉,不要点脸皮?皇帝有皇帝的骄傲! 一时间,大殿上有些冷场。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发现的是对方眼中的无奈。 哎! 暗自一叹,房玄龄再次从自己的位置走出来,对着唐河上道:“四郎,火药是国之利器,所以某认为咱们不能因噎废食。火药是你弄出来的,你说说你的看法,可好?” “好!” 对着跟着自己跑过一趟塞北的房老二的老爹,唐河上自然需要尊重。 点点头回到道:“的确不管从军用还是民用的角度上讲,火药算得上国之利器。从战争的角度讲,攻城可以用火药,对垒可以用火药,城池防守也可以用火药。从民用的角度而言,开山裂石,用上火药也定然事半功倍。 其次,诸位也不用担心火药乱爆炸,黑火药的虽然不是最稳定的炸药,但是不用明火点燃和决裂冲击,一般是不会爆炸的。 所以,诸位不需要太过害怕,只要保存得当,操作得当,不让不懂的人瞎搞,来庭坊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 唐老四的声音不大,并未传播至整个大厅,可周围的朝臣们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个大臣站出来对唐河上道:“以这个说法,那就是火药监应当重建了?” 唐老四爽朗笑着摇摇头道:“小子只是就事论事说说火药,至于火药监是否重建,是诸公的事情,小子戴罪之身,做不了这个主。”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正好听到这句话的皇帝陛下不禁一脸尴尬心中骂道:兀那唐老四,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点也不给朕面子! 得到唐老四的回答,刚刚询问的唐老四的大臣点点头,然后对着皇帝躬身行礼道:“陛下,既然唐河上能如此肯定,臣请陛下重建火药监。”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一位位大臣的附议,好像和唐河上约好了一起打脸皇帝一样,让皇帝更尴尬了。 还好,今天的李二陛下很理智,竭力控制自己没让尴尬变成恼羞成怒,点点头道:“那就重建火药监吧。武功县男唐河上升承议郎,令其继续任火药监少监,并重建火药监。” 皇帝话音落下,唐河上笑了,不是升官的高兴,而是冷笑。打一棒,然后再给一个甜枣?若是换成三四天以前,唐河上虽然谈不上欣然接受,却大抵不会反对。 只是现在...... 只见唐河上突然上前两步,一躬到底道:“臣年幼,当不得如此大任,还请陛下另请高明。同时,臣这两天在牢里思虑了很久,觉得臣比较轻狂,实在不适合为官,还请陛下免去臣的爵位、官职,允许我跟着李师认真学听完,脸色变得很难看,眼前这个少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朕啊!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住怒气,李二陛下冷冷道:“你可是对朕关你入天牢心有不忿?” “不敢!” 唐河上摇摇头,语气依旧淡漠:“还请陛下成全!” “嘭!” 皇帝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冷冷道:“唐老四,你一而再再而三目无君父、持才傲物,真当朕没有半点脾气吗?这火药监不是朕在求你,而是你必须弄,没得商量!” 唐河上还是依旧摇摇头,他此次大殿对着皇帝辞官不是恃才傲物待价而沽,而是确确实实此时没了做官的心思。 当一个火药监少监能做什么,能让脑子那些画面不在历史中发生? 这不肯能的,哪怕是唐河上此时成了大唐宰相,也不敢确保一己之力能够阻挡历史的洪流。 深深向着皇帝拱手一摆,唐河上道:“捧碗纤纤春笋瘦,乳雾泛冰瓷。两袖清风拂袖飞。归去酒醒时。还请陛下成全!” 带着浓浓失望的半阙词从唐河上的嘴巴里吐出,让殿上的官们心中一震。 是什么让一个少年失望至极? 得心有多累,才能写出这样半段长短句? 唐俭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了出来拱手对皇帝道:“还请陛下成全,娃娃才十六岁!” 皇帝脸上的愤怒快速隐去,一丝愧疚从心里一闪而过,随即心里出现两个反问:自己竟然让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如此失望?是现实与梦幻之间的冲突太大,还是朕做得真的不够好? 此时,唐河上又开口了,他不是告诉皇帝,其实你并没有做得那么差,而是告诉皇帝:“火药监的事儿,陛下其实可以让李德謇统筹,这么些天他对火药监的事物很熟悉。 再加上其弟李德奖对黑火药的了解不在臣之下,只要他们兄弟在,没有外人瞎掺和,是不会出什么事故的。最后,他们要是真的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来问臣,臣自然会以国事为重言无不尽。” 这话说完,李二陛下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的愧疚好像又多了一分。 一个娃娃在被皇帝伤心之后,还能推荐人才给皇帝,不可不称为一心向着国家。 一个一心向着国家的娃娃,居然被朕这个皇帝伤了心! 一瞬间,皇帝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么些天来,和一个娃娃置气做什么? 为什么自己要膨胀到非修洛阳行宫不可? “哎!” 淡淡一叹,皇帝摆摆手轻声道:“辞官、罢爵做什么?想休息了,回家休息就是了,朕这个做世叔的,还能强迫你一个娃娃?火药监的事儿,就按照你说得办,回家歇着吧!” 第60章 患难与琐屑之处见真情 辞官成功,罢爵未遂的唐河上是在老爹的看护下回的家。 是的,老爹借着送儿子的名头溜号了。一路上,老爹唐俭宽慰了一句话:儿砸,不开心咱们就别干了,咱们唐家一个国公,三个六品够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这让唐老四心里很感动,笑了笑,却没告诉父亲自己失望不是对皇帝对朝廷,而是对当下的自己有些失望。 唐河上刚抵达家里,一个中年男子正好也持着皇帝赏赐的令牌抵达了皇宫。 中年男子一到仁和殿,直接在那位雍容华贵的妹妹面前跪了下来。 韦贵妃连忙将兄长扶起问道:“大兄,兄妹之间何至于此,有什么事儿不能直说吗?” 韦家中年家主面带惨色道:“还请妹妹救救韦所那个不争气的孩子。” 救韦所?侄儿不是应该在火药监做得好好的吗? 还没得到消息的韦贵妃一脸茫然,问道:“所儿不是在火药监干得好好的吗?这救他从何说起?” 韦家主面色凄苦,满带哭腔解释道:“我也不是太清楚,说是昨晚上火药监炸了,是柴令武带着元从禁军来提的人,说死了好些人是要治韦所渎职之罪。妹妹,还请你给皇帝陛下说说,能不能留所儿一条性命啊!所儿才十八岁啊!” 炸了? 难道昨天晚上的声音...... 韦贵妃一下子从榻上站了起来一边焦急往外走,一边到:“大兄,先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去找陛下求情!” 韦贵妃风急火燎赶到李二书房的时候,皇帝也刚抵达不就,这才拿起第一份奏章,老太监团砸的通报便来了。 “陛下,贵妃求见!” 拿着奏章的皇帝眉头微微皱起,他大抵猜得到贵妃来此的目的,摇摇头道:“就说朕很忙!” “诺!” 老太监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书房。 门外的韦贵妃早已等的满脸焦急,看着老太监出来,立马问道:“团太监,陛下怎么说?” 老太监摇摇头道:“贵妃请回吧,陛下今日政务很忙。” 宫装妇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惨然爬上了贵妃的美艳的脸上,只见贵妃微微后退一步,双膝一软对着书房的大门直接跪了下去! 老太监慌忙避闪至一旁道:“贵妃,你这是何苦?” 女人一脸倔强,回答道:“还请团太监告诉陛下,奴除了贞儿,就只有韦所一个血亲侄儿,请陛下法外开恩,留韦所一命!” 老太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转身进了房门。 皇帝抬头问道:“回去了?” 老太监摇摇头回答道:“没有,外面跪着呢!” 皇帝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满。这看似跪着哀求的方式,何尝不是另外一重逼迫? 还是说这些日子都觉得朕被逼迫习惯了? 摇了摇头,皇帝道:“让她回去,若是非要跪着别管她!” 老太监再次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过去,韦贵妃依旧在外面跪着,可以看出,对于自家的侄儿在乎至极。 殿内的皇帝一把丢掉手里的奏章心烦意乱! 从榻上站起来,然后走出房间,走到那名宫装妇人身边,看着那凄苦的容颜,原本有些恼怒的皇帝不由得心一软,叹了口气道:“回去吧,不是朕不放过你唯一的侄儿,是这事儿太大了,十几口人因他而死。 你可曾想过,朕是有多大的压力才让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审理?你可曾想过,昨夜,唐河上就把朕说得多不堪?就差指着朕,骂朕任人唯亲,草菅人命了。 咱们是夫妻,你别跪着胁迫朕了,回去吧!” 韦贵妃听完,愣愣起身,失魂落魄走向自己的寝殿,那背影,看的皇帝心中再次一疼。 整整一上午,折返回到书房的皇帝没有再看一份奏章,心烦意乱看不下去啊! ...... 大理寺,专门审讯官员的厅堂,坐在主位上的大理寺少卿孙伏伽和刑部左侍郎对视一眼,已经准备对韦所的案子进行结案了。 京兆韦家十八岁的嫡长子少族长,一夜以前的火药监少监,本着坦白从宽的认罪意识,如同倒斗一般阐述了自己命令匠人们加班赶工的动机。 八个字概括一下:哄好皇帝,升官发财! 面对这种说法,大理寺少卿连供辞都懒得改动,与刑部左侍郎商议一番之后,落笔量刑:京兆韦氏嫡长子,前火药监少监,渎职罪名成立,判处死刑,秋后行刑! 至于皇帝看到韦所的供词之时,会不会生气,会不会直接朱砂批注一个“准”字,正义感爆棚的孙少卿可不管这个问题了。那是十几条人命,十几个家庭,为了短短八个字丧命,还让半个来庭坊化作灰飞。 这样的官员,怎么也得死个十来次才能赎罪吧? 若是唐老四在此,想来一定会给孙伏伽点三十二个赞! 不过,说起唐老四,那家伙倒是不知道在做什么。一回到莒国公府,武安县男就把自己关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过。 中途倒是让丫鬟去了两趟管家那里,索要上好的宣纸。 莒国公不止一次装路过过儿子的窗户,也不止一次鬼鬼祟祟在窗户的边缘探头偷瞄,就差在窗户旁边的墙上用手指粘上唾沫然后弄个小洞了。 只是,儿子写的东西,莒国公终究没看懂。没听说过管中窥豹,只见一斑?只言片语几个字,看得懂才有问题。 唐老四在自己房间里呆了半天,终于停笔不写。 起身,揉揉胳膊腿,唐老四走到房门口,一把将房门拉开了。 说来也巧,老爹的第N1次偷窥行动,恰如其分经过门口。大眼与大眼一对视,老爹唐俭嘿嘿一笑道:“好巧,爹这两天觉得身子骨有些软,随便走走!” 唐老四翻了一个白眼,没回敬老爹一句:母亲这么厉害? 淡淡道:“爹您别担心,俺没事!” 咳! 唐俭干咳一声,被儿子点破,也不觉得尴尬点点头道:“没事儿就好!” 第61章 何以医国? 唐老四郑重对老爹一礼,表示感谢,留下发呆的老爹,然后转身出了府门。 看着已经消失的儿子的背影,莒国公开怀一笑,丢出了一句:“兔崽子”! 且说唐河上出了府门,一路向南最后敲响了一座两进的院子的房门。 出来开门的,依旧是府上唯一的老管家。 老管家微微拱手,算是行过了礼道:“四郎君来了?老爷在书房里呢!” 唐老四倒是郑重行了一礼,道谢:“多谢李伯!” 迈过院门,跨过不大的小院,唐河上轻车熟路抵达书房。房门没关,唐老四正准备敲门然后进入,却是发现里面的老者好像在打盹。 收回手,唐老四就这样站在门口等候。 小半个时辰过去,没有挪动的唐河上脚站地微麻,老者终于睡醒,看了一眼门口的青年,轻轻挥了挥手道:“杵着做什么,进来!” 唐老四躬身行礼,道了一声:“李师!” 李纲温和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来了多久?快做!” “多谢李师挂记,上午出来的!”唐河上倒也不客气,坐到李纲下手回答道:“上午在家里待了一会儿,这才刚到。” “出来了就好!” 李纲点点头,提醒道:“这次,也算长个记性,以后做事还是要圆润一些,讲求些方式方法。毕竟他是皇帝,你大庭广众之下那样做,不妥!” 面对李纲的关心和提点,唐河上心中感动,拱手点头允诺。 系统给了唐四郎一脑瓜子的知识,可从未教过他如何为人处世。 这次牢狱之灾就是很好的例子,怼皇帝一时爽,一直怼皇帝一直爽,最后全家火葬场? 看着唐河上点头,李纲也不再多提这些问题,自己名义上这个关门弟子懂得多,懂的多的人大多傲骨嶙峋。能这样点头允诺,自然应该是听进去了,即便是没听进去,再多谈没有任何意义。 李纲转开话题问道:“听说昨日爆炸死了十多个工匠?韦家子被下了狱?” 唐河上点头表示是这么回事。 李纲又问道:“可曾想过,这样会恶了韦家?” 恶了韦家? 说实话,唐河上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唐河上不是穿越而成的落魄子弟,而是实打实的国公嫡子。而且,唐家抛开当红国公不言,在太原也算是响当当的世家,并不比京兆韦氏差太多。 所以,即便是想到会交恶韦家,唐河上也会在头天夜里一样让皇帝给自己一个答复。 回答道:“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李纲眼轻轻点点头再次转移话题道:“今天继续给老夫讲课?” “不讲了!” 唐老四摇摇头道:“学生有些疑惑,真心想和您老聊聊!” “哦?” 李纲眉头一挑有些错愕。道:“说说看!” “是!” 唐老四应了一声,开口道:“学生曾看到过两个场景,一幕在晋州小镇,初春的日头里一群娃娃浑身赤裸嬉戏打闹,一个个冻得发紫。学生曾以为是怕嬉闹弄脏了衣服,最后才得知,这些娃娃根本没有衣服穿。 而后,上巳,学生郊游遇雨,避入农家才发现长安脚下,农户一家仅有一条裤子,其草屋亦是四处漏水。 而长安城里,曲江池会衮衮诸公好不自在。李师,那些农户日食两餐,野菜就着糙米,能裹腹便是盛世。 朝堂之上,自上而下,也竟然以此为盛世! 如是景象,学生以为当是病态,当以为医!” 唐河上没有说出任何关于小电影的事情,对自己看到的,那些让人不满的地方说了出来。 唐河上其中自己也知道,贞观四年的大唐,比起十年前的战乱时期,比起四年前颉利南巡,甚至比起两年前蝗灾之际,已经好了很多很多! 唐老四描述的场景活了八十年的李纲怎么可能没见过这些场景?战乱之下,易子而食,比这种更惨的情形都见过不少。 可是,眼前这个所谓的学生的一席话,却让李纲皱眉深思! 曾几何时,他李纲也同眼前的青年一样,看着那些屁民的惨状也会悲悯,也会劝谏。 而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信念没有丢,只是渐渐学会了满足,满足于现状,满足于已经好了很多倍的现状。 比之唐老四略带愤青的想法,李纲知道他自己是跟着衮衮诸公一样对这种屁民能吃饱既是盛世的半自欺的说法产生了赞同而已。 说实话,李纲和朝堂诸公的想法,肯定算不得麻木不仁,这只是时代的局限性和惯有思维而已。不然,唐初就不会出台均田制了。 屁民嘛,只要能生产,只要不饿死,就不会造反。这座天下,就大抵稳定了。此后,生产力再略微提高,再给屁民一丝能够脱离泥土的光芒......那就是盛世。 幽幽一叹,李纲没曾想过自己和大唐所有上层建筑的做法和想法在自己这个便宜关门弟子面前,竟然会被称为病态。 而且,唐河上简短的说法,竟然让李纲有了一种这么些年修身齐家,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的感觉。 其实,若非唐老四看到的那些在梦里挥之不去的画面,他自己大抵都会如同李纲一样。或者最多只是在看不下去的时候仗义直言,仅此而已。 良久,耄耋老人终于开口问道:“如何医治? “医人医病,医国医心!” 唐老四的回答只有八个字。 可就是这仅仅八个字,李纲反复咀嚼,终究再次一叹道:“好一个医国医心!你既然到老夫此处,定是有了方略,说吧,要老夫这把老骨头如何帮你!” 唐老四拱手行礼道:“恩师高义!我准备了一个大计划咱们需要如此......!” 李纲听完,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原来眼前这小子早就算计好自己了!笑骂道:“怂娃!你且安心去准备,老夫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老夫自然向陛下请辞全力支持你折腾一番!” “嘿嘿!必然不让老师失望!” 唐老四嘿嘿一笑,装模做样拱手一礼,屁颠屁颠离去! 第62章 老爹的怒吼 搞定了李纲,唐老四心中因为那狗系统带来的压抑稍微宽松了不少,返程的路,多多少少有些轻快。 不过,这显然还不够! 虽然唐老四最后和说给李纲听的计划需要一大笔钱。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赚钱的方法唐老四已经想好了,可难在现在一钱都没有! 五品县男,没有真实食邑,从六品官职,还没当满一个月,怕是民部的官员们根本没有造有自己的工资表吧? 再有就是火药监,从成立到炸了,所有的财物都是直接到府库拿,一分钱唐老四都没有见到,想学学某位姓长孙的大将军搞搞贪腐都没机会。 所以,像唐老四这样一个穷鬼,嗷嗷吼着要医国医心,练口功,做嘴炮? 唯一的办法就是骗,咳,就是划缘!反正老爹曾经险些将自己的名字改成和尚,如今行点僧侣之事,倒也合适! 划缘的人选都选好了,就是那位最喜欢和尚的唐施主!那位施主当国公好些年了吧,多少应该有些家底。得让他出点血,虽然不至于弄个万把贯,可几百一千贯,想来是没有问题的,不至于血崩不止。 所以,事情就这么定了! 刚回到家门,唐河上直奔老爹的书房。 在唐俭的目瞪口呆中,唐河上将老爹从书桌拉倒傍边的座位上认真道:“爹,儿子和你商量个事儿呗?” 凭借着本能,唐俭不着痕迹的躲了躲道:“说!” “爹,儿子对你怎么样?” 唐老四嘿嘿一笑道:“您看,俺怕你一个人在塞北有危险,专门跑过去救你,那可是三千多里。后来咱们在草原遇到颉利,为了保证您的安全,俺可是都也没回,第一个冲向颉利!” 知子莫若父,唐俭一听,就知道儿子肯定有很大的事情求自己。不然怎么会番这些老黄历? 莒国公翻了一个白眼,冷冷打断道:“有事儿就给老子说正事儿,爹能办就给你办了,扯这些老黄历做什么?” “嘿!” 唐老四拍了一下大腿,笑着道:“就等您这句话,那我可就说了?” “说!” 唐俭觉得胸口有些闷,唐家麒麟儿的名头这才传出去几天,儿子就变回了以前的浑不吝样子?难道那跑一趟塞北,已经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是伪装? 唐河上可不知道老爹心中的想法,即便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理会,笑着道:“俺想找爹借点钱!” “哼!就知道你小子多半是为了钱的事儿!” 唐俭冷哼一声道:“还装模作样说借,老虎借猪?说吧,要多少?” 唐老四伸出右手,然后张开道:“借这么多!” 唐俭眉头一皱,问道:“五贯,这么少谈什么借,你直接找管家不就得了?” 唐四郎摇摇头。 唐俭又问:“五十贯?” 唐老四还是摇摇头。 “五百?” 唐俭拔高声音问道:“你一个娃娃要这么多作甚?五百贯可是能买半个莒国公府这样大的房子了!” “不是五百贯!” 唐四郎一脸认真回答道:“儿子这次也算经历官场了,寻思着做个富家翁得了,所以想找爹您借五千贯做为启动资金弄些营生。不过爹您放心......” 只赚不赔的保证唐老四还没说出来,就被自家老爹打断。 只见唐俭道:“五千贯?你做什么营生需要这么多钱?再说了,老子哪里去给你弄五千贯?抢么?” “爹!” 唐四郎白了一眼道:“您做国公多少年了,算上食邑,这点钱肯定是有的!您就借给我吧,您看火药,多实用?这次儿子弄出来的东西,也一定实用,三个月,不两个月,就能还您钱了!” “没有!” 唐俭的回答简单直接! “真的没有?” 唐河上不信,那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爹您真小气! 唐俭不为所动。 “当真没有?” “真没有!” “那咱家的钱去哪里了?” “在你娘哪儿!” 唐俭脱口而出,唐老四呆了! 只听说长安城里有位姓房的公爷有些惧内,可没曾想过自己家里也是老娘当家啊!平日里也没发现母亲的类别应该归结为嫦娥常常一凶二恶啊! 唐俭脸上略微尴尬:“你爹是国公,又是鸿胪寺卿,每天公务繁忙哪有时间理会家里这些琐事儿?” 唐老四倒是想回复一句:是吗?要不我告诉我娘,在塞北看到了什么? 可是思来想去,这句话说出来,老爹也没办法变出五千贯来呀,老爹又不是猴子!还不如,把这话和母亲说啊! 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家老爹,唐老四二话不说转身找娘去了! 看懂了自家儿子那“爹你真没出息,夫纲不正!”的眼神的莒国公一时间觉得胸口上压了一块大石,五指山辣么大! 一刻钟后,唐河上一脸开心从母亲的房间离开了。虽然,母亲对铜钱的热爱有些类似唐河上脑子里的神话故事中那些西方蜥蜴对宝石的钟爱,可最终母亲还是答应了。 尽管这五千贯是由收益五五开的不平等条约和老爹在塞北的某个小秘密换来的。 不用惊讶,大唐这个地界,技术入股只占五成,就是不平等能条约了。 回到自己书房,唐老四立马开始了自己的资金规划!首先要租地建立作坊,这一项,嗯需要一千贯! 其次,购买原材料,猪油、草木灰、三勒浆、花瓣....... 零零散散算下来,不少,也得几百上千贯! 然后,请工人,这一点最花钱,农忙时节的人手不好请啊! 最后,还要买店铺...... 五千贯,好像不太够啊! 再找老妈借点? 不现实了,自己手里已经没有可以用来交易的老爹小秘密了!再多分一些利润给老妈?这显然和短时间凑足钱财落实“医国医心第一阶段计划”背道而驰。 思来想去,唐老四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索性不再想了。 晚饭的桌子上,唐老四发现老娘不断给老爹夹菜,看似恩爱至极,实际上,母亲的眼里不经意的在闪着寒芒。 这让唐老四心中有些忐忑,思虑着明天要不要到哪里躲一躲? 当夜,莒国公在夫人的引导下开始征战! 一轮以后以后,国公爷心满意足准备睡觉。 只听夫人耳语道:“老爷,奴家还要!” 莒国公一脸正色回答:“夫人,有心无力啊!” 夫人又道:“老爷是嫌弃奴家不如草原婆姨年轻漂亮?” 国公爷愣了一下,转瞬怒吼道:“唐河上!” 第63章 这是非法集会吗? 翌日一早,五十一岁的莒国公像极了个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的人。右手扶着腰部,左手拿着一根木棍,脚步有些虚浮...... 推开四儿子的房门,莒国公那眼袋微黑却肿得很明显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走到床边,手气棍落! 嗯? 预料之中的惨叫没有发生,木棍砸下去的感觉不想是砸到了人身上。根据几十年的经验,莒国公认为,人不可能那样柔软,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昏暗的光线中,国公爷一把掀开锦被,然后摊手一模! 这软和的程度,确认无疑是枕头! “逆子!” 莒国公觉得一股热血上了头,自己家的老四原来早已溜了! 自己精心准备的报复行动就这样落空了。 莒国公愤然拂袖离去,而此时,唐老四已经在左武卫里隔壁叔叔的押房补觉了。 昨夜老爹的那声“唐河上”,传播了半个国公府,唐老四很轻松地确认了那三个字里充填的情绪。 愤怒指数五颗星! 不跑,等着腿被打断? 就着“一二一”的晨练号子,唐老四一个回笼觉睡到了巳时四刻!嗯,也就是十点钟。 睡得有些过头啊,也不知道老爹下朝回来了没有。唐老四一拍脑袋,略带忐忑,走上了回家的旅途。 然后蹑手蹑脚进了府们,偷偷跑向了母亲房间。 最后在母亲的再三要求下,唐老四允诺,以后如果再发现老爹出现塞北的那种情况一定要及时汇报之后,终于从母亲的怀里夺过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箱子。 可别看这样一个箱子,里面是价值三千贯的小黄鱼和金叶子,这已经是莒国公府目前仅有的金子了,余下的两千贯全是银饼。 那可是两百斤,唐四郎表示俺是读书人,不是武夫,过两天再来搬! 走出母亲的房建,唐老四再度蹑手蹑脚跑到了自己的房间,取出部分金叶子放到怀里,也不嫌硌得慌。将箱子藏好,唐老四又出了国公府。 寻牙子,租地方,整整一天时间,唐老四才选定作坊的地址。 西城大安坊,临近安化门,距离家可不是一般的远,与莒国公府算是在一条对角线上。 选这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租金便宜,两座背靠三进的院子,三年的租金整好一千贯。大唐可不兴押一付三的做法,唐老四与牙子约定明日缔结契约之后又回了左武卫。 莒国公府,这两天是不敢回去的,背叛,嗯,应该是说打小报告这种事儿,老爹历来是深恶痛绝的。如今自己打了老爹的小报告,谁知道老爹要生气多久? 还是躲躲好! 反正程处弼那家伙最近一个人负责左武卫的训练,也没人说个话。睡在左武卫,除了程处弼呼噜的声音大了些,其他好像没啥问题。 第二天早上,唐老四被训练的号子吵醒。打着哈欠走出房门,路过校场的时候,程处弼正在进行着队列训练。 看着唐河上路过,程处弼立马停止,然后跑到唐老四身前道:“四郎,帮俺看看训练得怎么样?” 唐老四估摸着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就帮程处弼吼了两嗓子。 不得不说,程处弼训练得挺不错,算得上令行禁止。 唐河上看着眼前的士兵方阵,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了脑子里,这不是现成的人手? 不着痕迹瞄了一眼程处弼,唐老四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尚可,而后转身走向了莒国公府。 进府的方式依旧是打枪的不要,最好连脚步声都不要发出来。 终于,成功溜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往怀里揣了十斤黄金,唐老四又悄悄溜出家门。 半个时辰后,拿到长安县衙出具的租房见证和房东出具的租房契约,唐老四的身体终于一轻。 十斤黄金不重,却真的硌得慌! 再之后,唐老四马不停蹄跑了一趟长孙家的铁匠铺,丢下一根金条作为定金,然后买了些笔墨纸砚这才回了大安坊。 写下几张大字报在贴到临近几个坊的公告牌上之后,唐老四已经累得像条狗。 白手起家还真不容易,也不知道那些年,自己老爹是不是也这么累? 打老爹小报告这种事情,让唐河上略微有些愧疚,要不,回去给老爹道个歉? 这种念头,刚刚萌生就被唐老四掐灭。 这个时候回去,不是送上门去挨揍? 这明显不符合某本神话里面的“稳”字诀! 公告这种东西,在坊间总有人帮着宣读。 作坊雇工:二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不论男女,一概月俸一吊钱;若是有落魄的读书人,视能力月钱五吊钱至二十吊钱不等;有兴趣的,可以在贞观四年三月初九辰时到大安坊丙四宅院面谈! 落款:莒国公四子,武安县男唐河上! 嗯,莒国公听说过,武安县男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布告的内容,这在长安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哪个大富人家不是雇佣仆人,给一口饭吃,然后给些微末的薪水? “你说这东西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俺准备去看看!你呢?” “俺也准备去看看!” “同去?” “同去!” 尽管没多少人愿意相信这个事情的真实性,却抵不过布告上面薪俸的诱惑。 万一是真的呢? 一吊钱就是一百钱,可以买二十斗米。按照没有油荤一个人一天吃五斤米计算,六百斤糙米可以足够十口之家吃大半个月! 落魄人,一个月保底五吊,一年下来,可以存六个月的工资,那就是三贯,小吏都没有辣么高的工资! 所以唐河上雇佣工人的事情很快就在西市传遍了。 为了确保招聘的准时进行,唐老四这天晚上在大安坊租来的院子里睡下了。 当第二天一早开门的时候,唐老四被门前的景象吓住了! 门口的坊道全是人!这是非法集会吗? “这位郎君,可是这里雇佣工人?” “就是就是,郎君你雇佣的布告是认真的?”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嘈杂得很! 唐老四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深吸一口气一下子关掉了房门! 第64章 你叫王玄策? 房门再度打开之时,唐老四手持一个铜盆站到了门槛上! 人声顿时再次沸腾! 嘈杂的声音中,唐老四猛地将铜盆砸在门柱上。 “哐铛”! 原本喧闹的场面顿时一滞,唐老四借此机会大声道:“想被雇佣,就安静听某说!你们看到的布告是真实的,都安静些,这么多人,我先管谁?还是谁都不招?所以,都安心等着,等唐某一件事一件事的办!” 听完唐老四的话,人群终于归于平静,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惹火了唐老四,不招人了。 唐老四满意点点头道:“有没有读书人?滥竽充数的,自己掂量掂量一下能不能承受后果!” 话音落下,人群中再次起了些涟漪,却没有人站出来。这让唐河上有些郁闷,读书人真的好少啊!要是没人帮忙,自己一个人要给几百人签契约那得忙到什么时候? 这可不行,这两天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唐老四深深感受到没有帮手的辛苦。 要不要降低一下标准,能写识字就行? 总不能“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吧? 正当唐老四心中定计,准备开口表示“滥竽充数也行”的时候。一名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道: “这位小郎君,某是读书人!” 唐河上表示,俺哪里小了?要不要到屋内比比长短粗细? 指了指旁边,唐老四示意那身穿打着补丁的儒袍男子先站一边,再开口道:“还有没有读过书,识的字的?” 断断续续有人从人群里走出来,一刻钟过去,唐老四的身边站了十个自称是读书人的人。 唐河上也懒得去试这十个读书人到底是不是读书人,立马吩咐道:“院里有桌椅,还请你们十位去搬出来,先开始帮唐某统计筛选一下人选,你们的事儿,等忙完再说。” 能放下读书人的面子,到作坊来应聘雇工的,大抵都是生活所迫,所以也不矫情,更不会自恃清高。 唐老四的指令很快得到贯彻。大唐第一场招聘会,在十个临时工和唐老四一起工作下,本着看似偷奸耍滑的不要、缺胳膊少腿的不要、年龄太大哪怕是看上去长得有些着急的不要.....等诸多原则有序进行。 每一个被选定的雇工都会在三张内容一模一样的纸上按下手掌印。 雇工契约很简单,就四条。 第一条、雇用时间三年;第二条、月俸一百钱;第三条、作坊内所有事情不得对任何人提及;第四条、具体事项服从雇主安排雇主保证不唐雇工做违背法纪,违反道德的事情。 契约一式三份,一份交给被雇佣的工人,一份由雇主保存,最后一份将交到长安县备案。 这样的契约看得十个落魄书生心思大定! 虽然唐人重诺,可谁不想有个契约保证? 雇工招聘工作从辰时一直持续到了申时才结束。坊门口很大一部分人都没拿到雇佣契约,唐老四一共只招了三百人左右,那些没弄到契约的,只能带着失望和自责离去。 为啥俺就不能去早一些? 揉了揉已经开始打鼓的肚子,唐老四起身对十个落魄读书人道:“都饿了吧?先带你们找个地方吃饭,你们的问题,咱们一边吃饭一边说。” 读书人们没人和肚子过不去,跟着唐老四周周转转去了酒楼。 某酒楼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十一个人加上十一张案几略微有些拥挤。 唐老四只给每个人点了吃的东西,没配酒,毕竟他自己的酒量有限。 饭饱之后,唐老四这才开口道:“感谢诸位帮我忙活了半天,这会儿,大伙儿都说说,叫什么会些什么,唐某好根据你们的能力安排相应的工作。” 唐老四话音落下,第一位读书人站起来道:“某叫王同,家贫没读太多圣贤章,只是学过数经和杂书。” 第二位读书人道:“某也只是读过些杂书!” “某也是!” 九个读书人介绍完毕,都是只读过些市面上流传的杂书和启蒙书籍,甚至有人只是刚好能识断字。 即便如此,唐老四已经满足了,这个年头读书人本来就少,能学到四书五经的就更少,要知道书籍大多都在世家手里,一阅难求。 最后一位读书人站了起来,正是在上午最先挤到唐老四身前那位。 只叫他拱手道:“洛阳王玄策见过郎君,某略懂四书五经,读过左传和战国。” 大鱼? 破旧儒袍刚刚自我介绍完毕,唐老四脑壳里立马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问号来自百科全书的名词注解:洛阳王玄策,生卒不详大业六年左右少家贫,最高官衔朝散大夫、鸿胪寺丞,当过黄水县令,贞观十七年做副使出使天竺。 前段履历平平无奇! 真正让唐老四震惊的是后面,贞观二十一年再度出使天竺,然后借兵只用一年时间平推了半岛...... 洛阳、家贫、年龄好像也差不了太多...... 实锤,眼前这个穿着补丁儒袍的年轻人,就是脑子里那位官职平平无奇,做到的事情却很厉害的猛人。 自己这算不算提前挖了老爹的墙角? 唐老四一时间没有回话,而是开始发散思维。 要不,将这个人带回去,让他拜自己老爹为师?说不定老爹喜得佳徒之余,能原谅自己不经意之间出卖老爹的无心之过? 唐老四的愣神,让王玄策站着也不是,坐下也不是,心中很忐忑。 大佬,你倒是回个话,给个声音啊,你这样,我是落选了,还是咋地? 突然,唐老四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道:“王兄,以后你就跟着某办事!月俸两贯!” 这是唐河上深思熟虑的结果。 唐老四觉得自己可能见到老爹就要挨揍,根本没机会推荐王玄策。挨了打还给老爹找个徒弟,这种事儿实在不划算,还不如让王玄策跟着自己。 这样一个猛人,送去学学纵横,不浪费了? 先跟着自己挣挣钱,然后教他些东西,再让他跟着自己落实“大计划”不好么?! 第65章 工作要有亮点! 余下的九个人,唐河上将他们分成了三组,两个账房,三个采购,四个管理雇工。 当然,账房只管账,资金支付这一块,说实话,唐老四现目前还没有那么放心。 是夜,唐老四带着王玄策去了左武卫,其余九个读书人则是去了大安坊。 带上王玄策去左武卫原因有二,一来有些事情要和王玄策交涉,在唐老四的想法里,以后王玄策会代替他处理工坊的所有事项;二来,唐老四找程老三事情商量。说是商量,其实是忽悠。 不信? 唐老四抵达左武卫的时候,立马拉住了程处弼。 “老铁,感觉训练怎么样?” 程处弼有些懵逼,老铁是个什么铁? 唐河上一拍伙伴的肩膀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某问你,最近训练感觉怎么样?” 说到训练,程处弼来了劲,咧嘴一笑道:“很好,个个士兵嗷嗷嗷的,正步、齐步、跑步,老整齐了!” 唐老四却冷冷一笑道:“这样你就满足了?” 程处弼一听,不太赞同:“四郎,俺们左武卫可是提升了能多!” 多? 唐老四脸上挂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淡淡道:“你负责的左武卫是这样,房二负责的右武卫,李震负责的左骁卫,不都这样?你告诉我,你的左武卫比他们强在哪里? 你左武卫有什么特色?不是当兄弟的打击你,你根本没有什么特色和亮点,大伙儿都一样!” 唐老四的话,让程处弼眉头微皱。老友说的话很有道理,左武卫的训练和大伙儿一样,没有任何亮点。 没有亮点的工作,哪里能压过其余两位小伙伴的风头? 要知道兄弟之间依旧有竞争的! “呼!” 程处弼深吸一口气,拱手对唐老四道:“四郎,咱们从小就门挨门,这事儿,你可要帮我!” 挺上道! 唐老四心中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道:“要不是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某会告诉你这些?既然我说到此事,定然有我的办法!就看你敢不敢做!” 程处弼眉头一挑:“有何不敢?俺是左武卫的少将军!” “行啊!我说给你听听!” 唐老四嘴上却继续一本正经道:“两个方法,第一个方法,紧急集合,操作方法是......... 第二个方法,野外拉练!你下达一个看似很荒诞的任务,士兵们却一丝不苟的执行了,这就是两点!” 经唐老四阐述的一半真一半假的方法,让程处弼豁然开朗,一拍大腿道:“四郎,你不愧是练兵专家!可是,什么任务最荒诞呢?” 果然,这种半真半假的话,最容易忽悠人,垃圾系统留下的知识诚不欺我! 唐老四咧嘴一笑道:“采花!你什么时候见过大男人采花的?所以,我建议你,这次野外拉练,给他们2天时间,全部到秦岭里面去采花。 每人一背篓,然后送到大安坊。并且要求他们,每五百人不雷同!你左武卫两万人,要是能够采满四十种花,就说明你的训练很有成效了!” “卧槽!这么狠?” 程处弼有些愕然,让大男人去采一背篓花,这......相当狠啊! 唐老四呵呵一笑:“严师出高徒!做不做你看着办,俺睡觉了!” 唐老四倒头就睡,一旁的王玄策脸色很精彩,有些黑,又像铁青,这是憋笑憋的! 等着唐老四睡着,程处弼偷偷溜出了房间,不多久,某一件营房门口突然想起了尖锐的竹哨声音! 正是程处弼在测试唐老四的方法。 结果,很奏效,但是让程处弼很不满意。平日里小半盏茶就能完成的集合,这晚上竟然用了整整一刻钟! 如果是有人偷袭...... 干了! 思维发散至此,程老三满怀感激下定决心按照唐老四的方法做!俺要让伙伴们都惊呆了! 翌日,三百雇工早早抵达了大安坊。 唐老四对人员进行了分组,然后安排几个读书人分别负责一块,开始了动工! 有筑简易灶台的,有挖大坑的,有去采购猪油的,有去弄草木灰的,还有的去铁匠作坊搬运已经做好的器皿的。 整个工坊在唐老四和王玄策这两个游手好闲的监工监督之下,热火朝天,如火如荼。 于此同时,唐老四高薪聘请工人的事儿在长安城传开了。 到处都有这样的对答: “你知道吗?昨天那个布告是真的!” “哎,俺怎么可能不知道?昨天雇佣了三百人,俺去晚了,排了一整天的队,招满的时候前面只剩下几个人。运气差啊!” “你算什么?俺才后悔,每个书生招三十个人,俺正整好是那一排第三十一个!还以为能进工坊做工,却没有想到,就这样不招了!” “那你确实比我惨,你真可惜了!” “哎,都一样都一样,只希望以后大安坊还招人!” “嗯!” ...... 以上的对答,只是平明百姓。 而勋贵和世家子弟之间的说法虽然类似,意义却大相庭径。 “诶,你听说了吗?唐老四那家伙在大安坊招了好几百工人,月钱一吊!” “屁,明明是一千!也不知道那家伙收了什么刺激,一下子招那么多人,还开那么高的薪水!一个月可要支付一百多贯出去呢!” “不止呢,听说还招了好些落魄书生,每个人月钱一贯,有的十贯!” “唐老四也是,有钱请咱们喝酒不好?非要用这种方式把钱撒出去!莫不是这次罢官受了刺激?” “嗯!有可能!” ...... “诶,你听说了吗,唐老四那个混球这次可败家了!” “知道,哼,富不过三代的勋贵,这才第二代就这样了,到底不如咱们诗书传家的世家!” “就是,唐老四那个败家子,听说最近都不敢回府,也不知道他老爹会不会打断他的腿!” “管他做什么,反正咱们不对付,他越是败家,对咱们不是越好么?” 平民、勋贵、世家,不同的三个版本的传言得越传越烈。到了最后,个个平民都把唐老四当做“金主小财神”,而勋贵和世家子弟,不管是惋惜还是冷眼旁观,终究坐实了一件事:唐老四这两天的工作亮点就是把自己弄成了败家子! 第66章 作坊正式投产 败家子的名声很快传到的朝堂,这让老爹唐俭很郁闷。 以往大伙都是恭维:莒国公家的老四耐麒麟儿! 而今都是略带嘲笑道:“莒国公,你家唐老四真厉害,段段时间又闯下一个长安小财神的名头!” 莒国公很想骂一脸:财神个锤子,有本事你告诉我你是真心称赞唐老四成了财神,然后在加一句我儿豁你嘛!某就信你! 但是,显然没有官员敢说这句:儿豁你嘛! 做平白降低自己的辈分这种事,你当我傻么? 所以,莒国公铁青的脸上挂满了一句话:豁锅锅,你们这群龟儿子坏得很! 下了职,国公爷回到府里做的第一件事是将每个角落翻了一遍,却没翻到儿子。 第二件事就是找到自家夫人唱歌。 “娘子!” “啊哈?” “把儿砸的钱收回来可好!” “不好!” “娘子!” “啊哈?” “把儿砸叫回来打一顿可好?” “不好!” ...... 所以,国公爷更郁闷了。 与连续郁闷两天的老爹不同,大安坊里已经五天没有回过家的唐老四不知道自己已经躲过了好多次雷劫,还是九九八十一那种! 即便是知道,唐老四也会一笑道:“雷劫这个东西,继续躲着!目前最终重要的事情是早日投产!” 三百人的力量是强大的,工坊两天时间便搭建完毕。 两座宅子打通以后,被唐老四分成了前中后三个区域。 前区,是几个大坑和几十口大锅。大坑是用来弄草木灰水的,铁锅是用来熬制猪油和做皂化反应的。 是的你没看错,这个区域里唐老四要做的东西就是脑子里被称为“穿越四宝”之一的皂! 第二个区域,是十几口大锅和尖尖的铁质锅盖,锅盖正好能和铁锅严严实实的合上,锅盖内部的是几层像更里边延伸的倾斜凹槽。凹槽最低的地方有一个孔,从孔延伸至锅盖的外部,可以发现是一根管道。 由于没有开工,也不知道这些玩意拿来做什么,大伙可以猜一猜。 再往后的第三个区域,很小,只有几间房子,推门进去,只见里面的设备和第二区的设备很相似,但是明显小好多倍而且更精致。 依旧如同第二个区域一样,大伙不妨猜猜是什么。 时间大概是三月二十没心思去推断辣么多了,请原谅某个不良作者在此处的懒惰,地点是在大安坊某个挂着“嘉会制造厂”的院子里。 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三百工匠面前,激动道:“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这一天,咱们嘉会制造厂正式开工了! 希望大伙不要忘记昨天开会所说的内容,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唐某保证,生产出来的产品畅销以后,给大伙再涨一成的薪水!” 三百号人,只给出了唐老四一个答复:“愿为东家赴汤蹈火!” 不要为了一个词语惊讶,这是唐老四身后某位姓王的青年偷偷教给工人们的! 不得不说,这种形式主义,让唐老四很喜欢,大手一挥道:“开工!” 于是,大唐第一次全自动人工智能工业生产正式开始。 三百工人,被分成了四个工种,搅拌工,负责搅拌草木灰液体和油碱混合液;搬运工,负责将池子里的草木灰液过滤之后挑到锅旁边;烧火工,全部是妇女只负责烧火;塑形工,负责将熬制好的肥皂晶体弄到早已做好的木格子里压实,然后放到太阳底下暴晒...... 过滤之后的草木灰倒入滚烫的油里,然后搅拌,黄色的晶体开始析出,然后弄到木盒子了压实...... 仅仅第一天,就生产了将近九万块肥皂。 看着眼前的一切,唐老四觉得自己比赵夫子厉害。赵清山夫子一天才生产一万块左右,所以,寒门,哪怕是穿越过来的,起步哪里有勋贵世家高? 当然,这样的生产带来的后果就是所有的原料储备被一扫而空。 嗯,就这个问题而言,唐老四觉得自己比赵清山还是差了些,生产计划做得不够。 于是乎,唐四郎打手一挥,让所有工人第二天全部到长安周边去收购豚和豆类,自己则是画了一个东西有跑到了铁匠铺。 短暂的停工进行了三天,三天以内,唐老四败家子的名声再次传了出去。 “你知道吗,唐四郎将长安周边的猪都买了!那可是将近两千头!” “知道,还险些将豆类都收购完了!据说,那些猪唐四郎只要了肥肉,廋肉全部送给了工人。辣么多肉,也不怕坏了?” 这样一个消息,让老爹唐俭险些晕阙! 不行啊,一定要找夫人将儿子抓回来。 只是,莒国公没曾想到,儿子在乘着自己上朝的时候,曾带过几十个工人来家里搬走了夫人允诺的最后两千两白银...... 三月二十四日,工坊再次启动,这次,唐老四觉得自己的分工合理了一些。三百人,分出一百人采购原料,余下的两百人分成了五组,在原本四组的分配上增加了一组榨豆油。 这样的分配,成功让日产量从九万块下降到了三万块,也正好能保证了原材料的可持续供应。 大安坊的可持续生产进行的不错的同时,长安城又发生了一件奇特的事情。 宿国公程咬金带着左武卫全体将官,压着将近两万个背着背篓拿着镰刀的士兵浩浩汤汤冲向了秦岭。 不用多说,这就是大将军家里那个变态老三想出来的折磨人的办法。 至少士兵们是这样想! 程家老三真变态,每天两次紧集合。子时寅时深入睡,一声哨音惊梦人!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那位变态少将军拾攒着大将军让大伙进秦岭当采花贼。去的时候必须每个背篓里装一块五十斤的石锁。 还要求回来的时候以旅为单位,每个旅采五十斤同样的花!最后抵达的旅将为整个左武卫洗半个月的裹脚布和篼裆布! 不要怀疑这惩罚的真实性,宿国公程大将军什么做不出来? 第67章 就弄了这玩意? 申时,全副武装还背着石头的左武卫士兵经历两个时辰的跋山涉水,终于抵达了秦岭脚下。 由嗷嗷嗷累得像狗的士兵们与骑在马上的程大将军和程少将军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将军眨巴着嘴,觉得这种方法好像很能磨砺士兵们的体力。和儿子商议着要不要多来几次这样的野外拉练,毕竟战场上,多一分力气和耐力就多一分活命的希望。 本将军也是为娃娃们负责嘛! 少将军兼左武卫训练总教官对此表示赞许,不弄出点成绩,怎么从伙伴们脱颖而出? 士兵们休息片刻,再度嗷嗷嗷的冲向了崇山峻岭。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唐老四也正在此时抵达了代国公府。 因为李家两个在火药监任职的年轻人还没下职,代国公亲自出门迎接了唐老四,这可给足了武安县男面子。 这倒让唐老四不好意思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世伯,小侄今日有事和您商量!” 未来军神微微一笑道:“四郎,这话见外了。要不是你,德謇和德奖现在都还在家里无所事事。有什么事直接说,伯父绝对不说二话。” 李靖如此说,唐老四也不矫情,掏出一块拳头大小的明黄色固体放到案几上道:“世伯应该听说过,小侄这段时间花了巨资打造了一个工坊。眼前这东西就是产出之一,叫肥皂。净衣是皂角的十倍,净身是胰子的十倍!” “当真?” 唐老四刚刚说完一句,还来不及说第二句话,李靖立马问到。 唐老四点点头道:“这种事怎么敢欺骗伯父?” 只见李靖微微一笑道:“你这样说,伯父自然信你,你这东西有多少,代国公府全买了!” 这 唐河上有些无语,他哪里听不出来,李靖是以为自己的东西卖不出去才全要了? 这是表像感谢唐老四给自家儿子谋了个官职呢! 可唐老四不是这个想法啊! 深吸一口气,唐老四苦笑摇头道:“世伯误会了!小侄来次,并非为了让您买这东西。” 不是让某买东西,那? 李靖脱口道:“四郎可是要某投资?” 投资个锤子啊! 为了避免李靖再误会,唐老四揉了揉眉心道:“世伯,俺是想让你验证一下这东西的可用度,然后看看能不能采纳为军事训练必品。最近十六卫训练强度大,出汗什么的肯定更甚。皂角那么少,够洗衣服?再说了,大伙都弄得臭哄哄的,训练久了,不齁死人?” 李靖眉毛一挑终于明白了。 自己是总教官,唐老四是想走官方渠道了!这,怕不是很妥当啊! 只听李靖道:“十六卫,将近三十万人,且不说你有没有这么多。即便是有,这东西,每人一块,要多少钱啊!怕是陛下不允许啊!” 听着李靖的委婉拒绝,唐老四倒是坦然一笑:“世伯,如果这东西一钱购买两块呢?这两块,足够让一个士兵用一个月了。整整三十万军队,才花三百贯,不贵吧?” 三百贯一个月?这与日常训练开支而言,真算不上什么了! 李靖略微思索后对着门外道:“来人!” 一名女仆走了进来,李靖立即命令来人去尝试。 这种半公事公办的方式,倒是让唐老四心里安定了不少。 少倾,女仆汇报了结果:肥皂很滑,很好用。 女仆自然不会欺骗国公,得到确认的李靖转头对唐老四道:“此事,某会在明天朝会上提出来,金额不大想来没什么问题!” 得到李靖的答复,唐老四道了声感谢起身请辞。 李靖没有出言相留,放任唐老四离去。 晚上的时候,代国公府门口收到了一挑明黄色的固体,李靖微微一笑,让人搬进了库房。 翌日,代国公怀揣着一块肥皂走进了太极殿。 依旧是老太监宣布朝议开始,有事请奏。 在众人意外的眼神中,在朝堂上一项不太爱说话的代国公率先走出来托着一块黄色的东西道:“启禀陛下,近日十六卫的训练强度很大,加之天气越来越热,军营都臭烘烘的,所以,臣准备采购一批肥皂给十六卫洗衣净身用,请陛下裁定。” 尽管朝堂里的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肥皂这个说法,但大伙都知道,应该就是代国公手里的东西。 老太监将物品传到皇帝手里。 一边把玩手里从未见过的东西,皇帝一边问道:“此物效果如何?” 代国公微微一笑答道:“陛下试试就知道了!” 试试就试试,皇帝也不含糊,将肥皂丢给了老太监,然后朝议继续。 也就一刻钟,朝议的下一件事项还没议完,老太监就回来了,对着皇帝耳语了一句话:“肥皂很滑,很好用!胜皂角十倍不止!老奴建议浣衣局也采用。” 这就让皇帝有些意动了。历来浣衣局洗衣服就是个大问题,龙袍、宫装什么的,一不注意就洗坏了。尤其是油污渍用皂角洗来洗去,衣服弄得皱巴巴的...... “此物,靡费几何?” 皇帝问到。 妥了! 皇帝这样问,李靖就知道此事妥了!笑着答道:“两块肥皂只需一钱!” 一钱啊! 一个铜板能买什么?什么都买不到,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比皂角好像还便宜一些啊! 思虑至此,皇帝立马问到:“这肥皂是什么树上长的?每年能有多少块,足够军用?” 面对皇帝的常识性错误推断,李靖忍住笑意回答道:“陛下,这玩意不是树上长的,是莒国公家老四弄出来的。听说数量挺多,满足十六卫供应以后应该有些盈余。” “唐老四?也对,只有他会搞这些稀奇古怪的万一,不过听说他花了五千贯,就弄了这样一个东西?” 李二陛下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瞄了一眼唐检笑道:“此事准了,同时让唐老四每个月送两万块到浣衣局去,十贯钱,挺便宜!” 那眼神,那些话语,让莒国公一时间有些无语凝噎。 什么叫五千贯就弄出了这个东西? 什么叫十贯钱,挺便宜? 为什么我无比想把唐老四的腿打断? 第68章 哎,爹原谅你了! 于是,莒国公含恨的一天从皇帝给唐老四的订单开始了。 在唐俭的心里,不存在“出来混总要还”这种想法,唯一能够解释的,是今天的老黄历上绝对写着:不宜出行! 与老爹一整天的心中不快不一样,李靖和老太监送去的两个订单让唐老四眉开眼笑。 一个月三百一十贯,一年就是三千六百贯,这笔收益不小了。 大安坊内三百一十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不到五十贯! 成本才多少?也就一百五十贯左右。 也就是说,毛收入就有一百贯。 最主要的是,销路什么的完全不需要考虑了啊! 十六卫、浣衣局能采用,那说明是真的好,当时在太极殿的武百官,不会来下订单? 不用怀疑,以大臣们的鼻子灵敏度和尿性,要是你身上的衣服没有肥皂味。 呵呵! “你居然还用皂角这种淘汰了的垃圾货?” 被鄙视的眼神,自己体会一下吧! 且说大安坊丙四号院,东家唐老四同检校总管王玄策分享完订单成果之后,立马宣布了工坊的第二件大事。 即日起,抽调这些日子表现最好的三十人进入第二区域薪水翻倍,作坊的第二个区域开始正式投产。 在余下工人的羡慕之中,三十个平日里干活老实本分的工人被引入第二层作坊。 开工之前,唐老四和王玄策对这三十个工人宣布了极其严苛的保密条例。与之肥皂不同,作坊第二层是暴利的存在。 为了保守好秘密,唐老四还专门叫了一个读书人负责这三十个人的工作。这可不是小题大做,任何一个工人嘴巴不严导致工艺泄露,都会对唐老四造成巨大的损失。 工人们倒是没人心生退意,毕竟离开这里,哪里能找到一个月就能挣到四十斗糙米的工作?花去半个时辰解读和签订保密条例后,工坊的第二层终于正式启动。 也无怪唐老四如此谨慎,因为目前工坊第二层的工艺实在太简单了。 将采购来的低价黄酒倒入锅里,盖好锅盖,然后用布将所有缝隙填满之后就开始生火。 锅里的黄酒慢慢升温最后沸腾,唐老四立马命令灭火。等待锅里的酒水完全冷却,又再次升温至沸腾。 这样反反复复五次之后,一锅黄酒弃之不用,那些通过锅盖冷凝后从竹管子里流出。 冷却之后放到第二个锅里再次蒸馏六次,最后流出来的液体再度蒸馏九次。 这样经过十八次蒸馏出来的液体,让整个第二层作坊被酒香充斥。 酒香很浓,但是靡费却是很大。五大锅黄酒,最后蒸馏出来的不足半口锅。 显然,转化率很低。 这让唐老四不得不想到:要是有温度计就好了!火候控制在七十五度到八十度,两次蒸馏就能成型,转化率肯定会高很多。 不要怀疑,这是唐老四脑子里那垃圾系统留下的知识。 显然,温度计这个东西,短时间没办法造出来。 罢了,甩了甩头,被酒精味熏得有些醉意的唐老四决定还是早点收购些蜀黍吧! 第一批成型的小半锅酒液,唐老四没有品尝,他怕自己一口下去就不省人事,也觉得以自己的酒量估计是尝不出度数的高低。 王玄策倒是小小喝了一口,随即在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下脸色通红。 想来,这酒应该挺烈!不然王玄策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唐老四还是决定找一个酒量不错的人试一试。毕竟没见过王玄策喝酒,谁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不行? 咳! 重点标注一下,只是酒量不行! 眼睛微眯,眉头微微一皱,唐老四很快有了试酒的人选自家老爹! 老爹出了名的好酒量,不找他找谁? 用一个竹筒,装好一竹筒子酒,唐老四有些忐忑地走上了回府的道路,也不知道这些天下来,老爹的气消了没有。 抵达自家门口的时候,唐老四专门问了问门子今天老爹脸色如何。 门子道了句:尚可! 这让唐老四忐忑的小心肝归位了不少,一边思考措辞一边迈进了府门。 书房,看到唐老四的第一瞬间,莒国公的脸立马就黑了下来。前些日子差点累断腰再加上今天在朝堂上皇帝的嗤笑,让唐俭觉得今天在也不能忍受,必须好好教育一下孩子! 唐老四看到自己老爹脸色骤变的一瞬间,立马转身要跑! 试酒有小命重要? 这是一个送命题! “站住!” 唐俭一声怒道:“今日要走出去了,老子明天就让你在族谱上除名!” 唐老四一下子僵住了,丝毫不用怀疑,作为晋州唐家的家主,老爹要自己从族谱除名只需要抄起一支笔从族谱上一划...... “爹,不用这么狠吧?” 唐老四欲哭无泪。 “哼!” 唐俭一声冷哼,冷冷道:“滚进来,关门,拿棍子来!” 一句话,三个命令,让唐老四觉得自己今天或许在劫难逃。 不行,必须快速补救! 进府门之前的思考过的消弭老爹怒火的N个方案在脑子里快速推演了一遍。 “爹!” 唐老四的脸上立马挂上了愧疚,托起手里的竹筒,郑重其事喊了一声道:“孩儿错了!孩儿不该出卖您,这些天,儿子无时无刻都活在深深的自责中! 咱们爷俩是一起从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儿子实在不应该为了五千贯的蝇头小利出卖您!所以,儿子这些天绞尽脑汁,弄了一种仙酿,今日是特地回来给您请罪的!” 认罪要诚恳,要侧面提到自己拼了老命救过老爹,让老爹在揍自己之前先略微感激自己,最后还要投其所好用财物消弭最后一丝愤怒。 这是N个保命方案里,唐老四觉得最可行的。 果然! 老爹唐俭脸上的愤怒、感激、自豪、兴趣交相闪过,最终化成一声幽幽的叹息:“哎!罢了,念在你存心悔过的份上,爹原谅你了!” 唐老四不着痕迹测量了一下老爹和木棍的距离,试探道:“真的?” 第69章 爹,这酒.....! 唐俭觉得儿子那句“真的?”,好像又有些让人发火了! 强行压住火气,莒国公翻了一个白眼道:“还不赶紧把酒给我?” 唐老四讪讪一笑,将竹筒递出。 老爹唐俭一把将竹筒夺了过去,一边揭开盖子一边道:“馋死老夫了,这些日子,你娘把我的酒全部没收了!也算你这逆子有些良心,晓得用酒来赔罪!” 竹筒的盖子揭开的一瞬间,唐老四只见自己的老爹鼻子深深吸了几口道:“小子,你这酒挺香啊!爹尝尝!” 话音落下之时,竹筒已经凑到了嘴边。 唐老四一伸手道:“爹,这酒......!” 很烈! 真的很烈啊! 没能等唐老四说出“很烈”二字,猛喝一大口的老爹双目一瞪,老脸一红,喉结一动:“噗!” 酒液伴随着唾沫猛烈喷出! 距离老爹不足三尺的唐老四没有明显在带技能的时候只带了“疾跑”和“护盾”,没有了带“瞬移”。 所以,电光火石只见,他只能凭着本能闭上眼睛微微歪头。 这一波操作,唐老四如同一个游戏新手拙劣的将对方一个大招躲开了半个身位,众所周知,半个身位和没躲开没有任何区别。 唐老爹的嘴巴里的酒全部喷在了儿子的身上。 残血的拙劣新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酒液,再度睁开眼睛之时。只见自己的老爹嘴巴张得大大的,舌头伸出一半,一只手不断往舌头上扇风。 那模样像极了一条跑累了的......呸!不能这样骂自己! 唐老四慌忙给老爹找来水杯,灌了两口,这才一脸关切问道:“爹,好些了么?” 老爹大口喘气,语气不是很善道:“好些了,臭小子,你是故意的么?这是什么酒?” 唐老四心里腹诽老爹猴急,一边装作可怜道:“爹,真不是故意的,俺来不及解释啊!这是烧酒得小口喝!” “烧酒,小口喝?” 缓解过来的国公爷似信非信的看了一眼儿子,最终却没能敌过美酒的诱惑,将竹筒凑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咽下! “嘶!” 这滋味,唐俭闭上眼睛,嘴里轻轻吸气,只觉得仿佛有一把烈火随着酒液而下。随即,小腹有一股暖流缓缓上升,让百骸十分舒爽。 睁开眼,唐俭再次将竹筒凑到嘴边,这一次,比上一口适当多了喝了一些,效果也更明显! “好酒啊!” 在唐老四的视线里,老爹咧嘴笑道:“好儿子,爹这次真的原谅你了!不过,以后这种酒不能少!每个月至少给爹五斤,不,十斤!你也别糊弄你爹,你小子手里绝对还有这种酒!还有,这烧酒名字太难听了,就叫烈火酒!” 老爹这起名的能力...... 唐老四不敢苟同,无论是名字还是每个月十斤!这样喝,还不喝出酒精肝? 摇摇头道:“爹,这酒真的没多少,俺最多一个月只能给你一斤!还有这名字,俺自己想!” “酒的名字姑且不论!” 唐俭眼睛一瞪,伸出手比划道:“酒至少每个月给我九斤!” “一斤!” “八斤!” “一斤!” “七斤!” “一斤!” “唐老四!” 莒国公怒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木棍,指着儿子的鼻尖道:“五斤!这是老子的底线!别自讨苦吃!” 唐老四面若苦瓜:“爹,您不讲道理!” “哼!” 唐俭冷哼一声道:“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几斤?” “五斤就五斤!” 唐老四一脸委屈道:“不过您得答应儿子一件事!不然一斤都没有!” “好!” 老爹十分爽快的允了诺! 只见唐老四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献媚道:“爹,我想您在咱们府里搞一场宴会帮儿子推销推销酒!放心,宴会的所有开支,儿子自己出!” 一个宴会而已,能帮到儿子唐俭自然愿意。更何况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出,就能...... 唐俭点点头道:“好!为父帮你这个忙!” 得了老爹的允诺,唐老四飞快往外跑,像是生怕老爹返回一般一边跑一边回头道:“谢谢爹,这事儿说定了,具体时间儿子过两天通知你!” 看着儿子远遁的背影,唐俭微微一笑,随即笑脸变成了一脸肉疼! 唐老四要开酒宴,要推销酒...... 这说明,这酒很多啊!上当了,五斤要少了啊! ...... 就在唐老四走出家门的同时,秦岭山脚下,一支支队伍正在汇聚。 这只是演习,不是要打仗! 那一旅旅的左武卫士兵个个无精打采,气喘如牛。 也不知道是那个变态设计的训练计划,在秦岭里,没有军粮,还得寻找到一背篓野花才能算完成任务。 最主要的是要以旅为单位...... 两天时间,秦岭靠近长安一侧的地界地皮都险些别刮了起来! 干了这么多事儿,士兵们能不累? 即便是这样,也依旧有一半以上的人没能采满一背篓野花,甚至于有的旅背篓里空无一物! 小半天时间,左武卫大将军宿国公程咬金,总教官程处弼共同下达了一个任务:“扎营,次日回程。” 也亏得秦岭野生物产丰富,不然没有任何军粮保证下的两万士兵不知道会不会哗变! 这一夜,呼噜声响彻了秦岭山脚,程处弼也很体贴的没有吹响紧急集合的哨音。 翌日,东方第一丝鱼肚白出现在天空的时候,左武卫的两万士兵便从秦岭开拔了。回到长安之时正好是辰时初。 回到军营,程咬金立马吩咐埋锅造饭,吃完都滚回去睡觉! 所以唐老四在接到程处弼通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末。 大安坊的工业活动也在东家接到通知以后全线暂停,三百个工人跟着唐河上去了左武卫军营。 将近一万五千背篓的鲜花,三百人用了整整两天才将花穗分类剪下来运回了大安坊。 期间,隔壁邻居程伯伯找过唐老四,那黑厮表示:唐小子,你不能免费把左武卫的娃娃们当闲人使唤吧? 唐老四和程老伯经历激烈的讨价还价之后,最终付出了两万块肥皂的“高昂代价”。 第70章 母亲登门 大安坊丙四号院的第三层工坊正式启动的时候,三月已经接近了尾声。 如同第二层工坊启动一样,唐老四依旧在余下的二百七十名雇佣工人里挑选了平日里勤奋话少的进入第三层。 当然略有不同之处是这次选的全是女子,也没有指派一名人当做管事。而是在挑选出来的十名妇人当中临时选拔了一位负责人。选拔的方式很简单:心灵手巧、略看颜值。 还请诸位不要瞎想,即便是通过颜值筛选,选拔出来的妇人依旧不如莒国公府的丫鬟有姿色。 第三层的工艺比之第二层要复杂,先要将同一种花瓣捣碎,然后用那些小铁锅大小的铁制器皿进行蒸馏反复提炼成精华,再然后将那些精华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入第二层作坊制作的烈酒,最后加入少许从唐河上从老爹书房里偷出来的为数不多的龙涎香。 当然,这只是工艺流程,并不是产品定型。 两天时间,这样一个工艺流程重复了很多次,左武卫提供的近百种鲜花挨个被十个妇人试制了一遍。 近一百个半个拳头大小的白瓷小罐子布满了唐老四面前的桌子。 搞得唐老四眉头皱得老高! 这,真要挨个闻过去,会不会得过敏性鼻炎? 就在唐老四焦头烂额的时候,房门被敲响,随即进来一个年轻的书生。 不是王玄策是谁? 不得不说,二十岁的未来猛人换掉满是补丁的儒袍之后看上去还挺人模狗样。 唐老四眉头上的皱纹快速隐去,换作一脸微笑道:“玄策兄,有事儿?” 王玄策随意拱了拱手,点头答道:“作坊门外来了一位夫人,说是东主您的母亲。” 老娘? 唐老四头顶上升起一个问号,老娘来这里做什么?股东视察工作? 想不通! 唐老四立即丢下桌子上的一堆瓶瓶罐罐,然后带着王玄策赶去作坊门口。 假冒母亲这种情节是不会发生的,走到门口,叫了一声娘,唐老四笑着道:“作坊这边乱糟糟的您来做什么?” 唐母微微一笑答道:“这不是好多天没见着你了,过来看看你这作坊弄的怎么样。” 唐老四将信将疑,将母亲引入门内。 好吧! 唐老四的母亲来到作坊的缘由实在有些说来话长,简单透露一下,实际上是某位酒即将喝完的国公爷在使坏。 要知道唐老四那一竹筒烈酒也就一两斤的样子,够莒国公那样的老酒鬼喝几天?要不让夫人把唐老四揪回来,自己也好乘机索要好酒嘛! 所以,莒国公为了报复某个不良的儿子,特别在夫人面前扬了扬竹筒:看,儿子还是对爹好哈!弄了个工坊还不忘给他爹弄些好酒。对了,某最近听说儿子的开销很大,怕是五千贯不够,要不你再借点给他? 唐母觉得心中有些郁结。自己借钱给儿子什么都没弄到,那小子反而给他老爹酿好酒,很吃味! 同时,外头那些“败家子”风评,也听过不少,那可是五千贯,确实该去看看。总不能不声不响就没了吧?真以为唐俭玩突厥小妞的秘密能值五千贯? 身下那玩意镶了钻石耶? 咳! 言归正传,面对作坊名义上第二大股东,实际上的经济命脉家中排位第一的母亲,尽管唐老四将信将疑,依旧面带微笑将母亲引进了坊门。 看着坊内热火朝天的景象,唐母的心中微定,却依旧隐晦的说了说长安风评的事情。 唐老四咧嘴一笑,说了一句“随他们怎么说,咱们能赚钱就行!” 然后将肥皂的利润和烈酒的定价初略的和母亲交代了一下。 这让唐母在进入第三层的时候嘴巴已经笑得合不拢了。 刚进入第三层属于唐老四的工作房间,桌子上近百个漂亮的白瓷瓶立马就吸引了唐河上母亲的注意力。 不要以为四十岁的半老徐娘对漂亮的物件的免疫力能比少女高多少,其实雌性生物都一个样。 只见唐母眼睛一亮,抄起一个白瓷瓶一边拔开软木瓶塞,一边问道:“四郎,这是什么东西?嗯!怎么这么香?” 香? 母亲的话让唐老四觉得此前萦绕在脑子里的难题一下子迎刃而解了! 自己不太愿意闻这瓶子里的味道,可是母亲和身边的丫鬟们...... 唐河上立马笑着答道:“娘,这东西叫香水,这可是咱们工坊的压轴东西,只需要将这小瓶子里的液体弄一滴在衣服上就可以保持一整天的香味。 只是,这刚弄出来将近一百种,孩儿单身青年一个,也不知道女孩子喜欢那些味道。要不,您帮着闻闻?” 唐母翻了一个白眼,打趣道:“哟,老娘这是又要出钱又要出工?” 唐河上嘿嘿一笑道:“娘,这不是您正好来了么!作为谢礼,这些瓶子,儿子可以送您十个,怎么样?” 这话让唐母不由得笑了,自家东西还能要送? 不过笑归笑,儿子的正经事,做母亲的哪有拒绝的道理? 香水这种东西,哪怕是纯天然的,也不可能一直杵着闻。总要闻一瓶,然后等待一会儿再闻下一瓶。 所以,将近一百种香水,唐四郎的母亲带着三四个丫鬟花了半个时辰才挨个闻了个遍。 即便是如此,唐母都觉得鼻子有些不舒服,头有些晕乎乎的。 近一百种香水,最终闻着的感觉还算不错的,只有不到二十瓶唐母觉得可用。 其余的,不是太浓烈,就是太淡了,甚至有十瓶不但不香,还略微有些臭。 唐老四毫不含糊处理掉了闻着略臭和没有味道的香水瓶,到最后还留着的也就四十个瓶子。对应留下的还有那四十种野花。 唐母也总算是完成了工坊的第一次股东检查工作,在唐老四的护送下,怀揣着十个白瓷瓶子登上了马车。 她得回去安排一件事情,儿子刚刚毫不避讳的说过,如果那件事情做成了,做好了。这些个瓶瓶罐罐会快速风靡长安,五千贯的本金分分钟就回来了。 第71章 宴会从喷开始 三月三十,天气晴,气温适中,很适合举办宴会。 这一日,莒国公府的小厮们从一早就奔跑在长安的各个坊道上送请柬。 皇宫,是必须去的,作为两朝鸿胪寺卿,太上皇和皇帝都得请! 然后,房乔、杜如晦、长孙无忌、秦琼、尉迟恭、隔壁老程...... 凡是朝堂上能穿紫袍的官员和勋贵圈的县公、郡公、国公,还有秦王府一系与唐俭关系算得上还行的官员都被送上了请柬。 说起来不少,实际上也不算太多,算上妇孺也就两百来号人。如果不按照分食制八人一桌的话,还不到三十桌人。 可是大唐至今还是分食制,唐老四这两天也没多少时间插手宴会,所以,今日莒国公府的宴会还是一如往常分成了两处。 一处专供妇孺开宴,在内院院子里;另一处专供男人们开宴,在外院院子里。 酉时初,便有官员开始抵达。唐俭夫妇盛装出迎。 “见过唐兄!嫂夫人!” “兄台请进,外院为男,内院为女!” ...... 类似这样的对话,在莒国公府的门口持续的整整半个时辰,唐俭和夫人笑的脸有些僵硬。 邀请的宾客终于全部抵达,莒国公府的宴会也正式开始。 率先出场的依旧是今晚的珍馐,内院外院的品种一个样。虽然说不得玉盘珍馐值万钱,但莒国公府好歹是老牌国公府邸,鱼脍、上好的羊肉,不注意病死的牛等肉食还是应有尽有。 佳肴之后,必然是美酒。 这倒是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以往的宴会,不管谁家都是一个大坛子,哪怕是最烈的三勒浆都是用五斤大小的坛子装。 今日,莒国公府的美酒却换成了一个最多只能装下一斤酒的白瓷酒壶,酒杯也由酒樽变成了仅比大拇指稍大的白瓷小杯。 这...... 莒国公府是因为前些日子唐老四败家,搞得府里有些物质匮乏么? 也亏得大唐的酒宴不兴送礼这种事儿,不然不知道在座的官员、勋贵们会不会把莒国公府的晚宴当成某本玄幻话本里魏山君的夜游宴圈钱! 与外院的臭男人们不同,内院的女人们依旧是国公府存了好久的上好果酒。不过,酒这个东西,显然不是女人们关心的话题。 一个个贵妇们围在莒国公夫人身边叽叽喳喳问道:“夫人,你怎么这么香?” 元氏微微一笑,没做正面回答,只是开口道:“姐妹们,宴会将起,咱们先开宴,然后抽个时间给大伙儿细说吧!” 贵妇们显然不配合元氏,哪个女人不愿意把自己弄得香喷喷漂漂亮亮的,让自己家里的男人沉迷自己一点然后少弄几个妾室? 面对这种情况,莒国公夫人颇为无奈,只能拉过皇后暗中塞出一个小瓶并且递出一个求救的眼神。 长孙皇后将手藏在袖子里,不着痕迹把玩着小瓶子,会心一笑出言道:“各位姐妹,还是先开宴吧,相信元姐姐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有了皇后的解围,内院的宴会终于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外院的宴会上,莒国公还没来得急端起酒杯宣布宴会开始。 坐在宴会主宾客位置上的太上皇眉头一挑道:“唐俭,这点酒,怕是不够喝啊!要不朕让李二命人去皇宫搬点过来?” 李二陛下也一脸坏笑道:“父皇所言极是,好好的一场宴会,别因为酒扫了兴致。朕知道这些日子你家老四花了不少钱,今夜的酒就让朕出,如何?” 两代皇帝的恶意嘲讽,让唐俭心中冷哼,一会儿要你们好看! 脸上却是不露声色的笑着解释道:“诸位,或许大伙儿都如同陛下一样认为唐某小气用这种小瓶子装酒!但,唐某要说的是,这是一种全新的酒水,大伙别看杯子和酒壶小!唐某敢保证,今晚的酒,管饱!” 也亏得唐俭风评不错,宴请的也都是平日里还过得去的人,不然此时怕是嘘声四起。 只见唐俭抄起酒壶,倒向自己的杯中。 距离唐俭不远的人能清清楚楚看到,那从壶嘴涌出的液体是透明的! 这,确定不是水? 唐俭脸上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嘲讽,都没见过这样清澈的酒水吧? 哼!不是唐某人针对谁,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 莒国公头颅微微上扬,双手持着酒杯平举道:“诸位,来,咱们先干了这一杯!如果还有人质疑唐某酒不够的,以后喝酒唐某先认输!” “嘶!” 宴会的宾客无不深吸一口气,这个赌注,对好酒之人而言很大啊!喝酒先投降,怕是好酒的名号瞬间会变成“逢酒必输”啊! 不过,震惊归震惊,酒还是要倒满的。 杯子被酒液添满之时,浓郁的酒香率先传来。 辣么清澈、那么香醇,莫非,唐俭没有说谎,正是好酒? 嗯!应该是这样,不然俺的喉咙怎么会鼓动,不然俺怎么会吞口水? 宴会上的宾客,包括李二和李渊,但凡好酒之人,无不存在这个想法。 借着已经开始微弱的天光和已经点燃的牛油巨烛,唐俭瞄了一眼宴会的现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显然是很满意大伙儿的震惊。 “来,干了!” 莒国公大吼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嗯嗨!” 一杯酒,半两左右,一口吞下。辛辣从喉咙涌入,矫是这些天每天喝这烧酒的唐俭都只堪强行压住那股火没有喷发。 李渊和李二,端起酒杯往嘴里一倒! 骤然间,来不及吞下,只觉得嘴巴里包裹的不是酒,TMD是火! 脸上迅速变得红润,那是两代皇帝强行忍着,眼眶里仿佛有泪珠开始打转。 “噗!” 正是此时,一声喷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李二艰难侧脸一看,是最近身子有些孱弱的杜如晦根本没有忍,一下子将嘴里的烈酒喷出! “噗!” 又是一声喷发,那是一贯喝酒很厉害的尉迟恭喷了! “噗!” 满脸潮红,额头尽是青筋的李渊和李二陛下再也忍不住,大唐两代皇帝,父子二人共同喷发! 第72章 败家子,五千贯就弄了这些玩意! “噗!” 不断有气球泄气一般的喷发声音传出,莒国公初略的扫视了一番,在座的所有人,都喷了! 莒国公冷冷一笑,很想说:诸位可还嫌弃老子的酒少?你们这群渣渣喝得完一斤? 只是话到嘴边,换成了:“抱歉诸位,忘了说,唐老四酿造的这种酒很烈,大概是三勒浆的五到六倍!大伙下一杯小酌一口试试,若是还不习惯,咱们换三勒浆可好?” 距离唐俭最近的皇帝很快抓住了重点:唐老四凉的,很烈! 这TM明显是唐俭早已知道,要故意现场报复! 深吸一口气,皇帝不知道是在压制怒气,还是压制酒气。 其实不光是皇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唐俭的话语。只是这会儿大家都忙着往嘴里塞吃的,希望能化解口腔里的火辣,没人出言相怼。 在院子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看着老爹表演的唐老四额头闪过几丝黑线,老爹,您这样不怕把剧本演砸了? 咱们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怼人报复,而是推销新酒啊! 幸好,作为老司机的父亲大人车技相当不错,及时刹车。 唐老四只见老爹举起第二杯酒道:“刚才是唐某没说清楚,先给大伙儿道个歉。这第二杯,为了表示我真挚的歉意,和由衷的感谢,我干了,大家真的请随意!” 也幸得唐人淳朴,“我干了,你随意。”这种说法还只是“我干了,你随意”。 不然,老爹这句话出去,宴会上宾客怕是要走掉一大半! 唐俭一饮而尽,宾客们小酌一口,然后快速用肉食压住那道火烈。 嗯? 皇帝眉头微皱,这酒! 这酒这样喝起来还真不错啊! 虽然说辛辣,可喝下去以后,浑身百骸那是相当舒坦啊!对比起来,之前喝过的三勒浆好像是......水啊! 这才是男人应当喝的酒嘛! 正是此时,唐俭又站出来了,举起杯子道:“各位,这酒现在还略微有些辛辣,老夫准备埋进土里窖藏一年。唐老四那臭小子说了,窖藏一年以后,辛辣只余醇香!到时候,唐某再请诸位喝酒!来,在喝一口!” 三巡之后,大部分宾客白瓷酒壶里的酒还剩余一大半,人已经有些微醺!直到此时,才终于明白,哪里是莒国公那厮小气?明明是自己喝不完! 其中小部分,比如皇帝,比如隔壁老程还有酒量颇好的尉迟恭,一壶酒已经去了一大半。当然,醉意更是明显。 隔壁老程正拉着尉迟恭在拼,二人舌头已经捋不直了。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二人的言谈: “尉迟黑厮,这酒...才是咱们武夫喝的嘛!” “就是,待会儿...走的...时候,要问问唐俭这酒哪里有卖!” “屁!唐俭知道个...屁,要找唐老...四!先说好啊,改天你请客,咱....们得喝这个!等俺...请客的时...,也喝这个!” “嗝!好!” ...... 外院正在上演酒后百态,内院的宴会也到达了高潮。 只见老娘元氏命令几个丫鬟拿出五六个小罐罐道:“适才姐妹们在问我,为什么这样香!答案就在这罐罐里头! 这玩意,叫香水,每次里衣上抹上少许,就能让你香一整天。这香水全由野花制成,可比香囊什么的舒坦多了。 奴家也没有多少,也就弄到几瓶,今夜就拿出来,当做投壶游戏的奖励了!” 姐妹们暗自唾了一地,鬼才信你只有五六瓶! 要真是那么稀缺,你元氏舍得拿出来做奖品? 不要豁老娘了,老娘又不是外面那群喝了酒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臭男人! 尽管如此腹诽,可在场妇人、小姐们那个不眼睛冒金星! 这可是市面上流传出来的唯独几瓶,弄到一瓶,然后抹在身上。 晚上回家,外面那个狗男人.......哎呀,呸!好害羞! 姑娘们则是:如果抹上这个,去见小情郎.......嘤嘤嘤! 就是这样,宴会上原本不怎么火爆的投壶游戏,在莒国公府的内院里搞得如火如荼。 一轮初选,去掉那些没有五发五中的雌性动物。 然后是第二轮,第三轮! 每一轮被淘汰的女人无不跺脚大骂自己的手不争气!若是递上一把刀,不知道会不会把那支不争气的手剁了! 反正女人的手,没有男人的手那么中用! 经过一个时辰的激烈角逐,六个小瓶瓶的得主终于被确定。 房乔家的真老虎,程咬金的未婚妻崔家小姐姐,河间郡王李道宗的王妃,不爱红装爱武装的代国公夫人,一个官职不高的原秦王府嫡系的夫人以及唐老四的表妹元万子。 戌时末,整整花去一个半时辰的莒国公府宴会终于解释。 心中舒爽,且微微带着醉意的唐俭偕同夫人开始送客。 最先走的自然是主宾客皇帝一家子。 临到门口,皇后笑道:“莒国公家老四当真不错,香水这个物件很好!到时候宫里采购的时候可要便宜点哟!” 怀里有些不正常凸起的皇帝也也眯着眼睛道:“那臭小子弄些东西还真是不错,今晚这酒,以后宫里也要采购,到时候让他别弄太贵!” 唐俭甩了甩头,红光满面谦逊道:“当不得陛下和皇后如此夸赞,唐老四那臭小子,花了整整五千贯,才弄出肥皂、烈酒和香水这三件东西,简直就是败家子!”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唐俭谈儿子! 老子老娘,也要脸面,凭什么把头伸到你面前被你左右开弓啪啪啪? 送走了皇帝一家子的唐俭继续送客,只是,人却是像有瘾一般,但凡有宾客夸奖唐老四。莒国公给出的回答都是:“唐老四那臭小子,五千贯才弄出肥皂、烈酒和香水,简直败家子一个,当不得夸奖!” 这句话,让原本本着好意恭维一番的宾客们嘴角抽搐,欲哭无泪。 这样都是败家子,俺家里那些个怂货不是应该吊起来把腿打断? 唐俭,俺能不能说一句:去你娘的败家子? 第73章 扶腰上朝成众态,罪魁祸首唐四郎。 次日一早,皇帝早朝的时候依旧觉得头略微有些昏沉。 那是劣质烈酒喝醉之后的常态。不光自己如此,大朝会上李二陛下发现不少官员也也像自己一样有些...反应迟钝。 都怪唐俭那厮! 皇帝不露痕迹的瞄了一眼神采奕奕的莒国公,心中暗骂:要不是那厮拿这烈酒出来,朕和百官会这样晕乎?哼,还让他昨晚赚满了赞誉! 不过话说回来,那烈酒喝顺口以后还真不错,嗯,真香! 在武百官的这种状态下,一场朝会慢悠悠的比平日里多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才结束。 宣布下朝之后的皇帝没看到好多官员情不自禁的向莒国公聚拢。 “唐胸!昨日那等烈酒可能弄到?” “就是,唐鸿胪,给咱们说说,俺也弄点酒回去装哔,咳,弄去窖藏。” “是啊,老唐,你就说说呗,大伙都在一个锅里搅,咳,混饭吃。” “额,莒国公,他们都凑过来做什么?俺好奇,所以也凑过来了!” 莒国公咧嘴一笑,也不卖关子,一并回答道:“烈酒这玩意,某听唐四那个败家子说过,目前产量不高。不过近期也会在东市销售,具体位置等售卖的时候,某让唐四给诸位来个帖子如何?” 饥饿营销这等策略,自然是败家子唐四告诉唐俭的。 据唐老四所言,必须明确,产量不高,暗示大伙儿物以稀为贵的同时,也隐晦告诉大伙儿,到时候别错过了时间,追悔莫及。 显然,莒国公的话很有效,一个个官员们得到讯息以后迅速散开,没有和任何一个至交好友探讨“某要买十斗”! ...... 众所周知,官员们办公的地方是皇城,皇帝办公的地方是皇宫,一内一外。 所以,与宫门向外走的唐俭不同,往深宫内走的皇帝陛下优哉游哉前往立政殿行去。脑阔还有些晕乎乎的,能看奏折?睡个回笼觉多好? 只是,刚到立政殿,殿里的景象让皇帝发现没办法睡回笼觉啊! 整个殿里全是莺莺燕燕! 嗯,让我们来数一数,一二三四五...... 杨吉儿来了,韦字泽来了,燕贤妃来了,嗯,一项唯唯诺诺的阴妃也来了,最关键的是刚刚被封为郑妃的原嫂夫人郑观音你来作甚?难道是从妯娌变成姊妹了关系还好些了? 注:李二陛下有一位郑贤妃,生卒不详,后世有两种猜测,一种就是此人是郑观音,李建成的妻子;另一种说法这位可能是笔误。 额头上挂满问号的皇帝如同一只偷腥的小猫,躲在门外偷听。 嗯!有点远,断断续续只能听到: “姐姐......香水......哪里来的......” 等字眼! 这倒是让皇帝更迷惑了,姐姐妹妹的能理解,“哪里来的”也能理解,可香水是什么水? 我爱一条啥? 啥欢啥? 还是啥啥啥等宫廷密宝? 不然,怎么会大伙都嘤嘤嘤的,就差说一句“奴......”? 不行啊,不能再待了,里面是一片上好的梯田,再不跑,怕是牛要累死! 皇帝陛下以大毅力转身离去,不带走一片裙摆。 嗯!言归正传,至始至终皇帝都不曾知道,造成眼前景象的人就是那位笑颜如花的长孙皇后。 而罪魁祸首就是皇后昨晚上在莒国公府上偷偷收下的小白瓶。 今日一早,长孙皇后将小白瓶里面的液体涂了两滴在里衣里,然后拜访了一下宫里的姐妹们。那淡淡的茉莉花香...... 哪里是女人们能抵御得了的? 谁不想把自己搞得香喷喷的,然后让刚刚偷窥偷听那厮多交点公粮?雨露这种东西有定额,谁不想多得一点? 终于,在赚足羡慕以后,长孙皇后拿出小白瓶娓娓道来。 半刻钟以后,韦妃率先转身离去,唐老四那家伙做的东西,奴大抵是不会购买的!自家侄子被判了秋后砍头,就是唐老四导致的! 当然,皇宫里采购来,还是要使用的,嗯,就这样决定了! 与此同时,河间王妃、魏国夫人房卢氏、代国夫人李张氏开始了联袂访友的行程。 访友的人选,和昨晚莒国公府宴会上出席的人员基本一致、略有增加。 实现说明,奴家三人不是显摆,而是好友和元氏有些雷同。嗯,圈子小嘛,确定是雷同! 当然,不能忘记,还有一位小表妹也在自己的闺蜜圈子里以人工智能的方式发朋友圈...... 要是唐老四知道这种现状,会不会感慨一句:抓好社群经济,实现暴富目标?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香水在一位皇后、一位王妃、两为国公夫人和一个刺史小姐不遗余力的显摆,嗯,换个说法,推广之下! 长安贵妇圈子里不知道此物的,显然已经成了孤陋寡闻和人缘不好的证明。 就连深宫内苑,香水的名字都传遍了。 当然,香水这东西能在皇宫打开知名度,和皇帝陛下的侧面烘托有着必不可少的联系。 因为搞明白香水是什么东西的皇帝连续三天,每天晚上都去了立政殿,然后在第二天早上心满意足揉着老腰前往太极殿! 嫔妃、才人们埋怨皇帝不公平的同时,也不忘腹诽长孙皇后不知羞耻。 无独有偶,扶着老腰上朝的不仅仅是皇帝一个。 不过,与皇帝的情况不同,官员们的情况大抵是: “老爷,奴想买香水!” “哦,买来做什么喝吗?” “不是啦,奴家是买来喷的!老爷!买嘛!” “嗯,别摇,买买买!” “啵!老爷真好!” 于是,一夜风,咳,疯狂...... 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唐老四表示,俺对此毫不知情,这几天俺一直在大安坊里看着第二层的酿酒设备。 毕竟,老拿酒水蒸馏成烈酒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蜀黍,也就是高粱到货以后,唐老四立马开始的高粱酒的试酿造。 整整三天,八口铁锅严苛按照脑子里百科全书上记载的八种工艺进行酿制,直到今日,那浓郁的酒香蔓延,清澈的酒水终于从竹管流出。 第74章 烧春斗十千,香水值万钱。 四月初四,清明,微雨。 长安的勋贵官员们在祭祖之后,纷纷收到了一张小纸条。 小纸条上的内容意简言骇:四月初五,东市甲二商铺,香水和烧春同时上架。 虽然小纸条发布的时间实在有些不对,但是消息立马传遍了勋贵圈。 对于烧春,男人们期待已久,对于香水,女人们更是期待已久。 是以,初五,大唐法定清明休沐的第二天,一个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妇人、小姐带着丫鬟们浩浩汤汤杀向东市。 辰时正式开业的甲二商铺从大门洞开的起,里面的人流就没有中断过。 不要怀疑这种场景的真实性,大唐的礼教并不严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基本不存在腿脚不便除外。 甲二商铺的一楼售酒和肥皂,二楼售卖的自然是香水。 这样的布局,让一楼略微冷清。当然,这也只是相比二楼而言。 售卖香水的二楼挤满了莺莺燕燕,时常数十瓶香水同时揭开木塞,一时间芬芳满屋。也幸得唐老四在柜台前面挂了一块牌子。那牌子写到:香水一瓶十贯,选定之后付钱带走,每人限购一瓶。 这价格,说实话,有点小贵! 但是也仅仅是有些小贵而已。 能够知道香水这物件的家庭,不说身家万贯,几百上千贯还是有的! 选定、付款,然后走下楼梯,即便是这样的快速流程,都让唐老四的母亲有些忐忑,生怕木质的楼板塌了。 买到香水,下了一楼的大唐妇人大多都买了一斗烈酒烧春。总不能花了老公、老爹的钱丝毫不顾及他们的感受吧? 至于一旁明黄明黄的肥皂,哼,伦家可拿不到那么多......! 仅仅半日,一百五十个小白瓶兜售一空,甲二商铺的二楼早早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货肯定还有,饥饿营销和物以稀为贵的概念头一天夜里唐老四仅仅花费了一刻钟就和母亲讲述明白并达成了共识。 这场共识,成功让没能买到小白瓶的女子们狠心跺脚离去,当然离去之时依旧没能忘记给自家老公或者老爹把烧春带回去。 免得次日老爹或者老公不给钱买香水。 毕竟在大唐能够如同魏国公夫人和莒国公夫人那样既能管理后宅,又能掌握财政大权的女中豪杰还真不多。 所以,即便是一楼的人气明显没有二楼火爆,当酉时来临,甲二商铺关门歇业的时候,一楼的酒水销售还真不少。 是夜,大安坊丙四院总管,东市甲二商铺检校负责人洛阳王玄策第一次踏足莒国公府,并且向两大股东汇报了数据如下: 商铺二楼,售出香水一百五十瓶,收入一千五百贯。 商铺一楼,售出烧春两百斗,收入两千贯,肥皂售出零块,收入零。 合计:收入三千五百贯,实现毛利润三千贯,预计纯利润两千八百贯! 老娘元氏美目流转,秋波扫了一眼儿子仿佛在说:“儿砸,分账哇!” 分锤子!俺还有重要事情要办! 当然这种糙话是不可能对母亲讲的,正三品鸿胪寺卿都怕的女中豪杰,唐河上一个小小县男不论从职位上,还是辈分上,甚至血脉上,都不能胡来。开玩笑都不行的那种! 常言道慈母多败儿,历史上的唐老四不依靠垃圾系统都混到了正四品。由此可以侧面表露,元氏,真不好惹母亲。 眼睛一转,唐老四微微一笑道:“娘,慌个甚?这才多少钱!儿子准备再弄一个物件,前期要些投入。弄成了以后,利润比这香水烈酒高多了!” “哦?” 唐母眼睛更亮了,迫不及待问到:“儿砸,要弄啥东西?确定能挣钱?要不要当娘的再支持你一些体己钱?” 唐老四义正言辞道:“保密!确定!不用!” 尤其是最后两个字,唐老四语气更重一些。 再让母亲加大投资,然后让出更多利润? 唐老四义正言辞的一声“不用”,让唐母略微失望。 自己又不是图儿子的钱,这不是想给他存点老婆本么,娃娃怎么就不懂事非要建小金库呢?年轻人能存钱? 唐河上:娘,要不是我是家里老四,看见过几个哥哥结婚,差点就信了! 告别失望的母亲,唐老四带着洛阳马仔优哉游哉走向了大安坊。 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呢! 比如要安排人手明天去东市弄回今天收入的价值三千贯的赤金和白眼,嗯,要一早去! 比如,下一个休沐的销售计划...... 再比如,要在城外找个地方建立作坊落实第四项产品的研发。 不知不觉,唐老四已经很少在家里过夜。 夜幕中的四月初五快速逝去,晨曦之中,初六如期而至。 这日,莒国公上朝的时候明显发现同僚们看自己的眼神又变了。 从以前的略微讨好变成了羡慕。 略微思索,莒国公唐俭很快猜到了原由。 长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三十六平方公里,拥有近六十万人口的长安真不小。可勋贵圈、世家圈、官员圈这些个上层建筑圈子并不大。 所以,自家儿子在东市搞出来的动静,想来同僚们大多都知道。 毕竟购买香水和烈酒的除了这个圈子里的人,谁还买得起? 或许,这就是儿子说的精品路线和上层建筑路线吧! 思虑至此,莒国公头颅微微扬起。 哼!前些日子都嘲笑某啊!笑某生了一个败家的儿子嘛! 殊不知这五千贯,俺家老四只用一天时间就挣回来一大半哈。 那些曾经戏称俺儿子是“财神”的人,在否?可敢站出来,告诉俺俺儿子是真财神,还是伪财神? 带着骄傲神色的莒国公,如同一位剑仙,专修群攻那种! 更本不需要喊出技能的名字,仅仅是散发出来的威势,就能让大唐官员们害怕。 害怕自己沉不住气,将自家的真逆子和唐家的真财神相提并论,然后听信古言,棍棒之中出孝子! 这种状态下的莒国公,很犀利,尤其是在大唐集团提案大会上,反对或者赞成的声音都比别人响亮了几分。 第75章 儿砸,早恋可好? 与老爹的头颅高扬的下朝状态不同,唐老四却是如同锦衣夜行一般低低调调跑到了隔壁的院子。 懒得看隔壁那个酸臭人的傲慢脸色的宿国公恰如其分正好在家。 看着唐老四登门,程咬金脸色一黑阴阳怪气道:“怎么,你也到老子府上显摆挣钱的本事来了?” 唐老四一头雾水,什么是显摆,为什么要说也? 愣愣道:“程叔,这话何解?” 程咬金认真看了一遍唐老四的神情,确认眼前的小子似乎不是在作假。这才冷哼一声道:“还不是你那老爹......” 听着程咬金黑着脸娓娓道来,唐河上自己都忍不住笑意。 老爹这高调做人的本事,一般人还真学不来。 连忙告罪一番,唐老四这才说明来意道:“程叔,某这次来是有事情和你商量。” 唐老四替父道歉,程咬金也不好再和唐老四摆脸色,淡淡道:“说,你也算是俺看着长大的,有事情程叔自然帮你。” “嘿嘿!”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叔,这事儿其实是件好事,侄儿最近想在城外在建一个工坊。这不是想着处弼他们几个跟着我跑了一趟塞北总不能白跑嘛。所以和你说到说到,看看您是否允许处弼跟着我一起弄营生。” 这次上门,说实话唐老四纠结了整整一晚上。 第四作坊生产的玩意堪称暴利,到时候肯定会让很多人眼红甚至铤而走险。眼红的人,甚至可能是皇帝,单单一个莒国公府守不住。 火药监就是个很实际的例子,虽然是唐老四自己怼了皇帝在先,可皇帝罢免唐老四以后,立马换了韦所前去。这其中有韦贵妃的原因,可何尝没有皇帝想把火药这种东西牢牢攥在手里的因素? 女人,可以促成千古一帝的某个想法,但是绝对不可能成为主导。 那些小电影里,那个皇帝不是这样? 至于名义上让程处弼跟着自己弄作坊,实际上还不是找程咬金? 所以,唐老四这才决定拉上几个国公,作为支撑力量,算是回馈好友义气的同时,也拉上些助力,以备不时之需。 听得唐老四这样说,程咬金有些意动。 要知道昨天,眼前这位真长安小财神赚了好多钱呢!国公府家大业大,开销也大不是? “赚钱?” 程咬金眼睛一转,问到。 唐老四微微一笑道:“唐四郎名声在外,叔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行!” 程咬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你能想起处弼那小子,这很好,叔帮处弼答应了!俺这个做叔叔的,也不占你便宜,需要投多少钱,俺给处弼出了!” 唐老四微微摇头道:“不需要出钱,不过程叔叔城外的庄子得拿来建设工坊,某给处弼半成股份。” 程咬金眉头微皱:“这么少?” 唐四郎笑着答道:“已经很多了!” 没有继续讨价还价,程咬金略微思索,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魏国公府、代国公府还有英国公府,情节如出一辙,唯有不同的是,唐老四没有要地,而是让着三家一家出了一千贯作为入股份额,利润依旧只给了半成。 之所以选择程咬金的地,不是因为两家隔得近,而是因为程咬金城外的庄子还真就在城墙外头不足十里。 最后走出英国公府,唐老四发现自己手里的五成股份一下子缩水到了三成。 有点少啊,唐老四略微思索,还是决定回家找找老娘商量一下关于第四工坊的股权划分。 ...... 与此同时,莒国公夫人正在府邸接待第三位贵客。 作为妇人,能接待的贵客只能是妇人,尤其是家主不在家的时候。 妇人却是很贵,虽然和元氏一样是从一品诰命,可人家的丈夫明显比自家唐老爷厉害啊。 与皇帝共有一个曾祖父的河间王李孝恭,皇帝的堂弟,攻略巴蜀、平定萧铣、活捉辅公祏,堪称李唐宗室最厉害的将领除了皇帝。 两盏茶汤下肚,王妃才施施然道明来意:“元姐姐,你家老四可有婚配?” 呵呵! 元氏心中微微一笑,又是一个上门说亲的! 为什么要说又? 只因之前接待的两个贵客都是上门求亲的。一个是某郡公夫人,另一个是当世排名最前面的世家的夫人。 哼,不都是看着奴的儿子会挣钱么! 唐老四自然是没有婚配的! 不过这不意味奴家心里没有人选啊,大哥家的丫头就不错嘛,亲上加亲,肥水不流外人田......。 好多理由的。 面不改色回答道:“回王妃,奴家老四大小比较独立,婚配这种事情,奴家一个人说了不算啊,得问问他自己的意思。” 听闻此话,河间王妃淡淡一笑道:“哪有娃娃们自己做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四郎没有婚配,元姐姐觉得我家大娘子如何?” 李孝恭长女,李雪琪? 模样不错,据说喜好墨,十分恬静啊!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元氏心中一思虑,不对啊,这不应该是重点。重点是,自己委婉的决绝,作为王妃,你不是应该喝一口茶,压一压尴尬,然后转身走么? 什么时候皇妃都变得如此厚脸皮了? 元氏一时间有些愣神了,这不符合常理啊! 河间王妃淡淡一笑道:“妹妹也不为难姐姐,既然姐姐说让四郎自己决定,不如抽个时间,让娃娃们多处处,看上眼咱们就谈下一步,看不上,也无所谓,本来就是世交嘛!” 丢下这一句话,郡王妃施施然辞行。 元氏只能憋住反对,送至门口。 回到家的唐老四直奔母亲的房间,还没来得及说作坊的利益分配,反而是被母亲的话语震慑住了。 只听元氏讲到:“四郎,刚刚有几个上门求亲的,忒不要脸,哪有当娘的给自己女儿求亲的?还不是看上咱们家的钱了?所以,娘觉得,得先给你定一门亲事,你觉得你表妹万子如何?” 这...... 信息量不大,但是很下人啊! 俺才十六岁,虚的!早恋好么? 最关键的是:表妹! 唐老四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第76章 不太顺利的第四作坊 看着愣神的唐河上,元氏还以为儿子害羞不好答话。 微微一笑,盖棺定论道:“就这么定了,明日娘就去你舅舅府上和你舅妈谈谈!” 听得这话,唐老四打了一个激灵,用最快的语速说事情道:“娘,此事先打住,和您说一个正事儿。我拉了宿国公、魏国公、代国公、英国公合伙弄第四个作坊,程家出地,其余几家出钱。他们每家占半成份子,您以后占三成。就这样,俺很忙,拜拜!” 唐老四说完,不给母亲任何反应的机会,立马远遁。 这尼玛还得了,表妹耶! 还是血亲那种! 先不说太熟了好不好下手,这生个娃娃出来,痴呆怎么办? 垃圾系统留下来的知识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近亲相交...... 再说了,俺才十六岁,结婚的话,女娃多少岁?那岂不是要养好多年? 不亏么? 跑,必须跑得越远越好! 于是乎,在惊愕之中,洛阳单身汉加马仔王玄策被唐老四拉着一路狂奔,就像,逃命! 回到大安坊,唐老四还是觉得不够,只要元大股东一来,指不定又要拉着自己谈论人生规划! 思来想去,唐老四心中一狠,在给王玄策下达下周工作计划以后。悄悄去了一趟宿国公府,拉着程咬金盾往长安城外。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休沐日到达之时,东市甲二商铺一百五十瓶小白瓶再次兜售一空,一楼的烧春销售略微下降。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宿国公庄园一座由青砖制造的两仗高的炉窑拔地而起。 当天下午,处理完长安所有事物的洛阳马仔拉着扛着一大捆上好的白纸到了长安城外的第四号工坊。 这可把读书人累的不行。 然而,王玄策到了工坊没能找到唐老四。找来庄户一问,这才知道那位年轻的东家跑到渭河旁边淘沙去了! 估算了一下时间,王玄策没有前去寻找,而是待在了东家的书房里抄起桌子上的册子看了起来。 册名:算术 翻开第一页,是一些鬼符一般的东西,旁边有注解,那是“壹、贰、叁......” 虽然有些坳眼,但是不难懂。 马仔王继续看下去,然后接触到那些叫做“加、减、乘、除......”的东西。 一抹惊艳顿时从眼睛里闪过,这本册子,不得了啊! 若是整个大唐都用这上面的字符,那么计算上,可方便不止千百倍啊! 王玄策一下子陷入了数字的世界,倒出一杯水,一边看,一边用手沾着水在桌子上写划印证。 时间仿佛被遗忘,空间仿佛被冻结。 就连唐老四走入房间,王玄策都未曾发觉。 看了一眼沉寖在书里的洛阳马仔,唐老四也不怪罪他擅自翻动自己的书册,反而是点上油灯轻轻退了出去。 约么着半个时辰,唐老四再度走进了房间,手里正拎着一个食盒。 看着还在,一边在桌子上涂水的唐河上无奈摇摇头,有这么入迷么? 一直撸桌子,不怕把手撸破了? “差不多得了!” 唐老四没好气道:“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别整的像窃书贼一样,想把所有东西都刻进脑阔里!” 被声音惊醒的王玄策没有丝毫尴尬,而是坦然笑道:“东家见笑了,某自幼喜好读书,无奈家贫,所以就迈不动脚步了!” 唐老四将食盒里的食物取了出来,一只烤鸡,一碗小米粥。 推到王玄策的身前,唐老四道:“先吃东西。” 将近半个月的相处下来,王玄策知道眼前的年轻东家听随意,也不含糊,撕下一个鸡腿就啃起来。 一边吃,王玄策一边道:“东家,你这些新标记,挺好用!能不能把这书借给我,让我看完?” “瞧你那样!” 唐老四笑骂道:“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真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这话听得王玄策一愣,许久才回味过来道:“东家,这句诗不错啊!可还有?” “有个屁!有正经事和你说,你边吃边听!” 唐老四指了指书册道:“某准备做一件大事,需要你帮我。” “治学出书?” 听得这话,王玄策立马将手中的鸡肉放下,慌忙的搽干净嘴角的油脂,郑重道:“只要东主不嫌玄策才疏学浅,定然不负重托!” 王玄策如此,唐老四心中微微有些悸动。 脸上却不露声色道:“吃东西!方法很简单,一人之力太小,某写累了的时候,就口述,你来代笔。” 不等王玄策回答,唐老四抽身出了房间。 余下的日子,唐老四和王玄策都陷入了忙碌,白日里山上山下乱窜,寻找上好的沙子。晚上则是挑灯夜写,值得一提的是毛笔换成的鹅毛,王玄策的鹅毛笔写得贼难看! 时间,一走就是半个月。由于工艺的原因,虽然唐老四知道最佳配方,可终究没能发现最好的沙砾和合格的石灰。 比之肥皂、烈酒和香水,第四作坊大半个月下来,没有一丝产出,甚至看不到一丝成功的希望。 加之连日的辛苦,唐老四这三个月来,第一次觉得有些失望。 不是失望脑子里的知识,而是失望自己守着金山没有工具开掘! 这种情绪的影响下,唐老四晚上的工作效率都打了些折扣。 二十九,四月的尾声终至,长安城外第四工坊的炉窑仿佛在气温的影响下,火力更大了不少。 唐老四和王玄策在这一天没有再上山寻砂石,这是一早出现在了工坊里头。 和李纲夫子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唐老四准备今日巡视完工坊以后早一些回长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安排。 若是一味在这第四工坊耽误下去,到达三个月的时候,“大计划”所需要的基础设施怕是只能草草设立了,这不符合唐老四的设想。 炉窑一如往常没能给唐老四惊喜,除了热,还是热,而炉窑里面,没有一丁点晶莹的物体出现。 叹了口气,唐老四对着程咬金派来的管事吩咐了一句“安全为重”,转身走出了作坊。 第77章 娘,您希望您的孙子是智障么? 历时大半个月,唐四郎再回到长安的时候正是午时。 五月初的太阳,挂在天空已经有些灼热,唐老四却马不停蹄直奔李纲家中。 师徒小坐了一个时辰,唐老四最后留下两本分别叫做格物、地理的书籍后终于离去。 没急着回家,英国公府、代国公府、魏国公府,这些地方是必须走一遭的。不能光拉拢人投资,不去汇报会报情况。 对于唐老四所汇报的物件还没生产出来,房玄龄、李绩还有李绩都表示无碍。一来千把贯对于一座国公府而言,虽然称不上不伤大雅,但绝对不会伤筋动骨。 同时,三个国公对于唐老四所说的用烈酒、香水股份作为替换的方式,几个长辈也没人接受。 想法很简单,一千贯的成本,弄成了皆大欢喜,弄不成,大不了就当给唐老四的答谢了。 对于李靖而言,一千贯换不来一个从六品少监和正七品监丞。对于房玄龄和李绩而言,两个娃娃在十六卫里的训练是铁打的功劳,一千贯更换不来。 最后拜访的是隔壁老程,结果,与前面三座国公府如出一辙。 四个长辈的这种做法,让唐老四略微愧疚,思索着要不等闲下来,再给伙伴们提些可行性的建议。 走出宿国公府,数十步之遥便是自家莒国公府,是回去,还是继续躲,唐老四犹豫了。 想是肯定想回去的,毕竟那里叫家。 但是,心中又有些害怕,怕回去又被老娘揪着谈论相亲。 相亲也就罢了,就怕母亲非要自己娶元万子。 哪怕脑子里的百科全书告诉唐老四,万子表妹从历史角度上讲,本来就是他的妻子。 可,那些知识清清楚楚告诉着唐老四,近亲结婚的利害性! 所以才会有了逃遁。 踌躇了半个时辰,唐老四一咬牙终究还是决定回家瞧瞧。 躲总不是个事儿,万一自己一直躲着,哪天老娘直接背着自己定亲了,那时候就不是逃遁,怕是要战争了。 迈过家门,这次迎接唐老四的不是火盆。 而是母亲的一声冷哼:“唐老四,你还晓得回来?老娘还以为你不要这个家了,准备让你爹把你除名算球。” 唐老四讪讪一笑,唯唯诺诺道:“娘,哪儿能啊,儿子这不是事业繁忙嘛!” 事业繁忙? 元氏翻了一个白眼,她哪里不知道工坊里的事情都是那个叫做王玄策的洛阳马仔在做帮凶? 也不点破,只是冷冷道:“既然回来了,明天就跟着娘一起去趟你舅舅家,把事情定下来。你小子必须收起那些花花肠子,肥水焉能流入外人田地。” 老娘的话,让唐老四很郁闷,怎么躲来躲去,终究躲不过这个事儿? 要知道脑壳里的记载,自己和元万子表妹终其一生就只生了一个娃娃,还先天发育不全,最后夭折。 直到后来骗,咳,娶了阎立德的女儿,这才中年得子生下一个唐从心。 所以,必须制止这个事情啊! 虽然第四作坊一直没能弄出产品,可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影响脑阔里那些知识点的真实性啊! 唐老四一下子拉住了母亲的衣袖,哀嚎一声道:“娘,这事儿真不成啊!” 不成? “呵呵!” 元氏冷笑一声道:“怎么了,外面有相好了?还是觉得从事了商贾贱业,能挣钱了,不把你娘放在眼里了?要不,娘找你爹来说到说到?” 找老爹? 得了吧! 老爹那尿性,前些日子不才见识过?家庭地位怕是不止排名第八哟! 毕竟自己家里还有十五匹马呢! 看来,必须使用杀手锏了。 唐老四努力挤出两滴泪水道:“娘,您希望您孙子是个智障么?” 元氏听完顿时气结! 一下子揪住唐老四的耳朵道:“好你个唐老四,这样咒你娘和你的孩子?看老娘今天不让你见识见识花儿别样红!” “哎哟!” 唐老四疼的大叫道:“娘,放手,要是俺和表妹结婚真的会这样,不是咒自己啊!” 这是还要强词夺理? 元氏怒火中烧,咆哮道:“好啊!今天你不给娘说个一二三来,老娘将你的耳朵揪下来给你爹下酒!” “娘,疼,放手俺就说!” “说!” “哎哟!” 唐老四这次是真的眼泪都出来了,疼的! 慌忙答道:“娘,这是真的,近亲结婚,孩子容易痴呆,严重的先天不足会夭折!” 元氏明显不信,嗤之以鼻道:“哪里听来的妖言!亲上加亲古来有之!” 被揪住耳朵的唐老四已经疼得生无可恋,双目擒泪道:“娘,您可以让人满长安统计统计,看看近亲结婚的,有几成是生不出来孩子,生出来孩子也不正常的,就知道俺说得对不对了。” 看着儿子如此坚持,元氏略微有些动摇:“如果不是这样呢?” “如果不是,任凭母亲安排!” 唐老四信誓旦旦,这才让耳朵终于幸免于难,没能成为老爹的下酒菜。 元氏冷冷说了一句“记住你小子说的话!”终于放手。 再度走出房门的时候,唐老四觉得左耳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这趟家,真不该回啊! 伸出左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耳朵,疼的唐老四眼里又有些打转。 也不知道这些年老爹是怎么过来的...... 东市,距离莒国公府不远,揉着耳朵的唐老四出了府门直接去往东市。不是去甲二商铺查账,也不是去平康坊逍遥,而是去寻牙子询问长安哪里的地皮便宜。 和李纲商议的“大计划”,其场地肯定不能依靠租赁草草了事。 那场地弄好以后,要用几十年呢,谁会将房子租这么久? 经过半个时辰的商谈,牙子给出的结果让唐老四觉得自己最近诸事不顺。 第四作坊迟迟不能投产,回家耳朵差点成了下酒菜,再加上整个长安售卖出来的地皮在规模、价格、地段三项上能达到唐老四要求的,也就一处。 那处地方正是前些日子刚刚炸平半个坊的来庭坊。 买还是不买呢? 第78章 老娘的密谋 是夜,唐老四辗转难眠,不是忧心亲事和第四作坊,而是一直思考着“大计划”的选址问题。 随着大唐的正常发展,长安的地价只可能越来越贵。 如果不能一次性将地皮弄大一点,以后得靡费会更大。 最关键的是从今往后,长安的地会越来越少,很可能根本买不到。 原则上讲,来庭坊是个好地方,可是那里前不久才发生了爆炸,死了十多个人。唐老四自己是不信鬼神了,可别人呢? 头疼! 想着这些,唐老四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才睡着的。 头脑再次复苏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早上。 脑子里依旧没办法下决定,唐老四只能再走一趟李纲的宅子。 得知挂名关门弟子的思虑以后,老人眼睛一瞪好气又好笑地丢出了一句话:“乱世的时候遍地孤魂,没见得谁怕啊!这才结束几天?” 唐老四心思大定,转身去了万年县,以一万贯的价格买下了只有半个坊大小的来庭坊。 一千万钱的价格说是便宜,实际上并不低。算算购买力,一个铜钱买6斤粮食,一千万钱就是六千万斤粮食,而此时大唐的人口也只有不到三千万。 这次购买,直接消耗了唐老四所有的流动资金。 唐老四砸吧砸吧嘴,决定还是去城外工坊看看,总不能到了修建的时候还身无分。 与此同时,莒国公府,某个地位第一的女人的房间里,坐在主位上的妇人郑重其事对坐在客座上的两个妇人道:“两位姐姐,妹妹有件事情想请二位帮忙。” 不用多说,此人便是唐老四的母亲元氏。 而坐在客座上的,自然是元氏的两位至交好友,一位姓卢,来自魏国公府。 这位夫人能和元氏成为好友,主是因为二人在处理家务的手段上十分类似,彼此之间经常交流驯夫心得。咳,换个说法,交流家庭和谐的办法。 另外一位,姓张,和元氏、卢氏截然相反,在家里被丈夫吃的死死的,但是抵不住别人厉害啊!江湖人称“红侠”! 所以,在场的三个妇人也算得上女中豪杰了。嗯,两个家里豪,一个外面豪,毫无毛病。 红侠李张氏掩嘴一笑:“妹妹说甚胡话,咱们姐妹之间有什么事儿知会一声不就行了?” 房卢氏点点头,笑这柔声道:“张姐姐说得有理,元姐姐见外了。” “好!” 元氏双掌轻合道:“这些日子不是很多人上门提亲么,奴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准备撮合一下四郎和元万子。奈何四郎死活不应,还说近亲成亲生出来的娃娃很有可能是个痴儿,严重的可能会早夭。” 元氏的话,让张初尘和卢氏直接陷入了沉思。 说起唐老四,张初尘和卢氏是自然要夸那娃娃好的,聪明,义气,对自己家的娃娃,嗯,挺不错。 只是! 良久,张初尘才开口道:“妹妹,你家老四是个好娃娃,只是,以他的聪明劲,会不会是故意编出骗你的?” 卢氏也跟着点点头道:“是啊姐姐,这千百年来,亲上加亲的多了去。会不会是四郎在外头有相好了,故意这样说来搪塞你的?也不是妹妹说你,四郎他聪明,有主见,是个好娃娃,这事儿让他自己选择,也未尝不是好事儿。” 作为世家女子,卢氏年轻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其他的心动之人?最后却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了房乔,婚后的日子,嗯,姑且还算得上相敬如宾和和睦睦。 可心里头多少有一丝遗憾,对媒妁之言谈不上抗拒,却有些微词。 元氏幽幽一叹道:“要是唐老四真有相好,那还好些,怕就怕他完全没这想法,说这事儿,就只是单纯的想拖延时间而已。” 知子莫若母,其实元氏的猜测,已经很接近唐老四的真实想法了。 十六岁就结婚,然后生个娃?以后来庭坊那边肿么办?一边抱着娃娃一边做事? 当然,表妹这个事情,也确确实实占了一半原因。 只听元氏继续道:“所以,奴想找二位姐姐帮个忙,看看到底是不是这样!” “怎么看?妹妹你且说,姐姐绝不含糊一定帮你!” “嗯嗯,妹妹也是!” 张初尘和卢氏纷纷点头允诺,表示愿意帮忙。 元氏心中大定,郑重拱手一礼道:“奴这里弄了一个名单,明日咱们这样......这样......然后这样......!” “嗯!” “嗯!” “此计甚妙!” “妙!” 张、卢二人听得双眼冒金星,不断点头。 就这样,一场关于证明唐老四说的真话还是假话的特别行动,即将展开。 翌日,花光兜里所有钱财的唐老四早早在城外宿国公的庄子上醒来。也顾不得热,唐四郎带着王玄策直接蹲在了炉窑边上。 一上午在高温烈火中,总算是挨过去了。 开窑之时也到了,唐老四满脸希冀地等着炉窑降温,然后看着里面的物体一点一点被掏出。 第一块,略感失望,是石头。 第二坨,失望加深,依旧没见到亮晶晶的物品。 第三坨,额,更加失望,还是没有亮晶晶的物品。 炉窑里,还有一坨东西没有掏出来了,唐老四摇摇头,脸上已经第二十次挂满了失望。 情理之中,掏出来以后依旧不是亮晶晶的东西,而是一坨灰褐色的,像石头,却不是石头的玩意。 “哎!丢了吧!” 唐老四幽幽一叹,失望摇摇头。 四堆废料被工人们抬着向外行去。 突然,唐老四眉头一皱,那灰褐色的石头好像...... “慢!” 唐老四突然叫住工人,然后认真打量了一番第四坨废料,然后愣愣道:“这算无心插柳柳成荫?” 王玄策一脸茫然道:“东主这是?” “好东西!” 唐四郎咧嘴一笑,对着王玄策吩咐道:“马上询问工人第四坨废料用的是哪些材料,然后命工人将这些东西敲碎,磨成粉再带来给我看。” 王玄策依旧不知所谓,只是点点头立马去安排。 值此之际,长安城内,一队由三个国公夫人组成的针对性访客小组已经敲响了今天的第三十座府门。 第79章 好大一个瓜 当日,三位国公夫人的访友行动已经不能用如火如荼形容,一天走访了接近一百个家庭,如果用一次词语来形容,或许应该用“丧心病狂”! 而且,三位国公夫人在傍晚依依惜别的时候,还不忘约定次日的相聚地点,这显然是要将访友行动贯彻到底! 当夜,莒国公夫人元氏做了一个暂时的不完全统计,走访的一百个家庭中,有十五户出现了唐老四所言的状况,其中有两户人的孩子早夭。对于这种情况,元氏心里已经开始有些相信儿子的说法,于是,准备明日以后和姐妹们商量一下加大走访人群。 因为儿子说过,统计这东西,基数越大,概率约准确。 说到唐老四,他此时也并未睡觉,而是在拿到刚磨好的石粉以后混上了沙砾和碎石,参上水搅拌以后,倒入了一个小背篓里。 五月初二,晴,长安的牡丹已经零落成泥,然而,三个卯时出门的贵妇,却在长安城的小巷之中掀起了一股牡丹花香。 不用怀疑,这三位就是身喷牡丹香水的“长安近亲结婚女子调研小组”。 三位贵妇兴致勃勃敲响了今日调查的第一家的大门,却从未想到正是此时的朝会上一位正五品官员一脸悲切的跪到了地上。 大唐可不兴跪礼,这一跪可把皇帝吓了一跳,立马问询到:“爱卿,这是何故?” 那官员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陛下,还请阻止魏国夫人、代国夫人和莒国夫人的荒唐行径吧!昨日三位只是去了微臣府上一趟,就搞得微臣的妻子哭着要和臣合离......” 皇帝听得一愣一愣,不知所谓。 房乔、李靖和唐俭对视一眼,发现彼此都是一脸懵逼。 这,你妻子和你合离不合离,关我家夫人何事? “咳!” 正是此时,皇帝干咳一声,有些尴尬道:“爱卿能不能说明白些?” “诺!” 那跪着的官员一边哭,一边回答道:“陛下,微臣和妻子本是表兄妹......” 官员娓娓道来,把自己和表妹的结婚、生第一个孩子夭折,生第二个孩子痴呆的事情一一说了个便。 皇帝和一众朝臣却是依旧懵逼,这和几个贵妇有什关系? 这时,官员继续讲述到:昨日三位夫人去了府里拜访调研,无意中问起了孩子的事情,官员的妻子面对三个从一品命妇,自然知无不言。 一眼一板说完自己两个孩子的情况之后。 同情心爆棚的红侠张初尘悲哀的叹了一句;“都是近亲结婚惹的错啊!” 官员妻子一听,这还得了,立马刨根问底。 红拂女只知已经失言,也不好隐瞒,就将唐老四那套关于近亲结婚的危害性讲了个清楚。 官员妻子听完愣了好久,最终嗡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边哭还一边捶打自己的小胸口道:“都是奴的错啊,当时要是不嫁给表哥,奴那两个孩子怎么会一个呆滞,一个早夭?” 于是,当晚那五品官员回家后,就看到了表妹妻子满脸凄苦的要求合离! 并且表妹还表示,明日里要跟着三位贵妇一起做这项统计,以期能解救后辈女子们脱离这等苦海! 官员劝慰了大半晚上,却没有任何成效。 一项温柔可爱的表妹,还是一口咬定:离婚吧!奴要加入她们,要惊醒所有女子,不能重蹈自己的覆辙! 气愤的官员无奈地将自己的表妹妻子锁在了房内。 然后,才有了这时的凄苦跪奏! 听完这些,皇帝的脸憋得很红润,好几次险些笑了出来。 莫说皇帝,朝堂上的群臣,除了房乔、李靖、唐俭还有一脸凄苦的那位五品官员,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憋得满脸通红? 这个瓜,太大了,简直比唐老四曾经被当做败家子的瓜还大! 要不是这会是在早朝,皇帝和群臣们或许会每个人搬一根胡凳来,剥瓜子煮茶汤! 唐俭、房乔还有李靖三人又好气又好笑。 尤其是唐俭,觉得自己最近点子很背,先是儿子闹一出,好不容易平定风波,自家婆姨又来这一套。 关键是,自己还不能担保回家收拾媳妇,给跪着的那位同僚出口恶气! 房玄龄的脸色同样表示,此事无能为力。 只有李靖,宽慰了一番那官员,并允诺回家一定要和妻子红拂女谈谈!当然,这只是善意的谎言,自家媳妇只要不犯疯病,怎么折腾都行! 那五品官员一脸悲切和不信任,问道:“真的?” “真的!” 没等李靖回答,龙椅上的李二陛下终于醒悟过来,此时是朝会!给了那官员一个鼓励的眼神,皇帝允诺道:“不光他们回去要和几位夫人认真沟通,朕也将请皇后出面申饬!” 有了两方保证,官员终于收风起身,只是那凄切的神情还依旧挂在脸上。 朝会上这样一闹腾,在雍州别驾汇报了一番唐老四万贯买地之后草草收场,反正大唐眼下的官员们都还算敬业,没太多的事情需要皇帝定夺。 只是,这一天,莒国公的脸色再次有些难看,不是因为儿子一万贯买了一块地皮,而是...... 当然与以前还有些不同的是,这一次有房乔和李靖陪着他,原本一人凄苦的莒国公多了两个难兄难弟。 只是,三个紫袍大臣未曾想到,自己家的夫人,今天的调查激情和速度居然比昨天更甚! 下职回家,唐俭发现自家的当家人还没回来;房乔也发现自家的那头看似温顺,实则暴戾的老虎今天也没趴在领地里;李靖忧心忡忡,生怕自己妻子在外面又复发了疯魔病。 总而言之,三位国公爷心绪不佳。 而客观上造成这件事的唐老四此时正拧着铁锤,对已经爆嗮了一天的背篓里的沙、石粉和石头的混合物跃跃欲试。 本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唐老四陡然将手里的二十斤大铁锤抡起,然后猛然砸下! “嘭!” 竹篾四溅! 大锤脱手而飞! 唐老四一边揉着被反震得发麻的虎口,一边检查了一遍眼前的混合物。 吓! 竟然没有一丝痕迹! 唐老四退后一步,吩咐道:“来个人,抡着铁锤再砸几次!” 第80章 皇帝矛盾了 被捡回来的铁锤在庄户的操作下,猛烈在唐老四浇筑的不规则圆柱体上砸了二十余下。 效果很明显,除了被砸的地方有些石屑飞舞以外,整个不规则圆柱没有任何物理形态上的变化。 唐老四眉毛一翘,喜从中来。 这可真算得上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花了那么大的功夫,玻璃没烧制出来,却偶然把水泥这玩意弄出来了。说实话,唐老四曾经在脑子里翻阅过百科全书,关于水泥,是思来想去才放弃的作物。 没办法,这玩意的工艺可比玻璃复杂多了!扬尘、煅烧、粉碎,哪一道工艺不需要先进的技术,没有这些技术本来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如今囫囵吞枣一般弄出来,自然不能放过了。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唐老四笑着吩咐道:“从明天起,作坊里的实验暂时停止,此后按照第四块废料的配料方式全力煅烧,出来的东西再研磨成粉放好!同时,在庄子上开始建造第二个炉窑,用来继续试制玻璃!” 晚饭以后,唐老四和王玄策一起搬运知识形成书本的时候,唐河上脸上还挂着笑容。这脑子里叫做水泥的物件带来的喜悦,有了这个东西,不仅能给来庭坊建设节省很多资金,还能带来不少经济效益,虽然要实现这份经济效益或许还比较遥远。 和唐老四的兴奋不同,李二陛下心中添满了郁闷。 这份郁闷,依旧与唐老四有关,自下了朝,皇帝找了一下皇后:“媳妇,元氏、卢氏和张氏三人在长安偷偷做了一个近亲结婚是否影响后代的调查活动,然后被人举报了,大唐的女人都归你管,你去申饬一下!” 观音婢眉头一皱问了一个问题:“唐老四搞出来的幺蛾子?” 李二陛下点了点头。 “嘶!” 皇后暗自吸了一口冷气,唐老四那娃娃好像没有无的放矢过,莫非这事儿是真的? 那,自己的大女儿和大侄子的亲事...... 于是,皇后伪装出一个微笑,点头表示傍晚的时候去趟莒国公府,然后转身离去。 抵达莒国公府,见着唐元氏的皇后,却没有按照自己和丈夫的约定申饬一番。而是直接问了调查的结果如何? 尚不知皇后如何得知自己的调查行动的元氏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也不隐瞒,摆出自己做出来的统计小册子,给出了一个调查结果:两天调查了两百四十九户,一共有七十户人饱尝了近亲结合的苦楚。 出现早夭或者痴呆的概率,接近三成! 三成,这个概率已经不低了! 据元氏所言,这还是个不完全统计。 “不完全统计”这个词汇皇后表示不懂,却清楚听到了元氏后面的那句话:如果走访得越多,很可能这个概率会增长,当然,也有可能会下降。反正就是走访越多,数据越准确! 不行! 为了女儿和侄子的一生幸福!奴豁出去了! 回到皇宫的皇后,想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站到了李二面前:“老公,我要跟着她们去做调查,为了咱们女儿和侄子!” 皇后义正言辞的话语和坚定的表情让李二陛下脸顿时黑了! 浓浓的郁郁之情,顿时添满了心胸! “媳妇,不是说好了去申饬么,你怎么......叛变了?” “媳妇,朕都在百官面前夸下了海口,你这样临阵叛逃,朕......面子何在?” “媳妇,可曾想过,这些事情被唐俭、房乔和李靖三个家伙知道之后,他们可否会......嘲笑朕?” 三个问题,皇帝终究没能问出口。 李二陛下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这位平日里温柔贤淑的皇后,有多坚定的意志! 所以,皇帝冷冷丢下了一句“不准!”。 然后,去了杨吉儿的寝殿。 丈夫了解妻子,妻子何尝不了解自己的丈夫? 皇帝成功扑了空,杨吉儿早在一盏茶时间前收到了皇后传来的议事通知,去了立政殿。 不光杨吉儿,皇帝走遍整个太极宫,才发现自己那位母仪天下的发妻已经将所有嫔妃、才人都叫去了立政殿议事。 怒气冲冲的皇帝兜兜转转一圈,在回到立政殿的时候,议事已经完毕,迎接皇帝的不是“陛下万福!”而是“请陛下下旨同意臣妾等为天下女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嗷!” 皇帝抓狂的挠了挠脑袋,只想骂一句蜀地雅言:R你仙人板板! 没给任何回答,皇帝直接转身去了两仪殿的书房,今夜,大抵是只能......睡书房了。不然,怕是去哪里都不会安生! 看着转身离去的皇帝,长孙无垢皇后的虎躯一震,霸气道:“此事,本宫准备做了!还请诸位姐妹支持,陛下怪罪,本宫一应承担!”、 “诺!谨遵姐姐指令!” 众位后宫女人的回答坚定而洪亮。 这让还没走出几步的皇帝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幸好身旁还有一个老太监伸手搀扶。 不然明日皇帝上朝的时候定然会有些不得体。 立政殿到两仪殿很近,但是此时的李二陛下竟然觉得这段路无比遥远,如同蜀道! 终于,皇帝觉得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抵达了两仪殿。 合上殿门的一瞬间,皇帝额头青筋暴怒地吼了一声:“唐河上!” 那声音中的杀气......竟然让远在城外的唐老四浑身一激灵! “谁在背后骂我?”唐老四嘟嘟了一句话,继续埋头写教材。 远在长安立政殿的皇帝坐了两刻钟,心情终于微微平复,深吸一口气皇帝淡淡道:“明天,封闭宫门,宫里的人谁也不准进出!同时,召唐老四进宫,那狗日的自己惹下的祸端,让他自己解决!” “诺!” 老太监躬身应诺,退出房间,缓缓关上了房门。 皇帝却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冷静下来以后,心中已经矛盾了。 封闭宫门,是为了控制事态和稳住颜面,是因为自己是皇帝。 而矛盾,是因为皇帝也是父亲,尤其是此事或许会涉及自己那个乖巧可爱的嫡长女...... 第81章 皇帝,你,被忽悠,了! 次日卯时,前往太极宫参加朝会的官员们意外发现身穿紫袍的团老太监竟然在承天门城门处。 吓!这是迎接么?这多不好意思! 若是知道了官员们这种想法,也不知道在此是为了堵门的老太监会不会翻白眼,然后说一句太监版粗话! 卯时四刻,早朝正式开始,老太监没能同以往一样站在皇帝的不远处唱喝“有事起奏”。 于是,一群准备偷偷,额,姑且称之为偷偷吧! 一群由皇后带队,准备偷偷溜出皇宫的嫔妃们成功被拦截。 老太监站在已经被关闭的宫门洞的正中央,从其背后看过去的景象,是一个苍老的背影面对一群宫装贵妇! 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只见老太监郑重其事拱手道:“启禀皇后,陛下有令今日诸位不得离宫!” 此事还没机会在皇宫争权夺利的韦贵妃眉头一皱出言喝骂道:“团太监,你一介家仆,安敢阻拦主子?” 老太监不为所动,只是依旧躬身对皇后道:“还请皇后顾忌一下陛下颜面,先回宫去吧,此事陛下自会处理!” 长孙皱了皱眉,微微有些犹豫。 其实,比之昨日的冲动,一觉醒来,长孙无垢冷静了很多。自然能想到这样带着姐妹们出去多少有些不妥,同时也清楚,这群嫔妃、才人里,真正是想出去调查的其实没几个,更多的是想出宫溜溜弯。 既然皇帝都说自有安排了,那么就信他吧,这么些年,皇帝何时让自己失望过? 思虑至此,长孙也不在坚持,转身带着嫔妃、才人们折返回宫去了。 与此同时,远在长安城外宿国公庄子上的唐老四刚刚走出自己的房门,也被人堵住了。 是几个士兵,士兵身上的皮甲正是千牛卫的制式铠甲。 眉头微皱,唐老四问道:“几位找唐某有事?” 为首的千牛卫伍长行了一个军礼回答道:“启禀武安县男,陛下传召你进宫一趟。” 进宫? 皇帝又弄什么幺蛾子了? 唐老四眉头皱得更深,当真是想答复一句:“唐某没空。” 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变成了点头道:“走吧!” 抵达两仪殿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以后。 唐老四没见着皇帝,不用想就能知道早朝还没结束。 唐老四只能寻了一个蒲团坐着,坐姿,不太雅观。 这一等,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等的唐老四微微有些埋怨:这么早叫自己过来等着作甚?唐某人的时间不宝贵? 所以,在见着皇帝的时候,唐老四并未开口,只是拱拱手表示见过。 皇帝没追究,却没给唐老四好脸色看,而是冷哼了一声道:“唐老四,看你干的好事!” 这倒是让唐老四有些懵逼了,某,这段时间没做什么啊!只是自顾自的赚点钱,买一个坊,话都没说过吧! 于是,唐老四一脸无语道:“陛下,说话要讲道理,臣这段时间没招惹你!” 没招惹? 皇帝冷哼一声道:“你小子自己逃避亲事,却弄些幺蛾子出来闹得满城风雨,莫非还觉得自己无辜?” 听完这话,唐老四心中有了些猜测,略带尴尬问到:“陛下,莫非俺娘” “哼!”皇帝冷哼一声,答到:“不光你娘” 皇帝用略带不满的语气,将整个事件叙述了一下。 唐老四的脸色从略微尴尬变成愕然,然后从愕然变的想笑却不能笑。 老娘生猛,房家婶婶生猛,李家婶婶生猛耿直啊! 皇后...... 姑且不做评价! 唐老四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干咳一声道:“陛下要小臣处理这事儿,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丽质?还是为了整个大唐女子?” “唐老四,打人不打脸!你心中还有朕这个君父,这个长辈耶?” 面子这种事情,能直言不讳? 你这样说,可曾想过给朕留一丝脸面?李二陛下恼羞成怒! “嘿嘿!” 唐老四嘿嘿一笑答道:“陛下可不能这样说,臣就是把你当君父,当叔叔,才这样问的,外人,臣这样说?再说了,臣这不也是想着弄清楚您的想法以后,对症下药,给出方案么?” 真是混账啊! 除了这句话,皇帝噎得一时间想不到用什么形容唐老四了。 那声“嘿嘿!”,那欠揍的笑容......还有那无法反驳的诡辩! “呼!” 李二陛下深深突出一口气,冷冷道:“休要说这些,此事因你而起,你必须处理掉!” “好吧!” 唐老四耸耸肩道:“上中下三策,下策,保持现状、放任自流;中策,让皇后和嫔妃们参与,陛下冷眼旁观;上策,陛下遣飞虎暗中调查,然后派一位心腹大臣专门负责督办。” 皇帝听完唐老四的三策,一脸便秘。 那神情仿佛在问:你是认真的? 朕是让你来解决事情的,你这三策,下策等于没说,中策和上策,这是解决事情?分明是将事情弄得更大啊! 不等皇帝暴起骂人,唐老四悠悠道:“陛下,从君主的角度出发,民贵君轻,您一个人的面子,和大唐百姓的幸福对比起来,孰重?从人父的角度上讲,陛下怕也不想长乐的子嗣出现任何差错吧? 所以,臣真的希望陛下选择上策,同时臣建议您指派长孙尚书负责此事。此乃一举三得! 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唐老四说完起身就走。 皇帝的脑子里萦绕着一句话“一举三得”! 很有道理啊!这样一来,宫外那三个女人就不会再大张旗鼓调查了,嗯,可以算申饬有效,面子有了嘛!皇宫里的女人们也会收风,内宅安稳了!最重要的是,如果大舅哥自己负责这事儿...... 怕是到时候大舅哥自己要要求退婚吧,女儿的事儿解决了,大舅哥也不会心存芥蒂...... 道理是这样哈,可是,朕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然唐老四那怂娃为何会直接......逃了? 已经遁出宫门的唐老四怎么会坦白告诉皇帝:你,被忽悠,了! 第82章 老板不好当 于是,在唐老四的忽悠,皇帝的恍惚之中,大唐飞虎军得到了突厥之战结束后的第二个任务雍州境内近亲结婚暗中调查任务。 哦,忘了说,第一个任务叫做“测绘大唐”! 就此,三宫六院终于消停了,皇城内的调查三人组也消停了。 唯独很郁郁的,是微胖的国舅长孙无忌,唐老四那小子整出来的玩意,凭啥要本尚书给他擦拭?某又不是他爹! 还有,俺家冲儿的亲事咋办?这才定下多久啊...... 不行,一定要找唐俭那老小子理论理论,怎么着也得诈骗,额,怎么也得要赔偿个百八十斤上好烧春和十几瓶香水才行。不然,回家怎么给夫人交代此事? 时间渐渐流失,三位国公夫人的荒唐行径惹出的风波终于渐渐归于平静。 说是完全归于平静,不如说是被另外一件事情掩盖。 这十天时间里,头五天卖了一万贯的来庭坊被全部拆除,后面五天不断有沙砾、石子、青砖大张旗鼓运至,而且丝毫没有停止的样子。 这一幕幕不由得让中上层圈子感慨,唐老四到底要在这个坊砸多少钱? 至于底层平民,他们只会疑惑,没有泥土,也没有上好的木料,光是些沙子和青砖,这坊主是要做什么?沙池? 要砸多少钱进去,说实话唐老四自己也没一个具体的预算,只是仅仅这十来天,再一次花光了香水和烧春的利润。 短短十多日,唐老四再次面临了两只袖口一样重的窘迫境况。 这种境况,让唐河上眉头紧蹙,加上刚刚建好的水泥炉窑,一共三座水泥炉窑要需要投入。人力成本、劳保防护、材料成本、石炭...... 正在加紧时间试制第四,准确的说是第五作坊也需要花钱...... 目前写出来的教材倒是够教一两年了,可是印刷和纸张没有着落...... “哎!” 幽幽一叹,老板不好当啊。 “咚咚咚!” 门突然被敲响,唐老四转头一看,是洛阳马仔王玄策。 说起这家伙,好像这个月还没给薪水给他啊! 不光是王玄策,所有进入工坊做工一个月的工人、书生都应该发薪水了啊! 焦头烂额顿时变成如沐春风的微笑,唐老四问道:“玄策兄有事儿?” 王玄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账本双手托起道:“东家,一个多月以来,咱们所有作坊本金八千贯,收入一万八千四百贯,开支二万五千一百贯,加上备用金,现在还剩下一千三百贯,这是账册。” 唐老四结果账册,没有翻看,每一笔进账出账,唐老四清楚得很,根本没有看账册的需要。 开口道:“工人们的薪水总额计算出来了没有?” 王玄策点点头:“计算出来了,所有作坊加起来,一共一百五十四贯。” “好!” 唐老四依旧笑着道:“明日你辛苦一趟,带上几个伙计去换些铜钱给大家把薪水发了。” 王玄策摇摇头道:“东家,要不缓一周吧,等下次休沐东西卖出去了再说。此时发薪,就得动用备用金了。” 唐老四曾说过,通常情况必须保证备用金充裕,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王玄策立即反对,拖延一下,这不是常态么?哪个雇主不是这样? 唐老四却是不允,摇头道:“工人们做工没有一丝懈怠,都是靠着汗液挣钱。这一个月来,你们十个读书人,说是管事、账房,可好多时候不也捡着什么做什么?所以,不能因为几十贯,不发放薪资。往后每到月中,你直接安排人发薪,不用告知我!” “诺!” 王玄策心中一叹,拱手出了房门。 是夜,唐老四强行压制着心中的压抑,顶着笑脸和王玄策一同写了小半本教材才睡下,却久久未能入眠。 一千贯,只够几个作坊三天的材料费用。也就是说,要么工坊放假几天,要么唐老四只能想办法筹钱。 放假显然不现实,筹钱又找谁去? 真找自己老娘? 这一个月以来,作坊赚的钱可没有分给老娘分毫。再说了,也没有什么小秘密作为交换了啊! 找程家、李家和房家? 显然不现实,各家都投了股份,目前没有一丁点盈利,再开口借钱,唐老四做不出来。 是矣,年纪轻轻的唐老四又失眠了! 次日一早,唐老四还在熟睡,王玄策却已经走在了回长安的路上。唐河上的吩咐,作为高级雇员的洛阳马仔只能不择不扣执行。 一百五十贯,不多,也不少,重量正好要两个汉子才能挑动。 先是大安坊,然后才是程家庄。 第一次拿到月薪的工人们个个眉开眼笑,都寻思着要将钱带回家里好好存着。有孩子的要给妻儿存着,没孩子的要想办法给自己存着然后娶个媳妇或者生个孩子...... 一张张如花的笑脸,让王玄策这个自有家贫的读书人感触很深,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那年轻的东家为何一定要按时发薪。 薪资发放完毕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王玄策敲响唐老四的房门,然后郑重拱手行了一礼:“东家,办妥了!” “都发了?” “都发了!” “包括你自己?” “是!” 得到王玄策肯定的回答,唐老四笑着点了点头道:“好!累么,不累的话咱们继续写教材?” “不累!” 王玄策摇摇头,走向了案几,刚刚坐下将笔拿起,只听外面急促的喊声传来! “郎君!四郎君!” 这声音唐老四自然也听到了,和王玄策一齐转头,片刻之后一个大汗淋漓满身灰尘的汉子出现在了眼眶里。 唐老四和洛阳马仔快速起身,迎了出去。 跑到二人身前的汉子气喘吁吁,一时间竟然有些说不上话。 这可把唐老四吓了一跳,立马问道:“哪个作坊出事儿了?” 那汉子一手拍着胸脯,一手摇摆,几次张嘴吞了好几次唾沫润喉之后,才终于吐出一句话来:“没,没出事!是,是,是第五作坊那里,好像出东西了!” 第83章 玻璃终成品,玄策帅出场 好像出东西了! 六个字,让唐老四身躯不由自主一震! 已经没闲心思多说一句话,唐老四立马往第五作坊跑。 王玄策将儒袍的下摆提起,跑着跟了上去。 跑来传信的汉子,一脸苦笑,这还来不及喘气,又得转身跑回去...... 唐老四的住处距离第五作坊只有两里路,全力狂奔起来,要不了多久就到了。 炉窑里,正不断有大小不一的物体被掏出来。那些物体通红通红的,有些柔软,最大的约么面盆大小,最小的只有大拇指大小。 工坊炉窑口的不远处的铁板上已经放满了一排,经过空气的冷却,那些刚从炉窑弄出来的物件正在变色。 唐老四丝毫不顾及长跑之后的累,也不顾及炉窑旁边的灼热,只是一脸认真地看着那些已经变得晶莹透亮的东西。 而王玄策,看着眼前那些已经冷却变得晶莹透明的东西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尽管家境贫寒,可琉璃这种东西,王玄策还是听说过不少。 哪里曾想到价值万金的东西,竟然会是由沙子、石灰这些东西混合烧出来的? “哈哈哈哈!” 突然,唐老四大笑起来,半晌收住声后才对身旁的王玄策道:“玄策兄,辛苦你一趟立即骑马去请些会吹糖人匠人来。” “玄策兄?玄策兄?” “啊!在!” 唐老四叫了两声,王玄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道:“郎君,何事?” 唐老四哑然失笑,再将自己的安排复述了一遍。 王玄策这才压住心中的震惊,拱手行礼以后转身离去。 而唐老四,则是立马将第五作坊的庄户召集了起来。 看着一个个灰尘满脸,汗流浃背的庄户,唐老四郑重拱手道:“这些日子,各位辛苦了!” “不辛苦!” “郎君客气了!” “......” 参差不齐的回答立马响起。 唐老四摆摆手道:“这不是客气,要不是诸位,这玻璃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制造出来。唐某决定,此后诸位的月薪从一吊变成两吊。 同时,也和诸位提一个要求,这座作坊里所有的事情诸位不得像任何人提及,哪怕是家中妻儿!还请诸位切记!” 工资涨了一倍,庄户们个个眉开眼笑!一个月两百钱,一年就是两千四百钱,糙米可以买近五百斗,那可是一万五千斤,足够一家老小十口人吃整整一年。也就是说一个人做工,可以养活一整家子人。 而且,在庄子上做工的庄户,在来上工的时候就已经确定,此后不需要再向程家缴纳地租! 这样一年下来,一个家庄户人家,算上自己种地的产出...... 那日子可不是一般啊! 一个年龄微长的工人走上前来,脸上的喜悦无法掩饰,拱手对着唐老四笑道:“感谢唐四郎君的慷慨,也请郎君放心咱们庄户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年长工人说得其实很有道理。唐老四所说的保密,其实完全不存在。 在场的都是程咬金的庄户,和卖身为奴的人相比,少的仅仅是一纸契约,本就和程咬金一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了一个开头,工人们个个拱手感激道:“感谢郎君慷慨,郎君放心,俺回去绝对谁也不说!” “嗯嗯,就是就是!” “郎君放心,俺回去每天睡觉咬一个破布球,免得说梦话!” “......” 这等答复,让唐河上欣慰之余,还觉得有些好笑。 摆了摆手,唐老四道:“不至于要破布球,记下就好。唐某有言在先,若是谁管不住嘴巴,莫说在作坊做工,到时候别怪整个庄子容不下。” 工资提升了,该强调的,也强调了,也得到了庄户们的允诺。唐老四也不再言语,转身出了坊门。 虽然东西做出来了,可这玩意距离变现还有一段距离。压制住心中的兴奋,唐河上开始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长安城满大街收刮卖糖人的王玄策回到城外庄子的时候已经是申时末。 跟着王玄策到达庄子的还有三四个粗布短衫,这几个人看着身穿锦袍的唐老四还有些拘谨,甚至畏惧。 唐河上给几个粗布短衫一人倒了一杯水,挂着温和的笑容道:“请各位来,是想问各位一个事儿,同时也想给各位一份很好的活计,肯定会比买糖人挣钱。” 听着唐老四的话,捧着水杯的短衫汉子们脸上的拘谨和畏惧少了不少。 其中一个短衫汉子道:“郎君,真的?” “骗你们做什么?” 唐老四笑道:“大安坊里的作坊就是我的,所以你们完全不需要考虑我骗你们。” 大安坊的作坊,长安城里虽然不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是实打实的名声在外。那可是生产烧春和香水的地方,难进,但是工钱是实打实的! 得到这个讯息,几个粗布短衫汉子的拘束顿时化作虚无。敢出来买糖人的有几个的胆子小的? 只见一个粗布短衫拱手道:“郎君,不知要咱们做什么,还有这工价几何?” “和你们吹制糖人差不多,只是略微复杂。” 唐老四也不过问他们卖糖人一天能挣多少,伸出一只手道:“最低五吊,如果手艺好,最高可以涨到一贯,这比你们卖糖人挣钱吧?” 唐老四没说错,一个糖人半个铜钱,还要除去成本、上税...... 一天按照卖出去一百个糖人,也就五十钱,利润只有五六钱。关键是做生意这事儿,哪有天天赚钱的? 五吊钱就是五百钱,这至少是买糖人这门手艺五倍! 只见一个粗布短衫拱手道:“郎君,这事儿俺愿意干,但是俺得先试试,到底做不做的出来您想要的东西,不能光拿钱不作事!” “好!” 对于这种朴质的说法,唐老四拍手称赞道:“好,那就现在就试试!四位请跟我来!” 唐老四带着四个糖人匠立马去往第五作坊,没去烧制玻璃的炉窑,而是去了最外边的一个小炉窑。 小炉窑已经烧得通红,炉窑门边不远,是一台台装有转轴类似缝纫机的器械,器械的边上是一把把特制的铁钳子,长的、半长的、短的...... 看来这些东西唐老四早已备好。 做到器械上,唐老四踏动踏板,器械开始转动,最顶端的转轴开始吱吱吱转动,而且转速不慢! 指了指操作台上大小不一的亮晶晶玻璃,唐老四道:“这个东西,烧红以后,弄到这根转轴上,然后转动,吹制。把它们制成我画出来的形状。诸位现在就可以上手试试,我会在一边告诉你们方法!” 四个糖人匠分成两组,每组两人,一个踩动踏板,另外一人,在唐老的吩咐下,将拳头大小的玻璃烧红,然后放置到转动着的轴承上,然后开始尝试...... 看得出来,几个糖人匠对于这份工作确实很看中,这次尝试,从酉时一直持续到了亥时末,就连晚饭,都是在作坊里吃的。 唐老四和王玄策也一直看着匠人们动手。 不得不说,几个糖人匠还真算的心灵手巧。在唐河上的提醒下,一个和常规花瓶大小一样的玻璃瓶子就弄出来了!虽然,还有些歪歪斜斜,但是至少能成型了。 看着眼前不算均匀的瓶子,唐老四在想,要不要找几个专门烧制瓷器的工人来。但是想想还是作罢了,都是手上的活儿,瓷匠也不见得比糖人匠好多少。毕竟,这玩意不能直接用手去弄,只希望工匠们早日手熟吧。 宣布聘请,缔结契约,公布保密条例之后,唐老四让王玄策给匠人们安排住处,自己则是直接回了房间。 翌日一早,四个糖人匠在唐老四的授意下,回家报了一声平安,午时之时再次开始试制。 进展还是有些慢,一天过去,吹制出来的器皿还是不能达到唐老四的要求。 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尽快让玻璃开始售卖,作坊、来庭坊都还等着用钱呢! 当然,表面上唐老四没给四个新工匠任何压力。而是带着王玄策抽调十几个工人开始了第二项工作。 第二项工作倒是比吹制器皿简单得多,只需要将生产出来的玻璃球融化,然后倒入一个锅沿很低的铁锅中压平,等待冷却。 然后把压平冷却的薄片取出,放到一个不知道唐老四用什么材质混合成的液体里。 最后取出晾干。 一块银镜,就此形成了! 在洛阳马仔的第N次惊讶中,唐老四此生一来第一次看轻了自己的面容。 嗯,不错,挺帅! 身旁二十来岁的青年人,啧啧,那震惊的神色,那剑眉刀削...... 嗯,要不要把他换掉?! 别扯什么跟帅的人一起会变更帅,唐老四知道这种纯属无稽之谈。此时就是个例子,唐老四觉得自己和王玄策站在一起,虽然自己还是帅,但是帅得好像不明显! “郎君!这是王某?” 洛阳马仔情不自禁摸了一把自己震惊的脸,咂舌道:“挺帅啊!” 唐河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险些把镜子打碎!没好气道:“还不去找些上好的木匠来,做些框子表装一下?” 洛阳马仔恋恋不舍的离去,唐老四估摸着要不设置一个绩效考核? 以后洛阳马仔再在自己面前耍帅,嗯,扣他绩效工资! 五月十七,“河上制造公司”......咳,至今没有一个正规的名字,就随便想了一个。却发现,这名字有歧义,还是叫唐老四的作坊吧! 且说唐老四作坊的备用金即将在今天宣布告罄,而正是此时,位于东市甲一号店面的长安第一酒楼被人包了场。 包场的人就是隔壁店铺的东家,香水、烧酒还有肥皂的创始人唐老四。 这倒不是唐老四以烂为烂胡乱花钱,而是隔壁实在太小,摆弄不下! 这次的酒楼包场很奇特,唐河上没有订任何酒水、肉食,只是包下来而已。这种做法,一度弄得酒楼的掌柜很无语,要不是看在包场的钱一分不少的情况下,复姓长孙的掌柜大抵是不会承认这个事儿的。 包场的时间是在晚上,也不知道隔壁那个唐家小子要做什么。 不过既然包场了,长孙掌柜自然封闭的酒楼,并且按照唐老四的吩咐开始装扮。 戌时初,一位位手持请柬的宾客如期而至。 不过,大伙看着整个酒楼的成设有些奇怪。案几与案几相隔很近,而且一个大厅摆了很多层。 大厅的对里面是一个用木板红毯搭成的临时台子,台子的中央偏右,有一张古怪的桌子,桌子上好像有个锤子。这样的成设有些像.....像唱戏的舞台。 案几上,倒是有一个小酒壶,同曾经莒国公府上的酒壶如出一辙。只是没有肉食,取而代之的是些......糕点! 唐老四,这是要请大伙看戏? 不然怎么会没有硬菜? 还是说,买了来庭坊的唐河上这次是真穷了? 坐在最靠近舞台的大佬,好像是皇帝、长孙无忌、房乔、杜如晦。嗯,还有魏征! 看样子,今晚不怕宵禁被查到了! 就在众人不同的猜测、想法之中,戌时两刻到了。 突然之间,舞台之上两道强光从二楼照耀而下,一下子让整个舞台明亮不少,尤其是舞台的中央,两道强光交汇,形成巨大的光斑。 一名身穿蓝色锦袍的英俊青年从台后走到了台前,不偏不倚地站在了两条光柱的交汇处。 别乱想,这不是唐老四,而是洛阳马仔王帅玄策! 嗯! 这种舞台挺别致!只是不知道那两道光是怎么回事儿!唐老四弄这些奇技淫巧还真是不错! 最前端的大唐大佬们点点头,表示:有看头! 王帅玄策果然没让大佬们失望,伸出右手抄起木锤,一下子锤在了桌子上。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厅顿时安静。 “今日,请诸位来此,不是喝酒,也不是看戏,而是有一场别开生面的宝物评鉴拍卖会即将举行。某便是今日的拍卖师,王玄策!” 王玄策毫不怯场,用最精简的方式介绍了整个宝物鉴赏拍卖会。 第84章 国公点烽火,银镜爆全场。 “拍卖会?” “价高者得?” 挺新鲜啊! 大厅里嗡嗡声四起,都是讨论着这种最新模式。 当然,也自然有人对拍卖会上的物件表示好奇,比如坐在最靠近舞台的大唐顶级大佬。 皇帝咧嘴一笑,笑容中带着恶趣,轻声对身边的大舅哥道:“辅机,你说,会不会是唐老四那怂娃偷偷拿了这些年朕赏赐的来拍卖?” 国舅爷也是咧嘴一笑,答道:“不可能,唐家老四曾经纨绔的时候也就只是声色犬马而已,没听说过拿家里的东西来卖。便是偷了东西来卖,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臣认为,有可能是唐俭的私藏,给了唐河上拍卖。” 一旁的房乔听得有些嘴抽,感情这两位好奇的不是物件倒是是什么,而是好奇物件的来源...... 而且,分明是挤兑 要是唐俭听到,也不知道会不会恼羞成怒,然后掏出一个小本本记录下来找个时机报复回去。 不过,房乔倒是真好奇今天拍卖的东西是什么。 也得怪唐老四,只说过今天晚上拍卖的是新作坊弄出来的物件,却没说到底是什么。 一千贯的投资,营造的期待感......嗯,有些强烈。 听着场内的嗡嗡声,洛阳帅哥咧嘴一笑,再次一锤砸下! 嗡嗡嗡的声音再次停滞。 “啪!啪!” 洛阳帅哥将修长的双手伸至胸前,连续拍了两下,大声叫到:“上宝!” 不是上酸菜哈! 两个身穿短衫的汉子抬着一个木箱子小心翼翼从后面走了上来。 没看错,是汉子,唐老四倒是想搞点脑子里的服饰让女人穿上走上来,却最终没那样做。 伤风败俗不说,主要怕大唐的男人们把持不住啊! 低胸,嗯,这个玩意宫装妇人都是这样穿,无所谓。 阔是那若隐若现的短裙...... 陛下,您是看宝物,还是看女人去了? 房叔叔,眼神,眼神,别放错了地方,小心回家婶婶收拾你! 程叔,别乱动,你快结婚了,你叔丈就在你身后不远处! ...... 这样,好么? !! 咳,且说两个汉子将木箱子小心翼翼放到了王玄策身前。 洛阳帅哥缓缓打开盖子......不是夜明珠,此处没有光芒万丈! 王玄策轻轻从箱子里掏出一个物件放到小桌子上。 这只花了仅仅几息时间,台下的大唐大佬们已经看神了! 那是一个看似透明的花瓶! 距离最近的皇帝揉了揉眼睛,是的没有看错,这不是皇帝的新装,是实打实的花瓶!透明,澄亮! 正是此时,两条光柱缓缓移动,最终照耀到了桌子上的花瓶上。 熠熠生辉!瓶肚地方,两只戏水鸳鸯活灵活现! “嘶!” 皇帝深吸一口凉气,这玩意,比老子皇宫里的琉璃强多了啊! 一旁的长孙无忌已经惊呆了,这玩意,可比妹夫皇宫里的东西强多了啊! 房玄龄、程咬金、李绩、李靖,一个个目瞪口呆,谁知道自家作坊产出的东西是这个玩意? 五姓七家的主事也已经看呆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必须买下它!让那个一心想修氏族志的皇帝知道,李家,哼哼,内涵上还是差很多! 在二楼安排灯光的唐老四很满意楼下的状况,更满意洛阳帅马仔的动作。 只见王玄策再从箱子里拿了一个同样的花瓶出来。 这才笑着朗声道:“诸位,这便是今晚的第一件拍卖物品,名为琉璃鸳鸯瓶!若是谁家儿女结亲,能有此物,必然响誉长安!此物,底价五百贯,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十贯!” 嘶!五百贯的价格,好高啊! 西市那些番邦商人带来的琉璃最高也才一两百贯而已! 不过,这东西比起西市、东市那些番邦商人带来的琉璃...... “八百贯!”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想起,那厮有些黝黑,笑着说道:“俺老程新婚在即,此物正好讨个彩头!” 二楼的唐老四有些愕然,程叔,俺没安排你当托啊,您是认真的? 台子上的王帅哥也有些惊讶,宿国公这是.......自家的啊! 莫非,这是东家安排的?嗯,应该是这样了! 纵横派的人脑子就是转得快,王玄策立马笑道:“宿国公出价八百贯,可有价格更高的?鸳鸯戏水这可是个好兆头,作为聘礼、嫁妆,可都是无与伦比,相当有面子哟。” 王玄策的话深深刺激了在场的王公大臣。 前些日子,近亲结婚不是传得沸沸扬扬么,说不定皇帝也有心思换女婿啊!这东西要是拍下来,等某一天国舅家那个小子没机会了...... 啧!就这么办! 一个明显比宿国公更壮实的黝黑汉子站了起来道:“某,出一千贯,届时用来给吾儿宝琪求亲挺好!” 王玄策对着尉迟恭拱了拱手唱喝到:“吴国公出价一千贯,可有更高的?” “某出一千二!” “一千五!” ...... 王玄策来不及唱名,宾客们的叫价已经此起彼伏! “哼!某出三千贯!正好某家二娘子正好生了个丫头,适逢其会!” 荥阳郑家的在长安的主事站了起来将价格加到了三千。 这个价格已经是西市琉璃的十五倍了!好多家庭开始望而退步。 皇帝的脸却是变得铁青。 郑家二娘子是谁? 郑观音的堂妹,荥阳郑秀婉。原本是皇帝看上的,后来被魏征搅和,嫁给了陆爽。当着皇帝的面子提及那个女人生了一个女儿,朕的面子呢? 说好的,我收了大嫂,你们郑家支持我呢? “哼!” 冷哼一声,皇帝淡淡道:“三千五!” 没等王玄策唱名,郑氏主事对着皇帝拱手道:“圣人,敢问唐四郎定下的规矩算数?” 楼上的唐老四已经有些想取消拍卖会了。 郑家在长安的主事是傻子么? 问这样一个送命题? 还是送自己命那种! 好在皇帝虽然叫了价格,却没打算破坏拍卖会,点头答道:“自然!” 得到这个允诺,郑氏立马报了价:“郑氏出四千贯!陛下若是再加价,臣甘拜下风。” “五!” 千贯二字还没出口,皇帝突然觉得有人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转身一看,是房乔。 皱了皱眉,皇帝正欲问为何,只见房乔沾水写下两字:还有! 也不知道房乔说的是后面还有,还是这瓶子还有。 皇帝冷哼一声道:“罢了,此物,朕不争了!” 王玄策赶紧唱名,此后,却没有人再叫价。四千贯,买来当嫁妆充面子?还恶了皇帝和郑氏? 划不来! 于是,三声锤响,大唐第一件玻璃制品......卖得老贵啊! 接下来的物品,大抵以三千贯至四千贯的价格售出。有一套玻璃酒具,酒壶一个,酒杯六个;一套玻璃餐具;一套笔洗...... 两刻钟过去,已经拍卖出八件玻璃制品。 程咬金每一件都会喊,可是一件没拍成,而且还是每一件都只叫一次价,到了后面,基本没人理会他了。这个托,太明显! 皇帝,倒是看上了酒具一套,却又被房玄龄阻止。 最终,尉迟恭拍下了酒具,崔家拍下了笔洗,卢家老太爷拍下了餐具...... 对于老丈人拍下餐具,房玄龄没管,这钱好像赚得心安理得! 唐老四估算了一下,截止目前,拍卖出的玻璃制品已经接近三万贯了! 唐老四在算账,房玄龄、程咬金、李绩和李靖也在暗中计算。 越是计算,心里越是乐开了花! 按照一半的利润算吧,四位大佬估计得比较保守。那就是利润一万五千贯,半层份子的话,就是七百五十贯。 这才多少天,一千贯的本金就要回来了。而且据说..... 据说最后压轴的那东西才是最值钱的!说不定今晚就能收回本金,往后,得赚多少? 正是此时,王玄策终于笑嘻嘻宣布到:“诸位,今日有幸陛下亲临,所以今日拍卖的物品,以九为极,向陛下讨个吉利,也为大唐贺!现在便是最后一件拍卖品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成为今夜压轴呢?请大伙不要走神,认真观看!” 依旧是两名汉子抬着物品上台,不过这次不是木箱子,而是一块被红布遮盖的东西,好像牌匾一样。 汉子们没有走到正中央,而是走到了台子的边缘。 两步跟上来的王玄策抓住红布,骤然提高声音道:“诸位,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话音落下,洛阳帅哥一把将红布掀开,一块长三尺,高三尺,由精致实木框架护着的东西立马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嘶!” 顿时,前面两排吸气的声音骤然而起。 不“嘶”没有办法啊! 那木框里竟然出现了一群活灵活现的人! 嗯,有皇帝、有房乔、有长孙无忌、有杜如晦、有魏征...... 还有某?! 这是什么妖术,摄魂么? 两股战战啊,要不要先跑? 看着台下的震惊,王玄策大声道:“诸位,这就是今晚的压轴,琉璃镜!” “镜子?” “是不是哟!” “哪有这么清晰的镜子?” ...... 面对台下的质疑,王玄策笑着答道:“诸位,没有错,这就是镜子!此物,比铜镜清晰万倍,在这镜子面前,您有几根眼睫毛都能看清! 为了证明这一点,某会让人带着此物在诸位面前走一遭。不过,在此,先定价最低五千贯起拍,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贯! 此物巡游展示之时还请不要触碰,若是有人故意损坏,某将索赔一万贯!诸位可要一观?” “要!” “俺也要!” “某要一观!” 听着众人的回复,王玄策对着皇帝拱了拱手:“小臣敢情陛下作证,若是谁打坏了,得按照说好的价格赔偿。” 皇帝带着震惊点了点头。 一场镜子的巡游就此开始。 第一个看清楚自己的自然是皇帝,然后大唐最顶尖的官武将,再是世家...... 一圈巡游下来,时间已经花去两刻钟。 唐老四在楼上将众人的表现看得清清楚楚。 某位叫皇帝的生物花的时间最对,看着他自己成熟帅气的脸,还情不自禁轻轻抚摸了一下! 呸!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唐老四有些吃味。 最搞笑的,是大唐的黝黑武将组合,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啧啧称奇,还比划了两个怪相。 这让唐老四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心道:二位,不怕吓着自己? 老爹唐俭,嗯,果然是俺爹,好定力,淡淡看了一眼自己在镜子里的样子后就开始四处张望,仿佛在冷眼看所有人的震惊。 额! 不对! 唐老四幡然醒悟,这不是张望,而是寻找。 看那眼神,老爹好像是想找到自己,然后施展在母亲那里学来的揪耳功! 不得了,看来至少半个月不能回家! ...... 终于,玻璃镜安全着陆。 王玄策语出惊人道:“此次,拍卖的是一套琉璃镜,一共大中小五副。除去最大的这一副,另有二尺、一尺、半尺、三寸大小各一副!现在竞价开始!” 率先站出来的,依旧是宿国公,不过,他这次是真准备拍下:“俺出一万五!” 身旁的尉迟恭轻蔑一笑:“一万六!” 长孙无忌也站了出来:“一万八!” 这个时候还敢叫价的,也只有国公级别的勋贵、五姓七家和京兆韦杜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报价,让王玄策根本没有时间唱名,价格便蹭蹭蹭抵达了三万贯。 报出三万贯价格的正是程咬金。 身旁的尉迟恭冷冷一笑;“程黑子,你这没钱的货报价作甚,唐河上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当托?三万零五百贯!” 程咬金一拍桌子道:“老子就是把钱留着买压轴!三万一千!” 长孙无忌白了一眼两个憨货,直接报价道:“三万五!” 唐俭还在找儿子,皇帝终于不顾房乔的暗示站了起来道:“三万六!” 皇帝出场,勋贵们立即焉了。 程咬金嘟嘟道:“陛下没道理,俺老程怎么敢叫价?” 尉迟恭不再言语,一脸纠结。 长孙无忌也幽幽一叹,不再说话。 勋贵怕皇帝,但世家不怕! 只见博陵崔氏站起来道:“陛下,老朽得罪!三万六千五!” 清河崔家也站了起来道:“清河崔家,三万七千!” 荥阳郑氏和范阳卢氏一脸后悔,早知道不买之前的东西了! 京兆韦氏家主一咬牙也站了起来:“三万七千五!” 第85章 皇帝做局,河上难解。 崔姓两家,嗯,还有京兆韦家? 皇帝嘴角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淡淡道:“此物不错,当为当世第一,朕自然得与两位崔卿争一争。五万贯!” 五万贯,就是五千万钱!这得养活多少人? 台子上的王玄策觉得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颤抖,不是愤怒,而是激动!他将亲手促成一单五万贯以上的交易! 左手不露痕迹的背到后背,右手缓缓提至胸前。再配上那一副城北徐公一般的俊俏脸庞,王玄策俨然一副读书人起订神色的样子。若不看到那手上暴涨的青筋,估计都会想大厅所有人一样由衷赞誉:此子不错! 暗吸一口气,王玄策朗声道:“陛下报价五万贯!可有更高价格?” 博陵崔家主事人眉头微皱,一时间没有答话。 一下子从三万七千五百贯提升至五万贯,增加的可不是小数目。 原本想买下镜子献给皇帝,看看能不能让儿子获得赦免的韦家家主一脸灰暗。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了。 清河崔氏也是眉头一皱,仿佛在思考皇帝是真想买还是假想买。 三息时间以后,王玄策第一锤落下道:“五万贯第一次!” 皇帝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崔氏两家,对视一眼,难以决断! 这些年来,拢右李家虽然成为皇族,可根底里不被其余几家待见。 在崔、卢、郑、王的眼中,尤其是带着鲜卑血统的李渊、李二,乃至曾经辅佐的李建成,都不为汉子,不配并称七望! 又是三息时间到了,王玄策第二锤猛然落下,砸起清脆的声音。 “五万贯,第二次!” 只需要再等三息,王玄策第三锤落下之时,当世第一的镜子即将落入皇宫。 那么,今夜崔氏两家与皇帝的第一次碰撞,就会完败。 往后,勋贵、世家圈子都会晓得,崔家,不如皇帝。 只见清河崔家的主事人再度站起,报价道:“五万一千贯!” 王玄策接过话头道:“清河崔家,五万一千贯。其余两家可还要竞拍?” 李二陛下冷冷一笑,满带嘲讽道:“清河崔家?何其小气!朕出六万贯!” 皇帝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顿时深吸一口冷气。 毫不掩饰这样去怼崔家,陛下好吗? 二楼上的唐老四眉头微皱,皇帝这是上头了? 不,还不至于啊! 难道......! 正是此时,清河崔家的主事人继续站出来道:“陛下,一时意气可不好,六万一千贯!” 不等王玄策唱名,皇帝反唇相讥道:“清河崔卿,莫非年龄越大胆子气魄越小?想要心仪的东西,却不敢出价,还是说崔氏没闲钱了?七万。” 皇帝再次将价格拔高九千贯,这让一旁的魏征有些皱眉,太奢靡不是好事啊! 正欲起身劝阻,却被杜如晦一下子拉住:“玄成,稍安勿躁!” 清河崔氏有些噎住,皇帝低劣的激将法,上当还是不上当? 不上当,往后清河崔家的脸面...... 上当的话,继续报价,却实打实最近闲钱不多了啊!这两年,粮价持续走低,族中收起来的粮食售卖而得的铜钱变少,开支却是一样大...... 不行,不能让皇帝在大庭广众下落了崔家的面子。 清河崔氏与同宗的博陵崔氏递出一个眼色:老兄,咱们两家双生并蒂,不能让皇帝落了咱们的面子,帮个忙? 博陵崔氏略微思考:可! 清河崔氏的主事人深吸一口气道:“既然陛下由此雅兴,臣自然奉陪。七万一千贯!” “八万!” 皇帝面不红心不跳,继续拔高价格。 “哼!” 清河崔氏冷哼一声道:“陛下慷慨,臣自然不能小气!今日共九件琉璃器,这最后一件,臣便出价九万贯。若是陛下还有雅兴,清河崔氏虽算不得大富之家,却也敢奉陪一番!” “哈哈哈!好!” 皇帝开怀一笑道:“王玄策是吧,朕弃权,你且公布交易吧!” “诺!” 王玄策拱手一礼,然后掐着时间三锤落地:“恭喜清河崔氏以九万贯的价格拍得本场拍卖会的压轴琉璃镜一套!” 九息时间,清河崔氏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就这样就拍到了? 嗯,怎么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正是此时,皇帝突然对着二楼道:“唐四郎,不出来见见在座的长辈?” 闻言,唐老四苦涩一笑,皇帝怕是要整幺蛾子啊! 硬着头皮从二楼走到台前,唐老四拱手道:“见过陛下,见过各位叔伯兄长!” “哼!” 皇帝冷哼一声道:“还算有些礼节,不枉朕帮你一场!你且说说,今日朕的表现如何?” 唐老四眉头一皱,帮?表现如何? 这话何解? 皇帝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唐老四目瞪口呆不知所云。 余下的事情是交割。唐河上发了楞,自然只能王玄策代劳。这么巨额的交易,当然不可能真金白银,大多是写下一张契约,次日带着货物去府上收钱而已。 契约是早已制好,填写好货物规格,价格,然后双方签字画押。这种交割方式倒也快速,仅仅半盏茶的时间,已经交割完毕。 前八位拍到玻璃器具的人各个笑着和唐老四拱手请辞的时候,唐河上都还有些没回过神。 轮到最后的崔氏之时,崔氏脸色暗沉,丝毫没有拍卖到心仪物品的兴奋。 看着这情况,唐老四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换成微笑道:“恭喜崔世叔!” “呵呵!” 回答唐老四的是清河崔氏的冷笑:“莒国公府的麒麟儿果然不同凡响,联合皇帝坑了清河好大一笔啊!” 崔氏说完,直接离去!如同皇帝一样,不给唐老四任何说话的机会。 联合皇帝,坑了崔家一笔? 唐河上后知后觉,终于明白,原来,皇帝本就不是为了拍买镜子,而是设计坑了一把清河崔家,最后还通过短短几句话将黑锅丢给了自己! 好大一口......锅啊! 唐老四哑口无言,嘴角一抽又一抽!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夸奖皇帝“真影帝”! 还是骂一句MMP? 翌日,玻璃器具自然被送货上门。唐人重诺,再加上一纸契约,唐老四丝毫不考虑有谁反悔。 反悔也好办,皇帝当时在场做了见证,不能自己只背锅,不让皇帝出点力吧? 再说了,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平日里算计过去算计过来都是在既定的规则范围内。谁要是想打破规则,突破底线,怕是以后没人带你玩。 送货上门的,自然是在头天晚上大出风头的洛阳帅哥王玄策。 王玄策头天晚上的表现的确给勋贵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在收钱交货的途中,不少人试探性的邀请王玄策良禽择木。 洛阳帅哥一一委婉拒绝。 半日时间,前八件商品成功钱货两讫,价值三万贯的真金白银送到了大安坊上。 下午,王玄策带着四个作坊的匠人搬着价值九万贯的银镜前往崔氏在长安的府邸。 此时,正准备划分出利润命人送往几座国公府的唐河上收到了家中管事的传信。 “四郎君,国公命你速归!” 搞不懂老爹意欲何为,唐老四只能跟着管家速速返回。 书房,唐河上见着自家老爹的时候,老爹唐俭的脸色很不好看。 唐老四皱着眉头低声问道:“爹,怎么了?” 唐俭盯了儿子许久,几番张嘴,最终只说出一句话来:“四郎,这次你糊涂啊!” 糊涂? 唐河上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老爹是说和皇帝一起摆世家一道,还是拍卖会? 前者,根本就不是唐老四自己做的,后者,这有啥糊涂的? “爹,具体什么情况能直说吗?” 唐河上问到。 “哎!” 唐俭幽幽一叹,自己这麒麟儿还是年轻了啊! 今天在朝会上,皇帝笑着提了一句:唐河上不愧财神的名头,一夜赚十二万贯,普天之下谁人能及? 就立即有人出来攻讦:唐河上身为县男,违背武德律! 要不是房乔、程咬金、李绩和李靖出言相助,怕是此时唐河上要第三次进天牢了。 唐俭哪能不明白,皇帝眼红了啊! 指了指案几的对面,唐俭一边示意儿子坐下,一边道:“四郎,十二万贯啊!你可曾想过大唐一年的赋税才两百万而已!” 唐河上的脑子转得飞快,立马领会,有些错愕道:“爹,皇帝不至于吧?” 不至于? 唐俭和皇帝共事了多少年了,焉能不知道皇帝的尿性? 苦笑一声答道:“这十二万贯里,你的成本应该不高。爹能依靠烈酒、香水推断出不少。拥有飞虎军的皇帝定然比爹晓得得更清楚,怕是当晚,你这十三万贯有多大的利润就已经摆在皇帝的桌子上了! 还有,你认真想想,为何皇帝要在拍卖会的最后故意和崔家斗一斗?真当他是在帮你抬价?那他为何要当着大伙儿的面,说最后那句不枉帮你一场? 最后,你可曾想过,皇帝说这句话仅仅是为了甩锅?” 老爹的话如同暮鼓晨钟,每一句都让唐老四豁然开朗。 是了,皇帝不可能平白无故去和崔家斗一斗,至少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和崔家起矛盾。 皇帝更不可能因为以前被唐老四怼过,而故意做个小局让唐河上背锅。 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在压轴拍卖之前皇帝已经眼红了。 然后才会临时起意,毫不顾及房乔的暗示,站出来叫价。 将当时大厅的景象看在眼里的唐老四此时想清楚了所有的症结,苦笑道:“那时爹四处张望,便是想找到儿子,然后阻止?” 唐俭亦是苦笑道:“可惜你小子没懂得起啊!” 孟浪了,也膨胀了啊! 唐河上暗自骂了自己一声,以为有了系统给的知识,有了房乔、程咬金、李绩和李靖的入股,就能安安稳稳。 却忘了皇帝也是人,忘了人性! “此时如何补救,还请爹教我!” 深知自己不足之时,唐老四郑重请教。 唐俭却是摇了摇头:“哪里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你现在唯一的能做的是明日一早立即将十二万贯收益的赋税交至民部。其余的见招拆招,记住按照农税的标准去缴纳!” “农税?” 唐河上有些惊讶,按照大唐税制,农税大抵相当于十税一,而商税只是三十税一。 一下子从税金增加两倍,十二万贯就要缴纳一万二千贯! 还明天就去缴纳,这...... 唐老四揉了揉眉心道:“成,反正玄策已经去收崔家的钱了,十分之一就十分之一吧!” 唐俭却是摇摇头道:“为父的意思,是无论崔家的钱何时收回,明日都必然要去将税赋缴纳了!切记!” 唐老四点点头,表示一定照办,这才走出了家门。 前往大安坊的道路上,唐老四总觉得老爹最后的那句话话里有话。 思虑了半天,唐河上这才突然明白了老爹的意思:收崔氏的钱,恐怕得有些波折了! 果不其然,申时四刻回到大安坊的王玄策脸色很不好看,见着唐河上羞愧的说了一句:“郎君,玄策有辱使命,崔氏要你亲自去一趟!” 唐老四心中顿时起了些邪火。 自己被皇帝做局设计也就罢了,清河崔氏这是想不认账? 要知道唐某明天是要缴纳一万二千贯税务的!崔氏要是不认账,不给钱,唐老四交税以后,就只能剩下一万八千贯! 来庭坊的开支怎么办? 唐老四的脸面哪里放? 深吸一口气,唐河上吩咐道:“走,再跟我走一趟崔氏!” 出了大安坊,走了半个长安城,抵达崔氏长安别院的唐老四和王玄策被引入大厅。 半个时辰过去,清河崔氏昨晚那位叫价九万贯的长安主事却久久没有出现。 这让一直在强行压制自己火气的唐老四觉得想爆发了! 正是此时,崔氏老者终于挂着笑脸出现:“唐贤侄,老朽有些事情耽搁了,还请见谅!” 唐河上心中冷笑,再度强行压制心中的火气,拱手行礼道:“清河崔氏当世大族,事务繁多很正常,世叔见外了!只是,昨日之事还请世叔处理一下。” 第86章 交割起冲突,唐俭请改制! 崔氏老者却是笑着摇头道:“此事不急,另有一事想先与贤侄商议一番。” 唐河上心中的不快更深了,唐某是来交割货物的,谁想听你说其他的事情? 眉头一皱,唐河上直截了当道:“崔世叔,小侄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不知可否先做了交割?” “年轻人,莫急,是好事!” 清河崔氏家主笑道:“老夫听闻,四郎至今未有婚配?” 婚配? 唐老四眉毛一挑,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世叔,继续说所看。” 崔氏眼角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一闪而过,仿佛胸有成竹,亦好似无比自信。 只见他点点头,仿佛在看着一个懂事的后生,道:“那,老夫就说了!我清河崔氏二房有一女,正直二八年华,虽为庶女,却深得老夫和二弟喜爱,可以说与嫡女无异。若是四郎有意,为叔可以尽力促成此事。” 果然如此! 唐河上心中冷笑,也不答话。 崔氏脸色的自信更加浓烈,眼神中也出现了一丝不屑。心中是在想太原唐家又如何?财神爷又如何? 还不是无法抵抗与五姓七家结姻的诱惑? 那崔氏道:“看来四郎有意,此事不若就此定下,你回去之后让你爹找个人来说媒便是。你唐家也算当世世家,一切从简一些,六聘之礼的话,就以那日拍卖会之上的琉璃镜,外加一万贯的金银即可。如何?” 如何? “呵呵!” “哈哈哈哈!” 唐四郎忍不住笑了,不是生气,是真的好笑! “哈哈哈!” 崔氏还以为唐老四是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在厅里回荡,矫是在现场的洛阳马仔都在此时认为自己的东家大抵、应该、好像是真看上崔氏女了啊! 崔氏女真的有那么好? 王玄策不知道,他只是出自于一个落魄的小家族,虽然自己姓王,可和太原王家的关系,只能是五百年前是一家。 所以,不是一个世界,没有同一个梦想,更不能理解其中的关节。 没有出言提醒,王玄策只能尴尬赔笑。 突然,唐河上笑声骤断,盯着崔氏主事人冷冷道:“称您一声世叔,是看在你年长。还真以为你就是唐某的长辈? 崔氏庶出女,换唐某十万贯!? 你崔家女子是玉砌的?你哪里来的自信?” 在崔家主事的惊愕之中,唐老四起身冷笑道:“崔先生,今日唐某是来做拍卖物品交割的,无意与你为恶。想来眼下贵府也没那么多钱,唐某也不逼你立马交割。给你十日时间,十日后,唐某再来。届时,清河崔氏若还无法交割,那就别怪唐某不讲情面,不讲规矩。” 听得此言,崔氏恼羞成怒,伸出手指颤抖道:“你待如何?” “呵呵!” 唐老四冷冷笑道:“不如何,想来皇帝很乐意帮唐某维护一下拍卖会的规矩,想来天下人也很愿意知道原来诺达的清河崔氏,号称七望的清河崔氏,实际上穷得不得了,还赖账!” 唐老四说完转身即走,丝毫不留给崔家任何回话的余地。 崔家主事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只要一口气提不上来,便会立马登仙而去。 良久,崔家主事的脸色由生气铁青变成失落灰暗。面对唐老四这种不顾大家颜面的做法,崔家主事无可奈何。 他毫不怀疑,唐河上真的能像说的那样,撕破脸面做些混事儿。能在曲江苑怼皇帝,能在太极殿上一篇阿房宫赋弄得皇帝无言以对,弄得自己身陷天牢的狠家伙,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他也不敢赌,赌唐老四这次会顾及一下脸面。清河崔氏丢不起,身在长安的主事人更不敢让崔氏丢这个脸。 “来人,将这份书信送至博陵一脉在长安的府邸去。” 最终,一场不欢而散的交割,由一封书信离开崔府去了另一座崔府而结束。 另一头,走在返回大安坊路上的王玄策忍不住道:“郎君,真要那样做?” 唐河上摇头微微一笑道:“不至于,就像某所言,崔氏丢不起那么大的脸。况且,崔氏那老者说到底只是长安的主事人,而非家主。当然,现在大伙撕破了脸皮,这事儿肯定不能善了,指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咱们接着便是。” 王玄策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唐河上也不再讨论此事,一行无话抵达大安坊之时。 太阳已经偷偷跑到了地平线以下。 拍卖事件已经去过一整天的,这一夜,勋贵、世家、官员圈子里,已经很少有人提及莒国公家的麒麟子一夜挣钱十万贯。 羡慕有什么用? 眼红有什么用? 莫非真的将自家的孩子吊起来打,就能打出另外一个唐河上? 救老爹、抓颉利、弄火药、曲江池会、阿房宫赋、烧春香水...... 无非徒增“生子当如唐河上”的感慨罢了。 这份感慨,好像已经不是那么浓郁,反倒是有些司空见惯了。 当然,此时还没人知道就在今日,那位麒麟子在清河崔家的长安别院里威胁了当世第二世家的第二号人物。 也没人知道,就在亥时初,一名身穿家丁服饰的汉子轻易避开了巡街武侯,潜向皇城两仪殿。 更没人知道大唐皇帝李二陛下今夜并未去任何一个嫔妃、才人的寝殿,而是皱着眉头一直在两仪殿谋划着什么。 两刻,两仪殿门外的身穿紫袍的老太监听完家丁服饰汉子的汇报之后,转身进了殿门。 其后,听完老太监汇报的皇帝邪魅一笑,丢出一个奏本嘴里冷冷道:“散出去,另外,让许敬宗明天上奏。” ...... 翌日,卯时,长安天空的东边一抹红霞猩红如血。 早起的唐老四看了一眼,心中升起明悟:近期长安会有大雨,必须安排几个作坊做好防水准备! 比唐河上早出门半刻钟的莒国公可没心思担心这些,坐在牛车上,情不自禁的摸了一次怀中连夜写好的奏折。 闭目养神,心中推断的莒国公这些年来第一次因为儿子太有出息而善后。 不善后不行啊! 从晋阳骑兵,到天策府长吏,再到而今的礼部尚书鸿胪寺卿,唐俭深知李家两代皇帝的尿性。对自己儿子一夜爆赚十万贯这件事,李二那厮,会不会眼红? 唐俭毫不犹豫就会在这个问题上给一个肯定的答复:会! 如果再加上些修饰和限定,那么答案应该是: 必然会很眼红! 我儿豁你嘛! 幽州话版本:必然会很眼红!绝不糊弄你! 长沙郡土话版本:必然会很眼红!我撮楼你滴咧! 河北话版本:必然会很眼红!俺绝不户愣人! ...... 于是,在老太监一声“有事启奏”之后,莒国公礼部尚书鸿胪寺卿举着朝勿躬身走出,然后行礼道:“陛下,臣有事请奏!” 嗯?! 皇帝眉头一皱,怎么是唐俭,不是应该是许敬宗么? 实际上,因为某一次请奏皇帝修建洛阳行宫之后才有资格站在朝堂上奏对的许敬宗今日已经准备好奏对的,无奈唐俭更快了一步。 “咳!” 尽管不是自己安排的,皇帝也只能点点头道:“茂约请说!” “是!” 唐俭应了一声道:“陛下,臣请变更税制,增加奢侈商品商业税,并且将税率定为十税一!” 变更税制,增设奢侈品税,十税一! 一句话,三个重点,听得皇帝一愣一愣,也听得衮衮诸公愣神不已。 首先,改变税制,这可不是一个小事情。大唐以农业立国,商业很薄弱,所以税收都是农业税为主,商业税一般只是收取三十税一。 其次,增设奢侈品税,仅仅奢侈二字就能听出来,这一项可不是针对谁,而是在站的所有人都会受到波及。在整个大唐,除了达官贵族、世家门阀,谁有资格,有实力做奢侈品买卖? 最后,还十税一!这样高的税率......要知道奢侈品之所以价格贵,其最主要的原因是稀少,贵重!这些稀少贵重的东西,成本就会很高。这一下子征税十分之一,会减少多少利润? 世家大族愿意?达官贵族愿意? “陛下,臣反对!” 只见一名身穿紫袍的官员站了出来,拱手行礼道:“陛下,天下银钱自有定数,朝堂多去,民间便少了。唐俭此奏看似丰盈国库实则于国大患!” 反对之人是出自范阳的太仆卿卢宏,典型的世家之人。 唐俭的请奏,卢宏的反对,明面上看来,一个是为了朝堂,另外一个是为了维护世家的利益。 可是略加思索,皇帝立马有一个念头出现在了心底:莫非,唐俭这是担心自己谋夺唐老四的钱财,以退为进有意为之? 确认是这个想法无疑,唐俭了解皇帝的同时,皇帝也是如此了解唐俭! 太原唐家虽然也是世家,但从某种角度上讲,唐俭这个家族实际上已经将太原唐家改变成关拢新贵。所以,唐俭不可能和五姓七家眉目传情,今天的奏对只可能是唐俭有意为之,借力打力。 一时间,皇帝为难了!平心而论,李二是真想在唐老四哪里分一杯羹,不然不会在撩拨清河崔氏以后甩锅唐河上。更不会昨日半夜还安排人去找给许敬宗递奏折。、 要知道,许敬宗手里那份出自李二陛下之手的奏折上说的是:唐河上以县男之尊,从事商贾贱业,有悖武德律,请皇帝处罚。 按照计划,许敬宗上奏以后,唐俭肯定会反驳,到时候自己重拿轻放,唐俭一定懂得起的。 唐俭懂了,自然就相当于唐老四懂了,暗中让点股份出来,它不香吗? 可是现在,唐俭先请求改税制,然后世家再出来反驳,大谈与民争利...... 朕! 还能让许敬宗出来弹劾? 哎!唐俭好算计啊! 皇帝幽幽一叹,安排好的剧本,还没开场,就要杀青啊! 就是此时,唐俭竟然冷哼一声道:“与民夺利?哪个民?世家?勋贵?还是在座的哪位官员? 大伙儿都是依附在大唐身上的,现在日子过好了,赚钱了,吃肉了,不给国家汤喝?乌鸦都还知道反哺! 哼!再说了,唐某说的是奢侈商品提高税率,又不是所有商品!除了咱们朝堂上这些人,大唐有几个买得起?设置这种税,也就相当于咱们在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交点税务而已,不过分吧?” 人往往就是这样,遮羞布没被掀开之前,个个都害羞得很!若是当真坦诚相待赤裸相对了,反对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唐俭的一番话,正是如此。 朝堂上一个个大臣们无言以对。 皇帝却是眼睛一亮,这事儿,挺好啊! 只见唐俭摆出一个这几个月来官员们常见的动作头颅微微上扬,淡淡道:“铺桥修路不花钱么?赈灾济老不花钱么? 所以赋税入国库,本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何来与民争利一说? 国库充盈了,才能有应变灾祸的底气,才能更好的促进民生工程的开展。” 唐俭的话音落下,一个略黑的紫袍官员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茂约说得有理,臣附议!” 皇帝顺着声音看过去,嗯,或许是大唐当下唯一经得起查验的那个喷子! 然后,不断有官员出声附议,只是不知道这群附议的官员有几个心中没有暗骂唐俭脑子有病! 掏出一本怀里的奏折,唐俭道:“陛下,此乃臣拟定的奢侈品商品清单,还请陛下和诸公定夺!” 老太监快步走下台阶,将奏折递给了皇帝。 皇帝翻开一看,忍不住问了一句话:“茂约,这奏折你可当真?” 朝堂之上少有虚言,可不是一句简单的不打诳语。 皇帝以多此一举,问出这句话,只因为唐俭奏折里写到的第一种奢侈品叫做“玻璃”,这个名词的后面还有一个括号透明琉璃! 顾名思义,唐俭罗列的第一项奢侈品正是唐河上一夜爆赚十二万贯的东西。 而且,此后的两项都出自唐老四之手,叫做“香水”和“烧春”! 第87章 韦氏献计崔家起刁难,河上怒了要打人脸!(补6月17日请假章节) 唐俭拱手道:“陛下,朝堂之上安能打诳语?不禁此奏当真,怕是此时四郎已经将一万两千贯送至民部户部在李二死以前叫民部了!” “嘶!” 皇帝深吸一口冷气,唐俭对自己如此狠乎! 那可是一万二千贯,前天夜里唐老四收益的十分之一! 大殿里的群臣们看着皇帝的失态,听着唐俭的话语,隐隐约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如今还不能实锤而已。 只见一个官员上前拱手道:“陛下,可否将这奏折中的清单读与大伙儿听听,也让大家有个讨论!” 闻得此言,皇帝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将奏折递给了老太监。 于是乎,老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臣唐俭所列奢侈品清单如下:玻璃制品透明的琉璃、烈酒烧春、香水、上等玉器、龙涎香、珊瑚......” 前头三个名词出现的时候,大殿里的武百官们无不震惊,心中如同皇帝一样感慨唐俭和唐老四对自己是真狠!一成的利润说不要就不要了! 难道是唐俭和皇帝事先说好的? 不! 许敬宗很想站出来说一句:不是的,皇帝明明是和某约好的!唐俭那厮截胡了! !!! 一场朝会,被唐俭的一份清单成功从卯时拖至了午时! 奏折里的奢侈品一共列举着将近两百项! 所以,下朝之时,好些个官员一脸便秘心中大骂:唐俭、唐老四,R你两爷子的仙人板板哟!尤其是唐俭,你小子把玻璃这几个物件放到最前头,还让唐老四立马交税,写在后面的某的营生还敢出来反对? 许学士虽然家里没有什么奢侈品营生,却也心中甚是无语。 皇帝的安排,竟然被唐俭截胡了!立功的机会啊,这不是煮熟的鸭子飞球了? 当然,皇帝的两项安排,许敬宗的事情被截胡了,另外一件事情却是传了出去。 于是乎,当日下午,清河崔氏长安别院的门环被敲响。 门子开门看了一眼来人,便立即将人引入了正厅。 不多时,崔家主事进入了正厅。 双方一番行礼致意然后入座。 崔氏主事有些疑惑问道:“是什么风把韦贤弟吹来了?” 不错,来人正是京兆韦氏的家主,大唐韦贵妃的嫡亲哥哥! 韦家主淡淡道:“为和崔兄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而来!” “共同的敌人?” 崔家主事一脸茫然问道:“韦贤弟,此言何解?” 崔氏在中原立足千年,是曾树立过仇敌,可那不是当下,而是老历史了。 韦家主摇摇头道:“世兄,明人不说暗话,昨日唐老四与您撕破脸皮的事情某已经知晓了!不光某知晓了,怕是这长安有头有脸的人都知晓了。崔兄咽的下那口气,崔氏咽的下这口气?” 崔氏听完眉头微皱,这就满城皆知了? 唐老四的手笔? 不至于啊!昨天只是谈崩了,还不至于完全撕破面皮,唐河上没道理闹得满城皆知再次交恶崔家吧?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崔氏别院里的飞虎暗探给皇帝报了信,然后皇帝在背后推波助澜! 飞虎军在长安各大世家门阀里都有暗探,这件事情大伙都知道,却也任其为之。 所以,崔家主事不傻,很快就想到了症结所在。 只是,现在这么处理? 报复皇帝?这条路不可行! 吃下这个暗亏?好像很丢面子啊! 报复唐老四?这种方法操作得当倒是可以,能挽回面子。只是,这样做了,不就等于被皇帝牵着鼻子走一次? 心有不甘啊! 崔家主事脸色不断变化,一时间拿不定注意啊! 韦家主看着眼前这位世兄的脸色,哪里不知道对方在犹豫? 坦坦诚诚道:“崔兄,小弟与唐河上的仇,您应该听说过。所以,小弟此来,只有一个目的,单纯的想报复一番。办法小弟也想好了,就看崔兄如何选择。” 韦家与唐老四的事情,崔氏自然知道,若非当日唐老四在来庭坊废墟面前一再逼迫皇帝,或许韦所不会背叛渎职问斩,大不了流放或者贬为庶民。 而韦家主所提及的选择,才是崔家主事拿不定注意的地方。 良久,崔家主事才开口道:“贤弟不妨说说你的办法,为兄斟酌斟酌!” “好!” 韦家主点点头道:“贵府与唐河上的矛盾是在九万贯上。唐河上拿着鸡毛当令箭,恶了贵府,而贵府现在还只能吃闷亏将钱付了! 这种情况之下,要想把这个闷亏扭转,只能在钱上做章了!” 崔氏丢不起唐河上曾经说的那些名头,眼下,钱是必然要付了的。 崔家主事点点头问道:“确实如此,还请贤弟明言如何在钱上做章?” “哼!” 韦家主冷哼一声道:“唐河上不是想要钱么!咱们大大方方给,不光要给,还要大张旗鼓!但是,咱们只给铜钱!他不是要求贵府必须十日以内付款交割嘛,咱们也可以限制他一日只能清点完毕然后运着滚蛋!他能做初一,咱们为何不能做十五!” 崔家主事听完,眉头一挑,心道:这计策不错啊! 虽然,略微、有些下作!可不失为一个能落唐老四面子的好办法啊! 要知道九万贯铜钱,可是有将近三十万斤!能堆成一座小山了! 一日之内,莫说清点,光是运走就要花费巨大人力! 所以,唐老四只能选择不做清点,灰溜溜运着铜钱滚回大安坊去! 这样一来,唐河上肯定颜面扫地! 看着崔家主事的神色,韦家主已经知道大势已定,继续开口锤实道:“咱们世家同气连枝,所以,此次某特地备了一万贯钱,这两日便送过来,还请世兄不要嫌弃!” 有人上门送钱献计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嫌弃? 崔家主事拱手致谢道:“贤弟高义,清河崔家感激不尽!等此事事了,为兄定然想些办法,看看令郎的事情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多谢世兄,小弟告辞!” 韦氏家主起身请辞,崔家主事一路送到府门之外。 九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九天里长安倒是发生了不少事情,比如莒国公唐俭迁任民部尚书并担任税制改革的总负责人,再比如原民部尚书戴胄迁任了礼部尚书。 当然,最寻常也最不寻常的两件事情是来庭坊依旧不断有砂石、黑灰和青砖运达;朱雀大街崔府也不断有民夫一挑又一挑地挑着不明物件进了府。 这九天里,唐老四和王玄策蹲在城外的第五作坊,依旧有玻璃不断出品,只是没有化成美轮美奂的制品,而是全部变成了半个指头厚度的玻璃片。 五月十三,休沐,这天也是唐老四和崔氏约定好付款交割的最后一天。 头天回到城里的唐老四和王玄策一早收到了崔氏的来信:钱准备好了!过来交割! 与此同时,皇帝和好些个大臣收到了崔氏的邀请,请去做个见证! 因为担心还会出幺蛾子,唐老四决定和王玄策一同前往崔府,同时还带上了十几个大安坊的工人。 抵达崔氏别院,待得双方客套的见礼一番,待得唐老四再和崔氏邀请的见证人拱手行礼之后。 崔家主事开口淡淡道:“钱就在库房,琉璃镜何在?” 王玄策立马将装有镜子的箱子打开,然后给了崔氏验证。 镜子自然没有问题,片刻之后,崔家主事就带着唐老四和一众见证人前去库房。 “咯吱”一声之后,库房房门打开了。 里面的景象看得唐老四、王玄策和一众见证着有些愣神。 里面没有堆放任何金银木箱,有的只是半库房的黄橙橙的铜钱! 崔家主事指了指库房里的铜钱道:“钱就在这里面,老夫给你一天时间清点搬运!小子,整吧!” 整?! 怎么整?! 看着库房里那半库房的铜黄,王玄策觉得自己欲哭无泪。 九万贯铜钱,就是九千万枚! 这TM全是散落的!没有一吊完整的!怎么清点,数吗? 这里必须说一下,原本韦家主的提议只是堆放一吊一吊的钱!是崔家主事自己拓展了一下,将所有钱绳子间断了!目的就是给唐老四增加难度,要唐老四丢脸丢得更大! 吞了吞口水,王玄策双目无神的看向了自己的东家,仿佛在说:老大,咋办? 莫说王玄策,就是一旁做见证的皇帝、大臣,哪一个不是目瞪狗呆? 各种方言版本的骂娘话从脑子里闪过! 这是闹哪样?这样的交割,得清点多少天? 额,不对,崔家那厮说了,只给一天清点搬运的时间! 一天够个锤子啊!先不考虑库房能容下多少人,就是让五百个人来数,一息时间数两枚,一个时辰数一万四千四百枚!那都得数一十二个半时辰!这时间内还不能算上栓绳子的时间。 在场的所有见证人心中无不想问清河崔氏一句:你这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 崔家主事冷冷道:“怎么,唐贤侄没见过这么多钱?老夫建议你别愣着了,赶紧摇人来清点钱!对了,老夫这些钱都是足铜,建议你用秤,应该比数要快上很多!” 崔家主事的建议很有道理,秤肯定比数快! 可是,九万贯,这是二十七万斤铜!按照重量计算,那是十七万八百二十千克唐代一斤660克左右! 大爷哟,那是将近一百八十吨! 在大唐这个运输落后的时代,一百八十吨要多少人来搬运? 从大安坊到崔家别院咱也别算太远,也就按照两里路计算,挑着一挑往返一次算一刻钟!一天一夜以内要挑完一百八十吨需要多久? 皇帝、大臣们搬着指头在计算! 抱歉,不是某等算不出来,而是某等还在计算数需要多少人,秤需要多少人!! 唐老四眉头一皱,很快得到了答案,如果按照唐斤计算,挑完这一百八十吨,需要找二十九个人挑一天一夜!可是人不是机器,不可能无休止干活,再加上夜盲症!至少需要一百人! 我R你仙人板板! 计算出这些数据的唐老四心中大骂! 他不是没想到崔氏会出幺蛾子,只是没想到幺蛾子居然是巨娥皇! “呼!” 长长呼出一口气,唐河上皱着眉头转头盯着崔家主事道:“你确定要这样做?” 崔家主事冷冷一笑,轻声在唐老四耳朵边上道:“年轻人,清河崔氏的颜面任何人不可践踏!那日你说那番话的时候,就注定这件事情没得谈! 今日任凭你如何服软,任凭别人如何给你求情,此事都必须这样!老朽倒是可以给你另外一个建议,找人运着这堆钱滚蛋!崔某敢保证一钱不会差!不过这样做了,这面子是肯定没有了! 对了,还得给你提个醒,酉时一到,库房门会关闭!加紧时间运吧,别到时候说崔某没给足你钱!” 崔家主事的话刚刚说完。 另外一个人也走了过来,轻声对着唐老四道:“都说唐俭生了一个麒麟子,怕今日你这麒麟子的名号要响遍长安了!某要告诉你一声,此计是韦某想出来的,年轻人,咱们的梁子不算完,以后走着瞧!” 唐老四淡淡看了一眼韦家主,不屑的神色仿佛再说两个字:白痴! 韦家主看着唐四郎这个神情,几乎跳了起来,只想骂道:装什么装!今天你的面子丢尽了,你才是白痴! 没等韦家主破口大骂,见证团里有人走了过来,是房乔! 只见他拍了拍唐老四的肩膀道:“四郎,找人运吧,今天这个暗亏咱们吃下了,往后日子还长,有的是机会报着一箭之仇!” 满脸铁青的程咬金咒骂了崔氏一句不要脸,也过来跟着劝慰。 唐老四却是摇了摇头对着房乔和程咬金道:“房叔,程叔,河上我这人不喜欢记仇,所以有仇了喜欢当天就报!对于眼前的事情,对于崔家主事这种人,某有是办法收拾他!二位且先等待片刻,看小侄如何让他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第88章 上架感言 各位老铁,大家好!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贞观即将于6月19日中午12点正式上架。 就如开书之时所言,这本书花费心血颇多,当然也有些成绩寄望。最终能走到分类强推,满足、也自审。 所以,先要感谢所有支持过石头,给石头投过推荐票和评论的朋友,谢谢你们,你们的每一票,都让石头觉得自己没有单机。尤其是这本书从开始到现在,几乎没有出现差评!真的挺感谢,也让石头自己挺满意,哈哈! 感谢所有打赏过贞观的朋友,感谢里鬼件、书友20181002121407545、九头玄蛇、WihemHuang......还有来自书城的素衣、赵小喵!谢谢你们,你们的每次打赏,都让石头受宠若惊。 感谢每一位给过石头帮助的大佬,有责编徐徐大大,有漫客1巨佬,有圣诞稻草人巨佬、有暴君天潢贵胄、有天榜大佬霜寒四野、有大神指云笑天道、有哈姆波特、晴空一度、阿木小道士、头条帝、凤溪凰跃、曙木大佬、有二师兄大虞太史令、有李白才不白......好多历史群里的大佬们,此处就不一一点名了,谢谢各位! 由衷感谢!!!!!!! 然后,说说上架吧! 好多人说,上架感言,感觉是在卖惨...... 石头也在想,或许大伙或多或少都有些这样的认知,不然也传不出这样的话来。所以,石头就和大伙坦诚聊聊心吧。 石头是一位单亲父亲,一个人负担儿子所有的那种单亲爸爸。儿子就是头像上那个小家伙,挺可爱,也挺懂事。平日里石头码字那小家伙总是喜欢在一边安静看着,从不打扰,不叨扰。 原则上,石头本应该给他更多的陪伴,更多的父爱,去弥补一些。可实际上,石头每天下班以后,吃完晚饭,只能留一个小时陪儿子玩玩,给他洗澡,带他学习,余下的时间基本上都耗费在了码字上。有时候公司加班,码字就得到凌晨一两点左右。 说这些,不是想说石头多勤奋。说到底,是因为我需要更加努力才能给儿子一份岁月静好。不然,谁愿意在该陪儿子的时候不陪伴,谁愿意凌晨两点还不睡觉? 但是,石头一直以来没想过通过这玩意挣多少钱。只是想着,要是每个月的稿费能足够小石子幼儿园费用,那就很美好了。因为那样,石头就能多带他吃点好吃的,给他买点帅气的衣服。 当然要是能攒一点,那就更好,因为那样石头就能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话到此时,只希望诸位看官能多多支持认可一下石头的劳动成果,至少在上架的第一天给石头来个首订吧! 最后,石头保证贞观至少会正常完本。同时,每产生一位堂主加更2000字,长老加更4000字,盟主10000字,如果侥幸有白银大萌......40000字! 说到做到! 嗯,就到这里了,祝有家室的和谐美满,未成家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另一半目标都没有的......自己努力去! 第89章 唐河上巧量九千万钱,清河崔颜面荡然无存 自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 劝慰的房乔和程咬金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尽是疑惑。 正是此时,唐老四一步跨出,高声道:“好一个清河崔氏,好一个九千万钱!你当真以为这样刁难,唐某就毫无办法?哼!某这就让你们看看,如何称量,也让你知道你自己是有多无知!” 崔家主事闻言笑了,摇了摇头,没有接话,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死要面子啊!” 死要面子活受罪,这是崔家主事对唐河上高声出言的唯一点评。在他看来,那个年轻人无非是想通过一句话挣回点面子,却忘了解决眼前的难题才能真正找回面子。 所以,在说出这句死要面子啊的同时,崔家主事在心里还给唐老四下了另外一个定义到底年轻了! 一旁的韦家主闻言正欲出言反驳讥讽,却是看到身旁的世兄微微摇头,随后传来一声轻语:“切看着,勿急躁,天黑自然见分晓!” 在场的所有见证人一个个眉头紧皱,仿佛是在思考唐老四到底要用什么办法!可思来想去,得到的结果竟然是三个字:没有办法! 是咱们都太弱鸡,还是唐老四在吹牛逼? 不急,要见分晓了! 只见唐河上对着身旁的王玄策吩咐道:“玄策兄,先去找一个大斗,和一杆大秤过来、一根木方过来!” “是!” 王玄策领命离去,不多时,就带着木斗、大秤、木方回来了。 唐老四立即命人将大斗添满,然后用木方将凸出部分的铜钱全部捋了地上,然后命人称量。 只称量三斗以后,唐老四叫了停,三次称量出来的重量一模一样,都是两百六十斤! 唐老四脑子里略微计算,然后笑道:“崔氏还算要点脸皮,这些铜钱全部是足铜!玄策,立即去寻人制作马车,车斗高三尺,宽三尺,长一丈,一共制作六个,然后命人带来。马车必须要双轴四轮,记住,只给你半个时辰,再晚,怕是今日真的运不完了。” “诺!”王玄策再度领命离去。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唐老四的安排有什么深意,看着王玄策快步离去之后,大伙脸上的神情都是不知所谓。 唐老四也懒得解释,随便寻了一个地方闭目养神。 这让所有在场的人不禁开瞎猜:唐老四这是放弃了? 不,看样子不像啊! 看,他那胸有成竹,老神在在的样子,好像是真有办法啊! 这...... 你可知道他是想到的办法是什么? 不知道啊,俺又不是唐河上肚子里的蛔虫! 话说,你想到办法了没有? 木有!你呢? 木有! ...... 于是乎,嗡嗡声开始四起,一个疑问再次萦绕在崔氏别院的库房门口:“是咱们都太弱鸡,想不出唐老四到底有什么办法?还是,那唐老四就是装模做样而已?” 半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倒是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失去耐心,也足够让在场所有人实锤一个心中的想法:唐河上大抵、应该、或许是装的没办法了吧!总不能咱们个个都是弱? 王玄策终于来了,带着六辆马车,而来! 唐河上眼睛再度睁开,瞳孔里充满着自信的色彩,拱了拱手,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道:“让诸位久等了!或许诸位都在猜测,唐某到底有没有办法清点这些铜钱!唐某还是那句话,能!而且清点这一大堆铜钱的方法很简单,已经不需要秤,只需要身后的马车! 现在,唐某就给大伙解惑! 众所周知,一贯足铜铜钱应该是三斤重,适才唐某称量了三次,一斗铜钱钱二百六十一斤,如果崔家的铜钱都是足铜,那这一斗钱就应该有八十七贯!唐某自制的马车,三车可以装五百零五斗,也就是一十三万一千八百零五斤铜,也就是四万三千九百三十五贯铜钱! 唐某一共做了六辆马车,只需要一趟就能装载八万七千八百七十贯!剩下的两千一百三十贯,只需要用斗称量二十五次,就能称量完毕! 如果诸位不信,大可称量一斗,然后数数!咱们人多,八十几贯也数不了多久!” 崔家主事听完,冷冷一笑道:“不愧是莒国公家里的麒麟子,三寸不烂之舌倒是厉害!老夫,差点就信了!” 面对崔氏的质疑,唐老四也不恼怒,微微一笑,转头对着见证团道:“陛下、诸位可敢数一数,还小子一个公道?” 说实话,崔家主事质疑唐老四的话,在场的众人也心中有些怀疑。 但是,这种怀疑并不太深,因为铜钱在大宗交易的时候一般不用,但用的时候大多都是称量! 只是,上万的数据,不用算筹就这样信口说出,会不会有假? 皇帝点点头,站出来道:“那就数一斗吧!” 唐老四点点头,命人称量了一斗铜钱倒在地上。 于是乎,见证团的达官贵族们一个个奋袖出臂,蹲在铜钱边上开始清点。 又是一刻钟过去,皇帝揉了揉发酸的腰部站起来道:“谁来统计计算一下?朕数了三千六百零八枚铜钱!” 房玄龄拱了拱手走上前道:“臣来算!” 而后,一个个数据报了出来! “三千一百八十五!” “三千四百三十四!” “三千九百一十八!” ...... 数据一个接着一个报出来,房玄龄拿着小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百息之后,房玄龄丢掉手中的木棍,拱手道:“陛下,诸位,算完了,正和唐老四所言不差!八十七贯!” 在场的所有人,觉得脸有点抽。前一刻钟都还在怀疑唐老四,后一刻种成功证明自己和唐老四比起来,好像,似乎,大概,有些无能啊! “这不可能!” 房玄龄话音落下,韦家主一脸惊愕站了出来:“这不可能,此策老夫思虑很久才想到,不可能这样简单就被化解!” 皇帝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丈人,脸上尽是失望!朕专门做局坑崔家,老丈人竟然跳出来给崔家出谋划策,你是哪一头的? 见证团的其他人看着韦家主的眼色如同在看白痴,这么多人共同见证的事情能假的了? 此时你还敢站出来说计策是你出的? 要不是你出这个馊主意,咱们会在这里晒着太阳,前一刻钟质疑唐河上,后一刻钟被证实自己是弱鸡,被打脸? 呵呵!你要不是皇帝的老丈人,你看某骂不骂你一句:彼其娘之! 清河崔家的主事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很想给韦家主这个上头的猪队友一个耳瓜子扇过去! 大伙都知道是崔氏在有意刁难唐河上,却心照不宣没有说出来,现在韦家主自己冒出来说计谋是我出的!这不是明摆着捅破窗户纸? 最蛋疼的是,刁难唐河上不成,反被打脸。 这次,怕不需要皇帝暗中传播,今日之事就会在整个圈子里传遍了!清河崔氏的脸面啊...... 崔家主事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相较众人,唐河上咧嘴一笑道:“感谢诸位帮唐某做见证!来人,装车!记住,装好以后,用木条捋一捋,别让崔家觉得咱们装多了一钱!” 听得此言,崔家主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王玄策带来的工人们一个个喜气洋洋开始装载。 算术什么的,俺不懂! 但是俺看得懂形式啊! 这不就是东家赢了? 赢了就好嘛!那么大方的东家,不赢没有天理嘛! 一场闹剧,由交割而起,由私心推至高潮,再由唐老四巧妙化解,最后在皇帝冷哼一声带着见证团的离去而画上了句号。 二十一立方的铜钱,将近一百八十吨,压在得六辆马车嘎吱作响!还好长安城的大街地势平坦,不然唐老四还真不一定弄得回去! 临走之时,崔家主事咬牙切齿:“唐河上,小心车轴断了压死你!” 唐老四笑笑也不回答,而是在马车全部行驶出崔府的时候,对着王玄策道:“各位,咱们还是意思意思,感谢一下崔家的敞亮!” 王玄策心领神会,招呼着工人们齐声喊了一句:“感谢清河崔家遵守信用,九万贯铜钱不重,下次咱把交易做得更大一些!” 崔家主事陡然觉得胸口再次一闷,然后一股微甜、带有腥味的强烈恶心感充斥着整个食道。 “噗!” 最终,这股强烈的恶心感变化成一股红色的液体,夹杂着唾沫猛烈喷发! 还留在崔府未离去的韦家主快步上前相扶,大叫道:“来人!快来人!崔兄吐血!请郎中!” 崔府的下人快速反应。 这一日,清河崔氏用九万贯散铜钱刁难唐河上的事情在整个圈子传遍了,同时也传遍了唐老四好一通算术巧妙称量九千万钱,更传遍了崔家主事气急吐血险些身亡。 清河崔氏的脸皮如同窗户纸,被人撕扯下来在地上猛踩! 当然,前面两件事情没有任何人推波助澜,最后一件事情再度充斥着皇帝和飞虎军的身影。 而唐老四,险之又险的将一百八十吨铜货运抵大安坊。 短时间内,不缺钱了啊! 第90章 风波暂平息,老爹有忧愁! 时间总是最要的治愈药剂,不论是悲、是痛、还是风波,总能被时间淡化。 十日时间又是一晃而过,崔家和唐老四不得不说的故事,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成为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十日里,那位含恨吐血的清河崔氏长安主事在病情微好之后,立马被送回了清河县。取而代之的是一直主事东都洛阳的清河崔家老三。 也因此,清河崔氏许诺韦家家主的事情铁定要随风飘散了。 本次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唐河上先生没有去管过长安城的风言风语,他依旧在城外的程家庄里,逮着洛阳马仔埋头写书。 以至于唐老四,根本不知道“唐河上算术一流”的说法已经传遍了整个圈子,更不知道这十天下来老爹在同僚面前装了多少次哔,骂了多少句“逆子”! 来庭坊堆积的材料也是越来越多,已经快到答道唐河上既定的数量了。 大唐贞观四年,五月二十四日,交割风波的第十一天,唐河上带着王帅玄策锦衣夜行,进入了长安城,抵达了莒国公府。 倒不是唐老四有意锦衣夜行,而是老爹的要求,立马回府! 不然,唐老四即便是回长安了,也会先去大安坊,而不是直接回家。 进了府门,穿越庭院,再穿过内院大门,唐老四和王玄策直接前往那还亮着等的老爹的书房。 唐俭抬头看了一眼进门的两人,指了指一旁的蒲团道:“回来了?坐吧,玄策也是,自己随意些!” 唐老四大大咧咧跪坐到了蒲团上,王玄策也不客气,拱手行礼之后,坐了上去。 看了一眼略带忧思的老爹的面孔,唐河上笑着道:“愁啥呢?本来就老了,还天天皱着眉头,也不怕老得更快,到时候再去塞北,不怕人家认不出你来?” 唐俭闻言瞪了一眼儿子,骂道:“嬉皮笑脸,口无遮拦!也不怕你娘听到?” 一旁的王玄策很快抓住重点,却一脸正色不敢发笑。 “好吧!” 唐老四耸耸肩,换个方式道:“还请爹说说,今日找儿子回来何事?” 唐俭只觉得额头上有省略号一大排飘过,深吸一口气美好气道:“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端?那日为父在早朝上递了一份奏折,请改税制,然后皇帝就把你爹弄到了民部! TMD 老子是纵横家,算账这些事情哪里是我做的?现在不光要每天看账本,看得头皮发麻,这奢侈税弄了二十多天了,也没啥进展。你小子鬼点子多,所以让你回来给爹参谋参谋!” 好吧!这事儿还真和自己有不小的关系! 唐老四眉毛一挑,道:“那爹您说说,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难题,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唐俭丝毫不觉得在自家麒麟儿面前谈这些事情丢脸,丢出一本账册道:“首先说这账册,这样的账册一共有上千册,不把这些账册翻对完毕,你爹我和戴胄没办法做交接。 可是我看着这玩意就头痛,要不你帮我去对对账?你前些日子不是闯下算术相当厉害的名头么,这事儿对你应该很简单。 其次,奢侈品税上,虽然朝堂之上议定了清单,可要实际实施,挺难的!小吏们上门查验的时候,一个个都压低报价,以求躲避税赋,搞得大伙都挺没信心的!” 老爹的话,让唐老四陷入了沉思。 第一件事倒是很好解决,只需要将作坊里的账房叫去就能快速解决。 可第二件事确实难点很大! 不同于系统来源的那个时代,所有交易大多用一种叫做“银行卡”的东西结算。国家对每个账户可以进行监管监控,进项多少,出项多少,一目了然。想要偷税漏税,必须下很大的功夫。 大唐的交易都是用真金白银,在交易税上作假,只需要一本虚假的账本,实在太容易。 所以,奢侈税一出台,一个个有世族、官员、勋贵支持,甚至就是这些大唐上层建筑暗自设置的商家,立马有了对策。 弄出了内账外账两套账册,内账收入五百贯,外账却记载成五十贯,一来二去,十税一变成了百税一! 这种事情,大伙都在这样做,皇帝也都知道,但是无可奈何啊!毕竟不是谁都像唐老四的拍卖行一样,今天卖了多少钱大伙儿都心知肚明。 商铺一口咬死就卖了这个价格,税吏除非掌握充分的证据,就没有任何办法! 暴力执法? 这一招对待小商小贩还有作用,对待巨贾,想都不要想! 那个巨贾的背后没有人撑腰? 唐老四眉头微皱,不好办啊! 总不能得不偿失地每一个奢侈品店都派遣一个税吏蹲点吧? 或者放任自流,以往都没收到多少税,现在弄个名义上的十税一,实际上的百税一,聊胜于无? 呵呵! 新任民部尚书唐俭唐茂约无能啊! 这样的话能听? 要是能听,唐老四就不会被韦所轻轻怂恿,然后险些醉死在翠月楼里了。 良久,唐四郎才幽幽一叹道:“奢侈税征收的问题,我再想想。账册的问题,明日让玄策兄将大安坊里的账房带过来,到时候教一教民部的小吏们,应该很快就能完成对账工作。就这样吧,爹您也别在忧着一件事情,说不定明天我就想到办法了!” “行吧!” 唐俭深知查出偷税漏税这件事情上有多难,也不为难唐老四,起身道:“不早了,就先都回去睡觉吧!明日在想办法!” 唐老四起身告辞。 王玄策也行礼之后离去。 整整一夜,唐老四却没有安然睡去,老爹所说的事情,让唐河上再次发现一个现实。脑子里的知识很有用,但是却不是每次都有用。 在时代和技术的局限性之下,偷税漏税这种明明很容易解决的事情,到了手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一股无力感从心中升起,久久不能平复。 以至于,唐老四有时候竟然会想问问脑子里的垃圾系统:那些穿越的大佬们是怎么解决这种问题的? 第91章 民部的记账方法怎么这么落后?! 翌日一早,唐老四还在睡觉,老爹唐俭已经在太极殿的朝会上了。 皇帝没有询问唐俭这大半个月以来奢侈品税进行得如何,自有人会汇报。唐俭也没禀报皇帝自己遇到了什么难题,暂时还没办法解决。 这不是因为面子问题,而是,做老板的不喜欢一遇到事情,不想办法解决反而将难题丢给老板的员工。 而唐俭,也不是那种一有问题就喜欢找老板的人,不然也不会一路从白身累计功勋升任国公。 下了早朝,唐俭同近期一样,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民部押房,跟着唐俭一起去的还有前民部尚书,现任礼部尚书的戴胄。 二人刚到押房,才拿起账册刚开始对账,就有小吏来禀报:“二位尚书,衙门外来了五六个读书人,说是大安坊的账房。” 戴胄眉头一皱,大安坊的账房,来民部做什么? 只见唐俭爽朗笑道:“戴兄不必疑惑,这些账房是某找唐河上要来的。咱们交接一直弄不完,看账册天天看的乱花头大,找几个人来帮帮忙,早日完成交接,你也好去礼部上任!都是记账高手!” 戴胄闻言愣了一下,才问道:“都是记账高手?” 言外之意是有些不信,民间账房能比官方的还厉害?要知道民部的账房小吏要么是沉寖账务多年,要么就是子承父业。 “诶!是骡子是马,溜溜不就知道了” 唐俭微微一笑,对着小吏道:“让他们进来!” 片刻,王玄策带着五个拿着一个小箱子的人便进了房门。 见礼之时,大安坊的账房们还有些拘谨,毕竟他们不像王玄策那样一直跟在唐河上身边,见多了国公大臣。 见礼完毕之后,唐俭笑着道:“有劳各位了,咱们现在开始?” 只见大安坊的账房们一人找了一个案几,坐下,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长方形带着许多珠子的东西放在了案几上。 王玄策没有找地方入座,而是找唐俭要了要来今年民部的账册按月分给了五个账房。 民部的账册很多的,仅仅一个月的账册就可以在案几旁边的地上堆积成一座小书山! 也就是王玄策分发账册的些许时间,不少民部小吏已经得到消息赶到了现场,明显是想看看这些民间的账房有什么资格进入民部核算账册! 账房们也不含糊,抄起当月第一本账册打开就准备开干! 只是,还没开始动手,突然有一个大安坊的账房情不自禁冒出了一句话:“这民部怎么还用这么落后的记账方法?” 划重点,还,落后!!! 一瞬间,整个大厅相当安静,若是有银针落地定然可闻其声! 王玄策一脸纠结的看着坐在第二号案几上那位语出惊人的账房,喉结艰难滚动道:“刘二郎,瞎咧咧什么?” 是啊!瞎咧咧什么!在这民部大厅,两个尚书、一大群小吏的观摩下,你来一句别人的方法好落后! 这种打人打脸,骂人揭短的话能说? 刘二郎板着脸回答道:“东家曾交代过我等账房,账务工作要实事求是!这流水账记账法比起咱们的借贷记账法本来就落后很多,为何不能说!” 王玄策脸都黑了,直接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带错了人出门! 叫你不要胡说八道,还要语出不休.....! 如今,如何善了? 瞪了一眼刘二郎,王玄策在脸上堆起歉意的笑容,对在场的所有民部官吏道:“刘二郎口无遮拦,王某带他给诸位道个歉,还请诸位恕罪恕罪!” 恕罪? 呵呵!怎么可能恕罪! 在场的小吏们一个个脸都绿了! 你当着我老板的面说我的办法落后,这和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垃圾有何区别? 不! 准确的说有区别! 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辣鸡,无所谓,丢点面子而已! 可是你在我上司面前说我辣鸡,这已经不是面子的问题了,而是饭碗!饭碗!饭碗! 前者,还可以一笑泯恩仇,可后者,你叫我恕罪? 我恕罪你一脸! 一个年迈的吏员站了出来,看也不看王玄策,直接对唐俭和戴胄深躬到底道:“戴尚书、唐尚书,某等为大唐为民部,虽不敢言抛头颅洒热血,却是实打实殚精竭虑!而今,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年轻人大放厥词,说咱们的记账方法落后、辣鸡! 职下不敢苟同!从我大唐晋阳起兵起,这些账册,就是如此!这记账方法也是如此!咱们民部用这种记账方法,记录了大唐一年又一年的收成。 打王世充那些年账册是这个样,打刘黑闼那些年账册也是这个样,武德九年颉利来中原是这样,今年咱们大唐北征颉利还是这个样! 某等,并非尸素其位,请二位尚书还职下等一个公道!” 老吏员话音刚落,吏员们纷纷站了出来,深躬到底道:“请二位尚书还职下一个公道!” 这下唐俭蛋疼了,老夫只是想找几个账房来帮忙核账做个交接而已! 咋就弄出眼前的景象了? 脸色几经变换,唐俭最终腆着脸告罪致歉道:“诸位,此事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且慢!” 唐俭的话刚落下,一旁的戴胄却开了口:“茂约兄,政务如何当不得真?这些账册,都是每一位吏员的心血!也是戴某在调任以前的工作!这份公道,戴某也要讨讨!总不能在戴某背着办事不利的,尸素其位的名头离开民部吧? 有道是道理不辩不明,今日既然这位刘二郎说咱们民部以前使用的记账方法落后,就请拿出让人信服的先进记账办法来。也让大家见识见识长安财神唐河上的账房有多高超!” 刘二郎懵逼了! 机械的将头转向王玄策,仿佛在询问:“玄策兄,俺是不是闯祸了?” 王玄策只觉得头如斗大,翻了一个白眼仿佛在说:兄弟,自信点,把那个不字去掉! 刘二郎面色凄苦嘴角微抽,最终没能说出那一句:玄策兄,现在咋办? 第92章 民部小吏的集体请辞 怎么办? 王玄策很想撬开刘二郎的脑瓜子看看,是少长了几条筋才能这样! 现在还能怎么办?事情都弄出来了,争端都起了,只能淦了! 王玄策深吸一口气,对着唐俭、戴胄和在场的吏员拱手一礼,郑重道:“二位尚书,各位使君,刘二郎心直口快,却实在没有冒犯各位的想法,更未有否定各位功绩的意思。王某先向大家道个歉。 至于新的记账法,乃是我家郎君首创,以他的脾气,肯定是愿意拿出来让各位前辈帮忙斟酌,拾遗补漏的。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却实在不是王某能做主的。诸位可否让王某先通告一声?” 王玄策先是道歉,然后用上斟酌、拾遗补漏两个字眼,将自身身段放得极低,也给足了在场所有人的面子。 一通话下来,戴胄和吏员们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唐俭也接机打圆场道:“抱歉了各位同僚,今日之事实属唐某考虑不周,这才弄成了这样,还请各位包涵一二!” 有着新上司的打圆场,在场吏员神情更是缓和了不少。 戴胄也终于点点头表示:“此事,咱们可以不追究,但是,既然贵方账房既然说有更先进的记账方法,不防让大家看看,也好让咱们民部的老账房们学习学习,推陈出新,于国有利嘛!” 戴胄如此说,让唐俭舒了一口气,心中不仅想到:戴胄老小子上道,明天送点烧春过去吧! 当然,这种礼尚往来的想法是不能现在说出来的。 莒国公新任民部尚书干咳一声道:“既然戴尚书有此要求,唐家自然不能藏私!玄策,你也别去问四郎了,某做主直接让大家看看新方法吧!也正好让民部的前辈们帮你们掌掌眼,斟酌斟酌。” 王玄策却没有应承,而是拱手道:“唐公,晚辈觉得还是先给四郎说一声为好!” 唐俭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瞪了一眼王玄策,仿佛在说:年轻人,你的路走窄了! 嘴上却是装作大大咧咧道:“行吧,唐老四倒是找了一个好下属!快去快回!” 王玄策拱手一礼,丢下五个账房转身离去,也不知道他怕不怕某个一条筋的账房会不会再次语出不休,等他回来的时候,五个账房已经被民部的吏员们吃得骨头都不剩下? 王玄策去得快,来的也快。 唐老四抵达民部的时候也只花去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看得自家东主急匆匆赶来,刘二郎一脸忐忑。 唐老四只是看了一眼刘二郎,淡淡道:“回去之后,稳字经......咳,保密协议,抄五十遍!” 听得此言,刘二郎这才松了一口气,拱手应了诺。 唐河上不再和刘二郎言语,拱手对着戴胄、自家老爹以及在场的民部官吏行了一礼,赔笑道:“诸位,河上御下无方,让大家见笑了。至于这新的记账法,是唐某自己琢磨出来的,早就想让诸位帮忙瞧瞧,斧正斧正,一会儿,这就弄个大家看。还请大家伙儿若是发现问题定要畅所欲言!” 在场的吏员看着唐老四将身段放得如此之低,纷纷拱手回礼道了句“四郎严重了”! 此时算是终于安抚好小吏们的情绪了,唐河上这才给王玄策递了一个眼色。 王玄策立即行动,找来一张大白纸然后刷刷刷画出了一张巨大的表格。 表格的最顶端写着“日记账”,然后第一排写着“科目”“日期”。再往下,是第三排,写着“年月日”“凭证字号”“摘要”“借方”“贷方”“余额”“备注”! 若是有某个穿越者在此,定然能看住这就是一张完备的现金日记账账册! 最后在表格的第四排到第六排随意写下几个汉字数字,王玄策才让两个账房帮忙将白纸展现在民部官吏的面前。 深吸一口气,王玄策朗声道:“诸位民部使君,这就是我家郎君发明的新式记账法!科目是指......日期指......年月日姑且不谈,这凭证字号是这种记账法的关键所在,旨在每一笔进账以及出账都有相关的凭据。在咱们大安坊,这些凭证必须按照序号装订成册,并且保存三十年,随时备查。 然后,借方为增量,贷方为减量,余额则是余数......” 王玄策侃侃而谈,然后开始延伸,讲了合计、累计、本年合计、上年结转、结转下年、收讫...... 那些新的名词,很好理解,却听得在场的民部吏员们一愣有一愣。 这些年里,在记账过程中发现的难题,疑点,仿佛一下子通透了! 咱们的流水账和人家比起来,还真是垃圾啊!一股股酸楚添满了吏员们的心里,这些年做账仿佛做到狗肚子里去了。 戴胄一脸苦笑地看着滔滔不绝的王玄策,这种新式方法确实比流水账厉害多了!尤其是那个凭证管理,若操作得当,然后应用到大唐每一座官衙,能给民部节省多少银钱,能杜绝多少贪腐? 也难怪那刘二郎脱口而出,也难怪那刘二郎一脸认真的反驳! 洛阳王帅玄策一讲就是一个时辰,民部的吏员们如痴如醉。 终于,王玄策停住了讲解,随意端起一杯水,润了润喉,这才开口道:“诸位前辈,王某讲完了,还请诸位能够为某拾遗补缺,斧正一番,也好让这种记账法能够尽善尽美!” 斧正? 拾遗补缺? “呵呵呵!哈哈哈哈!” 突然,起初站出来请求公道的老账房凄苦大笑,老脸被打得啪啪作响啊!这样完善的记账法,能吊打流水账几十条街了,还拿什么去斧正?你到底是认真的,还是故意的? 笑罢,老账房拱手对着王玄策深深一礼,然后转身对着唐俭和戴胄道:“戴尚书、唐尚书,老朽尸位素餐多年,还一直以为自己记账很厉害。而今才知道,都错了,错了啊!还请尚书大人准许老朽辞去职务,老朽已无颜面再呆在民部,也无颜面再处理账册了!” 老账房话音落下,民部余下的账房也一齐站了起来,他们和老账房的想法一样,这一刻自责深深将心灵围困,满带惭愧拱手道:“请尚书允许某等辞去职务!” 第93章 请叫我纵横家,谢谢! 请辞! 而且还是羞愧请辞! 唐俭和戴胄对视一眼,发现彼此脸上尽是苦涩。这好端端的交流怎么就成了打脸了?唐老四和王玄策没有盛气凌人啊,怎么就抹不开这个脸了? 唐俭:老戴,咋办? 戴胄:老唐,俺也不知道啊!只是,不能让他们辞职啊,不然民部的账务怎么办! 唐俭:老戴啊,你是他们的老上司了,要不你说说大伙儿? 戴胄:不,老唐啊,你才是他们的新上司,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来你说话比我有用啊! 唐俭一咬牙:老戴,十瓶烧春! 戴胄翻了一个白眼:这不是十瓶酒的问题! 唐俭愣了一下:老戴,那是多少瓶酒的问题?我家夫人最近管得严,家里存货不多啊! 戴胄依旧摇摇头:都说了,不是酒的问题,这件事儿,自己处理! ...... 片刻的眼神交流,注定让唐俭没办法和戴胄就如何安抚、谁来安抚这件事情上无法达成协议! 唐俭只能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小子,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 唐老四耸了耸肩,嘴巴一瘪表示:好吧,我试试! 于是,只见。 “哈哈哈哈!” 唐老四大笑几声,将目光吸引过来后,讥讽道:“啧啧啧,这就是民部官吏的职业操守?知道自己错了不思悔改,反而想着通过辞职逃避自己的责任?爹,这些毫无责任心的吏员倒不如辞退也罢!留着做什么,怕是日后遇到事情毫无担当!” 唐俭一愣,儿砸,你这是要做什么?不是说好了出言相劝么,火上浇油做什么? 不对,儿砸这是用的纵横派最常见的策略激将法! 唐俭转瞬即悟! 果然,原本为首请辞的老账房被唐老四的话涨得满脸通红,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唐河上道:“唐四郎君,说话要负责!我等是能力不足,却绝对不会没有职业道德,也不会不敢担当!” 唐老四冷冷一笑:“不见得吧?唐某且问你,民部去年、今年的账册是何人所录?” 老账房头颅微抬:“某等!” 唐老四又问道:“那某且问你,这些账册比之唐某的方法如何?” 老账房脖子微缩:“不如!” “那该怎么办?” “补救!” “如何补救?” “按照新的方法补录!” “那是旧账是谁的责任,又该谁来补录?” “某、某等!” 老账房说道最后这句某、某等的时候,语气已经落到了最低谷,其中包涵的郁郁、愧疚,在语气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唐老四终于吐出一口气,心道:要忽悠这老家伙真TM费劲! 嘴里却说道:“既然是你等的责任,现在有新记账法了,你们不痛定思痛,加以改正,反而想着辞职逃避,还敢说有责任心?” 老账房哑口无言,不敢再接唐老四的话,而是转身对着唐俭和戴胄深深一礼:“二位尚书,职下有错!还请二位能同意职下用新式记账法修改以往的账务,弥补过错!” 戴胄张了张嘴,准备接话。 唐俭却是快速答道:“兄台何至于此,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往后,就由你牵头,组织大伙用新式记账方法,将账册全部变更吧!不过,原账册不可丢弃,可以作为凭证保存下去嘛!” “诺!感谢尚书还信任某等!” 老账房拱手致谢以后,这才转过身来,期期艾艾对着唐河上道:“唐四郎君,不知某等是否能够学习和使用这种新式记账方法?” 唐老四憋了一眼老账房,神色有些让人反感,淡淡道:“你能代表他们所有人?” 老账房点点头道:“如果论辈分,某是他们师叔!” “就是就是!” 余下的小吏们纷纷回答道:“他说了能算!” “能算就行!” 唐河上点点头,一改此前的冷漠,转为一脸笑容道:“既然能算,那就跟着大安坊的账房踏实学!唐某敢保证,他们绝对会毫无保留。同时,唐某也希望你们毫无保留,若是有机会,可以把这种记账方法传播出去,让更多的衙门,更多的人受益。” 小吏们纷纷允诺,表示一定不会私藏云云。 一场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块,如同五月的雷雨骤来骤歇。 大厅,留给了王玄策和五个账房,曾经语出惊人得罪不少人的刘二郎一时间成了香摸摸,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而唐老四则和老爹戴胄一起进入了尚书的押房。 戴胄对唐河上今日的表现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嘉会你不愧有着长安麒麟的称呼,口舌功夫当真不一般!” 刚刚端起水杯吞入一口水的唐老四差点一喷千里! 老叔,口舌功夫这个词能不能换换?若是女子这样说倒还尚可,可老叔您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就不能叫某纵横家么? 咳咳! 若是戴胄知道唐老四此时是这等想法,不知道会不会暴起伤人! 所以,唐老四快速话音一转道:“爹,戴叔,奢侈品税,我有些设想了!” 唐俭和戴胄一听,立马来劲了:“快说说!” “是!” 唐老四点点头道:“我觉得要分几步走,第一步,推广记账方法,新的记账方法推广以后,要求各大商家做好凭证管理!第二步,所有奢侈品凭证必须由官府开具,这样就能杜绝凭证作假。出货凭证的价格不能由商家胡乱上报,必须和往年价格进行参照,价格下浮太多必然就有猫腻! 第三,不定期检查商家账册和凭证,如果发现凭证和账册不相符,则肯定是作假!另外,若是凭证造假,定然账册也是假的! 第四,增大惩罚力度,一旦发现税务作假,十倍处罚!情节严重的直接监禁!商人逐利,如果利润足够,卖国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一项十分重要,目的不是罚款,而是用高额的处罚,让商贾们不敢乱来,以规范行为! 第五、建立联合检查机制,为了避免这种政策成为苛政,或者成为别有用心之人用来刻意打压对手或者敛财的手段。每次检查的时候,必须由飞虎、民部、刑部、大理寺以及宗室联合检查!每次检查的人选临时抓阄,同时亲属退避,避免有人在检查环节作梗!” 唐老四一口气说了五点,并表示暂时只想到了这些,让老爹和戴胄自己拾遗补缺,然后离去。 第94章 躺枪的长孙胖子 一个设想,五个要点。 唐老四点了一把火之后抽身跑了,唐俭和戴胄二人关在房间里讨论延伸。政见不合之处,口吐芬芳;意见相同的点,拍手称快。 房间外的大厅,点了一把火的刘二郎倒是一直跟着大安坊的账房们给民部的小吏上课。天竺数字、记账的要点,凭证管理的要点...... 这些细微却又重要的环节一一讲解完毕,已经是戌时。 内屋的房门也在此时打开,唐俭和戴胄是带着笑意一同走出来的。 看得出来,二人的共同努力下,大唐奢侈税征收方案应该完善得很不错。 王玄策拱了拱手,表示该教的已经交完了,准备走了。 唐俭却一把拉住,并让几个账房都去莒国公府吃个便饭。 推诿不过,一行人浩浩汤汤杀向了莒国公府。 饭桌子上,唐俭曾几度表示,“玄策啊,你是个人才,跟着老四有些大才小用了!” 面对这种挖人的行为,王玄策数次只回答了一个答案:“多谢国公赞誉!” 嗯,以前我没得选,只能做个纵横家!这一次,我要做唐老四的跟班? 唐河上自然在宴会上,面对老爹的数次挖墙脚未果,也不多言,只在一边偷笑。 偷笑老爹不知道其实这锄头是儿子先挥起的! 最终,直到酒宴散去,唐俭还是没能将王玄策挖去民部。 至于其他大安坊的账房,唐俭没能拉下脸,拉人家去做小吏? 算了,给儿子留点可用之人! 咳,真实版本:小吏的待遇没有大安坊高啊! 次日,朝会。 主持会议的老太监表示:“会议开始,各部门,有木有什么事情需要协调解决的?” 唐俭一步跨出:“老板,俺有事情汇报,也有事情需要解决!” 嗯! 皇帝点点头表示:有问题需要解决说明在认真做事嘛,老唐是个好员工!说吧,公司会集思广益给你解决! 于是,唐俭奏报道:“启禀陛下,有两件事,其一,某和戴胄一起发现了一种很厉害的记账法,想请陛下推广全国!其二,鉴于目前奢侈税征收工作遇到些实际的问题,臣和戴尚书合力想了些方略,还请陛下批复!” 皇帝再度点头:“一一道来!” 唐俭伸出手一拍,两个民部小吏施施然走了进来。 然后拉起一张桌面大小的白纸开始讲解。 这白纸......若是王玄策在此定然会很眼熟。 小吏们讲得很快,一个时辰就讲完了。皇帝本就不是专业的记账人,短短一个时辰,堪堪略懂! 真略懂! 只是,当着大伙儿的面,说朕略懂好像龙脸有些无光啊! 于是,李二陛下装模做样点点头称赞了一声:斯国一!诸位怎么看? 衮衮诸公,自然有当真听懂了的人,这部分人道:“陛下,这个新记账法厉害,阔以搞!” 而那些没听懂的人......总不能让皇帝知道自己无能吧?于是,也附议道:“阔以搞!” 于是乎,皇帝一点头:“唐卿、戴卿工作干得漂亮,会后发点奖金!记账法,搞了!说下一项!” 唐俭和戴胄谢恩一番,而后由唐俭开口道:“启禀陛下,奢侈品税收纳至今,臣和戴胄发现...........” 唐俭的汇报很长,简单归纳如下: 一、汇报问题:有人故意谎报成交价格,意图逃税! 二、解决问题的建议是由地方官府开具凭证、民部监督、联合稽查、刑部和大理寺信使重罚权! 三、这个办法是臣和戴胄想出来的!希望能搞! 三个大项,好几个个小项,听得皇帝一愣一愣! 尤其是那些小项目:凭证管理、凭证检查、处罚机制、刑部、大理寺、民部、飞虎和宗室建立联合检查机制! 愣神了许久的皇帝自动忽略了第三个大项,一拍大腿道:“妙啊!这样一来,哪个舅子还敢偷朕的税?咳,大舅哥,不必在意,此处舅子不是你!” 长孙大舅哥:...... 皇帝觉得很妙,可是在场的好多大臣却是一脸便秘! 仿佛在说:唐俭、戴胄,你们是认真的? 某等好不容易想出来办法,以求逃点重税,你们就整出重罚这一出。这是要做强项令么?不怕得罪咱们所有人呼? 不行,不能让皇帝这样做!为了腰包,咳,为了正常的市场秩序! “陛下不可!” 一名官员站出来道:“陛下,这等处罚一出,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将会有多少商贾因此家破人亡?!” 戴胄白了一眼那出言反对的官员道:“这位同僚,怕是你搞错了,任何一座官衙都没有私自处罚的权利!调查之时就是联合调查,审判自然交由刑部和大理寺!你们莫不是认为刑部和大理寺会徇私?” 那官员哑口无言,回答是? 呵呵,李道宗和孙伏伽会同他讲道理! 另一名官员出来反对道:“陛下,且不说重罚这事儿,仅仅是找官府开具凭证一事,怕是会产生贪腐和舞弊!” “呵呵!” 唐俭一声冷笑,也不问反对的官员而是对着长孙无忌道:“长孙尚书,大唐的官员如此不堪?” 国舅爷甚是无语,今日惹了谁?一场朝会要躺枪两次! 可是唐俭的问题不能不答! 国舅爷只能瞪了一眼那个出言反对的官员,淡淡道:“吏部会加大官员监督,一旦发现这种害群之马必须重罚!” 还有人不死心,出言反对道:“莒国公,若是联合检查之中有人舞弊怎么办?” 这句话一问出来,根本不需要唐俭和戴胄多说,新任刑部尚书李道宗立即反驳:“陛下,臣弟的刑部不会有这种人!” 大唐第一状元大理寺少卿孙伏伽双目一瞪也出言反驳道:“陛下,大理寺不会有这种官员!” 唐俭终于幽幽答话了:“民部只会派出账房小吏,基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五方联合检查,刑部、大理寺、民部、飞虎和宗室。 前面三方都敢表示不会有人徇私舞弊,那么如果出现舞弊的情况只能是飞虎和宗室了! 皇帝干咳一声:“飞虎和宗室也自然不会舞弊!着秘书监、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联名修改法案,一个休沐以内出台。此事就此定了!” 第95章 来庭坊终于开建了! 一场朝会,成功通过由唐老四出手,由唐俭和戴胄完善的奢侈税增收的管理办法。 也成功让老爹唐俭和戴胄在风光一把的同时吸引了不少仇恨,毕竟断人钱财犹如...... 至于唐老四,他只能表示,老爹都说了,那是老爹和戴胄想出来的办法,与我无关! 一个休沐的时间很快过去,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再加上一个秘书监,四个副国级单位很快就将法案出台,并且在雍州试行。 这可苦了世家大族们,要知道好多奢侈品生意都是他们在做。 当然,世家大族纷纷暗中表示,此事没完!皇帝那边是没办法报复的,可唐俭和他那个儿子,是肯定要找机会找回场子的。 尤其是唐老四,要不是那家伙弄个玻璃出来让皇帝眼红,怎么会出现后续的事件? 这种暗中的表态,唐老四表示不知道,即便是知道,或许也会一笑了之。 此时的他,哪有时间关心这些?只能是蹲在一大堆铁条面前一脸无语。 事情,要从六天前,也就是老爹和戴胄在朝堂上请求改制那天说起。 那日,老爹唐俭上了早朝,而唐河上则是去了张孙家的钢铁铺! 缘由很简单,来庭坊的材料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应该建设了!按照脑阔里的知识,唐老四想把来庭坊修建成三到五层楼的砖混结构。 砖混结构自然离不开钢铁,于是唐老四在大唐最大的钢铁商人长孙无忌的钢铁铺订购了一大批铁料。 半个时辰前,钢铁运达了。做完交割的唐老四挽起袖子正准备教工人们捆扎钢筋,然后送入挖好的沟槽里。 却是不想,第一根大拇指大小一丈长短的铁条刚刚拿到手里,然后“啪”的一声,断了! 这样的钢铁做农具还行,做混凝土里的支柱......很不够的说! 这一瞬间,唐河上在风中凌乱,长孙家这是坑熟,故意送来了劣质产品? 还好,长孙家送铁的管事还没来得及走远,唐老四快步追上去理论,最后才得知,大唐的铁就这样啊!要想柔韧性好,如同刀剑一样,阔以啊!用百炼钢嘛! 至于百炼钢的价格,呵呵! 唐老四前些日子赚的钱拿来买应该是够了,可是谁家有几万斤百炼钢? 揉了揉头发,唐河上不由得抱怨了一句:老子坑都挖好了! 一时间却没有任何办法! 把这些生铁拿去弄成钢? 想法不错,可是,在没有任何工艺基础上,要弄这一步,需要好多天。所以,这个想法PASS! 找人锻造? 更不现实,眼前的这一堆铁是不是几百斤,而是六万多斤! 唐河上蹲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生铁,心中直骂自己为何不自己弄个高炉和转炉! “东家,这是怎么了?” 忙完手里活计的王玄策正好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唐老四。很难看到东家没有办法的王玄策情不自禁走了过来询问。 指了指地上的生铁,唐老四叹气道:“混凝土需要骨架,这些铁韧性不够,没法用!” “骨架?” 王玄策眉头皱了皱,不太明白。 唐河上吐出一口,一边比划一边道:“这样说吧,我准备用木板搭成盒子,类似那日城外的破背篓。然后灌入混凝土,搭建成房子的骨架,最后用青砖隔离成房间。 这种做法,会让施工很快,房子也很坚固,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必须在混凝土里用东西做骨架,不然的话,重量太大容易坍塌!” 矫是唐河上说了这么多,王玄策还是不太明白。不过却抓住了一个重点,就是要用有韧性,还要有硬度的东西作为骨架。 木头应该是不行的,眼前的铁,也肯定不成。 等等! 骨架! 王玄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试探性道:“东家,我曾游历剑南,那边的豪族一般使用实木制作房屋,却也有些家里尚可的人家用的是泥土柱墙!某曾看见过,用的方法和您的方法类似。 他们也是用木板作为模板,一截一截的修筑夯实。泥土里好像加上了草,还有篾环!您看,咱们也是不是可以用竹子作为代替?” “竹子?” 唐河上陷入了沉思,一般竹子肯定是不行的,毕竟混凝土比泥土重很多。 要是竹子有硬度大一点的......嗯?怎么忘了这一茬! 唐老四突然眉头解开,变化成了笑容,道:“玄策啊,你还真是个福将!快,找些人,去城外买些楠竹回来。” 王玄策一愣,问道:“楠竹还真行?” “对!” 唐老四一拍巴掌道:“那玩意硬度高,还有好多人弄来当扁担用!” 有了唐老四的答复,王玄策也不含糊,翻身上马随即离去。 回来之时,已经是晌午,而且王玄策的身后跟着几十个扛着好几根长长楠竹的短衫汉子。 一捆有一捆的楠竹放到地上,唐老四立马让人支付了铜钱,然后请这些汉子再砍些来售卖。 一来而去,来庭坊真正动工修筑已经是午时末! 五月底的长安,有些炎热,尤其是在太阳底下干活,一小会儿就能让人汗流浃背。 唐河上却是浑然不在乎,站在挖好的深坑旁边,一边指挥着工人们搭建木模,一边不断提醒工人们小心些,别把自己埋进去了。 没有震动棒,混凝土浇灌不能一次性太多。 第一层木模只搭建了三尺,然后就是放入用竹篾链接起来的楠竹。楠竹不能完全插到底部,怕从根底上开始腐蚀。最后才是倒入人工搅拌的混凝土,混凝土的最佳配方不用说,自然是唐老四在脑子里翻出来的,强度要求C30。 由于是在深挖的基槽里工作,这头半天的工程进度很慢,却赖不住人多,第一天,半个来庭坊的基槽全部完成第一次浇筑,浇筑体积达到两千多立方。 王玄策也从最开始的观看,变成了最后的指导施工。 弄完这一切,唐河上和王玄策已经和做工的工人们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区别,脸上、身上全是灰尘。 第96章 唐老四的第二次公告 翌日一早,唐老四和王玄策再度出现在了来庭坊。 看着工人们拆模、搭模,然后浇灌,依旧如同第一天一样只浇筑了一层也就是三尺高...... 连续两天,看似忙天忙地,实际上却没有做多少工程量。 好在,唐河上挖的基槽也就一丈半,只需要四五天,就能完成基槽的浇灌。不然也不知道唐老四会不会将工人们安排成两班倒,白天制模,晚上浇灌。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对于一心扑在来庭坊建设的唐河上是这样,对于一心扑在奢侈税上的唐俭也是这样。 一个月一晃而过,两父子三十天没打过一个照面。 老爹唐俭的奢侈税征收方案成功出台,并在这三十天里进行了政策宣传、计划制定、组织落实和疑难解答等阶段性工作,并在长安东市正式试点。 这倒是让一个个账房眉开眼笑,也让一个个东家愁眉苦脸。 眉开眼笑是因为新的记账方法很好用,集中培训一次之后,就会了!并且还学会了那些看似鬼画符实际上却比壹贰叁肆简洁方便多了。嗯,唯一有些不方便的,是在账册的最后要给东家翻译一下! 愁眉苦脸,是因为这些东家们目前还没能找到好的应对方法,一下子就损失了十分之一的营业收入啊!要知道俺家的东西又不是玻璃,怕是没有那么高的利润啊!狗日的唐河上! 狗日的,咳,唐河上这边一个月以来,来庭坊原本被炸以及拆平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蹭蹭蹭长出了三丈高的混凝结构! 许多“无意”路过来庭坊的官员发现,有的建筑仿佛在封顶,而有些建筑好像还有往上修筑的样纸。 逾制了啊! 三丈高,就堪堪比肩皇宫的高度了,再往上,皇家颜面何在? 于是某位和韦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侍御史一本奏疏递到了中书省,然后通过中书省放到了皇帝的案几上。闻风奏事,职责所在,妥妥的没毛病! 不知道皇帝陛下是不是看在最近唐俭很卖力,唐河上还算懂事上,这份奏疏的内容通过一指成条传递到了唐俭的桌子上。然后,条子通过民部小吏,传给了唐河上,最后从唐河上手里传到了李纲手里。 唐老四的意思简单明了:老师,帮忙处理一下? 老夫子十分敞亮,丢下书本走了一趟两仪殿,也不知道和皇帝说了些什么,半个时辰后抽身离去。而逾制这个事情,最终不了了之。 莫非,来庭坊名义上是唐河上的,实际上是皇帝的? 嗯,这个解释行得通! 一心只想收拾唐老四的韦氏家主估摸着要不要去唐皇宫找妹妹套点内幕? 又是十日过去,来庭坊的所有建筑物主体终于封顶。与大唐所有的“人”字型瓦顶不同,来庭坊几座高地不齐的建筑清一色平方,没有一块瓦砾,正是让人啧啧称奇。 余下的墙体,唐老四没有让王玄策继续跟着监督施工,而是给了另外两条指令造纸和印书。 配方和工艺,自然是唐河上脑阔里搬出来的。有了前面弄玻璃的教训,为了保证一次成功,唐河上画了半天时间,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对比了好几十重方案,最终定稿。 效果肯定是斐然的,仅仅半个月,王玄策带着几张比女孩子屁股还白净的纸张放到了唐老四的面前。 唐老四的答复很简单:“做的不错,搞下一步!” 然后又是半个月,王玄策激动的捧着几本书到了唐老四面前:“郎君,印刷出来了!这可是天下读书人的大好事啊!” 唐老四接过一本写着初等算学上的书册,然后翻开内容大体上看了一下,和自己写的没有人任何区别。拍板,完全是从左至右,横着读!内容,这一本书堪堪书写了某个年代从小学一年级到小学六年级的所有内容。 当然,那些无关紧要的没出生、已亡故、中原的、外族的数学家的名字和事迹肯定不会出现。总而言之,整本书,每一页都是干货! 看着洛阳马仔的激动的神情,唐老四淡淡回应一句:“基操,勿六勿惊讶!” 王玄策:......!! 时间再转,六月也一晃而逝去,乞巧之节悄然到来。 按照以往惯例,这一天,长安会取消宵禁,无数少年少女将走上街头。也不知是灼热的空气滚烫了少男少女们的内心,还是滚烫的内心让长安的空气更加灼热。 不过,这一切明显和洛阳单身汉王玄策无关!他此时正点着油灯,开着门窗,袒胸露乳,奋笔疾书。 案几旁边放着许多已经搁置着厚厚一叠写好的白纸。 公告 内容暂时省略! 不仅仅的王玄策,就是唐老四也没有参加一年一度的乞巧节。不是怕走出去之后那些惦记自己产业的小娘皮们,而是他此时做着和王玄策一样的事情。 不光他们两个,整个大安坊的书生,只要写字不是很丑,都在抄写公告。 于是,翌日长安城还没来得及传出谁家的小娘子和谁家的小郎君勾搭,咳,好上了。就被坊间一张张大字报的内容震惊了! 公告 来庭坊长安学院将于七月初十正式招生,不论贫富贵贱均可报名测试,凡测试通过者一律免除所有学杂费,且学校提供住宿、伙食直至结业! 另外:招聘教习二十人,凡通过测试者,月俸十贯! 注次招生只招纳十岁至十三岁少年,男女不限,总名额一千人! 短短白字的公告,内容很唐河上,震惊程度很唐河上! 尤其是那句贫富贵贱均可报名,测试通过后免除学杂费、包吃住! 一份公告顿时在长安城底层民众的世界里掀起了很大一个波!形容词,请勿带入,谢谢! 不要考虑平民百姓的子弟在测试阶段比不过寒门,比不过世族,这TM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要知道,此时大唐的蒙学运动并未开展。唐河上的公告甚至可以说是长安底层百姓唯一一个有机会读书的地方! 第97章 韦氏合纵,帝师辞职 “布告牌那边出了公告,说是来庭坊那边可以免费读书!” “初十可以免费读书了,你家的娃娃年龄合适,还不去看看公告让你家那娃初十去试试?” “真的?俺去看看!” “儿子,俺听说来庭坊修了一个学校,初十招学生,十岁到十三岁都可以去试试,今年家里的活儿,不要你干了,去试试,要是成了,咱们家也出一个读书人!” ...... 一份公告,平民百姓们奔走相告。 而看了公告的寒门书生们却是一言不发立即转身离去。 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个比平民百姓更好的机会,名额只有一千个。多乎哉?不多矣! 尤其是那二十个教习名额,是多少寒门书生绿着眼睛死死盯住的目标?十贯的月俸,多乎哉?多矣!!! 那可是一名六品京官才有的待遇! 莫说寒门士子,就是落魄世家的子弟或者是那些世家的庶出子弟,有几个不想拿这样高的薪俸?别谈什么家族不家族,老子在家族里处处与人低头,一个月拿到过一贯? 所以,公告发布不久,长安的中下层人氏就炸了锅。 其实,不光中下层人氏炸了锅。这份布告如同一个炸弹在世家的圈子里炸响了! 谁不知道来庭坊是唐河上买下的? 如今唐老四要搞一场免费教育,不分阶级,一次性要招收一千人!这可不是小事情啊,焉知这是不是皇帝和唐老四联手搞事情? 要知道,这一千个十一二岁的娃娃学个三五年、五六年的,正直当年,下放到县里边当个县令...... 世家咋办?世家之所以能够一直把持朝政,就是因为把教育资源牢牢掌握在手里,就是因为中下层官员大多是世家门客或者庶子。皇权不下县,不是因为皇权不想下县,而是TM下不去!所以皇帝只能搞搞中央集权,选择性和世家妥协,把县治交给世家。 唐老四这样一搞,这不是相当于要刨咱们的根基? 世家不淡定了,最不淡定的是京兆韦氏。要知道这个什么劳子学院他就在长安城里,这些学子学成之后最容易影响的肯定是京畿道! 至于京兆杜家,此时名义上还是世家,其实也早就像太原唐家一样,成了关拢新贵。要想回到世家名列,除非你让杜如晦把右相辞了! 这......不现实! 不行!要反抗,要反对,甚至要唐老四这个学校搞不成! 韦家主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开始在朱雀大街的个个门阀里游走,陈述利弊请求合纵连横。 “范阳卢兄,唐老四这个学校绝对不能让他弄起来!” “太原王兄,这个学校弄起来咱们世家要玩完啊!” “两位崔兄,这次咱们要再次站在同一条线上抗争啊!” “荥阳郑兄,一千个学子啊,咱们世家子弟肯定是不会去的,去的人肯定是屁民、落魄子和拢右那群暴发户!咱们本来就他们不对付,若是让唐老四搞下去,咱们的根基就完了啊!” “拢右李兄,额,抱歉,走错了门!” 还别说,韦家主颇有先秦时期苏秦挂六印的风范。 游走的效果也很不错!崔、郑、王、卢还有些依附的世家纷纷表示:老韦,这次你牵头,咱们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武斗咱们不行,斗!呵呵,没怕过谁! 一场风暴,开始酝酿,如同黑云压得整个长安无比压抑。 与此同时。 某中郎将府邸,一声儒袍胡子拉喳的三十岁汉子打了一个酒嗝,对着主家道:“将军,某已在贵府待了一年有余了,如今来庭坊招聘先生,某想去试试!” 中郎将眉头一皱道:“先生,不是何某故意留你,而是那个地方极有可能成为风云汇聚之地,你可想好了?”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无非世家尔,马某若是怕他们,何至于从博州游历长安?将军宽心即可!” “好!” 中郎将一下子将手排在案几上,案几应声碎裂,只听中郎将道:“先生去做个教习肯定没问题,到时候某将府里的娃娃也全部送过去读书!” 永阳坊平民窟,一个身穿粗布短衫却手指修长没有半块茧子的男子激动对着自己的婆姨道:“夫人,天不绝我们啊!来庭坊建了一所学校,现在招聘教习二十人,每位教习月俸十贯!” 正在洗衣服的妇人一愣,惊愕道:“夫君,十贯?这可是真的?” “是真的!” 落魄书生点点头道:“那书院山长就是大安坊那位东家,肯定不会是假的!” 洗衣妇人喜极而涕:“好!好!以夫君的本事定然能被相中!届时你出头了,咱们就能把翁翁的坟地迁往祖坟了!” 主家? 书生一声冷哼,同为一宗,身为嫡脉的主家枉为七望,自己那位五服以内的老来得子的老爹竟然死后连祖地都葬不进去!待崔某功成名就,定要回去质问一二! 与这些寒门世子,世家庶出不同,大唐名声最高的读书人,耄耋之年的帝师李纲带着花甲之年的颜思鲁郑重想皇帝提出了离职申请。 皇帝一脸无语,前些日子的密谈,他虽然知道唐老四是建的书院,却不知道李纲要离职啊,这还是带着颜思鲁一起跳槽! 朕那些龙蛋的教育肿么办? 心中有一句太原版粗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骂娘的冲动,皇帝有气无力道:“李师,颜师,你们都跑了,承乾他们的学业怎么办?” 李纲淡淡一笑回答道:“这算什么事儿?陛下大可将殿下们送去学院啊!” 李二一愣,有些不愿,自己的孩子可都是龙子...... 李纲对皇帝的犹豫一眼看穿,笑着道:“陛下,嘉会曾言,时代在进步,所以对娃娃们的教育方式也需要跟着改变。并不是点对点,一对一的教育才是最好。老臣可以保证,送殿下们去书院,差不了!再说了,某和思鲁不是还在书院么?” 皇帝一咬牙道:“要不朕改日带着观音婢去看看,要是真合适的话就照李师说的办!” 第98章 皇帝又震惊 贞观四年,七月初十,阴,风拂过长安城的时候,晨风未能吹走一丝灼热,更未能吹走长安中低层百姓心中对那出人头地的向往。 辰时初,距离招生开始还有整整一个时辰,已经有人走在了前往来庭坊的路上。 与此同时,来庭坊长安学院的副山长唐河上已经在学校门口,并且迎来了长安学院的第一批客人。 那是皇帝两口子,一群龙蛋,还有皇帝亲近的大臣。这也全赖世家官员们在今天都有安排,所以朝会在有意无意中能快速完结。 若是同往常一样拖个把那个时辰,也不知道皇帝来会不会,堵人! 经过改建的来庭坊坊墙已经变成了整个学院的围墙。围墙已经用石灰刷白,白色的墙体上写着两排打字“木树年十,人树年百”。当然,这个顺序和皇帝从来庭坊左边的宫门走来有着直接关系。 走到大门口,一副巨大的楹联出现在皇帝的眼中,“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横幅“读书为国”! 唐老四立马带着两个老人迎接,原本唐老四的设想是李纲这位山长站在首位,可是李纲怎么也不愿意。 一番见礼之后,李二陛下笑着道:“李师的笔当真是天下少有,这幅楹联真不错!” 李纲却是摇摇头拱手道:“陛下,这书院的所有楹联都是嘉会所出,与老夫无关。” “哦?” 皇帝也不觉得尴尬,眉头一挑道:“唐河上,你还有这才?” 唐河上颇为无语,很想说一句:陛下,您是否忘了臣的诗与阿房宫赋? 当然,当下这种情况是不能这说的,大喜的日子,提这些作甚? 讪讪一笑,唐河上答了一句:“陛下谬赞!” 然后侧过身子,将帝后和一干大臣引入了书院内。 映入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空旷场地。 唐老四笑着介绍道:“陛下,这片空地是学生们劳逸结合嬉戏游玩的场所,臣称之为操场。左边铺有浅草的部分是足球场,何为足球过段时间让陛下观赏观赏。右边白色硬化的部分是用来雨天使用。” 介绍完操场,一行人在唐老四的指引下,通过阅台再往里走,是一块块石头,每一块上面都用朱漆写着字,有“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有“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有“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还有“满招损,谦得益”。 再之后,便来到了来庭坊中央。一块丈高,半丈长宽的石碑矗立在此。上面写着一段话,口气很大:“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嘶!” 大臣们一个个深吸一口气,看着那石碑上的句子,嘴角不断颤抖。 皇帝也是一脸震惊,伸手指着那石碑上的字,结结巴巴问道:“唐...唐...老四,这...碑...出自...你....之手?” 唐老四笑而不语,只是点点头。 “好......好......好大的口气!” 皇帝深吸一口气,终于把话吐了清楚。 面对皇帝的这个说法,唐老四淡淡笑道:“陛下,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方为真正的读书人!口气算不得大,只要认真努力去实践,碑上的话终有一日会实现!” “好!哈哈哈!” 没等皇帝开口,魏征突然笑了起来道:“好一个为天地立心,民生立命,好一个不坠青云之志!好一个真正的读书人!唐四郎,你这话,魏某帮你记下了!老夫自恃正直,今日却不得不求你个私事。能否把名额给老夫留一个,老夫明日一早就把叔玉送过来入学,可好?” 魏征的话刚落下,其余群臣愣了,魏喷子什么时候这么无耻?要不咱们也将娃娃送过来? 唐老四淡淡一笑,只给出一个字:“好!” 见着魏征得到了允诺,其余官员们心中也打定主意,一会儿找唐老四说说,把名额预定一下! 莫说是官员,此时的皇帝心中的犹豫更深了。正是此时,左手突然出现一股力量。皇帝转头,正好看到皇后递来的眼神:再看看! 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皇帝转头对唐河上道:“继续。” 绕过石碑,前行几步,一排排与大唐房屋完全囧异的两栋建筑物一下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墙体是灰色的,楼层有...... “一、二、三、四、五!” 皇帝情不自禁伸出手数了数,震惊道:“五层楼?你不怕坍塌了?” 难怪有人告唐河上逾制,皇宫最高的亭子都才三层!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层。” 唐老四淡淡笑着答道:“陛下,若非当下材料的问题,臣可以修到十楼,甚至更高!咱们走进看看!” 皇帝还在因为唐河上的话震惊,几步路便来到了建筑的前面。 灰色的墙看上去略微有些粗糙,一时间竟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实木做的窗户,木条与木条之间夹着...... 等等! 这是......琉璃! 皇帝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真是琉璃!和皇宫里唐老四送去的镜子材质一样光滑,唯一的区别是镜子能反光,而眼前的琉璃是透明的! 一眼就能看见里面房间的全貌!实木制作的书桌,还有带有靠背的胡凳! 皇帝机械的转过头,看着唐老四道:“四郎,这,竟然全是琉璃?这得花多少钱?” 唐老四依旧淡定,没谈价格,而是解释道:“陛下,长安的冬天太冷,开着窗户读书不行,所以臣就想了这样一个办法,靡费是大了点,却一年四季不缺什么阳光。陛下要不进去看看?” 看,是肯定要看的。即便是唐河上不说,皇帝都准备进去看看! 进入房间,坐到胡登上,然后抬头看着讲台上黑色的大板,听着唐河上对教室所有物件的介绍。 这一瞬间,李二陛下突然觉得,要是自己读书那几年能有这样好的学习条件,那么......自己是不是更厉害,学得更快? 一个声音,从脑海的深处一下子窜了出来:要娃娃们在这里读书! 第99章 河上舌战群雄,皇帝怒处韦家! 参观完教室,最后是宿舍、食堂和浴室,床是上下铺,一间屋字住十人,每人有一个小柜子,带厕所,洗衣槽。水要自己提,房顶的自来水暂时只能供应孩子们上厕所使用。 食堂其实就是很大很空旷的房间,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餐桌。而浴室,设置更简单,几个供应热水的锅炉,一百间狭小的洗浴间仅此而已。 当然,话虽如此,整个一套生活体系下来,每天的靡费才是整座学院最多的。 一路行来,皇帝几次想问问唐老四,是不是真的要全部免费,可是话到了嘴边没能问出来。问了也没用,大唐什么地方不花钱?实在没有多余的钱财来表示支持。 从建筑区往大门走的时候,皇帝隐晦的表达了送几个皇子公主过来读书的事情。 唐老四点头表示可以,只是提前招呼到:皇子公主们进了学院身份就只是学生,所学,所做和普通学生没有任何区别。 皇帝略微思虑,点头说可以! 当然,不光是皇帝,唐老四还给每个大臣许诺了一个名额,有且仅有一个! 不虚此行,是皇帝和大臣们的共同感悟,颇有乘兴而来乘兴而归的赶脚。 临到门口,唐老四眉头微皱,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 再度认真倾听,外面似乎有人在喊:“唐河上,滚出来!” 还没等唐老四询问大伙,皇帝先开口问道:“唐小子,可听到有人在喊?” 唐老四点点头,回答道:“陛下,不若你们现在院内等候,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院门再次洞开,外面的情景吓了唐老四一跳,整个主干道上,黑压压的全是人!估算了一下,有一两万! 不过,一两万人好像分成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站在学校门口叫嚣的人,第二阶段好像有些畏惧,与叫嚣的人隔着十来步的距离,应该是平民百姓。 正在叫嚣的人,唐老四认识,熟得很那种。崔家子弟、王家子、卢家子、郑家子,嗯,都是平日里在平康坊互相挖坑的好盆友,就差韦所,大家就齐聚了! 这些同龄人前面还站着好些个老者,那是各大门阀在长安的主事以及最前端的韦家家主!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些人是恶客,唐老四挂上平日里最喜欢的邪魅笑容,阴恻恻道:“哟,世家的各位前辈,还有各位老熟人,今日是来恭贺唐某的,还是来竞聘教习的,或者是来读书的? 恭贺的话,唐某欢迎至极,竞聘教习也不错,不过读书的话,书院只招收十三岁一下的少年,诸位年龄超标了!” 叫嚣的世家子弟顿时一顿,只见韦氏气急败坏出言道:“唐河上,目无尊长,不当人子!” 这等骂人的方法,唐河上只觉得弱爆了! “呀,你不当人子!” “啊!你不当人之!” 唐老四要是想开骂,绝对能骂出一百句不重样,不同地方的粗话! 不怒反笑,唐河上道:“目无尊长,不当人子?呵呵!诸位在某这书院面前大声叫嚣,这便是世家的涵养?恶客上门,唐某没抄起棍子赶人,已经算给你们面子了,还要尊你们?哪门子道理?还是说平日里你们耀武扬威惯了,忘了唐某是谁?” “你!” 老韦一下子噎住了,胸口剧烈起复地指着唐河上,仿佛下一息就要断气! “你什么你?” 唐老四出言打断道:“有事赶紧说,没事别挡着,唐某还有正经事!” 韦家主张了张嘴,还没能吐出一个字,他身边立马有人抢先道:“唐河上,非要与我等为敌?” 出言之人是太原王家的主事,只见他脸上尽是阴霾! 为敌? 唐老四咧嘴一笑,很想说一句:你们也配?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呵呵!都说世家不要见面,如今真是见识了。这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当真厉害,也不怕你们祖宗的棺材盖压不住?” “唐河上!安敢辱我等先辈!” 唐河上的话一出,世家的人全炸锅了!先辈荣耀是世家子弟最引以为傲的,不可侮辱!几乎个个世家之人奋袖出臂,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武力了! 唐河上确实丝毫不惧,冷冷一笑道:“唐某侮辱你们先辈?呵呵!自九品中正以后,你们一个个蝇营狗苟为了自己,可曾估及过百姓? 大灾来临之时,可曾放过一斤粮食?如今来我书院年前是为了什么,你当我不知道?还先辈?先辈的面皮都被你们丢尽了!” 唐老四几句戳心窝子的话,说得世家哑口无言,但是事情不可能轻易结束。 郑家主家冷冷一笑,岔开话题道:“唐河上,你才十六岁吧,竖子一个,安敢为师,不怕误人子弟也?” “有何不能?” 唐河上眉毛一挑道:“古有甘罗十二岁为相,又有霍镖旗十八岁封侯,唐某人为何十六岁不可为师? 枉你空活几十年岂不知三人行必有我师,岂不闻闻道又先后,术业有专攻?岂不知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师者,解惑而已!” 郑氏如遭雷击,踉踉跄跄后退一步,怎么反驳? 反驳“三人行必有我师?”,你是世家大族,号称诗书传家,圣人都不要了? 还是反驳“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呵呵!来来来,咱们比比谁制造的火药更响! 见着郑氏主事的样子,韦家主一时间只觉得心中万匹草泥马崩腾!是咱们都太无能,还是敌人太狡猾? 不行,不能让唐河上的学校办下去,无论使用什么办法! 韦家主心一横,脸上一狠,转过身子对着外围的人群道:“今日,谁要是有胆踏足这所学院,不管是求学还是谋业,也无论世家庶子,寒门子弟还是泥腿子!那就等着看看京兆韦氏的本事吧!” 韦氏家主的话,一瞬间让上万百姓一个个面含愤懑,却敢怒不敢言! 突然,一名身穿儒衫的中年汉子大步走了上来,冷冷道:“马某倒是不信这个邪,倒是想看看你京兆韦氏要做些什么!” 话罢,中年汉子绕过世家子弟,走到唐河上身前不远处道:“在下马周,想试一试贵校教习!” 唐河上愣了,脑子里又一次浮现两个字“大鱼”!不可置信道:“博州助教,中郎将常何府上客卿马宾王?” 唐河上愣了,马周更是震惊了,他哪里曾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竟然知道自己这个声名不显之人? “某也想试试!” 没得马周开口询问,人群中又一个人走了出来。 只见那人约么双十年华,满是补丁的儒袍丝毫遮盖不住一身书生之气。 青年款款而行,走到韦家主面前丢下一句“世家主家,不过如此!”继续往前走。 博陵崔氏的主事觉得那个青年好像很面熟,却叫不出名字。 只见那青年走到唐河上身前拱手道:“宁州崔钰拜见唐郎君,某也想试试贵校教习!” 唐老四再次愣了,崔钰,这也是一条不小的鱼啊,传说中的未来地府判官,要是处理好关系,死后投胎......咳,子不语管理乱神,科学更何玄学是对头,这种想法要不得要不得! 唐老四正欲开口道一声欢迎,却被世家人群里传来的声音打断。 开口之人正是博陵崔氏的主事人,听得崔钰自报家门,立马想起那有些面熟的青年竟然是本家庶子,于是勃然大怒道:“崔子玉!你这悖逆之徒,站到家族的对立面上,如何面对你死去的父亲,如何让你爹有颜面葬入宗坟?” 崔钰冷冷一笑:“唐郎君说得有理,我崔氏起源于姬姓,祖上曾出现几多为国为民之人?而今你们作为主家只知蝇营狗苟,丝毫没有了读书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信念了!” “你!” 崔家主事气急败坏,指着崔钰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韦氏却冷冷一笑道:“好!好一个博州助教寒门马宾王,好一个崔家庶子崔子玉!你们完了!你们的名字,韦某记住了,韦某敢保证,唐河上保住不住你们!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京兆韦氏,去天五尺!” 面对韦氏家主的冷言威胁,唐老四怒火中烧,正欲出言反击,却听到身后有一个更加暴怒的声音传来:“好一个京兆韦氏,去天五尺!好霸道的京兆世家!” 韦家主遁着声音望去,一瞬间,脸上的冷笑变成了错愕,然后从错愕变成了恐惧。 那人,竟是自己亲妹夫,当今皇帝! 身子一软,韦家主险些跌落在地。 皇帝是听到门外世家的叫嚣,听到韦家主的说辞实在忍无可忍才走出来的。世家的做法,原本皇帝只能无可奈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跋扈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实在不能忍受! 去天五尺? 你要不要和天齐平? 只见皇帝冷冷道:“从今日起,他们两人有没有完朕不知道,但是朕知道你韦家,完了!朕给你一个建议,韦家所有相干官员,你最好让他们自己主动坦白。若是明日朕查出来什么,绝对严惩不贷!” 第100章 选拔终完结,李义府参上! 众百姓们见着皇帝,纷纷拱手高呼:“陛下!” 韦家主心死如灰,摇摇晃晃,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搀扶。 求情?已经没机会了,他没曾想到皇帝在这里,不然借他十个胆子,再给他十倍怒火,也不敢吼出那句“京兆韦氏,去天五尺”啊! 皇帝没有理会百姓,冷冷看了一眼心死如灰的韦家主,同样是大舅哥,为何这个栽舅子和长孙无忌的差别就辣么大?越想,气越不往一处来! 索性不再去看,深吸一口气,皇帝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对着眼前的世家子淡淡道:“有些事情,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了,但是你们别得寸进尺!惹怒了朕,对大家都没有好处。若是不信,诸位可以参考一下四年前!” 四年前,玄武门,明眼上是皇帝和李大斗了一招,实际上也是皇帝和世家之间争斗的胜利。如今皇帝再次丢下这句话,就是在告诉世家,别过分,不然就开战! 世家子们一个个哑口无言,皇帝敢吼一声开战,他们谁敢接话?谁敢代表家族吼一声“皇帝,来战!”? 鬼扯! 且不说没这个权限,即便是有,也没有一个世家敢单独和皇族开战。要知道皇族身后还站着一大群关拢武夫,要知道自己的身后,有利益相关的时候大家就是朋友,没有利益牵连的时候谁不提防着谁? 五姓七家要是变成六家,那得多出来多少蛋糕可以哄抢? 为什么不联合起来抵抗皇族? 呵呵,谁来做领头人,崔氏?郑氏?王氏?还是卢氏? 谁来,其他几家都不放心,不然为什么会在几年前扶持李建成做代理人? 不再理会世家,皇帝换上一副笑脸对着长安的百姓道:“诸位,平身!见着大家这么想让自家孩子读书,想改变命运,朕很欣慰!朕可允诺大家,你们的子女进入长安学院读书后,去长安县和万年县报备一声,家里的丁税和劳役便减少一人!” 皇帝说完就走,留下一大群百姓感激涕零直呼“陛下圣明”! 皇帝成功赚足一波感恩戴德跑路了,唐老四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一个头两个大! 在王帅玄策、马酒鬼周和崔判官珏的帮助下,将所有孩子们放进学校,顺便把家长们拦在校外之时,已经到了正午。 后续的工作才是最难的,要从将近一万个人里面选出不到一千人,这份工作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唐老四思来想去,准备将所有学生分成三批并且用三种不同的方法考评测试。 第一类,勋贵子弟,大伙大多比较熟悉,基本不需要做什么选择,哪怕是最调皮捣蛋的,都要收入学院。人数也不多,也就百来个。不过,选拔的过程还是要走一遍。 第二类,寒门世子和世家庶出,这一类基础较好却不能全用,因为里面不避免有些自负清高的存在。 最后一类,自然是平民百姓的娃娃,人口基数最大,没有任何基础,选拔难度也最大。 选拔没有立即开始,唐河上让人去采购了一万张饼分发给了所有前来报名的娃娃,分发的人自然是大安坊里的匠人。 拿到大饼的勋贵子弟一个个愁眉苦脸。这玩意平日里根本不会下嘴,可现在看来,中午好像只有这东西吃,还没有水......怎么办,吃还是不吃,在线等急! 寒门子弟、世家庶子以及平民子弟确实一个个喜笑颜开。中午还吃一顿饭,多少人是这一生头一次? 佼是如此,依旧有许多孩子没将手里的饼吃掉,或者只吃了一半块,然后将剩下的饼子偷偷藏入了怀里。 不要担心汗液会将饼弄坏,坏了也可以成为晚餐。 自有工人告知唐河上这一切,却没有任何功夫来管这些事情。勋贵子弟吃不吃,不重要。其余娃娃偷偷藏,也不是大事情。 此时唐河上要先将教习先选出来。二十个名额,除去马周那酒不离手的家伙和崔珏,还剩下十八个人要选。 选人的方式不复杂,笔试加上面试。毕竟教习肯定要比大安坊的账房能力高很多。 懂不懂唐老四书里的内容,不重要,大不了一边自学一边教学生嘛!但是理解能力和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是必须要有的。 不过,笔试试题只有三道,算学一道题,一道策论,还有一道综合题。题量不大,却只有一个时辰的答题时间。 一百多个应聘教习的读书人被分到了两件教室,监考之人是马周和崔珏。 拿到试卷的一百来个竞聘者有人立即奋笔疾书,也有人皱眉深思。 路过考场的唐老四没有露面,只是在窗户边上站了站便前往操场。 操场上还有近万号人等着,尤其是那些身穿锦袍的勋贵少年们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见着唐老四,勋贵子弟们立马七嘴八舌叫到:“河上兄长!唐家哥哥!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对于勋贵子弟的提问,唐老四没有多言,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绕着操场跑十圈,两刻钟内跑完的留下,跑不完的,不想跑的滚蛋! 勋贵子弟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这样儿戏? 唐河上没有做过多解释,只是让一个工人看着勋贵子弟。 剩下的寒门士子和平民百姓的选拔,唐老四倒是分别准备了试题。 不过,寒门士子的测试会在最后,一来磨一磨他们的傲气,二来,平民子弟的基数最大,一丁点时间肯定忙不完。 走到人口基数最大的平民子弟面前,唐河上拿起喇叭道:“看着你们这么多人想读书,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很欣慰!同时也很遗憾,今年学校只招生一千名学生,也就是说,你们中间绝大部分人都会淘汰。 淘汰的人,希望不要气馁,明年这个时候,长安学院会再次招生,你们可以再来试试!当然,被选入学校的人,希望你们也不要沾沾自喜!如果你们不努力学习,随时有可能会被学校清理出去! 好了,闲话至此,现在宣布一下选拔方法!某给你们准备了三道题,一会儿会有人拿着题坐在这里,你们只需要排好队,一个一个走过去回答。答对三个题,就过关,没答对的抱歉,你只能离去! 我宣布,选拔开始!” 于是,十名大安坊的账房临时客串成了选拔学生的老师,坐在从教室搬来的桌子上,打开的唐老四给的卷轴。 第一题,楚楚的生日在三月三十日,请问是哪年的三月三十日? 看到题的第一瞬间,十个账房愕然了,这是什么题目,俺怎么知道楚楚那一年生的? 忍不住好奇,继续看了下去,答案让人恍然大悟,对啊,每年三月三十日不就是楚楚的生日? 账房甲:某有一句卧槽想说,你呢? ...... 第二题:一头公牛加一头母牛,猜三个字? 这题......答案是...... 牪? 犇? 不对,只有一个字啊! 那是......公母牛? 阴阳牛? 还是雌雄牛? 答案竟然是:两!头!牛! ...... 第三题:树上有五只鸟,用弓箭射下一只,树上还剩几只? 嗯,这个题终于正常了,五减一等于四嘛!俺是账房,这点小算术难不了我! 再往下一看,额...... 答案竟然是一只鸟都没有了? 东家,你确定没有写错答案? 刘二郎一脸懵逼,俺绝对没算错啊,为什么是零个? 东家这样的问题,娃娃们怎么可能有人答对嘛! 算了,不想了,干活最重要! 很快,刘二郎的想法就成了现实,二十几个娃娃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答对三题。 看了一下同僚们的桌子,答对三题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要不,找东家说说,把题目改简单一些? 刘二郎陷入了沉思......! “这位先生,该俺了!” 一道充满稚嫩,怯生生的声音将刘二郎从沉思中拉回到了现实。 眼前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衣服上尽是补丁,脸上也是菜黄菜黄的。再往下看,肚子,嗯,鼓鼓的? 看形状,好像是饼! 刘二郎情不自禁问了一句:“小娃娃,你把饼塞怀里做什么?” 小男孩难为情回答道:“带,带回去给阿耶吃!” “真孝顺!” 刘二郎忍不住夸奖了一句,然后道:“现在开始答题吧!第一个问题,楚楚的生日在三月三十日,请问是哪年的三月三十日?” 小男孩立马答道:“每年的三月三十日啊!我就是三月三十日的生日,每年阿耶都会给我煮一个鸡蛋,可好吃了!” 这......还能这样? 刘二郎哑然失笑,继续问道:“一头公牛加一头母牛,猜三个字是什么?” 小男孩略微思考,而后搬着手指头答道:“是不是两、头、牛?” “咦!挺聪明嘛!” 刘二郎由衷一笑,继续道:“那你听听第三题,如果你答不上来,我去找找东家,改改题目!树上有五只鸟,用弓箭射下一只,树上还剩几只?” 小男孩搬着指头数了一下,准备开口说四只,却突然止住了嘴。思考了片刻,小男孩咬了一下指头弱弱答道:“应该,没有了吧?” 刘二郎一愣,答对了? 这是蒙的?还是说东家的题没有问题? 见着刘二郎不说话,小男孩怯生生问道:“我,是不是答错了?” “没有!” 刘二郎摇摇头道:“答对了,你是怎么猜到的?” 小男孩嘿嘿一笑道:“我曾经用石头丢过小鸟,一块石头丢过去,小鸟全部吓飞了!” “卧槽!” 刘二郎情不自禁吐出两个字,原来是这样!这么简单的题,自己竟然搬着手指头算了好久,是我的智商不在线上? 好尴尬! “咳!” 干咳一声,刘二郎道:“你过关了!下一个!” ...... 平民子弟的选拔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刘二郎从疑惑到震惊,从震惊变成麻木,最后从麻木变成疲倦。 整个平民子弟答对三个问题的只有不到七百人,没答对问题的娃娃们失望离去,不少有人表示明年会再来。答对为题的娃娃一个个十分高兴,只想第一时间跑回家告诉家人“我入选了,可以读书了”! 在安排好选拔之后就走了的唐老四没有看到这一幕,他此时正在面试最后一个竞聘教习的人选。 进来的人,很年轻,年龄好像和唐河上相仿。身穿一件粗布儒袍,看上去挺自信,也有些傲气。 年轻人对着唐河上拱了拱手道:“剑南李义府见过唐郎君!” 剑南道!李义府! 唐河上脑子里再度闪过两个字“大鱼”! 然后跟着词条读下去,不对啊!这小子不是应该贞观八年才来长安吗? 系统,是你搞的鬼吗? 系统表示:看不见,听不见,宕机中...... 皱着眉头继续读下去,任过右相,嗯,是个差评产品,卖国官,阴险小人一个! 唐河上皱眉,李义府也眉头微皱,搞不懂眼前这个年龄相仿的人的想法,皱眉作甚,莫不某的才能不够? 不应该啊,某可是几个县出了名的章好! “唐郎君,某可合适?” 李义府忍不住问道。 合适不合适唐河上一时间也不知道,他也很彷徨!李义府能混到右相,才能肯定没的说,可最关键的是,差评产品,不太想用啊! 肿么办,狗系统,能不能出来支个招,在线等,急...... 良久,得不到宕机垃圾系统建议的唐河上还是没有拿定注意,只能道:“李义府对吧,某晓得了,你先回去吧,明天一早自己到学院门口的公告牌看告示,有名字就入选,没有名字自然落选。” “诺!” 李义府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唐河上依旧犯难。 就连选拔寒门士子的时候,唐老四都有些心不在焉。 酉时末,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寒门士子的选拔终于结束,长安学院的学生选拔也终于告了一段落。 将近一万个娃娃,最终选定九百三十五个。勋贵子弟九十个,寒门士子三百八十五,平民子弟五百五十人。 剩下的六十五个名额,是留给龙蛋和今日索要名额的大臣的。 长安学院,也将在七月十一正式启动。 第101章 长安学院正式开学 七月十一,早早挂在天空的烈阳给中原大地披上了金装。 农民们早早忙碌在田地里,辛勤挥洒着汗水。金色的麦穗、稻穗压在手里,沉甸甸的,让农民不由得挂上了丰收的喜悦。 就是这个收获的季节,长安城里有着五百多户平民今日没有去自家城外的地里收割,也没有去帮工,而是送着自己的儿子昂首挺胸走在大街上。 以后,娃娃就是读书人了,读书人,这三个字的重量可比麦穗和稻穗重多了。 与此同时,一群读书人正挤在来庭坊长安学院大门口不远处的告示牌前等待着昨日竞聘的结果。 辰时初,学院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个缝隙,一位英俊帅气的年轻人左手端着一碗浆糊,右手拿着一卷红纸走了出来。 正是王玄策,只见他径直走到公告牌前刷上浆糊,将手中的红纸贴了上去。 等待的寒门书生们一拥而上,立马将公告牌包围。 只见上面写着,本次教习招聘人员名单如下: 马周马宾王、崔钰崔子玉、赵玉生...... “有我!有我!” 突然有人大笑道:“我被选上了,我被选上了!哈哈哈!!!” 这也亏得大唐只进行了一次科举,也亏得大唐没有东华门唱名,不然,定然会有人以为大笑的书生是考上了状元。 不过,说实话,其实也差不了多少。长安学院的教习定薪十贯一个月,这份薪资已经相当于六品官的待遇了。大唐第一届科举,有几人现在拿到了十贯的月俸?也就孙伏伽一人而已! 没有被选上的寒门书生失落一叹,一份极好的工作就此没了! 人群的最外围,十六岁的剑南少年垫着脚尖跳了好几次,只能将前头的名字了个大概,前十个名字里面没有“李义府”! 继续跳跃,第十一,不是自己的名字! 第十二个,也不是自己的名字! ...... 第十八个,少年已经想放弃! 强行咬牙,再跳两次,第二十个,那是! 是“李义府”! 少年的脸一下子笑了,双手握拳疯狂挥舞!在这里,做几年教习,然后结实些贵人......!思维忍不住发散! 说实话,唐河上想了半晚上,终究还是觉得招纳李义府这个同龄人。 虽然这个人,全是差评。 但是,屁股决定脑袋,现在的李义府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能坏到骨子里?人的变化还不是因为环境的变化而改变? 就像树木一样,长歪之前总是有办法纠正嘛。 十八个入选的书生高高兴兴跟着王玄策进入了书院大门,未能入选的个个失望离去。 在阅台处等待教习和学生的唐河上没有立即给教习们分配任务,只是让他们站在自己和李纲等人的身后等待学生。此时的寒门书生们还不具备给学生授课的资格和能力。 值得一提的是阅台上除了唐河上、李纲、颜思鲁等教职人员,还有二十多个左武卫士兵。带头的竟然是目前还担任左武卫练兵总教官的程处弼。 辰时四刻,学生们陆陆续续来齐,乱七糟八地在操场站成了一堆又一堆。 唐河上走到早已放置好的大喇叭面前,气成丹田,大声道:“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从今日起,咱们长安学院可以算是正式开学了。 在此,有些学校的规矩必须和你们说清楚! 第一,学校实行封闭式教学,每位同学必须住在学校内上课,每上完五天课业,休息两天。期间,上课期间任何人不得走出学校!违者直接除名! 第二,学校将将各位分成三个班种,勋贵子弟一种,寒门学生一种和平民子弟一种。这种分配方式只是因为各位的底子不一样,而非身份。 进了学院,在场的所有人,不论勋贵还是寒门亦或平民,你们的身份就只是学生,你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同窗! 凡有以势压人,恃强凌弱者,直接除名!尤其是勋贵子弟故意为之着,唐某不介意也以势压人,让你们尝尝滋味。 第三,正是上课以前,你们将接受为期半个月的军事知识训练。 第四,每个人将要自己学会洗衣穿衣,同时学校会分发统一的服饰,表示你们是学校的学生。 第五,由于本院现在共有100名女学生,将划分出两间教舎,一层楼的宿舍给女学生专用,任何一位男同学,不得以任何理由出现在女同学的教室和宿舍周围,围着直接除名! ...... 现在,我宣布,军训开始!” 唐河上洋洋洒洒讲了二十几条,终于宣布军训开始。这些内容不光要讲述,也会出现在教室里的制度牌上。 二十名左武卫士兵,在十个账房的帮助下,对娃娃们进行分班登记。 不过,在给平民子弟登记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状况,娃娃们的名字大多都是某狗蛋,某狗剩,某二狗...... 账房一脸纠结的将事情告诉了唐河上。唐老四皱着眉头拉着李纲、颜思鲁以及一干教职工绞尽脑汁才给几百个娃娃起好名字。 得到名字的娃娃们一个个高兴极了,从此有名号了!这也算得上改变命运的一个标志。要知道,多少人到死还是一个二郎、狗蛋、狗剩! 一千个人,最终被分成了二十一个方阵,“立正”、“稍息”的口号此起彼伏。 一晃半天很快过去,仅仅两个时辰的训练,一个个学生们就已经累趴了。 尤其是寒门子弟和平民子弟,他们的体质比勋贵子弟差太多,而且此时的勋贵子弟大多都从小习着武学,打熬这身子。 吃完午饭,学生们没有午休,而是在二十个左武卫士兵和大安坊账房的带领下分发服装、分发被褥、分配宿舍。 衣服是唐河上设计的,天蓝色圆领短衫,左胸口的位置,有一个圆形徽章,徽章下写着长安学院四个小字。 由于不是长袍,下身取而代之的是直筒修身的裤子。 寒门学生和平民学生一脸喜气的穿在身上,看上去挺有精神。 勋贵子弟们,也好奇地穿上,彼此打量一番,视觉效果还不错! 第102章 我不是针对谁! 下午的训练,唐老四在路过的时候略微看了一下,整体感观还不错,服装统一以后比那真正算得上千奇百怪的服饰好看很多。 不过,唐老四没有驻足太久,他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观看军训上,还有二十个教习等着他去进行下一步工作。 上午大家见过面之后,唐河上就让二十个新聘教习自己在学院里走走,熟悉环境。 而唐老四则和李纲、颜思鲁还有王玄策进行了第一次会议商谈。最终决定,依旧由李纲担任学院山长,唐河上担任副山长,颜思鲁担任教育主任,王玄策担任后勤总管。 同时,也商讨了一些细节,比如如何管理二十个教职工,如何开设课业。 按照颜思鲁的意见还是儒学为先,唐老四却是摇摇头表示读书识字和写章为基础,算学、格物必须同步发展。 二人僵持不下,最终以投票的方式进行的表决。投票的结果是唐老四的设想三比一通过。毕竟唐老四是李纲的关门弟子,王玄策又是唐河上的直接下属,这个结果情理之中,也在颜思鲁意料之外。 颜思鲁倒也不生气,反而戏称:李纲变了,变得和唐河上一丘之貉。 所以,下午唐河上召集了所有教习,准备做一场培训,不然,教习们自己都不懂,怎么教? 二十个教习坐在讲台的下方,如同学生,而副山长唐河上同志指了指讲桌上的教具开始讲解: “各位,很高兴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咱们一起共事。也不知道诸位有没有猜测过,长安学院要教授学生的方法亘古未有。现在,先给大伙讲一讲这些教具。 这白色的条状物体,叫做粉笔,石灰制造。某身后的这块黑色的东西,叫做黑板。” 刷刷刷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唐河上继续道:“看,就像这样,执笔的方法,书写的方法都和毛笔不一样,希望诸位以后细心体会!” 唐河上说完,给二十个教习每人发了一根鹅毛,一个方形的瓶子和一本薄薄的本子,本子的规格,自然是依照脑子里的数据制作。 二十个教习,拿道东西的时候的一瞬间愣住了,这鹅毛拿来作甚? 还有这纸......好少啊,这么几页纸,簪花小楷还能写几个,要是适当写大一点......能写几个字? 没让教习们过多发散思维,唐河上继续道:“这鹅毛,是唐某发明的一种笔,以后学院的学生都会学这种笔的写法。这种笔和写法,写出来的字比簪花小楷略小,书写也很流利,所以,诸位手里的本子已经可以写很多字了。 方形的瓶子正好可以放入课桌上的小坑,里面装着墨水。只需要沾一次,就可以书写好几个字。待会儿大伙儿可以自己试试。” 听着唐河上这些说法,教习们还是能接受的,尤其是来自博州的某个助教甚至觉得,这几种东西很好。黑板配上粉笔,很适合教授,鹅毛笔、墨水加上小本,确实也是学习利器。 到底是教过书的人,有经验,上手挺快! 最后,唐河上拍了拍讲台上的书籍道:“接下来的时间,便是重点!长安学院,教授学生的方法不一样,教授的内容也不一样!涵盖天、地里、算学、格物和儒学。 而且儒学并非重点,所有的课业,必须按照这课本上面的内容进行授课。所以,逞着这十五天的学生军训,唐某会对各位讲解课本上面的知识!” 听得如此,一众教习嗡地一声喧闹起来了! “不重点学儒学,那学什么?” “是啊,副山主,当今可是儒学为先,咱们却不重点学儒学,这娃娃们以后怎么做官?” ...... 马周一脸愕然,起身道:“唐山主,同僚们说得有道理,儒学为天下之本,咱们不把儒学当重点,怕是不妥吧?” 崔珏也站了起来,拱手道:“山主,宾王兄说得很有理。而且,除了儒学,咱们大伙或许大多只会些算学,其余的,一边学一边教这可行?” 年轻的李义府也想站起来,也不知是想到自己最年轻,还是怕恶了唐河上,终究身子未动。 扫视了一圈众人,唐河上伸出手轻轻一压,淡淡道:“诸位,能有这些疑惑,我很高兴。但是,课业是既定的不争的问题。 诸位也不需要知道为何长安学院要这样做,你们要做的,就是按照唐某的要求,去学习去去授课。 另外,请诸位记住,进入学院,担任教习只是你们的开始,不要觉得自己能从一百个人里面被选中就很厉害,可实际上,你们的学问,和这一堆书里的学问比起来真不咋地!” 唐河上这样一番话,让二十个教习不同程度的怒了! 我好好告诉你,老板,你这样搞不行,你不谢我就算了,还转头告诉我:我不是针对谁,你们和我的书比起来都是垃圾? 不可忍受! 这份工资! 如果! 我是说如果! 如果不是月薪十贯! 你看我转身走人不?! 唐河上很满意二十个教习的敢怒不敢言,读书人嘛,有点傲骨这不错,有点傲气也可以理解。只要能认清现实,知道自己要什么,没有盲目出来说老子不干了!这就很不错! 拍了拍教材,唐河上一本一本的发放下去,二十个教习迫不及待翻开了书本,他们想认真看看教材,然后找到漏洞,摔在唐河上脸上! 然而,打开教材的第一瞬间,马周蒙了! “1234567890”,这是什么鬼画符?老板你是认真的? 嗯,有汉字注解,天竺数字,“1”就是“壹”...... 天竺马某听说过,可天竺竟然有这样方便的数字!!唐副校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崔珏也一脸懵逼,相比马周那样的寒门,作为世家庶子的他看过的典籍不少,却从没有一本书上说“声音,是物体振动时所产生的能引起听觉的波”的! 要不,某摸着喉结吼两嗓子?这样会不会显得某很傻? 李义府看了一眼书里的内容......! 第103章 无所不能唐校长啊!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 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 入则孝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 韵律还算不错,采平平无奇!这样也敢称圣人训? 唐校长,您是认真的?您这采,当真不如李某多矣! 等李某看完,然后和你说说什么叫采! 李义府继续看下去,直到最后,看到四个字蒙训! 额......! 这原来是蒙学章,李义府不由得和自己学过的蒙学章对比了一下......! 哎哟,我的小心肝,还好李某沉得住气,没有立马找校长讨论采问题,这样一篇蒙学章,堪称经典啊! 不得了,不得了! 好庆幸,好庆幸! 不然给校长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李某在学校还怎么混? 唰唰唰! 翻书的声音不断响起,震惊的面容连续出现在了二十个教习的脸上。 年龄最小的李义府偷偷忘了一眼唐河上,只觉得被打了脸。 坐在马周身旁的崔珏忍不住给马周递了一个眼色:宾王兄,我也感觉被打脸了,额,我为什么要用也? 马周回了一个眼色:是啊,咱们都被打脸了,比较唐校长的知识,我觉得我是个菜鸡! 剩余十七个教习:同菜,同菜! 某个不良的校长很满意眼前的状态,淡淡一笑道:“既然诸位都看了教材,那么咱们现在开始上课,上课的时候希望诸位认真听讲,因为你们都是读书人,有基础,所以唐某讲课的速度会比较快!” 抓起一本书,唐河上继续道:“各位,请先拿起算学,这一本书!” 一边翻开书页,一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排天竺数字,唐河上再度开口道:“如同书上写的一样,这些数字,代表着零至九。那么,我们往常的计数方法超过十以后怎么写呢?......” 唐河上快速给二十名教习灌输着教材上的内容,堪称两耳不闻窗外事,竟然不知道,窗户外边,一位花甲之年的老者正偷偷的记着笔记。 当然,这也亏得目前教室的隔音效果不算太好,唐河上讲课的声音有比较大,不然还真不知道门外竖起耳朵的老年人能否听得清楚。 半堂课很快结束,教室内的二十个新教习听得入神,窗外的颜思鲁也听得入神。 竟然连有事儿要找唐河上的王玄策到了身边,都没能发现。 王玄策,轻轻伸手触碰了一下颜思鲁。 老人情不自禁打了一个激灵,转头一看原来是王玄策。 偷师的尴尬一闪而过,好面的老头干咳一声,压低声音道:“老朽只是路过,并未偷师,王家小子可不许乱嚼老夫舌根子!” 王玄策忍住笑意,点了点头。 颜思鲁装模做样离去。 看着老头离去的背影,王玄策终究还是笑了出来,他倒是想提醒:其实颜主任可以进去听!学无止境嘛! 不过看老头的架势,大抵是放不下脸皮的。 不久后,铛铛铛的声音响起。这说明三刻钟已经到了,一节课应该下课了。 拖堂的情况自然不会出现在唐河上的课堂上,宣布下课以后,唐老四走出了教室。二十名教习没有人离开教室去净手,而是三五成群围城一堆讨论课本上面的内容。 王玄策借着时间,汇报了一下工坊和学校的收支情况。 学校从建设到投产,已经花了整整十三万贯。估计后续的投入会更大,尤其是伙食上,羊肉很贵的说! 沉吟了一会儿,唐河上吩咐道:“去弄些上好的豚肉回来,再弄些大白豆、茴香和大安坊的植物油,再让厨子晚上等我一下。” 虽然搞不懂唐校长兼自家东主要做什么,洛阳马仔依旧表示:收到,马上执行! 唐河上给远去的王玄策的背影默默点上了一个赞,老板就喜欢这样的员工,不是么? 戌时初,一千名学子已经完成了第一天的训练,一个个吃完饭,有的已经在浴室沐浴,而有的则在浴室门口排着队。 没有一个人选择直接倒头就睡,勋贵子弟们受不了浑身是汗的感觉。寒门子弟和平民子弟则是害怕自己身上的臭味弄脏了自己的新被褥。 为了确保大伙儿都能有时间洗漱,程处弼给每个学子安排了半盏茶的时间。洗澡所用之物是肥皂,嗯,此处无梗! 与此同时,二十个教习还在教室里自行温习探讨今日的功课。 唐河上却是到了厨房。 围上围裙,戴上袖子,唐河上手起刀落将上好的豚肉切成大拇指大小的条状。然后一边动手,一边和请的厨娘道:“猪肉切成条状以后,放入姜片、再倒入少许黄酒,腌制半盏茶的时间。 在这半盏茶的时间里,咱们切上蒜片备用。然后,倒入少许豆油,将油温烧制七分热,倒入腌制好的豚肉翻炒,爆香......” 在王玄策和厨娘的震惊之中,唐老四右手快速翻动锅铲。然后放入盐,放入大白豆,放入茱萸、茴香、孜然......最后加入少许清水,开始猛火炖煮。 小半个时辰之后,浓郁的肉香开始发散,闻得王玄策食欲大振! 又是一刻钟过去,唐河上收起铲落,将锅里的东西全部弄到一个小陶盆里。 指着那些略微泛黄的豚肉道:“试试!” 寒门出身的王玄策对豚肉没啥忌口,家里穷的那几年,老鼠都吃过,何况一个豚肉? 闻着肉香,夹起一块,放入嘴里开始咀嚼。 嗯? 怎么没有豚肉特有的膻腥味? 忍不住多咀嚼了两口,油脂、肉香顿时充满了味蕾! “好吃!” 一边吸着气,试图将嘴里的滚烫降温,王玄策一边咀嚼,一边道:“东家,要不是我亲眼见着你煮这个菜,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会做饭,而且弄出来的菜这么好吃!我现在都怀疑你不是莒国公家的公子,而是平民百姓出身了!” 厨娘听得王玄策这样说,立马也夹了一块放入嘴里,咀嚼一番,良久才开口道:“唐校长,你好腻害啊!又会教书,又会煮饭,简直无所不能啊!” 第104章 杜荷,你跳啊! “唐校长无所不能”的感慨,王玄策的感触比厨娘深厚许多。 传闻中的火药、马蹄铁、马鞍,然后洛阳马仔亲眼见证的肥皂、香水和烧春,还有玻璃,水泥和教材,直到最后的学校都是那位比自己年轻的东家一手弄出来的,而今,TM的还会做菜! 也亏得王帅哥看得开,不然的话,同为男人,比较一下唐老四之后还怎么活? 嗯,考虑这个问题的人,脑子肯定有问题,多吃两口红烧肉不更实在? 伸出筷子,夹起第三块肉,王玄策正欲往嘴边送。 唐河上白了一眼道:“走啦,以后有的是机会吃,先回去了!” 恋恋不舍看了一眼陶盆里的,王玄策失望地放下筷子,跟着唐老四离去。 同样面对一个盆子,王玄策对厨房的陶盆恋恋不舍,而身在学院宿舍楼三零三室的十岁杜荷有些,嗯,无语凝噎。 平心而论,杜二郎是很不想来学院读书的,尤其是在知道学院要封闭式教学,每天不能回家的时候,杜二郎几度想过退出。 要不是老爹谆谆教诲,还说这个名额是好不容易找唐家哥哥求来的,就是想自己能同太之门一起读读书,打好关系。出身就注定没办法继承爵位的杜老二还真不愿意来学校。 这不,一天的训练下来,澡是洗了,身体舒爽了,可木盆里换下来的衣服让杜老二犯了愁。 自小家里就是佣人洗衣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十岁娃娃表示:俺不会洗啊! 站在木盆前,杵了半天,杜荷终究还是没能动手,就连水都没有泡上。 只能安慰自己,算了,明天找个寒门或者平民问问这衣服怎么洗,反正学校发了两套嘛,明天还能穿一套干净的! 和杜二郎一样,看着木盆手足无措的大有人在,勋贵子弟们何曾自己洗过衣服?皇帝的三个龙蛋何曾自己洗过衣服? 这一夜,不知道三楼的九间宿舍里有多少木盆放置着一件被汗液浸泡得有些微臭的圆领短衫和一条直筒裤子。 翌日,来庭坊的教习教学依照头天进行,唐校长将课程的速度依旧拉得很快。 学生们的军训,也成功在普通队列训练上加上了军姿和齐步走两个环节。 当然,站军姿的时候,二十个方队大多都是在树荫下进行。矫是如此,勋贵子弟和女娃们白皙的小脸依旧在那些成功穿透树叶的阳光照射下显得通红。 某个老四却终究没有个娃娃们配上带有帽檐的帽子。 中午之时,娃娃们的午餐成功从煮的羊肉变成了红烧的豚肉。 王玄策尝过,膻腥味倒是没有了,不过肉的口感和味道与某位校长比起来,差别还是很大。嗯,只希望厨娘再接再厉,早日达到副校长的六、七成手艺吧! 也不知道是这种吃法比较新颖,还是娃娃们实在太饿,中午的豚肉最终没有剩下一片,娃娃们也打着饱嗝走出了食堂。 中午,终于没有再训练,娃娃们也第一次在学校得到了午休。原本想借着午休时间,去问问那些寒门学生或者平民学生如何洗衣服的杜老二因为太累,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无独有偶,杜荷所在宿舍的剩余六个勋贵,三个龙蛋,一个个因为面子问题,终究没去找人询问洗衣服的问题。 所以,当夜幕来临洗完澡联袂回到三零三宿舍的十个娃娃都蒙了。 在盆子里放了一天的衣服馊味比头一天晚上更加浓烈!而今天训练换下来的衣服,比昨天更脏! 李承乾年轻的眉头上爬满了皱纹,情不自禁对着身边的李恪问道:“老三,怎么办?” 李恪挠了挠头表示:“你是哥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承乾一噎,我要是知道怎么办我还问你? 当然,这句话,李承乾终究没能说出来,兄弟之间,作为老大,这样说,好像很没面子。 二人身旁的微胖青年眼珠子一转,然后转身对室友问道:“你们有没有人看见过别人洗衣服?” 杜老二自然是摇摇头,我要是看人洗过,以杜某的智慧会洗不来一个衣服? 魏叔玉也摇摇头,虽然老爹把家里的日子弄得有些清贫,但这清贫也是相较而言。府里还是有几个丫鬟的,洗衣服这种事情,还轮不到秘书监老大家的独子。 李泰一个个望了过去,除了二表哥长孙焕好像在思索,其余室友一个个脸上尽是茫然。 突然,长孙焕道:“承乾表兄,李泰表弟,李恪殿下,某好像看到过!记得那是跟着兄长......” 郊游二字长孙换还没能说出口,李承乾立马开口道:“表弟,直接点,莫要水字数!” 李泰也点点头表示:“对,直接说你看到的别人是怎么洗的!” 李恪也点点头道:“以后叫李恪同学,快说,咱们试试!” ...... 在室友们的督促下,长孙焕道:“我看到那个妇人用棍子在锤衣服!” 棍子! 锤! 很好,精髓所在! 李承乾的眉头顿时疏解,胸有成竹道:“看来应该是如此!不过咱们没有棍子,不如用脚踩?反正咱们都是洗了脚的,不过不能一次全部弄,先拿一件衣服来试试!你们谁愿意拿自己的衣服先来?” 拿谁的衣服来试?还是用脚踩! 李恪和李泰闭口不言。 长孙焕、魏叔玉和几个室友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只留杜二郎一个人站在原地,一时间辣么突出! 李承乾双手一拍道:“杜荷,你真耿直,既然你主动站出来,那就拿你的衣服吧!” 杜荷愕然的看了一眼身旁,这才发现室友们......! 我耿直个锤子!我只是......! 当然,这些话杜荷此时肯定是不能说出来了,强行挂上一个笑脸道:“咱们都是室友,总要拿一个人的来试试嘛!总不能拿三位的,对吧?” 于是,杜老二装衣服的盆子被放到了地上,倒上少许水,三只龙脚伸入盆里快速踩动! 片刻之后,只听,嘭! 三只龙腿顿时一滞,李承乾挂上满脸的歉意转头对着杜荷道:“那个,杜二郎,这学校发的盆子好像质量不怎么样哈!” “就是!就是!” 李恪也以前歉意道:“咱们还没用力,这玩意就坏了!” 李泰倒是没说话,而是抽出龙腿,蹲下身子,从盆里将衣服拿了出来,展开一看。 李泰喉结滚了滚,弱弱道:“杜兄,好像不光是盆子质量不行,咱们发的衣服也不怎么样啊!” “嗯?” 杜荷闻言立马注目一看,自己的衣服上竟然有一个洞!洞上还挂着木屑,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这肯定是李泰在从盆里拿起衣服的时候,衣服挂到了木盆的碎屑口子上! 深吸一口气,杜荷脑子里不断回响着老爹的话:“去了学校,多和几个皇子打好关系,尤其是太子!等太子亲政了自然会念叨你的好,到时候封你一个国公也不是不可能滴!” 强行再次在脸上挂上笑容,杜荷嘴角抽搐道:“没事,一件衣服而已,明天找唐家哥哥再领一件,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 “嗯!”李承乾点点头,表示杜荷深明大义。 李恪和李泰纷纷向杜荷伸出了大拇指,这哥们没的说,敞亮!以后有好事,记着他一下! 这是,长孙焕又走出来了,愁眉苦脸道:“几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咱们的衣服都还没洗,怎么办?” 这倒是个事儿! 搞了半天,衣服没洗成,明天穿什么? 尤其是三个龙蛋,穿着脏衣服出去,以后在圈子里还怎么混? “要不,咱们谁偷偷把衣服拿回去洗吧?” 李泰在此时证明了他有多聪明,略微思索后道:“顺便也回去学学丫鬟们是怎么洗衣服的,到时候咱们再自己洗!” 李承乾和李恪听完眼睛顿时亮了! 小胖子这意见不错啊!首先,哥仨都没开府,家住皇宫,小胖子这个办法,不需要哥仨实施,条件受限嘛! 其次,室友们的家都在东市附近距离来庭坊近,容易躲开武侯!咳,不要问为何要躲开...... 最后,也是最主要的,洗衣服的事情解决了啊! 三十二个赞! 六六六! 李承乾换上一副自己觉得很有魅力,很儒雅的笑容道:“那么,那位同学愿意去呢?主动点,请上前一步!” 然鹅,在三兄弟目瞪狗呆之中,只见所有室友齐刷刷的退后了两步! 额,不对,是除了杜二郎,其余人都退了两步,而杜荷只退了一步! 咳,好尴尬! 李承乾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这样的室友,某想换掉! 李恪却是咧嘴一笑,对杜二郎拱了拱手道:“杜二郎果然义薄云天!好,就你了,反正杜家就在一条坊道之隔!” 杜荷一脸懵逼,俺不是退后了一步么?为什么还是我? 环顾了一下周围,嗯?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再转头望后一看,只见室友们都在自己身后一步远! 难道? 不,不需要难道,以杜某的智商,哪里想不到他们肯定是退后了两步! 驴日的,你们真狠! 杜老二觉得自己好像进错了寝室,交舍友不慎啊! 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笑容,只是笑容中包含了几多无奈。 只见杜荷道:“咳,杜某这急公好义的脾气,一时半会还真改不了了。罢了,各位的衣服拿来吧,不过,诸位要给杜某大掩护,也要给杜某帮助,围墙有些高,一个人爬不上去!” 众怂娃曰:“善”! 于是乎,三零三宿舍的怂娃们偷偷溜出了宿舍,然后借着夜色潜入了操场...... 有过类似经验的童鞋们都知道,翻越围墙跑出校门这种事情是最害怕被老师抓到的。 当然,或许大伙也应该知道,越怕被抓到,越容易被抓到。 操场的一角,几个怂娃选定了位置,然后搭成人梯让杜老二往上爬。 指挥之人自然是三个龙蛋,做人梯的,自然是三零三其他六个室友。不过,大伙都还是小孩子,力量本来就不大,将近两米高的围墙,是很难翻越的。 尤其是杜老二年龄小,只有十岁! 好不容易,爬上人梯,杜老二颤颤巍巍伸手抓住了围墙的边缘,然后杜荷正准备一鼓作气,坐到围墙上面去! 突然,只听见好像有脚步声传来。 十个小家伙快速化整为零,隐藏到了树下,不多时,一个人影跑步通过。借着微弱的月光,眼尖的魏叔玉发现,那人正是担任总教官的程家三锅! 妈哟,一瞬间,冷汗都吓出来了!要知道程三锅和唐四锅可是堪称穿一条裤子的!被抓住了还得了? 一瞬间,魏叔玉已经有了退出的想法了! 终于,程老三跑远了,几个小家伙在三个龙蛋的注视下,终究没有逃跑,而是再次架上了人梯。 只是,经过一次惊吓,杜二郎更颤颤巍巍了。 好不容易,试了两三次,背着一个小包袱的杜二郎终于爬到了围墙的顶端。双跨如同骑马一样,骑坐在围墙上,杜荷探头看了一眼围墙之外! 豁!好高啊! 大半丈了吧,这有!里面有人梯,外面没有,怎么下去? 杜老二愣住了。 而某个三锅跑圈的脚步再次越来越近!骑在围墙上的杜荷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这可怎么好?这样一来,程处弼过来是一定会发现自己一干人等的!再以程三锅和唐校长的关系,估计搬出龙子的身份,这件事压不住了啊! 李承乾双目一瞪,忍不住道:“杜荷,愣什么呢!你快跳下去啊!” 杜老二满脸畏惧,就差说一句:有本事你也来跳啊!YOU JUMP!I JUMP! 李恪也双目一瞪道:“快点,杜荷,被发现了咱们就都完了!” 正是此时,越来越近的程处弼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出声询问道:“谁在那里?” 听到程处弼的声音,围墙下的九个娃娃一哄而散! 围墙上的杜二郎也终究一咬牙,一下子从围墙跳了下去,丝毫不顾及两米高跳下去会不会把腿摔折了! 第105章 杜二郎,你好啊! “嘭”的一声闷响,显然是有人从高处跳下,再加上八九个穿着里衣的娃娃从眼前跑掉。以自己多次为了躲避老爹的揍自己,故意翻阅围墙跑到隔壁唐家的经验,程处弼自然能够想到应该是有人偷偷翻越围墙,逃出了学校。 好嘛!程某练兵几个月来,这还是第一次发现有在训练期间内偷偷跑掉的人! 最重要的是,在某这个翻越围墙的高手面前班门弄斧,程处弼表示不能忍受!这件事情,不管是哪个娃娃做的,都必须告诉唐河上,然后查出来! 程处弼没有选择追,黑灯瞎火的一个人抓住九个,挺不现实。 于是乎,程咬金怒气冲冲杀向了唐河上的专用寝室。到此处,略微说一下,每两个教习就有自己的寝室,而唐河上、李纲、颜思鲁和王玄策则是每人一间。 敲响木门,唐河上开门一看,是程处弼,也不多说,让开门口就放了程处弼进来。 至于屋内的成设,这个问题不重要。 程处弼冷着脸道:“四郎,我刚刚在操场跑步的时候发现有人翻墙跑出了学校!不过俺没看清楚谁跑了!” 唐河上微微一笑道:“走,咱们现在就去把他们抓出来!” 程处弼阴冷一笑道:“好,抓出来以后,某要好好处罚他们一番!” 一位副校长,一个军训总教官,两人挂着阴冷的笑容走下了楼,来到宿舍楼面前。 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的唐河上给嘴角含着哨子的程处弼使了一个眼色。 只见程处弼腮帮子一鼓,尖锐的哨音顿时响彻夜空。 而一旁的唐河上立马架起喇叭吼道:“我是唐河上,现在宣布紧急集合!所有教官两百息以内穿好衣服到操场等候,所有学生一刻钟以内穿好衣服到操场集合! 重复一遍......!” 唐河上的话只说了两遍,程处弼的哨子却一直在想。 一个刚睡着的学生迷迷糊糊从床上坐了起来,揉着稀松的睡眼问道:“刚才某好像听到副山长的声音了,说是紧急集合?” 一名没有睡着听到喊声正忙碌地穿着衣服的学子回应了一声道:“快起来,你没听错!” 这样的事情,几乎每一件寝室都在发生。 当然,这要除了三零三室以外。 三零三的情况有些特殊,三个龙蛋一脸懵逼,没有了之前发号施令的一丝果敢。 长孙焕也结结巴巴道:“怎,怎么办?” 另一个勋贵子弟也结巴道:“要,要,要不,咱,咱们,装作没听到?” 装作没听到,这不可能! 魏叔玉摇摇头道:“躲不掉了,事已至此,只能出去了!” 魏叔玉的说法很有道理,三零三室的小伙伴们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一个个穿着里衣跑去了操场。 集合完毕,唐河上没有说太多话,直接走到三零三室几个龙蛋、勋贵子弟所在的勋一方队。太明显了,别人都是穿着学校发放的衣服,唯独九个娃娃穿着自己的里衣。 双目微瞪,唐河上还没开口,几个娃娃就坦白了。 魏叔玉结结巴巴道:“唐、唐四哥哥,是杜荷爬墙回去了,不过不是逃学,而是将咱们的衣服拿回去洗去了!” “就是!就是!” 李承乾点点头,接过话头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唐河上眉头微皱道:“三零三所有人员留下,其余人解散!” 三零三室所有人满怀忐忑地等待着所有人的散去,不知道下一刻,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处罚是肯定会有了的,可千万别是退学啊,这还课都没上,要是被退学,好丢脸的说! 终于,唐河上开了口淡淡道:“今日之事,也算唐某思虑不周,没考虑到你们都不会洗衣服。不会的东西,你们可以学,可以不耻下问,你们却没有这样做,单单选择了违背了学校条例的方法,不可不罚! 先就罚你们跟某一起等待杜二郎归来吧!至于明日,某会和李师商量一下到底如何惩处你们!” “嘶!” 李承乾三人深吸一口气,告诉李纲?老夫子不把胡子气歪,然后一定会告诉皇帝爸爸的! 李承乾张了张嘴,真想和唐家哥哥商量一下,这事儿能不能看在某是太子的份上,给个面子? 唐河上瞪了一眼李承乾,仿佛在说:你爹我都不给面子,你巴掌大的脸哪里来的面皮? 李承乾的话顿时被瞪回了去。 围着整个操场走了一圈,唐河上最终在杜二郎翻越围墙跑出的地方等候。人总有思维误区,一个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另外一个叫做走过的路才是最安全的路翻过围墙的自省一下,是不是这个道理。 九个娃娃被唐河上排成一排,在围墙处一步之遥对着围墙以军姿姿势站立,看起来还真有几分迎接的意思。 又是一刻钟过去,扛着一包湿衣服的杜二郎带着一个家丁终于姗姗来到了长安学院的围墙之外。 踮起脚尖,轻轻走在围墙外面,杜二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哪里翻阅得好! 有家丁的帮助,爬上围墙自然不成问题。关键是跳下去的地点要选好,要是里面有一个坑...... 嗯? 突然,杜荷眼睛一亮,有一个地方自己很熟悉,有大树遮挡,爬的时候安全!然后,围墙里面的地很平整,跳下去的时候应该不会摔,落地安全! 一经对比,很明显那个地方很符合“安全”二字。 轻轻在家丁耳边耳语道:“跟我来,别弄出声音来!” 终于到了地方,杜老二示意家丁趴下,自己则是骑在家丁的脖子上,然后缓缓升高。趴上围墙的一瞬间,杜二郎竟然发现舍友们都在围墙下站成了一排! 这是,在等候自己吗? 好感动! 原本打定主意更换寝室的冲动顿时被压了下去!咧嘴一笑,杜二郎翻身从围墙跳下,走到室友身前,笑着道:“怎么还在这里等候,衣服已经洗干净了!方法也找到了,很简单,只需要涂上肥皂,揉搓几下,就干净了!” 九个室友嘴角微抽,他们都想告诉杜荷,看看身后,却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杜二郎还以为伙伴们是感动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咧嘴一笑,正欲让伙伴们别这样,怪难为情的!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杜二郎,你好啊!” 第106章 那就,请家长吧! 杜荷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那阴恻恻的声音好熟悉! 机械的转过头,杜二只见自己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程家三锅,另外一个不正是唐家四锅唐副山长? 还僵着笑容的杜二郎结巴道:“唐...唐...唐四哥哥!程...程...程三哥哥!好...好...好巧啊!你们...也出来散步?” 唐河上冷冷一笑,带着程处弼转身就走。 “完了!” 待得二人走远,以军姿站立的九个娃娃身子一送,脸色无比难看! 有道是话越少,人越惨。唐河上和程处弼一言不发,对未知的处罚的恐惧如同满天黑云,压得三零三寝室所有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要不是白天训练太累,估计十个娃娃都要辗转难眠。 翌日一早,花甲之年的老帝师颜思鲁在早朝开始之前出现在了太极殿。 不是进殿参加朝会,而是满脸不爽的在门口等候上朝的陇右官员,谁行礼也不回答!! 老夫六十多了,大早上被唐河上叫来堵人,心情爽得了? 颜师,您是教导主任,您不去谁去?再说了,现在还没正式授课,您最清闲,您不去谁去? 李师?人家快九十了! 哼!要不是十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怂娃,老夫会来太极殿门口? 上朝的时间终于到了,黑着脸的老帝师目光锐利地盯着人群,突然,双目微眯,冷冽道:“魏征!过来一下!” 魏征一愣,心中不好的感觉一闪而逝。 颜思鲁是长安学院的教导主任,语气那样不善的叫自己过去?莫非魏叔玉那小子 快步走了过去,魏征拱手行礼问到:“颜师,可是我家怂娃犯了什么事?” 颜思鲁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掏出一张纸放到魏征手里,冷冷道:“中午来学院一趟!” 瞄了一眼手里的纸条,魏征嘴角一抽,低眉信手道一声声:“诺!” 不远处的长孙无忌正好看到了这一幕,魏喷子也有吃瘪的时候?这种情况不常见啊,必须嘲讽一下! 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长孙无忌一拍魏征的肩膀,笑着问到:“怀里放入了什么?让某也瞧瞧嘛!” 魏征看脸一红,正想说一句“没啥!没啥!” 只听旁边的颜思鲁阴恻恻道:“长孙无忌,慌什么,你也有!” “某?也有?” 长孙无忌愕然看往颜思鲁,迎接他的是同样一张小纸张! 纸张之上,“通知书”三字何其显眼! 内容是长孙焕怂恿杜荷翻越围墙,特请家长于今日中午到校一叙! 一旁探头偷看的魏征冷冷一哼转身离去,吏部尚书脸上的尴尬,辣么明显,心里的阴影面积辣么大! 十个娃娃,八张通知书,最后派发的那一份通知书上有三个名字,家长的名字写作“李世民”,读作“唐皇帝”! 当然,最后一份通知书也是唯一一份颜思鲁没有亲手交到家长手里的通知书。取件人是老太监团砸! 午时三刻,来庭坊长安学院副校长办公室,大唐皇帝和七个重臣勋贵没有心思打量房间里新奇的家具。 而是一个个铁青地坐在实木制作的椅子上,对面是嘴角带着贱贱笑意坐在巨大办公桌后的唐河上。中间的空地上站着十个将头埋得像鸵鸟一样的娃娃。 其实,唐河上并未笑,只是皇帝和众重臣勋贵觉得唐四郎脸上有贱笑! 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唐河上淡淡到:“头埋着作甚?谁站出来和几位长辈说说昨晚是怎么回事呗!” 这一次,终于没有娃娃后退一步走,杜二郎也终于没有被迫站出来发言。一个个娃娃依旧呆木站着,不敢说话! 唐河上眉头一皱道:“李承乾,你说来说吧,年龄你最大,又是太子,总该有些担当吧?” “呜呜呜......!” 出人意料的是李承乾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身边的小胖子李泰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小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道:“父皇,你可要给咱们做主啊!咱们谁也不想这样啊,可是不这样没办法啊!咱们都不会洗,也没有人教,不让杜荷回家去,咱们明天就只能穿着臭衣服训练!咱们几个,谁家丢得起这个面子?而且,杜荷回去也是学会了洗衣服再回来的,以后咱们又不会因为洗衣服翻越围墙了!” 李泰这一哭,立马调动了其余学生的委屈情绪。长这么大一来,谁洗过衣服?没有人教,不会这不是理所当然嘛? 娃娃们的哭泣,让一个个家长们心中一疼。莫说娃娃,就是大人,也没几个男人自己洗衣服吧! 在没人教的情况下,娃娃们想办法穿干净的衣服,这也有些道理啊! 皇帝干咳一声对着唐河上道:“四郎,你看,他们说得都有道理,事情到此差不多就得了,你说呢?” 皇帝的言下之意很明显,这件事情上,学院也有错,娃娃们有错,而自己等家长,也来学校了,给足你唐河上面子了,差不多得了! 皇帝的话,让几个小家伙顿时收住了哭声。 唐河上却是冷冷一笑道:“差不多就得了?陛下怕是忘了无规矩不成方圆了?诚然,是没人教他们洗衣服,可他们不会问别人么?整座学院里,那么多平民子弟,随便问一个不就会了? 落不下面子去问,反而想出违反校规翻越围墙私自出逃的办法来,陛下觉得这事儿是小事? 勋贵子弟九十有余,为何别人不这样? 还差不多久得了?陛下和诸位治国也是差不多就得了?” 皇帝闻言,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翻越围墙而已,如何跟治国相比? 没等皇帝开口,魏征却是站了出来拱手对唐河上一礼道:“四郎说得有道理!国有国法,校有校规。围墙就是学校的规矩,围墙就是武德律,既然在学院里,学生便不可违界!” 长孙无忌也站了出来,修订过武德律的他自然知道规矩的重要性,点点头道:“四郎说说怎么处罚吧!” 对着皇帝瘪了瘪嘴,唐河上仿佛说“皇帝,看,别人多明事理!” 皇帝嘴角微抽,心中郁结! 只听唐河上开口道:“今日,请几位长辈过来,也算是处罚的一种,学院称其为请家长!以后若有再犯,便是警告处分、记大过、家长陪读、留校察看、开除了! 这些处罚,可是会让家长和学生脸面扫光的! 当然,处罚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只要他们都遵守学校的规矩,自然不会出现处罚的问题。 这次的事情,就算是处罚一半了,一会儿学校这边只需要他们每人来一份保证书就算完事!各位自便吧!” 第107章 唐河上的第一课 杜荷翻越围墙的事情,就此定下了基调,几个娃娃在当天夜里,上交了一份保证书给唐河上,保证以后绝不违背学校纪律云云!唐河上只是将保证书收了起来,并未让三零三的学生们当着所有学生的面读保证,没那必要。 当天,几个娃娃没有人被老爹揍,这倒是不知道是不是家长们故意给娃娃留脸面的原因。 训练和教习的培训持续进行,学院里的学生们倒是没再出任何幺蛾子。一转眼,十五天的训练即将接近尾声,教习们也学习完了第一本书。 七月二十五,一千名学生挥泪告别了程处弼带领的二十个左武卫士兵,同时也迎来了开学以来第一次休假。休假的时间不长,只有短短一日。 这一日,长安城里不少勋贵家里的夫人们看着变得有些黝黑的之家娃娃,一脸心疼。更多的却是父亲们拍了拍自己孩子的身体由衷感慨了一句“好像壮实了些”! 寒门学生和平民学生笑嘻嘻的说着这段训练遇到的趣事,也一脸幸福的同自己的家人分享了学校的生活水平。 王玄策也在这一日收到了东家给自己下达的特殊任务,制作十几个特殊的水龙。 七月二十七日,如期而至。晨曦的阳光照耀在长安的街道,借着头一天夜里未能完全消散的余热顿时将气温推着上升。 一千名身穿圆领短衫和直筒裤子,斜挎着一个布包的娃娃们早早行向来庭坊。要是不认真观察娃娃们脚下的鞋子,定然分不出谁出自勋贵,谁又是平民。 辰时四刻,一千名学生排成四十列,看上去赏心悦目,可以看出军训的成果还是不错。 站在学生队伍前头的人,也由左武卫的士兵变成了二十个聘用教习。 阅台上站立的,是李纲、颜思鲁、王玄策还有唐河上。 阅台上挂着一张巨大的横幅,“长安学院第一届开学典礼”。 王玄策走到喇叭前主持开学典礼道:“尊敬的各位领导,亲爱的老师、同学们: 大家早上好! 金风送爽,硕果飘香,在这景色怡人的初秋时节,我们满怀豪情,欢聚一堂,共同迎接我院第一届开学典礼!...... 下面有请学院山长,李纲李师讲话!” 李纲并没有进行长篇大论,只是用谆谆教诲之语要求孩子们认真学习,不可辜负学校和老师的培养。 李纲之后,是唐河上发言。 信步走到大喇叭前头,唐河上大声道:“此前,所有同学经历了半个月的军事训练,有人叫累,也有女同学叫痛!但是,却没有人叫着退出! 这一点让我很欣慰,欣慰诸位有一颗坚毅不拔的心!学海无涯且枯燥,坚韧不拔方始终!尤其是长安学院里的学习,或许会更加枯燥,更需要有坚韧不拔的心态和性格。 说到这里,或许大家都很疑惑,长安学院,学什么? 儒学? 算学? 还是其他? 现在,我就告诉你们,长安学院到底会教授你们什么,而你们需要学习什么!” 拿出一个让王玄策制造的水龙,背着对着太阳的方向成四十五度斜角,唐河上继续开口道:“同学们看仔细了!” 唐河上猛然用力,水龙里的水呈雾状喷发,不多时,水雾汇聚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条七色色带。 那是彩虹! 台下的娃娃们一个个惊讶的用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那可是彩虹,那是神迹! 万一自己发出了声音,神迹不见了怎么办? 正是此时,唐河上手中的水龙立即停止了喷水,彩虹很快消失。 而后,唐河上再次喷水,彩虹再度出现! 反复好几次,唐河上才终于收手,转身对着喇叭道:“都看见了没有!” “看见了!” 学生们齐刷刷回答道。 满意点点头,唐河上道:“这就是你们将要学习的东西之一!有人叫它真理,有人叫它万物的本质!” 阅台下的学生一个个激动的满脸红润,咱们居然要学习制造彩虹!这可不得了! 只听见唐河上的声音再次传来:“同学们,彩虹,并非神迹,当你们通过学习,你们便会发现,这玩意,很好制造。其形成的具体原因,现在我不会告诉你们,因为这些知识需要你们自己从书本里去寻找! 你们将学习的,是透过事物看到的本质。而不只是之乎者也! 你们需要知道,为什么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你们需要知道为什么鸟儿能够在天上飞翔;你们需要明白为什么船能在水面上航行;你们需要知道为什么果子熟了之后会掉到地上,而不是飞向天空! 这些知识,学到极致,你们就能发现,人其实有办法借住工具飞上天空! 这些知识,学以致用,你们就能制造出载着你们飞向天空的工具! 甚至,有朝一日,你们的孩子、孙子有可能代替咱们去月亮上看看上面到底有没有神仙! 但是,有一个前提,你们得认真学,学好,会用!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有!” “有!” 一千人汇聚的三声回应,响彻了整个学校。 唐河上欣慰一笑道:“好!有信心就好!但是,在这之前,你们必须要认真学习每一堂课,不论儒学、算学或者格物! 不管这些课程对你们而言有多枯燥,多烦人!你们都必须认真学下去,因为,这些课程,是一切的基础!就像咱们学院一样,教室有三楼高,宿舍有五楼高!它们能屹立不倒就是因为其地基,足足向下挖了三层楼! 同学们,加油学习吧!学好所有的基础课程,为你们的兴趣,为你们的信心打下坚实的基础!这,是我唐河上给你们讲的第一课!” 唐河上说完便不再开口,台下的娃娃们心气完全被激发。 在王玄策宣布开学典礼闭幕以后,在被老师们带到教室的路程中!无论是勋贵子弟,还是寒门平民,娃娃们都将唐河上的那番言语深深刻印在了心中。 第108章 负心多是读书人 唐河上的第一课成功激发了学生们对学习的兴趣,再加上聘请的教习都不是摇头晃脑之乎者也的迂腐之辈,一个个学生们兴致斐然。 十余岁的娃娃,智力已经尚可,繁重的课业下,学习效果还算不错。 当然,授课效果最好的还是勋贵子弟,不论长辈是武夫还是人,在理解能力上确实要比寒门子弟和平民子弟好强很多。 而且,勋贵子弟们的课业比寒门子弟和平民子弟超前很多。如果说平民子弟是一年级课程,那么寒门子弟则是三年级,勋贵子弟属于五年级。 双手背在身后走在三层楼高的教学楼的阳台上,唐河上微微弓着背,看上去有些像一个摆谱的大虾。 各间教室传出来的郎朗读书声,有“圣人训,子弟规......”,也有“一一得一,一二得二”,还有“已知......”。 唐河上脸上挂满了成功感。 与此同时,朱雀大街,韦府门口,四十岁不到的韦家主顶着一头华发,不舍的看了一眼老宅,眼神中全是失魂落魄。 这一天已经是皇帝清算韦氏的最后一天,除了长安城外最小的那个庄子,余下韦家所有的钱财、产业,全部充公! 一句“京兆韦氏,去天五尺”,成功让一个庞然大物瞬间崩塌。 能留下最后一个庄子,还是皇宫里的贵妃带着六岁的李孟姜和两岁的李慎在两仪殿门口整整跪了一天,几度昏厥换来的结果。 若是按照皇帝的本意,如此目无皇家的外戚,一撸到底才是基本原则! 没有亲友前来相送,也没有世家子弟前来宽慰。树倒猢狲散,门庭冷落,视线之内无相识。 “嘎嘎!” 张开嘴,两声如同乌鸦叫唤一般的笑声从韦家主的嘴里吐出,一脸凶戾道:“好一个不近人情的皇帝,好一个杀千刀的唐河上!” 同一条朱雀大街,与韦府相隔三条坊道的永乐坊。这里有一座占据半个坊的府邸,府邸牌匾上写着两个字“卢氏”! 这就是范阳卢氏在长安的府邸,此时此刻,五个此前在来庭坊长安学院门口出现过的老人正在大厅里煮着茶汤。 从老者们略带思考的面容上看,应该是在谋划些什么。 只见坐在主位的卢姓主事轻啄一口茶汤,晃了晃伸出的手指淡淡道:“此次,韦家倒了,空出来的两百多个官位,我卢家准备占这么多!同时,按照惯例,韦家的产业,咱们那位圣人应该会售卖折现,我卢氏准备购买一成。” 怪不得没人去韦府,原来一个个曾经的同道竟然是在商议瓜分蛋糕!也不知道韦家主是否猜到这个情景,会不会道一句:负心多是读书人! 博陵崔家之人回应道:“博陵崔氏也是如此!” ...... 几大家族主事人纷纷比划了一下,然后对视一笑,颇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不过!” 太原王家的主事人突然间话音一转道:“咱们可不能直接就和皇帝透底,条件嘛,总要谈,才能谈妥。” 清河崔氏新任主事人点点头笑道:“不错,王兄说得很有道理,两百多个官位,皇帝定然不敢独吞或者单独与关陇武夫分了,要知道咱们,呵呵!” 荥阳郑家主事却是眉头一皱道:“诸位,咱们会不会要得太多,要知道,唐家那个竖子在来庭坊可有一千多个学生!” 博陵崔家淡淡一笑:“一千个娃娃,几天时间能学个甚?” 范阳卢氏点点头答道:“崔老弟说得有理,目前,皇帝还没办法。不过,来庭坊的事情,对咱们终究是个大害,必须想办法啊!” ...... 太极宫两仪殿书房里的皇帝脸色铁青地看着手里的奏报。 奏报里写着京兆韦氏所有资产的查抄结果,长安韦府一千四百亩,城外庄园八座,最大一座占地面积六千亩,最小一座占地面积两千亩,门店商铺两千一百间。囤积粮食二十万石,金银铜折合八十余万贯,古董器具无数。 查抄署名人:大理寺少卿孙伏伽,武安县公百骑司中郎将李君羡! 皇帝略微估算了一下,韦氏的所有资产加起来至少可以抵大唐二十年的赋税总和!要知道,此时大唐每年的赋税可是有两百万贯! 好一个京兆韦杜,去天五尺! 这资产合计和皇族比起来只多不少! 这还不算此次清算出来的和韦氏有关联的官员,从中枢到整个雍州,韦氏子弟以及韦氏举荐的官员共有两百多名!其中从四品以上八人,六品以上官员高达六十人,余下的官员里,没有一个是正八品以下! 这份数据说明什么? 说明整个雍州,大唐的中枢,皇帝的指令很可能只能传达至长安、万年两县,其余各地的政务都把控在了韦氏手里! 韦氏只能算顶级世家,还算不得超级门阀! 如此算来,清河、博陵、荥阳、范阳、太原这几个顶级门阀把控着天下多少政务? 这一刻,李二无比想将天下世家一网打尽! 杀一个皇族把控天下! 这个念头只能在皇帝脑子里盘旋,丝毫不能实施! 实施了,就是经济崩坏、天下大乱、烽烟四起! 那位死去的老丈人就是盘剥得太狠,世家支持各地反王揭竿而起。 反而,皇帝此时还必须和关陇新贵、世家大族,商议韦家倒后空出来的两百余个官位如何安置! 倒不是说皇族选不出两百个读书人来顶替,而是,这样大一块蛋糕,不可能单单李家吃掉,总不能只要世家和关陇贵族这两匹马跟着自己跑,却不给他们吃草! 虽然,关陇新贵可以说的上和皇家一心同体一荣俱荣,但这块蛋糕也不可能单单让李家和关陇新贵吃掉。 那样做,无异于缔造另一个世家! 均衡,是必须做的。 深吸一口气,皇帝在拿出卷明黄的卷轴,提笔就是一手跃跃腾飞的飞白:“令、崔、郑、王、卢在长安的主事,河间王李孝恭、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立即到太极殿议事!” 第109章 要不问问唐老四? 皇帝的传达到各处的指令很快被各家的小厮传到了永乐坊,五个知命老者对视一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咱们刚好商量好对策,皇帝的的吃蛋糕邀请就来了! 五人联袂启程,也不怕皇帝知晓他们在算计,毕竟有些事情大伙儿都,心知肚明! 半个时辰后,老太监团砸亲自关闭了两仪殿书房的大门,并且退出二十步把守。 门里面,天可汗李二陛下,尚书左右仆射房玄龄与杜如晦,国舅爷开府仪同三司吏部尚书长孙无忌,五姓七家中崔、郑、王、卢四姓五家的主事,分列左右。 没有流觞曲水饮酒赋诗,也没有青梅煮酒论个豪杰。 皇帝只给了众人一人一个用来跪坐的蒲团,没有卖任何关子,一脸平静道:“韦家的事情,想来几位心里都有些谱了,都别藏着掖着,咱们直接点吧!” 在座的人,不论世家还是新贵,一个个也不尴尬,反而对这种直来直往的方式点头表示赞许。 长孙无忌拱了拱手道:“陛下,诸位,本次罢免的韦氏相关官员,一共一百五十余人,其中......,吏部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六品以下空白告身一百份,五品以上告身八分,六品告身四十余份。” 房玄龄也开口道:“韦氏一应家产,共计折价四千万贯,除田产外,其余可变卖物品,共计折价一千万贯。”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的话,就是将目前朝堂的意思摆在了明面上。 韦家倒台后的蛋糕就这么多,具体怎么分配,大家都可以说说想法! 五姓七家也不含糊,由范阳卢氏出声道:“陛下,我等五家,有资格出仕的共一百二十人,其中,某认为可以担任六品以上的有三十人!同时,我等五家各自出资金五十万,购置韦氏在长安的店铺。 毕竟,咱们几家距离长安都不近,没太多人手和资源来管理韦家的庄子。” 皇帝听了,直接笑了! 不是高兴,而是气笑了! 钱财商铺是其次,皇帝巴不得他们不认购,以后可以用来封赏,也可以用来做皇庄。最主要的是,韦家原本的治所,五家想一下子分走八成半! 要知道,大唐奉行皇权不下县,若是世家弄走雍州八成半职位,那皇帝的政令,估计就只能在两仗宽的城墙之内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五个! 此时此刻,怒极反笑的皇帝真想一口唾沫过去淹死一个世家之人! 莫说皇帝,房乔、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三人都心中很不爽! 你世家就占了八成,留下两成给皇族和关陇贵族?真是你吃肉,某喝汤? 只听见长孙无忌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呵呵!几位家里还真是人才济济啊!要不是韦氏这事儿发生,某竟然还不知道,你们几家才是真正的去天五尺啊!嗯,不对,应该是高天五尺!” 房玄龄也冷冷道:“诸位,既然没有诚意,此事咱们就不谈了。一百多个官位而已,闲赋在家的勋贵子弟不少!” 一时间剑拔弩张,谈判仿佛要立马崩盘! “几位!” 这时,郑家子出言相劝道:“就事论事!就事论事!” 这是一个白脸一个红脸? 皇帝脸上的怒笑更重,冷冷道:“几位是把朕当傻子玩弄?一百二?亏你们开得了口!皇族和勋贵能任职的不少,闲赋的有能力的也不少。若是诸位没有一丝诚意,朕自己定论便是!” 皇帝的话,让几家脸上很不好看。 他们毫不怀疑皇帝做得出来,只是,利益这种事情,肯定是越多越好! 几人对视一眼,博陵崔家的主事出言道:“陛下,房公、杜公,长孙尚书,每家二十人,六品以上,每家五人,韦氏所有产业,我们一份不要,这是底线!” “没得谈!” 面对世家仅仅半成的让步,皇帝强行忍住拍桌子的冲动,冷冷道:“朕,最多只能给你们每家十五个名额,六品以上,最多二十,愿意就愿意,不愿意,朕自己安排!” 李二一下子从八成砍到了五成,打心眼里,他根本不想给世家瓜分这么多,只是,就目前而言,世家实实在在把持了中原太多力量。 “呵呵!” 卢氏却是冷冷一笑道:“好啊,那陛下自己安排吧,明日起,范阳卢氏将全面退出朝堂,反正陛下和勋贵颇多,咱们这些百无一用的书生还是老老实实回家耕读传家吧。 希望陛下和勋贵们能治理好大唐,切莫让薛举和罗艺这样的叛乱发生!” “卢氏!真当朕的马槊不利也?” 皇帝终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是红果果的威胁! 以辞官、以反叛作为威胁! “陛下,刀兵不好国家!” 王家之人也出声道:“所以,还请陛下暂息怒火,认真思量一下吧。咱们也不多说,七成,陛下若是想好了,随时派人通传。我等等得起,只是不知雍州百姓是否能等!” 王氏说完,带着其余世家之人离去。 怒得皇帝直接抽剑挥落,上好的案几一分两断! “陛下息怒,想办法才是重中之重。” 长孙无忌幽幽一叹,他哪能不知道自己的妹夫这一剑是想看在世家子的身上? 只是,治国和夺嫡不同。夺嫡,大伙儿可以灭了李建成灭了世家的代言人。可治国,就真的如世家所言那样,如果皇帝一意孤行,中原真的会乱! 屁民吃不起饭才会反? 世家有千种方法让屁民吃不起饭,还怨恨皇帝! 深吸几口气,皇帝哐当一声将剑丢在地上,含恨到:“哪有什么办法?” 书房内四个人,一个个眉头皱成了川字,简简单单就能想到办法,世家就不叫世家了! 许久过去,办法没能想到,屋内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突然,房乔眉头微松,试探道:“要不咱们问问唐四郎?那小子鬼点子挺多!或许能另辟蹊径!” 唐河上? 乳臭未干的娃娃能有什么办法? 罢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皇帝想了想道:“传!不,咱们直接去他哪里!” 第110章 陛下,香不香? 来庭坊长安书院,教学楼三楼左边第二个房间,紧闭着的房门门楣上挂着一块门排“副校长办公室”。 房门里,年轻的唐副校长正抄着一支有些特别的笔在书写,可以确定,不是鹅毛笔,因为笔尖是铁制。 突然,办公室的门一下子打开了! 唐河上眉头一皱,心想是谁这么不懂事,连敲门都不会? 抬头一看,心中有一句陕西粗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映入眼眶的,是四张熟悉的面孔!皇帝李世民,尚书省左右仆射房玄龄与杜如晦,还有一个,不久前差一点就成为宰相的开府仪同三司国舅爷,吏部天官。 好吧!眼前之人个个都有资格不请自来,不告而入!谁让自己是晚辈? 将笔头与笔盖对准,然后合拢,唐河上开口道:“陛下,三位叔父,这是来看三个皇子、五个公主、还有杜荷和长孙焕的学习情况了?” 不过,房乔来做什么? 这句话唐老四没问出口,而是起身给四个大唐最顶尖的人物分别倒了一杯水。 皇帝冷冷道:“还算懂些礼,知道给咱们倒杯水!” 皇帝阴阳怪气,唐河上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有人惹他不高兴了! 淡淡笑着道:“谁惹您生气了,这么大的火,也不怕被关进天牢?” “哼!” 回答唐河上的是皇帝的一声冷哼,只听皇帝继续阴恻恻道:“还不是你唐老四惹出来的祸事?” 呵呵! 好大一个锅! 唐老四表示不接受:“别,小侄这段时间潜心治学,可没在您那露过面,没惹事儿,更没惹过您!” “你说没惹就没惹?” 皇帝吹胡子瞪眼睛道:“要不是你小子惹事,韦家,咳,朕现在会如此焦头烂额?” 韦家二字,刚好吐出口,皇帝立马干咳一声立马糊弄过去。 做长辈的来了就说朕没办法,小子你看着处理吧! 这样岂不是很......没面子? 即便是如此,耳目聪慧的唐老四也听清楚了“韦家”这两个字眼。眉头再次一皱,疑窦重生:韦家不是因为一句“去天五尺”被弄没了么?按照道理,韦家倒台皇家应该吃饱啊!愁眉苦脸如何得来? 俺读书不多,最近时局倒是关注了一二,陛下,您可别骗俺! 思虑至此,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道:“陛下,李世民叔叔,您这样说可有些不讲道理。韦氏的事情,诸位此时不是应该吃......咳,忙着该收缴的收缴,该划分的划分么?哪里来的愁?” 吃肉是不能说的,雅一点,换个方式! 李二和在场的三个重臣听得此话,顿时一噎,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倒是让唐河上眉头皱得更深了。 莫非......! “莫非是在划分上出了状况?” 唐河上脱口而出:“诸位,没道理啊,韦家才多大啊!我估摸着也就三四千万贯家财、百于个官位而已,诸位不会这么点.....咳,事儿都处理不好吧?皇族、世家、勋贵一边分......!” “一块!”还没说出口,杜如晦立马出言阻止道:“四郎,慎言!” 此话的意义唐河上明白,换而言之就是“要点脸!” 谁要脸?当然是在座的皇帝和三个大臣! 得嘞,唐河上耸了耸肩道:“不说就不说吧!不过,四位长辈不会是因为这事儿来找我吧?我一个教书的,可没办法分切!” 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唐老四一个小娃娃来做?有办法也不敢提! 谁知道你们想怎么划分蛋糕?不碰,不碰,安心治学! 皇帝眉头一皱问道:“真没办法!” 唐河上依旧耸耸肩,不回答! “好了!” 房玄龄倒不愧房谋,立马猜透了唐河上的小心思,出言道:“别耍浑,不是要你想法分切,而是现在......!” 房乔不含糊,直接把今天商议的情况和唐老四说了一个遍。 听完这一切,唐老四明白了,原来是谈判崩了。 世家的胃口太大,皇帝不想这样,然后,冲突了,最后互相起威胁了! “多大点事儿!” 唐河上轻轻一笑道:“答应他们不就完了?” “答应?” 长孙无忌一脸无语,只觉得这次一行人找错了人!这种事情能答应?就不怕皇命真的只在长安城里打转? 然后,绝对“中央集权”? 去他娘的中央集权,要是能将政令下达到每一个县,每一个乡镇,那个皇帝想搞中央集权? 中央地方一把抓,它,不爽乎? 答案是肯定的!自己的妹夫无比想做到这一点,只是二十年前那位同样排行第二的皇帝玩崩了,前事勿忘后事之师啊! 不过,要做到这一切,起码得把世家......! 那得产生多大的地震? 再说了,自己那位妹夫也不可能允许关陇新贵一家独大,这不符合平衡! 当然,吏部天官不知道,就在几十年后,某个女人,还真做到了给世家的一刀切!不过,代价很大,李唐成功变成了“李糖”! 只是,山东世家没了的同时,关陇贵族......也没了。 然后,策勋十二转形同虚设了,军队战斗力也下降了。 倒是小地主们,幸福了! 咳!个人见解,个人见解!不喜勿喷!言归正传! “不可能!” 皇帝眼睛一瞪,大声道:“永远不可能!朕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可以继续谈嘛! 唐老四翻了一个白眼,很想说这句话!不过,脑阔里,魏家叔叔的悲惨遭遇......总让上很投鼠忌器! 鞭尸耶! 好惨的! 不要怕,自己比皇帝年轻? 信你个鬼!皇帝的儿子总比河上年轻吧? 皇家也是家! 家仇,家仇! 懂不懂? 所以,话到了嘴边,最终变成了:“几位叔伯,无非就是担心皇权不下县而已!多大点事儿?” 嗯? 唐河上话音刚落,前一秒还觉信誓旦旦说不可能的皇帝愕然问道:“你有办法解决皇权不下县的问题?如果......” 如果唐老四能解决这问题,那么世家要多少官位好像都......不重要了! 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 咳,陛下,香不香? 第111章 李二叔叔,俺是生意人! 长孙无忌不着痕迹的给皇帝递了一个眼色:妹夫,你刚刚说过永远不可能的...... 李二眼色回答道:咳,大舅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转头之后,皇帝问道:“河上,此事,不可打诳语!” 唐河上不知道皇帝是不是口误,很想跳脚吼一声:“老子是河上!河上!不是和尚!打锤子诳语!” 然鹅! 长孙无忌先行接话道:“就是,河上,真菩萨面前,别烧假香!” 我...... 唐河上的白眼睛仁往上翻了好几次! 不行,俺要回家找老爹,俺要改名字! 再这样下去,长安学院怕是要变成长安学寺! 不过,这话唐老四真不敢和自家老爹说,不然,河上这两个字,估计真会被那位曾经十分着迷隋和尚的老爹给改成和尚! 算学题:让太阳斜四十五度角照耀在长安学院的教学楼上,求学院副校长唐河上先生心里的阴影面积有多大! 答案:辣么大!茱萸的辣!怎么的么,大小的大! 深吸了好几口气,唐河上终究压制住了改名字的想法。主要是一时半会给自己想不出更好的名字。 当然,对于皇帝和长孙无忌的无意伤害,唐老四并不准备姑息! 嘴巴一撅,淡淡道:“几位都是大唐权力最大的存在,居然连这皇权不下县都处理不了?啧,当真!” 尸位素餐!了解一下! 另外,嘴炮而已,曾经气过多次皇帝的唐某人自认为大唐第二! 皇帝和长孙无忌顿时噎住了,脸色越变越差! 唐老四,这是想三进宫? 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皇帝,房乔和杜如晦对视一眼,心中顿时一起浮现出三个字:要出事! 要知道,皇帝陛下平日里听的都是“圣明”“英明”之类的赞誉,你唐河上说皇帝尸位素餐? 大伙还能好好聊天? 不行! 杜如晦当机立断,出言道:“唐四郎,有办法就说出来听听,没办法别瞎咧咧!在场的哪一位不是为大唐呕心沥血?容不得你胡搞!” 呕心沥血? 这似乎并不代表就能把事情办好吧? 唐河上露出满脸嫌弃的神情,眨巴眨巴嘴问道:“皇权不下县,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皇帝怒道:“当然是世家把持地方政务!” “不!” 唐老四轻蔑摇摇头,此时此刻已经忘记某个姓魏的长辈的最后下场。 咧嘴道:“李叔,房叔,杜叔,还有长孙叔,皇权不下县,归根结底是交通、通讯不方便,限制了中央政令的传达。即便是传达到了地方,也没办法监管执行! 李叔,别提你的飞虎军!你飞虎军才几个人?能监管到每一个县?即便是监管到了,能快速将信息传会长安? 长孙叔,别提八百里加急,跑死所有马,从剑南到长安要多久?比如剑南发生叛乱,从信息传达到组织兵马平乱又需要多久?少说也要一个月吧,一道之地早就打烂了!能做的除了收拾残局还能做什么? 所以,这才是皇权不能下县的根源所在!你们说是不是,房叔,杜叔?” 是个锤子! 房乔和杜如晦哑口不言,不接这口锅。某和你唐河上不是一边的! “所以!” 唐河上也不管房杜二人,继续开口道:“说到底,是传信的方式和交通影响了!如果,一地发生叛乱,立马用鹰传信,是不是两日就能从剑南到长安?如果朝堂能够快速反应,给叛乱之地最近的折冲府下发指令,是不是只需要四天时间? 其次折冲府一天赶到,是不是一共只需要五天时间就能赶到叛乱之地? 与此同时,长安宿卫在收到信息的第一时间开拔,如果能够七八天赶到剑南,叛乱还畏惧不?要是一个折冲府和当地守卫都不能守住七八天时间?还担心叛乱吗? 最后,交通和通讯方便以后,所有政令要求各县收到以后立即实施!派出巡查组,挨个巡查过去,几个巡查组借着通讯和交通的便利,一年内正好巡查完毕所有郡县,还担心皇权下不了县? 任凭他世家官员有多少,还不是得听中央?听调不听宣的那种,直接撸...咳,换掉,发配崖州,还怕皇权不下县?” “是啊!” 唐老四的话听得李二眼里色泽明亮,一拍大腿道:“所以,如何弄交通和通讯呢?别说鹰,整个大唐才几只?” 唐河上耸了耸肩,嘴巴一瘪表示不知道,就差来一句,各位都是肱骨,自己想办法啊! “怂娃!” 脾气一项很好的杜如晦都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火冒三丈道:“陛下,臣听说现在长安学院已经走入正轨!把这厮押去天牢挂起来打几天,只要不打死,应该碍不了事情!” 房乔一脸坏笑道:“好!这主意好!” 长孙无忌......还没来得及开口! 唐河上一脸苦笑道:“别,我说!通讯上,可以用鸽子代替鹰,鸽子一个时辰可以行将近三百里!一天就是一千八百里左右! 至于交通,可以用两种方法,一种是硬化路面,就像学校的路面!然后用上好马匹拉车,能加快赶路速度,也能减少马的损耗。另一种,则是轨道,将马车安装在轨道上。” “真能弄?” 皇帝眉头皱起,无比郑重问到! “能!” 唐河上点点头笑着答道:“不过,水泥这东西,也来的不容易!李叔,若是要弄的话,靡费是定然有些的!小侄也算半个生意人嘛,有一大堆工人要养活!” 唐老四的话外之音,让皇帝怒了! 这一刻,皇帝无比怀疑唐老四是借着这功夫,推销自己的产品! 好嘛! 挣钱挣到朕头上了! 胸口剧烈起伏,伸出指头指着唐河上,皇帝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道:“说!一里路要多少水泥,价格几许?” 唐河上微微一算道:“按照西二零标准,一方混泥土需要水泥三石、沙子六石、碎石十二石!一里两仗宽官道,约么需要六百方混泥土,再加上挖掘、人工,大约需要六百贯!” 第112章 唐老四又当官了? “六百贯?” 皇帝还没发话,房乔和杜如晦一下子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唐河上,抢钱呢!” 倒也不怪二位如此震惊,六百贯,那是六十万钱,才能铺设一里路!拿铜铺设吗?还别说整个大唐的官道,单单雍州的官道就不止一万里,全部硬化完毕的话...... 嘶! 皇帝深吸一口气,整个国家的赋税一分不用,都要三年!三年搞完,没领到赋税的官员只怕早已饿死了! 这一瞬间,长孙无忌觉得自己制铁的营生弱爆了!当真不如修路来得实在啊! 唐河上笑着道:“诸位,不要惊讶嘛!研发水泥什么的重要用钱嘛,再说了,工人也需要工资不是?其实也不多,又不是一次就建设完毕,哪有那么大的人力物力?咱们分成批次,每年建设个一两千里,也就才花百来万贯,五年建设完毕,正好正好,也不会拖累国库!” 皇帝满脸冷笑! 信你个鬼! 每年国库花出去一百万贯修两百里路,朕疯了乎? 不过,修路这个事儿,应该是要做的,不为什么,就为唐老四画出来的那个快速反应的饼! 脑子一转,皇帝的冷笑突然变成阴笑道:“玄龄、克明,回去之后拟旨,武安县男唐河上,献策交通、通讯有功,擢升武安县子。另立道路监,唐河上任少匠,从四品上,负责全国道路建设! 设少监一名,从五品上,负责辅助唐少监。资金从国库出,一里官道,拨付一百贯!两年年内修完雍州所有官道,五年内修完关内道所有道路!一应人力,由各地抽调徭役民夫配合!” 这......! 房乔、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笑了! 这办法,厉害呀! 开支直接节省六倍,工期也加快了几年!朝堂的负担也少了,最主要的是把唐老四这个只管杀不管埋的怂娃套进去了啊! 唐老四一脸苦逼,大佬,不是这样玩的啊!我只是处处注意,看看顺道能不能赚点水泥钱而已!何至于斯? “陛下,李二叔,咱别带这样的!” 唐河上脸上堆积出难看的笑容,弱弱道:“都说了,小侄是商人,在商言商嘛!诸位要是觉得价格高了,咱们可以讲讲价嘛!干嘛弄个道路监出来?小侄最近治学任务重,木时间,木时间嘛!” “这么说,你是要辞而不受?” 皇帝一脸冷笑道:“可以啊,唐家四郎潜心治学,辞官不受,很清高嘛!那就下中旨,征辟洛阳王玄策做道路监少匠,并下旨五年内完成国家道路建设计划! 若是王玄策抗旨不准,直接砍了!五年内完不成国家计划,也砍了!另外,鉴于国库不是十分充裕,道路经费,由一里路百贯,缩减为五十贯!” 这不是变相威逼么? 要是你唐老四不愿意,征辟王玄策吧!然后征辟去了直接砍了! 唐河上很想说:小爷不吃这一套! 但是,自己的马仔都互不周全......以后唐四郎还怎么混?还有谁愿意跟着唐老四做事儿? “别!犯不着!” 唐老四一脸凄苦道:“这事儿,我做了!不光做了,我还可以将价格压低到五十贯一里路!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朝堂必须答应!” “说!” 听得将价格压低到五十贯一里,四个大佬异口同声道:“有要求只管提!” 唐老四真叫一个郁结,此时此刻很想说一句:MM......! 深吸一口气,河上咬牙切齿道:“收费!” 四佬:“收费?” 唐河上:“对!官道将分为两部分,人行和车行,人行不收费,但是车行,哪怕空马车,每五十里一卡,每卡收取五钱!朝廷必须允许我收费二十年!同时,我也保证,收取的路费,会按照十税一的方式上缴税收!” 莫非,有利可图? 应该是了!唐河上可没有做过亏本买卖! 既然如此,不如...... 几个大佬眼神交流了一番,皇帝拍板道:“免税!但是收费官道这个事儿上,朝堂要占两成股!” “不行!” 唐河上立马摇头反对,哪能什么便宜都让你皇帝占了? 皇帝冷冷一笑,起身走到唐河上边上,耳语道:“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这水泥是石头烧出来的?要不要朕告诉天下,你的琉璃是用沙子烧的?” ...... 唐某上心中万匹长颈羊奔驰,很多关中版本粗话想砸在皇帝脸上!最终却只能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皇帝轻篾一笑,转身就走,那神色,仿佛在说:跟我斗?小娃娃你还嫩了点! 皇帝走了,另外三位大佬自然没有留下。 等的所有人离去,唐河上的脸却立马从郁郁换上了笑容! 赚钱了啊! 即便是一里路五十贯,那也赚钱啊!自家生产的水泥,成本低廉,石子顺道开采,人力征调民夫徭役,到时候再多少给些工钱!能不赚钱? 还有二十年的收费权!美哉美哉! 唐老四越笑越开心,就差哈喇子了! 突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唐河上定睛一看不正是刚刚走出去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 “二位世叔还有事儿?” 事情是自然有的,不然二人怎么可能假借看孩子的名头折返回来? 杜如晦直接开头道:“杜构回京,到你道路监任监丞,同时,杜家投资你二十万贯,占股两成,可否?” 京兆杜氏,在雍州能量可不比韦氏差! 唐老四略微思考,点头答道:“可!” 长孙无忌道:“长孙冲也入道路监,和杜构一样!另外轨道,合适进行?某,有铁!” 唐河上微微思考,也点头道:“阔以!不过,合作方式咱们得谈谈!” 杜如晦表示不参与轨道之事,转身走了! 长孙无忌和唐老四密谈了整整一个时辰! 翌日,一份建立道路监的上圣旨,一封恩赏的赦命,一封征辟的诏书以及两份调令分别发向了长安学院,长孙无忌府邸和杜如晦府邸。 长安勋贵圈子,无比错愕:唐老四这是又当官了? 和唐某四上一次当官一样,又是新设置的官衙,依旧是新设置的官职!当官都当得如此有特色,从来不去挤别人的位置,这个很唐河上啊! 咦,看,那是唐俭那个强项令! 嗯,还真是那个收奢侈税把长安搞得物价拔高的民部尚书! 走走走,赶快绕开他走,不然,又要对他说“唐公,恭喜贵府四郎高升啊!” 要知道,以唐尚书的尿性,怕是又要鼻孔朝天淡淡来一句:“逆子,区区四品官而已!不当的大伙如此称赞”! 走球,走球,谁去自找暴击一万点? 对!这个哔,别让唐俭装! 咳,看来莒国公民部尚书,深的民心嘛! 不过话说莒国公,此时心中的想法还真是“逆子!好端端的,又惹皇帝做什么”? 以他担任几个月民部尚书的专业经验,硬化官道这种事情是个好活儿?五十贯一里路的价格,怕是要亏到唐家沱陪都俗语! 不行,必须去找儿砸,问问情况,别把唐家的老底子都弄进去了! 走出民部押房的莒国公风急火燎往来庭坊赶,于是乎,连续两天内,唐老四的办公室在未敲门的情况下被打开了! 正在做着收费官道相关建设营运计划的某河上极其不满的抬头一看,那满脸关于不请而入的抱怨,一下变成了错愕! 呆呆道:“阿耶,您怎么来了?” 老唐同志直接往待客的椅子上一坐,一脸关切问道:“道路硬化是你出的主意?管杀就行了,你还管埋干什么?抽身出来不好?让其他人去折腾不好?咱就卖点水泥,哪怕利润少一点,总能赚点啊!......” 老爹的关切方式,很老爹!像是数落,却时时在在很关心自己。 唐河上心中很感动,但是感动之余也有些无奈,见着老爹还有喋喋不休的意思,立马出言阻止道:“爹,别激动,别激动,能赚钱!很多那种!” 重点:能赚钱,很多! 民部尚书对钱这个字的敏感度是相当高的!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关切变成了疑惑:“真的能赚钱?” “真的!”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道:“赚钱这事情上您还不放心我?您看,儿子也算得上白手起家,这不,这么大一所学院都是自己赚来的?不光儿子能赚钱,这些官道修好以后您民部国库也会充裕很多,有两成的收费利润可都要进入国库呢!” “收费?” 唐俭眉头一皱问道:“这官道硬化以后还要收费?” “对啊!” 唐河上答道:“不光要收费,朝堂两成股份,杜家两成股份!其中杜家出资二十万贯!咱们只需要出水泥和技术就够了!到时候让王玄策主要负责建设,杜构和长孙冲从旁协助,您儿子面都不需要出,坐在这里就能挣钱!” 说曹操曹操到这种事情很常见! 这不,唐河上刚说到王玄策,王主任这就拿着一份征辟的诏书敲响了唐河上的办公室房门! 嗯,还是洛阳马仔懂礼貌,不像某些......咳! “进来!” 唐河上望着门口淡淡一笑道:“这刚在说你,你就到了,还好没说你坏话呀!” 王玄策听着玩笑话,淡淡一笑,给唐俭见了个礼,然后回答道:“郎君可不是背后说人坏话之人!” 这个马屁,唐某四表示拍得很爽! 微笑道:“为诏书而来?” 王玄策也不避讳唐俭,点点头答道:“郎君,这道路监应该是和火药监一样的心衙门吧?一下子给某一个五品官,其中是不是有啥......!” 阴谋?诡计?还是交易? 最后这两个字,实在有些不好措辞! 唐河上淡淡一笑道:“聪明,本来准备找你的,你来了就正好和你商量商量!道路监的少匠是我,但是学院这边,还暂时脱不开身!所以整个道路监的工作可能要你担着,以你的能力,应该没问题! 某这里有一副施工图纸,你按照图纸施工就是!比学校建设简单多了!不过有一点必须注意的就是,车行道和人行道必须分开,中央隔离带必须弄好,这是避免双相发生车祸的重要手段!” 王玄策立马起身结果图纸,打开一看,结构很简单,完整的路面被分成垫层和路面。垫层约么半尺,用碎石铺就,路面半尺全部用混凝土。 两丈宽的道路被分成了四个部分,中间是三尺高的混泥土隔离带,也只有半尺厚。道路的两侧分别留出了一尺宽的人行道路,人行道路的混凝土厚度只有三寸。而且,人行道路和车行道路之间有实木制作的护栏拦住。 施工工艺确实比学校建设简单多了,王帅哥表示施工上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在民夫征调上,他一个寒门,当地的世家官员给面子? 王玄策的担忧,唐河上很快给他解决掉了。 只听唐河上道:“你先去吏部落实一下衙门设置的问题,我建议设置在皇城外!然后找几个小吏,看看长安出城几条主干道的情况,过两日长孙府的大公子和杜府的大公子会来找你报道! 他们主要负责协助你工作,不要考虑他们是谁家的娃娃,可劲使唤便是!有了他们帮忙,想来你征调民夫肯定不成问题! 对了,强调两点,第一,民夫不易,征调来的民夫要管饭,也要多少给些工钱,一天五钱吧!第二,抽调两个账房去把账务管理好。” 说是商量,实际上全是唐河上在下命令,王玄策拿出一个小本本一边听一边记录,有疑问的地方立马询问,然后得到解答。 看着自己儿子如此安排得当,唐俭欣慰一笑!同时也有些小心思,同样是当官,儿砸好像比自己轻松好多啊!要不把王玄策这厮挖到民部去任个侍郎? 也不知道唐老四知道老爹这个想法,会不会在门口立一块牌子:唐俭与......,不得入内! 唐老四和王玄策的道路监第一次会议整整搞了半个时辰。 等二人谈完,才发现唐俭已经走了。 最后,王玄策是抱着简易施工图离去的,走的时候还得到唐老四另外一个指令:如果有合适的读书人朋友,可以介绍到工地上帮忙管理,也可以介绍到大安坊学习账务。 第113章 从弼马温到弼鸽温的大佬 王玄策在长安四处寻找地方作为道路监押房的同时,皇帝、世家和勋贵的第二次蛋糕分割商议在两仪殿皇帝的书房里进行得如火如荼。 依旧是讨价还价,依旧是争执得面红耳赤! 在长孙无忌的蹬鼻子上脸,皇帝的拍桌子之下,崔、郑、王、卢终于再让了半步,拿走了七成官员名额,剩下的三成,皇族分了一成,勋贵分了两成。 走出两仪殿之时,五家的主事一个个喜笑颜开,约着改天在某某家里小聚,商量一下谁家上那些人! 与此同时,两仪殿里的皇帝、国舅和左右仆射脸上的怒气顿时被笑容代替。 四人脸上的笑容仿佛在说:谁算计了谁,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而且,笑容满面的大唐四大佬并未立即各回各家各找各媳,而是挂着笑容商讨着另外一件事情。 只听长孙无忌问道:“世家这事儿大抵如此了,官道硬化有唐老四那边负责,这通讯上,也该找人搞了吧?” 国舅的理念很简单,总要两条腿走路嘛! 对于这等提议,李二陛下及房杜二人纷纷竖起大拇指表示:该当如此,方为稳之道! 只是找谁,这是一个问题! 飞虎军里熬鹰的? 弄走之后大唐现有的飞鹰传书岂不是就荒废了? 这个方案显然不够稳妥,总不能新产品还没弄出来,旧产品就丢了吧! “熬鹰的话!” 房玄龄眼睛一眯道:“山东海边和塞北草原上倒是有人能搞!” 皇帝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都不太现实啊!山东那边熬鹰的好手都掌握在世家手里,弄不到!塞北的话靺羯、突厥和铁勒部落都有熬鹰的好手。按照夷男的尿性,他肯定不愿意让部落里的人来帮咱们熬鸟。 靺羯人那边有没有联系,唯一可行的就是突厥人了,要不,修书去问问思摩和社尔?” “太远了!” 杜如晦摇摇头道:“此去突厥三千余里,命人跑一个来回就是一个月。而且,突厥新降,派人去或者让军鹰传信,对方听宣不听调也是很有可能的!” 皇帝嘴巴一砸吧,老杜的话也很有道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找谁好,要不再找唐老四?能者多劳? 哎! 算了! 这个想法仅仅出现片刻,就被皇帝掐灭。 只怕道路硬化的问题就够得唐老四忙碌了,还有一个学校在边上,要是再把玩鸟的事情交给唐河上,怕是那小子要跳起来撂挑子了。 咳!陛下自信一些,把“怕是”二字去掉,谢谢! “额......” 长孙胖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犹犹豫豫道:“咱们长安城里不就有一个突厥人在养马么?那家伙可是突厥贵族中的贵族,熬鹰玩鸟什么的,应该很擅长吧?” 对哈! 皇帝与左右仆射眼睛一亮,长孙胖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马厩里那位担任九品养马官的突厥大佬,很有可能是熬鹰玩鸟的高手嘛!即便真弼马温突厥可汗不会熬鹰玩鸟,也应该能推荐一两个人吧......! 皇帝略微思索问道:“试试?” 杜如晦点点头下定论道:“试试!” “团太监!” 皇帝对着门外一吼,老太监施然走了进来,只听到皇帝命令道:“去一趟太仆寺带太卜署卜博士阿史那咄苾来一趟!” 老太监拱手领命离去,再归来之时,身后跟着一个躬身站立身穿九品青衫的官员。青衫很皱,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马粪、马汗杂交的味道。 两仪殿内四位大唐大佬眉头微皱,对这种味道略微嫌弃。 李二陛下看了一眼,眼前这位曾经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后岳丈、干叔叔,发现对方脸上尽是疑惑和忐忑。 焉能不忐忑? 不是皇帝私下召见,眼前还有三个大唐朝堂大佬!谁放个屁都能把自己这个俘虏弼马温崩死! 突厥老大很自觉,知道自己这个弼马温和唐老四口中那个弼马温完全不一样。自己是真弼马温,而唐老四口中的猴子是假弼马温,真齐天大圣! 背微微弓着,阿史那咄duo苾bi弱弱问到:“陛下,房相、杜相、长孙尚书,找俺来啥事儿?” 皇帝示意后岳丈、干叔叔不必害怕,笑着道:“朕曾听闻,突厥汉子大多会熬鹰,不知咄苾博士会不会?” 听得此话,前突厥可汗心中的忐忑终于打消,却依旧不知道大唐皇帝要做什么,只能点头回应道:“略懂!略懂!” “嗯!” 皇帝闻言,满意点点头道:“以后,你就别养马了!......” 皇帝的话刚说到一半,颉利闻言一惊立马给跪下了,不养马了,就对大唐没用了,是不是立马手起刀落?即便不死,不养马家小拿什么养活? 这可不行,颉利立马祈求道:“陛下,别啊!臣这些日子来,和太仆监的马匹们相处很融洽,臣愿意养马,愿意养马!” 看着颉利的样子,在场的其余三位大佬哑然失笑。 房玄龄出言道:“阿史那博士不要惊慌,不是要拿掉你的官职,而是另有任命!” “真、真的?” 颉利身子一颤,终于不用养马了?解脱了?结结巴巴问道:“不知,是,是什么任命?” 皇帝很满意颉利的畏惧,更满意颉利现在的状态。笑道:“大唐准备在太仆寺新设立一个部门,主要负责培养鸽子用于送信!你既然会熬鹰,养鸽子自然没问题! 现在,朕擢升你为太仆寺主簿,从七品上,以后你就专门负责培养信鸽吧!明日,你的任命便会下达,培养鸽子的方法也会送到你手里。 朕可以允诺你,鸽子培养得好,朕自然有嘉奖!这样一来,你一家老小在长安的日子也不用再那样紧巴巴,多少很好过一些!” 升官了啊! 突厥可汗咧嘴一笑,慌忙谢恩,并保证一定将鸽子培养好,然后请辞离去! 走出门口,可汗的笑脸却是立马变成了苦脸! 这是从弼马温变成了弼鸽温? 而且,还有皇帝的威胁在,要是养不好鸽子,自己和一家老小在长安怕是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第114章 杜老二的诡异操作! 翌日,突厥可汗成功将身上青衫换成了绿袍,浑身上下,没有变颜色的是头顶的乌纱帽和脚底的黑靴!就单单以帽子论,颉利可汗表示,乌纱还是阔以接受,要是和官服一个眼色,本汗宁死不从,一定会辞官! 咳! 一定! 走到太仆寺专门设置的巡鸽房,看着崭新的官房,看着干净的地面,这一瞬间,咄苾突然觉得其实养鸽子也挺不错!至少不每天都铲马粪吧? 自己好歹也是七品官了,手底下多少有几个小吏吧?从此,已经脱离了铲马粪的低级趣味了!要做一个高尚的驯鸽人,要做一个正直的驯鸽人! 然鸽,颉利在自己的押房等了半天,只等到了一份驯鸽攻略,小吏什么的,似乎好像真的没有! 自己的手下,好像就是眼前一笼子又一笼子的咕咕咕? 真是日了那个啥了! 突厥战犯欲哭无泪,抄起地上的粟米开始喂食。照眼前的架势,再联想到昨天皇帝看似鼓励实则威胁的话语...... 自己要是饿死一只鸽子,怕是要偿命吧? 要不要试试?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然后快速掐灭,可汗排排自己的小心肝,作死的事情四年前就试过了,后来的结果很明显嘛! 算球,算球,喂鸟,喂鸟! ...... 经过几天的尝试,颉利总算摸到了些门道!玩鸽子和熬鹰可不一样,熬鹰,要比谁更能熬,要熬到鹰服从。 玩鸽子,则是要养成鸽子认家的习惯。 弄清楚这些,颉利可是花了大代价,比如,打开鸽子笼子的时候,总有几个调皮的小家伙一边展翅,一边丢一坨芬芳在某个从七品官员的鞋面上! 嗯,果然是脱离了馋马粪的低级趣味! 时间缓缓前行,一个月过去,鸽子终于认得老窝了,当然,丢芬芳这种事情大抵是没办法改变了。反正马粪是粪,鸽子屎也是屎,这种排泄物的味道,颉利可汗早在几个月以前就已经习惯了。 不得不说,颉利在负责驯鸽这个事情上,做得还是尽职尽责可圈可点。 同样是新设立的衙门,道路监的头头唐少匠却从未去过自己的官衙看看,至今连官衙在哪里都不知道。 整个道路监的事情都由王玄策一手操办,可谓忙得焦头烂额。 那么,唐少匠一天到晚都在忙着什么呢? 当然是学校的事情,这几天,唐老四收到勋贵一班班主任马周的报告,杜家的老二好像又有些不正常了! 查房的马周发现杜荷每天吃完晚饭,总是很晚才回到房间。鉴于杜荷曾经的劣迹,马教习有理由怀疑,杜老二是不是在寻找新的爬墙地点? 嗯,翻进翻出都不会被发现的那种! 本着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的至高法制理念。在接到报告后,唐老四就开始偷偷观察杜荷。 到窗户边上偷看过,杜荷那厮上课听讲挺认真啊! 课间的时候,唐河上也假意路过杜荷身边探听过,没啥异常,和同学们聊天什么的很健谈啊! 午间的时候,唐河上也偷偷端着餐盘看过,依旧没发现杜荷有什么异常表现嘛! 如今,已经是暗中调查的第四天!唐老四决定偷偷看看杜荷在吃完晚饭以后到底在做什么! 从今天起,请叫我名侦探柯四、柯河、柯上......! 晚餐的时间实在戌时初,换成二十四小时制的话,也就是十九点。 长安学院目前还没有设置晚自习,娃娃们都点着蜡烛上课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同时也不安全! 初秋季节,学生们在戌时初吃完晚饭,然后洗脚上床睡觉的话,基本上宿舍里不会点多久蜡烛。 吃完晚饭,杜荷依旧整整常常去洗餐具。 看着这一幕,唐河上已经决定放弃了,这很正常嘛!不要质疑唐......柯四的眼力,他可不像赵夫子那近视眼,摘了眼镜就看不见人! 可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唐老四突然发现杜荷洗餐具的速度......好像是在磨洋工! 不,已经可以把“好像”二字去掉了! 一个饭碗,一个菜碗,一个汤碗,也就三个碗!杜老二竟然洗了一刻钟了,不怕给本校长把碗洗坏了? 以唐校长的猜测,不远处的杜荷肯定是在等所有人都洗完完毕,然后最后走,一个人正好干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样了! 偷偷躲到墙角,唐河上的猜测很快就被眼前发生的事情证实。 杜荷果然成为了最后一个归还碗筷的学生,而且,杜荷归还碗筷的地方并非是取碗筷的窗口,而是直接从侧门进入了厨房! 莫非......! 杜荷和厨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咦! 毛骨悚然! 要知道学院里请的厨娘都是三十几岁的中年农家妇人,杜老二才十岁,这口味,这早熟...... 卧槽! 唐老四情不自禁在心里骂道:仙人板板哟,为毛俺如此迫不及待想去瞅瞅? 不过,偷窥是不是有些不道德.....咳,偷窥是肯定算不上偷窥的,某这是巡检学校每一个角落! 经过一息时间的内心挣扎,唐河上果断决定,去往厨房一探究竟! 踮着脚尖偷偷抵近,唐河上也在心中问自己,为何要偷偷,光明正大不好? 于是,脚步变成了轻轻,然后探头巡查了一下厨房内的景象! 嗯? 果然,杜老二和厨娘正一起做一件事情! 不过,好像不是那些污秽不堪入目的事情,而是厨娘在教杜老二做菜! 牙刷儿哟!这是什么骚操作? 故意被教成厨子,然后等着杜老爹来找唐某理论? 如果十岁的娃娃有这样的心计,还当真让人毛骨悚然! 唐河上摆了摆头,推门而入:“两位,这是再弄什么好吃的呢?” “糖醋里脊!” 厨娘头也不抬,回复道。 杜荷却是立马发现了不对,这个时间节点,不应该有人吧!抬头一看,杜老二的脸色立马变了! 视线里的人好大一堆头衔,正四品官职,正五品开国子,自家兄长顶头上司王玄策的顶头上司! 最要命的是此人私下称呼“唐四哥”,在校称呼“唐校长”! 第115章 父子 “唐...唐...唐山长,啊!不!唐四哥哥!” 杜荷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回答道:“俺,这次没有干坏事,吧?” 面对杜荷不确定的话语,唐河上没有任何回答,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厨娘,仿佛在等待什么。 厨娘也好像一下子醒悟了,厨房重地,是不允许非工作人员进入了。慌忙福身道:“唐副山长,请听奴解释!” “说!” 唐河上点点头,他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着唐河上发话,看着唐河上还算和气的脸色,厨娘心中舒了一口气,快速解释道:“回唐副山长,杜小郎君纯孝,想学个菜回家弄给父亲吃,奴就答应了。还请您不要怪罪他,是奴没遵守厨房的规矩。” “不!” 厨娘话音刚落,杜荷立即结果话头道:“唐副山长,此事不管厨娘的事情,是我求他来着,您别怪她要怪,就怪我吧!” 看着杜荷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唐河上心中倒是有些欣慰,淡淡道:“还算有些担当,算是个男人!说说吧,为何要学习做菜给你爹?” 杜荷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山长,前些日子,我偶然听到寒门和平民班级在诵读子弟规,觉得上面说得很有道理。我阿耶每日朝堂劳苦,回家以后还不忘教导我和大兄,所以就想着学个菜给他,也让他开心开心。” 十岁娃娃的心思,总是很单纯,就是简单想博老爹一笑。 这份单纯的心思,一时间让唐老四心中有些震动。算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回家和老爹吃一顿饭了吧? “罢了!” 唐河上意兴阑珊,淡淡道了句“下不为例”随即转身走开。 八月二十,休沐,亦是长安学院八月的第三个周末。 头天回到家里的杜二郎早早跑出克了家门,去了西市。逛了小半天,才买到了自己想要的商品。 然后回家直接去了伙房道:“今日膳食某来安排!” 厨娘吓了一大跳,忐忐忑忑道:“二郎君,奴曾听说读书人不能进厨房。” “那是君子远庖厨!” 杜老二翻了一个白眼,淡淡道:“别乱解释这句话,君子仁慈不忍杀生,故不入厨房。而不是读书人不能进厨房,学院的教习都教过!我只是做个菜,又不杀生!” 厨娘一笑讪讪一笑,道了声“读书人就是厉害!”没敢再反对丝毫。 杜荷熟练的挽起袖子,将买回来的肉切成小片,再切入生姜倒入少于烧春,腌制一刻钟以后往锅里倒了些许从学院厨房讨来的豆油。 待得油温七分热,倒入腌制好的肉片翻炒 片刻之后,锅里的菜终于熟了。起锅装盘,然后端到饭厅。 杜老二请来父母和刚回长安任职道路监丞兄长杜构,这才献媚道:“阿耶,娘亲,大兄。学校里教了子弟规,其言:首孝悌,次谨言。 这些年来,俺承蒙父母关爱,蒙兄长关怀,实在不知如何感谢,所以学了一道学校里的菜,请阿耶`娘亲还有兄长品尝!” 杜如晦闻言,情不自禁眼眶有些红润,满意道:“好!吾儿学得好,学院的教习也教得好!” 杜母也是一脸欣慰,对小儿子赞不绝口。 杜构一脸惭愧道:“我不如小弟多矣!” 这些夸奖,让小杜荷不禁小脸一红,激动道:“快,尝尝!” “好!” 杜如晦点点头,夹起一块肉放入嘴里。 嗯!? 酸甜酸甜的,味道不错啊! 不用怀疑,儿子肯定是下了大功夫! 情不自禁再夹一块肉放入嘴里,杜如晦赞叹道:“真好吃!这是什么肉?都尝尝!” 杜荷咧嘴一笑道:“豚肉,学院里都吃这些,味道很不错,是唐家哥哥的创立的做菜方法!” 经历过战争的杜如晦对猪肉这种贱肉但是没有微词,反而点头道:“确实不错,都多吃些。” 杜府里一家人其乐融融。 与此同时,齐国公长孙无忌府,一样是父子一堂。 国舅爷看着自己刚回长安的大儿子,几次欲言又止。 聪明的长孙冲立即早已发现了老爹心中有事,微微一笑道:“阿耶,有事就说,父子之间没啥不可说的!” 沉吟片刻,长孙无忌心中措辞了一番才开口道:“冲儿,前些日子,为父在你姑父的委任下在长安做了一项调查。这次调查发现,近亲结婚生出来的孩子极有可能呆滞。 早几天就想和你商量商量,结果你一直很忙。为父想着,要不你和长乐的婚事,咱们退了吧?” 长孙冲闻言一愣,不可置信道:“父亲,此事当真?” 长孙无忌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良久,长孙冲才回话道:“阿耶,我听你的,亲事退了吧!这事姑父肯定是有意让你调查的,其目的,应该就是如果证实以后让咱们主动去说这个事情。 退了吧,不退您和姑父都为难。孩儿这边,您不必顾虑,大丈夫何患无妻?” “好!” 长孙无忌由衷赞叹道:“不愧是我长孙无忌的长子,聪明一下子就猜对了!为父为你的聪慧和志气感到骄傲! 在衙门,切不可骄傲自满,好好跟着王玄策学学。那人一直跟着唐河上做事,素来稳健,而且也学到很多唐河上的知识!” “谢父亲提点!” 长孙冲拱手请辞到:“父亲,我先下去了,道路监事情颇多!” 长孙无忌微微摆手,示意儿子离去,确是在儿子离去之后幽幽一叹。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退婚这事,怎么可能没有一丝影响? 莒国公府,四郎君唐河上终于在几个月后回到了家里。 拎着一大包菜和调料的唐河上进门之后,就宣布了一件事情:“今天我做饭,好久没有一家人好好吃顿饭了!” 唐俭,元氏,唐家老大、老二、老三、老五,一大家子人个个感动不已! 尤其是莒国公唐俭,双目擒泪,就差说一句,儿子别啊!十六年来爹就没看见你做饭,你是怎么了? 癔症? 最主要的是,你做的饭能吃? 若是唐河上知道老爹的想法,一定会说:实锤,这是亲爹! 第116章 滴!宿主,来任务了! 半个时辰,一份爆炒牛腩,一份回锅肉,一份回锅肉,一份肉片汤,以及两个小菜新鲜出炉。 卖相不错啊!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儿子会不会连糖和盐都分不清吧? “吃啊!各位!” 唐老四用帕子擦了擦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菜道:“莫非你们觉得还不够?” 唐俭和妻儿对视一眼,讨论了一番谁先吃! 最终,元氏表示:老爷辛苦,你先吃! 唐家兄弟表示:老爹辛苦,您是家主,你不吃谁敢动手? 唐老四三个嫂嫂:! 于是,国公爷挂起起一副苦瓜脸,一边祈求儿子不会毒死自己,一边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入嘴里。 一番咀嚼,唐老爹的苦瓜脸立马变了! 不咸不淡,味道刚好,然后茱萸的辣味充斥满了整个口腔。 辣味趋使之下,唐俭轻啄了一口烧春,感觉浑身一阵舒爽! 事实证明唐俭的担忧注定是多余的。杜老二做出来的糖醋里脊都能被说成好吃,何况唐河上这种师公级别? 情不自禁夹起第二块肉,唐俭也不吩咐桌子上的家人一起吃,自顾自己大口整了起来。 元氏和唐家兄弟此时哪能看不出唐老四做的菜应该是真好吃? 以老爹老餮和好酒的性子,要是不好吃,是不会下第二口筷子滴! 莒国公府的午餐,一下子成了哄抢! 元氏丝毫不顾形象,大口吃肉! 唐家兄弟一个个嘴里只发出吧唧嘴的声音! 唐河上的三个嫂嫂! 看着家人们,胡吃的样子,唐河上由衷欣慰一笑。也加入了抢菜的行列。 果然,一家人在一桌子吃饭最香了! 一碗饭下肚,唐河上觉得自己还能吃三碗! 第二碗饭乘入碗里,唐河上端上正准备扒食,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滴,宿主你好,检测到最新任务,请宿主接受!” 你大爷! 唐河上愕然之余,心中破口大骂,狗日的宕机系统,不出现则几个月每个动静,一出现就给任务,没看见老子在吃饭? 哼!要不是垃圾系统动不动就谈净化,我理你个锤子。 不露声色吃着饭,唐老四心里淡淡问到:“说,什么任务,我吃完就去!” “滴!任务:拯救右相杜如晦!系统检测到,杜如晦危在旦夕,建议宿主立马前往,如果吃完饭再去,可能杜如晦会死!宿主也会被净化!” 系统酷酷回答! 唐河上把筷子碗一放,一句话脱口而出:“仙人板板!”!! 不顾家人的愕然,唐河上快速起身,一边往外跑一边道:“爹娘,兄长嫂嫂们,俺有急事,你们先吃!” 风急火燎跑到杜府的唐河上气喘吁吁,眼前的景象很大条! 杜荷跪在地上,一脸倔强。 杜夫人和杜构看着杜荷如同看待罪人! 看着唐河上到了,红着眼睛的杜构咬牙切齿道:“唐少匠,杜荷下毒毒害我爹!” 跪在地上的杜荷穆然醒过神来,一路跪行到唐河上身边,抱住大腿痛哭道:“唐四哥哥,我没有下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爹吃了糖醋里脊就昏倒了! 您学识渊博,救救我爹!求求你,救救我爹!” 唐四郎叹了口气对杜家兄弟道:“杜荷先起来!杜构兄,让我先去看看杜叔叔!” “好!” 杜构一跺脚,点点头带着唐河上去往内屋,还不忘转头骂杜荷道:“杜老二,爹要是有三长两短,我要你好看!” 唐河上跟着杜构进去内屋,只见杜如晦脸色微青躺在床上没有动弹,床边的杜夫人脸色惨白地看着丈夫,嘴里不断道:“老爷啊,你可不能有事啊!老二他肯定不会害你的!” 杜如晦的情况明显很不好,唐河上没有理会杜夫人,直接走到了床前。 然而,唐河上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丝毫办法! 脑子里能搜索到的第一个知识点就是杜如晦死于贞观四年! 这,必死之人怎么救? 脑子里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再度响起:“蠢货宿主!又不是奇幻空间,还担心阎王爷不允许么?灌输给你的百科全书白搭了?平日里不看,现在知道束手无策了?” 唐河上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你自己宕机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我,我哪有时间看? 系统一噎,弱弱道:医书,医书! 唐河上快速翻看了关于号脉的知识,然后伸出手在杜如晦的手腕。 咳,放错了位置,再来! 反复几次,终于找到了脉搏所在!看来有些事情,不是光有知识就能办事! 脉搏! 几十息过去,唐河上发现杜如晦竟然是高血压! 这不科学啊!消瘦的杜如晦竟然有高血压!!! 莫非!!! 算了,先把人救醒,不然任何事情都是白搭! 唐老四转头对杜构道:“快去弄一根针来!缝衣服的都可以!” “好!” 杜构快速离去,找下人寻到缝衣针然后忙不迭跑了回来。 那着针,唐河上也不嫌脏,沾了沾口水,对着杜如晦的十个脚指头就一顿扎! 扎完还不算完事,唐河上在杜如晦的脚指头上挤血! 十个指头都猛挤的那种! 昏睡的杜如晦眉头微皱,显然有了知觉! 唐河上继续挤,反复三次,杜如晦终于悠悠转醒! 茫然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杜如晦虚弱问到:“这是哪儿?某这是怎么了?” 伸手抹去头上的汗珠,唐河上松了一口气道:“杜叔叔,您是晕倒了,您在家里!” “你,你是唐老四?” 杜如晦有气无力道:“某这是怎么了?” 唐老四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清楚,杜叔叔最近可有什么觉得不对的地方?” “不对的地方不对的地方” 杜如晦奋力思索,良久才开口道:“最近觉得吃一点东西就饱了,然后饿的很快,容易头晕!某还以为是最近太累了!” 听得杜如晦的话,唐河上在脑子里快速搜索! 瘦弱,高血压,吃不了东西,饿得很快! 这些症状合在一起,唐老四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第117章 老爹的迷惘 如果真的是那个病的话,还真不好处理啊! “杜叔叔!” 略微沉思,唐老四皱眉道:“您的病症,某大抵有了些猜测,不过现在还无法确定。稍后某让杜构取一些您的尿液检测一番就能知道结果。 外边跪着的杜荷,某就让他先起来了,可好?” 虽然不知道唐老四要自己的尿液做什么检测,杜如晦还是微微点点头。 转身走出杜如晦的卧室,唐河上发现杜荷竟然还在地上跪着! 杜荷看着唐河上出来,立马出言问到:“唐四哥哥,我阿耶怎么样了?还有他到底是什么病?不是中毒吧?” “你爹已经醒了,不是中毒!” 唐河上微微一笑道:“已经有了些猜测,一会儿就应该知晓了,别跪着,先起来吧!” 听得如此,杜荷心中终于一松,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是因为跪的太久起身以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不多时,杜构拧着一个小壶出来了,对着唐河上道:“四郎,采集好了!” “嗯!” 点点头,唐河上道:“跟某去院子里,找个蚂蚁巢穴!” 三人行至院子,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蚂蚁巢穴。然后将杜如晦的尿液倒在蚂蚁巢穴不远处。 然后三个年轻人蹲在地上盯着那一滩黄色液体,像极了玩泥巴的小孩! “蚂蚁!出来了!” 不久后,杜荷突然大叫道:“兄长,唐四哥哥,蚂蚁出来了!” 顺着杜荷的手指看过去,只见洞口的蚂蚁成队列出来,触须微微摆动,然后快步跑向了杜如晦的尿液。 “这是?” 杜构一脸愕然问到:“蚂蚁什么时候食尿了?” 实锤了! 唐老四微微一笑解释道:“不是食尿,而是食糖!你爹的病,叫做糖尿病!人吃下的东西,有的会分解成糖份,而糖分会被一种叫做胰岛素的物体分解,从而变成能量支持身体运行!如果这些糖份不被身体吸收,就会形成高血糖,然后糖分就会伴随着尿液排出。 这些知识,以后学校会教! 出现这种病症,是因为胰腺出了状况,不分泌胰岛素了! 而杜叔叔晕倒,则是因为高血糖引发高血压而昏倒! 其主要原因还是吃了含糖很高的糖醋里脊。” 杜构闻言愣了,吃糖还能吃出病来? 杜荷也是一件懵逼,自己孝敬父母,险些把老爹送上了断头台? “那!那!如何治疗?” 杜荷弱弱问到。 “难!” 那样的病症,莫说当下,就是垃咳,系统那个年代,似乎这个病都没办法根治! 唐河上摇摇头解释道:“此病,只能控制,无法根治!一会儿,我弄着食疗和药物调理的方式,希望控制住吧!” 转身进入内屋,唐河上回忆了一下脑子里的知识,写下了用豆粉、榆钱叶等食疗的方式,叮嘱杜如晦以后不了吃小米粥后转身离去。 杜如晦算是救过来了,返程的路上,唐老四一直等待着脑子里的反应。 一条坊的距离,唐老四刻意压得很慢,然而 垃圾系统一直没反应!难道是刚刚骂了一句? 还是说,这垃圾系统根本没有奖励? 几番思索,唐老四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心中有一句蜀地粗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回到府里,唐俭关切的问了一下唐老四发生了什么事! 唐老四说了一声小事,不了了之。 当日,杜如晦请了病假,再度回到朝堂已经是半个月以后! 回到朝会的第一天,下朝以后,杜如晦立马叫住了唐俭:“唐兄,此次多谢了!” 唐俭一脸懵逼:“杜相何以言谢?” 杜如晦愕然一笑道:“唐兄还不知道?那日要不是你家老四,某可能就见阎王去了!你家老四,当真是长安麒麟儿啊!马蹄铁、马鞍、火药、琉璃竟然还会医术!莫非他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我都险些以为他生而知之啊!” 唐俭一下子明白了,原来那日儿子是去救杜如晦了! 明白之余,唐俭有些迷糊!儿子是怎么知道杜如晦生病的?莫非,儿子能掐会算? 不应该呀,俺一家都信佛,自家儿子信道?而且道术似乎还很厉害,要不抽时间问问儿子? 抱着一肚子疑惑的莒国公回到了府里,然而确没能见着儿子! 此时的唐老四已经在学校里正忙着中期考试! 试题自然跟着分班一样,分为三种! 而且考试之前,唐河上放出了话来,各种班级能够排名前三的,有物资奖励! 农历九月中旬,长安学院的学子们终于迎来了第一次考试,学子们有的心怀忐忑,有的满脸信心进入了考场。 考试采用糊名制和交换监考制度,一次考一天。就连忙着长安官道建设的王玄策都被抽调回来监考。 李纲和颜思鲁对唐老四的考试方式表示相当赞同,并且想上书皇帝以后科举就这样执行。 唐老四点头说可以并表示如果真的要科举,这种考试制度还要继续深化,使其更严苛! 说起王玄策,不得不提到长安的官道,目前已经铺设了四五里! 当然,长安的官道不可能封闭建设,两丈宽的道路采用单道双通的方式进行着。 整个大唐看起来欣欣向荣! 正是此时,岭南道,五匹骏马驼伏着五个身穿唐制皮甲的骑士快速奔向长安! 如同曾几何时往长安递上捷报的信使一般,五名骑士三十里一换马匹,昼夜兼程,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赶往长安! 驿丞们有的半夜被叫醒,有的白昼里换马,没有一个人有丝毫怨言,也没有一个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生怕自己问一句就会耽搁信使报信的速度! 岭南到长安,这可比塞北更远!信使们一路疾驰,到达长安已经是五天时间过去! 五名信使,这一次依旧没能逃脱有人死亡的宿命,抵达长安之时,五个人只剩下了两个。 在城门卫的互送下,信使直达朝堂,跪下艰难回报到:“启禀陛下,岭南急报!” 第118章 僚人叛乱,皇帝询计! 岭南急报? 皇帝眉头一皱一股不好的预感出现在心里! “传!” 话音落下老太监将急报传到皇帝处。 检查一遍火漆,然后用火烤了烤,最后解开信封,将信纸取出! “呵呵!” 皇帝怒笑一声,一下子将急报丢在地上,杀气腾腾道:“直娘贼冯盎,白痴一样的陈树龙,想死吗?” “陛下,注意龙体!” 老太监一边宽慰,一边将急报拾起来一看! 卧槽! 心中有一句太监版粗话想讲! 急报正是飞虎军送来的,上面写着:南扶洲陈树龙善商业,信宜僚人鼎盛,高州总管冯盎眼红,率兵攻打罗窦洞。陈龙树触之即败,逃回老家泷州,罗窦洞僚人数反叛乱。 短短几十字,岭南之事说得清清楚楚! 老太监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老奴斗胆,请房相杜相,民部、兵部尚书前来议事!” “允!” 皇帝深吸一口气,揉着眉心吐出了一个字! 老太监快速转身离去,不多时,房玄龄,杜如晦,李靖和唐俭联袂而来。 看完急报,几个大臣眉头皱成了一堆! 皇帝揉揉眉心问到:“诸位,有什么想法都说说!” 李靖闭口不言,从军方的角度上讲,就一个字“打”!大唐的威严不容冒犯! 莫说李靖,就是皇帝心里都是想搞的!不搞,怎么会彰显皇帝治武功?不搞,把兵部、民部和左右相找来作甚? 只是! “不能打啊!” 房玄龄摇摇头道:“不划算啊!” 岭南为土司制度,名义上归顺,朝贡,而实际就是各个部落高度自治。 只要岭南还承认是大唐的地界,打烂了,又如何? 再说了,岭南乌烟瘴气,要平乱还真不容易。山民熟悉密林,只要化整为零往山里一躲 最主要的是,僚人叛乱,说到底是冯盎眼红陈树龙弄来的经济,攻打陈树龙而导致。 大唐现在出兵,将僚人平了,这不是大唐变相帮冯盎打工? 杜如晦也点点头道:“确实不划算啊!岭南太远了,平了乱也没办法管理。况且,就如同草原一样。” 听得杜如晦的言语,李二眉头皱得更深了。 现在的塞北未能完全消化,说起来,也是一比不挣钱的账,要不是颉利实在是大唐大患,估计朝堂很有可能不会攻伐塞北。 而且打草原,交通便利,还多少有些利息可图,毕竟马匹牛羊,部分草场还是能弄到的。 几相比较,打下岭南然后交给冯盎或者当地土司 确实没有丝毫用处! 劳民伤财! “哎!” 皇帝幽幽一叹,实在心有郁结。冯盎这混蛋,这样一搞,小小僚人都敢叛乱,大唐的面子何在? 作为天可汗,朕的颜面何在? 莫非等到冯盎那货自己平定僚人,朕还得给岭南冯家发个圣旨说声恭喜,顺便封赏? 长安版粗话!!! 直娘贼!!!!! 入 咳,再说就没有皇帝样子了! 唐俭瞄了一眼皇帝,淡淡道:“其实,有些时候也不能尽全钱账!而今收取奢侈品税,国库还算丰盈!” 房杜二人翻了一个白眼,国库当然充盈!早知道长安最近奢侈品可贵了好多! 说到底,羊毛最终还是从羊身上捋下来的! “咳!” 李靖咳嗽一声,终于开口道:“臣觉得唐兄说得有理!僚人因冯盎叛乱,更应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灭!一来,彰显国家兵力,陛下武功,二来,也能变相告诫岭南土司收敛一些。不然,惯出毛病来,岭南还不乱成一锅烩?岭南乱了,到时候蜀中、南诏、羌人是否会觉得咱们只是要个名义,不会干涩他们攻伐,然后有样学样,土司全乱?” “只是!” 李靖话音一转道:“确实如房相和杜相所言,不能太大动干戈,以免劳民伤财!” 听着李靖的话,原本脸色变好很多的皇帝再次郁结! 这尼玛,又要彰显武力,有不可兴师动众大动干戈? 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李靖,朕有一句话当不当讲? 看着皇帝的脸色变化,李靖哪能不明白皇帝所想? 干咳一声,解释道:“陛下可曾记得唐河上救出唐兄,抓捕颉利的战法?” 嗯? 皇帝眼睛一亮一拍巴掌笑道:“是哈!那小子五个人摸进突厥大营救了唐俭,抓了颉利!朕还记得唐俭说过两句话来着,一句是代国公是信人!另一句是” 李靖一脸尴尬,那句话就是“彼”咳,咳咳! 唐俭嘴角列出一个幅度,曾几何时,嗯,骂得挺爽! “咳!” 皇帝干咳一声,看了一眼李靖的尴尬,硬生生将话音一转道:“岭南不必草原,此法可行?” 李靖很想一拍胸口道一句“稳得一哔!” 只是话到嘴边变成了:“要不,找唐老四来问问?” 闻得此言,唐俭嘴角一挑,眉飞色舞,就差头颅高昂道一句:逆 子,何德何能参与军国大事? 要不是皇帝一瞪,只怕唐俭真的会基操一番! 皇帝对外面道:“传唐河上议事!” 前去传唐河上的是团太监,这倒是让唐老四有些愕然:“什么事这么重要,非要让您来了?随便派个小太监来不就行了?” 老太监难得一笑淡淡道:“去了就知道了!” 一刻钟后,唐老四抵达两仪殿书房,老太监却没有进门! 没等唐河上问发生什么事,李二陛下直接丢出一封信道:“看看,说说想法!” 唐老四定睛一看,岭南叛乱了? 脑子里快速搜索相关词条,嗯,陈树龙被冯盎揍了,跑回了泷州,然后僚人门觉得自己的好日子没有了,然后就反了! 根据百科全书记载,这次叛乱不到三个月被平息了,平息之人正是冯盎! 为了表彰冯氏,朝廷认命了冯士翙为新州刺史,宜信僚人建立的商道道最终落入了岭南冯家手里。 而大唐,好像就是在为冯家这次利息纠纷擦屁股! 等等! 唐河上突然看到了一个词条,那是! 第119章 五虎再出京! 那是贞观五年! 这是,原本发生在贞观五年的事情,发生在了贞观四年? 整整提前了一年! 垃圾系统,你不出来说道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老四皱着眉头在脑海里问了许久,却未得到任何回答!驴日的哟!没有奖励就没有奖励嘛,至于如此逃避?又是一次任务发布以后就停摆,真的是宕机? 豁锅锅! 皇帝等五人还以为皱着眉头的唐老四是在思考,一直没有出言打断,等得唐老四终于认命,并信誓旦旦在心中告诉自己,下次一定不接装死的垃圾系统的任务眉头疏解后。 皇帝才淡淡问道:“唐四郎,你怎么看?” 用眼睛......咳! 这样的话是不可能说的,包括唐河上心里那句“俺不是元芳”,也一样没能说!微微一笑开口道:“此事,要看陛下和诸位如何看待!如果觉得不划算,置之不理便是,些许僚人叛乱成不了气候;若是要彰显帝国威仪,打便是了!” 听得唐河上说打,房玄龄眉头一皱问道:“四郎可曾想过,派兵平乱的靡费甚高,甚是不值当?” “有什么不值当的?” 唐四郎淡淡一笑道:“帝国领土和主权是无价滴,不能用金钱算!再说了,谁说打就一定要靡费很多?打仗,也有不同的打法嘛!” 李靖眉毛一挑,莫非,唐河上那小子和自己英雄所见略同? 呸,小屁孩算什么英雄,口误口误! 皇帝眉头一皱道:“说说怎么个打法?” “莫非诸位忘了火药?!” 唐河上淡淡一笑道:“僚人也就万把人,只要想办法探查到他们的营地,一波炸过去不就完了?同时,在炸僚人营地的时候通知一下冯家......最后,在拿一份朝堂申斥圣旨丢在冯家脸上,还怕以后岭南再出乱子?” 皇帝听完,眼睛一亮,可行啊!要知道唐老四利用火药可是五个人硬钢过颉利五十人!若非这样,突厥可汗现在会在太仆寺养鸽子? 李靖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和唐老四比起来,好像没别人狠啊!他只想到了斩首,而唐河上想到的是......团灭! 眼前这个小子真是教书的?怎么一点也没有读书人的仁慈? 当然,这亏得唐河上不知道李靖心中的想法,不然不知道会不会学着老爹阴阳怪气的样子说一句:财狼来了有枪! 一巴掌拍在膝盖上,皇帝咧嘴一笑道:“那就打!玄龄,克明立即命门下省草拟征讨檄,同时拟旨命唐河上为检校明威将军监岭南道巡查使,负责抽调百名士兵前往岭南平乱!” 唐河上听了脸色都变了! 心中有句MMP不知道可不可以讲! “陛下!” 唐老四苦着脸道:“臣,很忙的说!又要搞好学校教育,还要弄官道,木有时间啊!再说了,臣是官,官!” 皇帝咧嘴坏笑,阴恻恻道:“忙?别以为朕不知道,长安学院那边是颜师、马宾王、崔子玉和李义府负责教学,王玄策负责后勤!而且,你长安学院都走上正轨了! 还有官道建设,那是王玄策、长孙冲和杜构在负责建设事项,你唐少匠好像从未去过那啥现场来着?” 杜如晦立马接了一句:“施工现场!” “对!” 皇帝继续阴恻恻道:“你唐老四从未去过施工现场!你告诉朕,你忙在哪里?要不,朕再发几份征辟的诰书,让马周、崔钰、李义府去门下省上班?朕可是听说了,这三人挺有能力!反正最近求贤若渴,不如唐贤侄割爱一番?” “我!顶!你!个......!” 唐河上真想一句话丢在皇帝脸上,然后大无畏道唐某威武不能屈,区区威胁......! “咳!” 露出一副苦瓜脸,唐老四苦涩道:“陛下,不带您这样玩的!臣去还不行么?” 不要怀疑皇帝这几句威胁的真实性,唐老四明白,自己只要反对,明日......! 明日马周三人就真得到门下省上班了! 弄些个班底,我容易吗? 万恶的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 不用考虑马周三人会不会辞而不受,皇帝都说了,这TMD是征辟,不是征求意见! 看着唐老四一脸苦瓜,皇帝觉得,曾几何时自己在这臭小子身上受的气,似乎、好像、大抵抵消了! 皇帝嘴角微微一翘,淡淡道:“这不就对了?非得闹得朕威胁你,搞得朕这个皇帝都觉得脸皮挂不住!” 挂不住,你有本事别威胁啊! 唐老四双目通红,真想怼他一脸,大不了,书院老子不办了,把来庭坊开发出来作为商业楼盘! 嗯? 这是好计策,下次一定这样做!这次就算了,毕竟君前无戏言! 深吸一口气,唐河上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道:“我要自己选人!” “阔以!” 皇帝点点头道:“十六卫,随便你挑,当然旅帅以下!” 唐河上实在不想再在这两仪殿书房里待下去了,兀那皇帝太......!拱了拱手,唐河上告辞都没说,直接转身离去。 临到门口,身后再度传来皇帝那欠抽的声音:“唐四啊,去的时候记得带几个鸽子,试试训练结果如何!” 唐河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出了两仪殿左转,然后右转,再左转......也不知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咳,笔误,笔误。 唐老四先走到的是左武卫,最先还是找到了程老三,话也还是那句话:“选三十个人陪我走一趟岭南,搞嘴去方言:打架!” 程处弼咧嘴一笑:“妥!” 其次,自然是找到了房老二,唐河上这次道没有忽悠,直接道:“选五十个投掷远,身体素质好的跟某走一趟岭南!” 房老二咧嘴一笑道:“莫得问题!” 然后找到的是李震,唐老四依旧是直抒胸臆:“带上二十个斥候,精通山地和密林那种,明天咱们去岭南玩玩!” 李震:“好的!” 最后找的是李德奖,唐老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将一千斤原料磨成粉末,在带上十个匠人,明日一早咱们去岭南!” 李德奖的答复很肯定! 贞观四年,九月十三辰时,带着百余号人的唐河上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豪迈道:“诸位,出发!” 第120章 皇帝的小纠结 一人三马,百余号人,将近四百匹马的队伍在官道上浩浩汤汤前行。 每一匹马都是上好骏马,为了达到快速抵达南扶州朝堂下的本钱认真算起来还当真不少!要知道一匹马可是二三十贯,光是马匹就接近一万贯的投入了。 当然,这和大军开拔比起来的靡费倒是少了好多。 一人三马权利奔驰,一天下来唐老四一行已经到了金州地界。此时天色已晚,已经找不到渡河船家,唐老四命令部队在汉水河畔扎了营。 晚餐,原本是带着的军粮,粟米小麦炒熟以后放到包里,到了营地用热水一泡吞下肚子的那种!面对这种伙食唐老四和四个伙伴怎么能入口? 李震带着二十个斥候在山林里一波追逐,成功到了些肉食,让整个队伍的伙食改善了不少。 有道是饱暖思,程处弼、李震、房二、李德奖成功诠释了这一点! 吃饱一个,四个人一合计,偷偷往唐老四的帐篷摸过去! 咳,倒不是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PY交易,虽然大唐有伶人男宠一说,但是就目前而言,几个十几岁的娃娃尚未变弯,而当下的房老二也还没头上多一顶草原。 毕竟,皇宫里那头未来风评不是太好的烈马,还只是头侧头侧尾的小马驹。 咳,言归正传,唐河上见着伙伴们摸进了自己的帐篷,感觉某个部位一紧,脸上却挂起微笑道:“明天还要赶路,不去好好休息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四人嘿嘿一笑,程处弼挠了挠头道:“这不上次你给咱们讲猴子去塞北,形成习惯了,咱们哥几个好像不听几段睡不着啊!” 一股莫名其妙的失望从唐河上心里升起,然后让某河上脸色一冷道:“都滚去睡觉,猴子之前讲完了!” 四个伙伴一脸愕然,莫名其妙发什么邪火?不讲就不讲嘛! 不耿直的唐老四,哼!心中冷哼一声,四人联袂出了帐篷! “你们说,唐老四为何会无端发火?” “不知道!” “同上!” “同上,同上!” 此夜,唐河上终究没想清楚自己为何为有失望的感觉,四个小伙伴也终究没想明白唐老四那厮为何会无端发怒! 或许,是赶了一天路,内分泌失调? 翌日,按照长安学院的计算,正好周五。天蒙蒙亮,一行队伍找到船家,花费了好些个时间才渡过了汉水。 与此同时,长安学院第一次中期测试的结果放榜了! 学院的公告栏上贴满了红纸黑字的榜单,第一张榜单最短,上面的名字是勋贵子弟;第二章榜单中长,上面自然是寒门士子的名字;最后一张榜单是寒门子弟,名字最多也最长! 红纸上的名字全部是用楷书书写,书写之人是李义府!那厮章写得不错,一手书法也称得上上佳! 只是此时,公告牌前没有一名学生,学生们此时都在操场上按照班级顺序和高矮顺序排列。 站在月台上之人,是李纲、颜思鲁,嗯,竟然还有马周? 这厮升官了? 显然不是! 是因为此时的长安学院沿用的还是土喇叭,李纲和颜思鲁老了,用这东西太费劲了!而马宾王马老师,喝酒之后的嗓门...... 咳,说正事! 只见马周对着书院仅仅剩下的两个管理拱手一礼,然后转身对着台下的学子和教习道:“教习们、同学们,原本,应该是唐山长站在此处与大家讲话。但唐山长临时有重要事务出长安,今日马某越俎代庖举行本次颁奖典礼! 各位,长安学院第一次中期考试如今已经取得了完满成功!按照李山长、唐山长以及颜主任定下的规定,各班前三名当有奖学金发放!同时,各班种前三名会有额外奖学金以资鼓励!下面,某念道名单的学生,请走到阅台领奖! 勋贵班种,第一名,李青雀、第二名、魏叔玉,第三名、张大象!寒门班种......!” 听得这种点名,勋贵一班中微胖的胖子喜悦一笑,低声对着两个哥哥道:“大兄、三兄,俺是第一名!” 李承乾和李恪纷纷点点头恭喜道:“恭喜,快去领奖!” 李泰重重点头,然后昂首挺胸往台上走去! 与此同时,李泰身后不远的魏叔玉一脸激动地和杜荷对拍一掌然后小跑两步离开队列。 另一个方队襄州大都督,敢与城北徐公比美的张公瑾的儿子也是满脸雀跃! 寒门班种和平民班种被叫到名字的学子一个个双全紧握,激动地走向阅台。 颁奖的是李纲和颜思鲁,一份份奖状,一份份用信封装着的同等价值的银饼被分发。奖状和奖学金拿到手里,九个娃娃无比开心。 对着李纲、颜思鲁和马周一礼,九个孩子才雀跃离去。 马宾王再次站了出来,结束奖励大会道:“今日的颁奖典礼就此结束,希望拿到奖励的同学们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也希望没有拿到奖励的同学发愤图强,争取能在期末的时候站在月台上领奖! 考试的成绩已经张贴在公告栏上,同学们课间的时候可以去看看自己的成绩,但是不许拥挤!典礼,就此结束!” 其实,出去领奖的九个人以外,唐老四还给各个班的前三名准备了一份小奖金,钱很少,一个人一吊钱再加上一份小奖状。 这一日,放学的时间依旧比平时早了一个时辰,娃娃们潮水一般涌出学校。 回到自己家里,获得奖项的学生们一个个欣喜地将奖状和奖金拿在老爹面前炫耀。别看小小一张奖状,却能让老爹们个个喜笑颜开,不论勋贵、寒门还是平民。 望子成龙无外如是。 当然,奖励这种事情,永远都是患寡而不患均。 手里拿着李泰奖状的皇帝......有些小纠结! 最小的儿子得了班种第一名,另外两个儿子,据说...得了班上第四和第五! 被魏喷子和杜家老二摁在了身后的板凳上。 这是该高兴滴夸奖一番李泰呢,还是应大骂一顿李承乾和李泰呢? 第121章 读书难,行路更难 皇帝的小纠结,困惑了小半个时辰,最终夸奖了一番李泰,也勉励了一番李承乾和李恪,要求二人以弟弟为榜样,奋发图强,下次争取获奖! 第一次收到父亲勉励的李承乾和李恪心中的忐忑变成了错愕,老爹这是转性了? 算了,不管是不是,这种事情终究是好事,谁也不喜欢被自己老爹骂不是? 当然,能拿奖的到底只是一小部分学生,剩下的学生大多都是没能拿奖,一脸忐忑将考试试卷交给自家老爹看的。 在这种情况下,平民、寒门和勋贵的反应可不一般。 平民父母不识字,得到儿子的解释后大多会来一句:儿子,咱们能读书很不容易,要努力啊! 寒门父母却大多会说一句:儿啊,咱们家崛起就靠你了,一定要努力,下次考好些! 而勋贵父母,呵呵,思考一下唐老四隔壁家那位大叔教育儿子的模式,就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老子不要脸面?送你去唐老四那里读书,你考个这个成绩出来? 呼!夫人,别拦着我,棍棒之下出孝子! 当然,也不是没有特例,比如和程咬金一样被称为黑厮的尉迟恭就没有打儿子,而是一脸慈祥夸奖了儿子考得不错,勋贵二班第二名嘛,挺厉害!老子一个铁匠出身,也能有一个读书厉害的儿子,不错了! 于是,翌日,尉迟恭头颅微微上扬,学着曾经莒国公的样子,逢人就问:“嘿,你家娃娃在唐河上的学校考试如何? 嗯?我家老三?考得差,九十八分、九十七分和九十六分!据说只考了班上第二名!” 一个个勋贵们真想把唐俭叫出来:“看,老唐,你装哔的样子带坏了勋贵圈子里的风气!” 唐俭一定会斜瞄一眼李二陛下,然后开口道:“呵呵,你确定这风气是某带坏的?” 从皇城门口到太极殿的路上,尉迟恭可算是装足了哔! 临到门口,尉迟恭突然看到一个脸色蜡黄的汉子,慌忙走了上去,一脸鸡贼道:“老秦,你家怀道是不是也在唐老四的学校读书?” 秦琼一愣,满头疑惑道:“对呀,勋贵二班,怎么了?” “怀道也是二班?怎么没听环儿说起?” 尉迟恭咧嘴笑道:“这不是中期考试了吗?环儿那娃考得还不错,九十八分,九十七分和九十六分!听说班上第二,俺就是问问怀道考得如何!” 秦琼眉头一皱,看了一下尉迟恭的神色,瞬间读懂了,这厮,是来装哔来了? 秦琼心中冷冷一笑,老子可不惯你这德性! 淡淡道:“是么?怀道可是说了,班上前三名有一掉钱的奖励还有一张奖状!你家尉迟环有木有?” 还有奖状? 尉迟恭眉头一皱,自己没见到啊! 只听秦琼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得试卷上尉迟环的得分是多少?” 说道分数,尉迟恭立马点头答道:“俺不识字,但是俺记得,俺写给你看!” 话音落下,尉迟恭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用手沾着唾沫在石板上写了三个数字“585756”! “呵呵!” 秦琼冷冷一笑道:“恭,你不识字,可以找个识字的看看这几个数字读什么!对了,忘了说,勋贵二班第二名奖状此时在某家里挂着!” 再怎么没读过书,尉迟恭也明白了秦琼的话。秦琼的意思,勋贵二班的第二名是秦怀道而非尉迟环? 不可能吧!小环环骗自己? 阔是,秦二哥好像一生没说过假话啊! 尉迟恭愣愣蹲在地上,竟然连秦琼走了也没发现。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尉迟恭的肩膀,问道:“尉迟将军蹲在这做什么?” 尉迟恭抬头一看,对方是个官,立马指了指地上的数字道:“这些数字读什么?” 官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唾沫和数字,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道:“五十八、五十七、五十六!” ......! 尉迟恭心中郁结,脸色......长得黑,反正看不出来到底有多黑! 朝会结束得很快,尉迟恭黑着脸回道了家中,抄起棍子就往小儿子身上揍,一边揍一边咆哮:“第二名?九十八?打死你个龟儿子,老子今天脸丢大了!” 尉迟环一边跑,一边哭道:“爹,咱家打铁的,不是读书的料啊!别打了,读书难啊!哎哟,爹,别打,我错了还不行吗?” ...... 长安尉迟环一边哭一边吼着“读书难!” 而过了汉水,临近蜀地的唐河上想道一句:“行路难!” 金州,也就是后世安康地区,是秦岭与巴山之间的一个小盆地,“两山夹一川”,北靠秦岭,在地质构造上是一个北仰南俯的巨大断块山,太史公谓之“天下之大阻”,成为长江、黄河两大水系的分水岭。 所以,进盆地的路和出盆地的路是相当艰难。 尤其是走出盆地。新雨之后带着四百匹马,在狭窄的大巴山山路上行走,出奇艰难。 唐老四不得不让士兵们下马步行,人与人之间用一条绳子捆在腰上,生怕一个不小心谁脚下打滑划入了茂林之中就再也找不到了! 雨后的山路上行走,危险是其一,另一个让人觉得很疲惫的地方是望山跑死马!站在官道的这一头,可以看到两座山丘只见相隔其实不远!但是真正行走到下一个山头,需要整整半天时间! 这种体验,让唐老四更想早日将天下官道主干道硬化,然后遇山挖洞,遇水搭桥! 不然这一天拼了命才走一百多里山道,下次西南地区再有叛乱,能快速反应? 难怪房玄龄和杜如晦从一开始就反对出兵平乱啊! 这要是大军来此,辎重这些加起来,怕是一天很难走出五十里! 哎!也怪自己嘴碎,提锤子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灭叛乱的意见! 在长安学院里待着,教教书,赚赚钱,他不香么? 感受着脚下钻心的疼痛,都不需要脑子里的智能百科全书,唐老四就晓得脚上肯定是起了水泡了! 第122章 将军,轻,轻点! 其实不单单是细皮嫩肉的唐老四脚上起了水泡,就是那些个经历过高强度训练兵丁,一个个走起路来都一瘸一拐。 入夜十分,队伍还在大别山里,唐老四叫来程处弼负责扎营。同时吩咐道:“山里蛇虫鼠蚁太多,记得在营地周边洒些硫磺。还有,吩咐士兵们,不许喝生水,不许吃野果!” 山林里喝生水,吃野果及其容易中毒,眼下一百多号人都是地地道道长安人士,山地经验少,唐河上不得不强调。 程处弼不懂为何,却是点点头将这个命令下达了下去。 一百号人,生火的生火,扎营的扎营,打的打,弄好一切已经到了戌时初!再吃下晚饭,就已经是戌时四刻了! 刚处理完自己教的唐河上帐篷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李德奖! 唐河上眉头一皱,莫非是要将昨晚没做的交易来......咳,难道又要讲故事? 显然不是! 只见李德奖道:“四郎,工匠们的脚都起了水泡,明天赶路怕是要受影响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尽管路途上唐老四有些猜测,可实锤以后,让唐老四眉头皱得更深! 正是此时,帐篷的帘子再度被打开,进来之人是程处弼,只见他皱着眉头道:“四郎,不好了,好多士兵脚底都起了水泡,辣么大!” 唐河上很想给程处弼一脚,要是脚底不痛的话!辣么大是多大?这狗日的,有这样汇报工作的?!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兴中的不愉快唐河上强忍着脚下的痛楚起身道:“走,去看看!” 士兵的帐篷里面火炬通明,一股浓浓的脚臭味在整个帐篷里弥漫。士兵们一个个都抱着自己的脚再看,还有人轻轻触碰了一下水泡,然后疼的龇牙咧嘴,却终究没有出声。 见着唐河上三人进入,士兵们一个个放下脚掌,准备起身行礼! 唐河上伸手一摆道:“不必多礼!” 走到一个士兵身边,唐河上道:“躺下,让某看看你的脚底!” 士兵难为情道:“将军、臭!”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这么浓烈的味道需要你说?冷冷道:“让你给我看就给我看!” “诺!” 士兵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坐下,直接将脚伸了出来。 唐老四眉头顿时一皱,这味道,某有很多版本的粗话想讲! 左手半握成拳,放到鼻孔处,右手伸出,抓出那只臭脚观看,唐河上只见其脚掌处有着三四个水泡,最小的有小拇指指头大小,最大的像大拇指指头那么大! “换一只!” 唐河上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吩咐到。 士兵立马换了一只脚!脚掌之上,一样有三四个水泡,大小和另一只查不了多少! 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了!如果不把水泡处理掉,后面的路程,实在没法走! 长长吐出一口气,唐河上道:“找一把匕首来!” “将、将军!” 士兵弱弱问道:“拿,拿匕首做什么?” “切掉!” 唐老四没好气道! 切切切掉? “切切泡?还是脚?” 士兵一脸忐忑问! 唐河上狠狠道:“切脚掌!” “别啊!将军,俺不疼了,也不弄这个泡了!” 士兵慌忙回答道:“长泡总比没有好啊!” 莫说当事人被吓到,帐篷里的士兵谁不打一个冷颤,然后慌忙将自己的脚藏起来? “你是谁教出来的兵?这么蠢?” 唐老四瞪了一眼,骂到:“再多说,真给你切了!” 那士兵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模样要多怂有多怂! 唐河上身后半步的程处弼双眼一瞪,一脸不可置信,左武卫的兵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递出匕首的是一脸坏笑的李震,看着程老三吃瘪,挺好! 唐河上接过匕首试了试刀锋,这让某个士兵身躯一震,还以为唐老四真要将水泡处切掉。弱弱道:“将军,轻,轻点!” “你娘的!当兵害怕疼?那你会不会怕死临阵脱逃?” 身后的程处弼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尽了! 那士兵确是笑着答到:“死,不疼!” 唐老四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再众目睽睽下,将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不是自杀,而是将脖子边上垂下的头发一下子割断! “看清楚!” 唐老四冷冷对着身后的程处弼李震吩咐了一句,然后抽出一根头发刺破水泡,然后将头发弯曲再次穿透水泡! 待得那怂兵两只脚的水泡都被穿透完毕,唐河上再度开口道:“拿着这些头发,把每个人的水泡弄一遍!头发不要取出来,让它自己脱落!” 唐河上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只听某个怂兵高呼一声“将军高义!” 然后,一下子单膝跪在了地上! “将军高义!” 帐篷里所有士兵,无不单膝跪下,郑重行了一个极其隆重的军礼! “这是做什么!” 唐河上皱着眉头生气道:“赶路不行,下跪这么利索?” 那怂兵居然双目擒泪,一脸感动道:“将军,俺曾听大将军说过,咱们身上的头发、肉都爹娘给的,不能伤了!俺虽然没读过书,也知道孝道!将军不顾孝义,把头发割给咱们这些泥腿子,大头兵,就是高义!” 唐河上闻言一愣,丢下一句“要报答本将,明日赶路就勤快些!”而后快速离去。 孝经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说实话,这句话唐河上并不在意。毕竟脑阔里有知识点表示,某个时代,男人大多短发剃须,女人们将头发弄得花枝招展。也没见天降雷霆! 倒是李德奖和李震二人十分震惊,别人不懂孝经,他二人焉能不懂? 幽幽一叹,李震、李德奖、程处弼和房老二对视一眼,一人分摊了些发丝,挨个帐篷戳泡过去。 由唐老四亲手治疗水泡的怂兵,没有休息,而是一瘸一拐跟着几个头头帮着兄弟们弄水泡。一边弄还一边宣扬唐老四的事迹。 仅仅些许时间,明威将军的形象立马变成义薄云天的样子,高大威猛啊! 第123章 南扶州,到了! 唐老四没曾想过自己在士兵们眼里的形象会变得如此高大! 他一直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微末小事,要不是实在受不了那恶心反胃的脚臭味,估计武安县子,道路监少匠,长安书院副山长,检校明威将军估计会将所有帐篷走一个通透。 也正是那怂兵有意无意的宣传,一个个士兵工匠感激的看着明威将军,后面的赶路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一日时间,穿越大巴山,一日时间跨过长河,而后辰州、巫州、桂州! 历时八天,谭峨县便到了。 谭峨县,大唐岭南羁縻州南扶州唯二的县之一,距离叛乱发生的信义县仅仅一百里。 岭南雨林的秋收已经过去,田地里却看不到一个耕地打理的农人。 一个不知名的村落,唐河上带着一百号人全副武装缓缓抵近。整个村落却没有一丝人气,尸体腐朽的味道吸引着乌鸦在老树上盘旋不止。 未时四刻到达此处的唐老四和手下们用黑巾遮住鼻子,却依然抵不住那满存的尸臭。 皱着眉头放眼望去,那横七竖八的尸体,有斑白老者,有青装男子,有全身赤裸明显被侵犯过的女子,也有襁褓中的娃娃! “狗日的冯昂!狗日的陈树龙!狗日的羁縻州制度!狗日的中央集权地方自治!” 唐河上感觉胸口憋闷,连续四个狗日的骂出去,心情却不能好转丝毫! 这不是唐老四圣母婊,但凡一个正常人,见着整个村落被屠戮殆尽都会发自内心的义愤填膺! 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矗立在原地良久,唐河上才开口道:“把尸体收集起来,全部烧了!然后每个人取河里的水烧热以后沐浴再前行!”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是常识,不需要脑阔里的垃圾系统和百科全书来告诉唐老四。 而大疫的来源,大多是腐烂的尸体造成的尸毒!这是好多种瘟疫形成的重要原因! 按照中原的习俗,死人是必须如图为安的,谁的尸体烧过? 不过,此时的士兵们对唐某人有着盲目的感恩,没有一个人反对立马开始动了起来。 搬运尸体的搬运尸体,寻找柴火的寻找柴火,便是找不到柴火,也将那村落的门板、柱头拆了下来。 反正都是死村落,破旧房子还留着做什么? 六七十具尸体,在村落的空旷处堆成了一堆,桔梗被火折子点燃。 不多时,浓浓的烟雾在村落升起,伴随着烟雾扑鼻而来的是尸臭和油脂燃烧味道的混合! 这种滋味明显不好闻! 一把火,几十具尸体烧了整整两个时辰! 最后,再花费半个时辰挖坑将剩下的骨头掩埋! 脸色铁青的唐河上终于再度开了口:“焚烧尸体的烟雾太大了,现在谁也说不清楚谭峨县里是否有僚人,更不清楚僚人是否已经看到了这一股浓烟!我们得尽快开拔,务必在戌时末之前抵达谭峨县外!李震!” “末将在!” 李震出列郑重行军礼道:“请将军差遣!” “立马带领斥候出发,十里一报!一定注意官道两旁的密林!不可大意!” “诺!” 李震领命离去! 唐河上继续下令道:“李德奖听令,本将要你在两刻钟内弄出两百斤火药,人手不够找程处弼要!程处弼,全力配合李德奖制作火药,但一定要叫兄弟们注意安全,别自己玩炸了!” “诺!” “诺!” 李德奖和程处弼齐声应诺转身弄火药去了! “房俊!” 唐河上最后对房俊下令道:“立马进行外围警戒,别放一个人进来!” “将军放心!” 房俊将胸口一拍道:“飞进来一直鸟,拿我试问!” 房俊离去,留下唐河上一人站在尸坑边上,良久,唐河上对着这个新坑拱手三拜转身离去。 两刻钟的时间不长,李震带领的斥候还未回来进行第一次汇报,唐河上便吩咐所有人借着夜色启程。 也亏得这些日子的训练,各大卫所的伙食还算不错,挑选出来的士兵夜盲症没有那么明显,借着微弱的月光,在路上急行军。 说实话,唐老四这种行军方式以及犯了兵家大忌,前哨未归,趁夜行军,一旦僚人有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做出这个决定,唐老四脑阔里的知识点起了很大的影响。一万宜信撩人,被冯盎两万人一战扑灭,军事素养能有多高? 马帮,这两个字是重点! 一个半时辰,四十里山路的夜间行军,说快不快,说慢却不慢! 抵达谭峨县城三四里处,时间节点正好。 李震的斥候早已在等候,队伍在一个小山坳里汇合了! “怎么样?” 唐河上开口就问! 李震道:“在这里看了一刻钟,城楼上没有丝毫响动,就连火把都没有一把!如果谭峨已经被攻下,那么宜信马帮的军事素养却是不咋地。或者说,整座城,已经是死城!” “上城探查!” 听了李震的猜测,唐河上想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开口道:“记住,僚人剪发、身、赤足与拔牙!上城墙两个任务,第一确认城里是不是死城,如果不是,城里的人是不是僚人!第二,如果是僚人,摸清楚兵力部署!” “诺!” 李震领命转身离去。 唐河上突然将其叫住,郑重道:“李震,小心些!” 李震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隐约的月光下竟然反射出了光芒!转过身子,李震将右手举向天空,唐老四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楚了手势。 大拇指与食指链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圆圈,另外三根手指散开指向天空:“ok!” 那是几个月前,五人一起闯突厥大营时唐河上教大伙的手势! 咧嘴一笑,唐河上觉得自己心里的担忧减少了不少! 突厥大营都敢闯,何况小小的谭峨县城? 咳,战略上藐视敌人! 战术上,还是要重视的,别说太多,就是成立只有一千宜信僚人,光砍脑壳也够得砍不是? 二十个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快速向县城城墙摸去。 第124章 李震的计划 三四里的距离,借着月光摸进,李震和二十个斥候一共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抵达城墙角墙角,这还亏得这岭南的小县城没有护城河。 一丈半的高墙下面是二十一个大唐斥候,高墙之上,是漆黑一片,安静得可怕! 按照以往的训练,超过一丈的城墙都是用飞爪上去,一名斥候拿出飞爪开始抡圈,就差抛上去! 慢! 李震用手势比划到:现在不清楚上面的情况,别用飞爪!搭成人梯,送两个人探个头上去看看情况! 李震的手势让那挥舞飞爪的斥候为之一愣,想到,是哈,飞爪是铁砸在墙上肯定会发出清脆的声音,而且此时并未午夜,如果城墙有人,一个飞爪上去,不堪设想! 借着夜色的掩护,那斥候脸上羞愧一闪而过,快速将飞爪收了起来。 然后快速用手势比划到:教官,我上去! 李震摇摇头,比划到:架好人梯,某去!这是命令! 二十个斥候快速分成两列,相视而立。 相对之人伸出膝盖相互交叉形成支点,然后双手交叉紧密搭在一起!按着隔着城墙的距离,手的位置从低到高排列,若是在白天,定能看到,这些互相交叉的手,看上去正好像一条阶梯! 李震将身上悬挂的装备一一解下,那是一把半支手臂长短的手弩,一把同样长短的砍刀,刀刃呈反曲形状,还有几个陶罐,一张长弓,一壶羽箭! 然后退后十余步,活动了一番筋骨,李震深吸一口气,左脚前迈,右手胸前平举,整个身子先前微弓。 右脚脚掌支地,然后用力一蹬,快速启动。 跑到人手搭成的阶梯处,李震左脚迈起,一下子踩在那交叉的四支手上,然后以左脚为支撑,右脚稳稳踏在了下一步用手搭成的阶梯上。李震本人,也就此脱离地面,仿佛腾空而起! 一步、两步、三步......九步! 最后一步,那不是用双手作为支撑的人肉台阶,而是两个微微蹲着的士兵的肩膀。 李震一步踏了上去,与此同时,微蹲的士兵快速起身肩膀奋力往天空一顶! 李震如同羚羊挂角一般高高跃起,双手高高举起探向城墙上的垛子。 仅仅一息时间,李震飞跃半丈抵达最高点。 然后人开始下落,李震借着惯性一下子扑在了城墙上,双手正好扣在了城墙垛子的边缘! 没时间感受身体与城墙砸在一起带来的疼痛,李震一咬牙,双手用力身体开始向上移动。 头颅,一点一点越过城墙,然后是脖子! 探过城墙垛子的脑袋四处一望,视线里没有一个人影!李震那悬空的脚在城墙壁上用力一蹬,然后整个身体越过了城头,翻身入内! 借着城墙垛子李震将身子隐藏,李震左右探望,城墙上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震眉头微皱,猫着腰,小心翼翼从城墙外沿摸到了城墙内沿,然后举目往城内望去,城里有些零星的灯火,不像死城! 这里是没有被罗窦的人攻打?不应该啊,如果没有被攻打,信义县都叛乱了,谭峨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 还是马帮的人军事素养如此低下?攻下城池以后,一丝防卫都没有? 那陈树龙得有多怕死? 思来想去,李震觉得自己想不透,然后转身到达城墙外沿,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挥手在夜空里划了两个圈。 下面的二十人看得清清楚楚,这个暗号表示,用飞爪上来! 得到暗号,城墙下的二十个斥候这次是纷纷掏出了飞爪,轮了两圈抛上了城墙! 随即,二十个士兵拽着绳子快速攀爬上了城墙。 城墙上的景象,让人为之一愣,这TMD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李震可没让士兵们发散思维,挥了挥手将他们召集起来,压低声音道:“咱们摸进城里去看看,看到里面几个亮着火光的地方没有,本将怀疑那些地方就是僚人聚集的地方。都小心些,城里的地势咱们不熟悉,别出了岔子!” 斥候们纷纷比出一个沃柯的手势,两人一组化整为零快速扑向那些火光。 县城,是当真小,几条街道,不足一百座房屋,李震带着两个士兵只花了一刻钟就偷偷摸到了城中央那火光最明亮之处。 此处也是城里最大的宅院,宅院门楣上斜挂着一块匾额“县衙”!依旧没有一个哨探,县衙门口,倒是见着了几具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尸臭已经开始弥漫! 县衙内,不断有哝哝的声音传出,时而大笑,时而大叫! 看来谭峨县已经经历过了马帮的攻打! “掩护我,我上墙探查一下情况!” 李震比划了一番手势,然后轻轻爬上了县衙的围墙。 县衙里面......! 是一大群借着火把光着膀子喝酒嘻戏的汉子,有人抱着一个女子正在喝酒,有的正在空地角力,弓箭、弯刀散落了一地好不快活。李震听不懂他们的话,从那短发、赤足上看,大抵猜测到这些人应该就是宜信僚人。 数目,李震估摸了一下,约么着有四五百人! 轻轻退下围墙,李震带着两个斥候悄然离去。 县衙内的人全然没有察觉。 又是一刻钟,李震回到了城墙上,与此同时,出去探查的其余小组也陆续归来。 “怎么样?” “是僚人!” “没啥防御!” “俺这边也是,都在饮酒作乐!” ...... 消息汇集完毕后,李震轻轻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道:“我需要一组人立马回去给唐将军汇报,说明咱们这边的情况,并且告诉他,咱们剩下的人在此处打开城门!请他们立即进攻!” “俺去!” 一个斥候出言道:“不需要一组人,俺一个人就够了!” “好!” 李震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信物丢给那斥候道:“要快!” 斥候毫不犹豫转身,顺着绳索滑落城外,然后快速向那小山坳赶去! 仅仅两刻钟,唐河上便接到报信! 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下令道:“所有人,人衔枚马裹蹄,全副武装,出发!” 第125章 首胜,如此简单! 八十名士兵,数名工匠,趁着夜色前行,有着马匹作为助力,三四里路顷刻即至。 城门已经洞开,整个县城如同没穿衣服的女人摆在唐河上和一百个大唐士兵面前,没有丝毫阻碍,就等提枪上阵! “十人一组!每一组一个僚人据点!” 唐河上入城以后立即发号司令道:“记住,先用罐子炸!然后再用弓箭!最后再短兵相接!都细心些,别再这些毫无军事素养的僚人上折了兄弟!程处弼、李震负责城东,房二和我负责城西!” “尊令!” 程处弼、房俊、李震纷纷拱手领命! 李德奖却一脸愕然问道:“某呢?做什么?” 唐河上淡淡一笑道:“你也有任务,带领工匠们守住城门,若是有僚人像你这边逃逸,炸死他们!” 这是看不起自己? 李德奖眉头一皱,险些反驳,却终究点了点头! 唐老四将手举起,然后轻轻挥下道:“出发!” ...... 谭峨县衙,搂着掳来的前几日还是县令小妾的马帮首领右手抓着瓦罐往嘴里灌酒,左手,已经探入了女人怀里,正好摸到了一坨柔软。 女人一脸苦楚,却不敢言语反抗半分!要知道县令的夫人就是因为反抗,然后身旁的僚人头目下令轮X致死! 别人的婆姨在怀,美酒在手,僚人头目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潇洒和开心过! 一口酒佐着一把柔软,真他娘的舒坦! “轰隆!” 突然,一声剧烈的声音在小县城炸响!吓得僚人头目右手一颤,酒液洒了不少,左手情不自禁的加重了力气,捏得女子吃痛竟然叫出了声来! “嗝,这是打雷了?” 僚人头目打了一个酒嗝,骂骂咧咧道:“吓老子一跳,你这婆娘,竟然敢叫唤!哼,兄弟们,今晚这个婆娘是大家的了!” 女子一脸惊恐,慌忙跪地求饶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呜哦!” “呜哦!” 其余僚人汉子们听得如此,纷纷欢快吼叫! “轰隆!” “轰隆!轰隆!” 正是此时,不断有雷鸣般的声音响起! 僚人头目愣愣盯着天空却没发现一丝电光! 这是怎么回事?打雷不闪电?这不科学啊! “乒,乒乒!” 突然,有东西从院子外飞入了院内,砸在地上响起铁物着地的声音! 其中一个正好滚到了僚人头目的脚下! 嗯?是一个铁皮罐子,拳头大小,罐子上面好像还有指头大小片块,上面全是均匀规则的纹路! “这是什么东西,挺好看啊?” 僚人头目醉眼朦胧,捡起来捧在手心,一边观看一边用僚语咕噜道:“嘿,竟然还在冒火!” “轰隆!” “轰隆!” 电光火石之间,僚人头目只觉得白光一闪,雷鸣传来,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知觉! 不用多说,这些拳头大小的薄铁皮罐子正是刚刚抵达县衙的唐老四命人投放的! 火药监将这个东西叫做掌心雷,那是唐老四根据脑子里某种自发手雷的样式设计,由火药监制造的,不过暂时只能用导火索不能自发。 轰隆声在县衙响了二十次,里面的四五百密集的僚人汉子大多人仰马翻! 那破碎的铁片四处飞舞之后,在一个又一个肉体里扎根。 鲜血,不断从僚人身体里看不见的口子上冒出来,一时间哀嚎满地,再也不见片刻之前饮酒作乐的景象! 那些没有被炸伤的僚人汉子彻底醒了酒,有的呆木的看着刚刚还在和自己一起喝酒的同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跪在地上不断祈祷“神灵再上,饶命饶命!”。 一门之隔,唐河上举起手弩,冷冷吩咐道:“房俊,破门!” “诺!” 房二领命,大步走向县衙大门,然后奋力一踹! “轰!” 大门竟然直接被踹倒了! 房二这厮,最近训练得这么厉害? 唐老四震惊了片刻,快速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管房二厉不厉害做什么? 唐河上下令道:“格杀勿论,突击!” 十二人从县衙大门涌入之时,那听着大门倒塌声音,愣愣转头的僚人们目光呆滞的看着门口,而唐老四等人也正好看着硝烟还未完全散尽的院内! 二十四目与很多双眼睛相对! 酒精的迟缓和掌心雷的震慑下,还活着的僚人们一个个盯着门口没有丝毫反应。 不,要说没有丝毫反应是不正确的,那些吃痛哀嚎的僚人一时间忘记了哀嚎! “杀!” 这样的机会,唐河上哪里会放过,冷冷道:“一个不留!” “咻!” 一根弩箭从手弩弩机上射出,然后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这是李德奖兄弟二人根据唐河上提供的图纸制作的连弩,一匣子里装有十根弩箭,二十步内能穿透皮甲! 十二个人,十二把手弩,短短几息时间射出了一百二十根弩箭!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就有至少一百僚人中了弩箭轰然倒地! “换箭匣!第二轮!” 唐河上继续大喝下令,然后又是一轮弩箭点射! 两通弩箭过去,院子里还活着的僚人十不存一! 暂未丧命的僚人一个个嘴里不断嘟嘟道:“这是天神的军队么?” 身子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就连逃命,都没人做! “换刀!” 唐河上最后一声下令,抽出腰间的直刀跨过一个一个尸体,往那些活着的僚人走去,每一步,都如同催命符,只待走到面前,然后收起刀落! 这样的景象,这样一边倒的战斗,不光在县衙发生。 其余几个僚人据点出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而且,其他据点的战事,比唐河上这边更加轻松! 对方人手少,除了县衙其他据点也就一两百人,箭匣子只用一个就够了,手雷,哪里需要扔二十多个? 一样的毫无抵御之力,一样的砍瓜切菜,僚人们嘴里一样嘟嘟着一句话:“这是天神的军队么?不然怎么会有雷霆?”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仅仅一盏茶的时间。 唐老四抹去那些溅在脸上的僚人血液,平静道:“搬运尸体,打扫战场!” 第126章 一个县子,也想请我爹? 诺! 房二应诺一声,立马安排士兵们搬运尸体去了。 打扫战场这种事情,要说起来还是程处弼门清,城东的某个院子里,左武卫程教官掏出匕首放到了僚人的耳朵上,然后手起刀落! 当然,这样的事情,不光发生在程处弼一个人身上,而是发生在所有士兵身上!这可是军功!那些僚人的怀里、身上,倒是没有人去摸索。 尸体被一堆堆的丢在院子里,九组士兵拖着布包裹着的东西前往县衙与唐老四汇合。 鲜血从包裹里滴下,在地上留下一朵朵鲜红的花朵。 唐老四看了一眼汇聚成方阵的队伍,愕然问道:“你们这是包裹的什么?” “报告!” 某个怂兵咧嘴一笑打报告出列回答道:“回禀将军,这里边装着的是军功!” 说完话,那怂兵将手里的包裹打开送到了唐河上面前道:“将军,俺杀了十个!” 唐老四定睛一看,包裹里是一只只还流淌着鲜血的耳朵! “呕!” 唐河上觉得喉咙干痒,险些呕吐出来,黑着脸骂道:“弄这个做什么?谁让你们割的?” “嘿嘿!” 程处弼出言道:“将军,这事儿需要谁说?割耳朵是军中惯例,不然怎么统计军功?”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好气道:“合计着你们还要将这些耳朵用石灰腌制好,然后带回长安?都给本将扔掉,一会儿全部去李德奖那里如实汇报自己的杀敌数!特么的,也不怕染上尸毒,中了瘟疫?” 怕军功统计错了,还是怕皇帝和朝堂对军功不认可?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在意好吗?要是说这一百号人里边没有皇帝的飞虎军估计房二都不信! 既是如此,还考虑军功不被认可? “诺!” 一个个士兵嘴里大声应诺,却十分不舍地将包裹丢在了地上! “把那头目的脑袋砍下来!本将有用。” 唐河上好气道:“另外,将所有尸体堆积到街道上,全部烧掉!” “诺!” 士兵们回应一声,再次化整为零。 借着士兵们堆积尸体的时候,唐河上开始做战斗总结。 总结来总结去,就三个字:“太顺利”! 宜信僚人没有任何军事素养!这样的战斗力,居然能用一两千人攻破一个具有五百守军的县城!居然能攻陷南扶州! 这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僚人进城后才突袭;第二,陈树龙勾结僚人,刻意为之! 唐河上认为,答案最后可能是后者! 在陈树龙心里,冯盎你竟然想吞下商道,陈某不妨联合僚人叛上一叛,让你知道,陈某也不是好惹的! 然后,冯盎却和僚人搭成了协议,僚人转投冯盎,不然怎么可能出现历史上的十箭败敌? 要真是射十箭就投向,罗窦叛乱做什么,吃饱了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要真是射十箭就能退敌,为什么不射罗窦,为何历史上罗窦到最后都还好好活着? 一张战斗总结,没总结出战场经验,反而思考出了其他,唐河上对自己的不务正业表示佩服! 打扫战场,焚烧尸体,又花去了两个时辰,唐老四和整支队伍短暂休息后,迎来了黎明。 命人找来城中宿老,此时城里的百姓们才知道头天夜里这里经历了战斗。 唐老四没心思管理县城政务,下令让宿老们自行决断等待朝堂委派官员以后,唐河上河上带着大军向百里之外的信义城出发。 与此同时,三骑斥候一人三马,被唐老四派往了高州。 高州,越国公府,冯盎看这地图,转头对身边的二儿子道:“老二,掐着时间,南扶州那边的响动差不多应该传到朝堂了吧?” 身穿儒衫,头戴纶巾的青年微微一笑答道:“父亲,这都多少天了?那位应该已经知晓了!” “嗯!” 冯盎点点头,淡淡道:“派人往长安送信,请命平乱!” “爹,这么些天过去了,这会才去请命,有必要?” 青年微微皱眉,有些不解道:“这样做,那位会不会说咱们太刻意?” 冯盎淡淡一笑道:“不会,咱们距离南扶州四百里,没有眼线的情况下,此时才知道叛乱,理所当然!” “明白了!” 青年拱了拱手,准备出门安排。 正是此时,门子家丁一路小跑出现在冯家父子面前。那家丁深深鞠躬道:“家主、二郎,门外来了当兵的,说是大唐天兵,请家主出去接令!” 天兵,接令? 冯盎和儿子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里尽是惊讶。 天兵,可不是天上飞下来的,而是指唐军。 这叛乱才几天?唐军就到了高州?从哪里征调的,剑南? 也不对啊,哪来这么快? 难道是假的?不太可能! 罢了,别想了,见了就知道了! 冯盎脑子飞速运转,片刻之后道:“走,老二,跟我去看看!” 走出内院,走到门口,冯盎和儿子看到三个身穿皮甲的骑士,三个骑士每人身后还拴着两匹马! 那皮甲的样式,是大唐制式皮甲无疑! “三位!” 冯盎拱了拱手道:“老夫冯盎,三位从何而来,有何见教?” 为首的皮甲士兵翻身下马,拱手道:“标下右骁卫甲营伺候旅第四队队正,特奉武安县子明威将军唐河上之令前来请越国公前往信义县观看平乱!” 信义县,观看平乱? 冯盎眉头一皱,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儿子,仿佛在说:看他们的装扮,听他们的口音,应该是长安来的人。只是唐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冯家老二微微摇头,表示不知! 冯盎递出一个眼神告诉儿子:要不要去看看? 冯家老二冷冷一笑,也不回礼,对着那第五队队正淡漠道:“这位队正,某乃冯智璋,家中行二,家父乃越国公,奉皇命治理高州,实在政务繁忙,无法前往会晤武安县男,不如由某前往?” 那高傲的神色,淡漠的语气,仿佛在说:唐河上是谁,没听说过!一个县子,也想请动我爹?给你们一个面子,我跟你们走一趟! 第127章 唐河上? 看着冯智璋的神色,听着冯智璋的语气,那队正眉头深深皱拢,真想破口骂人! 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胸中的怒火,队正一字一顿道:“将、军、让、某、请、越、国、公、去!” 冯盎咧嘴一笑,随意拱了拱手道:“这位队正,贵军将军既然来平乱,本公去信义做啥子?再说了,高州之地亦有僚人存在,若是冯某离去,高州也出现叛乱该当如何? 依本公看来,由犬子也算少国公,代替本公去,无可厚非!还请回去告诉武安县子,若是平乱结束,不防来高州坐坐!都到岭南了,应该让冯某尽些地主之谊!” 那队正为之一噎,对着冯智璋,他还能一字一顿说话,可冯盎是大唐册封的国公! 深吸一口气,队正只能退而求其次道:“既然越国公公务繁忙,标下自然无话可说!还请冯二公子立即动身!” “不急!” 冯智璋淡淡一笑道:“待府里人牵来马匹!” 冯智璋倒是没耽误太多时间,等得家丁牵来马匹,然后潇洒翻身上马。其姿势相当标准,倒是真像极了长安城里的小公爷! 冯智璋刚走不久,一个家丁打扮的人也走出了冯府,一样的一人三马,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另一头,唐老四已经带着队伍抵达了信义城两里开外的山头半天时间了! 山头之上树木繁茂,适合隐蔽,两里地的距离,唐河上能看到城墙上稀稀疏疏有人影走动,城楼上的人却没办法看到山头上的情况。 可惜!没有弄个望远镜! 唐老四脑壳里突然冒出一个感慨,若是弄一个那玩意,城墙上的一举一动就能完全看清楚了! 招了招手,唐河上叫来李震,道:“从目前看来,这信义城里的僚人多少还有点常识,知道巡视四周!攻进去,肯定没谭峨县那边来得轻松了!” 李震点点头表示赞同,问道:“四郎,现在怎么办?” 唐老四揉揉眉心道:“还能怎么办,想办法巧取!咱们这百来个人难道还强攻不成?” 李震咧嘴一笑,接过话茬子道:“那晚上我摸上去看看?” “晚上再说!” 唐河上道:“先修整!” 夜如期而至,趴在山头的唐军依旧在修整,只是,这一夜没人生火,大伙都是吃些干粮。 睡了一下午的唐老四夜里没有休息,而是直勾勾盯着不远处城墙上来来去去的火把。 子时,唐老四叫醒了熟睡的李震,指了指不远处的城头,低声道:“看来你还是得上去看看!弄清楚城墙上的防卫,为下一步做准备!” 李震没有多话,比划了一个ok手势转身带着十七个斥候扑向城墙。 两仗高的距离,没办法搭人梯,城楼上还有着时不时走过的举着火把的哨兵,更没办法用飞爪! 李震右手握成拳头,在小腹前一拳处,然后左手握拳放在了右手上! 斥候们点点头立即开始反应,只见一个斥候双手支撑在城墙上,双跨微蹲形成马步。 另一个斥候小心翼翼爬上了第一个斥候的肩膀,然后第三个...... 这是叠罗汉! 两仗高的城墙,只需要叠四层,但是,这对腰力和平衡有很高的要求。 很快,一排罗汉叠成,最顶端之人还是李震。 他猫在城墙垛子旁边看了许久,确定没人探视此处,然后脚下用力飞快爬上了城头。 一条长绳被李震挂在了城头,斥候们开始顺着长绳往上爬! 这次,包含李震在内,只上去了三个人。 三人化整为零,隐藏到了墙角里。 半个时辰之后,李震带着两个斥候摸下了城墙,十八人远遁两里之外。 “怎么样?” 见着李震回来,唐老四迫不及待问到。 李震摸了一把汗水,气喘吁吁汇报到:“有巡视,但是很松懈!半个时辰才巡两次,每次巡查之人只有三个!” “明白了!” 唐河上拍拍李震的肩膀道:“去睡吧!明天再说!” ...... 翌日,唐河上叫来李震、程处弼和房二宣布了作战任务,也让李德奖尽可能的多做些掌心雷。 送信的斥候也在酉时跟着记号回到的队伍,随之而来的还有冯盎二子,冯智璋。 打量过眼前的唐军临时营地,冯智璋突然咧嘴笑了! 一百人! TM的一百人! 平乱? 呵呵呵!你骗不了我,我是读书人! 跟着三个斥候,走到唐河上面前,没等斥候汇报。冯智璋率先开口道:“你是唐县子?本人冯智璋,越国公二子!” 唐河上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青年,和长安那位质子冯智戴眉宇之间诸多相似!但是,这颇为高傲的神色,和长安那位平日里低调得不能在低调的冯家老大之间的差别......用程处弼的话说:辣么大? 唐老四阴恻恻一笑:“冯智璋?这名字取得好!你大哥没给你来信介绍一下长安的风土人情?鄙人唐河上,正五品县子,从四品道路监少监,四品明威将军!对了,家父唐俭,腆为民部尚书!不知冯二公子现任何职?” “唐、唐河上?” 唐老四的话,直接让冯智璋震惊得无言以对! 兄长曾经来信,长安城里有有些年轻人很厉害!一个姓唐,两个姓李,一个姓程,一个姓房,一个复姓长孙......!尤其是那个十六岁前声色犬马,十六岁之时深入突厥营地救过爹,带领五个人抓过颉利,怼过皇帝,蹲过天牢,开国县子,从四品京官,莒国公唐俭的儿子! 这样的人, 他......冯智璋有啥高傲的资格? “天使恕罪,冯某无状!” 到底是大家族出身,冯智璋的脸色转变得很快,立马拱手告罪,并指了指唐河上身后的四人道:“这几位是?” “某,宿国公府,程处弼!” “房俊!” “李震!” “李德奖!” 嘶! 冯智璋心中吸一口冷气,这一下子来了五个? “哼!” 唐河上冷哼一声道:“既然越国公忙,你来也一样,夜晚,我将发动总攻,冯公子切看着唐某平乱,并告诉令尊吧!” 冯智璋再次惊讶地张了张嘴,夜晚?真的一百人平乱? 复制兄长信中所言的五人弄死五十骑,然后抓住颉利的战法? 这......能成?! 别人不知道,冯智璋可清楚,城里,有八千多宜信马帮! 第128章 倒卷珠帘,赵二不怂! 丑时初,唐河上招来李震、程处弼、房二和李德奖发布了进攻任务!总攻的时间,定在了丑时四刻! 率先出击的,依旧是李震带领的斥候队伍。 在丑时两刻的时候,二十一人悄悄摸上了城头,城头上巡视的宜信僚人竟然比昨日多了些!李震和二十个斥候刚刚摸上城头的时候,竟然险些撞上了巡查的叛军! “!” “!” 叛军们一边用土话咕隆,一边打着哈欠在城墙上走走停停。 那些话,李震听不懂!若是冯智璋在此,定然能听明白他们说得是“不是说唐军来了么?怎么大半夜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帮主的消息是不是有误?” 李震深吸两口气,压住刚刚这个照面带来的紧张,对着斥候们一通比划:“去几个人,偷偷摸过去,把那几个人解决掉,别发出声响!” 几个斥候比出一个收到的手势,瞧瞧摸到了那三四个巡哨僚人的身后,然后拔出大腿处绑着的奇特军刀。 左手果断伸出,捂住僚人的嘴巴,右手快速割破喉咙! 鲜血喷溅而出,僚人吃痛,尽力用双手捂住喉咙,嘴巴艰难张开,却只能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目光开始涣散,僚人巡哨浑身发软往身后躺去。 身后的唐军斥候轻轻将他们接住,抱在怀里,像极了爱情,真血色浪漫! 两刻钟里,这样的景象不断发生在城墙上。 二十一个斥候,前前后后一共解决了进二十组巡哨,淡淡的血腥味在城墙上飘散。 摸下城头,进入城门洞,取下门杠,然后用力往后拉! “吱嘎!” 南扶州州府治所信义县的城墙大门直接洞开! 九十几名唐军,在唐河上的一声令下,快速涌入。 冯智璋眼睛瞪得老大,至今不明白为何唐军能这样轻易打开城门!是自家老爹没安排人去送信?还是唐军个个如同神人下凡,杀人于无形? “李震,开路!程处弼手弩准备,房俊掌心雷准备,目标府衙,出击!” 进入了城池,唐河上一声令下,一百人的队伍变成三个梯队,快速往南扶州刺史府前进。 擒贼先擒王,这是唐河上和李震几人商量出来的战斗方式! 在不知道城里兵力部署的情况下真要全歼几千人,这是基本不可能的。 一路上遇到过巡街的僚人,李震和斥候们的长弓箭乌须发。偶有漏网之鱼,程处弼一通手弩点射。 根本不需要房二丢出掌心雷,一路僚人一触即溃。 马蹄,扣在青石板镶嵌而成的街道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种响声,如同明灯,吸引飞蛾一般,吸引着一波又一波的巡街僚人飞蛾扑火。 “首领,好像有马蹄声!” 城主府内,接到部下汇报的僚人首领罗窦惊慌地穿好衣服,召集部下仓皇汇聚! 正是,此时,唐河上已经领兵抵达府衙一里以外。 双方都有人手持火把,火把照亮了唐河上一行百人,照亮了罗窦身后的黑压压乱糟糟的一片,更照亮了整条大街! “下马!” 狭小的街道显然不适合骑兵突袭,唐河上下令道:“房二掌心雷先发,程处弼弩手殿后,李震留心房顶暗箭!杀!” “杀!” “杀!” “杀!” 一百人对着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发起冲锋,估计能下这种命令的只有唐老四一个! 冯智璋借着唐河上无暇管理他的机会,不着痕迹退到了队伍最后,手伸进了怀里,牢牢握住了怀里的信物。 看着冲向自己的唐军,罗窦从惊慌变成愕然,然后变成愤怒! 顶你个肺,唐军就这点人来平乱? 顶你个肺,这点人就对着老子冲锋? “杀!给老子砍死他们!” 罗窦一声咆哮,那僚人黑压压的人群嗷嗷叫着像唐军冲去。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点火!” 房二一声咆哮,带着自己的梯队一边冲刺一边点燃了手里的铁罐。 然后...... 八十步! 七十步! 五十步! “扔!” 房二突然止步一声令下,几十个士兵奋力将手中的铁罐丢向三十步外! “退!第二个罐子准备点火!” “手弩!放!” 房二所在的梯队丢完火药罐转身往回跑,一边回跑一边下令掏出第二个罐子。 下令放手弩的是程处弼,二人在这一瞬间体现了无比默契的配合! 在房二回跑的时候,程处弼和手下们同时扣动扳机! 房二和程处弼在体现默契的同时,大唐士兵体现了无语伦比的令行禁止! 扳机齐发,几十支弩箭刹那间直接穿透了迎面而来的最前端的僚人! 僚人队伍微微一滞,然后继续前冲! “退!” 程处弼,如同房二一般下令的后撤! 二十步,迈起腿奔跑,也就几息时间! 当僚人刚好冲到铁罐处的时候,房二和程处弼的队伍正好退回十步! 双方五十步的距离,变成了四十步,或许下一刻,僚人队伍就能追上唐军,然后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一百人。 正是此时,僚人们突然觉得脚下好多道白光闪过! “轰!” “轰!” ...... 轰隆声突然响起,骑在马上看着自己队伍进攻的罗窦发现自己队伍的最前头在这一刻一下子倒了一大片! 火炬、断臂飞上了天空! 距离爆炸地点最近,却没被炸到的僚人一个个愣在了原地! 不断有东西滴在脸上,呆木的抹一把放在眼前观看,那,是鲜血! 唐军使了什么妖法? 突然,背后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 一个僚人发现自己一下子被推到在地,然后,好多只脚踩在了自己身上! 好疼啊......! 这是他最后感觉。 这样的感觉,这样的事件,在许多最前头的僚人身上发生着! 爆炸,让他们呆木停足,身后那些冲上来的伙伴们,将自己推到在地,然后踩踏! 正是此时,退后的房二突然暴喝道:“停,投弹!” 又是几十个铁罐,划破天空,越过排在最后弩手,掉入了僚人的队伍。 程处弼依旧是转身射一轮弩箭略微延缓对方追来的速度后继续撤退! “轰隆!” 又是白光闪过,爆炸的声音传来,血液、断肢、火把四处飞散! “妖法!” “唐人会妖法!” 当“轰隆”声,第三次响起,血液、断肢第三次飞散的时候,那些追击僚人的前端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快速传遍了整个队伍! 不是妖法还能是什么? 白光、巨响,然后人就变成了渣! 退! 逃! 这是前头的僚人心中唯一的想法,对方有妖法还怎么打? 有了第一个转身,就有第二个,僚人原本就不太成建制的冲杀突然成了一锅乱粥。 前冲和转身后退的人冲击在一起,不断有人被推到在地,然后被踩踏致死! “点火!” “投弹!” 房二借势下令! “轰隆!......” 当掌心雷第四次炸响的时候,僚人转身反跑的更多了! 僚人和唐军之间的几十步,成了一个空隙地带。 在府衙门口骑着马的罗窦自然看到了眼前的景象,这样可不行,要是唐人再丢一波那能弄出响声,还能让人死亡的罐子,怕是自己所有的部下都要反相逃跑! 那时候,怕自己这个首领要被踩死! 罗窦气急败坏下令道:“用箭!射射死那些后退的!” “首领,那是咱们的人!” 罗窦身边一个人一脸愕然道:“能射死?” “顶你个肺,你是白痴吗?” 罗窦坡口大骂道:“再不将他们射死,等他们转身跑过来踩死我们?” 罗窦没有闲着,率先抽出弓箭,弯弓满月,朝着那一锅乱粥无差别射了过去! 进攻的僚人,前有同族,后又箭矢,溃逃的僚人前有同族,后有雷鸣! “放我回去!唐人有妖法!” “让我冲过去,唐人只有一百人!” “不,我不想死,不想被妖法弄死!” “不,不能退,退也是死!” 大伙互不相让,那就拔刀吧! 中间场地,推让成功变成了互相砍杀! 而唐老四和罗窦都保持着一个默契,就是该射箭的射箭,该丢雷的丢雷,毫不停歇! 一场一百人对阵几千人的战斗成功变成了几千人对几千人的冲击互砍,场面十分壮烈! 拖在街道最后边的冯智璋看着眼前的景象头皮发麻! 那“轰隆”炸响的的铁罐到底是什么妖法?竟然让宜信马帮互相攻杀! 莫非,这就是唐河上敢带一百人平乱的依仗?莫非这就是唐河上以五人抓了颉利的关键? 没人会告诉冯智璋:宾果,你猜对了! 不管是唐河上,还是程处弼,或者是罗窦。 大家都认真看着那绞肉机一般的街道中央。 一有停止的迹象,不需要唐河上下令,房二就会丢出几个掌心雷。这机灵劲儿,谁要是以后还说房二是棒槌,唐某人可不答应! 不过,反向逃跑冲击本阵的僚人到底不是唐河上的兵。 双方的共同消耗下,两刻钟后,乱局终于被罗窦平息。 街道,布满了尸体,有的尸体断手断腿,有的尸体已经被踩成肉酱,有的尸体像刺猬! 此时,活着的僚人已经不足原本的五分之一! 罗窦双目通红,牙齿紧紧咬着! 那么一小撮人,竟然让自己整个马帮死伤八成! 恐惧? 很恐惧! 但是罗窦很清楚,恐惧对他自己没有任何意义!他不敢因为恐惧就逃跑,剩下这点人,莫说和冯家谈条件了,怕是塞冯家牙缝都不够! 杀个痛快吧! 弄死眼前那些唐人,给族人报仇吧! 抽出佩刀,罗窦翻身下马,一边往前冲一边暴喝:“都跟我杀!给族人们报仇!” “跟着头人,报仇!” “跟着头人,报仇!” 仅存的僚人,在罗窦身先士卒般的带领下再次发起了冲刺! “手弩准备!” “掌心雷准备!” “战术不变,继续消耗!” 唐河上可没有怒发冲冠,更没有乱了心智,继续着之前的战法。 僚人继续被消耗,五分之一变成六分之一,然后八分之一,十分之一!十五分之一! 即便是如此,僚人的数量还有着五六百人! 罗窦如同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拿着自己的身家宜信马帮最后的力量在梭哈! 突然,街道不再有炸响,唐军的阵营里也不再有弩箭射出! 房二汇报到:“四郎,掌心雷用完了!” 程处弼也汇报道:“四郎,箭匣射光了!” 李震汇报道:“斥候队也没有箭了!” 罗窦咧嘴惨笑道:“他们没有罐子了,没有箭矢了,冲,冲过去杀了他们!” “程处弼,长枪在前!房二,刀兵再后!李震,上马准备冲阵支援!列阵,白刃!” 唐河上抽出佩刀,咆哮道:“杀!” “诺!” “诺!” “诺!” 程处弼三人大声回应,然后开始冲杀! 短兵开始相接,借着兵器的优势,一百人对抗五六百僚人,唐军并未落下下风。 对方一刀砍来,砍在唐军的甲胄上,能砍穿皮甲,却后继乏力,只能在唐军身上留下浅浅的伤口。 而,唐军一刀下去,或者一枪戳出去......那就是一条人命! 白刃战,越来越激烈,不断有唐军被砍伤!而僚人减员也越来越严重! 唐老四奋力左右挥刀,已经忘记自己砍倒了几个! “小心!” 突然,唐河上觉得身后一股巨力传来,然后往前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转过身头,映入眼睛的景象让唐河上立马红了眼眶。 一个大唐士兵,背对着唐河上站立他原本的位置上,而他的后背,一把雪亮的刀尖透体而出! 是一个僚人没死透,挣扎着爬起来准备从背后偷袭唐河上!士兵将唐河上一推,自己正好迎上了刀尖。 “不!” 唐河上大叫一声,两步跑过去一刀砍下了那僚人的头颅。 然后一把抱住了那拯救自己的士兵! 士兵的容貌唐河上很熟悉,正是那脚上气泡,还以为要被切掉的怂兵! “将,将军!” 士兵咧嘴艰难一笑,血从嘴巴里喷出,他道:“将军,俺叫赵二,俺不是怂兵!” 第129章 越国公惊赴信义,县子怒火京观填 “我知道!我知道!” 唐河上泪流满面,右手抱着赵二,左手奋力堵住其腹部道:“赵二,坚持住,我一定会治好你!” “将,将军!咳!” 咳嗽一声,嘴角再度涌出鲜血,赵二虚弱道:“将军,可是,俺真的好疼啊!俺...俺...!” 后面的话语,赵二没能说出,手往地上一垂,唐河上只觉得自己扶着的赵二突然变得很重! “赵二!” “赵二!赵二!” “啊!” 唐河上扬天怒吼一声,将赵二平放到地上,抄起自己的唐直刀转身加入战局! “杀!” 吼一声,一刀毙命! “杀!” 再吼一声又是一刀毙命! 僚人的鲜血,飞溅在脸上,唐河上眼睛都不眨一下! 赵二死亡,不仅激发了唐河上的怒火,也激发了每一个看见此事的唐军士兵的怒火! 这股怒火,凝成浓浓的杀气,再变成巨大的力量,灌入唐军士兵的每一个细胞! 最后,这些力量,再唐军士兵的身上仿佛凝成一副叫做“不惧”的盔甲! 僚人的刀来了? 不需要躲避,我自一刀劈下! 沙场,便是如此,越是不畏惧,手就越稳,刀就越快! 你先挥刀,又如何? 我的刀更快,快刀你还没砍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就砍飞了你的脑袋! 最后的战斗,成了砍瓜切菜捅窟窿! 五六百僚人,不论是挥刀杀向唐军的,还是跪地求饶的都被一刀或者一枪终结了性命! 僚人头人罗窦,被程处弼一枪扎死! 战斗终于结束后,唐河上只觉得身上所有力气被抽光,手,再也握不住唐刀,人跌坐到了尸体上! 张了张嘴,艰难吐出一句话:“还能动的,去通知李德奖过来,给大伙治疗伤口、打扫战场,统计伤亡!” 经过短暂的休息,唐河上强打精神,指导李德奖和火药监的工匠们开始为士兵治伤。 这一弄,就弄到了第二天中午! 直到此时,唐河上才发现,冯智璋早已不见踪影。 ...... 高州,刚刚跑回自己家里的冯智璋风尘仆仆一脸恐惧! 年轻的冯家公子哥何曾见过倒卷珠帘,何曾见过八千人的消亡,那血水流淌在地上,走一步路都觉粘脚! “发生了什么事儿?” 看着儿子失魂落魄满带恐惧,冯盎皱着眉头问到:“怎么一回来就失魂落魄的,唐军呢?” 冯智璋惨笑一声,语无伦次道:“完了,都完了!轰隆声中,八千人全完了!血留在街道上,像一条河!” 八千人? 全完了? 唐军八千人被罗窦灭了? 不对!罗窦要是有那般本事,自己能从他们手里把商道抢过来? 那是谁完了,罗窦? 冯盎心中疑窦丛生,皱眉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谁完了?” “罗窦完了!” 冯智璋忍不住用手捂住眼睛,好像捂住后脑子里那些恐怖的记忆就可以看不到。嘴唇颤抖,冯智璋断断续续道:“那个武安县子是唐俭的儿子,大兄信中的唐河上,一百人,唐军仅仅来了一百人! 铁罐,先炸!倒卷珠帘,踩踏......我走的时候,罗窦只剩下五六百了!” 冯盎听得眉头深皱,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也明白了儿子传达的重点。 武安县子,是大儿子来信说过的唐河上,抓颉利那个! 完了的,不是唐军,而是罗窦! 唐军只来了一百个人! 一百人,平了罗窦八千? 这可能吗? 冯盎觉得如果是在空旷的草原,一百铁骑冲杀八千步兵,很有可能凿穿并将其击败!毕竟,皇帝李二有着三千玄甲破王世充十万的战斗经历。但是,这是巷战!根本不可能骑兵冲杀,莫说一百人全歼八千,就是击败,冯盎觉得都很不可能! 但是,自己那个吓成鹌鹑的二儿子不可能骗自己! 答案或许就在那铁罐上了!那玩意,应该是皇帝李二的新武器无疑。 冯盎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头上土皇帝的帽子好像不是那么稳当了。 必须去信义城看看,至少要了解大唐对岭南对冯家的态度啊! 冯盎揉了揉眉心,对冯智璋道:“去,吩咐府里准备些肉食水酒!咱们一起去信义城!” “还去?” 冯智璋摇摇头,一脸惨白道:“爹,我能不能不去?” “怂包!” 冯盎瞪了一眼儿子,骂骂咧咧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冯智璋终究被留在了高州刺史府,甚为高州刺史岭南土皇帝的越国公冯盎带着一千余人赶往四百里外的南扶州州府。 又是三天过去,信义城里的战场才终于打扫完毕!一桶又一桶的水,冲刷在街道上,却终究没能将那些暗红色冲洗干净。 僚人的尸体在全部被运到了城外,完整的不完整的一共有接近七千具!唐河上估计了一下,整个信义城里的宜信马帮应该有八千人左右!毕竟有好多僚人在踩踏中成了肉酱。 而唐军,除了赵二以外,另有十三名士兵失去了性命。其中,八个人是直接死在了战斗中,五个人是因为伤太重,没能救回来。 十四个朝夕相处的士兵失望,让唐河上很自责,更怒火中烧! 根据李震汇报的情况,唐河上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在突袭以前,僚人肯定是接收到了什么讯号。 不然不会在城墙上增加巡哨,更不会这么快召集齐所有人! 报信之人是谁? 这根本不需要猜! “四郎!” 一条胳膊用布带挂在胸口的房老二走进唐河上的屋子问道:“城外的尸体怎么办?烧掉?还有兄弟们的尸首怎么办?这个天太热,没办法运回长安了。” 唐老四眉头紧皱,不由得想起来那个为自己挡了一刀,躺在自己怀里说自己不怂的怕痛赵二。怒火在这些天内不知第几次填满了内心。 唐河上道:“兄弟们的尸体,火化后把骨灰带回去!至于僚人,全部把脑袋切下来,筑成京观,其余部分烧掉!然后咱们去一趟高州,找冯盎说道说道!” “京观?!” “对!” “好!” 房二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第130章 冯盎来了 三天时间的秋毫无犯,让信义城里的百姓开始在街道上行走,只是,府衙门口的某条主干道上,除了泼水清洗的百姓,没有任何人敢在此处闲逛。 城门外,几千具尸体被堆成了两堆。 城门左边,是极大一堆篝火,不断有没有头颅的尸体被一个个汗流浃背的唐军士兵丢入了火中。 右边,泥土、头颅、石灰混合而成的京观如同一座小山丘。 乌鸦,在树枝上嘎嘎嘎地叫着,老鹰,在天空不断盘旋,时不时发出几声清脆的呢喃。 肉被烧焦,油脂被烧掉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城门口。 城楼之上,唐四郎冷冷看着那滚滚黑烟,一言不发! 身后站着的是李震,是房二,是程处弼,还有李德奖。 突然,眼尖的李震指着视线仅仅能看到的山里外的官道道:“四郎,有人!” “让兄弟们都先进城,关城门,准备战斗!” 唐河上顺着李震指引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人数庞大的队伍缓缓而来。搞不清楚对方是谁,唐河上立马下了命令备战。 焚烧尸体的唐军士兵得令后快速反应,丢下手里的活儿,全部跑回了城池。 官道上穿着亮银白甲的首领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鼻子,那油脂烧焦的味道让他作呕。 缓缓前行,城门的右边正好是亮银白甲首领的左边。 看了一眼那还撒着石灰的小山丘,做过前隋汉阴太守的冯盎自然知道,那玩意叫做京观! 这么狠辣么?亮银白甲眉头深深皱起。 队伍之中,不少人不寒而栗,右边的火堆劈里啪啦炸响,左边的石灰人头对让人觉得无比狰狞! 城楼之上,唐河上也眉头越走越高! 下面将近千人的队伍虽然没有甲胄在身,却依旧能看出颇有军事素养。 那一车车马车上,装载的东西被黑布遮盖,一时间谁也不只是是兵器,还是物资。 程处弼一步跨出,走到城墙垛子边上大声道:“来者何人!” 亮银白甲对着城楼拱了拱手,随后嘴唇轻启,胡须蠕动,洪亮的声音传上了墙头:“本官高州刺史冯盎,闻天军以平马帮之乱,特带了些酒水,前来劳军!不知城楼上是哪位将军,还请打开城门!” 闻言,程处弼转头看了一眼唐河上,仿佛在问:四郎,咋办? 唐河上走出两步道:“本将明威将军唐河上,城下既是越国公当面,可有信物?” “有的!” 冯盎拿出一方印信晃了晃道:“请唐将军验证!” 一根绳索捆绑着篮子放下城墙,冯盎将印信放到篮子里,吊上了城头。 抄起印信一看,唐河上根本不需要过多检查就能知道这玩意就是国公身份的象征。自己家里,有一个,曾几何时偷来砸过核桃,熟悉无比! 咳,这是闲话! 唐河上将印信放回篮子,吊下城墙,才开口道:“越公,城中乱象初平,本将只能放越公两百人入城,还请越公勿要见怪!” 冯盎答道:“自是谨慎些好!” “开城门,都谨慎些!” 唐河上低声对着房二吩咐了一句。 信义城门缓缓打开。 冯盎只带了一百人和马车进城。 这是唐河上第一次与冯盎的见面。 冯盎的长相和冯智戴很像,面目菱角分明,看上去颇为英俊。 唐河上为冯盎一一引荐。 拱手施了一礼,冯盎道:“前些日子高州也不太平静,无法前来配合小唐将军和各位平乱,实在抱歉!” 听得这句话,原本还想阴阳怪气道一声“国公忙完了?”的唐河上只能将话咽下,淡淡回应道:“冯公客气,倒是唐某应该抱歉,平乱之中,把贵府二公子弄丢了!不知二公子可曾回府?” 冯盎尴尬道:“小唐将军,犬子胆小,见了杀阵仓皇逃回了高州,还请将军见谅,也感谢将军关心!” “嗯!那便好!” 唐河上点点头道:“还是去府衙说话吧,城墙之下,确实不是说话的地儿。” 冯盎点点头表示同意。 一行人来到府衙,入座之后,冯盎才再度开口恭维道:“有道是英雄出少年,将军果然厉害,百人便全歼了马帮!” 唐河上对着长安的方向拱了拱手道:“全赖陛下庇佑,将士用命而已!” ...... 一方恭维,一方推却。 毫无营养的对话在冯盎和唐河上有意无意之间进行了许久。 长安的风土人情,冯智戴在长安的情况,唐河上救爹的事迹,一搭没一搭地被拿出来闲聊着。称呼,从小唐将军变成了贤侄,冯公却还是冯公。 程处弼和房二实在坐不住,起身告辞去了城门口焚烧尸体。 李震与李德奖对视一眼,也转身走了。 冯盎这才将话引入正题道:“唐贤侄,此次你来岭南,陛下可还有什么指示?” 唐河上依旧语气淡淡:“陛下只是命唐某领兵叛乱,彰显国家武力!” 冯盎闻言一噎,彰显国家武力? 唐老四看似什么都没说,实际上这就是敲打了! 彰显给谁看? 还不是岭南土司们? 而岭南最大的土司是谁?冼家!冯家!陈家! 说到底,还是直接在敲打冯盎!冼家冯家是姻亲,冯盎的母亲,那位隋末第一巾帼冼夫人就是当代冼家家主的亲姑姑! 唐河上毫不理会冯盎的表情,继续淡淡道:“冯公,唐某在离京之时,家父曾言您是唐某长辈,要某尊重。 既是长辈,唐某便觉得有些话不可不说!不知冯公可有兴趣听听?” “贤侄但说无妨!” 冯盎拱拱手,等的就是这些话啊!唐俭告诉你的?鬼信!只怕接下来要说的,是皇帝的意思捏! 唐河上嗯了一声,继续淡淡道:“冯公,岭南再远,也是大唐国土,乱了,无非是朝堂靡费一些,将士辛苦一些罢了! 所以岭南各家之间,有什么事儿,我爹建议大伙商量办嘛!没必要用最极端的方式,和气生财,您说呢?” 唐河上的话,冯盎哪能听不懂? 这是皇帝的告诫,下次再乱,怕不是一百唐军过来了...... 第131章 风雪夜归人 “明白!明白!” 冯盎拱了拱手,不断点头道:“冯某这就启奏,相陛下请罪,并保证岭南绝不再乱,贤侄以为如何?!” 唐河上轻轻一笑道:“这是冯公的事情,唐某可没啥主意!不过,唐某倒是可以帮冯公将奏疏带回去。” “多谢!” 冯盎再次拱手,表示谢意,并找唐河上要了笔墨纸砚写下奏疏用火漆包好。 弄完这些,冯盎请辞离去,还不忘邀请唐河上去高州玩玩,顺便表示了一番想邀请陈树龙重回南扶州的想法。 唐河上没给任何表态,他只是来平乱的,岭南道的政务,没心思插手。 翌日一早,程处弼吹响了集结的哨音。 士兵们在府衙门口列成了两个方阵。 站在方阵的最前端,唐河上看着眼前这些几乎个个带彩的士兵,看着最前排的十四个抱着瓦罐的士兵,不由得有些悲切。 深吸一口气,唐老四道:“兄弟们,从长安到岭南,咱们走过丛林,爬过大山,成功全歼叛军。此时,我有几句话想说。 首先,我要感谢你们,谢你们不辞辛苦,悍不畏死! 然后,我要表扬你们,你们都是好样的!你们全歼了一万人,这将成为大唐历史上浓浓一笔! 最后,我想对大伙说一声抱歉!本想着带着多少人来,就带着多少人回去,却因为我准备的掌心雷材料不够充足,导致最后时刻白刃战,十四位兄弟战陨! 十四位兄弟是跟着咱们一起来的,回去的时候,得把他们的英魂带上!” 唐河上郑重行了一个军礼,庄重开口道:“英魂何在,随我归乡!” “英魂何在,随我归乡!” “英魂何在,随我归乡!” 程处弼、李震、房二、李德奖,在场所有士兵,齐刷刷行礼,庄重道:“英魂何在,随我归乡!” “返程!” 唐河上深吸一口气,下达了最后指令! 队伍,缓缓走出信义城,再次踏上了官道。 与来时的方向相反,比来时的速度慢了许多。 依旧是唐河上程处弼等人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只是,返程赶路的速度放慢了许多! 每走出十里,唐河上都会将手伸出,示意队伍暂停,然后转身望着队伍的后头行礼道一声:“十四位兄弟,跟好了,别走丢!” 就这样走走停停,迎来了晴天,也迎来了最后几场秋雨。 ...... 朝着长安赶路的可不止唐河上一人,许州,一支穿着粗布衣裳的队伍由东向西行进。整支队伍不小,浩浩汤汤应该有千余人。队伍里男的女的都有,有些矮,每个男人怀里都报着一柄和唐仪刀很相似的刀剑。 整支队伍,没有一匹马匹,全是步行,行进的速度却明显不慢。 一场秋雨一场凉,唐河上再度抵达大巴山山脉的时候,身上的单衣已经换成了锦袍。队伍里的士兵们,也由短衫换成了长衣。 大巴山,山道更加泥泞,一脚踩在地上,那稀泥能淹没半只脚掌。 队伍的行进放得更慢! 更北一些的长安,已是寒雨绵绵,长安学院里的娃娃们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到操场运动。 圆领短袖,早已换成了纽扣长衣。长衣的材质全是用的细麻制成的布料,算不得十分柔软,不少勋贵子弟在穿这长衣的时候挺不情愿。 和短袖一样,长衣的下摆只能包裹半个臀部,下身依旧是裤子。长衣的胸口处,依旧绣有“长安学院”四个小字。 娃娃们的学业依旧按照计划进行着,原本就不是太厚的教材此时已经没有剩下几张新页。 长安的物价,好像更高了,尤其是......奢侈品! 借贷记账法早已在长安城内通用,若是哪个寒门读书人想做账房,这已经是必备技能! 当然,还有一个技能是必须认识天竺数字,毕竟,账册上的表格很小! 不要考虑哪些东主们不认识天竺数字,为了不被账房蒙骗,东主们对天竺数字的认知度可相当的高,防微杜渐嘛! 十月中旬,唐河上正杵着一根砍来的木棍,深一脚浅一脚还未走出大巴山。 此时,洛阳真帅哥,道路监王少监带领着长孙冲和杜构两个监丞已经将官道硬化距离成功突破了一百里。 这个效率,放在某个科技时代都算是很不错的速度了。当然,这全赖于秋收以后,民夫极其容易征调以及大唐百姓的淳朴。 管饭,还有些许微末的工钱拿,干活能不卖力些? 说到杜构和长孙冲,就不得不说另外两件事情。 第一件,便是大唐右相的尿液终于没那么黄了,不过付出的代价是腰带更短了。 第二件,则是皇帝某个舅子终于在某一天隐晦向皇帝提出了退婚的申请,皇帝拍了拍舅子的肩膀满怀愧疚。 唐老四一路上放飞的鸽子成功回到了长安。 某个从弼马温升级到弼鸽温的突厥大佬,嘿,早已习惯了鸽子粪的味道! 不是本汗吹牛逼,只要将那鸽粪用指头挑出少许然后放入......咳,只要那鸽子只要一撅屁股,本汗就知道它拉干的还是稀的! 天可汗李二陛下很满意干叔叔颉利的敬业态度和训鸽成果,又给他升了一级官。 还别说,突厥大佬觉得自己干这职业挺有前途,家中又宽裕了不少。 贞观四年,十月十五,小雪时节,长安的雨里已经夹杂着些许雪花。这一天,打东边来的千人队伍从春明门进入了长安,并且入驻了鸿胪寺。 当夜,前礼部尚书,鸿胪寺卿,现任民部尚书唐俭被一封请柬请入了鸿胪寺,然后深夜才揉着老腰回到了莒国公府。 至此之后,每隔一两天,莒国公都会跑一趟鸿胪寺,美其名曰与旧部增进感情。 二十五,大雪节气,长安城里已经有不少卖炭之人挑着木炭在西市售卖。 是夜,莒国公与那些刚到长安身材娇小可爱的“旧部”增进感情完毕,走出鸿胪寺安置外宾的别院,紧了紧衣衫鬼使神差道了句:“这么冷?也不知道唐老四何时回来,冻着了没有!” 只是,莒国公未曾想到,就在两个时辰前,从南方归来的马蹄,整好踏在了新修的官道上,“嗒嗒”声清脆无比。 第132章 请叫他狠人! 卯时四刻,冬月二十六日的大朝会如期进行着。 太极殿外,雪花飞舞,天公摆明要瑞雪兆丰年。太极殿内,铜盆里的炭火燃烧得噼里啪啦。 朝臣们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瑞雪兆丰年的喜悦,反而是各个眉头皱起。 这不是哪个地方又叛乱了,也不是担心唐河上会不会被冻着,而是贞观四年的雪,好像比往年更大。这样下去,怕这个冬天的白灾......! “报!” 突然,一名身穿皮甲的士兵闯入大殿,双手托着一个卷轴,单膝跪了下来! 心情本就不好的皇帝眉头皱得更深了,冷冷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士兵将双手再度往上托了托,禀报道:“启禀陛下,武安县男奏报!” 唐河上? 那厮怎么会有奏报? 莫非? 皇帝双目一眯,问道:“唐河上回来了?” “是!” 士兵微微抬头,却没敢直视皇帝,朗声禀报道:“武安县男命小的前来汇报,岭南叛乱已经平息。此时,他正在城外等待向陛下缴令!” 好消息啊! 一时间,原本还皱眉为雪灾忧虑的皇帝与群臣立马换成了喜悦的颜色。 皇帝起身道:“雪灾之事明日再议,咱们先去看看岭南平乱的功臣可好?” “自当如此!” “陛下圣明!” “......” 各种不一的说法从官员们的嘴里吐出,朝会就此终结。 皇帝立马带着一干大臣们冒雪前往城门。 君臣相见风雪中,挺好的意向,挺不错的景象。 唐河上翻身下马,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上前几步行礼道:“启禀陛下,岭南宜信马帮叛乱已平。本次平乱,将四人、兵百人、火药监工匠十人,战陨十四人,归来百人,歼敌万余!臣唐河上请缴令入城!” 乱平了,好,大唐万胜! 听得唐河上汇报的官员们,第一反应是高兴!不管是世家官员还是关陇新贵,都为胜利感到骄傲。 只是,歼敌万人? 这水分,怕是有些高吧? 一万头猪得砍多久?了解一下! 当然,这个档口,可没人出来质疑唐河上,即便是某位堪称大唐最实事求是的魏某人亦是如此。 皇帝却是笑骂道:“一万人?唐河上,战功这东西可不能掺杂水分哈!” “当然!” 唐河上淡淡道:“谭峨城两千僚人骨灰不会作假,信义城外堆积而成的八千僚人头颅更不会作假!” 两千骨灰? 这个东西没办法证实......吧? 八千......头颅? 皇帝不好的猜测突然出现在了心里,双目一瞪道:“八千头颅,啥意思?” “京观!” 唐河上淡淡吐出两个字,直接证实了皇帝的猜想! 尼玛! 卧槽! 嘶! 不同的反应在皇帝身后的大臣身上出现。 皇帝只觉得自己想骂人! 全歼就全歼呗!立京观做什么? 朕虽然是马背皇帝,也想弄个仁君称号不是? 你这京观一立,朕......! 唐河上可不管皇帝怎么想,继续开口道:“陛下,风雪凉人,不知臣和兄弟们是否可以缴令入城?” “准!” 皇帝自己都觉得这个“准”字有些咬牙切齿! 伸出怀里,掏出一块小兵符,一封战功卷轴,一封信件,唐河上将它们双手托举道:“臣,唐河上缴令!” 皇帝一样是双手接过,没有翻看,而是直接交给了身后的房玄龄。 对着士兵们行了一个军礼,皇帝郑重道:“诸位辛苦,请随朕进城!” “诺!” 百余人洪亮答道。 按照惯例,通过朱雀大街,然后太庙祭天,虽然只是派一百人平乱,这些流程还是要走。 出长安时,还是金秋时节,归来之时已是大雪纷飞。 百余名士兵各自回到了自己所属的卫所,唐河上则是带着十四个陶罐回到了学校。 门下省值班房内,议事的主题也由原本拟定的雪灾,变成了计算功勋。 按照唐河上的战报,很难算啊! 掌心雷引发了倒卷珠帘,踩死不少! 嗯,这个战功全部算到火药监去? 不妥,不妥!丢罐子,列阵对敌的是士兵啊! 那,平均到每个人头上? 这也不妥啊,那样一来,每个士兵都会有一百个人头的军功进账,按照策勋十二周转,这该给一百多人封爵了! 一下子封一百多个男爵? 这不是鬼扯么? 皇帝愣愣看着眼前的兵部尚书、吏部尚书、左右相,好像在问:你们怎么看? 李靖老神在在表示:没看到你的眼神! 房乔眉头深皱:不知道怎么办! 杜如晦摇了摇头:难办! 长孙无忌说了一句相当于没说的话:“封爵肯定不现实啊!一百多号人呢!” 门下省的低级官员们:大佬们拿主意就是! 一场功勋计算,成功将皇帝等人一天的时间全部耗费了! 也就这一天的时间,圈子里又传遍了一个事儿:“你们觉得唐老四那一万人的歼敌,是真还是假?” “当然是真的,你没听说么,那家伙在信义城外用八千脑袋堆成了一座小山!” “不学无术!那叫京观!以前在学堂的时候就叫你读书认真些,你不听!现在连京观这个名词都不晓得?” “京观耶!要知道很多年没人敢筑那玩意了!” “屁,哪有多少年?高句丽境内不就有么?” “滚!你还是不是汉人?” “对不起,对不起,口不择言,口不择言!” “哼,以后再听到你这样说高句丽境内的事情,某绝对打死你!” “该打!” “不过,话说回来!唐老四可是真狠啊!” “那可不是!京观耶!想想都吓死人!” 得知唐河上事迹的勋贵子弟纷纷表示:世家仔,别惹咱们,咱老大唐河上是个狠人! 不少世家子弟私下议论道:“以后可别惹唐老四了,那家伙就是个狠人!” “狠人1!” “1!” 将十四个陶罐放到办公室的唐老四可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绰号,即便是知道了,也没心思去搭理这件事情。 此时的他坐立不安地看着那十四个陶罐,心中很是忐忑:我,该如何面对他们的家人? 第133章 老爹的新朋友 先道歉,然后祈求原谅? 那开口是先说:对不起,我没能把他们带回来? 还是说:我把他们带回来,可是......? 仅仅一个开场白,唐河上就想了大半天。 然而,思来想去,终究没能拿出一个可行方案,反倒是把头弄得生疼。 揉了揉太阳穴,唐河上起身走出办公室,然后走回了家中。 这次倒是没人大张旗鼓迎接。三个哥哥都在自己的官衙上班,十二岁的老五唐善识此时在长安学院读书,老六唐授衣只有七八岁,此事也在蒙学,至于老七唐观,此时还是个说话都不利索的娃娃! 迈过府门,越过外院,路过客厅! 嗯?老爹竟然在家! 原本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的唐河上突然停住了脚步。 微微后仰,将头颅伸到客厅大门,里面坐着三个人,为首的是老爹,分列左右之人,没见过! 看样子是老爹在接待友人,唐老四挺直身子,头颅消失在门口,脚步再次迈动。 正是此时,门内突然传来了老爹的声音:“回来!” 唐老四嘴巴一瘪,退了两步,退回门口道:“阿耶,咋了?” “哼!” 唐俭冷哼一声道:“怎么着,出息了,准备三过家门而不入了?进来!” “嘿嘿!” 唐老四信步走入,笑着道:“这不是看见您在会友嘛,哪敢打扰?” 唐俭翻了个白眼,佯装道:“二位,这是唐某那个排行第四的儿子,唐河上!” “哦!” 陌生汉子明显是没听过唐老四的名头,其中一人耿直道:“唐君,年轻人嘛,总有些特例独行,长大些就好了!” 这外宾,真耿直,唐河上差点笑了出来,拱了拱手,对着两个陌生人道了句:“两位好!” 那两个着装明显和唐人不同的汉子纷纷起身鞠躬道:“苏我三郎、中田雄大见过小唐君!” 等等,刚才差点被逗笑,没抓住重点,两个汉子一鞠躬,报上名号,唐河上脸色顿时变了! 那原本还微微有一丝笑意的脸立马变得冷冽,眉头深深皱起唐河上一字一顿问道:“倭、人?” “嗨!” 右边的中田雄大点头哈腰道:“我们就是倭国人,小唐君真是学识渊博,居然能猜到咱们是倭国人!......” 中田雄大还欲继续大加赞誉,突然听到对面的苏我三郎用倭语道:“中田,禁声,这位小唐郎君好像不太喜欢咱们!” 中田闻言一愣,认真看向了唐河上的脸庞。 不知何时,那位微笑的小唐君,此时已经面若冰霜,他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让中田觉得自己这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在海上漂泊的时候,巨浪随时可能将自己掀翻! 这股气势压制着中田好像喘不过气来了! 这正是唐某四某个夜晚在信义城从尸山血海里练出来的玩意,可以称之为杀气! 经历过战争的官老爹哪里不知道这玩意? 立马皱着眉头出言道:“唐河上,你搞什么?他们都是爹的朋友,把你这架势收起来!” 收起来是不可能收起来的! 证实眼前之人就是倭人的时候,唐老四脑子里情不自禁浮现了几张尸山血海,情不自禁出现了几个名词,情不自禁多了几个数据! 旅顺.....三灶岛......南京! 两万......六千......三十万! 老子的刀呢?铁罐呢? 不要拉着我,我要弄死眼前这两个畜生的先人! “抱歉!” 唐河上冷冷道:“初学者,不能收放自如!” 我信你个鬼! 唐俭双目一瞪,只想破口大骂!老子在家里请个国际友人,做儿子的回来这样子? 要是你知道老子经常去鸿胪寺别院对倭女们捐......咳,技术扶贫!那做儿子的怕是要大义灭亲,再告诉一次夫人了? 这种儿子,不能惯着,必须学隔壁老程,棍棒之下出孝子! 眼力劲明显好很多的苏我三郎却先于唐俭开了口:“唐君,看来令公子心情不太好,我和中田就先告辞了!空闲了,还请唐君多来鸿胪寺大保.....咳,坐坐!” 唐俭深吸一个口气,换上笑脸拱手道:“唐某教子无方,两位恕罪恕罪!明日,自当去鸿胪寺给二位赔罪!” 两个倭国使臣忙说不敢,对着唐俭行了一礼,绕开唐四郎辞行离去! 只是刚到门口,二人听到身后突然有蹩脚的倭语传来:“两位猜得不错,唐某确实不欢迎你们,若是再敢安排倭女在我爹身上借种,唐某不介意让所有倭人出不了长安!不要怀疑唐某做不到,前些天在岭南弄了个京观,还不是太过瘾!” 门口的二人突然身子顿了一顿,然后慌忙走掉。 没人敢转身问唐老四为何会倭语,更不敢问唐河上是如何猜到倭女借种一事! 唐俭却是皱着眉头认真盯着儿子,原本有些怒火却瞬间被儿子那句倭语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从唐河上给杜如晦治病就产生的疑惑。 学识完全可以称长安第一! 一手奇技淫巧吊打所有人! 还会未扑先知,不然怎么知道杜如晦病了需要拯救? 现在,还会倭语! 老夫没教过他这些啊,也名听说过老不死的李纲会这些道道啊! 这还是自己的儿子? 当然,尽管疑惑至此,唐俭还是能确定一件事情,眼前这个酒量不好的喊了自己十六年爹的家伙,至少和隔壁那个不信王的家伙没任何关系。 那厮生的儿子不可能这么聪明! 也不可能这么白净! 其实,唐俭误会了唐老四了,从本质上讲,唐老四是不会倭语的!除了大唐官话,唐河上定夺跟着脑子里的不良系统学到了几具极具地方特色的语言!比如:我儿豁你? 唐河上之所以能说出那蹩脚的倭语,那是跟着脑子里突然出现的金属女声有样学样念出来的! 这是垃圾系统刚刚发布的一个任务!将那句威胁的话转速给倭人,仅此而已! 唐河上没理会老爹的疑惑的神色,转身往门外走,边走边道:“爹,要是不想骨肉分离,以后还是少去些鸿胪寺接待院吧!” 第134章 这份封赏,唐某不接! 唐老四最后的这句话,让唐俭觉得掷地有声! 也让唐俭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就变成了忐忑!那怂娃怎么猜到为父去鸿胪寺是去捐......咳,技术扶贫的? 还有,这怂娃,不会又要像塞北那事儿一样,当这事儿为筹码和夫人做个交易? 从塞北回来大半年了,莒国公这是第二次觉得自家麒麟儿或许当真是个逆子! 至于第一次,当然是某个老腰险些累断的晚上! 看来,刚刚越好的明晚的大宝......剑,是不能去了,吧? 如果唐河上知道此时老爹的想法,想来一定会拍拍老爹的肩膀,然后竖起拇指道:“爹,自信写,把最后四个字符去掉!” 咳,言归正传! 话说唐老四离开客厅,然后一路急行走到了自己的卧室! “系统?” 端坐在椅子上,唐河上在脑子里试探喊道:“系统阿姨?系统美女?系统妹妹?系统小姐姐?” 结局很意料之中,脑子里再也没有响起一声金属声音! 也就是说,垃圾系统这次在发布“发布新任务:宿主请跟着我念以下话语!”之后,又双叒宕机了! 不用怀疑,等到这系统发布完第四次任务的时候,唐河上要在“宕机”二字前面加上一个“叕”字! “仙人板板的!” 武安县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揉揉眉心,前往床榻......! 或许是这次平乱实在太累,也或许是那十四个英灵的事情耗费了太多心力,唐老四躺在床上片刻便呼声震天,就连晚饭,都没起床。 深夜,不知是寒风调皮推开了窗户,还是英灵们纷纷回来想看将军最后一眼。 唐老四打了一个冷颤,皱着眉头紧紧裹了裹锦被。 翌日,日头没有挂在天空之上,长安依旧是雪雨纷飞。 唐河上早早起床,久违地跟着老爹去了太极殿。 不光唐河上,李震、李德奖、房二、程三都跟着自家老爹去了太极殿。这是战争之后的惯例,胜利归来,太极殿要论功行赏,作为主要军事主官,必须殿上代替士兵领赏! 老爹们纷纷走入殿内,五个年轻人却是在殿外等候通传。 没多久,殿内传来了老太监尖锐的声音:“传唐河上、程处弼、李震、房俊、李德奖觐见!” 五人联袂入殿,唐河上的身体比是个伙伴靠前了半步! 穿越左右武,抵达御阶前站立,五人躬身行齐声礼道:“臣等拜见陛下!” 皇帝伸手微抬,示意唐河上等人平身! 老太监掏出一份明黄的卷轴宣读道:“制曰:道路监少匠、检校明威将军、武安县子唐河上,十六卫练兵教官程处弼、李震、房俊,火药监丞李德奖,率兵丁百人,工匠十人平复岭南叛乱,斩敌万余......当论功行赏! 进门下省复议,首功唐河上晋武安县伯食邑百户!程处弼、李震等四人并列次功晋县男爵位!八十六名各卫士兵勋二转,火药监工匠十人各升俸一级!捐躯兵士,均五倍抚恤!另拟定抽调千名士兵组建鹰扬卫,本次岭南平乱的八十六名士兵任什长从九品上实职! 贞观四年,十月二十六,门下省!” 这份封赏,说不得多丰厚,却一定谈得上中规中矩。 老太监宣读完毕,将明黄卷轴从新卷起,一步步走下大理石台阶,双手托举将卷轴递到了唐河上面前。 按照礼制,唐河上需要双手接过圣旨,然后向皇帝谢恩,由此,封赏终结! 然而,老太监将卷轴拒了几十息,唐河上却没有丝毫伸手的意思。 “唐小子,接旨啊!” 老太监低声道:“老朽平日里可没得罪你吧!” 唐河上摇摇头,侧行一步躲开了老太监和圣旨。在大殿里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唐河上对着龙榻上的皇帝拱了拱手,冷冷道:“陛下,此等封赏,臣不敢接!” 皇帝闻言直接怒了,冷冷回答道:“怎么,大功臣这是觉得这次功勋甚大,一个伯爵和四个男爵少了?” “是也不是!” 唐河上继续淡淡道:“臣并未觉得伯爵、男爵少!但是,此时陛下的封赏确实不公!不光是臣,怕是程处弼四人,八十六个士兵以及十个工匠都不敢接下这份封赏!” “好你个唐河上!” 皇帝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怒道:“让你去平个乱,回来还喘上了?自恃功高,目无朝堂!你可知道这份封赏,门下省议了好久?朝堂何时一次封过参与战役的所有人一个七品上?为了封赏你们,特别弄出了一个鹰扬卫,亏待你们百余人了?你这是目无法纪,抗旨不尊!” “陛下息怒!” 皇帝的咆哮,直接惊醒了呆木看着这一幕发生的朝臣,只见杜如晦一步跨出,行礼求情道:“陛下,唐四郎等人还是个娃娃,童言无忌!” “屁个童言无忌!” 面对杜如晦的求情,皇帝披头盖脸骂道:“他唐河上一校山长,还童言无忌?十六岁的人了,放农家都TM几个娃娃的爹了,还童言无忌?杜卿,朕知道唐河上救过你,但这事儿你别参合! 这小子今日要是不说个一二三出来,朕就用水泥灌了他,让他变石头人!” “杜相不必如此!” 杜如晦还欲开口为唐河上缓和一下,只见唐老四说出了一句话:“我等活着的人是封赏厚重,但死了的人呢?五倍抚恤,五十贯铜钱,陛下也觉得厚重? 咱们一百人平乱,给朝堂减轻了多少负担?一百人全歼一万,彰显的大唐武力有多强大? 面对百倍敌人的时候,他们没有退却,您可以说是因为有火药。面对五倍敌人只能白刃搏命的时候,他们依旧没有退却! 要知道那时巷战!是巷战! 陛下,那时十四条人名,是十四个提着刀冲向五倍敌人的勇士!他们中间有人死的时候还告诉我我们不怂!他们用生命捍卫了大唐的国土和尊严! 您还觉得五十贯多吗?” 唐河上普天盖地提了一大通问题。 皇帝被问得一愣一愣,朝堂诸公竟然没有一个人不觉得唐河上说得有道理! “陛下!” 唐河上最后拱拱手,收声道:“是矣,这封赏,臣不接,更不敢接!” 第135章 死了的人不能心寒 只是,道理是一回事,朕的面子是另外一回事!当众反驳朕,抗旨不尊,朕颜面何在? 唐俭在佩服自己儿子仁义的同时,心中为儿子可是捏了好几把汗!总不能昨天才会长安,今天又被关进天牢吧? 算了!这个时候就别记着儿子昨日下午的威胁了,站出来,平复一下皇帝的心情! 莒国公民部尚书,想到就做,一步斜跨而出,便准备拱手说话。 “哼!” 然而,皇帝根本没给唐俭说话的时间,一声冷哼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直接拂袖离去! 挺好!挺好! 唐俭的心中舒了一口气,皇帝直接走了,比说儿子抗旨不尊然后抓起来强了可不止百倍。 一场朝会,以极快的速度完结,完结的原因又是唐老四! 往前数数,回长安后因为唐河上的封赏,唐俭闹得朝会不欢而散;后来上巳节后,唐河上一篇赋再度让朝会终结;其后的近亲结婚调查事件...... 真朝会终结者! 朝臣们纷纷走出太极殿门,散向个个官衙! 老爹唐俭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千言万语化成无奈摇头。 魏玄成走到唐河上面前,素来以严谨著称的秘书监头头罕见的微微一笑,用别样的眼神看着唐河上道:“唐四郎,你很不错!” 很不错? 唐河上略微思索,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魏叔叔那眼神好像是在看接班人啊! 卧槽! 莫不是唐某确实不适合当官?走一趟岭南回来,好像又浪了啊! 刚刚拍自己肩膀的那个大佬,不就是前车之鉴? 魏叔叔,你且等一下,我想告诉你,你死后皇帝会刨你的坟! 看着魏征离去的背影,唐河上喉结蠕动,终究没将这句话说出来。 说出来谁信? 魏征如今和皇帝可还在蜜月期。 你见过哪个蜜月期的女人忍得住不对自己的男友撒娇撒泼各种感情试探? 清算这种事,不都是分手后? 咳咳!! 言归正传,唐河上将腰板挺得很直,毕竟事情都做了,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认怂不是?至少表面不能! 继续往前走,再拐一个门,就出了太极宫,唐河上已经将心思沉寖到了昨天没想好的事情上。 “唐县子!” 突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唐河上转头一看不是刚刚那位一直托着明黄卷轴的老太监还能是谁? 莫非,这是要事后清算? 呵呵! 皇帝,你太不要脸了!来吧,唐某不怕你! 实际上是: 唐河上眉头一皱,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道:“团公公,有何指示!” “呵呵!” 老太监一声冷笑,继续阴恻恻道:“哪里敢指教平乱功臣,陛下传你去两仪殿书房议事!” 两仪殿,书房! 不是天牢! 唐河上穆然觉得心里好像松了一口气,自己是真变怂了? 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唐河上还在,只是,如今咱们更稳健,更成熟! 某系统:表脸!!! 跟着老太监一路走到两仪殿,迈入书房房门,皇帝正坐在主位上似笑非笑盯着自己。 是的,唐河上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两旁跪坐的是房乔、杜如晦、李靖、长孙无忌以及大唐第一喷.....咳,大唐第一秘书魏玄成! “见过陛下!见过各位!” 唐河上拱手行礼道:“叫某来,有何事?” “呵呵!” 皇帝冷冷一笑道:“叫你来,讨论一下抗旨不尊如何惩罚!朕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功过相抵呢,还是赏归赏,罚归罚呢?你素来鬼点子多,又是当事人,不防说说?” “臣!威武不能屈!” 唐河上颇有气势抱拳,没说出上面这句话,而是郑重其事道:“陛下,臣只是仗义直言,并非抗旨不尊!” “哼!” 皇帝一声冷哼,淡淡道:“这会儿知道认怂了?要不是朕亦出身军伍,绝对亏欠阵亡将士良多,就凭你今日抗旨,朕就能真的将你变成混凝土人!” 魏玄成在一旁提携后辈道:“唐河上,还不谢陛下不杀之恩?” 唐河上颇为识趣,立马对皇帝再行了一礼。 皇帝翻一个白眼道:“行了,别来这些虚的,说说你觉得朝堂应该怎么办?” 怎么做,唐河上还实在没想过! 阴阳怪气来一声“这不是陛下和衮衮诸公的问题么?唐某才疏学浅得很,安敢越俎代庖”? 这显然不现实! 眉头微微一皱,唐老四快速在脑子里搜索着可行方案。 仅仅片刻,唐河上眼睛一亮道:“有了!” 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是你唐老四敷衍,还是我等实在弱鸡? 两仪殿书房里的人,无不好奇的看着唐河上,等着唐河上将方法说出来。 唐河上郑重道:“陛下,诸位,对活着的士兵,功勋换做了物资奖励,那么死了的人呢?单单是抚恤肯定不够的,咱们还应该给他们荣誉,让大唐的百姓记住他们,让历史记住他们!这才应该是对英魂最大的尊重!” 唐河上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眉头皱起,思虑着可行性! 半晌,魏征才开口道:“唐河上,你可知晓战死士兵,从大唐建立至今有多少?要在史书上记下这些人,何其困难?” “为何要在史书上记载?” 唐河上认真道:“第一、立碑!在长安立一块巨碑,正面写上英魂永存,其余三面分别写上建国之战,对外战争,国内平乱中堪称英烈的阵亡士兵的名字。四时八节,此碑受全城百姓祭拜。 第二、立下标准,将英魂分为:英烈、忠魂、烈士!英烈碑上刻录名字和事迹,忠魂将名字刻在石碑上,烈士将名字记录下来,成花名册保存。 第三、在兵部或者礼部下设立一个小衙门,专门管理此碑上名字,事迹的增减。并且,将那些还不够资格纳为英烈的战殒士兵记录在案,永久保存。 第四、才是抚恤和后续,活着的人升官发财,死了的人不能心寒。那些为大唐卖过命的人,他们的妻小父老,大唐应该负责赡养和养育。” 第136章 赵二,咱回家了! 皇帝明显被唐河上说动,他也曾带兵打仗,曾身先士卒,曾有过命的亲兵死在自己的怀里。 破薛举,击败宋金刚、刘武周,虎牢关击败窦建德和王世充,歼灭刘黑闼,攻克徐元朗...... 那一场战争,不是双方厮杀得你是我活? 哪一场战争之后,还身为将领的李世民不暗中落泪? 曾几何时,自己也和兄长为了士兵的抚恤争论不休! 曾几何时,自己也看着一罐罐装着骨灰的陶罐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丢掉了心中对故去士兵的亏欠,觉得“一将功成万骨枯”是理所当然;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麻木觉得朝堂已经做得够好? “这个碑,立了!” 皇帝肃穆道:“你说得没有错,活着的人需要奖励,死了的人需要荣誉。一应规格,唐河上你拟一份奏疏到中书省。朕亲自批红!” “是!臣告退!” 唐河上对着皇帝郑重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去。 当天中午,一封将近两千字的奏疏从长安学院传往了两仪殿,皇帝提着笔在奏疏上写下了一个字“可”! 翌日,朝会上再度宣读的唐河上一干人等本次平乱的封赏,几个勋二代的封爵没有变化,活着的士兵和工匠们的封赏也没有变化,而是在最后的阵亡抚恤上,十四名士兵除了原本的五倍抚恤以外,其家人可以连续领取十年的从九品官员俸禄作为抚养费和赡养费。 同时,朝会颁布了另外一个命令:鹰扬卫即日成立,李震、程处弼、房二分别任鹰扬卫郎将,鹰扬卫将军悬而未定,一个建设纪念碑的活儿落到了原本只管祭祀,不管建设的太常寺。 当日,老迈的太常卿将纪念碑建设的事情交给了正五品的太常寺丞。 而拿着圣旨,走出太极殿的唐河上终于觉得心没有那样忐忑了,提议几个伙伴们一起将十四个阵亡的兄弟送回家去。 ...... 雍州府,泾阳县,距离长安一百三十余里,县里有一座小村落,同大唐绝大部分的村落一样名称以姓氏冠名。 这个村落姓“赵”。 并未出过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甚至连一个读过书识得字的人都没有。 村里的人,在大唐均田制下,开荒中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十月二十七日,依旧是雨夹雪。 申时,老赵头正带着村子里的劳动力挖田埂修水渠。 来年春雨一下,这些水渠就能成为灌溉田地最好,也是唯一的手段。 突然,村口一阵闷响,十匹骏马五名身穿将官甲胄的队伍出现在了老赵头和村民的眼中。 作为村长,老赵头并未看见过这样漂亮的甲胄,哪怕是府兵征兵的时候,老赵头也只看过半鱼鳞的皮甲。 对比之下,老赵头很快就分辨出来,眼前的五个将领肯定比当时征兵的半鱼鳞甲要更高级! 老赵头一边快步迎了上去,一边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泥土,可不能给贵人们留下不好的映象! 走到那五个军官年前,老赵头这才发现,竟然全是年轻人! “见过几位将军!” 老赵头有模有样的拱手行礼问到:“小老儿是这里的村长,来咱们赵家村有何贵干?” 唐河上翻身下马,拱手对老赵头行了一礼。这可把老赵头吓坏了,慌忙侧身道:“哎哟,将军夜煞小老儿了,有什么事,将军吩咐就是,何必这样?” 唐河上摇摇头道:“老村长当得晚辈行礼!我等是长安来的,请教老村长一个问题,还请老村长如实回答!” “且问,且问!” 老赵头笑眯眯答到。 “村里是否有一位叫做赵二的府兵?” 唐河上道:“若是有,还请村长带我等去他家中!” “可是那个怕疼的赵二?” “是!” “有呢!赵二柱的娃娃!几位随我来!” 老赵头一边领路,一边谈论着那赵二怕疼的糗事,还说:“那娃,是个好娃,怕疼,却不怂!” 跟着老赵头进入村子,最后抵达一座只有三四间屋子的茅屋。 老赵头一边对唐河上等道:“这就是赵二的家,他爹叫赵二柱,他哥叫赵大。赵二有个嫂子,一个侄子,一个媳妇还有一个娃!赵大现在在村做工呢!” 说完,老赵头对屋内吼道:“赵二柱,赵大媳妇,赵二媳妇,有贵人来找你们!” 不多时,屋内走出一个有些佝偻的老汉,那老汉头发已经花白。 看着唐河上五人,赵二柱满带忐忑拱手道:“几位上官,可是赵二那怂娃在左武卫惹下什么麻烦了?” “赵二!” 唐河上喉结滚动,吐出两个字,然后一下子跪到了地上道:“前辈,赵二,赵二在岭南平叛的时候,殒了!” “嘭”! 赵二柱还在呆滞,他身后突然出来一声东西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程处弼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农妇惊慌失措的站在门口,门口的青石坎处是一个破碎的瓦罐。 那妇人嘴里喃喃着:怎么就没了? 十几步的距离,程处弼看不清那农妇脸上已经有了两条泪河,也听不到农妇的喃喃。 倒是身前略微佝偻的老者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泪水在深陷的眼眶里打转,赵二柱带着哭腔道:“怎么就没了?不是说,不会有战争了吗?” 唐河上双手支撑在地上,一个响头磕了下去:“对不起!” 突然,门口的妇人快步走到了唐河上面前,满带梨花雨问道:“赵二是怎么死的?” “赵二......!” 唐河上张了张嘴,艰难道:“对不起,是我大意,赵二才因为救我而死!” 农妇抹了一把泪水,却流淌得更多,语气很冷淡,却让唐河上觉得撕心裂肺。 那农妇道:“救你?为什么要救你,就因为你是官?死的怎么不是你?” 程处弼、房二等四人无不头颅埋着,如同一只只鸵鸟! “尸首呢?” 农妇咬着嘴唇,极力忍者呜咽道:“赵二的尸体在哪里?” 唐河上卸下身后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一个白瓷罐子,双手奉上,一言不发! 农妇伸出手,颤抖的接过罐子,一边抚摸,一边转身往屋内走,寒风拂过,唐河上听到了七个字:“赵二啊,咱回家了!” 第137章 老赵家的决断 女子短短七个字,让唐老四身躯一震,心中的愧疚一时间无以言表。 没人责怪农妇那句“死的怎么不是你”,程处弼等人知道,若是换成自己死亡,家里人只怕更加不堪。 唐老四依旧跪着,那赵二柱依旧愣着。 一旁的老赵头倒不愧是村长,心思活络,一跺脚道:“二柱子,赵二那娃已经去了,总不能让上官一直跪着不是?咱们进屋再说,可好?” 对方都已经跪下了啊,你赵二柱一直僵着,贵人们这么做人?! 再说了,打仗哪能不死人,村里又不是只出过赵二一个死了的府兵。那次不是伍长之类连官斗算不上的人送回尸体或者骨灰,然后将抚恤给了就完事了? 谁见过一个传亮银铠甲的将军给农家糙老汉跪着? 所以,差不多得了别给脸不要脸,万一贵人的愧疚劲儿一过去,回头想起来心里舒坦? 这个时代,屁民的思想就是这样。 赵二柱幽幽一叹:“这位贵人,起来吧!赵二既然当了兵,拿了响,就该想到有这一天。小老儿谢过贵人们亲自把赵二送回来。现在,赵二也回来了,几位贵人回吧,小老儿这破旧屋子实在不适合贵人落脚,就不留五位了!” 赵二柱转身缓缓走向屋内,那萧条的背影让唐河上心中很是刺痛。 “老丈!” 从地上爬了起来唐河上一瘸一拐追上去,将一袋银两和一个分告身递给赵二柱,道:“赵二的抚恤一共是五十贯,还有,赵二现在是朝堂从九品武官,可领十年俸禄作为赡养和抚养费。” “多谢将军为赵二争取了如此丰厚的抚恤!” 五十贯钱和十年九品武官的俸禄这对平民百姓而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赵二柱结果钱袋和告身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可是人都死了,要这些何用?” “长者,赵二为救我而死,乃活命的大恩,请长者给我一个报答赵二的机会吧!” 唐河上继续道:“我在长安有一间书院,所以,我想接赵二的孩子去长安读书,把他培养成才,还请长者答应!” 读书,这可比手里的金银和官身吸引人得多! 赵二柱愣了一下,哪里想不明白,这是自己儿子用命给孙子换来了一个前程?脸色几度变化,赵二柱最后象征性朝唐河上拱了拱手表示感谢,道:“多谢贵人!但是,此时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还得进去和赵二媳妇商量商量,总不能让他没了丈夫,儿子又转身被带走!” “自当如此!” 唐河上点点头,赵二柱一个人进了屋子。 里面有嗡嗡声响起,在门外四五步处的唐河上听不清楚,却能猜到屋内正在讨论。 不多时,赵二柱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门口,只见他道:“还请贵人进屋谈谈!” 屋内,三个女人坐在胡凳上,胡凳边上是一个火坑,火坑里火焰熊熊。一个女人是头发花白的老妇,应该是赵二柱的婆姨,赵二的母亲。一个妇人身后站着一个娃娃,应该是赵大的婆姨和孩子。 最后一个妇人正在火炉边无声落泪,妇人身前有一个娃娃,约么八九岁大小。身上的衣服已经是补丁重着补丁,下身,从膝盖到脚掌没有片补遮挡。 那娃娃见着唐河上进了屋,伸出双臂,如同母鸡护着小鸡一般护住身后正在哭泣的女子。娃娃一脸凶狠道:“是你欺负了我娘亲吗?” 唐河上五味陈杂,摇摇头柔声道:“我并未欺负你娘亲!” “那为何,我娘会哭?” 娃娃瞪着一对大眼睛,对唐河上的话显然不信! “真没有!” 唐河上盯着那娃娃的眼睛,无比认真道:“我是你阿耶的战友,这次来,想带你去长安读书的,你想去吗?” “想去!” 娃娃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战友是什么,我去了长安,我娘怎么办?” 唐河上无比耐心,解释道:“战友,就是一起上战场的朋友,有过了命的交情!你和你娘都可以去长安,你爹都给你们安排好了。” “那我爹怎么不回来接我和我娘?” “你爹还有重要任务,完了就回来!” “真的?” “真的!” 一通解释,赵二的娃娃终于信了唐老四的话,转身对着母亲道:“娘,咱们不哭了,他不是坏人!俺,俺也想去长安读书!” “娘知道了!” 还在落泪的女子拍了拍儿子的后背道:“你先和你大兄回内屋,娘和他谈谈好吗?” 娃娃嘴巴一嘟显然不情愿,却转身回了内屋。 待得娃娃回了内屋,赵二的婆姨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问道:“敢问将军,若是奴的儿子去长安读书,奴多久能见他一次?能否一个两次?不,一次就够了!” “嫂夫人!” 唐河上拱手行礼道:“某在长安有个作坊,可以安排你进作坊做工。包吃不包住,月俸百钱,这样每个月你就能见着孩子四次!不知你是否愿意去?” 一百钱为一吊,能做什么?在大安坊租赁一间屋子做住处还是没问题的。这是唐河上的工坊兴起以后大安坊出现的新租赁方法,几个路远的工人合租一个院子,摊派下来,到每个房间上,价格不高。 想来赵二应该是休沐的时候经常回来,和妻小摆谈长安。其妻倒不像一般妇人那样患得患失担忧去了长安没办法生活。 “奴,自是愿意的!” 赵二的婆姨摇摇头道:“但是,奴不能去!” 唐河上一脸愕然,不懂为何! “去!” 赵二柱却出言道:“老二媳妇,俺知道你咋想的,我和你婆婆有赵大两口子照顾着,不需要你操心!赵二的抚恤你也拿着,和娃子去了长安好好过日子,遇到合适的就给你自己找一个,只是急着别带差了娃娃!” “对!妹子,去!” 赵大的媳妇也出言道:“阿翁和婆婆有我在,你不必担心他们。二娃子出息了,咱赵家,奴这个做婶娘的也脸上有光不是?” 第138章 胆大的倭人 看着眼前的一幕,听着那些毫不华丽的语言,唐河上愣神了,他不由得想到,难怪赵二那样一个怕疼的家伙会奋不顾身救自己。 这就是家风使然! 有多少世家豪门为了争夺家产外表一团和气,内里斗得你死我活? 有多少妯娌明面上笑颜如花,暗地里巴不得往自己房门里多算计些? 眼前的这一家农民,面对五十贯巨款和十年的抚恤不争不抢。赵二的媳妇面对去长安做工,照看孩子的机会,想去,却表示不去,是为了帮赵二尽孝。赵二柱这个老翁,居然要将这些钱交给二儿媳妇,也不怕儿媳捐款跑了。 赵大媳妇依旧在规劝自己的妯娌,赵二柱指了指儿媳怒其不争,赵二媳妇依旧无声摇头。 “各位,别争了!” 唐河上笑着道:“不如你们都去,五十贯,能在长安城买下一座够你们居住的房子。工坊那边,赵大、两位嫂嫂都可以去做工。两个也可以都去书院读书。忘了说,我的书院读书不收费,反而包吃包住,所有人都这样,不是对你们特例。” “贵人,这不可!” 赵二柱摇了摇头道:“赵二当兵,就得面临死亡,不能因为死在了你身前,赵家就如此受你恩惠。你不欠赵家......!” “长者!” 唐河上伸手打断道:“若非赵二为我挡刀,或许死的是我!活命之恩,恩同父母,莫不是要某再跪下来,认二嫂做母,认你做翁?” “不敢如此,不敢如此!” 赵二柱听得此言,慌忙摇头道:“贵人折煞小老儿了!” “那就听我的!” 唐河上专断道:“家中的田产,可以雇村子里的人代为种植,或者卖掉。你们一家七口都去长安,过些日子,某派人来接你们!” 唐河上纲乾独断,上位者的气息直接将屋内赵二的家眷镇住了。 赵二柱唯唯诺诺躬身行礼表示谢意,接受了唐河上的安排。 走出破屋子,唐河上和伙伴们没有逗留,转身去了下一处。十四名阵亡士兵,都要亲自送回家里,这是唐河上自己给自己定的规定。 饿了吃干粮,入夜睡帐篷或者借宿。 即便是如此毫不停歇,跑完十四家阵亡士兵的家庭,唐河上和伙伴们都用了六天时间! 六天,已经足够唐松龄运来足够多的石材。 按照自家老弟的设计,大唐英魂纪念碑通体用石头混凝土堆砌打磨,基座庞大,碑身从底部往上开始慢慢收缩,从设计图上看,是一个等腰梯形! 石料堆积成队,却没有立即开始堆砌,而是许多来自将作监的工匠一边比划着石头,一边将石头切成块状,并将石头的每一面都打磨平整。 这是一道细微的工艺,更是体现工匠们高超技艺的时刻,但凡有一块石头没能凿成规定中的样子,那么石碑就无法完全合上。 所以,唐老四回京的时候,正好是朱雀大道中段的工匠们打磨石头的时候。 看了一眼,唐河上立马走开,有些事情,皇帝安排好了就行了,再掺和,有些越俎代庖的嫌疑。 而且,自家大兄负责石碑的建设,要是真有疑问,肯定会找自己。 回到家中,洗个澡,夜晚便到了。 晚饭的桌子上,唐河上没能发现老爹的身影。 一问之下,母亲噘嘴说出了答案:“这几日,每天都有倭国使臣派人来请你爹过去谈事情,你爹一再推却,终于在今日觉得实在无法推诿了,便去了。” 呵呵! 唐老四心中冷笑,不是笑老爹不听自己的话非要往哪些倭女的床上钻。 而是冷笑那苏我三郎和中田雄大竟然敢不顾自己的威慑,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自己老爹去借种! 真当唐某是吃软柿子长大的? “哦!” 心中冷笑,表面上,唐老四却是不露声色一笑道:“爹也是,都不在鸿胪寺了,还管外交做什么!” “可不是!” 元氏嘴巴一瘪道:“算了算了!不提你爹了,咱们吃饭!” 当晚,老爹是几时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又没有扶着腰板,唐河上没看见,所以不知道。累了几天的他,早早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翌日,某老四没有去参加朝会,没有去长安学院,也没有去大安坊,而是去了十六王府旁边的兴宁坊,这里,一整个坊都是属于鸿胪寺专门用来安置使者的别院。 此时,已经是冬月,距离过年只有两个月了。不少朝贡的国家的使者已经达到了长安,居住在兴宁坊。 穿着一身常服的唐河上信步走入儿时跑遍了的鸿胪寺大别院,见到了长着阴沟鼻的西域人,见到了鼻孔上方穿着珠子的阿三哥...... 这些使者们看着唐老四在这别院里畅通无阻,纷纷猜测着那年轻唐人的身份。 在别院里左转右转,再右转左转,最后抵达一座不小的院落。 根据唐河上熟络的小吏所言,倭人们,就住在这里! 没有通报,唐老四踹门而入。 里边的倭人不禁拔刀喝问道:“阿纳塔哇及本握打类达托哦莫忒诺?”你是谁? “哼!” 唐河上冷哼一声,用蹩脚的倭语道:“让苏我三郎和田中雄大滚出来见我,否则后果自负!” 倭人闻言愣了一下,没曾想到眼前的人竟然会倭语,随即立马转身进屋汇报去了。 不多时,苏我三郎揉着稀松睡眼走了出来,见着唐河上淡淡一笑道:“原来是唐四郎,不知有何见教?” “呵呵!” 唐四郎冷笑一声,冷冽道:“苏我使者真是好胆,视唐某的话如无物,三番五次上门诓骗我爹到这里!” 苏我三郎一时间竟然毫不畏惧,依旧淡淡笑道:“唐公子,可不能这样说,我等倭国使臣可从未诓骗过莒国公!” 唐河上语言极其冷冽:“看来诸位是真的不怕回不了倭国了?” 那苏我三郎似乎突然多了许多底气,一改当日的畏惧,有恃无恐道:“唐公子,我等是倭国使臣,受倭皇命令前来朝贡!” “使者?以为顶着使者的名号,唐某就拿你们没办法?咱走着瞧!” 唐河上闻言气急,丢下一句话转身直接离开! 第139章 唐老四借人 唐老四的话如同色厉在荏,苏我三郎淡淡一笑转身回了房屋,嘴里还用倭语喃喃道:“到底是年轻人!” 走出倭人宅院,唐河上脸上的怒气骤然消失,却代之的是满脸疑惑! 心中想到,看着苏我三郎的样子,应该是有人给他支了招,不然怎么会有恃无恐,知晓把使臣的身份推了出来了? “有趣!” 唐河上咧嘴一笑,看来要查一查了! 不过此事先不急! 唐河上邪魅一笑,在心默念道:“系统,系统!出来吧,我知道你没宕机,不然怎么会在心里让我说那句倭语? 不要装了! 唐某可不信,短短一句倭语有花掉了你所有的能量! 出来吧,哪怕你暂时给不起任务奖励,我也不怪你,快出来吧! ...... 出来嘛,大不了不找你要系统奖励就是了!” 然而,无论唐河上怎么忽,咳,坦诚交流! 脑子里的系统毫无反应,仿佛在说:心里个鬼,你个年轻人,坏得很! 在所有鸿胪寺别院里往来的人看来,那个没穿官袍的青少年已经发呆了好久! 实际上,唐老四就在脑阔里试图和系统坦诚交流有多久。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是通过这次倭语教学事件,成功证明了两个事情:系统的宕机是装的,至少,这些天是装的;其次,系统脸皮很厚,估计是为了赖掉任务奖励有意为之! 算了! 唐河上幽幽一叹,表示对系统无可奈何。跺了跺脚,转身去了这别院小吏值班的房间。 这别院的小吏实际上就酒楼的掌柜、小二差不多。尤其是小吏,时不时能混些使臣送的礼物,也有不少时候外来使臣在本国豪横惯了,来了这鸿胪寺别院收敛不住自己,对小吏们冷言冷语。 推开小吏们的房门,唐河上迈步走入。 里边的某个小吏正欲坡口大骂,定睛一看来人,立马换上了笑脸:“哟,四郎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可有些日子不见您勒,咱们哥几个可想你和莒国公得紧!” “当真?” 唐河上咧嘴一笑,玩味道:“要不,我给我家老爷子说一声,将哥几个调到民部去?” “别!叫您四爷了!” 小吏脸色一变道:“咱哥几个那里是去民部当吏员的料?还是呆在这里,别去给公爷惹麻烦才对!” “你们觉得我爹是怕麻烦的人?” 唐老四继续玩味道。 “四爷!真叫你爷了!” 小吏在这别院干得好好的,去了别处还有油水捞?当真以为一家老小就靠着点微薄的俸禄在长安求生存? 小吏满脸苦瓜道:“您可别说了,有什么事儿,吩咐就是,小的心眼小,经不起您吓!” “一如既往的激灵!” 唐河上不吝赞誉,伸伸手示意小吏附耳过来,然后耳语道:“告诉我......!” “一个不漏?” 小吏一脸惊恐问到! 唐河上笑着点点头! “四爷,您可是要了我小命!” 小吏一跺脚,转身到了案几上刷刷刷写下些名字,然后交到了唐河上手里,不忘叮嘱道:“四郎,出了这个门,小的今日没见过你!” “了解!” 唐河上淡淡一笑,扬了扬手中的名字转身离去! 小吏看着唐老四离去的背影,幽幽一叹,哪能不知道那位小郎君说那些话,就是在诈自己?可自己位卑言轻,得罪得起?如今只希望那纸上的名字,不会惹出什么风波来吧! 右转左转,左转右转,几个转折唐老四从别院大门离去。一路经过来庭坊长安学宫大门,未入。再进入宫城,唐老四最终抵达了新立的鹰扬卫。 找来新晋鹰扬卫负责训练选拔斥候的郎将李震,唐河上在其耳边小声道:“李震,借几个好手,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儿?” 李震眉头一皱道:“谁惹你了?要多少人,要不我亲自上?” “不用!” 唐河上笑着拍拍李震的肩膀表示感谢,然后道:“这事儿你最好别掺和进来!借几个口风紧,耐心好,能上房顶的家伙给我,我自己去处理!” 李震略微思索,点头道:“行,等着!” 不多时,李震将四个人丢给了唐老四。 都是熟人,一起走过岭南! 四个目前身为队正的新晋武官对着唐河上行了个军礼齐声道:“请将军差遣!” 唐河上摆摆手,笑着答道:“别行礼了,去岭南我就是个检校明威将军,回长安就卸任了。今日来想找哥几个办件私事儿,边走边说?” “那就叫唐县伯?” 一个看似瘦小的斥候咧嘴笑道:“县伯吩咐就是,咱哥几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瞎胡闹!”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道:“跟上!” 一行五人,走出军营,进入长安学宫副校长办公室,唐河上才拿出一张纸道:“这上边的人,希望这几天兄弟们帮我盯盯哨。若是这几人进入鸿胪寺别院,还请哥几个跟上去听他一听,然后回来告诉我!” 依旧是那瘦小的斥候将纸条接过来,看来瘦小斥候是几个人里边的头头。看完名单,瘦小斥候情不自禁道:“县伯,都是些官?” 唐河上点点头,笑道:“对,都是些官,而且不是小官!具体缘由,唐某不能说,若是愿意帮我这个忙,事成之后唐某自有重谢。若是不愿,还请四位兄弟守口如瓶,不对任何人提及此事!” 四人对视一眼,仿佛在权衡。唐老四也不催促,坐着等待。 许久,瘦弱斥候开口道:“县伯,咱们哥几个有今日,全赖你提携。酬谢还请不要再提,这事儿,咱哥几个做了就是!但哥几个有个小请求,还请县伯成全!” “说!” 唐河上点点头,示意瘦弱斥候明说。 那斥候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县伯,这上面之人,都是哥几个惹不起的存在,还请县伯无论如何不可告诉任何人是哥几个帮您办的这事儿!” “这是自然!” 唐河上笑着点点头允诺道:“不光是唐某,你家将军那边我也早已打好了招呼!” 瘦小斥候拱了拱手问道:“何时开始?” 唐河上淡淡一笑:“明日!” 第140章 倭人是胆大,还是蠢?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三天即过。 这三日,唐俭终于没再往兴宁坊跑,无他,儿子回来了,再去,怕真要被老婆晓得了。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咳,这句话不属于莒国公府和魏国公府! 至于唐老四,这三天以来都没有回府,而是住在了学校。毕竟,这个地方晚上更适合与四个斥候幽会密谈。 不过,连续三天,传回来的消息都是些花边新闻,某些官员丝毫不知自己的被借种行为毫无掩饰地传到了唐某四的耳朵里。 第四天,唐老四穿戴正式,领着同样正装穿着的程处弼四人去了一趟城门口。迎来了十一个娃娃,八家人。 这十一个娃娃除了赵大的儿子,其余都是岭南战损士兵的子女。八家人,自然是八个战损士兵的家人。 也就是说,十四个战损士兵,只有八个家庭愿意搬来长安,其余家庭都是安土重迁,任凭唐老四几人规劝,没人愿意挪窝。 唐老四先是带着这八家人,十一个娃,逛了一圈长安书院,顺便将娃娃们都安置到了每个班级。然后唐老四亲自和牙子讨价还价,给八家人在大安坊挑选房屋落脚。最后,带着八家人里还适合做工的男女逛了一通大安坊的作坊,让管事给他们安排班组,安排工作。 忙里忙外,一整天就这样过了。 唐河上的亲力亲为,让八家人无不个个感到感动。 ...... 夜即将来临,民部内一名身穿绯袍的中年官员放下笔墨,揉了揉脖子,转身出了押房。 没有回到朱雀大街上的家中,绯袍官员一路向东,穿过宫城,路过来庭坊长安学宫门口,再往前行,抵达了兴宁坊。 自从在倭人进城不久,收到倭人的请柬,绯袍官员抱着过来看看的想法到此之后,如今已经是第五次造访。 要不是最近几天,临近月底民部的事情比较忙,绯袍官员应该不止会是第五次过来了。 不得不说,倭女虽然矮了些,脸上时不时会画着鬼妆。 可卸了妆之后......那樱桃小嘴,那温柔劲儿,以及那颇具异国风情的“雅蠛蝶”,让绯袍官员觉得自己肚脐下三寸如同火烧,年轻的感觉又回来了! 当然,这不是唯一让绯袍官员来此的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是在这里看到了某个上官!! 轻车熟路从某个侧门进入,然后进入某个熟悉的房间。 房间里的菇凉还是熟悉的配方,大白脸小红唇。嗯,还有那有些恶.....咳,那有些异国风情的染黑牙! 倭女见着绯袍官员入内,本想展颜一笑,却想到自己的黑牙,一下子将嘴捂住,然后快速掏出一个东西捣鼓。 片刻之后,黑牙TMD神奇的没了! “你好啊!” 女子深深鞠躬,用倭语说了一句你好! 官员借着灯光看过去,正好从那异域服饰的领口......咳! 两步走上去,扶起女子,其身上传来淡淡的樱花香味,嗯,还是熟悉的味道! 于是,握住那盈盈一握的细腰,衣带渐宽......! 一刻钟以后,绯袍官员整理好衣装,走出房门,行往另一个屋子,丝毫不知房顶上有人嘟嘟一句:“这么短,这么快?呸,老不正经的!” 房顶的脚步线,跟着绯袍官员移动而移动。 然后到了另外一间屋子的房顶。 轻轻揭开一片瓦片,顺着看下去,只见绯袍官员和一个身穿异国服饰的中年男子对坐。 异国服饰中年张了张嘴,声音穿上了瓦片缺口:“王侍郎,今日可尽兴了?” 绯袍王侍郎,姓王名玄都,出身太原王氏,从字辈上看,应该和王玄策同辈,严格算起来属于王家当下二代。 当然,王玄策和此人比起来,身份上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这位民部绯袍王侍郎是太原王家次子,当下太原王家在朝堂里官职最高的存在。 只见那王侍郎点了点头,嘴巴一翘问道:“这些日子,莒国公可有来过?” 不说自己,反而关心上司,嗯,这是一个好员工!要告诉一下四郎,让他给国公爷说说! 房顶的某个瘦弱的家伙情不自禁想到。 只是,接下来的对话,让房顶的家伙险些摔了下来。 只听那倭人道:“没有,最近听说唐家老四回来了,唐俭那老东西便不再过来了!” “这可不行啊!” 王侍郎摇摇头叹息道:“虽然唐俭来了几次,虽然大伙都知道唐俭是来做什么的,可是,唐俭不继续来了,唐河上就不会将这种事情告诉元氏。元氏就不会来鸿胪寺闹腾!这如何能让唐俭当众失德?你得加把劲,多邀请他几回!” “这样做能行?” 中年倭人苏我三郎沉吟许久才问道:“且不说唐俭来不来,便是来了,唐俭的夫人真的会闹?不是说大唐都是夫唱妇随么?” “呵呵!” 王侍郎冷笑答道:“别家的夫人不行,唯独房玄龄家的,唐俭家的还有李靖家的,这三位一定做得出来!你可能不知道,前些日子几个夫人做了一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哦?” 苏我三郎好奇道:“何事?侍郎可否说说?” “哼!” 王侍郎一声冷哼道:“不该问的别问!好好处理好交代给你的事情,等坐实唐俭失德,我这边让世家努努力,皇帝定然罢了唐俭的官!某自然会从二把手变为一把手!等着某把控了朝堂的钱袋,王家允诺你的农书、工书还有奴仆,一个都不会少!” 苏我三郎笑颜如花道:“是是!多谢王侍郎成全,我这就安排,此后每天亲自去请唐俭过来。” “嗯!” 王侍郎点点头起身往外走,临到门口转头道:“放心做事,唐河上威胁不了你一个使臣!” 苏我三两点点头道:“好,明白了!” 王侍郎出门便走了,房顶上的那个瘦小斥候没有跟过去,而是愣在了房顶上! 一个小国使臣敢计算唐老四? 这是胆大,还是蠢? 他们的臂膀比曾经的韦家还流弊?还是说,他们的脖子比岭南马帮更硬? 我滴个乖乖,瘦小斥候挠了挠脑袋,表示自己笨,想不通这个环节......! 第141章 反击之唐河上又败家了! 当晚,某侍郎与苏我三郎的对话,传到了唐河上的耳朵里。 唐老四心中后怕不已,若是按照王家那侍郎的计策,虽然自己这次根本没打算将兴宁坊的事情告诉老娘,但是老爹要是再去兴宁坊,怕是十有八九要坏事。 无他,这种事情由唐老四说给母亲,与其他人说给自家母亲,导致的结果没有丝毫差别。 思虑至此,唐河上习惯性起身出门,然后敲响隔壁办公室的房门道:“玄策,去帮我办件事情!”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唐老四举起手想再次敲门,这才想起王玄策已经很久没见着了。 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唐河上有些愣神,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到无人可用的地步。马周、李义府和崔珏三人目前已经分别负责各个班种的教学了,王玄策修路去了。一下子,唐老四觉得自己孤家寡人了...... 翌日,刚下朝不久,莒国公府门口便迎来了两位客人,正是那苏我三郎和田中雄大。二人来的目的自然是邀请唐俭去兴宁坊喝酒,只是,这一日唐俭并未回家睡回笼觉,二人等了半个时辰无疾而终。 与此同时,下朝后就溜了号的国舅爷回到府里也未能睡回笼觉,而是在自己的书房里接待了某个姓唐排行老四的世侄。 唐河上和长孙无忌在房间里密谈了很久,谁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带着一份卷轴进赵国公府的唐老四在一个时辰后空手离去。 只是,出了赵国公府的唐老四没有立即回学校,而是转身去了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的东侧,有一个坊叫做安仁坊。这个坊算得上万年县最有特点的一个坊了,整个坊只有一座宅院,宅院里的主人全姓王! 言贵姓者莫如崔卢李郑王! 王氏出于周朝姬姓,乃周灵王晋太子后代。 虽然看似排在五家最后,可千年以降,若是实打实的算底蕴,出过王翦三代,有着分支琅琊王氏,太原王家与任何一家相比丝毫不差。 王家的府门口一对巨大的石狮威武不凡,比起敲门的某人家里那对石狮明显大了不止一圈。那红木制作的大门上拳头大小的铜钉橙橙发亮,仿佛能印出人影来。 再抬起头往上看,烫金的门匾上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王氏”! 扣响门环不多时,王府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里面探出一个头来,看了一眼唐河上的打扮,出言道:“你是谁?干什么?投卷的话,从侧门入!” 语气算不得高傲,却绝不不该是小厮说话语气。 唐河上懒得和那门子一般见识,淡淡道:“王家规矩挺大啊!某唐河上,你可以回去禀报一番,看看你家家主要不要让唐某从侧门入!” “唐河上?” 门子一听,立马转身跑回去汇报。岭南的土包子都晓得唐老四的名号,作为太原王家的门子,他能没听过? 不多时,一个身穿绯袍的中年从大门走出,拱手亲切道:“早上就听到喜鹊在叫,却不想是四郎登门,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唐河上眨眨眼,哟,这样欢迎自己,要是自己不知道眼前这个老爹的直属下手搞的那些诡计,估计还真会被糊弄过去! 拱了拱手,唐河上笑着答道:“王侍郎好,这不有些事情想过来和王世叔商量一下嘛,不知老叔可在家中?” “在呢!” 王侍郎咧嘴笑着答道:“请进,这就带你去见我二叔!” 王侍郎笑着做了请状,唐河上也笑着伸手回礼。 一片和谐,若是有别人在此,定然会觉得王侍郎和唐河上是至交好友,弯的那种! 不知道过了几条回廊,唐河上终于抵达了王氏的客厅,王侍郎吩咐稍坐,不久便跟在一名老者身后回到了客厅。 见着老者,唐河上笑着拱手道了声:“王世叔!” 老者拱手回礼笑颜如花回了句:“唐世侄!” 双方落座,老者笑着问道:“四郎可是有什么事体,但说无妨,我家玄都在民部可全靠你爹提点,咱们一家人!” 这王家二爷就差拍着胸口允诺有求必应了。 唐河上心中冷笑,若非老子知道你们玩的手段,还真被糊弄过去了,果真是老狐狸! 脸上却露出由衷的笑容,唐河上期期艾艾道:“世叔既然如此说,小侄也不客套了,确实有事想和世叔商量商量!” “叫什么世叔?” 老者佯怒道:“叫二叔,有什么事,不必和二叔拐弯抹角!” 本着叫死不需要自己埋的理念,唐河上道:“二叔,是这样,小侄不是弄了水泥嘛,那玩意花费石炭得很!所以想着能不能和二叔商量商量,将王家在太原和大同的几座光山头卖给我?” 唐四郎水泥用石炭烧出来的这事儿明眼的人都瞒不过,王氏自然也知道这事儿。要不是老夫没弄到配方,咳! 所以,唐老四说的那几座光秃秃的山头,王家二爷也是晓得的。自家的山头,树不长几颗,种庄稼也不成。一锄头挖下去,就是一坨黒黑的石炭。 烧也不能烧,不知道多少人被那碳毒害死,所以说整座山对于王家白屁无用,卖了也不是不可以。 “咳!” 王二爷干咳一声道:“这么远,你买来做什么?” “二叔啊!” 唐河上幽幽一叹道:“还不是皇帝弄的,最近修路水泥耗费得厉害,周边又没有什么石炭矿。” “慎言!” 王老二闻言佯装翻白眼提点道:“天子脚下,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没个心思?” “是!是!是!” 唐河上点点头,然后问道:“不知,二叔可否将这几座山头卖给我?” “这个嘛!” 王家二爷略微思索,然后道:“此事可不是小事,要不,某和家人商量一下?” “当然!” 唐河上点了点头,王家二爷和王玄都起身离去。 隔壁房间,王家二爷一改之前的笑脸,皱眉道:“二郎,此事你怎么看?” 老二问老二,小王二道:“叔,此事,应该没诈!民部那边一直关注着道路监那边的动向,一里地据说要用将近二十万斤!唐老四需要多少石炭,可想而知!” 一里地二十万斤,目前修路怕是修了百多里了吧?这算起来不就是用了两千多万斤水泥了? 不过,应该没问题,石头三分之二尺后,一米见方一块得多重?唐老四的道路铺设可全是三分之二二尺厚,两丈宽。 心中说了句“卧槽这么多”! 掐着指头一算,王家二爷觉得自己侄儿在民部拿到的数据假不了! 心思一动,王家二爷微微一笑道:“这样算起来,咱们岂不是可以......!” “是的二叔!” 王玄都心领神会笑道:“反正那几座山头没啥用处,要是价格合适,咱们可以敲他......咳,咱们也可以卖给唐河上嘛!” 埋死人都怕被染黑的石炭山留来确实没有用处,叔侄二人一经思索,决定这事儿做了! 换出一张严肃的脸,回到客厅,王家二爷郑重其事道:“四郎,这石炭山,本来卖给你也不是不可,但到底是祖地......!” 王家二爷准备侃侃而谈,唐河上却非常上道,出言打断道:“世叔,小侄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世叔直接说个价格,要是合适,唐某买了就是,这会儿还等着石炭下锅炉呢!” “诶,哪能如此?” 王家二爷摇摇头道:“世叔可是那种落井下石漫天要价的人?” 不是才有鬼! 唐河上心中冷笑,嘴上却期期艾艾道:“世叔,小侄在这路上砸太多钱了,一时半会手里也没多少,您看,一座山头五万如何?” 一座破山头五万贯? 莫说王玄都,就连王家二爷都震惊了! 叔侄二人对视一眼,老王二与侄子眼神交流:“五万?这破山头价格出得很高啊!” 王玄都眼神回答:“叔,是有点高,但是,应该还不是唐老四的底线,咱们先别急再探探!” 王家二爷脸上露出一丝为难道:“四郎,不是为叔不答应你,那毕竟是祖地,二叔也只是长安管事的,要不为叔明日启程回太原问问?” 问个锤子,唐河上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哪里不知道这是变相的拒绝,明显的敲竹杠? 脸上却是装模作样一狠道:“二叔,七万!一座山头七万贯,您也别走一趟太原了,来回一千多里路,小侄等得起,作坊可等不起!” 王家二爷一脸纠结,许久才回答道:“那四郎你看这样行不,为叔派个人快马加鞭,回去给家主汇报一声?来回也就五六日的光景!” “啪!” 唐河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睛通红,像极了一个走投无路之人!他狠狠道:“世叔,多的不说了,八万贯一座山头,就在长安交割,您要是有心就放只鹰回去,问问家主的意思,明日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若是那边同意,直接派人快马加鞭将地契送来!若是王家不同意,小侄就和陛下商量,在秦岭圈一块地砍伐树木用来燃烧!想来四十万贯定然是够了!” 叔侄二人再度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里都说着四个字:“差不多了!” 王家二爷点点头道:“贤侄,一心为公,老夫佩服至极。这样吧,此事老夫做主,五座山头八万五一座卖给你,也算王家对大唐基础建设的拳拳贡献如何?若是贤侄觉得可以,三日之内,为叔和你让民部做见证,当庭交割!” 唐河上一下子跌坐到地上,嘴里喃喃道:“这要亏死人啊!这要亏死人啊!” “贤侄?” “贤侄?” 王家二爷喊了两声,终于将唐河上唤醒。 只见唐河上一脸苦瓜道:“世叔,若是这个价格,小侄还有一个要求,请世叔送五千轻装奴仆给小侄开采石炭!” “好!” 王家二爷不暇思索,点头允诺! 唐河上苦着脸和王二爷击掌为誓,然后转身离去,走出王氏府邸的背影甚为萧条。 王家两代老二对视一笑,心中甚为高兴! 五座破旧山头,卖出四十二万五千贯,这个数字,相当于大唐一年税赋的两成半有余,相当于太原王家整整一年的收入总和! 走出王家府门,转入暗角的唐河上一改凄苦面相,换上冷冷一笑,四十二万而已,到时候有得王家哭鼻子! 下午,仅仅一个半时辰,唐老四花四十二万贯买王家五座石炭山头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勋贵圈子,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就是王家故意放出来的风声。 崔姓两家,卢家,郑家这四家无不拍手称赞,称赞之余,心中又有些嫉妒!唐老四那败家子怎么就看上王家光秃秃的石炭山了! 那可是四十几万贯啊,怎么不找咱,找咱的话,这个价格我可以买两座,不三座同等大小的青山给你啊! 勋贵圈子,第一反应是唐老四又要做什么?四十二万买几座石炭山?又开始脑子不正常了? 嗯,不对啊,唐老四那次看似脑子不正常,看似败家的事情到头后好像都......挺打人脸! 这次,未必也是一样? 且看着,且看着,吃瓜,吃瓜! 皇宫里,李二陛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同勋贵们一样,唐老四那货脑子又抽搐了?这么败家!那可是四十二万贯贯,不是四万二千贯! 什么还有五千贯说漏了?毛毛雨,不提也罢! 第二反应,则是莫非真的是道路建设需要水泥太多,没办法了?要不要,让民部提前支付十万贯给唐老四? 民部,尚书房间,听到儿子四十万二万五千贯买了几座山头的莒国公身子一抽,险些背过气去!作为土生土长的山西人,唐俭焉能不知道那几座山是埋人都嫌黑的石炭山? 唐俭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老子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儿子?挣钱的时候是财神,胡乱花钱的时候,这TMD明显是长安第一,不,大唐第一败家子啊! 哎哟! 别拉我,让我再躺着心痛一会儿......! 第142章 陛下,还要锤子个仁义?搞! 一张成条传到了民部尚书手里,上面写着一句话:“你家唐老四最近压力大,先拨十万贯送至长安学院!” 很有人情味啊! 唐俭一脸感动,这样的皇帝安能不成为天下共主,安能不成为天可汗第二世,安能不成为生认可汗二世? 带着小吏,抬着万两黄金往长安学院走的某民部尚书心中暗自下决定,以后和皇帝讨价还价的时候略微让皇帝一丢丢吧! 若是莒国公知道,此时的皇帝正一脸坏笑猜测着唐俭将钱送到之后会不会揍家里的败家子一顿...... 辣么,求莒国公的心里的阴影面积! 咳,闲话少说,抵达长安书院某个副校长办公室,小吏们放下装着黄金的箱子转身就走!民部大老板的脸色不太好看,这种情况下不走的是蠢货! 看着眼前放着的十个打开的箱子,唐河上觉得自己眼睛里全是真金光! “啧啧!” 唐老四丝毫不顾及老爹黑如锅贴的老脸,摸着自己已经开始冒出些许胡须的下巴啧啧啧道:“陛下这次这么敞亮?不应该啊!” 唐俭觉得自己心中郁结,抄起箱子旁边的扁担跃跃欲试! 唐老四不经意一瞥,正好看到老爹长枪在手的起手式,顿时眉目猛张肝胆欲裂道:“爹,你做甚?” “作甚?” 唐俭冷冷一笑道:“老夫想打死你个败家子!” “斯多普!” 唐老四右手水平伸出,手掌垂直向天空,慌忙道:“爹,没败家,能赚钱!” “当真?” “当真,孩儿以爹在兴宁坊的事迹为誓!” 唐老四郑重点头道。 唐俭一下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将扁担收起正色道:“赚钱不赚钱是其次,做父亲的只想你过得开心!” 内心版本:气死我了,怂货的唐老四,敢拿兴宁坊倭人的事情威胁我!这个仇,一定要想办法报了! “爹!您放心!” 唐老四拍怕胸脯道:“兴宁坊那事儿,是儿子开玩笑的。但是买山头这事儿铁钉能赚钱,就在这个冬天!” “嗯!” 唐俭淡淡嗯一声,实在不想和儿子在相处下去。哪有用小秘密威胁老爹的儿子? 转身往门外走去,唐俭边走边道:“你有底就行了,为父先走了!” 唐河上微微一笑,十分有孝心的将老爹送到了门口。 不经意瞄了一眼老爹的袖口,唐老四觉得里面的手已经捏得青筋暴涨了吧? 站在三楼阳台上,目送着老爹离去,唐河上觉得此时的老爹如同一个战败的将军!心中不由得有些舒爽! 嘿,下次,再想打我试试? 咳,这种想法,着实有些不孝! 是矣唐老四立马将这种想法压下,转身进了办公室。 对王家,已经买好第一环坑了,就等一环一环的进行下去。 现在,是该找找倭人的晦气了! 坐回办公桌,唐河上眼睛一眯,咧嘴坏笑,然后拿出一份折子,抄起笔奋笔疾书。 纤细而有力的字体跃跃于纸张,看上去甚是好看。 一封奏折,唐河上洋洋洒洒写了一百字,然后合上让人递往了中书省。 ...... 翌日,朝会正常进行,老爹唐俭在众同僚异样的眼神中拂袖离去。 唐俭的这种表现,让许多人心中十分舒坦。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谁让你唐俭时常头颅微微扬起,鼻孔与一般人的朝向相反? 只是没人知道唐俭心里憋着爽呢,都嘲笑俺吧,到时候,呵呵,啪啪啪全部给你们打回去! 皇帝的心情,挺愉悦! 作为一个明面上从不记仇的圣君,暗地里,某一次讨价还价和某一次莒国公府里失态喷酒,可全记在心里呢! 提前拨付十万贯这是人情,不妨碍朕明面上,背地里嘲笑你唐俭吧? 哼着小调进入两仪殿书房,皇帝觉得今日的奏折挺让人舒心! 第一本,蓝田雪灾,压垮了百余座房屋! 嗯,小问题,令民部出钱修葺就是了,这点钱,比起唐老四那四十二万贯,毛毛雨辣! 第二本,岭南冯盎和陈树龙联合上奏,表示愿意协商为主共同为岭南的繁荣添砖加瓦! 嗯,这一本也不错,冯盎和陈树龙终于明事理了,看来唐老四的京观挺有效! 第三本...... 也不错! ..... 第三加N本! 这字迹,不像是毛笔写的啊,莫不是唐老四奏报? 皇帝立马翻到了奏折的尾部,果然,署名就是唐河上! 再翻回最首页,标题如下:请陛下兴海军,伐倭国! 海军能理解,大唐不是有水军么,水军在江河,海军在大海嘛! 可是,大海那玩意,是人力能及的?那可是滔天海浪,一个浪头过来,船都能打散咯! 还有,伐倭国,为什么? 唐老四你是认真的? 忍者一肚子疑惑,李二陛下认真看了下去。 奏折上提到了海军的必要性,比如从海路可以登录作战,岭南道、琉球、崖州便随时可以监控。其次,高句丽啊,那可是汉人的耻辱,陛下没点想法? 没想法才有鬼! 皇帝心中冷冷一笑,岳父,你做不到滴事情,朕这个做女婿的......可以搞嘛! 再往下看:倭国,距离大唐仅仅五千余里,其民乃先秦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东渡与当地土著结合的遗民,而唐袭隋,隋袭两晋,两晋袭汉,汉袭先秦,是矣倭人本该为唐民!陛下乃圣明君主,当以改善天下唐民生活条件为己任,此为其一! 这是什么歪理!皇帝陛下眉头一皱,随即舒展一笑,嘿,有些道理! 然后:倭王盲目自大,曾于前隋......! 洋洋洒洒千字,看着李二时而皱眉,时而阴笑。 良久,放下手中的奏折,李二对外吩咐道:“去,请房杜二相,魏征、李靖、唐俭、长孙无忌以及唐河上前来议事!” “诺!” 房门外传来阴恻恻的声音,正是老太监! 得到皇帝通传,还在各自押房的房杜魏李唐长孙六人只花了两刻钟便抵达了两仪殿书房。 皇帝没多说什么,丢出奏折让大伙儿传阅。 作为左右相,房乔和杜如晦自然知道里面写的什么。 魏征皱着眉头看了许久,然后皱着眉头传给了李靖,一时间也不知道他心中想些什么。 作为兵部尚书,看到唐老四的奏折,李靖展颜一笑。这都是军功啊,做将军的,嘴巴上可以爱好和平,可心里,谁不想着军功,谁不想着马上封侯?作为兵部尚书,重要给当兵的二郎们考虑不是? 老唐看着奏折上熟悉的字体,觉得背心发凉!老子不就是借了点种出去么,你至于将别人的国家都灭了? 从今以后,做爹的还敢玩异国风情吗?殊不知,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这种因果也是因果? 难道非要老子这个做爹的身前爽翻天,死后下地狱? 哎哟,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逆子,真逆子那种! 奏折最后送到了长孙无忌手里,国舅爷可不管唐老四要做什么幺蛾子。此时心里,正准备着前些日子和唐老四密谋的东西呢,那可是赚钱的活计! 唐老四抵达两仪殿的时候,又是一刻钟以后。 殿内的皇帝和群臣们一个个喝着茶,脸色各异。 见着唐老四进来,皇帝指了指一个蒲团示意唐老四坐下,然后才问道:“说说呗!” 说什么,唐老四心里清楚,这个怎么说,告诉皇帝,三十三年后和倭人要在白江口搞嘴? 还是说千年以后要在海岸线上和倭寇一直搞嘴? 或者说,一千三百年以后,要和倭寇搞好几场嘴,最长一次要搞嘴八年? 那不是扯淡么? 随意坐下,唐河上嘟嘴道:“不都像奏折上写的那样么,有什么好说的?” 皇帝一噎,随即瞪眼喷沫道:“唐老四,国事是儿戏?增设一个兵种,一场灭国的搞,咳,战争!是这一千字就能当做充分必要条件的?” “打不打不都是朝堂一句话么?” 唐老四小声咕隆道:“要那么多理由做什么?” “你!说!什!么?” 皇帝一字一句道:“玩!朕!呢?” “木有!” 唐老四摇摇头,解释道:“先说大海,大唐幅员辽阔,却从未涉及大海,大海里的财富可比陆地多得多!若是能开发大海,大唐将比现在富裕十倍! 然,海上的威胁不仅仅来源于风浪,还有海寇!所以,这是海军成立的第一个理由! 其次,高句丽! 臣在岭南堆了一个京观,可咱们也有人在东边被人堆成了京观!这份耻辱,不可不雪!然,东边地势条件很复杂易守难攻。若是海陆两路出兵,形成夹击......!此为第二! 然后说,倭国,臣认为那两条理由已经很充分了,日出之国至日暮之国的国书想来各位应当有所耳闻。这样的一个执拗自大的民族在侧,不安全!” 唐老四摊了摊手,表示就这些。 皇帝还有在思考,老爹唐俭率先出言问道:“海军,靡费太多了,如今大唐处处用钱,钱不多了!” 唐河上淡淡一笑:“我有办法让海军自给自足!” 唐俭双目一瞪:“此事不可乱说!” 房玄龄也点点头道:“是的!” 唐河上嘴巴一瞥,极其不满道:“唐某人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生意?” 李靖一番思索,请命道:“陛下,诸位,若是唐河上说的是真的,可以搞!” 魏征翻了一个白眼,“武夫”二字终究没说出来,毕竟这个提议是他看好的接班人提出来滴,直臣也能有点私心不是! 杜如晦拍板道:“如果真的能自筹资金,海军可以搞!” “那就搞!” 皇帝一拍巴掌道:“唐河上,你提出来的你自己牵头,人朕可以给你,钱自己想办法!” “没问题!” 这一次,唐老四十分利爽,没有丝毫推却。 接下来是第二个议题上的问题。 唐俭期期艾艾道:“陛下,如今倭国使臣还在鸿胪寺,咱们这会讨论攻打,会不会不太合适?” 听得如此,唐老四双目一瞪,很想一口唾沫喷在老爹脸上,含恨说一句:爹,你被糖衣炮弹腐蚀了!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魏征却点点头,帮理不帮看好的后辈道:“莒国公此言公正有理!大唐以仁孝治天下,别人前脚来朝贡,咱们后脚就算计别人,实在不义!” “迂腐!” 唐河上摇摇头道:“魏叔叔,国与国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哪来的仁义?” 杜如晦摇摇头,对唐河上的话不赞同道:“君不可不仁,要知道青史上会留名!昔汉武帝,却匈奴八百余里,不也落个穷兵黩武的下场?” 房玄龄摇摇头,长孙无忌也表示不同意。 就是李靖,也不赞同道:“四郎,这两个理由不够充分!” 皇帝咧嘴笑道:“现在懂了不,唐四郎,国战,不是匹夫搞嘴!朕,是仁君!” “呵呵!” 唐老四咧嘴一笑,仁君? 弄死兄弟辣种?让干叔叔养鸽子辣种?你李二手里的人命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吧? 当然,这样的话,是不可能脱口而出滴! 只见唐河上阴恻恻道:“要理由?很简单啊,某直接点便是!倭岛上,有一处银矿,其铁矿含量也不是太多,一亿三千八万斤左右!” 银矿! 一亿三千八万斤! 唐老四突然觉得书房内空气突然稀薄,定睛一看,原来是皇帝、房杜魏李唐长孙七个人,纷纷面红耳赤,猛烈吸气! 那TMD是多少贯? 朕数学不好,谁帮朕算算? 唐河上语出不休,继续道:“哦,忘了说,还有半生铜矿,具体多少没统计,应该比银矿少不了太多吧!” “唐河上此言当真?”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心中的震惊问到! 唐河上点点头:“差了找唐某补!” “搞!” 魏征闻言,抢先出言道:“陛下,还要锤子个仁义!搞!” 唐河上嘴角有些抽,魏大佬都不淡定了,其他人有多震惊? “咳!” 皇帝也一下子回过神来,毫不扭捏道:“仁,朕所欲也,钱,朕亦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大唐需要钱!” “陛下圣明!” 唐河上淡淡一笑,不吝赞叹! 第143章 要不,切开脑袋看看? 皇帝脸红得很,不是害羞,而是激动! 一亿三千多万斤,这是什么概念? 莫说银子,就是一亿三千万斤粮食都足以让大唐兴兵! 说锤子个仁义道德! 那玩意能当饭吃? 又要名义,又要利益? 这个很简单嘛!仅仅日出之国至日暮之国就够了嘛! 不够?那就再找一万个! “来人!拿地图来!” 皇帝嘴角颤抖,对门外吩咐! 片刻之后,老太监拿着一份地图进了书房。 皇帝一看,不满道:“朕要海岸地图!你拿个大唐地图作甚?” 老太监一脸无辜道:“陛下,大唐各州地图都还未测绘完毕呢,咱何时有过海图?” “你!” 皇帝怒目而视,这种话是你一个老仆能说的?!眼看着朕十分尴尬,你能这样毫不遮掩说实话? 唐老四微微一笑,解围道:“还请团公公,弄点笔墨和大张白纸过来!” 老太监报以点头为谢,转身出了房门。 再回来之时,老太监抱着一卷白纸,两章八仙桌那么大! “卧槽!” 唐老四眉目微张,心道:这白纸还真TMD大,这么大,老子要画多久? 揉了揉眉心,唐河上将纸对折,然后找来某个皇帝的佩剑将纸裁断。 最后将一张纸铺开,拿着皇帝御用毛笔,沾了沾墨汁,开始奋笔鬼画。 大张地图,对墨汁的耗费是可想而知的,唐老四几笔下去,砚台里的墨水顿时空空。 “磨墨啊!光看热闹?” 眉头一挑,唐河上白了一眼身边的皇帝吩咐到。 皇帝呵呵冷笑,拿起砚台开始研磨,那神色仿佛在说:小子,秋后算账! 话说回来,历史上让皇帝磨墨的大佬似乎还真没有。倒是有一位真大佬,让贵妃磨过墨,让皇宫大太监脱过鞋。不过,那位真大佬最后的境遇,好像不怎么好啊! 伪大佬,唐老四嘴巴一砸吧,觉得自己好像又浪了! 很浪的那种! 皇帝砚墨,似乎当真能下笔如有神! 一刻钟过去,一副简易海岸图跃于纸上! 有鸡头、凤冠,两只脚,一条长虫,以及长虫与凤冠之间的些许小岛。 提笔标注,崖州、夷州、琉球,新罗、百济、高句丽、小咳......倭国。 一份地图,看得在场诸位啧啧称奇! 李靖摸着下巴突然来了一句:“唐老四,你这脑子是什么做的,怎么什么都知道?” 皇帝眼珠子一转,坏笑道:“要不,切开看看?” 切个锤子! 唐老四打了一个冷颤,后退两步道:“各位先看着,唐某书院还有事情,就先走了!陛下记住答应我的人选的事情,明日臣在递个条子过来!” 唐老四说完就跑,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皇帝情不自禁说了一句:“怂娃!” 若是唐老四知道皇帝给自己这样一个称呼,定然会说:怂娃好啊!怂娃没威胁,脑袋稳固! 某系统翻了一个白眼:早点如此,刚才浪个甚? ...... 不得不说,唐老四画出来的地图还真......不错! 皇帝有些后知后觉,这唐老四有现成的手艺,还让飞虎军去测绘个锤子? “咳!” 皇帝干咳一声,对老太监下令道:“去,令飞虎军全部召回,然后让唐老四抽空将大唐的地图画出来,越详尽越好,不然,朕刨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老太监抿嘴一笑,点头离去。 剩下几人在房间里对着地图研究,皇帝和李靖激烈讨论着,是从射阳郡出发直接登录长崎岛呢,还是从东莱郡行船至新罗,然后从白江口登录本州岛呢? 几个人对视一眼,个个脸上苦笑。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两个战争狂人啊...... 话分两头,且说回到长安学院的唐老四后背湿湿的,谁知道皇帝那句玩笑话会不会成为现实? 霸王龙的话,玩笑也能吓死人滴! 隔壁办公室那位已经很久没来学校上班的老校长如今已经不足够成为自己的挡箭牌了啊! 唐老四揉着眉心,觉得自己处境的危险系数......五颗星! 良久,唐校长的左手终于放过了已经有些发红的眉心。幽幽一叹,唐老四拿出一张纸开始书写。 标题:海军将领草拟名单! 名字:刘仁轨、来恒、来济、裴......不行,这个人要划掉! 薛......,额,这个人也要划掉! 写了半天,名单上依旧只有三个字,没办法,百科全书上对大唐水军将领的记载太少了。 举箸投笔,唐老四噘嘴自语道:“算球,算球,三个就三个吧,道家不是说三生万物嘛?够了够了!” 当日下午,唐老四的人选名单送入了皇宫,皇帝翻开一看,有些咂舌,来恒来济,前隋水军都督江都来护儿的儿子,如今在大唐担任一县县令。这两个人选,可圈可点,毕竟老子英雄儿好汉的不少。 可第一个人选,刘仁轨...... 这不就是那个砍了朕一个折冲都尉的九品芝麻官? 这人倒是不错,正直清廉,不过,那是官好么,弄来当海军能成? 思虑许久,皇帝也不晓得唐河上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只能在奏疏上批注一个字“允”! 翌日,三份调令从长安出发,发往三个方向各异的县城。 唐老四也接到了一份口信。 这份口信,来自于赵国公府,长孙无忌邀请唐老四城外作坊一叙! 这么快就成了? 唐老四喜上眉梢! 城外的作坊,那是前段时间唐老四和长孙无忌第一次在赵国公府会谈时商定建立的作坊。 作坊里制作的东西只有唐河上和长孙无忌二人知道,余着,长安里没有一家晓得,哪怕是皇帝。 作坊里的东西,如果弄成功,将很大程度上提升大唐的国力,也是唐老四修路,算计王家,弄倭国的重要基础。 骑上马匹,唐老四直接奔渭水河畔。 两刻钟过去,一座巨大的烟囱出现在唐老四的眼里。那烟囱约么六丈高低,直径暂时无法估算! 打马再往前行,不多时,一个身穿锦袍外披貂裘的中年胖子出现在了唐老四的视线里。 第144章 皇帝:什么?三万斤?! 那人不是赵国公国舅爷长孙无忌还能是谁? 策马赶上去,唐河上拱手道了句:“世叔久等了!” 长孙无忌的神情十分激动,比昨日在两仪殿里听说倭国有一亿多斤白银还要激动,嘴角颤抖道:“成了!那玩意成了!” “世叔,别激动!” 唐老四笑着平稳长孙无忌的心情道:“咱们还是先去看看,看看里面到底怎么样!” “对对对!” 长孙无忌点头道:“走,进去再说!” 二人联袂而入,刚抵达门口,矫是冬日都能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 也不知道里面是制作的什么,这温度明显比唐河上的水泥作坊和玻璃作坊更高! 跨过门口,通过外院,再推开一层大门,作坊内部的景象终于出现在了唐河上的视线里。 里面,一个一丈宽一丈半高的巨大炉子正在熊熊燃烧,那炉口的火红色将整个坊间渲染。 热浪一浪又一浪的袭来,顿时让身穿锦衣貂裘的长孙无忌和唐河上额头冒汗。 一个穿着短衫,浑身古铜色流淌着汗液的汉子快步走过来,对着长孙无忌拱手一礼道:“东家,炉子里化水了,还请东家下令开炉!”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身旁的唐河上,仿佛在询问。 唐河上点点头,右手微伸,表示让长孙无忌下令。 国舅爷点点头,转头对工匠道:“那就开炉,让伙计们小心些!” “是!” 那汉子躬身领命,转身对工人们道:“东家有令,开炉,都小心些!” “开炉!” “开炉!” “一二三,拉!” 匠人们迅速跑到自己的岗位,虬轧般的肌肉在号子声中将短袖塞满。 硕大的耐火炉门缓缓打开,火红色的液体奔流而出,在沟渠里激荡起一朵朵火花。 “四郎!快看,成了!”长孙无忌双唇颤抖,激动叫到! 唐老四没有回话,眼光死死钉在那一渠的火红上!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紧握的双拳却是出卖了他,将其内心的激动表露无疑。 成了! 脑阔里的土法高炉制铁法终于成了! 烧炉三天,开炉一刻钟。 唐河上估算了一下,一个炉子,装铁矿的地方大约有四立方米,烧制出来的铁水应该有两立方米到两点五立方。就是按照两立方米一炉铁,那也有三万斤! 一个月,可以出十炉,能产铁三十万斤,一脸就是三百万斤! 此前在赵国公府的秘议中,唐老四和长孙无忌拟定建了二十个这样的炉子,这只是试制的第一炉!如果二十个炉子一起开工,一个月就能产铁六百万斤! 蹲在铁水旁边的国舅爷已经笑傻了!一个月六百万斤,已经是现在大唐一脸产铁量的四倍了! 这一年算下来,就是四十八倍!就算按照约定,这些铁里面有一半是唐老四的,那也不得了啊!盐铁在大唐尚算不得专卖,可民间名目张胆生产铁的就长孙无忌一家。这是没能成为宰相,自己妹夫给的补偿! 当然,长孙家的铁有一半要交给皇帝! 也就是说,一个月六百万的铁,能到长孙无忌自己手里的只有一百五十万斤,三百万斤是唐老四的,另外一百五十万斤是大唐的! 可就算如此,也不得了啊! 一百五十万,乘以十二是多少? 哎哟,这可要掐着骨节算! 唐河上暂时没管长孙无忌,而是绕着用耐火砖建造的土高炉细致走了一圈,发现没有一丝裂痕,这才转身走向了长孙无忌。 蹲在国舅爷身边,唐老四打趣道:“世叔,是真铁吧?” 长孙无忌笑得像个孩子,激动道:“四郎,咱们发了啊!某算了一下,一年能产七千二百万斤铁啊!” “原则上是如此!”唐老四点点头道:“不过我还是建议先不要急,可以放慢些,一定要在升炉以前检查清楚炉子,不然炉子爆裂损失工人得不偿失!等炉子性能核实以后,就可以不停炉,每三日开炉一次。” “听你的!”国舅爷笑道:“要不是你,咱这作坊,哪里能产这么多铁?对了,陛下那里,我准备去报功,把你名字报前头!” “功劳就算了!”唐河上摆摆手道:“世叔记得告诉陛下,唐某的铁就是准备拿给海军用的就行,让他别惦记!” 皇帝是什么样子,唐老四觉得自己已经门清! 报功? 怕是功劳没有,到时候自己手里的铁都要被分走。 “成!” 长孙无忌笑笑,哪里不知道唐老四的意思? “走吧!” 唐老四拍拍国舅的肩膀,二人联袂走出作坊,身上早已被热汗湿透。 回程的路上,唐河上对着长孙无忌说了一句:“世叔,前些天说的事情,可以开始操作了,等着王家把地契送来,咱们就进行下一步!” “好!” 长孙无忌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返回长安,二人在朱雀门处分别,唐河上右转去了长安学宫,对他来说,铁是有了,可还不够,还得要更高级的东西! 长孙无忌则是直挺挺的去了两仪殿。 通传而入,皇帝看了一眼长孙无忌的样子,有些惊讶道:“辅机,你搞什么去了,大冬天满身臭汗!我让人安排一下,有什么事儿你去洗了再说!” 国舅爷摆摆手道:“不用麻烦,臣过来是和你汇报一个事情,说完之后立马就回府!” “说!” 大舅哥要汇报,皇帝自然只会允许。 只见长孙无忌咧嘴一笑,语出不休道:“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臣和唐河上前些日子在城外秘密弄了一个冶铁作坊,今日铁水出了!三天出一炉铁,三万斤!” “什么?” 皇帝一下子震惊得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愕然道:“三天出一炉?三万斤?辅机,你是认真的?” 长孙无忌笑着点点头:“才从铁坊回来,所以一身臭汗!” “乖乖!” 皇帝张大的嘴巴能放入一个鹅蛋!喉结滚动,皇帝咽了好几口口水,才开口道:“三天一炉,一个月就是十炉,一年就是一百二十炉,这样算来大唐一年就能产三百六十万斤铁!” 这可是当下铁总产量的两倍由于啊! 第145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陛下,我和唐老四一起建了二十个炉子!” 长孙无忌笑着邀功道:“今日只是开了一个炉子,剩下的炉子会近期启用!” “二十、十个?” 皇帝脸上的神色已经不能用震惊形容,必须在“震惊”二字前面加上些修饰和限定,比如“很”、“非常”、“真TM”等等之类! 掰着指头,皇帝发现在这一刻自己乘法没学好,一下子竟然算不出年产量是多少!要不,去唐老四的长安学院学学算术?听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讲,书院里的算术相当厉害的说! “陛下,那是七千二百万斤!” 国舅爷自然不可能同意妹夫去长安学院学算术,三十出头的人了,还去学院和娃娃们一起学算术,不嫌丢人? 如果,此前长孙无忌的嘴巴能塞入一个鸭蛋,那么此时皇帝张大的嘴巴就能塞入一个鹅蛋,深喉那种! “七、七、七千二!” 哈喇子从嘴角流了下来,皇帝愣愣道:“那岂不是大唐每年就能受益三千六十百斤铁?这得打多少铠甲,得做多少刀枪?” 就按一把刀十斤计算,那就是三百六十万把!若是换成五斤重的铁枪头,还得乘以二! 乖乖! 发财了的说! “不!” 长孙无忌一瓢半凉的水泼在了皇帝身上,他道:“大唐只有一千八百万斤!” “为什么?” 皇帝一听,自己的铁变少了,脸色不渝道:“大舅哥,咱们不是说好了一人一半么,朕没算计你那一半,你倒是算计起朕来了?” 长孙无忌苦笑一声,解释道:“这技术是唐河上的,所以有一半的铁是他的!剩下的才是咱哥俩平分!” “凭什么?” 皇帝双目一瞪,不满道:“唐老四就出个方儿,就要占一半?” 长孙无忌嘴巴一瘪,仿佛再说:哎哟,妹夫要知足! 当然,这话可不能这么直接,比较社会学只能算半个科学,里面的门道太复杂! 脸上堆出笑脸,国舅回答道:“二郎,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据我所知,唐老四还会炼钢,弄出来就是百炼钢那种!” “咳!朕也不是小气的人!” 皇帝一声干咳,表示此事揭过,话头却是一转道:“辅机啊,你要那么多铁做什么?” 言外之意很明显! 长孙无忌不着痕迹退后半步回答道:“陛下,轨道!” 轨道用铁? 若是唐老四在此定然会呵呵! 那玩意必须用钢好么? 只是皇帝不知道啊!就这样被糊弄过去了! “好吧好吧!” 皇帝惺惺道:“那就这么着吧!” 知识就是生产力啊! 长孙无忌心中大笑,想到唐老四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此时觉得倍有道理! 国舅爷拱手辞行,皇帝挥了挥手表示没心情送客。 当晚,皇帝一脸不高兴的回到了立政殿。 皇后依旧贤惠地关心了一下丈夫的烦心事。 李二陛下幽幽一叹,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皇后眉头皱了一下,算计自己大哥,这是肯定不行的,不过算计一下某老四,这是可以的嘛! 片刻之后,皇后在皇帝身边耳语了一番! 皇帝眼睛一亮,一手拍在自己大腿上道:“对哈,一家人了,还需要考虑你我?观音婢,你真是朕的贤妻!” 于是乎,此处又应该省略五百字......! 翌日,上朝的皇帝神清气爽,就是腰有些发软。 男人嘛,在某些事情上确实比女人差远了。不然怎么会有那句话叫做“只有累死的牛”? 咳,这个辩证的问题,本暂时不做过多探讨,各位可以私下试试,不算危险动作,谈不上请勿模仿。 朝会,终于有闲暇探讨白灾这件事情了,几十上百人,讨论来讨论去,最终没啥可行方案,只能参照往年执行。 不要问作者菌往年是个什么梗,这明显不是梗! 下了朝会,民部、吏部联合行动,按照往年的方案,准备将政令传达到所有州县,传达的方式这次比较新颖空投! 空投工具,自然是太仆寺里某位正七品的突厥可汗培养的鸽子。 巳时,一匹从山西来的骏马跑进了朱雀大街门阀王氏。 半个时辰之后,王氏的一个管事进入了长安学院。 副校长同志丢掉手里的工作,安排人抬着几十个箱子往雍州府衙去了。 雍州府,目前的刺史姓李,排行老四,正在长安学院读书。整个雍州府管事的实际上是一位叫做秦千古的长吏。 常言道: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这句话在大唐倒还用不上,至少大唐的京城不管是知县还是雍州刺史,都是来头很大。目的就是管理好骄纵的勋贵子弟们和世家。 所以,唐老四和王家的交易让雍州府衙作为见证,是很有效的方式。 这种大宗交易,一旦出现纰漏,朝廷就能用律法约束一方履责。 同时,这种大宗交易和房地交易,朝廷是要抽税滴,在府衙进行,也正好完事儿之后将税给收了。 四十二个箱子,摆在府衙的院子里,院子周边站着腰挎唐刀的不良人。 王家二爷将五份地契递给了长吏秦千古,秦长吏认真看了一遍之后再递交给唐河上验证。 确实是指定的五座煤山的地契,唐河上点点头对着自己请来的伙计道:“将箱子打开!” 四十二个箱子,齐刷刷被打开,一时间,金光四射! 王家二爷嘴角微微颤抖,每一个箱子进行了验证,花费了半个时辰才点头道:“金子没有问题!” “嗯!” 秦长吏点点头,拿出三张纸道:“既然双方都验证过了,那本官宣布,本次交易有效!还请二位分别在契约上签字画押!” 契约,依旧没有任何问题,唐河上和王家二爷纷纷在卖方、买方处签字,秦千古也在见证人处画了押。 交割完毕,王二爷笑问:“以后四郎看上那座山头直接和为叔说,价格肯定公道!” 唐河上不露声色答道:“没问题!” 心里,缺是阴恻恻一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矣! 第146章 皇后有请! 东风,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诗云“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要是没有东风,江东孙仲谋和俊周郎的媳妇都要被曹老板拐走。 可想而知! 唐老四的东风,可不是从东边吹来的冷风。根据脑阔里的知识,冬月里,挂起的风大多来自北方不毛之地。比如,来自郁都军山! 唐河上的东风,实际上就是地契上那几座山头里的石炭。 回到大安坊,唐河上从管事里抽调了两个人,让他们拿着地契去太原找自己的五叔唐敏。 一时间,大安坊的管理力量又薄弱了两成...... 说起唐敏,那是唐河上叔伯之中唯一一个官位很低的存在,仅仅是太原的一个县令。不过,唐老四这位五叔和唐俭自幼关系很好,也对唐俭家几个娃娃喜欢至极。 唐河上还给老叔修了一封书信,上面洋洋洒洒内容挺多,都是关于煤矿挖掘和制作的注意事项。 在灞桥送别两个管事,唐河上转身回了长安书院。 只是,屁股还没坐热乎,家里的丫鬟就跑来了。 唐河上有些愕然,这小丫头片子跑学校来做什么? 小丫头片子嘿嘿一笑,传达道:“皇后娘娘请夫人去了皇宫聊天,夫人让奴来叫你也去立政殿。” 皇后,请母亲喝茶? 还请自己去立政殿? 唐老四苦思冥想,想了半天只想到一个可能! 莫不是商量老五唐善识和豫章的婚事? 老五将娶豫章公主,这是唐老四脑阔里的知识点。反正勋贵圈子都这样,谁家还没一个娶公主的娃娃? 就拿现在还在学院里读书的勋二代来说,魏叔玉、杜老二......多得很!那已经成年的来说,房二、程处亮、封言道、段纶......哦,还有一个叔叔辈的尉迟恭! 所以,自家老五要娶豫章公主,唐老四觉得没啥好反对的,也不可能去反对。未必这会儿就告诉老爹老妈:让老五自由恋爱吧,别和皇帝打亲家? 这不是鬼扯么! 不过,老五的亲事,要某这个做兄长的参合做什么? 长兄如父? 呸! 老爹还没死呢,这不是从塞北救回来了么? 再说了,就是那天老爹死......咳,仙去!仙去了!不是前头还有老大、老二和老三么? 轮的到自己这个老四? 想了半天,唐河上总觉得这次去皇宫迷雾重重,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屁颠屁颠跑向皇宫,穿越几层宫门抵达立政殿的时候已经是两刻钟过去了! 通报而入,唐老四发现,坐在主位上的是皇帝两口子,扫视一圈,不光皇帝在,长孙无忌在,自家老爹也在。 这是要闹啥? 商量政务? 那自己老妈和皇后在这里做什么? 真商量老五和豫章的婚事? 不像啊,老爹已经在了,要自己来做什么!可没听说过唐某四成为莒国公府的主心骨了吧? 皇后娘娘滴眼神很温柔,说话更温柔:“嘉会来了?赶紧坐!” 是的,唐河上发四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皇后阿姨的语气,怎么感觉像......! 像啥来着,唐老四一时间也想不清楚,就是有点像前些日子某个去家里的王妃看自己的眼神! 温柔中带的味道,让人有些心理没底! 唐老四呆呆坐下,思虑着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唐老四到底不是某个姓袁的道士,算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某袁道长:咳,老道也算不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算命的从不自算! 闲话少说,唐河上还在思虑,只听长孙无忌先开了口:“陛下,皇后,唐兄,嫂夫人,嘉会当真长安麒麟,无所不会啊!我和他合作弄得高炉直接将大唐的铁产量提高了三十六倍!不得了,不得了!” 唐俭瞄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笑容满面答道:“辅机谬赞了,你家冲儿也很不错,听说他和杜构在道路监干得风生水起。假以时日,必然能像辅机一样成为国之重器!” 长孙无忌:过奖过奖!唐河上领导有方! 唐俭:谦虚谦虚!是辅机教子有方! 皇帝翻了一个白眼干咳道:“好了,别互夸了,嘉会和冲儿都很不错,杜构、王玄策都很不错!” 唐河上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皇帝什么时候夸过自己?不偷偷骂自己就不错了,自己可是得罪了好多次皇帝呢!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长孙无垢掩嘴笑道:“两位,就听陛下的,别再互夸了!平心而论,本宫是觉得嘉会很不错的!孝顺,三千里外救父,可比提萦强多了;知识广,能做出那么多稀奇古怪而且十分有用的东西出来;有胸怀,不敝帚自珍,开办的长安学院给了多少人读书的机会?未来这些人可都是大唐的栋梁! 这样的娃娃,满大唐怕也唯独一个!要是本宫年轻些......!” “咳!” 皇帝一声干咳,打断了皇后的后! 年轻些你想作甚? 给朕整一片草原出来? 呸!塞北都还没完全消化呢! “呵呵!” 长孙皇后掩嘴一笑,眉目之中尽是满意! 是的,这绝壁是满意! 唐河上自认为自己教书这么久,最基本的脸色还是看得懂滴! 皇后满意啥? 为毛,唐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说正事!” 皇帝双目一瞪,示意皇后不要延伸,昨晚的商量,就事论事! 于是乎,皇后再度轻轻一笑,对着唐俭和元氏道:“茂约兄、元姐姐,本宫夫妇对四郎甚为满意,欲将长乐许给嘉会,你们觉得如何?” 长......长......长乐? 许给自己? 唐河上觉得脑子转不过弯来!这剧本不对啊,不是应该自家老五上......咳,尚公主吗?为毛现在换成了自己? 而且还是接了自己某个下属的盘! 唐俭心中幽幽一叹,果然自己的儿子还是逃不过当驸马的命! 元氏咧嘴一笑道:“阔以啊!长乐那丫头贤惠恬静,臣妾也是喜欢的紧呢!” 阔以个锤子! 娶了公主,基本上就告别三妻四啥了! 还有,唐某才十六岁好么!这么早订婚做什么,而且对方还是十二岁的长乐!脑子里多少本演绎话本都把长乐给写烂了?如今轮到自己了? 这不是扯拐么? 再说了,等自己三十几岁,娶一个十多岁的阎妹妹,老牛吃那啥,不美哉? 唐河上一下子站了起来! 第147章 再见,平康坊! “不行!” 唐老四脱口而出! 综合所有,长乐虽然不至于如同某阳公主一样,是一个巨大的虱子,可公主这玩意终究是个虱子不是? 谁喜欢抓一个虱子往自己头上放? 唐老四一句不行,直接让在场所有人脸色大变! 唐俭一脸惊愕,脸上的神色仿佛在说:儿砸,你的胆子怎么如此之大? 元氏有些呆滞,搞不懂儿子在想什么,最近魔怔了?这种事情,老娘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不能拒绝的! 长孙无忌脸色很精彩,有佩服,有惋惜。要是唐老四真的不同意,自己的生意伙伴会不会被砍了? 砍了的话......! 钢怎么办? 咳,至于侄女,没有唐老四还有马老四嘛!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长孙无垢觉得胸口有些闷,自己的气疾好像又有复发的迹象! 气复发的气疾! “你!说!什!么?” 李二陛下脸色铁青,一字一句道:“再!说!一!遍?” 那冷冽的语气,充满杀气的眼神,让唐河上如同陷入冰窟,浑身打了一激灵。 弱弱道:“陛下,皇后,臣还年轻,暂时还没有成家的想法,能不能缓缓?” “你猜?” 皇帝阴冷一笑,仿佛只要唐河上再说错一个字,那就直接弄死!这次,可不是牢房那么简单了! “陛下!” 唐河上眉头高高皱起,一脸苦逼道:“臣和长乐都还年幼,真的,缓缓!” “哼!” 皇帝还没接话,胸口剧烈起伏的长孙皇后冷冷道:“怎么着,长安麒麟子这是嫌弃咱家长乐二次许人?” 卧......曹! 唐河上心中冒出两个字,突然觉得浑身力气和聪明才智被长孙无垢的那句话抽空,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任何苍白的反对理由。 “没!没有!” 唐河上立马摇头,脸上堆积起违心的笑容道:“唐某那是那等人?” 长孙无垢继续冷冷道:“不违心?” “不违心!” 唐老四头摇得像拨浪鼓,这种题,才是真正的送命题! 真砍脑阔的那种! “哼!” 皇帝冷哼一声,结果话头冷冷道:“违心不违心都得这样!原本长乐和冲儿的婚约好好的,要不是你唐老四搞幺蛾子,会有这些事情来? 再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皇后与你爹娘都没有意见,你一个娃娃没有反对的资格!找你来,是知会你一声,你还以为和商量? 茂约,你认为呢?” “是!” 唐俭点点头,顺着皇帝的话道:“此事,臣和陛下商定即可!” 唐老四目瞪口呆看着老爹,仿佛在说:爹,你怎么这么没原则,你这是出卖儿子的幸福! 唐俭对唐河上视而不见,仿佛在说:只需你做初一,不许老子做十五?老子现在都不敢彩旗飘飘了,你以后还想三妻四妾? ...... 婚事,就这样被定球了! 走出立政殿的唐河上觉得自己的心如同这天气一样冰冷! 早知道,答应表妹算了! 反正自己表妹死的早,还有机会出去浪。可现在......浪一个试试? 想都不敢想! 只怕婚约的事情,要不了多久就要在圈子里传遍,再出去浪,就是真把皇家的面皮取下来丢在地上踩。不要命了么...... 内心不甘地看了一眼东市,唐河上眼神中真情流露,眷恋充满了黑眸! 再见,青春!再见,平康坊!再见了,与系统相遇的翠云楼! 最重要的是,再见了,长安的莺莺燕燕们,缘尽...... 贞观四年,冬月初七,天公仿佛也为唐老四感到悲哀,天空中飘着的雪花更密了。 这天下午,长安学宫结束了一周的学业,按照惯例给娃娃们放了假。 一柄柄油纸制作的伞护着学院里的娃娃们从学校大门涌出,然后消散在街口。 其中,有八柄油纸伞庇护着三个男孩,五个女孩一路向西,进入了宫城。 去东宫的,是李承乾,去后宫的是李恪、李泰和五个小公举! 不用怀疑,这五个小公举里面有一个叫做李丽质的秀女娃。 女娃依照以往惯例,去往了立政殿,那里是母亲的住所,每周放学,都要去给母亲道一声平安。 李承乾和李泰很少如此,大多是第二天才去给爹娘请安。或许,这就是样女儿和养儿子的区别,这也应该是皇帝成为女儿控的最大原因。 “母后安好!” 长乐施施然一礼,柔声请安。 “呀,长乐回来了?” 长孙无垢一脸满意的笑容,招了招手道:“来,让母后看看你,又是五天没见着你了,看你瘦了没有!” 李丽质乖巧上前,笑着答道:“哪能瘦呢,学校里伙食好着呢!” “嗯!果然如此!” 打量了一番女儿,长孙无垢笑着道:“看来你们学校的伙食不错,唐老四那家伙对你们这些学生还算有些良心!” “唐山长好着呢!” 在学生的嘴里,大多都是说老师好话的多,李丽质也不例外头头是道道:“学校里,山长对咱们所有人的十分公平,大家吃的都一样,用的也一样。学校里教的那些知识都是很有用的!” “哦?” 皇后佯装吃味道:“唐河上有这么好?比你娘还好?” “母后!” 长乐软糯糯道:“不一样嘛!” “哼!” 皇后试探道:“行啊!唐河上这么好,娘干脆把你嫁给他得了!” 长乐闻言一愣,然后一脸娇羞道:“母后,您说什么呢!人家,人家只是说学校,明明就是两码事嘛!女儿不嫁,女儿要一辈子陪着您!” “真的?” “真的辣!” “嗯!好,那明天娘就找莒国公夫人,把你和唐河上之间的婚约取消掉!” 长孙无垢恍然大悟道:“娘还以为你挺喜欢唐河上的,竟然糊糊涂涂给你定了亲,没事,取消就行了!” 李丽质愣住了,自己和表哥的亲事是退了的,以娘的意思,好像是自己和唐河上定亲了? 好大的信息量呀! 嗯,似乎挺不错啊,唐校长那人...... 嘤嘤嘤,好羞人! 且慢,要退? 李丽质后知后觉,突然激动道:“别!” 第148章 秦千古的痛心 长乐的一个“别”字,直接暴露的心中所想。 看着女儿一脸娇羞的神色,皇后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怕是早已对唐老四有了好感! 当然,这并不奇怪! 一个纯孝、有学识、会挣钱、会打仗......等等的男人,讨女孩子喜欢,不是常事么? 只是! 本宫怎么觉得刚才的假吃味,在这一刻变成了真吃味? 是因为女儿心里有了心上人? 还是因为昨天某个想法......? 搞不懂! 想不透! “哼!” 皇后冷哼一声道:“便宜唐河上了!下去吧!” “是!” 长乐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行礼后离去。 走出立政殿,就着雪花,一向静的女孩子竟然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然后双手展开转了好几个圈,最后才一蹦一跳的往自己的寝殿赶去。 这些个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后宫之主。 当晚,皇后将大女儿的小动作告诉了皇帝,皇帝觉得心里挺.......酸! 好像自己心里最重要的宝贝被唐河上抢了一样,殊不知,这宝贝是自己强塞出去滴,完全是自讨苦吃。 皇帝越想,心越凉! 养了十年的丫头,TMD这才去学校几天? ...... 大雪依旧纷飞,竟然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 这才冬月,要是到了腊月那还得了? 光化门,长安城往北唯一一座供百姓进出的城门,这道城门外五里左右有一个小村落。 整个村落只有八九户人家,这些人家的房屋是清一色的毛草房。 竹篱笆涂上泥土是房子的墙体,几根钉在地上的柱头撑起一个“人”字型的盖子便是房顶。这样的房屋有一个好处,夏天,风一吹甚是凉爽。同时,也有一个坏处,冬天,风一吹,整个屋子冷得可怕。 如果,茅屋有些破,冬日就更难熬。 村落的最北端,正是一座只有两间屋子堪称四处漏风的破茅屋。茅屋里,住着一位老翁和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是一对祖孙。这家子的男子在征讨薛举的时候死了,当年,男孩的母亲就被娘家人带回去改了嫁。 留下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娃娃和祖父相依为命已经八年了。 在大唐这个年代,年过半百的农民已经是风烛残年,力量、体力各方面基本上落到了最低谷。再加上,今年的冬日来的更猛烈,祖孙二人,已经连续有两三天没有在晚上生火了。 房子外面,大雪纷飞,一阵寒风吹过,屋内如同冰窖。 丑时初,睡在床榻上的男孩打了一个冷颤,睁开了双眼。 这已经是今夜第三次冻醒了,紧了紧那粗布包裹着麦草制作而成的被子,男孩觉得被窝里没有一丝温度。 情不自禁贴紧身边的祖父,祈求能更温暖一些。 老人被孙子的响动弄醒,身体微微一颤问道:“娃,又冷醒了?” “嗯!” 娃娃闷嗯了一声,代表着回答。 “哎!这天......!” 老人幽幽一叹,在被窝里动了起来,搞得整个被子唰唰作响。 “来!娃,把阿翁的衣服盖上!” 原来是老者将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衣服脱了下来,裹在了孙子的身上。 小娃娃舌头打结道:“阿翁,俺不要,你会冷!” 老者在黑暗里笑道:“阿翁抱着你,就不怕冷了,快裹上!” 说罢,老者将衣服牢牢裹在了孙子的身上,然后伸出手,将孙子牢牢抱住,相依而眠。 有了爷爷的衣物,孙子觉得身子暖和了不少。躺在自己唯一的亲人怀里,困意袭来,快速进入了梦乡。 梦里,那是自己最开心的画面,夏收之后,爷爷总会带着自己去河边捉鱼熬汤。 每次抓住一条鱼,爷爷那满是斑白胡须的嘴就会咧出最动人的笑容。 梦至此处,男孩情不自禁往爷爷怀里挤了挤,喃喃道:“阿翁,好大一条鱼!” 老人的手放在孙子身上,不住发抖,却依旧轻轻抚摸着孙子的后背。 时间,缓缓流逝,寅时如期而至。 北风,吹来,屋内再冷了些! 仿佛,有人掀开了窗户,放入了北风。同时,那放入北风的人影,也随着风飘进了屋内,来到了床头。 不知为何,老人突然觉得自己在黑暗里竟然看清楚了那偷偷进入房间的人的脸庞。 那是自己死去多年的儿子! 还是那么年轻! 老人嘴角微微蠕动,仿佛在问:“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那人影笑着嘴巴蠕动! 老人读懂了儿子的唇语,那是在说:阿耶,儿子来接你了......! 老人不舍地看了一眼怀里乖巧的孙儿,仿佛在说:娃,咋办? 那床头边上的身影没有丝毫回复,一个劲的重复唇语:阿耶,儿子来接你了......! 那唇语仿佛有无限魔力,老人的眼神开始涣散,最终失去了所有光华。 卯时,男孩突然觉得自己脖子处很冰冷,如同去年小伙伴丢入自己衣领里的雪团一样! 迷糊之中,伸手一摸,没有摸到雪花化水的湿润,而是摸到一条冰冷半硬的东西。 “阿翁,是什么在俺脖子上!” “阿翁?” “阿翁?” 男孩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还以为阿翁是睡着了,费劲将那冰冷的物体移开,男孩继续睡眠。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孩子幽幽转醒,揉了揉眼睛,看着床上的景象,哪有什么雪花,那是一个熟悉而有陌生的老翁。 熟悉,是因为一起相濡以沫了八年,陌生,是因为从未见过阿翁满脸青色...... “阿翁!” “阿翁!” 男孩将手放在爷爷身上,本来准备推醒他,缺只感觉到冰一样的冷。 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娃娃跑出了自己的家,找来了村里的长辈,最终得到了一个结果阿翁,死了! 是的,死了! 不禁是这个小村落,当天夜里,长安周边类似这样被冻死的一共三十多人! 有老翁,有老妪,大多都是没有年轻人的家庭。 这样一份统计,放到雍州刺史府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刺史府的年轻还未麻木的长吏秦千古心中没由得一痛,一句诗出现在了心里:朱门酒肉臭,农户无足衣! 这哪里是农户无足衣,明明是农夫尤冻死啊! 第149章 皇子求助 将双肘支撑在案几上,秦千古双掌张开,将鱼标肌放在太阳穴处轻轻揉动。似乎,这样的揉动,能够减轻秦千古那发疼的额头。 良久,将双手放下,秦千古对着雍州司户道:“还是按照惯例处理吧!本官会将这事儿上报民部!” “是!” 那司户拱手应诺! 秦千古所言的惯例,无非就是刺史府出面为还活着的孤儿寡母,至于死了的人,官府不管,由村子自行找地方挖个坑埋了。 这还是贞观二年蝗灾以后出台的新政策。 走到门口,那司户突然转过身道:“长吏,此事要不先和刺史说一声?” 秦千古眉头皱了皱,自家刺史还是个十岁的娃娃,自己不就是全全代表刺史了么,和他说有什么用? 那司户见秦千古不回话,启动脚步走了,官场之上有些门道,说一次就够了。自家那年轻的长吏能不能想明白,那就不是自己一个小小司户能左右的了。 秦千古没考虑太久,拿出一份奏疏开始写奏报。 当日,长安城外冻死人的事情递到了中书省。 也递到了皇宫里那个微胖的十岁皇子手里。 至于秦千古为何会将这件事情上报给十岁的虚名刺史,想不通透。 拿到奏报,作为皇子的李泰,一朵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这样的事情莫说遇到,听都很少听说。 一时间,李泰觉得心里堵得慌,虽然秦千古在汇报上说已经按照惯例处理了,可惯例是什么李泰自己这个刺史一无所知。 学院里,教过两个字,叫做“责任”。 作为皇子,作为刺史,十岁的娃娃看到汇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未尽责。 时间过了许久,李泰依旧心里沉甸甸的。 深深吐出一口气,李泰拿起汇报转身出了自己的寝殿,去了东宫。 “大兄,我的治所出事儿了!” 学校的生涯,同一宿舍共同生活,让李泰和李承乾目前还未出现为了争权互相算计的情况,反而是哥三儿无话不说。 李泰脱口而出,李承乾一脸关切问道:“四弟,这是咋了?” 将汇报递出,李泰道:“你看看吧!” 李承乾结果汇报看了下去,上面写到:昨夜,雍州冻死妇孺老者三十余人,现遗孤二八,下官已参照惯例处理,特报刺史知晓。长吏秦千古。 “冻死了?” 李承乾看完,一脸错愕! 比李泰年长两岁的李承乾懂得倒是多很多,喃喃道:“怎么今年这个节点就在冻死人?” 李泰闻言问道:“大兄你的意思是,以往冻死不是在这个时候?” “嗯!” 李承乾点点头,回答道:“往年大多是在腊月和正月初,那个时候才是最冷的时候!四弟,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上巳节唐山长在曲江苑吟的那半句诗?” “记得!” 李泰当然记得,那句诗,可把自家父皇气惨了!不光那半句诗,还有后来某个人在朝堂上吟的赋,聪明的李泰记得清清楚楚! “朱门酒肉臭,农夫无足衣。” 李泰脱口而出。 “嗯!” 李承乾点点头,接过话头道:“正是无足衣,所以冬天对穷人来说越是难以度过。前两年,在立政殿父皇书房里,我听说过。” 李泰听完,眉头皱得更高,良久才问道:“大兄,今年这个时节就在冻死人,那到了腊月岂不是......” 李承乾点点头,证实了弟弟的想法。 “不行!” 李泰在房间里皱眉踱步许久道:“大兄,我不想有人再被冻死。要不,咱们把恪哥找来,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 “不可......!” 一句不可能的,李承乾张了张嘴终究未说出口。朝堂衮衮诸公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把李恪喊来哥三儿就能搞定? 只是,看着自己弟弟那样郑重,李承乾倒是不好给弟弟泼冷水,转而点头道:“好吧!” 接到通知之时,李恪正在立政殿隔壁陪自己的母亲,还有那个调皮捣蛋五岁就知道往宫女脖子里强塞雪球的弟弟。 李恪起身,和自己母亲杨妃说一下李承乾和李泰找自己的事情。 出身皇室见得多的杨妃倒是乐得儿子如此,能个两个嫡出搞好关系,自己儿子的后半辈子就算稳当了。立马表示儿子快去,别让他们久等。 李恪拱手拜别,不多久便到了东宫。 兄弟之间倒是没有见礼,李恪随意坐下,李承乾随意将那汇报递了出去。 李泰述说自己的想法道:“三兄,我想想办法帮帮那些穷人,再不济,也不能再冻死人了。” 看完汇报,听完弟弟想法的李恪一脸苦笑道:“大兄、四弟,这事儿不是我泼冷水,朝堂上的诸公都没能解决的事儿,咱们三个娃娃怎么解决?” 李泰脸色难看,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李承乾偷偷瞄了一眼李泰,心中不禁叹息,兄弟脸上写满了郁郁。 心一横,李承乾道:“要不,咱们去找找山长?他点子多,或许能帮咱们想想办法!” 听到这话,李泰郁郁的脸色好转了不少,说道:“走!现在就去!” 三人联袂出宫,直奔莒国公府。 然而,三个娃娃却扑了空,唐河上并不在家。 兴兴而来,只怕要悻悻而归了。 三个娃娃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李泰,仿佛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一般,脸上写满了不甘。 走出莒国公府门的时候,一个娃娃叫住了李承乾三人。 那是同为书院学生的唐善识! 唐善识告诉李承乾道:“我哥可能在大安坊作坊,你们可以去看看,要是还找不到他,那就只能等后天上学再说了。” 李承乾三兄弟对唐善识道了谢,转身马不停蹄往大安坊赶去。 这次,终于没有白跑,在大安坊作坊,三人见着了唐老四。 李泰忐忑的说出了来意,生怕唐山长骂自己没学好知识,这种事情都想不到办法!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唐河上没有丝毫怪罪,反而一脸欣慰道:“你们有这种心,我很高兴,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需要你们亲自落实,敢还是不敢?” 第150章 唐河上给出的课业 “愿意!” 李泰喜出望外,就知道唐校长一定有办法,慌忙点头道:“还请山长教我,我愿意亲自做!” 唐河上笑而不语,只是看着李承乾和李恪二人。 脑阔里的知识点曾经告诉过唐老四,眼前的龙蛋三人组除了李泰,其余二人最终都没混个好下场。这是唐河上把他们安排在一个班和安排在一个宿舍的最主要原因,目的就是想通过这种朝夕相处,培养出兄弟之间的感情。 要是哪一天,历史的车辙无法改变的时候,三兄弟终究可以看在情分上饶过彼此,得一个善终。 年龄相仿的李承乾和李恪哪里看不出唐河上笑而不语的原因?那是想自己兄弟三人一起做这件事儿! 点了点头,李承乾道:“还请山长教我们,这件事,咱们做了!” “我也愿意做!” 李恪点点头道:“咱们是兄弟,一荣俱荣,而且咱们都是皇子,有些责任应该承担。” “好!” 唐河上满意点点头道:“既然你们有这份心,我就教你们怎么做!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认真看一个问题,冻死的人,大多都是家里没有劳动力的穷人,大冬天没办法打柴的人。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三兄弟对视一眼,然后由李泰答道:“山长,某知道!因为穷人没有足够的衣服御寒,冬天大多都靠烧火取暖!如果打不来柴火,就没办法生火,夜里冷,就冻死了!” “嗯!” 唐河上点头道:“你说得很对,咱们的格物课以后会讲述为什么冬天的夜晚会冷,也会讲述人为什么会怕冷。只要你们好好学习,这些知识就难不倒你们。 现在,咱么要解决冻死人这个事情,就是要从烤火这件事情上下章。 办法,有两个,一个是设置炕,另一个是烧火炉。前者,要推广开来很慢,对没有劳动力的家庭来说,也很难。所以,我建议你们先用第二个方法救急,然后再慢慢推广第一个方法!” 说罢,唐河上让几个娃娃稍微等候,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写写画画。 不多时,一份救助方案和一张炕的制作图出现在了纸上。 唐河上将白纸交给三个娃娃道:“长孙尚书那里正在做一种新的炉子,可以祛除碳毒,配合着石炭取暖。但是,炉子是铁做的,他不可能无条件送给你们。但是,你们可以和他商量,用成本价获取。 我这里,正在做一种叫做蜂窝煤的东西,一块可以烧一整晚,也可以用最低的价格给你们。 但是,你们自己必须统计长安周边,甚至于整个大唐到底有多少户家里没有劳动力而且需要取暖的穷苦人家。同时也需要自己计算之后,筹集资金! 筹集资金的方式,我已经写在这纸上面了。如果你们欠缺人手,我可以把学校里的学生全部借给你们,算是你们兄弟三人接下来的课业。敢不敢做,看完之后给个准话!” 唐老四说完,几个娃娃迫不及待的挤在一起看那纸上的内容。 筹集资金的办法,统计的办法,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刻钟过去,娃娃们终于将白纸上的内容看完。 三兄弟小声议论了许久,李承乾道:“这事情,某愿意做!” 李恪点点头道:“做了!” 李泰看完,躬身对唐河上行了一礼,聪慧的他哪里看不出来,这是这位唐家哥哥,学院山长有意让三兄弟做点事情? 不然怎么会又给方法,又借人? 李泰道:“感谢山长,这事情,我们三兄弟愿意做!” “那就去做吧!” 唐河上摆摆手赶人道:“所有愿意和你们一起干这事儿的学生我都会准假,你们能办成什么样,看你们自己!” 三个小家伙辞行离去,回到宫里,首先是叫来了一起在学校里读书的小公举们,小公举们对这件事表示支持。 然后分工开始。 李承乾负责去和自己舅舅商议炉子的事情,李恪表示自己负责动员同窗们做统计,李泰揽过了募捐的工作,长乐表示,愿意带着姐妹们打打下手,比如写写公告...... 当晚,李承乾直接去了舅舅的家里。 看着外孙来访,长孙无忌一脸惊讶,问到:“承乾,怎么想着来舅舅这里了?” 李承乾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舅舅,您是不是最近在做一种新的炉子?长安冻死了人,泰弟想做点什么,所以咱们几兄弟去找了唐山长。他说您这里有新炉子,我想和您谈谈价格。采买一些来送给需要的人。” “要什么钱?” 长孙无忌欣慰一笑:“你们有这个心,舅舅送你就是了!” 李承乾却是摇摇头道:“舅舅,数量或许很大!山长说,如果您送的话,可能得送破产!” 具体要多少,长孙无忌问过,李承乾也给不了准确数字。 长孙无忌思虑了一番道:“一个炉子需要铁十斤,就当舅舅支持你,一个炉子三十钱半卖半送!” 这已经相当于三钱一斤铁的价格了,要不是新的制铁方法,这个价格只够两斤铁的成本! 李承乾不知道铁价,却知道自己舅舅没必要骗自己,拱手致谢,然后离去。 另一头,长乐几个小姐妹提着毛笔一板一眼的写着募捐的公告。 从字迹上看,长乐的字写得最好,一手漂亮的飞白颇有李二陛下的影子。想来,这也是皇帝喜欢长乐的原因之一。 据某老四脑子里的百科全书说,某个将会在明年出生的女娃子的飞白那才是深得皇帝真传,堪称以假乱真! 整个募捐章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写长安有人被冻死的事实,第二部分写几个皇子想做的事情,第三部分才是募捐的方式和相关安排。 五个小公主,写了整整两个时辰,写到手腕生疼,也只写下了三十几张。 这个效率,让李丽质眉头皱得老高,这光是长安的布告牌就有两百一十六张,怕是明天再写一天,也不够张贴坊间的布告牌啊! 人手是个大问题! 第151章 募捐,从老爹开始! 李丽质觉得手很痛,却痛得很有意义。 李泰此时已经去了立政殿。 看着儿子小胖脸嘟着,一脸不愉快的样子,皇帝哑然一笑问道:“青雀,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小胖子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煞是可爱。 哟!看样子,儿子的不高兴不轻啊! 皇帝在脸上挂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装模作样郑重问到:“到底怎么了,给父皇说,父皇帮你!” “真的?” 李泰嘟着小嘴,仿佛不可置信。 “真的!” 皇帝强忍住笑意,对着婴儿肥点头允诺道:“君无戏言!” “哎!” 得了老爹的允诺,李泰幽幽一叹答道:“还不是那秦千古搞的事情?昨天他递了一个陈条过来,说是长安冻死了人,搞得儿子一整天心里都不好受!” 长安城外冻死人的事情,皇帝自然是知晓的。 只是没想到,雍州府那个长吏还给儿子递了陈条汇报这事儿! 不过,长吏的这种做法,是没有错的,还不是为了让自家上官了解一下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种做法,皇帝不会怪罪,反而劝慰道:“青雀啊,虽然你还小,但是你始终是雍州刺史,秦千古汇报与你,你不可怪罪!” 李泰道:“父皇,儿子也只是说说,并未怪罪秦长吏。只是,这死人的事情却是让儿子不好受。雍州,还是大唐国都所在都冻死了人,其他地方咋办?” 李泰一说,皇帝顿时明白了,自己这儿子是忧国忧民来着啊! 顺着儿子的话道:“吾儿仁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唐太大了,父皇和朝堂诸公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那!” 婴儿肥小李泰弱弱问到:“父皇,若是儿子有办法解决这种问题,您愿不愿意帮我?我实在不想听到哪里有人再被冻死了!咱们大唐都建国十三年了,人人都说盛世将至,总不能盛世还冻死人吧?” 皇帝闻言一愣,过了十好几息才道:“青雀,政务可不是儿戏,不能夸夸奇谈!” 小李泰又变会了嘴巴嘟起的样子,一脸不愉道:“父皇,你也欺负我,居然怀疑我在这种事情上儿戏!”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啊! 皇帝脸上露出苦笑,很想对儿子说这句话! 最终却换成了:“行,别嘟着嘴,看着父皇心疼!你要是真有办法,父皇一定支持你!” “真的?” “君无戏言!” 听得如此,李泰的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扑到李二陛下的怀里道:“就知道父皇最好了,一定能支持我!” 看着怀里有些撒娇的儿子,皇帝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入了坑! 只是,此时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君无戏言嘛! “好小子,算计起你爹来了!” 翻了一个白眼,皇帝狠狠道:“还不快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李泰嘿嘿一笑,答道:“父皇,儿子和承乾兄长、恪兄长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通过募捐的形式筹集资金,然后将筹集起来的钱,找舅舅打造炉子,购买石炭,然后分发给穷苦人家,让他们有办法取暖过冬! 同时,慢慢推广一种叫炕的东西,只要这些都做到了,咱们大唐就一定不会再有人冻死了!” 不错,条理清晰,逻辑上可行! 皇帝开始将儿子的方案正式对待,思虑了一下问道:“青雀,你确定用石炭?那玩意可是有碳毒的!还有,你们怎么知道大唐有哪些人需要发放炉子?怎么知道要多少钱合适?” 李泰笑着答道:“父皇,这些都不是问题!首先说碳毒,那玩意只要在炉子上加一根烟囱,就能完美解决!您可能还不知道,舅舅已经做了一批新的炉子了! 至于多少人需要这种炉子,咱们每个县不是有户籍么,拿来翻阅统计就知道了!人口定下来了,钱自然能计算出来需要多少了!学校里可教过算术呢! 当然,这件事情,就我们哥几个没办法做成,恪哥哥后天会去学校找同窗们帮忙;丽质妹妹也带着皇宫里其他妹妹在写募捐的章;承乾哥哥去找舅舅谈炉子价格去了!所以儿子负责募捐,爹,您帮帮儿子呗!” 看着儿子头头是道,听着这些赘述。皇帝一时间觉得自己三个儿子都长大了,会给朝堂,会给自己分忧了! 皇帝一脸欣慰,点头道:“好儿子,说,要爹怎么帮你?” 李泰嘿嘿一笑,答道:“第一,儿子想爹带头募捐!第二,儿子明天早朝的时候想去太极殿门口募捐,希望爹能同意!” “没问题!” 皇帝虎躯一震,点头道:“爹捐五十贯!” 然而,令皇帝没想到的是,他的募捐没有换来儿子的高兴,反而是得到了儿子满是鄙视的声音: “五十贯?父皇,爹,您怎么好意思出这么点?明天儿子站在太极殿门口吼一声大唐皇帝陛下捐款五十贯?丢不丢人?” 皇帝闻言一噎,茫然问道:“这,怎么还要唱出来谁捐了多少?” 小李泰一本正经道:“当然得这样!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公开每一笔开支!不然大家这么知道咱们一共募捐了多少钱?怎么知道咱们这些钱用在哪些地方去了? 而且,咱们还要弄一个慈善表,将根据身份、捐款的数额弄三张红榜出来,在长安的各个公告栏上张贴! 捐多少,您自己看着办!儿子先走了,明天早上咱太极殿门口见!” 李泰说完,蹦蹦跳跳离去,脸上哪里还有一丝不愉快? 皇帝愣神了,心中计算着自己捐多少合适! 一百贯? 额,好像有些少啊! 一千贯? 哎哟,好肉疼! 等等! 皇帝突然眉头一皱,自己光顾着看儿子的表演了,好像忽略了几个问题! 第一、石炭!唐老四那厮是不是才买了几座石炭山? 第二、李恪要去学校动员同窗,唐河上愿意放娃娃们出去做这事儿? 第三、...... 综上所述,皇帝觉得自己被唐河上和儿子们联合坑了啊! 好肉疼,朕的私房钱啊! 第152章 李恪的演讲! 又是一夜大雪纷飞,不知道长安有没有再冻死人。 只是上朝的大臣们一个个将自己裹得厚厚的,那来来去去的马车里都有着一个取暖的小铜炉。 老房和老杜二位同志依旧是联袂上朝,颇有孟不离焦的味道。 只是,这日,大唐的两位相国发现今天的太极殿不一样! 准确的说,是太极殿的门口不一样! 以往太极殿的门口是几个小太监和几个殿中卫站在风雪里,今天的太极殿门口......取而代之的是五六张小案几和几个小铜炉。 每一张案几边上坐着一个龙蛋,正好三男三女! 从左至右,有太子李承乾、蜀王李恪、魏王李泰、小公举长乐......! 这些娃娃的背后,是几个太监张开的两张白纸! 一张纸上写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另一张纸上写着:为衣不蔽体、即将冻死的百姓募捐!鉴于长安城外有人冻死,我等......! 没有骈四骈六,上面的内容一目了然。 房杜二相对视一眼,仿佛在问彼此:还能这样操作? 不光房杜二相这样想,一个个准备进殿的大臣纷纷驻足看着那募捐的章。 正是此时,老太监从殿内走了出来,将一个小箱子放到了李泰身前,然后高声唱道:“大唐皇帝陛下,为贫苦百姓捐款五百贯!” 李泰微微一笑,提笔在捐款簿上写下:皇帝李世民,一百五十贯! 臣工们没有谁是傻子,哪能不知道是皇帝带头搞这个事情?纷纷慷慨解囊! 臣工们捐款,几个太监唱名: 莒国公,捐款三十贯! 赵国公捐款三十贯! 魏秘书监捐款五贯! ......! 哪怕是某个家里管得严,身上基本上不带钱的魏国公也捐款了二十贯! 当然,这个钱,得下了朝让家里的下人送来! 一场捐款,持续了半个时辰,搞得颇有些某个时代送礼吃高价饭的味道! 李泰成功圈钱将近三千贯! 这个数额可不少了,要知道平均算下来,武百官没人捐款了三贯!这可是六品官一个月的俸禄了! 六个娃娃满载而归。 但是,这仅仅是开始! 余下来的时间,几个娃娃们还要继续写公告,明天等李恪把人召集齐了大伙就要开始大干一场! 比如,到街道上募捐? 比如,要去个个县衙要数据? 事情老多老多! 翌日,按照长安学院的说法,是周一! 一朵朵油伞遮盖着一个个小身躯进入了学院,即将开始一周的封闭式教学。 按照惯例,每周一上课之前,长安学院都有一次集会! 全体师生集会上,会由唐校长勉励大家认真学习,并且讲讲这一周的安全注意事项。 这周,唐河上依旧站在阅台上,只是开口说的和以往不一样! 唐山长很直接:“各位同学,今日,勋贵一班的李恪有些话想和大家说说,让我们用掌声欢迎他!” 台下啪啪啪的掌声响起,李恪怀着激动的心情走上了阅台! 双手紧握,仿佛能压制住心中的紧张! 李恪走到大喇叭前,大声道:“同学们,你们还记得咱们读书是为了什么吗?” 读书,为了什么? 长安学院有校训! 阅台下的同学们齐声答道:“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生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好!” 李恪喝彩道:“对,这就是咱们读书的目标!现在,有一件为民生立命的事情摆在了我们面前!我会说给大家听,听完以后,愿意做的同学,咱们一起合作! 我来自勋贵一班,所以,大伙都应该知道我们的父辈都是大唐的官员、勋贵!在这里,恪不是自傲身份,而是这个身份让我和兄长、弟弟接触到了一件事情! 就在两天前,长安周边有三十余人被冻死了......! 或许,有人觉得这不应该,人怎么会被冻死? 但是,来自平民家庭的同学们都应该知道,这就是真事儿! 听到这个消息,我和兄弟们很痛心,我们不想有人再冻死!所以,我们在山长的帮助下,有了一个帮助这些穷苦人家的办法! 这个办法,光靠我和兄长、弟弟,是没办法完成的,我需要同学们的帮助!需要有人愿意暂时停下学业,和李恪一起走街串巷,一起为需要帮助的人送去温暖! 当然,涉及学业,请同学们认真考虑,愿意帮助李恪的,在一会儿散会以后请留在原地,我哥李承乾将为大家讲述具体帮助的方法!不愿意搁置学业的,也没事儿,散会以后,请自行回到教室便是! 李恪说完了,谢谢大家给我讲话的机会!” 李恪讲完,原本鸦雀无声的操场立即响起了嗡嗡声。 每一个班里都有人在交头接耳讨论。 有人问:“这是真的吗?” 有人双手握拳:“我想去帮忙,你呢?” ....... “安静!” 这时,唐河上站了出来道:“各位同学,很感谢你们一直记得学校的校训!李恪讲得很好,为民生立命! 正是这个思想,让我决定同意他站在阅台上邀请你们去帮忙!你们怎么决定,我不干涉!我只能告诉你们,去的同学,要认真考虑学业问题。你们这学期会提前结束,下学期会把丢下的课业补上! 就如同李恪说的一样,愿意去帮忙,愿意去为民生立命的,请站在原地!现在如何决断看你们自己!我宣布解散!” “解散”二字之后,按照以往的惯例,学生们都会以班为单位离开操场! 但是,这一日,竟然没有一个学生离去。就连教习们,一个个都站在原地没有动! 看得出来,李恪的演讲很成功,学生和教习们看样子都愿意留下来帮忙。 当然,这里边有很大一部分功劳和长安学院的校训有关系。 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的校训不是说说而已。 唐河上微微一笑,没有只言片语,而是欣慰离开。 这样的学校,才是他唐河上要的学校,这样的学生和教习才应该是长安学院的学生和教习。 唐河上走了,没有撤走大喇叭!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走上了阅台......! 第153章 风雪冻身躯,娃娃送温暖! 对着台下的师生们一礼,李承乾气成丹田道:“感谢各位教习、各位同学愿意帮助我们三兄弟!接下来,我想给大伙分分工,希望各位教习各位同窗能够通力合作,将这次的贫民帮扶活动有序进行! 首先是募捐,这分工作由李泰和勋贵班级负责;其次是统计,由李恪和寒门班级负责;最后,物资分发和监督管理,还请辛苦一下平民班级的教习和同窗们帮助我。 本次扶贫活动,将设置扶贫领导小组,由我、李恪、李泰以及各位教习构成,发现问题请各位教习及时提出,以便讨论。 同时,三个板块的工作设置三位组长负责人,由马宾王教习、崔珏教习和李义府教习担任负责人。接下来,还请所有教习和各班班长到教学楼三楼大会议室开会,具体分配工作!” 每周的集会终于结束,二十个教习,二十三个娃娃在长安学院的大会议室进行了具体任务分配。 比如,勋贵班级哪个班负责东市募捐,哪个班负责西市募捐;又比如寒门班级哪个班级负责统计哪几个洲的户册;以及,寒门班级,那些人负责雍州的哪些村落。 大会之后还有小会,小会之后还有班会。 整整一天时间,长安学院的娃娃们都在会议中度过。却没人觉得枯燥,一位位教习、学子纷纷提出自己的意见拾遗补漏,想着将扶贫事宜做到最好。 千多人的力量有多大? 翌日,长安城里到处贴满了募捐的告示。告示一目了然: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因为长安城有人冻死,长安学院的娃娃们想群策群力为贫苦百姓募捐,希望各位能乐善好施。 同时,将募捐分为官员勋贵、世家、商贾和普通百姓! 取募捐金额前百名,写成四张善人榜,在长安城里的公告栏和各个州府门口张贴三个月! 能花点钱将自己的名字传达天下,落下一个善人名号,这可是好事! 平民百姓们纷纷慷慨解囊,一钱、五钱、十钱......数额不等的捐款在长安各个坊进行着。 对于世家而言,多少要写脸面不是? 嗯,杜家捐了一百贯,作为五姓七望,居然只捐了五十贯? 霍霍,那家人真不要脸!盘剥大伙儿的时候狠得一笔,给穷人捐款的时候扣得一笔! 这样的话,世家能听? 五十贯、一百贯、两百贯、三百贯,这个数字成了世家捐款的规格。 官员勋贵的榜单自然是朝堂诸公和皇帝募捐的那份榜单。也是唯一一份,在一天前形成的榜单! 至于商人,嗅觉灵敏的他们那里看不懂其中的道道? 如果花五十贯,能买一张全国张贴三个月的广告位......! 眼瞎的才会不捐款! 当然,商人榜单也是唯一一份上面有着没捐款却名字处于第一第二位的榜单!那两个名字,一个叫唐河上,另一个叫长孙牟! 这两个名字之后有简短的事迹说明:唐河上以一钱三十个的价格为本次扶贫活动提供燃烧用碳;长孙牟以三十钱一个的价格为本次扶贫活动提供炉子。 当这份布告贴满长安,并以飞鸽的形式发往全国的时候,长安,乃至雍州的民众心中都有一个巨大的疑惑。 唐河上提供的碳到底是什么?值得一钱三十个?还有,什么碳是用个计算,不都是按斤计算么?他凭什么在商贾榜第一? 长孙家第二倒是无可厚非,一个只要三十钱的铁炉,那可是铁! 在这两个巨大疑惑的困扰下,在好奇心的趋势下。 唐老四的碳,长孙家的铁炉还没和人见面,便在一天之内传遍了长安城。 不论是民众,还是官员,或者说勋贵世家,对那未见面的铁炉和碳都津津乐道。 唯独王家二爷,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却说不出不对劲在哪里。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 李恪和寒门学生们终于完成了统计工作。不统计不知道,一统计吓一跳!统计出来的数据很大,按照民部的户册,以秦岭为界,北边需要帮扶的有二十余万户!尤其是四战之地的关中,缺少劳动力的家庭占了总数据的百分之四十! 这些贫民,都是因为战争造成的。有的是为大唐征战而死,有的是为别人和大唐征伐破家。到了现在,都是大唐的百姓,不可能管一个不管第二个。 李恪将数据放在了李承乾和李泰面前,兄弟三人加上长乐,再加上二十个教习经过预算,要所有贫民度过这个冬天,需要一万二千贯。 募捐的金额和所需金额相差不大,还略有剩余。剩下的这些钱,正好足够娃娃们办公和后勤保障。 与此同时,一辆辆马车,遮盖着黑色的绸布抵达了长安。 长安城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唐河上和长孙家的铁匠铺上,竟然没人关心这些马车来自哪里,装载着什么? 就在马车抵达的第二日,在李承乾、李义府和十几位教习的领导下,长安学院的平民学子们跟着一辆辆拉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为贫民送温暖,不让风雪再冻人”等横幅的马车,朝着雍州的各个村落走去。 ...... 关中地区,张姓很多,叫“张家村”、“张家坳”......等名字的村落很多! 张老头是蓝田县一个名叫“张家铺”的小村子的人,大儿子在征讨刘黑闼的时候战死,二儿子在罗艺反唐的时候战死,老伴也在两个儿子死后郁郁而终。 四十多岁的他和两个孙子相依为命! 村子周边的山坡以前属于京兆韦家,那个时候,韦家是不许他上山打柴的,张老头要打柴,需要十多里路,哪里是隔壁村一个小地主的山坡。那地主还比较仁义,拾些枯枝倒是允许。 如今村子周边的山坡姓崔,倒是允许大伙儿打柴了,可是,雪天打柴对上了年纪的张老头来说无比困难。 平日里,村里头的年轻人打柴回来,都不忘给张老头送点。 而这几天,雪余下越大,上山打柴越来越不安全。 村里头的年轻上山打柴的时候从山上摔下来,腿都差点摔断了。至此之后,就没有年轻人进山了,张老头家里自然断了柴火。 八九岁的孙子们喊冷已经两个晚上了,看了一眼外边的大雪,张老头决定,明天一早就冒着雪上山去! 要么摔死在山里,要么就打柴回来,总不能让两个孙子冻死! 当夜,孙子们又被东西喊冷。 张老头爬起床,将所剩无几的用来煮饭的柴火生了一堆不大的火堆,让孙子们热乎热乎。 火堆只烧了一刻钟,就熄灭了,张老头看了一下所剩无几的柴火,更加坚定了明日上山的想法。 与此同时,就在村外两三里,一个不大的帐篷矗立,帐篷里,还有一匹跪在地上睡觉的挽马。一个盖着盖子的桶装物体正中摆放。那物体有一个盖子,盖子中间有一个指头大小的小孔,从小孔看下去,可以看到里面是一片通红! 桶装物体的中间部位,有一个根三尺长拳头大小的铁管,铁管之上,是一根竹子。那竹子几经周折,正好从帐篷的边角伸了出去。 若是长孙无忌在此,定然能认识这就是自己的铁坊做出来的炉子。 帐篷里,睡着三四个娃娃和一个身穿粗布的汉子。 这些娃娃紧紧裹着一个如同袋子的东西,紧紧露出一个脑袋在外边。 帐篷内,轻微的鼾声此起彼伏,可以看出这群人很累。 帐篷外,一个不大的车架用布包裹着,想来是那挽马拉动的东西,却不知道装着什么。 翌日天蒙蒙亮,帐篷的门帘被打开了,走出来的是那身穿粗布的汉子。抓起雪,在脸上揉搓了几下,汉子一个冷颤然后转身进了帐篷:“小先生们,起床了,咱们该赶路了!” 一个个袋子被打开,露出里面的一个个幼小的身躯。 那幼小的身躯穿着明显和大唐服饰相异的衣服,衣服的左胸口处绣着四个字“长安学宫”。 四个娃娃同那汉子一样,抓起雪洗了一把脸,其中一个左臂别着一块绣有一条红杠小袖章的娃娃打了一个激灵道:“真冷!咱们还是赶紧去张家铺吧!” 袖标小孩的话得到了同学们的赞同,被临时雇用来的汉子快速收起帐篷,然后将车架架在挽马上,一行开始缓缓启动。 雪地不好前行,临时聘请的驾车的汉子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坐在马车上的娃娃们一晃又一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晃下车来。 两三里地的距离,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堪堪抵达。 拿着柴刀,身上绑着绳索的张老头正好走到村口,与马车不期而遇。 这个年头,能用马车赶路,非富即贵啊!尤其是马车上那些个穿着怪异的娃娃,看上去甚是不平凡! 慌忙走到路边,将头低下不敢直视,生怕冲撞了马车上的贵人。 马车行到张老头脚跟,立马停了。 “坏事了!” 张老头心中一个激灵,要是马车上的贵人娃娃给自己几鞭子,莫说上山打柴,怕是这个冬天不好熬了! 然而,预想之中的马鞭声没有在耳边作响,张老头反之听到一个甚为和气的声音问道:“老伯,这里是不是张家铺?” “回小贵人!” 张老头头也不敢抬慌忙答道:“这里就是张家铺!” “嘻嘻!” 伴随着笑声,那和气的声音再传到了张老头的耳朵里:“老伯,俺可不是什么贵人,俺也是平民娃娃!这次来村里送些东西,不知能不能请您引咱们去见村长?” 遇到这样和气的贵人娃娃,张老头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点了点头,低眉信手引着马车去了村里。 村长也是个老头,身上的衣服不必张老头厚实多少。 站在雪地里,见着几个娃娃的时候,村长也在打冷颤! 不是害怕,而是真冷! 村长颤颤巍巍道:“几位小郎君,这是有什么事儿吗?” “前些日子,长安周边冻死了人......!” 为首的娃娃出言道:“太子承乾、魏王泰、蜀王恪和咱们长安学宫所有学子为募集了些取暖的炉子和碳,特地给村子里需要的人送来。我这里有一份你们张家铺的名单,还请村长把这些人叫来领炉子和碳。” 村长听得一愣一愣,长安学院,没听说过,太子什么的,好像是皇帝的儿子啊! 一旁的张老头也愣了,还有这种事情?送炉子和碳?这要是有自己的话......呸,想什么呢,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情? “请小郎君吩咐!” 村长回过神来,示意对方点名! 那带有臂章的学生对着身边的一个同学点了点头,另一个孩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名单道:“张大贵、张铁柱、张二狗!” 张老头觉得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嘴巴也颤巍巍道:“小、小、小贵人!是,张家铺,张、张、张二狗?” “当然!” 拿着名单的孩子笑着点头道:“念到名字的,每人一个炉子,一百二十块碳!” 张老头顿时眼眶湿润了,大唐,没忘记他们这样的穷人啊! 有了这些碳,自己就不用上山打柴了,这个冬天,孙子们不会被冻住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谢小郎君们?” 村长白了一眼张老头,提点到。 张老头慌忙给几个娃娃深深躬身道谢,搞得一个娃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半晌,三个炉子三百六十块碳才被发放了下去。 看着那如同蜂窝一样的碳球,还有铁制的炉子,三个被帮扶的家庭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弄! 好在有娃娃解释了一番这种炉子和碳球的用法,告诫他们一定要弄竹竿来当烟筒,不然可能要死人。 三个贫困户纷纷表示一定按照规矩办! 当然,娃娃们还告诉他们不必太感谢,这玩意价格不高。并变相为长孙家和唐老四宣传:售卖的话,也不过一个炉子百钱,至于碳球更便宜,一钱可以买五个! 张老头三人感激涕零,纷纷要求请娃娃们吃完饭再走,娃娃们却是摇摇头,表示还有更多人需要帮助,转身离去。 眼泪再次湿润了张老头的眼眶,也湿润了张大贵和张铁柱的眼眶。三人一路送出一里多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村子。 这样的情景,同一时间发生在上百个村落,并持续将进行很久很久...... 第154章 唐河上心都烂了! 有龙蛋主导,唐河上提议,整个长安学院全体师生参与执行的专项扶贫计划进行得如火如荼。学生们三五成群,在临时外聘的长安汉子的帮助下深一脚浅一脚向着雍州的个个村落送去温暖。 雍州以外的扶贫工作自然由个个州府、县衙负责落实。为了确保工作落实到位,皇帝还暗中调派了飞虎军监督。总不能让三个儿子的一片心意被人中饱私囊不是? 长孙家不断有铁炉发往大唐北境,唐老四不断有车马从太原出发去往半个大唐。 蜂窝炭的名称终于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蜂窝炭本身也被放到了长安许多家庭的桌子上。 无可厚非,这玩意一处来,让部分卖炭翁失去了活计,但是这是技术前行不可避免的事情。 百十年后,那位出身生于河南新郑的翰林学士还能不能写卖炭翁已经成了两说。 朱雀街,门阀王府,王家二爷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黑色的蜂窝状圆柱体。这是他专门让下人在长安城唐老四的店铺里买来的东西。 在出身太原,在太原生活几十年的王家二爷拿着那圆柱体嗅了嗅,研究了一番。 得出的结论,让王家二爷脸色铁青! 这玩意TM的是用石炭做成的! 按照市场价,一钱五个,一个一斤。自家那几座光秃秃的山头能做多少块出来? 个十百千万!王二爷心中估算了一下大唐户籍共有两百万户,只说每户人平均两个炉子,取暖、煮饭都用这个炉子,一户人一年需要这样的蜂窝炭一千块!几座山头要是掏空,做出来的蜂窝炭足够大唐百姓用上几百年! 这样算下来,只有一个结果: 自家卖给唐老四的五座山头在唐河上手里赚钱了,而且赚得明显不会比唐老四现在的任何一个产业少!这还是只算蜂窝炭,不算其他用途。 以王二爷调查到的消息,琉璃、水泥以及长孙家制铁都是用的石炭。 四十二万五千贯,就把这么赚钱的营生给卖了! 王二爷觉得,自己回太原的话,怕是要被自家兄长打断腿,三条! 下朝回家的户部左侍郎对数据的敏感度可比自家二叔高出不少,叔侄二人对视一阵苦笑。怎么办? 反悔是不可能的了! 雍州府做的见证,双方钱货两讫,地契也在别人手里,怎么个反悔法? 叔侄二人大眼瞪小眼,瞪了良久,王玄都一脸苦涩道:“二叔,我爹非得被咱们两个败家子气死不可!” 四十二万贯把能值上几百上千万贯的煤山卖出去了,不是败家子是什么? 王家二爷同侄子一样满脸苦涩,当时某还暗自笑唐老四败家来着......如今这情况翻转,给家里赚了四十多万贯的自己和侄子才是全长安,不对,是全大唐最大的败家子啊! “你爹不会气死!” 王二爷悻悻道:“以你爹的脾气,过个把月咱们会去过年的时候,顶多打断腿!” “对了!” 王二爷接着道:“你和你大哥只见的大道......咳,家主之争,此事之后多半凉了。” 凉凉夜色......! 王玄都觉得自己仿佛被扒光了丢在雪地里。 突然,他一把抓住眼前老者的手道:“二叔,您可得帮我我!大哥一直和三叔亲近,要是他当家主,您怕是要和三叔换个位置了!” 自己那位三弟,王二爷当然明白,兄弟二人从小争夺东西。后来自己小胜一局,来了长安,老三则是被送去了洛阳。 如果换个花样......! 怕是要被老三笑死!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 王二爷摇头苦涩道:“哪里想得到什么办法,除非让唐老四的生意做不下去,空守宝山而无法取宝!” 生意做不下去,无法取宝? 王玄都突然身躯一震,脸上狠厉道:“二叔,好像我想到办法了!” “哦?” 王二爷眉头略微疏解,急不可待道:“快说来听听!” “咱们只需如此如此......这样这样......” 王玄都轻轻在二叔耳边言语,听得老头子频频点头。 待得王玄都说完,王家二爷也是一脸狠厉道:“那就这样做吧!谁让那狗日的唐河上坑咱们!我负责做事,你负责造势!马上去办!” 王玄都转身出了家门,约了几个自诩嘴巴紧包得住话的兄弟喝酒聊天。 聊什么? 都是官员,自然是聊时事政治! “王兄,你还别说咱们尚书家那位娃娃真会做生意!” 一个官员道:“借着太子几个扶贫的事儿,一下子将那蜂窝炭推向大唐,这次不知道要赚多少钱呢!” 王玄都笑而不语! 一个官员看着王玄都的表情,皱眉问道:“王兄为何不说话,可是有不同的看法?” 王玄都依旧笑而不语! 最先开口的官员突然冷声道:“玄都兄,咱们约好一起喝茶聊天,怎么到你这里,就是笑而不语?是和咱们没话说,尿不到一壶?” 王玄都幽幽一叹:“兄弟,不是我不说,而是不能说啊!涉及尚书公子,传出去不好!” “咱们哥几个谁不是守口如瓶?” “就是,说吧!” “那我就说了?” “说!” “说!” 王玄都故意压低声音道:“咱们尚书家那位公子,这次玩大了!我看了那蜂窝炭,哪里是木炭?分明是石炭!” “嘶!” “石炭?” 官员哑然失声! 王玄都双目一瞪:“嘘!却是是石炭!所以我才说唐河上玩大了,那玩意有碳毒,会死人的!” 石炭、碳毒,另外两个官员开始发散思维。唐四郎为什么这样做?要知道这是募捐而来的钱,要知道这是扶贫! 慢着,唐四郎好像花巨资买了几座石炭山! 这样想来,好像有一个可能很合理了! 石炭山花了四十万贯,以长安小财神的尿性,不赚钱回本? 对了,听说,扶贫这个事情是唐河上教给太子他们的...... 也就是说...... 这样想起来,连贯了! 嘶! 两个官员看了一眼彼此,眼睛里满是震惊! 唐四郎,这次为了钱,心怕都烂了啊! 第155章 铁面无私魏玄成 为了卖出石炭挣钱,故意给皇子支招扶贫,然后接着扶贫把蜂窝炭这种有碳毒的东西买给人家意图收回些许买石炭山的本钱! 这利用的皇子的仁爱,利用了大唐武百官的仁德,利用了所有募捐之人的爱心,然后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最关键的是,石炭有毒啊! 为了达到目的,不顾百姓生死,不顾碳毒! 这怕不只是心都烂了,而是头顶生疮脚下长脓,全身都烂了! 唐老四这种做法,不怕生儿子没? 什么,他对大唐有贡献? 什么,他建了学校,让寒门、平民有书读? 这些和人命算起来算个球啊! 那是碳毒,以现在蜂窝炭的传播速度,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两名官员觉得自己心中的正义感突然爆棚了! 对视一眼,眼神交流到: “不行,本官不能放任如此!我要救那些无知百姓!” “可是,咱们说好收口如瓶的!” “锤子守口如瓶,这种事情能收口如瓶?咱们是官,不应该麻木!” “对!你说得对,为官要正,不能麻木!我会和我的御史朋友聊聊这事情,王玄都这家伙,毫无正义感,以后不和他玩了!” “就是,不和他玩了!我和魏征有些渊源,稍晚我拜会拜会他!” “那就搞了!” “搞了!” 王玄都把两位同僚的眼神都看在了心里,心中冷笑,脸上却一本正经道:“二位,咱们今天聊的事情事关尚书大人,事关唐四郎,还请一定守口如瓶!” “一定!一定!” “放心!放心!” 两位民部的官员纷纷点头,王玄都也结束话题,喝一回儿茶汤之后起身离去。 民部的两个官员没有挽留,他们自己都想找些回家去。 心中那件事情,不能说,可以写嘛! 当日下午,两封匿名的书信分别送到了王珪和魏征的府邸。 王珪看完书信,怒不可竭!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居然有勋贵子弟如此行事!不可饶恕! 魏征眉头皱得老高,自己儿子魏叔玉也参与了本次扶贫活动,看儿子今日的情形,扶贫工作做得很好。平心而论,他不信唐河上会做出这样没良心的事情来! 但是,书信里的内容言之凿凿,逻辑清晰明了,容不得魏征不信啊! 怎么办? 是一如既往仗义直行,还是因为唐河上是儿子的老师,是自己看好的后辈而闭口不言? 一边是公道,一边是私心,这样的问题,困惑着魏玄成直至睡着。 ...... 冬日的卯时自然不可能像夏日那样天空大明,反之是漆黑的天空。 至少,往长安的东边看,看不到一丝鱼肚白。 灯笼,照亮了白雪皑皑的坊道,却未能照亮魏征那阴沉黑暗的脸色。 依旧是老太监一句“有事启奏”拉开早朝的序幕。 魏玄成举起朝勿出列道:“启禀陛下,臣非御史,却有一事不得不奏!” 皇帝嘴角抽搐,右手平伸,一脸不愉道:“讲来!” “诺!” 魏征再次行礼,冷言道:“陛下,臣闻武安县伯唐河上将石炭卖给扶贫小组,作为扶贫物资发往了全国各地!石炭有毒,人皆知晓,是矣,臣请陛下测查此事,若事实如此,请陛下依律惩处!” 嗯? 皇帝眉毛一挑,魏黑脸这是弹劾唐老四了? 吓朕一跳,还以为魏征要谏言自己来着......! 不过,魏征谏言的内容......! 皇帝还在思索,甚为御史大夫的王珪从队列里走了出来,扣响朝勿道:“陛下,臣亦有所耳闻!然,臣以为,唐河上此等做法,乃枉顾皇子仁爱,枉顾群臣仁心,枉顾百姓善意!此等举措实乃诛心,臣请陛下先将唐河上押入天牢,然后查明真相!” “哼!” 唐俭看着王珪、魏征弹劾自己儿子,冷哼一声出言道:“耳闻?两位都是朝廷重臣,办事情不需要些证据?我儿唐河上,至仁至孝,为大唐立下多少功勋,为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别的不说,就说岭南平乱,就说长安学院,这些创举你们谁做得到? 如今耳闻,就将事情扣在了唐河上的头上,不怕寒了功臣的心?” 王珪一时语噎,和纵横家比口舌功夫?胜算不大啊! 魏征对唐俭拱手一礼道:“唐尚书且勿急切,真因为唐河上有功于大唐,所以魏某才说先调查,然后再依照证据办事!” 王珪回过神来,总算发现自己和魏征话语之间的差别,暗自责怪自己今日好像心急了些。转而道:“魏秘书说得有理,确实应该先调查,然后以证据说话!” 此言一出,唐俭再也没有可以反对的理由,冷冷瞪了一眼王珪和魏征,吐出一句话:“忘恩负义的蠢东西!” 忘了什么恩? 自然是师恩! 魏家魏叔玉,王家王敬直那可都是长安学院勋贵班级的学生,唐河上是这两个娃娃的山长! 再说了,此时娃娃们正在落实扶贫送温暖的事情,王珪和魏征此时出来质疑唐河上,这不是要停止扶贫工作? 这不是蠢货是什么? “你!” 王珪闻言怒目直视唐俭,说事儿就说事儿,骂人做什么? 唐俭冷冷一哼:“我什么我?我说的哪句错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然后房乔出言解围道:“二位先不要吵!陛下,臣以为倒是不必大费周章调查,只需要将唐河上叫来对峙便是了。以臣了解的唐四郎是不屑说谎的。” 杜如晦也出言道:“陛下,房相言之有理。而今扶贫工作正在进行,此时实在不适合大费周章。若是证实唐河上用石炭给百姓取暖,然后立即追查便是!” 长孙无忌没说话,他和唐老四此时虽然谈不上穿一条裤子,可到底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是出言给唐河上辩论,怕是适得其反。 王玄都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民部右侍郎,仿佛在说:说好的不要传出去呢? 心里却已经冷笑连连! 照眼前的情形,唐河上被查只怕是百分之百了! 唐河上本来就是用的石炭,经得起查? 第156章 是石炭啊! 所以,石炭被叫停是百分百的! 至于叫停之后,三个皇子的扶贫工作完全不在王玄都的考虑。 是替换,还是终止,都会由朝廷决断。 至于唐河上,一定会为整件事情负责,届时,莫说石炭山不许开采自己和二叔在家族地位稳定,怕自己上司都会受到牵连。然后再爆出某一件事,那上司的位置! 呵呵! 王玄都觉得这次唐河上送上门来,自己的计策可堪一石数鸟! 皇帝的眉头皱得很高。 如果坐实唐河上用石炭扶贫,由于碳毒的原因,扶贫工作肯定会全面叫停!三个儿子的拳拳之心,怎么办? 其次,这刚刚才和唐老四确定翁婿关系,还没来得及昭告天下,就出了这档子事儿!自己女儿咋办? 然后,唐河上出事,长安学院一千号人咋办? 最后! 哎哟!件件都是烦心事! 狗日的唐河上! 皇帝心中暗骂不已,几次深吸空气将到了嘴角的太原版粗话压了回去,许久才换成一句话:“传唐河上殿前对质!” 通传之人,是老太监! 从长安学院到太极殿,唐老四问了三次“何事”,老太监三缄其口。 带着浓浓的疑惑,走进太极殿,唐河上觉得群臣们看自己的眼光很奇特。 有怒、有悲、有恨、有叹。 这到底是怎么了? 唐老四如同丈二和尚,对着大殿主位上拱手问到:“陛下,这是怎么了?” 皇帝也不看唐河上,目光移动,最后对着王珪和魏征道:“玄成、叔玠,唐河上来了,有什么话你们直接问吧!” 魏征对着皇帝施了一礼,才转身对着唐河上一脸认真问道:“唐四郎,本官有一事问你,你当如实回答,可否?” 唐河上疑窦更深,脑阔快速转动,发现自己最近没做啥坏事啊!不,准确的说,唐某已经大半年没做坏事了! 对着魏征一礼,唐河上道:“魏秘书监有什么事直接问便是,小子自然知无不言,毫不隐瞒!” “好!” 魏征点点头,沉声问道:“本官听闻,扶贫所用的蜂窝炭是用石炭制作,是否如此?” 唐河上闻言一愣,这有什么问题? 坦率答道:“启禀陛下,诸公,蜂窝炭本就是用石炭制作啊,这怎么了?” 魏征闻言一脸灰暗,也不接话,转身对李二陛下道:“陛下,臣问完了!” 莫说魏征,朝堂上和唐老四关系不错的官员那个不是脸色惋惜? 尤其是李靖、程咬金、房乔、杜如晦和长孙无忌这几位和唐河上生意牵连的人,无不一脸惋惜。 要不是秦琼拉着,怕隔壁老程会出言让唐老四慎言! 当然,脸色最难看的还是唐俭,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早些时候,儿子说石炭山能赚钱,他还以为是冶铁、制造玻璃和水泥挣钱,哪里想过儿子会用石炭给人烧火取暖? 而且还是在扶贫这件事情上,使用石炭! 这可算得上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那年没有烧石炭毒死的人? 其余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低声私语,一时间,朝堂上嗡嗡声四起! 王玄都嘴角咧出冷笑,仿佛在说:唐老四啊,唐老四,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可不怪王某设计谋算你! “禁声!” 老太监迈出一步,制止朝堂上的私下议论。 王珪摇摇头,作为御史大夫,做的就是得罪人的事情,出言道:“陛下,臣请依律处置唐河上,并请朝廷立即想办法购炭更换蜂窝炭,以期将影响减到最小!” “哎!” 皇帝幽幽一叹,下令道:“来人,将唐河上押入天牢候审,另下朝后房乔、杜如晦、唐俭、长孙无忌两仪殿议事!” “慢!” 唐老四走出一步,大声问道:“敢问陛下,敢问诸公,为何要将小子押入天牢?我何错之有?” “唐河上!” 皇帝大声叫出唐老四的名字,冷冷道:“不可胡搅蛮缠!” 唐河上愕然一笑道:“胡搅蛮缠?陛下,您要关我进天牢,总要给我一个说法吧?” “你!” 皇帝指了指唐老四,一时间竟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一个身穿绯袍的官员走了出来,对皇帝拱拱手,然后对唐河上拱手道:“唐县伯,孙某给你个说法可好?” 唐河上认真一看,正是那位号称公正无私的大理寺少卿,孙状元。 “孙少卿请说!” 唐河上点点头回答。 孙伏伽微微颔首道:“唐县伯,你用石炭救灾,这就是症结所在!石炭有毒,你这种做法,往小了说是枉顾皇子拳拳之心,枉顾朝堂诸公和长安所有百姓的仁爱之心。若是往大了说,你这有草菅人命的嫌疑!” 碳毒! 也就是一氧化碳! 唐河上无奈一笑,明白了,扯了半天原来是因为这个! 微微摇头,唐河上很想对着朝堂说一句:在座的真的是渣渣! 当然,此时此刻,在浪和稳之间做选择,毫无疑问后者才是明智的。 唐河上无奈笑道:“陛下,各位,谁说烧炭一定会中碳毒?在各位看来,石炭之毒无色无味,可让人不知不觉中致命!可在唐某这里,碳毒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给各位普及一下吧,碳毒,按照唐某的说法,叫做一氧化碳!是碳未能充分燃烧产生的气体。哦,气体就是在咱们身边看不见摸不着,呼吸却能感受到的东西! 那玩意,经过呼吸,进入血液,会让人产生休克,严重的,会直接死亡!若是能将这一氧化碳排放至屋外,屋内就不会有碳毒,就不会有人中毒!” 唐河上新知识点让在场的人一愣一愣的! 孙伏伽不愧是状元,接受能力挺强,最先出言道:“唐县伯的意思是那新炉子腰部的烟囱就是将碳毒排除的手段?” “对!孙少卿不愧大唐状元!” 唐河上淡淡一笑道:“诸位若是不信,可以去调查调查,全长安现在用蜂窝炭的居民没有八万也有十万,可曾听说谁因为使用蜂窝炭而死?” 朝堂再次交头接耳! “好像是这样啊!” “对,本官也没听说过!” “” 王玄都将整件事情看在眼里,他没想到唐河上能几句话逆转,他也没心思去研究唐老四的方法是否真的能处理碳毒! 心中只是冷冷一笑,看来,必须使用那个方法了! 第157章 良心碳! 听完唐河上的自辩,皇帝的脸色终于好了不少!心里已经确定,唐老四对碳毒定然是解决了。 也对,自己这位未来女婿的能力当真是不可厚非,好像什么事到他手里都不是事儿。 再说了,自从塞北拯救唐俭开始,就没听说唐老四有什么事情出过差错! 咳,当然,怼皇帝除外! 房乔、杜如晦、李靖、程咬金和长孙无忌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合计着白担心了。 某爹深深舒了一口气,心中默念没事就好,没事儿就好! 一场风波,来得快,要完全消弭,光靠唐老四的几句话肯定是不够的。 皇帝下了命令,让大理寺和刑部联合走访争取不冤枉一个好人。 朝会就此终结,此前说的两仪殿议事也不了了之。 走出太极殿,唐俭叫住了儿子,张了张嘴最终只化成一句浓浓的关切:“以后做事,稳妥些!” 尽管心里不可否置,可唐老四依旧笑着承诺以后一定稳妥些。 父子二人在太极宫宫门分别,一个去了民部押房,另一个则是去了长安学院。 在民部押房里,唐俭没见着左侍郎王玄都,反而是收到了一张请假条:今日身体偶感不适,下官请假一天! “现在的年轻人!” 唐俭微微摇头,年关将至,民部上上下下都忙着,此时请假? 罢了! 懒得追究! 而咱们这位王侍郎,有生病? 明显没有! 只见他回家之后,换了一身常服进入了一辆马车。 马车兜兜转转,绕过了朱雀大街,缓缓往西市鱼市行去。 鱼市,一间充满鱼腥味的店面后宅,王玄都之手掩着鼻孔,显然是对鱼腥味很不适应。 一个满口黄牙,尖嘴猴腮的汉子对着王玄都一脸献媚道:“贵人,有什么事儿可以为你效劳?” 王玄都对那汉子招了招手,然后对其耳语道:“有件事!能不能办?” 尖嘴猴腮的汉子嘿嘿一笑,右手平抬,母子和食指搓着道:“办倒不是不能,只不过!” “哼!” 王玄都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丢了过去,冷冷道:“这是定金,事成之后,某会派人送来另一半!” 尖嘴猴腮汉子挂着一脸猥琐的笑容打开钱袋一看,豁,好家伙,里面全是金叶! 掂量了一下,约么有三四两重! 那汉子嘿嘿笑道:“贵人敞亮,事情今晚办好!” “嗯!” 王玄都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的官道上,两个从不同地方启程却在长安城外三十里的驿站不期而遇的亲兄弟已经再度启程。 官道的变化让兄弟二人很是惊讶,距离上次回京述职到现在也就十个月而已,哪里曾想到那原本雪天泥泞不堪的官道如今成了硬硬的似石头非石头的硬路? 据驿丞说这是唐俭家四郎君想出来的办法。那唐老四,以前倒是见过一次,那时他还是个娃娃吧?算起来,现在才多大!十六还是十七来着? 怎么就能弄出这样的物件来? 这是兄弟二人一边走一边讨论得最多的话题。就连皇帝召回自己兄弟二人到底要做什么都被这个话题取代了去。 无独有偶,长安东城门外的官道上,一个身穿青色官服的官员也是一边行走一边体会着脚下的道路。 真好! 那青袍年轻官员心里想着:若是整个大唐都能铺设这样的道路,那就更好了! 至于皇帝召自己这个县尉来长安做什么?年轻官员没有多想,圣心难测,到了不久知道了? 三个官员往长安行进,也有三个官员往长安城外行进! 他们是大理寺少卿孙状元、刑部右侍郎以及一个飞虎军的小将。 三人都是为调查蜂窝炭的事情而出长安的。 皇帝本来是说让大理寺和刑部调查联合调查,可临到出发的时候,有派遣了一个飞虎军小将跟随。 从这点可以看出,皇帝对这件事情很是重视。 三人并未走出多远,而是就近随便找了一个村子做调查! 一样走过已经硬化的官道,孙伏伽和刑部侍郎对脚下的路一样赞不绝口。 然后转入大学弄成的泥泞小道,几经周转到了一个村庄。 村庄不大,村头人家正好有一个中年汉子在门前扫雪。 孙伏伽上前道:“这位老哥,某是长安城来里来的,有件事情想像你打听打听,不知方不方便?” 扫雪汉子将扫帚一放,爽朗道:“有何不可?屋外冷,三位请屋内说话!” 走入屋内,首先映入三人眼睛的竟然是一张桌子一样的铁炉,炉子的肚子上正好有一条烟道延伸至屋外。 孙伏伽认得,那是长孙家制作的第二代新炉子。 平日可用来做桌子,也可以用来烤火。 这炉子的价格不贵,也就一吊钱。 炉子的不远处,堆黑色的圆柱体堆得整整齐齐,不正是唐河上的蜂窝炭? 几人入座,农家汉子弄来三个碗,给三位客人倒上一碗热水,然后坐下来问道:“几位贵人,有什么事儿,问吧!” 孙伏伽看了一眼刑部侍郎,然后指了指炉子和蜂窝炭开口道:“咱们是外地来的商贾,就是想问问这炉子和碳,用起来可好用?” 汉子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呢!前些日子,外边修路,俺去做了一个多月工,剩下了三吊钱,本想着存着。 后来就花一百二十钱买了一个炉子,一百块碳。这炉子合着这碳,真的很好用,每天三块碳,做饭取暖一整天就够了!晚上根本不用担心睡着了失火! 嘿,对了,这碳可大有来头,你们或许不知道,这玩意是石炭做的呢!” “石炭?” 刑部尚书佯装惊讶道:“那玩意不是有毒么?” “嘿嘿!” 农户答道:“不然怎么说有来头?卖家说了,这碳配合着炉子用保证安全!当时还给俺演示了一遍,俺确定没事才敢买呢! 哦还有,你们可知这蜂窝炭又叫什么吗?良心碳!俺可听说了,做碳的东家以一钱二十块的价格卖给了长安的学校,然后学校的娃娃们把这些碳送给了穷人呢! 这样的店家,信得过!各位要是想贩卖这东西,可以试试!” 简短的对话,孙伏伽三人立马明白了。 卖炭之前先告诉买家,然后教他们使用的方法,这样还会被碳毒毒到才怪? 到底是唐老四,做事当真稳妥,也难怪这蜂窝炭风评这么好! 一碗水喝完,孙伏伽三人起身感谢并辞行,中年汉子一路送到院外。途中还不断劝慰三人,可以做这个营生,显然是信了他们商人的身份。 当日,孙伏伽三人跑了三个村落,听到的都是对蜂窝炭的褒奖,也直接证实:唐老四的碳,不会让人中毒! 第158章 唐老四,我给你送人来了! 下朝出城的调查三人组进城之时已经是傍晚下班时间。孙伏伽和刑部侍郎归家后立马写了奏章,将今日的调查结果递往了皇宫。 不过,在此之前,某个飞虎小将已经将即今日的见闻报给了某个老太监。 听完老太监的汇报,皇帝笑嘻嘻的。 某个时间的莒国公一样,心中甚为高兴! 不愧是自己内定女婿,这蜂窝炭的事情办得漂亮! 不过,是不是找个时候和女婿商量商量,让他把铁让点出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女婿孝敬老丈人理所当然嘛! 远在大安坊自己作坊宿舍的某四郎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喷嚏,总觉得有人在算计自己。 入夜,依旧是寒风大雪,老王头看了一眼自家破败的院子,明早起来又得扫雪了! 在尖锐的嘎吱声中,老王头将那门轴都快磨断薄薄木门关上,看了一眼屋内那如同小背篓一样的火炉,苍老的脸上露出浓浓的感激。 若不是眼前这个简单的炉子,在这样大的雪天,老王头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孤寡老头一定会同邻村那对祖孙一样过不了这个冬天。 “太子仁德!太子仁德!” 对着那炉子抱拳行了一礼,老王头神色肃穆低声祷告:“愿您一声平安!” 祷告完毕,弄些松叶,升起火炉,老王头便准备在那用一块木板搭建而成的简易床上囫囵。 “嘭!嘭!嘭!” 突然,烂门没敲响,房子外边传来牙齿打颤的声音:“有有有人吗?俺,俺是行脚的商人,能能能不能在这里借宿一宿?” “来了!” 老王头应了一声,走到门口打开门。门外是一个挑着担子的中年人,那中年人看上去倒是挺和善看上去倒不像强人。中年的嘴角已经发紫,身子和担子上全是白色的雪花! “这个天这么还在行脚商?” 老王头眉头一皱,看着眼前受冻的中年人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前些日子被冻醒的夜晚,心中一软道:“进来吧,都是可怜人!” “谢谢!” 中年低眉道谢,一脸感激。 进了屋,将担子放在地上,中年跟着老王头坐到了火炉子边上。 中年迫不及待将手伸出,在炉子边上取暖,一边笑嘻嘻道:“老丈这炉子用的是蜂窝炭吧?” “是!都是太子仁德啊,要不是他派小先生们送来这个,老头子早就冻死了!” 老王头点点头,二人打开了话匣子。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闲谈,谈了太子、叹了炉子、谈了碳球。 中年汉子谈了家里有几个娃,谈了不出来行商家里没吃的。 一时间,竟然有些同事天涯沦落人的味道。 时间越来越晚,气温也越来越冷。可屋内,孤寡多年的老头巴不得有人叨叨,行商中年倒是喜欢侃大山,二人仿佛有着越聊越热闹的劲儿。 只是,老王头那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珠子没能发现中年行商汉子眼角的那一丝不耐烦。 老王头到底是老年,哪有那么好的精力? 闲谈个把时辰之后,老王头终于熬不住了,打了个哈欠,示意示意中年挨着自己睡吧。 中年男子一脸感激,慌忙道谢! 点点头,老王头从火炉边站起来,转身背向中年,缓缓走向自己那不大的床榻。 突然,老王头觉得自己的脖子狠狠挨了一下,身子一下子提不起一点力气。 老王头身子一软,往前扑到。 握着拳头的中年上前一步,将老王头扶住然后丢到了木板上。 寻了一块泥巴,将那竹子制作的烟筒取下来,然后把泥土塞入竹子里,再将竹筒放回原处。 “老东西,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 做完这一切,中年将屋子唯一的窗户关严实,丢下一句话挑着担子走出了破房子,身形也消失在了风雪里。 炉子里的炭火依旧在燃烧,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啪啪声,那是石炭里夹杂的石头被烧裂。老王头仿佛置身睡梦之中,只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上也越来越冰冷 翌日,大朝会上,老太监读完孙伏伽和刑部侍郎的奏报后,皇帝给唐河上的行为下了基调:“武安县伯唐河上,研制火炉、蜂窝炭有功,赏绢十匹,赏金一万。” 真皇帝老丈人式为女婿正名! 收到这些奖励的唐河上瘪了瘪嘴,道了一句“皇帝小气!” 十匹绢才价值多少? 赏金一万才多少? 那玩意可不是赏黄金,而是铜钱一万枚! 与此同时,吏部押房,一对亲兄弟和一个青衫小官接踵而至。 吏部小吏在了解三人前来为何以后,将人直接领给了长孙无忌。 看着眼前满是疑惑的三个年轻人,长孙无忌淡淡一笑,卖个关子道:“三位,将你们调回长安的不是本官,其中的道道自然由他亲自告诉你们更好。正好本官今天闲暇,就带你们去见见正主!” 三个年轻人急忙行礼致谢,然后跟着长孙无忌一路向东。 出了宫门,路过永昌坊,然后再往前行数十步,一个巨大的大门出现在三个年轻人眼里。门口有一块躺着的长石,石头上雕刻着四个宣红大字“长安学院”! 这是要咱三个来读书? 三个青年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的疑惑更浓。 长孙无忌依旧笑笑不说话,带着三个年轻人进入大门继续前行。 一路上,三个年轻人如同刘姥姥进入大观园一样,止不住左右观光。 豁,这操场这草地看着真舒服! 吓,这石碑“为天地立心”? 哎哟,还有这楼房,是用什么制作的?最矮的三丈高,最高的竟然六丈! 还有,这窗户,是琉璃吗?大唐什么时候这么富有了? 身后三个年轻人的样子长孙无忌不着痕迹的看在了眼里,微微一笑,见怪不怪。 最后,走到三丈高的连体楼房处,榻上台阶,一口气爬上三楼,没窍门,直接推开写着“副山长办公室”的房门,长孙无忌终于开了口:“唐四郎,我给你送人来了!” 第159章 唐县伯,请大理寺一叙! 送人来了? 抬起头来的唐老四一头雾水,盯着长孙无忌的眼神仿佛在问:“世叔,你搞撒?” 长孙无忌指了指身后,错开一个身位然后转身道:“都进来吧!” 唐河上顺着长孙无忌错开的身位看了过去,只见三个年轻人从门外走入。 说是年轻人,可个个年龄都应该比唐河上自己大,无他,看胡子就能猜测个大概。 其中二人眉目之间很相似,应该是兄弟,另外一个,穿着一套青色的官服,唐河上一看就知道是九品官。 “这三位是?” 唐河上愣了一下,问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闻言翻了个白眼道:“好你个唐四郎,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自己点名找陛下要这三个人的,到头来你自己忘了?” 找皇帝要的三个人? 唐河上眉头一皱,想到自己最近和皇帝的一次谈话是昨天的朝会。没要人啊! 再往前,立政殿有过一次谈话,那不是自己被强摁着定了亲么!那时候自己也没要人啊,难道这三个人是皇帝给自己的陪嫁? 嘶!好辣眼,陪嫁男人做什么?捡肥皂? 显然不是! 那就只能再往前了! 脑子里灵光一闪,唐河上好像捕捉到了什么,有些不确信问道:“来恒、来济、刘仁轨?” “对!” 长孙无忌点点头介绍道:“这是来恒、来济兄弟二人,这位是刘仁轨刘县尉!” 唐河上认真观察了一下,来氏兄弟看上去身体颇为健硕,只是来济比兄长来恒稍微高一丢丢。而那刘仁轨,看上去质彬彬的怎么也看不出是个能在白江口弄下那么大动静的人。 这三人可都不简单! 来氏兄弟未来会做李治的宰相,刘书生后来是要开府仪同三司滴! 当然,那只是唐老四脑阔里的历史! 按照当下的情况看,李承乾三兄弟关系挺不错,李老九那小舅子怕是没机会入主东宫了。 这墙角,挖的毫无违和感,毫无负罪感! 长孙无忌继续道:“你们三位,眼前这位就是长安学院的山长,道路监少匠、武安县安,莒国公唐俭家的老四,唐河上!以后他就是你们的上官,具体要做什么你们自己聊,本官先走了!” 来氏兄弟和刘仁轨一齐对唐河上见礼,然后对着长孙无忌行礼致谢。 吏部尚书笑着摆摆手,也不多留转身就走。 唐河上也不送,反而是对着眼前的宰相三人组道:“别站着了,都坐!”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榻写好的白纸,分给眼前的三人组,唐老四道明了缘由:“三位或许很惊讶,为何唐某要找你们!原因就在这些纸上,大唐准备建立海军,独立于水军之外。 因为大海和江河不一样,所以我不想从水军调人,就选了你们三个!两位来兄,令尊乃前隋名将,北边的遗憾想不想帮来护儿将军弥补看你二人自己。但是有言在先,海军很苦,比水军更苦,或许二位家里的水军操练典籍也完全用不上,愿不愿意去海军,二位可想好了!。 至于刘县尉,你曾经公正斩杀折冲都尉的事迹让唐某很欣赏,所以也想你加入海军,任个参谋长。这相当于官转武官,做不做你自己决定!” 来氏兄弟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眼神中的激动,然后点点头起身躬身齐声道:“来恒、来济,愿入海军效命!” 刘仁轨也不暇思索道:“回上官,前有白袍将军一代儒将,刘某心中对他仰慕不已!” “好!” 唐河上点点头道:“我手里有几分告身,两个海军都尉,一个海军参谋,都是从五品。现在就这样,其余的,架子搭起来了自然水涨船高!发到你们手里的,有训练大纲,有海军筹建方法,有造船、操船......一应俱全。三位先看看,有什么疑问咱们直接沟通!” 三人开始研读唐河上给出的纸张。 来恒问过为何不训练水鬼! 唐河上答道:大唐的船不会被凿沉,也不需要去凿船! 来济问过为何目前只做泅水和队列训练! 刘仁轨问了很多筹建的杂事! 唐河上一一解答。 有了那些解答,未来宰相三人组越发觉得海军会很吊,吊炸天那种! 时间一步一步消逝,来氏兄弟和刘仁轨从进了唐河上办公室就没出去过。 中午饭,是某个校长跑去食堂亲自下厨。 看情形,晚上可能也要如此。 未时初,长安县接到了一个命案,城外王家村有一个孤老头子死在了家中。 不是冻死的! 其嘴唇呈淡淡的樱桃红色,一看就不是正常死亡。 县衙里官名为令史的小吏立即出动,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死者死于中毒! 至于是什么毒,令史没在验尸报告上写,而是偷偷在县令耳边吐出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可把县令吓一跳,忙不迭,长安县令立马去了雍州刺史府,将整件事情告诉了长吏秦千古。 作为长吏,雍州府的第二号人物,秦千古自然知道朝堂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在县令说完以后,当时就知道事情很大条了! 这可不单单是一起命案,其中涉及着自己的上官,某个十岁的娃娃。还涉及那位娃娃的老师,某个大唐目前炙手可热的勋贵! 隐瞒下来? 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做的,秦长吏带着难看的面色去了大理寺。 贞观年间,州府、刑部和大理寺虽然都有审判调查权。可州府只管不涉及勋贵官员的案件,刑部负责全部涉及官员的案子,大理寺则是负责勋贵和皇室。 接到官位和自己相仿的秦千古汇报的大理寺少卿状元郎眉头深皱,怎么在这个时间出现这种事情? 摇了摇头,孙伏伽硬着头皮前往皇宫! “陛下,出事儿了......!” 皇帝听完,眉头皱得更高,脸色更是一片铁青!朕上午才嘉奖了那个家伙,怎么下午就出这种事儿? 思虑许久,感觉双颊很痛的皇帝只吐出了两个字:“抓、查!” 于是乎,当日,大理寺少卿带着十余个皂吏直接去了长安学院,推开门,也不管里面有些什么人,孙伏伽淡淡道:“唐县伯,请大理寺一叙!” 第160章 探案自证 大理寺请自己? 唐河上眉头一皱,心中猜到怕是出了不小的事情了。 “请稍等!” 朝着孙伏伽说了三个字,唐老四从抽屉里抽出一块令牌递给刘仁轨三人道:“我先去处理处理,看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今晚就在隔壁宿舍六零八和六零九住下。明天开始,按照计划开始筹建。如果在我处理完之前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就去道路监找王玄策。” 来恒眉头一皱,出言道:“县伯,要不咱们几个跟着你去看看?” 唐河上摇摇头道:“不必,你们把事情办好就帮了我大忙了!都安心些,天大的事儿压不到海军头上!” “诺!” 来恒来济拱手应诺。 刘仁轨也郑重行礼应诺。 唐老四摆摆手,跟着孙伏伽走出了办公室。 大理寺,地处皇城东北角,距离来庭坊不远,要不了多久就能抵达。 途中,唐河上没问孙伏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孙伏伽也没说具体情况。 到了大理寺衙堂,孙伏伽将唐河上留在堂下,自己则是坐上了那块公正廉明牌匾的正下方。 书吏很快到位,列坐在孙伏伽的右下方。 没有使用惊堂木,亦没有唱喝升堂,更没有皂吏垛着水火棍喊“威武”。 这倒不是卖人情给唐河上,不给下马威,而是大理寺本就没有这个流程。能在这个大堂里,都是勋贵,谁是一块惊堂木就能吓到的? 只见孙伏伽将一份折子打开对着唐河上道:“武安县伯,昨夜王家村有人中碳毒死了,陛下很生气令大理寺着手调查,请你配合!” 孙伏伽的话,让唐老四一脸懵逼! 这上午才拿了嘉奖,下午就收到消息出事了? 不应该啊!脑阔里的知识什么时候出过差错? 可是,眼前那位素以公正著称的状元郎何时在这种事情上开过玩笑?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处理不好怕是蜂窝炭没办法再用了。再加上整个长安学院执行着扶贫工作,如果碳毒毒死了人,怕对学院,对娃娃影响不小! “呼!” 深深吐出一口气,唐河上郑重道:“孙少卿,不知唐某可不可以去现场看看,唐某实在不信正常情况下蜂窝炭会毒死人!当然,若是证实此事是真的,唐某绝不逃避责任!” “可以!” 孙伏伽依旧点点头道:“不过得有大理寺官吏随同!” 这依旧不是孙伏伽给唐河上卖面子,贞观四年唐律疏议尚未编撰,时下所用刑法是由开皇律改编而来的武德律。 武德律中有十恶不赦,分别是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 其中,杀人便是属于不道。 但是,唐河上这种情况,显然不是蓄意杀人,甚至于连过失杀人都算不上。 这种情况,轻者鞭笞,重者贬官,而且,鞭笞还能用罚铜顶替。 也就是说,即便是那人真的是因为碳毒而死,唐河上本身也不会受到太多处罚。 当然,如果真的证实这个问题,那唐老四的蜂窝炭怕是没人敢买了。 唐河上拱手表示感谢,孙伏伽摆了摆手亲自跟着唐河上去往城外。 这就是卖面子了,能成为状元的人自然不是傻瓜,情商能低了? 一个不清不白的唐河上,一个大理寺少卿,一个书吏,几个皂吏一同骑马赶往城外。 推开老王头破旧的房门,淡淡的煤炭燃烧的味道进入了鼻腔,那是硫化物和碳化物的气息。认真观察着每一个细节,房子是封闭的,满足一氧化碳中毒的条件,唐河上眉头皱得更深了。 推开窗户透气,唐河上继续仔细看,炉子的盖子是盖上的,盖子上还有一个陶瓮,陶瓮里是一层水垢,那是水被烧干的迹象。 然后是烟囱,微弱的光线下,烟囱似乎也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问题就来了,什么都没问题,一氧化碳是怎么在房间里的? 按照炉子的设计,只有肚子这个烟道可能会溢出一氧化碳! “少卿!” 唐河上转身对孙伏伽道:“碳毒的出口只有这个烟囱,可不可以帮忙将这炉子移到外边瞧瞧?屋内光线太暗了!” “可以!” 孙伏伽点点头,示意吏员们动手。 还没移动炉子,刚刚将那烟囱取出来的一瞬间,一坨拳头大小的干泥一下子从竹筒里掉了出来! “慢!” 唐河上一下子叫住了皂吏,上前将泥巴捡了起来。 那泥巴球上全是龟裂的裂痕,那是被温度蒸发掉了水分导致! “孙少卿,此事怕不是这么简单了!” 唐河上对着孙伏伽道:“每一个使用蜂窝炭的人都会被提醒,堵住烟囱会死人!” 在大理寺处理案件这么些年,孙伏伽哪里不懂唐河上的意思,问道:“你的意思是这老农是自杀?” “还不确定!” 唐河上摇摇头道:“还得再看看,目前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不理会炉子,唐老四认真在屋内转了起来,一会儿看屋顶,一会儿看床底,一会儿看地下,整个人走得很慢。 等等! 唐河上突然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床榻前不远处,那里是四只脚印! 脚印的大小不一,唐河上比划了一下,那明显是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两人的距离只有一臂远。 “孙少卿,看看这里!” 唐河上指了指那脚印,孙伏伽蹲下一看眼睛突然瞪大道:“谁来这里查的案!怎么漏掉了这个细节!” 很明显,当时屋内应该不止老农一个人!一个孤寡老人,无子无女,屋内怎么会有两个人? 大雪天里的邻里走动? 可从脚印的新鲜程度上看,事情怕不是这么简单了! 这恐怕不是自杀,而是谋杀! “再看看!” 唐河上稳了稳孙伏伽,低着头盯着地上仔细找了起来! 走了四五步,唐河上突然发现有两块地的颜色好像有些不一致。 仔细看,那两块地呈不太规则的圆形,圆圈里面的地要干燥一些! 唐老四看到了,孙伏伽自然也看到了。 大理寺少卿脱口而出道:“是箩筐,这是谋杀!” 唐河上拍了拍孙伏伽的肩膀,站了起来道:“书吏麻烦记录一下。孙少卿也先别下结论,尸体在哪儿?我想再看看尸体,再下定论!” 第161章 验尸风波 看尸体? 孙伏伽愣住了,莫非眼前这个青年还会验尸不成?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唐河上基本清白了,再让他看看尸体也不是啥事儿。万一这位长安麒麟真能看出些什么来呢? “在大理寺殓房!” 孙伏伽说出了地址,带着唐河上转身再入长安城! 抵达殓房之时,已经是傍晚,孙伏伽找来了令史。 唐河上对着令史道:“把你们之前验尸的结果给我看看,再借用一下验尸的工具。” 老令史闻言一愣,随即翻了一个白眼道:“验尸结果可以给你看,但是验尸不行!” “为何?” 唐河上皱眉问道:“只是找你借工具,又不要你验尸!” 令史瞪了一眼唐河上,一脸不愉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规矩都不懂!现在是什么时辰?你师傅没教过你验尸只能在午时?不怕冤魂索命?” 唐老四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所谓的匠人自尊?容不得别人在自己的地方指手画脚啊! “哼!” 唐老四冷哼一声,对着一旁的孙伏伽道:“孙少卿,你们大理寺的令史验尸手艺不怎么样,脾气和臭规矩倒是多得很嘛!还冤魂索命,没读过书,不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呵呵!” 孙伏伽还没答话,那令史倒是冷笑一声,然后冷言道:“老夫手艺不怎么样?总比你这规矩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强!走,都走!这尸检结果就这样,这人就是碳毒毒死的!” “咳!” 孙伏伽一脸尴尬,咳嗽一声道:“张令史,去把验尸结果拿来,再那一套工具来!” “属下不敢从命!” 老令史对着孙伏伽倒是没敢摆脸色,却依旧坚持道:“验尸结果属下可以给您,但是这工具,属下不能借,规矩不能破!” 令史说完,递给孙伏伽一张纸,便再也不动。 这倒是让孙伏伽更尴尬了! 唐河上无奈摇摇头道:“算了,把验尸结果给我看!验尸又不是非得用工具!” 结果验尸结果,唐河上皱眉看着。 上面写着几行字,其中一行便是“死者双唇樱桃红,乃中碳毒而死!” “不错,多少还有些能力,知道碳毒致死是双唇呈樱桃红!” 唐河上心中自己叨叨,开始掀开遮盖尸体的白布。 正如验尸结果上所言,尸体双唇呈樱桃红,但是,唐河上总觉得那樱桃红不太正常。 按照脑阔里某本后世某个宋姓尸检行家写的那本书里的记载,碳毒致死,双唇呈樱桃猩红,可眼前这具尸体,双唇的樱桃红有些暗淡。只能证明死者在死前吸入了一氧化碳,却无法证明这是直接死因。 继续往下看,和验尸结果上写的一样,尸体正面没有任何被击打的痕迹。 目前尸体显示的一切表明死者死前并未受到侵害。 回忆了一下那四只脚印,唐河上皱着眉头将尸体翻了过来! 腿部,没有任何痕迹! 后背,也没有任何痕迹! 脖子......嗯?依旧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最后只剩下后脑! 唐河上将手放在其后脑上,轻轻磨砂,慢慢感触! 不对劲! 那尸体后脑位置明显有一处凸出的地方,唐河上轻轻摁了一下,那凸出的地方便往内凹进去一点,松开手以后,那凸出的部位缓缓又恢复了原样。 这就像是,一个装着水的气球! “孙少卿,又发现!” 唐河上指了指刚刚手触碰到的位置道:“这个地方应该被钝器击打过,虽然没有出血,但是明显肿了!” 孙伏伽探手一摸,果然如此! 正是此时,那令史淡淡道:“说你不懂,你还不信?那里是人死后产生的浮肿!” 人死后的浮肿? “你这种职业态度是怎么进大理寺的?头发不剃掉,光用手摸你就认为是浮肿?”唐河上冷冷道:“谁给我拿一把剃刀来!” 令吏依旧没有反应,倒是跟着唐河上一起去了王家村的一个皂吏找来了剃刀。 唐河上手拿剃刀正欲给给那尸体剃掉头发,令吏却出言阻止道:“你做什么,不知道死者为大?” “白痴!” 唐河上丢出两个字,转头对孙伏伽道:“孙少卿,大理寺的事情唐某本不该多言。但是,这样的令吏我还是建议你换了,若是找不到经验丰富的人尸检,后天来找我,我拿一本书给你,只要照着书上的学,哪怕一个新手,我敢保证都比这蠢东西强!” 一句话说完,唐河上也不管那老令吏什么反应,三下五除二将尸体的头发剃掉。 没了头发的遮挡,尸体后脑勺的情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出现在了唐河上和孙伏伽的眼前。 那之前被唐河上摸到的地方,明显是一处淤肿,哪里的淤青色和尸体本身呈现的尸青大不相同! 这明显是被人重击过,产生了淤血! “白痴,要不要过来看看?” 唐河上冷言道:“别告诉我,验尸这么多年,伤患和尸体本身的浮肿都分不出来!” 老令吏闻言眼了一眼,灰败的神情一下子出现在了脸上! 正如唐河上所言,自己验尸多年,一下子就能看出那地方真的是受伤! 老令吏将身躯弓下,失魂落魄道:“少卿,属下年迈老朽,请准我告老还乡!” 孙伏伽却看向了唐河上! 唐老四翻了个白眼道:“这事儿你们大理寺自己看着办,不关我的事儿了!现在我也算清白了,还请少卿早些时日结案公告天下!” 唐老四说完就走,丝毫不给孙伏伽反应的余地。 虽然自己看不惯那老令吏,但有些话只是气头上说说而已,真的让孙伏伽换人?这不是多事儿吗? 唐老四倒是抽身走了,留在殓房的孙伏伽看着眼前的老令吏是满脸无语! 这叫什么事儿? 这是找唐老四来调查事情的,怎么就成了这种样子? 证实了老令吏做事儿不认真不说,还丢了大理寺的脸面! 难道还真把老令吏换了? 这不是瞎搞么! “辞职就能完事儿,还不嫌丢人?” 孙伏伽越想越气,怒气冲冲丢下一话,直接离去! 第162章 此地无银! 是挺丢人的! 老令吏苦涩一笑,这算什么事儿? 自己无非就是维护一下领地,顺便维护一下老规矩,闹得这个样子!而且老令吏后知后觉才发现一个问题,那锦袍青年好像并不给自家少卿面子!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锦袍青年恐怕不是一般人! 一股路走窄了的不妙感觉出现在了老令吏心中,眼下却无可奈何! 只是,老令吏未曾想过那个锦袍青年此时根本没有时间理会他。 回到长安学院,唐河上连刘仁轨三人都未搭理,直接回了自己寝室。 死人的事情明显不是简单的事情,谁会去弄死一个孤老头子? 仇家? 那不是两刀砍死更利爽,还费尽心思把人敲昏,然后把一氧化碳放出来? 报仇的爽点不就是直接弄死么? 所以,做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自己! 唐老四想了很多,是哪个被自己得罪的人要如此恶心自己? 一旦确定是针对自己,唐老四很简单就能明白,这是恶心,而不是陷害。 京兆韦家已经垮了,崔郑王卢花心思只是恶心自己?这明显价值不大吧! 勋贵? 唐老四觉得自己明显没有得罪过水,相反,长安学院兼顾了多少勋贵子弟? 到底是谁针对自己?唐老四想不清楚。他只能大体猜测到,这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无论哪个设计的人,都不会只是简单的恶心而已。 后续是什么,对方能做些什么,唐河上想了大半个晚上,却最终只给自己得出一个结论:兵来将挡! 翌日,唐老四一如往常早早起床,这天,唐河上和来氏兄弟以及刘仁轨依旧讨论了一整天的海军筹建事宜。 最终,只定下两件事情。 一件是先挣钱,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另一件是刘仁轨负责处理这件事情。 翌日,身位正九品县尉的刘仁轨带着三百两黄金前往登州,目的只有一个做生意挣钱! 而且,这三百两黄金还是唐老四先垫付。 当然,来恒和来济两兄弟并非什么事情都不做。 一张征兵的公告迅速将各坊公告牌上募捐的公告取代。 公告很简单: 大唐招募海军士兵两万人,训练期间月奉五吊,训练合格后月奉一贯! 招募年龄十八至二十岁,每个训练合格的人至少为海军服役十年! 征兵时间:贞观四年腊月初十。 征兵地点:来庭坊长安学院。 就是这样一份征兵公告,一下子燃爆了长安! 训练期间月俸五吊,这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吏的收入。训练合格之后,月俸一贯,这已经相当于一个从九品官员的俸禄。 至于训练苦不苦,这明显不是长安大唐百姓考虑的问题,再苦能比地里刨食更苦?即便是比地里刨食苦些,可地里刨食一年能挣到十二贯? 怕是一般小地主都不敢说自己的田地一年产出能够有十二贯吧? 当然,长安很大,百姓们每天能看到听到的事情并不止海军招兵一件事情。 在征兵告示沸沸扬扬的时候,另一件事情也在长安城外传播开来。 “嘿,你知道吗,长安学院那位山长的产业出事儿了!” “招兵那个长安学院?” “对!” “不是吧,出了什么事情,招兵还有没有影响,我还准备去试试呢!” “蜂窝炭知道吧?就是那玩意出事儿了,据说那玩意是用石炭做的!” “石炭?那不是有碳毒吗?” “可不是?听说长安城外有一个孤寡老头中碳毒死了!” “什么,中碳毒死了?确定吗?” “确定!” “这!这怎么搞!我家里也用着蜂窝炭!万一再有碳毒,我一家老小岂不是危险了?” “不知道,我家也有蜂窝炭,那玩意好用倒是好用,可碳毒这个东西,真的让人害怕啊!” “” 关于蜂窝炭的传言越来越多,越传越烈,其热度迅速超过了募兵告示的热度。 西市乙六店铺,这里就是蜂窝炭在西市的售货点。 店铺门口同往常一样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然而,不一样的是以往都是来卖炭的百姓,今日来这里的人要么背着背篓,要么挑着箩筐,背篓箩筐里装的全是蜂窝炭。 “退钱!俺不要蜂窝炭了!” “就是,这石炭做的东西都毒死人了,俺反正不敢用了!” 人群之中,两个人率先出言,顿时就点燃了民众的情绪。 “退钱!” “退钱!碳俺不要了!” 人浪一波又一波,刚刚升任蜂窝炭雍州管事的某个姓刘的耿直账房一脸愁眉。 不退? 这显然不现实! 退? 刚刚升值的刘二郎觉得自己对不住东家啊! “刘经理,怎么办?” 一个店铺的小厮问到。 经理,这是唐老四作坊唯有的称为,若是换成大唐的说法,应该是掌柜。 刘二郎苦涩道:“退吧,先稳住局面,俺去一趟长安学院找找东家!” 刘二郎丝毫不做停留,翻身上马直接往长安学院赶去。 “东家,蜂窝炭出事儿了,现在到处都在传咱们蜂窝炭毒死了人,一个个百姓在门口堵着要退货呢!” 抵达长安学院,刘二郎立即汇报。 唐河上听完,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死人的事情,百姓怎么会知道? 还有,蜂窝炭是石炭做的百姓怎么会知道?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就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可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呢? 那么,有些谜底就能揭开了。 勋贵不可能! 卖炭翁? 更不可能! 余下的选项只有一个世家! 而世家中,最有嫌疑的就是太原王家!其目的,就是要自己的石炭卖不出去,那样一来,买下的几座山头就成了无用之地。 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想通了这一切,唐河上倒是不恼怒,本来就是彼此互相算计,没道理只许州官放火! 当然,光被算计,这不是唐老四的作风! “那就战争吧!” 唐老四冷冷一笑,对着刘二郎道:“先退,有多少退多少!然后,你去找王玄策,让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163章 舆论?你王家算个屁! 刘二郎领命离去,寻到王玄策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王总,俺上午去了一趟长安学院,东家吩咐俺来找你,有件事需要你办!” 刘二郎一如既往耿直,直接开口道:“蜂窝炭出事了,现在长安的风评很不好!所以,东家说要扭转新式,希望您这边帮忙写些东西并印刷!” 这个称谓,也是唐河上体系里的称呼方式,虽然王玄策已经是官员了,可在唐河上的商业体系里,王玄策依旧挂职总经理职位。 唐河上的吩咐,王玄策自然不会拒绝,点点头道:“东家的意思是什么,说来听听!” “是!” 刘二郎点点头道:“东家的意思是......!” 刘二郎这种耿直的家伙,传话是相当没问题,仿佛自己此时就代表着唐河上,直接给王玄策下达任务。 对于刘二郎的情商,王玄策深有体会,曾几何时民部里发生的事情就说明刘老二真的和他在家中的排行一样! 懒得和刘二郎计较,王玄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转身去了大理寺! 翌日,在募兵告示的旁边,一份份大字报张贴在了公告栏上。 大字报约么两百字,其内容简单直接:“经过大理寺调查,城外王家村死亡的孤寡老头是被谋杀!谋杀之人现在还未找到,不过很有可能是某个觉得卖石炭山亏了本的世家。” 当然,对于太原某个世家为罪魁祸首的说法肯定含沙射影。 在大字报的旁边,张贴着一份大理寺的调查结果!那调查结果直言不讳:孤寡老头死于谋杀,但凶手现在还未抓获,可以肯定武安县伯唐河上和本案没有任何关系,实属冤枉! 大字报的张贴,没明显让蜂窝炭退货的事情缓解了不少! 说到底,蜂窝炭出来已经这么多天,百姓们也用了不少时间,除了老王头,还真没听说谁中了碳毒! 便宜好用,再加上辟谣,不少百姓都觉得可以再用用! 只是,既然决定战争,仅仅环节蜂窝炭的退货情况那是不够的! 在大字报之余,太原王家杀人栽赃的事迹有心在长安传播着。 茶楼、酒肆不断有人闲聊! “朋友,你听说没有,碳毒那个事情,据说不是碳的原因,那老头子好像是被谋杀!” “朋友,你的消息太落后了!俺偷偷告诉你,这是太原王家的阴谋!” “王家的阴谋,为什么,既然想坑唐家公子,为何王家会卖山给唐家公子?” “呵呵!俺有一个兄弟在民部做小吏,俺听他说症结就在此处!唐家那位公子哥用四十万贯买了五座山头,里面的石炭有多少?若是唐家公子哥以蜂窝炭的新式卖给整个大唐,会赚多少钱? 王家明显是觉得自己卖亏了,眼红了,所以通过这种阴谋诡计想砍断唐家公子赚钱的营生。” “嘶!世家大族只见的利益纠葛好复杂!” “呵呵,岂止复杂,这些豪门大族,哪一家不是不折手段?我有一个远房亲戚,本来家里有三十多亩田地,就是在战乱期间被世家设计夺走的!他们那里管咱们这些泥腿子的死活!” “嗯,你说得有道理!这样说起来,唐家那公子哥真的很不错!招工,给的工钱很高!卖给咱们的东西却很便宜!” “便宜?也不是很便宜呢,只是大家都能接受而已!” “......” 有着此前长安民众对蜂窝炭毒死人时间的关注度,唐老四故意找人放出的消息顷刻之间就在长安传遍! 半真半假的话最是容易让人相信,以大理寺调查结果为真,太原王家故意出阴谋这个假想为假。长安城的民众们快速相信了唐河上和蜂窝炭的冤枉。 当然,这并不代表民众们不怀疑蜂窝炭之毒,一个个百姓在使用蜂窝炭的时候明显小心不少。 这些传闻,自然会进道王玄都和王二爷的耳朵里。 二者从未想到,自己散播出去的消息一下子被反转,而且把王家陷入了一个不小的危机。 凡是有着王家家徽的马车行使在长安的街道上,便有人在背后对着马车指指点点。 叔侄二人一时间竟然无计可施! 与此同时,太原传来了一封信,那是王玄都老爹写的,信上的言语很难听,都是对叔侄二人的责怪! 王二爷幽幽一叹,怕自己被调去洛阳已经成定局了! 王玄都的心态却直接崩了! 费尽心思和自家兄长斗了二十年,现在这事情一出怕自己立马会一败涂地! 让家中那个毫无建树的六品小官做家主?王某堂堂民部侍郎情何以堪? 人生如同豪赌,心态崩盘的王玄都和输钱的赌徒没有任何差异,到了眼下这个境地,他想做的事情如果用赌桌上的说法来概括,那是“梭哈”! 翌日朝会结束以后,王玄都没有去民部押房,反而是去了两仪殿。 将身子深深躬下,王玄都一脸委屈对着皇帝道:“陛下,唐河上在长安放出消息说王家杀害了孤寡老人!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臣请陛下为王家做主,还王家一个公道!” 唐老四做的事情,自然瞒不过皇帝的眼睛,只是,你王家真的是冤枉? 皇帝心中冷笑,嘴上却不露声色道:“王卿,此事若是证据确凿,朕绝不偏袒!” 听完皇帝的话语,王玄都哪能不知道这就是皇帝对唐老四的维护,我有锤子个证据? 深吸一口气,王玄都冷脸道:“陛下,太原王家的脸上不容人泼脏水!臣请和唐河上对质!” 蠢货! 王玄都此话一说,皇帝心中立马对他下了定义! 对质,能对出个什么来,真当唐河上和刘二郎一样耿直得很? “准!” 皇帝吐出一个字,心中冷笑连连! 不多时,唐老四就被通传到了两仪殿! 王玄都怒目续涨,控诉着唐老四! 唐河上只是冷冷一笑道:“王兄,做事要有证据!你王家要面皮,唐某就不要面皮?若是再胡搅蛮缠,莫怪唐某告你诽谤!” “你!” 对唐老四的答复,王玄都怒喝道:“唐河上,这么没本事,敢做不敢当?” “好了!” 皇帝却是冷冷赶人道:“看你们二人成什么样子,都滚!” 王玄都一脸灰败走出了两仪殿! 唐老四倒是笑嘻嘻的,走出两仪殿后,唐河上气死人不偿命道:“王兄,不是唐某看不起你,要弄舆论,你王家算个屁?” 第164章 二爷们不淡定了啊 再走了两步,唐河上突然驻足,转身对着王玄都道:“王兄,有些事儿要想人不知,除非几莫为。咱们之间的事情,此时还不算结束,王家有什么手段唐某接着,唐某的手段希望王家接得住!” 原本一脸憋屈的王玄都突然一下子变了脸色!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唐河上知道了什么?是自己买凶杀人,还是说那件事儿? 前者,如果坐实,王玄都自己这个民部侍郎怕是坐到头了!买凶杀人可和陷害唐老四的过失致死是两个概念,完全属于十恶不赦的范畴! 如果说是唐河上知道了后者,......! 额,好像唐老四知道了后者对自己的危害性反而还没有前者的危害大啊! 大不了就是自己和唐俭撕破脸面么! 反正都已经和唐河上撕破脸皮了,再和唐俭撕破脸皮又有啥?大不了换个部堂继续做侍郎不就行了? so 只希望唐老四知道的是后者而非前者吧! 怀着这种惴惴的心理,王玄都快速回到了自己家中。 不用多说,和自己完全属于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的二叔早已在家里等候。 “玄都!你爹又来信了!” 王二爷一脸灰败,丝毫没有了以往的气定神闲:“你爹说了,给我三天时间收拾行李,然后前往洛阳。家主候选的事情上,只怕要成定局了!” “定局就定局吧!” 王玄都苦涩一笑,只回应了老叔这样一句话。 比起东窗事发,失去家主竞争资格显然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事情。 毕竟后者无非是受制于人,自己作为侍郎也不见得受制家里多少,可后者最轻的处置都是发配崖州! 只是,王玄都猜得不错,唐河上是真的知道了后者,只是他没想过就凭后者,唐河上虽然不至于让他发配崖州,却有办法让他在官场玩不下去。 当然,这是不久之后的后话,也是唐老四现在正在处理的事情。 走出皇宫,唐河上并未回到长安学院,而是直接去了皇城里属于吏部的押房。 然而,吏部押房内唐河上并未找到自己想找的人,继而他走出皇城去了崇仁坊。 崇仁坊有一户人尽皆知的大户人家,这家人复姓长孙,乃大唐国舅! 这些日子往长孙无忌府上跑了好多次,唐老四倒是算得上熟客,没有通禀,敲门之后直接进入。 赵国公府邸虽然大,但唐河上熟门熟路,七拐八拐直接去往国舅爷的书房。 书房的房门没有关,里面有一个身穿锦袍的微胖中年正在一张同八仙桌很相似的炉子边上认真翻看着书籍。 “世叔这好学的态度,让小侄汗颜啊!” 唐河上敲门而入,打趣道:“看什么书呢,这么入迷?” “咳!” 长孙无忌干咳一声,脸上路过一丝尴尬,却不避嫌一边将书册递过来,一边道:“老夫哪里是好学之人?喏,你自己看老夫看得什么!” 唐老四接过书册,一看哑然失笑。 长孙无忌看得自然不是某瓶梅或者某洁之类的不健康书籍,毕竟大唐这个地界,脑子里装有这些书籍的只有唐老四一个,他没把这些弄出来,大唐自然没人会写! 手中的书册,是一本厚厚的账本,上面记录着一个月来长孙家铁产业的收入和支出。 三两下翻到最后的本月合计,唐河上淡淡一笑道:“不错嘛!这个月盈利三千贯!” 长孙无忌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嘴上却骂道:“唐老四,老夫怎么觉得你这句不错让人很不舒服?如同,嗯,如同嘲讽一样!” 一个月入三万贯以上的家伙对着月入三千贯的人说还不错,还别说,设身处地一番,还真有这个味儿! 唐老四翻了一个白眼敬谢不敏道:“得,您是长辈,你觉得嘲讽就嘲讽!” “你啊!” 长孙无忌噎了一下,随即笑着指了指唐老四,笑道:“说把,以你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尿性,这次过来是怎么个安排?” “嘿嘿!” 唐河上嘿嘿一笑道:“世叔,如今高炉起炉了十个了吧?转炉也该启动了!” “好!” 长孙无忌点点表示:“没问题,一会儿我就让人去安排!” “嗯!走了!” 唐河上起身辞行,长孙无忌也不挽留。 出了赵国公府,唐河上依旧没有回长安学院,而是去找个一个姓李的小伙伴。话语也不多,唐老四只是丢出一副图册道:“照着这个图册制作里面的东西,记住要用上好的百炼钢!做出来以后不要急着测试,先来学校找我!” 李姓青年点点头表示一定照办。 做完这一切,再回到长安学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刘仁轨三人正在唐老四留给他们的办公室做着吃饭,看样式应该是到外边买的。 肚中已经有些空空的唐四郎毫不矫情,挤开一个位置,坐下来朵颐了起来。 与此同时,朱雀大街王氏一场老友小聚也正在进行。 为首的正是王家二爷,只见他举起酒杯幽幽一叹道:“各位老友,王某这次栽了,家里来信让某三日内起身前往洛阳,某准备明日就走,特地请各位小聚一番,下次聚会就不知是何时了。” 王二爷的面前坐着正是博陵崔家、荥阳郑氏和范阳卢家在长安城里的主事,这几位都是各家里的二爷。清河崔家那位刚到长安不久的主事,王二爷没请!一来,那家伙不是家里的老二,二来,平日里交集真不多! 都是各家在长安的主事人,对王二爷因为卖山和后续事情要被贬到洛阳的事情自然清楚。 个个暗叹一声,嘴角却是宽慰道:“王兄,长安到洛阳不远,咱们抽时间过去看你就是。” “是啊,王兄,看开些,就当提前养老了!” 王二爷心中很感动,举了举杯,就差说一句“哥几个,谢了,都在这杯酒里”! 践行的宴会,并未持续多久,再进行下去,怕是几个老家伙真要共沾巾。 王二爷一路将老弟兄送到门口! 博陵崔二爷、荥阳郑二爷和范阳卢二爷在走远之后才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写着一种不淡定的神色。 这是在王府没有表露出来的忧虑。 五行七家,除了李氏两家,余下的五家人但凡和唐老四有过争端的好像都没啥好的下场! 先是清河崔家那位,当时吐血之后,怕现在身子骨都没恢复过来。 然后又是太原王家这位老兄弟,明日就要启辰发配洛阳。 在站的,是剩下几家的二爷,一股浓浓的忧虑感出现在了心里。 不要考虑自己不去惹唐老四,早已站在对立面上了!接下来,会是谁? 第165章 路往东北去,人从西南来 哎! 这不是要老命吗? 都一把老骨头了,还像崔二和王二一样被弄去洛阳,舟车劳顿了解一下! 难道就真逃不过悲剧必经之“二”? 四姓五家在长安城仅存的三个二爷彼此对望一眼,约好找个时间一起合计合计,然后个个心中无奈一叹各回各家。 翌日,渭水河畔灞桥边上,王二爷与三位老友一碗老酒道别离。 望一眼长安城巍峨的城墙,转身走向马车的二爷身影看上去无比萧条。 与此同时,某个九品前往登州的九品县尉已经行完了长安往东建设的所有水泥道路,马背上的颠簸开始加剧。 说起水泥道路,不得不说一件事情,那就是长安万年两县周边的道路已经建设完毕,并且开始收费了。 收费站卡类似驿站,每三十里设置一座,每一座站卡一次收费马车两钱,马匹一钱。每一百五十里设置一个较大的站点,可以免费给过往马车提供热水。也提供吃的东西,当然那需要付费! 为了减少道路养护“铲马粪”的开支,每一个站卡会为马车和马匹提供的装马粪的口袋挂在马屁股上那种。付费,基本版一钱五个,升级版一钱一个,豪华版两钱一个! 屁股不整之马,严禁在道路上行走! 一旦发现,罚款一吊钱! 执行者是每一个站卡的负责人,也是整个站卡唯一一个有正式官身的人。职位很低,流外小吏,而且官方只给职位,不负责发放工资。 工资板块由一个兴起的机构负责,机构的名字叫做大唐道路营运集团公司,这个取名很唐老四! 而兼任这大唐道路营运集团公司董事长职位的是来自道路监的少监王玄策,总经理和常务副总分别是杜构和长孙冲。 当然,杜构和长孙冲下边还设置了不同的部门,这些部门的任职大多来自长安勋贵家里挂着闲职的子弟,当然也有一小部分是由普通百姓提拔而来。为了和朝堂官职加以区分,公司里的官职有某某部长、某某主任! 这些岗位名称依旧很唐老四! 走出三十里,交了一次过路费的王二爷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折在唐老四手里丝毫不亏!要不是自己眼界小了,一下子被四十二万贯冲昏了头脑,怎么可能将家里的山头卖给唐老四这个能在石头缝里蹦出钱来的家伙? 不是咱们太无能,而是唐老四确实太狡猾! 不过,后头的事情,和自己是大多扯不上啥关系了,希望自己的侄儿吃一堑长一智往后猥琐些,不要再去招惹唐河上了,也希望自己那位三弟来长安后能稳妥些吧,别再在唐河上受伤摔跟头,那样一来太原王家的脸面就丢大了! 只是,王二爷从未想到,就在他感慨这些的时候,一份唐河上的手书已经交到了某个用短短一年时间混到朝堂正五品以及道路集团一把手的洛阳本家后辈手里。 那份手书只有几个字:先将太原的道路弄通! 对于大东家的命令,作为大唐公私合营的第一个集团公司一把手的王玄策自然没有任何迟疑,立马召集了公司班子会进行了件精神传达:“东家有令,先把太原道路打通!” 作为最典型的为黄土广泛覆盖的山地高原,山西地势东北高西南低。高原内部起伏不平,河谷纵横,地貌类型复杂多样。有山地、丘陵、台地、平原等。再加上太原又是里面的盆地。 王玄策表示: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完成大股东的指示是唯一政治目标! 没有人质疑为何唐河上要要求先打通太原的道路,谁不知道唐家是太原人? 还不允许大股东借着这个机会先给自己家里修路? 本来就是大股东自己掏钱更多,谈不上假公济私吧! 然后各个部门快速响应,搞测绘的测绘,搞征地的征地,招募人手的招募人手,搞后勤的处理物资,搞调度的调度水泥! 真高效公司! 上行下效没得说! 当然,道路集团这场北上太原的动员会自然而然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对于自家女婿为何要先打通太原,皇帝自然心知肚明。同时,对那便宜女婿先打通太原的做法,皇帝依旧是一笑了之。 反正皇家早晚要找世家的麻烦,这个头阵让女婿打了有何妨? 最好就是两败俱伤那种,不会一家独大,多好的平衡? 嗯?不对啊! 好像又偏了! 怎么就成让女婿打头阵对付世家了,当初和唐老四定下亲事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铁么? 皇帝砸吧嘴,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好像越偏越严重了!是不是找个时间和唐河上谈谈聘礼这事儿来着? 只要脸皮够厚,提前预支一下聘礼这也不是不可行嘛! 大不了,提前把女儿嫁了? 哎哟,不行,心里有些空空! 皇帝的思维开始发散,一时间竟然有些忘却了手里的奏折。 果然是财帛动人心啊! 永兴坊,莒国公府门口,一辆马车在此停住了车辙。马车内坐着的是一位青年,观其年龄,应该比唐老四大不少,观其样貌,也应该比唐河上英俊! 好吧,为了照顾主角情绪,在此加一个修饰和定义:在某老四看来,自己的英俊程度和马车上的青年相差不算太大。 马车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箱子,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 青年没有动那木箱子,直接走下马车扣响了门环。 待得莒国公府的门子打开大门,青年拱手道:“这位小哥,某有事求见贵府四郎君,不知能否通传一下?” 小厮打量了一番那青年,露出来的里衣衣领是蜀锦,外面的裘衣应该是上好的貂裘。 这样的打扮,非富即贵! 虽然面生,门子依旧笑着答道:“四郎君这些日子都没回府,郎君可以去来庭坊找他!” 青年拱手致谢离去,随即策车前往长安学院。 到了学院,青年依旧将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递上拜帖给学院的门卫,然后一旁等候。 长安学院的门卫严苛的执行着规矩,检查了一下拜帖之后,由一个门卫快速送往了教学楼。 “山长,有人求见!” 门子递出拜帖,唐河上信手接过。 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岭南冯智戴求见武安县伯! 第166章 冯家的算盘! 冯智戴来做什么? 唐河上不禁皱眉想到,自己和冯智戴虽然谈不上鲜有交集,可那时候彼此之间的交集不都是在平康坊么? 活脱脱的酒肉朋友! 如今拜访自己做什么,难道是岭南冯盎向自己示好? 也不应该啊!自己也就一个曾经被大王派出去巡过一趟山坡的喽啰而已。 示好也应该对着皇帝不是? 搞不懂! 最近事情太多了,实在不想花时间来猜测这些事情! 唐老四摆了摆头,对着门房吩咐道:“请他进来吧!” 门房领命离去,将冯智戴放进了门。 带着抬着马车内那个木箱的两个小厮走入长安学院,冯智戴如同曾几何时那个瘦高瘦高的青袍县丞一样,简直如同刘姥姥进入了大观园。 “啧!这布局,这设置!” 冯智戴啧啧称奇自言自语道:“大唐只此一处啊!在这样的学院读书,该多幸福?冯某虚长了十五岁啊!” 领路的门房笑而不语,一脸与有荣焉。 走到三层楼高的教学楼前,然后登上混泥土阶梯几次转角,最后到达三楼山长办公室的门口,敲响房门,里面传出唐老四的声音:“请进!” 冯智戴整理了一番衣装,挂上笑脸推门而入,跟着进去的还有两个抬箱子的小厮。 唐河上抬头一看,只见冯智戴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朱唇轻启。 声音传来,那是:“唐县伯,好久不见!” 唐河上咧嘴一笑答道:“冯兄,咱们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 “哈哈哈!” 冯智戴大笑道:“唐贤弟恕罪,你如今可是长安炙手可热的人物,为兄总得意思意思,一表尊重嘛!” “瞎搞!”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指了指冯智戴身后的两个小厮,佯怒道:“冯世兄,要知道咱们曾经可是一起在平康坊打过架的兄弟,你这是几个意思?” “都放下吧!” 冯智戴对小厮吩咐一声,然后转头对着唐河上道:“唐贤弟,这可不是为兄和你的事情,这是我家里的意思!” 这倒是让唐河上心中疑窦再次升起,果然是冯盎的意思!只是,冯盎到底几个意思? 命小厮打开箱子,里面是整整一箱子海产! 有红珊瑚,有珍珠...... 这一箱子,恐怕是接近十万贯啊! 冯家什么时候这么耿直了? 还有这十万贯给自己是何意,冯家想谋求什么? 唐河上盯着那打开的箱子眉头深深皱起。 只听冯智戴解释道:“唐贤弟,可别误会,这可不是贿赂你。而是家父听闻大唐要新建海军,定然靡费很多,特地送来些岭南土特产希望给海军建设舔砖加瓦!同时,家父还在岭南募集的一批造船好手,估摸着开年就能到长安了!” “越国公当真是中公体国,这么快就能知道长安发生了什么!” 唐河上咧嘴一笑,只是笑容不是太好看,瘪瘪嘴道:“不过,这些岭南特产唐某不敢收,若是冯兄有心,可以送到民部或者内库。” 在长安厮混这么多年,冯智戴早已是个人精,哪里听不懂唐河上言语中的不满? “还请贤弟恕罪!” 冯智戴急忙告罪解释道:“海军的事儿,是冯某去求陛下借用的飞鸽!这些土特产原本也是送到陛下面前的,可是陛下没收,反而给了一个陈条,让愚兄送到你这里来!” 冯智戴说完,立马从怀里掏出凭条递给唐河上。 打开陈条,唐河上一看的确是皇帝的亲笔飞白,上面写着四个字:“手下,允他!” 这是有所求啊! 难怪自己那位便宜未来岳父如此倜傥啊!将近十万贯的土特产说给自己就给自己了? “咳!” 唐河上干咳一声,强行忍住笑意,对着冯智戴道:“是小弟错怪冯兄了,东西小弟收下了!冯兄有什么事情需要小弟帮忙的,但说无妨!” 二十五岁的青年咧嘴一笑,脸上竟然有一丝不好意思闪过,冯智戴道:“这不是大唐要筹建海军么,为兄和家里二弟自小岭南长大,对大海毫不陌生,所以想着能成为海军的一份子。 当然,四郎若是不方便,我和二弟可以从基层做起!同时,冯家想跟在海军身后,做些海里的营生。” 听完这些,唐老四哑然失笑! 冯盎这远在岭南的越国公才是真正的千年狐狸啊! 先说冯智戴的那句若是不方便,可以从基层做起。就凭眼前这一大箱子,不方便也变成方便了!可能让冯家老大老二从基层做起?冯盎这相当于用十万贯给两个儿子安排好了出路了,待得海军建成,冯家兄弟就会成为元老级别。 即便是到时候海军成不了什么气候,再找皇帝弄个平调不也很好? 然后,才是跟着海军后边做海里的营生! 这才是最重要的重点!经营多年岭南的冯盎怎么可能不知道海里能赚钱? 两点加起来,相当于用十万贯表了忠心,换来了儿子的官职,还会从海里连本带利捞回来!一石三鸟,毫不犹豫! 唐河上的笑容让冯智戴脸上不好意思的神色更加浓烈。 但是,凭唐老四对眼前这个大自己九岁的青年为数不多的接触,不需要考虑就能知道那神色是装出来滴! 唐河上也不点破,反而笑嘻嘻道:“冯兄,你我既然是兄弟,我可是有件事儿要实打实和你说说!” “贤弟请说,愚兄洗耳恭听!” “嗯!海军建设是实打实的东西,来不得半点虚的。冯兄和二郎进入海军以后可没有丝毫优待这是其一;其二、海军的训练很苦,冯兄和二郎可想好了,中途退场大伙脸上可都不好看;其三、由于海军是新设,所以只有一个卫的编制,冯兄和二郎的职位不会太高,或许只是一个裨将!其四、唐某可不敢保证海里一定能弄到赚钱的营生!” 听了唐河上的话,冯智戴淡淡一笑点头答道:“贤弟放心,愚兄和二郎进了海军自然听从你的安排!另外,营生这东西,哪有稳赚不赔?” 第167章 反击之该收网了! 有言在先做到了,冯家所求的事情唐河上也答应了。 收下那价值十万贯的岭南海产,唐河上没有丝毫心里压力。这不也是自筹海军军费的一种嘛,不管白猫黑猫,咳! 冯家这样的世家豪族出身的人再不济也比平民百姓要强不是? 大不了训练的时候对冯家两位严苛一些,要求他们必须达到海军的标准不就行了? 达到目标的冯智戴笑着拱手请辞离去,唐河上没送,反而是叫来了来氏兄弟。 有了那一箱子岭南特产,海军的募兵就可以直接进行了,哪里还需要等刘仁轨把钱弄到手! 募兵的相关准备工作丢给了来氏兄弟,并且吩咐来氏兄弟明日让冯智戴来报道开始着手工作。人家给了十万贯,总得让人有些参与感和体验感不是?反正也缺人手嘛! 至于唐老四,他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走出办公室,走出长安学院,唐河上直奔两仪殿。 通传之后进入,看着自己的丈人,当今的皇帝陛下,天可汗第二世,未来的圣人可汗二世,唐河上笑着道:“陛下,臣觉得该收网了!” 收网? “收什么网?” 皇帝闻言,愣愣问到! 最近没有谋划什么东西啊,皇帝一脸无辜。 “哎哟,我的陛下!”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就差猛拍额头了,他说到:“陛下,倭国啊!倭使还在鸿胪寺住着呢,总不能等着他们上大殿朝拜然后放他们回国吧?是时候将他们抓捕起来了!” 倭国那事儿? 皇帝后知后觉,却又变成了一年茫然道:“抓起来做什么?” 唐河上心中有一句渝州方言版粗话想讲! 陛下哟!您是认真的还是装的? 不抓起来怎么找一个能说服群臣不和倭国建交的理由?怎么找一个征伐倭国的理由? 到时候真的在朝堂上告诉大伙儿:“咱们打倭国吧!哪里有一座银矿山,打下来一家分一万两!” 这不是扯淡么? 看着唐河上几经变换的脸色,皇帝脸上再度露出后知后觉的神色,干咳一声道:“嗨,你说那事儿啊!你直接去办就是,然后给朕一个结果,你办事朕放心得很!” 你放心个锤子! 唐河上在心里赌咒,他敢发誓,此时的皇帝一定还没想到为什么要将倭人抓起来!我儿豁你嘛! 不信? 那换一个说法:那哪个灾舅子哄你!或者哪个死个舅子的哄你! 所以,不要在这个问题上质疑唐河上,脑阔里有一百种渝州的赌咒话语! 咳,这句话不敢说儿豁你嘛! 不过,从总体上说,只要皇帝放出这句话就行了。当下属的,给老板一个结果就行了,过程......不辣么重要! 走出两仪殿,唐河上并未离去,而是对着门口躬身站立的老太监咧嘴一笑道:“前辈,接几个飞虎军用用呗?” “好!” 断断续续听到皇帝那句“你办事我放心”的老太监毫不犹豫。 唐河上倒是毫不矫情,继续道:“再借借前辈飞虎军的密牢呗?” “哪有什么密牢?没有!” “前辈,秘而不宣的事情,何必隐隐藏藏?” “哼,说没有就没有!” “那,小子进去找陛下说说?” “给,拿着赶紧滚蛋!” 老太监丢出一款令牌,瞪了一眼唐河上再也不言语。 唐老四看了一下手里黑铁制作的龙纹令牌嘿嘿一笑,信步离去。 兜兜转转,到飞虎军密衙借兵,然后带着几十个士兵前往兴宁坊,抵达之时已经两刻钟过去。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进入这巨大的鸿胪寺别院,唐老四一脚踹开了倭人所在别院的客厅大门! 屋内的牛油巨烛正在熊熊燃烧,一张桌子样式的铁炉旁边的胡凳上坐着两个人影,正是苏我三郎和田中雄大! 冷风灌入,吹得牛油巨烛上的火焰左右摇摆,像极了随着音乐扭动美妙身姿的舞姬。 那苏我三郎和田中雄大一脸呆木地看着破开的大门。 那大门处的身影,嗯,有些背光,一下子看不清楚,倒是感觉很熟悉,好像见过好多遍! 突然,只见那声音嘴巴出裂开一道月牙般的弧线,一口白牙在蜡烛的照耀下莹莹生辉,声音随即传来:“二位,好雅兴啊!” 这道声音! 苏我三郎很熟悉,正是这道声音曾经不止一次威胁自己! 是唐河上! 这厮不光威胁了自己,现在还踹了自己的房门!第二次! 难怪自己觉得那身影熟悉,这个场景就在不久前就在这鸿胪寺别院出现过! 同一个人,同样的味道! 苏我三郎一下子起身,强行压住心中的怒气,冷冷道:“唐四郎君,有些事可一不可再,过些日子的朝奉上,下国小臣一定会参你一本!” “下国小臣?哈哈!” “朝奉?呵呵!” “参我一本?” 唐河上笑声变换,最终变成;“嘿嘿,苏我君抱歉了,你们二位没机会了!” 没等苏我三郎和田中雄大去猜测为何会没有机会了! 唐河上冷冷道:“来人,将他们二人抓起来!” “唐桑!” 田中雄大一下子站了起来将苏我三郎护在身后道:“咱们是使臣,你不能这样做!” “使臣?呵呵!谁告诉你的?” “我们交了国书!大和国是大唐的属国!” “交了国书?朝会宣布接纳你们为属国了?” “我们不光交了国书,还纳了供!” “谁告诉你们,你们那些玩意进国库了?要不要唐某将戴尚书叫来告诉你,你们那些破烂玩意此时还堆在鸿胪寺官衙,不知道将怎么处理?” “我大和国在前隋就是中原的属国!” “哈哈!可笑,那一份日出之国至日暮之国?” 田中雄大出言辩解,却被唐河上一一反驳。 灰败出现在了田中的脸上,最后的话语苍白无力:“唐桑,你到底要做什么?” 唐老四弹了弹指甲,一脸坏笑道:“不都说了么要抓你们啊!” “你,不能这样做!我们不服!我抗议!” 苏我三郎双目瞪得老大,强烈抗议! “抗议无效!” 唐河上继续坏笑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好戏还在后头!带走!” 关于七月 各位老少爷们,俊男靓女! 晚上吼! 七月就这样过去了,贞观也上架四十多天了! 总结一下: 石头觉得自己还是蛮尽力的,除了特殊原因,没断更过!虽然更新的字数不多手动滑稽,但是每一张都是石头用心在写。 咳,言归正传! 一个月下来十二万字,算得上中规中矩吧! 当然,各位的评论也是中规中矩,平均每天一条左右。多乎哉,不多矣! 订阅呢,也一直比较稳定,没啥增长,还是那些一直支持石头的朋友! 在此,石头表示由衷的感谢! 下个月,依旧是十二万字,石头定然不会少写,基本上会保证每天4000字的产量。多了暂时无能为力,一来石头不是全职,而来家里还有个小石子需要教育和陪伴。请各位老少爷们,俊男靓女见谅! 这个月的推荐票石头没统计,但是月票有接近70张! 很感谢每一位给石头投月票的兄嘚!由衷感谢! 最后,感谢云天汉瑜、秦千古、6288、垲垲场四位老铁的打赏!石头会继续努力,力争对得起大伙的厚爱! 第168章 倭国好队友! “唐河上你不能这样做......!” “唐县伯,我们错了,我们弥补......!” “唐县伯,求你......!” “唐县伯......” “唐县......” “唐......” 声音越来越远,唐河上越来越听不见了。 不知道是否每一本书反派的语言都是这样,从开始的气势磅礴然后到色厉内荏,最后似乎都是苦苦央求。嗯,本故事纯属虚构,情节如有雷同......! 咳,言归正传。 无论苏我三郎和田中熊大怎么哀求,四个身材不算太高大的关中汉子如同二人一组夹住苏我三郎和田中熊大的腋窝。 不存在拖着走,而是想架着矮小的猴子一般。 越走越远......!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唐河上一声令下:“搜,所有搜出来的东西都带回飞虎卫!” “诺!” 余下的几名飞虎军应了一声,快速在倭人居住的所有房间里搜索! 一个个倭人、倭女噤若寒蝉,丝毫不敢阻拦! 对方连自己领导都敢抓,作为小喽啰,要是再去阻拦,怕那腰间的唐刀会脱壳而出! 那可是唐刀耶,这里是大唐耶!只怕到时候自己被砍了就砍了,别说伸冤了,定然会做个孤魂野鬼,唐人的地府都不收! 房间里,没找到什么东西,柜子里也没找到什么东西! 一个飞虎军士兵在房间了几乎翻了个遍,什么也没有发现! 唯一没有找过得地方是床底下了! 飞虎军士兵强忍着那床榻上的酸臭和塌板上的臭鞋,趴下了身子。 嗯? “县伯,这里有一个箱子!” 那飞虎士兵眼睛一亮,快速将箱子拖出来,打开一看,然后汇报到:“县伯,是一箱子书!” 唐河上看都懒得看一眼,淡淡道:“带回去!” 没一会儿,又是一名飞虎士兵汇报到:“县伯,俺这里也有一个箱子,是一箱子金银!” “带回去!” “县伯,俺也发现了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是铁器!” “带回去!” “县伯,俺又发现了一个箱子,里面装着的是图纸!” “带回去!” 一个又一个箱子被发现,唐河上只给出三个字“带回去”! 突然,一个士兵喜笑颜开对着唐河上汇报到:“唐县伯,俺那边发现了好几口箱子!是倭人的衣服!” “带......!咳!” 唐河上突然停顿了一下:“那玩意就不带回去了!都翻完没有,翻完了就回去吧!” “诺!” 飞虎们齐声应诺,看架势应该接受过新式的训练嘛! 唐河上转身就走,飞虎士兵们在身后跟随,在飞虎军身后,那是抬着箱子的鸿胪寺小吏!没办法,箱子太多,十来个飞虎军抬不完! 回到飞虎卫,唐河上丝毫不停留,直奔密牢! 苏我三郎和田中熊大已经被绑在木质的十字架上,二人的嘴被一块裹脚布样式的东西塞得严严实实。昏暗的密牢里一个身穿皮甲的汉子正在磨刀石上磨着什么兵器,还有一个穿着裨将甲胄的中年拎着一根皮鞭一脸跃跃欲试! 看着唐河上进来,中年裨将立马堆上笑脸点头哈腰道:“驸......咳,唐县伯,末将是飞虎卫专职审讯的校尉苟南山,正准备审讯这两人!手段有些残忍,怕是污了您的眼睛,要不您外面等末将的消息?” “很残忍?” 唐河上嘴巴一撅,一脸不信:“能有多残忍?比京观如何?” “哎哟,您看我这嘴!” 那苟南山亲亲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赔罪道:“末将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好了!” 唐河上止住苟南山的话,皱眉问道:“有没有办法让他们看不出一点伤痕来,却让他们生不如死,乖乖说话?” 生不如死?还不能有一点伤痕? 苟南山一下子愣住了!他很想问一句:驸马爷,你是认真的? 只是,这些话,他显然不敢说!眼前这位准驸马,可是大唐建国十年来唯一一个能以外人的身份进入飞虎卫的存在!某个国舅都不会被允许来这里!陛下的重视可想而知呢! “行了!” 唐河上看着苟南山的神色,不用猜就知道对方大抵是没办法的了!翻了一个白眼,唐河上道:“你去找些鹅毛来,鸭毛和鸡毛也可以!另外,弄一件牢房,全部封闭,不留一丝亮光备用!” 鸭毛?鸡毛? 苟南山不着痕迹往下看了一眼,心道:这驸马爷说话还真是,要不是有鹅毛打底,末将不是要误会了么? “明白!” 苟校尉点了点头快速跑开。 苟南山去得很快,回来得也很快!他的右手紧紧拽成拳头一边挥舞一边笑着汇报到:“驸......咳,县伯,鸡毛来了!” 唐河上伸出右手,苟南山小心将右手放在唐河上手心处轻轻放开。 唐河上定睛一看,一头黑线! 手里的东西,是一根弯弯曲曲不软不硬黑毛真黑鸡毛,鸡脖子上的那种! 这尼玛! 这玩意拿来做什么?塞进对方喉咙,然后呛死他? 也怪自己没说清楚,唐河上甩了甩头,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淡淡到:“劳烦苟校尉再跑一趟,拔几根......呸,几片鸡翅膀上的长毛来!” 精明的苟校尉哪能不知道自己拔错毛了? 点了点头快速跑了出去。 再度归来之时,一大把鸡毛握在手里,显然晚上可以吃烤鸡翅了! 唐河上命令苟校尉将苏我三郎和田中熊大嘴巴里的东西扯了出来。 这时才发现苏我三郎和田中熊大的脸上全是畏惧! 苏我三郎控诉道:“唐县伯,你这是私设公堂,滥用私刑!这是要不得的!” “哟!”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还会用成语呀!不过,苏我君用的成语不贴切!这里是飞虎卫大牢,所以不算私设公堂。而你们偷窃的大唐书籍已经被唐某人赃俱获!作为外来人员偷到,大唐人人有责审讯!哪里算私刑?” “不!” 一旁的田中熊大大喝一声,面带恐慌解释道:“那不是偷的,那是王家送给我们的!王......!” 王到一半,田中突然不说话了! 一旁的苏我三郎机械的转过头望着自己的伙伴,眼神里尽是错愕!这确定是队友不是对方的卧底? 唐河上咧嘴一笑,毫不犹豫对着田中竖起了大拇指!真倭国好队友啊! 第169章 汤和伤,你是,魔鬼! 这情形下,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的人,用唐人最近兴起的一句口头禅表示:那铁定是啥笔! 田中只需要略微思索,他就能断定自己不是啥笔。所以,不能再说任何一句有关书的话题了,什么王家不王的?反正田中某没说过! 搬来一条飞虎军最近新换办公椅子,唐河上将靠背放在前面,人跨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靠背上,最后将头放在手上道:“继续说说呗,唐某很好奇,王家是哪一家啊?苏我君,田中君,你们谁先说呢?” 苏我三郎直接闭上了双眼,嘴巴也紧紧闭着,看样子是不打算对唐河上再说只言片语。 田中不着痕迹瞥了一眼旁边的正史大人,随即也有样学样闭上了眼睛。 只是,田中那一直在抽搐的脸部肌肉述说着他对接下来酷刑的害怕!毕竟,那位县伯都说了,有那种不伤人身体,还让人生不如死的酷刑! 虽然田中某在倭国没见识过,可大唐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万一真有呢? 某是武士,死亡也就是一刀的事情,所以绝对不怕!可生不如死那种煎熬......咦阔怕,不寒而栗那种! “呵呵!” 唐河上淡淡一笑道:“看来二位是真不打算说,要死磕到底了!不错,很有武士道精神嘛!唐某最喜欢这样的人了,不然不好玩嘛!苟校尉,去,把这位苏我君放下来,绑在长凳上躺着,然后把鞋脱掉!” “末将得令!” 苟南山一下子直立起身躯,右脚脚跟在左脚脚跟处一磕,发出“砰”地声响,然后一脸坏笑朝着苏我三郎走去。 那步伐很快,堪称三步并作两步。可以看出,这位飞虎卫的审讯大队长有些......急不可待啊! 苏我三郎并未反抗,而是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像极了视死如归的英雄! “咦,你这狗日的!” 看到此情,苟南山骂骂咧咧扬起手就向苏我三郎的脸上扇过去。 苏我三郎也不躲闪,闭着眼睛等着那大手落下! “住手!” 就在苟南山的巴掌距离苏我三郎只要两拳距离,唐河上出言阻止道:“苟校尉,不必如此,等会儿让你亲自行刑出气!” 苟南山将手收回,转头给了唐河上一个感谢的眼神,然后将苏我三郎平躺着捆在了长凳上。 脱下苏我三郎的靴子,露出光秃秃的臭脚,苟校尉觉得这牢房里的苍蝇怕是要一网一网往下落! 接下来的行刑要不换个人来做? 脑子里天人打架啊!以苟校尉的聪明才智,自然猜到了这行刑肯定和脚有关!若是自己行刑,这脚太臭了!若是让手下来行刑,怎么在驸马爷面前卖个乖面? 罢了,臭点就臭点吧!能帮驸马爷做事儿的机会可不多! “呼!” 吐出一口气,苟南山咧出笑脸转头对着唐河上道:“驸......额,县伯,下面怎么办?” “简单!” 唐河上笑道:“用你刚刚拔来的鸡毛刷他的脚心,第一次一下,第二次刷两下,以此类推!” “这么简单?” 苟南山脱口而出,一脸不可置信。 唐河上点点头道:“照做!” “诶!一!” “不用数出来,心里清楚就行了!” “好!末将重来!” 苟南山这次在心中默数了一个“一”,然后用鸡毛轻轻在苏我三郎的脚心刷了一下! 只见,苏我三郎那只臭脚一下子脚指头都挖紧了! 对很多人行过刑,熟悉人身体反应的苟南山清楚发现,绑着的这个倭人全身都绷紧了! 然后,连刷两下、三下! 苏我三郎嘴巴张了一下,感觉脚心痒死了,想笑,终究忍住了!这点小痒,作为苏我家的武士一定要忍住,不能丢了苏我一族的面子! 然后四连刷! “哈!” 嘴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苏我三郎一下子笑了出来。 “哈哈!唐河上!” “哈哈哈!我!” “哈哈哈哈!不怕痒!” “哈哈哈哈哈!这点!手......!” “......” “......” 苟南山像是玩上瘾了一般,左边刷的速度越来越快,左边刷完刷右边,就差哼唱“洗刷刷,洗刷刷,喔喔!” 苏我三郎的反应也变成了: “哈哈哈......汤!” “哈哈哈......和!” “哈哈哈......伤!” “哈哈哈......你是!” “哈哈哈......魔鬼!” “......!” “哈!” 最后一声哈之后,苏我三郎一下子没有了反应! 苟南山停住了手,转头指了指苏我三郎道:“驸......咳,县伯,他笑岔气了!” “想叫驸马叫就是!”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道:“弄一瓢水,泼醒他!一瓢不够再来一瓢!” “好嘞!驸马爷!” 果然,一瓢水不足够将苏我三郎泼醒,苟南山用了三瓢冰水,才让苏我三郎悠悠转醒! 醒过来的苏我三郎看上去精神很差,仿佛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一般! “驸马爷,您这办法是个好办法啊!再来两次,末将保证铁坨坨都能开口,还别说是个倭国小矮子!” 苟南山咧嘴一笑,换了两根鸡毛准备继续左右开弓! 唐河上却阻止道:“不急,换个人先,别一下子弄死了,不好玩嘛!” “好嘞!” 苟南山将苏我三郎松了绑,然后如同拎小孩一般拎着苏我三郎又挂回了十字架!然后咧出一口黄牙,笑着对田中熊大道:“这位,该你享受了!” “唐河上!你不要逼我!” 那田中大声道:“我是个武士,可杀不可辱!” 唐河上微微一笑,不接话。 苟南山将第一节绳子解开,然后将手伸向了第二节绳子。 “慢!” 突然只听田中熊大大喝一声,那气势竟然险些将苟南山喝退一步! 田中熊大深吸一口气,双眼紧紧闭上,这一刻像极了视死如归的苏我三郎! 然而,紧紧一句话,田中熊大这份视死如归的气势顿时荡然无存。他嘴巴微长到:“我说!别搞我!” 苟南山一脸错愕,转头看着唐河上,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卧槽,这就说了? 唐河淡淡一笑吐出了一个字:“说!” 第170章 真·收网--王侍郎你的事儿发了! “不能说!” 苏我三郎嘶声揭底道:“田中,你忘了武士道了吗?” “塞住他的嘴巴!” 唐河上淡淡吩咐,苟南山立马行动。 “唔!唔!唔!” 即便是塞住了嘴巴,苏我三郎依旧唔唔的,那瞪着田中熊大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意。只是,眼神能杀人? 明显不是,经历过皇帝多次杀人眼神的唐河上不也活得好好的? 实锤,这是历史,非高武,更非玄幻仙侠! “那些书,是王家那位叫王玄都的侍郎送过来的!” 田中看了一眼苏我三郎,咬牙道:“据说他是太什么王家的人,咱们和他做过一个交易......!” “嗯!” 唐河上点点头道:“你很诚实,王家的事情不用再多说了,某清楚,说说其他的!” 田中继续开口,从开头说起:“我们说是来朝贡的,其实就是奔着大唐的技术来的。所以,我们八方收集书册、图纸!同时,因为我们大和人矮小,所以带了很多倭女过来,就是想借种回去,改变倭人矮小的现状! 您的父亲、那位王侍郎还有......,都和倭女发生过关系! 我们休息的床底下有图纸、器具、工艺品,想来你已经搜到了。图纸是郑家给的,器具是卢家给的,工艺品是在市面上买的......!” 田中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整整半个时辰,才将事情叙说清楚。 尽管脑子里知道遣唐使的做法,可听着田中的赘述,唐河上依旧气的脸色发青。 莫说唐老四,就是一旁做记录的飞虎卫书吏都面色铁青,眼神发冷。 “都记下了没有?” 唐河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转头问着书吏。 那书吏语言冷冽道:“已经j全部记下了!卑职有个不情之请,请县伯将这些倭人交给我们处理!” 唐河上很理解书吏的感受,飞虎可不仅仅是监察国内的存在。他们相当于某个时代的国安局。在国安局里坦白间谍事迹,国安局工作人员的情绪可想而知! 唐河上有问道:“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一座银山?” 田中有些愕然,答道:“有,你怎么清楚?” “将这一句也记上!” 唐河上不理会田中,转头对书吏道:“这些人交给谁处理,得陛下说了算!将口供交给他们画押,我一会儿带去两仪殿!” “诺!” 书吏将口供拿给了田中熊大画押,田中熊大很利落捺下了手印! 至于苏我三郎,不需要猜测就能知道,那是被主动。 飞虎卫密衙的谈心,咳,审讯记录交到了皇帝的手里。 唐河上准备转身离去,却被皇帝叫住。 所以,皇帝因为看审讯记录而脸色渐渐变得铁青的过程被唐河上全部看在了眼里! “好一个世家!好一个民部左侍郎!” 皇帝突然起身,一下子将眼前的案几踢倒,暴怒道:“这些人都该杀!该杀!唐河上,朕命令你,立马捉拿涉案人员,押入飞虎密牢等候处置!” “陛下息怒!” 唐河上没有领命离去,反而道:“陛下,此次涉及太广了,不可一蹴而就!” 一下子涉及三家当世门阀,一下子全部处理肯定不现实!天下大乱倒不至于,但是替罪羔羊是肯定会出现的。 以世家的尿性,肯定会推一两个边缘人物出来顶罪,大不了将当事人交出来就此了事。家族大了,出一两个不肖子孙不算大事儿吧? 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他哪能不知道唐河上的意思,一股浓浓的憋屈从心里升起。 李二陛下气急败坏道:“难道就这么算了?这是卖国!卖国!” “陛下!” 唐河上拱手继续宽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只要做好现在正在做的事情,要知道关进了笼子里的老虎和豚并无区别!” 唐河上的劝慰明显起了效果,当然,这也全赖皇帝良好的忍性,不然谁权得住人形暴龙? 皇帝不断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许久才道:“此事你全权负责,不过,王家这个侍郎必须立即处理!” “省的!” 唐河上微笑答道:“臣有安排!反正咱们需要一个攻阀倭国的理由,正好一举两得。” “嗯!” 皇帝嗯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唐河上退下。 唐老四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对了!” 唐河上刚走到门口,突然身后传来皇帝的声音:“那些去玩,咳,见过倭女的大臣,每个人罚俸半年!” “咳!” 唐河上干咳一声,又转身走了回来:“陛下,臣以为不妥!” “为何?” 皇帝眼睛一瞪道:“朕都没......咳!他们做了那等不知羞的事情,哪里还有官员的样子,罚俸是应该的!” “哦!” 唐河上哦了一声,哪里猜不到皇帝没说出来的半句话是什么? 也不点破,唐河上笑着答道:“陛下,有些时候处罚不如不罚更有威慑力!明日您只需要......” “嗯!这个办法不错!那就先给他们记下了!” 皇帝听完点点头,然后道:“刚才朕......” “陛下!” 唐河上一下子阻止了皇帝继续说下去,他道:“您适才做了什么,臣不知道!今日臣没来过两仪殿,陛下也没见过臣!” “嗯!” 皇帝再度嗯了一声,摆摆手示意唐河上离去。 走出两仪殿,唐河上觉得自己对刚刚那道送命题的回答简直是满分! 或许,这就是人类求生的本能吧! 咳!闲话少说,闲话少说! 贞观四年,腊月初九,这是苏我三郎和田中熊大被控制的第二天,也是海军正式开始招募的前一天。 卯时朝会如期举行,不过,这一日的朝会上多了一个平日里不怎么常见的身影检校海军大将军道路监少匠武安县伯莒国公四子唐河上! “今天什么风把唐河上吹来了?” “就是!” 有官员私下议论。 那位小爷哪次出现在朝堂上没点风波? 果不其然,在老太监宣布有事起奏后,唐河上躬身上奏道:“陛下,臣有弹劾!” “唐河上要弹劾人?” “这可是大姑凉上骄啊!” “就是......” 朝堂上一下子哄然了! 平日里不都是唐河上被弹劾么,怎么换了剧本? 这,不科学嘛! 王玄都陡然觉得自己心里一紧,一股不妙的感觉出现在了心里。 皇帝也故作惊讶道:“你要弹劾人?讲来!” 唐河上心中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自己昨天和皇帝说过,还真会以为皇帝是是真疑惑!真影帝啊! 没有理会皇帝,唐河上转身走到王玄都面前,淡淡一笑轻声道:“王侍郎,你的事儿发了!” 第171章 其他的是……与臣死罪! 王玄都心里咯噔一下,唐河上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他真有证据证明自己买凶杀人? 没让王玄都忐忑太久,唐河上转身对着皇帝一礼道:“陛下,臣弹劾民部左侍郎王玄都私通外国,出卖国家机密,堪称卖国!” 呼! 王玄都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是买凶杀人! 还好!还好! 好......个锤子? 私通外国,出卖国家机密? 这TM是叛国罪啊!那是大逆,十恶中排名第二,比买凶杀人这种不道之罪还高了三个名次! 王玄都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哀嚎道:“陛下啊!唐县伯诬陷臣啊!臣在民部任职十年,十年来未出过长安城一步,何来通敌卖国?请陛下明鉴!还臣一个清白,反坐之!” “这?是报复?” 官员们开始发散思维! “应该是!前些日子,王家不是因为石炭山的事情恶心了唐四郎么?” “这,唐河上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可不是!” “不过,弹劾王玄都通敌卖国这不是瞎扯么?” “对啊!难道他不怕诬告反坐?” “搞不懂耶!” “同耶!” ...... 唐俭立马站了出来,喝斥道:“唐河上,又犯病了吗?这种事情是能乱说的?” 显然,莒国公不是站出来仗义执言,而是不相信儿子的话,通过这种手段保全儿子呢! 皇帝哈,这是个误会,我儿子你女婿最近有病,这会儿又犯病了!病话而已,莫当真! 唐河上列出的王玄都罪状太大条了,一时间房杜魏李长孙程等和唐河上关系颇好的大唐大佬们都没有说只言片语。 还怎么说? 你来得这么陡,完全不给我们参合的余地! “唐尚书!” 王玄都大叫道:“您是我的上官,本应秉公直言,为何在此胡搅蛮缠?唐县伯的样子像是病人?只怕朝堂上没几个人有他身子骨硬朗!” 王玄都的说法很有道理! 作为大唐最年轻的四品官,作为整个朝会上最年轻的官员,唐河上的身子骨肯定比大多数熬到五品以上的中老年要好。 “陛下啊!” 王玄都转身继续对皇帝哀嚎道:“您老人家要给臣做主啊!” 皇帝满头黑线,老你XXX啊!朕才三十岁! 还有,你通敌的证据昨天朕就看了,你要是冤枉,只怕王君廊的冤情连棺材板都压不住! 当然,这种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皇帝双目一瞪,对着唐河上道:“唐河上,你可有证据!若是木有,你这就是诬陷朝堂重臣!莫要在朝会上发病!” 一半呵斥,一半维护的话语像极了老丈人维护女婿的样子。 皇帝秀着演技! 王玄都都看得有些愣神,心中已经确定皇帝是要维护唐河上了! “陛下!” 唐河上深深躬身道:“臣没有犯病,臣确实要弹劾王玄都王侍郎通敌卖国!” “嘶!” 太极殿里的空气顿时稀薄不少! 唐老四这是智障了? 要说王玄都卖国,本官是不信的,你呢? 呵呵!本官不比你傻吧? ...... 程咬金嘴角发抽,厚着老脸站了出来道:“陛下,看样子唐河上病的不清!臣请陛下让太医令们给他看看脑子!” “程将军!” 唐老四却不领情,出言道:“陛下,程将军,诸位!唐某有证据!” “什么?” 魏征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唐河上你确定有证据?” 皇帝心中暗笑,朕的演技真不错,嗯,唐河上也有前途!咱翁婿二人将朝堂上的人耍得团团转嘛! 嘴上却道:“呈上来!” “是!” 唐河上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交给了老太监,然后才对自己老爹、程咬金纷纷行礼表示感谢。 王玄都心神巨震,对于唐河上所呈上去的东西突然害怕了起来!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唐老四会送假证据上去? 显然不可能! 王玄都认真看着皇帝的脸色,心里只能祈求唐河上所说的证据无法完全证实自己卖国吧! 等等! 自己从未做过卖国的事情啊!王玄都突然回过神来,眼神里一下子恢复了些自信。 然而,眼中那龙椅上的青年面色越来越差,又让王玄都的自信莫名有些底气不足。 真忐忑至极! “呵呵!” 突然,皇帝一声冷笑,将其中两页纸交给老太监:“来,让王侍郎看看他做的好事!也让大伙看看堂堂侍郎的嘴脸!” 老太监依令将纸页送到了王玄都手里。 迫不及待看下去,纸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自己和倭人的事情。 不对! 这不全是真的,图纸、工艺品和农具不是我送的! 这黄泥巴掉进了裤裆啊! 王玄都狡辩道:“陛下,这并不能说明臣卖国啊!倭国本就是大唐属国,臣和属国使臣之间有往来不算卖国吧!还有,这上面写的臣算计莒国公,也是假的啊!臣怀疑唐河上私设公堂,对使臣烂用私刑!逼迫使臣在这不合事实的记录上签字!” “呵呵!” 唐河上冷冷一下道:“王侍郎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谁告诉你倭国是大唐的属国?谁又告诉你唐某烂用私刑?倭国的苏我三郎和田中熊大寒毛都没少一根,随时可以通传来看嘛!” “欲加之罪!” 王玄都冷哼道:“倭国人都住进鸿胪寺了,还不是使臣?” “倭国,确实不算属国,那些人,也不算使臣!” 皇帝轻飘飘丢下另外几张纸道:“这些人是来窃取大唐机密的,这上面写了!” 纸页传递了下来,曾经在两仪殿议过事房杜魏李长孙看了几眼就传递了下去。 唐俭根本看都不看! 这个时候了,还不懂节奏? 其他官员,看完那记录无不义愤填膺!看着王玄都的眼神仿佛要杀之而后快! 一份不全面的审讯记录穿到王玄都手里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跪在地上的王玄都早已觉得双腿失去知觉了。 拿到审讯记录,王玄都一目十行越看脸色越差,直到面如死灰! 上面写着倭人遣唐使的间谍行为! 不用怀疑,仅仅这些东西已经能够将倭国列入敌国名单了。 大唐可以给予,但你不能不告而取! 大唐,更不允许一个窃贼做自己的属国! “不,陛下,臣只给了书籍,其他的是”王玄都一句他们给的未能说出口,惨然一笑道:“臣死罪!” 说出来做什么?拖其他几家下水? 那只会死的更快,不仅自己,自己的家小全得死!王玄都生知世家的尿性,他们可不像皇帝那样多少明面上将些仁义道德。 这次是真完了!只能祈求自己担下所有罪责以后能给小留下一条活路吧! 这是王玄都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然后一下子晕了过去。 第172章 募兵开始 “王玄都罪大恶极,将他押如天牢,令刑部、大理寺、吏部联合量刑!至于其他的,就暂时不查了,朕姑且相信这些事情都是王玄都做的!诸位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皇帝嫌弃的看了一眼昏倒的王玄都,淡淡道:“太原王家那边,申饬一番,让他们拿个说法!倭人那边让飞虎卫进行逮捕,审讯,务必不放过一个间谍! 另外,倭国如此行径,不配为大唐属国,朕以为可永绝其番属之想法!可以适当遣返几个无关紧要的倭人,让他们带信回去说明事情经过!大唐乃仁义之国,总得有些大国风范!诸位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一众朝臣纷纷躬身称赞! 为何不称赞? 对于某几家的官员来说,皇帝这是明显不想追究自己家族了啊!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对于非某几家的官员来说,皇帝放弃追究某几家,朝里朝外就不会有大地震了啊!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平稳和谐嘛! 皇帝哪能不懂朝臣的意思?意兴阑珊摆摆手道:“退朝!” 朝臣们再度躬身行礼,然后准备转身离去。 “对了!” 突然皇帝的声音再度传来:“这里还有一份供述哪些人被借种的供词,朕以为这是倭人的胡乱攀咬,就不留了,烧了吧!” 皇帝说完,将手里最后两页纸丢入了铜盆。 大殿里的部分朝臣嘴角抽搐,最后跟随小众们再度道了一句“陛下圣明!” “嗯!” 这一次,皇帝坦然受之,摆了摆手道:“唐河上留下,都散了吧!” 朝臣们这才离去,留下的唐河上则是被带到了两仪殿。 皇帝有些急不可耐:“唐四郎,海军需要多久成建制,大唐多久才能攻阀倭国?” 唐老四嘴角微微抽搐,拱手道:“陛下,这募兵才开始呢......咱不急行不?” “咳!” 皇帝干咳一声,无奈道:“大唐,穷啊!” 皇帝口里的穷并非朝廷没钱,相反,贞观四年的国库相当充盈。此时大唐的赋税和前隋最富足的时期相比不逞多让,再加上年初战争胜利带来的战争红利让大唐从未有过如此富足过。 然后奢侈品税征收,让朝廷再增加了一个巨大的进项。 不然,皇帝也不可能在唐老四花巨资买石炭山的时候直接预付十万贯道路施工工程款。 皇帝所言的大唐穷,实际上是市场上的钱荒。 大唐以稀有金属铜为货币,可目前的技术能开采出来的铜有多少?这些铜矿并不能全部用于铸币,还要制作铜制器皿!是以,大唐现有的钱,明显不够三千万人口使用,不然市面上也不会有以绢布为货币的交易方式。 也正是如此,金银等贵重金属才会成为货币的一种。 唐河上自然清楚皇帝口中的穷是何意,不然皇帝不会如此迫不及待想攻下倭国。那可是一整座山脉的银矿! 当然,大唐的钱荒并非没有办法解决,不论是三四百年后出现在蜀中用来进行大宗交易的交子,还是那个打到欧洲的少数民族采用的纸钞,以及封建末代朝廷弄出来的官票和宝钞都是能够处理钱荒的好办法。 但是,时下的大唐暂时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要知道发行纸钞这种货币,需要大量的本位金属储备,不然很容易崩盘。而且,要让纸币的价值相对稳定,需要大量的数据和人才。 唐河上自认为自己一个人无法把控这个东西,暂时也没想过将这玩意放出来。一不小心弄成了洪水猛兽,只怕大唐不需要某个女人,就能改国号了! “哎!” 唐河上叹息一声道:“明日就是海军招募的日子,臣还得回去准备!” 终究没敢给皇帝任何答复,唐河上行了一礼,退出了两仪殿。 离开皇宫,回到长安学院,唐河上快速抛开了皇帝那句“大唐穷”带来的心里阴霾。 找来来氏兄弟,找来冯智戴,募兵之前的会议正式开始。 募兵的准备工作早在许久以前就由来氏兄弟主导进行着,所以本次会议主要是强调一些募兵的选拔流程和工作分配。 选拔流程很简单,是唐老四从脑子里拷贝而来的体检选拔方案。 简而言之就是通过身高、体重、某些传染性疾病上进行筛选。 体检的地方就在长安学院,唐河上拟定分出四个教室,分别检查身高、体重和疾病! 而参加会议的四人组分别负责一个版块的体检。 除此之外,唐河上还负责整个募兵体检的统筹。 当然,仅仅四个人是不足以完成整个募兵体检工作的,为了确保体检早日完成,唐河上请了外援。 腊月初十,不知是不是天公有意作美,头天还鹅毛一般的大雪被一轮不怎么温暖的红日代替。 当然,气温却比头一天更冷。 长安城的千万青年早早从床上爬起来,赶往来亭坊。 这可是公告上所写的招募海军的时候,必须快点去排队啊!要是错过这个节骨点,只怕是不再有这么高薪水的兵当了! 所以,在长安学院还没开门的时候,门外的三仗宽的街道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让许多卯时上朝的官员们不得不改道赶路。 一位位身穿甲胄的左武卫士兵早已在街道上排列等候。 他们就是唐河上请来的外援之一,主要负责秩序的维护。这得多亏唐河上有过招募学生的经验,不然这大街上定然会乱成一锅粥。 辰时,长安学院的大门正式打开,前来应征的人被左武卫士兵以列为单位有序带入操场。 来的人有多少此时统计不出来,只能看到整个操场密密麻麻,没留下一丝可供人通过的空间。 即便如此,长安学院门口外的街道也紧紧清理出了一小半。 可想而知,这次前来应征的人比当时长安学院招募学院多了好几倍。 阅台上没有出现唐河上的身影,今日他不需要和青壮们解释募兵流程,那是左武卫士兵应该做的事情。 第173章 大队长冯智戴 辰时四刻,随着第一队青壮被带入第一间教室,募兵体检正式开始。 八张桌子被摆成一排,每张桌子之间刚好留下一个人能通过的过道。桌子边各自坐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若是此时民部有小吏在此,定然能认出来,这八个人都是大安坊那个最近挂牌名为唐氏集团有限公司的作坊曾经的账房。 一个个应征的青年被带到桌子前面,那八个如今已是唐氏集团中高层管理的账房拿出一张纸,一边提笔一边提问: 姓名! 年龄! 籍贯! 记录完这些,八个书生将纸递给了应征的青壮,让他们往后按照流程体检。 一个个拿到写有自己名字的青壮,开始往后走! 在第一间教室,青壮们到手的纸上多了名字、年龄、籍贯和身高,第二件教室测量体重。 值得一提的是测量的秤很奇特,并不需要将人用绳子绑上,然后抬起来。毕竟人不是豚嘛!青壮们只需要站到一个平台上,自然有人在哪吊着的小托盘上面增加减少砝码,然后移动横着那一根杆子上的游动标尺。 这是唐河上很早就让来济制作的秤台,很快,人的重量就被称量了出来。 所以,在这一个房间里,手里的纸张上又增加了一个数字。 然后是第三个房间,这个房间的检测明显比前两个房间慢了些。 应征之人进去之后,要被人掰着脑阔看眼睛,看鼻子,看嘴巴,要双手握拳然后分开,最后还要蹦跳几下示意自己的脚不跛! 这也是唐某四亲自监督参与检查的房间。 应征士兵的体检表上,在这一间教室会多出许多字样:五官正常!四肢健全! 然后是第四间教室! 这是最后一间教室,也是检查最繁琐的教室。 说到此处,不得不提及一件事情,那就是冯智戴真的觉得自己运气很背时。 昨天的会议上,在分工上为了表示不针对新人,大伙儿是抓阄决定的谁负责哪一间教室的体检。 来氏兄弟抽到了第一第二间教室,唐河上抽到了第三间教室,而冯智戴抽到了第四间教室。 原本本着什么工作都是做的冯智戴决定一定要好好把好最后一道检查的关卡,争取给三位新上司留下些好的映像。 可是,在拿到第四教室的体检方案的时候,冯智戴懵逼了。 因为那分体检方案上写着两个字一项检查项目“痔疮”! 不能理会这两字含义的冯智戴问了一下唐将军,然后被告知了这个检查项目的另外两个名字“痔瘻”、“痔瘻”! 顶你个肺! 冯智戴欲哭无泪! 作为岭南人,冯大公子自然晓得痔瘻是个什么病! 作为热带地区丛林密集的岭南,由于气温原因,患有痔瘻的大有人在。那病症,好像传染啊!据说只要坐了患者坐热的凳子,就极有可能被传染! 当然,到底是不是怎么一回事,冯大公子没实践过。 当着自己那位号称实践出真知的领导,冯智戴实在不敢说传染这一回事儿!只能暗道自己倒霉,希望不会被传染上吧! 继续将检查的方法看下去,冯智戴陡然觉得自己恶心反胃! 那纸上写道:戴上羊肠制作的手套,然后将手......! MMP! 丢你老某! 顶你个肺! ...... 冯智戴在脑子里将自己所会的岭南版粗口整整爆了一遍,然后弱弱问道:“将军,您是认真的?” 冯智戴此时还能记得当时唐河上的反应! 那位检校大将军一遍喝茶,一边淡淡道:“冯兄为何质疑?不探手进去试试,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长痔瘻?莫非冯兄对此事有什么忌讳?没事儿,大家都是同事,你可以说出来,实在不行,咱俩换就是了!” 冯智戴苦笑! 忌讳肯定是有啊!若是换个性别,别说探手了......咳! 只是,这种话能说?这可是领导交办的第一个任务啊,换了之后领导会不会怪自己拈轻怕重? 这不是必然么,这位年轻领导在长安的风评......! “没有!” 冯智戴将头一摆,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唐四郎当时淡淡一笑,说了一个“好”字! 所以,这才有了此时带着一双羊肠手套,脸上如同吃了那啥一样的冯家大公子呆木地坐在第四间教室里。 第一个做完前三项检查的青壮终于进了第四间教室,他恭恭敬敬将手里的纸张放在了冯智戴的桌子上道:“这位官爷,俺,俺前面检查完了。” “嗯!” 冯智戴嗯了一声,故意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道:“裤子,脱掉!” “裤!裤子!脱!脱掉?” 那青壮一脸愕然,这是要做什么,募兵还要脱裤子? 这个天脱掉,会不会风吹鸡蛋冷......?还是说,这位官爷,有什么不正常的嗜好? “官、官、官爷!俺、俺、俺是男的?” 那青壮一下子吓住了! “老子知道你是男的!” 冯智戴故意绷着的脸一下忍不住了,怒道:“老子也是男的!你当老子想做这事儿?要不是老子运气差,抽签抽......咳,楞个球啊!赶紧脱!老子还能吃了你?不脱就滚!” “是!” 那青壮吓得颤手颤脚,一咬牙开始解开腰带! 调皮的风儿吹过,青壮只觉得下体一整冰凉,某个部位不由得一紧! 冯智戴深吸一口气,将戴在手上的手套在一旁的肥皂水里搅了搅,然后将中指一探...... 那青壮只觉得...... “放轻松!不然会很痛!” 冯智戴不满的声音传来! 青壮欲哭无泪!这种事情怎么放轻松?要不要咱们换了试试? 身上的肌肉明显更硬了! “叫你放轻松,没听到吗?” 冯智戴的声音更冷了! ...... 捣鼓了半天,第一个应征青壮的检查终于完毕,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手上的手套。冯大公子将手伸进铜盆里搓洗了好几遍。 这才将手套摘下,然后在那青壮交上来的纸上写下五个字:“某部未见异常!” “下一个!” 收起体检表,冯智戴拿起那羊肠手套,强忍着恶心又给自己戴上了...... 第174章 征兵体检终完结 走出第四间教室的第一位完成所有体检项目的青年觉得自己某个部位依旧有意思凉意。这显然不是风吹的,毕竟风吹屁股,不会带来那种带有湿润的冰凉。 说不上这种感觉好还是不好,青年只知道,如果时间能够从来,自己大抵是不会进入这最后一间教室,接受最后一项体检的......吧? 第二位青年将这种只能成为“别开生面”的体检方式看在了眼里! 他弱弱问道:“官爷,能不能不做这最后一项检查?” 冯智戴的回答简单粗暴:“可以,不当海军就行了!” 不当海军? 青年觉得眼前那手上套着套子的官爷说得好有道理! 阔是,自己不就是奔着当海军来的么? 想到此处,青年一咬牙开始解开自己的腰带!五吊钱什么的是其次,主要是家里老爹一直告诉俺要报效国家! 舍不得菊花套不着钱不是? 卖一次那啥,终生拿钱,这可比隔壁院子的王寡妇赚多了! 哎哟,人设都崩了! 冯智戴依旧是在手套上涂上了肥皂,只是熟练度明显提升了不少,倒是真有一回生二回熟的样子。 “军爷,能,能否温柔些?” 冯智戴的手还未抵达指定位置,体检的青年突然弱弱问出了一句话。像极了平康坊里的...... 咳! 冯智戴一声干咳,脸色极度难看,一个“滚”字险些脱口而出! 手略微停顿,最后中指快速戳出,势如破竹! ...... 时间飞逝,半天很快过去。 第四间教室里来自岭南的大少爷手法越发熟练,心中对这份检查的排斥也少了不少。和他一样,房间里与冯智戴进行着同一项检查的临时聘请的郎中们手法也越来越熟练。 中午的饭菜很长安学院,不用多说,是唐河上将厨娘召集回来了。大伙儿都忙着,唐河上当然没时间去煮饭。 忙活了半天的大家伙早就饿了,一个个都张着虎口,就险些把饭菜往嘴里倒! 唯独第四间教室里的所有体检工作人员端着饭菜无心下咽,与所有人格格不入。 不知道是心里原因还是真没洗干净,冯大公子总觉得自己手上有一股浓浓的异味! 而临时聘请来的郎中们却端着饭菜津津有味讨论着上午那别开生面的检查方法! 在被请来的时候,大伙都对手指查痔法很是怀疑。 作为郎中换做以前,望闻听切一通下来还不能完全确定患者是否是真的患了痔瘻!可今天仅仅一上午,大伙就体会到了手指查痔法的便利! 有没有患病,只需要带着手套一戳顿时间分晓! 这倒是真的验证了这学校内一块石碑上的红色字“实践出真知”啊! 不着痕迹与那些讨论手指查痔法的郎中拉远了一些距离,冯智戴觉得自己和所有人格格不入! 不管是那些狼吞虎咽的还是津津有味的! 所以,冯公子下午是饿着肚子在岗位上坚持的! 体检的效率很低,和此前的学生筛选比起来低的不是一点半点。整整一天过去,完成体检的士兵不足五千人。 可所有工作人员已经累得险些趴下。 嗯,尤其是饿着肚子的冯智戴! 当晚,吃晚饭的时候,冯大公子是强忍着手上那莫须有的异味给自己灌了些食物。很明显,体检要成为持久战,这几天就把身体饿垮了怕是三位上官会觉得自己体质不行,万一以后把自己弄去当个海军的闲人...... 这显然不是冯智戴所想要的。 半个月一晃而过,小年如期而来。 长安学院所进行的征兵体检也终于结束,来亭坊人山人海的拥堵场面终于结束。 这还全赖于在雍州各地送碳炉和蜂窝炭的学生们在腊月二十回来之后帮着做体检记录的结果。要不然,将近十万人的身体检查指不定就得排到年后去了。 征兵体检半个月以来,长安各界百姓都有收获。 收获最大的应该当属冯智戴冯大公子,当体检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他就克服了自己的心里阴影,对指头查痔这种做法竟然有了一丝微弱的快感! 要是把指头换......咳!辣眼睛!辣眼睛! 在第十天的时候,读过书底子身后的冯大公子在指头查痔法的运用上如同顿悟一般,技术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只需要一根指头,冯公子就能分辨出自己面前的应征汉子是便秘还是拉肚子,拉得厉不厉害,拉了几天,只需要多探两息时间。 到了最后,不管内痔外痔还是混合痔,只要冯公子指头一戳立马就能得出结论。 其次,临时请来的郎中们受益也是匪浅,大伙纷纷决定在结束以后回自己的诊所增加一个诊疗科目肛肠外科! 最后,长安的小贩们也赚了不少,毕竟排队候检的青年们总不能饿着不是? 至于唐河上,呵呵,只有支出,木有受益,谢谢! 半个月里,王玄都的案子成功盖棺定论,来年秋后处斩! 崔郑王卢没有一家出来给王玄都求情,尤其是太原王家一脸大义灭亲和家门不幸的模样。和曾几何时兵部尚书攻阀突厥时候对唐俭的态度一模一样! 死他一个,幸福王家! 王玄都的妻儿也得以保存,就连发配教坊司为奴都没有,只是王玄都唯一的儿子被贬为庶人永不录用。 几遍如此,王家在这件事情上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那些送给倭国的手抄本典籍肯定是收不回来了,那可都是根据家里的股本抄的,落到皇家手里算得上一大损失。 其次,王玄都本就是太原王家在朝堂上官职最高,官位最关键的存在。王玄都一倒,王家一下子失去了最身居要职的直系。 最后,为了保证王家脸面,把王玄都的行为坐实为个人行为,刚到长安的王家三爷在两仪殿皇帝书房里待了一整天。不管是从人上还是财上,付出颇多! 至于博陵崔家、范阳卢家和荥阳郑家为自家和倭人的联系而付出了什么代价,外人不得而知。 于此同时,风尘仆仆的冯家二公子带着工匠们已经越过了大雪过膝的大巴山山脉。远赴登州的刘县尉也终于抵达! 第175章 鱼片到吐的刘仁轨 县尉刘仁轨,哦不,准确说,海军从五品刘参谋长,在抵达登州之时,立马得到了登州刺史的热烈欢迎。 尤其是在刘仁轨表示自己是带着唐河上的挣钱指令而来,能够盘活登州经济之后。 时任登州刺史的秦王府二代嫡系屈突寿对刘仁轨更是热情。自打老爹死了,守孝了一年然后就离开长安远赴登州的屈突寿虽然这一年半和唐老四并无太多交集,可长安里的风云那位任职长安令的二叔屈突盖是一事儿不落的传过信件。 尤其是这一年来,那位曾经和自己一起逛过平康坊,打过世家子的莒国公家小老弟如同彗星一般照亮长安的事迹被二叔大书特书。 什么大唐麒麟儿! 什么长安财神爷! 什么大唐最狠年轻人! 什么魏征第二! ...... 诸如此类,屈突家大公子门清得很! 能不对刘仁轨热情点?那可是带着唐老四的点子过来挣钱滴! 登州原本管清阳、廓定两县。在贞观二年的时候一度废置,然后又在贞观三年恢复,再加上靠海的地貌、气候以及土地和水质,农作物产量很低,妥妥的下州,最穷的那种! 腊月二十四日,小年夜,屈突寿自然以一起过小年为由头第五次邀请刘仁轨夜宴。 在基层摸滚打爬过的请瘦汉子怎么可能拒绝邀请? 自己上官安排的事情还办不办了? 要办? 要办就得搞好关系嘛! 为什么? 经济建设需要人不?在大唐,靠着一张嘴就能挣钱搞活经济的就只有平康坊里的人,而且人家还是一大群人才搞活了平康坊的经济不是? 需要地方政府一路开绿灯不?征地、协调这些工作不需要地方协助? 什么?刘某的人设? 这和与同僚一起吃饭有什么直接关系? 难道同事之间一起吃几顿饭就能徇私枉法了? 不现实嘛! 同事之间聚餐的地方就在刺史府里,倒不是屈突寿不请刘仁轨去城里的酒楼吃饭,而是登州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酒楼里的厨子明显没有屈突家带过来的厨子做出来的饭菜好吃。 另外,刘仁轨一行几人来到登州以后每天白天骑马外出考察,晚上都是住在这刺史府里。让京官驻外头的大通铺客栈?这显然不符合中华两千六百年以来的传统,更不符合大唐的国情。 “刘参谋长!” “屈突刺史!” 列席入座,刘仁轨与屈突寿彼此拱手行了一礼。 屈突寿微微一笑道:“刘参谋长,在长安的时候,某和唐四郎便是过了命的兄弟!时下,咱们也认识四五天了,何必如此生分?若是刘参谋长不嫌弃,可以同唐河上一样,叫寿一声兄长!” “善!” 刘仁轨从善如流,点头笑着答道:“即是屈突兄看得起刘某,某就高攀了!” “这就对了嘛!刘贤弟!” “屈突兄!” 二人相识一笑,互相称呼了一声。 而后屈突寿才对着刺史府的下人道:“本官的刘贤弟今天又在外头跑了一天,定然饿了,还不快些上菜?” 下人们快速反应,一盘盘极具登州特色的珍馐被传送了上来。 准确的说,是极具登州特色! 刘仁轨一看桌子,脸色如常,心中却已经纠结万分了! 桌子上摆着的是一盘盘鱼脍! 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有草鱼、黄腊丁、大黄鱼......! 十几盘菜,刘仁轨能挨个把名字交出来! 无他,连续吃了四天,而今是第五天了,口熟耳! 作为一个内地人,刘参谋长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挺不错的! 尤其是在第一天吃到海鱼鱼脍的时候,那种带着咸咸海风气息的鲜香再拌上芥末的味道是很不错滴! 阔是,连续吃了四天,四天了啊! 颗米未进,一块面片没进,打嗝都有一股子海鱼的味道,肿么能忍受? 再说了,吃惯了小米、面食的胃,突然改成天天鱼脍受得了? 水土不服都是从胃开始,请了解一下,谢谢! 或者说,可以带入一下浙江人连续四天真重庆火锅的感受! 然鹅,能怎么办?对方是辣么热情! 看,那屈突刺史举起了杯子道:“来,刘贤弟,咱们干一杯,这黄酒鱼脍为兄最开始的时候可吃不惯,到后来习惯了才发现当真美味啊!” 刘仁轨心里已经苦不堪言:屈突兄啊,某这就是最开始的时候啊!能不能易地而处一下,换成面皮儿汤? 然鹅,能说刘某吃不惯? 万一那位官职比自己高四阶的刺史脸色一垮来一句:贤弟这是看不起登州特产? 这不就误会大了么? 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六颗牙齿,刘仁轨表面上由衷道:“确实不错!别有一番风味!胜饮!” “哈哈哈!” 屈突寿爽朗一笑道:“贤弟适应能力真强!难怪唐老四要派你来登州!来来来!胜饮!” 说罢,屈突寿一饮而尽,然后再热忱道:“贤弟,你辛苦一天了,多吃些,若是不够,让厨子再给你切一些!别的不说,咱这厨子的刀法可和这登州的鱼一样,相当不错!” 对于这一点,刘仁轨倒是由衷赞誉!薄如蝉翼的鱼片,入口微微一咀嚼,生鱼片的鲜香就能体现的淋漓精致。 可是刘某现在就是被这个鲜香整得......想吐啊! 无可奈何酒过三巡! 肚子已经极其不舒服。 屈突通觉得刘仁轨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终于不再劝多吃多喝,而是笑着问道:“贤弟,你这每天早出晚归的每天就在沙滩上转悠,到底在转悠个啥?唐老四那小子所说的挣钱的方式到底是怎么个弄法? 你可别怪为兄直接,是这登州穷啊,为兄心里也挺急啊!” 刘仁轨微微一笑答道:“某家大将军给出的挣钱的方法就在海里,不是小弟不说,而是现在说了,兄长也不一定能听得真切。 小弟只能保证,登州能成为一等一的富裕州府!明日弟将开始落实各项工作,兄长若有闲暇可跟着小弟走走。一来帮兄弟搞搞协调,二来这些事儿看在你眼里,也能放心!” “明日?” 屈突寿一愣,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这么快?” 刘仁轨淡淡一笑道:“这几天已经选好地址了!明日便开始动手!” “好!” 屈突寿点点头举起酒杯道:“那明日还请贤弟不吝赐教啊!来,喝酒吃菜!” 刘参谋长脸色一僵,又......又吃? 第176章 懒人的最高境界——晒盐吃! 宴会终于结束,刘仁轨是被人扶着离开刺史府客厅的。不是真的醉了,而是肚子实在不舒服又不能直说,只能装醉。 当晚,拉了几次,刘参谋长记不得了,反正某一朵花和长安城里那些主动或者被主动进行了征兵体检的青年们一样括约肌松弛。 第二天,隶属渤海湾的某一大片沙滩上,不仅括约肌松弛,就连腿部肌肉都有些发酸的刘参谋长在几个跟班的搀扶下在沙滩上站着。 不是准备散步,而是在等待某个吃生鱼片吃出感情来的刺史调人来帮着做工。 调动村民这种事情,到底是一州父母官在行,没多久,屈突寿就带着十几个渔村的村民到了海滩。 别提什么回长安参加大朝会,自打刘仁轨抵达登州之时,屈突寿就坚定了一个信念,今年本官不回去了! 述锤子个职,除了回去哭穷,除了回去表示今年登州平安无事没啥政绩,还能做点啥?前者不能为登州哭到些补助,后者怕是又要弄个中下的评价! 尤其是吏部考评,屈突寿说起来都是泪! 那位没能入主中书省国舅爷自打当了吏部尚书以后,在工作上明显严苛了不少。不管是对自己这些秦王府嫡系勋贵,还是对那些世家官员,公正客观得不得了。 仿佛就是为了博一个公正严明的名头,可实际上大伙都猜测过,是不是国舅爷对大家不支持他成为国务院左总理这事儿的报复。 很红果果! 就如同此时登州刺史对刘仁轨的热衷一样,红果果! 翻身下马,登州刺史屈突寿脸上带着笑容!这笑容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献媚! “刘贤弟,愚兄把人给召集起来了!” 屈突寿丝毫不理会眼前那个腿软的清瘦青年的官位比自己矮了三四级,笑着道:“现在怎么做,你安排就是,愚兄保证村民们很听话!” “多谢!” 刘仁轨致谢一番,然后指了指海面道:“这十里海岸线,修筑成一块块十亩大小的盐田,田埂要半丈高,然后设立能够灌入海水的水渠......” 刘仁轨侃侃而谈,一口气说了一刻钟,全是修筑的细节! 屈突寿听得一愣一愣,就差说一句“兄嘚,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啊!” 不够,屈突寿到底是做了一年多刺史的存在,听多了下级的工作汇报,抓重点的能力是相当不错。待得刘仁轨话音落下之后才开口问道:“盐田?贤弟的意思是,要在这里弄盐?” “对!” 刘仁轨点点头,对屈突寿抓重点的能力表示赞誉,笑着道:“就是要在这里弄盐!而且还是上好的精盐!” “那个!” 屈突寿挠了挠脑袋,很不理解:“咱登州没啥盐矿啊!” 来登州一年多,屈突寿可没听说过哪里有盐矿啊。再说了,即便是登州有山盐,就近取材不好么,还得运到这海边来? 咳,请恕本官孤陋寡闻啊! 刘仁轨淡淡一笑,眼神中没有任何轻蔑,却让屈突寿有一种觉得对方就是在说:你确实孤陋寡闻,的赶脚! 尤其是指了指海上的动作,和那淡淡的声音:“屈突兄,这一大片海水是什么味呢!” 海水是什么味? 偷偷下海游过泳,吞食过几口海水的刺史大人自然知道海水是苦咸滴!这一点,你可考量不了本官! 嗯? 等等! “贤弟的意思是?” “对!” 面对屈突寿的愕然,刘仁轨淡淡一笑,回答道:“就是要从这海水里弄出盐来!” 这! 屈突寿一脸不可置信:“兄弟,这海水怎么弄出盐来?” 莫不是直接舀海水来掺入饭菜里? “嘿嘿!” 刘仁轨一笑,曾几何时自己也不信这海水能弄出盐来!要不是跟对了上司......优越感有木有?差异感有木有? 答案很肯定,有!爆棚了那种! 没有直接解释,反问道:“屈突兄可否试过将海水放进锅里烧煮?” 屈突寿摇摇头道:“木有,莫非贤弟试过?” “没有!” 刘仁轨的回答简单直接:“某是内陆人,这是第一次到海边来!” 那你说个锤子! 屈突寿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看在需要你盘活登州经济的份上,你看屈某,咳,屈突某会不会抓起一把沙子丢在你脸上! “某家大将军说滴!” 刘仁轨脸上挂起崇敬的神色,对着长安的方向拱了拱手道:“大将军说了,海水烧煮之后,锅底会留下白色的晶体,那就是海盐!” 刘仁轨口中的大将军,自然是唐老四! 根据自家叔叔那些信件,屈突寿可以直接在心里下定论:目测,此事假不了!真目测! “所以!” 屈突寿一脸恍然大悟道:“咱们是要在这里架锅煮水?” “不!” 刘仁轨却点点头道:“是晒!” “晒?” “对!” “卧槽!” 登州刺史一句很唐老四的粗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么懒的么? 别人形容懒人,都是说懒到烧蛇吃!形容很懒的人,那是说懒到晒蛇吃! 可现在,屈突寿觉得这个世界对懒人等级划分应该再设置一个最懒!晒盐吃哪种! 这TM的要是能晒出来,那海滩上还会是沙?不都应该是盐么? 再说了,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什么时候大海被晒干过?海水还是辣么多呀!不可斗量嘛! 屈突寿不着痕迹后退一步,仿佛要拉开距离告诉世人,俺不认识眼前这个疲懒货!俺要回长安述职,不然,明年回去,怕中下的评定都混不到了!吏部那位比自己只大七八岁的昂口会在考评册上写道:懒到晒盐吃的懒货,下下评! “屈突兄!” 刘仁轨拍了拍屈突寿的肩膀,脸上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笑意道:“不要惊讶!你只需要帮刘某安排人手,具体怎么做,大将军已经告诉刘某了。 晒海水,是肯定会出盐的,咱们看着就是!” 屈突寿一脸苦涩,心道:小刘啊,你确定要这样做?你确定能成事,而不是那个舌功深得其父真传的唐老四给你洗了脑壳? 第177章 岁末至 “屈突兄?” 见着屈突寿神游物外,刘仁轨出言相叫。 “咳!” 干咳一声,屈突寿一脸难看道:“贤弟,你当真不是在逗我?” 屈突家的男儿一字当头,即便是心中对晒盐这种做法不敢苟同,屈突寿还是问出了这句话。这是想点醒一下刘仁轨,总不能前几天大家还在一起喝酒吃饭,一遇到事情就跑路不管,就连劝都不劝一下吧? 当真以为屈某是那种喝两顿酒就可以和人侃天侃地,就差烧黄纸砍鸡头的酒肉朋友? 摆明了不是这种人设嘛!虽然老爹死了,自己二叔还活着呀,要是自己这样做,回长安还不得被二叔打断腿? 从四品下州刺史被正五品长安令打断腿,这种笑话,屈突寿觉得自己也没面子闹出来不是? 刘仁轨哪里听不出屈突寿话语中的提点,依旧是淡淡笑道:“兄长放心,此事定然能成功!你可以试想一下,谁曾想过猪油和草木灰就能弄出肥皂来?谁曾想过,石头煅烧能弄出水泥来?还有那玻璃、蜂窝炭! 屈突兄,不是小弟盲目信任大将军,而是这些谁让都有先例! 大将军给刘某的小册子里,将晒盐的方法和步骤写得清清楚楚!而且,还写了其他靠着大海挣钱的方法,海盐只是第一步!以后还有能和海盐一样挣钱的万一弄出来!” “当真?” “千真万确!” “能否让本官看看?” “有何不可?” “呼!” 屈突寿吐出一口气,狠狠道:“搞了!” 死马当作活马医嘛! 反正登州穷,搏一搏万一驴变汗血了呢? 再说了,即便是晒盐不成,刘仁轨不是说了么还有和盐一样赚钱的东西! 这玩意要是真弄成了可是盐呢! 大唐最赚钱的是什么? 琉璃? 呸! 是盐铁! 不信? 呵呵! 你看现在做铁器专卖的长孙家多富裕?再看看把控着盐业的范阳卢家多富裕? 唐老四既然都敢说还有和盐一样挣钱的营生,那为什么不博一下? 到时候,登州肯定会冲下州变上州,自己这官位也水涨船高,紫袍也可以觊觎一下不是么? 什么?怕到时候盐弄不成,其他的也不成? 这显然不可能嘛!皇帝让唐河上自筹资金招募海军的事情登州是收到过朝堂抵报滴,不挣钱,唐老四那啥养一个卫,光靠现有的产业? 莫非海军姓唐不信李? 那位年轻的皇帝叔叔能让唐老四这样做? 即便是能,唐老四有这么蠢,私掏腰包给皇帝弄武装?真当他和武家那个要死不死的老家伙一样蠢? 于是乎,一句“搞了”脱口而出,登州几个渔村的百姓们开始在海滩上劳作! 挖沙的挖沙,筑梗的筑梗! 吆喝的号子此起彼伏,海滩上一时间沸沸腾腾,仿佛有了春日的景象。 刘仁轨也没时间在搭理屈突寿,而是拿着图纸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开始指挥起施工来。 屈突寿借着刘仁轨不注意,让手下大了一大壶海水,转身往刺史府走去。 做什么,不言而喻,煮水啊! 总要试一试,看看是不是真能煮出盐来,也给自己增加点微末的定心丸不是? 煮海水的结果,屈突寿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到底有没有煮出盐来,也没人知道。只是,第二天海滩工地上又多了十个村的村民。 年关越来越近,或许登州是全大唐唯一一个没有开始筹备过年的州府。因为海滩上不断有村民增加,一时间海滩上人满为患。 长安,各家各户已经开始为除夕做准备了。 东西两市的桃符兜售一空之后又是一空,不论是贫苦人家还是高门大户,总将新桃换旧符。 然而有九百多户人家的大门上,这一年没有采购新的桃符。门框上那原本挂桃符的地方被红色的纸条代替。 纸条上用黑色的毛笔大字写着“事事如意大吉祥,家家顺心永安康”! 写着“一年好运随春到,四季彩云滚滚来”! 写着“......” 有的用的是严密工整的楷书,也有的用的是行押飞白,更有的用的是龙蛇狂草。 每一户门上的红纸字条上的内容都不一样,而每一户红纸条的宽度和字体的大小也不一样。 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是那些字迹看上去都还略显稚嫩,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张贴着这种红纸条的人家都有一个或者两个娃娃在城东北角落那个叫做长安学院的来亭坊里读书。 这些楹联的内容自然是某个年轻的山长提供的,书写张贴着些楹联,也是那位年轻山长给每一位学生下达的寒假作业。 当然,莒国公府和大安坊工坊也挂上了这样的楹联。 这倒是长安城里一道异于往常的风景。 那些个贴着红纸盈利的家长们不畏严寒站在风里,看着自己儿子写得东西,一脸骄傲!就差逮住路人显摆:俺的娃娃是读书人啊,看这楹联就是俺家娃娃自己写的! 周围的邻里们一脸羡慕:啧,看,这就是有娃娃在长安学院读书啊!读书人,桃符都和咱们不一样! 莒国公府,某一个担任太常少卿的郎君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大朝会和年底的大宴了解一下!太极殿需要布置、曲江苑也需要布置,早已累成了......狗! 某位因为鸽子养得确实不错而成功从流外升值到正六品官位的突厥大佬望了一眼北方随即去了西市,这是要采购些物品准备度过在长安里的第一个岁末了。 别问为什么身为官员不去东市,一大家子人呢,不节约点,工资怎么够花?本汗又不像唐老四那样能挣钱! 额,为什么说起唐老四,本汗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冲动? 长安城各个门,不断有马车驶入,那些都是各地回来得官员,最低都是一县之尊,可进了城里,谁都会小心翼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京城里面嫌官小啊! 当然,也有官吏架着马车出城而去,那是受到前些日子铜炉送温暖启发的长安万年二县的官员,决定采购些下等豚肉给贫寒的家里送去。肉不多,也就一斤两斤,好歹是个心意,也是一种政绩不是?临着考功的最后几天,不管是做做样子还是什么滴,总也能有个临阵磨枪的效果不是? 贞观四年,腊月二十九卯时,闻登鼓准时响起!只是,今日的鼓声明显比平日里多出了好几声!如果有人细心数一数,定然能发现,那是九次! 九为极数,长安的鼓声响这么几下,要么是皇帝宾天,要么是长安危机,要么是岁末以至! 显然,今日是最后这种情况! 在家里早早起床的唐河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绯袍,淡淡一笑:“岁末至矣!” 随即,推门而出...... 第178章 今年的上计差了一份! 宛马的马蹄扣响在青石板上哒哒作响,车轴驶过青石板之间的空隙,让没有减震的马车一抖一抖,马车内部的人也一晃一晃。 尤其是那莒国公府装载着四个绯袍一个紫袍的不大车厢,每过一次青石板之间的间隙,摇晃的五巨身体就会不经意的撞在一起。 尤其是今天的马车行进相当慢,盘腿坐在车厢内让人更难受。 掀开车帘,冷风顿时灌入,父兄们微微打了一个冷颤,看着唐河上的眼神很不好。唐老四知道,那是责怪:这么冷的天,开车帘做啥子? 唐老四瘪了瘪嘴也不回答,而是把头从马车探了出去,那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车队。若是以自己的马车为参照物,那么前面的马车应该算相对禁止。 当然,若是此时有一台唐河上脑阔里那叫做“无人机”的玩意放上天空航拍一番,定然能发现长安各条街道上,那些马车前头的闪烁着柔光的灯笼汇聚成了一条条贪吃蛇!速度最慢的那种! 这种全程拥堵的路况,比之几天前来亭坊门前街道的拥堵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所以,仅仅一条坊道的距离,成功消耗了唐河上父子五人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让唐老四一路上不得不想到,要不找未来老丈人说说,从明年开始岁末年初长安实行限号通行?单眼皮的马单年通行,双眼皮的马双年出行! 可后来这个想法又做了罢! 毕竟,单双眼皮的马常有,大不了单年的时候套单眼皮,双年的时候套双眼皮? 咳,很显然,这个政策存在漏洞,比黑洞还大! 当然,尽管这份粗略的改善长安交通状况的草案被唐河上直接掐死在了脑子里,可是那位在太极殿龙榻上坐着等了一个时辰才用于等齐了上朝朝臣的皇帝在整治长安交通一事儿上和女婿倒是有些翁婿所见略同! 无他,今日还只是上计,朕就在太极殿等了这么久,要是到明天大朝会,那不得等更久? 不过,皇帝思考的方向是,要不此后每年腊月三十和正月初一长安城全程限制车辆行进?这么些官员,总不会在长安城堵人堵到水榭不通吧? 咳,言归正传!地方州郡的“一把手”或主要僚属每年腊月三十需带上“计簿”“统计报表”,到尚书省上报年度的“地方政绩”,名曰“上计”。也就是说,你得上报一下辖区去年的GDP与财政收入,让朝廷从中考量你这个地方官是“称职”还是“不称职”?至于那“统计报告”中究竟有多大的“水份”,只有天晓得! 当然此处的天,并非老天,而是有着飞虎密报的天子。至少贞观年间是如此,所以当吏部考功司在给所有官员们做完考评之后会交给皇帝和尚书省审定一遍。 不过,在这之前,长安所有衙门必须要在腊月三十的朝会上进行一次年终汇报。要是所有汇报工作都放到正月初一的大朝会上,时间不够。 身为道路监、海军两大新设衙门的负责人,唐老四自然逃不了工作汇报,这也是他今天来上朝的唯一原因。 不然以某个一年三百一十五天早朝大唐各种节假日休沐五十天左右若是没有特别的事情能缺席三百一十六天的新任四品道路监少匠的疲懒性子,会这么早起来堵车半个时辰? 是大冬天的被窝不够温暖,还是年轻人的懒觉不够香? 显然都不是! 辰时,老太监终于宣布朝会开始! 当然,开头语不是“有事启奏”而是“诸公朝计”! 其后,房玄龄、杜如晦作为为尚书、中书和门下省做工作汇报; 次之是吏礼兵民刑工六部尚书对自己部门进行汇报; 再次十六卫...... 然后鸿胪、太常、太仆...... 最后才是道路监、海军这样的新设衙门。 当然,这样的汇报流程是早些天以前就下发到了各个部门的手里。 再加上那些骈四骈六歌功颂德的语句唐老四也实在不爱听,直接走到太极殿里就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靠着柱子开始打盹。 以至于,房杜二人汇报的灭突厥等破天大事,唐河上没听得真切! 老爹唐俭汇报的今年赋税多收了三十万贯,唐老四根本没听到! 当火药监汇报完毕之后,终于轮到道路监和海军汇报之时,唐老四还在打盹! 也亏得第一次参加朝会的王玄策深知自家上司的尿性,轻轻推攘了几下,将唐老四叫醒。不然,道路监和海军的第一次工作总结指不定闹出啥笑话来。 揉了揉眼睛,唐老四打了一个哈欠道:“终于该咱们了?” 王玄策也不言语,只是点点头。 “嗯!” 唐老四嗯了一声,不着痕迹从王玄策手里接过一张小纸条,然后一步跨出汇报道:“陛下,诸位,道路监草创至今已经半年了!这半年里共计整改管道三千余里......” 唐老四的汇报一如既往很唐老四,简单直接用几句话说了道路监的成就,说了来年的计划。 年底的朝计也在唐老四中气十足的声音中画上了句号。 当然,年底的工作并未随着汇报结束,至少尚书省的工作还要继续进行。 下了朝,房杜二人以及六部尚书还要一起去尚书省为今日上午收集的三百州府的计薄进行评分,然后连夜将考评送到皇帝手里。 不过,与以往不同,今年的评分不是甲乙丙丁,而是采用了天竺数字。 根据六部的综合评分,分值八十分以上的为上上,七十到八十为上下,六十到七十为中上,五十到六十为中下,四十到五十为下上,至于四十分一下,那就只能是下下! 第一份考评是雍州,六部综合评定九十分!显然,秦千古的临阵磨枪起了显著的效果。 第二份....... 直到第二百九十九份......! 嗯? 一边评定,一边抄录分值的房玄龄突然愣了一下,然后道:“这就没有了?” 看着画出来的新式统计表格,那表格的最后一格里竟然没有数据可填了! 表格错了? 没有啊!大唐三百州,在制作表格的时候自然是制作了三百行格子,尚书省的小吏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么,唯有的可能是这今年的上计差一份? 也不应该啊!要知道没有上交计薄的州府考功的分值就是下下,下下评定按照规定是要降级滴!如果连续两年下下考评,那是要罢官的! 房乔立马找来杜如晦,二人重新核对了一遍,结果是,所有已经打分的计薄已经填写在了表格之上! 实锤,今年的上计真差了一份啊! 第179章 大朝会,登州的述职 这!!尼!!玛!!! 房乔和杜如晦对视一眼,直接读懂了对方眼里那句含而不露的很唐河上的粗话! 更看出了彼此眼里的震惊! 还真有不交上计的州府?还是说,被统计掉了? “查!” 杜如晦冷冷吐出一个字,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忍受的! 若是后者,这种重要事情上都掉链子,小吏是肯定不能用了。若是前者? 呵呵!! 每年的考评,如同学生的期末考试,能考到多少分那是学习是否用功的问题,但是终究能直观判断出那些知识没有学到不是? 可你这直接交白卷,甚至于把卷子撕毁不交,这就必须上升到态度问题了! 这是质疑年底考功的公正性,或者直接藐视上官,还是粗暴的无视中央政府? 很明显,不论是哪一个想法,这种思想,不能被纵容! 房乔立马找来小吏清查,整个尚书省的案都翻查了一个通透。 结果意料之中情理之外,还真是有一个州府没有上交! 然后,三百个名字排队筛查,仅仅一刻钟的时间,没上交的州府名称以及刺史姓名立即摆在了房杜二人的年前! 登州!屈突寿! 已故国公屈突通的大儿子,秦王府一系第三个袭国公爵位的勋二代!第一个是殷峤殷开山的嗣子殷元,武德五年袭郧国公,目前还是个少年,正在长安学院读书;第二个是封言道,贞观元年袭密国公爵位,淮南公主驸马,时任宋州刺史。 看着手里的名单,房乔一脸不可置信!这个袭国公爵位任登州刺史的秦王府勋二代平日里虽然没有什么轰动长安的事迹,可为人处世像极了其父屈突通,一心为公,忧国忧民! 这样的人居然会不交上计?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要不去一封飞鸽问问屈突寿的情况?” 房玄龄眉头皱了许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到底是老哥们家里的娃娃,多少维护一番,再给个机会不是? “不!” 杜如晦却是摇摇头道:“且不说登州太远飞鸽来回来不及!仅仅是这样的行为,不管对方是谁,你我都不应该开先河姑息。” 这一次房谋的意见没有通过杜断的赞同,考评的表格按照现有的结果如实记录,只是在最后一行处加上了“登州屈突寿”五个字。 而屈突寿名字后边的格子里的数字,是由大唐右相亲自执笔写下! 政绩评分“0”,政治评分“0”,思想评分“0”,总评定“下下”! 末了,杜如晦还用小楷写下:建议将屈突寿降职,并通报全国以示惩戒! 就是这样,一份有着三个鸭蛋考评的考功评定表在当晚传到了皇帝的手里。 正在挑灯夜战的李二陛下看到考功表以后没有一丝愕然,而是淡淡一笑!显然是对登州屈突寿没有上交上计这件事情了如指掌! 微微摇头,皇帝再次从开始看到了结尾,对于前两百九十九州的考评没有做圈定修改,反而是在最后的登州屈突寿的成绩上添上了几笔,然后才吹灯睡去。 翌日,正是贞观五年正月初一,长安城里的闻登鼓连续两天敲击了九下,这预示着岁首来临。 一个个穿戴整齐,从家门走出的官员们纷纷登上马车前往太极宫,路上果然是不出意料的比昨日更拥堵。毕竟,昨天只需要州府的官员去吏部上交上计,而今天是全国上下所有七品以上官员都要到太极宫参加大朝会。 即便是如此,没有一个官员愁眉苦脸,而是纷纷掀开车帘子对着前后同僚的车子以及街边小贩道了一声“元旦欢愉”! 唐老四依旧和父兄挤在了一个马车里,他没有别开生面的走着去上朝。虽然眼下走路都比坐车快,可这么早去太极宫做什么,陪皇帝老丈人等候百官么?不,那是李承乾那几个舅子的事情,与他唐老四木有半点关系。咳,强调一点,此处的舅子不是贬义词! 皇帝带着三个最喜欢的龙蛋在太极宫门口等候,每进入一群官员,李二陛下和长安学院李氏三兄弟就要郑重行礼道一句:“卿家辛苦了!” 当辰时末,所有官员抵达太极宫之时,皇帝和三个儿子都觉得手臂有些发软,喉咙有些干痒。 回京述职参加大朝会的官员好几千个,初一的大朝会显然不可能在太极殿内进行,容纳不下。整个参与大朝会的君臣们,全部站在了太极殿门外的广场上。 天空依旧飘着细小的雪花,却没有人道一声冷,而是安静地等着皇帝走朝会流程。 先是祭天上报大唐一年来的功绩,然后祭祖想先人祈求庇佑...... 一套流程下去,当皇帝命令老太监宣读考功结果的时候,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雍州,刺史李泰,政务80,政治90,思想90,总评上上......” 老太监站在一个铜制的大喇叭面前,用尖锐的声音唱着考功表格上记录的字。没宣读到一个州府,该州府的刺史、下属属官全部站出来躬身对着皇帝行礼。 若是有异议,该州府的官员可以在老太监读完一个州府的成绩,中间略微间断的时候上诉,这就是朝集! 州的名字,刺史的名字,一个个被读过去,却没有一个州府出言上诉,看来大伙对今年的考功评定都没有任何异议。 两百九十九个州就此宣读了过去。 老太监依旧略微停顿,借着这个时间咽了咽口水润润喉之后,才继续读到: 登州,屈突寿,政绩评分“50”,政治评分“60”,思想评分“80”,综合评定“中上”! 排在官员最前排的杜如晦眉头一皱,这,和自己写的内容相差太大了吧?皇帝要维护屈突寿,这种做法也太过分了! 一步跨出,杜如晦身体微弓,正欲开口反驳。 只听,那站在正中间的皇帝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诸位爱卿,一年以来,各位管理州府可谓劳心尽力,朕深表感谢!然,有的州府做得很好,有的州府却多少有些不尽人意。所以,这份考功统计表上,才有的州府是上上,有的州府是下下! 或许,有人会说,本官管理的州府是下州,没有资源,也没办法弄商业! 朕却不敢苟同! 大唐三百州,最穷困的州府中,有一个一度罢州的地方,叫做登州!而今日,登州刺史却未出现在大朝会上,甚至连上计都么有提交!尚书省和六部依照规定,给登州记了零分,给予了下下评价! 但是,朕却擅自将登州的考评改成了中上!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登州刺史屈突寿在最穷困的情况下,依旧有着脱离贫困的心!此时的他,正在登州带领着百姓们攻坚致富!他不是忘了大朝会有多么重要,而是带领百姓脱离贫穷的热忱之心让他做出了选择! 或许,这个时间,这个元旦,他正带领着几十个鱼村的百信们在海滩上劳作,力求改变登州贫困的现状。 这是飞虎军飞鸽传回来的消息。朕认为,屈突寿其心可嘉,值得所有大唐贫困的州府学习!值得朕越俎代庖站在这里帮登州述职。 诸卿,都是治理一方的官员,朕由衷希望诸位也能有一个务实的心,多为百信、为大唐做些贡献! 朕,在此由衷感谢!” 第180章 曲江宴会,记名师兄欲考校 “臣等谨遵圣喻!” 面对皇帝带有敲打性的感谢,几千号官员躬身齐声回答。 当然,有多少人暗中打骂狗日的屈突寿不按常理出牌,让大家伙在过年的第一天就被皇帝敲打,这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这个锅,你屈突寿不背,谁背? 一句谨遵圣喻,将贞观五年正月初一的大朝会画上了句号。 皇帝对着几千武在此躬身一礼,表示谢意。 而后官员们换换退场,渐渐,长安的各条大街又开始了拥堵的现状。 尤其是曲江苑门前的坊道在半个时辰后直接被堵死。 依照惯例,参加了一整天大朝会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的官员们会在曲江苑参与皇帝的谢宴,第二天开始才是大唐放假的时间。 假期不长,如果按照长安学院记录日子的单位计算,那是刚好两周。 so! 对于正五品太常少卿唐松龄来讲,大朝会并不是年底的最后一般岗,这正月初一的曲江苑宴会才是! 登上马车,拖着一家五口快速往曲江苑赶,唐松龄生怕自己去晚了宴会上出什么岔子丢了朝廷和太常的脸面。 老爹唐俭对大儿子的工作态度很满意,脸上挂着一幅欣慰的笑容,就连车轮压过青石板的时候产生的颠簸都未能改变一丝脸色。 年龄最小,最靠近车门处的唐老四好几次因为颠簸引起身体碰撞而险些被挤处门外。嘴角翘起,看了一眼一脸欣慰的老爹,和老神在在的老二老三,那句能不能慢些的抱怨终究没能说出口。 不过心里倒是打定主意,以后怎么着也别一大家子挤车了。时下还好只有五个人,要是过两年老五老六长大了......! 只怕是有人要坐马车二楼! 减员? 呵呵,以自家老爹老不......咳,七十多岁的寿元,那得等到二十五年后! 下了马车,唐老四还来不及揉揉酸软的臀部,就被唐松龄拉倒一边。 “老四,今天可别搞上巳节那一出哈!” 唐松龄低声提醒着,总不能老哥每安排一次宴会,老弟就来拆台吧?那,算个啥事儿? 白了一眼自家老哥,唐老四很想问一句,自己就那么看不懂事儿? 最终,唐老四没有问出口,因为看老哥的神色,唐河上自信地没有使用“大抵”二字,老哥一定会坚定点头。 “晓得!” 点点头,唐河上觉得自己被打哥打击了,心里的阴影面积辣么大。 唐松龄可不管唐老四心中的阴影面积,转身进了后院安排。 酉时四刻,曲江苑的宴会正式开始,依旧和上巳节一样,皇帝和官员在外苑大厅,皇后带领着命妇孩童在内院大厅举行宴会。 坐在主位上的是皇帝和太上皇李渊。 李二陛下脸上挂着笑容,身旁的太上皇看上去精神头也挺不错。有没有啥政务操劳,平日里没事儿做就在太极宫造造小人。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家还能没事就造小人,那不比神仙快乐?能不精神不错?Shit! 坐落在两代皇帝下首位的是八十四虚岁的前隋太子太师,前太子少师,当下长安学院山长李纲,对,就是唐老四的师傅。 其次是已经游离于政权边缘的李渊老臣,真老了的那种! 然后才是房杜等当今大唐官员按照职务排序挨个就坐,当然,这座位依旧逃离不了左武右。 像唐老四这种,又有职又有武官官位堪称允允武的,莫不是要别开生面的在宴会的中间列一排单独的座位? 嗯!不男不......的做中间! 当然不阔能,中间的空地是给舞姬们留出来的,总不能大家伙光喝酒不看妹子吧? 所以,唐老四的座位被安排在了左边,毕竟他先任职道路监少匠不是? 至于小伙伴程某、李某、房某以及李某......官职比唐老四低了好几级,座位自然是很远开外了。 宴会开始的方式,依旧是唐家大胸,咳,唐家大兄站出来诵读由骈构成的歌功颂德的章。 然后是皇帝和太上皇站出来举起杯子宣布“开宴,诸卿胜饮!” 舞姬换换入场,卖力展示着舞姿。咳,不用点力不行啊,宫装太薄了,冷! 大臣们有的一边喝酒一边看着那些曼妙的舞姿,有的挂上小年不断和身边的官员觥筹交错。 十分熟悉,关系很好的是这样! 认识的不太熟悉的是这样! 更本不认识的新面孔也是这样,一回生二回熟嘛! 当然,唐老四依旧是宴会里唯一的浅尝即止的家伙,酒量这个东西,咳,这是唐某四自认为的最大弱项。 歌舞三段,酒过两巡,宴会里的群臣们都有些微醺。以往这个节点,都是皇帝站出来,示意舞姬退下,然后给一个考题让大家赋诗饮酒。 今日,舞姬倒是退下了,可皇帝却没有站出来公布题目。 这让许多官员心中不解,臣诗词都准备了一年了,陛下你不发话,臣怎么敢出来淫一首? 当然,坐在最前头的官员们一个个自顾自喝着酒,没人出言像那位明显一朝被蛇咬的皇帝询问为何不出题。 出题作甚嘛!大伙好好的喝喝酒,等着宴会结束不好么?非要出题让那个长安麒麟一不留神出来搅局扫兴? 话说,那半句“朱门酒肉臭,农夫无足衣”虽然被雍州府长吏篡改过,却从未有人将前或者后推敲出来啊! 皇帝端着酒杯,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某个刚定亲的大女婿所在的位置,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仿佛在说:今日,朕不喊作诗,你唐老四总不会再出来扫兴了吧?哼,朕果然圣明! “陛下!恩师!” 正是此时,一个身穿深绯官袍的官员站了起来,端起酒樽走到最前头,先给皇帝行了一礼,再给李纲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学生前些日子进京才听闻,恩师今年收了一个关门弟子。所以,学生想借着这个酒会与小师弟探讨一番学问。还请陛下和恩师准许。” 皇帝一脸无语,这是不想什么偏偏来什么? 看了一眼给自己行礼的中年人,李纲皱眉思虑的好会儿,才想起眼前这个人好像是自己曾经在清河收下的记名弟子。其人学识是真不错,可性格上有一个小瑕疵,那就是善妒。这也是为何李纲碍于情面只收他为记名弟子的原因。 这个本就不太受自己喜欢的记名弟子要自讨苦吃,有何不可?李纲老脸上堆砌起笑容,点点头道:“师兄弟之间见个面,聊聊学习心得,自无不可!” 那绯袍官员得到李纲的准许,再度一礼,随即转过身来道:“敢问哪位是李师关门弟子唐嘉会?某是李师大记名弟子,特想向小师弟讨教一番学问!” 第181章 第一场比斗,惜败! 刚往嘴里放了一块沾上芥末的生鱼片的唐老四问得此言,险些一下子将舌头都咬到了。 这位声称李师记名大弟子的从未蒙面的师兄有些扯拐啊! 自家师兄弟,不关着门探讨学问,在这元旦大宴会上,大庭广众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几个意思? 是为了像李师证明自己学识更好? 或者,想借着大宴会上,把自己的学识拿给皇帝看,然后踩着师弟的尸体上位? 还是说,这位师兄是世家子? 不管是哪种情况,以后师门内部不和的事情不都坐实了么?这不是存心让外人看了笑话? 唐老四习惯性揉了揉眉心,觉得那位从未谋面的师兄,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是思想有问题。总而言之,这种情况,不能惯着! 唐老四的认知没有一点错误,宴会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了那绯袍官员的身上。他们的神情,有的是一脸愤慨,有的是一脸错愕,还有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些脸带愤慨的人,若是李纲走一圈看看,能发现他们都是在自己座下听过课的学生;那些错愕的人,若是唐老四走一圈能发现都是无关人等;而那些挂着似笑非笑神情的人,如果皇帝走一圈就能发现他们都是和世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喝一口清水,将口中的芥末味冲淡一些,唐老四起身一边整理衣着,一边像最前头走去。 给两代皇帝和李纲行了一礼,然后给那位绯袍官员行了一礼,唐老四微微一笑问道:“不知这位记名大师兄名讳!” “本官李彦!” 记名大师兄回礼道:“出身赵郡!” “赵郡李氏?” 唐老四不着痕迹看了一眼皇帝,那眼神 皇帝读懂了!这狗日的唐河上是在问自己,赵郡李氏的人没事来找麻烦作甚,老丈人,你怎么管理李家的? 这尼玛! 皇帝心中甚为无语,翻了一个白眼,仿佛在说:不知道一样米养百样人么? 耸了耸肩,唐老四嘴角微微一瘪道:“师兄,今日乃元旦大宴,总不能咱师门出尽风头不是?要不,咱先回座位,明日师弟上门拜访,再探讨学问可否?” 唐老四此话,让李纲的老脸上再次堆积起了笑容,由衷的那种! 这是在提醒对方,顾忌一下师门体面,不要给外人一种兄弟阋墙的感官嘛。 只是,那李彦显然不领情,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冷冷道:“师弟,探讨学问又不是蝇营狗苟之事,何须私下?莫不是师弟你自觉学艺不精,怕在这大宴上丢了李师的颜面?” “呵呵!” 唐老四被李彦的胡搅蛮缠直接气笑了,到底是谁不顾李纲的颜面来着?这不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不理会李彦,唐河上拱手对李纲一礼道:“李师,学生听您的!” “可!” 李纲显然心中也有些不快,淡淡对唐河上道:“不必考虑其他!” “是!” 唐老四点点头,这才转过身子,对着李彦道:“李彦师兄是吧?说说,你想怎么比!君子六艺?还是诗词歌赋?对了,既然是比试,咱总得添点彩头,小弟以为,若是谁输了,以后便不可以李师学生自居如何?” 嘶! 挺狠啊! 这是输了的人要被逐出师门啊!李彦自觉自己从未想过要让唐老四脱离李师门下,也从未想过自己脱离李纲门下。这比斗无非是自己嫉妒心作怪而已,有必要下这么重的赌注?到时候自己赢了,这小师弟被除名,那莒国公会不会在明年的考核中 至于自己,李彦觉得不会输!曾经在书院里,自己这个记名弟子可是力压群雄,师兄弟之间比从未输过! “师弟,一日为师!” 李彦摇摇头表示不能用这个做赌注。 一旁的李纲却道:“为师觉得可以!” 额! 李彦一下子噎住了!老师这话,信息量很大啊!是故意借此机会让某将这小师弟清理出去么?若是这样,那自己赢了,老师会不会把自己前头的记名二字划掉? 思虑至此,李彦淡淡一笑,那神色仿佛在说“小师弟,这是你自找的!”。 只见李彦道:“即是探讨学问,自然是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不过,今日乃是大宴,不可耽误同僚们过多时间,咱们就以诗词和书法三项上比较一番吧,师弟以为如何?” 唐河上点头答了一个字:“好!” 李彦对着皇帝,再坐的所有人拱手道:“鄙人和师弟的比试耽误大伙儿了,先给诸位告个罪,同时也请诸位同僚给咱们师兄弟二人做个评判,可否?” “好!” “善!” “没问题!” “这可比歌舞佐酒!” 不同的回答响起,却都是不介意二人比斗,也愿意帮二人做个见证。 李彦再度转身对皇帝行了一礼:“陛下,请赐下笔墨,臣和唐师弟第一局比试书法!” 这个请求,皇帝自然答应。 不多时,两个案几,两张宣纸,两支毛笔,两个砚台被呈上来。 李彦席地跪坐,提起毛笔对唐老四道了一个“请”字,然后奋笔疾书。 唐河上也一样正襟危坐,抄起毛笔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先提笔的李彦百息就写完了,然后抓起宣纸,轻轻吹干墨水,直接交给了皇帝!看样子李彦对自己的书法颇为自信。 而唐老四写得很慢,简直如同刚刚学笔的孩童,竟是用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停笔交卷。 拿着两份书法进行对比,笔走龙蛇,用行书写着“永和三年”的是李彦的作品。作为书法大家,皇帝自然能看出李彦在行书一道造诣匪浅,一份兰亭序颇有行家风采。 至于旁边这份,一笔一划用楷书写着“圣人训”的自然是唐老四的作品。 笔力很不错,字体也很新颖,一时间隐隐有着自成一派的迹象。 只是! 两份书法作品一做对比,皇帝惋惜摇摇头,唐老四的字体虽然自成一派,可笔力上和李彦相比还是有些差距。他只能公正的判定唐老四惜败! 将手里的作品交给李纲,李纲接过一看,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唐河上的书法略逊! 然后是褚授良、欧阳询 二人作为当世书法名家,观摩一会儿后也给出了答案:唐河上略逊半筹! 不过,看着唐老四的新式楷书,欧阳询居然突然萌生了一股念头:要不自己也试着写写楷书? 两份书法作品继续传阅,一刻钟过去,大唐有名号的书法大家都观摩过了。 最终的结果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 唐河上的楷书略缺火候! 第182章 书法,是某最不拿手的。 得到中肯的评价,李彦脸上挂满了骄傲。虽然没转身对李纲说一句“恩师,咱家小师弟还差些火候啊!”,可李彦的神情表露无疑。 看到这样的李彦,唐老四总算明白为何李纲只认同族的李彦做了一个记名弟子,更明白为何李纲刚刚要同意自己和李彦的赌约。 确切的说,唐老四终于清楚为何李纲想借此机会将李彦弄出门下了。唐老四的学问,整个大堂最清楚的就是李纲,所以李纲知道唐老四是肯定不会输的。 对于李纲的这种做法,唐老四此时此刻深表赞同。李彦这样说不上心坏,但是这样嫉贤妒能恃才傲物的性格有几个喜欢? 李彦却对自己的行为毫不自知,轻轻一拍唐河上的肩膀骄傲道:“师弟,不错嘛,你还算有两下子!” 唐老四瞥了一眼李彦,真心不知道这样情商的家伙是怎么混到一州刺史的,嘴上却轻描淡写道:“李刺史谬赞了!” “没有!” 李彦摇摇头,依旧一脸骄傲道:“本官不是虚伪的人,整个大唐,本官的书法虽然算不得顶尖,但上品之作还是能评上的。你的楷书只是略逊一筹已经相当不错了!毕竟你还年轻不是! 不过,师弟接下来你可要打起精神应对了!对本官来说,书法一道是最不拿手的!” “呵呵!”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唐河上都被气笑,摇摇头回答道:“多谢李刺史提醒,恰巧,书法一道也正是唐某最不拿手的!” “是么?” 李彦一笑,摇摇头,那神色仿佛在说:年轻人,说大话可不好! 倒是无怪李彦这样认为,年轻人嘛都好脸面,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他可是见多了。不过,诗词歌赋一道,这可不是提笔写字,勤学苦练就能有成果。这得日常积累身后,还得才思敏捷才行。 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师弟才十几岁?看过几本孤本,能积累多少知识? 这也得怪李彦自己消息闭塞,要是消息灵通些,怕是早就听过唐河上那一半句了,哪里还会有这样的思想?怕是今日的御前比斗都不会发生了吧? 要知道不管是“蜀山兀,阿房出”还是“农户无足衣”可都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的。 认定了唐河上打肿脸充胖子的李彦不再和唐河上搭话,转身对着皇帝一礼道:“陛下,臣斗胆请您为我和唐师弟出题!” 皇帝嘴角再度抽搐了一下,心中忍不住骂了起来:娘希匹!找朕?不知道朕有出题恐惧症? 唐河上把皇帝的神色看在了眼里,微微一笑道:“陛下能出题再好不过了,此乃臣子荣耀!” 呵呵!说得更真的一样,半年前朕可没见着你觉得荣耀啊! 想归想,当然不能这样说,哪有自己打自己脸的? 皇帝略微沉思道:“既然二位卿家都让朕出题,那便以这元旦为题各自赋诗一首吧!作诗的时限,就半盏茶吧,二位觉得如何?” “多谢陛下赐题!” 李彦自负博学,对皇帝的题目自然没有意见,也丝毫不理会唐老四的是否赞同,直接定了调。然后转身对唐河上道:“师弟,请吧?” 话音落下,李彦右手握拳横放小腹,左手成掌至于腰部,脸上挂出沉思的神色开始缓缓度步。 看着李彦煞有其事的样子,唐老四笑着摇摇头,就在原地站定,仿佛对皇帝出的题目置若罔闻。 不得不说,李彦还真有几份才华。半盏茶的时间刚过一半,李彦突然停住脚步脸上的沉思尽去,换上一副自信地笑容吟唱道:“今朝啖取糖瓜粘,兆示丰年序曲先。户户家家扫尘埃,迎新辞旧启春端。” 今朝啖取糖瓜粘, 兆示丰年序曲先。 户户家家扫尘埃, 迎新辞旧启春端。 唐人好诗,在场的官们习惯性开始咀嚼李彦的诗。 片刻之后,评论之声嗡嗡响起。 “这诗,挺不错啊!” “是啊!短短时间能做出这样的诗来,可见李彦才思敏捷!” “是啊!恐怕整个大唐能让李彦做个记名弟子的也就李纲了!” “唐河上怕是又要败了啊!” ...... 赞誉之词四起,纷纷述说李彦诗和才学。 当然,也有曾经参加过上巳节的官员有不同意见! “不一定呢!上巳节唐老四那半句你忘了?” “嗯,也是!不过,唐河上上巳到底只出了半句,谁知道他是不是半句之才?” “咳,讨论这个做什么?等着唐河上出诗不就行了?上次上巳出半句,这次肯定不会再来半句。” “是极是极!” ...... 李彦骄傲一笑道:“师弟,为兄献丑了,不知师弟可有成竹在胸?若是没有,为兄大可再让你半盏茶!毕竟你还年轻,为兄总不能占这年龄的便宜不是?” “师兄总是这般自信么?” 唐河上实在看不下去了,这等面皮......是敷了几层面粉? 要不是想多少给李纲留点面子,唐老四真想说一句:不过尔尔,李师是眼睛被鸡粪遮住了?怎么会收下你这个记名弟子? 李彦却是笑着摇摇头:“年轻人啊!就是好面!” 声音不大,唐河上却听得一清二楚! 淡淡一笑,唐河上一步跨出,吟唱道:“爆竹声中一岁除”! 然后第二步迈出,吟唱道:“春风送暖入屠苏” 第三步,唐河上吟唱道:“千门万户曈曈日” 第四步,唐河上最后吟唱道:“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是七步,不对,四步成诗? 咳,想多了,唐河上明显比李彦后吟唱,应该是想好久的。 听得唐老四的四句诗,在场的人们纷纷沉吟评鉴。 结果显而易见! 唐河上吟唱的这首诗不论从遣词用句还是从意境上全方位碾压了李彦。 仅仅片刻,议论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这诗写得妙啊!” “是极,这首诗和上巳那半句相比,倒是没让人失望啊!” ...... 莫说别人,李彦的脸上都是不可置信! 自己做的诗被一个十七岁少年全方位碾压,这如何不让人震惊? 没去怀疑对方是抄诗,大唐大部分人都在这里了,是抄的还是自己做的根本不需要验证! 所以,眼前这少年说的那句“书法,也是唐某最不拿手的”是真的? 第183章 师兄,这次我先来? 深吸好几口气,压住心中那压抑的感觉。 顺便也让脸上那若有如无的疼痛感减弱了一些,李彦讪讪一笑道:“师弟果然才思敏捷,诗词一道上,为兄认输!” 唐老四拱拱手,脸上故意露出一丝鄙视,嘴上却道:“师兄谦让而已,唐某胜之有愧!” 阴阳怪气,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唐某也会嘛! 不信问问皇帝,炉火纯青辣种! “咳!” 李彦一口老气差点没提起来! 也亏得李彦自我调节能力强,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道:才输一场而已,目前平局。诗词到底只是小道,下一场是赋,那玩意更考积累和见识。小年轻才见识过多少市面? 思虑至此,李彦觉得自己胜算还是比较大的,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 李彦道:“师弟,不必如此,师兄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那就好!” 唐河上淡笑着,语出不休:“下一项是赋论吧?” “是!” 李彦点头回答,却突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心里升起,怎么也挥之不去! 唐河上继续问道:“可有题目限制?” 赋这种东西,命题和不命题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李彦不着痕迹看了一眼皇帝,那意思仿佛在说:陛下要不还是您出题? 前一妙还在品鉴唐河上诗的皇帝突然觉得心情一下子没了! 今日是肿么了? 朕就想开开心心吃个团圆饭,肿么就要让朕躺枪,肿么就要朕想起那些不开森的事情来? 赋个锤子啊! 那“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至今还在朕的脑子里,每想一次,心情就差一次! 你们师兄弟二人需要这样针对朕么? 深吸一口气,李二陛下很想问一句:“李彦,你今日是故意的?” 话到了嘴边,李二陛下放弃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这李彦大抵是不知道以前唐河上的事迹的吧! 不然怎么会大庭广众下自找不愉快? 给自家师弟铺路? 赵郡李家这位嫡房老二的脑壳和排行一样,肿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赋论,便不命题了吧!” 皇帝干咳一声道:“二位就以自身经历感触做赋论就是!” 用自身经历感触做赋,大抵就不会写抨击时事政治的章吧!这样一来,唐老四就不会咳! 朕为何会这样想!!!!!! 听完皇帝的出题,李彦再度拜谢道:“谢陛下赐题,臣再度斗胆,请陛下赐些纸张!” 李彦的请求,皇帝只有一个准字! 同时,皇帝还不着痕迹瞪了唐河上一眼。 意思很明显,唐老四心中清楚,这是告诫,别给朕扯拐了! 唐河上对着皇帝微微点头,让皇帝安心,随即咧嘴一笑道:“李刺史,诗词你先开口,这赋论,就让唐某抛砖引玉?” 李彦闻言愣了一下,心中想到,也好,让唐河上先来。一来可以多点时间措辞,二来也可以探探唐河上的底细,若是对方作的赋不错,轮到自己的时候也好多下些功夫。 毕竟有对比才有伤害嘛! 指了指小案几,李彦道:“师弟请!” “不用!一篇赋论而已,不用这么麻烦!” 唐河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笔墨开口道:“这一年以来,唐某也经历不少事儿,也时常思考。尤其是建立长安学院后,我时常思考如何做一位合格的山长。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和各位同僚探讨探讨。 师兄,请听好了!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且慢!” 仅仅开篇三句话,唐河上就被皇帝出言阻止:“唐河上,稍等片刻,让朕记录一下!” 一旁的李纲,听得也是精神为之一震! 这么多年了,从杨勇到李建成,再到李承乾,最后到眼前这个关门弟子,李纲教过不少人!可这一刻,李纲觉得只有唐河上这个关门弟子最懂他,最明白他。 而李彦,却是直接被这三句话掐断了思维! 这是在告诫自己要尊师重道,不要恃才傲物么? 是了,这位小师弟肯定是觉得自己今晚的举措让师门被人看了笑话! 从座位上起身,然后走到临时搬来的案几边上的皇帝正好座下,提笔道:“唐河上,继续!” “生乎吾前” 唐河上继续朗诵,第一段很快就在“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这句上进行了结尾。 一张纸也就此写完,皇帝笔走龙蛇,飞快记录。 随着唐河上继续吟诵,皇帝在第二张纸写下:“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 皇帝眉头一皱,这论点这么大么? 唐河上却没让皇帝有时间质疑,而是继续吟诵下去。 皇帝身前的纸上记录了“古之圣人”,记录了“今之众人”,也记录了“是故圣益圣,愚益愚”。 论点看似在变小,可对现在人的抨击越来越重! 莫说抄录的皇帝,就是还端坐着的李纲,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样的章,直接抨击现在的人的太多了,一会儿怎么收尾? 现场的官们没有一个脸色是好看的,这不是直接说咱们不尊师重道么? 哪有? 这是红果果的诬陷! 尤其是那句“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唐河上,你这是质疑大唐官员们的素质么? 虽然本官是这样做的,可明面上,呸,你这是诽谤! “圣人无常师” 唐河上可不管同僚们的脸色,走一步,诵一句! 在“如是而已”处略微停顿。 皇帝知道,这一段又是完结了。 抄录的李二陛下嘴角有些抽,还好,提前给唐河上使了眼色。以笔下章的言辞犀利性,若是那小子来点有关时事政治的,只怕今天的宴会又黄了! 毕竟,不着痕迹看了一眼的皇帝看了一眼大臣们的脸色确实不好看! 唐河上脸上一笑,淡淡结尾道:“诸姓千子,年十于学与余,余嘉其能行古道,做师说以贻之!” 第184章 阴阳话大家李纲? “以以贻之?” 三个字结尾,皇帝笑了,李纲也笑了,在场的人们也笑了! 皇帝和李纲是笑唐河上这三个字收尾收得好! 前面抨击了一大片,可谓一杆子打死了一船人,到后边却说,我写师说送给他们! 这不就是说,我不是针对你们哈,这是送给学生的,你们别自行带入么? 而人们的笑,是怒笑! 神t以贻之! 你当着大伙儿的面抨击的大家的不对,以为最后来说一句这是我送给我的学生们的,就可以完事? 这尼玛! 我是该生气还是不该生气? 生气吧,你说我自行带入! 不生气,可我又心里不甘! 能不怒? 唐河上,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做法已经不能用不当人子来形容了? 这明显是很不当人子! 还有,那个呆木在一旁,没有任何动作像木头一样的李彦!这gr的也不当人子,要不是这厮非要和唐河上比试,怎么可能让唐河上有机会站在这元旦大宴会上用一篇章说:我不是针对谁,在座的诸位都是渣渣! 还有,以后要是谁还要和唐河上斗,也不是不可以,请对着门口的方向直行,然后右转,最后寻找一个僻静的角落自己soo去! 某等可不当这个见证,免得躺枪被群攻伤害误伤! 对,必须这样! 不然,谁要是当着大伙儿的面要找唐河上比,呵呵,老夫等打烂他的嘴! “咳!” 皇帝干咳一声,不着痕迹将几张纸折叠起来收入囊中。虽然唐老四这篇师说嘲讽技能点到了满级,可不得不说这是一篇极好的章。这样的章自然是收录起来,放到书房里去。 咳,别问朕为什么不收藏那篇阿房,朕还不至于自找不痛快! 待得皇帝起身,唐河上才笑呵呵对着李彦道:“小弟抛砖引玉已经结束,还请师兄还请赐教!” 顺着唐河上伸出手的方向看去,那是刚刚皇帝坐过的位置。这位师弟是要让自己坐上去写章啊! 还说得那么轻巧,抛砖引玉?你t抛的是砖石制作的砖,要引哪种玉? 还师兄请赐教?我赐教你一脸! 这不是非要逼着师兄出丑么? 李彦欲哭无泪,不需要别人说,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才华大抵是写不出比师说更好的章鸟吧! 嗯,可以把“吧”字去掉,人要有自信嘛! 深吸一口气,李彦一脸苦涩这一刻他无比后悔,却只能硬着头皮道:“唐少匠珠玉在前,李某哪里还敢献丑!” 连“师弟”二字都刻意不称呼了,李彦转身对着李纲深深一礼道:“李师,彦才疏学浅,实在无颜再为李师的学生,还请李师同意彦自逐!” 实际上,李彦根本不想失去记名弟子的这个名分,要知道此时的李纲在大唐是妥妥的当世第一大儒。 哪怕只是有个李纲记名弟子的名头,这官场上的路,人里的地位 所以,尽管李彦嘴里说着自逐的话语,心里却极其忐忑,一个劲的默念:恩师啊,您可不能同意啊!求您了! 这倒是应了那句早知如此! “你那里才疏学浅?” 李纲淡淡的声音传来,前半句倒是让李彦心中一喜,只要师傅认可自己的学识,那妥妥拒绝自己自逐之事儿嘛! 然而,李纲的后半句直接让李彦的心啪的一声,碎成了八瓣! 李纲继续道:“你是才高八斗嘛!不论从学识,还是从传道受业解惑上,老夫确实教不了你了。是老夫这个做师傅的不称职,以后老夫不对外声称是你师傅了,你也不必勉为其难说是老夫的徒弟了。” 良久,李彦都无言以对,李纲的意思他何尝不明白。这是李纲觉得自己恃才傲物了!什么不称职,什么不对外声称,说到底就是变相告诉世人李彦不配再做李纲的徒弟了,记名的都不配! 失魂落魄对着李纲一礼,这一刻,李彦终于发觉自己错在哪里了 在场的官员上的神色很精彩,那明显是憋着笑不好意思笑出来。 真自作孽不可活也! 一旁的皇帝一脸愕然,他何尝想过,一向温儒雅的帝师也有阴阳怪气说话的一面? 莫不是某个记名弟子影响了帝师的门风? 还好,唐河上不知道此时未来老丈人的想法,不然一定会说:“泰山,这个锅,小婿不背!您莫不是没发现,李师的阴阳怪气很炉火纯青么?” 咳,还别说,李二陛下还真有这种错觉! 当然,对于李二陛下来说,这不重要,只要自己那个未来半子少对自己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就行了! 走出两步,皇帝对着宴会众人道:“今日,这宴会上的一番比斗当真精彩!咱们评鉴了总把新桃换旧符的绝妙诗句,也见证了师说这样别开生面的章,当浮一大白!” 皇帝的话音落下,自然有人给皇帝送上酒樽。 端起酒樽,李二陛下道:“诸位爱卿,胜饮!” 宴厅所有官员,纷纷端着酒樽起身回敬。 唐河上和李彦也端着酒樽一饮而尽。 唐河上自然是被酒水熏得双颊通红,没办法,酒量这个东西大抵是练不出来了,只看某一天脑阔里的垃圾系统会不会像灌注百科全书一样给自己灌注咳,提升点酒量。 而一项自诩酒量和才情俱佳的李彦只觉得杯中之物尽是苦涩! 而且还是自己酿造的苦酒! 斗的事情在唐河上和李彦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总算结束。 唐河上的周围的官是个个举杯对唐河上表示恭喜,酒量不好的唐河上浅尝即止。 李彦坐下来以后扫视了一番周围,很明显地发现身边那些原本隔得不远的同僚已经不知何时拉开了与自己的距离。 这下,自己的名声是要臭了啊! 一下子,李彦更加郁郁。 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嘴里的苦涩,胸中的苦涩,胃里的苦涩最终在酒宴结束之后糅合在了一起,从嘴里迸发! 第185章 盐场初成之正则吃鱼可好? 毫无疑问,元旦的宴会上,唐河上真没给自家老哥惹事儿,至少没让宴会如同上巳节那般戛然而止。 反之,与李彦的比斗唐河上给唐家挣了不少脸面,唐家麒麟的称谓一下子在整个大唐官场传了个遍。 还有些和李彦一样消息不怎么灵通的人专门找长安里做京官的朋友打听过唐家老四的事迹。 得到的消息很让人震惊! 带着四个少年远赴塞外,茫茫草原上救回唐俭还顺道抓了颉利;发明了火药、马蹄铁、马鞍大功于国;开办作坊,弄了琉璃、肥皂、香水、水泥、蜂窝炭;多次怼了皇帝,上巳节出诗一首半,朝会上做赋阿房;弄死了京兆韦家,弄坏了了清河崔家,弄得太原王家重伤;开办长安学院,收学生一千人,打破寒门和平民读书的限制;去了一趟岭南,还弄了一个京观! 越是听到唐河上的事迹,越能体现李彦是如何花样作死! 唐家麒麟惹不得!这是所有了解了唐河上事迹的外放官员们心中的共识。 当然,若是非要像李彦一样作,倒是可以惹惹唐河上试试。咳,成效当然也很显而易见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次宴会上唐河上又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比如某个复姓屈突的长安令,在他看来这次元旦宴会上唐河上作出的诗其影响力,其针对性和破坏性显然不如上巳节及其后的诗与赋。 无他,对象不同而已! 怼谁有怼皇帝让人更觉得来劲,是吧? 所以,这次元旦宴会上的“小事儿”屈二叔觉得没必要告诉自己那位远在登州,忙得就连述职都没时间的的侄子。 不能让些许小事儿让侄子分心不是? 皇帝都夸奖侄子了,好歹让侄子有时间认认真真做点政绩出来嘛,到时候下州升上州,侄子的官职自然水涨船高,咱屈突家也能再成为勋贵圈里真顶尖的这种存在不是? 于是,已经招录了三十来个村子在海滩忙碌的登州刺史对元旦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既不知李彦花样作死,也不知那位和自己一起瓢过唱的小兄弟又出了厉害得诗。 不过,即便是知道了,屈突寿也不认为自己能评鉴出啥来,自家纯武将血统,没有学的遗传嘛! 海滩上的盐场建设已经如火如荼,屈突寿和刘仁轨都险些奋袖出臂亲自上手。 这也得怪某个不良刺史,那日偷偷弄了一壶水回刺史府煮了两刻钟,水煮干了,锅底也成功煮白了。 当时屈突寿就扣了一下锅底,然后尝了一下,真j咸! 虽然咸中带着些涩,可无可厚非,这比那些酸酸的盐布条牛逼多了! 大海有多大,能弄出多少海盐来? 呵,这不重要,登州刺史觉得为了改善大唐人民吃盐布条的悲惨生活,为了改变登州百姓穷困潦倒的现状,本官愿意把大海都给煮了! 所以,原本决定的二十里盐场在屈突寿的软磨硬泡和人手保证下,成功扩张了一倍! 原本刘仁轨对屈突寿的提议是拒绝的,挣钱的门道辣么多,为什么要死磕盐场? 可后来一想,一个盐场是建,两个盐场也是建。 双方约好,多弄点人,先建第一个盐场,然后建立第二个盐场后,登州刺史府和海军开始了第一次战略合作。 正月初二,整个大唐的官员们都已经放了假,唯独登州除外。 这一天,第一个盐场终于建成了。 三十个村子,前前后后投入了将近两千人力,这么多天还搞不出一个盐场来,那怕不知道效率到底有多低下。 建好的盐场,看上去有些像梯田,但高低落差没有那么大。池埂高约半尺,围成一个个方形池,面积从上到下每个方池边长八步。滩池由上而下逐个挖低,落差3寸,上下池之间开有池门,用以向下流水。底池下筑坨台,刘仁轨手里的施工图上标注着两个字“盐坨”,以备储盐。滩池周围挖三面大沟,谓之盐沟,以备纳潮储水。向海一面的是沟堤,开一水门,设闸以备启闭。其外建有“潮沟”,直通于海,用以引潮入沟,备盐沟纳潮用。 盐滩的底部早已不是原有的沙泥,而是将池内泥土挖松,晾干,再放入海水泡稀,让工人赤脚在池内将池踩匀,用刮板刮平底池,然后将池内海水排出晾干,用光礅压实压平。 说到底,工序不复杂,取材也大多就地,不然二十里长,一里地宽的盐池也不可能几天就建成。 盐池的建成,对于屈突寿和登州参与建设的渔民来说是极大的鼓舞。 尤其是渔民们,他们可曾听说过只要盐池建成了,会招募些工人在盐场做工!月薪虽然暂时定不下来,但是,一吊钱是肯定有的。 那可是一吊钱,能买多少糙米? 不知道的,请回到前面的章节计算一下! 刘某人对屈突寿放出去的话没有啥异议,这本就是二人商议好的内容。只是,当日刘仁轨并未宣布那些人选入盐场做工,而是和屈突寿一起回到了刺史府。 第一盐场竣工这种事情自然是需要庆祝一下滴! 刚回到刺史府,屈突寿就笑着道:“贤弟,今日第一盐场竣工了,咱们得庆祝一下啊!要不,为兄让厨子又弄些鱼脍佐佐酒?” 早已对吃鱼厌烦的刘正则一脸僵硬,这庆祝和吃鱼神t有啥关系? 看着刘仁轨的脸色,屈突寿会心一笑道:“你啊,就知道你吃不惯,今晚咱们吃炒菜!这可是为兄准备了好久的,就等今天了!” “真的?” 若论还有什么能让刘仁轨喜出望外,当真只有膳食了! 鱼脍越吃越多,可刘某人却越来越不适应! 要不是这些日子实在是忙着盐场的建设,刘正则早就按照自家将军给出的单子换些其他的吃的了,哪里还能继续吃这让人想吐的鱼脍? 果然,几道算不上色香味俱全的的炒菜上了餐桌,刘正则食欲大振! 第186章 前任的警告 民以食为天! 几盘炒菜让刘仁轨越吃越舒心! 一顿饭整整吃了两刻钟,这才酒足饭饱。 屈突寿打趣道:“嘿,正则贤弟,你还别说,这吃久了鱼脍,偶尔吃一次炒菜倒还真的别有一番风味啊!” “” 谈鱼色变的刘仁轨一脸无语! “正则啊!” 屈突寿故作语重心长道:“别怪为兄尽给你吃鱼啊,靠水吃水嘛,理解一下!” 相处多日,刘仁轨哪里不知道屈突寿是打趣自己? 翻了一个白眼,刘仁轨道:“吃鱼就叫靠水吃水?瞧你那没出息的劲儿,待得盐场投产,看刘某给你弄些别开生面的东西尝尝,到时候你就知道你多么无知!” “是么!好呀!” 屈突寿瘪嘴一笑,心中却道:信你个鬼,这海边的渔民靠海生活上千年了,没见的除了鱼还发现其他吃的。到底是年轻人啊,好面皮! 同样是宴,登州的二人小宴结束之时,长安城莒国公府的夜宴才正式开始。 汉家子新春期间走亲访友是早已形成的传统,大唐这个年代当然不能例外。 只是,大唐这个年代,更多的是真亲友之间的走动。在科举没有广泛推行的情况下,官员之间的走动,上下级之间的走动其实是很少的。 当然,很少不代表没有,今日莒国公府里的聚会便是个例子。 已经升任正五品官的王玄策,正五品武将来氏兄弟,正六品杜构和长孙冲,长安学院三位年级主任博州马周、博陵崔珏、剑南李义府哦,还有一个肛肠科高手检校七品海军校尉冯智戴。 一个个如同约好了一样,拧着不贵重的小礼品上门,美其名曰拜访莒国公唐俭,实际上是拜访拜访唐河上。 当然,冯智戴的小礼品是唯一一份土特产。岭南来的土特产。 精明的唐俭哪里看不出这些小道道,果断拉着唐河上作陪。 至于府里的唐老大、唐老二、唐老三几兄弟,没在!元旦宴会后,哥几个就被老爹赶回太原祭祖去了。而且,今年莒国公家的夫人元氏也没回太原,因为怀上了唐家老七! 这不是前几个月那次报复导致的结果,而是在倭人借种这事儿过后,唐老爹好像有些过意不去,拉着自家接近不惑之年的夫人在房间里持续战斗了小半个月。 唐河上听自家老爹闲谈过,老七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唐观 当时是听得唐河上一脸懵逼,历史的车轮真t强悍! 唐老四没给老爹普及高龄产妇的危险性,怕被打! 咳,言归正传。 下属们来了府里,唐老四心里挺高兴,亲自去厨房忙活了小半天。 是以,桌子上的食品都是唐河上亲自弄的。 曾经差点弄死杜如晦的糖醋里脊,长安学院最受欢迎的红烧肉、回锅肉、鱼香肉丝薄如蝉翼的羊肉切片,还有一人一个的小铜炉。 宴会用的酒自然是第一批粮食酿造的烈酒。 经过半年的窖藏,倒入杯里之时,酒香更加醇厚浓郁。 这样的酒,以唐校长的量,不需要三杯,直接半杯放倒。 也亏得王玄策和学校三个年级主任知道唐河上的酒量,同意唐河上浅尝即止。要是全部换成来氏兄弟和冯智戴这种相处还没多久的家伙,怕是今晚唐河上回到房里以后要抱着夜壶叫爹。 酒刚过一巡,年龄最小的李义府便有些挺不住了。一桌子十个人,一圈下来,就是整整九杯,再加上开始大伙一起碰杯的那杯酒,就是整整半斤白酒下肚了。 面色通红的李义府一边不断往嘴里塞从铜炉里捞起来的羊肉,以期压住胃里的酒气,一边偷偷瞄着同桌之上王玄策、杜构、长孙冲身上的官袍,眼神里尽是羡慕。 清醒的唐河上自然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笑而不语。 再转眼看像马周和崔珏,唐河上却发现二人脸上没有任何羡慕的神情。 崔子玉一直挂着温尔雅的笑容,一直和同桌之人闲聊喝酒,对答得体,世家教养可见一斑。 而马周,好酒的他不断端着酒杯和唐俭你来我往,眼神却十分清澈丝毫没有醉意。 第二巡只喝了一半,李义府就醉倒被人扶去了客房。很快,酒便过了三巡,不管是来氏兄弟,还是王玄策都已经醉眼朦胧,杜构与长孙冲更是双颊通红,摇摇晃晃几欲坐不住。 桌子上还能保持清醒的,只有酒量在长安出名的唐老爹,一直和唐俭拼酒的马周,以及不显山不露水的岭南大公子某爆大队长冯智戴。 谁也没曾想过,冯智戴居然辣么能喝,和唐俭马周拼酒丝毫不落下风。 不过细想起来也理所当然,岭南大公子在长安名为学习实为人质四年,平日里十分闲暇,腰包又鼓涨,除了流连平康坊喝喝花酒基本没什么事儿做。 再加上自打大安坊的烈酒出来之后,年轻人立马就好上了这烈酒,到了平康坊果酒什么的都不再喝了。 这样一来,冯大公子喝酒能差了? 鼻尖已经通红的唐老爹显然很尽兴,能和几个小辈一起拼酒,彼此的量还都不错,这对好酒之人来说是最爽的事情。 唐河上没有劝诫自家老爹少喝点,以老爹在长安传出来的好酒的名声,肚子里的肝脏怕早就成酒精肝了,多喝点少喝点也没有啥嘛。 再说了,不是有句话说酒是粮,越喝越年轻么! 挥了挥手,让丫鬟们上前将几个快坐不住的家伙弄出饭厅,唐老四跟着去安排客房去了。 临到客房门口,王玄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感激地深深给唐河上鞠了一躬。一年不到,从白身一路飙升至正五品,王玄策的感谢无法用语言表达。 唐河上将王玄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说了一句好好做事。 来氏兄弟、杜构和崔珏也郑重对唐河上一礼,唐河上以礼回敬。 轮到长孙冲的时候,那家伙没有行礼反而是对唐河上招了招手道:“四郎,你是我上官,原本有些话我不当说。但是,今天借着酒劲,我得嘱咐你一句,长乐那边你可得好好对她,不然我这做表舅子的可不依你!” 唐老四一脸无语,这是甩盘?前任的警告? 第187章 盐,出盐了! 长孙冲说完跌跌撞撞进了屋,丝毫不理会唐老四的感受。 揉揉太阳穴,唐河上突然觉得长孙冲今日不是上门来访友的。 不过,转身往回走之时,唐老四觉得倒是应该把长乐约出来耍耍。倒不是因为长孙冲的威胁,而是耍朋友嘛,不就是要一起耍么? 再说了,婚事都定下了,已经没有变更的机会了,为何不借着这中间这段时间培养培养感情。真的要弄到结婚之后所谓的相敬如宾那等境界? 这要换成以前的唐老四肯定是没啥问题的,阔是,自从去年平康坊醉酒,辣鸡系统乘虚而入之后......脑阔里就多那种叫做耍朋友的概念,对于相敬如宾这种事儿,某老四有着非由衷的抗拒。 至于什么时候约,约出来怎么耍......这个可得好好思量一下,据说第一次私密相处......至关重要! 回到饭厅,老爹唐俭和马周、冯智戴三人之间的喝酒活动终于接近了尾声。 只见老爹打了一个酒嗝,举起杯子道:“两位贤侄,某家老四就多承你们帮助了,今夜这最后一杯酒老夫敬你们!” 马周和冯智戴慌忙起身,不断道“不敢”。 晚宴就此画上了句号,两个婢女带着还算清醒的马冯二人去了客房休息。 至于桌子上的残局,自然也不会让唐老四收拾。 只是,在好奇心驱使之下,唐河上看了一下搬上来的两个酒罐。 乖乖,全喝完了! 这可有十斤! 大唐一斤十六两,一两差不多四十克,这要是折合成某个明年代的市斤,那就相当于......再折算一下王玄策几个人喝了多少,最后才能计算唐俭三人喝了多少。 作者菌数学不咋地,各位数学好的老铁可以估算一下。 反正唐老四觉得这酒量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论喝酒的话,老爹可以吊打三十个自己,有木有? ...... 大唐访友可不兴至少待一天吃三顿这种做法,所以,翌日一早这些来拜访唐四......咳,拜访唐俭的年轻人们在吃了早饭之后纷纷请辞离去。毕竟,这个时代都是家族式,谁还没有几个亲戚要走访? 当然,马某人、王玄策、崔子玉和李义府表示自己在长安还真没啥亲戚...... 莒国公没有挽留,带着唐老四笑嘻嘻的将这群后辈送到了门口,然后说了一句:空了常来。 当日下午,隔壁老程家的老三、李绩家的娃娃、李靖家的两个儿子,房家老二也来拜会唐俭。不过,与此前的几人不同,这几个唐老四的小伙伴没有带任何礼物。 而这几个小家伙的酒量明显没办法让唐老爹尽兴。 余下来的几天倒是没有人来拜访了,而是轮到唐老四一家一家的拜会回去。 不管是小伙伴还是下属,总两个礼尚往来不是? 唐老四去了隔壁程家,去了隔壁坊的长孙家,去了城西的李绩家 毫无疑问,每一家都热烈欢迎。也无独有偶,几家的长辈都嫌弃唐老四酒量实在不行。 马周和李义府在长安没有安家,是住在来庭坊的学校;王玄策也没有成家,不过,他住在了道路监的官衙。 唐老四也上门回了访,不过没呆多久,就小半天时间。说了一下后续的工作安排,也说了些体己的话。 然后是依旧住在西城贫民去的崔子玉。 崔子玉的内人对唐老四的拜访当真是激动得不得了。 看完崔珏的住处,唐河上脑子里在今年要做的工作里增加了一个小项目。 最后拜访的是来家兄弟,之所以放最后,并不是因为共事时间短,而是来家兄弟和冯大公子隔得最近,一下子凑一堆齐活了。 几个海军头头聚会,自然少不了提及海军的事情,而说起海军的事情又不可避免的提及到某个在登州形单影只的参谋长。 刘参谋长已经很久没有飞鸽来信了。盐场现在怎么样,只能用年前飞回来的鸽子身上得到的信息推断应该快弄好了。至于刘仁轨吃鱼吃吐了的事情,唐老四和其余几人完全不知道。 贞观五年,正月十一,距离上元佳节还有四天。唐老四找李德奖弄了些原料然后去了城外老程家的庄子。 此时的程家庄已经全部工业化了,所有人员不论男女,年轻的全部进入了作坊做工。 土地什么的全部租给了周边的百姓。 由于春节放假,作坊里没有人在,所以唐老四来了作坊根本没人知道。 典型的偷偷进村。 只是,当日有人发现庄子里的竹子不知道被谁偷偷砍了好十几根。从竹子被砍掉的位置和刀口上看,砍竹子的人应该是个生手。 倒是没人抓小偷,只是大伙嘴里有些长安版粗话,那是骂偷竹子的人败家,留了半个人这么高一节在地里长着作甚? 登州,某个海滩,第二盐场的建设已经接近了尾声。 而第一盐场高卤台里的海水海水早已填充了一波又一波,依次类推,第二卤台,第三卤台里的海水也不断被灌入。而今,最后一个卤台的水已经快灌满了。 盐场的工人是周边村子的渔民,也就是说登州刺史和渔民的保证最终成了现实,工钱比预期要高五十。 高薪有一个好处,就是让渔民们真的死心塌地为盐场工作着,如果还有谁比刘仁轨更着急盐是不是能弄出来,那就只有盐场的工人。 无他,要是一直不出盐,某一天盐场垮了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工作? 熊二郎是盐场的工人之一,家里有一个曾经出海打渔受了伤的老爹,家里一直很拮据。可自打建盐场以来,领到过一个月薪水的熊二郎家里立即发生了改变。 得到了甜头的熊二郎就是盐场里最希望早日出盐的人之一,所以,每天往卤台里放满卤水之后,熊二郎总会认真看一看卤台里的情况。 今天,熊二郎负责的是最后一个卤台,也就是卤水浓度最高的那个。将上一个卤台的水放入第九卤台,熊二蹲下身子认真观察的卤台里面的情况。 嗯,不对啊,这卤台的沙子怎么感觉有些发白? 熊二郎看了三遍,发现自己没眼花! 这情况,是怎么回事? 熊二郎皱眉深思! 等等! 进盐场的时候,那位负责盐场的大官说过,这盐场弄出来的盐是白色的! 难道? 思虑至此,熊二郎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 慌忙往盐场修建的房间跑,因为跑得太快,熊二郎好几度险些摔进了卤台里。 没有敲门,直接推开最靠左的房门丝毫不管里面那位官员的皱眉,熊二郎上气不接下气道:“参、参、参谋长,出......出.....出盐了!” 第188章 粗盐有毒,吃了要......咕...... 出盐了? 刘仁轨闻言,眉头一皱,掐指开始计算起来。 初二盐场建成第一卤台关水,初三放入第二卤台,初四将水放入第三卤台......今天是正月十一,正好是将卤水放入第九卤台的时候。 也就是说,这卤水刚刚放入第九卤台半天,就开始析盐了? 这可比大将军给自己的那份晒盐手册上预计的时间早了半天啊,唐家麒麟也有算错的时候? 其实这真算不得唐河上计算失误,一般的盐场只需要弄五六层卤台顶天了,是唐河上为了确保一次成功,故意多加了几层卤台,并且按照一层卤台一天的初略估算,并未精准计算。 “走,去看看!” 是不是自家将军计算失误,此时明显不是重点了。刘仁轨一下子起身,朝着盐场的方向跑去。 瘦的人,往往跑得很快,当然,跑起来的风景也别有趣味。 宽大的官袍如同......大帆迎风飞舞,而提着官袍前摆的刘参谋长像极了一根桅杆...... 一里地的距离全力冲刺,这让身子瘦弱的官在抵达后不断大口喘气,仿佛一不注意就要嗝屁。 这样的身子骨可不行啊,作为海军参谋长,不说要什么刀枪棍棒都耍得有模有样,至少也要冲刺一里地不险些背过气去吧? 刘仁轨一边暗自决定要锻炼自己的体能,一边支着膝盖弓在卤台梗子上认真往池子里看。 那石灰夹杂着沙子平出来的平整卤台的底部......是一层青白! 丝毫不理会卤台里的水有着强烈的腐蚀性,刘仁轨一下子将手探入池子里,从水里捧起了一小把青白! 真的是盐! 自己从长安带来的那个箱子里的某本出自将军之手的小册子里记得清清楚楚,粗盐因为夹渣着杂质,所以不会呈现纯白色,而是呈现一种淡青色的白! 刘仁轨直接将手里的青白晶体抓了少许放入放入嘴里,此时已经忘却小册子里写的出盐有毒,吃了以后会拉肚子的备注。 涩! 咸! 味道很浓烈! 这正是小册子里记录的出盐的味道! 二十九岁的青年情不自禁湿润了眼眶,背井离乡连续工作了大半个月,就连元旦都没休息片刻,更未回乡看看老母亲,为的就是手里这玩意啊! 而今,粗盐已经制作出来了,刘仁轨能不激动! 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晶莹,刘仁轨将右手里的粗盐丢入池子里,然后找来一个碗,最后在池子里捞满了一碗粗盐这才往第二盐场走去。 哪里是屈突寿坚守的岗位,自从第一盐场正是开始晒盐,第二盐场的建设工作就被屈突寿全盘接手。 屈突寿那才叫义正言辞、大义凛然:贤弟,此处交给我,你安心晒盐便是! 走到第二盐场,屈突寿那挽着官袍下摆,忙碌指挥的样子顿时出现在了刘仁轨眼中。 海军参谋长由衷一笑,快步走了过去,然后拍了拍屈突寿的肩膀。 “作甚呢!” 屈突寿头也不回道:“没看见忙着么,州府里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处理!” 合计着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刺史府里的属官了! 刘仁轨咧嘴一笑道:“寿兄,你看看这是什么?” “正则,是你啊!某还以为......” 转过身子告罪的屈突寿一下子将后半句吞了回去,脸色变得很震惊,指着刘仁轨手里的碗道:“这莫不就是海盐?” “对!” 刘仁轨郑重点点头道:“这就是海盐!” 话罢,刘仁轨抓起一小撮盐丢入嘴里,年轻的脸直接被味蕾刺激得眉头皱起,双目微闭,鼻子眼睛险些皱成了一堆! “诶呀!” 身体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刘仁轨艰难吐出一句话:“真咸!” “怎么还吃上了!来,让为兄也试试咱们的盐的成色!” 屈突寿咧嘴一笑,口气上前一半句责备,后半句却是情不自禁。 抓起一把粗盐,塞入嘴里! 顿时,屈突寿的神色和前两息的刘仁轨别无二样。 强忍住将嘴里那咸涩东西吐出去的冲动,屈突寿死死闭上了嘴巴。 不知道是因为盐咸的,还是因为激动,这一刻屈突寿的眼睛竟然也慢慢开始红润。 良久,屈突寿才将嘴里的盐咽下,吐了吐舌头道:“好啊!这海盐晒出来了,登州又多了一项赋税,百姓也多了一项可以从事的行当,好!真的好啊!” “都说了,刘某是来活跃登州经济的!” 刘仁轨咧嘴一笑,眼神里的真诚毫不作伪。 值此时刻,屈突寿才真正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已经深深喜欢上了眼前这个青年......的性格。 给刘仁轨竖起一个大拇指,屈突寿道:“走,咱们会刺史府,飞鸽传书给唐四郎和陛下!明日咱们就将盐装车,运往长安!” “不急!” 刘仁轨摇摇头道:“这还只是粗盐,之所以有些涩,是因为里面有杂质......” 需要提纯的话还没说出来,刘仁轨突然停住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兴奋劲儿上的屈突寿没发现刘仁轨的一样,反而催促道:“快说啊,杂质怎么办?” “寿兄!” 刘仁轨吞了一口唾沫,一脸难看到:“将军好像在册子里备注过,粗盐有毒,吃了要......咕......拉肚子......咕!” 要拉肚子? 屈突寿愣了一下道:“拉就拉啊!你咕什么咕?” 刘仁轨没有回答屈突寿,而是直接往建议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他哪里咕了? 明明是肚子在叫唤! “这刘正则!” 看着刘仁轨身子微弓飞速跑离的样子,屈突寿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跑个甚嘛!不就是提纯么,至于这么保密? “咕......!” 突然! 屈突寿好像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一下,然后,一股翻腾的感觉在小腹产生。 某块叫做括约肌的肌肉组织像脑阔传递了一个信号要松弛了! “原来是这样!” 屈突寿终于抓住了重点!粗盐吃有毒,要拉......! 哎哟,我的乖乖! 登州刺史双腿伸直,用力夹住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然后左手摁住小腹,身子微微弓起,快速扫视了一遍周围的地形,最后往一块巨石跑去...... 第189章 朕怎么有些震惊不过来了! 习武之人的厉害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 强忍之下,登州刺史的括约肌终究在脱裤子之前死死夹住! 不可描述的声音从大石头背后传来,也亏得此时的风向作美,若是往海滩第二盐场的方向吹...... 还真不知道大伙儿会不会丢下手里的工作去石头后边抓某个行为不良随地大小便的刺史! 即便是如此,登州刺史都觉得自己的脸面在这一刻丢失殆尽。 一刻钟以后,登州刺史终于将裤子提了起来,正欲系上腰带,某朵不可描述之花再次传来了不受控制的信号...... 与此同时,简易办公室的厕所里,身体偏瘦的海军官已经第三次蹲下...... 鉴于刘仁轨和屈突寿都做得比较隐蔽,所以直到最终都没有人直到参谋长和刺史在正月十一日那天乐极生悲;也没有人知道,参谋长在厕所里起身又蹲下了多少次,更没有人知道屈突刺史在石头背后提了几次裤子...... 真两股战战,不能行走! 只有刺史府的下人们知道这一天新来的京官和刺史晚膳的时候只喝了点鱼汤。 毒这种东西,只要毒不死人,大多都是排出以后,身体就会得到好转。 所以,出盐摄入量并不算多的登州二人组在第二天终于消停了。 当然,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两位官爷几遍是第二天都毫无食欲,走路摇摇晃晃,像极了喝醉酒的汉子。 虽然不至于像鱼脍一样谈之色变,可刘仁轨与屈突寿二人不约而同下了指令,任何人不可偷食粗盐! 同时,二人联合决定,立即对出盐进行提纯。 提纯的方法自然是唐老四给的小册子里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把粗盐融化、过滤,然后架上大铁锅煮...... 鉴于登州地貌,大型灌木较少,煮盐准备用石炭......当然,这得等着太原的石炭运达,在这之前还是用木材。 这相当于简单的工业化吧!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第一盐场第九卤台的粗盐终于全部铲了起来,与此同时,第八卤台已经全部盐析...... 而由于人力和物力的原因,粗盐转化为精盐相对慢了很多,两天时间,才将半个卤台的盐提纯。 这让刘仁轨不得不在海滩上从新圈了一块地用来堆放粗盐。 说道提纯,就不得不说,其实就是两天过去,所有的盐工也不知道这提纯到底是怎么弄的! 只晓得将盐溶进水里,然后从一个巨大的铺垫了一层纱布包裹着的东西的漏斗里过滤两次,最后生活加热...... 这倒不是刘仁轨觉得仅仅这样就能完全保密住出盐提纯的精要,只是想着能多捂一段时间算一段时间而已。 刘仁轨负责提存,屈突寿自然负责上报。 毕竟是自己过年没有回去述职,已经有成绩了不告诉皇帝,不怕被打板子? 两只鸽子从刺史府后堂放飞,全是飞往太仆寺;同时,刺史府厢房也有一只鸽子放飞飞往飞虎密衙。记录内容是否一样无人得知。 五年,正月十五,上元! 长安城依照惯例万民同庆,在辰时便公布了今晚宵禁取消。 这样做无形加大了武侯卫和长安万年两座县衙的工作量,全长安的不良人和武侯卫都放了出去维护治安。于此同时,每一条街道、坊道都准备好了水车火龙,以备不时之需。 上元佳节,东市有一个传统叫做猜灯谜,以往惯例,猜灯谜的现场将容纳很多青年男女,东市也会成为青年男女才子佳人们邂逅的地方。 当然,也有拖家带口去东市赏灯的人,比如李二陛下? 皇帝也是人嘛!尤其是在百官都休沐之后还要翻看奏折,处理些秘密事务的皇帝更需要在上元节放松一下自己。 申时初,看完这几日飞虎军传来的密报的皇帝伸了一下懒腰,起身准备前往立政殿,然后带着皇后、四妃以及龙崽子们去东市逛逛。 这前脚还没迈出书房大门,就看见老太监风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这是有事儿啊! 皇帝眉头一皱,左右徘徊,是出去呢,还是处理完了来呢? 理智终究战胜了感性,李二陛下将抬起的脚步收回,就在门口等着。 “陛下,登州刺史府飞鸽传书!同时,登州飞虎也传来了飞鸽!” 老太监躬身双手呈上两个小卷轴。 登州? 屈突寿和飞虎都飞鸽传书? 这是出了啥事儿? 皇帝眉头一皱从老太监手里抓过小卷轴迫不及待打开一个观看。 这是飞虎的奏报,上面只有只言片语:登州晒出了盐! 重点,晒! 泥煤! 晒出了盐...... 李二陛下觉得有必要招回各地飞虎,然后丢进自己女婿的学校培训一下化课! 这尼玛,盐怎么晒? 即便是能晒,这个天登州的太阳怕是蛇都晒不死,怎么晒盐? “你自己看看写的什么!” 一下子将飞虎的间断奏报丢给老太监,皇帝冷哼一声开始打开来自屈突寿的奏报。 老太监在拿到飞虎奏报的一瞬间,立马明白了皇帝为何会冷哼了! 晒!盐! 还晒出来了...... 老朽......额,不对,或许该自称咱?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太监这一瞬间有了和皇帝一样的想法!把这群白痴召集回来读书!字都不会用了! 不过,由于皇帝正在看另一份飞鸽传书,老太监将心中的建议憋了回去,准备等皇帝看完以后再提。 “嗯?还真晒出了盐?” 老太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多半是幻听了。抬起头看向皇帝,老太监正好发现了皇帝的一脸震惊! 是的,震惊!嘴巴微张,瞳孔微张,眼神里尽是不可置信! 皇帝手里的纸条写着什么?为何老朽......咱怎么辣么想偷偷绕道后面去看看? “团子啊!” 正是此时,皇帝砸吧嘴再次开口:“朕,怎么觉得有些震惊不过来了?” 狗皇帝! 能不能说清楚,你这样激起一个太监的好奇心真的好么? 老太监一脸无语...... 皇帝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震惊压制了,然后将第二张纸条递出道:“看吧,看完以后去传唐河上来一趟!” 第190章 陛下,唐河上弹恋爱去了! 老太监接过巴掌大小的纸条,定睛一看,心中顿时草泥马奔腾! 这狗日的纸张,上面全是狗日的蝇头小楷。 不知道咱老了,眼睛不好使么?不知道和飞虎军一样,简明扼要用几个字把事情说清楚么?最重要的是,那样一来,字就可以写大一点不是? 左右手捏住纸条的两个角落,手臂伸展到最长,然后眯着眼睛将视线死死盯在纸条上,老太监费了九牛二虎之气终于看清了纸条上的内容。 “贞观四年,寿与海军参谋长刘仁轨修筑盐场于登州海岸。五年正月初二,第一盐场建设完毕,长十里,宽百步。历时十日,于正月十一,盐场晒出盐......据称量,盐场可日产粗盐近十万斤!大唐百姓不日即可脱离盐布矣,臣屈突寿谨奏!” 这...... 这是真的? 看完屈突寿的奏报,老太监终于不在心中暗骂字太小,而是脸上露出了极其震惊的表情。 那长大的嘴巴完全可以直接塞入一个鹅蛋! 这真的不是老太监少见多怪,一天产盐十万斤是什么概念? 那是一年就能出盐三千万斤,按照目前大唐的人口数量,每个人可以分到一斤盐。一斤盐,够一户三口之家吃一个月了! 也就是说,只要建设五六个这样的盐场,产出的盐就够大唐百姓吃了。 等等! 够与不够和吃不吃的起是两个概念啊! 震惊过后,回过神来的老太监第一次觉得这屈突寿的奏报还是不够完善,要是再把字写小一些,然后把成本写清楚,把盐的价格写清楚...... 咳,那就真看不见了。 “陛下!” 深吸一口气,老太监道:“这上边没写成本,没写盐的成色啊,也不知道盐好不好,价格百姓吃不吃的起啊!” “不然朕为何要让你去找唐老四来?” 皇帝翻了一个白眼,第一次觉得跟了自己多年的老太监脑子有些不好使,解释道:“这明摆着的是唐老四出的点子,他肯定知道啊!” “咦,陛下圣明!” “还不快去?” “嘿嘿!诺!” 老太监笑着应诺转身离去,竟然忘了将手里的纸条还给皇帝。 直到走出太极宫,老太监才发现纸条还在手里,熟门熟路将纸条塞进怀里,然后压了压胸口,看样子这份奏报没打算还给皇帝了。 又不是什么定好的书法作品,也不知道老太监这是为何。 翻身上马,老太监直奔莒国公府。 自打唐老七怀上以后就变乖了的唐家老爹正收拾着准备带着夫人出府逛街呢,听着门子的禀报,立马出门相迎。 “团子老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对于老太监,唐俭给了很大的尊重,丝毫没因为对方是切了的而不待见。 这种尊敬是由内而外发自肺腑的,就如同第四编辑组内所有成员对多次进宫的坐着迟素团子的尊重是一样的。 毕竟,一个能够以残躯能在天策上将府建立莫大功勋,最终掌握飞虎军的老家伙只此一个。 “你家老四在不在?” 老太监直截了当。 唐俭愣了一下,问道:“那臭小子又闯祸了?” “没有!” “哦,那就好!” 唐俭心中舒了一口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又用了一个“又”字,微微一笑答道:“没在府里头,中午出去的,说是谈恋爱去了!” “弹恋爱?” 老太监愣了一下,问道:“这恋爱是什么琴?唐河上还会弹这玩意,嘿,不愧是长安麒麟儿!” “咳!” 唐俭觉得有些尴尬,干咳一声伸出两个大拇指对着弯曲摆动比划答道:“不是弹琴,就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咳咳!” 老太监秒懂,干咳两声问道:“去哪儿了,和谁?” 唐老爹也干脆,摇摇头道了句不知道。 “......” 老太监无言以对,只能转身离开,心里的小八卦却情不自禁活泛起来。 唐老四约的谁? 这么大胆子顶着与皇家的婚约约别的女孩纸? ...... 似乎,这样一来,盐的事情好像木有辣么重要了呀,毕竟唐老四弹......谈恋爱这个事情,事关皇家脸面不是? 拱了拱手,老太监转身离去。 没找到人,皇命还是需要回复滴! 可是,怎么回复,这就很需要技术了,返回太极宫的老太监脸色有些精彩。毕竟,以皇帝护犊子和喜欢女儿的尿性...... 不需要如果,唐老四又要去天牢关上几天了...... 想了好几息时间,老太监终究没能想出一个妥善的回答,心道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然后推门而入。 看着形单影只的老太监,皇帝直接问道:“唐老四不在?” “是!” 老太监点点头,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没找到人,问过唐俭了,说是唐老四谈恋爱去了!” 说完,为了避免皇帝误会,老太监在说完后立马一边学着唐俭的模样伸出两个大拇指头比划,一边解释道:“就是和女娃子......” 幽会这等辣眼睛的字眼老太监没有用上,那是怕皇帝生气起来劝不住! 果然,皇帝看完这个手势,一下子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怒目续涨道:“女娃子?和谁?狗日的唐河上,好大的胆子!” “不知道!” 老太监摇摇头,一脸无辜。 只见,皇帝胸口剧烈起伏,大步流星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立马让武侯卫把唐老四找出来,还有,叫长乐今天跟着朕和皇后一起出去看花灯,就说让她顺带看着一下她母后,免得她出去碰到唐老四。” “好!” 老太监只能点头领命。 不得不说,皇帝这个办法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要是长乐丫头出去看见唐河上和别的女孩纸卿卿我我...... 小丫头受的了? 护女狂魔就是不一样,暴怒的时候都还能想着女儿的感受。 只是,当老太监转身去往立政殿后,才发现那里没有皇帝嫡长女的身影。 不准确的说,是整个皇宫都没有皇帝嫡长女的身影! 莫非...... 老太监情不自禁猜测了一番,莫非唐河上约的就是长乐? 第191章 火树银花! 老太监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找来城门卫一问,立马就知道了某个十岁的小公举早在一个时辰前就乘着自己的马车出去鸟! 不光小公举出去了,所有在长安学院读书的龙崽子们都跟着跑了...... 老太监揉揉眉心,去向皇帝复命。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听到自己女儿被拐跑...... 只怕,皇帝会更生气......吧? 果不其然......! 在老太监口里得知自己的几个儿女早已偷偷溜出皇宫,就连上元节都不跟自己一起过之后,李二陛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狗日的唐河上!” 皇帝大骂道:“他这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要朕在这个上元节没有儿女在身边陪伴!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把几个丫头都拐跑了,给朕留一个在身边傍身不行么!你,立即让武侯、不良人和飞虎出动,把唐河上那个臭小子找出来,抓起来!” “陛下息怒!” 老太监强行绷住脸,生怕被这出皇帝和女婿抢女儿的戏份给逗笑,一板一眼道:“陛下,长安太大了,百万人口里面把几个娃娃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那朕怎么办?” 皇帝继续怒吼:“忍气吞声?” 这话老太监不敢接,脚步却没有迈动,仿佛在说:陛下,估计是这样了! ...... 其实,老太监说的有道理,长安城一百万人口,在上元节这天全部在外头玩耍,怎么找得到唐河上几个娃娃? 更何况,唐老四......根本就没在城里! 春明门外一里地左右又一个小亭子,这里一般是进出长安城里的人休息使用。 今日,却是被六七个娃娃霸占。 其中看上去年龄最大的约么十六七岁,不是唐河上还是谁? 选这里的目的,只是因为这里空间大,可以带着李承乾三兄弟,以及李丽质三姊妹玩耍而已。唐老四可不想在长安城里摆弄今晚要玩耍的东西。 至于为何要把李承乾几个在长安学院读书的龙崽子小凤凰全部带上,其实很简单,就是觉得自己和十岁的长乐独处会很尴尬。 代沟了解一下,一千四百年那么深...... 总不能约出来一句话不说吧? 要真是那样,长乐小公举会不会因为苦闷而郁郁?某个大表哥会不会......因此找自己拼命? 明摆着很有可能嘛! 唐河上一行分成了两个小组,一个小组正坐在铺设的蒲团上摆弄了小铁炉,铁炉上是一个冒着热气的小铜壶。 是小公举们正笑盈盈煮着茶汤。 其中居中而坐的李丽质双颊通红,不知道是冷风吹冻还是因为姊妹们在打趣。 偷瞄一眼亭子外边正在摆弄一个烧烤铁架子的唐山长,小菇凉的脸颊好像更红了些。 哎呀哟,怎么一个嘤嘤嘤了得? 那烧烤架子上,一条已经烤得快熟的鱼在唐河上操作下继续翻滚。鱼皮已经开始有些发焦,风吹过,烤鱼的香味翩然而来。 “啊唒!” 突然,唐河上打了一个喷嚏,觉得身子骨一个激灵。 自己最近没感冒啊,难道有谁在背后骂自己? 算了,不想了,唐河上摇摇头,估摸着真要是骂自己的人还真多,一时间算不过来。 唐老四身边的李承乾三人使劲耸着鼻头,好像希望将鱼香全部吸入肺里就能吸饱。 待得鱼熟,孜然撒上去,茱萸汁涂上去,几个皇子的鼻子动得更快了。 三条烤鱼,一些菘菜,还有早已腌制好的羊肉串、牛肉串、五花肉,构成了大伙儿的晚餐。 即便是经常在学校体验唐氏菜谱的几个龙崽子们都险些就着美味把舌头当菜嚼了。 “唐......” 饭饱之后,李承乾喊了一声,然后尬住了,是喊唐山长呢?还是喊唐家哥哥呢?还是喊妹夫呢? 这......还真是个问题! “以后私底下,都叫我四郎便是!” 唐河上淡淡一笑道:“有什么话,私下也都可以直说。” “好!” 李承乾点点头道:“四郎,你不是说有好玩的么,是什么,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是啊!” 李泰跟着道:“你可说了,咱们玩的可比花灯好玩多了!” “就是!” 李恪也点头道:“既然是私底下,你要是骗了我们,我们可不依你是不是山长哈!” 李丽质、襄城公举、南平公举三个丫头纷纷看着唐老四,眼神里尽是兴致。 唐老四淡淡一笑道:“承乾你们跟我去搬东西!” 说罢直接走向了马车,李承乾三兄弟也跟了上去。 掀开马车的后车帷,只见五个用竹筒捆成的正方体正好码在马车上。 正方体后边还有一个小木箱。 唐老四抱起小木箱道:“你们三个抱这竹筒,一人抱一个,小心些!” 将所有东西搬到亭子边上,唐河上指了指道:“就是这些了,待得天黑,咱们就玩这些东西。这可花费了我好大的劲儿才做好呢!” 说罢,唐河上打开木箱子,里面竟然全是用油纸裹着的长条,约么半边筷子粗细,一尺半长。透过油纸,可以看到些许黑色的粉末! “这是就是火药么?” 作为太子,李承乾虽然平日里只在长安学院学习,可火药这种东西还是见过的,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唐河上笑着点点头,没做过多的解释,只是道:“放心,我改了配方,很安全,保证好玩!” 等待,总是一个让人觉得漫长的过程。有了唐河上的保证,皇子公举们都觉得这天黑得有些慢。 当然,这只是个人感觉。 黑暗如期遮盖了最后一丝光彩。 唐老四看了一眼早已迫不及待的皇子公举们,从小木箱里拿出一根长条,然后点燃。 火花开始飞舞,红色的光芒开始闪烁。 “来试试!” 唐河上拿起一根长条放到长乐手里,顿时引起一片嘘声。 撒狗粮这种事情,哪里需要管别人的感受? 帮着长乐点燃,那是白亮的光芒...... 映衬这长乐红彤彤的嫩脸,人和烟花形成一道别样的风采。 “比花灯好看么?” 唐河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问到。 “嗯!” 看了一遍周围兄弟姐妹们手里已经点燃的烟火,有白光、绿光、红光、黄光...... 李丽质嗯了一声,柔声道:“火树银花,当真漂亮。” 第192章 花灯?......还看锤子花灯(中杯)! 李丽质说完一脸娇羞,立马跑向了哥哥姐姐们。 小孩子对烟花是十分钟爱的,龙崽子也不能例外。每人点燃了两支烟花在手里,围着小亭子追逐嬉戏。 欢声笑语不断传出,一时间原本接受过大唐最精英教育的李承乾兄妹六人和邻家娃娃别无二致。 一旁的唐河上看着这幅景象咧嘴一笑,却未加入战局。 倒不是拉不下面,而是作为缔造者,看着别人能够靠着自己制作出来的东西开心,自己就能开心。 城内,东西两市的花灯已经次第点燃,柔黄色的火苗在花灯里闪烁,却因那绿的黄的红的紫的写着字、画着牡丹的灯罩产生出绿光、黄光、红光、紫光、字阴影、牡丹阴影...... 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若是非要做一个对比,明显东市的花灯比西市的花灯更加精致,种类更繁多。 也正是如此,每年上元节整个东市人满为患。崇仁、平康、宜阳、亲仁、安邑、靖恭、常乐、道政、胜业九个坊的坊道以及兴庆宫西南两侧的道路人山人海比肩接踵。 官员们会穿上儒袍或者劲装,一时间和普通富贵人家别无二致。 也有小厮丫鬟联袂走在坊道上,逛在东市里。 更有穿着粗布衣服的街头小贩,摆弄商品。 那些从各个地方来的杂耍把手表演,总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不论是谁踩到了你的脚背,还是你不经意撞了谁满怀,皆是相视一笑,拱手道一声“上元好”。 当然,如果有那个汉子手脚不规矩,非要往别人的女眷身上揩油...... 武侯卫和不良人等着呢,大唐最低刑罚鞭笞二十了解一下。不用怀疑,敢在上元节这天不老实,被逮住以后,这二十鞭绝对皮开肉绽。 不要考虑行政处罚这个说法,就目前而言,唐老四还没搞这一出的设想,而大唐估计没有第二个垃圾系统,也暂时没有发现一个所谓的穿越者。 东市的中央,那是花灯灯谜的最中心,要想抵达此处必须将灯谜猜到最后一轮。 灯谜是否由简入难不得而知,只是每年猜灯谜的佼佼者都会成为长安大街小巷,大姑娘小媳妇之间的闲谈对象。 对了,猜谜不是免费,而是需要少许银钱一个。每猜中一个灯谜,花灯才属于你,毕竟制作花灯的手艺人也需要生存不是? 让然,如果觉得自己本事够,能到最后一轮,怕自己拿不了那么多花灯,舍弃了就是。只要你抵达最后一轮,在传播美名的同事还会获得一笔不少的奖励。这笔奖励会由长安县和万年县支出,官方滴! 这也是每年观赏花灯能有如此吸引人士子的主要原因。 咳,耿直一些,名声什么的无所谓,俺就是图着奖励去的! 花灯的第二层,一个剑眉刀削不怒自威的俊美青年带着几个妇人在此停住了脚步。几个妇人有的雍容华贵,有的俏丽美貌,单独出来已经是大唐少有的容貌,合在一起更是彰显不凡。 妇人们站列的顺序颇为讲究,分列中年左右,一边三个不多不少。其中中年男子左手第一个妇人和右手边第二个妇人,分别拉着一个小男孩,约么六七岁。 这正是大唐皇帝李世民陛下! 身边的俊美妇人自然是皇后和五位嫔妃。曾为大嫂的郑贤妃郑观音没跟着出来,毕竟这被前太子府一系看到了多少有些尴尬,不然六个妇人会变成七个。 看样子,大唐皇帝李二陛下的心绪没有在花灯上,不然脸上不会兴致不高,更不会只在第二层花灯就被一句“六十天”给难住。 白了一眼皇帝,身居皇帝右手边第一个位置小腹有些微微拱起的长孙皇后瘪嘴一笑轻声道:“夫君还在生唐河上和几个娃娃的气?不然怎么会这么简单的谜底都猜不出来?” “没有!” 李世民矢口否认,并将灯谜递给了发妻淡淡道:“观音婢既然觉得简单,你来呗?” 长孙无垢也不矫情,拿过纸条道:“六十天为二月,朋字罢了!” 显然,长孙无垢的答案是正确的,小贩道了句“夫人好才华!”然后将一盏紫色的花灯递了出来。 在妻妾孩子面前,李二陛下的脸色显然有些挂不住嘴角一瘪道:“今年的花灯和去年比真没啥意思,朕......为夫想回去了,几位夫人以为呢?” 长孙无垢吃吃一笑,没搭话。 杨妃、阴妃、燕妃、小杨妃以及韦贵妃都没回话。 被排在左边第一位的母亲拉着的小男孩却撅了嘴:“阿耶,大兄不让我跟着他去玩,您出来这么一会儿也要回去,这上元节还怎么玩嘛!” “哼!” 小男孩不提他大兄还好,这一提,皇帝老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无他,只因为这小男孩口中的大兄......叫李恪! 对,就是跟着李承乾、李泰,然后带着三个小公举脱离自家老爹大队伍,偷偷跑去和唐河上厮混的皇家老三! 而,这开口的小男孩,自然是皇宫里号称天不怕地不怕,时下刚刚六岁就知道要小宫女陪睡的李......佑! 对历史不熟悉的童鞋,若是看过二神的书,一定会记得那个被换心这个说法吓得半死的小混球就是他! 虽然平日里这小家伙的屁股经常是四瓣,不过今日上元,皇帝老爹显然不准备和李佑计较。毕竟,惹皇帝不开心的罪魁祸首,姓唐!满打满算,顶多算半个儿子。 为了一个半子,在上元节打一次亲儿子?这种明显亏本的事情皇帝还是不准备做。 当然,冷哼归冷哼,有了李佑这句话打底,李二陛下终究打消了转身回皇宫的念头。 身边少了几个不孝子,不是还有两个不孝子跟着么? 至于女儿...... 姑且,借给唐老四一天吧! 代价彩礼翻倍辣种! 反正,秋后算账什么的,朕驾驭轻熟! 思虑至此,李二陛下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不少,带着妻子往第三层行去。 一墙之隔,咳,城墙! 亭子边上的唐河上在此打了一个喷嚏,心中可以完全确定这是有人在背后骂自己!不然,以唐某人海军大将军的武夫体质,怎么可能在一个时辰内打喷嚏,两次! 会不会是皇帝老丈人捏? 唐河上脑阔里玄而又玄地萌生了这样一个猜测。 若是城内的李二陛下知道了唐老四居然会有这个想法,会不会咧嘴一笑道:“好女婿啊,咱们翁婿之间还真是心有灵犀啊!看在咱们如此有默契的份上,彩礼......再翻倍吧?” 揉了揉子,唐河上再看了一眼还在奔跑嘻嘻的小舅子、大姨姐以及未来媳妇,淡淡一笑,制止道:“好了,都少跑一会儿,免得出汗湿了衣服感染风寒。刚才某还打喷嚏来着!” 平日里,几个龙崽都在长安学院听惯了唐河上的指令。 此时闻得此言也纷纷停住的脚步。 也亏得如此,不然,脸上写满意犹未尽的仨舅兄和仨姨姐中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站出来说:“哟,咱这妹夫管得挺宽嘛,不光管长乐,还要管管咱们捏!” 他们的脸色唐河上看在眼里,年长那么多,又自觉心智成熟更多的唐老四没有嫌弃几个龙崽子受不住心,反而淡淡一笑道:“好了,看你们一个个,噘着嘴像什么样子?这不是还有几大箱没玩么,咱们先玩这个,顺带休息片刻,然后再玩烟火。我保证,这剩下几箱更漂亮!” 听唐河上这样说,几个皇家娃娃的脸色立马变了,眼睛里纷纷冒出里精光! 怀疑这种东西,不管是对唐山长还是四郎,都必须是不存在的东西。 毕竟,唐河上出品,哪次不是精品? 尤其是李承乾三兄弟,立马跑到唐河上身边表示愿意帮四郎搬动箱子。 那叫一个屁颠! 四人将五个箱子摆到亭子外的空旷之处为了避免有朋友问四个人怎么分配五个箱子,作者菌觉得必须注明:唐河上年龄大,自然力气大,一次搬两箱不算啥。更何况还能在小公举面前彰显一下体力不是?。 然后吩咐李承乾三兄弟适当退后几步,唐河上这才掏出一个火折子转头道:“都看着天空,给你们看看不一样的东西!” 火折子将一根引线点燃,随着火药燃烧,那闪耀的火花距离竹筒越来越近,最终消失在了唐河上的视线内。 借着微弱的碳光,唐河上能发现那竹筒内有一股烟冒出。 这说明引线没有任何问题,不需要将脑袋伸到那竹筒的口子上观察,能够直接避免万一里面的东西喷出,将本来就算不得很俊美的面容炸得惨不忍睹。 话已至此,估计各位大佬都应该知道唐老四点燃的是什么玩意了! 你们猜得没错! 就是烟花! 仰着头,看着天空有些费劲,尤其是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总会让人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李承乾兄妹六人就是这个感受。 尤其是耐心一直不怎么滴的南平公主,觉得脖子都发酸了,真想将头放低一些! 伦家又不是四郎家的那位国公爷,希望鼻孔朝天不是? 正是此时! 一个发光的东西冲上夜空! “咻!” 尖锐的声响随之传来! 仅仅两息时间,肉眼可辨的发光物体终于达到了最顶端,然后...... 骤然爆裂! 迸发出一朵蓝色的火花,如同一朵蓝色的蒲公英! “嘭!噼里啪啦!” 这是那夜空里蓝色绚烂花朵在炸亮时几乎部分先后传来的声音! “这......是神迹么?” 一向稳重的襄城都情不自禁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天空中产生的花朵,不是神迹是什么? 李泰张了张嘴,很想说一句“这明明就是四郎做的东西!” 可还未说出口,第二声尖锐的声音传来! 一样是一朵火焰冲上夜空,然后砰然炸裂! 这一次是红色的火花炸成了一个圆球......! 然后是第三响......第四响......! 六个龙崽子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四郎带来的果然只有惊喜,没有失望!有这样的美景,还看花灯作甚? 无独有偶! 东市内,在第一声炸响开始的时候,并未有人察觉什么。 然而,当某一个刚好抬头看天空的人无意发现东城门外的夜空里那一团红色的圆球火花并失声说一句“看,那是什么?”之后。 抬头仰望东城门这个动作,迅速在人群中传染。 “陛下!看那是什么东西?” 韦贵妃是皇帝一行里最先抬头的人。 皇帝顺着韦贵妃的指头望过去,却正好遇到第三多烟花消散殆尽的时候。 “哪有......?” 什么二字还未吐出口,第四颗红色的火球正好飞上天空,最后炸开。 这颗火球很厉害! 在第一次爆炸成六片飞散之后,居然还产生了第二次爆炸,形成六朵红色的小花。 是火药! 皇帝可不像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百姓一样,以为是神迹! 他一下子就看明白了那是火药燃烧和爆炸的样子! 那里肯定是唐河上那狗日的所在的地方,那在天空炸开,如同夏花一般绚丽的东西肯定是那个狗日的未来女婿做出来的东西! 这一点,李二陛下觉得可以发四!若是猜错,切丁丁那种! 当整个长安的人都眺望东城门的天空之时,唐老四的第一个箱子正好燃完毕。 看了一眼还望着夜空的身后六人,唐河上笑着点燃了第二个箱子。 间隔仅仅几十息! 城里的人无不惋惜!这样就没了?俺还没看爽呢! “客官,天上的东西完毕了,要不再看看花灯?” 有小贩收回目光,对着最近的一个顾客提问。 那顾客略微愣神,觉得很有道理,毕竟城东夜空里结束了嘛! 伸出手,接过以个灯谜,正准备猜测,却心有不甘的再看了一眼东边的天空。 嗯? 那是? 是又一朵火焰冲上了夜空,然后如同之前一样在夜空炸成一个圆球。 这! 这显然还没完结! 拿着灯谜的汉子一下子将灯谜扔回了花灯摊位:“花灯?有那玩意,还看锤子花灯啊!” 第193章 老丈人与女婿的宿命相逢,朕毫无游戏体验感!(中杯) 花灯小贩一脸无语,这一年到头就靠着这上元节赚点钱补贴家用,今年长安城东的天空突然出现这个玩意...... 这TM的生意还怎么做? 阔是,俺怎么忍不住也想看看城东那爆炸的火花? 罢了!反正没生意,跟着看一会儿也无妨! 此时此刻,这样的情形,不单单发生在一个花灯摊位。 几乎所有的花灯小贩都有着同样的心情。 真同一个梦想,同一份心情。 第二箱烟花依旧很快完结,然后第三箱、第四箱、第五箱分别被李承乾、李恪和李泰燃放...... 由于技术原因,在大唐面世的第一批烟花没能出现“大唐万胜”、“上元快乐”或者“长乐你好”等字眼,反而只是一直在八九个形状里无规则循环。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唐河上疲懒...... 即便八九个形状的无规则循环,就足够让大开眼界! 夏花的绚烂已经不足以来形容夜空中那炸裂开来的不知名玩意。 神迹? 这倒是真的有可能,毕竟解释不了的现象在大唐民众都会归结到怪力乱神之上。 身穿便装的火药监少监看着烟花也是一脸惊愕,难怪四郎要让自己做那件东西,若果做成了,排成一排......那可比这城东天空爆炸开来的东西壮观多了! 五个箱子,全部燃放完毕,仅仅用了一刻钟。 可就是这样一刻钟,给长安百信的视觉冲击可谓此生庆幸一遇。花灯什么的,在这个时候,已经不能用逊爆了来形容了。 没有人会管自己的脖子有多酸痛,直勾勾的将目光定死在天空里,就是眨眼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一倍以上。 即便是在最后一粒烟花燃烧完毕之后,百姓们都没有收回视线,那是害怕就在自己收回视线的时候天空会再次火树银花。 半盏茶过去,终于确定不会再有火焰升起...... 全城的百姓这才还是收回目光,若是谁有心看一眼周边人的脸色,定然能发现脸上都写着四个字“意犹未尽”。 某个身穿锦袍不怒自威一看就知道身居高位的俊美中年脸色很精彩,国之重器,被用来谈什么来着了? 那个词比较新颖,一时间俊美中年想不来来了。 此时此刻,他大抵能理会到那谈什么的意思,就是把女孩子约出去然后讨好! 这种事儿...... 朕还是十三四岁的时候就驾驭轻熟! 不然皇帝的女儿会跟着朕? 所以,本应该见怪不怪的,可李二陛下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谁让那狗日的臭小子讨好的是自己的女儿? 被护卫架在脖子上,以求更清楚观看烟花的李佑情不自禁说了一句:“怎么这样就完了?阿耶,孩儿还想看,您能不能把弄那火花的人抓起来,让他天天给孩儿弄这个?” 李二陛下的内心更不舒服了! 自己的儿子和唐俭的儿子一比较...... 别人的儿子都晓得谈那啥爱,自己这儿子怎么就知道威逼小宫女? 内心有一种当时为何没将这臭小子喷在杨妃肚皮上的后悔劲! “父......阿耶?” 见着自家父皇没搭话,李佑小嘴一撅,准备继续询问。 得到的却是一个极度吓人的眼色! 那是老爹要揍人的前奏! 屁股曾多次被“爱的教育”的李佑聪明地闭上了嘴。 与此同时,同样在东市,身边同样也跟着一个有生孕女人的莒国公将目光从城东的天空收回来,咧嘴一笑道:“不亏是某的儿子,哄女人真有某的风采!” “呵呵!” 身旁的女人却是报以冷笑道:“是么?奴怎么不知道公爷还会哄女孩子?公爷能不能给奴说说,哄的是哪位女孩子?塞北的?还是倭国的?” 糟糕! 唐俭脸色一变,突然觉得腰部柔软的部位被一只柔夷拿捏住,下一刻,可能会产生三百六十度旋转再加上一个后空翻! “什么?!” 莒国公一脸正色道:“老夫什么时候会哄女人了?” 送命题下逃生的本领,莒国公可熟络得很呢! ...... 长安城外,将竹筒构成的已经燃烧完毕的五个箱子丢到了路边的唐老四完全不知道自己约长乐出来增进感情,燃放烟花这事儿成功引起了皇帝的不愉快,更险些让老爹翻了船! 有一说一,倭女这件事儿,作为儿子的唐河上真没给母亲说过。 母亲能突然那样问一句老爹,怕是妊娠反应的一种哟! 具有些知识点反应,孕期的女人,总会放大一些与生俱来本领,比如......疑神疑鬼? 依旧是挂着微笑,收拾完烧烤的残局后,唐河上对着几个脸上明显挂着意犹未尽的龙崽子道:“走吧,今日的焰火和烟花都燃放完了,咱们该回城了!” “哦!” 几个龙崽子哦了一声,纷纷往马车走去。 临到马车门口,李泰突然转头问了一句:“四郎,今日结束了,以后是不是?” “嗯!” 唐河上淡淡笑着点点头,这让李泰一下子欢呼了出来! 登上马车,唐河上没有进车厢内,而是坐在了车帘门口。 “驾!” 左手抓住缰绳,右手拿起马鞭轻轻打在马屁股上,唐河上赶车的功夫居然也挺熟练! 原来的车把手只能半边屁股坐到了唐河上一尺以外,然后眼观鼻鼻观心。 进入了城门,并未行多少距离,马车便被行人堵住。 唐河上敲了一下马车车帘处的木板,对立面道:“前面人太多,马车过不去,咱们只能下来步行。时下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去东市再赏赏花灯?” 马车里的龙崽子到底还只是孩子,并未因为看了烟花就觉得花灯不好看了,各有各的玩法嘛。最重要的是还要玩不是? 唐河上的提议立即被一致通过。 一个十七岁的青少年,带着六个十到十三岁的少年在拥挤的人流里缓缓往东市挤去。 赏花灯自然是要猜谜的! 付账也自然是唐河上。 第一层的灯谜对李承乾兄妹六人没有任何难度,更别说传说中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唐河上。 然后,是第二层花灯。 题目依旧很简单,全是单字灯谜,依旧不需要唐河上出手,三个小公举轻松搞定。 第三层的灯谜略微难一些“既生瑜何生亮”打一个四字成语。 李丽质三姊妹想了好一会儿,没能给出答案。 李恪站了出来给出了答案:“自愧不如”。 第四层的灯谜是:王昭君仰首看斜月,云天吊亡魂。 李承乾想了一会儿后给出了答案。 ...... 就在唐河上一行往第六层进军的时候,心中有些小郁结的皇帝为了调整一下心态,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开始猜起灯谜来。 李二陛下的才智自然比李承乾兄妹几人厉害,从第三层到第八层,如同探囊取物。 自称李二爷的皇帝陛下仿佛今日是非要将灯谜猜到最后,带着皇后和五位嫔妃直接向第九层走去。 整个东市,花灯多达三十层。 一层比一层小,却一层比一层难。 皇帝是在第十六层被难住的,灯谜是:山旁隐现横空日,雨下埋香寂寞人。谜底是一个节日! 显然,出题之人很有墨水。 至少反复沉吟谜语的李二爷是这样认为的,毕竟其中的意境是真不错。 大唐的节日不多,思虑了半天,没有结果的皇帝和几个嫔妃递了一个眼神。 能够成为四妃和六嫔的女人哪个不是精明得很? 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帝的想法! 阴妃最先走出来道:“上元?” 那摊贩摇摇头,笑而不语。 阴妃也不泄气,微微颔首退了回去。 然后是韦贵妃,一步跨出,在那商贩的目瞪口呆中道:“清明?” 这尼玛,猜灯谜过关还有这种玩法? 小贩心中凌乱,机械地摇了摇头...... “端午?” 说话的是杨妃,谁说女人脸皮薄来着? “客官!” 小贩挤出难看的笑容道:“你们这样做不符合规矩......” 李二陛下双目一瞪,很想说一句:“在这大唐,朕就是规矩!” 只是,这句话皇帝没说出口! 怕丢人! 作为皇帝,猜不出灯谜,安排后妃们轮番上阵,还口出狂言? 不用怀疑,明日节后第一天上班某个喷子会把皇帝喷的体无完肤。 “我出五倍价钱!” 李二陛下双目一瞪,丢出一块碎银子道:“店家多给几次机会!” 语气极其生硬,这哪里是和人商量的样子? 摊贩看了一眼那块银子,估计有一两左右啊! 这可是十几个花灯的价格了! 怎么办? 是维护规矩,还是......? 哎哟,好难选择!为什么我都想要? 就在摊贩无比纠结的时候,一道声音从李二爷的后边传了出来:“这位,什么时候大唐的花灯都能用钱买机会了?” 这道声音...... 李二爷觉得它化成灰自己都听得出来! 那是那个今天被自己骂了几次“狗日的”的唐河上! !! 确实是带着龙崽子们一路猜谜到此处的唐河上。 在后边看明白事情经过的唐河上本来是不想管这件事情的。只是在看了好几遍前头的身影后,唐河上觉得前面背身向自己,想花钱买花灯猜谜机会的背影很熟悉。 好像是某个朝中大佬。 作为大唐麒麟子,长安好义急先锋,皇帝陛下未来的女婿,眼见有官员做这种不体面的事情,唐河上能不管? 最主要是,要给几个娃娃树立一下唐山长的正直形象不是? 所以,一句话脱口而出。 当然,这也怪唐老四没看到身边几个娃娃那一脸尴尬的表情。 做为儿女,能认不出自家爹妈的背影? 显然不能够,只是唐河上嘴巴太快了,李承乾兄妹六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呵呵!” 那个用后背对着唐河上的身影突然转过头冷冷一笑道:“唐四郎今日玩开心了?” 卧槽! 卧槽! 卧槽! 唐河上心中连续三个卧槽飞过! 难怪觉得身影熟悉......这不是......老丈人陛下? “怎么?” 皇帝冷笑道:“刚才不是说得很欢快么,这会儿怎么不说了?” 实锤! 阴阳话哪家强,大唐长安大朝会。 唐河上尴尬一笑,拱手道:“见过李叔叔!见过各位婶婶!” 身后几个龙崽子也是纷纷行礼道:“拜见阿耶!拜见娘亲!拜见各位姨娘!” “回去再和你们算账!” 皇帝瞪了一眼几个孩子,转头再对唐河上道:“唐老四,都说你才高八斗,来,咱们打个赌!” 唐河上很想说一句“赌博不好!”,却终究只能硬着头皮点点都道:“听李叔叔安排!” “哼!” 李二爷一点也不领情,淡淡道:“咱们就打赌猜灯谜,不过你一个人猜!朕赌你不能抵达三十层!赌约嘛,你赢了,今日的事情一笔勾销!输了......呵呵,你就欠我一件事情!怎么样?” 怎么样? 这算锤子个赌? 唐老四深吸一口气,脸色肃穆道:“中!” 对着李二爷拱手一礼,唐河上昂首挺胸走向了摊贩。那气势,仿佛在说“天不生我唐河上,灯谜万古如黑夜!谜来!” 拿起皇帝之前没猜出来的灯谜,唐河上看了两息时间,嘴角一翘道:“下元!” 不等摊贩说出“正确”二字,唐河上径直往里边走!皇帝带着妻儿们也跟了上去。 第十六层:万念俱灰,只剩泪一滴! 唐河上:“谜”! 第十七层:此字不凡仅四笔,无横无直无钩曲,皇帝见了要起身,圣人见了要施礼。 唐河上:“谜”! 第十八层:...... ...... 三十层:欲效程门立雪打一诗! 唐河上:学而时习之。 每一层,唐河上皆是拿起灯谜两息时间便给出了答案! 这TM就像开了挂一样,不,这就是开了外挂! 百科全书里什么样的谜语没有? 在皇帝一行的目瞪口呆中,除去走路的时间,唐河上从十六层猜到三十层花费的时间不足一刻钟! “李叔叔,三十层猜完了!” 丢下最后一张字谜转身对李二爷行了一礼,唐河上道:“我赢了!” 皇帝脸色难看,心中万马奔腾,这......这还算打赌么?朕,为何会毫无游戏体验感。 第194章 一夜鱼龙舞 不知道为何,看着自己丈夫在女婿面前吃瘪,长孙皇后总觉得心里竟然有些舒坦。 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还是,某个如果奴家再年轻些......的思想作祟? 不得而知。 李承乾三兄弟一个个强行绷着脸,憋住笑意生怕不小心笑出来以后会被自己老爹秋后算账。毕竟哥几个都是实打实的儿子,还要和自家老爹朝夕相处好多年呢!又不像四郎那样,只是一个女婿,还是未来辣种,随时可以躲得远远的。 襄城三个小女孩一个个吃吃笑着没有这种顾忌,显然了解自家老爹对闺女的免疫力基本为零。 尤其是那个全大唐最喜欢往皇帝书房跑的小公举之一的李丽质另外一个是尚未出生的李明达,眼神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哼!” 目前最钟爱的女儿露出这样的神色,让皇帝心中更不快乐了。 冷哼一声,皇帝瞥了一眼唐河上,淡淡道:“某自然没有戏言!刚才你嘲讽我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唐河上听得此言,愣了一下! 嘲讽的事情过去了? 什么意思,莫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过不去? 果然,只听未来老丈人话音一转道:“但是,你带着他们几个孩子偷偷跑出去玩这件事儿,不准备给个说法?” 这还需要说法? 唐河上嘴角抽搐得厉害! 这TM的不是你们给我定的亲么,定亲之后老子约自己小舅哥,小姨姐和未婚妻出去玩还需要说法? 就因为你是皇帝? 唐河上觉得不能惯这种性子,道:“李叔,这自家人出去玩耍还需要说法?莫不是真当小子是外人?” 皇帝斜瞄了唐河上一眼,淡淡道:“目无尊长,和长辈说话有阴阳怪气的?这是外人不外人的事儿?你自己想想,你一个人呆着他们六个出去玩,要是遇到什么强人怎么办?你一个人能保护他们? 安全意识,他们几个小娃娃没有,你唐河上一个快二十岁的人也没有?” 槽! 唐河上情不自禁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神TMD强人啊! 长安城外,天子脚下,哪个不开眼的狗日的还来做强人? 当真是老寿星吃砒霜? 典型的无理取闹嘛! 唐河上冷冷一笑道:“啧啧,真不知道长安万年二县的县令是怎么选出来的,竟然这样尸位素餐,连上元佳节长安周边都还能有强人出没! 李叔叔,您不是在朝中嘛,何不给陛下上奏一番?” “你!” 皇帝闻言直接气噎住了! 这狗日的唐河上,明面上说长安治安,实际上是说自己无理取闹嘛!典型的指桑骂槐!魏征那老家伙都不敢这样对朕!! 莫说作为当事人的皇帝,就是李承乾兄妹几人听到唐河上这话都脸色变了好几次。倒不是怪罪唐河上,而是......担心。 那位名叫“李世民”,称谓“老爹”的生物......能这样招惹? “好了!” 看着皇帝和唐老四有越演越烈的架势,长孙皇后立马出言搅合:“大庭广众之下像什么样子?唐小子,口不择言!这些话是你小辈该说的?还不赶紧给你李叔叔道歉? 还有,二郎你也是,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劲?他们现在不都安全回来了吗?” 唐老四倒也光棍,听完长孙皇后的话,立马道歉道:“李叔,小子无状,请您见谅、恕罪!” “哼!” 李二陛下勉为其难接受了唐河上的致歉,冷哼一声道:“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不和你过多计较!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凭你那句话,就该受惩罚!” 唐河上一脸无辜,这波团,不是我开的吧?怎么就成了我应该受罚? 张了张嘴,唐河上是最终忍住。 “是该罚!” 长孙皇后给唐河上递了一个眼色,立马结果话头道:“唐河上,婶子罚你,你可认?” 丈母娘如此维护,唐河上要是还不明白,就活该被打死! 点点头,唐河上答道:“认!” “嗯!那我得好好想想如何惩罚你!” 长孙皇后佯装思虑,小半会儿才开口道:“唐四郎,不如,我罚你作诗词一首吧。就以这上元为题!不过,既然是处罚,一般的诗词可不行,怎么着也得同之前东边夜空里的东西一样美轮美奂才行!” “这算什么惩罚?” 没等唐河上开口回答,李二陛下双目一瞪道:“这和没处罚有什么区别?” “诗要做!” 皇帝瞥了一眼唐河上,道:“我还要罚你一件东西!” 看这架势,肯定逃不过去,倒不如大方些。唐河上点点头表示愿意受罚:“请李叔说,只要唐四郎有,绝对不二话!” “便宜你了!” 李二爷冷冷道:“某就要城外冲上天空那玩意,不过,要更大!” 烟花更大? 唐河上思索了一下,左手成掌,右手握拳,然后将右手快速移动击打在左手上道:“李叔可是这个意思?” “哼!还算有些脑子!” 李二爷冷冷一哼,丢出一句让皇后、嫔妃以及龙崽子们一头雾水的话语。 这陛下老爹到底要了唐四郎什么东西? “早就在弄了?” 唐河上咧嘴一笑答到:“估计不会等太久!” “当真?” “当真!” “嗯!算你还有些良心!” 李二爷脸上有了些许笑意,语气也缓和不少:“那还不把诗做出来?” 一旁的人早已无语,说好的处罚,怎么就成了翁婿之间的默契掩饰? 然后还要胖人赞叹一句:这翁婿二人的脾气还真是来的快也去得快! 唐河上嘿嘿一笑道:“诗没有,长短句倒是有!各位听好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长短句,韵律不同于律诗,在大唐也很小众。但,这不代表李二爷以及他的媳妇们这些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听不懂! 第195章 老爹的暗示! 东风仿佛吹开了盛开鲜花的千棵树,又如将空中的繁星吹落,像阵阵星雨。 出身前隋皇家的杨妃情不自禁赏析了起来。 用比喻的手法,将整个东市的花灯景色描绘得淋漓尽致! 华丽的香车宝马在路上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醉人香气弥漫着大街。 “凤箫”、“玉壶”“鱼龙舞”上阙好一番热闹沸腾的场面。 下阙,“蛾儿”、“雪柳”、“黄金缕”用以隐喻盛装的妇人;盈盈笑语,伴随着醉人的香味一晃而过。 作为过来人,杨妃仿佛能看见一个被挑逗得百爪挠心的流咳,风流才子! 那风流才子在人群里左右张望,百般寻找,却终究没能发现让他心动的那位丽人。 不经意的回眸,风流才子喜出望外,她正站在花灯火深处! 多少年年前的上元,某个姓李行二的流咳,风流才子在东都的人群里寻找自己的身影不就是这个样子么?那一脸百爪挠心般的表情仿佛弄丢了最心爱的东西。 当时,若不是那般情形,自己怎会被骗到手? 嘤嘤,好害羞的说! 长孙皇后也在品鉴,她没有代入自己,毕竟自打跟了身边这位以后,还真没有过这种经历。 所以,皇后的眼睛里的景象是: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人,无意间邂逅了某一个十岁的小菇凉那百爪挠心的样子,看上去竟然是如此可爱、可怜、可笑。 韦贵妃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皇帝和皇后,心中却感慨万分。能写出这样一首长短句的人,怎么可能是愚笨之辈?自己那个侄儿太心急了啊!要是再稳重一些,发现皇帝和皇后对唐河上的态度,哪里会惹上风波秋后处斩? 牵着李佑的阴妃愣愣有些出神,她没想和皇帝的某些特殊日子,而是想到隔壁家那位姓王的哥哥暗自叹了一声可惜不是你! 三个小公举眼睛里闪耀着光芒,倒不是她们在十岁就读得懂下半阙。 可仅仅是上半阙就足够让她们有此反应了啊! 东风吹开了元宵夜的火树银花,花灯灿烂,就像千树花开。从天而降的礼花,犹如星雨 这不正是不久之前咱们才看到的景色么? 先是拿在手里把玩的焰火,火树银花一般美丽,然后是那冲向天空的烟花,宛如星雨 唐山长、唐四郎这是把刚刚的事情写到了长短句里面嘛! 哎呀哟! 有个小公举觉得好羞羞 二大爷也有些愣愣出神,显然是听了诗句有了联想。至于他想的是与皇后曾经的邂逅,还是和杨妃之间的邂逅,亦或是咳,为何朕会觉得脑阔里的场景里面那女人的容颜总是在不断变换? 仿佛,下一刻就要出现记忆错乱。 哎,女人多了似乎也是一件让人挺为难的事情啊 “李叔,各位婶子!” 唐河上微笑着道:“小侄这首长短句,能否符合惩罚的要求?” 一大波回忆被打断,尽管凌乱,那也是美好的凌乱不是? 李二爷冷哼一声,淡淡道:“还算尚可!今日就暂时这样了,明天下午来找我!” 李二爷如同大爷一般,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长孙皇后倒是对唐河上报以微笑,然后对着几个龙子龙女招了招手,带着他们一同离去。 目送着那一大家子最终淹没在人潮里,唐河上微微一笑,也朝着家的方向挤去。 回到家里,唐河上发现老爹老娘早已在家中。 唐老四没有多嘴去问老爹为何这么早回来,反倒是唐俭拍了拍唐河上的肩膀,递出一个眼色道:“今日做的不错!下次多弄些!” 老爹眼色里的含义,唐老四也看懂了,结合老爹的话可以翻译成:“事儿差点发了,这次可不要像上次!” 不过,看懂了老爹眼色里的暗示,唐老四却不知道老爹到底说的是什么事儿! 毕竟自家老爹的小秘密那阔以用箩筐来装! 对着爹娘拱手行了一礼,唐河上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吩咐丫鬟打来热水,唐河上将脚伸入脚盆,这是大冬天最享受的事情之一泡脚! 就在唐河上将脚伸入脚盆没多久,一手抚摸着肚子,一手支着腰部的母亲进了屋。 将丫头驱散,元氏才缓缓在太师椅上坐下。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唐河上很想吐槽:娘啊,您怀老五老六的时候没见的这么小心?莫非,这次你怀上的是natuonazhuaezhua? 咳,让人纠结的来自西南的方言! “四郎!” 坐下之后,元氏的左手还放在小腹位置,她微笑问道:“娘对你如何?” “娘对孩儿支持甚多!” 对于母亲,唐河上确实没话说,额除了定亲那件事。 “嗯!” 元氏点点头道:“那,你是不是不应该有事情瞒着娘?” 这! 老娘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送命题提问? 这种问题,无论回答“是”还是“不是”,都是个死! 唐河上佯装愕然道:“娘,孩儿什么时候瞒过你?” “真的?” “当然!” “那,你有没有帮你爹瞒着娘什么事情?” 嗯? 嗯? 嗯?? 这话 唐河上依旧一脸愕然道:“娘,爹做什么了?您告诉儿子,儿子绝对站在您这一边!” “真不愧是娘的好儿子!” 元氏对唐河上的回答很是满意,笑着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娘记得倭人的事情是你处理的吧?前些日子不是闹出倭人借种的事情来了嘛!所有,娘想问问你,这倭人的供述里,被借种的有没有你爹?毕竟那段日子倭人上门太频繁了。” 明白了! 秒懂辣种! 原来老爹是暗示自己这件事情! 从理智上,唐河上觉得这件事情倒是可以和老娘说道说道,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嘛! 可是从感性上讲 已经卖了老爹一次,再卖一次,是不是有些不妥? 再说了,目前母亲怀着老七呢。 要是自己说实话,万一母亲一生气,老七有个三长两短那咱唐家不就少了一个曲星了? “是儿子处理的!” 唐河上笑着道:“只是,母亲多虑了,倭人上门是有求于爹,哪里敢用下三滥的手段?” “也就是说,你爹没有?” “没有!” 唐河上斩钉截铁,元氏终于安心了些,吩咐了一番儿子好好休息以及以后你爹要是有什么与塞北同类的事情,一定记得告诉娘哟之后,又护着肚子缓缓离去。 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唐河上觉得母亲来问倭人借种这件事情,其中怕是有些隐情。毕竟,以母亲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架势,怎么也不应该去猜测老爹和倭人有一腿嘛! 具体症结,唐某四一时间还未能想通,哪怕是加上百科全书,也没想明白。 第196章 屈突盖献瑞挨臭骂,王老三泣做海军兵!(4600字中杯) 直到...... 直到唐河上洗完脚,躺在床上,都快睡着的时候。 某个在处理男女关系上多少有些不良的老爹踮起脚尖跑了进来。 “阿耶,我房间里木有钱,要偷的话......”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道:“您可以去娘那里!” “你爹要钱还需要偷?” 唐俭瞪了一下儿子,随即道:“这不是怕你娘知道我来你这里了嘛!”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嘛!” 唐河上咧嘴一笑,十分喜欢自家老爹那想要暴起打人却又不敢的神情,继续阴阳怪气道:“忍住气,不然娘就知道你来我这里了!到时候,倭女的事情还瞒不瞒得住......可就两说了!” “臭小子!” 确定儿子帮自己瞒过去了,唐俭瞪了唐老四一眼,直接转身朝门外走去。 再待下去,怕是真的要忍不住出手暴打唐河上不可! “别走啊!” 唐河上欠抽道:“也跟我说说,娘是怎么起疑心的嘛!” 唐俭没理会唐河上,只是脚下的步伐迈得更大了些! 虽然生气,可回到自己房间里的莒国公觉得自己今晚终于能够睡一个安稳觉了! ...... 翌日,假期结束,带来的不仅仅是需要收心的问题。 尤其是上元结束之后,还有许多足以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在人们口里传播、评论! 当然,今年大伙儿闲聊的东西不一样! 以往都是闲谈哪个寒门世子因为在平康坊猜谜登顶,被某某豪门捉了婿;或者,谁家的小姐在灯会上看上了谁...... 而今年,那些原本风头很茂盛的事情全部被长安城东边那流星一般的东西。 “嘿,做完看到了吧?” “嗯!看到了!太漂亮了!” “是啊!就是不知道那些东西哪里来的,叫什么!” “肯定是仙人施法啊!还能叫什么,祥瑞啊!” “嘶!!!你怎么这么聪明?” “那是,要不是俺年龄大了,此时俺一定会是长安学院里的读书人!” 也不知道此时正拿着一个饼,一边啃一边往长安学院走去的唐河上如果听到这段对话,会不会......提高一下长安学院下半年招生的选拔难度? ...... 莫说平民百姓,就是某两位大唐顶级勋贵,在从皇城城门到太极宫太极殿的这段路上也在议论! “明,今年这上元节过得别有新意啊!” “龄,可不是?本来想去看花灯的,可后来看到东城那事儿以后,哪里还看得下去花灯?” “就是!如果不是那玩意,估计今年的花灯某又要一口气猜到三十层!” “呵呵!” “怎么,不信?” “信!怎么可能不信嘛!去年你不就是只差十五层么?” “友尽!” “同友尽!” 片刻之后! “明,那啥,你说昨晚那玩意是什么东西?” “龄,不知道!不过,看那炸开的样子,小弟倒是有些猜测!” “你是说?唐?” “嗯!大唐除了他,还有谁弄的出这些东西?莫不是你认为咱们大唐的官员会像那些愚民一般,认为是神迹?” “咳......!怎么可能!” “嗯!不说了,唐俭那厮来了!” “好,不给他鼻孔朝天的机会!!!” “” 唐俭甚为无语,心道:“......你们在背后说本官坏话的时候......能不能小声些?” ...... 由此可见,大唐从不匮乏娱乐精神,而是大唐缺少娱乐项目。 上元之后是大朝会,也就是所有七品以上京官都必须参加的朝议。 唐俭在人群里发现了王玄策、长孙冲和杜构的身影,却没看见自己儿子。 不用想,那小子......意料之中旷了朝! 统计参与人数的是门下省的佐官,唐老四和整个海军管理层全部被写到了朝勿上。而朝勿,直接交到了房相爷的手里。 对于唐老四和海军缺席朝议这件事儿,房玄龄拿都没拿,直接无视。 唐老四那厮如果来参加朝议保不齐又要作妖,不来,正好! 或许正是因为唐老四、来氏兄弟没来参加朝议,这一日的大朝会出奇顺畅。 至于冯智戴...... 目前的任命书上写着“检校海军校尉”,多了两个字,暂时没有参加朝议的资格。 即便是有,此时他也来不到! 这会儿正忙着带着自己从岭南带来的小厮满长安张贴花名册呢! 作为下属,不做这些事儿未必让和自己头顶上一样顶着“检校”二字的唐将军和没有“检校”儿子的来氏二位左右中郎将去做? 岭南仔觉得自己没那么不懂职场规矩! 上元之后的第一次朝议虽然流程,可也议了整整一个班时辰,毕竟要讨论的事情还真比较多。 巳时四刻,朝会终于结束,官员们一个个回到自己的押房处理公务。 房相爷和杜相爷也不例外,总不能在新年后的第一天上班就溜号回家睡回笼觉吧? 二人的桌子上有一小堆奏折要处理,之所以是一小堆,那是因为今年的奏折都还没有送上来! 嗯? 不对! 杜如晦突然看到了一封奏折夹着的便签,上面备注着:“万年令献祥瑞于贞观五年正月十六!” 这是今天才上交的奏折? 不错嘛,万年县令屈突诠这两年还是很务实嘛,居然在休沐期间就把奏折写好了,值得鼓励! 杜相爷点点头,挂上微笑,很是郑重地打开了那份奏折。 上面写道: “五年上元,东城夜空偶然出现绚丽火花,历时一刻钟,火树银花一般,姹紫嫣红美轮美奂!臣以为,此乃上天感陛下仁德,特赐下祥瑞以示清平! 屈突盖贞观五年正月十五日,连夜奏笔!” 从字上看,没有错别字,没毛病! 从内容上看,歌颂皇帝仁德,也没毛病! 反正李二陛下需要用祥瑞预示治国有方,佐证天人感应不是? 再说了,这捡现成,总比那些弄个假祥瑞出来要好不是? 阔是!!! 杜相情不自禁摸了一把脸颊,为何脸上有一种剧烈的疼痛感? 桌子对面的房相爷立马发现了老搭档的不对,一边探头一边道:“克明,咋了,这奏折又问问题?” 杜如晦咧嘴一笑,笑得很难看,将奏折递给了房玄龄。 “卧槽!” 房玄龄吐出两个从儿子嘴里听来的字眼,双目瞪得老大道:“还真有觉得昨晚那东西是祥瑞的大唐官员?这还居然上报鸟?” “啪!” 杜如晦觉脸巴子很痛,两边都痛! 深吸一口气,杜相爷从房老哥手里夺过奏折,一边暗自决定真的要和房老哥绝交,一边拿起笔齐刷刷在奏折上批复道:“扯你娘的淡!你TMD是大唐的官员,不是市井愚民!” 于是,这样一份带着杜相爷浓浓不满批注的奏折,立即被小吏送回了雍州府! 雍州刺史府某位年轻的长吏一脸铁青前往万年县衙! “秦......!” 长吏二字还未能从挂着笑意的屈突县令的嘴里吐出! 回复他的是“啪”的一声! 那是秦千古一下子将手里的奏折丢在了屈突盖面门上! “屈突县令!” 年轻的长吏完全不管眼前的这位下官和自己官衔相当,直接破口骂道:“报锤子祥瑞!你自己看看杜相给的批复是什么!” 屈突盖面色阴沉,仿佛在说某是勋贵,和你官衔一样,还比你秦长吏年长!你TM的自恃官职高一级,给我甩脸色? “哼!” 屈突盖冷哼一声,强行忍住怒气从地上捡起自己那份奏折...... 嗯? 瞳孔一下子放大,那原本阴沉的脸色一下子变为了愕然:“这......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 秦千古冷冷一笑道:“不认识字么?杜相是嫌弃你愚昧!居然当昨晚上那玩意是祥瑞上报!你可知道,来还奏折的小吏说杜相觉得咱们雍州上下,都是蠢货!” “你不同意上奏,这奏折交得上去?” 屈突盖缩了缩脑袋,底气明显不足。 秦千古闻言一愣......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 永阳坊,长安最西南的角落,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是长安城平民聚集地。 之所以是平民而非贫民,那是因为住在这个坊的人大多都是长安原住民,而非因为他们不穷。 他们有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田地,却全部在城外! 每一日出城种地,总要经过好几个坊走到延平门或者安化门,然后又绕着城墙一大圈才抵达自己的地里。 汉家儿郎对土地的固有思维让他们即便要走这么远,也没有将土地卖了。 再说了,即便是卖,卖了做个什么营生? 作为西城距离西市最远的坊,做营生就不走很远的路? 所以,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早早起床,吃了朝食然后出城干活,直到天黑才回来。 王老三就是这里的百姓之一,他的地就在长安城墙西南拐角外不到一里。若是走直线翻阅城墙,然后泅过护城河,到他家那十亩地只需要......一刻钟! 十亩地真的很少,那是分家的时候分来的,一年的产出完全不够一家三口吃。 按照大唐的土地规定,可以开荒,开来的土地可以免税好些年!可是,这长安脚下,哪里还有荒地? 所以,他曾想过把地卖了,只是,十亩地能卖多少钱?卖来的钱又能干个什么事儿? 很显然,什么都做不了,卖了以后一家三口只有喝西北风。 午时才扛着锄头往外走,准备去自家田地修整水渠的他脸色很难看。 因为昨晚上元节玩得太晚,今天没能早起,被媳妇絮絮叨叨骂了一刻钟! 要是换做以往的性子,王老三铁定会和媳妇吵起来,甚至......动手撕碧。可今天理亏啊,只能拉拢这脸被媳妇堵在狭小的屋子里骂! 一边往外走,王老三一边暗自决定今晚晚些手工,最好回来那婆姨和娃娃已经睡了,那样就不用听絮叨。 “王老三!” 刚走没几步,王老三就被叫住了! 转身一看,是隔壁院子的刘小六,十六岁的男人,还没成家。所以还跟着老爹吃饭,平日里有些捣蛋,大伙儿都不太喜欢这个娃。 平日里老和媳妇吵架,搞得邻里皆知的王老三和刘小六因为都不怎么受人待见,倒是成了还算合得来的朋友。 “咋了?” 王老三咧嘴一笑道:“听见我家吵嘴,怕我不高兴?” 平日里,只要王老三家吵了嘴,刘小六就会屁颠颠的来给王老三开解。 可十六岁的娃娃会开解个啥子人?无非只能挨着坐一坐,让人在心情不好想唠嗑时多个听众。 “不是!” 刘小六摇摇头道:“今天没时间听你嘴碎,我这是来提醒你,布告栏上把海军招兵的结果张贴出来了,我来给你说一声。” “哦!” 王老三兴致不是太高,他都二十岁了,海军会要?当时要不是怕刘小六孤单,王老三根本不会跟着刘小六一起去体检来着。 不过,即便兴致不高,王老三还是顺着刘小六的话问道:“怎么样,你被选上了吗?” “不知道,还没看见呢!” 刘小六道:“这不是收到消息就回来和你说了嘛,走咱们一起去看看!看完以后,我帮你修沟渠去!” “行!” 王老三将锄头丢回院子里,人没敢进去,直接跟着刘小六去了公告牌。 公告处,已经围了好多人。 有人开心叫着“我入选了!” 有人一脸失望往回走。 刘小六拉着王老三往人群里面挤,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挤了进去。 掏出一块铜钱,刘小六准备递给专门读公告的落魄读书人,并请他找一下自己的名字。 却一下子被王老三拉住:“小六,这可是你两天的伙食!还是我来给钱吧!” “你?” 刘小六白了一眼道:“你给了钱,不怕娃子挨饿?墨迹!” 将钱递出,刘小六问落魄人:“读书人,帮俺找找,看看有没有刘小六呗!” 读书人顶着布告看了很久才开口道:“永阳坊乙戊号刘小六?” “对!” “有!” “老三,你掐掐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好!” “哎哟!疼!这不是做梦!” 刘小六喜笑颜开道:“老三兄长,我选上了!以后我就有月钱了,你等着,到时候咱们哥俩吃香的喝辣的,羡慕死他们!” “好!” 王老三吐出一个字,由衷为刘小六开心之余,心中竟然有些空落落的。 他道:“那走吧,咱回去,我去修理沟渠,你如今当兵了,就别跟着我做下里巴活儿了!” “说什么呢!” 刘小六笑骂道:“就是我当官了你也是我兄弟!还有,走什么走?还没看你的名字呢!” 说罢,刘小六又对读书人道:“麻烦你,还帮我看看有没有永阳坊乙更号王上瑞的名字!” 读书人点了点头,又从第一张红纸开始找起。 第一张没有! 然后第二张...... 读书人将红纸一张一章看过去,一直没给答复。 王老三竟然觉得自己心里上下不安了起来。 永阳坊的布告栏上一共贴了十一张红纸,上面记录了所有永阳坊募兵选中的名单。 如果十一张纸上都没有“王上瑞”,那就意味着落选。 这是检查身体时候,那些官爷说的,王老三记得这个事儿。 落魄读书人已经看到了第十张纸,王老三心中暗暗一叹,对着刘小六道:“小六,走吧,估计没我,我都二十了!” “再等等!” 刘小六摇摇头没有迈动脚步。 突然,那读书人道:“王上瑞对不对?” “对的对的!” 刘小六慌忙道:“有吗?” 读书人又问道:“永阳坊乙更号院子,丙号房!对不?” “对!” 这一次,没等刘小六开口,王老三点点头道:“读书人,是不是有我的名字?” 王老三脸上的期待再也藏不住了! “有!” “真的?” “真的!” 王老三一下子跳了起来:“小六,我也选上了!我也选上了!” 不知何时,风儿吹起了沙,沙迷糊了王老三的眼睛...... 第197章 海军训练从多两万和尚开始 意外之喜就是这样让人可以笑出眼泪。 抹一把那称之为被风沙迷失的眼睛,王老三咧嘴笑着道:“走,小六咱们回家!” “好!” 刘小六应了一声,二人联袂离去。 就是今日,喜悦的泪水不知从多少钢铁男儿的眼中溢出,然后划过脸颊,滴在街道的青石板上,发出“嗒”的一声。 过了那短暂的喜极而泣,取而代之的是一直欢快的笑容。 回到王上瑞的院子里的时候,好友二人依旧是挂满了笑容。 只是,刚进院子,王上瑞的那嘴碎的婆姨还没等自家男人报上喜讯,就开始叨叨了起来:“王老三,你好的很嘛,现在是连活儿都不去做了? 这会儿不去把水渠弄好,春耕来了的时候地怎么办?我也是鸡粪遮挡了眼睛,怎么就看上你这样没用的男人?” “嫂子,你说的什么话呢?” 刚刚的好心情被人扫了,刘小六忍不住出了声,他可不是王老三,可不买王老三媳妇的账。 “呵!谁是你嫂子?” 王上瑞的婆姨冷冷一笑道:“你是姓王,还是王老三姓刘?当然,你爹要是愿意把你家那不多的田地分一份给咱家王老三,咱不说让你叫嫂子,我去给你爹磕头叫翁翁都可以!” “你过了!” 王老三的媳妇一句话说的刘小六气急败坏,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但是,对于王老三这种人而言,自家媳妇如何骂自己都不算事儿,可要是骂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 只见王老三突然冷冷道:“既然觉得眼睛被鸡粪遮住了,我从新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就是!我这就去找个读书人,让他帮忙写一份和离书就是!” “王老三,你个狗日的!你居然敢和我和离,我看你是好好的日子不想过了!” 王老三的媳妇听到这个话,一下子咆哮道:“不过就不过,老娘还找不到男人?” 王老三听着自己媳妇的话语,心中更加坚定了些,直接往外走。 女人继续在谩骂着,刘小六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跺脚对王老三媳妇说:“嫂子,你这是闹什么?老三哥哥这才被选上海军,本来准备回来和你说说,你这一闹,你们这日子还怎么过?” 刘小六说完,立马转身去追王老三。 虽然自己也很讨厌这个嫂子,可那总是老三哥哥的发妻,是娃子的娘不是? 院子里的女人愣住了,海军? 王老三什么时候去报海军了?这还选上了? 当日海军招募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那可是每个月五吊钱啊!训练合格之后是一贯! “嗷......呜......!” 想到这一点,王老三的婆姨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没有反思自己的不妥,反而是一边哭一边骂道:“天杀的王老三哟,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过苦日子的时候拉着老娘不让走,现在选上海军了,要过好日子了就把老娘给抛弃了......大家伙给我评评理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遇上王老三这个没良心的?” 凄惨的哀嚎,尖锐的声音在院子里里外外地传播,四邻们闻言开始在王老三院子里汇聚。 看着地上哀嚎的女人,有人评头论足说王老三做得不对。 也有着一脸冷笑指着地上的女人道一句活该。 而王老三,终究没能去找个读书人。 那是跑出去的刘小六将他拉住了,只说了一句话:“老三哥哥,你们和离之后娃子怎么办?跟着你还是跟着他娘?” 就是这样一句话,说到了王老三心坎里。在他看来,自家老子再不济也分给了自己土地,而自己这要是和离,孩子咋办? 当兵了,肯定是没办法顾及娃啊! 深吸一口气,王老三折返回屋,又正好听到了婆姨的哀嚎...... 这!!!! 王老三觉得自己眉心发疼!深吸几口气,压住火气,走到哪还在哀嚎的女人身边道:“再不收声,俺就真去找读书人了!” “你的意思是?” 女人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拉住王老三道:“咱们不和离了?” “难道你想离?” “不想不想!” 女人破涕为笑道:“奴就是嘴碎,以后一定不这样了,老三,咱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哼!” 王老三冷冷一哼道:“以后再这样不明是非,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还不快给小六道歉?” “小六兄弟,对不住,你看嫂子这破嘴,你可别计较!” 王家媳妇道歉可是十分迅速,仿佛生怕不道歉要被休掉一样。 刘小六翻了一个白眼,也不理会那婆姨,而是对着王老三道:“老三哥哥,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来叫你,咱们一起去报到!” “好!” 王老三点头回应。 此时,四邻们才知道,不光是王老三入选了海军,刘小六那游手好闲的家伙居然也被选上了。 浓浓的羡慕转化成了嫉妒,那看像刘小六的眼神仿佛在说:“当官的怎么这么不开眼,刘小六那娃娃胳膊上没有二两肉怎么会被选上?” ...... 四邻之间原本八卦的那东城天空里的东西,迅速被两件事情替代,说是两件事说到底也是一件事儿。 那是王老三被选上海军了,腰杆子一下挺硬气了,不怕自家婆姨了,还差点休妻! 以及......刘小六那不务正业的小混混居然也被选上了海军。 翌日,刘小六一早出现在了王老三的家门口。 王老三则是吩咐了自家媳妇一番“不要和人吵闹显摆,好好在家带儿子”之后,跟着刘小六一起去了曾经体检的长安学院。 集结时间和集结地点都是体检的时候就告知的。 辰时,集结的新募海军士兵在临时借来的鹰扬卫和左武卫士兵带领下按照队列将整个操场站满。站在阅台上的唐河上放眼望去,眼中一个个脑袋形成了一片乌云,黑压压将整个操场笼罩。 这也亏得唐老四在长安学院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以后学院扩充的问题,将操场修得够大。 要知道,就算一个人只占据半个平米,一个能容纳两万人的操场都要有至少十五亩地大小! 嗯,这是一句吹长安学院操场的话,不可否置。 没有训练过的两万人站在一起,不避免会产生嗡嗡嗡的议论声,而且这股声音很大,即便是有着铜喇叭,唐河上依旧不认为自己说的话能传到每个角落! 但是,他依旧走到了大喇叭的前头。 “都闭嘴!” 唐河上气沉丹田,大声吼出了三个字! 狮吼功? 并不存在! 听得唐河上的话,那些被临时请来维持秩序的士兵们一个个跟着唐河上气沉丹田传话道:“都闭嘴!” “都闭嘴!” “闭嘴!” “嘴!” 四面八方都有士兵出口说话,虽然只有十六岁,身体发育还算不错的刘小六站在人群的最中央就听到了这样的......假回音! “你们好!” “们好!” “好!” ...... 阅台上的唐河上开口说一句,士兵们就帮忙回一句。 刘小六竖起耳朵,凌乱地将那阅台上看不清相貌的人的话听了个清楚。 “你们好!我叫唐河上,海军将军,未来将负责海军的所有事宜!我知道,你们绝大部分都是图着海军的薪俸来的!我可以保证,你们都能得到之前公告上所说的待遇!表现好的人,甚至会得到更多月俸! 那么,问题就来了!朝廷为何会给你们这么多薪俸呢? 其实很简单!因为海军很苦!训练的时候,很苦!训练完毕之后,正式成为海军之后更苦!因为你们要在大海上飘着,可能一年半载才能回一次家,才能见见你们的父母、兄弟、妻儿! 同时,我们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人,还有滔天海浪! 所以,我给了你们全大唐最好的待遇。这个待遇,不仅仅是薪俸,包括吃的穿的! 所以,我不需要怂逼孬种!不要离不开父母那种长不大的娃娃!不要离不开婆姨的软货! 在我讲完以后,海军的训练就会正式开始!怕训练苦的,可以退出!离不开父母的可以退出!没胆子的可以退出!要退出的,只需要站出队列,往那边的大门口走过去就是! 我希望你们想清楚,想明白了!你TMD是不是真真的男人,敢不敢忍受孤独,能不能尝尽辛苦! 现在告诉我,有没有人退出?” 刘小六不觉得自己耳朵里听到的话有多精彩,只是在听完这些话以后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真真的男人,他可不想被人指着骂无能,不想被人骂成离不开家长不大的孩子! 距离他不远处的王老三双拳紧握,他不怕吃苦,而是怕吃苦耐劳之后还养不活老婆和娃!他喜欢今天挺直腰杆和自家婆姨说话的感觉! 两万人,定然不是每一个都同王老三和刘小六是一样的想法! 有人想着在海军里混出个人样! 有人想做一个真真的男人! 有人不想被人指着骂:“看,那是个只晓得趴在女人肚子上的软脚货!” 有人不想因为自己穷找不到媳妇! “俺不退出!” “不退!” “......” 人群中,声音开始传出!两万个人,两万道不同的想法,最终汇聚成了两个字“不退”! 唐老四嘴巴一咧,显然是很满意这两万人的答复,伸出手往下一压。 “收声!” “收声!” 左武卫士兵的声音再度从四面八方响起,人群里的声音缓缓停息。 待得全场寂静,唐河上才再次气沉丹田道:“很好!希望你们说到做到!现在,所有人,在左武卫和鹰扬卫的带领下,有序前往左武卫训练场,我们的训练将在那里正式开始!” 一列列新募海军士兵,在领头的左武卫士兵带领下,有序走出长安学院,然后右转进入皇城的右下角。 尽管这些新兵在左武卫的士兵看来,这些家伙服装不统一,步伐不齐整,甚至一点兵味道都没有。 可即便是这样,两万人组成的队伍宛如一条长龙,让相邻坊的百姓们颇为震撼。 两万人进入皇城训练,估计也只有唐老四敢这样做! 这中间要是出几个别有用心之人...... 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这也亏得隔壁家那位老叔是真把自己当子侄看,让整个左武卫所有人作为安全保障。 进入,左武卫训练场地,一排排站列得整整齐齐的士兵早已在等候。 新募的海军士兵们看着左武卫士兵身上的军服,看着那挺直一动不动的身躯纷纷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或许,这就是男儿心中的热血。 唐河上最后抵达,对着担任教官的鹰扬卫士兵最前段的程处弼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好!” 程处弼点点头两步跨出,然后向后转道:“都有了,训练第一个科目开始!” “是!” 鹰扬卫的伙长们纷纷应声,然后跑向自己的队伍,带着大伙开始行动。 两万新兵,快速被分割成五百个方阵,每个方阵四十人。 而后,只见一个鹰扬卫士兵从自己的武器包里掏出一把很常见的玩意来! 那是一把剪刀! 走到自己负责的新兵方阵,鹰扬卫士兵道:“根据训练大纲,海军的第一个训练科目为剪头发!所有人,挨个排好,将头发剪掉!” !!! 巨大的感叹号萦绕在新兵们的脑子里,这是要闹哪一出? 不晓得头发什么的都是爹娘给的? 咱们是来当兵的,可不是来当和尚的呀! 嗡嗡声,在方阵里响起。 “闭嘴!” 那鹰扬卫士兵冷脸骂道:“当兵吃饷,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服从!哪怕要你们去死,你们都得去!剪个头发的算个屁?谁要是再多说,可以直接滚蛋!” 头发和五百钱一个月的工资比起来什么更重要? 显而易见! 剪刀,就此放到了新兵的头上。 一束束长发,在锋利的剪刀下坠落在了地面上。 咳! 那啥,由于鹰扬卫士兵都没人学过理发这一门手艺,剪头发的方式都是挨着头皮剪掉! 于是乎,仅仅一个时辰,左武卫的训练场地上堆起了好大几百堆头发,多了两万个头顶光秃秃的和尚! 第198章 不想抱外孙了吗? 不少新兵恋恋不舍看了几眼地上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堆已经分不出哪些属于自己的头发。再看了一眼那些被称之为教官,军服与左武卫泾渭分明的鹰扬卫们,新兵心中无不升起一个疑惑:为什么他们不剃头? 其实,剃头这个问题,身穿特制的包裹着薄薄铁皮的墨绿色背心,头上套着圆形黑色有一层网子的头盔的鹰扬卫是当真不知道为什么! 唐老四这会儿也懒得和大伙解释,剪掉头发是为了卫生。 头发剪完之后,两万人被按照方队集结,每一个方队正好五排,每一排八人。 抛开方队站列的整齐性不谈,仅仅是那不统一的服装就让一贯看惯自己那胳膊上绣着一只雄鹰,肩膀上挂着带有菱角或者三角形并绣有一条或者两条明黄色粗线条的军服的鹰扬卫教官们心里觉得很膈应。 这份膈应,在四万套服装被运抵之后,明显减轻了不少。 之所以是减轻,而不是消除,那是因为身穿墨绿色军服的鹰扬卫总觉得那天蓝色的海军衣服不好看!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或许是因为鹰扬卫教官们觉得这些个海军新兵身上没有穿戴镶嵌了铁板的背心,训练太t轻松了吧? 哦哦,还有一件事儿说漏了,就是那些新兵连钢盔都不戴了,取而代之的居然是毫无防护能力,仿佛只能遮遮太阳和风沙的有沿帽子!tt幸福了,咱们都是顶着一两斤重的头盔,凭啥新兵是帽子? 或许就是这种各种看不惯,让从未当过教官的云汉瑜在照搬平日里上官们训练自己的说话方式时候,声音更大了一些。 “换个衣服都磨磨唧唧!真有敌人打来,你们都死了好多次了!” “看什么看,真真的战场上,你们就是一群毫无反击能力的羊羔子!” 这样的训话,其实并非发生在第二百二十二方阵的云汉瑜教官口里。 而是绝大部分鹰扬卫教官都这样做着。 “立正!” “稍息!” “说了好多次,立正,要双脚并拢成八字形,要抬头挺胸,提臀收小腹!” “你是傻子么,老子口水都将干了,稍息是在立正的基础上左脚向脚尖方向伸出约全退的三分之二!你,刘小六,你这是三分之二吗?裤裆都快绷裂开了,军服不要钱做,还是你觉得这个天太热想把鸟放出来凉快凉快!” “向左转!” “王二锤,你怎么不叫王二傻?啊!左右不分吗?都给你说了,抓筷子那只手是右,端碗那只是左手,你往哪边转啊?所有人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你是故意要气死我?!” “报告!” “讲!” “报告教官,俺没转错,我转的这边就是端碗的那只手!” “哈哈哈哈!” “笑个屁啊!” 云汉瑜在风中凌乱!! 这t的!虽然自己最开始接受训练的时候鹰扬卫里也有因为激动左右不分的,可从没有这样左右不分的呀! 深吸一口气,云教官强行压住心中的火气,瞪了一眼王二锤道:“那就记住,你抓筷子的那只手是左手,端碗的是右手!” “报告教官!” “讲!” “为什么俺和他们不一样?” “” 云教官陡然觉得心很累心中的火气再次爆发:“你是傻的吗?你不知道你自己是左撇子吗,难道你没发现你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你父母没和你说你是左撇子?” “报告教官!没发现,我阿耶,阿娘还有阿兄都和俺一样!” “我!” 云汉瑜顿时噎住,他不是败给了王二锤,而是败给了dna!!! 正月十六日的海军新兵训练终于结束,士兵们被左右转搞得晕头转向,身心疲惫。 也有不少教官,因为是第一次带新兵,不知道气沉丹田,吼了半天下来喉咙火辣辣的疼痛,甚至说话的声音都开始走样。 唐河上是一直看着训练结束的,当然整个海军能和程处弼总教官一起一直站在树荫下的也就唐将军一个人。 海军其余已经既定的将领,包括来氏兄弟,包括岭南大公子检校海军冯校尉,都被唐河上安排去跟着训练去了。 来氏兄弟没有任何迟疑,冯校尉看着那些个凶巴巴的教官们弱弱问了一句:“将军,我也要去?” 唐河上的回答很简单:可以不去,和刘仁轨一样作职就行了! 冯校尉听了此言,立马屁颠颠跑去了训练,在部队里混个职什么的,自己那十来箱土特产不就白送了?怕是老爹要把自己吊起来打哟! 翌日,唐老四并未在训练场逗留太久,而是掐着早朝结束的时间去了皇宫。 老丈人可吩咐过要见自己,昨天下午没去,今天还不去就真说不过去了。 穿越宫门,走到两仪殿书房门口,老太监对着唐河上说了一句“唐老四你很不错”然后转身进屋禀报去了。 留在原地的唐老四一头雾水,自己不错是真不错,可是这老爷子说的是什么不错? 弄马蹄铁和马鞍? 弄香水? 弄铁? 还是说把长乐带出去玩? 短暂的思考,唐老四觉得团太监应该是说自己的香水不错吧?毕竟,好多演绎话本上都说,太监们因为缺少某个器官,总会淋漓不尽,然后导致身上有一股正常人没有的味道。 而唐老四这一年来都没发现老太监身上有啥与众不同,倒是有一股子淡淡的香水味道。 嗯!应该是这样! “在想什么呢?” 唐老四刚刚给自己的猜测下了一个定义,老太监就从房间走出来了。 唐河上抬头一看,发现老太监的眼睛里的神色竟然是看小辈那样的宠爱? 这老家伙,莫不是在皇宫里收徒弟收惯了,还想把自己也收入门下? 这恐怕不行吧,老丈人能答应? “快进去吧!” 老太监的语言甚是温和,唐河上觉得这进去之后务必和老丈人说说,一定要让老太监打消收自己为徒的主意! 不想抱外孙吗? 第199章 程处弼被揍了?! 推门而入,还没来得及行礼,唐老四就发现皇帝老丈人似笑非笑看着自己,那神情......仿佛在说:老太监都给朕说了,他想收你做徒弟,朕觉得可行,你切跟着他去学些本事,葵花宝典辣种! 唐河上越脑补越觉得胯下有些凉意,硬着头皮行礼道:“臣唐河上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呵呵!” 皇帝一声冷笑,让唐老四的心儿变凉。 身子在躬得低了些,胯部紧紧夹住,唐河上撅着屁股道:“陛下,臣昨日实在繁忙,忘了您的传召,这不,今日稍微有些闲暇就立马过来了!” “哟,你还记得朕的传召?” 皇帝阴阳怪气道:“朕还以为,朕说话对你唐老四不好使了呢!怎么,说一句万福金安就觉得这事儿抹过去了?” 皇帝阴阳怪气的话倒是让唐老四的身体轻松了不少,只要不是要切除那啥,被嘲讽一下算啥事儿? 胆子也打了不少,唐老四微微上身子直了些道:“陛下,昨天不是海军开始训练了嘛,臣这个将军虽然是检校,可也是他们都头头不是?臣得在场嘛!” 常言道,不管手里有多重要的活儿,只要领导有需要,你就得立马放下! 何况这位领导还是皇帝? 李二陛下冷哼一声道:“哦,原来是这样。也对,唐老四正事儿多嘛,皇帝的指令算个屁?要不,你去跟着团太监学学什么是为臣之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唐老四立马变成了苦瓜脸,躬身道:“陛下,臣错了!认罚!认罚!只是,咱能不能换一个罚法,团前辈那一套实在不适合臣学。” “真的?” “真的!” “那......朕就罚你将登州的盐场让利一半给内库吧!” 皇帝咧嘴一笑,一脸得逞。 唐河上愣了,合计着是为了这个?就为了这个,让老太监装出一脸宠爱? “陛下!” 唐老四嘴角抽搐道:“那盐场是海军的,不是臣的呀!海军百废待兴,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要不,咱换一种方式,臣出技术,您自己找地方建盐场行不?作为技术参股,臣只要七成!” “呵呵!七成?” “六成也行!” “朕没工夫和你讨价还价!本钱和地朕先垫着,待得盐场投产后,再扣除这些费用和赋税!剩下的净收益,你只能占四成,内库四成,国库两成!” 李二陛下直接定下基调。 唐老四只觉得老丈人到底只是老丈人,和自家母亲完全没法比!和老娘合作,到底还有五成不是? 心痛倒是不至于,毕竟钱这东西,对现在的唐老四只是数字了。 点了点头,唐河上道:“成!回头臣就让人把方案送过来,这会儿就先走了!” 说完,唐老四转身就准备离去。 “回来!” 李二陛下却是吐出两个字将唐河上留了下来。 “陛下,还有事儿?” 唐河上转过身来,脸上的不耐烦一闪而过。 “看看这个!” 皇帝丢出一张纸条道:“看完之后给朕说个准确的数字以及定价!” 唐老四接过一看,上面竟然是关于登州海盐场的奏报。 奏报上的数据和刘仁轨发给自己的飞鸽传书上并无差别,快速看完,唐河上点点头道:“数据基本准确,不过现在只是粗盐,如果算上提存损耗的话,估计得到的精盐会是粗盐数量的八成。精盐会呈雪白色,没有丝毫苦涩,我准备定价十五钱一斗。” “十五钱?” 李二陛下愣了一下:“这么便宜?” 便宜吗? 唐河上不可否置! 若是按照粮食作为换算单位,五钱可以买一斗米了,也就是九十斤!用九十斤粮食去换取一斗盐......真不算便宜!要知道,称量盐的斗是小斗,一斗只有四五斤! 同时,若是以市面上现存的官盐作为参照物,官盐一斗二十钱已经是平价了,海盐还要在这基础上便宜五钱。那也是真便宜。 当下,最好的盐是运城盐池的盐,次之来自青海湖的青盐。青盐还好,掌握在关陇贵族手里,是朝廷定价二十钱一斗的根本。运城的盐池,却是世家的产业。 世家的尿性,不需要多说,自然是明面上拿出一部分盐作为平价盐售卖,而另一部分,作为高价盐售卖。 本来盐的产量就不算多,这样一来直接就造就了盐这东西有价无市! 你可以去县城买嘛,一个来回跑很远,一次只能买一斤或者半斤盐。 想要买更多? 有呢! 那就是世家藏起来的那一部分高价盐。 所以,这才有了许多百姓只能吃发酸的盐布条子,甚至,有些地区妇女根本没有资格吃上盐。 这样算起来,唐老四的盐,不,是海军的盐价格就更低了! 有这样低廉的盐,有这样大的产量,直接可以打破有价无市的局面。 当然,这肯定不会没有利润,这就是工业化的好处了。唐河上计算过,若是扣除运输和人力成本,以十五钱一斗的价格出售海盐,海军还能一斤赚一个铜钱。 也就是说一年下来,一个盐场还是能赚好几万贯。 “能不能就将盐价定在二十钱?” 李二陛下沉吟了一下,还是觉得将价格定在二十钱更合适。 唐河上笑着摇摇头道:“为何不将官盐的价格定为十五钱?” 翁婿二人意见有些相左..... 突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老太监走了进来道:“陛下,唐四郎,外边海军中郎将来恒求见!” “来恒?” 唐河上眉头一皱,一股不好的感觉出现在了心底:“他不是在训练么,来这里做什么?” 唐河上一边猜测,一边和皇帝行了一礼,快步往门外走去。 视线里,平日里还算稳重的来恒竟然喘着重气,一脸焦急。 看着唐河上出来,来恒立即开口道:“将军,不好了!程处弼总教官被一个新兵蛋子揍了!” 这尼玛什么情况? 要知道程处弼在同龄人里武力算是厉害的了,被新兵揍了? “回去看看,边走边说!” 第200章 揍完儿子揍老子! 唐河上拉起来恒就往训练场走,那身后的老太监甚为满意的申请,唐老四没看到,要不然又得毛骨悚然一会儿! 欣慰一笑,老太监转身走向了皇帝书房的门口,伸出手就准备将书房的门给带上。 “发生什么事儿了?” 还未开始看奏折的皇帝满脸好奇道:“竟然让唐老四那家伙道别都没有,直接就跑了!” “嘿嘿!” 老太监咧嘴一笑回答道:“说是程处弼被新兵揍了!” “程处弼被新兵揍了?” 皇帝有些愕然,随即转化为了恶趣:“那小子在年轻一代里武力还算不错呀!居然被新兵揍了?对了,海军新兵的训练不是在左武卫么,程咬金那混不吝没把程老三再揍一次?” “那就不知道了!” 老太监摇摇头。 李二陛下眼珠子一转道:“走,去看看!” 皇帝出门,哪怕是便装只在皇城里转转,也总得配几个侍卫不是,哪能说走就走走? 一来二去耽搁几分钟已经算是很快速了! 所以,当李二陛下正式走出两仪殿的时候,唐河上和来恒二人已经出了太极宫宫门。 也就是这一小段路,来恒已经把程处弼被揍这件事儿说来话长长话短说的说了个清楚。 症结就是出在某个姓云的教官身上,由于第一次带兵训练,前一天又骂得太狠,第二天说话有些费劲。 可是即便是说话费劲,这位云教官依旧喋喋不休说着曾经自己的教官说出来的那些伤人自尊的话语! 什么蠢货白痴,智障傻子,什么没吃饭啊说了个通透。 后来,就骂了一句新兵“三条腿都软的软脚虾”! 都是年轻气盛的男人,训练里骂骂,原本不涉及爹娘和某些事关男人最基本尊严的词语,新兵们忍忍就能过去。 可你骂人家三条腿都软脚虾是几个意思? 新兵里也终于有人憋不住了,就回了一句:“报告教官!俺的第三条腿你试过?” “哈哈哈哈!” 这一回答,整个方阵的新兵立马笑了场! 身为教官的云汉瑜一下子就被惹怒了! “谁说话了?” 云汉瑜双目仿佛射出了闪电一般的寒芒,往前迈出一步道:“谁说的?站出来,让某试试你是不是软脚虾!” 原本哄然而笑的新兵方阵一下子禁声了,显然,他们明白云汉瑜嘴里的“试试”是个什么意思。 “呵呵!” 云汉瑜冷笑道:“说你们是软脚虾,还不承认?看看你们现在的怂样,一点担当都没有的怂货不是软脚虾?” “我说的!” 云汉瑜这句话一出,方阵里立即有人回应了! 随即走出来一个新兵青年来,那新兵约么十六七岁,身高和唐河上相差不多,一米七到一米七五的样子,身子不魁梧,看上去确是很结实。 “你要怎么试?” 年轻新兵面色肃穆,眼神直勾勾盯在云汉瑜的身上! 云汉瑜咧嘴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欣赏:“还算又一个有尿性的!打赢了,我就承认你不是软脚虾!” 说那句话的是不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不重要,对云汉瑜来说,只需要将眼前这个青年打到,威信自然起来了,以后练兵不怕方队不听话! 上前一步,云汉瑜左右脚呈弓字步站立道:“来,让你三拳!” “好!” 青年新兵咧嘴一笑,一步迈出身子快速启动,然后奋力向眼前的教官脸上挥过去。 拳头很快,云汉瑜立即发现对方是练过的,不在托大,手臂并拢挡住面部...... 嗯? 为何手臂没有被打击的感觉? 不好! 云汉瑜心中暗叫一声,突然觉得自己小腹传来距离的疼痛,整个人腾空而起,最后狠狠砸在了地上! 小腹,剧烈疼痛,整个人提不起一丝力气。 云汉瑜一脸苦楚,身体传来的剧痛还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自己说过让别人三拳,结果一拳被撂倒! 这一幕正好被在校场巡视的程处弼看到,自己的兵被新兵打败,脸上要有多无光,就有多无光! 于是,程将军挺身而出,决定把这个面子找回来! 走到那新兵面前,程处弼发出了比斗邀请。 新兵并未畏惧,直接答应了! 双方开始拳来脚往,引来了不少新兵围观。 比试的结果很出人意料,程处弼仅仅五十招就被一拳打在脸颊上,然后脚踹在肚子上,顿时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唐河上和来恒抵达校场的时候,鹰扬卫和新兵围城了一个大圈! 唐河上费力挤了进去,发现中央的部位,一个身穿军装的海军新兵正在和人激烈打斗着! 白了一眼身边的来恒,唐老四道:“不是说程处弼被揍了吗?看样子是旗鼓相当啊!” “不知道啊!” 来恒一头雾水地扫视了一边,突然指着一个角落道:“将军你看,程处弼在那儿呢!” 唐老四顺着来恒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看见一个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左边腮帮子。那人不是程处弼还能是谁? 唐老四愕然了,指了指打斗的地方道:“那边是谁?” 来恒也是摇摇头,他哪里知道?程处弼被打以后他就跑去了皇宫通告。 唐河上快步走到程处弼身边问道:“里边是谁?” “我迭!” 程处弼龇牙咧嘴,口齿不清。 唐老四心中甚为无语,隔壁那位昂口果然是护犊子和不要脸到了极致!居然在军营上演打了儿子来了老子这一出! “哎哟!” 突然,一声熟悉声音的叫唤从哪对阵之中传来,只见一个身穿甲胄的身影倒飞出两丈最后跌落在地上,激起灰尘一片! 那不是隔壁老程还能是谁? 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程咬金一手捂着肚子一边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你这臭小子一点也不尊老爱幼,哪里是要害就往哪里招呼!要不是俺老程手脚快,往前走半步,你这一脚可是要了老夫的命根子!哎哟,疼死老夫了!” 唐河上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找错了码头! 这哪里是打了儿子来了老子? 这明明是揍完儿子揍老子嘛! 第201章 薛礼,你可认罚? 不过,俺怎么这么开心? 唐老四情不自禁咧嘴笑了! “你个老不羞!” 那海军新兵的声音传来:“还说我,你打不过就打不过呗,俺还能追着打你?结果你呢,又是丢沙子,又是吐口水,军服都给我弄脏了!” “啪啪啪!” 唐老四一边拍着巴掌,一边往前走,笑道:“精彩!真是精彩!二位,不打了?” “将军!” 海军新兵显然认识唐老四,立马抱拳行礼,脸上没有打赢的喜悦,反而是有些忐忑。仿佛,是在害怕唐老四把他开革出海军! 唐老四没理会恭着身子站立的海军新兵,反而是笑嘻嘻对着程咬金道:“程叔,没伤着吧?” “没有!怎么可能!” 老程头一摇一拍胸口道:“老夫怎么可能有事情?那是让着他呢!” 朝着唐老四走两步,走到身边程咬金压低声音道:“唐小子,程叔对你不错吧?刚才的事儿可别给我说出去啊!” 唐老四又好气又好笑道:“这会儿觉得丢面子了?打了儿子来老子的时候不觉得丢人?” “嘴下留德!” 程咬金瞪了一眼唐老四,似乎想到什么立马换上一副献媚的笑容道:“老四啊,和你打个商量呗?” 不等程咬金继续说,唐河上直接吐出三个字:“不商量!” “别啊!” 隔壁老叔一把拉住唐老四的肩膀,颇有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的劲儿:“听叔说了你再决定嘛!” “不听!” 唐老四依旧摇摇头,哪能不知道程咬金的想法?这隔壁老叔怕是看上了那新兵,想抢人呢! 能把程家父子都打倒的人,其武力可想而知!这样的人唐老四会放?咧嘴一笑,唐老四道:“程叔,您要是非要说这事儿,可别怪我把您刚才的糗样说出去!” “嘿!只要你把那新兵蛋子换给我,随便你出去怎么说!” 程咬金咧嘴一笑,当真是把着脸不要! “人,不会给你!” 唐河上耸了耸肩道:“同时,我觉得要抽个时间去一趟鄂国公府,想来尉迟叔叔很喜欢听您的精彩战斗事迹!” “别!” 程咬金立马松了手道:“人老叔不要了!” 人要不到,还让尉迟黑厮知道自己俩父子败给了一个新兵?老程家的面子哪里放? 谁不知道长安城里自己和尉迟黑厮明面上最不对付? 请注意划重点“明面上”! “聊什么呢?这么起劲?” 二人话题刚落下,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程咬金转头一看,一下子愣住了! 皇帝怎么来了,没看到自己刚刚打输了的样子......吧? 唐老四一拱手,准备参拜,李二陛下摆了摆手丢下一句话:“刚才打得很不错,朕......吾都看得手痒了!要不是那新兵已经战了两场,体力下降,怕胜之不武,吾都想上去和那新兵较量一番!” 程咬金嫌弃的看了一眼皇帝,仿佛在说:就你? 唐老四噎住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发现大唐武将喜欢吹牛的根源所在! 李二陛下没有理会程咬金的眼色,脚步不停,直接越过唐河上和程咬金,对着那新兵道:“你小子不错,叫什么名字?” 李二陛下刚刚开口,唐河上心底就出现了一股极其不妙的感脚!自家未来老丈人怕是打着和程咬金一样的主意......! 不,自信些,把那个“怕”字去掉! 那新兵蛋子学着此前教官教过的样子,将手放到了眉心处敬了一个军礼道:“海军新兵二百二十二方阵新兵龙门薛礼见过上官!” 卧槽! 听到这话,唐老四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绛州龙门县,薛礼薛仁贵! 脑阔里的相关知识不受控制的显示出来,就如同唐老四第一次遇到王玄策、马周、崔珏、李义府一样! 更让唐老四震惊的是,“薛礼”这个名词,在脑阔里的注解更多! 有“三箭定天山”! 有“神勇收辽东”! 有“爱民象州城”! 还有“脱帽退万敌”! 这可是条大鱼啊,难怪能揍了程咬金和程处弼爷俩! 不行,不能让这个人被皇帝给弄走了! 唐河上没工夫去管自己竟然带偏了一位历史上的陆地名将,而是脑子快速运转,无比要让皇帝......口都开不出来! “来恒!” 唐河上突然喝到! “末将在!” 来恒行了一个军礼大声回复道:“请将军下令!” 李二陛下眉头微皱,转过头来根本搞不清楚唐老四要做什么! 只见唐河上一脸正式道:“海军二二二新兵方阵新兵薛礼目无军纪忤逆教官,本将依照军规现处罚他关禁闭两日!若有再犯,直接削去军籍,大唐各卫永不录用!” 说完,唐河上背在背后的手还快速挥了两下,仿佛在说:快点! “是!” 来恒心领神会,走到那薛礼身边道:“薛礼,你可认罚?” “认!” 薛礼本就是奔着投军来的,唐老四那句永不录用可把他吓惨了!哪能不立马认错? 来恒点点头,拉着薛礼快步离去! 李二陛下和程咬金脸色很精彩! 尤其是李二陛下那一脸“你是认真的吗”,看得唐老四头皮发麻! 装作没看见,唐老四转身对着海军新兵道:“新兵二二二方阵全体新兵,罚跑校场十圈!其他的看什么看!TMD训练不认真,看热闹很在行?还不赶紧给本将军训练去?谁以后要是还在训练场闹幺蛾子,直接给老子滚出海军! 还有鹰扬卫,老子让你们来做教官的,还是让你们来好勇斗狠来了?这些新兵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 还不给老子动起来,还是以为唐某管不到你们鹰扬卫?” 新兵们一窝蜂散了! 鹰扬卫中,去过岭南认识唐老四这位实际缔造者的士兵立马出言道:“散了,散了,训练去!” 短短几分钟,校场就恢复了原貌。 站在原地的李二陛下含恨看了一眼唐老四,咬牙切齿道:“唐老四,行啊你,居然能代表大唐各个卫了!” 唐老四咧嘴一笑,拱手行礼道:“臣这不是带兵么,吓吓他们,吓吓他们!” 皇帝:...................! 第202章 老太监又双叒叕露出了那种神情! 唐老四的做法让李二陛下既是无语,又是无可奈何! 别人都做得这样明显了,自己还能厚颜无耻找唐老四换人? 李二陛下觉得自己不想身旁不远处某个黑厮那样脸皮比城墙转角还要厚,做不出来那等臊皮的事情。 冷哼一声,皇帝直接拂袖离去。 不抢人了,不代表不生气不是? 隔壁老叔倒是真脸皮厚,皇帝前脚走,后脚程咬金就走到了唐老四身边,道:“唐四郎,你看,皇帝都想抢那新兵蛋子,要不你就把那新兵蛋子换给我吧?好歹左武卫里你能随便挑,要是皇帝调令下来,你什么都得不到,哭都不晓得怎么哭呢!” “你不怕换过去捂不住?” 唐老四白了一眼程家老叔,讥讽道:“你不也说了,陛下要抢人只需要一封调令么?现在还找我换,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嘿嘿!” 老程一笑道:“俺老程自有办法!” “程叔!” 唐河上语重心长道:“您都能有办法,小侄会没有?” “” 程咬金一脸无语,合计着你这是觉得老程比你笨很多? 当然,这句话老程没问,唐家小子那脸上的神情不言而喻! 问出来不是自找不痛快么?俺老程只是脸皮厚,又不是不要脸! 出了薛礼和程处弼父子之间的互殴事件后,鹰扬卫的教官们在训练的时候骂人的话语总算是好听了不少,至少很少去触碰那些事关男人尊严的底线。 谁能保证这两万号人里不再跳出来一个武力值爆棚的新兵蛋子? 毕竟,这两万人可是从十万人里边挑选出来的呢! 别说出一个武力值爆棚的家伙,就是来一个天生力气大的家伙一力降十会 自己不和二二二方阵那家伙一样丢人? 同时,有了薛礼被关禁闭的例子,新兵们也都压住了心中的火气。 人家薛礼明摆着是武力高,被将军看中了才处理了一个关禁闭的处罚。自己要是闹腾,谁知道会不会直接被清理出局? 于是,在第二天再到训练场的唐老四发现整个新兵训练开始和谐起来。 游走了一圈训练场,唐河上发现程处弼没来,估计是这会儿腮帮子还肿胀得厉害。 也好,给那小子长长记性,让他知道人外有人! 唐老四一边琢磨,一边巡视。 整个校场转了两圈,唐老四便停住了脚步。这不是走累了,而是唐老四的看到了某个角落里曾经不,现在挂着一股让他毛骨悚然的宠溺笑容的老太监! 这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唐老四脸色变得难看,转身就准备逃离训练场,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唐老四,过来一下!” 那人影突然招了招手,声音传来。 唐老四脸色更难看了,老爷子哟,某是不可能做你徒弟的呀,即便是某愿意,某家老爹也不愿意啊! 即便是某家老爹同意,可某的老丈人额,以老丈人的尿性,怕是真有可能同意啊!女婿这种生物,结了婚的都可以合离,自己这个没过门阔以直接换啊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躲是肯定躲不过去了,之前还可以装作没看到,可现在能装作没听到? 硬着头皮走过去,唐河上行了一礼道:“老爷子找我有事儿?” 老太监咧嘴笑着,眼神里尽是宠溺,看得唐老四不光是头皮,而是浑身发麻! 可别要收我为徒弟啊!干儿子什么的更不行啊! 唐河上心里一个劲默念! “谢谢你!” 许久,老太监吐出两个字。 唐老四一头雾水:“老爷子,啥情况?” “谢谢你弄出了海盐!” 老太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家里没盐吃,实在没办法了,就去弄了山盐。一家六口,毒得只剩下老朽一个!那时,老朽就许下心愿,希望大唐不再有人被山盐毒死!所以,谢谢你,帮我完成了这个心愿。” 唐老四情不自禁看了一眼老太监。 那轻描淡写的故事里,藏着的心酸和心痛或许只有老太监自己才能感触。 唐老四竟然发现一向健谈的自己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回答的话语。 只见老太监将背在背后的手放到了前面,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小箱子! “这是什么?” 看着那只能装下几本书大小的箱子,唐河上情不自禁问道:“莫不是葵花宝典?” “这里面是老朽这些年的积蓄!” 老太监一边打开箱子,一边道:“听说你给盐的定价很便宜,海军又要你自己掏腰包!所以,老朽就想着也给海军尽一份力气!反正这些玩意,老朽在宫里也用不着!” 定睛看去,箱子里全是黄橙橙的金叶子! 数量不少,估么着十来斤。 可是,一个身居高位的老太监所有的积蓄居然才百余两黄金,多么?! 不但不多,反而能直观反应这位皇宫老供奉的正直行径!但凡好财一点,贪腐一点,才这么点钱? “老爷子,这钱我不能要!” 唐河上摇摇头,不远接手老太监养老的体己钱。 “拿着,老朽无儿无女,死了也是陪葬皇陵,要钱没用!” 老太监不由分说,将箱子塞到了唐河上的手里,然后转身离去。 没走几步,老太监突然转头问道:“唐家小子,葵花宝典是个什么玩意?老朽可以帮你找找!” 唐老四险些一个趔趄,手中那箱黄金酝酿的沉淀淀的心情一下子当然无存! 慌忙回答道:“不是啥玩意!找来没用,您老不必麻烦!” “当真?” “当真!当真!” 唐老四无比认真,老太监点点头离去 海军的训练依旧严格按照训练大纲进行着;大安坊和程家庄的作坊也正常运转着;长安学院在海军新兵开始训练的第三天也恢复了课业;道路监少监、大唐官道投资发展集团公司董事长、唐氏集团行政总裁王玄策同志已经将官道硬化工程推至韩城,这会儿正在一个叫做龙门的渡口小镇边上焦头烂额! 与此同事,登州,某个连年底述职都没做的不良刺史在十天前征调了登县内所有的马车将第一批精盐送上官道之后,又在五年正月十八这一天将清阳县所有马车进行了征调,然后装上第二批精盐,一路向西行去 第203章 雪盐,郑二爷突如其来的烦恼。 总的来说,唐老四以及旗下所有下属、产业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这种情况之下,唐老四很少在长安圈子里露面。 对于同一圈子里的勋贵而言,唐老四少出现几次,不但能有效控制唐俭装逼,还能让自己觉得不容易去发现自家儿子的不足。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家庭和谐,多好? 对于世家来讲,唐老四少出来弄些幺蛾子,大伙都舒心,没有矛盾,也没有迫害,顶不错的现状! 至少对郑家、博陵崔家和范阳卢家来说是这样。毕竟,按照唐老四的前科,按照清河崔家、太原王家的前车之鉴...... 正月十九日,近日无事,荥阳、博陵、范阳几位二爷心里甚为轻松,约着在郑家别院喝茶。 一张长孙家出产的顶配铁炉,铁炉浑身由红漆包裹,桌面上是印制的牡丹栩栩如生。 炉子里,是太原石炭作坊最新制作而出的香碳,里面参合了沉香粉末燃烧之时淡淡的香味弥漫。 炉桌的中央,是几块可以拆卸的环形铁皮,放到一起正好可以将炉口堵住。 炉口处,是一个精致的铜壶。 铜壶口敞开着,里面是羊油、芝麻、茶叶、枸杞等诸多材料投放进入水中制作而成的茶汤。茶水在炉火的挑弄下翻腾,惹得铜壶里的芝麻、茶叶、枸杞等物件如同调皮的稚童,追逐嬉戏。 用一张锦帕包裹铜壶的把手,郑继辅抄起铜壶给老兄弟们一人倒了一杯茶汤。 博陵崔二爷与范阳卢二爷端起茶杯,闻了一下茶汤散发出来的香味,然后将茶杯放置到了炉桌上。 “继辅兄煮的茶当真乃当世一绝!” 卢宏卢二爷由衷赞叹道:“你的手艺咱们喝了二十年了,还是那味道一点没变化!” 崔二爷也点头表示:“是极,这么些年来,别人煮的茶总觉得有一股子怪味,也就继辅兄的茶汤没有!” 老兄弟的认可,让郑继辅打心眼里高兴,嘴里却是卖乖道:“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好,明明是你们喝惯了,改不得口味!” “谦虚了!” 卢宏笑着摆摆手道:“老弟我什么时候说过虚头巴脑的话?” 郑继辅会心一笑答道:“别恭维我了,老兄弟几个要是喜欢,大伙儿常聚,我煮给你们喝就是!” 崔二爷却是摇摇头道:“怕是难哟,哪家没有些糟心事情?” 糟心事上门这种事儿吧,他往往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崔二爷话音才刚落下,便有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屋内,进屋的人也不避讳直接到郑继辅身边轻声耳语。 郑家二爷听完,皱纹立马爬上了眉头。 崔二爷、卢宏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猜测到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只是,二人暂未开口询问,朋友归朋友,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儿,当着别家人去问发生了什么到底不是很妥当。 郑继辅沉吟片刻道:“全部给他买了,有多少就给他买多少!!” “是!” 来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郑继辅眉头上的皱纹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深。 卢宏情不自禁问道:“继辅兄,发生了什么事,不知可否给我和崔二兄说说,咱们也可以一起合计合计!” “没什么不可说的!” 郑继辅深吸一口气道:“刚才家里人来禀报,说是长安、洛阳两地都出现了一种洁白如雪的盐,还只卖十五钱一斗!为兄有些想不透到底是谁这样做,又有什么目地!” “十五钱?” 崔二爷情不自禁惊讶道:“这不是只亏不赚么?” 郑继辅点点头,以十五钱一斗的价格卖盐,出去矿山购买费用,人力成本,运输成本,就算是以郑氏在运城的盐矿产量,一斗盐至少要亏两钱!就是大唐官盐,也要二十钱一斗才能保本! 所以,一时间他才想不通对方这样亏本做生意的意图是什么! 针对郑氏? 谁这么大能耐? “会不会是官方?” 卢宏皱着眉头道:“近些年虽然有平价盐,可数量实在太少,会不会是皇帝有意为之,想通过这种手段逼迫继辅郑氏多那些盐出来?” “不可能!” 郑继辅直接摇摇头,他自己清楚,皇帝要是想郑家多拿些盐出来,只需要和郑家说一声,以郑家谈的条件,多少让一点肯定没问题。要知道,郑观音最终以皇帝嫂子的身份变换为皇帝的女人就是因为郑氏和皇帝达成了部分妥协。 况且,就现在的朝廷而言,根本没有能力做这么大的动作,不然不会就连平价盐都只能限量供应! 三个老头子想了半天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郑继辅倒是回过头安慰两位老兄弟道:“二位不必劳心思考这件事儿,我已经让家里人去把两地的盐全部收购了!我就不信,对方有那么多盐一直售卖十五钱! 再说了,两地的盐售完的时候,对方一定会调度,正好能发现是谁在这么做。只要确定了人,咱们就能大概推断一下对方要做什么! 只是,出了这件事儿,为兄实在没闲心煮茶了,只能对二位说声抱歉!” “继辅兄说的什么话?” 崔二爷淡淡一笑道:“你我几家本就同气连枝,咱们也是至交好友,哪里需要道什么歉?倒是继辅兄,小弟以为对方既然敢这么多,或多或少会有些依仗。你这边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我和卢宏兄,咱们一定鼎力帮助!” “就是!” 卢宏也点头道:“继辅兄,不论是钱财上,还是调查渠道上,只要你言语一声,我和老崔一定帮忙!” “多谢!” 郑继辅由衷感谢,卢宏与崔二爷拱手请辞离去。 茶具,自然是府里的下人来处理,郑二爷将两位老兄弟送至门口,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房。 突然冒出来的未知竞争对手往往最可怕,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郑二爷深知这一点。 拿出笔墨纸砚,郑二爷开始在上面写下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有皇帝李二,有清河崔老三,太原王老三...... 第204章 选择 长安东西两市,雪盐店铺在刚刚开业的第二天就出现了门庭若市的热闹场面。来得都是排队买盐之人,有的一次买一两斗,有的一次买三五斗,有的一次买三五石,有的却一次买三五十石!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买一两斗三五斗的,都是平民百姓,买三五石的可能有小商贩,可买三五十石的......那是有意为之。 店铺没有去调查谁有意买这么多盐,没那闲心思去追究到底是哪一家脱了裤子放屁试图将盐全部买掉还分成批次一次买个三五十石! 第一批雪盐是盐场是盐场三天生产的量,只有二十四万斤左右,折合成石也就两千石左右。 分到了五百石到洛阳,一千五百石到长安。 在荥阳郑氏买光策略下,仅仅在店铺开业第二天,长安东西两市的雪盐就销售殆尽。盐铺也光棍,没盐了立马关门歇业,好不作伪。 郑家二爷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愕然,这......这样就完了? 本着谨慎的精神,郑二爷吩咐府里人密切关注盐铺的情况。 结果,第三天、第四天盐铺根本没有开门营业。 许多百姓带着希望去了雪盐盐铺,又失望离去! “二爷!看样子东西两市那雪盐铺子是真的没有盐了!” 监视雪盐铺子的郑家下人把自己得出的结论汇报给了郑继辅。 郑二爷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对方这是要搞啥?未必只有这点盐,给郑氏送福利? 看着不像啊,谁会这么傻,明明知道自己没有多少盐,还用这么低的价格处理,这不是明摆着的赔本买卖? 再说了,郑二爷看过买回来的盐,那成色明显比自家运城产出的盐要好很多!这要是偷偷卖,怎么也得在官价的基础上乘以一个十! 以郑二爷对世家大族的了解,他们绝对会溢价购买这种精盐,毫不犹豫! 第五天,洛阳传来了消息,那边的雪盐盐铺也在前一天被自己家里派去的人买光了,盐铺挂出了售罄的牌牌。 莫不是......对方真的只有这么点盐,想用来给百姓们发发福利? 真慈悲? 郑二爷想了许久,觉得这个结论或许最贴切......吧? 有了这种想法,郑二爷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吩咐了家里人,不用再去过多理会那雪盐铺子了,时不时关注一下就行。 对于雪盐铺子发生的事情老太监倒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几次到唐老四面前破口大骂郑家,仿佛不把郑家的后背骂肿决不罢休。 唐老四总是咧嘴一笑宽慰到:“老爷子,安心就是,这第一批量少,过段时间就好了!” ...... 正月二十六日,海军训练的第十一天,雪盐铺子挂出售罄牌子的第六天。 岭南大公子冯智戴终于能够在连续完成十天辛苦训练后偷懒一天了,因为这一天,岭南二公子,亲弟弟冯智璋带领着岭南冯家送给唐河上的第二份礼物终于要到了! 不,准确的说是送给大唐海军的第二份土特产! 这不,一大早,唐老四就带着来恒和冯智戴在官道口子边上等候。要不是训练场实在需要人看着,唐老四还准备将来济也一并带来呢! 毕竟冯智璋带着一大群造船的工匠走了辣么远,怎么也得海军将领全部到齐表示一下尊重不是? 巳时初,一大队风尘仆仆,衣着和唐装略微有些区别的人马终于在官道上叫做“长安南”的收费站下了道。 眼尖的冯大公子立马看到了对面队伍里那个走在最前边身穿蜀锦貂裘青年。 快步走了上去,冯智戴一脸激动地一边打量一边道:“智璋,真的是你!五年没见了,长高了,也壮实了!” “阿兄,是我,我没长高,倒确实长壮实了些!” 蜀锦貂裘青年正是曾几何时在岭南被唐老四吓得连夜逃离南扶州的冯家二公子冯智璋。 他一脸也一脸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兄长道:“阿兄,你好像变黑了!” “嘿!这些天训练晒的!” 冯智戴咧嘴一笑,拉着弟弟一边往唐河上那边走一边道:“走,阿兄先带你去见唐将军!” 兄弟二人联袂走到唐河上身边,冯智戴迫不及待介绍道:“唐将军、来将军这就是我家二弟,冯智璋!二弟,这位是唐河上唐将军,这位是来恒中郎将!” “我和你二弟早在岭南就见过了!” 唐河上挂着一脸由衷的笑容道:“智璋兄,好久不见,进来可好?” 来恒没有笑,反而严肃着脸,那是故意绷着的,毕竟这位冯校尉的二弟......名字真的有些让人发笑。可,自己和冯校尉到底是同僚,当着他们兄弟二人的面笑总归不好不是? “智璋兄,一路辛苦!” 来恒对着冯智璋抱拳行了一礼。 冯智璋立马对着唐河上和来恒郑重行礼道:“智璋见过唐将军,虽半年未见,将军在岭南的音容相貌却时常在小弟脑海里! 见过来将军,家兄承蒙将军照拂,智璋实在感谢! 二位将军,这次智璋一共带领造船工匠及学徒共计八十人,请接收!” “辛苦了!” 去过一趟岭南的唐河上当然知道岭南到长安行路有多难,更何况冯智璋是带着人大冬天穿越了大巴山脉和秦岭。其中的艰巨,怕是比当时他自己去岭南难上好几倍! 这一句辛苦了,唐河上说的发自肺腑。冯智璋忙说“应该”。 唐河上摆了摆手,示意冯智璋不必客气后直接走到了工匠面前。 “诸位辛苦!” 唐河上郑重对着那风尘仆仆的工匠们行了一礼道:“本将检校海军将军唐河上,对各位不辞千里前来长安为海军制造战船深表谢意! 唐某已经在城里备上了最好的酒菜给诸位接风洗尘,请诸位跟着入城!” “将军仁义,小民等多谢!” “小民等多谢!” 工匠们参差不齐对唐老四拱手回应。 一行队伍浩浩汤汤杀向长安城。 接风宴,用了大安坊里酿造的最好的酒水,餐桌上的饭菜是那深得唐河上真传的长安学院食堂厨娘和大安坊食堂厨师联袂制作。 不论冯智璋还是工匠们,一个个吃喝甚是高兴。 酒量不佳的唐河上在接风宴上端着酒杯敬了冯智璋,敬了八十号造船工匠,也接受了冯智璋和八十号匠人的回敬。 四杯酒,接近半两,直接将唐将军放倒在了桌子上。 是来恒将唐河上弄回房间的,所以来恒听得清清楚楚,醉了的唐老四嘴里不断嘟嘟着:“终于来了......来了好啊......” ...... 翌日,宿醉醒来的唐老四没有直接去左武卫,而是在来恒的引路下进入了冯智璋的房间。 冯智璋早已起床,坐在炉桌旁边抱着一杯热水双目里没多少色彩。不知是昨晚喝多了,还是在想事情,就连唐河上进屋也没能发觉。 “智璋兄,想什么呢?” 唐河上坐到冯智璋的对面,笑着问到。 冯智璋甩了甩头,苦笑道:“将军家的烈酒像是比平日里某在岭南喝的厉害得多,头现在还有些昏沉沉的!” “哈哈!只要你别以为是假酒就行!” 唐河上哈哈笑道:“那些酒窖藏了半年,后劲肯定要比市面上的烈酒更大!今日来找你,有些事情和你商量,你看咱们是现在说还是等你缓缓?” “现在就说吧!” 冯智璋喝了一口热水道:“只是有些昏沉,还不至于脑子不清醒,将军要是有什么安排直接吩咐就是。” “行!” 唐老四点点头,见着冯智璋神志清醒开口道:“是这样,本将想就你在海军的职务和工作上和你商量商量。 原则上海军有三种岗位,领兵武官、随军参谋、后勤岗位,领兵武官就不用解释了,本将可以任命你为检校校尉,和令兄一样,待海军正式成建制,然后进行授衔授官;随军参谋算是官,却又不全是,需要运用脑子,设计、策划战斗方案;后勤岗位顾名思义主要负责海军后勤工作,吃喝拉撒睡,船只建造、保养等,主要在大本营工作,不需要出海。 具体想做什么,智璋兄可以思考之后给本将一个答复。不管你选择什么,在海军成建制以后,本将能允诺你一个不低于从五品的职位。当然,智璋兄若是志不在海军,无论是道路监还是海军商业产业链,唐某都可以安排。 智障兄先行考虑,此事不急,本将先去训练场。” 唐河上说完便起身,显然是要留足时间给冯智璋思考。 可唐河上刚起身,冯智璋便将唐河上叫住:“唐将军,此事作为大兄就对我说过,今日一早起来,我就在考虑这些问题。 我决定选择后勤工作。倒不是我疲懒吃不得训练的苦头,带兵打仗,有您、有两位来将军和我兄长,作战参谋那边有刘参谋长,眼下后勤缺人,我自认为能做好这些工作。” “好!” 唐河上点点头,对冯智璋的选择很满意。 正如冯智璋所言,整个海军的后勤工作目前没有人着手,这样下去肯定不是一会儿事儿!冯智璋能选择后勤保障工作,这是当下最好的安排。 不过,这倒是有些委屈了冯智璋。作为武将世家的男儿,不能领兵上阵杀敌,只能管管后勤不算委屈算什么? 在说了岭南冯家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最后只换来了一个检校校尉和一个后勤主管......。 拍了拍冯智璋的肩膀,唐河上在此由衷致谢:“谢谢你!明日来找我,我给你安排相关具体工作!” “诺!” 冯智璋郑重应了一声。 唐老四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 就在冯智璋选择成为海军后勤管理的时候,长安城朱雀大街王氏门阀斜对面挂着“郑氏”两个大字烫金门匾的豪宅里,郑二爷也吐出两个字做出了选择,那两个字是“全买!” 事情还要从一刻钟前说起! 郑氏的下人风急火燎地跑回了豪宅,然后进入郑二爷的书房行礼汇报道:“二爷,东西两市的雪盐店铺又开始售卖精盐了!价格和之前一样,十五钱一斗!咱们怎么办?” “又开始售卖了?” 郑二爷的眉头在缓解一两天后又开始皱拢! 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对方肯定是有固定来源,不然不会在几天后再次开店售卖雪盐。 那么,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打击郑氏? 这是很有可能的! 毕竟,那雪盐店铺要是一直这样卖下去,受影响的只有私盐,那些售卖二十钱一斗的官盐本来就很大程度上无法供应,所以官方定然乐得有这雪盐店铺出来给他们减少供应压力。 而私盐,虽说不只是郑氏一家才有,可整个大唐,郑氏运城的盐占据着全国的七成有余!如果对方真的一直这样低价卖盐,那么郑氏的盐业会首当其冲受到巨大冲击。 是郑氏得罪了人? 并未! 自从郑观音名义上成为了皇帝的妃子后当然名义是否变成了事迹郑继辅不知道,郑氏与皇家就暗中成了盟友。这几年来,荥阳郑氏走得极其小心,就连唐河上弄长安学院的时候,郑氏都只是在一旁略微摇旗呐喊而已。 既然未得罪人,那么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做? 抢占市场,还是说对方的盐真的成本很便宜? 这个问题郑继辅想不透彻,只能在思虑良久后吐出两个字:“全买!” 然而,这一次,东西两市的盐坊仿佛有备而来。在郑氏买了将近两千石雪盐之后,东西两市的盐坊第二日并未挂出售罄的牌子,而是继续按照一斗十五钱的价格售卖着。 有便宜的盐售卖,那些之前没买到雪盐的百姓们这一次更加积极。 买盐的人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排成两条长龙。 郑氏派出去的人只能跟着排队,即便是这样,这第二天郑氏都还买到了将近一千石雪盐。 第三天,继续营业的雪盐商铺让郑继辅直接陷入了两难。 继续吃进对方售卖的雪盐? 还是放弃购入,先行调查? 如何选择...... 第205章 陛下,投降输一半可好? “算了!” 郑继辅摇摇头道:“先别买入了,让人去打探一下这些盐是从哪里来的,要是能打探到这雪盐的东家是谁最好!” 这个选择郑继辅思虑很久才最终决定。之所以这样做,并非郑氏没有能力继续吃进。只是在不知对方到底有多少盐的情况下贸然吃进,保不齐会两败俱伤,那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再说了,生意这会儿事儿,没必要你死我活只存一个。只要找到那雪盐的东家,郑家和对方可以坐下来沟通嘛! 不管是谁家的东家,总不会一直亏本卖盐吧?即便是这个价格不亏本,谁会嫌营生赚钱赚太多? 不得不说,若是换成以往,郑继辅这个选择确实是最明智的。 可当下,雪盐的产量有多高,成本有多低,库存有多少? 这还是受到了技术限制,不然在登州的某两位官员怕是一心只想将大海给晒成全球最大的淡水湖! 在这种情况下,郑继辅退后半步的选择......直接给了雪盐快速在长安洛阳两地家喻户晓的机会。 试想一下,每一个人都能用最低的价格买到盐,能不快速传播出去? ...... 作为晒盐法的提供者,以及海军首脑,唐老四对海盐售卖情况从未关心过。 对他来说,其实不论是郑氏以十五钱一斗的价格购买海盐,还是百姓以十五钱一斗的价格购买海盐,从本质上对唐老四造不成任何影响。 相反,郑氏这样的大量采购,反而让海军挣得更多。 当然郑氏大量采购,对百姓买盐有没有影响,毫无疑问肯定有。 但是只要雪盐店铺略微限制一下每一个人购买的数量,或者说不将店铺里的盐一个订单卖掉,那么就总会有百姓能买到盐。 至于那些想买盐又不像排队的人......莫非还要店铺送上门去? 这不明显不可能嘛! 再说了,唐老四哪里有时间去管这件事儿? 倒不是说这件事儿不重要,而是左武卫校场的新兵训练他都没办法处理处理。海军才排头的造船工作和后勤工作此时才是唐河上手里最重要的工作! 说到造船,船工们抵达长安的第四天还没开始工作。 甚至说,船工们才刚抵达造船厂选定的位置,还未开始建设造船厂。而咱们的检校海军将军,道路监少匠唐河上早在三天前的下午就带着从岭南来的八十号工匠离开了长安。 造船的地方在汉阳,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这里地处长河中游,刚好避开了蜀地最湍急的三峡段,长河水深正好具备建造大型船只的条件。 同时这里比邻蜀地,又有大型灌木丛,可以从蜀地砍伐巨木顺流而下用以建造船只。 而且,汉阳、江夏自古乃水军必争之地,此处建造船只的技术并不必岭南差。正好能够集双方长处,建造出合适在大海里航行的巨型舰艇。 花费半天时间安顿好所有工匠,然后花费半天时间从当地县衙手里弄到一大片码头作为造船基地。 就这样抵达汉阳的第一天飞逝而过。 ...... 与此同时,第四批海盐恰好运达了长安。 由吃进雪盐改为门口蹲点的郑家人立马来了精神。在雪盐卸货以后,车把式找地方吃饭的之时,郑家人立马跟了上去。 等着那些车把式坐下,郑家下人立马找到了店家买了两壶好酒拎着坐到了车把式堆里。 没等车把式询问:你是谁,坐这里做什么? 郑家下人将上好的酒放到了桌子上,拱了拱手笑着道:“几位,俺想找各位打听点事情,不知方不方便?”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别人还备着酒上门? 车把式的头头点点头道:“这位郎君客气了,有什么事你且先说说看,只要某家能说一定说与你听!” “多谢!” 郑家下人再度拱了拱手,环视一番四周故作谨慎小声道:“不瞒几位,俺是贩卖私盐的,见着几位运送这上好雪盐,所以想着能不能劳烦几位帮俺搭条线,好处,定然少不了各位!” “不能!” 车把式淡淡一笑,直接摇头拒绝! “别呀!” 郑家下人慌忙道:“俺真的是私盐贩子,只要各位愿意帮俺引荐引荐,代价好商量嘛!” “不是某家不帮你!” 车把式偷人摇摇头道:“是这门路你走不通!” “为何?” 郑家下人故作疑惑。 车把式显然是信了眼前这人私盐贩子的身份,解释道:“你知道咱们来自哪里么?登州!这些盐,其实和官盐并没有什么区别,你觉得官盐能允许你胡来?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还有,既然你请咱们吃这顿酒,某家就劝你一句,以后别做这私盐的活儿了,注定没出路!” “啊?” 郑家下人一边给几个车把式将酒杯倒满,一边疑惑道:“这是为何?” “嗳!这烈酒真是好酒!” 车把式头人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道:“你知道这些盐是怎么来的吗?海水晒出来的!一天就可以产十万斤粗盐!往后大唐所有百姓都能吃上这成色好,价格又便宜的雪盐,你们私盐贩子那里找营生?” “啊?” 郑氏下人故作一脸艰难道:“这可怎么办?家里传下来的营生这不就是要毁在俺手上了吗?” “朋友,转型吧,还来得及!” 一个车把式拍了拍郑氏下人的肩膀,端起了酒杯。 郑氏下人装出一股失魂落魄的模样,请辞离去。 一个转身,脸上的神色立马变成的真正的凝重。 两刻钟以后,这份打探而来的消息一字不差的传到了郑继辅的耳朵里。 海水晒出来的盐......这是要多少有多少啊! 产量还很高,这是要一直便宜下去啊! 这样一来,运城的盐怎么办?郑家怎么办? 郑二爷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思考着对策。 半日之后,房门打开,郑二爷没叫一个仆人,孤身一人骑马进入了皇宫。 一番通传,进入两仪殿,郑继辅深深躬身道:“陛下,这些年郑氏错了,还请陛下念在情面上饶郑氏一次!” 看着郑继辅的样子,李二陛下有些茫然,郑氏这是怎么了? 看着这样式,好像是要在什么事情上投降输一半? 第206章 承乾十二岁,尚未婚配。 当然,做皇帝的遇到臣民请罪,做领导的遇到下属说自己有错和做老师的遇到学生主动认错,其实都有一个共通点。 尤其是在皇帝、领导以及老师,根本不知道臣民、下属和学生做错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这个共通点尤其突出! “嗯!” 抓起一封奏折在手,却不审阅,李二陛下一脸严肃,满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神情,淡淡嗯了一声道;“认识到错误了?” “是!” 郑继辅将头颅埋得很深,像极了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用那充满悔恨的话语道:“陛下,郑氏知错了!我们实在不应该一边打着根据官盐价格平价卖盐的口号,却在另一边故意控制平价盐的数量,偷偷卖私盐!” 郑氏的运城盐这是被海盐冲击惨了? 不对呀,这些日子,郑氏不是一直在吃进唐老四的海盐吗?怎么说认输就认输了? 当然,这些疑惑,李二陛下不可能直接问郑继辅,一问不就露馅了么? 继续装出一副朕早知如此的神情,李二爷对着郑二爷淡淡道:“既然郑氏知道错了,那就说说,准备怎么改正,总不能一句我错了就算了吧?” “当然!” 郑继辅心中舒了一口气,皇帝这样说那就是还有转圜的余地,神色更加恭敬了些装的道:“陛下,郑氏将立即停止私盐售卖,将运城所有产出以官盐价格出售!同时,臣请陛下派遣官员对运城盐矿进行监督。” 李二陛下依旧面无表情,心中却是震惊了! 郑氏,这是被雪盐逼迫得有多惨?不光承诺将所有的盐以官盐价格出售,更请官员监督,这样的诚意不可谓不大啊! 一直没有抬头的郑继辅看不到皇帝的神情,只能在心中猜测皇帝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这是觉得自己的筹码不够! 再付出些,郑继辅打心眼里不愿意,沉声道:“陛下,还请看在郑氏是真的认识到错误的份儿上,给郑氏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郑继辅的话,将震惊中的皇帝唤醒。 李二陛下略微沉吟道:“先平身吧,你是郑妃的二叔,也是郑的叔丈,郑氏也是朕的外戚,朕焉能不给你们改错的机会?” “谢陛下!” 郑继辅终于直起身子。 李二陛下摆了摆手道:“退下吧,回去和岳父郑家主说一声,朕不会追究你们贩卖私盐的事情。运城那边朕也不会派人监督,自家人之间需要最基本的信任!” “是!多谢陛下!” 郑继辅对皇帝行了一礼,转身开始往两仪殿门口走。还没走出两步,郑继辅突然停住了脚步! 不对呀,皇帝只是允诺不追究郑家,可没说雪盐的事情啊,这......没有得到皇帝的明确回答,郑家往后按照官盐的价格售卖,那雪盐若是还按照十五钱的单价售卖...... 那自己来认个错不是等于零? “内个,陛下!” 郑继辅立马转身躬身行礼一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事儿?” 李二陛下眉头一皱。 “陛下!” 郑继辅一咬牙直抒胸臆道:“请问陛下,那雪盐什么时候将价格调整到官盐价格?” 李二陛下愣了一下,一脸疑惑道:“为何要将......咳,你是想朕将雪盐的价格弄成和官盐一样?” “是!” 郑继辅点点头道:“陛下,若是雪盐不提升价格,运城的盐降价也卖不出去啊。” 说得好像只要雪盐降价,你运城的盐就卖得出去一样! 运城的盐有海盐成色好? 再说了,雪盐价格这个事情,朕能做主? 皇帝隐晦翻了一个白眼,却没将这句话说出来。 “咳!” 干咳一声,李二陛下一脸为难道:“这个怕是有些......不好操作啊!” 李二陛下一句话如同冷水,泼得郑继辅心里拔凉! 某都做了这么大的让步了,都承诺以后不卖私盐了,皇帝,你这回儿告诉我雪盐的价格不能改变? 你是认真的么? 要不要某在称谓上给你加一个“狗”字,然后宣布盐的战争就此开始? 看着郑继辅难看的脸色,李二陛下讪讪一笑道:“二叔啊,这事儿不是朕不允诺你,而是朕做不到啊! 朕直说吧,那雪盐是唐河上给海军弄的产业,定价什么的都是唐河上弄的,朕没办法修改的说!” “那郑家咋办?” 郑继辅一下子心急了,直接开口道:“陛下,郑家可是拥护你的呀,你可不能看着郑家损失盐业这个营生啊!” “二叔别急!” 李二陛下一口一个“二叔”,毫无违和感,稳住郑继辅的心神道:“容朕想想!” 两仪殿陷入沉默,随着时间推移,郑继辅心里是越来越不是滋味! 早知道这是唐老四弄出来的东西,找你这没用的“狗皇......”咳,作甚? 郑继辅的耐心越来越差,就在快到达临界点的时候,皇帝开口了! 他道:“要想郑氏稳住盐业,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郑氏也生产雪盐,不就行了么?” 郑继辅盯着皇帝,一脸无语,这尼玛要是我能弄雪盐,还找你皇帝作甚? “怎么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郑继辅最终顺着皇帝的思维问了一句话。 “唐老四同意给朕技术,让朕建立盐场!” 皇帝淡淡一笑道:“朕可以和郑氏合作制作雪盐,这样一来,大家都生产雪盐,即便是运城的盐不再生产,郑氏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 “但是”二字之后,皇帝没说,寓意却是很明显! 郑继辅略微思考,觉得皇帝说的估计是当下最好的办法。毕竟郑继辅自己也不能保证唐老四会买自己的账。 “郑氏愿意和陛下合作制作雪盐!” 郑继辅拱手道:“不知郑氏需要付出什么?” 皇帝咧嘴一笑道:“郑卿家,你朕的长辈,咱们是一家人!” 郑继辅心中冷笑,信你个鬼! 嘴上却道:“陛下说得有理,咱们确实是一家人!” “嗯!” 皇帝“嗯”了一声,笑着道:“太子承乾十之又二,尚无婚配,朕这个当爹的心里甚为着急啊!郑卿既然是长辈,不知是否关注过这些事情?” 第207章 李承乾的婚约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要想获得雪盐的加盟权限,郑氏得付出一份婚约。 郑继辅却是相当为难,世家门阀同气连枝,大家都说好了不和皇家联姻,若是郑家答应了,怎么给其他几家交代? 可如果不答应皇帝,拿不到雪盐的加盟权限,登州的雪盐会直接将运城的盐抵制到或许一斗都卖不出去。 郑家的运城盐可谓是一本万利,除了矿山,其他的都不需要支出多少。 采矿和制盐的都是郑家的佃户或者长工,只需要让他们吃饱,最不济给些微末的薪水就成。 所以,运城盐不管是按照官盐价格售卖还是当做私盐售卖,都是郑家不可或缺的收入来源之一。 丢掉盐业这一块,郑家会在很大程度上吃紧。 “陛下!” 郑继辅躬身行礼道:“郑氏愿意只占雪盐的三成股份。” 顾名思义,郑继辅不愿意和皇家牢牢绑在一起。一来怕得罪其他几家,而来,让太子当女婿这种事情.....真的不敢保证不亏! 毕竟,有前车之鉴! “呵呵!” 皇帝冷冷一笑道:“郑卿家,朕并非非要和郑氏合作,这雪盐,就是朝廷也能制作。” 说实话,莫说皇帝,其实郑继辅都觉得自己那种说法有些不合时宜。 皇帝说得很对,他并不是非要和郑家合作,相反的是如果郑家不和皇帝合作,运城的盐就只能按照十五钱一斗的价格售卖。 虽然谈不上亏损,可基本没有了赚头。 作为郑氏的第二号人物,郑继辅比谁都清楚,自己家族不是慈善家,不赚钱的营生不可能做。 而且,世家门阀的开支从来都不低,如果运城的盐以成本价出售,那和不开采没有任何区别。 是以,摆在郑继辅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答应皇帝,从运城盐转为雪盐;要么,干脆停掉运城盐再找一个其他的收入来源。 只是,开源有那么容易么? 并未! 若是真的那么容易,唐河上就不会被称为长安财神了。 怎么办? 郑继辅真的左右为难! 李二陛下瞥了一眼郑继辅,语气甚为淡漠:“郑卿家,朕可以再退一步,找唐河上商量商量,看看他能不能想办法提高你运城盐的产量,同时降低运城盐的成本。当然,这件事情朕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具体如何选择,汝自行决定。” 皇帝的这句话,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 如果唐河上真的能减少运城盐的成本,那么运城盐也可以按照十五钱一斗的价格售卖。这样一来,郑家相当于并未损失固有的渠道,同时还能入主雪盐制造,倒是算的上开源了! 深吸一口气,郑继辅道:“臣由衷感谢陛下的诚意,老臣正好有一个孙女,正好十岁,若是陛下不弃,臣腆着老脸像陛下求个亲事!” 李二陛下眉毛一挑道:“朕听闻,郑家主有一位孙女,自幼聪慧,今年正好十一岁?” 郑继辅一下子噎住了! 皇帝这是看不起自己的孙女啊! 异地而出,倒也正常,毕竟自己是二房,自己那孙女并非郑氏嫡女! 阔是,郑某为何心中那么......郁闷? 见着郑继辅一时没有回答,李二陛下继续淡淡到:“莫非,当朝太子配不上郑家女?” “不敢!” 郑继辅慌忙回答,有些事儿,可以心照不宣,但是不能只说不是? 不管世家私下里说皇家有是半个胡人也好,说李二就是胡人也罢,可这种事儿能拿到明面说? 真要是那样,怕是皇帝要直接弄死郑家了! 这个时候别扯什么同气连枝,更别扯什么大不了战争! 大唐和平多少年了,百姓愿意战争再起? “只是!” 郑继辅收拾了一番措辞,委婉道:“陛下,毕竟那是家主的孙女,老臣一个二房没办法做主!还请陛下给臣些许时间,老臣和家主汇报汇报?” “可!” 郑继辅的提议李二陛下直接赞成,却继续敲打道:“不过朕建议郑卿家尽快。” “诺!” 郑继辅拱手应诺,他知道皇帝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那是郑氏等不起! 走出两仪殿,郑继辅心中很是苦涩。 荥阳郑氏,作为五年前的大唐第一世家,何曾想过会有如今的境地? 要不是......罢了.....时也,运也! 深深吐出一口气,郑继辅直接往朱雀大街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住处,郑二爷几次提笔又休,最终还是写下了一封信件,飞鹰传回荥阳...... 为了促成自家兄长答应婚约,郑继辅在信上把所有事情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包括皇帝的交易筹码,包括郑家直接找唐河上帮忙的可行性...... 也不知道,郑家家主拿到这样一封信会是如何感想。 郑继辅和李二陛下的商议被老太监听在了耳里。 老太监打心眼里对郑家没有丝毫同情,且不说用一个女娃子换取一个产业是亏还是赚,就是郑家此前贩卖私盐的所作所为就让老太监非常反感。 哼,要不是你郑氏故意减少官盐供给的量,老朽的家人会吃毒盐毒死? 要以老太监的设想,皇帝就不该给郑家一条活路走,杀鸡儆猴,正好断了整个大唐私盐贩子的念想! 当然,除了愤愤,老太监心中更多的是感谢! 感谢唐河上弄出了雪盐,更感谢唐河上将所有雪盐低价出售。 不然,哪里来的今日郑家服软? 嗯,下次看见唐河上的时候,眼神更宠溺一些,以后唐河上要是在皇帝这里犯了什么错,一定要给那小子美言几句。 当然,最好还是能将唐河上收为徒弟,那样就更名正言顺了,就是不知道那小子愿不愿意? 也亏得唐河上远在汉阳,根本不知道老太监的想法,不然一定会说一句:“你走开,唐某死也不切!” 长安到荥阳,直线距离八百里左右,鹰隼传信只需要半日左右。 当日夜里,远在荥阳的郑家主就收到了弟弟的信件后,立马进行了回复。 翌日中午,郑继辅便收到了兄长的来信。 来信只有三个字,却表明了郑家主浓浓的憋屈。 那信件写到:罢了......准! 第208章 造船总动员 郑继辅再次跑了一趟皇宫,与李二陛下交换了婚约。 李二陛下也将一本小册子交到了郑继辅的手里。 那就是唐河上写下的晒盐之法。 翻开小册子,郑继辅心中情不自禁道了一句“卧槽”! 这都能行? 难怪运城的盐成本高,人家是晒的盐,基本不需要太多物力,只需要一轮红日就够鸟! 而郑家呢? 要挖矿,要粉碎,要溶解,要过滤,最后才是煮盐! 这样比起来,花费的人力物力自然成倍增加了嘛...... 当然,尽管心里吐槽,郑继辅却是由衷觉得自己输得不冤,晒盐这种事情,整个大唐怕是只有唐老四想得出来了。 说起唐老四,在抵达汉阳,经过一天的修整,一天的汉阳造船工人招募之后。 唐河上把所有造船的匠人召集到了租赁的造船休息区的一间大房子里。 唐河上站在房子的最里边,他的身后是一块黑色的木板。 木板是唐河上现做的,这也亏得南方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不然两天时间,那木板上的黑漆还真不一定能干透。 黑色的木板上,尽是白色的字样。 对了,还有一幅立体的图画,让人一看就能明白那是一艘船! 看着身前用胡凳坐着的八十名来自岭南,五十余名当地招募的工匠,唐河上深吸一口气开始说话: “各位!不管你来自岭南,还是汉阳本地匠人,唐某都要由衷感谢你们愿意加入海军这个大家庭。 在此,唐某先给大家讲述一下海军匠人的级别划分和月俸待遇。 海军造船匠人将分为学徒、一级工匠、二级工匠、三级工匠、匠师和鬼工;其中,学徒月俸五吊,一级工匠月俸一贯,二级月俸一贯半,以此类推。 同时,学徒领海军准尉军衔,相当于流外小吏;一级工匠领海军少尉军衔,相当于九品;二级工匠领上尉军衔,相当于八品;三级工匠领少校军衔,相当于七品;匠师领上校军衔,相当于六品;鬼工领少匠军衔,相当月五品官员。 海军的具体军衔,在这里本将不做过多赘述,相信以后相处久了,各位就能清楚。唐某只能给各位保证,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海军和朝廷绝对不会吝啬官职。 这些说在前头,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各位在往后的造船日子里,踏踏实实工作。同时,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就直接提出来。 你们,从今日起便不是海军聘请的人员,而是你们都是海军的一部分! 当然,海船和江船有着本质的区别,各位有没有信心造出合格的海军舰船,造出这世界上最大的船只?” “有!” “能行!” “没得问题!” 参差不齐的声音从匠人们嘴里发出,有汉阳方言,有蹩脚官话,还有岭南土语。 唐河上很满意匠人们的激情,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黑板上的立体图案道:“有信心就好! 不过,在此之前,诸位需要了解海军要造什么样的船只。咱们建造的船只与江船到底有什么不同! 同时,为了确保造船的工艺性和流程性,在造船之前,诸位必须学习新的度量衡和度量尺寸!当然这是今天以后的事情! 那么今天,最主要的是什么呢? 或许大家已经看到了,就是唐某身后这张图!” 唐河上错开一个身为,将黑板上的立体图展示了出来。 好多工匠直接呆木了! 那是一艘惟妙惟肖的战舰,整个舰体高度竟然比宽度要大,如同一条偏平的游鱼。战舰的舰首看上去十分尖锐,却没有拍杆。 战舰的边上写着这样一些字眼:“舰长100米,舰高18米,最大宽度16米!” 工匠们不懂“100”,“18”,“16”的意思,也不知道“米”是不是能吃? 可仅仅就是这样一幅图,就让工匠们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庞然大物面前! 最主要的是,这战舰的上面,竟然没有风帆!取而代之的好像是烟囱一样的东西!战舰的腹部,也没有浆伸出,反而是战舰的尾部有几组风车一样的物件。 “这是什么船?” “不知道,看样子很厉害!” “应该很大,可是,这船没有帆,拿什么当动力?” “......” 台下的工匠们开始议论纷纷。 唐河上将手平举,往下压了很多次才终于让整个会场回归平静。 “诸位!” 唐河上笑着道:“这就是唐某想打造的战船!或许大家会疑惑,没有风帆,船怎么航行?没有拍杆,怎么近战?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问题,诸位只需要思考,用什么样的木头作为龙骨,用什么样的木板作为夹板! 动力的问题,唐某自然会想办法解决! 同时,可以和大家透露一点,咱们海军的船,不需要近战,更不需要士兵们去持刀拼杀!而且,咱们的船,会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撞击! 在诸位学习完度量规格之后,唐某会对各位进行分工,每一组工匠,将按照手里的图纸一丝不差的制作构成巨舰的零件。 诸位,你们都是大唐造船最顶尖的存在,敢不敢陪唐某试一把,造出这个世界最大的舰船!敢不敢陪着唐某许下宏愿,让大唐永远能制造这世界上最大的船只?” 作为工匠,最大的愿望就是铸造这个世界最厉害的东西。 唐河上的最后两句话直接戳中了造船工匠们的内心! 更何况,海军给出的待遇,只怕普天之下没有人能给。 只听见工匠们齐声道:“愿听从唐将军的领导,愿为海军战舰呕心沥血,愿让大唐军舰成为全世界最厉害的军舰!” “好!” 唐河上一巴掌排在黑板上,险些将黑板都排落。 有这样富有匠人精神的工匠们,建造巨舰还用愁? 唐河上深吸一口气道:“诸位的鼎力支持,唐某和海军由衷感谢!今日,咱们的动员会就暂时开到这里,一会儿散会诸位且先不要离去。还请都把自己最擅长的工艺告诉唐某。” 第209章 飞鸽传书 动员会成功激起了工匠们的信心和热情,唐河上用技能统计给动员会画上了句号。 匠人们挨个排队在唐河上那里做了登记,每一个人一页白纸,注明了:姓名、年龄、籍贯和特长。 一百多位匠人,统计完毕已经即将入夜。 唐老四揉揉有些疼的脖子,将那些即将成为军舰建造作坊第一份职工档案纸张收拾好然后风急火燎往外边走去。 “没人帮忙分摊工作的日子还真是忙碌!” 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快步往食堂走去的唐老四觉得自己真的很苦逼,这还得去看看晚饭弄得如何了!早知道,把王玄策带过来嘛,实在不行把冯智璋带上自己也轻松多少不是? 咳,显然是甩手掌柜当习惯了! 转完了食堂,吃完了晚饭,还得挑灯夜战将手里的档案整理分类!!! 哎哟哟! 肿么一个累字了得。 不,不对! 坐到自己的书房里,唐河上刚刚将手里的匠人统计情况拿起,又立马放了回去。 “这瞎忙得......!险些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唐老四一边自言自语的咧咧,一边拿出了几张长安学院印刷作坊印制的信笺纸来。 挑选了一支宣城小楷,醮了醮墨汁,唐河上提笔写到:“武阳公李叔父亲启:叔父荣任剑南道巡查大使,嘉会未能及时道贺还请恕罪!而今,休书与叔父,便是索求叔父帮助,实乃二罪,还请叔父海涵再三。 小侄谨奉圣命,筹备海军事宜日前以完成征兵工作。然海军不可无船,造船不可无木,是以,小侄恳请叔父代为伐木,从长河顺流而下,直抵汉阳! 小侄感激涕零无以为表,还请叔父务必帮忙!” 一封信件用蝇头小楷书写,书写的方式自然也是从右至左。 倒不是唐老四不想按照长安学院硬笔书写方式从左到右,只是,从左到右的书写方式到底还是没有普及,怕李大亮怎么读都不通顺。 写完第一封书信,唐河没有放鸽子送信,毕竟大晚上的,鸽子也看不见。 收好第一封信件,唐河提笔在第二张信签纸上写下了几个字“刘仁轨亲启”。 两封信件完毕,唐河上终于有时间对匠人们进行分类。 这一份分类成功花费了唐河上一个时辰。 让唐老四情不自禁想到:“要是有某一种点子产品多好?”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而已。 毕竟要将那个玩意造出来,唐老四自己都觉得任重而道远。 翌日,四只飞鸽从唐河上的院子里放出。两只飞往剑南,两只飞往登州。 同时,对船工们的培训正式开始。 从天竺数字“12345679”,到加减乘除,然后到识图作业,唐老四准备用一个月的时间来进行。 工匠们能学多少,那是工匠的事情,唐河上只需要工匠们能够看得懂图纸,照着图纸能够做出对应的误差极小的零件。 ...... 时间,傍晚,地点,登州。 在两处盐场巡视了好几趟的刘参谋长终于准备休息了! 要说盐场有什么好巡视的,其实真的没有。 要不是自家将军要求“安全第一,生产次之”,刘参谋长一定不会每天都巡视一下盐场,每天提醒工人们做好防护工作。 为此,刘参谋长专门离开登州刺史府,住到了盐场里。 一灰一白两只鸽子先后抵达了登州盐场。 从鸽子腿上将两份一模一样的信件取了下来。 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加快产业进程,为造船做好物资准备。 短短几个字,将唐河上的意图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刘仁轨对唐河上的要求很理解,造船绝对会是海军凑建中最花费人力物力的一件事情。 “诺!” 刘仁轨找来信签纸回复了一个字,然后连夜去了登州刺史府。 “正则,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屈突寿咧嘴一笑打趣道:“不怕盐场出事儿了?”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刘仁轨和屈突寿那是相当熟悉,所以面对屈突寿的打趣,刘仁轨只是淡淡一笑。 回答道:“啧啧,自打盐场生产开始,屈突兄听膨胀嘛!都会开小弟玩笑了!” 或许世间挚友都大抵是这样的情形,阴阳话什么的,完全不需要顾忌,怎么舒心怎么来。 屈突寿翻了一个白眼道:“哪能哟,要是得罪了刘参谋长,本官和登州百姓还怎么活?” “算你看得清楚!” 刘仁轨淡淡一句话,让屈突寿噎得不能再噎! 深吸一口气,屈突刺史许久才缓过来,狠狠道:“好你个刘正则,这会儿不要人了,就放狠话了,当真厉害嘛!” 刘仁轨嘿嘿一笑道:“那当然,有本事屈突刺史不配合刘某的工作嘛!” “嘶!” 屈突寿深吸一口气,眼前的这位海军参谋长还真是狠的一批!什么话难听,就这么来! “得!” 屈突寿一脸生无可恋道:“活该寿受你要挟,谁让咱们登州穷?” 刘仁轨终究不再阴阳怪气,笑着道:“好了,看你那委屈样,堂堂一州刺史,像个小媳妇一样。” ...... 屈突刺史觉得心中有一句蜀地粗话想讲。 “你厉害!” 伸出大拇指,屈突寿含恨道:“寿认输!说吧,今晚想吃什么,鱼脍?” 说起“鱼脍”二字,刘仁轨毫不怀疑对方是认真的! 一股浓浓的想呕吐的赶脚在身体上体验! 鱼脍什么的,着实让海军参谋长闻之变色! “行嘞!” 刘仁轨对着屈突寿拱手道:“小弟认输,还请屈突兄别再提鱼脍这件事儿!” “好!” 屈突寿点点头,阴阳话对决能够五五开就够了,又不是非要分个输赢。 “那今晚吃炒菜?” 屈突寿微微笑道:“试试厨子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可!” 刘仁轨点点头道:“吃饭之前,先和你说一件事儿,免得一会儿你激动了打翻桌子!唐将军来信了,让刘某加快海军产业的建设。所以,登州这两天就要开始第二条产业链的打造,希望屈突兄能一如以往的支持小弟!” 第210章 刘参谋长给登州的第二条产业链条 “第二条产业链?” 屈突寿一下子站了起来,十分激动道:“来人,晚膳先不慌端上来!” “......” 刘参谋长一脸无语,至于激动成这样么,连饭都不让人先吃? 屈突寿可不管刘仁轨的神色,双手搓动道:“贤弟啊,为兄等这一天可好久了啊!” 自打登州盐场正式投产,穷怕了的屈突刺史见着盐场的工人们个个喜笑颜开,自己也由衷高兴。 最主要的是,登州盐场不光是那片地卖了钱,而且还上缴了税收的! 按照二十税一的标准,登州盐场的盐一年缴纳的税收可足足有登州以往赋税的一半有余! 现在,刘仁轨要建设第二条产业链。 海军能赚多少钱,这显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这条产业链开始运作,那么......赋税就会源源不断的来呀! 这可是政绩! 这样下去,到了今年年底,登州妥妥升为中州,自己这个刺史也往上拔高一级啊。 咳,当然,屈突某不是为了升官,是百姓太穷,百姓太穷! 别扯因为政绩调动这个事儿,自家老子虽然挂了,可自己好歹盯着国公的头衔,谁想假借调动来登州摘桃子也的问问勋贵圈子同不同意。 “等再久也要吃饭不是?” 刘仁轨翻了一个白眼道:“不吃饱饭哪有力气干活?!” “你干屁的活!” 屈突寿冷冷一笑道:“想要吃饭,阔以!先给为兄讲讲第二条产业链的事情,不讲?没饭吃!” “啧啧,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刘仁轨从蒲团上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道:“原本想着刘某在这登州还混得算不错,没曾想饭都没得吃。罢了,就不打扰屈突兄了,小弟去隔壁州看看。反正大唐靠海的州府多了去了,没听说过少了张屠夫还吃带毛猪的!” 屈突寿毫不在意刘仁轨的说法,反而看着刘仁轨离去的背影在心中默数“一、二、三......” “嗯?” 屈突刺史一下子不淡定了,刘仁轨那厮是真走啊! 慌忙三步并作两步追赶上去,一把拉住刘仁轨的手臂,屈突寿一脸赔笑道:“作甚呢,作甚呢,为兄这不是和你开个玩笑嘛!以你刘正则这张脸,在登州刺史府能没饭吃? 快随为兄回去,这就立马安排人弄饭菜,咱们一边聊一边等!” “真的?” “真的!” “这还差不多!” 刘仁轨淡淡一笑,转身又跟着屈突寿进了屋。 说到底不是真的要走,只是朋友之间的小玩笑而已。 双方在度入座,屈突寿吩咐了伙房弄晚膳,然后就和刘仁轨交流了起来。 “贤弟啊,这第二条产业链是个什么产业,眼看着吃饭还有一小会儿,你先给为兄讲讲呗!” 屈突寿一改之前的神色,有些献媚道:“为兄实在等不及了!” “好!” 刘仁轨淡淡一笑,敲了敲桌子道:“第二道产业就是摆在桌子上的东西食物!” “食物?” “对!海里特产什么,兄长可以试想一下!” “海里的特产?莫非......” 屈突寿一脸不可置信道:“莫非鱼脍?” 脍你妹! 刘仁轨脸色骤然变得有些难看,前些日子险些吃到呕吐的感觉记忆尤新! “罢了罢了!” 为了避免再次听到那个让人不堪的词汇,刘仁轨伸出手制止屈突寿的发散思维,直接开口道:“海里,有很多能吃的东西,可不单单是鱼!更不淡淡是鱼那啥!” “鱼脍!” 屈突寿一脸正色帮着刘仁轨说到。 这尼玛,一定是故意的! 刘仁轨伸手顺了一下胃部,脸色难看道:“行了,别在说鱼!说说其他的!这海里又不是只有鱼?还有海菘菜、有虾、蟹、贝......按照唐将军的说法,海里能吃的东西多了去!” “嗯,虾是挺不错的!” 屈突寿赞成这个说法,可是...... “可是蟹能吃?” 屈突刺史翻了一个白眼道:“某记得有一篇章写道蟹六跪而二鳌,具体哪篇章忘了。那玩意,看上去那么凶神恶煞的,能吃乎?” “乎?” 刘仁轨看了一眼屈突寿,那眼神,让屈突寿自己都觉得对方像在看白痴! 只见刘仁轨一脸嫌弃道:“有点信任好么?这可是我家将军给的方案,能差了?且不说远在长安的那些个作坊,单单咱们晒出来的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哦,对了,我忘了,当时咱们晒盐的时候你就不信来着!” 屈突寿觉得自己很受伤,首先是刘仁轨那一脸嫌弃的说法,让屈突寿有一种自家孩子不听家长的话,反而对夫子的话深信不疑的酸楚感。 别说什么刘仁轨不是自家孩子,长兄为父,没听说过么? 咳,兄弟伙也算......吧? 其次,刘老弟最后那句话......这TM不是红果果打脸么? 屈突大公子觉得此事不能忍! 瘪嘴道:“切,在某的记忆里,唐老四还是那个尿裤子的娃娃!有什么了不起?” 屈突寿虽然是勋二代,可年龄还真比唐老四这群娃娃大了不止一轮,倒是有资格老气横秋说这样的话。 刘仁轨也不反驳,只是淡淡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嘛,总不能都是混吃等死最后凭借资历和年轻吃饭不是?” 得嘞! 屈突寿觉得自己嘴欠,惹刘仁轨这厮作甚? 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早就知道这位瘦弱,有原则的小兄弟那一张嘴毒起来有多厉害。 “行!行!” 屈突寿伸出手制止刘仁轨继续褒奖唐老四,贬低自己的做法。 他道:“怪俺口不择言行了不?全天下就你家将军厉害,可以不?可即便你家将军说能吃,说好吃,可这天下敢吃拿东西的有几个?所以,你确定蟹这个玩意真能挣钱?” “安心就是!” 刘仁轨淡淡一笑道:“又不是只靠蟹挣钱!不是有海鱼、海虾还有贝类吗?咱们只需要将那些东西送回长安,将军自然会有安排的!” “呵呵!” 本来都不打算再和刘仁轨互怼的屈突寿听到这话,一时间再也忍不住了。 第211章 见证奇迹,屈突寿:真香! 屈突寿冷冷一笑道:“长安距离登州多远?八百里加急也要跑上三四天,马车的话得半个月!还将海里的鱼虾运往长安?有点常识没有,不怕一路上臭的慌?还是说咱长安百信什么时候变口味了,喜欢吃臭的东西了?” “无知!” 刘仁轨冷哼一声道:“要是刘某能将鱼虾运往长安不发臭,你待如何?” “直播ri电扇!直播吃......” 咳,当然,屈突寿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不然他不会信誓旦旦给出那么多反问;不然,怕是唐老四要撬开屈突寿的老阔,看看是不是这位屈突家的老大哥才是真正那位应该装进系统的偷渡客? 屈突寿笑着摇摇头道:“正则老弟哟,你这是太相信你家将军了吧?莫不是你们准备把海水和鱼一起运?且不说一马车里能最多能装多少鱼虾,难道你们没听过这鱼虾装到密封的桶里要死亡?还是说你有本事让鱼虾顺着长河逆流而上游到渭河?” “不到黄河心不死!” 刘仁轨耸了耸肩道:“小弟给你普及一下吧,屈突兄。冰这种东西你总见过吧,难道不知道那玩意能延缓甚至防止食物腐烂?即便是不知道,你难道没发现,冬天的食物比热天的食物腐烂更慢?” “咳!” 屈突寿干咳一声道:“当然知道!” 其实,某位国公爷真不知道这回事儿! 屈突府里自打前隋起就是顶尖将门,作为府里的大公子,他哪里见过食物腐烂的过程?那些饭桌上的东西可都是府里下人弄滴! “可是!” 屈突寿掩盖住自己的尴尬,快速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可是,这登州是沿海地带,冬天不下雪!” 屈突寿的话说得很明白,下雪没有凝霜冷,凝霜没有结冰冷。 登州这个地界,雪都不下,哪来的冰? “啧!” 刘仁轨摇摇头:“知识少限制了你的想象力!要冰是吧?走,这就给你弄!” 刘仁轨话音落下,就准备起身往外走。 屈突寿还以为刘仁轨是要故意逃避,非常规地没有怼人,而是出言道:“行了,去哪儿弄?吃饭要紧,冰弄不到算多大的事儿?只要海里的东西能吃,百姓也算多了些肉食,已经很好了。” 这可不怪屈突寿不信,登州这地界弄冰说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 “对呀,还没吃饭呢!” 刘仁轨看了一眼屈突寿,一脸不满道:“都是你,老是打诨,让某连吃饭都忘了!” 死鸭子嘴硬! 心中感慨一句,屈突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不再说话。这是怕一会儿刘某人真的被怼走了,产业什么的能弄就弄,不能弄不也已经有海盐了嘛! 可是要是刘仁轨这会儿往外走,黑灯瞎火回岸边算什么事儿? 朋友之间都不都是这样么,怼的时候往死里怼,怼过了反而会互相关心起来。 不多时,刺史府的仆人将晚膳送了上来。 炒菜三盘,两碗小米饭,一钵豆腐汤。 看上去挺精致,味道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没喝酒,倒不是屈突寿这里没有,而是刘仁轨信誓旦旦说一会儿要制冰,怕屈突寿喝醉了以为是幻觉。 屈突寿也懒得规劝,免得一顿饭都吃不好。 饭罢。 刘仁轨就提出出府去买材料制冰,要让屈突寿知道尽管大唐多用砂锅,可锅儿也有铁制的! 屈突寿看了一眼天色,脸色很精彩! 尼玛,外头都伸手不见五指了,哪家店铺还开着? 买锤儿个材料? “正则,这里是登州,不兴夜市!” 思来想去,屈突寿自认为帮刘仁轨说了一句比较委婉的借口? 咳,其实长安也不兴夜市的说。 “也是!” 刘正则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屈突寿面前如此从谏如流。 登州境内目前官位最高的两个人今夜分房而寝,咳......应该是一直分房而寝。 翌日,屈突刺史一如既往在卯时末起床。 洗漱完毕,走出自己房间,然后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嗯? 竟然没人回应? “正则?还没睡醒吗?” 屈突寿出声问到。 屋内依旧没有回应! “这刘仁轨,莫不是知道自己做完牛皮吹大了,一早溜号了?!” 屈突寿笑了笑,都那么熟了,用得着这样么?冰那种东西,在登州弄不出来才是正常的好么! 转身走向刺史府饭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碗小米粥以及一些......泡菜。 说到泡菜,这可不是某个不要脸的名族的专利。 而是在很久以前就存在在华夏大地上。 屈突寿端起一碗小米粥,另一碗没有动,那是留给刘仁轨的。 看情形,屈突寿觉得自己猜得没有差错,刘仁轨那臭小子是溜号了呀! 端起碗,夹起泡菜,开始慢慢喝粥。 屈突寿还一边想到,等一会儿粥喝完了去找找刘仁轨小老弟。冰什么的,做不出来算了就是,朋友之间没必要觉得尴尬嘛! 可是不曾想到,一碗粥还未喝完,一个身穿绯袍官服的年轻人轻车熟路进了刺史府伙房。 屈突寿抬头一看,不是刘仁轨还是谁? “嘿!” 刺史咧嘴一笑,鬼使神差道:“为兄还以为你跑路了呢!” 刘仁轨眉头一挑,刘某是那样的人? 淡淡一笑,刘仁轨道:“给你看看奇迹!” 说完刘仁轨转身离去,再进门之时,已经端了一个装满水的铜盆。 这是作甚?没洗脸? 屈突寿一头雾水。 只见刘仁轨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东西,直接丢入了水里。 其后...... 白色的水雾从铜盆里升起,盆里的水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了! “卧槽!” 屈突寿目瞪口到:“这尼玛是什么妖法?” 登州这个时节,若是按照唐老四没从脑子里搬出来的测量温度的单位计算,此时的温度应该有十度吧! 这个温度结冰,不和那下油锅一样是妖法么? “妖法?” 刘仁轨冷冷一笑:“屈突兄,多读些书吧!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你怕是骗我的哟,我读书少,可没见过大唐那一本书写着弄水成冰的妖法吧? 这一刻,屈突寿只觉得...... 自己昨夜的想法...... 真香!!! 第212章 参谋长又吐了 没有伸手去试试盆子里那已经凝结的冰块到底是真冰还是假冰,屈突寿震惊之后只觉得自己对自己很无语。 原来! 那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是自己。 原来那个不信锅儿是铁铸的人也是自己。 “贤弟!” 屈突寿指了指铜盆道:“这冰到底是个什么原理?为何这种天气还能一反常态弄出冰来?” 原理? 刘仁轨眉头一挑道:“某不知道!将军给的书册里只写了硝石丢入水里,水就能结冰,而且,等冰融化,析出来的硝石又能重复使用。” “你也不知道?” 屈突寿一脸无语! 既然不知道你还挑眉头做什么?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有什么好显摆的? 刘仁轨翻了一个白眼,仿佛再说我需要知道原理吗? 好吧! 从实用的角度上来讲,确实不需要。 屈突寿在刘仁轨的神色里找到了感悟,在意这原理做什么?只要登州的海产能够运达长安,不就行了么? 而在将水产运往长安之前的当务之急是......抓鱼,分辨哪些能吃啊! 最重要的是,螃蟹啊,六跪而二螯的玩意,总要先弄来尝尝好不好吃不是?额,换个说法,总要给先帮大唐百信们试试毒嘛,这样的刺史普天之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说! “走!” 屈突寿一把抓住刘仁轨就往外走。 “去哪儿?” “出海抓鱼,不,抓螃蟹!” “某还没吃早饭呢!” “还吃锤子!抓到螃蟹弄螃蟹吃!” “......!那你先放开我啊!” “上了船自然放了你!” “......!” 清瘦的刘仁轨那里有屈突寿那个自幼习武的家伙劲儿大? 被拉着直接跑跑向了......渔村。 渔村的年轻人都去了盐场晒盐,村里只剩下一群老......咳,资深渔民。资深渔民们见着屈突寿和刘仁轨二人,听了屈突寿出海的要求,二话不说,光着膀子将渔船往海里推,丝毫不顾自己已经老了。 这可不是给刺史面子,而是给那位盐场主官的面子捏! 要是那位主官觉得自己这些个老......,咳,资深渔民不给面子,回头让自己儿子或者女婿回来捕鱼,那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屈突寿是否自认自己武艺高超艺高人胆大,好不含糊的拉着刘仁轨就往渔船上走。 刘仁轨看了一下身边的那些个资深渔民,一脸担心道:“各位都这把年纪了,就别出海折腾了吧?” 一个让刘仁轨感觉走路怕都会踉跄的资深渔民拍了拍胸脯道:“参谋长放心,出海打渔咱们这些老骨头可比年轻人有经验!” 刘仁轨哭笑不得。 尼玛出海打渔这种事儿,光是经验就够了? 真要一个风浪打过来,几位老渔民自己抓得住船舷? “怕大海当什么海军参谋长?再说了,不是有为兄保护你么?” 屈突寿一遍咕隆,一边提着刘仁轨就往船上走。 一艘两丈长的渔船就在几个老渔民的操作下出了海。 经验丰富的渔民显然知道外海的可怕,直接操控着渔船往内海行去。 也亏得内海的风浪不是辣么大,再加上天公作美,渔船在海浪下左右摇晃,却没有沉没的迹象。 可仅仅是这样,登船后不足一个时辰,内陆长大从未坐过船舶的海军参谋长就又吐得一塌糊涂了...... 此处为何要说“又”? 呵呵,或许是刘参谋长命中犯水吧! 吃鱼吃吐了,坐船坐吐了,哪一次吐和水没有关系? 至于某个上船之前信誓旦旦说要保护海军参谋长的刺史此时身子上正捆着一根绳子,趴在船头上......“呕!” 吐个不停! 早上那半碗小米粥早已不知道进入了哪一种鱼的肚子里去咯。 屈突寿呕吐的样子看上去比刘仁轨要惨,当然,如果用呕吐物的数量计算的话。 而实际上,早上没有吃东西的刘参谋长,那是从质量上吐得比登州刺史惨多了。 苦水吐完了再生产,生产完了再吐。 即便是这样惨烈。 二人都没有叫停渔船,返回地面。 对于屈突寿来说,能给百姓们多弄一种营生,吐点东西算什么,大不了回地上了吃回来就是。 对于刘仁轨来说,自己作为海军参谋长,且不说对大海和船的归属感问题,总不能因为怕呕吐就下船吧? 这以后还怎么在海军混? 为了不同的理由,二人咬牙坚持着。 一个期待着今天回去能有个大丰收,另一个不断安慰自己吐啊吐的,他就习惯了嘛。 小渔船从清早出发,一直航行到了中午才开始调转风帆。 渔船上没有吃的,所以整船人都饿着。 即便是有吃的,这会儿刘参谋长和屈突刺史估计也吃不下。 返航,依旧颠簸,屈突寿和刘仁轨二人包揽了船头和船尾。毕竟吐在船上会让人更恶心。 资深渔民们没有嘲笑两个第一次上船吐得那么厉害的后生,虽然他们从未经历过呕吐。倒不是不敢,而是,不晕船这件事儿吧,他总得看看是什么地方的人。 不得不说,几个资深渔民虽然看上去老胳膊老腿,却实在是十分熟悉这一片海湾。知道在什么时候将风帆全部张开,什么时候风帆半开,什么时候收起风帆。 一个往返,整整花去了一天时间。 渔船回到渔村的时候,天边的红霞已经快要被黑色的夜幕遮盖。 刘仁轨和屈突寿是被人搀扶下船的,在渔民的家里喝了些热水后,二人翻腾的胃部终于舒缓了些。 没留下来吃晚饭,由于时间太晚刘仁轨和屈突寿也没有看当天的收成。 资深渔民们也没有收网,而是将网还拖挂在船尾,泡在海里。毕竟,弄起来死了是浪费。 和渔民们告了别,约定好第二天一早看收成以后,海军参谋长刘仁轨和登州刺史屈突寿你把着我的手臂,我靠着你的肩膀,跌跌撞撞往马匹的方向走去。 这一幕,让人亲不自禁想起一句歌词:我们一起搀扶去远方! 啧啧,这样的好朋友,是可以一起吃蛋黄派的。 当然,这玩意...... 大唐木有!! 第213章 登州刺史白吐了!! 艰难地爬上马背,艰难地回到刺史府,艰难地吃了两碗小米粥。 刘仁轨和屈突寿倒在床上,直接睡着了。 闹腾了这么一天,身体和心里的疲惫可想而知。 翌日一早,屈突寿反常地睡了一个懒觉,隔壁房间的刘仁轨也是如此。 辰时四刻起床,二人到达渔村的时候已经快辰时末了。 资深渔民的队伍更庞大了,一个个早已站在渔船边上等候屈突寿和刘仁轨。 要是这群老渔民站整齐些,倒是颇有一番迎接上官检查的士兵的感jio。 “抱歉抱歉!” 屈突寿对着老渔民们拱拱手道:“昨天弄得实在太累了,所以早上多睡了一会儿。让诸位久等了!” 昨日某一个将胸口拍的啪啪响的老渔民正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他慌忙摆手道:“不久,不久,使君太客气了。咱们这就看看昨日的捕鱼收成?” “看!一起去!” 一群人联袂走到渔船边上,开始收拢渔网。 刘仁轨和屈突寿倒也没闲着,跟着搭了把手。 渔网越收越拢,水面开始扑腾,那是被网住的鱼儿在奋力挣扎。 继续收紧渔网,鱼儿开始露出水面。 有红的,白的,彩色的,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屈突寿分不清鱼的名字,只能用颜色代替。 一旁的刘仁轨看着那些鱼的样子,开始在脑子里翻看那本熟读之后铭刻在心的“唐将军制手册”,对网子里的鱼进行一一应证。 体带状,侧扁,头狭长,尖突吻尖长,眼中大,位高,眼间隔平坦,中央微凸。呈灰白色,那是带鱼! 体延长,侧扁,体侧腹部有多列发光颗粒。头钝尖形,口裂大,端位,倾斜,吻不突出,上颌长等于下颌,上颌骨后缘达眼眶后缘......那是小黄鱼! 头位体前端,呈球形,其顶端为口,四周围具口膜,外围有5对腕。头两侧具一对发达的眼,构造复杂......恩,这是乌贼墨鱼! ...... 咦,竟然还有一条长长的,小拇指大小的,头部尖尖的......海蛇! 恩,没有虾和螃蟹,除了那一条目前看起来形单影只的海蛇,剩下的东西貌似都是顶好的海产品嘛!收成也不错,看上去有好几百斤呢! “咦?” 正在刘仁轨十分满意的时候,身旁的屈突寿突然发话了:“怎么没有虾和蟹?” 刘仁轨翻了一个白眼,这就是吃了没化的亏啊! 虾和蟹这两种玩意生活在浅水沙滩里,网得到? 再说了,这渔网辣么大的间隙,能网住虾? 瞎都网不住! 屈突寿身旁的老村长脸色有些不对劲,仿佛是憋着笑。 深吸了好几口气,老村长才出言道:“那个使君呐,虾和蟹这玩意不在深海里,咱们出船用网,这一般很少网得到。那两种玩意,一般是在浅滩里面抓,尤其是蟹!” “卧槽!” 屈突刺史忍不住爆了粗口! 自己拉着刘仁轨兴冲冲跑上船出海,不就是为了体验一下海蟹的味道吗? 吐了一整天,收网起来才发现一只螃蟹都木有! 屈突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转头对着刘仁轨道:“正则,咱们昨天白吐了呀!” “不!” 刘仁轨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道:“白吐的是屈突兄你,小弟可没有白吐!” “为何?” 屈突寿愣愣问到。 刘参谋长淡淡一笑,解释道:“你是奔着海蟹和海虾来的,而小弟,则是单纯为了这些海产来的。” 指了指网里的海产,刘仁轨继续道:“这些东西,已经和我家将军的小册子一一对应了,都是好海产!所以,小弟没白吐。对了,昨天没来得及说,小弟早就知道,出海很可能捞不到虾蟹。” 捞不到虾蟹,你怎么不告诉俺? 还死活不上船,结果,你小刘同志收获满满,屈突某,吐了一整天,想要的物件一只没捞着! 屈突寿一脸郁郁,真想狠狠对刘仁轨说俩字:“友尽也!” “咦,不对!” 刘仁轨突然道:“寿兄,你运气不错!那里好像真有一只螃蟹!” 屈突寿立马放眼望去,一只鸡蛋大小的螃蟹用钳子死死夹着渔网,仿佛要一心将渔网夹断方可罢休。 “你是认真的吗?” 屈突寿脸色很冷,语气更冷! 这尼玛,这么大的一个螃蟹,弄来吃么? 你当屈某......咳,屈突某在这登州几年时间没见过海蟹应该有多大? TMD至少也要一个,不一个半拳头大小吧? 你弄个鸡蛋大小的幼崽,玩我? “哈哈哈!” 刘仁轨大笑道:“兄长息怒,开个玩笑,玩笑而已!” “哼!” 屈突寿用鼻腔喷出一个音调,实在不想理身旁这位已经成功进入自己损友名单里的人物。 老村长笑着道:“这次出海的收成其实很不错的,二位使君,以往咱们出去一趟顶多只能捕到这样的一半。所以,肯定是托了二位的福!” “真的?” “真的!” 得到老村长得肯定回答,屈突寿觉得自己心里的阴影面积见小了不少。 而老村长又说了一句话,如同阳光让屈突寿心里的阴影面积一下子消失无踪。 那老村长道:“刺史想要螃蟹很简单,一会儿咱们几个老胳膊腿去晃荡一刻钟,给您弄个十来斤。” “那多谢了!” 屈突寿立马笑颜如花道:“咱们一起去!” 实锤,登州刺史这是典型的不务正业,只晓得吃了。 留下几个资深渔民分拣鱼类,刘仁轨这次出奇的没有见到鱼就呕吐,或许是昨天吐完了吧。 他没有跟着其余的渔民去抓螃蟹和虾,而是留在了原地统计和印证小册子上的知识。 而,屈突刺史,则是高高兴兴跟着老村长一起跑向了海滩。 老村长抓螃蟹很熟络,看得出当孩子的时候一定是个跳不捣蛋不务正业的小渔民。 恩,其不误正业的程度绝对与好吃的登州刺史有的一拼。 老村长卷起裤腿,浅水区里弯着腰,搬开石头,摊手下去一抓就是一个! 这可让在岸上观摩的屈突寿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唾沫。 第214章 死忠公蟹粉 老村长果然没有吹牛毕。 仅仅一刻钟,几个提着木桶的资深渔民们就从海里爬了起来。 将木桶里的东西汇聚到一起,那是整整半桶碗口大小的螃蟹。 螃蟹们你骑在我的身上,我爬在他的上面;有的和同伴将钳子互相夹在一起,仿佛实在角力争抢那本就空间极小的桶内空间;有的高高举起那看上去十分凶狠的钳子,一脸凶神恶煞述说自己孔武有力! 屈突寿距离木桶半米左右,伸着头认真看着桶里的六跪而二敖,像极了一个好奇又害怕的稚童。也亏得刘仁轨没在这里,不然一定会嘲笑屈突寿练武的时候估计把武胆练到练狗肚子里去了。唐唐刺史武夫,还怕个小小的螃蟹? 咳,讲道理的说,桶里那些螃蟹在蟹族里,还真不能算小小 资深渔民们也没见着屈突寿的样子,他们放下螃蟹,又去抓虾去了。 抓虾明显要比蟹慢了些,将近两刻钟,老渔民们才终于上了岸,收成不多,只有小半桶。 回到小渔村,屈突寿指了指那木桶,对着刘仁轨道:“正则,走,咱们回去弄来吃!” 翻了一个白眼,刘仁轨终究没有说屈突寿不务正业。 二人将所有的鱼类都带了一两条,然后带走了所有螃蟹和一般的海虾。 这一日,刘参谋长有史以来第一次进入了厨房,并且第一次亲手炮制了螃蟹和对虾。 讲螃蟹清洗之后倒入清水里,放入些豆油和食盐,然后将对虾同样处理。 再等半个小时,然后将螃蟹捞起来用细绳捆绑好,然后放入锅里清蒸! 到底是第一次做饭,刘参谋长被螃蟹夹了好几次,终于才学会了唐将军在小册子里记录的螃蟹清洗和捆绑方法。 看着自己被夹得通红的手,刘仁轨很是埋怨屈突寿不帮自己处理虾蟹。他哪里知道,那位刺史老兄是怕啊! 刘仁轨只处理了虾和蟹,倒不是因为见着鱼想吐,而是因为鱼这个玩意,没有厨艺做出来还真不好吃。 比较,虾只需要煮熟,螃蟹只需要蒸熟。 给刺史府的厨子说了小黄鱼、带鱼、乌贼烹饪方法,刘仁轨转身出了厨房。这烹饪的方法刘仁轨觉得自己必须说,不然,小黄鱼鱼脍还勉强能吃,这乌贼脍和带鱼脍怕是屈突寿都要吐吧? 蒸熟的螃蟹和煮熟的对虾通体呈红色,看上去再也没有了活着时候的狰狞,反而还挺好看。 咳,至少屈突寿是这样想的! “这个怎么吃?” 屈突寿已经馋的喉咙里快要伸爪子出来了,见着桌子上的虾蟹,立马抓起筷子问到。 “等等!” 刘仁轨说了一声,然后转身进入伙房,端了两个小碟子放到桌子上,一边演示一边道:“虾,像这样剥开壳儿,去退掉虾线,就是这条黑线,然后沾上调料,就可以吃了!” 屈突寿有样学样,抓起一只对虾,剥开虾壳,去除虾线,沾了沾调料,然后放入嘴里:“嗯,不错,很鲜美,可是为何这调料只有蒜和酱油,就不能放些芥末?” “芥末你可以自己放!” 刘仁轨抓起第二只虾,一边剥壳一边道:“这个还得看你自己的口味,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吃惯了鱼脍的人,怎么离得开芥末? 屈突寿淡淡一笑,端着调料去了厨房,归来之时,里面已经有了芥末酱。 吃了几只对虾,屈突寿便失去了兴趣。 倒不是对虾不好吃,恰恰相反,屈突寿觉得这海虾真的是很好吃的海产。 这不是一边有螃蟹么,虾剥开壳以后都那么好吃,看上去更大个的蟹不就应该更好吃么? 抓起一只螃蟹,解开绳子,屈突寿终于有胆色将整个螃蟹打量个遍。 “六跪而二敖啊!” 屈突寿咧嘴笑道:“没想到这玩意还真能吃!对了,仁轨,你不是读书多么,能不能说说,这蟹是否也有公母?” “有的!” 刘仁轨用帕子擦拭干净手,然后抓起一个螃蟹将其腹部对准屈突寿,解释道:“寿兄,且看这里,每一只螃蟹小腹处都有一块贴在身体上的甲壳。公蟹是铃铛状,母蟹是半圆状。” “嘿,你手里拿个是母的!” 屈突寿咧嘴一笑道:“某手里这个是公的,吃螃蟹这凶横的东西,作为男人自然是吃公的更有气质!” 有锤子个气质! 刘仁轨兴中冷笑,没告诉屈突寿公蟹其实真没啥可吃的,不,准确的来说,吃公蟹是吃京,反而生出大拇指道:“寿兄好气质!” 刘仁轨不再说话,掰开蟹壳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农历二月这个时节,蟹黄实打实不多,但是,并不代表没有。 用筷子将蟹黄掏出,不需要任何调料,直接放入嘴里。那是略微带着腥味的微甜,口感很不错! 反观屈突寿手里的公蟹,那是乳白色的蟹膏。 具体什么味,刘仁轨没问,毕竟蟹膏那玩意对着刚好而是岁的自己而言,还真下不去口。 谁让唐将军的小册子写得太清楚,那蟹膏其实是蟹的精华? “嗯,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腻!” 屈突寿砸吧嘴笑着道:“你还别说,味道还真的挺不错!仁轨,你那母蟹如何?” “还行吧!” 刘仁轨淡淡回应道:“你要不要试试?” “切,这是母蟹,又不是女人!” 屈突刺史嘴巴一撇道:“作为男人,怎么可能欺负母螃蟹?从今日起,为兄就是这公蟹的死忠,吃蟹只吃公蟹。吃母蟹这等做法,那是女人应该做的!你要是想吃,为兄倒是可以让些公蟹给你,咱们是兄弟嘛!” 刘仁轨哪里知道咱们屈突刺史实际上是因为被螃蟹吓到过,这会儿在给自己找面子? 懒得理会那个扬言自己是公蟹死忠,号称吃蟹只吃公蟹的白痴。 吃惊,这种事儿,该男人来做? 反正刘某人是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的,嗯,不光刘某人,唐将军也做不来! 刘正则心中冷笑,抓起一个母蟹,自顾自吃了起来。 第215章 长乐的小忧郁 不知道眼前海军参谋长想法的屈突寿吃得很欢,伴着芥末整整吃了十只螃蟹的惊! 简直堪称吃.......惊能手! 吃过那玩意,屈突寿终于证实虾蟹确实有市场。 一个海军参谋长,一个登州刺史,二人开始浩浩荡荡杀往大海,仿佛,不把大海里的鱼虾蟹捕光决不罢休。 两日之后,登州去往长安的马车终于不再单单是盐。 ...... 剑南渝州,樵夫的号子在山坡上此起彼伏,时不时就有一棵参天古松斜斜倒下。那是收到唐河上另外一封飞鸽传书的剑南道监察大使李大亮组织的人开始的伐木工程。 虽然和唐河上这个小辈很少有交集,可老一辈的面子总的要看不是? 再说了,自己的娃娃还想明年去长安学院读书呢,这一年来,长安学院很厉害,唐河上很厉害这些说法早就传遍了。 作为勋贵,不把孩子送到唐河上的学校,面皮何在?现在只需要给唐河上回一封信,然后砍伐树木顺流而下,明年儿子读书妥妥了。 李某虽然原则性强,可唐河上伐木造军舰事儿也是军国大事嘛。 这国事办了,私事也能跟着办,挺好。 说起唐老四,那厮在汉阳的培训倒是搞得有声有色。 工匠们在被动员会激励之后,学习热情高涨。 于此同时,长安的海军训练也进行的如火如荼。某个将程家两代人都揍了的新兵小厮在接触禁闭之后,肩章上多了一条黄色的杠。 那是来恒按照唐大将军的安排,给薛礼了一个准尉军衔,暂时做二二二新兵方阵的头头。 二二二方阵的新兵们对这个新的年轻首领很信服,毕竟,人家拳头厉害! 而长安学院,教学自然是按照计划进行着。 学院名义上的山长李刚从开学到现在从未来过学院一趟,据说是老爷子的身子骨越来越差了,这会儿安心在家里颐养天年。 整个学院的教学由颜思鲁、马周、崔珏和李义府三人商量着进行,学院离了唐河上仿佛并无任何变化。 说没有变化,其实有,只是,这个变化只有一个很小的圈子知道。 那是女生一班发生的事情,里面有一个十岁的小女娃最近总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同班同学都说不上来。 反正就是每次下课,都会偏着头一直盯着三楼某一间从开学到现在就没开过门的副校长办公室。 脸上时而露出甜美的笑容,时而变换成忧郁,如同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 女孩的不远处,是勋贵一班所在的位置,就在女孩呆呆看着那副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勋贵一班有三个青年正呆呆地看着女孩的后脑勺。 简直是 你在阳台上看办公室, 看像办公室的人在看你后脑勺.......不敢再编了,怕被老铁们揍! 其中一名微胖的学生小声询问道:“大兄,咋办?丽质都这样一周了!” 作为清兄妹,看着李丽质后脑勺的哥仨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妹妹到底咋了? 还不是那该死的唐老四唐校长惹的祸? 自打上元节以后,那厮就没在来过学校,也没有与自己妹妹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刚刚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的相思之苦有多重,可想而知啊! 微胖李泰嘴里的大兄自然是李承乾无疑,从未谈过恋爱的当朝太子哪里知道怎么办? 别说孤了,就是那自小就晓得往宫女被窝里钻的李老五李佑怕是也不晓得怎么办吧! 转头看向那个和自家老爹确实很像的老三,李承乾道:“三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大兄,四弟!” 李恪苦笑答道:“我又没有和人谈过恋爱,哪来办法啊!” “哎!” “哎!” “哎!” 三兄弟对视苦涩一笑,一时间毫无办法。 “要不,咱们去找四郎吧!” 李泰咬牙道:“找到他之后,让他回来见见长乐,也好让长乐别每天这样啊,真让人心疼。” “就是!” 李恪也义愤填膺道:“那狗日的,点了火就跑,感情不是他妹子,他不心疼啊!” 呵呵,原来李家不但有护女狂魔,还有护妹狂魔呀! 李承乾摇摇头道:“去哪儿找?军营?人家是在训练海军,咱们去添什么乱?再说了,去了就能叫他出来?练兵又不是儿戏说停就停!” 这个提议被否了,李泰也没有半点办法,只能愣愣看着李恪,仿佛在说:三哥,该你想办法了! 我想个锤子! 李恪一脸苦笑,苦思冥想了整整一个课间休息,无果! 第二节课,李家老三很心不在焉,被老师马周点名三次。 要不是自幼底子打得好,还真不一定能回答上马周提出的问题。 苦思冥想一堂课,还顶着被老师批评的风险,其结果......嗯,还是有些结果。 下课之后,李恪给出了一个馊主意:“要不,咱们让长乐乔庄成男孩,咱们一起去军营看看?” “咦!” 李泰眼睛一亮:“这个阔以有!大兄,你说捏?” “办法嘛!倒是个办法!” 李承乾皱眉想了一会儿道:“可是咱们不知道海军在哪里训练呀!怎么混进去?” “嘿!这个不是事儿!” 李恪咧嘴一笑道:“这个周末,咱们仨先去找找程家老三、李震或者房二,以他们和四郎的关系一定会知道训练在哪里。指不定,就是鹰扬卫在帮忙训练呢!” “行!” 面对李恪这一份有方案有预案的计划,李承乾点点头拾遗补缺道:“为兄建议咱们找房二,那厮嘴巴最不把门,找他应该最容易得到消息。” 也不知道房二知道这个想法......回事什么想法? 兄弟仨说做就做,周末就跑去了房府,扑了个空。 三人也有毅力,又转身跑去了鹰扬卫。 留守的鹰扬卫士兵说了房将军去了左武卫,反正没说去干啥了,也不算违反保密规定。 李承乾三人再跑去左武卫,还没找到房二,就发现练训练的新兵和总教官程老三。 同时,也得到了一个信息:唐老四并未在长安,而是......造船去鸟! 第216章 行动代号:给老妹找点事儿做。 “咋办?” 走出左武卫营房,李恪转头看着自己的兄长与弟弟道:“这,我也没想到四郎他没在长安啊,如今,我是没办法了,你们俩好好想想,长乐可是你们亲妹子!” “誒!” 小胖子闻言一嘟嘴道:“李恪,你这话就不对了。同父异母也是亲妹妹嘛!还有,杨妃姨娘又没有生个公主,以她和我娘的关系,长乐能不算你亲妹妹?再说了这半年来,李愔那小子哪次干坏事儿之后不是咱哥几个跟着一起给他擦屁股?” “行了!” 李承乾眉头一挑道:“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办法一起想,谁要是再说这等屁话,别怪我这个做大哥的翻脸!” 还别说,李承乾这番举措还真有做大哥的范儿。李恪和李泰纷纷闭口不语,脸上多少有一丝畏惧。 哥仨一并将眉头高高皱起,转身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这刚回到东宫李承乾的寝殿,哥仨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一个小太监就进了屋。 那小太监拱手行礼道:“三位殿下,皇后有请。” 李承乾哥仨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有了一股不妙的赶脚。 莫不是...... 没有丝毫迟疑,哥仨立马往立政殿赶去。 立政殿里,皇后居主位而坐,左下方坐着的正是李恪的母亲杨妃,右下方是正襟危坐的那个平日里最不听话的皇子之一李愔! 见着李承乾哥仨进门,李愔立马起身让座。 早就想离着那位母后远一些了,浑身不自在呀! “承乾、青雀见过母后,见过姨娘!” “恪拜见母后,母妃!” 兄弟三人纷纷见礼,然后准备起身到属于自己的蒲团上跪坐。 “哼!都站着!” 长孙皇后冷冷一哼道:“今儿不把事情处理好,以后你们在这立政殿都站着!” 这...... 兄弟三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眼里尽是苦涩。 之前在东宫的猜测,已然成了真。 “母后,可是孩儿等犯了什么错?” 李承乾硬着头皮问到。即便是心里有了猜测,也没有直接跪下认错的道理吧,毕竟,哥几个真没做错啥事儿啊! “哟!出宫读几天书,晓得狡辩了?” 长孙皇后冷冷道:“你们自己看看,这些天长乐成什么样了,别告诉本宫,你们兄弟几人天天都能见着长乐没发现她的变化!” 果然,这是为了长乐的事儿来的呀。 李泰看了一眼李恪,仿佛说“三哥,解释一下呗。” 李恪装作没看到李泰的眼神,这个场面,有事儿也该他们两个嫡子顶上去不是? 再转头看向自己个亲哥哥,李泰发现大兄的眼神里是在说“我已经说话了,该你!” 得! 李泰嘴角微微抽搐,道:“回母后,发现了!咱们也心疼啊,这不,才想了办法,去左武卫训练场找唐老四那厮来着!结果没找到啊!对,罪魁祸首就是唐老四,母后,您让父皇将他抓回来,自然就好了。” “本宫不管!” 李泰的解释,长孙皇后表示不听,继续冷冷道:“要不是你们几个带着长乐几姐妹出去玩,会有今天。再说了,人家唐四郎是忙着公事,又不是闲着乱跑!” 这是,女婿比儿子更深得娘的心? 不然怎么会说唐老四那厮是忙公事,这不摆明说哥几个不务正业么? 阔是,咱们都还是小孩纸呀,学习不就是正事儿么? 兄弟三人一时间没回话,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啊。 只听长孙皇后继续淡淡到:“恪儿,你觉得母后说得有么有道理?” “母后圣明!” 李恪闻言顿时身子一颤,慌忙允诺道:“孩儿几个一定让长乐好起来!” “嗯!” 得到这样的回复,长孙皇后点点头道:“下去吧!” 兄弟仨行礼离去,转过身子后,三张原本还算俊俏的脸一下子成了苦瓜。 立政殿某个不怎么起眼的角落,七八岁的孩子正准备悄悄离去。 “李愔,你去哪儿?” 坐在皇后左下方的杨妃眉头一皱出言问到。 那孩子转过身来讪讪道:“母后,母妃,孩儿想去帮帮三位兄长。” “就你?” 杨妃冷冷一笑,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二儿子是想借机溜号? 杨妃道:“回来,且不说你是不是想去帮忙,即便是去了,你能帮什么?” 李愔一脸苦瓜,呆呆回到自己的蒲团上继续正襟危坐...... 长孙皇后咧嘴一笑道:“妹妹,本宫刚刚是不是吓到恪儿他们了?” 杨妃笑着答道:“吓住他们才好!三个家伙自从出宫读书以后,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一旁的李愔闻得此言,眼睛直发亮:“母后,母妃,孩儿也想出宫读书!” 读锤子! 长孙皇后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这皇宫里谁不知道李家老五和老六是个什么人物? 当然,作大娘的,自然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那样姐妹之间怎么相处? 倒是杨妃,冷冷一哼道:“你就别想着出去霍霍了!等哪天变乖了再说!” 李愔:......心里阴影辣么大! 话说另外的兄弟三人刚刚走出立政殿,李泰不满地说话了:“恪哥,你真没出息,我娘一句话就让你做出了承诺,还就差拍胸口了!” “呵呵!” 李恪不依:“我没出息?母后的气场你和大兄不清楚?还有,你还说我,你和大兄不是一样像个鹌鹑?” 李泰:“你!哼!” 李承乾幽幽一叹道:“不要怪老三,母后......哎!如今之计,咱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解决吧,老三都允诺了,要是事情解决不好,咱哥仨都要被母后收拾。” 李泰情不自禁身子一颤,收拾啊......! 整个人都不好了的亚子! 兄弟仨苦着脸走出东宫,又苦着脸折返。 解相思这种事儿....... 难! 难! 难! 可再难也要想办法啊! 李恪心有一百句想对唐老四那个点火之后就跑的家伙说,最终只化成了三个字! 李泰也是如此,他只想画上一个圈圈! 三兄弟苦着脸琢磨了整整小半天,太子承乾突然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要不,咱们给长乐找点事儿做,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吧?” “善!” “要得!” 李老三和李老四拍手称赞。 第217章 第二次拯救行动......失败! 拍手叫好容易,可给长乐找个什么事儿分散注意力呢? 李恪和李泰拍手之后,才发现李老大仅仅是提出了一个方向而已。 具体的执行方案,李老大没有半点设想! 这尼玛! 当真是太子做了四年,有了一丝自家老子的影子哈! 遇到事情只晓得说要求,完全不说策略。 罢了,谁让人家早出生几个月? 李恪瘪了瘪嘴,认栽。 李泰更是无话可说,自己整整比大哥小了一岁多呢! 不得不说,有了方向,自然比没头苍蝇乱撞好很多。 李恪和李泰提出了各种意见,开始为太子殿下的给妹妹找点事儿做的口号进行填充。 首先不是做什么,而是在哪里做! 大唐? 不,这个区域太大,怕是定下来之后,直接成了带着妹妹找情郎了。老爹老妈不把自己哥仨打死? 缩减一下,雍州? 也不行! “那,长安?” 李恪试探道:“长安小嘛,哪怕是郊外,带着长乐出去晃荡一圈再回来,也就一天的事儿!” “大兄,老三这说法阔以有哟!” 李泰也点点头道:“咱们可以带着长乐出去春游一下嘛,说不定就好了呢?” 李承乾思考了一下,觉得两个弟弟说的可行。 正好明天还有一天休息时间,而长乐以往也喜欢出去踏青。 于是,李承乾拍板定论到:“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咱们就约长乐、襄城她们一起出去踏青。” “好!” 李恪点点头道:“我去准备踏青用的东西。” 李泰点点头道:“我去准备踏青用的食物!” 兄弟二人转身出了李承乾的寝殿,分道扬镳。 临着分别的时候,李泰还刻意吩咐:“老三,明天别带老六!” “晓得!” 李恪翻了一个白眼回答道:“我可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五老六都不带!” 李老五:我都没出场的说 李老六: 翌日一早,两辆马车载着几个龙崽子和小凤凰出了宫门往长安城外行去。 马车里的人不知道,就在他们刚刚行出宫门的时候,两个靓影在城楼上对视一笑,笑容里尽是欣慰。 从起初碾压在青石板间隙上的略微颠簸,到最后几乎少有颠簸的感觉。 马车里的人便知道,这是已经出了长安城,到了那用水泥硬化的官道上。 第一个马车里的李泰由衷赞誉:“还别说,唐四郎弄出来的新官道还真的挺好用,马车上少有颠簸的感觉。” 嗯? 李泰突然觉得马车里气氛有些不对,将目光投向了二位兄长,这才发现对方眼神里竟然全是警告? “大兄、老三,你们这是?” 李泰愕然问到。 “一会儿,别提唐老四!” 李承乾和李恪一口同声道! 这本来就是带长乐出来散心,分散一下长乐的注意力,可是你满口不离唐老四,这是分散注意力还是加深印象? “一定注意!” 李泰愣愣点点头。 马车继续前行,感觉车子里气氛有些沉重的李泰将车帘子打开一个缝隙,正好看到了一座往天空吐着黑烟的烟囱。 “哪里是不是玻璃坊和水泥作坊?” 李泰指着那烟囱问着两个哥哥。 李承乾点点头道:“应该是!” “唐老四也真是的!” 李泰脱口而出:“这玩意,不是让空气变差么?” 嗯? 怎么感觉有点冷? 立马关上车帘,李泰一转头才发现原来是两位哥哥的眼神里有些杀气? 闭上嘴巴,李泰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不要说唐老四了!不然,怕今天不好过啊! 马车最终在渭河边上停止,一行几人寻了一块干净的地将地毯铺上,然后摆放好一些点心、干果,最后在地毯外放上了一个铁炉。 不一会儿,铁炉上开始水雾袅袅,那是水被烧开。 李泰又是一笑道:“还别说,唐咳,这炉子还真是方便。” 心中却是舒了一口气,还好,没能说出那个名字! 情不自禁往长乐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妹妹顶着炉子的眼神满是满足! 糟糕! 李泰只觉得自己背后的杀气更重了。 “那啥!” 李泰讪讪一笑道:“我去看看风景。” 走出几步,李泰摇摇往哪小山丘望去。 只见隐隐可以看出一片草色!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就在自己选定这个地方踏青歇脚的时候,不正是看着这里有些草绿么? 一时间,李泰情不自禁想赋诗一首! 可是,想了半天,觉得自己肚子里的词汇真的不足以做出一首能够堪比去年唐河上在上巳节做出来的诗来。 呸! 怎么又想到了唐河上? 无独有偶,地毯的那边,李恪将自己马车里准备的物件一一搬了下来。 笑着道:“看看,我给大家准备了什么!” 李丽质转头看了过去,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那是一台烧烤架! 不准确的说,那是唐郎上次上元节用的烧烤架。 李承乾脸都黑了! 泥煤! 李老三和李老四这是来拆台的? 一个嘴里满是唐老四,另外一个,拿出来的东西都是唐老四的!铁炉、蜂窝炭、烧烤架 这尼玛还怎么让长乐转移注意力? 注意力都到唐河上和他的物件身上去鸟! 心好累 不,李恪不只是拿出了唐河上用过的东西,他还笑着道:“今天为兄就挑战一下唐山长的烧烤厨艺!” 太子殿下心里的阴影面积辣么大。 !! 话说,李恪的烧烤厨艺真的不怎么样,弄出来的东西半生不熟,完全不能吃。要不是带了点心,兄妹几人中午估计是要饿肚子了。 这种情况之下,莫说长乐,李承乾自己都无比怀念唐河上的烧烤手艺 额,怎么又是唐河上!!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周末,长乐丫头好像确实比平时开心了不少。 李承乾心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第二天回到学校之后。 哥仨就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双开始偏着头看着那间已经许久没有打开门的办公室了。 昨日的拯救长乐行动宣告失败! 第218章 心累的李恪 某位此时已经被几个龙崽子险些把背骂肿的山长曾经说过:“失败是成功之母,只要你善于终结并且有坚韧不拔的心态,那么就一定会成功。” 李承乾哥仨虽然此时心中饱受失败的打击,不过还是决定再想想办法。 毕竟,失败不可怕,但是失败之后的后果很阔怕! 那位复兴长孙,被称为“母后”的雌性生物不管是李承乾、李泰还是李恪都表示惹不起。 这还是自己那位有护女狂魔之名,更有护女狂魔之实的老爹还不知道长乐的样子,不然哥几个会更惨。 “其实” 李恪表示:“其实,咱们昨天做的事情并非无用功嘛,至少昨天长乐真的很开心!” 李承乾没说话,以他的脸皮,还真不好意思说治标不治本有效。不,准确的说,这标都不能算治住! “老三说得有些道理,但是不全对!” 李泰装模作样拖着下巴总结道:“虽然,昨日咱们没成功最终是毁在了唐四郎这个名词以及相关物件上,可是,这也证明了一件事情,能转移丽质对唐河上本身的注意力的或许只有与唐河上相关的事情。” 李泰的话很拗口,也很难理解,转移对唐河上的注意力到和唐河上有关的事情上? 这尼玛!!!!!! 太子爷想了许久,才愣愣问道:“青雀,你的意思是咱们找一件和唐四郎有关的事情给长乐做,让长乐把心思放到做事情上,而不是放到唐四郎本身上?” “对!” 李泰打了一个响指道:“就是这个意思。” “秒啊!” 李恪一巴掌拍在李泰的肩膀上,直接把小胖子排的一个趔趄。咧嘴一笑,李恪道:“这样以来,丽质肯定会全身心投入到那件事情里面去,就不会每天失魂落魄看着那办公室了!最主要的是,长乐不失魂落魄了,母后哪里就有交代了呀!” “咳,有些话,不要说得那么直接!” 李承乾干咳一声道:“上课铃响了,先回去上课,中午的时候咱们再认真合计合计。” 接下来的课程,哥仨成功心不在焉混了两堂课。 兵家有一句名言,叫做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头两次起了临时起意,最后成功失败的龙仔三人组纷纷利用两节课做了充分的准备。 吃完午饭,碰头的三兄弟纷纷拿出了一张写满的白纸。 李承乾在上面写到:“与唐河上有关的事情有:海军训练、长安学院、官道建设、大安作坊、程家庄玻璃及水泥作坊” 李泰在纸上写到:“这件事儿,必须是一件时间较长的持续性事件,最好要能将事件一直进行到唐河上回归同时,事情要对唐河上确实有好处只要需要一个说服长乐去认真做的理由” 李恪写的是:“与唐河上有关的人:莒国公夫妇,唐家兄弟以及唐河上的岳父岳母!以及,让长乐去思考如何讨好这些人的一百零八策” 毫无疑问,李老三的纸章直接被李承乾和李泰鄙视。 这尼玛叫什么破办法? 让长乐去讨好莒国公以及唐家兄弟,别说自家老子吃不吃味,就是哥几个心里不酸楚? 再说了,你把老爹老妈都加上了,就不知道写上:唐河上的小舅子们? 差评!! 李恪的纸张,成功的被叠成了纸飞机,不知道被李泰飞往了长安学院的哪一个角落。 李恪还挺不满意,嘟嘟道:“这可是为兄整整两节课的思考成果!” 李泰冷冷一笑,实在不想和黔驴技穷智商堪忧的三哥说半句话,生怕被拉低了智商下限。 李承乾明显包庇了李泰,不然怎么能叫亲兄弟? 得嘞! 李恪翻了一个白眼,谁让自己的亲弟弟李老六同志和这位微胖界帅哥实在没法比? 严密的讨论从排除李恪的构思开始! 李恪:心好累! 然后是第二张纸,来自李承乾的论与唐河上有关的事情。 海军训练首先被排除,这事吧,经历过长安学院军训的三个龙崽子默契的表示不能触碰。倒不是因为军权这一块属于禁忌,而是军训真t的累啊!再说了,拉着长乐去军营?那可是一大帮糙老爷们,且不说长乐愿不愿意,要是被自己老爹知道,那是真会被打断腿。大唐这地界,被老子打断腿又不是老程的专利! 老程感觉自己被躺枪,为什么不说老房? 程处弼也感觉自己被躺枪,明明是房二郎差点被混合双打打断了腿的说!! 然后是长安学院学校正常得很,排除! 官道建设? 排除!别忘了,有一个表哥在那边呢,到时候表哥不吃味? 那些个作坊? 自然也排除了,大家什么都不懂啊,能给长乐找个屁事啊!难道让长乐打着董事长夫人的身份去慰问一下全体职工? 不用怀疑,老爹会打断哥仨的腿!! 这样一排除,李恪一下子将李承乾的纸张夺了过来,准备叠成飞机 总不能只让你们亲兄弟作初一吧? “慢!” 李承乾一下子制止了李恪,将那张纸夺了回来道:“孤觉得,可以再排除一遍!” “孤”字这种自称都用上了,李恪还能有啥说法? 只能幽幽一叹,谁叫自己晚生了几个月呢? 第二轮排除开始! 作坊,依旧被排除! 官道建设排除! 长安学院嗯,这个暂时待定! 海军训练嗯,这个肯定排除! 所以,最终目标,还是定在了长安学院。 做什么事儿,怎么做,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了。 按照李泰的设想,让长乐做的事情必须是一件持久的,对唐河上有帮助的事情。 可学校在一位主任和三位年级组长的共同努力下运行十分良好,而作为学生,也不可能插手教育工作呀。 李恪还是觉得可以将老大的纸张叠成飞机! 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投票表决注定是个输。 中午的休息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哥仨没有给出任何好的意见,纷纷约定下午再认真考虑。 第219章 李恪的第三份方案 命题这种东西,往往是题命得越小,事儿却越难考虑。 因为能供你思考的范围就会越小! 下午放学,李承乾兄弟仨人深刻理会到了这种说法,因为三人就在学院内给长乐找一件能够有益于学校或者有益于唐河上的事情来做这件事儿上,没有任何思绪。 哥仨在教室坐着合计了一刻钟,依旧没有丝毫头绪。 “要不,先吃饭吧?” 李泰揉了揉肚子,胖子都是挨不住饿的。 “吃货!” 有些毛焦火辣的李恪忍不住怼了一句,道:“这办法都还没想到,你就晓得吃,我可是在母后那里拍了胸脯的。” 李泰闻言也炸了毛,瘪嘴道:“又不是我拍的胸脯,谁让你没出息?” “好了!闹什么闹!” 李承乾也是无比心累,却只能在这个时候充当主心骨道:“咱们仨都一样,处理不好都得被母后收拾!先吃饭,父皇都不差饿兵,吃完了饭咱们再想办法。” 三兄弟顶着三幅苦瓜脸步入食堂,取了饭菜,却怎么吃都觉得不香。 囫囵地填饱了胃,哥仨又顶着苦瓜脸走出了食堂。 长安学院暂时没有晚自习,倒不是因为唐河上舍不得蜡烛钱,而是点着蜡烛总是一个安全隐患。所以,吃完晚饭,学生们要么在操场上玩耍,要么......洗洗睡觉。 李承乾哥仨是准备会宿舍的,回宿舍的路必然经过学院那硕大的操场。 操场之上,围了一大圈人在助威呐喊! 不用猜测,李恪就知道那一定是某两个班,或者两个班级选出了队员在操场上围着一个不知道唐老四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的皮球挥洒青春。 “等等!” 李恪突然停住了脚步,道:“大兄,老四,我又有一个点子了!” 李泰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盯着自家三哥,那脸上的神色仿佛说着:老三,你是认真的么? 倒不怪李泰有这种神情,根据第一次找唐河上,第二次外出郊游以及中午李恪的那张纸条,李泰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李恪又是想到了一个完全不能执行的馊主意。 其实,不光李泰,就是李承乾对李恪的新想法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真的!” 见着俩兄弟不信,李恪立马将胸脯子拍得啪啪响道:“这次这个办法一定能行!你们就听我说说嘛!” “说!” 反正眼下没啥更好的办法,李承乾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吐出了一个字。 李恪咧嘴一笑,却是卖关子道:“你们还记不得学校对咱们有一个要求?” 李泰木讷问道:“为天地立心?” 李恪摇摇头:“那是校训,我说的不是这个!” 一时间,李泰也想不到李恪的意思,毕竟学校的要求......挺多! 比如,不准翻越围墙? 比如,不准跑去女生宿舍? ...... 当然,李泰可保证,这些要求,他一直坚定地执行着!毕竟,翻越围墙的是杜老二! 将目光投向李承乾,李泰的意图是让亲哥哥猜猜。 李承乾哪有心思猜这个,冷冷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赶紧说!” “没劲!” 李恪嘴巴一噘,悻悻道:“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啦!” “让你直说你的想法!” 李承乾继续冷冷道:“谁让你说这个?” “得嘞,也就你比我大几个月!” 李恪嘴巴噘得更高:“你看,操场不是在比赛嘛?我就想着,要不咱们让长乐组织一个全校的参加的比赛。名号嘛,就叫帮唐老四促进同学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这可行?” 李泰眉头一皱道:“老师们允许?还有,这种事儿,长乐愿意做?” “为什么不行?” 李恪继续解释道:“咱们不需要花费上课的时间将比赛安排在下午呀,如此以来,老师们肯定没啥意见。这要是每天一场,二十个班轮流踢完需要多久?” “可以试试!” 李承乾觉得,这个办法,或许是李恪想到的唯一一个不属于馊主意的办法,拾遗补缺道:“不过,这个设想现在还差很多东西,咱们必须继续思考,以求完善。” 大哥都发话了,李泰自然不再反对,反而是跟着思考了一会儿道:“咱不是要给长乐找事儿做嘛,为何不带着她一起思考?她那脑瓜子历来转得快。” “对呀!” 李恪闻言,眼睛一亮快步往宿舍走去。 走到三楼,李恪没有回自己寝室的样子,反而是往更高的楼层走去! “老三,你魔怔了,三楼已经到了!” 李泰出言提醒。 李恪确实嘿嘿一笑道:“我知道啊,这不是去找丽质嘛!” “蠢货!” 李承乾都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道:“那是女生宿舍,你忘了校训了?还是说,明天准备让全校人记住,勋贵一班李恪夜闯女生宿舍?” 李恪闻言拍了一下自己额头道:“哈哈,激动了,激动了!” 转身折返,李恪跟着李承乾和李泰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有了方案的哥仨一夜无话,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睡梦里,李恪看见自己咱在立政殿里咧嘴发笑,那位母后一脸欣慰地赞扬着自己...... 就连那位一向没什么好脸色的父皇都由衷赞誉:“恪儿这事儿办得漂亮,堪称我李家的麒麟!” 睡梦里,那个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兄长一脸瓜兮兮的站在边上...... 哦,还有那个可恶的尽怼自己的小胖纸!!! 咳,当然,仅仅是梦到这些而已,李恪不可能梦到那个比自己年长几个月的兄长的头衔落到了自己头上,毕竟,小李恪从出生到现在还真没有哪种想法。 翌日,起床的哨音如期吹响,李恪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那是一丝晶莹! 咦,居然流梦口水,还好没人看到。 出完早操,哥仨借着吃饭的时间找到了李丽质,说明了给学校全体学生发展德智体美劳中“体”字的宏伟计划。 原本还想着李丽质这位恬静的妹妹会拒绝,却没成想出其顺利。 就在哥仨说完,李丽质立马点了头。 第220章 联赛 其实,李丽质是真的对这件事儿兴趣不大。 不过,以哥哥们描述的情况,这件事儿是真的能帮到全体学生,帮了全体学生就是帮了学校嘛,帮了学校就是帮了......嘤嘤嘤! 咳,长乐的加入,成功带来了一群嘤嘤怪,咳,不对,应该称为小公举。 姐妹们的加入,让一个又一个与比赛计划有关的问题被抛了出来。 首先是比赛采用什么赛制,单回合制,还是轮赛制? 李承乾兄弟三人异口同声决定启用轮赛制度,但是,两只队伍只打一场! 美其名曰这样更公平,实际上,这样赛事能够拖延的时间更久...... 本着在家从父,父......咳,老爹还没死! 本着尊敬兄长的理念,长乐等一众小公举全票通过了论赛制度。 第二项是谁去找老师们沟通这事儿? 李承乾和李泰毫不犹豫,异口同声道:“李恪!” 李恪再一次双拳难敌四手...... 第三项,是如何记录成绩的问题,兄妹六人思来想去很久,否定了输一场扣分的设想,最终确定,输一场得零分。 既然输了不扣分,那么平局肯定是双方都要计分的,那么计分多少呢,零点五还是一分? 这个问题又讨论了一刻钟,最后决定平局计一分。 最后是胜利得分,两分吧,感觉又太少,五分吧,又太多。 龙崽六人组又花了一刻钟,最终决定,胜利的一方获得三分。 就这样,十分后现代的联赛计分方式出炉了,真不知道唐河上要是在学院里,会不会问系统一句:“辣鸡系统,这是你干的好事儿?” 可以猜到的是,系统一定会如此回到:“我要是有这能力,还跟你厮混?” 唐河上:“那你阔以滚啊!” 系统:“......” 第四项是裁判问题,第五项一场比赛的时间控制,第六项...... 一项又一项的被兄妹六人进行的讨论,最终一份无限接近唐老四脑阔里那辣鸡系统所在的年代的足球联赛方式正式出炉。 学院有两座足球场,每天进行两场比赛,一轮比赛九场正好每周进行一轮。除了女班,剩下的十八个班组成十八支队伍,正好十七轮比赛,用十七周完成,这样算下来,一学期就基本上结束了。 裁判由校内的学生选拔,然后由李承乾兄弟三人负责对裁判进行监督,以确保公平性和公正性。 长乐和姐妹们负责比赛的宣传组织以及赛事的安排。 临到最后,李泰还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些比赛不能光咱们学校的学生知道,还可以邀请家长们观看。一来,可以让家长看看娃娃们在学校里的成长,二来,可以给学校增长名气。 当然,家长们观看不能白看,整个联赛必须买票,票价不贵,十七轮比赛的通票只要十钱。这个价格,说贵不贵,摊派到每一轮比赛也就半个铜钱。关键是所有比赛你都能看! 说便宜吧,其实也不便宜,一张通票能买两斗糙米了。 这票钱,兄妹几人都商量好了,用来给比赛的裁判队伍和优胜队伍颁发奖励,和奖学金类似。 而收钱的这份工作,依旧交给了长乐,反正女班没什么事儿做,可以全部来帮忙。当然,请不请得动就是三姊妹的本事了。 ...... 不得不感慨兄妹六人当真算是很智慧的存在,仅仅一个中午和一个下午,所有事情就商议完成。 翌日,李恪做好了被骂的风险,在课间时间去了一趟颜思鲁的办公室。 “颜师,我们想举办一场足球联赛!” 李恪将头天下午兄弟三人合力写的关于举办足球联赛的相关构想递给了颜思鲁。 老爷子意料之外没有骂李恪三人玩物尚志,接过构想看了一遍之后反而赞叹李恪三人做事情有思想,有措施,而且构思很不错。 这或许有李恪三人是皇子的原因,但是更大的原因还是老夫子的思想转变,以及长安学院的又一句校训实践出真知。 颜思鲁让李恪先回去,并表示中午会召开一个会议和老师们讨论讨论这事儿的可行性。 这让李恪有一种做的事情被认可的强烈感觉,激动的转身离开。 当天下午,颜思鲁将构思还给了李恪,并说了一句:“一定注意安全!” 显然,联赛这个事儿被老师们通过了! 不仅如此,所有老师都在自己的班级里对足球联赛这个事儿进行了宣传。 本就缺乏娱乐的学生们听到这个消息立马炸了锅,纷纷踊跃报名自己班级的足球球队。 由于球队拟定每一支队伍只能报名二十人,一时间,操场因为选拔队员直接爆满。 也正是操场爆满的时候,女班的一百名学生集体离开了长安学院,在一辆辆马车的装载下奔向了长安的各个坊间公告牌。 “有孩子在长安学院读书的您,想了解自家孩子在学院里除了学习还有什么课外活动吗?没有孩子在长安学院的您,想了解长安学院吗?现在机会来了!” 那公告上写到:“长安学院将于三月初一正式举行足球联赛,本次联赛一共十七轮,每一轮九场比赛。即日起开始售卖球赛观看票,每一张票售价九钱,可以观看所有比赛。 售票时间:即日起至二月二十九,每天酉时开始售票,预计总共售卖五万张,售完即止! 您还在等什么呢?” 一份全是白话的布告,一下子就激起了长安民众们的兴趣。 “嘿,你知道吗?长安学院要举行什么劳资足球比赛!” “是啊,说是能了解娃娃们的课外活动!俺有个孩子在学校读书,虽然俺不懂课外活动是什么,俺就是想去看看,娃娃在学校里是怎么过的!” “俺没有孩子在学校读书,不过,俺也要去看看,看好了明年将孩子送去!” “那可是长安学院耶!要出曲星的地方,九钱就能进去,还能看曲星们比赛,多好!” 仅仅一天时间,大街小巷,几乎无人不知。 也正是如此,翌日下午,售票正式开始的时候,长安学院门口第三次被围得水泄不通。 还好,老师们有先见之明,售票的时候,将学校大门关着,让人只能从铁门的缝隙伸手购票,不然那些情绪高涨的民众指不定会弄出什么乱子来。 第221章 开幕 李恪的第三个方案显然是成功了的,长乐每天上课,下课,放学之后就是带着女同学们售票,晚上还要和姐妹们讨论赛程安排的问题。 哪里还有时间去管唐老四的办公室门什么时候打开? 另外两位小公主已经累的早就想撂挑子了!李丽质却依旧是精神奕奕! 一想到唐四郎回来,看着自己把学校的体育事业搞得有声有色,李丽质就情不自禁发笑,哎呀,也不知道四郎会怎样夸奖自己,好难为情哟! ...... 三月初一,按照长安学院的计时方式,这天叫做星期五! 远在汉阳的唐老四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仅仅不在长安大半个月,学院就有史以来第一次在星期五的下午停止了授课。 阅台之上,一张巨大的横幅周周正正悬挂,上面写着几个大字“长安学院第一届足球联赛开幕式”。 月台上,二十二人列成了三排,最前面的是两位老者! 站在第一排左手第一人的竟然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长安学院的老山长李刚! 连这老人都出来了,可想而知学校对这第一届足球联赛的重视程度啊! 主持开幕式的依旧是马周,他环顾了一下操场的四周,整个操场已经人山人海,那全是前来观看学院第一届联赛的人。 那些没能被班级队伍选上的学生们,被安排在了最佳的观赏位置上。 马周跨出一步道:“尊敬的各位来宾,亲爱的同学们,这里是长安学院第一届足球联赛的开幕式现场!以后,所有的比赛都将在这里举行!本次开幕式的第一项,请学院教导主任颜思鲁先生讲话!” 马周的话音落下,学生方队里立马响起了掌声,外来的宾客们不了解情况,却是跟着拍起了巴掌。一时间,雷鸣般的掌音在长安学院响起。 颜思鲁脸色红润,显然有些激动。 做了那么多年的先生,哪里直面过几万人? 颜思鲁伸出手往下压了压,待得全场的掌音停止才开口道:“各位来宾,大家好,鄙人颜思鲁,腆为长安学院教导主任。由于学院山长李刚老先生身体略微不适,以及副山长唐河上并未在学院,所以,今日的开幕式,便由鄙人揭幕。 过多的话,鄙人不用多说,只强调一点,注意安全!不论是身为观众的各位来宾,还是身为球员的同学们;不论你们是在拼搏,还是再喝彩,请诸位一定注意安全。尤其是各位来宾们,不避免你支持的队伍和别人不同,但是,请不要有言语冲突,给唱呢你比赛的娃娃们做个表率!” “颜先生放心!” “对!俺们一定控制!” “......” 参差不齐的声音响起,都述说着观众们愿意在娃娃们面前保持长辈的样子。 颜思鲁在度将手往下压,整个操场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颜思鲁接着道:“感谢诸位观众的体谅,那么颜某就此宣布长安学院第一届足球比赛正式揭幕!希望各位同学赛出风格,友谊第一!同时,再次感谢各位观众保持克制,安全观看比赛谢谢!” 颜思鲁说完后退一步,马周在度接过了大喇叭。 然后是运动员进场。 在叮叮咚咚的锣鼓声响中,十八支身穿短裤短袖长筒袜子和尖尖的球鞋的十到十三岁娃娃组成的运动员队伍依次入场,没进入一支队伍,马周就唱出了这是来自于那个班级。 那些短袖短裤,每一只方队也各不相同。服饰、球鞋,都是此前给长安学院供给物资的唐老四私人作坊做出来的物件。 每一支球队给自己响了一句嘹亮的口号,一边高喊一边走过阅台。 一时间,还真让看台上的某个微服出行的人有一种很唐河上的感觉。 入场的队伍,从阅台的左边走到了右边,然后绕了一个圆弧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看台上,已经有人激动得竭力压低声音道:“看,我儿子就在那个班读书!” 尽管,他看不到队伍里有没有自己的儿子,也不认识那为首的小子举着的牌子上写着啥。 可是他、他、他还有他都深深的记着自己的儿子在哪一个班级。 他或许很穷,但是,为了来看儿子的比赛他或许已经掏空了兜里的铜钱。 但,这一刻,他很富有,因为他有着一个在长安学院读书的孩子,一个成为读书人的孩子。 球员方阵一直在变化,看台上压低声音说“我儿子就在那个班读书”的人却从未停止。 只是,长安学院到底只有一千名学生,那些前来观看比赛的人更多的是抱着对学院的一种好奇。 这一进来就听到身边的人显摆自己的孩子在哪里...... 心中一时间很不是滋味。 更有那些自己孩子在第一次选拔中落选的家长,心中更是五味成杂,满腹遗憾,要是自己的孩子当时能被选上该多好。 当然,也有那么一小撮人,看着那些方阵只是笑笑,并未出声说“那是我孩子所在的班级。” 他们占据了整个球场除了学生之外的另一处最佳观看的位置。 某个微服私访的李老爹就在里面,他的身边围了很多勋贵。 给他们预留这个位置,并非因为他们位高权重,而是为了筹集更多的奖金,长乐私底下将某些位置从九钱的价格调配到了一吊钱! 当真是为了自家情郎小坑一把老爹,毫无违和感。 而且是李二陛下以及所有勋贵都毫无违和感。自己一个皇帝勋贵,去和贫民挤在一起?这显然不太合适嘛! 球员入场之后,是裁判方队,整齐划一的黑色上衣和黑色短裤,看上去相当肃穆。一共三十人,个个看上去神采奕奕。 然后是裁判致辞、运动员代表致辞,以及主办方致辞。 直到主办方致辞的时候,在不远处一眼就认出来那站在台上的女孩是自己女儿的李二陛下这才发现,原来长安学院的第一界那啥球联赛竟然不是出自唐河上之手,而是由自己女儿一手操办! 浓烈的酸味穿透了心肝脾肺肾,皇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吐出一句话:“老子把鲜花丢到牛粪上去了!” 第222章 开赛与赌约 历时整整一个时辰,长安学院第一届足球联赛的开幕式终于走向完结。运动员们纷纷退场,将两个足球场留给了接下来需要比赛的四支队伍。 进行开幕的比赛分别是勋贵三班对阵平民一班,以及寒门三班对阵平民六班。 这样的安排,是李丽质有意为之,平民学子在长安学院的基数最大,那些来观看赛事的,也更多是平民。 如此安排,能更好的引起在场大部分观众的共鸣,可以有效杜绝冷场的这种情况。 随着裁判一声哨响,勋贵三班和平民一班的比赛正式开始,与此同时隔壁球场寒门三班对平民六班的比赛也正式启动。 球员们到底是孩子,胜负的心理很严重,从中圈开球,到双方你来我往的拼抢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球场上的情形立马白热化了。 足球的魅力,从来部分年代,原本还抱着“二十二个人追着一个球有什么看法?”思想的勋贵老爹们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没有孩子在长安学院读书的李靖发挥着自己的老本行,咧嘴一笑对着身旁的李绩道:“茂公,你还别说,这玩意还真有些沙场排兵的感觉!你看,那在对方半场最前方的那个人就如同先锋官一样,然后两仪,然后中间腰部,后防营盘” 李绩微微一笑答道:“唐老四弄出来的东西,什么时候不引人深思?” 二人对视一笑道:“看球,看球!” 皇帝憋了瘪嘴,心中还有些不舒爽,倒不是因为之前上台的那个女孩,而是自己家的小胖子此时站在勋贵三班和平民一班的比赛场地边上,对着一个大喇叭吼道:“快看!勋贵三班从后场拿球开始进攻!球越过了中场,平民三班后腰六号早已在等候球的坠落。抢点,二人毫不吝啬身体上的碰撞!” 这尼玛,别人都踢球,你在旁边干吼! 朕的面子在哪里?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隔壁球场,皇帝一眼就能看出,那站在大喇叭边上的是自家老三! 这尼玛当真是无独有偶! 一下子俩娃都在大喇叭边上干吼,好歹拿一个人去做裁判也好呀,那样朕也不会双份丢脸嘛! 皇帝身旁的自然是皇后的杨妃,二人的视线越过皇帝,交织在一起,不是争斗,而是二女相视一笑! 有故事啊! 可惜,皇帝没能发现这个眼神! 尽管李二陛下这会儿对两个儿子有些不满,可仅仅片刻,就被离得最近的四儿子的声音吸引到了球场上。 因为儿子的声音道:“快看,勋贵三班7号从左路带球到了禁区边缘,他的前面是堵截的平民一班后卫3号!勋贵7号是要传球呢,还是继续过人呢?” 皇帝定睛看去,这一刻,他竟然也想看看那个七号到底想要怎么做! 按照李二陛下的用兵理念,这个时候,传球到空挡,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咳,足球没踢过,马球总玩过嘛 果不其然,勋贵七号选择了传球! 球传得很漂亮,直接越过了平民3号,落到了勋贵9号的脚下。 只需要起脚踢到足球,这个球一定会进! 至少李二陛下是这样认为的,毕竟勋贵9号距离球门只有五六步的距离! 不出皇帝所料,9号起脚了! 真是此时,一个灰色的影子快速往勋贵9号身后移动,就在9号踢到球的那一瞬间,那灰色的影子倒在了地上,刚好挡住了球的路线。 皮球击打在那灰影的腿上,一下子弹飞了出去! “好!” 李二陛下的对面一大群人一下子站了起来,不用猜,那一定是平民班级的家长们! 看个比赛,至于这样? 李二陛下冷哼一声想到,可这个想法刚刚萌生,他就发现自己竟然也站着了!仔细回想一下,刚刚确实激动地站起来了,心里还暗骂了一句:这球都不进,踢的什么鬼? 话分两头,另一个球场上,李恪也在卖力解说。 突然,他拔高了声音:“推进,平民六班右后卫一下子脱离了防守位置,他在拿球推进!他的速度很快,过掉了寒门三班的中场!确定这是后卫吗?怎么感觉带球比前锋还要厉害?球已经接近大禁区了!寒门三班的后卫仓皇防守!来不及了,平民六班右后卫看了一眼禁区,起脚传中了。 射门! 射门! 平民六班的前锋紧跟而上,一脚踢在了皮球上! 进了! 这个球力量很大,速度很快,对方守门员毫无反应!” “好!” 正认真看着这场比赛的一个汉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较好道:“好球,漂亮!” 具目击者猜测,这个汉子一定是平民六班的家长,不然怎么会这么激动? “好个屁啊!” 正是此时,喝彩汉子身边一个衣服看上去算不得华丽却很得体的人道:“这才开始,还早着呢!” “俺就是要叫好,俺自幼眼睛尖,刚才进球那个是俺儿子!” 叫好的汉子转头一脸激动道:“那守门员那么差劲,俺儿子一定能赢下这场比赛!” 无独有偶,衣着得体的汉子正是寒门三班那守门员的父亲!虽然他眼睛不尖锐,但是,一周前儿子回来说过,他做了他们班上的守门员。 这样以来,衣着得体的汉子不干了,奋袖出臂道:“你敢说我儿子差劲?” “差劲怎么了?” “要揍你!” “来呀!” “二位息怒,息怒,别忘了刚刚颜先生说的话!” 二人险些动手,一旁的人慌忙阻拦。 “哼!” 二人对哼一声,坐了下来,听老师话的家长才是好家长嘛! 不过,这事儿明显没完! 那寒门三班的家长道:“要不是颜先生有言在先,看我揍你不!别豪横,一个球而已谁赢谁输还两说!” 平民家长冷哼道:“说有什么用!我就觉得我儿子一定赢,不然咱们打个赌?” 寒门家长闻言冷笑道:“赌就赌!赌多少?” “五钱!” 平民家长伸出了一只手。 寒门家长倒是没嫌弃对方钱少,反正是意气之争,点点头道:“赌了!” 第223章 风波将起,刘二郎之死 两座场地的比赛在李泰和李恪的解说下极具观赏性,至少那些距离李恪李泰很近能够清楚听到解说的人觉得是这样。 当然,那些听不到李恪和李泰解说的人依旧觉得这长安学院搞出来的比赛十分具有观赏性,毕竟大唐真的少有娱乐项目。 比赛渐渐接近尾声,直到哨音响起的那一刻,对于许多观众来说,胜负显然已经不重要。 当然,对一小撮人来说,两场比赛的胜负却很重要。 比如在赛场上挥洒汗水的球员,比如四个班的家长,再比如,如同那两位家长一样互相约赌的人。 比赛结束后,观众们在学生志愿者的引导下有序离场,他们的脸上有的有着意犹未尽,有的满脸高兴,有得一脸失落。 不用怀疑,这些高兴的人要么是赢球班级的家长,要么就是赢了赌约的人。而那些一脸失落的则是恰恰相反。 由此可见,长安学院第一届足球联赛的开幕式算是圆满成功的。 正式由于长安学院第一届足球联赛开幕式的成功,仅仅第二日,长安便衍生出了一条灰色的产业链条扑买比赛结果。 长安百信,不,准确的说整个大唐,上至皇帝陛下,下至平民百姓,都喜欢扑买。每年,还专门有几场扑买大会。 扑买二字,若是不好理解,那么换一个贬义通俗的词汇那就是赌博。 许多明面上,暗地里的赌坊都开出盘局,用以扑买长安学院里的比赛结果。 不仅如此,这些个赌坊全部在明面上宣传了自家的新式赌博方式。 而在长安已经家喻户晓的足球比赛竟然在一定程度上为这些赌坊开始的扑买局起到了宣传的作用! 足球联赛的第二个比赛日,那是勋贵二班和寒门二班以及平民五班和平民四班之间的比赛。就在比赛开赛之前半个时辰,那些个赌坊、暗局就已经吸纳了很大一波赌资。 而且,这些赌坊开出的盘口,根据投注量进行反比例修改。 赚赌徒钱的事情,赌坊自然是驾驭轻熟,不用考虑他们会赔本。 第二日的比赛,如期举行,观众们的热情比起第一日更是空前高涨! 根本不用细心观看,你就能发现,有好多人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纸条,一脸紧张地看着比赛。但凡是有一方队伍进球,看台立马被激动的叫声,浓浓的叹息笼罩。 统计得分的小公举看着这一切由衷的觉得高兴,这样一来长安学院的名声不就打出去了吗?只是,小公举不知道的是那些观众手里的纸条竟然是赌博的凭证。 有人说小赌怡情,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不,赌博这种事儿,都是由小赌开始,然后越陷越深!赢了,想赢得更多,输了,想捞回来。这是典型的赌徒心理,很少有人能够制止自己悬崖勒马。直到......赢了的变成输了,输了的输得精光,惋惜、懊悔已经不能够拯救一个家庭。 刘二郎是长安的游侠儿,游侠儿并非侠义之人,而是长安百信对那些游手好闲之人启的雅号。倒不是因为他没有家庭而成天游手好闲,恰恰相反,刘二郎的家庭还算不错,在城外有两百多亩地,也算是个小地主。 正是因为家里还有些许余才,再加上头上有一个兄长顶着家业,十八岁的刘二郎俨然成了长安城里一名有名号的右手好闲的混混。 对于游侠儿而言,黄和赌,咳,换个说法!青楼、扑买以及酒使他们最大的爱好。 自打长安学院的足球联赛开幕之后,这些游侠儿的爱好里又多了一项看球。 而自打第二日扑买局开设之后,刘二郎再多了一项嗜好赌球。 作为赌狗,刘二郎的第一目标是赢,不为了赢,谁会去赌?当真怡情? 所以,每日,拿着一张扑买凭证走入长安学院看球的刘二郎是在观众席上最激动地那一个。因为,每一次,刘二郎扑买都会将手里所有的钱用掉。 不得不说,刘二郎运气不错,第一轮比赛结束,五天的比赛,刘二郎成功猜中四次比赛结果。那唯独没猜对的一次竟然是因为开幕式,扑买局还没有形成。他身上的一贯铜钱经过四次翻滚,成功变成了十四贯。 不仅如此,为了确保每一次都能赢钱,刘二郎每一次看球之后,都会在心里对长安学院的球队划分一个实力等级。第一序列,第二梯队,第三梯队。 是以,这些日子是刘二郎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候,每天都能赢钱、喝酒、看球,人生不亦乐乎! 长安学院的周末没有球赛,两日里,刘二郎和一群狐朋狗友天天泡在青楼。两天下来,十四贯成功缩水,少了十位数上的那个“一”字。 他丝毫没有觉得惋惜,反而是在心中想到,无所谓,反正老子会分析,又知道哪些球队的实力,明天开始继续扑买,将钱赚回来就行了。 翌日便是长安学院的周一,足球联赛的第二轮第一场和第二场比赛即将打响,它们分别是勋贵一班对阵勋贵二班,寒门四班对阵平民九班。 在刘二郎的实力等级划分里,勋贵一班属于第一序列,寒门四班和平民九班都属于第三梯队,勋贵二班属于第二梯队。 所以,刘二郎淡淡一笑,抛弃了寒门四班和平民九班的比赛,自信满满地将余下的四万贯全部买了勋贵一班胜利。 然而,刘二郎没听说过一句话“足球是圆的”,而且他的球队实力划分并不准确!短短一轮比赛就能看出来? 当日的比赛,勋贵一班和勋贵二班打的你来我往十分精彩,最终却闷平结束。 “特么的假球!” 刘二郎愤愤将手里的扑买凭证丢到了地上,一下子身无分。 睡了一夜,刘二郎收拾好心态再度进入了赌坊。 有一句话说,永远不要低估赌徒借钱的能力!尤其是在赌坊,任何时候,它们除了赌博挣钱,还有一条灰色的收益链叫做九出十三归。 刘二郎这样的赌坊常客,赌坊自然熟悉刘二郎的家底。 “掌柜的借点钱!” 所以,在刘二郎自认为倜倜傥傥提出要求之后,赌坊毫不犹豫借给了刘二郎九贯,还是凭借信用没有抵押的那种! 赌坊丝毫不考虑刘二郎还不起,也不看看背后的东家姓什么? 当日,刘二郎留了一个心眼,九贯,只扑买了两贯。 结局情理之中,刘二郎这次扑买一下子扑买中了! 九贯成功便成了十一贯,刘二郎却暗自心中惋惜,早知道全部买了!赌坊的钱,九出十三归,刘二郎手里的十一贯还不够还赌坊的债。 这一次的猜中,让刘二郎深信自己对球队实力的划分毫无问题,那次四贯输掉,真的是属于自己运气不好。所以,他毫不犹豫在第二天再次扑买,十一贯全部压上了! 搏一搏,挽马变骏马嘛! 拿着扑买凭证,刘二郎又一次进入了长安学院,运气,似乎出乎意料的好,仅仅上半场,刘二郎所扑买的寒门一班就已经两分领先。 那可是领先两球,以刘二郎这些日子观看球赛的经验,两球领先这一场基本稳赢了。 他已经开始在为自己的金钱进行计划,十三贯还给赌坊,还剩下九贯,给家里的父兄捎带六贯回去,剩下三贯自己一边用,一边继续挣钱。 下半场,如约开局,寒门一班的对手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地进攻着。 寒门一班如同狂风骇浪里的一页扁舟,左右摇摆,几次险些被攻破大门。 这样的情形看得刘二郎心几次掉到了嗓子眼,又最终回归到了原位。时间推移,两刻钟很快过去,比赛剩下的时间已经说所剩无几。 寒门一班终究没能被攻破大门,这让刘二郎一直起起伏伏的心终于有些放下了。一刻钟,很好守就过去了,再说了,以这几天看球的经验,到了后面越是狂攻不下越容易被对方反杀。刘二郎想到,这样看来,指不定寒门一班还能通过防守反击再来一粒进球,最后以三比零大胜对手嘛! 稳了! 慢! 就在刘二郎心思大定以为妥妥赢了的时候,寒门一班的对手做出了换人的举措,三个攻击手被替换掉! 而就在三个攻击手被替换上来不久,左路上场的替补攻击手便展开了进攻。 矫健的身姿带球快速突进,刘二郎的视线里,寒门一班的右后卫快速反应,站到了防守位置上。看上去,寒门一班的右后卫已经将进攻的线路卡死! 这明显已经没有进攻的余地了嘛,刘二郎想到要是换做自己,一定会回传然后组织下一波进攻! 正是此时,只见寒门一班对手的左路攻击手突然一个假动作,然后带球内切!寒门一班的右后卫仿佛身体吃了迟钝药一样,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过掉了! 不光寒门一班的右后卫,是所有后卫们都像是后知后觉一样!整个后防线,一下子被对手一名球员搅乱! 对手那位左路攻击手内切之后,没有多余的动作,晃开一个角度,直接起脚射门了! 寒门一班的中后卫们奋力将身躯扔了出去,然而,皮球擦着他们的身子飞了过去,砸像球门! 寒门一班的守门员奋力扑救,已经将整个身子都在空中展开。然而,那球的角度太刁钻,球速太快,直接从守门员的指缝中溜进了球门! 二比一,寒门一班的对手成功追回一球! 台子上的刘二郎看得很清楚,后卫们已经尽力了,他们严防死守了整整两刻钟,身体太累了,所以才会出现身体迟钝的现象! “快换人啊!” 刘二郎心中默念,只要换上几个后防球员,再防守一刻钟不到的时间,比赛就能结束了啊!然而,寒门一班仿佛,不,他们就是没有教练!所以并未作出换人调整。 刘二郎看得眉头皱起,却无可奈何!作为观众,他只能祈求,这个比分不要再发生变化了! 只是,一边是新换的生力军,一边是疲惫不堪的球员,刘二郎的祈求或许注定没有了结果。 距离比赛还有半刻钟,寒门一班后场断球,然后果断长传。 前锋抢到了球权,然后带球突进,刚到禁区弧顶,前锋还没来得及射门,就有一名对方球员飞铲而来! 球,成功被劫走,前锋,也被铲倒在地! “犯规!” 刘二郎和许多人都起身高喊,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和自己一样扑买了寒门一班的人。 然而,裁判没有鸣哨,而是双手平举,表示比赛继续。 寒门一班的对手快速反应,替补上场的右前锋持球飞快突进,过掉第一个人,再过掉第二个! 然后来到寒门一班的禁区弧顶,前面是两名已经做好关门准备的中后卫! 对手的右前锋高高抬起来右脚,这是要射门! “千万别进啊!” 刘二郎心中默默祈祷,看着比赛就要结束了,可千万不要进球啊! 等等! 那右前锋的脚击打在了皮球上,却没有射门!是假动作,是传球! 皮球从寒门一班两名后卫的身前一米处横向略过,二人的目光跟着皮球移动,一个身穿对手球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在那里等候! 他起脚了,不停球推射! 进了!球直接飞入了死角! 两名后卫懊悔的坐到了草地上,怎么没看到那个人? 于此同时,跌坐在地的还有刘二郎,二比零的比分,变成了二比一,最后变成了平局!十一贯,从指缝中溜走...... 拿什么还债啊! 刘二郎失魂落魄走出长安学院,一脸苦涩! 当日,知道刘二郎输掉的赌坊人员直接找到了刘二郎,说了一句话:“刘二郎,距离还钱还有三天哟!” 这样的一句话,如同魔咒,驱使着刘二郎偷偷回到了家里! 再度从家里出来时,刘二郎直接去了赌坊! 一张地契摆在了赌坊的桌子上,刘二郎狠狠道:“以此为抵押,再借我九十贯!” 当铺的掌柜露出了对待神仙的笑容,扣除刘二郎此前欠下的债务,点头哈腰地给了刘二郎七十七贯! 借钱之后,刘二郎的运气似乎好了不少,虽然有输有赢,却是将手里的资金推到了一百二十贯! 再需要十贯,就能取回地契了! 刘二郎暗自下定决心,等地契取回来就不再扑买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一百三十贯如同一个巨大的坎,眼看着就要跨越过去,却终究无法逾越! 刘二郎开始输,平局、被逆转、惨败,各种剧本在刘二郎扑买的球队上发生。 假球是自然不可能假球的,长安学院的比赛目前还没人敢操控! 就是这样自然发生的剧本,让刘二郎的一百二十贯一直输到只剩下五十贯! 于此同时,还款的期限也到了! 赌坊的管事找上门来,刘二郎和对方的情况立马异地。他点头哈腰地祈求赌坊管事宽限些日子,最终在赌坊管事收取掉这一期的四十贯利息后,同意延期一期! 手里,一下子只剩下了十贯,距离一百三十贯的债务更是遥远! 刘二郎一咬牙,将手里的十贯全部扑买! 梭哈死全家,这句话,是刘二郎最后一次走出长安学院之后的感悟! 毫无疑问,最后的十贯被一场比赛全部输掉。 钱没了,朋友更没了!自打刘二郎第二次找赌坊借钱开始,那些原本汇聚在刘二郎身边的游侠儿早就鸟雀飞散! 家里的地,全没了,钱也全没了! 已经没有脸皮活着了,刘二郎看了一眼即将来临的夜幕,走到自己平日的住处,解下腰带,悬挂在房梁之上,对着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留下一句:“爹,孩儿不孝!” 最后将自己的脖子,悬挂到了腰带上,双腿用力将脚下的凳子踢了开来! 8月总结 各位书友老铁,大家好! 在这月末之际,石头略微总结了一下这个月的写作情况,同时也想给大伙儿一个下个月的写作计划。 首先,要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你们支持贞观,感谢你们订阅正版!因为你们,石头这个月的成绩还真是马马虎虎够了小石头一个月的幼儿园学费!所以,石头在昨天也爆更了一天。 下个月,希望各位能一如既往的支持石头,如果下个月的订阅稿费依旧能足够小石头的幼儿园学费,石头会再度爆更,当然,爆更一天,还是爆更五天,这全看订阅详情如何。 其次,说说这个月贞观的质量,石头依旧保持着大纲和细纲构思下持续写书,个人觉得,贞观8月的质量还是阔以说一句中规中矩咳,不许点黄!。同时,石头保证,接下来的9月,甚至没一个月,都会认真提前做好情节细纲,以求保质保量的给大伙提供新的故事情节! 然后,提一个小小的殷切希望吧,石头的书友群从建立到现在,已经成功突破二十人大关咳,有些尴尬,所以,真心希望诸位能踊跃的加入群里,大家聊聊情节,活跃活跃嘛!指不定什么时候石头会给大家来点女装照片当然是小石头的。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老铁的支持!希望下个月,各位能继续支持我,支持贞观从拯救老爹开始,支持正版书籍!谢谢! 第224章 弹劾,倔强的小公举 刘二郎的尸体是被赌坊的人发现的。 连续几日没有去赌坊,赌坊的管事还一度以为刘二郎换了地方扑买,直到还款的期限来临,赌坊没等到刘二郎上门,然后专门跑到刘二郎平日里住的地方一看,这才发现刘二郎的尸体已经开始腐朽。 赌坊的小厮忍者恶臭将刘二郎的尸体用草席裹了起来,这不是出于人道主义要安葬刘二郎,而是,人死账还在。 尸体被运往了刘二郎的家中,一并带去的还有那一份借据以及地契! 腰缠万贯已是巨富,对于小地主家庭而言,一百三十贯已经是很大个数字。刘二郎的老爹直接气得一命呜呼,为了保留下自家的田地,刘二郎的兄长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筹借。 一个原本顶好的小家庭,一下子家财散进,还欠下了长安城里刚出五服的一位本家亲戚五十于贯! 这还是刘二郎的兄长在那位本家小叔面前痛苦流涕,才借到的银钱,此后至少十年,刘家得省吃俭用,才能将债务清偿。 这样的事情,不仅仅发生在一个刘二郎身上,赌狗从来都不会只有一条! 贞观五年,三月十五,卯时,太极殿的早朝如期进行。 刚从易州调回长安的任国公在朝会上站了出来,进行了回京之后的第一次奏报:“陛下,前两日,臣有一民族侄子因赌欠债,因债悬梁,其父气急而终。此本乃家门不幸,不当放到朝堂之上述说,然,臣多番走访,发现近日因赌破家大有人在。那赌不是以往的叶子牌和骰子,而是因长安学院的比赛产生的赌局! 民众好扑买,若是如此发展下去,势必有更多人家破人亡!臣以为,此风不可长,请陛下下令长安学院封停比赛,断其根源。” 这里做个名词注解,任国公姓刘,名弘基,在大唐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名将。对,就是偸马的那位! 当然,朝堂之上上奏可不分官职,只要你上奏,便会有人附议或者反驳! 刘弘基说完之后立马有人出言反驳了:“刘卫尉,这扑买的内容虽然是球赛,可据本官所知,长安学院和赌坊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以本官看来,长安学院的足球联赛当得上是定好的体验。” 显然,这位出言反对的官员是长安学院足球比赛的观众,不然怎么会觉得看球是很好的视觉体验? “陛下!任国公!” 一项少有发言的秦琼也站了出来,他反对道:“吾儿怀道为长安学院学生,原则上某当避嫌。然,某以为,任国公之话实属无稽之谈。扑买古来有之,即便是没有长安学院的足球比赛依旧会有其他的赌博方式。所以,根源并不在球赛上。” “臣反对!” 一名官员闻言站了出来,拱手道:“自古以来刀是杀器,虽然杀人者是人,可大唐为何要禁止民间售卖唐刀?这是同样的道理!” 一时间,朝堂上各执己见,不管是歪理还是正理,双方僵持不下。 若是有心认真一看,定然能发现那些支持刘弘基的人竟然大多都是......世家官!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世家官读书多,善于狡辩,双方才能僵持不下吧。 “哼!” 一个黑塔般的汉子冷哼一声走了出来,那是朝堂里出了名的另一位混不吝!他叫尉迟恭,只见他冷哼一声道:“一群腌臜货,明明是因为赌死了人,不去处理赌坊,反而去怪人家学校?武德律什么时候规定不抓捕杀人凶手反而抓凶器了?” 尉迟恭虽然说话很难听,却说得极有道理。赌博死了人明明是赌坊的事情,可为何要怪长安学院? 那是因为那些个赌坊绝大部分都是世家的产业,还有一些是某些勋贵的产业。大伙心照不宣的想通过封禁球赛,让赌坊度过这个风口浪尖。 支持刘弘基的人为之一噎,许久才有人站出来出言道:“关赌坊什么事儿?这分明就是球赛的问题,这球赛出来之前什么时候因为赌死人了?说到底,还不是那球赛太过吸引人了!陛下,臣请封禁球赛,尚且不说赌博一事儿,就是单单四五万人的集会就是巨大的威胁,要知道长安学院距离宫门只有一坊之隔。” 占据大义,危言耸听的话,官群体自然说得很熟练。 皇帝脸色有些难看,这尼玛不知道朕都去看了球赛么?莫非朕自己会造自己的反? 当然,李二陛下可不敢告诉大臣们自己每一场都会去看球赛,而且还每一场都会带着魏征去看。虽然说出来不会被魏征喷自己玩物尚志,可自然会有人喷!被人喷总归不爽不是? 一时间,皇帝难以乾纲独断! 因为,这件事儿不光涉及长安学院,更涉及几个皇子和公主,明眼的人都知道,这场球赛实际上是皇子和公主们联手促成的比赛。 皇帝不决断,朝堂就会吵得约厉害。 双方如同市井之人一样,在旁征博引之后竟然开始了破口大骂! 当然,破口大骂这个先河肯定是尉迟某人开启的。 闹哄哄的场面让皇帝无比头疼,一下子拍在龙案上,暴怒道:“都像什么样子?仆妇骂街吗?关于长安学院的事情,改日再议,当然,在此之前朕会认真思量,同时会传召部分长安学院的学子进行沟通。退朝!” 皇帝直接拂袖离去,朝堂上便再也没有争论的余地。做主的人都走了,争来争去争给谁看? 只有某两个黑厮一口唾沫吐在地板上,对某些明面上有千百种理由支持刘弘基,实际上是赌坊幕后东家的人骂了一句:“腌臜玩意!” 同时,令刘弘基没想到的是,勋贵圈里原本那些关系不错的友人在离开太极殿的时候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大伙儿在朝堂上不帮自己就算了,居然现在都不理会自己了! 唯有一向厚道的秦琼拍了拍刘弘基的肩膀道:“弘基兄,莫让愤怒驱使你被人当了枪头。” ...... 这一天长安学院原本准备组织球赛如期进行,学院里某一间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打开的办公室门却打开了。 六个人组成的球赛管委会全部被请到了办公室,到那一刻,李承乾兄妹六人才发现办公室的椅子上坐着的不是长乐期待已久的唐河上,而是自家老爹。 不免一番见礼,李承乾才出言道:“父皇,今日怎么有空到学校里来?” 儿啦,其实父皇每天都来的,只是你木有发现而已! 咳,皇帝当然不会这样说,此时一脸凝重的他没有心思和儿子开玩笑。 李二陛下沉吟许久才道:“这些日子你们弄这个球赛辛苦了!有没有想过,让球赛暂停两天,你们自己也休息休息,毕竟你们才十多岁。” “不辛苦!” 李承乾三兄弟异口同声道:“父皇不知道,这球赛自打开始之后,什么都按照流程在走,不辛苦!” 好不容易让长乐有事儿做,一改以往的郁郁,这点辛苦算什么?而且,李承乾三兄弟说得本来就对,自打联赛正式开始之后,除了统计成绩,安排一下比赛裁判,还真没什么事儿做。就连比赛解说这种事儿都交给了其他感兴趣的同学来做。 这比起前些日子哥几个提心吊胆来,那可是轻松了不止一万倍! 再说了,即便是辛苦些,总比被自家母后收拾来得轻松吧? 李丽质也点头表示:“父皇,不辛苦呢,反而是挺有趣!” 李二陛下有些吃味,自家丫头帮唐河上的学校做事儿居然还觉得有趣! 这还没嫁出去呢! 护女狂魔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女儿也是学校的一员来着。 不,不对!学校里的女学生又不是只有自家女儿几个,为啥别人不来做? 这样一想,好像酸味又浓烈些了! 皇帝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另外两位小公举道:“是呢,父皇!自打弄了这个联赛以后,姐妹们都觉得日子过得充实了不少呢!” 能不充实么? 大唐这个时代,哪怕是学富五车的公主,能做什么事儿?到底还是男人主导的时代呢!而今能与几个哥哥一起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还负责了球赛上大部分的事务,这种掌握权力的小感觉自然让小公举觉得无比充实。 谁说女人就不需要权力? 皇帝闻言,一下子愣神了。 三个女儿的意见,让他似乎看到了另外一扇窗户,可当皇帝准备在内心认真看看那扇窗户的时候,一时间又是那么模糊。 良久,李二陛下才放弃心中那个想看清楚的想法,收回思绪,脸上挂上了一丝淡淡的苦笑。 说实话,经过半天的思考,从平衡的角度上出发,李二陛下觉得刘弘基的建议看似不讲道理,实际上却确实是代价最小的办法。 真要按照尉迟恭所言,将那些个赌坊全部封禁,首先就不现实。要知道,这些赌坊哪一家不是世家大族甚至部分勋贵背后敛财的手段? 为了些赌鬼,封禁赌坊,对皇帝而言,这明显是得不偿失的举措。毕竟,大唐说到底是上流建筑组成的国家,那些屁民,那些下层,只要饿不死,就已经算盛世。 这样的构造下,即便是强如李二这样的皇帝,也依旧不得不从某些方向想问题。这不是因为皇帝怕世家,而是因为,往往要封禁一样东西,皇家就必须拿出相应的东西来替换,哪怕是略微补偿一些也行。这是世家、勋贵以及皇帝之间不能说的默契。 相比之下,长安学院虽然是唐河上那厮创建的,虽然唐河上实实在在给大唐做出了很多贡献,可他到底只是一个人,和皇帝之间不需要等价交换,也不需要补偿。 即便是需要补偿,补偿一个唐河上和补偿几家比起来,还真不需要比较。 再说了,联赛这东西,到底只是几个娃娃弄出来的,和唐河上实际上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球赛这事儿吧,说到底只是大家一起玩玩。又不是什么影响国计民生的大事儿。 可是,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出发,尤其是护女的父亲,实在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女做得好好的事情,因为一件原本就不生关系的事情而停止。 聪慧的李丽质一下就看到的父亲脸上那淡淡的苦涩,出言问道:“父皇,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儿?” 有女如此,不做护女狂魔做什么? 李二陛下由衷欣慰,可越是欣慰,心中越发不好受。强颜一笑,李二陛下回答道:“父皇是皇帝,能遇到什么事儿?” 李承乾在妹妹的提示下,终于认真看了自己父亲的神色。 老爹这是真的遇到事情了呀! 后知后觉,李承乾郑重道:“父皇,其实有些话,儿臣早就想说了。我们都长大了,您看,一场联赛咱么都能自己完成,不依靠别人。您遇到事情,其实真的可以给咱们兄妹几个说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说不定咱们兄妹还真能剑走偏锋呢?” 子女如此,皇帝心中原本的苦涩一下子当然无存,咧嘴一笑道:“哪能有什么事儿?父皇就是来看看你们!然后,父皇看到你们长大了,懂得给父皇分忧了,这很好,父皇很高兴!去吧,去准备今天的比赛吧!” 李承乾兄妹见着如此,也不坚持,转身离去。 当日,球赛如期举行,球场之上,自然又有人高兴有人愁。 然而,就在球赛结束之后,李承乾兄妹六人再度聚集在了一起,兄妹们的脸色都很难看。 因为,不止皇帝一个人在观看球赛之前找了自己的孩子谈话,还有那个生性耿直,对儿子从不隐瞒的秦琼。 秦怀道自然是把父亲的话传到了李承乾兄弟三人的耳朵里,所以才有了赛后的兄妹碰头。 李承乾一脸苦涩:“怎么办,看来父皇下午就是想劝咱们暂停比赛的,后来改变了主意!咱们,要不要帮父皇分忧?” 李恪、李泰、襄城、淮安都不说话。 唯有李丽质一脸倔强道:“咱们本就没有错,为何要我们停止?” 第225章 云涌,帝师之殇! 李丽质一句反问,将李承乾直接问倒。 是啊,长安学院并未做错!足球联赛本生就没有过错,为何要停止? 那句反问,不单单是李丽质的心声,也是兄弟姐妹们的心声。不然,李承乾为何会在妹妹一句话之后陷入了沉默? 说到底,联赛是大伙儿一起努力的成果,凭什么要被外面的事情打断? 只是! 只是,李承乾苦涩一笑道:“那咱们就看着父皇一个人发愁?” 自家老爹看着兄妹们将联赛举办的风风火火,看着兄妹们在联赛上体现着自己的价值,到最后,到了嘴边准备叫停联赛的话语最终变成了一句:“哪能有什么事儿?父皇就是来看看你们!” 那浓浓的父爱,在这一刻,让李承乾觉得自己心里很愧疚。兄妹们弄一个联赛出来,却给老爹造成了困扰,而老爹丝毫未对自己等人表露。 相比之下,自己等还是不愿意将联赛停止的做法,焉能不然那孝经教育了四五年的娃娃们觉得愧疚? 其实,不单单李承乾愧疚,那倔强表示不会停止球赛的李丽质更是愧疚。这么些年来,她在父皇那里得到的关爱可比哥哥们对的多得多。谁让自家老爹是护女狂魔呢? 场面一下子沉默了。 李丽质心里很难很难,一边是关爱自己的老爹,一边是自己的情郎,是自己读书的地方,还是兄妹们一起努力的成果。 选谁? 选谁都让人难过! 李恪不着痕迹将李承乾拉倒一边低声细语:“老大,这事儿不能停啊!停了长乐立马就会恢复以前的样子!咱们怎么给母后交代?”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交代?” 李承乾眉头一皱,对李恪那不顾老爹情绪的话语表示不满:“父皇对你也不差吧!” “哎哟我的哥!” 李恪继续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若是咱们比赛停了,长乐又回去了以前的状态,母后肯定会追究的!你以为以母后的聪慧,会追就咱们?错了,是追究老爹去了!那个时候,父皇不更难受?” “这......!” 李承乾愣了一下道:“母后贤良淑德,应该不会......吧?” 李恪翻了一个白眼,自家老哥要是自信的话,会用那个“吧”字? 其实,李承乾还真的不自信了! 自家母亲,确实贤良淑德,可那是没有涉及到自家兄妹,尤其是自家这几个妹妹!曾几何时,母后要揍自己,父皇从来都拦不住,曾几何时母后要护着几个妹妹......父皇好像真的只能吃瘪。 倒不是说父皇耳根子软,而是......好吧,父皇在妹妹们的事情上还真是耳根子软! 幽幽一叹,李承乾回到讨论桌子前道:“今天先这样吧,都回去休息,让我想想到底怎么做,咱们明天再商量如何?” 长乐兄妹几人没有回话,一个个郁郁离去。 这一夜,注定不好睡眠,六个娃娃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下眼皮都鼓鼓的,看上去让人煞是心疼。 上课之时,李丽质依旧心不在焉,多次被老师点名批评。 隔壁的隔壁的勋贵一班,李承乾哥仨也是一样,明显心思没有在学习上。尤其是李承乾,上午的最后一堂课是被马周罚到教室的最后边站着听的。 中午的时候,兄妹六人并未一起商议,如果再不睡午觉,只怕下午的课程都要站着听讲了! 然而,就在李承乾兄妹六人跟其他同学一样回到宿舍午休的时候,学院的门口突然来了一群人,人数不多,约莫十余个,有老妇,有中年男子,有中年妇人,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孩。 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身上穿着齐衰,手里高举着一张白纸! 齐衰,作为土生土长的长安人,门卫是知道的,那是代表着家里有至亲的男性死亡。 白纸上的内容,门卫不知道,可那些人嘴里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还我夫与儿的命来!” “还我父与弟的命来!” “还我翁与夫的命来!” ...... 门卫那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慌忙地跑去了教学楼,将门口的事情告诉了颜思鲁。 颜老头皱着眉头去了一趟学院门口,了解了一个大概之后,没给门外的人任何答复,只是命人在外头挂上了一份公告:鉴于近日长安有人因赌家破人亡,长安学院决定足球联赛暂时不再接待外部人员观看,等长安何时肃清赌坊,何时就再接纳观众。 这样一份明明是给朝堂施压的公告,却不曾想被外面的人理解成了长安学院软弱。 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之下,门外那原本只有刘二郎家人的索命队伍一时间不断壮大。 颜思鲁也没想到,事态竟然会不断发酵,不断恶化! 时间慢慢推移,那些买了票却没看着比赛的百姓们和那些别有用心打着刘二郎一家人口号的家伙分成了两个阵营。 一边辱骂刘二郎一家,自己赌博,却怪到了长安学院身上,好不要脸! 另一边,对此毫不理会,只是一个劲儿的说长安学院的不是! “还命来”的口号已经不满足他们的要求了! 一个身穿儒袍的汉子振臂一呼:“这样不敢担当的地方也敢办学?怕不是整个学校的娃娃都被教坏了吧!这样的学院,必须封禁,这样的老师安敢为师?” 另一个人附和道:“对!停止办学,给刘家一个交代,给长安百姓一个交代!” “停止办学,给刘家一个交代!给百姓一个交代!” “停止办学,给刘家一个交代!给百姓一个交代!” “......” 这样的事儿,直接影响了学院的生活和学习,娃娃们一个个义愤填膺,老师们一个个焦头烂额。 颜思鲁、马周、崔珏、李义府四人坐到会议室里大会小会一周以内开了不下十次,却终究没能拿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风暴,越演越烈,满长安城人尽皆知! 眼瞧着周五越来越近,勋贵家长们心里是越来越急,这样堵下去,娃娃们还怎么放学回家? 不少人给皇帝提过意见,要求万年县出面将那些闹事儿的人驱散。 李二陛下不知道为何没给任何反应,万年县令也不敢有任何反应。 皇帝没反应,勋贵们自然不敢有任何动作,可寒门和平民家长们慌了。于是乎,在没有人组织之下,平民和寒门的家长们自发的在学校门口聚拢,形成了第三群人。 “直娘贼!” 一个脾气火爆的寒门家长出言骂道:“一个个不知羞的混球,自己赌博借高利贷,怪到学校头上来了?不知道里面都是些十来岁的娃娃?娃娃们惹你们了?” “谁让他们举办球赛来着?谁让他们在这里读书?” 几天下来,长安学院里没有任何反应让这些造事之人有些飘了,直接出言怼了回去,这还不算,还不忘来一句口号:“停止办学,给刘家一个交代!给百姓一个交代!” 好不容易有个地方让自家孩子变成读书人的寒门和平民能忍? 那脾气暴躁的汉子一步跨出道:“驴日的怂货,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如何?未必你还敢动手?” “老子弄死你!” “对弄死他们!” 暴躁家长话音刚落下,剩下的家长齐声支持。 “来呀!” 闹事儿的人本就是嫌事情不够大,能再闹大些,闹到无法收场才是最好! 这样的言语一激,家长们哪里还忍得住? 火药味弥漫着整个长安学院门口,只需要一息时间便会爆炸! 家长们挽起了袖子,露出了健壮的手臂,一步一步开始往那找事儿的人群走去,斗殴,似乎无可避免! “咚!” 正是此时,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那是一名老者奋尽全身力气,将手里的拐杖在地上砸响。 两边人群为之一滞,只见那位老者步履蹒跚地缓缓走到了双方中间。 “你、们,要、做、什、么?” 老者说话很吃力,一字一顿道:“不、知、道、这、里、是、学、校?对、读、书、的、地、方、都、没、有、了、敬、畏?” “老头,你是谁?” 造事人群中,有人大声道:“老头,这里不关你的事儿,你不要管闲事,我劝你还是先走开,免得一会儿伤着你!” 家长人群中那个脾气暴躁的家长反倒是有礼有节,行了一礼道:“老先生,对面那群家伙简直太无道理了,您老要不先走开吧,不然一会儿打起来,碰着你了。” 老者对着那脾气暴躁的家长微微一笑道:“你的娃有你这样的父亲,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娃!这里的事儿,老朽来处理,学校门口打架斗殴,给娃娃们看到算什么事儿?要是老朽处理不好了,你们在用你们的办法,如何?” 暴脾气家长略微思考,开口道:“那就依您!” 而另一边,有人却不卖老人半点面子:“老头,你是谁?一把老骨头也敢扬言管这事儿?” “看到没有!” 那人指了指学校大门道:“这学校里的人都自知理亏,不敢出来见人!你算什么东西?” 长安学院不敢出来见人? 老者冷冷一笑道:“老夫李纲!长安学院山长!” “哟原来是正主来了!” 人群中一直躲着说话的那个人出言道:“大家伙,对面那个老家伙是学校的山长,是正主,大家别让他跑了!” 闹事的人立马往李纲身边凑,一边凑还一边七嘴八舌道:“老头,有人因为你们学校的球赛死人了!” “就是,你必须得拿一个说法!” “对!害死人的学校,就不应该再开下去!” “不准开下去!” 李纲听得一脸铁青,冷冷道:“谁是主事儿的,躲人堆里算什么本书,站出来和老夫说道说道,长安学院怎么就害死人了?” 李纲这句话下去,闹事儿的人一下子没人说话了! “怎么了?只敢蝇营狗苟,见不得光?” 李纲怒目在人群里扫过,目光如同寒风。 “我来说!” 良久,人群里走出一个人来,那是一位穿着儒袍的汉子,他道:“李师,大名鼎鼎,却没想到为了护犊如此善恶不分!” “读书人?” 李纲看着对方的穿着,眉头一皱道:“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儒袍汉子微微一笑,仿佛丝毫不为李纲的话而生气,淡淡道:“李师,我辈读书人,本就应该仗义执言。你长安学院害死人了,这本就是事实!书中有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长安学院的球赛就是如此!” “你果然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纲冷冷道:“断章取义,歪曲事实,这就是你们世家读书人的手段?有本事告诉老夫,你是哪一家的,老夫拖着老骨头去见见你师长,问问他教的什么书!” 儒生一笑道:“李师,您现在不光因护犊没了公义,还开始诽谤了!帝师,呵呵,越活越回去了啊!” 儒生一句阴阳怪气的话,险些将李纲气的背过气儿去! 伸出食指,颤抖的指着那儒生,李纲喘着粗气道:“不当人子!有辱斯!天下怎么会出你这样的读书人!” “看,他被某踩中了痛脚,气急败坏了!” 儒生没有回答李纲,反而是转身鼓动人群道:“这样的山长,这样的学院,误人子弟,害人姓名,必须关闭!” “必须关闭!” “必须关闭!” 秀才遇到兵,是李纲目前的现状! 不,准确的说,那个狡辩的儒生比兵更甚!兵,只是不讲道理,而那儒生,是歪曲道理! 李纲觉得自己信念在崩塌,这样一个儒生,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熏陶出来的? 趔趄退后一步,教书育人几十年的老夫子险些摔倒! 这亏得后边的家长见着情形不对,上前一步将李纲扶住! “李山长,不要难过!” 那家长见着李纲的脸色很难看,出言宽慰道:“他们的心都坏透了,您可别和他们生气,俺们帮你揍他们,打跑了,自然学校就清静了!” “呵呵!” 李纲惨烈一笑,读书人在这一刻竟然没有个平民糙汉子讲道理! 摆了摆手,李纲艰难道:“不要动手,不值得!先送我进学校,我安排你们把孩子接走。” “好!听您的!” 脾气暴躁的家长满口答应了李纲的要求。 带着其余家长们构成了一道人墙,通过学校铁门上的小门将李纲送了进去。 没多久,娃娃们就从校门里走了出来。 那些闹事儿的人此时丝毫不顾及孩子,反而闹腾的更厉害了。 走出校门的娃娃们一个个紧紧拉着自己父亲的手掌,好些个娃娃直接被吓哭! 在校门处端了椅子坐着的李纲面无表情地看着人群里那个闹得最欢腾的儒生,心却已经千疮百孔。 勋贵班的孩子们没有人来接,是马周带着老师们护送出去的。 待得所有孩子都离开了学校,一直站在李纲身后的颜思鲁才弯下身子道:“李师,走吧,晚辈送您回去!” “李师?” “李师?” 颜思鲁连续叫了两声,李纲却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应答。 探出手,准备将李纲摇醒,可触碰到李纲的那一瞬间,李纲那原本放在椅子把手上的枯手,猛然垂落! 第226章 归来!河上霸气三问! 颜思鲁如遭雷霆! 愣了许久,后退一步,颜思鲁深深恭下身子,对着那已经将手垂下的老人执弟子礼参拜! 当夜,李纲的长安别院起了灵堂,儿子们都外放为官的耄耋老人的葬礼是由颜思鲁一手操办的。就在灵堂起灵之后不久,几只白鸽飞出了长安城的天空。 李少植、李立言收到老父故去消息之时止不住眼泪落下!兄弟二人纷纷安排好手里的事务,启辰反京。 汉阳,刚刚执起笔,准备进行下午的第一堂船工培训课的检校海军大将军不经意之间发现了一只鸽子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降落在了窗户上。 鸽子的腿上有一个小竹筒。 谁会给自己飞鸽传书?刘仁轨?还是剑南? 唐河上眉头一皱,走向了鸽子。 取下竹筒,抽出那二指宽的纸卷,然后打开。 这! 唐河上情不自禁手一颤抖,纸条顿时逃离,慢慢往下坠落! 一旁的船工好奇的瞄了一眼那正在做不规则降落运动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李师瞢,速归!颜思鲁。” 纸条轻飘飘落地,原本无声,可唐河上像是耳朵边上发生炸响了一般,一下子回过神来。 “某有事情回长安!所有人,不得随意外出,在此巩固课业,待某归来!” 转身走上讲台唐河上吐出一句话,好不拖泥带水直接向外走去。 片刻之后,一匹骏马从汉阳城奔袭而出,仅仅半个时辰,驿站便已经到了! “换马!八百里加急那种!” 一脚将驿站的大门踹开,唐河上直接吩咐道:“我有急事回长安!” “这位郎君,八百里加急可不是你能用的!” 驿丞眉头一皱,明显是不满意唐河上一脚把门踹开。若不是唐河上衣着不凡,驿丞怕早就把唐老四给赶出去了!他淡淡道:“八百里加急乃军伍急报!本官可以不追究郎君破门而入,也请郎君不要再提这些无理的要求!” 唐河上眉头一皱,直接丢出一块令牌道:“出了事儿我担着!” “见过县伯!” 驿丞一下子改变了态度,有些献媚,却没有让步道:“还请县伯见谅,私自动用八百里加急那可是要砍头的!” “这个够不够?” 唐河上强行忍住怒火,丢出一份告身。 “检校海军大将军?” 驿丞一下子愣住了,没听说过大唐有海军这个兵种啊!可是,告身上面的印玺......不像是伪造啊! 正是此时,唐河上又丢出了一份告身道:“若是不够,还有这个!” 驿丞再度接过一看,告身上写着:“道路监少匠!” 这......! 驿丞眉头一皱,咬牙道:“用!” 说实话,两份告身上的官位驿丞都没看到过。可是,上面的印玺确实是真的,再说了,谁会造假两份告身? 唐老四没多说,转身往驿站外走去,驿丞自然是跟着出来安排了最好的马匹。 唐老四翻身上马,一个时辰之后,再度上演在上一个驿站的那一幕。 骏马一路疾驰,唐河上几乎没有任何休息! 一千六百里路,不分黑夜白昼,整整两天时间,唐老四没有合过眼。 饿了,吃点干粮,渴了,就在驿站休息时喝一点水。 夜盲,对于唐河上这种从来不缺肉食的人来讲是不存在的,可者不代表夜里赶路没有任何危险。 或许是李纲在天之灵的庇佑,在唐河上接到飞鸽传书的第三天正午,马蹄终于踏在了长安城的青石板上。 马背上的人,早已风尘仆仆,没有一丝世家勋贵子弟的模样。身上的锦袍的眼色,已经被灰尘掩盖,头发上、脸上也是厚厚一层。 这一切述说着唐河上这次赶路有多苦! 比上一次带着小伙伴们一路奔袭去塞北苦得多。 那个时候,至少还有朋友跟着,有人说句话,这一次归来是孤身一人。 长安城里,不允许打马飞驰,已经到了城门口的唐河上也不需要再疾驰赶路。 借着马蹄在长安的街道上缓缓前行的时间,唐河上这几日一来,第一次对着心里发问:“为什么?为什么,这次李师出事儿你没有半点提示?” 脑子里的声音意料之中没有出现,唐河上苦涩道:“相处了这么久,你是一点都没有人情味啊!” 却是不想,这句话落下以后,那女声悠悠一叹道:“不是我不想提醒,而是相隔太远,我也是察觉不到啊!” “明白了!” 唐河上惨然一笑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出长安,李师就不一定会死是吧?” 脑阔里的声音这次是情理之中没有任何回答。 在朱雀大街上转弯,然后进入坊道,最后抵达李纲的住所。那熟悉的门楣上早已换上了白色的灯笼,门匾上也挂上了白纱。 提脚登上门口那两三阶台阶,跨过大门,一幕幕回忆浮现在了老阔里! 有那东宫以外,耄耋老者笑着称赞“好!你很好!”; 有那老夫子严肃地告诫自己“满招损,谦得益”; 有那老夫子警告自己“不可做对大唐有害之事”; 有这座院子里那师徒颠倒讲解格物的情形; 有那老夫子义无反顾担任长安学院名义上的山长的情形; 更有那老夫子拄着拐杖,往自己这里送体己养老钱用来建设学院的情形。 一幕幕,如同电影片段在唐河上的脑子里放映,不知不觉,两天多以来从未哭泣一声的唐老四已经泪流满面。 再往里走,那是灵堂的位置,李家两位师兄比唐河上距离长安更远,此时还未归来。 灵堂里跪着的正往火盆里燃烧纸钱的是李承乾兄妹六人。而一旁站立的,是披麻戴孝的颜思鲁。 眼睛尖的李承乾最先发现了进来的唐河上,慌忙跑了过来深深将身子弓了起来:“山长对不起,是我们害了李师!” 唐河上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却忘记了自己的脸已经两天没洗。 一下子成了一个大花脸,他还毫不自知。 唐河上出言道:“先不要自责,我先祭奠李师,然后在问问颜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是你们的过错,我绝不轻饶,不是你们的过错我也定然不会错怪。” “是!” 李承乾埋着头应了一声,带着唐河上走到了李纲的灵前。 将香贴在额头,唐河上站着身子深深三鞠躬,然后双膝跪下,再深深磕了三个头。 直立起身来,唐河上走到棺椁边上,里面躺着的正是那位看似严肃,实际上无比慈爱的老人。 老人的身体没有半点腐朽,那棺椁里,铺着厚厚的冰块。 伸出手,拉住棺椁里那冰凉而发青的右手,唐河上忍不住哽咽道:“恩师,学生回来了!” “四郎,节哀!” 一边的颜思鲁幽幽一叹,拍了拍唐河上的肩膀道:“李师耄耋之年,是喜丧。” “嗯!” 唐老四嗯了一声,转身问道:“颜师,李师虽然今年身子骨比去年弱了些,可怎么说去就去了?是生病?” “就知道你一定会问!” 颜思鲁苦涩答道:“被气的!事情还得从三周以前说起.......” 颜思鲁长话短说,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唐河上却是越听脸越冷,冷得让跪在一旁烧纸钱的李承乾兄妹六人觉得可怕! “我出去一趟,这里还请颜师继续照看一二!” 听完颜思鲁的讲述,唐河上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我去处理些事情,然后回来给李师守灵!” “四郎!” 颜思鲁道:“先让李师入土为安才是大事儿,而今你的两位师兄没在长安,你应该担起这件事儿!” “放心!” 唐河上列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我不是去惹事儿,只是去找人问几个问题!” 丢下一句话,唐河上直接转身离去,跪着的李承乾兄妹六人莫名地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 走出李纲宅邸,唐河上翻身上马,这一次,他没有丝毫顾忌直接策马飞奔。坊道、朱雀大街,依次被甩在了身后。 “来人下马!” 朱雀门前,城门卫见着一骑飞驰而来,直接将腰中的唐刀拔出来。 一块腰牌一下子飞了过来,正好砸在城门卫身前的地上,城门卫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字“武安县伯”! “唐......” 马匹飞驰而过,直接冲入皇城! 那城门卫嘴角一抽搐,将没来得及说的话吐了出来“县伯,皇城不许策马!” “人都走了!” 身旁的士兵出言道。 那城门卫嘴角再度抽搐道:“某知道!”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着挨骂吧,这位狠人咱们惹不起!” 这是唐河上最放浪形骸的一次,听完颜思鲁的叙述,他怒火难平。 就如同他和颜思鲁说的一样,他要找人问几个问题! 这也是自武德九年那件事儿之后第一次有人敢在皇城里车马奔驰毫无顾忌! 外城、内城,太极宫门,两仪殿。 唐河上终于翻身下马,直接往那两仪殿皇帝的书法走去。 “四郎,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太监看着满脸风尘的唐老四,心中有些心疼,出言关心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也不休息休息再过来?” 然而,唐河上没有理会这个曾经给自己送过体己钱的老太监,而是直接走到那书法门口,左脚支撑在地,右脚提起然后快速向正前方踹出! 这一刻的神态,像极了隔壁某位叔叔在平康坊找儿子的样子。 难道真的有什么遗传因素? “嘭!” 两仪殿书房的房门应声而碎! 老太监一脸呆滞,只想说一句“卧槽!卧槽!卧槽!” 屋内,批阅皱着的大唐第一号暴龙被吓得手一抖,奏折上立马出现一大块黑斑! “哪个杀千刀的?” 皇帝直接暴怒,抬头对着门口大骂道:“TMD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还是觉得朕这两年脾气收敛了,你们可以肆无忌惮了?” “我!” 一道李二陛下无比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听见那声音道:“你还有脾气?” “唐河上!” 李二陛下一下子拍在桌子上,破口大骂道:“直娘贼,你吃饱了撑着了?朕认为朕的刀斧不利也?” “你也就这点本事!” 唐河上一步一步走进书房,那明亮的灯光映射在被泪水和灰尘弄花的脸上,竟然一下子让皇帝的心揪了一下。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皇帝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消失不见,皱眉道:“跟着团太监去洗洗,什么事儿洗干净了再说!” “不砍我了?” 唐河上冷冷一笑,不给李二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开口道:“我只是来问陛下些问题!第一,长安学院的联赛可有过错?第二,别有用心的暴民围了长安学院的时候,武侯何在?第三,李师因此而死,陛下准备如何处理那些暴徒?” “你!” 三个问题,直接将李二陛下问得恼羞成怒,伸出右手不断颤抖的指着唐河上,却一句话没说出来! “呵呵!” 唐河上冷冷一笑道:“陛下还果真是脾气收敛了嘛,还收敛得很彻底啊!” 皇帝哪里听不出唐河上的嘲讽? 可是,他能说什么? 确实,在长安学院这件事儿上,作为家长,他没有站在子女一方,作为皇帝,他没有站在公义之上。 “明白了!” 唐河上冷冷一笑转身向背直接往外走去,那背影看上去无比萧瑟。 “四郎!” 就在唐河上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身后李二陛下叹息的声音传来:“朕是皇帝,有些时候也不得已!” “是平衡,对吧?” 唐河上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道:“是取舍对吧?哈哈!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呀,你这皇帝还当得真TMD累!还TM不如学校的一个老师自在!” 脚步不再停留,唐河上直接往外走,满带暴戾的声音传了出来:“放心,这种事儿不找你,你不敢给的公道,唐老四自己能取回来!对了,您这门,折个价,小子既然敢做就敢付出代价!当然,若是要取我项上人头维护皇权威仪,那就在等几天,等着小子安排完李师的葬礼,讨回该讨的债后,再说!” 第227章 李山长请好走! 看着唐河上那满是愤愤离去的背影,皇帝一脸苦涩,转头对着老太监问道:“团砸,这次是不是朕真的错了?” “是!” 老太监毫不避讳,点点头直接道:“陛下,上次来亭坊出事儿,唐小子就是这般阵仗。不,准确的说,这次他心中的火气更甚!” “哎!” 皇帝摇摇头,叹息道:“谁又理解过朕这个皇帝?” 老太监没接这话,反而是堆起笑容献媚道:“陛下,您看这门要不就老奴找人修了算了,那小子在气头上,您别跟着见气了!” “滚!” 皇帝直接吐出一个字! 老太监“诶”了一声,喜笑颜开。以自己对皇帝的了解,这事儿,估计也就这样了! 说实话,老太监还真是替唐老四捏了好大一把冷汗呢!皇帝的书房门,说踹就踹!阔是,咱在捏冷汗之余,为何觉得如此......嗯,舒爽?这可比程咬金那厮踹青楼的门大气多了啊! 转过身回到自己座椅上的皇帝看了一眼那洞开的书房房门,情不自禁,鬼使神差的道了一句:“臭小子,没孝心!没见得为朕这个老丈人也冲动一次?” 唐老四从未想到,哪位老丈人竟然会在这个事情上吃自己的醋。 “来人!” 吃醋归吃醋,正事儿还是要办,皇帝对着门外吼了一声,老太监自然是恭敬入内! 李二陛下拿出一份明黄的卷轴道:“跑一趟,去李纲府邸宣旨吧!” “诺!” 老太监躬身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唐河上回程的路途不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城门卫恭敬将令牌递了回来,丝毫不提闯皇城城门的事情。 唐河上刚回到李纲灵堂不久,老太监便到了。 打开明黄色的卷轴,老太监道:“太子少师李纲,博闻强识,正直无私,自担任太子少师一来兢兢业业教导皇子实为国之干城。今,李师瞢逝,大唐少一鸿儒矣,朕甚为悲痛!为酬李师功绩,特追赠开府仪同三司,谥“贞”。” 皇帝对李纲的追封,唐河上没有任何话说。 这原本是应该等着唐河上的两位师兄回来才颁旨的,提前到这个时候,唐老四自然知道皇帝老丈人的意思。 说到底,老丈人心里也有愧疚,同时,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向自己表达一下而已。 踹过门,骂过了,还质问过了,唐河上心里的气也消了。 “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唐河上打心眼里清楚。他深深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丈人其实也是没办法。 世家,一直如骨鲠在喉,便是强势如自家老丈人,依旧有些不得不考虑的东西。 勋贵,或者说关陇贵族,那是自家老丈人扶持起来专门对抗世家的势力,所以,有些时候不得不为了平衡。 哪怕是现目前日益充裕的税收,日益增长的国力,依旧不足以将世家连根拔起。 李二陛下没有召回李承乾兄妹六人,唐河上倒是让他们回去休息休息,却没有人走开。 灵堂上似乎和之前没有区别,唯独多了一个唐河上。烧纸钱的人,也由李承乾兄妹六人变成了唐河上和李丽质。 说实话,唐老四还是挺心疼李丽质的,十岁的小女孩,在这里已经跪了两天。 可是,李丽质要跟着,唐河上也确实没有反驳的余地。 抛开所有婚约不谈,李丽质也是李纲的学生。 李少植、李立言兄弟二人是唐河上回长安之后当天的晚上到的。 那风尘仆仆的狼狈样子和唐河上十分相似。 兄弟二人回到灵堂谁也没招呼,而是率先给故去的父亲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唐河上掏出明黄的卷轴递了过去,一脸歉意道:“二位师兄,这是陛下对恩师的追封!都怪我,若不是我事辍着老师去学院,恩师应该能更高寿。” 李立言没有说话,有没有怨气模拟两可。 大师兄李少植摇了摇头道:“四郎,不怪你!大人常说,和你呆在一起的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日子。况且,从年初起身子骨就有些差了,是我们兄弟二人不应该远游,不然也不会连爹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 深吸一口气,李少植沉痛道:“明日便起灵,早日让大人入土为安吧!” “一切,依师兄吩咐!” 唐河上再度对李少植、李立言二人一礼。 有些话,唐老四不敢说,他只能在心里保证李师的事情,有些人总要付出代价! 翌日,辰时末,那是钦天监测算出来的李纲出殡的时辰。安葬的地方是献陵,这是太上皇让人送来的信。 沿着坊道,往外走,扶棺最前头的两个人的是李少植和李立言,其后是唐河上和李承乾,最后是李恪和李泰。 李丽质三姊妹作为女流,在这个时代没有扶棺的资格。 棺椁用四匹骏马拉着缓缓前行,那是皇帝专门给李纲准备王驾规格。 走出坊道,转道朱雀大街,唐河上这才发现朱雀大街的两端已经站满了人。有身穿儒袍的儒生,有长安学院的学生,还有那身穿粗布短衫的寒门和平民。 “李师,请好走!” 那些个穿着儒袍的儒生纷纷鞠躬行礼,这是对鸿儒的尊重。 “李山长,请走好!” 这是长安学院里所有学子沉痛哀悼! “李山长,请走好!” 一大群穿着粗布短衫的人直接跪下了!大唐不兴跪礼,此时此刻,这是寒门和平民家长对那位让自己的孩子有书读的感恩! 车驾缓缓前行,儒生们、学生们、家长们,如同洪流缓缓汇聚,跟在那四匹骏马拖着的棺椁之后前行。 这是全长安对李纲的敬意!是老夫子刚正不阿,桃李满天下应得的敬意。 车驾抵达朱雀门,然后左转。 城楼之下的人看不到,城楼之上,两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深深跪在了地上。 一位是为了感谢那刚正不阿的帝师,教育了自己的儿子! 另一位,是感谢那故去的老师教育了自己之后,还教育了自己的儿子李恪。 那城楼之上,还有一个深深恭着身子的中年,他的目光随着车驾移动,时不时露出缅怀以及懊悔! 第228章 皇子扶碑 皇帝罢朝! 过了朱雀门,继续前行,车驾将从金光门行驶出长安,最后抵达早已修建三年之久的献陵。 老朋友太上皇李渊一直没有露面,却是已经在皇宫里喝得酩酊大醉。 ...... 献陵,主持葬礼的年轻人是亡故帝师的本家,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那种。 可是,这位叫做李淳风的钦天监少监出现在这里,就是在这王爵开府仪同三司的葬礼画上句号。 李纲的墓葬安排在了住墓室的左二号位。 左一是武德年间的中书令裴寂,右一是屈突通。 值得一提的是,右二的位置是英年早逝的殷开山。 由此可以看出,左武右的排列方式。 祭,是颜思鲁诵读的! 身后那黑压压的儒生、学生以及家长们,他们讲头颅底底的垂着,那是在默哀,在为鸿儒、恩师、孩子的恩师送最后一程。 一片颇有古风骈体祭十分华丽,可是,唐河上只觉得这祭以及不足以歌颂李纲的功绩。 从前隋开始,太子杨勇之师,武德年间隐太子李建成之师,贞观年间太子李承乾的恩师。 三次太子少师,试问古往今来有几人比肩? 更何况,李纲担任过长安学院的山长!谁敢说自己一年教出了一千学子? 从古至今,怕是齐国稷下学宫中那位三次担任祭酒的儒家先贤,甚至于那个时代的圣人也未曾如此吧? 最主要的是,故去老人为了这个时代,毫不犹豫为唐河上打掩护的精神,还有那愿意推陈出新的精神,当世能有几人? 这不是唐老四的自夸,而是李纲实实在在做着的事情。 就如唐河上求李纲收自己为徒的时候那般说法一样,若非李纲在学校里立着,唐河上的长安学院一定会有更多的阻力。 若不是李纲为唐河上承担着,生而知之的名头一定会掉到唐河上的头上。 仙人授课? 那是扯犊子! 自诩天子的皇帝允许这世界有第二个神仙选定的人? 祭诵读完毕,最后一项是入土为安! 依照唐俗,入土为安之前,亲人必须打开棺椁看逝者最后一面。 唐河上没敢上前,说到底自己只是个弟子。 李立言看了一眼唐河上,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四郎,跟着上来吧!你是家父最得意的关门弟子,与嫡子无异!” “诺!” 唐河上躬身应诺,跟着二位师兄一起将棺椁推开了一个缝隙。 其后,是盖棺定论! 李少植、李立言兄弟二人接过李淳风手里的木槌和木丁,对着那早已预留好的棺椁孔眼定了进去。 到了最后,二位师兄还不忘让唐河上钉三根木丁。 可别小看这三根木丁,这和看李纲最后一眼一样,是嫡子的待遇! 按照长幼,嫡长子九根钉,嫡次子六根钉,嫡三子以及其后均为三根钉。 预示着长幼有序,兄为大的儒家理念。 唐河上接过木槌木丁,郑重将木钉钉入,入土为安便只剩下两个环节埋葬与立碑! 埋葬的时候,依旧是唐河上师兄弟三人一人一捧土,然后才是完全掩埋。 掩埋很慢,可唐河上师兄弟三人却觉得很快,他们巴不得更慢一些,好再看一眼故去的父亲、恩师! 终于,在泥土的掩埋下再也看不到一丝棺椁的漆色,李少植、李立言、唐河上三人一提一摆,一下子跪倒在地。 这一个刻,父亲恩师,是真的去了。 只待墓碑立起来,以及将李纲的平生印刻在石头上,整个葬礼就会全部结束。 除了头七,就只有每年清明、年底祭祖的时候,师兄弟三人才会再有机会来这冰冷的石头前缅怀。 “二位李先生,唐山长!” 李承乾深吸了好几口气,提起勇气道:“我和弟弟们能否帮李师扶碑?” 唐河上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李少植、李立言兄弟二人。 太子扶碑,是多大的殊荣? 更何况是太子加上皇帝最喜爱的两个王爵一起给自家父亲扶碑? 李少植对着李承乾三兄弟行了一礼感谢道:“多谢太子,多谢蜀王、越王!” 李承乾三兄弟慌忙回礼道:“此乃应当!” 作为兄长,李承乾再度拱手道:“二位先生,李师耄耋之年,还愿意入东宫教授孤和兄妹们的学业,孤等由衷感谢。当不得二位先生致谢!反倒是孤等兄弟三人要感谢二位先生给我们一个略微回报李师的机会!” “太子仁厚,二位殿下仁厚!” 李少植和李立言回了一礼,让开了位置,而后伸手做请状。 其后,六个人,六只手,一起搭在了李纲的墓碑之上! 埋土,夯实,走完这个流程,李淳风终于宣布葬礼结束。 一个个儒生这才开始往回走,一名名家长也陆续离去。 带着长安学院所有学子的老师们一步一回头,一直走了好远。 唐河上和李少植、李立言三人更是一步三回头! 老帝师的一身终于画上了句号,皇帝目送、太上皇醉酒、皇后跪拜、嫔妃跪拜、开府仪同三司、谥“贞”、陪葬皇陵、皇子扶碑、儒生相送、学生相送、百信相送! 这些都是李纲用一生的时间换来的殊荣。 正式李纲葬礼完成之际,一个身穿儒袍的身影翻身上马,往长安城外赶去。 翌日,百官们按着以往的惯例进入了皇城,走到太极殿门口,却被老太监阻止:“诸位,昨日太子少师开府仪同三司李纲葬礼,陛下甚为难过,决定罢朝一日,以送李师驾鹤。” 没有人责怪皇帝不给大伙儿说一声,空跑一趟。 恰恰相反,这样的皇帝,在这一刻显露出来的人情味,才是百官们由衷欣慰的地方。 不少人约着,下个月,一起就着细雨,去一趟献陵,给老帝师扫墓! 也正是此时,休息了一个晚上的帝师关门弟子,道路监少匠、检校海军大将军、武安县伯唐河上在将近一个月之后,再一次迈入了左武卫训练场! 冷眼看了一遍训练,唐河上只吐出两个字:“集合!” 第229章 军政校三方联动,打黑从贞观五年开始! “哔!” 来恒一下子吹响了胸前悬挂的竹哨,他气成丹田大声吼道:“紧急集合!” “哔!” “哔!” “哔!” “......” 校场上,尖锐的哨音如同回应一样不断响起。 一个个方阵快速由展开的训练队形收拢集结。 “向左向右转,起步跑!立正,稍息!” 口号不断在校场的各处响起,仅仅一刻钟,三百多个方阵完成所有集结,负责训练的总教官程处弼一路小跑至唐河上身前,敬了一个军礼道:“报告唐将军,海军新兵集结完毕,应到两万人实到一万八千人!另有两千人正在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汇报完毕,请指示!” “辛苦了!” 唐河上由衷道了一声谢,然后走到来济和冯智璋弄过来的大喇叭面前,深吸一口气道:“各位,这一个多月来的训练辛苦了!” “不辛苦!” 一万八千人的齐声回答,声音响彻天空! 唐河上伸手一压,一下子戛然而止! “很好!” 唐河上欣慰一笑,大声道:“看得出来,你们训练很上心,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总算有了些兵样!现在,本将有一件事儿,想带着你们去做,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信心做好?”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士兵们再度齐声回答,信心爆棚! 训练了这么久,早已憋得十分狠,能有训练之外的其他事儿做,士兵们当然热情高涨! “很好!” 唐河上点点头道:“继续训练,明日一早,本将再来找你们!” 唐河上说完,转身朝校场外走去,程处弼给鹰扬卫的其他士兵们下达了继续训练的指令,转身三步并作两步,朝唐河上的方向追去。 “呼!呼!四郎!” 唐河上走得很快,程处弼追上之时有些气喘吁吁! 喘了几口气,程处弼道:“对不起啊!因为训练,学院那边俺没时间帮你看着,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儿来。” “瞎说什么?” 唐河上摇摇头道:“军营之中,消息本来就闭塞,再说了,那事儿你在也一样会发生。本来就是针对学校去的,你不用自责。倒是明日,你带着鹰扬卫帮我保护一下学生,明天的事儿我回让学生们跟着参与。” “不!” 程处弼摇摇头道:“明日我和你一起,让李震和房二带着鹰扬卫保护学生们吧!” 谁说程家人一条经? 至少眼前这个能从自己的一句话中猜到明日要做什么的程家老三不是,唐河上咧嘴一笑道:“听我的!我又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书生,哪里需要你保护?即便是要人护卫左右,也是海军士兵的事情,哪里需要你这个鹰扬卫将军?再说了,在长安,还没人敢把我怎么样!” “好吧!明日注意安全!” 程处弼不再坚持,点点头转身朝着训练场的方向走去。 走出左武卫,唐河上没有回许久没有回去的大安坊,也没有回长安学院,而是直接去往了雍州刺史府。 雍州刺史此时还在长安学院读书,接待唐河上的自然是刺史府那位姓秦的长吏。 “唐县伯!” 双方入座之后,秦千古拱了拱手道:“不知县伯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儿需要下官协助?” “和聪明人谈话就是舒心!” 唐河上不吝赞叹,直抒胸臆道:“唐某明日想做一件事儿,需要雍州府协助,不知道秦长吏敢不敢!” “赌坊?” 秦千古试探性问到。 唐河上微微一笑,点头不语。 “秦某是雍州刺史府长吏!” 年轻的长吏不下思索道:“自然会以刺史的意志处理政务!” 秦千古的回答很有艺术性,雍州刺史是谁?李泰! 李泰现在正在长安学院读书呢! 李泰的意志,和唐河上的意志会相左? 显然不会! “好!” 唐河上点了点头道:“那唐某就直说了,我需要你......” 二人在刺史府谈论了一刻钟,全是唐河上在说,秦千古在听。 走出刺史府,唐河上终于朝着阔别已久的长安学院走去。 学校的门口,依旧围着一大群人,正是那些制造事端的家伙。他们似乎丝毫没有因为李纲的故去而抱有羞愧。 想来也对,一心针对学校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李纲死亡而停止动作?只怕是应该动作更大了些,而目前看来,事态并未更加扩大,或许还真的是因为唐河上回京的原因吧。 “还我父兄命来!” “蝇营狗苟的学校,关了它!” “......” 此起彼伏的口号依旧在学校门口响起,看这形势若不是长安学院还有一道铁门在,只怕这些人早就蜂拥而入了。 拨开人群,走到学校门口,唐河上一脸铁青直接咆哮道:“有完没完?谁,家里死了父亲和兄弟的,走出来!来,让某看看,你们一家人有多少人,一百人还是两百人? 还有,说长安学院蝇营狗苟的,站出来,对着唐某说说,长安学院怎么就蝇营狗苟了! 那个说长安学院没有担当的人,站出来,有本事别往人堆里面挤,站出来,和唐某说说长安学院怎么个没有担当!” 唐河上的咆哮直接让人群中那些煽风点火的家伙脖子一缩不见了身影。 “你是谁?” 有人出言问到! “我就是这所学校的缔造者,唐河上!” 唐老四咧嘴冷笑道:“对了,或许你们不太认识我,塞北那个可汗是唐某抓回来的,岭南的叛乱是唐某平的,在那里唐某还弄了一座京观!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在长安学院来闹事?当真以为唐某是什么善人?” “嘶!” 人群中震惊的吸气声音响起,绝大部分人心里都产生了退意! 他们都是被请来的游侠儿以及无所事事的下里巴人,哪里真正晓得这个学校是唐河上的? 要知道是这位狠人屠夫的学校,谁还敢来闹事? 这位长安财神爷,大唐第一狠人睚眦必报的性子可是早有耳闻!京兆韦家就是得罪了这厮,而今整整一个家族木有了啊! 一些消息灵通的游侠儿还知道,清河门阀、太原门阀两家的二爷可是因为这位灰溜溜去了太原。 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站出来多说一句话! 唐河上冷哼一声道:“都给老子滚蛋!明日再发现谁在学校门口来闹事,唐某不介意上门找你聊聊!尤其是刘家人,赌坊不敢找,来学校这边闹事,谁给你们的胆儿?别逼唐某和你们清算,就你们那小门小户担待不起!不信,可以去问问刘弘基,让他来找唐某说道说道!” 面对唐河上红果果的威胁,没人敢出来多说一句话! 刘家人也吓得要死,险些给自己一耳光跪下来磕头求饶。 那位刚好出了五服的亲戚在自己闹事的第二天就传来话语,必须停下!可是,刘大郎收了别人的钱财,已经没办法回头。 而今知道这学校是唐河上的,怎么可能不吓住? 也怪自己见钱眼开,想早些将远房族叔的钱给还了,不然怎么会接受别人的钱,来做这种昧着良心的事情! “还不滚?” 唐河上怒目直视,再度吼了一声! 原本还堆积在长安学院门口的人顿时化作鸟散! 看着那些离去的人,唐河上莫名的心里发堵,一群乌合之众都算不上的东西,竟然促成了李师的死亡!只能用一句这TMD来形容......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心中的邪火,唐河上转身进入了学院。 “哔!” 掏出一个竹哨,唐河上在教学楼下吹响。 个个教室讲课的声音顿时停止,老师们带着一个个学生有条不紊的快步从教室里走出来,然后向操场汇聚! 大喇叭被马周、崔珏抬上了阅台。 唐河上走到大喇叭边上,对学生们没有一丝问候,直接开口道:“许久不见,没想过一开口就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但是没想过离开一个月就出现这么多事儿,更没想到李师会驾鹤西去。这些天,你们受苦了! 但是,今天的主题不是和你们道歉,而是有一件新的任务想交给你们做。一来,算是我带着你们向维护咱们的故去的李师表示最由衷的谢意;二来,也验证一下你们的算学学业;第三,也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世人,咱们长安学院不是好惹的!这项任务,你们敢不敢接?” “敢!” “敢!” “敢!” 学生们齐声高生回答,这些日子来压抑的情感顿时迸发。 “好!” 唐河上点点头,直接下达命令道:“明日,所有人带上纸笔辰时四刻集合,咱们去帮长安的赌坊做做审计,看看到底有几家放着高利贷!现在,回去上课!对了,下午打开大门,咱们的球赛重新开始收纳观众!下午比赛的班级好好踢球,让我看看你们的技术如何!” 唐河上说完直接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丝毫不理会学生们那已经暗自握紧的拳头。 倒是老师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娃娃们这个思想状态,还上锤子个课啊!他们还能听得进去?还不如直接放假得了! 阔是,为何某的心中竟然有一丝丝......咳,一条由激动汇聚而成的河流? 唐老四刚回办公室,颜思鲁就走了进来。 他道:“四郎,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没有什么不妥!” 唐河上请颜思鲁坐下,一边给他端上水,一边道:“颜师,我总有不在学校的时候,所以我想借着这次的事情给长安所有人一个警醒。同时,也想给让孩子们明白,咱们长安学院不是人人欺负的地方。” “行!” 颜思鲁思考了一番道:“你做主就是。” 当日,长安学院的足球联赛再度出现在了长安民众的视线里。 这一日的足球比赛更加激烈,观赏性也更强了。 只是,观众比最初开赛的时候显然是少了不少。 唐河上留意了一下,这一天的观众手里几乎没看到扑买的凭证,想来大多都是单纯为了看球而来的忠实球迷。 这也让唐河上想认真看看到底是那些赌坊在做开盘生意的构想落了空。 那么! 就一杆子打死吧! 傍晚,一封奏章从长安学院传出,直接投递到了皇帝手里。李二陛下看完以后一脸苦笑说了一个“允”字。 雍州府治下,长安万年两县的所有皂吏全部被抽调回了雍州刺史府。 不良人和皂吏们两人一组,开始走向了每一条坊道。一份份布告被张贴在了公告栏上,布告上面写道:“鉴于近些日子长安城治安较于紊乱,雍州刺史府决定进行一次严厉的扫黑除恶行动!” 扫黑除恶的方向,雍州府没有公告,只是当晚张贴完布告的不良人和皂吏全部被留在了官衙,官衙的门口被两百全副武装的鹰扬卫堵住。 翌日,辰时四刻,长安学院的学子们列队往不远处的皇城走去。 辰时末,一万八千名海军士兵,一千名学子列队向雍州府走去。 巳时四刻,海军士兵、学子、不良人、皂吏分成了一百零八支队伍,在海军将领的带领下朝着个个坊走去。 唐老四带着二二二方阵和零零一方阵直击东市。为何带着二二二方阵,咳,那是因为里面有一个有足够武力保护唐老四的人在。 东市,大康赌坊,长安最大的赌坊,没有之一。 这个时间点,赌坊还未开门营业! 走到赌坊门口,唐河上只是淡淡地对薛礼说了两个字:“踹门!” “诺!” 年轻的薛礼应了一声,走到赌坊的门口,左脚支撑在地,右脚提起,然后快速踹出! 其动作和去年的宿国公,今年的唐河上如出一辙! 唐老四都情不自禁想到,是不是自己离开长安后,隔壁老程给薛礼开了什么小灶? 门内,赌坊里的人为之一震,愣愣地看着门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只见一个身穿迷彩服的青年大步走入道:“海军奉命协助雍州府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整治行动!赌坊管事,立即拿着赌坊所有账目出来接受检查!” 第230章 老虎蚊子一起打! 唐河上冷冷吐出一句话之后,一百名海军士兵鱼贯而入,一时间将赌坊堵得水榭不通。 赌坊一名小厮从愣神中醒了过来,立马往二楼跑去。 那小厮才刚刚跑上楼梯,二楼的的一扇门突然打开。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一边下楼,一边骂骂咧咧:“哪个不开眼的狗日的,敢来大康赌坊闹事!也不知道......” 嗯? 那中年男子定睛一看,一群天蓝色花衣服最前头,肩膀上佩戴着由一颗麦穗和一个金色星芒的年轻人一下子映入了眼眶。 倒不是那肩章预示着那位年轻人如何鹤立鸡群,更不是那年轻人有着让人一眼就无法忘记的容貌。 而是中年男子正好认识那被士兵围在中间的年轻人! 而是中年男子知道,眼里那位年轻人可不会管自家东家是谁,京兆韦家、清河崔家、太原王家的前车之鉴,车辙可是很深的! 嘴里那句没说出来的“这里是谁家的赌坊?”一下子被吞了回去,中年男子挂上一副献媚的笑容走到唐河上的身前道:“唐县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不说说,后面的话?” 唐河上冷冷一笑道:“也让唐某知晓一下,这是谁家的产业嘛!” “县伯说笑了!” 中年掌柜难看一笑回答道:“这就是在下的产业,就是在下的产业!” “看来,掌柜的在这长安能力不错嘛!”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就你一人居然能在长安开最大的赌坊,这样的理财能力不去唐某麾下实在有些可惜啊!” 唐河上的阴阳怪气,中年掌柜自然清楚得很。 中年掌柜更清楚,眼前的年轻县伯定然是对自己的根底有了许多猜测。 大家都不是笨人,能够在长安弄一个最大的赌坊,背后没人说出来谁信?光靠自己的游侠儿出身?只怕自己的尸体连渭河都去不了,早就捆上石头丢入护城河了。 至于唐老四的邀请,不论真假,中年掌柜是不可能答应,也不敢答应的。他苦笑答道:“县伯说笑了,在下做的这些腌臜事儿哪儿能如您的法眼?” 本想着自降身价,唐老四能放过他一马,可哪里想到,唐老四等的就是这句话? 只见唐老四冷冷一笑道:“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腌臜事!正好,今天唐某协助雍州府打击黑暗邪恶势力,你且把赌坊的账本拿出来,让唐某看看该不该打一打你!” 锤子个协助! 中年掌柜心里暗暗吐槽:这不是明摆的是雍州府协助你唐老四么? 打黑? 本就洗不白的赌坊账本能给出来看了? “冤枉啊!在下可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人!” 中年掌柜高声叫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道:“县伯,可否借一步说话?” 一个开赌坊的,竟然敢高声说自己做的是正经生意,唐河上都佩服中年掌柜的面皮,那是当真比城墙转角还厚实! 将手手背到背后,唐河上淡淡一笑道:“可以!” “请!” 中间掌柜心里松了一口气,领着唐河上往后院走去。 二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原本站在唐河上身后一步的二二二方阵首领薛礼冷冽道:“控制现场,搜出账本,行动!” 一百士兵迅速从腰上抽出一根半臂长短的木棍,开水控制人群。但凡有反抗之人,皆是被一棍子捅在了腰部然后一下子失去反抗之力。 随后,一部分士兵快速登上了二楼,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只是,这些隐秘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被找到? “报告,我这里没有!” “报告,我这里也没有!” “......” 所有的士兵汇报给薛礼的都是一句没有。 薛仁贵眉头一皱道:“后院再找,掘地三尺也要把账本找出来!” “是!” 士兵们立即领命,开始朝着后院走去。 正和唐河上你一言我一句闲谈着讨好唐河上的中年掌柜一下子呆了,良久才问道:“唐县伯,这是何意?” 唐河上没有告诉中年掌柜,实际上此前唐老四将手藏到身后的时候,手呈刀状向下一挥了一下,告诉了薛仁贵行动! 士兵们果然如同薛仁贵下的命令一样,将整个后院翻了个遍!要不是在某个房间里真找到了账册以及借款凭证,只怕这些个海军士兵们当真要找些锄头来讲这后院挖个三尺深! 带着两个抬着箱子的士兵走到唐河上的身边,薛礼行了一个军礼汇报道:“报告将军,找到了!” 唐河上微微一笑,却是让中年掌柜觉得是恶魔露出了冷笑。 打开箱子,拿出一本账册翻看,唐河上笑着道:“阔以嘛!行贿、放高利贷、逼迫别人卖房、卖地、卖儿女、卖媳妇!完全符合咱们雍州府对黑暗势力的写照嘛!” “这位掌柜,跟本县伯去一趟雍州府吧!” 唐河上咧嘴吐出一句话,然后转身对薛礼道:“让学生们审计一下,这些账册的收入支出,然后列一个数据给我!” 中年掌柜情不自禁脚下一软,后退了一步色厉在荏道:“唐县伯,你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圣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你这样做会堵死你自己所有的后路!” 唐河上咧嘴一笑,霸气回应道:“你们这些个赌坊挟裹着刘家人围了长安学院的时候可曾想过唐某人的胆子很大?可曾想过,皇帝为了平衡不敢做的事情唐某人毫无畏惧?至于你说的后路,唐某切不论你背后是谁,让他来找我试试,我都担着就是了!” 中年掌柜被唐河上的话一下子抽调了所有精气神,跌坐在地解释道:“县伯,大康赌坊并未让人围了学校!” “不重要!”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打黑嘛,又不是公报私仇!只要你涉黑,就应该被打!不然,长安哪里来的朗朗乾坤,唐某的学院怎么再度开启足球联赛?再说了,一杆子下去,老虎打死!蚊子打死!这样才公平公正嘛!” 第231章 弹劾起,莫非老魏才是亲爹!? 正如唐河上和中年掌柜说的那句话一样,长安城里的赌坊如同被犁了一遍一样,仅仅半天的时间,百不存一! 规模大到最大的大康赌坊,小到一个只能容纳三五个人的小赌局,不良人和皂吏们仿佛是要将功折罪一般将所有的赌坊都供了出来。 不管是后台为关陇新贵的赌坊,还是后台为世家大族的赌坊,全部被打掉!就连唐河上老爹自己暗中扶持的赌坊都被端了! 这样做,唐老四自己是爽了,长安学院的学子们也通过审计印证了算学学业,不少漏账、贪腐被一一查出。 唐俭在收到消息之后嘴角一抽,险些拿着棍子出门!要不唐老爹为了避免暴露自己有小金库这件事儿,只怕是真的要和唐河上算一算端掉自己小金库的账! 可是,勋贵们、世家们当日就苦了! 尤其是勋贵们,他们大多都同大康赌坊一样根本没参与到围了长安学院的事情中来。当然,放高利贷这种事情,不都是赌坊的最大收益来源么? 常言道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虽然不完全都这样,可大体上真的差不多。 就在第二天一早,唐河上不出意料地被弹劾了! “陛下!臣弹劾武安县伯、检校海军大将军唐河上私动海军、私设公堂、插手雍州府内务、破坏长安正常商业四条罪状!臣请陛下依照唐律惩处唐河上的暴行!”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这一刻朝堂之上再也没有勋贵与世家的彼此对立,黑压压的跪伏了一大群人。 皇帝实在头皮发麻,心里一个劲儿暗骂自己,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明知道唐老四要搞大事情还允了他,允个锤子啊! 如今,这不是抓个虱子在自己的头上造? 看着一群黑压压的人群,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一次没有站出来给唐老四说话。 众怒耶!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了俺老房和老杜,这还怎么个辩论? 大抵就只能站在一边,无声表示抗议吧! 嗯,就是这样,反正那些个赌坊都不是自家的,就用这样的方式声援一下唐老四吧! 皇帝的目光扫过,一下就明白了房杜二人的想法。 没办法不明白啊,朕眼神都使了好几遍,眼睛都差点眨干了啊!阔是那两个老家伙就是不为所动! 再将视线投向了自家大舅哥,皇帝仿佛在说:大舅哥,出言声援一下你的外甥女婿呗? 大舅哥苦笑一下,眼神回答道:那个妹夫啊,俺家的赌坊也遭殃了啊!不站出来骂唐老四那个不分轻疏的家伙就不错了! 然后是唐俭...... 莒国公的脸色很精彩! 可行动上......老稳了,仿佛这孩子真的是隔壁家老程的一样。 隔壁老程...... 嗯? 老程跪着滴! 李二陛下脸色更苦了! 你们这些个当老爹的、当舅爷的,怎么就计较着心里那些小生意? TMD要知道大康赌坊是朕的呀! 朕这个做岳父的都在给那厮兜底,你们怎么就不能兜一下了? 最后的希望,就只有那位真钢铁直男了! 咳,耿直的直! 李二陛下目光继续移动,还未移动到魏征处。魏铁嘴、魏铁男、魏直男果然憨直......咳,耿直! 一步走出,魏征行礼上奏道:“陛下,臣以为唐河上做得好!” 按照原本的惯例,李二陛下是应该“哦,魏卿何出此言?”。 可是,魏征没让皇帝发问,而是继续道:“陛下,自古以来,赌之一字实在害人不浅!而今唐河上一下子将长安所有赌坊清理了个通透,实在是还了百姓们一个朗朗乾坤! 相比之下,臣反倒是认为这些跪在地上弹劾唐河上的大臣们其动机倒是值得商榷!” “魏征,你血口喷人!” “就是,魏征你这是诬告!” 此起彼伏的申讨声一下子将魏铁男淹没! 耿直的人冷冷一笑,气沉丹田道:“魏某诬告?呵呵!魏某问你们,赌坊之害你们清不清楚?敢说不清楚的请站出来,魏某觉得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做官!没有么?” 环顾了一下四周,魏征再度冷冷一笑道:“看来都清楚嘛,大唐的官员还多少晓得些是非!” 众官员:......! “既然懂是非!” 魏铁嘴话音一转道:“那为何还要跪在地上弹劾唐四郎把赌坊给拔了?莫非,其中的赌坊有你们的产业?还是说......各位都收了赌坊的好处?不然魏某实在想不到啊,你们为何会给邪恶势力仗义执言?” 众官员们:......! 这当真是老阴阳啊,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谁反驳试试? 站出来就是要么有产业,要么收了好处的人呀! 这尼玛还怎么让人反驳? 李二陛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尽管是魏征帮着自己的女婿赢了一场弹劾。可是,自己好像也被魏憨憨那厮给骂了进去啊! 而且还是一点都不能反应那种,怎么一个憋屈感觉了得! 等等! 朕怎么有一种错觉? 李二陛下认真看了一眼魏征和唐俭,越看皇帝越觉得莫非魏征才是唐河上的亲爹? 不然为何唐俭在一边毫无反应,而魏征毫不犹豫横眉冷对上百大臣为唐河上开脱? 咳,又是一次用词不对,这哪里是开脱?分明是帮唐老四反制! 魏铁男虽然多次被朕心里称作憨憨,可他当真是憨憨? 显然不是,至少李二陛下觉得自己不会启用一个铁憨憨当做秘书监! 魏征之所以憨直,更多是因为朕需要一个......咳,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各方面都妙不可言! 老唐啊,要不,咱们滴个血? 李二陛下很想和老唐同志谈谈,增进一下友谊嘛!毕竟十多年没有一起郊游鸟! “陛下!” 正式此时,一个小黄门急冲冲从门外跑了进来,一下子跪伏在地上禀报道:“陛下!武安县伯带着十多口箱子勤见!” 李二老丈人一下子愣了! 唐老四来作甚? 还带着十多口箱子? 莫不是......给朕上缴赃款来了? 这小子也真是的,好歹估计一下群臣们的面子嘛! 思虑至此,李二陛下看着那还跪着的脸色有些难看的大臣们,总有些想笑! 无他,女婿懂事啊!晓得孝敬老丈人啊! “咳!” 干咳了一声,皇帝强行绷住脸道:“宣!” 第232章 凌厉反击,他是清河的! 穿着海军迷彩服,带着二十名海军抬着十口箱子走进大殿,唐河上丝毫不理会那些个要吃人的眼神,拱手行礼道:“启禀陛下!臣唐河上在协助雍州府政治长安治安之时有些收获,特来向陛下上缴!” 啧啧啧! 这女婿懂事啊! 李二陛下情不自禁眉头一挑,心中得意道:朕果然猜得不错! 乖乖!这十口大箱子要装多少钱? 李二陛下不着痕迹抹了一下嘴角,迫不及待咧嘴笑道:“抬上来!” “是!” 唐老四挥了挥手,二十名海军士兵抬着就往上走。 一旁的唐老爹脸都黑了,这尼玛,自打有了老丈人之后亲爹都不要了?收缴所得,不给老爹分一些,专门给皇帝送来? 吁......! 这也亏得高兴头上的李二没看见唐俭的脸色,不然只怕会说:你是他亲爹?朕前一刻还以为魏征才是唐河上亲爹来着! 咳! 话不阔以乱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嘭!” 箱子抬上到了皇帝的面前,李二陛下打开一看如同被蜜蜂蛰了手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手收回。那箱子的盖子一下子扣了下来,发出沉闷的响声。 锤子个好女婿! 李二陛下脸色难看至极! 箱子里的东西哪里是金银铜钱?那是一本本厚厚的账册! 那放在最面上的一本账册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大康赌坊与官员往来记录”! 名字还假吧意思比较隐晦,可是,这TMD朕难道不懂往来是个什么意思? 余下的箱子,皇帝已经不想打开了,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余下的箱子里怕都是这种赌坊贿赂大唐官员的账册! 这得多恐怖? 这尼玛大唐才建国十几年,行贿受贿的账册都可以用箱子装了,而且还上了双! 这是要朕按照这箱子里的名字,全部把他们都给砍了,然后挂到城墙上挂晒成人干? “这是什么意思?” 脸色难看的李二陛下沉声问到。 “启禀陛下!” 唐河上拱手汇报道:“这十口箱子里都是赌坊贿赂我大唐官员,以及放高利贷的账册和借据!这十口箱子简直骇人听闻,臣请陛下对雍州府严厉打击黑恶势力的行动表示肯定,再请陛下嘉奖雍州府所有官吏!最后,鉴于贪腐、高利贷等账目繁多涉及太广,臣请陛下一律处理贪腐官员,支持雍州府继续严厉打击黑暗势力,还长安百信一片青天白日!” “呵呵!” 李二陛下难看一笑,这操蛋的女婿还果真敢请自己惩治贪腐官员! 前一刻因为唐老四说的这些箱子里装的是行贿受贿和高利贷账目,李二陛下还略微好受了许多,毕竟贪腐账目没有整整十口箱子嘛! 可这一刻,那操蛋女婿直接将自己一军,让李二陛下再次难过不已! 告诉唐河上,法不责众? 呵呵,只怕以后皇帝的话没人再听了!软弱的皇帝从来都是被架空的对象。 都怪这些狗日的腌臜贪官! 李二陛下越想越气,一脚踹在了箱子上道:“诸位爱卿,朕也没看这里边到底有哪些人贪腐了。不如诸位猜猜,这里边是真的还是假的?然后咱们翻起来一一印证?” 印证个锤子! 一个个官员们都闭嘴不说话,有哪些人收了赌坊的贿赂那是心里清楚得很!至于那些没收赌坊贿赂的,也一样不敢吱声,谁知道里面的东西有没有伪造的?九真一假,不也是真? “哼!” 皇帝冷哼一声道:“怎么了?不说话了?刚才弹劾的劲儿在哪儿?来人,将这些箱子打开,诸位爱卿不想印证,朕倒是想印证一下!” “陛下,且慢!” 房玄龄苦笑一声道:“陛下,臣以为不用打开看了,这里边的东西应该都是真的!” “是极!臣附议!” “那个,臣也附议!” “......” 房玄龄的提议,得到了许多官员的附议,显然,绝大部分人不同意开箱子验证真假。 李二陛下心中冷笑,哪里不知道这些人反对验证的原因? 要不是真的怕一下子查出来的人太多,杀得太多,最后无官可用,李二陛下还真不想忍!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开箱子惩治贪腐的冲动,李二陛下冷冷道:“既然诸位都觉得不打开印证,那大伙说说,这箱子里的东西怎么处理?” 这...... 百官们又难了! 让皇帝保存着? 这显然不想啊,谁不担心皇帝秋后算账?毕竟,皇帝玩这一招轻车熟路啊! 让皇帝毁掉? 对,这就是本官最想的!可是不现实啊,这个节骨眼,谁提议皇帝毁掉,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上至宰辅,下至黄门,一个个官员要么神游物外,要么将头埋得底底的,仿佛都没看见箱子,也没听见皇帝的问题一般。 只有两个人一脸兴趣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他们一个写作“魏征”读作“魏铁嘴”,另一个写作“唐河上”读作“狗日的”! 确定是狗日的! 此时此刻,不管是皇帝还是武百官,几乎每一个人都将唐河上读作“狗日的”了。 这狗日的,好死不死把这玩意抬出来做什么?这不是让朕难办本官惊吓么? 看到唐河上那较有兴致的神色,李二陛下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问道:“唐河上,事情因你而起,说说你怎么看?” “用眼睛看!咳!” 脱口而出的唐河上干咳一声,纠正道:“陛下,臣不敢有看法!首先臣的职是道路监少匠,说白了就是个工匠;其次,臣军职是检校大将军,妥妥一个武夫!臣哪里懂处理这件事儿的弯弯道道?还不是陛下怎么说,臣执行就是了,保证执行得妥妥的!” 艹! 李二陛下情不自禁在心里吐出一个不久前才从唐老四嘴里学到的词汇,暗骂唐河上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唐老四是武夫,不懂弯弯道道? 你TM阴阳怪气拐弯抹角骂谁花花肠子多呢? 在说了,你唐老四要是花花肠子不多,会打着雍州府的名头,假借“扫黑除恶”的名号对长安的所有赌坊实施报复? 还是无差别那种! “咳!” 皇帝直接气岔气了,干咳一声道:“让你说办法就说办法,再阴阳怪气,别怪朕不客气!” “得!就知道欺负俺年龄小!” 唐河上嘴巴一撅,装模作样对着皇帝和百官拱了拱手道:“那小子说说吧!” 满朝大臣一脸希冀的看着唐老四,眼神里无不是在祈求唐老四不要乱说话,最不济一定不要说“查处”二字! 唐老四咧嘴一笑,扫视了一遍大家伙,这才阴阳怪气道:“小子没进来之前听见魏秘书监在横门冷对百夫指,不知道所谓何事?在处理正事儿事前,小子也了解了解朝堂在议些什么嘛!小子虽然是个位卑言轻,得先让诸位之前议的事情完了再说,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李二陛下的脸色很精彩,他敢拍胸脯保证,唐老四只怕早就在外头听到了里面的弹劾! 儿豁! 大臣们的脸色更精彩,这尼玛,告诉唐老四咱们之前在弹劾你?然后再央求唐老四不要把那账本公于众? 老脸都不要了! 弹劾的人不说话,没帮唐老四说话的人也没说话,皇帝也没说话! 可是,魏征敢说啊!不然怎么叫魏铁男? 魏征冷冷一笑道:“弹劾你啊!” “嗯?” 唐河上双目瞪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道:“魏叔父,你可不能诬陷各位同僚!小子这一个月来才回长安一次,怎么可能被弹劾?” 龙椅上的皇帝嘴角一个劲抽搐,皇帝一旁的老太监也慌忙转身,将自己的嘴巴捂住。 就连魏征嘴角都略微抽了一下! 唐老四那小子这是要怼死人不偿命啊! 舒坦! 好久没这么舒坦了! 老魏同志心里暗爽,嘴巴不饶人道:“弹劾你回长安就把赌坊犁了一遍嘛!说是什么私动海军、私设公堂、插手雍州府内务、破坏长安正常商业!一共四条罪状,合在一起,不小了!” “呀!” 唐河上被吓了一跳,慌忙跪伏在地上道:“陛下赎罪,臣万死!臣一时冲动,不知竟然犯下如此四大罪恶,请陛下依照律例惩治罪臣!” 这尼玛!釜底抽薪啊! 武百官脸都白了! 都是人精,谁还不知道唐老四请罪的意思? 这是要用自己将所有涉嫌贪污的官员全部拉下马来呀!没道理只依照律例处理唐河上而不处理贪污吧? 最让人蛋疼的是,海军明显要仰仗唐老四那厮,再加上唐老四这些年的功绩,即便是四条罪状,大不了就是贬官免职就算了事! 而有些人......按照贪腐的金额......那尼玛是要发配崖州,甚至是要砍脑阔的呀! 命和面子,如何取舍,这是一道最简单的选择题! 立马有人出言跪在地上道:“陛下!臣有罪!” “哦?” 李二陛下实在不想配合唐老四,却不得不问道:“莫非你贪腐了?” “并未!” 那跪着的官员一脸正色道:“陛下,臣之罪在于不清楚赌坊那些腌臜事儿的时候就人云亦云弹劾唐少匠!见着这十口大箱子,臣终于明白,弹劾应该有真实证据!臣险些构陷忠良了!” “陛下!臣也有罪!臣也险些构陷忠良了!” 有一个官员不要脸面了,其余的官员立马有样学样推翻了自己的言论。 大唐不是有句话说嘛,不知者不为罪。 咱们大伙都不知道账本的事情,误会唐河上鸟! 最先出言弹劾唐老四的世家官员一脸惨败,他也想告诉皇帝“臣也误会唐老四了!” 可是说出来谁信? 别人只是附议,你TMD把人家四条罪状都列出来了,现在说误会?不知道诬告反坐之? 李二陛下心里乐开花了,多久没有让这么多官员一起服软了? 脸上却是不露声色道:“诸位竟然都误会了?崔爱卿,你呢,也是误会了?” 最先站出来的那位官员脸从惨败变成了......更白! 他一下子跪倒了地上:“陛下,那啥,臣是御史,闻风奏事是臣的本职!” “呵呵!崔家的?博陵还是清河?”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原来御史可以不要任何证据,想给谁泼脏水就给谁泼脏水啊!那,要不唐某也给你们博陵崔家泼泼脏水?” 这是泼脏水么? 皇帝差点笑了!唐老四,你丫的闹得满城皆知,居然敢说别人泼你脏水,真厚颜无耻!咳,朕喜欢! 一个官员站了出来,对唐河上拱了拱手道:“那个,唐少匠,还请您别给博陵崔家泼脏水!” “为何?” “咳,他是清河的!” “哦!” 唐老四恍然大悟,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清河的呀,清河崔和博陵崔不是本家么,一样嘛!” 站出来的博陵崔家官员慌忙道:“不一样,不一样,早就分家了,早就分家了!” “哦!好吧!” 唐河上耸了耸肩,表示不给博陵崔家泼脏水,也不管地上那个跪着的心里已经崩溃的被本家抛弃的清河崔氏官员。对着皇帝一礼,唐河上道:“那言归正传吧!陛下,通过刚才的小事件,臣看得出来,咱大唐大多数官员都是能够仗义执言,心中装着正义滴! 这样的官员,臣倒是愿意相信他们都是正直的官员!是以这箱子里的东西,臣倒是更愿意相信是那些赌坊的腌臜人有意弄出来的诬告之辞! 所以,臣请陛下三思一番。若是也如同臣一样相信诸位同僚的正直,那就烧掉这些账本吧!” 卧槽! 这狗日的! 皇帝震惊了,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搞了半天,你唐老四不光要让所有人服软,还要给自己脸上添光,相信百官正义? 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心中的那群神兽,点点头淡淡到:“朕,自然是相信诸位爱卿心怀正义的!那就把这些箱子烧了吧!” “诺!” 老太监依旧憋不住笑,少了一对器官的人,好像什么都不容易憋住。 领了命,带着海军士兵们将箱子抬到了太极殿门口,然后架上一口鼎,不多时,浓浓的烟升起,在春风的挑弄下如同少女的舞姿一样漂亮! 第233章 公检法,弄掉御史台! 浓烟从来都不是美丽的事务,之所以武百官大多数人都觉得那浓烟如同婀娜多姿的舞姬,仅仅是因为那浓烟下的东西是赌坊的账本而已! 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这件事儿,大抵就这么过去了吧? 可是......! 为何本官高兴不起来? 不少官员扪心自问,很快就找到了开心不起来的原因。 赌坊啊! 那是自家最挣钱的营生,常言道,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断章取义一下,爹妈没了啊! 能高兴得了? 最关键的是,这份杀父之仇......TMD没办法报啊! 谁知道唐老四有没有账册的手抄本? 这可比咬了一口苹果,然后发现苹果里有半条虫难受十的未知次方倍啊! 哎哟!心口好痛!陛下,能否找些御医来? 太极殿里,还跪在地上的那位崔姓御史可不是简单的心痛! 心里的忐忑,如果非要用歇后语来形容,那应该是十五个水桶打水啊。 别人的事儿大抵算是结束了,可是崔某呢?作为弹劾唐河上的第一人,这件事只怕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了了呀! 皇帝也显然也是担心这件事儿没完没了,微微一笑道:“既然误会解开了,那么就散朝吧!” 吐出这句话,李二陛下直接站了起来,似乎是迫不及待想离开了。 不赶紧溜没办法啊,自家那狗日的女婿的尿性,李二陛下能不知道? 当然,这样溜的方式虽然很不千古一帝,可实在是最合适的做法,能少费口舌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唐老四:差不多得了,别再闹! 唐河上是见好就收的人? 是的! 只是,他今天并不想这样! “陛下且慢!” 唐河上一步跨出道:“陛下,臣还有事要奏!” 得! 李二陛下不着痕迹耸耸肩,转身回来坐下道:“说!” “启禀陛下!” 唐河上看了一眼还跪着的崔家御史,行了一礼道:“陛下,虽说刺史有闻风奏事之责,可毫无事实根据以及证据就胡乱奏报攀咬同僚,实乃不可取!臣以为,崔御史此等做法,显然有悖武德律中以证为据的中心思想!不知陛下有何看法?” 果然! 李二陛下和还跪在地上的崔姓刺史心里都闪现出两个字,就知道唐老四不会善罢甘休啊! 崔姓刺史心中苦涩,此时自己已经完了,只希望皇帝的处罚不要太重吧! 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道:“御史崔闽,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听风便是雨,显然与御史职责相悖。特,调离御史台,具体任命待朝议之后由吏部拟定!” “呼!” 崔闽深深吐出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松了!除了调离御史台,其余基本没有任何处罚,这结果明显好得不能再好了。 只是,崔闽没曾想到,唐老四的某位舅舅,因为没能直接站出来声援唐老四而心怀愧疚,以没有空缺为由,不会给崔闽安排任何岗位。 俸禄,你可以领,实职......你想得美! 权力,从此与崔御史再也没有关系...... 当然这是后话! 唐河上的老丈人说完处罚,对着唐老四递了一个眼色,仿佛在说“现在阔以了吧?” 唐老四缺视而不见,行了一礼再道:“陛下,小臣还有本要奏!” 有完没完! 李二陛下心中咆哮,就TM因为赌坊的事儿,前前后后你弹劾来我弹劾去已经花了整整一个半时辰了! 要是依照朕以往的脾气,早就直接走人了。 要不是朕心里总对李师有些......咳! “咳!说!” “诺!” 唐老四微微一笑道:“陛下,御史台闻风奏事这种做法实在不可取。常言道兼听则明旁听则暗,人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大多无法认真去追寻事情的本质。闻风奏事,太多时候让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冤屈不已。再说了,若是御史们再夹杂些私货......臣今日就是例子。所以,臣思量着,要不咱把御史台给取消了吧?” 取消御史台? 李二陛下眼睛瞪得老大,女婿,你几个菜? 这玩意能取消了? 老子.....咳,朕监察百官就靠御史台来着,你把它给取消了,不就只剩下百骑了?那朕不就真成旁听则暗了? 比皇帝还要震惊的还有俩人,其一便是魏征,魏亲爹是最清楚御史台是做什么的,这玩意取消了怕是要贪腐横生哟! 另一人姓王,不是太原王的王,而是王叔介的王,名珪,时任御史大夫!对,就是御史台的头头! 王老爷子震惊之余觉得自己很冤枉,崔闽那厮今日弹劾唐老四就根本没给自己通个气。而今,整个御史台都被连带了,唐老四那狗日的竟然上奏取消御史台这个衙门! 取消,自然是不可能的,王珪心里清楚!可是,恶心啊!就像吃了一个苍蝇一样! “不得胡闹!” 回复过来的李二陛下瞪了一眼唐老四,冷冷道:“御史台由来已久,为大唐吏治呕心沥血,怎么可能取消!” “陛下圣明!” 王珪闻言,感动的差点流泪,一下子跪伏在了地上。 他的身后,所有御史、侍御史......跟着跪了一地。 他们的眼神很有杀气,要不是有着之前的乌龙事件,这些御史不把唐老四吃了才怪!要知道,大唐的人,可是佩剑的,而且还不是观赏剑! 这一次,“魏亲爹”没有站在唐河上一边,而是一如既往仗义执言道:“陛下圣明,御史台不可取消!” “哎!你们倒是听我说完啊!” 唐河上嘴巴一撇道:“我这样说,总有我的设想嘛,陛下,诸公,听小子说完再做定论也不迟嘛!”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一时刻,李二陛下、魏征、王珪三人心里的想法出奇一致! 唐河上也不管别人允不允许他说,直接开口道:“陛下,其实不光御史台,就是大理寺、刑部,小臣以为都要取消,然后......” “滚!” 唐河上还没说完,李二陛下直接吐出一个字来! 尼玛,仅仅御史台还不够,还要取消刑部、大理寺!你TMD怎么不把三省六部全部给取消了? 咳,说实在,唐老四还真想促成这一点,然后改制为政务院,农业部、发改委......咳......! 不过,这明显不太现实,至少现在不太现实! “听臣说完嘛!” 唐河上立马道:“要是臣说完,陛下觉得没道理,臣以后再也不说这些事儿,可好?” “滚蛋!” 李二陛下直接骂道:“滚回去醒醒酒,退朝!” “且慢!” 皇帝还没起身,王珪立马出言了,他满脸挂满冷笑道:“好一个长安麒麟儿,陛下,老臣倒是想听听唐河上的说法了!取消御史台,还要取消刑部、大理寺,然后做职能优化,这么大的口气!想来唐家小子一定是胸有成竹嘛!” 魏征一脸无语,瞪了一眼唐老四,仿佛在说:小子,你吃饱了撑着,去惹王叔介做什么? 唐俭也站了出来道:“陛下,王大夫,逆子癔症了,此事还请作罢!” “逆子?呵呵!” 一句“这个时候又成你逆子了?”没从嘴里说出来,王珪冷笑道:“唐家麒麟满城皆知,怎么可能是逆子,怎么可能癔症?莒国公倒是会选择时机啊,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 唐俭直接噎住,一口气有些提不上来! “就是,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 唐老四白了一眼自家老爹,嘟嘴道:“这个时候还出来说啥子?” 唐老爹觉得浑身都疼,气的! 唐老四看都不看自家老爹,仿佛......真的不是亲生的一般! 一步跨出,唐老四淡淡到:“陛下、王大夫、李尚书、孙少卿,小子并非信口开河。先说御史台吧,监察百官确实有用,可仅仅如此,需要这么多官员?还以闻风奏事为荣,这显然不合适嘛! 其次,刑部、大理寺都有审案权力,虽然针对的人群不同,可实际上职能是重复的,几位是也不是? 然后,刑部、大理寺都是集抓捕、侦查、审案集一体,这样做真的妥当,当真不会存在冤假错案?孙少卿,你来说说,唐某此前的案子是不是冤案? 最后,大唐实行民不告官不举是吧?若是唐某杀了一个孤寡之人,谁来告某?这样法纪是否会不公正呢?” 唐河上的话,让王珪很无语,动不动就那闻风奏事说事儿,还怎么沟通? 孙状元也有相同感受,这尼玛一开口就是此前大理寺冤枉了唐老四,这实打实的事儿,让孙状元也实在无话可说。 至于刑部尚书李道宗......实在不想和唐老四多说一句话! 说一句就觉得肝疼,本王的赌坊哟,要知道长安城第二大赌坊是本王滴! “所以!唐某想了一个方案!” 唐老四继续道:“取消御史台、刑部、大理寺的原本职能及名称,改为检查院、警察部、法院。 检察院由御史台改变而成,代表国家行使检察权的司法机关,其主要职责是追究刑事责任,提起公诉和实施法律监督。简而言之,就是在此前监察百官的基础上,增加了提起公诉和追究刑事责任的权利! 当然,公诉,顾明思议就是代表国家提出诉状! 其次,警察部,由刑部转变而成。主要职能是:依法管理社会治安,行使国家的行政权,同时又依法侦查刑事案件,行使国家的司法权。说白一点,就是形式抓捕、取证、羁押、治安处罚等权利。基本上融合了不良人、武侯卫的权利,只是不再拥有审判权。 法院,自然由大理寺改组而成,主要依照武德律,审判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通过审判活动,惩办一切犯罪分子,解决民事纠纷。 额,刑事案件和民生案件的界定主要是依靠武德律!当然,为了保证案件审理的公正性和法理性,小子认为可以对武德律进行细化、扩充。扩充之后的名字小子都想好了,就叫唐律疏议!” 唐老四说的一套又一套,一个个从未听闻的名词不断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听得在场的武百官一愣一愣的,只有一种感觉:好TM高级的亚子! 高端货,往往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自己是土鳖的感觉! 尽管这种感觉很强烈,作为大唐第一人,李二陛下依旧一下子否认了这种极其不自信的思想! 朕,都是皇帝了,怎么可能是土包子? 可是......朕怎么真的没听懂? 不管了,不管听没听懂,多少要装出听懂一部分的样子嘛! 于是,李二陛下直接陷入了沉思,仿佛在认真思考唐河上的建议。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耿直的魏铁男倒是很奉行这句话,直接抓住了唐老四问道:“那个,有些个词,魏某不太理解,唐小子,你解释解释?” 一旁的大理寺少卿孙状元也点点头附和,能成为状元的寒门士子,不敏而好学怎么行?再说了,唐四郎关于刑侦方面的能力,孙伏枷可是亲眼所见。 “行啊!魏叔,您哪里不清楚,我给您讲讲!” 唐老四咧嘴一笑,像极了一个给老父亲解释的孩子。站在一旁的唐俭心里五味陈杂,要不是可以确定,自家媳妇怀上唐老四的时候他和魏征还没见过面,唐俭怕是真要回家问问元氏,唐老四是不是该姓魏? 魏征和唐老四一问一答,从刑事责任、公诉、一直到最后的民事案件,两人整整讨论了半个时辰。 李二陛下今日一来第一次没觉得朝会时间太长了,反而是听得津津有味! 围上来听得人越来越多,王珪、房乔、杜如晦、李道宗、御史台的相关人员、刑部左右侍郎、员外郎......武侯卫大将军...... 直到唐老四给魏征解释完毕之时,才发现周围已经水榭不通了。 “都听明白了?” 唐老四咧嘴一笑,扫视了一遍周围的人群道:“要不要唐某再讲讲?” “咳!” 王珪干咳一声道:“可以再深入讲一下,然后咱们合计合计你这个想法!” 唐老四:......! 第234章 手废了啊 不是说好不同意么? 这个时候想要细说一下了? 王珪晓得很灿烂,这一刻他觉得唐老四的提议简直无与伦比。 御史台虽然没有了,阔是还有什么查来着,而且职权明显增加了嘛,阔以,相当阔以。 任城王李道宗的脸色是更难看了,自家的赌坊被面前的小子端了不说,如今还要从自己的刑部分走一部分职能!虽说把不良人和武侯卫纳入了刑部转型之后的管辖范畴,可不良人是什么人?很顾名思义嘛!再说了,武侯卫的活儿是什么好活儿吗? 明显不是! 李道宗真的想把唐老四的老阔给扒开,看看这位侄女婿脑子里装的是不是米田共,专门指着自家人收拾! 孙附加倒是觉得唐老四一席话让他醍醐灌顶,以后不需要去找证据,只需要呆在家里审案,挺轻松啊!再说了,以那些个令吏的能力咳,孙某怎么记得唐老四曾经有过一个承诺,具体是什么竟然一下子想不起来啊! 唐老四是实在不愿意再说了,口水都说干了! 摇摇头道:“这样吧,陛下,诸位,小子这就回去,弄个章程出来,各位都是大唐的智囊,肯定看得明白的!” 李二陛下眼睛珠子一转,点头道:“行,明日将章程交到两仪殿,早朝你就不用来了!” “诺!” 唐老四直接应了一声,早朝什么的老丈人不想自己来的意图很明显,那是怕自己又整什么幺蛾子。 唐老四乐得如此,早朝什么的,最不喜欢了! 一场由弹劾而起的早朝在历时整整半天之后,终于落下了帷幕。 唐老四屁颠屁颠地离开了,弹劾自己的事儿解决了,端了赌坊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至于以后会不会还有赌坊现身,不用怕,再怂恿咳,协助一下秦千古来一次扫黑除恶就是了! 清河崔家那位御史以及清河崔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只是,端了赌坊这件事儿真的这么快就完结了? 呵呵! 李道宗冷冷一笑,就在唐老四前脚进入长安学院的书房之时,任城王就扣响了门框。 “大王,您砸来了?” 唐老四有些愕然,这位王叔,可从来没有来过学校啊! 莫不是这会儿才来清算自己帮他抓住了颉利这本账? “大王?” 李道宗冷笑道:“呵呵!四郎对本王挺生分啊!” “那爹?” 咳! 这自然是笑话,唐老四的脑子可没有这么清奇。 “李叔叔?” 唐老四试探道:“您看这样称呼您,成不?” 不知为何,唐老四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亏欠。那是跑了一趟突厥,带来的后遗症。 要知道原本抓颉利的功劳应该是眼前这位“李叔叔”和已经被贬官的张宝相的功劳来着。 “丽质称呼本王王叔!” 任城王李道宗继续冷冷道:“你觉得你该怎么称呼本王?” “明白了!” 唐老四咧嘴一笑,很光棍道:“王叔,来侄女婿这儿有何贵干?” 反正喊死了又不要自己披麻戴孝,无所谓嘛! “啧啧啧!” 李道宗依旧皮笑肉不笑道:“你唐四郎还知道本王是你叔丈?” 这尼玛! 唐老四无语了,这王叔是你让叫的,俺叫了你还要阴阳怪气,几个意思? 当然,当着李丽质那小丫头的长辈面前,唐老四还是很尊重,毕竟不是亲岳父,不好怼得太惨。 “那个!” 唐老四把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道:“王叔,小侄是不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您海涵一二,咱爷俩好好叨叨,成不?” “你哪儿有做得不对的?” 确实不曾想李道宗依旧阴阳怪气道:“谁让本王闲来没事要开什么赌坊呢?” 得嘞! 唐某人懂了,合计着这是自己把叔丈大人的赌坊给端了,这位长辈心里不愉快啊! “王叔啊!” 唐河上眉头一皱,装出一副苦瓜脸道:“这事儿您可真不能怪小侄。李师待小侄恩重入山,他老人家被那些腌臜人等气死,小侄怎么气得过?这不只能老虎蚊子一起打嘛。谁知道王叔您也有营生在里头?” “你的意思是,要是你知道本王有营生,就不会打了?” 李道宗依旧语气冷冷。 “咳!” 唐河上干咳一声,尴尬道:“那倒是不会!王叔,赌坊这营生当真不是什么好营生。” “不是好营生?” 李道宗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心中的火气,冷冷道:“你可知道本王的王府一家大小几百号人需要多少开支?你可知道王府里有多少为了大唐征战而缺胳膊少腿家将需要养活?你二话不说,就把本王的营生给端了,莫不是想然本王带着那些家将到你家里吃饭去?” 唐老四的脸色很精彩,这个时候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被讹上了? 要说另一位皇族杰出将领说家里有家将,有伤兵要养,唐老四还打心眼里相信。可眼前这位,明显就是自己奢侈惯了,必须开源嘛!不然,脑阔里怎么会有一个任城王贪腐的知识点? 当然,从整体上讲,眼前这位叔丈除了奢侈了些,还真没其他毛病,不然也不会与李孝恭并称“李氏双杰”了。 “要不?” 罢了,唐河上心中暗想大不了帮着这位叔丈弄个营生便是了,于是试探问道:“要不小子帮王叔想个开源的方儿?” p! 李道宗心里暗骂,老子崩了这么久的脸皮,你唐老四终于上道了! 脸色立马变得和蔼起来,李道宗笑着道:“就知道四郎你仁孝,见不得王叔过咳,见不得王叔府里的伤兵们过苦日子!说说看,什么方儿?” 王叔,您这翻脸比翻书快啊! 儿豁你嘛! 唐河上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已经到喉咙口的两句话,道:“球赛!王叔以为长安学院的足球联赛如何?” 足球联赛李道宗自然是被自家丫头拉来看过的,虽然李道宗至今不明白为何自家丫头一定要拉着自己来看寒门二班的比赛。 李道宗点了点头道:“确实挺不错,好看!” “那叔父可曾想过,照着葫芦画瓢,弄一个雍州府的联赛出来?”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这玩意可不比您的赌坊赚得少呢!” 李道宗的脸色写满了不信,就差说一句:霍锅锅! 长安学院的比赛,任城王可是每一场都看,即便是容纳五万人,这才能收多少门票费? 唐老四哪里看不懂李道宗的想法,淡淡一笑道:“王叔,可不要小看门票费,只要观赏性足够,吸引球迷,门票费的收入最高可以达到一支球队收入的三成半!你可别看长安学院的联赛门票费低,那是因为承乾他们不懂怎么弄,而且长安学院的球赛本就不以营利为目的。 再说了,谁告诉你只有门票费可以是收入? 联赛这玩意,自然不是您一支队伍能踢的,肯定还有其他队伍对不对?球员买卖、广告费、赞助费赚钱的玩意多着呢! 什么品牌营利模式,什么偶像营利模式、什么融资营利模式 一支成熟的球队,一场成熟的联赛赚钱的东西多得很,您得慢慢发掘!” 唐四上吹得天花乱坠,李道宗有些意动了! 毕竟,整个长安都知道,唐四郎这厮的赚钱能力那可是真的没的说! “可是!” 李道宗皱着眉头道:“既然是联赛,总不能本王一个人弄十几支球队出来吧!场地怎么办,都到你长安学院来?” “别急,王叔!听我一一道来!”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首先说参赛队伍从哪里来,您可以找人约谈嘛,就说唐河上出的挣钱点子!共享出去,自然有认愿意试试!不过,我得先给您提个醒,我给您支的招,你必须要不折不扣地分享出去。不然,就您一个人赚钱,其他人都亏钱,这联赛肯定是举办不下去的。具体举办联赛的细节,您找好人之后,大后天来找我,我给你们一份方案,大伙拿去照章执行便是。 其次说说场地,这玩意很好办嘛!找一个坊修建场地便是!不要考虑百姓们不搬迁,看看长安学院这些个楼房,到时候全部给他们修剪成这个样子,谁不愿意住? 最后,说说球场建设,小侄承包了,不管是您,还是其他人,一视同仁,绝对不赚您的钱!” 唐老四说得大义凌然,李道宗被忽悠得一愣一愣! 这尼玛,基本没有后顾之忧了呀! 全方位辅导,怎么可能不赚钱? 嗯! 就这么办! 等球场修好了,球队建立起来了,广告费收t的,门票收t得!还有什么费来着? 不管了,想想都觉得美好! 任城王情不自禁摸了一下嘴角,咧嘴笑道:“好小子,你果然是长安财神爷!这次你端了为叔赌坊的事儿就这样过去了!为叔去找你河间王叔、你尉迟叔叔、程老叔,找他们聊聊,这赚钱的事儿,总不能本王一个人霸占了!” 李道宗说完就走,唐老四都有些愣神,好端端一个王爵,这么一小会儿就被自己忽悠瘸了? 球队这事儿,赚钱不赚钱嘿嘿,还真是两说啊! 等等,要是以后任城王赚钱了,不贪污了,自己能不能找皇帝老丈人给自己颁发一个“治贪好手”奖或者是“预防贪腐”奖? “啪!” 唐老四一巴掌轻轻拍在了脸上,嘟嘟道:“想什么呢!明天还要交资料呢!” 打开抽屉,拿出那支自制的钢笔,唐老四趴在纸上就开始奋笔疾书。 一整个下午,唐老四没有走出过自己的书房,自己老丈人要的资料已经不知道完成了百分之几十。 晚饭,是马周从学校食堂弄过来的,唐老四草草吃完,继续奋笔疾书。 与此同时,一场夜宴在任城王府拉开了帷幕。 在场的人挺多,李孝恭、程咬金、尉迟恭、侯君集、长孙无忌、秦琼哦,还有皇帝、太上皇! 宴会之初,大家伙都不太明白,一向对自己很好,对朋友很扣的李道宗为何要请客吃饭。 可酒过三巡之后,大伙都明白了! 因为李道宗说:“老叔,哥几个,想不想挣钱,某弄到了一个金点子!” 赚钱什么的,肯定是想的呀,尤其是被端了赌坊的唐老四的老丈人、老舅、隔壁老叔 所以,自然有人接话说“想”,李道宗也自然而然将唐老四的话原封不动的摆谈了一下! 不,不应该说原封不动,而是应该说添油加醋! 可李道宗到底没有纵横家的遗传,忽悠,咳,说服人自然没有唐老四厉害。 大唐的一位位大佬们听得一愣,却实在没听得太明白。 嘴巴都说干了的李道宗只能在最后说道:“某和唐老四约好了,后天去找他拿方案,要不咱们一起去找唐老四说道说道?” 这个建议明显很不错,被全票通过了。 酒宴,也因此进入了高潮 而,唐老四 他还苦逼地在办公室里挑灯夜战! 此时的他是无比埋怨自己,为何要提出那个调整职能部门的意见!手都快写折了,方案才写了一半。 多少字,唐老四没有数,初略的计算了一下,以行草字体抄脑子里的知识,用钢笔一分钟可以写五六十字,一个时辰就是六七千字,目前已经写了三个半时辰了看样子,还要写三个半时辰啊!! 翌日,一本厚厚的册子成功送入了两仪殿皇帝老丈人的书房。 唐老四付出的代价是右手已经没办法抓住筷子和勺子了! 这一刻,唐老四终于相信了脑阔里的某个知识点:某女帮某男解决生理问题,最后手给脱臼了! 唐老四出品的小册子的质量当然没得说,两仪殿里一大群大佬挤在一堆,将小册子整整看了两遍,丝毫不觉得脖子发麻! 看来,这小册子是真的比某洁好看很多嘛! 看完,自然是议论,一份很唐老四的关于部分部门职能转变的报告,成功让皇帝和许多大臣讨论的好些天。 这也让李道宗短暂地遗忘了自己和唐老四的约定,不然,唐某人此时还真没办法写出第二份方案来。 无他,手废了啊! 第235章 返聘李渊? 大臣们谁也不傻,唐老四提出来的意见到底是好是坏,一目了然。 不然,大伙儿怎么可能一起打堆讨论这么久? 讨论也终于出了结果,李二陛下大手一挥只说了一个字“搞”! 于是,一场以雍州为试点的行政职能改革大刀阔斧地开始了,大唐最高法院、最高检、公共安全部正式挂牌成立。 有史记载的第一位状元孙附加成功从从四品变为了从三品,担任大唐第一任最高法首席长官。 王珪老骥伏枥,自然成为了最高检的长官,无可厚非。 李道宗成为大唐公共安全部第一任最高长官,称号没变,依旧是尚书。只是,公共安全部里,不再有左右侍郎、员外郎。而是改为副部长、某某厅厅长。 武侯卫更名为武装公共安全卫,不良人改为了公共安全卫。 牛秀卸任了武侯卫头头,转为左骁卫检校大将军。 令吏依旧隶属公共安全部,名称却改成了仵作。 关于唐老四对唐律疏议的提议也自然被通过,魏征、长孙无忌、王珪、孙附加被任命为唐律疏议的编撰者。 四人都没去找唐老四,唐老四也没主动去提出什么意见。 毕竟以脑子里那些成熟刑法都是以立宪为基础,这个时候去要求李二立宪,然后告诉自家老丈人要搞三权分立,要限制皇权? 不用怀疑,大臣们肯定是举双手赞成,可唐老四铁定是活不到李丽质长成人的那一天了。 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唐老四在这半个月里终于将自己的手缓了过来,也借着这半个月的时间慢慢将足球联赛成立及营运的相关事宜、球队组建及营运相关注意事项和球场征地、搬迁及建设的相关建议三分方案写了出来。 而忙碌了半个月的李道宗情理之中也意料之中的没有忘记自己和唐老四的约定。 就在尘埃落定的当晚,任城王府第二次举办了宴会。 以往大家都是喝喝酒吃吃菜,然后接着酒精聊聊生意。这场宴会明显有些不同,在酒菜上桌以前,李道宗率先丢出了三份书写方法、内容格式都很唐河上的印刷小册子。 李道宗邀请的人,都是人精,或许会反应略微迟钝些,但都看得懂唐老四那用白话写出来的小册子。 一个时辰过去,三本小册子才终于看完。 直到此时,大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吃晚饭! “承范,先用膳吧,咱们一边用膳一边讨论。” 开口的是太上皇李渊,此时的他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 李渊的提议,得到了大家伙儿的一致赞同,吃饱了才有力气讨论,才有力气挣钱嘛! 晚膳,自然是早已准备好,李道宗闻言点了点头,拍了拍巴掌,自然有女仆从宴厅走出去。仅仅片刻,一排排王府仆从就端着一盘盘珍馐鱼贯而入。 李家两位最有名的郡王都比较喜好排场,再加上今日是为了怂恿着大家一起赚钱,所以,一向有些抠唆的任城王的第二次宴会依旧如同第一场宴会一样,没有吝啬。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下婆姨抓不到流氓不是? 所以,这宴会上的珍馐倒是真的算得上值万钱。 酒也是订好的大安坊佳酿,在烛光的映照下,清水一般的酒液看上去晶莹剔透。 值得一提的是,酒杯并非是精致的陶瓷,而是一个个透亮的玻璃小杯,看上去煞是好看。当然,这也只是对大唐人而言。 要是往后推移千八百年,大家对酒具的看法似乎正好相反。 这些酒具,自然是城外那个一直吐着黑烟的工坊制作的。 这酒宴上还有三个人持有那黑烟工坊的股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道宗举杯站了起来道:“诸位,大伙儿都是老交情了,某也就直说了!球赛和球队这事儿吧,正如唐河上小册子里所写一样,真的是个不错的营生。某想试试,不知道各位老弟兄愿不愿一起搞一搞。咱们怎么着也要筹齐比赛队伍是不?” 一个略矮的黑厮站了起来,隔壁那娃娃提出来的营生,他自然是信得过的,点了点头道:“可以搞,算俺老程一个吧!” 宴会上另外那位明显高壮些的黑厮也站了起来,唐老四弄出来的营生他是一点边也没沾到。结果是眼睁睁看着程咬金那黑鬼赚了个满钵。而今,有搞头的营生就摆在自己面前,尉迟恭打定心思不准备放过了:“某也愿意试试!” “某也是!” “某也是!” 在座的都是国公勋贵,哪几个家里没些闲钱? 大多数人都表示愿意试试。 李靖眼睛微咪道:“确实可以试试,但是,试之前有几个问题得先解决掉!” 李道宗闻言一笑,道:“代公这个意见很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不知你有什么疑惑,说出来咱们一起合计合计!” 李靖也不含糊,直接道:“第一个问题,是球员哪里来,这一点,李某倒是有些设想。咱们可以从军伍里面选拔抽调,反正距离球场建好至少也还有一年把的时间,可以培养。但是,这第二个问题,某认为是必须处理好的。联赛,到底由谁来牵头举办?此人必须能做到公正无私,还要有足够的闲暇时间。” 李靖这个问题一下子把大伙儿给问住了。再坐的勋贵国公爷们都不适合这件事儿,家里的人也自然不合适。 人性,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皇帝确实咧嘴一笑道:“此事其实挺好办!朕没准备弄一支球队,所以,这联赛可以以皇家的名义举办。至于牵头举办的人选,倒也实打实有一位,就看诸位能不能请动他了!” 皇家举办? 好办法啊! 牵头的人选莫非? 一众国公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情不自禁将眼光投向了宴会主位上那位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老者。 齐声道:“臣等,恭请太上皇主持联赛大局!” 第236章 启辰前夕,德奖来访。 端着酒杯的李渊愣了一下,原本还有些埋怨自己儿子不弄球队,这会儿看来,儿子原来是这个想法啊! 嗯,朕有些后知后觉啊! 李渊不仅想到,看来是一天只晓得在太极宫里面制造命案,许久没动老阔了有些迟钝啊!不然怎么会连自家儿子对大臣们那么明显的暗示都没看出来? 不得不说,二郎这构思真的挺不错! 按照唐老四的构思,联赛的所有门票收入将拿出六成作为联赛营运。奖金、裁判、营运官员,一切费用都在里头。 要是以皇家的名义举办联赛,这营运费用不就是进了皇家的腰包?要知道这一笔收入,至少是有总门票额一成的利润啊。而且,朝廷还要收取一部分税务,即充盈了皇家内库,又让朝廷财政有了些收入,当真挺不错的事儿。 当然,并不是你请,朕就必须答应!那时候你们这群小子联手要朕退位这件事儿还让人有些耿耿于怀捏! 李渊咧嘴一笑,有些阴阳怪气:“诸位不怕朕偏颇了谁?” 长孙无忌给李二陛下递了一个眼神,那是在说,看你老子还有些介怀呢! 李二自然是回以眼色:能不介怀,咱们让他老人家提前退休了嘛!要不是这老爷子成天就知道在家里给我生兄弟,我还真懒得让他出来放风来着。 这个很亲儿子! 房乔从二人的眼神中截取到了些许信息,咧嘴一笑,拱手对李渊道:“太皇多虑了,臣等皆知太皇乃公正之人,定然不会做出偏颇之事!” “是极是极!” “就是,太上皇,咱们信你!” “” 李渊表面是不动声色,他哪里能不知道这些个小辈都是在恭维自己?可是,为何朕觉得心里还是挺开心的,莫非是朕许久没听到这样的赞誉了? 不管了! 李渊心里并不存在什么艰难的选择,毕竟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虽然可以造造小人,可这把年级了每次都要服一些虎狼之咳,这种让人有些厌倦不是? 李渊直接点头道:“即是诸卿信任,此事,朕便接下了!有言在先,这是诸位推举朕的,可别怪朕到时候铁面无私!” “太皇圣明!” “” 这是李渊退休之后听到的第一声用“圣明”来赞誉自己,老脸上笑开了花。 翌日,二十余位国公爷开始在早朝结束后便溜号的摸鱼工作模式。 选人、选球场地址、想球队名称等等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可都要做呢。尤其是在球队选址上,长安虽然有一百零八坊,可真给二十多个人来选,还真的不多。 太上皇李渊这位“联赛主席”也正是骑马上阵,李二陛下为了防止老爹累着,还给老爹配备了几个办事能力不错的小太监。 忙碌的时间总是走得很快,尤其是对退休已久的李渊而言,许久没有做事情了,这一做起事情来总觉得时间比平时快了不止十倍。 一周时间一晃而过。 唐河上掐算了一下自己这次会长安的时间,已经是一个月过去了。 李纲的七也已经烧了四次,作为关门弟子,唐老四虽然说不需要如同李少植和李立言二位师兄一样给老师守孝。可原则上怎么也应该等到头七完了之后才离开长安的。 只是,唐河上不能再等下去了。汉阳那边的工匠自学会学成什么样,唐河上打心底没底。 再加上,而今海军的训练已经进行了整整三个月了,原则上讲,新兵期都已经结束了。大家伙儿却没有船可以上,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江船? 那和唐老四的海船是n个概念的差别! 周末过后便启程吧! 打定主意的唐老四这次没准备再度不告而别,而是找来李承乾,吩咐了一句“周末一起出去踏踏青”,然后回到了办公室开始写信。 几封信都很厚,唐老四没打算用飞鸽传书。 第一封信是送给王玄策的,前些日子,王董事长飞鸽传书,说是在管道建设上遇到了些麻烦。 第二封信是送给刘仁轨的,一直把刘仁轨放在登州,而今螃蟹、对虾、大小黄鱼、海带、海菜、海马、海胆诸多海产都已经在长安打开了销路,而且许多产品深受百信欢迎。是时候让刘仁轨把这些工作交接给冯智戴了,总不能一个海军参谋只管挣钱吧? 第三封信是留给来恒来济兄弟的,里面写着下一步更深入的海军训练计划。 第四封信是给颜思鲁、马周、崔珏和李义府四人的,那是关于教学的相关计划。 第五封信是给秦千古的,里面是一条有助于提升秦千古政绩的政策,总不能让人白跟着自己折腾一次吧? 第六封信是交给李承乾的,准确的说是交给皇帝的,那是唐老四脑阔里一个挥之不去的知识点驱使唐老四写下这封信的。说是信,实际上类似于一个锦囊,不能总叫人老丈人,不在有些事情上帮老丈人吧?非要等到出了事儿,他唐老四在汉阳飞回来? 第七封信唐老四写好了,又烧掉了。本来想写个那个小丫头,后来想想又做了罢! 周末,约好的时间,莒国公府属于武安县伯的专属马车一大早进入了皇宫,片刻之后又折返出宫。 当然,马车里自然是多了六个龙崽子,唐河上也自然而然的被挤到了驾车的位置上。 老司机出马,驾车果然不同凡响,竟然少有颠簸。 咳,其实这都是官道硬化后的效果。 李泰和李恪如愿以偿的吃到了唐河上做出来的烧烤,长乐却是如同有所察觉一般有些郁郁。 直到唐河上告诉长乐,可以飞鸽传书给自己之后,李丽质眉头上的皱纹才终于消散。 贞观五年,已是四月初六,唐河上头一天带着学子们给李纲扫了第一次墓。 这一日,唐河上收拾好了行装回到了家里,准备在陪陪老爹、老娘还有老哥老弟,出行,已经势在必行了。 可就在当晚,李德奖急匆匆地进入了莒国公府。 第237章 新的时代开启 刚好端上碗准备吃饭的唐俭立马将碗筷放下道:“得奖来了?还没吃饭吧,快坐下一起吃。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是唐老四这小子亲手弄的,想来你一定喜欢。来人,再去拿一副碗筷过来!” “伯父!饭就不吃了!” 李德奖摇摇头道:“小侄是来找四郎有要事!四郎,赶紧跟我走一趟。” “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搞得如此风急火燎的,饭都不吃?” 唐老四咧嘴一笑,放下了碗筷。 “去了就知道了!好事儿!” 李德奖不由分说,一把拉着唐老四就往外走。 “慢点!慢点!” 唐老四几乎是被李德奖拖着跑的。虽然唐河上目前是武官,可实际上自己根本没有如同海军的士兵们那样训练,哪有已经练出工科麒麟臂的李德奖力气大? 走出国公府,翻身上马,李德奖带着唐河上便往西城赶去。 府里,有些妊娠期反应的老娘元氏一脸不愉快:“唐俭,你也不管管你儿子,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留在家里好好吃顿饭!天天就往外跑,你告诉他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唐老大唐老二唐老三唐老五以及唐老六一个个闭嘴不说话,自打老娘怀了老七之后这喜怒无常的性格可是上哥五个饱受风霜。 其实唐老五和唐老六还好,一个在长安学院读书,一个还是个六七岁的娃,感触不是太深。可是唐四郎的三个哥哥是深有体会。 唐俭真的想一句“你儿子出去跑,关我什么事儿”给丢出去,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夫人息怒,回头一定帮你训训他!” 没办法啊,都是老房把勋贵圈子里的夫纲给弄坏了啊,不然,以俺老唐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忍让对不? 老房表示躺枪!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不阔能影响你唐家的夫纲,那是你唐老不要脸自己夫纲不正! 唐俭:! 且说唐老四和李德奖一路向西,咳,这不是电影。重复重复,这不是电影,只是因为火药监它确实是在西城。 火药监的门口,唐老四心中大抵上已经有了些猜测,只是一时间还不太确定。他没问,而是跟着李德奖往里边走。 “见过唐少监!” 匠人们早已在灯火通明的火药监前院等候,火药监的后院依旧是黑压压的,那里才是作业区。 显然,认识唐老四的工匠们对老领导十分亲切,不然也不会再度称唐老四为少监。 站在工匠们最前头的是李德奖的哥哥李德謇。他的官职比李德奖还要低一品,这样的亲兄弟在同一衙门,兄长做弟弟下手的情形在大唐实在少见,李德謇却十分心甘情愿。 论奇技淫巧,李靖家的老大可比老二更沉迷。当然,技术也更犀利。不然,在去年年初的唐老四准备去塞北的时候优先人选也不可能是李德謇。要不是因为二人年龄相差太大,平日里交集不多 当然,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如果? “见过兄长!” 唐四郎拱手对李德謇执礼。 李德謇咧嘴一笑,也不躲避,回礼道:“兄弟之间客气了!那三件玩意做出来了,所以请你过来瞧瞧,再给大伙儿提提建议。” 果然!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即便是此前有些准备,唐老四依旧心里很激动:“行,快带我看看!” “请!” 李德謇伸手虚引,一大群人打着火把往后院走去,似乎丝毫不在意后院堆放的全是危险物品。 其实,这火药监后院早已不在堆放火药、炸药,有了此前来亭坊险些夷为平地的经验,李德奖兄弟二人每日都会将制作出来的火药转移是阴冷干燥之地。这后院,只用来制作而已。 后院的院子里,那些假山盆景早已被平推,整个后院倒是像一块坝子。 借着火光,唐河上能看到一张被红布遮盖的桌子,以及一个红布遮盖的看不到样式的大玩意。 据唐老四目测,那大玩意应该有六尺长左右。 李德奖先是将桌子上的红布掀了开来。 唐河上定睛看去,只见桌子上放了三个物件。 第一个物件约五尺长,其身狭长,嘴小尾大。通体由实木和精铁制作。 狭长之物,以及其通体零件唐老四都叫得出来!照门、照星、统托、铳机、统管、扳机弹簧片,燧石撞锤,扳机 是的,那桌子上的就是一把前堂燧发枪! 而且,这前堂燧发枪的设计图纸就是唐老四从脑子里搬出来的。 这是一个时代的开始! 唐老四激动得嘴唇都有些颤抖,伸出手,抚摸在那燧发枪的枪身上,一种别样感觉弥漫在心里。唐河上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成就感,缔造一个新时代的成就感! 一把将枪抓起来,唐老四无比熟练的将枪托抵在自己的右肩上,左眼一眯留下右眼通过那照星和照门。 扣动扳机,“嗒”的一声响起。那是扳机带动弹簧片蓄能的撞锤磕碰药盒挡板,挡板被撞开,燧石撞击药盒的声音。按照设计,燧石撞击药盒会点燃火药,火药引燃燃烧室的全部火药。 然后强大的反推力将子弹给推送出去! 看着唐河上的状态,李德奖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就在不久前,他们比唐河上更激动。 “四郎,怎么样?” 李德奖笑着问道,有些邀功。 唐河上深吸几口气压住心中的激动,才开了口:“研发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事故,涉及工匠如何处理的?还有里面有没有膛线?测试过没有最远能打多远?还有就是枪管寿命如何?装弹速度如何?制造效率如何?” 唐老四一口气抛出了好多个问题! 却是让匠人们心中很是慰藉,因为这位火药监的缔造者问得第一句便是有没有出现过事故,以及如何处理的。 很以人为本! 李德奖笑着答道:“出现过事故,炸过很多次膛,但是咱们根据你的设想,试枪的时候都是用绳子拉动扳机,所以没人受伤。目前这一把枪以及属于成熟品,所以才敢让你来看。也用人试过了,安全,没发生炸膛和走火的情况! 里面刻有膛线,使用水力车床刻画的!最大射程两百步,一百五十步内能射穿皮甲,一百步内能射穿鱼鳞甲,但是对明光铠基本没用!有效伤害射程八十步,用木人试过入木五分! 一只枪不间断射击只能三十发,每一发装填时间应该是三十息左右!枪管最大寿命两百发,目前长孙家提供的新型钢管只能达到这个效果。采用流水线制造,一个月能制造五百支,主要是膛线刻画流程比较慢,长孙家的铁也供应不太上。” “已经不错了!” 唐老四对着所有工匠拱手行了一礼道:“感谢诸位,为大唐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八十步的有效杀伤射程,已经远远超出弓箭抛射了!当然,比起能百步穿杨的神射手还有些差距,可整个大唐能百步穿杨的有几人? 嗯,海军里倒是有一个! 咳,歪了! 言归正传,唐河上的行礼,让工匠们一个个心里如同吃了蜜糖一般。不少人咧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有人答道:“少监,自家人客气个甚?” “什么少监,咱们少监现在是少匠和将军!” “对对对!是将军了!” “嘿嘿” 唐河上咧嘴一笑,挥了挥手道:“行,那某就不客气了,继续看其他的东西!” 言罢,唐河上再度将目光投向了桌子上。 第二件物件,唐河上只是看了一眼,没拿起来把玩。那是一把手铳,依旧是燧发! 唐河上没看,李德奖却是解释了一下,手铳的有效杀伤距离只有二十步,虽然比钢弩要好,却总让人觉得有些鸡肋。 毕竟,这玩意,一枪之后,再装填二十步的距离,显然来不及。 第三件物体的外观很熟悉,一尺长短,头大柄小。俨然是一个土手榴弹!手柄的末端,是一个铁盖子,唐河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小绳子。 “没办法制作香瓜雷么?” 眉头微皱,或许是见过了之前的燧发枪,唐老四对土手雷显然有些不满意。 “确实没办法!” 李德謇点点头道:“因为钢材的限制,实在做不出来引爆器。” “行!” 唐河上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工艺,其实很多设想没办法视线,点点头道:“不要放弃,多试试!” “放心,不会放弃!” 其实不需要唐河上说,此时的李德謇兄弟二人早已深深被火器吸引。 “看看最后一个大家伙吧!” 李德謇指了指那地上的巨无霸道:“这玩意其实花费的心血最多!” “好!” 唐老四点了点头,李德謇走了过去一把将那红绸布给扯了开来。 一个通体乌黑发亮的物件立马出现在唐河上的面前。 李德謇介绍道:“此物通体六尺,直径一尺。由于材质的原因,炮口只能弄出抱拳大小,再大的话,会炸膛。我们试过了好多次,本来青铜炮的延展性是最好的,但是,铜太软了,要想弄出大物件,会更重!” 唐河上点点头,没有说话,示意李德謇继续讲。 李德謇也不含糊,继续道:“用你给我的体系来讲,此炮最大仰角十二度,最大射程六里。威力也挺不错,一颗实心弹下去能将土墙直接推倒。石墙的话,差了很多,若是能持续对一个点射击的话,能打开一个豁口。 若是对准城墙,也就一炮的事儿。所以我认为此物实在是攻城略地的利器。唯一的劣势是太重,这个玩意就有将近四千斤!不安装轮子吧,运不动,安装轮子吧,后坐力又太强。 若是用开花弹的话,我们用木人试过,三丈以内绝无生还。” 开花弹自然是唐老四给的技术,用的并非后现代的工艺,而是宋元时期的技术,威力极为恐怖。唐河上的脑子里有一个用开花弹直接炸塌了巴格达的城墙的知识点。 “此物,可曾导致人员伤亡?最多一次可以打几发炮弹?若是一边冷却一边使用,使用的极限次数是多少?” 唐河上依旧是先问匠人情况,其后才问自己想知道的问题。这不是唐老四有演技,而是他比大唐任何人都清楚,科技必须以人为本。 这次,李德謇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却没有隐瞒:“炸过好几次膛,其中有一次火药装多了,炸得很厉害,铁屑四处飞溅,一位学徒因此丧命,还有一位匠师手臂被削掉一只。那位丧命的学徒,我以匠师的待遇给了他三被抚恤,同时,每年他的家里都能收到匠师的薪俸。” “你做得很对!” 唐河上点点头道:“没有这些匠师、学徒,我们没办法做出这个东西。大伙从事这么危险的行业,一定要解决大家的后顾之忧。” 李德謇点了点头道:“明白!现在说说耐用性的问题,现在的钢真的有些不够。所以,连续开炮的话,五发是极限!如果间歇性开炮的话,最多可以射出二十发炮弹,然后就必须冷却。因为是铁质,不能用冷水激,会直接变形。” “工艺一定要细致!” 唐河上点点头道:“尤其是膛线的刻画,一定要标准化,机械化。不能因为膛线刻画的问题,导致部分火炮不能用。至于使用寿命,其实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材料方面,我会和长孙尚书沟通,以求制造出更适合火炮的铁来。同时,咱们火药监这边也要继续加大研发力度,尤其是后膛炮,一定要多试试。但是有一点必须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各位匠人师傅才是咱们最珍贵的宝物!” “省得!” 李德謇、李德奖纷纷点头。 唐河上也不再多强调,反而是对着匠人们道:“四郎感谢各位对火药监的贡献,没有你们这些玩意都没办法做出来!明日,某给你们请功!” 唐河上说完,挨个和每个匠人行礼,让匠人们更是感动。 第238章 另一个时代的落幕 翌日,原本拟定的出京行程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被改变。 不仅仅唐河上一个人的出京行程,还有大唐许多大佬的行程发生了改变。在唐河上的一份奏折连夜送入太极宫两仪殿之后,老丈人立马做出了决断。 于是,大唐贞观五年的早朝在两个月内第二次给罢掉了! 不仅如此,老太监还拿着一份提供的名单酷酷站在太极殿的门口:“传陛下口谕,今日早朝暂休。命:房乔、杜如晦、魏征、唐俭、李孝恭、李道宗、秦琼、尉迟恭、程咬金、段志玄、牛进达、刘弘基、侯君集、李靖、李绩、长孙无忌等携十六卫中郎将以上将领玄武门外集结!” 被点到名的人一个个有些愣神,玄武门集结? 这多少年了,玄武门这个禁忌的名称已经多少年没出现在大伙儿耳朵里了? 如今皇帝召集大家伙在玄武门集结,这是为了啥子? 重新走一次被压迫的秦王翻身做主的道路,缅怀一下创业之艰辛? 这很明显不符合大唐以仁孝治天下的政治口号和国情嘛!太极宫里那位足球联赛主席不得被气死? 还是说,带着大活儿见见李老大的英灵,告诉他如今大唐蒸蒸日上? 嗯,这个意图倒是有可能,但是,也不应该是去玄武门而是应该去息王墓嘛! 怀揣着各种猜测,被点名的大臣们跟着老太监一道去了玄武门。 抵达之时,一个猜测能成功被推翻。那就是缅怀创业艰辛。 毕竟,太上皇、足球联赛主席此时正和皇帝陛下一道呢! 要真是缅怀,会当着老圣人的面? 脑子里装了浆糊都不会这么想! “都来了?” 皇帝咧嘴一笑,没有说明目的只是淡淡道:“那就走吧!” 看样子,玄武门还不是目的地啊! 皇帝到底是要闹哪样?带着大活儿踏青? 也没见皇帝准备啥吃的东西啊! 大臣们一个个八爪捞心,却只能跟着李二陛下一路前行。 穿越玄武门,人群队伍里不少人情不自禁缅怀了一下创业的艰辛之路! 嗯,就是在这里,皇帝那一箭,简直是箭无虚发,直接......咳! 嗯,就是在这里,某咱在皇帝的身边一箭将那个三次搭弓都没能将箭射出来的无能王爷给弄死了! 嗯,就是在这里...... 咳,画风有些不对啊! 李二陛下干咳一声,将那些个追忆往西峥嵘岁月的家伙给唤醒。 自家老爹还在这里,你们一个个露出缅怀的表情,给谁看?身旁老爹的脸都黑了,这是要朕在玄武门射死大哥之后还要气死老爹? 那些个缅怀的家伙一个个咧嘴嘿嘿一笑,情不自禁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一行人继续前行,大约走了四五里。 皇帝终于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片开阔的平地! 映入群臣和皇帝们眼睛里的景象是如此。七八张巨大的红色绸布在不远处掩盖着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看上去挺大!红布的边上,站着一位位身穿匠人服装的汉子。 嗯? 还有一群人在哪红色绸布的前头,他们好像背着棍子。那首位三人......李靖认识,那是自家两个儿子,还有唐老四。 唐俭也认识,那是自家儿子和别人的两个儿子。 在场的其余人也都认识,那是别人的儿子,唐老四和李德謇兄弟二人。 唐老四那群人的身后,竟然是一群穿着皮甲、鱼鳞甲的人!一个个直勾勾站着,一动也不动! 不,不对,那些不是人!而是木头人! 看样子,唐老四又弄了什么幺蛾子嘛! 果不其然,皇帝咧嘴一笑道:“诸位还记得上元节长安东城那天空里的玩意不?唐老四说今天让大伙看看更好看的,所以,朕就罢朝把你们带来了!” 皇帝说的话,其实就是唐老四给皇帝奏折里的原话:“想看大号烟花不,明天早上玄武门外五里不见不散哟!” 咳,这样的奏折,说实话,李二陛下真的是有打人的冲动滴!这尼玛,奏折呢还是玩呢? 要不是皇帝老丈人偶然想起了当日的约定,估计当晚皇帝会学着代国公府里那位嫂夫人夜奔一次! 当然,红拂女夜奔是为了男人,皇帝昨晚真的夜奔的话一定是因为想打人! 咳,言归正传! 身穿海军迷彩服的唐老四走到李二陛下的面前,行了一个军礼道:“启禀陛下,武器已经准备就绪,请陛下指示!” 原来是新武器! 一众大臣们终于明白来这里做什么了,原来是火药监弄出了新式的武器。 不过,对于新式武器,大伙打心眼里没什么多大的期待。大不了就同那瓦罐子、铁罐子一样嘛。 嘣......!然后炸死一片嘛! 皇帝没见着武嫡系的表情,他自己有些激动道:“好,让朕见识见识!” “是!” 唐老四再行了一个军礼,转身跑到那些挎着棍子的队列面前道:“诸位,目标身后木人,三段射击准备!” 匠人们纷纷转身,快速排好队列! 唐河上冷冷道:“射击!” “噗!” “噗!” 烟雾从队列中升起,噼噼啪啪的坚硬物体砸在铁甲上的声音响起。 李二陛下和群臣只见第一队列的棍子冒出火光和烟雾、喷发之后,第二队列、第三队列依次放射! 一轮完毕,第一队列正好完成装填,然后第二轮喷射开始。 之后,第三轮、第四轮! 整整十轮之后......终于停止! 唐河上这才转身,再度走到李二陛下的身前道:“陛下、诸位此物,名为燧发火枪,最大射程两百步,一百五十步内能射穿皮甲,一百步内能射穿鱼鳞甲!有效伤害射程八十步!请陛下检阅!” 一百步内射穿鱼鳞甲? 武将们一个个不可置信! 要知道,最厉害的射手,都不敢如此说! 即便是东汉李广,箭羽没入石中也只是夸张的说法而已! “好!” 李二陛下点点头,转头道:“那位爱卿去看看那些木人,证实一下?” “某愿往!” 站出来的是尉迟恭,一米九的黑塔不只是有一手好槊术,箭术也一样超群。以他的常识,即便是以自己的臂力都不敢说百步之外穿透鱼鳞甲! 更何况眼前这群身穿工匠衣服的家伙! 要是他们都能在百步之外穿透鱼鳞甲,尉迟某这大唐前五的武将还怎么混? 李二陛下点点头表示允许。尉迟恭直接朝着一百步以外的木人走去。 “嘶!” 刚刚走到木人旁边,尉迟恭就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他看到那木人身上的鱼鳞甲上竟然全是孔子。从新旧程度上看,全是新出的洞洞! 这一刻,尉迟恭终于明白,唐河上所言非虚!因为他知道,唐老四那娃娃,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 拆开一个木人的鱼鳞甲,尉迟恭只见木人身上有黑色的洞子。拔出自己的匕首,插入木人身上的一个洞子里掏。 不多时,一块已经变形的铅屑出现在了眼前。尉迟恭估算了一下木人身上动洞子的深度,至少是三分! 这要是换在人身上......虽然不敢说透心凉,但是击穿内脏是铁定的了。 思虑至此,尉迟恭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若是这样十多二十号人对着自己在一百步外集火。不用怀疑,自负武力不错的他觉得自己毫无生还的余地。 转身往回走,越走尉迟恭心里越不是滋味。虽然品日里他和程咬金喜欢装愣充傻,可能混到国公的家伙可能傻么? 尉迟恭用PY都能想到,武将时代怕是落幕了! 任你再强,面对这烧火棍子一般的东西,尉迟黑厮自认为自己还没到达能原地躲开的神境。 浓浓的落寞在他心里升起,只怕以后,武将再也不吃香了。 “启禀陛下!” 尉迟恭的语气有些寂渺:“臣可以证实,所有木人的鱼鳞甲被击穿,铅制的东西,入木三分。若是换成臣在哪里,臣早已身陨。” “嘶!” 尉迟恭的话,让许多武将深吸一口气。 这黑厮都只能承认自己身陨,这大唐有几人能够自信幸免于难? 一个都木有! 不论是被称为战神的秦老哥,还是自诩排行前五,实际上也确实前五的程黑厮,还是说混混出身的侯君集...... 皇帝却没有这种感觉,听了尉迟恭的回答,他咧嘴一笑道:“很好!此物产量如何?” 这才是皇帝关心的问题,武器这种东西要实打实的能提升大唐的军事实力。首先是能量产,不然做出来有什么意义? “目前一个月只能出产五百支,合格的钢材太少了!” 李德奖上前答道:“若是钢材产量提升上来,我们能做到每月至少一千支,而且产量会呈几何的方式上涨。” 呈几何的方式是什么方式,李二陛下不懂,但是他能抓住重点“上涨”!满意一笑,李二陛下道:“五百支已经不错了,两个月就足够鹰扬卫换装了!若是真的产量能达到每个月一千支,两年就能给一个卫换装,仅仅六年,只需要三个卫有这样的武器,大唐便能不惧任何人!” “谢陛下理解!” 李德謇兄弟二人拱手行礼。 李二摆了摆手道:“看样子还有其他的东西,先让朕开开眼界,等看完了朕再给你们火药监嘉奖!” “是!” 李德謇兄弟二人齐声应诺,而后李德奖从身后掏出一红一蓝两个旗帜,奋力挥舞了一下。 只见站在那红色绸布身边的工匠们纷纷甩动麒麟臂将那红布一下子掀开了来! 乌黑发亮的巨无霸出现在了大臣们的视野里。 “这得花多少斤铁?” 魏征情不自禁道:“这要是做成农具,会养活多少人?” “每一门四千斤!” 唐河上指着那用轴承和轮子装在的六尺长巨无霸道:“魏公,此物名为红衣大炮,目前一共制造了八门。魏公还请先不要为钢铁心疼,看了效果之后若是魏公觉得不值,唐某就将他们融了,做成农具!” 善解人意啊! 魏征听完点点头,心中想到,不愧是自己看到的年轻人,可惜不是自己儿子。 “陛下,诸公!” 李德奖在唐河上的眼神指示下咧嘴一笑解释道:“此炮就是根据上元节烟花的原理制作的,通过用火药将抱拳大小的铁球、铅球或者开花弹推送出去。设计图纸是唐县伯给的,最远射程八里!实乃攻守城墙的法宝!接下来将先演示实心铅弹,其后演示空心弹!” “快试!” 李二陛下闻言显然有些迫不及待。 李德奖点点头,拿着旗帜再次挥动。 只见,五十步开外的匠人们拿出根用绸布包裹着头部的木棒开始对着那巨无霸开始捣鼓。 约么一百二十息,所有火炮准备完毕,一个个大拇指从工匠的右手比划而出。 这是唐老四设计的手语,工匠们一个个都用棉花塞着耳朵,旗语和手语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只见李德奖将双手举高,然后奋力挥下! 匠人们纷纷掏出火折子将那炮管上伸出的导火索点燃。 “嘭!” ...... 八声剧烈的响声响起,八枚铁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了出去! 仅仅二十息,李二陛下数过,只有二十息! “轰!”的一声传来! 在场的所有人只见那几里开外的用石头堆砌成的城墙应声垮塌! “谁再去看看?” 李二陛下发话了! 侯君集领命而出,骑马飞驰过去,很快,又飞驰了回来。 “启禀陛下!” 下一任兵部尚书拱手汇报道:“臣看过了,那石头和土夯实而成的城墙塌了!臣检查过那没被击中的城墙,和大唐个县的城墙并无二致!” “嘶!” 吸冷风的声音再度响起,一时间,空气都稀薄了不少。 侯君集的意思大伙儿都听得很明白,意思是只要有几门这个玩意,那么守城将成为笑话。 什么五倍围之十倍攻之! 有了这玩意,只需要三,不两倍的人,先让这大炮轮番轰鸣,将城墙弄塌,然后直接短兵相接! 即便是换成野战......那还不是犁地一般? 第239章 殉爆吧,让所有人都害怕! 在场众臣的神色被唐老四看在了眼里,他咧嘴一笑也不言语而是直接从李德奖的手里拿过红蓝旗帜挥舞了几下! 在李二陛下和一众大臣的眼中,那原本对着正北边的炮口在匠人们的努力下开始缓缓移动。 秦琼不着痕迹的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李二陛下的面前。 这样的举措让皇帝从震惊中醒来,轻轻拍了拍秦琼的肩膀,李二陛下道:“叔宝,不必如此!唐四郎可不会对朕不利,在说了,他自己也在咱们身前,身后还有唐俭呢。” “也是!” 秦琼讪讪一笑退了回去,却是没发现身后的皇帝眼神里尽是慰藉。 炮口如同皇帝所言那般,并未对准众人,而是正好转了四十五度对准了东北方向。 唐老四咧嘴一笑,将一个小箱子打开,然后将里面的物件拿出来每个人分发了一柄。 那玩意众人都认识,是程咬金城外庄子上生产的望远镜。 唐老四指了指东北方向,李二陛下和一众大臣们心领神会地拿起望远镜望向了那里。 那是黑压压的一片穿着明光铠方阵,那是木人! 唐老四打出“开炮”的旗语,八门红衣大炮再次轰鸣! “咻......轰隆!” 尖锐声划破天空之后,随之传来的是剧烈的爆炸声! 望远镜里的视野,一朵朵巨大的由灰尘组成的蘑菇云从地上升起。 待得灰尘散去,视线里哪里还有那身穿明光铠的木人身影?视线所致之处是一个个坑洞! 这......! 秦琼张了张嘴,却未能吐出一个字来! “妈哟!” 尉迟恭的嘴巴张得老大,直接可以放入一个鸭蛋! “哒哒哒!” 牛进达双唇不断颤动,耳朵里清楚地听到了自己上牙和下牙打架的声音! “内怕是假的哟!” 刚从剑南道回京不就的李大亮情不自禁吐出了一句剑南方言! “咕!” 多出咽口水的声音汇聚起来,颇有些声势!那是程咬金、侯君集、李绩、李靖......好多人共同的举措。 怎么能不震惊! 若是此前的实心弹,大伙儿还想着只要不砸中自己大抵还可以保全,可这空心弹......一弹下来,怕是尸骨无存吧! “诸位!” 唐老四咧嘴一下:“咱们要不要一起去那小山丘上瞧瞧?” 连同李二陛下在内,所有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看个锤子啊!” 李大亮一句话说出了大伙儿的心声! 是啊,还看个锤子? 十五倍望远镜里还看得不清楚么? 还是说,自找不痛快,非要去看看那现场? 老子是武将,不是傻子...... “四郎,此炮,能量产吗?” 缓过神来的李靖开了口。 “能!” 深知李德謇兄弟二人一直在做保密工作的唐老四点点头回答道:“此物,通体精铁所铸,目前一个月能产四门,不过,空心弹制作不容易,目前只有这打出去的八发炮弹,一个月的话只能做十枚。德謇兄和德奖拟定今年生产的所有炮和炮弹都安装到长安城城墙上去!但是只能是今年的份额,剩余的炮小子另有安排!” “不!” 李二陛下摇摇头接过话头道:“长安城不需要今年的火炮!要是敌人都打入长安,需要火炮防御了,武将都该死绝了!设立神策军,转司火炮及火枪!同时,火枪先供给鹰扬卫,让鹰扬卫先有成建制的战斗力!” “陛下圣明!” 李二陛下的话,让在场所有重臣无不拱手称赞。 皇帝说得很有道理,一国国度都若是需要用重炮防御,要么大唐已经全线崩溃要么就是出了内乱。前者,武将自然是该死绝了,若是后者......重炮防御有用? 反倒是不如成立一卫,专门负责火炮作战! “诺!” 唐老四点头应诺! 一场关于新武器的观摩终于结束,火炮不再轰鸣,那些匠人们仿佛这些大人物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奋力清洗着火炮炮膛。 那种细致,洗自家婆姨都没如此过! 李二陛下没有带着武将门离去,而是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些巨无霸走去。 跟在皇帝身后的唐河咧着嘴巴在笑,因为他正好看到了自家老丈人那有些打颤的双腿。简直是两股战战嘛! “唐四郎!做得好!” 李渊拍了拍唐老四的肩膀,这半年来第一次有些认同这位未来的孙女婿。 至于前头那位儿子,如今更是满意。 若是换成老大,太上皇心里清楚,估计唐老四没机会弄出这些物件来。 “辛苦了!” 走到匠人的身边,李二陛下拍了拍那巨无霸由衷地对身旁的匠人道了句辛苦。 那匠人转头一看,才发现身旁的人竟然是大唐皇帝! 忙不迭的一下子跪在地上,匠人道:“不辛苦、不辛苦!” 一个匠人跪下,其余的匠人也都纷纷跪了下来! “起来!你是功臣,你们都是功臣!” 李二将身前的匠人扶起,微笑道:“咱大唐可不兴跪礼,再说了,你们都是大唐的功臣,跪在地上可别冻坏了!” 皇帝的一席话,让一个个匠人们都激动得红了脸。 “制造这玩意,危险吗?” 也不知是要将收买人心进行到底,还是由衷而发,李二陛下拉着身前匠人的手一脸关切,像极了某个女婿。 匠人无比感动,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危险!” “说谎!” 皇帝依旧面带春风:“这么大的物件,又是火药制作怎么可能不危险?” 匠人只是咧嘴傻笑,没过多言语。 便是如此,皇帝心里也有了猜测。郑重对着所有匠人行了一礼,李二陛下再度致谢道:“朕代大唐感谢诸位!” “臣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工匠们齐声回答! “哈哈哈!好!” 皇帝闻言,开怀大笑道:“房乔听命,命你今日草拟出火药监的功绩,并依照功绩而赏!另,李德謇、李德奖兄弟二人制作火器有功,赏县伯。唐河上设计火器有功,升县侯! 令李靖兼任神策军大将军,苏定方调任神策军中郎将,即日起着手筹建。” 第240章 任务再现,出京,挺难啊! 李二陛下下达完两个指令,便转身离去。一干唐老四叔叔辈的大臣们自然是跟着李二走了。 唐老四没跟上去,而是跟着大家伙收拾残局。 那些个得了皇帝嘉奖允诺的匠人们一个个红光满面,推车牵马都感觉比平日里积极了不少。 回到火药监,兴奋劲儿终于爆发!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 整个火药监都弥漫着互相祝福的喜庆。 唐老四歪着头对李德謇兄弟二人道:“今天我请客,你们两带着大家伙去东市唐某那间酒楼吃点好吃的,酒肉管够!” “行啊!” 李德謇兄弟二人相视一笑齐声道:“吃大户这种事儿,绝不嘴软!” “德行!” 唐老四咧嘴一笑道:“这两天给大伙放放假,吃吃喝喝,玩玩。想来明日封赏就要下来了,若是觉得不合理,就飞鸽传书给我说,我去帮大伙争取!” “马上就走?” 李德奖没有一皱,刚才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少了不少。 “对!” 唐河上咧嘴笑道:“不过不是今日,是明天。今天先回去陪陪老娘,自打她怀上了老七听说把兄弟们霍霍得挺惨,也该轮到我了!晚上的庆功宴我就不过来了,反正我也喝不了酒。你们俩帮我多敬大家几杯!” “行吧!” 李德奖点点头道:“明天我们兄弟二人去送你!” “再说吧!” 唐老四摆了摆手,朝着火药监的门口走去。 这一天,回到了各自押房的大臣们各个三缄其口,不论同僚怎么问,始终都没人说今日罢朝去做了什么。 一来自然是为了保密,二来......TMD告诉你老子今天被吓惨了?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很明显,后者是最大的原因! 始作俑者唐老四吹着口哨回了府。 老娘元氏果然有些阴阳怪气:“哟,这不是唐老四嘛,还知道有这个家?昨晚半夜才回来,早上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老娘还以为你又屁颠屁颠地跑出长安了呢!” “娘!” 唐老四亲切地叫了一声道:“哪儿能啊,怎么也得留下一天时间认真陪陪您啊!今天您想吃什么儿子给您做,您想去哪里儿子陪着,铁定把您给伺候好勒!” “真的?” “当真!” “那陪娘好好说说话吧!” “好嘞!娘您想说点什么?” “为娘想知道你爹还有没有什么小秘密!” “......!” 唐老四都佩服老娘的套路,果然深不可测,不然也不会将老爹治得服服帖帖的!还好,自家那还是萝莉的媳妇据说挺懂事儿,应该不会像娘这样......吧? 当然,卖爹求荣这种事儿,有了第一次......那就一定有第二次! 为了哄老娘开心,唐老四还真说了不少老爹的小秘密。 比如,老爹藏了多少私房钱? 又比如,老爹曾经在自己面前如何大言不惭! 只是,倭女那事儿,唐老四还是严守了底线,准备留着下次找机会再不经意的说给娘听。 母亲的矛盾成功滴转移到了老爹的身上,唐老四在付出半天时间和当了两顿饭的厨子之后,成功突围。 当夜,老爹的咆哮再度在府里响起。 听得唐老四都心里很愧疚! 嗯,还好这次没将倭女的事情说出去,不然,老爹怕是真的要半夜来敲门。 无独有偶,老爹唐俭在因为唐老四打自己小报告而愤怒咆哮之时,皇宫里,唐老四的老丈人也因为钦天监的一份小报告成功弄丢了今天原本美好的心情。 翌日,一早,李二陛下如期去太极殿早朝,其面向上看上去与平日里别无二致。 唯有那一贯跟在皇帝身后的老太监不见了踪迹。 城外,灞桥,长亭里四五个人正在话别。 正是即将远行的唐老四和前来送别的李德奖、李德謇、李震、房二,程处弼因为要负责海军的训练没能赶到现场。 李德謇端起一杯酒道:“四郎,多谢你,才使得为兄的奇技淫巧得以发挥。今日,你将远赴汉阳,为兄敬你一杯。你酒量小,浅尝即止。” “兄长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 唐老四举杯回应。 李德謇一口干掉,深知自己酒量的唐老四也没有矫情,抿了一口。 倒是房二咧嘴一笑道:“四郎,不是俺说你,你这喝酒的本事还真不如你酿酒的本事!每次都是三杯倒,而今换成了烈酒怕是半杯就倒了!” “管老子的?!” 唐老四翻了一个白眼,喝酒这种东西需要遗传......咳,需要天赋不是? 端起酒杯,和房二碰了一下,唐老四依旧是浅尝即止。 到了李德奖,这厮确是给了唐老四一个熊抱。 要不是李德奖的过几个月就要成婚了,估计哥几个怕是要怀疑李德奖的取向有问题。 只见李德奖眼眶有些晶莹道:“四郎,你这次去,几时回来?若不是你带着我去一趟塞北,而今我一定还在家里蹲着,哪能混个县伯头衔?” “说什么呢?” 唐老四咧嘴笑道:“是金子早晚会发光!这些头衔荣誉,都是你和德謇兄长辛苦拼来的,我只是说说方式而已!都要大婚的人了,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再这样,可别怪我在你大婚的时候不回来了!” “好的!” 李德奖抹去泪水笑着道:“那就说好了,某大婚的时候你一定得回来!” 唐老四嗯了一声,和李德奖碰了一下,又是一口酒下肚。 最后是李震,唐老四咧嘴一笑,对着李震道:“你回去告诉程三儿,让他别眼馋德奖。早晚有一天咱们几个都得是公爵。我得走了,大伙儿随时有事儿都可以飞鸽给我传信!” 李震点点头,道了一声:“好!” 二人端起酒杯,正欲碰杯。 正是此时,唐老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看来......今日似乎走不成了啊!” “嗯?” 老哥几个纷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送别酒喝了却不走了? 唐老四尴尬一笑,没有解释。 确实是走不成了,就在一秒钟以前,脑阔里的声音响了:“任务拯救百骑司首座触发,请宿主尽快完成。” 第241章 不简单的李淳风 “啥情况?” 房二愕然道:“告别的酒的喝了,你不走了?咱们不是如同裤子都脱了,然后......” “瞎说什么呢!” 李震一巴掌拍在房二的头上,转头对着脸色很精彩的唐老四道:“四郎,你别和房二这厮一般见识,他这破嘴就这样!” 房二的憨,唐老四自然是深有体会,翻了一个白眼摆摆手道:“没事儿,他不是第一天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进城吧,事儿来了。” 具体什么事儿大家伙儿都没问,反正眼前这位铁哥们这一两年来挺玄学。再说了,即便是问了,大家伙大多都是帮不上什么忙的,除非打架。 不过,就目前而言,大家伙觉得自己都已经脱离了打架这一层低级趣味。 一行人离开长亭便往长安城里赶去,在朱雀门的门口分别而去。房二自然是去了左武卫,走得时候嘴巴撅的老高,显然是对唐老四那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耿耿于怀。他不断嘟嘟着,一定要找到一条长出象牙的狗! 李德謇兄弟二人自然是去了火药监,唐老四在昨晚给出的那些新方案让兄弟二人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投入研究。 至于李震......因为历来表现得比程处弼和房二更聪明,所以有了入主鹰扬卫的趋势,平日里事务性的事情明显更多。 穿越朱雀门,唐河上毫不停歇往两仪殿走。 李二陛下还没下朝,老太监也正好从百骑司回到了两仪殿门口。 见着前来的唐河上,老太监一把将其拉到一边道:“不是说出京了吗,怎么回来了?回来也正好,老朽有些事情正好想找你帮忙!” “回来有些事情!” 唐河上道:“您说!” “是这样,今日一早陛下突然下令把李君羡给抓起来了!” 老太监道:“是因为钦天监里传来的一张纸条,上天示警什么的老朽也不懂。只是,老朽晓得,李君羡那娃娃历来忠厚,就这样死了挺可惜的。” “明白了!” 唐老四点了点头,没说自己本就是为了李君羡回来的,允诺道:“一会儿我和陛下说说。” 只是唐老四有些想不通,脑阔里的知识点提示李君羡确实是冤死了,可时间节点不对啊,“女主天下”这个说法不是应该还有十多年才出现么,怎么一下子提前这么多? 莫不是又因为垃圾系统? 思来想去,唐老四只能如此猜测。 李二陛下结束早朝从太极殿回到两仪殿的时候,已经是唐老四抵达的半个时辰之后。 “你怎么回来了?” 看着唐老四,李二陛下也问了这样一句,可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太监,又突然转口道:“你这老东西,把他叫来作甚,这事儿是他能参合的?” 唐河上却摇了摇头道:“不是团太监叫臣回来的!” 皇帝咧嘴一笑,脸上写满了不信,瞪了一眼唐老四,道:“行了,来都来了,有什么话进去说!老家伙,屏退左右,二十步以内不得有人进入!” 李二爷说完转身进了两仪殿。 老太监对唐老四报以歉意,唐老四只是摆摆手,随即跟了进去。 “说吧!” 待得唐老四进入,李二陛下已经大马金刀的坐着了,指了指身前不远处的蒲团,道:“说说你的看法和想法!” “臣想先见见李道长!” 唐老四并未直接开口说话,而是要求见见李淳风。 说实话,得到系统的提示之后,唐老四就风急火燎地回了城。 这进入两仪殿之后,他才蓦然发现李君羡虽然是冤死,可李淳风的推算并未出错。这让他不得不打消来一场科学与玄学的对碰的想法。 玄学这种东西,以脑子里百科全书的知识点上讲,存在即为合理。 而且,以当下的事态,要真的否定李淳风通过观天象给出的谶言,那就意味着要否定君权神授。 老丈人还不真把自己老瓜子刨开看看自己脑子里装的是不是屎? 何况,眼前这头人形暴龙还只是准老丈人。 “好!就依你!” 不得不说,准老丈人很给唐老四面子,立即让老太监去通传李淳风。 一时间,翁婿二人并未多言,一个顾着看奏章,另一个正好借着这个时间在脑子里开始推演。 直接告诉皇帝,李君羡是冤枉的,武姓女主是武士彟家里的二丫头? 如此一来,老武家怕是要夷十族,这显然不妥! 从某种意义上讲,女主天下这事儿,本就是唐老四那个目前只有五岁的小舅子搞出来的。如果,当皇帝的不是小舅子而是大舅哥......这事儿还真说不定。 再说了,这话怎么开口,说出来自家老丈人怎么信?告诉老丈人自己前知两千年后知一千年?那此前还拜师李纲搞锤子啊! 唐老四越想眉头皱得越深,那不经意看了一眼唐老四的皇帝还以为自家未来女婿是在为李君羡的事情焦头烂额。 想到这里,皇帝心中要杀李君羡的想法似乎更加坚实了。 能让自己这位麒麟女婿都焦头烂额的人,会简单了? 唐老四哪里想得到自己的焦头烂额直接让老丈人给李君羡判了死刑?不然他一定会立马故作轻松。 钦天监距离两仪殿并不远,仅仅两刻钟,老太监就带着一个英俊到让唐老四嫉妒的青年道士进了房间。 那人,唐老四见过多次,就是钦天监少监李淳风。 有人曾传言,这位少监师从钦天监主官袁天罡。可实际上,二者并无师徒关系。那位袁道长是实打实的相术大事,而唐老四眼前这位青年却是妥妥的天象大师。 也就是说李淳风和袁天罡的专业都不一样,就好比哲学和天学一般,怎么可能是师徒? “见过陛下、唐县侯!” 李淳风将自己的身份放得很低,主动行礼打招呼。 皇帝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多礼,唐河上却是正正经经回了一礼道:“好久不见,李少监。” “唐县侯这椅子当真是设计得很好!” 在皇帝的示意下,李淳风在唐老四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称赞之后道:“陛下,通传臣过来,可是为了那句谶言?” “不是朕找你!” 李二陛下指了指唐老四道:“他找你,你们自己谈,谈完了给朕一个结果!” 唐老四找自己? 李淳风有些愣神,大伙虽然认识,可平日里没啥交集啊! “李少监!” 唐四郎拱拱手道:“今日找你,确实是因为谶言之事!少监是否能确定,您的天象观测没有丝毫失误?要知道天象之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少监更要想到,你的一句话,可能会让很多人身首异处!” “那是自然!” 李淳风对自己的天观测无比自信,点点头道:“下官自认观测没有丝毫纰漏,确实是荧惑当空,女主大地的祸乱之相!莫非唐县侯怀疑李某和袁大监的能力?” “并未!” 唐老四摇摇头道:“第一,我并未怀疑二位的能力,恰恰相反,我充分相信陛下的眼光;第二,天子代天巡守,本侯也是深信不疑。 但是,是人总会有出错的时候,本侯请少监过来一叙,只想少监反复思量一番观测之时有没有略微误差。同时,也想问问能否继续观测,多看些时日一面疏漏。” 唐老四的话到此处,李二陛下哪里还听不出来自家女婿的想法,这是明摆着想给李君羡开脱? 他皱着眉头道:“四郎,李君羡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专门跑这一趟?” “并未!” 唐老四依旧是摇摇头,淡淡道:“是臣听闻这八字谶言之后,觉得李司座挺冤枉。荧惑当空,女主大地怎么听也是女人,可李司座分明是男的不能再男。” “你的意思是朕冤枉李君羡了?” 李二陛下有些不依道:“古往今来,女人何时主过天下?再说了,为何单单他李君羡叫五娘子?” “陛下,女人还真主过天下!” 唐老四笑着摇摇头解释道:“咱们知道的历史,三皇五帝,其后大夏、大商、大周、春秋、战国、秦、汉、两晋、隋。陛下可曾想过,咱们人在三皇五帝以前可曾有一段时间以母为尊?” “荒谬!” 李二双目一瞪道:“哪里来的这些谬论?朕闻所未闻!” “李师说的!” 唐河上心里对故去的老师道了一声抱歉,继续开口道:“李师曾做过一个推论,三皇五帝以前,咱们人是怎么样子的。李师认为可以分为两个阶段,一个阶段是男性为主,因为男性强壮、能取食物。另一个阶段恰恰相反,以母性为尊,因为母性能为人类繁衍后代。” “当真?” 说到李纲,李二不由得有些动摇。故去老夫子学究天人,倒还真有可能不限于儒学。 “自然!” 唐老四点了点头道:“李师学究天人,知道这些是惊世奇闻,所以只对臣一人说过。所以,臣才会觉得李司座有些无辜。 陛下,您想,荧惑当空这等异像历朝历代都有出现,可您何时听过女主当兴?既然李少监能确定自己没有判断错误,那么是否李司座属于无辜呢? 当然,鉴于目前仅仅只能出两句谶言,仅仅知道一个姓氏,实在无法判断到底是哪一家当兴。所以,臣想问问李少监,能否继续观察,天象是否有其他变化。一来避免天下一大姓氏的消亡,二来看看是否有转机。李少监,你以为如何?” 唐老四的话直接让皇帝和李淳风陷入沉思。 他说得很有道理,这么多次荧惑当空,为何独独在大唐预示“女主天下”? 如果天象没错,那么李君羡就是冤枉的;如果天象错了......那么钦天监确实应该继续观察。 这是一个很辩证的问题。 “陛下!” 思虑良久,李淳风开口道:“虽然臣依旧自信钦天监的推论没有错,可唐县侯说得确实有道理。” 李二陛下没有开口,显然有些彷徨。 唐河上又道:“陛下,且不说李君羡是否是所谓的应谶言之人。您还年富力强,莫不是还怕了一句谶言?再说了,现在反正李君羡也已经控制起来了,您大可让李少监再看看,天象是否有变。若是已经开始变化就证明李君羡确实是此人,再杀也不迟嘛! 若是天象并未发生变化,那就说明李君羡不是此人,咱们再想其他办法,如何?咱们每判定一个十恶不赦之人都要多次审查怕杀错一个,这会儿总不能因为一句谶言错杀忠良吧?” 抬出了对私刑犯的再三审视方案,李二陛下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你说得有些道理,那就让钦天监这边继续观察天象。李君羡暂时解除职务,软禁在百骑司!” “陛下英明!” 唐老四心中终于舒了一口气,自家老丈人松口了,那么李君羡回转的机会就大了很多。唐老四一个马屁拍了过去道:“您如此英明神武的君主在,大唐哪有宵小敢乱来?臣都敢作保!” “你作保个屁!” 李二陛下心情明显好了些,被唐老四逗笑了,道:“都去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唐河上和李淳风拱手辞行,联袂走出了两仪殿。 刚刚出了门口,唐老四就准备直接离去。 李淳风却出言将唐老四给叫住了:“县侯,留步!” “少监有事儿?” 唐河上驻足问到。 李淳风笑了笑,递过来一张纸条道:“还请县侯方便的时候看看。” 说完,李淳风直接离去。 唐老四拿着纸条,眉头皱得老高,心里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有完全解决李君羡的问题,唐老四自然不可能立即离京。 直接回到长安学院,关上办公室的门,唐老四打开了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句话:“县侯既知一切,何不阻了灾祸?” “李淳风啊李淳风,原来你早已推断出了一切。不据实上报给皇帝,反而让皇帝去猜测。两边都不得罪,你还真不简单啊!” 唐老四苦涩一笑,忍不住摇了摇头。 第242章 婚约!唐老四的能量守恒定律...... 正如唐老四苦笑猜测的那般,李淳风和袁天罡其实早已算到到底是谁应着那一句谶言。之所以没有全部告诉李二陛下,说到底还是道家无为的思想以及天机不可泄露的说法影响。 提醒皇帝这句谶言就够了,若是皇帝能处理好,那便是天意。 若是皇帝处理不好,最终一语成谶,那也是天意。 而自己是否是作为此事儿的最大变数,唐老四心中也有了猜测,恐怕李淳风和袁天罡也是早已计算到了。 不然,李淳风怎么会给自己这样一张纸条? “狗日的李淳风!驴日的袁天罡!” 唐河上忍不住骂了出来! 而且还明显不止骂一句! 不然,此时已经回到钦天监的李少监怎么可能和袁首座一同喷嚏不停? 医不自救,命不自算! 可是,袁天罡和李淳风根本不用算就能猜到此时是谁在骂自己。 “唐老四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人啊!” “英雄所见略同!” 二人相视一笑,一笑了之。 唐四郎也就是不知道袁天罡和李淳风已经通过喷嚏猜到了自己在骂人,即便是知道了,那也只会骂得更惨! 那两人可把唐老四害惨了! 害得唐老四如今不得不完全解决“女主天下”的问题。 可问题是怎么解决,唐老四毫无头绪啊!直接告诉自家老丈人,未来的女帝是谁?老武家得多冤枉?还是说拍胸脯告诉自家老丈人,这种事儿不会发生? 不用怀疑,老丈人一定会咧嘴一笑,阴阳怪气道:“唐老四,什么时候转专业了?” 毫无头绪的思索最容易让人焦虑,唐河上毫不例外。他觉得自己如同拳拳打在棉花上,总用不上力气来! “系统也真是的!” 焦虑的唐河上开始埋怨起来:“自己好好的都准备离开长安了,好死不死的发布什么任务。一个李君羡,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反正历史上都是因为这件事儿而死,早死晚死有啥区别?再说了,一个奖励都不给的垃圾系统,还非要拖着小爷去阻挡历史的车轮,也不怕小爷被碾死?” 只是,无论唐老四怎么骂,脑子里的系统意料之中的毫无反应,就如同发布拯救老爹的任务一样,发完任务立马躲了起来! 咳,不对,不能这样形容。 唐某不姓李! 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唐老四也算是摸清楚了系统的尿性,典型的提上裤子咳,发布任务后不认人! 要不是唐某实在没胆量证实这狗系统到底会不会净化人,咳,换个说法!要不是唐某脾气好,早就不陪这垃圾系统玩了! 而恰好,唐某又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接了的任务总不能不做了吧? 哎! 唐老四仰头四十五度看着天花板,满脸写着一个字“蛋疼”! “嘟!嘟!嘟!” 正是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揉揉眉心,唐老四揉散了脸上的那两个字,对着门口说了一句:“进来!”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刚好够一颗脑袋伸进来。 一颗唐老四无比熟悉的小脑袋伸了进来,那是一张俏脸。俏脸吐了吐舌头道:“他们都说山长你回来了,所以我过来看看!” 那俏脸不是唐老四那位萝莉未婚妻还能是谁? 咧嘴一笑,唐老四答道:“回来处理点事儿,过几天再走!” “嗯嗯!” 李丽质点点头,将一只手伸了进来大拇指和食指合在一起道:“别累着自己了,比心!” 小丫头做完这一切,一下子又消失在了门缝里。 唐老四没看到办公室门外那羞得通红的俏脸忍不住拍打小胸脯,看上去很是激动。 由衷一笑,唐老四咧嘴道:“还别说,有个女人咳,女娃子惦记还真不错!这门亲事,倒也不错!” “轰!” 唐老四的脑子里突然如同雷霆划过!等等,回放一下自己刚才的话语! 女娃子? 不对! 女人? 也不对! 亲事? “对呀!” 唐老四一巴掌排在自己的大腿上道:“怎么忘了这一出!只要那人不进宫后面的事情自然弄不出来嘛!那些个话本,不都是这样做的么?给那人一份亲事,断绝的入宫的后路,如此一来” “长乐丫头倒是帮了我大忙了!” 唐河上想到就做,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风急火燎开始往外走。 目标,宜阳坊! 四个坊的距离,骑马根本要不到多少时间。 是以,不就之后,宜阳坊里唯一一户挂着国公府门楣的大院便到了。 是的,你们没猜错!这国公府叫做应国公府,府里的人姓武,时任荆州都督,乃是太上皇旧臣,好基友的那种。此家家主,也是太上皇为数不多还仅存的好友之一。 敲响门环,片刻便有门子打开了大门。 唐老四挂上一副自己为如沐春风的笑脸道:“劳烦通禀一下,莒国公府唐四郎想拜会一下贵府二位公子。” 都是勋贵圈子再加上唐老四早已声名在外,门子听完唐老四的介绍立马应承了一声快步跑向了后院。 不多时,两位看上去颇有些风度翩翩,眉宇之间还有一丝胡人英气的青年联袂从应国公府里走了出来。 这两人唐老四都认识,正式武士彟和发妻相里氏所生的儿子,武元庆与武元爽。 “唐县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开口的是老大武元庆,看得出来他有些拘谨,居然一下子用上了敬语。 武元爽跟着兄长点头,看上去也有些懵。 武家兄弟又这样的神色其实实属正常,一来本来平日里大伙交集就比较少,也就只是在青楼有过几次接触;二来年龄比唐老四大十来岁的武家兄弟二人属于前朝二代,在李渊退位之后,自家老爹从尚书外派为刺史,和唐老四这种当红的二代本就不可同日而语;其三,武家兄弟二人并无实职平日里除了声色犬马基本没事儿做,在唐老四这个闯下诸多名头的实权侯爷面前哪能不拘谨? “二位,唐某有些好事情和二位商量!” 唐老四咧嘴一笑道:“此处,显然不适合谈话啊!” 好事儿? 武元庆一愣,好事儿能找上自己? 略微思考了一下,眼前这位比自己小很多的实权侯爷平日里虽然和世家不对付,可没听说坑了哪家勋贵啊!咳,当然,赌坊那事儿除外! 所以,勋贵圈里对唐老四那忠信无双小郎君的称号可是绝无虚言啊! “快里边请!” 回过神来,武元庆立马伸手虚引请唐河上入内! “进什么府!” 唐老四还没迈动脚步,只听见武元爽道:“大兄也真是,家里哪里是谈话的地儿,咱们怎么也得请唐县侯去平康坊谈嘛!” 这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啊! 唐老四一脸苦笑,至于去平康坊谈么?再说了,自己虽然是好些时日没去平康坊了心里确实有些痒痒,可现在自己的身份是能去平康坊的人? 自己可是驸马!皇帝会不会发火什么的,这不在唐某的考虑之中,主要是要考虑考虑小丫头的情绪嘛! “咳!” 干咳一声,唐老四回答道:“哪里需要去那里,咱们就府里谈,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逛平康坊嘛!” 武元庆也利索,咧嘴一笑道:“行,既然县侯不嫌弃寒舍简陋,那就府里请吧!” 武元庆再度伸手虚引,等着唐老四迈动脚步之后才刻意地落后了半步。 唐老四也丝毫没有喧宾夺主的想法,直接走在了最前头。 三人联袂进入府里,最后在客厅入座。 这一次,武元庆倒是没有将家主做的上座给让出来,只是给唐老四安排的上宾的位置。 “县侯说有好事儿!” 武元庆还没说话,武元爽就先开了口:“不知是何等好事?” “元爽!” 武元庆呵斥道:“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无妨!” 唐老四摆摆手笑着道:“既然是好事,自然不能卖关子嘛!唐某今日来,其实是为了贵府二娘子而来。不知贵府二娘子可有婚约?” 为了二妹而来,还问二妹有没有婚约? 莫不是唐四郎看上了自家二妹? 禽兽啊!我家二妹才七岁,你就打主意上门了?更何况你丫的还有婚约在身呢,还是尚公主那种!这不是要我家二妹做小?都是国公门户,凭什么看不起我老武家? 若是换成其他国公府,唐老四这话一说,绝对会被打出去! 可是,武家兄弟对视了一眼都发现彼此眼里没有这种想法! “确实是好事儿啊!” 武元爽一巴掌排在自己大腿上道:“唐家乃太原大家族,二妹入府为妾倒也不算辱没了!” 为妾?还不算辱没了? 唐老四都愣了,这武家二位几个意思? “咳!” 武元庆干咳一声道:“妹弟,你可别怪元爽耿直,他这人就这样。你说的这事儿的确是好事儿,不过,二妹给你做妾之事为兄还需要给二娘说一说。再说了,家父不在府里,这事儿我和元爽也下不了主意! 不过,如果妹弟诚意足够,为兄一定为你促成此事!” 这个节骨眼,唐老四哪里还不明白武家兄弟误会自己了?一口一个“妹弟”那么亲切,还一边搓手指一边说“诚意”。 这和李承乾三人比起来,这武家兄弟还真是亲哥哥啊! “二位!” 唐河上慌忙出言道:“二位误会了,唐某不是想迎娶贵府二娘子为妾!” “不是?” 武元爽愣了一下憨直道:“那你谈什么好事儿问什么婚约?唐县侯,武家虽然小门小户,可到底也是座国公府!” “咳!元爽!” 武元庆的脸也有些变色,可他好歹比自己弟弟多了个心眼,一下子叫住了自家弟弟,道:“且听唐县侯说完嘛!县侯,你且继续说,只是家父不在,咱们兄弟二人恐怕拿不定主意啊!” 呵呵! 唐河上直接忍不住笑了!前一刻还在说“长兄为父”这后一刻就拿不定主意了!这尼玛也太现实了吧? 搞锤子呢! 有些气笑的唐老四打心眼想直接站起来走了算求!和如此无耻的两个人在一起谈事儿,谈锤子! 要不是为了自家老丈人! 唐老四深吸一口气,一边宽慰自己一边道:“二位,某家五弟善识年十岁,尚无婚约。某又听闻贵府二娘子聪慧过人,所以想促成此事!诚意嘛,自然够的,只是,唐某和应国公交集甚少,实在不知道如何表示。二位定然是了解令尊的不如给唐某提点提点?” “当真?” 武元庆脸色立马变好! “当真!” 唐老四心里无比嫌弃,却毫不表现。 “咱老武家也算是几代望族!” 武元爽再次不等兄长说话,开口提要求道:“即是二娘子入贵府,那三媒六聘自然是不可少!可仅仅三媒六聘,就得讲究讲究了,总不能落了国公府的面子!” “明白了!” 唐老四打心眼里对这种索要聘礼的方式表示不屑,可脸上却是不露声色道:“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六娉之时每次一万贯娉礼,娉书、迎书一切按照国公规格操办,礼书翻倍!二位,如此诚意如何?” “可!” 这次,不等武元庆终于抢在了弟弟开口之前将事情实锤! “不需要问问令尊和令堂?” 唐老四咧嘴笑到。 武元庆摇摇头道:“四郎放心,长兄为父!这事儿,我一定办妥当!不知四郎何日纳彩?” “那就明日吧!” 唐老四起了身,丢下一句话直接离去。 他实在不想在这武府呆了!感觉自己和武家这两位有些卖妹求荣的人没办法再沟通。 武元庆兄弟倒是厚着脸皮将唐老四送到了门口。 强忍着恶心行礼道别之后,骑马缓行在大街之上的唐老四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不是因为自己解决了女帝的问题! 而是,他自己鬼使神差的做了李二陛下的女婿,而又鬼使神差让自家老五没办法做皇帝的女婿了。 这一进一出,还真td体现了能量守恒定律啊! 第243章 唐俭!给老娘打死他! 走出应国公府,唐老四吹着口哨,显然是为解决了女帝的事情而高兴。 唐老四就不信了,婚约拟定,那妹纸没办法再进宫还会出现那一连贯的事情? 不,其实就目前的形式来看,健康的李承乾,在学院读书的李承乾,目前已经鲜有机会被罢免太子了。 不然,唐老四也不会让自家老弟抢自家小舅子的女人而毫无愧疚感。 嘿!关唐某什么事儿?以后小舅子要怪,就怪武家两位兄长确实不当人子呗,谁让人家一句打着“长兄为父”的口号包揽了自家妹妹的亲事? 思虑至此,唐老四心中竟然没有轻松,原本高兴的劲儿反而被一种莫名的罪恶感给取代了! 那啥好像自己也是打着“长兄为父”的口号把自家老弟的亲事给办了? 要是自家老爹知道了 嗯,以老爹的尿性,大概是不会为这件事儿生气的 吧? 毕竟,那女娃的聪慧还是蛮有风评的! 自己给老爹弄回来一个聪明的儿媳妇,老爹不是应该高兴还来不及么! 嗯! 应该是这样! 唐老四轻易地说服了自己,并暗自决定,今天会先不和任何人说这事儿!等明天,做了一媒、交换了信物,一切木已成舟之时,老爹即便是生气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了! 不! 老爹不会生气! 虽然他生气也做不了什么,但是一定要从心理上说服自己,老爹是赞同滴! 于是,唐老四屁颠屁颠跑回了家里,腆着脸陪老娘玩了一整个下午! 唐某这可不是先解决主要矛盾,而是马上要离京了多陪老娘玩玩!嗯,就是这样! 当晚晚饭,唐老四没有看自家老爹一眼,申诉一下,这不是觉得有些没脸面见老爹,而是嗯,马上要离京了,怕看着老爹沧桑的老脸会不忍心离去。 翌日一早,没等自家老爹起床,唐老四就早早逃离了府邸。这个“逃”字用得很妙,唐老四觉得自己无法反驳 纳彩的队伍自然是从大安坊出发,毕竟那是唐老四的钱粮库房。 纳彩的彩礼是一万两白银,真要抬一万贯铜钱去武府,估计武家兄弟会变脸:你t看不起谁呢? 这种感触唐老四深有体会。 至于为何用白银,而非其他东西,那是因为唐老四觉得真金白银给人的视觉冲击力永远比其他奢侈品来的更猛烈。 不然,脑阔里那些经典的来自未来的贪腐案例里,那些个贪腐官员为何会把现金藏在家里,还要时不时过去看看?以那个时代的方便性,存在那个叫银行的地方不更安全?至少不会考虑因为厕所漏水被人挖出来吧。 媒婆自然是长安城里最有名的,一行人穿得喜喜庆庆锣鼓喧天,再加上六口系着红布的大箱子。 从大安坊走到宜阳坊,这几乎已经是半个长安城的距离,这么大的排场已经足够让长安城的百姓知道宜阳坊国公府和大安坊那位东家两家之间的喜事儿了! 当然,百姓们知道了,这不代表应国公府那位续弦的杨夫人也知道了啊! 所以,当武元庆与武元爽兄弟二人打开府门,将锣鼓喧嚣的队伍引进院子里的时候,原本在内院里的武杨氏终于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半老徐娘一脸愕然道:“大郎、二郎,这是怎么回事儿?” 自家老爹还没死,将自家妹妹卖咳,许配了的武家兄弟二人面对杨氏可还不敢毫无顾忌。所以兄弟二人都不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唐老四。 武家兄弟目光里的哀求之意让唐河上有些动容,一时间竟然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错觉! “咳!” 鉴于这种来得不明不白的心理,唐老四干咳一声对杨氏拱手行礼,道:“婶娘安好,今日,唐某是为求亲而来!” “求亲?” 杨氏眉头一皱,心思快速转动。这唐老四不是已经和公主订婚了么!怎么还上我家来求亲?莫非要让顺儿去做妾? 且不说我应国公府的脸面,就是皇帝陛下能同意了?要知道,现在的皇帝可是李二,而非老李头。 那可是李二啊,虽然族妹现在是李二的妃子,可李二认这层关系?显然不会! 心中有了思量,美妇人微微一笑道:“感谢四郎厚爱,只是,我家大娘子已经与贺兰家有了婚约,所以奴家恐怕不能答应你了。还请四郎恕罪!” 美妇人自认自己的拒绝相当委婉,也相当有说服力。眼前那个名满长安的青年总不会让伦家把贺兰家的婚约给退了吧! “那个!误会了!” 只是,唐老四一句话让美妇人发现自己的那番话等于白说了!只听唐老四道:“婶娘,小侄并非向贵府大娘子求亲!” “四郎还有这爱好?” 美妇人眉头一挑,一句话脱口而出! 不着大丫头,莫非想求娶武家兄弟? 要知道唐老四是没有姐妹的,既然他来不是为了求娶年芳十岁的武顺,更不是嫁妹所以 作为过来人,杨氏第一反应自然是以为唐老四看上了武家兄弟啊! 这 “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美妇人觉得有些恶心,耐着性子道:“咱大唐虽有养咳,可是哪有名目张胆提亲的?在说了,你这样搞陛下和令尊还不气死?” 唐老四嘴角有些抽抽,这如此美貌的一个美妇人思想怎么就那么的清奇? 慌忙解释道:“您误会了!小侄这次上门是为我家五郎求亲来了。想替五郎与贵府二娘子定个亲事!” “二丫头?” 美妇人哑然一笑道:“原来是这样,你看奴家,险些误会了!” 唐老四笑得有些不自然,您那哪里是险些? “你家五郎倒是个好娃娃!听说此前还考了个长安学院第三名?原则上,二丫头到你们莒国公府算得上门当户对!” 美妇人赞誉一番,却是话音一转道:“可是,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是正理。我家国公远在荆州,而令尊令堂也不来,这事儿怕是不太妥当啊!” 听得此话,武家兄弟二人脸色都变了,这到嘴边的鸭子看样子要飞啊!慌忙给唐老四递眼色,仿佛在说:四郎,快说服我娘啊! 唐老四当然晓得武家兄弟靠不住,微微一笑道:“婶娘言之有理!这不正是武伯父不在家,我爹不适合上门找您谈嘛!再加上,家母有孕在身实在不适合出行,所以就派小侄过来了!” “您看!” 唐老四指了指那六口箱子道:“这些就是莒国公府的诚意!” 大安坊临时借来的工人们很有眼力劲,一下子将六口箱子全部打开了。 白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得武家兄弟有些呆滞。自打自家老爹把钱粮都给太上皇起兵,他们那里还见过这么多钱? 杨氏也被晃得有些眼花,脸上却佯怒道:“四郎,你这是何意,看不起我武家用这些腌堵物来提亲?” “婶娘误会了!” 唐老四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道:“家父说的仓促,所以小侄准备也仓促了些,还请婶娘赎罪!家父说了,每一次过理都会按照这样的规格,当然,此后自然是些稀奇物件不会用这些腌堵之物。” 每一次都这个规格! 乖乖! 哪怕是三媒六聘走完得将近十万贯吧? 杨氏觉得有些眩晕! 武家兄弟尽管昨日就知道这事儿,此时也有些呼吸急促! “夫人!” 媒婆正好在此时发挥了作用,上前一步将杨氏带到了一边耳语道:“妇人,这样的娉礼可比五姓七家来得更体面!您眼前这位可是长安麒麟儿,长安财神爷,你家娘子嫁给他弟弟那是妥妥过好日子呢! 到时候,你家二娘子在进学院读个书,指不定还能成为女先生呢!多好的事儿啊!” “可是” 美妇人还有些犹豫:“可是家夫没在家啊!我一介妇人做主,怕是被人说成卖女儿了!” “哎哟!我的夫人内!” 媒婆循循诱导道:“也就您有这样的想法!长安城里谁家嫁女儿不讲个排场?贵府老爷不在家,你也是二娘子的娘亲啊!父母之命嘛,再加上奴家的媒妁之言,正合道理嘛! 再说了,二娘子的兄长不是也在这,您可以问问他们同不同意嘛,父亲没在家,长兄为父嘛!” “这可行?” “当然!” 媒婆果然舌功了得,几句话就将美妇人舔咳,说服! 美妇人招来武元庆兄弟二人一商议,武家兄弟自然是拍胸脯子说愿意代替父亲同意这亲事! 莫说同意这亲事了,就是其他事情,也愿意代替父亲嘛! “那,行!” 美妇人一咬牙点了头! 双方交换了信物,这第一次说媒算是成了! 唐老四转身就走,仿佛没带来一两银子。 那六口箱子,武家兄弟能弄到多少,关他唐老四什么事儿? 一行人目的达成,在应国公府门口分道扬镳。 工人们自然是回大安坊,唐老四则是回到了府里。 昨日心中那种莫名的感觉今日似乎更强烈,所以唐老四毫不犹豫地站到了母亲身旁,陪着母亲在府里闲逛,一副大唐好儿子的样纸。 所以,唐老四不知道,仅仅小半天时间,长安城就已经传遍大安坊有一户人家抬了六口陈晨的箱子去了应国公府提亲! “哎!你知道那六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怎么着也得是铜钱吧?” “呵呵!市侩!你这是被贫穷限制了想象的市侩!人家国公府,怎么可能收铜钱,六口箱子才能多少钱?” “那你说,里面装的是什么?” “肯定是定好的物件啊,什么贵重陶瓷,什么玻璃美酒?保不齐是整整六箱黄金白银!” “嘶!那得多少钱?” “算不出来,俺没读过书!” “” 这样的闲聊,充斥在长安的大街小巷,谁让长安百姓的娱乐项目真的太少? 唐某俭在下职回家的时候看到了大伙儿都在讨论。 鬼使神差之下,他凑近两个正在讨论的人,问了句:“二位,聊啥呢,能给唐某讲讲不?” 两个汉子看了一眼唐俭的穿着,立马倒豆一般将事情讲了出来,没有丝毫隐瞒。 谁让唐俭此时穿的官服,谁让百姓们见着官员了,就情不自禁说了实话? 唐老爹很快抓住了重点,“大安坊”“应国公府”“提亲”“六口箱子”“里面是金子”! 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妙感出现在了脑子里,唐俭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他想找自己儿子问问,是不是他搞出来的幺蛾子! “还算有些良心!” 回到府里,唐俭发现自己的四儿子正扶着元氏在院子里边走边唠嗑,元氏还时不时发出铜喇叭咳,银铃般的笑声。 上前走了两步,唐俭笑着道:“今日怎么有闲暇在家里陪你娘?” 元氏一下子不乐意了:“嘿,你个唐俭,你不在家陪我,儿子陪我怎么了?” “没啥!没啥!” 唐俭立马转移话题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听说大安坊有人去应国公府提了亲,这大安坊现在是不是全部转成工坊了?” 唐老四刚准备回答,母亲元氏接过了话头:“大安坊?去应国公府提亲?你不是瞎说么!那里全是工人,武家看得上?除非!” 后面的话元氏没有说出来,而是直勾勾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唐老四被老爹老妈的眼色盯得发麻,点点头承认道:“是儿子去的!” “哦!给谁?” 唐俭显然想得有些多,问道:“可别是你自己吧?你可是和公主有婚约!” “当然不是!” 唐老四摇头否定! 元氏点了点头道:“不是就好!给谁?王玄策?还是刘二郎?武家答应吗,要是不答应,为娘去说说,当然,前提是给王玄策说媒!” “答应了!” 唐老四点点头,难以启齿回答是给自家老五定亲! 可是,按照三媒的第二个流程,那就是武家要找媒人来唐家说了,纸终究包不住火啊! 到时候,唐老四没在长安,自家老爹矢口否认这婚约铁定得吹了!如此一来不是白瞎了么? 元氏点点头道:“答应了就好,王玄策是个好孩子,倒是配得上武家大丫头!” 元氏话音刚落,唐俭还来不及点头说好。 唐老四就一咬牙道:“不是武家大娘子,也不是王玄策!是武二娘和善识!” “嗯!” 元氏依旧在点头道:“武家二丫头不错,很聪明,倒是配得上善识!” “等等!” 元氏突然话音一转,咬牙切齿道:“你是说善识和武二娘?老娘没有听错?” 唐俭目瞪口呆,自己外出那啥已经很作死了,可和儿子比起来,相差甚远啊!等等!为何提亲为父不晓得? 唐俭刚刚抓住了关键点,就听唐老四咽了一口口水道:“是,善识和武照!” “唐四郎!” 唐俭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开始燃烧的怒火道:“你不知道这事儿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你怎么能私自决定!” “爹!” 唐老四献媚一笑,讪讪道:“这不是您公务繁忙,娘身子又不方便嘛!孩儿就本着长兄为父的理念把这事儿给操办了!” 长兄为父? 听到这句话,唐俭在也忍不住胸中的怒火,老子还没死呢,轮得到你长兄为父? 就在唐俭的火焰即将喷发,他只听到身后夫人传来的满带杀气的声音:“唐俭!给老娘打死这私自做住的玩意!” 你是谁老娘呢! 气头上的唐俭很想转头一句话丢给自己的媳妇,只是根本不需要思索就能知道这句话说不得! 所以,那就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那臭小子身上吧! 唐俭二话不说,顺手瓣下一块假山:“唐老四,你这狗日的!看老子今日不打死你!” 老爹的武力值让唐老四再一次认识了大唐的人! 更让他认识到,此时绝对不能去和老爹理论“我是狗日的,你是什么?” 他只能做一件事情跑! 第244章 离京的百骑司首座 唐老四的跑可不是绕着假山院子跑! 在他看来,那是煞笔的做法,院子就这么大,只要老爹吩咐府里的仆人,或者等哥哥们回来之后进行围追堵截...... 那么今日这一顿打直接不可避免! 尤其是在鉴证老爹这个一只手能从假山上扣下一块石头的人手劲儿之后,唐老四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有多远跑多远! 如果单单是老爹暴怒的话,唐河上还能用些小秘密作为交换让自家老爹认栽,或者到母亲那里寻求庇佑。 可,混合双打的话..... 唐老四觉得有些小秘密还是先藏着好,毕竟,没说出来的秘密才是秘密,才有交换的价值不是? 所以,唐老四在丢了一张写着“事情已经办妥,李君羡那边处理好”的纸条道钦天监之后,转身骑马出了长安。 当然,在长安城门口,唐老四还不忘丢下一句能证明彼此是亲生父子的狠话:“老爹,这件事儿咱们没完!” 无独有偶,让唐老大、唐老二、唐老三分别跑了一趟长安学院、大安坊、城外程家庄找人无果的唐俭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含恨道:“唐老四,此事儿,老子和你没完!总有一天你丫的得回长安!” 这事儿自然是没完! 唐老五和武家二丫头的亲事才走了第一个流程,接下来还有武家上门订婚约,然后交换生辰八字...... 唐老四只弄了开头就跑了,直接丢给自家老爹一个烂摊子。 唐俭没问自家夫人怎么办,木已成舟的事情,他只能顺着唐老四既定的路线走下去。至于唐老五是否同意这份亲事,明显不在唐俭的考虑之中。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天大的道理! 再说了,反正唐老五终究要订婚,到时候不也是走这个模式?唐老四都不能反抗的事儿,你唐老五凭啥? 当然,因为唐老四而需要处理后续事情的不止唐俭一个,还有李淳风和袁天罡二人。只是,钦天监不属于给唐老四揩屁股,而是给自己的谶言揩屁股。 当晚,李淳风再次登上了眺望台,那荧惑当空的景象还真就没了! 帅道士心中有些感慨,早知道定个亲就能解决的事情还给皇帝说个啥?如今只怕成功被本家那位县公给记恨上了! 要不......一不做二不休,让他死在天牢里? 算球!算球! 李某人是道士,是天学家,不是胸手! 于是,一张纸条连夜送去了两仪殿。 李二陛下是在翌日早朝结束之后看到的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已解,君羡非应谶之人。” 李二陛下陛下没承认自己抓李君羡错了,只是淡淡告诉老太监:“滚去把李君羡放出来吧,也就他命好,有唐老四作保。” 老太监咧嘴一笑,屁颠屁颠地往百骑司跑,心里还不断默念“唐小子做事儿就是靠谱啊!” “李小子,你没事儿了!” 抵达百骑司密牢,老太监咧嘴一笑道:“也就你运气好,有贵人相助!”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走出密牢的李君羡一手搭在额头遮住杨光,一边问道:“老爷子,谁救了我?” 被捕下狱,李君羡知道自己的罪名是什么,所以从见阳光的那一刻他无比想知道谁救了他。 老太监笑了笑摇摇头道:“先去拜见陛下吧,完了再说!” 二人一路跨越半个皇宫,抵达两仪殿,通禀而入。 “来了?” 皇帝看了一眼躬身站立的青年,淡淡到:“既然有人保你,那便没事儿了!回百骑司好好任职吧!” 李君羡没有领命而去,反而是将身子躬得更低:“陛下,臣戎马多年,身上暗伤多处,还请陛下体恤同意臣辞去职务回家养伤!” 皇帝闻言一愣,随即变了脸色冷冷道:“李君羡,你这是在埋怨朕不分亲红皂白将你打入密牢吗?” “臣,不敢!” 李君羡依旧躬身,淡淡吐出三个字来。 老太监一愣,心道:“要坏事儿啊!” “呵呵!哈哈哈!好一句不敢!” 李二陛下直接气笑了,怒道:“只是不敢,并非未有!你当朕真的不敢杀你?” “雷......” 李君羡一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还未能说出,老太监立马大声道:“陛下!陛下请息怒!李小子被关糊涂了!” “糊涂了?” 李二陛下包含杀意冷笑道:“他像是糊涂的样子?要辞官是吧?好啊!朕允了你!兹有百骑司首座李君羡,曾为大唐百战,伤了体魄,朕特许你解除百骑司首座职位,呆在长安颐养!” “谢陛下!” 皇帝的意思,李君羡很明白,留在长安颐养,除了长安哪里也不准去!即便如此,进了一趟密牢的李君羡依旧选择如此。 “下去吧!” 李二陛下极力克制自己,没有吐出一个“滚”字! 李君羡领命告退,李二陛下恍然之间竟然觉得这厮身上似乎有一股自家女婿此前辞官的心灰意冷。 “团太监!” 深吸一口气,皇帝问道:“朕错了吗?” “并未!陛下是为了大唐社稷!” “下去吧!” “诺!” 团太监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两仪殿。他立马发现了在殿门口不远处的李君羡,那是在等自己。 老太监上前了一步,责骂道:“脑子被猪油蒙了心了?人家好不容易保你出来,你惹皇帝做什么?” “老爷子,这些话就不说了,现在不是没事儿么?” 李君羡笑了笑问道:“还请老爷子告诉晚辈,到底是谁救了我?” “你这狗日的性子!” 老太监骂骂咧咧道:“是唐老四救了你。” “谢了!” 李君羡一拱手,大步朝皇宫外走去。 老太监看着那里去的背影,眼神里的欣赏隐藏不住。若说对唐老四的喜爱是因为海盐一下子出来的,那么对李君羡的欣赏那是常年一起办事儿建立起来的。 “不好!” 老太监突然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以他对李君羡的了解,只怕...... 这小子可别乱来啊!皇帝都说了必须在长安待着,他可别...... 思虑至此,立马朝着李君羡的方向追去。 果不其然,老太监一路追到了城门口,依旧没发现李君羡的身影。通过询问城门卫,老太监了解到李君羡已经朝着东南方向赶去。 不用怀疑,李君羡是追唐老四去了啊! “狗日的!” 老太监情不自禁骂了出来:“这是要闹什么,报恩不能等着唐老四回来么,你TM的不知道被皇帝禁足了?” 事已至此,老太监也只能骂骂而已!追李君羡回来?这显然不现实了。 回到皇宫,李君羡的事情老太监没对皇帝隐瞒。 李二陛下听完,良久才吐出一句话:“罢了,随他去吧!” 第245章 禹口大桥计划 韩州河西县,三名青年坐在黄河边上临时搭建的房间里正在议事。 为首的青年身穿浅绯官袍,颇为英俊,是个五品官员。他的下首分别是两名身穿深绿官袍的年轻人,嗯,都挺英俊,至少比正在官道上吃灰的唐老四要英俊不少。 一个五品,两名六品的组合在这下州韩州可是了不得的存在,要知道韩州刺史都才从四品。 他们扎堆在黄河边上做什么?莫非是考察水? 可是,考察水这种事儿,哪里会派正六品以上的官员出来? 只见为首的绯袍官员对着自己左下方的绿袍官员道:“杜兄,这已经大半月了,选址有没有什么眉目了?” 看样子还真不是考察水。 那杜姓绿袍点点头回答道:“王董,按照少匠信里的指示和要求,目前已经选定三个地方,一是龙门渡口,二是龙门渡口外两里外的禹口,第三个地方是龙门口二十里外的大龙门。 先说龙门渡口,此处仅仅八十米河宽,大桥的跨度最短。但是两侧山体如刀斧切割,实在太险要,若是在此处设立桥墩的话,施工难度较大,风险较大,而且无法估计抗地质灾害的能力。 其次是禹口,那里正是龙门出口,跨度约一百五十米,此处水流速度减慢了许多,但是河里依旧没办法放置桥墩,这就导致只能在岸边设立塔架,塔架间距一百四十米左右。 最后一处是龙门大桥将建立在大前村和苍头村之间。水流平稳,可以通过船运放置桥墩,也可用拦截的方式拦出一条间隙用来修筑桥墩。但是,此处的弊病是桥的跨度太长,至少八里路,投资太大!” 整个大唐,能被人称为王董的年轻帅哥也就一个人,他就是王玄策。在辅以谈话的内容,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三人便是大唐道路监实权三人组洛阳王帅哥、表哥长孙冲以及杜构。 经过将近一年的官道建设,杜构和长孙冲早已从职转变成了技术流。 不然杜构哪能提出三个修桥渡口的详细建议? 其实,王玄策三人早在两个月以前就将官道建设推到了黄河边上。要不是天险相隔,此时此刻只怕已经唐老四下达的先联通太原的方案已经距离结束不远了。 早在两个月以前,王玄策就以飞鸽传书的方式将天险阻隔的事情汇报给了唐河上,唐河上在汉阳的时候一边从脑子里选择方案,一边复制出设计图纸。 后来因为李纲身亡的事情耽搁的一个多月,这才送到了王玄策三人的手里。 王玄策三人对方案进行论证之后,花了半个月时间进行选址。这才有了今天的道路监三巨头的会议。 听完杜构的汇报,王玄策将目光转向了长孙冲:“长孙,你是管安全和技术的,说说你的意见。” “诺!” 长孙冲也不含糊,点点头道:“从杜兄给出的测绘结果来看,确实是这三处最适合桥梁修筑。” 但是,我想否决直接在龙门口修筑桥梁的设想。毕竟,那里多年湍急的河水冲蚀,谁也不清楚其下的地质到底能不能承受桥墩的重量。再说了,正如杜兄所言,那里修桥危险系数太大,咱们的工匠培养不容易,不能让他们去冒险。 其次,说道禹口,那里虽然水流没有那么湍急,但是,比起大前村来讲,那可湍急很多!所以,我个人认为,在龙门修筑大桥是最好的选择,虽然那里跨度较大,投资较多。可从安全上讲,那里是最合适的!某找村民问过了,大前村处,黄河的深度并不深,咱们可以用拦截河道的方式修筑桥墩。” 听完长孙冲的设想,王玄策陷入了沉思。 良久,王玄策才开口道:“长孙,杜兄,我想了一下,觉得在大前村修筑不是很合适!跨度太大,桥太长了。八里距离,咱们要用多少水泥,多少钢材?只怕长孙你家三年产出的所有钢铁运来都不够! 其次,我不太认同拦河修筑桥墩的方式,以咱们现在的施工工艺和设备,拦截出那么宽的河道不太现实。 最后,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也太长。王家和四郎的事情,你们是知道的,我不认为四郎愿意等这么久。 所以,我倾向于在禹口修筑大桥,虽然水流湍急,咱们可以只在河边修建桥墩。塔架间距只有一百四十米,只要咱们不把桥修得太大,应该可以承受重量。” “我赞同!” 杜构点点头,他打心眼里是赞同在禹口修桥的,那里成本最低,时效上相对也快。 三人平日里若是遇到什么相持不下的意见,大多是用投票解决。如今王玄策和杜构都认为在禹口修筑大桥合适,长孙冲自然不再坚持。 “那就这么办!” 王玄策点头道:“四郎给出的修桥设计图你们二位回去认真研究,这将是咱们大唐第一座水泥钢筋桥不能有半点马虎!同时,你们也根据四郎给出的几套设计方案折中优选出一套来,咱们定下之后立马开始建设。” “诺!” “诺!” 唐老四给出的修桥设计图长孙冲和杜构自然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这连续十多天的翻阅早已十分熟悉。 三套斜拉桥设计,一套双屈拱桥设计。 说实话,四套设计若是放在系统来的那个年代,或许还真的没问题。尤其是最后一套双曲拱桥的设计。 两个曲拱分别搭建在黄河东西两岸,曲拱的另一头共同放置在河中孤岛上。 可是,大唐时的禹口,那河中孤岛才刚刚开始形成,能有多大? 杜构和长孙冲整整讨论的三天时间,最终确定下一个方案悬索斜拉桥。 再经过十天时间修改,由唐老四设计,长孙冲和杜构修改的设计图终于出炉。 以单跨单链悬索结构,塔架间距一百步,行车道宽两丈,两侧人行道各宽三尺,钢塔和混泥土混合架高六丈...... 俨然这份设计方案已经和某个时代的禹口悬索桥没有太大差别了。 第246章 进击吧,道路监! 确定好了,就立马执行。 这是道路监或者说是大唐道路建设营运集团公司的优良传统,不用怀疑,这份传统来源于曾任职唐氏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的王玄策。 有道是上行下效,老板永远是决定下属风格的最主要因素。 如果按照执行能力,对整个大唐的官方、非官方组织排一个顺序的话,大唐道路建设营运集团有限公司和唐老四的唐氏集团有限公司一定是第一序列。 当然,要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的想法肯定不现实,一家公私合营的企业和一家私人企业能够有如此高效的执行效率,这决计离不开高昂的薪水。 两家公司经过一年的实战,已经成功按照九阶二十七级进行行政级别划分,并付给相应的薪资。最低的九阶三级待遇都堪比大唐正规小吏。 拿着这样的待遇,做领导的、做匠人人、做学徒的能不勠力同心? 更何况,尤其是在道建司担任中层干部职位之后,还给从九品官身,这可是大唐独一份。 所以,在第二天上午王玄策、长孙冲和杜构三人召集起所有中干召开了一场动员会之后,各个中干分别回到了自己所在的部门进行了会议精神宣导。 有人在会上讲:“各位同僚,这将是大唐第一座水泥钢筋桥,它必然记入史册!我们作为缔造这座桥的参与者,一定要勠力同心,与各部认真协调配合,早日完成大桥建设!” 也有人在会上讲:“各位,我很有幸与诸位一起工作,更有幸与大家一起创造一座堪称奇迹的大唐最长大桥!你们呢?是否愿意抱着一如既往的激情,投入到这奇迹里面来?” 还有人在会上讲:“各位,我们是这次大桥的基座建造组,我相信你们的技术和激情,我只有一个要求,安全推进施工进程,圆满完成施工任务!大家有没有信心?” “......” 没有人嘟嘟“你这是两个要求”! 没有人心颤“啊,我不敢做大唐从未有过的事儿!” 也没有人退缩“我们都干了一年了,这建设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心累啊!” “......” 取而代之的,是一口同声的发音: “搞!搞!搞!” “愿!愿!愿!” “有!有!有!” “......” 这样的员工,这样的激情,根本不需要王玄策在第三天还搞什么形式主义,还开什么总动员。 一车车用水力人力混合制作的石子,一车车长安水泥生产有限公司生产的新型高强度水泥,从黄河里淘上来的河沙,从长孙家钢铁厂运来的各种型号的钢材开始在禹门口集结。 一个个身穿统一工作服,头带用竹子、软木编制而成的帽子忙碌劳作在禹门口工地上。 锄头、铁锹挥洒着工人们的汗液,不多时,一个个巨大的土坑开始形成。 木架、滑轮和竹篾编制而成的篮子准时就位,一篮篮泥土在滑轮、绳索、铁钩的趋势下从坑了被拉起。 “一二三、拉!” “......” 挖土的号子、拉绳的号子、搬运的号子...... 各种极具黄河西岸风格的号子此起彼伏。 穿着打扮和工人们没啥分别的道路监三个首脑人物走在工地上,都情不自禁跟着工人们哼了几句。 母亲黄河孕育了一代又一代辛勤聪颖的汉家儿郎,更培养了汉家儿郎们勤劳的品德。 王玄策三人在工地上巡视不是为了检查有没有谁在偷懒取巧,而是想看看整个工地是否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结果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 工地上每一个单项,都很有条理。 工地不远处已经修好的官道上右边是排成一排卸货的满载车辆,左边是卸货以后规程的马车。 工地以内,钢筋、水泥、石子、河沙有序堆放着。 再往里走,那是有序进行着的施工作业的施工队伍。 挖土的、拉绳的、转运的......大家互相协作,又互不干扰。 没有人因为自己的活或许比别人的更辛苦而抱怨,工地上发出声音最多的是号子,其次便是班组负责人不断提示的“注意安全”! 当然,像王玄策、长孙冲和杜构三人一样联袂巡视施工现场的并不止一组人。 不少涉及部门的中干顶着四月中旬的那不算毒辣却能将人晒变颜色的太阳在工地上巡视。他们没有去干涉一线班组负责人的施工指挥,只是拿着手里的分布施工图纸寻找着施工难点。 当他们看到联袂出巡的董事长、总经理、总工程师之时,无不准备上前打招呼。 却总是被王玄策一摇头而阻止。 工地不大,也不小。 王玄策三人一路走走停停,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巡视完两遍之后,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当下的道建司可没实行中午休息一个时辰睡午觉的制度。工人们的饭菜也是各个部门的厨子煮好之后送上来的。 菜品算不得丰厚,大多都是一份肉,一份蔬菜以及一个汤菜。 能让人吃饱! 这是王玄策三人在工地将就一顿之后的感想。 “这可不行!” 王玄策吃完午饭之后对着杜构道:“杜兄,大伙儿热火朝天的干活,光吃这个有些差了!让各个部门都重视一下员工伙食,不管是临时工还是正式工,都多加些肉,让大伙儿有些油水!还有,午饭之后,给大伙儿两刻钟的休息时间,所有人必须强制休息!这一块,长孙你和杜兄一起落实!” 王玄策的的提议长孙冲和杜构都没有反对,二人点点头应了下来。 吃完午饭,王玄策不再巡视,而是带着长孙冲和杜构回到了自己的临时办公室。 “二位!这里的建设就交给你们了!” 王玄策咧嘴一笑道:“我准备直接去对面,开始官道的建设。咱们两步一起走!” 长孙冲闻言愣了一下反对道:“王董,咱们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水泥提供道路建设了。” 杜构也表示反对:“是啊,你一个人去那边,没有匠人、没有协调人员很难启动。” 长孙冲和杜构的担忧都很有道理,官道建设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不容易。匠人、水泥和协调人员对官道建设尤为重要。 就在王玄策提出设想的时候,长孙冲和杜构立马就明白王玄策是要只身去河东推进道路建设。这意味着,王玄策要一个人从零开始,太难了。 王玄策笑道:“二位莫非忘了,王某是从哪里出来的?水泥对别人来说或许是难事儿,可对王某来说,还真不算什么。我过去之后会立马筹备人建设水泥作坊,指不定到时候你们这边的水泥都不需要从长安运来了。 协调上也应该不成问题,修路这事儿不光能活跃一县经济解决劳动力过剩的问题,还是一县的政绩。王某就不信了,这些个县老爷还会放着不顾? 所以,我过去没问题!” 杜构听完,皱眉思索了良久才道:“要不我跟着你过去吧!上半个月我在河东,下半个月在禹门口!这样一来,还能有半个月帮你做做协调工作。” “这倒是个办法!” 长孙冲点了点头,杜构若是跟着过去,借着相爷公子的名头,肯定比王玄策一个寒门官员要容易协调。 再说了,反正河对岸的桥墩也要马上投入建设了,本来他们就需要两岸来回跑。 王玄策却摇摇头启用了董事长独裁权利:“不,这里才是重点!你们二位必须心无旁骛地做好桥梁建设工作!再说了,某又不是一个人过去,所有与修桥无关的人我都会带到对面去! 你们这里因为这是咱们第一座桥,具体需要多少工期咱们暂时也核算不出来,所以,我就不给你们强制工期。咱们打个赌吧,我去负责东岸的道路,你们负责桥梁的建设,咱们比比谁先完工。 输了的,回去找四郎骗最陈年的那一批酒出来喝,怎么样?” 见着王玄策很坚持,杜构和长孙冲只能点头同意。 当晚,三人端着大饭碗坐在了一起。王玄策拿出了藏了许久的烈酒,三人全部喝醉。 这已经不是三人第一次抵足而眠,当然,也仅仅是抵足而眠而已。 一心扑在事业上的男人很可怕,有些看似重要的生理需要在这等情况下其实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再说了,喝醉了的三人组,这会儿即便是谁酒后思淫逸,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醉得很厉害的朋友们肯定深有体会! 当黑暗褪去,艳阳在东边升起的时候,王玄策三人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他们并没有“咦,你怎么在我床上”和“咦,我为何在你床上”的惊讶和尴尬。相反,三人联袂从屋里走出,一起洗漱,像极了......基情! 这是禹门口大桥计划敲定的第四天,也是禹门口大桥计划落地实施的第二天。 王玄策如同昨夜所言那般,将对修桥没有太多作用的人全部带着通过渡口船只去了河东。 相送的长孙冲和杜构一直站在河边目送,直到渡船跨过了河流,直到过了河的王玄策不再对着河对岸挥手...... 长孙冲和杜构终于放下了已经挥得酸痛,却一直不想放下的手臂。 一咬牙,二人转身向背,不再是王玄策离去时的背影,不再是那两块......望友石。 王玄策的离去,并未对大桥的建设造成不良的影响,恰恰相反好友之间的约斗让长孙冲和杜构对大桥的建设更是加大了人力和物力的投入。 一封信由飞鸽传至了长安赵国公府,那是长孙冲要求自家老爹加大钢铁供应的信件。 拿到鸽子腿上小纸条的吏部尚书苦苦一笑,自己这长子一点也不考虑自家的作坊是不是忙得过来。要知道,自家的钢铁不但要供应大桥的建设,还要满足火药监因为前些日子试炮之后突然激增的上好钢铁需求。哦对了,还有一座座郡王府、国公府最新提交上来的用来建设球场和安置房的钢筋订单。 蔡国公也收到了儿子飞鸽传来的一封信,信上长子请求自己休书一封给河东道官员,请河东道务必积极配合王玄策开展官道建设活动。 对于长子的要求,杜如晦毫不犹豫开始提笔。 这不光能促进儿子立功,也能略微报答一下唐老四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不是? 倒是过了河的洛阳帅马仔没有第一时间开始官道建设工程,而是满地理跑,寻找煅烧水泥的黏土和石头,以及寻找合适的建设水泥厂的地方。 王玄策就地取材建立水泥作坊的设想其实挺好,能在很大程度上为道建司节约成本。长安到禹门口可不远,即便是全程柏油官道运送,其运输成本都很大。 再说了,河东距离太原那可是比长安近很多,也能从很大程度上节约石炭的运输里程嘛。 总而言之,道路监在实权三巨头的共同努力之下,建设正有序推进着。 某位此时还在赶路的少匠心中先打通太原官道建设的构想正快步进行着,或许,不需要多久...... 说到道路监少匠,唐老四已经接近荆州了。 因为有此前八百里加急的经历,所以再去汉阳的路途唐老四走得很轻松。饿了,驿站驿丞们主动准备吃的。马匹累了,驿站驿丞主动给唐某人换马。 这种什么都不需要顾忌的赶路模式,让唐四郎觉得自己好像在度假,公费旅游那种! 所以,唐老四的行程比上次回京要慢了许多。 五年,四月二十一,这是王玄策选好地址准备建设水泥厂的日子。水泥厂的归属王玄策都想好了,依旧属于唐老四。至于唐老四会给多少股份给道路监,那是自家东家的事儿,肥水不留外人田嘛! 这一天也是唐老四这辈子第二次进入荆州境的日子。 不过,就在唐老四刚刚进入荆州境内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了唐老四的面前。 不要多想,此人决计不是前来兴师问罪的应国公荆州都督武士彟,而是...... 第247章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而是百骑司首座李君羡! 不,准确的说是前百骑司首座李君羡! “李司首!” 唐河上拱手行了一礼道:“你为何在这里?” 李君羡没有立即接话,利落地翻身下马然后单膝跪在了地上:“君羡拜见家主!” 家主? 唐老四愣了一下,立即醒悟了过来。 眼前这位和自家大哥同岁的老铁是要做自己的家臣? 莫闹了! 你一个百骑司首座,大名鼎鼎的武连县公李君羡,要做我唐老四的家臣?这不是开玩笑么! 谁敢让一个唐唐大唐公爵给自己做家臣? 这普天之下只怕就只有李二陛下一个人! 你是要我家老丈人鲨了我吗? 唐老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这句话,摇摇头道:“司首,莫要开这种玩笑。” 我唐老四未来也只是个驸马,不是皇子,更不是太子皇帝,我还想多活几年! “我已不再是百骑司首座!” 李君羡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仿佛在说:你不收下我,我就不起来。 唐老四翻身下马,没有去扶起李君羡,而是牵着马走到李君羡身侧道:“李兄,虽说伴君如伴虎,你心灰意冷不想侍奉君侧辞官归隐这我可以理解,可是你现在这般做法是何必?要知道小弟目前也是学得武艺货与帝王家的人。” “是你救了我!” 李君羡依旧纹丝不动,诚恳道:“李某无以为报,愿为你鞍前马后!” 唐老四的脑子里有一种说法:如果你救了一个女人,女人看你帅就会说,小女子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如果你长的丑,就会说小女子无以回报,下辈子为你做牛做马。 此时此刻,自己是应该庆幸自己救了一个男人? 不会因为对方要给自己鞍前马后这事儿而体会到自己丑? 唐老四并不觉得这个梗,此时此刻很好笑。 摇了摇头,唐老四牵着马继续前行,丝毫不理会那个跪在地上的李君羡。 我又不造反,要武将家臣来做啥子? 真的是老寿星吃砒霜? 李君羡依然是单膝跪在地上,只是,跪的方向换成了唐老四离去的方向。 唐河上的后脑勺没长眼睛,可他有耳朵!走了几步,没听见后面有啥动静,他不得已转过了头,看到了李君羡朝着自己的方向跪着。 这尼玛成狗皮膏药了? 唐老四咧嘴一笑,笑得很难看:“李兄,你这不是折煞小弟么?” “活命之恩,恩同再造!” 李君羡沉声说到,神色无比肃穆。 “你这人怎么这么刻板!” 唐老四一脚跺在地上,咆哮道:“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兴什么家臣?你是报恩还是害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坦白告诉你,不是我想救你,只是不得不救!我更不可能收你做什么家臣,你自己回长安吧!你要跪着也可以,别跪我,我还没死!” 唐老四说完,果真不再理会李君羡,直接翻身上了马! 李君羡出言道:“那我做你下属如何?” “滚滚滚!” 唐老四头也不回:“做不做官,在那里做官是你自己的事儿,别问老子!” 马匹驼伏着唐老四越走越远,最终背影消失在李君羡的眼里。 武连县公,前百骑司首座李君羡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朝着与唐河上相反的方向策马而去。 ......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唐老四也不知道自己这次算是福无双至,还是算祸不单行。 就在与李君羡分别之后一个时辰,进入荆州第一个驿站的唐老四就遇到了他此事及其不想遇到的人之一荆州刺史武士彟! “来了?你小子可让老夫好等啊!” 应国公荆州刺史一句话,让唐老四的心一下子忐忑了起来。 这不是偶遇,而是在等自己啊! 武士彟等自己做什么,唐老四用脚指头都想得到! 这明显是自己和武家兄弟之间的勾当......呸,操作的联姻被武士彟知道了嘛! “见过伯父!” 唐老四咧嘴一笑,脸上尽是做坏事被抓住的忐忑。 “坐!” 指了指身前的胡登,武士彟一边煮茶一边淡淡道:“你小子可以啊,我家丫头还不到十岁,你就上门把她亲事给定了!” 面对自家老爹,打不过还能跑!可面对武士彟,自家老弟的老丈人,唐老四觉得自己头皮有点麻。谁让这亲事是自己私自定的? “武伯父!” 唐河上和武士彟从未有过太多交集,根本不知道武士彟的性子如何。他也不知道此时的武士彟是知道整个事情的全部,还是仅仅知道两家定亲了。 所以,他只能腆着笑脸,恬不知耻道:“哪里是小侄霍霍了贵府二娘子,这不是二娘子的聪慧满城皆知嘛。正好那天与武大郎武二郎相遇,觉得我家老五和贵府二娘子挺般配。所以,才有了这个说法嘛! 伯父,您想,我老唐家虽说不是老牌世家,可也是妥妥的国公府门庭,咱们两家算得上门当户对嘛!我阿耶和娘亲也觉得此门亲事顶好,所以才让小侄上门提亲来着!” “哦!” 武士彟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和武元庆、武元爽觉得咱们两家很般配,所以你就回去告诉了你爹娘,然后你爹娘就让你去提亲?” “伯父果然英明,不愧是一州刺史!” 唐河上咧嘴一笑点头道:“知微见著,知微见著啊!其实小侄当时也认为此事不妥,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正道理嘛!可我家老爷子说了,伯父不在家里,我爹他不方便上门,我娘又怀了老七,这不,只有我去略微合适一些。这不是长兄为父嘛,我爹说的我可以全权代表家里!” “唐老四啊,唐老四!” 武士彟直接笑了!他笑骂道:“你小子这口舌功夫跟谁学的,你那只会吹哔的老爹?很头头是道嘛,逻辑也清晰明了!要不是你爹飞鸽传书过来,诚恳道歉,还让我务必帮他打你一顿,我还真信了你这套说辞呢!” 哦豁! 唐老四一下子焉了! 这搞了半天,武家这老头子早就知道事情的经过结果了!想来也对,除了飞鸽传书,还有什么方式能够快速让武士彟知道武照已经和唐善识定亲了? 而武家兄弟和杨夫人哪里是能弄到飞鸽传书的人? 要知道,虽然现在信鸽的数量虽然在突厥大佬的努力下变得很庞大,可那玩意到底是国家通讯利器,两个没有任何实职的前代红二代和一个半老徐娘能搞得到? 咳,当然,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依照自己那位有着“人妻李”称号的老丈人的尿性,还真有可能给应国公府那位“唐见犹怜”的半老徐娘特批一只。 只是......这种概率到底很低了。 “认栽了?不狡辩了?” 唐老四的神色,自然被武士彟看在了眼里,老武同志冷哼道:“刚才不是挺会编么,还长兄为父你们仨是真把我和唐俭当做死人看哈!” “伯父!我错了!” 唐河上倒也光棍,直接认错。 可这事儿是简单一句认错就完事儿的? 要不咱们换个角色! 我把你的女儿给拐跑,然后给你认个错。 没听说过女儿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么? 哪怕是黑心棉那种,也多少有些保暖作用吧? 老武心里的想法,唐老四自然不知道,不然一定会反驳:我可没有把你女儿给拐跑,我只是给你女儿找了个男朋友。顶多算是权你女儿早恋!可这大唐,让女儿早恋的不多了去? 当然,即便是知道老武的想法,唐老四估计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说到底,黑旋风理亏! “说说吧,怎么办!” 武士彟端起才煮好的茶,轻轻吹了几下,然后喝了一口道:“你爹可是说了,让我逮住你之后怎么也得狠狠揍一顿。只要不打断第三条腿,随我怎么折腾!” 唐老四脸色更凄苦了! 怎么动不动就是只要不打断第三条腿就随便折腾? 老爹,你是到隔壁取经了? 这一刻,唐老四有些后悔,后悔将李君羡放回长安去了。 不然,眼前这位那里揍得了自己。 “伯父!” 唐老四苦涩道:“能不能不揍?小侄好歹也是四品官员了,还得去汉阳督造船只呢。,您这要是把我给揍了,我鼻青脸肿的怎么去船坞?” 唐河上没考虑武士彟不敢揍自己这回事,在大唐,能揍晚辈的不光只要爹妈,还有通家之好的长辈。 当下,武家和唐家已经是秦晋之好,这和通家之好几乎没有区别。 更何况,武士彟手里还有老爹的鸡毛!这可不是老爹某个不可描述部位拔下来的毛,而是完全可以当令箭的鸡毛。 “呵呵!” 武士彟冷冷一笑道:“你们都咒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死了,还要我不揍你,你说说,这本经怎么念?总不能什么事儿都让你们给做了,我和你爹这样做长辈的来给你们揩屁股吧!” 做长辈的,不都是用来坑的么? 某双江同志、某二河同志...... 怎么到我唐老四这里就变了样? 等等! 唐老四微微抬头,瞄了一眼老武同志,之间老武同志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是...... 唐河上的脑阔飞快转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脑子里:莫非,这位长辈待价而沽? 有这个可能嘛! 常言道,从儿子身上能看出些许父亲的性格,武元庆兄弟二人的尿性不正好可以反推一下武士彟? 龙生龙凤生凤,这种遗传学问题很常见的说! 虚心假设,大胆求证! 唐老四本着科学实验必不可少的精神,换换抬起头,对着武士彟试探道:“伯父,您看,咱有没有什么取代体罚的方式?咱唐律不都有用罚铜的方式取代鞭笞么!” “唐老四,你以为我武士彟是武元庆哪俩不争气的玩意,能让你用腌堵物收买?” 武士彟眉毛一挑,好像很生气。 唐老四确实心中松了很大一口气,只要对方没直接拍桌子揍人,这就说明有戏啊! “哪能啊!” 唐老四正色道:“伯父误会了,小侄只是打个比方!您是什么人,视金钱于无物啊!大唐谁人不知,为了响应太上皇起兵,您可是仗义疏财!您是不知道,小侄对您是尤为佩服呢!不然,小侄怎么可能投资那么多帮大唐建设官道?这,可都是受了您事迹的影响!” 武士彟的事迹,说到底是投资,而且还投资成功了,如今才国公加身。不然,已经没落的武家,那里可能有现在的风光? 唐老四这样的说辞,可是直接说道武士彟的心里边去了。 是以,尽管知道唐老四是在拍自己的马屁,武士彟还是打心眼里舒坦! “算你小子说话好听!” 武士彟隐藏不住眼角的鱼尾,笑着道:“既然你这样说,那伯父就想一个折中的办法!毕竟你也是国家高官了,再揍你确实是有些不合适!” 果然是这样! 唐老四心中轻蔑一笑,还好小爷聪明! 头确实点的很快,脸上挂满了真诚,唐老四道:“伯父见多识广,自然思虑周全。” 言下之意:你就狮子大开口吧,唐某认栽! 嗦嘎! 武士彟点点头道:“你还别说,老夫灵机一动,倒是想到了两个办法!” “请!” “那我就直说了?” 得到唐老四的回复,武士彟淡淡一笑道:“其实,这事儿也好解决!只要我休书一封给你爹,说这门亲事,是我向你提的,你这次回去忙着李纲的事情,忘了告诉你爹了。临到要走的时候才想起来,所以就自己去办了! 这样一来,不管你爹信与不信,总有个台阶下,肯定不会再要求我揍你了!不过嘛......” 后面的话武士彟没说,意图明显得很! 要我写东西可以,我有条件呀! 唐老四觉得他对家长们的映像颠覆了! 这不是无论什么事儿都能摆在桌子上谈谈利益和价格么? 当然,这显然不是唐某人看到的第一次!曾经在自己府里老爹和皇帝...... 罢了! 出来混总是要还! 第248章 伯父你知道你的要求有毒吗? 唐老四深吸一口气,做好被宰的准备。谁让认为刀俎,我为鱼肉?当然,有几分是出于自己让武家少了开国皇帝而补偿的心思,这只有唐老四自己清楚。 唐河上淡淡道:“伯父请说便是,但凡小侄力所能及,必不推诿!” “好!” 武士彟一巴掌排在自己大腿上,赞叹道:“都说唐河上是急公好义好郎君,今日方知闻名不如见面啊!” “伯父谬赞矣!” 老武同志的称赞让唐老四愧不敢当! 主要是武士彟太会扯了,长安人都传言唐老四是“财神爷”下凡,也有人传言唐老四是“长安第一狠人”,可还真没人表扬过唐老四“急公好义”。当然,这也写好名头都是近一年来闯出来的,一年多以前唐老四的名头是“三碗不过桌”! 武士彟没有和唐老四相互客套什么“哪有,你唐老四就是如此”,而是突然老脸一沉一股悲哀浮现在了脸上。 这让唐老四都吓了一跳,这尼玛,好好谈交易,干嘛露出这种死了爹的表情? “四郎啊!” 没等唐老四出言询问,武士彟一脸凄凄道:“伯父命苦啊!散尽了家财助太上皇起兵反抗暴隋,历经八年,大唐终于一统天下。伯父也才腆居民部尚书,封爵国公。 本以为此后就与国同休了,可你也是知道的,伯父这民部尚书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咱大唐就换了天。 可怜的老夫以花甲之龄还要远赴荆州做这刺史,一把老骨头都差点埋在路上了! 倒不是老夫抱怨,当今陛下也实打实对老夫不错,配上的别驾长吏都是顶不错的办事人才。 老夫呀,也就想着,拼着这把老骨头在给大唐卖命几年,反正也活不了多少年了,就当发挥发挥余晖。 可是,哎!” 武士彟重重叹息一声,继续道:“也怪老夫那几年忙着为大唐奔波,对孩子们疏于管教了!以至于武元庆和武元爽不成武不就。仅仅是不成武不就也就算了,反正老武家好歹是世袭国公,原本想着也够那两个小子做个富家翁了! 可现在,那俩小子除了去平康坊,就是去平康坊!要不就在外头惹事生非,这样下去,老夫要是死后他们怎么办? 四郎,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能理解吗?” 理解你个锤子! 唐老四险些脱口而出! 这尼玛,你想给你儿子谋个生计直说不就行了,需要这样装模作样,需要弄出这么丰富的感情戏来? 就不能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 咱们早就把话摆在明面上了,你看上唐某那个产业,说一声我让你老武家入股不就行了? 觉得心好累! 唐老四揉了揉眉心道:“伯父,唐某近日资金有些短缺,若是伯父信得过,不若借些资金给小侄。小侄用大安坊肥皂产业的股份作为抵押可否?” 说是抵押,说白了就是让出些股份给你武家么,这样你总不用担心你儿子没生计了吧? “不妥!” 武士彟摇摇头直接拒绝! 卧槽! 唐老四双目一瞪,差点就问了出来:你是想我白送么?有这么好的事儿? 话到嘴边,唐老四忍住气转换了一下道:“伯父,肥皂的利润虽然薄弱,可胜在细水长流。” 言外之意:老头,肥皂差不多了,那可是长远的利益!让你投资可是很给你面子的! 武士彟依旧摇摇头:“四郎,你误会我了。武家当时虽然贡献了所有财产给皇家,可后来还是有些营生在做。肥皂,武某就不夺人所好了!” 得嘞! 唐老四暗中瘪嘴,看来老武同志所谋非小啊! “伯父直说吧!” 唐老四甩了甩头,挤了挤额头道:“说出来小侄合计合计!” “好!四郎果然是急公好义小郎君!” 武士彟咧嘴一笑道:“你看,这李震、李德奖、程处弼、房二、王玄策、长孙冲、杜构最近办事儿都挺靠谱,所以我想着让武元庆和武元爽也跟着你干点正经事儿!” 急公好义个锤子! 武士彟这是要唐老四带着自己儿子一起耍啊! 唐老四脸都黑了! 人家李震。李德奖、程处弼、长孙冲、杜构、王玄策这些人本来就是做正经事儿的人!即便是房二这厮,虽然在感情上有些拖泥带水,可人家好歹能办实事不是? 虽然程处弼哥仨是有目共睹的穿越办接待主任,可人家在哪本书里没办实事儿? 两位令郎...... 唐老四很想说一句:伯父,你知道你的要求有多毒么? 卖妹求荣,这种人能洗白? 不要闹了,伯父! 我们还是来点金钱交易吧,这样实在! “伯父!” 唐老四一脸认真道:“这件事儿,咱能不能换个方式?” “可以啊!” 武士彟一脸理解道:“稍后老夫休书一封给你爹,这亲事并非我们两家家长做主,所以做不得数。老夫会让武元庆和武元爽将纳的礼给还回去。一万贯而已,老夫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给花销了,老夫还是能补上。我家照儿聪明,老夫还想着送她入宫,做个女官,保不齐有那位皇子看上呢!” 老伯! 感情这武照入宫,是你老武同志的主意,而非武元庆兄弟二人? 此时此刻,唐老四有理由做出这样的怀疑! 可是,即便怀疑成真又如何? 唐老四心中很苦涩,自己这是被拿捏得死死的了! 且不论武士彟退婚之后会不会把武照给送宫里去,可武元庆兄弟二人那是实打实会这样做的。唐老四根本不需要怀疑! 这样一来...... 自己这些天的事儿不白做了? 好吧,即便是李二陛下不会放任一个定过亲的女娃子入宫,即便是李承乾地位稳固,不会出现后面的糟心历史。 自家老爹会不会因为武家退婚而没面子? 自家老爹会不会因为没有面子千里迢迢来汉阳将自己的腿打断? 答案是肯定的! 唐俭不光会把自己的腿打断,还会丝毫不顾及唐老四千里救父的孝道,把唐老四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 第249章 武元庆,你们兄弟二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是个毒点! 唐河上比谁都清楚! 他宁可去百科全书里翻看那个叫做南山有龙的辣咳,个人写的洗白张鹤龄的那本名为《大萌寿宁侯》的垃圾话本,也不愿面对武士彟,更不愿答应武士彟给武元庆和武元爽这两个历史毒点洗白! 当我是肥皂么? 不! 我只是制造了肥皂! 深吸一口气,唐老四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既然伯父如此看得起小侄,此事就包在小侄身上了!” “善!” 武士彟还以为唐老四要拒绝来着! 要是唐老四真拒绝,武士彟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扬言要退婚,这只是措辞! 唐俭那个不要脸的都丢不起的面子,我武士彟丢得起? 不,那显然不符合曾经作为大商人的人设! 武士彟吐出一个字,直接起身,连座子上的茶具都不收拾便往驿站外走。 临到门口,武士彟突然转身道:“四郎,你家老六好像五岁吧?” “对啊!” 唐老四闻言一愣,搞不懂武士彟的意思。 只见武士彟咧嘴一笑道:“正好,我家三丫头和你家老六挺般配,要不一并给定了?反正长兄为父嘛!哦,还有,既然咱都一家人了,我那几个女儿你看是不是弄进长安学院读书?” 女干商!我顶你个肺! 唐老四莫名觉得这句台词和自己此时的心情无比契合。 唯独不同的是,自己不是江洋大盗。 他没有给出武士彟任何回答,老五的婚姻已经被自己定了,要是还继续轻车熟路去定老六的亲事 老爹唐俭:呵!呵呵!呵呵呵! 想想都毛骨悚然! 见着唐老四没搭话,武士彟也不再谈这事儿,而是走出驿站门口翻身上了马! 最后那句话,本来就是搂草打兔子而已。 尤其是武三娘的婚事,弄不成无所谓,又不是没人要。 当然,唐老四和武士彟心里都清楚,三个女娃进长安学院读书这只兔子,大抵已经可以烤来吃了。 别了武士彟,唐老四郁郁骑上了马开始往汉阳赶去。 后知后觉,唐老四发现自己好像着了套。不然,自己一个纵横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在口舌功夫上输给一个老家伙? 只是唐老四忘了一句话,叫武士彟吹过的哔,比唐老四见过的还多! 咳,换句话说:姜还是老的辣,只是敌人太狡猾。 郁郁的心情下,更容易让人觉得行百里者半九十。 从荆州第一个驿站到汉阳,整整花去了唐老四两天的时间,这让唐河上自己都觉得好慢! 汉阳的江边,已经有不少木头堆积。 江上,依稀可以看到一叶叶扁舟搭载着水性极佳的汉阳人。三五叶扁舟联合在一起,那些个舟上的汉阳人将手里拿着的绳索抡得像风车一样。看准了木头,然后一下子将那绑着铁钩的绳子丢出去。 铁钩顺势钩在了木头上,带着冲力的木头拖着扁舟往下游行去。 扁舟上的汉阳人奋力反方向滑动船桨,老远才将船和木头的的速度从正数变成负数。 当然,这是相对水流的速度而言。 在河边略微站了一小会儿,唐老四骑着马向着船坞的方向走去。 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工匠们熟悉新的度量体系,船坞正是工匠们在熟悉度量体系之后花时间搭建的。 进入船坞,工匠们立马发现了唐老四的归来。 一个匠人将唐老四带去了预留的房间。 唐老四没吩咐工匠们集结,而是坐到房间里的书桌上,拿起纸条写下了几个字。 那,是对武家兄弟的安排! 纸条最终绑到了鸽子的腿上,飞往长安。 做完这一切,唐老四才给工匠们下达了指令:“今日休息,明日一早开会!” 白色的信鸽奋力挥舞着翅膀,头部的朝向那是身体里的磁场记录的家。 家里,有很多和自己一样浑身白色族鸟。 大家都喜欢做一件事儿,就是给那位最近胡子开始变白的主人丢一泡屎在鞋面上。 “咕咕!” 这是一只从汉阳飞来的白鸽,它依照惯例在太仆盘旋了半圈,然后丢下一枚炮弹。 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好砸中曾经的突厥大佬。 像极了一个游戏。 当然,这只白鸽不是愤怒,那位养鸽人也不是猪。这或许是唯二的区别。 盘旋了半圈的白鸽视乎觉得天色尚早,决定先完成神圣的使命。 于是,它转身朝着皇城的右下角飞去。 “狗日的!乱拉屎成了你们的习惯了么?老子是养鸽人,不是铲屎官!” 突厥大佬骂骂咧咧,抖了一下脚,鞋面的鸽粪似乎有不同意见。 已经飞远的白鸽没看到养鸽人的动作,不然,或许会飞回来,再丢一次炸弹。 那几个由唐河上亲笔书写的汉字成功划过天空,飞入了海军中郎将来恒的手里。 来恒看完带着几个海军新兵转身往军营之外走去。 此时的光亮度已经有些发暗,那是夜幕将至的景象。 应国公的府里却丝毫不受黑暗的影响,大厅里明亮得很。 三口箱子安静地躺在地上,箱子的盖子是打开着的,还有几只牛油巨烛在箱子边燃烧。 两个青年一人搬了一个胡凳在箱子边坐着。 其中一人道:“大兄,咱们今晚去翠云楼还是锦绣阁?” 另一人回答道:“穷人才做这样的选择!咱们今晚上半夜翠云楼,下半夜锦绣阁!” 武元爽眼睛一亮,大哥的话果然有道理! 反正两座青楼就隔了一条街道! 正在此时,一个小厮带着几个身穿天蓝迷彩的汉子走进的大厅。 为首的那个正是肩膀上挂着两杠三星的海军中郎将来恒。 来恒问道:“二位可是武元庆与武元爽?” “是又如何!” 武元爽对大头兵历来是没有好脸色:“有事儿就说,别耽搁公爷我去翠云楼和锦绣阁!” 还翠云楼和锦绣阁!不怕肾水用光了? “呵呵!” 来恒自然晓得这两人的事迹,咧嘴冷冷一笑:“抱歉,二位哪里都去不了了!我家将军有令,征辟武元庆与武元爽入海军当兵! 走吧,二位,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250章 武家兄弟的军伍生涯从体检开始 “不我不去!我是勋贵子弟!” 武元庆后退一步,不断摇头。 “我!我也不去!” 武元爽一下子退了好几步:“我是勋贵子弟,我爹是国公!朝廷不可能征辟我们去做丘八!” “就是!我爹给太上皇捐过钱,对大唐有过重大贡献!” 看着眼前这两个孬货,来恒是打心眼不想把他们带到海军去。 要不是自家将军的命令! “哼!” 来恒一声冷哼,不再和武家兄弟说话,只是右手一挥冷冷对身旁的士兵道:“带走!” 跟着来恒来的海军士兵们的眼里充满了鄙夷,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人驾住一只胳膊就把武家兄弟往外......拖! “嗷!放开我!我是国公嗣子,我是大唐未来的国公!” “嗷!放开我!我是国公嫡子!” 兄弟二人发出猪一般的惨叫: “母亲!救命啊母亲!” “母亲救命!这些死丘八要抓走我们兄弟!” 响彻应国公府的惨叫惊动了美妇人。 杨氏提着裙摆一路小跑道前厅,她气喘吁吁道:“这位将军,我家大朗和二郎这是犯了什么过错?” “并未!” “那将军这是为何?” “本将接海军将军之令,征辟贵府二位郎君入海军当兵!” “当兵?” 杨氏都愣了神!自家这两个不成武不就就知道逛青楼的继子被征辟去当兵?这不不是瞎扯么! 杨氏一脸愕然道:“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征辟也轮不到国公府吧!” 来恒也不多言,只是将一张纸条递给了美妇人。 杨氏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应应国公所请,征辟武元庆、武元爽入海军为丁!唐河上” “那个!” 杨氏看完温和问道:“贵将军是唐河上唐四郎?” “是!” 来恒淡淡道。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杨氏对纸上的蝇头小楷没有一丝怀疑。掐着时日,唐河上此时应该是以及抵达荆州了。所以才会有这样一份飞鸽传书给送过来。 而且,聪慧的杨氏立马想到了自家国公的用意。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武元庆和武元爽听到继母和来恒的对话,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武元庆一口粗话脱口而出:“狗日的唐老四,你他妈的卸磨杀驴!” “哥,咱不是驴!” 武元爽弱弱道:“不过唐老四那狗日的真的不厚道!前几天都还称兄道弟,背后就阴咱们!” 来恒倒是很想说一句:你俩比驴还蠢! 可碍于杨氏在,终究没有说出口。 来恒对着杨氏拱了拱手道:“夫人,若是有何疑问可以去海军借用飞鸽,去信询问应国公。” “这有啥疑问?” 杨氏摇了摇头,扬着手里的条子道:“唐四郎不是说清楚了嘛,他的为人奴家是信得过的!” “那便好!” 来恒对着杨氏拱手辞行:“告辞!带走!” 武元庆和武元爽这才醒过来,自己是要被带走啊! “母亲,救救我们!” “是啊!母亲,我们不想去当兵!” 二人杀猪一般的嚎叫再次响起。 杨氏确实摇摇头一脸爱莫能助。 咳,即便是能助,杨氏也不会出手阻止。毕竟自己是继母,现在要是强行把武家兄弟留下,保不齐国公爷回来骂奴家故意让大郎二郎没出息呢!这样的蠢事,奴家怎么可能做嘛。 武家兄弟被拖着一路哀嚎,丝毫不知道自己越哀嚎日后会越惨。 毕竟,他们都没看到挂着两杠三星肩章的年轻中郎将的脸色是越来越黑! 双拳难敌四手,这是武家兄弟二人共同的感悟。 终于,他们兄弟二人成功被拖入了左武卫训练场。 “冯智戴!” “到!” “带他们二人去做一场体检!” “体检?” 冯智戴闻言一愣,随即一种......咳,惊喜的表情出现在了脸上! 我滴乖乖,好久没有那种体验了! 嗯,就是那种曾经由厌恶见见变成冷漠,最后变成......似乎有些爽! 咳,重点是最后五个字! 必考! 转过身子,冯智戴看着两个被士兵押解着的人。 嗯,这是上好的蜀锦啊!看来是哪家临时塞进来的公子哥啊! 等等! 为毛冯某觉得有些熟悉! 姓什么来着? 刘? 不对! 段? 也不对! 冯智戴在脑子里不断搜索,终于锁定目标! “哟!原来是两位武兄!” 冯智戴咧嘴一笑道:“可是许久不见了啊!” “我见过你!” “你是?” 武家兄弟也觉得眼前这个短头发带着帽子,肩膀上绣着一杠四星的丘八很眼熟。 嗯,应该是一起喝过酒,可到底是在哪家青楼......武家兄弟想不起来,更想不起冯智戴的名字。 “我!岭南冯智戴!” 冯智戴咧嘴一笑道:“咱们在翠云楼、锦绣阁、梧桐落......好些个地方见过呢!” “对对对!” 看见瓢友,武元爽激动得忘记了自己处境,他咧嘴笑道:“我想起来了!哥,你想起来没有,他是冯智戴,岭南冯家那个质子!对,就是被他爹抛弃,丢来长安的那个!咱们之前还差点为了一个女人打起来了呢!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还以为他会岭南去了,没想到进这军营做了和尚!” “闭嘴!” 武元庆看着冯智戴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立马阻止自家弟弟道:“我没给你说过吗,在别人面前咱们不要揭短!背地里说说,乐呵乐呵不就完了?什么当和尚,咱们估计......” 冯智戴心中冷笑:自信些,不用估计,你们也得像冯某这样剃了头发! “咳!” 武元庆干咳一声,话音一转道:“冯兄,抱歉,我这弟弟平日里就是管不住嘴巴,爱说些老实话!还请你海涵!” 冯某人咧嘴一笑,笑容无比灿烂道:“不存在!冯某从来不爱计较这种小事儿!” “多谢冯兄!” 武元庆看着冯智戴那灿烂的笑容,没感到对方的原谅之意,反而觉得后背似乎有些发凉! 难道是....... 刚刚哭喊力气太大,流了汗,此时有些冷? 嗯! 想来,不,一定是这样! 武元庆很自信,自己的推测绝对没错! “冯兄为何也在这海军?” 武元庆问到。 “边走边说!” 冯智戴指了指不远处的屋子道:“反正冯某负责给你们体检,咱们一边做一边聊。” “行!” 武家兄弟纷纷点头,似乎,见着同类之后,对这军武生涯的恐惧还真少了不少。 短短的几步路程,冯智戴解释了自己被老爹丢来了海军。当然,隐藏了自己家里送钱了这事儿。 武元庆和武元爽听完,一股浓浓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在填满了内心。于是乎,对于军武生涯的恐惧,好像又少了不少。 当然,这不代表二人不问苦不苦! 冯智戴的回答很简单:“前面几个月有点苦,后来就不苦了!” “有点”这个量词用得很好,武大郎和武二郎心中的恐惧又减了一分。毕竟,冯智戴都觉得只是有点苦,咱们老武家的种总不会比岭南猴子差,对吧? 最后,在冯智戴打开房间门的时候,武元爽问了一下体检是怎么一回事儿。 冯智戴将自己隐藏在阴暗处,咧嘴......咳,阴险一笑道:“就是检查检查身体,看看有没有病,很轻松!你想想,冯某这样的人都能做的检查,会有多复杂?” 闻得此言,武元爽是立马笑了:“冯兄说得有道理!要是你都能做太复杂的事儿,越国公也不会把你当弃子丢到长安来了!” “元爽!” 武元庆瞪了一眼自家弟弟,皱眉正经道:“刚刚才说的,你怎么又忘了!” “无妨!无妨!” 冯智戴阻止道:“冯某就喜欢二郎君的憨......直!” 憨直? 武元爽愣了一下,有这个词?夸奖人不都是用“耿直”吗? 算了,算了!岭南猴子没读过书,不怪他! 武元爽心中自己给自己说到:嗯,这次,没直说,给他留点面子。 查验身高,然后在查验体重...... 之后是视力、五官...... 前面三套流程下来,武元庆和武元爽心理都暗想:这检查确实简单!难怪冯智戴这厮都能做! 紧接着是第四项,冯智戴让士兵搬了两条吃饭用的长凳进来。 “爬上去!” 肛肠科高手已经去掉“检校”二字的冯智戴校尉一边在铜盆里洗手一边对武家兄弟道:“把裤子褪下来!哦,忘了,你们不穿裤子,把篼裆布解开!” 是的,唐人原本的衣装是不穿裤子的。 当然这得刨除长安学院的学生和已经换装的鹰扬卫及海军。 “把篼裆布解了?” 武元庆和武元爽都愣神了,这玩意解开做什么? 冯智戴见武家兄弟没有动作,给海军士兵试了一个眼色。 四名士兵当然知道这一步是做什么!尽管他们心里不情愿,可服从是他们的第一天职,口号里都有的! 士兵们上前一步,一人摁住一个武家子,另一人伸手去解开了篼裆布。 武元爽好奇的转头开了一眼冯智戴。 正好看到那岭南弃子正带上一双羊肠手套,并拿着肥皂在手套上涂抹。 这是......起润滑作用? 就像...... 都是老司机了,武元爽一下子想明白冯智戴要做什么了! “嗷!大兄,快跑!他......他......他要搞我们!” 武元爽嚎叫了一声还不忘告诉自家兄长,身体开始扭动! 搞我们? 怎搞? 武元庆闻言扭头一看,只见冯智戴脸上挂着一副很熟悉的表情慢慢走近! 电光火石之间,武元庆醒悟了!那TMD是老子多次进入艺伎房间时露出的表情! “逃!” 脑子里下达了一个指令,通过脑皮层快速传递到身体上的每一处神经末梢! 武元庆的身子开始扭动,只是...... 为时已晚! 两个海军士兵已经将自己牢牢摁住了! 日常流连青楼的武元庆敌得过海军士兵的力气? “冯智戴,你个杀千刀的!在这军营里当和尚当傻了么!老子是男人,男人!” 武元庆大声控诉,冯智戴不为所动。 “嗷!” 蓦然间,武元庆发出一声嚎叫,他只觉得自己的尾脊骨处传来一丝凉意......随即,大脑一片空白! 晶莹的泪水从武元庆的眼角滑落,那是屈辱的泪水! 这么些年来,从来都只有武某用指头戳别人的,哪有别人用字头戳武某? “呜呜呜!” 武元庆哭泣道:“冯智戴,你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 “不急!马上就好了!” 耳边突然传来冯智戴温柔的声音,武元庆觉得自己更加屈辱。 泥煤! 你搅动做甚! 士可杀不可辱! 我要弄死你! 嗯? 这就结束了? 卧槽,好像是挺快啊! 为何,武某有一股意犹未尽的感觉? 武元庆愣住了,眼角的晶莹居然一下子不见了! 武元爽正好看到了自己兄长的神情转变,兄长的脸上,从抗拒变成了欲拒还迎?是的,读过书的武元爽一下子想到了这个成语! 这还不是最阔怕的!武元爽觉得自己的兄长颠覆了自己的三观!兄长最后的表情居然是TMD意犹未尽? 大锅,泥奏凯! 以后平康坊绝对不会再带你了,你已经弯了! 武元爽心中下定决心,以后绝对这样做,哪怕大锅认为自己不把他当亲兄弟! 谁TM让你让我感觉到你是亲姐姐? 正是此时! 武元爽一下子绷直了身体! 它来了! 是的它来了! 他感觉到了! “放松!” 冯智戴一巴掌拍在武元爽的腰部:“别紧张,又不疼,别给夹断了!” 武元爽觉得冯智戴的话充满了一种魔力! 他的身子开始失去力气...... 嗯? 完了? 这么快? 突然之间,武元爽觉得自己可能挂着和大锅一样的表情! 不,自己比大锅更不堪! 因为,自己转头朝冯智戴递去了一个“么事儿,你阔以继续”的表情。 呀,好丢人! 还好那冯智戴已经转过头去,并摘掉了手套。 “没有痔瘘,可以入职!” 冯智戴背对着武家兄弟,头也不回,只是自顾自的用肥皂反复搓洗着自己的双手。 仿佛,不洗掉一层皮决不罢休! 是的,冯某人就这点爱好!自打成为肛肠科高手之后,检查完毕的洗手才是他的最爱! 第251章 海军训练的第三个插班生 若是要写个进入海军入伍的体验感感言,总觉得尾椎之处有些凉意的武元庆和伍元爽兄弟二人觉得自己可以写五百字!当然这还只是感言,并不包含细节描述。怀揣着这些个感言,武元庆和伍元爽被安排到了二二二方阵!据说,那是海军现在最厉害的方阵,当然,此处的厉害是指方阵的指挥官武力厉害。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反之亦然。由薛仁贵带领的二二二方阵确实是整个海军精气神最足,训练最有热情的方阵。每一个月的海军大比,有薛仁贵带领的二二二方阵毫不意外蝉联第一。这次临时增加的新海军队员其实并不止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二人,还有一个看上去颇为清瘦的年轻人。嗯,这是武元庆的感觉,他总觉得那清瘦的人要比自己小。三人穿的衣服一样,都是海军天蓝色迷彩作训服。肩章,都是一块红布,上面没有丝毫的标记。“薛仁贵!”“到!”来恒叫来薛仁贵道:“他们三个,你抽时间出来给他们训练,给你两个月,必须让他们和二二二方阵一样,是嗷嗷叫的狼!有没有问题!”两个月,训练成二二二方阵士兵的样子,这得多苦,也不怕把眼前这三个人给练死了?薛仁贵有些犹豫,那白白净净的俩人看上去身体还不错,可那瘦弱的家伙受得了?“该怎么练就这么练!”来恒视乎看出了薛仁贵的犹豫,出言道:“你在犹豫什么,你只需要考虑能不能完成任务,其他的关你什么事儿?”言外之意薛仁贵听明白了,只要不练死,那就往死里练。“保证完成任务!”薛礼对着来恒行了一个军礼,大声保证。“嗯!”来恒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从这一个刻起,薛仁贵不再负责二二二方阵的训练,而是带着三个新人去往了校场的另一边。薛礼从不担心自己的方阵会因为没有自己而疏忽,训练早已成为两万海军的常态。“本将薛仁贵,暂领二二二方阵连长,中尉军衔!”薛仁贵以跨列的姿势站立,中气十足道:“报一下你们的名字和年龄!”“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对一个从未听过名字的底层丘八,武元爽没给好脸色,嘴角一扬道:“本公子应国公府二郎君,武元爽是也!薛仁贵是吧,本公子记住你的名字了,训练的时候,可得好好对我,应国公府一定会记住你!”对于武元爽这种走来就说自己的来头,想着通过这种方式得到良好对待的家伙,那个瘦弱青年是一脸错愕。放佛在在说这样的人是怎么进入海军的?薛仁贵认为自己绝对没看错,那瘦弱的青年绝壁是这个意思!你不也一样是走后门进来的,有什么理由这样看待别人?人家好歹比你壮实,经得起训练!当然,薛仁贵这样看待瘦弱青年,并不代表着他就不赞同瘦弱青年的看法。遇到这样的人,薛礼只是冷冷一笑,薛某在海军这么久了,还没办法对付你们几个少爷兵?你既然要求好好对你,那就好好对你吧!嗯,用部队里特有的方式!就在薛礼在自己心里加上一句话的时候,另一个白嫩青年开口介绍自己道:“鄙人武元庆,是武元爽的兄长,正如舍弟所说家父武士彟,勋爵应国公时任荆州都督!这位将军,武某有礼了!”武元庆看似说话客气,可脸上倨傲的神色十分明显,放佛在说:丕那丘八,武某是你一生不可企及的高度!荆州都督?瘦弱的青年皱着眉头,心里暗想:将军也真是的不就是在荆州造船么,需要买武士彟这样大的面子将这两个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成器的家伙弄进海军?看来,某是应该给将军去信说道说道了!正是此时,瘦弱青年耳边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你呢?别皱眉头了,你又是那家公子哥?”“报告教官!”瘦弱青年摇摇头道:“我叫刘仁轨!不是公子哥,更不会是少爷兵!”不是公子哥?那将军这么会招收这样瘦弱的兵,还是临时增加这种!再说了,不是公子哥怎么会哪里会知道军队里要称呼薛某为教官而不是将军?薛某人自认为自己不傻,心中冷笑,嘴里却道:“不管你们是不是公子哥,或者是哪一家的公子哥!海军不需要少爷兵,来了就得做好吃苦的准备!受不了,就扛着,扛不住不准叫、不准逃!海军更不需要孬兵和逃兵!”“现在,都看着我的动作,我只做一遍,眼睛都擦亮了!”薛仁贵一边做出标准的动作,一边解释道:“这是立正!当你们听到口令的时候,两脚跟迅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六十度,不要问我六十度是多少自己目测;两腿挺直,小腿微收,自然挺胸,两肩要平,微微向后张,两手臂自然垂下......!”“哈哈!还要挺胸!”武元爽好奇地跟着薛仁贵做动作,做到挺胸的时候情不自禁笑到:“大锅,你看,我挺起来有没有胸!像不像翠云楼里十岁的小娘?”“像!”武元庆笑眯眯点点头道:“就是你的身板不像!”一旁的清瘦新兵眉头皱得更高了,不行,刘某要去找来恒说说,这样的人怎么能进海军?刘仁轨作为海军参谋长,可以说是除了唐老四以外的最高级别的军官,他自然有资格向来恒提出这个建议。“闭嘴!”刘仁轨刚刚思量至此,就看到那挂着海军中尉军衔的年轻将官怒喝道:“谁让你们说话的?这里是部队,令行禁止,没让你说话,就不许开口!这次念你们初犯,饶过你们一次,要是再犯,一定军规处置!”看着薛仁贵的举措,刘仁轨不由得点点头。这,才是军官应有的样子,不畏权势,很好!“你!点头做什么!军伍之中,没让你乱动,你动啥?”薛仁贵转头就对着刘仁轨怒吼,丝毫不知道自己吼的这第三个插班生是海军参谋长。不然,他一定会心里说:难怪刘仁轨这个名字那么熟悉! 第252章 冯智戴你个大骗子! 第一天的训练,就在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的基础训练中结束。武元庆和武元爽觉得有些累,也难怪冯智戴曾经说有点苦!“大兄,我的脚肚子有些软!”“二弟,我也是!”“大兄,你说冯智戴说的有点苦是不是说轻松了?”“二弟,应该不会!咱们这才第一天嘛,明天起来习惯了就适应了!”“也对!大兄你就是比我聪明!”“那当然......!”武家兄弟开始沉沉睡去。与此同时,海军的第三个插班生直接去了来恒的房间,他直接道明来意:“来将军,本官原本不应该管训练和幕兵的事情,可为何要将武家兄弟招进来?你是没看见,他们今天训练的样子,一点都不遵守纪律,涣散得很!这样的人,某以为不适合咱们海军,我建议把他们开格!”武家兄弟从未想到,那个胸脯子挺起来没有二两肉的瘦仁轨居然那么懂自己!不然,他们一定会拍着巴掌道:“好啊,开除我们吧!我们本来就不想来当兵的!”来恒摇了摇头道:“参谋长,我也不想他们进海军来着,一身娇贵的气息哪里有军人的样子?可是,他们是将军专门飞鸽传书过来让本将去征辟的,哪里是我说开除就开除的?”“要不?”来恒话音一转:“要不你写封信,我这边飞鸽传给将军?”这可不是来恒摔锅,而是他也没办法。“好!刘某休书!”刘仁轨果然还是那个正直无双的好青年,二话不说,也不怕得罪了唐老四,提着笔就写下了几句蝇头小楷。做完这些,刘仁轨也回了自己的床铺睡觉。来恒则是将信件收好,翌日一早如约飞鸽传往汉阳。鸽子飞出去的时候,正是晨练开始的时候!薛仁贵站在昨天解散的地方眉头深深皱起,他的眼前只有那个瘦弱新兵的身影,也就是说他的三个新兵只来了一个!“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薛仁贵冷冷问到!“我叫了,他们不愿意起床!”刘仁轨耸肩道:“他们不起来,我没办法啊!”“你们是一个整体!”薛仁贵冷冷道:“记住,所有海军是一个整体!他们做得好就是你做得好,他们做不好,会连累所有人!你现在在这里以立正姿势站着,我去叫他们!”“诺!”薛仁贵的话让刘仁轨有些触动,他没带过兵,自打进入海军以来就是在外头东奔西跑,这次训练才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军伍。兵书上说的道理,哪有亲自体会来得更深刻?刘正则对薛仁贵那明显带着处罚的处理方式没有丝毫抗拒,直接开始执行起来。“你还算有点兵样子!”薛仁贵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时间只了一刻钟,可刘仁轨觉得自己已经站了好久。薛仁贵终于回来了,身后是两个还睡眼稀松衣着有些凌乱的人,正是武家兄弟。刘仁轨越发觉得自己必须和唐将军说说,这两颗老鼠屎不能留在海军里!训练迟到,自然会有处罚!薛仁贵给出的处罚不重,绕着操场跑两圈!可这对武家兄弟和刘仁轨来说已经很重了,要知道操场一圈可有三里!两圈下来,武元庆和武元爽已经觉得迈不动腿儿了!“大兄,我不行了,腿不是自己的了!”“二弟,我也好累啊!”刘仁轨也是气喘吁吁,不过寒门出身的他到底还是比武元庆武元爽这对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兄弟要好很多!接下来的训练,薛仁贵花了半个时辰给三个新兵巩固昨日学习的内容,之后便加入了新的科目。这让已经跑了两圈的新兵三人组雪上加霜。本来跑完两圈,就已经冲抵了昨日的休息,再接着训练武家兄弟哪里受得了?武元庆直接坐到了地上:“教官,休息一下吧!太累了,这可比本公子在青楼夜宿一晚上还要累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是啊,教官!”武元爽也跟着哥哥坐在了地上一边揉腿一边道:“休息半天,咱们下午再继续吧!”“不行!”薛仁贵的回答十分果决!武元庆脾气起来了,冷哼一声道:“反正老子不练了!”“对!不练了!”武元爽应和道:“老子是唐老四骗来的,有本事让他来训练老子。他怎么做,老子就怎么做!”刘仁轨的眉头越皱越高,老子被你们连累着跑了六里地都没叫冤屈,你们就要吵着不训练了?不行!这样的兵,说什么都不能用!“不练是吧?”薛仁贵冷冷一笑,转身离去!刘仁轨和武家兄弟都以为薛仁贵气跑了。一人心里对薛仁贵打了差评,到底是年轻了经受不住气;另外两人对视一笑,果然,那小校尉还是畏惧咱们的身份的!只是,薛仁贵没多久又回来了!这倒是出乎了新兵三人组的意料!只见薛仁贵拿着一柄大弓,冷冷道:“不练?可以啊,本将手里又死亡指标,弄死你们大家都轻松了!”“你敢么?”武元爽冷冷一笑:“我爹可是武士彟!”薛仁贵没有答话,直接弯弓射出一箭,那箭矢正好定在了武元爽不雅之处外一拳。“我能射到这里,就能射得再往上几分!”薛仁贵酷酷道:“练还是不练,二位自己考虑!”这尼玛!武元爽双腿打颤,差点没憋住尿!“练!”他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那速度无语伦比!武元庆哪里看不出来这狗日的校尉是认真的?他也跟着爬了起来,心里狠狠道:小校尉,等本小公爷走出军营之后要你好受!训练就此继续,一练就是一整天!武家兄弟格外卖力,明显是怕了薛仁贵背后的长弓!训练的成果斐然,仅仅一天,左右转、左右前后看齐,三人小队有模有样。夜临,武家兄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腿部已经没了知觉!“冯智戴!你个狗日的大骗子!”武元爽揉着自己的脚,情不自禁哭了出来。 第254章 雍州府的5.0升级计划!(上) 对于自家老弟对冯智戴的控诉,武元庆深以为为然。 只是,武元庆未曾想到的是,他们兄弟二人对冯智戴的控诉将持续进行,最终从有声变成无声。 训练就在武元庆和武元爽这份只有室友刘仁轨才深有体会的变迁中不断推行。在这个过程中,刘仁轨终于相信了自家将军从汉阳邮寄来的那封信上简短的文字:如果海军连两个纨绔都训练不好,怎么能成为大唐海上的钢铁长城? 薛仁贵也终于发现,原来自己真的误会了那个清瘦的新兵。 从训练开始至今,这位叫做刘仁轨的新兵从未叫过苦,也从未喊过累。 如果把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期分成几个时期,那么最好的划分节点应该是半个月一期,最初的半个月最累。 第一期就此过去,武元庆和武元爽依旧喜欢叫苦叫累,但是薛仁贵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开始适应军营的生活节奏和训练的强度。 这让他也略微对两个少爷兵有了些改观,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在薛仁贵看来,三个新兵,目前还没有资格称为兵,准确的说这三人还不具备成为二二二方阵一员素质。 至于以后能不能,这得练了才知道。 ...... 左武卫营房,海军士兵的训练持续进行着,海军三个插班新兵的训练也持续进行着。 正是此时,雍州府衙里年轻的刺史府长吏秦千古郑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他神色肃穆对着盒子拱了拱手仿佛盒子里住着的是儒家圣贤。 深吸一口气,秦千古强行让自己的手不那么颤抖,然后轻轻拨开盒子的盖子,里面躺着的不是儒家圣人而是一个信封。 信封上写道:雍州长吏秦千古亲启。 年轻的长吏将信封翻了过来,背面的火漆早已被撕开。 那是不久之前秦千古自己撕掉的,他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拿出这封信。 他只知道,信里的内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可即便如此,每一次打开这封信新,秦千古都觉得自己被信里的内容深深震慑。 “秦长吏 见信如晤。 此时,某大抵已经远赴汉阳,谨以最真挚的谢意敬上,感谢你愿意陪着唐某在长安狠狠闹腾一次。余下,是唐某些许设想或许于雍州府、长安城略有益处。长吏若是觉得唐某的设想尚可,大可试着落实。若是有不到之处,还请你自行拾遗补缺。建议如下: 一、将扫黑除恶工作常态化,充分发挥最近改变职能的警察部在府衙设置的警察厅的效果,既能有效推进长安的治安,以求达到夜不闭户的效果,又能有效促进警务系统在雍州的职能转型。 二、......” 再度看了一遍这封信,秦千古在此被震撼。 唐山长大唐麒麟的名号果然十分恰当,一封信里洋洋洒洒一共五条,汇聚起来,是一整套的行政改革方案,直接指明了未来雍州府的行政改革方向。 这一次的阅读与以往不同,秦千古一边阅读信件,一边书写剖析,仿佛想将整个信纸上的内容给琢磨吃透。 这一日,雍州长吏没有处理任何政务,拿着那封信件在房间里整整呆了一个下午。 翌日,一早,雍州长吏秦千古一早进入了皇城,他神色肃穆仿佛下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太极殿的早朝如期进行,只是那唱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人不再是曾经的老太监。 就在公鸭嗓音落下之后,秦千古提着官袍的下摆走了出来,他扣响了朝勿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雍州府有本要奏? 皇帝有些愕然,平日里眼前这位实权雍州二把手可很少在朝堂说话。 李二陛下沉声道:“秦爱卿请讲!” “诺!” 秦千古躬身行了一礼道:“启禀陛下,雍州府拟定了些许政务计划,涉及面比较广,是以臣以为必须经陛下与诸公同意之后,联合民部、警察部、检察院、工部、吏部联合实施。” “什么?这么多部门联合实施?” “好像说得是这样!” “......” 朝堂一下子炸了锅。 一个州府,要弄什么计划,需要三省六部里四个部门以及曾经的御史台总共五个部门联合落实? “陛下!” 一个官员站了出来道:“此事不符合常理!而且,警察、检查两个部门这才做了职能分工,还需要联合大理寺,哦不,联合法院进行唐律的编撰,哪有时间配合刺史府办事?臣反对!” 一个省分要求几个国家职能部门配合工作,这不符合常理,更不符合中央集权的逻辑基本。 反对的人不止一个,而是一群。 当然,涉及的几个部门却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是什么样的计划让眼前这个青年长吏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陛下!” 检察院第一任检察长王珪淡淡一笑出言道:“臣倒是对秦长吏的计划有些好奇,唐律嘛,那里是一天就能编撰成功的?臣以为咱们不妨听听,听完之后在做决议嘛!” 第一任公安部长李道宗也站了出来道:“陛下,王检察长言之有理了,臣附议!” “臣也附议!” 由大理寺二把手升任法院第一任总院长的状元郎也站了出来。 魏征淡淡道:“可以听听!” 唐俭点了点头表示:“那就听听呗!” 房杜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也表示想听听。 “嗯!” 李二陛下点了点头道:“政务嘛,不都一定都是要上面提议下面执行嘛。咱们也可以上下面的部门提提意见,开拓一下思路嘛!说说,让朕听听你的想法!” “多谢陛下!多谢诸公!” 秦千古对着众人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臣将此计划称之为雍州行政改革计划!整个计划分为五个步骤,分别是治安、吏治、经济、基础建设和税务。五个步骤不分先后,同时进行。臣将一个一个步骤的计划进行叙述。 第一、治安,臣想请警察部和雍州刺史府共同协作,由雍州府警察厅落实,对长安进行常态化的扫黑除恶心动!本次扫黑除恶行动旨在根除暗桩赌坊,欺行霸市、欺压百姓的游侠儿,蝇营狗苟的偷窃、诈骗之人,还长安城百姓一个朗朗晴天!臣以为,扫黑除恶行动至少持续半年,如此之下,长安将实现夜不闭户的优良治安。这既能有效提升国都的形象,更能彰显陛下文治武功!” 这......仅仅从第一条就能看出来,这份计划似乎很唐河上啊! 房杜二人觉得自己的猜想应该是对了。 不过,这彰显皇帝文治武功这种词汇,应该是这个长吏自己加上去的,那显然不是唐老四的手笔。 “老杜赌不赌?” “赌啊!我赌最后这句话不是唐老四说的,赌半个月的俸禄!” “滚!友尽!” 两位相国眼神沟通,很显然没办法达成赌约。 “陛下!臣反对!” 正是此时,一个世家官员立马站了出来。这尼玛,上次扫黑除恶老子家里就损失惨重,如今要常态化进行半年,老夫那些灰色收入咋办? “是啊,陛下!” 另一个官员也站了出来道:“陛下,上次扫黑除恶就搞得民众人心惶惶,如今还要继续进行半年,只怕民众们会恐惧,会抗拒!” “附议!” “附议!” 不只是世家官员,附议的还有不少是勋贵。 似乎,秦千古的政改计划在这第一条就没办法通过! “呵呵!” 有人笑出了一声极具嘲讽意义的笑声,只听见那声音冷冷道:“抱歉,没忍住!程某在青楼里遇见过那种怀揣着虎狼之药却说是帮朋友带着的无中生友之人,却从未想过在朝堂上竟然会出现无中生民之人!” “就是!” 魏征冷冷一笑道:“没有犯事儿,谁会怕严打?怕是民众们只会高兴还来不及,谁不想活在青天之下?” 魏征和程咬金仅仅两句话,就让那些反对的人无法言语。 再回答,本官就成反派了! 李道宗冷冷一笑,老子的产业都被打掉了,你们还想着能躲过去? 警察部长出言道:“陛下,臣赞同这个提议!长安城里,陛下眼皮子地下容不得那些蝇营狗苟!” “嗯!” 皇帝点了点头,严打什么的,唐老四上次可是将赃款上缴了滴,食骨知髓,那种味道朕怎么可能忘鸟? 咳,朕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长安治安! “此事,既然警察部都觉得可行,那就通过吧!” 李二陛下咧嘴一笑道:“继续说后面四个方案!朕有些期待!” “诺!” 秦千古心中有些激动,还以为通不过呢,没想到,哈哈! 不行,此时还不是激动的时候,深吸一口气青年长吏道:“陛下,第二步叫做吏治。顾名思义,臣想对雍州治下所有小吏进行为期一年的整顿。整顿的方式很简单,请吏部、检查院与我府联合对所有小吏进行考评,考评不合格者直接除名。同时,在考核中,臣想辛苦一下检察院的各位检查官们,对所有小吏进行调查。凡有贪腐、欺压百姓、中饱私囊等诸多违规行为的,直接予以警告或者除名,情节严重者一律处理!最后,对小吏的职能进行商讨分工,合理增减吏员,从根本上肃清三冗。” 咦!这是个好办法啊! 王珪眼睛一亮,正好自己的检查院刚刚成立,需要拿人开......咳,需要做点成绩出来。这不是瞌睡遇到枕头? 嗯!王某不是为了政绩,而是为了配合雍州府搞试点工作解除三冗嘛! 是的!这个办法真TM好啊! 朝廷不少大臣也眼睛一亮!那个狗日的王珪自从成立检查院之后,每天就把目光在老子身上扫来扫去,要不是现在那厮还在讨论唐律,怕是早就查到老子头上了! 嗯!有言在先,某不是怕王珪,某绝对经得起检察院的检查! 确实!这是个好办法啊! 三冗这件事儿一直是朝廷的心病,若是真的能在雍州用这个办法解决,那就可以推广整个大唐嘛! 房杜魏......哦,还有皇帝,都有这种感觉! “附议!” “附议!” “......!” 文武百官在这一项上出奇地统一意见。 李二陛下大手一挥道:“好建议!搞!” 秦千古觉得自己颤抖得厉害!那是2.0版本的激动! 自己一个刺史府二把手,什么时候在朝堂上谏言能以这样快的速度通过? 不! 这只是2.0版本,秦某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不能让大家觉得我恃才傲物,不能让他们觉得我太过高调! 深吸了两口气,秦千古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道:“其三,为经济!所谓经济,哦,通俗点就是百姓们赚钱花钱的整个活动过程。在这一项上,雍州的计划是大力推进地产经济。也就是用地,来挣钱。 我们将联合有经济实力,信誉良好的商人、勋贵对长安的百姓进行房屋购置赔付。然后将所有的房屋推倒,然后建设成长安学院那样的六层楼高建筑。百姓们拿到的钱财足够买一套楼房,并且还有盈余。空余出来的地,可以用来建造经济建筑,比如球场?臣听闻,大唐有意举行足球联赛,这肯定需要球场吧?” 秦千古咧嘴一笑道:“相信有兴趣组建球队的人,一定需要这样的做法。我们雍州刺史府在这个过程中,不收取任何利益,只收取响应的房屋契约税和购置税。 通过这种方式,让百信们手里有了钱,就能去咱们建好的经济建筑里花费。然后刺史府会根向经济建筑里的商铺、球场收取响应的税收充实国库!” 卧槽! 这不是唐老四的设想么? 皇帝愣了一下,一下子就笑了!别人,他不相信,可自家那个未过门的女婿挣钱真有一套呀! 这件事必须通过! 李二陛下差点跳了起来! 那些个早就约好要修建球场弄球队的勋贵们愣了一下,狗日的,这种事儿能在朝堂说? 这不是把赚钱的营生一下子公布给了所有人? 秦千古扫视了一番周围人的神色,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第255章 庙堂传说唐老四,雍州府的5.0升级计划(下) 唐山长的建议果然是好建议! 秦千古心理暗自想到,现实严打肃清长安风气,然后请检察院肃清吏治,再然后才是发展长安地产经济。 这种做法,能在很大程度上杜绝强行拆迁,恶奴作乱等地产发展之时的乱象。 再看看朝堂诸公的神色,看着那些脸上的震惊,秦千古觉得自己与有荣焉。他荣幸自己和唐老四打好了关系,荣幸唐老四能给他这样一个施展拳脚的机会。 拾人牙慧? 呵呵! 秦千古并未这样想,有本事你也去拾人牙慧啊! “这些意见,可是唐老四提出来的?” 李二陛下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他还给了你什么计划,一并说出来!” “诺!” 秦千古应了一声,道出了雍州行政升级的40项目:“启禀陛下,第四项叫做基础建设,臣把它们分割成了交通和基础建设两部分!” “交通?” “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为何本官听不太明白?” “确实如此,要是把这两个字拆分开来,本官肯定懂这个意思。可合并一起,我总觉得不是那个味!” “呸!你这个流连青楼色胚,本官羞与你为伍!” “呵呵!你不也一样,不然怎么能猜到本官对‘交’和‘通’拆分之后的解释?” “” 秦千古刚刚说完,朝堂再一次热闹了起来。咳,看着样子,开车的官员不在少数啊! 拆分开来的意思,秦某可实在不懂,嘿嘿! 不过,联合起来的意思嘛,秦某是清楚得很! 房玄龄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开车的家伙,一脸鄙视,哼,房某就从来不去青楼! 唐俭看了一眼那些只晓得“交”字和“通”字的官员,神情似乎和房玄龄一模一样。 老魏看了一眼房玄龄和唐俭的神色,心中冷哼道:“呸,两个贼厮,明明是惧内不敢去青楼,安敢冠冕堂皇给自己脸上贴金?只有魏某才是正直之人!” 老房:呵呵,表脸! 老唐:呵呵,穷鬼! 李二陛下有些无语,朕竟然到了今天才发现朝堂里这些狗日的平日里道貌岸然,结果td个个都是老司机,一肚子男盗女娼啊! 不过,为何朕听完他们的说法,也有些意动?莫非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瓢,瓢不如偷? 咳!咳!咳! 歪鸟,歪鸟! 唐老四的老丈人立马止住了心里的危险想法,深吸一口气道:“秦爱卿,好好给诸位解释一下!” “诺!” 秦千古深吸一口气,头颅微微上扬:“某不是针对谁,在做的渣渣们,听好了!” 咳! 抱歉,拿错了剧本! 秦千古脸上挂上自信的笑容,眼里散发出有些鄙夷的眼神,淡淡道:“交通,只通过活动是实现人和物的位移。而非,交与捅! 说直白点,就是坐车、走路、坐船这些活动都叫做交通,而车、船都叫做交通工具!本次雍州府的计划,实际上叫做公共交通!” “这个本官知道!” 一位官员举手发言道:“就像,自家的妻妾是私地,而平康坊” 完了! 那官员仅仅说出了半句话,就发现朝堂里所有的眼神都投递在了他的身上。同僚们那些赞许的眼神,仿佛再说:厉害啊,居然在朝会上开车! 官员一下子将头埋下了,他此时有些恨工部,为什么在修缮太极殿的时候不留一条缝在地板上。搞得本官现在想找个地方钻进去都找不到! “咳!” 秦千古干咳了一声,将所有的眼光吸引走开。 那老司机官员情不自禁给秦千古投去了感谢的眼神。 正是此时,他听到那个年轻人讲到:“这位同僚虽然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有些腌臜的思维,可是,确实是这个道理。嗯,也算是话糙理不糙嘛!” 神t话糙理不糙!本官还以为你要帮忙解围,最后竟然是把本官当做反面教材了!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秦千古可不管对方的想法,只是继续道:“咱们换个说法就妥当了!自家的车叫做交通工具,如果是所有人都能用的车,那就是公共交通工具!” “这不和本官说得一样么?” 那官员有些委屈,都是自己的和共用的,不就是一字之差,为毛他秦千古说的就对,本官说的就是错的? “闭嘴!” 朝堂里其他官员们纷纷转头,齐刷刷的一句话如同一道洪流,直接将他淹没。 秦千古微微一笑,继续道:“而公共交通改革,在此时就很好理解了。就是雍州府相对长安百姓的出行方式进行一次变革。” “如何变革!” 李二陛下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直接走下了龙塌,想靠近些,听得清楚些。 “长安太大了,从东南角到西北角两个时辰还走不拢。” 秦千古道:“这种情况,直接阻碍了东西城之间的互通。所以,雍州府决定用轨道交通和共用马车的方式,建立公共交通系统。长安所有人,都可以乘坐。其中,公共马车交通只需要五分之一钱,就能从东城坐车抵达西城。当然,这得需要百信提前去换乘车牌,一钱可以购买五块乘车牌。而轨道交通,由于投资更大,速度更快,一次乘坐需要两块乘车牌。 于此同时,为了保持畅通,长安所有马车都必须遵从靠右行驶的规则,凡越界者、乱停马车者,警察厅将对此作出惩罚,每次罚金一百钱。” “如果有人伪造乘车牌会如何?” 这明显是一个很好的构思!李二陛下一下子就进入了角色,开始思考其中的漏洞。 “乘车牌将用铁制作,上面将做上无法仿制的防伪标记。” 秦千古微微一笑道:“同时,一辆马车之上,将配备驾驶人员两名,一名赶车,一名收票。若是他们收到伪造的东西,是要自行赔偿的!而且,每天的拉客收入,有一半将成为他们的薪水。 臣计算过了,两匹挽马拉动一辆车,用轴承技术,一车可以站三十个百姓。每一辆公共马车可以运行6趟,一天的收入就是三十六钱。一个月就是一千零八十钱,一年就是十五两银子。一批挽马十两银子,可以用五年,每一年的马匹成本相当于二两银子,加上粮食,一年也就五两银子。而车夫,一个月可以获得将近三吊钱的收入,一年两个车夫将扣去七两的成本,雍州府还能剩下三两银子制作马车,营运和纳税。相当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既方便了百姓,朝堂又不需要付出太多。” 随着秦千古的叙述,李二陛下的脑子里情不自禁绘画出了一场场场面,那是车辆来回穿梭,百姓一个个笑颜如花的画面。 “如此方才是盛世大唐啊!” 李二陛下双手一合道:“此时也可以做,需不需要朝堂的帮忙?” “有!” 秦千古点点头道:“第一,逾制,要站三十人,至少要两匹马拉动,同时,马车的体积比较大,臣请陛下下令,共用马车可以不考虑逾制的问题!” “准!” 李二陛下大手一挥道:“放手去做!” “多谢陛下!” 秦千古拱手一礼道:“其二,马匹!雍州府准备一共成立七条南北纵向线,八条东西横向线,两条对角线,一共十七条公共马车线路。每一条线路六趟公车,至少需要两百匹挽马!臣希望陛下能够给与府衙支持,赊购这些马匹给府衙,府衙按照五年分期付款。” 赊购? 李二陛下心中盘算了一下,两百匹马也就两千多贯,算不得太多,点点头道:“没问题!说一下基础建设!” “是!” 李二陛下的回复在秦千古的预料之中,却依旧极大鼓舞了秦千古。 他郑重答道:“基础建设,顾明思议,就是长安最基本的设施建设,包含环境、设备等诸多项目,在此一一解答的话会很浪费时间。臣就说一说方式,所有的基础建设都会像公共交通一样的营运方式,每一项收取低廉的报酬,用来建设,基本形成收支平衡。比如,将渭水引入长安,在百姓的家里安装水管,打开阀门水自然流出来。又比如,兴建楼房的百姓需要解决出恭问题,我们就设置化粪池,固定人员处理这些污秽之物。 雍州府会将所有的收入、和支出公布给百姓,让他们知道,他们的钱财没有一份进入了官员的口袋,而是都用在了他们自己身上。总而言之,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让百姓能够生活得更好。” “当然!” 秦千古顿了一下道:“基础建设涉及太广,需要循序渐进。” 楼房、公共交通、自来水 秦千古的构思,轻而易举勾起了朝堂百官的共鸣。 试问,谁不想生活在那样的城市里? 房玄龄拍了拍秦千古的肩膀到:“小伙子,大胆去做,有什么事儿可以去尚书省或者房某府邸找我!” 杜如晦有样学样:“秦长吏,好好干!” 魏征 百官 这尼玛,要是一个个拍下去 “咳!” 见着眼前的事态,皇帝干咳了一声道:“做什么呢,秦爱卿还有税务没有说呢!你们让人说完行不行?” “咳!抱歉!” “不好意思,差点没忍住!” “” 皇帝的提醒,终于让大家回过神来,没有一个个排成队去拍秦千古的肩膀。 秦千古有些后怕,看来成为香馍馍也不好,要是某几个武将“温柔”地拍下去,怕是肩膀要废掉! “最后一项,便是税收!” 秦千古赶紧道:“臣以为,赋税必须统一。第一、由民部和雍州府衙对店铺划分成九个等级,每个等级每个月上门收取相应的税收。 第二、减少城门税的税额,同时每日对小摊贩进行赋税征收。收税税额不能太重,不然小摊贩承担不起。用这种方式,我们可以更好的为经济建设服务,毕竟只有人才能让城市活跃起来。 第三,降低大宗物品交易税税率,划定限制,交易数额越大,税率越是要降低。通过这样的方式,将周边的大宗交易吸引到长安来。他们来了,需要消费,会让长安产生收入,这些收入会产生新的税收。看似收少了,实际上我们增收的赋税并没有多少变化。而且,更加方便朝堂的管控!” “你听明白了么?” “并未!” “那为何你一脸懂了的表情?” “我如果露出茫然,这不是体现了我很没能力?” “厉害!学到了!” 秦千古直接丢出的雍州行政改革的50版--赋税。这一次,大伙儿没有嗡嗡的讨论并且说一句“厉害”! 而是一人两人之间的低声耳语。 然后,大家发现了一个共通点:那就是都在不懂装懂! 咳,其实不是我们想装,而是实在想不明白!尤其是第三项,明明降低了税率,为什么还会说对赋税没有影响? 李二陛下也不太懂,转头向目光投向了唐俭:“茂约,你是民部尚书,说说你的看法!” “可以搞!” 唐俭微微一笑道:“这种做法没问题!” “哦?细说一下!” 李二眉头一挑,自己这亲家公现在居然能听懂这样深奥的问题了? 唐俭眉头不自然的跳了一下,他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信你个鬼! 这厮明显是不懂! 朝堂里所有人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唐老爹自诩自己脸皮厚,可终究没有修炼到城墙转角的厚度,干咳一声道:“老夫为何要懂?老夫儿子给出的方案,妥妥没问题!” 你儿子? 秦千古什么时候成了你儿子? 一个官员上前一步就准备喷,却突然愣了一下道:“唐尚书是说,这是唐河上想出来的策略?”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秦千古。 秦长吏也不藏着掖着,淡淡一笑道:“确实!唐少匠在离京之前给了本官一封信!” 卧槽! 原来是唐老四的方案,难怪老子听不懂! 那些个装着听懂了的官员一下子心里松了下来,终于不用再伪装。 唐老四那厮,什么时候说出来的东西让人听懂过?最后哪一次不是切实可行? “臣以为可以实施!” “附议!” “附议!” “!” 文武百官直接对秦千古的最后提案全票通过! 秦千古拳头捏得很紧,那是激动!唐山长出品果然没有任何问题。 只要按照信上的内容做下去,政绩妥上加妥了! 大朝会终于结束,秦千古满脸笑容地走出了太极殿。 蓦然之间,他想到了一句话,一句很贴切的用来形容唐山长的话:他早已远离庙堂,庙堂里却全是他的传说! 第256章 忙碌 政策,最重要的永远是执行。 恰恰政策的难点就在于执行,执行不是拟出一份计划就算完事儿的口嗨,而是需要兼顾到各个方面的实地操作。从几人的企业到庞大的公司,从山村生产队到国家政策。 政策执行的难度永远和执行范围成正比!越是庞大的地域,人为的、非人为的阻力越大! 在大唐,这种阻力尤为的大,即便是在都城长安,亦是如此。 当大唐朝会全票通过了雍州府的5.0政策升级计划之后,秦千古一下子就陷入了忙碌。 扫黑除恶工作需要他去监督落实,目的,是要在这段时间里将长安来来复复犁好几遍,让那些如同地里里隐藏的蝗虫虫卵一般的阴暗无所遁形。 吏治需要秦千古和检察院第一检察长王珪二人带队进行,决计不能以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为原则,而是必须将那些能够引领回正确道路的吏员一盏明灯,给那些已经烂透了的小吏予以打击。 地产经济的开发,更需要秦千古参与进去。坊民的动员,拆迁的先后顺序,拆迁之后的建设规划,如何让地产商业最大化,这些都是秦千古需要考虑的问题。他还需要和所有有兴趣参与地产经济的勋贵、商贾进行沟通。要让百姓的利益合理最大化,同时又得兼顾投资者的利益。 相比起来,基础建设中的公共交通一时间好像成了最简单的事情。挽马有太仆寺提供,马车轴承有唐老四的给出的图纸,马车也有相应的设计图纸。至于轨道,长孙家的铁厂产出的钢铁早已达到技术标准。都不需要打唐老四的名号,长孙家就会将需要的铁送过来。 要知道,长孙家可是雍州刺史的舅舅。 而其余的基础建设,那大多都在长安城正式开始拆迁重建的时候作为配套设施进行建设。 至于最后的税收,秦千古不准备亲自处理,只需要派出府里一个转管税收的官员和民部一起搭手就行。 而朝堂,为了切实推进秦千古的提议、唐老四的设想,许多人也都陷入了忙碌。 比如,前刑部尚书,现任警察部第一任部长李道宗。他虽然不需要带队进行扫黑除恶,可总得眼睛擦亮些免得有些人乱来污了警察的名声吧。再说了,那检察院没有羁押职能和审讯的职能,本部长还得监督审讯和抓捕。 搞得本王都差点没时间去圈地方修球场了,怎么一个累字了得! 检察院很累,准确的说是检察院的检察官们很累!自打老板王珪回来宣布要对雍州所有小吏进行盘查之后,大家就进入了忙碌的状态。这可是检察院自转型一来的第一仗,老板发话了,一定要打好,打漂亮! 咳,当然,多少检察官们也想借着这口吹风,做出点成绩来,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顶一个闻风奏事屁用没有的头衔嘛! 长孙家的钢铁作坊也很忙,除去最新建成的二十口高炉,之前的所有高炉都已经变成了转炉。即便是这样,每天产出的钢铁都还有些不够用。火药监那边要的钢铁量很大,对钢铁的要求最高,禹门口对钢铁的需求一点都不必火药监少,质量要求略微低了一丢丢; 现在,自己侄儿治所要做地产改革,那么钢铁的要求一下子也增大了;还有轨道交通,这也是个无底洞,毕竟按照唐老四的设想,长安城里的轨道只是试水,要是以后真的开通整个大唐的轨道交通,那才是大量要钢铁的时候!哦,忘了说,还有汉阳的造船厂,据说对铁的要求也挺大! 李二陛下也很忙碌,每天需要抽时间看奏章,还要抽时间听百骑和飞虎军对最近雍州改革的情况汇报,最主要的是,李二陛下每天必须抽出时间去看看自己的发妻。毕竟,皇后娘娘估摸着这个月就要生了。 唐俭和李二陛下有些相同,他需要带着民部做好税务改革,毕竟是自己儿子提的意见,怎么着当爹的也得帮儿子落实好。同时,唐老爹还需要每天抽时间陪陪自家媳妇,唐老七估摸着半个月就要钻出来了,嗯,略微比皇宫那个龙蛋要大些。 孕妇嘛,不管生了几个孩子,临着要生产的时候,总是有些情绪化。 ...... 忙碌,会让人觉得时间不够用,秦千古很想将自己分切成几块,更想拥有一根金手指我的一天有24时辰! 当然,忙碌,总会有效果。 两三天时间,打黑专场的第一次行动就开始了。与此同时,一份份大字报在长安城的公告牌上张贴了出来。有的写着关于公共交通的事情,有的写着扫黑除恶的内容,有的写着吏治改革的方向...... 通过口嗨弄出长安这个样子的唐老四也很忙碌。 木料到位,工匠到位,直尺、圆规、三角板等等工具也被工匠们一一制作出来。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根据设计图制作海军舰船的每一个零配件。 依照唐老四的构思和设计,海军舰船将以每一块木板为零件,制作好了之后用铆钉和鱼胶进行拼装和密封。最终,构成一座座巨无霸。 顶着南方的烈阳,站在空旷的制造流水线上,唐老四时不时拿起制作好的木板用尺子仔细衡量。 “这块做得不错,继续坚持!” “这一块,废了,误差一定不能超出一毫米,一块短,块块短,这样下来,十块八块拼凑起来,就要短一厘米。这样大豁口,足以让巨舰进水沉没!” “说了多少次,可以将木板预留长一点,然后用凿子一点一点的修。这样做虽然会消耗木料,但是,能确保每一块木板的精确度!” 唐河上一边量,一边评头论足,遇到那些不够精确的,唐将军毫不犹豫劈头盖脸会对那制作的工匠进行语言指导。 热火朝天的制作现场,被唐老四骂过的可不在少数。只是,没有一个人反驳,他们知道,自己是在缔造传奇。 第257章 这尼玛确定是教材?马主任尴尬了! 很多时候,忙碌预示着欣欣向荣。 至少,不论在长安还是在汉阳,这片忙碌的景象都预示着整个大唐一片欣欣向荣。 作为唐河上缔造的花费精力最多的长安学院,自然是唐河上最具希望的地方。这里一千名孩子们已经完成了将近一年的学习,曾成功做出过为贫困人群募捐送炭,开创过足球联赛先河。 他们从未让唐河上失望,完全对得起唐山长所说的那句“学生们才是大唐真正的未来”。 当然,学生们有出息,这完全离不开唐河上和一众教习们的努力。 尤其是在唐河上近些日子不再长安之时,颜思鲁、马周、崔珏、李义府四人挑起了长安学院的大梁,有条不紊地推行着学院的教育工作。 这不,农历五月即将到来,长安学院上半年的课程即将结束,马周这个名义上的勋贵班级年级主任,实际上唐老四的长安学院第二副手召集了颜思鲁、崔珏、李义府以及一众教习在长安学院小会议室召开了会议。 不要问唐老四的第一副手是谁,那厮目前担任大唐道路建设集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呢!此时,王董已经在黄河的东岸建设起了两座日产百吨级别的水泥厂,河东岸的道路硬化也即将开始。 说起道建司不得不说起禹门口大桥的修建成果,黄河西岸的桥墩基础已经挖掘工程已经推进到了百分之五十,预计再需要半个月,西岸的桥墩基础就能挖掘完毕,然后就可以开始搭建木模放入钢筋开始浇筑。 河东岸的基础挖掘工程也在两天前开始,估摸着也就个把月之后,两岸就可以同时进行桥墩基础浇灌。 要知道,大唐可没有挖掘机,所有的工程,都是靠着工人一锄头、一箩筐给挖出来的。当然,这也从另一方面诉说了本次参与大桥建设的人口基数当真不小。 让我们将视线收回长安,从新投在长安学院小会议室里。 二十一个人除了坐在首位的颜思鲁和分裂左右的年级主任,其余老师的座次并不分先后。 “各位!” 颜思鲁当仁不让成为了会议的主持者,他淡淡笑着道:“进入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三个议题。第一,期末将至,提醒一下各位科学推进教学进度;第二,强调复习规则;第三、探讨下学期即将新增的教学内容。 现在,我先说第一项,科学推进教学任务。咱们学院所教授的内容与外界区别很大,所以,希望各位能够严格按照唐山长的课本里分课进行教学,各科不要存在太多的落后,也不要提前太多。最后留半个月给学生们复习巩固也就够了。 第二项,要求各位教习必须摒弃私心,复习的时候只按照教材的内容复习,毕竟咱们所有人都是试卷的出题者,不能为了提升本班或者本学科的表面成绩而出现押题的事情!老夫将严格巡视各个班级复习期内的课堂情况,一旦发现有押题的老师,一定严肃处理! 第三项,关于下学期即将新增几门学科,稍后由马主任给大家讲述一下具体需要新增的内容。由于是新增课业,需要诸位在暑假假期内完成学习,所以老夫认为,暑假,学生可以玩耍,但咱们不能放假,必须一起学习。唐山长不在学院,咱们自己得争气,不能等他回来才发现咱们居然连新的课业都没办法教授给学生。 好了,我就讲这些,接下来由马主任给大家分发新课程的教材,以及简单讲述一下相关要求。” 暑假不放假,教习们没有任何怨言,毕竟自己吃的就是教书育人这碗饭。抛开职业操守不谈,仅仅长安学院的饭碗......用银饭碗形容毫不为过。 马周没有客套,站起来给每位教习发了三本书。 书上分别写着格物地理生物。 书本刚刚发下,教习们就情不自禁翻阅了起来。说到底,还是寒门书生养成的习惯,,就必须一睹为快。 “诸位!” 马周淡淡一笑,没有制止大伙儿翻书,道:“这是今日一早印刷作坊才送来的,马某也没看过。但是,我能大体想到,这上面的内容肯定比咱们现在教学的算术和语言更难,因为,这将是整个大唐都少有的知识。 同时,下学期的算术和语言课本也应该会在现在的基础上增加新的内容,所以,我建议大家不妨将自学改为集中学习,遇到不懂的一起讨论群策群力。要是......!” “等等!” 马周还没说完,一个教习出言打断道:“那个,马主任,您确定要教这上面的内容?” 马周愣了一下,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为何要这样发问? 那教习突然想到,马主任似乎说过,他没看过内容! “那个!” 教习扬了扬手里的教材道:“请马主任打开生物,翻到第九十八页!” 马周开始翻书,那些个好奇心很重的教习明显翻得比马周更快! “卧槽!” “卧槽!” 好些个教习没忍住,一下子吐出了一句恨不符合身份的粗话! 没办法,九十八页的内容太让人震惊了! 上面画着一幅画,画上的东西很具有学术性、高那啥,么子茎,什么囊...... 在座的,谁还没有那不可描述的玩意? 李义府一下子脸红了:“这个怎么教!有辱斯!有辱斯!你们翻到一百页看看!” “嘶!” ...... 吸气的声音响起! 第一百页画上的内容更加不堪入目!旁边有注解,XXXXXX结构图!咳,学过生物课的都应该明白是什么玩意! 难怪李义府那个没经历过女人的年轻人会脸红! 这尼玛确定是教材? 这样的东西能够教给学生? 众人把目光投向了马宾王,只见马主任满脸的尴尬:“那啥,马某确实没看过这几本书,也不知道唐山长到底是什么想法,所以,这一时间某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怎么办了!要不大家一起想想?” 第258章 宾王,下次去平康坊带着李义府! “咳!” 颜思鲁干咳一声,为马周化解尴尬道:“诸位,老夫有个想法,诸位不妨听一听。此书既然是唐四郎给出的课本,想来一定有他的理由,咱们不能仅仅看图片上的内容就直接否定这一本教材,你们觉得呢?” 其实,老夫子很想说一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诸位觉得这本教材涉黄,是不是诸位都想歪了? 可后来想了想,老夫刚才自己不是也有这种有辱斯的想法么? 一句“仁者见仁”丢出去,这不是把自己也给套进去了? 咳,言归正传。 颜思鲁的话引发了在座所有教习的深思。 从别开先河的语课本,到独树一帜的算学,长安学院的课业那一本不是与这世界上的书册大不相同? 这些个与世间书册大不相同的课本缔造的结果很明显,长安学院学子们的成绩斐然。 识字率上,仅仅一年,所有的学生都认识了将近一千字,换到弘馆那些教习和学子能做到? 再说算学一道,前些日子扫黑除恶时所用的统计表格,再之前长安学院足球联赛的积分制度......这些实际已经发生的事情,可比书本上的鸡兔同笼题有证明力度得多!更何况,鸡兔同笼题,学院里哪个学生不会? 呵呵!告诉你,某的学生至少有五种解题方法,毫不吹嘘! 由此可见,唐山长的教材......应该没问题吧? 咳,即便是真有问题,也有他的深意吧? “那么,就先教着?” 一个教习试探性问到,显然有些动摇,却不太自信。 “我同意!但是我有不同意见!” 教习乙道:“我认为,我们可以先把前面的教着,在这一百页的内容怎么也得教小半学期了,到那时候,可能山长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再请示一下他,看看这几页到底教还是不交。” “这个办法好!” 教习丙赞同道:“一来,咱们学习的进度没落下,二来,即便是唐山长到时候回不来,咱们也可以根据前面的内容推断一下,这九十八页到一百零一页的内容到底教还是不教。” “同意!” “同意!” “......” 教习乙的设想很快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通过,唯独那位最年轻的年级主任没有出言反对,也没有出声赞同! “李主任!你莫非有其他看法?” 颜思鲁眉头一皱,问到。 然而,年轻的年级主任没给出任何回答。 大家举目望去,只见那位平民班级的主任死死将目光盯在了书上,仿佛,那书册有魔力一般让人沉迷! “义府主任?” 一旁的教习忍不住出言提醒。 李义府依旧不为所动。 “李义府?” “李义府?” 马周、崔珏轮番呼唤,李义府却依旧把自己沉在了书里。 身旁的教习忍不住伸出脖子看了一眼李义府手里的书册。 咦!好辣眼! 这李主任刚才还吼着有辱斯,此时居然将眼睛盯在了一百页的那张图上,都不眨一下,也不怕长针眼! 坐在对面的崔珏从哪教习的神色里猜出了些什么,给那教习丢了一个眼色。 李义府身边的教习心领神会,将手藏到了会议桌子下,偷偷拍了拍李义府。 小李主任一下子从书里回过了神来,脸上有一丝羞红。 见得李义府回神,颜思鲁重复问了一句:“李义府,你怎么看?” “怎么看?” 李义府愣了一下,脸上的羞红更浓了,扬了扬书,有些羞涩到:“用,用眼睛看?” “噗!” 李义府声旁的教习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一下子用手去捂住嘴巴,却已经来不及了,发出一声闷闷的“噗”声! 不少教习快速右手握拳放到了嘴巴的地方,意图阻止自己发笑。 李义府对面坐着的马周和崔珏脸上青筋暴涨,忍得很难受! 老夫子颜思鲁眉毛胡子不断跳动,堪堪破功! 深吸了好几口气,颜老夫子终于强行将笑意就着空气吞了下去。老夫子道:“大家提议,这生物课本先教着,一来等唐河上回京,二来,也斟酌一下这第九十八页到一百零一页的内容到底教不教!对此,你怎么看?” 李义府到底年轻,脸皮薄,在颜思鲁说完之后,直接想找个地缝给钻进去!!可是,长安学院教学楼这水泥浇灌还不足一年半的地板上怎么肯能有地缝? “没!某,没啥看法!” 李义府结结巴巴说出一句话,直接想溜走。 “嗯!” 颜思鲁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大伙下来之后,认真攻读教材,散会!” 说完颜思鲁转身往会议室门口走,临到门口突然转身道:“对了,宾王,你得多搞一下学校的精神明建设,让大家有家的感觉嘛!老夫给你个建议,下次去平康坊喝酒你把小李主任给带着,十六七岁的人了,被一幅画弄得魂不守舍,说出去多不好?” 马周愣了一下,心道:马某已经好久没去平康坊了。 “哈哈哈!” “......” 马周还来不及回答一个“好”字。会议室一下子笑了场! “笑什么笑!” 李义府恼羞成怒,一跺脚远遁而去。 ...... 谁也没想到,颜思鲁这个平日里看上去十分刻板的老学究居然会在会议的末尾开这样一个小玩笑。 李义府尴尬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所有的悲愤、羞怒都放到了啃书上!处男怎么了?李某学东西快! 然而,很快,李义府就发现,这是一个伪命题! 新教材里面的内容...... 机械运动,长度和时间的测量......嗯,这里还勉强能看懂。 运动的快慢......测平均速度......嗯,这看上去有些吃力,可是大体能理解! 声现象......神TM的声现象,这尼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怎么看得懂? 李处男有些怀疑人生,他发现自己越看越看不懂! 怎么办? 要不去问问马周和崔珏? 不行! 这个念头刚刚萌生,李义府一下子将它掐死! 这尼玛,处男就已经被笑话了,要是再去问这学问...... 那会被笑得更惨! 在自己的办公室来回走动,整整半个时辰,李义府终于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259章 二十一只鸽子与武老伯的误会! “哼!” 李义府傲娇一笑,转身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拿出一张小信签,以及长安学院已经标配的硬笔,一边书写一边自言自语道:“为何要找你马周和崔珏?找别人解惑才是正道理嘛!嗯,不过这事儿不能大张旗鼓,一定不能让马周和崔珏晓得了!” 一墙之隔,寒门班级主任崔珏崔子玉,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徘徊许久之后,终于一咬牙坐了下去。他如同李义府一样,拿出了一张特有的便签和硬笔...... 与此同时,崔珏办公室的隔壁,长安最近名声鹊起的“第二酒仙”马主任咧嘴YD一笑,掏出了一张便签和硬笔! ...... 长安四月底的夜晚,已经到处都有虫鸣鸟叫。 虫鸣鸟叫越是响亮,那便预示着夜晚越是安静。 这是长安学院小李主任在剑南生活十五年的经验之谈。他走在不算明亮的月光下,听着虫鸣鸟叫心中暗自叫好! 这样安静的夜晚,一定不会有人发现李某偷偷跑到操场边上玩鸽子......吧? “咕!咕咕!” 怀里的鸽子无声抗议,仿佛再说:“这不还有我知道?” 李义府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鸽兄啊,鸽兄,半夜让你辛劳跑一趟汉阳实在罪过。等你回来,我给你弄好吃的!” 说完,李义府左右探视了一番,心道一声“安全”,然后奋力将怀里的白鸽抛向天空。 鸽子奋力扑腾翅膀,并且挤出一坨鸽粪无声抗议,却抵不住身体里磁场的诱导...... 看着鸽子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李义府一脸舒心地转身往宿舍走去。 “咦,义府,你怎么大半夜还不睡觉?” 刚好行至宿舍楼门下,突入其来的声音吓了李义府一跳。 他转头一看,是那个时常都带着些酒味的马宾王。 “咳!” 李义府干咳一声道:“长夜漫漫,无心随眠,出来走走,活动活动!宾王兄怎么也没睡?今日好像不是你值夜吧?” 值夜,是长安学院的优良传统,每个月,教习们都会轮流值夜一天,晚饭之后开始,亥时末结束。 “咳!” 马宾王干咳一声回答道:“今日喝酒喝得有些多,翻来覆去睡不着,出来走走,消化一下酒!” “是么?” 李义府淡淡一笑,眼神在马周身上扫视,仿佛想看出些什么来。 嗯?等等! 突然,李义府淡淡地笑意变成了一脸戏谑:“宾王兄,你鞋面上那玩意是什么?小弟怎么觉得像鸟粪?” 马周脸色一下子变了,好在今夜月光不太明亮,李义府没能看到。 嗯? 突然,马周的脸色又变了回来,他指了指李义府的脚道:“义府,为何你的鞋面上也有鸟粪?” “咳!今夜的风,听喧嚣啊!马兄以为如何?” “义府说得甚是!” 二人相视一笑,读懂了彼此。 “义府、宾王?你们二人怎么在此?” 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二人转头一看,正是颜思鲁。 “我和宾王兄睡不着,一起出来走走!” 李义府灵机一动,咧嘴笑着道:“颜师也睡不着?” “咳!” 颜思鲁不着痕迹将左脚藏到了右脚后边道:“年龄大了,吃多了就有些不消化,出来走走。” “哦!” 马周李义府相视一笑,也不点破。 “三位,还没睡?” 突然,又是一道声音传来,三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正是今夜当值的崔珏。 “这就去睡!” “就是!” “子玉,巡夜辛苦了!” 马周、李义府、颜思鲁一人丢下一句话,也不等崔珏回答,立马往楼道走去...... 看着三人离去,崔珏突然松了一口气,那背在背后的手快速拿到了身前。 正是一只鸽子,鸽子的喙正被捏着。 崔珏放开了捏着鸽子喙的手,认真探查了一番,终于露出放心的神色:“呼,还好没弄死!” 说完,他咧嘴一笑,转身朝着围墙角落走去。 ...... 贞观五年,五月朔,汉阳的露天造船厂迎来了几个客人,为首的老者姓武,正是荆州一把手。 唐老四笑着将武士彟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武伯伯,什么风您吹来了?” “听说你把武元庆兄弟二人弄进了海军?” 武士彟咧嘴一笑道:“放心,老夫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老夫是来感谢你的。” 唐河上闻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军伍之中最能磨砺人,倒是多谢伯父理解。” “嗯!” 武士彟点了点头,话音却是一转道:“你让他们二人从小兵做起,是不是有些......?” “报告!” 武士彟嘴里的“不妥”二字还没吐出来,突然有人抱着鸽子跑了进来道:“启禀唐将军,长安传来信鸽!” 唐河上对着武士彟递去一个抱歉的眼神,伸手接过了从鸽子腿上摘下来的小纸卷。 “你是......?” “报告!” 待得唐老四看完信件,武士彟一句“故意的”又被打断,又是有人拿着纸卷跑了进来。 唐老四再度对着武士彟投递了一个抱歉的眼神,拿起了卷轴...... “唐......” “报......” “唐四......” “报......” 泥煤,你这连续安排二十一个人拿着飞鸽传书进来报告是啥子意思?就不能让武某说完一句话? 武士彟脸色很难看,难看到他直接忽略了唐老四变得有些纠结的神情。他认为唐老四绝壁是故意的! “唐老四,你过分了!” 终于不再有人拿着信纸进来,武士彟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武某都说了,又不是找你兴师问罪,你有必要让人拿这么多信纸来汇报?” 武士彟说得这样直白,唐老四哪能听不明白武士彟的误会? 苦涩一笑,唐老四回答道:“武伯父,您误会了,这真是长安才来的信件。不信您看?” 说罢,唐老四将眼前的信纸全部推给了武士彟。 武刺史也不含糊,抓起信纸就一份份看了起来。 越看,武士彟的脸色越是难看! 这尼玛!! 武士彟想骂人,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却是语气不善道:“唐老四,不带你这样糊弄人的!” 第260章 回京,武士彟的激动! 得! 看样子武士彟看完之后更加误会了! 也难怪,唐老四觉得换做自己是武士彟也一定会误会。 原因很简单,这些信的落款全是长安学院某某某,日期全是贞观五年四月二十九日! “武伯父!您真的误会了,这真是来信!” 唐老四苦笑一声解释到。 “呵呵!” 武士彟冷冷一笑,他觉得唐老四的解释很苍白! “误会了?” 老武同志再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谁t连续二十一封信写得内容大致一致?来,唐老四,老夫给你读一读! 第一封:见信如晤,老夫本不该来此信件扰乱四郎建造船舶之心境,然,学院诸多教习在拜读新教材后,疑惑颇多,老夫实在无可奈何。落款颜思鲁! 第二封:山长好!小子最近看了您新出的教材,发现浅显部分及有直观事务体现之处倒是能懂,可那些无法印证之处,确实不甚明了。所以,小子厚颜无耻想请山长解惑落款:李义府! 第三封:!” “伯父,不用读了!” 唐老四打断了武士彟,苦笑道:“您说得不错,这二十一封信的内容确实大致一致。可是,这些确实是实打实的信件,而且都是刚刚送到的。小侄不是在长安弄了一座学院么?” 为了避免武士彟再误会,唐河上不停嘴直接解释道:“按照教学计划,下学期应该增加新的教学内容了。而唐某在学院里教学的内容教习们也没有学习过,所以需要他们一边攻读一边教学。 只是,这次给出的课本可能太难了,所以大伙儿才纷纷飞鸽传书过来说这件事儿的!” 武士彟还是不信冷冷道:“唐老四,你当武某笨么?这么一件事儿,颜思鲁那老学究一个人传信来不就够了么,需要二十一个人一人传一封信?” 关键就在这里了,这也是唐老四比较无语的地方,教习们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为何要一人传一份飞鸽传书过来,一时间想不通啊! “唐某也想不通啊!” 唐四郎咧嘴苦笑道:“不光您觉得不可置信,就是小侄也有些懵!” 唐河上毫不作伪的话和那满脸的苦笑让武士彟起了些动摇,沉声问到:“当真?” “真的!” 唐河上点点头道:“不如,伯父帮小侄想想,这是为何?您过的桥可比小侄走的路还多,指不定您真能想到他们的意图呢?” “你这小子!” 武士彟双眼一瞪道:“花花肠子甚多,就知道给老夫戴高帽子!也罢,某就帮你想想!” 说完,武士彟一脸沉思,仿佛,要为唐老四绞尽脑汁。 因为,多写几封能体现事情的严重性? 否! 武士彟直接否定了自己的第一个设想! 莫非,是因为传信的时候大家没有沟通,自己做自己的,然后所有人都传信了? 嗯!这有些可能! 可是,为何一个学校里的同僚不互相沟通? 武士彟迅速代入,如果换成武某,武某为何会不与人商讨,直接给唐河上写信? 邀功? 不!这是体现自己能力不够! 怕因为自己能力不够,被同僚笑话? 嗯? 武士彟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笑着道:“或许,武某想到了!” 老武同志也不卖关子,直接把自己的假想说了出来。 唐老四听完有些愣神,却发现武老伯说得好像挺t有道理! “啧!” 唐老四感慨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武士彟咧嘴一笑,一脸那当然! “唐老四!” 武士彟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回去一趟!” 唐老四深吸一口气道:“长安学院的学生们是真正的未来。” 老武眉头皱得老高:“回去?你怕是癔症了?你这才刚到这里几天,就要回去?船不造了?” “船要造!学生也要教!” 唐老四咧嘴一笑道:“虽然小侄不在汉阳,可伯父您在啊!” “某?” 武士彟闻言愣了一下:“某不会造船!” “不需要您会!” 唐老四咧嘴一笑道:“您只需要帮小侄做一个监理就够了!” “监理?” “对!” “何解?” “监督管理!” 唐老四咧嘴一笑,解释道:“不需要伯父您懂造船,小侄已经将船只分解成了很多个部分,您只需要拿着图纸监督匠人们,测量一下匠人们制作出来的零件是否符合标准。 每一位工人都会在他们自己做好的零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您只需要在质量上把关,符合标准的就用,不符合标准就让他们重新做!以伯父的智慧,这事儿对您来说相当简单!” “呵呵!” 武士彟冷冷一笑,不吃唐老四的恭维:“唐小子,合计着你丫的是想把老夫当枪使嘛!” 不,某不是把你当枪,至少不是那一柄在女人身上杀得七进七出的枪。唐某最多只是把你当个工具人而已! 当然,唐老四没有傻到告诉武士彟这些话,毕竟,工具人这个说法让人一听就懂。 咧嘴一笑,唐老四道:“武伯父,想不想某一艘军舰以荆州或者说应国公号命名?” “唰!” 武士彟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道:“真能这样命名?” 这可不怪武士彟没有定力,大唐这个时代的人,谁不想名留青史?海军在大唐是草创,一定会在史书上有着浓浓的一笔,武士彟很清楚这一点。 若是,自己的封号能成为一艘舰船的名字,那么,史书在记录的时候会不会跟着记录老武这一辈子的经历和功绩? 焉能不激动? 这可是能让后辈十代人吹嘘的东西! “这个,得看小侄的心情!” “你切安心回京,此处有武某,保证不会出现丝毫差错!” 唐老四一句话落下,武士彟立马将胸脯子拍得啪啪响,生怕唐河上反悔。 唐老四咧嘴一笑道:“那就看伯父的监理效果了!”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在冠名权的吸引下,武士彟跟着唐老四认真学习着度量衡的使用和图纸的识别。 那热情简直不摆了! 有了老武打底,唐老四也终于能够暂时放下汉阳的造船事务,骑着马转道往长安赶去。 第261章 归家正遇唐老七 这已经算是第四次走在长安-汉阳官道之上,归州、金州、商州、雍州最后是长安,唐老四本应算得上轻车熟路,可这一路走得并不轻松。 五月初的气温日渐升高,汗液夹裹着灰尘让人的毛孔全部堵塞,这是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更容易让人疲惫。 按照日行三百里的速度,原本五天的距离唐老四是硬生生走了七天才到。 这次,他总算没有直接扑向长安学院,而是想着回家洗洗,修整一下再去见教习们。 往莒国公府赶去的唐老四证明了一点,骑白马的虽然不一定是唐僧,但真有可能是唐河上。 今日,有些怪异,这是唐河上回到自家府门口的第一个感觉。除了老爹唐俭有些喜欢鼻孔朝天这一点以外,莒国公府虽然不怎么高调,也没啥宰相门前七品官的傲慢,但是迎客的门子是必定有的。可今日,唐家四郎君发现自己府门没有一个门子! 是老爹转性了? 还是长安都取消了门子这个道道? 还是说,是人性的泯灭和道德的沦丧? 咳! 且说唐老四有史以来第一次亲自将马带到了马棚!咳,别说唐老四去年出京那事儿,那一次他是把马匹带出马棚,嗯,亲自! 马棚那边 养马的马夫都不见了! 这是啥情况? 自打某偷咳,骑了马去了塞北,回来之后老爹不就下了命令,马棚必须要有人值守么? 如今,那些个仆人都翻身做主人了,想上班就上,不想上班就溜号了? 看来,要整顿一下府里的事务了!再这样下去,多浪费时间? 怀揣着这样的思想,唐老四转身往外院走去。 这次终于见着人了! 准确的说,这次,是见着府里所有人了! 门房小厮、马夫、扫地的仆人还有厨娘丫鬟! 一个个居然全部围在内院和外院的那个门口,垫着脚勾着脑袋往里面看,还大气都不敢出! “出什么事儿了?” 唐老四眉头一皱,脱口问出! “闭嘴!” 一个仆人一边转头一边冷冷道:“不要说话!嗯?您是四郎?” 转过头来的仆人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道:“呀,真是四郎君!您不是去了汉阳么,怎么回来了?” 唐老四没有回答那仆人的话,只是皱眉问道:“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一个个全部在这内院门口堆着做什么?” “好事儿!” 仆人咧嘴一笑道:“妇人要生了,咱们府里又要多一位小郎君了!” 老娘要生了? 唐老四二话不说,一下子拨开人群就往里面走。 他没问为何仆人那么笃定自家母亲这次生出来的还是个儿子,因为,唐河上比谁都清楚,老爹想要一件黑心棉的梦想,终究只是梦想。 那首歌怎么唱来的? 哦,全都是泡沫,轻轻一戳就破! 所以,老爹在家里的地位,大抵会在今日排名第十! 毕竟,家里还有一条母亲特别喜欢的中华田园犬。 “哟,你还知道回来?” 唐老四刚刚进了内院,才看着那些忙前忙后的内院丫鬟们。唐老三就阴阳怪气的数落这自己的四弟。 毕竟,哥哥欺负弟弟,总是一个欺负下一个。 唐河上没心思去理会唐老三的话,而是直接看向了那一脸担忧的老爹:“阿耶,母亲进去多久了?” “一个半时辰了!” 开口回答的是老大唐松龄,目前紧张的老爹已经没心思回答唐老四的话了! “一个半时辰?这么久?会不会难产?” 唐老四哑然失色,一边惊愕,一脸担忧就准备往产房里走! “回来!” 发话的是唐俭,他冷冷道:“你去哪儿?都官居四品了,一点也不沉稳,哪有你往你面闯的事儿!” 我娘仨小时了还没把七弟生出来,我做儿子的能不着急? 唐老四直勾勾瞪着老爹,就差说一句:“莫非里面不是你妻子,莫非里面不是我娘,莫非我娘坏的不是你儿子?你不急,我急啊!不是你儿子,那也是我弟弟!” “四郎,爹比你还急!” 唐老二一句话,让唐老四一下子回过神来。 自己刚才是太着急了啊! 这母亲生孩子,哪有自己往里面闯的道理? 再说了,按照咱大唐的风俗还真不能进去! 可是,就这样等着?那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啊! 人就是这样,越是在乎的人,就约会着急,着急起来,就会忘记很多事情。 就如同此时唐河上忘了自家七弟是妥妥出生,这个知识点。 他只知道,脑子里搜索出来的知识点:高龄产妇,产程明显延长,最大的危险就是体力,一旦体力不支,那就危矣! 不行! 一定要想办法! 唐老四想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门口来回踱步,却想不到这个时候帮母亲增加体力的办法。因为,高龄产妇很容易产生妊娠高血压! 不! 唐老四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并不是没有任何办法!至少,他能想办法逗母亲开心,缓解母亲的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对着里面喊到:“娘!我是四郎!我回来了!偷偷告诉您一件事儿,我爹说,这次他想您生一个姑娘,还说姑娘是爹的贴心小棉袄!您要是这次生个七妹,他就不会再是家里的老九了! 孩子想来想去,觉得您还是生个七弟好些!毕竟,儿子都是娘亲的保护伞!这样一来,您能得到咱们七兄弟的保护,咱爹也能成功实现愿望,在家里的排行从第九升到第十! 娘” 唐老四吼了两次,一旁的哥哥弟弟们一脸愕然。 老爹唐俭嘴角狠狠在抽搐! 屋内,元氏闻言忍不住咧嘴笑了! “夫人!开了,全开了!” 就是这样一笑,元氏一放松,宫口竟然神奇的全部打开。 “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元氏情不自禁叫了出来! 门外的七个男人闻得屋内的惨叫,无不心里揪了一下! 而屋内: “夫人,忍住!吸气,呼气!” “夫人,头,我见见头了!再坚持一下!” “出来了!夫人出来了!” 元氏深深吐出一口气,笑骂了一句:“唐老四,你这逆子!” ??? 第262章 龙崽三人组的忧虑 “哇......!” 嘹亮的啼哭从屋内传来,唐俭脸色变了一下! 这种啼哭,他听了六次!从第一次的幸喜,到第二次的高兴,然后第三次的略喜,第四次的......! 这种次数听多了,就有一股浓浓的感觉,若是把百科全书放到唐俭身上,唐俭一定会脱口而出:一乐,二和,三多啊! 所以,唐老爹自认为,棉袄不棉袄的无所谓,主要是想换一种哭声听! 然而,事情多半是要与意愿向违背了。 正是此时,稳婆抱着一个用棉布包裹走了出来,她笑颜如花道:“公爷,几位小公爷!恭喜恭喜,是七郎君!” 果然! 唐俭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有一股哀莫大于心死的赶脚! 没有接过襁褓里的那皱皱的臭八怪,唐俭对着唐松龄道:“大郎,抱着一下七郎!” “诺!” 唐松龄一脸开心从稳婆手里接过了幼弟。 唐老四也笑着上前了一步,想看看自家这位未来会出集的小曲星。 突然,唐老四一下愣住了,他感觉一股冰冷的杀气袭来,让久经沙场的自己后辈发凉。 转头一看,只见自家老爹死死盯着自己,冷冷吐出了一句话:“逆子唐老四!面对疾风吧!” “逃!” 将三十六计驾驭轻熟的唐四郎立马选择了当前最合适的方案:走为上计! 潇洒转身,果断迈出右脚...... 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唐老四跑出国公府之后,老爹是从来不会追逐自己的。嗯,这是唐老爹的自知之明,他深知已过知命的老男人是不可能追得到十六岁的儿子的。 是以,唐老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门而出! 就在唐老四成功逃离内院的时候,他回头一望,发现自家老爹只与自己相差了三四个身位,并且正像自己追来。 老爹能在五十二岁的时候喜得贵子,这显然不是偶然,不信?请看看那和年龄不相符的速度! 唐老四来不及感概更多,继续往国公府的大门逃去! 果然,出了府门,唐老四再次回头的时候老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 “呼!呼!呼!” 唐老四将手支撑在膝盖上,不断喘息,对着府门轻蔑笑道:“半个身子都进了土的人了,一天就知道瞎折腾!还好,老爹你多少有些自知之明,没强行追出来!不然的话,咱们唐家还来不及给小七办满月宴,怕就先要给老头子你做白事了!” “是么?” 突然,一句冷冷的声音出现在了唐老四的耳朵里。 唐河上往侧头往右边一看......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那里,是一位头发已经开始斑白的熟悉的叫做“老爹”的身影,身影的胯下,是一匹熟悉的白马! 这是要证明骑白马的不一定是唐河上,也有可能是唐河上他爹? 不!这是,自己低估了老爹要揍自己的决心! 唐老四不假思索,脱兔一般窜出去几步远,然后奋力往前跑了起来。 这尼玛! 老爹这是对小棉袄的期待有多大,所以失落就有多大,然后对自己那句一语成谶的话就有多大的怨言? “阿耶!别追了!” 唐老四一边奋力奔跑,一边回头解释道:“老七没成七妹,和儿子没啥关系,都是您自己决定的!咱们人体内有二十三对染色体,男人是XY,女人是YY!是男是女,都是您的X和Y决定的,真的和我的那句话没有关系!” “少在这里给老子谈这些幺蛾子!” 骑在白马身上的唐俭神色冷冽,充满杀气道:“今日,说什么都救不了你!你不是喜欢跑么,来,接着跑!让老子看看,你和白马谁快!” “阿耶!别追了,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求生的欲望让唐老四快速奔跑,让唐老四汗流浃背甚是狼狈,更让唐老四决定用老爹所有的秘密去换取今日的存活! “好啊!那你别跑了,停下来说!” “不!我不傻,停下来没法说了!您别追了,我再说!” “呵呵!” 对于滑不溜手的唐老四,唐俭报以极具恶意的不信任! 唐老四更加凄苦,只能一边跑一边道:“阿耶,今日就此作罢,您的那些小秘密,我绝对不和娘说半句!如何?” “呵呵!” 唐俭冷笑一声,轻轻夹了一下马腹作为回应! 直娘的! 你不提这一茬老子还想看在你汗流浃背的份上就此揭过! 可现在! 哼哼! 唐俭决定,今天一定要新仇旧恨一起算,打死那个写作“唐河上”读作“狗日的”的怂娃! 回头望了一眼,唐老四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老爹的马速似乎快了很多,不然彼此之间的距离不会一下子缩短辣么多! 老爹这是要铁了心打死自己啊! 这样下去可不行,或许下一刻自己就会被追上! 唐老四慌不择路,一下子拐入了小摊里面,并且沿着小摊的缝隙奔跑。 这样做,有一个好处,就是老爹骑着的马虽然能够和自己并驾齐驱,但终究中间隔着一个摊位,除非老爹策马将摊位撞飞,不然几乎不可能抓到自己! 显然,大唐律法不允许唐俭这个国公这样做,做了会罚铜。虽然唐俭对这点惩罚不在意,但是他还是不准备撞过去,毕竟那会面临一个很现实的结果人仰马翻! 唐俭的投鼠忌器,终于成功让唐老四一路逃到了长安学院! 让门卫打开门,唐老四飞快跑了进入,并对着门卫道:“快关门!还有,记住哪个骑白马的,别放他进来!” 门卫的脸色有些精彩,仿佛在说:山长,那不是你爹么? 当然,职业的操守让门卫没有问出这句话,而是按照吩咐将门给关上了! “唐老四!你出来!” “呼!呼!呼!” “唐老四!有本事你一辈子待在里面不出来!” “呼!呼!呼!” “好啊!你还喘上了!” “呼!呼!呼!” “......” 唐俭骑马在门外,对唐老四怒目直视! 门内的唐老四倒是真想回答两句,可是,实在太累了! 他只能喘着粗气,无声抗争! 父子二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一个弓着身子将手支撑在膝盖上,一个身骑白马须发微张! 大眼瞪大眼好几分钟,唐俭终于下了决定,反正今日是揍不到儿子了,还不如直接回家,看看刚刚生产完的肚子十分“争气”的婆姨。 而校门内的唐老四终于休息够了,转身顺着操场旁边的水泥道路往教室走。 操场上,一群学生正在踢球,那是正在上体育课的班级。 球场之上,李承乾带球突进,一个假动作晃过了同班同学,然后直接起脚打门! 这潇洒的姿势和过人时候的行云流水的动作,与目前学校联赛上评选出来的最厉害的几名前锋似乎实力相当。 要不是太子殿下、蜀王、越王三人实在是球赛的组织者,那么勋贵一班的比赛一定回出现三人的身影。 姿势是到了位,可临门一脚的时候,着力点视乎不太对头。真皮的球划过一道弧线,从门框边缘掠过球没进! 李承乾幽幽一叹,TM的又要自己去捡球! 屁颠屁颠前往,刚走到一半,李承乾突然愣住了! 视线里的身影不是自己的妹夫校长么?他不是去了汉阳么,怎么回来了,看上去还挺狼狈? 刚刚跑了两里路的唐老四不知道是身子活动了开来,还是因为在父与子的战争中小胜而高兴。他没有理会发呆的李承乾,而是走向了皮球。 卷起长衫下摆,唐老四将皮球朝着球门的背后运了两步,然后隔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直接起脚射门。 足球划过弧线,哐当一下砸在横梁上应声入网。 “好球!” 李承乾情不自禁鼓掌,一边走向唐老四,一边道:“山长好脚法!” 唐老四咧嘴一笑,没告诉李承乾,其实自己没有练习过足球,这都是蒙的! “不是去汉阳了么?” 李承乾笑着问道:“怎么回来了?” “回来处理点事儿!” 唐老四咧嘴笑道:“怎么,不希望我回来?” “在学校,你是山长,可别给我上纲上线!” 李承乾也不见外,笑着道:“对了,今日怎么看上去很狼狈?” “家里出了点事儿!” 唐老四也不隐瞒,轻描淡写将自己和老爹的冲突说了一下,随即声称要去洗漱,转身离去。 唐老四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可李承乾却愣在了原地! 根据四郎所言,其母元氏,因为高龄生产险些难产。还是四郎那转移注意力的办法放松了其母的心情,终于顺利产出唐老七。 其中唐老四和唐俭的趣事被李承乾自动忽略,他只是想起自家母后也三十一了,而且,母后的身子骨历来不好,有严重的哮喘。 身体素质只怕...... “大兄,做甚呢?” 球场上的李恪见李承乾愣在原地,还以为他失了魂,出言提醒道:“快回来踢球啊,就等你了!” 李承乾转过头面色难看摇摇头,转身往教室走去。 这尼玛,一声不响直接走了? “真以为自己是老大就能矫情?” 李恪骂骂咧咧:“李泰别玩了,李老大好像出了啥事儿,一身不吭走球了,也就是遇到我,不然谁理他?走,咱们去瞧瞧!” “来了!” 李泰应了一声,快速跑向李恪,问道:“出了啥子事儿嘛,扫兴得很,现在也就体育课能踢球。” 李恪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只是朝着李承乾的方向追了过去。 “怎么嘛,刚才都还好好的,怎么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 追上之后,李泰忍不住问自己的大哥。 李承乾叹息道:“刚才遇到四郎了?” “四郎?” 李恪眉头一皱:“他回来了?那不是应该高兴么,你苦着脸做什么,咱们最近有没做啥坏事!” “注意一下措辞!” 李泰提醒道:“咱们什么时候做过坏事?” 嗯,心中加上一句:除了怂恿杜二郎翻墙! “四郎的母亲今日产下了唐七郎!” 李承乾答到。 “那不是更应该高兴么?” 李恪打断到。 “别打岔!听我说完!” 李承乾道:“今日唐家伯母难产,要不是唐老四出奇招,估计危险了!咱娘身子骨历来不好,年龄也上去了,要是难产怎么办?” 李承乾的问题,让李泰愣住了。 他虽然不知道生产是怎么回事儿,可也听说过难产很有可能死人,雍州府有很多这样的记载。失声问道:“那咋办?” “慌啥嘛!” 李恪却是有不同意见:“唐老四不是有奇招么,让他再用一次不就行了?” 李承乾的脸色很精彩,那招数能够用出来?不知道唐伯父追了唐老四整整两条街? 这要是用在自家母亲身上......怕是父皇要把哥几个连带唐老四的腿给打折了! 不! 以父皇的尿性,可以减去“怕是”二字! “老大,你倒是说话呀!” 李恪用胳膊捅了一下李承乾,问道:“唐老四到底用的是什么奇招?” “那个......” 李承乾支支吾吾道:“四郎说,他对着屋子里喊娘,加把劲,再给我生个弟弟,气死那个一心只想要个女儿的爹!然后,屋内的伯母一下子笑岔了气,就生出来了!” “卧槽!” “卧槽1!” 李恪与李泰情不自禁惊呆了! 这还真尼玛是奇招啊! 还是不可复制那种! 不信? 呵呵呵! 父皇的鞭子不会抽人么? 震惊之余,李泰咽了一下口水道:“这办法绝壁不能用!咱们咋办?” 李恪也点点头道:“就是,绝对不能用!大哥,你说咱该咋办?” “我怎么知道?” 李承乾不耐烦道:“要是知道,我还会这样烦着?一会儿都想想办法,还有,这件事儿一定不能告诉长乐他们!” “哎!” 李恪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这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多糟心事儿?” 李泰也搭拢着脑袋,老大和老三都想不出来办法,我能咋办?莫非,去问问死去的老二李象么? 烦! 烦! 烦! 第263章 唐老四携皇子出京,唐老爹:逆子! 难产这种事情,三个娃娃那里想得出解决的办法?真当自己是唐河上么? 咳! 其实唐河上也不知道难产怎么处理,嗯,一年半以前真不知道! 李承乾哥仨像是复制了曾经李丽质忧郁时期的经历一般,走神了整整两节课,没有丝毫头绪。 “要不?” 李恪提议到:“咱们找丽质他们商量一下?” “不行!” “不可!” 李承乾和李泰同时出言拒绝!这等事情,李丽质他们几个小女孩能有什么办法? “那咱们还是找找四郎吧!” 李恪的第二个建议十分中肯,李承乾和李泰纷纷点头。哥仨一起往唐老四的办公室走去。 “你们怎么来了?” 唐老四正在办公室和颜思鲁、马周、崔珏以及李义府谈事情,看着李家哥仨联袂而至,皱眉道:“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咱们明天再说。” “不行的!”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很要紧的事情!” “四郎!” 颜思鲁倒是三解人意,出言道:“时候不早了,咱们明天再说。” 言罢,他率先走出了办公室,马周、崔珏和李义府也跟着离开了。 “说吧!” 唐老四让三个龙崽子进了办公室,让他们坐下,这才问道:“到底什么事儿这么急?” “四郎,你可得帮帮我们!” “就是就是!” “我们也是想了一下午,实在想不到办法才来找你的!” 李承乾哥仨一人一句,说得唐老四不明所以。 “一个一个说!” 唐老四皱眉到:“到底什么事情让你们如此?” “是母后的事儿!” 李承乾说到:“你不是说今日伯母难产么,母后如今也三十又一了,她的身子骨历来不好,所以我们担心母后也会难产。所以,像找你帮忙想想办法。” 唐老四这才想起来,长孙皇后也应该生产在即。 只是,长孙皇后会难产么? 唐老四皱着眉头在脑子里搜索,却找不到任何信息。唯一能找到的,是自家丈母娘这一胎省下小公主李明达以后,身子伤了元气,仅仅几年就撒手人寰。 能在生孩子时候让女人大伤元气的事情,估计还真有可能是难产! 或许,就是因为最后产下来了,史书上才不会记载。 唐老四脑补了一下,心中有了些猜测。 “我想一想!” 唐老四暗自叹息,平心而论丈母娘对自己还真算不错,至少,不会像老丈人那样只要马儿跑,却不给马儿吃草。 即便没有这种情感,仅仅出于女婿的角度,唐老四都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救丈母娘。 他道:“这件事儿,我会想办法,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定然给你一个答复。” “好!” 得到唐老四的允诺,李承乾哥仨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看来,这个世界似乎就没有自己那位年龄比自己大的妹夫解决不了的问题。 只有李泰,临到门口的时候转头一脸希冀道:“四郎,你一定要想到办法啊!” “放心!” 唐老四微笑道:“一定解决!” “太好了!” 李泰挥了一下手臂,带着激动离去。 他没看到,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唐老四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变成了苦瓜。 难产这种事情,那里是轻易能够解决的? 唐老四深深知道,这个养育他的年代技术实在太落后了,脑子里那些能够对付难产的办法几乎不可能实施。 吸盘? 这玩意现在没有办法做,即便是做出来,也没有相应的手段进行消毒。冒失地将那玩意塞进丈母娘的身体里那危害更大!况且,那是老丈人的私人用地,会同意自己这样操作? 剖腹产? 这是唐老四觉得最无能为力的地方,剖腹产不同于杜如晦的消渴,并不是依靠控制饮食就能达成的事情。尽管脑子里装着相关的医术,可是,医术这东西,并不是有知识就能做,要知道,必须要有足够的实践才能磨练出一名合格的外科医生。 很显然,唐某人只是知识上的巨人,实践中的侏儒。 要是唐某学过医学,是个经验丰富的妇科医生就好了! 等等! 妇科医生? 唐老四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过类似的知识点,他迫不及待地在脑子里搜索了起来。 吓! 还真有! 姓名:孙思邈! 职业:道士、医生! 称号:药王! 拿手医术:妇科! 主要著作:《千金方》! 这就很厉害啊! 只是! 唐老四仅仅高兴了片刻,便再度将眉头皱起。 这个人是很厉害,不然也不会被称为“药王”,可是,显然这老道士也不懂外科手术啊!总不能找实体人来让老道士做实验吧? 哪来那么多孕妇? 即便是有,长孙也等不起啊! 唐老四一下子陷入了一个死结。 洗漱完毕的龙崽子们没了心事,睡得十分香甜,可教学楼最左边的办公室的蜡烛却是暗了又变亮,亮了又变暗,整整一夜。 出完操,吃完早饭的李承乾哥仨马不停蹄的去了唐老四的办公室。 唐老四的眼睛有些红,看上去很是疲惫。 哥仨没人看到这个细节,只是一起发问道:“四郎,想到办法了吗?” “想到了!” 唐老四没说实话,他笑着道:“我知道一名很厉害的郎中,只要请到他,皇后定然能够高枕无忧。” “真的?” 李承乾三人的眼睛里一下子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哎! 唐老四悠悠一叹,心道“罢了”,就当先给皇后上一道保险,要是还挨不过去,再想其他办法吧,至少就百科全书的讲述,长孙皇后不会死在这次生产上,想来生产难度不大。请来孙思邈,一来,起保险作用,二来,他应该有办法调理皇后的身子吧? 点了点头,唐老四道:“真的!” “太好了!” 兄弟三人一下子雀跃起来,李承乾立马问道:“四郎,那郎中在哪,咱们一起去请他吧?” “有些远,我去就行了!” 唐老四咧嘴一笑道:“你们就在学校好好读书,我保证给你们把郎中请回来!” “不行!我们也要去!” 李承乾摇摇头道:“这次母后的事情,我必须亲自去!” “对!” 李泰点头道:“你都能几千里去塞北救唐伯父,我们也应该去请郎中来给母后保驾护航!” “让我们去吧!” 李恪深吸一口气道:“远我们不怕,赶路的累我们也不怕。我虽然不是母后嫡出,可母后历来待我如亲子,这次,我必须为他做些什么!” 唐老四做梦也没想到,三个龙崽子会坚持自己要去请孙思邈。 而且还给了他不可拒绝的理由。 “赶路,会很苦!” 唐老四皱着眉头道:“你们的心意,我能够理解,可那么远的路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让我们去吧!” “就是!我们真的不怕苦的!” “是啊,求求你了!” 哥仨直接央求。 这份仁孝,让唐老四很感动,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嗯,虽然自己是被狗系统强行赶去塞北的! “那好吧!” 唐老四点点头道:“明天是周五,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正好三天能往返。你们且留封书信给陛下,实话实说就是。不过,我有言在先,这是你们自己选的,谁要是在路上叫苦叫累,可别怪我骂人!” “不会!” “嗯!一定不会!” “谁叫苦叫累,谁是狗!” 很明显,这最后一句是年龄最小的李泰说的。 翌日一早,四匹马从从长安学院校门离开。 马匹,自然是唐老四偷偷会莒国公府偷的,他还不确定老爹的气是否消了,可不敢大张旗鼓。 而李承乾哥仨则由李承乾修书一封,交给了李丽质,然后由李丽质交给皇帝老爹。 申时,是皇城里各个衙门下班的时间。 莒国公摇了摇发软的腰肢准备回家,家里,还有刚刚生产完的夫人在等他。 不得不说,现在还在襁褓里的唐老七让莒国公开始有些喜欢了。这不是血浓于水,而是和唐老四那厮比起来,不会说话乖巧的唐老七可爱得多得多!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嘛。 正是此时,老太监从门外走了进来:“莒国公,陛下有请!” 皇帝请自己做什么? 唐俭眉头微皱,要听自己汇报税务改革么?还是说唐老四惹自己还不够,还专门惹了一下皇帝? “放心!” 老太监瞄了一眼唐俭的神色笑道:“陛下脸色看上去挺不错,应该是好事儿!” 好事儿? 莫不是又要给唐老七订婚? 嗯? 为何老夫要觉得是“又”? 不明所以的唐俭在老太监的带领下进了两仪殿。 “陛下!” 唐俭拱手一礼问到:“不知找臣何事?” “茂约啊!” 李二陛下脸上挂满欣慰的笑容道:“朕要感谢你啊!你教了一个好儿子,一个仁孝的好儿子!” 唐俭眉毛一挑:“四郎仁孝有目共睹,那里需要陛下感谢?” 尽管,自己有些不忿唐老四,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需要你一个外人来评头论足,来感谢? 唐俭哪点小心思,李二陛下哪里看不出来?咧嘴一笑,李二陛下道:“必须感谢的!要不是唐老四的仁孝给李承乾兄弟三人做了榜样,他们哥仨怎么可能做出如此纯孝的举措?” 唐老四给李承乾三人做了榜样? 唐老四又做了什么? 唐俭猜不到,却不妨他鼻孔微微上扬:“那当然,唐某的儿子是整个大唐娃娃的榜样!” 或许,是为了照顾皇帝的感情,唐俭在自傲的同时也给了皇帝一个吹嘘的机会:“不知,太子、吴王、越王做了什么举措,让陛下如此高兴?可堪比四郎千里救臣?” “差了些!差了些!” 李二陛下咧嘴笑道:“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皇后即将临产么,李承乾他们觉得皇后有风疾再加上年纪也大了,说皇后是什么高龄产妇,恐有难产危险,特地要求唐老四带他们一起去寻求良医去了。去得也不远,也就两百里以外的太白山!” 皇帝的笑容,唐俭觉得很熟悉,曾几何时,自己也这样做过。呵,大巫见小巫而已! 三千里比两百里,敌营救父和请医生。 还是老子的娃纯孝,唐俭心中略微比对,自豪挂满了脸色。 等等! 老夫好像忽略了什么细节。 唐俭脸上的自傲一扫而空,问到:“陛下是说,唐老四带三位殿下去了太白山给皇后寻找良医?” “对!” 李二陛下点点头:“所以我才要感谢你啊!要不是你教得好,那里会教出唐老四那样的孝子?不光孝敬你,还很伤心岳丈家里的事情!唐老四真的是个好娃,朕准备赏赐绢百匹作为感谢。一会儿,你帮他领一下~!” 我领个锤子! 唐俭的脸一下子变了! 锤子个孝子! t的,亲娘难产的时候,你丫的用自己老爹讲一个笑话就完了! 轮到丈母娘的时候,两百里开外找郎中? 你t是上门女婿么? 逆子! 逆子! “对了!” 正是此时,唐俭听到了皇帝的声音:“朕听承乾说,马匹是唐老四回家带来的,朕以为那四匹骏马亦是有功。所以朕决定将它们养在太仆。茂约,朕也不亏待你,你去太仆选四匹,不,八匹上好的马回去吧!” 什么? 我的马? 唐俭心里更不舒服了,这尼玛,那里是夸奖唐老四,夸奖三个皇子!这尼玛绝对是皇帝故意来找自己显摆的!显摆自己的儿子区别对待了母亲和丈母娘! 不用怀疑,唐老四那狗日的绝对透露了那日夫人难产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不然狗皇帝怎么可能专门找自己显摆? 唐俭先入为主,丝毫不考虑自己误会了皇帝,其实皇帝不知道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情。 唐俭在心里咆哮~! 那小子什么时候回去骑马了? 不,是偷! 偷! 逆子! 逆子! 有本事你这狗日的再也不回来,不然,老子一定要把他的腿打断! 打断第三条! 狗皇帝,你不是显摆么,老子打断唐老四的腿之后看你怎么显摆。 大不了,老子不要儿子,你也别想要女婿! 唐某,宁为玉碎! 第264章 行路不说难,有志者事竟成 “阿秋!” 已经抵达太白山山脚,准备扎营的唐老四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谁在背后骂我?” 唐老四噘嘴喃喃道:“太不厚道了!有本事当着唐某骂呀!老子不打死你!” 唐老四没怀疑自己是受了风寒,这五月的天气,还会收风寒? 热伤风么? 只是,唐老四想不到,即便是骂他的那个人当面,他也不敢说打死你! 扎营的事情,自然是唐老四做。 哪怕是一日行走两百里,此种的辛苦也不是十二三岁的娃娃能够承受。 李承乾哥仨早已累成一滩烂泥,现在躺在地上呢。 不过,哥仨还真做到了对唐老四的承诺,这一路上渴了就喝水囊里的水,饿了就吃些干粮,却从未叫过累,也没有要求过休息。 反而是在唐老四说休息一下的时候,哥仨一齐摇头道:“不累,继续走!” 每次,这种时候,唐老四都会咧嘴一笑,停下来略做修整。 五月的丛林,充满了虫鸣鸟叫,休息了一会儿的哥仨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唐老四却不觉得如此,这个时节,蛇虫鼠蚁都十分活跃,再加上树叶、动物尸骨腐烂酝酿的瘴气,对李承乾哥仨都是挑战。 所以,唐河上布置帐篷十分用心。 先用雄黄将地上洒了一圈,然后开始折叠树枝做钉帐篷的木针。做完这一切,正好夜致。 点上篝火,挂上一个小陶罐,唐老四这天没有做烧烤,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猎取野生动物。 晚膳只是简单的热水加上大饼,三个从未经历这些的皇子却用水就着大饼吃得十分香甜。仿佛,他们吃的不是饼,而是宫廷里的珍馐。 这一切,也正好诉说着三个皇子的饿与累。 唐老四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漫不经心道:“今晚,你们仨睡一个帐篷,睡觉之前一定要互相揉揉腿部、腰部和臀部。不然,明天你们会全身酸软,定然会起不来。明日咱们还得上山,你们走不动了,就没办法了。” “晓得了!” 李承乾点点头道:“我们一定做到。” 吃完晚饭,唐老四不在多说,收拾了残局便回了帐篷。 他没睡而是尖着耳朵想听听隔壁帐篷的反应。 布是没多少膈应效果的,隔壁的声音唐老四听得清清楚楚。 “大兄、老三!” 那是李泰的声音,年龄最小的他说道:“这赶路还真苦啊,早在两个时辰前我就觉得自己受不了了。骑在马鞍上觉得屁股火辣辣的!这坐下来,觉得浑身都散了架!” “嘘!小点声!” 这是李恪的声音,他道:“你不怕隔壁四郎听到了?说了咱们不能叫累的!你以为我不累么?浑身现在提不起半点力气!也不知道当时他们奔袭三千里是怎么做到的,我可是听程三儿说过,四郎还坠马过,那得多疼?” “确实很累!” 李承乾的声音传来:“可,为了母后,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咱们犯了错,从来都是母后护着我们,咱们才为母后做了多少?你们记不记得五年前,那晚上,母后可是面对着刀子把我们护在身后!要我说,别说两百里,就是两千里,咱们也得学四郎,为母亲做点事情!” “好了!都先别睡!” 李承乾继续道:“咱们得先揉揉身子,四郎说过,不揉的话,咱们明天估计都起不来!李恪,我先给你揉,然后再给李泰揉!” “好!啊!李承乾,你狗日的轻点!疼!” “叫个屁啊!我都还身上软得很!你以为谁想给你揉!你再骂我,我就再加重些力气!” “嘶!哦!疼!疼!疼!真td疼!大锅,轻,轻一点!” 唐老四听着这些,咧嘴一笑,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过来的。 到底是为了老命,还是为了老爹?这个命题 “啊!” 唐老四刚刚想给自己证明,这是为了老爹。 旁边的惨叫一下子传了过来,将思绪打断。 “哦!李恪,你干嘛下这么重的手,疼死我啦!” “嚎个屁啊!刚刚老大给我揉的时候就是这么重!” “啊!大锅,李恪公报私仇” 唐老四再度咧嘴一下,索性不在去证明那个命题的真伪,反而是想到了自己和伙伴们那几天! 可现在,大家各有各的事情,似乎,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很少!莫名的情绪在脑子里升起。 “哦哟!李泰,你过分了!我是你亲哥” 唐四郎的思绪再度被打断,喝骂道:“闭嘴!吵死了!明天不要老子给你们带路了吗?” “唐老四,你是谁的老子?要不要我们回去告诉丽质?” 隔壁传来一口同声的威胁,还真让唐老四找到了些曾经的感觉! 咧嘴一笑,唐老四翻了个身不再理会隔壁的杀猪声,合上了眼睛。 沉沉睡去的唐老四没有听到隔壁最小的那个娃娃颤着声音说:“大锅、三锅,偶怕!” 也没听到李承乾和李恪分别说:“过来睡中间!” 不然,唐老四应该会笑得更灿烂。 翌日,艳阳高照,这算不得天公作美,这个时节的艳阳,可以照得人心里发慌。 可,如果不算天公作美,换成雨天的话登山的路会更艰难。 仅仅一个时辰,唐老四一行便成了汗人。 李承乾不断用衣袖擦拭额头上的汗液,袖口视乎可以挤出水。 李恪挽着袖子,只能用手擦拭,脸上全是指痕,看上去甚是狼狈。 至于李泰,他早已将舌头伸出来,像是一条狗! 这也亏得大伙穿的都是长安学院发放的校服,若是穿着长衫赶路,估计会更累。 望山跑死马,看上去不高的山丘,登顶整整花了半天时间。 然而,登顶之后,唐老四四人没有发现道观。 其实莫说道观了,整个上山的路上,他们连茅草房都没看到过! 李承乾很失望,他盯着唐老四仿佛在问:你确定那郎中住这山上? 李恪脸上全是失落。 李泰已经几乎哭出来,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居然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继续找!” 唐老四给大伙大气道:“事情,永远不可能一帆风顺,咱们都到了这山上,不应该放弃!我认为一定能找到他!咱们从另一边下山,或许,他就住在山的另一边!” 事情,正如唐老四说的那样,永远不可能一帆风顺。 当他们从另一边走下太白山的时候,李泰一下子哭了出来。 这一边,依旧没有道观和茅房! “呜呜呜!四郎,你说,会不会是那郎中搬家了?不然怎么会连茅草房都没有?” 唐老四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在脑子里盘问:“系统,出来!告诉我,百科全书到底会不会有错!” 然而,脑子里并没有那到女声响起。 这让唐河上很失望。 此时,他也拿不定主意了,如果有,为何找不到有人在此居住过的痕迹? 如果没有,那么李承乾三兄弟的这一趟太白山之行,就是白走了!这,对三个充满孝心,一路以毅力坚持过来的孩子是很大的打击。 不管是作为山长,还是作为亲人,唐老四都不愿意见着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有些事儿,他此时也无能为力。 看着唐老四不回答,李承乾三人更加失望了。 李恪开始蹲在地上抽泣起来,李承乾也红了眼眶。 正是此时,丛林里一阵晃动,一个背着背篓,拿着小锄头的农民打扮的人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那老农有些愣神,这太白山什么时候成了娃娃们游玩的地方了? “几位小郎君!” 老农问到:“你们怎么在这太白山里,这里面可有大虫,不是你们能来玩的!还有,看你们的样子,是迷路了还是伙伴走丢了?” 李承乾三人还沉在自己的世界里悲伤,没有回答老农。 倒是唐老四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一下子走上去,抓住了老农的手道:“这位长者,我们不是迷路,也没走丢伙伴。我们是来找人了,您可曾听说过这山里住着一位叫做孙思邈的道人?” 老农再愣了一下,问到:“老道就是孙思邈,不知几位小郎君那里得知老道的名字,找老道有什么事儿?” 孙思邈的话,让李承乾三人一下子从悲伤的世界逃了出来。 李承乾揉了一下眼睛问到:“您真是孙道长?” 老农点了点头! 李承乾喜极而泣:“老三、老四,咱们找到他了!找到他了!” 李恪、李泰热泪盈眶地点着头,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唐河上也很激动,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情绪道:“晚辈长安唐河上,见过孙道长,此次冒昧前来,是想请道长走一趟长安。他们三人的母亲生产在即,却因风疾身子很弱,我们怕长辈生产之时有危险,所以特来寻您! 这一路走来,他们也算吃尽了苦头。还请道长看在他们一心为母的纯孝上,能移步长安,晚辈保证,等事了,我们再送您归来!” 孙思邈听完有些感动,长安到此两百里,几个娃娃能不辞辛苦前来,确实孝心可嘉。 “四位!” 老道士道:“治病救人,本是医者天职,再着你们能不辞辛苦来这里,老道很感动。这趟长安,老道随你们去!” “太好了!” “嗯嗯!” “” 历经艰苦得到的好结果让李承乾三人一下子雀跃了起来。 唐老四咧嘴一笑,后退一步郑重对着老道士行了一礼。 只是,他们没有立即启程回长安,老道士有工具需要拿。 当晚,他们跟着老道士去了一个不小的山洞,也让唐老四四人终于明白为何一直找不到茅房和道观了。 回程的路上,充满了欢笑。 两匹马,三个龙崽子,时不时你追我赶,竞赛马速。 不用怀疑,肯定是李承乾赢了,毕竟,李恪和李泰是双人一马。 韩州,禹门口。 一条条宽大的横幅拉在禹门口大桥的基座挖掘工地上。 上面写着:“欢庆基座工程如期完工!” “攻坚克难,众志成城!” “百日攻坚终有成,千人一心创佳绩!” “” 一座不高的台子不知是何时被搭建上的,台子上的幕布上贴着红字黑字“禹门口大桥基座挖掘工程完工庆功会!” 三个穿着工作服,戴着竹篾编制的安全帽的人站在台子上。 其中一人走到那铜制的大喇叭面前,深吸一口气道:“诸位,我是杜构,很高兴能在今天召开这一个庆功会!因为,我们按期完成了基座的挖掘任务!这是所有人的努力! 这场庆功会,也是集团公司对大家这些天努力的肯定!我们有幸请来了公司董事长王玄策!现在,请王董事长给我们讲话!” “啪啪啪!” 台下响起的热烈掌声,仿佛述说着工人们的骄傲! 王玄策挂着笑意走上接替过杜构,他双手往下一压,待得全场安静,深吸一口气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诸位同僚!你们是好样的! 是你们不辞辛劳,才有我们禹门口大桥基座挖掘工程的按时完工。王某在河对岸听说了,你们之中,有的班组冒着大雨在施工,有的班组险些累的昏厥! 王某代表公司,代表朝廷,代表唐县伯郑重对你们表示感谢! 同时,希望各位再接再厉,在以后的桥墩浇筑、桥面铺设工程中一如既往地不辞辛苦投入热情!同时,也希望所有环节都能本着安全生产的原则有序推进!你们才是集团公司最大的财富! 最后,公司决定,给每一位员工按照级别发放一个月的薪俸作为奖金,同时今天到明天给大伙放假两日!这两日,酒不限量,肉随便吃!” “好!” “好!” “好!” 王玄策抛出的奖励,一下子点燃了气氛! 以至于,作为总工程师的长孙冲在讲话的时候等了好久。 这一天,酒量不错的王玄策醉了。 这一天所有道建司的工人心醉了,自此他们多了一句口号:“有志者,事竟成!” ??? 第265章 承乾断腿,老四险背锅 五月上旬末,距离莒国公夫人元氏生产之后的第五天。 唐老爹心情还是很不爽,就像,谁偷了自家儿子一般。 不,不是就像,也不是偷,而是自己养了十六年的儿子t的一下子姓了李! 这不是妥妥的白眼狼么,养条狗都比养唐老四好! 这是元氏问到唐老四去哪里了的时候,唐俭含恨说的一句话。 元氏没有深究,还以为只是因为当时自己难产,唐老四那句话让唐俭十分生气。 长安城外十里,四匹马驼着五个人迈步在官道之上。 长安城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了马背上的人的视线里。 李承乾咧嘴一笑,一鞭子挥在马背上,他道:“老三、老四,你们慢慢进程,我先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爹!” “贼厮!” 马背上的李恪骂道:“你这是要抢功!有本事你驼扶着李泰,让我回去汇报?” 李承乾当然没有停住马儿,反而是再挥了一下马鞭。 马儿吃痛,奋力疾驰! “快!追上去!” 李泰在李恪身后发号司令道:“这是咱哥仨的功劳,不能让他一个人给占了!” 李恪自然知道,猛然夹了一下马腹部,提速追了上去。 唐老四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想到,这个时候,马儿都已经跑了一百里,那里还有体力奔袭? “都停下来!” 唐老四还来不及阻止,只见跑在最前头的那匹马猛然之间前腿一弯扑倒在了地上! 马背上的李承乾直接被抛了出去! 这还亏得他自幼马术不错,在马匹扑倒的一瞬间将脚从马镫上弄了出来。 不然,还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被马压在身下! “承乾!” “大兄!” “大兄!” 唐河上、李恪、李泰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惊呼! 策马快步冲了过去! 飞坠落地,在地上滚出去很远的李承乾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大兄!” 翻身下马,李泰和李恪立马准备去将李承乾拉起来。 “别动!” 唐河上出言阻止:“先别动他,让孙道长先看看!” 老道士此时也骑马到了李承乾的身边,他翻身下马,对脸上、身上全是血的李承乾上下其手,号脉确定没死,探查伤口得出结论。 “目前看来都是皮外伤,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苏醒!” 老道士皱眉道:“只是,现在还不清楚他有没有伤着骨头,我得仔细给他探查一番。你们谁先进城弄一辆马车来,即便是皮外伤,他也没办法骑马了。” “是!” 李恪和李泰慌忙骑着马往城里赶去,唐老四则是留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老道士开始给李承乾做全身摸骨检查,摸得昏睡中的李承乾眉头不断皱起,仿佛很是疼痛。 “头骨没事儿!” “胸骨没事儿!” “脊椎没事儿!” “手臂没问题!” “臀骨没问题!” 听得老道士的报告,唐河上悬起的心终于开始回到了原位。 “不好!” 突然之间,老道士一句话让唐老四的心一下子变凉了:“左腿腿骨折了!” “什么?” 唐老四愣了一下,问到:“道长,您确定?” “是的!” 老道士皱着眉头道:“骨伤很严重!几条腿骨都断了,老道好像摸到小腿主骨断成了三截!” 这个时代,骨头受伤是真的很严重了!脱臼还能投骨,可骨头断了是很难治愈,哪怕是治愈,腿也没有没受伤之前灵活了! 唐老四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脑子里再一次主动盘旋出了一个知识点。 太子承乾坠马,跛足,自此起,帝动了更换太子的念头。 然后 这些不重要,唐老四一下子将这个知识点忽略。 重要的是,这件事情让唐老四感觉到了历史车辙的顽强性。 更重要的是,这么久的相处下来,唐老四早已把李承乾哥仨当做了亲人!试问,谁的亲人在自己的眼前出事儿了心里不难过? 马车,没等多久就到了,唐河上和孙思邈一齐将李承乾抬了上去,一行人也换马成车,朝着长安城驶去。 老道士一直在马车里搭理李承乾的外伤,李恪和李泰在一遍紧张地看着,大气也不敢出。 唐老四陪着车把势坐在车厢之外,不然,马车进不去皇城。 “道长,咱们到了!” 小半个时辰后,唐老四一行终于抵达东宫,他掀开了车帘子请老道士下了车。 走出马车的老道士看了一眼眼前的建筑物,眉头一皱问到:“这里是皇宫?” 唐河上点点头道:“是的!这里是皇宫,他们三人是皇子,坠马的就是太子。而我们请道长来,就是想道长在皇后生产的时候保驾护航。道长应该不会在乎这些身份吧?” “当然!” 孙思邈道:“老道治病,从来不看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是遇上了,不管是达官贵族还是贫民乞丐,都会出手相救。再说了,几位殿下如此纯孝,老道焉有不帮忙的道理?” “多谢道长!” 唐河上拱手行了一礼道:“不过,在为皇后保驾护航之前,咱们要先治好太子的腿了!还请劳烦道长,与我一起将太子抬进去。李恪,李泰,你们去禀报陛下一下,就说太子坠马了,这事儿不能瞒着也满足不住。” “是!” 李恪和李泰闻言,立马往两仪殿跑去。 唐河上和孙思邈将李承乾抬了进去,老道士微微摇摇头对唐河上道:“唐郎君,太子殿下的伤,只怕是很难治疗了,即便是治疗好之后,也会跛脚啊。” 显然,孙思邈对唐河上所说的治好李承乾的腿有不同意见。 而且,老道士的意见和唐河上明显相悖。 唐河上没怪孙思邈给自己泼冷水,毕竟,以大唐的医学科技还真算得上没办法彻底治好李承乾。 唐河上摇摇头道:“道长,唐某应该真有办法治好太子的腿。所以,一会儿陛下来的时候,我会和陛下说这件事儿,还请道长不要反驳小子,免得陛下担心。至于如何救治,等陛下走之后,咱们细谈如何?” 孙思邈闻言,没有立即答复。 多少年的行医经验告诉他,李承乾的腿不可能痊愈。几十年的做人准则告诉他,不能欺骗。 “唐郎君!” 孙思邈深吸一口气,郑重问到:“你是否真有办法治疗太子的腿伤?这一点,请务必不要诓骗老道。” “能!” 唐河上郑重点头。 “好!” 孙思邈也点头允诺道:“老道便信你一次!” 话分两头,另一边李恪哥俩一路小跑到了两仪殿。 李二陛下看着两个儿子进来,笑着道:“你们回来了?辛苦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皇帝立马发现了自己两个儿子的神色很不对。 两张俏脸上仿佛写着“愧疚”二字! “怎么了?没找到神医?” 李二陛下还以为是儿子们这次无功而返,安慰道:“没事儿,你们有这个心就足够了!我和你们母后都很开心的!没请到就没请到,咱们太医署的郎中们也不差,你们母后一定会没事!” 李恪摇摇头,欲言又止。 李泰一脸苦瓜,一遍哽咽一边道:“父皇,神医倒是请回来了,可是,大兄坠了马,腿骨摔折了!” “什么?” 李二陛下一下子站了起来,脸黑如锅贴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坠马?” “父皇!” 李泰看着自己老爹的脸色,一下子吓得跪了下来:“父皇,都是我们不好!” 李恪也一下子跪了下来,解释到:“父皇,咱们在抵达长安城外不远处的时候,大兄说要先回来报信准备策马先行。我和四弟的玩心也起来了,就在后面追赶了一下。结果,大兄的马一下子就跪了,大兄人也被抛飞出去。 随行的神医给大兄检查了身体,说是、说是腿骨断了。儿臣恨不得替大兄受过,请父皇责罚!” “请父皇责罚!” 作为父亲,听着儿子断了腿,李二陛下十分难过! 作为皇帝,听着自己立的太子断了腿,李二陛下觉得头大! 断腿意味着什么,李二比眼前跪着的另外两个儿子都清楚,那很有可能是终生残疾!一个太子残疾了,跛脚了意味着什么? 朝堂上还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来! 责骂眼前的三儿子和四儿子? 坠马与他们有什么过错? 虽然头大,李二陛下却没有对着李恪和李泰胡乱发火,他只是沉声问到:“唐河上呢?他为什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四郎此时正在东宫!” 李恪回答到:“他和神医都在看着大兄!” “去东宫!” 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道:“这件事儿先瞒着,一定不要告诉你们的母后。恪儿,你也不能对你的母妃提起!” “是!” 李恪与李泰齐齐应了一声,跟在自家老爹的身后往东宫走去。 李二陛下走得很快,李恪兄弟二人几乎是要小跑才跟得上父亲的脚步。 风急火燎赶到东宫,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长子,李二陛下心里没由得一疼! “情况如何?” 皇帝迫不及待问到。 唐河上据实回答道:“腿上很重,主腿骨断成了三截,不过” “唐老四!” 唐河上还没来得及说出“能治好”,李二陛下就冷冷道:“你可知道,一天以前朕还当着你爹的面夸奖你。可是,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唐河上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心里暗自一叹。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为何你唐河上不阻止李承乾策马奔驰,尤其是在马匹累了之后! 李承乾哥仨年龄小不懂事,你唐河上也不懂事? 唐河上打心眼里没觉得心冷,也没怪老丈人卸磨杀驴或者说把黑锅丢在自己身上。 他只是觉得,自己到底只是个八字只有一撇的女婿,有一股“半子和儿子终究还是有些差距”的失落。 “陛下!” 这时候,老道士出言为唐河上说了好话:“太子坠马,唐郎君根本来不及阻止。此事,说到底还是太子太过心急!” “你就是他们请来的神医?” 李二陛下眉头一皱,这才想起这件事儿来。 “神医谈不上!” 老道士淡淡笑道:“老道只是行医多年,有些经验。” “道长见笑了!” 在人前,李二陛下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老道士拱手行了一礼道:“倒是多谢道长不辞劳顿来到长安!敢问道长高姓大名?” “孙思邈!” 老道士依旧淡淡笑着回答。 李二一下子震惊了! 孙思邈的名号,他可听说过。 而且,李二陛下可不止一次通过袁天罡征召过孙老道士,只是,每一封征召的信件都泥牛入海,那里曾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把孙思邈给请回来了? “原来是道长当面!” 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道:“朕对道长倒是仰慕已久,可是,多次征兆道长,都被您拒绝。却是不曾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样。道长,吾儿情况如何,可有办法医治?” “都是三位殿下纯孝,感动了老道!” 老道士正色道:“伤势很严重,正如唐郎君所言,主骨断成了三截,辅骨也断了。不过,还请陛下放心,老道既然在这里,就会竭尽全力去救治,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太子恢复。虽然不至于恢复如初,至少不能动摇国本。” “既是道长如此说,朕就放心了!还请道长一定全力救治!” 人的名树的影,老道士虽然没有打包票一定治愈,可李二陛下的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他转身对着唐河上道:“四郎,朕刚刚有些着急了,错怪你了!” 虽然没有说一声抱歉,可话语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皇帝能够这样已经不错了。 唐老四自然晓得在这个时候不能像在曲江苑和朝堂上那样大蛇随上辊阴阳话一把,摇摇头道:“陛下严重了,舔犊情深,臣能理解。再说了,您是臣的长辈,实在不必如此。” 李二陛下拍了拍唐河上的肩膀道:“四郎,道长这边你多帮衬一下,跑跑腿。” “道长!” 然后,李二陛下转身对孙思邈辞行:“道长,朕还有政务,这边的事儿就麻烦您了!” 孙思邈拱手点了点头。 李二陛下直接转身离去。 《贞观从拯救老爹开始》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第266章 唐四郎,你太狠了,居然做这样有伤天和的事情! “唐郎君!” 皇帝转身离去后,老道士才像唐老四问出了这个问题:“老道可是给你兜底了,你这时候应该给老道说说,你准备如何治疗太子了吧?老道可是一辈子没说过谎话,你可别让老道士破了例!” “这是自然!” 不管老道士是不是从未说过假话,唐老四都不可能让老道士在皇帝面前忽悠。那可是皇帝,欺君是要落脑阔的! 唐河上点点头答道:“道长,您可曾记得,每一次讲断骨接上去之后,咱们都要用木板这些东西加以固定?” “这是自然!” 老道士的医学知识是相当丰富,接过话头到:“其目的便是对伤者的骨头进行固定,一来接好的骨头不容易再脱落,二来,让骨头在重新生长的时候不会出现错位的情况。可太子现在是主骨折成了三断,不好接骨,接骨之后也不好固定。” “道长说得极是!” 唐老四道:“所以,只要咱们能解决接骨和固定的问题,那么太子的腿骨就应该能接上,也应该能恢复如初了。” 唐老四的说法,老道士表示赞同,可关键节点是如何将骨头给严严合合地接上去,再如何固定? 老道士的技术难点唐河上自然知道,他没有卖关子,直接道:“道长,若是,咱们肉切开,露出骨头,然后接好,在用铁板将骨头加以固定,是不是就解决了这两个问题?” 将肉切开? 用铁板固定? 老道士一下子愣了神!这切开可不是简单的问题,人的身体里,有很多脉络,若是切到脉络怎么办?那还不出血死亡? 再说了,那样不是更容易外邪入侵么! 那些战场上死了的人,好多并非流血身亡,而是外邪入侵伤口化脓,高烧不退而死。 孙老道很佩服唐老四的脑洞,可他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行的! 还有,人虽然有自愈功能,可切开的伤口太大,肉怎么合上?肉和不上,怎么生长修复? 还要给人体里安装一块铁板,那到底是人体以外的东西,安装进去不会出现问题么? 即便是这些问题都能解决,可是,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老道从来都是救人,什么时候给人捅过刀子,更别提切开那么大的伤口啊!老道,木有经验啊! “不行的!” 老道士摇摇头:“脉络、切口、止血、切后如何合拢伤口、如何安装铁板、如何处理外邪,这些东西老道都不知道,更从未如此做过。唐郎君,老道佩服你天马行空的思想,可是,老道没有任何经验,实在不敢开如此先河。” “道长!” 唐老四道:“这种方法,并非先河,关公曾经刮骨疗毒,华佗也曾说过要刨开曹孟德的头颅为其治病。这些有史料记载之事充分说明了这件事儿的可行性。 您所担心的止血、切后如何合拢伤口、如何处理外邪以及如何安装铁板这些事儿,唐某都有办法解决。而且,为了避免病者在治疗途中疼痛,唐某都能想出办法让病患昏睡没有知觉。 咱们所缺的,是经验而已,可是,咱们做人的,任何事情都得有个先河!不知道长有没有这个魄力,为咱们大唐的医疗做这个先驱?” 然而,任唐河上巧舌如簧谆谆诱导,老道士还是摇了摇头:“医学,是严谨的科目,不能仅仅靠臆想。唐郎君,这些事情,不是说说而已。老道说的那些,可都是咱们切开肉层之后需要面对的东西,并非你一句话说行就一定行!” 老道士的意思,唐河上听得很明白,说白了,就是没有先例,无法证明他唐河上真有办法让切开之后的肌肉从新聚拢,更没办法证明他唐河上能控制风邪。 只是,老道士不知道,在老道士看起来毫无头绪、毫无证据的事情,在唐河上这里却实打实真不算事儿! 唐河上道:“请跟小子走一趟!” 唐老四二话不说,拉着孙思邈就往东宫外面走。 穿越太极宫,走出宫门,唐老四拉着老道士一路往皇城的右下角走去。 “唐郎君,咱们是去哪儿?” 老道士一边走一边问到。 唐河上笑着卖了一个关子,说了一句“到了就知道了!” 左武卫的营房,一千鹰扬卫正对海军新兵进行着最后几期的新兵训练。只需要再过十天半个月,大唐第一支专门的特种作战部队将从左武卫撤离,而那时,整个海军沿着东南方向进入丹江口,然后沿着汉江坐船进入荆州。 拉着孙思邈进入左武卫营房的唐河上直接找到了程处弼,程三儿吹响了口哨,先是海军集结,然后宣布了鹰扬卫所有人员集合。 老道士不太明白唐河上的意思,问道:“郎君带老道来军营作何?” “给道长看些东西!” 唐河上终于不再卖关子,答道:“这里面,有几十名士兵跟着唐某在岭南平过叛乱,对阵万人,却只有寥寥数人死亡。道长看完他们的伤口,就会明白,唐某是真的有办法让伤口闭合,让风邪不入。” 一千鹰扬卫士兵快速集结成了十个方阵,程处弼走出一步下令道:“岭南平乱的老兵,出列!” 唰唰唰! 方阵里快速响应,近九十名挂着不同军衔的士兵纷纷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快速组合成了一个新的方阵。 “脱衣!” 程处弼立即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最差都是什长的鹰扬卫老兵们毫不犹豫执行了程咬金的命令。 近九十个光着上身的汉子站在骄阳之下,一脸骄傲! 他们身上,有着用命换来的军功章! 唐河上带着孙思邈挨个展示岭南平乱存活老兵的身体。 “道长,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刀伤,深一寸,唐某用酒精清洗之后,用针线缝合。哦,酒精就是烈酒,就是唐某说的祛除或者说是避免外邪入体的办法。我称之为消毒,顾名思义,就是杀灭风邪。” “道长,这名士兵,是贯穿伤。” “道长,这名士兵的肚子直接被一刀砍开了,当时肠子都快滚出来了。我都以为他必死无疑。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把肠子塞回去消毒缝合,他命大,没死成。” “道长” 唐河上一边走一边解释,孙思邈看着那些千足虫一般的伤口越看越震惊! “这” 老道士看得很清楚,这办法还真行! 老道怎么就从未想到缝合的问题? 走完一圈,唐老四对着士兵们敬了一个军礼:“都解散,各做各的吧!” “是!” 近九十名士兵对唐河上这个曾经的长官还真是言听计从,直接越过了程处弼的命令,一哄而散。 程处弼对此也不怪罪,他和唐河上谁跟谁?就差一个姓了! 隔壁老程:咳,不可胡说,没有的事儿! 唐老四看着孙思邈震惊的神色,咧嘴笑着问道:“道长,如何?” “唐郎君!” 老道士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这种做法,存活率几何?感染风邪的几率如何?” “去岭南的时候,我们一共一百人。” 唐河上没必要夸大,实话实说道:“砍完一万个人之后,几乎人人带伤。除了当场死亡的那些人,其余的全回来了,一个没死。大部分没有感染发热过,极小部分感染了发热了,当然就退了。” “唐郎君!” 老道士道:“你还真是脑子聪慧,居然能想到缝合的办法!即是如此,那么太子的腿,切开倒是没有问题了!不过,安装铁板,你确定能行?” “能!” 唐老四的答复很肯定:“咱们并不是要一直将铁板放在太子腿里,年轻人的恢复力很强,只需要三五个月,太子的腿骨就能长好,到时候,咱们再重新切开太子的刀口,把铁板取出来。” 老道士还有些犹豫:“即是如此,原则上太子的腿伤确实可以治好,可是,咱们都没有经验,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啊!” “经验都是练出来的!咱们可以先寻找几个摔伤的人试试手,然后再给太子治疗就可以嘛。”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道长,这可以说是给骨伤治疗开了一个先河,多少人会因此受益?道长真不愿意试试?只要道长同意,小子立马去寻人,同时制作相应的工具。” “不妥!” 老道士还是摇头:“太子是病人,其余人也是病人。这样在别人身上试验,对他人不公平!” 这是老道士作为医者的坚持,他无法让自己拿别人来做实验。 “道长,您迂腐了!” 唐河上倒也直接,开口道:“道长,太子是国本,一旦动摇,会对整个天下造成多大的影响?百姓依附国家,国家有事儿,民众好得了?此乃其一! 其二,如道长所言,咱们确实是在他们身上试验,可何尝不是给他们一个治愈的机会?道长,这世界从来没有不劳而获。不想瘸腿,就必须要有付出,这很公平。” 唐河上的话让孙思邈无可反驳,尤其是最后一句,不想瘸腿就必须有付出!这确实很公平。准确的说,唐河上的谬论就是建立在这句“很公平”上。 “唐郎君的话,让老道想到了一个人!” 老道士苦笑道:“那人是你本家,叫唐俭。号称舌功了得!尽管老夫知道你的说法是谬论,但是你说服了我!” 舌功了得? 唐老四翻了一个白眼,很想问一句:道士也开车乎? 他没说那位舌功了得的家伙就是自家老爹,而是将一块腰牌递给了老道士,道:“道长,还请您先回去帮我看着李承乾,小子现在去准备东西,咱们明日就开始吧!” 说完,唐老四不再理会孙思邈直接转身离去。 老道士自行回了东宫,唐老四去了警察部牢房,去了长孙无忌的家里,去了铁匠铺,还去了长安城外程家庄。 翌日,唐河上把动手术的地点放在了大安坊自己曾经的办公室。 程家庄亲自送来了头天董事长亲自安排做的特殊透镜。 长孙无忌送来了用一夜制作出来的叫做“不锈钢”的初级钢铁产品。 铁匠铺送来了一套由百炼钢制作而成锋利的满带特色的刀具、钳子。 而警察部,郡王头衔的李道宗亲送来了一些断了腿的“病患”! 老道士和唐河上穿着特制的衣服,对整个房间再次喷洒了一次酒精,然后唐河上才走出去,将一个病患抬了进屋。 老道士看着那病患的第一瞬间,眉头便高高的皱起。 那“病患”身上穿着的衣服上写着一个巨大的“囚”字! 老道士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躺在身前床板上的“病患”并非摔断腿的民众,而是被打断腿的囚犯! “唐河上!” 老道士用极其冷冽的眼光盯着唐河上,语气冷冷道:“你太狠辣了,居然做出这样有伤天和的事情来。这个手术,老道不做了,你另请高明吧!” 如果真的是病患,孙思邈能下手,可是,面对这打断腿的囚犯,孙思邈觉得自己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他是医生,是道士,不是恶人!这种故意打断人腿,然后用来做实验的事儿,他做不出来。 唐河上迎着老道士的目光看了过去,他眼神清澈道:“道长,我再说一遍,太子是国本。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病患了!最多三天,咱们就得给太子接骨。这些囚犯,都是秋后需要处斩的死囚! 我给他们允诺,只要太子治愈,他们就能从死刑改为终身监禁!我不是狠,反而是给了他们忏悔和活命的机会!” “道长!” 唐河上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此时咱们不在他们身上尝试,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不公平。他们不仅要断腿,还要继续秋后处斩!” “你逼我?” 老道士眉头皱得更高! “并未!” 唐河上摇摇头道:“道长,医学,是一门严谨的学科,必须从实践出真知。实践就总需要人付出,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 第267章 练手成功,手术在即 “道长!” 躺在床上的死囚倒是个狠人,他见着孙思邈和唐河上起了分歧,反而是淡淡一笑道:“道长,其实您并不需要有这种负担,正如这位小郎君所言,我是个死囚。我杀过人,不管是为了什么杀人,罪当抵命。 而今,有了这个活命的机会,即便是腿废了,也是我赚了!这腿上挨两棍,挨一刀,总比脖子上挨一刀好吧?” 孙思邈没有理会那死囚,而是依旧盯着唐河上。 唐老四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未说错,并且保证道:“道长,我敢保证,手术中途不会出现任何差错!他,只是提高我们的熟练度而已。他的腿,以后一定会回复如初。” “你!” 孙思邈伸出手指指着唐河上,许久才吐出一句话:“罢了!动手,麻醉!” “是!” 唐老四咧嘴一笑,藏在背后的手情不自禁挥了一下。 麻醉用的东西自然是麻沸散,这物件,虽说是在大唐失传了,可唐老四是谁?垃圾系统选定的苦逼宿主,百科全书的被灌入者! 从百科全书里找出麻沸散的药方其实也就几息时间的事儿! 嗯,换个说法吧,蒙汗药配方行了不? 一碗黑黢黢的药汤被唐老四端给了死囚,那对自己挺狠的死囚二话不说,一口给闷了,很有喝酒的赶脚! 当然,一口闷换来的结果也很喜人。 那死囚喝下仅仅半盏茶的时间,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他仿佛想尽力睁开眼,身体却无限疲惫。 终于,他的眼睛严严实实的闭上了,咳,此处不是描绘死亡! 唐河上晃了晃那睡着的死囚,死囚毫无反应。 孙思邈也抽出一根针在死囚的手指上扎了一下,趴着睡着的死囚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动手吧!” 老道士深吸一口气,开始带上羊肠手套。 “是!” 唐老四将几盏灯点燃,然后通过透镜的方式调节光束,让多盏蜡烛的火光全部照射在了那死囚的小腿处。 站在灯光之下的老道士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居然么有影子了! 这是变成鬼了么? 要不是老道士清楚知道自己活得好好的,怕是真的会出现这种猜测。民间不是传得很真实么,鬼是木有影子滴! 将手探在烛光之下晃了晃,连手的影子都照不出来!老道士瘪了瘪嘴道:“还算你有点本事。” 唐老四咧嘴一笑,只说了一句:“这叫无影灯!” 这算是有点本事的事儿? 这明显是很有本事! 手术时候,灯光阔是相当重要滴!如果不是这无影灯技术,你手一伸上去就会产生阴影,那样就看不到对方伤口里的情况了,还怎么做手术? 老道士瞪了一眼沾沾自喜脸上挂着些许骄傲的唐老四,冷哼一声道:“得意个屁!消毒!” “是!” 老道士的冷哼,正式说明了此时此刻,他的生气已经减退了不少。 唐老四听得出来,也感受得到,咧嘴一笑拿着一把剃刀开始对死囚那毛发茂盛的断腿刮了起来。做完这些,唐河上用棉花沾上烈酒对整条小腿进行了涂抹。 孙思邈戴着手套的手指在死囚的小腿上一阵摸索确定了骨头断裂的位置,开口道:“手术刀!” 唐老四从托盘里拿起一把特制的锋利刀具递给了老道士。 接过手术刀,老道士下手很慢,也很稳。这是多年用针锻炼出来的,让唐老四产生了一股老道士怕是动过很多次手术的错觉。 皮层、肌肉组织...... 老道士一小刀一小刀的切割,试图躲避过小腿上的静脉的大动脉。 唐老四在一旁站着,面色郑重地看着老道士的每一刀,仿佛是要将整个手术流程刻录在脑子里。 “搽汗!” 老道士手上依旧沉稳,仿佛是别人吐出的两个字一般。 唐河上拿起一张煮过的棉质面巾轻轻将老道士额头上的汗珠给擦拭掉。 “吸血棉!” 唐河上还没来得及放下面巾,就听到了孙思邈的下一项指令。唐老四有些手忙脚乱,用镊子夹起吸血棉,在死囚小腿的伤口上擦拭。 “镊子!” 老道士仿佛是为了报复而不像唐老四停下来一般,一件事儿才刚结束,立马又是另一个指令。 此时手术已经进行了半个时辰,一直佝腰站立的唐河上已经腰酸背痛,他拿起镊子,将尾部递了过去。 “给我做什么?” 老道士斜着瞄了一眼唐河上,语气极为不满道:“你是只晓得天马行空地做假想,然后不晓得该如何做么?夹着他的皮层,给我把刀口牵开!” 得! 唐老四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合计着自己被当成了理论上的巨人,实践上的侏儒了! 要是换个人,小唐同志怕是真给怼回去了。可眼下...... “哎!” 唐老四心中幽幽一叹,自己这一年多以来,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被人骂了还得将脑袋埋着继续干活。 木有办法啊! 谁让自己抓个虱子丢在了自己的头上? 老道士越骂越欢,每次唐老四没有帮助到位,就是一口唾弃。 其实,这真不是老道士故意,而是孙思邈的压力是真的很大。手下不是尸体,而是活生生的人。若是不小心,一刀下去,或许就是血脉切断! 一个时辰,切开死囚的腿部肌肉到露出骨头,孙思邈整整花了一个时辰!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花掉的精力也不少! 接下来的活儿,是打杂打得腰酸背痛的唐河上的事情,他根据死囚骨头的大小,对送来的不锈钢薄板进行加工,使得薄板正好能够契合死囚的骨头。 然后,接骨,老道士将断掉的骨头连在一起,看着唐老四将特制的钢板贴在了骨头上,再用那特制的有螺纹的钢钉穿过钢板上预留的孔子,将钢板死死钉在了骨头上。 这一幕看得老道士头皮发麻,这要是订错了地方,钉到了骨髓该怎么办? 显然,唐老四将孔位留的很好,正好能够让钉子着力,也恰如其分能够躲开骨髓。 最后,是缝合以及插导流管,手术宣布接骨成功。 骨头之处,肌肉与肌肉之间的缝隙会分泌细胞液,这些细胞液必须导出,不然就会化脓。 这些流程,都是唐河上在操作,孙思邈发现自己除了切口和接骨,其余的项目几乎插不上手。 更让他震惊的是,唐河上缝合的时候手很稳,而且缝合看上去胡乱,实际上很有章法。他很难想想,一个能凭借金牌随意进出皇宫的年轻人真的能做这些看上去很繁琐,甚至于很血腥的工作。 好些个瞬间,老道士都想有收唐河上为徒传承医术衣钵的冲动! 当然,这些想法,都被老道士给掐灭,到了这个节骨眼,孙思邈哪里还看不出来,眼前这个青年的医学理论知识是相当的丰富。至少,这种叫做外科手术的行医方式应该不是臆想而来。 二人联袂将还在昏睡的死囚推出手术室,转交给了李道宗安排的人手。 在手术室门口,孙思邈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对唐河上道:“唐小子,记得把咱们今天做的这一台手术形成可以供郎中们学习的书籍。” “省的!” 称呼上的变化看上去很不礼貌,可实际上是彼此之间关系的进步,唐河上当然知道这一点,咧嘴一笑道:“不光这台手术,以后的手术都会形成书籍,然后推广出去。药石无法救治的办法,咱们都可以尝试一下嘛。手术和中医,嗯,中医是我对当下医学的称呼,二者相互配合一定能解决更多的疑难杂症!” “更多?” 孙老道哪里不懂唐老四的小心思,嘴角一挑傲娇道:“先吃饭,老道饿了,吃完之后下午继续!” 孙思邈不合年龄的傲娇神色被唐老四恰好捕捉到,唐四也不点破,咧嘴一笑道:“行,那就请道长跟小子一起去体验一下咱大安坊工人们的工作餐!” 大安坊的工作餐历来不错,尤其是经过一年多的变迁早已由一荤一素变成了两荤两素,当然这和时节有着不小的原因,到了冬天可没这么多素菜。 “董事长好!” “见过董事长!” “好!” “你们好!” 唐河上和老道士一路走去,不断有工人停下脚步给唐老四打招呼,唐老四也不断回应。 老道士这才发现,看样子,眼前的青年在这作坊的职位不小啊! 想来也对,要不是职位不小,怎么可能有那么大一间房,还能私自改成手术室? 不过,老道士不是八卦的人,没问唐老四“董事长”到底是个怎么职位。 唐河上也乐得如此,没有解释自己就是这个作坊的东家,也没给老道士介绍各个部分的分别是什么车间。 吃完午饭,略作休息,下午的手术再次启动。 和第一台手术一样,依旧是老道士负责开刀,唐河上打下手。 在唐河上安装钢板的时候,老道士从旁协助。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第二台手术的难度并不比第一台手术的难度小,可花费的时间却比上午那台手术少了两刻钟。 做完这一切,唐老四和孙思邈进行分了开来。 唐老四找人再收拾了一间办公室,他拿着笔将今日两台手术复盘之后,开始提笔书写。有些细节,是脑子里的百科全书上没有的。 而孙老道,则是拿着酒精给新动手术的两个死囚消毒,并且实时监控两个死囚是否感染发热,行医多年的老道士能根据发热的情况及时开具药方,对症下药。这些也正是唐老四欠缺的医学技术。 二人仿佛如同互补一般,各做各的。 第二天,依旧是两台手术,上午一台下午一台。 花费的时间自然比第一天更短,但是并未减短太多,也就一刻钟左右。 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天下午的手术对象或许因为狱卒敲打时候太过猛,呈现了粉碎性骨折。唐老四先是连接骨头断开的部分,然后用钢针将骨头的碎片也一道给固定了回去。 老道士问过这样行不行,唐河上没给肯定的答复只是说:“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孙思邈听完也没有反对,最后一台手术就此完结。 第二天晚上,老道士需要照顾的病人也从两个变成了四个。 四个病人都没有出现高烧不退的情况,都是略微有些发热,然后一济汤药就退了烧。 第三天一早,连续熬了两天两夜的老道士敲开了唐河上的房门。 “唐小子!” 孙思邈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咱们成功了!四个人,已经全部脱离危险,也没有出现被感染的情况。” 感染,这个词是孙思邈从唐老四嘴巴里学来的,比风邪入体四个字更加简洁,也让容易让人懂。 听得此言,唐河上心中松了一口气。 四个人都没有感染,那就说明可以给李承乾动手术了! 他深吸一口气道:“道长,先去休息吧,咱们申时开始给太子接骨,不然时间拖得太久对接骨不利!” 断了的骨头会自行生长,拖得越久,骨头就约难接上。 孙思邈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唐老四倒是不需要休息,毕竟这两天晚上他都睡了觉的。 走出大安坊,唐河上直接去了一趟长孙家的钢铁铺,结果有些不如意,并没有更优质的不锈钢被生产出来。 这让唐河上只能用现有的不锈钢制作钢板。 无影灯、钢板、消毒液、手术刀具...... 一项一项的工具被唐河上带进了皇宫。 无菌手术室也在唐河上的指挥之下,由宫女布置完成。 日头从东边的天空移到了头顶,唐河上也终于做完了手术前的一切准备。 唐河上的午饭是在皇宫里吃的,日头开始渐渐西行,申时在即。老道士拿着唐河上的腰牌骑马直接进入了东宫。 同时,李恪再次成为了通讯兵,将大兄即将手术刀的消息传给了皇帝。皇帝安排了几个年轻的太医署郎中给孙思邈做助理。 手术,在即! 第268章 险象环生终成功 申时,脸上、身体、手肘,这些地方的外伤已经开始结痂的李承乾被唐河上和一名太医署的年轻郎中抬入了唐河上布置了一上午的临时手术室。 还没等唐河上穿好衣服,李二陛下就到了,他直接略过了唐河上,认真顶着孙思邈道:“道长,切开人体接上骨头的做法,朕闻所未闻。道长可否给朕透个底,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陛下!” 有了此前四人的经历,老道士坦然受之无比肯定道:“手术,老道有九成把握能成功,若是陛下不信,可以问问袁天罡,他是老道师侄他知道老道从不说谎。” “如此,还请道长奋力施为!” 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郑重对着老道士行了一礼道:“朕,就在外边等候道长佳音了!” 老道士郑重点头,转身走进了房间。 唐老四和临时帮忙的太医署郎中也跟着走了进去。 走到李承乾身前,唐老四笑着道:“承乾,别怕,我保证你没事儿,睡一觉起来,我们的手术就结束了,永不了多久,你就能重新下地行走和常人无异!” “我不怕!” 李承乾心里有些紧张,可他确实不害怕,他深深相信唐山长、唐四郎,他道:“我相信你,只可惜,母后生产的时候我不能在产房外等候了。” “不一定!” 唐河上笑着宽慰道:“若是恢复得快的话,你可以杵着拐杖去!” “真的?” “真的!来,把药喝了,睡一觉就好了!” 唐河上微笑着递上一碗麻沸散与米酒的混合液体。 李承乾也不犹豫,一只手支撑身体坐了起来,用另一只手接过一饮而尽。 再度躺下之后,李承乾没等多久就和还住在大安坊那四个死囚一样昏昏沉沉给睡了过去。 “消毒!” 下命令的依旧是老道士,执行之人依旧是唐河上。 唐老四用酒精对李承乾那光滑的小腿进行仔细擦拭,一旁的三个太医署郎中突然发现自己帮不上任何忙,更不知道下一步需要做些什么,只能愣愣地杵在原地。 “手术刀!” 老道士伸出了右手,唐河上熟练地从托盘里抓起一把手术刀将刀柄递了过去。 在三个太医署年轻郎中的目瞪口呆中,孙思邈用大拇指和食指夹住手术刀在李承乾的腿部一下子划了下去。 献血一下子从切开的刀口子冒了出来。 “卧槽!” 年轻郎中甲一下子没忍住脱口而出! 这尼玛确定不是杀人,而是治疗骨伤?为何这和我在师傅哪里学来的正骨知识完全不一样? “闭嘴!” 唐河上眉头一皱,头也不回道:“叫你们来是帮忙的!不是叫你乱说话的,要是受不了就滚出去!” 那说话的郎中甲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下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再说漏一句话。 老道士没有理会年轻郎中,而是捏着手术刀一刀一刀慢慢将切口变深。 “吸血棉!” 老道士继续吩咐,三个太医署郎中依旧没有任何用途,是唐河上用棉花将血吸走。孙思邈才得以继续切口。 “镊子!” “是!” 唐河上习惯性用镊子将李承乾的小腿上刀口的两边的肉夹住,准备往两边拉伸。 正是此时,李承乾已经切开的小腿突然抖动了一下,好像是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糟糕! 唐河上心中一个激灵! 他在给李承乾兑麻沸散的时候,参照着李承乾的年龄减少了麻沸散的量,现在看来肯定是兑少了啊! “来两个人,将这钳子拿住!” 唐河上立马下了决定,他道:“道长,或许是麻沸散的量少了些,现在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回苏醒,我现在在给他灌一点麻沸散,但是量不敢太大。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完成手术。”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身后的年轻郎中没有动,让唐河上情不自禁皱眉道:“这点眼力劲和胆色都没有,进太医署做什么学徒?还不如老子叫几个军医来试用!赶紧过来两个人帮忙!” “哦,好!” 在唐河上的第二次要求下,郎中甲和郎中乙终于站了出来,接过了唐老四手里的镊子。 唐河上也终于能够腾出手来配备些麻沸散。 可是,还没等到唐河上将麻沸散配好,一边老道士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发什么抖,扒开些!还有你们眼睛看哪里?” 唐老四忍不住转头一看,只见那两个拿着镊子的郎中手在发抖,他们的头纷纷转了过去,没看李承乾的伤口。 “干什么呢你们!” 唐老四不得不再次出言道:“好好看着道长下刀的地方,若是不好动刀了,就扒开些!td活人切开伤口怕什么!手给老子稳住!等我这边弄完了我来替换!” 有了唐老四的话打底,郎中甲和朗中乙极力克服着自己的恐惧,用左手压住了自己发抖的右手,脑袋也勉为其难转了过去。 在无影灯的照射之下,两个年轻郎中惨白的脸色十分明显。 还好,孙思邈此时可没心思关注两个年轻人的脸色,不然一定会大骂他们:竟然还不如十七岁的娃娃! 老道士心里十七岁的娃娃终于配备好了麻沸散,他叫过另外一个站着没动的年轻郎中,两人合力将李承乾的嘴给掰开,然后缓缓喂入。 做完这一切,唐河上的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液,那是因为紧张而流出的冷汗。 李承乾年龄太小了,如果真的在手术没有结束眼前醒过来,那样的疼痛他忍受不了。 “毛巾!” 唐河上舒了一口气,叫了一下身边帮忙的郎中丙。 可郎中丙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愣愣的看着那扒开的伤口。 “看什么呢?” 唐河上气不打一处来,老丈人这是排的什么人,没有眼力劲和胆识不说,居然还在手术台边出神!他一脚踢在郎中丙的小腿上道:“快,拿毛巾给我搽汗!” “哦!哦!好!” 郎中丙终于被唤醒,抓起毛巾胡乱在唐老四身上抹。 十七岁的少年心中更是不满,要不是现在正在手术,他正的非得揍人不可! 一道门之隔,里面的唐老四正满心牢骚,门外的李二陛下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踱步。李恪和李泰也心里很急,可看着自家老子的脸色,他们丝毫不敢反应出来。 “进去多久了?” 李二陛下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门外转了多少个来回,情不自禁对身边的老太监询问了时间。 “陛下莫急!” 老太监宽慰道:“才两刻钟,陛下!您想,唐四郎他们要把腿上的肉切开然后正骨,这花费的时间肯定很长。您得沉住气,相信唐四郎和孙道长。” 老太监的话很有道理,可话是这样说,作为父亲,李二陛下能不怎么能沉得住气?里面正被动手术的是他亲儿子,是大唐未来的皇帝! 一个小意外! 呸! 李二陛下暗自呸了一下自己,他在心中默念道:“不可能有意外!坏的不灵,好的灵!” 然而,有些时候,事情往往不遂人愿,好的不灵,坏的灵。 似乎预示着皇帝的那句话一般,屋内的手术室真的出现了以外。 正准备拨开血管切下一刀的时候的孙思邈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刀口里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不是老道士的错觉,也不是老道士的身体出了意外,唐河上同样有这样的感觉! 他急忙抬头一看,只见无影灯之上正好有一只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那个,抱歉!” 还没来得及将手收回来的郎中乙一脸愧疚道:“我是看着咱们的手在这灯光下居然没有影子,突然好奇了,所以碰了一下这灯,结果灯自己就灭了!” “我日你仙人!” 唐河上一下子暴起,一脚就将那郎中乙踹翻在地。 “孙道长、唐四郎,里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实木制作的房子隔音效果很差,李二陛下听到唐老四的咒骂,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忍不住出声询问。 唐老四正准备开口回答,却被老道士抢了先! 老道士回答道:“没事儿!陛下放心,手术正在正常进行!” 说完这句话,老道士才压低声音对唐河上道:“饶他一马,说出去他就得死!赶紧把灯点上,咱们继续,大局为重!” “呼!” 唐老四深深吐出一口气,他瞪了一眼那还在地上躺着的郎中乙低声道了句:“便宜你了!” 掏出火折子,唐河上将熄灭的那盏灯点亮。手术继续进行,唐河上的心思也一下子扑到了手术本生。 紧张进行的手术,让唐河上和在场所有人都忽略了那个从地上爬起来的年轻郎中,所有人都没看到年轻郎中的脸上闪过一道恨意。 “毛巾!” “吸血棉!” “镊子” 老道士的声音不断响起,唐河上不断给老道士服务,一直拿着镊子将伤口牵引开的两个年轻郎中也略微适应了一下手术,手也终于不再抖。 四个人的通力合作,让孙思邈切开的时间减少了不少,即便是中途出现几个小意外也迅速被化解。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交给唐河上处理,他将钢板镶在了李承乾的腿骨上,然后开始分批打洞。 先是将靠近膝盖的主骨断口进行连接处理,然后是主骨的第二个断裂处。 生长期年轻人的骨骼强度很大,仅仅是小心将两处断裂接好,并且固定就让唐老四的手钻螺纹钉钻得手软。 然后是腓骨断裂处的处理,这一点更考验技术也更需要时间。 腓骨比小腿主骨小很多,若是钉中间一些,一不小心就会钉到骨髓,若是钉得边缘些,很容易钉得不牢靠。 虽然腿骨上的骨髓不同于脊柱,可骨髓依旧是不可缺失的。 再加上,李承乾只是孩子,骨骼的粗细程度比成年人要小,唐老四得格外细心。 一来二去,在腓骨处,唐河上花去了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才弄好。 门外的李二陛下已经是第五次像老太监询问时间,而且询问的间隔明显在变短。 老太监感觉得出来,皇帝下一次耐心丢失的时候,或许不会再问自己时间,而是会直接冲进去。 “大概一个半时辰了!” 老太监皱着眉头回答了一句话,脸上写满了忧虑。他不是忧虑李承乾,而是忧虑屋内的手术能不能在皇帝再次忍不住之前完成。 李恪和李泰的小脸上已经堆满了焦急和担忧。 屋内,手术依旧紧张进行着。 操作之人还是唐河上,老道士自认为缝合的技术确实比不过眼前这个写作“唐河上”读作“唐小子”的年轻人。 站在唐河上左右的年轻郎中依旧不再震惊。 是的,见过了将人肉切开露出骨头,然后在骨头上钉钉子铁板之后,像缝衣服一样缝合伤口,似乎已经可以免疫了吧? 当然,他们二人依旧认真盯着唐河上的一举一动,仿佛想把整个缝合流程刻录在自己的脑子里。 说白了,就是在偷师! 三两步远,躲在角落里的年轻人脸上的狠厉更重了! 他心道:给骨头钉钉子,然后像缝衣服一样缝刀口,你们真是胆大啊!不过正好,你们的胆子越大呵呵! 一刻钟,就这么过去! 唐河上的缝合终于到了收尾的阶段,只需要再缝合两针,然后将线打结,这台手术基本上就算圆满完成。 就在此时,屋外的皇帝终于忍不住了,他沉着脸一言不发就要往屋里走去。 “哎!” 老太监暗自叹了口气,一咬牙抢在皇帝的面前将李二陛下挡住了:“陛下,再等等吧!” “等?” 李二陛下冷冷道:“这么久了!还不出来,你叫朕怎么等?” “让开!” 李二陛下冷冷对着老太监道。 老太监却不为所动。 “反了你!” 心急的皇帝一下子揪住了老太监的衣服,准备武力将老太监掀开。 “嘎吱!” 正是此时,临时手术室的门一下子打开了! 孙思邈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道长,怎么样?” 李二陛下一脸忐忑问到。 孙思邈微笑着答道:“手术很成功,太子马上就出来了!” “成、成功了?” 李二陛下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挂满了欣喜,他结巴道:“好!好、好啊!成功了好!成功了好!感谢道长,感谢道长!” 李恪、李泰的脸上原本的焦虑也一下子被喜悦代替! “我就说一定能成功嘛!” “就是就是!” 兄弟二人一下子拥抱在了一起,一边跳跃一边欢呼:“太好了,太好了!大兄没事儿了!” 看着这一切,老太监苍老的脸色挤出了沟壑,谁说天家无情? 一二三石头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269章 这是亲爹么? 孙思邈走出临时手术室后不久,屋内的唐河上终于完成了最后的缝合。 伸了一把懒腰,唐老四有一股自己骨头正在啪啪啪作响的错觉。 李承乾是被太医署的两个郎中合着床板一起抬出来的,不过很显然,某一个曾经被踹翻的年轻郎中没有动手抬人。 当晚,唐河上和孙思邈很不合规矩地留在了皇宫。 当然,这是为了给李承乾做好医护保障。 唐河上的蒙汗药咳,麻沸散下少了。 戌时四刻,也就是被抬出手术室半个时辰之后,李承乾就醒了过来。 “嗯!嘶!呼!” 沉闷的一声痛哼,额头上快速布上的汗珠,预示着麻沸散的所有药效都过去了,不然不会感觉到那么疼痛! 看了一眼四周,觉得自己沉睡了好久的太子这才发现,自家老爹、老弟、老妹夫,咳、还有一个不是自家的老道士全部在自己的床榻边缘。 “呼!” 深深吐出一口气,疼得皱眉的李承乾道:“父皇、道长、四郎、老三老四,都在啊!现在什么时辰了?” 见着儿子苏醒问话,李二陛下悬着的心这次才是真的回到了原位。他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戌时四刻,你睡了两个半时辰。饿不饿,儿子,饿了的话,父皇让御膳司那边给你弄点吃的,就学着你们学校,咱们弄猪蹄汤,不是说哪里受伤补哪里嘛!” 李承乾闻言一下子眼睛变得有些红润,父皇已经有好些年没有称呼自己为“儿子”了。还以为父皇不爱我了,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啊! “父皇我” 李承乾鼻子抽了一下,哽哽咽咽还没将话说出来,却被别人打断! “父皇也真是的!” 说话的是李泰,他嘴巴一撅吃味道:“合计着您就大兄一个儿子哈!咱们也饿着呢!哪里受伤补哪里,大兄有不是猪!” 李恪僵硬地转过头,一脸呆木看着李泰,就差说一句:老四,这话你也敢说,不怕被打折了腿? 果然! 在李恪的愣神之中,老爹,呸,父皇用那阔以杀人的眼神看向了李老四,冷冽的声音传来:“最近,皮痒了?” 李老四大抵认为自己也是应该有些脾气的,胸膛一挺,咧嘴一笑道:“爹,不是,父皇,这不是看着大兄受伤大家都有些沉闷嘛,儿臣和你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李恪一下子没来得及捂住嘴,直接笑了出来。 唐老四是直接翻了一个白眼,这绝壁不是我唐某人的学校教出来的学生! 皇帝冷冷一哼,鉴于李泰的识时务,表示不予追究。转过头换上和蔼的笑容,李二陛下对着李承乾道:“行了,儿子,听你爹的,咱今晚就吃猪蹄!” 李承乾感动至极,抹了一把热泪奋力点点头。 “那个!” 唐老四都觉得自己此时说话有些不合时宜,可他不得不道:“陛下,承乾此时恐怕不能吃饭。” “蒙咳!” 唐老四觉得自家老丈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气,仿佛只要不给出合适的解释,就会吃人。所以,他立马解释道:“麻沸散会将人的全身麻醉,直接影响身体机能,虽然承乾现在已经醒了,也能感觉到疼痛,可是他的新陈代谢还处于停滞状态,所以臣建议在等两到三个时辰在吃东西。不然,对身体影响很大!” “哦!原来如此!” 李二陛下实在是没听懂,什么机能,什么新陈代谢,可他信自己的女婿啊!一个能将自己儿子骨折的腿都治疗好的女婿,应该不会骗自己吧? 再说了,即便是骗,自己也不能直接说听不懂吧,几个儿子还在呢,多掉面? 所以,二爷点点头道:“晓得了!那就准备晚膳吧,承乾吃不了,咱们几个得吃饭嘛!尤其是道长,忙前忙后大半天了,这晚上还得照看承乾,总不能不吃饭是不?” 皇帝有命令,老太监自然是跑得非常快的。 嗯,重要的是自己最看重那个后生也没吃饭不是? 御膳司很快将膳食通传了过来,还真有猪蹄汤,而且顿汤的物件也很有特色,那是登州特产——干海带! 说到登州,随着从刘仁轨转交到屈突寿手里的那份又唐河上编撰的小册子上的内容逐步实施,下州登州的经济是真的开始活跃了起来。截止目前,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登州已经脱离了贫穷,实现了脱贫攻坚的第一步。 登州的海产通过冰冻、晒干等方式不断运送往长安、洛阳、幽州、剑南、江南等地,对虾、海蟹已经成为了上层建筑宴会之上不可减少的门面菜品。 那些产量更大的小黄鱼、带鱼在大城市里,已经是许多百姓打牙祭的首选,没办法,大唐缺牛羊啊!至于豚肉,除了长安、登州这两个会做猪肉的城市,哪里还有城里的百姓吃豚肉? 腥味辣么重! 登州已然成为了相邻靠海州府的榜样,莱州、青州、沂州在郑家的主导下弄出了海盐生产地之后,州府自发百姓学着登州人开始下海。 海鱼、海蟹、海虾也有人搞。 不过,借着消息传递不便的春风,登州对诸州而言那是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等着登州和海军司令部的新产品消息传递到其他州府的时候,新产品的第一桶金早已被登州和海军司令部后勤科给赚了。 在加上登州的品牌效应,其余州府只能跟在后边喝点汤。 言归正传,东宫李承乾的寝殿里,太子爷觉得自己很不好! 一来,腿部钻心的疼痛他得忍着,总不能在自家老爹、老弟还有老师兼老妹夫面前表现出自己怕疼的一面吧? 二来,从早上到现在,没吃一点东西,现在还有人在自己面前吃得那么香甜!这,换谁受得了? 最可恨的,那是哪个吃饭喜欢吧唧嘴的老爹,时不时吸一口猪腿肉,还转头过来说:“儿子,这猪蹄真的挺不错,你再忍忍,爹让御膳司给你留点哈!” 太子爷欲哭无泪,猪蹄的美味本宫早就知道!可老爹,你确定刚刚的父慈子孝不是假象,你确定不是成心诱惑我这个饿了的儿子?还是说,这尼玛不是亲爹? 六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有多香,一旁饿极了的李承乾就有多忧伤! 他忍不住想,等本宫脚好了,一定问问老娘,父皇是不是亲爹? 极力忍着疼痛和饥饿的太子爷未曾想到,就在不远处的皇城里的太医署里,一个年轻的郎中此时和他有着同样的感触。 事情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结束了东宫的手术帮忙,咳,虽然郎中乙觉得自己没帮上啥忙,可这件事儿得这样称谓嘛! 且说结束了帮忙,朗中乙直接和他认为趋炎附势的甲和丙分道扬镳各自回了各自的家里。 而郎中乙的家就在太医署别院,这也是大唐唯一一个在皇城内安排的衙门别院,毕竟太医们要给宫里服务,要是远了怕来不及。当然,并不是所有太医署的太医们都有资格住在这别院里,除了各科博士,其余人都没有资格,比如甲和丙。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对郎中乙的家庭成员做一个简单的介绍。 其母,不详! 其父,姓刘,名刚,字双江! 至于郎中乙他叫刘启铭。 是的,没看错,就叫刘启铭! 如果唐河上知道这个名称,一定会拍拍胸脯,说一句还好你丫的不信李!不然,唐某怎么敢踹你? 且说刘启铭回到了家里,为侍御医的刘刚还未回来。 其母是一下子就看到了儿子脸上的不愉快,关切问到:“儿子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给娘说说呗?” 小刘同志摇了摇头,自己在外头受的气和母亲说个啥,自己已经不是娃娃了,受了欺负找娘么? 刘启铭直接将自己关到了房间里,直到自家老爹回家,也没有从房间出来。 “老爷,咱儿子好像被人欺负了!” 刘母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丈夫。 刘刚刘双江闻言愣了一下,心中顿时冒出一股邪火。 今天儿子去东宫,那是自己安排的。其目的其实很简单,自己的儿子在跌打方面也算得自己亲传,送到东宫去美其名曰为“帮忙”,实际上就是在那两个不止到哪里来的外来郎中乱来的时候,儿子可以出来救场。 可儿子居然被欺负了,被几个赤脚郎中给欺负了! 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刘刚眉头高高皱起,他敲响了儿子的门,他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进来!” 屋内的刘启铭正正襟危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奋笔疾书,敲门声音响起之后,他没有询问是谁,只是让人进来。 老刘自然不会和儿子客气,皱着眉头就走了进去。 嗯? 没见儿子窝火呀! 看情形,儿子这是在写奏章嘛! 老刘继续皱着眉头走到了儿子跟前,只见儿子的奏章已经写了一大半。 刘启铭转头看了一下父亲,没说话,而是继续埋头书写。 他要自己报今天的一脚之仇! 报仇的方式自然是通过奏章把自己今天的见闻写进去! 不,这不是报仇,而是仗义执言!太子可是国本,你们几个赤脚郎中居然将太子的腿给切开,还在太子的腿里安装铁板!谁不知道,人体里不能参杂其他的东西,这种将铁物放进太子的身体里和植入外邪有何区别?这等做法有何居心? 小刘的文笔当真算是不错,至少老刘看来自己的儿子文笔不错。整个奏章写的非常有条理,算得上生动的写出了两个赤脚郎中的所作所为! 嗯? 老刘的眉头突然皱得更深! 自己的儿子在阻止他们给太子安装铁板的时候,居然被一个姓唐的赤脚郎中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儿子长这么大,老子都没打过,要别人来踹么? 刘刚看到儿子写的“臣在阻止他们给太子安装铁板之时,被那唐姓年轻郎中一脚踹到在地,郎中甲和丙碍于武力,竟然继续帮凶!”之时,心中的怒火更深! 被人发现了还暴起伤人? 还有那甲和丙,居然畏惧武力继续帮忙? 伤害儿子的人绝对不能姑息! 甲和丙这两个没有原则、没有志气的郎中绝对不合适再继续留在太医署! 待得儿子写完奏章,刘刚一下子从儿子的手里将奏章拿了过来。 刘刚道:“儿子,这件事儿哪里需要你来做,让爹来吧!” 刘启铭愣了一下,眼里闪过感动,他却摇摇头道:“谢谢爹,只是,这是儿子自己的事情,您来帮我做算什么事儿?儿子不成了被欺负了就找家长的娃娃了?” 刘刚露出一丝宠溺的微笑道:“别说你只有二十岁,就是你四十岁,在爹心里,你也是孩子。” “爹!” “儿子!” 父子二人四手相握,满满的亲情。 “好!” 刘启铭几乎热泪盈眶道:“这件事儿,就让爹您去做吧!” 被老爹感动的刘启铭还郑重对老爹行了一礼,他想到我爹是刘刚真好,从小到大,只要自己受了什么欺负爹就一定会给自己摆平! 然而,这种感动仅仅维持了半个时辰,就荡然无存。 吃完晚饭,肚子被踹了一脚的刘启铭觉得有些不舒服,就跑了一趟厕所,回来之时,竟然听到自家老爹和娘亲在说话。 老娘说:“老爷,知道儿子怎么被欺负了么?” 老爹道:“嗯,被人踹了一脚!明天我就帮他报仇!” “老爷你真好!” “那是!今晚准备怎么犒劳老爷?” “老爷~~~!” “哈哈哈!对了,还有件事儿忘了和你说了!” “老爷请讲!” “儿子写了一封奏章,被我给骗过来了!” “嗯?骗?” “咳,其实也不是骗,这不是要给儿子一个公道么,所以我就把奏章拿了。” “儿子知道?” “当然,不然怎么叫骗?咳,拿!嗨,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有把握这份奏章递上去,陛下要给咱奖赏,到时候,指不定为夫能弄个爵位,儿子反正袭爵嘛,他也不亏是不?” 门外偷听的刘启铭一脸粑粑拉不出来的感觉,这尼玛,是亲爹么? 第270章 庸医,你懂个锤子! 人生最苦闷的事情莫过于此,刘启铭是这样认为的。 即将到手的功劳被抢了,被自家老爹抢了,自己能怎么办?只能有苦说不出来让给老爹啊,还能怎么办? 谁让那是自己的爹,二十年来不管自己是打了人,还是被人打了都永远站在自己身边的老爹呢! 也罢了,就让给老爹吧! 等老爹封了爵,以后自己出去揍了谁之后说“我爹是刘双江”的时候也更有底气不是? 刘启铭对老爹的放纵,导致了一个结果。 就是守着儿子一个晚上终于得到“太子已经脱离危险,只需小半年时间,脚就应该能够恢复如初”的结果的李二陛下在上朝之后立马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因为,刘刚刘双江这个太医署唯一的有资格参加朝会的从五品侍御医在上朝的第一时间丢出了一颗重磅炸弹:“陛下,臣闻昨日有人将太子的腿给切开了,还在太子腿骨断裂的地方镶嵌了铁板!陛下,这等做法简直荒谬至极,人体诸多病症都由外邪入体产生,现在给太子体内植入铁板,这不就是给太子殿下弄了一块巨大的外邪在体内么? 太子乃是国本,怎可让人如此坑害?臣作为侍御医有责提醒陛下,并请陛下将那两个骗到皇宫的赤脚郎中压入天牢问罪!” 怎么能够不难受? 刘刚你个白痴!你这样直白说朕被骗了,不就是说朕笨么?人人都知道朕圣明,你说朕笨,你让朕情何以堪?再说了,你丫的都不知道那两人的身份,一个是唐河上,朕的女婿!他会害自家大舅哥?另外一个是孙思邈,神医的说!怎么可能是赤脚郎中? 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解释! 正是此时,最近搞吏治搞得风风火火的大唐最高检察官王珪一下子站了出来。咳,王某保证,这不是当御史时候形成的职业习惯,而是太子是国本,如果刘御医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两个赤脚郎中就违了法!还是直接违反了刑法唐律疏议! 所以,王珪一下子从刘刚的手里接过了奏章,急不可耐看了起来。 “嘶!” 王珪深吸了一口气,越看越心惊! 几十年的御史台经历告诉着王检察长,这奏章上的内容条理清晰、逻辑正确,虽然有比如“无影灯”“镊子”“止血棉”等等从未听说过的名词,可这应该是差不了了。 闭上眼睛,王检察长用最近寻找证据时候形成的在脑子里复盘贪腐的新习惯,快速在脑子里补齐了画面! 太子李承乾被敲晕之后绑在了床上,两个身穿粗布短衫尖嘴猴腮之人在一种叫做“无影灯”的灯具之下站着,如同鬼魅! 其中一个人道了一句:“刀来!” 另外一个人抽出一把如同杀豚刀一般大小长短的特制锋利刀具给递了过去。 然后他们合伙按着太子的腿就开始切割! “卧槽!好阔怕!” 王珪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道:“陛下,臣敢问陛下,此事是否属实?” “王爱卿,误会了!” 李二陛下揉了揉眉心,解释道:“” 然而,李二陛下还来不及说出后面的话语,一个皇帝最害怕的人一下子站了出来。 他姓魏,名钢铁耿直之男人,简称魏铁男! “陛下!” 老魏一步跨出来:“不必解释!太子是国本,臣就想知道,太子的腿是怎么断的!陛下又怎么会瞒着所有人请宫廷以外的郎中?” 对哈! 老魏明显抓住了整件事情的重点! 太子先是断了腿,然后才是请的太医署以外的郎中! 莫非,太子惹了陛下生气,陛下把太子的腿给打断了? 咦!好大一个瓜! 咳,不对,好大一件事儿! 虽然说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可李承乾是太子啊,大唐未来的皇帝啊!你这个现在的皇帝打就罢了,怎么能一下子把腿都给人打断了?这太子是偷了你的后宫么? “咦!” 老程情不自禁摸了一下自己的头,愣愣道:“看来陛下才是真狠啊!老程说了好多次要打断程老三的腿,可终究狠不下心来,陛下” “闭嘴,陛下不是那样的人!” 出言的是秦叔宝,他淡淡道:“其中必有隐情!” “对对对!” 李二陛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腿上道:“还是叔宝了解朕,这中间是有隐情的!” “那,陛下的意思是说,太子的腿是真的断了咯?” 杜如晦面色凝重站了出来道:“还请陛下说说,太子断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太子乃国本,可不是一家之事,臣等有知道事情原委的必要。” “克明说得对!” 房玄龄也站了出来道:“太子是储君,腿断了,为何?能否治好,怎么治疗,这件事儿大家都应该知道!” “那个!” 刘御医有些愕然:“诸位,下官弹劾的是两个赤脚郎中在太子的断骨之处植入了铁板这样的外邪,并非是弹劾太子腿断了啊!” “咳,抱歉,刘御医,咱们关注的点不一样!” 魏征耿直道:“你关心的是两个赤脚郎中乱来,放心,这一点王检察长肯定和你的想法一致,虽然你们一个是维护医学,一个是维护法律。而咱们其他人,更关心国本。” 对着刘刚说完,魏征才转身对着皇帝说出了大伙儿的心声:“陛下,请告诉臣等,太子为何会断腿,同时请陛下传召两位给太子治疗伤患的郎中吧,咱们也应该了解太子的伤现在到底如何了!如果那两位郎中确定太子已经无碍,所有的事情就都不是事儿了。如果,他们不能确保太子无恙,臣以为当按照律法处理!毕竟,植入铁板确实闻所未闻!”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附议!” “” 武百官,个个站出来附议,哦不,还有一个人没站出来,那是晓得自己儿子带着太子去了太白山唐俭。他此时正想着是不是自己儿子把太子的腿给弄断了呢! 好吧! 皇帝耸了耸肩,反正太子怎么断的腿和怎么治疗腿唐老四都清楚的很,让唐老四来解释正好合适。 李二陛下给老太监使了一个眼色,老太监当然晓得皇帝的意思。 嘴巴一撅,老太监转身往东宫走去,边走还边嘟嘟:“有了事儿都让女婿抗,那是女婿,半子又不是亲儿子。” 东宫到太极宫太极殿不远,也不进,走路得两刻钟,这一来一回就是半个时辰。 所以,唐河上和孙思邈到太极殿的时候,百官们早已等的不耐烦了。 “唐四郎,你怎么有空来早朝?” 魏征看着唐老四来了,喜出望外将唐老四拉住道:“你来了正好,一会儿帮魏叔叔问问陛下,太子是怎么受伤的。” 杜如晦也凑了过来,对唐河上道:“四郎来了哈,刚刚有人说太子的腿里被植入了铁板,你治好了为叔的消渴之症,懂医术,一会儿你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唐老四脸色很精彩,他知道今天这朝会的内容,老太监说过。他只是没想到,老魏和老杜都还不知道就是他自己给太子装了铁板。 跟着唐河上一起进入朝堂的孙思邈也处在这种情况之中。 朝堂里不乏有认识孙思邈的人,比如李靖,又比如王珪,再比如还真不少。 “咳!” 李二陛下干咳一声,制止了朝堂上的喧闹,他道:“诸位,唐河上和孙道长就是给太子安装铁板的正主,尤其是唐河上他最清楚太子是怎么受伤的,诸位有什么就问他吧!” 这居然是唐老四? 魏征和杜如晦纷纷瞪了一眼唐河上,仿佛在责问:“为啥不早说。” 唐老四笑着投递了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对着大伙拱了拱手解释道:“诸公,皇后生产在即,太子、吴王、越王仁孝,恐皇后有难产危险,所以跟着小子去了一趟太白山,请这位孙道长前来给皇后保驾护航。在回到长安的时候,太子的马太过疲惫倒地了,太子不幸摔断了小腿。而用铁板给太子治疗腿的人,就是我和孙道长。” 唐老四此话一处,朝堂一下子安静了。 皇帝咧嘴一笑道:“诸位,刚刚都还在质问,太子为何受伤,又为何要用铁板这个外邪么?唐老四来了,有什么话畅所欲言嘛!” 大臣们大部分脸色难看,唐老四做的事情,还说个锤子? 只是,李二陛下显然要乘胜追击,以报刚才被人盘问的仇,他继续道:“没事儿,有什么问题就说嘛,唐河上又不记仇。” 百官们的脸色更难看了,且不说唐老四本来就靠谱,光说唐老四记不记仇这件事儿,有一说一,王家、崔家、卫家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狗皇帝,你哪里来的面皮睁着眼睛说瞎话? “咳!” 面对李二陛下嚣张的气焰,以及同僚们鹌鹑一般将头缩了起来,魏铁男干咳了一声,出言道:“陛下,过了过了!咱们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儿是唐河上做的嘛!何至于如此?唐河上,咱们大家是都信得过的,这小子虽然看上去不着调,做事情天马行空,可哪件事儿没做好?” 老魏给了言语,李二陛下也不好意思再追究,准备草草结束这一场闹剧。 正是此时,刘刚一下子站了出来,作为御医,他有着自己的职业操守!当然,这是自以为!唐老四,刘刚听说过,也见识过,可医学是个严禁的东西,他不认为唐河上其他方面做得好就能在医学上胡来。 刘刚道:“陛下,作为侍御医,臣有几句话不得不问唐少匠!” 李二陛下咧嘴一笑,露出了一脸兴致的表情,他是真想看看自己这位侍御史和唐老四能碰撞出什么花来。 伸了伸手,李二陛下没说话,却用动作表示刘刚继续。 刘刚转身对唐河上行了一礼,然后道:“敢问唐少匠,你和这位孙道长是否将太子的小腿给切开了,是否给太子的腿里安装了一块铁片?” 唐老四耸耸肩,问道:“谁告诉你的?” “哼!” 刘刚冷哼一声道:“我儿子刘启铭告诉我的!是他亲眼看见的,你还踹了他一脚。” “哦!” 唐老四哦了一声,答道:“想来来了,他弄熄了灯,差点让太子危险了,我是踹了他一脚。他叫刘启铭?你敢给他启这个名字,莫非你叫刘刚,或者刘双江?怎么了,你要给你儿子出个头?” “老夫就叫刘刚,字双江!” 刘御医冷冷道:“出什么头?老夫不懂!但是,唐少匠这样做,是置太子的生命于不顾!” 刘刚不等唐河上说话,对所有人拱手道:“诸位上官、同僚!现在已经证实,唐少匠和这位孙道长把铁板植入了太子的身体里!就像本官所言,那玩意是外邪,他们是置太子于不顾!” 然而,刘刚这个时候才发现在场的所有人对他的话不屑一顾,甚至于,有些人居然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这让刘刚有些茫然,这是为何? “呵呵!” 唐河上冷冷一笑,用一句话告诉了刘刚为何,他道:“庸医,你懂个锤子!” “爽!” 这是在场绝大部分官员对唐河上这句话的感受,尤其是那些了解唐河上或者认识孙思邈的人。 咳,我们不是屌丝,但是这不妨我们看着别人被打脸的时候很爽! 接下来,按照唐河上的惯例 还有不少人开始推测后面的事态走向。 果然! 唐河上一步跨出,冷冷道:“谁告诉你植入钢板就是外邪?” “铁会生锈!” 刘刚一脸倔强,仿佛再说,所有人都不支持我,真理也会支持我! “呵呵!” 唐老四冷笑道:“你不光是个庸医,还很无知!长孙尚书,告诉他,我找你拿的不锈钢是怎么回事!” 长孙无忌摆了摆手,仿佛在说:你说就是,我不抢你风头。 唐老四这才道:“本官用的是最新的钢材!用特殊金属制造,虽然不敢保证十年八年不生锈,可两三年不生锈肯定没问题。” “即便是如此,人的骨头上怎么能镶嵌钢铁!” 刘刚依旧倔强。 唐河上自然是继续“呵呵”一笑。 第271章 皇后要生了! 唐河上冷冷问到:“我问你,断骨之处为何要用木板加固?” 这是最基本的医学常识,能够成为侍御医的刘刚肿么可能不知道,他嘴角一瘪道:“当然是将骨头固定,让骨头按照固定的方向生长同时防止骨头脱落!” “既然可以在外部用木板固定!” 唐河上冷冷道:“那为何唐某不能在确定不对太子产生影响的情况下,切开肌肉,将钢板安装在骨头上,起固定作用? 你是老郎中了,真的想不通这种固定方式的好处?还是说,你刻意为了反对而反对?” 这就有些上纲上线了,刘刚闻言一愣,立马出言道:“并未,老夫不是那样的人!” 说实在的,刘刚是真没想到这一茬,但凡正常点的人谁能想到把人切开,然后在骨头里面钉铁板? 刘刚在脑子里模拟了一下,他这才发现一个问题。 如果,如果说唐河上所说的钢板植入人体不会发生任何差错,那么,这种切开肉,然后在骨头上用铁板加以固定的方式那时真的很有可能让一个人的骨头生长恢复如初的! 此时此刻,刘刚已经有些确定唐河上的做法,或许真的是对的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唐少匠,刘某只有一个问题,您如何证明人体里植入铁板不会出现差错?” 还真是问题老年,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实在不想解释。 李道宗读出了唐河上的不耐烦,跨出一步到:“那啥,刘御医,在给太子安置铁板之前,唐四郎先在几个死囚身上做过测试。嗯,就是把死囚的腿打折,然后切开用铁板接骨固定。目前已经过去四天了,死囚们除了暂时无法用脚,其余并未出现异常。” 唐老四耸了耸肩,仿佛是在说“听见了吗?确定没有问题!” 刘刚一下子面色如灰,对着李二陛下行礼道:“陛下,是臣孤陋寡闻了。请陛下治罪!” “行了!起来吧!” 李二陛下摆了摆手道:“治什么罪,你也是不知道这件事。再说了,切开人体植入钢板这种事儿,本来就比较骇人听闻。你能仗义执言也算不错,姑且算你无功也无罪。” “陛下圣明!” 朝堂诸公无不称赞皇帝的仁慈。 “那就退朝吧!” 皇帝摆了摆手,准备离去。 “等等!” 唐河上却是站了出来,他道:“陛下,诸公,本来有些事儿小子并不准备说出来。可如今闹了这样一出,我觉得还是说清楚为好。” “刘御医!” 唐河上转身对着刘刚道:“只怕令郎还写了唐某踹了他一脚吧?本来唐某不准备追究,如今还得和你说一说。令郎的胆色真的挺小,见着血就走不动路,这可不适合做郎中。再者,大家都忙于做手术,令郎不帮忙不说,还把灯弄熄灭了,险些将太子置于危险之中。 回去之后,他居然还写奏章歪曲事实,这就是人品有问题了。当然,弄熄灯只是他无心之失,可以不做计较,但是其人品,唐某认为令郎已经不适合在太医署从业了,你以为呢?” 做爹的,哪里能不知道自家儿子的尿性? 唐河上还原的真相,刘刚没有一丝怀疑,他点点头道:“多谢唐少匠提醒,下官知晓怎么做了!” 朝会终于结束,刘刚苦笑着走出了太极殿。 他很埋怨儿子,要是儿子早点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哪里会闹出这种事儿? 这当然是刘刚给自己找的借口,即便是晓得自己儿子有错在先,刘刚大抵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在朝堂露面的机会,不然也不会直接抢儿子的奏章。 偷鸡不成,是最好的写照。 功劳没有摸到,刘启铭也被开革出了太医署。 老爹回到了家里,刘启铭得知今日发生的事情后,一下子哭了出来,以现在这情形看来,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在人前逼逼一句:“我爹是刘刚了!” 其实,不管刘刚是不是已经将刘启铭给开革了出去,唐河上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 结束了朝会,唐河上和孙思邈直接回了东宫。李承乾虽然脱离了危险,这不代表着就可以掉以轻心。唐河上和孙思邈还得实时监控李承乾的体温,毕竟是太子、舅子,不是死囚不是? 老李同志仿佛是为了给自己救赎一般,给儿子准备了好多猪蹄,明显是要让儿子吃到腻歪! 不得不说,长安学院的伙食是真不错,李承乾良好的体质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小伙子从昨晚到现在,就发了一次低烧。 唐河上问过李承乾感觉怎么样,小伙子也实诚,说自己除了脚上很痛,其他没有任何不适合。 疼痛这个问题,唐老四没任何办法,除非再让李承乾喝一次蒙咳,麻沸散! 止痛片这种高级货唐老四现在还没办法弄出来,所以,只能让李承乾给忍着。 小伙子疼的呲牙咧嘴,看的李恪、李泰还有长乐一个丫头心疼得紧。 兄妹几个没有磨着唐河上想办法,反倒是自己思考了许久才想到一个讲笑话的办法。 嗯,这和唐河上在其母元氏难产之时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如初一折,效果自然不言而喻。在兄弟妹妹们的努力逗乐之下,李承乾还真觉得自己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李二陛下在中午的时候抽空过来了一趟,看着满屋子的欢声笑语,咧嘴一笑转身离去。二爷比谁都清楚,只要自己进去,房间里的欢声笑语大抵会为之一滞,然后变得极其不自然。 唐老四倒是看到了皇帝,瞧瞧地从房间溜了出来。 拱了拱手,唐河上笑着汇报到:“陛下,太子的身子骨不错,挺精神。” “嗯!” 皇帝嗯了一声,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屋内,曾几何时,自己兄妹几人也是这样来着。 可是到现在,从平阳到老大老四,死得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皇帝常不住的羡慕,唐河上看在了眼里,他笑着打趣到:“陛下,您要是平日别那样端着,咳!” 唐河上还没能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就被皇帝冷冷一瞪给吓成了干咳。 李二陛下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唐河上有些不满,咕哝到:“呸,活该你无法享受天伦之乐!” 悠闲的时间总会过得很快,一晃就是两三天过去。 有着兄妹们请着学院的假在家里陪伴,心情愉悦的李承乾腿上的伤口仿佛也恢复得快了很多。 五年五月十三,皇后长孙无垢一如往常由杨妃陪伴着在太液池边上喂蚊子咳,游玩。 临盆在即的皇后也逃不了元氏曾经的产前小抑郁,她嘟着嘴道:“曾几何时还觉得自己儿女双全挺不错,可现在看来,全是些白眼狼呢!这都多少天不来看我这个母后了?” 长孙揉了揉自己硕大的肚子,心有戚戚道:“肚子里这个,可别也是白眼狼啊!” 杨妃忍者笑到道:“姐姐,说什么呢,咱们老李家的种可不是白眼狼。他们铁定有事情耽搁了没办法回来呢。你想啊,他们可都是跟着唐老四在学习呢,唐家小子的纯孝,可是有目共睹!” “嘁!” 皇后娘娘淬了一口道:“老李家不出白眼狼?妹妹怕是忘了咱们陛下咳!唐小子纯孝?你还没听说吧,我可是听说了,那厮一走就是好多天,元姐姐都差点不认这个儿子!还有,前些天元姐姐不是难产么,你猜你口里纯孝的唐老四怎么说的?” “不晓得!” 杨妃摇摇头道:“你知道妹妹不喜欢打听宫外的事情。” “呵!” 长孙皇后冷冷一笑道:“也亏得你不晓得,才会一直以为唐老四纯孝。那小子在门外吼‘娘,偷偷告诉您一件事儿,我爹说,这次他想您生一个姑娘,还说姑娘是爹的贴心小棉袄!您要是这次生个七妹,他就不会再是家里的老九了! 孩子想来想去,觉得您还是生个七弟好些!毕竟,儿子都是娘亲的保护伞!这样一来,您能得到咱们七兄弟的保护,咱爹也能成功实现愿望,在家里的排行从第九升到第十!’你猜后面怎么着?” “啊!后面怎么了?” 杨妃闻言直接惊呆了,良久才道:“唐小子这样说,莒国公还不揍死他?” “聪明!” 长孙皇后忍不住笑着道:“后面元姐姐就生了,还真是个七郎!然后唐俭追着唐老四整整一座府邸。唐老四自然是跑啊,莒国公跑不过,就骑着马追,追了整整几条坊道!唐小子也鸡贼,往摊位里面跑,这才一路跑到了来庭坊。听说两父子还在学院门口,一道铁门之隔大眼瞪小眼瞪了小半个时辰!” “卧槽!” 杨妃情不自禁吐出一句从儿子嘴里听到的粗话,笑弯了腰:“哎哟,姐姐,这可是笑死我了!唐家父子这闹起来脸都不要了呀!也不怕别人说笑话?” “呵呵呵呵!他们俩怕个屁啊!” 长孙皇后也忍不住笑意,一手托着肚子,一手还扶在杨妃的背上,准备给她拍拍。 突然,长孙皇后笑脸一下子收住了,取而代之的是眉头深深皱起:“啊!肚子好痛!” 杨妃一下子直起身子来,一脸关切问道:“姐姐是不是把肚子笑疼了?” “不不是!” 长孙皇后说话好像很费劲,短短续续道:“我,我,我,肚子,好痛。好像,好像,好像尿了!” 杨妃闻言,立马看向了大妇的下身,这一看还得了! 只见皇后的身下的裤子、裙子已经全部湿透,还有部分水正顺着裤子往下淌在了地面上。 “呀!皇后要生了!” 这哪里是尿? 生过两个孩子的杨妃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那是羊水破了呀! 周围的宫女们一下子如同被惊吓的鸦雀,一大部分顿时飞散,剩下几个,忙不迭的扶着皇后缓缓往立政殿走。 “快!快准备!皇后要生了!” 跑开的宫女不是逃了,而是根据在女官主导下演练了多次的“皇后生产预案”开始各自执行着各自的任务。 有的跑向御膳司准备热水,有的跑去太医署通知太医和稳婆,有的跑去两仪殿通知皇帝,还有的是跑去准备产房。 所有相关人员立马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那些个路过听到消息的宫女、小内侍闻言慌忙往自己主子的住所跑去。 “贵妃德妃妃,奴婢听到她们在说皇后要生了!” “看着不像是演练,应该是真的要生了!” 短短半盏茶的时间,整个皇宫都知道了皇后临盆的消息。 李二陛下一下子丢下自己手里的奏章,火急火燎往立政殿赶去。儿子曾经说过的话,在皇帝的脑子里回响“母后年逾三十,又因风疾身子薄弱,怕会难产” “可千万不能难产啊!” 皇帝加快了脚步,心中默念。 与此同时,阴妃、韦妃、郑妃几乎是所有的嫔妃、女官都开始往立政殿赶去。 后宫之主生产,能怠慢了? 唐河上、孙思邈、李恪、李泰、李丽质还有躺在床上的李承乾毫不例外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唐河上和孙思邈对视了一眼,分别挎上一个唐河上制作的药箱往立政殿奔去。 “快!” 李承乾一下子坐了起来,吩咐道:“快拿我的拐杖来,我要去等候母亲生产!不,直接抬我过去,拐杖也给我带着!” 李恪慌乱的抓起李承乾的拐杖就往外走,长乐倒是细心些,一直陪在李承乾的声旁,不断让抬着李承乾的内侍们小心些,走慢些。 李泰是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陛下!” 跑到立政殿的唐老四和孙思邈对皇帝行了一礼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稳婆,太医都已经进去了!” 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道:“现在还不晓得情况,只求皇后平安无事,二位也最好不要派上用场才好!” 皇帝的心情,唐河上和孙思邈都理解,包括他们自己都希望自己不会排上用场,因为,那样才表示皇后没有任何危险。 () 第272章 放开那个皇后,让我来!(6000字) 没多久,李泰到了,李恪、李丽质和几个姐妹也联袂而至。 “父皇,母后咋样了?” 兄妹几人异口同声问出了和唐河上一样的问题。 李二陛下明显是不想让孩子们过于担忧,淡淡一笑道:“这才进去呢,担心什么?” 有一说一,李二陛下实际上是不想几个丫头过于担忧,至于李恪和李泰这两个家伙既然不是小棉袄,那么就自然不在关心之列。再说了,儿子不就是要狠养么? “李恪过来!” 拉着牵着小李佑的杨妃见着大儿子来了,立马挥手,让大儿子过去。 李恪咧嘴一笑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得到的待遇并非母亲的笑靥如花,而是那羊脂一般的玉手。 那玉手轻轻在李恪的脸上摩挲,而后缓缓移动到了还长有细微绒毛的耳朵上。杨妃突然用力揪住将频道调至长安卫视! “痛!” 李恪的脸一下子变成了苦瓜,疼痛在脸上堆积,他求饶道:“母妃松手,疼!” “臭小子!你还知道疼,这些日子死哪儿去了?皇后都说你们几个是白眼狼,都不去请个安,这个节骨眼知道跑过来了?” 杨妃的脸上堆满了怒气,手上的力度丝毫没有减弱,她道:“唐家小子的仁孝你们不学,非得去学十天半个月不见个人影!” 李恪终于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何这样生气了,立马讨饶道:“我的亲娘啊,你误会我了,你的儿子怎么可能是白眼狼?这些日子,不是听说母后要生产了吗?咱们哥几个特地跑了一趟太白山,请了一个神医回来,就是为了给母后保驾护航。” “嗯!还算有点良心!” 杨妃闻言瘪了瘪嘴:“不过,外面的郎中有宫里的御医们强?” “谁说的?” 母妃看不上哥几个花了大力气请来的神医,这让李恪有些不服气,嘴巴一撅道:“那神医可厉害着呢!大兄摔断了腿,就是孙神医和唐四郎一起把大兄的腿给切开,然后用铁板把骨头给接上了,据说是要小半年,大兄就能痊愈?” “什么?” 杨妃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惊呼道:“太子的腿断了?还是切开肉之后接的骨头?还有,你们请来的神医姓孙,孙什么?” 惊讶中的杨妃无意间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哎哟!娘,放手!” 李恪吃痛之下,慌忙挨个解释,生怕时间拖得越长自己越受苦,他道:“是,大兄坠马了,折了腿。唐河上和孙神医将腿部的皮肉切开,然后用铁板把骨头固定好了。孙神医叫孙思邈,是个老道士!” 宫廷出身的杨妃哪能没听说过孙思邈的名号?这才松开揪着李恪耳朵的手,她展颜笑道:“算给你记一功,居然把孙道长给请来了!” 李恪揉着耳朵不敢言语,生怕耳朵再遭殃。 正是此时,李承乾也被几个太监抬着到了立政殿。 皇帝立马迎了过去,皱着眉头呵斥道:“知道自己腿脚不好,还出来晃悠做啥?” 如此明显的关心,让小胖子李泰有些吃味。老大有老爹关心,老三虽然被姨娘揪了耳朵,可那也是母爱不是? 轮到自己 小胖子觉得自己此时有些爹不疼,娘没法爱。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你大兄的拐杖拿过来!” 老爹飞来的横骂,让李泰更是醋意盎然,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屁颠屁颠的将拐杖给送了过去。 当然,这不能阻止李泰在心里暗骂:狗日的李恪,刚才要是不把拐杖丢给我,我能被父皇骂了? 这一切,唐老四自然是看到了,此时他心里多少有些复杂。不是担忧皇后是否会难产,而是唐老四比谁都清楚,原本历史剧本上李泰和李承乾之间的待遇完全互换了。好与坏,唐河上说不出来,至少就目前而言糖出现的几率大概已经小到了极点。 接过李泰手里的拐杖,由父皇和弟弟扶着的李承乾觉得自己此时的出场大抵是十二三年来的最巅峰,没有之一。 诸多嫔妃、皇子,见着李承乾杵着拐杖由皇帝和李泰扶着而来,倒是纷纷上前询问情况以表关心。李承乾自然知道,其中的真心与假意有多少。 生于皇家,当了五年太子的他早已习惯如何应付,笑着回礼过去,然后在自家老爹身后坐着,一只脚着地,一只脚放在胡凳之上。 李泰对这个区别对待倒是没有眼红,毕竟,老哥当晚麻沸散过去之后的疼痛样子挺渗人! 同样是生产,同样是一墙之隔,元氏能够听到儿子在外头当着唐俭讲一个冷笑话,可长孙皇后却听不到外头的丝毫动静。 这是皇宫和莒国公府的差异,更是立政殿和唐俭卧室的差距。 这个差距,嗯,和唐俭与皇帝的差距一样。一个顶天从一品,另一个不需要品级。 屋内,躺在床上,由四五个稳婆,还有侍御医刘刚照料的长孙皇后在这短短时间里已经经历过了好几拨阵痛。 是的,阵痛! 女人生孩子,从来不是一下子就痛几个小时,而是,间歇性的阵痛。 那是每一位母亲的噩梦。这种痛从最轻微的状态开始逐渐加剧,越来越痛越来越密,直到每两分钟一阵刺骨剧痛。伴随着阵痛的,是稳婆对宫口张开情况的检查。 这种疼痛,男人是基本上不会了解的。当然,唐老四可以想象,因为此时他的老阔里有一个知识点,叫做女人生孩子就系一根线在男人高丸上,女人分娩阵痛抽搐时不经意拉线,男人就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疼了。 这个知识点让唐老四下意识觉得身下有一股很浓烈的凉意,可仅仅片刻,这股凉意一下子烟消云散。 这是自家丈母娘生孩子,自己害怕个球? 即便是要在那啥上栓一根线,也轮不到自己啊,怎么着也得老丈人去尝试不是? 唐老四托着下巴,一脸坏笑。 仿佛已经看到了老丈人无限蛋痛的场景,那场面,真是让人舒心。 “唐小子,想什么呢?” 老道士一句问话将唐老四叫醒。 “咳!” 唐老四干咳一声,只说了一句“没啥!” 总不能告诉老道士自己刚才的幻想,更不可能让老丈人去拴一根绳子吧? 等待,永远叫人觉得漫长。两刻钟过去,站在深秋的皇宫里,唐河上都觉得自己等得发冷,更是觉得时间好像过了好久。 比起唐河上,更加在乎屋里的产妇的李二陛下、李承乾、李恪、李泰,各位后妃皇子皇女比唐河上更加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皇帝已经开始如同拔掉了触须的蚂蚁,原地打着转。转得李承乾头皮发麻却又不敢出言阻止。 腿脚好着的李泰倒是想跟在老爹的屁股后边转悠,却理智的克制住了,他怕挨打。 “娘娘,加油!” 屋内,稳婆对着冷汗已经被擦拭了不下十次的长孙皇后道:“宫口已经开了一指宽了!” “啊!” 皇后吃痛,惨叫一声骂骂咧咧道:“这都过去多久了,居然才开一指宽?本宫这是造了什么孽,已经生了四个不来看我的白眼狼,现在还要生这个在肚子里折腾我的白眼狼!” “过去了一刻钟,已经很快了!” 稳婆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她宽慰道:“皇后,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能宫口全开,您就能生产了。” 然而,稳婆善意的谎言并没起到鼓励的作用,反而让皇后骂得更凶了:“什么?这才一刻钟?哎哟,这是要痛死老娘么,才一刻钟就痛了这么多次!” 稳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谁也不敢说话了。 生产的妇女,体力可是相当重要,这谁要是再接话,皇后不还得继续骂?难道说话不消耗体力么? “噢哟!” 皇后可没有遂了稳婆们的心思,没人搭话,也能自言自语啊!她惨叫一声道:“小兔崽子,你是娘的冤家么,这么痛,老娘生你几个哥哥姐姐的时候没见得像你这样?” 疼痛中的皇后越骂越起劲,仿佛想一口气把这一辈子受的气都给骂完才算数。 可随着她的说话,脸色越来越开始发白。 “不好!” 刘刚能当侍御医,这绝对不是靠着裙带关系,而是实打实有着不错的医术。见着皇后的脸色开始变化,刘刚心里暗自叫了一声,立马出言道:“皇后,少说些话,保存点体力吧!生产是个持续的过程,您忍忍,现在开始深呼吸可好?” “对对对!” 一个稳婆一下子醒悟了过来,对着皇后道:“皇后,您跟着奴家做。来,咱们呼气~~吸气~~~!对对,就是这样,呼气~~~” 为何要深呼吸,稳婆说不出来原因。她也不晓得什么叫增加空气的进气量,提高红细胞里面的含氧浓度。这种吸气的办法,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确实很有效。 皇后被稳婆带着节奏呼吸,疼痛时候的呻吟也慢慢开始转变成闷哼。长孙皇后那苍白的脸上也开始有一丝血色出现。 一切,似乎正在好转! 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的刘刚深吸一口气,悬着的心,开始回到了原地。 “皇后,开了两指了!” “皇后,开了三指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一切就像是刘刚预想中的一般,长孙皇后脸上虽然没有起红霞,可一直能够看到些许血色。皇后的脉搏也十分稳定,只要这样持续下去,或许再需要一个把时辰,不,不,不,不需要一个时辰,就能完成生产,母子平安。 坐在胡凳上的刘刚直了直身子,心里再度稳定不少。 时间继续推移,屋外的皇帝还在踱步。 李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唐河上的身边,他压低声音问道:“四郎,怎么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唐河上咧嘴一笑,答道:“安心些,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事儿。最好是用不上我和孙道长,你说呢?” 聪慧的李泰哪里会听不懂这句话,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长孙皇后觉得自己深呼吸开始有些困难了。应该是老毛病犯了,长孙皇后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哮喘不是太严重。所以,她没有告诉刘刚,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 只是,长孙皇后忘了一个问题,现在这个节点并不是平时,她此时是在生产! “五分了,开了五分了!” 稳婆继续报道着。 长孙皇后眉头猛然一皱,这一股疼痛明显比之前来得更猛烈。疼得她一下子岔了气,然后她忽然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 刘刚一下子从胡凳上坐了起来,一直关注皇后脸色的他正好看到了她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荡然无存。 随后,皇后奋力在吸气,却仿佛如同一个破了的风箱,吸不进去了! 这! 这! 这! 这是气疾! “啪!” 一下子醒悟过来的刘刚一巴掌甩在了自己脸上,怎么就忘了皇后的气疾了? “皇后的气疾复发了!” 刘刚慌忙写下了一张药方道:“快,去熬一碗参汤,然后熬药!快!” 宫女们快速跑了出去,熬药的,熬参汤的,一下子忙活了起来。 刘刚的选择是正确的,参汤治不了气疾,却能吊命。能够将皇后的身体给吊到气疾的药来! “发生了什么事儿?” 跑出立政殿的宫女被皇帝见着了,他一脸关切问到。 “娘娘气疾犯了,现在无法呼吸,刘御医让我们熬参汤,熬药!” 宫女一边跑一边回答,丝毫不理会身前阻拦的人是皇帝。 气疾? 无法呼吸?! 这尼玛还得了? 李二陛下闻言,二话不说就往立政殿闯去。 “陛下!您不能进去!” 阴妃、杨妃、韦妃还有郑大咳,郑妃四人一齐出言拦截。 宫女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她们都知道皇后有危险,可是,皇帝这个时候是不能够进产房的。 产房,这个时代被认为是污秽之地,要是换作平常百姓人家,产房可是要定在柴房这些落破地方的。男人更是不允许进去,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让开!” 皇帝冷冷道:“观音婢在里面有危险!你们没听到吗,她现在无法呼吸了!” “陛下!” 杨妃出言道:“臣妾知道您心忧姐姐,可是您进去也没什么作用啊!” 四妃里,最先跟着皇帝的就是杨妃,和皇后关系最好的要是杨妃,要是别人阻拦,铁定是拦不住的。 杨妃现在开了口,李二陛下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忧心忡忡道:“吉儿,你说怎么办?朕总不能干着急吧?” “陛下莫慌!” 杨妃拉住了皇帝的手,她道:“太子殿下和恪儿他们不是请了孙道长来么,让孙道长进去看看吧!” 对哈! 李二陛下一下子回过神来,转身跑向了老道士:“孙道长,皇后此时危急,还请您进去看看!” “好!” 老道士自然也听到了宫女说的话,应了一声就开始朝着立政殿里边走。 唐河上自然也是跟着孙思邈往立政殿门口走。 不曾想,他突然被人拉住了! “你去作甚?” 拉住唐河上的正是老丈人李二陛下,李二爷铁青着脸,一脸不愉快。仿佛在说:孙思邈是郎中,进去很正常,你唐老四跟着气什么哄?莫非,你想借着这个时候,去看丈母娘?这一进去不是么都看光了? 朕的女人,是你唐老四能看的? 这尼玛!不是给朕头上来点颜色么? “我去帮忙啊!” 唐老四一脸坦率道:“这个时候了,臣也是郎中啊!陛下你忘了,太子的腿都是我和道长一起搞定的!” “不许去!” 皇帝的脸上青筋暴涨,眼睛里充满了杀意。 这尼玛,怎么突然就矫情起来了? 唐老四愣了一下,大约想到了自家老丈人的想法。他苦笑不得道:“陛下,您想什么呢?臣这个时候,真的是郎中,眼里没有男女,只有病人!” “朕什么都没想!” 皇帝摇摇头,对唐老四的猜测矢口否认:“反正你就是不能进去!” 这尼玛还说什么都没想? 唐老四都想甩给自己老丈人一个巴掌给甩过去,奈何打了皇帝要杀头,地位和实力都不允许! 唐河上只能试着说服皇帝,他深吸一口气道:“陛下,皇后现在无法呼吸了!光靠参汤和遏制风疾的药物是没办法实现救治的。您要想到,皇后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呢!到时候孩子缺氧怎么办? 臣没有危言耸听,也没时间和您解释什么是氧气!臣只能说,整个大唐,论到急救臣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臣药箱里有工具,就是为了应付皇后气疾发作无法呼吸而用!” 皇帝还是不放手,他依旧摇着头。 “李世民!” 这下,唐老四怒了! 他咆哮道:“你t能不能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肮脏!给你说过了,里面的皇后现在危在旦夕,参汤熬出来需要多久?风疾的药需要多久?老子进去是去救人的,你堵着老子做什么?” 唐河上直接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骂得皇帝一愣又一愣! 皇帝指着唐河上道:“你” “你什么你!里面是你媳妇,还有你的孩子,不要了么?” “我” “我泥煤啊!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准不准我进去给个准话,你耽搁得起,你媳妇耽搁不起!” “” 皇帝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一句“狗日的,你敢骂我!”就被唐河上一下子给掀开了! 唐老四也不理会皇帝的感受,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孙老道已经接替了刘刚的位置,正在给皇后把脉。 刘刚一脸惊讶地看着唐河上道:“你怎么进来了?” 唐老四没理会刘刚,而是看了一眼床榻上着腿,脸色苍白的皇后,然后才对着孙思邈问道:“道长,皇后情况如何?” “不妙!” 老道士摇摇头道:“现在已经很难呼吸,参汤和药石一时间都难以到位,再拖下去皇后即便是回来了,肚子里的孩子怕是难了!” 直至此时,唐老四有理由相信,这就是历史的车轮。那百科全书上没能记载下皇后的难产,但是皇后一定是因为这次生产动了元气,只有如此肚子里那个会名叫兕子的小丫头才会先天不足,皇后也才会在后来还剩下一个新城之后撒手人寰。 谁愿意看着自己丈母娘早早命陨? 唐老四深吸一口气道:“道长,放开皇后,让我来!我应该有办法让皇后恢复呼吸,至少不会缺少空气!这样,肚子里的孩子和皇后的危险性都会减小不少!” “有把握?” 老道士皱眉看着唐河上,眼神里仿佛在提醒唐老四,这可不是小事! “有!” 唐老四递出一个安心的眼神。他比谁都知道这不是小事,救回来了皆大欢喜,救不回来,就凭自己刚刚骂皇帝的举措就九个脑阔都不够砍! 老道士不含糊,让出了位置。 “你!把皇后的嘴巴掰开,给皇后度气!你吸一口然后吹给皇后!记得捏住鼻子!” 唐老四一边从挎着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物件开始组装,一边对着身旁的宫女道:“快!愣着做什么,等我啊?” “诺!” 宫女回过神来,一手捏住了皇后的鼻子,然后开始人工呼吸。 “对,就是这样,度完一口,闭上皇后的嘴巴,然后再吸一口再度,不要停!” 唐河上继续吩咐,要不是眼前之人是皇后,别管是不是丈母娘,这种事儿哪里需要去教别人,自己做不就行了? 算了,先让宫女做着,等一会让自己在上!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只见一根指头大小的竹子和一个底部有洞的杯子被唐河上完美连接了起来,竹子的另一端接上了一个鼓鼓的猪小肚。也不知道猪小肚里边是不是填充了什么东西,居然一直鼓着。 弄完这一切,唐河上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唐河上道:“起开,你这样太慢了,让我来!还愣着做什么,听不懂话?” 第273章 道长,剖吧! 卧槽! 这么厉害么? 刘刚一脸震惊,作死也不是这样作的吧?皇后的嘴巴,能让你唐老四去吹? 孙思邈也是一脸懵逼,唐老四啊,这好像和咱们说好的剧本不相符啊! 稳婆们一个个眼睛发亮,仿佛是看到了平日里从来都看不到的震惊场面!这可比平日里三姑六婆吹嘘谁谁谁上了谁谁谁的门要来的厉害得多啊!眼前躺着的女人,TM的是皇后啊!这个后生好厉害,皇后的主意都敢打!只要今天他不死,奴家随时欢迎他投稿!倒贴都行! 宫女倒是最正常的那个,她真想说一句“这是皇后!”,可位卑言轻啊!她只能在心里默默道:“皇后,奴家也是没办法,保护不了你了,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如实告诉陛下。让陛下砍了这小郎中的脑袋!” 唐河上的第一个动作没有让稳婆们失望,他用一只手掰开了皇后的嘴巴。 稳婆们在心里大喊:他真的这么猛!他要去吹皇后的嘴巴! 然而,下一个动作,稳婆们的心一下从高处落下,从震惊变成了木然。她们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这......就这样? 唐老四可不管稳婆们是不是已经激动得有了生理反应,他将那杯子状的玩意放在了皇后的嘴上,然后狠狠捏了一下另一只手里的猪小肚。 不,不是狠狠捏了一下! 而是狠狠地来回揉捏! 仿佛,手里的球体和唐河上有着血海深仇。 原来是用这种方法度气? 孙思邈、刘刚还有小宫女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恍然大悟之后,他们略微有一丝的不好意思,咱们都误会唐河上了啊! 反复的捏动一个物体,哪怕是软的物体,都会让人手软,不信的人可以自己做一个小实验。至于找什么球体,作者菌表示不提供。 “咳!咳!咳!” 就在唐河上捏到手软的时候,长孙皇后几声剧烈的咳嗽,人也随即醒了过来。 出现在眼前的第一个人影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唐老四? 奴家并未夜有所思啊,为何会日有所梦? 长孙皇后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她盘问过自己的内心,那些不切实际的思想是早就深埋了的! 等等! 这不是梦! 下腹传来的剧烈疼痛一下子将长孙皇后唤醒,奴家这是在生孩子,然后晕厥了! 呀! 唐老四怎么在这里,那不是都被看光了吗? 下身传来的凉意,让长孙皇后怪不好意思,自己可是唐河上的丈母娘呢! 唐老四倒是松了一口气,赶紧让开位置道:“道长,快给皇后把把脉。” “好!” 老道士当仁不让,将唐河上换了下来。 孙思邈将手放在了长孙无垢的手腕上,闭上眼睛开始听脉,得出的结果很不理想:“脉搏虚浮,很危险!” 唐老四不是中医,却晓得脉搏虚浮的人是没多少体力的。尤其是自家丈母娘这样才昏厥苏醒之人要想继续生产出了用虎狼之药,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可虎狼之药,那是在榨干人的潜能,眼下是过去了未来怎么办? 怎么办? 唐河上眉头皱起,难道非要用那个办法?一时间,他也拿不定主意。 “参汤来了!” 正是此时,此前跑出去的宫女端着一碗参汤跑了进来。 唐河上不着痕迹挡住了宫女的道路,他轻声在老道士耳边道:“道长,这个时候用参汤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不会!” 后遗症这个词是老道士第一次听到,但不妨他能懂得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有些诧异唐河上居然不懂这么简单的药理。参汤,可不是能吊命这样简单,是实实切切的能够激发人的机体能力。很多续命汤里,人参都必不可少。 要说一点后遗症都没有,那是瞎掰,比如上火? 有了老道士的保证,唐河上这才让开了位置,让宫女将参汤端了过来。 唐河上很有职业操守,他并未借着自家丈母娘喝参汤的这个时间用审视......咳,医学的目光给丈母娘目测身体。 老丈人会不会怪罪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是一个有素质有道德的青年!要是没给老丈人保证,还两说,既然都保证了,那怎么也得遵守承诺不是? 再说了,皇后又不是金子做的,有啥好看,对不? 喝完参汤,长孙皇后还是很咳嗽,可脸上的血色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着,这让唐老四情不自禁决定以后自家老丈人要是有赏赐,干脆让老丈人换成人参算球,要什么金银绢布?那玩意重不说,还不好带走。 外头的皇帝要是知道自己准女婿是这个想法也不知道会不会骂娘! 孙思邈依旧是给皇后听了脉,听脉的结果显然还是很不理想,他将唐老四拉倒一边道:“哎,你去给陛下说说吧,老道的建议是保大。” “没有其他办法么?” 唐老四皱着眉头问到。 孙思邈摇了摇头回答到:“虽然喝了参汤,脉象平稳了些也有力了些,可是参汤到底是激发身体机能的,不能一下子将身体机能补起来。虚不胜补就是这个意思,皇后气疾太严重,这样下去不出一刻钟就又会气疾复发呼吸困难。 你请老道请晚了啊!若是你找请老道一个月,老道给她调理调理身子,顺便遏制一下气疾,或许还能生下这个孩子,现在不具备这个条件了。” 保大和保小? 这个问题永远是个残酷的问题。 保小,对大人何其残酷? 保大,对大人小孩都残酷! 临盆在即,小孩早已是活生生一条生命,更是母亲忍受了十月怀胎辛苦养育的娃娃啊! 唐河上请孙思邈来,不就是为了大小一起保么?他深吸一口气道:“道长,若是小子有办法大人小孩都保住,您愿不愿意帮我?” “说!” 老道士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却十分有力度! “咱们需要如此.......” 唐河上一边比划,一边说着自己的构想。 孙思邈越听眉头皱得越高,理论上,他知道唐河上所说的事情是可行的,可那是肚子啊,不是腿! “道长,时间不等人,下决定吧!” 唐河上郑重道:“就如同太子的腿一样,小子保证一定没问题!” “好!” 孙思邈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确实眼下最合适的办法,他道:“不过,这事儿,还得先让陛下先点头!” 正确处理医患关系,避免医者责任嘛。 这一点唐老四懂,脑子里有太多的案例和可行的办法!唐河上升息一口气道:“我这就去找陛下说!” 说做就做是唐河上一贯保持的行事风格,他推开立政殿的大门直接朝着皇帝走去。 四妃、李恪、李泰见着唐河上面色沉重,一句“皇后母后如何了?”没能问出来。 “情况怎么样?” 李二陛下没等唐河上先开口,直接问道:“现在脱离危险了没有?” “先是晕厥,然后宫女用嘴巴度气,臣在给皇后度气,总算是醒过来了!” 唐老四没发现皇帝闻言脸色骤然变得很差,他没发现自己话里的语病,直接道:“喝了参汤,目前暂时稳定下来了,只是,现在皇后的身体不适合继续生产了。所以,臣有个事儿必须让陛下定夺!” 这尼玛,你都用嘴给皇后度气了,才想着有事情让朕定夺? 李二陛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心中的愤慨给压了回去!毕竟,事关皇后,事关自己的体面,这事儿不能当众说。 他只能用充满杀气的语气道:“什么事儿!说!” 一向察言观色很擅长的唐河上此时一门心思想着屋子里难产的丈母娘,哪里有闲心思去看老丈人的脸色?他直接道:“皇后现在再生产会很危险,如果终止生产,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铁定没了。为了确保母子平安,臣决定由臣和孙道长用特殊的方式给皇后接生!但是需要陛下同意!” 什么?! 李二陛下面若冰霜,他在心里咆哮,这尼玛你对皇后度了气不说,现在还想给皇后接生?你能提出点更无礼的要求么? 话到了嘴边,李二陛下最终只吐出四个字:“什么方法?” 唐河上比了一个手起刀落道:“切开皇后的小腹,从子宫之中取出婴儿,再将肚子缝合!就像给太子接骨一般,臣敢保证万无一失!” 把肚子切开,取出孩子然后缝上? 李二陛下一下子震惊了,这可是闻所未闻! 震惊之余,李二陛下这是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唐河上?一个能够提出这样荒诞的方式,并且保证万无一失的年轻人......应该不是SP......吧? 思虑至此,皇帝自信了一些,把那个“吧”字去掉了。他深吸一口气道:“可,但是我要在现场看着!” “没问题!跟我来!” 唐老四拉着皇帝转身就往立政殿走,在场的嫔妃们都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倒也没有再阻拦皇帝。 进入房间里,皇帝的第一反应是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而唐河上则是对着孙思邈说了一句话:“道长,剖吧!” 第274章 陛下,是一位公主! ??? 对唐河上的话,老道士点点头表示回应。接下来是二人紧张密布的术前准备。 宫女、稳婆全部被赶出了立政殿,倒不是怕她们学到了手艺,而是手术时候越少人在场,越不容易滋生细菌。 刘刚倒是没被赶出去,不知道是唐老四想留下一个人帮忙打杂,还是想着让刘刚见证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技术。 净手、除菌、消毒皇后平日里坐的软塌被弄成了临时手术床。 唐河上和孙思邈做得十分娴熟,看着刘刚是一愣愣,根本看不懂! 尤其是给整个房间喷洒烈酒,这让刘刚更是不明所以。莫非,这是要用酒把里面的娃娃弄睡着,然后伸手进去拽出来? 刘刚都一脸茫然,李二陛下自然更是如此。他只能木然看着唐河上和孙思邈忙上忙下。这种情形,也让皇帝认清楚了现实,别添乱,安心看着就是! 然后,皇帝看着唐老四端上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对着长孙皇后道:“皇后,这碗药对生产有益,您喝了吧!” 长孙不疑有他,挣扎着半坐起身,将那米酒蒙咳、麻沸散混合在一起的黑黢黢的液体一口给吞了下去。 不多时,浓浓的困意传来,让皇后直接无视了疼痛沉沉睡去。 唐河上走到了长孙皇后躺着的床榻头部,转头对着李二陛下歪了歪头道:“过来搭把手,把皇后抬过去!” “我么?” 李二陛下一脸惊愕的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仿佛在说:你小子是不是找错了人? “你不来谁来?” 唐老四翻了一个白眼道:“娘娘这情形,换咱们谁来抬脚?你愿意?” 李二瞪了一眼唐老四,狗日的,口不择言!实际上经过唐老四这样一解释,李二陛下还打心眼里觉得唐老四这安排挺对。毕竟,从男人的角度出发,李二陛下十分不情愿此时别的男人去抬皇后的下身。 而且,皇后此时还有生孕在肚子里,抬的方式得用手托住臀部紧贴自己的身体。 李二陛下屁颠屁颠地走向已经昏睡的皇后,一旁作为过来人的刘刚和孙思邈忍不住咧嘴发笑。 当然,笑的时候,孙思邈和刘刚转过了身子,这不是怕皇帝羞怒而是非礼勿视。 喝了麻沸散的人很沉,嗯,此处可以参照人喝醉的时候,尤其是肚子里还有一个娃的孕妇更沉。 短短几步距离,唐河上和皇帝都必须走得很小心很稳健。 将皇后放置在软塌之上,李二陛下还不忘把皇后下身处的被子给理了一下。 小气! 唐老四嘴巴一撇,心里暗道:至于么,有什么好看的,还不都一个样?再说了,唐某又不看! 腹诽归腹诽,手里的活儿唐河上可没有拉下,他从药箱里拿出一把一般河上才会使用的剃刀递给了李二陛下,然后道:“喏,陛下把皇后的体毛剃掉!不然手术之后容易滋生细菌,引起感染,哦,也就是容易引发外邪入体!” “剃咳!” 哪里二字未能吐出,李世民一下子明白了!他干咳一声,这次倒是没有问一句“我来?”,这种事儿,当然只能是他来!谁让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个宫女? 李二陛下没有立即动手,而是愣愣盯着唐老四。 老丈人的眼神唐河上读懂了,那是叫自己滚蛋! “德行!” 唐老四再次嘴巴一撇,丢下两个字走到了老道士身边,跟着老道士、刘刚一起将后背留给了李二陛下。 李二陛下咧嘴一笑,仿佛有些缅怀,至于在缅怀什么大约只有他自己知道。然后,李二爷轻车熟路,拿起剃刀飞舞忙。 咳,为何说轻车熟路 !! 挥舞剃刀的皇帝觉得自己刀法了得,不,简直是鬼斧神工!剃出来的东西,可以省略一万字!要不是孙思邈、唐老四和刘刚在,皇帝觉得自己应该会多欣赏一下自己的刀法! “那啥!弄好了!” 将剃度下来的毛发全部清理好偷偷塞入衣袖里,李二陛下再三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遗漏这才转身对着背对自己的身影道:“你们过来吧!” 唐河上三人这才转身,朝着皇后的软塌走去。 将无影灯点亮,聚集灯光照射在皇后的小腹之处后,唐河上做了最后一次净手。而后,口罩,套在了嘴巴上;手套,将两只手分别装了进去。 唐河上深吸一口气,对着老道士道:“道长,开始吧!” 孙思邈没有回话,代之的是郑重的点头。 “从这里切到这里!” 唐河上生出指头在长孙皇后的小腹处进行了比划:“道长,切的时候先别把切口弄得太大,毕竟,小一些可以扩大!若是切口太大,过了地界,就不是切开子宫了。” 在没有ct的情况下,唐河上不能做到精准切口位置的定位,他只能用保守的办法。 老道士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道:“手术刀!” 唐河上如同给李承乾动手术一般,熟练地递出了那奇特的刀具。 孙思邈用两个指头夹着刀锋,在唐河上圈定的位置轻轻划了下去。 站在一旁观看的李二陛下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他听说过唐老四曾经救活了一个肚皮被刀切开的士兵,也听说过唐河上给李承乾治疗腿的经过。可现在,看着孙思邈拿着刀切割自己媳妇的小腹,尸山血海里爬过来的皇帝觉得自己浑身发凉。 “这!这!这是要剖腹取子?” 肚子上切一刀,看着那流淌而出的血液,刘刚在这个时候才知道了唐河上和孙思邈的意图! 难道皇帝决定舍弃大的保小的了? 刘刚情不自禁将目光投向了皇帝,眼睛里尽是不可置信!皇后又不是给皇帝生第一个孩子,需要这样残忍,保小不保大? “闭嘴!” 出声的自然是唐河上,他头也不回道:“能让你在这站着看已经是给你这个太医的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 见着皇帝脸上的沉重的刘刚心中全是苦涩! 你以为老子想在这里看见你们这样瞎搞?明明皇后能够救回来,结果你们来了一个剖腹取子!这种由皇帝下令,杀死皇后的场景,你以为老子想看见? 躲得远远的不好么? 现在你让刘某怎么办? 仗义执言,告诉天下人皇后是皇帝下令杀死的? 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直接说皇后难产救不回来了? 前者,维护了自己作为御医的职业操守可是要掉脑袋;后者恰恰相反! 皇帝没看见身旁脸色不断变化,心里左右挣扎的御医,他只是看着那流淌着鲜血的缺口心里发疼。 孙思邈没理会皇帝和刘刚,而是专心致志挥动着手里的手术刀。 比起李承乾的手术,这次的剖腹产上老道士更有压力,毕竟这台手术是第一次! 有史以来第一次! 唐河上也是如此,这台手术可比给李承乾接骨难度大的多。额头上的汗液述说着唐河上心里的紧张。手上不停给自己和老道士擦拭汗液,预示着唐河上的忙碌。 “吸血棉!” “是!” “镊子!” “是!” 尽管紧张,老道士和唐河上依旧维持着有条不紊。他们深深知道,如果自己都乱了套,那么皇后可能会直接没了! 不知不觉,小半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门外的嫔妃,皇子皇女觉得时间更加难熬了! 毕竟,宫女们出来的时候说皇后还无恙,可这还不生产怎么能不急死个人? 有过动手术经验的李承乾似乎是猜到了些什么,一脸苍白,手捏得死死的。 李恪和李泰面色凝重,也不知道是担心屋内皇后的身体,还是如同李承乾一样猜到了些什么。毕竟以他们对唐河上和孙思邈能力的理解,这么久还没搞定,出现担忧也是很有可能的。 总之,此时若是有能够记录大伙儿神情的东西存在,那么就一定能够记录下大家伙脸上的紧张和焦急。 屋内,随着手术的进行,李二陛下脸上的凝重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祈祷。 “见到子宫了!” 老道士突然说出一句话,让唐河上和皇帝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唐河上,他更加清楚此时只需要切开子宫,然后轻轻一压将小女孩抱出来,这手术就算完了一大部分了! 可事实上,并不如同说话这样简单。 若是不注意,一刀会切到正在扭动的孩子。 老道士深深吸了好几口气,等待了好几十息才抓住一个机会一下子将子宫切开! 伸出手,将人生第一个通过剖腹生产出来的孩子抱了出来,老道士道:“陛下,是个公主!刘刚,过来搭把手,把孩子抱过去。” “公主好啊!” 李二陛下热泪盈眶! “诶!” 刘刚立马走过去接过了孩子。 “孩子没哭!” 正在清理长孙皇后子宫的唐河上提醒了一句。 作为宫廷御医,刘刚哪能不知道处置办法?他一巴掌拍在了小公主的屁股上! “呜哇” 清脆的哭声从小娃娃的嘴里发出,穿越了帘子,穿越了木门。 第275章 母女平安,刘刚欲拜师! 门外的李承乾突然身子一震,他好像听到了哭声,喜悦一下子出现在了脸上! 同样的表情,也出现在了许多人的身上! “我好像听到哭声了!是不是生了?” 有人一把抓住身边的人,问了到! “没有啊!你是不是太紧张,幻听了?” “不!我没有幻听,我是真的好像听到了!” “我也好像听到了!” “......” 门外的世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他们不断在讨论,就是想彼此之间能够互相证实一件事情:那就是有婴儿哭声传了出来! 因为这样就预示着皇后确实是生了啊! 既然是生了,那皇后很有可能就无恙了呀! 门外的哄闹,让门内正在处理皇后伤口的唐河上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接下来的活儿都是细活,并不比老道士切开长孙皇后的肚子容易,甚至可以说比切开更麻烦。 “陛下,去传消息吧!顺便让他们安静些,接下来唐河上要做的事情对皇后的恢复很重要!” 话,是老道士孙思邈说的,他发现了唐河上的皱眉,也猜得到唐河上皱眉的原因。 “可是!” 看了一眼还在昏睡肚子上还有一条口子的皇后,李二陛下有些不想出去。这算个什么事儿,老婆剖开了肚子生孩子,现在还没完全脱离危险,自己怎么能走! “安心去!” 老道士给了皇帝一个放心的眼神,他道:“陛下,此时您让外边安静,对皇后是最好的事情!” “好!” 李二陛下听完,一咬牙,转身走向了门外。 “看,陛下出来了!” 门外的人见着李二出来了,一下子就围了上去。 “陛下,皇后是不是生了?” “是啊陛下,生的是王爷还是公主?” “陛下,姐姐现在怎么样?” “父皇,我娘呢?” “......” 杂七杂八的声音让李二很是头疼,难怪老道士要自己出来阻止他们出声。 “都住口!” 李二陛下皱着眉道:“退出立政殿十步,任何人不得喧哗!违者重惩!” 皇帝的话,自然很有作用,大家伙虽然都急切地想知道里面的情况,可都依照命令闭上嘴巴后退了十步! 仿佛是为了躲避别人的询问,眉头尚未解开的皇帝直接去了李承乾的身旁。 “缝合之后,你脚的感觉如何?” 李二陛下瞄了一眼儿子还打着绷带石膏的腿,情不自禁地压低声音问到。 这话直接让李承乾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无比确定自己猜中了! “这样生的?” 李承乾形成掌刀,轻轻划了了一下问到。 “嗯!” 李二陛下嗯了一声,压低声音答道:“已经生了,是你妹妹!你娘那边唐河上还在处理,说是要一项一项缝合!” 太子爷看了一眼自家老爹的神情,发现老爹脸上写满了担忧。 也难怪! 李承乾想到,若是老爹不担忧怎么可能问自己缝合之后的事情? “父皇,放心!” 李承乾压低声音宽慰道:“既然能够切开,取出妹妹,那四郎就一定能够完成缝合。母后一定会无恙!儿臣的腿就是例子,除了麻沸散醒过去之后会疼得厉害,没出现任何异常。” “嗯!” 李二陛下闻言,脸色好看了不少,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李恪和李泰也偷偷往李承乾身边凑,想着能不能打听到些消息。特别是李泰,毕竟里面的是自己老妈! 李承乾瞪了一眼,将两个弟弟都给瞪了回去。 将目光回到立政殿内,唐河上已经对子宫做完了清理。 他拿出一根弯曲的针穿上了线头。 将孩子安顿好的刘刚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这是,要毁尸灭迹通过缝合的方式将伤口都缝起来?嗯,有这个可能!毕竟剖开皇后肚子的事情是皇帝看着的,到时候皇帝不让人检查皇后的身体这件事儿就这么给过去了! 嗯? 不对啊! 刘刚突然看到皇后的胸口似乎还在起伏,这是还在呼吸没有死亡啊! 难道自己一直想错了,唐河上他们做的并不是杀死皇后,而是在活生生的人体里取出孩子,然后缝合,最后母女平安? 嘶!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刘刚就再也压制不住! 他吸了好大一口气,然后震惊地开始复盘!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这件事儿真的是后面想的这样,那么,唐河上所做的事情...... 先用蒙汗药将皇后给弄昏,让她不知道痛苦!然后切开小腹,将孩子取出来!最后进行缝合,缝合之后依靠人体的自愈能力愈合伤口...... 这尼玛可行啊! 早就听说过唐河上用缝合的方法救治过士兵的刘刚终于醒悟了过来! 这是一个很天才的想法啊! 尼玛,这是怎么想到的? 这样做的代价,无非就是孕妇的子宫被破坏,大不了再也生不出来孩子嘛!可这样一来,眼下的孩子和孕妇都能得到保存,这将是多少难产妇女的福音? 只要难产了,上去就是给她一刀,然后取出孩子,母子平安啊! 等等!等等! 刘刚一下子将手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切开人体,最主要的是如何找准正确的位置,不然子宫没切到切到了肠子......那不大条了?然后是风邪的控制,是烈酒!刘刚曾经听说过,烈酒可以杀灭风邪! 是了,一定是这样! 难怪刚才唐河上要在整个房间撒上烈酒,还要在皇后的小腹上涂抹烈酒! 此时此刻,刘刚才终于发现,唐河上所做的事情简直是一环扣一环,每一环都有其深意啊!哪怕是给嘴巴上罩上东西,给手上带上套子,只怕都有深意! 可笑的是自己居然想不到这两点的作用在何处! 这明显是唐河上想出来的办法啊! 刘刚满嘴苦涩,他看得出来,唐河上缝合的手艺比老道士切口的手艺熟练得多!再加上之前唐河上给老道士指出切口位置的小镜头。 刘刚可以笃定,这剖腹取子的门道一定是唐河上捣鼓出来了。唐河上才几岁? 呵呵! 想到此处,刘刚在心里自嘲一笑,更可笑的是,自己还曾经以为这是要杀了皇后换取孩子的生命!这些年,自己学医、治病,和这眼前的这一套堪称开局治病先河的体系比起来,自己好像是学到了牛屁股里,治病治到了狗肚子上啊! 再结合着自己曾经因为李承乾那事儿弹劾唐河上的经历,刘刚觉着自己完全是在朝堂之上被人打脸了,然后今天又主动把右边的脸自己伸过去。 反手一耳光,十分响亮,就像唐河上曾经那句话:你懂个锤子? 刘刚满带酸楚看向了那个正在忙碌的青年,那青年手上缝合的速度很慢却很稳健。 勾着身子缝合的青年早已腰酸背痛,他倒是想快一点,可是不行啊!就目前而言,唐河上自己是没办法弄出可吸收的缝合线的,所以,在子宫缝合上唐河上只能用特殊的打结方式进行缝合。有点类似于机器缝合口袋的口子一样,用两条缝合线将子宫口进行缝合。如果还不好理解,这和上鞋底一样。 其目的也很单纯,就是在拆线的时候,只需要将线头的一端减掉,然后两条线一起抽出来。 这就使得唐河上每一针缝合完毕之后,都要将线头给压紧,相当花费时间。 仅仅是处理子宫切口,就花去了唐河上小半个时辰。 然而,这仅仅只是缝合了子宫的切口,肚子上的肉还有五层。腹膜、肌肉、筋膜、脂肪、皮层,每一层都必须一一对应,然后进行缝合。 唐河上连伸懒腰的机会都没有,已经腰疼腿麻的他只能机械地缝合下去。因为,拖得越久对皇后越不利! 时间,一息一息地过去,软榻边上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正在努力缝合。当然,缝合的是唐河上,辅助的是老道士。软榻之外不远处,抱着娃娃的中年刘刚情不自禁挖紧了脚趾头,他在心里祈祷,一定要成功啊!刘某不是为了唐河上,而是为了这医学史上的创举! 屋外,皇帝、太子二人的手已经不知道握紧再松开了多少次! 没有得到确切消息的嫔妃们一个个还站在初冬的风里,她们都在为屋内的皇后祈祷。抛开平日里的感情不谈,仅仅是因为这个皇后处事公道,就值得让她们为她祈祷,祈祷她平安无事。若是不然,这后宫就得换一个主事儿的人,焉能如皇后一样公平公正? 李恪、李泰、李丽质......年纪大一些的皇子公主也是一脸忧心,即便是平日里十分混蛋的李愔和李佑都在心里为皇后着急。 突然,立政殿的滑轨大门被人推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抱着一个襁褓出现在了门口。不等嫔妃们上前询问,老道士直接走向了李二的身前:“陛下,母女平安!” 与此同时,立政殿内,已经不惑之年的刘刚一下子跪在了因为劳累跌坐在地上的唐河上面前:“唐师,刘某真诚的想拜您为师,学习这新式医学,希望您能够同意!” 第276章 狗日的好女婿。 “母女平安?好啊!” 老道士的话一下子将殿外所有人的情绪点燃,他们的心情如同天空中的暖阳,无比舒服!大伙儿在这里站了半天,不就是想听到这样的消息么? 李恪、李泰还有李丽质在内的几个在长安学院读书的皇子皇女情不自禁将手拉到一起欢呼雀跃! 李承乾情不自禁松了握紧的拳头,心里深深苏了一口气,眼泪开始在眼眶里面打转!他心里想到娘无恙就好,无恙就好了,只要母亲无恙,自己这条腿就折得值得! “好啊!平安就好!” 皇帝接过襁褓里的女儿,也是一脸激动,这一刻他终于有心思认真打量这件新的小棉袄起来。正在睡眠的小女娃的皮肤很好红彤彤的,显然是遗传了李二陛下的优良基因,有着比一般汉人更高的鼻梁,眉宇之间尽是李二陛下的影子,皇帝以觉得以自己俊俏的程度,女儿长大之后一定是一名白富美。 白这是有证据的,小娃娃的皮肤越红润,长大之后越白;美的话,可以参照一下朕本身和皇后嘛;至于富朕富有天下,朕的女儿妥妥是大唐最高贵的天鹅。 李二陛下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头问道:“唐河上怎么没出来?” “缝合花去了太多的精力,这会儿应该坐在地上休息呢!” 老道士咧嘴一笑答道:“休息一会儿就出来,当然,陛下也可以派两个人去把他扶出来。” 还是扶出来吧! 李二陛下在心里下定决心,这样的好女婿多少给他点优渥的待遇不是? “去两个人,将唐河上扶出来!” “老奴去!” 老太监咧嘴一笑道:“哪里需要两个人?” 屋内,刘刚还跪在地上。他对面的唐河上一直没有说话,这在刘刚看来唐河上这是不同意收自己为徒弟啊,不然怎么可能没有只言片语? 难道是因为自己之前的事情让唐河上记恨了? 那就将身段放得更低一些吧! 面对这样的医术,作为郎中刘刚不想错过,他深深躬下身子几乎将头贴在了地板上:“唐师,某知道上次的事情是某不学无术错怪了您,今日某是成心想要拜您为师学习医术。刘某绝对没有私心,只是想着能够解决更多的病痛,还请您能答应!” 唐河上依旧瘫坐在地上,眼睛轱辘转动,好像是在思考一般。可实际上,唐河上是不断在给刘刚暗示:你t到底将我扶起来啊!老子现在没力气说话,没力气动弹了啊! 老太监正好走了进来,看到了着奇葩的一幕。 床榻上,躺着一个女人,嗯,那是皇后! 床榻的不远处,一个青年靠在一根柱头边上跌坐着,纹丝不动,那是唐老四! 唐老四的身前跪伏着一个中年,仿佛在请罪一般,那人老朽认识,正是侍御医刘刚! “小刘,这是弄撒?” 老太监愕然问到。 “前辈!” 刘刚还跪伏着,只是转头解释道:“晚辈这是在拜师呢,可是唐师一直不同意,所以我就一直跪着!” 这尼玛,侍御医向唐河上拜师? 团太监有些震惊,但是随即消散,也对哈,唐家小子面前什么事儿不可能? 有一说一,刘刚这侍御医还是挺不错的,嗯,除了有些宠爱儿子! “那啥!” 老太监对着唐河上道:“别端着嘛,唐小子,要不,你先收下试试,要是不成器可以逐出师门嘛!” 唐老四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尼玛是自己不同意么?是这家伙一点都没有脸色,就晓得跪着,也不晓得把老子拉起来啊! 老子现在累得话都说不出来,居然还成了我端着? 张了张嘴,唐老四没发出任何声音! 老太监这才想起来,那个老道士好像说唐老四累着了在歇息!看样子,好像真的累得不轻啊,这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还真有可能! 老太监自认为自己还是比较了解唐老四的,即便是唐老四不想收刘刚做徒弟,也肯定会出言拒绝才对! 思虑至此,老太监觉得有些好笑,他提了一脚刘刚,道:“刘小子,你有点傻啊!你家师傅这是累得说不出话来了,你不把他扶起来,反而在这里跪着?” “真,真的?” 刘刚一脸不可置信,这意思是说,唐老四不是不想收自己,而是实在是累得不想说话了? 唐河上很想暴起,一脚踹在刘刚身上,然后说一句:白痴,你试试几个小时不喝水,还一直绷紧神经缝合,再看看还能不能说话? 老子现在不但是不能说话,就是手指头都还一直发抖呢,一点眼力劲也没有做锤子个徒弟? “还不快点?” 团太监翻了一个白眼,刘刚确实立马喜笑颜开架着唐河上的左边,一边笑一边道:“老师,对不住,我没想到这一茬!” 神t的老师,唐河上很想傲娇说一句:老子还没答应。 可想了想,也算了,有一个侍御医做徒弟也算不错,毕竟医学这个东西,靠着唐某人自己是没办法发展开来的。 唐老四被老太监和刘刚架着走了出去,然后是老太监命人送来了茶水。 整整灌了一壶,唐老四才回复了点精力,然后当着皇帝、刘刚、老太监,咳,当着所有人对皇后后续的事情下了医嘱。 比如,如果皇后一直不通气,就一直不能吃饭! 比如,两天后一定要把皇后从床上扶起来缓缓走动! 心情大好的李二陛下拍着唐河上的肩膀笑着低声道:“好女婿,你救了你丈母娘和小姨子,功劳很大,说,要什么,朕都给你!” 唐河上倒是很想嗤之以鼻:我要你的皇位,你给不? 可是,唐某人晓得,口嗨一时爽,全家火葬场! 所以,到了最后只是强打着精神笑着说了一句:“一家人,李叔叔怎么说两家话?” 李二陛下倒是眉头一皱,双目一瞪道:“你叫朕什么?怎么,非得等到结婚了才改口?” “咳!” 这让唐河上有些尴尬,干咳一声,试探着道了句:“泰山?” “哈哈哈!对咯!” 李二陛下大笑着应了一声,拍了拍唐老四的肩膀往立政殿走去。 一旁的李承乾已经憋了好半天的坏笑,父皇和唐老四之间的话,他可是听到了。拐了一下唐河上的肩膀,李承乾咧嘴一笑到:“来,叫一声大舅哥听听!”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唐河上白了一眼李承乾,淡淡丢下一句:“皮痒了?忘了老子是你老师?” 随即转身离去。 留下一个太子在风中凌乱,这尼玛,算什么,拿辈分压自己?有本事这句话你找长乐说去啊! 戌时中,距离手术成功后的一个半时辰,长孙皇后终于悠悠转醒,视线里是一脸温柔看着自己的皇帝,她揉了揉肚子。吓!肚子好像小了一些,这是自己迷迷糊糊中生了? 她情不自禁转头一看,身边正好躺着一个小襁褓。 “生了,是个丫头!” 不等皇后发问,李二陛下笑着说出了皇后想知道的答案! “我记得,睡觉之前唐四郎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长孙皇后咂巴着嘴回忆到:“然后我就睡着了,就这样不痛不痒把女儿给生了?” “嗯!” 皇帝脸色很精彩的嗯了一声。 不痛不痒?唐老四可说过,这麻沸散没过效之前是感觉不到疼痛的,要是过效之后 这尼玛,咋办? 自己的媳妇有多怕疼,李二爷是清楚得很啊!那还不得闹翻天? 此时,他只想找个借口溜掉! 可是,皇后哪里容得皇帝走掉? 只见长孙皇后一把拉住皇帝的手道:“陛下,扶奴家起来,奴家要抱抱孩子。” “别!” 李二陛下差点跳了起来,唐老四可吩咐过皇后不能乱动,如果将伤口崩裂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看着皇后挣扎的样子,这是非要抱自己的女儿不可啊! 这可如何是好? 说实话?说不能动,唐老四在你肚子上开了一个口子? 这尼玛!!!! 皇帝忍不住在心里大骂那个好女婿一句“狗日的”! 脸上却只有不动声色道:“唐河上说了,你才生产,今天不易运动,过两日才能动弹,到时候还要扶着你下地走呢!” “真的?” 皇后一下子眼睛亮了,过两天就要下地走动?这可比躺在床上舒服多了啊!她不由得道:“陛下,您还别说,唐河上这小子真不错,咱们这个女婿没找错!” 真你妹! 皇帝心里的苦涩更加严重了!这肚子上割了一刀还要下地走动会有多疼,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啊! “陛下怎么不说话?” “哦,朕在想,皇后说得有道理!” “当然!” 皇后嘴巴一撅道:“奴家饿了,陛下,有没有吃的?” 皇帝极力让自己情绪很稳定道:“你的好女婿说了,要等着你通气之后才能吃东西,嗯,为了身体好!” “哦!那好吧!” 皇后嘴巴一嘟,心里有些不愉快啊!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 两仪殿里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啊!狗日的唐河上,疼死老娘了!” ??? 第277章 多了一个师兄! 皇后的惨叫,听得一旁的皇帝觉得自己瘆得慌! “啊!” 突然,皇帝一声惨叫传来,不知道何时,皇后已经将皇帝的手给咬到了嘴巴里! “松手!松手!” 李二陛下眼泪都疼出来了,不用怀疑,这下手腕上至少是二十颗牙齿印子了啊! “啊!” 皇后不知道是因为心疼皇帝,还是因为太疼了忍不住,一下子将嘴松了开来。 看样子皇后是因为疼痛,她惨叫一声道:“狗皇帝,你是傻子么,竟然同意唐老四在老娘肚子上切一刀!好疼啊!啊!狗日的唐河上,啊!老娘跟你没完!” 渗人的惨叫掺杂着满是愤懑的怒骂响彻着整个立政殿。远在长安学院的床上躺着的唐老四突然觉得自己如同落在了冰窟,一下子打了好几个冷颤! 面对这样的事情,唐老四自然是紧了紧被子继续睡觉。 而皇帝,注定没办法睡觉了。 睡觉? 呵呵! 皇后心中狠狠地在咆哮! 老娘现在饭没吃肚子打鼓,那被切开的口子疼得差点要了老命,关键是还动弹不得摸都不能摸一下!你丫的还想睡觉,睡锤子啊!也就是那狗日的女婿没在,不然你们翁婿二人都得跟着老娘不睡觉! 第二天一早,住在皇宫的老道士依照唐河上的安排进了立政殿给皇后换药号脉检查身体。早已知道眼前的老道士是儿子断了腿才请回来的神医的皇后倒是出奇地温和,咳,先后顺序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宫的儿子不是白眼狼,不像那个狗日的女婿! 整个过程,皇后咬紧牙巴忍住没有叫出一声。 知道会很疼的老道士倒是对皇后刮目相看,伸出大拇指道:“皇后真乃女中豪杰,居然能忍受如此剧痛!” 女中豪杰哼哼哼没说话,豪杰的老公隐晦地瘪了瘪嘴,脸上的嫌弃一闪而过。 临着孙思邈走的时候,皇后终于问出了心底的问题:“道长,唐河上怎么不来?” 看着挂满笑意的面容,听着那充满杀气的冷冽话语,老道士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也没深入思考,只是回答道:“唐河上做手术是一把好手,可号脉、开方子、换药水平有限,所以以后都是老道来给皇后检查。” 得知那狗日的女婿不是故意躲着自己,皇后的心里觉得好受了不少。哦哦了两下,皇后道了一句:“道长辛苦。” 老道士退了出去,不多时,立政殿里让李二陛下熟悉的惨叫又响了起来...... 仅仅两天时间,李二陛下就被搞得苦不堪言! 在心里大骂狗日的女婿之余,皇帝陛下好几次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要换床! 一晚上,刚刚睡下,就被疼痛叫醒。 不去搭理吧,那女人要蹬鼻子上脸。 去搭理吧,其实皇后和其他女人没俩样,更加蹬鼻子上脸。 要说心一横,去其他嫔妃的寝宫,皇帝觉得自己对着观音婢做不出来。一来,夫妻二人是共患难过来的;二来,这次观音婢生产确实是受了苦。 这就搞得李二陛下早朝的时候都没啥精神,也亏得这几天没啥大事儿,除了雍州府、警察部、检察院和民部日常汇报一些雍州府政务改革上面的内容外,基本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值得朝会上研究。 手术之后的第三天,按照唐河上的医嘱,长孙皇后终于“能”下地行走了。 不过,这个“能”字,在长孙皇后第一次下地行走半盏茶之后,就从主动变成了被主动。 能够督促皇后下地行走的人,整个皇宫也就俩仨个,一个是太上皇李渊,他此时正忙着足球联赛上面的事情哪有闲暇来督促儿媳妇?一个是杨妃,凭着平日里的良好姐妹情谊,杨吉儿倒是多少能说动皇后一些,嗯,此处注意量词! 最后一位,自然是李二陛下,他也正是督促皇后下地行走的主力军! 当然,为了督促皇后下地行走,李二陛下的耳根子不免又要受到摧残! 唐老四依旧是没有去皇宫! 准确地说,唐老四是去了一趟皇宫的,他只是没敢去立政殿而已。 没办法,换药回来的老道士说得太吓人了。 据老道士所言,他去换药的时候远远听到了长孙皇后的哀嚎和怒骂。然后再贯穿第一天换药时候皇后那充满杀意的话,老道士有理由相信唐河上如果去了,一定会来一场肉包子和狗的角色扮演。 很明显,唐老四要扮演肉包子! 老道士的话,让唐老四深以为然,那可是皇后,又不是李承乾那个可以欺负的娃娃! 所以,给老道士交代了一番皇后的注意事项之后,唐老四祭出了三十六计。 随着长孙皇后次数越来越少的惨叫,时间稳步前行,皇帝的耳根子也终于清静了不少。 当然,最让李二陛下欣慰的是,随着发妻的恢复,自己终于能够小去一下其他嫔妃的寝宫。至于去做什么,憋过几天的男人都晓得。嗯,抱歉,女人也晓得! 在皇后的身体稳定之后,给皇后检查身体的人从孙思邈变成了刘刚。老道士总算从皇宫得到了解脱,不需要看着皇后那强忍着疼痛的渗人神色! 刘刚打心底不愿意接过这个活儿,倒不是不想履行自己侍御医的职责,而是他正被自家师傅丢过的外科医学教材深深吸引着。 刘刚还记得老道士找他换班的情形,只是一句话,自己就从了。 老道士说:“刘刚,你叫唐河上师傅,那你应该叫老夫什么?” 师伯祖? 师祖? 师伯? 刘刚在心里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他找不到正确的答案。说是师伯祖吧,这说得通,毕竟自己师傅在老道士面前以晚辈自称。 师祖是有些不恰当! 说是师伯呢,这也能勉强算。 综上所述,刘刚觉得孙思邈怎么也算是自己的师门前辈,只能搭拢着耳朵认了命! 算起来,其实刘刚也不亏,比较老道士的年龄和资历都在那里摆着呢! 老道士没理会刘刚的内心戏,交掉了手里的活儿他在宫里小太监的引领下优哉游哉走向了来亭坊。 收到通传,唐河上自然是亲自出门迎接。这两次手术,老道士可谓居功至伟,如果不是那双拿惯了银针的稳健的手,要换成唐河上来操刀还指不定会出现什么情况来。 带着老道士走在学院里,唐河上如同一个导游,不断给孙思邈介绍着学院的一切。 有那“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之类的围墙标语;有那“书山有路勤为径”的刻在石头上的红字劝学语...... 当然,最让老道士震撼的还是那石碑上“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校训。 至于那六层楼高的宿舍和三层楼高的教学楼当然也算让老道士震惊的一个物件,但远远没有那句校训的冲击来得大! “唐四郎!” 过了校训石碑之后,老道士还在感慨:“你这校训,简直如暮鼓晨钟啊!” 唐老四只是笑了笑,沾沾自喜可不是唐某人的人设。 带着老道士走过楼道,办公室是唐河上的目的地。 老道士一边走,一边听着学校里的郎朗读书声,童颜一般的脸上笑容从来没有断绝。 “这个学校很好啊!” 一路走来,唐老四已经记不得这是老道士第几次说这样的话。 听到老道士这样的夸奖,唐老四心里很高兴。就如同,自己做出来的成绩被尊敬之人夸奖一样。 “道长!” 进入办公室,唐河上给老道士泡上了一壶大安坊最新出产的炒茶,然后道:“这次,两个手术多谢道长了,要不是您在,小子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严重了!” 老道士没有居功,咧嘴一笑道:“没有老道,你依旧能够完成两个手术,无非是时间的问题。” “不!” 唐河上摇了摇头道:“手术台上,时间就是生命!” 在没有输血、输液技术的年代,手术的时间越短病患自然越安全。 “那行!” 闻言,老道士也不矫情淡淡一笑开玩笑道:“你准备如何感谢我?” 这个玩笑倒是让唐河上愣住了,对哈,自己怎么感谢老道士呢?黄金白银,孙思邈肯定不会要。建一所医院?还是办一个医学院? 唐河上在思考,倒不是不能做,而是做什么更合适! “不如!” 还没等唐河上打定注意,孙思邈突然说出了言语:“不如,就让老夫像刘刚一样跟着你学这外科医术得了?” “这算什么感谢?” 唐老四哑然失笑道:“您要是想,我把这些道道写下来交给您就是了,哪能拿这个做感谢?” “技术一道,得讲规矩!” 孙思邈摇摇头,说出了他自己作为一个郎中的原则。当然,这也是许多一脉相承的匠艺规矩。 老道士这样说,唐河上立马就明白了。 他淡淡一笑道:“若是道长不嫌弃,小子就代师收徒?称道长为师兄?” “故所愿,不敢请耳!” 唐河上和老道士相视一笑。 第278章 医疗计划 孙思邈笑着对唐河上拱了拱手,道:“那,老夫就托大叫一声师弟了?” “自然自然!” 唐河上笑着回应。 二人默契地没有去谈论拜祖师的事情,彼此都知道哪里来的祖师? 当然,如果非要按一个祖师在头上,那就之后想给老曹开脑阔治疗偏头风的那位古人能够进入唐氏外科医学的祖师堂。 师兄弟的名义定下了,孙思邈也不含糊,立即道:“不知师弟何时将相关的医学典籍给为兄。为兄也好准备准备,该回太白山了!” “什么?” 唐河上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险些将桌子上的功夫茶套装给打翻了去,他惊讶道:“师兄你要回太白山?” “对!” 孙思邈咧嘴一笑,毫不客气道:“这茶不错原汁原味,记得给为兄打包一些带走。” “不行!” 唐河上一下子站了起来,好不容易把这写作“师兄”读作“老郎中”的人给请到长安来,哪能放他轻易回太白山? 这不是亏了自家小舅哥的那一双腿,更亏了唐某人的现代医学? 唐老四的脑阔快速转动,那是在思考着将师兄兄留下来的办法! 嗯,留人这件事儿,必须得投其所好,让他自愿留下来。不然,就成了强扭的瓜,甜不起来。可是,眼前这位师兄兄好在何处呢? 唐老四在脑子里快速排出! 女人? 不,养生的老道士应该是不好这一口,不然就成了臭和尚放开那个师太让贫道来,人设都崩了! 官位? 这显然更不符合老道士的人设,不然他也不会多次拒绝朝廷的征召了! 茶? 这倒是有点像,刚刚老道士还说要带些茶叶回去。可是,仅仅凭借些许满足口舌之欲的玩意想留下孙思邈?呵呵,只是像而已,实际上没有一丢丢可能! 财宝? 这更加不可能了,一个喜好财宝的郎中不可能把自己弄进深山里与青松为伴,与猛兽为邻。 那么,最后就只剩下信仰和爱好了! 按照唐河上的猜测,老道士这样的人其信仰应该是治病救人,其爱好可能就是医术了。 当然,这只是猜测。 唐河上坐了下来,给自己和师兄添满了茶水,然后才故作平淡道:“师兄,您认为我辈医者的信仰应当是什么?” 孙思邈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师弟竟然会问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 孙思邈回答道:“自然是悬壶济世,救治病痛!为兄行医数十年,也一直以此为准则!哪怕是遁入深山,尝遍百草,为的也是将这份信仰给坚持下去。” “错了啊!” 唐河上悠悠一叹摇了摇头。 “错了?” 孙思邈眉头一皱,道:“不知师弟以为我等郎中的信仰应该是什么?” “信仰没错!” 唐河上摇摇头道:“可是师兄的做法错了啊!” 一个弱冠不到的少年说自己做事的方法错了? 孙思邈差点就想反驳了,要不是这才成了师兄弟,他一定忍不住。 当然,忍得住,不代表任由别人评判自己,孙思邈正色道:“师弟,既然你这样说,不妨谈谈高见,为兄错在何处。” 言外之意很简单,如果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别怪老道士不高兴! 在朝堂摸滚打爬一年多的唐河上哪里不知道自己师兄的意思? 他淡淡一笑道:“师兄,我只问您几个问题!若是师兄还坚持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小弟决计不再多言。” “请说!” 孙思邈伸出了手,做了一个请状。 唐河上拱了拱手问道:“敢问师兄,一年能救病患几何?” “数百人!” 孙思邈很自信道:“药医不死病,除却回天乏术,几乎没有病患不能药到病除。” 唐河上给孙思邈竖起的大拇指,这老道士的医术没的说!他继续问道:“师兄,就以一日十人计算,师兄一年能救三千六百人,五十年能救十五万人。师兄以为十五万多不多?” “多!” “不!” 唐河上摇摇头道:“不多!整个长安便有百万人,师兄一己之力五十年救助的百姓仅仅长安城的一成半!若是比之大唐的总人口,师兄还以为多么?” “这!” 孙思邈说了一个字,却发现自己无法组织语言。 按照唐河上的算法,大唐人口不下三千万,五十年救助的十五万人不足整个大唐的两百分之一!更何况,老道士知道,自己这么些年以来其实并未救治到如此多的病患。即便是人次,也不足十五万! 一时间,自己引以为傲的治疗数据,仿佛不值一提。 唐老四见着孙思邈噎住了,乘胜追击道:“那么,师兄,小弟请问,一个顶尖的郎中和十个普通的郎中相比,谁救治的人更多?” “普通郎中!” 孙思邈苦涩答道。 这个世界上,更多的病痛是些小病小灶,普通的郎中就能救治。更何况,十个郎中的基数比一个神医的基数大得多! “那么师兄!” 唐河上淡淡一笑道:“小弟正好有办法让师兄在现在的基础上成百倍千倍的数量救人,师兄愿不愿意做呢?” “自然愿意!” 有了唐河上前面的话打底,如今提到能够救治百倍千倍的病患,老道士毫不犹豫说出来:“yes i do!” “那就留在长安吧!” 唐河上打了一个响指道:“师兄留在长安,小弟能保证说到做到!” 明白了! 这都摊牌了,孙思邈哪里还有不懂的道理,没那么蠢!这是自家师弟用诡辩的方式,想让自己留在长安呢! 上当了啊! 一股浓烈的情绪出现在心底,老道士苦涩笑道:“师弟果然巧舌如簧!” “不!” 唐河上对此确实矢口否认:“小弟并非诡辩,而是说的事实!当然,用这种方式留师兄在长安确实是小弟不对。可是,小弟确实有一个计划需要师兄帮忙。只要计划落实,小弟可以保证,师兄救治的病患何止呈千倍增长?” “都着了你的道了!” 见着唐老四还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老道士翻了一个白眼道:“那就说说你的计划吧!” “嘿嘿!好!” 唐河上咧嘴一笑,阐述道:“小弟有一个关于医疗体系的计划,说是一个计划其实是三个!其一,扩大郎中的数量!其二,提高一个郎中能够治疗病患的能力!其三,形成可持续发展,让穷苦的百姓也能够看得起病,买得起药!” 孙思邈没有打断唐河上,而是示意唐老四继续说! 唐河上也不再卖关子,开口道:“第一项,建立医学院!就像小弟的长安学院一样,收纳适龄孩子教授医学!当然,不仅仅是传统医学,还有切开人体的医学。这个世界上,穷苦的孩子很多,既能读书,又能学习一技之长,想来应该有很多人愿意!” 仅仅是第一项,就让孙思邈震惊了! 自古以来,技术一派谁家不是敝帚自珍,就连同行之间的交流都没有!现在,师弟提出建立医学院,这不就是打破敝帚自珍的局面? 关键是,参观了长安学院的老道士觉得这事情是真的切实可行的啊! 唐河上没管孙思邈的震惊,继续道:“第二点,建立医院。就如同郎中们建立的药房,但是,我们的药房更加庞大,也更加全面。里面不光要收纳风寒的病人,也要收纳骨折、气疾等等,各类的病患!同时,对医院进行分科,眼耳口鼻、五脏六腑、小孩、妇女等合理进行分科。请郎中负责他最擅长的科目。 这样一来,既能给学徒提供实践学习的场所,又能让病患根据自己的病痛合理选择所属的科目,从而提高单个医生的诊断效率。同时,整合药方,划分出通用药方和非通用药方。同样一个病症,尽量采用通用药方,减少写药方的时间。然后,针对常见的病症制作成品药,再次提高治疗的效率。 最后,研发新药,通过测试的方式,研发出更加简便、有效的药方,用来治疗常见的病症。” 如果第一点仅仅是震惊,那么唐河上说出来的第二点已经让孙思邈醍醐灌顶!是了,自己这些年,尝百草、拟药方,不就是在做这件事儿么?可是,哪里想得到,自家师弟所言的做法更加直截了当?一种原来还能如此的想法一下子出现在了心里! “第三!” 唐河上继续道:“这一点很简单。说白了就是根据人群设置出高中低三种版本的药物,大富大贵的人家用高等药物,一般富裕家庭用中等药物,贫寒家庭用低等药物。这样做,能够通过价格的方式合理让医院长久生存,更能让医院有资金救助那些贫困的家人!” 顿了一下,唐河上继续道:“师兄,这是一个伟大的计划,真的落实之后,虽然不敢保证人人能够看病,但是至少能让绝大部分人看得起病。我认为,这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医者应该做的事情!留下来帮我吧!” 第279章 欺师灭祖刘启铭! 孙思邈嘴角在颤抖! 那是激动! 激动之余,他又有些自嘲。自己一个九十岁的老头子居然被一个不到弱冠的小年轻说的热血澎湃? 这不是老道士定力差,而是唐河上刻画出来的蓝图让一个心系天下病痛浑身医德的郎中实在无法拒绝啊! 他深吸一口气道:“好!为兄就留下来为你的计划添砖加瓦!但是,我有言在先,一旦我发现你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别怪为兄抽身就走!” “自然!” 唐河上咧嘴一笑,伸出了右手。 孙思邈同样伸出了右手,二人击掌为誓! 当日,孙思邈搬着厚厚的一叠书本从唐老四的办公室走了出来,最后回了大安坊。 唐河上则是桌子一拍:“王玄策,进来一下!” 然鹅......鹅都么有,别说王玄策了! 哎!无比怀念老王同志在身边的样子啊,也不知道老王那边的桥修得怎么样了! 唐某人幽幽一叹,难道又要事必躬亲么? 不! 唐河上在自己心里郑重回答自己:那不是祖师堂的作风! 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而后走出长安学院,唐河上慢悠悠朝着隔壁皇城的方向走去。 过了左武卫营房,没入。 他可没心思去武家兄弟和刘仁轨的训练,他更不知道的是其实薛仁贵的插班小班现在已经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多出来的那一个人姓李,名君羡,大唐县公。 继续前行,路过了最新改制的警察部,唐河上也没有进入。即便是进去,也找不到部长李道宗。此时,这位大王正忙着自家球场的建设呢!咳,换个说法,忙着活跃长安的经济。 长安城的旧房改造工作,现在进行得如火如荼。 城西的永阳、永和、怀德、义宁、敦义、宣义、延寿、昌明、崇德、休祥,城东的兴宁、靖功、敦化、升道、青龙、昭国、仓乐、通济,共计十八个坊正进行着第一期的改建。 会数数的人都能发现,西城改造的坊要比东城多两个。原因很假单,东城大多是达官贵族和富裕百信,搬迁比较麻烦。 当然,土生土长的长安人氏也会发现,十八个坊居然没有一个是朱雀大街两边的坊。咳,这其实也正常,谁让朱雀大街两侧住着的都是世家门阀? 不过,无法搬迁是一回事,这不代表不能搞基础建设吧? 各个坊道、街道,不断有着手臂粗细的钢轨正在铺设。铺设时候发出的叮咚敲打声让这些个世家门阀觉得难听至极。 另外车厢两侧写着“公共马车”的双马四轮巨大车驾正在整个长安城里来回走动。百姓显然已经接受并习惯了公共马车。不然,怎么可能过往的每一辆车上都是站着二十多个人? 当然,长安城能在短时间有这样大的变化,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还在皇城里晃悠的唐老四。那份交给秦千古的计划着实不错。 同样,这也是秦长吏这些日子来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的忙碌功劳。计划虽好,重在落实不是? 皇城里,警察部官衙的隔壁是最高检,这里,唐老四依旧是路过。他和王叔介不熟,没道理进去帮那些正在忙碌整理证据的检察官们。 再隔壁是最高法,唐河上可听说了,最近那位熟识孙状元忙得很,一天要审判好几起贪腐案件和好几起涉黑案件。 对此,唐河上有些嗤之以鼻。不知道将暗自分开,让属官们分别审理么,蠢货! 再往前走几步,唐老四如同做贼一样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然后将头伸了出来,看了一小会儿,发现那写着“民部”二字的官衙门口没有自家老爹的身影,这才一路小跑通过。 曾几何时,被骑着马的老爹追赶的伤心场面想起来都让人阔怕啊! 最后,唐河上终于到了目的地皇城里一个不算大的小院。小院的门楣上挂着一块门匾“太医署别院”。 是的,这里就是唐老四的目的地。 来这儿,原因也很简单,就在不久之前不是靠着那医疗计划把自家师兄给忽悠......咳,留在了长安么,唐老四本人又是不想自己做事儿的人,所以就来找新收的徒弟了。 怎么也得把徒弟也忽悠瘸了吧?毕竟,师傅有事儿,弟子服其劳嘛! 因为要时不时应对宫里的突发医疗事件,这太医署别院的门是开着的。 这倒是便宜了唐河上,不用找人通报嘛! 迈步跨过门庭,唐河上突然愣住了,自己不知道老徒弟住哪里啊!这怎么找人,难道对着院子大喊:“徒弟,出来?” 这显然不符合唐河上“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的思想。 为何? 唐某人这次是来忽悠徒弟去给自己办事儿的,说白了就是挖自家老丈人墙角的。若是大张旗鼓,老丈人怎么想? 唐四郎啊,你这是要朕和宫里的人生病的时候都找不到医生嘛? 霍霍! 这样一上纲上线,哪怕有救了丈母娘的功劳,也不够抵消老丈人的生气嘛! 咋办? 站在这院子里等么?有些丢面啊。自己可是师傅,等徒弟,好笑人哦? 唐老四正在为难。 此时,一扇门突然打开,让唐河上情不自禁想到了一个词“瞌睡遇到枕头”! 那打开的门框里走出了一个唐河上认识的青年,根据唐河上多年的经验,这青年必定是去平康坊找鸡......呸,找欢乐的! 不然谁会在这酉时将近的时候穿着周周正正出门? “那啥!” 唐河上对着那青年招了招手道:“大孙贼!过来!” 没错,那青年就是刘启铭,走在外头尝尝说“我爹刘双江”的刘启铭,唐河上的新任也是唯独一个徒孙! 刘启铭没听清楚唐老四说的什么,但是认出了人。 呵呵! 当时踹了老子一脚,后来又把老子弄出了太医署,这些都罢了,为了老爹咱就忍了。可这尼玛又赶到家门口来耀武扬威,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启铭握紧了拳头冷着脸走向了唐河上,他心里打定主意只要这厮是上门装逼,那就打死他!反正我爹刘双江,我怕个锤子? “你想做什么?” 刘启铭冷冷问到。 他的身体告诉自己,只要确定对方是来找茬的,那就弄死他! “大孙贼!我来......啊!” “找你爹”三个字唐河上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只见沙包大的拳头一下子闷在了脸上。 唐河上还来不及反应出了什么事儿,又是一个拳头出现在了眼前。 国公府出身,和世家子弟打过许多次架,还走了一趟塞北的唐河上一个偏头堪堪躲过。面对这样的情况,唐某人历来的准则不是等着挨打,而是先还击打完在说! 毕竟,以经验这个时候,说什么都阻止不了动手! 双手握成拳头,唐河上一个下勾拳挥了出去。 看得出来,刘启铭绝非那些读书不行,打架也垃圾的世家子弟。 他眼疾手快伸出左手格挡,右手顺势挥了出去。 ...... 不得不说,唐河上对刘启铭的认知还真没什么错。这厮的身体素质显然比那些嘴巴上的巨人强多了。 一时间斗殴竟然让唐河上有旗鼓相当的错觉。 当然,这个错觉是建立在唐河上先被暗算了一拳,有些眼花和没有全力以赴的条件之上。毕竟,如果把徒孙打得太惨,唐河上觉得有些不好给徒弟交代。 双方你来我往,打了半盏茶的时间,这才收手。 战绩不算太明显,坐在地上的唐某人的脸颊有一块青肿,嘴角有一丝血液,衣服上有好几个脚印。 同样坐在地上的刘启铭的脸上挂了两个黑眼圈,嘴角也是血液在流淌,衣服上也有好几个脚印。 “呸!” 刘启铭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地上,冷冷道:“小子,再占老子便宜,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呵呵!嘶!” 唐河上准备笑,却疼得一咧嘴道:“就你这点能力,要不是师公让你,你早就趴下了!” “呀!” 刘启铭怒火中烧,从地上爬了起来,语气冷冽道:“还要占老子便宜,挨打没挨够是吧?” “坐下!” 唐河上挥了挥手道:“谁占你便宜了?要不是你老子跪在地上求我教他医术,你以为我会收他做徒弟?” 已经往前走了一步的刘启铭一下子愣住了! 自家老爹,自己那是最熟悉不过了! 老爹有一个优点和一个缺点!优点就是,足够宠自己,出了事儿能够给自己出头!这缺点嘛也很明显,就是见着不错的医术就迈不动腿!要么以交换的方式和别人互通医术,要么......厚着脸皮拜师! 所以,老爹这一生,能够走到侍御医,和他六个师傅有着莫大的关系。不过,那六位师公现在都已经位列仙班了。 综上所思!眼前这个年轻人还真有可能做了老爹的师傅啊! 毕竟,据老娘反应这些天老爹一直抱着一本医书,睡觉都抱着! “卧槽!” 刘启铭情不自禁在心里吐出一句长安最近很风靡的粗话! 自己这是欺师灭祖了? 第280章 御医算个屁啊? “那啥!” 刘启铭愣愣道:“我爹真的拜你为师了?” 唐河上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揉着嘴角道:“唐某有必要和你一个晚辈开玩笑?” 这尼玛!上门看望徒弟,还被徒孙打了,老子哪里说理去? 唐河上心里的阴影面积辣么大啊! 刘启铭有些蛋疼了!老爹的师门长辈上门,被自己打了!尽管,肇事者刘某人觉得自己没过错,不知者不为罪嘛!可眼前这个与自己曾经相恶过的年轻人基本上可以实锤是老爹的师傅了啊! 老爹虽然宠溺自己,在外头帮亲不帮理,可那是外人啊!谁知道眼下,一向尊师重道的老爹还会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要是老爹! 这尼玛,二十岁了,还要破个处,完成人生第一次被老爹揍的成就? 不行,必须挽救! “咳!” 刘启铭一声干咳,道:“那啥,咱这算不算不打不相识?额,要不,您先随我进去,我遣个人去叫我爹回来?” “师公”二字,刘启铭觉得自己真叫不出来,这小师公比自己还小啊! 不打不相识? 呵呵! “嘶!” 唐河上咧嘴准备冷笑,结果又疼得吸了一口气。眼前这小大徒孙摆明了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鸟呗? 呵! 少笑一声,免得牵动嘴角! 唐河上心道:刚才火爆脾气上来的时候不晓得克制,现在知道后悔了?年轻人啊! 有嫩个趴活方言? 不过,老是在外头站着也不是办法,今天的天气不是太好,阴沉沉的谁也不知道几时下雨啊! 思虑至此,唐河上勉为其难点了点头跟着刘启铭进了客厅。 刘启铭可不知道唐老四心中的想法,即便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去理会。 趴活这种东西,捡得到才捡,捡不到未必坐着等? 那不能够啊!怎么也得创造机会捡趴活啊! 端来一杯水,刘启铭赔笑道:“您老人家宰相肚子能撑船,可别和我个毛头小子计较。我这就亲自去帮您请我爹回来!” 没等唐老四点头,刘启铭抽身就走,仿佛是生怕唐老四不同意。 实际上,刘启铭心里清楚,说是“亲自”,实际上并不是完全为了讨好唐河上,而是老爹虽然身为御医,可朝堂不可能给老爹安排小厮进皇城。跑腿的还得是自己。 还算有点眼力劲! 看着刘启铭抽身就走,比较积极,唐河上心里的不愉快明显少了不少! 等等! 您老人家? 唐老四突然回忆起刘启铭之前那句话,一时间心中的不愉快又给恢复了。老子这么年轻,怎么就成老人家了? 仙人板板! 唐河上打定主意,等刘刚回来,一定得好好劝刘刚教教儿子,这种火爆的性子可要不得!今儿,也亏得遇到的是唐某,要是遇到程处弼、李震、房二那几头禽兽刘启铭骨折打底! 刘启铭的老爹,唐河上的徒弟,此时正在皇宫里的太医署啃书。 刘启铭自然是轻车熟路,见了老爹就道:“阿耶,家里来了贵客找你的!” “哦!” 刘刚放下书本,抬起头这才看到鼻青脸肿的儿子,眉头一皱道:“你这是被谁打了,给爹说,爹帮你讨个公道!要是爹不够,爹最近认了一个师傅,在长安横着走那种!爹的师傅,也就是你的师公定然能给你讨个公道!” 听着老爹的话,刘启铭欲哭无泪,我就是和你师傅打了一架啊! 与此同时,刘启铭倒是很想问爹一句:您是因为他能在长安横着走,才拜的师么? “没啥!” 刘启铭摇摇头道:“我都二十多了,哪里还需要你帮我讨公道!走吧,咱们回家!” “哦!好!” 刘刚这才想起儿子说的有贵客上门。 立马起身跟着儿子往回走,路上,刘刚自然问了是谁找他。 刘启铭哪里敢说?含糊其辞,一语带过。 这让刘刚疑窦丛生,再三追问。 刘启铭依旧不说,只是说了一句:“您回去就知道了,是个惊喜!” 临到家门口,刘启铭站在了原地,没有进去,反而是说了一句“我去平康坊了!”随即转身逃离! “怂娃!” 刘刚不满骂了一句:“逃个屁啊!都二十好几的了,去青楼老子还能揍你?!” 可是,直到刘刚进入客厅看见自家师傅的样子之后,才明白自己那个“逃”字用得很好,也明白了为何儿子要含糊其辞,更明白了儿子并不是怕去青楼而挨揍! “师傅!您怎么成这样了?是不是刘启铭那臭小子干的?” 刘刚一脸愧疚道:“您等等,我这就去平康坊把他抓回来,吊着打给您报仇!” “滚回来!” 刘刚刚刚转身,就被唐河上叫住。 将身子转回来的刘刚只见自家新师傅一脸无语道:“报仇个屁啊,你师傅是孩子?打架了之后回家叫家长?还是说,你刘刚是我家长?再说了,就你家刘启铭的身板,要是我不收手,他能好好的?” 听着唐河上的反问,看着唐河上的脸,刘刚差点就笑着违心说了一句:师傅让了让了! 可转头一想,眼前这位主儿前两年在东市,在平康坊惹事儿的传闻少了? 哪一次不是朝会上世家家长弹劾唐俭几人教子不当? 这样一联想,刘刚倒是退后一步,深深行礼道:“犬子无状,多谢恩师饶恕。” “行了行了!嘶!” 唐河上摆摆手,抽了一下嘴角道:“今天来找你,不是想听你这些的,是另外有事儿!” “恩师请说!” 刘刚恭敬道。 唐河上却是摆了摆手道:“坐着,我不兴这一套。” 刘刚自然是领命坐下,他没去主位,而是坐到了唐河上的下手。 唐河上道:“我和你师伯,也就是孙思邈弄了一个大计划。可是,你是知道我的,我比较忙,这个计划没多少时间去落实。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听得这些话,刘刚情不自禁正了些身子,这是师门任务要发布啊!不容拒绝!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请恩师指示!” “嗯!” 唐河上嗯了一声,表示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道:“很大一个计划,需要你花费全部的精力,所以,你把御医辞了吧!” 啥? 刘刚愣住了,这便宜师傅,你确定没说错? “发什么愣?” 唐河上瞪了一眼道:“和为师的计划比起来,御医算个屁啊?” 刘刚还在震惊!我花了半辈子才混到的地步,合计在您老看来就算个屁?想来也是,您都县伯了,从四品少匠,正四品检校海军将军了,确实有理由说五品算个屁!可那是刘某半辈子混来的啊! “你啊你!” 唐河上仿佛看清楚了刘刚心里的想法,一脸恨铁不成钢道:“做个侍御医,能让你青史留名,名垂千古不?到头来,一着不慎还要跟着皇帝殉葬!值得? 跟着我,咱们只要把医疗计划落实,为师保证你名垂千古!” 青史留名,名垂千古,这对人的诱惑可不是一般的大! 刘刚很意动,但是,他不敢贸然回答,眼前这位新师傅一点计划内容都没透露,你让人咋选? 看着刘刚一直不说话,唐河上还以为刘刚不愿意放弃眼前的官职,继续絮絮叨叨灌输道:“刚啊!青史留名是个啥子概念,你晓得不?还有,咱们郎中的信仰你记得不?” “恩师!” 刘刚实在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道:“您的大计划是啥,您到底是说啊!” 唐河上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好像真的没有说! “咳!” 干咳一声,唐河上道:“抱歉,记错了!我现在说,你认真听!我和你师伯孙思邈准备建一所专业的医科学院和很多所专门的医院! 医科学院将根据学生的喜好教授传统医术和新式医术,以求批量培养出合格的郎中,以救治更多的病患!如果你来帮我,我给你个学院副院长当当,你也能桃李满天下! 而医院,是救治病患的综合体,里面会开设很多病科” 唐河上侃侃而谈,渴了就喝一口水。 从医学院的构思和落实,医院的构思,对平民的市场话医疗保障方式等等等等,一应说给了刘刚听。 作为医者,尤其是能够成为侍御医的医者,刘刚是听得热血澎湃。 他陡然觉得自己曾经学医之时的理想,第一次给人治病的医者信仰再一次在脑子里回响!郎中,治病救人,不就是为了减少病患的痛苦么?这是天职! 其次,按照师傅的构想,这玩意一旦成功,那必定青史留名啊!自己和师伯一定会是下一个华佗扁鹊啊! 在这样的人生成就面前,还真t如师傅所说的一样,御医算个屁啊! 搞! 必须搞! 刘刚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大手一挥,颇有挥斥方遒的味道:“恩师啊!您怎么不早说啊!这事儿,我跟着您搞了!不光我,我儿子,也就是您徒孙刘启铭,也跟着咱们一起搞!需要小徒做什么,您尽管吩咐,我明天就去辞官!” 第281章 给丈母娘拆个线好煎熬! 一二三石头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贞观五年五月中旬,正好是长孙皇后剖腹产的第七天,具体日期无法考证。这一日的早朝上,五品御医刘刚辞郑重想皇帝表达的辞职的设想:“陛下,臣请辞!”。 私人医生要辞职? 皇帝有些惊讶,御医不是这天下郎中最好的归属么,好端端的居然要辞职!更何况,你这私人医生辞职了,朕这个大唐元首有个生疮害病咋办? “为何?” 李二陛下愣了一下随即道:“不许!” “陛下!” 刘刚晓之大义道:“臣是郎中,臣的天职是解救这世间的病患,而今,臣已经找到了一个解救世间诸多病患的途径,还请陛下成全臣的拳拳之心。” 刘刚此言一出,大臣们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其“医者之德,仁心仁术!” 大臣们的称赞,让李二陛下很蛋疼,就如同走路的时候步子迈得大了些,一下子扯到了! 作为皇帝,李二陛下从本质上是想讲刘刚留下的,可现在刘刚一句话占据了大义,群臣赞同,让李二陛下很为难的说。 “刘卿!” 皇帝深吸一口气道:“你是侍御医!” 言外之意很简单,你t是我的私人医生。 “臣晓得!” 刘刚拱手行了一礼道:“这么多年,老臣多谢陛下信任。然,臣是郎中,还请陛下准许!” 刘刚坚定的语气,让李二陛下想到了一句谚语“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狗日的唐河上! 蛋疼的李二陛下情不自禁在心里骂了一次那个狗日的好女婿,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刘刚嘴里没有明说的拯救更多病患的方法绝壁是哪个狗日的好女婿弄出来的。 不然,为何刘刚以前不辞职,非得在拜师唐老四之后辞职? 指不定,是那狗日的好女婿为了不用事必躬亲而故意借着师徒名分骗了老子的私人医生。 看得出来,老丈人对狗女婿十分了解。是以,李二陛下的猜测十分正确,事实就是如此! “罢了!” 尽管心里已经把唐河上祖宗八代都给骂了个通透,尽管“仙人板板”这种极具蜀地风格的糙话说了不下十次!李二陛下还是只能点头允许。 总不能让群臣说朕只为一己之私,不让刘刚救更多的百姓吧? 狗日的唐河上!! 走在前往立政殿路上的唐老四打了好些个喷嚏! 不用怀疑,这是有人在背后骂自己! 唐某人略微思考,自己最近没得罪人,那些得罪自己的人目前应该没啥机会背后骂自己! so! 会不会是徒弟要辞职,老丈人背地里骂自己? 所以,老丈人和女婿还真t有心有灵犀的可能! 今日,是丈母娘剖腹产之后的第七天,据师兄兄和老徒弟的汇报,丈母娘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当然,小腹还有些隆起,这是剖腹产和顺产的区别! 作为大唐最狗日的好女婿,唐老四今天进攻去立政殿就是去给自家丈母娘拆线的。拆了线,在让丈母娘上一些束腰,这样一来,丈母娘的身材应该是能恢复原有形态的吧? 依旧是从来亭坊挨着的长安城门进入皇城,然后经过皇宫的大门一路向北。越是靠近坐北朝南的立政殿,唐河上觉得自己心跳得越是厉害。 这份心跳并非因为可以看丈母娘的肚皮,而是据说丈母娘对自己意见颇大,会不会把女婿拖出去庭杖二十? 换做以往,若是真的要被庭杖,老爹是肯定会站出来仗义执言说一句“不可”! 可这几日,一直把自己当做白眼狼的老爹,大抵会仗义执言道:“打死他,算我的”! 想想都不寒而栗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让人心跳加速? 可是,就在唐某四进入立政殿,见着丈母娘之后,他觉得自己似乎过于担忧了! 丈母娘的脸色,不是生气,而是td居然有些娇羞? 是的,唐河上觉得自己没看错,是娇羞。 唐河上请了安,还来不及多说,只见丈母娘一脸红润道:“四郎,整个手术都是你给本宫做的?” “是,不不是!” 唐老四先是答了一个是,随即立马反应了过来,丈母娘其实想问的并非手术,而是手术前的某个小细节!不然,丈母娘不会一脸娇羞的红润! 这尼玛,且不说剃那啥的事情不是自己做的,即便是自己做的,也不能承认不是? 这要是承认了,只怕庭杖已经不能作为处罚,很有可能老丈人会杀人灭口! 原则上,听到不是唐河上处理的那个小细节,长孙皇后应该松了一口气。然而,皇后竟然觉得自己有些遗憾! 这莫非是某个好女婿的情结的影响? 长孙无垢到底是皇后,有着不同寻常的定力。 深吸一口,压住心中的小遗憾,她淡淡的应了一声:“哦!” 一个“哦”字,让唐河上有些错觉,丈母娘这是遗憾? 唐河上立马打消了这个错觉,这可是丈母娘,皇后,又不是外头平康坊的那些咳,怎么可能如此嗯,此处唐老四实在找不到形容词。 水啥啥花? 不,这显然不是自家丈母娘的人设! 我和丈母娘不得不说的故事? 呸! 本书不是小黄文! “咳!” 唐河上咳嗽一声,强行将自己的思想弄回正轨,他道:“皇后,小侄今日是来给您拆线的,还请您将衣服咳!将伤口露出来!” 带着帽子的坐月子的丈母娘闻言脸色更加红润,她缓缓掀开了衣服,露出了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卧槽! 真白! 这是唐老四的第一感官,之前给丈母娘动手术的时候没心思看这些。 如今,看着丈母娘红润的脸蛋,那露出来的雪白肌肤和微微隆起的小腹,唐河上竟然有了一股想看看白虎的冲动! 莫非,这就是长辈们所说的少妇的魅力? 有一说一,没吃过猪肉,却多次进入平康坊知道见过猪跑的唐老四觉得自己心里多了一丝不应该有的悸动! “啪!” 唐老四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想啥呢,这可是丈母娘,皇帝的婆姨!脑阔不想要了? 深吸一口气,唐河上极力压住自己那丝不该出现的激动。 可是有些事情就像酿酒一般,越是压制密封,味道就约浓烈! 打开工具箱,拿出镊子和剪子的唐河上手有些颤抖! 看着自家女婿如此紧张,长孙皇后红润的脸上挂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老娘还是很有吸引里的嘛!至少自家女婿此时 当然,这是皇后自信的自行脑补的玩意。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呼呼!” 唐河上吐出两口气,强行让自己的手不再发抖,他道:“皇后,因为您子宫上缝合了针线,所以拆线的时候可能有些疼,还请您忍忍!” 疼? 老娘最怕了! 皇后脸上的红润一下子跑掉不少,深吸一口气,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晚辈面前丢脸的皇后若无其事道:“尽管拆!本宫多少年风里雨里都走过来了,还会怕些许疼痛?” 呵呵! 唐河上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正当唐某不晓得,你丫的在疼痛的时候把唐某祖宗十八代的男性都问候了一遍?就差问候本人了! 当然,这种说出去至少被庭杖的话,唐河上还是不会说的,保命意识要强大不是? 他的脑袋缓缓向丈母娘的小腹靠近,这不是要做啥子不该做的事情,而是线头比较小,唐河上靠近一些能看得更清楚。 伸出镊子,夹住线头,然后用剪刀剪之,最后,拿着镊子的手一下子将线头拔出来! “嘶!唐河上,你个狗日的不能轻点么?” 长孙皇后一下子叫了出来! 说好的不怕疼,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唐河上嘴角有些抽,这尼玛不用点力气能将缝合子宫的长线抽出来? 立政殿外,批完奏折的皇帝刚好抵达,正好听到了自家媳妇的这句话! 轻点? 卧槽! 他们在做什么? 李二陛下二话不说,立即加快了脚步! 走进两仪殿,只见自家媳妇把雪白的肚皮露出来了,那个狗日的女婿距离媳妇的肚皮只有一尺! 卧槽! 你们太过分了吧! 李二陛下黑着脸走了过去! 嗯? 原来是拆线啊! 皇帝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至少和想想的不一样不是? 为何用“略微”! 其实很简单,即便是和想想的不一样,可老子媳妇的肚皮被别人看了啊! 这可是大唐,又不是某个时代女孩们能穿多少穿多少? 唐老四没理会老丈人,他只是继续认真抽着丈母娘肚子上的丝线。 “哦!” “啊!” “嘶!” “嗯!” 随着唐河上手上的动作,丈母娘各种声音四起! 这尼玛! 唐河上觉得这是个煎熬,这种声音,像极了那个啥啥啥啊! 一旁的皇帝看着自己媳妇如此嚎叫,情不自禁将投递在唐河上背后的目光变得更冷了些! !!! 唐河上很无语,前面是什么惑,背后是让人背心发凉的杀气,我t就拆个线而已,能不能不要让我这么煎熬? 冰火两重天啊! 难! 难! 难! 第282章 兕子! 这种煎熬的拆线方式,原本只需要半盏茶就能结束的活儿,唐河上硬生生花费了一盏茶。 倒不是唐老四想多看一下丈母娘的肚皮,而是丈母娘的叫声太受不了! 线终于抽完,唐某人觉得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一来是因为老丈人的杀人目光,二来是因为忍耐。总不能老丈人在,还起什么反应吧?这可是原则问题! 将镊子和剪刀放入工具箱,唐四郎深吸一口气到:“恢复得很好,从现在起可以做束腰了。能不能恢复成以前的状态虽然不一定,但是坚持束腰,能恢复很多!” 早已因为抽线的小疼痛搞得香汗淋漓的皇后总算是送了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唐河上不逗留,转身就走。 自己多少是个半成年的男人,逗留久了谁知道老丈人会不会乱想?仅仅抽个线,那目光就能杀死人捏! 领唐河上没想到的是,自家老丈人没在房间里陪同丈母娘,而是跟着自己的后脚走出了立政殿! “站住!” 老丈人的声音传来。 唐河上转头一看,只见老丈人脸上很不愉快! 这尼玛,拆线不是必须做的事情么,您老至于这样? 唐河上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心理吐槽老丈人的小气! “泰山!” 唐河上停足转身,行礼问到:“您有何吩咐?” “叫陛下!” 李二陛下冷哼到。 泥煤! 要人的时候就是泰山,不要人的时候就是陛下?这也忒现实了吧! 唐某人情不自禁在心里吐槽。 嘴上却道:“陛下有何吩咐?” “哪儿敢吩咐唐郎君啊!” 李二陛下阴阳怪气道:“朕要是吩咐了,你唐四郎还不把锄头挥狠一点,让朕没有郎中可以用?” 得! 明白了! 老丈人这不是小气自己给皇后拆线,而是小气自己让刘刚辞官啊! 这种情绪,唐河上能理解!易地而处,换别人要挖走马周、李义府、王玄策、薛仁贵这些家伙,唐四郎觉得自己不会阴阳怪气,而是直接找搬砖揍人! “那啥!” 唐河上硬着头皮答道:“陛下,臣这也是为大唐好啊!您看,您不缺一个侍御医,而大唐千万户百姓真的是缺少医疗。臣以为,作为这天下共主,作为大唐这个大家庭的家主,您应该支持这件事儿,支持小臣为大唐百姓谋求健康嘛!” 唐老四说得冠冕堂皇,李二陛下一时语噎。 良久,李二爷才道:“哼!你说能给大唐百姓谋求健康,就能谋求健康?谁知道你肚子里那些弯弯肠子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怀疑唐某的道德? 不! 这个假设,刚刚出现就被唐老四否定! 老丈人这是不信自己能做成这么大的事儿啊! 这尼玛! 从去突厥救老爹,到火药,然后到大安坊、长安学院、海军,最后到剖腹产,唐某人什么时候说过一句空话? 摸了一下鼻梁掩饰那翻起来的眼睛白仁,唐河上道:“陛下,臣这个方案必定成功!既然您不信,我就给您说说具体计划行不?!” “说!” 李二陛下冷冷道:“如果你说不服朕,别怪朕不客气,墙角都挖到朕这里来了,你是这大唐第一个!” 第一个? 你把女婿那位故去的伯丈忘了么? 唐河上眉毛一挑,没说出这句阴阳怪气的话,而是陈述道:“臣的医疗计划,一共分为三步走。第一步,像长安学院一样,建立医学院,招收寒门、平民入学,专门学习医学知识;第二步,先在长安开设专门的医院,这医院一时间很难让您有个直观的概念,毕竟您不是郎中。 等修建完毕后,臣会请您去看看;第三,建立高中低三级医疗体系,根据不同的级别收取不同的医药费用。大富人家,用高级治疗体系,收取较高额度的诊金和药费,于此同时药物都用顶好的药材;小富人家,低级官员,用中级医疗体系,用中级的药材,收取相应的诊金和药费;低级医疗,针对平民百姓,只收取几钱的诊金,同时根据成本结算药费。 这个体系的构思说白了有些劫富济贫!用富人的高额诊金补贴穷人治病!” “劫富济贫?” 李二陛下闻言眉头皱了一下道:“构思挺不错,可是富人愿意?” “他们没有选择!”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一些病症,普通的郎中基本没办法解决!而唐某的医院,有孙思邈这个老神医,还有刘刚这个侍御医,医术自然是尚佳!再说了,唐某有办法让富人因为不去医院看病为耻!” “哦?” 李二陛下愕然道:“你能左右他们的思想?说来听听!” 显然,皇帝对左右别人的思想挺感兴趣。 唐河上确是摇摇头道:“陛下,请容小臣卖个关子,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此时,臣能透露的只有两个字‘引导’!” “引导?” 这个词很容易理解,可是李二陛下思虑的良久,却想不到唐河上想才用的办法! 莫不是朕水平有限? 不! 就在对自身产生怀疑的第一瞬间,李二陛下否定了这个怀疑,他安慰自己道:不是朕太无能,而是唐河上这个狗日的女婿太狡猾! “哼!” 李二陛下鼻孔冒出一个音调,他道:“那朕就看着你如何做!若是达不到你说的效果,别怪朕怪罪你挖墙脚!” 对于医疗体系的构想,唐河上自然是无比自信,咧嘴一笑,就差拍胸脯。 “那啥!” 唐河上笑笑道:“既然陛下这样说了,那臣就告辞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哼! 李二陛下冷哼一声道:“滚!等等,回来!” “陛下还有啥安排?” 刚刚转身的唐河上满心吐槽的转了回来,还有完没完? “陛下,还有啥指示?” 吐槽归吐槽,老丈人还是不能得罪的,唐河上问到。 “那啥!” 皇帝犹犹豫豫道:“小丫头不是你接生的嘛,你有资格给他起个小名!朕就是问问你愿不愿意!” 给小公主起名? 唐河上愣了一下,这事儿,按照大唐的惯例,救命之恩是有这个资格的。唐河上将小公主剖腹出来,也算是救命之恩了。再加上,那是自己小姨妹,这还真说得上起名的资格。 不过,给公主起名字,老丈人你愿意?谁t不知道你是宠女狂魔? “陛下,这合适?” 说实话,打心里,唐河上是愿意给小丫头起个名字的,为了照顾老丈人,他刻意问了一句。 不合适! 李二陛下很想这样说,可自己都嘴快问出来了,还能说不合适? “墨迹个屁!” 李二翻了一个白眼道:“什么时候唐河上这样矫情了?” “嘿嘿!” 唐河上咧嘴一笑,答道:“这不是怕您不高兴么?” 李二陛下的回答是冷冷一哼!仿佛在说,你老丈人是小气的人? 唐河上耸了耸肩,自家老丈人还真是! “那行!” 唐老四笑道:“那我就给小妹妹起一个小名吧,大名您和皇后商量,如何?” 嗯! 李二陛下嗯了一声,心里好受了些。他那里看不出来,这是狗日的好女婿在顾忌自己的感受? “就叫兕子吧!” 唐河上脑子一转,直接拿来主义,他道:“小公主虽然最后平安生产,可到底是难产了一会儿,不避免身子比正常生产的孩子略微差一些。兕乃凶兽,臣起这个小名的寓意就是希望小公主像兕一样顽强,健康成长。陛下以为如何?” “兕?” 李二陛下眼珠子转动,这小名,朕心里为何如此满意,竟然有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他嘴上却道:“哼,还算你有些墨水,起个小名还算尚可!” “那当然!”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唐某人的小姨妹,总不能学者农家娃娃一样,叫做狗蛋,或者狗剩吧?” 狗狗蛋、狗剩? 李二陛下原本挺不错的心情一下子被冲散!你丫的什么意思?讽刺朕是狗? 想到这里,李二陛下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狠狠道:“狗日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滚!” 滚就滚! 这个时候不滚,等着老丈人揍自己? 唐河上咧嘴一笑,抽身就跑! 见着那好女婿转身离去的背影,李二陛下情不自禁再骂了一句“狗日的”! 转身回到立政殿,李二陛下将小丫头小名的事情告诉了长孙皇后。 皇后的回答让皇后有些吃味,皇后道:“兕?这名字不错!本宫的女婿还是挺有才华的!” 有锤子个才华! 你是不晓得,你那狗日的女婿其实差点给你闺女起名为狗蛋! 小名敲定,李二陛下花了整整半天时间才想清楚了女儿的大名,谐音“命大”,按照佛家的话起名为“明达”! 不过,自家媳妇的反应让皇帝很不舒服,皇后的脸色有些嫌弃,仿佛在说本宫的女婿片刻就想出了小名,你这大名居然要花半天时间? 皇帝很想狡辩一句“大名和小名能一样?” 可到了最后,没说! 只是掏出心里的小本本,给唐河上重重记下了一笔秋后折算的账务! 第283章 伪差等生的郁郁! 走出立政殿的第二天,唐河上开始忙碌了起来,这次回长安本是准备给学院的教习们教授《格物》《地理》《生物》三本书的,可回来就遇到自家母亲生下唐老七,然后又带着李承乾哥仨跑了一趟太白山拐嗯,请来孙思邈。 再之后,又是给李承乾治疗骨折,给长孙皇后剖腹产。 一来二去,原本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做,倒是其他的事情做了不少。 而这会儿所有闲杂的事情结束,唐河上依旧没机会给教习们教授《格物》《地理》《生物》三本教材,时下已经是五月下旬,距离六月初也就不到十天时间。这就意味着一学期的教学即将结束。所以,唐河上必须将工作重心转移到期末的考试出题上来。 原本,若是唐河上没在长安,这些事儿自然由马周、小李、崔珏三个人组织着教习们做就行了,可是,这不山长回来了么? 既然是忙碌,唐某人当然不可能只是做这样一件事情。 还有这医学院建设、医院建设这些工作需要唐河上兼顾。 虽然选址的事情有刘刚在做,可后续的医学院布局、医院分科布局这些都要唐河上画成设计图。 而且,刘刚是郎中,建筑方面的事情堪称一概不知,就连唐河上已经画出来的那些设计图都看球不懂!这让唐某人不得不留出时间和唐氏建筑有限公司的匠人们沟通。 毕竟,医院和医学院比长安学院的构造更加复杂。 哦,忘了说,还有许多玩意儿需要从脑子里搬出来。 比如,长安学院下学期要用于教学使用的物理实验器材,透镜啊、钢叉啊什么的;比如生物课所需要的显微镜、镊子、载玻片;比如地理课需要的地球仪! 唐氏地球仪很明显必须把本初子午线设置在朱雀大街,这就意味着唐某人并不能完全照搬脑阔里的那个球。 然后,是医学院需要用的东西,显微镜、手术刀、福尔马林 尤其是福尔马林,在大唐的技术条件下要弄出来可花费了唐河上不少的脑细胞。没办法啊,虽然现在还没有一具自愿捐献来用于医学的尸体,可这玩意总得建立不是?总不能带着未来医学院里那些娃娃偷偷去掘坟墓吧? 那怕是课程没上几堂,医学院就要被老学究们团团围住,唐某四也得被推上砍头台! 这一项项,落实起来让上忙得有时候脚不沾地,有时候屁股不挪窝。 和唐河上一样,忙碌着的还有老道士孙思邈。这位便宜大师兄看上去是个平平无奇的老仙长,可实际上是个大狠人! 唐河上深有体会,这位师兄经常拜读唐河上给的那现代医学课本到深夜,半夜里从大安坊跑到来庭坊然后翻越围墙找唐河上问问题的次数是当真不少! 多少次,唐河上留孙思邈在学院,老道士都摇头拒绝,自己身体那么好,走些路没啥!更何况,翻墙走避还能锻炼身体,多好? 劝阻无果,唐河上也懒得理会,反正这老头在大山里都没把自己药死,你还怕他翻墙摔死?五禽戏百炼了? 刘刚也是脚不沾地,抛开师傅指令自己做的选址,建医学院和医院的任务,前御医还每天晚上拜读着恩师给的典籍。 由浅入深,虽然好多地方都很晦涩,可结合多年行医的经验,刘刚还勉强能看得懂! 最觉得自己苦逼的是刘启明,自打老爹认了一个便宜师傅,辞去侍御医的职位之后。刘某这个做儿子的再也不敢出去bb一句“我爹是刘刚”! 其实,他在晓得自家师公就是唐河上之后,也想过惹事儿之后吼一句“我师公是唐河上!”,可年轻人到底还是要些脸,自己把自己个压制着就连平康坊都少去了不少。没办法,之前得罪的人有点多,如今老爹不是官身了,对法大抵会报复回来。 而且,最苦逼的是,自家老爹从那便宜师公里接过来的活儿有好多都压到了自己身上!比如监工? 从未干过农活,四体不勤的刘启明觉得这是最难的事情。每一次工地回来,俺那新靴子的鞋底再也洗不出一点白色,还有,在那烈日下站着,篾制的头盔扣在头上,汗液在布满灰尘的脸上留下一条河流! 多少次,拿着衣袖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液后,看着自己白色的锦袍袖子变了颜色,刘启明无语凝噎,骂道:“狗日的老爹,狗日的师公!” 然并卵! 刘启明还得拖着已经打起水泡的脚回到家里,一边抽出老爹的银针给自己扎水泡,一边哀嚎,第二日依旧要天不见亮起床奔赴工地。 嗯,医学院和医院两个工地两头跑! 五月三十,刘启明在工地厮混的第八天。 长安学院的学子们终于迎来了暑假之前的最后一次本职任务——考试! 考试的方式依旧是闭卷糊名,考室的分配依旧是几个班级进行混搭! 上午考室语文,下午考室算学,一天考完。 这一日的中午、下午,走在长安学院里,你到处可以见到孩子们讨论上一堂考试的情形。同样的认真学习下,依旧会产生学霸和学渣。这是智力决定的! 当然,也有肯能是遗传! 比如,尉迟恭家的大个子儿子,因为身体壮的原因,体育是一把好手,可读书常年排行倒数一二,整个勋贵班级的倒数一二! 又比如秦琼家的秦怀玉,这娃倒是不像武将家里的娃娃,成绩好的一笔。 当然,这些勋贵家里的学渣娃娃并不会因为自己的答案和学霸不同而懊恼,大不了就是考差了回去老爹揍一顿就完了吗? 可寒门、平民家里的娃娃就不一样,他们珍惜学习的机会,勤奋刻苦,到头来,因为脑子的原因和别人有些差距,这总让人难以接受。不过,这一类学生,再差都差不到哪里去。他们可都是被选拔之后才留下的!所以,他们难受的更多是这学期的奖学金又与自己无缘了! 考完之后,会有一天的阅卷时间,二十名教习会对糊名的试卷进行修改,工作量不大,却也不算太小。 六月初二,是长安学院的第二次散学典礼。 典礼上,依旧是唐河上进行讲话总结,然后才是根据统计出来的成绩颁发奖状和奖学金!和上学期微微有些区别,唱名的人由王主任变成了马主任。 勋贵班级,第一名毫无意外落在了李泰的手里。 第二名正是胡国公府里的独子秦怀玉。 第三名来自勋贵三班,其父是敢和城北徐公比美的夏州都督张公瑾。 寒门班级,也是取了前三名,一名叫皇普敬据说是落魄的名门之后;一名叫做苏灿不是来自丐帮,而是苏定芳未出五服的堂弟;还有一名叫做周木,妥妥的商贾子弟,比李泰还胖! 平民班级的三位分别叫做吴贤、刘昊和谢至! 这九位学子是现场发奖,奖金的数额和去年没啥差别。 至于班里前三,依旧有奖励,不过那得等到开学之后再行发放。 李承乾也参加了考试,成绩不算坏,班里前四,班级前二十。腿断了,将近二十天没上学能有这个成绩已经算得上不错。 散学典礼完毕之后,自然是跟着老师们回到教室拿自己的成绩单,同时布置暑期作业。然后才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皇家六个娃娃里,拿到成绩单大多都比较高兴,当然最高兴的是李泰,第一嘛,能给老爹显摆显摆。 这会让李恪心里打着主义,要不要让老四回去别显摆。没办法,自己做数学题的时候粗心了些,算错了好几个简单的题目,成绩一下子落到的班里二十几名!有着李泰这个珠玉在前,老爹还不打死自己? 可是,嘴巴张了许多次,李恪才发现自己说不出来这种话!自己又不是真的学渣,这只是一次考砸了而已,需要去求李泰不要显摆? 不需要么? 啊,好烦! 不说要挨揍,说了要被嘲笑! 一时间,他心里十分郁郁。 无独有偶,就在郁郁的李恪跟着兄弟姐们们乘着马车赶往皇城的时候,一组刚刚抵达来庭坊隔壁的鸿胪寺的外宾头头心里也很郁郁! 那人说是外宾,可打扮还真的有些像唐人,若是不看其身高,不看其脚下的木屐,不看其腰间不伦不类似唐刀非唐刀完全不符合大唐人体力学的刀具,还真有可能把他认成唐人。 对,你们没猜错! 他们就是倭人! 为首的名字叫做犬上御田锹,从原则上讲,他们是第二批访问大唐的遣唐使,从名义上讲,他们是倭王舒明派遣的第一批遣唐使。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批人应该在年底才会到达,却因为唐河上将部分倭国人放了回去。 一大群人来唐,回去的只有寥寥数人,这样的事情在本就不大的倭岛上本就瞒不住。所以,舒明立马派遣了犬上御田锹再次西渡,目的有俩,留在下文分说。 一二三石头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284章 犬上御田锹的计划! 从走进长安城开始,犬上御田锹能明显得感觉到,长安百姓对自己一行的态度是漠然和嫌弃!就像他自己在倭岛上看到一条老鼠一样。 然后进入鸿胪寺,鸿胪寺的小吏也没有给自己一丢丢好脸色看,而是把自己一行带到了最小的院子! 他可听那些回去的倭人说过,他们当时在长安住宅的房子很大,七八百号人住在一起一点也不拥挤! 嗯,若是要拿一个参照物做对比,那院子估计有半个天皇皇宫大! 而现在,鸿胪寺分给自己的院子只有三间房,而且房间很小,自己一行百余人完全住不下! 犬上御田锹还记得,那带路的小吏一边走一边还在嘟嘟:“这倭国人怎么又来了,烦不烦,上次的事情还没闹够?” 懂得汉语的犬上御田锹自然晓得这是嫌弃,红果果的嫌弃! 自己被嫌弃到掏出银饼想打点都被小吏给瞪了回去。 其实,不是小吏不想收这个钱,嫌弃归嫌弃,谁不喜欢钱来着?这不是最近御史台,哦不,检察院查的严么,风声鹤唳啊!为了一块银饼丢了职务显然划不来啊!再说了,眼前的是倭人,以他们不打自招的尿性,到时候还不像那接种的事情一样全部给俺抖出来? 这是成了不速之客啊! 学习过汉人文字的犬上一下子想到了一个成语,这是他郁郁的重要原因。 犬上御田锹这次来唐,舒明天皇给了两个任务,一个是想办法和唐修复关系,准确的说是帮舒明抱紧唐皇的大腿;另一个是想办法救出苏我三郎和田中,并且策反二人,让他们为舒明所用。 只是,舒明想不到的是,在得到犬上要来唐之后,苏我家找了过来,安排了一个必须救出苏我三郎和田中雄大的任务。 这就让犬上很为难了! 唐人这样的态度下,苏我氏给出的任务几乎不可能完的成啊! 这要是不完成的话,以苏我家族目前在岛上的势力自己回去之后还有好果子吃么? 显然,木有! 而自己,如果光是完成苏我家的任务,肯定不能策反苏我三郎和田中,这样一来,舒明天皇给的二选一任务就必须去完成抱上唐国大腿。 男上加男啊! 深夜里,躺在木板上,听着身旁辅使震天鼾声的犬上御田锹翻来覆去没办法入睡。 他不担心唐朝皇帝杀掉自己,他也不担心唐朝皇帝不见自己。深刻研究过前几代遣唐使留下来的文字的犬上御田锹相信,明天的觐见唐皇肯定会成功,但是,那可能是自己唯一见到唐皇的机会。 怎么办才能同时完成苏我家安排的任务和舒明安排的任务嘛! 犬上御田锹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没有丝毫头绪。 这,难道只能用那个方法么? 哎! 犬上御田锹越想越头疼,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躺了一地的同胞们的缝隙里走出了房间。还没走出两步,犬上御田锹的脚绊倒了因为睡不下而谁在过道上的同胞的身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八嘎!” 他情不自禁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黑夜,并不会因为犬上御田锹的郁闷而变得漫长些。尽管犬上御田锹感觉黑夜很漫长,可实际上,到了卯时,天边自然就会出现鱼肚白。 昨日的小吏再次出现在了一夜没睡的犬上御田锹的视野里,他看见了那个小吏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然后冷冷丢下了一句:“陛下看在你们是使者的份上,愿意见你一面,仅仅是你一个人!所以,跟我来吧!” “嗨!” 眼睛不满血丝的犬上御田锹猛然点头,然后跟着小吏往外走。 一步之遥,他正好能够听到小吏不满的嘟哝:“嗨泥煤啊!那么大声,要不是老子接待过这些矮子,还真要被吼一跳!” 泥煤是个什么煤,犬上御田锹不清楚,但是,他能猜到小吏的话并非什么好话。 这要是换在倭国,犬上御田锹一定会毫不犹豫拔出腰间那在唐刀面前堪称不伦不类的劣质刀具,然后大吼一声:“决斗吧!” 可这会儿是在大唐,他可不想像苏我三郎那样。 强行忍住冲动,他跟在小吏后面一言不发。 走出鸿胪寺别院,路过长安学院,在皇城门口上交了腰间的倭刀,然后再一路步行,走到太极殿门口的时候,犬上御田锹发现里面已经站满了人。 这就是大唐的早朝么? 果然比咱倭国那三五个歪瓜裂枣看上去气势庞大多了! 为何要贬低自己? 那是因为犬上御田锹正好看到了门口的两个雄伟侍卫! 从身材上讲,犬上御田锹觉得自己这个具备武士道精神的武士在他们面前竟然有一股不敢拔刀的恐惧!从面相上讲,那两个侍卫剑眉刀削,竟然让作为男人的他有了一丝冲动! 当然,这种冲动,犬上御田锹表示理解自己,在倭岛,男上加男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嘛! 被传召而入,犬上御田锹有模有样地行了一个唐礼道:“下国使臣犬上御田锹,拜见宗主国陛下,见过各位上官!” 这些话是犬上御田锹刻意说的,既然想帮舒明天皇抱上大腿,就得不要脸不是?反正不要脸这种事情,在倭国也是常见得很,大家都驾轻就熟。 意料之中,犬上御田锹这样的说法并未得到认可! 龙塌上那位犬上御田锹不敢直视的玄袍男人冷冷一笑道:“犬上御田锹是吧?你这样说是不对的,大唐从未承认是你们倭国的宗主国。” “陛下圣明!” 来不及让犬上御田锹辩驳,朝堂上的群臣齐声附和了一句圣明,将事情板上钉了钉子! 果然天皇给的最简单的任务都无法完成么? 犬上御田锹心中有些苦笑。 “说吧!” 龙塌上的男子继续传来声音:“这次,你倭王拍你来大唐做什么?” “天皇,啊不!” 犬上御田锹急忙道:“我王命下臣前来大唐是为两件事情二来,其一,倭王仰慕大唐很久了,希望能再次恳求陛下允许倭国成为大唐属国!其二,下国臣民苏我三郎和田中雄大违反大唐律法,我王命小臣前来引渡二人回倭国接受处罚!” 犬上御田锹递出一份国书道:“此为国书,还请上国陛下审阅!” 将国书转呈皇帝的自然是老太监。 李二陛下翻开一看,忍不住笑了出来。 国书上写道,倭国物资匮乏,愿每年奉上一千倭女作为诚意,请大唐允许他们成为属国,并且允许犬上御田锹引渡苏我三郎和田中雄大回国受审。 这是借种搞不成,直接送女人么?大唐的女人比不过倭女乎? 还有,引渡苏我三郎和田中雄大回国受审,你倭国在大唐面前有资格提这个要求? 李二陛下直接把国书往地上一丢,道:“不准!” “为何?” 犬上御田锹脱口而出,随即就发现了自己语气不对,慌忙道:“陛下,下国真的是诚意满满!” “呵呵!” 李二陛下笑而不语! 倭国,等着朕的女婿建好了海军,倭女什么的还需要你们上供? 那个时候,倭女是朕的,银山也是朕的! 咳,重点是后者,后者! 李二陛下的一声冷笑直接将犬上御田锹的心变得拔凉。 看样子,这任务是真的完不成了! 任务完不成,回去之后不用怀疑,舒明和苏我两家会十分默契的把自己给弄死! 不行! 必须要搏一搏! “陛下!” 犬上御田锹再度行了一礼,直立起了身子道:“小臣听闻,是因为苏我三郎和田中雄大窃取上国书册而定罪?” “是!” 李二陛下点点头,他可不会说是因为朕看上了银山! “即是如此!” 犬上御田锹道:“若是小臣能够证明苏我和田中并无理由做这等事情,陛下可否暂歇心中之怒,同意下国依附?” “呵呵!” 不等李二陛下出言,程咬金先冷笑了,他道:“矮子,你的意思是我大唐诬陷你们了?难道放回去的人没告诉你人赃俱获?” “臣未在现场!” 犬上御田锹看着程咬金的冷笑心里有些发虚,却依旧是强颜正色道:“臣不敢诬陷上国,但臣有理由怀疑办案之人别有用心!” “卧槽!陛下!” 程咬金转头对皇帝道:“这就是诬陷!” “哼!” 李二陛下冷冷一哼道:“犬上,你可知道你这话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小臣不敢!” 此时犬上的背心已经发凉,他感觉到了大唐这位正直当年的皇帝浓浓的杀意!只是,他知道,他此时不能退缩,退却了,回去也是个死! 他拱手道:“臣只是相信下国虽然不如大唐,但下国也有聪明之人,也有智慧学识!所以,小臣斗胆,和陛下赌斗一番!臣将出三个我倭国智者解出来的难题,若是上国无人能答出来,这就能说明下国也有智慧学识,虽然仰慕上国,却不至于做出苟且的事情!” 在场的人都很愕然,这倭国矮子哪里来的自信敢这样和大唐赌斗?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并非犬上御田锹的自信,这是苏我家给犬上御田锹的最后营救方案,本来是用来给苏我三郎和田中脱罪,只是当下犬上御田锹想一石二鸟而已。 而犬上御田锹的信心自然是来源于苏我家信誓旦旦的话:这三个题,大唐必定解答不了! 嗯,或许这就是那个民族的盲目自信吧! 第285章 这也算难题?伪学渣教你做人! “砍了这狗日的!” 不管犬上御田锹是如何构想,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的尉迟恭暴脾气一下子被点燃,他走出一步对着皇帝行礼道:“陛下,我泱泱大唐,何时轮得到弹丸小国提条件?” 汉唐之所以强,是因为内圣而外王的宗旨! 不仅仅是尉迟恭,在场的所有武将、臣纷纷站出来请命道:“陛下,砍了这个狗日的!” 而且,还不乏有人出言请攻倭国! 当然,请攻倭国的人大多都是武将。 李二陛下摆了摆手,倒不是他不想攻打倭国,而是现在还不是时机。他也并未赞成直接砍了犬上御田锹的提议。 人家都约斗上门了,大唐作为当世第一强国,焉有不应战的道理?当然,这也有李二陛下的好奇心在里面,他有些好奇是什么让倭国小矮子如此自信? 至于斗的输赢,李二陛下从未考虑。 反正输了赢了都要把犬上御田锹砍了,谁会知道大唐输了? 呵呵,大唐不要脸? 谁说的,站出来问问朕的刀斧是否锋利耶! 是以,李二陛下咧嘴一笑道:“朕很佩服你的勇气,上一个敢像大唐提出比斗的人如今正在太仆养马!至于你,题可以随便出,如果你的三道题都被解答出来,证明不了倭国的智慧,朕会借用你的脑阔一用!” “当然!” 李二陛下话音一转道:“如果你的三个题再坐的都答不上来,朕倒是可以考虑接受你国国王的内附申请。但是,仅仅三道题并不能证明你国已有智慧不需要偷窃我大唐的技术。苏我三郎和田中雄大作为间谍,肯定不允许被释放。” 李二陛下说得不容置喙。 这让犬上御田锹心中只能叹息,看来苏我家的任务是铁定完不成了!现在,只能完成舒明天皇交代的任务,回去之后紧紧跟在天皇身边以求自保吧! 犬上御田锹对着皇帝行礼道:“多谢陛下给下臣这个机会!请诸位听第一题:有一个水池,用两个水管注水。如果单开甲管,两个注满水池,如果单开乙管,五个时注满水池。问题一、如果甲、乙两管先同时注水半个时辰,然后由乙单独注水。问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把水池注满?问题二、假设在水池下面安装了排水管丙管,单开丙管四个时辰可以把一满池水放完。如果三管同时开放,多少时间才能把一空池注满水?” 这是......算术题?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 算术这个玩意,虽然咱们都有所涉,可谁会花如此大的功夫去研究? 再说了,算术这玩意,简单的研究一下,能回答这种难题? 房乔思考了好一会儿,发现这个题似乎比鸡兔同笼要难很多啊,水池有多大完全不晓得,这怎么解? 房相将目光投向了老搭档杜如晦,他看到了老搭档的一脸茫然。 仿佛在说,这题确定不是条件没给够? 是的!这肯定是条件没给够! 国舅爷长孙无忌这样想到,不然,以某最近算钢铁作坊的账务的算学经验,为何会不晓得解答的方向? 你说呢,唐俭? 国舅爷将目光转向了唐俭,作为民部尚书,唐俭这厮现在应该比某的算学要厉害吧! 我说个锤子! 看懂了越来越胖的长孙胖子的眼神的唐俭翻了一个白眼,老子是尚书,又不是小吏,需要懂这么多算学知识?不,老子只需要晓得如何管理人就够了! 这种题,应该是难不倒小吏的......吧? 这个“吧”字,用的极好极好! 它说出了在场所有官的心声。 武将们......一脸老子是武夫! 这就让李二陛下有些尴尬了!这尼玛,第一题就答不上来,泱泱大国真的要不要脸了么? 当然要脸! 一个少年一下子站了出来,速度比自己目前还是瘸腿的兄长以及微胖的弟弟快了很多! 不快一些,这件很简单就能得到的功劳就要被他们抢去了,如此一来,自己不就真的要被坐实成学渣么? 不用怀疑,老爹一定会说:看看你在学校学的什么玩意,你弟弟,你哥哥都能解决这些小难题,你呢?分那么低,还这种题都不会解答! 李恪拱手对着自己的老爹一礼,他要证明自己确实是粗心了没考好,自己就是真伪学渣! 他昂首无比自信道:“父皇,这样简单的题目哪里需要长辈们来回答,我一个孩子都会!” 呵呵! 在场的所有官大臣们难看一笑,感觉自己被打脸! 不信,你且看看那狗皇帝一脸的对儿子的欣慰和对自己等人的鄙视!这尼玛,像极了唐俭那个狗日的仰着头走路的时候! 唐俭很无语:为毛非要和唐某过不去?唐某不就是高调了一丢丢么? 一个脸色,赚够了面皮,李二陛下这才开口道:“恪,朝堂之上,不可乱说!” “父皇!” 李恪再度拱手无比自信道:“这题真的无比简单,儿臣在学校里做的难题比这个难一倍!” 难一倍? 不管别人信了没有,犬上御田锹反正是不信的! 要知道,具苏我入鹿所言,这个题可是苏我家最厉害的算者花费了整整三年才解答出来的题目!一个小......嗯,这位小殿下,屁大的娃娃能解? 算了,不管他,让他、他们装逼一会儿!反正解不出来不正好么? 想到这里,犬上御田锹微微一笑道:“这位殿下很自信嘛,既然如此,就请殿下解题吧!希望殿下的算术能力与自信能够一样!对了,下臣提醒一下殿下,可以拿些纸和笔计算,毕竟这个题的计算量很大!” “纸和笔?” 李恪看了一眼犬上御田锹,很想说一句“你们倭国这样浪费么,这么简单的题,口算就够了还需要纸和笔?哦,对了,你们倭国有纸么?”。 可到底,李恪没有学会唐河上的阴阳怪气,他只是咧嘴一笑:“不用,本王口算即可!这个题,只要抓住一个点就会很简单。那就是水池的大小!通过水池的大小就可以分别算出几个管每个时辰能够流多少水! 这里,并未说明水池有多大,我们可以假定一个数字,反正水池就在那里不会挪窝!假定,这个水池的大小是一,那么甲管一个时辰的水流就是二分之一,乙管一个时辰的水流就是五分之一,丙管则是四分之一! 所以,很快我们就能算出,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括号一减去二分之一乘以二分之一再减去五分之一乘以二分之一反括号除以五分之一。得数应该是三又四分之一!也就是三个时辰又四分之一时辰! 第二个问题更简单,只需要甲一个时辰的水流加上乙然后减去丙,在拿去被一除!答案就出来了!” 听着李恪的解答,在场的人们无不心中默默计算。 国舅爷果然是最近算账很多,最快得出了答案:“二又九分之二?” “对!” 李恪打了一个响指道:“舅父果然聪慧过人!” 李恪的夸奖,让长孙无忌险些无地自容! 一旁的犬上的脸上早已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哪里想得到,这么复杂的题,竟然被一个少年几句话给解开了? “不!这不可能!” 犬上失声道:“这可是我国智者花了三年才解答出来的题目,那计算的算式据说都写满了二十几间屋子!怎么可能这么快被解答出来!你一定是妖孽!” “放肆!” 武百官齐声喝到! 在咱们面前,你说咱们的皇子是妖孽,那你把皇帝当成了什么,你把咱们当成了什么? “息怒,各位叔伯!” 说话的是李泰,他咧嘴一笑道:“倭国弹丸之地,人口稀少,再加上并未有什么传承,出不了智者可以理解。妖孽一词也并非贬义嘛!对于人口少,见识少的倭国,把咱们大唐个个当做妖孽也无可厚非嘛!” 李泰的解释,让在场的朝臣们脸色好了不少。 想想也是,倭国嘛,大的地儿不是? 倒不是李泰想帮着倭人说话,他只是看着李恪一下子赚满了老爹和在场大臣的赞誉,心里有些羡慕! 回头老爹一高兴,还不给李三那厮些赏赐? 不行! 不能让他一个人得了赏! 倭人不是说有三个难题嘛,得让他全部说出来。 正好,今天哥仨都在大殿上,咱们一人一个,这不爽么? 他咧嘴一笑道:“兀那倭人,你不是有三个题嘛?另外两个是什么,说出来让本王听听,顺便让本王验证一下,我是不是也是妖孽?” 知子莫若父,自家儿子要做什么,李二陛下大概能猜到一些!娃娃心性嘛! 他不准备反对,毕竟能够当着众臣的面子上,展示自家的娃娃有多聪明是件极好的事情。 嗯,这种事情,唐俭肯定很能理解朕! “继续说!” 李二陛下淡淡一笑,命令着犬上。 是你们要我说的!后面的题会更难!你们不是嘲笑我倭国么,到时候你们解不出来,哼,我反笑回去! 第286章 连击,犬上的末路! 被嘲笑得心里产生了变化的犬上御田锹一下子失去了分寸,这是时代使然,更是倭国的国情使然。 自尊心很强,却又很脆弱的人大多都是这个样。也正是这种愿意,想来倭国才会慢慢变成某种人神憎恨的样子,当然,这是个人见解! 犬上御田锹一咬牙,满脸凶戾,像极了只会龇牙咧嘴的土狗。他道:“第二题!有一个正方形,是个角点分别以甲乙丙丁命名!正方形内有一个点戊,戊甲乙三个点形成的角和戊乙甲形成的角一样大,请问,戊丙丁三个点连接起来形成的三角形有什么特点?” 这尼玛是什么题? 官们一下子又鸦雀无声了! 他们在心里深深的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读的书都是假书!似乎除了圣人语言,大学中庸,其他的一概不晓得! 尤其是那倭国矮子说出来的什么甲乙丙丁戊,老子居然完全听不懂! 咳,也不是整个题都听不懂,至少老子猜得到正方形和三角形是个啥子玩意。 莫说武百官,就是李承乾和李泰都眉头都皱了起来! 倒不是说犬上御田锹这第二题对李承乾和李泰超纲,说实话犬上御田锹运气差,这学期勋贵班级可正好学过几何的!只是,在没有纸的情况下,是必须在脑阔里构件图形的,这对才学了一学期几何的李承乾三兄弟而言,直接在脑子里构件图形还真有些难度。 当然,这个难度是相对的! 在数字上粗心弄错几道题的李恪恰好是十分沉迷于几何,他也是勋贵班级三个班里唯一一个几何题全部答对的家伙! 所以,他在脑子里构件图形的速度显然比李承乾和李泰快了那么一丢丢! “有了!我想到了!” 李恪习惯性的将手往上一举,说出了话来! 李承乾和李泰对视一眼,发现了彼此心中的叹息。那是在说:唉,怎么是几何?又被李老三抢了先! 李承乾和李泰还好一些,可百官们觉得自己再次被打了脸! 这尼玛,老子现在还头绪都没得,还没捋清楚甲乙丙丁戊,你答案都出来了? 你TM是证明倭人的蠢,还是证明我们这一群活了好几十年的官员不及你一个十一岁的娃? 皇帝,让你儿子别过分,打脸别太狠! 然鹅,当百官们看向皇帝的时候,距离皇帝最近的房乔、杜如晦、魏征、王珪、李靖是看清楚皇帝的脸色的,这尼玛哪有顾忌咱们这些大臣的意思? 皇帝那一脸欣慰的笑容,明显让人觉得比唐俭装逼的时候更让人不爽! 毕竟,唐俭装逼的时候大不了就是挨个同僚说一句“逆子”! 而皇帝,这尼玛是当着大家的面,说看,我的儿子比你们聪明! 这尼玛是群攻! R那种! 魏征很想批头盖脸怼皇帝一句:“你得意个锤子!我儿子也在来亭坊读书,这次考了班里第二!” 只是,做完儿子好像说过,李泰那个狗日的小胖子考了班级第一......! 李靖倒是想说一句:“我儿子大炮都能造,你得意个锤子!”,可是现在,儿子不在朝会上,远儿子救不了近火! 其实,这个时间点上,最可以喷皇帝的是唐俭,只要他说一句:“辣鸡,你的几个儿子都是老子儿子的学生!”,皇帝多半就会收敛一下。 可是,那厮也是个不要脸的啊,如果大家去要求唐俭让皇帝收敛一些,只怕唐俭立马要来一次群攻:“唐河上逆子而已”! 算球! 算球! 反正李恪是咱大唐的皇子,忍了吧! 大臣们能忍,犬上御田锹可不能忍! 这种题,据说花费了另外一位智者十年的时间才解决!那图画画了整整五十间屋子!你这样轻易的,不画图就解开了? “不!” 犬上御田锹后退一步,他大声质疑道:“不可能的!这样复杂的题,你不可能图都不画就解开了!你一定是蒙我的,你们是骗子,都是骗子!” 作为武将,程咬金觉得自己不懂这些题很正常,他对李恪说知道了答案倒是没太多的想法。可是,这犬上御田锹这样子说,作为大唐武将,有着极其浓烈的爱国热情的程咬金觉得自己接受不了! “放屁!” 他冷冷道:“事情就摆在眼前,谁TM有心思蒙你,你也配?吴王,快说说答案,老程倒是想知道那个什么劳子三角形有什么特性!” “好!” 李恪先是对着程咬金微微一笑,随即转身冷着脸对犬上御田锹道:“你无知,本王不怪你!谁让你们倭人愚笨,这样的题居然要十年才能解开?本王现在就告诉你答案,让你知道,我大唐才有真正的智者! 丙、戊、丁三点构成的三角形的丙戊边和戊丁边相等,此乃其一!其二,如果从将这个三角形对折,其对折出来的线条会锤子于丙丁边。 这种三角形,我们称之为等腰三角形,本王的所有同窗都能解答出你这道题来!” 犬上御田锹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他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皇子说出来的特性是正确的。 准确的说,两腰相等,这个特性是正确的,这就是国内那位智者花费了十年时间,证明出来的结果! 据说,那位智者画了几十万幅图画,最终用绳子量出来的! 至于,第二个特性,犬上御田锹听不懂!他明白什么叫对折,可完全不明白什么叫垂直! 可是,他知道,大唐的这位皇子没有必要骗自己! 尽管心里很难受,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可犬上御田锹通过刚刚那位黑脸武将和眼前这位俊美小王爷的话里可以听出来,他们不屑骗自己! “呜呜呜!” 跌坐在地上的犬上御田锹突然哭了起来! 他哭得很突兀,哭得很伤心,哭得在场的所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尼玛!” 程咬金愕然道:“好端端的哭个啥子,有没有人打他!吴王,你猜得到不?” 李恪摇摇头,猜得到个锤子啊,本王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犬上御田锹越哭越厉害,他一边哭一边用倭语道:“狗日的苏我氏,还说什么三个题都是全天下最难的题!这尼玛,这么快就被一个少年给解开了!老子也是傻,拿着这样三个题和大唐人比斗!还故意调换了顺序,将最难的题放在了第二! 结果,人家脑子一转就解答出来了!这怎么办,两个任务都没完成,回到倭国必然要西内啊!” 犬上御田锹的话,整个太极殿没有人能完全听懂。准确的说,绝大部分人连一个词汇都没听懂!他们只觉得哀嚎的犬上御田锹如同一个被人打断了腿的恶狗,在狂吠! 可怜么? 不可怜,倭国狗,打来吃了都不可怜,反正不是自家的不是? 作为曾经的大唐第一外交官,唐俭也没办法完全听懂犬上御田锹的话。但是,久经倭女战场的唐老爹听懂了最后一句话!外语这东西,看来还是要有兴趣才能学会哈! 唐俭冷冷道:“回去死?不,大唐不可能让你回去死!” 唐俭的意思,哭泣中的犬上御田锹听得很明白,那是要自己死在大唐! 是啊,自己在这朝会上说了那么些自大的话,大唐这个如同猛虎的国家怎么可能放自己回去? 为什么倭国不是猛虎? 犬上御田锹反问了一下自己,突然之间,他灵光一闪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误区! 倭国不是猛虎,为什么我不能给自己找一个猛虎一般的国家?哪怕是在这个国家为奴为婢也比回倭国强啊! 你看,长安城里那些走来走去的平民,他们不就过得比倭人好多了? 骨头根子里的奴性,在骨头被打断的时候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 犬上御田锹突然从坐姿变成了跪资,他将擦拭了一下眼泪,将头颅深深地埋下:“陛下,诸公!犬上御田锹请求入大唐,哪怕只是贱籍,哪怕只是仆奴,也丝毫不悔!请陛下,请诸位能够给犬上一个为大唐效忠的机会!” 这....... 几个意思? 犬上的动作倒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又一次愣住了! 这波操作,看不懂啊! 之前还信誓旦旦,自信无比,怎么着一转眼就请求做大唐的奴婢了? 这是,被李恪两道题打蒙了脑袋,还是说......倭人都是这个样子,见着别人强就满满奴性,请求抱大腿? 搞不懂! 搞不懂! 不要脸! 不要脸! 接受过一千多年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教育的大唐官们表示看不懂,没学过! 自古义字当头的武将们纷纷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颠覆,只想吐槽倭人不要脸! 还是娃娃的李承乾哥仨也觉得恶心,别说这样的人了,就是养狗也不能养没脊梁的狗吧? 这还真是让朕见识了啊! 嗯,用一句很唐河上的话说: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这样的人,做狗都嫌恶心! 摆了摆手,李二陛下一脸嫌弃,说了一句:“拖出去,和那些倭人一起砍了吧!” 第287章 宝环之殇 犬上御田锹没曾想到,大唐竟然连做狗的机会都不给他。 不,从一开始,犬上御田锹就没有想到所有的事情。 他没想到倭国最自信的题目会被一个十一岁的娃娃给轻易解开,没想到自己连第三个题都没机会讲出来,更没想到就这样,这次遣唐就要以死亡而结束。 被门口那两个看上去英俊不凡的侍卫驾着胳膊提着退出太极殿的犬上脑子里一片空白,竟然连求饶的话都无法组织! 早朝也在犬上御田锹弄出来的闹剧中结束。 李二陛下满意地称赞了一句李恪:“好样的,这才不愧英果类吾的称誉嘛!” 李恪自然是谦虚表示都是老爹教的好! 看这这一幕的唐俭没说出自己的不同意见:这尼玛是你皇帝教的好?不,那时老子的儿子教得好。 不仅唐俭在心里吐槽,不少勋贵也在心里吐槽! 皇帝,你得意个什么劲儿?今儿也就我儿子没在朝堂上,不然哪里轮得到李恪出风头?老夫就不信了,都是一个学校的学生,你儿子能比我儿子优秀辣么多? 哼,等某今日回去,把这两个题拿去问问自己的儿子,就可以证明! 而这里面,在心里吐槽得最狠的人叫做尉迟恭! 作为没有化的武夫,他渴望让自己的后代变成有化的人,所以,尉迟恭才会将自己的小儿子送到长安学院里读书。 当然,那些个臣们,尤其是原本属于世家派系的臣们没有吐槽。 反而,他们是在心里反思。 自己都答不上来的题目,自家儿子也一定答不上来,因为没教过!李恪这个孩子给回答上了,这就说明了长安学院确实厉害。 不少人在心里打定主意,回去之后一定要和夫人商量一下,送自己的儿子去长安学院读书!再这样下去,儿子一定会被长安学院的娃娃给比下去,到时候还怎么做官? 唐河上不知道朝堂里发生了什么事儿,自然没曾想到犬上御田锹这个遣唐使竟然变相的帮长安学院做了一次宣传! 不然,他一定会拍着巴掌称赞犬上为“最古道热肠的倭国人”! 李恪赚足了老爹的称赞,心情自然好了起来。原因很简单啊,在朝堂上证明了自己的学识,至少,不必大锅和四弟差啊!不然为何大锅和四弟没有我回答得快? 李恪笑着离开了朝会,丢下了一个让李承乾和李泰鄙视的背影。 不就是抢答得快了些么,嘚瑟个什么劲! 再嘚瑟也改变不了你没考好的事实! 老太监也是笑着离开皇宫的,朝会接受之后,他接到了一个任务,要去见见那个最看好的后生。 进入长安学院,在一楼的第一间教室找到了唐河上的身影,老太监敲了敲门,笑着招了招手! 正在给教习们讲课的唐河上自然是按下了暂停键,微笑着走了出去,他问道:“老爷子遇到什么事情了,这么高兴?” “好事儿!你的好事儿!” 老太监笑着回答。 唐河上有些愕然:“我的好事儿?” “对!” 老太监笑着点点头,解释道:“今日,倭国第二批遣唐使面见圣人,要出三个难题,大臣们都解答不出来,结果连续被李恪解答了两个!大杀倭人气焰,陛下很高兴。诸位大臣们很惊讶,所以,下学期你这学校怕是要挤破脑袋了!” 这有啥好高兴的?唐河上瘪了瘪嘴,即便是那些大臣不把自家孩子送来学校,长安学院招生的时候依旧会挤破脑袋。 所以,唐河上的关注点明显不在生源上,而是在李恪答题上。他问道:“为何只解答了两个题,第三个题很难?” “不知道!” 老太监摇摇头道:“并未出第三个题目,倭人就被拖出去砍了。” “哦!” 唐河上哦了一声,还以为是李恪答不上来呢,原来是没机会出第三题。 不过,就这点事儿需要您老跑一趟? 唐河上看着老太监,问道:“您来,怕是陛下有啥子吩咐吧?” “聪明!” 老太监竖起大拇指道:“难怪能教出李恪那样的学生,一猜就中!” 老太监的夸奖让唐河上有些不好意思,这也能叫聪明?宫内大太监怕是不阔能这么清闲,专门跑来报个信吧! “陛下有个口谕!” 老太监笑着道:“命你早日让海军成建制,虽然今天赢了,陛下很高兴。可是倭国人全程的样子多少有些让陛下不利爽!” 就为心里不利爽就要加快海军建设? 尼玛! 钱呢? 装备呢? 当然,这种话唐河上不会说,即便是当着老太监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点点头道:“晓得了。” 老太监得到回复转身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唐河上摇了摇头,他实在有些无语,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老丈人? 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入教室,唐河上抄起课本讲述了起来。 右武卫,因为自恃功高到处直言长孙无忌、房乔、杜如晦等人错误而得罪了人被外放襄州,今年才回到长安,新上任不久的大将军叫做尉迟恭。由于新上任,他这段时间大多都是按时点卯,到了该下职的时候才下班。 今日的他,却总觉得上班的时间有些漫长。 嘿,没办法! 谁让自己心里揣着事儿,就想飞快回家证明自己的儿子也是能够解开倭国人那两道题的读书人呢? 下班的时间终于到来了,怀揣着两份由自己口述由军中书吏记录的难题的尉迟恭翻身上马飞快往自己家里骑去。 进入家门口的时候,想着等着儿子解开这些题之后,明日上朝找人吹嘘时候的情景,尉迟恭情不自禁吹起了口哨。 正在家里将马槊挥舞得有模有样的尉迟宝环可是好久没看见老爹这么高兴了!难道是老爹看着自己的武艺又有长进而高兴? 嗯! 一定是这样,老爹曾经说过,尉迟家的娃娃就要武艺超群嘛!至于人那一套,学个锤子,去学校读书能识字就行,到时候做个将军,来一份军令不会搞错就够了! 挥了挥马槊,尉迟宝环笑着道:“阿耶,来咱们爷俩练练?” “练个屁啊!” 尉迟恭瞪了已经一米六七的小儿子一眼,道:“先别练武了,爹这里有两道题,你来答一答,正好让老子晓得你在长安学院的学业!” 卧槽! 尉迟宝环情不自禁在心里吐槽:老爹这是几个菜,喝成了这样?尉迟家的家训都忘了,什么时候尉迟家需要重视学业了? “愣着做什么!” 尉迟恭见着儿子没反应,挥了挥手道:“赶紧!老子在屋里等你!” 要不是老爹那一句很有老爹特色的“老子”,尉迟宝环还真会怀疑我t是不是遇到了一个假爹! 搭着脑袋,尉迟宝环只能跟在自家老爹身后往客厅走去。 不去没办法啊! 那可不是练练那么简单,而是老爹火力全开,自己必定鼻青脸肿几天不能下床! 有一说一,这可不是胡说,尉迟家的三个崽子深有体会! 跟着老爹走进客厅,只见老爹从怀里掏出两张纸,一下子拍在了桌子上! 尉迟宝环情不自禁吐出了一句话:“阿耶,您魔怔了,还是喝醉了?这可不是咱们尉迟家的家风!” “少啰嗦!” 尉迟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快做!” 哎! 叹了一口气,尉迟宝环一下子拿起了老爹放在桌子上的纸。 嗯? 这尼玛! 有一个水池,甲管住满谁需要! 这不是算学题么,而且还t是最难的那种应用题! 虽然成绩不好,可尉迟宝环在长安学院见识的题辣么多,怎么可能不认得这种题? 可是,认得归认得,某早就忘了怎么做了啊! 不对,某是根本不会做啊! 不然算学怎么可能才考二十分? 尉迟恭见着儿子愣神,出言问到:“怎么了,没见过这种题?” “见过!学院讲过!” “哦,难怪李恪会!那就做吧!” “阿耶,俺,俺不会!” “什么?” 尉迟恭一下子站了起来,怒道道:“老子送你去读书,见过的题你居然不会做?你啥子意思?” 看着老爹暴怒的面容,尉迟宝环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解释道:“阿耶,不是你说的,咱们武将只需要识字就行了么?” 某老爹真说过! 他自己记得! 罢了,不会这道题算了!尉迟恭想到,这不是还有一道么,能做出一道题来也算不错了! 他出言道:“那第二道呢?” 宝环立马看向了第二张纸。 正方形,甲乙丙丁 这! 这! 这是几何题啊! 尉迟宝环一脸苦涩!这尼玛可比算术难多了,你要让我将图画出来还行,还要继续证明孩儿做不到啊! 看着儿子苦涩的面容,尉迟恭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极其不妙的感觉! “这,你也不会?” “光、光、光把图画出来算不算?” 高下立判啊! 别人不画图就能解答,自己的儿子只能画个图! “你考试第几名?” 尉迟恭深吸一口气,第一次问了儿子的成绩问题! “最后一名,整个勋贵班级!” 宝环后退一步答道。 “卧槽!你t在学校学习的什么?老子求人把你弄进去,你居然这样!” “不是您说的读书不重要,识字就行了么,我识字啊现在!” “还要狡辩!走,让老子试试你现在武艺提升了多少!” “爹,改日吧?” “爹!” “爹!” “啊!” 惨叫响彻了吴国公府! 刚刚下职回家的尉迟宝琪和尉迟宝林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浓浓的似成相识的感觉挥之不去! 第288章 唐河上再临火药监 尉迟宝环的惨叫穿越了吴国公府,传到了四邻的耳朵里。 四邻们没有一个人敲门劝阻,早就习以为常了! 长安学院距离吴国公府比较远,所以,唐河上注定听不到自己学生在家里的惨叫! 当然,即便是知道了,唐河上也会说一句“打得好”!然后,在做一次家访,要求尉迟恭重视一下家风建设,怎么能自上而下厌恶学习,你看,现在不就是自食恶果么? 至于尉迟恭能不能改变家风,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是能看见尉迟恭点头哈腰说一句:“四郎,你讲的很有道理!都是我们做家长的错,一定配合学校搞好教育工作!”那就舒爽了! 老师嘛,虽说只能凶学生的? 凶家长,才是社会价值的体现嘛! 言归正传,说起唐河上,这第二天一早起床没有给教习们讲课,而是让教习们自习,同时给马周下达了两个任务。 第一个是招聘教习! 第二个是招聘几个女教习! 聪明的马周一下子就想到,这位年轻的山长只怕是真的要将那本不像课本的课本教授给学生了。而找女教习来的目的肯定就是为了教授女教习那本《生物》课本上的知识! 嗯,得好好挑选一下,到时候和山长沟通一下由马某去教算了。 顺便看看是不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毕竟马某年龄也不小了,还没个家室捏!难道真要长时间流连平康坊?不,那不是马某的风格! 咳! 后话! 后话! 马周及时停止自己有些危险的思想,并在心里暗暗决定,招女教习的告示一定要自己写,不然李义府那个小娃娃晓得之后,指不定会跟自己抢呢! 要知道,李义府那小子最近跟自己去过两趟青楼之后,已经食髓知味,经常一个人偷偷跑去呢!在平康坊,马某可是抓到他过好几次了!年纪轻轻也不知道节制,呸! 唐河上看着马周脸上的表情有些y荡,情不自禁问了一句:“想啥呢,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没!没想啥!” 马周熟练的擦去嘴角的晶莹,咧嘴一笑,转身进了教室。 没多想,唐河上直接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有着海军将军、道路监少匠、武安县伯、长安学院山长等诸多头衔的唐河上出现在了大唐一个新成立的衙门口。说是新成立,其实也不新了,这个衙门已经成立的一年有余,名字就叫做火药监。 作为缔造者,唐河上是唯一一个不在火药监任职却不需要通报能自由进入火药监的人。 他敲响了门环,然后门子打开了衙门,一番点头哈腰,一脸惊讶! 唐河上到了一句辛苦,然后大摇大摆往里面走去。 唐老四轻车熟路,几个转拐就到了李德奖的房间。 李德奖未在,唐河上有转身去了隔壁李德謇的房间,这才发现李家兄弟二人都未在。 走出房间,找人问了一下,这才知道李家兄弟二人这段时间经常在实验室待着。 实验室,唐河上自然晓得路,直接走了过去。 李德謇和李德奖兄弟二人正呆坐在实验室里,一脸焦头烂额! “哟!这是怎么了?” 唐河上咧嘴笑着问道:“是什么把咱们火药监两位大佬给难住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李德奖愕然回头,随即脸上立马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四郎,你怎么来了?快,来,这个硝酸和浓硫酸我们弄了好久了,一直弄不出来!你来教我们弄一下呗?” 原来是卡在了硝酸和浓硫酸的环节了! 这个任务是唐河上下达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浓硫酸和硝酸的制作方法? 只是,现在没有工业化,没有电的情况下,要弄出浓硫酸和硝酸还真的是挺难的。 他摇了摇头道:“我暂时也弄不出来!” “什么?” 早已深深沉迷在化学世界里的李德謇一下子站了起来,险些弄倒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他惊讶道:“你也弄不出来,那咱们还怎么升级武器了?” “我来找你们正是为了这件事!” 唐河上咧嘴笑道:“之前光说了火药升级的事儿,就没时间管你们了,想来你们都试了很多次,一直没办法成功。这不怪你们,不是你们的知识不到位,而是技术手段造成的。所以,我建议你们去早早道门!” “道门?” 原本已经有些失落的李德謇皱眉道:“他们除了参拜神佛,就只会炼丹,他们那里会这些?” “不!” 唐河上笑着摇摇头道:“就是那些炼丹的道士或许真的能帮到你们,你们可以直接去找袁天罡,就说孙思邈让你们去的!他自然会帮你们。 同时,今日来也是给你们提要求的,这新式的火药,我希望你们能在一年之内造出来,并且造出新式的武器。一年半后,我希望海军能完成换装!” 一年? 李德奖皱着眉头道:“四郎,时间很短啊!” 唐河上耸了耸肩,那句“我知道”不说也一样。 李德奖兄弟二人顿时陷入了沉思,目前硝酸都毫无头绪,却要一年以内造出新火药和新武器,这怎么看都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可是,目前的情况看来,唐河上不会再给他们更多的时间了啊! “我不敢保证!我只能竭尽全力去试试!” 思考了许久,李德奖深深吐出一口气做出了回答。 “好!” 唐河上笑着道:“我相信你,你说了竭尽全力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德謇兄,得奖,这件事儿办成了,我敢保证你们二人都能有一个不下男爵的爵位!” 大唐而今已经是和平年代,除了世袭,已经很少有爵位放出来。唐河上允诺的县子爵已经是会很稀奇的玩意了。 虽然李德謇注定要袭老爹李靖的爵位,这不代表他不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用奇技淫巧的方式为自己博得爵位! 这可是证明自己这么多年没有走错路的最好证据! 李德奖和兄长一样,自然希望能够证明自己。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郑重对唐河上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儿!”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这件事儿可能关系到你们是否现在就能混个县男爵位。现在火药监这边火炮和燧发枪生产了多少了?” 已经两个月没有去管生产上的问题的李德奖兄弟二人一时间也报不出准确的数字,李德謇道:“咱们去看看吧,最近的重心都在硝酸上了!” 按照道理说,一个衙门的主官竟然不知道自己衙门里的情况,这是应该受罚的。 可用在李德奖兄弟二人身上这个说法不合理,科研人员嘛,一颗心思钻进科研之后确实是很难逃离出来。 唐河上对此很是理解,笑着说了一声:“好!” 三人联袂走出,这是李德奖兄弟二人这两个月以来第一次在吃饭以外的时间走出实验室。 统计火药武器的人是火药监的小吏。 走出实验室之后,李德奖立马回到了自己作为一把手的样子。找来小吏,李德奖问道:“现在咱们一共生产了多少燧发枪和火炮?” 小吏的工作明显没有落下,他不假思索道:“五月,咱们多设置了二十台水力钻床,所以产量提升了百分之三十。目前一共有燧发枪一千二百支,火炮略微少一些,加上最初的八门,现在也只有二十门!实心弹现在有五百发,空心弹不多,只有六十多发!” “嗯!” 唐河上听完,嗯了一声越俎代庖问道:“现在实心弹和空心弹每个月能生产多少?” “回少监!” 小吏还是以以前的称谓称呼着唐河上,他回答道:“实心弹很容易做,只要铁够,每天做五六十发都没有问题。空心弹的话,对铁的要求更高一些,所以每个月只能做二三十发!” 唐河上没有觉得小吏的称呼有啥不妥,笑着道:“倒背如流啊,很不错,功课做得很足!看来检察院注定不会请你去喝茶了!” 小吏哪里听不出来这是玩笑?他自信道:“当然,咱们火药监哪一个小吏会怕他们检察院?大伙儿可都称职得很呢!” “做得好!你去忙吧!” 唐河上给小吏竖起了大拇指,并命其离去。 等着小吏走远,唐河上才对李德奖兄弟二人道:“一千多把枪,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了。我想清理库存,你们怎么看?” 李德奖兄弟二人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 第289章 换装与转型,痛并快乐着的房二(6000字) 谈完事情,唐河上转身就走,走的时候带走了一千支火枪,带走了十门火炮。 从数量上看,一千支燧发火枪并不多,可实际上,一箱只能装十支,整整一百个箱子拉了十马车!还有那十门火炮,全部由四马马车拖动。 红布盖着的是个巨无霸被拖拽着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让那些百信无不侧目观看。 这里面装得啥呢,看上去好大一个! 马车抵达朱雀门的时候,城门卫并未允许唐河上进入,当然,也算是给唐河上开了绿灯,城门卫的今日负责值守的校尉亲自代替唐河上跑了一趟皇宫,将运送武器这件事儿给皇帝汇报了一下。 事先没有任何汇报,突兀的运送武器,这要是换成别人铁定讨不了好。可唐河上是谁,是那狗日的好女婿!李二陛下二话没说,立马上老太监带着百骑司帮着运送。 老太监和唐河上在朱雀门下默契的没有寒暄。这种名义上护送实际上监控的唐老四打心眼里不反感,在皇权至上的年代,这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午时,鹰扬卫卫所! 二十辆马车排成了一条长龙,马车前头是两匹骏马,马背上分别驼伏着一老一少。老者是老太监团砸,青少年自然是唐河上。 马车的右侧,是一排着银白色板甲的骑士,他们正式老太监带来的百骑。 翻身下马,唐河上对鹰扬卫门口的哨兵道:“去通传一下程处弼或者李震,告诉他们唐四郎找他们!” “喏!” 鹰扬卫的哨兵对唐河上行了一礼,转身就往卫所里面走。哨兵认识唐河上,那是在当海军教官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晓得是个官阶不低的将军。 当哨兵再次出现在唐河上眼前的时候,那哨兵的前头走着三个穿着鹰扬卫独有的制式装备的武官。 正是现在鹰扬卫的三位中郎将,分管侦查部队的李震,分管突击部队的程处弼和分管重装部队的房俊! 不得不提的是,至今,鹰扬卫只设置了三位中郎将,其上没有将军和大将军。就是说,中郎将已经是鹰扬卫的最高长官。 身体和文官子弟家室背景完全相反的房老二咧嘴一笑道:“唐老四,啥作风把你吹来了?你可说说,自打咱们从东宫退学之后,除了逢年过节和你有求于我们仨的时候,你何时专门留出时间找我们玩过?” 房二的说法让唐河上有些汗颜,他说得没有错,自打大伙儿都有了自己的事情之后,已经没有时间再像以前那样坐下来喝点小酒。 这是一种遗憾,叫做长大! 唐河上倒是想排一把胸脯子,说一句:锤子!今晚老子请你们喝酒,叫上李德奖、尉迟二楞,翠云楼还是锦绣阁你们随便选!要是还不满意,今晚咱们把这平康坊犁一遍! 只是,自己现在有婚约了呀! 准老丈人还是皇帝的那种! “咳!” 唐老四干咳一声道:“这不是忙么?你以为老子不想聚聚?对了,房二你光晓得说老子,这一年,你可曾去火药监找得奖耍耍?” 唐河上的反问,让房二尴尬的摸了摸头。 不用怀疑,房二这厮肯定是没去过! “棒槌!” 一帮的程处弼白了一眼房老二,他道:“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你找唐老四拌嘴,什么时候赢过?” 听着程处弼打趣自己,房俊翻了一个白眼道:“程仨,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咱们现在可是在一个战壕里!” “好了!” 李震差点没忍住笑,他出言道:“什么一个战壕两个战壕,咱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哥们,扯这些做什么。” 说完他又转头对唐河上道:“四郎,今日怎么想着来鹰扬卫,又有啥吩咐,说出来哥几个给你办的妥妥的!” “嘿!” 唐老四耸肩一笑道:“好你个李震,整得夹枪带棒的!合计着我唐老四找你们都是办事儿来了是吧?” “对头!” 不等李震回答,程处弼结果话头道:“不是咱们以为,而是你确实是这样。从小到大,你丫的从爬墙到我家,然后到骗咱们去塞北,最后到海军训练,你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得!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佯装着一边转身一边道:“原来我唐某人在你们心中是这种有坏事就找你们,好事儿从来想不到你们的人!既然这样” 已经背过身去的唐河上拍了拍装着燧发火枪的箱子道:“这些个新武器,那我就拉倒海军去了吧!本想着有了好东西先给你们鹰扬卫的,结果唐某人这样不受欢迎!咱们走!” 新武器? 给鹰扬卫的? 程处弼三人对视了一眼,交流到: 他拉都拉过来了,应该不会这样走吧? 不会,你们还不了解唐老四?我敢打赌,不出三息时间,唐老四就要转身回来! 那咱们一起数? 好! 三! 二! 一! 嗯? 视线里,唐河上并未如同哥仨想象中的一样转身回来,而是直接翻身上了马道:“走,穿越皇城,从东门出去!老爷子,还得麻烦你送小子一趟?” 唐河上的要求,老太监哪有不应允的道理? 轻轻夹了一下马腹,老太监的马儿迈动了左前蹄! 这尼玛是真的要走啊! “慢!” 李震一下子蹿了出来,挡在唐河上的马前道:“唐老四,你太小心眼了吧!哥几个开个玩笑,不至于原本是给咱们的装备都拉走了吧?” “开玩笑?” “对!” “对对!” “对对对!” “哦!其实我也是开玩笑的,这些装备不是给你们准备的!” 唐河上一脸玩味! 程处弼一下抱拳:“我错了!四郎,我们错了!” “对对!” 房二和李震纷纷点头道:“咱们错了,不该开这种玩笑!” “这还差不多!”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道:“看在你们道歉心诚的份上,原谅你们了!让人出来搬东西!” “诶,好!” 程处弼三人连忙点头,安排人去了。 在唐河上左侧的老太监脸色有些缅怀,曾几何时,自己和伙伴们也会开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啊! 话分两头,激动着进入卫所的程处弼三人齐声吼了一句:“二郎们,门口抬东西了!” 鹰扬卫的士兵如同饿狼一般,哄的一声跑向了门口。 一个个木箱子被士兵们扛着进入了卫所,而那十个红布盖着的大家伙太重,是用马车拉着进去的。 老太监和百骑也就此缴令,转身离去。 唐河上自然是跟着程处弼他们进了卫所。 一百个箱子,堆成了一个小山,十个红布遮挡的巨无霸如同小山的拱卫。 一千鹰扬卫站成二十个方阵,方阵面对着一百个箱子,方阵的前头站着四个人,其中三个穿着鹰扬卫制式军装,他们的肩膀上带着两杠三星的肩章,另外一个则是身穿圆领t恤和直筒裤,那卫衣上绣着长安学院的院徽。 四人没有经过任何交流,也不必交流。穿着圆领t恤的唐河上直接走了出来,他道:“讲一下!” “哄!” 士兵们立正产生的声音如同轰鸣。 “稍息!” 唐河上道:“鹰扬卫的兄弟们,可别怪我越俎代庖代替你们三位将军讲话!这可是唐某用身后这些玩意换来的讲话机会!不然以你们三位将军的德行只怕早就要将唐某给撵出去!” “不会!” “不会!” “不会!” 鹰扬卫的士兵们笑着答道! “不会就好!” 唐河上伸手压了压,继续道:“这些东西,是大唐最新的装备,或许你们中间有人已经猜到是什么了,但是我还是要讲一讲!” 唐河上转身走向一个箱子,用铁锹撬开盖板,拿出了一个浑身由木头和铁铸造而成的物件道:“第一件,就是这燧发火枪!用法,我只讲一遍,后续会有火药监的工匠们来给你们讲解。到时候你们自己认真听就是了!现在看好了!” 话音落下,唐河上将火药包、子弹分别从枪口放入夯实,然后对着天空扣响扳机! “嘭!” 淡淡的烟雾从枪口喷出,随后是声音传来! 有不少眼力好的士兵觉得自己竟然看见了一抹银白射向了天空。 这就是火枪啊! 作为大唐第一支特种作战序列,他们当然都听说过火枪这个玩意。而且还不是在别处听来的,是自家将军讲的! 现在看着实体物件了,看着唐将军手里的玩意,士兵们的眼里满是火热,要不是令行禁止的纪律早已在大家的心里扎根,只怕士兵们早就一哄而上把武器哄抢一空了! 其实,不止是士兵,就是唐河上身后一步的程处弼三人一个个都眼睛热得不得了。 “各位,发枪之前,有一件事你们必须记住,枪口,永远不要对准战友!” 唐河上将枪往肩头一挂,他郑重道:“现在,换装开始!以连排为单位,上前领枪!” “一连一排,向右转,起步走!” “一连二排,向右转,!” 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像唐河上行了一个军礼,领走燧发火枪。 一千号人,仅仅是领用枪支就花掉了将近一个半时辰! 当所有士兵领完燧发枪的时候,箱子里就只躺着了两把燧发枪。 李震眼疾手快,一下子抢了一支在自己手里。 房二也快步上前,慢了半拍的程处弼一下子失去了抢最后一把枪的最好机会。没办法,差房二半个身位,挤又挤不过房二这个坦克! 看着房二距离箱子越来越近,程处弼灵机一动使出了曾经在长安学院足球场上看到的绝技——滑地飞铲! 房二只觉得自己好像绊倒了什么,直勾勾扑倒在了地上! 程处弼可不管士兵们那些错愕的神情,三步并作两步追赶上去一把将最后一支枪抢在了手里! “程处弼!你这狗日的好肮脏!” 房二气急败坏,一边拍着身上的一边骂道。 程处弼看都不看房二一眼,自顾自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枪支。 台下的士兵,想笑却不敢笑,一个个憋得很厉害。 而见着程处弼如此的房二真的是想和程处弼这个不厚道的家伙干一架!别以为武艺比我房俊好我就怕你,要是论力气,你程处弼就是个渣渣! 可现在,不是士兵们都看着么,程处弼可以不要脸,反正他家有遗传,可我老房家不能不要脸啊! 思虑至此,房二一脸委屈转向了唐河上,他道:“四郎,程仨欺负我!” “嗯!” 唐河上嗯了一声道:“我看到了!” 看到了? 房二愣了一下,这意思是就这样么? 没等房二发问,只听唐河上笑着宽慰道:“放心,我给你留了其他的东西,保证让程处弼眼馋!” “真的?” 房二喜出望外,情不自禁道:“四郎,还是你对我好啊!你这样让我何以为报?” 以身相许? 听着房二的话,唐河上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老子可没有修坦克的习惯和爱好! “别!咱们都是哥们,不用!” 唐河上慌忙走向了那红布包裹的巨无霸,他拉住红布的一角,用力一拉,通体黝黑的钢铁巨无霸一下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睛里! 六尺长,四千斤重的巨炮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枪和重炮比起来,简直像孙子的孙子! 房二呼吸急促,他道:“唐唐唐四郎,这这这是我的?” “别啊!” 程处弼一把将手里的枪交给了唐河上,他道:“四郎,把这玩意给我吧,我把枪还给房二,我向你保证,再也不抢房二的东西了!” 李震也红眼道:“四郎,这玩意,给我,给我!” “给你们做什么?” 房二一下子伸出了手臂,如同护仔的母鸡一般试图将巨炮护在身后。不,准确的说,房二像一个护着母鸡的小鸡儿! 他道:“四郎,别听他们的!程三那厮是冲阵突击的,拉着这玩意他冲得起来?还有李震,他是搞侦查的,这玩意这么大一个,不利于隐蔽,给他那是害了他!” 房二的话倒是让唐河上有些意外,这尼玛还是哪个不善言谈的房棒槌? 很有条理,论点正确,论据充分嘛! “我可以转型!” 程处弼拍拍胸脯道:“房二,你不是早就想和我换么?你把这火炮让给我,我把突击营让给你,我去你的重装营!” “不换!” 房二摇摇头,一脸你当我傻么? “换给我!” 李震诱惑道:“二郎,我的侦查营可是咱们鹰扬卫最精锐的,换给我你肯定不吃亏!” “闭嘴!” 房二和程处弼一同回头道:“就你那个身板,你那点力气穿着重甲能走路?” 不远处还列队站着的侦察营和突击营士兵们心里阴影面积辣么大,就这样就被自家的长官当做货物给卖了啊! 站在一边的唐河上也是满头黑线! 这尼玛,十门火炮引发的兄弟阋墙大电影正在播放? 狗血的军伍剧情啊! “好了!” 他揉了揉眉心,出言道:“别争了!这十门火炮本来就是给重装营准备的!这玩意太重,重装营最合适使用!但是,这十门火炮并非简简单单给你了,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听着唐河上的话,李震和程处弼一脸难过,如丧考妣! 房老二则是小鸡啄米一般,他道:“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哪怕是违背原则你要俺给你侍寝都阔以!” “滚!” 迎接房二的是唐老四飞起一脚!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掌,房二本能的想挺一挺胸膛反弹唐河上。可临到身前,房二让全身的肌肉放松了,直接接了唐河上一脚。 没办法啊,要是惹怒了唐老四,他不给我这大家伙多亏? 反正唐老四那丫的银样镴枪头,没多大的力气。 “不会说话就闭嘴!” 唐河咬牙切齿道:“听着!这火炮,并非你将弹药放进去就完事儿!明天,会有火药监的工匠过来教你如何用炮!但是,装填多少火药、角度调整到多少,这些都要你自己去琢磨! 我能帮你的,是明天将李恪三兄弟叫过来教你算术!你必须保证你自己认真学好算学,最终每一炮的误差不能超出五步!同时,重装部队必须选出炮手,每一位炮手都需要学习炮控技术! 房二,你并不笨,只是不喜读书而已!但是这一次,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达不到要求,别怪我十门炮全部拉走,一门也不留给你们!” 读书? 还是算术? 房二做梦都没想到,唐河上给自己提的要求是这样!这尼玛! 房二的脸有些难看! “怎么了?” 唐河上冷笑道:“只想要炮,不想学习?没问题,说出来就是。程处弼笨了些学不会,李震脑子好用嘛!你可以和他换换!” 程处弼闻言眼睛一瞪,很想反驳,可是想了想,那是读书耶!算求!算求! 李震倒是眼睛一亮,阔以搞啊! “别!” 房二郎连忙伸手道:“我学!保证完成任务!” “嗯!” 唐河上嗯了一声,不再理会房二,转头对李震和程处弼道:“从今日起,鹰扬卫得开始转型了!李震,你的侦查营可以暂时不动! 程处弼,你的突击营必须由突击转变成不间断火力!骑马冲杀别再练习,抽出一部分马术好的形成枪骑兵!同时抽调一部分房二的重装营人员构成火力网,实行五段射击和三段射击训练! 房二,你这边留下部分人手做炮兵,部分人手做拱卫,可以训练车阵,训练阵地防卫!同时,诡雷,陷阱这些战场手段都要学习! 我这里,有三本训练大纲,你们先拿下去照着训练,然后进行合练!最迟年底,必须形成战斗力,能不能做到?” “保证完成任务!” 李震三人齐齐行礼! 唐河上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鹰扬卫。 那些拿到枪,却没拿到子弹和火药的士兵们一个个把枪捧在怀里深怕给弄坏了! 追随着五月的尾巴,六月准时道来。 李承乾三兄弟每天在朝上学习政务的同时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给鹰扬卫的士兵们教授算术知识。 你还别说,在房二的影响下,重装营的士兵们的学习热情可是十分高涨!三天的时间,他们成功学会了十以内的加减法! 作为军事主官,房二在学习上保持着带头作用!他已经先士兵们一步,成功背住了十以内的乘法和除法表! 当然,维持付出的代价也是颇大的,每天晚上房上校都要抽出三个时辰的时间在房间里大声诵读! 这搞得隔壁的程三儿和李震十分不满,在第三天的时候他们筹备着搬寝室的事情! 每天只睡三个时辰的房二郎暂时还不觉得痛苦,因为只要每天早上从自己的大炮面前通过的时候,房二郎立马就满血复活!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房俊这样的坚持下,一个月时间过去,他成功的学会了四位数的加减乘除、四则运算等诸多算术知识,当然,多元一次方程还是有些晦涩。 当然,在房二这种精神的领导下,把火炮当做血池的重装营士兵们的进步也是相当可观,完全证明了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然而,当抛物线出现在房二和士兵们的视线里的时候! 大伙儿下子艰难了! 多元一次方程都还很晦涩的他们突然接触二元二次方程,脑子还不爆掉? 这可不是通过背诵就能解决的问题,这是对等式的理解,对概念的理解! 哪怕是将小黑板搬进自己的房间,每天晚上都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房俊对抛物线的解答都很难有进步。 不断的尝试,换来的是不断的失败! 胡须开始在房二的脸上破土而出,给原本的傻大个增添了男子气概的同时,也增添了一丝颓废! 当第二天,李恪和李泰郑重的给房二提出必须在三天内解决抛物线学习之时! 房俊只觉得感觉脑子要爆炸! 要不是那一炮未开过的火炮,要不是打心眼里对那巨无霸的喜爱,房俊觉得这种痛并快乐着的事情,真的不想再坚持了! 第290章 今年的教习招聘有点难 房二的快乐姑且不谈,仅仅是痛点上,有一说一,这和填鸭式的教学有着很重要的关系,同时这和李恪与李泰两个娃娃做老师也有至关重要的关系。 毕竟,他们都还是娃娃那里会给人讲课?还不是学着学院里那些教习的方式,对已经学到的知识进行讲解。 所以,房二和一众现在的重装兵未来的炮兵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不过,这也够了,毕竟房二他们又不是要当数学家,而是先有一定的数学基础之后,再实践训练火炮。那时候的训练才尤为重要,有句话不是说“神枪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炮手其实也是一样,要想指哪打哪儿还得打炮,不断的打炮! 当然,此打炮并非彼打炮,还请仁者见仁。 这种教学模式之下,房二郎和诸多鹰扬卫士兵注定要继续痛并快乐着。一个抛物线,他们整整学习了十天。 学习的结果依旧是不能甚解,他们的心里边倒是有了些轮廓。 接下来的时间,终于会是房二最快乐的时光了,因为,他真的要去撸炮管子了。那可是期待已久的事情啊! 而李恪和李泰,在结束了艰难的讲课历程之后,开始一门心思扑在了长安城的基础建设之中去。那是长吏秦千古的请求,同时也是皇帝的命令。 毕竟,雍州可是李泰的制所,不说给雍州百姓干多少实事儿,跟着学学政务无可厚非。 至于李恪,反正他的封地有人管着,在长安闲着也是闲着。跟着李泰一起学习政务,将来就藩的时候至少晓得事情怎么处理,不至于两眼一摸瞎不是? 本来按照皇帝的意思,他是想让李承乾也跟着去的,可是大儿子不是腿脚现在不方便么,算了,就拉着他帮忙批阅一下奏折算了! 可仅仅是两天时间,皇帝就不得不把自家儿子给轰出了两仪殿! 无他,李承乾看着奏折总有这样那样的奇思妙想的想法,想法当然是好的,可是都是十分不容易实施的事情。 期初,父子俩还能因为一份奏折争论得面红耳赤,然后一笑解恩仇。可到第二天,李二陛下就发现,自己和儿子这样,批阅奏折的时间偷偷变长了很多! 儿子是个伤员,总不能逮着他熬夜吧? 李二陛下只能自己留下来,将今天没看完的奏折给加班批阅。 有意见是好事,可是因为意见耽搁了正事儿,这就不太好了。李二陛下立马踩了刹车,将儿子轰出了两仪殿。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有构思很好,但是不容易实现就不行!你还是跟着唐河上再学习学习,多读几天书再说! 当然,皇帝也情不自禁想到:要是换成那狗日的好女婿,他提出来的意见应该是面面俱到吧! 不信? 可以看看现在雍州正在进行的改革嘛! 这是最直观的证据! 说起雍州,这么些日子过去,有轨马车终于成功通车了一条线路! 西边从开远门到颁政坊,然后向南右转沿着皇城行驶到朱雀门,东边从春明门行驶到永兴坊然后左转沿着皇城行驶到朱雀门。两辆马车朱雀门汇聚然后分道背向而行。 这样做的目的,最主要的是为上班的官员们提供服务。 原本,大伙还以为有了这个玩意,长安城会拥堵不少。毕竟是在有限的道路上多塞了一辆两个节车厢的车。可实际上,自打有了这个玩意之后,不够格上朝的官员们上下班都乘坐这个有轨马车,有资格上朝的官员们上下朝也乘坐这个有轨马车。 出现这种情况的主要因素还是秦千古有意将两个车厢进行了区分。前面一个车厢是软座,专门提供给五品以上的官员乘坐;后面一个车厢硬座,提供给上下职的官吏乘坐。 大伙对这种方式很赞同,毕竟大唐本来就是有高下之分的国度。要想坐进前面,就努力工作作出政绩给自己升官就是了! 这样一来,让仆从驾车上下班的人变少了,早上的交通自然更畅通了。 当然,这样一来,倒是影响了那些早起做早餐生意的百姓,他们不得不将小铺子搬迁到专供上下车的轨道交通车站旁边。一时间,也形成了长安城上半城独特的风景。 作为这一切的缔造者,唐河上最近挺忙!上午忙着给教习们上课灌输知识,下午还得忙着面试新来应聘的教习。 应聘教习的广告已经打出去五天,有了去年的招聘事宜,今年应聘教习的人更多了。当然,淘汰率也更高。 毕竟,经过一年的教学工作,唐河上也明白了寒门教习到底还是有着自己的局限,为了更好的开展学院的教育工作,唐河上只能提高自己的要求,不能再矮子里面拔高个。 整整五天过去,学院笔试了两百人,面试了四十多个。却没有遇到一个唐河上心仪的读书人。 今天是招聘的第六日,长安学院的教习依旧是上午听课,下午自习。 乘着教习们自习的时间,唐河上、颜思鲁组织着今日的考试,一间考室四十个人,一共分了五间考室。唐河上和颜思鲁两个人肯定管不过来! 但是他们根本不担心有人作弊抄袭! 考试的题目是长安学院出的,一共出了二十几套,可以连续一个月不带重复。又不是四书五经,怎么抄袭? 抄别人的? 本次一共就招聘四十个人,一个萝卜一个坑,谁也不会傻到去帮别人一把,做损己利人的活东葛。 因为要今日必须完成阅卷然后面试,所以考试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当然,题量也并不大只有三道。 一道算术题,一道主观题,一道逻辑题。 阅卷的时候,自然是二十名教习帮忙着批阅。 由唐河上、马周、李义府、崔珏、颜思鲁四个人分成五组,每组负责一间教室的试卷阅卷。 对于这些教习,甚至于对于长安学院勋贵班级的学生来讲,第一题算术不算难:杯子中有大半杯水,第二天较第一天减少了一成,第三天又较第二天增加了成,那么,第三天杯中的水量与第一天杯中的水量相比的结果是多了还是少了,请说明原因。 可仅仅是这一道题就难住了许多人。 唐河上翻阅着手里的试卷,仅仅是第一题,手里十份试卷里面光写着答案没有写解答原因的就有九份!唐河上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些个答案都是瞎猜的。那十份里面唯一一份特例并未写出答案,而是直接猜都没猜,留了一个空白。 这些猜测的,不管是对还是错,只要没有原因,自然是全部零分。 第二题主管题:如何做好一名教习。 这种题大伙儿倒是都写上了答案。答案很有趣,有人写着:为人师表,当正己在育人。 也有人写着:对待学生,要严格,教不严师之惰! 唐河上倒是每一份答案都认真解读,读到最后,很显然没有一份说到唐河上的心里。 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教习们,没有看见谁有眼睛一亮的表情。 难道是去年将长安城里优秀的寒门读书人都挑选完了么?唐河上情不自禁想到,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多天一个合适的教习都选不出来? 这已经是第六天了,前前后后一共考试了一千二百人。长安一百万人口里,除了世家子弟,一共有多少读书人? 只怕真的只有一两千人吧! 这样下去,只怕真的无人能够达到要求啊! 唐河上放下试卷,开始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把要求定得太高了,以至于到现在还一个人都招聘不到? 这种想法刚刚萌生,就被唐河上一摇头甩出了脑外。 不要求高一些没办法啊,现在才是小学内容,然后中学,最后高校,教学的内容会越来越难,不招聘些接受能力强,逻辑思维强,有品德的教习,还真的没办法继续下去。 罢了! 哎! 唐河上深吸一口气,继续讲精力放到了阅卷上,只求能够再找到一两个马周、崔珏、李义府这样的人才吧! 嗯,要求别太高,一个不嫌少,两个不嫌多! 呵呵呵! 唐河上脑子里的某个沉寂许久的辣鸡系统在心底冷笑:还一个不嫌少?再找到一个算老子输!前前后后,王玄策、刘仁轨、马周、李义府、崔珏、来恒、来济哪一个不是宰辅之才? 还不满足,还嫌少? 唐老四不可能听得到辣鸡系统的心声,他只能是继续迈着头批阅试卷。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两百份试卷终于批阅完毕,然后统计分值,前四十名进入面试名单。 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唐河上今天的面试还专门设置了一个小陷阱,就是在地上丢下了两团废纸。 结果很意外,四十个面试的读书人全部都有弯腰将废纸捡起来放在自己兜里的举措。 但是,唐河上依旧没有面试成功一个教习。 没办法他觉得这些寒门读书人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吸引自己的闪光点! 第291章 猝不及防的唐山长 连续六天招聘,一个合适的人都没有招聘到,这让唐山长心情很不好。 要不是脑阔里的百科全书没办法共享,他还真想随便找几个信的过的伙伴,咱们手牵手做网线,来一场百科全书的传递工作。 这也亏得唐河上没有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了,不然真会喝一杯酒,吟唱一句“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或许是借着低位的酒量,只喝了一小杯白酒的唐河上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梦里,他竟然梦见什么劳子世家子,什么劳子寒门状元明日全部挤到了来庭坊。 梦这种东西,有时候往往反着来,可有时候还真能美梦成真! 作为主角,唐老四仿佛有主角光环一般,第二天还真的美梦成真了! 就在开始阅卷不久,唐河上不远处的马周就惊呼了起来:“山长!快来看看,我这里有一份试卷,第一题竟然答对了!” 马周为何要用一个竟然,那是因为这连续七天一来还真的没有一个人答对过第一道算术题! 唐河上慌忙放下手里的试卷,跑到了马周的身边。他定睛一看,未知数一加上未知数二等于一百五十;未知数二等于二未知数一;所以,三倍未知数一等于一百五十;大括号:未知数一等于五十,未知数二等于一百! 题目是一道简单的两元一次方程的应用题。 当然,这是对在坐的所有人而言,可对于长安学院以外的人,还真的不容易解答这样的题目。 居然能全对! “快,拆了看看叫什么!” 唐河上激动道:“慢,还是别拆了,你先把所有的试题看完,咱们监考的不能因为一道题陷入为主!” “好!” 马周笑着点点头,继续阅卷。 主观题......不错,三观很正,论点正确,论据充分! 逻辑题......嗯,回答得不错,也是全对! 为了避免因为自己激动而弄错,马周将手里的试卷认真审视了三遍,终于写上了满分! 这可是这么多天一来的第一份满分试卷! 马宾王敢保证,这不是自己的要求变低了,而是考试的人真的每一道题都回答得很好!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山长,这张试卷满分! 正在此时! 李义府一下子站了起来:“山长,我这里出现了一份满分试卷!” 满分? 这可比马宾王刚刚那张做出第一道算术题的试卷吸引人啊! 唐河上立马走了过去,他抓起试卷观看了许久,有些激动道:“不错,不错,确实不错,这份试卷真的可以打满分!” “快!拆开,看看他叫什么名字!” 面对满分的试卷,求贤若渴的唐山长终于忍不住了,他要直接违背自己定下的原则,看看到底是谁是这次招聘的第一个满分试卷。 李义府自然没有违背唐河上的意见,他拆开了糊名,三个字出现在了唐河上和李义府的眼前“上官仪”! “卧槽!上官仪!” 唐河上情不自禁大笑了起来:“上官仪!哈哈!好啊!上官仪!” 所有人都不知道唐河上为何如此兴奋!只有唐老四自己知道,这个人真的是和马周、李义府、刘仁轨等一样的大鱼啊! 这可是大唐第二任科举的擢进士第,原本历史上自己未来小舅子的宰相啊!坚定的李唐拥护者,曾经劝小舅子废武的存在。从历史风评上讲,这人可比身旁的这个被称为“李猫”的小家伙更厉害啊! 最关键的是,脑子里的资料显示,这位上官仪现在正好二十二岁。二十二岁的年轻人,辩证的思想最为强烈,最容易接受新的事物。辩证地接受那种! 幸福来得真突然! 唐河上情不自禁想到,这肯定是昨晚上的那杯酒让美梦成了真! 脑阔里,那辣鸡系统用唐河上不能听到的心声鄙视:狗日的,这辣鸡宿主什么运气! 还不等唐河上的高兴劲缓过来,马周那边终于也有机会发言了:“山长,我这边,也有一份满分的试卷!” 也有? 这幸福,来得很让人猝不及防啊! 唐河上放下上官仪的试卷,立马转身走向了马周。 他搓着手,看了一眼试卷的糊名处,马周心领神会直接拆开。 看着上面的名字,唐河上情不自禁皱了一下眉头。 “祖娴?” 唐河上情不自禁嘟嘟道:“确定不是写掉了一个王字?” “什么王?” 马周闻言愣了一下,问到。 “没啥!” 唐河上摆了摆手,将思绪拉回正轨,这个名字,脑阔里找来找去没有任何相关信息。莫非这是一个声名不显的隐藏大佬?很斯国一那种? 算了,不去想他! 只要是人才,谁管他是不是大佬? 抱着这种思想,唐河上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再次开始了阅卷。 “山长,我这里有一份满分试卷!” “山长,我这里有人得了九十分!” “山长......” 好消息不断传来,唐河上嘴巴都笑歪了! 他何曾想过,在今天会产生井喷一样的人才喷发! 就连批阅试卷的心情都没有了,此时的他只想好好喝上三倍酒,大罪一场! 这一天,两百人里,唐河上破天荒的选出了六十个人面试,这不是暗箱操作,而是实打实的这一次参加竞聘教习的人能力真的很不错。满分就有六个人,九十分的十个,八十分的二十个,七十分以上有三十个! 面试,自然是按照笔试的成绩排先后顺序。 先是上官仪,然后是祖娴。 上官仪这个白面断须能够和王玄策比美的帅哥毫无意外通过了面试,这道不是唐河上以貌取人,而是整个面试流程上官仪答得十分合理。算得上这次招聘,第一个让唐河上十分满意的竞聘者。 唐老四已经在心理打定主意,要让上官仪成为新生班级的班级主任。当然,这还得看看后续的学习情况和授课情况。 祖娴倒是让唐河上大吃一惊,这位相貌平平没有在百科全书上留下任何笔记的中年人竟然是祖家的子孙。 面试的时候,唐河上出了好几个算术题目,对方毫无意外全部答对。 唐河上问过,作为祖家子孙,为何要来学院授课。 祖娴很坦率,他答道:“学无止境,祖家不能守者圆周率再过二十辈人,我想学习长安学院的算术知识;其次,从本心上讲,我愿意和孩子相处,更愿意将跑平生所学传递给更多的人。” 至于第三名郑宝,在让唐河上惊讶之余,还产生了一丢丢小小的疑惑。 此人名为郑宝,让唐河上更加猝不及防! 开始的时候唐河上还以为是同名,直到面试才晓得还真是唐某四认识的那位郑宝。 荥阳郑氏长房嫡孙,和唐河上算得上关系不错,就差一点就在平康坊你死我活! 所以,第一时间,唐河上还以为这位世家子是来找茬的,还冷冷道:“怎么,平康坊闹得还不够,现在还要来长安学院找唐某闹腾?” “你误会了!” 郑家公子哥淡淡一笑道:“我确实是来应聘教习的,这些年居住长安,除了平康坊我就没做出过什么事情来。我深思了许久,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而你,唐河上,却实打实给大唐做了许多很实际的事情。 其实我找就想来,只是碍于脸面,觉得不好意思过来求你。当然,坦白讲,也更是怕你那出了名了开团阴阳嘴。” “咳!” 阴阳嘴这个说法,让唐河上有些尴尬,他干咳一声道:“按理说,咱们也是老相识,平日里虽然彼此不对付,可这件事上我应当允你!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勋贵和你们世家的关系,所以一时间我真的拿不定主意!” “你这厮还是和以前一样,针鼻子大小的心眼!” 郑宝一边打趣唐河上,一边丢出了一封信道:“看看吧,这里面是我姑母和陛下的亲笔信。” 郑宝的姑姑......来头有些大! 可以理解成李建成的老婆,也可以理解成唐河上的老丈人的姨太太! 唐老四打开了信件,里面出现的是娟秀的字体。这个字体,唐河上也不晓得到底是不是郑观音的亲笔,信件写的很长,意思就是自家侄儿无所事事,诚心想到来庭坊做个教习。 看到信件的最后一页,唐河上信了,因为这一页,老丈人那让人熟悉的飞白写着几个字“可以应允!” “唐四郎,其实不光是我,明日里,府里还有两个兄弟过来!” 郑宝笑着道:“才华自然不用说,做个教习应该没问题。” “难说!” 唐河上瘪了瘪嘴,长安学院的教习是外面的教习?不过,郑家另外两个人,唐河上也准备接受,自家排行不知道第几的丈母娘有提及。 不过,唐河上有些好奇,他问到:“郑宝,能不能来句痛快话,你们到底为何如此?” 郑宝也并未盈满,坦率地说了一句:“鸡蛋,哪能放到一个篮子里?” “懂了!” 话到此处,要是还不明白就真是蠢货了! 唐河上深处右手道:“欢迎加入长安学院!” 郑宝有样学样伸出了右手。 第292章 登徒子唐河上!(4000) 这一天的招聘,六十个人通过笔试的人最终唐河上直接选择了二十个,另外还有十个人备选。毫无疑问,上官仪、祖娴、郑宝等考试满分的人五一逐落。 而接下来的最后三天招聘,郑宝的三个族弟还真的出现了。无一例外,他们都被唐河上录用。而且,在最后三天的招聘之中,应聘的人里居然出现了崔家和李家的子弟。 赵郡李家自然是拿着皇帝老丈人的介绍信过来的,不过,来的人并非赵郡李家最出色的那几个嫡子,而是相对比较出色的庶子。 世家大族里,出色的庶子其实还的很出色,这些庶子们必须经过努力的学习才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当然,比之那些出色的嫡子他们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这是家族制度里面嫡庶之间所能接触到和核心知识多与少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 来竞聘的崔家子自然也是庶出,到了面试结束之后,唐河上才知道,这是崔珏修书给那些与自己一样在族里不得志的杰出庶子导致的结果。 这让唐河上十分感激,却没有对崔家庶子放低要求。 崔家子弟一共来了四个人,其中三人被选聘为教习,落选之人则是被聘选为学院的生活教习,主要负责学生宿舍的安排与检查,这也算给了崔珏一个面子。 四十名男教习终于招聘齐全,可是拟定的女教习却迟迟没人应聘。 这就让唐某人有些尴尬了。 曾几何时,唐某人信誓旦旦在教习们面前说道:“生物是一定要教学的,女班会用女教习,男班会用男教习,这样一区分,就会少了尴尬,也算维护了男女有别之礼。” 可现在...... 莫非是要唐某四去一趟南方么? 这......去了也没用啊,那个地方这会儿还是不毛之地,人妖这种生物还没衍生出来呢! 要不.......唐某人自己上台去讲? 咦,算逑! 那时候只怕自己要被上百个勋贵家长堵在长安学院里!尼玛,一个男人,去给我家女儿讲生理知识?呵呵!你老丈人都救不了你! 原本很是意动的唐河上想着这个画面......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立马将这种危险的思想给掐灭! 要不得! 要不得!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女教习哪里去找? 首先,这些个女教习至少都得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识断字是最低的要求。其次,这些个女教习还得年轻并且愿意接受新事物!不然,这生物课肯定没法讲! 这样的女人......哪里去找嘛? 唐河上在床上翻滚了一夜,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哪里堪称是大唐识字的女子最多的地方,而且那里的女人都年轻,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不错!最主要的是,这些个女人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研究男人与女人,想尽一切办法去吸引男人! 咳,到底是哪儿,各位有没有猜到? 猜测教坊司和平康坊的,请自省一下! 唐某四想到的地方可不是这两处,虽然唐河上对教坊司和平康坊的女子没有歧视,甚至还一度十分喜欢。可她们到底是贱籍,唐老四可不敢冒着大不韪请她们来教授长安学院的女学生们! 不然勋贵家长会问唐河上:你把平康坊和教坊司那些女人请来教我女儿?教授如何取悦男人么?呸!看老子不打死你! 咳,男人嘛,都能理解,别人家的女人能做的事儿自家女人永远都不能做。父爱嘛,也能理解,别家的女儿可以去取悦男人,甚至取悦某!但是某家的女孩......不准! 所以,唐河上想到的是皇宫! 为何说皇宫里是长安甚至大唐有化的女人的集中地? 首先,后宫佳丽三千,这个三千泛指多,实际不止!不然,为何在老丈人在武德九年和贞观二年两次释放宫女回乡之后,宫里还有好好几千人? 老丈人的后宫由丈母娘统管,下立贵妃、德妃、淑妃,娴妃为四夫人,正一品;又置淑仪、德仪、贤仪、顺仪、婉仪、芳仪,以为六仪,正二品;美人四人,为正三品;才人七人,为正四品;尚宫、尚仪、尚服各二人,为正五品;自六品至九品,即诸司诸典职员品第而序之,后亦参用前号。 其中,六品至九品这个区间的女官是女官里面基数最大的存在,据唐河上的不完全统计,少说也有三四百人,不然怎么可能将偌大的皇宫管理得仅仅有条? 其次,能够进入皇宫,做女官的女子有几个不是大家闺秀?不是大家闺秀你在皇宫有竞争力,能够从女官一路升迁最后成为皇帝的枕边人? 而唐老四的目标就是这些女官!那些到了二十五岁都还不能混成女官的宫女显然唐某四看不上。 咳,说的跟选美一样! 实际上,就是给唐河上在宫女里选一个,他也不敢选啊!挖李二的墙角?老子又不是那个小舅子! 再说了,小舅子不也是等老丈人死后,才有辣么大的雄心包子胆去挖死老爹的墙角么? 所以,为了避免种种误会,唐河上特地跑了一趟立政殿,美其名曰探望丈母娘和小姨妹,实际上就是想借几个人到长安学院里头当教习去。 在提这个申请的时候,唐河上都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了。如果说丈母娘要将那些有着成为李二下一个女人苗头的女官发配到长安学院去,那就一定要硬着头皮冒着得罪老丈人的危险,帮丈母娘接纳着! 然而,宠爱女婿的丈母娘并未做出让女婿冒险的做法,只是淡淡一笑道了一句:“去选吧!选好给本宫报备一声就是了!” 当然,这也是建立在唐河上没告诉丈母娘,自己是要借人去教生物的基础之上。倒不是唐四郎存心隐瞒,只是怀里那本生物实在不适合拿给丈母娘看。因为描画着女性生理结构图的一百零一页的前面有一页叫做九十九页! 也就是说,丈母娘在翻阅到一百零一页之前,一定会看到那一幅男性生理结构图! 让皇后丈母娘看那玩意? 呵呵! 哈哈! 唐河上可没那个贼胆! 且说唐河上拿着丈母娘给的鸡毛转身前往女官们的聚集地,这简直如同一颗石头都进了芦苇荡里,惊起好大一群鸥鹭! “呀!哪里来的男人?” “男人,皇宫里除了二位陛下和诸位皇子,哪里来的男人?” “不!他有胡子,不是太监,真的是男人!” “姐妹们,别想多了,或许是一个刚去势的太监,胡子还没掉光呢!” “不像!要不咱们验一验?” “......!” 咱们大唐的小姐姐也这么奔放么? 唐河上表示他此时真的很想让女官小姐姐们验证一下自己到底是太监还是男人! 阔是,这里是皇宫!老丈人的私人领地,即便是小姐姐们真的想把唐老四拉近某个角落验证一番,唐老四也不敢啊!那阔是秽乱后宫,要砍脑壳的! “咳!” 唐河上干咳一声道:“见过各位女官,本官道路监少匠、长安学院山长唐河上,来此处是得了皇后的允许,想请几位女官去长安学院任教。” 任教什么的后面在说! 女官们一大部分顿时化作鸟散!这可是男人耶,平时里虽然可以荤素不忌的彼此闲谈,可真见着男人的时候,那些个年龄小的女孩子哪里经得住羞?尤其是大伙之前还玩笑说要去试试呢,嘤嘤嘤,好害羞! 年轻的妹子胆子小,那些接近二十五岁即将离开皇宫的女官们可胆子大得很!反正自己已经没有被皇帝宠信的机会了,还不如和眼前这个道路监少匠咳咳! 不少女官们认真打量着唐河上,嗯,长相是平常了点,可听说他有钱啊! 其中更大胆的,还不忘开玩笑道:“姐妹们,刚刚不是说要验一验么,谁愿意跟奴一起试试?看看这位唐少匠是不是太监?” 这尼玛,非要老子人头落地么? 唐河上吓得后退一步,道:“各位姐姐,本官可不是随便的人!” “哈哈哈!” 唐河上的举措让女官们无不抿嘴嘲笑,原来是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镴枪头啊! 仿佛是觉得刚刚后退一步,有些丢脸,唐河上挺着胸前上前一步,他正色道:“诸位姐姐,还请配合一下,本官确实是来挑选人进长安学院任教的!” 看着唐河上一本正经,女官们也不好再开玩笑,谁不知道眼前这位小郎君是陛下的女婿?还是嫡长女婿! “教授什么?” 其中为首的女官站了出来,她问道:“姐妹们虽然都识断字,可也不会教授学生啊!” “简单!简单!”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教材我都带来了,不过,本官先得确定人,然后再给各位看教材。” “好吧!” 为首的女官挑选了二十来个平日里学问最好的女官出来,供唐老四考评。 唐河上择是正好选上了自家丈母娘的几个心腹大患。 这可不是唐老四和丈母娘心有灵犀,而是李二陛下不缺少花瓶,能被皇帝看中的女子必然是女官里最优秀的。 而选择教习,唐老四自然也本着这最优秀的进行选择。 二十个女官里,唐老四选择了六个,主要是生物课安排本来就不多,六个女官已经足够。当然,也有些许唐河上担心挖墙脚太多,要被老丈人收拾的思想在里头。 “唐少匠!” 为首的女官道:“不如,请唐少匠将教材拿出来,也让姐妹们看看是不是能学会,不然您把人选了出去也不中用不是?” 女人这玩意可能不中用? 暖床不行? 咳!还真不行! 唐老四清楚得很,要是真的把某个女官弄出去打来吃了...... 咳! 歪了! 言归正传! 唐老四觉得为首的女官说得很有道理,总不能选出去的人教授不了课不是? 他从怀里掏出了生物课本,递了过去! 被唐河上选出来的一名叫做张璐洋的女官将课本接了过去,开始翻看! 第一章,生物和生物圈? 看着卷首语对生物的解释,一下子就把这本教材张璐洋吸引了。 她迫不及待的继续看了下去,生物的特征、调查周边环境的生物。附图的生物课本上,四五页的内容直接让张璐洋看了整整半盏茶! 她几乎是每一个字都认真品读,速来喜欢提问,喜欢解答问题,李二陛下也正是被她的求知欲吸引。张璐洋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趣!奴一定要去长安学院一边学习这些感兴趣的知识,一边教授学生,这可比在皇宫里待着有趣多了! 张璐洋还想继续翻阅书本,可后面的姐妹们不愿意了! 一个女官走了过来,伸出了手。 张璐洋这才发现自己看了这么久,慌忙把书递了出去,然后走到了唐河上身边:“唐郎君,这书奴家可以教!” 唐河上示意张璐洋在一边等候。 也许是生物课确实太有趣,第二个拿到书本的女官也被吸引! 可剩下的女官不干了,这要是每个人看一盏茶,这得看多久才能轮到咱们? 四个女官走了上去,五个人围着一本书看! 显然,有人习惯第一章,有人想看第二章,七手八脚你翻我翻的,不知道怎么就翻到了九十九页! 进了皇宫,都看过那些传宗接代图册的女官们那里还认不出那画出来的玩意是什么? “吓!” 一个女官突然松开翻书的手,然后长大五指蒙住了眼睛。指尖的缝隙正好透过了目光! 有一个女官放手,其余的女官也跟着吓着松开了手。 书册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看着五个人如此惊讶,为首的女官立马走了过来,她拨开人群,低着头往地下一看! “唐河上!” 尖锐的声音骤然发出,那女官的脸上布满了红霞,她指着唐河上用尖锐的声音道:“怎么能把这样的书带进皇宫,怎么能把这样的书给女官们看?原本本官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是个登徒子!” 第293章 我的女教习是大佬 唐河上在笑,一脸的苦笑! 这尼玛,老子招聘几个女教习,就成登徒子了!谁知道你们怎么会七手八脚的正好翻到那副生殖器官图? 还有,读书人的事儿能叫登徒? 有本事,你别夹你大腿啊! 为首的女官情不自禁再夹了一下大腿,脸上的羞红未退,指着唐河上下令道:“姐妹们揪住他,咱们去杨妃哪里找唐老四评评理!让杨妃处置这个登徒子!” 唐河上转身就准备跑,可是今天进皇宫的时候穿的不是平日里学校里的裤子,而是长袍! 再加上,女官们人口基数太大,唐河上没跑出去两步路就成功被一群女官捕获。 有一个女官见着大伙都在堵唐河上,偷偷蹲下,将那本书捡了起来准备偷偷塞进衣袖子里。 这可不是为了给唐河上脱罪,而是那副画可比那些曾经看过的图册丰满多了! 只是,那女官还来不及将书藏进袖子里,手里的书就一下子被为首的女官夺了过去:“不知羞,这是赃物,要给杨妃看的!” 唐河上如上考妣!这尼玛,这个书还要给杨妃看? 鲨了某算求! 就这样,一群浩浩汤汤的女官,押送着定罪为“登徒子”的唐河上前往杨妃的寝宫。路途上,生无可恋的唐河上并非没有反抗,迎来的是女官们更加紧密的看守,以及莫名其妙的摸索。 多次莅临平康坊做市场调研和考察的唐河上深知自己这是被揩油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这样被夹着前行。 呵呵! 不再反抗的唐河上终于明白了一句名言:深宫里的女人,果然比平康坊的女人开阔怕唐河上! 寝宫里,在姐姐观音婢坐月子的时间里,暂时形式后宫权利的杨妃正在接待友人。在皇帝没有在场的情况下,杨妃能够接待的友人当然只有女人。 这位友人可以说是杨妃的亲戚,前隋靠山王杨素的干女儿张出尘。说是亲戚,这可不是胡乱攀附,干女儿的地位可比庶出女要高很多。而杨素又是杨妃的叔叔,so,张出尘完全可以说是杨妃的姐姐。 嫁给了李靖这么多年,大儿子都快三十岁的张大女侠江湖习气一点也没改变。她盘腿坐在软塌上,一点也没有收敛的迹象。 对面的杨妃和张出尘是鲜明的对比,杨妃一脸恬静,优雅的煮着茶汤。 红拂女瘪了瘪嘴道:“吉儿妹妹,也就是你这样的金枝玉叶能够将茶煮出这样的优雅来。换成奴倒是真的不得行!” “姐姐那里是不行?” 杨妃笑着答道:“你是不喜好这些玩意而已,以姐姐的聪慧,要是真的愿意静下心来学煮茶,铁定比妹妹煮得好。来尝尝妹妹的手艺!” 张出尘一边接过小杯茶汤,一边回答道:“我?算了吧,没耐心,坐下来不到一刻钟就如坐针毡!不然也不会养出两个只喜欢奇技淫巧的儿子来。” “可不能这样说!” 杨妃自己也端起一杯茶汤,笑着道:“德謇兄弟二人现在可是朝廷栋梁!” “借了唐河上的春风而已!” 张出尘笑了笑,端起茶汤就往嘴里送,险些烫的喷了出来! 说河上河上到,张出尘正伸出舌头用手扇风,女官们通报之后押着唐河上直接进了大殿。 为首的女官不由分说,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她道:“唐河上这个登徒子借着招聘教习的名义,到咱们女官处轻薄大家!还请杨妃做主!” 唐河上,轻薄大家? 张出尘看了一眼眼前的状况,有些疑惑!这,确定是唐河上轻薄大家,而不是女官们轻薄唐河上? 还没等女侠仗义执言,那为首的女官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呈上道:“杨妃,他拿这本书给大家看!” 杨妃接过书册,翻了几下,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自己儿子的山长,丈夫的女婿,怎么想也不应该到皇宫轻薄谁吧?再说了,唐小子这两年风评不错啊,平康坊也不去了,还救了皇后姐姐,最主要的是,听儿子回来汇报,说是在朝廷上争了气呢! 能够将儿子教育好的老师,怎么可能去轻薄女官嘛! 为首的女官见杨妃的脸上写满了不信,她红着脸道:“娘娘请翻到写有99的那一页,简直辣眼!” 辣眼? 杨妃皱着眉头翻开了九十九页! 嘶! 上面的玩意,本妃怎么可能不认识? 虽然没听过上面标注的那些词语,可这个活儿,本妃可是熟悉得很! 猛然将书册合上! 一种所托非人的感觉一下子出现在了杨妃心里,她娇怒道:“唐河上,你作何解释!” 唐老四一脸苦笑:“杨妃,此事并非如此!” “本妃都亲眼看见了!” 杨妃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还如何并非如此?” “诶!杨妃!” 册上的内容!她本着唐河上对儿子有知遇之恩,出言帮衬道:“听四郎解释解释嘛,奴倒是不相信四郎是如此孟浪的人!” “哼!” 杨妃一声冷哼,道:“要不是姐姐帮你说好话,本妃今日定要定罪于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臣” 唐河上娓娓道来,说清楚了自己的来意,也说明了书册内容的事情。 这倒是听得杨妃有些似信非信,她问道:“这些,你要教给女学生?” “并未!” 唐河上让杨妃翻到后面两页,解释道:“臣只想让女学生了解自身,并不会教授男子生理。这也是为何臣来请女官去做教习的原因,男子教授总是不便!教授的目的也很简单,臣不是弄了一个医学院么,臣准备开设妇女专科,让女学生去学习医术,专门为天下女子治疗!” “你愿让女子从事医务?女子自古” 提问的是张出尘! 唐河上义正言辞打断道:“这是谬论!谁说女子不如男?没有女子何来男子?女人作为母亲,她们的身体健康必须认真对待!而女医者,最方便为女子的健康保驾护航!” “好!” 杨妃还没反应过来,张出尘一巴掌排在桌子上道:“你既然有这个心,那奴就陪你疯一把!你这教习,给奴一个名额!奴去帮你教这生物!” 第294章 学院招生再爆表,塞外牧奴新生活 这! 唐河上都有些惊讶,李家婶娘这么耿直么?难道看不出来,这正是因为你在此处,唐某人为了给自己脱罪而找的借口?女学生当不当女郎中还两说呢! 等等! 唐某何罪之有? 其实莫说耿直的张大女侠,就连杨妃听到唐河上的说法心里都很是澎湃! 自古以来,女子都是男人的附庸,除了相夫教子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能做。唯有眼前这个少年说出了谁说女子不如男? 而殿中的女官们,包括那控告唐河上登徒子的为首女官,心里都满是感动和愧疚! 她们感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男人,把她们平等看待!可惜,这个男人名草有主了! 她们愧疚,这个男人的用心竟然被自己误会了! 杨妃深吸一口气道:“唐四郎,本妃很高兴你能说出这样一句话。今日的罪责,本妃可以不追究!但是,本妃要去你的学院教授生物,同时,本妃也要监督你,看看你所言和所做是否一致!若是你言行不一,本妃会旧事重提!你可愿意接受?” 唐河上的回答是当然! 这可是好几喜临门!且不说今日的乌龙耍流氓事件能够就此揭过,还能请到两个大唐顶级大佬级别的女人进入长安学院任教,这就已经是双喜临门了! 若是,在宣传一下,是不是能够让长安学院吸引更多女子入学? 还有 嗯,暂时没想到! 总而言之,这是好事情! 唐河上立马点头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嗯!” 杨妃嗯了一声道:“行,那就这么定了!听说你学院的教习都要提前学习,在等几日等皇后出了月子,我这边缴了权就带着你选出来的女官去长安学院报到!下去吧!” “是!” 唐河上对着杨妃郑重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去。 那些没选上的女官们看着唐河上离去的背影无不心里含恨,要是自己刚才多表现一下自己多好,指不定就选上了呢?即便是不好好表现几下,刚才多摸几下也好啊! 哎! 叹息掺杂在了女官们转身离去的脚步声里,距离杨妃的寝宫越来越远 解决的教习的问题,唐河上心情格外舒畅。 第二日就将招聘教习的启示从布告栏上取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长安学院新学期的招生计划。 公告: 今年,长安学院拟定招生两千新学子,招生年龄1013周岁,凡长安适龄儿童均可进学院测试,通过测试方可入学,男女不限! 其中,勋贵班级招生四百人,寒门班级招生六百人,平民班级招生九百人,增设世家班级招生一百人! 招生测试时间:贞观五年,七月二十六! 注:女班由杨妃、代国公夫人及部分女官任教,名额有限,招满即止! 落款:长安学院 这样一份招生公告,毫无疑问再次将长安城点燃! 许多去年没能将孩子送进长安学院的家长们纷纷决定今年再让儿子去试试! 那些去年保持观望没送孩子去测试的家长在今年纷纷暗自决定今年一定要将儿子送去长安学院读书! 要知道今年年初长安学院学子的送温暖活动可是深得人心! 再者,到处都在传这一次长安学院的娃娃们在吏治和税务的改革上起了很大的作用! 哦,险些忘了,还有稍黑除恶的时候,长安学院里的娃娃们的审计工作可是做得相当好,查出了多少高利贷账本? 最后,当然,这是最重要的,长安学院读书免费,吃饭免费啊!娃娃成绩好还能获奖!所以,选上之后,孩子又能成为读书人,又不需要自己花钱何乐而不为? 至于家里那些农活,无所谓,老子多干半个时辰就行了嘛! 其后,勋贵们自然不用说,有了李恪在朝堂上的高光反应,大家伙自然是更加坚定要将娃娃送去长安学院的决心! 在招生开始之前,进不去长安学院的勋贵家长们已经将莒国公府的门口都踏破了! 老爹唐俭赚足了一大波面皮,却终究没有答应给任何人开后门。 虽然自己被儿子坑了,可在大是大非之上,唐老爹还是认为自己是个有底线的男银! 至于世家,他们倒是顾虑更多,没有那样热烈。毕竟,作为世家,自家的学堂不去,反而去唐河上的大锅烩?反正我老崔家觉得有些掉面子,至于你老王家去不去,我管不着! 至于女学生 毫无疑问,是长安学院本次招生的另外一个爆点! 张出尘? 算了,那个女人别把孩子给教坏了! 杨妃? 用那个被砍了头的倭国矮子的说法,这可相当斯国一!那可是隋末第一才女的说,不然为何李二要被吸引,真的以为是美貌? 锤子个! 仅仅是因为美貌,李二会娶杨二的女儿? 能不能有点政治思维? 所以,毫无疑问,当七月二十六来临之时,长安学院一下子就燃爆了! 参加选拔的学生简直比第一次招生时候多太多了! 仅仅是进入长安学院的娃娃,都险些布满了整个操场! 站在阅台之上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的唐河上估算了一下,这次应该至少有三万个十岁到十三岁的青少年参加选拔! 这也亏得唐河上有着上次招生的经验,专门请来了左武卫的士兵执勤,这才没闹出乱子来。 阅台之上,站在唐河上身后那十个身穿仕女装,头戴面巾的女子看着这浩浩汤汤的人海,险些站不住! 与此同时,塞北,阴山! 这里是一年半以前苏定方两百铁骑大破颉利营帐的地方,更往西北一点,那里是太仆寺新任五品养鸽官颉利的伤心之地。 遥想当时,五十精骑面对唐俭六人,本来是好端端的追击最后莫名其妙变成了反杀! 而养鸽大佬也成功被捕进入大唐,在跳了一支舞以后,成了弼马温,然后变成了弼鸽温! 且说当时颉利被捕的地方,那些被陶罐炸出来的坑坑洼洼早已被牛羊踏平,并从新生长出了草坪。 牧羊的汉子骑在挽马之上,并未觉得此处曾经因为死了五十个人而害怕,反而觉得此处的草异常茂盛,正好适合牧羊! 说到挽马,这些现在属于大唐籍贯的东突厥汉子的家里除去一匹母马和一匹公马用来做马种,其他的骏马早已归结于突厥都护府所有! 而且,说实话,现在的突厥人已经很少养马了!要不是政治任务,谁还养马匹那个赔钱的玩意? 养羊和牛多好,牛的话,咱们大唐官府按照最高价格收购然后运到内地做耕牛,卖牛的钱可以在五十里一座的集市上购买布匹、粮食、茶叶和小铁锅等生活必须品! 羊的话,羊肉也是按照市场价格收购,但是卖的人不多! 屯着产羊毛不好么? 两斤羊毛一钱,一只羊一年可以产四斤羊毛,只需要养殖百十来头羊,那就是两吊钱。可别小看这两吊钱,就是这两吊钱就足够买一个铁炉子和足够一户牧民度过一个冬天的蜂窝炭了。 如果,冬天再卖十来只羊,这日子就更好过了!完全可以买些面粉和茶砂,烤着火喝着茶吃着咱京城传过来的羊肉泡馍! 这小日子可比跟着颉利那厮的日子好过多了! 那老小子什么时候顾忌过牧民的死活?越是到了冬天,越要盘剥大家! 至于羊毛,那是今年才出的政策,据说是从长安传来的以后每年都会收!那些商人买去做什么牧民们不晓得,只要能换钱就行,其他的管他做什么! 哦,对了,忘了说一件重要的事情! 现在的漠北,原本那些个头人贵族全部已经不见了,据说一部分反抗大唐解放咱们牧民的贵族被抓到了南边去,做什么劳动改造。剩下的那些同意大唐改革草原的贵族们全部搬迁到了大唐的城市里,过大唐老爷们的生活去了! 据说,草原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那位抓住颉利那个战争犯子的年轻人出的主意,目的就是要让草原百姓能够和大唐的百姓一样活得下去,并且能够生活越来越好! 养了一千头羊的阿史那多多最近一直驻扎在阴山脚下牧羊,虽然姓阿史那,但是他实际上和突厥贵族没有任何亲属关系。相反,他曾经是阿史那家族的奴仆! 据那些大唐官人讲述,是大唐的官人们打败了邪恶的颉利,解放了所有奴隶! 多多结合着自己的经历认真思考过,大唐官人们说的绝壁是对的,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多多和许多从奴仆翻身成为自己的主人的突厥奴仆的帐篷里都供奉着两个牌位。 两个牌位都不是长生天,其中一个是大唐皇帝,堪比长生天的存在;另外一个没有名字,只是在木牌上刻着一个模糊的青年! 据说,那是长生天和大唐陛下的使者,带着神的武器来到了草原,打败了邪恶的颉利,还想了现在执行的这些办法给牧民谋求生计。 放羊归来,多多对着两个牌位捶胸行礼,然后再对着天空捶胸行礼。 转身看着帐篷外那大唐分配的正在煮着羊奶茶的女人,多多情不自禁露出来幸福的微笑。 第295章 真珠夷男有郁郁,儿子度设来帮忙 拜长生天,拜大唐皇帝牌位,拜那个传说中的年轻使者牌位,这个塞北的新习惯并非阿史那多多一个人才有的习惯。 而是许多翻身做主的原本牧奴都有的习惯。 东突厥汗国,最大的人口基数都是奴隶!即便是军队里,都大部分是奴隶。 原本突厥都护府里唯一两个突厥官员,一把手阿史那什钵苾,二把手阿史那社尔还以为大唐将这些突厥降兵、突厥奴隶放回草原会不好管理,会出现乱子。 可事实恰恰相反,那些原本的突厥兵丁并没有意思骚乱,整个草原反而比颉利叔叔在位的时候更加和平,更加欣欣向荣。 开始的时候,二人还以为是突厥降兵和奴隶威慑于大唐的武力,到后来,突厥都护府都督和副都督才想明白,这那里是武力的事儿,这明明是生活过得更好之后,突厥人已经不需要打架了。谁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日子,去捣乱? 直到想清楚这件事情之后,突利阿史那什钵苾和突厥王子阿史那社尔才终于明白了唐人可怕的智慧! 嗯,尤其是那个活捉颉利的名叫唐河上的被刻画在牌位上的年轻人! 几个政令,就让整个东突厥所属的草原全部被大唐消化,再加上那些歪曲史诗的黑化颉利的谣传不断深入人心。相信,不出五年,突厥人只怕再也记不住曾经南巡渭水的风光。 原本还想着借鸡生蛋,巩固自己在东突厥地位和统治力的阿史那什钵苾现在已经完全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他和堂弟社尔只想在大唐的法律约束下,做一个正直的大唐官员! 不正直没办法啊! 以前出去振臂一呼,突厥汉子们就会响应自己! 现在出去振臂一呼族人们会亲自送自己进大唐大牢! 没有了野心,什钵苾和社尔便过上了没心没肺的幸福生活,都护府里的政务不会参言,军务参不上言语,索性寻了几个漂亮的汉人小妾,平日里搞点出人命的事情。 没有野心,确实会很幸福! 策马在突厥、铁勒边境线上的大唐真珠可汗尤其觉得如此!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来到这条边境线上,每一次来都会郁郁而归,却又忍不住再次过来看看,看看那片肥沃的草原。 今日,他又一次站在自己的地盘里,看着前方那些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景色。夷男越看越心忧,越看越心痛! 东突厥灭亡了,西突厥对这片草地鞭长莫及! 按照以往历史惯例,眼前的那一片草原原本应该成为无主之物,然后我铁勒人应当策马奔驰,接手颉利的地界,接手颉利的子民,接手颉利的牛羊,然后一跃成为这草原上的新霸主的! 可现在 现在这草原居然就这样被大唐给消化了! 尝试过越界,然后不到两天时间就要被突厥都护府的大唐、突厥混合骑兵赶回原位的夷男觉得全身麻痹! 骂人的那种! 这尼玛铁勒版! 还让铁勒人这么玩?回到郁都军山那个寒冷的地方去,每年看着子民们冻死,饿死? 不! 夷男在心里咆哮,钢铁一般的铁勒人不应该生活在那样艰苦的地方,我们应该生活在几步开外的那片肥沃草地上!我们应该成为草原的新霸主! 然而 这只能是心理的咆哮! 薛部、延陀部,全部人武装起来也只有十万骑士!用这十万骑士去血拼大唐和东突厥的联合骑兵? 夷男觉得自己还没有被野心冲昏头脑! 就在夷男心里越来越难受的时候。 远方,属于大唐的草原里,一匹骏马快速向着夷男的方向奔驰而去。 见着飞驰的骏马背上,正不断做着高难度动作的年轻人,夷男心中的不好受好了些许。 那是自己的大儿子大度设! 被铁勒族人称为最像自己的孩子。 “父汗!” 骑马跑到夷男的跟前,大度设右手抚胸道:“都护府的游骑在三十里开外巡逻,和往常一样,咱们一旦过去,就立马会被发现。” 草原幅员辽阔,现在的大唐只能通过游骑兵的方式做好各个边境区域的巡逻工作,却无法禁绝铁勒人单骑进入草原打探消息。 所以,这才有了今日大度设只身进入大唐境内的草原刺探情报的情况发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夷男听着儿子的叙述,原本高兴了一些的脸再次垮了下来。 大唐如此重视防护,简直让唐属草原如同一只老鳖一般,看上去到处都是洞,实际上却让人无法下口。 吃掉那一股为数不多的游骑兵? 这个能够实现! 可是,要一声不响吃掉这一股游骑兵,却完全做不到! 游骑兵里,必然有两三个纯正的唐人,他们的马上都装备着那让人恐惧的铁罐!那是专门用来突围和报信用的。 只要被围上,他们立马会借着铁罐突围。同时,那铁罐炸裂的声音会在空旷的草原上传播很远!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身上还有个竹筒,只需要拉响,红色的光就会喷射向天空,然后炸裂开来,老远都能看得到! 多次入侵草原的夷男已近见识了许多次。夷男也调查清楚了,绿色表示一般情况,黄色表示紧急情况,红色表示十万火急! 那玩意完全无法制止! 所以! 哪怕是全部人化整为零,到草原内部汇聚,依旧无法逃过游骑兵的眼睛,自然无法逃过大唐铁骑! 哎!又是无功而返,自找罪受的一天! 夷男叹了一口气,对着儿子和左右道:“回去吧!” 这个时候的大度设是铁勒铁定的王子,铁勒的女主人还是大度设的母亲,并不是老二彼瑟的母亲! 所以目前和夷男关系还算不错的大度设看着自己父汗落寞的神情,很心痛。 同时,作为被称为最像父汗的雏鹰,大度设为自己居然无法给父汗分忧而感到自责和愧疚。 他不复之前在马上上翻下跃的自信,而是撘拢着脑袋仅仅跟在了父亲的身后。 几次进出唐属草原,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听说过那被刻画在木牌之上接受诸多突厥人膜拜的唐国同龄少年的事迹的大度设心里产生了浓浓的较量心理。 我和他到底谁更强? 对比之时很有自信,对比的结果很自伤! 那就是,远远不如! 年轻人,永远有着一股劲儿叫做不服输!越是自信的人,越是如此。至少,在他们被现实击败得体无完肤之前,这股不服输的劲儿是这样的。 从小被铁勒族人奉为最出色的组长继承人的大度设正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心里有着浓浓的自信和不服输的劲儿。 所以,哪怕在对比自己和那个木牌上的少年,然后发现自己确实比不过的时候,大度设心里产生了一股浓浓的劲儿! 可以说是自负,也可以说是有些妄自尊大! 尤其是这一日,看着父汗的失落,大度设在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想一个能够破解大唐乌龟壳的办法! 怀揣着这个想法,大度设跟着自己的父汗通过十五天的赶路终于回到了郁都军山! 郁都军山最大的帐篷群,就是大度设的家。 在那里,有慈祥的母亲,有刻薄的二娘,还有那个嗯,蠢蠢的十岁的弟弟! 这不,那个蠢蠢的弟弟又没有看见父汗心情不好,居然拿着一个乌龟在父汗面前摇晃:“父汗,看,这是我抓的乌龟!” 夷男看着乌龟就来气,这不和大唐那片草原一样么?看着几处漏风,实际上毫无办法! “哼!” 夷男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小儿子,转身进入了帐篷。 炫耀无果的一利咥氏彼瑟没有任何失落,转身跑向了大度设:“大哥,看,我新抓的乌龟!” “白痴!” 大度设一巴掌打掉彼瑟手里的乌龟,他生气道:“你不知道父汗心情不好么,还拿一个乌龟给父汗看!” 大度设的反应,让彼瑟一下子吓得哭了起来!他嚎啕道:“大哥,你是坏人,欺负我和我的小乌龟!” 孩童的哭声,有时候让人心疼,也有时候让人心烦! 这个时候的大度设,显然是后者!! “哭!哭!哭!成天就知道哭!” 大度设怒吼道:“乌龟是吧?老子把它宰了吃肉!” 说着,大度设抽出弯刀一下子砍在了乌龟的身上!乌龟没有丝毫受伤,只是龟背上留下的淡淡的痕迹,仿佛是在嘲笑铁勒人的无能! 唐人少年我现在收拾不了,还不能收拾你一只乌龟? “锤子给我!” 大度设拿过身边侍卫的铁锤武器,一下子锤在了乌龟的身上。 “啪!” 一声轻响,乌龟一下子化为了血水 彼瑟哭的更加厉害,自己心仪的乌龟就这样挂了:“你赔我乌龟!赔我乌龟!” 大度设这次没有理会弟弟的哭声,他一下子愣住了! “乌龟!铁锤?” 大度设喃喃了好几次,突然一下站了起来! 他快步往帐篷里跑,一边跑一边道:“父汗,我想到了!我想到对付唐人乌龟壳的办法了!” 第296章 七月的种子! 夷男闻言直接愣了,那脸上不可置信的神情仿佛在说,老子都想不到的办法,你一个娃娃就能想到?真的以为你是唐国那个妖孽? 激动之中的大度设没有认真审视父汗的脸色,他兴致冲冲道:“父汗,无论乌龟壳多么坚硬,只要咱们有锤子,一锤子下去定然是稀碎!所以,只要咱们能够积蓄足够多的力量,咱们可以直接无视大唐的乌龟壳给碾压过去!办法孩儿都想好了,只要 如此一来,咱们碎了大唐的乌龟壳,抢回草原,然后分配就是了!即便是那个时候大家有分歧,咱们控弦十万,怕谁?” 妙啊! 听完儿子的计策,夷男的不可置信的神色变成了激动! 儿子的这一招就如同草原的狼遇到了猛虎一般,一只狼显然打不过老虎,可一群狼呢? 至于死掉的老虎如何分配,那还不简单,肯定是健壮的狼吃到的肉更多啊! “好!哈哈哈!” 夷男突然大声笑了出来,他道:“不愧是我真珠夷男的儿子,有魄力,有谋略!此计堪比大唐那个少年在草原实施的计谋!” 听着老爹的夸奖,大度设嘴角情不自禁的上翘。 和那个少年一样? 不,我比他强!他的谋划的乌龟壳,终究要在我的计划之下化为血水! 帐篷外的弟弟还在哭泣,帐篷内的大度设抚胸请命道:“父汗,请您准许孩儿亲自推行这个计划,孩儿要像您证明,那个少年不过如此!” “好!有志气!” 夷男没有泼儿子的冷水,而是点头道:“放心去做,若是做成了,父汗就宣布,你便是下一任薛延陀的可汗!” “必然不让父汗失望!” 大度设喜出望外,出言道:“孩儿明日就出发!” 夷男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去吧!” 翌日,真珠夷男调动了一百自己的近卫铁骑给长子,然后目送着儿子一路向西南行去。 七月的尾巴带着浓浓的金色划过了长安的天空,将大地渲染,让百姓忙碌。 此时的长安,已经被公共马车铺满,轨道交通也从一条变成了三条。这不是结束,这只是开始。 不断有贫瘠的坊被平推,一条条用石灰画出来的地基线条在这些被拆除的坊地上,钩织出了一幅幅蓝图。 圆形的是沉井,矩形的是地圈梁。 唐氏建司的工匠们拿着图纸忙碌在工地之上,临时招聘的民工在工地上挥洒着汗水。 这些已经完成拆迁的坊必须在四个月内修建好房屋,不然那些拆迁户们还没有家园可以过冬。 还好,长安的百姓朴实,尤其是那些拆迁户门并未因为自己拿到了拆迁款就无所事事,他们让自己投身在了工地之上,一来可以为重建家园贡献力量,二来也可以在工地上挣不少的工钱。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百信们有了钱财,若是换做以前一定是存在罐子里,埋在地上。 可现在,那些在工地上挣钱的拆迁户在挣钱之余,也成了长安城里最大的消费者群体。 住宿伙食,洗漱用品,这些都是他们需求。 长安万年两县的赋税在不断的升高,这是城市建设和税务改革之后的效果。 经过四个月的严打,长安城真的成为了夜不闭户的城市,李恪、李泰还有秦千古三人已经着手考虑写一份申请取消宵禁的奏报。然而,鉴于目前还处于城市建设时期,这个计划暂时被搁置。 吏治上,已经看不到一个恶吏。当然,这其中难免有人在伪装,但是一旦暴露,那么迎接他的是警察部、检察院和最高法的三堂会审。 新出台的还在不断完善的唐律疏议中做了明规定,贪官污吏直接秋后问斩,最低十年牢狱,最高直接问斩! 促成这一切的唐河上很忙,忙着给长安学院里正在军训的孩子们搞后勤工作。忙着长安医学院的招生工作,还忙着医院开业前的最后准备。 医学院坐落在长安县太平坊,这个坊距离朱雀大街很近,短时间不会拆迁。可正因为如此,这里的低价比其他地方来得更贵。最关键的是,这里是目前长安唯一可以购买到一大块房屋作为医学院的地方。 说实话,这块地和唐河上也有关系,要不是他弄掉韦家,这块地现在还应该属于韦府。 医学院占地半个坊,环境很不错,古色古香的院子述说着京兆韦家曾经的辉煌。也侧面烘托了唐河上这个世家杀手的厉害。 世家杀手这个称呼很大,也只流传在世家的圈子里。说得却很贴切,要知道,唐河上已经收拾了清河崔家、太原王家、京兆韦家和荥阳郑家。 呸! 郑家那个叛徒,为了一点盐就脱离同盟,不配称作世家! 当然,这只是还自诩千年世家的老古董们心里的看法。 言归正传,医学院延续了长安学院免费就读的措施,在学生福利上,唐河上更是给了入选学子每人每个月一吊钱的薪水。 可即便是这样,医学院的招生也没能像长安学院那样的火爆。 原因很简单,医学院的招生要求比长安学院的招生要求高得多! 仅仅第一条,识字至少要超过一千字,就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在如今的长安,识字超过一千个字的,已经是读书人了。世家出身的读书人,他们的心思全部是放在做官上的,郎中,他们不屑一顾。 寒门出身的读书人,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读了那么些书,最后做一个郎中? 平民之中,识字一千的人,做个账房不好么,还要去医学院重新学习新的知识,然后才能从业,这显然不划算啊! 所以,只有那些,做官无路,继续学习无门,又实实在在不想做一个账房就此一生的读书人才愿意去医学院试试。 当然,也有那种立志想做个郎中,品德高尚的人,可这到底是少数,反正在选拔学生的时候,唐河上也就只遇到一两个。 报名参加医学院选拔的学生只有不到一百个,而最终被唐河上选定的只有四十个人,正好一个班。而这被选定的四十个学生里,还有十个人是袁天罡给师叔孙思邈送来的道士。 八月初一,是医学院第一届开学典礼召开的日子。 台上,名誉院长唐河上,院长孙思邈,副院长刘刚,这样的师资阵容在大唐医学上堪称强大!而医学院阅台下的学生总让还没从长安学院人潮里缓过来的唐河上觉得寒碜! 第一届医学院开学典礼的第一段话,自然是作为缔造者的唐河上演讲。 这一次,他没有用铜喇叭,因为犯不着。 扫视了一圈四十个医学院已经建档的学生,唐河上笑着道:“今日,是医学院第一届开学典礼举行的时候。首先,我得感谢你们,感谢你们选择了医学院,选择了医学!要不然的话,唐某还得跑到大街上去拉人来读书! 作为长安学院和医学院的双料山长,真到了那个份上,还真是让人面皮扫地!” “哈哈哈!” 唐河上的玩笑话,让台下的四十名学生都笑了,气氛一下子活跃了不少! 唐河上伸手压了压,待得学生们笑声停止,才继续道:“所以,不管你们选择医学院的目的是什么,我确实是由衷感谢你们! 那么,如何表达我的谢意呢?很简单,就是督促你们认真学习医学这一门严谨的学科!同时,在你们认真学习,结束学业以后,给你们一份让世人羡慕的职业! 这听着有些像大话!毕竟,太多的读书人看不起郎中这个职业。 但是,在长安,听说过唐河上这个名字的人都应该知道,唐河上从来不说大话! 那么,如何让你们收到世人的羡慕呢? 很简单! 待你们完成学业,你们将进入医院就职,我可以透露给你们的是,医院里最低级别的郎中的待遇都比七品官好得多! 你们不需要怀疑,出去问问,大安坊那些小管事的薪俸是多少,你们就知道了。 对于这让人羡慕的待遇,你们满足么?” “满足!” “满足!” 台下的学生们乱哄哄回答。 “满足就好!” 唐河上嘴角一翘道:“既然你们满足了,那某就要说下一项了!要拿到让人羡慕的薪水,你们得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认真学习医术,正常结业。医学院,将采取多科同时考核的方式,只有每一科目都取得了合格的成绩,你们才能成为合格的医务工作者,才能拿到那么高的薪水!所以,努力吧!” 除了经济诱导,唐河上没有讲述其他的内容。不是唐河上不会讲,而是把其他的内容留给了孙思邈。 老道士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懂得唐河上的意思,尽管师弟的说法让老道士不敢苟同,他还是接着唐河上的方式讲了下去。 “各位学子!” 童颜鹤发的老道士语言平淡道:“唐院长给各位构建了优质的职业待遇,可以说是直接满足了人的生活需求。 可是,人的需求仅仅是过得好一点这样简单吗?有没有同学能够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有了唐河上的高薪打底,学生们一下子对学院产生了归属感,这让老道士平淡的语气无端产生了极佳的代入感。 这就如同一个新兴的企业,给出了很高的工资之后,员工们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产生一种归属感一样。 台下立马有人答道:“应该不是,但是具体哪一点,我说不上来。” 很显然,回答的学生是有过思考。 老道士很满意,语气也终于不再那么淡漠,他道:“回答很对,不是!在老道士看来,咱们不仅仅需要优质的职业待遇,还需要信念! 学医的信念很简单,就是仁心仁术,解除病患! 听着或许很空泛,但是,如果你尝试了,做过了,你就会明白,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让人自足,自豪!具体的,老夫说不好,只能说一个直观感受。每救助一个病人,看着他们感激的神情,老道会很满足! 所以,希望大家为了以后能也有这样一份满足,认真学习医术,做一个有医德有医术的好医者!” 老道士的话,让台下的学生们个个皱眉思考。可是,越是思考他们脸上的茫然越是浓烈。看着这一切,唐河上没有帮着老道士解释,他解释得通这叫人的精神需求。 但是,此时他觉得没有必要解释。 有些事情,需要学生们自己去经历。 他相信,这些学生,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带着这个疑惑去学习,去实践,去发现。 这些话,就如同种子,最终会在学生们的心里生根发芽,逐渐成长最后成为一棵足够支撑大唐医疗体系的参天大树! 第297章 唐河上的医院宣传单 时间,贞观五年八月初五,距离下元节只有不到十日。 地点,依旧是长安城。 这一日,一百零八坊个个布告牌上,那原本招收医学院学生的布告被另外一份布告取缔。 布告的格式依旧是这一年以来百信们最熟悉也最喜欢看到的格式。 只要那种简单的格式出来,就意味着又有一件能够闲谈很久的事情可以发生。 还记得,第一次那样格式的布告出现的时候,还是大安坊招收工人。 第二次,好像是长安学院招聘教习和招募学生。 第三次嗯,记不太清楚了! 是以,当布告张贴在布告牌上不久,坊间的布告牌边上就围满了百姓。 读布告的读书人的脸上写满了兴奋,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顶好的消息。 他清了清喉咙,大声道:“各位街坊!好消息又来了!” “当然是好消息!” 有百姓催促道:“这布告,什么时候不是好消息了?赶紧给咱们读一下内容!” 面对百信的打岔,读布告的人没有丝毫生气,他笑颜如花道:“好嘞!这就开始读!” 公告: 大唐第一家综合性医院同济医院正式成立! 本院特聘请医学院院长孙思邈,前侍御医现任医学院副院长刘刚担任首席医师。同时,聘请长安城内二十余名优秀郎中坐诊,为百姓祛除病痛。 医院特在成立之际,为百姓开展为期十日的义诊!义诊期间,不收取诊金,一应药物按照成本价收取药费。 “哎!这算什么好消息?” 听完公告,不少百姓立马失去了兴致! 还以为是什么招募工人的好事儿呢,结果只是个药店成立! 名字倒是起得很特别,同济医院。 这和那些药店有啥区别? 读布告的人当然把百姓们的表现看在了眼里,他咧嘴一笑道:“诸位,或许大家以为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可是我却听说,这家新开的医院,可真是很良心。” “哦?” 读书人的话引起了百姓们的兴趣,有人立马问到:“如何良心?” 收了宣传费用的读书人笑着道:“我可是听说了,这家医院会专门为咱们平头百姓开设专用的药材和药方,从而降低治病的价格,让更多的街坊看得起病。” “是不是哦!” “那他还不亏钱?” “就是,不可信!” 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能信? 街坊们没有人觉得自己是傻子! 读书人却是淡淡一笑道:“你们啊!目光短浅!这医院是谁开的?大安坊唐大东家!人家会缺少你们这几个铜钱?还不是看着咱们苦哈哈的,生病了舍不得钱治病,专门弄了这样一个医院?” “唐大东家?” “那个将蜂窝炭低价卖给大家伙的大善人?” “屁,那是低价么,那是赔本!” “就是,俺可听说了,那位东家,去年可送了好多蜂窝炭给穷苦人家呢!” “原来是这样,那就可信了!” “是啊!既然这样,那就一定要去看看,对了你家老娘不是病了好久了吗,带去看看呗!” “嗯!” 唐河上的公告果然没有让百姓们失望,这样的对话,几乎个个坊都在传言。不少人已经决定,一定要带着家里的病人去看看。 与此同时,每一个轨道交通的公交车站都有一个身穿短衫抱着纸张的汉子在车站的站牌边下站着。只要有人上车或者下车,汉子都会将手里的纸张每人一张派发出去。 一边派发还会一边道:“好消息,好消息,长安第一家综合性医院正式开业,此处汇集了大唐最顶尖的郎中,药到病除,绝无二话!” 大唐最顶尖的郎中? 好大的口气! 不少人冷笑着接过那张传单,想找个时间上门打脸! 没办法,咱们大唐的娱乐太少了,那个姓唐的狗日的又不弄点娱乐项目出来! 作为大唐第一喷子,将百姓看得十分重的魏征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第一反应是一定要揭穿他们。所以,下了职的魏玄成毫不犹豫接过一份传单看了起来。 传单上的内容很特别: 生病了? 你还在胡乱找郎中看病? 太悲哀了! 为何不去同济医院,这里有神医孙思邈,还有前御医刘刚坐诊! 神医和御医耶! 你还有其他选择乎? “卧槽!” 一项不爆粗口的魏铁男情不自禁吐出了最近武将们十分喜欢的口头禅! 这尼玛,不用怀疑,一定是唐家小子弄出来的玩意! 难怪,敢称呼大唐最厉害的郎中都在同济医院了! 这显然很有道理嘛,且不说孙思邈和刘刚,就单单是唐河上本人就是很厉害的郎中了!现在的朝堂上,谁还不知道皇帝的小女儿就是唐河上给剖了皇后的肚子取出来的? 这样的医术堪称仙术也不为过啊! 看完了这份传单,老魏有些意兴阑珊。 无他,没有喷的理由! 就如同,裤子都脱了,你才说你来了亲戚的感觉是一样的。 这份感受不仅仅魏征有,看到这份传单的所有官员都有这样的感觉。本来某都准备揭发那个骗子医院了,看完传单之后,发现这t太有道理了,那个医院确实有着长安最好的郎中!所以,以后病了就去吧,反正唐河上开的医院,还算值得信赖! 当然,这只是官员圈子对这份传单的看法。 而那些巨贾富人的圈子里却有着另外一套说法。 “嘿,你们信么,这个什么医院居然说自己有着长安最好的郎中,还有御医坐诊!” “不怎么信,某没听说过孙思邈的名号,刘刚倒是听说过,确实是御医。但是某不信一个御医居然会出来给百姓坐诊,陛下愿意?” “同上!” “加一!” “” “呵呵!” 就在许多人表示“加一”的时候,一个商贾突然冷笑了发出了声音:“一群无知的家伙!自己无知,不晓得问问你们的东家? 御医刘刚早在两个月以前就辞职了!前段时间满长安找地方,想来就是建这个医院!” “真的?” “那可是御医耶!” 圈子里不少富人震惊! “呵呵!刘刚算什么?” 无独有偶,又有人冷笑发出了声音:“厉害的是孙思邈!孤陋寡闻的家伙们,给你们普及一下,那是个老道士,据说是钦天监袁天罡的师叔,在前隋的时候就是有名的神医了!” “当真?”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靠!” “好厉害!” “当然厉害!” 最后有人出来发出了声音:“知道那医院是谁开的么,大安坊那位财神爷!你们还不知道吧,其实那位财神爷才是真真了不得的郎中。知道医学院么,就是那位爷弄出来的!” “嘶!” 全球暖! 听到这些话,立马有人表态了:“这样好的医院,以后老夫家里有人生病就送过去!谁还去外头找那些不中用的郎中?” 有人问到:“你不怕医疗费贵么?” “贵?呵呵!” 那人冷笑道:“咱们圈子里,谁家出不起医疗费了?” “加一!” 不可置否,这里面有些发声的富人就是唐河上的合作商家。 而一张传单,几个人的宣传,效果立竿见影。 皇宫里,拿着传单的李二陛下一脸便秘,他终于晓得自家女婿的宣传手段是个啥了! 这尼玛完全是建立在朕的痛苦之上啊! 狗日的,女婿! 第298章 医院开放 八月初十,距离大唐三大节日的下元节还有五天。 这一天,门口的左右两侧立着一块用红布包裹着的牌匾!牌匾不远处,站着二十多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那长袍有些奇特,胸口和腰间一共有三个口袋,胸口的口袋略小,腰间左右两侧的口袋要大一些,约莫两个巴掌。 二十三个人的身后,是十多个身穿淡蓝色长袍的青年,他们的胸口和腰间依旧有着同样大小的口袋。 这三十多个人,全部戴着和衣服同样颜色的帽子,他们的左胸的口袋口子上都悬挂着一块小牌子。 为首的,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一个中年,一个青年。 这群人的对面两三步,是黑压压的人群,人群大多都穿着粗布短衫,穿绸缎的人似乎一个都没有。 站在最前头的青年咧嘴一笑,上前走了一步道:“今天是同济医院正式开业的时刻,感谢诸位街坊能够来凑个热闹!不过,凑热闹倒是可以有,但是,唐某实在不希望你们迈进这个门槛。这并不是唐某小气,不让你们进去,而是你们一进去就意味着生病。 虽然我开了一间医院,但是,我相信,我们所有医院的郎中、学徒,都不希望这个世界上有病痛。 但是,生而为人,食五谷,吃杂粮,怎么可能没有病痛!所以,为了为各位的身体保驾护航,同济医院在成立之日起,开展为期十天的义诊。义诊期间,所有人,不论贫富贵贱诊金全免,药石费用,一应按照成本收取! 若是有那位街坊觉得身体不适,大可进医院诊断,若是怀疑医院的药价过高,诸位也可以在抓药的药方询问价格之后,再去外头的药店询问一下价格。 当然,鉴于街坊们比较多,还请各位有病痛的排队进入,没有病痛的,还请义诊结束之后入院参观。 话就说到这里,现在,唐某宣布,同济医院正式成立!” 随着唐河上的话音落下,两个穿着淡蓝色工作服的学徒推开了大门。 “噼里啪啦!” 正是此时,门口用火药制作的爆竹被刘启明点燃。 孙思邈和刘刚分别走到哪门口处的牌匾旁边,然后奋力一拉,红色的绸布落下。 两块牌匾上都刻着字,只是,这会儿门前的都是些平头百姓,认识字的还真没有。 唐河上再度对百姓们拱手行礼,随即带着穿着白大褂的郎中们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十来个学徒,按照之前的安排在门口组织有病患的百姓开始列队。 孙思邈,刘刚,以及十五个郎中分别进入了自己的诊断房间。 他们的门牌上有的写着妇科,有的写着儿科,有的写着伤寒...... 剩下的五个郎中留在了医院的大厅,大厅的正中央有一排桌子,上面写着导医台。 而五个郎中的岗位就在这里,大唐的百姓不识字,根本不会按照分科看病。导医台的作用,就在于五个郎中经过望闻,初步诊断出对方应该去哪一个郎中处做深入的诊断。 当然,留下的五个郎中并不是医术差,导医台的医生除了第一次,其余的都是排班制度,每一轮担任七天的导医。 期初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太理解唐河上为何要这样做,唐河上只是咧嘴一笑说了一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刘启明觉得自己运气不好,恰好抽到了第一次导医的签,没办法直接在师公和师伯祖的面前大显身手,展示自己的医术。 殊不知,要不是刘刚拍着胸膛保证自己虎父无犬子,刘启明此时应该开穿着蓝色的袍子,连做导医的资格都没有。 坐在导医的座位上,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刘启明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老爹曾经教过自己,给人治病一定要慎重,不能浮躁。 他深吸一口气,迎来了在同济医院的第一个患者。 患者是个身穿短衫的老汉,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平民,甚至是贫民! 老汉有些局促,站在刘启明的面前手都不知道何处安放。 “老人家!不要紧张,先坐!” 难以想象,一向玩世不恭的刘衙内在脸上堆砌这淡淡地微笑,等着老者坐下,他继续道:“老人家,哪里不舒服?” 老头还是有些紧张,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伸手虚引,刘启明请老者将手放在了请脉的布包上,伸出自己的右手,认真感受了起来。 中医,讲究望闻听切,仅仅依靠切就能将病患找到的那可是神医级别,很显然刘启明不是! 切完脉之后,他像老者询问了好几个问题。 或许是刘启明脸上的微笑感染的老汉,老汉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低声下气的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老者常年胸闷气短,面无血色,经过一番诊断,刘启明让老者去了左边第三间治疗室。 那里是唐河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高薪聘请来的郎中,擅长肺部和心脏病症的治疗。 临着老者走的时候,刘启明还不忘柔声吩咐道:“老人家进去之后可以大胆一些,把你的情况讲得越清楚,越有利于治疗。” 老汉表示万分感谢,然后挨着治疗室数了过去。 看着老汉离去的背影,刘启明第一次感觉到帮助人之后的那种微妙的感觉,那可比在青楼里打一个冷颤舒服多了! 他咧嘴一笑,看了一下身边正在忙碌的同僚,吐出了三个字:“下一个!”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刘启明已经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次下一个,反正触手可及的水杯里已经没有茶水了,喉咙也有些发热。 这不是生病了,而是说话太多,嗓子太干。 与此同时,身下总有一股涨涨的感觉,刘启明觉得还好自己在平康坊练就了一身很好的憋住的本事,不然只怕早已去了好多次茅房。 是的,他还在坚持,因为眼前排成五列的等候诊断的人仿佛并未减少。 病患太多了! 这一刻,他总算有些明白,为何师公要让五个郎中在这大厅做导医了。 第299章 亏损?我保证不存在! 一二三石头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刘启明和五个导医很忙,忙到几乎没有尿尿的时间。 在秩序形成之后,回到各自岗位的学徒们也很忙,他们有的在药房抓药,有的在后院煎药。从医院对外开放,到临近正午,他们同导医们一样厕所都没跑一趟。 根本没有人拿着药方询问价格,每一个拿到药方抵达药房的人都是直接开口让药房抓药。 这是第一个病患的一次惊讶导致的结果。 药房的工作人员估计已经记不得整件事儿的经过了,当时正在药房里的唐河上记得。 那是一个中年妇女,拿着孙思邈开具的药方来到了药房。 作为第一个到药房的患者,中年妇女是第一个询问药价,也是唯一一个讯问药价的存在。 药方的学徒根据中年妇女拿出的药方进行了价格核算,然后回答道:“五钱!” “什么?五钱?” 这是中年妇女的惊讶,她可听那鹤发童颜的老郎中说过,一共三幅药,每一幅药吃两天,六天之后应该就能痊愈了。 自己的病,自己清楚。 中年妇女可是晓得自己的病已经折磨了自己半年了,这半年里找了好多个郎中抓药,哪一次不是半吊钱打底? 而今只要五钱,还能药到病除? “你们怕是卖的假药哟!” 中年妇女道:“五钱的药就能完全医好,奴不敢信!” 唐河上还记得,当时的学徒们一个个无言以对,不知道如何解释。 唐河上亲自给中年妇女做出了承诺:“这位大姐,你想得有点多。唐某这么大一个医院开着,就为卖点假药收你五个铜钱?” “就是!” 那中年妇女身后有人出过言语:“你眼前这位可是长安唐大善人,就是那个蜂窝炭一钱五个的唐大善人!你家里的肥皂都是他的作坊弄出来的,会骗你五钱?再说了,医院这么大一座房子,未必会跑?到时候你的病没好,你可以回来找他们嘛!” 淳朴的唐民,在听劝这件事儿上显然做得很好。 那中年妇女闻言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了五个铜钱交付了药费。 第二个病患的药费是十钱,他二话没说付钱拿药。 唐河上还笑着开了一个玩笑:“你的可比她的药钱多,为何不出去问问?” 第二个病患的回答很简单:“不用问了,还是那个话,您又不会跑,十钱对咱们来说是不少,可比外头便宜多了!” 自此之后,所有的病患在抓药的时候都没询问价格,只是在拿到药物之后才问一句应该付多少钱。 看着这样的情况,唐河上在药房呆了没多久便转身离去。 他开设这个医院,有一个初衷便是让百姓们能用得起低价的药物,现在已经正常运作了,那里还有待在药房的理由? 整个医院,唐老四成了最清闲的人,这里走走,那里看看,治病这一块,他还真的插不上手! 中医什么的,唐某不会呀! 中成药现在还在研制,巧上难为无米之炊啊! 比起唐河上的清闲,那些坐在诊疗室的郎中们可谓忙碌得要死。 他们的诊断要比外面几个导医的诊断更加复杂,仅仅一个时辰过去,每一个诊疗室都排上了队伍。 当然,他们身体上倒是没有外头的导医那么难受,毕竟每一个诊疗室里都有一间狭小的厕所,尿意来了,可以进去排放。 正午,那是吃饭的时间,整个医院除了唐河上这个院长,所有人只有在这个时间能够略微休息。 之所以说是略微休息,那是因为他们吃饭都只能在岗位上坐着吃,吃完了又要立马开始工作。 饭菜是唐河上亲自下厨,亲自送的。 大伙儿都忙着,作为院长,自己总不能连职工的后勤工作都不安排好吧? 从各个诊疗室,然后到导医台,最后到药方,唐河上挨个将饭菜交到了医务人员的手里。 这个举措,让医务人员们很是感动。 尤其是药房的学徒们,他们从跟着师傅开始,就是脏活苦活跟着做,往往到吃饭的时候饭菜早已冷却。 其中一个被唐河上举措感动的药房学徒情不自禁说了一句话:“院长,有件事儿原本不该我这个学徒考虑,但是,我实在忍不住想和您说说!” 唐河上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畅所欲言。 那学徒嗯了一声道:“院长,咱们上午很忙,但忙碌中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在想咱们今日亏损了多少!咱们的药都是按照进货的价格卖给街坊们的,按照您之前的说法,以后,对平民百姓,我们的药材都按照进货的价格收取药费。 这就存在一个问题,咱们医院的房屋租金,各位老师、各位同僚的薪俸,熬药的成本,药材损耗,这些都是支出。 我算学不好,算不出咱们一天亏损多少,但是,我知道,这样下去,咱们药方越忙碌就会越亏损。我觉得咱们不能这样做了,怎么也得核算一下其他成本,把这成本算进诊金和药价里面去。” “是啊,院长!”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就立马有了第二个人附和:“咱们总不能亏着本做事儿啊!” ...... 一时间,药房里全是劝谏唐河上计算综合成本的声音。 唐河上淡淡一笑,答道:“很感谢各位,你们有这些思考,说明你们真真把自己当做了医院的主人,而不是路人。 你们说得很在理,事实就是这样,药房越忙碌,咱们就亏损得越多。 但是!” 唐河上话音一转道:“你们可曾想过,如果把这些折算进入药价之后,街坊们还看得起病么?我给你们算算,你们的薪俸,房租,药损,这些计算起来,咱们的药价至少要在现在的基础上提升五倍!如此一来,咱们和外面的药店有什么区别? 好了都好好做事! 记住我之前告诉过你们的认真看药方,根据药方上的指引,拿药算账。该高等的就按照高等计算,该低等的就按低等计算。 我敢保证,咱们的医院亏不了!” 第300章 被病人骂了的圣人 唐院长的那句“不会亏损”,就目前而言,没能一语成谶。 至少,连续忙碌了十日的所有药房学徒都是这样认为的。 为期十天的义诊,确实让整个医院门庭若市,可实施切切上,没给同济医院带来任何经济效益,整个活动倒是像是扶贫,亏了一大波。试想一下,来看病的全是穷人,按照唐院长的平价药物构想,如何赚得到钱? 倒不是说唐河上对富人的宣传做得不到位,而是富人谁会和泥腿子一样去挤这个义诊? 都是首都的富人,谁落得下这个面? 当然另一方面的效果上讲,同济医院的义诊真真切切给长安的百姓们带来了优惠,也正是如此,整个长安城不断有关于同济医院的好评传出来。 同时,同济医院对长安的个个药铺的冲击是显而易见的。 有低价治病的医院,谁还会去那些昂贵的药铺买药? 傻子差不多! 再说了,这长安城里,人口基数最大的,永远是金字塔的底层。同济医院的义诊,直接让长安的各大药铺门可罗雀。 这可苦了那些个要么没资格被同济医院邀请,要么拒绝了同济医院邀请的郎中们。倒不是说这些郎中都是医德低下,昧着良心赚钱的黑心郎中,而是,规模化经营和个体经营很多时候都是一种辩证的对立关系。 唐河上并不后悔这样做砸了很多郎中的饭碗,因为,为更多的病患治病,让百姓看得起病,是同济医院的目标。 就如同同济医院门口的那一幅顶好的楹联。 “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这楹联有点意识啊!”。 微服私访至此的老丈人显然觉得这楹联很不错,转身笑着对随同的人问到:“你们怎么看?” 用眼睛看! 当然,这个梗在当下的大唐不存在! 对于最看好的后生老太监丝毫不怀疑唐老四一心为民的心思,海盐就是个很有说服力的例子。他咧嘴一笑,率先答道:“唐小子这楹联是当真不错,老奴相信,同济医院一定会将这幅楹联作为立世之准则。” 唐俭听得此话,眉毛微微上扬,一脸理所当然,那可是唐某的儿砸! 杜如晦点点头,微笑着道:“还别说,唐小子还真是这样的人,从长安学院,到海盐,再到如今的同济医院,老臣以为麒麟子的称谓恰当地很!” 老唐同志很想瘪嘴说一句“逆子”!可眼下场景有些不对,装哔嘛,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老房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自己的儿子自从去了一趟塞北,人生就发生了变化。平过叛乱,得过嘉奖,成立大唐最精锐部队的主官之一,尤其是前段时间,听说还开始读书了!虽然读的是算术,那也是书不是? 最重要的是,这些日子,皇帝暗示了自己一下,似乎是要赐婚一个公主给房二,这可是好事儿! 改变了儿子一生的人,老房自然要给好脸色。更何况,房乔觉得自己还真的挑不出唐老四那小子的刺儿来,一件件事儿做得是相当不错。 新上任的起居郎似乎有些意见,他用极小的声音嘟嘟道:“唐河上不赚钱?玻璃镜可是卖出了九万贯!大安坊那一项不挣钱了?” 起居郎的声音虽然小,可一行人谁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二陛下转头一瞪道:“作为起居郎,你要做的就是客观的记录事情!” 言外之意,那些带着主观思想的事儿就不要做了! “诺!” 起居郎正色应了一声。 事情就此做了罢! 倒不是皇帝不能追究,也不是唐俭不能追究,起居郎而已,多大的官? 只是,这位新任起居郎来自清河崔氏,对,就是被唐河上坑了九万贯的崔氏。 其实,也算不上坑,拍卖嘛,价格都是自己喊出来的不是? 不过,现在一块成色差一些的玻璃也就一百钱不到,当时被崔氏用九万贯买走,这到底上李二、唐俭觉得有那么一丢丢过分。这才是唐河上的两个爹都不想追究的主要原因。 迈过同济医院的大门,李二陛下带着一拨人继续前行。 没走多远,一块公告牌让李二陛下皱了眉! 他想到,莫非,唐老四真的像起居郎说的那样,唐河上无利不起早? 说起那公告牌,就必须说说,今日,正是同济医院义诊结束开始正式收取诊金的日子。 当然,同济医院的诊金不叫诊金,而是叫挂号费。 费用不高,每人两钱。 这样的挂号费也并未让前来同济医院诊治的平民百姓少了多少,排号的人依旧是排了很长的队伍。 显然,百姓们并不介意这个事情。 百姓们不介意,看到这写着挂号费相关事宜的老丈人和其身后的几个大臣却皱了眉。 这病还没有开始看,就要收两钱,钱是不多,可这不是和门口那楹联直接冲突了么? 正是此时,起居郎咧嘴笑了起来,他道:“二爷,您看,这病都还没治疗就要收钱,这是哪门子‘何惜架上药生尘’?” “哼!” 起居郎的一句嘲笑,立马上李二陛下的脸色黑了下来,朕前脚还在让别人拿事实说话,这后脚就被人打了老脸,忍受得了!他冷冷道:“老子一会儿就好好问问唐老四这狗日的,为何昧着良心收这挂号费!” 李二陛下的声音不小,这一句话说出来,不远处排队的百姓全给听见了。 不少人开始对皇帝一行指指点点。 有人低声说:看,那些穿着个锦袍的家伙居然那么吝啬,两钱都不想给,还想治病? 这样的话一出,李二陛下更不愉快了! 正是此时,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妇人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她仰头看了一眼李二,淡淡道:“这位贵人,为何说医院昧良心收挂号费?” 李二陛下没答话,反倒是那起居郎指了指身后的告示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呵呵!” 老妇人冷冷一笑:“义诊的时候,老身花了五钱买药就药到病除,这会儿带着儿子来看病,不出意外只需要这两钱挂号费加上不到十钱药费就能治好儿子!可走出这个门别的地方,再少都得三四十钱! 你们说这样的医院昧着良心收挂号费?眼睛都被绸缎给蒙蔽了?呸!” 老妇人说完就走,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一口唾沫吐在了李二陛下脚前不远处。 皇帝的脸色很精彩,朕,这是背了锅,还被个老妇人给骂了? 不光被骂了,还被吐了唾沫? 最关键的是,面对老妇人,以李二陛下给自己的人设,还没办法给骂回去!大唐的皇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看你做得好事儿!” 深深吐出了好几口气,李二陛下憋屈地骂了一句起居郎,直接往医院里边走去! 第301章 做生意,你们都是外行啊! 看了一眼离去的皇帝,杜如晦情不自禁摇摇头,心中暗叹这位新上任不到一周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大唐的休沐开始跟上了长安学院休息的半个步伐。之所以说是半步,那是因为朝堂的休沐上六休一!的起居郎到底是年轻了啊! 可惜? 不存在,不光杜如晦,就连房玄龄都没觉得这嘴巴里藏不住话的起居郎可惜。心事儿都藏不住,显然已经不适合再写起居注了。 唐俭倒是想吐一口唾沫在那起居郎的脚指头前,冷冷说一句:说唐河上的坏话?呵呵! 要不是老唐同志觉得那有以大欺小的嫌疑,毫无疑问,他会这么做!老子的儿子,只有老子才能够骂他是逆子!其余的人,谁要是说老子儿子的坏话,老子可以拼命的说! 咳,当然,皇帝除外!对着皇帝是不能拼命的,只能仗义执言,实在不行那就只剩下大义灭亲了! 看着那些跟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崔起居郎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灵魂,每迈出一步,都是那躯壳拖动着没有灵魂的肉体在机械前行。 这是哀莫大于心死的重要表现,自己这个才上任一周的起居郎,不用怀疑,从今天开始到头了了。 怀着父亲殷切的希望,怀着家族再次打入朝堂的使命,就这样一句话扼杀了所有。 还是自杀那种! 惨? 崔起居郎觉得自己不惨! 这都是自己这张破嘴闯下的祸! 自作孽不可活! 他想把自己的嘴撕碎,或许,是考虑着现在在医院里,撕碎了还很有可能被唐河上给缝上,所以他没有动手。 毕竟,一想到那传说中被缝合之上的蜈蚣形态的伤口,让人有些后怕。 尤其是这样的伤口出现在脸上,那一定是十分面目可憎! 作为崔家子,有了这样的伤口,死后怕是连祖坟都埋不进去吧? 所以,还是算球,算球! 起居郎明显没有跟上来,李二陛下完全忽略了这一个细节。 因为,刚刚走近医院大厅,他就发现了一个熟人,熟到对方知道他长短的那种熟人! 那是正好这十天开始担任导医的刘刚! “圣......!” “圣什么圣?” 站起来准备行礼的刘刚还未称呼出来,李二陛下轻蔑一笑打断道:“老刘,前些日子二爷听说你辞去了侍御医的职位,去了医学院和同济医院任职副院长。你这副院长,就是在这大厅坐着,办公的房间都没有一个?” 刘刚的脸色很不正常,这不是因自己从侍御医混成了导医而羞愧,那脸上的神色是震惊! 仿佛在说:卧槽,陛下什么时候成了阴阳话大家了?在我师父那里学来的? 李二陛下不晓得刘刚的想法,不然一定会说一句:唐河上?小屁孩而已,只晓得些皮毛! “二爷误会了!” 定了定神,刘刚答道:“咱们同济医院导医都是排班的,不仅俺老刘要在这里坐班七日,就连孙师伯也是如此!” 刘刚的解释,在李二陛下的眼里是辣么苍白,就像是......自家考试没考好的李老三。淡淡一笑,李二陛下道:“那为何不见孙道长和唐河上?” “师伯下周的导医班!” 刘刚解释道:“恩师......不做导医。” “哈哈!” 李二陛下哈哈笑,心道:果然,这刘刚是在牵强解释。掩饰啥嘛,朕都晓得,抹不开面嘛!木事木事,朕不常来。 心中笑归笑,可刘刚到底是跟了朕多年的人,总不能一直过不去不是? 李二爷咧嘴一笑,放过了刘刚道:“唐老四呢?” 跟了皇帝这么多年,刘刚多少还是能猜到皇帝的心思,他懒得解释,免得越描越黑,笑着答道:“恩师在内院。” ...... 长安坊间的院子大同小异,李二陛下根本不用让人引领,直接往内院走去。 至于找不到唐老四的房间到底在哪一间,这种问题很好解决! 李二陛下吸一口气,大声道:“唐河上,滚出来迎客!” 嗯!虽然只有一个字对不,李二陛下还颇有平康坊那些恩客的气势恢宏! 唐河上自然如同龟公,屁颠屁颠跑出了自己在医院的办公室。 嘿! 这才发现,原来不止老丈人,就连自家老爹都来了! “见过陛下!父亲!各位叔伯!” 唐老四笑着问到:“你们怎么有空来这同济医院?” “呵!” 李二爷咧嘴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唐老四翻了一个白眼,只觉得老杜说了句人话。 老杜道:“你这同济医院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所以咱们过来瞧瞧!” “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指导工作!” 唐河上打趣着,将老丈人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毫无疑问,老丈人鸠占鹊巢,一下子坐到了唐河上标配版办公室的太师椅上。 之所以说是标配,那是因为唐某人在大安坊的办公室里有着高配版的海绵沙发!海绵是登州送过来的,量少,所以唐老四只做了一个。 大马金刀坐下之后,老丈人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唐河上,为何你门前的楹联和医院里边的挂号费看上去很不相符?” 这是李二陛下略微组织了一下之后的语言,总不能直接说自己质疑挂号费,被老妪骂了吧?那多没面子? “不相符?” 唐河上倒是很愕然,这从何说起,要知道同济医院这挂号费可是深得百姓的欢迎。莫非,这是老丈人自己瞎猜的? 心里有了些猜测,唐河上耸了耸肩道:“怕是陛下误会了!同济医院的挂号费其实从更加能够证明医院的那副楹联。 首先,咱们的挂号费并不高,只有两钱,算上百姓们的药费,这也比外头的郎中便宜了不止五倍。百姓们实打实在同济医院得到了实惠。 其次,这挂号费,其实医院分未取,而是全额成为了郎中薪俸的一部分。要知道同济医院的郎中都是顶好的,这个价格无比低廉。 然后,这个两钱的挂号费能够有效阻止那些没病却来排队的人。有了这个挂号费,能够减少郎中们在时间上和精力上的浪费,就能让郎中们能有更多时间去救治真正的病患。 最后,这一点最为重要!挂号费、药费独立设置,能让百姓们直观看到自己的治疗费用花在了什么地方,明码标价,百姓便能知道医院没有乱收费!” 唐河上没有来一个“综上所述”的总结语,在座的谁也不笨,谁都能想明白唐河上解释里的含义和意义。 他们也都晓得,其实,楹联和收费的方式真的没有太多的关系。一个是期望,而另一个则是实实际际让更多病患能够享受到低价医疗的措施。 李二陛下自己也清楚,两者之间确实么有太多的联系。要强行说有,只能是楹联体现了同济医院的医德,收挂号费的方式也体现了同济医院的医德。 “还算你回答过关!” 李二陛下微微点头,将话音一转道:“不过,朕倒是有一个疑惑!朕看了一下,同济医院的病患大多都是穷苦百姓,想来你们的收入并不高。那么,你是用什么留住郎中们的?别说医德,郎中也要吃饭!” “这个简单!” 唐河上答道:“第一,量变引起质变。医院的挂号费很低,却抵不上人多。我这些天估算了一下,其实每一个郎中,每天诊治的病人应该是四十个左右。这就是每天八十钱,每个月就是两贯又四吊。分到每个郎中手里,就应该有两贯左右。这样的薪俸其实并不低,已经够郎中一家子人的生活了。 这第二嘛...... 谁说臣要靠着这些平民百姓挣钱了?他们所用的药物和药费基本上是不赚钱的。所以,要赚钱,还得那些得了怪病、重病的富人、贵人。” 不挣穷人的钱,从富人和贵人身上挣钱? 这个构思看上去很好! 李二陛下沉思了一下,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富人、贵人,看病都是去找那些名声在外的郎中进府医治,谁会跑到你医院里来?就因为你唐老四的那份拿着皇后和朕打广告的传单? 看着老丈人的神情,唐河上那里还不晓得这是老丈人怀疑自己的宣传并不足够让富人们放弃平日里的习惯自己来医院? “嘿嘿!” 他嘿嘿一笑道:“陛下,臣斗胆说句实话,做生意,您和诸位都是外行啊!” 李二陛下闻言噎住了! 房乔和杜如晦彼此对视,自己这是被皇帝带着被鄙视了? 唐俭一脸确实如此,青出于蓝嘛! 老太监笑而不语,老魏也是如此。 唐河上可不管老丈人的脸色,淡淡一笑,继续道:“陛下应该看到小臣的传单了!传单上注明了孙师兄和刘刚在医院,为何? 因为富人更加怕死,若是遇到一般的病症或许他们想不起医院来。可一旦重病,或者难病,他们就一定会慕名而来看病!” 怕死这种事儿,还分贫富? 李二陛下不以为然道:“是么?” 对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老丈人,唐河上只是耸耸肩道:“拭目以待!” 第302章 朕,又要被打脸? 对于眼前这狗日的女婿的盲目自信,李二陛下嗤之以鼻,也就是因为唐俭在这里,李二陛下才不好直接出言嘲笑,在亲家面前总要给女婿留点面子嘛! 敲了敲桌面,李二陛下转移话题道:“茶水呢?在座的都是你是叔伯辈,还有你阿耶和朕在这里,茶水都没有点,后辈怎么当的?你大安坊新出的茶叶呢?弄点上号的茶来,让朕和各位也解解乏。” 还要喝茶? 喝锤子!不晓得上好的茶叶稀少,我都没多少么? 唐老爹瘪了瘪嘴,走到了皇帝身边,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装茶叶的陶罐...... 外院院子,还在那里失魂落魄站着的崔起居郎依旧没有恢复神智。 这等反应倒是能够理解,自古以来多少人从起居郎开始,然后一步一步封侯拜相!比如,不久前才从起居郎外放为刺史的褚受良,不用怀疑,在很短的时间内会迁回京城,担任重要部门的主官,进一步拜相。 年级轻轻的崔家子本直接成了起居郎,原本还想着过些年外放最后一路平步青云,然后成为清河的未来领军人物。而今一句话不慎,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提前结束了自己的政治生涯了。 强烈的反差如何能让一个年轻人很快回过神来? 同济医院的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去管那原地站着的锦袍青年。 于此同时,一辆挂着族徽的马车正肆无忌惮快马加鞭风疾火燎往同济医院赶。 事情,要从几天前说起。 三天前,这马车里躺着的人就觉得身体不适,腹部骤然肿胀疼痛。起初,病患还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没去理会,可仅仅一两个时辰,疼痛的地方就变成了右下腹,而且疼痛得十分厉害。伴随着疼痛的还有轻微发热、恶心、呕吐、腹泻,就连晚饭的时候,一碗小米粥都喝不下去。 刚到长安不久,府邸里的一号人物生了急病,自然是整个府邸鸡飞狗跳。 请来了郎中,诊断的结果为肠涕。当晚,按照肠涕的治疗方法开具的药石吃了之后,略微有些好转。然而,好景不长,第二日,病情骤然加重,发烧的频率增多了不少。 府里的管家只能换了一个口碑更好的郎中,然后又是药石无效。 当时老管家就提出意见:“三郎,要不老朽去把少郎君请回来?” 疼痛得满头大汗病患咬牙摇头道:“大郎这才刚刚为官,不可因些许小事去打扰他!只要某不死,就不可去叫他回来!他可是咱们崔家的未来!” 老管家只能暗自一叹,请了第三个郎中。 倒不是所请的郎中都不好,恰恰相反,这府邸里请来的郎中都是长安城里声名远扬的神医,然而,有些病并不是这些郎中的手段能够治愈的。不然的话,大唐的病患死亡率也不会如此高居不下。 第三个郎中诊断出了病症,他道:“这是肠痈,又叫绞肠痧,就是肠子坏掉了!” 管家喜出望外:“还请神医出手救治!” 郎中却是摇摇头,幽幽一叹:“哎!肠痈这个病,若是来的慢些还有机会治愈。可是,贵府三郎的病发展太快,老夫也束手无策,准备后事吧!” 老管家如遭雷霆! 他是跟着三郎一起来长安的,主人都洗白了,他一个老管家还会有好日子过? 答案是否定的! “怎么就救不回来了呢?” 他一把抓住请来的郎中,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哀求道:“神医,请你一定救救他,他是咱们崔家在长安的主事人,救好他,我们必有厚报!” “这哪里是报酬的问题?” 郎中苦笑:“扁鹊曾言,疾在骨髓,司命之所属。贵府郎君的肠痈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药石无助!” “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老管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哎!” 那郎中幽幽一叹,为这份主仆情谊感动,他道:“我反正没有办法,长安最近出了一家同济医院,据说里面有个郎中以前是侍御医。这种急诊或许他有办法,你带病人去试试吧!” 同济医院? 老管家自然晓得,那是仇人家开的医院! 咱能去了? 即便是去了,对方会救治? 老管家艰难道:“这......这是唯一的办法吗?” “不确定!” 郎中摇摇头道:“或许他们有办法,或许没有!” 去还是不去? 老管家看了一眼床榻上脸色越来越差的主子,一咬牙,一跺脚对外吼道:“来人备车!” 然后马车疾驰!不知道险些撞翻多少个街边小摊。 而这个时候,正是崔起居郎在医院发愣的时候。 人在两种时候下时间过得很快,一种是睡着了,一种是脑子一片空白。 朱雀街的门阀到同济医院的距离不算近,马车再快也要一刻钟。 一刻钟对崔起居郎很短,恍若一瞬。 同济医院的门口,马车停摆,两个身穿粗布短衫的汉子抬着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快步进入。 还有一个在前头一边跑一边喊“救命”的老管家。 崔起居郎被救命的声音唤醒,他转头看向了医院外院到门口的路上。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边跑一边大喊,那正是自己家里的管家! 不妙的感觉在心里升起,崔起居郎一下子看向了被抬着的人。 衣服很熟悉,面孔熟悉而陌生! 熟悉是因为那是自家老爹无疑,而陌生则是老爹铁青的脸色从未见过。老爹的眉头紧锁着,额头上全是汗液,眼睛死死闭着,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阿耶怎么了?” 崔起居郎快步迎了上去。 老管家没有问自家的少郎君为何在此,只是一边快速往里面走一边道:“郎君病了!救命啊!有人病危!救命!病得很厉害!呼呼,救命!” 病得很厉害? 几天前自己离开家住进皇城的时候,老爹还好好的啊! 崔起居郎满是疑惑,却无法提问,而是先管家一步往里面跑! 他是去插队的! 大厅里拍着那么长的队伍,要是排队的话,谁晓得老爹是不是能够挺得过去? 不要问为何小崔同志会这样想,原因很简单,要不是实在病得厉害,府里定然是请郎中的,怎么可能送到医院里来? 别以为世家子弟不会求人! 他们在需要求人的时候和寻常百姓并无二至! 崔起居郎一边抱拳一边点头哈腰道:“这位大爷,我父亲病重,危在旦夕,能不能插个队?这位大妈,我插一下好不好,我父亲快不行了!” 淳朴的大唐百姓哪里会不答应这么简单的请求? 他们让开了一个身为,还纷纷评论:“小伙子不错,挺有孝心!” 崔起居不认识刘刚,所以随便找了一个队伍插队。 老崔被抬了上来。 面对双目紧闭,口不能言的老崔,同济医院聘请来的郎中只能通过号脉来辨别病情。 然而,肠痈这种病,要是仅仅靠号脉就能辨别,还能叫肠痈? “刘院长,你来看看!” 请完脉,郎中有些拿不定,转头找了刘刚。 刘刚毫不犹豫,走了过来将手搭在了老崔的手腕上。 “像是肠痈!”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么有,作为侍御医的存在,刘刚快速发现了病症。他对崔起居郎道:“抬着你父亲,去左手边写着孙思邈的治疗室!告诉他十万火急!” “好!” 崔起居郎点头就走,感谢的话都没有说一句。倒不是不想说,而是老爹的情况不允许。 刘刚显然有些放心不下,这是医院出现的第一例紧急病症。如果救治不好的话,会对医院有着很大的影响。 看着崔起居郎将病患送去了孙思邈的治疗室,刘刚一转身跑去了内院。 敲响门,走进去,里边的皇帝和大臣们第二泡茶都还没喝完。 刘刚道:“恩师,来了一个紧急病症,像是肠痈,已经送去师伯那里了!” “肠痈?” 唐河上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当然晓得阑尾炎是怎么一回事儿,那可是要死人的! 对着皇帝、老爹以及叔伯们请了个辞,唐河上直接转身离去。 坐在办公室的皇帝有些好奇,唐老四连肠痈这种不治之症都能治? “要不去看看?” 李二陛下开了金口,某唐、某杜等人自然跟随。 唐河上跑到孙思邈诊疗室的时候,老道士已经诊断出了结果。 “怎么样?” 唐河上问道:“是不是肠痈?” “是!” 老道士点头道:“急性肠痈,很有可能肠子已经坏了,常规手段很难救回来了,只能用你写的那本书里的方法!” “明白了!” 唐河上点点头道:“病人资料给我看看,我去和家属谈!” 就在唐河上接过孙思邈写的病历的时候,李二陛下也带着一群人正好赶到。 嗯? 起居郎为何在诊疗室门口? 这是还不死心? 皇帝黑着脸走上前去,正准备呵斥,只见唐河上转过身对起居郎道:“有办法救,但是救治的办法很特别,费用也很高!需要你确认!” 李二陛下闻言,脸上立马变得很精彩! 就在不久之前朕还质疑唐老四的医院挣不到钱,没有大户人家来看病! 可现在看来...... 朕,这是又要被打脸? 第303章 一场手术泯恩仇 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没有在心里默默问自己为何要说一个“又”字! 他知道自己的感受,那分明是想说:双叒叕! 崔起居郎没看见身后的李二陛下,更没心思去管李二陛下的情绪。他有些愕然,不是说只收取两钱的挂号费和低廉的药费么,为何到了自己这里就成了费用花费很大? 难道说这同济医院治病收费还分人? 彼此之间不对付就要多收取一些费用? 唐老四虽然和躺着的病患没有什么交集,可仅凭那病历上的名字就能知道那是清河崔家新到长安的主事人。 结合这些,再加上起居郎的神色,唐河上哪里还能猜不到对方的想法? 他倒是很想回答一句:猜得很对,同济医院收费倒是真的分人收费,只是,区分的方式为平民、富人。而非好友,仇人! 当然,这种话说出来总是不好,唐某又不是口无遮拦之人!他淡淡道:“挂号费依旧是两钱,之所以费用高,这和令尊的治疗方式和用药等级有关系。 先说治疗的方式,令尊是肠痈,还是急性肠痈!所以,我们必须切开你父亲的右下腹部,将病患的盲肠予以切除,然后缝合。” “什么,切开腹部,切除病变的肠子?” 没等唐河上说然后,崔家管家一下子失声问了出来:“这人的肠子切一截还不得直接死?” “崔五叔别胡说!” 出言的是崔起居郎,做了这一周的起居郎,他自然听说过剖腹取子的事情,也自然不会怀疑切开腹部自己的老爹会死掉。 对着唐河上拱了拱手,起居郎沉声道:“还请唐四郎继续!” “好!” 唐河上点点头继续道:“原则上,令尊的病对别的郎中算是难症,对同济医院来讲还算比较简单,不会出现这位崔五叔说的死亡的事情。但是,手术有风险,必须要你们同意之后,我们才会安排治疗。 同时,手术所用的费用和后期要给令尊用最好的药物恢复身体,这才是治疗花费较大的原因。在此,我可以直说,如果选择用一般的药物,费用应该在五百贯左右,毕竟几十年的参不便宜。 如果用最好的药物,两百年以上的老参,价格会更贵,或许得三千贯左右! 坦白讲,这和你我两家此前的关系如何并无关系,都是用药上决定。唐某做生意童叟无欺,同济医院的药材也自然是顶好的药材。 现在,救还是不救,用一般品级的药材还是上好的药材,你们自己确定!” 唐河上的语速很快,清河崔氏那位管家完全没有惊讶的时间!不然,老管家一定会说一句:“三千贯,你是抢我清河崔家上了瘾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唐老四一定不吝还一句:“对,我就是抢清河崔家上了瘾!刘刚,记下来,以后清河崔家上门治病,诊金翻倍!” “救!” 起居郎也没给管家发言的时间,直接了当道:“用最好的药!崔某相信,能够写出门外楹联的人,最基本的医德是有的!” 起居郎身后不远处的皇帝嘴角情不自禁抽了一下!合计着,说人家没有医德的是你,说人家有医德的还是你? 这就是读书人的骨气? 咳,为何朕如此喜欢这种做法? 唐大院长这会儿可没闲心去搭理老爹、老丈人还有叔伯们,他对着孙思邈和刘刚道:“患者家属同意手术治疗方案,刘刚将准备好的标准版协议给家属签字。师兄,咱俩去做准备工作,半个时辰后开始手术!” 脖子上挂着一个听诊器,将手揣进白大褂腰间两个大口袋里的唐老四走得很潇洒很有风采很有自信! 至少,唐俭觉得这一刻的儿子简直帅呆了! 事实上,嘴里说着狗日的好女婿的李二陛下也深以为然。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嗯,自信的男人很帅气! 崔老三如期被推进了同济医院早已设置好的唯一的标准化手术室!当然,这个标准化得加上双引号。毕竟,大唐能够弄出来的标准化和脑阔里那个已经很长时间不吭声也没有任务发布的系统的年代弄出来的标准化有着很大的差异! 手术室内,四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人堪称全副武装。他们分别是唐河上、孙思邈、刘刚还有辈份最低的刘启铭。 “麻醉吧!” 老道士深吸一口气,下了指令。 配置麻沸散,灌药的自然是唐河上,刘刚和刘启铭父子二人目前只能观摩,刘启铭还好总有一场不怎么成功的助理经验,可刘刚这完全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他可是从未进过手术室。 备皮、圈划手术刀切口的事情依旧是唐老四来做。 老道士只负责切口,就连切割盲肠、结扎这种事儿还是得唐河上来做。 师兄兄的刀法越发犀利,三下五除二就将崔三郎的右下腹给切开了。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什么微创、无创,切开的伤口整整有一条巴掌宽。 血液沿着伤口沁出来,刘刚看得满头大汗,第一次见着切开别人的身体,多少让人有些觉得可怖! 刘启铭仿佛还没从上一次的阴影里走出来,就连递上吸血棉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 然后,切口被钳子夹住崩开,唐河上顺着切口看进去,里面是病变的阑尾! LV54的领主级别阑尾怪,请问宿主,是否切除? 咳! 事实显然并非如此,唐某四不是那个开了外挂的外科医生,脑阔里的系统自然不是那个医学外挂。 事实上,唐河上看到的是已经化脓,变得粘稠的阑尾,甚是恶心! 口罩的遮掩下,没人看得到唐河上那满是嫌弃的脸色。 他深吸一口气,接过一把钳子伸进病变阑尾首端夹住...... 手术室门外,起居郎坐在实木制作的简单椅子上,他埋着头,将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别人看不到他的面容,只有那放在头顶上仅仅握住的拳头预示着起居郎的紧张。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父亲还在手术室里没有任何动静。 对于等待的人来说,半个时辰无比漫长! 老管家正来回踱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狭小的过道上走了多少个来来回回。 他时不时转头看了看那呆坐着的少郎君,只能幽幽一叹。 突然,走廊上响起了比较吵杂的脚步声,听上去人不少。 老管家穆然转头,正好看见了来人。 他立马拱手准备开口请安,却被来人挥手打断。 来人换换走到起居郎的身边,轻轻拍了拍起居郎的肩膀,用那醇厚的声音道:“放心,唐河上的医术很不错,你爹一定能够转危为安!” 起居郎这才转过头,看见了前来慰问自己的皇帝,他立马起身,行礼道:“陛下,臣还以为您回去了,没能迎接您,还请恕罪。” 李二陛下摆了摆手,微笑着道:“哪来那么多罪?朕也这样焦急等候过,能理解。你安心等着便是,朕过来看看,就不陪你了!给你放几天假,好好陪陪令尊!然后再回来写起居注!” 起居郎有些愕然,陛下这剧本确定不是拿错了? 按照道理讲,自己不是因为口无遮拦要被劝退么? 皇帝说完转身就走,哪里会给起居郎解释,朕是因为看着你毫不犹豫同意唐河上给老爹开刀,然后要用最好的药? 一个有孝心的人,再差也差不了不是? ...... 将视线拉回手术室,唐河上已经用钳子对没有病变的那一段盲肠夹住。然后,他用另一个夹子夹住了病变的盲肠,用剪刀一下子剪断! 通过创口,将盲肠从腹部取了出来,孙思邈、刘刚还有刘启铭这才看见了那个54级的领主级阑尾怪! 那是一条穿孔、化脓的阑尾,嗯,就不再过多赘述,反正有些恶心! 接下来,是用羊肠制作丝线对阑尾进行缝合结扎! 这一批羊肠制作的丝线是同济医院筹备期间唐河上专门制作的,就是用来处理不能拆线的伤口的。这也是从皇后剖腹产事件中总结的来的经验。 阑尾怪被消灭,唐河上的活儿还没结束,他拿起针和线对着刘刚和刘启铭道:“接下来是缝合,你们认真看着,再进行几台手术之后,你们开始实践!” 唐河上手上并未停止,一遍操作一边道:“缝合,一定要手稳......” 手术室的门,在起居郎和老管家的艰辛等待中终于打开了! 率先走出来的是摘掉了口罩有些疲惫的唐河上和孙思邈。 起居郎一下子从木椅上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向唐河上,慌忙问道:“唐四郎,孙神医,我爹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 唐河上微笑着道:“晚些时候你爹就能醒来,记住,没有通气之前不能给你爹吃东西,嘴唇只能微微沾水!” 闻得此言,起居郎突然后退一步,深深躬身:“唐四郎,孙神医,感谢二位倾力救助我爹!” 唐河上拍了拍起居郎的肩膀,笑着说了一句“这是郎中应该做的。”然后离去。 看着唐河上离去的背影,想到那略显疲惫的面容,起居郎深吸一口气道:“唐四郎,之前是我清河崔氏错了!” 白大褂微微一愣,摆了摆手道:“过去了!” 第304章 这个冬天,终于无忧矣 有言曾说,中医治本,西医治标。 其实,并非如此,不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是能够即治标又治本的医术。二者本就是不同的体系,无法直观进行比较。 但两种医学若是能相互配合,那么治疗疑难杂症往往能有很好的疗效。 对于肠痈而言,在大唐这个医疗技术相对匮乏的年代,就是典型的疑难杂症。在唐河上和孙思邈的互相配合之下,崔老三药到病除。 第二日,崔老三终于通了气,能够在儿子的服侍下吃点熬得很浓稠的小米粥,咳,以及一些其实不太必要的老山参参汤。 当然,参汤不能解决崔老三小腹伤口处的疼痛,任谁被切了一刀麻药醒了之后都会很痛。 起居郎只能看着老爹嗷嗷叫,却不能帮老爹分忧。 不过,这种嗷嗷叫每当唐老四查房的时候,崔老三一下子收了声。 本来就被仇人给救了,还在仇人面前疼得嗷嗷叫,崔三爷觉得自己落不下面子来。 尤其是在崔三爷被儿子扶着一边嗷嗷叫,一边在地面上行走的时候。 当这个时候的崔三爷遇到了查房的唐河上的时候,三爷总是能立马收声,用力拽着儿子的手强行忍着剧痛一声不吭。 一边感受着手里剧痛的起居郎一边觉得自己的老爹好笑。都病成这样了,还端着身份做什么? 唐老四自然也晓得崔三爷强忍着,每次寻房的时候他都故意多呆一会儿,多给起居郎讲讲崔三爷应该做禁忌的事情。 所以,每当唐河上走了之后,崔三爷都嘴里忍不住说唐河上睚眦必报,那些医嘱一定是故意说出来,让老夫没办法吃好吃的,喝好喝的的! 可说归这样说,崔三爷对唐河上说给儿子听的医嘱确实无比遵从。 这让起居郎更加觉得好笑,也就是自己的老爹这个样子,他没办法笑出来,忍得十分难受。 就这样,崔起居郎带着老爹在同济医院里呆了七天,也忍了笑七天。 终于,老崔同志顺利拆线,成功出院。 诊金也自然按照三千贯结算的,这笔费用并未计入清河崔氏的账本,那是崔三爷的体己钱。做了十年的洛阳管事,三千贯当真不算多。 圈子里,从来藏不住事情,不管是世家圈子还是勋贵圈子,在娱乐项目匮乏的长安城闲谈成了大家伙最常见的事情。 所以,崔三爷生了病,被唐河上砍了一刀然后病好了这件事儿在圈子里很快传了个遍。 当然,这种说法很有戏剧性,崔三爷只能借着自己需要康养为理由窝家里短时间不准备出门了。出去做什么,听那些狗日的家伙笑老子被唐河上砍了一刀? 不过,崔三爷颇有戏剧性的治病传闻,让同济医院很快在富人圈子里传开了。 再佐上唐老四曾经的传单,这一下子同济医院就险些成了富人们生病治疗的首选。什么放不下面子,什么以往都是请郎中到家里来? 这些和命比起来,比鸿毛还轻呢! 为何这样说? 呵呵,你没听说过崔三爷的事儿么?就是那些请上门的郎中没有治好,一拖再拖最后拖到了险些一命呜呼! 某可是听说了,要是再早点,指不定三爷还不会挨那么一刀呢! 同济医院算是一下子火了,可长安城的其他郎中们就惨了! 开了药铺,穷人不来治病,富人不来相请,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饭碗都没有了!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捏着鼻子跑去同济医院看看能不能求个职,一家老小总要吃饭不是? 可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请你的时候你舍不得饭碗不想来,现在吃不起饭了,就来同济医院? 唐河上、孙思邈和刘刚对那些上门求职的郎中进行一一甄别,没有医德的不要,昧着良心收黑心钱的不要,医术不过关的也不要。 长安城里得多少郎中? 即便是这样的甄别,被同济医院留下来的郎中也有两百多个! 同济医院暂时是容纳不下的,唐河上正好抽了调了年轻的看上去还能接受新知识的郎中前往医学院学习,剩下的自然按照分科分配到了各个最先进入同济医院的郎中门下。 最先进入同济医院的郎中们一下子水涨船高,就连辈分最小的徒孙小刘同志都成了科室副主任了。当然,介于同济医院现在的郎中配置,小刘主任只能担任导医副主任。 而医院也终于不用再排班轮流做导医了。 一个月,一晃而过,同济医院在月底的扎帐里果然还形成了账务均衡。不,准确的说还略有盈余。 唐河上将所有的盈余作为员工福利发放给了每一个医务人员。 于此同时,禹门口大桥的桥墩浇灌已经接近尾声,王玄策在河东的道路修筑也正在快速推进。 海军也已经在荆州城外的长江水道上折腾了好多个来回,当然也吐了多少个来回。 除了来氏兄弟和来自岭南的冯家兄弟,几乎人人都将胃里的苦水吐了个通透,哦,还有刘仁轨没有吐,这位海军参谋长在登州呆了那么久,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呢! 长安学院里,孩子们的学习蒸蒸日上,教习们也已经接受了女教习的事情。 这件事情上,接受得最彻底的是快三十岁的老光棍马宾王和十六岁的小光棍李义府。二人平康坊也不去了,每天除了日常管理和课业,就是给某两个女官拧开水啊,打饭啊,各种殷勤。 某两位原本能够提笔书写好多个时辰的女官也乐得做一个开水壶都提不起的小女子,毕竟已经离开皇宫了不再可能成为皇帝的女人了,还不能找个男人过下半生?没见着咱们女教习主任杨妃娘娘和副主任红侠姐姐都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么。 说起这些女官,不得不说,皇宫里又放了一批宫女女官出宫。这已经是第五批了,人数不多,三四百人。 朝堂上,对李二陛下这种致力于增加大唐人口的举措自然是高呼圣明! 不过,今日,朝堂上议论的不是这件事儿,而是礼部尚书戴胄的奏报。 戴胄奏道:“启禀陛下,截止今日,礼部已经收到一百零八个属国国书,这些下国使臣大部分已经进入大唐国界,预计在十一月底他们就能抵达长安,进贡。同时,已经收到真蜡更西二十多国的内附请求,这些国家的使臣也在前来的长安的路上。陛下天可汗实乃实至名归!” 礼部嘛,自然是搞搞外交然后歌功颂德!这大半年下来戴胄终于算得上轻车熟路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万福,大唐万福!” 戴胄的奏报,点燃了朝会上的歌功颂德之风。 李二陛下大手一挥:“这都是诸位的功劳,没有诸位,大唐哪来如此强胜?为诸位贺!” 花花轿子众人抬嘛,这种分功劳的事情李二陛下早在好多年前就做得很好了,不然也不会坐上皇位了。 “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群臣们一脸与有荣焉,附和着皇帝。 等着这一波结束,民部尚书老唐同志也说出了一个好消息:“启禀陛下,草原这一季的羊毛已经收集完毕,大安作坊按照指定的价格进行了收购,草原百姓卖掉羊毛之后买到了生活必需品,这个冬天不会再有人饿死!由此可见,陛下比那养鸽子的家伙圣德多了!突厥都护府传来奏报称草原百姓们纷纷给陛下立上了长生牌,每日参拜!陛下如今可是堪比长生天的存在。” “哼!” 唐俭话音落下,有酸酸的声音传了出来:“莒国公这是要给儿子邀功?本官可是听说了,令郎唐老四可也是被人立了牌匾参拜呢,都快比肩陛下呢!” “呸!眼红的贼厮!” 莒国公轻蔑一笑,“那是老子儿子有本事,有本事你也让草原人给你立牌匾啊!没本事逼逼个甚?” 纵横家不仅外交厉害,开团的能力可是丝毫不差! 一时间,朝堂上立马有演化成对喷的局面。 李二陛下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有人会说:商贾小道耳! 唐俭会答:小你麻痹! ......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咳!” 这样的场面,李二陛下铁定不想看到啊!高兴的事儿就该让人高兴,不该让人添堵不是? 他干咳一声道:“唐河上的草原方案确实做得不错!” 能错么? 不能! 自古以来,先秦强汉,那个朝代不是被草原搞得苦不堪言?即便是强如汉武,也只能是灭了匈奴征服了草原,从未统治草原。而后汉末,乌恒肆掠。 可自己那女婿,一两项政令就让草原真真切切成了大唐的地,北方再也不用担心有草原民族打草谷了,确实很不错啊! 魏征淡淡一笑附和道:“陛下圣明!唐河上的方案确实不错,这个冬日,北方无忧矣!” “陛下圣明!唐河上的方案确实不错,自今年起冬天,北方无忧矣!” 房玄龄、杜如晦也站了出来附和! 唐俭瞄了一眼那说酸话的官员,冷冷一哼,鼻孔微微上扬,熟悉而又自然。 第305章 塞北风起 塞北的事情,似乎都跟着大唐所有人的想象一样往着最好的方向发展着。 半个月之后,第一批塞北羊毛抵达了长安,李二陛下为了对狗日的好女婿表示嘉奖,还专门带着一群大臣走了一遭渭河边上新挂牌成立的唐氏织造有限公司。一来参观一下据说是最新的水力织造流水线,二来也能勉励一下狗日的女婿给大唐做的贡献。 脱脂的环节唐河上没有带着李二陛下和众臣工参观,那里太臭。所以,李二陛下看到的正好是羊毛上了纺织机的片段。 轴承在水流的驱动下转动,然后大齿轮带动小齿轮让另外一个根轴承成倍速转动。然后水力皮带传送着羊毛进入机器,被纺织成细小的丝线。 最后,这些细小的丝线在最新的水力纺织机的飞梭下纺织成白色的羊毛布料。 唐河上的作坊产出来的布料很厚实,却比麻布要柔软很多。 摸上去,李二陛下明显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何曾想到,这羊身上的毛发居然能够编织成如此好的布匹。” 李二陛下很是感慨,感慨之余也有些可惜:“可惜,这种布料太厚了,总让人觉得上不了台面。” 唐老四笑而不语,并未解释上好的羊绒早已被挑选走了,会有更轻薄更温暖的羊绒布生产出来,届时会专门供应富贵人家。 皇帝看羊毛,大臣们看到的却是水力锻造取代人工产生的效率。不用怀疑,越来越多的器械会被唐老四研发出来,到时候,那些机器将对手工业产生巨大的冲击。 唐河上不知道房玄龄、杜如晦以及一干大臣的担忧,也自然不会解释自己对手工业者的安排。大唐的经济目前正是最典型的小农经济体制,贸然打破,会给社会带来巨大的动荡。所以当机械锻造出来之后,唐河上就深思熟虑过如果将这种冲击产生的损失降到最小,如何形成平稳过度。 当然,这是后话。 “一匹羊毛布价格几许?” 李二陛下问出了他关心的另外一个问题,百姓是不是能够购买得起? “两吊!” 唐河上笑着答道:“这是作坊的成本会计核算出成本后定下的价格,羊毛、运输、器械维护、工人以及固定资产折旧,这些算上,一匹毛布的成本应该在一吊又五十钱。算上去,价格不算高,一般的家庭都买得起。但是,作坊不准备将这些羊毛布卖给百姓,而是准备作为军需。 当然,我们也考虑到了百姓御寒的事情,所以,我们推出了羊毛线,一斤也就五钱,十分低廉。百姓们可以自己买回去针织成衣,足以御寒。 不过,在羊毛线的推广上,我想请皇后帮帮忙,后续会递上陈条,陛下看了就明白了!” “好!” 李二陛下毫无疑问回答了一个好字,狗日的女婿办事情哪次不是面面俱到?到时候直接在陈条上批复就行了。 纺织作坊,唐河上只带李二陛下参观了半个。另外半个棉布作坊因为收购的棉花还没运达暂时没有动工,所以没带皇帝去看。 其实,即便是动工了,唐河上也不准备带自家老丈人去看另外半个作坊。棉花的量太少了,暂时还成不了气候,看了也无意义。 ...... 塞北唐属草原,唐氏织造有限公司唯一的羊毛供应地。在这片辽阔草原的界碑边缘不远处,一队人马正在集结。 不,准确的说,不止一队。 正北方,那是头带白色狐裘帽的黑发黑眼汉子,他们的鼻梁高耸挺拔,看上去如同陡峭的山脉。那是回讫人! 偏西一点是头带毡帽,身穿羊皮腰间挎着弯刀,背后背着长弓的部队,他们不是突厥人,服饰和突厥人有着明显的区别,他们的右耳上挂着明晃晃的铁圈!那是铁勒的薛部和延陀部! 正西北方向,也是头带毡帽,身披羊皮挂着弯刀,背后背着长弓的部队,他们和铁勒人的区别在于头发。铁勒人梳着小便,而正西的骑兵则是扎着大辫子。他们看上去和唐属草原境内的突厥人并无多大的差别,那是西突厥!他们为首的人叫做肆叶护! 按照原本历史,这西突厥的第三任领导人会在大唐灭了颉利之后与夷男逐鹿草原,然后败在夷男的手里。此人将杀了乙利,驱逐泥熟,最终死在康居。而西突厥则会迎回泥熟。泥熟则是会带着西突厥先是依附着大唐发展,成为西域一带的霸主,最终成为唐河上小舅子时代的一方大患。 然而,唐河上的一条政令,让整个原本东突厥所属的草原成为了大唐属地,夷男和肆叶护自然没有起纷争。 今日,他领着西突厥的兵力陈兵西北,其主要原因还是眼馋最肥沃的草场。 正西,唐属草原和河西走廊的要害部位,这里有一个汉人王庭叫做高昌。他们也陈兵在草原的边境之上。 更南一点,大唐和吐蕃的缓冲地带,那是青海湖的四周。这里此时还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叫做吐浑谷。他们一样将兵力陈放在了和大唐的边境之上。 这片景象,正是薛延陀王子大度设通过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构成的联盟。 他最先找到了肆叶护,问道:“肆叶护可汗,小侄听闻您是草原上堪比颉利的雄鹰,不知可曾想着夺回颉利丢掉的属于突厥人的草场?” 那自然是肆叶护最想的事情,这么些年,西突厥被颉利压得喘不过气气儿来,现在终于有机会证名,他怎么可能不想做? 可是想归想,即便是狂妄、多疑的肆叶护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在比不过颉利。颉利丢掉的东西,仅仅凭借西突厥这点人马怎么可能弄回来? 不得不说,能被铁勒人称为最聪明的王子的大度设还真有些纵横家的味道。他淡淡一笑道:“可汗,我薛延陀是不允许属于草原人的草原落入大唐的手里的!今日前来,某就是想请可汗领兵夺回草场。 这并不是与大唐开战,而是我们需要用兵接回长生天的草原。如果你愿意,我薛延陀二部愿意提兵十万,策应可汗。等着咱们夺回草场,我部愿奉可汗为主,如何分配皆由可汗定夺!” “当真?” 肆叶护有些惊喜问道:“薛延陀愿意奉我为主?” “大度设安敢欺瞒可汗?” 大度设淡淡一笑。 肆叶护果断伸出了手掌。 他不怕大度设骗自己,此时的西突厥明显比铁勒强大,等着夺下草场铁勒要是不服气,打不就完了?再说了,到时候可以想办法让铁勒人打头阵,消耗兵力嘛。作为征伐草原的提议者,你夷男敢阳奉阴违? 殊不知,大度设有着同样的设想,两个心怀鬼胎相互算计之人一拍即合。 其次是高昌,这就简单了,大度设允诺,只要高昌愿意出兵,等征伐完草原之后,铁勒、西突厥愿意共同为出兵帮高昌占领陇右! 于此同时,跟着大度设前往高昌的还有西突厥的信使。 政治上有些傻,一直跟着西突厥混的鞠文泰立马排了桌子!老大都来信了,做小弟的绝对听命,砍就是了!不过,还请老大记得到时候帮忙出兵占领陇右。 得陇右者得天下,鞠某或许还有和李二较劲逐鹿中原的机会! 然后是吐浑谷!伏允到时有些政治眼光,兄长死后,借着嫂子前隋公主成功上位,也成功接过了嫂子。俗话怎么说来着,最好玩不过那啥嘛! 不过,玩了嫂子,自然多少要听些嫂子的枕头风不是?所以,伏允借着自己的高原地利不断骚扰大唐,以慰嫂子的心。吐浑谷也一直以来都是大唐的重要边患。 而今,大度设偷渡而来,还带来了肆叶护、鞠文泰和夷男的联盟手书。伏允和嫂子媳妇商议了一下,觉得可以搞! 即便是失败了,也无伤大雅,反正唐人会先报复其他几家,咱这高原上唐人上不来! 指不定,咱成功了,到时候还能分点地分点人,为向背后的吐蕃进攻做做打算!谁让吐蕃这最近才和雄象打了一架,虽然赢了却短时间恢复不过来? 最后是回讫! 那是大度设回到薛延陀之后,再次偷渡往东说服的一个草原大部落。 回讫人在颉利时候跟着颉利,在唐人时候跟着李二。可大度设心里清楚,目前唐属草原上唯一一个还保留着原本建制的几万帐的大部落怎么可能没点野心? 尤其是颉利败了之后,这股子野心一定会像草原的小草一样,风一吹,发芽生长。 嗯,就像自己和父汗的野心一样! 聪明的大度设将回讫头人的心思猜得很透彻! 经过回讫王庭的议事,回讫人直接通过了大度设的提议。 今日是贞观五年十月十五,也是五方协议签订的第十五日! 薛延陀、西突厥、高昌、回讫纷纷陈兵在唐属草原的边界之上!吐浑谷也将重兵摆在了边界之上。 他们在等,等着约定的午时一到,如同风卷空中的雨夹雪一般,要让唐人感到寒冷! 第306章 这个队长有点怂! 贞观五年,十月十五,已经进入冬季的草原有些冷。 正午时分,并没有暖阳挂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这不是天公预警,而是接下来很长的时间草原都会是寒冷加上风雪的天气。 在草原快生活了三十年的史摩迪原本是没有姓名的奴隶,草原被大唐接收后,所有草原没有姓氏的人都姓了史。对这种天气已经习以为常,不过,他觉得今年的冬天并不会难以度过,家里有着官府分的婆姨,虽然算不上美貌,可家里终于有了一个女人。 经过半年的嘿咻,女人的肚皮有了隆起。史摩迪觉得,婆姨的肚子就是自己一辈子的希望。就像越来越好的已经好到不需要跟着别人劫掠就能过冬的日子。 只要再这样平稳下去,明年再多养百头羊,白天放牧晚上回家老婆孩子热火炉,多好? 就在史摩迪沉浸在越来越近已经触手可及的美好生活里的时候,远处传来的轰隆声一下子将他唤醒。 举目望过去,黑压压的骑兵出现在了史摩迪的视线里。 白色的圆毡帽,弯刀、长弓,回讫人这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应该在更北边的草场吗? 史摩迪愣住了,这,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出来遛马? 不像啊! 难道! 经历过这么多次战争的汉子,史摩迪哪里还不知道这种装扮的意义,这是劫掠来了! 可如今,整个草原谁还过不了冬天?还需要劫掠做什么,莫不是为了维持传统,刻意出来溜溜? “那里有人,射死他!” 就在史摩迪还在思考的时候,回讫人里有人下了令。 “咻!” 一箭北来,史摩迪还来不及躲避,就倒在了血泊里!他从未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是来劫掠来了! 中箭的人,只要不是被射中脑袋并不会立即死亡。 胸口中箭的史摩迪嘴里吐着献血,艰难地扭转了自己的头颅,视线所致那是自家帐篷的方向。 希望,婆姨和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免造杀害,长生天保佑,陛下保佑,唐郎君保佑! 这是史摩迪这一生最后的祈祷。 ...... 更西方一些,史达这位降唐的突厥士兵正是一对巡游骑兵的副队长。几乎每一队巡游骑兵都是这样的配置,一个能说些汉语的突厥人做副队长,队长自然是地地道道的大唐军人。一队巡游骑兵十个人,一人双马,整个草原,这样的巡游骑兵有两千队。 这些巡游骑兵如同降唐的突厥人一样,节制于突厥都护府,由突利可汗和阿史那社尔管理。 大唐从未考虑这群人会反叛,十万突厥骑兵对现在的大唐来说不算啥。 更何况,现在的突厥人还真不愿意反叛大唐,再去过那种拮据窘迫的日子,尤其是那种冬天必须杀老弱过冬的日子是一天也不想过。 至于唐人队长能不能统领一支突厥小队,这也不需要考虑,被打服气的突厥人早已不是刺头。 汉人队长是个三十岁的老兵走在最前头,史达走在第二,队伍例行进行着巡游。只要有外境部队入侵,巡游骑兵就会拉响信号弹,然后凭借手雷掩护撤退。 听说,有好些小队都遇到过薛延陀,可史达从未遇到过。 他用蹩脚的汉语对队长道:“队长,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次薛延陀?我可听说了,两百四十二小队就是因为遇见薛延陀然后报信有功,队长和副队长都升任百夫长了。” 队长白了一眼身边的突厥副手,嘴角一瘪道:“狗日的,脑子里装着大粪么?好的不想,想什么遇到薛延陀部队?升官就那么好,不知道两百四十二小队十个人只回去了四个?以后别想这些腌臜事情,大家伙平平安安就是最好!那便预示着咱们草原的牧民没事儿,咱们也没事儿!” “腌臜”二字,史达不懂,只晓得不是什么好话。 至于队长后面的那些话,史达觉得自己没那么高的觉悟,当兵嘛,不想着升官,当什么兵? 坏的不灵好的灵! 当然,这话只对史达这个想立功的家伙而言是这样。 二人的对话还没落下多久,史达突然感觉隐隐约约有轰隆声传来! 在颉利可汗时期就当过兵的他一下子翻身下马,将耳朵贴到了地上。 “乖乖!” 史达脸上立马挂上了兴奋的神色:“队长,西北,有大量骑兵过来了!咱们也要立功了!” 彼此配合了几个月,队长自然晓得史达的耳朵好使!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兴奋,取而代之是一脸凝重!他道:“锤子个立功,告诉兄弟们,往后缓缓撤退,等着看清楚对方是谁之后,立马放信号弹,咱们别傻着让人追上!” 突厥汉子觉得这个队长有点怂!不像是去年能够骑在马上举着马槊嗷嗷往突厥人队伍里冲刺的唐人汉子。 他瘪了瘪嘴,有些郁郁自己怎么跟了这样一个怂队长。 可他还是将队长的话传了出去,没办法,虽让人家是地地道道的唐人? 小队调转马头,撤退。 约么一炷香的功夫,西北草地上突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骑兵。 “!” 队伍里眼尖的突厥士兵看清楚了对方的穿着,报出了对方的底细。 “他说什么?” 俯身骑在马背上的队长问着史达! “铁勒人!” 史达打了一个哆嗦大声回答道:“他说,看样子对方至少五万人!” 这一刻,史达终于觉得队长说得正确了,还是遇不到铁勒人才好啊! 尼玛,对方十万人,要是冲杀过来,自己十个人把“天罚”丢完,都没办法战胜! “跑!” 队长果断下达了命令:“全速跑!” 不跑做什么,等死? 史达一夹马腹,跟着队长往前跑了起来。 就在巡游骑兵小队快速奔驰的时候,骑着马匹走在最前端的大度设下达了命令:“轻骑兵,追上他们,弄死!” 几百铁勒精骑蜂拥而上,一场生与死的角逐正式上演。 铁勒精骑都是用的郁督军山上好的马匹,比巡游骑兵的马好了可不止半点。只是,巡游骑兵都是轻装上阵,身上几乎没有穿戴任何甲胄。 双方的速度一时间竟然旗鼓相当! 史达送了一口气,他不懂什么相对论,但是他知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敌人就追不上他们。 然而,好景不长,史达一队人马跑了没多久,就发现了一小群连串的帐篷。大约有十多帐。 那些都是唐属突厥人! “怎么办?” 史达一下子没了办法! 这跑过去,不用怀疑,那些帐篷里的同胞一定会被铁勒人杀死! 如果不跑,自己这个小队肯定会被铁勒人灭了! 正在此时! 队长突然一提缰绳,将马调转了方向。 “史达!” 队长暴喝道:“给你两个任务,第一,每五里发一次信号弹,用红色的!第二,带着弟兄们想办法救帐篷里的牧民,能救多少救多少!救着往都护府逃!记住,牛羊都可以不要,马一定要带走!” “你呢?” 跟着队长停下马步的史达不由得问了一句。 只见,那队长咧嘴一笑道:“老子这里有手雷,这去给你们拖延一下时间!” 队长说完,直接朝着薛延陀骑兵的方向冲了过去,根本不给史达阻止的时间。 风这一刻仿佛在怒吼,队长的声音夹杂在了风里传到了史达的耳朵里。 他清楚地听到了队长的话:“狗日的史达,记住老子给你的命令,别TM脑子里装大粪,只想着杀敌建功。你他娘的要是把这些牧民多救几个就是大功!” 这一刻! 史达突然通红了双眼! 他哪里曾想到,自己前一刻还在心里嘲笑怂瓜的队长,在这一刻义无反顾之身冲向了几百骑兵。就是为了救那些与他毫无关系的突厥牧民! 也正是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曾经有一次自己所在的营里,有一个突厥副队长和汉人队长打了架。那位都护府里叫做政委的文官骂骂咧咧说的那句话:“他妈的,不管突厥人还是汉人,你们都是唐人了,互相打架有什么本事?你们的本事应该是为保护百姓,保护同胞而抛头颅洒热血。” 看着那距离铁勒人越来越近的队长,听着风声里队长的怒吼:“他妈的快带牧民跑!” 史达一咬牙,红着眼睛用突厥语吼了一句:“都他娘的跟老子来,保护牧民后撤!” “轰!”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史达知道,怂怂的队长已经和铁勒人遭遇上了。那轰鸣正是队长嘴里的“手雷”,自己嘴里的“天罚”爆炸之后传出来的声音。 “快啊!快上马,铁勒人杀来了,快走!” 正好走到牧民营地的史达只能含着热泪不断催出牧民上马。 “轰!” 爆炸的声音继续传来,史达头也不敢回,他只能催促着牧民快速离开,同时祈祷着那轰鸣声永远不要停止。因为,只要轰鸣声不停止,就意味着那个看似怂怂实际英雄的队长还没死! 第307章 王子之死 赤红如血的信号弹不断冲向那草原阴霾的天空,仿佛是想要把那天空的暗沉全部驱散,还大唐牧民一个朗朗晴空。 这些信号弹在天空炸开之后,留下一一个个鲜红的天竺数字。 那是信号弹所在的小队的序列。 “轰!” 火光四射之后的轰鸣,那是汉人队长们用铁壳和木柄护卫着大唐牧民的撤退。 就像史达所在的序列一样,这些个唐人队长们在打突厥的时候很狠,在保护大唐牧民的时候更是不遗余力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而这些大唐牧民正是曾经的突厥人! 多少大唐突厥族士兵含着热泪一转头加入了撤离牧民的队伍。不是他们不想跟着队长冲锋,而是队长们教自己的第一课就是服从命令。 草原的正中央,有一条蜿蜒的河流,这里距离颉利可汗曾经的突厥王庭只有五十里。 此处是编号002巡游骑兵序列的巡防区域。 而002巡游骑兵序列是唐属草原上唯二的主官是突厥人的巡游骑兵,也是唯二的有着一百人配置的巡游骑兵。他们的主官叫做阿史那社尔,大唐国公,突厥都护府副都督! “报告!” 一个突厥骑兵捶胸报告道:“启禀王子,正北方、西北、西南方向,一共有一百多只小队燃放了红色信号弹!他们的序列分别是......!” 不等启禀汇报队伍序列,社尔轻轻挥手,打断道:“不用说了!老子看得到漫天的红色!这是有人入侵了!老子倒是想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儿!传令下去,每十里放一次集结信号弹,让周边的巡游序列全部像老子集结! 另外,去一个人通知都护,让他派两万兵马支援北边,老子去西北!” “是!” 突厥族唐兵领了军令,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顿。 社尔也没有丝毫停留,带着002巡游序列直接往着那红色的光芒触发得最密集的西北方赶去。 马不停蹄,半个时辰,当真是能跑出去五十里。 这种跑法,带来的后遗症是原本一人三马变成了一人两马。 就在这一人双马变成一人一马的时候,一群群骑着马往东南方向前行的突厥牧民出现在了社尔的视线里! 这些牧民的身后是驱赶着牧民继续东南前行的穿着唐制甲胄的突厥人! 这是,巡游骑兵集体叛乱? 社尔第一时间想到了这样一个让人震惊的事件! “TMD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杀掉队长,叛乱?” 他深吸一口气道:“列队做好战斗准备,放牧民过去,后面的士兵有任何异动立马处决!” 集结起来只有千人的队伍没有任何人质疑,抽出弯刀是他们唯一的回应。 正是这整齐划一的一幕,让社尔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身后的巡游骑兵都能做到令行禁止,而对面的巡游骑兵叛乱了?这不符合常理啊!再说了,如果真是巡游骑兵叛乱,那些汉人队长怎么可能有机会释放信号弹?彼此如此熟悉,直接到身边一刀暗杀了多省事儿? 就在阿史那社尔怀疑自己推断错误的时候,对面那些看上去押送着牧民的突厥士兵止住了脚步。 “怎么回事儿?” 这样的举措,让社尔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他哪里还看不出来,对面那些巡游骑兵不是在押送,而是在护送牧民! 他出言问到:“队长们呢,出来一个回话!” 然而,没有一个汉人从队伍里走出来。 反倒是一大群扎着突厥辫子的士兵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一下子跪倒在地。 一个士兵哽咽着回答道:“启禀副都护,我的队长死了!” 社尔认得那人,以前是自己的亲兵,好像叫做阿史那达来着! 他张了张嘴,想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另一个跪在地上的突厥族士兵开了口:“副都护,我们小队的队长也牺牲了!” “我们队长也是!” “......” 一时间,杂乱的声音响起,却都是禀报自己小队汉人队长牺牲的事情! “都闭嘴!” 七嘴八舌怎么可能将事情说得清楚? 社尔黑着脸道:“史达,你不是应该在最边缘巡游吗,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子!呜呜!” 史达哭泣着道:“咱们遇到了薛延陀,在后撤的路上遇到了牧民,队长让我带着士兵们保护牧民先走。然后队长一个人冲向了薛延陀大部队......” 阿史那社尔的心,一下子震撼了!眼睛情不自禁发酸,泪在眼眶凝结。 唐人,唐人队长,为了保护突厥人只身冲向铁勒人! 这份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别人性命的举措,如何不让社尔一个降将感动? “你们!” 他伸手抹了一下眼睛,抹去了那滚烫的泪水,问道:“都是这样吗?” 对面的突厥族士兵突然纷纷下马,跪在了地上。 社尔知道,那是羞愧。 “都TM的站起来!” 社尔深吸一口气道:“突厥族从来没有跪下的孬种!大唐士兵也从来没有孬种!起来,马上集结,有胆色的给老子杀回去,让那些死了的汉人队长们看看,看看他的小队里没有孬种!” 唰! 史达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噙着泪转身道:“八六一巡游小队集合!” “八六二队集合!” “六五三队集合!” “......” 集合的声音不断响起,一支支残缺的巡游骑兵小队开始集结。 这个时候,社尔才发现身前不远处的巡游队伍,有的剩下了九人,有的却只剩下了一个人。 集结、报数,突厥都护府副都护社尔最终得到的数据是三百一十六人! 也就是说,最西北方向的一百支巡游小队回来的人数不到一半。 这就意味着,一百支巡游小队里面,有数十支队伍甚至全军覆没! “所有人!” 吐了好几口气,觉得心中绞痛的社尔终于下达了军令:“上马,掉头,弄死那些狗日的薛延陀杂碎!” 临时整合的队伍,加上路上整合的一千人,一共一千四百一十六个大唐突厥族骑兵直接向着西北方扑去。 对向的行走,必须计算双方速度的和为速度。 两刻钟后,原本距离三十里不到的队伍迎面撞上了。 由东南向西北行进的正是阿史那社尔率领的巡游骑兵,由西北向东南前行的则是铁勒人的千人先头部队。 双方默契地在一百五十步外停住了脚步。 这个距离,不算近,却不算远。彼此已经能够听到对方的马匹发出来的鼻息。 一个铁勒人打马走了出来,他道:“!” 那是铁勒语,社尔听得懂,那个铁勒千夫长在说:“嘿,对面的突厥人,要么加入我们跟着我们一起杀了那些刚刚跑过去不远的背叛了草原的牧民!要么,让开道路,让老子过去!不然,弄死你们!” 社尔没有理会对面出来喊话的铁勒人,他抽出了弯刀,对着身后的士兵们道:“大唐攻阀的时候,我们已经输了一场了!唐人没有将我们当做战俘,反而给了族人们新的生活。在战争来临的时候,汉人队长先于我们冲向了敌人! 现在,对面的铁勒狗居然敢对着我们叫嚣,要我们对不起那些死去的战友,放他们过去杀我们的族人。 二郎们,你们说,怎么办?” “杀!” “杀!” “杀!” “杀!” “......” 杀气蓬勃的怒吼是士兵们的选择。 “杀!” 社尔爆喝一声,用脚猛然夹了一下马腹,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射出了第一箭! “杀!” “杀!” “杀!” 包涵了愤怒、仇恨的喊杀声再度在士兵们的嘴里发出。 他们像前方领头的都护一样,弯弓搭箭,松手。 一千多支箭矢直接奔着迎面冲来的铁勒人而去。 于此同时,作为先锋的铁勒人也在策马奔驰中射出了第一轮箭羽。 箭矢如同雨一般扎在了双方的人马里。 受伤的铁勒人开始哀嚎,他们的皮甲哪里能够抵挡已经可以称为“唐军”的突厥族人铁质箭头? 铁勒人的箭矢同样也扎入了唐军的阵营,挂着半身甲的唐军一样有不少人被箭矢刺穿落马。 可是,倒了地的,没倒地的,没有一名突厥族唐军哀嚎。 他们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在都护的带领下,凿穿那群狗日的铁勒狗! 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社尔骑着马奔驰,他距离对方越来越近! 在还有三十步的时候,他丢掉了弓箭,抽出了弯刀! 身边的亲卫亦是如此! 身后的不论是唐人还是突厥人也都是如此! 唐刀,在微弱的光芒下散发着冷冽的刀光,弯刀,在微弱的光芒下散发着夺命的寒芒。 嘭! 一声巨响! 这不是谁投放了手雷,而是社尔在护卫的拱卫之下带着部队撞上了铁勒人。 马匹骤然停滞,马背上的人飞扑了出去! 向着东南飞的是铁勒人,向着西北飞的是突厥人! 不断有刀光划破天空,不断有鲜血洒落在大地。 不到两年,草原上的第二场战争正式打响!不过,与一年之前有所不同的是,这个时候的阿史那家族代表着大唐。 305、王子之死之什钵苾将出击 冷兵器的战争,很少是一触即溃,尤其是骑兵之间的战争,从来不是一次冲击就能一下子将敌人灭杀! 带着一千三百唐军的阿史那社尔和薛延陀先锋部队彼此之间穿插而过,留下了一地的尸骨。 与身体脱离的手脚,从腰部切割被分成两段的尸体,还有被马蹄践踏成的肉酱。草地上,鲜血在往地底下浸,有人的血液,也有马的血液。 受了伤,没有死亡的人在哀嚎!有大唐突厥族人,也有薛延陀人。没有死的战马也在哀鸣,有受了伤的,有没有受伤却在原地站着看着自己已经死亡的主人的。 见证过大战的阿史那社尔看了一地的狼藉,心中的杀意并没有衰减,反而是更加浓烈! 不是他不向往和平,恰恰相反第一次觉得和平的美好。 如果没有薛延陀的入侵,那些族人不会死亡,那些唐人同胞也不会死! 那就继续杀吧! 按照草原上的规矩,杀完眼前的这些家伙,杀到对方害怕,那样草原才能从新平静! 再次将弯刀举起,社尔冷冷吐出一个字:“杀!” 异地而处的铁勒千夫长和阿史那社尔做了一个同样的选择,那就是再次冲杀!这不是双方的默契,而是草原的战争就是如此残酷。要么,我全歼了你,要么,你全歼了我! 跑? 这并不存在,只要谁先下令逃跑,立马就会形成倒卷珠帘的事态。衔尾追击的人,可以用箭矢将前面逃跑的人全部给射死! 第二次拼杀穿透,然后第三次、第四次! 铁勒人和突厥人马背上的活儿本来就相差不大,在人数相差不是很悬殊的情况之下,要分出胜负不是一时半会儿。 除非,能够在装备上形成碾压! 可是,社尔的下令冲击,然后开始乱战,这让那些汉人队长没办法将腰间挂着的手雷丢出去。 人群里,不光有敌人,还有泽袍!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凿穿,当再次停下马蹄的时候,社尔才发现自己身边拱卫的人已经全部换了面孔。身后跟随的部队已经从一千三百人变得只剩下了一半。 对面的铁勒先锋更惨,他们只剩下不到四百人。 盔甲早已被鲜血掩盖住了原本的颜色,身边的士兵都大口喘息着,显然已经累了。 莫说士兵,就是社尔本人都觉得自己的右手很是酸软。 “二郎们!” 社尔大声喝问道:“还有没有力气?” “有!” “有!” “有!” 身后的士兵,不论是受伤的,还是脱力的,个个嗷嗷叫着。 “哈哈哈!好!” 社尔放声大笑道:“那就再来两拨,弄死对面的薛延陀狗崽子!” “弄死那些狗崽子!” “弄死那些狗崽子!” “......” 已经疲惫的右臂将弯刀上扬,一个个突厥族士兵们嗷嗷叫着跟着社尔发起了又一次的冲锋! ...... 两百里开外,以前的突厥王庭,现在的大唐突厥都护府! 突厥都护府的军帐,议事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站在一幅巨大地图之前拿着一根指挥棒子的正是都护府都护阿史那什钵苾。 “各位!” 什钵苾道:“这一次,就像此前所言,咱们这一次面临的是四个方向的数倍之敌!我突厥族不怕死,却不能做以卵击石的事情。我认为,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牧民撤退,然后再把拳头收回来将力量积蓄起来再打出去。” “我同意!” 出言的是朝廷里按照唐河上的方案在都护府设置的叫做政委的官职,不光管理军队的思想同时也是都护府的第二行政长官。 他出言道:“虽然咱们突厥族人上马就能征战,但是,牧民们是整个草原的财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普通牧民走上战场。所以,咱们要分兵四个方向,撤离牧民!” “我也同意!” 阿史那思摩齐声附和! “我也同意!” 执力思力站了出来:“执力部落坚决拥护陛下和都护府的决断!” “既然如此!” 什钵苾深吸一口气道:“那就聚兵点将吧!请各位务必戮力同心,一同保卫咱们大唐,一同护卫咱们的草原!” “战!” “战!” “战!” 人数并不多的军帐,一个个都护府的将军们声音高昂! 一刻钟之后,大唐突厥都护府都护。 前突厥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此时正站在都护府门口的空旷草地上。没有临时搭建什么点将台,什钵苾骑在俊俏的黑马马背上沉声道:“各位!咱们和平了一年多的草原,再一次面临战争了! 就在不久之前,本都护接到汇报,正北、西北、西南三个方向都出现了红色的信号弹!薛延陀、肆叶护、高昌、还有那背主的狗子回讫联合起来对咱们的草原进入侵了! 他们看不得咱们突厥族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在唐少匠的指导下过不再饿死人冻死人的幸福日子! 你们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杀!” “杀!” “杀!” 不管是汉人士兵,还是突厥士兵,他们的回答都只有一个字“杀!” “很好!” 什钵苾道:“草原的儿郎,汉家兄弟们!咱们大唐有一句话,叫朋友来了又美酒,财狼来了有猎刀!谁敢入侵咱们大唐,入侵咱们的草场,那咱们就得杀回去!杀得他们叫疼,杀得他们害怕! 但是,他们现在人可比咱们多很多!你们怕吗?” “杀!” “杀!” “杀!” 士兵们的回答,还是三声响彻天空的喊杀声。 不管是汉人士兵还是突厥族士兵,这个时候的大唐从来不惧怕任何人。哪怕是敌人比咱们多很多,都只有一个字“打”! 看着一个个嗷嗷叫的士兵,什钵苾深吸一口气下达了命令! “很好!这才是我大唐的士兵!但是,我们不能和敌人硬碰硬,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牧民撤离至都护府,我已经派现在开始点将!阿史那思摩出列!” “思摩在!” “令你领兵精兵五千,前往西南,不求击溃高昌鞠文泰,请记住我们的宗旨,护民!必要的时候,你可自行决断!” “诺!” 306、王子之死之肆叶护的全速突进 “执力思力!” “末将在!” “命你领兵五千北行......” “末将领命!” “去吧!” “诺!” 什钵苾下达了让执力思力和阿史那思摩出发的命令。二人很快点齐兵马,转身向着两个方向疾驰而去。 “政委!” “下官在!” 待得思摩和执力思力出发之后,什钵苾才笑着低声道:“敢不敢跟本都护一起,带着两万骑兵去接应一下社尔,顺便会一会肆叶护和真珠夷男?” 政委微微一笑:“故所愿,不敢请尔!” 二人相视一笑,带着两万骑兵往西北行去。 ...... 与此同时,草原之上,西北处真珠夷男和肆叶护正好完成会师。 夷男将身份放得很低,嘴里道:“肆叶护可汗,下令吧,铁勒部一定拥戴您的命令!” 心中却道:等着将大唐的乌龟壳打烂,老子就弄死你们这群逃跑的突厥渣渣! 肆叶护听得夷男的话,心中很是高兴,多少年了,他终于带着西逃的族人再一次回到了这一片生了自己的草场之上。 浓浓的成就感充斥着肆叶护的心。 “很好!夷男,你真的很好!哈哈哈!” 一向狂傲的肆叶护哪有心思去管夷男的心中想法?他笑着到:“等咱们打下草原,我一定封你为铁勒诸部可汗,仅仅统领薛部和延陀部,当真是太委屈你了!” 夷男不露声色,笑着回了一句:“多谢可汗!” “哈哈哈!” 肆叶护当仁不让,笑着发出了与铁勒人会师的第一个命令:“令,所有士兵,一丈一人像网一样往着金帐王庭行进!咱们去会一会现在的草原之主,我那个侄儿阿史那什钵苾!” 什钵苾,草原之主? 呵呵! 夷男在心里冷笑,要是仅仅是突利那个小娃娃现在是草原的主人老子还需要联合你肆叶护?真当你西突厥是一盘菜了? 要不是东边的草场才是最肥沃的草场,你肆叶护将是我夷男的第一个征伐对象! 也不怪夷男有这个设想,原本历史上,夷男还真是这样做的。 在贞观六年,也就是明年,夷男在啃不动突利的时候把战略方向偏向了更西,肆叶护也被夷男打得很惨,回到自己的金帐之后不久就死了,然后熟泥上位成功。 然后,熟泥向自己的拜把子兄弟天可汗李二陛下上交了国书,西突厥成为大唐属国,最后成为永徽年间大唐的大患。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大度设砸烂了自家弟弟的小乌龟,没有想到联合几国征伐草原的策略,在一年之后,甚至等不到十二个月,夷男就会和肆叶护有一次战争,最终以西突厥人失败告终。 肆叶护的命令,得到了西突厥人不择不扣的执行。 这种看似能够犁地一样,依靠骑兵机动性把草原犁一遍的命令夷男是打心里鄙夷。 骑兵,永远都是集结起来进行冲锋才是最正确的方式。 像肆叶护一样,将部队排成“一”字,只需要对方几个人,然后几个冲锋就能把队伍给冲散了! 所以,说是以肆叶护为尊的夷男明面上执行着军令,实际上只派出了不到一万老弱骑兵按照肆叶护下令的方式进行推进。 剩下的骑兵,则是跟在老弱的背后随时待命,以便应付敌人的冲击。 西突厥人,铁勒人,就此开始推进! ...... 正是这个时候,五十里开外的不知名小山丘上,社尔终于和薛延陀的先锋部队决出了胜负。五百余个满身是血的人站在山丘之上,血液已经让人看不清这一波人是谁。 他们身边,是一匹匹已经不堪重负的马匹。冲杀了这么多次,马匹的极限早就到了。 为首的人一把揭开了自己的盔甲,抹了一把脸上那属于敌人的血液,咧嘴一笑,原本就很暗黄的牙齿居然在脸上血迹的映衬下有些反光。 “副都护!” 一个士兵也揭开自己的头盔,露出盘在脑阔上的小辫子,他汇报到:“铁勒狗已经全歼!” 能被称为副都护的,这两拨人里面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唐突厥都护府副都护阿史那社尔,原本的突厥王子,处罗可汗的儿子,大唐弼鸽温,前颉利可汗的亲侄子! “狗日的铁勒狗子!” 社尔咧嘴吐了一口口水道:“和咱们这些狼比起来,狗就是狗嘛!这么不经杀!咱们还剩多少弟兄?” “五百多!” 士兵低着头低声汇报,仿佛是想藏住脸上的哀伤。 “五百?” 社尔揉了一下眉心,第一次觉得自己小看铁勒人了。 一千三百人冲击一千人,虽然算不上有压倒性的优势,可也有三百人的优势。 骑兵冲击,百分之三十的人数优势说大不大,说小可真的不小。 “副都护,咱们现在怎么办?” 就在社尔还在为一千三百对阵一千竟然战损八百这事儿反思的时候,汇报的士兵又丢出了一个问题。 怎么办? 这是一个必须做的选择题,是带着士兵继续向前,还是后撤回去? “撤吧!” 站了好久,看了好多次那堆起来的尸体,社尔最终还是下达了后撤的命令:“族人们的尸体照旧,长生天会带走他们的英魂!” 这不是因为怂,怂的话,他不会带着一千三百人冲锋! 牧民,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撤出去几十里远了。 马匹已经不堪重负,再也不能发起下一次冲锋! 人,也只剩下五百多人! 汇报的士兵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前去传达命令:“副都护有令,撤退!” 五百余突厥族大唐士兵对着死去的同胞们郑重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开始缓缓后撤,他们没有骑马,而是牵着自己的马匹缓缓往东南走去。 只需要走一百五十里,就能回到都护府,社尔已经想好了,下一次多带一些部队,多杀些狗日的铁勒狗!让他们晓得,突厥人才是狼! 另一头,骑着马排成“一”字正在全速前进! 牧民们早已撤离,双方中间的草场如同一块空白地,西突厥人自然畅通无阻。 307、王子之死终章,副都护的最后冲锋! 阿史那思摩正在往者西南方向的高昌全速前进,执力思力的部落正在快速向着回讫的方向行去。为了更快抵达从而拯救更多的牧民,思摩和执力思力都选择了连夜强行军。 什钵苾带着政委和契瑟合力也正在火速往西北方向赶去。尽管他们还没遇到往都护府赶来的牧民,却已经知晓人社尔带着为数不多的部队去了西北。 西北,人马俱疲的社尔没办法再连夜行军了,他只能跟着五百多个突厥将士就地扎营。 更西北一些,肆叶护狂妄归狂妄,可些许的行伍常识还是有的。他也下了命令让所有人连夜行军,毕竟前方没有任何抵御嘛!再说了,这个时候自己多占领些草场,到时候赢了唐人,就能分得更多嘛!进了老子嘴里,还会分给你薛延陀和回讫? 呵呵! 想都别想! 夷男明显是看出了肆叶护的想法,或者说夷男根本就是有着肆叶护一样的想法。他一样跟着肆叶护连夜往前推进。 一路上,这群入侵者看到了自己士兵的尸体,更多的是看到的唐国草原人的尸体。 有士兵,有女人,有牧民! 夷男知道,毫无疑问那些场面都是自己的部下缔造的。 他丝毫没有因为见着死人而愧疚,草原嘛,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跟在夷男身边的大度设的脸上掩饰不住兴奋!那一次有一次遇到的尸体,正述说着自己的计划正在向着好的方向进行!那个传说中的唐人青年缔造的乌龟壳已经被自己打烂! 没有了壳的乌龟,那还不任人鱼肉? 这一块肉,我要亲自用刀子割下来! 虽然是夜晚,可草原上的行军并不困难!哪怕是没有月光,只有寒风,大家伙朝着一个方向行进很少会出现危险。 尤其是,吃着肉食喝着羊奶、马奶长大的草原人很少有夜盲症!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行进中的突厥都护府士兵距离阿史那社尔越来越近,与此同时,像渔网一般刮过草原的西突厥和薛延陀联军也距离社尔越来越近。 帐篷里,深深睡去的社尔不知道危险和战友都在接近,更不可能知道谁会先一步到达! 终于,黑夜过去,东边那草与黑暗结合的地方划过了一道白光,然后,白光越来越亮,让黑暗开始往西褪去。 骑在马背上的入侵策划者大度设没有觉得自己有一丝的疲倦,反而是越进入唐属草原越深,精神头越足。浓浓的成就感,简直让人打了鸡血,很多鸡血那种! 翻过一个小山丘,突然,他好像看到前方不远处似乎是帐篷! 难道终于能够遇到没有跑的牧民了? 这让大度设很兴奋,转头道:“父汗,给孩儿一千人,让孩儿做这场战争中第一个抓到奴仆的人吧!” 抓到的人,会成为奴仆,这是草原的规矩! 夷男咧嘴一笑道:“去吧,我家的狼崽子!” 于是,这个一手策划入侵的薛延陀青年带着一千骑兵向着那帐篷群开始奔驰。 另一边,就是大度设视野里能看到的帐篷群,社尔带领的五百多名士兵已经被惊醒! 这位副都护不傻,自然不会带着五百人冲击铁勒的队伍。 他做着正确的选择,往西南撤! 当大度设冲进帐篷的时候,社尔已经退出去了十里远! “报告小可汗!帐篷里面没人,应该刚走!” “追!” 接到汇报,大度设直接下达了追击的命令!看着到了嘴边的鸭子,能让他飞了? 一场追逐正式开始。 追击之人,铁勒大度设,后撤之人大唐突厥都护府阿史那社尔! 十里地的距离不近,足以让人在草原上彼此看不到。 可十里的距离也不远,尤其是对当下处境下的阿史那社尔,十里早已不是安全的距离。 要知道,大度设带队的骑兵都是一人三骑。 而社尔,经过战斗,只剩下了一人一骑!况且,社尔的马匹只能吃些青草,根本没没有豆子之类的补充,这样的马根本不适合快速奔袭。 此消彼长之下,仅仅在一个时辰之后,社尔一行的背影就出现在了大度设的视线里。 “报告小可汗,对面是唐军!” “报告副都护,后面追来了一群铁勒人!人很多!” 大度设发现了社尔,社尔自然也发现了身后的情况。 “追!” “跑!” 追逐,变成了追击。 阿史那社尔很不幸成了大度设的目标! 一刻钟过去,双方的距离缩减了一里!社尔还在奋力奔驰,大度设穷追不舍! “副都护!” 一个巡游骑兵副队长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带一队人去阻止一下他们!” “不行!你们去了就是送死!” 社尔坚决摇头! 那巡游骑兵副队长咧一笑道:“副都护,帮着牧民后撤的时候,我怂了,没跟上队长的脚步,现在别劝我了!” 话音落下! 那巡游骑兵的小队长毫不犹豫调转了马头,带着自己残缺的序列迎着铁勒人冲了上去。 正是此时,社尔也一下子勒了缰绳,停下了脚下的骏马。 顺着社尔的目光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几里开外的背影。那是另一波向着都护府敢去的牧民! 不能再跑了,不远处就是牧民,自己这五百多骑兵或许能够跑过牧民,用牧民来拖延时间。可是,社尔下不了这个令,那些唐人队长为了撤离牧民去送死,自己一个突厥王子却要牺牲牧民来让自己活下去? 换做以前,突厥王子可以做到!换做现在,大唐的突厥都护府副都护做不到! “诸位!” 社尔深吸一口气道:“咱们不能再跑了!再跑几里,就要追上咱们的牧民了!那时候,牧民会跟着咱们一起死在铁勒人的刀口下!我准备冲过去,杀铁勒狗一个人仰马翻,你们敢不敢跟着我?” “杀!” “杀!” “杀!” 士兵们依旧只有这个回应! “哈哈哈!好!” 阿史那社尔将手中的弯刀再次举起:“儿郎们,本将突厥都护府副都护阿史那社尔,现命令所有人,向着铁勒冲锋!” 308、八百里加急抵长安! 几里地的距离,足够让南逃的牧民听到身后的喊杀声,不少牧民停住脚步转头正好看见了那身上的甲胄已经看不出归属的一小撮人朝着北方的一大波人冲锋了过去。 他们知道,那冲锋的人一定是都护府的军队,除了他们,不会有人在草原上为了一群牧民冲向敌军! 不少突厥汉子目中噙泪,那是感动和憋屈的泪水!突厥族在草原上何时这样不曾反抗过? 这些个牧民们真的想调转马头,跟着那些保护自己的士兵一起冲杀一番,让敌人知道这草原上,最厉害的狼依旧是突厥人! 可是,南撤的牧民队伍里,那些明事理的老人说了一句话:“不要去,咱们胯下的马匹都不是战马,去了是白白送死!不要白费咱们的军人的牺牲,等到了都护府,换了马匹咱们再杀回来给军人们报仇!” 什钵苾带着契瑟合力还在往西北赶,他们距离这群西北来的最后一波牧民还有六十里远,距离社尔最后冲击的战场还有六十五里远! 可就是这六十五里的距离,成了什钵苾和社尔这对堂兄弟之间永远不可在见面的鸿沟。 最后的冲刺,社尔用生命保护了大唐牧民,如同那些唐人小队长,那些突厥族年轻的士兵一样,用身躯构建了一道坚持到牧民们退后的屏障。 大度设的第一战结束,汇聚起来的铁勒人只剩下了不到四百人。 两倍的差距,还有着马匹的优势,居然只剩下的四百人!这让大度设有些怀疑,怀疑铁勒人和突厥人之间的战力差距,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计划是不是能够成功。 要知道,即便是经历了去年年初的大战,东突厥的人口基数都比铁勒人大得多。 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仿佛是长生天为了用那雪白的圣洁为那些保护同胞而死亡的突厥都护府士兵唱响挽歌,而提前释放了草原的第一场雪。 “将族人的尸体和突厥人的尸体区分开来吧。” 大度设沉声到:“这些突厥人是值得敬佩的勇士,应该让长生天带他们回去!” “是!” 战斗了一个多时辰的铁勒人,将那些沉重的尸体弄成了两堆,又花去了一刻钟的时间。 “小可汗!” 大度设身边的千夫长这才询问到:“咱们怎么办,继续追击么?这些原本还能逃出十几里的突厥人突然转身回来冲锋,肯定是有问题的,属下怀疑,前面不远处就是牧民!” 这一点,千夫长都能想到,大度设怎么可能想不到? 他摇了摇头道:“不能追了!一个多时辰,足够牧民走出去二三十里!咱们只有不到四百人,再追几十里说不清楚会不会遇到突厥人的其他部队。即便是遇不到,只要遇到多一点的牧民,咱们这点人也不一定吃得下!慢慢往后退吧,现和父汗汇合!” “是!” 大度设的指令,千夫长没有多言,尽管打心眼里他是想继续追击。 不得不说,大度设这个选择做得很对,仅仅三十里开外,什钵苾的两万大军正好和南逃的牧民相遇。 “你们,有没有见到过副都护?” 换做颉利在位的时候,什钵苾绝对不会管社尔的死活。可现在,突厥汗国没了,大家都成了大唐的臣子,堂兄弟之间的感情自然修复了。所以什钵苾问出了这个最关心的问题。 得到的答复千篇一律:“没有!” “不过!” 一个中年牧民道:“我们在后面三十多里的时候发现后面有位将军带着士兵冲向了敌人,不知道是不是副都护!” “哪位将军带了多少人?” “不知道!” “那对方有多少人?” “不知道!” “对方有没有追来?” “不知道!” !! 一问三不知! 换做什钵苾以前的脾气,这样的突厥人只会被一刀砍在地上! 深吸了好几口气,将心中的郁郁压下,什钵苾转身对政委道:“政委,前方三十余里曾发生了战斗,本都护欲令部队警戒,同事派出契瑟合力将军带两千人前去哨探,不知政委意下如何?” 政委哪里不晓得什钵苾问这话的意思,笑着摇摇头道:“都护是突厥都护府的第一主官,军事方面不必问某,你只需下令便是,下官自当遵从!” “多谢!” 什钵苾拱了拱手,转身对契瑟合力道:“契瑟合力将军,本都护命你领一千精兵立即前往打探消息。遇到敌人大部,不可妄动,立即回来禀报!若是没有遇到敌人,一定要查清楚三十多里开外,是谁带队冲杀,战果如何!如果遇到社尔副都护,一定把他带回来!” “诺!” 契瑟合力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去。 一千铁骑朝着西北的方向疾驰而去,三十里的距离,在保留马力的情况下只需要半个时辰。 被堆成两堆的尸体出现在了契瑟合力的视线里,人数较多的那一堆是铁勒人,较少的那一堆是穿着大唐铠甲的突厥人。 翻身下马,契瑟合力带着士兵们郑重向着同袍行礼,然后深吸一口气道:“一半人警戒,另一半人,看看这些儿泽袍是哪只队伍!” 长安,不同于草原的小雪,这里下着绵绵的冬雨。阴沉已经是近期以来长安天空的主色调。 “嗒!嗒!嗒!” 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在春明门外的官道之上响起,三个身穿大唐铠甲的骑士一边策马一边大喊道:“急报!八百里加急!薛延陀、高昌、西突厥入侵草原,回讫叛乱!请朝廷速派兵马救援突厥都护府!” “什么?” 城门的士兵愣了一下,西突厥、高昌、铁勒入侵草原,回讫叛乱? 这尼玛,不可能吧? “愣着做什么?” 正在当值的城门卫小队伍长一脚铁青着脸一脚踢在了士兵的身上:“还不快去拱卫!” 伍长说完先于士兵翻上了马背,一边迎向了前来的报使一边吐了一口唾沫:“狗日的薛延陀、高昌、西突厥和回讫!” 309、又一份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再现长安城,让整个长安一下子沸腾了! 比之以前打破颉利以及唐河上灭了叛乱不一样,这一次的八百里加急没让百信感到高兴,而是让百信们感到愤慨! 逃亡西域的西突厥居然敢进攻我大唐草原? 那狗日的夷男居然敢反叛大唐,早知道陛下就别封他为珍珠了! 还有回讫,这些狗日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事儿? 还有高昌,屁大的地方,大唐不去找他麻烦就算好的了,哪里来的狗胆对草原用兵? 担心战争再起? 不,长安的百姓并不存在这一个想法! 都不需要各位大将军出手,只需要唐俭家的那位郎君去一趟草原,就能平息这场战争!嗯,最好是在草原也筑上京观,让那些狗日的鬣狗一辈子都害怕! 还有不少人扬言道:“只要我家董事长作为主帅攻打这几个国家,老子捐一个,哦不,半个月的薪水!” 八百里急报信使一边高声报出急报的内容,一边从朱雀门进入皇城,然后在进入宫城,最后进入了李二陛下在两仪殿的书法。 沿途的大臣、将军们谁都听到了这样的急报。 是以,就在信使抵达两仪殿的时候,这些大臣、将军们已经将两仪殿的门口给团团围住,只需要皇帝一声召见,他们就能鱼贯而入。 “呵呵!哈哈!” 拿着呈递上来的急报,李二陛下怒极反笑:“狗日的,薛延陀、西突厥、回讫、高昌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来人,传十六卫大将军、房玄龄、杜如晦、唐俭、李靖、长孙无忌、李道宗、李孝恭前来议事!对了,还有立马通知唐河上、李震、程处弼、房俊!” 老太监躬身领命然后走出了两仪殿,就在门口道:“十六卫诸位大将军、房相、杜相、民部唐俭尚书、吏部长孙尚书、兵部李靖尚书、警察部李道宗部长,河间王李孝恭请立即进殿议事!” 没有被点到名的大臣纷纷询问:“咱们呢?” 老太监摇摇头道:“圣人没通传各位,还请诸位回到本岗履行本职!” 所有没有被叫到名字的人,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纷纷落寞一叹。这不是大伙都想领兵作战混个功勋,而是他们都想在此时此刻为大唐提出自己最好的建议! 待得皇帝传召的人进了两仪殿,老太监将两仪殿的大门关上,寻来几个小内侍安排了一下传召其他几个大唐二代的任务后,就守在了门口处。 进入两仪殿的群臣们早已按奈不住心中的情绪,只想立马请战!不管是房玄龄还是杜如晦,不管是唐俭还是长孙无忌,不管是秦琼还是李孝恭,他们没有人不想做个行军总管或者副总管! 别说前面四个是文人! 文人怎么了? 大唐的文人就是上马能领兵,下马能治国的人!真以为大唐的文人就只靠一张嘴皮子而已? 不! 莒国公会说,某只是口舌功夫略微厉害一点而已! 皇帝伸手压了压,指了指椅子示意大唐最顶尖的几个文臣武将坐下,他道:“等等孩子们,大唐的未来还是要靠他们!” 有了这句话,两个相国、三个尚书,一个内卫头头,十六个大将军只能强行压着自己心中请战的冲动,不情不愿地坐到了唐氏集团出品的实木制作的椅子上。 没多久,李震、程处弼、房二三人联袂而来。 一直在拉着部队训练的他们还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站到了一个角落。 没办法,辈分小,官职低,没有坐的资格! 唐河上是两刻钟以后到的,这得怪他自己居无定所。小内侍先是去了学院,然后去了医院,最后在医学院找到了正在讲课的唐河上。 要不是小内侍说了一句十万火急,按照唐河上的尿性,他一定会将一堂课讲完才往皇宫走。反正传召的自家老丈人,不惯他那臭脾气,就让他等等呗! 最后走进两仪殿的唐河上丝毫没有自己迟到的觉悟,感受着那沉闷的气氛,他还开了一个玩笑试图缓解一下:“哟,这么多叔伯都在呢?咋都不说话,憋着不好,容易内伤!倒时候可别便宜了小子的医院啊!” “闭嘴!” 不等老丈人发火,亲老爹倒是呵斥了出来:“听陛下说,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这确实是亲爹无疑! 唐河上瘪了瘪嘴,站到了一边。 “半个时辰前!” 皇帝没有怪罪口不择言的唐河上,沉声道:“草原来了八百里加急!急报如下 臣突厥都护府都护阿史那什钵苾、都护府政委张启明泣血奏报:铁勒、西突厥、回讫、高昌联合乱我大唐草原,三百巡游小队鸣响赤红信号! 社尔已出兵护卫牧民南撤,臣等亦准备携都护府所有士兵兵分三路以抗敌军。请陛下速援!” 皇帝沉闷的话语,让唐河上一下子愣住了! 这! 草原经过了这一年的政策改革终于走上正轨了,这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陛下!” 唐河上此时无与伦比的愤怒,自己花费了大量的精力缔造而成的草原竟然被人入侵,几乎把所有的秩序打破! 我要请战! 这是唐河上心里最直接的想法,他一步跨出,正准备开口! “陛下!” 老太监一下子将门推开了,他道:“鄯州八百里加急,吐浑谷符允亲率三万人进犯鄯城!” “快!呈上来!” 李二陛下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从未想到大唐在统一中原的五年之后会一下子收到八百里加急两份! 他更没想到,常年犯边却从来不敢进攻鄯城的符允竟然真的敢亲率三万人进攻鄯城! 老太监将急报送上,皇帝快速看完。 丢下急报,皇帝看着自己桌案上的地图,一股十分不妙的感觉出现在了心里! 草原的正北、西北、西南,还有吐浑谷! 一齐进犯大唐,这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人合纵连横,这是一场针对大唐的阴谋! 310、文臣与武将共同请战! “陛下!” 房乔站了起来道:“这必然是阴谋!” “是啊!” 唐俭也站了起来,作为纵横家他比所有人都更加笃定:“陛下,这是敌人的合纵连横,具体是谁臣猜不到,但是臣敢说,鞠文泰、符允和回讫绝对没有这样的魄力!” 杜如晦也站了出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黑厮就站了出来! “陛下!” 程咬金拱手道:“俺老程,小的时候调皮,读书少!不晓得读书人那些弯弯道道,俺只认一个道理,别人打上门来,不管俺老程打得过打不过,俺都要捏起拳头打回去!” “就是!” 尉迟恭也站了起来道:“陛下,程知节那黑厮说得很对,别人都欺负上门了,不管打得过打不过,咱们都要还击!臣尉迟恭请战!” “陛下!” 面色蜡黄的秦琼也站了出来请命道:“臣还挥得动马槊!只要陛下下令,臣愿带领大唐士兵杀那些贼厮片甲不留!” “陛下!” 李道宗出言道:“臣弟也请带兵上阵,杀得那些宵小片甲不留!” “臣!牛进达请战!” “臣!段志玄请战!” “!” 程咬金一开头,十六卫大将军们无不站出来请求出战! “你们也正是的,一个个和俺老程抢什么?” 程咬金仿佛是生怕自己抢不到出战的机会,慌忙道:“陛下,可是俺老程最先请战的,一定要让俺去啊!副总管都可以!” 李二陛下一时间觉得又是欣慰,又是头大无比! 欣慰的是将领们都争抢着出征,军心可嘉! 而头大的是一个个都抢着要功劳,点头不谦逊,让朕怎么安排? 还是文官省心! 李二陛下想到,文官们第一时间想的是其中的谋划,可没人想着要带兵打仗,不抢功,很好! “那个!陛下!” 国舅爷挺着个大肚子道:“其实领兵这件事儿,臣也可以。臣作为大唐国舅,自当应该给大唐抛头颅洒热血,不能让别人戳着臣的脊梁骨说臣只享福不出力不是?” 长孙无忌领兵? 这并非无稽之谈,要知道在秦琼这些将领没有投降李二的时候,这位国舅爷还真领兵打仗过! 李二陛下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朕前脚还在夸奖文官好,不抢功,这后脚作为文官之首吏部尚书的大舅哥就出来破功? 唐俭也一下子站了出来:“陛下,他们都说臣舌功了得,这其实是对臣的误会!臣也想领兵西北,为自己正名!” 你证个锤子! 李二陛下只想打死这狗日的亲家!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想站出来,可想了想自己只有当行军长吏的经验,领兵这种事儿实在不太擅长,只能作罢! 不过,老子不会,儿子可以会啊! 老房不断给儿子打眼色“儿子你快请命啊!”,可曾想儿子根本没有看自己。 这个节骨眼,哪儿还有时间看自家老爹? 程处弼、房二、李震一个个红着眼睛盯着皇帝,要不是唐河上压着他们早就出来请命了:你们这群老家伙,勋爵都做到国公了,还和咱们年轻人抢什么功劳嘛!让我们去,我们年轻,能打! 也亏得唐河上压着,这样的话一当场说出来,还不得被老爹叔伯们撵着打?虽说拳怕少壮,可也抵不过对方人多不是? 程处弼、房二、李震在心里那可是个急啊,给唐河上都递了好多眼色了!可唐河上好像不为所动! 河上啊! 四郎啊! 再不出去请战,皇帝把命令下发之后,咱们就凉了啊! 李震还好些,终究会接过国公的头衔,可房二和程三没有啊,心里怎么能够不急切? 尤其是房二,这段时间为了练火炮,耳朵都快炸聋了,为的是啥,还不是一个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至于唐老四 战争什么的,不好玩,实打实不想去! 唐某是文化人,读书人,学院的山长,医学院的院长,需要打仗捞功劳? 明摆着不需要滴! 不过,他还是在伙伴们的炙热的目光中站了出来,再不站出来身边三个怂货的眼神就要吃人了!总不能在历史书上写一笔:唐河上贞观五年卒于目光吧? “咳!” 他干咳一声,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然后道:“陛下,父亲,诸位叔伯!” 还没等唐河上一句话说完,所有人盯着唐河上道:“怎么,你对开不开战有不同意见?” 那眼神,唐老四秒懂,只要自己反对开战,毫无疑问要被这些叔伯打死!老爹和老丈人绝壁不会救自己,反而会成为帮凶! “没有!” 不过,唐老四本来就不是要阻止开战,他咧嘴一笑,毫无压力道:“小子认为,明犯我强唐者,虽远必诛!” “那你咳个锤子!” 尉迟恭将铜锣一般的眼睛瞪得老大! 段志玄儒雅地摸了一把胡须附和道:“就是!赞成开战就一边去!大人说话,哪有娃娃开口的道理?” ! 唐老四觉得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 深吸一口气,反驳道:“段叔父,陛下通传小子来,自然有陛下的道理!怎么能因为小子年龄小辈分小就不说自己的意见?再说了,论资格,段叔父十七岁的时候几品?” 唐河上一句话,让段志玄闭上了嘴! 唐俭对着儿子竖起了大拇指,就差说一句“不愧是老子的种!” “行了!有屁快放!” 李二陛下瞪了一眼唐老四,成天阴阳怪气做什么? “是!” 唐河上行了一礼道:“打,是肯定要打的!大唐天威不容亵渎!不过,怎么打才是咱需要考虑的问题!” “怎么打?唐小子,你才带几天兵?” 尉迟恭冷冷一哼道:“派十个卫出去,直接平推了就是,咱们连颉利都弄翻了,还弄不翻几条鬣狗?” “闭嘴!” 皇帝瞪了一眼尉迟恭,瞪得尉迟恭缩了缩脖子。然后,皇帝才对着唐河上道:“说,你认为应怎么打!” “陛下!诸位!”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这就看诸位是想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打一场巨大的国战,还是快速解决了!” 311、再为先锋 “不要卖关子!” 能够快速解决,谁愿意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拖着十个卫出去在草原晃荡一圈?谁愿意花费那么多时间,在草原上来一场几个月的战争? 要知道,这个时节的草原还好,要是再等两个月,冷起来的草原钢刀都能冻成脆货,一碰就断那种!更别说人了,手都冻硬了,怎么打仗? 李二陛下根本不需要选择,沉声道:“快速解决是个什么说法?” “派鹰扬卫为主力和先锋!” 唐老四咧嘴一笑:“在派遣两个卫,一个卫去鄯州抵御吐浑谷,另一个卫跟在鹰扬卫的后面驰援草原” “屁!” 唐河上的话还没说完,侯君集就站了出来:“唐家小子,还以为你能想出什么好招式,却是没想到这是想办法给鹰扬卫捞功劳啊!” “就是!” 段志玄也反对道:“唐小子,你这不厚道啊!谁不知道鹰扬卫是你一手缔造?你小子,不能净想着好事一个人给全占了!” “唐四郎,你这方案不妥!” 秦琼也站出来不过,他只是很客观地反对:“一个卫派遣鄯州,这没问题!可是仅仅鹰扬卫一千人再加一个卫去草原平乱不现实!四方联军,保守估计也应该是二十万左右。两个卫不够!” “唐老四!” 李孝恭也明显持反对意见:“本王晓得,鹰扬卫换了装备,进攻都是用铁坨坨。可你这提议不行,不是本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想让初建不久的鹰扬卫证明一下战斗力,这个无可厚非,但是这个提议不行!且不说一个卫跟着鹰扬卫去草原够不够,用鹰扬卫那些铁坨坨打主攻,这一场战争下来,得花费多少铁?只怕消耗会更大,铁那种玩意,老贵的。” 比起侯君集和段志玄为了争功的反对,秦琼和李孝恭的带着客观意见的反对让那个在场的武将们的反对声一下子到达了顶峰。 尉迟恭、柴绍、张亮、张公谨都站出来反对!就连程咬金和李绩二人都发出了反对的声音,完全不考虑那角落里站着的自己的儿子的感受。 在乎这个作甚? 儿子还年轻,有的是功劳捞,老子已经开始老了,这次不去,以后怕是没有多少机会上战场了! 老爹们的反对让李震和程老三很是错愕,一股浓浓的这尼玛是亲爹的情绪出现在了心里。 好吧! 既然爹都不当亲爹了,这做儿子做做十五又何尝不可? 程处弼深吸一口气,一步跨出! 却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房二郎给拽住,只听房二郎道:“猴急做什么,四郎不是在安排么?” 对哈! 程处弼立马闭了嘴,又一步退了回来。 唐老四什么时候让兄弟伙失望过? 他咧嘴一笑问道:“诸位叔伯,小子且问一下,十个卫拉出去,需要多久才能将草原的乱像平复?三个月?还是说等过了冬开了年再说?” 唐河上的话,直接将十六卫大将军们给问住了!这个节骨眼可是冬天,从领着十六卫的兵马抵达草原的时候,更是隆冬季节。那里可冷得死人,能够开战? 不出意外,还真的要等到冬天过去,再打!嗯,就像去年年初打颉利一样! 见着这些个叔伯辈没人回答,唐河上咧嘴一笑继续问道:“从长安到塞北多少天能到,需要吃掉多少粮食?十卫,二十万兵马在塞北等候至开春又需要多少消耗?布匹、粮食、马料,哪位叔伯能算算?” 场面又是一凝! 尉迟老黑显然很不满意这种场面,愣愣道:“本将是武将,那里算得出来这些东西,这些玩意不都是行军司马、长吏计算的么?房相和杜相都做过行军司马和行军长吏,你问他们去!” 杜如晦和房玄龄一下子噎住了,险些气的背过气去! 尤其是老房,在心中大骂:狗日的尉迟恭,竟然祸水东引!这样大的题目,是老子一下子就算得出来的?哪一次打仗之前,不是大家伙算好几天才能拿出数据来? 唐老四没有将目光投向房玄龄和杜如晦,这让两位宰辅松了一口气,在心里道了一句“还好,唐河上没将矛头转移过来!”。 只见唐河上继续道:“那各位叔伯晓不晓得,小子的预计中,鹰扬卫要打这样一场战争,或许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钱呢? 是,我们用的都是铁坨坨!可现在,咱大唐真的不缺铁了!大唐一日的铁产量,已经住够打一场火器战争了!” “至于,秦叔的顾虑!” 唐老四咧嘴一笑道:“小侄到时觉得,没问题,不信您可以问问程处弼他们三个,敢不敢立一个军令状,两个月平定草原的乱象!指不定还能带着士兵们回来过年!” “对,我们敢立军令状!” 程处弼终于忍不住了,出言道:“给咱们两个月,弄不死那些鬣狗,俺程处弼提头来见!” “俺也是!” 房二郎也走了出来,老子的大炮已经饥渴难耐! 李震慢悠悠走了出来,拱手道:“鹰扬卫,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程咬金、李绩、房玄龄纷纷瞪向了自己的儿子,军令状这种东西是能随便立的?怎么就不知道谦虚一点,多少多要一两卫的兵马啊! “好!” 不等三位数落儿子,李二陛下笑着道:“看来咱们大唐的崽子们都长大了嘛,可堪重用了!既然你们共同情愿,朕就准了! 房乔拟旨!命李绩为鄯州行军大总管,率右骁卫奔赴鄯州防御吐浑谷! 命侯君集为陇右行军总管,率左骁武卫陈兵高昌边界,待我大唐攻破联军,立即攻入高昌,灭了鞠文泰! 命唐四郎任鹰扬卫检校大将军、突厥道行军副总管,同时为先锋军明日正午开拔,火速抵达突厥都护府寻觅战机! 最后,药师兄,还请你再辛苦一趟,带着右卫跑一趟突厥都护府,为这些臭小子保驾护航一次!” “诺!” “诺!” “诺!” “!” 李靖、侯君集、李绩、还有李震、程处弼、房二郎纷纷行礼应诺! 只有唐河上呆呆站在原地,一脸苦逼! 312、一日备战(上) 唐河上此时只想说一句:我真不想做先锋,不别说是先锋了,我t都不想领兵好么! 扫视了一圈屋内,正好看到唐老四没有应诺的李二陛下冷冷一哼,阴阳怪气道:“哟,咱们的唐四郎几个意思?莫非,只准备给别人领军令状,自己躲在后边看戏?” “哎!” 老丈人都这样说了,自己还能不吱个声?唐某人义薄云天的人设不就没了么? 唐老四叹了一口气,极其不情愿的拱了拱手道:“诺!” “这还差不多!” 老丈人咧嘴一笑道:“朕不差饿兵,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朕全部满足!” 唐河上瘪了瘪嘴,说了一句:“我自己准备!” 说完,唐老四转身往外走去,李震、程处弼和房二郎快步追了过去。 临到门口,老丈人的声音传来:“好好准备,记住你们立下的军令状!” 军令状你麻痹! 唐老四真的想给自己一巴掌,好端端的,给李震这几个家伙请战做锤子! 唐老四在苦闷,程处弼三人却丝毫没有体会。 尤其是时不时少一根弦的房二郎,他一巴掌拍在唐河上的肩膀上,咧嘴一笑道:“嘿,四郎你还是哪个耿直的唐四郎!我就知道,你会帮我们说话请战,更知道你会跟着哥几个一起再去草原。” 唐老四瘪了瘪嘴道:“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去做准备工作了!” 唐河上说完快步离去,房二郎后知后觉:“四郎有点不对头啊!” 李震翻了一个白眼,实在懒得和房二这个棒槌多说一句! 程处弼倒是说了一句:“棒槌!走吧,先把所有训练的士兵都召回来,在回去检查一下装备,准备明天出发!” 唐河上一路出了皇宫,没去长安学院,而是直接登上了前往大安坊的轨道马车。 进入大安坊,唐老四直接找来了作坊总经理刘二郎,他拿出一份纸张下达了第一个任务:“停掉第三作坊的香水制作,然后立即采购面粉、猪肉、小米,按照这纸张上面的方式,制作十万份军粮!记住,每一份军粮都要压实,都要烘干,不能坏了!” 刘二郎眉毛都快愁成了一堆! 一天制作两万块? 这可不是肥皂,而是从未制作过的纸上叫做压缩饼干的玩意! 最蛋疼的是唐老四丢下任务就走,根本没有给刘二郎反驳和反抗的时间和机会! 大安坊里的规矩,任务一旦下达,就必须完成!这是唐氏集团的规矩,更是唐氏集团每一项工作能够落到实处的根本原因! 刘二郎一跺脚,立马召开了会议! 就在刘二郎的会议结束的时候,唐河上的脚步落在了渭水河畔的纺织工厂办公室里。 依旧是没有多余的话,唐河上直接下令道:“现有的羊毛纺织品暂时停止供应百姓,改制成四万件羊毛披风!同时,将所有的棉花进行加工,辅以上好的蜀锦和麻布制作成棉衣!明天一早我来提货!” “董事长!” 织造坊的负责人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董事长,咱们的纺织机械这才上线一个多月,现在改成制作棉衣,咱们的设备可都得全部换一遍!” “我知道!” 唐河上沉声道:“国战当前,做吧!” 织造坊负责人长了张嘴,还想劝阻,得到的却是唐河上的一句:“明天中午之前,送到春明门!” 然后是医学院,走了进去,唐河上将所有学生召集起来道:“诸位同学,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今日突厥都护府和鄯州都来了八百里加急!西突厥、铁勒、回讫、高昌、吐浑谷,五国联军入侵大唐!陛下已经下令,明日兵出两处,让那些狼子野心的入侵者好看!” “好!” “陛下圣明!” “大唐天威!” 台下百余号医学院学生们纷纷挥拳呐喊,无比激昂! 唐河上伸手,往下压了一下,然后道:“诸位同学,今日来,并非只是传达这样一个消息,同时,有一个请求要向大家提出来!战争一起,战士们难免受伤,所以,我准备筹备两个战地医院,为鄯州、草原战场的士兵们提供医疗服务! 所以,希望学院的同学们能够踊跃报名,用咱们所学的知识,为大唐、为将士们贡献医学院的一份力量!当然,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所以,去与不去全凭大家自愿!去的人,今日下午去同济医院找刘刚副院长报名!” 战地医院? 在医学院学了几个月的学生们当然知道那是做什么的,因为平日里的课程里就有着一项战地急救的课程。 学生们没有人立马举手报名,取而代之的是嗡嗡嗡的讨论声音! 看着这十分人之常情的一切,唐河上没有等候,转身走出了医学院。 最后,唐河上的脚步在火药监停住。 面对李德奖兄弟二人,唐河上没有直接下令,而是用商量的语气道:“德謇、得奖,今日来了急报,吐浑谷进犯鄯州,铁勒、西突厥、回讫和高昌进犯草原。明日,我将领着鹰扬卫前往塞北,去之前,想你们帮我一个忙,让火药监的兄弟们浇灌一些虎蹲炮出来!草原全是骑兵,大炮行动不便,带过去作用不大!” “虎蹲炮?” 李德謇愣了一下道:“图给我看看,我立马让匠人准备浇筑!” 李德奖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唐河上摇摇头道:“这次,你去的作用不大,我有东西给你们!” 说完,唐河上掏出几卷图纸道:“得奖,你在长安把这东西弄出来,然后按照上面的步骤试着制作硫酸和硝酸,尽量早日将新的火药制作出来。” “这!” 拿到图册的李德奖愣了一下,还想开口却被唐河上制止! 唐河上道:“这事儿听我的!你留在长安的作用更大,后续的火药、弹药,都要你和德謇兄帮我们弄出来,可别让我们在草原没有武器弹药使用!明日上午,我来领武器,可否?” 李德謇郑重道:“保证完成!” 313、一日备战(下) 就在唐河上奔走于几个地方的时候,大唐的各个衙门也正在紧张密布地进行着出兵前的准备。 民部,所有账房在唐俭的领导下开始一次又一次的核算,核算出兵两个卫一共需要动用的粮草、被服、民夫的数量。欠缺的需要向世家、巨商采购,不够的东西立马要动用国库采购。 兵部,身为尚书的李靖正在交接手里的工作,他在为改日的出兵做准备。总不能去了突厥,兵部就不运转了吧? 等做完手里的工作交接,还要去右卫领兵,还要点将呢! 战争可从来都不是儿戏打架,双方撸起袖子干就完了。 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三省一起联动,由尚书省草拟诏书,门下省审核,最后由中书省用印,一份份合法的讨逆的缴文才会张贴在长安各坊的公告牌上。 同时,这份针对五国的缴文会用信使传递至边疆,递交到对方手里。 这个看似多余的动作,却实实际际要必须存在,这才代表讨伐的合理性和合法性! 有了这样一份缴文,任何人只要敢在战争途中使绊子,那就是和整个国家过意不去。不管你是五姓七望还是蜀中吐司,只要做了使绊子的事情都会受到清算!甚至于不必清算,直接给灭了! 朝堂上下,每一个衙门,每一个部门都在紧张有序地运作着。不管是小吏还是三四品大员,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坚守着。这一日已经不存在下职这个说法。 朝堂之外,消息灵通的世家们也开始参与这场战争的准备。 清河崔家崔三爷用右手扶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右下腹,对着管家道:“送一万石上好的麦子和一千匹绢布去民部,就说清河崔氏为这次战争捐的。” “是!” 老管家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太原王家,长安的主事人也是对着管家道:“送些黍米去民部,粗布送上一万匹,不能上那些上战场的士兵冻着!” 王家的管家迟疑道:“郎君,咱们和朝堂” 禁忌的话,管家没说,主仆二人心知肚明。 王家的主事人摇摇头道:“兄弟阋墙,共御外辱!” 博陵崔家、范阳卢家,在这一刻做着同样的事情,京兆杜府、江淮张家,也做着一样的选择。 这不是因为害怕战争结束之后被清算,而是王家主事人的那句话话,兄弟阋墙共御外辱! 说通俗一点,自家兄弟打架斗殴争夺家产,那是自家里的事情。可外人要是想要动老子家里一点东西,想要动老子的家人,老子一定和兄弟们弄死他! 至于家产、家里的矛盾,等弄死了外人大家伙儿再斗智斗勇都可以! 夜晚,两份八百里加急急报抵达长安成的当日夜晚,大安坊里灯火通明,这是大安坊作坊自投产以来,第一次整个作坊所有工人全部加班。 所有工人,没有人休息,哪怕是第一第二作坊里面的工人全部都留在了工坊里。刘二这个大安坊的现任最高领导也留在了作坊里。 从未做过工坊里那些工人们做的活儿的刘二挽起了袖子,跟着工人们一起扛着麻袋。读书人,力气小,两袋不行咱只扛一袋不行么? 炒麦面,我刘二不行,可是我能帮着打包不是,每一块被铁压出来的饼砖用油纸包裹起来,这个活儿我刘二可以做嘛! 渭水河畔,织造坊的工人们也在加班加点地工作着。 水力织造的飞梭已经换成缝纫的飞针,工人们将一匹匹羊毛布用剪刀剪成了固定大小的布块,然后放到了缝纫飞针之上,卷边缝纫成为一张张足够将人包裹起来的硕大披风。 棉花,棉纺织机器去籽蓬松,然后塞入绸布和麻布之间,制作成一件件厚厚的棉衣。 作坊的管事也不会纺织和制衣,他跟着搬运工人们将码成一叠的棉衣背在了背上,运到了对方的地方。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液,管事道:“把火烛都坊远点,别烧着了!作坊是小事,谁要是耽搁了董事长的安排,就别在工厂混口吃的了!” “晓得!晓得!” 工人咧嘴一笑回答道:“领导放心,大家伙儿都小心着呢,绝对不会误了东家的大事!” 火药监,没办法去塞北的李德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制作虎蹲炮上,每一炉铁水,每一个模具,李德奖都是亲自检查。 浇灌之后,每一门炮,李德奖都亲自监督匠人们打磨。 他拿起放大镜一边看一边提醒着匠人:“都好好打磨,这炮咱们没机会试炮,所以一定要认真检查质量!不能到了塞北用不上、炸了堂!还有,每一道工序,都必须按照要求留下自己的名字,谁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好好做事,别怪本官送他去检察院!” “晓得了!” 工匠们手上不停,嘴上却都是笑着答道:“咱们耽误谁也不能耽误唐少监打仗不是?” 李德謇没和弟弟在一起,他正在一辆辆钢板制作的马车里上上下下!这是唐河上给的要立马赶工出来的另外一个物件,据说是拿来做车阵用,含糊不得! 时间,亥时末,同济医院里,刘刚正带着所有临时抽调的医生和长安医学院自愿参加战地医院的学子们在做最后的设施设备检查工作。 这一次,同济医院一共抽调了所有精通外伤、跌打的医生,形成了两组战地医院,一组由刘启铭负责,另一组由一个年轻的郎中负责。 医学院那些学生们虽然在唐河上提议的时候没人立即报名,可后来到同济医院报名的人真不少,一百多号人去了接近七成。 最终,在刘刚和孙思邈的共同努力下,半天时间筛选出了四十人进入战地急救队伍。 刘启铭站在所有战地急救人员的面前道:“诸位,认真检查设备吧!这会儿多细心,别拿掉东西,到了战场,咱们就能多救士兵的命!” 急救队员们开始进行检查! “报告,按照拟定的数量,现有棉签十箱!” “报告,我这边有绷带五十箱!” “报告” 314、万事具备! 全身心投入工作的人永远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也会有一种时间不够用的错觉!不管是大安坊的刘二,渭河水力织造坊的管事,火药监李德奖兄弟二人,还是民部尚书唐俭。他们都觉得时间不够用! 子时,仿佛一晃就过了,丑时来得无比的快! 尤其是在统计了产量之后,刘二的那皱起来的眉头包裹着汗液简直如同三条河流! 丑时了!两万块的压缩饼干只完成了不到八千块!距离东家要求的午时,还有不到六个时辰!还要刨除装车时间,运输时间! 怎么能不一个脑袋两个大? “分一部分搬运包装的人,去制作压缩饼!” 焦头烂额想了许久,刘二总算想到了些土办法:“锅不够,就将咱们熬猪油的锅洗干净用来炒面!压缩的人头不够,就多去些人帮忙! 告诉所有人,这是东家的死命令,按时做完,老子给你们发五倍工资!如果人手还不够,就去隔壁作坊敲门,临时请他们来,按照市场人力五倍发放今晚薪水!” “诺!” 大安坊的分管人力、生产的主要负责人立马转身动了起来。 准备设备的亲自去洗锅,准备人力的亲自去敲门。 渭河河畔,纺织坊里,披风制作进度很快,丑时的时候既定的披风数量已经制作了六成。可棉衣制作却拖了进度! 作坊的管事也是当机立断,下令道:“披风,加快裁剪,一个时辰内必须将所有的披风裁剪完毕交给缝合流程!剩下的人,全部去支援棉衣制作!设备不够就用针线手工缝,必须按时完成董事长的任务!完成之后,某给各位请功!” 火药监,五十门虎蹲炮粗坯已经浇灌完毕,内壁打磨却成了问题。一直以来,红衣大炮都是手工打磨。现在换成了虎蹲炮,还一天之内必须做出五十门来,打磨速度跟不上啊! 还有不到六个时辰,要将五十门大炮打磨出来,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李德奖当机立断道:“分成两批,第一批把咱们的枪用膛线机床改成虎蹲炮打磨机床!打磨工匠半个时辰内制作出合适的磨石,把一个人力塌板改成四人驱动!然后对虎蹲炮进行第一次打磨! 第二批,由手艺最好的打磨匠人组成手工打磨小组,对进行过粗加工的火炮进行打磨!务必按时将火炮交付!” 李德奖说完,立马加入了打磨磨石班组,开始制作磨石。 火药监的另一头,李德謇终于制作出了第一批虎蹲炮的实心炮弹。空心炮弹也正在紧张密布的制作。计算了一下时间,李德謇觉得弹药制作应该能够提前完成。 脑瓜子转了一下,李德謇灵光乍现,亲自操刀开始制作一种新的炮弹。 民部,国公爷尚书大人没有回家,准确的说,这是唐俭从贞观元年到现在第一次在自己的衙门值班。不管之前的罗毅叛乱,还是征伐突厥,唐老爹可没有到了丑时还没睡的情况。 没办法,民部外面排着长长的车队,上面装载的全是一车车粮食、布匹。有郑家送来的,有卢家送来的,有王家送来的,有崔家送来的。还有江南张家、萧家 半个白天,半个夜晚,整整六个时辰过去了,民部的小吏全部上岗还没能将物资收点完毕! 看这架势,今晚很有可能清点不完啊! 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了许久,莒国公才下达了一个十分英明的指令:“告诉所有小吏,没有进行清点的物资不再清点,一切按照各家报上来的数字记录。所有物资立马拉倒春明门外,明日正午,且看出发的部队需要什么就直接分什么。他们不需要的再拉回国库!” “是!” 民部新任的左侍郎领命离去。 皇城内,鹰扬卫营房,这里或许是整个长安最清闲的地方。 不管是时任中郎将的程处弼、李震、房俊,还是旗下各个兵种的士兵,他们一个个睡得如同猪一般。若是有人路过营房的每一间屋子,你定然能够听到此起彼伏的鼾声 “呼噜~~” “呼噜~~” “呼噜~~” !! 丑时 寅时 卯时 辰时 从漆黑如墨的营房,到天边的鱼肚白出现,最后到天色大亮。鹰扬卫的士兵们有史以来第一次一觉睡到了辰初! “哔!” “哔!” 集合的哨音响起,一个士兵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一般穿衣服一边道:“起床,集合!” “嘎吱!” 仅仅不到两百息时间,一间间营房的门被推开,身穿迷彩服,迷彩服套着夹着薄铁板的作战背心,头上顶着头盔,腰间悬挂着一把唐刀和一把小臂长短刺刀,背上背着一杆铁和实木结合而成的火枪的士兵们快步跑向了校场 巳时,朱雀门到春明门的大街上,所有公共交通车辆停止了运行,所有民用车辆禁止通行。一辆辆装载着粮食、布匹的车辆络绎不绝从朱雀门往春明门行驶。 渭河边上,一辆辆马车正在排队装货。 大安坊作坊,用厚纸制作的箱子装载的压缩军粮正一箱箱地从最里面的三号作坊往大门口搬运。 火药监,一百名来自鹰扬卫的炮兵士兵正在接收最新制作出来的想小老虎一般蹲在地上的火炮。他们两人一组,抬着火炮正准备前往春明门。 火药监内,一个个实木箱子被抬了出来,放到了马车上。 巳时末,春明门外,几十名身穿白色医袍的人站成了一个方队,他们是医学院和同济医院一起组建的战地医务工作者! 这群战地医生的身后,是九百身穿迷彩服的鹰扬卫士兵在官道的两侧排成了十八个方阵!他们矗立在城门之下,一个个精神十足。 官道的中央,五个铁皮壳子拉着五门六尺长的铁质的巨无霸,那玩意有些像男人的那啥!通体黝黑的的炮管在光线的照射下闪烁着寒芒! 距离子时,只有不到一刻钟了! 所有士兵都在等候,等候大安坊、渭水河畔的制造坊、火药监准备的最后一批物资运达! 。手机版阅读网址: 315、出发,鹰扬卫万胜! 午时的钟鸣即将到来! 李德奖带着最后一批弹药抵达了,将物资递交之后,他走到鹰扬卫站在最前端的一个挂着一颗麦穗一颗金星的人身边道:“四郎,这最后一批弹药全部是拇指大小的铁珠子,我大兄说,你带过去或许有用。” “铁珠?” 唐河上愣了一下,随即脑子里浮现了一个画面! 他咧嘴笑道:“好东西啊!德謇兄长居然想到了这玩意,回去帮我谢谢他!” “好!” 李德奖点了点头道:“我就不送你们了,怕忍不住跟你们跑了!先回了,帮我转告一下处弼、李震、房二,让大家伙都小心些,我在长安等着你们的捷报!” “晓得了!” 唐河上笑着答到。 李得奖拍了拍唐河上的肩膀,转身离去。 接踵而来的是大安坊的最后一批压缩军粮,亲自把物资送到春明门的刘二郎一下子愣住了! 这,这领头的穿着军装的竟然是自家董事长?!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问道:“董事长,您亲自带队出征?” “又不是第一次了!” 唐河上故作轻松道:“惊讶做什么?记得在家里给我把作坊看好了,还有这次加班的工人们多给点加班费,大伙都辛苦了!” 刘二张了张嘴,很想问一句不去行不行,到了嘴边最后化成了一句:“诺!” 最后送来棉衣的织造坊总经理也看到了唐河上,他两步走到自家东家面前,还来不及询问,城门洞内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那是掐着时间赶来给鹰扬卫送行的皇帝和臣工。 从皇帝的视角看过去,最近的自然是身穿军装,带少将军衔的唐河上,以及唐河上身边的锦衣中年。 再往后看,是身穿白大褂的战地医务工作者,然后是三个身穿军服肩上带着大校肩章的青年,他们是程处弼、李震还有房俊。 然后是官道两侧站着的已经齐聚的二十个鹰扬卫方阵,还有那铁皮制作的马车和五门巨炮,以及最新出炉的虎蹲炮! 最后,是那官道两边的田埂上站着的百姓,他们有人穿着短衫,有人穿着锦袍,却一个个肃穆地看着那肃穆的军队。 织造坊的总经理对着唐河上拱了拱手,走向了百姓聚集地。 李二陛下缓缓打马上前,最终停在了唐河上身前十步! 翻身下马,走到唐河上身前,李二陛下抱拳先是对着唐河上一礼,然后再对着医者、士兵一礼道:“诸位医者,诸位鹰扬卫将士!草原狼烟再起,还请诸位勠力同心祛除敌寇!朕,拜谢诸位,也在此等候诸位凯旋!” 唐河上将右手提起,向皇帝行了一个了军礼,身后的鹰扬卫士兵齐刷刷跟着唐河上像皇帝行了一个军礼! 唐河上朗声道:“请陛下放心,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敌酋终不还!” “不破敌酋终不还!” “” 鹰扬卫士兵,齐声回应,仿佛要这声音冲破云霄!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不破敌酋终不还!” 李二陛下豪迈笑道:“好!有将士如此,我大唐何愁边疆不靖?酒来!” 一坛坛烈酒被端了上来,那是唐河上作坊里制作的上好烈酒,是李二陛下从自己的府库里搬运出来的御酿!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唐俭在桌子上摆上了酒碗,李二陛下亲自倒酒!清澈的酒水从酒坛口子倾泻而出,将土碗填满! 文臣武将,一起将酒碗递到了每一名医者,每一个将士的手里。 这是无与伦比的殊荣! “诸卿!” 李二陛下端起酒碗道:“那就说好了!朕在此等候捷报,等候诸位凯旋!干了!” “干!” 医者们,将士们齐声响应,端起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 咳,当然,唐河上那一碗酒百分之九十九都倒在了混凝土地面上。没办法,人是长了一岁多,酒量从未见长! “啪!” 唐河上将手里的碗举起,然后砸在了地上,对着老丈人一礼随即转身下令道:“鹰扬卫听令!” “啪!” 士兵们也将土碗丢在了地上! 他们应声道:“诺!” “着重装营在前,突击营居中,侦察营在后!” 唐河上气沉丹田道:“出发!” “重装营听令!” 房俊翻身上马下令道:“重装营,向左向右转!起步走!” “突击营听令!” 程处弼翻身上马下令道:“紧跟在重装营之后,出发!” “侦察营听令!” 李震亦是翻身上马下令道:“跟在突击营之后,出发!” 刘启明有样学样道:“战地医务人员听令,上马!” 四个序列,一个跟着一个背对长安面朝北方走去。 唐河上翻身骑上了白马,他拱手道:“陛下,父亲,诸位叔伯,告辞!” “保重!” 李二陛下、唐俭、房杜、长孙、尉迟恭、段志玄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纷纷抱拳道了一声保重! “保重!” 两侧目送鹰扬卫离去的百姓们纷纷拱手,情真意切。 唐河上一夹马腹,从部队的尾部跑到了部队的中间,他沉声道:“泽袍们,咱们是草原战场的先锋,更是草原战场的主力!让陛下、让朝廷诸公、让百姓们看看咱们的气势行不行?!” “首战用我!” 一千余鹰扬卫将士的齐声回答响彻天空,“用我必胜!” 嘹亮的口号,听得百姓们热血沸腾! 不知是哪个百姓情不自禁说了一句:“大唐万胜,鹰扬卫万胜!” “万胜!” “万胜!” “万胜”的呼喊如同星火,一下子把大唐百姓心中的干柴点燃!然后,热浪迅速席卷了整个春明门! 城楼之上,一个守卫的士兵情不自禁跟着喊了出来:“万胜!” 士兵身边的伍长瞪了一眼,随即振臂一挥:“万胜!” 城楼之下,本当肃穆的皇帝挽起了袖子,“大唐万胜,鹰扬卫万胜!” 心中早已按捺不住的文武大臣们纷纷奋袖出臂,“大唐万胜,鹰扬卫万胜!” 已经走出一里地的鹰扬卫只给出了一句话作为回应:“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手机版阅读网址: 316、急行军ing! 李二陛下并未立即带着群臣转身离去,而是目送着鹰扬卫的离去的背影。直到那队伍的最后头那些穿着白大褂的战地医生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李二陛下才幽幽一叹转身道:“走吧,咱们回去吧!明日一早还要去送侯君集、李绩和李靖!” 君臣一行终于转过了身子,骑上马缓缓进入了城门。 打马走在街道上,君臣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重,这不是送别的离伤,而是战争带来的压抑。 突然,王珪开了口:“陛下,诸位,刚才在城门口唐河上好像吟了半句诗,是不是?” 李二陛下看了一眼王珪,心道,这个节骨眼,还在意诗文做什么? 脑子却忍不住回忆了起来! 嗯,那好像是朕说完第一段话后好女婿回答的话,叫什么? 李二陛下一时间回想不起来,当时一门心思扑在了送别之上了! “是吟了半句!” 孔颖达道:“好像是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敌酋终不还!” “对!就是他!” 李二陛下这才想了起来,“朕当时还赞誉着说这句‘不破敌酋终不还’呢!” “诗倒是不错!” 李二陛下道:“不过,总觉得有些不太应景儿!黄沙百战穿金甲,这应该是玉门关以外才会存在的景象,还有‘不破敌酋终不还’这句中的‘敌酋’朕总觉得不是太好啊!” “陛下说得极是!” 王珪接过话头道:“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有这一句啊!就像之前上巳节咳咳!” 王叔介及时刹车,他可不是唐俭父子,那样肆无忌惮戳皇帝的痛处! 可即便是如此,一提到上巳节,李二陛下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魏征倒是像没看见皇帝的脸色一样,微微一笑道:“唐河上的文采,那是肯定没的说,有诗‘朱门酒肉臭’半句,有赋《阿房》,有长短句‘一夜鱼龙舞’!” 李二陛下翻了一个白眼,魏玄成这厮绝壁是故意的! 唐俭嘴巴一翘,“呵呵,老夫那逆子可不仅仅是文采不错,而是文武双全!” 众人闻言,脸色立变,赶紧收声! 尼玛,这继续说下去,唐俭不又得把鼻孔对着天空,不可一世? 送别唐河上的事情就此告了一段落,春明门的物资,唐河上拿走了自己作坊找人生产的东西,再拉走了两车粮食。剩下的东西全部还在城门口,唐俭也没让人拉回民部。正好留给了第二天出兵的李绩、侯君集和李靖! 急报抵达长安的第四天中午,晚于唐河上半天出发的侯君集带着辎重和部队行进了两百四十里!折算下来,也就是一天行进了六十公里。冬日的白天很短,相当于一个时辰走了八公里。 按照大唐的标准,这已然算得上急行军了。 当然,这上边的一部分功劳还得算在道路监头上。要不是道路监将雍州的道路全部硬化,原本的官道一天能走六十里?根本不可能! 带着部队前往鄯州的李绩因为是对阵吐浑谷,所以辎重比侯君集要少的李绩带着部队两天时间前行了两百六十里。 被派往突厥都护府,作为唐河上后盾的右卫,是三支队伍里唯一一支本就拟定为进攻作战而非被动防御的队伍。再加上,右卫需要面对的敌人是西突厥、铁勒、回讫的骑兵,所以,皇帝给他们配置的起兵和马匹最多! 也正是如此,两天时间,李靖带着右卫一路强行军,走出了六百里! 可即便是这样,李靖依旧没有看到唐河上率领的先锋军的身影。 此时此刻,先于李靖出发半天的唐老四已经走了一千里,也就是说唐河上带领的鹰扬卫每天前进了四百里! 根本不需要对比,唐河上的行军速度已经超出了这个时代的局限! 你要是说,光是李震的斥候营每天行军四百里,或者是程处弼的突击营也每天突进四百里不算啥!毕竟他们是骑兵,一人配置了四匹马的骑兵! 可房二郎呢?他的部队可是炮兵部队!哪怕是一门虎蹲炮都是六七十斤重!更何况,这些重量还是在鹰扬卫士兵每人五十斤负重之外!而且他们还有重火炮、炮弹需要运输! 能拖着马车、每个时辰至少走八十里,也就是一个小时要走二十公里! 这个速度,在畜力时代,甚至可以说成是想都不敢想的! 哦,忘了说,还有三十多个从未有过行军训练的医疗人员。 之所以能够一路强行军,很少停歇,这和唐河上一路上的语言刺激有着莫大的关系。 他常常挂在嘴边三句话!第一句,对着士兵:“这样你们就累了?还大唐最牛逼的部队?还首战用你,用你必胜?这么点急行军都受不了,每天嗷嗷叫个锤子啊!” 第二句,对着医疗队伍:“诸位,我知道这样赶路诸位都受不了,很困难!可是没办法,草原同胞如今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咱们找到一刻,他们就少受一刻的痛苦!还请诸位本着大医医国的精神,咬咬牙,坚持一下!” 第三句也是唐河上说得最多的一句,对着所有人:“大家累了吗?我也累了!咱们唱个歌儿解解乏吧!我来起头!” 两天半时间! 仅仅两天半时间! 唐河上就教会了整个队伍四首歌! 从改版的《团结就是力量》,之后到《咱当兵的人》,然后到《军中绿花》,最后到《精忠报国》! 只要一闲下来,大家伙儿有疲惫的迹象,唐老四立马打马走了出来高声道:“咱们拉个歌儿!咱们一边唱一边走!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 缺少娱乐的大唐,这几首别样的歌曲一传唱出来,立马引起了士兵、医者的兴趣! 你方唱吧我登场,医疗唱《团结》,斥候唱《绿花》,突击唱《精忠》,重炮就唱《当兵的人》! 一边赶路一边唱! 拉歌的活动就像曾经唐河的带着程处弼几人第一次远赴塞北途中的故事一样,一旦开始,就能快速转移大家伙儿的注意力,疲劳似乎一下子不见了 317、肆叶护的自信! 塞北,草原,原来的颉利金帐王庭,现在的大唐突厥都护府西北五十里!拿着望远镜远远望去,一排排白色的帐篷群如同朽木上的白蚁,密集得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拿着望远镜的大唐斥候的感受。他没办法清点十里以外到底有多少个帐篷,凭着以往的经验,只怕不少于两万帐! 两万帐是个什么概念? 按照草原的行军结构,作战期间,一个帐篷驻扎十个士兵!就像大唐曾经的一个仕,就像现在突厥都护府的一个班,更像一支巡游骑兵小队。 正北方向帐篷群的中央有一个大帐,西北方向的帐篷群里有两个大帐,西南方向的帐篷群里有一个大帐。 斥候知道,那分别就是回讫、薛延陀、西突厥、高昌四个敌人的主帐。 而西北那个最大的帐篷,毫无疑问,那是那些没卵子的西突厥人的头头肆叶护的王帐! 为何说西突厥人没卵子? 呵呵! 咱们突厥族都知道,西突厥那是被颉利打怕了的家伙!而颉利则是被咱们大唐俘虏了的家伙,这样算起来,西突厥不是没卵子的怂包是什么? 战略上轻视敌人这种做法,突厥都护府的这名斥候没做错! 可战术上,这位斥候还是十分重视十里开外的帐篷群的。 他带着自己的斥候小队缓缓退下了小山丘,然后骑着马向着都护府的方向奔去。 这是草原争夺战打响的第十五天!也是联军汇合的第一天! 当然,争夺这个词是肆叶护、夷男、回讫、鞠文泰四人冠以的美名。在大唐,在突厥都护府看来,这是场入侵!没有正义,没有人性的入侵! 最大的帐篷内,肆叶护正在为联军会师发表感言,他端起了酒杯,“诸位!十五天,咱们仅仅用了十五天就在草原胜利会师!这足以说明,东突厥这些蠢蛋已经被唐人打断了脊梁,再也不是咱们草原上的狼,而是李世民的狗!” “咱们!” 肆叶护不可一世道:“才是草原上的雄鹰,咱们才是草原上的饿狼!明日,咱们再行军五十里,后天就能一举攻下金帐王庭!届时,就是咱们分割草原的时候!” 帐篷里主位的右下首,被李二封为真珠可汗的铁勒头目夷男面色古井无波,没有为肆叶护的提议高兴,也没有为肆叶护的狂妄瘪嘴。 倒是夷男身后的年轻人嘴角情不自禁抽搐了几下! 东突厥人是夹着尾巴的看门狗? 大度设真的不知道肆叶护哪里来的自信!要是东突厥人是狗,老子还需要联合你们?铁勒人早就能打破这片龟壳一般的草原了! 回讫可汗一脸微笑着奉承:“这都是肆叶护可汗领导有方!” 作为联军里兵力最少的一方,回讫可汗更希望抱着大腿跟着闷声发大财!而肆叶护显而易见是一条不错的大腿,兵员比铁勒人多一倍,占据了整个联军的一半,最重要的是这西突厥人和咱回讫之间还夹着一个铁勒! 等着草原打下来了,以肆叶护的才智怎么可能不扶持自己限制夷男? 至于铁勒人 回讫可汗觉得对方完全靠不住!从去年到现在,铁勒人试探了多少次都护府,老子可是门清! “哈哈哈哈!” 肆叶护狂笑道:“这都是诸位同心协力的功劳,本汗不敢居功啊!” 说是不敢居功,脸上的受用确实十分明显。 鞠文泰没有说话,他的脸色隐隐约约述说着心里的沉重! 在这群人里,最了解李二,最了解东突厥的,鞠文泰觉得那一定是自己! 自打隋末,鞠文泰就投靠了西突厥,在西突厥和颉利的夹缝中过日子,自然十分了解东突厥。至于大唐高昌皇帝是汉人啊,哪能不了解汉人? 尤其是李二,那厮可是十分能隐忍的存在!忍了李建成九年,然后杀兄上位!忍了颉利四年,直接把颉利给抓取了长安! 忍了自己高昌多少年? 鞠文泰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之前高昌和大唐之间隔着一个颉利,只怕自己早就嗝屁了! 如今,东突厥汗国没了,不用怀疑,李二最近就会对高昌下手!这是鞠文泰愿意起兵的另外一个原因。你真以为仅仅靠大度设那句“夺回草原之后,大伙儿帮你打陇右”就能让三十出头的鞠文泰头脑一热起兵攻唐? 即便是头脑热了,总有冷静的时候不是,至于自己亲自提兵东进? 而这场战争,从一开始的东进,直到现在的会师,顺利得一发不可收拾!这一路上除了十几个人,二十几个人的零星抵抗外,几乎没有遇到敌人大部队,好不容易遇到执力部落的几千人马,对方都只是且战且退,那明显是为了保护牧民后退的。 一场战争,除了占领地盘,基本上没对敌人造成有效杀伤!高昌皇帝用都能想到,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肆叶护看着一言不发的鞠文泰,还以为对方是因为没有进攻陇右而郁郁,笑着道:“怎么,高昌皇帝兴致不高啊?不用急,一步一步来嘛!等着草原大定,我一定帮你夺回陇右!” “多谢可汗!” 鞠文泰摇摇头,“可汗,臣倒是不急这事儿,臣是有些担忧!” 是的,你没听错,也没看错,鞠文泰在向肆叶护称臣!他不是第一个拜草原人为主的汉人国主!在他之前,有梁师都,有杨政道!在他之后,还有儿皇帝石敬塘! 鞠文泰道:“咱们这一路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也没歼灭多少敌人,我担忧” “不必担忧!” 鞠文泰还没说完,肆叶护大手一摆,“本汗可是探听过,东突厥人这一年已经从战士变成了牧民!牧民能有什么战斗力,那就是咩咩叫的羔羊!你们看见么,这些牧民还需要军队护送撤退! 至于东突厥的军队!呵呵,一触即溃,完全不足为虑!不信你问问夷男家的小子,以前被咄苾称为勇士的阿史那社尔被那小子一场战斗就斩杀了,已经荒废了啊!” 318、大战将起 大度设的嘴角再次情不自禁抽搐! 老子用一千人,冲杀社尔五百来人,付出了六百多人作为代价,这能算轻易斩杀了?别给老子带高帽子,要不是社尔遇到了后撤的牧民,老子还不一定能够追上呢! 心里各种吐槽! 可大度设脸色却是挂上笑意道:“这全赖长生天和可汗庇佑!” “哈哈哈哈!” 肆叶护闻言大笑,“夷男,你教出了一个好狼崽子!不光有狼崽子的狠辣,还有狼崽子的狡诈啊!” “多谢可汗赞誉!” 夷男这才咧嘴一笑,毫不推诿,坦然受之。 肆叶护点点头起身,指了指大帐内挂着的地图道:“咱们今日会师,明日开始行军,后天便可抵达王庭!现在,下达一下战斗任务,各位,以为如何?” “尊可汗令!” 夷男、回讫可汗、鞠文泰纷纷起身行礼表示愿意听令。 肆叶护嗯了一声,满意开口...... ...... 五十里开外,突厥都护府,肆叶护的目标。 这一依旧是帐篷环绕,不过,在密密麻麻的帐篷群外围有一座座用木头搭建而成的瞭望塔,这些很多瞭望塔之间,已经可以看到一些用土夯实制作而成的城墙。 一段一段的。 那是一年多时间下来,政委按着长安城里那位麒麟儿的要求,带着士兵们慢慢修筑的防御工事。 可惜,政委和长安城里那位麒麟儿都没想到仅仅一年半,草原就会战乱四起,不然他们一定会加快城墙的修筑,以达到据城守卫的效果。 要知道,这城墙要是全部修筑完毕,里面的空间可是能容纳至少八十万人口!而且,这还是建立在留够了牛羊生存的区域的基础之上。 突厥都护府的户籍人口才多少?不到一百万! 都护府的中央,是一排巨大的帐篷群,哪里是阿史那什钵苾、阿史那社尔、都护府政委、执力思力、契瑟合力等都护府高级官员的住宿、办公的区域。 最中央的大帐,里面如同肆叶护的大帐一般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 这幅地图明显更加精细,上面刻画了草原上的每一条河流,每一个部落、势力,最主要的是,上面有四条蓝色的箭头。 箭头尾大头小,一条从正北方向指向了草原的经济中心,两条从西北指向了草原的经济中心,最后一条从西南指向了草原的中心。 是的,它们就是代表着回讫、薛延陀、西突厥和高昌行军路线的箭头。 而四个箭头一齐指向的草原经济中心叫做突厥都护府,曾经的金帐王庭,草原上最肥美的草场! 这里就是突厥都护府都护阿史那什钵苾办公的大帐,也是整个突厥都护府商量重要事项,做出决议的地方! 大帐内,地毯之上,摆放着几张案几。 每一张案几旁边都坐着一名身穿大唐制式鱼鳞甲的将领,这些将领都没有戴头盔,而是将头盔放在了案几上。他们大多数人发型很奇特,扎着两个辫子,仅有一两个人头上带着僕巾。 为首之人,正是阿史那什钵苾,他的左手下方依次坐着都护府政委、执力思力和都护府长吏。右下方第一张座位是空着的,再往后是阿史那思摩和契瑟合力。 悬空的座位属于阿史那社尔,那位在护卫牧民后撤的过程中阻击大度设而死的都护府副都护。 阿史那思摩是半天前回到的都护府,他带着士兵走了一趟西南,一路以护民为主且战且退,损失五百精兵之后成功将西南方向的牧民全部撤离回了都护府。 执力思力是一个时辰前回到的都护府,他倒是和回讫人有过碰撞,可回讫人看着对方是执力部落,又以护民为主,没有敢过多追击,建制齐全。 契瑟合力作为先锋在发现了社尔的尸体之后就撤了回来,什钵苾见着前方再无后撤的牧民也就带着契瑟合力回到了都护府。 对方的人多那么多,什钵苾虽然心痛兄弟之死,却按捺住了报仇的冲动,兵合一处。 今日的会议就是如何防守的会议,什钵苾站了起来,“各位,半个时辰前,斥候回来汇报,如今回讫、薛延陀、肆叶护和高昌已经兵合一处,就在都护府外五十里!他们大约有二十万人,是咱们兵力的六倍。 今日召集大伙儿来,就是想商讨一下如何进行防御。” 六倍的敌人,如此悬殊的差距让所有人的眉头深深皱起。 尤其是阿史那思摩、契瑟合力和执力思力,他们是地地道道的草原人,从来都是骑兵冲刺,什么时候打过守城的仗? 什钵苾也是一样,骑兵冲击,很擅长,可守城......首先是不会,其次,目前没有城池可以守啊! “政委!” 什钵苾道:“本都护从未有过守城经验,实在很难排兵布阵。你又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说出来大家听听!” “是啊!我们哪有守城的经验,政委您说说吧!” “对对!政委说说!” “......” 什钵苾话音落下,突厥将领们一个个立马附和。 政委苦笑,这也亏得自己曾经跟着李二陛下东征西战的时候有点不怎么丰富的守城经验,不然还真的两眼一摸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站起身来,对着什钵苾行了一礼,“说是守城,其实咱们根本没有城池可以守。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如何防守的问题。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两个方法! 第一,用火器!这个时候了,咱们一定要不惜火器的储备,哪怕是全部用完,只要能有效杀伤敌人,做好防御工作就够了! 第二,用现有的东西构成防御线,尽可能的延缓敌人进攻的脚步,希望能守卫到援兵前来吧! 所以,本官准备如此.....这般......!” 政委讲述了自己的计划,什钵苾和一众突厥将领却毫无概念。 什钵苾揉了揉眉心,下决定道:“既然政委有腹案,那么咱们就按照你的办法执行!前期布置政委你带人做,这次防御战争你来指挥,本都护和所有将士都听你的命令!” 政委愣了一下,拱手道了一声:“诺!” 319、都护府防御战 下午,都护府的军帐防御战斗会议结束之后的一个时辰,政委、长吏带着一群士兵正在忙碌布防。 从那头上的纀巾可以看出,所有跟着政委、长吏布防的都是唐人士兵。这倒不是政委和长吏在这个时候还不愿意让突厥人加入布防。而是,布防的手段突厥士兵们实在不会。 远远望去,士兵们几人分成一组,有的正在搬运木头形成阻拦骑兵的简易拒马,这些木头原本都是用来建造都护府城池所用;有的士兵正蹲在安置好的拒马边上,一时间也看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将视线拉近一些,那些个蹲在地上的士兵正在将一根细细的丝线缠绕在木头上,丝线的另一头是枚枚带有木柄的铁壳子。只见,一名士兵小心地理着丝线,将丝线捋直了,然后在一个木桩处九十度转弯,最后再轻轻的将木柄插入用小铲子挖好的坑里掩埋,正好留出一个铁疙瘩在地表。 这不是唐河上给突厥都护府文官出的主意,唐老四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这都是政委自己想出来的,准确的说是整整半个小时苦思冥想给逼出来的,要不然怎么能说成是“战争是促进科技进步的最大动力”? 没办法,为了赢总要想办法嘛! 正带着鹰扬卫风急火燎往突厥都护府赶的唐河上怎么都没想到,布雷这种手段居然还有鹰扬卫以外的人想出来了。 雷区,整整布出去了一里地,要不是需要剩下些手雷在战起之后使用,这雷区能够再弄出去一里地去! 半天功夫就这样过去,五十里开外的四国联军已经枕戈待旦。 另一边,篝火、火把将整个都护府点亮。都护府的突厥士兵们却没有睡觉,而是在政委和长吏的带领下进行这其他防御工事的构建。 这一次,不论是突厥族还是汉人,他们都只有半截身子在地上,剩下的半截在一条壕沟里。锄头、铁锹挥舞忙。 “深度、宽度一定要够!” 长吏在壕沟的边缘来回走动,也不怕来个灯下黑给掉下去,“记住,一定要足够,这可是咱们最后几道生命线,别含糊了!” 政委也在另一头晃悠,偶尔路过火把,那火光照耀在脸上,一脸的沉重毕露无遗。 翌日,一早探子回来禀报,敌军已经启程! 什钵苾淡淡说了一句“再探再报!” 正午时分,探子回来了,汇报道:“启禀都护,敌军距离咱们三十五里!” 什钵苾依旧淡淡道:“再探再报!” 申时的时候,探子又回来了,禀报道:“都护,敌军距离咱们仅仅二十里!” “嗯!” 什钵苾嗯了一声,没有下令再探再报,而是转身去寻政委去了! “政委!” 找到了人,什钵苾道:“斥候来报,敌军还有二十里,算上返程的时间,现在距离咱们至多十二三里了!” “好!” 政委点点头,“下官这就命令瞭望塔做好观测准备,后续的事情,下官就逾越了!” 政委口中的逾越,什钵苾知道是什么回事儿,摇摇头道:“说定了,防御的时候你来指挥,包括本都护在内,但所需要,政委只管下令便是!” 政委点了点头,安排了一下防御之后,亲自登上了瞭望台。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政委已经在瞭望台上站立了一刻钟! 冷风,早已将身躯吹凉,他却没有丝毫反应,仿佛那是别人的身躯。 突然! 政委的身躯一震,旌旗出现在了单筒望远镜的视界里,然后,是人头、人身、马头,那是黑压压的一片,将视界里的草原取缔! 他没心思去研究为何会先看到最高的旌旗,一把将望远镜收好,抽出腰间插着的红白小旗一震挥舞! “敌军抵近!距离五里!” 负责传递旗语的士兵立马吼道:“所有人戒备!” 李二陛下并未立即带着群臣转身离去,而是目送着鹰扬卫的离去的背影。直到那队伍的最后头那些穿着白大褂的战地医生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李二陛下才幽幽一叹转身道:“走吧,咱们回去吧!明日一早还要去送侯君集、李绩和李靖!” 君臣一行终于转过了身子,骑上马缓缓进入了城门。 打马走在街道上,君臣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重,这不是送别的离伤,而是战争带来的压抑。 突然,王珪开了口:“陛下,诸位,刚才在城门口唐河上好像吟了半句诗,是不是?” 李二陛下看了一眼王珪,心道,这个节骨眼,还在意诗文做什么? 脑子却忍不住回忆了起来! 嗯,那好像是朕说完第一段话后好女婿回答的话,叫什么? 李二陛下一时间回想不起来,当时一门心思扑在了送别之上了! “是吟了半句!” 孔颖达道:“好像是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敌酋终不还!” “对!就是他!” 李二陛下这才想了起来,“朕当时还赞誉着说这句‘不破敌酋终不还’呢!” “诗倒是不错!” 李二陛下道:“不过,总觉得有些不太应景儿!黄沙百战穿金甲,这应该是玉门关以外才会存在的景象,还有‘不破敌酋终不还’这句中的‘敌酋’朕总觉得不是太好啊!” “陛下说得极是!” 王珪接过话头道:“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有这一句啊!就像之前上巳节咳咳!” 咱们突厥族都知道,西突厥那是被颉利打怕了的家伙!而颉利则是被咱们大唐俘虏了的家伙,这样算起来,西突厥不是没卵子的怂包是什么? 战略上轻视敌人这种做法,突厥都护府的这名斥候没做错! 可战术上,这位斥候还是十分重视十里开外的帐篷群的。 他带着自己的斥候小队缓缓退下了小山丘,然后骑着马向着都护府的方向奔去。 这是草原争夺战打响的第十五天!也是联军汇合的第一天! 当然,争夺这个词是肆叶护、夷男、回讫、鞠文泰四人冠以的美名。在 320、手雷防线扬威(上) “所有人!” 政委当机立断,下达了命令:“列阵防御!敌人准备进攻了!” 列阵防御并非什么玄学阵法,而是按照之前的防御部署,该拿长枪做步兵的做步兵,该上马当骑兵的当骑兵! 时间一息一息地流逝,都护府的士兵们紧张有序地集结。 小帐篷里面的牧民听到了动静一个个情不自禁拿起了刀冲出了帐篷。 单筒望远镜里,是看似杂乱无章的敌人序列,政委目测不出对方有多少人,但是他能估计到对方这第一批作战的士兵就操出了都护府内现有士兵的总和的两倍以上! “他妈的!” 政委一巴掌拍在瞭望塔上,“这是想一场战斗把咱们给弄死啊!” 十倍攻之,这种攻城的说法在草原不成立,至少在现在的突厥都护府不成立,双方除了那些木头和壕沟,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城墙抵挡。 两倍有余的兵力差距,对于都护府来说相当致命! 不过,对面的肆叶护却实打实没动这门心思。他虽然狂妄,却晓得东突厥的人口基数有多大。没妄想到一次七万人的进攻就能把对方给打趴下。之所以一次动用七万人,道理也很简单,一来可以作为试探,二来,对面那群看门狗如果真的实力不济,七万人也真有些机会一战毕其功! 单筒望远镜里,对方的动作依旧是一清二楚。 一具具牛角被高高举起,随后,“呜!呜!呜!” 所有突厥人十分熟悉的声音跨越空间,传了过来! 都护府的士兵们情不自禁将手放到了狼牙棒、铁锤、马槊、弯刀之上,那声音,在草原上预示着进攻! 联军的先锋官振臂一挥,吼了一句“杀!” “杀!” “杀!” “杀!” 七万人的杀声响彻天空,让都护府中胆小的牧民情不自禁身体颤抖! 随即,马蹄轻轻启动,然后越来越快。 双方的距离也越拉越近!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五十步! 望远镜里,入侵者的大军距离设置的防御拒马还有五十步! 通过单筒望远镜,政委能够清楚看到最前端的敌人脸上的戏谑! 对,是戏谑! 那名穿着万夫长服饰的敌军正在戏谑的笑着,他的嘴唇不断蠕动! 政委不会口语,更不会突厥口语,他猜不到对面说得是什么,却也知道不是好话! 联军万夫长身边的副官却是听懂了自己长官的话,长官说:“哈哈,你看,前面竟然是用木头作为拒马!东突厥看门狗跟着大唐混一年,都混傻了么,这样的拒马,在咱们草原儿郎的面前算个球啊?” 副官笑着,伸手指向了对面答道:“他们是傻了,您看,他们竟然还有一群人站在地上,举着长枪!居然想用步卒抵挡咱们七万人!” “哈哈哈哈!” 万夫长爽朗笑道:“那就杀吧,把那些傻了的家犬全部杀光!草原是狼崽子的,家犬,不配在这里生活!杀!杀!杀!” “杀!杀!杀!” 入侵者联军再次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二十步! 十步! 到了! 这个时候,不光是政委,但凡眼睛好使一些的都护府士兵,就能看到入侵的敌人已经抵达了拒马的边缘。 视线里,敌人骑兵猛然一夹马腹,他们的马匹高高跃起,轻而易举跨越了第一排木头构筑的拒马! 紧接着,敌军的马匹再次前脚离开草地,后脚用力将身躯腾飞,其后的第二列骑兵跟着抵达之前第一列骑兵的位置——第一排拒马之后! 电光火石只见,那位向玉皇大帝,向长生天祷告着的都护府政委通过望远镜看到,一只海碗大小的马蹄一下子绊到了一根筷子大小的线条上! 马匹没有被这样一条看似巨大实际细小的线条绊倒,但是,线条埋入土里的末端一下子从土里飞了出来!那是一个小小的铁环,铁环的末端是一根细长的铁条! 若是有人此时仔细检查铁环,可以看到铁环之上还挂着些许泥土和一根草须! “绊到了!绊到了!” 政委激动得一巴掌拍在了瞭望塔的柱子上,“快炸!快炸!” 突然! 一道白光闪过,地上的泥土一下子莫名飞溅开来,一股不算太浓的烟从那泥土飞溅的地方升腾了起来。 第二道白光闪过 第三道白光闪过 “轰隆!” “轰隆!” “” 不断有地方泥土飞溅,闷雷一般的声音不断传来! 就在短短的几息时间里,入侵的联军士兵只觉得自己耳朵有些发聋,然后身下的马匹的身上突然飙出了血液,马儿也随之往前扑倒! “轰隆!” 又是泥土飞溅! 一名被马匹摔在地上的士兵只觉得脖子之处突然麻木,浑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 一名入侵的骑兵运气比较好,自己身下的马匹似乎并无异动,还在往前奔驰。也正是他的运气好,才正好看到了天空突然飞来一物恰如其分地砸入了怀中! 低头一看! “啊!” 那骑兵吓得大叫了起来,手忙脚乱将怀里的东西丢了出去!那,半支手臂,血淋淋的! 然后,他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下坠,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轰隆!” “轰隆!” “” 爆炸的声音还在响起! 那是跨越了拒马,没有被炸死的骏马带着背上的主人砸入了下一道地雷防线! “咴儿!咴儿!” 躺在地上的还未死亡的马匹在嘶鸣! “咴儿!咴儿!” 那些还没进入雷区的马匹也在嘶鸣,它们奋力止住了脚步,在草地上划出一条条沟壑,然后快速转身,四散乱冲! “吁!” “吁!” 还没进入雷区的入侵士兵不断发出声音,有的是想让自己的马匹止步,有的是想让自己的马匹重新恢复控制! “嘭!” “嘭!” “嘭!” 这不是手雷爆炸的声音,而是那些入侵的敌军的后马撞到了前面停住的马身上! 一点二吨重的马匹,用不低于四十迈的高速撞上了前面骤然停止的同类,其后果可想而知! 321、手雷防线扬威(下) 骨头,一下子断裂! 背上的骑士,一下子抛飞了出去! 最严重的,是那些比较灵活,被轰鸣声吓得来得及转身并且往回逃跑的骏马,它们成功从身后最近的那一波对向而来的同类缝隙中通过,却撞上了下一批。 然后,下一批骤然被撞停下的骏马成功成为再下一批骏马的拒马! 最后,整个进攻的队伍就像骨牌一样,一波撞上一波! 天空,腾飞的骑士也一波接着一波飞舞,他们砸落在倒地的马匹身上。 有马匹打底,一部分运气好的士兵倒是没有受伤,他们站起身来,眼神里尽是茫然! 这尼玛,什么情况? 什么时候草原上冲杀,在还没看见敌人的情况下出现这种情况?是对方用了巫术?还是说长生天在帮对方? 这简直比倒卷珠帘还惨! 而那一部分运气不好的士兵就实打实运气不好了!从马背上腾飞,然后砸在地上,最后被马匹压在身下。一点二吨的重量,足以把人活生生压死! 没压死的,抱歉,那是最不幸运的,不管是压住了手,还是腿,毫无疑问直接断了! 这可是草原,断了腿,断了手,在草原上只能是残废!一到了冬天,只能被当做老弱放弃的那种残废! 几道还未修建成功的城墙不远处,阿史那思摩紧了好几次手里的缰绳,这可是十分好的反击机会,可惜,那两道防线在狙击敌人的同时也阻断了追击的道路! 一里开外,肆叶护、夷男、回讫可汗、鞠文泰,看着不远处的先锋军序列,额头上满是问号! 七万人的冲锋,那可是七万人的冲锋,怎么就可能刚刚冲锋起来就停住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看上去似乎没有重新启动的迹象! “什么情况?” 肆叶护情不自闻到! 夷男耸了耸肩,就差说一句“您都看不到,我怎么可能看得到?” 大度设的眉头是皱着的,“我听到了炸裂声,应该是敌人用那神罚在狙击!” “可汗!” 大度设继续道:“请发令,让大军退回来吧,这种状态下,对面要是发起冲锋,这七万人就要被吃掉了!咱们剩下的人,救援来不及,到时候他们冲回来,就真的倒卷珠帘了!” 肆叶护情不自禁摇了摇头,这尼玛算什么事儿,这才是真真意义上联军对那些变成看门狗的叛逆的第一战,一次试探,七万人的冲锋居然就这么停了! “退吧!” 尽管心中十分不甘,肆叶护还是下达了命令! “呜!呜呜!” 一长两短的牛角号声响起! “撤退!后队变前队,有序撤退!” 百夫长们,千夫长们,不断出声,七万人的队伍终于缓缓开始后撤! 半个时辰,入侵者的战略后撤(无功而返)终于完成,最中间的场面终于出现在了肆叶护、夷男、回讫可汗和鞠文泰还有大度设的视线里。 惨! 很惨! 非常惨! 这是几位联军首脑的第一感观! 如果非要再加上一个字作为修饰的限定,那得加上一个“烈”字! 中间,有一条五十步左右宽窄地带,里面布满了马尸、人尸,以及哀鸣着的马匹和哀嚎着的伤者! 肆叶护脸色都变了! 因为他举目往者更远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原本敌军似乎纹丝未动过! “哈哈!” 肆叶护情不自禁咧嘴惨笑,他的心中无比茫然,自己的士兵像是被割倒的草!莫名其妙的被割倒那种! 七万人的进攻,即便是一字排开的大雁阵,要被击败,也要多少次凿穿吧? !! 当然,“惨烈”二字,只是对于肆叶护这些人而言! 对于都护府,对于阿史那什钵苾,对于政委,对于阿史那思摩,对于执力思力,对于契瑟合力,对于所有都护府士兵,对于所有大唐突厥族牧民而言,对方是活该! 是政委的防守计策做得很好! 是那些狗日的鬣狗怎么不多死一些! 更是政委情不自禁挥手的激动,“咱们防守住了第一波!” 更是营地所有人的兴奋欢呼:“那些鬣狗退了,他们败了第一仗!” 几十万的人欢呼,如同巨浪,传过了那敌人倒在地上形成的死亡地带,也传到了肆叶护的耳朵里! 他已经不能气急反笑,他的脸黑锅贴! “传令带兵进攻的万夫长来!” 肆叶护咬牙切齿,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 “大汗!属下没用!” “大汗!属下该死!” “” 联军大帐内,五个来自各个部族的万夫长跪在地上,头颅深深的埋下!下差的两名万夫长,不用怀疑,那是没能活着回来! 首战,作为先锋,还没碰上敌人,就死伤无数,能部该死么? “呼!” 肆叶护吐出一口气道:“该不该死一会儿再说,现在,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 “启禀大汗!” 五个万夫长对视了一眼彼此,那原本就是肆叶护手下的一名万夫长开了口,“大汗,属下无能,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属下作为先锋军的第二波,只看到前方的士兵不断向着我方冲过来了,一时间人仰马翻!” 这明显是想给自己开脱! 哼! 怂包! 另外一名跪着的万夫长心中鄙夷,嘴上却道:“大汗,我是第三批先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我也是!” “属下也是!” 一时间,四个万夫长都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脱罪! 反正老子走的后头,老子是被掉头回来的人冲散了队伍! 肆叶护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一个没开口的万夫长,那是回讫人的万夫长! “你!” 肆叶护道:“本汗记得你是第一批先锋,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属下!” 那万夫长看了一眼肆叶护,再看了一眼自家可汗,额头情不自禁冒出了冷汗,“属下,也不是太明白!大汗,那些看门狗像是有巫术一般,我们的骑兵刚刚跳过拒马,就有打雷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322、大度设再有奇谋 不得不说,回讫的这位万夫长为了活命,将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一番叙述下来,在场的人无不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末了,这位万夫长还情不自禁说了一句:“可汗,此战不是我们太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啊!” 这句话,成功将沉浸在描述的恐怖战局现场的肆叶护给拉了回来!自负的西突厥可汗自打进大唐地界一来,第一次有了一股后怕。 后怕之余,也有一股庆幸,还好,本汗么有身先士卒领兵杀敌啊!不然! 嘶!想想都觉得可怕! 他摆了摆手,“按照这样说来,首战失利,确实怪不得你们!可是失利就是失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个人下去领二十鞭,以示惩戒。下去吧!” “是!” 五个跪在地上的万夫长纷纷松了一口气,赶紧起身行礼离去。二十鞭,打轻一点伤不了筋,动不了骨,还算轻松! 余下来的时间,联军王帐之内,自然是需要商讨如何破除敌人防御的问题! 一里地,三百余步的距离,按照之前的雁形阵,才推进不到三十步就死掉了两万多人,这要是继续这样 不用想,咱直接别打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得了! 肆叶护深吸一口气道:“各位,想想办法吧!” 想什么办法,在座的人都清楚。 那就是想办法如何破开敌人的防御! 绕开? 谁知道对面那些投向了李二的看门狗们是不是在一圈都布上了那炸响的东西? “要不!” 回讫可汗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办法:“肆叶护大汗,要不咱们把他们给围起来,饿死他们算求。四年前我跟着咄苾打大唐的时候,咄苾就是用的这个方法,直接围困城池,让他们没有粮食吃,然后饿坏之后再进攻!” 合围? 肆叶护在沉思,这办法好像不怎么样啊! “回讫可汗!” 正是此时,鞠文泰出言反对道:“朕不同意,别看对方人多,可咱们都清楚,牧民们全部在对面的圈子里圈着。他们有多少牛羊,能吃多久,咱们谁也不清楚。反而是咱们自己,大军行进,本来想着以战养战,却没有遇到牧民,没有抢到牛羊,十天半个月咱们耗得起,时间再长” 时间再长,就没有补给了! 有些话,鞠文泰没有名言,他继续道:“再说了,半个月时间,急行军的话,已经足够李世民带着十六卫的士兵抵达塞北了,到时候咱们胜算不大了!” “本汗不信!” 回讫可汗冷哼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李世民的汉人军队在十天半个月就能抵达塞北?从这里到长安,八百里加急都需要五天!李世民的步卒到这里至少需要一个月,到时候对面的人饿都饿死了!” “愚昧!” 鞠文泰白了一眼回讫可汗,懒得解释! “哈哈!” 回讫可汗看着对方如同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鞠文泰你什么意思?本汗这也是想胜利,你侮辱本汗是几个意思?” “好了!” 夷男在鞠文泰和回讫可汗激化矛盾之前,出了言语:“回讫可汗的心意是好的,高昌皇帝就不要多说了!同时,我也赞同高昌皇帝的看法,围而不攻,不现实!小汗相信,此时李二的部队已经在前来的路上了! 大汗,咱们应该想办法速战速决!打完什钵苾,裹着牛羊牧民,咱们再和李二硬碰!那个时候,咱们二十万骑兵,补给充足,别说李世民十六个卫,就是五十万步卒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肆叶护只是狂妄,并不蠢,不然也不会坐到西突厥可汗的座位上!他自然晓得夷男的提议是最好的办法,可眼下,如何破了敌人的防御,完成速战速决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所以,他点了点头道:“夷男说得有理,围攻不现实,咱们还是要想办法快速突破封锁线!” 肆叶护此言一出,整个大帐一下子沉寂起来。 夷男、鞠文泰、回讫可汗、大度设,一个个皱着眉头在深思! 两军对垒,灵光乍现剑走偏锋很大程度上是不现实的。因为一个作战计划的出台必须考虑到很多实际的因素。这进攻都护府的第一日里,入侵的四方联军首脑都没想到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 翌日,大帐的议事继续进行! 大度设却没有参加,而是在自己的大帐里认真翻阅从大唐带来的书籍,以求找到什么破阵的办法。 打破防守这件事儿,他打心眼里认为汉人比自己更强! 半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大度设依旧没能找到任何办法! 都护府内的瞭望塔上,裹着披风的阿史那什钵苾、都护府政委、阿史那思摩一干人等纷纷拿着自己的望远镜瞭望对面。 这已经不是他们今日第一次登上瞭望台,没登上一次瞭望台,脸上的喜悦就多了一份。 缘由很简单,政委的办法奏效了! 对面那些鬣狗显然是找不到进攻营地的办法,又不愿意拿人命出来填! 这对都护府来说是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 每一个都护府的成员无不希望对面那群鬣狗连续多天,甚至永远都想不到办法!天会越来越冷,想不到办法的鬣狗们,肯定抵不过寒冷要退去! 即便是他们不退,只要一直想不出办法,都护府就会固若金汤,直到援军到来,届时,彼此之间的攻守之势会立马转变! 那时,那些狗日的鬣狗都要死在唐刀马槊之下,正好让草原诸族看看,咱们大唐、咱们突厥都护府没人惹得起! 今日的白昼,明显比昨日更短,今日的雪花似乎比昨日更密! 官道之上,往着北边急行军的唐河上叫停了行军,只能期待都护府能抵抗得久一些。 草原之上,突厥都护府外两里,一名身穿皮裘,头带毡帽的青年急匆匆从自己的帐篷走出来,进入了隔壁的帐篷。 那青年一脸激动道:“父汗,孩儿想到办法了!” 323、战马之殇,血战将起! 不能夷男询问,大度设如同倒豆一般将自己的谋略说了出来:“父汗,咱们只需要” 夷男认真听着儿子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最后欣慰一笑,“好!不愧是我真珠夷男的儿子,最聪明的铁勒人!这个办法好,咱们明日一早,就找肆叶护落实!到时候父汗让你亲自实施这个计划,你再从中控制一下,别让咱们损失太大!” “多谢父汗!” 大度设会心一笑道:“孩儿定然让咱们铁勒的损失降到最小!” 都护府攻防战争开始的第三天,政委早早登上了瞭望塔! 尽管昨日对方没有一丝异动,即便是前天让对方伤亡惨重,政委此时都不敢掉以轻心!他深深知道,只要对方一天没有退去,都护府就危险重重。他更知道,作为防御战的指挥官,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都护府将近一百万人的生死! 打开望远镜,望向对方的营地! 一个问号在政委的心里升起! 视界里,对方一匹匹骏马列成了阵势,可没有一匹马的背上有骑士! 这是什么情况? 政委还在疑惑! 正是此时,他发现对方的战马开始启动,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跑来! 不好! 不妙! 一股担忧立即从政委的心里升起! 在草原呆了一年,政委已经对马匹很是熟悉,对方的排列的马虽然是战马,却绝对不是最好的战马!从哪些马跑动的样子就能看得出来,那是次等马! 对方是想让次等马跑过来,用活生生的马清理障碍!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政委看到了哪些马匹的尾巴上,有一小股火焰在燃烧! 火牛阵! 史书上有记载,春秋战国时期田单用过;三国时期诸葛亮的火牛打破曹军一样,对方是想用火刺激马匹,让马一个劲往前跑,不顾生死,蹚出一条道来! “戒备!” 政委当机立断,挥动着旗语,“让所有人戒备!对方开始进攻了!” “进攻?” 都护府的士兵们有些不可思议,对方又要强攻,拿人命填? 疑惑归疑惑,可士兵们立马不折不扣执行了政委的指令,骑士上马,步卒列阵 都护府手雷防线的对岸,大度设骑在马上,看着那尾巴上绑着一截点燃的布匹的次等马,咧嘴给身旁的亲信解释着,“本王子,昨天看唐人的史书,正好看到一个叫做田单的人用火牛破打破敌人!” “田单是谁,你们不用计较!” 大度设自信道:“你们只需要看着,咱们的火马过去,对方放在地上的拿玩意一定会全部炸完!到时候,他们就没有了乌龟壳的防御,任咱们宰割!” “王子聪慧!” 亲信确实不晓得田单是谁,可他能笑着奉承,“咱们能打下草原,王子功不可没,想来这次回去,可汗一定能定王子为小可汗。让王子带领咱们走得更远,得到更多!” “呵呵!” 大度设咧嘴一笑,自负道:“我为小可汗,这一点从未怀疑过!难道父汗会把薛延陀族长的位置给那个每天只知道玩乌龟兔子的小蠢蛋?做这些,本王子只是想告诉这天下所有人,大唐那个少年不过如此!他的所有办法,本王子都有办法破解!” “王子英明!” 亲信由衷地恭维。 大度设咧嘴笑着指了指前方。 大度设的前方,政委的前方,双方视线相交汇的地带! 第一批马匹已经突进进入了雷区! “轰隆!” “轰隆!” “轰隆!” 爆炸的声音不断传来,不断有马匹留着血液哀鸣着继续往前奔跑,不不断有着马匹倒地不起,从而引发更多的轰鸣! 血液,在天空挥洒,短了的马蹄,在天空飞舞! 大度设看着这样一幕,脸色的笑容无法停止! 看着这一幕,政委的心在绞痛,额头上的皱纹化解不开! 仅仅第一批敌人的次等马,就消耗了二十多步宽的雷区,弄出一条长达数十丈的足以对方冲锋的通道! 这要是再来十来次,雷区会全部被消耗完毕! 对方有多少次等马? 打仗期间,草原上的人至少一人双马,也就是说,对方可以用来冲击防线的马匹至少二十万匹! 不用怀疑,防线被消耗完毕,只是时间问题! 政委失落走下了瞭望塔,走到了什钵苾的身边:“都护,下官无能。手雷防线告破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只能先将老弱妇孺撤入关内,咱们所有士兵和青壮,准备血战吧!” 什钵苾也是通过望远镜看到了防线的情况,他心中也是很失落,原本还想着防线能够多坚持一段时间,何曾想到,仅仅支持到第三天,防线就会告破? “政委!” 什钵苾惨然一笑,“能坚持三天,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咱们都没能将城池建好。去下令吧,依旧你来指挥防御战!我会通知儿郎们,让一部分青壮护送老弱妇孺撤入关内,另一部分青壮临时加入军队一起守卫咱们的草原!” “遵令!” 政委行礼领命离去! “轰隆!” “唏!吁!” 手雷防御帯,轰鸣还在继续,战马的嘶鸣起起伏伏。 大度设本人已经向前推进到了防御带最初的边缘,一里的距离,足够让他看到对面的人正在紧张密布的防守。 战马,死了一地。 整条防御带仅仅还有不足一百步,就会成功突破! 他咧嘴一笑,下达了这一日的最后一道指令:“告诉联军士兵们,等着战马突击,对面不再轰鸣之时,让他们连夜清理马的尸体,务必在明日一早清理出一条足够三万人冲锋的通道出来!” 而另一头,政委也正在做着最后的防御部署:“所有,汉人队长,记住,你们作为步卒必须要顶住敌人的第一波进攻!哪怕是用身子挡也要给老子挡住了!还有,今天晚上敌人很有可能要清理马的尸体,让他们清理八十步以外!若是进入八十步,直接射杀!” 短兵相接的血战,一触即发! 324、血战王庭(上) 当晚,真的如同政委所料,入侵的联军真的派出了人手清理马匹尸体。 一路清理到近距离八十步左右的时候,都护府的军人们黑灯瞎火胡乱射了一通,对方在留下一大波尸体之后离去。 翌日一早,肆叶护亲自开始集结军队,他已经等不及要冲进都护府!那可是以前的突厥王庭,对于西突厥可汗来说,他们对王庭的期盼从未停歇。要知道,这个地方可真的如同汉人的传过玉玺对皇帝的寓意! 夷男、回讫可汗、鞠文泰,他们三人也无比急迫想攻入突厥王庭。只要将都护府那些投降李二的家伙打败,草原之上,剩下的就不是事儿了!哪怕是李二亲自帅大军前来,对方拿自己一干人等没有任何威胁。 且不说李二去年才搞了一场大战,今年有没有经济实力再搞一场大战,即便是有,李二派遣多少人来? 四十万? 还是六十万? 其中骑兵能有多少? 五万?还是十万? 哪怕是李二也能筹齐二十万骑兵,又能如何?草原那么大,咱们可以避其锋芒嘛!等着这个冬日过去,就能武装更多的人马,那个时候,还会怕李二? 那个时候,草原还不是草原人的天下? 不! 那是铁勒人的天下! 大度设将拳头握紧,心中情不自禁发散了思维!先灭唐人在草原的上的武装力量,然后调过头来弄死肆叶护,再弄死回讫! 这才是最终计划! 真以为我铁勒人只有五万骑兵? 呵呵! 只要弄到对面的战马,我大铁勒还能武装十万! “出发!” 肆叶护骑在马上振臂一挥,牛角号音再度响起! “戒备!” “戒备!” 两里开外,都护府已经再一次列好了队形,传令兵正骑着马在每一个方阵前奔驰而过,留下两个字“戒备”! 如果能够鸟瞰,你定然能发现,都护府的防卫骑兵看上去人很多,可实际上只有最前排的几排方阵身穿着皮甲,后面很大一波人,都只是穿着羊皮制作的衣服。 他们不是士兵! 而是什钵苾做决定临时抽调留下来的青壮! 所有都护府的将官都认为,都护府不能丢,至少在那些前往朔方的牧民脱离危险之前,都护府不能丢。那些老弱,那些妇孺,那些孩子是突厥人的种子,是大唐突厥族的种子! “嗒!” “嗒!” 肆叶护的联军开始前行,“嗒嗒”声很快变成了轰鸣! 一两里的距离,马匹跑起来也就是那么一小会儿的事情! 二百多步的宽度,让进攻的敌人如同一条仰着头,吐着信儿,张大嘴的巨蟒! 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一百步! 八十步! 联军有些诧异,为何那些李二的看门狗不给自己一场箭雨? 不过,这不正好么! “敌人就在眼前!” 冲刺在最前头的一名千夫长抽出了弯刀:“砍了那些看门狗!草原是狼崽子的!” “杀!!” 正是此时,瞭望塔上,政委将手中的红色信号旗奋力挥下! 都护府最前头几个方阵的将士一下子举起了弓! “射!” 十余个方阵的箭矢,如同暴雨一般砸进了敌人的队伍里,队伍的中段一下子人仰马翻! 哪里是防御的都护府士兵在八十步的距离不射箭,这分明是专门等一部分过来,然后射中间!就像打在蛇的七寸一样,让敌人的整个队伍断成两截。 最前头的千夫长情不自禁望了一眼身后,这才发现自己所带的千人队伍被掐断,! 停下! 必须停下! 没有后续跟进的部队,一千个人冲进对方的防御队伍,浪花都掀不起一个! 还没来得及下达命令,千夫长突然觉得自己一震天旋地覆!转过头来一看,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腾空而起!那原本应该在自己胯下的战马,此时正掉入了一个很宽的沟壑! 狡猾的看门狗! 居然挖了沟,还将沟给用草皮填起来了! 这是千夫长最后一个念头,随即他砸入下一道壕沟里,被壕沟里尖锐的木头穿透。 不仅仅是千夫长,这一千西突厥的骑兵纷纷掉入了壕沟里面,他们有人被木刺穿透,有的被自己的战马压死! “撤!” 肆叶护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扫除的雷区,只有两百步,这使进攻的军队最多只能并排两百骑! 这正好在对方的箭雨范围里,敌人只需要一波箭雨,射在中间,就能将队伍切断,后边的被中间的死马挡住,前边的又退不回来。 不撤退还能怎么办? 敌军的再次撤退,让都护府的士气再度为之一振! 可是,这显然只是暂时的! 退去的敌军立马安排了更多的次等马拓宽道路,仅仅一上午,敌军再次清扫出了两百步的宽度! 敌人仿佛是今日必须要攻入都护府一般,正午的时候,他们对雷区的清扫还在继续。 “轰隆”声不断响起,每响一声,政委的心就揪一下! 申时,雷区终于不在鸣响,马的尸体躺了整整六百步的宽度! 这就意味着,对方如果倾尽全力进攻,一次一排就能投入六百骑!这样宽的距离,都护府已经没办法用箭矢防御。 最让政委头疼的可不仅仅是地方清扫出来的雷区,而是紧跟其后的那些举着小圆盾向前突进的由骑兵改成步卒的敌人。 他们用圆盾包裹着自己,包裹着同伴缓缓推进,然后将那些马的尸体抬起来,丢入了壕沟里! 夜晚终于在对方填完壕沟之后来临,这让一直绷着神经的政委终于能松一口气。夜晚,敌人摸不透都护府的情况,应该不会进攻,又拖延了一日! 但是,也仅仅是松一口气而已! 明日天明,将会如何惨烈,可想而知! 被围攻的第五天! 天刚蒙蒙亮,对方的号角就响了起来,踏着冬日的第一丝晨曦,入侵的敌军如同一条更大的黑色蟒蛇翘着脑袋,吐舌蛇信儿,快速冲来! “都护府第八营所有人听令!” 蹩脚的突厥语响起:“立茅!” 325、血战王庭(中) 唰! 一营四百多名士兵,在各自的伍长、什长带领下,将长矛朝着敌人四十五度角立在了地上。第一列的士兵呈弓步站立,手紧紧抓在长矛上。 长矛的尾部,那与地面相交的地方,是后拍士兵的前脚,每一排都是如此!这样,能让长矛更有利的刺入敌人的马的身体里,甚至能将敌人连人带马穿成一串!这是政委曾经在战场上学来的血的经验! “第九营!列阵!” “第十营!列阵!” “” 一个又一个营,将手里的长矛支在了身后泽袍的前脚和地面的交界处。 他们紧紧握着手里的长枪,脸上的神情叫做视死如归! 巨蟒的头部越来越近! 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三十步! 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敌人已经冲过了壕沟,只需要不到十息时间,就能迎面撞上长枪阵第一排士兵。 十! 九! 最前排的伍长们在心里默数! 三! 二! 一! “杀!” 他们吼出了这一生最后的声音! “嘭!” 敌人马匹撞到了枪头上,然后借着惯性撞上了第一排的士兵! 那原本握得紧紧的长枪,一下子脱了手,都护府防御阵地的第一排步卒全部被装得倒飞出去! 在没有重甲的情况下,这样的碰撞,让站在第一排的汉人什长们直接死亡! 战马,借着惯性,撞上了第二排,然后被长枪刺入身躯,结束了生命! 马背上的敌人,有的被连人带马穿成了串儿,有的被轰然倒塌的战马抛向了天空然后砸入长枪阵,被矗立的长枪扎了一个透心凉。 刹那之间,敌人的第二排骑兵接踵而来,一头撞上了第二排长枪兵。 他们如同第一排骑士一样,在撞飞都护府的第二排士兵之后,在第三排枪兵的面前饮恨! 敌人的骑兵如同洪流,都护府的长枪阵则是用血肉之躯构建而成的防洪大堤。 虽然每一次的对撞,都付出了一排甚至两排士兵的生命作为代价,可是,却成功降低了敌人骑兵冲锋的仗势。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敌人骑兵的现在的状态,那是“堵车”! 站在瞭望塔上的政委明显看到了自己设置的步卒方阵真的如同自己以往血的经验一般,这一次又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 敌人的速度是骤然减弱了,可整个长枪兵方阵在短短百余息的时间内,折损三成! 折损三成是什么概念? 部队很有可能直接崩溃! 一名都护府的突厥士兵的面前已经没有任何同伴,敌人的进攻还在继续,他知道当马匹撞上来的下一瞬间,他将死亡! 我怕死吗? 怕! 电光火石之间,他自问自己,得到的答案很肯定! 我会退吗? 想! 但是我不能! 他告诫自己,那些和草原原本没有关系的汉人都为保护自己的族人死了,他不能退,退了,没有脸见长生天,没有脸见可汗,没有脸见汉人什长,没有脸见族人! “杀!为了族人!” “杀!老子也是汉子!” 他发出了最后两声怒吼,随即只见硕大的马头出现在了视线里,而后失去所有感知。 “杀!为了族人!” 他听不到,他最后说出的话成了所有步卒方阵还活着的人的怒吼:“杀!我们都是汉子,不是没有卵蛋的人!” 瞭望塔之上,政委忍不住抹了一把眼角,然后转头看向了敌人的队伍。 敌军的洪流越来越大,却流动得越来越慢! 时机已经到了! 按照防守的部署,这个时候,所有的骑兵,所有的牧民应该用箭雨对拥堵的敌军进行覆盖!无差别覆盖! 政委几次想将手里的红色旗帜举起来,然后挥下。 可是,手上的力气仿佛被掏空! 怎么能忍心! 怎么能忍心送那些热血的男儿死在自己的箭矢之下! “啪!” 穆然之间,政委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留下了五个指印! “我在想什么啊!” 他忍不住嚎啕道:“不下令,让他们白白死在敌人的铁蹄之下,让他们死得毫无价值吗?” 手,缓缓想上抬起,政委咬着牙,留着泪,终于将手中的红色信号旗停顿在了空中! 最后,他眼睛一闭,手迅速落下! 那一瞬间,跟着手落下的不止是无差别射杀的命令,还有晶莹的泪珠! “杀!” 阿史那什钵苾率先抽出了箭羽搭在了弓弦上! 然而,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士兵响应! “你们t的做什么!没看到政委的命令吗?你们想那些自愿去做了步卒的泽袍们白白死去吗?想想他们的牺牲,想想咱们身后那些还在往关内走的族人!” 他一边怒骂,一边弯弓满月,“都给老子射!射死那些狗日的鬣狗!射!射!射!” 什钵苾率先一支箭矢飞射出去! 然后立马抽出了第二支! 没有人想下这个决定,没有人想射出这无差别伤害的箭矢! 可是,为了族人! 为了那些明知会死,却依旧下了战马拿起长枪的泽袍! 射吧! 一个士兵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之时,他的神清无比淡漠。 “咻!” 一支箭从他的手里飞了出去,然后抽出了第二支箭矢。 他的牙齿紧紧咬在嘴唇上,嘴角留下的不是嘴唇上的血,而是心里的血。 “咻!” “咻!” “嗡!” 箭矢发射的声音,从单发的咻咻,一下子变成了蜂群一般的嗡嗡声! 第一波! 第二波! 然后第三波! 那些被长枪阵阻拦的敌军一个有一个从马背上倒下,有的直接死亡,有的刚开口准备哀嚎,迎面而来的是一只硕大的马蹄。 敌人进攻的队伍在这一刻终于乱了! 没有主人的马匹开始转身往回跑,充分表现着自己是一匹识途的好马! 碰撞,马匹之间的碰撞再一次出现! 六百步宽的过道上,一下子堵成了一锅粥。 “轰隆!” “轰隆!” 时不时有一两声轰鸣声响起! 那是转身往回跑的没了主人的联军战马在乱跑的时候触发了地雷。 “左翼,出击!” 326、血战王庭(下) 瞭望塔上的政委下达了第三个作战命令! 只见,左边由绝大部分没有穿戴甲胄的骑士组成的万人方阵在一个身穿鱼鳞甲的将领带领下,开始了冲击。 他们距离那片血液染红的草地越来越近,然后猛然想左转弯,同时双手离开缰绳弯弓搭箭! 箭矢再次密密麻麻射向了敌军! “撤吧!可汗!” 这一波进攻显然已经不能穿透都护府的防线了,夷男皱着眉头向肆叶护提出了建议,“咱们先退回来,把通道弄得更宽些!不然的话,咱们就像在冲击一个峡谷,完全无法体现咱们骑兵和人数的优势!” “再冲一次!” 肆叶护已经红了眼,他转头盯着夷男道:“本汗不信,对面那些许步卒就能抵挡我们的冲击!” “我反对!” 夷男还是摇头,他道:“可汗,我铁勒部族本来人就不多,战兵更少,不应该浪费在无畏的冲击上!” “夷男,你什么意思!” 肆叶护提高了音调:“怎么,你薛延陀准备出尔反尔,不听凋令?” “可汗息怒!” 还不等夷男回答,一旁的高昌皇帝鞠文泰劝解道:“可汗,夷男说得有道理。敌人太狡猾了,您看,咱们进攻了这么多天,二十万骑兵,现在只剩下十七八万,这还不算今日的战损。咱们应该思考一下,应该如何吃下对面那些看门狗!吃下他们以后,明年还要提防李二报复呢!” “哼!一群疲软货!” 肆叶护冷哼一声,“这次冲击,本汗不用你们几方的人马,就用我西突厥!若是我冲击下来了,你们的草场全部减两成!老子的人才是草原上的狼崽子,正宗的突厥人,会冲不下对面的家狗?” 肆叶护一意孤行,夷男、回讫这两个心怀鬼胎的人自然不会再反驳,反正死的不是自家的人! 至于鞠文泰,是实打实再想劝告,可他就是个二妈养的孩子,哪有再说话的份儿? 就这样,都护府的士兵再一次接受了两万骑的冲击。 结果不言而喻,在都护府军民一心无畏死亡的血拼之下,肆叶护的两万人退回去的不到六成。 对方终于鸣号收兵! 双方最初交战的地点,哪里已经没有办法收回尸体,莫说是人尸体,就是倒地的战马,也大多残缺不全,死在那个豁口的都护府步卒早已被踩踏成了肉酱。 如果把那一片草地挖开,那里面的土地一定的血红色。 政委跌坐在了瞭望塔上,他在怨恨,怨恨自己防御经验不够,怨恨自己亲手葬送了那么多好儿郎。 当战损统计传达到政委手里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再一次流下了眼泪。 汇报的汉人亲兵也在哭泣:“政委,太惨了! 五十个营的步卒,整整两万人,小半天时间,剩下的人不足两千! 一万八千人的战损,有一半的人没有全尸,有整整十个方阵的士兵被敌人的马蹄碾压成了肉酱。 剩下一半全尸里,有三千多人是因为无差别射击的时候死亡,他们的背上,都插着一支支咱们自己的箭矢!他们直到死亡的时候都还紧紧握着那些长枪!咱们刚刚收集尸体的时候,扣都扣不下来! 政委,这是怎么了! 咱们一共就四万士兵,对方那么多,为什么不退?” 退? 政委一年惨然! 往哪里退? 关内? 将属于大唐的草原,将这片大唐的国土让给敌人? 将身后的牧民交给敌人屠戮? 政委摇摇头,怎么可能退,“扶我下去,我要和都护商议防御!” 另一头,联军的战损终于统计了出来! 数字,让肆叶护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仅仅今日小半天的战斗,两次冲击竟然战损将近两万骑! 大度设的战后总结,让肆叶护不得不相信了事实,“可汗、父汗、高昌皇帝、回讫可汗,今日上午的战斗,我们死的最多的骑兵是被敌人射死的! 都是在咱们突击不进去的时候,前有狙击,后有自己的人,咱们的骑兵成了活靶子!” 大度设的汇报,肆叶护没有作出任何回答。 到时鞠文泰问了一句:“大度设王子以为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只能继续扩大通道!” 大度设认真道:“我们谁也不知道对面能不能再弄出今天这么多步卒,更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长枪!所以,我建议今日继续拓宽通道!如果今日不够,明日继续,后天,咱们能拓宽通道至四里!那个时候的冲锋,除非他们有十万步卒,不然无法抵挡我们!” 大度设的算法没有任何问题! 四里地的宽度,对方至少要一列布置两千名步卒,十万也才仅仅五十列。 可自己这边,能一列至少布置一千骑兵冲锋!一次至少能冲锋五万人! 看似只有成倍增加,可实际上,冲击力何止增加了一倍? 夷男、回讫可汗、鞠文泰和大度设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肆叶护,这位爷才是联军名义上的总指挥! “哼!” 肆叶护心里很不高兴,有一股自己被指责的感觉!进攻这件事儿,是大家一起决定的!凭什么到最后都看老子?他冷哼一声道:“就这样吧!” 说完,肆叶护直接走出了自己的大帐。 轰鸣声,再次在突厥都护府响起。 对方的阳谋不言而喻,那是要开拓出一条足够更大量的骑兵通过的通道。 政委惨然一笑,两刻钟以前,自己和都护府所有将领拟定的将剩下的在籍军人全部转为步卒的防御方案落空了! 对方只需要再拓宽一里,就能发起五百列骑兵的冲击。 那个时候,两万步卒,根本没有办法起到让对方行动迟缓的作用了! 于是,都护府的防御会议在两刻钟之后再次举行! 政委摇摇头,只说了一句话:“各位,一切的防御手段已经没用了!从咱们八百里加急到现在,才十天时间!援军,明天一早到不了了!明日,准备为国家尽忠吧!” “值了!” 什钵苾站了起来道:“明日准备死战吧!” 327、风雪峡谷,援兵骤至! 什钵苾一句简单的值了,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整个都护府,仅仅四万人,前前后后阻拦了敌人五天时间,让所有老弱妇孺,小孩有足够的时间退往关内,值得了! 什钵苾不知道自己这个护着牧民后撤的策略是不是对的,他只知道,自己给突厥族留下了种子。 或许,有人会觉得,突厥族原本上马就能征战的种族,为何不武装起所有人,直接和联军硬碰? 什钵苾会苦笑,不是本都护不想,而是不能! 去年年初的大战,让百万骑兵减至不到二十万。活下来的突厥族人,在一年里大多转变成了牧民,虽然还在马背上,可一年的放羊时间足够让人忘记了如何去打仗。 四万都护府士兵加上十六万不到的青壮和那些入侵者对碰,其结果不一定会是个好结果! 真的那样做,指不定东突厥这一支就真的亡了! “命令下去,今晚每个将士一斤烧酒!” 什钵苾下令到:“让大伙暖暖身子,别明天挥不动弯刀!” ...... 地点,白道,去年年初,李绩大败颉利的地方。 时间,从阴山脚下的突厥都护府南撤的第五天正午,白道谷口内,炊烟袅袅。 那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的牧民们正在煮一口热食。 确实该松一口气了,走过这白道峡谷,再往前走一天就能到朔州地界,到了那里就完全安全了! 一个牧民里长将几个水囊里的水倒入了那架在铁炉子上的铁锅里,想着将水烧热,然后分给自己带领的这一波牧民,就着肉干吞入腹部。 突然,他发现铁锅里的水竟然起了涟漪,荡漾出一圈圈波纹! 他茫然抬起头,看了一下四周,没见着山上有滚石落下啊,地也没有动静,锅里怎么可能荡起涟漪来了? “不好!” 选拔出来的带领牧民后撤的里长都是去年打过仗然后退伍的士兵。发现了涟漪的里长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这,只怕是骑兵前行,引起的震动啊! “戒备!” “戒备!有骑兵来了!” 他直接丢开了自己的铁锅,快速往队伍的后头跑去,一边跑,他还一边喊:“长吏,长吏!有骑兵来了!有骑兵来了!” 这位里长嘴里的长吏正是带着所有牧民后撤的主官,更是都护府除了政委,最大的文官。 里长一路高呼,那些个牧民纷纷给他让开了道路。 山谷里,声音的传播更加清晰,长吏远远就听到了有人在呼喊! “谁在乱说骑兵来了?” 长吏一下子站了起来,正好看到了跑过来带着黑色袖标的突厥人里长。他快步迎了上去,问道:“什么情况?” “报!报告!” 里长有样学样行了一个礼道:“我刚刚烧水的时候,发现锅里起了波纹,这种场面去年我在阴山脚下见过,是有骑兵来了!” 骑兵? 长吏愣了一下,急急忙忙往峡谷口的北方走去。 跑到峡谷口,长吏登上了一个小山丘,拿出自己的望远镜远远望了过去! 目之所及,别说骑兵了,就TM秃鹫都没看到一只! “哪里来的骑兵?” 长吏转头拍了拍跟来的里长的肩膀,沉重道:“这都快接近朔方了,把心安定下来,吃完午饭,就让牧民们立即动身!别让都护他们白白牺牲!” “是!” 里长点了点头,二人换换往峡谷里面走。 正是此时,峡谷口的南边,一百多人的骑兵恰恰抵达! “吁!” 为首的骑士头戴一个布帽,身穿胀鼓鼓的背心,裸露在背心外面的衣袖是墨绿色和浅绿色相间杂乱颜色,他的背上,是一张白色的巨大披风! 他一手勒住缰绳,另一只手举向天空,距离着视线里那群穿着羊皮袄子的人一百步远,用地地道道的大唐官话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这里?” 那骑士身后穿着同样妆容的骑兵纷纷举起了一个铁管,铁管的口子正好对着谷口。 谷口子里面的牧民一脸茫然! 他们听得明白,对面的人说的是官话,可这才学习了一年多的官话,哪里能完全听懂? 一个胆子大一些的牧民战战巍巍走了出来,远远隔着几十步的距离问道:“**********!” 突厥语? 那为首的骑士正是李震,其身后的士兵正是鹰扬卫斥候营。李震眉头一皱,我不是李德奖,听不懂啊! 对面看上去不像是武装力量,可到底是不是牧民,李震无法区分! 他转头吩咐了一句:“派人去通知一下唐总管,就说我们这里遇到了一群人,不像武装力量。” 斥候营里自然有士兵调转马头离去。 对面的峡谷里,也自然有机灵的里长命人前去请长吏过来。 唐河上得到汇报,立马骑马赶了过来。牧民群中的长吏亦是如此。 半盏茶的功夫,双方主官终于在峡谷口南部相遇。 “来!来!” 看着对面的队伍,长吏激动得有些结巴:“来着可是我大唐天军?本官突厥都护府长吏,奉命护送牧民后撤。” “我是唐河上!” 唐河上对着长吏行了一个军礼道:“突厥道行军副总管,鹰扬卫大将军!本将奉皇命驰援突厥都护府,现在都护府现状如何?” 唐河上? 长吏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虽然他是其他州府调到都护府来的,从未见过唐河上。可是,在这草原的一年半里,他才是每一条政令的执行者,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唐河上的大名? 再说了,眼前这个青年可是草原牧民帐篷里第三块牌位上供奉的人。 如果说,曾经的颉利可汗和长生天是突厥人的信仰,那么,现在这个信仰是长生天、李二陛下还有唐河上! 长吏快速往前跑了几十步,然后到唐河上马前五步左右,拱手行礼道:“下官见过大将军!您终于来了,都护府,都护府的情况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五天前开始带着牧民撤离的。还请将军速速驰援都护府,都护府危在旦夕!都护、政委,四万将士、十余万青壮危在旦夕啊!” “辛苦了!” 唐河上翻身下马,将长吏扶了起来,他柔声道:“请长吏命牧民让开道路,大军即刻开拔支援都护府!” 328、鄯州守卫战 长吏立马转身,将突厥语汉语交替着呼喊:“都让开道来,给咱们支援都护府的将士让出道来,让他们快速通过,早日抵达都护府!” “什么?援军来了?” “快!快让开路来,让援军过去!” 一时间,峡谷内炸了锅! 原本席地而坐牧民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们有的立马往一边走,有的伸手去搬运挡在峡谷中间的铁锅、铁炉子! 不少手在触碰到铁炉子的时候,一下子缩了回来! 那可是烧着碳滚烫的铁炉子呢,能不烫手? 被烫的牧民没有一个嗷嗷叫疼,反而是咧嘴笑自己笨,找来两块布包裹住手再次伸向了铁炉。 每一个牧民的脸上都充满着希望的笑容,援兵来了啊,咱们都护府有救了!都护有救了,咱们草原的儿郎有救了啊! 峡谷中间的通道立马被疏通,唐河上骑马走在前头,身后跟随着李震以及斥候营快速向峡谷的另一头挺进。 其次,是房二的重炮部队,铁甲马车、钢铁重炮、两人抬着的虎蹲炮,还有那用绸布遮盖住的一辆辆马车。 然后是骑在马上的白大褂,最后是惩处比的突击营。 整个部队,推进的速度很快,却没有一丝杂乱的迹象! 整齐划一的军容,看的牧民们一个个心里无比激动。这样的军队,一定能将那些鬣狗赶出咱们的草原! “将士们加油!” 一个牧民情不自禁吼出了一句蹩脚的官话! “加油!” “赶走鬣狗!” “” 参差不齐,杂乱无章的吼叫夹裹着牧民们最殷切的希望不断冲击着鹰扬卫士兵的心灵。 最前头的唐河上没有停住马匹,他用左手抓住缰绳,然后举起了右手向所有牧民行了一个军礼,“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鹰扬卫好不停滞,行着军礼,用他们必胜的信念作为回应。 排成五列前行的千人队伍很短,在牧民们的视线里停留的时间亦是很短。 待得所有鹰扬卫通过,一个牧民情不自禁说出了一句话:“人,怎么这么少?能救得了都护们吗?” “闭嘴!” 出言呵斥的是一个老者,他的双目已经充满了泪水:“别t说这种丧气的屁话!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啊,一千人去支援,这是置生死于不顾啊!怎么能在这里说丧气话?他们一定能平安无事!” 老者对着队伍离去的方向,右手抚胸,深深鞠躬:“长生天庇佑!陛下庇佑!神使庇佑!” “长生天庇佑!” 老者的祈祷,如同波浪的起点,渐渐的,整个峡谷内的牧民们纷纷朝着北方弯下了腰,他们在祈求长生天、天可汗陛下,还有那年轻的神使庇佑那只仅仅只有一千人的汉人儿郎。 知道众人说说的神使其实就在刚刚通过的军队里的长吏也弯下了腰,只不过,他不是在祈祷,而是低声道了一句:“保重!” 关内道,鄯州,鄯城。 城墙上下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毫无疑问,城墙下那些带着皮帽的家伙是吐浑谷的苍蝇! 是的,苍蝇! 这是鄯州所有大唐官员、将士、百姓,对吐浑谷人的称呼。 自从大唐建国以来,这些吐浑谷的家伙就像苍蝇一样,是不是嗡嗡嗡飞来骚扰人。等着你准备一巴掌拍过去的时候,这群苍蝇一下子飞走。 也正是这多年来对鄯州的骚扰,在攻城这件事儿上,伏允明显比其他四方联军更加熟悉。 从地形,到进攻手段,吐浑谷人攻城说实话和汉人真的没有什么差别。 城墙之下,那些叫喊着的土浑谷人驾着长梯,如同一条条快速推进的蜈蚣。 如果你仔细看,定然能发现,混在蜈蚣群里的还有攻城的擂槌! “射箭!快!” 西城墙上,负责守卫的折冲府校尉下达者指令,“先别管擂槌,先射云梯!掌心雷还有多少,准备好!猛火油,猛火油还有多少,等着擂槌过来了倒下去,烧死他们! 礌石,滚木给老子准备好!金汁,金汁准备好,等那些苍蝇将云梯搭上之后给老子倒下去!” “报告!校尉!” 校尉的话音落下没有多久,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道:“校尉,已经没有礌石和滚木了,火油也剩下没多少了!” “什么?” 校尉一把抓住了传令兵的衣领,他怒喝道:“咱们之前储备了那么多军用物资,怎么就没有了?” 鄯州,因为土浑谷的经常骚扰,本来是准备了很多守城物资的,一下子说没有了,校尉怎么能够不生气? “校尉!” 传令兵苦涩一笑道:“今日已经是第十五天了啊!” 传令兵的一句话,让校尉正准备吐出来的粗话给咽了回去。 是啊,已经第十五天了! 敌人已经进攻十五天了! 与以往的骚扰不同,这次那些狗日的苍蝇居然派遣了不下五万部队对鄯城进行围攻。 十五天以来,鄯城内五千府兵,已经死伤过半,都尉被流矢射中,这会儿还在县衙昏迷着,五个校尉死了两个!就连鄯城县令,皂班吏员全部都拿上了唐刀。 战略物资,自然消耗得差不多了啊! “烈酒呢?” 校尉捏着拳头问道:“烈酒还有多少,t的倒下去,当火油用!” 传令兵摇了摇头,“烈酒也用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要给伤员治伤用!” “狗日的!” 校尉忍不住一脚踢在了城墙垛儿上!他咆哮道:“火药还有多少,手雷还有多少?” 不等传令兵回答,一个身穿皮甲,手臂上缠着绷带的士兵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校尉,敌人上来了,擂槌马上就要接近城门了,怎么办?” “老子看得到!” 校尉咆哮道:“传令兵,赶紧去给老子弄几个炸药包来!找几个家里没有牵挂的过来,抱着炸药包给老子跳下去,把擂槌炸掉!不然城门口破了,咱们就全完了!快去!” 传令兵来不及行礼,甚至都没应答,转身急忙朝着军需处跑去 329、本将唐河上,奉命驰援 “县尊小心!” 鄯城西城墙,身穿绿色官袍的县令突然听到一声呼唤,整个人腾飞了起来,然后砸在了地上! 痛! 后背处传来钻心的疼痛,那是不知道搁到了什么东西。 摔得七荤八素的县令甩了甩头,努力回忆着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 好像是有人在出声提醒我,然后我转头正好看到几支箭矢飞了过来,最后自己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了! 我中箭了? 县令眉头一皱,快速在自己身上摸了起来! 嗯,手上有些湿润,举起一看,那是血! 可是! 县令的眉头皱得更深,为何本官感觉不到疼痛?难道说,中箭的第一瞬间麻木了,还是说自己要死了不会痛? 不对! 不对! 后背的疼痛感很清晰,县令总算有些清醒过来,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上趴着一个身穿粗儒袍的中年! 那是! “师爷!” 县令一下子慌了神,用力翻过身子,将原本趴在身上的人抱在了怀里,“师爷,你怎么样,师爷!” 怀中的人咧嘴一笑,艰难张开了嘴,却说不出一个字,鲜血从那嘴里迸出。 “啊!师爷!” 县令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是师爷扑倒了自己,救了自己的命啊!他哀嚎一声:“你怎么这么傻!” 怀里的师爷脸上依旧是挂着惨笑,嘴巴一张,又是一口血咳了出来,随后脖子一偏,直接去了! 愣愣地看着怀里已经相处五年的师爷,县令的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淌。 “轰隆!”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 县令木然转头望去,那是城门口方向,一朵蘑菇云腾空升起 鄯城,敌人并未因为一次进攻无效而退却,反而是越发疯狂。 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如同浪潮拍打在土夯实的城墙之上。 不断有云梯被推到,有土浑谷士兵嗷嗷叫着被金汁烫伤,被滚木砸死,被士兵刺死,被那位身穿绿袍的县令双手持着唐刀砍死。 在第六波进攻结束之后,傍晚终于来临,敌人终于停止了进攻。 这一日,守城的将士再度减员八百人,剩下的能作战的仅仅不到两千人。 相较鄯城的攻防战,突厥都护府整个下午只听到轰隆的声音,却没有一次敌人的攻击,看上去倒是相安无事。 可实际上,都护府的所有人都知道,明日,就是血战的时候。 都护府已经没有能够制作拒马的木头,即便是有木头,也没有足够的手雷再布雷区。 什钵苾借着傍晚的余晖,站在了都护府剩下的两万余名士兵面前,他缓缓行了一个军礼道:“诸位将士,我们是军人!是应该保家卫国的军人!所以,明日请诸位抱着必死之决心,冲杀在队伍的最前头!我们杀敌越多,身后那些临时抽调起来的牧民才更有活命的机会! 所以,我给每一位士兵准备了一个手雷,当你们坠马了,被砍伤了,请在你们还有知觉,还能动的时候,拉响手雷!明日,我将在最前头陪着大家一起冲锋杀敌!” 什钵苾率先拿起一个手雷,放入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吩咐身后的亲卫,欲将手雷分发!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都护!都护!援军到了!” 援军到了? 什钵苾顺着声音出现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名身穿皮甲的士兵,他正一边叫着一边向自己这边跑! 士兵方阵一下子哄闹了起来! “援军到了?” “我没有听错吗?” “好像是!” “好啊!援军终于来了!” “援军!援军来了!” “” 能不高兴吗,死守了这么多天,都做好明天慷慨赴死了,这突然来了援兵,就意味着咱们明天不用死了,甚至咱们明天能反攻对面那些鬣狗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了,怎么能不高兴? “闭嘴!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兵样?” 什钵苾心里也很激动,可他强行压住,对着所有士兵吼道:“都给老子禁声,别给死去的弟兄们丢脸!本都护这就去看看!执力思力、思摩、契瑟合力,你们三个整队!政委,你跟我一起去看看,确认一下!” “诺!” “” 四人纷纷应诺遵令。 在跟着传讯士兵往都护府南边的瞭望塔走的路上,政委先于什钵苾问了出来:“援军在哪里,多少人,谁带的部队?” 传令兵摇摇头答道:“现在还不清楚,我在南方看到了一支骑兵,挂着咱们大唐的旗帜,旗帜上写着一个‘唐’字!” “唐”字? 政委有些发愣,十六卫大将军里,没人姓唐啊,难道是唐俭带队驰援? 嗯,想来应该是这样了,有资格带领一卫以上士兵的,姓唐的,也就只有唐俭了,那厮打仗好像还行吧!可惜,那旗帜上不是写着“李”字啊! 如果是写“李”字的话,援军的领兵将领将会是李绩、李靖、李孝恭、李道宗这些狠人,最不济也是李大亮啊! 当然,有援军肯定比没有援军好! 什钵苾和政委一路跑着登上了瞭望塔,纷纷举着望远镜望了过去! 对方裹着白色的披风,带着嗯?布帽? 怕是假的援军吧? 政委请不自禁将望远镜对准了那旗帜,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确实是大唐的玄色旗帜啊! 不过,对方的装备怎么那么奇怪,那巨大的东西从未见过啊,新装备? 还有,为何对方的人数那么少? 这是先锋,大部队还在后头? 政委在疑惑,什钵苾也在疑惑!疑惑的同时,突厥都护府官职最高的两个人无比渴望立即见到对方,然后揭开心中的疑惑。 可干瞎想没有任何作用,他们只能等着对方向着自己的方向行进。 等待,哪怕是短短一刻钟的等待,什钵苾和政委都觉得很漫长! 五里! 三里! 两里! 一里! 对方在距离一百步处停住了脚步,为首的骑士走了出来:“对面可是突厥都护府人员,都护何在,政委何在?” 政委听着那地道的长安话,立马走了过去,“本官都护府政委,这是我的官印!敢问是哪位将军前来驰援,我等感激不尽!” 为首的骑士翻身下马,检查了一遍官印之后对着身后点了点头。 另一名骑士翻身下马走了过来,对政委行了一个军礼道:“本将唐河上,携鹰扬卫驰援突厥都护府,李靖尚书带着右卫正在赶来的路上!现在,请带我进入都护府,我要连夜开始布防!” 政委却是没有动作,他脑子里此时正嗡嗡作响! 来的人是唐河上啊! 带着一百人平定了岭南,筑造京观的唐河上啊! 这厮,可比他老爹来好多了! 第333章 一千人,能干啥 “政委?” 这个节骨眼了,还愣神,几个意思,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里面的其实不是突厥族人?唐河上情不自禁出言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抱歉!抱歉!” 政委头一摇,讪讪一笑道:“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听惯了你的名头,突然遇到真人了,下官有些愕然,也有些激动!” 唐河上身后的李震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能不激动么?” 政委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瞪了一眼李震,道:“这可是唐河上,唐大狠人,堆了京观的那一位!再说了,你是不晓得,咱们这草原上,哪家哪户没有一块光刻着人型,没有落名字的牌!那就是唐将军!你们在长安能见到他,本官可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能不激动?” 草原的都给唐河上里牌位了? 李震瘪了瘪嘴无言以对。 “走走!” 政委一把抓住唐河上的手往营地走去,一边走还一遍道:“唐副总管,下官给你介绍一下都护和几位将军!” 唐河上盛情难却,一边点头一边说好! 身后的鹰扬卫也跟着进入了营地。 “都护,这位是突厥道行军副总管,唐河上!” “唐总管,这位就是我都护府都护阿史那什钵苾!” 唐河上率先敬礼道:“唐河上见过都护!” “好!好!哈哈哈!” 什钵苾回了一礼,激动的抓着唐河上的手道:“抓了我叔叔的唐河上,岭南平乱的唐河上,让草原人过上好日子的唐河上!没想到是你来支援我们,真好!可惜,我这个都护不中用,没能守护住这草原的和平啊!这次,唐总管带了多少人来?” “我先带着鹰扬卫过来了!” 唐河上抓着什钵苾的手道:“兵部尚书李靖带领右卫在后头,不久也应该能到!” 李靖? 什钵苾情不自禁喜上眉梢!如果说草原之上,牧民们对唐河上是敬爱的话,那么李靖则是让人生畏的名字。那可是灭了草原几十万战兵的存在! 但是,这喜悦仅仅维持了一瞬就被愕然代替! 一个鹰扬卫,加上一个右卫,这是两个卫? 做了一年多的都护,什钵苾哪里还能不知道一个卫有多少编制? 最主要的是,这第一批部队才来了一个卫,也就是两万人。这两万人,要是全部是骑兵还好,要是全部是步兵 什钵苾眉头一皱,“唐总管,本都护能不能问你个事儿?” 唐河上伸手做请状,“请说!” “哪个!” 什钵苾摸了摸脖子,问道:“这次您带来的鹰扬卫有多少骑兵?两万还是一万?” 唐河上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五千?” 唐河上还是摇头! “全是步兵?” 什钵苾愣住了,良久才问道:“陌刀兵?” “都不是!” 唐河上自信答道:“鹰扬卫,共计一千人,其中两百炮兵,两百侦查兵,六百突击营。除了炮兵,其余人都可以当做骑兵用!” “一千人?” 什钵苾情不自禁叫了出来,随即他立刻发现不妥压低声音道:“一千人,一千人能做啥啊!对面可是至少还有十六万骑兵啊!” “什么一千人?” 听着什钵苾的惊呼,阿史那思摩情不自禁走了过来。 什钵苾连忙给唐河上使眼色,生怕唐河上把援军的人数说了出来,这不就让大家伙儿失望了嘛,那可是影响士气的! 唐河上倒是毫不避讳,笑着答道:“都护,把心放在肚子里,唐某带来的一千人还真不一定比两万陌刀兵差多少!多的,唐某也不多说,从现在开始,由我鹰扬卫接手防务,明日一早都护大可给唐某压阵。若是敌人攻来,也是咱们鹰扬卫顶在前头!” “这!” 什钵苾内心很犹豫,他到不是担心一千人的防御没有效果,反正明日敌人就会进攻,能防守住和不能防守住没啥区别! 他犹豫的是,有让汉人顶在突厥汉子的前头,自己和突厥族人还要脸吗? “行了,就这么办!” 见着对方犹豫,唐河上也不再征求意见,直截了当道:“就这么着,本总管是突厥道行军副总管,现在防务的事情我说了算!鹰扬卫听令!” “诺!” 李震一步跨上前来道:“请大将军下令!” “传令,让房俊率领以红衣大炮卫防御中心,将虎蹲炮呈二字型排列做好防务!令侦查营派几个精锐立即摸过去,待得对方埋锅造饭立即回来禀报。剩下的侦查兵并入突击营,以战车和火炮位基础呈三段射击队形防御。告诉程处弼,让士兵们检查好武器装备,这一战,可不能拉胯!” “是!” 李震领命离去,片刻之后,鹰扬卫的士兵快速行动了起来。 巨炮被放置在了敌军梳理出来的通道的最中央,虎蹲炮也开始就位 翌日一早,入侵的联军准点开始埋锅造饭,浅浅的积雪里,突然拱起一个白色的小包,然后白色小包快速往都护府的方向移动。 与此同时,十多个联军的斥候也奉了大度设的指令骑马跑了一趟突厥都护府探听军情。 他们没敢靠近,只是远远看了几眼就转身离去。 回到了联军营地,斥候直接禀报道:“启禀王子,敌人摆出了新的花样!” “新花样?” 大度设闻言愣了一下,立马问道:“什么新花样?” “多了些铁管子和马车!” 斥候挠了挠头,回答道:“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他们的人很少,最多一千人!” “一千人?” 大度设满脑子疑惑! 对方这是几个意思,守了这么多天,然后留下一千人摆下防守的阵势? 那可只有一千人啊,一个冲锋就没了啊! “有没有看到东突厥的骑兵?” “没有!” 难道 莫非 要跑? 大度设脑补了一下,觉得自己的猜测极有可能十分准确! 立马下令道:“令部队马上集结!本王子这就去看看情况,你们立马看我的指令,若是我让攻击,就立马进攻!” 第334章 侦查之时炮弹至 没有骑马,大度设裹上一张带有羊毛的羊皮缓缓往中间的空余地带摸近。 趴在雪里,接着雪白披风隐匿身形李震正好用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 这,和昨天晚上自己带着侦查营摸到中间有何区别? 眨巴了一下嘴,李震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嘟道:“这尼玛,草原人居然晓得伪装了啊!” 这句话也亏得他是在这个时候说,要是在唐河上面前说,这厮肯定会被踹屁股。战争之下,自然是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没道理只有咱们大唐的侦查兵才会借着地利伪装吧? 对面哪个白色的人影还在摸近,若不是李震一直盯着对方,在这已经白茫茫的草地上,还真的不容易发现这样一个人影。 这也是一直摸近的大度设没有发现李震的重要原因! 说实话,大度设根本想不到,就在他自己停下蹲着的地方之外最多十步,就有一个大唐的斥候死死盯着自己。 蹲着的大度设将手探入了怀中,掏出了一个之前在阿史那社尔的尸体上拔下来的物件来! 十步的距离,李震正好能够看清楚大度设手里的东西! 那! 是一只望远镜! 制式的大唐军用望远镜! 即便是玻璃已经在长安随处可见,可是,由于光学技术的原因,军用望远镜这种高端的存在实在不多!若是除去自己带领的侦查营,整个草原,一共不会超出十支! 这个玩意,可不能继续落在对方的手里,李震眉头皱的老高! 草原这地界,几乎可以算是一马平川,若是用望远镜,二十里外的动向绝对能够看得轻轻楚楚! 若不是经过了那么多次严苛的训练,李震可能就真的压制不住心中要弄死对方夺回望远镜的冲动! 聪明的人,往往很敏锐,掏出望远镜的大度设总觉得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他皱着眉头四下查看,可是,别说是人影了,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端起望远镜,大度设直接望向了都护府营地。 嗯? 那门口果真是那造型奇特的铁管! “一二三四五六!” 大度设在心里默数! 六座? 莫非,这是唐人的新武器? 可是不对啊! 如果是新武器,这种武器会只安排这么点人守卫? 迫不及待通过望远镜扫视了一圈的大度设心里更加迷茫了!视线里的唐军人数不多,真的只有一千人左右!那些唐军的装备很奇特,穿的不是盔甲,反而是一种嗯,有点像草原的羊皮袄! 而都护府里,那些穿着唐制皮甲的东突厥人却是一个都没看到。 这是敌人的援军真的到了? 不! 脑子飞快转动,大度设立马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这不可能! 金帐王庭距离长安三千里!八百里加急要四天才能到达长安,然后长安做出兵前的准备至少要四五天!大军出行,吃的,穿的,这些可不是一下子就能筹齐的!派兵,哪怕全部是骑兵,也不可能在七八天就抵达王庭! 一路上,不要民夫么?还是说李二已经富裕到为了给骑兵运送物资,专门给民夫配三匹马? 所以! 对面留下的人一定是个摆设! 一定是这样! 对方想用这种摆设,震慑住自己,以延缓自己进攻的速度,给那些撤退的都护府士兵争取更多的时间! 是了! 一定是这样! 哼哼! 还好本王子聪明,提前安排人组织队伍,准备冲锋了! 大度设心中冷哼,缓缓往后退,他要回到营地去,率领士兵发起总攻,然后追击逃了的看门狗! “报告!” 正是此时,都护府内一个士兵快速从瞭望塔上跑了下来,他跑到唐河上身边道:“报告大将军,对方的人马即将集结完毕!” “我这就去看!” 唐河上一下子站了起来,一遍望瞭望塔上走一边吩咐道:“你立马去通知炮兵营,看我旗令开炮!” 唐老师叮叮咚咚爬上了瞭望塔,举起望远镜一看,乖乖! 对面的敌人果然已经集结得七七八八!两三里地的距离,唐河上能透过望远镜清楚看到敌方那个背对着自己正在集结不对的将领! 唐河上冷冽一笑,自言自语道:“进犯老子构建的草原,等死吧!” “重炮准备!” 话音落下,唐河上挥动手里的小旗,发出了指令! 另一座瞭望塔上,房二郎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一遍挥舞手中的旗帜,一遍咆哮着下令:“目标,一千二百米,标尺三,红衣大炮开花弹,预备!” 短短几十息时间,地面上的炮兵部队回了令:红衣大炮,目标一千二百米,标尺三,开花弹准备完毕! “开炮!” 房二怒吼着将手中的红色小旗猛然挥下:“二郎门,炸死对面那群狗日的!” “嘭!” “嘭!” “” 正在往后撤的大度设突然听闻这震耳的声音情不自禁转头看向了都护府! 只见,一坨坨铁块正朝着自己身后不远处的营地飞去! 那铁坨坨飞的速度很快,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儿就到了大度设的上空! 联军营地,听到了响声的士兵四处张望! 一个联军士兵指着天空颤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他身边的联军士兵情不自禁抬起头看向了天空,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快速砸了下来! “快跑!” 二字还来不及出口,营地突然响起了轰鸣! “轰隆!” 这声音,像极了前几天听到的那个声音! 不! 这比那天听到的声音更响,更可怕! 这是那位脑子里最后的思维! 随即,六股热浪在营地里掀起! 爆炸点,在一瞬间成了一块十步宽窄的空地! 十步开外,不少士兵跟着马匹一起倒飞了出去! 没有受伤的士兵愣愣看着这一幕,仿佛灵魂已经被这种特殊的攻击手段给吓懵了! “这是巫术,快跑啊!” 终于,有士兵回过神来,他嚎叫了一声,快速勒转了马头。 “嘭!” “嘭!” “” 正是此时,都护府内,六声轰鸣再度响起! 332、怀疑人生的联军首脑! 用一个极其不恰当的成语,这第二波轰鸣如同暮鼓晨钟一般敲醒了! “快,快跑,巫术又来了!” “” 联军士兵们骑着马狼奔豕突! 成建制的军队,已经列好队列的军队,最怕骚乱发生。 尤其是在这种未知的恐惧的驱使下,四散逃开的士兵和营啸没有任何区别! “让开,让我跑!” “让开,先让我跑!” “跑你妈!不让,就死吧!” 一个联军士兵抽出弯刀一下子砍在了另一个没有让自己的士兵身上,鲜血一下子飚了出来! “草泥马的铁勒狗!你竟然敢砍咱们西突厥人!” 被砍死的西突厥士兵身边的同族立即咆哮了起来:“兄弟们,给老子砍死这些铁勒狗!!” “琤!” 拔刀的声音响起,西突厥和铁勒人向接的地带,一下子起了乱象,或许下一刻,联军就会啸营! “你们都在做什么?” 两名千夫长见得如此,立即出来维持秩序!联军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 “轰隆!” !! 六声轰鸣在阵营里响起,再度在人群里制造出六块真空! 联军士兵一个个两股战战,生怕下一次那黑色的东西再掉下来,砸中自己!不少人楞楞看着天空,甚至有人双手合十不断像长生天祈祷。 慌乱的情绪正在酝酿,或许,只需要再来一次炮火,整个联军营地就会轰然四散,再也聚集不起来! “快!呼呼!快忘后撤,后队改前队,后撤一里!呼呼!” 大度设终于跑回了营地边缘,他一边喘着气一边大吼:“那应该是汉人攻城用的投石机,把那爆炸的东西投过来了!都t往后撤,撤出射程!” 联军的士兵们如同有了主心骨,立马按照大度设的指令执行! 与此同时,肆叶护、夷男等四人也终于从队伍后头的帐篷赶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怎么回事儿?” 肆叶护有些懵,好端端的队伍怎么就乱了? 还有刚刚的轰鸣声是怎么回事儿? “可汗!” “咻!” 大度设刚刚张嘴准备汇报,那天空再次响起了有东西飞来的声音!原本组织好的解释变成了两个字:“小心!” 肆叶护木然转过了脑袋,小心什么? 他张了张嘴,还来不及吐出一句话来!一个黑色的物体砸在了肆叶护身后十余丈远! “轰”! 爆裂声瞬间传来,肆叶护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视线投递之地,正是那轰鸣传来的地方!那里,已经看不到一个能够站着的物体! 唰唰唰! 身边,像是下雨一般! 肆叶护木然地收回目光,低下头一看,那是下着碎肉和血雨! “!” 肆叶护呆木地张了张嘴! “可汗,你说什么?” 他身旁的夷男大声道:“我听不清楚!” 高昌皇帝鞠文泰如同傻了一般,站在原地喃喃道:“大唐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武器,怎么可能!” 回讫可汗直接被吓得呆坐在了地上,若是仔细观看,可以看到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有些湿润的痕迹! 下尿了啊! 能不下尿吗? 这刚才落下来的东西要是再往自己这边走个三四丈 别说距离那么近的四位联军首脑,就是还在自家老爹五丈远的大度设都情不自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咕!” 大度设情不自禁吞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道:“快快快,往后后退!” 而四位联军首脑不为所动,根本听不到大度设说的话! 尼玛! 这样杵着还得了?等敌人再来一波炮弹,正好落在老爹那边,这仗就直接不用打了! 见着肆叶护等不为所动,大度设一咬牙一跺脚,立马跑了过去,拉着老爹和肆叶护就往帐篷后面跑! 肆叶护、夷男,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拉着跑出去了好远。 联军士兵也终于开始后队变前队,朝着西北方向退去。 或许是冰冷的风,将耳朵里的嗡嗡声吹散了一些,肆叶护在被拉着跑出去一里地之后,终于能够听到自己一直不断喃喃的话语:“这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此时,夷男也终于回过了些神来,眼神里还有些呆木,他对着大度设道:“大度设,那是什么东西,莫非唐人真的会巫术吗?难道是长生天真的不再庇佑铁勒人了?” “父汗!” 大度设摇了摇头,“一定不是巫术,长生天怎么可能不庇佑郁都军山的汉子?孩儿觉得,那是唐人的武器,我在唐人的书籍里看到过,应该是投石机!” “投石机?” 耳朵已经能听到的肆叶护一边捂着耳朵甩动脑袋,一边问道:“那是什么玩意?” !! 大度设无言以对,尼玛这什么都不知道,还敢那么自负? 当然,这只能腹诽,不能明说! 大度设道:“是汉人攻城的器械,据唐人的书本记载,可以将巨大的石头抛向敌人的城墙,以达到击碎城墙的目的。我怀疑,对面的那些人就是利用这东西,将那之前埋在地上的东西抛向了我们!” 顿了顿,大度设继续道:“书上所言,投石机只能投出一两里地的距离,所以我下令让士兵后撤了一里!我今日一早探查过对面,对面已经见不到东突厥那些看门狗了!想来他们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咱们退后,然后给东突厥那些看门狗争取撤退的时间!” 最后,大度设指了指天空,“可汗,父汗,你们看,敌人没有那玩意投过来了!” 肆叶护后怕地看向了东南边的天空。 果然! 敌人真的没有投那发出雷鸣的东西过来了! 肆叶护感慨道:“夷男,你生了个聪明的儿子啊!” 夷男捶胸谦虚道:“多谢可汗夸奖!” 正是此时! “嘭!!” “嘭!嘭!” 那“投石机”投放的声音再度传来! “咻!” “轰隆!” 一枚枚炮弹再次射入了联军新集结的营地然后爆裂! 肆叶护、夷男、鞠文泰还有裤子有些冰凉的回讫可汗一下子把目光投向了大度设。 他们一脸懵逼的目光,仿佛再说:你不是说,最多一两里远么? 333、疯狂的大度设 地点,突厥都护府,时间,联军首脑懵逼前一分钟。 三轮炮火之后,瞭望塔之上的房二正好看到了对面的入侵者开始杂乱无章的后退。 “哈哈哈哈!三轮炮,对面那群狗日的就吓跑了!” 房俊大笑着挥动了手中的旗帜:“停止炮击,清理炮膛!” 趴在瞭望塔上,矫有兴致的房二郎正想着预判一下对方的后撤速度,在他们人堆里再来一炮呢!总不能让自己那几个月的算术白学了不是? 可谁能想到对方居然在后撤一里之后就停下了? “卧槽!” 房二郎情不自禁爆了一句粗口:“尼玛,这是看不起老子的打炮的射程啊!” 他立马挥动的了令旗:“二郎们,距离一千七百米,标尺四,开花弹,给老子开炮!” 在挥动令旗的时候房二郎还情不自禁骂道:“狗日的,敢看不起老子的打炮,这就让你们见识厉害!炸死你们这群狗日的!” 六门重炮立马进行了调校,仅仅一两分钟,炮兵们就回令准备完毕! 房二郎依旧是骂骂咧咧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然后,炮弹在天空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落入了入侵联军后退之后列好的队伍里! 都尼玛看我做什么? 大度设很想说一句:老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唐人的书上确实是这么说的啊!我怎么知道唐人的投石车能投递这么远? 肆叶护很想收回刚刚夸奖大度设的话,这一刻,他感觉被打脸,感觉被人嘲笑了自己目不识珠! 夷男面色很难看,老子刚才是真谦虚,并不是对儿子不信任! “嘭!嘭!嘭!” 正是此时,又是六声响起! 肆叶护、夷男、鞠文泰还有回讫可汗纷纷翻身上马,远离集结的士兵! 他们不傻,这个时候谁还看不出来,敌人这是专门瞄准人多的地方在打? 炮弹再次进准落入了阵营里,带走好些生命! 怎么办? 在线等! 急! 四位联军首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看见了对方脸上的茫然! “鞠文泰!” 肆叶护被爆炸的声音炸的一个激灵,骂骂咧咧道:“你丫的不是汉人吗,赶紧想想对付投石机的办法啊!” 鞠文泰欲哭无泪,老子要是晓得对付投石机的办法,还需要投靠你西突厥?老子早在十年前就和李二对阵血拼逐鹿中原了! “不行!” 回讫可汗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要带着二郎们退了!再炸几次,我的军队就再也不是嗷嗷叫的野狼,而是吓破胆的鹌鹑了!” “退?” 肆叶护眼睛一亮,“对哈!那就再退,老子就不信了,他们的投石机射程能有五里,五里不够,就十里!再这么下去,队伍都散了!” 退? 大度设和夷男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这尼玛都到都护府门口了,有退路? 退了等着李二秋后算账? 不把东突厥人弄残,等着对方回到草原,用一年或者半年的时间训练,找回以前的勇武状态之后大破联军? “不能退!” 夷男和大度设父子二人异口同声道:“退了,咱们就完了!等着被清算么?” 大度设道:“是汉人攻城的器械,据唐人的书本记载,可以将巨大的石头抛向敌人的城墙,以达到击碎城墙的目的。我怀疑,对面的那些人就是利用这东西,将那之前埋在地上的东西抛向了我们!” 顿了顿,大度设继续道:“书上所言,投石机只能投出一两里地的距离,所以我下令让士兵后撤了一里!我今日一早探查过对面,对面已经见不到东突厥那些看门狗了!想来他们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咱们退后,然后给东突厥那些看门狗争取撤退的时间!” 最后,大度设指了指天空,“可汗,父汗,你们看,敌人没有那玩意投过来了!” 肆叶护后怕地看向了东南边的天空。 果然! 敌人真的没有投那发出雷鸣的东西过来了! 肆叶护感慨道:“夷男,你生了个聪明的儿子啊!” 夷男捶胸谦虚道:“多谢可汗夸奖!” 正是此时! “嘭!!” “嘭!嘭!” 那“投石机”投放的声音再度传来! “咻!” “轰隆!” 一枚枚炮弹再次射入了联军新集结的营地然后爆裂! 肆叶护、夷男、鞠文泰还有裤子有些冰凉的回讫可汗一下子把目光投向了大度设。 他们一脸懵逼的目光,仿佛再说:你不是说,最多一两里远么?大度设道:“是汉人攻城的器械,据唐人的书本记载,可以将巨大的石头抛向敌人的城墙,以达到击碎城墙的目的。我怀疑,对面的那些人就是利用这东西,将那之前埋在地上的东西抛向了我们!” 顿了顿,大度设继续道:“书上所言,投石机只能投出一两里地的距离,所以我下令让士兵后撤了一里!我今日一早探查过对面,对面已经见不到东突厥那些看门狗了!想来他们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咱们退后,然后给东突厥那些看门狗争取撤退的时间!” 最后,大度设指了指天空,“可汗,父汗,你们看,敌人没有那玩意投过来了!” 肆叶护后怕地看向了东南边的天空。 果然! 敌人真的没有投那发出雷鸣的东西过来了! 肆叶护感慨道:“夷男,你生了个聪明的儿子啊!” 夷男捶胸谦虚道:“多谢可汗夸奖!” 正是此时! “嘭!!” “嘭!嘭!” 那“投石机”投放的声音再度传来! “咻!” “轰隆!” 一枚枚炮弹再次射入了联军新集结得营地然后爆裂! 肆叶护、夷男、鞠文泰还有裤子有些冰凉的回讫可汗一下子把目光投向了大度设。 他们一脸懵逼的目光,仿佛再说:你不是说,最多一两里远么?“轰隆!” 一枚枚炮弹再次射入了联军新集结的营地然后爆裂! 肆叶护、夷男、鞠文泰还有裤子有些冰凉的回讫可汗一下子把目光投向了大度设。 他们一脸懵逼的目光,仿佛再说:你不是说,最多一两里远么? 334、肆叶护的决断 “嘭”!! “轰隆!” 天空中,又一次炮弹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坠入了联军阵营,在人海里炸出十个窟窿! 肆叶护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在做艰难的选择! 要么,按照自己的设想,撤军! 要么,按照大度设的设想,用人命,拼掉敌人的投石机,然后衔尾追击! 如果选前者,就真的没办法真的吞掉东突厥! 夷男家的小狼崽子说得没错,东突厥的人口基数太大了,如果不能一战之下歼灭他们的有生力量,然后再借着李二调兵遣将准备征战的时间发展,那么即便是现在占领草原,都只会是过眼云烟。等着李二带着大兵前来草原只是,李二的军队,加上那些带着仇恨的东突厥人,那绝对是不可忽视的力量!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大伙儿还能不能联合起来攻抗李二,即便是能,二十万人的联军对阵李二和东突厥的联合体 肆叶护虽然狂妄,却不是无知,他清楚知道后果是什么! 可是,如果选择后者! 得用多少人才能突破敌人的投石机? “大度设!” 肆叶护沉声问到:“你确定,只要骑兵动起来,对方真的就能来不及校准?” “不确定!” 大度设摇摇头,“但是,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我们只能疯狂进攻,同时祈求敌人的投石机校准需要时间,需要很长的时间!可汗放心,这个策略是我提出来的,我自己落实就是!” “那就这么办吧!” 肆叶护点点头道:“本汗同意你的做法,会向长生天为你祈祷!” “慢!” 肆叶护的话音刚落下,鞠文泰立马出言阻止:“可汗,臣有话说!能否借一步说话?” 肆叶护眉头一皱,打马往一旁走了几步! 鞠文泰骑马跟了过去,压低声音道:“陛下,不能同意大度设带兵突击!” “为何?” 肆叶护不解其意,皱眉道:“你莫非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 鞠文泰答道:“可汗,臣不是反对突击,而是反对大度设带兵突击!他太聪明了啊,不能死在突击的上啊!” 聪明? 确实! 经过这几场战斗,肆叶护的确觉得大度设很聪明,提出来的建议都比较有效!可这样的聪明人突击不是更好么? “高昌皇帝,正是因为他聪明,才是最适合突击的人啊!” 肆叶护压低声音冷冷道:“这样的人,死了,对我西突厥,才是最好的事情,不是么?” 一个聪明的竞争对手,准确的说,一个聪明的未来的竞争对手,死在战场上,这明显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鞠文泰能够理解肆叶护的意思,可他摇摇头说出了不同意见:“可汗,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眼下,不是时候!从这些天看来,夷男是真的在将大度设作为未来铁勒的可汗培养。这个时候,如果大度设死了,夷男会不会阳奉阴违? 另外,臣觉得咱们还没完全胜利,有这样一个聪明的人在,能实打实给咱们出主意,如果他死了,咱们倒是真算自毁长城了!大不了,咱们等打完战争之后” 鞠文泰一阵挤眉弄眼,肆叶护心领神会! 打马转身,肆叶护从谏如流,立即转变了命令:“那就突击吧!不过,大度设你是一头狡猾的狼崽子,更大的作用应该体现在出谋划策上!突击,就让别人去吧! 去传本汗命令,令薛延陀,高昌,回讫和西突厥各出五千人,组成突击队伍,不断冲击敌人的投石机防线!其余战士,散开一些,原地待命!” “可是!” 大度设还想继续请求带兵奔袭,身后却突然传来了父亲一男的声音! “闭嘴!” 夷男道:“还不赶紧去传达可汗的命令?” “是!” 大度设瘪了瘪嘴,他是真的想亲自带兵冲破敌人的投石车阵,那可是比杀死社尔大很多的战功! 骑兵的集结,并非每次都需要骑着马排成一队,很多时候,他们是在策马奔袭的路途中完成集结! 另一头,透过望远镜,看着敌人正朝着自己奔袭而来的房二瘪了瘪嘴,“敌人的队伍里也不全是脑子不灵光的蛮子嘛!还晓得先退后进,让老子短时间无法校对嘛!” 房二郎撅着嘴挥了挥手上的令旗:红衣大炮停止攻击,清理炮膛,同时,调整射击角度,准备平射!所有虎蹲炮就位,平射准备! 也正是这个时候,唐河上同时下达了对整个部队的作战指令! “令!炮兵营做好平射准备,先用实心炮弹,在用开花弹!” “令!程处弼带领突击营布置好车阵,呈三段射击队形,据车以守!” “令!侦查营为枪骑兵拱卫两翼!” 士兵们立即快速响应,铁皮制作的马车到位,正好将火炮围在了里头!火炮的炮口透过铁皮马车的豁口对准了敌人来的方向! 突击营的士兵们,立即掏出棉花塞住了耳朵,呈三段射的队列站在了铁皮马车之后。整个防守营地,如同一只刺猬! 作为大唐目前唯二的特种作战序列(玄武军算得上其一),作为大唐唯一的配备火枪、重炮的部队! 鹰扬卫的列阵速度有多快? 从之前的阵势,到变阵列队,也就仅仅六十息的时间!这个时间,迎面冲来的敌军骑兵这才刚好小跑着调整好的队列! 瞭望塔之上,唐河上用通过望远镜将目光死死钉在了正在突进得敌军队伍上。 看对面冲锋的阵势,也就一两万人而已! 鹰扬卫面对这么些突击的敌军,还真谈不上有多大的压力! 不过,唐老四的眉头还是皱着的,他在打心眼在盘算,盘算自己到底如何取舍! 是直接一口吃掉这两万人呢? 还是如同钓鱼一般,让对面突击的队伍多往前突击一些距离,好让对方觉得,真的有机会冲破鹰扬卫! 前者,很稳!导致的结果很有可能是对方直接后撤! 后者,很浪,一个不留神,还真可能被突破! 335、虎蹲扬威 经过三秒钟的两种方案对比,自诩“大唐第一稳健”的唐河上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二种方案! 一边挥动旗语的唐老四一边嘴里咕隆,“这可不是唐某人浪,故意想追求钓鱼的快感和刺激,而是确确实实是这样才能诱歼敌人更多的主力!嗯,就是这样!” 唐河上身边的传令兵脸色很精彩,他正好听到了大将军的咕隆,再配合那“放近些,别一下子就灭了对方,要给对方一种下次如果冲锋快一些,就一定能冲到阵前的感jio!”的旗号,怎么都只会感觉到大将军这种做法就是故意在找刺激! 尽管大将军言语上说不是这样,可辣些语言和大将军实际做的事情比起来,是辣么的苍白! 不远处的瞭望塔上,房二郎的脸色也很精彩,那是一脸坏坏的笑容,仿佛在说:“卧槽,这样搞太浪了吧?不过,俺喜欢!” 而车阵之中的程处弼微微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吐出了一句“卧槽”! 按照唐老四那厮的安排,一千人钓鱼两万人?一不小心是要自食恶果的! 这想想都让人刺激得肾上腺素飙升啊! 程老三没有二话,开始在队形里头穿插,“兄弟们,放近了再打,打的时候别太狠,给对方点能够突破的希望!不过,各个连长都看着点,一旦发现对方真的要突破了,就加紧点火力,别让对方给真的突破了!” 几个连长可都是跟着唐河上跑了一趟岭南的老兵,一百人打败过一万人,更是亲自垒了一座京观出来,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就是这些个见多识广,神经已经被培养的有些粗的连长们都情不自禁吐出来一句“艹!” 能不艹么? 那可比直接弄死对方两万人给困难多了,面对的危险也更大! 不过! 为何听着这种命令,老子会有爽的感觉? 话分两头,鹰扬卫的士兵正在为了落实大将军唐老四的让人觉得十分刺激的钓鱼式防守策略的时候,对面的骑兵终于完成了集结开始朝着鹰扬卫的方向全力冲刺! 没能成功带队冲击的大度设骑在了一匹高大的马上,用整个联军营地仅有的望远镜看着冲锋部队的进攻。 没见着对方的投石机再度开火,大度设情不自禁咧嘴笑了。 他想到,我果然是草原上最聪明的人,猜得不错,对方的投石机校准真的需要时间! “近了!近了!” 看着联军的冲锋距离敌人的投石机部队越来越近,大度设那抓着缰绳的左手情不自禁紧紧握成了拳头!这也亏得那是缰绳,而不是马的鬃毛,不然骏马一定会吃痛跃起将背上的主人掀翻在地。 大度设在心里默念:“五百步!” “四百五十步!” “四百步!” “” “三百步!” 随着队伍越来越近,大度设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两万人冲击一千人,结果可想而知,仅仅一次冲击,或许对方的投石车阵就会立即告破!那个时候,衔尾追击逃了的敌人一定畅通无阻! 都护府雷区缺口,唐河上和其身后一里地的政委也一样数着敌人的距离! 敌军越近,政委越是觉得心快要跳出来,若不是答应了唐河上一定要在一里地之外等候,没有旗令都护府士兵绝对不能发起冲击,他在这个时候一定会大声喊出:“快,快开炮啊!” 而唐河上,敌人越近,他脸上的神色越是冷漠,看着那进攻敌人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群尸体! 三百步的距离,第一排的士兵已经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大地的震动! 不少士兵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水,那不是冷汗,而是因为紧张! 就在此时,唐河上的令旗终于挥下了! “虎蹲炮,实心弹,不间断射击!” 那是唐河上的旗令内容! 重装营士兵们的大炮早已饥渴难耐! 就在唐河上下令的一瞬间,近一百门虎蹲炮同时点火! 仅仅两息! “轰!” 近一百门虎蹲炮的炮声汇聚起来如同一声闷雷! 拳头大小的铁球嗡的一声飞向了敌军的冲击部队! “啪!” 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 冲击在第一排的一名回讫士兵突然觉得自己一下腾飞上了天空! 这是坠马了? 不对! 坠马时候,视线不是应该对着大地吗,为何我会用俯角视线看着后头那些冲击的队伍? 嗯? 为何觉得腹部有些疼痛? 他努力埋下头,想看清楚腹部的情况! 嗯?! 为何我会在空中? 还有,我的下半身去了哪里? 恐惧,一下子出现在了这位回讫士兵的脸上,他将此时身上仅有的所有力量都放在了脖子上,试图转动脖子让自己能够找到不翼而飞的下半身!仿佛,找到之后,他能将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合在一起,然后平安无事! 可是,他觉得自己努力了好久,只能让自己的头微微抬起。视线里,也没有找到想看到的下半身,而是看到冲击的队伍里,形成了几十条沟壑! 如同如同中原人犁地时弄出来的沟壑一般! 他的思维,定格在了这一刻,也在这一刻消逝! 大脑皮层,再也反射不出眼睛里看到的片段,反射不出前队伍前四排那无头的马匹和马背上只有半截身体的同伴;反射不出第四排到第十排队伍里那些腹部有着一个巨大坑洞的同伴惨状;更反射不出那些倒地的同伴和马匹成功让进攻的队伍为之一滞! 百炮齐发,每一枚实心炮弹带走了不下十五条生命!仅仅第一轮,两万人的突击队伍就伤亡一成! “绕过地上的尸体,进攻进攻!” 一名千夫长扬着手中得弯刀大喊,“都别犹豫啊,不然敌人的巫术又来了,到时候咱们又要死好多人! 快,快点,他们那鬼玩意需要时间才能响第二下!咱们只有不到两百五十步了,只需要二十多息就能冲到!到时候,砍死那些会巫术的狗日的,给弟兄们报仇!” 336、唐河上和大度设各自的自信! 远处,联军营地,大度设的心中也如同千夫长一样呐喊着!冲!冲过去啊!冲过去咱们就赢了! 前方的战事视乎都顺着大度设的设想在前行,仅仅二十息的时间,前方原本骚乱的队伍就就重新开始了冲刺! 前面,只有两百多步了!按照马匹飞奔的速度,冲过去也就二十息不到的时间而已! 只是,大度设想不到的是,就在前方的骑兵突进至两百步的时候,对面的轰鸣声再次响起! 一大波铁球瞬间射入了突进的骑兵队列里,进攻的队伍再次为之一滞! 这一次,由于距离更近,伤亡更多了一些! “真可惜!” 通过望远镜,观察着突击部队战况的大度设情不自禁甩了一下左手!脸上尽是可惜的神情! 只有两百步了啊! 这对骑兵来说,是多么近的距离! 如果那群靠着投石机防守的敌人再晚个二十息时间,我联军的弯刀就能够到他们的脖子,然后把那一小撮狗日的看门狗的脑袋给割下来,丢在草原上喂狼! 惋惜之后,大度设心里只有一个祈求! 那就是联军的军官们知道再一次赶紧集结士兵,进行第三段的突击! 两百步而已,从集结到发起突击也不过只要三十多息而已! 联军突击队伍里的千夫长们显然也是这样设想! 对面的防御阵地已经近在咫尺,只需要一次冲击,就能突进去,砍死他们! 一个个千夫长没心思去统计伤亡,反而是嗷嗷叫着:“快!快!绕开马匹尸体,继续冲击!冲击!” 两百余步,也就三百来米的距离! 瞭望塔之上的唐老四自然听到了对方的叫声! 虽然唐某人听不多,但是他看着对方队伍的举措大体能想到对方说了些什么! 无外乎是继续冲击而已! 唐河上咧嘴一笑,淡淡说了一句:“房二郎这时间把控很好!正好还能完成三次炮击!告诉程处弼,三段射的时候就不用留手了!再留手,咱们只怕真的把自己给浪出去了!” “诺!” 身后的传令兵拱手领命飞快跑下了瞭望塔! 六十息的时间过得很快! 可就是短短六十息的时间里,双方的距离由两百步成功变成了五十步! 虎蹲炮已经完成了三次平射,加上开始的两次平射,一共射击了五次,射出炮弹五百余枚! 敌人的伤亡,也成功由最初的一枚炮弹带走十多个敌人,变成最后的一枚炮弹直接打穿一整列! 当双方相聚五十步的时候,联军突击的部队已经不足原本的四分之一! 战场的中央地带,全是倒在地上的马匹和死人!鲜血早已浸透了草地,如果挖开来看,至少一尺地面的土壤绝对是红色。 后方营地,看着这一切的大度设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怕!还好,还好自己听了父亲的话,没有带头冲击! 如此惨烈的战损,如果是自己出战,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早已战损! 后怕之余,大度设心里情不自禁在祈祷! “长生天保佑!突击的队伍一定不要崩溃啊,这还有几十步,就能突进去了!” 是的,大度设在祈祷队伍不要崩溃! 他深深知道,如果进攻的全是铁勒人,那毫无疑问,哪怕是全军覆没也不会崩溃!可现在是联军,一家几千人凑起来的联军! 如此高的战损,谁也说不清楚进攻的军队会不会直接崩溃! 大度设的担心不无道理,其实距离鹰扬卫仅仅五十步的联军已经有了崩溃的迹象! 当转过头,你才发现身边的人都是不认识的人的时候,还怎么进攻? 听千夫长的号令? 呵呵!千夫长活着的还有几个? 抱歉,回讫的千夫长命令不了老子高昌人! “不能乱!” 一个西突厥的百夫长出言道:“兄弟们,你们看到了吗,五十步开外敌人就那么点人!咱们冲过去弄死他们!咱们几千人还怕一千人吗?”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很好的口号! 它成功让即将崩溃的联军再度有了一丝凝聚力! “杀!” “杀!” “杀吧!” 参差不齐的喊杀声响起,联军的士兵们乱蓬蓬的骑着马冲向了鹰扬卫的营地! 五十步的距离,说实话,虎蹲炮平射已经么有了太多的作用!尤其是敌人还是这样乱的情况之下! 房二郎当机立断,下令到:“所有炮兵,暂停炮击!手雷覆盖!” 程处弼也立即下令到:“突击营、侦察营所有人听令,三段式射击,开火!” 炮兵们顿时起身,往后撤几步,然后从腰间撤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小铁瓜,最后快步加速扔了出去! 鹰扬卫的士兵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虽然不敢说能将手雷丢出去五十步(七十五米)远!可大部分士兵还是能丢出去四十步的! 这一进一退,敌人正好冲进了手雷投掷的范围! “轰!” “轰!” 两百枚手雷不断炸响,一匹又一匹骏马驼着敌人倒下! “啪啪啪啪!” 正是这个时候,一股股细微的青烟在车阵里冒起来!一个又一个联军士兵如同魔怔了一般,一下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没有了骑士的控制,失去主人的骏马凭借着生物的求生本能开始往两侧逃逸,根本没有继续冲击营地! 然后第二波手雷飞来! 第二列枪兵开枪! 瞭望塔之上的唐大将军心跳得很快,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敌人,他情不自禁开始了估算! “四千人!” “三千人!” “两千人!” “一千人!” 估算到一千人的时候,双方之间得距离仅仅只有十来步远!眼睛好使的鹰扬卫侦察营士兵几乎可以看到那些拿着弯刀骑在马上的敌人脸上那恐惧、不甘以及杀意混合在一起的特殊表情! 唐河上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同样是一千人,一千骑兵对一千火枪兵,唐老四毫无疑问能够肯定己方胜利! 对面五里之外! 看着这最后的一千人以及十分接近敌方营地的大度设像是和唐河上十分默契一般,也是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在大度设看来,一千骑兵对阵一千步兵,结果显而易见! 367、果然是一时浪,一时爽啊! 接下来的十余步,俨然成为双方各自验证自己自信的区间。 只见,已经如同棉花缩水了很多的联军骑兵稀稀疏疏冲向了那如同刺猬的鹰扬卫营地! “啪!” 每一声爆豆子一般的声音响起,就有一个骑士倒地。 十来步的距离,已经不足以让那些背上没有主人的战马望两侧跑开! 它们被挟裹着冲向了车阵,下一刻,或许就能冲在那一道道铁皮上,将铁皮马车给掀翻! “打马!” 程处弼当即立断,下达了射人先射马的指令! 鹰扬卫士兵快速响应,将猫准着人头的枪口对准了马头。 “啪!啪!啪!” 枪声传出,目之所及的只见一个个突厥骑士人仰马翻! 摔倒在地,然后爬起来的突厥士兵哪一个不是头脑嗡嗡作响?哪一个不是摇摇晃晃? 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五步开外的黝黑枪管,是刚刚滚到脚底下的甜瓜式手雷! “啪啪啪!” 爆豆的声音再次传来,有的联军士兵只觉得脑袋像是承受了重击一般轰然倒下;有的联军士兵突然觉得心口一疼,低头一看只发现左胸有一个小洞,献血正从小洞里淌出,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 倒是没有任何联军士兵变成了大花脸,也没有联军士兵发现自己多处流血。 鹰扬卫这次使用的子弹不是铁砂,而是独子铅弹! 一枪打出去,自然职能打出一个洞来。 五步,成了联军士兵无法跨越的一条鸿沟,他们倒在地上,倒在鹰扬卫的子弹上,再也无法突进! “奶奶的!竟然就差五步!五步!” 营地里,通过望远镜看着这一幕的大度设坡口大骂,他心中只有一股浓浓的可惜! 可惜,这次冲击慢了些,要是再快一点,或者说冲击的人再多一些 那么,就一定冲破了对方的投石机! 调转马头,大度设向四位联军首脑汇报道:“可汗、父汗、高昌皇帝、回讫可汗!这次冲击,咱们失败了!最后一千人冲到了敌人的面前,却无以为继。” “失败了?” 肆叶护一脸惋惜,“竟然只差五步就能突破!好可惜啊!” “是啊!” 鞠文泰也情不自禁惋惜摇摇头:“五步啊!战马一跃的距离,怎么就失败了呢?” 回讫可汗也是一嘴巴唉声叹气。 夷男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主导的进攻,发表任何看法都不合时宜。 “诸位!” 大度设躬身道:“是我估计错误,让联军损失了两万人,我请罪!” “请罪?” 肆叶护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夷男家的小狼崽子,你何罪之有?虽然两万人没有将对方的投石机摧毁,可是咱们只剩下五步距离了!这说明你的方向是正确的,明日,咱们再多派些人就是了! 传本汗命令,立即派人五万人绕过都护府,往南追击逃逸的看门狗!发现他们之后,务必把他们堵回来!剩余部队咱们再退出去几里,我就不信,十里开外对方的投石机还能打到!晚上,让人摸过来清理通道,明日派三万人进攻,务必吃掉敌人!对逃逸的家犬形成合围!” 联军们立即动了起来,剩余的十三四万人分成了两个板块,一部分飞快朝着阴山脚下绕行而去,另一部分则是开始了缓缓后退。 唐河上没有下令再次炮击撤退的联军,人少了一半,还是在移动中!放几炮出去,出了震慑一下,做不到有效杀伤,没啥必要! “兄弟们!” 从瞭望塔走下来的唐河上裂开了嘴,他笑着道:“敌人,退了!咱们可以休息一下,检查装备损耗了!” 退了? 房二郎看着几步外的尸体,心里居然泛起一个念头,丢下了两万多尸体就这样退了? 退了好! 房二的念头片刻之后被另外一个念头给取缔,他情不自禁骂道:“狗日的,这群鬣狗还真是悍不畏死!居然最后只剩下一千把人还在冲锋!吓死老子了,差点就冲破了防线!” “退了!敌人退了!” “哈哈哈!狗日的,这就退了啊!” “你还别说!还真的挺险的,真差点被他们给突破了!” “就是就是!将军也真是的,非要让虎蹲炮缓一缓射速,不然早就把这这波进攻给打回去了!” “是啊!不过,俺为何会心里觉得很爽?嗯,就像钓到了一条大鱼一样!” 不仅仅房二郎心中松了一口气,鹰扬卫的所有士兵们在听到唐河上的话后愣了一瞬间,随即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看着那些席地而坐的士兵,听着士兵们说出的“爽”字! 唐河上咧嘴笑了! 能不爽么? 故意把敌人放进来全歼,一千人至少鲨了对方一万**,能不爽么? 这还只是其一! 更何况,这种放进来打的战法,辣么刺激!在三百步的距离内,敌人每一次从新组织进攻就能距离阵地更近一些,每一次就更近一些!紧张的气氛,让士兵们飙升了多少次肾上腺素? 尤其是双方之间的最后一击,如果对方还多一点人,或者说程处弼没有当机立断下令打马头!对方还真的冲上来了!至少对方的马匹是冲上来了! 这种眼看着要被冲破,然后全歼了敌人,保卫了阵地,那种感jio可是无与伦比的爽,好么? 别说普通士兵了,就是在瞭望塔上,看着这一幕的唐某人,在看着鹰扬卫完成最后一击的时候,心里的激动、舒坦,那可是无与伦比的! “快!逮住大将军!” 突然,一个士兵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了唐河上! 唐河上茫然转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离开了地面! “哇哦!” 耳边传来士兵们振奋的声音,唐某人只觉得自己好像飞上了天空,然后在重力的拉拽之下开始往下落! “卧槽!” 他情不自禁爆了一句粗口,奋力扭转脖子! 这才发现,迎接他的不是已经被士兵踩踏得不成样子的草地,而是一双双带着作战手套的大手 338、狂吐的都护府都护 唐河上不知道自己被抛起了多少次,落地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脑阔有点昏,几个踉跄险些摔倒! 身旁不远处,那是一脸坏笑的程处弼和房老二,他们视乎还想将唐老四抓住再抛几次! 这尼玛还得了? 去年坠马没有摔成脑震荡,现在要被抛成脑震荡? 电光火石之间,唐老四灵光一闪决定祸水东引,“兄弟们,抓住炮兵营房将军和突击营程处弼,给老子甩晕他们!” 房二郎和程三儿闻言脸色都变了,转身就准备跑! 可是,兴奋头上的士兵们哪里容许二人跑掉? 他们快速围城了两个圈子,一双双魔爪伸向了房俊和程处弼! “啊!” 程处弼被高高抛起,在空中腾飞的黑厮怒生咆哮道:“狗日的,放我下来!有你们这样对待上官的嘛?” 士兵们全然不听,将军和大将军的指令听谁的,毫无疑问! “狗日的!” 房二郎也被抛向了空中,他手舞足蹈,一边努力维持平衡,一边骂道:“老子这么重,也不怕老子摔着了?还有,是哪个狗日的捏了老子的蛋蛋,有本事放我下来,咱们单挑!” 前线防御阵地的欢呼声,让一里之外的都护和政委情不自禁对视了好几眼。 “这是前面胜利了?” “不晓得!看样子应该是!” “对方发动了多少人的进攻?这么大的兴奋劲?” “不晓得,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走!” 两个都护府的最高官员眼神交流,迅速达成一致! “咱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看着什钵苾和政委离去的身影,执力思力转头看向了阿史那思摩和契瑟合力。 契瑟合力猛然点了点头,阿史那思摩则是直接站了起来,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想法。 都护府的五位最高军事主官,前后分成两批抵达了防御的营地。 卧槽! 那充满硝烟味道的营地,看不到一个伤亡的士兵!然后远到近看,从两三百步开外起一直到防区五步之处。那由敌人清理出来的雷区通道之上,马匹的尸体,人的尸体,像是地毯一样铺在了地面上! “这!” 阿史那什钵苾震惊得喃喃道:“这得死了怕不止一万人马吧?” 后到片刻的阿史那思摩、执力思力和契瑟合力情不自禁吞咽了一口唾沫,他们也被震惊到了! 以一千人,全歼至少一万人,还是以步兵战胜骑兵! 这如何不让人感到惊讶? 唐河上这才发现几位都护府的军官来到了防区边缘,他走了过去,行了一个军礼,笑着道:“都护、政委、各位将军!鹰扬卫全歼第一批来犯之敌约两万人,对方已经后撤十里扎营!” “什么?” 政委一下子失声问了出来:“两万?” 这! 这可比都护预计的一万人要多一倍! 也就是说一千人的鹰扬卫杀死了两万冲刺的敌军骑兵,看着架势,对方的骑兵竟然无法突破到防线的五步以内! 政委的脸上,震惊的神色更浓烈了! 哪怕是有着唐老四之前在岭南的战绩,政委都觉得眼前的战事很不真实!那可是两万草原精锐骑兵,而不是一万个反叛的乱民! “咕!嘶!” 阿史那什钵苾张了张嘴,一句话没说出来,而是只听到了自己吨唾沫和身后的思摩等人吸冷气的声音! 面对二十倍的敌人,在不伤亡一人的情况下,拒敌于五步之外,还完成全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什钵苾只觉得那是天方夜谭! 突然,政委一下子冲了出去! 他没有发失心疯,而是踩在那马的尸体,人的尸体上一直往那尸骨铺设的地毯的另一头走。 花费了半盏茶的时间,政委约么走出了一百步,然后掉头走了回来。 “应呕!” 一张嘴,政委情不自禁呕了出来! “快!” 唐河上一步走了上去,一边拍着政委的背部,一边吩咐道:“快,弄一壶水来!” “咕!呕!” 结果水壶,政委给自己灌了一口水,却又一下子呕吐了出来! 反复四次,政委终于觉得自己的胃部好受了些!他弯着腰一只手伸起来摆了摆道:“咳咳!好多了,好多了!唐大将军见笑了,这真不是本官定力差!是实在太惨烈了!” “惨烈?” 什钵苾情不自禁问了一句,“有多惨烈?” 此话一出,政委险些又吐了出来! 他慌忙灌了一口水,然后拍打了一番自己的胸口才开口道:“本官曾跟随陛下南征北战,也算是见过了大阵仗!可是,实在没看见过这样惨烈的战场!仿佛这不是战争,而是屠杀一般! 呕! 都护,你还是别问我了,给我这个老头子留半条命,你自己去看看吧!” 突厥和大唐之间的惨烈战争本都护都看过,那可是几十万人的死亡!这两万人的死,能有多惨烈? 什钵苾显然不信邪,提着脚步就往那一地的尸体走去!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仅仅走出去三十多步的距离,他就停住了脚步! 那没有对着防御阵地的脸,一下子变得很精彩!若是有人看见,一定能发现,突厥都护府大都护阿史那什钵苾是在艰难的忍着什么东西! 突然! 他一下子弯下了身子,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这尼玛! 真的比几十万人的死亡看上去还要惨啊! 以往草原上的战争,最惨得也不过是脑袋被弯刀砍掉,或者说脑袋被铁锤钝器敲碎! 可现在的地上 那t的是一地的碎尸体! 掀去了头盖骨,露出黄白之物的 呕! 勾着身子,看着近在咫尺的恶心尸体,阿史那什钵苾一下子又吐了出来! 真的太惨了! 那拦腰断开的 呕! 什钵苾越吐越厉害 “快!” 唐河上当机立断,下令道:“快去几个人,将大都护给扛回来!” “诺!” 两名鹰扬卫士兵应了一声,飞快跑向了那个真佝偻着身子,仿佛再也自立不起来的都护府大都护! 他们一个包住都护的上身,一个抬着都护的腿,快速往后撤退。 339、突如其来的总攻号角 阿史那什钵苾是被抬着跑进都护府大帐的! 大帐内,抱着一个痰盂猛吐不止的什钵苾觉得自己的脸上很没有光彩!尤其是当着一屋子的人大吐特吐,他觉得自己给突厥族人丢了脸。同僚们越是关心,这份脸就丢得越大! “麻痹的!” 什钵苾在心里暗骂自己:“为何要装哔,非要去看什么惨状?这下好了,脸皮被丢在地上踩了又踩!” 羞恼的情绪在心中发酵,什钵苾鬼使神差地背过了身去,只留给大家伙一个看上去十分萧瑟的背影。 唐老四嘴角微微翘起,笑得有些愕然! 他心道,这位大都护还真的挺有趣嘛,居然会害羞! 唐老四可以笑,程处弼可以笑,房二也可以笑,毕竟他们是外来的,笑笑就算了! 可是契瑟合力、执力思力、阿史那思摩不能笑! 作为突厥部族的头人,笑族长算什么事儿?作为都护府的军官,笑大都护算什么事儿? 明眼的人都能看见,这三位老哥憋得很难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笑出来! 就是此时,帐篷的帘子一下子给掀开了! 一个身披白色披风,穿着和唐河上一样的军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那年轻人的领口上,镶嵌着三科四角星。 整个鹰扬卫,领口镶嵌着三科四角星的也就三人,一个是程处弼,一个是房俊,另外一个是李震。 房二和程处弼一直在这都护府大帐里,所以,掀开帘子进来的人自然是李震无疑。 李震对着唐老四行了一个军礼,正准备报告,却正好看到背对着大伙儿的大都护。 愣了一下,李震好奇道:“大都护这是咋了?” 咋了? 你说这是咋了! 思摩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他和什钵苾好歹算亲堂弟兄,笑笑其实没啥大事儿!可是这一笑,就让执力思力和契瑟合力憋得更加难受! 抱着痰盂的什钵苾转过了身子,一脸幽怨盯着思摩,眼神中的责怪不言而喻。 李震更加茫然,愣愣看着唐河上,想寻求些答案。 “好了,这个不重要!” 唐河上忍不住又想笑,强行忍住,然后道:“说说,你亲自回来是有什么情况要说?” 李震这才想起自己自己回来的目的,他正色汇报道:“咱们这边战斗结束的时候,我看到敌军分了大概四五万人往南边去了,可是,仅仅不到一刻钟,去往南边的四五万人又回来了!我在他们营地边缘摸了很久,却搞不清楚状况,所以回来汇报你一声!” 李震的汇报,让唐河上一下子眉头皱了起来! 那几万人绕着营地南去,唐河上是看到了的,他也看到了对方的后撤。 可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去而复返,也没收到瞭望塔上士兵的汇报。 唐老四回想了一下,战斗结束后的一刻钟,那个时候,大家伙儿应该都在尽情庆祝!嗯,应该是房二郎和程处弼被抛上天空的时候!想来那个时候,瞭望塔上的士兵正高兴地看着大伙儿的庆祝,忘了继续查探对方的动向吧! 情有可原,却必须申饬! 至于,对方为何会有这个举措 唐河上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想不清楚,你继续去探查一下,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新的动向。一定要小心!” “省的!我的侦查功夫,你还不放心?” 李震咧嘴一笑,转身出了营房。 唐河上身边不远的政委是个眼尖的文人,哪里看不出那出去之人,着装和程将军、房将军别无二致? 再辅以刚才二人说话的语气,政委哪里还能猜不到出去的那个人只怕职位不低?他忍不住问道:“唐大将军,刚刚那位将军是?” “他啊!” 唐老四也不藏着掖着,笑着答道:“他是李震,李绩家的独子,鹰扬卫侦察营,哦也就是你们通常说的斥候营的头头。刚刚他来禀报,敌军有几万人向南饶了过去,然后又退了回去。本将一时间也想不到对方为何会有如此举措。” “哦!” 李震这个名头,政委还是听说过的!李绩家的那位不学领兵,专门学斥候之术的犬子!可现在看来,话不能这样说啊!能做鹰扬卫这只灭掉二十倍来犯之敌的部队的斥候营的主官,可不是只有两把刷子就行的哟! 这边的政委还在感慨,感慨鹰扬卫确实没有一个简单的人物!比如大名鼎鼎的大将军唐河上,比如长安有名的房棒槌,再比如混不吝家的老三,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李绩家的“犬子”! 另一头,肆叶护的军帐里,大家伙儿正在紧张密布的议事! 事情,也正好要从李震汇报的军情说起! 且说一刻钟以前,原本领命望着南方绕行的联军部队突然回到了营地! 这让肆叶护很惊讶,也很愤怒,他道:“你们是什么情况,回来做什么,不是让你们追击那些逃离的东突厥家犬么?” 为首的万夫长可谓是被肆叶护的唾沫喷了一脸,却又不敢伸手擦拭!等着肆叶护喷完,那万夫长才回答道:“启禀可汗!我们在绕过对方营地的时候,突然在那敌人防守线后一里地左右的小山坳里看到了那些家犬的旗帜!所以我派人去查探了一下,才发现,东突厥家犬没有难逃,反而是藏在了山坳里!” “什么?藏在了山坳里?” 听得这等汇报,惊愕得肆叶护立马传召来了大度设,几人一番商议,想来想去,只证实了一个猜测:家犬们,这是要藏在山坳,然后等着援军前来,对联军进行夹击啊! 战场之上,有了推论,就立马会出现新的决策! 大度设冷冷一笑道:“这不正好么?他们想吃掉我们,我们也想吃掉他们!明日,咱们发起总攻吧!派出三万骑兵作为先锋,冲破敌人的投石车!剩下的骑兵按照五万一组,分两组突击敌人营地!” 大度设的作战方案很快得到了通过! 当晚,许多联军士兵在李震和侦查兵的监视之下偷偷潜入了交战地带,将那些马匹的尸体搬运到了两侧! “呜!呜!呜!” 翌日一早,联军的营地,总攻的号角骤然吹响! 340、风雨飘摇的防御阵地(上) 低沉的牛角号声,让刚刚起床不久的唐河上慌慌张张跑上了瞭望塔! “学聪明了嘛!” 透过望远镜,看着对方站得比较稀疏的队列,唐老四情不自禁瘪了瘪嘴!敌军的列队方式,基本上已经杜绝了使用重炮轰炸一波,带走些敌人有生力量的可能了! 嗯? 唐河上突然眉头一皱,情不自禁喃喃了一句:“今天这一波进攻的敌人好像比昨天多很多啊!” 两万骑兵和三万骑兵的差距,那当然是十分明显,唐河上透过望远镜焉能看不出来? “嘿!” 正是此时,不远处的瞭望塔上突然传来一声招呼,唐河上转头一看,只见房二将手做喇叭状,大声问道:“今天还是沿用昨天的方法么?” “狗日的!” 唐河上笑骂了一声,用手做喇叭状大声回应道:“可以!不过,今天的炮击密度要加大,对方的进攻人马比昨天多!” 房二的回应很简单,伸出右手握成拳头,大拇指指向了天空! “将军!” 正是此时,跟着唐河上一起在瞭望塔上的士兵突然出声道:“将军,您快看看,对面好像有些不对劲!” 唐老四闻言,立马抓起手中的望远镜望向了对方的营地。 只见! 对方除去那已经集结完毕正在像己方阵地打马小跑过来的三万骑兵,其余的兵马也开始有了动向!而对方剩余的兵马,那明显是在集结,准备紧跟着那三万骑兵之后发起冲锋! “快!” 钓鱼钓出了一条大白鲨,这尼玛还得了? 唐河上立马掉头对身边的士兵道:“快去通知房俊,虎蹲炮不要再留手,直接在敌人进入最大射程后就开始攻击!令,红衣大炮准备开花弹,平射!同时传令什钵苾大都督,让骑兵做好准备,拱卫两翼,随时听令冲锋!” 士兵听令转身就跑! 仅仅几息时间,房俊便收到了最新的命令! 他愣了一下,毫不犹豫挥下了旗令:令,虎蹲炮调整至最大射程!红衣大炮,标尺一,距离七百五十米,开花弹准备! 鹰扬卫炮兵营的第二主官完全搞不懂自家将军为何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却不折不扣执行着! 下达完命令,房二郎亲眼确定自己的佐官竖起了大拇指表示准备完毕,这才拿起了望远镜看到了敌人的情况! “卧槽!这尼玛是倾巢而出么?” 房老二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估算着对方的距离! 七百步! 六百五十步! 六百步! 于此同时,突击的联军万夫长也在估算着距离,他转过脑袋,对着身边的千夫长道:“都给老子记住了,进入三百步的时候,都把队形散开一点!大度设小可汗可是说了,只要咱们散开一点,对方的投石机就对咱们没多少作用!首功,是咱们的!” 这话音一落! 瞭望塔上的房俊正好数到了五百五十步! “放!” 他大喝一声,猛然挥下了举起的右手,手上的红色旗帜划过一道弧线! “放!” “放!” 负责虎蹲炮的炮兵指挥和负责红衣大炮的炮兵指挥同时挥下了手中的信号旗。 一位位鹰扬卫炮兵举起火把猛然凑向了炮尾上方那兔子尾巴长短的导火索。 嗤! 火药被点燃,火星快速往着炮筒子里钻! “嘭!” 当火星消失在空气里,近百门虎蹲炮发出沉闷的怒吼! “嘭!” 当火星钻入火炮腹部,红衣大炮发出几欲震慑天空的咆哮! “咻~~~~!” 后发零点零一秒的红衣大炮空心弹比铁蛋更先到达! “轰隆!” 六枚炮弹,在冲刺的敌军队伍里炸开六朵鲜血铸造的花朵! “唏吁!” 马匹们那里听得这个声音?它们纷纷想逃离,逃离那打雷一般等轰鸣! “控制!” 那万夫长刚刚转过头,还来不及将后面的“队伍”二字说出来! 那拳头大小的铁球骤然抵达! “啪!” 万夫长身边的千夫长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如果嗯,如果西瓜摔在地上破裂的声音! 那千夫长情不自禁转头一看,只见,万夫长的身子还在马背上随着马匹跑动而上下起伏,只是,万夫长脖子以上的部位已经不翼而飞! 万夫长身后的景象,自然不用多说! 一颗铁球在人群里成功犁出了一条十个骑兵身位的沟壑! “快!” 惊恐之下,保命的潜能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千夫长顿时想起了之前万夫长的吩咐! 他张着大嘴吼道:“快闪开些!,别太密集!” 正是此时,第二次炮声响起! 一枚来自虎蹲炮的铁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不大的弧线,精准砸中了千夫长,将其拦腰截断! 可是,这名西突厥千夫长的声音已经传播了开来,炮弹,晚来了一瞬! 敌军骑兵在被第二波炮击打得为之一滞之后,再度发起冲锋之时已经拉开了彼此之间的横向距离,原本密密麻麻的队形变成了人与人之间相隔一马的距离! 面对敌人如此的队形,除非能保证每一炮都准确无误的击中一列,不然的话,实心炮弹会直接失去杀伤力! 可是,很明显,这不现实! 虎蹲炮,到底不是枪,不可能做到如此精确! 第三轮炮击,虎蹲炮的杀敌数至少比之前减少了一半! 莫说虎蹲炮了,就是六门红衣大炮发射出去的空心弹,在炸开之后都无法像之前那样造成有效杀伤! “快!全部给老子换成空心弹!” 房二郎当机立断!挥舞令旗下达了新的作战指令! 炮兵们快速响应,一枚枚拳头大小的实心铁球被换成了同样大小的空心弹! “轰隆!” “轰隆!” “” 敌人冲击的路上,不断有轰隆声响起! 只是,拳头大小的空心弹,爆炸开来能有多大的威力? 一枚虎蹲炮的空心弹也仅仅只能让两三个敌人被炸伤而已! 是以,虽然这轮炮,成功让敌人冲击得队伍起了些骚乱,可实际上的杀伤并不比实心弹好多少! 瞭望塔之上,唐河上的眉头一下子皱得老高! 341、风雨飘摇的防御阵地(下) 能不把眉头皱到一堆吗? 很显然,敌人已经找到了炮击之下减少伤亡的办法!四轮炮击过去,敌人的伤亡不到一成! 最关键的是,敌人距离营地只有不到三百步! 三百步,按照今天的战局,三百步炮火覆盖下去,敌人冲到面前的时候,至少会保留一万以上的骑兵! 也就是说,在不多时之后,车阵、防御阵地会面临敌军一万人骑兵的冲击! 试想一下,一万骑兵冲击一千步兵,这不就是一艘小帆船在大海里航行,原本波浪袭来还能摇摇晃晃稳而不倒,可突然天公变了脸色,整个海面上狂风暴雨,小船儿不就风雨飘摇了么? 一个不留神,整个鹰扬卫就交代在这里了!这还怎么好得了? 唐河上一脚踹在瞭望塔的实木杆子上,转身就往塔下跑!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待在瞭望塔上观看指挥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了!别说后面那些进攻的敌人,就是这一波防守坚持不过去,整个鹰扬卫就玩完了! 房二郎没有跑下瞭望塔,作为炮兵指挥官,他必须在瞭望塔上坚守,报告出最准确的炮击点! 跑下瞭望塔的唐河上也没有进入鹰扬卫防御阵地,这不是唐老四要肚子逃跑,更不是他不想跟着兄弟们一起杀敌,而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都护!” 唐河上直接跑到了阿史那什钵苾的面前,“我需要都护府所有战兵的支援!” 是的,唐河上在求援! 这个节骨眼,求援是最正确的选择! 再坚持鹰扬卫固守阵地,迎接鹰扬卫的是很大程度的可能是全军覆没,迎接都护府的,可能是身下的两万战兵,十万青壮血战敌军。最终,能存活几何,谁也说不清楚! 一直看着鹰扬卫防守,一点也插不上手的什钵苾早就觉得打心眼里不好意思了! 鹰扬卫作为友军抵达都护府之后,立马就接管了防卫,昨日险之又险完成了第一波防守,还全歼了进攻的敌人。这要是再不参与防守,都护府的儿郎还有什么脸面称为大唐军人? “你是行军副总管!” 正在左翼协防的什钵苾毫不犹豫道:“现在整个突厥都护府由你节制,需要如何支援你直接安排就是!” “好!” 唐河上也不矫情,直接下令道:“请都护在左翼和右翼分别留下五千士兵,剩下的一万全部到鹰扬卫的背后,不用冲击,只需要在敌人进入弓箭射程之后,进行箭羽覆盖!到时候以令旗为号,可否?” “诺!” 什钵苾捶胸行了一礼,转身布置去了! 最前头,鹰扬卫的炮火从未停息! 房俊已经舍弃了最初和唐河上拟定的钓鱼式防守方案,所有的虎蹲炮,仿佛是想这一次用完之后不再使用一般!根本不顾及虎蹲炮是不是需要冷却,全部以最快的速度在开炮! 每五息时间,就有一发炮弹从虎蹲炮的炮管子里吐出,然后在敌人的中间炸响,带着三五条人命! 可是,哪怕是虎蹲炮火力全开,再加上红衣大炮火力全开,依旧只能是让敌人的步伐微微停滞,无法完全阻拦! 敌人真悍不畏死的冲击过来! 两百八十步! 两百六十步! 每十五息时间,敌人就会推进二十步! 而随着使用次数的增长,虎蹲炮炮膛清理时间正在延长,有效杀伤力也正在不断减弱! 又是五轮炮火覆盖,敌人已经成功推进到了防线一百八十步左右! 这个距离,虎蹲炮还能继续使用,可是红衣大炮已经没有了射击的角度! 少了红衣大炮的支持,防线的压力再次骤然增加! 怎么办? 瞭望塔之上的房二郎已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巴不得这个时候所有虎蹲炮都能两息,甚至一息一发! 可是,这显然是无法达成的事情! 敌人的推进速度更快了! 房二郎猛然发现,敌人再这一次炮击之后,仅仅用了五息时间调整,然后立即往前推进!也就是说,这次,敌人推进二十步,仅仅需要十息时间! 十息时间,现在仅仅足够虎蹲炮开炮一次而已! 双方的距离,还有一百六十步! 也就是说,八次炮击之后,双方就会短兵相接! 那个时候,不用疑惑,哪怕鹰扬卫是大唐成建制的第一支火器部队,哪怕鹰扬卫是大唐目前杀伤力最强的特种作战序列,终究逃不过全军覆没的下场! “嘭!嗒!” 突然,在房俊再一次挥下开炮的令旗之时,营地传来了一声异响! 房二郎情不自禁扭头一看,只见鹰扬卫左翼,突然形成了一个豁口!哪里原本应该存在蹲在地上的一门虎蹲炮已经飞到了空中,然后重重砸落在地! 而原本应该站在飞起来那门虎蹲炮两侧的炮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是! 炸膛了! 房俊觉得心里一阵绞痛,那可是两名炮兵,跟着自己在教室里嗷嗷背过加减乘除口诀,学过抛物线的炮兵,可都是鹰扬卫的宝贝啊! “!” 一百四十步外! 上万敌军的喊杀声震耳欲聋,房俊一下子从心痛中回神过来,他扭过头,不去看那炸膛的地方,奋力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嘭!” “嘭!” “嘭!嗒!” 正常的炮响和不正常的炸膛声夹杂在了一起! 强忍着不扭头的房二知道,那是有更多的虎蹲炮炸了膛,那是有更多的宝贝疙瘩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而死在了炸膛的火炮手里! 眼泪,开始往眼眶外面冒,可房俊没有回头,只是再一次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他知道,这一下挥下去,或许会听到更多的炸膛声,可那有什么办法? 敌人已经冲到了一百二十步开外,房俊清楚地看到了敌军已经开始弯弓搭箭,或许下一刻,箭羽就会出现在整个防守营地的上空! 除了下令开炮,以求阻挡敌人,房俊别无选择! “嗡!嗡!嗡!” 猛然间,蜂群略过般的声音从敌军的队伍响了起来! 342、霰弹上场! 骑兵的冲击速度再加上不用瞄准的抛射,一百二十步,还真在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内! “举盾!” 什钵苾二话不说,下达了举盾防御的命令! 都护府存活下来的两万战兵二话不说,举起了一个小圆盾,正好包裹住头部! 可是,就在这一刻,身前那一千人的举措却让什钵苾震惊住了! 竟然没有一个士兵举盾,甚至躲避,明显是要任由那蜂群一般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在阵地之上! 什钵苾没有眼花,在进入阵地之后,就将作训冒换成了作战头盔的鹰扬卫士兵没有一个人躲避这箭羽! 他们只是在房俊指令之下继续点火开炮,他们只是在程处弼的指挥下,扣动了燧发枪的扳机! 燧发枪的独弹,依旧是对准着马头。当倒豆一般的声音响起之时,火枪子弹后发先至,敌军马匹应声而倒!马背上的骑士一部分飞扑出去老远,另一部分则直接被自己的马匹压死,后排的敌军骑兵也为之一滞! 做完第一枪射击的动作,鹰扬卫的士兵这才蹲了下去,借着铁皮车阵低于已经飞到眼前的箭矢! “砰砰砰!砰砰砰!” 箭矢击打在坚硬的作战钢盔上,巨大的力道在激起一串串火花的时候,让不少士兵脖子歪了一下! 就是这脖子一歪,好些个原本躲好的鹰扬卫士兵的脖子正好被密密麻麻的箭矢射中! “军医!军医!” 程处弼一下子红了眼,他大吼大叫道:“快,来把伤员抬下去诊治!其余人,给老子还击,三段式,不间歇! 掷弹兵!手雷准备,等他们进入投掷区域就给老子炸死那些狗娘养的!” 身穿白大褂的刘启铭亲自带着军医在队伍里面穿插,每一个没有直接死亡的士兵都被抬了下去! 房二郎也在咆哮:“虎蹲炮,给老子射击!轰死他们,轰死他们!” 炮声! 枪声! 在鹰扬卫的防御阵地上响起,迎面冲来的敌军骑兵又有一群人死在了铁珠、炸开的弹片、自家的马匹和马蹄之上! 然而,距离太近,敌军太多,鹰扬卫火力全开,紧紧只能对敌人起到一丁点拖延的效果,无法完全阻挡敌人的接近了! 短短十几息时间,敌军就再次冲到了防御阵地八十步开外! “都护府将士!” 就在这个时候,阿史那什钵苾终于接到了唐河上的令旗,下达了作战命令:“七十步,抛射!” “嗡!嗡!” 一万士兵的抛射,让蜂群嗡鸣的声音在都护府营地响起! 当箭矢落地之时,敌军正好跑到了七十步处! 有的马匹被射死,身上的骑士被抛落在草地上,滚出去好几个圈,迎接他们的将是鹰扬卫的点射! 有的骑兵直接被箭矢穿透了身体,他们可没有鹰扬卫那样坚硬的头盔和防弹背心!他们的马匹还在往前跑,可他们再也握不住缰绳,直接从马背上坠下! 有的骑兵,身负多只箭矢,如同被钉子钉在了自己的马背上,跟着马匹一起跑出两步之后轰然倒塌!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既然入侵,就得做好死亡的准备! 敌军骑兵自然会任由鹰扬卫射击,任由都护府的箭矢穿胸而过! 他们在继续突进的同时,一样将弓箭对准了都护府的防御阵地。不少联军士兵在死亡的一瞬间,还不忘射出去人生之中最后一支箭矢! 不少箭羽,在空中交汇,然后直接砸落在地!不少箭羽穿越了距离,出现在联军士兵的身前,自然,也有不少箭羽穿越了距离出现在鹰扬卫和都护府士兵的面前! “蹲下!” 程处弼大吼下达了躲避的命令,可是,好多士兵却是因为躲闪不及,被箭矢穿透。有人直接死亡,也有人如同之前受伤的泽袍一样被军医抬着往战地医院走! 鹰扬卫还有遮挡的车阵,可都护府的士兵已经没有办法再举起盾牌遮挡,来不及了! 许多士兵直接被箭矢射中,穿透了皮甲,穿透了身体! 一对从长安医学院报名加入战地急救队伍的学生真抬着担架往医院跑! 突然,担架后头的年轻医学院学生觉得背后像是被谁推了一把,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担架,也随之落地! “你做什么?” 走在前头的医学院学生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一边埋怨,一边转过了头!刹那之间,那一肚子埋怨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那个平日里很是熟悉的同窗此时正趴在地上,他的背后插着半截箭羽 如果此时能够做出战损统计,仅仅是双方的这一次交锋,都护府又减员了一成! 什钵苾没有下令士兵撤退,而是站在士兵们的最前面,抄起弓箭就往对面的敌军射击! 有了都护府箭矢的支援,敌人的进攻终于被延缓! 可是,也紧紧是延缓而已! 冲刺起来的骏马依旧没有停滞,只是冲得慢了些而已。 也就十来息的时间,对方剩余的将近五千骑兵终究还是来到了鹰扬卫四十步开外。 按照现在敌人的速度,仅仅需要十五息时间,就能撞上鹰扬卫的车阵! 这个时候,都护府的骑兵已经不能再起到太大的支援作用! 原因很简单,四十步的距离,抛射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至于点射第一排也就那么点士兵,点射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看着这一幕,什钵苾已经按奈不住了,他想立即下令,让左右翼的骑兵冲出去,哪怕是速度冲不起来,也要冲上去阻拦前进的敌人! 就在这个时候,房俊改变了旗令:“所有火炮,改装霰弹!” 霰弹! 这个名字是唐河上起得,说白了就是一匹拇指大小的铁珠子!那是李德謇专门制作出来,丢给唐河上的那批新炮弹! 炮兵们快速响动,将一个个油纸包撕裂,然后将那拇指大小的铁珠子倒入了炮口,最后用木头做的倒棰夯实。 房二郎咧出一脸残忍的笑容,他怒喝道:“鬣狗们,去死吧!” 343、扬威! “嘭!” “嘭!嘭!” 导火索燃尽,六门红衣大炮,八十多门还能使用的虎蹲炮一齐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数之不尽的铁珠子从炮口喷发,瞬间构成了一道几乎遮盖前方二十步的大网! 那些刚刚冲刺到防守阵地二十步出的敌军士兵只觉得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带刺的无形的墙上,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 冲在最前头的联军士兵没有任何疼痛感,直接跟着马匹倒在了草地上,二十步的距离,成了一身无法逾越的鸿沟! 冲在第二排一个联军士兵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低下了头颅,他发现,自己的身躯多出喷涌着鲜血,如同喷泉!他奋力将手抬起了一点点,想去捂住那些正在喷射的血液,却再也没有力气,一下子跟着骏马塌软在地。 冲在第三排的一个联军士兵运气稍微好了一丢丢,他还有力气抬起手,去封堵身上的出血孔!可是,那哪里是用手就能堵住的?突然,他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那是他的马匹前蹄正好绊到了前排到底的马匹身上! “别压住我啊!” 这位联军士兵在血液流干之前,像长生天做出了最后的祷告然并卵,即便是他的祷告成功,马匹没有压在他的身上,他也无法逃离死亡! 第四排 不仅仅是第四排,前面五六排的联军骑兵都没有幸免! 噗!噗!噗! 他们的身体在这一刻脆弱得如同被小石子撞上的鸡蛋,躯壳一下子破裂,血液透过弹孔,如同像是蛋壳破损处流出来的蛋清。 那些正好躲过了这一波弹(dan)幕的联军幸运儿们情不自禁勒了一下手里的缰绳,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撼! 是的,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的表情! 一个联军士兵嘴巴张得老大,完全可以塞入鸭蛋,两颗! 这尼玛,又是什么新巫术? 见过之前飞来铁球然后炸裂的联军士兵的内心是懵逼的,刚刚敌军投放出来的玩意直接不需要爆炸,就可以产生这么大的杀伤,不是新的巫术是什么? “咴儿!” 一匹匹骏马在这一刻纷纷嘶鸣,扬起了前蹄! 这是马匹在快速奔跑的过程中最好的刹马动作,往往需要马背上的骑士需要有极其高超的骑术才能做到如此! 可是现在,马匹们的这个动作全然不是受控于马背上的骑士,而是经历过霰弹炮击之后,由中间序列变成第一梯队的马匹们自发做出的动作! 前头死了那么多马! 本马还不赶紧刹马,等着冲上去被干死?想得美,背上的主人都胆怯了,本马为何不能胆怯? 还是说,你真当本马没有趁吉避凶的本能? 不,本马这一项本能可比那些容易上头的人类更加灵光! 咴儿! 就是这样,在人的胆怯,马匹的灵性之下,第一批进攻队伍剩下的最后一两千骑兵就此在二十步开外止步。 “射击!” “射击!” 敌人止步了,程处弼可没有停止,他不断下令道:“手雷,扔过去,给老子炸死他们,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iu!” “轰!” 铁珠子在飞扬,手榴弹在轰隆,一个又一个敌军骑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快跑吧!不跑咱们也要全部死在这里了!” 一个高昌骑兵肝胆欲裂,情不自禁嚎了一嗓子,快速调转了马头。 这些存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敌军第一批进攻士兵如同被推倒的骨牌,纷纷跟着那个高昌士兵调转了马头,以更快的速度朝着自家营地的方向逃窜! 进攻途中,突然调转马头往自己家里逃事实上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尤其是在身后还有第二波进攻队伍的情况下,回逃,迎接他们的不是生存,而是自家泽袍的屠刀! 倾巢而出的第二波进攻敌军最前排的千夫长看着那些骑马朝着自己跑来的骑兵,毫不犹豫下达了屠杀的指令:“杀了那些逃兵,别让他们影响咱们冲击的队形!” 长弓被挽成满月,铁质的箭头在昏暗的草原上竟然反射出一丝丝亮光,如此绚丽! 跑在回逃路途上的那位高昌士兵哪里看不懂自家军队想做什么?他抽出了弯刀,一边冲向自家队伍,一边吼道:“兄弟们,咱们在前面打生打死,就剩这么点人了,后面那些狗日的居然不想让咱们逃回去,想射死我们!都给老子把刀抽出来,砍出一条血路,我们要回家,再也不打这样憋屈的仗!” “回家!” “不打仗了!” “敌人会巫术!” 一千多回逃的士兵,抽出了弯刀,喊着参差不齐的口号,迎面朝着自家的队伍撞了过去。 “放!” 联军后续部队的千夫长只是冷冷吐出了一个字! 成千上万支箭矢直接没入了回逃的联军队伍! 这样的场面,用语言形容看似耗时良多,可实际上,这群吓破胆回逃的士兵从回逃到死亡,也就仅仅三、四十息时间而已。 他们最终在距离鹰扬卫的防线四百多步出,被距离自己五六十步的自家人射杀身亡! 于此同时,鹰扬卫终于可以说这第二日第一阶段得防御战,胜利了! 只是,与昨天的胜利不同,今日胜利之后,整个营地没有任何人欢呼,因为今天付出了好多泽袍牺牲为代价,更是因为四五百步开外,还有更多的敌人正倾巢而出发动着第二波进攻。 借着对方起乱象的三四十息时间,鹰扬卫终于能够喘了一口气,同时,也借着这个时间紧张做着下一阶段的防御部署! “红衣大炮,标尺二,距离九百米,开花弹准备!开炮!” 瞭望塔之上的房俊快速做出了计算,并且下达了命令:“虎蹲炮,清理炮膛,同时立即用雪水冷却!下一波战斗会更加艰巨!” “思摩、契瑟合力、执力思力何在!” “在!” 于此同时,阿史那什钵苾也下达了最后一道调兵防守的命令:“令,所有都护府二郎,拱卫两翼,必要的时候务必冲杀上去!” 344、退兵号角突响,可汗中枪身亡! 什钵苾的这一道命令,思摩、契瑟合力、执力思力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鹰扬卫作为客军奋战,在这里坚守了整整两日,前前后后,至少全歼敌人五六万人了,而鹰扬卫本身,伤亡的士兵不过百人!若是按照这种算法,战果不可谓不辉煌! 然而,很实际的情况摆在大伙儿的眼前,鹰扬卫本来就只有一千人,现在除去伤亡只剩下了九百人不到,那有效杀伤敌人的利器也已经爆裂了十几门! 最主要的是,敌人现在的进攻是倾巢而出,如果在让鹰扬卫顶在前头,等待敌人的冲锋抵达阵地,毫无疑问,鹰扬卫会全部玉损! 这不是什钵苾想看到的场面,突厥儿郎也做不到用援军全部玉损去换来自己的大量存活! 所以,一定要在敌人抵达的时候,发起冲锋,用骑兵冲杀骑兵,给鹰扬卫士兵留下足够后撤的时间。 什钵苾相信,只要他能带领突厥儿郎最大可能地耗死敌人的有生力量,只要这一支千人成卫的军队能够和李靖带来的右卫汇合。 那么,那些入侵的鬣狗都会一一被清算! 从东突厥到突厥都护府,几十年的共事,思摩、契瑟合力、执力思力哪里会理解不到什钵苾的意图? 思摩咧嘴一笑道:“堂兄,都护,我早就想这样了!” 契瑟合力亦是笑着答道:“小可汗,我请做先锋,让那些鬣狗看看咱们草原上最厉害的狼群的厉害,也让鹰扬卫的兄弟们看看咱们并不弱!” 执力思力笑着说了一句话:“执力部落,不是孬种!” 四个都护府军事主要主官,就这样瞒着唐河上这个突厥道行军副总管做出了重要决定! 火炮,依旧在轰鸣! 被雪水降温过的虎蹲炮依旧在发射炮弹,谁也不知道这些虎蹲炮还能射出几发炮弹就会炸膛,可是,没有一个炮兵心存畏惧!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尽可能弄死更多敌人! 倾巢而出的敌人悍不畏死的再冲刺,冲在最前头的千夫长从西突厥人变成了铁勒人,又从铁勒人变成了回讫人,然后从回讫人变成了高昌人,最后又从高昌人变成了西突厥人!整整换了一个便! 那不是普通的换防,而是前一轮千夫长已经全部死亡! 五百步,被敌人成功缩短成了三百步! 鹰扬卫的炮弹,也从实心弹变回了开花弹! 三百步的距离,面临着正望着阵地冲来的至少七十倍的敌人。 这个时候,火枪的枪管已经开始发红,发烫! 唐河在这个时候取代了程处弼的指挥。 他抄起一杆火枪,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然后牢牢固定在了枪口上问道:“兄弟们,咱们是谁?” “大唐第一特种作战卫,鹰扬卫!” 士兵们手上的动作不停,用响亮的声音回答道:“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好!哈哈哈!” 唐老四咧嘴笑道:“上好刺刀,让那些狗日的入侵者看看,什么叫大唐第一支特种作战序列!狼烟起预备唱!” “狼烟起!江山北望!” 激昂的歌声从鹰扬卫士兵的口中吐出,嘹亮的军歌掩盖住了火炮轰鸣的声音,掩盖住了燧发火枪开枪时候的声响。 一个又一个敌军骑士在歌声中倒下! 一匹又一匹敌军的马匹在歌声中死亡! “冲!冲!冲!” 联军依旧以不变的基调向前冲锋着! 歌声飘过了联军的头顶,继续往西北传递,传递到了几里开外几个毫不起眼的小雪堆下。 突然一个雪堆微微动了一下,雪堆下那名包裹着披风,嘴唇已经冻得发黑的士兵朝着不远处的另一个雪堆比划了一通! 另一个雪堆里,李震透过望远镜清楚看到了那士兵的手势! 他说:“将军,后面的军歌响起,肯定是战争很激烈,咱们不能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啊!” 李震回复道:“你想做什么,别忘了侦察兵的准则,别乱来!” 那士兵摇摇头,继续比划:“将军,你看到敌人营地里最中间那四个人没有,看样子应该是联军的最高主官!我与他们只有一百二十步,我想狙杀他们!只要狙杀了他们,敌人一定会退兵!” “不行!” 李震摆摆手表示:“你这样会暴露,会死!” 那士兵咧嘴一笑:“将军,如果我做到,那么会少死多少兄弟?您和弟兄们隐蔽好,千万别冒头!这一年多来,我一直以成为鹰扬卫的士兵而自豪!” 这一通手势之后,士兵不再理会李震,而是直接闭上了眼睛,认真回忆着火药监的教官们教授的射击知识! 手!一定要稳! 眼睛!透过准心和敌人三点成为一条线。 然后,计算湿度、风速、做好瞄准提前量! 最后,深吸一口气! 士兵突然将眼睛睁开,然后又眯上了一只。 手指,缓缓搭在了扳机之上,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最后手指扣动! “iu!” 清脆的声音在雪地里响起,随之传出的是一股青烟。 瞄准的那个人突然身躯一震,一下子从马匹上摔了下来! “不好!有刺客!肆叶护可汗被刺!快吹号退兵!” 倒地之人正是肆叶护,他身边的夷男一下子翻身下马,借托着肆叶护身体为由,实际上是正好隐藏在马腹之下! 大度设也快速翻身下马,抓起望远镜就四处查探! 回讫可汗和鞠文泰还有些懵,茫然地用目光扫视着雪地! “iu!” 枪响声再次传来,骑在马上的回讫可汗如同肆叶护一般,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他的左胸,一个小孔出现,血液透过小孔飞溅而出。 营地里顿时一震骚乱,几十个士兵这才想起夷男的吩咐,拿起号角吹了起来! “呜呜呜!” 号角的声音终于让马背上的鞠文泰回过了神来,晃晃张张从马背上跃了下来,没站稳,一下子摔在了雪地里! 高昌皇帝丝毫没有管自己皇帝威严全无的可笑样子,他一边躲着起身也不清理身上的雪污,一边吼道:“有刺客,有刺客!快,给朕把刺客都找出来!找出来,弄死他,一定要弄死他!” 第348章 李震落泪 鸣号,这个命令来自于真珠夷男。 若是换成大唐士兵,他们定然不能理解,为什么首领被人杀死了,居然不想着冲过去弄死对方,反而是鸣号收兵? 这就是民族之间的差异。 这种差异,换到系统那个时代,依旧存在。 汉人打架,若是头领被打倒,那么,最可能发生的是大家伙儿拼命冲上去,要为头领报仇! 而部分少数民族信奉强者,所以他们打架,只要头领被打倒,大家伙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强大的头领都被打败了,咱们还能做什么?散了!散了! 而此时的草原民族,尤其是三个部落,一个国家形成的联军,这种信奉强者的理念更加深入人心。 当然,退兵归退兵,并不代表不给肆叶护报仇,这也是夷男下令大度设一定要将暗中的人找出来的重要原因之一。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如果不把那藏着的刺客找出来,这要是冷不伶仃再来一下那是夷男不能接受的! 火枪,射程比弓箭更远,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那一枪出去,必然会形成烟雾! 何况是连续开了两枪? 青色的烟雾,在雪白的草地上无比明显! “在那里!” 所以,夷男刚刚下达找出刺客的指令,大度设就发现了那一股青烟,“围上去,弄死他!” 给肆叶护报仇的话,大度设没说! 留在营地的一千多士兵有铁勒人,也有西突厥人! 当大度设令下,十几个西突厥人毫不迟疑,直接骑马奔向了青烟冒起的地方! 这名不知名的鹰扬卫士兵咧嘴一笑,再也不隐藏自己的身形。他战了起来,然后单膝跪地,丝毫不理会飞驰而来的敌人! 枪膛,被背后的木棍清理! 火药包用牙齿咬破,倒入了枪管里! 然后,是细小的铁砂子! 最后是夯实! 铁砂子,是燧发火枪的另外一种子弹配置,颗粒小,射程近,换取的是更加凶残的杀伤力!只要射入人体以内,那些细小的颗粒基本无法清理,中枪之人基本上只有等死一个结局。 做完一切准备,士兵举起了枪,瞄准了冲刺而来的敌人骑兵。 八十步! 七十步! 士兵在心里默数着,只要敌人进入射程,他会毫不犹豫开枪! “咻!” “咻咻!” 士兵开枪之前,十多名围杀上来的西突厥敌人率先弯弓射箭。 箭矢在天空划过一道道抛物线,精准度很高。 然而,士兵没有任何躲避,只是如同雪人一般跪在原地,他的眼神透过准许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敌人。 箭矢射中了他的身体,正好被那驾着薄薄铁板的背心给挡在了外头。 一两支箭矢射中了他的头部,也正好被作战头盔弹了开来。 第二波箭矢接踵而来! 呲! 那是箭矢撕裂衣服,射入人体所发出来的声音。 那是箭矢撕裂了衣袖,射入胳膊的声音! 士兵举着枪的手剧烈一抖,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险些托不住枪身。 冷汗,瞬间从额头淌了下来! 士兵朝着右边微微转头,正好看到了三十步开外的小雪堆微微晃了一下。他咧嘴一笑,然后一咬牙,将那支被箭羽穿透的手臂再往上托了一下,整个手掌死死将枪托抓住。 右手食指搭上了扳机! “piu!”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二十步外几个正冲过来的敌军应声从马背上掉落,倒在了地上将身子卷缩起来,不断哀嚎。 二十步的距离,没办法给士兵留下装填下一发子弹的机会。 蹲在地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他赫然站了起来,一把抽出了悬挂在腰间的刺刀,将其稳稳插在了枪口! “大唐,万胜!” 做完这些,他没有向后逃走,反而是大声吼了一句,对着对方剩下的十多个骑兵冲了过去! 装上刺刀的燧发枪不是马槊,也不是长枪!拿着这样的武器,冲向十多个骑兵,结果显而易见!在与敌人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他没能刺到任何一个敌人,反而是被敌人的弯刀削去了头颅。 喷着血的躯体,缓缓倒向草地,如同征伐苍天的远古神灵一般发出着自己最后的怒吼! 几十步开外,此时已经一动不动的小雪堆里。 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死死压着身边战友的李震豆大的泪珠不断滴落。 炽热的眼泪,将地上的积雪融化出几个黄豆大小的雪洞。 那个被李震压住的士兵也是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害怕自己哭出声来引起那一拨敌人骑兵的注意。 这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后无法将这壮烈的一面传达给大将军! 更是怕不能把回讫可汗和肆叶护身亡的重要信息汇报给大将军! 十里开外,听闻号音的联军进攻大队愣了一下,然后开始慢慢减速,再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朝着来时的方向退去。 都护府营地里,唐河上、阿史那什钵苾、思摩、程处弼、房二一干人等愣愣看着对方后撤,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好一会儿,程处弼才愣愣道:“敌人,这是真的退了?” 唐老四这才回过神来,将目光投向了瞭望塔之上的房二。 房俊用旗语回答道:“敌人退兵了,这会儿已经退出去五六里了!” 看着这个旗语,唐河上亲自从一个士兵手里拿过信号旗上下挥动,问到:“当真?” 房俊点点头,用旗语做出了肯定的回复。 “退兵了!哈哈哈!敌人退兵了!” 房俊的旗语程处弼自然看得懂,得到了房俊肯定的答复,程处弼咧嘴一笑,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 “退兵了?好!好!好!” “敌人退了?咱们胜利了?” “对!” 欣喜,迅速在营地中传开,哪怕是一向强调纪律的鹰扬卫士兵们,都纷纷奔走相告! 防守两天时间,以一千人打破敌人十二三万人三次的进攻。尤其是今日,险而又险的打退敌人三万人的冲击,然后在火炮几乎无法使用的情况下做出了拼命的准备。 结果敌人退兵了,如何能不高兴? 第349章 联军崩塌 “咱们追击吧!” 听到喜讯,内心从如释重负到欣喜若狂最后平静下来的什钵苾向唐河上表达了心中的想法。 追击! 按照草原惯例,这个时候追击,一定会起到很好的效果!就像当时的李靖追击颉利一般。 “不!” 唐河上摇了摇头,“敌人后撤的时候,队伍没有丝毫骚乱。以咱们现在这点人手追击,不仅达不到效果,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 “我可以发动后面那些征调的二郎!” 什钵苾不死心,“那些鬣狗入侵咱们,杀了咱们多少弟兄?四百多支巡游骑兵小队,阿史那社尔,还有这些天死伤的都护府士兵,鹰扬卫士兵! 现在,敌人退兵,咱们尾随攻击正是最好的报仇机会啊!等他们再度集结,咱们就很难报仇了!” “都护!” 唐河上依旧摇头反对,“眼下确实不是追击的时机!他们入侵草原,给都护府,给大唐造成的伤害,带来的仇恨,咱们一定会一笔一笔清算,但是不是现在!你也看见了,虎蹲炮已经不堪重负了! 先修整吧,本总管会安排侦察兵侦查敌情,等机会出现的时候,这些账,咱们一笔一笔讨回来!” “都护!副总管说得有理!” 一旁的政委听完唐河上的解释,觉得言之有理,也开始对什钵苾进行劝导! 听着唐河上坚定的语气,再加上政委的劝说,什钵苾终究放下了追击的心思。他幽幽一叹,走向了自己的帐篷。 什钵苾离去,唐河上也走了。 他是去安排接下来的防守和侦查,敌人退兵了,只是今天防御战的胜利,谁也不知道,敌人会不会组织下一次进攻? 都护府的营地经过短暂的欣喜之后,再度回复了原样。鹰扬卫的士兵们开始清理炮膛,检查虎蹲炮。 而另一边,敌军营地却是起了乱象。 退兵回去的万夫长们一起将大度设这个进攻总指挥给围住了! “大度设!” 一名西突厥万夫长发着邪火咆哮:“你什么意思,眼看咱们就要攻破敌军营地了,为什么突然吹号叫后撤?” “是啊!” 回讫万夫长附和道:“你这不是不把咱们在前头冲杀的人当一回事儿么?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眼看要成功了,你居然让咱们撤退!我不同意你再指挥了,我会上报可汗和肆叶护可汗,让他们罢免你!” “小可汗!” 别说回讫人和西突厥人了,就是铁勒的万夫长都是一肚子怨气,虽然他不敢对着大度设咆哮可委婉一点的话能说啊,“这怎么就安排撤军了呢?为了冲过去,咱们三万人的先锋部队可是一个人都没剩下啊!” “大” 高昌将军冷冷一哼,也准备训问! “闭嘴!” 正是此时,大度设一巴掌排在了身前的案几上,他冷冷道:“你们以为老子想叫停进攻?要不是肆叶护可汗和回讫可汗遇刺身亡,老子这会儿应该和你们一起在对方营地喝酒了!” “什么?” 西突厥的万夫长一下子拔高了音调:“可汗死了?怎么可能!莫不是大度设你!” 这位西突厥万夫长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话音一转说了一句,“我去看看可汗!”随即离开了。 另外几名西突厥万夫长彼此对视了一眼,没有任何话语,也急忙跟着走了出去。 回讫万夫长后知后觉,好像也想到了什么,一溜烟开始往外边跑。 高昌的将军也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一时间,帐篷里原本八九个万夫长只剩下了三个铁勒人。 一名铁勒的万夫长没忍住好奇问了出来:“小可汗,咋回事儿?” 大度设幽幽一叹道:“敌人的斥候,披着一种白色的布摸到了营地边缘,用他们的武器射杀了肆叶护和回讫可汗!这场仗,估计是打不成了!都下去吧,让人把周围都多排查一遍,可别再有敌人的斥候!同时,也注意一下西突厥和回讫人,若是他们有什么坏心眼” 剩下的话,大度设虽然没明说,几位铁勒的万夫长心领神会,转身告辞离去。 大度设的估计没有错,这场仗,实打实打不成了! 没有肆叶护的约束,西突厥人大度设指挥不动。 更重要的是,肆叶护一死,西突厥可汗的位置就空了出来。眼下肆叶护的儿子还是个几岁的小屁孩,不可能坐上可汗的位置。那么西突厥这些万夫长,大部落的头人,就突然有了问鼎西突厥之主的机会。 所以,仅仅半个时辰,西突厥万夫长和随军的贵族们联袂宣布:可汗死了,本将要护送可汗的遗体回王庭。 至于对方到底是真的护送肆叶护的遗体回归西边,还是想要抓紧时间回去抢人抢粮抢位置。大度设没闲心思搭理,对方也没给大度设搭理的机会。 在宣布这件事儿之后,几万西突厥战兵直接开拔,朝着西边行去。 回讫人则是更狠,那位仅存的万夫长立即找到了夷男,他以像夷男称臣为代价,借兵直接武装控制了剩下的所有回讫人。同时他宣布自己接任回讫可汗,立即带着老可汗的遗体回家,等着修养一段时间后再行起兵给老可汗报仇! 当然,报仇这个话明眼人都晓得,只是说说而已。只剩下两万战兵不到的回讫人怎么有机会和能力而给老可汗报仇? 看着这接连发生在营地的两件事情,鞠泰忧心忡忡带着自己的部队离开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接下来的时间,高昌怕是要迎接李二的疯狂报复了。这个节骨眼还不回去,再折些人在草原上,那不用想,高昌直接就没了! 四方联军,一共控弦二十万!原本攻入草原的时候无比顺利,几乎没有遇到抵抗。 可谁曾想到,耗时这么多天,丢下了十万具尸骨,不但没有攻下金帐王庭,反而是损兵折将,就此分崩离析? 骑在马背上,大度设无比郁郁地回头看了一眼前金帐王庭,现突厥都护府的方向,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第350章 悲怆的枪声 骑兵的集结往往十分神速,骑兵的撤退的速度也是相得益彰。 一个十余万人的联军营地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若不是亲眼看着自己的部下身亡;若不是那没有了头颅的身体还孤零零躺在地上;若不是那一地帐篷搭建之后,留下的与满是雪花的草原格格不入的枯黄色,还有那钉在地上的木桩,李震都会怀疑这片草地竟然曾经驻扎了将近二十万敌军。 李震终于从雪堆里爬了出来,跟着他爬出来的还有之前被死死摁在地上的那名鹰扬卫士兵! 不知道是因为悲痛,还是因为在雪地里爬了将近一天一夜双脚太过于冰凉的,李震刚刚走出一步路,一下子就摔倒在了雪地里! 他身后的士兵一样踉踉跄跄,走过来想将李震扶起。 “扶老子做什么!” 趴在地上的李震一把甩开了已经搭在胳膊上的那支手,他流着泪道:“快,去把六郎的尸体抱过来!快去!” “是!” 士兵听令,松开了自己的手,快步跑向了那具没有头颅的尸体。 背负醉酒的人永远会感觉比背负正常人要重,背负死了的人,亦是如此。本就踉踉跄跄的士兵,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尸体扶起来,放到了背上。 他没有直接用手托着六郎的屁股就走,那样是走不了路的! 他把自己的腰带解了开来,绕过了六郎的腰带,然后再绑回了自己的腰上。 做完这些,他才缓缓自立起身,朝着迎面而来的李震走去。 本就踉跄,背负着一句尸体更难以前行,快要接近李震的时候,士兵突然脚下一滑,直接往前扑了出去。 一个活人,一具尸体,一下子扑出去好几步。 李震哪里看得下去这个场面? 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将士兵和六郎扶了起来。 双眼通红的李震将他们连在一起的腰带解开,然后一把将六郎的尸体抱起来,扛在了肩膀上。 “将军!” 士兵道:“让我来扛六郎吧!” “你们,都是本将带出来的,本将自然要带你们回去!而今,六郎都身首异处了,若是还让你来扛他回去,我哪里还有脸做你们的将军?” 李震抹了一把眼泪,摇了摇头,“六郎,走,本将带你回家!” 蹒跚的脚步在两寸厚的雪地上行走,发出来“嚓嚓嚓”的声音。 一行脚步,出现在了草原堆积的雪层上,后跟朝西,脚尖朝东 “大将军!有两个人朝着咱们这边来了,其中一个人扛着一具尸体的样子,看装备应该是咱们的侦察营!” 当都护府营地瞭望塔上的士兵通过望远镜看着风雪里正朝着己方走来的两个人影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两个人一具尸体?侦查营的兵? 原本和士兵们一起在将每一具鹰扬卫、都护府士兵的尸体进行辨认的唐老四听着这个回报,立马丢下了手里的活儿往瞭望塔上跑! 能不着急么,他自己清楚,连夜安排出去刺探的侦察营士兵应该是两个,再加上李震的亲自前往一共应该是三个人才对!如今回来了两个,一个还扛着一具尸体! 那么铁定是有一个人死亡! 死亡的是谁? 李震还是别人? 登上瞭望塔,唐河上立即拿起自己的望远镜观察! 不错,确实是鹰扬卫的装备! 左边的那个看不清长相! 右边的那个也看不清长相! 右边之人肩上扛的那个好像头颅都没了! 唐河上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他慌慌忙忙跑下了瞭望塔,一边跑还一边吼道:“房俊、程处弼,带几个人跟我迎上去!” 话音刚刚落下,唐河上翻身爬上马背,狠狠一夹马腹朝着来人疾驰而去! 房俊和程处弼二话不说,一人带上两个人骑着马追赶了过去。 风雪之下,七匹骏马驼伏着七个骑士奋力朝着那风雪中步履蹒跚的两人跑去。 距离不断被缩短,对面的人影也终于看了清楚! 那是李震和一个士兵,至于李震肩上扛着的人不言而喻!唐河上心里的忐忑终于散去,同时,一股悲伤从心里升起。 终于相遇,他猛然勒马,一跃而下,然后小跑出两步,伸出手准备将李震肩上的尸体抱过来。 李震摇了摇头:“让我自己来!我要亲自送他回都护府,待战争结束,我要亲自送他回长安!” “行!” 唐河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他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走到了李震的身边,陪着李震往都护府走。 比唐河上晚出来两息的房俊、程处弼也接踵而至,他们一齐翻身下马,默默走到了李震的两侧 六郎的尸体,最终平放到了这场保卫战牺牲士兵的最前头。 那是回到营地之后,李震开口要求的。唐河上依旧没问为何,直接点头应允。 因为他知道,李震,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果然,单膝跪在地上给六郎整理着着装的李震缓缓开了口:“他叫孙六郎,没得大名。去年跟着咱们一起去了岭南” 李震的语言很平静,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只是眼角的一直滑落的泪水述说着他的悲伤,他道:“今天,在敌人营地外围,我们看着敌人大军倾巢而出,却来不及退回来禀报。后来,这小子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营地这边的情况,就萌生了一个注意刺杀敌人主官!” “呵呵!还别说,这小子运气真挺好!” 李震惨然一笑,“还真给他蒙对了,他打死的两个敌人应该就是四方联军的两个首领之一,具体是谁,我不晓得,不过那两人死了之后,敌人立马鸣号退兵了!” 唐河上和营地的所有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是这个没有了脑阔的士兵,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敌人的大退兵! 唐河上蹲了下来,拍了拍李震的肩膀道:“起来吧,咱们一起给所有兄弟们送行!然后报仇,最后一起送他们回家!” 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李震跟着唐河上站了起来。 唐河上后退一步,朝着六郎的尸体行了一个军礼,大声吼道:“立正!举枪!放!” “啪!” 一把把火枪举像了天空,这一刻,它们发出的枪声是如此悲怆。 第351章 大度设的新目标 都护府营地里枪声不光预示着悲怆,更加预示着唐河上报仇的决心。 这一次,带着鹰扬卫出来,伤亡了这么多士兵,事情铁定不能就此了事。 而另一头,作为整场入侵的发起者,大度设显然也对现在的结果不满意。 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游走于四个地方合纵连横,好不容易说动了肆叶护、回讫可汗、鞠泰和慕容伏允,联军也一路打到了阴山。 可t谁曾想到,到头来两声枪响直接带走了肆叶护和回讫可汗两个短命鬼? 短命鬼死了就死了,大度设一点也不心疼! 可是,这好不容易弄成的计划,要看都要成功了,最终联军分崩离析,战争功亏一篑! 酒成了打马往郁督军山走的薛延陀小可汗不离手的物件,几乎是马匹每行走一步,他就会往嘴里灌一口酒,郁郁寡欢和不甘是他心里唯二的色调。 想来也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事情,谁受得了? 夷男自然把儿子情绪看在了眼里,本想着,等儿子行路一段时间,自行调整过来就好了。可整整半天过去,铁勒的小狼崽子一点没有好转的迹象。 就连晚上扎营的时候,小狼崽子没有去做任何部署,直接窝进了自己的帐篷,拿着酒壶就开始往嘴里灌! 人这辈子,哪有一帆风顺的?一次失败,总结之后再来不就行了,直接被失败打倒,然后一蹶不振,狼崽子还不直接废了? 掀开帐篷的门帘,夷男铁着脸就往里面走。 大度设瞄了一眼老爹,动也不动,自顾自地往嘴里灌酒。 “混账!” 夷男直接抽出马鞭,一鞭子打在大度设手里的酒囊上,直接把酒囊给抽飞了出去,“就晓得喝酒,就这样什么都不管了,一撅不振了?” “呵呵!” 大度设咧嘴难看一笑,“不这样还能怎么样?父汗,儿子失败了啊!不但儿子失败了,还成了部落的醉人。这次咱们没能一次成功,接下来就一定会面临那些南人的报复。是儿子的计划,将薛延陀推向了危险之地!” 说完这句,大度设也不去看自家老爹的脸色,索性连站起来都懒得,直接朝着毯子上的酒囊爬了过去! 夷男看得儿子这样,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步跨出,一脚踢在大度设的腹部,直接将大度设踢得像个熟透的大虾!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那合纵连横成功时候的意气风发在哪儿?你那打破大唐乌龟壳时候的意气风发在哪?你杀死社尔时候的意气风发在哪儿?” 夷男指着大度设的鼻尖咆哮:“老子本来还以为你是铁勒的小狼崽子,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像一头小狼崽子么!你t像一只家狗!一只只晓得撅着屁股摇尾巴求可怜的家狗!你就不能振作点,想想应该怎么解决接下来的事情么?” “解决?呵呵!” 卷缩着的大度设没有叫痛,而是面死如灰道:“怎么解决?咱们用了五万人,都没能冲破唐人一千人的防守。等唐人攻上门来的时候,仅仅是咱们铁勒人挡不住啊,父汗!” “蠢货!蠢货!蠢货!” 这一刻,无比恨铁不成钢的夷男每骂一声,就朝大度设踢一脚。 几脚过去,夷男好像踢累了一般,大口喘气道:“你是傻子么!你既然能联合几个国家一起进攻唐人,为何不能集结他们一起防守?” 集结联军一齐防守,这个设想大度设不是没想过。 “父汗,不会成功的!” 可是,他看到的成功率是零!“您也看到了,肆叶护死了,回讫可汗也死了!回讫马上就会乱起来,争权夺利才会是他们最重要的事情!短时间,他们出不了结果的! 再说了,即便是短时间内他们有了争夺的结果!这两家也是不会跟着咱们一起攻抗大唐的!他们只需要去像大唐俯首摇尾巴,把所有的罪过推给肆叶护,推给咱们,推给回讫可汗! 以李二那好大喜功的性子,很有可能会收下他们的国书,让他们并入大唐。若是不行,我估计西突厥一定会让出高昌给李二攻阀,以求被谅解。 可咱们不行! 而且,咱们能够联合的也就只有鞠泰。可是,鞠泰偏偏隔着咱们太远,没办法兵和一处!所以,父汗,不行的!是儿子出错了策略,没想到肆叶护那短命鬼会死!是儿子把部落推向了险地!” “脑子呢?” 夷男瞪了一眼大度设,强忍住没有动手,骂骂咧咧道:“你t的脑子去哪儿了?谁说一定要说服他们联合起来?” “不联合?未必还能胁迫?慢着!” 大度设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猛然甩头,仿佛是想把脑子摔得更清醒一些!他的眼睛缓缓瞪大,眼神里开始出现了一丝睿智,“父汗,你的意思是,趁着西突厥和回讫的内乱” “还算没笨死!” 夷男冷哼一声道:“你自己想想,即便是唐人要进攻咱们,需要多久时间!借着这个时间,咱们能完成什么事儿!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丢下这句话,夷男铁着脸再也不理会大度设,径直朝着帐篷外走去。 还管儿子做啥? 没看到儿子的眼神又恢复了光彩? 是的! 夷男的一通话,让大度设眼神里的光彩再度回来了! “来人!” 大度设从地毯上爬了起来,他一脚踢开那地上的酒囊,对着帐篷外喊到:“给我拿一副地图过来!” 帐篷外,一名薛延陀士兵闻言立马掀开了门帘,他的怀里,正是不久之前真珠可汗让他准备的地图! 将地图铺在案几上,大度设迫不及待看了起来,他一边看还一边小声嘀咕:“从郁督军山到回讫,需要一个月,算上打仗不妥,不妥!还是让回讫夹在中间,说不定唐人不买他们的账,先从回讫开始打,能给我多留一点时间! 那么,就只能先弄掉这里了!对,就这么办,唐人一定猜不到我铁勒部的想法,等他们发现的时候” 第352章 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大度设的眼睛越发明亮,此时的他,像极了几个月前砸掉弟弟的乌龟之后,跑进夷男帐篷时的样子。 自信、睿智一切成功男人拥有的气质这一刻都出现在了大度设的身上! 一个极其宏伟,非常严密的计划在随着手指在地图上的比划在他的脑子里成型! “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计划!” 大度设情不自禁将双手拍在了一起,那是在为聪明如斯的自己鼓掌! 某一拳下去,将唐人的乌龟壳砸得稀碎,要不是时运不济,这个时候铁勒人应该在和西突厥人瓜分草原! 失败之后,某又能快速想到了一个让铁勒人躲开唐人的攻打并且快速崛起的办法,只要这个办法得以落实,只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铁勒人未必不能再和唐人争一次这草原的最终归属! 那个被突厥看门狗们奉若神明的唐人少年,你等着,等着下一次某再次砸碎你缔造的乌龟壳,让你知道,这天下,我大度设才是最聪明的人! “啊嘁!” 令大度设想不到的是,他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唐人少年此时正在不算太遥远的突厥都护府打了一个喷嚏。 他想不到,他们彼此之间还真只差一点孽缘,就能直接面对面兵刀相见! 如果知道这一切,相信大度设会更加懊悔,懊悔自己没办法在这次战争中突破鹰扬卫那刺猬一般的防线,证明他自己确实比唐河上强! 可惜,这个世界上太多的如果都仅仅是“如果”,大度设永远不会知道,他已经错过了自己一生中唯一可以打败唐河上的机会。 都护府营地,站在雪花之中的唐河上打了一个喷嚏,他没闲心思去理会到底是谁在念叨自己,还是在风雪中站得太久有些感冒。唐河上面前是排成一排又一排的完好无损的八佰六十一名士兵! 此时的唐河上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等着程处弼、房俊还有李震汇报军需统计! “报告!” 鹰扬卫的效率从来不需要质疑!用长安学院的计时方式来说,仅仅两分钟,房俊就完成了重装营的数据统计:“报告大将军,重装营,一共还有七十六门虎蹲炮可以使用,其中完好无损二十五门,其余五十一门均略有破损!破损的虎蹲炮预计还能开炮四到五炮!虎蹲炮炮弹剩余一千发,其中开花弹三百二十发,实心弹六百八十发! 红衣大炮六门,完好无缺!红衣大炮炮弹剩余五十发,其中空心弹十三发,实心弹二十六发,霰弹十一发,报告完毕,请指示!” “入列!” “是!” 房二高声回应了唐河上的指令,转身走到了重炮营属于自己的骏马旁边。 程处弼接着走了出来,汇报道:“报告将军,突击营剩余的火药及火枪子弹,足够本营士兵每人开枪一百次!剩余手雷” 听完报告,唐河上依旧命令程处弼入列! 最后李震也做出了相应的汇报。 等着鹰扬卫三个作战序列汇报完毕,唐河上才往前走了两步! “讲一下!” 士兵们闻言纷纷立正! “稍息!” 伴随着唐河上嘴巴里吐出的热气,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鹰扬卫方阵,“兄弟们!从长安到这里,唐某带着你们一路急行军,抵达之后,又立即投入了防卫都护府的战斗中!唐末要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这些天一来毫无怨言! 今天,敌人的联军分崩离析各自返回,入侵的战争结束了!咱们也终于可以说取得了都护府防御战的胜利! 按道理说,咱们应该乐呵乐呵,摆摆庆功宴,喝喝酒,折返回长安!大家伙都是这个想法吧?” 鹰扬卫的士兵,都是热血儿郎,却不是蠢货!谁都听得出自家将军语气里浓浓的不爽,哪怕是真想回家了,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来? “哦!都不说话?是不敢说呢,还是没这个心思?” 唐河上冷冷道:“不管你们是不敢说,还是正没有这个心思,都给老子憋着!这场胜利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 因为,在这里,咱们一共有将近一百四十位泽袍祭献了自己的生命! 因为,敌人的入侵,让咱大唐都护府几万泽袍将他们的鲜血洒在了草原上!甚至于,都护府副都护,大唐从四品官员,大唐侯爵阿史那社尔也在草地上永远长眠! 那些鬣狗一般的入侵者给咱们大唐带来了严重的伤害!上至官员,下至牧民,他们欠咱们的血债数都说不清楚! 而且,老子敢肯定!这不是这些充满野心的鬣狗第一次觊觎咱们大唐,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觊觎咱们的草地! 所以,老子准备带着你们,走出属于咱们的草原,进入那些鬣狗的地盘,弄死残他们,弄死他们,让所有人知道,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你们,敢不敢?” 唐老四的话,一下子激起了士兵们心中的气愤!没有人再想着庆功宴的事情,也没有人会再想着打道回府,他们只有一个声音! “虽远必诛,杀!” 鹰扬卫士兵第一声怒吼,杀意响彻天空!这一声,为死去的一百多个兄弟,这个仇,得报! “虽远必诛,杀!” 鹰扬卫士兵第二声怒吼,杀意仿佛要震碎苍穹!这一声,为所有献身于这场战争的将士,他们的仇,得报! “虽远必诛,杀!” 鹰扬卫士兵第三声怒吼,杀意仿佛要震碎九天星辰!这一声,为牧民,为大唐,血仇必须血偿还! “很好!” 唐河上深吸一口气,大声道:“这才是老子缔造的鹰扬卫,这才是大唐第一支齐备火器的特种作战序列! 接下来的日子,咱们的敌人不光是回讫、铁勒、西突厥这些鬣狗,还有草原日渐寒冷的天气!希望你们能记住此时的信念,征服这些风雪,弄死那些鬣狗,为泽袍、为牧民、为大唐报仇! 本将宣布,目标正北回讫,出发!” “侦察营听令!上马!向右转!出发” “重装营听令!上马!向右转!出发” “突击营听令!上马!向右转!出发” 第353章 鄯州城县令的日记! “副总管!” 唐河上刚刚准备翻身上马,什钵苾就走了过来,他请战道:“让我带着将士们跟你一起去吧!突厥族的血仇,我们也应该参与!” 唐河上却摇了摇头,“大都护,不是唐某不同意,而是草原的天气将越来越恶劣!都护府的将士们跟着去除了受冻,起不了任何效果! 你且带着都护府的将士们在此等候!等代国公来了,你到时候找他要一些御寒的装备再跟着他一起来回讫!本总管算了一下时日,这一两日代国公就应该会抵达!届时,咱们在回讫王庭汇合,然后一起直奔郁督军山!” 唐河上的话,让什钵苾无法拒绝。草原的隆冬即将来临,届时泼出去的水都能瞬间冻成冰坨坨,弯刀能冻成废铁,只需一碰撞就会段成两截! 这也是草原的冬天一般不会打仗的重要原因,而铁勒人在的郁督军山会更冷! 什钵苾叹了口气,只能点头! “告辞!” 唐河上翻身上马,猛夹马腹,冒着风雪朝着北方奔去。 什钵苾站在原地拱了拱手,嘴里只吐出两个字“保重”! 贞观五年,腊月上旬,这是唐河上冒着风雪北去的日子。 这也是鄯州城攻防战争开始的第二十三天! 为何记得如此清楚? 城楼上仅剩下的鄯州令只想苦笑,这二十三天太苦了! 有多苦?昨夜,县令第二十一次翻阅前几天的日记,写下昨天的日记之时,苦涩到一个大老爷们埋在城楼角落里嚎啕大哭! 日记上写道:第一天,也就是二十三天以前,敌人开始了进攻,城里的折冲府立即安排信使八百里加急去往长安! 第二天,吐浑谷就仗着人多,将整个鄯州城里里外外围了三遍! 第三天,鄯州城上的狼烟被点燃,吐浑谷人正式开始了进攻! 第四天,一项防御物资充足的鄯州城打退了吐浑谷人四次大规模的攻城! 第五天,敌人的进攻更加猛烈,这一日,檑车出动了六次,六次被我军打退!鄯州城将士用命,暂时无忧,然某担心,防守物资终有尽时。 第六天,今夜,作战会议上,丙字折冲府都护说,丙字营受到的攻击最猛烈,希望明日能调拨更多的防御物资。某甚是忧心,准备明日借运送物资之时,看看此处防线。陛下庇佑,远士兵伤亡少些!不然 第七天,使君在巡视城楼防御之时被流矢击中身亡,某正在使君身后两步!这一刻,某心里害怕极了,险些失禁!羞煞某了,还请陛下原谅,请故去的使君谅解! 第八日,今日没敢上城楼,某害怕了,师爷骂某“愧对先贤,愧对陛下,愧对使君”!某羞愧,无言以对! 第九日,会议之上,长吏言司马牺牲,某再次落泪,这次不是害怕,而是羞愧附加,某何其无用也! 第十日,某不知何来勇气,终登上了城楼,虽两股战战,心中却无比安宁,那一刻,某知道,某心中再无羞愧!某是个合格的大唐人! 第十一日,丙字折冲府杨都尉牺牲,他是这次防御中,牺牲的第一个都尉!某知道,他极有可能不是最后一个,然,某希望,他只是最后一个! 第十九日,敌人一箭西来,师爷用身体挡住了箭矢,救了本官一命!后,因滚石用尽,敌人的檑车攻城,丙字折冲府校尉安排了没有家室的士兵抱着火药包坠下了城楼!当日,夜,敌人第一次发动夜袭,丙字折冲府校尉,牺牲! 第廿日,敌人的进攻更加猛烈,甲字折冲府都尉牺牲,还活着的乙字折冲府都尉下令堵死了所有城门! 第廿一日,敌人昼攻夜袭。昼,滚木、礌石已经用尽,全赖百姓用命,拆掉了房梁,撅出了地基作为滚木礌石;夜,敌袭于子时,一度攻上西城城墙,丙字折冲府校尉王率剩余士兵、皂吏借手雷为器,以抱敌跃下之姿,以命换命,终不失!校尉王,战殁!时下,城楼上已无更多军官,某明日将接过校尉令旗,据死以守!败则亡,后来者若见本折,万请交给朝堂诸公, 唐河上翻身上马,猛夹马腹,冒着风雪朝着北方奔去。 什钵苾站在原地拱了拱手,嘴里只吐出两个字“保重”! 贞观五年,腊月上旬,这是唐河上冒着风雪北去的日子。 这也是鄯州城攻防战争开始的第二十三天! 为何记得如此清楚? 城楼上仅剩下的鄯州令只想苦笑,这二十三天太苦了! 有多苦?昨夜,县令第二十一次翻阅前几天的日记,写下昨天的日记之时,苦涩到一个大老爷们埋在城楼角落里嚎啕大哭! 日记上写道:第一天,也就是二十三天以前,敌人开始了进攻,城里的折冲府立即安排信使八百里加急去往长安! 第二天,吐浑谷就仗着人多,将整个鄯州城里里外外围了三遍! 第三天,鄯州城上的狼烟被点燃,吐浑谷人正式开始了进攻! 第四天,一项防御物资充足的鄯州城打退了吐浑谷人四次大规模的攻城! 第五天,敌人的进攻更加猛烈,这一日,檑车出动了六次,六次被我军打退!鄯州城将士用命,暂时无忧,然某担心,防守物资终有尽时。 第六天,今夜,作战会议上,丙字折冲府都护说,丙字营受到的攻击最猛烈,希望明日能调拨更多的防御物资。某甚是忧心,准备明日借运送物资之时,看看此处防线。陛下庇佑,远士兵伤亡少些!不然 第七天,使君在巡视城楼防御之时被流矢击中身亡,某正在使君身后两步!这一刻,某心里害怕极了,险些失禁!羞煞某了,还请陛下原谅,请故去的使君谅解! 第八日,今日没敢上城楼,某害怕了,师爷骂某“愧对先贤,愧对陛下,愧对使君”!某羞愧,无言以对! 第九日,会议之上,长吏言司马牺牲,某再次落泪,这次不是害怕,而是羞愧附加,某何其无用也! 第354章 反攻!慕容伏允大逃亡! “嘎吱!” 沉闷的声音从门轴上发出,那封闭已久的鄯州城大门缓缓被绞盘打开! “嗒!嗒嗒!” 马蹄铁砸在城门洞里的青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袭明光铠,在骤雪初晴的阳光下莹莹生辉!明光铠的胯下,是一匹被铁甲包裹通透的骏马,骏马头上凸起的尖锐铁质犄角让马匹看上去俨如一只钢铁巨兽!此时,若是用诗句形容,最为恰当的定然是那句“甲光向日金鳞开”! 身披明光铠的李绩骑马缓缓前行,身后的右骁卫胸甲重骑兵如同出洞的蚂蚁,缓缓汇聚! 待得身后一万骑兵列队完毕,李绩一把覆上了盔甲上的面甲,将手中的马槊举向了天空! 咔! 那是一万骑兵一起将头盔上的面甲覆盖下来的声音! “杀!” 李绩大吼一声,双腿猛然一夹,身下的骏马开始小跑,然后加速,最后抵达速度顶峰! “杀!杀!杀!” 杀气蓬勃的声音在李绩的身后响起,这一刻,李绩舍弃了自己儒将的人设,舍弃了自己行军总管的身份,如同一个开路先锋一样冲在了右骁卫骑兵的最前头! 身后的亲兵,猛然加速,他们如同箭矢的三菱箭头一般,以李绩为中心形成了锋矢阵! 万马齐奔在枯黄的草地上发出轰轰隆的声音,如同上天的雷霆怒吼! “快!” 慕容伏允肝胆欲裂,慌忙吩咐道:“步兵,集结,长枪阵排在前头!一定要抵住对方的第一波进攻!弓箭手集结,抛射!抛射!” 这几年来一直与大唐交战的吐浑谷士兵还是有些素质的,至少他们的集结速度和接受新式训练前的大唐府兵不行! 一列列长枪兵列成了巨大的方阵,那四十五度角斜立的长枪如林横生!一列列弓手快速在长枪阵里穿插,填补在了空位上! “放!” 吐浑谷的一名将军怒喝一声,下达了命令! “嗡!” 箭矢齐发,如同夏日的暴雨朝着奔袭而来的大唐将士砸了进去! 只是,令那吐浑谷将军不曾想到的是,自己的箭雨还真的只是如同雨滴敲击在青石街道上,除了发出“啪啪啪”的响声,竟然没能让右骁卫一个士兵受到伤害! 冲锋之中的李绩冷冷一笑,老子的士兵,全部穿着用轻薄钢片制作而成的前胸全甲,士兵胯下的马匹都穿着大唐最新的盔甲!盔甲全都是用最新的钢铁制作,轻薄而坚韧!除非是用同样钢铁制作的破甲箭,几乎没有可能射穿这样的装甲! 呵呵,可惜! 你吐浑谷有这么多千锻钢? 那是! “不好!是重骑兵!” 符允手下的将军立即发现了这个情况,立即下令道:“快,让轻骑兵迂回干扰,别让那些重骑兵冲进咱们的长枪阵里来!咱们没有斩马剑部队,冲进来就完了!” 不得不说,这位将军的临阵应变能力不错,作战经验也十分老到,晓得用轻骑兵去延缓重骑兵的进攻进行干扰。 可李绩是什么人,大唐最犀利的几个作战将领之一!他哪里看不出敌人的想法,瘪了瘪嘴没有多余的动作,而是继续朝着吐浑谷的本阵奔袭而去! 吐浑谷的那些个轻骑兵跑了起来,绕到了右骁卫的侧面,这才发现,自己的轻骑兵居然和对方重骑兵的速度不相上下! 这尼玛! 不科学! 确实不科学,按照道理讲,一个重骑,骑士身上的盔甲加上人的重量应该是在两百斤左右,再加上马匹身上的盔甲,怎么也应该在八九百斤左右,重一些的甚至重达一千斤! 而右骁卫的马匹背负着重甲骑士和重甲居然能够和轻骑兵的速度不相上下,这是不科学到了极点! 当然,这只是符允的理解! 所以,符允看着自己的轻骑兵追不上敌人的重骑兵,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的士兵出工不出力! 他骂骂咧咧道:“传令轻骑兵,还在玩啥,本阵都要被冲击了!再不追上去,本王要他们好看!” 符允身边的传令兵立即传令,片刻之后,催促的号角声响起。 吐浑谷骑兵将领听着号角声一脸苦笑! 老子不是不追,而是真的追不上啊!谁t知道,唐人的骑兵给马匹喂了什么东西,居然一点不比自己的轻骑兵慢!任凭他怎么鞭策马臀,自家的马匹已经达到了极限速度,没办法提速了啊! 其实,吐浑谷的骑兵将军想错了,右骁卫并没有给马匹喂什么东西。而是这些马匹都是来自草原上最好的马匹,每一匹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更重要的是马匹和骑士们身上的装甲其实没有一千斤,只有四百斤不到! 马种更加优秀,马匹身上的盔甲更加轻巧,重骑兵跑起来自然比轻骑兵慢不了多少! 再加上,两万轻骑兵本来就不可能去和一万重骑兵对撞,只能忽左忽右的干扰!可是对方仗着盔甲根本不理睬,你能咋办? 就这样,李绩和符允步兵方阵的距离越来越短。 符允的步兵指挥官只能一咬牙让枪兵顶了上去,让弓手撤下来! “轰!” 右骁卫的骑兵一下子撞入了敌人的长枪方阵。 少数右骁卫士兵运气差了些,马蹄折断,人也飞了出去。可他们并未像常规重骑兵一样砸在地上就死亡,而是晃了晃脑袋爬起来抽刀就砍! 符允的枪兵方阵,在一瞬间如同纸糊一般,立即被撕裂! 到处都是折断的长枪,被马槊穿成串和被唐刀砍掉了脑袋的尸体! 慕容伏允想都没想到,自己的步兵方阵就这样一下子没了。骑在马匹上的他,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只觉得下腹一阵湿热。 那,是直接吓尿了啊! “大王,快撤!” 身旁的将领二话不说,拉着符允的缰绳就往本国方向跑! 不跑还能做什么,等着敌人继续冲过来,杀了大王,一战毕其功? 吐浑谷的帅旗,轰然倒塌,剩余的两万轻骑兵见势不对,也立即追向了符允逃离的方向 第355章 反攻!拐子马灭回讫! 一直朝着慕容伏允帅旗冲锋的李绩自然看到了敌人的溃逃! 他没有下令追击,而是直接下令:“掩杀所见之敌,拒收降者!” “诺!” 身边的亲卫脱离队伍而去,一边砍杀奔跑,一边高声传令! 听得懂大唐话的吐浑谷步卒面色如灰,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干。 背水一战?向死而生?还是说,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拿什么去向死而生! 拿什么去拉一个垫背的? 这些唐人,全部是骑兵,人家骑在马上,用刀砍不到;人家武装到了牙齿,脸上都有面甲,用枪捅不穿! 一个时辰,仅仅一个时辰! 正西方向的吐浑谷步卒全军覆没,正北正南两个方向的吐浑谷人在看着主要战场被击败之后立马逃之夭夭。 李绩推开了满是敌人鲜血面罩,一边活动着有些发酸的胳膊,一边吩咐道:“去一个人,通知城里的步卒出来清理战场!所有敌军尸体,给老子垒成京观!” “京观?” 跟随李绩的亲兵愣了一下,“家主,这对您的风评不好!” “怕个锤子!” 李绩双目一瞪,“他唐老四一个娃娃都能做,老子怎么不能做!垒,就是要告诉所有人,犯我大唐者,就是这个下场!” 李绩的指令,最终落了地! 一座比岭南更大的京观出现在了鄯州城外,可城里的居民丝毫没有畏惧,而是咬牙切齿道:“这个京观垒得好!” 翌日,由一万重骑兵,一万步兵结合而成的右骁卫继续开拔,朝着西边海拔更高的地方走去 与此同时,唐河上经过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行军,终于抵达突厥都护府六百里开外的回讫王庭! 当然,唐河上没有傻到以疲惫的八百多骑直接发起进攻,而是在十里开外下达了休整的命令。 当士兵们再度骑上骏马,已经是半天之后! 在这半天里,士兵们不仅得到了休息,还得到了新的作战指令。 接下里,奔跑完最后十里之后,他们将按照唐河上的指令执行最新的作战计划! 时间,贞观五年,腊月初六,正午,可汗的遗体被运回之后的第一天! 地点,回讫王庭! 天气,雪过天晴! 背景,各个贵族部落正酝酿着各自的夺权计划,一时间王庭暗云潮涌。 当向东照射的阳光里突然出现一群穿着那白色披风和绿色背心的骑士之时,我知道,大唐天兵惩罚我们来了 这不是一个回讫人的想法,而是所有回讫王庭人的想法! 越过十里,跨越六百里,蓦然出现在回讫王庭的鹰扬卫沐浴在开始西斜的暖阳下,如同沐浴在神光里,真的和天神下凡没有丝毫差别。 “敌袭!” 愣了许久许久的回讫哨兵用自己平生最高的音调吼出了两个字! 霎时间,一阵狼奔豚突! 最中间的帐篷圈子里,刚刚回到营地不久的回讫唯一一个万夫长火急火燎跑了出来! “敌人在哪儿?” 他拉住一个族人询问,族人一脸胆寒指向了南边! 本想着回来争夺一下可汗之位的万夫长朝着南边一看,三魂七魄顿时吓得几乎全部消散!他可是见证了那一小撮人整整阻挡了联军大军两天,还消灭联军大军好几万的人。仓促之间,这位万夫长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翻身上马立即逃逸! “怕什么!” 从帐篷里走出来的老者看了一眼南方,他冷冷道:“对方才这么点人,你要是都收拾不了还有什么脸面做回讫人的头人?” 万夫长一脸苦笑,“长老,前几天的战斗您是见过的!” “蠢!” 长老冷哼一声,“那次的进攻是只能正面,你就不会动动脑子,围攻么?” 长老的话,让万夫长眼睛一亮! 对呀,围攻,那点人能起什么作用? 万夫长说干就干,立即组织士兵上马,以大圆弧合围的方式朝着鹰扬卫攻了过去! 围攻之时,万夫长心里还在冷笑,“刚刚整兵的时候居然不进攻,老子看你们现在怎么防守!” 只是,万夫长没想到的是,唐河上根本没有想着防守,而是想着等着回讫人集合齐了一战搞定! “行动!” 唐河上一声令下,在回讫万夫长的惊愕之中,率先打马迎着敌人的队伍冲了上去! 是的,惊愕! 万夫长的下巴都快惊掉了!他哪里曾想到,对方竟然傻到用一千人不到冲击自己一万多人?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两百步! 就在双方距离缩短到两百步的时候,回讫万夫长看到那些唐人士兵做出了一个很奇葩的动作! 那些唐人竟然突然向右拐弯,好像是逗一波然后换方向逃跑? 不! 不对! 这个想法刚刚产生,就被鹰扬卫的下一个举措打消! 只见正在转换方向的鹰扬卫士兵们,右手一手拽着缰绳控制马匹方向,左手将那燧发火枪支撑在了右手小臂上,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正冲上来的回讫骑兵! “啪!” 扳机扣动,火星迸发,一颗铁珠子从那黑黢黢的枪口喷射而出! “啪啪啪!” 鹰扬卫的士兵根本不需要瞄准,八百多枚铁珠子直接飞向了回讫人!一时间,八百多个回讫士兵人仰马翻! 鹰扬卫的士兵打一枪就走,丝毫不停留! 等回讫人的队伍重新整合完毕,鹰扬卫已经在三里开外! 这就是唐河上借着休息的时候提出来的战法“唐氏拐子马”! 在对冲的过程中,做急速转弯,正好将所有枪口对准敌人! 然后,跑出几里地,进行装填子弹再进行第二波! 鹰扬卫的士兵装填有多快? 快到回讫人在整顿完毕之后还没前进一里地,他们就装填完毕! 然后是第二波第三波 每一波都会在百步之外开枪,回讫人的弓箭根本无法触及。 当第五波过后,见势不对的回讫万夫长果断下达了停止追击,往后撤退的命令! 然而为时已晚! 鹰扬卫一字排开,如同赶羊的狼群一般尾随其后追击了三十里。 三十里路,火枪不断喷发,每一颗子弹都能带走一个回讫人。 当鹰扬卫停止的时候,逃脱的回讫人不足一千!偌大的部落,就此可以宣告灭族! 第356章 军神的震惊 化雪的暖阳越来越靠近地平线,鹰扬卫这群在那些死亡的回讫人看来如同天神下凡的士兵在唐河上的带领下,如同追逐夕阳的光辉一般,朝着西方奔驰而去。 这次,唐河上没有下令将回讫人的尸体收集起来堆成京观,倒不是怕再次被评论成“狠人”,而是鹰扬卫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郁督军山。 草原上的天气,由来多变。 头一天还是晴天,一夜起来又是风雪交加! 而且,随着越往西北走,温度越低,风雪就越大。 唐河上这辈子从未去过郁督军山,大唐对于郁督军山的地图也不是太详细。可即便如此,白茫茫的没有任何参照物的草原并未让唐河上迷路! 因为唐河上的脑子里,有着一副巨大的草原详图。 这份详图上,对郁督军山有着详尽的解释。 郁督军山或作于都斤山的东支、乌德鞬山。即蒙古杭爱山。距离突厥都护府所在的阴山山脚将近两千里,距离回讫王庭约么一千四百里!走向由西北向东南,长约一千四百里,平均海拔三千米!乃是,裟陵水的重要源头之一。 公元七世纪初至九世纪中先后为突厥、薛延陀、回纥诸族的根据地。 当然,经过唐河上这么一打,估计回讫是没机会拿此处作为根据地了。毕竟,此时的回讫没了啊! 正如之前所言,白茫茫的草原其实真的和大漠差不多,很少有可以作为参照的东西。这个时节,即便是资深的牧民都无法确定自己在行路的途中是否会出现偏差。 所以,不像脑子里住着妖怪,有着一副极其详尽的草原地图作为参照的唐河上,什钵苾和五千突厥士兵作为向导,竟然在一天的时间里将李靖待偏了三趟。 要不是有着司南辨认方向,要不是草原不像高速公路那样一旦走错就只能在下一个路口修正,李靖恐怕这个时候极有可能绕回了阴山。 是以,当唐河上追逐着即将落山的太阳前往郁督军山的时候,李靖实际上才背着阴山走出了不到两百里路。 当唐河上带着鹰扬卫冒着风雪再度前行四百里时,右卫和都护府的士兵距离回讫王庭还有一百多里。 夜晚来临,唐河上继续带着士兵们朝着郁督军山南山脚的方向前行。 李靖只能带着部队就地驻扎。 帐篷外,鹅毛般的大雪在呼啸而过的寒风中胡乱飞舞。 帐篷内,李靖端着一碗火头军用烧开的雪水泡好的加上了些肉干的炒面正在呼呼往嘴巴里灌。 帐篷里,还有两个中年将领,一个是像李靖一样往嘴里灌炒面加上肉干的右卫中郎将苏定方。这家伙,自打去年几百骑兵大破颉利之后,就被李靖收入门下做了徒弟。 另一个中年将领捧着土碗没有动弹,那是突厥都护府都护什钵苾。倒不是他吃不惯碗里的炒面糊糊,而是是他的脸上挂着浓浓的担忧。 “大总管!” 什钵苾纠结了一番,终究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忧虑:“咱们这一路走来,都没看见唐副总管和鹰扬卫的影子,您说,他们是不是在草原上走丢了?” 什钵苾的忧虑实打实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到一千人,丢在偌大的草原上,还真像在大海里丢一艘小帆船,极其容易被几个风浪给吹到不为人知的地方。 更何况,唐河上一行,可没带一个向导! “呼!呼!咕!” 李靖不疾不徐吹了吹有些烫嘴的炒面糊糊,然后喝了一口吞下才道:“都护这倒是多虑了,你是不晓得,唐家小子去年年初跑来塞北的时候那可是第一次!在没有任何向导的情况下,那小子可是精准找到了阴山。还在咄苾的手里救出了唐俭!何况呼!呼!” 李靖再吹了一下,吸了一口,继续道:“何况那小子,能够丝毫不差的把大唐和周边国家的地图给画出来!” “画出来?” 什钵苾有些愕然,测绘地图这种事儿,那个国家不是花费巨大人力物力才能办到? “是的!” 李靖点点头道:“老夫曾经也觉得纳闷,一个十六岁的娃娃,哪里去过那么多地方?竟然能够将大唐周边的地图画出来,而且画出来的玩意比咱们大唐以往的地图更精确,更精致! 后来,去年一年那小子做了太多的事儿,似乎没有什么做不到的。老夫这才想明白,那小子,是很有道道啊!” 道道? 什钵苾一脸不解! 李靖却是没有多说,有些话,说出来反倒是不好。 放下碗,李靖转移话题道:“不过,本总管倒是担心另外一件事情,那小子爱兵如子,可别一时犯浑,带着几百人冲击回讫王庭啊!哪怕是鹰扬卫” 后面的话,李靖没说。 什钵苾却听懂了,哪怕是鹰扬卫,用几百人冲击一个几万人的部落,那可是实打实很难。 要知道,鹰扬卫可不是上次苏定方冲击阴山脚下时带领的大唐精锐重骑兵! 这份忧思,似乎让李靖一下子意兴阑珊,他摆了摆手。 苏定方和什钵苾心灵神会,起身离去。 翌日天刚亮,李靖就下达了行军的指令。 大军抵达回讫王庭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骑马停在唐河上曾经勒马等待回讫人整兵的地方,李靖有些不确定:“这里就是回讫王庭?” 剩下的半句“为何不见半个人影”,没有说出来。 “末将去看看!” 苏定方丢下一句话,骑马就朝着那残破的帐篷奔去! 直到跑到那些残破的帐篷跟前,苏定方这才发现,那些远远看上去鼓起的小雪堆哪里是雪堆,分明是被血覆盖住的死人和死马! 他翻身下马,刨了好一阵,然后拎出一具尸体汇报道:“大总管,是回讫人!” “去几个旅看看!” 李靖一挥手,几队骑兵打马跑了出去。 “报告大总管,前方三里全是回讫人的尸体!其余人还在探查!” “报告大总管,前方十里全是回讫人的尸体!其余泽袍还在探查!” “报告” 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回来汇报。 李靖脸上的震惊越来越浓烈! 第357章 郁督军山下的猜测 ??? 五六个旅,整整沿着雪堆跑出去三十里,回来汇报的都是一句话,“报告总管,前方是回讫人的尸体。” 能不震惊么? 根据什钵苾的汇报,唐河上的鹰扬卫在都护府牺牲了一百三十几个士兵!整编的鹰扬卫只有一千人,加上唐老四、房俊、程处弼和李震也就一千零四人! 这种简单的数学题,带兵打仗这么多年的李靖计算不到么? 唐河上那是用八百多人打败了回讫人,还追杀出去三十里! 可以说是戎马一生的李靖怎么可能推算不到,需要有多少敌人,才能追杀出去三十里? 只怕,不下五万人! 许久,李靖才吐出一句话来:“狗日的,老夫打了一辈子的仗,硬是想不到八百多人,是怎么追着这么多人杀的!” 还拎着一具冰冷尸体的苏定方嘴角抽了一下,他倒是想说一句“苏某也曾八百人大破颉利!”。只是,老苏同志想了想,实在没脸开口。 去年,苏某人大破颉利用的是重甲骑兵突袭,用的是典型的骑兵战术,不断冲刺进行分切然后迫降。那次阴山脚下,更多的是把别人的精气神打没了之后宣布投降不杀! 可是像那个小家伙一样,用八百人正正当当冲击几万人,最后不留俘虏 末将,做不到啊! “还拎着一具冻着的尸体做什么?和唐老四对比一下?你要是有这本事,还需要拜老夫为师?” 李靖白了一眼身边不成器的徒弟,冷冷道:“还不赶紧让所有士兵都把那些雪堆刨开看看,看看有没有鹰扬卫泽袍的尸体。有的话,咱们收敛起来,直奔郁督军山!” 苏定方听着师傅的话,感觉自己很躺枪。 说句老实话,如果不是苏定方足够尊师重道,不然还真不知道会不会丢下一句“拜您为师之后,不还是没这本事么?”,或者丢出一句“小徒要是早点知道那小子有这本事,还会拜您为师”? 当然,这都只是如果! 老苏同志屁颠屁颠带着右卫士兵开始扒开雪堆。 整整小半天时间,三十里的小雪堆终于被扒了一遍,苏定方哈着热气汇报道:“禀告大总管,据随军长吏统计,一共发现六万余具回讫人尸体,其中青壮战兵约两万,老弱五千,妇孺孩童三万五左右。未发现鹰扬卫泽袍尸体!” 战兵约两万 站在李靖身边的什钵苾情不自禁掰起了手指头,回讫人原本就只是一个不到两万帐的部落,能抽出来的战兵也就三万左右,算上在都护府死掉的,加上现在的两万左右,最后算上老弱妇孺儿童的比例 “长生天!” 什钵苾情不自禁出声道:“意思是说,唐副总管用八百多人几乎将整个回讫部落给灭了?” “很有可能是这样!” 一旁的李靖深吸一口气,接过了话头,“从眼前的情形来看,唐河上不单单是将回讫部落给灭了,恐怕鹰扬卫根本没付出多少伤亡!” “这不可能!” 苏定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大总管,虽然末将也如此希望,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咱们虽然没有在此见过一具泽袍尸体,可以唐副总管的性子,极有可能是把泽袍的尸体都给带走了!” “蠢货!” 李靖瞪了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为师问你!唐河上现在应该去哪里了?” “郁督军山!” “去做什么?” “打仗!” “你在只有几百士兵的情况下,打仗会带着泽袍的尸体上路?” “这” 苏定方无话可说! 看着苏定方的蠢样子,李靖这是第一次有了将苏定方逐出师门的想法,嗯,同时把唐河上弄到府上去跟着自己学兵法多好? “哈嘁!” 远在几百里外的唐河上揉了揉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尖道:“让兄弟们抓紧些,咱们再前行六十里就扎营休息!” “报告!” 灭族回讫的第三天傍晚! 一名鹰扬卫侦察兵归队,他汇报道:“启禀大将军,李震将军在前面三十里的山脚下发现有大部落生活过的痕迹!” 山脚下! 大部落! 连日赶路,本有些疲惫的唐河上立即为之一震,他一把抓住侦察兵的肩膀问道:“多大的部落,有多少帐篷,有多少篝火?” “报告,没有!” 侦察兵摇摇头,吐出四个字! “没有?” 唐河上眉头一皱,“所有人,检查装备,跟我过去看看!” 刚好歇脚的鹰扬卫士兵立即响应,马不停蹄跟着唐河上朝着那所谓的有过生活痕迹的山脚走去。 李震和部分斥候营正在原地等候。 唐河上一到,李震就立马带着唐河上在山脚下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将那些还没有被大雪掩盖完毕的生活痕迹一一指给了唐河上。 看着那些个生活痕迹,唐河上几乎可以断定,这里就是薛延陀生活过的地方,而且刚搬走不远! 只是,一时间唐河上想不清楚对方搬走的真正原因到底是因为躲避大唐,还是因为其他。而且,他更猜不到对方躲到了哪里。 “今晚就在这里扎营!” 想了许久,唐河上下令道:“今晚再辛苦一下侦察营的兄弟们,将明哨暗哨都布远一些,再去通知一下处弼、遗爱,咱们四个两刻钟以后在我的帐篷里碰头!” “好!” 李震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再归来,已经是两刻钟以后! 唐河上的帐篷里,一份地图已经在案几上排开。 李震三人刚刚进入,唐河上就把他们拉到了案几边上,指了指地图,他道:“关于敌人去了哪里,我借着刚才的时间推演了一下,现在说给你们听听! 咱们从东边来,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部落,所以东边是肯定行不通的。东南,那是咱们大唐的地界,我不认为夷男还敢回到咱们的眼皮底下! 所以,我猜测,夷男要么去了更北边的地方,要么去了西边。而这两个选择里,我更倾向于后者,因为再往北走,铁勒人极有可能无法过冬!” 第358章 侦察营的新装备 对于唐河上的猜测,程处弼表示没啥意见。反正动脑子这种事情,老程家没那份遗传,不然这次没能混到出战机会的老程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冲锋陷阵的勇将,而程处弼自己,也不仅仅是在鹰扬卫负责突击营了。 房二郎也点了点头,没发表不同意见!虽然,房某所带的兵种确实要比程处弼那个棒槌要更加具备知识和技术,可是,在唐河上面前有我房二郎扣脑阔的必要? 木有! “你说得对!” 李震可不是房俊和程处弼这两个不爱动脑子的棒槌,他习惯性的思索了一番道:“那四郎你说说,咱们怎么办!” “嗯!我是这样想!” 唐河上沉吟道:“如今的草原太冷,为了尽早结束战争,咱们大胆假设,虚心求证!既然设想了两个方向,那就两个方向都不能放过。先辛苦一下侦察营的兄弟,明日一天内,所有侦察营士兵出动,以两人为一组,每组间隔两里地朝着北方搜索五百里! 若是发现敌人更好,若是证实敌人确实没去往北边,那也正好证实我心中的那个猜想。如此一来,咱们倒是正好给他们点时间狗咬狗!李震,你怎么看?” “虚心求证这点我同意!” 李震一脸为难道:“可是四郎,越往北,积雪越厚,而且天气越来越冷。这冰天雪地的一天要跑五百里,不是我找借口,是真的难啊!” “不!” 唐河上摇摇头,“是一千里!也就是说一天以内,侦察营必须侦察五百里然后回来,不管结果如何,后天一早侦察营就必须启辰往西北去!同时,突击营和重装营也会跟着往西北走。咱们可以放他们狗咬狗,但是一定不能等到他们咬出结果!” 如果对方真的是去狗咬狗了,那么咬出结果,这是唐河上最大的顾虑。 按照草原部落的尿性,双方的战争,只要打出结果,那就一定会是失败者立即臣服,胜出者一下子装大起来。这也是为何草原部落之间永远就像贪吃蛇那样,只需要考虑吃下去,完全不需要顾忌自己消化不了! “一千里!!?” 李震人都懵了,这不是开玩笑么?“四郎,咱们急报最高也只有八百里加急,那还是每三十里就换马!将士们没啥说的,大不了拼命,可是在这冰天雪地的草原上,没有驿站不能换马,马匹不行啊!” “我晓得!” 唐河上咧嘴一笑,“谁说要用马?” 就这五个字,直接将李震已经到了嘴边的“你晓得还这样下任务?”给噎了回去,他愣愣道:“不用马,难道用腿?” “对!” 唐河上站了起来,一边搓手一边道:“就是用腿,准确的说,用腿和手!走,我带你们去看个新玩意!” “新玩意?” 李震、程处弼、房俊有些惊讶! 这么些天,大家一直在一起,没见唐河上捣鼓什么新东西啊! 所以,他们更好奇了,唐老四所说的新玩意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四人联袂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直接走向了装载着火药、子弹、炮弹的铁皮马车。李震三人更加好奇了,这马车上的东西,好像大家都见过,没看见什么新玩意啊? 唐老四也不解释,直接打开一辆铁皮马车的车门,然后从里面拿了一对物件出来。 “这!不就是铁皮吗?” 李震眼睛瞪得老大,端详了一番,只得出这样的结论。 程处弼和房二郎纷纷点头附和,明摆着是铁皮啊,没啥特别的地方,怎么就成新玩意了? 嗯,如果要强行说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这对铁皮的两端微微翘起,铁皮的中间有个铁槽!哦,还有,看样子,这铁皮都是用的上好的铁料! “这玩意能做什么?” 程处弼摸了摸脑袋,“半个手指头厚,磨刀?那得磨多久?” “看着!” 唐河上咧嘴一笑,将自己的脚放到了铁皮上的铁槽里,然后掏出一根布带子将铁皮和脚绑牢靠,然后再从车厢里拿出了两根棍子,“看清楚了啊,这可是咱们侦察营一天能够跑一千里的重要工具!” 话音落下,唐河上撅起了屁股,然后半蹲了下去,最后,他用手上的木棍奋力往身后一戳! “动!动了?” 程处弼嘴巴张得老大,不知道吸食了多少冷空气! “好像,越来越快了!” 房二眨巴着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根据目测,挥动了几下木棍,唐河上的速度已经不比马匹小跑慢,而且,好像还越来越快! “......” 李震吞了好大一口唾沫,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这玩意,似乎还真有可能让士兵在雪地里日行千里啊! 看!简直是来去如风! 看!四郎冲上了一个小山丘,速度并未变慢多少! 看!四郎腾飞了!这得多快的速度! “好拉风啊!” 房二郎情不自禁道:“老子也要学!” “啊!” 正是此时,从小山垛儿上冲出去的唐河上似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平衡,在落地的时候,一下子摔了出去! “......” 看着这一幕,程处弼、李震、房二郎突然觉得额头上有乌鸦飞过! 卧槽,就这样就翻了? “你们三个还在发什么愣,赶紧过来啦老子起来啊!” 不远处,唐河上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李震三人咧嘴一笑,快速跑了过去...... 被扶起来的唐河上有些质疑,不是说雪地里摔不痛么,可老怎么就觉得像是要散了架? 房二郎、李震和程处弼脸上的乐呵就从来没有断绝过! 这让唐副总管觉得有点苕皮! 他一瘸一拐朝着自己的帐篷走,一边吩咐道:“这玩意叫雪橇,李震,待会儿让所有侦察营的士兵都学习用这个玩意,今天必须学会!明日一早,让他们用雪橇代步朝着北方出发!嘶,我现在把玩这东西的秘诀告诉你,一定要压低重心,别TM飞的太高,摔下来还是很痛!” “哈哈!” 李震忍不住笑,“晓得了,刚才看见了!” 第359章 房二和程三很受伤! 等着唐老四一瘸一拐的背影消失在帐篷帘子之后,转过身的李震依旧笑不拢嘴。自打上次塞北一行之后,唐老四吃瘪的样子可是见一次少一次咧! 然而,就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李震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原本应该在不远处呆着的程处弼和房俊二人居然借着李震送唐河上的功夫,一溜烟跑到了那辆装着雪橇的马车边上。 此时,李震的视线里,程处弼和房二郎正好一人拿着一对雪橇准备往自己的脚上套! “住手!” 李震大吼一声,快速往马车那边跑,一边跑还一咆哮道:“程处弼,房二郎,你俩怂货赶紧给老子放下!那可是我侦察营的装备,你们你们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别给老子弄坏了!” 嗯,不是做兄弟的不耿直,不让你们玩,最主要的是怕你们弄坏了! 程处弼和房二郎同时瘪了瘪嘴,大家伙儿一起厮混这么多年,谁还不清楚谁的尿性? “李震那小子,每次都这样,但凡他的东西,他就忒小气!” “就是,不管他,咱们先玩!” “” 程处弼和房俊迅速达成一致意见,管李震说什么,手上的活儿绝对不停顿,先套上雪橇玩了再说! 越跑越近,李震自然越发的看清楚了那两个贼厮的动作! 那是明显没有丝毫听话停顿啊! “贼厮!怂货!” 李震骂道:“还不赶紧停下?四郎刚才都摔了一跤,你们自认为比他还厉害?赶紧停,别弄坏了啊!” 程处弼和房俊充耳不闻,纷纷拿着木棍在地上一撑 停? 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艹!” 李震是真想抄起一团雪砸在了那两个贼厮的身上,无奈对方已经开始加速。 深吸一口气,李震大声道:“两个贼厮,小心点,身子压低一些!四郎刚刚交代了,要保持平衡,可别真的弄坏了!” 没办法,已经停不下来了,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啊! 房俊将手里的木棍猛地往地上一撮,转过头借着寒风传音道:“晓得!晓得!又不是没骑过马!” 程处弼二话不说,继续加速。 据说,白茫茫的雪地里,若不细心观察,小雪堆是很难被发现的! 第一次滑雪,还将滑雪的速度放得那么快的程处弼和房二郎更是没能发现前方不远处就是个小山丘,很小很小的那种! “哇哦!房二,这可比老子学骑马的时候刺激多了!” “程三儿,你是谁的老子呢?小心老子揍你!不过你小子说得对,确实刺激多了!爽!” 二人还沉浸在速度带来的激情之中! 突然,二人猛地冲上了小山丘的顶端,瞬间腾飞了起来! 人,都向往天空! 可真正在离开地面的那一刹那,脚下感觉不到大地的敦厚之时,慌乱骤然降临在心间! “啊!飞!飞起来了!” 此时,程处弼和房二郎一下子将唐河上讲述的要点抛之脑外,他们在低空中手舞脚蹈,本能的以求保持平衡! 只是,他们忘却了,越是慌乱,越是手舞足蹈地乱动越是没办法保持住平衡! “啊!” “啊!” 随着两声长长的嚎叫,二人终于坠落在地! 房俊那最先再度感受到大地敦厚的屁股好像是裂成了两瓣,剧烈的疼痛感传来,让他一边翻滚一边哀嚎! 程处弼囫囵第滚了好几圈,最后头部栽进了积雪里。 他如同摔入水田里的旱鸭子,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自己的脑袋从雪里拔了出来,然后双目无神地站在原地,脑子早已是一片空白! 房俊历来神经大条一些,没有被瞎蒙,卷缩在雪地上哀嚎! 眼尖的李震在二人腾飞之时,就慌忙翻上了马背驱赶着马匹快速朝着房二郎和程处弼的方向跑去。 最后在房二郎不远处停住,李震翻身下马,朝着地上的房二郎跑去。 “哎哟!疼死我了,李震,快拉我起来!” 房二郎以为李震是来扶他来了,一边哀嚎,一边将右手伸了出去! 李震也是伸出了右手,只是,他没有将手搭在房二的手上,而是一把抓住了房二的脚! 三两下解开了房二脚下的雪橇,李震拿起来端详了好久才松了一口气:“呼,还好!没坏!” 房二:“李震,你过分了!” 回过神来的程处弼:“!!” 亏得李震脑子里没装入一个负面情绪统计系统,不然铁定会听到这样的响声:“滴,来自房俊的负面值999,来自程处弼的负面值999!” “哼!” 李震冷冷一哼,也不管房二郎的死活,转身走到了程处弼的身边,一把将负面情绪爆棚的程处弼推到在地,然后三下五除二解除了程处弼脚上雪橇,最后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程三儿!我想揍他!” “房二儿!我也想揍他!” 留在原地的程处弼和房俊在雪堆中凌乱,感觉自己要裂开了! 最终,将房俊从雪地里拉起来的是程处弼! 这对烂兄烂弟相互搀扶着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一瘸一拐,煞是落魄! 回到营地的李震已经将侦察营的士兵们全部集结了起来,他一边向士兵们分发雪橇,一边吩咐道:“大伙儿,拿到雪橇之后,都好好练练!咱们将两人一组,每组之间拉开两里的距离侦查!现在多练练,侦查的时候才会用! 哦!对了!” 李震指了指正好一瘸一拐相互搀扶着回到营地的程处弼和房二强调道:“一定要记住,重心压低,看清楚前面是不是有雪堆!如果有,就绕过去,如果绕不过去,在飞起来的时候一定要保证落地的姿势,别像某两个反面教材一样,飞起来手舞足蹈,落地的时候摔了好几个狗吃屎!” “哈哈哈哈!” 侦查营的士兵们没忍住,轰的一声笑了出来! “来自房俊的情绪负面值9999!” “来自程处弼的情绪负面值9999!” 正好听到李震最后两句话的程处弼和房俊脸色铁青,觉得自己承受了许多倍的暴击伤害! 第360章 当兵就得不怕苦! 李震可不会管程处弼和房二心里的负面情绪有多少,就如同程处弼和房二当时根本不管李震只晓得自己玩爽是一个道理。 说到底,还是有些少年心性,彼此都有。 或许,这正是这种少年心性,才会让大家伙儿在一起磕磕碰碰,损来损去却从不记仇。 翌日一早,鹰扬卫侦察营两人一组朝着北方滑雪而去。 按照唐河上的指令,每一组只有两名士兵,将近两百侦察营士兵足足铺开了两百里的宽度。 只经过一个时辰训练的侦察兵们冒着生命危险,完成了探查。 身后的披风成了围巾,眼睛上的轻纱成了护目镜。 整整一天时间,朝着北方探查了五百里,然后折返。对于滑雪初学者来说,这可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就像人在高速公路上行车一样,走得越久,人会越疲惫。更何况,鹰扬卫的士兵们只有手套,可没有能够完全抵御地上积雪的棉鞋。 回到营地之时,侦察兵的数量没变,但是好多士兵的脚趾都被冻坏了,还有几个侦察兵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心中猜测被证实的唐河上没有半点猜对了敌人动向的高兴,他肃穆地在牺牲的几位侦察兵遗体前郑重行上了军礼。 第二天一早,唐河上没有安排随行的军医给冻伤的士兵切除脚趾,而是狠心宣布向西启程。 侦查兵们没有丝毫怨言,一转身再次驾驭着雪橇消失在了冰天雪地里。 西域,有湖泊为玄池,位于阿尔泰山脉以西,乃是这片地域不可多得的栖息良处。 西突厥汗国的王庭便是在这里! 王庭里,肆叶护的尸体还摆在一座帐篷里没有按照突厥人的习俗举行葬礼。倒不是大家不愿意,而是眼下的情况,贵族们都没心思去搭理这位死去的可汗。 隔壁的帐篷,几十号人正聚集在一起议事! 这场议事,已经经历了好几天。 当肆叶护兵败身死,那些手握兵权的万夫长都想登上王庭的宝座,而大贵族们为了降低唐人的怒火,想把阿史那熟泥这个李二陛下的拜把子兄弟给接回来。双方僵持不下,本已经刀兵相见。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铁勒人的骑兵骤至! 在贵族们立即联合,将那些贵族兵全部派了出去抵御铁勒大军!同时,那些个揣着野心的万夫长也被召集了回来,紧张密布地召开着选拔新可汗的会议。 “老子的一万士兵就在外头,选我做可汗,咱们立马弄死铁勒人!” “呸!就你有一万士兵?” “” 说是议事,倒不如说是几个万夫长彼此之间将兵力摆在外头吵架! 说白了,大家的兵力都一样,谁也不服谁。 不用怀疑,眼下的情况,西突厥想要和平解决内部争斗,已然有些天方夜谈 吐谷浑大非川,一圈圈帐篷正矗立在山巅的白雪之中,帐篷外围,是一个个穿着玄色铠甲,披着白色披风的哨军! 他们可都不是大唐玄甲军,而是大唐李绩率领的左骁卫。 如今,玄色铁甲早已不是玄甲军的标配,而是大唐所有府兵的标配。 山巅之上,一名将领拿着望远镜观察,时不时这位将领将望远镜放下,哈一口气在自己的手上快速搓动,等的手掌不再那么僵硬,才再度拿起望远镜继续观察。 望远镜的另一头正对着山下几里地开外的城池,那座城池叫做伏俟城,慕容符允的老巢,吐谷浑的国都! “家主!” 不远处,一个穿着鱼鳞甲士兵蹒跚走来。 将领回头一看,那士兵的怀里鼓鼓的,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快,家主!” 跑到跟前的士兵掀起了鱼鳞甲,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陶罐来:“快喝了,这地方的冬天太冷了,刚刚烧热的水,拿出帐篷就成冰渣子了!仆只想得到这个办法,您可别嫌弃我没洗澡,身上臭!” “话多!” 玄甲将领正是左骁卫大将军、鄯州行军总管李绩,他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自己这家将不说还好,说了那句话,他总觉得手里的水有些膈应。 不过,好在多年行军打仗的李绩不是矫情的人,端起陶罐慢慢喝了起来。 还别说,这一口温热水下肚,李绩觉得自己浑身都热乎了不少!他再度用陶罐里的水润了润嘴唇,对着身边的家将道:“传令大伙,多喝点热水,不要怕尿多,尿个尿还不至于结冰冻住下体! 也让大家伙儿都在忍耐一天,明日咱们下山攻城!” 独乐河西岸,两个身穿明光铠,披着披风的将领正临着河畔站立。他们的目光朝着东岸,视线里,是一只由鱼鳞甲骑兵和毡帽骑兵混合而成的部队。 不用怀疑,这就是右卫和都护府士兵的混合体。 一名穿着鱼鳞甲,披着披风的骑兵正在河东岸认真的给自己的坐骑套着用布制作而成的脚套。他要靠着这个布套,让自己的马带着自己跨过已经冰冻的独乐河。 弄了许久,他才将马匹的四个蹄子都用布片包裹好! 伸出手,扯了扯布片,没有扯掉!士兵这才咧着那早已冻得发紫,还龟裂成了好几段的嘴巴嘿嘿发笑。 这模样,已经不能用像极了兔子来形容,毕竟兔子那玩意,也只有三瓣嘴。 士兵身旁不远处,是一位身穿明光铠的将领,他的头盔上,有一束白色的羽毛。 他是苏定方,曾经带着八佰骑兵打破颉利王庭的汉子,他的名头能在这草原排进汉人排行榜前十。此时,他正和士兵们一样用布条缠着马蹄,他要按照河对岸的师傅大总管的命令,火速前往西方,与那个在草原上汉人排行榜里排名第二的人汇合。 冬日里在草原上行军苦不苦? 嘴唇早已裂开,每天夜里脚指头都痒得难受的苏烈毫无疑问会回答苦! 话是说功名但在马上取,可带兵打仗,哪有不苦,哪有不难的? 不过,再苦,再难也得坚持! 苏烈记得一句话:“当兵就得不怕苦!做将领的更不能怕吃苦!” 第361章 会师! 风雪之中的行军依旧在持续,大唐的士兵们用自己的身体力行去展示着不怕苦,不怕寒的精神面貌。 或许,等到战争结束,不,哪怕是战争结束,他们依旧无法结束风雪中咧着兔唇的生涯。毕竟,大唐那么大的疆域,不论严寒酷暑,都需要人去守卫。 言归正传,当唐河上抵达玄池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以后,倒不是唐老四不想行军更快些,只是风雪越来越大,重炮那样的物件运输起来有些吃力。 比预料中的时间晚到了两天,正好让唐河上见证了一盘散沙的西突厥被铁勒人征服的最后一仗,也让唐河上赶在铁勒人征服西突厥以前发动进攻的计划泡汤了。 唐河上不得不就此在阿卑山山脚扎营停留。 以八百人冲击回讫的两万人,唐河上敢做,可以八百人冲击五万人以上......也不是不行,除非手里的燧发枪变成后膛步枪。 显然,就目前而言,这不现实。 不过,说到后膛步枪,营地里的唐老四还真想早点弄出来,也不晓得远在长安的李德奖兄弟二人是不是按照图纸将那玩意给做出来了? 要是那玩意弄出来了,弄点硝酸和硫酸还真有可能啊!甚至于...... 唐河上情不自禁发散思维,仿佛看到了战后回归能够做出些能再次实实切切给大唐,给百姓带来利索的好事情。 “四郎!”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李震走了进来,“侦察营已经全部派出去了,东边八十,西边一百一!” 东边的八十侦察兵,是为了在雪原上铺开,给李靖引路。在没办法通讯的情况下,唐河上只能用这种办法。不然,李靖和唐河上在这白茫茫的草原上哪怕是相隔十里错身而过,都无法看到彼此。 至于西边的一百多个侦察兵,自然是死死盯着铁勒人的动向。一来,要防范铁勒人发现鹰扬卫,二来,要监控铁勒人后续的行动方向。 “辛苦了!” 唐河上掏出一个玻璃瓶丢给李震道:“这边太冷,告诉大家可以借着烈酒御寒,但是一定要记住,不能多喝醉了。尤其是侦察营,那可是咱们所有人的眼睛!” “放心!” 李震扬了扬手中的小玻璃瓶,咧嘴笑道:“有了这玩意,大伙都会轻松些了。” ...... 两天的等待,看似难熬,实际上时间还是按照既定的速度流逝。 吐谷浑伏俟城,左骁卫的进攻已经持续了七天。 只是,说是进攻,实际上只是佯攻。 七天以来,左骁卫的士兵如同唱戏一般,吼得厉害,可每次冲到敌人的弓弩射程边缘,就立马刹车然后转身撤回。 城楼上的慕容伏允从第一天“糟了,敌人进攻了,可别破城啊”的恐惧,变成了第二天“敌人来了,快,防守!”的忐忑,最后变成了“我草,他们闲得慌么!每天都这样,进攻也不打,每天都闹腾,让老子觉都睡不好”的郁闷。 而吐谷浑的将军们,心中如同百爪挠心一般! 这尼玛算什么事儿?逗我好玩? 要不是慕容伏允一直压着,可能早就冲出城外迎战了!没办法啊,对面可是李绩啊! 万一这是李绩有意为之,就是想逗咱们开城门出去打呢? 别说是人了,如果塔会有情绪,那么你打英雄联盟的时候一直在塔圈的边缘游走,那么你一定会收到塔的负面情绪“老子弹药都准备好了,为何不进来让我打一发”? 佯攻的第七天,第一波佯攻一如既往顺利结束。 家将终于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家主,咱们都这样佯攻七天了,对方都不敢出门迎战,要不咱们歇歇?” “不必!” 李绩冷冷一笑,“某并不是想通过这种佯攻的方式骗他们出城!” “那,计将安出?” 家将愣了一下,脱口问道。 李绩摇了摇头,卖了个关子道:“看着吧,下午你们就晓得了!” 下午? 家将们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家主,到底是个什么计策?” “对啊!您说说呗?” “......” 只是,无论家将们怎么询问,李绩就是闭口不言。 大家只能在百爪挠心之中等待着下午的到来。 ...... 等待,永远都是那样,时间越久,越发焦急,然后越发感觉时间过得很慢。 李绩的家将感觉如此,等了两天的唐河上亦感觉如此。 如果不是他足够有耐性,或许早已直接带着鹰扬卫发起了对对面那群正在用尖牙利嘴分切物的鬣狗一般的铁勒人。 午时一刻,鹰扬卫的士兵们正一小口热水一小口压缩军粮吃着。 突然,东边白色的大地与灰色天空相接的地方,一个人影具现,那人影以很快的速度快速朝着阿卑山的帐篷群掠去。 人影越来越近,从那白色的披风和身上的防箭背心就能看出,那是鹰扬卫! 士兵缓缓减速,然后卸下脚下的雪橇,一深一浅地跑到了帐篷群的中间! “报告大将军!” 士兵掀开帐篷的门帘,行礼报告道:“左骁卫和都护府骑兵已经联络上了,他们正在咱们二十里开外,预计半个时辰就能抵达!” 正啃着压缩干粮的唐河上一下子站了起来! “来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压缩干粮一下丢在了案几上,直接朝着帐篷外面走。 “程处弼,房二,李震,跟我去迎接!” 走出帐篷,唐老四丢出一句话翻身上了马背。 三匹骏马朝着鹰扬卫侦察兵指出的方向疾驰而去! 二十里的距离,没过多久就抵达。 “大总管、大都护、苏将军!” 马背上,唐河上四人纷纷拱手行礼。 李靖回礼笑道:“还好老夫猜测到郁督军山很有可能没人,直接朝这里过来了。要不然,还真的要去郁督军山扑个空啊!你小子,说好了兵合一处再进攻,结果不声不响就把回讫给灭了,让老夫在回讫王庭扑了个空!” “这不是在等您嘛!” 唐老四咧嘴一笑,“最难啃的铁勒小侄可给您留着呢!” “你啊!” 李靖翻了个白眼,“走,去你的营地!” 第362章 伏俟城,破! 玄池下,唐河上终于迎来的与李靖的会师,对阵十里开外还在撕咬物尸体的铁勒人的作战计划即将在唐河上的帐篷里召开。 大非川下,伏俟城外,李绩终于下达了进攻的作战命令:“令,步兵在前,向着敌人的城墙发起冲锋!骑兵随时待命!” 军帐之内,一名名军官,一个个李绩的家将目瞪口呆! 这就是大总管憋了七天的计划? 惑敌七天,然后乘着敌人放松警惕以为又是佯攻的契机,直接冲过去? 大爷! 咱这不是在空旷的地势上列阵交战,咱们这是攻城啊! 怕是步兵才刚刚越过敌人的射程范围,就会迎来敌人的箭雨打击,吧? 城头上的人不至于傻到看着自己进入射程范围,还一手拿着瓜子儿,一手拎着酒壶看戏啊。 我怕是遇到了一个假的“李绩”哦!大唐领兵打仗最厉害的人之一,会采用这样一个看似很厉害,实际上又ow又馊的策略? “大总管!” 一名左骁卫中级将领站了起来,“咱们就这样冲?” “对!” 李绩耸了耸肩,“难道,这不是军令?” “大总管,冲锋,咱肯定没问题!可是,末将找谁要云梯、檑车?” “为何需要云梯、檑车?” “......” 实锤,老子遇到了一个假的行军总管,别拉着我,我要拔刀问他把咱们真的总管绑到哪里去了! “行了!” 不等左骁卫的那位中级将领拔刀,李绩到时不耐烦了,“让你们冲,你们就冲!敌人若是有机会防箭,就把盾牌举起来!若是敌人没机会防箭就直接往城墙脚下冲,这不就得了?问那么多作甚!去,集结,本总管亲自给你们擂鼓!” “!!” 那位中级将领终究还是忍住抽刀绑人,然后刑讯逼供的冲动。 他一咬牙,抱拳领命离去。 “咚!咚咚!咚!咚咚!” 两刻钟之后,进攻的鼓声在左骁卫的营盘中响起!只是,这鼓音......一长两短,怎么听都有些不正经,就像大总管那不正经的进攻指令一般。 两里开外的伏俟城,城楼之上的防守士兵很懒散。 “看,对面那群唐人又开始佯攻了!” “他们是闲得蛋疼么,大冬天的没事儿睡睡觉不好么,非要这么折腾!” “他们折腾也就算了,关键是带着咱们一起折腾!将军可下了命令,要咱们严密监视敌人的动向,防备敌人佯攻变成进攻!” “呵呵!将军这个命令,你信么?敌人那点人,怎么攻城?你们看不见么,他们攻城器械都没有,难道靠手爬上来?” “就是!也就是将军嘴巴上说的重视,你们没见么,百夫长以上的将官这城楼上有几个?” “......!” 城楼之下,雪与墙角的交界处,突然一个雪堆动了一下,然后一杆黑黑的筒状物体从雪堆里伸了出来。 “兄弟们,大总管亲自擂鼓了,一长两短!这一波进攻就是总攻!” “快,点燃引线,咱们都摸到侧面的城墙边上躲着!” 一瞬间,雪堆里突然冒出七八人身穿鱼鳞甲的大唐士兵来。他们勾着腰在城墙下奔跑,时而停下来点燃一根导火索,然后继续往城墙的转角跑。 左骁卫的一万步兵正在推进,他们勾着腰,推进的速度很快。 “要不要弓箭准备?” 城楼之上,一个吐谷浑士兵抽出背后的长弓问到。 另一个士兵摇摇头,“百夫长没有下命令呢!万一敌人又是佯攻,这不浪费了箭?” 只是,城楼上的吐谷浑士兵没曾想到,这一次,左骁卫的士兵并未在射程范围的边缘停住脚步,而是继续朝着城墙的方向冲了过去! “那啥!对方好像这次不是佯攻啊!” 一名吐谷浑士兵指了指已经进入射程范围内的左骁卫士兵,他道:“不过,他们为何不拿着攻城的器械?” 身边的什长愣了一下,突然大叫了起来:“敌人不是佯攻,是真的攻城了!” “敌袭!敌袭!” “敌袭!敌袭!” ...... 直到此时,城楼上的吐谷浑士兵这才回过神来。 “快!射箭!” “快!去准备滚木!” 伏俟城城楼之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箭,慌慌张张被射了出去! 搬运滚石的和搬运滚木的撞在了一起...... 一个吐谷浑将领衣冠不整地从城墙上的楼房里跑了出来,“乱什么乱!都给老子有秩序的还击!射箭!” 吐谷浑的防守在将领的不断呵斥下,终于有了一丝军队的样子。 “盾牌,御!” 朝着伏俟城冲刺的左骁卫中郎将当机立断,下令将盾牌举了起来。 “砰!砰!砰!” 那是箭矢砸在盾牌上发出来的声响! “轰隆!” 突然之间,光芒一闪,巨大的声响传来! 所有左骁卫的士兵只觉得一股巨浪袭来,盾牌都险些抓不住! 那是......火药! 中郎将立即想到了什么,他想让士兵掀开一个盾牌看看城墙之上的情况,却强行忍住。这里,距离城墙太近了,盾牌掀开,指不定飞沙走石会造成伤害。 城楼上,巨大的轰鸣已经让吐谷浑将领的耳朵完全没有了知觉,他只觉得脚下一软,天旋地覆! 城墙的转角,几名捂着耳朵的左骁卫士兵清晰地感觉到了不远处的震动,仿佛地龙翻身了一般。 内城,吐谷浑皇宫,慕容伏允正在和大臣们议事,议事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逃离国破身死。 办法倒是想到了两个,一个是请罪投降,希望李二放过吐谷浑的贵族;第二个是慕容伏允带着贵族们远走西域,做个富家翁。 突入齐来的剧响和地上的震动,让慕容伏允一下子慌了神,“快!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唐人开始进攻了?” 发生了什么? 停止击鼓的李绩拿着望远镜望着敌人的城墙,视线里临着城门两侧的伏俟城城墙在那白光巨响之后,直接被抛起来了一丈于高! 然后,那段城墙狠狠坠落,砸在了地上,激起的灰尘遮天蔽日! 这一刻,吐谷浑首都伏俟城宣告城破! 第363章 吐谷浑......没了! “咳咳!” 剩余的那两段伏俟城城墙上,一个士兵一边咳嗽,一边茫然问到:“这,是个啥情况?”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断裂的城墙上,都是勾着腰咳嗽的士兵。虽然,这些士兵大多都在鄯城下见过大唐的火药防御,可那是防御啊,谁想得到那轰鸣着的东西能够用来攻城,还一炸就断了好大一截? 此时,这些吐谷浑士兵的心里除了茫然只剩下一种情绪,那是害怕! 能不害怕么?要是再来个一两次,那不是整个城墙都没了?这样的守城,还怎么守? 守个锤儿啊! 城墙转角的底下,几个左骁卫的士兵正晃着自己的脑袋。虽然他们都躲到了另外一边,耳朵里也都塞上了棉花,可是左骁卫带来的所有火药都放到了那段消失的城墙下,那可是整整两千多斤! 用六个晚上,慢慢送到城墙下的两千斤火药爆炸,光是地上的震动,就能让人短暂失去平衡能力。 八九十步开外,被盾牌围着的左骁卫中郎将终于发现那飞沙走石砸在盾牌上的声音停止了! “将盾牌放下来!” 他果断下达了命令! “嘶!” 盾牌放下的那一刻,视线里出现的情景让这位大唐左骁卫的中郎将都情不自禁深吸了好大一口凉气!视线所致,那灰尘终于散去的伏俟城断裂的城墙处,一个十多丈宽的豁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看上去十分狰狞。 “咚!咚咚!” “咚!咚咚!” 正是此时,身后再度传来了战鼓敲响的声音! “冲!” 中郎将回过神来,把自己的战刀高举。 一万步卒,纷纷抽出了腰间的战刀,如同一股洪流朝着那段断壁残垣冲了过去。 营地,剩余的所有骑兵纷纷上马,他们没有疾驰,而是保持着和步兵的距离着朝着那段豁口小跑过去。 城楼上,吐谷浑的士兵还在呆滞之中,竟然没有一支箭设向冲过来的左骁卫士兵。 步卒轻而易举冲到了那段坍塌的城墙之下,他们嗷嗷嗷叫着往里边冲! “跑啊!唐人杀来了!” 不知道是哪个回过神的吐谷浑士兵嚎了一嗓子! 余下的士兵们顿时一哄而散朝着那下城墙的楼梯跑去。 城楼上的两三万士兵,在几个狭小的楼梯口处聚集,你推我,我挤你!不少人被推下了城楼,甚至有人拔刀相向! “杀杀杀!” 登上了城楼的左骁卫士兵大喊三声,朝着那人群汇集的楼梯口冲了过去。 “唐人杀过来了!” “快让开啊!” “来不及了,让不开了,快跳!” “快,跳下去!” 原本就乱成一锅粥的楼梯口更加慌乱,吐谷浑的士兵们如同惊弓之鸟,肝胆欲裂! 不少人直接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那可是三丈多高的城楼,跳下去那得断胳膊断腿啊! 不跳? 等着的将是唐人的刀锋! 左骁卫步兵营仅仅一次喊杀,还没冲到那人群汇聚的楼梯口,吐谷浑的士兵就至少因为跳楼而折损了两成! 伏俟城的城墙下,抱着腿哀嚎成了一片。 尤其是那些最先跳下去,没摔死,然后又被后来者跳下来踩踏或者砸中,却命大还没死的士兵。 他们浑身上下已然找不出几块完好的骨头。 而那些后跳的,又运气比较好的,跳下城楼之后,立即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跑了。 “不要乱!唐人那么少,咱们列队还击!还击!啊!” 西城墙上,一个吐谷浑将领抽出刀,一边砍着身前的乱兵,一边大吼,希望能够组织起来防御。 然而,迎接他的,是乱兵的弯刀! 正是这个时候,一万骑兵终于通过了断裂的城墙,为首的骑兵中郎将举着马槊大吼一声道:“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 一万骑兵的怒吼,让城楼上的拥堵终于为止一滞! “哐当!” 一把刀又一把刀丢在了地上,吐谷浑的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蹲了下去...... 皇宫,前去探查的将领已经从城外返回,他单膝跪地道:“启禀陛下,唐,唐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破开了外城城墙。想来这个时候,唐人应该已经攻进来了!” “什么?” 伏允猛地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写满了慌张,“唐人居然攻进来了,怎么办,咱们怎么办?” “丞相?你说说!” “大将军!你有什么办法?” “王弟,你刚才不是提到咱们去车迟国吗?走走走!咱们现在就走!” “......” 然而,没有一个人回应伏允。 城破之前,大家都还能走。可是,现在,城池这么快告破,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国库来不及弄走,内库来不及弄走,甚至于女眷都来不及弄走。什么都来不及弄走的情况下,还去车迟,去龟兹做什么,要饭? “要不......” 丞相给大将军使了一个眼色! “您是说?” 大将军面带疑惑,藏在背后的手形成掌刀,轻轻滑动了一下! 丞相微微转头,躲过了还在四处找人出意见的皇帝,然后对着大将军微微一笑。 大将军终于心领神会!丞相的意思,这些年小国家里面到处都在上演嘛,比如,三年前的梁洛仁和去年的康苏密? 当然,他们的做法不是最关键,最关键的是这两位,如今在大唐活得够好! 大将军慢慢走到慕容伏允身旁,他低声唤了一句“陛下”! 伏允一脸激动转身,“大将军想到办法了?” “想到了!” “啊!你......你......” 伏允一脸错愕,他看了一眼自己腹部正在喷出的血液,缓缓倒下...... 李绩骑着战马,带领着一万骑兵缓缓朝着吐谷浑皇城的城门行进。不知道是不是士兵的那句“大唐只诛恶首,不犯百姓”起了作用,一路上没有遇到丝毫反抗和攻击。 终于,到达皇城门下,一名士兵骑马走出,他大声道:“打开城门,大唐饶尔等不死!” “打开......” “嘎吱!” 士兵还没来得及说完第二遍,皇城的城门还真的打开了! 一群人,抬着几十具尸体走了出来,其中身穿甲胄的将军单膝下跪:“天使在上,慕容伏允悖逆大唐,现已伏诛!.......” 第364章 大唐,唐河上! 这样就投降了? 眼前的这一幕,若是换个人还真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是,领兵攻打吐谷浑的人是李绩,这一幕,对他来说无比熟悉。三年前,在朔方郡,梁洛仁就是这样带着梁师都的尸体单膝跪在皇城城门前,祈求李绩祈求大唐给朔方梁家一个活命的机会。 只是,李绩有些想不到,三年后,在伏俟城会上演同样的一幕。 唯一的区别是梁洛仁当时是为了朔方梁家,而眼前跪着的这一群人是为了自己。 不过,总的来说,能够用极小的代价攻下伏俟城,灭亡吐谷浑是件好事儿。至于这些跪地的家伙以后怎么收拾,八九月份之后再说不就行了? “所有吐谷浑士兵,卸甲,卸装!即刻起,我大唐接管吐谷浑防务!各位弃暗投明的事儿,本总管会上奏陛下。” 李绩淡淡道:“至于,各位如何处置,本总管说了不算,但是至少保证各位在这吐谷浑做个富家翁不成问题。官,能不能当,只能是后话!” “多谢李总管!罪将这就交出防务,还请总管为我等美言!” 吐谷浑大将军该单膝为双膝下跪,郑重磕了一个头。 自打投降起,大伙儿其实心里就明白官是很可能当不成了。如今的大唐不是以前的大唐,并不是说投降了就可以换个地方做官。 能活命,还能留在这伏俟城做个富家翁,日子已然不错了。真当只有唐人才有安土重迁的思想?并非如此啊! ...... “咻!啪!” 阿卑山脚下,尖锐的声音响起,一个黄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最终在天上炸开一道明亮的黄光。 那是鹰扬卫召回所有侦察营士兵的信号弹,毕竟接到李靖的只是极少一部分侦察兵。 “看!那是召回咱们的信号弹!” 信号弹一共发出了三发,明黄色的亮光在昏暗的天空中是那么明显,鹰扬卫的侦察兵们都看到了!他们在雪地里划过一个大圈,掉头朝着营地的方向赶去。 “那......那是什么?” 也正是因为信号弹的明显,玄池边缘,一个铁勒人也发现了天边的亮光。他指着天空,对着身边的士兵道:“那玩意,感觉好眼熟!” 身边的泽袍眉头皱起,确实,那天空里的东西让人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在脑子里搜索,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 等等! 那是在东突厥看门狗的草原上! 只是当时的颜色是红色而已! “敌袭!” 铁勒士兵终于想到了天上的东西是什么,他一边高呼,一边朝着最中间的帐篷跑去! “可汗,不好了!” 掀开夷男的帐篷门帘,跑了将近半里地远的铁勒士兵气喘吁吁。 “发生了什么事儿?” 夷男皱着眉头一脸不开心:“为何如此慌张!” “回!呼呼!可汗!” 铁勒士兵一边大口喘息,一边道:“可汗,唐人,唐人的信号弹!就像咱们之前遇到的小股骑兵一样,天上出现的信号弹!” “信号弹?” 夷男和大度设的脸色顿时挂上了凝重,他们一起快步跑出了帐篷,正好看到了东边天空闪过的第三道黄光。 “大度设,快,组织大家撤退!” 夷男当机立断,下令逃跑。 大度设确实摇了摇头,“父汗,来不及了!孩儿看那信号弹的距离不过二十里,咱们现在收拾帐篷撤退来不及了。” 大度设的话,让夷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是了,唐人既然在发信号弹,那是肯定发现自己了。二十里的距离,骑兵冲刺起来,也就半个时辰而已。 半个时辰够什么?别说赶着牛羊逃,就是帐篷都来不及收。 没了帐篷,牛羊,在这冰天雪地里,等待铁勒人的将会是死亡,是灭族。 “那,就战吧!” 这一刻,夷男体现了自己的枭雄本色,深吸一口气下达了作战命令。 因为他和身边的大度设都知道,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逃,那只有死路一条! “孩儿遵命!” 大度设领命,毫不犹豫转身便去集结士兵。 只是,这次与联军集结不同,所有西突厥的士兵被大度设放在了最前头,铁勒士兵在后面压阵,防范西突厥士兵反叛。 如同赶鸭子一般,一边将西突厥士兵赶着朝阿卑山脚下走,大度设还不断让铁勒士兵宣导作战政策:“所有西突厥人,只要你们杀一个唐人,就解除你们奴隶的身份!杀两个,返还你们的家人,杀五个,王子给你们记功!但是,谁要逃跑,你们的家人会被全部杀光!” 经过大度设一个胡萝卜一根棒子的政策宣导,那些两战两败的西突厥人还真的恢复了一点士气,也还真没了遇见唐人就跑的心思。 毕竟,谁也不想当奴隶,更不想自己跑了家人全部死光! 另一头,阿卑山下的唐军也完成了集结。整个队伍也开始朝着铁勒人营地的方向推进。 唐军的阵型如同一个张开双翼的大雁,右卫被分成了两队,每队一万人,构成了两翼;都护府的士兵走在最后成了雁身和雁尾;而雁头自然是鹰扬卫,雁头前端的正是六门巨大的红衣大炮! 一方向东,一方向西,相向而行,二十里的距离不断缩减! 十五里! 十里! 彼此之间终于看到了对方阵型的轮廓! 八里! 六里! 四里! 三里! 双方默契地停住了脚步,留下正好足够马匹冲刺的距离。 唐河上拿起了望远镜,正好看到了对方阵营里正中央的青年也正拿着一个望远镜在看着这边。 只见,那青年将望远镜收入了怀中,然后轻轻策马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最后在一里开外停住。 这是要战前一叙? 唐河上咧嘴一笑,心道:胆儿挺大,也不怕老子一炮崩了你! “出!” 唐河上轻夹马腹,朝着青年的方向前行,最后自在双方之间留下一百步不到的距离。 大度设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来将通报姓名!” 唐河上咧嘴一笑:“大唐,唐河上!” 第365章 最后的战役(上) “唐河上?就是在草原上弄改革,搞巡游骑兵,把东突厥人变成看门口的那个人?” 大度设有些不相信,“你居然这么年轻?” “方案是我提的,不过落实的不是我!” 唐河上坐在马上,神色冷冽,“我也确实很年轻,也很帅!不过你说得不全面,颉利是我抓的,鹰扬卫是我缔造,在都护府营地我灭了你们几万人的也是我!你们杀了我大唐多少子民,杀了我多少泽袍?放心,我不接受你们的投降,这笔账,咱们会一一清算!” “投降?哈哈哈哈!” 大度设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你在草原上缔造的龟壳是我砸碎的,社尔也是死在我手里!要不是你运气好,弄死了肆叶护和回讫可汗,你早就应该死在金帐王庭! 你应该庆幸,庆幸我不知道你这些天就在都护府那个乌龟壳里!庆幸我大度设没想到,我一直视为大敌的人,一直拿来做对比的人竟然就在都护府!早知如此,那天哪怕是肆叶护死了,我也要冲破你的龟壳!” “你!的!意!思!是!说!” 大度设的话,让唐河上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他的一字一顿,话里充满了杀气:“入侵大唐,是你一手促成的?” “是又如何?哈哈哈!” 大度设大笑着道:“你花一年的时间缔造的乌龟壳,我只花了2个月就给你砸碎了!跑回讫、高昌、西突厥和吐谷浑,花了一个多月吧,我利用他们的野心构成了结盟,然后用了半个多月起兵。 都说你是大唐最聪明的人,可显然,事实证明你这位大唐最聪明的人缔造的草原并不如何!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很有挫败感?” 唐河上是完全没想到,眼前那个充满叛逆感的青年竟然是入侵草原的罪魁祸首!唐河上没有惊讶,也没有挫败感,他心里只有浓浓的杀机! 这样一个神经病,一个给大唐给草原带来了巨大伤害的神经病该死。 “你想杀我吗?” 大度设耸了耸肩道:“来,试试!看看是你的新武器快,还是我的弓箭更快?” 唐河上虽然看不到大度设脸上乖张的神色,可仅仅是大度设的语气就让唐河上无比想杀之而后快! “呼!” 唐河上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冷冷道:“杀了你,是对你最轻的惩罚!你这样的人,我会让你亲眼见证你做出的决定给你的部落和族人带来的伤害!而你,也终将死在长安的菜市口上!老子要亲自活剐了你,三千六百刀,少割一刀,算老子输!” “是吗?” 大度设冷笑道:“那就试试看,咱们谁胜谁败吧!” 简短的会晤,大度设成功激起了唐河上的杀心。当二人分别回到自己的队伍,战争的号角立即吹响。 铁勒和西突厥的残部没有做任何的试探,直接朝着唐军冲了过来! 几万人的喊杀声,几欲震得不远处的阿卑山发生雪崩。 “两翼还请劳烦大总管和苏将军,中路交给我!” 唐河上对着李靖和苏定方拱了拱手,直接下令道:“鹰扬卫听令,车震在前,火炮在后。所有火炮对准中路,不间断开火!突击营、侦察营呈三段式射击无差别攻击。” 李靖没和唐河上计较谁指挥的问题,一夹马腹朝着左翼奔驰而去。 苏定方拱了拱手,转身前往右翼。 “左翼,凿穿!” “右翼,跟着我,杀!” 李靖和苏定方同时下达了作战命令!大唐右卫,从长安到突厥都护府,从突厥都护府到回讫王庭,再从回讫王庭一路风雪抵达玄池,终于,他们开始了第一场征战,也开启了这场战争最后的战役。 “嘭!嘭!轰隆!” 六门重炮,再次发出了怒吼咆哮! 每一颗空心弹都会带走十好几个西突厥人和铁勒人! “散开,散开!” 铁勒的万夫长一边冲锋一边吼叫着! “咻!” 突然,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影快速掠过,正好砸中了万夫长的脑袋,“啪”,如同夏日里落到地上的西瓜,稀碎! “嘭!嘭!嘭!嘭!” 重装营的炮兵们拿出了最快的炮膛清理、装填、开炮的速度。虎蹲炮每五息时间就完成一次射击,红衣大炮,每二十息就完成一次射击。 敌人的中路,由西突厥人组成的先锋军在两三轮炮火之后,所剩无几! 那些倒在地上的马匹,让大度设所在的中路军冲刺为止一滞! “绕过尸体,冲杀过去!左右两翼,分两队兵马加入中路军,给老子冲过去,弄死那些投石机!” 被铁勒士兵包裹在中间的大度设气急败坏下达着命令,今日,他一定要亲自率军将对面那几百人全部弄死,一定要将唐河上弄死! 铁勒的队列不断调整,始终保持着中路军的兵源。 看着这切,唐河上冷冽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嘣!” 突然之间,巨大的声音传来,那是左右两翼的右卫重骑兵迎面撞上了敌人的两翼! 几乎被铁包裹到了牙齿的钢盔重骑兵如同坦克一般直接将铁勒人的两翼给撞碎! 倒地的西突厥降兵和铁勒士兵还来不及翻滚,一个包裹着铁片的硕大马蹄出现在了视线里...... 苏定方如同箭头一般早已刺入敌阵左翼的中心,一杆长枪枪出如龙! 左翼,年近花甲的李靖在亲兵的拱卫之下,在敌人的右翼左冲右突! 突然,一把弯刀猛然砍了过来,李靖毫不含糊,伸出左手手臂格挡! 乓! 那是敌人的弯刀和手臂上钢铁护臂相撞的声音! “哐当!” 敌人的弯刀应声而断! 那砍到李靖手臂的西突厥降兵一脸懵逼,敌将的手没砍下来,反而把自己的刀给崩断了?真想说一句“!” 李靖没有给他骂娘的机会,右手灵巧地挥动,唐刀的刀锋从敌兵的脖子上划过。 那士兵双目一瞪,丢下手中的断刀准备去捂住自己的脖子,然而......他的头颅直接和躯体分离了开来。 第366章 最后的战役(下) 这场战斗,可以说开始得很突兀。 可是,这战斗一开始就立马进入了白热化。两翼的右卫直接冲入了对方的阵地,乒乒乓乓的兵器敲打声音不断传来,打成了两片。 右卫的人数比夷男现在的部队少了一倍,可是借着重骑兵对轻骑兵的优势,右卫打得不但不落下风,反而压制了敌人的左右两翼! 当然,这样的压制,右卫的士兵依旧付出了些代价。 在冲击的过程中,两匹马的对撞,即便是有着重甲防卫的右卫马匹都会踉踉跄跄。甚至还有不少马匹被撞翻在地。等它们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马背上的主人已经飞出去好几米远。 运气不好的士兵,在坠地之后直接被敌人的马蹄给踩死,运气好一点的士兵几个驴打滚爬了起来,直接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 迎接这些坠地然后爬起来的士兵们的是那白雪一样的弯刀! 所幸,现在的温度之下,已经冻脆的弯刀还没办法破坏掉鱼鳞甲,给右卫士兵造成伤害。 敌人的一名百夫长瞬间发现了这种情况,自家的弯刀砍在对方的身上,人没砍死,反而把刀崩断了! 这样的仗,怎么打? “砍马蹄,都给老子先砍马蹄,再瞄准脖子砍!” 百夫长大声道:“用锤子的,给老子狠狠砸!砸死他们!” 言罢,他猛夹马腹,挥着手里的狼牙棒猛地朝着一名落地的右卫士兵砸去! 嘭! 士兵应声倒飞了出去,他的胸膛竟然直接被砸得凹陷了下去。一口鲜血喷出,落地的士兵再也爬不起来。 这样的场景,在混战之中出现了好几处! 每一个铁锤下去,落地的右卫士兵立马重伤,甚至直接死亡! “旅帅,什长,还有用长槊的士兵,给老子对准了那些拿重家伙的敌人杀!” 右卫的郎将当机立断,吆喝着带领身边的马槊重骑兵迎着敌人的重武器士兵冲杀了过去。 左右翼的战斗,如同一个绞肉机,不断有右卫士兵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更有铁勒、西突厥人被马槊穿透,被唐刀削去了脑袋! “我调兵去两翼支援!” 看着两翼被压制,被围在中路军中朝着唐河上冲刺的夷男勒马转向,给大度设留下了一句话:“记住,分散一些,一定要打掉对面那几百人!没有了他们,咱们才有机会突围!” 大度设心里清楚,在草原上征战了几十年的父亲没有判断错误。敌人有两万人的重骑兵,硬钢已经不是好的选择,突围才是! 而要突围,就必须打掉敌人那能射出十里地远的投石机! “儿郎们!” 大度设举起了手中的铁棍,一边冲刺一边下令道:“分散些,给我冲上去,冲垮对面的投石机!” 一里多地的距离,铁勒人迅速散开,朝着鹰扬卫冲了过去!他们马与马之间至少间隔着两匹马的距离,几乎让虎蹲炮失去的杀伤力! 四百步! 三百五十步! 敌人越来越近! 唐河上亲自挥动了令旗:枪兵,三段射准备!炮兵,将虎蹲炮给抬到最前头,霰弹一轮射击! 鹰扬卫的士兵快速跑动,四十多门虎蹲炮从后面抬到了前头,摆成了一排! 这个时候,敌人距离鹰扬卫仅仅只有一百五十步! “开炮!” 房二用力挥下了手中的红色旗帜! “嘭!” “嘭!嘭!” 四十多门虎蹲炮齐发! “咻!咻!咻!” 在天空中形成一张巨大弹幕的钢珠发出尖锐的啸叫,如同捕鱼的大网一般飞向了冲刺的敌军。 “哣!” “哣!哣哣!” 钢珠砸在人身上,发出让人闻之牙酸的声音,一个又一个敌人连人带马扑倒在了地上! “退!” 房二继续挥动令旗:“所有炮兵,放弃火炮,改用火枪无差别射击!” “第一排射击!第二排准备!” 程处弼也下达了作战命令! “piu!piu,piu!” 一排青烟在鹰扬卫的阵营冒了出来,这不是因为脚下是谁家的祖坟,而是火药的烟雾。 第二排紧接着第一排扣动了扳机。 然而,中路军的敌人太多了,保守估计都有五六千人! 仅仅一轮霰弹,再加上火枪,已经没办法阻止敌人冲击的脚步。 双方的距离只有八十步了! “杀!” 依旧被铁勒士兵包裹着的大度设弓着身子趴在马背上,他大吼道:“杀过去,带着族人们突围!” “箭羽!齐射!放!” 正是此时,在鹰扬卫身后都护府骑兵对铁勒人前进的方向进行了箭羽覆盖。 “嗤!” 伴随着箭矢射穿皮衣的声音传来的,还有那左臂上的剧痛! “啊!” 马背上的大度设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怒喝一声竟然直接将手臂上的箭矢给拔了出来! “冲!冲!冲!” 他猛夹马腹,朝着队伍的最前头冲去,一边冲还一边大喊:“杀!杀过去!杀!杀!杀!” 铁勒的士兵依旧跟随着小王子的脚步,只是,在一波箭羽之后,五千多人只剩下了一半! “piu!” 鹰扬卫的第二轮枪声响起! 铁勒中路军又双有不少人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再也不能动弹。 终于,大度设在距离鹰扬卫三十步的地方勒停了马匹! 不是他不想再冲锋,而是此时,他的身边,只剩下了不到二十骑! “啊!唐河上!” 身上插着两支箭羽,还有好几处血洞的大度设极其不甘地大吼一声,将手中的铁棍直勾勾指向了唐河上。他道:“唐河上,可敢一战?!” 看着三十步开外已经摇摇欲坠的二十来骑,唐河上轻夹马腹缓缓向前,他一边走一边点将“程处弼、李震、房俊、阿史那什钵苾、政委、执力思力、契瑟合力何在?” “末将程处弼在!” “末将李震、房俊在!” “末将阿史那什钵苾在!” “!” “好!哈哈哈!” 唐河上抽出了腰间的唐刀,猛然一夹马腹,“诸位,随我出击!给死去的将士,死去的牧民报仇!” “报仇!报仇!” 八匹骏马,载着大唐中路军最高将领朝着二十骑冲了过去! 第367章 老子说过,少一刀你都死不了! 看着对方奔袭而来的八骑,大度设心中竟然松了一口气,他不着痕迹对身边亲兵试了一个眼色! 亲兵心领神会,“保护王子,杀!” 十九位大度设的亲兵猛夹马腹,迎面朝着唐河上八人冲了过去,叫嚣着要和唐河上一战的大度设却是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十步! 五步! “杀!” 为首的亲兵爆喝一声,将手中的铁锤平举朝着程处弼横向挥去! 那是一柄重达二十斤的铁锤,这要是砸在身上,即便是穿着李靖那一身的重甲都无法抵御,何况只是穿着防箭作战背心的程处弼? 眼看着铁锤就要砸到,为首的亲兵咧嘴一笑仿佛看到了敌人倒飞出去的样子!只要,砸死眼前这个人,就能直接面对那个王子暗示要抓住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他面对的是程处弼,长安城里勋二代中马槊功夫最厉害的人! 程处弼以身合骑,猛然后仰! 双方齐平之时,那敌人的铁锤在程处弼头上一寸高度掠过,激起一阵冷风! 就是此时,敌人的手腕一抖,那铁锤直接朝着程处弼的头砸下! 程处弼毫不惊慌,将手里拿着的燧发火器双手向上托举,正好挡住了敌人重锤落下的路线,双方终于错身而过! 大度设那位为首的亲卫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因为在他身前两步之外就是目标!也就是即便杀不了第一个敌人,依旧有可能达成目标! 程处弼两步之后的唐河上正高高举着手里的唐刀,准备将那个挂着一脸笑意的敌人给砍死! “嗯!”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突然一身闷哼,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唐河上看得清清楚楚,那是程处弼抬手将火枪往后一刺,火枪上的刺刀直接反手刺穿了敌人。 两匹马逆向行走,让程处弼根本不需要用力,刺刀就从敌人的身上抽离。 火枪在他的手中翻滚,枪头朝着身前猛然捅了过去,第二个敌人被程处弼一枪捅穿。 唐河上有些无语,t的程处弼,就不知道给老子放一个人过来砍? 他用余光瞄了一下其他几人,房二郎的面对敌人的重锤毫不退避,直接挥舞手中的狼牙棒反手砸了过去,不仅砸飞了敌人的铁锤,狼牙棒趋势不减,摧枯拉朽,直接将马背上的敌人给砸飞! 此时的房俊,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在咆哮着“还有谁?”的战神! 李震将侦察兵的骑术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双脚夹住马背,猛然将自己的身子和地面保持平行,随后火枪刺出,刺刀如同捅破窗户纸一般轻松。 什钵苾使着一根铁棍,借着铁棍的长度直接将敌人捅得飞离了马匹,然后一棍砸下,敌人的脑袋如同爆裂开的西瓜! 嘶!太残忍了! 唐河上情不自禁瘪了瘪嘴,再将目光移到了自己的左边。 政委还在和第一个敌人缠斗。咳,缠斗二字,实实在在有些美化,若是非要说得客观一些,那是政委在敌人的弯刀之下总有一种险象环生的感jio,保不齐下一刻,政委会成为己方第一个被敌人弄死的存在啊! 要不要去帮帮忙? 这样的想法刚刚出现,就被唐老四掐灭。不是唐某人自己都自顾不暇,而是政委不远处的执力思力正在前往。 而契瑟合力此时已经扑向了第二个敌人! “小心!” 眼观四路的程处弼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他从旁光中正好看到唐河上的走神,也正好看到一个敌人挥着弯刀正朝唐河上砍去! 两步的距离,如同咫尺天涯,让程处弼根本没办法救援唐河上。 唐河上听到程处弼的声音,一下子集中了精力,只见一把正在砍来的弯刀距离自己只有半米远了! “卧槽!” 唐河上大骂一声,右手将长剑竖起来格挡! “铛!” 刀与刀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让唐老四虎口发麻! 嗯?还有暗器? 正是此时,唐河上突然发现一道白光朝着自己的左脸飞来,本能之下,他猛然往右偏头,脖子都扭响了! 那白光玄之又玄擦着头盔的边缘飞了过去,那哪里是什么暗器,明明是敌人断开的弯刀! 拿这样的刀也敢来吓老子? 唐河上气急败坏,手中的唐刀顺势朝着敌人的头部削去! 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容许敌人躲闪! 硕大的头颅与脖子分离! 十九比八的白刃战,不,准确的说,这是一场十九比七点五的战斗!唐河上认为自己勉为其难能够算一个战斗单位,而政委咳,算了,人家是人! 仅仅几息时间,十九个敌人骑兵就被斩杀于马下! 这充分体现了大唐将领的战斗力! 当然,这只是对于唐河上而言,大度设不认为如此。 他脸上原有的笑容早已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本想着十九个士兵能够 可现在,自己的亲兵全部战损,八个敌人没有任何伤亡,而且还把自己围了一圈,明显是要抓活的!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大度设疯狂笑了起来,他一把抬起了自己手中的弯刀,双手握住了刀柄!弯刀的刀锋不是朝着唐河上,而是对准的他自己的脖子! 那是要自杀! “程处弼,手弩!” 唐河上一声爆喝! 程处弼一把将腰间的手弩丢了过去! 接弩、举起、瞄准! 唐河上一气呵成! “嘣!嘣!” 就在大度设准备用力自戕的那一瞬间,唐河上扣动的扳机!两只短箭旋转着朝着那刀柄与刀身相接之处疾驰过去。 “铛!” “哣!” 第一支箭矢直接将大度设手里的弯刀击断,第二支短箭射入了大度设的右肩,最后透体而出。巨大的力量,让马背上的铁勒王子向后腾飞,最终砸落在地! 唐河上帅气将手中的手弩一收,翻身下马两步跑了过去,最后起脚踏在大度设的胸膛上,“没到长安你就想死?你问过老子没有?记住,老子说过,要活剐你三千六百刀,少挨一刀你都死不了!” 365、夷男之死! “咳咳!” 被踩住的大度设几乎喘不过气来,可即便是如此他依旧一边干咳一边色厉在荏道“唐河上,杀了我!有种你就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给我一个草原战士的尊严!” “痛快?尊严?呵呵!” 唐河上冷笑道“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痛快和尊严?还草原战士?你当唐某不知道你临到最后都是算计?你当唐某看不出你最后十九个人就是为了抓住我,然后换取一条生路? 大度设,如果你真的跟着你的亲兵一起冲锋,我还略微高看你一点,或许当时就一刀枭首,给你一个痛快了!可惜,你没有,你这样满心阴谋诡计的鬣狗,不配称为战士!你只是一个满腹阴谋的入侵者,你是战犯! 放心,你一定会死,但是不是现在。你会在接受大唐的审判之后,被我亲自千刀万剐!” “不!我不去长安!” 即便是唐河上点破的他最后的诡计,他依旧想求一个体面的死法,他想做一个死在战场上的铁勒人,而不是俘虏!大度设奋力向扭转身子,想通过反击让唐河上暴起杀人。 只是,此时的他,已经被身上多处箭伤,枪伤弄得没有了一丝力气。 “处弼,房二!将这狗日的绑了,让军医给他治疗伤,同时看好他!一定别让他死了!” 唐河上冷冷道“他要是不吃饭,就灌!我要把他活着押到长安,在百姓、在万国使者面前活剐了他!” “诺!” 程处弼和房俊应了一声,伸手将大度设押了起来。 左右两翼,战斗还在继续。 只是,此时的薛延陀败像已经越来越明显! 夷男拿着一根狼牙棒,将一个大唐士兵锤翻在地,转头望了一眼中路军的方向,正好看到大度设被程处弼和房二郎控制了起来! “我儿!” 铁勒可汗悲鸣一声,随即大吼道“所有人,随我来,救回咱们铁勒最聪明的狼崽子!” 他丝毫不吝惜自己的力气,全力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甚至,就是连到了身边的马槊、唐刀都不去顾忌。 短时间内,夷男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还真让他打开一片小空地。十几个铁勒金帐亲兵在夷男的带领下,集结在了一起朝着大度设的方向突围。 “贼酋!休走!” 既然来了左翼战场,苏定方怎么容得夷男逃脱?他拿出自己所有的功力,长枪枪芒如同梨花。倒是真应了那句“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大唐右卫苏定方在此,贼酋,拿命来!” 苏烈猛夹马腹,左扫右戳,前刺后档,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在乱战之中杀出一条通道,直接朝着夷男的方向冲杀而去。 无论是拿着铁棍,还是挥舞着弯刀的铁勒人,没人能敌苏定方一合!二十多步的距离,快速缩短! 突然,苏定方将右手往后一伸,整个身子如同一张弯弓,最后奋力挥动! “看枪!” 手中的长枪如同八牛弩射出的巨箭,径直朝着夷男飞去! “可汗!小心!” 夷男的一个亲兵大喝一声,从马背上飞扑了出去,正好挡在了长枪飞来的路线上! “嗤!” 皮质的甲胄如同纸糊,那亲兵直接被长枪穿透,钉死在了地上! 夷男对亲兵的死不管不顾,继续朝着大度设的方向冲去! 而苏定方,则是抽出的腰间的唐刀,一刀一个,砍杀着朝夷男的方向冲了过去。 “可汗!您去救王子,我去拦截敌将!” 看着苏定方越来越近,一名铁勒亲兵一勒缰绳调转了方向! 可是,那是苏烈,焉是一个亲兵就能拦截得了的? 只见双方一个交错,苏烈便一刀将迎面而来的敌人枭首。 “可汗,末将去!” 另一名亲兵见得如此,也调转了马头。 然而,他依旧不是苏烈的一合之敌! “夷男!你是某的!” 苏烈终于跑到了夷男的前面,将夷男拦截了下来,手中唐刀的刀尖直接对准了真珠可汗。 “让开,本汗不杀你!” 夷男将手中的大锤平举,他急迫道“滚!” “滚?呵呵!” 苏烈咧嘴一笑,反手将刀背拍在了马臀之上,“杀!” “自己找死!别怪我!给我杀了他!” 夷男举起手中的铁锤,就朝着苏烈砸了过去。 苏定方人马合一,左手轻轻一提缰绳,马儿横跨一步堪堪躲过,右手的唐刀用力挥下,直接砍在了夷男的铁锤上! 削铁如泥? 并未! 夷男的铁锤柄没有被砍断,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铁锤上传了过来,险些脱手! “杀!” 一击未果,夷男爆喝一声,将铁锤横着挥舞了过去。 苏烈眼疾手快,将手中的 无论是拿着铁棍,还是挥舞着弯刀的铁勒人,没人能敌苏定方一合!二十多步的距离,快速缩短! 突然,苏定方将右手往后一伸,整个身子如同一张弯弓,最后奋力挥动! “看枪!” 手中的长枪如同八牛弩射出的巨箭,径直朝着夷男飞去! “可汗!小心!” 夷男的一个亲兵大喝一声,从马背上飞扑了出去,正好挡在了长枪飞来的路线上! “嗤!” 皮质的甲胄如同纸糊,那亲兵直接被长枪穿透,钉死在了地上! 夷男对亲兵的死不管不顾,继续朝着大度设的方向冲去! 而苏定方,则是抽出的腰间的唐刀,一刀一个,砍杀着朝夷男的方向冲了过去。 “可汗!您去救王子,我去拦截敌将!” 看着苏定方越来越近,一名铁勒亲兵一勒缰绳调转了方向! 可是,那是苏烈,焉是一个亲兵就能拦截得了的? 只见双方一个交错,苏烈便一刀将迎面而来的敌人枭首。 “可汗,末将去!” 另一名亲兵见得如此,也调转了马头。 然而,他依旧不是苏烈的一合之敌! “夷男!你是某的!” 苏烈终于跑到了夷男的前面,将夷男拦截了下来,手中唐刀的刀尖直接对准了真珠可汗。 “让开,本汗不杀你!” 夷男将手中得大锤平举,他急迫道“滚!” “滚?呵呵!” 苏烈咧嘴一笑,反手将刀背拍在了马臀之上,“杀!” “自己找死!别怪我!给我杀了他!” 夷男举起手中的铁锤,就朝着苏烈砸了过去。 。 366、侯君集给鹰扬卫的作战任务!(4000字) 苏定方的这一刀,直接结束了夷男的生命,也一下子抽光了铁勒人所有的斗志。 当他抓过夷男的尸体搭在自己的马背上,高喊着“敌酋已死”的时候,便是那身边近在咫尺的夷男亲兵们都毫无战意的直接丢掉了手中的武器。 投降,会传染。 一个接着一个铁勒士兵丢下了手中的武器。 唐河上没有越俎代庖下令杀掉所有俘虏,毕竟此时不是当时在回讫王庭的时候,那个时候下令杀俘很大的原因要归结于没人看守。 一柄柄弯刀,一把把狼牙棒,一柄柄铁锤被右卫收集了起来。都护府的突厥族士兵接过了看守俘虏的任务。 李靖安排士兵八百里加急报送捷报,唐河上带着鹰扬卫继续奔赴高昌地界,草原上的战争在这一刻宣告完结。 十天之后,唐河上在高昌都城外和侯君集顺利会师。 会师的地方其实原本并不是计划在此,只是因为鞠文泰带走了高昌绝大部分兵力,侯君集带着右骁卫一路前行攻城拔寨,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直到抵达高昌国都,右骁卫才停住了进攻的脚步。 倒不是侯君集不想一战而下直接灭了高昌,可惜,抵达高昌都城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鞠文泰领兵回来。 一万多有生力量的加入,让只有两万人的右骁卫就连高昌都城都没办法封堵死,更别说进攻了。 要知道,鞠文泰可是汉人,攻城虽然算不得厉害,可这么多年能够以一隅之地,对抗大唐那么多年,其守城的能力尤为凸显! 会师的当晚,鹰扬卫帐篷里,唐河上、程处弼、房二还有李震烤着火,唠着嗑。 房二郎嘴角撅起,一脸不愉快,“四郎,刚刚咱们就不该忍!他侯君集几个意思,把咱们安排在这营地的最外头不说,你看看他给的咱们什么补给?要不是咱们在走的时候带了些炒面、肉干,来了这高昌外头指不定饭都吃不上一顿。” “就是!” 程处弼喝了一口小酒,也是一脸郁郁道“那老小子不能因为自己辈分高,就这样不待见咱们吧?” “闭嘴!” 伙伴们的不满,唐老四只说出了两个字。 说实话,侯君集的不待见,唐老四挺能理解。 眼看都要攻下高昌了,鞠文泰突然兵败回来了。现在,又有鹰扬卫过来抢攻,混混出身的侯大爷受得了才怪? 按照脑子里的记载,兵营中间的侯大爷可是半点吃不得亏的角色。那厮在原本的历史中因为灭高昌之后,把一国国库私吞了,回到长安被李二陛下责罚,然后起了逆反心态,最后可是怂恿着李承乾谋反的存在。 也是秦王府嫡系将领中唯一一个谋反的存在。 这样的人,受得了委屈? “人家好歹是叔伯辈,担待些!” 唐河上耸了耸肩,朝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热水。 “担待?” 唐河上能担待,可李震表示不愿意,“还叔伯辈?那厮虽然和李靖伯伯没有师徒之名,可有师徒之实!严格算起来,是得奖的师兄,锤子个叔伯辈? 再说了,他自己无能打不下高昌,要咱们担待他的臭脾气? 四郎,你别忘了,刚刚你提出作战方案的时候,人家直接一句‘本总管自有安排’。只怕是你想担待他,人家却不愿意领情! 依我看,咱们干脆明日就直接把红衣大炮给一字排开,轰出一个通道来,然后就攻城。他侯君集不识相,咱也懒得带他玩!免得兄弟们在这里受冷不说,还受人白眼。” “这个主意好!” 程处弼一拍大腿,“既能灭了高昌让兄弟们早日回京,又能恶心他侯君集!” 房二咧嘴一笑,像极了智力残疾,“赞同!” “好个屁!”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什么时候咱们鹰扬卫需抢功劳了?再说了,都是大唐的将士,没必要那样闹得那样僵! 明日,我会再去和侯君集沟通沟通,你们明天把自己的嘴巴给管好,别t在卫里散播这些不团结的话! 行了,就这样都滚回去睡觉!” “得嘞!” 房二郎耸耸肩,“谁让你是大将军,嗯,检校大将军!” “二郎说得有理!” 程处弼将桌子上的烈酒揣进自己的怀里,噘嘴站了起来。 “房二,处弼,乱说个甚!” 李震也站了起来,阴阳怪气道“咱四郎现在是正四品,检校大将军,总得顾全一下大局,哪里像咱们这些做微末小官的?没听过屁股决定脑袋” “滚!滚滚滚!” 唐河上在赏了三人屁股一人一脚,翻天了不是,居然挤兑老子! 翌日,唐河上一早钻出了帐篷,朝着营地的正中央走去。 “唐大将军,早!” “早!侯总管可起来了?” “早以起来了,这会儿大总管正在召集各位将军商议攻城的事儿。还请唐大将军隔壁帐篷略微等候一下,等议事完毕,仆再给将军通传?” 中军帐篷门口,侯君集的亲兵面若春风回答着唐河上的问题,看上去对唐河上颇为礼遇。 可听得此言,唐河上的眉头却一下子皱了起来。 好一个侯君集,唐某人都到了,你商议进攻事情居然不叫我,这算什么事儿? “呼!” 吐出一口气,唐河上强行压住心中的不愉快,“还请帮我通禀一下侯总管,就说本将有些攻城上的设想,想与他交换一下意见。” “这” “怎么,我鹰扬卫现在不属于攻城序列?” “诺!” 唐河上此言一出,亲卫再也没有办法出言阻拦,只能转身进了帐篷禀报。 不多时,亲卫从帐篷里走出,伸手做请状,“将军请!” 唐河上懒得与那亲卫为难,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侯总管!” 扫视了一圈帐篷里的情况,唐河上拱手,皮笑肉不笑道“侯总管真是勤勉,如此一早就开始商议攻城事宜,我辈楷模也。” “哈哈哈!唐小子谬赞!” 侯君集将“唐小子”三个字咬得很重,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无非是说唐河上,你一个小辈在我面前别bb。他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嘛!倒是有些抱歉,某以为唐小子你需要休息,就没叫你参加讨论,可别多心啊!” “无碍!” 唐河上咧嘴一笑,朝着左边第一个位置走了过去。 那位置上的右骁卫中郎将尴尬一笑,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待得唐河上入座,侯君集才笑着道“唐小子你既然说有攻城的计策,不如说出来咱们大家分析分析?” 能从混混混到大将军的人,自然不简单。侯君集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无比真诚,可实际上,心里此时正在大骂“狗日的唐家小子,在草原上立了那么大的功劳还不够,还想着要抢老子的功劳?和他老爹一样,脸皮甚厚!” 对于侯君集的伪笑,唐河上也不点破,反而是接过话道“侯总管是药师伯伯高徒,更是高昌道行军总管,本来轮不到小弟多言。既然侯总管有令,小弟就抛个砖引个玉?” 唐老四争锋相对,一口“药师伯伯”,一个“小弟”的称谓让侯君集脸上的笑容变得很不自然。 在场的所有右骁卫将官纷纷把嘴巴给闭的死死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来。没办法,两边都惹不起不是? “呵呵!” 侯君集依旧挂着笑脸,那放到背后的手,却已经握得青筋暴涨,“军帐议事嘛,各抒己见!再说了,你唐河上可是咱们大唐的麒麟子,最年少的大将军,说吧!” “行!” 说到正事儿,唐河上也懒得再去气侯君集,他笑着道“两个方案! 其一,这次,我带了六门重炮过来,我想着,用重炮将高昌的城门给轰开,然后侯总管带领右骁卫从城门进城! 其二,晚上的时候,我让鹰扬卫抹上城楼,打开城门,然后右骁卫趁机入城。不管是第一个方案,还是第二个方案,我都有绝对的把握成功。只要侯总管点头,我立马布置,最迟明晚,保证城门洞开!” 唐河上的话没有任何虚言。鹰扬卫是做什么的?特种作战序列! 不管是用火炮轰开城门,还是晚上摸进去打开城门,那都不是事儿! 侯君集却一下子愣住了!他不是不相信唐河上能做到,恰恰相反,曾经在玄武门外见证过火炮威力的他深深知道唐河上能将对方的城门给破了! 可是,他打心眼里不愿意让唐河上这样做。为啥?攻城之战,最大的功劳就是破城! 尼玛,你唐河上跑来就把城破了,不是即显得侯某人这十多天的无能,又把最大的功劳给抢了? 不行! 侯君集脑子一转,笑着道“鹰扬卫的兄弟们一路劳顿,哪里需要再麻烦你们。各位再休息休息,破城的事儿,咱们过两天再说?” “诶!侯总管都说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唐河上笑着道“我鹰扬卫,陛下可是花了大力气,总不能只吃饭不做事儿嘛。” “!” 看着唐河上的笑脸,侯君集是真t想一口唾沫给吐上去。 “既然唐副总管极力要求!” 侯君集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心里的吐唾沫的冲动道“那本总管手里正好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鹰扬卫!不知唐副总管可敢接下?” “侯总管请说!” 唐河上伸出右手,笑着答道“只要是正常任务,鹰扬卫应该没问题。” “放心!” 侯君集点点头道“鹰扬卫能从草原驰援过来,本总管已经感激不尽,肯定是正常任务。本总管可不是刁难兄弟部队的人嘛! 本总管欲让鹰扬卫在进攻的时候负责北城墙的佯攻。你们不是带了重炮嘛,一个劲地轰就是了!待得佯攻调动了敌人的防御部队,我这边主攻东城墙,必然可以一战而下。 有言在先,这样安排可不是因为什么劳子功劳,主要是鹰扬卫的兄弟们千里驰援,我和右骁卫的兄弟们已经感激不尽,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主攻了。再说了,鹰扬卫的兄弟都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在这小小的高昌折损,实在浪费了! 不知唐副总管以为如何?” 唐老四险些翻了一个白眼,这也亏得程处弼三人没跟着过来,不然还真不知道那个有着耿直遗传基因的家伙会不会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这还不是功劳的问题?” 不过,侯君集这话确实说得很漂亮,满嘴巴都是为了鹰扬卫兄弟们好。 “这!” 唐河上故意迟疑,想看看侯君集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只见侯君集给右下手得中郎将使了一个眼色,那中郎将立即心领神会“唐副总管,末将认为侯总管说得有理!鹰扬卫的兄弟们在奔波了半个草原,着实辛苦。到了这边,再请你们给咱们右骁卫佯攻掠阵已经是很没脸面了。 末将,带手下的兄弟们表示真挚的感谢。待得拿下高昌国都,末将想请您和鹰扬卫的兄弟们喝酒,还请您一定要赏脸!” “是极!” 刚刚给唐河上让座位的中郎将也结果了话头,“还请唐总管理解我等的拳拳之心,更请唐总管帮咱们佯攻,鹰扬卫有重炮,由贵部佯攻的话,能减少许多将士伤亡。” 尼玛! 唐河上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不都是说军伍里的汉子耿直么? 可为何老子觉得侯君集的右骁卫将领那么鸡贼? 明面上好话一大堆,实际上,不就是怕老子抢功劳? 罢了! 本来鹰扬卫来这里就只是为了结束战斗早点回去,又不是为了这一丢丢战功而来。 唐河上站了起来郑重行了一个军礼道“既然侯总管和诸位相邀,鹰扬卫保证完成任务!” 唐河上说完转身就走出了帐篷,看都不看侯君集等人的脸色。 “呼!” 待得唐河出去,侯君集和一众右骁卫中级将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侯君集一揉眉心道“来,议一议,如何攻城吧!不能再久攻不下,那时候人家不想抢功劳都不行了!” 。 367、对不起,我们不接受议和!(4000字) 侯君集的作战命令在下午传到了鹰扬卫营地。 唐河上也不含糊,直接找来程处弼、房二和李震三人,宣布的作战计划和命令。 “四郎、大将军!” 听完命令,程处弼不干了,“咱们跑这么远来这儿,就为了打个佯攻?” “就是!” 李震也要撂挑子,“这侯君集太过分了吧,这不是明摆着不让咱们立功嘛!咱鹰扬卫千里迢迢跑过来,图个啥?反正这份命令我不接,没法给弟兄们交待!” “唐河上,你也太怂了!” 房俊更加冒火,“咱们的炮弹那么金贵,用来佯攻?我去找侯君集说到说到!” 丢下一句话,房二郎棒槌脾气又上来了,就准备走出帐篷去找侯君集理论! “回来!” 唐河上双目一瞪,“做什么?他侯君集是混混出身,你房二郎也是?行了,咱们在草原上功劳已经很大了,犯不着为点微末小功和侯君集置气!再说了,佯攻也不错,不需要兄弟们去冒险,炮弹再精贵也没咱鹰扬卫兄弟们的性命精贵不是? 就这样,立马动起来,将红衣大炮给推出去,明天一早,咱们就开炮佯攻就是!” “四” 房俊还准备说点啥,唐河上却一下子将话抢了过来:“是就行了!赶紧去准备!” “” 俺是准备说“四郎”啊,房俊一脸幽怨,转身走出帐篷准备去了。 不得不说,唐老四在兄弟们面前的威信还是不错,房老二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不择不扣执行了指令。 仅仅两刻钟,六门红衣大炮就被拖到了高昌国都北门外两里地,那黑黝黝的炮口遥遥对着北城门。 两里的距离,足够让城楼上的高昌士兵看清楚六门巨无霸大炮。 “头,您看看那是什么?” 一个高昌士兵见得红衣大炮,立即禀报了自己的什长。倒不是士兵过度敏感,是实在没办法啊,敌人都大军压境了,能不小心谨慎一些?哪怕是不为了国王考虑,也要为自己逃命考虑嘛。万一敌人真的进攻了,总要见机行事,找个由头躲起来不是? “不认识那玩意!我去禀报一下旅帅!” 什长在城楼上认真观察了很久,发现自己真没见过唐人的玩意,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思想,他转身跑开将这件事儿告诉了自己的上官。 旅帅来了一趟,看看又走了,他也不认识那玩意,只能将这件事儿告诉了校尉。 然后校尉告诉裨将,裨将告诉了中郎将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鱼鳞甲的将领来到了北城墙上,他定睛一看,情不自禁吐出一句粗话来,“直娘贼,这些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位中郎将正是不久前才从草原战场上撤退回来的人,一看见那黑黝黝的炮管,再加上对面那白色的披风和绿色的军装 中郎将的记忆立马被勾了起来,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那人仰马翻的场景,还有那几万人冲击一千人防线未果的场面 最主要的是,那百步开外,肆叶护和回讫可汗突然坠马死亡 心中有一句“麻麦皮”想讲! “好好看着对面,若有事情立即来禀报!” 中郎将感觉自己头皮发麻,转身朝着楼梯方向走去,顺道丢下一句话:“本将去汇报大将军和陛下!” 旅帅和校尉看着自家将军离去的背影,总有一种感觉:为何俺觉得将军走路的姿势有些诡异?像是在茅房里蹲久了,腿部发麻? 下了城楼,中郎将命人牵来马匹,却是小腿一软,竟未能上马成功。他也不管自己丢脸,命士兵弯腰趴下,踩着士兵的背部登上了马背。 鞠文泰的皇宫不大,却是金碧辉煌相当大气。 此时,皇宫的书房里,鞠文泰、丞相、大将军、六部负责人全部在此扎堆。 坐在主位上的鞠文泰一脸愁容,其余各个官员也是满脸忧虑。 倒是没有人想伏允的部下那样暗中讨论把鞠文泰给鲨了,然后弄出去投降请功。不是不想,实则不能!鞠文泰对高昌的管控可比伏允强多了,再说了,高昌的贵族大多都是不被大唐容忍的存在。不可能像吐谷浑的贵族投降之后能在本地做个富家翁。 这些高昌的贵族若是投降,即便是死罪可免,可极有可能要被弄去长安过日子。 “报!” 突然,一个身穿鱼鳞甲的中年将领跑了进来,正是先前北城楼上的中郎将,他一边小跑一边禀报道:“陛下,诸公不好了!” 中郎将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鞠文泰就猛然站了起来焦急问道:“敌人攻城了?” “并,并未!” “哦!那还好,说吧,什么事儿?” “陛下,是那支部队来了!” 还好?还好个屁! 中郎将哭丧着脸道:“就是在突厥王庭遇到的那支队伍!” “嗯?” 正在往龙榻上落座的鞠文泰一下子愣住了,他半蹲着,像是腿被冰冻,脸上原本已经变得有些轻松的神色一下子变了。 陛下这是想哭? 中郎将大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鞠文泰的神色,心里顿时有了感触。 再看了一眼自家大将军和丞相的神色,只见大将军是一脸不可置信,而丞相和几位尚书则是一脸懵逼,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 “陛下!” 中郎将一咬牙,埋起头低声问道:“您看咱们怎么办?” 鞠文泰被这句话唤醒,他一脸苍白,仿佛在说“朕,怎么知道怎么办?”。 深吸一口,鞠文泰站了起来,“确,确定是那支队伍?” “末将,看了很久!” 中郎将将头颅埋得更低,“那六门黑色的投石机,还有那白色披风和墨绿色军服,基本可以确定却是是那支队伍。” “走!大将军咱们去看看!” 鞠文泰二话不说,拉着大将军就走,留下一屋子莫名其妙的文官,还有那刚回来汇报的中郎将。 中郎将也欲跟上去,却被丞相给拉住,“这是什么回事儿?” “回相爷!唐人新来了一支很厉害的军队” 中郎将极力用最简短的话语做了阐述,却情不自禁用到了几个很直观的字眼,比如“对方人很少”“杀伤力很大”,“弄死了几万人” 丞相和六部尚书听得一愣一愣,大唐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军队了?这尼玛确定是军队,而不是天兵? 不行!我要去看看! 同去,同去! 丞相和六部尚书们对视片刻,用眼神达成一致,随即转身就朝着门外跑去。 北墙,鞠文泰一行和丞相一行几乎是前脚追着后脚到。 士兵们纷纷跪下给鞠文泰行礼,鞠文泰却不言片语毫不顾忌,直接走到了城楼边缘朝着远方望去。 将这一幕正好看在眼里的丞相心中情不自禁一个咯噔,显然,陛下这是很害怕啊! 顺着皇帝的目光的方向看去,丞相只看到两里开外雪地里那拳头大小的六坨东西。 “那就是你说的投石机?” 丞相拉着中郎将问到。 中郎将吞了吞唾沫,点了点头。 不远处,还跪在地上的第一个发现敌军异常的高昌士兵情不自禁将头颅偏转,让视线对准了自家皇帝的小腿。 眼神仿佛在说“陛下为何今日要咱们一直跪着?”。 “嗯?” 士兵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竟然看到陛下的腿有些小幅度的颤抖! 陛下,这是冷? 来不及得到答案,那士兵一下子将头偏转了回来,目光也跟着移到来了地上。 那是鞠文泰转过身来,直接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士兵用余光瞄了一下,陛下、大将军的鞋子次第从眼前晃过 “陛下!那玩意真的这么厉害?” 回皇宫的路上,丞相情不自禁问了出来。 “哎!” 鞠文泰幽幽一叹,“回皇宫再说!” 两三里路,也就一两刻钟的行程,却让丞相和六部尚书度刻如年。陛下那一声叹息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还真是让咱心儿变凉啊! 皇宫终究还是到了,再度回到书房,鞠文泰脸上的愁容如同天上的乌云,仿佛再也化不开,“几位爱卿,适才丞相问了朕一个问题,那玩意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朕倒是真的想违心说不是! 可是,那玩意是真的厉害啊,别看它们在咱们城墙两里左右,可对方真的要打,整个皇宫都会在它们的攻击距离里! 在草原的时候,就试过了,至少八里,朕怀疑会更远!” “所以!” 鞠文泰的语气里充满了失落,“咱们这城,没办法守了!朕想着,派人去一趟对方军营,看看能不能议和。总不能看着咱们这百年古城毁于一旦啊!” 议和? 丞相的脸色很精彩,陛下的这两个字说得很好,很有见地,可为何某总是嘴角想抽搐? 六部尚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三个字“不要脸”! 大将军明显要耿直些,他开口道:“陛下,咱们投咳,议和有什么条件?愿意付出什么,您总得给大伙儿一个指示啊。” 鞠文泰不由得瞪了大将军一眼,也就是现在,要是换做以往,绝对是拖出去先打二十鞭再说! 高昌皇帝道:“爱卿说得有理,议和嘛,自然需要拿出咱们的诚意。不过,在说这个诚意之前,还是先定谁愿意跑一趟吧?丞相,要不你去?放心,好歹都是汉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我们晓得,他们也晓得。” “既是陛下点名!” 丞相苦笑着道:“臣自然愿意为陛下分忧!还请陛下告诉老臣,咱们的底线以及咱们想要的条件吧!” “嗯!” 鞠文泰嗯了一声,极其不情愿道:“第一,朕可以率领高昌内附李二,但最少要求一个入职长安,哪怕是闲职都可以。 第二嘛,咱们都家大业大,去长安总不能啥都没有了不是?总要带上家里的细软不是? 第三!” 丞相把皇帝的话在脑子里认真过了一圈,这才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时间,半个时辰之后;地点,高昌都城北城墙外两里处的鹰扬卫炮兵阵地。 一名鹰扬卫士兵正在检查着炮膛! 那是房头儿下达的命令,说是明日火炮要大用,必须认真检查一下,可别炸了膛,闹了笑话。 不经意的余光一撇,这士兵好像发现对面城门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啊! 定睛再看,嗯? 对面城墙开了一丝缝隙,缝隙正在变大! 敌人这是要进攻? “班长!对面有动静!” 士兵想也不想,立即朗声汇报。 班长闻言也不含糊,直接掏出兜里的望远镜一看! 乖乖,对面几个人骑着马从城门里走了出来,为首的人举着一根木棍? 不! 不对! 班长再认真一看,那是白旗? “对面这是要投降?” 班长皱眉想了片刻,“不应该呀,告诉兄弟们装填弹药,一旦对方有进攻的迹象咱们立即开炮!” 事实证明,这位鹰扬卫班长多想了! 对方只跑过来了三骑,那大门又给关上了 没多久,那举着白旗的敌人老头终于来到炮兵阵地,“各位军爷,不要慌!我是来谈判的,谈判的!” “谈判的?来几个人,带到大将军那里去!若是他们动什么歪心眼,直接射死!” 班长一声令下,就这样,丞相和两个随从被带到了唐河上面前。 这让唐老四很惊讶,尼玛,自己和高昌有什么好谈判的?除非 “你们是来请降得?” 唐河上眼珠子一转,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 “不!” 丞相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义正辞严:“我们是来议和的!” “哈哈哈!” 唐老四还没说话,身边的程处弼就笑了起来,“四郎,他说他们是来议和的!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信吗,我差点就信了!” “闭嘴!来者是客!” 唐河上申斥了一番程处弼,这才转过头笑着对那老头道:“这位老者,抱歉啊,我们鹰扬卫不准备和高昌议和!” “” 丞相满头黑线,尼玛就不能给点面子么? 368、不讲武德的唐河上!(4000字) “不过,你别怕!” 唐河上咧嘴一笑继续道:“本大将军虽然年轻,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还是晓得的,这就送你回去,同时也请你告诉鞠文泰,我唐河上不接受他的议和!来人,送客!” “别!将军别!” 丞相一下慌了,这尼玛,就这样被送回去,投咳,议和的事儿还没说,完不成任务是一说,自己的老命也得在对方进攻中交代了!那怎么成? ! 还要锤子个面子? 他慌忙道:“将军在上,某是来投降的,投降的!” 程处弼翻了一个白眼,“你这老倌,投降就投降嘛,拐弯抹角说什么议和?也不嫌臊得慌?” “滚!” 唐河上对着程处弼说了一个字,却把高昌丞相下了一跳。 见着这阵仗,唐河上转头微笑道:“这位老者,本将不是对你说,不必害怕,来来,请坐,咱们谈谈贵方的诚意和要求?” “诶!好!好!” 高昌丞相情不自禁抹了一把额头,却发现没有汗液,朝着唐河上指出来的地方跪坐了下去。 他挂着一脸讨好的笑容道:“这位将军!当真年少有为啊,这么年轻就是大将军了!” “老者谬赞!” 唐老四微微一笑道:“咱们这就进入正题?” “诺!” 老倌点了点头,“是这样,老朽奉陛下” “嗯?” “啊!不!老朽奉高昌国主的命令,前来商议投降的事宜。国主深知此次跟着肆叶护出兵扰乱突厥都护府,实乃不该! 当时,铁勒王子前来游说的时候,国主本来是拒绝的,然,他带着肆叶护的亲笔书信。您也知道,肆叶护当时乃是高昌上国可汗,下国国王不得已只能听之。还请将军赎罪啊!” “嗯!理解,继续说说你们的诚意!” “诶!” 丞相继续道:“所以,自打贵军杀死了那一直盘剥我国的可恨的肆叶护之后,我高昌国主就立马领兵回了高昌。为了表示忏悔,对于大唐天军的攻城,国主一律下令不予抵抗!足见诚意啊!还请将军看在大伙儿都流着汉人血脉的份上,怜惜城内百姓。” “哦!” 唐河上咧嘴一笑,“本将军怎么听到的不是这个版本?据侯总管所言,高昌是没兵力再反抗了啊!” “哟!这是误会!误会!” 丞相立马否认,“这不,您看,下国小臣今日来此,也足见诚意啊!” 唐河上懒得追究那些有的没的,只是伸了伸手,示意对方继续。 高昌丞相继续道:“所以,国主委派小臣过来,就是想像将军投降。我高昌国主愿意上国书称臣,永世不叛!国内赋税、兵事,皆由大唐派遣官员掌控。您看如何?” 丞相说完,一脸肉痛的样子,仿佛是给高昌割了好大一块肉一般。 只是,他不晓得,坐在他对面的,那是当代纵横派最有发言权的人唐俭的儿子! 唐河上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凡谈判,最先抛出来的东西其实只是最轻的筹码?他咧嘴冷笑道:“高昌、西突厥、回讫、铁勒、吐谷浑五国联军进犯大唐突厥都护府,如今,西突厥、回讫、铁勒已经亡了! 高昌,仅仅一个内附就想了事?老先生,真当我大唐没办法攻破高昌城墙?还是说,当我大唐好说话了?要不这样,你先回去,我让部下先开几炮,看看能不能轰破这高昌国都的城门,咱们再谈?” “安敢劳烦天军大驾!安敢劳烦天军大驾啊!” 老丞相一脸苦笑道:“不如将军说个章程,老朽回去和国主商议商议?” 若是换做别人,恐怕还真得顺着这高昌老丞相的心思,开口说条件了。 可唐老四却摇了摇头:“唐某一介武夫,哪里晓得这些道道?丞相尽管说诚意,本将若是觉得足够打动陛下,这事儿自然能成。若是不能” “哎哟!” 老丞相呻吟一声,哪里想得到出来谈判遇到一个混不吝?可那有什么办法,如今人为刀俎!他只能期期艾艾道:“将军,您看这样成不?高昌去掉国家称呼,改为高昌郡,我家国主任郡守,其余文官一半由大唐任命,一半由我高昌读书人担任?军队也由大唐和高昌一人出一半?” “老倌!” 唐河上喝了一口水,淡淡道:“我敬你年长,给了你面子。你却这样糊弄我,不应该吧?行了,不想和你墨迹了,我说,你听着。能成,就成,不能成,明日一早,本将下令攻城! 第一,高昌肯定要去掉国号,这没得说! 第二,高昌国五品以上的官员、将领必须入长安认罪,唐某保证各位能在长安做个富家翁!即便是鞠文泰,唐某也保他性命无忧! 第三,高昌皇室、贵族的家产全部充公,到长安城之后,会有两成返还,作为你们在长安的生活开支。 第四,即日起,高昌由大唐接管,所有低级官员暂时代领政务,等大唐委派的官员到来! 第五,高昌军队即日起解散。 第六,” 唐河上洋洋洒洒说了十几条,高昌丞相越听头皮越发麻! 这些个条件,可比鞠文泰心中的设想要差得多。要知道,按照鞠文泰的说法,怎么也得要大家进长安当个官,哪怕是混个闲职也好。 可眼下 “哎!” 丞相幽幽一叹,本着坐地起价落地还钱的中心思想道:“将军,这肯定不行!我高昌可以去掉国号,甚至所有贵族进入长安,但是” “没有但是!” 唐河上直接摇头否决:“我不是和你讨价还价,若是你做不了主,可以回去禀告一下鞠文泰。眼下,距离天黑还有半日光景,唐某给你们半日的时间。若是行,下午打开城门带着鞠文泰出来投降! 若是不行,那也无所谓!本将有感你的忠义,可以确切告诉你明日辰时正式攻城!不送!” “诶!” 老丞相本来还想再说,却害怕惹怒了唐老四,连投降的机会都没了。他拱了拱手,一脸落魄地转身朝帐外走去。 “对了!” 身后,那年轻将军的声音继续传来:“回去告诉鞠文泰,我叫唐河上。” “是!” 老丞相有些莫明奇妙,你叫什么关系投降什么事儿?可人在屋檐下,他也只能行了一礼然后离去。 老丞相一路一边赶路,一边想着回去如何措辞。 这一刚进皇宫书房的门口,鞠文泰就一脸焦急的问到:“丞相,如何了?” 看着鞠文泰的神色,老丞相想了一肚子的措辞一下子心疼得丢到了一边。 “对方同意咱们议和!” 他看了一眼房间其他的人,有些犹豫,“只是” “直说吧!” 鞠文泰摇了摇头道:“咱们君臣现在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没必要隐瞒。” “哎!” 老丞相叹息了一声,将唐河上的所有要求都说了出来。 鞠文泰一听,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这和自己的想法相差太大啊,谁知道去长安认罪会是个什么结果? 对方保自己不死? 这种话,不可信啊! 难道只有这样了吗? 鞠文泰深深自责,怎么当时就头脑一热听了大度设的言语呢?要是不跟着那些个异族折腾这一圈,哪里来这些事儿来? 别说鞠文泰了,就是书房里的大将军和六部尚书都不干了! 他们纷纷出言。 “陛下,可不能答应这条件啊!去长安认罪,不就是个死么?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战场上死来得痛快!” “是啊陛下,这家产全部充公,到了长安他们铁定不会分给咱们啊!” “对对!这种说法不能答应啊!即便是到了长安,分两成给咱们,这才多少,养不活一大家子人啊!” “” 几个高官的言语,让鞠文泰一个头两个大。 “陛下!” 正是此时,丞相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老臣临走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将军说,他叫唐河上。” “唐河上?” 鞠文泰一下子愣住了,良久才一脸苦楚地开了口:“罢了,各位爱卿,咱们降了吧!” 此话一出,整个书房都静了下来。 官员们的脸色写满了震惊,仿佛在问:那唐河上是谁,为何有这样大的威慑力,让陛下闻之立即决定投降? 鞠文泰没有让大家等候,摇了摇头道:“唐河上,据说今年不到十八岁!名嘴唐俭的儿子,去年年初在阴山脚下五个人冲击颉利五十骑,胜之,俘获颉利。去年八月,唐国岭南叛乱,据说那厮带领一百人前往平乱,最后全歼乱军一万人,还立了京观! 哦,对了!唐国的突厥都护府就是那个少年的构思,短短一年,就把汉家王朝从未真正统治的草原给收服了,还让东突厥人心甘情愿地做大唐的看门狗。 咱们现在喝的烈酒,用的琉璃杯,听说也都是他弄出来的。我就纳闷了,一千人怎么可能在草原上杀了联军几万人,原来是他来了啊” “降了吧!” 鞠文泰的语气里充满了一种为何人才不为我所用的不甘情绪,“他是唐俭的儿子,更是李二的女婿,应该做得到他承诺的那些。听说,颉利现在还活着呢,他都没死,咱们也应该死不了。最主要的是,为了咱们不会被弄成京观” 鞠文泰的最后一句话落下,在场的官员们再也提不起心思反抗了。 陛下说得很对啊! 做阶下囚也好,还是在长安做个中产阶级也罢,总比死了之后坟茔都没有一个,被垒成京观好得多啊! 没过多久,鞠文泰就脱下了龙袍,换上了便装,打开了北城们,并且在城下郑重像唐老四递交了投降的书信。 唐河上在李震处核对了鞠文泰的画像,确定无误之后接受了对方的降书,并且领兵进城接受防务。 有诈? 唐老四根本没有考虑这一点。哪个皇帝会付出自己的性命去做诱饵?再说了,只要进了城,即便是对方有阴谋,那也是巷战。草原上,鹰扬卫都不怵敌人几万兵马,巷战还不更轻松? 皇城东城墙外边的那一拨中军大帐里,侯君集还在召集部下商讨着明天的进攻事宜!几个郎将争得面红耳赤,谁都想第一个登上城楼,弄个首功。 对于这一切,侯君集也不制止,功名但在马上取嘛! 突然,帐篷的门帘被掀开,门口的亲兵走了进来:“启禀大总管,鹰扬卫遣人来禀报说,高昌皇帝鞠文泰降了!现在,鹰扬卫已经控制了城里的防务。请咱们进城烤火” “降了?” 侯君集一脸懵逼,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这就降了? “鹰扬卫传信之人还在帐外!” 那亲兵低头道:“想来应该不会谎报这样的军情!” 原本在争执谁先进攻的中郎将们闻言直接停止了讨论,他们眼巴巴地望着侯总管,仿佛在说:老大,这尼玛算什么事儿,咱们这边还在讨论怎么攻城,隔壁就把城给弄下来了 侯君集心里也是十分窝火,唐河上,你这狗日得不讲武德! 不是说好了明天鹰扬卫负责佯攻么? 怎么今天下午就进城了?还是进城之后才来给老子汇报,耗子尾汁!耗子尾汁! “传他进来!” 侯君集咬牙切齿,他现在只想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仆,鹰扬卫侦察营第一连第二排第三班班副王二小见过大总管!” 鹰扬卫士兵行了一个军礼,汇报道:“上午的时候,高昌丞相前来求降。与我家将军商议妥当之后,一个时辰前完成了投降仪式。高昌国主鞠文泰亲自开城门投降,现在,我部已经成功接管防务。唐大将军特地命仆前来禀报。请将军带着友军入城修整,不日起程回京。” “呵呵!好!好一个鹰扬卫!你下去吧!” 侯君集冷笑着摆了摆手,王小二一拱手转身离去。 待得王小二走远,帐篷里的侯君集再也压制不住怒火!老子辛辛苦苦在这冰冷的西域里搞了大半个月!到头来,毛军工没有混到! 侯帅一脚将身前的案几踢倒,“唐河上,直你娘咧!” 369、佳人候郎讯,捷报乘雪归(4000字) 踢碎了的案几不是一张好的案几,那让侯帅右脚生疼的反作用力是最好的佐证。 “艹!” 当然,这是侯帅的感觉,他将自己的右脚放回地上,一边轻轻扭动,一边满脸怨气道:“集结队伍,进城!对了,进去之后控制一下情绪,别t闹事儿。” “诺!” 中郎将们和侯帅一样,心里很不爽,却只能领命。 右骁卫也是受过队列训练的部队,集结并未花费多少时间。 所以,没过多久,侯君集就领着部队抵达了东城门下,唐老四带着程处弼三人,正站在城门口迎接。 这是觉得抢了老子的功劳,有些不好意思么? “哼!” 思虑至此,侯君集心中的不愉快弱了几分,也仅仅是几分而已,“唐副总管和鹰扬卫威名远扬嘛,阵仗刚拉开,就把鞠文泰给吓投降了。不愧是陛下花了大价钱打造的部队,有了你们,还要咱们其余十六卫作甚?” “侯总管谬赞了!” 唐河上由衷道:“这可不是鹰扬卫一卫之功,全赖右骁卫的兄弟们在这高昌一路攻城略地,最后围困都城多日,让敌人毫无斗志。” 唐老四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来…… 老侯只觉得眼前这小子和他老爹一样无比伪善!尼玛,恶心老子就算了,还装作一脸由衷?不是伪善是什么? “哼!” 侯君集冷冷一哼,打马向前,丢下一句:“侯某担当不起!” 右骁卫直接入城,再也没人理会唐河上四人。 “卧槽!” 在城门边上被无视,吹着冷风的唐河上情不自禁爆出一句粗口,“老侯这么矫情?” “并未!” 李震翻了一个白眼,“若是换成我,看着你那一本正经说风凉话恶心人的样子也会如此!” “!!” 唐老四感jio自己被误解,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风凉话的意思。” “嗯嗯!” 程处弼点点头道:“我们晓得,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侯君集和右骁卫就是没啥本事,围困了这么久攻不下城池,结果咱们一来敌人就降了。” “……” 唐某人实在没想到,自家兄弟都误会自己了。某是真的觉得右骁卫有作用啊! 算了不说了,一股寂寞的感觉出现在了心底,唐老四摇摇头道:“走吧,进城!” 他是实在不想再和三个兄嘚待下去了,尤其是房二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鬼都晓得他的嘴巴里吐不出象牙。 当晚,唐老四又找了一趟侯君集,把写下来的功勋薄递了过去。 老侯看着上面及其客观的功劳划分,总觉得自己的脸又一次被打得啪啪作响。 最蛋疼的是唐小子居然提出要老子带着右骁卫接手这城池的防务,还要分出人来押送鞠文泰、高昌官员、贵族和收缴来的金银物资回长安!而且,那金银细软还要认真清点登记造册之后先把册子给送回长安,明显是光出力,弄不到好处的事儿。 唐小子,老子是你爹么? 面对这种给人揩屁股的事儿,侯君集一句话险些砸了出来。 强忍着恶心,老侯终于还是在功劳簿和物资清单上签了字,划了押,并且立马开始接手高昌的防务和政务。 至于唐老四,在安排好八百里加急的捷报之后,连夜起兵朝着吐谷浑的方向赶去。 咳,强调一点,咱不是为了功劳,主要是李震有些想他爹了,咱们送李震过去见见他爹,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 长安,皇城,两仪殿书房,身穿玄袍的壮年皇帝坐在火炉子边上看着一份份奏折。从皇帝那眉梢上的喜悦看来,想来奏折上的内容是好事儿。 书房门口,只露出一个俏丽脑袋的女娃吐了吐舌头心中大定。她轻提裙摆,跌手跌脚朝着书房里面走,好像是生怕惊扰了那正在看奏折的父皇。 确实不想,父皇是早就看到了那门口的俏丽小老阔,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半是因为奏折,另一边却是因为那俏丽的面孔。 “进来吧!” 李二陛下头也不抬,轻笑道:“早就看到你了!” “吓!被父皇发现了!” 俏脸再次吐了吐舌头,加快了脚步,“父皇,看什么呢,看上去挺高兴啊!是不是……” 女孩的话还么说完,就被李二陛下翻了一个白眼,吃味打断,“不是草原来信了!丽质啊,你这天天往父皇这边跑,就为打探草原上的消息?到底是父皇亲还是那唐小子亲?” 原来那俏脸的主人就是大唐皇帝李世民的嫡长女,长安学院女一班班长,长乐公主李丽质。自打腊月初放假以来,李丽质就开始了往父皇的书房里面跑,美其名曰帮父皇揉揉肩解解乏,可实际目的,就是想晓得些草原上传来的关于情郎的消息。 这要是换成李承乾、李恪和李泰哥仨跑到两仪殿来瞎搞,只怕早就被黑着脸骂出去了,可那是朕的女儿啊!就放任那妮子一下。毕竟,有个小棉袄帮忙揉揉肩,即便是目的不纯也是挺享受不是? 谁让那狗日的未过门的女婿实打实是自个儿派到草原上去的? 宠女狂魔李二陛下面对女儿,抱着有些有些小亏欠的心思,也就放任自流了。 “当然是父皇亲啊!” 李丽质也不怕自家老子把胡子气歪了,睁着眼说瞎话道:“女儿这不是给父皇揉肩来了吗?父皇,啥事儿那么高兴?” 李丽质走到皇帝背后,一边揉肩一边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奏折上的小楷,却是不想,一下子不注意,将手上的劲儿给使大了! “嘶!李丽质,你想谋杀亲爹么?” 李二陛下吃痛,好气道:“想看就看,别偷偷摸摸!” “嘻嘻!” 小丫头咧嘴一笑,放下手中的活儿探头看了起来。 嗯? 那是夸奖四兄李泰的奏折? 李泰做了什么? 李丽质一头雾水。 要不怎么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李丽质这边刚刚皱眉,李二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解释了起来:“半个月的大雪以来,雍州府治下没有冻死一个人!百官们这是在夸奖你四哥治下有功。” 李丽质立即结合了一下学院里讲述的地理知识和近几年的情况! 雍州地处关中西部,北枕千山,南带渭水,东望西安,西扼秦陇。暖温带半湿润大陆性季风气候,冬天温度本该不低,可近几年也不晓得是囊个回事儿,一到腊月初,雪就开始下个不停。即便是完全处于关中平原的长安,亦是雪花纷飞。更别说那每到冬季就会吹着西北风的蓝田、泾阳。 不过,今年还好,这半个月的风雪下来,雍州府还真没收到冻死人的汇报。 “原来是这样!” 李丽质噘嘴道:“这哪里能算四哥的功劳,明明是四郎的功劳咧!” 李二陛下翻了一个白眼,亏得你四哥不在此处,不然不跟你急眼才怪!不过,李二陛下没有反驳,主要是找不到反驳的话。 李丽质说得没错,虽然雍州府衙早在月余以前就采购发放了一批简易铁炉子和蜂窝炭,让赤贫之家能够有炭取暖,更是在城里城外设置了乞丐专门的烤火的地方。可说到底,这炉子和蜂窝炭那都是唐老四弄出来的,李泰和秦千古只能算是拾人牙慧。 可是,丫头,那是你哥啊!你这还没嫁过去就胳膊肘往外拐? “揉肩!” 李二陛下心中的吃味,最终化成两个字,让身后的小女孩不满意地撅了撅嘴,然后动了起来。 这些话,也亏得是父女之间才晓得,要是让本该休沐却冒着风雪骑马走出了金光门的秦千古听见,不知道会不会备受打击。 “长吏!” 随行的户曹吐出一口冷练,“咱们有必要去蓝田一趟么,蓝天令可是传信来说,今年都是按照府衙的指令做好了白灾防范工作的。” “蓝田那边,风雪太大了!” 秦千古微微摇头,“去看看,安心些。你又不是不晓得,咱们那位刺史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太多了,尤其是为民考虑的思想。咱们辛苦些,刺史也安心些……” 收费站关口,秦千古一边排队,一边回答着户曹的问题。 由此可见,秦千古是当真正在这雍州白灾上很下功夫啊!可不是李丽质说的那样都是唐老四的功劳嘛。 突然,对面远处几匹骏马快速飞驰而来,那马背上的骑士大吼道:“开关卡,突厥都护府八百里加急!大捷!大捷!” 突厥都护府? 作为雍州的长吏,秦千古也算是朝堂上的熟面孔了,他自然晓得突厥都护府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得那收费关卡直接打开,骑士疾驰而过之后,秦千古立即调转了马头:“户曹,走,回城!” “蓝田不去了?” 户曹愣了一下! “不去了!” 秦千古咧嘴一笑,“此时传来的大捷比什么都重要,你刚才不是说嘛蓝田县令出不了岔子,咱们回城,本官先去皇宫看看到底是什么大捷!” 户曹:……! 年轻的长吏可不管户曹心里的阴影面积,立马朝着城内赶去。 进入长安城,那捷报信使的身影早已看不见。 大街上满是奔走相告的百姓,“大唐万胜”的口号在人潮之中起此彼伏。 “这位长者,刚刚传来的捷报是个什么内容?” 前边的已经被堵住,亲千古无奈之下只能拉着一个中年汉子问了出来。 中年汉子一脸激动,“说是突厥都护府大捷,歼敌几万还是十几万来着,没听清,还杀死了什么夜壶。” “还有呢?” “后面不太清楚了,太激动,没听清!” “!!” 秦千古看了一下眼前的景象,一咬牙将马丢给了户曹,“你把马带回府衙,我跑去皇城探探情况!” …… “捷报!突厥都护府都护府捷报!鹰扬卫、都护府将士取得防御战大捷,歼敌十三万,贼酋肆叶护、回讫可汗授首,敌联军分崩离析!” “捷报!突厥都护府都护府捷报!鹰扬卫、都护府将士取得防御战大捷,歼敌十三万,贼酋肆叶护、回讫可汗授首,敌联军分崩离析!” 皇城内,信使的高呼点燃了各个押房。 将作监旁边,距离顺义门最近的火药监最先听到这个消息。实验室里的李德奖一脸激动,“大兄,外面好像在说,四郎他们赢了!” “嗯!” 李德謇狠狠点头:“是啊,咱们胜了!” 对面的太仆寺,养鸽子的大佬听得有些不够真切,拉住自己的副手问到:“外面是不是在说大唐胜了?” “是的!” 副手点了点头,一脸激动道:“卑职听得很清楚,大唐胜了!肆叶护和回讫可汗死了!都护府和鹰扬卫歼敌十数万呢!” 大唐通讯第一人脸色有些难看,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副手不懂事儿,而是有些后怕!还好老子当时投降了,不然怕是要和西突厥那个远方侄子一个下场啊,养鸽子,养鸽子! 尚书高官孙无忌从吏部押房走了出来,不着痕迹往右边看了一下,嗯,唐俭那厮还没出来,某得赶紧走! 却是不想,前脚刚刚迈出,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辅机,这是要去皇宫么?某也听到了捷报了,一起去一起去,正好想看看唐老四那个逆子有没有什么消息。那小子也真是的,出去了也不放两只鸽子回来,逆子,逆子!” 长孙无忌一脸无语,老唐,你t不装逼不犯贱能死? 中书省,老房咧嘴一笑:“走,老杜,捷报来了,咱们去瞧瞧!” 老杜嘴巴一瘪,心道:等着大郎把桥修好,某也高兴给你瞧瞧! …… 一份捷报,不仅仅唤起了百姓欢腾,更让一位位大唐重臣朝着李二陛下书房的方向赶去。同时,他们默契地做出了一个选择,距离唐俭那厮……略站远一点。 捷报送至皇帝书房之时,小丫头竟然先于李二陛下打开了来。 “怎么又去了回讫王庭?” 快速读完,李丽质嘴巴一瘪转手将捷报递给了李二陛下,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走出了书房。 8。手机版阅读网址:8 370、连连捷报震世家 皇帝满头黑线,这尼玛,想看的时候就夺过去,不想看了就丢回来?有这样的黑心棉么? 哼!要不是朕这会儿有事儿,定然把那臭丫头吊起来打! 李二陛下冷哼一声,翻开了手里的捷报。 “陛下!” 却是不想,这捷报才刚刚翻开,来不及看到三行,一大波身影便出现在了书房。 为首的房乔打了一声招呼急急忙忙走了进来,看着皇帝正在看着一份羊皮纸,情不自禁把脑袋给凑了过去,“陛下,这就是传来的捷报?” “” 李二陛下实在无语,这尼玛,前脚黑心棉才出去,你房乔又来凑热闹?还挨得那么近! 玄龄,你t是美女么?皇帝觉得有些恶心,尤其是那脖子边上喘来的热气里还有一股子胡辣汤的味道!! “拿去!” 李二陛下干脆懒得看了,直接把捷报塞进了房乔的手里。 “嘿嘿!多谢陛下!” 房乔也不矫情,拿着捷报就读了起来: “五年,冬月中旬,敌四国联军围攻突厥都护府!副都护社尔为护卫牧民后撤力战身亡,都护什钵苾、政委王微率领都护府将士以拒马、手雷坚守二日!” 房乔认真的读者捷报上的字眼,一旁的文武听得认认真真。 听到阿史那社尔力战身亡时,官员们个个脸上挂满的沉重。 听到都护府坚守两日,即将被攻破之时,官员们的脸上全是紧张! 听到唐河上及时赶到,他们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听到唐河上和房俊故意放慢开炮的频率,诱歼敌人三万人的时候,他们的脸上全是鸡贼的笑容。要是有外人在此,定然会说,尼玛谁说大唐的文官武将纯良来着?这是纯良的样子? 当他们听到敌人在第二天发起猛冲的时候,紧张再度写在了脸上。 终于,他们听到了肆叶护和回乞可汗的死亡,听到了那位英雄的鹰扬卫斥候以自己的性命换来了敌人的撤军之时,无不热泪盈眶。 “狗日的!” 一个官员情不自禁道:“这是哪个狗日的写的战报,写得如此声情并茂,老子都忍不住流眼泪了!那可怜的鹰扬卫侦察兵才二十岁啊!” 其实,整个大唐也就只有一个狗日的能用直白的语言写出感人肺腑的话语出来。 唐俭心里清楚得很,只是这次他没有站出来说一句“那是我家逆子写的!”,而是问道:“老房,还说什么了没有?” 说到底,老唐心里还是急啊!这里面虽然说鹰扬卫胜利了,可也死了一百多个士兵。那可是减员接近两成啊! “臣以为!” 房乔继续读到:“此时敌军分崩离析,正是乘胜追击各个击破的最好时机,是以,臣将携鹰扬卫余部,追击回讫,灭之以后,再前往郁督军山!” “完了?” 唐俭见房乔不再读下去,情不自禁问了出来。 “这份捷报,以此完结。” 房乔点了点头道:“四郎和鹰扬卫立大功了啊,可是,他们猴急什么,为何不带着都护府的士兵一起去,或者说和都护府的将士们一样等着李靖来了在一起走不行么?” “战场之上,战况瞬息万变!” 李二陛下这才接过话头道:“唐河上的做法是正确的!” “可是,他们只有八百多人了啊!” “是啊!这说是捷报,可不是还让人揪心么?” “哎!也不知道下一份捷报什么时候到啊!” 虽然李二陛下言之有理,可百官们都纷纷议论了起来。 不是他们谁的孩子在鹰扬卫里,而是在这个时候,整个鹰扬卫都是他们的孩子! “行了!” 皇帝摆了摆手,“朕以为不必担心他们,你们也不想想,唐河上是什么人,和他爹一样鸡贼!他能做没把握的事情?再说了,鹰扬卫是什么装备?一千人可以灭了冲击着的几万联军,你们还怕他们在被打残了了回讫人哪里吃亏?都回去吧!回去等着下一份捷报送达!” “诺!” 文武们纷纷拱手应诺,转身离去。 “玄龄、克明、辅机留下一下!” 官员们都走到了门口,李二陛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将房杜长孙三人留了下来 两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百官们都焦急地等着北边的第二份捷报传来,每每下朝,他们都会情不自禁往金光门望一眼,深怕自己错过。 皇宫里的那位小丫头更是不堪,她每天都要跑到皇宫的北城墙上站立很久。 李二陛下又恨又痛!恨是恨那个狗日的女婿把自己女儿的心全部勾走了,痛是心痛女儿,怕女儿着了凉,受了寒。 第四日,几个八百里加急的信使终于出现在了金光门,捷报依旧是一路疾驰从城外送到了皇帝的身边。 这次,李丽质再次失望了!送来的捷报并非草原,而是从吐谷浑送来的。 上面写着佯攻十日后吐谷浑一战而下,还附带着那位县令的二十二日守城日记。 文武百官听了捷报,更传阅了鄯城县令的守城日记,里面简单的话语让所有人情不自禁再度流下了热泪。 经历过感动,了解了仇恨,文武百官更加迫切想晓得北方的情况。这份迫切,慢慢变成了焦急。 为何北边的第二份捷报还不送来?是鹰扬卫没找到回讫人,还是说鹰扬卫出了什么状况? 又是两日过去,李二陛下都等不及了,直接下令道:“传令下去,各个城门全天候给朕开着,所有人都主意八百里了加急的捷报!只要他们到了,第一时间将信使和捷报送到宫里来,不论多晚,直接叫醒朕!” 千呼万唤始出来。 这句诗虽然不太妥当,确实十分符合草原第二份捷报送达长安的情形。 第三日夜,终于两骑西来! “捷报!回讫王庭大捷,鹰扬卫以八佰将士全歼回讫,无一俘虏,回乞族灭族!后,突厥道行军副总管唐河上率鹰扬卫将士直扑郁督军山!未见伤亡,亦未见道鹰扬卫,靖将继续率右卫和都护府将士赶赴郁督军山!” “哈哈哈哈!好!” 李二陛下看到捷报立即大笑了出来,“看吧!朕就说了,唐小子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你们看,他鹰扬卫一个卫就把回讫给全灭了!好啊!唐俭,咱家唐河上真不愧是大唐的麒麟儿啊!” “陛下说得对!” 儿砸有消息了,还是好消息,唐俭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也没和皇帝杠,说什么“那是我儿子”,而是顺着李二的话说了一句:“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百官们齐齐符合,李二陛下笑开了花。 皇帝倒是笑了,可偷偷潜入父皇书房里的长乐却不开心了,她咱在太液池旁边,一脚有一脚的踢着积雪,嘴巴里不断咕隆:“四郎也真是的,逞什么能嘛!回讫都灭了,干嘛不等一下药师伯伯?铁勒人是回讫人那么好对付的么?哎!可千万别出什么漏子啊!” “呸呸呸!说什么呢!四郎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儿,一定没事儿,一定没事儿!” “长乐!你一个人在这里瞎嘀咕什么呢?”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长乐转身一看原来是杨妃。 “回姨娘,没啥!” 小丫头立马将心中的担忧隐藏了起来,她咧嘴一笑,“姨娘,外面冷,您早些回屋,丽质先走了。” 说完,李丽质转身就跑,杨妃笑着摇了摇头提醒道:“小心点,别摔着!” “晓得晓得!” 小丫头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手。 一切,就像如同朝着流星许过愿望一般,小丫头的愿望在三天后如期实现。 第四份捷报终于传来:鹰扬卫、右卫、都护府全体将士在玄池大败铁勒和西突厥,敌酋夷男授首,生擒铁勒王子大度设!唐河上将继续率领鹰扬卫转战高昌,臣不日将带领右卫押解俘虏回京! 落款:李靖! 这份捷报的传来,整个朝堂再次震动! 无他,按照李靖些的战报,鹰扬卫这次的功劳实在太大了啊! 一个卫一千人,防卫的时候击杀敌人有生力量七八万,击毙肆叶护和回讫可汗!转战回讫王庭,灭之!转战玄池,灭了铁勒! 这是何等军工? 李二陛下在太极殿狂笑:“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女婿,这一仗打得好!堪比卫霍,不,是超越了卫霍啊!哈哈哈!”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了嘉婿,还灭了三国!” “恭喜恭喜!” 整个朝堂都在恭喜,却有两个人,一脸铁青,一句话不说。 一个叫唐俭! 尼玛! 那是老子的儿子,要恭喜也该恭喜老子吧? 没有老子把唐河上生出来,你这狗皇帝敢大言不惭说喜得佳婿?还不愧是你的女婿? 哼! 你的女婿本应该是长孙冲! 也亏得李二陛下不晓得唐俭心头的想法,不然一定会说:“老唐啊,别这样嘛,有本事你拒婚啊!” 唐俭:pghd! 另一个,姓卢,新任的吏部侍郎。 朝会最终在李二陛下的笑声和唐俭的郁闷中结束。 卢侍郎满心苦涩地走在朱雀大街上! “使君!万胜!大唐万胜!” 不少百姓看着那浅绯的官袍,喜笑颜开拱手恭贺! “万胜!” 卢侍郎皮笑肉不笑拱手回礼。 难以想象,在这普天同庆之际,甚为从四品官员的卢侍郎竟然会皮笑肉不笑。 回到府邸,卢侍郎立即叫来自家管家:“去请一下各家几位叔伯来府上一叙,就说我有总要事情商量。” 管家自然是领命离去。 各家门阀在朱雀大街上的别院本就挨着不远,仅仅两刻钟,清河崔三爷,博陵崔二爷,太原王三爷前后脚抵达。 别问为何郑二爷没来! 哼,那个投降了唐河上的没骨气的家伙不配再参加门阀的会议。 一张红漆漆过的炉桌边上,三老一中年分列而坐。炉桌上那铁做的水壶正嗤嗤作响,冒着白色的水雾。四人身前,分别有一个白瓷茶杯,里面装着的不是由羊油、芝麻煮成的茶汤,而是大安坊某个作坊弄出来的清茶。 清茶茶汤微黄,随着茶汤的蒸发,淡淡的清香飘散在空中。 王三爷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贤侄,你这的茶叶还真是上好啊!说吧,这大冷天叫咱们来,是出了什么重要事情么?” “是大事儿!” 卢侍郎苦涩一笑道:“今日,第四份捷报传来了,对于大唐来说是好事儿,可对咱们来说” 卢侍郎的话只说了一半,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贤侄,细说一下!” 捷报,几个老头子自然是听到了,而且他们在朝堂里也有眼线。可是,这个时候那些个族里推举出去的官员还没回来。他们自然没办法在第一时间晓得捷报的内容。 “哎!” 卢侍郎幽幽一叹道:“唐河上带领鹰扬卫一千人先是灭了七八万联军就不用多说了,各位叔伯都是手眼通天自然应该知晓了。今日传来的捷报,唐河上在灭了回讫之后,猜测到铁勒人去了玄池收拢西突厥残部,然后去玄池灭了夷男。最后,他又带着鹰扬卫去了高昌。这会儿,只怕高昌的捷报也应该在路上了。 诸位叔伯,咱们世家,此后只怕当真难了。” 卢侍郎的话,如同一个重磅炸弹,直接让崔二爷、崔三爷、王三爷愣愣不能发声。 几份战报,虽然说是对外族的胜利,可是对世家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震慑? 换作以往,世家都还不怵李二,可现在所有的计谋在一千人就能灭掉十数万敌人的绝对力量面前太白瞎了! “这,草原上的战斗应该和咱们汉人攻城有很大区别吧!” 王三爷愣愣说出了一句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来:“咱们世家,在守城上可不是草原上的蛮子和鞠文泰可比!” 王三爷言外之意大伙都心里清楚,卢侍郎却是苦涩一笑,不再言语! 谁不希望王三爷能一语成谶? 然而,正如同卢侍郎猜测中的那样,四天以后,一份从高昌传来的捷报将世家最后的自信摔得粉碎。 8。手机版阅读网址:8 371、议赏如此顺利耶(4000)? 皇城之内,李丽质终于如愿以偿收到了唐河上的讯息。 一份来自高昌的捷报,李丽质看了好几遍,越看笑容越灿烂。兵不血刃,立功什么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唐河上没事儿,什么事儿都没有。 即便是捷报上写道,唐河上在接受对方投降之后,继续领兵朝着吐谷浑行进,李丽质都不会再有半点担忧。毕竟,吐谷浑灭国的战报可是比这高昌投向的战报先到。 至于,战报里,侯家叔叔那满腹幽怨的语气关我一个小丫头什么事儿? “嘻嘻!” 第三遍看完捷报,李丽质情不自禁笑了出来,再隔半个多月,或许四郎就能回来了吧?还能赶上上元节呢,到时候再让四郎给弄些好玩的! “行了行了!” 李二陛下一脸不快,“丫头,这一个捷报,你都看了小半时辰了,还不给父皇看看?” 真·黑心棉! 只顾着自己痛快,也不管管旁边早已焦急等候的老爹? 没良心的家伙,赶紧给嫁出去得了,免得朕看着心烦。 也亏得李丽质不知道父皇的想法,不然铁定会一脸娇羞,说一句“全听父皇安排”! 要真是这样,只怕李二陛下的脸会更黑一些,吧? “嘻嘻!”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将手中的捷报递了过去,转身就走。 “诶!” 李二陛下拿着捷报伸了伸手,丫头啊,今天还没给父皇揉肩啊!!! “哎!” 幽幽一叹,只觉得女大不中留的李二陛下幽幽一叹,强忍住揍女婿的冲动,抓着捷报看了起来。 “五年腊月初十,臣率鹰扬卫与右骁卫在高昌王城外汇合唐河上奏!” 看完奏报中唐河上叙述的部分,李二陛下情不自禁喜上眉梢!不战而屈人之兵啊,这是!原本以为唐老四多少还花费了些力气,可哪里想到这火炮一排开,鞠文泰就降了? “好!哈哈哈!不愧是朕的好女婿!” 李二陛下陡然笑了起来,这一刻,什么抢了小情人,什么女儿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了,都可以先放到一边,秋后算账嘛! 继续看下去,鞠文泰和高昌贵族的要求 嗯,这点小事情毛毛雨啦! 朕一个天可汗连颉利都容忍得了,还容忍不了鞠文泰一个汉人? 不过,女婿说得好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让鞠文泰给颉利当下手,养鸽子去吧。 皇帝咧嘴一笑打定了心思,继续朝着后面侯君集汇报的部分看了下去。 嗯,不错! 以一卫的兵力,连拔高昌十一城,折损人数不到一百! “哈哈哈!这才是我大唐天威啊!” 征战多年的李二陛下自然晓得为何会折损不到一百人,那是明显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嘛!这还不是大唐天威,什么才是大唐天威? 下去 嗯? “卧槽!” 情不自禁爆出一句粗口,原本笑容满面的李二陛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精彩! 只见捷报上写道“鹰扬卫检校大将军唐河上,本奉臣之命佯攻高昌王城,却在领命之后私下受降!臣以为!” “侯君集啊侯君集!” 李二陛下险些捂住了自己的眼睛,“t的都国公了,还不忘自己的混混习性,和娃娃抢什么战功?” 将捷报放到一边,唐河上对着门外道“团太监,进来!” “陛下,有何吩咐?” 老太监迈着小碎步走进了书房。 皇帝扬了扬手中的捷报,“今日是怎么了,捷报当前,诸臣工竟然不来朕的书房看报了?” 老太监情不自禁笑了出来,“陛下,有了前面三分捷报打底,这份捷报显然不是那么吸引人了啊。再说了,从宫门口到这里,信使可是一路报捷过来的。简简单单一句‘高昌大捷,鞠文泰不战而降’已经把捷报的内容说清楚了嘛。只怕这会儿,诸位大臣都在商议着明日的封赏呢?” 也对! 李二陛下愣了一下,这才想明白其实自己和大臣们别无二致,不然怎么可能让这份捷报在丽质那丫头手里停留了将近半个时辰? “行,你把这捷报给抄录一下,传至坊间布告栏上去!” 李二陛下稍加思索,安排道“今日,就不传诸臣前来议事了,朕就听你一次,看看明日的朝会上大伙儿有没有议出个章程来。” “陛下英明!” 老太监接过捷报转身出了书房。 不出老太监所料,尚书省内,房乔、杜如晦、长孙无忌、唐俭、戴胄、李道宗、李孝恭等一干人等确实在商议着封赏的问题。不过,六部的十二个侍郎没有全部到位,而是只来了是一个。 某位来自范阳的侍郎却没有参加这次的封赏讨论。 此时,他正在朱雀大街门阀卢府的客厅里。 厅内,木炭火炉熊熊燃烧,让房间中温暖如春。主位之上,是范阳卢二爷,他身前的案几上,是一个小铜壶,壶里茶汤正在翻腾。 左右侧,分别摆着四个案几,上面正坐着四个人。 左下是博陵崔二爷,右下是太原王三爷,接着是清河崔三爷,坐在最后的才是身穿绯袍的卢侍郎。 由此可见,今日这卢府的会晤比四日前正式得多。 “几位世兄!” 为首的卢二爷面色沉重,茶汤早已煮好却没有盛出来传递给其余人,他道“四日前,咱们的担忧,在这一刻还整成了真实了。大郎,说说情况吧!” “诺!” 坐在最后面的卢侍郎点了点头道“四日前,王三叔说‘草原上的战争和咱们的攻城之战不同,唐老四千人鹰扬卫在攻城上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可是从今日传来的消息上看,这次那一千人的鹰扬卫在攻城上还真的不一般。 可以说,咱们最担心的问题已经发生了。” 卢侍郎的话,说到这里再度停止。 其中的意思,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得很。根据坊间的布告显示,侯君集两万人围了高昌王城将近半个月,鞠文泰没有任何异动,可唐河上一到,火炮才一字排开鞠文泰立马给降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鞠文泰是打心眼里害怕唐河上的鹰扬卫和火炮。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个脑子转得不快? 根本不需要多想,就能猜到,唐河上一定是把鞠文泰给打怕了啊! 那么现在,摆在大伙儿面前的问题就和几日前摆在鞠文泰面前的问题没啥区别了。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世家该如何选择? 崔三爷摸了摸自己的右下腹,张了张嘴却没吐出字眼来。 “崔三郎,有话就说!” 这一幕正好被主位上的卢二爷看在了眼里,他沉声道“不要有其他顾虑,大家既然找你过来一起商议,就没有在乎过你被唐河上救了这件事儿,更不会去瞎想你会为唐河上说话。” “行!” 崔三爷点了点头,“既然卢兄这样说,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眼下摆在咱们眼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大唐现在的武力太过强大了,而这些武力都掌握在关陇那群手里,那些又和皇帝穿一条裤子。 所以,我认为,我们现在确实没有抗衡皇帝的能力了。要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没用!” “我们还有读书人!” 崔三爷话还没说完,坐他对面的王三爷就抢过了话头“只要咱们把读书人把控好,官员依旧是咱们世家的,皇权依旧不可下县!” “已经不是了啊!” 崔三爷幽幽一叹,“小弟不是帮着谁说话,诸位世兄,可曾想过一个问题。现在长安学院里有多少学生?三千!明年若是再增加两千,那就是五千。 诸位或许没有研究过长安学院的教学效率,这段时间,我却认真研究过。 他们不教多少四书五经,只教娃娃读书识字,同时教授算术、格物这些课程。这样的教学,提高了娃娃的接受能力,也改变了娃娃们的思维模式。这些娃娃,学习个五六年时间,就能阅读报抵,不说为一县之尊,做个典吏、做个县丞虽有些勉强,却并非不可。 所以,读书人这种优势,在几年后咱们真的不复存在了。” “崔老三!你这是长他人志气!” 王三爷冷哼一声反对道“就他唐河上可以教书育人?咱们也可以!只要咱们将家里的古籍拿出来,多教些学生,以后县令自然还是我世家把持在手。” “不行的!” 出言的是崔二爷,他摇了摇头道“王兄,咱们培养人才的周期太长了啊!再说了,焉能知道,咱们招募的学生是不是真的就一门心思跟着咱们做?现在,皇家、朝堂在百姓心中的影响力太大了。还有,王兄真的以为那官道只是为了方便行走?” 崔二爷的话,让王三爷一下子噎住了。 事实就是如此! 无法反驳! “那,如何是好?” 良久,王三爷才愣愣会问了一句话。 “投资!” 卢侍郎深吸一口给出了方向“首先,咱们不能再和皇帝对着干了,咱们可以学着郑氏一样将手中的资源共享出来,给皇家给朝堂,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只有这样,皇帝才不会拿咱们开刀。其次,也是最主要的!” 卢侍郎说了很久,说得很详细。 听得在场的几个主事人无不沉思,不时还点头附和。 这场议事,整整进行了一个时辰才结束,崔家、王家三位主事人没有逗留,议完之后,各自离去。 议事结束后不久,一个个小厮从几座府邸走出,走向了长安城的好些个坊。 当晚,博陵崔氏府邸,清河崔氏府邸,太原王氏府邸,范阳卢氏府邸里,纷纷汇聚了好些个身穿便服的朝臣。若是有飞虎军探查着四座府邸,立马就能发现这些个朝臣最低也是六品,甚至有好几个从四品! “铛!铛!铛!” 翌日,晨钟如期敲响,一盏盏灯笼,从各个两进、三进甚至五进的房子里走出。长安城的冬夜顿时被唤醒,马蹄响起,有轨道的马车率先发车,接着一位位身穿朝服的官员朝着朱雀门行去。 “诸位!昨日的捷报想来诸位都看到了吧?” 这次的早朝,没有用一句“有事启奏”开头,龙椅上这个时代版图最大国家的皇帝,实至名归的天可汗李二陛下笑着开了口,“今日早朝,其余的事情就暂时先不议了!咱们今日把这次战争的功劳和封赏议一下,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为大唐贺,为陛下贺!” 在场文武用八个字表示了赞同。 “哈哈哈!好!” 李二陛下爽朗一笑,“那就开始吧!克明,你做过兵部尚书,如今药师还未归来,你暂代他禀报一下军功,分个首功次功出来!” “诺!” 杜如晦拱手领命,“陛下,诸位同僚,昨日我等议了一下,暂议结果如下 鹰扬卫,转战三千里,令敌联军分崩离析,为一功,灭贼酋肆叶护、回讫可汗为二功,灭回讫为三,灭薛延陀、西突厥为四” 杜如晦娓娓道来,公布了鹰扬卫为首功,突厥都护府为贰功,左骁卫为叁功,右卫为肆功,右骁卫为伍功。 “其中!” 杜如晦继续道“个人功劳排名当为,唐河上、社尔、程处弼三人,什钵苾及都护府官员,李绩启禀陛下,臣汇报完毕。” 一番功绩,杜如晦整整汇报了一个时辰,文武百官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不耐烦。 “那,诸位觉得当如何封赏?” 李二陛下笑着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房乔没动,唐俭也没有移动,程咬金倒是想动,可这时候哪能分不清轻重? 长孙无忌出言道“吏部和礼部议了一下,首功唐河上战功赫赫,本当为公。然,臣等念其年幼,特降为侯爵,封号‘冠军’!其余人等分别为” 冠军! 冠军侯! 堪比卫霍? 朝堂上,不少人愣了一下,刚想迈步跨出,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将自己的脚收了回去。 李二陛下笑着扫视了一圈,竟然发现没人反对,心中突然出现一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jio! 以往议赏,那次不是讨价还价,今日,如此顺利耶? 。 第375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狗皇帝 朝会就在李二陛下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中结束了。 能不莫名其妙出现幸福的感jio么? 以往每次军功议赏都会有一个新贵产生,新产生的新贵无疑会稳稳保住李二和由军功搭建而成的关陇贵族,他们是天然的盟友。 大唐这块蛋糕也就那么大,越多的人进入贵族阶层,能分到的蛋糕就越少。 尤其对世家来说,这得算成分割蛋糕之后,还要在朝堂之上树立一个新的政敌。 换做谁都是无法忍受这样的情况发生。 走出太极殿,回到两仪殿书房,李二陛下都还有些不解,为何今日世家一点也不出来反对。要知道冠军侯这个称呼,虽然只是个侯爵,可实际上并不比一个郡公差。 若是可以选择,朝堂上的郡公哪一个不更希望自己的头衔换成唐河上的冠军侯? “陛下!” 就在李二陛下疑惑不解的时候,团老太监走了进来,“启禀陛下,那几家在长安的主事儿觐见。” “那几家?” 李二陛下眉头一皱,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他自然晓得是那几家,也自然晓得那些主事儿的是谁。可平日里,没见过谁来两仪殿觐见过啊。即便是有什么政治需求,更多的做法都是让朝堂上那些和几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官员来诉说。 今日这种,几家主事儿来皇宫觐见,还真TM是朕登基一来的头一遭啊! “有请!” 李二陛下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下令将对方请进来。 老太监领命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四个老者走了进来。 “臣,范阳卢宏!” “臣,博林崔樊功!” “臣,清河崔季!” “臣,太原王宇!” “见过陛下!” 四人齐齐拱手行礼拜见。 李二陛下笑着道:“诸位爱卿不必多礼,诸位不仅仅是大唐宿老,更是大唐的肱骨,快坐,快坐!” 肱骨么? 卢、崔、王四人心中苦笑,眼前这位陛下自打登基开始,就想着如何削弱世家的权利,有对待肱骨的样子么? 当然,这些话,四人都不会说出来,而是齐声应了一句“陛下谬赞,谢坐!” 待得四人入座,李二陛下才笑着问道:“不知是何事体,竟然劳烦四位爱卿亲自走这一趟?若不是什么大事儿,诸位大可找人传个话来嘛。” 皇帝的话,看似有礼有节,可实际上是在指责世家平日里有事儿都是找人传个话啊! 卢二爷苦笑着拱了拱手道:“还请陛下勿怪我等以往倚老卖老啊!” 嗯? 今日这么好说话? 听得卢二爷如此说,倒是把李二陛下又搞得一愣。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啊,以往彼此之间的谈话哪次不是加强带棒?今日尽然能听到世家宿老承认自己倚老卖老了? 只怕,所求不小吧? 李二陛下心中默默思考了一下,只能按照世家以往的尿性,推测出这样一个猜测。 想到此处,李二陛下一下子正襟危坐了起来,“四位爱卿,咱们相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这么多年了,朕已经猜测累了。若是几位所求,合理合法朕会考虑,若是几位想谋求的事情与大唐,与朝廷相悖,请恕朕做不到。今日的大唐不是以往的大唐了。” 正襟危坐的李二陛下语气很冷淡,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别TM拐弯抹角的,有事儿就说,让不让步,同不同意朕听了再说! “陛下!” 几家主事人对视一眼,纷纷发现彼此脸上的苦笑。没办法,谁让自己前些年做得确实有些过了?不然眼前这位皇帝怎么可能一想到要谈事情就无比公事公办,不给什么面子? 崔二爷苦笑道,“陛下,误会了!臣等今日来确实是有事情想找您商谈,可臣等并非如陛下所想,我们不是来提无理的要求的,反而是想向陛下讨个活路。” “活路?” 李二陛下眉头一挑,好像想到了什么,却又有些不确定,“几位的意思是?” “话道此处,臣也不藏着掖着了!” 崔二爷一咬牙道:“臣等,真心愿意为大唐日后的建设舔砖加瓦,还请陛下给我等诗书传家的世家一条活路。” 明白了! 李二陛下嘴角情不自禁网上一扬,聪明如他,怎么可能猜不到世家如此作态? 这明显是看着大唐军威之盛,怕了啊! 哈哈哈! 李二陛下在心里狂笑,老丈人,你看到了么,曾经把你弄下台的世家,如今在女婿面前如同鹌鹑!大兄,你看到了么,拉着你,让咱们兄弟不睦的世家,如今正在朕的身前摇尾乞怜! 这一切,都是因为朕有一个好女婿! 这一刻,李二陛下无比想咧嘴冷笑,说一句“朕不允!” 只是,皇帝到底是皇帝,在这个想法出现的第一瞬间就被李二陛下给掐死。 诚然,如今的大唐兵锋正盛,久经战乱才统一的大唐而今在百姓的心中也已经根深蒂固。可是,这并不代表着李二陛下就可以为了一时之快真的掐断世家所有的后路,逼迫世家不得不站到对立面去。然后,天下再度大乱。 “呼!” 吐出一口,李二陛下将心中不冷静的想法驱散。不过,要想简单一两句话,就让朕既往不咎,这显然不现实!李二陛下本着利益最大化原则,稳了稳心神道:“世家和大唐本是一体,几位爱卿何来求活一说?” “......!” 四家主事儿心中甚为无语,就差坡口而出骂一句草泥马! 咱们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狗皇帝你还要端着,待价而沽? 非要逮住几只羊就往死里捋羊毛么? 市侩至极! 市侩至极!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皇帝!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 既然决定来这两仪殿商议,那就是明知道李二陛下会狮子大开口啊! “哎!” 王三爷凄苦一叹,幽幽道:“大唐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等的地方,陛下可以吩咐就是,我等一定量力而为!” 量力而为? 呵呵! 李二陛下心中冷笑,朕要的可不是量力而为,“这说起大唐,朕倒是由衷欣慰啊!自打唐家出了一个麒麟儿,我大唐好像还不欠缺什么东西。几位的拳拳之心,朕代大唐,代朝堂感谢各位了。只是,时下我大唐暂时还不需要几家锦上添花。” “别!” 李二陛下话音刚落,卢二爷就叫了出来。谈判,尤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谈判,最怕什么?最怕就是对方不提要求啊! 就像唐老四在高昌城外和高昌丞相的那一场谈判一样,如今的世家就是听到李二的要求才会心安一些。 若是李二陛下继续坚持,说什么不需要锦上添花,那就是直接没得谈了。那么等待世家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回去等死,等着李二陛下一步步蚕食世家,最后千年世家真的消失殆尽;要么,就是回去厉兵秣马,再来一次大业年间的大乱。 第一条路肯定不是世家所希望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到这两仪殿来求同存异了。至于第二条,那明显行不通啊! 贞观年间可不是大业年间,眼前的李二和他岳父杨二也有所不同。虽然二人都雄才大略,可眼前这厮比那杨二可忍得得多! 其军事素养,也是真的比杨二好得多。 “陛下!” 卢二爷苦笑道:“王兄口误,还请陛下切勿当真!长安学院有一句话国家国家,先国后家!我等世家也是大唐的一份子,自然以国为重。为国分忧,为君分忧也是我等人臣之事。” 此话刚落,李二陛下还未回话,王三爷却是率先瞪了卢二爷一眼,仿佛在说“老兄,有没有搞错!你这样一说,咱们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卢二爷却看都不看王三爷一眼,老子要是不服个软,你就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李二陛下也满带深意地看了一眼王三爷,那眼神让王三爷险些起来就走。 尼玛,狗皇帝,那是在说看,别人比你懂事儿多了啊! 深吸了好几口气,一下子让两仪殿内的空气稀薄了不少,王三爷才压住心中的冲动。这样就现在,要是以前......! 哎,说到底,眼下只能忍着。要是真走了,别的三家都和皇帝联合了,到时候我老王家孤掌难鸣,那就真的距离灭亡不远了。 相信,不光是皇帝,就是身旁几个老哥哥们都了的如此。比较,倒了一个王家,会多出多大一块蛋糕? 京兆韦家的前车之鉴这就忘了?那可还是皇帝的老丈人呢! “陛下!” 博林崔二爷也跟着出了言语,“卢兄说得甚有道理,我博林崔家亦是坚决拥护先国后家这个说法的。” 呵呵! 李二陛下心中冷笑,信你个鬼。 然则,现在确实不是嘴炮的时候,朕,也不是个嘴炮皇帝不是?咳,当然,对某些特定的人物不算。 “既然如此!” 李二陛下稍作沉吟,随即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那朕,就给诸位安排些事务,成全一番诸位的拳拳之心?” !! 陛下,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事儿,您是找您女婿学的么? 您不知道,这样的做法很讨打? 四个世家首脑觉得自己头顶上的乌鸦比乱葬岗上空的还要多得多得多! 便秘的表情挂在脸上,王三爷十分不情愿地说了一句:“请陛下吩咐!” 人在屋檐下啊!!!!!! “行!” 李二陛下淡淡一笑,得了便宜还卖乖又怎样,他可不管眼前几位的想法,咬我啊!”吐出一口,李二陛下将心中不冷静的想法驱散。不过,要想简单一两句话,就让朕既往不咎,这显然不现实!李二陛下本着利益最大化原则,稳了稳心神道:“世家和大唐本是一体,几位爱卿何来求活一说?” “......!” 四家主事儿心中甚为无语,就差坡口而出骂一句草泥马! 咱们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狗皇帝你还要端着,待价而沽? 非要逮住几只羊就往死里捋羊毛么? 市侩至极! 市侩至极!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皇帝!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 既然决定来这两仪殿商议,那就是明知道李二陛下会狮子大开口啊! “哎!” 王三爷凄苦一叹,幽幽道:“大唐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等的地方,陛下可以吩咐就是,我等一定量力而为!” 量力而为? 呵呵! 李二陛下心中冷笑,朕要的可不是量力而为,“这说起大唐,朕倒是由衷欣慰啊!自打唐家出了一个麒麟儿,我大唐好像还不欠缺什么东西。几位的拳拳之心,朕代大唐,代朝堂感谢各位了。只是,时下我大唐暂时还不需要几家锦上添花。” “别!” 李二陛下话音刚落,卢二爷就叫了出来。谈判,尤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谈判,最怕什么?最怕就是对方不提要求啊! 就像唐老四在高昌城外和高昌丞相的那一场谈判一样,如今的世家就是听到李二的要求才会心安一些。 若是李二陛下继续坚持,说什么不需要锦上添花,那就是直接没得谈了。那么等待世家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回去等死,等着李二陛下一步步蚕食世家,最后千年世家真的消失殆尽;要么,就是回去厉兵秣马,再来一次大业年间的大乱。 第一条路肯定不是世家所希望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到这两仪殿来求同存异了。至于第二条,那明显行不通啊! 贞观年间可不是大业年间,眼前的李二和他岳父杨二也有所不同。虽然二人都雄才大略,可眼前这厮比那杨二可忍得得多! 其军事素养,也是真的比杨二好得多。 “陛下!” 卢二爷苦笑道:“王兄口误,还请陛下切勿当真!长安学院有一句话国家国家,先国后家!我等世家也是大唐的一份子,自然以国为重。为国分忧,为君分忧也是我等人臣之事。” 此话刚落,李二陛下还未回话,王三爷却是率先瞪了卢二爷一眼,仿佛在说“老兄,有没有搞错!你这样一说,咱们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第376章 年关至,征夫仍未还。 李二陛下和四大家族主事人的议事一直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双方就彼此之间的需求、要求,彼此之间愿意互相付出的代价进行了详尽的交谈。 虽然,这场交谈并未像国与国之间的谈判那样写成协议,但是,这次的交谈彼此都会认真去做。若是这点最基本的信誉都做不到,那皇族和世家之间只怕早就乱了套。 求同存异的交流以成功宣告结束,这预示着大唐皇族和世家之间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平静。 只是,这份平静能维持多久,谁也说不清楚。毕竟,人的野心永远不会被满足,不管是李二,还是世家。 算得上意外之喜的谈判,让李二陛下很是高兴,结束谈判后,他找来了老太监,低声下达了一个指令,算得上是给李丽质和唐河上的意外之喜。 东宫,小丫头李丽质正噘着嘴托着下巴,脸上挂满的期盼仿佛在说“四郎啊,你怎么还不回来?” 在中书省完成政务处理学习的李承乾看着老妹的状态,情不自禁将嘴巴一瘪。 狗日的山长! 咳,孤骂你和你帮没帮过孤没有关系,和你有没有给孤治疗腿也没有关系。这是私仇,是羡慕嫉妒恨引发的私仇。 丽质是孤的妹妹,可从未对孤如此上心过,现在对比一下,孤情何以堪? 谁说护女狂魔的儿子不会成为护妹狂魔?只不过是好多时候觉得唐老四那厮确实不错,孤也挺喜欢,所以不去理会罢了! “丽质!”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道:“你至于这样么?唐四郎现在又没有什么危险,你还一脸忧思作甚?” “哼!” 却是不想,李丽质闻言没有自省,反而是冷冷一哼,“太子兄长,你这人怎么这样?四郎帮咱们大唐做了多少事儿,帮咱们做了多少事儿?朝堂的事儿咱们就不说了,你们担忧母后身子,怕母后生明达的时候难产,是四郎给你们出的主意,并带着你们不辞辛苦去找孙道长的吧? 你的腿摔断了,是四郎冒着多大风险给你动手术接骨? 母后难产,更是四郎冒着砍头的危险,给母后剖腹产。如今明达妹妹健康得很,母后也是恢复得很好。就连母后都很感激四郎,很关心四郎,怎么到兄长你这里就是妹妹我至于这样了?” 李承乾瘪了瘪嘴,无言以对,心里却道“母后感谢唐老四?哼哼,丫头你是没听到母后骂狗日的的时候可比谁都骂得厉害!” “哼!” 见着李承乾不说话,李丽质冷冷一哼,从蒲团上爬了起来一边朝外走一边噘嘴道:“既然太子哥哥看不得妹妹的亚子,妹妹走就是了,我这就去找三哥去!” !!! 大唐皇储觉得自己心里的阴影面积很大! 一天之后,李丽质转身前往李泰的住所,李恪表示1! 两天以后,李丽质噘着嘴走出了四哥的住所,李泰欲言又止,只能默念1。 思念是一壶老酒,辗转了好几个皇宫,让许多人1的李丽质越等,心中的思念越浓烈。 也不知道四郎累不累,瘦了没有! 听说人冻久了,嘴巴要裂开,要是四郎成了兔唇怎么办? 兔子是挺可爱的,可四郎如果成了兔唇 唉,好想看到他啊! 满脑子都是唐老四,李丽质都快成了望夫石。 与此同时,长安城城楼之上,金光门城门令已经快成了冰冻人。 自打陛下下达了时刻盯着西方官道的指令,城门令每天都要登上城楼,用望远镜看着远方的官道。一看就是一个时辰,然后再和部下换班。 腊月二十九,除夕,贞观五年的最后一天,日头终于开始西斜,城内的大红灯笼正在次第被点燃。 “哎!” 已经不记得在这城楼上看了盯了多少日子的城门令幽幽一叹,“收班吧,估计出征的部队真的要明年才能回来了。诸位,明年见。” 城门令并未猜错,直到白天的最后一道亮光消失在东边,都没有一个将士的身影出现在官道的远方。 “啪啪啪!” 伴随着响起的爆竹声,太极宫内的过年夜宴正式开始。 李二陛下端起酒杯,骈四骈六给贞观五年画上了句号。宴会上,觥筹交错,歌舞四起,好不热闹。 而内厅,专供妇孺孩童的宴会上,一个小丫头丝毫没有过年的兴奋,反而是脸上写满了思念。 不远处的长孙皇后看着李丽质的神情无奈一叹。 皇后身边的杨妃看了看李丽质,微微摇头。 世间,什么东西最磨人? 相思矣! 陇右道,一个不知名的小山坡上,一排排篝火在山丘上腾腾燃烧,照亮了山丘,更照亮了由许多帐篷构成的鹰扬卫、右骁卫营地。 本来鹰扬卫在高昌王城下就和右骁卫分别了。可往吐浑谷的路程上,没走多久,唐河上就收到了李绩胜利的消息。这让唐河上临时改道往长安,在路上又正好追上了侯君集。 营地的最中央,是几个身穿明光铠和身穿防箭背心的军官。他们分别是侯君集、右骁卫的中郎将、唐河上、程处弼、李震还有房二郎。 侯君集端着一个大铁盅,对着唐河上举了举道:“唐副总管,这大过年的,给大伙说两句?” 盅里,本是储备着用来消毒的烈酒,如今战争结束返程回乡,这些烈酒自然成了这除夕夜庆祝的酒水。 本着曾经抢过功劳,此时实在不好意思再抢风头的意思,唐河上咧嘴一笑,推辞道:“侯总管,您是总管,这讲话的事情还是你来吧,唐某安敢越俎代庖?” 却是不想,侯君集闻言直接憋住了! 尼玛,你功劳都能抢,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怕越俎代庖? 不要脸! 心里这样想,可嘴上,老侯还是说了一句:“说两句吧!无碍。” “行!” 既然你老侯都说无碍了,那唐某人还顾及什么? 唐老四站了起来,“诸位兄弟,想家吗?” “想!” “本总管也想!只是,这会儿咱们是回不去了!不过,都t别难过,认真看看你身边,是不是都是过了命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所以,今晚都开心些,过年大家都有这么多兄弟陪着!来,举起盅,喝个痛快!” “干!干!干!” 第377章 长安处处是君影 抿了一口铁盅里的酒,唐河上的脸上瞬间变得十分红润。 这是个无奈! 仗会打,书会教,可是喝酒这事儿,就真t学不会!难道是老爹把所有喝酒的基因都遗传给了唐老大、唐老二、唐老三? 可是,为何只有十岁的唐老五t的都能喝上一两酒? 算了,这个问题不敢再深究,再深究下去,可能真要证明某不是亲生的了! “咯!” 抿了一口烈酒的唐老四打了一个酒嗝,借着酒劲继续道:“大过年的,咱们也不能光喝酒,不乐呵乐呵!我和鹰扬卫起个头,给右骁卫的兄弟们唱首歌,怎么样?!” “唱!” “唱!” “唱!” 不管是鹰扬卫士兵,还是右骁卫士兵,纷纷回应。 “好!那我就起个头!” 唐河上再小喝了一口酒,开口唱到:“狼烟起,江山北望,预备起!” “狼烟起 江山北望 ” 鹰扬卫的军歌,顿时在山头上响起 长安,太极殿内,酒早已过了三巡,不少流量不好的官员已经被“烧春”猛烈的酒劲给弄昏睡了过去。要不是这大殿里铜炉多,温度较高,还真不知道明日一早会有多少人偶感风寒。 当然,更多的官员,还清醒着。毕竟,大唐的官员中绝大部分还是好酒的。 脸上有些红润的李二陛下自然是清醒着的人之一,他端起酒杯,缓缓走到了唐俭身边,“茂约啊,来,这第一杯,咱们敬贞观五年!” 唐俭自然是来着不惧,端起酒杯回应一下,一口饮净。 “这第二杯!” 李二陛下将自己的酒填满,然后将酒壶递给了唐俭,“第二杯,敬四郎,那孩子是咱们的好孩子,他这个冬日辛苦了!” “四郎确实辛苦了!” 唐俭淡淡点了点头,却没有端起酒杯,“不过,陛下有句话说错了,那是臣的孩子。” !! 李二陛下脸一下子就变了,“茂约,过分了!四郎也是朕的半子。” “还没过门!” “唐俭,你大爷!” “陛下,!!!” “狗日的唐俭,你喝醉了!” “醉?” 民部大佬冷冷一笑,先要和老子争儿子,现在又说老子醉了?“不,陛下,喝酒这种事儿,呵呵!” 一句呵呵道尽了唐俭心中对李二的所有不屑,简直比说一句“喝酒?陛下你在臣面前是渣渣”还要让人生气。 李二陛下冷冷笑道:“那就拼杀一番?” “放马过来!” “哥俩好啊!” “五魁首啊!” “” 一场由儿子和女婿引发的战争在太极殿打响,慢慢的,不少人加入的战局,有人支持唐俭,有人支持李二陛下。借着酒精,南北局势渐渐形成。 喝了些许果酒的李承乾、李恪还有李泰三人看着这魔性的场面只觉得头痛。 三人眼神交流了一番,立即达成一致意见:走吧,咱们还是进内厅喝酒。 然而,三兄弟没想到的是这刚刚进入内厅,就遇到了更头疼的情况。 一个满脸忧思的女孩坐在那位置上,她一手托着腮帮,一手胡乱拨弄着案几上餐具里面的食物,却从不放入嘴里,整个动作看上去是如此格格不入,鹤立鸡群。 “咋办?” 深受其害的李泰苦逼一笑,“要不咱们还是出去看划拳?” 李恪没有说话,他只是将目光放在了太子大锅身上。 “屁!” 等了许久,太子爷才吐出一句话来,“那是咱们妹妹,能让她这样思念满脑子?咱们带她出去透透风,总好过在这里闷着。” “透风?” 李恪一脸惨然,“大兄,莫非你忘了几个月前?” 几个月前小丫头就是因为思念忧郁,结果带出去透风越透思念越重。 “这次不一样!” 李承乾摇摇头道:“四郎明摆着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带丽质出去透透风应该会好些。” 嗯!应该! 李承乾在心里默默强调了三个字。 于是乎,三个龙崽子带着李丽质轻车熟路跑出了皇宫,溜达在了朱雀大街之上。 出了皇宫的李丽质似乎真的心情好转了不少,时不时跑向这里看看,时不时又跑向那里看看。 可实际真是这样么? 李泰一脸郁郁,“大兄,你看,丽质去看过的东西,跑过的地方有什么不同么?” 李恪补刀道:“大兄啊,丽质跑过的那些地方好像都是上元节唐河上带着咱们跑过的地方啊!” 李承乾终于确定了自己在出来之前心中的强调,因为,刚刚给妹妹买东西的时候,她听到妹妹笑着说了一句话:“大兄,不用,这东西四郎上元节给我买过,他说过明年上元要给我买不一样的东西!” “咻!嘭!” 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天空,李丽质立即仰头一眼,一道绿色的火光在天空炸响! “大兄!三兄!四兄!” 小丫头指着天上声音有些激动:“看,烟花,四郎发明的烟花!你们还记得吗,去年上元节,四郎给咱们做了烟花,真的好漂亮!要不,咱们去看看哪里有焰火卖?不,不去,四郎说明年上元要给我做更漂亮的焰火!” 李承乾:!!! 李恪:1! 李泰:1! 这尼玛,还要不要人活。 本来想带你出来散个心,可是你跑到哪里都能找到唐河上的影子,这心还怎么散啊! 李丽质可丝毫不理会三个哥哥的心情,拉着他们继续乱窜。 “大兄,你们看,哪里是焰火!” “哎!大兄、三兄、四兄,这焰火果然没有四郎做得好啊,真不该买。” “嘻嘻,看糖人!上元节的时候,四郎背着你们偷偷给我买了一个,可好吃了!” “哇!你们快看,那家贴了春联,这家也是!他们都没有用桃符了,而是用的四郎发明的红纸春联!” “那里是道宗皇叔的球场,四郎设计的呢!” “还有那边,有花灯呢!你们还记得吗,去年咱们偷偷出来,看花灯遇到了父皇。父皇那脸色,嘻嘻!” 李承乾:妹妹,你让我死了算了! 李恪:唐河上,为何满长安都是你的身影,还要不要人活? 李泰:人在长安,已自闭!! 第378章 大唐皇帝你MMP! 如果把贞观五年的除夕用颜色来描述,李承乾、李恪和李泰三兄弟一定会同时将这个除夕定义为黑色除夕。 那么李丽质的除夕又该是什么颜色呢? 想来是那代表着浓浓思念的紫色。 在李丽质的思念之中,贞观六年的旦日终于到来。 长安城的宵禁被取消,到处都是喜洋洋的笑脸,到处都能听到百姓互相道一声“恭喜发财”。 与此同时,西方、北方的官道之上,三支军队正在冒着鹅毛般的大雪前行。 北边的,是李靖率领的右卫以及跟着进京的突厥都护府高级官员,突如其来的战争阻挡了他们原本早就应该启程的述职的脚步。而今,战争结束,都护府的高级官员自然要回长安。 队伍的最前头,李绩骑在马背上身子随着马的脚步缓缓上下起伏。他的鼻孔里不断吐出白色的雾气。 “定方!” “末将在!” “去看看囚车里的那家伙,可别冻死了,唐老四还要切片呢!” “诺!” 李靖下令,苏定方应了一声转身朝着队伍的中端行去。 不多时,一辆囚车便出现在了苏烈的眼里,那囚车里住着的正是作为第一战犯的大度设。那厮双手被拷着,卷缩在一个铺满了干草的囚车里。 年轻的铁勒王子早已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他的脚在干草堆里藏着,身上也是盖着干草,就连头发上都沾着几根干草。 看上去,和长安城内的乞丐并无太大的差别,当然,除了发饰。 苏定方顶着囚车看了片刻,确定里面那个邋遢的前铁勒王子还喘着热气儿,转身就朝着前方骑行而去。 囚车的后头,是被绳子串成了长长的一串的铁勒将领,他们可没有资格享受大度设那样的待遇,而是一深一浅在雪地里前行。他们的羊皮衣服上沾满了雪花。不少人一边走,还一边在哆嗦,不是害怕,而是冻出来的。 “启禀大总管,那铁勒小狗崽子无碍!” 苏定方行礼禀报道:“和那些铁勒将领比起来,那厮好受得很。要不是唐副总管点名要他活着回到长安,他此时应该走路!被马拖着走!” “行了!” 李靖摆了摆手,制止了徒弟的耿直言语,“到了长安,你就晓得他好受不好受了,姑且让他好过几天吧。” “大总管!” 苏烈咧嘴一笑,问道:“唐副总管真的要亲手剐了他?” “嗯!” 李靖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搭话。 心中却是在默念:可别小看唐河上那小子,平日里看上如人畜无害,真要狠起来,可比谁都狠辣。不然那岭南的京观怎么来的?不然那长安第一狠人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右卫回程的脚步旦日未曾间断,李绩带领的左骁卫也是如此,侯君集和唐河上带领的两个卫更是如此。 金光门城楼之上,城门令已经把自己活成了望夫石,春节的假期都没有休到,一直在那城楼之上拿着望远镜望着西方。 “姐夫!” 身旁的士兵哈了一口气在手上,然后猛烈揉搓,“咱们从捷报抵达后没多久就在这等候,这都正月初七了,怎么还不见大军归来?在这样等下去,他们还没到,咱们就冻死了!” “叫我头儿!” 城门令翻了一个白眼,自己这小舅子啥都好,就是嘴巴不带门,说话也不过脑子,好气道:“当值期间,叫什么姐夫?就你事儿多,没见着你冻死啊?你怕冷,我就不怕冷?认真看着,若是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回来的大军,我剥了你的皮!” 那士兵吐了吐舌头,低声嘀咕道:“还敢剥了我的皮?小心我给姐姐说,让她再也不给你剥皮!”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哼!” 城门令冷冷一哼,一边转身一边道:“我去烤烤火,一刻钟后来换你,管住嘴巴!” 不等小舅子回答,城门令丢下话直接朝着城楼上的舞姿里走。 “姐夫等等!!” 却是不想,这才走了两步路,身后又传来了叫姐夫的声音。 “说了当值期间别叫姐夫!” 城门令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小舅子。 这一瞪,正好看到了小舅子一只手抓着望远镜,一只手直勾勾指着西边,“姐夫,快,快看,那是不是咱们的军队?” 嗯? 城门令闻言,二话不说,抓起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冰冷铜管就朝着北边望了过去。 只见,一群穿着鱼鳞甲的骑士正在管道上呈一字型朝着长安西收费站行来。 城门令激动得超前走了两步,要不是小舅子拽住,估计要迈下城楼去。 “是!是咱们的军队!” 看清楚之后,城门令激动道:“不是右卫就是左骁卫,上面的旗帜上写着李&039;字!快,快去禀报!算了,我自己去,你在这里看着!” 城门令有些语无伦次,可好歹想到了自家小舅子口无遮拦,立马改变了命令。 望远镜的视界里,那黑压压的军队不徐不快,终于在那官道的收费站口下了道。 而后,他们在官道口不远处停止了脚步,开始列队。 不多时,两名骑士从脱离队伍,朝着金光门骑行而来。 他们抵达之时,城楼上负责守卫城门的那位士兵的城门令姐夫还没归来。 “我等押解俘虏归来,还请城楼上的兄弟代为通传一下,就说右卫得胜而归,在城外等候陛下检阅!” 城楼下的声音传来,那小舅子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城楼下的兄弟,我家头儿已经前去通禀,还请大军稍后。” “多谢!” 城楼之下,两名右卫士兵拱了拱手道谢转身又朝着大部队行去。 与此同时,皇宫内代表皇帝迎接得胜部队归来的依仗已准备完毕。 李二陛下翻身上马,带着这一波朝廷重臣快速朝着那金光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只是李二陛下看不到的是他前脚刚走,后脚一个小丫头就一脸激动地骑上了一匹雏马,偷偷跟了过去。 若是看到这一幕,也不晓得皇帝会不会再度觉得自家的丫头被偷走了。 李丽质的激动注定要变成失落,因为城门外没有鹰扬卫的身影,更没有心中思念已久的那个青年的影子。 这让她不得不瘪着嘴走转身回了皇宫。 另一边,李二陛下倒是笑容满面接受了李靖的缴令。 走完一套流程,李二陛下这才道:“药师兄,辛苦了啊!” “职责所在!” 李靖很是谦逊,“当不得陛下如此。” “哈哈哈!” 李二陛下爽朗一笑,拍了拍李靖的肩膀道:“当得如此!当得如此!药师,带朕看看你们这一战的收获。” “诺!” 李靖应了一声,带着李二陛下就往俘虏的方向走去。 寒风里,那些个串成一串的铁勒将领早已冻得发抖。 李二陛下看着这一幕还以为对方是害怕,他指着那些俘虏大笑道:“看,这些草原上的混账鬣狗,到咱们长安也是怕得像个鹌鹑嘛!也不知道这些鬣狗是哪来的底气进犯咱们大唐?” 李靖嘴角一抽,违心道了一句:“陛下说的对!” 唐俭确实嘴巴一瘪,腹诽道;陛下,人家是冷得发抖啊! 至于为何不明说,有一说一这可不是害怕李二那厮! 好歹是自家亲家,再说了还有俘虏在呢,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落了亲家的面子不是? “陛下说的对!” 其余大臣也是十分照顾李二陛下的小情绪,没有点破。 谁都知道皇帝的脾气,这个时候要是落了皇帝陛下的面子,往后多少小童鞋等着呢? “!” 只是,武百官不说,不代表没有人说,比如囚车里那个听得懂大唐官方话的铁勒王子。他一脸鄙夷,说了好大一通。 “药师兄,这就是那个大度设?” 李二陛下愣了一下,他没听懂,对着身旁的李靖问道:“怎么和去年来长安的时候相比差了气质差了那么多?他说啥了?” 李靖茫然道:“陛下臣听不懂铁勒语!” 唐俭:李靖这厮太无耻了! 那厮的儿子李德奖都听得懂突厥语,做老子的听不懂和突厥语没多大差别的铁勒语?唐某人表示,我信你个鬼! 那厮明明是听懂了囚车里那小子的言语,不想说而已。 “茂约,你曾经是鸿胪寺卿,去年这大度设来唐的时候,你应该还在鸿胪寺。” 见李靖说听不懂,李二陛下把头转向了唐俭,“所以,你应该听得懂,说说,他说了什么?” 他说,李二你是个好大喜功的p! 这样的话,唐俭觉得自己说不出来,这不是怕亲家,而是唐某是读书人,说不出那样粗鄙的语言来。 于是乎,唐老爹也摇了摇头:“陛下,铁勒话虽然和突厥话相差不大,可到底有些区别。尤其是这囚车里的家伙说的明显是很小众生僻的词汇,臣也听不大懂!” 唐俭的话有一半是真的,那就是大度设的铁勒版“p”确实很生僻,至少铁勒人里基本上不会这样骂人。这句p是大度设根据唐人骂人的方式翻译过来的! “好吧!” 耸了耸肩,再扫视了一圈身旁的臣子,发现大家都是一脸茫然的状态的李二陛下微微摇头道:“哎,小部落就是小部落,说出来的话都听不懂,不过也罢,如今铁勒都不在了,以后反正没人听他说话了。” “我!说!你!p是!个!蠢!货!” 大度设冷冷一笑,字正腔圆用大唐官话道:“好大喜功就是说的你,蠢也是说的你,只要你这种蠢货才会把老子的族人的冷误以为是害怕。铁勒男儿何曾有害怕?” “呵呵!” 李二陛下直接被气笑了,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子,朕装个哔,心里舒坦一下不就完了么?你这狗日的国家部落都破亡了的东西,竟然敢当众拂了朕的面子? 冷笑之后,李二陛下的话语里充满了杀气:“很好,很久没有看到这样有骨气的俘虏了。既然你们铁勒人都不怕死,那太庙献俘之后,朕倒是想看看,你的这些族人到底怕不怕死!” “你要做什么?” 大度设怒目而视,如果眼神能杀人,瞳孔里的李二陛下一定被千刀万剐了好多好多次。 大度设满嘴喷芳:“狗皇帝,!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杀老子手无寸铁的同族算什么本事?来杀了我!或者给老子一把刀,对砍啊!你敢么?没卵的货!” 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接手过那么多俘虏,又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的李二陛下一下子被激怒! 朕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着骂过? 哪怕是王世聪在朕的面前都是跪着求一条生路! 你大度设一个北方蛮子算个什么鬼,敢这样骂朕? 李二陛下深吸好几口气,胸中的愤怒都抑制不住:“很好!好的很!你无非就是想激怒朕,让朕杀了你么?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不过在杀你之前,朕要你看看,你口中的铁勒族人到底怕不怕死! 药师兄,朕杜断专横一次!” 李二陛下转过头,对着李靖道:“一会儿,让这些俘虏互相攻杀,剩下的十个可以活命!让这小子看看他铁勒汉子到底怕不怕死!最后,让活下来的十个人一人砍他一刀!给朕砍死他!” “狗皇帝,你个魔鬼!你们唐人都是魔鬼!” 李二陛下的话,大度设全部听懂了! 他嘴里不断辱骂,却是不想越是这样,李二陛下心中的杀意越是坚定。 “那个陛下!” 只是大度设没想到,李靖的一句话让李二陛下改变了主意。 李靖有些为难道:“陛下,四郎曾说,这大度设是战争犯,应该先进行审判,然后判个三千六百刀。四郎还说了,他要亲自行刑,少一刀大度设都死不了。所以,您想试试这些铁勒人是不是怕死臣觉得可以。 可第二项您看,毕竟这厮是四郎抓的,要不要回头你们翁婿二人商量一下?” “三千六百刀?” 李二陛下愣了一下,原本还感觉有些冒犯,可听完之后立即心里舒坦了,“不用商量,就按照唐老四的方案办!少一刀对这狗日的都是宽容!” 第379章 归!(4000) 皇帝的悠然转身,让大度设的一心求死宣告破灭。 他的嘴里还在继续谩骂,只是他低估了唐河上在李二心中的重要性,更低估了李二陛下的忍耐性。一个连颉利都能忍四年的皇帝,忍你大度设这个必死之人十天半个月算得上什么事儿? 右卫缴令在李二陛下把着李靖的手臂往回走宣布结束。 接下来的太庙献俘是一个更费时间的流程,也让那些身穿羊皮衣服的铁勒人冻得更像鹌鹑。 而这些鹌鹑一般的铁勒人在献俘结束之后,也终究按照李二陛下的意思,一人拿着一把唐刀互相攻击了起来。 在活命面前,大度设口里那些不怕死的铁勒族人展现了人性最不堪的一面。 手里的刀,毫不犹豫刺入了同族之人的小腹里,砍在了同族的脖子上。 “铁勒的勇士们,你们在做什么啊!呜呜呜!” 看着眼前的一幕,大度设直接崩溃,哭得像个孩子。 然而,没有一个铁勒人停下来告诉他们的王子:“我们想活命啊!” 因为,只要一停下手里的动作,迎接的是同族手里的唐刀,失去的将会是自己的性命。 一百多个铁勒军官,拿着自己手中的刀不厌其烦地砍伐着。哪怕是被砍了一刀,胳膊流着血依旧阻挡不了挥刀的意志。像极了大度设曾经带着铁勒人悍不畏死冲向唐河上的时候。 只是,那时他们都是为了铁勒部落,而现在只是为了自己能够苟活。哪怕是在这大唐国都做个马夫,甚至做个奴隶,都比死亡来得好得多。 人性,往往就是如此,当完全解放,或者信仰崩塌的时候,展现出来的兽性比野兽还可怕。 哭晕在囚车里的大度设直到最后都无法理解,原本铁一样的铁勒汉子为何会将手中的屠刀举起来,砍向了自己族人、泽袍。 “给他们十人治疗一下,别让他们死了!” 李二陛下没有食言而肥,而是下令让人送那鲜血横流的台子上仅存的摇摇晃晃的十个铁勒人去唐河上的医院治疗。等待他们的,将是苟活人世。 只是,没有人知道,未来的日子,这十个人会有多少次在噩梦中惊醒。 囚车被押解进入了大唐的天牢,囚车里哭晕的人被锁在了天牢里。 没有人会去理会心态已经崩塌嘴里不断骂骂咧咧的大度设,除了送上简单的食物,几乎没有人看这位铁勒王子一眼。 浑噩的铁勒王子开始了他为数不多的死囚生涯。 天牢之外,金光门的城门令继续着看着西面官道的工作。 皇城里某个小丫头也继续着每天到宫城城楼翘首以盼的动作,李二陛下自然晓得自家女儿每天在做些什么,皇宫在他面前没有秘密。吃味,已经成了皇帝的习惯之一,他只能一边吃味,一边安排着人跟在小丫头的身后,深怕小丫头在雪地里摔了。不仅如此,为了封赏那狗日的好女婿,李二陛下还别出心裁地准备了一些小礼物。 李靖在简短的休息之后又一次出现在了朝堂之上,兵部尚书的位置十分稳固。倒是没出现原本应该出现的功高震主的情况,毕竟这次草原之行,最大的功劳是唐老四。 右卫回程后的第五天,另一杆写着“李”字的大旗终于出现在了长安城西城外。 不用多说,那是李绩带领的左骁卫。 同样是献俘卸甲,左骁卫的卸甲比起右卫的卸甲明显让李二陛下更加高兴。究其原因,其实只是俘虏的问题。 来自吐谷浑的俘虏们可不是大度设那样不开眼的存在,他们将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像极了摇尾乞怜的狗。 这样的作态,再加上他们杀死符允的功劳,让李二陛下在献俘结束之后大手一挥进行了赦免。 同时,在李绩的美言下,这些人不单单被赦免,更是在缴纳一部分“户籍税”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大唐都城的人口。 “恭喜恭喜!” “多谢将军美言!” “” 献俘结束之后,李绩和吐谷浑的贵族们互相拱手。贺喜的贺喜,致谢的致谢。慕容伏允那被石灰腌制的尸体孤零零躺在地上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世人都说做皇帝好,可照符允的尸体看来,皇帝当真好不了。 又是一日过去。 皇城上的小丫头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第几次憋着嘴走下了城楼。 “父皇也真是的,朝廷里这么多将军,为何单单要四郎从这里奔波到那里?” 一边走路,小丫头一边嘟嘴埋怨:“就不知道多派些兵马,一个人负责一个地方的战事么?” 这句话语,毫无疑问传到了李二陛下耳朵里。 这尼玛,哪里是朕让他从一个地方跑到另外一个地方的?明明是唐河上那狗日的自己好动,非要从回讫王庭跑到郁督军山,从郁督军山跑到玄池,又从玄池跑到高昌。 李二陛下顿时气结,险些下令停止了给唐河上准备的礼物的建造。 天牢里,披头散发浑身恶臭的铁勒王子双目依旧空洞。这是信仰崩塌的最好写照,生而为人,凡信仰崩塌者要么一死了之,要么直接成为行尸走肉。 大度设显然成了后者,这么多天过去了,铁勒王子就连自杀的动作都没有做过。可想而知,当日族人为了十个活命名额的互相攻杀带来的打击到底多大。 贞观六年,正月初七,唐老四的鹰扬卫和侯君集的右骁卫依旧没有归来。 一份红纸抵报却率先张贴在了长安各个坊道的公告栏上。 “上面写着什么呢?” “会不会是上元节的安排?” 红色抵报一张贴开来,立即吸引了长安百姓的注意。嗯,自然包括了那一批刚刚拿到大唐户口的新百姓。 “读报的呢?什么时候到?” “对呀对呀!他不来,咱们也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呀!” “来了来了!某来了!” 在街坊邻居的期待和呼唤之中,将手插在袖口里的读报人挤过人群,走到了抵报的面前。 封赏! 两个黑色的大字首先映入了读报人的眼睛里,他咧嘴一笑道:“各位街坊邻居,这是一份封赏的抵报。上面写到,武功县伯唐河上率鹰扬卫抗击铁勒、回讫、高昌、西突厥有功,封为大唐冠军侯,迁冠军大将军!鹰扬卫将军程处弼、李震、房俊三人封为伯爵。 突厥行军道大总管,右卫大将军,兵部尚书李靖改封卫国公! 突厥都护府都护阿史那什钵苾改封代国公! 突厥都护府副都护阿史那社尔追封顺州都督! 右骁卫大将军侯君集迁潞国公、右卫大将军! 执力思力、阿史那思摩!” 一排排名字,读报人前前后后读了整整两刻钟才完结。 街坊们耐着性子听完最后一个字,才开始了讨论。 “唐河上?大安坊那位?” “对!这是多大的功绩啊,居然封了冠军侯!” “功绩大着呢!前段时间的捷报不是说了么,守卫都护府歼敌几万,后来有灭了狗日的回讫,灭了西突厥,灭了铁勒狗!最后还迫降高昌呢!” “实至名归,实至名归啊!” “可不是,长安麒麟是说着玩的?” “哪里是长安麒麟,明明是大唐麒麟儿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子什么的?” “生子当如唐河上!” “对,就是这样说!” “!” 封赏的抵报,再次让唐河上的名字响彻了长安城,相信当这份抵报分发到大唐十八道三百州之后,整个唐河上的名号将更加响亮。 那可是冠军侯,封狼居胥称号,那可是冠军大将军,正三品武官! 随着这份抵报的登出,莒国公老爷再次赚足了面子,也是装足了哔,更是受尽了同僚们在心中的谩骂。 可唐老爹丝毫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 哼,你们都是眼馋! 眼馋我唐家或许不用多久就会一门两公爵! 说到唐冠军,这厮此时正优哉游哉地骑在马上朝着长安赶路呢。 一路上不时有高昌贵族过来献殷勤,那叫个炙手可热。 什么金银细软,什么美人俏婢,那些个高昌贵族一个劲儿地想往唐老四帐篷里塞。就连鞠泰都多次让身边带着的最漂亮最年轻最风那啥的妃子到唐河上身边晃荡。 可唐老四是谁? 说他是当今妥妥的大唐第一富豪毫不为过,焉能看得起这些高昌人给的金银细软? 呵! 老子又不是侯君集那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不收! 至于美女俏婢,唐某人表示,某早有婚约在身,焉能做出这等腌臜事体来? 呸! 呸!呸!呸! 早已眼馋那些送礼的高昌官员的侯大将军心中暗骂,狗日的,这些高昌贵族怎么这么不开眼,唐河上那厮是愿意给你们说好话的人?找我啊,找我帮你们说话啊!侯某人好歹救过皇帝,现在又有功在身,些许话是说得上的啊! 多日未曾尝过女色的程处弼和房二也是一嘴呸呸呸!唐老四那厮和公主有婚约,他敢睡你们送去的女人,不怕陛下一怒之下切了他的吉吉?送到老子帐篷来,保准给你养得白白嫩嫩水水润润的! 至于你们要求的事情,没事儿啊,老子可以找唐四郎说嘛。 奈何,那些个高昌贵族就是不晓得曲线救国的道理,侯大将军、程处弼和房二的小算盘注定落了空! 回程的日子,就在唐河上淡淡一笑咬牙坚持的拒绝和侯、程、房三人的羡慕中一天一天地过去。 正月十一,距离上元节还有三天。 长安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了唐河上的眼中。 尼玛终于到了,再这样下去,只怕真忍不住收了那些每晚都在帐篷外晃荡的女子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李震,前去禀报,就说鹰扬卫、右骁卫得胜归来,特向陛下缴令!” “!” 侯大将军一脸无语,尼玛老子才是总管好么?算了,看你年轻,暂时不和你计较了,等入城之后,侯某非要和陛下说道说道! “诺!” 李震应了一声,猛夹马腹,提速朝着金光门驰去。 到了金光门下,李震猛然勒马大声道:“本将鹰扬卫李震,奉唐河上大将军之命前来汇报。鹰扬卫、右骁卫得胜归来,特向陛下缴令!还请城楼上的兄弟通传!” “回禀将军!” 城楼上没有任何迟疑,立即回答道:“我家姐咳,城门令已经去通告陛下了!请将军转达唐大将军和侯大将军,两卫在城外稍作等候,陛下早有指令,收到消息后会立即前来缴令。” “晓得了!” 李震回了一句,调转了马头,只是心里不断嘀咕,这么好的待遇? 不仅李震,当这个消息被传达到侯君集和唐河上的耳朵里的时候,两个正三品武官都有着同样的想法。 按照大唐惯例,出征回来的将士都要在城外扎营等候,等朝堂上选个黄道吉日之后再上交兵符缴令献俘。基本上很少出现回来就立即缴令的情况。 唐老四愕然了一下,随即没再多想。 可一旁的侯某人脸色又变了一下,他觉得,这种待遇只怕不是陛下给他侯某人的。而是侯某人恰逢其会和唐老四一起,才受到这样待遇的。 哎!算了,看来找皇帝说道说道唐河上的事儿,不能说了啊!难受! 只是,侯君集不知道自己猜错了,这次不光鹰扬卫和右骁卫,就是李靖的右卫和李绩的左骁卫都是这样的待遇。 几百步,一堵墙的相隔。 城外鹰扬卫和右骁卫正在列队,城门内一个个百姓也在自发的朝着金光门涌来。 他们之中,有人是为了迎接自己那在鹰扬卫或者右骁卫当兵的家人,有的则是单纯的想看看几天前抵报上登出来的冠军侯长什么样! 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汇集,金光门一下子成了长安城最壮观的地方。 门外,不断有人像鱼群一样涌出,门内,不断有百姓前来,一下子拥堵得不得了。 从皇城骑行而来的皇帝和武毫不意外被堵在了金光门内。 李二陛下咧嘴一笑,“唐河上和鹰扬卫还真受百姓欢迎啊!看这自发夹到欢迎的阵势!” 唐俭却是语气淡淡,“这有啥,老夫的儿子就该如此!” 百官:“!!” 第380章 老丈人挺狠啊 李二陛下没有驱散金光门城门前的百姓,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一幕是女婿应得的荣耀。 等了整整半个时辰,李二陛下才堪堪通过金光门。 门外,百姓们早已在议论纷纷。 “这么远,看不到啊,哪个才是冠军侯?” “看到没有,那边装备与众不同的部队就是鹰扬卫,他们最前边的应该是冠军侯!” “听说冠军侯很年轻啊,哎哟,好想给他生个猴子!” “呸!也不看看你腰杆比胸还粗的样子,配给冠军大将军生猴子?” “要生猴子也该奴家去!” “不害臊的娘们,不怕被沉猪笼?” “要生,也是俺生!” “滚,你是男的怎么生?!” “” 也亏得唐老四隔得比较远,不然定会心中大骂p,脸上尴笑“哈!哈!百姓们还真是热情啊!” 唐老四没听到的话,倒是被李二陛下听到了,他咧嘴一笑,取笑道:“茂约,咱女婿挺受欢迎嘛!要不朕下道旨,让刚才那个说要给四郎生孩子的男的成为四郎的妾室?” 为老不尊! 唐俭翻了一个白眼,“要不臣去告诉那汉子,就说陛下看上他了,想收他为男宠?” 算球算球! 李二陛下摆了摆手,互相伤害的事儿就别做了,淡淡到:“开始吧,别让将士们久等!” “诺!” 一旁的李靖忍住笑,应了一声,骑马出列大声道:“鹰扬卫、右骁卫听令,缴令开始!” 声音传播到唐河上和侯君集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减弱了许多。 侯大将军咧嘴一笑刚准备策马奔出,却是又被唐河上抢了先。 狗日的年轻人! 不讲武德! 侯大将军一脸不愉快,只能猛夹马腹追了上去。 唐河上策马跑出几十步,猛然勒马,随即翻身跃下,将右手捶胸行了一个军礼大声道:“末将唐河上率鹰扬卫防卫都护府,击退联军,歼灭回讫,击败铁勒,迫降高昌!圆满完成先锋任务,特向陛下缴令,请陛下准许鹰扬卫儿郎卸甲回家!” “臣等!” 不远处的鹰扬卫齐声附和道:“防卫都护府,击退联军,歼灭回讫,击败铁勒,迫降高昌!圆满完成先锋任务,特向陛下缴令,请陛下准许臣等卸甲归家!” “好好好!哈哈哈!” 李二陛下大喊三声好,爽朗笑道:“鹰扬卫不愧是我大唐尖刀!唐河上,你不愧是我大唐冠军大将军!” “冠军大将军?” 听得李二陛下的称呼,唐老四情不自禁出言打断,“陛下说的是臣?” 李二陛下郑重答道,“对!这是朕对你的封赏!你如今就是大唐冠军侯,大唐冠军大将军!这爵位好吧?” 老丈人如此说,唐老四反倒是有些郁闷,他情不自禁喃喃道:“一个早死,一个不配,一个意图篡位,这算什么好爵位?”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哼!” 李二陛下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唐老四,对着鹰扬卫道:“鹰扬卫的将士们,尔等战绩堪称冠绝古今,朕为尔等自豪!诸卿,请卸甲!朕许你等归家,今晚在皇城庆功,朕与诸位不醉不休!” “诺!” “诺!诺!诺!” 唐河上和鹰扬卫所有将士大喝三声,开始卸甲! 武器被放成一堆,防箭背心堆到了另外一堆。 做完这一切,鹰扬卫在唐河上的带领下,牵着马齐步朝着金光门走去。 “冠军侯!鹰扬卫!万胜!” 不知是哪个百姓先开了口! “万胜!” “万胜!” “” 口号一浪又一浪的袭来,让这些在草原上死都不怕的汉子情不自禁流下了热泪来。 军人,为何? 这一刻,他们的感悟比任何人还深刻。 侯大将军慢了一步,只能在原地等着鹰扬卫缴令完毕再开口。 等他开口之时,绝大部分百姓早簇拥着唐老四的鹰扬卫进了金光门。 冷清的场面,让侯君集的声音都情不自禁小了一些,“启禀陛下,臣侯君集率右骁卫押解高昌俘虏归来!” “哈哈哈!好!” 李二陛下依旧用一个好字回应,“右骁卫的诸位,你们也辛苦了!请诸位卸甲归家!今日你们的庆功宴在卫所举行,诸位可不要吝啬酒量,定要不醉不归!” 同样是缴令,虽然李二陛下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看不起右骁卫的成分,可侯大将军总觉得自己是小妾生的! 不然为何他鹰扬卫在皇城内庆功,而我右骁卫只能去卫所营房庆功? 还有,为何百姓接完唐老四就走,都不留几个?至少咱右骁卫两万儿郎的家属该留下来迎接一下自家的儿郎吧? 这差距,尼玛,难受! 老侯欲哭无泪,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不情不愿道了一声“诺!” 没办法啊,谁t让唐老四把那迫降的功劳给占了? 这次出去四个卫,再加上突厥都护府,咱右骁卫功劳最低啊! 有了侯某人的应诺,右骁卫终于开始卸甲。只是那场面,让李二陛下都觉得有些凄凉。 尤其是那右骁卫的士兵一个个走向金光门一脸落魄的样子,哪里像是打胜仗回来的?分明像是一个个被欺负的小妾。 “那个!小侯啊!” 唐俭有些看不过去,出言宽慰道:“下次,老夫让四郎让些功劳给你,就不用这么凄凉了!” 这尼玛是安慰?泥奏凯! 侯君集:! 最后留在空地上的,除了几堆甲胄兵器,还有一群站在冷风之中忐忑的人。 他们就是前高昌皇帝鞠文泰带领的高昌贵族。 李二陛下咧嘴一笑,对着对面招了招手。 鞠文泰看着这一幕,对着后面挥了挥手,然后挂起一副十分谦卑的嘴脸迈着小碎步朝着李二陛下走去。 整个人的表情,若是用一个词代替,那就是“舔狗”! “罪臣鞠文泰拜见陛下!” 走到跟前,鞠文泰也不顾自己曾经也是皇帝的身份,一下子双膝跪了下去。 “罪臣等拜见陛下!” 头儿都跪了,那些个高昌贵族还不赶紧跪下来? “呵呵!哈哈哈!” 看着眼前的一幕,李二陛下由衷的笑了起来:“好!好一个高昌君臣!你们可比那大度设识相多了嘛!” 李二由衷的笑声,在鞠文泰听起来很魔性,很难受。总感觉是被嘲讽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 败军之将,但求苟活而已。 “陛下说得是!” 鞠文泰苦涩一笑,继续谦卑道:“以往是罪臣不识天威,受了大度设和肆叶护的蛊惑,才与大唐为敌。还请陛下看在罪臣及时醒悟的份上从轻发落!” “请陛下从轻发落!” 鞠文泰身后,那些个高昌贵族一脸忐忑提出了自己的请求,生怕下一秒李二陛下的嘴里吐出一个“杀”字来! 李二陛下没有让这群高昌贵族失望,他淡淡一笑道:“行了,都先起来吧!你们和唐河上商议的事情朕看了。具体如何处置,等明日会有人和你们对接。朕今日可以向你们保证,死罪免了!进城自己找地方住下来,别给朕找事儿,也被给自己找死!” “陛下宽容!” 高昌君臣纷纷行礼,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放回了原处。 当晚,两场庆功宴分别在太极宫外的广场和右骁卫营房举行。 两边的酒水,膳食都是一样。 可没去太极宫外广场的侯君集总觉得自己的庆功宴上,吃的东西定然要比唐老四吃的差太多! 狗日的唐老四! 侯大将军抓起肉咬牙切齿,仿佛每一口都是咬在唐老四的身上。 殊不知,若不是这次五国起战争。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侯某人可是要在征伐高昌这件事儿上吃亏的。 还是挺大的亏呢,高昌是被剿灭了。 可侯某人会因为贪腐被去了职位,以至于最后混混心理出现,事辍着自家女婿反了李二,最终惨死呢。 按照这样算起来,侯某人此时的咬牙切齿,还算得上恩将仇报呢。 就这样,一口唐河上,一口酒,侯大将军就这样醉了。 被下属扶着去宿舍的时候,侯大将军还不断在嘴里嘟哝“唐河上你这狗日!” 而侯大将军嘴里的唐河上也是喝醉了。 不晓得是哪个狗日的,给唐老四端了一满杯白酒。 唐老四一口闷了,当时就睡了! “卧槽!” 十二日,唐老四从宿醉中醒来已经是正午,揉了揉发疼的脑阔,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再打开房门,顿时下了一跳,情不自禁爆出了粗口。 房门外,一个满脸是皱纹的紫袍老者正在门外站着,看样子一不小的站了多久。 “老爷子!” 唐老四满嘴不满,“您不晓得有一种战后综合征吗?站这里也不怕小子一刀砍了你?” 老太监淡淡一笑,脸皱得如同枯萎的菊花,“你可以试试,看看是谁砍谁!” “!!” 评估了一下自己和老太监之间的武力差距,唐老四只能翻了一个白眼:“说吧,陛下找小子什么事儿?” “你小子就是懂事儿!” 老太监由衷一笑,“陛下让你负责对战犯的审判!顺便,老朽也想看看如何剐人三千六百刀。” 尼玛! 我这才回来一晚上啊! 唐老四觉得头痛,至于么,至于这么着急么?就不能让人休息一两天? “陛下也真是!” 唐老四满嘴不满,“怎么就晓得逮住我这一只羊捋羊毛?” “行了!别发牢骚!” 老太监瞪了一眼唐河上,敲打道:“陛下对你不错了,你是不晓得当日那大度设把陛下骂得有多惨?要不是为了达成你活剐了他的愿望,陛下早就弄死那大度设了。轮得到你来提审,还不满足?还有,刚才那些话当着老朽说说也就罢了,小心别人说你自恃功高。” “嘿嘿!” 唐老四一咧嘴,“不当着您,我会说这些?对了,那陛下最后咋办的?” 老太监不带丝毫情绪回答道:“陛下让剩下的铁勒将领在大度设面前厮杀,最后活下来的十个可以活命。到最后,那铁勒小子直接心智崩塌了。” “卧槽,老丈人这么狠?” “你这破嘴!找抽?” “别!老爷子饶命!” “行了,别卖乖!赶紧走!” 二人你一句我一言,朝着大唐最高法院走去。那里是今早朝会结束之后才临时搭建的大唐最高军事法庭,也是对本次战争所有战犯进行审判的地方。 前大理寺少卿,大唐第一任最高法法官,大唐第一任状元孙伏加早已在门口等候。 老太监把唐河上送到了门口就离开了,并未进入法院观看审判流程,倒是在门口的时候忍不住提醒唐老四,行刑的时候一定要通知一下。 行刑有啥好看的? 千刀万剐的刑罚早多少年就有了? 虽然这样腹诽,可唐老四还是笑着点点头。 “冠军侯!” 待得老太监离去,孙伏加才终于笑着开了口:“辛苦了!这才回来一宿,就让你到这儿来审案。” “孙院客气了!” 唐老四拱手笑道:“都是做事儿,早一天晚一天无碍。再说了,你我之间哪里需要如此客套?” “好你个唐四郎!没变!” 孙伏加笑着伸出右手,“请!” 二人联袂而入,却又在进入审判厅之后分了开来。 孙伏加自然是作为法官审判,而唐老四,则是作为控诉方,至于辩方,呵呵,战犯哪有资格辩护? 审判在孙伏加敲响木槌之后开始,最先通传上来的并非活人,而是被石灰腌制过的慕容伏允。 唐河上诵读了李绩准备的慕容伏允的罪过,更是放上了那故去鄯城令的日记。 最终,孙伏加判定慕容伏允为甲级战犯,处暴尸半月之刑。 没有任何间隔,在慕容伏允的尸体被抬出去之后,紧接着的是对吐谷浑贵族和将领的审判。 然后是对高昌皇帝鞠文泰和高昌贵族的审判。 经过唐河上的举证,鞠文泰的认罪,孙伏加宣判道:“本庭宣判,高昌皇帝鞠文泰为甲级战犯,然其带领高昌投降,避免生灵涂炭有功,特赦死罪,判其为大唐养鸽十年。高昌贵族投降有功,特赦为大唐庶民。最后,本院宣布,休庭一刻钟,一刻钟后审判铁勒王子大度设!” 第381章 一刀一个理由 一刻钟的时间过得很快,对于参加这次审判的所有大唐官员而言仿佛只过了一瞬间。 “噹!” 孙伏加拿起木槌,敲在了实木底座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传被告大度设!” “传被告大度设!” 孙伏加一声令下,庭上的法警同时齐声附和,声音顿时从法庭传了出去。 不多时,两个法警便押着大度设抵达了审判席。 唐河上这才看到,那个曾不可一世,叫嚣着朝自己冲锋的同龄人如今手上脚上铐着沉重的铁链。脏乱的头发上还有几根监牢里的干草,身上的衣服简直脏到不可理喻。 “我要杀了你!” 刚刚坐在被告席上,大度设就立马看到了对面的唐河上,他猛然往上,想站起来,却被手铐牵制,整个人弓着身子不断摇晃,想把那实木制作的审判席给挣脱开来。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叫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狠戾! “肃静!” 孙伏加再度敲响了右手边的木槌,像大度设提出的肃静的要求。 可此时的大度设怎么可能肃静得下来?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挣脱开来,杀了唐河上。 见得大度设如此,孙伏加转过头,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唐河上。 唐老四自然晓得孙伏加的意思,他轻轻颔首回应。 状元楼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开始了审判:“本庭宣布,对被告大度设的审判现在开始,请原告方进行控诉。” “诺!” 唐河上对孙伏加拱手行了一礼,拿起一叠厚厚的纸张,猛提声音控诉道:“铁勒王子大度设,你与真珠可汗夷男本为我大唐属国,然狼子野心,联合西突厥、回讫、高昌、吐谷浑四国,进犯我大唐突厥都护府,造成我都护府牧民流离失所,多少人死在辟祸途中?吃罪你可认?”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原本还在挣扎的大度设听得此言,突然停止,随即大笑道:“草原,本就是我草原部落的地方,咄苾降了你们,突厥人降了你大唐,你们就该交出草原!本王子和父汗只是取回我草原部族应该有的东西!算什么狼子野心?” 对于大度设的狡辩,唐河上根本不在乎,他本就没想过大度设会悔过,会认为自己做错了。 所以,唐河上完全不理会大度设,继续控诉到:“本将手里,有突厥族人的血书为证!你狡辩无用!” 话说完,唐河上让法警将手中的突厥族人血书递了上去,然后继续道:“大度设,你联合四国,入侵大唐,害我都护府四千巡游骑兵葬身草原,都护府副都护阿史那社尔被你残忍杀害!此罪你可认?” “战场之上,两军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大度设轻蔑一笑,“别说是一个社尔,就是李世民在老子面前,老子照杀不误!老子只恨杀得不够多,只恨没杀了你!” 大度设的话,让唐河上心中杀意四起。要不是他一直告诉自己这是来审判的,不是打架的,只怕唐老四真会飞起一脚,看那大度设还敢不敢叫嚣。 深吸了好几口气,唐河上才继续道:“都护府外,你领四国联军数次冲击我都护府防御阵地,造成都护府突厥族士兵两万余人死伤,造成我鹰扬卫将士死伤一百八十一人! 玄池下,你率兵攻打盟友西突厥,几乎造成西突厥灭族!这些,都是你和夷男为了腹中野心造成的恶果!你可认?” “哈哈哈!” 大度设不怒反笑,“草原上,本就是弱肉强食,你当我铁勒人是给你大唐看门的突厥人一样甘为家犬?唐河上啊唐河上,成王败寇,老子败了,大不了一死,需要你来罗列这些罪名?你杀老子铁勒儿郎的时候,没见的心慈手软吧?” “大度设!” 唐河上爆喝道:“我大唐可曾犯过你铁勒?若非你轻启战端,我大唐将士,回讫人、吐谷浑人、高昌人、西突厥人还有你铁勒部落会有人死?别把你们的野心说成是弱肉强食!若真是如此,我大唐为何不侵略周边他国? 这些罪,都是你们因为一己之私造就的!这些罪,你不认也得认!” 说完这番话,唐河上不再理会大度设,而是转身对孙伏加道:“孙院长,唐某的控诉完了,一应所控,皆有数据为证!本将想来,存活下来的西突厥人、高昌人、吐谷浑人都愿意出来作证!请孙院长按律宣判!” “还判什么?千刀万剐了他!” 一个参加听审的官员站了起来,“我大唐信仰和平,岂能容这等战争犯存活!” “对!杀了他!” 另一个官员也站了起来,“为了一己野心,他和夷男葬送的何止十万性命?” “杀了他!” “杀了他!” 厅内的官员,百姓无不叫嚣杀了大度设。 这代表着大唐所有人对入侵者的痛恨! “来啊!杀了我啊!” 大度设再次弓起身子挣扎,“有种杀了老子啊!来啊!” 临时战争法庭之上,再次陷入混乱。 谩骂的声音仿佛要将房顶给掀翻开来。 有的官员脱下自己的靴子直接砸向了大度设,甚至还有人从自己的座位上走出来,走到大度设身边一口唾沫吐在其身上。 莫说别人,看着龇牙咧嘴的大度设,孙伏加都想抄起手中的木槌砸向大度设的脑袋。 td,入侵者还有道理了? “噹!噹!噹!” 强行忍下心中的冲动,孙伏加猛烈敲了好几下,是以大家伙儿平息一下怒火。 待得那些吐口水的,只穿着袜子的官员从新回到座位上,孙伏加才宣判道:“铁勒可汗夷男、王子大度设,入侵大唐,给大唐、大唐将士、大唐百姓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然夷男已死,无法追究,姑且作罢!而铁勒王子大度设,战争的始作俑者,其罪当诛!特,判处大度设剐刑,于明日午时行刑!” 孙伏加终于宣判完毕。 两个法警将大度设从被告席上放了出来,却是不想,还来不及押住,就被大度设挣脱开来。 挣脱开来的大度设谁也不找,竟然直勾勾朝着唐河上冲了过来,一边冲还一边咆哮,“唐河上我杀了你!” “哼!” 唐河上冷哼一声,迎上去一脚就将大度设踹翻在地,“死对你来说太便宜了,我说过,会活剐了你。押下去!” 倒在地上的大度设还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法警们哪里还敢再次失误? 他们一人抓住大度设的一个胳膊拖着就往外走。 审判,在大度设越来越小的谩骂声中宣告了完结。 翌日,巳时,一辆囚车从大理寺牢房缓缓驶出,囚车之上,正是那蓬头垢面罪大恶极的甲级战犯大度设。 两排鹰扬卫肃穆地走在囚车的两侧,缓缓行出了大理寺监牢大门。 囚车的最前头,还有一个穿着军装,拿着铜锣的青年。 这位青年不姓许,但同那个姓许的家伙一样,也是一个国家的英雄。他就是唐河上! “铛!铛!” 走出两步,唐河上立马敲响了铜锣,并高呼道“铁勒战犯大度设,午时三刻在英魂碑前处决,以慰亡故将士、百姓,长安的街坊若是愿意,大可移步一观!” “什么?囚车上那家伙是那个狗日的铁勒人大度设?” “应该是,你看,前头打罗那位,是咱们新晋侯爷,冠军大将军唐河上呢,那日在金光门外我见过。” “那是要去看看!” “等等,你往哪边?英魂碑在朱雀大街的正中央!” “我知道,我是回去找臭鸡蛋!我要砸死那个铁勒小杂碎!” “等等我也去。” 百姓们这一听到唐河上的话,立马开始狼奔豚突,他们不是害怕,而是纷纷跑回自己家里找可以砸那铁勒杂碎的东西去了。 大唐百姓对大度设有多恨,他们回家在跑来砸人的速度就有多快。 “啪!” 不到百息时间,第一件物体就砸在了大度设的头上。 那是一颗臭鸡蛋! 浓浓的味道顿时从大度设的身上散发了出来,押送的鹰扬卫士兵都情不自禁放慢了脚步,让自己和囚车的距离长了一些。 “啊!啊!啊!嗯!” 大度设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他仰天大叫,嘴里不断谩骂。 突然,他闷哼一声,迅速地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嘴巴。 那是一个片菘菜叶子,黄黄的,稀稀的,显然已经腐烂。 囚车继续前行,百姓们继续用臭鸡蛋,烂叶子表达着自己对那铁勒杂碎的憎恨。 抵达英魂碑前的时候,囚车的底部,大度设的脚下已经布满了腐败物品,就像大度设那腐败的野心一般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房二郎和程处弼强忍着恶心,将大度设如同十字一般绑在了木杆子上。 那恶臭,险些将唐河上给熏翻过去。 “百姓们太憎恨他了!” 唐河上一脸苦笑,吩咐了鹰扬卫士兵找来几桶水泼到了大度设的身上。 要闻着如此恶臭行刑,冠军侯觉得自己铁定受不了。 在长安百姓的群情愤愤之中,午时终于到来! “杀了他!” “剐了他!” 也不知是哪个百姓嚎了一嗓子,观看行刑的百姓们顿时被点燃。 杀了他! 三个字,在人潮里不断传出。 天公,仿佛是害怕了大唐百姓的杀意,竟然将那乌漆嘛黑的云招了回去,然后命太阳将这贞观六年的第一丝光辉挥洒在了长安城,照耀在了英魂碑上。 唐河上深吸一口气,倒出一碗酒,然后单膝跪在了英魂碑前头,郑重行了一礼。然后将碗中的酒慢慢倾洒在地上,他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诸位战死的泽袍,诸位无辜牧民,唐某今日就给你们报仇!” 站立起身,唐河上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暖阳,仿佛有好多图画从眼中闪过。有那数次冲锋力竭之后还瞪着双眼大喊“杀”字的社尔,有那拉响手中最后一个手雷咧嘴笑着看那牧民后撤的巡游骑兵汉人队长,有那阴山脚下虎蹲炮炸裂开来时向后腾飞的炮兵,有那从雪地里蓦然蹲起来枪击肆叶护的侦察兵,有那因为投掷手雷险些将手打折的突击营士兵,还有那 杀气,在唐河上的身上汇聚。若是杀气能够实质化,那么在场所有人都会看到,冠军侯每走一步,身上的红色杀气都会浓烈几分。 “时辰到了!你该上路了!” 唐河上从一个盛着黑色液体的大碗里掏出一把小巧的特制刀具,冷冷道:“放心,为了保证一定要割你三千六百刀,我特地在刀上涂了最强浓度的麻沸散,而且,每割一刀,我都会在你的伤口上涂抹些麻药!所以,你只会感觉冰冷,不会感觉到疼痛。 杂碎,希望你这个时候的骨头还同之前一样硬,不会被你自己的惨状吓死!” 话音落下,唐河上将手中的刀缓缓朝着大度设的身子凑了过去。 “唐河上!杀了我,求求你给我个痛快,直接杀了我!” 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直到这个时候,大度设才终于害怕了起来,他不断哀求,哀求唐河上给他个痛快。 “晚了!当你选择为了心中的野心入侵大唐,造成了那么多人死亡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资格求个痛快了。” 唐河上摇了摇头,将第一刀割在了大度设的左胸处,“这第一刀!是为了你给大唐带来的巨大伤害!” “这第二刀,为了那些死去的巡游骑兵汉人队长!” “第三刀,为了四千名巡游骑兵!” “第四刀,为了社尔!” “第五刀,为了牧民!” “第六刀,” 每割一刀,唐河上都会不厌其烦说这一刀为了谁! 一片又一片的肉从大度设的身上脱离,惨烈、可怖,唯一的写照。下体,再也控制不住,一股暖流从大腿根部一直流到了地上。这一刻大度设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活剐,他张着嘴,用哭腔哀求道:“给我个痛快吧!” 唐河上的心毫不动摇。 他同台下那些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毫不害怕血淋淋场面的长安百姓一样清楚,英魂们都在天上注视着这里。 ps:这一段,整整写了几个小时,写了又删掉,删掉了又写。嗯,希望老铁们勿喷! 第382章 一晃快两年了啊! 一刀一刀的割肉,一刀一个理由。 每一刀都躲开了大度设的血管,每一刀,唐河上都割得很小心,很谨慎。 可即便如此,大度设依旧没有挨到三千六百刀就死了,被他自己那只有骨骼没有血肉的样子给吓死了。具体死在了第几百刀,还是第一千几百刀,到最后头唐河上自己都忘了,记不清楚了。 唐河上没有咬着牙在死尸上继续切割,一来,心中的杀意随着大度设死亡便渐渐消散;二来,再继续割下去,就不仅仅是血腥的问题,而是变态了。 可是,即便是放过了已经死亡的大度设,唐河上的名号再一次在长安城传开了。 问大唐谁人最狠,堆京观的唐侯爷? 不! 堆京观已经不是唐侯爷一个人做过的事情了,新晋代国公也做过。 最狠的,是哪位活剐了大度设的唐侯爷。 对于这个长安公认的说法,唐河上没有否认。 国家,就像家一样,总要有人在孩子面前唱黑脸。 唐老四毫不介意做个这样一个黑脸,当然,他更希望这是对着外头而不是对着家里人。 处决了大度设的唐河上终于闲了下来,朝会没怎么去参加,美其名曰自己有战后综合征,需要好好休息冷静。反正唐某现在不仅仅是军人,还是长安城有名的医生,请病假并不需要求人。 不过,闲着归闲着,朝堂上的事情还是给了些建议。 比如,将连接西域的高昌和今年那些上书请求内附的西域诸国划成安西都护府? 又比如,将回讫、郁督军山、玄池一线划为安北都护府? 最后将吐谷浑命名为青海府。 至于这些大唐新版图由谁去做地方官,唐老四可不敢过问,免得像那战争之初一样被老丈人赶鸭子上架。 不过,各地,尤其是草原各地都会沿用突厥都护府的治理方式进行。 相信,假以时日,一个李二陛下真正能够掌控的地域庞大的大唐将出现。那时,这个世界上更没有国家敢去捋大唐的胡须。 一连在家里呆了好几天,母亲元氏对唐河上的待见倒是增长了不少。 时常会对着门外吼道:“四郎,快经进来,你弟弟又拉了!” 每次听到母亲这样的声音,唐河上都会苦笑着朝母亲的房间走去,然后给唐老七换尿布。 别问唐某为何如此熟练,盖因这几日每日操练。 “娘,这咋就不让府里的丫鬟来做?” 唐河上这样问过母亲。 哪成想,母亲噘着嘴一句话让唐河上无可反驳,“娘就是要让你知道,你是老娘一泡屎一泡尿拉扯大的!” 唐某人欲哭无泪,很想说一句,“这换尿布的事情,您大可找我那每天都在外头晃荡的老爹嘛。再说了,家里不是还有老大、老二和老三么?为何非要找我一人?” 可思来想去,自己这去草原的几个月里,母亲想来定是日夜心忧,如今回来了,就让着些吧。 七八日的时间,在服侍唐老七中飞快流逝。 一转眼,上元节悄悄来临。 这日,唐河上接到母亲的召唤再一次将唐老七的尿布拔了下来,上面那一滩臭臭的东西险些把人给熏背过气去。 伸出手,真准备熟练的将尿布裹起来的唐老四突然被人拍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的力气不大,却让唐河上的手一歪,正好按在了某个还有些热乎的东西上。 “尼玛!” 唐老四愤愤转身,却看到一个正朝着自己吐舌头的俏脸。 唐某人脸上的愤怒顿时消散,转化成苦笑,“长乐,你这一下,拍得挺好啊,你看让我按住了什么?” 看了一眼唐河上手上的东西,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有什么?奴在立政殿还不是经常帮母后给兕子换尿布?洗了不就行了!” 好吧! 唐某人无言以对,转移话题道:“今日来找我,有啥事儿么?” 李丽质耸了耸肩,“上元节到了,大兄他们让我来约你出去玩!你不是答应我们,今年上元还要一起猜花灯么?” 远在皇宫的李承乾表示:不,我没叫她去! 李恪:同上! 李泰:1! 面对李丽质低级的谎言,唐老四没拆穿,而是点了点头应承道:“行,没问题,回去告诉他们,就说傍晚的时候过来找我,咱们今年再一起去猜灯谜就是。” “要得!奴先走了,你先给七郎换尿布,别冻着他了!” 得到了唐河上的肯定回应,李丽质摆了摆手,一蹦一跳地离开了,看得出来她的心里十分高兴。 唐河上看着那跑出去的背影由衷咧嘴一笑,可这一转过头来,却立马因为手上的东西给变了脸色,“唐老七啊唐老七,等着兄长我有孩子了,你小子可必须天天帮忙换尿布,才对得起兄长我啊!” 用左手从水盆里舀水出来,冲干净了手里的童子便,唐老四这才开始清理小七胯下的臭物件,最后又熟练地给唐小七换上了干净的尿布。 “啊,啊!” 唐老七明显很享受自家兄长的摆弄,还时不时吐出两个字来,好像是在信誓旦旦说:“兄长放心,以后小侄子的尿布包在我身上。” 当然,或许唐老七的意思与上面那句恰好相反,甚至毫无关联。 不过,即便是唐老七的意思真的是允诺以后给侄子换尿布,唐河上也只是会双眼一瞪,“小骗子,信你个鬼。” 弄完一切,唐河上小心将唐老七抱起来走出房间最后送到了母亲的手里。 “娘,一会儿换尿布叫府里的丫鬟们做一下,某要出去一趟。” 丢下唐老七和一句话,唐河上也不管母亲是否同意,转身走出了房间。 抱着小儿子的元氏在屋里不断抱怨,“唐老四,你这怂娃,翅膀硬了又要往外飞?去年你都没和娘一起过上元节呢!老七啊,还是你好,晓得陪着娘,以后长大了可不许像你几个兄长一样个个没良心啊!” 申时末,天色才刚刚开始转暗,一辆马车便停在了莒国公府的门口。 唐老四熟练跳上了马车,充当起了马夫。 整个大唐,敢让当朝冠军大将军亲自赶车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大唐皇帝陛下,老爹唐俭,老娘元氏,龙崽子三人组和李丽质。 再结合上,不难猜测出,这马车里坐的就是皇帝在长安学院读书的几个孩子,李承乾哥仨和李丽质姊妹三个,一共六人。 马车依旧是在春明门外停靠,马车的后面依旧是几个大箱子。 里面装的自然是烧烤架、上好的木炭还有必不可少的烟花、焰火。 只不过,今日的烟花和焰火不再是唐河上亲手制作,而是火药监在李二陛下的授意之下,专门制作的用来在这上元节庆祝的。还是李承乾和李恪偷偷去了一趟火药监,死皮懒脸找李德謇要了几箱。 几人齐心合力将烧烤架搬了下来,李泰一脸笑容道:“四郎,快,给大伙儿烤烧烤。自打去年吃过那玩意之后,某就再也忘不了那个味。后来咱们哥几个私下出去烤过几回,可每次烤来都不好吃。” 唐河上耸了耸肩,几个从来没做过饭菜的龙崽子烤出来的烧烤别毒死人就不错了,可能好吃么? 只是,好歹给小舅子们留点面子,唐河上没说出心中所想,只是淡淡道:“晓得了!这就烤上!” 轻车熟路将鱼杀死,然后放到烧烤架上烤起来。 这一刻,满城百姓谁能想到几乎可以止小儿夜哭的冠军侯唐大狠人如同一个厨子? 嘿! 还真有! 就在这鱼被烤上后不久,马蹄的声音就从春明门传了过来。 唐河上转头一看,我靠,清一色全是熟人。 李德奖,程处弼,李震,房二郎,柴令武,杜老二,唐老五! 唐老四脸色一黑,“怎么都来了?” 房二露出一个招牌式的憨笑,“得奖说承乾他们几个去弄了两箱烟花,就猜到你们几个又跑出来玩儿了。去年你不带咱们,今年咱们就自己来了。” !! 唐河上双目一瞪。 李德奖一脸无辜,好像在说,不,不是我说的。 “咳咳!” 程处弼干咳了一声,“四郎,俺是过来帮忙的!” 神t的帮忙,你程处弼和房二一样是个棒槌,吃还差不多,帮忙,算求了! 柴令武眼观鼻鼻关心,对这个表亲妹夫不做任何解释。 倒是唐老五咧嘴笑道:“兄长,我是看着你出来的,去年你就不带我。搞得他们每次在我面前说起烧烤我都流口水,今年我自己过来了。您看,不光我来了,我还把你深交的几个兄长都叫来了。咱们学院不是教过嘛,分享使人快乐!” 得了! 听唐老五这样一说,唐河上这终于明白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看来今日这厨子,是要一直当下去了。 “行了!行了!” 唐老四摆摆手道:“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动手。李震,你再去弄几条鱼来,我没备那么多,一会儿不够吃。” “房二,你别跟着李震跑,去找些柴火来,生一堆篝火!” “处弼,令武,得奖过来帮忙,杜老二你和唐老七一边找李承乾他们玩去。” 在唐河上的指令下,大家伙儿各有分工忙碌了起来。 没多久,篝火升起。年纪小的龙崽子、杜老二和唐老五在篝火边耍得很欢快。 李震一口气带了十多条鱼回来。 杀鱼、清洗,让柴令武、李德奖忙得不可开交。 终于,鱼被放上了烧烤架,刷上大安牌豆油,再撒上孜然、胡椒粉和调味盐,不一会儿浓郁的烤鱼香味开始在空中弥漫。 大伙儿围着篝火,一人端着一个刚好能够将烤鱼装下的托盘就开始朵颐。 柴令武砸吧了一下嘴巴:“这鱼真不错,可比鱼脍吃着舒服多了。可惜,没有酒啊!” “谁说没有酒?” 程处弼咧嘴一笑,去马背上摘下一个水囊道:“这里面可都是上好的烧春,俺在俺爹的酒罐里偷偷倒出来的。” 得了! 原来一个个早有准备。 酒囊在篝火旁边传递,没有人嫌弃谁和谁在间接轻吻。 反而是一口鱼佐着一口酒,快速往肚子里咽。 唐老四没喝酒,酒量是个硬伤。 李承乾几个年纪小的家伙倒是想喝酒,却没酒喝。 一囊酒,就这样被程处弼、房二郎、柴令武、李震、李德奖你一口我一口给喝得精光。 看着大伙儿吃得高兴,喝得尽兴,浅浅的笑容悄悄爬上的唐河上的脸颊。 人生在世,能有这样几个朋友,当真是个挺不错的事儿。 吃饱喝足,天空也终于被黑暗笼罩。 站在春明门外,看着那城墙透露出来的灯火,让唐河上情不自禁加深了心中的保护欲。 “咻!啪!” 正是此时,长安城内,一束明亮的光辉突然划破天空,最后炸裂开来,绽放成一朵黄色的花朵。 “看烟花!” 唐老六站了起来,指着长安城上方的天空道:“城里在放烟花了!” “咱们也开始放!” 李承乾跟着站了起来,带着李恪、李泰、杜二郎和唐老六将马车背后的烟花搬了下来。 引线,被火折子点燃。 “咻!啪!” 城里城外同时炸响,交相呼应,一时间好不灿烂。 百姓,再一次将自己的头仰起来看向天空,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高呼神仙,而是咧嘴一笑,自豪道:“看,那就是冠军侯弄出来的烟花!真漂亮啊!” “是啊,去年还以为是神仙下凡呢!” “某也是!” “哈哈哈!” 欢声与笑语,这一刻在长安城里快速传递。 而朱雀城门上,看着两处烟花的李二陛下情不自禁骂了一句:“狗日的,又把丽质他们给拐出去玩去了。” 唐老四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喷嚏,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冤枉。 “四郎!” 脸蛋被酒精熏得有些红润的李德奖拍了拍唐河上的肩膀,“不知不觉,咱们那趟草原之行距离现在,快两年了啊!” “是啊!是快两年了!” 唐河上笑着答到,同时也在心里问了一句:“诶!别装死,出来聊聊,咱们相遇也快两年了吧?” ps,以下字数免费: 不知不觉,一晃两年了。还记得18年12月21日,因为哥们的一句话诞生了长安寒师,石头也在写网这条路上砥砺前行了两年了。 这两年里,从上一本一百均订,到这一本1000均订,成绩算不得好,却是有进步。 在此,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石头会再接再厉,继续进步! 谢谢各位! 第383章 长安新貌与船坞新计划 意料之中,脑阔里并没有再度出现那个颇有金属感的女声。这让唐老四在一瞬间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幽怨,就像一个被玩了一宿然后立即被抛弃的妇人。车都上了,就是不买票不负责任。 若是那系统大爷是个真人,唐河上还能把人给揪出来暴打一顿,可眼下......只能是无可奈何。 唐河上一行的上元夜篝火晚会在烟花和焰火燃放完毕后宣告了结束。 大家伙一起进入了春明门,趁着时间还早,还去猜了一趟花灯。 只是,唐河上今年没有再去,毕竟靠着百科全书作弊这种事情,做一次就够了,做第二次毫无爽点可言。而去年在这灯会上遇到的准岳父大人,今年也没有出现在唐老四的面前。 一行人玩了一阵,除了程处弼和房俊没有猜中灯谜获得花灯以外,人手拿着一个花灯朝着自家散去。 离去的时候,程处弼和房俊还有些郁郁,咱们猜不中也就算了,凭啥他唐河上不猜灯谜也有花灯拿?就因为陛下给唐河上找了一个媳妇? 哼!这种事儿,俺也可以! 还甭说,程处弼和房二郎完全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在不就的将来就会成为现实。 不过,如今的房二也不知道会不会对高阳有些正面的吸引? 正月十六,上元佳节之后,是大唐朝堂正式恢复运营的第一天,这一天唐老四依旧没有去太极殿参加朝会,因为这也是长安学院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 站在阅台上,看着台下乌黑黑的一大片学子,唐老四赫然觉得这比应了草原上的战争更让人有成就感。 只要长安学院继续发展下去,唐河上对那位西去的老先生的承诺终将兑现。 主持开学典礼的依旧是马周,唐河上已经考虑是不是要给马周升任一个副院长了。 要知道,自打杨妃来了长安学院之后,就不断有关于长安学院这些夫子的评语放到了李二陛下的桌面上。尤其是马周这个和女官打得火热的曾经的酒鬼。 顺利结束开学典礼,唐河上仿佛是怕将自己未能洗净的杀气带给了学生,所以没有到教室里去给学生们讲课,只是对着所有教习行礼感谢之后走出了长安学院。 “冠军侯早啊!” “侯爷早!” “各位早!” 走出长安学院,走在长安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总有人认出唐河上来 面对这些人的问候,唐河上一一回礼。 可即便是简单的回礼 都让唐河上有些口干舌燥。也亏得如今的长安百姓不是某个年代的狂热粉,不然的话这一路过去,哪怕是长安城不造成拥堵,仅仅是签名都得把手写折了。 唐河上拖着闲散的步伐,倒是算得上从草原回来后第一次认真在这长安城里瞎逛。 这不知为何 唐河上没有逛到唐氏集团所在的大安作坊 也没有逛到长安交通司所在的颁政坊,反而是一路逛到了已经拆迁完毕正在建设的永阳、和平二坊。 平推之后的城西南角 一座巨大的椭圆形建筑正在建设,上面木模、竹模林立 远远看上去,如同巨鸟巢穴。 唐河上也不惧尘土,缓缓向前行走 直到有人出手阻断 “这位郎君 此处今日才刚刚复工 里面建材林立颇为危险,还请您停步。” “你是长安建司的?” 唐河上没有为难 反而是与之攀谈了起来。 “否!” 戴着竹篾编制安全帽的匠人摇了摇头 笑着道:“俺自诩技术不错 去面试了几次 憾未能入。后来 我家郡王成立建司,所以就过来了。” “郡王?” 唐河上愣了一下 问道:“河间郡王还是任城郡王?” 匠人打量了一番唐河上,见其衣着都是上好布料,应该是个贵族 也不隐瞒,答道:“是河间王。此地乃任城王盘下的地段 按照冠军侯和雍州府衙的建造不可与开发同一人的政令,我等建造之人自然不可能是任城王的人。” “哦?” 唐某人下达的政令? 唐河上仔细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给秦千古的小册子上并未规定这一条啊。他笑着请教道:“不知足下是否方便,帮某解答一下雍州府的这个政令?” “没问题啊!反正今日才复工,不算忙碌!” 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思想,匠人侃侃而谈,将雍州府关于开发、建设、监理三者之间的关系讲了个通透。 唐河上听得萍萍点头。 按照匠人的说法,开发商不能作为建造者,建造者又必须要有人监督质量,这就是秦千古弄出来的长安建设体系。其中的细节比起唐河上脑子里的知识点要粗糙很多,可在这当下也已经够用。 “多谢解惑!” 在匠人处了解到了雍州的建筑新政令之后,唐河上道了一声谢,心满意足离去。 那匠人拱手回礼,然后转身走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嘿!刚刚冠军侯找你谈什么?” 匠人刚回到原地,工友就发起了询问。 那匠人愣了一下,“冠军侯,刚刚那位就是?” “对啊!” “我靠,我竟然和冠军侯攀谈了这么久!” 浓浓的自豪出现在了匠人的脸上,身边的工友亦是一脸羡慕。 这一期,唐河上自然不晓得,时下他正被一种吾道不孤的感觉填满了内心。 想来,这就是所有的领导者都希望有一个能够举一反三的下属的主要原因吧。 别看把秦千古当做唐河上的下属不恰当,可在长安旧城改造这件事儿上,秦千古还真是按照唐河上的小册子在做。只是,出乎唐河上意料的,是秦千古做得如此之好。 告别了匠人,唐河上继续在城里溜达。 只是,原本没有目的,现在变得有了些目的。 他特意去看了那些商业化住房的建筑,又去询问了一下拆迁户的情况。 最后得到的反馈,都是百姓们在就地还房的基础上还得到了一大笔钱财。 这些消息,让唐河上再次明确了自己递小册子给秦千古是个正确决定的信念。 ...... 荆州,作为亚热带季风气候区,正月十六的时候已经开始变暖,大河沿岸远远望去稀稀疏疏已经能看到了些许绿色。 若是远远眺望大河的对岸,嘿,你会看到成片的郁郁葱葱,当然,那不是绿草,而是常绿带针叶林。 五十六岁的荆州都督觉得这荆州的气候确实比长安更适合养老。 嗯,皮肤确实要比长安那个干燥之地水润了不少! 应国公摸了一下自己的老脸,一边幻想着要是再在这荆州待几年,或许还能回去和夫人一起生个小四? 儿砸丫头都阔以!俺老武不挑! 说起儿砸...... 老武同志最近可发现自家那俩儿子倒是真的成器了不少。 前几天旦日,随着海军卫在荆州训练的武元庆武元爽兄弟二人来了一趟刺史府。 武士彟看着儿子的第一感觉是黑了,第二感觉是瘦了,第三感觉才是更精神了。 原以为俩儿子要像第一次来荆州刺史府一样诉苦。 可这贞观六年的旦日,俩儿子一点苦也不叫了,吃完晚饭转身就回了营地说是要站岗。这倒是让武士彟狠狠的震撼了一把。 震撼之余,老武同志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滴。 要不是自己死活拉着唐老四照顾一下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儿子能有今天? 当然,看着儿子浪子回头的状态,武士彟越发觉得自己这么些天忙里忙外帮着唐老四看着船坞这份辛苦也算值当了。 放下铜镜,给自己披上一件貂裘的应国公迈着老胳膊老腿走出了刺史府。 政务什么的,作为当权者只要划下一个道道自然有长吏啊、别家啊、司马啊这些去执行嘛。凡事都要恭亲,本刺史一个封疆大吏要这些副手做什么? 走出刺史府,武士彟翻身上马,缓缓朝着城外走去,最终在江滩边的船坞停住了脚步。 今日是节后复工的时候,船坞上上下下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以至于武士彟进入了船坞,都没人来打个招呼。 也亏得应国公老爷子早已习惯这船坞上上下下的工作态度,不然,换个人来只怕还要摆一摆刺史的架子,让人迎接一番。 没人招呼,武士彟自然也没去招呼匠人。 他直接走到了一条已经粗具轮廓的战船面前。 那是船坞建造的第一条大船,通体龙骨都是上好的巴蜀木料,全船长达二十一丈,宽两丈,妥妥的一个巨无霸。整个船体,都由大小各异的木板拼接而成。 每一块木板都经过了严苛的制作、验收和安装工艺。 在唐河上走之后,整个船坞的标准化管理工作都是应国公一手监督,所以他对眼前这艘大船可谓无比熟悉。 大船的顶部,和五牙大船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没有高高的楼层,而是一块巨大的甲板。 渺小的武士彟情不自禁将手放在了巨大的船体上,闭上眼睛开始幻想着这条船建设完毕的景象。 按照唐家小子所言,船体通体要用铁甲包裹,还要在甲板上安装大唐最新式的武器。 那武器某没见过,可光是闭着眼睛想,武某都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 嗯,尤其是咱两个儿子在如此巨舰上乘风破浪,征服星辰大海...... 老武同志的嘴角情不自禁向上弯曲。 “老爷子,您来了?” 身后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武士彟的幻想。 武士彟转头一看,眼前的熟人略有些黝黑,个字也算不得高大,不是岭南冯家那位在海军管后勤和建设的二娃子还能是谁? “嗯!” 武士彟点了点头,笑着答道:“之前你不是说船坞今日复工嘛,老夫过来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您费心了!” 冯智璋郑重对着武士彟行了一礼道:“您放心,若是真有什么需要您的,小侄绝对不含糊。” 冯智璋的礼仪,武士彟坦而受之,要知道在眼前这个黑小子还没来的时候,咱老武可是为了这造船操劳了不少。 “老爷子,咱一会儿有个复工的大会!” 冯智璋继续道:“您要不给大家讲两句?” “不了!” 武士彟没有打算越俎代庖,摇摇头拒绝道:“我个老头子有啥好讲的?你自己讲,我在下头听听,一来听听这第一艘船什么时候下水;二来也听听你们海军的下一步造船计划是什么。不过冯家小子,你可以要尽快,老头子都是一只脚迈进土里的人了,指不定哪天就去了。可别让老头子到死的时候都看不到呀。” 武士彟开着不伤大雅的小玩笑。 冯智璋心里清楚,咧嘴笑着答道:“您这么健朗,少说也得再活三五十年呢,怎么可能看不到咱们军舰下水?您还得看着咱们海军驰骋在碧海之上,为大唐开疆裂土呢。” “会说话!老夫喜欢!” 武士彟拍了拍冯智璋的肩膀,“去吧,组织你的会议去。” “要得!” 冯智璋学着当地人的语言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不多时,一位位造船的匠人被集结了起来,复工大会的横幅被挂了上去。 “诸位!” 冯智璋站在横幅的下头,他朗声道:“开会之前,本官先宣布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咱们的老爷子,荆州刺史武士彟来了咱们船坞。大家欢迎!” “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立即响起,匠人们用巴掌表达了对这位老刺史的欢迎。 待得掌声散去,冯智璋才继续道:“适才,老爷子和我开了一个玩笑,说,让咱们加快些进度,别让他看不到咱们的巨舰下水。咱们能让如此关心咱们的长者失望吗?” “不能!” “不能!” “不能!” 匠人们的声音,如同他们的强大的信心一般,如同热浪,必将破开一切困难。 “好!” 冯智璋深吸一口道:“那就公布今年的建造任务!一、三月以前必须完成第一艘舰船的船体建造;二、四月初着手第二条战列舰的建造;三、驱逐舰和巡洋舰本年建造目标为十艘...... 有没有信心?” “有!” “有!” “有!” 三声之后,简短的动员会宣告结束。 所有匠人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热火朝天的气氛再一次出现在了荆州船坞。 第384章 陛下,臣想带你去春游 忙碌,好像是一种能够快速传播的病毒,仅仅数日,就从荆州船坞传播了出去。 先是蔓延了整个荆州大地,让人到处都能看到在冰冷的水力耕地的农民。 荆州府衙的所有官吏的派了出去,探查水利的探查水利,劝农助农的劝农助农,只留下一位年迈的国公爷在府衙里处理着日常政务。 然后,忙碌继续朝着南边蔓延,渝州、蜀中、豫州,直到整个种植稻米的土地上都能看到老农和水牛的身影之时,它又继续朝着正在变暖的北方蔓延而去。 二月初,迈着轻快的脚步抵达。 雍州地界春小麦的种植即将在下个月正式启动。秦千古停下了长安城绝大部分建筑物的修筑,所有杂工都被退回了家中耕地翻土。 整个长安城,唯一没有被这场春耕的忙碌耽搁的只有一如既往生产着各种物件的大安坊作坊。 这场忙碌也无可厚非地传染了休息了半个月的大安坊东家,冠军侯唐河上。 若是有人看到长安学院里山长办公室里的日程表,那就一定能够清楚为何唐河上如此忙碌。 星期一,给每个年级讲一堂课。 星期二,火药监实验室做实验。 星期三,唐氏集团会议。 星期四,处理冠军大将军府政务。 星期五,医学院讲课。 星期六,同济医院坐诊。 星期日,莒国公府带娃。 这些行程看上去很简短,可每一项行程都需要唐河上花费大量的精力。讲课得备课,火药监的实验更难,唐氏集团的会议关系着上千号人后续的工作动向,冠军大将军府的事务如今已经关系着太子六率、鹰扬卫还有海军卫,医学院讲课又是必不可少的备课,同济医院坐诊也是劳心劳力。 这样比较起来,似乎周末带孩子会是最轻松的事情。可恰恰相反,唐河上觉得带唐老七是最难的事儿。要知道,带娃这一天 是唐河上这一周疲惫积累起来的时候。 今日是二月初七星期二,天刚蒙蒙亮 唐老四就骑着马出了莒国公府,抵达火药监的时候,天色还未完全展开。 “少监!” 火药监看门的老者依旧是按照最初的称谓来称呼唐老四这个不算老的老领导。 唐老四丝毫不觉得对方的称谓有问题,想来,人往往都喜欢被老下属叫一声老领导吧? 将马丢给了看门老者 唐河上一边往里面走 一边问道:“两位李少匠来了没有?” 唐河上所谓的李少匠其实就是李德謇和李德奖兄弟二人。 唐灭五国的战争,唐河上和军人们获得了战功 可火器的功劳不容忽视,这份功劳自然记在了李德謇和李德奖的身上。二人也因为这份功劳从少监升任为少匠。 从六品升为了从四品 连升了好几级。 “都到了!” 火药监的马厩在里边,看门老者一边跟着唐河上往里面走,一边回答道:“刚到不就 应该在实验室等您。” “好!” 唐河上应了一声 与看门老者分别 直接去了实验室。 果然 实验室的灯已经被点燃,里面正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 正是李德奖兄弟二人。 “来了?” “嗯!开始吧!” 三人简单寒暄 分别戴上一个简易的防毒面具立即开始了实验。 只见 李德奖走到一个巨大的陶管包裹着的仪器面前 然后带起手套开始旋转陶罐中央伸出来的“N”字型手柄。 看上去手柄很重 李德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手柄转动了起来。 随着手柄旋转越来越快,两根将铜管末端穿透 并且延伸到了一个装着液体的玻璃水桶里的铜丝的末端渐渐开始冒起了水泡。 不多时,这些气泡从玻璃桶里冒出,然后散布在空气中。 “停!!” 唐河上立马出言制止 李德奖听令也马上停住了手上的活儿。 “怎么样?是不是成功了?” 一旁负责记录实验数据的李德謇急忙问到。也就是那防毒面具遮挡住了容颜,不然的话大家伙儿一定能看到李德謇那张写满希望的面孔。 “应该是成了!” 唐河上点了点头 却有些不确定。 眼前的这台桌子大小的机器,就是按照脑子里的某个知识点制作的。 可知识点归知识点,大唐现有的材料太差了,这玩意李德奖兄弟二人自打唐老四离开长安开始就启动了,可物件直到唐河上归来都没能做出来。 所以才有了这两周唐老四每天往实验室跑的情况。 “不过!” 李德奖和李德謇兄弟二人还来不及庆贺,唐河上的话就如同一盆冷水给浇了下去。 唐河上摇摇头道:“这玩意太大了,要稳定地输出仅凭人力是不可取的。要知道咱们后续要制作的东西很危险,人越多越不安全。所以要缩小一点,然后最好是能想个办法借助非人力来转动机器。” “非人力?” 带着防毒面具的李德謇眉头一皱,畜力还是其他,总给点提示吧? 唐河上仿佛慧眼如炬能够透过面具看懂李德奖的脸色一般,“这事儿,你们下来好好思考,总不能什么事儿都找我吧?” 李德謇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有现成的,老子还需要思考? 李德奖也是无奈一笑。 ...... 与此同时,相隔不远的皇宫太极殿。 刚刚开始早朝的李二陛下扫视了一圈拍在前头的臣武将,立即发现了一个问题。 尼玛,朕那个女婿又没来上早朝? 不对,不是又!而是那厮自打打完仗回来,就从来没有来过这太极殿。 “唐爱卿!” 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舒服的李二陛下忍不住问唐俭,“唐河上还没从那个叫什么战后综合征中缓过来?” 神TM战后综合征! 唐俭的嘴角情不自禁抽了一下,别人不知道,他作为老爹还不知道?自家儿子是忙着其他事情呢,本就是借着这个借口不来参加早朝的。 “陛下!想来......” “陛下!臣也才征战归来,为何从未得过战后综合征?” 唐俭还没能说出最后那个“是”字,侯君集就拱手走了出来:“臣今日一早可是看见了,咱们的冠军大将军去了火药监呢。” 尼玛,这猴子贼坏! 唐老爹心中不忿,自己没能力被老子儿子抢了功劳,如今借着朝会出来使绊子? 思虑至此,唐俭一步跨出,“侯将军,且不说你看到的进入火药监的是不是唐老四,即便是唐老四,那说明唐老四也只是没来朝会。可实际上,他依旧在为大唐出着力,做着事情。不像有些人,尸位素餐!” 唐俭的话一下子戳中了侯君集的痛点,老侯同志立马跳了起来,“唐俭,你说谁尸位素餐?” “好了,吵什么吵?” 龙椅上的李二陛下翻了一个白眼制止,而后转头对唐俭道:“茂约,四郎这去火药监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玩意弄出来?” 唐俭本能的想说一句“老子怎么知道?”,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不知道,四郎没说。” “没说就算了!” 面对一问三不知的唐俭,李二陛下也没生气,谁让自家那女婿行事确实无法捉摸,他摆了摆手将朝会拉回正轨道:“那就别管唐河上了,咱们继续朝会,继续朝会。” ...... 还真别说,有了这次朝会打底,这后来的几天,李二陛下倒是没有再清问唐老四了。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帝心中的好奇越来越严重,好几次都险些忍不住让人去找唐河上来询问。 而唐老四,却是在那日之后再也没有去过火药监了,星期二的时间也直接被改成了授课。 毕竟学生才是能减轻唐老四脑力劳动的根本不是? 这日,唐老四刚刚结束上午的课业回到办公室,就发现办公室的窗台上竟然站着一只和斑鸠十分相似的鸟。 它的脚上,还有一只小小的竹筒。 信鸽? 作为大唐飞禽力通讯的提议者,唐老四自然认得出那和斑鸠相似的鸟儿是只鸽子。只是,不知道这只鸽子是从哪里飞来的。 他快步走了过去,轻轻将鸽子抱过来,然后抽出了鸽子腿上的信筒。 “仆,闻东家在草原上立下赫赫战功,封爵冠军,心中不甚喜之。虽未能不能回京致贺,却有一喜事汇报,聊作贺礼,还请东家不要嫌弃......” 信纸上的小楷,唐河上无比熟悉,看到“喜事”二字的时候,情不自禁继续往下看了下去。 “好!哈哈哈!” 看完整篇信函,唐河上竟然激动得无以复加,那大笑的声音简直比赢了战争还要洪亮。 “山长,啥好事儿?” 隔壁办公室的马周听得如此笑声,情不自禁探头进来询问。 “好事儿!哈哈哈!” 唐河上将信笺捏在手里,笑着道:“宾王,下午的课你帮我上一下,我去一趟皇宫。” 神TM想上你的课啊! 马周愣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尼玛,我是想晓得到底是啥好消息啊! 唐河上可没去理会马周那写满好奇和不甘的神情,直接绕过马周,朝着楼梯走去。 这让马周险些跳起来,尼玛,有你这样当东家的? 然鹅,马宾王不但无可奈何,还只能赶紧关门备课,准备下午唐老四的几堂课。 哎,谁让人家是老板? 姑且别去管马周的幽怨,唐老四出了学院直接朝着皇宫走去。 而今的冠军侯在这皇宫可谓是畅通无阻,当然,前提是别带什么大杀伤性武器。 过了两层宫门,直接抵达两仪殿书房。 “老爷子,帮忙禀报一下,就说小子求见陛下!” “嗯!” 老太监嗯了一声,推门而入,“陛下,唐家小子求见。” 刚打开食盒,准备用午膳的李二陛下愣了一下,“唐老四这么多天不见人影,这会儿来做什么,蹭饭?” “不像!” 老太监笑着摇摇头,“老奴见唐小子面带喜色,应该是好事儿?” 莫非...... 李二陛下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立即挂上了笑容,也不命老太监通传,直接对着门外道:“滚进来。” 老丈人好像有怨恨啊? 门外的唐河上听着这三个字总觉得右眼皮想跳,瘪了瘪嘴推门而入,“臣唐河上给陛下请安!” “请安?呵呵!” 李二陛下佯怒道:“你唐老四心里还有朕这个皇帝?你自己算算多少天没上早朝了?做了冠军侯,开府当了冠军大将军,你是飘了呢,还是飘了呢?” 合计着为这事儿啊? 唐河上心里瘪嘴,脸上却挂上一丝委屈,“陛下啊,臣这战后综合征难洽啊!” “滚蛋!” 李二陛下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再佯装了,再装下去,没气也得被这女婿给弄出火儿来,“说,今天来甚?” “嘿嘿!” 唐老四咧嘴一笑,“这不是三月快来了嘛,每日上巳节都是曲江池宴会,多无趣?所以臣想邀请陛下和四品以上的大臣跟着臣出去春游一番。与民同乐嘛!” “春游?” 李二陛下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来,还以为是火药监又出什么新装备了,结果尼玛是春游!春游你丈母娘啊! “唐老四,你抽风了么?” 李二陛下气不打一处来,“上巳节,多少代人的传统,朕都不敢瞎搞,你说改春游就改春游?” 唐老四耸了耸肩,那神色仿佛在说,谁让您这个皇帝没魄力? 直你丈母娘咧! 李二陛下只想将身前案几上的砚台扔过去砸死这狗日的。 “陛下啊!” 只听唐河上悠悠道:“臣觉得您应该同意这次春游,要知道,臣为这次春游可准备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礼物呢?” 划重点! 大礼物! 你这是要用最新弄出来的东西来诱惑朕么? 李二陛下情不自禁脑补了一下,然后用十分严肃的声调道:“说,到底是什么礼物?” “陛下!礼物这种东西,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呵呵! 朕是这等经不起诱惑的人么? 皇帝心中轻蔑一笑,嘴上却情不自禁有些迟疑,“嗯,既然你如此肯定是个惊喜,那朕就考虑考虑吧。” 第385章 坑人者被打很正常 对于自家老丈人明显有些意动的考虑考虑,唐河上表示本人专治各种选择困难症。 这不,翌日一早,唐某人就披着晨辉骑马赶往了太极殿。 “嗯?” 仅仅比唐老四晚到一分钟的李二陛下扫视了一圈大殿里参加朝会的人,顿时就愣住了。 唐老四这厮居然来朝会了? 今天吹的啥风? 其实不仅仅是李二陛下,就连房玄龄这样的定力十足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趁着朝会还没开始,老房同志慢慢移到了唐老四的身边,“唐小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房叔!” 唐老四咧嘴一笑,“这不是战后综合征好得七七八八了嘛,再待在家里不来上朝可就对不起陛下给的俸禄了。” “呵呵!” 老房咧嘴一笑,满脸不信。 这要是换做别人这样说,俺老房绝逼不怀疑。可眼前这厮是谁,唐河上啊!那可是能不参加朝会就尽量不会参加朝会的人。 如今,竟然说不来参加朝会对不起俸禄? 你唐老四不如说这次又有事情,房某还信得过些。 无独有偶,身前两步,杜如晦也在低声问着唐俭,“老唐,你家老四这是又有什么事儿吧?” “不晓得!” 老唐摇了摇头,“据他说是病好了就来了。” “呵呵!” 杜如晦不愧是和房玄龄搭档了许久的默契存在,就连冷笑都和房玄龄如出一辙。 “笑个屁啊!” 唐俭翻了一个白眼,“合计着老子就信这种搪塞的话?他不说,我能拿刀逼他说?” 有这样一个儿子,爽之余,那是无尽的心累好么? 幸亏李二陛下及时宣布了早朝开始,不然就因为一个唐老四,这衮衮诸公都要成为十里八乡的三姑六婆。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老太监这才刚刚宣布早朝开始,唐老四就站了出来。 房玄龄瘪了瘪嘴,老子就知道你唐老四来早朝是有事情要说。 杜如晦隐晦朝着唐俭挑了挑眉头,看,我就说你儿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唐俭! 李二陛下嘴角抽了一下,这狗日的女婿果然来早朝是无事不起早,“说来听听。” “诺!” 唐老四的脸上挂起一丝让李二陛下心道“不妙”的坏笑,语气确实十分肃穆:“陛下,诸位,半个月后就是上巳节 不知诸位对上巳节有啥安排?” 上巳节? 这需要安排么? 以往不都是白天出去游山玩水,晚上回来曲江池宴会么? 群臣一时间有些懵 搞不清楚唐老四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李二陛下确实双目一瞪,心道,狗日的唐老四,这是来逼宫来了? 好嘛! 皇帝暗自下了决定,要是唐老四说得惊喜不够惊喜 呵呵 呵呵呵! “咳!” 魏征一步迈出,干咳一声道:“冠军侯还是有话直说吧 这猜来猜去反而浪费时间。” 啧,不愧是魏叔叔 各种助攻炉火纯青。 唐老四眨巴了一下嘴巴,“既然魏公示下,那小子就畅所欲言了。不知 诸位是否记得四年的上巳节?” 卧槽 这么狠么? 唐老四此话一出 大殿里顿时冒出了吸冷气的声音 空气立即为之稀薄。 贞观四年的上巳节,这TM能记不住么? 你唐老四一句“朱门酒肉臭 农夫无足衣。”骂了皇帝 更骂了所有参与宴会的人。以至于 贞观五年的上巳节上再也没人敢找你唐河上邀诗的事情咱能记不住? 而今 你旧事重提 是想告诉咱们,你唐老四诗才了得 体恤农人? 还是准备表达一次“在座的诸位都是佞臣?” 脾气暴躁一点的大臣已经开始挽袖子,只要唐老四那样说,老子就打他 大不了下手的时候注意一下轻重,别打死就行。 龙椅上的当年被直接怼得摔杯子 后来又因为一篇阿房宫被怼得放弃了新建大安宫的李二陛下,如今被旧事重提脸色更是挂不住了。狗日的,你就不能有事儿说事儿,非要拿两年前来说? 他喘着粗气,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这几年都习惯了,都习惯了。 脸色却没能好多少,咬牙切齿道:“唐河上,就事论事,别TM延伸!” “咳,抱歉!” 唐河上见好就收,告罪一声继续道:“陛下,诸位,臣只是觉得每年上巳节都是曲江池宴会,靡费甚多,于陛下,于诸公,于万民没有任何好处。” 荒唐! 简直荒唐透顶! 这是朝会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官心中的想法,上巳节吃席,那可是几个朝代下来的传统,能给破了? 可是,他们没有一人走出来仗义执言。 无他,谁都知道唐老四那小子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这站出来反对指不定被喷成乱臣贼子去了。 反对的,不敢站出来说,可唯一赞同唐老四的那百分之零点一却是敢站出来附和。 他就是唐老四的亲哥哥,时下的检校太常卿通俗点就是大唐集团专管后勤的办公室主任唐松龄! 唐老大赞同弟弟的原因很简单,凭什么每次你们TM的都好吃好喝,让老子带着太常寺忙里忙外?但凡有点差错,老子就费力不讨好。 当然,朝堂之上,唐老大不可能以这个理由出来声援弟弟,更不可能直接吐露心声。办公室主任不当了么? 他对着李二陛下拱手道:“陛下,臣赞同冠军侯的说法。自元年以来,上巳节的开销年年增长,到去年,一场曲江池宴会便花费了五万贯。一场宴会便要花费五万贯,这显然不符合陛下和皇后勤俭节约的宗旨。” 李二陛下心里凄苦,朕什么时候勤俭节约了?观音婢带着嫔妃宫女织布售卖那是因为穷,不是为了节约好么。 呵! 本来以为只有唐老四狠,可如今看来,这唐家人的狠是一脉相传啊!竟然连皇后买布这种事情都隐晦地说出来了。 在场的官员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唐俭,仿佛找到了老唐家家风如此的罪魁祸首。 唐俭没有半点觉得不自在,老夫是纵横家,不一向都是先危言耸听再晓之以大义么? 呸!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要是老夫也站出来声援儿子,你们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纵横家。 我让你出来个锤子! 正好看到唐俭脸色的李二陛下决定必须让唐老四直奔主题,不然受伤的还不得是自己? “唐河上,直接说你的建议!” 皇帝一边开口,一边给唐老四递过去了一个别过分的眼神。 唐老四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道:“所以,臣觉得今年的上巳节,咱们改成骑行。” “骑行?” 魏征继续神助攻道:“如何骑行?” “我带上你,你带上马!” 唐老四咧嘴一笑,“详细的说,就是咱们自备马匹,骑着游历一下咱们大唐的大好河山。一路上,唐某自掏腰包给大伙儿准备随行的干粮,一来可以见识见识这几年来咱们大唐百姓的生活是不是与前几年不一样;二来,咱们也算忆苦思甜一次。” “骑行多久?” “大半个月吧!一直骑行到上巳节结束再返回。” “不行!” 唐河上刚刚回答了一个官的时间问题,立马有人出来反对,“陛下,忆苦思甜臣觉得没问题,可咱们骑行去了这政务谁来处理,总不能都遗留到回来之后吧?万一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咋办?” “是啊陛下!” 又一个官员出来反对:“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咱们这些官员骑行还不算啥,要是您都去了,这还得了?” “有何不可?咱们前几年不是用过大行台制度么,一样可以在路上办公嘛。” “屁,你当信使不是人么?” “” 朝堂上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 同意的,反对的反正是各执一词。 听得李二陛下脑门心贼疼,他伸手压了压,然后对唐河上道:“冠军侯,听见大家的意见了吗?” “听见了!” 唐老四咧嘴一笑道:“这个简单!每个部门,留下一两个人值班,这就解决了政务的问题。诸位都是我大唐肱骨,想来临时几天人手不够,政务应该不会拉下。 至于国不可一日无君这种说法,更简单。咱大行台制度都不需要用,咱有现成的!” 现成的? 谁? 未必我大唐还天有二日? 唐老四的话险些再度导致朝堂哄闹,也亏得他毫不间断道:“陛下,臣以为,离京的日子,太上皇可以监国嘛。” 唐老四好像是怕李二陛下又顾虑一般,一个劲对着皇帝使眼色。 那眼色李二陛下读懂了,狗日的女婿是在说惊喜!惊喜!大惊喜!。 “忆苦思甜,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李二陛下眼珠子转了一下,心道,朕可不是因为好奇,而是现在大唐富裕了些,那些个骄奢淫逸之风指不定要兴起,倒是可以给大家打一下预防针嘛!点了点头,李二陛下道:“来人,去请太上皇过来一叙。” 老太监领命离去,没多久,就带着一脸茫然的太上皇李渊进入了太极殿。 “多少年没来这太极殿了?” 李渊自嘲一笑,有些缅怀又仿佛是怕呆久了心里不舒服,有些不耐烦道:“皇帝,找朕过来做什么?” “父皇!” 李二陛下娓娓道来,“唐河上想了一个忆苦思甜的方案......!” “意思是想让朕帮你监国几天?” 李渊愣了两息,也不直接回答李二郎,而是转身对着唐老四招了招手,“过来!” “臣唐河上拜见太上皇!” 唐河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李渊面前,一个大礼给行了下去。 “朕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容不得唐老四起身,李渊一脚就踹在了唐河上身上,随后一边拳打脚踢一边骂道:“你这狗日的,有你这样安排你祖父的?你先是诓骗朕去做什么劳子联赛主席,让朕被二十多只球队起名的事儿绞尽了脑汁。现在还想给朕加上其他的担子?你TM有点尊老爱幼之心么?” “饶命,太上皇饶命!” 也不知李渊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反正唐老四只觉得自己是被真的揍,疼得要死! “父皇!” 李二陛下制止道:“孩儿是真的想请父皇监国几天。” “老子知道!” 李渊终于停住了手脚,转头道:“你以为老子是演戏?唐小子不知道老子多少岁了,你不知道?行了,这事儿不商量,回头给老子准备一匹马,我跟你们一块去。说起来,快十年没有出这长安城走走了。老子也要去散散心!” 太上皇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外走,还不忘再踹唐老四一脚...... 地板上,唐老四的惨状简直无以复加,在场的朝臣们一个个神色异常,明显是强行憋着笑意。 待得李渊走出太极殿,唐老四才终于敢从地上爬了起来,后怕的看了一眼门口,却不敢伸冤。 谁尼玛想得到李渊会暴起伤人? 唐老四揉了揉发疼的身体,龇牙咧嘴道:“陛下,臣还有办法!” “想好了再说!” 李二陛下忍不住笑着道,“可别说出来又挨一顿打!” “不会!” 唐老四摇了摇头,这种蠢事,唐某会做两次? 显然不能! 唐老四胸有成竹,这次一定不会挨打,“陛下,臣建议,让太子监国!若是陛下怕太子年幼,一人无法承担监国重任,大可让蜀王恪和魏王泰跟着太子监国,他们哥仨也能商议商议。” 三个皇子同时监国? 这可是闻所未闻! 可为何某觉得,这种方法还真的可行? 最近才复起为中书令的萧瑀认真考虑了一下,然后站了出来,“陛下,冠军侯此方案可行。若是陛下还有所顾虑,臣请留在长安辅佐太子三人。臣本已老迈,怕是经不起太多的舟车劳顿。” 萧瑀这话一出,让许多人直接蒙了! 尼玛,我怎么没有想到出来请命? 既可以不用去风餐露宿,又能博得皇帝赞誉,一举两得的事儿啊! 哎哟喂,好后悔! 李二陛下却是站了起来,他深知媳妇家舅舅并非怕吃苦,而是实打实为朝政着想。拱手对着萧瑀行了一礼,李二陛下用一句话给朝会划上了句号,“如此,辛苦萧爱卿了!” 第386章 大惊喜就在前方 时下的大唐,各个行政部门的办事效率那可叫一个快。 朝会结束后仅仅一个时辰,三省六部,五个寺迅速选出了值班的官员并且上报到了萧瑀的手里。 那些个决定跟着李二陛下忆苦思甜的官员们一个个借着回家备马的借口,直接回了家里准备。 公费旅游,怎么能不动作快点? 唯有几人十分郁郁! 其中一个便是太仆寺卿。 原本只要皇帝不御驾出行,太仆寺除了养养马,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可如今皇帝要出巡,一应准备乱七糟八的事儿就全部出来了。 悠闲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尤其是这下午半天得做多少事儿? “狗日的唐河上!狗日的唐松龄!嗯,还有那个狗日的唐俭!” 太仆寺卿一面忙得焦头烂额,一面把整个老唐家骂得狗血淋头。 另外几个郁郁的人,不用说,那就是李承乾、李恪和李泰。 当老太监在晚上才收到一份太子监国的诏书和一份唐老四亲自批准请假二十天的假条抵达长安学院之时。 一个宿舍的哥仨顿时愁成了苦瓜脸。 咱们,还是娃娃啊! 老爹,你和妹夫将监国这样的重任交在咱们手里,不害怕么? 还有,妹夫,你特地在假条里写清楚了,请假二十天却不允许落下功课。也就是说咱哥仨不仅要看奏折还要认真学习功课,任务如此艰巨,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啊!啊!啊! 李承乾在心里大叫三声,转身去了隔壁寝室。 “唐老五,从明天起,你每日放学之后到皇宫里来给咱们讲所学的内容!” 李承乾是实在没办法,因为那请假条上注明了的若是哥仨学习成绩落下了,要在大会上点名批评,并且降级学习。 李承乾毫不怀疑唐老四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为了不成为长安学院第一批留级生,为了脸面,李承乾只能拉着唐老五一起。 “为什么?” 唐老五嘴巴一瘪,“你和我又不是一个半的!” “自己看!” 李承乾一把将那特殊的请假条丢在了唐老五怀里,“你哥弄出来的事情,你不负责谁负责?” “......” 你TM说得好有道理,看完请假条的唐老五无言以对。 ...... 翌日一早,近一千匹骏马在春明门外集结。 倒不是所有马背上驼伏的都是跟着李二陛下旅游加忆苦思甜的大臣,其中绝大部分是鹰扬卫的士兵。 皇帝出游嘛,虽说一切从简,可总要有些保卫力量不是? 从草原得胜归来的鹰扬卫毫无意外取缔了百骑司和玄甲军,成为李二陛下本次出巡的首选。这倒是让玄甲军和百骑司心中十分不愉快,然鹅,又能怎么办呢?人家的战绩拿出来完全让人无话可说。 前来送别的李承乾哥仨无比幽怨,就像......睡觉之前家里都好好的,可一觉醒来,发现家里全是老爹老妈昨夜偷偷吃烧烤后的竹签一样。 见着老爹和老妈越来越远的背影,李承乾哥仨是真的想说一句,爹娘咱们也想去啊。 旅游部队的身影终究在上了官道之后,慢慢消失在了李承乾的视野里。 太子爷幽幽一叹转身回宫,不用想,面对着的即将是小山一样的案牍。 另一头,公费旅游的大部队骑行在官道之上。 兴奋劲儿几乎在每个大臣的脸上显露。 尤其是那些多少年不曾走出长安城,走出雍州地界的大臣,脸上的兴奋最为浓烈。 房乔的身体随着马蹄迈动上下起伏,他歪着脑袋对身旁的杜如晦道:“克明,你看,咱们的春耕已经在开始了啊。” “是啊!” 杜如晦笑着点点头,“若不是今日走出长安,我都险些要误以为真的要上巳之时百姓们才会耕作了。唐老四这次提议提得好啊,这出来走一走,能从很大程度上避免咱们朝堂诸公闭门造车。” 此时此刻,杜如晦夸奖着的人真骑马和老丈人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唐老四咧嘴一笑,“陛下,怎么样,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是不是觉得精气神好了很多?” “哼!” 李二陛下冷冷一哼,“唐河上,这都出来了,可以告诉朕是什么惊喜了吧?” “不急!” 唐老四依旧没说,反而是指着远方道:“陛下,此情此景,臣倒是有了些诗意,不如吟给您听,您帮着斧正一下?” 诗? 诗你大爷! 你唐老四的诗,还不雷死个人?李二陛下双目一瞪,正准备拒绝,只见唐老四脑子一晃,嘴巴张了开来:“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胜遍烟柳满皇都。” “卧槽!” “嗯?竟然不是雷人的诗?” 李二陛下听完唐老四的诗,脸上意料之中地出现了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 唐老四看着自家未来老丈人的神色,咧嘴一笑,“陛下,此诗如何?要不要臣再做一首?” “诗挺好!” 李二陛下咬牙切齿,“不用再做了!” 朕可不想再有劫后余生的侥幸。 唐老四咧嘴一笑,见好就收,放慢了马的速度,认真看起官道两侧的景象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三天过去。 忆苦思甜的队伍已经走出去了五六百里远。 新鲜劲儿过去的文武百官开始有些心里不舒服了,尤其是那每餐拿到食物的时候。 清一色的压缩军粮和一碗热水,除此之外毛都没有。 还真尼玛是忆苦啊! 不少官员连续吃了几天压缩军粮,就连出恭都不是那么顺畅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要换个吃法。 没办法,谁让皇帝和大家吃得都一样,谁让皇帝都没站出来说受不了? 其实,是大家伙儿不晓得,皇帝早在第二天的时候就给唐老四提出了建议,“四儿啊,朕这两天出恭有些困难啊,给朕换点其他的呗?” “陛下,忆苦思甜嘛,您自然要带头哟!再说了,您看太上皇,一脸缅怀,可没说过苦呢?” 唐老四一句话将李二陛下搪塞了回去。 吃别的? 呵呵!唐某去了草原一趟全是这玩意,没见的吃别的? 也亏得李二陛下不晓得自家女婿心里的想法,不然一定会......打死他! ...... 韩州河西县,黄河渡口边上,此处的简易工棚已经搭建了足足有十个月之久。 工棚内,十个月前在此开会的三个青年官员比之十个月前总让人感觉都有了些变化,若是非要说出个一二三来,或许应该是更加成熟了吧。 今日,他们再次聚在一起,依旧是因为会议。 为首的王玄策扬了扬手中那巴掌大小的信笺,笑着道:“杜构、长孙,董事长来信,他已经在路上了,定然会在上巳节那天抵达禹门口。董事长还说了,届时会给咱一个惊喜。” “惊喜?” 长孙冲咧嘴一笑,“啥惊喜,不会是给咱们把官职往上挪一挪吧?” “是该挪一挪了!” 一向沉稳的杜构跟着玩味道,“咱们在这黄河边上风餐露宿的这么久了,如今这大唐第一座钢铁混凝土桥建成,不给咱们升官可不行。” “你们啊!” 王玄策笑着摇了摇头道:“还不知足,这大唐,同龄人比咱们官职高的怕是没有人了吧?还是想着如何好好做好通车大典吧!” “有啊!” 长孙冲耸了耸肩,“唐董事长不就比咱们高么?” 这玩笑尼玛真有道理,王玄策无言以对。 不过,玩笑归玩笑,事儿还是要安排下去的。 简短的玩笑之后,一项项大典的相关事项被安排的下去。 杜构和长孙冲认真地听着,越听越佩服眼前这位寒门出身的上司。整个工作简直可谓是安排的面面俱到,也难怪会被唐河上那厮给看重,从一个幕僚成为如今的从五品高官。 会议结束不久,那原本标志着工期倒计时的牌子上变换了名头,新的名头叫做“大桥通车大典倒计时”。 随着大家伙儿紧罗密布地部署,倒计时牌上的数字越来越小。 与此同时,忆苦思甜大队的前脚已经踏在了韩州地界,仅仅剩下后脚还在蒲州。 李二陛下心中已经对唐老四所说的大惊喜有了些许猜测。 “唐四郎,莫非你就是想带着朕出来看看这官道的铺设?” 一连数日都在官道上行走,见到了官道上来来往往的商队,切身体会了混凝土官道便捷的李二陛下由衷觉得一年多时间铺设这么多官道确实是个不大不小的惊喜,“朕承认,确实算得上惊喜,就不继续往下走了。咱们准备回去吧,一连数日的军粮,吃得大家伙儿都有些受不了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何其难也? 大臣们能一路在这官道上走走停停吃着军粮到现在,忆苦思甜也算是差不多了。 “陛下,这官道算什么惊喜?” 唐老四却摇了摇头,“咱们还得继续往前走,约么着三四天,您就见得到。至于您说的大伙儿受不了了,臣有安排,从今日起,大伙儿将不再吃军粮了。忆苦思甜嘛,苦忆够了,自然应该有些甜味了。” “还得往前走?” 李二陛下脑子转了好几转,却实打实猜不到唐河上准备的惊喜是什么,只能点点头同意继续前进。行百里者半九十,走都走了这么多天了,现在放弃,着实不划算。 当日,大部队的膳食终于从军粮变成了正常的饭菜,同时,唐河上也向所有人宣布三天之后会有一个巨大的惊喜给大家。 这让整个大部队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有一说一,本官可不是在乎什么惊喜不惊喜的,主要是这都走了十多天了,再走个两三天,本官挨得住。 三日的时间,缓缓过去。 忆苦思甜旅游大队在三月初二的晚上终于抵达了临近黄河的村庄。 没有进入村庄扰民,大部队就此歇息。 翌日一早,唐河上领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翻上了马背,继续朝着河边前行。 没过多久,几道人影出现在了唐河上的视野里。 “是董事长么?” 唐河上看到了对面的三骑,对面的三骑自然也看到了大部队。 长孙冲这些日子看的图太多,眼神有些不太好使,有些不确定问到。 王玄策点了点头,“好像是!走咱们迎接去!” “等等!” 未等王玄策挥起马鞭,一帮的杜构突然一脸激动,“不光是董事长,你们看,董事长身边的好像是陛下!后面还有我爹,有房伯伯!长孙,你爹也在里头!” “董,董事长这是将文武百官都请来观礼来了?” 王玄策有些不可置信,他激动得有些结巴,“莫非,这,就是董事长说的惊喜?” “咕!” 长孙冲吞了一口唾沫,“看这情形是这样啊!” “王玄策、长孙冲、杜构!还不过来迎接陛下和诸公?” 唐老四见着对面的三人一动不动,直接愣在原地,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出声提醒到。 听着对面传过来的熟悉的声音。 王玄策、长孙冲、杜构终于回过神来,他们立即翻身下马,直接朝着大部队跑了过去。 “臣王玄策!” “臣长孙冲!” “臣杜构!” “见过陛下,见过诸公!” “王玄策!朕记得你!” 李二陛下抬了抬手,示意三人起身,“冲儿,黑了,不过更壮实了!杜构,朕也有近一年没见着你了吧?你们为官道建设辛苦了!” 李二陛下简单两句话,让三人激动不已,齐声答道,“为大唐,臣等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嗯!” 皇帝嗯了一声,笑着道:“你们唐董事长一路坑蒙拐骗把朕和诸位臣工带到了这里,说是来看惊喜的,总不可能是你们三个大男人吧?所以,肝脑涂地这种话就别说了,赶紧带朕和诸位臣工去看看那个大惊喜到底是什么!” 王玄策蓦然觉得自己鼻子一酸,心里的感动无以复加。 深吸了两口气,他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大惊喜自然不是我们三人,但那惊喜就在前方,还请陛下与诸位移步。” 第387章 被误会的李工部 王玄策将身子一侧,伸手引向了河岸。 “走!咱们去看看唐河上和道建司给咱们准备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李二陛下大手一挥,迫不及待骑马前行。 约莫往前行走了两三里。 只见,距离河岸一里左右的空地上,一排排身穿道建司特有的劳保服的工人,李二陛下目测了一下至少得有一千多人,他们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竟然让人有一种那是军人的错觉。 将目光再放远一些,可以看到工人们身后搭着的一个巨大的台子,台子的幕布上写着一行大字:“热烈欢迎陛下及诸位臣工莅临禹门口大桥竣工大典。” 台前, 更远处投递更远,便直接看到了幕布的背后那露出了大半截由通体由混凝土构件而成的白色桥柱。目测了一下,李二陛下觉得那桥柱只怕是十人围在一起都不一定能够抱住吧? 在看那从近端桥柱到东岸桥柱之间连接着的巨大绳索,即便是隔着一里地李二陛下都觉得那至少应该有海碗粗壮! “那,那就是大桥么?”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站在工人们身前一里左右的李二陛下的话里充满了震惊,他的目光仿佛钉在了两座巨大的桥柱上了,再也收不回来。 “是的,陛下!” 唐河上咧嘴一笑,“那幕布后面的禹门口黄河大桥就是臣给您的惊喜!您看,是先给大伙儿讲几句鼓励鼓励,还是先看大桥?” 这还需要选择? 别给朕说什么好饭不怕晚,这一刻,李二陛下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呼!让匠人们再等片刻,朕想先看看大桥的全貌!” “对!” 一旁的杜如晦也是一脸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大半年来自己的大儿子弄出了多大一个工程,“先看桥!一定要先看桥。” “先看桥!” “我赞同!” “我也赞同!” 这一刻多日骑马的武百官们都深深被那幕布后面的巨大桥柱给吸引住了,疲惫早已经被那震撼一扫而光。 “那就先看桥!” 唐河上对着王玄策道,“好饭不怕晚,辛苦修桥的兄弟们再等等!同时,找几个匠人给诸位讲讲咱们这座禹门口黄河大桥!” “诺!” 王玄策领命转身跑到了匠人们的身边,片刻之后,二十几个匠人站了起来走到了道路边上,临时客串起了导游来。 “陛下请吧!” 唐河上领着皇帝和一众官员骑行到了匠人队伍的地方,然后翻身下马,示意皇帝步行感触大桥。 众人从谏如流,翻身下马,缓缓朝着一里开外的大桥走去。 被挑选出来的匠人也缓缓插入了人群之中,一边开始分组,一边朝着大桥走去。 所有人分组完毕,最前端的队伍已经走到了那巨大的桥柱之下 唐老四咧嘴一笑,“陛下 咱们这座桥宏伟么?” 到了桥柱之下,越发觉得大桥巍峨的李二陛下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到了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低估了眼前的巨无霸一样的桥柱! 这哪里是十个人能抱住的巨大柱子?明明是十五个人都抱不住啊! 还有那半空中悬挂着的东西,如今看清楚了,那哪里是绳子 明明是两根巨大的圆形钢铁!原本还以为那钢铁有碗口大小 可如今才晓得那主钢上延伸下来的连接在桥面上的钢索都有碗口大。 “陛下!不如,就让玄策给你讲讲咱们这座大桥?” “啊!哦!好!” 李二陛下还没回过神来 愣愣地吐出了三个字。 这让准备讲解的王玄策对唐老四报以苦笑,仿佛在说 “董事长,陛下这神志不清的样子听得清咱们的解释?” 唐老四笑着点点头,示意王玄策安心讲解。 早已没有往日白皙却更有男儿魅力的洛阳帅哥心领神会 伸手作请状道:“陛下 请随臣上桥 臣慢慢给您讲解。” “禹门口大桥乃冠军侯亲自设计的斜拉桥 经历近百次考察,最终定在了这禹门口修筑。其桥柱总高六丈 两岸地锚均用钢筋混凝土浇灌 下地深度达五丈有余。双塔之间间距一百一十步 桥宽三丈 矢跨比为一比十。大桥的主要承重依靠钢索 其中主钢索直径一尺由二十七根钢丝组成,吊在两侧的吊杆各二十 直径半尺......” 王玄策一边介绍一边呆着李二陛下朝着河对岸走,直到走到了桥梁中端,李二陛下才仿佛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 “玄策,建这样一座桥遇到的困难肯定很多吧?危险一定很大 靡费一定很高吧?” 面对李二陛下一口气问出的三个问题,王玄策只是笑了笑,“陛下圣明,不过,不论有多困难,多危险,咱们不都将这座桥造出来了吗?从今往后,咱们还会建造更多的桥梁,臣有信心,不管是一百步,还是五百步,甚至一千步长的桥梁终将横跨在大江大河之上。我大唐会让黄河天堑,长河天堑变成坦途!” “好!哈哈哈!” 王玄策的豪言壮志让李二陛下心里为之震撼,他爽朗笑道:“那从此往后,这征服大江大河的任务,朕就交给你们道路监了!走,咱们继续往前走!” 就在李二陛下大笑的时候,他身后不远处的杜如晦亦是一脸激动地抓着儿子的手,“大郎啊,为父从未想到,你能督造如此宏伟工程,好!不愧是我杜家的二郎。” 一旁的唐俭听着老杜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嘴里不断瞎嘟嘟,“得意个甚,还不是我儿子领导有方,设计得当?” 面对唐俭的一嘴酸臭味,杜如晦视若未闻,反而是拉着自己儿子加快了脚步。 不仅仅杜相如此,微胖的国舅爷也是拉着自己儿子的手,脸上写满了自豪。就差扬天大吼一声“看,我儿子在这大桥建设项目上任技术总监,可比杜构那个管行政的厉害多了!” 也亏得这句话没说出口,不然老杜定然会拼了老命和长孙胖子理论理论,管行政怎么了,我儿子不做好后勤工作,你儿子饿着能施工? 在场百分之九十九的大臣走在桥面上都是一脸震撼。 黄河天堑,存在了多少年了?哪朝哪代不是只能依靠船舶渡河? 每到洪汛时期,河东河西的交通就直接断绝。 如今有了这样一座大桥,河东河西两岸的天堑可谓是成了坦途!若是这样的桥梁再多修筑几座,那么河东河西、河南河北之间的沟通定然会十分通畅,黄河两岸的交流必然十分繁盛。 从剑南道回来之后,升任为工部尚书的李大亮或许是整个队伍里唯一一个特例。 他趴在桥边的栏杆上,愣愣盯着下面的滔滔河水,不再往前走出一步。 负责李大亮那一组的匠人往前走了好几步才发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他立马跑了过去道:“这位使君,若是恐高的话,您可千万别往下看,咱们这大桥距离河面可有五十几步高呢!” “本官,不是恐高!” 李大亮转过头来回答。 此时,匠人才发现眼前这位身穿绯袍的大官脸上挂满了泪痕。 “使君,其实恐高没啥!” 看样子匠人比较耿直,看着李大亮泪流满面,挠了挠头道:“咱们有些工友也是恐高,特别是在拉钢索的时候,即便是有安全绳捆着,都让人由衷感到害怕。不过,那个时候大家伙都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往下看,渐渐的就不怕了!俺没骗您。” 倒也不怪匠人这样说话,我已走过来就看到你被吓得腿软走不动,眼睛里还不断落泪,不是恐高是什么? “老夫工部尚书李大亮!” 眼里还没有停止的工部尚书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看上去反而像一脸倔强,“老夫真的不是恐高,而是感动!是为我大唐能够建造如此桥梁而感动!” “行!俺明白了!” 匠人虽然耿直,却不是一根筋,见得李大亮如此解释,自然不好再说恐高这种事儿,“这样,您真的别看下面了,俺扶着您,一边走一边给您解释?” 这就是越描越黑? 原本正准备收住心中感动,让眼泪停下的工部尚书同志突然无语凝噎。 老夫千军万马尸山血海都趟过来了,如今居然被一个工匠当成了恐高症患者,怎一个委屈了得? 挨不过热情的新任工部尚书终究被人搀扶着朝着河东岸走去...... 早已抵达东岸,陪着李二陛下看风景的唐老四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李叔这是? 本着关心这位给自己伐木造船的老叔的心态,唐老四给李二陛下告罪了一声,快步朝李大亮跑了过去,“李叔,您这是怎么了?” 李大亮一脸无奈,“刚才,老夫看着这雄伟的大桥,情不自禁感动得落泪。结果被这位匠人当成了恐高,非要搀扶老夫过来......!” 一个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将领会恐高?显然不是! 唐河上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眼前这位一心为了大唐,就连死后穿衣入棺,家里都拿不出珠玉给他含在嘴里,只能在棺中放了五斛米、三十端布的老叔是事实在在为这座大桥而感动。 “噗嗤!” 唐河上闻言,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李叔啊,抱歉抱歉,这家伙生性耿直了些,您别见怪。” 直到此时,匠人才终于明白,自己是真的误会身旁的尚书了。 准备告罪,李大亮却摆了摆手,“你也是一片好心。” 李大亮没有怪罪,让耿直的匠人松了一口气。却是不想,此后匠人为了炫耀自己扶过工部尚书,将今日的事情说了出去,李尚书就此多了一个“恐高”的罪名。 当然,那已经是后话了。 言归正传,且说李大亮顺利抵达东岸之后,一行大臣们纷纷恭贺着李二陛下。 完成这样的工程,可不比打赢一场战争的意义小。 在众臣的恭贺声中,李二陛下挂着满足的笑容走回了西岸,走上了那挂着横幅的高台之上。 “诸位匠人!” 李二陛下朗声道:“原本朕是真不知道诸位在此修筑了这样一座大桥。是你们道建司的唐少匠非说要给朕一个大惊喜。现在这大桥朕走了一趟,可谓是走马观花,只看了个大概。可仅仅是看了一个大概,朕便觉得此行不虚! 这座桥,是朕今年收到的第二个大惊喜!之所以排第二,并不是因为修桥的功劳不如打赢战争的功劳高,而是从时间上排序。所以,朕请诸位不要在意这第二的说法!虽说,朕不知道你们为此桥付出了几多辛苦,但朕可以肯定你们,与打赢战争的几个卫所一样劳苦功高! 即是有功,那就当赏! 没有任何夸奖有封赏来的实在!朕宣布,洛阳王玄策主持修筑禹门口黄河大桥有功升任道建司少匠;长孙冲、杜构官阶升至正五品,任道建司少监;其余参与桥梁修筑人员,升散阶一级! 朕的话,便说到这里,请诸位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谢陛下隆恩!” “谢陛下隆恩!” “谢陛下隆恩!” 台下的匠人们一个个神情激动,齐声拱手谢恩。 这样的封赏不可谓不丰厚。 所有参与修桥的人员,提升散阶一级,这就相当于所有不入流的人,都成了从九品散官。可别看这是最低级别的官阶,虽然俸禄很低,可从今以后就是官员了啊,不再是民了啊。 激动的谢恩声中,李二陛下缓缓走下了庆功台。 没有一个官员出来反对皇帝的封赏,恰恰相反,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份封赏实至名归。 唯有和李二陛下错身走上台子的唐老四觉得自家老丈人有些小气,只给了官身,没给赏钱。 “诸位辛苦了!” 本着不仅要给精神奖励,还要给物资奖励的精神,唐河上郑重对着所有人行了一礼之后宣布了道建司的奖励,“多的,唐某不说了!只说一件事儿,那就是所有参与禹门口大桥修筑的人,放假一个月都回去陪陪家人,回岗之后工资上浮五成!” 第388章 去叫他来见朕 当晚,庆功的篝火晚会照亮了整个黄河西岸。 不论是君王还是相国,不论是尚书还是匠人,他们纷纷端着酒碗,在人群里相互走动互相恭喜。 李二陛下、杜如晦、房玄龄、唐俭、王玄策,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不论酒量多好,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唯一一个没有喝醉的那是酒量本来就不行,所以滴酒未沾的唐河上。 在鹰扬卫士兵的帮助下,一个个大臣被送入了王玄策准备好的帐篷之内。 唐老四和老太监手把手把皇帝弄进了主帐。 看得出来,李二陛下是无比高兴,一边踉跄前行,还一边高呼:“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当今天下可还有我大唐不能征服的东西?哈哈哈哈!酒来,酒来,今夜当浮一大白,当浮一大白啊!” 看着酒醉的老丈人,唐老四嘴巴瘪了瘪,仿佛在说“喝不得就少喝点,喝多了就别说话!” 什么?没有大唐不能征服的东西了? 碧海蓝天大唐现在就征服不了。 不过,唐老四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免得自家老丈人借着酒劲下个“唐老四,朕命令你征服苍天!”这种暂时无法完成的任务。 说到底,还是人的问题。 仅仅一个拥有百科全书的唐老四能将大唐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然不错了,毕竟脑阔里的那个系统只是个废材。 翌日,天公仿佛是为了迎合众人的心情一般,初春的第一轮暖阳早早悬挂在了天空。 宿醉醒来的李二陛下揉着发疼的脑袋走出了帐篷。 他在心里有些埋怨自己,在皇宫之外,竟然带着武百官喝这么多。若是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来一次武德九年六月的事情朕,毫无还手之力啊。 不过这种埋怨转瞬消失。 因为,李二陛下自信自己不是连女婿都要反了自己那位。 嗯,那位就是如今大唐皇帝李二陛下的老丈人,杨某。 也是李二陛下在心底的深处比较得最多的皇帝。 “唐老四给朕打一盆水过来!” 走出帐篷没多久,李二陛下正好看见自家未来女婿端着一盆洗脸水往地上倒。 得嘞,这下唐某这个女婿活成内侍了! 唐老四耸了耸肩,转身朝水井的方向走去。 使唤女婿这种事儿,李二陛下绝对是驾轻就熟。 洗完脸 感觉脑子轻松许多的李二陛下对女婿下达了返程的命令。 带着大伙儿来这里,就是为了见证大桥的 如今事了,也确实该往回走了。 唐老四当即领命,传达了回程的消息。 一场送别的大戏在河西县黄河边上上演。 长孙尚书拉着自己的儿子几次舍不得放手。 杜如晦则是一次又一次拍在儿子的肩膀上,“构啊,平日里工作苦 多吃些 可别再瘦了。” 唐老四则是一遍又一遍对王玄策说着:“玄策兄,辛苦了。” 王玄策也没有不耐烦 一次又一次地回答道:“东家,这一年多以来 某早已习惯在外做事儿,不辛苦。” 忆苦思甜的队伍终于启程。 依旧是各自骑着各自的马匹,依旧是来时那些人。看上去除了方向变了 其余好像没有任何却别。可实际上 返程之时 官员们的嘴里谈论的全是那禹门口上横跨天险的大桥。 不少人还专门将禹门口大桥画成了草图 并且在草图上做好了整座桥梁的数据标记。 其中一人便是工部尚书李大亮,他心满意足的将草图藏进了自己的怀里 并且声称“这图 我要带回去 好好给工部的同僚们分享分享!” 偶然听到这句话的唐老四情不自禁露出了苦笑。 李老叔 您至于这样么? 焉知 最多两个月,这禹门口大桥的所有设计图、施工图、竣工图就会整理成册 最后交到工部备案啊。 唐老四没有把这事儿和李大亮说,既然你愿意收藏草图,那就把草图揣回去呗。大不了 等禹门口大桥的所有资料抵达之后,被李大亮骂两句不就完了? 唐老四果然猜到了两个月后李大亮收到禹门口大桥所有资料时候的反应。只是 唐老四没猜到,这份由李大亮亲手画出来的质量很差,线条弯曲的草图会跟着往后所有大唐修筑的跨江跨河大桥的图纸复制版本成为李大亮死亡之时唯一要求要放入陵墓的东西。 若是唐老四晓得如此,必然会会心一笑,等着千百年后,李大亮的墓被所谓的“考古学家”们整出来的时候,世界会不会惊讶,吓,原来汉人才是这世界上创造力最强大的民族。 外出旅游的人总会产生一种错觉,叫归乡的路程仿佛真的要比出去的时候轻快很多。 造成这种假象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人们外出之时心中总背负着这样那样的心事儿。等着一通游玩之后,那些心中的琐屑被全部丢弃,然后整个人会为之放空。 如此心态之下,怎么可能不觉得回程的时候轻快不少? 而实际上,这次忆苦思甜地出游,去的时候用了十八天,回来的时候也是用了十八天。 李承乾、李恪和李泰三兄弟如同送行时候一样,在灞桥的长亭处迎接着父皇和武官员的回归。 看着归来的马匹,哥仨情不自禁落下的热泪。 父皇终于回来了,咱们的苦日子终于也熬到头了。 回想一下这些天,尼玛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每天天不见亮就起床,跟着李恪的舅公萧瑀处理案牍到正午。 下午连睡午觉的时间都没有,就要继续复习巩固头天晚上唐老五给大家讲述的功课。 晚上还要继续强打着精神,聚精会神听唐老五讲述今天所学。 怎一个累字了得? 无独有偶。 跟着李家三兄弟一起迎接自家老爹和老哥的唐老五也是一脸泪目! 感动无以复加啊! 哥,您可终于回来了,我终于不用每天都跑辣么远的路实际上也就不到一刻钟的路程,熬更守夜去给李承乾他们哥仨讲课了! 那三个实在太笨了,老师给某讲一次某就记住了,可某要给他们讲三次,他们才能理解啊! 殊不知,唐老五是自己的讲解能力有待提升啊! 李二陛下在长亭上对着留守的官员们郑重行了一礼,然后鼓励性地拍了拍三个儿子的肩膀后就回了皇宫。 剩下的官员们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家媳妇。 咳,当然,这是适当年轻一些,还能够折腾的的官员的选择。 至于那些已经年迈的官员,无非是借着这最后一天的时间好好休息休息,调整一下快被马颠簸得散架的身子而已。 回了家的官员们不论是做爱做的事情,还是睡觉休整,可都是在享受最后一天的假期。 可李二陛下不同,回了皇宫,他强行忍住了去找三宫六院的冲动,而是将这些天的奏折挑了出来,想看看儿砸们有没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一口气看了半天奏折,得到的结果很喜人,老舅萧瑀和儿砸们还真的将政务处理得很不错。 “嗯!看样子,以后可以放心地出去忆苦思甜了!” 李二陛下揉着有些发软的脖子,挂着笑容朝着书房外走去,一路走一路还在思考,今晚,是去立政殿呢,还是去杨妃哪里呢,或者说去韦妃哪里呢? 哎! 到底不是十年前了! 要是朕还有十年前的体力,做锤子个选择题? 朕都要! 已经回到长安学院宿舍的李承乾哥仨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一股莫名不好的感觉出现在了哥仨心里。 “莫非,明日山长要对咱们考核?” 李恪砸吧了一下嘴巴,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也亏得李二陛下不晓得儿子的想法,不然一定会一脸坏笑,“锤子个!明明是为父在算计你们,想你们下次继续监国!” 李二陛下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去了韦妃哪里。 原有很简单,既然憋了那么多天,总要选个质量最好的来解馋不是? 起居郎崔某在起居注上写道,“夜,帝临幸韦妃半个时辰。” ...... 当然,一场忆苦思甜的旅行起的作用自然不可能单单是让李二陛下的战斗力从两刻钟变成了半个时辰。 主要的作用还是让大唐朝廷自上而下再次形成了一种勤俭节约的风气,也让武官员们在回岗之后的办事效率得到了大大的提升。 以前苦,大家都能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做事儿,现在日子过好了,没道理干活儿的时候还比以前差吧? 一时间,大唐的行政效率赫然提升了不少。 除去行政效率的提升,还有一件事儿发生在了所有的官衙。 那就是走了一趟禹门口的官员们纷纷在没去的同事面前说了“禹门口大桥怎么样怎么样!” 凭啥咱们去忆苦思甜吃军粮的时候,你丫的在这长安城里享清福? 老子就是要好奇死你! 留守的官员们欲哭无泪,“咱们留在长安是享清福么?尼玛平日里大家一起做的工作,现在要老子一个人做,累死了都好么?如今你们去旅游回来了,还要拿禹门口大桥来激发大家的好奇心,有你们这么坏的同事么?狗日的唐河上,都怪你!” 好奇心被勾起来的留守官员们只能齐齐把矛头对准了始作俑者唐老四! 可唐某人是完全不晓得这个情况!作为本次忆苦思甜旅行的始作俑者,他自打回京之后,已经十天没有上朝,就连冠军大将军府的所有事情都是上元节后被调过来的长吏柴令武在做。哪里晓得自己的背都险些被留守官员们给骂肿了? 四月初三,忆苦思甜旅行活动结束后的第十一天。 早朝朝会上,李二陛下习惯性地朝着那武将队列的第二个位置看了一眼,很正常的没有看到冠军大将军的身影。 这让皇帝由衷心里有些不平衡了! 尼玛,忆苦思甜是你唐老四提出来的,所有人在参与忆苦思甜活动之后都认真回来上班了,而且工作效率明显提高了不少,可凭什么作为始作俑者,你唐老四天天翘班? 怀揣着这份不平衡,下了朝的李二陛下直接找来了老太监,问到:“这段时间唐河上那小子在忙什么呢,十多天看不到个人影!” 作为飞虎军和百骑司的头头,只要老太监想,那他就会知道长安城所有官员的动向,至于他最关心的那个唐老四,自然是了如指掌。 老太监脸色有些精彩,却没开口说话。 说什么,告诉皇帝,唐小子每天忙着在渭河边上钓鱼? 打心眼里喜欢唐老四的老太监不想出卖自己看好的年轻人。 可李二陛下是什么人物? 目光如炬好么? 他冷冷道:“怎么,你跟着朕走一趟河西就成了瞎子了?” “哪能?” 老太监干笑一声,只能和盘托出:“唐家小子最近成天往渭河边上跑。” “哦?” 李二陛下一听,情不自禁脑补了一下,“莫非渭河又要建造什么作坊?还是说唐老四发现了今年渭水水位有什么不正常?” 若是前者,李二陛下可一点不忧心。 若是后者...... 渭河可是黄河的主要支流,若是渭河水位都不正常了,那么意味着黄河水位也要不正常啊! “并非!” 皇帝才刚开始脑补,老太监一句话将皇帝心中的忧虑给解决了,他道:“唐老四每天都在渭河边钓鱼。” “钓鱼?” 李二陛下闻言脸色立马铁青了! 狗日的女婿! 朕原本还以为你在做正事,结果尼玛每天在钓鱼! 关键是,你TM要是每天来上个班摸摸鱼朕也就无所谓了,或者说你忙于建造新作坊,朕还能看着你为税务增长做贡献而饶了你,可你TM直接旷工去钓鱼? 来来来,咱们捋一下,你让百官忆苦思甜了,让朕忆苦思甜了,朕和百官都做了,还提高了行政效率,也节俭了用度!可你本人呢? “呵呵!” 李二陛下一声冷笑,声音里充满了杀气,“去叫那个狗日的来见朕!” “诺!” 老太监拱手应诺,转身走出了李二陛下的书房。 他情不自禁摇了摇头,不是为李二陛下生气而失望,而是为唐老四默哀! 好好的,正事儿不做,旷工钓鱼,你不挨收拾,谁挨收拾? 再回忆了一下书房内皇帝的脸色,老太监觉得至少要一路默哀到渭河边上才够! 自作孽,不可活啊! 第389章 下雨天和打女婿,很般配哟 渭水河畔,一个巨大的伞矗立在岸边,伞下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身穿锦袍的青年,另一个则是梳着丫鬟头饰的女子。 青年是坐着的,他的屁股下面是一个不大的马扎,马扎的旁边放着一个竹篓。 青年的手里握着一根竹竿,竹竿的尽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根细小的丝线,那丝线在和水的交接处是一块不大不小的浮木。 水波不时荡过来,浮木随着水波上下晃动。 “四郎!浮头在动!” 青年身后的丫鬟看上去很紧张,看着那晃动的浮头不时提醒。 那四郎不为所动,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浮头的上下晃动一般。 突然,那块浮木如同受到了巨力一般猛然往水里沉! 四郎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手腕一用劲儿,那竹竿的尖端顿时往上扬起。 鱼线被绷直,四郎继续用力,一个巴掌大小的鱼儿顺势被拖拽出了水面。 “啊!又是这么小一条鲫鱼啊!” 身后丫鬟的脸色从激动变成了一脸郁郁,“四郎,今日怎么钓起来的全是小鲫鱼啊,这调了三四条了,还没有昨天一条鲤鱼大呢!” “大鱼都被你一惊一乍吓跑了呀!” 青年熟练地将鱼钩上的鲫鱼卸下来,丢入竹篓里,一边玩笑道:“鱼儿也分笨与聪明嘛,你的声音这么大,怎么可能不把那些聪明的大鱼给吓跑?” 丫鬟将信将疑,赶紧捂住了嘴巴。 “唐小子!” 丫鬟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行啊,早朝不参加,政务不处理,在这里一边钓鱼一边诓骗小丫鬟?” “四郎,是骗我的?” 小丫鬟愣了一下,突然好想想到了什么,转头有些生气道:“老人家,你是何人 为何这样说四郎?” 啧啧,还是个护主的小丫头! 老太监咧嘴一笑 也不回答,而是径直走了过去,将唐河上手中的鱼竿给抢了过来。 “老人家,你怎么抢人东西呢!” 丫鬟见着这一幕可是相当愤愤。 也亏得唐老四即是摆了摆手制止了丫鬟,他斜着脑袋盯着老太监 “老爷子 我就钓个鱼,您至于抢我鱼竿么?也就是您 要是换个人,指不定小子的战后综合征发作了要暴走!” “呵呵!” 老太监冷冷一笑 “你可以试试打不打得过老朽。” “......!” 唐老四甚为无语,这尼玛还怎么聊天? 不聊天,直接打? 老太监可说得没有任何差错 十年前就是李二身边的护卫兼管家的老太监武力值可不一般。若是拿人来对比的话 至少是秦家叔叔那个级别的猛人。 别说去过一趟草原 就是再去几趟草原 再打几场战争,唐老四也觉得自己打不过对方。 打又打不过 天也被聊死 鱼竿也被抢了。 还在渭河边上做个啥? “哎!” 唐老四幽幽一叹 只能服软 “说吧 老爷子,您来这里作甚 总不可能专门抢小子鱼竿吧,您还没那么清闲。” “你老丈人找你!” 老太监头也不回,直勾勾盯着那水里的浮头。 “找我?” 唐河上愣了一秒 问道,“找我做啥子?我带着大家伙忆苦思甜一趟 成效斐然呢。陛下不趁热打铁,继续推进政务,找我作甚?” 呵呵! 合计着你小子还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啊! 老太监心中冷笑,只觉得自己刚刚帮这小子默哀给默哀错了啊! “多的不说了!” 老太监直接将手里的鱼竿扬了起来,淡淡道:“鱼,就别钓了,你又不是姜子牙,钓什么鱼?赶紧跟老夫去皇宫。” 合计着这世界上只有姜子牙才能钓鱼么? 唐老四心中无奈,却只能跟着老太监朝着皇宫走去。 这可苦了小丫鬟,原本以为可以跟着出来遛遛风,结果还得搬着马扎、鱼竿、大伞还有竹篓往府里走....... 过了金光门,再从朱雀门进入皇城。 一路上,任凭唐老四怎么问,老太监都未给只言片语作为回答。 这等情况,让唐老四蓦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萦绕在心里。 老丈人这次找自己,只怕又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嗯? 为何唐某人要说个“又”字? 果不其然,刚刚进入两仪殿,迎面而来的是一道白光! 也亏得唐老四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危机意识还未完全消散,他慌忙往右边横移一步,堪堪躲过! “啪!” 白光砸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唐老四定睛一看,竟然是个上好的白瓷茶杯,那茶杯碎片旁边是一滩正冒着热气的水渍。 乖乖,老丈人这是要谋杀女婿么? 直接那装着热水的茶杯砸人! “咳,臣唐河上拜见陛下!” 唐老四一阵后怕,慌忙行礼道:“陛下,是哪个不开眼的狗日的惹您生气了?您给臣说说,臣这就去把他吊起来打!反正臣这战后综合室还未完全痊愈!” “呵呵!” 李二陛下冷冷一笑,“好啊,那狗日的叫唐河上,你去把他吊起来打呗!” “末将遵令!” 唐老四猛然抱拳,潇洒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滚回来!” 李二陛下双目一瞪道:“胆子最近肥了啊,敢在朕这里打马虎眼了?” “哪儿能啊!” 唐老四一本正经道,“臣是实打实准备回去把自己吊起来打的!” 打你大爷! 李二陛下猛然捂住胸口,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这狗日的,去哪里学的一脸滚刀肉的相貌? 程咬金还是尉迟恭? 也亏得唐老四不晓得自家老丈人心中所想,不然定会一本正经道“陛下,这等功夫,哪里需要他们教我,臣早些年在平康坊厮混的时候就已经驾轻就熟!” 若是真的如此,只怕李二陛下的胸口要更加烦闷! 深吸一口气,将胸口处的不愉快强行压住,李二陛下用极其冷冽的语言道:“忆苦思甜回来的百官都在好好做事,你作为发起者,成天不务正业,算什么事儿?” 得嘞,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唐老四咧嘴一笑,回答道:“陛下,钓鱼就是正事儿!真的!”. 正事儿你MMP! 这一刻,李二陛下心中揍人的冲动无比浓烈! 他赫然站了起来,转过身从身后的剑架子上取下一把剑来,然后用别扭的左手将剑抽了出来,右手则是握着剑鞘! 老丈人这是要鲨了我? 唐河上看着这一幕,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老丈人提着剑往前走一步,唐某绝壁转身往外跑! 俺就不信了,老丈人你都快四十了,跑得过俺这个十八岁的青年? 幸得,李二陛下将左手的剑直接丢在了地上,这让唐老四也终究放弃了转身逃跑的念头。 塞翁得马,焉知非祸? 就在唐老四的小心脏终于停止乱撞的时候,只见李二陛下猛然几步跨出,直接来到了唐老四的身前,然后抄着右手的剑鞘就往唐老四身上拍。 “啪!” 四月初的剑鞘击打在了四月初已经退去裘衣只穿着三两层单薄衣服的躯体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哎哟!” 唐老四吃痛,猛然叫了起来,“陛下,您打臣作甚。哎哟!” “下雨天打儿子,闲着也是闲着嘛!” 李二陛下冷冽一笑,手中的剑鞘毫不停顿。 ......! 唐某人心里阴影面积甚大,今儿阳光明媚,哪里是下雨天了? 再说了,俺只是个半子,还是只是未来半子,又不是你儿子! 然而,这些话,唐老四是一句也不敢牢骚,他只能一边求饶一边解释道:“陛下,钓鱼真的是正事儿,那鱼,哎哟!那鱼是拿来给学校里的学生们解剖的!哎哟!痛!痛!痛!” 解剖? 呵呵! 解剖需要你唐老四亲自去钓鱼? 长安城卖鱼的少了么? 这样简单粗暴的借口,亏你丫的想得出来! 于是乎,李二陛下的手下得更重了! 唐老四见解释不成,只能哭丧着脸道:“别打了,陛下别打了!有什么吩咐您说就是,臣绝对办好!” 听得唐老四此言,李二陛下终于收手了,“能办妥?” “能!必须能!嘶,哦!” “不给朕撂挑子,不阴奉阳违?” “绝不!” “不疲懒了?” “不敢了!不敢了!” “那还差不多!” 李二陛下终于收起了剑鞘,转身一边朝着自己的椅子走去一边道:“自己找个椅子坐!现在也快中午了,想吃什么,给团太监说,叫他去御膳房让人准备。可别说皇帝差了你这个饿兵!” 这算是先打几剑鞘,然后请客吃个饭,给根胡萝卜么? 唐河上欲哭无泪,摇摇头道:“陛下,您还是说什么事儿吧!臣听完好去准备准备!” 早这么积极,会挨揍? 李二陛下心中冷哼一声,淡淡道:“在你出征归来之前,世家们听到了你的战报,被吓住了,所以找朕认了怂,也商定了一些事情。其中一件便是科举!朕是一直想找你商量商量的,结果你这厮一直不上朝。” 世家认输了? 难怪前些天出去忆苦思甜的时候发现好多新面孔,原来是世家子弟啊! 唐老四瘪了瘪嘴,还准备等官道修通以后好好收拾一下世家呢,哪里曾想到,对方这就认怂了? “他们。” 唐老四脸色浮现出一股失落,问道:“他们愿意做些什么,又想要些什么?” “第一,废除行卷;第二,献出孤本典籍;第三,负担出征军费一千万贯;第四......” 李二陛下一一道来,“至于他们想要的,很简单,让朕一碗水端平。” 卧槽! 听完李二陛下的叙述,唐老四情不自禁在心里吐槽,自己这老丈人真tm狠啊!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世家允诺的那六条,肯定是老丈人提出来的要求。 也看得出来,世家也是发现自己无路可走了,壮士断腕!不然怎么可能答应李二陛下那样的条件? 先说行卷,那是世家掌控朝堂的最主要手段。 然后孤本典籍,那可是世家之所以能有千年传承人才不断的主要原因。 然后军费......这次战争花得到一千万贯?唐某人亲自主导了战争,焉能不晓得最多只花了一百万贯? ...... 也就自己这狠辣的老丈人才做得出来如此釜底抽薪的事情来啊! 世家应承了这么些条件,以后皇权不下县这种说法是基本上没了哟,世家彻底成了皇家的附庸。 与此同时,世家都做出了那样大的让步,成了皇族的附庸,那关陇贵族呢? 毫无疑问,原本大唐世家、皇家、关陇新贵三足鼎立的局面怕是直接会变成一家独大咯。 那么,往后的大唐会是怎么一个走向? 行的政治平衡将是什么一个样子? 君权与相权的相互制衡,还是君主立宪? 唐老四甩了甩脑袋,甩开了这些暂时不切合实际的想法,问道:“陛下,科举这事儿不是应该礼部来做么,交给臣作甚?” “谁说你一个人做了?” 李二陛下翻了一个斜瞄了一眼唐老四,“礼部和你一起做。不过,科考的事情礼部负责。至于科考范畴,如何取士,如何平衡一下寒门和世家,这些事儿,你做主。” “哦,对了!” 没等唐老四回答,李二陛下接着道:“如今不是新设置了几个都护府么,人才要求比较大。所以今年的科举,最好是能多选些人出来。嗯,可以参考一下你长安学院的期末考试嘛。” 懂鸟! 李二陛下一说完,唐老四立马明白了老丈人要让自己做什么事儿了。 简而言之,第一项,确定考题! 第二项,要公布考试范畴,不论是考数理化,还是考经书,都要让天下的读书人先学习,经过几个月的学习之后再考试! 第三才是确定要招收多少人,世家取多少,寒门取多少。 然后,礼部就只负责监考,阅卷...... 唐老四一脸苦笑,老丈人啊,您这是把我当什么用?一个人负责了整个科考的绝大部分内容啊! 浓浓的忧伤出现在了心里,唐老四只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经不起用刑,一下子答应了皇帝的要求了呢? 自己这要是换到某个年代,还不妥妥要被打成叛徒或者汉奸? 第390章 捅了马蜂窝 李二陛下可不给唐老四后悔的时间,当然,即便是唐老四后悔也只是然并卵。 所以,就在唐老四转身走出两仪殿书房的时候,一份份昭命从两仪殿书房经老太监之手传达到了长安各大门阀的手中。 “哎!还以为这事儿过了皇帝就忘了,原来是在等唐老四那厮空闲啊!” 收到诏命的卢二爷苦涩一笑,转头便下令让人飞鸽传书范阳。 与此同时,博陵崔老二,清河崔老三,太原王老三一样收到了李二发来的诏命,他们如同卢二爷一样,苦笑着朝自己的家里送去的飞鸽。 而此时,呆在长安学院山长办公室的唐某人也是一脸苦笑。 原因很简单,事情很难办啊! 若只是按照脑子里系统那个时代的公职人员考试那样,仅仅是出几道申论题和行测题,唐河上觉得那是相当简单不过了!毕竟,脑子里有诺达一个题库,嗯,若是按照电脑硬盘计算,唐老四觉得自己脑阔里面的题库至少五十个硬盘,1T的辣种! 可是,时下大唐读书人的素质......到底和那个时代没办法比。 别说行测了,即便是申论拿出来,估计能考试及格的都没几个。 总不能一次考试考出来的新科状元科科不及格吧? 于是乎,仅仅是出题,给大纲,这两件事儿就让唐老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人往往就是如此,一旦钻进了牛角尖,那便再也走不出来了。 每天在办公室绞尽脑汁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十天。 这十来天唐老四不是没想过考骈。 可想想,脑子里某个叫做起八代之衰的知识点,骈这东西顿时被唐老四舍弃。 考四书五经? 据说某个年代读书人全部成了没有脊梁的书呆子,这让唐老四感到后怕。 考八股? 呵呵!老朱家选出来的进士们别的不怎么样,党争倒是厉害得一批! 若非如此,那个时代最后一任皇帝怎么可能说出一句:“官皆可杀?” “咚咚咚!” 第十一日,唐某人依旧在办公室内苦思冥想。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吧!” 唐老四将手中的钢笔一丢,一边揉着发疼的眉心,一边让外面的人进来。 “唐小子,你这是作甚?” 整个长安学院,能称呼唐老四为小子的 也就颜思鲁一人。 老夫子推开房门,顿时愣住了。视线所至 竟全是废纸,整个办公室内,不论是桌子上,还是沙发上,还是那空地上 全部被白色铺满。 颜思鲁从地上捡起一张白纸 愣愣问道:“这些题目,拿来做咱们学生的考题难了些吧?” 倒是不怪颜思鲁有如此疑问 谁让他抓着的那张纸上写着“请论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论语,颜思鲁自然无比熟悉 他自然晓得手上的题出自何处,作为长安学院的副山长,他更知道如今学院里的娃娃们都还没有学习这个玩意。若是学校考这东西 哪怕是让勋贵班级来作答都算是超纲。 再说了 如今才四月 距离长安学院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半月呢!这个时候出题会不会太早了点? “不是学校考试用!” 唐老四摇了摇头道:“这些题是作为第二届科考使用。” 听得此言 颜思鲁再次扫了一遍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哑然失笑道:“所以 你这是因为不晓得如何出题 把自己关了整整十天?” 不然呢? 唐老四耸了耸肩 幽幽一叹 “咱们大唐的读书人水平太差了 搞得我也不晓得怎么出题了!太简单吧,肯定不行 适当难一点吧,又担心他们做不来!” “口不择言!” 颜思鲁笑骂道:“也亏得听到这话的是老夫,若是其他人听到 然后给你传出去,你还不被读书人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 “本来就是嘛!” 唐老四一手揉着发疼的眉心 一手指了指地上的题目,“不信您自己瞧!” 瞧个屁啊? 颜思鲁翻了一个白眼,别人不晓得唐老四脑子里装了很多货,他颜思鲁还不晓得?可是,科举这种东西能按照你唐老四的本事来选人么?他没好气道:“钻什么牛角尖?非要按照你自己的标准来么?选出来的人,是你唐老四用么?” “对呀!” 唐老四突然眼珠子一亮,“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呢?哈哈哈!颜师,你可真是我的大救星!我出去一趟,等一会儿回来。” 唐老四说完就走,这反倒是让颜思鲁愣住了。 老夫,做啥了? 怎么就成你的大救星了? 唐小子,滚回来说清楚啊! 只是,唐老四哪里会管颜思鲁心里咋想?他走出办公室,一转背,人就不见了。 走出学院的唐老四仿佛找到了目标一般,一点也不含糊,直接朝着六部衙门走去。 “长孙尚书,小子问你个问题,你吏部最希望得到什么样的人才?” “最希望得到的人才?当然是能够治理一方啊,最不济也要能胜任一县之尊吧?” “爹,你们民部最望得到的人才是什么?” “对数字敏感的,对金融敏感的,对经济敏感的!” “李叔叔,你们工部又最想得到什么人才?” “匠人!唐四郎,要不把你道建司的人才让些给老夫?” “......” 三省六部,检察、法院,唐老四都跑了一个通透。 每一处都是问完就走,留下一个个紫袍官员愣在了原地。 他们的脑子里都只有一个疑问,唐老四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幸好,唐老四没让大家伙久等,就在第二天,一张张大字报就张贴在了长安城各坊的公告栏上,同时,一只只信鸽朝着十六个道振翅飞去。 公共栏和信鸽腿上的内容一致。 大唐第二届科举取士方案如下: 一、特招,专业:匠人、算术、纵横、水利、律法、司农,招考方案为......! 二、科招,面向人群:所有读书人;考试范畴:策论、典籍、时政。 ...... 皇宫,两仪殿门口! 就在唐老四的布告刚张贴出来不到两刻钟,一个身穿锦袍大腹便便的中年迈着急促的步伐而来。 “什么事儿这么慌张?” 前来之人老太监显然认识,他眉头一皱,呵斥道:“飞虎军是越来越混回去了!” 锦袍中年停住了脚步一脸尴尬! 哼,这群人和唐老四的鹰扬卫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老太监双目一瞪,“说!” 中年人拱了拱手,然后低声在老太监耳边一席私语。 “什么?” 刚刚还在埋怨自己属下慌张的老太监闻言情不自禁大声吐出两个字来。 声音,透过了木质的两仪殿书房门,直接传递到了李二陛下的耳朵里。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他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毛笔道:“何事如此慌张?” 刚刚还在心里夸奖鹰扬卫稳健的老太监苦涩一笑,哪里曾想到鹰扬卫的头头就做了如此一件不稳健的事情? 他心里幽幽一叹,对着自己的下属摆了摆手,随即转身进入了书房。 “陛下!” 老太监拱了拱手沉重道:“唐家小子将秋天科考取士的方法贴在了布告栏上,更是十六道全部飞鸽传书!” “这有啥?” 李二陛下愣了一下,随即道:“那正是朕给他安排的工作。” “可是!” 老太监犹犹豫豫吐出了两个字来。 可是什么? 吞吞吐吐! 李二陛下双目一瞪,正准备批斗一番老太监,什么时候你这老家伙说话做事儿都成这样子了?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李二陛下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脸不可置信道:“莫不是唐老四有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这尼玛哪里是幺蛾子? 老太监苦涩一笑,答道:“陛下,这次唐家小子只怕是要犯了众怒了!” “详细说说!” “诺!......” 老太监将那份公告上面的内容一一道来,听得李二陛下脸一直抽搐! 不用怀疑,仅仅看李二陛下的脸色,老太监都猜得到,幸亏唐老四此时不在这里,不然定然又少不了一大顿剑鞘炒肉! 李二陛下的神色,诠释了什么叫气急败坏! 狗日的女婿! 朕叫你出考题,划重点,让所有人士子都能根据重点好好复习,争取这大唐第二届科举考出真实水平,考出风格! 结果,尼玛走来就宣布特招! 还把匠人、水利、算术、律法、司农、经济作为特招的科目! 士农工商! 你TM仅仅是把律法、算术作为特招科目也就算求了,好歹这也算士的范畴! 再放宽一些,你把水利、司农这样的农科弄进来,读书人也肯定不会说啥太多的话语! 可尼玛特招工匠、经济! 经济是什么?乃是商贾之道! 你TM不知道匠人在大唐的地位很低下么? 你TM不知道士人吃着商人的,用着商人的,却最看不起不事生产的商贾么? 而今,你把商人和匠人作为特招纳入科考,你考虑过天下读书人的感受么? 李二陛下只想讲女婿抓到面前来,弄死他以谢天下! “陛下!” 老太监不愧是跟了李二陛下多年的人,他弱弱问道:“要不,咱们把唐老四叫过来,申饬一番?” 正欲点头的李二陛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气急败坏道:“叫他来作甚?叫他来把那些公告撤回来就TM有用了?是要朕对天下读书人说朕选错了人?还是说把他鲨了,推出去认罪?TM的,朕怎么猪油蒙了心了,安排这等事情给他去做?呼呼!你,去告诉他,这件事儿,朕绝对不会当着众人承认,让他狗日的自己去摆平!” “诺!” 老太监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却是不想,这刚刚走到门口,就正好看到一大群大臣联袂而来。 老太监清点了一下,有左右相房乔、杜如晦,有中书令萧瑀,有吏部尚书长孙无忌,有工部尚书李大亮,有礼部尚书戴胄。咳,唯独没有民部尚书唐俭。 看着大家伙一脸着急,老太监心中有了些猜测,却不露声色问道:“诸公来此可有要事?陛下此时很忙。” 陛下确实很忙,忙着生气呢! 房乔叹了口气道:“我等本来不想叨扰陛下,可唐老四这次捅了马蜂窝了!我等前来,想和陛下商议一下,如何处理啊!” 果然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老太监微微摇头,苦笑道:“诸位还是回去吧,这事儿陛下已经晓得了!” “晓得了?” 房玄龄脑子一转,也对,这种事儿,李二陛下不可能不比咱们先晓得。“可是,晓得归晓得,咱们还是要议一下怎么处理啊!” “不用了!” 老太监依旧是摇头。 这可让大家伙儿都给愣住了。 陛下这就处理好了? 当真一次忆苦思甜回来之后效率变高了,脑子也变聪明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在问着彼此,皇帝如此聪明了,效率如此高了,是不是咱们就可以轻松些了? 然而,老太监一句话将大家伙想轻松一些的想法戳破,“陛下说,唐老四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处理!这不,老朽是领了皇命,去给唐老四说这事儿呢!” 大伙儿的脸色很精彩! 呵呵! 我等刚刚还以为能轻松些了,结果你告诉我皇帝压根不想管这事儿?这尼玛简直是拈轻怕重,怕担责任嘛! 额! 等等! 捋一捋! 咱的方向好像错了啊! 这不是皇帝担不担责任的事儿,而是这事儿仅仅靠一个唐老四解决得了? “要不,团太监你还是去帮大家通传一下吧?” 杜如晦叹了口气道:“咱们都合计合计,或许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通传个锤子! 刚从两仪殿书房走出来的老太监可比谁都清楚皇帝的火气有多大! 他摇了摇头道:“诸位,听老朽一言,都回去吧!陛下如今气大得很,各位就别再去火上浇油了。若是大家真的关心唐家小子,倒不如跟着老朽一起去一趟长安学院,给他提点建议。” 杜如晦闻言思索了一下,幽幽一叹道:“行吧,那就这样办。” 第391章 一群垃圾 一份公告,让李二陛下暴怒,让朝中文臣纠结的时候。 收到这份公告影响最深的人,毫无意外反应最为强烈。 他们就是长安城内的文人士子! 人的喜好,往往都会与自己的切身利益密切相关。去年此时,文人士子们对唐河上的印象还说得上是一半一半。世家士子对其痛恨无比,寒门士子对其喜欢得紧。 那么今年四月,仿佛是为了印证那句“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般,普天之下的士子对于唐老四就只有一个看法,那就是不喜欢。 缘由很简单,去年此时的唐老四,一所长安学院让寒门士子有了读书的地方。 而今年,唐河上一份大字报,让所有士子都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了。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不论是考得上的功名的士子,还是考不上功名的士子,读书人嘛,总会在考试之前对自己抱有无比巨大的信心。所以,在他们看来,唐河上特招农人、匠人和商贾的做法,就是让原本属于士子的那块蛋糕被分了出去。 蛋糕就只有这么大,农人、匠人和商贾分割了一大块走,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留给士子的官位就少了呢? 这样的问题不能深思,一旦深思,那么! 就在老太监带着十几个大臣朝着长安学院走的时候,长安城,平康坊里各个青楼酒肆便已经沸沸扬扬。 翠云楼,嗯,就是两年以前某个国公爷踹门的地方。 一个穿着青衫的士子站在桌子上,他的左手拿着一壶酒正往嘴里猛灌,右手高高举起,挥斥方遒:“同僚们!原本这第二届科考对咱们来说是顶天的好消息,尤其是行卷制度的废除,让咱们所有人都有了考试的资格!可是,他唐河上凭什么把属于咱们的考试名额给了那些低贱的匠人、商贾?你们,心中服气吗?” “不服!” “不服!” 借着酒劲儿,桌子旁边一支支手高高举起。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大唐的文人士子! 或许有人觉得大唐的文人似乎狎妓的比较少。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文人墨客,自古以来便有狎妓之风。 隋朝时期,文人狎妓便盛行一时。 到了唐朝,这种风气并没有被遏制。白居易、李白可都有着不少的风流史。 邵谒、徐铉更是专门为风尘女子写了诗文。 之所以世人都以为宋代狎妓之风最盛,这大致要归结于两点。其一,宋代文人墨客数量比大唐多得多得多,毕竟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了世家,国家也鼓励读书,但凡有些家底,就能交上束脩,上个学堂。其二,宋代有几件出名的狎妓趣事儿,比如某位官家和文人抢女人,嗯,抢的女人还比较出名,叫做李师师!再比如,某个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最后奉旨填词,却成为了一代佳话。 闲话少说。 且说翠云楼内,穿着青衫站在桌子上的士子看着台下同辈读书人的附和,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某正在为天下读书人请命的豪情。 他大手一挥道:“各位仁兄,既然不服,那可敢跟着吴某去为天下读书人讨个公道?” “我辈读书人,若是不敢为天下士人讨个公道,日后还有什么资格说是读书人?风骨何在,骨气何存?” 桌子旁边的人群里,一个身穿白袍的读书人附和道:“吴兄,且说说如何讨公道!小弟不才,愿作随从!” 也有胆子小一点的读书人弱弱道:“二位!那唐老四,可是出了名的狠人啊!” “怕个甚?” 又是一位读书人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我读书为何?还不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他唐河上胡搞,我焉能坐视不管?” “对!” 姓吴的读书人一下子将手中的酒壶丢在了桌子上,他高声道:“孟子曾言‘生吾所欲,义吾亦所欲!二者不可得兼,舍生取义者也!’而今,为了大唐,为了天下读书人,这便是我等长安读书人的义!焉能枉顾个人性命,而不做义举?再说了,我等也是为了维护科举,他唐河上就敢鲨了咱们? 走!但凡有些胆色,有些读书人气概的,就跟某走。某要去长安学院找那冠军侯讨个公道,凭什么他一介武人,要掺和咱们的科考?” 还真别说,这吴姓读书人肚子里倒是有些墨水! 两句经典一引,立即激发了在场读书人的共鸣! 是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就是我辈读书人该做的事儿! 相反,你唐老四一个封了武爵的冠军侯,好好的带兵做武夫就行了,掺和科考作甚? “走!某家随你去!” “走!某也是个有热血的读书人!” “呵呵!读书人焉能没有风骨?” 一时间,整个翠云楼的读书人都蜂拥而上,跟着吴姓读书人朝着门外走去。 这可让半老徐娘一脸苦逼,她慌忙追了上去,“各位郎君,今日这酒钱还没付呢?” “记账!” 走在最前头的吴姓年轻人从腰间抽出一块玉佩丢了过去,“某乃江东吴家子弟,等某回来付你酒钱!届时若是未归,你大可让这玉佩做了今日的酒钱!” “好!吴兄果然仗义疏财!” “是极!吴兄敞亮!” “” 吴姓读书人的举措再次迎来一番叫好! 大家伙拱卫着他直接朝着长安学院走去。 老鸨看着手里的玉佩,一脸苦笑,尼玛,这破玉佩都不够老娘二十坛上好的“烧春”,何况姑娘们的血肉钱? 无独有偶,各个青楼的读书人们仿佛是约好了一般,一个个在酒精的驱使下,跟着那些个所谓的仗义疏财的士子直接朝着长安学院走去。 留下一个个老鸨欲哭无泪。 狗日的这群臭书生,留下一块玉佩的还算好的,绝大部分都没有留下一个大钱儿! 还说什么等着我等打压了唐老四再回来付酒钱! 唐老四那厮是你们这群瓢资都拿不出来的家伙能对付的? 哎哟!我可怜的酒,我可怜的姑娘们哟! 长安学院,山长办公室内挤满了人,有老房、老杜、长孙胖子、李大亮,简直是让人无处落脚。 “唐小子,你这次捅了马蜂窝啊!” “是啊,唐小子,想到怎么解决了没有?” “” 一出多堂会审的场面唐老四一个脑袋两个大! 怎么就捅了马蜂窝了? 要那些人才不是你们提出来的么,唐某人因需科考,怎么到头来还我错了? 要不是眼前的都是叔伯辈,唐老四还真想将他们全部给赶出去! “不好了!” 就在此时,长安学院的门卫慌慌张张推开了门,“山长,不好了,外面有好多人要找你!” 好多是多少? 唐老四眉头一皱,刚准备批斗门卫的量词用法有问题。 “唐小子,你看,那些读书人来了!” 可还没等唐老四开口,长孙无忌一脸担忧,“你看你,也不找大家商量一下,这下看你咋办!” 人烦起来,不管别人是否真心为自己好,总会觉得不耐烦,唐老四好气道:“什么怎么办?书生造反十年不成!有什么好怕的?” “唐小子!可别上纲上线!那些都是读书人!” 听着唐老四的言语,房玄龄情不自禁呵斥道:“治理大唐,可少不了读书人!” “屁个读书人!” 唐河上冷冷道,“诸位,唐某这就让你们看看你们嘴里那些读书人的嘴脸!” 丢下一句话,唐老四直接拨开人群朝着外头走去。 “咋办?这是矛盾要激化啊!” “不晓得!” “要不跟上去看看?” 说实话,这倒不是大臣们没主见,没能力,而是眼下的情形,谁也没遇到过啊。这么多年来,哪里见过一个人和天下的读书人为敌的? “走吧,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杜如晦摇了摇头,迈动脚步朝着唐河上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学院大门外,乌泱泱一大片穿着儒袍的读书人聚在一起,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激愤,激愤之余又有一丝兴奋在脸上。 “冠军侯!出来说话!” “就是,赶紧出来,把属于咱们的名额还给咱们!” “!” 读书人们你说着这样的口号,他说着那样的口号,看上去不像是读书人,反倒是像一群乌合之众! 走到学院门口,唐老四也不含糊,直接开了门走出去。 他皱着眉头,用极其冷冽的话语道:“怎么着,你们这是要造反?” 卧槽! 好大一口锅! “造反”二字一丢出去,原本闹哄哄的读书人顿时为之一滞。 过了好几息,一个身穿白色儒袍的青年才走了出来,“冠军侯,造反这个词用得不当,我等是来请愿的!” “对对对!咱们是来请愿的,怎么能说成造反?” “!” 白衣青年的话一出,人群里附和的声音顿时就冒了出来。 “请愿?呵呵!” 唐老四冷冷一笑,“请愿滚去衙门,要是找不到门道,唐某还阔以给你们引荐引荐,不光是长安万年两县,就是雍州府也行!这里是学校,教书育人的地方,你们在这里来请哪门子愿?滚!” 是啊,请愿不该是衙门么? 不少读书人闻言直接愣住了,咱们找唐老四能叫请愿? “哈哈哈!好一个冠军侯,果然巧舌如簧!” 就在不少人动摇的时候,一名身穿青色儒袍的读书人走了出来,“冠军侯,我等来这里就是找你的,休得转移话题!你犯了众怒了,科考本应该是天下读书人的事情,焉能让那些贱民参加?今日,你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贱民?呵呵!” 唐老四不怒反笑,“唐某听说过,士农工商,国之四民!可从未听说过民还分三六九等!你自诩读书人,来,给唐某讲讲,那本典籍里面写的农人、匠人、商贾是贱民?” “还t读书人?” 唐河上喝骂道:“就你们这鸟样还能叫读书人?满嘴酒臭,满肚子醉话,你读的耙书?” “冠军侯,安敢辱骂我等!” 青色儒袍青年脸都绿了,作为蜀中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耙书”是个什么书? 反应过来,那可是读书读到牛屁股里面去了咧! “不是么?” 唐老四冷笑道:“看看你们自己的嘴脸,还t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以为唐某不知道你们肚子里那点小九九?你,穿白衣服那个!告诉我,什么叫‘把你们的名额还给你们’?科考,是国家制定的选拔人才的方法。国家要用谁轮得着你说话?还是说,你觉得识的几个字,大唐的官就必须给你做? 你!戴绿色帽子那个!一口一个冠军侯,就那么想把唐某划到武将堆里,然后再来一句武夫安敢主持科考? 哦,还有你,一口一个贱民!你的书不是读到牛里面去了么?农人不事生产,你吃屁?匠人不做工,你睡大街?商贾不经商,你头顶上的铁簪子凭空从长安飞到了蜀中? 一群垃圾! 不在家好好读书,成天流连青楼。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 别以为老子问不出来你们身上的香味是从哪里来的! 就你们这样子还敢自诩读书人?还敢美其名曰为民请命? 都给老子滚!再在这里闹事,影响到了里面的学生上课,我让你们一个个连考场都进不去!看你拿什么考功名!” 卧槽! 太狠了吧!不让进考场? 不少人立马萌生了退意。本来就是借着酒劲,一口血冲上了头顶才来的这里,如今再闹下去科考资格都没有了,还闹什么? “冠军侯!” 有人想退,当人也有人觉着自己一身正气,“我等读书人,胸中有浩然之气,不惧你的威胁!” “浩你h!” 唐老四直接朝着那人走了过去,那些个原本围城一堆的读书人在这一刻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纷纷往两侧退,好像是生怕挡住了唐老四的行进路线。 就是那满口浩然正气的读书人脖子都情不自禁一缩! 唐老四高高扬起了巴掌,却最终没有挥舞下去,他突然想到了那位真的胸中有浩气的鄯城县令,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都给老子滚!” 第392章 唐某不是针对谁 说能的,请站出来。 陆某人保证不打死他! 听说过封伦和魏征么? 前者乃李二妹弟封言道的亲爹,明面上帮了李二多少事儿?可死后,查出来曾经做过李建成的谍子,李二陛下一怒之下封赏全给撸了,就差掘坟鞭尸! 后者死后,李二爷一边哭着“朕失去镜子矣”,另一边是翻手取消了衡生公主和魏叔玉的婚事,就连魏征的墓碑都给推了。 如此一个记仇的人,会放下夺妻之恨,让你升官发财? 穿委会的大佬们,能出来见见么,咱们换换可否...... “陆郎中好啊!” “各位好!” 漕渠边上蹲了半个小时的陆爽绝壁不信,所以,回程之时,面对街坊的问候他十分敷衍。 推开两进的那没有用红漆漆过的大门,熟练迈过不大的院子,正厅便出现在了陆爽眼前。 这是陆爽第一次认真打量前些日子身体里那个已经消散了的大唐陆爽买下来的房子,虚掩着的房门透露着刚换不就的新痕迹,木格子上张贴着两个大红的囍字。 房门内,声音传来。 “你也是,姑爷出去怎么不给姑爷把裘衣披上?虽然阳春将至,可时下还有些寒冷,要是姑爷冻着了怎么办?” 这声音虽然满带责骂,却十分悦耳,让陆爽心中一暖。 更让那两刻钟里,为了活命想过一别两宽,想过带着媳妇隐居山林的陆爽心里莫名觉得羞愧。 老子穿越过来,五品大员,娇妻美绝贞观,却要没骨气没脊梁地直接认输,丢人现眼? 不! 陆爽猛然摇头,随后伸出右手,大拇指和中指分别在在嘴角两边一滑动,那俊俏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推门而入 陆爽柔声道:“哪有那么容易受冻?二娘你就别怪罪绿娥了。” 身穿白色貂裘的郑丽婉小嘴一撅,“合计着奴家成坏人了?” 俊俏的笑脸噘着嘴 一时间看得自诩理论上阅女无数的陆爽有些痴,心中只出现一个念头,就是走过去,咬一口。 “大郎!还没看够么?” 虽然已经喜结连理,可到底是新婚燕尔。 郑丽婉被陆爽那满带侵略的眼神看得小脸通红 情不自禁转过了身子去。 “嘿嘿!” 陆爽的脸上挂满了坏笑 “这才几天,哪儿能看够了?” “哼!” 却是不想 郑丽婉竟然冷哼一声,“大郎的意思 是看久了奴,就会看够,看厌烦?” “......!” 女人这种生物 不讲道理的生气莫非真的不分时代? 陆爽嘴角一抽 快速回答道:“怎么可能!我家二娘可是百看不厌 不 万看不厌!” 听得陆爽这句话,一旁的小丫头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腹诽道:自家姑爷这口舌功夫很了得咧。 果不其然 十七岁的女子心中的小郁郁顿时消散。 当然 这也印证了那句话 “二十一世纪的绝大部分男人求生的能力杠杠的!”。 不再生气的郑丽婉转过身来 “绿娥,偷笑个甚!还不赶紧去弄早膳来 吃完了咱们还得去给叔公请安呢。” “诺!” 被抓了个现行的通房丫鬟脸上丝毫没有畏惧,应了一声笑盈盈走了出去。 胡辣汤那等玩意,当下可是没有。所以 早膳是一盘挺精致的点心和一碗小米粥。 黄色的小米,被熬得稀烂 上面有着一层薄薄的羊油。用勺子舀起来,倒是有些独特的香味。 将勺子里的小米粥吹了吹,然后放入嘴里了。颇有些膳猩味,可陆爽并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适应。 “想来,是原主吃惯了吧?” 陆爽小声嘀咕。 旁边的郑丽婉愣了一下,“大郎,说的甚?” 说的甚? 你家老公换了个灵魂,信么? “咳!” 差点暴露的陆爽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没啥,赶紧吃吧,别让叔公久等。” ...... 没多久,一辆没有任何族徽的陈设朴素的马车从长兴坊出发,一路兜兜转转,通过了东市,最终在政道坊一座挂着“吴县男府”牌匾的府门前停了下来。 这里便是陆爽和郑丽婉的目的地。 吴县男是爵位,其封号的获得者姓陆,名元朗,字德明。 对,就是好多大佬的里写的那位刻薄古板的老学究,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国子博士。 陆爽熟练的提着长衫下摆与郑丽婉并排走上男爵府门口的台阶,然后熟练叩响了了门环。 “嘎吱!” 不一会儿,男爵府的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短衫的小厮来。 “哟,是安乐大郎来了,快请进。博士早就在等您和郑家娘子上门呢。” 小厮看见来人,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打开大门放陆爽进了屋。 在京城没啥朋友,也没多少亲戚的陆爽自打到了长安没事儿就往这男爵府上跑,自然和门口小厮十分熟悉。也不客套,陆爽迈着脚步就往门内走。 刚下了职回到家中的陆元朗正在客厅喝茶,见着陆爽和郑丽婉进来,老脸上立即挂满了笑容,“楚笙来了?快,来坐!” 陆爽嘴角抽了一下,这尼玛算是什么笔......咳,表字? “见过叔公!” 陆爽夫妻二人纷纷对陆元朗行晚辈之礼。 “嗯!” 老爷子笑着颔首示意二人起身,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绸布包裹的物件递了出来,“郑家丫头,楚笙的父母走得早,也没留下什么物件。叔公这里有个镯子,现赠与你,就当是公婆给的东西了。” “叔公,这......” “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拿去!” “诺!” 那是一个成色很好的玉镯,可见陆元朗对陆爽这个族孙那是一点没有见外。所以,陆爽本想拒绝,可老爷子眼珠子一瞪,心中的措辞便被瞪了回去。 郑重行了一礼,陆爽从老爷子手中接过镯子,套在了郑丽婉的手腕上。 陆元朗会心一笑,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嘛!郑家丫头你且去后院休息一下,老夫和楚笙还有些话语交待。” “诺!” 郑丽婉起身行了一礼,迈着小碎步退出了客厅。 ...... “来,喝茶!” 待得郑丽婉出去,陆德明递过一碗茶汤。 陆爽自然是恭敬接了过来,却没有放到嘴边。倒不是礼节的问题,而是陆爽发现自己吃得惯羊油熬制的小米粥却实打实适应不了夹杂着芝麻、羊油、生姜和其他香料的茶汤。 要不是曾经在体制里摸滚打爬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演技,此时的陆爽只怕要当着叔公的面讲肠子给吐出来。 “别拘谨!” 陆德明还以为陆爽有些拘谨,笑着道:“是有些心里话和你说说,放轻松点。” 话到此处,陆爽只只看见这位家族远房叔公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缅怀,随机又变成了欣慰。 “楚笙啊!” 陆德明一脸欣慰道:“去年罗毅谋反,你安乐分支深受其害,你爹,你大父都死在了那场叛乱之中。老夫本以为我陆氏安乐分支要就此一蹶不振很久,可哪里想到,仅仅几个月时间,你就成了兵部职方司郎中。若论官职,你比叔公这个国子博士也仅仅低了两级而已。好啊!好啊!” 好?叔公,您是认真的么? 这好在哪里? 叔公啊,族孙和皇帝抢了女人,皇帝明面上过不去,怕别人说他小气,所以给了族孙一个职方司郎中,这算什么好事儿?指不定,李二爷一直憋着坏就等族孙做错什么事情名正言顺推到菜市场上咔嚓了呢? 搞不清楚陆德明心中想法的陆爽可不敢说上面那些大不韪的话,而是苦笑着答道:“叔公,我这官职是怎么得来的您还不清楚?” “哈哈哈!” 听了陆爽的话,陆德明爽朗大笑,“好!哈哈哈!老夫本以为你要因此骄傲自满,还想着找个时间好好敲打敲打于你。没想到,你竟然有这层体悟。” 体悟?叔公,您是说李二陛下真有阴谋? 然鹅,陆爽明显理会错了眼前那位叔公的心思。 只见陆德明继续笑着道:“你既然晓得,你这官职是因为陛下来的,那就一定要认真做事,不能让朝堂诸公嘲笑陛下所托非人。” 神TM感谢皇帝陛下啊! 陆爽直接蒙住了,叔公啊,听了您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绝大部分的智商都用在了读书上?或者说,您空有智商没有一丢丢情商? 陆爽在心中捋了一下,学馆十八学士,杜如晦、房玄龄、于志宁、苏世长、薛收、褚亮、陆德明、姚思廉、孔颖达、李玄道、李守素、虞世南、蔡允恭、颜相时、许敬宗、薛元敬、盖达、苏勖。 除了在李二陛下登基前死亡的薛收,哪一个不是最后混到了从三品以上的存在? 可为何独独自家叔公到死的时候还只是个县男和国子博士? 死的早么? 并不是,苏世长、盖达、蔡允恭、李玄道可都比自家叔公死的早啊。 那么! 真相就只有一个! 这一刻,陆爽感觉自己化身成为可名侦探,并且推理出了一个自己最不愿接受的真实情况自己叔公......政治生存意识有些薄弱啊。 尼玛!好大一个雷! 陆爽有些欲哭无泪。 正是此时,陆德明笑着说出了另外一句话:“楚笙啊,汝不仅要感谢陛下,还得感谢魏公!若不是魏公冒着得罪陛下的危险为汝仗义执言,汝焉能娶到如此俏丽之妻?改日,叔公带你去见见魏公,他也算得上为你保过媒了,得带上些礼物去!” 雷2! 呵呵! 陆爽心中的冰凉无可附加。 叔公啊,您都晓得魏征他冒着得罪李二的风险仗义执言,那族孙不是已经把李二陛下得罪了么? 为何您不想想族孙? 再说了,谁让他魏征仗义执言了? 这尼玛不是坑我陆爽么,我还要谢他?谢他一地鸡毛啊? “楚笙?” “啊!哦!” 陆爽佯笑道:“一切都听叔公安排。” “嗯!” 陆德明脸上的欣慰更浓了,“好,我陆家儿郎,果然都是知恩图报之人。对了,昨日从安乐来了一封信件,是你叔父寄过来的。你新婚燕尔,老夫便没有过去打搅你,来你看看。” 话音落下,陆德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陆爽郑重接了过去,拆开便看了起来。 “吾侄,见信如晤。 汝即大婚,叔父本当携族人前往长安为汝操办。然,罗毅荼毒尚未清除,族里事务较为繁忙,叔父和族人皆无闲暇,汝可不要见怪。 叔虽不来,却以安排二郎携带些许细软前往长安,一来京城居不易,多谢金银细软,汝可善待郑氏,不落我安乐陆家颜面;二来,汝已是大唐官员,同僚结交必不可少,仅凭俸禄如何够用?其三,为叔也想汝与同僚上级打好关系,若是合适,亦可举荐二郎入朝为官。 圣人让婚与你,此乃无上恩典,我安乐陆家自当满怀感激,为陛下为大唐尽献绵薄之力......!” 呵! 呵不出来了啊! 苦笑已经不足以说明陆爽此时的心情了。 老叔这情真意切的话语,让陆爽本已冰凉的心变成了冰冻,万年玄冰冰冻辣种。 我陆爽在这边担惊受怕,生怕皇帝清算这情敌之仇,老叔你居然要我好好为皇帝做事,感谢皇帝让婚的恩典,还要把二郎也送进官场? 叔啊,您不知道鸡蛋不要放到同一个篮子里么? 您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哪一日我陆爽被清算的时候二郎跟着遭殃么? 雷乘以3! 这尼玛,总算明白了,有些事儿就TM是遗传。 见着这封信,陆爽如今有理由相信,自家老爹和大父之所以会在罗毅谋反的时候被牵连,只怕是被罗毅卖了还在帮忙数钱吧? 这尼玛妥妥的遗传性情商低下嘛,不然为何眼前的叔公和远在幽州安乐县的叔父会如此英雄所见略同? “二郎说什么了?” 陆德明见着陆爽的脸色不好,出口相问,其口中的二郎自然是陆爽的叔叔,安乐陆家老二。 陆爽一脸生无可恋地将信件递了过去。 “白痴!” 陆德明快速看完信件,直接吐出一句话来,“你二叔就是个白痴!” “叔公也是如此认为?” 陆爽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侥幸。 第393章 感jio读书读成了耙书 “这明显就是强人所难嘛!” 面对唐河上的三个问题,吴姓青年没能回答,可人群里,突然有人发出了声音。 唐老四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是一个穿着已经浆洗得有些发白的儒袍的中年读书人,看样子应该是寒门出身。 强人所难么? 对于眼前这些读书人,不论是寒门出身还是世家子弟,那三个问题确实很难。对于世家子弟来说,农人、匠人、商贾之道他们都很少涉猎,这些东西自然有家里的长辈或者附庸者处理,对于寒门来说,家里的耕种大多也都是由佃户从事,他们的生存方式大多都是帮人算算账,写写字。 可那三个问题却实打实是唐老四必须考虑的问题。 屁股决定脑袋,总不能选些官员出来只晓得满口之乎者也吧?若是那样做,社会怎么进步,生产力怎么提高? 其实这些问题也并非困难,无外呼术业有专攻而已。要知道在几百年后,《梦溪笔谈》和《开工天物》可都是读书人所写。 唐老四咧嘴一笑,“难,就不做了么?那么朝廷开科取士是为了什么,仅仅为了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有官做么?” 自然不会! 读书人人群里再也没有人出声。 唐河上却是继续道:“朝廷取士,必然是因为需求。而今的大唐,需求的并非之乎者也,而是能让百姓们实打实过上好日子的人。这样的人,可以是读书人,因为书读多了眼界就开阔了,能够很好地将士农工商融汇贯通;这样的人,却不仅仅只是读书人,因为需要农业好手帮助更多的农民提高产量,需要鬼工巨匠帮大唐打造更加便利的器具,需要商贾帮盘活经济,让更多人有钱花,有肉吃。” “你们告诉我!这类人,不特招,我怎么做?” 唐老四的语气越说越沉重,“难道让你们这群外行去管理内行?遇到事情,不动脑子思考,被眼前的小利给蒙蔽了双眼,跑到唐某这里来闹腾,来辩理?你们可曾想过,若是所有人读书人都会这些东西,唐某需要特招?老子直接在科考里面设置农业试题、工业试题和商业试题不更加便捷?” 或许是唐老四的气场作用,又或许是读书人们理亏词穷,这些话说完,唐老四竟然发现不少读书人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羞愧! 定睛再看! 嗯,真的是羞愧! 不错,知耻才能后勇嘛! 唐老四的脸色轻松了不少,语气也放轻了不少,“行了,都回去吧,不要盯着特招了,回去好好看书,先管好你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唐山长不愧是纵横家传人!” 吴姓青年苦涩一笑道:“听上去您的话确实让人深思,可实际上,农家、显墨、商家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而今的世界上哪有精通这些的读书人?” 百家齐放的时代早就消散在历史的长河里了。 先是秦始皇焚书坑儒,后有汉帝独尊儒术。 再加上几场大乱,几百年下来,好多瑰宝早已看不见踪影了。不可厚非,这些学术流派可能并未断绝,可在当下,即便是有,那也仅仅是一脉单传,知之甚少。 “你的意思是还是不服气了?” 看着吴姓青年不服气的样子,唐老四笑着问道:“不然你也不会把我说的话当成诡辩嘛。” “回唐山长。” 吴姓青年拱了拱手道:“并非学生不服,只是山长您说的那样的读书人现在并不存在。自古以来,存在即为合理,不存在的东西怎么可能拿来当理由?是以,学生虽然知道您说的或许没错,可实在无法甘心。” 唐老四没有直接回答吴姓青年,反而是扫视着众人问到:“你们亦是如此?” 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好久才稀稀疏疏有人回答道:“回禀唐山长,我等确实心有不甘。” “明白了!” 唐河上微微一笑,“那么,若是唐某能找出这样的读书人来,尔等是否就心服口服?” 找出这样的人? 不可能吧? 唐河上一句话丢出来,立即让读书人们议论的起来。 “现在哪里还有这样的人嘛!” “可是,你们看唐山长的神情,看上去很胸有成竹耶!” “嘿,你忘了他是纵横家?指不定脸上的神情都是装出来的呢!” “屁,你都说了他是纵横家,指不定他真的有办法联系到农家、墨家、商家之人呢!” “某也觉得有可能,你们看看,这短短两年时间,唐山长就成了大唐最富有的人,一个个工坊加起来,简直富可敌国呢!” “......” 读书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整个学院门口嗡嗡地,好像有一大群蜜蜂在采花。 这样的场面,带过多次军队的唐河上看着都觉得烦得慌,他大声道:“哄闹作甚!你们之中就不能几个人牵个头,出来给个准话,是还是不是!唐某可没你们那么清闲,要是定不下来,就都自己回去考虑,别浪费时间。” “搞了!” 一个读书人奋力挥了一下手,“某河东柳明,不敢代表其他人,但若是唐山长能找出这样的能人来,某认输!” “某太原张青,也是如此!” “某江南刘州,愿意一赌!” “......” 有了第一个读书人出来赞同这种做法,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站出来。 没多久,在场的大部分读书人都出来表示,只要唐河上能找到这样的读书人,那就认同这场辩理输了。 他们这一刻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做不到,别人做得到,那就说明自己不够全面,还有什么脸面来这里请愿? 当然,也有不少人是想真的看看,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唐最大学院的山长到底能够联系到诸子百家中的几家。指不定混个脸熟之后还能拜个师学习学习嘛! 然而,他们从未想到的是,眼前这位唐山长、冠军侯其实除了纵横家、数家和医家,其实联系不到任何人。那些个抱着混脸熟,抱着拜师学习心态的人,心中的想法注定要落空。 因为,唐河上只是招来门卫淡淡吩咐了一句话:“去,让学院里二年级那几个带头研究课题的学生来一趟这里。” 学生? 离得唐老四很近的读书人听到这句话情不自禁愣了一下,合计着在这位唐山长眼里,自己等人连长安学院的娃娃都比不上?冠军侯,只怕您是托大了吧? 有这个想法的不仅仅是前来“辩理”的读书人,就是唐老四身后不远处的文臣们都一个个目瞪口呆。 唐老四,这太托大了吧,你要是叫马周啊,崔珏啊,李义府啊这些个教习出来,老夫还觉得没啥问题,可是你居然叫十多岁的娃娃们过来,这......能行么? 能不能行,很快就能见分晓! 门卫领命离去,不到一刻钟,就带着七八个身穿长安学院校服的稚嫩面孔来到了大门外。 “山长!” 一个学生对着唐老四拱了拱手,然后走到魏征面前,“阿耶,您怎么来学校了?” 是的,此人就是勋贵班级里成绩位列顶尖的魏叔玉! “山长!阿耶!” 又是一个学生对着唐河上行礼之后发现了自家老爹。那人姓杜,排行老二。 “见过山长!见过诸公!” “......” 学生们没人去理会那些读书人,一个个对着唐河上和文臣们行了行礼,然后排成了一排。 他们整整齐齐的样子和那些乱哄哄的读书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要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唐河上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学生,淡淡道:“他们都是长安学院里的学生,我就不过多介绍,待会儿会让他们给你们说说他们现在学习和研究的东西。若是你们不信,等他们说完之后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看。” 不给读书人们询问的机会,唐河上直接点名道:“魏叔玉,从你开始说!” “诺!” 魏叔玉大声道:“见过各位叔伯,各位前辈,某叫魏叔玉,长安学院勋贵二年级学生,目前在学校担任嫁接项目的研究负责人。我们嫁接小组研究的主要方向是通过枝条嫁接的方式,让果子更大、更甜、水分更多!对了,嫁接是把一种植物的枝或芽,嫁接到另一种植物的茎或根上,使接在一起的两个部分长成一个完整的植株。” 魏叔玉说完,杜构站了出来:“各位叔伯,各位前辈,某叫杜荷,家父,喏就是那位杜相。我负责的项目叫做蒸汽机初步研究。蒸汽机,其原理就是烧水,把水烧成蒸汽之后,让蒸汽推动机械运转。三两句话解释不太清楚,若是研究成功,以后咱们大唐可以用蒸汽机代替马匹作为动力。不过就像我说的那样,现在我们做的只是初步研究,更深层次的研究唐山长已经在做了。” 听着魏叔玉和杜荷的讲述,老魏同志和老杜同志的脸上挂满了自豪的笑容,仿佛在说“快看,这是老夫的儿子。” 一部分大臣一脸郁郁,有的仿佛在说“为何我的儿子没成为项目负责人?不行,改日休沐一定要问个清楚,实在不行就给他‘讲讲道理’!” 至于那些一脸酸味的大臣们都是没有孩子在长安学院读书的,他们好像在说“也就我的儿子不在长安学院收录的年龄里,不然这学术带头人轮得上你们?” 就在大家百味陈杂的时候,又是一个学子站了出来,“俺叫余苗,家父是商人,所以在长安学院除了学习之外和其他商人子弟成立了一个商业研究会,主要研究如何让百姓们生产的东西能够更方便更便捷的变成钱,同时也研究如何让大唐的百姓们变得更加便利。” “俺是小麦课题研究组的!” “俺是水利研究组的!” “俺是......!” 一个又一个学生站出来简单介绍了自己的研究课题。 这让读书人们听得一愣又一愣之余,更多的是不相信! 十来岁的娃娃有他们说的那么腻害? 霍锅锅! 唐山长呢,你不是说他们的研究课题都有成果可以看么,你出来带咱们去看看成果! 读书人嘛,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性子还是有的,不然为何会有人考取童生考了一辈子还不放弃? 然而,唐山长已经借着大家伙儿解释的功夫溜了! 倒是门卫打开了大门,笑着道:“诸位,山长说了,诸位可能都不太愿意相信你们听到的内容,所以让俺破例给你们打开大门,让小先生们带着你们去看看研究成果。俺可有言在先,现在还在上课,诸位可不要大声喧哗!” “哈哈哈!” 读书人们还没发话,老魏、老杜倒是先开了口,“诸位同僚,走咱们去看看娃娃们的学业?” 看锤子学业!你明明是显摆儿子! 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情,谁不明白? 哼,就便宜你们两个老家伙一次! 文官们在魏徵和杜如晦的带领下朝着学校里面走。 读书人们本来就心有不甘,再加上重臣们都去了,自己不去是不是显得很怯场? 于是乎,几百人跟着七八个娃娃进入了学院,朝着今年才开辟出来的叫做研究院的大楼走去。 “哇!好大一个操场,那有两个大门的地方就是曾经传说中的足球场么?” “吓,你们快看,这石头上的劝学语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好句子,好句子啊!要是早年我能听到这句话,今日只怕腹中学识更是渊博啊!” “这里也有,不过是论语里面的句子!” “来,看看我这边,‘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看得俺都有些想故去的夫子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呵呵!某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真的是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啊!你们看看,看看人家长安学院学子们的校训!” “是啊!看着这些话,我突然jio得嫩个多年,确实读了耙书!” 进入长安学院的学子们绝大多数如同土包子进城一般,还未见着那些研究课题就已经震惊不断,感慨连连。 第394章 不看了,心态崩了 就在读书人们因为那些劝学的话而震撼,为长安学院的校训而震撼的时候,一行百多号人被带着七拐八拐最终到达了一栋教学楼前。 教学楼的楼体上写着一个“5”字,教学楼的顶上,悬挂着三个字“实训部”。 显然,这就是长安学院单独开设出来,给学生们做课题研究的地方。 魏叔玉从学生走了出来,对着所有人拱手道:“诸位,这里就是学校的实训部,旁边的四号楼则是实验室。既然大家想看看课题研究成果,那咱们就先从一楼的器械研发部开始。鉴于里面的课题,小子不是太熟悉,这一楼就由杜荷为大家介绍,请!” 魏叔玉伸手做请状,走在前头带着大家入内。 刚一进入一楼的第一间实训室,朝堂诸公和读书人们就被房间里的陈设给镇住了!并不是里面有多么富丽堂皇,恰恰相反,101实训室只是一个很是巨大空旷的房间,杜如晦目测了一下,起码宽四十步,长六十步!房间里,只有堆积成小山丘的各式各样的材料,有钢铁、实木、铜,还有些没见过的金属。 房间里放置着几个用铁做成的台子,台子的身躯上到处都是圆盘状的东西,一张张大小不一的台面上的工具放得整整齐齐。 “各位!” 杜荷指了指那些铁台子,笑着道:“这就是咱们器械研发部的主要工作场所,只要是和工艺有关的课题都会在这里讨论实验,我部的所有成员都会亲自上手制作东西。这些台子,咱们叫做车床,那些圆形的转盘大多数是用来夹住材料的。当然,还有一部分是用来转动轴承的。比如我们要一根铁管,就可以用转盘转动轴承 掏空一根铁条。可目前来说这些车床都有一个巨大的弊病,就是只能用人力。工作效率比较低下! 车床上面的工具都是同学们自行设计的 有扳手、启子、铁锤......,这些东西,暂时就不给大家一一演示了,还请各位跟着小子去隔壁,那里是成品库房 所有研究成果都在那里。” 杜荷的对人力车床的介绍很简短 大家只能算是走马观花有了一丢丢了解。 可仅仅是这一丢丢的了解,就让吴姓青年情不自禁相信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眼前这个杜相的公子哥没有骗大家伙儿。 在杜荷的引领下,朝臣们和读书人们穿越了巨大的实训室 从后门走出,然后则转进入了隔壁写着库房的房间。 房间里,放着好几个东西 有的奇形怪状 让人猜不到是什么 倒是正中央摆放的巨大物件大家都认得 那是一辆马车的地盘。确切地说,是一辆平板马车。 杜荷指着马车道:“那玩意 是马车研究组最新弄出来的东西 表面上看上去和普通马车没啥区别 可实际上 差别很大!诸位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马车的车体和车轴的连接之处有几圈指头大小的弯曲铁丝。咱们叫那东西为减震,顾名思义 就是减少马车在行走过程中的颠簸。已经试过了,效果还行。可是由于软钢的质量问题,暂时无法长时间运作 也没办法装载太重的东西。” 听了杜荷的话,一名读书人情不自禁走了过去 他弯下身子想探查一番。在学校门口,冠军侯的话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探出两根手指,在那减震之处摁了一下,嗯?果然是软的! 读书人的脸上再度露出了震惊! 他的家世不错,出行都是用马车,再加上看了眼前的东西,立马就明白了此间的原理,无非就是用软的东西连接在车体和轴承的相接之处,当马车上下颠簸的时候,那叫做减震的东西就能够缓解上下的波动。 如此简单的方案,为何某从未想到?站立起身,他深吸一口气苦笑着对着所有读书人道:“这辆车,应该没问题。” 杜荷没有理会读书人们的震惊,也没去理会朝臣们一脸的恍然大悟,他指着一个圆筒道:“这就是我这个组制作出来的蒸汽机!” 众人顺着杜荷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是一个成人刚好能够抱住的铁桶。不过铁桶有些奇特,其顶端的盖子上有一根铁棍连接,铁棍的一端连接着一个圆环状的东西,圆环的另一侧是另外一根长长的铁棍...... 这就是所谓的能够代替畜力的东西? 在场的官员们无不眼睛一亮,想看清楚弄明白。 然而,他们和其余读书人一样,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杜荷对这玩意显然想展示一番!他走到了铁桶边上,直接提动了桶盖上的铁棍,“这东西的原理也挺简单,就是水沸了以后,就会将盖子冲起来,然后铁棍往上动,通过铁环使第二根铁棍上下摆动。若是大家不理解,可以想象一下家里的烧水壶。可曾记得壶嘴的那片小铁片,会因为水沸而不断上下振动?” 水壶? 这玩意,如今谁家没有? 要知道在冬天,放一个铁壶在炉子上,烧上一壶热水,再泡上一杯大安坊出品的清茶,和读书那可是相当配的! 可是谁又没事做去留意壶嘴上的铁片? “他说的没错!” 吴姓青年苦涩一笑,曾经因为自家铁壶壶嘴上的铁片上下振动,发出来的声音让人无法静心读书,自己还把那铁片给取了下来。可哪里想到,眼前这个宰相家里的公子哥会借着这样的原理,制作出一个号称可以代替畜力的东西出来? “这个是农具组弄出来的犁,目前一头牛就能拉动,却有些费劲,还会继续整改。” “这个是车组弄出来的人力三轮车,可目能蹬动,可是太费力气,他们还在寻求解决方案。” “这个是......” 杜荷依旧么有去管参观者的感慨和表情,而是将仓库里面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介绍了个通透。 读书人们越听脸色越难看,现在的小娃娃都这么厉害么? 不! 俺不信! 一个读书人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有些不相信道:“只怕,这些都是唐山长交给你们的课题吧?” 谁没有年轻过,可咱们年轻的时候谁想到这些方案过? 这个读书人的话立即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对啊,一定是唐老四安排学生们做的。唐老四是李师的关门弟子,脑子聪明理所当然嘛! “我承认,这些课题有山长的帮助!” 杜荷郑重道:“但是,我敢保证,这些课题都是咱们学生自己想出来的。诸位可能不知道,长安学院除了学习知识,还鼓励大家实践。诺,那个马车的构想是秦怀玉想出来,只是在选材料的时候,山长给了些建议!农具是平民班级的学生想出来的,他家每年耕作的时候他爹都很累,他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帮他爹!还有,这蒸汽机,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而且整个研制,山长没给任何意见。你们或许不知道,山长自己也弄了一个蒸汽机方案,比我的好多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看到成品!” 听了杜二郎的话,有人就问道:“既然唐山长都弄出更好的了,那你为何还弄这个差的?” “别人家里吃肉,你家里只能吃糙米,你就不吃饭了?” 杜荷摇了摇头道:“学习也是一样,现在我的东西比不过,只要我努力去实验,总有一天我的东西会超越山长!就像只要你们努力科考,终有一日,你们做官了,生活会比曾经羡慕的人更好!” 咱们居然被一个娃娃给教训了? 可是为何他说的话辣么有道理? 苦笑之中,读书人被带上了二楼,却也正是因为杜荷的话产生的冲击,几乎没有一个读书人认真在二楼倾听余苗的讲解。当然,或许这也和读书人们打心眼看不起余苗这种商贾子弟有不可或缺的联系。 读书人们一叶障目,可朝堂重臣们并不会,尤其是唐俭这个民部尚书! 翻开一个课题本的第一页,上面写着一句话“供求关系影响物价的上涨和下降”! 这......! 唐俭毫不犹豫地认真继续看了下去,通篇篇幅很长,可最精髓的就在最后一句,“供应跟不上需求,物件的价格就会上涨,反之,物价就会下降!” 这是几个十多岁的孩子得出的结论? 说实话,哪怕这些孩子是自己儿子的学生,民部天官都觉得太不可置信。 可是,再看着一个个建模,看着黑板上一项项数据,唐俭心中的怀疑开始动摇。 “怎么了?” 一旁的戴胄看着老唐同志有些愣神,情不自禁问道:“莫非在你儿子学校里,你还会有什么感到惊讶?” 唐俭没有回答,只是将手里的小本子交给了戴胄。 “卧槽!” 曾经做过民部尚书的戴胄怎么可能看不懂这些简单的经济学术语?他情不自禁脱口道:“这些推论若真的只是娃娃们做的,那么你的民部应该破格提拔了啊!” 破格提拔? 有这么厉害? 戴胄的话,让其余大臣震惊不已,也让读书人们情不自禁愣住了! 房玄龄立马从戴胄手中夺过了那本小册子,迫不及待看了起来! !! 这尼玛! 草草看完,房乔脸上的震惊可比在楼下要强得多,他转手将东西递给了杜如晦,“克明,你看吧!” ...... 就这样,一份小册子在所有大臣的手中传了个通透。 震惊,顿时成了所有大臣共有的神色。 能不震惊么? 存在的事情要想总结出来,然后表述清楚,有多难? 难于上青天! 不然道理为何叫做“道理”? 余苗有些懵逼,咱们不就是做了些统计,然后得出了结果么,你们至于这么惊讶么?要是你们再看到咱们最新研究的如何让一县富裕起来的课题,是不是要直接晕过去了? 小册子终究没有传到读书人的手里,而是被最后一个看完的官员一本正经地揣进了自己的袖口里,看样子,顺手牵羊的事情,那位官员十分熟练。 “咳!” 杜如晦干咳一声道:“这二楼,就不看了,从今日起,你们所有研究的课题资料暂时不允许对外公开!还有,每一个课题都准备一份,让你们的山长带到弘馆存档!” 为何? 余苗没有问,他只是想问一句:“诸公,至于么?” 可他到底是个商贾子弟,虽然在长安学院就读两年,见过不少勋贵同学,可朝堂重臣那可是第一次见到,他有些怯场,没敢问。 余苗没问,读书人们也没有问,他们只能跟着学生还有重臣走出了201室。 “那啥,咱们还看么?” 一个读书人情不自禁将目光投向了吴姓青年。 其中的意思很明显,咱们看了两层楼,先是在一楼被这些学生研究的东西给镇住了,在二楼又被官员们的反应给镇住了,还剩一个三楼,要不就甭看了吧? 确实不能再看了! 再看下去,吴某都要怀疑自己这么多年读的圣贤书是假的了!不然为何和长安学院这群只读了两天书的娃娃比起来差那么多? “咳!” 吴姓青年干咳一声道:“诸公,各位同学,要不咱们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我等心服口服了!” “不想再看了?” “不想了,再看下去,心态就崩了!” “哼!崩了也要看!” 魏徵冷冷道:“读书人,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 实际上,魏叔叔在心里破口大骂,狗日的,下一项就应该是老子儿子负责研究的东西了,你们居然敢说不看了?以后老子有机会在同僚面前吹嘘么? 果然,做父亲的,不管是皇帝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有一种攀比的心态,叫比儿子啊! 丝毫不知道魏徵心里想法的吴姓青年还以为魏公是实打实想锻炼自己等人的心态,他苦涩一笑,转头问着同伴们,“要不,咱们再看看去?” 反对有效么? 无效! 提议之人可是魏公,朝堂上最厉害的谏者! 咱们现在在他面前胆怯了,落下一个心理素质极差的名头,以后还怎么科考,还有什么脸面做官? 读书人们一个个苦瓜着脸,强打精神点了点头。 第395章 魏徵谏子 于是乎,大家伙在几个学生的带领下走上了三楼。 然而,一直主张上三楼的老魏同志并没有看到儿子曾经说的嫁接物种,而是看到了许多特制的托盘、刀具、钳子......还有一些小动物,比如鱼啊,蚂蚁啊,等等等等。 或许是为了解释某个姓魏的大佬心中的疑惑,一个学生站了出来道:“诸位,咱们这三楼主要从事生物研究,主要研究的方向是动物和植物的不同之处。” “大家请看!” 那学生拿起一把特制的小刀道,“这柄特制的小刀无比锋利,主要用来解剖的,不论是鱼、虫还是鸟兽,一刀下去,去皮拨骨,露出它们的本性。” 安能做如此凶残之事,不知道读书人需要有怜悯之心么,没听过君子远庖厨么?你们倒好,直接将学院搞成了屠宰场! 读书人们感觉心中恶寒,无不为眼前那些小动物们感到同情。 “这是镊子!用来扒开小鱼的肚子,看看他们内腑是什么结构用的!” “这是显微镜,用来看看动物们和植物们最小的构成单位是什么!” “这是福尔马林溶液,化学组那边制作出来的,里面装的全是动物标本。有猴子的脑髓,鸡的心脏,牛的胃,羊的腰子......” “......” 学生一项又一项的介绍,那些个泡在玻璃缸里的东西,让读书人们陡然觉得恶心! “呕!” 一名读书人陡然干呕了起来,随即如同一股暴风,席卷了所有读书人。 房玄龄的脸色有些难看,那不是因为恶心,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宰相自然不是这些养尊处优的读书人可比,他是觉得唐老四把学生们教得太狠了些。 杜如晦的脸上也有些异色,若是认真观察,定然能发现那是一脸的庆幸,他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道,还好,还好杜荷选择的课题是机械,这尼玛要是解剖......杜如晦觉得自己不敢想象儿子举着一双沾满动物鲜血的双手还咧嘴大笑的样子。 老魏脸色不渝地将目光在儿子身上上下移动,仿佛是想看出些什么来。 几乎所有官的脸色都多少有些不自然,虽然咱们见过战场 可战场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儿,但眼下 你们这种学术解剖......咳,某实在有些不敢苟同! 当然,也有许官员的脸上挂着震惊的神色,更有官员挂着一脸兴趣的神色。 一样米养百样人嘛! 唐俭扫视了一圈同僚们的神情,发现和自己一样露出一脸兴趣神色的只有寥寥三五个人。 他情不自禁在心里笑道:“吾道不孤嘛 还是有几个人和某想的一样 都想尝尝那猴脑子、鸡心、牛肚、羊腰子嘛......要不,找个时间 让唐老四弄点来吃吃试试?反正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也只能让人看看,肯定不如弄来吃舒服。” 也亏得没人了解唐俭的想法 不然大家肯定会惊呼一句尼玛,终于找到唐老四为何如此狠辣的根源了!咱们有人想着这样做不好,有人庆幸自家儿子没有选择这个生物研究课题 有人好奇学生们的研究结果 可你唐俭倒好 居然想着拿他们下酒! 最前头做解答的学生高兴地分享着研究结果:“目前 我们通过观察有了几个重大发现,其一 植物的细胞和动物的细胞不一样 嗯 细胞就是构成动物植物的基本单位;其二 绝大部分昆虫都没有心脏;其三 目前发现的鱼类都没有肺......” 学生讲得很起劲,可在场的人基本没有人认真在听。 读书人们忙着恶心 大臣好奇的好奇,庆幸的庆幸,流口水的流口水。 就这样 三楼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一路看过去大伙对着实训楼的三楼的研究结果没有任何的印象。 哪怕是让褚遂良这样的秦王府学士来写一下在三楼的见闻 只怕是用白话水,也很难水出两百个字来。 从实训部大楼另一侧的楼梯下了楼,然后左转,便直接到了实训大楼的后边。 那里是一大片土地,土地里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苗子,有树苗,有菜苗......。那些树苗的上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它们的身上都被人切割了一刀,用一种东西包裹了起来。 这里就是秘书监老魏同志一直想看的自家儿子魏叔玉的研究课题! “诸位叔伯,各位前辈!” 在自家老爹的殷切希望之中,魏叔玉终于走到了最前边,“这里就是咱们嫁接组的实训场地。” 老魏同志看着那身穿校服,明显长高了些的儿子,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魏叔玉自然也看到了老爹脸上淡淡的笑容,这让他讲解的声音蓦然拔高了不少,“这是一棵桃树!大家请看,这一处被包裹着的地方就是咱们嫁接的关键。这棵桃树原本是油桃,我们通过嫁接的方式,在它的身体里植入了一截香桃树枝。这样做的初步构思是希望香桃树支上能长出的香桃能够像油桃那样密密麻麻!当然,最后的结果需要等几年才能看到!” “嗯,这个听着不错啊!” “是啊,若是这种方法可行,以后水果是不是就更好了?” “......” 听着魏叔玉的介绍,朝堂大佬们情不自禁开始了议论。这倒不是给魏徵面子,而是比起三楼的玩意大家明显对在树木上动刀子更加接受。 听着这些赞誉,魏徵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 魏叔玉自然也是如此,有什么事儿比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被人认可更加让人高兴? 答案应该是没有。 如果有的话,那或许是被白富美包养? 咳!咳!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只是魏叔玉从没想到,接下来的介绍,会让他险些陷入万劫不复。 魏叔玉继续笑着道:“这第三排的树嫁接得有些特别,前两排同类嫁接不同,这第三排的树并非同类嫁接。比如这一棵树,是将梨树树支嫁接在了苹果树上,其目的是希望能长出苹果样子的梨子来。再比如这一棵橘子树上嫁接了橙子......” 魏叔玉侃侃而谈,丝毫没有看到自家老爹的脸色变化。 魏徵此时的脸已经变得铁青,因为他听到了身边两个同僚的低声细语。 那二人交流到: “不同的也能嫁接?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诶,可别这样说,他们可是唐老四的学生,指不定成功了呢?” “呵呵,你和母猪结婚,会不会生下一个猪头人身的出来?” “你怎么骂人呢?” “......” 于是乎,当魏叔玉解释完第三排嫁接之后,魏徵的脸都黑成了锅底! 一场参观也终于画上了句号,大臣们,读书人们开始朝着长安学院的大门走去。 读书人们在走的时候一个个一脸苦笑,他们早已心服口服,唐河上真的找来了一群能够做到那几件事儿的人,还尼玛是十来岁的娃娃,怎么能让人不信服?不仅信服,他们同时还觉得自己好没用,竟然不如一群娃娃。 大臣们走在回皇城的路上还在讨论孩子们的课题,老魏没有跟上去,破天荒地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跟上去做什么,听那些狗日的笑我儿子天方夜谭?还是听那些狗日的说我儿子的想法天马行空? 然后自己还上去理论几句,说咱儿子做的没错? 呵呵! 一点不相信儿子的第三排树木能够成功的魏徵做不出来昧着良心给儿子辩解的事情。 一场由唐河上的布告引发的冲突以长安城的读书人们认输而暂时落下了帷幕。 可另一件事情慢慢开始在朝堂里发酵。 第二天上朝,魏徵总觉得同僚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可一时间没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也只好作罢。 事情过去的第三天,秘书监办公室,魏徵突然眉头皱起,总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不舒服! 这两日没吃什么不好的东西啊? 魏徵在脑子里认真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就连昨天晚上唐俭相邀吃烤羊腰子自己都么去。 “咕!” 肚子里传来一个道声音,那不是饿,而是要拉! 秘书监大佬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中断脑子里的想法,转身朝着厕所走去。 如今,皇城里的厕所已经经过了改造,不再是深水炸弹,而是一排整洁的蹲槽,便后一冲水,顿时恶臭消散。这个厕所的设计来自于长安学院,却高于长安学院,因为,皇城里这些厕所都有一个屏风,让人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魏徵寻了一个坑位蹲下,立即开始一泻千里。 “嘿,隔壁的同僚!在么?” 突然一道声音从隔壁传来! 魏徵没有回话,出恭的时候还能吹牛?魏某做不出来这种腌臜事情。 “在呢!” 隔壁的隔壁传来了回应。 于是乎隔壁和隔壁的隔壁开始闲聊了起来。 “你最近听说过什么了吗?” “听说什么?” “就是关于秘书监的传闻!” “秘书监?什么传闻?” “听说魏秘书监的儿子弄了一个天马行空的设想,将梨子树支嫁给了苹果树,希望能长出更好的梨子出来。” “这,不可能吧?魏秘书监虽然耿直,却不愚笨,他的儿子能做那样天方夜谭的事情出来?” “嘿,这是真的!这可是上官们说的!” “我靠,这......秘书监不生气么?” “不晓得!” “......” 二人显然不晓得他们嘴里的秘书监就在这公共厕所里,而且那位大佬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想极了一个便秘拉不出来的人。 身体正在一泻千里,可脸上却是便秘的表情,此间的感觉,可是试想一下,那是相当不畅快! 是以,为了避免自己走出去遇到隔壁的两人产生尴尬,魏某人善解人意地在厕所里比往常多蹲了半盏茶的工夫,走出厕所的时候他双腿颤抖,脸色难看。 当晚,魏叔玉放假回家就被自家老爹叫到了书房。 本以为会获得老爹赞扬的魏叔玉是一脸笑容,“阿耶,您找我有事儿?” “嗯!” 魏徵嗯了一声,将一下午想好的措辞拿了出来,“叔玉啊,为父总觉得这些日子你的成绩有所下滑,不如你往后将心思都放到学习上面去?” 一向号称忠言逆耳的魏直男竟然用如此含蓄的话说出自己不想让儿子继续负责嫁接项目的想法,足见父爱如山啊! 学习成绩有所下滑? 魏叔玉一脸懵逼,上个月月考自己依旧是勋贵二年级第三啊!除了李泰那个变态,还有唐老五那个可以开小灶的家伙,似乎,也只有秦怀道可以和自己竞争一下第三吧? 不过懵逼归懵逼,魏叔玉还是没有反驳,而是口不应心道:“好的,阿耶,下次月考我争取考过唐老五!” 魏叔玉还小,心里没啥弯弯道道,听不懂老爹的含蓄很正常。 可魏徵一个大人,能听不出来儿子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么? 神TM要你考第三啊! 老子是要你别再去研究什么猪嫁给狗,咳,不对,是苹果嫁给桃子! “咳!” 魏徵似乎很顾虑儿子的感受,没有直言,而是继续含蓄道:“叔玉,你好好想想为父的那句话,为父觉得你没听懂!” 没听懂? 魏叔玉的小脸上挂上了沉思,老爹的意思莫非是第二名还不够? 那可是李泰啊! 爹,那可是长安学院勋贵班级里公认的不可逾越的高峰啊! 想到此处,魏叔玉一脸苦涩道:“阿耶,不是儿子不想考第一,是李泰那厮实在难以超越啊。也不知怎么的,那小子一天玩得好,成绩也好。完全和李承乾还有李恪不一样,仿佛李承乾和李恪都把脑子给了李泰一样!” 得了! 儿子如此愚笨! 要不是你是老子亲眼看着长大的,老子都要以为你不是亲生的了! 魏徵翻了一个白眼,算求,别再含蓄了,还是要用最擅长的直抒胸臆的方式,他道:“为父不是说你考第三名不够,为父的意思是说,这往后你就别再负责嫁接项目了好不好?” 第396章 唐俭 儿砸,快回来救命 别!再!负!责!课!题? 魏叔玉直接愣住了,他从未想过,眼前这个在外头刚正不阿,在家里却从来都是十分支持自己的父亲,会让自己放弃爱好,放弃所研究的东西! 今年以来,为了那份兴趣,为了不让家里的慈父失望,哪日不是认真听课,抓紧时间做作业,弄完学业之后才抽空去做嫁接? “不!” 魏叔玉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他第一次对着自己的父亲说NO! 为的,是那在学校里所学的知识能够得要验证,为的是心中的兴趣和梦想。 魏徵也是愣愣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从未想过,一向乖巧的儿子在今日会因为学业以外的兴趣爱好干脆果断地说一句“不”。 “爹!” 魏叔玉一边往后退,一边道:“您可知道,嫁接一旦成功,会从根本上改变咱们大唐的农业,那是我的爱好,也是我的梦想!现在是梨子,以后我们会尝试小麦、大豆、小米,甚至大米!我实在想不到,您在孩儿并未落下学业的情况下有何反对的理由。” 理由? 告诉儿子,别人都在笑话你,说你把梨子和苹果进行嫁接,相当于给人娶了一个猪媳妇? 这样的话,显然是不能说的! 说出来,儿子幼小的心灵受得了打击? “叔玉!” 魏徵心里苦笑,脸上却佯装微笑道:“为父也是为了你的学业好。你们学院教授的知识都是顶好的东西,为父只是想你在校期间多学一些,至于兴趣爱好,学业成了可以再发展嘛。” 魏叔玉哪里晓得自家老爹心里揣着的理由? 他惨笑着摇摇头,“不,父亲,您不懂!我现在所研究的课题就是学院知识的一种。山长曾经说过,长安学院囊括了天底下的至理 全部学会几乎是没有可能的,所以 他建议咱们选择自己的兴趣爱好去学习。他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只有跟着自己的兴趣走,我们才能真正地学以致用,学有所成。 而嫁接 就是儿子的兴趣 它看上去虽然有些无稽之谈,可山长说了 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成功! 爹 我想坚持下去,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耽误自己的学业。我都是抽出课余的时间去嫁接 去统计。 爹 儿子求你了!” 这一瞬 魏徵心中有了些许动摇 然而,脑子里却不断浮现的那段厕所里面听来的对话。 心中的冲突 让魏徵莫名其妙觉得心里烦躁 他脱口骂道:“张口唐河上 闭口唐河上 他唐河上说的就一定是对的么?老子告诉你 他唐老四也有不懂的地方,比如他不懂一名父亲的感受!以后 不许再做嫁接,我说的!” 魏徵一巴掌拍在了身边的案几上,上面的茶杯随之翻滚到了地上! “爹!您不可理喻!” 魏叔玉的脸色已经挂满了泪痕 他丢出一句负气话,捂住嘴巴强行不让自己哭出来 转身朝着门外跑去。 心烦意乱的魏徵伸了伸手,却又最终垂下,胸中那句“回来”也终究没能吐出来。 当晚,魏叔玉并未回家。 老魏那脾气很好,从未因为老魏救济别人而搞得自己家里贫困潦倒的媳妇破天荒的发了脾气。她对着老魏数落了一空,还没让老魏上床。 儿子不听话,媳妇又闹腾,这让老魏的心里更加难受。 第二日,一早,老魏的婆姨更加闹腾了,“魏徵,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儿子一夜未归,一夜未归!他一个十二岁的娃娃能去哪里啊?要是他有个三长两断,奴家也不活了!呜呜呜......!” 本该休沐的魏徵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训斥发妻一通? 魏徵苦笑着摇摇头,面对跟着自己过过苦日子,而今日子也算不得多好的女人,他端不起架子来。 于是,他溜了。 溜出了自家府邸,一路漫无目的地在长安城里闲逛。 他去过长安学院,却没敢进去那儿子唯一能去的地方寻找。 他去过莒国公府门口,举起手,却最终没有敲门进去。 进去作甚? 质疑儿子的老师教得不好?还是找唐俭喝酒吃猴脑、鸡心和羊腰子? 中午,在外头随意将就着吃了一点东西的魏徵下午继续闲逛,去过大安坊门口,去过那些正在修建的足球场,也去过那些搬迁完毕正建设的商业楼盘。 整个一天下来,老魏的脑子都是浑浑噩噩的。 谁能想到,一个在朝堂上相当有主见的铮臣,会因为儿子的事情如此焦头烂额? 可怜天下父母心,无外乎如此。 终于,老魏同志拖着躯壳回到了家中,这个周六,老魏没有感到一丝休沐的轻松,反而是身心皆疲。 “叔玉呢?你没找到他?” 刚回到府里,魏徵的夫人一脸焦急地看了看老魏的身后,随即一脸失望。 “没去找他!” 魏征摇了摇头,耿直的他实在不善于扯谎。 “什么?” 夫人顿时冒火了,“魏徵,你在搞什么,出去晃荡了一天,本来以为你是去找儿子了,结果你根本没去找他?呵呵!你还真是个心大的!不,不对,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奴自二八开始就跟着你满天下晃荡,先是跟李密,后来跟瞿让,你被俘虏的时候,我抱着魏叔玉孤苦零丁。如今你成了秘书监,我的日子好过过? 成天把俸禄拿去接济你那些老朋友,我没说什么吧,儿子面黄肌瘦也没怨过你吧?如今儿子去了长安学院读书,好不容易养得有个孩子样子,你这杀千刀的就要把儿子往外面推? 魏徵,我问你,你哪里来的这么狠的心?” 女人,温柔之时如水,热情之时如火,可若是谁动她孩子,她如洪水猛兽! 此时的老魏对此绝对深有体会,身前一步的妇人一改往日的温柔贤惠,直接手挠脚踢上了全武行。 听了妻子的话,心中有愧的魏徵只能幽幽一叹,站在原地任凭妇人抓挠。 打架这种事儿,任何时候都是一个样,只要一方不离对方,那么就会快速完结。 魏夫人见着丈夫站在原地,不反抗,也不逃走,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但是,心中的气儿没有消散,她冷冷看了魏徵一眼,一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老魏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今晚在书房里将就将就,这事儿只怕就过去了......吧? 一个“吧”字还没在心里浮现,只见那妇人抱着一件衣服就往外走。 时下已经接近五月,长安已经回暖,夫人抱着一件狐裘作甚? “你抱着狐裘去哪儿?” 看着夫人手里的东西,魏徵情不自禁问了出来。 “去哪儿?呵呵!” 女人一声冷笑:“我去找我儿子,今晚找不到就不回来了!到时候这狐裘正好御寒!” 尼玛有完没完! 魏徵一脸苦笑,赶紧走上前去将人拦住,“叔玉在学院呢,我刚刚路过学院,问过了。” “真的?” 女人眉头高高皱起,一脸不信! “真的!” 魏徵郑重点头,“某何时说过谎话?” “哼!” 女人冷冷一哼,转身再度进入了房间...... 这晚,魏徵意料之中睡在了书房,主卧室里那个女人发话了,儿子什么时候回来,你魏徵就什么时候进屋! 尼玛!某都半百的人了,成天睡书房算哪门子事儿? 老魏简直郁闷至极! ...... 月起月落,暖阳升空。 连续睡了两晚上书房的老魏觉得自己的背上多处疼痛,这还不算什么事儿,尤其是洗脸之时发现的脸上的指甲印,让老魏倍感难受。 这尼玛明天还怎么去上班? 让所有人晓得,我老魏后院起火了? 呸呸呸! 某又不像唐俭那样喜欢去青楼,更不像朝堂里某几个养着外室的家伙,怎么可能后院起火? 都怪那个狗日的唐河上,没事儿让娃娃们发展什么兴趣? 对,就是他! 魏徵的脸一黑,转身就往门外走。 “哟,魏秘书!” 老魏比较朴素,并非一个人住一个坊,刚走出自己的院子,他就遇到了坊里的邻居。那人一脸关切,低声问道:“您这是......” 那邻居指了指魏徵的宅子,再指了指东边平康坊的方向,一脸男人都懂的神色! “并未!” 老魏老脸一红,赶紧摇头。 街坊神秘一笑,“某懂,懂!” 你懂个锤子啊! 老魏心里越发郁郁,都怪唐老四,要不是他,老魏会这样? 走到莒国公府门口的时候,老魏的脸已经黑如锅贴。 “嘿嘿!” 客厅里,与魏徵对坐着的唐俭一脸坏笑,“玄成,你这是......被弟妹发现了?” “发现你妹啊!” 老魏气不打一处来,“赶紧把唐老四给我叫出来!都是他惹的事儿!” 唐老四? TM的,他都没有带老夫去过!反而是在老夫和倭国小娘子那啥......咳,深入交流的时候,威胁老子断了那层关系! 唐俭愣了一下,一脸酸楚道:“那小子带你去了平康坊?” !!! 这尼玛哪儿跟哪? “唐俭!” 魏徵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你要是再仁者见仁,某不介意给嫂夫人说说你的黑历史!” 唐某会有黑历史? 咳,还真有! 唐俭嘴角抽了一下,慌忙道:“唐老四不在府里,某这就派人去给你找唐老四!来来来,咱们先喝茶,这可是大安坊里最上好的茶叶,皇帝都没有!” “真的?” “真的!” “行,那魏某就等等!” 有了上好的茶叶打底,老魏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不少。 ...... 大安坊,董事长办公室内,唐老四正在看着整个作坊的报表。 身边的刘二郎恭敬汇报道:“董事长,今年第一季度,咱们大安坊所有作坊一共盈利一百五十六万贯,缴纳赋税三十一万贯。其中肥皂盈利......” 难怪这长安城所有人都称唐老四为“财神爷”,一个季度就营利一百五十万贯,这一年下来还不得六百万贯打底? 要知道,经过两年的摆弄,整个大唐的赋税也不过三、四百万贯而已。 这要是再算上程家庄的玻璃,渭河边上的纺织,建筑公司....... 唐老四一年得赚多少钱? 当然,账并不能如此计算,毕竟唐老四体系的开支很大。 其中最大的一笔就是官道,虽然官道李二陛下补贴了一部分,可那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都要唐老四自己先贴着,然后通过收取过路费慢慢回本。其次,长安学院三千多张嘴,实验设备,可都是花钱的主。 所以,看上去唐老四挣了很多钱,可他也花了不少钱,实打实手里没剩下多少。 看完报表,听完刘二的汇报,唐老四初略估算了一下,这第一季度收入和开支,好像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万贯。 不过,总体上来说是好的,至少没有入不敷出嘛! 唐河上点了点头,对刘二的工作报以肯定:“做的不错,拿出一万贯给工坊内的工人们发季度奖,具体执行方案,参照以往执行。” “东家慷慨!” 刘二由衷道:“仆替工友们感谢东家了!” “去忙吧!” 唐老四挥了挥手,示意刘二下去。 刘二拱了拱手朝着门外走,刚到门口竟然险些和迎面跑来的人撞上了! 慌慌张张做什么? 刘二眉头一皱,正准备呵斥,可定睛一看,竟然是东家府上的人,他的脸上立马换上了笑容:“来找东家?” “见过刘总!” 莒国公府的仆人自然熟悉刘二,他拱了拱手,“小的来找四郎!他可在?” “在呢,进去吧!” 刘二笑着回应,并且让开了道路。 “四郎!” 那仆人也不客套,直接跑了进去道:“四郎,魏秘书监来府上了,郎君叫我来叫您。” 魏徵? 唐河上愣了一下,问道:“魏叔叔找某作甚?” 府里的仆人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哪里是他一个下人应该晓得的,“不清楚,听郎君说,好像是挺大的事儿!” 能不大么? 儿砸,你再不会来,老爹的黑历史就要被你娘晓得了,赶紧回来救命! 第397章 流言蜚语冲我来(6000字) “得嘞!走吧!” 唐老四将手里的案丢在了桌子上,跟着府里的下人就往外走。 在唐老四的记忆里,魏老叔那人可是真正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就连当时魏叔玉进学校读书,老魏都没来府里央求过,反而是让人将魏叔玉送到了学校考试通过。要不是唐老四发现了魏叔玉的名字,叫来一看,指不定此时的魏叔玉已经成为平民班级或者寒门班级的领头羊去了。 若是那样,勋贵二年级也不可能出现一个成绩一直紧追唐老五的家伙存在了。至于李泰......唐老四都佩服不已,所有的学业就是一点就通,也难怪自家那位老丈人会对那个婴儿肥的家伙喜欢得紧。 想来要不是老丈人得位不正,怕被人戳脊梁,只怕李泰还真有可能取代李承乾成为大唐太子。 “魏叔,听说您找我?” 进入客厅,唐老四笑着拱了拱手,“可是出了什么重要事情?咦,您这脸?” 唐老四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老魏的脸色变黑如锅贴,“老夫这脸还不是因为你?” 嚯! 老四,你还真的带老魏去了平康坊? 唐俭闻言立即给儿子递去了询问的眼神,却只见自家儿子一脸茫然。 “魏叔!” 唐老四能不茫然么,曾经见过老爹多次如此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魏徵脸上的痕迹明显是女人抓出来的?自省了一番的唐老四确定自己已经两年没有去逛过平康坊了,更没有带魏徵去逛过平康坊啊,“您这话从何说起?” “哼!” 魏徵冷冷一哼,瞄了一眼唐俭,没有答话。 唐老爹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不了解魏徵的小心思?这厮还不是怕丢面子,有些话当着老夫不好说? 哼! 喧宾夺主的家伙! 满是好奇的唐俭在心里暗骂,脸上却不露声色道:“那个,老夫还有些事情要忙,玄成你自己和四郎商议吧!” 话音落下,唐俭直接起身走出了客厅,魏徵没有挽留,这让唐俭心中的好奇心更甚了,这厮,跑到我家里来还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为了啥? 于是乎,走出房门外的唐老爹如同做贼一般往门口一躲,偷听了起来。 只听屋内儿子的声音传来,“魏叔,到底啥情况?” “啥情况?” 魏徵含恨道:“还不是你小子,没事儿做让魏叔玉去弄什么嫁接!你可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么,说老夫的儿子要让猴子嫁给猪!” “呸!” 门外的唐俭闻得此言暗自吐了一口唾沫,咱们说的明明是你儿子要让人娶一头猪!可从没谈过什么猴子! 晓得魏徵来做什么的了,唐俭心中的好奇心终于消散。听这种小道消息的耳根子,唐某是这种人么? 唐俭是明白了,可唐老四还不明白啊! “魏叔!” 唐老四问道:“这,嫁接关您的脸什么事儿?” 神TM脸啊! “咳咳!” 刚端着茶杯喝水的老魏险些一口气不顺给呛死,老夫明明说的魏叔玉和嫁接的事儿,说脸了么,说脸了么? “您慢点喝!” 唐河上一脸关切,只是满是关切的神色里带了不少坏笑,“茶,小侄这里还有,您回去的时候捎点走!” “......!” 魏徵双眼一瞪,胸口剧烈起伏,感情眼前这小子是存心气老夫啊!总算顺过气来的老魏同志胡子一挑,“唐四郎,合计着你要呛死魏某才满意?” “并未!” 唐老四笑着摇了摇头道:“魏叔,这到底是个啥情况,你总得给小侄说个清楚不是?您这样话说一半,小侄实在猜不透为何啊!” “哼!” 魏徵冷冷一哼,却还是解释了起来,“前些日子,老夫和同僚们不是去给你解围么?然后就参观了娃娃们的研究成果......” 魏徵语气沉重,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和结果一一道来,倒也不怕丢人,就连最后魏叔玉离家出走,家里夫人挠花了某人的脸的事情全部给和盘托出。 唐老四也算终于晓得老魏同志为何上门兴师问罪了,合计着老魏这是无家可归了啊! 嘿嘿! 感情这大唐不仅仅只有自家老妈和房家婶婶厉害啊,这老魏家一向温柔的婶娘惹急了都是老虎啊! 当然,这事儿只能在心里笑笑,可不能拿出来说,就像唐老四不腹诽“你们是来帮忙的么?不,你们是来帮敌人!”一样。他点了点头道,“小侄明白了,魏叔您的意思是让我出面让叔玉停止了课题的研究。” “对!” 魏徵毫不避讳,“老夫不想满长安人说叔玉。哪怕是换个其他的课题,被人说成异想天开都行,但绝对不能是人娶了猪!” 唐老四满头黑线,神TM人娶了猪! 真以为能生出一个猪八戒来? 人家魏叔玉和学生们负责研究的课题叫嫁接,又不叫杂交!再说了,即便是杂交,植物之间杂交可行的例子还少么?即便是动物之间的杂交也挺多嘛!脑阔里那一段关于某个岛国的百科记录影像,若是用系统那个年代的方式叙说的话,那么至少是1万T! 咳,言归正传,比如马和驴杂交一番,不就成了骡子? 于是乎,唐河上毫不意外,义正言辞道:“NO!” “漏?” 魏徵眉头一皱,将手里的茶杯端起来,认真看了一番,“不漏啊!唐小子,你别转移话题,老夫在和你说正经事!” “这是西极之地的语言!” 唐老四揉了揉眉心,莫名觉得心中有一股孤单感,“就是不的意思!” 不你妹啊! 老魏同志在心里大骂,可多少年来养成的素养让他很少能将粗口吐出来,他冷冷道:“为何?老夫可不是为了叔玉一个人,而是为了所有研究嫁接课题的娃娃!你想想,要是这些孩子知道别人在笑话他们要做人娶猪这样的事情,他们受得了打击?” “那有什么?” 魏徵说得很严重,唐老四却是耸了耸肩,“且不说非同科树木的嫁接能够成功,即便是真的是做了人娶猪这样的事情,唐某也能让那猪生一只猪八戒出来!” “猪什么戒?” 魏徵愣了,莫非,这人和猪真的能生孩子? 不对啊! 仅仅片刻,魏徵便醒悟了过来,唐河上似乎又把话题转移了啊! “一个神话故事!房二他们听说过,魏叔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找李震。” 唐河上端起身前的茶,小嘬一口道:“毕竟,程处弼和房二郎讲不清楚,嗯,找李德奖也行!” “某!” 魏徵老脸再次一黑,“不是来听神话故事的!你别顾左右言他!” “那就言归正传!” 唐老四嘴巴一瘪,“首先,作为长安学院的山长,我会无条件支持学生们的兴趣爱好,咳,当然是正常的兴趣爱好,不管是动物学、植物学、物力、化学、医学、地理、天,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并且给出能给的指导!其次,魏叔玉所研究的课题并非是天方夜谭,嫁接,是必然会成功的项目,只要他们愿意接受失败,愿意不断总结,就一定能找到可以彼此契合度高,并且能提高产量或者味道的嫁接对象。最后,长安学院的学生,目前都是我大唐的种子,您见过那一颗种子生根发芽之后不经历风霜雨雪就能长成参天大树的?若是长安学院的学生连外面这点风言风语都接受不了,那么注定没办法成为大唐的中流砥柱!平民学生亦是如此,何况与国同休的勋贵子弟?” 综上所述,唐某不同意停止! 这句话唐河上没说,可魏徵听出来了。 相比这句话,魏徵更是听到了一句话“嫁接,必然成功!”。 唐老四是什么人,从开始到现在,只要他认定的事情,不管是多么天马行空、天方夜谭,哪一件不是做成功了的? 魏徵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的话当真?” “小侄威武不能屈!” 唐老四嘴角一翘,一脸倔强! 显然,他是误会魏徵的意思,还以为魏徵问的是一定不会停下魏叔玉的项目呢! 可老魏却是翻了一个白眼,你唐老四威武不能屈?骗鬼呢! 要不是魏某给你留点面子,那些被皇帝威胁着做的事情一定一件又一件给你数出来,啪啪打脸! 老魏道:“老夫问的是嫁接,是不是定然能成功!” “哦,原来是问这个!” 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的唐某人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是一脸理所当然:“安心魏叔,教书育人这种事儿,不是我针对谁,整个大唐,包括您在内,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没咱厉害。” 这种话,要是换个人来说,谁都会觉得是在吹牛皮! 可这话要是眼前这个青年来说,老魏同志觉得自己活该被鄙视。 缘由很简单啊,前几天在长安学院见证的东西就是最好的例子啊!换了唐老四,换了长安学院,哪里能找出一个能研究出那些天马行空课题的娃娃来? 可即便如此,涉及到魏叔玉,魏徵还是再三求证,“四郎,这事儿可不能诓骗我!” “放心放心!” 唐老四摆了摆手道:“你安心让魏叔玉去做,小侄保证三五年后你会为他自豪!” 得到了唐老四的再三肯定,魏徵终于在心中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他没有问为何要等三五年,直接起身离去。 ...... 说服老魏,唐老四的心里并没有一丝成就感,恰恰相反,另一种巨大的危机感出现在了心里。 这个危机感不是对他自己,而是对长安学院的所有学生。 试想一下,像魏徵一样的人都会因为自己的孩子而质疑长安学院的嫁接项目,那么其他的人呢? 怀揣着这样的怀疑,唐河上走出了府门,走进了茶楼酒肆。 “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听说长安学院在研究一个人和猪结婚的事情!” “瞎扯!冠军侯是怎么样的人,怎么可能研究这个?” “谁瞎扯?俺可是听说了,是学生们在研究,不是冠军侯在研究!” “那也是瞎扯,冠军侯何等英明的人物,会同意学生做这种研究?” “他确实是瞎扯,人家怎么可能研究人和猪,明明是在研究桃子嫁给李子!” “桃子怎么嫁给李子?” “不知道,反正这是真的!” “......” 各种版本的留言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 “也不知道是哪个狗日的管不住嘴!” 溜出酒肆的唐老四情不自禁在心里暗骂。 可是,暗骂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虽然唐河上振振有词地说,长安学院里的孩子都是要成为参天大树的种子,不经历风雨,不会见彩虹。可实际上,那一颗种子不是雨露的滋润,阳光的照耀才能生长,才能成才? 而如今正是学生们发芽茁壮成长的时候,作为山长,唐河上有义务在现在这个流言四起的时候站出来给他们遮风挡雨! 而且,现在的情形已经十分严重。真的让这些流言蜚语传到了学生的耳朵里,毁了谁,都会让唐河上觉得可惜,更会让所有的学生们以后不敢去实现心中那天马行空的思想。 如果真的发展到那样的态势,整个长安学院这才刚刚培养起来的动手加思考的好习惯就会毁于一旦。 前往长安学院的路上唐河上的脸上都挂满了沉思,那是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那已经到了风口浪尖的质疑。 “山长,您终于来了!” 唐河上刚刚走到学校门口,那门卫竟然一脸如释重负。 这是..... 唐河上眉头一皱,一股不妙的感觉出现在了心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您不知道?” 门卫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道:“昨天,有好多学生都提前回了学校,还有不少家长都来学校门口停留了好久呢!俺听说,好像是因为课题研究的问题。” 果然是这样! 事情似乎真的在朝着唐河上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他眉头皱得老高,也不回答门卫的话,直接朝着学校里面走去。 宿舍,没有一个学生! 教室也没有一个学生! 空跑了两个地方的唐山长再度折转朝着实训大楼走去。 一楼,房门全部关闭着,唐河上在窗户外看了一下,里面没有一个学生。 继续往上走,二楼,也没有一个学生。 三楼......大门果然开着! 唐河上从门口看了进去,只见十几个学生愣愣坐在实验台旁边,他们没有一丝对话,一个个像是没了魂魄一般。 “都在呢?” 唐河上吐出一口气,脸上挂起了一幅微笑走了进去,“都挺好学嘛,周末不回家,来学校继续研究课题?给山长说说,你们今天实验的什么?” 实验? 哪里有什么实验,桌子上可什么都没有,唐山长明显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一个学生站了起来,他双眼通红,“山长!外面说咱们要把猪嫁给人!” 另外一个学生也站了起来,“山长,您说,咱们是不是都研究错了?” ...... 很显然,这些学生们在这一刻都把唐河上当作了他们的救星。 大救星看着那些个眼泪都快掉出来的学生,甚是感觉心疼! “说什么呢?” 唐河上眼睛一瞪,佯怒道:“外头乱谣传,你们就信了?咱们长安学院的校训是什么,还记得不?” “记得!” 学生们齐声答道:“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那你们在动摇什么?” 唐河上道:“若是你们连外头的流言蜚语都抵挡不住,怎么实现咱们的校训?” 唐河上的话,让学生们一个个低下的头颅,他们的小脸上,不禁浮上了一丝羞愧。 看着这一幕,唐老四心中倒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柔声道:“不必如此,在某看来,你们都是好样的!只是你们还小,难免被外界打扰了心智。但,我希望你们时刻记住一点,学院里教授给你们的东西,都是自然之理!若是你们想明白更多,就要大胆假设虚心求证!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们,你们都要坚定地去实践!明白了吗?” “明白了!” 这一刻,娃娃们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些以往的自信。 “嗯!” 唐河上满意点点头,“谁,去一下楼下,帮我将嫁接课题小组的人叫上来?” “我去!” 一个学生立马站出来,扯丫子就往楼下跑,不多时,三楼实训室里又多了些学生。 数一遍,正好二十四人,唐河上这才发现嫁接小组的所有人竟然都在这里,而他们为首的正是魏叔玉。 “山长!” 魏叔玉对着唐河上行了一礼,他一脸委屈却又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您都知道了?” 唐河上点了点头,道:“觉得委屈么,叔玉?” 魏叔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外面的人怎么想我,我都觉得不委屈,因为他们不了解咱们学院。可俺爹都不支持俺,这有些委屈。” 魏叔玉的话,是所有学生的心声。说不委屈是假,外人不论怎么想都是外人,可自己的家人都不理解自己,如何能让人不委屈? 唐老四算是大唐“离经叛道”的先驱者,他自然了解魏叔玉的感受,伸出手,揉了揉魏叔玉的头道:“以后你爹都不会反对你了!” “真的?” 魏叔玉眼睛睁的老大,一脸不可思议! “真的!” 唐河上笑着道:“不光你爹,以后你们所有人的家人都会支持你们!我说的!” “太好了!” “太好了!” “山长真好!” “山长万年!” 这一刻长安学院实训大楼三楼内原本的郁郁被欢声和笑语代替。 唐老四看着这样的学生,由衷觉得心里畅快,等着学生们兴奋完毕,唐河上这才笑骂道:“行了,今天来都来学校了,就甭走了都开始你们的课题研究去!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们可不准偷懒!” “啊!” “不是吧?” 仅仅一句话,兴奋变成了淡淡的悲伤。 走出实训大楼的唐河上直接去往了学院门口,没有出去,而是吩咐了门卫几句之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拿出纸和笔,唐河上略微思索,开始写了起来。 所写内容不多,仅仅几十息时间,唐河上便停了笔。 他没有在做其他的举措,反而是在椅子上坐着闭目养神了起来。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唐山长眼睛都不睁一下,“进来!” “山长!” 推门而入的人是马周,“大伙都到了,正在办公室等您呢!” 唐河上这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眼前那一脸春光的马主任,情不自禁埋怨道:“哟,最近谈恋爱挺滋润嘛!” 马主任笑着挠了挠头,“山长取笑了!” “取笑?哼!” 唐河上冷哼一声道:“哪敢啊!马主任可是谈恋爱谈得学校的大事儿小事儿都不清楚了嘛!” 马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一脸懵逼,仿佛在问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儿? 唐河上却是懒得解释,直接朝着会议室走去。 这可是让马宾王尴尬至极。 会议室里,十八个男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除了颜思鲁,全是二年级的老师。 唐河上坐上了主位,直接问道:“这些天的事情都听说了没有?” “听说了!” “某也听说了!” “......” 听得大家的回答,唐河上更是不满地瞪了一眼马周,“宣布两件事情!第一,从今日起,崔珏担任第二副山长!第二,我手里有一份东西,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每人抄录五十分,给我把长安能张贴的地方都给张贴好!” 话音落下,唐河上直接将手里的纸丢给了崔珏。 崔珏也不客套,拿起那张纸就看了起来。字上的内容不多,仅仅几十字,却让崔珏的脸上挂满了震惊,“山长,咱真要这样做?” “对!” 唐河上郑重道:“流言蜚语,学生们承受不起,可我唐某不怕!既然出现了这种事儿,那就让他们都冲着我来,正好一劳永逸!” 第398章 团太监,如果你有孩子(依旧6000) 纸上到底写的什么啊?为何你崔珏如此震惊? 会议室里,所有没看到纸张的教师们的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不知道事情始末的马周更是一脸懵逼! 山长,什么流言蜚语啊! 什么冲你去啊! 能给我说说不? “就这样办!散会!” 唐河上没管马周的懵逼,也没管欲言又止的崔珏,丢下一句话之后,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这让马周有些不忿,马某人在长安学院这两年,忙前忙后没有功也有苦劳吧?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能这样冒火?就因为某谈了一个恋爱?马某可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谈个恋爱耍个朋友不是很正常么?学校里不是有学生都开始耍朋友了么?比如那个姓李的! 崔珏显然看出了马周脸上的不忿,将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解释道:“宾王兄,这短时间你可真的对学校的事情没有上心。外边现在都传遍了,说咱们长安学院的学子们异想天开,要将猪嫁给人!不然山长不会让咱们去张贴这份公告了!” 说学子们异想天开,要将猪嫁给人? “莫不是说的嫁接研究课题?” 马周眉头一皱,脱口问道:“外面怎么知道咱们学校的研究课题的?” 崔珏摇了摇头,暗自一叹,没有解答马周的疑惑。 而马周本人,也在这话说出之后,露出了一丝尴尬。 作为曾经第二副山长的第一人选,竟然连学校发生的事情都全然不知,那位山长如何不会生气? 他苦涩一笑,难怪唐河上开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让崔珏坐上了副山长的位置,马某,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是不够格啊! 摇了摇头,马周终于将视线投递到了那张纸上,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却让马周立马变了脸色。 上面写到“唐河上盛情邀请长安街坊于十日之后在长安学院操场见证奇迹!”。 “唐,唐山长!这是要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 马周只是这段时间没有太过关注学校的事情,他并不是傻子,这份公告要是贴出去,那么满长安的人都会知道唐河上又有了天马行空的构思要实现。而那也是唐河上原本的目的告诉全长安人,老子就是学生们异想天开的罪魁祸首! 马周愣愣道:“崔珏,你为何不阻止山长?你可曾想过,要是十日之后,山长做的事情失败了,会对他自己,对学院造成多大的打击?” 崔珏没有回怼一句“你怎么不说?”,他苦涩一笑道:“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山长说了,就照这个纸条上的方式办!” 办你大爷哟! 马周满脸无语,纸条上的做法不正是引火上身么? “颜师!” 见着崔珏不作为,马周直接转眼看像了颜思鲁,“颜师,您老可要好好劝劝东家啊!” “老夫劝不动!” 颜思鲁倒是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一眼马周,他淡淡道:“老夫也只是个副山长,拿什么劝?行了,都照着这张纸上的办法去做吧!” 颜思鲁说完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颜师!” 马周显然还想劝谏,他跟着追了过去。 除了办公室的颜思鲁再无顾忌,瞪了一眼道:“马宾王,你是最近处对象处傻了么?他唐河上双目时候做事情没经过详细的考虑?与其担心他唐河上,你还不如好好反思反思你自己!到了手边的副山长都能丢了,你一天到底在作甚?” 屋内拿着一张纸准备给大家分配任务的崔珏正好听到了门口的对话,他没有生气,反而是幽幽一叹。说实话,崔珏打心眼里觉得马周真的比自己家更适合当学院的副山长。而且崔珏自己本来就没想过当副山长这回事儿!如今赶鸭子上架,能不叹息? “行了,滚回去办事!” 颜思鲁一句喝骂中断了谈话,马周灰溜溜地回到了会议室。 等着马周坐下,崔珏才开始分配任务:“分成两组,第一组十二人,负责布告的抄写和张贴,切记不要用印!第二组六个人,负责上街。第一组宾王兄负责,第二组义府负责。各位行动吧!” 二年级的教习们,包括崔珏在内,立即行动了起来。 一时间,长安学院的会议室里飘满了墨香。 一个半时辰一晃而过,包括崔珏、马周在内的十二个教习一人拿着一大卷红纸,一边揉着自己的右手手腕,一边朝着校门口走去。 “宾王兄!” 路上,崔珏叫住了马周,他道:“宾王兄,还请不要气馁,颜师应该是要退了,第一副山长的位置还是你的。” 若是换做别人在面前说这样的话,马周定然会认为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说这话的是彼此之间无比熟悉的崔珏,马周自然晓得崔珏是认真的。 他笑着点了点头,“子玉,多谢!这次确实是为兄做得不好,倒是让你赶鸭子上架了,为兄该说声抱歉。” “你不多心就好!” 崔珏笑了笑,“走吧,办事儿去!” 当日,一份份大字报再次贴在了各个坊间的公告栏上。 这些大字报可把读报纸的人给吓了一大跳! “冠,冠军侯说,十日之后,邀请大家伙儿去长安学院观看奇迹!” 奇迹? 什么奇迹? 百姓一个个无比茫然! 这冠军侯有事儿没事儿邀请大家去看奇迹做什么? 是冠军侯有什么好事儿要给大家共享? 不像啊! 冠军侯虽然弄出来了肥皂,羊毛衣,足球,琉璃镜子,可这些东西那次不是直接让达官贵族们晓得,什么时候通知过百姓? “这,莫非是一份假的公告?” “有可能,你们可听说过最近对长安学院娃娃们的谣言?只怕这件事儿也是和那事儿一样,故意给冠军侯找事儿呢!” “嘿,你们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你们看,上面连长安学院的印信都没有!” “诶!那个狗日的,吃饱了没事儿做,故意引诱我们去学院。到时候,冠军侯啥都没准备,还不得落个欺骗咱们的罪名?” “对呀!你这样一说,我觉得也是这样!” “就是,下次要是让咱们逮住乱贴布告的人一定拖出去打死算了。冠军侯给咱们大唐付出了多少?” “......” 一份布告,没有激起长安百姓对奇迹的好奇心,反而激起了民愤。 咱们的冠军侯,不容构陷! 百姓们激愤的时候却是没看到,一个身穿儒袍的年轻人悄然离去。 ...... “如何?” 长安学院三楼的第三间办公室里,刚刚搬进这个办公室的崔珏看着刚刚跑回来的同僚,迫不及待道:“快说!” “呼呼!” 那学院的教习一边喘气一边回答道:“由于咱们没有用印,所以百姓们都群情激愤,说是有人在诋毁山长。” “其他人呢?” “他们那里也是如此!” “好!” 听得教习的汇报,崔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笑容里有一丝如释重负,也有一丝佩服:“果然是山长,在长安百姓的威望就是高啊!那就按照山长的吩咐,让第二组开始行动起来!” “是!” 教习拱了拱手,“我这就去通知李主任!” ...... 皇宫,还在批阅奏折的李二陛下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的熟悉声音“陛下,老奴有要事禀报!” “进来!” 李二陛下淡淡应了一声,也不停止手中的笔。 “陛下!” 老太监迈着小碎步进入,拱手汇报道:“城里的布告牌上张贴出了一张公告,说是唐河上会在十日之后请百姓们在长安学院见证奇迹!” “见证奇迹?” 李二陛下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笑骂道:“狗日的唐河上,为了学生们不被风言风语的影响,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你还别说,这还真是唐河上的做派!” 长安内流传的那些对于学生们的谣言自然瞒不过李二陛下的眼睛,所以,老太监一汇报,李二陛下就立马猜到了唐河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太监的脸上却有些不自然,他低声道:“陛下,只怕这次唐河上的公告起不了作用,根本邀请不到百姓啊!” “嗯?” 起不了作用? 李二陛下嗯了一下,不解道:“这不可能吧,唐老四那臭小子在长安城的威望不错啊,怎么可能邀请不到百姓?是不是飞虎军又汇报错了?” 说起这事儿,老太监也不晓得应该是哭还是笑,他其实也有些不信,可飞虎军汇报的确实是这样啊! 老太监摇摇头道:“确实如此,飞虎军汇报说,那公告上似乎是因为长安学院的教习们忘了用印,现在百姓们怀疑是有人胡乱张贴的假布告。还有人扬言要找出张贴假布告的人,拖出去打死!” ....!! 李二陛下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这就是印证自家儿子在学校里学来的那句“人,最怕无端脑补”? 飞虎军的情报是肯定不会错的,那些布告肯定是唐老四找人贴上去的。 所以,是因为没有盖上印章,百姓们脑补错了? 嘿,还别说,咱长安城的百姓挺可爱。 李二陛下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恶趣!他在心里想到,若是唐老四东西都准备好了,结果没有百姓去看,那么......做这件事儿不就是白瞎了嘛? 那唐河上将风浪引流的事儿,似乎就做不到了啊! 思虑至此,李二陛下脸上的笑容更加浓烈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那女婿白忙活一场之后,气急败坏的可笑样子了。 “要不......” “咱们到时候去捧个场”这几个字还来不及说出来,李二陛下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团太监,这件事儿,朕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无独有偶,门下省内,正拉着杜如晦讨论这布告事情的房玄龄也愣愣道:“克明,愚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想一下,长安学院里的那些教习都是唐河上精挑细选出来的,可从没听说教习们做事儿不严密的呀,再说了长安学院素来考核严厉,怎么可能张贴没有用印的公告来!更何况,这份公告关系着唐河上帮孩子们吸引目标的重要任务,没道理在这件事情上不小心啊!” 听了房乔的分析,杜如晦也是点了点头道:“所以,玄龄兄,你的意思是这份公告要不是假的,要不就唐河上有意为之?” “对!” 房玄龄点了点头,继续分析道:“既然已经证实,这些公告都是长安学院二年级的教习出来张贴的,那就杜绝了假公告这种说法,唯一的可能就是唐河上有意为之。先让百姓们群情激愤,认为公告是假的,然后再出一个后手,让百姓们发现,呀冠军侯竟然真的要给大家演示奇迹!” “那不是多此一举么?” 杜如晦皱了皱眉,一时间想不到唐河上为何这样做。 “不!” 房玄龄摇了摇头,“这恰恰是唐河上的高明之处,他这样做,有三个好处!第一,让百姓们对唐河上要演示的东西更加好奇;第二,转移咱们这些能够看破的人的注意力,让咱们都去猜测他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然后便没有人去讨论嫁接的问题;第三,让那些暂时还没想通这个环节的人恍然大悟,原来唐河上真的做了一样东西。从而杜绝大家直观以为唐河上是为了转移目标,而设计了一个东西,从而杜绝大家在看到公告后再次提起嫁接的事情!这小子,煞费苦心啊!” 房谋不愧是房谋,仅仅这么点时间,就把唐河上的所有动机和设想给猜了个透!当然,唐河上这样做也打心眼里没想过要瞒住聪明的人。 杜如晦微微一笑,“那咱们就看看唐河上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当晚,几个身穿长安学院教习制服的青年一脸郁郁走进了一家酒肆,要了一个雅间。 小二的在送酒到门口的时候,偶然听到了里面在破口大骂! “凭什么?” “要是马周做副山长我可没意见,可凭什么他崔珏就成了副山长,我李义府同为年级主任就不能成为副山长?” “还有,你们看看,这次公告,本来就是山长要得急,大家才会忙中出乱子忘了用印!多大点事儿,他崔珏就借着这个由头把咱们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大顿!新官上任,这第一把火就烧咱们,他几个意思?” “李主任,慎言,要是传到崔副山长的耳朵里!” “传到他耳朵里又怎么了?大不了......” 屋内被称为李主任的人显然有些畏惧,声音渐渐变小。 门外的小二已经是一脸震惊! “去看看,酒怎么还不来!” 正是此时,屋内又传来了大骂声,“老子在学校受气,出来在这酒肆还要受气?早给你们说了去平康坊,去平康坊,咱们又不是没钱的人!” “主任,主任息怒!” 另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某这就去看看,这就去看看!” 小二闻言,立马挂上一脸笑容,敲响了门楣:“几位客官,酒肉来嘞!” 门一下子被打开,一个青年出现在了小二的面前,皱眉问道:“你来了多久?” 被发现了? 小二心中咯噔了一下,却凭借着这么些年的从业经验在脸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客官,您说什么?” “没什么!” 那穿着教习服的青年眉头一松,接过托盘,转身就把门给关上了。 小二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咱演技好,瞒过去了。要是被人知道俺在这里听客人的墙角,只怕今后在整个长安都混不下去了。 慢慢退走的店小二一路走到了后厨,他悄悄拐了厨师一下,神神秘秘道:“王大厨,你猜猜我今天听到了什么?” 二人显然已经狼狈为奸听墙角,分享别人的故事很久了! 王大厨的脸上顿时挂满了兴奋:“快说说,可有好些天没听到过瘾的事情了!” “嘿!这次可是大事儿!” 店小二一脸神气,“你可记得不久前贴在咱们酒肆对面不远处的布告?” “记得啊!” 王大厨点了点头答道:“我也去听了的,可大家不都说是假的嘛,没有用印!怎么,你听到是谁胡乱张贴这个物件,给冠军侯找事儿了?” “找事儿?呵呵!” 店小二冷冷一笑道,“我可告诉你,没人给冠军侯找事儿!那可是冠军侯,长安谁敢惹他?陛下都不敢!那公告是真的!” “真,真的?” 王大厨愣了一下,随即他瞥了一眼店小二,一脸不信道:“不可能吧,那可是大家伙的智慧,你不晓得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不准确,不准确!” “是真的!” 店小二一跺脚道:“刚刚来咱们这里喝酒的是六个教习!他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店小二将自己听到的话娓娓道来,这次可真的将王大厨听得嘴巴张得老大,简直能放进去一个完整的鸡蛋。 看着大厨脸上的震惊,店小二心里无比满足,啧啧,过瘾,好久没有看到王大厨如此震惊的脸了! 他拍了拍大厨的肩膀,“这事儿,你可别到处乱传啊!” 王大厨回过神来,拍着胸脯子道:“我,你还不放心?咱什么时候将你听来的消息说给别人过?” 得到了允诺,赚足了成就感的店小二心满意足地离去。 至于王大厨能不能兑现承诺,呵,那关我什么事儿? 作为一个资深八卦分享者,王大厨在店小二离开之后百爪挠心! 什么不告诉别人? 哪次不是前脚答应店小二,后脚就和兄弟们说了? 违背承诺? 安啦,安啦! 俺老王那些兄弟,各个都是嘴巴上把门带锁的家伙! 于是乎,王大厨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然后风急火燎叫来了自己的那几个守口如瓶的哥们。 几个守口如瓶的哥们有转头告诉了另外几个守口如瓶的哥们...... 就像是滚雪球一样! 几个长安学院的教习不满新任副山长,故意没给公告用印的消息不胫而走之后,飞速传遍了长安。 “诶!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冠军侯是真做了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东西想分享给大家看!只是公告上忘了用印!” “忘了?呵呵,某的七大姑的八大姨的表弟的儿子的表哥的嫂子的弟弟的媳妇的哥哥,可是亲耳听说了,那是几个教习羡慕新任山长,故意使坏,没有用印!” “是不是哦!教习们这么坏?” “诶!这也不能叫坏,人嘛,谁不想着往高处走?” “......” 当这样的传言,长上翅膀,飞跃朱雀门,飞进门下省的时候。 房玄龄会心一笑,“狗日的唐河上,没想到他会用这个后手!” “唐小子聪明啊!” 杜如晦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这样一来,大家都去讨论李义府和崔珏之间的关系去了,谁还会去讨论嫁接?同时,证实了唐河上要搞大动作之后,百姓们的好奇心会随着谣言传播得越广,而越发浓厚!” 房玄龄跟着点了点头道:“只是,这样一来,李义府只怕臭了啊!” ....... “臭了?” 皇宫里,面对和房玄龄一样感慨的老太监,李二陛下冷冷一笑道:“臭个屁啊!百姓们虽然会记得一个故意使坏的李义府,可同样能记住,一个能力上能够和副山长崔珏媲美的李主任!你想一下,若是你有个孩子,让你选择一个名声虽然不太好听,可能力并不比长安学院副山长差的老师。你选不选?” 我选打死你! 老太监嘴角抽搐得腻害,狗皇帝,老子是太监,服侍了你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 你问老子如果有孩子,我TM天天在宫里,可能有如果么?! 过了十好几息,老太监才一脸淡然道:“陛下,老奴不可能有孩子!” “咳咳!” 端起茶杯喝水的李二陛下险些喷出来,“抱歉,抱歉,这个比方使用不当!你看抽个时间,回家过继一个娃娃,咱们改天去看唐河上的奇迹的时候,正好朕给你央求一下,让唐河上安排你过继的孩子进书院读书,如何?” 这似乎...... 老太监有些向往,嘴上却道:“再说,再说!” 第399章 我说要有光 就在李二陛下和杜如晦大呼唐老四鸡贼,就在长安百姓都对唐河上要弄出来的奇迹表示翘首以盼的时候。 咱们的唐山长却仿佛在长安城里销声匿迹了一般。 学院里,已经没有了冠军侯的身影。 朝堂上......自然也看不到冠军大将军的影子。 大安作坊,嗯,刘总经理倒是见到过一次董事长,可当时董事长在丢出一个找鱼胶的任务之后,就转身走掉。 程家庄? 呵呵! 要不是程家庄的作坊里,水泥,玻璃的制作从未停止,程咬金、房玄龄、李靖和李绩都要怀疑已经大半年没在这里出没的唐河上是不是看不上股份公司的利润,要抽身退出了。 那么,身兼唐侯爷,冠军大将军,山长,董事长,大唐合伙人等多重身份的唐某人到底去了哪里? 会不会因为搞不出来大动作,怕被喷,跑了? 嗯! 有这个可能! 不少官员有过这样的想法,可这种想法仅仅一出现,就被自己掐灭! 怎么可能,唐河上是什么人?看他老爹就知道了,脸皮简直如同城墙倒角那样厚,会怕被喷? 有句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有时候不是家人不是敌人,而是同事! 显然,官员们已经知道了唐河上的长短深浅,脑瓜子一转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此时的唐河上并非躲起来了,而是钻进了火药监,一门心思捣鼓起了他想弄出来的奇迹。跟着受累的,自然还有火药监两位大佬。 从门口往内看,实验室内原有的玻璃瓶瓶罐罐已经不见了踪迹,房间的中间,是一张巨大的石桌,桌子上是一根一人无法合围抱住的铁管。其长约一米,管壁厚度一寸,若是拿去做个下水道定然十分合适。铁管子的旁边是三个忙碌的身穿大安坊劳保服的人。 他们便是唐河上、李德謇和李得奖。 显然,这根铁管子不可能是拿来做下水道用,不然为何唐河上三人会在往里面塞更小一号的陶管?专业堵下水道三十年? 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桌子的右侧地上是堆成了小山丘的黄橙橙的东西,如果再走近些,拿起一片那黄橙橙的东西来观察,你会发现那是一个半寸直径的圆环,圆环的中间是正方形的孔! 对,没错,他们就是孔方兄铜钱。 桌子左侧的地面上,那是一块块大小一模一样的黑色长方体固体,看上去像是铁,可又没有铁白。 其余地面上,杂七杂八地放着这样那样的东西,整个实验室一改以往的整洁,变得杂乱起来。 “慢点慢点!别弄裂开了!” “晓得!谁让你这玩意这么大?” “就是,还不够滑!硬往里面塞,怎么可能好塞进去?” “......” 若是有人路过实验室,不看唐河上三人在做什么,仅仅听到这类谈话,只怕会大吃一惊!唐少监和两位头这么污么? 比如,某个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正好从两仪殿赶到此地的大佬? 李二爷脸色黑得难看,朕本以为那狗日的女婿在忙着做什么事儿!可从他们的对话听来,尼玛还真是在做是好事儿! 关键是还带着李靖的两个儿子做这种事儿! 什么的,古来有之,朕可以理解,可尼玛大白天的在火药监,还要弄裂开了? 婶婶可忍,老丈人不能忍! 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黑着脸就准备往里面走,那可是自己的女婿,弯了也得给朕掰回来! 嗯? 走到门口的李二陛下愣了一下,首先映入他眼睛里的不是三个如此会玩的年轻人,而是那堆成小山丘的橙黄色! 这么多铜钱? 唐河上这是显摆自己钱多了么? 李二陛下估算了一下,那一堆钱,至少是十万贯! 好歹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两三息时间之后,李二陛下强行将自己的目光从哪些佛家口中的阿堵物上移开,这才看到了桌子中间在哪根巨大铁管子旁边撅着屁股不断扭动的三个青年。 不是搞啊! 本应该松了一口气的李二陛下却觉得自己的心里莫名有了一丝失落!难道朕真的是想看唐河上脱了......撅着...... 呸! 李二陛下吐了一口唾沫,在心里暗暗道,朕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得亏这回忙着安装东西的唐老四不晓得自家老丈人心里的想法,不然指不定会说一句“泰山啊,您或许真的是那种人,毕竟有些事情往往来源于遗传!” 言归正传,心中略有些失望的李二爷整理了一番自己有些抛锚的思想,走了进去干咳一声问道:“唐小子,这两天你在这里就弄了个这个?” “谁让你进......” 被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的李德謇一脸不满,转过身来却看见是李二爷,他急忙收住后面的话,转身讪讪一笑,“见过陛下,这会儿腾不出手,无法见礼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现在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三个青年的手都抱着一个白瓷制作的东西往铁管子里面塞,像极了......咳,那手都托着白瓷管子,显然没工夫腾出手来。 他摆了摆手,“无妨,你们在弄什么东西?” 不等李德謇回答,唐河上倒是先开了口,他的语气有些不满,“您跑这里来做什么,到处都是铁扩扩,装着了不疼?再说了,咱们这里是实验室,您进来又不能帮忙。” 这厮! 李二陛下眼珠子一瞪,他那里听不出来这狗日的女婿的意思,那不明明是嫌弃自己来添乱么?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朕在自己地盘上走动还要通知你? 皇帝正欲开口,身旁的老太监确是先动了嘴,他呵斥道:“唐小子,怎么跟陛下说话呢?陛下还不是关心你们的进度,过来瞧瞧?” “瞧?” 唐河上头也不抬,“有什么好瞧的?陛下晓得我们在做什么么?还关心,不就是好奇么?李德謇,愣着做什么,用力,往里面塞!” “塞不进去啊,吃饭的劲儿都用了!是不是这陶管弄大了?” “怎么可能,都是我看着匠人们用手打磨出来的!陛下,老爷子,既然来了,过来帮帮忙,一起用点力!” “!!” 李二陛下一脸无语,尼玛,说老子帮不上忙的是你,现在要老子帮忙的也是你!老子是皇帝耶,你把老子当什么?壮丁?还是临时工? 不愉快归不愉快,可皇帝和老太监还是走了上去帮忙。 “加油!用力!” 在铁管口的唐河上一手托着陶管,一边下令道:“对,要进去了!李德奖,手别抖,对准了!” “......” 仿佛就差李二和老太监这两人搭把手一般,原先怎么也塞不进去的陶管就这样给塞进去了! 只不过,大家伙儿这会儿都是汗流浃背。 唐河上没理会自己的满头大汗,也没有去理会皇帝和老太监的满头大汗,而是上蹿下跳的在铁管的四周看了起来,一边看还一边点头:“看,我就说不会大了吧,这不正好嘛!不错,咱大唐匠人的手艺真不错!” 一旁的李二陛下掏出手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液,情不自禁抱怨道:“唐小子,有你这样的?朕刚才使了那么大的力气,你丫的不闻不问,只晓得一根铁管子么?” 闻得此言,唐河上哦了一声道:“感谢陛下和团太监,嗯,两位辛苦了!这里确实不是二位应该待着的地方,请回吧!” 那语气里面的敷衍...... 让李二陛下无端冒火,“唐河上,感情着你丫的要人的时候就要人,不要人的时候就窝尿淋?” 不,陛下,唐某是拔了......咳咳! 这样的话,怎么敢对着老丈人说?胆儿肥了? 唐河上在脸上挂起笑容道:“陛下,小子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只是小子真的挺忙的,没多少时间接待二位,要不,等这事儿过去了,小子好好孝敬您点东西,当做谢礼?” “哼!” 李二陛下冷冷一哼,“谢礼就算了,给朕说说,这玩意是用来做什么的?” 李二陛下一句话问出来,却是把唐河上给难住了,陛下啊,您没听说过空对空很难解释么? 那些专业名词,您在没有见到实物以前真的听不懂啊! “陛下!” 唐河上一脸苦笑道:“这还有几天时间您就能看到了,容小子到时候给您解释行不?这实物没出来,臣口才有限,实在解释不清楚!” “真的?” “真的!” “好吧,看在你口才有限的份上,朕就勉为其难不问这个了!那堆铜钱是这次要花掉的成本?” 谁TM口才有限? 陛下啊,您还真敢接这话啊! 唐某要不是怕您理解不了,会质疑自己的理解能力,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自己心里没有点逼数么? 唐河上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那铜钱不是用来花的!” “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融掉!” “融掉?” 李二陛下再次愣住了! 铜,好不容易铸成币,你娃不拿来花,反而拿来融掉? 李二陛下张了张嘴,正准备问句为何! 唐老四却先不耐烦道:“陛下,这些铜,对小子来说,融掉比花掉更有价值。具体如何,您先别问了成不?等做出来了,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我还要去一趟城外的玻璃作坊!德謇兄,你和德謇在安装磁铁的时候可一定要记住,别安装反了方向!今天争取把磁铁装好,明天咱们做下一项!时间紧,辛苦些!” 唐河上说完,转身就往实验室外头走,留下皇帝在原地心中十分凌乱! MMP哟! 做什么东西你不解释,铜融了做什么你也不解释? 朕是皇帝,问你什么你都不说,你当朕是什么? 心中甚是郁郁的皇帝转头将目光盯向了李德謇兄弟二人,仿佛在说“他不说,你们两个也敢不说?” 李德謇一脸苦笑,“陛下,臣晓得要做什么东西,可这东西实在太复杂了,唐河上那张嘴都说不清楚,臣这张笨嘴说得明白么?要不您还是过几天问唐河上吧?恕罪,恕罪!” !! 这一瞬间,李二陛下的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要吃人一般! 他的呼吸十分急促,看情形,或许下一秒胸中的怒火就要如同火山迸发而出。 李德謇一脸苦逼,他可不是唐河上,经不起李二陛下狂风暴雨的摧残! 片刻之后,李二陛下剧烈起伏的胸部终于开始变得平缓,他的脸色依旧有些不愉快,“走,咱们回宫!” 李德謇和李德奖兄弟二人慌忙行礼恭送! 待得李二陛下离去,兄弟二人才缓缓起身,竟发现彼此的脸上尽是冷汗。 二人相视苦笑了一下,转身开始投入剩下的工作中。 ...... 离开火药监的李二陛下脸色依旧很难看,连续被唐河上和李德謇拒绝回答,脸色能好了才有鬼! 这让跟着往皇宫走的老太监准备了一肚子帮唐河上的好话完全没办法说出来。 “等等!” 刚刚临近宫门,李二陛下突然停住了脚步,“刚才唐河上是说要去哪里来着?” 老太监有些无语,陛下啊,您这是不弄清楚不死心么?他嘴角抽了抽,“说是去城外的玻璃作坊。咱要不要去一趟程家庄?” 此话一出,老太监是直接想给自己一个耳光!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做么? 果然,皇帝不假思索道:“走!” 就这样,一主一仆转道太仆寺,弄来两匹骏马,直接朝着朱雀门奔去。 程家庄上,见着李二和老太监直接进入的门子立马转身禀报了管家,“管家,有两个穿着很贵气的人直接去了唐郎君哪里,您要不要去看看?” 老管家闻言马上行动,朝着唐河上的所在的房间走去。 这还得了? 家将出身的老管家自然认得皇帝,见到门口的那个身穿玄袍的人险些直接给跪了下来! 皇帝却是摆了摆手,又对管家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道:“唐河上在里面做什么?” “启禀陛下!” 管家压低声音回答道:“说是在里面烧竹丝!” “烧竹丝?作甚?” “不晓得!要不陛下您进去看看?” 看? 朕是真的想看,可进去之后又被唐小子说自己不懂咋搞? 生气,冒火? 李二陛下在门口站了许久,最终一跺脚,转身朝着外头走去。 老太监是一脸苦笑,陛下您这是何必? ...... 时间飞快流逝,一晃眼又是七天。 这七天里,唐河上在火药监、程家庄和长安学院来来回回不知道跑了多少回。皇帝似乎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在赌气,倒是真的再也没来找过唐老四,反正找了也是白找不是? 这一日,长安学院的大门终于再次对着全城的百姓打开,只是百姓们都没有进去。 这是因为长安学院的门口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到“奇迹将会在晚上展现,建议大家晚上过来。” 为了不让百姓们久等,唐河上还专门安排了学生轮班值守,给百姓们讲解公告牌上的内容。 “晚上?宵禁了还怎么来?” 不少百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件事儿显然瞒不过耳听八方的李二陛下! 他深思了许久,传来团太监下达了一个指定。 当日,所有的警察在深深的埋怨中取消了休假,当然,他们埋怨的是唐河上,而非下令的警察部长李道宗。 埋怨最深的,显然是那些敲着锣,打着鼓,走在长安城里不断高呼“今夜部分取消宵禁,每一户都可以安排一个人去长安学院做个见证!”的人。 所以说,老丈人和女婿没啥隔夜仇嘛,不然李二陛下也不会下这样一道命令了不是? 老太监在暗笑皇帝之余,也低声问了一句:“陛下,今晚,咱们去不去?” “去!” 皇帝的回答很直接,“朕花了这么大的功夫与民同乐一番,这么能不去?要是唐河上今晚弄出来的东西让朕不满意,朕抽死他!对了,去传令李震,让他们带着鹰扬卫全副武装维持长安学院的秩序!再去通知一下太上皇和三宫六院,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 “诺!” 老太监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却情不自禁腹诽“陛下啊陛下,您这嘴里说着狠话,心眼里不还是向着那个女婿么?” 取消宵禁的通知,无形之中给唐河上造了势,同时,也无形之中给唐河上增加的压力。如果唐河上弄出来的东西不尽人意,那么......会从云端跌入谷底。 魏徵直言不讳地在唐俭面前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确实不想,唐俭只是淡淡一笑,“某的儿子,怎么可能出漏子?” 得,当老子白说! 老魏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押房,准备早点结束今天的政务,也好去见识见识唐老四到底要搞什么玩意! 等待,总会让人觉得漫长! 但是,当你等到你要等的事务或者人的时候,会让人莫名觉得兴奋! 时下的长安百姓就是如此。 他们经过了漫长的一个白昼,终于等到了太阳西下! “走走走!去看看冠军侯弄的东西!” “好,某这就去!” “好期待啊!冠军侯到底弄了什么?” “是啊!那可是冠军侯弄出来的东西!” “......” 街坊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朝着长安学院走去。 学院的大门早已洞开。 百姓们借着操场四周火把的微弱光芒,被守在门口的学生们引领者朝着操场、看台走去。也正是借着火光,他们可以看到,阅台之上,有一个被红色绸布包裹着的大物件。 百姓们在彼此之间询问,“莫非那就是冠军侯所说的奇迹?” 阅台上方的小坝子上,官员和勋贵们也在互相猜测,“想来应该是哪个物件!你们说会是什么?” “不知道!” 回答之人显然比较细心,“你们看,操场上似乎多了些木杆子!之前来看足球比赛可没见过这些东西!” “莫非......” 莫非阅台上的东西和木杆就是唐河上准备的奇迹? 嘿!那唐老四也真是的,怎么还不来揭晓谜底? 李二陛下带着一大家子人在戌时抵达了长安学院,还兴起了不小的风暴。 也亏得大唐的百姓不追星,不然李二陛下这个最大的明星肯定会被十万人围着索要签名! 在李承乾的引领下,走到官员和勋贵们身边的李二陛下淡淡问道:“唐河上还没来?” “还没有啊!” 回话的是唐俭! 李二陛下斜瞄了一眼唐俭,脸上尽是不屑,“唐俭,你这个爹怎么当的?” 唐俭也不客套,直接会敬了一句:“您不是他老丈人么?” !! 唐俭,你过分了! 自找不愉快的李二陛下黑着脸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唐俭记下了浓浓的一笔。 天边最后一丝鱼肚白终于被黑暗吞噬! 唐河上终于出现在了阅台之上,他的身边还有七八个人,有程处弼、李震、房二、李德謇兄弟、柴令武......反正是清一色的勋贵子弟。 唐河上走到大喇叭前面,深吸一口气道:“诸位同僚,诸位街坊,感谢各位抽时间过来见证这个奇迹!不过,在见证这个奇迹之前,我们要先做一件事儿!” 唐河上瞄了一眼李德謇,见他朝着自己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才继续道:“那就是熄灭火把!” 火把周围,站着的学生们听到这话,立即探手,将火把熄灭。 整个长安学院,将近十万人直接陷入了黑暗之中! “冠军侯,你到底要做什么?” 黑暗和未知,让不少人陷入了恐惧之中! “诸位!请安静!” 唐河上靠着大喇叭将声音传到了操场的每一个角落,“今天,我给大家展示的奇迹叫做我说,要有光!” 我说要有光? 唐老四的话让骚乱的百姓顿时愣住了,这大晚上的你要有光?莫非你TM是神仙,能让太阳回来? 莫说百姓了,就是阅台背后小坝子上的官员和勋贵们的嘴角都是在抽搐!这尼玛不是鬼扯么? “一二三,走!呜......” 可正是此时!阅台上传来了一声口号,“呜呜呜”的声音传了出来。 “看,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再闪烁!” 一个百姓突然指向了一个地方,若是现在是白昼,定然能发现那人的嘴巴已经可以放下一个鸭蛋! 第400章 唐河上,滚出来 “哪儿呢?” “是啊,我怎么没看到?” “......” 他身边的人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仿佛是为了印证那百姓说的真实度一般,整个操场的四周突然有不少东西闪耀了起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像是萤火虫一般一闪一闪。不,那可不是萤火虫,萤火虫哪里会有那么明亮? “呜......” 阅台上呜呜声的分贝越来越大,那不知名的东西闪耀的频率越来越快! 突然! 那不知名的东西不再闪耀! 而是直接亮了起来,散发出明亮的柔黄光芒! “吓!好亮,那是火把么?” “不,不像!” “油灯吗?” “不,也不是,油灯可以看到摇曳的火花,但是那东西没有!” “嘿!愚昧!什么灯?这显然是冠军侯的神仙手段!依我看,冠军侯是把天宫的灯给搬下来了!” “神仙?” “对呀,难不成你们以为冠军侯是普通人?呵呵,人家是武曲星和曲星的合体!” “天上有这样的神仙?” “怎么没有?” “......” 整个操场顿时被那不知名的东西照亮! 借着那些光,简直可以清楚的看到身旁之人脸上的绒毛!百姓们直接被震惊得胡思乱想,胡言乱语。 “这,什么东西?最新的灯么?” 官员勋贵人群里,一个身穿绯袍的官员嘴巴张得老大,他身前两步处就是一根木杆子,木杆子上如今可以清楚地看到吊着一个正发着亮光的东西。 晚上,能发亮的东西,除了命名为灯,还能称为什么? 莫说绯袍官员了,就是最前头的李二陛下一家也深深陷入震惊之中。 “陛下,那是什么?” 长孙紧紧抓着李二陛下的手臂。 李二陛下没有看那发亮的东西,而是直勾勾看着几个台阶之下的阅台。 阅台上,程处弼、柴令武、房俊还有李德謇四人正在奋力踩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像什么,李二陛下说不出来,不过,那是四个塌板,四个圆环一条皮带以及之前在实验室里面看到的那个铁管构成! “不知道!” 李二陛下苦笑摇摇头,他哪里晓得那是什么东西在发光?那狗日的女婿可从来不透露只言片语,他道:“不过,朕猜测,一定和下面那个他们在蹬踏的东西有关。观音婢,你看,应该是他们踩踏,带动了那个铁管子转动,然后生产出了某种东西,让木杆子上的东西发光了。” “这......” 皇后皱着眉头,她愿意相信李二陛下说的话,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弄亮那个特殊的“灯”的! 正是此时,唐河上终于再次走到了大喇叭前面,“各位同僚,各位街坊,这就是我给你们看的奇迹电灯!” 电灯? 那是什么灯? 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一个个的脸上都挂上了茫然。 也有不少聪明之人在心中猜测,莫非,是把天上的雷电抓住,用来做了灯油? 聪明之人,往往很细心,他们东张西望着,想发现什么! 嘶! 突然,吸冷气的声音响起,那是魏徵! 他赫然发现,那木杆杆身上,竟然有一条白色的东西!好奇,驱使着魏徵朝着那木杆走去,只见,那是一根乳白色的线条,也看不透里面是什么结构!“莫非,这就是连接传输灯油的管道?而程处弼他们做的事情,就是将灯油从那铁管子里面弄到灯上面?” 只是,魏徵想不到,自己猜中了开头,却未猜中结尾。 阅台上的唐河上解释道:“之所以叫电灯,因为咱们照明所用的能源就像是雷电!” “呵呵,果然!” “生擒雷电?果然是神人下凡啊!冠军侯威武!” “冠军侯威武!” “......” 听了唐河上的第二句话,魏徵心里道了一声果然!百姓们更是一个个激动了起来,那可是雷电!嗯,虽然俺没看到冠军侯生擒雷电的经过,可俺可以脑补! 一个浑身穿着铁甲的人,拿着长矛,骑在马上,对着那闪电说了一声“俺来也!”,然后,挥着长矛冲了过去,将那闪电击断,并且,将留在地上的那部分抓住,就像捉蛇一般,塞入口袋里......! 这样的场景,想想都让人觉得威武! 不是吗? 唐河上却是一脸苦笑,唐某人什么时候说自己生擒雷电了? 得亏他不晓得百姓们心中的脑补,不然肯定会苦笑得更厉害!穿着铁甲,还拿着长矛骑在马上对着闪电吼一声“俺来也”? 真要是雷雨天气,这尼玛还不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还是说,你们当唐某四是那个将来会被杜撰出来的李老四? “咳咳!” 唐河上干咳一声,继续道:“诸位!请听唐某说完!” 唐河上的声音继续借着铜喇叭传达到了操场的各个角落,百姓们闻之,立即闭了嘴。那可是生擒雷电的冠军侯说的话,怎敢不听? “诸位,唐某说的是点亮灯的能源和雷电同宗,可不是唐某人生擒了雷电!” 唐河上苦笑道:“诸位可不许在雷雨天气去试着和雷电搏斗哈!” “晓得晓得!” 不少百姓齐声回答着,“安敢模仿冠军侯?” 得! 唐河上嘴角一抽,真想给自己一个巴掌,没事儿给他们讲什么原理?要是真有人暗中模仿了,那唐某人不是罪过了? 算了,还是简单点! “看到这个东西了吗?” 唐河上指了指阅台上的程处弼四人踩着的物件道:“这就是产生电的机器发电机!其中的原理,唐某就暂时不和你们讲解了。不过有一点请记住,这电,是知识的体现,而非生擒得来。希望诸位雨天千万别想着去抓雷电!” “不敢!不敢!” 唐河上的再三嘱咐,让台下百姓们无不感动! 他们参差不齐地回答道:“咱们可不像冠军侯,您是天神下凡,咱们凡夫俗子哪里敢去自讨苦吃?” “是啊,您做的事儿,哪里是咱们这些凡人学得来的?” “就是就是,您是曲星和武曲星呢!” “......” !! 听着这些话,唐老四都不晓得说啥子好了! 怎么唐某人就成了神仙了? 这也算唐老四没站在百姓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 若是易地而处,唐河上就能发现百姓们的想法其实很正常。时下,任何解释不了的事情,百姓们都会归结于神鬼,所以,听着唐河上说自己的灯是用的雷电的力量,再加上以往唐河上的韬武略,让一道亮光突然出现在了百姓们的心里冠军侯果然是天神下凡,不然为何会做到那么多我等凡人做不到的事情? 你掰着指头数一数,肥皂、香水是咱们凡人想得到的事儿? 那毛发都给你反射得清清楚楚的玻璃镜子,是咱们凡人能想到的事情? 长安学院那些知识,不说明了冠军侯是曲星么?曲星是什么,那不是天上的星宿? 同济医院,将人的肚子刨开,取出一截肠子治病,这不是神仙手段是什么? 突厥之战,不正说明冠军侯是武曲星? 还有,...... 这样一数过来......! 李二陛下听了百姓的话,掰着指头数了数,他发现,似乎百姓们说得很有道理! 自己这女婿,只怕真的是神仙下凡......吧? 至于为何要加上这个“吧”字,说到底,李二陛下还是有些不相信。虽然他自己一直号称天子,可实际上还真没有受到过什么上天的指示。所以,朕一直还是对天上有没有神仙这件事儿表示怀疑来着。 “那啥!孔颖达,你来一下!” 抱着这样的疑惑,李二陛下对不远处的孔颖达招了招手。 老孔的眼神还不断在阅台上和电灯泡上飘忽,听着皇帝的话立即愣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陛下,何事?” 孔颖达的心里不断祷告着“可千万别问我这是啥回事啊!这事情,老孔看不懂啊!”。 “那个!咳!” 李二陛下压低声音问道:“你是当世大儒,也是孔家子弟,朕问你,这世界上可真有神明?” 嗯,居然问这个问题?皇帝是开始怀疑唐河上是天神下凡吗,这天人感应,别人不懂你做皇帝的也不懂?还是说......你怕你的女婿......! 孔颖达的脑子快速转动,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晓得皇帝的意思,只能压低声音拍马屁道:“陛下,您不就是真命天子么?” “!!” 李二陛下眼珠子一瞪,“朕没有别的意思,有还是没有,你回答实话就是了!别给朕整天人感应这一套。” “咳咳!” 老孔也是完全没想到,马屁排到了马腿身上!收拾了一下情绪,孔颖达回答道:“陛下,子不语怪力乱神。” “子不语怪力乱神?” 李二陛下眉头皱了皱,老孔的意思很明显,唐河上不是天神下凡!可是...... 哎! 李二陛下幽幽一叹,实在想不清楚,唐老四为什么会弄这么多东西。 就在李二陛下和孔颖达谈话完毕的时候,阅台上的唐河上也把自己想讲的话说得七七八八了,他最后总结道:“诸位,今日请大家来见证电灯的出现,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告诉大家,这些都是知识的体现!或许,你们误会成了神迹,可最后我还是要重申一句,这是知识!希望日后,诸位不要质疑长安学院里教授的内容和孩子们学习的内容。同时,请家长们支持你们的孩子,并以你的孩子在长安学院学习而自豪!好了,诸位,今日到此结束,趁着还有灯光,散去吧!” 百姓们开始缓缓朝着学校大门走去。 可是,他们显然没有理会唐老四最后的总结语。 而是一脸兴奋的彼此唠着嗑! “今日,果然不虚此行啊!” “是啊!能见证冠军侯给咱们展示神仙手段,再看站一个时辰咱们都愿意。” “......” 也亏得程处弼几人没听到百姓们的话语,不然他们定然会吓得停住脚下的活儿,让整个操场再度回到黑暗。 再看半个时辰,这尼玛还得了? 脚下那东西,看上去踩着很轻便,可实际上,哥几个早已汗流浃背,腿肚子发软,要不是你换我我换你,换了好几次,只怕早就坚持不到现在了。 看着如此大规模的百姓们平安离去,唐河上的脸上终于挂上了轻松的笑容。一来,以后只怕没人风言风语说长安学院的学生们瞎搞了吧?不管是大家认为娃娃们是神仙子弟,还是因为这电灯;二来,这么多人聚集,还是晚上,要真出现个什么事儿,还真不好整。 可这轻松的笑容,仅仅维持了一分钟,就立马消失了。 因为,唐老四发现自己被前来观礼的勋贵官员们给围住了,最主要的是,唐河上莫名觉得大家伙儿的眼神有些让人看不懂! “那啥?诸位还想看看?” 唐河上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看你妹啊! 官员们没有反应,可人力发电机塌板上的程处弼四人听着这话情不自禁腿一软,给停住了! 尼玛,再看,哥几个这几条腿还不直接折在这里了? 这一停! 学院立即回到了黑暗的怀抱里。 “什么情况?” “怎么黑了!” “......” 阅台上,官员们你一句我一句突然陷入了骚乱。 “学生们快把火把点起来!” 这个时候,一道冷冽的声音传了出来,“程处弼,继续踩,赶紧把灯给弄亮!” 这道命令,学生们都没听,可程处弼几人立即咬牙继续蹬动了发电机。 没办法啊,谁让那道声音是皇帝发出来的? 灯,终于再次亮了起来,操场也恢复了光明。 “嗯?唐河上呢?” “人呢?” “刚才都还在这儿呢?” 只是,当光明再现的时候,人们的视野里只有四个挥汗如雨的青年和一台据说叫“发电机”的玩意,至于唐河上......已经没有了身影。 显然,唐某人借着刚刚的黑暗,偷偷给溜走了。 莫非,是趁着天黑,飞回了天上? 这个想法,仅仅出现一瞬间,就被掐灭!李二陛下的眉头高高皱起,他走到大喇叭前头,冷冷道:“唐河上,滚出来!” 第401章 冠军侯的自我控诉 滚出来? 呵呵! 阅台低下,某个将背部紧紧贴在阅台台沿上的黑影情不自禁咧嘴冷笑,滚出来个锤子?你当唐某人不晓得老丈人你肚子里装着什么东西么,那TM绝对是一肚子坏水! 这一刻,唐河上只觉得那冰冷的阅台让人无比觉得心安。 阅台上,李二陛下还在一边扫视,一边叫喊。 可是,无论他怎么扫视都看不到唐河上的身影,无论他怎么叫喊,唐河上硬是一声不吭。反而是对着那些看到他的学生、鹰扬卫士兵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李二陛下做梦也没想到,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就在灯下黑之处。 皇帝还想继续寻找,可当做发电能源的程处弼几人再也忍不住,“陛下,咱能停了吗?实在太累了!” 李二陛下双目一瞪,可看着程处弼等人挥汗如雨的样子,情不自禁心软了一下。 没道理把那个狗日的女婿惹出来的气撒在别人身上不是? 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朕这千古明君的人设不就崩了么? 崩人设这种事情,李二陛下是肯定不容许的,至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崩人设是绝不允许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愤怒,而后淡淡道:“休息吧!” 听到李二陛下的命令,程处弼几人顿时送了一口气,脚下也随之停止。 整个长安学院再度陷入了黑暗! “火把!” 将情绪缓和下来的李二陛下冷静地下达着下一项命令,也正好是此时,阅台低下的身影熟地朝着阅台右边摸了过去,然后纵身一跃,直接卧进了草丛里,怎一个伏地魔了得? 已经知晓是皇帝在发号施令的学生们快速地点燃了火把,可到了如今,只要唐河上不动弹,这整个长安学院里能将他找出来的人定然不会超出十个。而且,那十个人毫无疑问是鹰扬卫最厉害的侦察兵。 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李二陛下依旧没能等到那个狗日的女婿,他只能选择离去。 一场因为谣言催发的长安学院奇迹见证事件总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至于百姓们会如何谣传长安学院和唐河上,那显然不重要了。毕竟,唐河上做这件事儿的目的就是依靠自己吸引目标,让娃娃们不再被质疑。同时,在选择这样做的时候,唐河上就已经做好了承受相应后果的准备。 只是,唐河上永远想不到,后果来的十分迅速。 就在当天晚上,李二陛下回到了皇宫之后就咬牙切齿的下达了一个命令,“团太监,让所有飞虎、百骑出动,给朕盯着大安坊、长安学院、医学院、莒国公府,还有唐河上一切可能去的地方。只要见到他,第一时间把他给朕抓回来。” “抓回来?” 老太监有些愕然。 可别小看这个“抓”字,要知道,抓和叫完全是两个概念。 “陛下,这......” “不妥吧”三个字还未能吐出来,皇帝就挥手打断了老太监的话,“怎么,朕这个天子的命令,对唐河上那个神人不起作用么?” 神人个锤子啊! 老太监一脸苦笑,你那女婿不就是血肉之躯么?算哪门子的神人? 可这些话,老太监终究没说出口,一来,彼此相处这么多年,老太监这一刻实在想不透李二陛下是啥子想法!真的当唐河上是神人?老太监打心眼里觉得不像。二来,他怕说出来之后反而起到更坏的效果。 “诺!” 老太监拱了拱手,缓缓退出了太极殿。 ...... 于此同时,曾经卧草的某个黑影对这一切全然不知。 翌日一早,唐河上从长安学院独立宿舍的单人床上爬了起来,他熟练地拿起一个铜盆,打开门正准备去打水洗脸。 “哐当!” 这门刚刚打开,唐河上就被吓了一跳,铜盆都被吓落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门口处,竟然站了两个身穿黑色衣袍的男子。 “不好!” 见过这种黑色纹了走兽的衣袍的唐河上心道一声不好,脸上却不露声色道:“哟,你们飞虎什么时候转行做吓人的行当了?还专门跑到唐某这里来吓人,别说是吓到学生和教习了,就是吓到本侯,本侯都可以去老爷子哪里告你们去!” 唐河上的语言极其跋扈,就差说一句“我和你们头头一起吃过好丽友”! 这要是换做以前,飞虎军们还真的会给唐河上告个罪道个歉,毕竟,眼前这位不仅和总管交情匪浅,也是大唐顶尖的勋贵,更是皇帝的女婿。 可今天! 一个身穿玄袍的飞虎军只是拱了拱手,语气很是不卑不亢:“冠军侯,某等接到命令,抓您去两仪殿面圣!” “抓?” 唐河上嘴角抽了抽,“你确定你没说错话?” “并未!” “就是,我等飞虎,从未传达错话,尤其是在抓和请这个环节!” 你们飞虎都这么耿直么? 唐河上揉了揉眉心,很想带着一群飞虎做一个传话游戏,然后啪啪打脸他们,你们看,你们传的话有错误! “看,灰机!” 唐河上突然指向了天空。 然而,对方并不上当,反而是继续毕恭毕敬道:“冠军侯,还请别玩这些小把戏。今日若是您从咱们哥俩手里逃了,咱们没事儿,可您即将面对的是百骑司!” 百骑司! 唐河上比谁都清楚那是什么玩意。 大唐的情报部门分成两个,一个是飞虎,专门对内,一般执行暗中调查的任务,很少实施抓捕。 另外一个,则是百骑司。他们一部分从玄甲军中抽调而成,专门负责拱卫皇帝的安全,是大唐版的中南海保镖;另一部分,负责打探外务和抓捕。 所以,听了眼前两个飞虎军的说辞,唐河上直接给懵逼了! 老丈人,这么狠么? 那可是百骑司,若是舍弃火器,那群人可个个都比鹰扬卫士兵的战斗力高多了! 至于么? 唐某人又不是某个姓赵名青山的了无牵挂的家伙,铁定不可能乘着热气球飞出长安!毕竟,咱家老爹老妈,老哥老弟都还在长安城呢! “哎!” 唐河上幽幽一叹,缓缓伸出了双手,像极了一个电视剧里的被抓的证据确凿的贪官。 ?? 这倒是让两个飞虎军给愣住了,冠军侯这是几个意思? 看着两个飞虎军愣神的样子,唐河上这才想起来,自己只促成了警察部的成立,可从未将手铐那等物件给设计出来啊! “没啥!没啥!” 唐河上心里一阵庆幸,庆幸自己没将那玩意给弄出来,不然当着学生的面被手铐拷着走,多伤师德? 两个飞虎军虽然耿直,却也不傻。他们没有一左一右将唐河上押解着往外走,而是距离唐河上仅仅半步。 这个距离十分恰如其分,若是唐河上要跑,只需一抬腿就能追上,同时,也给足了唐河上面子。 说到底,能进入飞虎的,谁也不是二愣子。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就这样,唐河上“带着”两个飞虎军一路朝着皇城走去。 在街上,还不断与百姓们互相问好致意,像极了巡视长安的大人物。 这上身后的两个飞虎军情不自禁腹诽,冠军侯,您这都被抓了,还嘚瑟个甚? 唐河上可不管两个飞虎军的感受,自顾自的朝着皇城的方向走去。 李二陛下老丈人正在两仪殿的书房等候。 唐河上抵达书房门口的时候,情不自禁给老太监递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老太监却是视而不见。 “完犊子了!这下事情有些大条啊!” 唐河上一脸苦涩,敲响了门:“陛下,臣被抓来了!” 噗! 一墙之隔,李二陛下听得唐河上这逗比的通传,直接笑了出来!这尼玛,谁会大张旗鼓的说自己是被抓来的? 可一转眼,皇帝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又将脸给绷了起来,冷冷道:“滚进来!” 得!看样子逗笑的策略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啊! 唐河上心里苦涩一笑,随即在脸上揉搓出一个极其诚恳的认错的表情,推门而入。 老太监看着唐河上的这些个做法,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在心里骂了一句:怂娃,做完上你丫的整那些事儿的勇气去哪儿了? 勇气? 昨天才狠狠浪了一把的唐河上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配拥有也不想拥有这玩意,虽然老丈人做不出一刀砍了自己的举措,可有句话不是说“活罪难逃”么? 本着认错态度诚恳,下次还能再犯的心思,唐河上一走进两仪殿书房就立马给跪了下去,“陛下,臣错了!” 错了? 李二陛下眉头一皱,看着眼前的狗日的女婿,心里情不自禁咕隆,眼前这家伙还是唐河上么?以往唐河上怼朕的时候,可从未人过错啊! 可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眼前这狗日的确定是那个狗日的无疑啊! 怎滴,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这厮真的认识到错误了? 本着以往经验总结,李二陛下对唐河上的认错态度表示怀疑,“呵呵,你可是神仙下凡,神仙也有做错事儿的时候?” 老丈人这心中的火气儿很大啊! 听着李二陛下如此阴阳怪气的话,本就丝毫觉得自己没有错误,只是为了迎合一下老丈人的唐河上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立马在脑子里翻阅了起来。 将百科全书定格在人类求生课题第一百三十八页,第四百三十二节,“简述如何在母老虎面前求生”的第三小节上! 上面写道:面对生气中阴阳怪气的母老虎,首先一定要顺着她的话来认错! 冰果! 就是它! 唐河上嘴角情不自禁咧出了一个细微的幅度,语气确实十分诚恳道:“陛下,臣错在不该装神弄鬼!”。 “呵呵!” 李二陛下冷冷笑道:“你还知道自己装神弄鬼?怎么滴,你唐大天神还真想驾凌在朕这个天子之上?” 听着皇帝这样的话,唐河上情不自禁在心里冷笑,果然母老虎和霸王龙虽然不是同一个品种,可他们的阴阳怪气在生物学上是共通的! 本着一招鲜,吃遍天的做法,唐河上继续唯唯诺诺道:“陛下,臣哪里会有这样的想法,昨日不是解释不通嘛。百姓们没有读过书,遇到不懂的事情只晓得归结于神鬼之力!臣也是着实冤枉啊!” “不过!” 唐河上没给李二陛下继续发难的机会,接着道:“说到底也怪小臣,一门心思考虑了学生们的处境,没有想到百姓们遇到事情就会归结到神鬼身上的通病。是臣顾虑不周,此乃第二大错误。” 唐河上“诚诚恳恳”给自己罗列了两大错误,让李二陛下的火气消了不少,可是,这明显还不够!李二陛下淡淡问道:“还有呢?” 呢? 不是“吗”字! 意思是老丈人还以为自己有错? 唐河上的脑子快速转动,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臣,昨晚不应该躲避陛下?” “哼!” 李二陛下冷冷一哼,“你还知道?你可知道你这种做法叫做无视君父!” ..! 陛下啊,您听不出来俺用的是反问句? 唐河上隐晦的摇了摇头,打心眼里没觉得自己这一点不对!昨晚上那么多人,我不躲你,你就一定会提要求,到时会每个人都来找我提要求,我如何满足? 没看到程处弼那样的猛男都在发电机上淦虚脱了么? 何况是我瘦弱的唐某人! “还有吗?” 唐河上还在腹诽,李二陛下又开了口! 这次,总算是个“吗”字了! 唐河上终于松了一口气,给自己罗列错误这种事情,还真TM不是人做的事儿!也不晓得,未来那些个男性同胞是怎么活下去的!他试探性道:“么有了,吧?” “嗯?” “有有!” 唐河上一脸苦笑,“臣不应该瞒着您,应该事先就把事情汇报给您,让您老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一刻,唐老四都佩服自己的机智,竟然能在电光火石之中想到一个错误,也正是此时,他心中隐隐有些明白了为何男性同胞们在未来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霸王龙和母老虎根本不讲道理嘛! 第402章 图穷匕见老丈人,实力坑儿唐老爹 “陛下!” 对百科全书里的知识已经深信不疑的唐河上照着脑子里“面对不讲理的母老虎,在对方情绪好转的时候,记得要快速逃离现场,避免二次事故。”的知识点宣科道:“那啥,学院里还有事情需要臣回去处理,您看,臣就此告退如何?” “呵呵!” 李二陛下报以冷笑,你长安学院里的娃娃犯了错都会写个保证什么的,你唐老四光承认错误不给弥补措施? 老丈人意简言骇的冷笑让唐河上如梦初醒,这尼玛面前的到底是霸王龙,而非母老虎,有些套路能够使用,可有些套路明显用的不够恰当啊! 果然,就在唐河上在心里苦笑的时候,李二陛下冷冷道:“莫非天宫之上,没啥赏罚?” !! 唐河上一个脑袋两个大,俺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天宫上头有没有赏罚?他倒是很本能的想说一句“有赏罚了,那就和凡间无异了,还叫什么天宫?” 可这些话能说么? “朕可是听说了!” 李二陛下继续淡淡道:“那泼猴触犯天条,可都被压在了五指山下五百年呢!” 泼猴? 唐河上倒是很想问一句,“泰山大人,您从哪里听来的泼猴?程处弼?房二?还是李震?” 可显然,这个问题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老丈人语气中的意思很是明显。 “不知!” 唐河上苦笑道:“不知陛下想如何惩罚小臣?” 好不容易到了这个环节了,可不能再让老丈人生气不是?不然那阴阳怪气的话语再起,俺还不得继续走一趟上一章的范本? 还好不好使不说,主要是心内啊! 谁TM喜欢凭空没事儿给自己捏造罪过来着? 挺上道嘛! 李二陛下心里冷冷一笑,脸上却是不露声色道:“泼猴先是被雷劈,后来被刀砍,然后被炼丹炉煅烧,最后还被压在了五指山下!你唐河上虽然没有那泼猴的罪过大,可自然是要有些惩罚的!不如,朕就以你装神弄鬼愚弄君父为罪过,判个有期徒刑一年?不,朕又想了一下,你应该是数罪并罚嘛,有期徒刑一年怕是不够啊,你说呢?” “够!不不!” 唐河上的脸都皱成了苦瓜,虽然晓得这是老丈人吓唬自己的,但是若他真的选择这样的处罚方案,毫不意外,老丈人真的会把他拉进天牢关起来。这种事儿,又不是没有前车之鉴?唐河上求饶道:“哪儿能有期徒刑呢?陛下,臣可是有功之臣,功过相抵,功过相抵如何?” 如今到了这个样子,唐河上可真的是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为何这次就那么浪呢? 此前不是告诉过自己,要稳中求胜,稳重求胜么? 这么多次的苟字诀都背到狗肚子里去了? “功过相抵?” 李二陛下不怒反笑,“你且说说,你身上还有什么功劳可以用来相抵?塞北战争的事情,折合成了冠军侯的封赏,朕还给你开了冠军大将军府!要说科举吧,这秋闱还没开始,你也没有领导之功啊!你给朕说说,你拿什么抵?” 尼玛! 俺从未见过如此市侩的皇帝! 老丈人字里行间里的意思,唐河上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不想坐牢,很简单,那东西出来换,不然老丈人为何会强调一个“抵”字? 说起抵字,唐河上是更想给自己一巴掌,平白无故说什么功过相抵?说一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行么? 嘴欠! 欠抽! “陛下!” 晓得了皇帝意图的唐河上只能忍痛道:“臣为大唐发明了新式的照明之物,若是经营得当,日后咱们大唐百姓都可以告别油灯,能很大程度节约油料,同时也能更加安全!” 唐河上的这个说法,李二陛下的心中已经基本接受了。说白了,不管是昨天晚上,还是今天找唐河上过来,李二陛下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想把那电灯给弄到手!谁TM不想自己照明的东西不会冒出黑烟?若非条件限制,哪个人喜欢共剪西窗烛? 不过,李二陛下并未喜形于色,而是一脸嫌弃道:“唐河上,你当朕是啥子么?那天晚上也就半个多时辰,程处弼几人就大汗淋漓了!你那弄出电的机器要是卖给百姓,这第二天他们还有力气干活?” 老丈人,您怕是担心自己宫里的太监们发不动电吧? 还张口闭口都是百姓,真当我唐河上是三岁的孩子,猜不到你心头的道道? “陛下!” 尽管知道皇帝的小心思,唐河上也只能顺着解释:“不久的将来,臣会通过水力、风力来发电,不会再用人力了!所以,只要水力发电和风力发电弄成功,长安甚至全国的百姓都能够用上电灯!” “陛下!” 唐河上继续抛着自己的筹码,“不仅仅是电灯,还有很多东西臣都可以弄出来。所以,臣以为,监禁臣对大唐的发展百害无一利!您看,不如就放臣在外头研究?以便臣能早日将功折罪?” “嗯!” 李二陛下点了点头,装出一副朕即将被说服的样子,“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可是,朕和太上皇都觉得太极宫每次都是使用明火照明,隐患颇高啊!你手底下的建司不是有一句标语么,叫什么重于泰山来着?” 好嘛!这句话都给俺抄袭过来了! 唐老四嘴巴一瘪,不情不愿回答道:“隐患重于明火,防范重于泰山。” “对!” 李二陛下一拍手道:“朕这太极宫的隐患都如此明显了,你不给朕解决一下?” 图穷匕见! 这简直是图穷匕见! 唐河上在心里大骂,拐弯抹角了半天,还是想吞掉俺的发电机! 叔叔可忍,婶婶不得不忍! 唐老四幽幽一叹,最后一次请示道:“陛下,而今那发电机只能人力,到底不能持续。您看,要不等臣弄个水力的出来?渭河距离咱们进,臣用渭河河水给您发电?届时,臣保证太极宫可以灯火通明!” “渭水?” 李二陛下皱着眉头思虑了一下,问道:“需要多久?” “不用太久!” 李二陛下动摇的声音让唐河上如同听到了天籁,他慌忙回答道:“一年,不,半年,给臣半年的时间,臣一定将水电站建设起来,让皇宫甚至整个长安灯火通明!” “半年啊?” 李二陛下眨巴了一下嘴,一脸不情愿道:“那行,你先把人力发电机借给朕,朕先解决一下几千宫人的安全隐患,回头你弄好了水里发电之后,朕再还给你!就这样吧,朕也不耽误你学院里的繁忙事务了,回去吧!” “陛下!” “嗯?怎么了,你是想去天牢搞研发?” “......” 唐河上苦笑着点点头,只能将这件事儿给应承了下来!没办法,谁让自己曾经浪了? 狂狼不是一种态度,狂狼是一种罪过啊! 转过身,唐河上一边摇头,一边朝着门口走去。 李二陛下看着唐河上失落的背影,情不自禁握着拳头挥舞了一下,就差吼一句“欧耶”!这两年多来,收了那狗日的女婿那么多气,今日终于有了一股报仇的快感! 突然,李二陛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住了! 只因那走到门口的女婿突然转过了头颅,“陛下,臣能不能问一下,您是怎么知道猴子的?” 听得此言,还以为唐河上要返回的李二陛下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轻描淡写回答道:“有一个尚书给朕讲的故事,朕觉得很有劝谏的意味,就记住了!哦,对了,明天记得来给朕安装新灯,就安装两仪殿和立政殿吧!” 有一个尚书? 嘴角抽了抽的唐河上一脸落寞地转过身,摆了摆手道了一句“晓得了”! 唐老四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有一个尚书是谁! 那是整个大唐唯一一个听到过猴子的故事的尚书,曾经当过鸿胪寺卿,姓唐,名俭! 为何唐河上不怀疑李靖? 其实理由很简单,李德奖没那么多闲工夫给自己的老爹讲猴子的故事,即便是李德奖讲了,李靖也没那么多闲工夫给皇帝讲故事。他是统帅,又不是魏徵那样的谏臣! 所以,只能是在某个时候,为了装逼的民部尚书大人给狗皇帝狗丈人讲过了猴子的故事! 说起“有一个尚书”,他在自己的儿子一脸落寞的时候,正一脸高兴地从长安学院往自己的府邸里走。 他的身后有一辆马车,看情形,马车装载着很重的东西,不然那车轮不会发出几噶几噶的声音。 马车的两边,是几个身穿大安坊劳保服的工人。 高兴的尚书大人还情不自禁地哼两句小曲,兴致可不是一般的高。 事情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那个时候本官去长安学院找儿子,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儿子竟然被皇帝给叫走了! 皇帝找儿子做什么? 以本官的机智,怎么可能猜不到? 于是乎,本官当机立断,找来了崔珏,假借儿子的名义道:“崔珏,四郎让老夫来把东西拉回莒国公府!” “伯父,您说的什么东西?” 崔家小子当时还在装傻! 哼,这能逃得过本官的火眼金睛? 于是,本官直接了当道:“四郎担心发电机会被皇帝抢走,吩咐过老夫,只要他被请去皇城,就立马过来把发电机带回府上。” “伯父!” 崔小子当时还不信,“可有山长手令?” “手令个屁啊!” 亏得本官当时聪明,直接怼了过去:“唐小子都被弄走了,怎么给老夫手令?莫非你以为老夫还会贪墨自己儿子的东西不成?看到没有,他们就是帮着学院安装设备的工人,没有四郎的吩咐,老夫叫得过来?赶紧的,给老夫把发电机装车,老夫还得安排工人们去拆卸那传导的线和照明的灯呢!” 唐俭说的一道有一道,让崔珏直接没办法辨别真假!他只能本着一家人不会说两家话的原则,点了点头。 却是不想,就在崔珏转身的那一瞬间,唐大尚书脸上露出了一丝后怕的笑容! 嘿嘿,也亏得崔家小子老实,要是遇到马周那个鬼精鬼精的家伙,老夫这扯虎皮的事儿指不定会被识破呢! 走在路上,“有一个尚书”依旧佩服着自己的机智! 若非如此,我莒国公府会率先脱离那已经OUT的油灯蜡烛? 到时候,木已成舟,唐某在府里多搞几次宴会......嘿嘿,同僚们羡慕的眼神,想想都让人......哈哈哈哈! 至于几个工人,呵呵!那是再早两刻钟的时候,用同样的方法诓骗过来的! 怎么样,老夫是不是很聪明? ...... 当“有一个尚书”前脚进入莒国公府的时候,一脸郁郁的唐河上后脚进入了长安学院,他直接走到崔珏的办公室门内安排道:“子玉,辛苦一趟,去大安坊找刘二把昨天安装灯线的几个工人叫来一趟,然后把东西送往皇宫!” 这倒是让崔珏给愣住了:“送往皇宫?您不是刚刚才拉回莒国公府么?” 不好! 崔某好像被骗了! 一句话脱口而出的崔珏后知后觉醒悟了过来! 拉回了莒国公府!! 唐河上没理会崔珏的后知后觉,他的脸色情不自禁露出了苦笑! 这坑儿子的老爹! 要是咱们换个身份,您看我打不打死你! 不用崔珏说,唐河上就能猜到个大概,肯定的自家老爹冒着自己的名头来把电缆、发电机和灯泡给运回莒国公府去了。 “山长,抱歉!” 崔珏一脸不好意思,“某大意了!” “没事儿!” 唐河上摆了摆手头,这事儿,他打心眼没怪崔珏没有闪被一个老头子个诓骗了。谁让自家老爹从来没在长安学院传达过自己的命令? 如今,借着自己被弄去皇宫的这个时间节点,老爹上来假传命令,别说是崔珏了,哪怕是马周在这里,都有可能被唬住! 话说回来,不是常言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么? 这老头子也真是的,明晓得皇帝要啥子东西,还TM非得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添乱,这不是坑儿子么? 唐河上转过身,一边揉着自己发疼的眉心,一边朝着学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哎,只希望自家老爹能略微识大体一些,让自己带走发电机......吧! 第403章 莒国公府,开宴拉 莒国公府! 翘了班,当了一次家贼的尚书大人正在院子里指挥:“这个灯,好像有些歪了!左边一点,左边一点!” “那谁,适当快些!争取今天安装完毕,老夫晚上看看能不能请客!” “请谁呢?” 莒国公一边吩咐着工匠,一边嘀咕,“皇帝是肯定要请的,老夫最喜欢看他羡慕的眼神!隔壁程咬金也得请,少了他喝酒都喝不痛快!李靖、李绩、秦琼、房玄龄、杜如晦......” 随着想到的名单越多,唐老爹脸上的神情就越兴奋! 尼玛,想着他们一脸羡慕的神情老夫路就觉得浑身舒爽啊! “公爷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唐俭转头一看,不是自家夫人还能是谁? “嘿嘿!” 唐俭咧嘴一下道:“夫人,你看,看匠人们在做什么?” 抱着唐老七的元氏看了半天,看不出有任何值得高兴的地方,“不就是换个灯么,你高兴个甚?再说了,你把灯按这么高,怎么点燃?咱们府里以后是不是还得配上几个梯子?” 看着工人们的举措,昨天晚上没有抱着唐老七去来亭坊的元氏不仅不解,还一脸抱怨。 灯,哪能这么安装? 唐俭却是嘿嘿一笑,答道:“夫人,这可不是一般的灯呢!” 指了指内院里摆放着的那用绸布遮盖着的东西,唐俭神秘一笑继续解释道:“夫人,看见那玩意没有?那是咱们儿子弄出来的叫做发电机的玩意,只要那玩意转动起来,这新的灯自然就亮了,根本不需要点火!昨晚上,儿子在长安百姓的面前展示的东西就是这个!这普天之下可就只有一台这玩意,以后咱们府里就都不用油灯和蜡烛了!” “真的?” 元氏将信将疑,这灯不用油不用点燃,怎么都觉得有些离奇啊!可转头一想,自己儿子弄出来的东西能假得了?原本将信将疑的元氏又换上的笑容,“好!咱们儿子就是有出息!嗯,不仅有出息,还晓得心疼府里,这次终于把好东西先给家里用了!” “给家里用?” 听着夫人对儿子的夸奖,唐俭心里有些酸楚,情不自禁轻蔑一笑,“你自己生的儿子,你不知道他的尿性?你认真想想,唐老四什么时候把最好的东西最先给家里用过?” 元氏略微思考,发现了一个很让人冒火的答案:似乎,从未! 嗯,也不是说从未! 烈酒和香水那是最先给家里了!可那是有目的的,唐老四那时就是想借着府里的宴会,将烈酒和香水推销出去! 除此之外,没有了! 火药,给了亲家! 水泥,给了道路监! 玻璃,先给了长安学院! 就连建筑手段,也给长安学院了!至今莒国公府还是四进的院子,而非长安学院那种楼房! “那么,这玩意咋来的?” 冒火之余,元氏也有些好奇,丈夫是哪里去弄的这玩意,莫非? “嘿嘿!老夫去长安学院骗来的!” 唐俭的话证实了元氏的猜测!他笑着道:“皇帝把老四叫去了皇宫,老夫就直接去长安学院把这东西给诈了出来!咱们可说好了,这东西怎么也不能让给李二那厮!总不能有什么好的东西就往老丈人家里拿吧,还没成婚呢!” “好!” 唐俭的话立即引起了元氏的共鸣,她咧嘴冷冷一笑:“放心,这件事儿,奴家来安排!” ...... “娘,您怎么坐在这上面了?” 刚回到家,就发现屁股坐在发电机的三角座子上,双腿还踏在塔板上的母亲的唐河上愣了一下,一脸关切道:“这玩意硌得慌,您还抱着老七,也不怕摔着了?” “为娘还没老到那等程度!” 元氏一边逗着怀里的唐老七,不疾不徐回答到。 得! 又是送命题! 唐河上索性不说这茬,转口问道:“我爹呢?我找他有事!” “是说这发电机的事儿吧?” 元氏继续不疾不徐道:“这事儿你不用找他,找我就行!” !! 老娘如此说,唐老四焉能听不懂里面的意思?他满头黑线,从未想到,自己不仅被老爹坑了,还会面对老爹老娘的统一战线! 事已至此! 唐河上一甩脑阔,决定对老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娘,既然您能做主,那儿子可就说了。这发电机儿子得带走!” “嗯!” 元氏嗯了一声,没接话,反而是反问道:“四儿啊,你扪心自问一下,为娘这么些年养育你们辛不辛苦?” 又双叒叕是个送命题! 已经晓得母亲这话外之意的唐河上一脸苦笑! 回答不辛苦? 呵呵,唐河上,老娘打死你个不孝子! 回答辛苦? 嗯,吾儿既然知道娘娘辛苦了,是不是该孝敬孝敬娘? !! 呵呵! 这还怎么把东西带走? 非要听母亲说一句“好你个唐老四,有了媳妇忘了娘耶?” 幸好! 某还有百科全书! 唐河上强打着精神在脑子翻阅了起来,可是,仅仅片刻,他的脸上的苦涩比之前更深了一些! 之所以苦涩,是因为唐河上在上面只看到了一条类似的题目“我和你娘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当然,最让唐河上头疼的是此题,百科全书没有给出标准答案,而是给出了一个十分操蛋的建议凡遇到此题者,建议回答跳河自杀! 神TM跳河自杀啊! 如今是回答一句跳河自杀的事儿么? 发电机只有一个,老娘霸占着弄不走,自己又被迫答应了皇帝......莫非,要唐某将发电机劈成两块,一边留一块?可这尼玛又不是猪肉和大饼,能够拆分!! 娘啊,您不把这东西给我,儿砸我将要被皇帝拉去蹲大狱! 唐老四是很想把自己的难处告诉老娘,但是,他没能说出口。缘由很简单,根据唐老四对自家老娘的了解,老娘绝壁会说一句:那正好啊,蹲大狱了省的老娘每天给你担心!儿砸,放心去吧,娘会每周来探监一次! 想到这里,唐河上只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真丈人”和“假母亲”! ...... 皇宫,立政殿! 破天荒早早结束一天政务的李二陛下脸上挂着有些献媚的笑容坐在主榻之上,他的身边是一具被称为“皇后”的微微发福的躯体。 说道发福,长孙皇后如今是横竖看正在门外一摇一晃学着走路的小丫头不顺眼,要不是生了那个小丫头,本宫的身材会走样? 这份不顺眼十分强烈,就在刚才,皇后还一脸郁郁的对着皇帝道:“陛下,都怪你,要不是你,臣妾的身材会发福?” 皇帝的嘴角有些抽抽,腹诽着:怪朕?呵呵,那天晚上是谁险些把朕的老腰给整断了?还有,到底是谁,在朕几天不来立政殿之后,就要到两仪殿去蹲朕? 当然,这些话,李二陛下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虽然皇后听了之后不至于一哭二闹三上吊,可皇后也是女人,惹毛了都是会化身城老虎的存在。别的不说,要是今晚逮住朕,来个两三次盘肠大战,即便是朕有心杀贼,届时恐怕都无力回天呢! 所以,李二陛下的脸色才会有一丝献媚,他道:“观音婢,嘿嘿,今日朕弄到一个好玩意!” “好玩意?” 皇后嘴角一挑,仿佛在说,皇帝,别想转移话题,你自己说说,如何补偿本宫! “真的是好玩意!” 从未夫纲不振的李二陛下看着皇后的神色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有一说一,朕不是惧内,而是三十五岁的男人永远惹不起三十二岁的女人!嗯,侧重点,体力! 所以,李二陛下认真解释道:“你还记得那天咱们去长安学院见到的那东西么?” “陛下是说......灯?” 皇后的脸上顿时挂满了惊讶:“陛下是说,你抢了唐河上的电灯?” “诶,不能用抢字!” 皇帝双目一瞪,强调道:“是唐小子自愿献给朕的,你看,朕都毫不保留,准备直接拿过来在立政殿和两仪殿用呢!” “哼!” 却是不想,皇后听得此言,脸上的震惊立马变成了一脸醋味,“臣妾还以为是臣妾一个人用呢,结果还要和吉儿妹妹分享!” 你们不是好姐妹么? 皇帝直接愣住了! 难道你和杨妃都是写作的“好姐妹”,读作的“小婊扎”? 不像啊! 这么些年了,你们二人的感情不是挺好么? “咳咳!” 李二陛下干咳一声郑重解释道:“胡说八道,朕的书房在两仪殿呢!杨妃哪里只是顺便给她安装上而已!” “行了!” 皇后倒是翻了一个白眼,“开玩笑的呢,那东西什么时候运过来?” 听得皇后说自己是开玩笑,李二陛下松了一口气,赶紧道:“明天,唐河上可向我保证过,明天一早送过来!” “明......” “启禀陛下,老奴有事求见!” 皇后还没来得及接话,门外便传来了老太监的声音。 夫妻之间的对话就此停止,李二陛下对着门外道:“进来!” 老太监迈着小碎步小跑了进来,行了一礼道:“陛下,皇后,莒国公传来消息,说请您、太上皇还有皇后前去赴宴!” 唐俭请宴? 是唐老七抓周么? 不对,唐老七比咱们家兕子还大几天,抓周这事儿上个月不就该过去了么! 是唐俭过寿? 也不对,唐俭那厮是冬月出生,还有半年呢! 元氏过寿? 也不对啊! 夫妻二人对望一眼,纷纷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茫然。 倒不是二位想如此,而是那唐俭平日里很少举办什么宴会啊! 屈指可数的,还要数到贞观四年的时候,朕后来才晓得,唐俭那次宴会说到底是为了显摆儿子弄出来的烧酒和香水来着呢! 李二陛下皱着眉头回忆,凭借着这么多年的了解,他总觉得今晚的宴会不是个什么好宴会。 他沉声问到:“唐俭有没有说今日宴会是为了啥?” “说了!” 老太监点点头回答道:“说是好久没请同僚们聚会了,搞得大家都以为他唐某人是铁公鸡。莒国公为了给自己正名,专门举办了一场宴会!莒国公还说,酒肉管够!” “呵呵!” 李二陛下冷冷一笑,显然是对唐俭的这说法嗤之以鼻! 你唐俭铁公鸡的名头正得回来? 所以! “今晚的宴会只怕不是啥好宴会啊!” 李二陛下一脸八九不离十的样子,问道:“观音婢,你说咱们去还是不去?” “去!” 皇后娘娘噘嘴一笑,“人家请了,哪有不去的道理?他唐俭的宴会那么久才有一次,怎么能不去吃他一顿!再说了,去了才晓得他唐俭到底为何来举办一个宴会!” 无独有偶。 就在李二陛下和皇后二人认定唐俭宴无好宴的时候,收到同样邀请的房玄龄、杜如晦、魏徵、长孙无忌......几乎每一个被邀请的大臣都是一脸冷笑。 “唐俭开宴?呵呵,那铁公鸡这次舍得酒肉了?” “去不去?” “为何不去?老夫这次,要把这两年来唐俭在某家里吃的宴都给吃回来!” 他们有两个共同的认知,唐俭那狗日的的宴会有好宴?既然你唐某人敢开宴,某就敢来!反正不送东西,多吃你几斤肉,多喝你半斤烧酒,某要将这两年你吃某家的都给吃回来! 一众收到宴请的人,纷纷表示一定前往! 于此同时,莒国公府里,正在风风火火地做着宴会的准备。 得亏莒国公府在唐老爹的“艰辛”节约......咳,操持下,也算是家大业大,要弄酒肉什么的,还算挺方便。 不然,这样临时性决定的宴会,指不定弄一个照顾不周出来。 那时,唐俭的身上可不会仅仅背上一个铁公鸡的称号。 嗯,忘了说,不仅仅是府里的下人们忙碌地做着准备工作,还有四个来自大安坊的工人也在莒国公府里忙碌地安装着电缆和电灯。 公爷和夫人可是交代了,一定要在宴会开始前将所有电灯给布置好! 至于东家...... 他此时显然已经认命,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根本不出来呢! 第404章 看样子,唐俭是真的想给自己正名啊 能不认命么? 书房里的唐河上一脸苦笑! 他比任何人都晓得自家老爹开宴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告诉满长安,看,我莒国公府安装上电灯了! 爹啊! 您这已经不是坑儿子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您这是嫌弃儿子不孝,要送进天牢劳动改造啊! 唐河上欲哭无泪,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等着老丈人看到这府里明亮的灯光之后会是神马表情。 嗯,用个不恰当的比喻,那是情敌横刀夺爱,还在你面前臭显摆! 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唐河上觉得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唤醒神豪系统或者吼一声战神归来,然后反手打脸! 更何况,老爹争抢的对象是尼玛皇帝? 人家可是不需要激活神豪系统就能在大唐正向反向打脸所有人的存在。 “哎!” 老妈惹不起,准老丈人惹不起,如今只有一条出路了。唐河上幽幽一叹,拿出一张大黑布摆在了床上,然后打开了柜子的门,将一件件衣服往那黑布上面放。 这不是要卷着被子准备蹲大狱,而是准备裹着衣服跑路。 要么留下来牢底坐穿,要么跑到荆州去,到时候开着几条军舰回来,将炮口对准皇帝说一句“小爷现在掌控着真理,这发电机小爷不供应了”! 面对这样的选择题,小孩子都不会说“我全要”,何况唐河上一个刚满十八岁的成年人? 毫无疑问,冠军侯喜欢后者。 哪怕第二条选项纯粹是意营! 短衫,放了两套。 长衫,放了两套。 狐裘,放了一件。 嗯,还有必不可少的铜钱和金叶子也放了不少。 毕竟,有钱了,到了荆州才能置办些过冬的衣服,一件狐裘明显不够。 将黑布一裹,然后顺着对角线捆绑,一个小包裹就这样形成了! 唐河上嘴角微微翘起,自嘲一笑道:“大爷的!咱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如今竟然会熟练地打包裹跑路?这算个什么事儿?” 探查一个脑袋,左右张望了一下,终于确定四周没人注意自己的唐河上一边摇摇头一边走出了房门,然后朝着马厩的方向走去。依旧是那匹还在壮年的白马,被唐河上牵着从莒国公府的后门走了出去。 这一刻,莒国公府的四公子,大唐冠军侯,开府的冠军大将军要开溜。 “冠军侯!” 可就是这一个时候,一道声音传了过来,“您这是要去哪儿呢?” 唐河上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抬头望了过去,只见自家后院门口外的大树上坐着一个人。那人身穿一件锁子甲,头发胡乱的用一条黑色头巾给扎了起来,看上去相当干练。 至于么? 看着这样的装扮,冠军侯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句蜀地方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们百骑都这么清闲么?” 唐河上将白马的缰绳一丢,顺势靠到了门上,“专门在我莒国公府的后门蹲着!还不好端端在地上站着,跑树上去?” “并未!” 身穿锁子甲的百骑司士兵摇了摇头,咧嘴笑道:“是陛下的要求,不然卑职也不会大热天穿着一个锁子甲在这里了。至于这树上......没办法,树冠上凉快些!” “够聪明!” 唐河上对那百骑士兵竖起大拇指,然后转身推开门,带着白马又走了回去。 不是唐某不想跑,而是皇帝把百骑司都出动了,怎么跑? 俺又没有程处弼和房二那样的武力,打不过人家啊! 哎! 宝宝心里苦。 ...... 就在唐大侯爷从后门回到自己的卧室的时候,莒国公府的宴会开始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府里的下人们更加忙碌,莒国公也没有闲着。 在自家夫人的帮助下,唐俭穿着一件紫色的常服,戴着一顶精致的僕帽,腰间挂起了李二陛下赏赐的玉带,整个人宛如一个骚......咳,红包嗯,就是颜色有些不对! 元氏一样是盛装打扮,就连平时里很少用的大安作坊出产的限量版香水都给喷在了身上。 听自家儿砸说,那香水的成本可都是几百贯呢! “怎么样?” “帅气!奴家呢?” “贵气!” 夫妇二人各自转了一圈,得到了彼此的好评,这才联袂朝着莒国公府大门走去。 不多时,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抵达。 “哟!克明,早,早,早!快,进屋先行歇息!” “呀,玄龄,里面请,里面请!” “嚯!老魏,你来了,怎么不把夫人也叫来?” “......” 每到一个人,唐俭都是红光满面,笑脸相迎,客气极了! 几乎所有人都有一种错觉,唐俭今天好像真的很是热情好客啊!典型的一副“有朋自远方来”的样子啊。 可是,只有莒国公自己心里清楚,每到一个人,他都会在心里激动! “哈哈!杜如晦来了,仆射又如何,还不是没有电灯?一会儿羡慕死你!” “嘿嘿!房乔也来了,一会儿一定亮瞎两个宰相的眼睛!” “哟哟!老魏果然也如期来了,嗯,有些可惜,他没带他夫人过来,少震惊了一个,有些美中不足!” ...... “陛下!” 李二陛下如期而至,唐俭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李二陛下、太上皇和长孙皇后那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唐俭迎了上去,“陛下、太上皇、皇后、杨妃,四位能来,臣真是高兴至极,荣幸至极啊!” 看着唐俭脸上的笑容,感受着唐俭的热情,李二陛下在这一刻情不自禁有了点动摇“莫非,唐俭现在真的改邪归正了,想一改自己铁公鸡的称号?”。 可是,为何朕总觉得唐俭的笑容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皇帝将疑惑的眼神投递给了皇后。 长孙皇后眨了眨眼睛,表示:臣妾也看不透啊! 罢了! 李二陛下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只能期望唐俭是真的想给自己正名,他开玩笑道:“茂约,你的宴会,朕和父皇怎么可能不来?不过,朕和父皇都来了,你可不能用普通的酒肉招待哟!” 唐俭伸手一引,“那是自然!臣举办宴会什么时候小气过?” “请!” “请!” 第405章 朕信唐俭了 宴会终于整起来了,每个案几上都有一盘上好的牛肉。很明显,肯定是唐家某个庄子上的牛......摔死了! 当然,牛肉只是开胃菜,还有上好的烤全羊、涮羊肉、巴掌大小的海蟹、半尺长的对虾、莒国公府富有唐河上特色的红烧肉、海参...... 当真是称得上玉盘珍馐了! “看来,这次唐俭没有骗朕,他是真的想改变大家对他铁公鸡的认知啊!” 初略估算了一下,李二陛下发现今日唐俭府上的宴会配菜,每一个人的份额都价值不下十贯,这还不算没有弄上来的上好烧春。李二陛下有理由相信,唐俭都上了这么些好菜了,自然不会吝啬到给大家和劣酒,毕竟,全大唐的烧春都是唐河上的作坊弄出来的。 这样一机算,铁公鸡还真的在拔毛啊! 不仅李二陛下在不断推倒自己以前的怀疑,就连在场的达官贵族们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什么时候唐俭这么大方过? 扪心自问了一下,从未啊! 可是,咱们又实在想不出来唐俭为何要举办这个宴会。那么,结合眼前的情况,只能相信活了五十多岁的唐俭是真的转性子了! “诸位!” 在在场所有人开始相信眼见为实的时候,莒国公府的仆人抬着几个土缸走了上来。 莒国公唐俭也正式走到了宴会的台前,他笑着道:“诸位的光临,正式让寒舍蓬荜生辉啊!为了答谢诸位给唐某这个面子,某准备了大安坊最好的烧春!把盖子给揭开!” 唐俭一声令下,仆人立即揭开了一个酒缸的红布盖头,刹那间,浓郁的酒香顿时在莒国公府的院子里扩散! “吸吸!” 李二陛下猛然吸了一口,心道,果然是好酒啊!狗日的唐河上也不晓得孝敬一下他的准岳父! 程咬金也是猛然吸了一口,眼珠子直勾勾盯在了莒国公府仆人的方向,似乎在打算着要不要在某个晚上抽个时间过来一趟,做点以前在瓦岗寨做过的老本行抢酒! 咳,之所以叫抢,源头也很简单,武夫做事儿,能叫偷么? 显然不能够。 尉迟恭情不自禁抹了一把口水,脸上羡慕和郁郁互相交替,似乎在埋怨自己距离莒国公府太远了,不方便晚上过来做点武夫应该做的事情。 魏徵不好酒,却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 杜如晦晓得自己的身子已经不能喝酒了,却在考虑着是不是要破个戒? “诸位!这几坛子酒可是前年大安作坊酿造出来的第二批酒。” 唐俭笑着道:“四郎那小子孝顺,就给老夫搬了几百斤过来,全部窖藏。如今的味道定然是这世上最好!来来来,给诸位添上,咱们今日一醉方休!” 孝顺? 也亏得唐老四此时还在自己房间里躲着,没听到老爹这句话,不然定然会嗤之以鼻,爹,您不借着我的名义去大安坊,这酒你骗得走? 仆人们在各个桌案来回走动,终于给所有人都参上了酒。 李渊迫不及待端起酒杯闻了一下,由衷赞叹道:“你唐俭果然舍得,这样的美酒都愿意拿出来给咱们品尝!以后,谁要是说你唐俭是个铁公鸡,你就来找朕,朕给你做主!” “哈哈哈!” 唐俭哈哈大笑:“多谢太上皇!” 心里却在滴血,今日,可是下了大价钱了,最好的酒都拿了出来,一会儿你们的羡慕和震惊要是不到位,以后别想来老夫这里喝酒。 “来来来!” 唐俭脸上挂满了伪笑,“咱们端起酒杯,喝这第一口!先说啊,今晚,每个人至少三杯酒。喝少了,是看不起唐某!” 三杯? 在场不少人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三杯起码也是五六两酒的量了,这可是烧春量不小呢! 可转眼一想,唐俭都说了,这是去年酿造的第二批酒,如今这市面上只怕没几个人有了,不喝醉对得起如此美酒? “喝了!” 太上皇站了起来,大笑道:“如此美酒,当得一醉方休!” “喝!” “喝!” “喝!” “......” 宴会上的所有人,共同举起了酒杯。 “嗨!” 一口烧春下肚,醇香的味觉,腹中的热火,让人情不自禁发出了舒坦的声音,莒国公府的外院瞬间被这种声音笼罩。 然后是第二口! 第三口! 佳肴佐着美酒,短短一刻钟,莒国公府外院的宴会就进入了高潮,第一杯酒也在这个时候宣告了完结。 然后,第二杯酒满上,不少人开始离开座位,与同僚相互敬酒了起来。 “陛下、太上,臣敬二位一杯!” 背对着火把的唐俭挂起一丝坏笑,双手举着杯子敬向了李渊和李二。 李渊和李二自然是笑着举杯相迎,这一刻,他们已经完全在心里认定唐俭这次是真的要痛下决心改掉在同僚之中铁公鸡的笑称了。 想来,也算合理! 唐河上的作坊现在是越来越赚钱了,整个大唐的商业税他唐老四承包了一半,而现在的商业税已经能够达到大唐赋税的一半。试想一下,唐河上税金都上缴了那么多,莒国公府赚了多少钱? “茂约啊!” 李渊由衷称赞:“你有一个好儿子!以后这样的宴会一定要多举办些,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嘛!” 李二陛下的脸色却出现了一丝不甘,不是都说父亲岳父一碗水端平么?可唐老四那狗日的女婿还从未孝敬过朕金银美酒呢!就算是宫里的御酒,那都是花了钱采购的,咳,虽然价格比市场价低九成! 不过,不甘归不甘,此时的李二陛下已经在心里告诉自己,朕信了,唐俭确实是想一改风评了! 唐俭微微一笑,答道:“四郎还是个孩子,当不得太上如此夸赞,否则他要飘。” 嘴上如此,可唐俭的心里是美滋滋的,老夫的儿子当然厉害,长安学院不是有个说法叫遗传么? 再说了,要不是因为老子英雄儿好汉,唐某今日会宴请你们? 呵呵! 该你们羡慕的还在后头呢! 此时,莒国公府里的仆人们借着大家喝酒无暇顾及的时候,已经悄悄摸到了火把的旁边,他们的眼睛都放在了公爷身上,只需要公爷一个动作...... 第406章 爹,请恕儿子不孝 随着第二杯酒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人走了过来朝唐俭敬酒。 他们都说着“莒国公,我等错怪你了”云云,很显然,到了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唐俭这次是真的要一改铁公鸡的风评了。 这是好事啊,以后唐俭大方了,咱们不就能多来几次莒国公府,多喝几次两年的陈酿? 不!不对! 以后可能还有三年陈、四年陈,甚至十年陈! 那可一定是是大唐独一无二的美酒了。 只怕皇宫里都没有吧? 这也亏得李二陛下不晓得臣工们的思想,不然一定会黑着脸说一句“自信些,把吧字去掉”! 没办法,皇宫里确实没有陈酿,可不是朕没有存东西的习惯,而是朕举办的酒宴太多了,实在没办法截留。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第二杯酒液越来越少,眼看着即将喝完。 程咬金已经有了些微醺,重点,不是醉,而是微醺。 平日里不怎么喝酒的魏徵已经二麻二麻,不过,他还是觉定给唐俭一个面子,将第三杯酒给喝了! 房玄龄的脸上已经挂满了红色,那是酒精催发的。 杜如晦终究没有破戒,只是一口珍馐配着一口清水。虽然这是在莒国公府上,可老杜同志还是害怕自己喝了酒发病,唐河上救援不及...... 尉迟恭的酒已经喝完了,明显他在等着第三杯,不,他是在等着喝完第三杯之后还有三杯! 长孙无忌....... 就在此时! 莒国公突然大手挥了一下! 早就藏在火把旁边的仆人们得到了之前说定的讯号,一下子将火把给灭了! “怎么突然黑了?” 微醺的人,脸上挂起了茫然。 端着酒杯刚准备给自己倒酒的尉迟恭一下子停住了手,生怕这黑灯瞎火之中将酒给洒出去了! 程咬金眼珠子一转,正在盘算,某要不要借着黑暗,跑到那酒缸旁边,扛起一缸就往隔壁跑? 李二陛下端起一杯酒,刚刚往嘴里送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呢! 就在此时,唐俭拍了拍巴掌,“诸位,不要慌,某给大家看个东西!我说,要有光!” “噗!咳咳!咳咳!” 李二陛下一口老酒咳了出来,见识过前天晚上长安学院阵仗的他如何不清楚唐俭这是要做什么?分明是显摆他的家里装好了电灯! 还尼玛美其名曰要一改铁公鸡的风评,合计着是想装逼,想赚羡慕嫉妒恨! 光你老妹! 李二陛下很想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像唐俭! 尼玛,朕的立政殿和两仪殿还没安装,你TM就装上了,这让朕安装好以后还如何让百官们羡慕? 也就在此时,一盏灯亮了,然后第二盏、第三盏...... 竹炭灯丝、玻璃和惰性气体构成的电灯挨个亮了起来,莒国公府的外院顿时被光明笼罩! 相比之前的火把,现在的光芒足以让人看清楚身旁之人脸上的胡须! 脸上挂着笑容的唐俭扫视了一圈四周,却没有发现有一个人脸上挂上了震惊的表情,羡慕和嫉妒倒是出现了几例,更多的则是狠和悔!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唐俭身前两步左右的李二陛下,那一脸的恨意仿佛要将人鲨了然后烹了! 能不恨么? 想到唐河上说过这大唐只有一台发电机的李二陛下在心里大骂! 狗日的唐俭! 狗日的唐河上! 不声不响就把发电机拿来安装在了莒国公府,这让朕怎么办?朕可是给皇后跨过海口,明天要在两仪殿和立政殿安装电灯的。可如今,明天朕怎么安装? 告诉唐俭,必须把电灯给拆了,送到朕的皇宫里去? 可那尼玛是唐俭,不是唐河上! 朕找唐河上要东西,还能曲解成唐河上孝敬老丈人,可要是让唐俭把这发电机给拆了,立马就会传出朕抢唐俭的东西! 这种名头,朕作为一个英明神武的天可汗,未来历史上的千古一帝能背? 当真人设不要了? 李二陛下心里恶心得慌! 亏得朕之前还在相信你唐俭是真的改过自新,是真的想丢弃铁公鸡的称号了! 如今...... 朕是信了你们两父子的邪! 一个诓骗朕,说明天给朕安装电灯,另一个借着要丢开铁公鸡名号的名义举办了宴会,合计着就是要朕看看你莒国公府将唯一的发电机给弄来了?就是要告诉朕,朕想抢的东西抢不到? 顶你个肺! 日你仙人板板! ...... 但凡李二陛下心里能想到的各个地方的骂人方言,都在心里说了一遍!而骂的对象,毫无疑问就是唐俭和唐河上! 在自己房间里一直打着喷嚏的唐河上一脸苦笑,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是那些人在背地里骂着自己。而自己挨骂的罪魁祸首,写作“唐俭”,读作“老爹”,绰号“坑儿子实力派”! “呵呵!哈哈!哈哈哈!” 李二陛下突然笑了起来:“好,好一个唐俭!果然每一次宴会都有着自己的目的!茂约啊,只怕你今日的目的就是想告诉咱们,你莒国公府鸟枪换炮了,撞上电灯了吧?” 李二陛下的话让在场所有人感同身受! 即便是一项耿直不喜欢说人坏话,已经二麻二麻的魏徵都在腹诽:狗日的唐俭,这件事儿做得相当不地道! 房玄龄也站了起来,他一脸不开心道:“唐茂约,若是你不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呵呵!” 别怪老夫打你! 今日有皇帝在,打了你,你也白瞎! 别说什么检察院会和法院会给你公道,你没看到么,王珪和孙伏加脸上的狠辣可比房某更甚! 唐俭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画了那么大的代价,用了那么多钱,目的只达到了一半,那就是只赚到了狠和嫉妒,可羡慕和震惊几乎是一点也没赚到。 亏! 血亏! 唐俭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早知如此,还举办锤子个宴会? 如今,不仅没有装逼成功,让心里觉得爽快,还得挂着笑脸给大家赔礼道歉,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此时只想用手去捂住左胸,可他能做的只能是腆着笑脸解释,“陛下、诸位!某是真的没有显摆的意思某这不是想着前天晚上大家都看得不够真切嘛!所以借着这个宴会,把大家请来,真真切切看一遍。诸位可别误会了某的一片好心,某今日准备的这些食材可绝对是上等的东西,这酒可是长安独一无二的存在。” “呵呵!” 李二陛下一声冷笑。 很显然,唐俭这样的解释不能让李二陛下满意,也自然不能让在场的官员们满意。 李渊一脸含恨,“唐茂约,妄朕如此相信你,可你呢,你诓骗了朕,也诓骗了大家!你太伤朕的心了!” “对!唐俭,你不仅是铁公鸡,还是个骗子,欺骗了大家的信任!” “就是,咱们都相信你大气了,准备明天给你宣扬宣扬宴会,结果你来这一出!” “唐俭,你犯了众怒,这次你不认真给大家道歉,我们绝对不会原谅你!” “不原谅!” “绝交!” “......” 声讨的声音此起彼伏,莒国公为了装个哔成功搬起了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 他的心里阴影面积有多大,就有多活该! 莒国公一脸委屈,“某,不是道了歉了嘛!” “呵呵!毫无诚意!” “对,道歉需要诚意!” “......” 众怒,哪有那么好平的? 咋办? 看着一个个奋袖出臂的同僚,唐俭心里慌得一批! “要不,某给大家一人送两斤陈酿,表示谢罪?” 众人:“......”! “五斤?” 众人:!! “十斤!” 唐俭一咬牙,“这可是我府上仅仅剩下的酒了!” 众人依旧在挽袖子! 好嘛! 唐俭这会儿明白了,眼前这群土匪,哪里是眼馋酒了,明明是眼馋自家的电灯! 可是,唐某哪有能力应承这个事情? 咋办啊! 看着缓缓朝自己走过来的同僚们,唐俭情不自禁后退的一步,他伸出手,吼了一句从倭女那里学来的话:“桥豆麻袋!某这就叫唐河上过来,诸位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向他提!” 这句话,终于让缓缓靠近的武百官们停住了脚步! 唐俭立马叫来仆人,吩咐道:“快,去找四郎过来,就说老夫找他救命!” “晓得了!” 见识了现场情况的仆人应了一句慌忙朝着唐河上的卧室跑去! 卧室里,唐河上正靠着回忆画着莒国公府的草图,仿佛想从府里找一条地道给钻出去! 然而,莒国公府并未靠近漕渠,终究也没有水道和地道。 “四郎,不好了!”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唐河上蓦然觉得心里烦躁,他转头吼道:“嚎什么嚎!没见小爷忙着么?” 仆人慌忙告罪,“对不起四郎,可仆也是没办法啊!公爷让您去救他!” 救他? “喝醉了?” “并未!” 唐河上微微一愣,随即立马猜到了自家老爹怕是犯了众怒了!他脸上挂出了冷笑:“不去,我很忙!” 说句大不孝的话,这样坑儿子的老爹,小爷巴不得他被百官们打死,以后乐得清静! “别啊!” 仆人拱手哀求道:“公爷现在太凶险了,您还是去吧!” 唐河上依旧摇了摇头,去个锤儿? “滴!” 可就是这时,脑子里突然传来了久违的滴滴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声再度响起:“检测到宿主父亲危在旦夕,触发任务拯救老爹第二次!限时十五分钟完成,若是任务失败,宿主将被净化!” “净化你大爷!” 唐河上情不自禁在脑子里骂了起来,“你TM是小爷的系统,还是我爹的系统?” “自然是宿主的系统!” “那你还把我往火坑推?” “本系统是为了避免宿主背上不孝骂名!” “呵呵,你的解释好有道理!” 唐河上无言以对,只能站起身来,朝着外院走去,“给我说说情况!” 他的心里是无比郁闷,上次去塞北救老爹应当得很,可这次在家里给老爹解围...... 哎! 唐河上摇摇头,只能安慰自己,谁让那是自己老爹主要是怕被净化? 感受着明亮的灯光,看着外院一群人将一个人合围即将单挑或者群殴的态势,唐河上嘴角抽了抽,很想说一句“爹请恕儿子不孝!各位叔伯,打死他吧!” 可他终究还是挤进了人群,走到了自家老爹的身边,然后拱手告罪道:“陛下、太皇,诸位叔伯,消消气!我代我爹给大家赔罪就是!” “真的?” 一位官员一脸怀疑! “真的!” 唐河上苦涩点点头,“诸位但有所请,只要小子能够做到,绝不推诿!” “很好!唐四郎,你比你爹敞亮!” “就是,长安都晓得,冠军侯从来都是一诺千金!” “......” 听着这些话,唐河上很想说一句“诸位,你们这是夸奖么,可为何我总感觉你们在嘲笑我不是我爹亲生的?” “多谢诸位!” 唐河上拱了拱手,“说吧,诸位有何要求?” “我们要电灯!” “对,你爹拿这玩意挤兑咱们,就必须以这玩意来赔罪!” “......” 毫无疑问,在场所有人都想索要电灯! 唐河上给自家老爹投去了一个埋怨眼神,仿佛在说:爹,看你搞出来的好事! 唐俭不着痕迹的朝着旁边望去,装作没有看到。 哎! 唐河上幽幽一叹,允诺道:“某答应你们,只是,这发电机制造不容易,还请诸位给小子一年时间,小子一定让诸位的办公场所和家里都用上电灯!” 一年? 似乎也不久! 听了唐河上的允诺,不少人的心里已经产生了动摇。 可有一个人不干了,一年? 朕可是给观音婢允诺过,明天就装上电灯的!这要是做不到,往后几天还不得交公粮到断了老腰才能抚慰? “不行!” 李二陛下摇了摇头,凭什么你们父子做出来的事儿,让朕来承担?“朕最多给你两个月!” 唐河上一脸苦笑,老丈人您添什么乱?“陛下啊,两个月建设起水电站,时间不够,人力不够啊!” “反正朕等不及!” 皇帝瘪了瘪嘴,“诸位怎么看?” 有了皇帝打底,谁还愿意多等十个月? 我等又不是魏徵那样的耿直人! 魏玄成:为何要带上魏某?魏某也等不了十个月嘛! 反对的声音再一次在莒国公府响起! 唐河上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若是陛下给臣解决人力问题,臣可以试试!” “没问题!” 李二陛下耸了耸肩,事情就这样敲定! 唐河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场的官员们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宴会都还没吃完,未必就这样走了? “酒呢?” 太上皇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酒,倒上,继续吃喝!对了,还有朕的十斤酒给朕备着,一会儿带走!” 唐俭:MMP! 第407章 洛阳王帅锅回京 “太上皇说得对,赶紧,酒弄上来!” “来来来,咱们先喝!” 有了唐河上的承诺打底,莒国公府的宴会转眼就恢复了原状。该偷瞄酒缸的依旧在偷瞄酒缸,毕竟,唐俭只能送十斤酒,程某和尉迟某肯定是不相信唐俭府上只有千把斤酒的。 该觥筹交错四处走动的依旧在四处走动,毕竟,唐俭送的给自己的酒那是自己的,而这宴会上喝的酒是唐俭的!喝别人的要狠,听过这句话么? 房玄龄显然比程某和尉迟某更聪明,与其盯着唐俭的酒缸,倒不如朝身边挪一挪,“克明啊,你看,你现在也不怎么喝酒了,不如,把你那十斤酒送给老哥?” 杜如晦脸上挂着笑意,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桌案上的肉食,双手忙碌地飞舞,似乎根本没听到老房那不要脸的要求!咳,别问杜某为何没听到都会觉得老房那要去很不要脸,杜某不会做任何解释! ...... 总之,整个宴会一片其乐融融,就像之前的众怒事件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电灯有了,美酒唐俭也要送,这样的赔礼可是极其有诚意,咱们怎么也得给莒国公些面子不是?毕竟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僚嘛! 再说了,莒国公要是下次举办再举办宴会,某也一定会来的。即便是他又作出天怒人怨的事情,也不打紧,反正唐河上会出来赔罪,到时候,咱们再...... 咳,总之,某多少有些希望莒国公多举办些今日这种宴会呢!你们呢? 我等自然一样! 大家都心照不宣呢! 唯独只有唐俭,他再也没有了宴会之初的意气风发和期待,而是一脸肉痛的合着闷酒。 一场宴会,成功把儿子给坑了进去,这还不打紧,最主要的是老夫要送出去上千斤两年陈的美酒!这样的美酒多乎哉?不多矣! 第一批酒的时候,唐老四那不孝子只给了老夫五斤,还是棍棒之下给的。 第二批酒,唐河上那不孝子实打实只给了老夫五十斤!后面这一千斤,都是老夫借着唐河上的名头去骗来的啊!来得艰难否?男上加男好么! 可如今...... 哎! 唐俭摇了摇头,真的想给自己一个耳光。闲来无事,开什么宴会,搞什么电灯展示? 还尼玛“我说要有光”? 光个锤子! 早知如此,唐某就低调做人,闷声自己享受得了,哪里会做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 哎哟! 心痛得无法呼吸! 找不到酒留下的痕迹! 眼睁睁的看着你却无能为力! 让你消失在酒宴的尽头! 唐俭端起酒杯,沉重地为即将失去的美酒默哀。 “来,来来!” 李二陛下咧嘴一笑,“茂约,这宴会你可是主人,哪能哭丧着脸?朕陪你喝一杯,开森些!” 不开森! 唐俭的嘴角抽了一下,却只能佯笑举杯相迎。 就这样,莒国公在李二陛下和太上皇的轮番得了便宜还卖乖中,迎来了宴会的完结。 男宾客们一人抱着一个瓦罐心满意足地朝着府门口的方向走去。 送客的是唐老四,不是因为唐俭喝醉了,而是因为他此时正在莒国公府的酒窖里无声抽泣,某的好酒啊,就这样少了一大半...... 面对这样的情况,唐河上只能幽幽一叹,跑到酒窖里面去把自家老爹给拖了出来。 没办法,俺虽然想别人打死他,可总不能看着他在自家的酒窖里闷死吧? 唐河上很无奈,摊上这样的老爹实在......哎!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男人很无奈。 他的发妻自打从走出莒国公府登上马车开始,就噘着嘴一句话不说。 那人姓李,名世民,读作“皇帝”! 从某种意义上讲,今晚的整个宴会上,除了唐河上,李二陛下实打实算得上被唐俭坑得最惨的人之一。 不然他也不会端着酒杯对酒宴后半程的唐俭各种冷嘲热讽。 看得出来,皇后现在是相当不高兴。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自家男人在下午才夸下海口,要在本宫的寝宫安装上电灯,结果晚上就发现那电灯被别人给抢走了!本宫有什么理由不郁郁? 莫非就因为抢本宫东西的人叫唐俭,未来的亲家? 呸,别说是亲家了,就算是皇宫里的姐妹,甚至太上皇要抢本宫的东西,总要征求一下本宫的意见吧? 你唐俭算啥子? 八字还没有一捺的亲家,随时可以换掉好么? 真以为本宫的女儿非你家唐河上不嫁么? 还有,狗日的皇帝,信誓旦旦说的话,要做的事儿居然被唐俭截胡,你还算是皇帝? 李二陛下看着自家婆姨的脸色,心中只想苦笑。 虽然观音婢不是个妒妇,可以朕对她的深入了解,今晚这事儿要是不把观音婢给shui服了,明天后宫就要不消停。 是矣,李二陛下没有按照原本设定的形成去韦贵妃那里,而是一路跟着观音婢去了立政殿。 “陛下!” 皇后噘着嘴,一脸小女人窝火的样子,阴阳怪气道:“您来这里作甚?今日这里可没有你的位置,韦妃哪里给您留着呢!赶紧走,免得别人说臣妾不让您雨露匀沾!” 皇帝依旧是心里苦笑,脸上却无比郑重,“观音婢,你不开心,朕哪有什么闲心思去别人哪里?” 呵呵! 皇后冷笑,巧言令色的狗皇帝,你又要开始你的舌功表演? “真的!” 李二陛下补充道:“朕确实没骗你,唐老四都答应明天一早给咱们送过来了,可没想到唐俭来这一出。朕向你保证,两个月,两个月后宫里绝对全部安上电灯!” 两个月? 你别以为臣妾不晓得,那时候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都会装上电灯! 那个时候,本宫和外面的女人都一样了,还有母仪天下的样子? 哼! 皇后娘娘一脸傲娇地转过了头。 狗日的唐俭! 李二陛下在心中大骂,嘴上却是继续道:“无垢,这件事儿是朕错了,朕没想到唐俭不讲武德!你原谅朕这次,可好?” 到底是夫妻,听得李二把过错往自己头上揽,皇后哪里还有继续怪罪的道理? “算了算了!” 她摆了摆手,“这事儿怪不着你!去韦妃那里吧!奴,不生气了!” “不去!” 李二陛下摇了摇头,坏笑着搂住了皇后的腰肢,“都到这里了,还去那边做什么?今晚朕就住这里!” LSP! 皇后翻了一个白眼,带着李二陛下就往床榻走去...... ...... 五月的尾巴,夹带着炎热逝去。 六月刚刚冒头,却将长安烘烤得更厉害。 渭水河畔,不知何时临时搭建起了一个院子,院门的左右两边分别挂着一块牌匾,左边的牌匾上面写着“唐氏集团长安建设有限公司”,右边的牌匾上写着“渭河水电站建设项目部”。 院门不断有着戴着竹篾编制的安全帽的人进进出出,院子里那些房间一部分大门开着,一部分大门紧闭。从那些开着的门望进去,可以看到屋子里面的人都忙着手里的活计! “哒哒!哒哒!”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十来匹骏马疾驰而来,最终在“项目部”的门口停了下来。 为首之人是一个身穿绯色官袍的青年,看上去甚为风尘仆仆。 他的身后,也全是身穿官袍的人。 莫非,这是长安城里某个部门的官员前来检查? 看着门外的一行官员,“项目部”院子里的工作人员纷纷停住了脚步,他们的脸色全是疑惑。 不应该啊! 咱们东家是是谁? 冠军侯耶! 怎么可能有不开眼的衙门派官员来检查? 而且还只排了一个绯袍,十来个绿袍! 为首的官员显然没有考虑“项目部”内人员的感受,直接越过了院门,来到了院子里,他问道:“各位,冠军侯在哪里?” 嘿,还真有人不开眼啊! 竟然真的想检查咱们? 本着这样的想法,院子里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回答绯袍官员的话,气氛好像要开始凝重起来。 “您!您!您是王玄策?” 突然,院子里发出了一声惊呼,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头带安全帽的人脸上写满了震惊!他情不自禁朝前头走了几步,仔细打量了一番道:“哎哟!果然是您呢,您不是正带着道建司在河西修建官道吗?” “是我!” 绯袍官员笑着答道:“你是,周五郎!之前修建长安学院的时候咱们一起共过事!” “对对对!是我是我!” 周五郎一脸荣幸,“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前些日子就在听东家说有人会来支援咱们,可没想到是您呢!您在黄河边上的事儿我可都听说了,那可是壮举啊!” “诸位!” 周五郎转身笑着介绍道:“咱们都误会了,不是来检查的!这位,叫做王玄策,东家的左膀右臂,大安坊和长安学院都是他和东家一起弄起来的呢!后来,他去负责官道建设去了,听过禹门口跨河大桥么,就是他修的!” “原来是王少监当面!” “王少监好!” “......” 如今的建筑圈子,谁还没听过王玄策、长孙冲和杜构这三个名字? “项目部”院子里的人纷纷见礼。 “见过诸位!” 风尘仆仆的绯袍帅哥拱手回礼,然后拉着周五朗问道:“东家呢?” “不晓得!” 周五郎摇了摇头,“您要不是不晓得东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不这样,您和诸位使君先去东家的办公室等等,我去给你找找东家?” 王玄策略微思考,考虑到现在自己和带来的人都还不晓得这电站项目的修建方式,四处走动也没啥租用,便点了点头,说了个“行”字,然后跟着周五郎走进了最中间的房间。 周五郎没进去,说是去准备热水来泡茶。 王玄策进入房间之后直接开始大量了起来,“两张大沙发,一个办公桌,一个件柜,嘿!东家这办公室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朴啊!” “你们愣着做什么?” 转过头,王玄策笑着对带来的已经成为道建司官员的工匠们道:“都坐,东家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道建司的官员们这也算是第一次进入唐河上的办公室,多少有些拘谨,没有动。 “德行!” 王玄策笑骂道:“东家又不会怪罪!都坐下!” 说罢,王玄策是直接坐到了唐河上的座位上,抓起桌子上的东西看了起来。 “已知......” 这明显是算术应用题嘛! 王玄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咱这东家还是一如既往这样啊!这“项目部”办公室的桌子上不放图纸,放些算术题!王某是应该称赞您看重长安学院呢,还是不务正业呢? 不过,好久没做算术题了! 王玄策笑着抄起一支笔,然后翻出一张白纸开始计算了起来。 越计算,洛阳马仔的眉头却皱得越高。 倒不是这有些题做不来,而是这些题对十多岁的娃娃们来讲,多少有些超纲啊! 长安学院的缔造,王玄策是出了大力气的,第一年的教材可都是王玄策抄的。 要说仅仅离开一年多一点,学院里的娃娃们就能学到三元二次方程,王玄策打心眼里不信。 东家这是......在写后续的教材? 显然不是啊! 教材哪有写成试卷形式的? 难道...... 王玄策突然眼睛一亮,想起了什么事情来。 “玄策!辛苦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头带安全帽的青年从门口走了进来,正是唐河上!他笑着道:“本以为你们还要明天才能到,结果你们提前了一天啊!各位辛苦了!” 王玄策放下手中的算术试题,起身开玩笑道:“哪儿能明天啊!东家你有安排,咱们铁定是八百里加急啊!” “出去一年多,这嘴巴会说了嘛!” 唐河上笑着对王玄策伸出了右手,王玄策也是伸出了右手。 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唐河上轻笑道:“辛苦了!不过,刚才你看的东西,可要烂在肚子里!” “科举试题?” 王玄策点了点头,轻声问道! 唐河上笑了笑不回答,将手一松,转身朝着其余的工匠们走去。 408、咳,有蚊子 “你是刘瑜!” “你是黄猛!” “......” 唐老四挨个握手过去,每个人都能叫得出名字。 这可把组织关系已经属于道建司的十来个匠人们激动得无可附加。 “本该给各位接个风,洗个尘!” 唐河上一边走向档案柜,一边道:“可是没办法,这次咱们的时间紧,到现在只剩下一个半月的工期,所以就直接上手把,等水电站建设结束,合着庆功宴一起举行!” 打开柜门,唐河上从里面拿出一本厚厚的图册出来。他一把将桌子上的试题给推到了旁边,然后对着所有人招了招手,“这就是这次的图纸!” “首先,咱们要将渭水阻断!” 王玄策和工匠们立马起身,围住了桌子。 唐河上指着设计图开始讲解了起来:“完成河水阻断之后,进行清淤......” 一份图纸,唐河上讲得很细致,王玄策和道建司的匠人们也听得很仔细,这一讲一听,小半天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现在河水阻断的事儿已经完工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唐河上将图纸递给了王玄策,“从明天起,玄策你就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一应人力物力自己协调。有什么事儿办不到再来找我!” !! 洛阳帅哥很是无语,眼前这位东家还真是一如既往喜欢做甩手掌柜! 他没问那句“我做了项目负责人,你干什么?” 很显然,东家的重心只怕是放到了哪些试题上去了。 当晚,果真没有吸尘宴会,唐河上说完是直接离开了“项目部”,而王玄策一行则是直接在“项目部”住了下来。 没啥不适应,这水电站项目部的条件那可是比河西修管道时候的条件好多了。 翌日一早,王玄策就带着工匠们走上了用泥土填埋而成的临时大坝之上。 一条大坝直接将渭河分成了两截,一边是汪洋,另一边则是小溪潺潺。 小溪潺潺的那一头河道里,站满了工人。他们奋力用着箩筐、铁锹、绳子、滑轮等工具清理着河道的淤泥。 看上去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可实际上,清淤的效率并不快。 王玄策估算了一下,这五丈长的地带要完全完成清淤,至少要十天时间,这一来而去,只怕真正浇灌施工的时间怕是只有三十多天了! 东家啊,这尼玛明显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王玄策满嘴苦涩,三十天时间,光是浇灌混凝土都不够! 按照设计图,还得安装这样那样的器械......! “少匠!” 很显然,工匠们和王玄策是一样的认知,一个工匠低声对着王玄策道:“如此硕大的工程,只怕光是浇灌混凝土时间就不够啊!您看,虽然现在是六月,可咱们现在的技术一次只能浇灌一米高,大堤的落差就是进一百米啊!” “你当我不晓得?” 王玄策瞪了一眼那工匠,这么明显的事情,谁不晓得?需要你在这里说出来给大家添堵? 王玄策的话,不仅仅呵止了一个工匠,其余工匠也被这句话搞得哑口无言。 可就算是哑口无言,咱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十来个工匠愣愣盯着王玄策,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那些目光盯得王玄策无比心烦,“行了!别看我!我去找长安建司的人问问!你们在这里等着!” 王璇拂袖离去,留下一群工匠大眼瞪小眼......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少匠还是没回来...... “你们说,咱们少匠是不是跑路了?” 一个道建司的匠人情不自禁问了出来。 去了半个时辰,还不回来,不是跑路了还是做什么去了? “不太可能吧!” 另一个工匠摇了摇头,“以某对少匠的了解,要是别人的事儿他还有可能会跑,可东家的事儿,他应该不会。” 有一种人,往往比家人还了解你,他们就是同事。 很显然,王玄策没有跑。 即便是在长安建司的总工处只得到一句“东家说没问题”的王玄策依旧没有撂挑子。 他此时正在唐河上让给他的办公室内拿着图纸苦思冥想! “浇灌外围,内部就用泥土填?” “不对不对,即便是只浇灌外围,那也只是用人多与少的问题,没办法解决时间的问题啊!” “用石头堆砌?” “也不对啊!这图纸上明明就是用钢筋混凝土嘛!” “......” 一个又一个的假设被王玄策想出来,又被自己给否定。 他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却依旧想不出能够如期完成工期的办法来! 这一刻,王某只觉得自己在禹门口大桥上获得的自信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 “你们说少匠会不会一个人回办公室了?”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泥土构成的堤坝上,道建司的匠人们再也等不下去了。本来工期就紧张,时间经得起这样浪费? “要不,咱们回去看看?” “好,回去看看!” 提议一经提出,立马被大家全票通过。 十来个脱掉官袍,穿上了劳保服的道建司匠人们快速朝着河边的小院走去。 果不其然! 今日小院,他们正好看到自家老大一个人坐在办公桌旁边,正胡乱地在纸上画着什么。 老大的幞头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一头的乱发述说着老大正在思考,而且很明显思考没有任何结果。 “那啥!” 一个匠人敲了敲门,站在门口弱弱道:“少匠,咱们要不直接去问问东家?” 问东家?? 这不显得王某很无能? 王某可是独立带领道建司两年的存在,为了这种工期的事情去问东家? 怎么问? 问东家工期是否可以延期半年? 王玄策不为所动。 “是啊,少匠!” 另一个工匠也附和道:“咱们去问问呗,工期本来就紧张,可一天也耽搁不起!” 你们,是嫌弃王某耽误了时间么? 王玄策双眼一瞪,随即一脸灰败! 好吧,你们说对了!某在这里胡思乱想想不出结果却是是在耽误时间! 再说了,王某也确实没有东家聪明,问问东家也不算掉面子。 阿贵上身的王帅哥甩了甩头,走出办公室房门的时候,脸上挂上了些许理所当然。 ...... 骑上马匹,转道长安城,进城之后直奔长安学院。 “玄策兄?什么时候回来的?” “呀!王主任,哦不,王少匠好!”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 进入学院,见着王玄策的二年级教习们纷纷问好! 王玄策只是拱了拱手,丢下一句“这会儿有急事,以后请你吃饭!”然后直奔唐河上的书房。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正在埋头苦干的唐河上抬起了头,眉头情不自禁皱了一下,“咋了?这才接手项目,就遇到难题了?” “.......!” 洛阳帅哥嘴角抽了一下,苦笑答道:“东家,不是玄策太无能,是这项目是在太难了啊!今天一早去实地看了一趟,某才发现,这工期完全不够啊!所以只能来向您请教啊!” “工期不够?” 唐河上愣了一下,然后一脸错愕道:“不可能吧!我可是严格计算过的,工期应该有富余啊!” “富余?” 这反而让王玄策给愣住了!心道,东家啊,您这工期计算确定没错么? 本着提醒的态度,王玄策弱弱道:“东家,咱们现在的技术,每天顶多只能浇灌一米高的混凝泥土,这还是这些天气温高。这一百多米高的大坝......” 某真的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后面这句,王玄策还来不及说出来,就听到了自家东家平淡的声音:“拆开来浇灌,浇灌好了直接装上去不就行了?” 拆开浇灌,直接装上去,像学校里盖房子时用的砖块一样? “东家,那可是水坝!” 王玄策的意思很明显,那是水坝,若是用这种做法,一旦缝隙不严密,漏水的话...... 渭河那么大的水量,只怕总有一天下游要成为泽国吧? “王玄策,你是蠢么?!” 面对王玄策的疑惑,唐河上却是懒得解释,“自己滚去程家庄的水泥厂看看去,别为这点小事来烦我!” 洛阳帅马仔被唐河上一句话给骂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东家您是说,水泥厂那边已经在开始搞了?” “自己去看!看不懂就别回来了,直接去河西将长孙冲换回来得了!滚蛋!” 这些天一直忙着弄试题的唐河上是完全没有耐心,直接挥了挥手将王玄策给轰隆出去。 洛阳帅哥只能苦着脸奔向水泥厂。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去水泥厂看懂! 被东家骂什么的不丢人,可要是真的去河西把长孙冲给换回来......只怕日后杜构和长孙冲要笑死王某吧? 不,要自信些,以王某对长孙冲和杜构的了解,完全可以把“吧”字去掉! 进入水泥厂,厂长还是王玄策熟悉的那个厂长。 双方见面简短寒暄立马进入了正题,王玄策问道:“咱们发电站的混凝土生产得怎么样了?东家让我过来瞧瞧!” “你来的正好!” 厂长笑着答道:“东家也是,只送来混凝土预制块的图,也不过来看看质量。目前已经生产了好几批了,要是你不来,我都要去找东家了!东西就在厂区的坝子上,我这就带你去看看。建筑方面,你是专家,你要是说没问题,那我就放心了。” 我说没问题你就放心? 王玄策嘴角抽了抽,我tm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居然能放心? 当然,这样的话,王帅哥不会说,被东家骂也就罢了,还要被你水泥厂厂长笑? 王某以后还怎么在体系里面混下去? “那行!咱们就去看看!” 王玄策一本正经回答,二人联袂走向了厂区的坝子。 坝子上,一块块灰色的东西正安静的躺着,不用解释,王玄策就知道那是混凝土块。 只是,眼前的这些预、预制的混凝土块有些奇特。 它们有的是正方体,有的是长方体,有的横切面直接是梯形。有的混凝土块上有一个凹槽,又有的混凝土块凸起了一部分。 很显然,那些凹槽是专门为凸起的部分存在的。 没见到这所谓的预制混凝土块之前,王玄策虽然一本正经,可他打心眼里担心自己看不懂。 可见到这混凝土土块之后,洛阳帅哥立马明悟! 原来,这就是东家所说的提前浇灌啊! 用凹槽和凸起结合,正好能让混凝土卡住! 那些圆形的洞子,小的肯定是用来插入钢筋,大的洞子,应该是用来倒入混凝土用。 只要清淤结束,按照设计图纸弄好基座,然后将这些混凝土块弄到基座上一块一块地安装上去,就像搭积木一样!这样能不节俭工期么? “啪!” 王玄策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在心里暗骂道:王玄策啊,难怪东家说你蠢啊!这样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到! 清脆的声音,让一旁的厂长情不自禁转过了头,“王总,您这是?” “咳咳!” 王玄策干咳一声,一本正经解释道:“这夏天来了,蚊子挺让人烦的!” 蚊子? 水泥厂的厂长认真看了一下,没见着王总的脸上有打死蚊子留下来的血迹啊!莫非,蚊子还来不及吸血就被发现然后直接处决? “那啥!” 看见厂长的动作,王玄策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一巴掌打得有点痛。他立马岔开话题道:“这些混凝土的陈设都不错,标号很足!你把东家给你的图纸拿给我看看,我比一比规格数据的误差打不打!” “要的!” 听着王玄策说标号没问题,厂长哪里还管是不是真的有蚊子?必须立马去拿图纸嘛! 水泥厂的厂长认真看了一下,没见着王总的脸上有打死蚊子留下来的血迹啊!莫非,蚊子还来不及吸血就被发现然后直接处决? “那啥!” 看见厂长的动作,王玄策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一巴掌打得有点痛。他立马岔开话题道:“这些混凝土的陈设都不错,标号很足!你把东家给你的图纸拿给我看看,我比一比规格数据的误差打不打!” “要的!” 听着王玄策说标号没问题,厂长哪里还管是不是真的有蚊子?必须立马去拿图纸嘛! 第409章 一个蚊子引发的波澜 打自己脸这种事儿,可仅仅是洛阳王帅哥才做得出来。 就在王玄策拿着图纸看了一遍弄好的预制构件后不久,从剑南到长安的一个驿站内,一名左手拿着书册正在认真阅读身穿儒袍的青年抄起自己的右手一巴掌排在了自己的脸上。不过,与王玄策有些不同,这位身穿儒衫的青年摊开手掌,里面确实是有一个硕大的蚊子! “仙人板板,蚊子囊个嫩个多?” 青年情不自禁嘟嘟,“赶了这么多天路,香包已经失效,内要是一路喂蚊子过去,我那英俊的脸还不得被咬肿?” “笃笃笃!” 正是此时,驿站的房门被敲响。 放下左手上的书,甩了两下右手,却未能将蚊子尸体甩掉,只能用左手将右掌心中的蚊子尸体弹走的青年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驿丞。 “这位使君!” 驿丞好歹是个吏员,远行的读书人虽然家世不错,可犯不上得罪一个驿丞,他十分客气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儿么?” “某就是个小吏,使君可不敢当!倒是郎君其次前往长安科考,定能考个好成绩,解释您才是使君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读书人客气,驿丞自然笑脸回应,他扬了扬手中的物件道:“咱们这驿站靠近山林,蚊子较多,这不,某过来问问郎君是否需要蚊香!就是某手中这玩意,冠军侯的作坊弄出来的东西,驱蚊十分有效。” “这驿站竟然有蚊香?” 世家出身的青年自然见过驿丞手中的东西,他的家里每逢春夏秋三季,蚊香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只是,一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还以为这蚊香只有富裕的家庭才用得起,那里曾想到驿站都有? “有的!” 驿丞笑着回答:“这蚊香虽然贫苦家庭没几个人买,可实在不是啥贵重的东西,几钱就能买一盒!咱们驿站更是不需要买,直接由县衙发放。” “行!那给某来两盘!” 读书人点了点头,一边伸手往怀里,一边问道:“多少钱?” “不收钱!” 驿丞却摇了摇头,“上官们说了,上京赶考的郎君们用蚊香都不要钱,还说这是冠军侯定下的呢!” “那多谢了!” “您可别谢我,要谢,您谢冠军侯!” 驿丞双手将蚊香奉上,读书人却是愣了一下! 感谢冠军侯? 这...... “这位郎君?” 驿丞见着读书人不为所动,索性问道:“是不是不会使用?” “会用!会用!” 回过神来的读书人点了点头,这才接过了蚊香。 驿丞得到这个回复,也不多说,只是叮嘱了一番蚊香一定要离床榻远些,随即离去,也正是如此,他并未看到读书人关上了房门后那脸上的犹豫与纠结。 房间内,蚊子继续飞舞,发出来的嗡嗡声让人烦闷。 拿着蚊香的读书人犹豫了许久,终于把那蚊香给点燃。 嗡嗡嗡的声音开始减弱,可回到案几边上的读书人抓起了书却莫名觉得更加烦闷。 “笃笃笃!” 正是此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驿丞莫非还有什么事儿? 正在烦闷之中的读书人皱了皱眉,然后深吸一口气将眉头上的皱纹驱散,打开了门。 却是发现,门口站着的并非驿丞,而是一个身穿青色儒衫的人。 “见过这位兄台!” 青色儒衫先行行礼,“某也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驿丞说,这件屋子是专门供给赶考之人住宿的。” 驿站,并非客栈,虽有客房,可从来没有上中下之分。大多是过往行人一起睡大通铺,如今能够给读书人专门留一间房间已经是很不错的安排了。 门内的读书人自然晓得这事儿,他笑着回了回礼,然后让开了门口让门外的青色儒衫走了进来。 “嗯?你竟然点着唐河上送的蚊香?” 这一刚进屋,青色儒衫似乎丝毫没有先来后到的意思,竟然指着那蚊香开始说教了起来,“兄台也是读书人,怎么能够用这东西?你难道不晓得,这是唐河上有意送给天下读书人的!其目的,就是想缓和咱们对他在本次科举引入那些贱民的抵触!小惠未遍,民弗从也。这样一小盘蚊香就想让咱们不据理力争? 兄台你也真是的! 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兄台为何因为这小小的蚊蝇使用他唐河上送出的蚊香?” 打自己脸这种事儿,可仅仅是洛阳王帅哥才做得出来。 就在王玄策拿着图纸看了一遍弄好的预制构件后不久,从剑南到长安的一个驿站内,一名左手拿着书册正在认真阅读身穿儒袍的青年抄起自己的右手一巴掌排在了自己的脸上。不过,与王玄策有些不同,这位身穿儒衫的青年摊开手掌,里面确实是有一个硕大的蚊子! “仙人板板,蚊子囊个嫩个多?” 青年情不自禁嘟嘟,“赶了这么多天路,香包已经失效,内要是一路喂蚊子过去,我那英俊的脸还不得被咬肿?” “笃笃笃!” 正是此时,驿站的房门被敲响。 放下左手上的书,甩了两下右手,却未能将蚊子尸体甩掉,只能用左手将右掌心中的蚊子尸体弹走的青年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驿丞。 “这位使君!” 驿丞好歹是个吏员,远行的读书人虽然家世不错,可犯不上得罪一个驿丞,他十分客气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儿么?” “某就是个小吏,使君可不敢当!倒是郎君其次前往长安科考,定能考个好成绩,解释您才是使君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读书人客气,驿丞自然笑脸回应,他扬了扬手中的物件道:“咱们这驿站靠近山林,蚊子较多,这不,某过来问问郎君是否需要蚊香!就是某手中这玩意,冠军侯的作坊弄出来的东西,驱蚊十分有效。” “这驿站竟然有蚊香?” 世家出身的青年自然见过驿丞手中的东西,他的家里每逢春夏秋三季,蚊香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只是,一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还以为这蚊香只有富裕的家庭才用得起,那里曾想到驿站都有? “有的!” 驿丞笑着回答:“这蚊香虽然贫苦家庭没几个人买,可实在不是啥贵重的东西,几钱就能买一盒!咱们驿站更是不需要买,直接由县衙发放。” “行!那给某来两盘!” 读书人点了点头,一边伸手往怀里,一边问道:“多少钱?” “不收钱!” 驿丞却摇了摇头,“上官们说了,上京赶考的郎君们用蚊香都不要钱,还说这是冠军侯定下的呢!” “那多谢了!” “您可别谢我,要谢,您谢冠军侯!” 驿丞双手将蚊香奉上,读书人却是愣了一下! 感谢冠军侯? 这...... “这位郎君?” 驿丞见着读书人不为所动,索性问道:“是不是不会使用?” “会用!会用!” 回过神来的读书人点了点头,这才接过了蚊香。 驿丞得到这个回复,也不多说,只是叮嘱了一番蚊香一定要离床榻远些,随即离去,也正是如此,他并未看到读书人关上了房门后那脸上的犹豫与纠结。 房间内,蚊子继续飞舞,发出来的嗡嗡声让人烦闷。 拿着蚊香的读书人犹豫了许久,终于把那蚊香给点燃。 嗡嗡嗡的声音开始减弱,可回到案几边上的读书人抓起了书却莫名觉得更加烦闷。 “笃笃笃!” 正是此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驿丞莫非还有什么事儿? 正在烦闷之中的读书人皱了皱眉,然后深吸一口气将眉头上的皱纹驱散,打开了门。 却是发现,门口站着的并非驿丞,而是一个身穿青色儒衫的人。 “见过这位兄台!” 青色儒衫先行行礼,“某也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驿丞说,这件屋子是专门供给赶考之人住宿的。” 驿站,并非客栈,虽有客房,可从来没有上中下之分。大多是过往行人一起睡大通铺,如今能够给读书人专门留一间房间已经是很不错的安排了。 门内的读书人自然晓得这事儿,他笑着回了回礼,然后让开了门口让门外的青色儒衫走了进来。 “嗯?你竟然点着唐河上送的蚊香?” 这一刚进屋,青色儒衫似乎丝毫没有先来后到的意思,竟然指着那蚊香开始说教了起来,“兄台也是读书人,怎么能够用这东西?你难道不晓得,这是唐河上有意送给天下读书人的!其目的,就是想缓和咱们对他在本次科举引入那些贱民的抵触!小惠未遍,民弗从也。这样一小盘蚊香就想让咱们不据理力争? 兄台你也真是的! 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兄台为何因为这小小的蚊蝇使用他唐河上送出的蚊香?” 打自己脸这种事儿,可仅仅是洛阳王帅哥才做得出来。 就在王玄策拿着图纸看了一遍弄好的预制构件后不久,从剑南到长安的一个驿站内,一名左手拿着书册正在认真阅读身穿儒袍的青年抄起自己的右手一巴掌排在了自己的脸上。不过,与王玄策有些不同,这位身穿儒衫的青年摊开手掌,里面确实是有一个硕大的蚊子! “仙人板板,蚊子囊个嫩个多?” 青年情不自禁嘟嘟,“赶了这么多天路,香包已经失效,内要是一路喂蚊子过去,我那英俊的脸还不得被咬肿?” “笃笃笃!” 正是此时,驿站的房门被敲响。 放下左手上的书,甩了两下右手,却未能将蚊子尸体甩掉,只能用左手将右掌心中的蚊子尸体弹走的青年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驿丞。 “这位使君!” 驿丞好歹是个吏员,远行的读书人虽然家世不错,可犯不上得罪一个驿丞,他十分客气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儿么?” “某就是个小吏,使君可不敢当!倒是郎君其次前往长安科考,定能考个好成绩,解释您才是使君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读书人客气,驿丞自然笑脸回应,他扬了扬手中的物件道:“咱们这驿站靠近山林,蚊子较多,这不,某过来问问郎君是否需要蚊香!就是某手中这玩意,冠军侯的作坊弄出来的东西,驱蚊十分有效。” “这驿站竟然有蚊香?” 世家出身的青年自然见过驿丞手中的东西,他的家里每逢春夏秋三季,蚊香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只是,一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还以为这蚊香只有富裕的家庭才用得起,那里曾想到驿站都有? “有的!” 驿丞笑着回答:“这蚊香虽然贫苦家庭没几个人买,可实在不是啥贵重的东西,几钱就能买一盒!咱们驿站更是不需要买,直接由县衙发放。” “行!那给某来两盘!” 读书人点了点头,一边伸手往怀里,一边问道:“多少钱?” “不收钱!” 驿丞却摇了摇头,“上官们说了,上京赶考的郎君们用蚊香都不要钱,还说这是冠军侯定下的呢!” “那多谢了!” “您可别谢我,要谢,您谢冠军侯!” 驿丞双手将蚊香奉上,读书人却是愣了一下! 感谢冠军侯? 这...... “这位郎君?” 驿丞见着读书人不为所动,索性问道:“是不是不会使用?” “会用!会用!” 回过神来的读书人点了点头,这才接过了蚊香。 驿丞得到这个回复,也不多说,只是叮嘱了一番蚊香一定要离床榻远些,随即离去,也正是如此,他并未看到读书人关上了房门后那脸上的犹豫与纠结。 房间内,蚊子继续飞舞,发出来的嗡嗡声让人烦闷。 拿着蚊香的读书人犹豫了许久,终于把那蚊香给点燃。 嗡嗡嗡的声音开始减弱,可回到案几边上的读书人抓起了书却莫名觉得更加烦闷。 “笃笃笃!” 正是此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驿丞莫非还有什么事儿? 正在烦闷之中的读书人皱了皱眉,然后深吸一口气将眉头上的皱纹驱散,打开了门。 却是发现,门口站着的并非驿丞,而是一个身穿青色儒衫的人。 “见过这位兄台!” 青色儒衫先行行礼,“某也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驿丞说,这件屋子是专门供给赶考之人住宿的。” 第410章 来都来了,玩玩嘛 平康坊翠云楼外的街道,两拨人正隔着翠云楼的门口正在对峙,还有一拨人在翠云楼门口处站着看戏。 左边的人骂道:“你们算个锤子读书人,不去想咱们大唐需要什么,只晓得自己心里那些蝇营狗苟!别以为老子不晓得!” 右边的人骂道:“你们才不是读书人,圣人的话早被你们抛到了耳边!不,你们不是把圣人训示给丢了,你们明明是被唐河上的好处给收买了!你们这群同流合污的家伙,把读书人的骨气和志气全部给丢干净了!” ...... 严格意义上讲,今日翠云楼两拨人对峙的时间要从五六天以前就开始说起。 自打第二波读书人进京之后,平康坊的各个青楼便再度传来了声讨唐河上的声音。可是,因为这些读书人大多都来自不同的地方,也没有人像一个半月前那样站出来牵头,所以这些声讨虽然有声有色,却如同乌合之众一般,没组织没纪律。 这些事儿,青楼没有去理会,他们倒是巴不得大家声讨得更激烈,然后引来更多的读书人。飞虎军自然晓得这情况,可老太监也没去重视这个问题,毕竟有前车之鉴。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平康坊内的声讨声大多是你一句我一句的哄闹,只是彼此之间发泄着心中的愤愤。 而那些长安城内的读书人和第一拨抵达长安的读书人在学院闹过事之后,也几乎不来平康坊喝花酒了,勋贵子弟们而今年龄大的已经在朝廷上班,年龄小的大多在长安学院里面读书。所以,读书人们的哄闹,却没有爆发成冲突。因为,发生冲突的一个重要要素就是要有两方人。 可今日,也就是半个时辰之前,一个长安城的读书人觉得近日读书实在有些烦闷了,想出来解解乏。反正下雨天飘昌,闲着也是闲着嘛。 结果,这刚一进入翠云楼就听到了各种各样的说法! 什么“冠军侯就是看不起读书人”啊! 什么“冠军侯本身就是商家,自然想帮商家说话”啊! 什么“冠军侯抢夺了大家的科举名额”啊! 反正这些话是无比似成相识。 本着悄悄滴打枪,声张滴不要的原则,这位长安城内的读书人没有搭理那些曾经和自己一样误入歧途蝇营狗苟的家伙,只准备好好玩一玩,打一针,然后回家继续学习。 可直到他听到一段话,“长安城里的读书人也真是的,竟然没人出来反抗唐河上!” “不,你们错了,他们反抗过!然后他们就被唐河上给暗中收买了。某可是听说过,唐河上请那些读书人进了一趟长安学院,也不知道许诺了什么!” “你们的意思是这次科举会有暗箱操作?” “不可能吧,长安城的读书人或许没志气,可总不能同流合污吧?” “你太天真了!他们可都在长安城里,一丘之貉这种事谁说得清楚?” “......” 读书人嘛,往往可以不带一个脏字,却能将人说得体无完肤! 本就年轻的那位长安城年轻人哪里听得那些拐弯抹角含沙射影的话?你们说唐河上不打紧,可是你们要是把某给说进去,某能愿意? “啪!” 他一把将手中的酒杯丢在了地上,站起身冷冷道:“你们都闲得慌么?科考在即,不好好温书,成天跑到青楼来饮酒享乐,攻讦别人,不怕考不上?” 长安读书人的话,让在场的声音为之一滞,不少人的面孔上出现了些许愧疚的神色。 “兄台!” 他对面的桌案上一个白色儒衫青年举了举酒杯道:“您不也是在喝酒享乐么,有啥理由说咱们?” 其余人顿时恍然大悟,“对呀,你自己不就在喝酒漂......咳,风花雪月。有什么资格说咱们?” “哼!” 长安城读书人冷冷一哼,脸上露出一丝自傲,“某,这些日子一直在家里温书,若非今日觉得有些疲倦,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嘘!谁信?” “就是!” “......” 到这里的人,几个不是LS......咳咳,风流人物? 你竟然说你在家里温书,还说得如此义正言辞! 呵呵! 某差点就信了! 一时间,嘘声四起! 长安城读书人脸色有些红润,不是酒精催发。任谁面对别人的质疑,都有一股据理力争的面红耳赤的面向。 “等一哈!” 正是此时,一个身穿青色儒衫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你是说,你在家里温书?” “不错!” 长安城读书人一脸倔强! “呵呵!” 那青衫却突然笑了起来,他抄着一口蜀地方言道:“难怪你给唐河上说话,原来你斗是长安城内的人呢!说,唐河上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是许诺了你们官职,还是给了你们考题?” 或许是酒精的迟缓作用,青衫青年的话,让翠云楼里的外地读书人们这才想起了长安城读书人的那句话! 矛盾,顿时有了指向! “说!唐河上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就是,为何你们长安城的读书人和第一批进长安城的读书人会如此没有骨气,默许了唐河上将下等人纳入科考范畴的举措!” “说!今晚不说清楚猫腻,你不许走!” “......” 一时间,口诛,将长安城读书人给淹没。 那漫天飞溅的唾沫星子若是能够放大十倍,定然早已将他淹没。 “某!没有!” 见着如此庞大的阵仗,长安城读书人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某和唐山长根本没有任何猫腻!” “那你在害怕什么?在退什么?” 却是不想,那后退的一步,直接被人误会成了做贼心虚。 翠云楼里的声讨声更加强烈。 “某没有害怕!” 长安城读书人将胸口一挺,“当日,所有进入长安学院的学子都可以作证,唐山长只是训斥了我等,并没有任何猫腻!跟着我们进学院的还有朝堂诸公!” “那你就把他们都叫来,说个清楚!” “对!叫来说个清楚!” “必须叫来,不叫来不让你走!” “......” 长安城读书人一咬牙,“叫就叫!也好让你们这群蝇营狗苟之辈晓得你们自己在做什么苟且之事!” 就这样,当日进入长安学院的读书人们都得到了通知。 另一边也快速去了各个青楼报信,请求支援。 ...... “最开始的时候人少,他们还在翠云楼里,可到最后人越来越多,他们就跑到了翠云楼外,淋着雨正在对峙呢!” 传信之人苦笑道:“部长见事态不对,就让小的过来找您!” 长安学院外,支着油伞的唐河上听完叙述,嘴角抽了一下,好气道:“有人闹事,那是你们警察部的治安管理问题。要么去雍州府找秦千古,要么直接派人驱散不就得了!你家部长找唐某作甚?” “真是的!” 唐河上好气道:“我这会儿还要赶紧去渭河边上的工地看看水位情况,告诉你家部长,就说我说的,我没空!” “别啊!侯爷!” 传信之人一脸苦涩道:“我家部长说了,那些都是来京赶考的学子,警察部这边不好处理啊!” “那就去找礼部!” 唐河上依旧摇头,你不好处理的事儿就让我去?李道宗李大部长,您一个叔丈,就你也想把小爷当枪使? 传信之人依旧摇摇头,“戴胄尚书说,翠云楼本就是我家部长的产业,让我家部长自己处理。” “......!” 唐河上表示十分无语,这尼玛算个什么事儿?因为事发地点是在自家的产业上,所以就想避嫌,然后将锅甩给我唐某人? 凭什么? 唐某人又不是你翠云楼的恩客,要找找老程去,反正他是常客。 殊不知,老程如今正搂着一个小娘皮在翠云楼站着呢!以往太极殿上那些读书人都喜欢说俺老程有辱斯,可这眼下的戏份......嘿嘿,到时候他们再嘲笑俺,俺就用这个回敬! “真没空!” 唐河上摇了摇头翻身上马,依旧表示爱莫能助。 传信之人一咬牙,伸左手抓住缰绳,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合在一起揉搓了一下道:“部长还说了,您只要把这事儿给解决了,以后用电......!” “早说不就完了?” 唐河上秒懂,笑着道:“我去一趟鹰扬卫,然后立马过去!” 许下承诺的唐老四一夹马腹直接朝着皇城的方向奔去。 “侦察营第一连集合!带上刀,跟我去一趟平康坊!” 抵达鹰扬卫驻地,已经卸任大将军的唐河上吆喝了一声就往东边走。 这倒是让鹰扬卫的汉子们有些懵逼! 去平康坊? 大家一起? 这得花多少钱? 没事儿,反正冠军侯有的是钱! 只是,咱们去平康坊带上一杆枪就够了,还带刀做什么? 懵逼归懵逼,瞎想归瞎想,可集合的速度那是必须杠杠的。 不,准确的说,这雨中的紧急集合显然比以往快了半分钟,倒不是要去的地方让人更积极,而是,万一咱们慢了,侯爷改变主意让二连去,那多亏? 一两里路的距离,对于骑士来说,那是相当近! 当马蹄声在坊口响起的时候,距离紧急集合也就过去了半盏茶的功夫。 “鹰扬卫办事,都让开!” 爆喝声从骑士的嘴里发出,让读书人们情不自禁往坊道的两侧让路。 原本拥挤的翠云楼门口的街道快速出现了一条通道。 为首的骑士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看上去颇为神武。 平康坊门口搂着一个小娘皮的黝黑物体眉头皱了一下,喃喃了一句“这小子怎么来了?”随即搂着小娘皮就往门内走。 人在平康坊漂泊十年这种事情,被小辈看见总归不是太好嘛! “见过唐山长!” 翠云楼大门左边的队伍显然是去过长安学院的那一拨人,他们纷纷行礼。 唐河上罢了摆手,也不避嫌,直接骑马走到了右边的人群面前:“听说,你们在这里闹事?” 骑兵,对于步卒来说从来都是恐怖的存在。 对于从未见过骑兵冲击的读书人来说,一个连队,一百多骑在相对狭小的坊道上排列而成的阵型更加震慑心灵。 不少读书人开始往后退,而且一边退一边高声回答道:“我们没有闹事!没有闹事!”。其中,就包含了某个从剑南来的穿着青色儒衫的年轻读书人。 当然,也有不少读书人脸上虽然有些惧怕,可依据没有迈动脚步。 一名身穿白色儒衫的青年强打镇定,对着唐河上拱了拱手,用一口剑南话道:“冠军侯,您来得正好,我等并非闹事,而是有些事情想与您辩论辩论。” “剑南来的?” 看着那些没退怯的读书人,唐河上没有生气反而是挂上了欣慰的笑容。这样的读书人才有点鄯城县令的样子嘛!他点了点头,朗声回答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是,这不应该是你们关心的问题!科举在即,你们现在应当做的是认真温书,争取都考出一个好的成绩来!唐某可以保证,本次科考没有任何猫腻!若是不相信,你,就是剑南来的那个,你可以去长安学院找一个叫做李义府的教习。多带几个人过去找他都可以!你们也算老乡,想来他的话你们会相信。 至于其他的,唐某没心思给你们解释!用点心,将视野放开阔一点,别局限在你们的个人思维上。都是读书人,我相信你们能想明白。 好了言尽于此,今日的事儿,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别让自己让自己失去科举的资格。” 李义府? 白色儒衫皱眉沉思,这个人似乎听说过,章写得极好呢!可这两年没怎么听到名头了,原来是来了长安学院做了教习? “行了!都散了!” 对着读书人们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唐河上调转马头,对着鹰扬卫士兵们道:“回营!”。 !! 鹰扬卫侦察营一连的士兵目瞪口呆! 这就回去了? 咱们冒着那么大的雨跟着您来平康坊,本以为有好事情,结果就这样溜一圈? 来都来了,玩玩再走嘛! 第411章 竣工 玩玩是肯定不现实的,倒不是唐某舍不得钱,这百来个人进去一个人搂一个,直到失联也才能话多少钱? 主要是本将要考虑到士兵的战斗力,要是鹰扬卫都成了软脚虾,还算什么事儿? 再说了,唐某今天带着部队进去众乐乐了,只怕明天就要被未来老丈人通传到两仪殿书房,然后用剑抵着脑袋。 所以,唐河上直接打马离去,丝毫不顾及那身后传来的几乎可以把人的身体给穿透的带有幽怨的目光集束。 唐河上和鹰扬卫士兵们在皇城城门口分别,转道冒着大雨往长安城外行去。 “王玄策呢?” “不知道,可能去了大坝上!” 在“项目部”扑了空的唐河上只能将白马丢在院子里,支着油伞往大坝走去。 其实,这个时候的唐河上打不打伞已经没了啥用,这一路一手抓缰绳一手打伞过来,身上早就被淋了个通透。 还打着伞,只能是保护脸不被雨打得生疼而已。 大坝之上,一群披着雨衣的人直勾勾看着渭河河面,其中有一人便是洛阳帅哥。 站在大坝上这一个多时辰以来,渭河的水位已经上涨了半尺。 这让雨中的王玄策眉头皱得很深很深。 “情况怎么样?” 身后突然出来熟悉的声音,王玄策转过身来摇了摇头道:“东家,情况不妙!一个时辰水位就上涨了半尺,这雨要是继续下,水位上涨的速度会更快。只怕三两天这水位就能漫过堤坝,到时候......” 到时候刚刚修建的混凝土河堤肯定会被水泡着,直接废了。 “不应该在这个季节修建水电站啊!” 王玄策一脸苦涩,“若是放到枯水季节,哪里会有这种事儿?” 唐河上是直接噎住了,要是我有的选,我不晓得安排到枯水季节? 可我爹没给过我选择!我能咋地? 深吸了一口气,唐河上郁郁道:“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派人密切关注水位,还有,立即想办法加固临时堤坝。水可以漫过去,但是定不能是堤坝崩塌!” “明白!” 王玄策郑重点头,水势若是实在太大,漫过堤坝还算小事,大不了就是水电站的前期工程全部废弃。可要是后者......渭河下游将被决堤的河水弄成泽国! 届时别说修水电站了,眼前这位年轻的东家只怕是真的要进天牢然后出不来了! 王玄策一脸决然保证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您放心,我一定立即派人用泥土把身后的东西给填满,用来加固大坝!” “这里就交给你了!” 唐河上拍了拍王玄策的肩膀,转身离去。他实在不敢再待在这里,他看着王玄策脸上的决绝莫名觉得心疼。 老天爷并没有因为唐河上的心疼而收敛多少,或许,他也想通过一场雨证明给皇帝看看,唐老四不是神仙? 雨一直下! 堤坝上的气氛不算融洽! 已经是连续第三天冒着雨走上堤坝的王玄策看着眼前距离堤坝顶端只有一丈的水位,蓦然觉得胸口疼痛得厉害。 他的牙巴紧紧的咬着,不得不下达一个十分不情愿下达的命令:“让工人们加个班,用泥土将大坝加固!” “王少匠!再等等吧!” 王玄策的身后,一个同样身穿雨衣的人情不自禁出言相劝。 那可是这么多人多少日夜奋斗的出来的结果? 好不容易弄出一半了,这要是立马加固临时大坝的话,那就是相当于把之前浇灌了一半的水电站内坝全部用泥土掩埋! 难道王玄策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 不,他比谁都清楚。 这样做之后,等着汛期过去,再将泥土挖起来,工期铁定赶不上不说,甚至于内坝都要建设,此间浪费的人力财力不计其数。 可眼下有什么办法?真的请自家那位前段时间被谣传成神人的东家来到这河堤上作法,让天上的雨师消停消停,反正雷公和雨师应该是朋友嘛! 得了吧! 跟随唐河上这么多年,王玄策能不晓得自己东家就是个凡人? 王玄策苦涩道:“没办法啊!截流用的大坝全部是泥土,虽然考虑到了汛期,可泥土终究只是泥土。水位若是再往上涨,谁也不清楚它还能否坚持住!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加固吧!” “诺!” 一个身穿雨衣的道建司匠人猛然跺脚,转身传令去了。 可他刚刚走了两步,突然有一种错觉,雨......似乎下小了一些? “那啥!” 停住脚步,他转过身来问道:“诸位,这雨是不是下小了一点?” 下小了吗? 脸上全是泪水和雨水混合液的王玄策猛然抹了一把脸,然后直勾勾地看着河面上的水花。 “好像!” 他吞了吞唾沫道:“好像是小了一些!都看看,别产生错觉!” 雨变小了,那就意味着...... 匠人们听得此言,一个个愣是盯着天空,心里全部在祈祷,一定是要变小了啊! 这一看,就是半盏茶的时间。 原本还是瓢泼的大雨,变成了淋漓不尽的小雨点,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停止。 一个匠人激动得跳了起来:“王少匠,可以确定了,雨小了!小了啊!” 洛阳帅哥翻了一个白眼,尼玛到了这个时候老子还需要你说“雨小了”? “那啥!” 原本准备去叫工人的匠人咧嘴一笑问道:“少匠,咱们现在不用加固河堤了吧?” “哈哈哈!不用了!” 王玄策哈哈大笑道:“秋收的日子到了,按照县志的记载推算,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持续晴朗,还加固做什么?这可是老天都在帮咱们,若是还完不成工期,可就对不起他对咱们东家的照顾了!” “嘿嘿!” 长安建司在水电站项目的头头也笑着道:“咱们东家是神人嘛!自然有上天眷顾。” “哈哈哈!” 原本堤坝上的阴霾在雨即将歇之时,顿时换成了笑颜,就连唐河上的玩笑都敢开了去。 长安学院里,看着即将停歇的雨,唐河上的心里也是骤然轻松。 要知道,就在昨天,皇宫里可专门来了人传达了丈母娘询问“工程是否能如期完成”的口谕。 那可是丈母娘呢,老丈人都有些敬畏的存在。 ...... 老天爷很给面子,就像王玄策根据县志推测的一样,第二天就把乌云换成了烈阳。 水电站工地再次陷入了热火朝天的施工之中。 于此同时,长安城外的田地里,李二陛下割下了今年秋收的第一镰,一片有一片的金黄被割倒,农户们的脸上挂满了收获的喜悦。 时间渐行,越来越多的金色被土黄取代,水电站的内坝终于浇灌完毕。 王玄策按图索骥,带着道建司的十多个匠人以及长安建司的人员一丝不苟地填充着内坝和外坝之间的沟壑。 一担又一担的泥土,一个又一个竹环被填了进去,然后夯实。 看上去十分雄伟的水电站正在渐渐成型。 于此同时,长安城内,读书声也越来越大,平康坊的生意恰如其分与之成反比,越来越惨淡。 不少老鸨都在背后骂着那狗日的冠军侯,要不是他出面教育读书人们,咱们的生意定然会持续到科举结束。 翠云楼的某个东家有点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为何要去找唐河上解决这个问题? 连带着这么多天,生意都不咋地! 这不是自己和自己的腰包过不去么? 再加上那球场的建设花钱越来越多,此消彼长之下,任城王是满脸苦笑。要不是有着老程那样忠实的顾客,家里怕是真要揭不开锅了啊! 说起老程,任城王很是羡慕,自打老程和唐河上合资在程家庄办厂,莒国公府似乎就没有差过钱用。 从最初的玻璃,猛赚一笔,到后来官道建设,水泥收入源源不断。 然后玻璃大量生产,虽然利润点降低了,可长安到处都在建设新的楼房,玻璃成了必备的东西,收入实在不少。 然后又是球场建设、水电站建设。 狗日的老程,不知不觉成了勋贵圈里最有钱的几个人了! 关键是另外几个人好像都是唐河上的合作伙伴来着。 房玄龄! 李绩! 李靖! 这些人借着儿子跟着唐老四跑一趟塞北草原的事儿,成功搭上了致富的马车。 如今他们家里的钱财已经远胜本王这给曾经的长安首富了啊! 任城王只能郁郁,谁让自己生下的第一个娃娃是个女孩,还只有十岁,实在没办法跟着唐老四跑去塞北救爹? 时间的脚步继续前行,一晃,中元节已过。 秋收的号角接近了尾声,水电站的建设也随着几块巨大的厚铁板地运达而接近了尾声。 工地上,几十条绳索,几十组动滑轮组成的吊装工具拖拽着一块巨大的铁板正在朝着混凝土大堤中间的巨大洞子去。 那是叫做泄洪闸的东西,整个闸门重达几千斤,安装好之后,将由几个转盘和多个齿轮组成的阀门升降。 升起来的时候,开始泄洪,降下去的时候,自然能严严实实。 毫无疑问,这是让王玄策佩服不已的东家设计出来,然后由长孙家的铁厂做出来的东西。 其运输和安装充满了智慧的力量。 四个泄洪闸,安装了四天时间。 这个时间看上去很长,可实际上是相当短暂。 也正是在这四天里,又是几组器械运到了施工现场。 只是,这些器械王玄策和长安建司的人没有参与安装,仅仅是帮忙运送到了大坝腰部的小房子里。 安装的工作全部是由火药监姓李的两个头头还有大安坊的几个工人在做。安装效率很慢,王玄策看得很焦急却帮不上任何忙。 不少老鸨都在背后骂着那狗日的冠军侯,要不是他出面教育读书人们,咱们的生意定然会持续到科举结束。 翠云楼的某个东家有点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为何要去找唐河上解决这个问题? 连带着这么多天,生意都不咋地! 这不是自己和自己的腰包过不去么? 再加上那球场的建设花钱越来越多,此消彼长之下,任城王是满脸苦笑。要不是有着老程那样忠实的顾客,家里怕是真要揭不开锅了啊! 说起老程,任城王很是羡慕,自打老程和唐河上合资在程家庄办厂,莒国公府似乎就没有差过钱用。 从最初的玻璃,猛赚一笔,到后来官道建设,水泥收入源源不断。 然后玻璃大量生产,虽然利润点降低了,可长安到处都在建设新的楼房,玻璃成了必备的东西,收入实在不少。 然后又是球场建设、水电站建设。 狗日的老程,不知不觉成了勋贵圈里最有钱的几个人了! 关键是另外几个人好像都是唐河上的合作伙伴来着。 房玄龄! 李绩! 李靖! 这些人借着儿子跟着唐老四跑一趟塞北草原的事儿,成功搭上了致富的马车。 如今他们家里的钱财已经远胜本王这给曾经的长安首富了啊! 任城王只能郁郁,谁让自己生下的第一个娃娃是个女孩,还只有十岁,实在没办法跟着唐老四跑去塞北救爹? 时间的脚步继续前行,一晃,中元节已过。 秋收的号角接近了尾声,水电站的建设也随着几块巨大的厚铁板地运达而接近了尾声。 工地上,几十条绳索,几十组动滑轮组成的吊装工具拖拽着一块巨大的铁板正在朝着混凝土大堤中间的巨大洞子去。 那是叫做泄洪闸的东西,整个闸门重达几千斤,安装好之后,将由几个转盘和多个齿轮组成的阀门升降。 升起来的时候,开始泄洪,降下去的时候,自然能严严实实。 毫无疑问,这是让王玄策佩服不已的东家设计出来,然后由长孙家的铁厂做出来的东西。 其运输和安装充满了智慧的力量。 四个泄洪闸,安装了四天时间。 这个时间看上去很长,可实际上是相当短暂。 也正是在这四天里,又是几组器械运到了施工现场。 只是,这些器械王玄策和长安建司的人没有参与安装,仅仅是帮忙运送到了大坝腰部的小房子里。 安装的工作全部是由火药监姓李的两个头头还有大安坊的几个工人在做。安装效率很慢,王玄策看得很焦急却帮不上任何忙。 第412章 开闸发电 “四郎!” 听着唐河上的介绍,李二陛下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气,而后感慨道:“本以为是个不大的工程,却从而想过如此庞大!辛苦你了!” “我辛苦个啥?” 唐河上摇了摇头,笑着答道:“辛苦的是王玄策和项目部所有成员。” 做领导嘛,不要想着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要大气,要晓得把功劳让给部下,这样才能得到拥戴嘛! 很显然,唐河上对推功劳这种事情驾轻就熟。 “陛下!” 他笑着道:“要不,咱们上大坝顶上去瞧瞧?” 来都来了,不上去瞧瞧想什么样子?再说了,朕又不恐高,正好想去哪大坝顶上试试居高临下的感jio呢! “走!” 李二陛下丢下一个字直接朝着那百来米高的混凝土阶梯走去,唐河上耸了耸肩,跟在了后头。 百来米的落差,梯步也就一百五十余步,虽然不多,却胜在陡峭。 即便是正值壮年的李二陛下和年轻气盛的唐河上这一路走上去,都不得不气喘吁吁。这还是在没有负担任何东西的情况下! 若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建造这样一排阶梯的工人...... 李二陛下心中再生感慨:“工人们不易啊,四郎你可不能亏待了他们!” “臣也不易啊!” 唐河上眼睛一眯,哭穷道:“陛下,这水电站可比一座大桥靡费多了去了!您看看,截断这条支流,然后在渭河的一侧建筑如此雄伟的水电站,水泥,臣得花多少?钢筋臣得花多少?还有那几道泄洪的大闸,发电机、变压器......陛下,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呵呵! 李二陛下冷冷一笑,都是人精一样的存在哪里还猜不到眼前这狗日的未来女婿邀请朕来此参观现场的目的? 告诉朕竣工了是其一,只怕另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哭穷吧? 李二陛下瞄了一眼身后一步的老太监,只发现那厮此时正在眼观鼻鼻关心,朕绝对有理由怀疑老太监和唐河上勾过脚! 皇帝嘴巴咧出一个弧度,戏虐道:“唐小子,合计着你是这个打算啊!” “臣有打算么?” 唐河上笑得十分真诚,“为何小臣一点都不知道?” “行了!长安财神爷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 李二陛下眼珠子一瞪,“朕还不晓得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说吧,想要怎么收回成本,哦不,应该是想要怎么挣钱!” 果然,最懂女婿的不一定是丈母娘,还有可能是老丈人! 唐河上笑了笑,有些腼腆道:“臣准备收电费!您想,咱们买蜡烛都要花钱,没道理用电照明,不花钱吧?这玩意可比蜡烛好用多了!” “就知道你打着这样的心思!” 李二陛下嘴巴一撅,笑道:“说说,准备怎么收费?” “臣算了一下!” 唐河上伸出手,开始掰起手指头来了:“一支上好的白蜡五十钱,若是惜着点用,能用半个月,一个月两只白蜡就是一百钱了!咱们大唐的官员勋贵们,哪个家里一个月不用个十来支白蜡了? 所以,臣准备按照一个家庭安装的灯泡个数收费,一个灯泡一个月十钱电费,然后由于现在是竹丝灯泡,一个灯泡能用十天。臣准备灯泡卖十钱一个。这样算下来,一个电灯一个月的花费才四十钱,这可比蜡烛便宜多了去了! 当然,还有电线,那玩意都是铜做的,臣可以按照斤为单位称量,就按照和市场的铜价,就不挣钱了!” 听上去是挺不错的! 李二陛下的脸上开始还有些笑容,可渐渐的,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朕虽然不是算术大家,可有几笔账朕还是会算的! 首先,这电灯如果真的按照唐河上所言,那么照明的费用倒是真的比蜡烛便宜。可是,偌大的长安,勋贵官员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若是要安装电灯的话,那么肯定是整个府都会安装,这样算起来,每一个家庭平均安装十个灯!一个月就是八千乘以一十再乘以四十!多少钱朕一时半会儿算不出来? 可是用白蜡的话,无非就是家主和家中孩子的房间用,谁也不会奢侈到给下人和路灯都用白蜡吧? 这样一算,很明显,照明的费用应该会增加吧? 然后,电线按照铜的价格论斤算! 唐河上啊,你莫不是以为朕现在还不晓得你那电线也就里面是铜,外面是鱼胶么? 最后,这满长安就你唐河上独一家提供电力,你这一个月得挣多少钱? 思虑至此,李二陛下冷冷一笑,“好啊!唐老四,你又忽悠到朕头上来了?” 唐河上摇了摇头,无比正色,“陛下,您可是英明神武的皇帝,臣如何忽悠得了你?” “哼!” 李二陛下冷冷一哼,脸上一副你晓得就好的表情,继续道:“朕可是给你算了一笔账,八千官员勋贵,每个家庭安装十个电灯,一个月得多少钱?” 三千二百贯! 一年就是三万八千余贯! 按照皇帝这个算法,唐河上仅仅在一秒钟给出了答案! 这个答案准确么? 呵呵! 唐河上冷冷一笑,显然不准确嘛!老泰山哟,您算错球了!勋贵官员可不是最大的消费力,最大的消费力是您呢! 皇宫多大? 每个殿的照明要多少灯? 还有路灯啊! 各个官衙啊! 陛下您总不能让咱们大唐的官员们家里都通电了,上班还要照蜡烛吧? 这样算下来,老丈人呢,只怕一个月就是一万贯左右咯! 整个水电站花费了六十万贯!再算上日常维护的费用。 六年回本,六年之后开始盈利...... 唐河上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咧出一个细微的幅度,论赚钱,这长安舍我其谁? 笑容飞快被隐匿,唐河上露出一副苦瓜脸,“陛下啊!哪有这么赚钱?这发电站总要请工人吧?要培训他们吧?还有,电站总有日常维护吧?您可不小的,这收来的电费可是绝大部分用到维护上的呢!还有税务......” 唐河上的苦瓜脸让李二陛下莫名心中舒坦,仿佛看到了一个只赚不亏的人亏本,多大一个瓜啊? “行了!” 脸上却挂上嫌弃的神情,“怎么收费朕不管你!只要你自己收得起来,就算数!至于税务,那就免了吧!这工程一看就知道靡费太多,朕总不能一直让你出钱搞那啥建设来着?” “基础建设!” 唐河上一脸可怜地答到。 李二陛下挥了挥手,“行了,别可怜兮兮的,你做的朕都看在眼里呢!走上大堤,带朕参观参观!” 听得此言,唐河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情不自禁将手背在背后比划了一个“耶”字! 老丈人呀,到时候全长安的人都在交电费,您老未必丢得起脸面拖欠不给? 身后一步的老太监将唐河上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他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心道,陛下哟,您这次多半又是上了鬼子的当咯! 当然,这事儿不能告诉皇帝,一来,老夫实在不想看到大唐欠一个孩子的,二来,老朽一个家奴去质疑主人的英明神武? 得了吧! 唐河上快速收敛心中的兴奋,佯装出一副亏大了的表情带着李二陛下走上了大堤。 一丈多宽的大堤顶全是垛儿,看上去像极了一道城墙。 只不过,这一道城墙的敌人不是千军万马,而是浩浩渭水。 大堤之上的李二陛下伸出脑袋朝着外坝望了一眼,却是突然后退了两步。他一脸正色道:“这大坝上哪里来的风,吹得朕有些头晕啊!” 一旁的唐河上险些笑了出来,您哪里是被风吹得头晕,明明是被一百多米的高度吓得腿软! 当然,这些话是铁定不能说的! 唐河上只能笑着将李二陛下的眼光引入了内坝! “陛下您看!” 唐河上道:“十步开外那是阻拦水流时修建的临时大坝!现在,那座大坝上已经安装好了炸药!臣会先在上面炸出两道豁口,引水进来,等着枯水季节,再继续拆除。当水进入内坝以后,就通过一道暗闸,流到外坝腰部的螺旋上,从而转动发电机,开始发电。 同时,若是以后渭水洪汛,咱们也能打开泄洪闸,将部分水流引入外坝下面的支流里,合理分流减缓水势!” 可是用白蜡的话,无非就是家主和家中孩子的房间用,谁也不会奢侈到给下人和路灯都用白蜡吧? 这样一算,很明显,照明的费用应该会增加吧? 然后,电线按照铜的价格论斤算! 唐河上啊,你莫不是以为朕现在还不晓得你那电线也就里面是铜,外面是鱼胶么? 最后,这满长安就你唐河上独一家提供电力,你这一个月得挣多少钱? 思虑至此,李二陛下冷冷一笑,“好啊!唐老四,你又忽悠到朕头上来了?” 唐河上摇了摇头,无比正色,“陛下,您可是英明神武的皇帝,臣如何忽悠得了你?” “哼!” 李二陛下冷冷一哼,脸上一副你晓得就好的表情,继续道:“朕可是给你算了一笔账,八千官员勋贵,每个家庭安装十个电灯,一个月得多少钱?” 三千二百贯! 一年就是三万八千余贯! 按照皇帝这个算法,唐河上仅仅在一秒钟给出了答案! 这个答案准确么? 呵呵! 唐河上冷冷一笑,显然不准确嘛!老泰山哟,您算错球了!勋贵官员可不是最大的消费力,最大的消费力是您呢! 皇宫多大? 每个殿的照明要多少灯? 还有路灯啊! 各个官衙啊! 陛下您总不能让咱们大唐的官员们家里都通电了,上班还要照蜡烛吧? 这样算下来,老丈人呢,只怕一个月就是一万贯左右咯! 整个水电站花费了六十万贯!再算上日常维护的费用。 六年回本,六年之后开始盈利...... 唐河上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咧出一个细微的幅度,论赚钱,这长安舍我其谁? 笑容飞快被隐匿,唐河上露出一副苦瓜脸,“陛下啊!哪有这么赚钱?这发电站总要请工人吧?要培训他们吧?还有,电站总有日常维护吧?您可不小的,这收来的电费可是绝大部分用到维护上的呢!还有税务......” 唐河上的苦瓜脸让李二陛下莫名心中舒坦,仿佛看到了一个只赚不亏的人亏本,多大一个瓜啊? “行了!” 脸上却挂上嫌弃的神情,“怎么收费朕不管你!只要你自己收得起来,就算数!至于税务,那就免了吧!这工程一看就知道靡费太多,朕总不能一直让你出钱搞那啥建设来着?” “基础建设!” 唐河上一脸可怜地答到。 李二陛下挥了挥手,“行了,别可怜兮兮的,你做的朕都看在眼里呢!走上大堤,带朕参观参观!” 听得此言,唐河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情不自禁将手背在背后比划了一个“耶”字! 老丈人呀,到时候全长安的人都在交电费,您老未必丢得起脸面拖欠不给? 身后一步的老太监将唐河上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他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心道,陛下哟,您这次多半又是上了鬼子的当咯! 当然,这事儿不能告诉皇帝,一来,老夫实在不想看到大唐欠一个孩子的,二来,老朽一个家奴去质疑主人的英明神武? 得了吧! 唐河上快速收敛心中的兴奋,佯装出一副亏大了的表情带着李二陛下走上了大堤。 一丈多宽的大堤顶全是垛儿,看上去像极了一道城墙。 只不过,这一道城墙的敌人不是千军万马,而是浩浩渭水。 大堤之上的李二陛下伸出脑袋朝着外坝望了一眼,却是突然后退了两步。他一脸正色道:“这大坝上哪里来的风,吹得朕有些头晕啊!” 一旁的唐河上险些笑了出来,您哪里是被风吹得头晕,明明是被一百多米的高度吓得腿软! 当然,这些话是铁定不能说的! 唐河上只能笑着将李二陛下的眼光引入了内坝! “陛下您看!” 唐河上道:“十步开外那是阻拦水流时修建的临时大坝!现在,那座大坝上已经安装好了炸药 第413章 任城王转性了 啪! 绿色的光芒在大坝顶上一张高度的天空炸开,形成一朵无比绚丽的花朵。 见着那炸裂开来的花朵,王玄策脸上的凝重顿时消散,狂喜的神色立即出现在了脸上! “哈哈哈!” 他大笑着拍了一把身旁的人道:“咱们成功了!下边来信号,水电站发电正常!” 王玄策的身边,一个工匠情不自禁热泪盈眶,“成功了就好!成功了就好啊!从清淤到浇灌,然后到水密层的修建......哈哈!成功了就好啊!” 两个月的时间,完成一座七十步高,六十步长,顶部都有一丈宽的大坝,还有里面的水道、发电器械,这怎么能让参与建筑的匠人们不神情激动热泪盈眶? 肩膀被王玄策拍了一把的李二陛下附和着在笑,可是,他实在搞不懂为何要如此激动!对着不远处一样是脸上挂满笑容的唐河上招了招手,待得唐河上过来之后,李二陛下才压低声音问道:“唐小子,有必要这么激动么?” “陛下!” 唐河上小声答道:“?下面发来信号,不仅仅预示着发电机组的正常运转,更预示着项目的成功。两个月啊!您知道这里是多少方量的工程么。近十万立方! 两个月,在没有大型器械的条件下,完成这样一个项目本来就是壮举! 更何况,发电机正常运转,意味着整个大坝最核心的部分,发电水道的密封性没有任何问题。用拼接起来的混凝土构成的水沟,在高压之下不渗漏,本来就是建筑工艺的重要进步。虽然图纸是我设计的,可真正建筑的是他们。 最后,那半山腰水电站里的人,可都是大家朝夕相处的同僚。若是不传来发电正常的消息,那么只能代表漏水!严重的,甚至于人都得被淹死在里面。” “竟然是如此啊!” 听完唐河上的介绍,李二陛下都愣住了。 他从未想到,自己下达的一个指令,竟然是要这么多优秀的工人豁出性命。 一边庆贺的王玄策终于从兴奋中缓过劲儿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拍道的肩膀似乎是龙躯? “臣得意忘形了!” 洛阳帅哥一脸尴尬告罪道:“还请陛下见谅!” 哪知,李二陛下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是对着所有匠人行了一礼:“诸卿辛苦了!” 这阵仗可是吓了匠人们一大跳,皇帝行礼,这得是多好的待遇? 匠人们纷纷回礼,李二陛下是伸出手一个又一个的扶起。 身旁的唐河上嘴角有些抽抽,心道,老丈人果真不愧是一代明君啊,这见缝插针体现自己人格魅力的能力简直无与伦比嘛! 只是唐河上没想到,这还不算什么。 那位刚刚被他腹诽的未来老丈人转过脸道:“唐河上,朕今日才发现匠人是大唐的瑰宝!以往,朝堂对匠人的关注太低了,除去将作监,竟然没有任何奖励和鼓励的措施。你脑子里弯弯道道比较多,回去想个方案,如何评判匠人的能力,并且设置成等级。可以借鉴一下你大安坊内的晋升机制,也让到了一定级别的匠人享受一下官员待遇。” 老丈人这是要不拘一格拔人才? 直到某一天能够大笑着说一句“天下英雄,尽如朕的蛊中”? 唐河上笑着拱手回应:“臣遵旨!” ...... 翁婿二人还有一个老太监从大堤的另一侧走出,然后翻身上了各自的马背。 这是,李二陛下如同原形毕露一般,对着唐河上说了一句:“唐小子,什么时候给朕安装电灯?” 其实也不算原形毕露,毕竟观音都有千手嘛! 至于皇宫里的两个观音有多少只手,只有李二陛下才晓得了。 唐河上可不想晓得这其中的奥妙,他点了点头,道了一句:“晓得了”! 电站竣工,成功发电的消息根本不需要唐河上刻意散播,当一根根水泥浇灌而成的电线杆从渭水河畔插到长安城里的时候,哪个官员勋贵还能不知道电站已经建好了? 莫说是官员勋贵了,就是那些富裕的家庭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那啥!茂约兄啊!最近空否,我家有十斤上好的陈年烧春,你有没有时间过去尝一尝?” “茂约兄啊!晚上咱们去平康坊喝点?” “领导,您可是我老领导了!这喝酒也该先和卑职一起喝嘛!” “屁,我和你们家领导是过了命的矫情!” “什么时候?” “想当年,在平康坊,我和茂约兄都是过了人命的交情!” “......” 一时间,莒国公在被人憎恨两个月之后,再度成了香馍馍。白天上班的时候,民部的门槛都险些被“抽空”过来约唐俭喝酒的官员给踏破;晚上回家,唐大尚书都只能从隔壁老程的后门偷偷进入,然后翻墙回去。 没办法,府门直接被堵住咯! 全是来府上找唐老四的! 对于朝堂里那些个同僚,但凡邀请唐某喝两年烧春陈酿的,都被莒国公委婉拒绝! 哼,拿老子的酒来请老子,你家别想安装电灯了! 但凡邀请去平康坊小聚的,公爷都私下应承了下来。结果,一不注意,邀请的号牌已经排到了一年半以后!若是年轻二十岁,莒国公或许能够同隔壁的武夫一样,人在平康坊瓢......咳咳,漂泊十年!可现在......如果不是和那几个曾经一起打过枪的铁哥们一起去,去了大多只能真的喝点酒了! 其实,不仅仅是唐河上经常不回的莒国公府,就是长安学院,每到放学之时,就有一大群穿着蜀锦的胖子在学校门口守候,只要唐山长一出来,咱们就把他给揪住,先弄到平康坊洗个脚,然后,再求他给咱们安电灯! 甚至于,长安学院里,某些商贾自家出身的学生都被家里的爹妈给予厚望:“儿啦,找个时间和唐山长说说,装电灯的话,咱们家算一个?” 鉴于这种火爆的情况,唐河上留下了正准备去往河西的王玄策,并且交代了一个任务。 道建司少监只能放下自己的行程安排,不务正业地在东市租了一个门面,干起了销售的勾当。 说起这个门面,它不大,也就五六十平! 可麻雀虽小五张俱全。 里面,一排连体的桌子把顾客和服务人员给隔离开来,每一个服务人员的手里都是一支笔和一大叠表格,服务人员座位的对面是一张椅子,毫无疑问那是给顾客入座的地方。至于大厅其他的空地,王玄策本来还准备着安装些椅子供排队的人使用,可想了想又做了罢! 小门面的门口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子,牌子上的内容已经在民部备了案,叫做“唐氏电力公司”,免税的那种! 八月初五,那是唐氏电力开门营业的日子,王玄策早早来到了门前,将一张巨大的字报张贴在了门口。 上面写到:电灯,十钱一个,每安装一个电灯,收取电费十钱月,另,家用电线,按斤计算,需用同样重量的铜置换可以折合成银两、赤金!凡需要安装电路的,请入内做好登记,并且缴纳今日起到明年今日的费用。 “吓!还要钱?” 字报一贴出来,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门口顿时闹腾成了一片! “我家郎中说的可是莒国公答应他的,只要过来报个名,回去就能安装了,可没听说要收费啊!这还按照灯泡数量收费?咱也没带这么多钱啊!” “就是,我家侯爷也说了,过来登个记就行了啊!” “对呀,某那里也是莒国公应承了!难道莒国公应承了不算?” “......” 面对哄闹的人群,王玄策拿出一个大喇叭,朗声道:“诸位,且不说莒国公从来不管咱们唐氏集团的事儿,即便是莒国公管了,不论他给诸位的主人应承了什么,收费也是不可避免的!而且,这第一次电路安装,都会按照报名的先后顺序进行安装,毕竟,这几天国公爷应承的人还真不少!” 要钱? 还先到先得? 这到底是安装还是不安装? 不少人做不了主,咱只是被家主派过来报名的,可不敢提家主拿出钱的主意。 还有不少人脸上挂满了郁郁! 那都是请了莒国公吃饭喝酒的人呢! 他们在心里大骂,狗日的唐俭,平康坊也去了,送的礼物也收了,可尼玛到头来还得花钱! 一时间,电力公司门口黑压压的人群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进去办理业务。 “哼!” 正是此时,人群中一道冷哼冒了出来,出声的人道:“想免费安装电路?亏你们也想得出来!冠军侯在渭河边上建造的发电站只怕你们都没去瞧瞧吧?三十几丈高的大堤,得花多少钱?还有发电机等等之类,你们还真以为电是水冲来的了? 这点钱都不出,想亏死冠军侯呢? 我家大王说了,冠军侯做买卖从来都是童叟无欺!这电费,电灯费和电路费,我任城王府交了!” 那人挤到了最前头,对着王玄策拱手行了一礼:“这位只怕就是道建司王少匠吧?我家大王对本次修建电站的所有匠人表示恭喜,恭喜你们完成了了不起的壮举!” 王玄策拱手回礼:“多谢!也请这位兄台回去帮我谢谢大王!里面请!” 那任城王府的管事拱了拱手朝着里面走去。 一门之隔,里面的服务人员终于迎来的第一位顾客,而门外头的王玄策只听到不可置信的嗡嗡声。 “这,只怕是托儿吧?” “就是,还任城王府?任城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还不清楚,那可是曾经贪污过的貔貅,只进不出!” “咳咳!慎言!慎言!” “对对对!人家到底是大王嘛!” “嗯,反正某是不太相信那人是任城王府上的!” “某也不信!” “再说了,说冠军侯童叟无欺?你们还记得玻璃么?那可是一口气坑了清河崔氏九万贯的!结果后来怎么着?” “是啊,后来玻璃虽然不便宜,却也贵不到那里去了!但凡有些资产的家庭都能买一个。” “到最后,您们看现在,长安那些新修的房子都安装上了玻璃窗户了!” “!!” 人群之中,某个来自朱雀大街清河崔氏门阀的管事嘴角忍不住抽搐,泥萌,过分了!谈冠军侯就谈冠军侯,扯咱们清河崔氏做什么!冠军侯能坑了崔家?呸,我崔家是被皇帝坑了的好么!冠军侯可是咱家三郎的救命恩人,一台手术泯恩仇那种! “不!” 就在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一个人苦笑一声说了一个“不”字! 这个“不”字成功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眼球,那人继续道:“刚刚进去那位我见过,确实是任城王府上的家将!” “呵呵!” 闻言,有人情不自禁发出来冷笑,只怕你也是冠军侯的托儿吧? “真的!” 那人摇摇头道:“某是太原王家的掌柜,那人某真的见过。诸位若是不信,今日之后,可以随时到王家来找某!” “那,你的意思是任城王转性儿了,不吝啬了?” “不知道,某去办理业务了!” 王家管事摇了摇头,朝着房门走去。 “任城王都缴费办理了,某是清河崔氏也办理!” 崔家管事作为第三个办理业务的人也走了进去,任城王那样一个爱钱的人都愿意给钱,我崔家未必还能比貔貅更貔貅? 人,往往都是这样,只要有人开了头,后面就有人跟着做。 李道宗的家将,太原王家和清河崔家的管事,三人进入之后,门口其余能拿定主意的人也纷纷开始行动了起来。顷刻之间,电力公司业务大厅的空荡顿时被忙碌代替。 而那些没有进去的人,也大多没有逗留,而是快速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谁让王玄策说了,先办理先安装,除此之外,谁的关系也不好使? 至于任城王的人是不是托...... 在家将回家之后,听到门口说法的大王苦涩一笑,本王就是托,可是,本王也不愿意做这个托啊! 要不是那次有求于人...... 第414章 托的正确运用方法 只是,不论大王如何在心里否定,他做托儿的事情依旧成为了事实。虽然这个事实让大家伙对长安城排名第一的貔貅有些改观,可出现过长安城第一铁公鸡的宴会时间,仅仅第一个办理用电业务并不能让大家对任城王的改观有多大。 长安城里,开始出现一种景象,就是有一个人,靠着特制的装备爬上了水泥制作的高杆上,然后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线条从高杆上接入了一座座院子里。 最后,通过瓷制的圆柱体将这些白线绕过实木柱子,连通了一个玻璃制作的电灯。毫无疑问,那些陶瓷做的圆柱体叫做电伏。 这种景象足以证明唐河上的电力公司有多挣钱。 可是,面对儿子挣钱的事实,莒国公却不是太高兴。 因为就在半个时辰前,曾经一起在平康坊打过枪并且原本约定在今天再次一起去平康坊打枪的长孙顺德托人带来了消息:“老唐啊,昨天晚上在家里不小心把腰扭了,今天就不请你去打枪了,等某的腰好了再说吧!” 腰扭了? 莒国公心中冷笑,你妹的,不就是不想请唐某去漂泊了嘛!找什么拙劣的借口? 上朝的时候你丫的都还好好的,这上半天班,你的腰就昨天晚上扭了? 你丫的是回穿越时空么,专门穿越到昨天晚上,把腰扭一次? 还有,你TM找借口能不能别和其他人找同样的借口? 唐某在这几天接到的爽约消息都是说腰扭了! 这群狗日的! 嗯,还有那狗日的唐老四! 一点也不给老子面子! 唐俭骂得一点没错,唐老四确实很不给老爹面子!从内心上讲,唐河上不想有朝一日收到这样一个通知“冠军侯,您的父亲莒国公在平康坊飘昌的时候扭了腰,您去接他一下!” 和唐俭一样骂着唐河上狗日的的还有一个人。 那人也算的上唐河上的至亲,嗯,未来的! 他就是李二陛下! 缘由也很简单,那狗日的唐老四简直不当人子!明明那天答应得好好的,可这么多天过去了,长安城里好多人都安装好电灯了,朕的太极宫和东宫竟然没有半点响动! 嗯,没有响动的还有皇城里的各个衙门。 翻开奏折,十本里面就有六本是提醒朕早点给衙门安装电灯的谏言! 这让朕的日子怎么过? “来人,去把唐河上叫来!” 李二陛下对着门外下令。 老太监没进去,在门口拱了拱手表示收到。 不多时,身穿紫袍的冠军侯就被引入了两仪殿书房。 “唐老四!” 郁闷二字刻在头上的李二陛下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骂道:“你几个意思,答应朕的事情为何还不做?” “什么事儿?” 唐河上一脸纯良,“臣这些日子忙着搞科举的事情,脑子不太好使,陛下您在提醒一下小臣?” 还没来得及走出书房的老太监嘴角有些抽,唐小子,你这是自己找死啊! 果然,李二陛下的胸口剧烈起伏,险些要去抽剑鞘! “呼呼!” 深深吐出两口气,强行将心中的火气给压了下去,李二陛下冷冷道:“装傻是不?” “没有没有!” 唐老四慌忙摇头,脸上满是伪装出来的恐惧! 少顷,唐河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陛下,莫非您说的是电灯?” 李二陛下脸上尽是冷笑,仿佛在说,你接着表演! “那啥!” 唐河上一脸不可置信道:“陛下,臣已经给王玄策说了呀,要不臣去问问王玄策!” “问个屁!” 李二陛下实在忍不住了,爆粗口道:“你就直说,给不给朕安装!” “必须的啊!” 唐河上一脸认真,“只要顾客需要,唐氏集团绝不拉稀摆带啊!” 划重点! 顾客需要! 呵呵! 李二陛下冷冷一笑,顿时明白了!合计着,朕给你把税务都免了,你还要收朕的电费? 老丈人可忍,丈母娘不能忍! 李二陛下的语气充满了杀意:“不错啊,赚钱赚到朕这里来了!你的意思是,朕不给钱,这电,朕是用不上了是吧?” “那啥!” 唐河上缩了缩脖子,有些像鹌鹑,“陛下啊,这电力公司不是臣在营运。您是晓得的,臣可从来不管家里产业的营运问题!” 是么? 朕差点就信了! 李二陛下双目一瞪,“别给朕来这些虚的,装还是不装!” 唐河上一脸为难:“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按照公司的规定......” 不开户,不给装啊! 规矩嘛,总要遵守不是? “呵呵!” 李二陛下冷冷一笑,果断转身取下了书房里的剑,然后熟练地将剑鞘拿在了手里。 尼玛,这是说服不了,要明抢了么? 唐河上情不自禁后退一步,老丈人这千古明君的人设又要崩了? “陛下!” 为了免受毒打,唐河上后退了一步,赶紧放出了大招:“那啥,道宗王叔可是第一个缴费办理的人呢!” 仅仅一句话,李二陛下心中的火气更大了! 简直像极了被踩住痛脚的猫! 长安最有名的貔貅都出钱安装了电灯,你一个皇帝,居然不给钱要明抢? 陛下,您觉得合适么?这要是传出去,臣子们怎么看您? 这才是唐河上当日要求任城王缴费的主要目的呢!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是为了堵勋贵的嘴么?呵呵! 合适! 连皇位都是抢来的李二陛下打心眼里觉得合适,这天下都是朕的,有什么不合适? 皇帝拿着剑鞘继续欺身而上,唐河上倒是想逃跑,可是......不能逃啊!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那是剑鞘落在了冠军侯的身上! “叫你收朕的钱!” “啪!” “叫你抬李道宗出来!” “啪!” “......” 唐河上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少次,只感觉浑身疼痛! 李二陛下明显是打累了,终于收了手,“明天,朕会安排人统计一下宫里需要多少电灯,也会安排人去开户!给你两天时间,若是不能给皇宫装好电灯......哼!” “诺!” 唐河上苦笑着离开了两仪殿,心中的郁郁可想而知。 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老丈人? 这份冤屈,唐某只能日后在长乐身上找回来了......! 第415章 秋围至 翌日,老太监果然高调地送来了一大笔开户的财物,成功博取了人们的眼球,一个不与民争利,一个遵守规定的皇帝形象被成功树立了起来。可谓是既安装了电路,又落下了好名声;既能满足了官员们的要求,又博得了皇后的笑容。简直是一举四得! 当然,为此皇帝付出的代价也不低,比如内库里的银钱少了一大堆,再比如腰部有些发软? 有了皇宫这一笔巨大的单子,电力公司专门负责安装电路的工人顿时陷入了忙碌。只是,作为干活儿的人,他们反倒是喜欢这样的忙碌。 谁让东家弄了一个叫做什么开屁艾的东西,具体的俺也不懂,反正只晓得做得越多,挣得越多! 就在电力公司越来越忙碌的时候,新修的水电站大堤也越来越忙碌。 越来越多的王公小姐姐和长安学院的学子们纷纷踏上的秋游的旅途,而他们秋游的最终场地就是那百米高的河堤。 之所没有王公家的公子哥,其原因也很简单,长安城里,所有读过书的成年男子都在准备着秋闱。 当然,时下还没有秋闱这个说法,它准确的说法还是科举。 即便是没有王公家的公子和读书人们参与,高耸的大堤依旧被人山人海掩埋。 要知道,仅仅长安学院,学子就有三千余人。 哪怕是每天接待一百人,整个大堤要将长安学院的娃娃们接待完毕也要三十天,这还是不计算有些孩子第二次到达大堤的情况之下! 早恋过的人都应该晓得,越是宏伟的建筑越能让表白的成功率提升咳咳,一不小心好像暴露了什么东西!,正是这种情怀,让很多长安学院二年级的学生可不止一次抵达大堤。 这也直接造成大堤上秋游的学生越来越多!一时间凉亭奇货可居。 虽然大家都是同学,可谁希望自己表白的时候,有同学在场? 也正是此时,长安的客栈越来越拥挤,住进来的大多都是赶考的士子。 也亏得唐河上提前交纳了住宿费,不然,那些穷苦一点的士子只怕还真的没有地方可住。毕竟,这一届的科举,已经取消的投卷的制度,任凭你是谁,想投卷? 呵呵! 先问问你想投的人同不同意,然后再问问检察院同不同意。 当然,这样的情况不可避免的地造就了一部分士子嘴里说着“小信未孚”的话语,却毫不犹豫的住进了冠军侯付款的客栈。 读书人嘛,有些事情要习以为常。 八月十一,距离下元节仅仅四天! 一份事关天下读书人的抵报张贴在了各个坊间。 甚至于,东市平康坊,西市善德坊这两个长安最大的娱乐地方都贴着布告。 布告上面写到:科举将于八月十六日正式开始,所有考生,请携带州府出示的准考凭证进入长安学院考试。 匠人、墨家、农家、商家、数家等,杂科的考试在一楼进行,请按照准考证上的考室和座位对号入座! 士子的考室则在长安学院二楼和三楼。 剩下的,就是一些常态化的语句! 比如严谨作弊,严谨抄袭等等之流。 公告上,画出了长安学院的简易图和考室布局,也公布了所有考生可以在八月十一至八月十五进入长安学院参观考场。 还公布了每一堂考场的监考信息,却是没有一个人是长安学院的教习。 若是有某个人是从未来穿越过去的,那么定然能够发现,本次大唐的科举从严格程度、考试方式、监考安排等方面上讲,和一千四百年后的高考并无太大的差别。 唯一不同的是,艺术考生被换成了数科、商科、农科、匠人科等等等等! 当然,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几乎没有人站出来反对唐河上将贱籍和士子放到一起科考的方式。 毕竟,公告上有一句话写得十分明了“凡质疑本次科考的,大可不必参考”! 这句话,可是直接能够将那些不明是非的读书人的心气神给打掉呢! 你反对,有的是人赞成,你不考,有的是人考试。 公告上说得很清楚,往后的取士都以科考论英雄,蒙阴和举孝廉的方式一去不复返也。 在这种情况下,读了几年书,甚至十几年几十年书的人,能够安安稳稳放弃这次科考的机会? 答案很否定! 谁也不晓得下次科考是什么时候呢! 再说了,本次科考将取士子一千人! 某有自信,能成为一千人中的一个呢! 同时,长安学院的教习们也收到了一个通知,为了感谢大家多年的付出,唐某人特地推出了给教习考试的试卷。 整个长安学院想从政的教习,都可以参加考试,反正只取一人。 这一则消息,让教习们很尴尬。 某到底是考还是不考! 考吧! 正七品一下的官员,待遇还没有某做教习的时候好! 不考吧,未必某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只是一辈子做教习?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呢! 教习们摇摆不定! 科考的日子却越来越近! 八月十四,长安学院里每天参观考场的学子已经不下两千人。 可这种情况下,身为雍州府长吏,整个雍州实权第一人的秦千古却没有委派一个人到长安学院监督科举。 倒不是科举不关他的事儿,而是此时的雍州长吏正一脸心烦! “长吏,这是怎么了?” 分管司农的典吏一脸疑惑! 秦千古却是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回答! 莫非,本官告诉下头的人,就在刚刚不久前,本官开具了几分虚假的路引和人名么? 得了吧! 以冠军侯的脾气,不打死本官才有假呢! ...... 下元节,转瞬即过! 接踵而来的,是贞观六年最重要的事情! 当然,这是对天下读书人而言。 那就是科举! 一个又一个报名参加科举的人递上了自己的路引和准考证。 在严苛的搜身后,所有学子不带一件五品地进入了长安学院。 大唐第二届科举,第一届秋闱在这个时候,吹响了开始的号角! 第416章 秋闱进行时 时间,贞观六年八月十七! 地点,长安城来庭坊,长安学院。 每一间教室,每一张双人桌上都坐着一个拿着准考证对号入座的赶考的学子。此时,距离科举钟声敲响还有不到一刻钟时间。 冠军侯、冠军大将军、长安学院山长......有着一大堆头衔的青年已经巡视完了一楼的考场,正在往二楼走去。 这不会是唐河上在本次科举的第一次考前巡查,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考前巡查。 说到底,还是长安学院目前的规模太小,全国涌入长安的学子不下万人,若是一齐考试,长安学院是没办法容纳下的。 面对这种情况,唐河上只能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将科考分成了七天,每一天对一轮学子进行考试,每一天的考题也完全不同。 “铛铛铛!” 走完三楼的最后一间教室,科考开始的钟声正好敲响! 三层楼的楼口都出现了一个拿着大喇叭的楼管,他们齐齐大声道:“科举正式开始,请所有参考学子认真听取本次科考规则!本次科考,上午下午各考一科!上午的科考时间为辰时四刻,到午时四刻!下午的科考时间为未时出到酉时末!请各位认真控制自己的答题时间! 科考期间,请注意考场纪律,凡交头接耳者,取消考试资格! 凡有作弊行为的学子,已经发现,取消本次科考资格,同时计入个人档案,永久剥夺科举资格。 考试途中,若有需要出恭者......” 三位楼管就科考纪律洋洋洒洒说了整整半盏茶的时间,侥是清凉秋季,用洪亮的声音说完考场规矩,他们的喉咙已经开始在冒烟。 三人的话音刚刚落下,一个个身穿官袍或者吏袍的人从每个楼层的教室办公室走出,那是监考官们!他们的腋下纷纷夹着一个巨大土黄色牛皮纸包裹。 很显然,里面就是今日第一堂科考试卷。 这些考官,没有一个人是长安学院的教习,他们都是来自吏部和礼部的官吏,为了避免舞弊情况的发生,这些考官负责的考室都是在两刻钟以前抓阄抓出来的。 每一间考室都又一名官员和一名吏员组成。同时,礼部尚书戴胄和吏部尚书长孙无忌也在长安学院考场里面坐镇! 当然,他们都在唐河上的办公室里,相比这些考室考官,一边喝着清茶,一边笑着看今日的考题,可舒坦得多。 “唐小子!” 长孙无忌笑着道:“你说你这脑子是怎么长出来的?为何就能想到这么方便的方式?还记得第一届科考,某和杜如晦可是在考场里整整呆了半个月呢!出来的时候人都馊了。” 显然,第一届科考的时候,还没有那么胖,官职也没有那么高的长孙无忌就是考官之一。那次的科举,可是一场考试进行了半个月。 吃喝拉撒全在里面了! 那时候的题量可还没有现在手里这份试卷多呢! 仅仅只有一道诗词题,一道策论题,一道经学题,一道......!反正一共加在一起,也就十来道题吧。 可眼前这份试题...... 就在长孙无忌感慨的时候,二楼的一间考室里,身为本室主监考的深青色官袍对着所有考生亮了亮手中的牛皮纸! “各位考生!” 他肃穆道:“本官手里,就是本堂科考的试卷,大家可以看到牛皮纸包全部用火漆密封,现在,我将打开试卷袋,分发试卷同时给各位讲解答题有关的内容。” “这里有一张答题卡和一份试题!诸位可以在试卷上直接作答,但是,作答完毕后,必须将试卷上的内容抄录至答题卡上。答题卡的左侧有一道密封线,拿到试卷之后,诸位可先将名字,籍贯,准考证号写到里面去。试卷的左侧依旧是在密封线内写好名字、籍贯和准考证号! 考试结束后,试卷和答题卡放在桌子上即可。 最后,重声一遍考场纪律,所有人,不得交头接耳,不得随意走动,不得发出任何声音,更不得作出任何作弊行为。 若是有人需要出恭,请举手示意! 本堂考试,试卷题目为行政能力测试,试卷一共八页,其中选择题一百道,诸位只需要将你认为正确的选项前面的甲、乙、丙、丁号码填入答题卡即可;判断题二十题,诸位在答题的时候将对或者错字眼填入答题卡中。主观题有十五题,分别是十个简答题和五个材料分析题,涵盖了律法、经学、诗赏析等内容。本张试卷,满分一百五十分,其中选择题和判断题半分一个,简答题四分一个,分析题十分一个。 鉴于题量比较大,特别提醒诸位合理做好时间分配,若遇到答不上来的题目,大可先行跳过!同时,在抄录答题卡的时候,请一定注意将答案对号入座,若是抄错了位,抱歉,一百分的考卷很可能只有十来分。” 监考官对整个试卷进行了概述,最后宣布:“现在分发试卷,考试正式开始。” 学院二楼和三楼的所有考室的监考官都进行着这样的讲述。 就像长孙无忌的感慨一样,这样的试卷对整个大唐的读书人来说可都是头一次遇见。若是不讲述一下,只怕好多人拿着试卷直接不晓得如何作答了! 至于一楼,农学、算学、经济、工艺的考试方式又与楼上不同。 算学倒是卷子给考生作答,可经济、工艺和农学,反倒是有些像面试答题的方式。毕竟,这一批考生里面,很多人都不识字,只能由监考官一对一的进行询问,然后记录答案。 这种新式的考试,也是直接让许多考生在拿到试卷的时候感觉头皮发麻! 虽然,咱们在来之前都拿到过厚厚一本关于教材,可谁在一两个月能够全部啃完? 再说了,某可从未经过这样的考试啊! 二楼右手第一间考试里,坐在最左边第一位的白色锦袍青年就是如此! 他的眉头皱得老高! 八页大小的试题,全TM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也亏得某没有啥密集恐惧症! 强打着精神,抄起右手边依旧用得不是太习惯的鹅毛笔,沾了沾墨水,小心翼翼地将试卷转了九十度。 尼玛! 差点鹅毛笔又弄成了提悬臂! 姓名:吴图,字良悌;籍贯:吴县;准考证号:9527! 皱着眉头颇为英俊的青年小心翼翼放下鹅毛笔,轻轻吹了吹墨迹,然后将试卷转回来,终于将目光放到了第一道题上! “十恶”是指:谋反、恶逆、、大不敬、不孝、、和内乱。 嗯,这是武德律的内容,还算比较简单! 看着这题目,吴图视乎松了一口气,总没有在第一道题就被打掉了信心! 可在往下一看...... 甲:谋大逆、谋叛、不道、不睦、不义 乙:谋叛、不道、不义、不睦、谋大逆 丙:不道、不义、不睦、谋大逆、谋叛 丁:不义、谋大逆、不道、谋叛、不睦 这尼玛! 吴图的眉头再次皱成了一堆! 这有区别么? 简直一模一样好不好! 每一个答案,都是试卷划线处对“十恶”没有写出来的内容,也就是说,每一个答案似乎都是正确的答案! 这尼玛让我选什么? 甲? 乙? 丙? 丁? 还是全部选上? 第一次做客观题的青年直接懵逼了! 原来我这么蠢么?最简单的十恶不赦的内容都答不起来么? 还是说,冠军侯,这题出错了? 本着对考试负责的态度,吴图一咬牙,举起了手! “什么事儿?” 负责监考的小吏脸上挂着笑容压低声音问到。 “这里!” 吴图指了指第一题,用极低的声音道:“监考官,这题,似乎出错了呢!” 错了? 小吏愣了一下,认真看了一遍,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题没错,你只管做就是了!” 无独有偶,一时间,仅仅因为第一题全部是正确答案而怀疑出题错误而举手的考生几乎每一间教室都出现了! 监考的小吏们大多都在腹诽,这题算啥错? 明明是考顺序嘛! 冠军侯也真是的,真......! “哈哈哈!” 小吏们只能腹诽,可长孙无忌完全不用考虑得罪唐河上,他直接笑道:“唐小子,真鸡贼啊!竟然全部给了正确答案,不考内容,反而考顺序!” 作为唐律疏议的主编,国舅爷可是十分熟悉武德律的,他哪儿能看不出唐河上这个考题的考点所在? “鸡贼么?” 唐河耸了耸肩,“二位尚书,这第一道题可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只需要脑子转弯快一点,就立即能想明白考的顺序吧!咱们科举出身的官员,若是这点机智都没有,以后工作中怎么抓住重点?” “选官!” 唐河上继续道:“并不是要选这天下诗词歌赋最好的吧?只要能识字,能写章,然后能抓住工作重点不就行了?当然,如果能选出写诗词歌赋、采出众,又机智能抓重点,能执行,能策划,能.........” 能个屁啊! 长孙无忌和戴胄对视一眼,这尼玛还真是颠覆了自科考成立以来所有人对科举的印象。 不过,为何本尚书觉得唐小子说得挺TM有道理? 你看,去年死掉的陆德明! 那人学素养高吧? 秦王府十八学士,注解经学的存在,可为何到死的时候都还只是个吴县县男,弘馆博士。原因很简单啊,读书读傻了呗!看不懂形势,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可是又因为脑子不转弯,说出来的话又说不服人,只晓得引用经典。 这样的人,怎么安心委以重任,让他牧守一方? 说起聪明人,长孙无忌倒是想到了一个。 那人也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至今还是个七品散官。 那人姓许,脑子是相当好使,可是......! “可是,唐小子!” 思虑到此人,长孙无忌情不自禁皱了皱眉,“这脑子好使的人若是不把脑子用在正道上,成天只晓得专营,咋办?” “不选啊!” 唐河上依旧耸了耸肩,“这份试题里,不仅仅有考研机智,还有考研三观!里面有些心理测试题,虽然不能最直观反映出这样的人是不是三观端正的人,可答案里多少有些有迹可循。再说了,这科举完毕之后,不还有一场面试么?” 好吧! 本尚书又多虑了,唐小子办事儿,什么时候拉稀摆带过? “只是!” 一直没说话的戴胄却开了口,“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这次试题有些难了啊!毕竟学子们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考试啊!” 难么? 唐河上笑了笑,不难怎么体现差距? 要知道,几万人的考试,一份之差就是上百人的名次差距。 也正是此时,二楼某一间考室里,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学子瞄了一眼左右侧那两个眉头高高皱起的同窗考生,嘴角轻轻翘起,心道,这题算什么难? 他熟练得抓起鹅毛笔,右手飞快地在一个选项上画上了勾勾! 然后下一题,仅仅十来息时间,又是一个勾勾画了上去。 似乎,这份考试试卷对他来说并不难! 当然,这得建立在他没有以烂为烂胡乱作答的基础上。 监考官嘛,总喜欢在考室里游走,但凡哪个考生答得最快,就最容易吸引他们的目光。 即便,这考官并非学校的教习,也逃脱不了这种情况。 当年轻学子飞快答题的时候,监考官情不自禁站在了他的身侧。 嗯! 这名学子的鹅毛笔用的不错啊,一点也没有其他考生的生涩。 答题...... 虽然本官怀疑他胡乱作答,可看着他胸有成竹的神色,本官对自己的怀疑产生了怀疑。 嗯? 本官怎么觉得这学子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杨恪? 籍贯长安? 弘农杨氏的子弟么? 监考官皱了皱眉,若真是弘农杨氏住在长安的子弟的话,本官倒是真的有可能见过了。 难怪面熟! 也难怪答题如此之快,说到底,人家是大家族出身嘛。 第417章 第一堂考试结束 有了这样的心思打底,监考官看待身旁这位答题飞快的青年越发顺眼了起来,就像看待熟悉的自家子侄一般。 也亏得监考官自己也做不来上面的题目,不然的话只怕他会在杨恪做错某道题的时候,轻轻碰一下桌子边缘呢。 于此同时,隔壁的隔壁,也出现了考官站在考生身边看着考生做题的情况。 谁让那位籍贯长安的考生叫做长孙雀? 全长安,复姓长孙的,毫无疑问,那是长孙尚书的族人嘛! 聪明些,十分正常的事情嘛! 三楼的山长办公室里,长孙尚书丝毫不知他的“族人”正在参考,此时他正焦头烂额尝试着攻克试卷上的难题呢。 说起这事儿,得怪唐河上! 要不是那厮笑着说一句:“两位尚书,光看,不试试做题,怎么知道咱们这次考题到底难不难?再说了,二位第一次科举没机会登场,现在可以暗中试试嘛,也算圆一个科举梦!等着满天下读书人都以没考过科举而遗憾的时候,二位可以笑着站出来说第二次科举的时候,本官就考过了,成绩斐然呢!” 戴胄觉得唐老四说得有些道理,再加上本来在这里干等着就十分百无聊赖,倒不是做做题,下午考完回去给陛下复命的时候也好针对考题说道说道嘛! 戴胄行动了起来,长孙无忌见着唐老四又跑去巡查考场去了,没人聊天,也开始闷头做了起来。 每每遇到不会做的考题,吏部尚书都会坐直了身子将目光斜斜投向了不远处礼部尚书的考卷! 戴胄像是一个眼观六路的武林高手,每每长孙无忌坐直身子的时候,他都会不着痕迹的弓了弓身子,恰如其分地将自己的试卷给遮挡住。 这让长孙无忌十分无语,腹诽道,狗日的戴胄,不就是做个题么,又不是真正的科举,至于如此藏着掖着? 经历了这种情况,吏部尚书倒是不怎么担心舞弊的问题了,毕竟身边这个不可考的戴胄都晓得捂住自己的试卷,那些想出人头地,过独木桥的考生没道理把自己的题给别人抄吧? 当然,这种理念,巡查考室的冠军侯不太苟同。 此时的冠军侯已经巡查到了二楼,他已经皱着眉头站在窗外许久了!倒不是看到有人在作弊,而是他总觉得面前这间教室里,有一个背影十分熟悉,像谁来着,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算了算了! 唐河上站了整整半盏茶的时间,既然想不起来,又没有看到有人作弊,那就别站在原地浪费时间了。 巡查考场才是正事儿,反正本次参考的勋贵子弟着实不少,一两个熟悉的身影也不算什么特别的事情。 转身继续巡查,一路上遇到过一两个被小吏带出考室出恭的学子,小吏和学子一齐行礼,准备开口,唐河上都是做出来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不知不觉,午时已到! “铛!铛!铛!” 清脆的铃声之后,几个大嗓门的声音响起,“诸位考生注意力,距离本场科考结束还有两刻钟,请各位把握好考试时间。同时,预祝各位考出优秀的成绩!” 于此同时,监考官的声音们在每一间教室响起:“各位考生,距离本场科考结束还有两个钟,鉴于大家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形式的科考,本官建议大家先将试卷上的答案抄录到答题卡上,然后再攻克没有做出来的题目。别因为慌乱造成你们答题卡上的答案错位,甚至在考试结束的时候还没有将答案抄录至答题卡上!” 此话一出,整个考场都起了一场慌乱,毫无意外考生们这才反应过来,若是答题卡上没有答案,将不会得分。 当然,这种情况也造就了许多学子眉头高高皱起,脸上是一脸忧郁! 这! 某还有那么多考题没做啊,现在竟然要在抄录答案上花费时间,哎,好不心甘! “时间这就要完了?” 一样不甘心的除了考生以外,还有两个非考生,他们就是长孙无忌和戴胄。 长孙无忌皱着眉头嘟嘟:“本官才刚把前面的客观题做完,竟然就没时间了!戴胄,你做了多少?” “不比你好多少!” 戴胄也是一脸愁容耸了耸肩,“我材料分析题一道也没做!” 好吧! 长孙无忌翻了翻白眼,老子最讨厌你这样一脸无辜地装哔! “铛!铛!铛!” 时间可不会因为考生们的不甘心而停止,更不会单单为两个尚书停滞。 时间仅仅剩下一刻钟的钟声响起。 到了这个时候,剩下的一刻钟无疑跑得飞快。 不少把唐河上下发的考试大纲认真看过的考生经过简短的检查之后,在考试结束的钟声之中提交了试卷。 可更多的考生没能完成所有题目的作答。 在这一刻,百态尽显。 有人直接趴在了考桌上哭泣,“某怎么这么蠢,不好好温书,到考试完毕的时候连考题都做不完。” 有人则是一脸呆木地坐着,眼神里失去了所有色彩。 还有人一下子从凳子上滑落道了地上,然后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某是个猪啊,去上什么厕所!还直接蹲了一刻钟!若不是出恭,某就能做完最后一道题了啊!呜呜呜!!” 甚至还有人直接自怨自艾一把撕掉了自己的试卷,“考NMMP!一半的题都做不了,还交卷做什么?去休,去休!无颜见家中父老矣!” ...... 毫无疑问,那些被眼泪弄花了的试卷会很大程度上影响自己的最终成绩,毕竟,看不清楚的答案只能是错误的答案。 而那些撕掉试卷的,很抱歉,即便是第二场考得再好,也没有办法脱颖而出,他们只能怪自己的内心不够强大。 所以,面对这些情况,监考官们在收完试卷之后,直接没有去理会那些撕掉自己试卷的考生,倒是那些哭了的,滑落到地上的,呆坐着的考生被监考官们挨个劝了起来,“这位学子,不要如此作态,你要自信,你都没做完的题,有几人能做完?赶紧起来吧,好好调整一下心情,下午还有第二堂考试,若是你以这个状态去迎接它,毫无疑问,科举才是真正没戏了!” 这样的劝慰,毫无疑问很有作用。 大多数考生听完之后,都能强打着精神走出考室,然后按照考场布局图和路标的指引去往长安学院的食堂吃饭。 而那部分撕掉自己考卷的学子,则是雪上加霜,直接选择的退考。 当然,也有醒悟过来的考生一脸悔不当初的,他们哀求着考官,能否再给一次机会,某只把答案写上去,只写答案! 然而,考试是公平的,哪怕是跪下磕头,磕到满脸是血也没办法对现状作出任何改变。 二楼某间考室的考官劝慰完考场所有学子再回头的时候,这才发现弘农杨氏那个少年早已没有了踪影,他微微一笑,感慨了一句“同样是考生,差距怎么辣么大”? ...... 三楼山长办公室亲眼见证所有考室的试卷都收集密封完毕之后的冠军侯推门而入,“两位,考得如何?” 戴胄耸了耸肩,一脸坦然道:“之前聊天花费了些时间,若非如此,应该刚刚能够答完!” 长孙无忌老脸一红,“那啥,我这会儿回宫一趟,去给陛下汇报一下考试情况!唐小子,你把今日上午的空白试卷给一份给我,嗯,还有答案!” 老舅这考试结果显然不太理想嘛! 唐老四哪里还看不透这一点,也不点破,只是嘴角微微上翘道:“阔以!” 长孙无忌拿着考卷和答案转头就走,到了门口突然停住,转头道:“那啥,下午的考卷也给我两份,我给陛下带过去!” “那可不行!” 唐河上摇了摇头,“下午的考卷和答案只能考试完毕之后才能看!” “那行!我走了,下午再过来!” 长孙无忌直接转身,用自己才能听到的话嘟嘟,“我就不信了,下午的试卷我还做不赢你戴胄?” 然鹅,转过身去的吏部尚书却是没看到,戴胄此时和唐河上已经捂着嘴弯下了腰。 嗯! 就差说一句,以我的职业操守,是绝对不可能笑你的! 且说长孙无忌转道出了长安学院,然后将怀中那份自己答过的考卷折叠了起来,放入了袖口子里,还不忘做贼一般左右观望了一下,然后才一路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皇帝的大舅哥进入皇城自然不需要通禀,毕竟皇城里也有人家的办公场所。 可若是要进入皇宫...... 多少还是要给妹夫说一声的。 老太监接到通禀,直接告诉了皇帝,皇帝只说了两个字:“快请!”。 穿越宫门,进入两仪殿书房,长孙正准备行礼,就被李二陛下出言制止。 只听李二陛下笑着问道:“辅机,科举的情况如何?” 看样子,大舅哥和妹夫之间的默契挺不错,长孙一来,皇帝就猜到了大舅哥要汇报什么事情。 “第一场考试已经结束!” 长孙无忌笑着答道:“看目前的情况还算不错,没有发现一例作弊。只是,唐河上出的考卷......有些别出心裁!” 本来想说有些难,可这一说不就暴露目标了么? 所以,脑子一转,吏部尚书只说出了一个别出心裁。 可别小看这“别出心裁”四个字,那可是长孙无忌脑子里此时最适合说出来的字眼。 “哦?” 皇帝有些好奇,谁让那个狗日的女婿说要保证考题不会泄密,朕也从未见过?李二陛下笑着道:“如何别出心裁?” 长孙无忌嘴角不着痕迹地翘了翘,拱手送上了试卷,“臣带回来了,不过,臣建议陛下把玄龄、克明、茂约、孔颖达这些人都找来一起看看,也让大家都见识一下本次科举的变革嘛!” “都叫来?” 皇帝愣了一下,又必须要么? 朕看看不就得了,让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接过考卷的李二陛下一时没有回话,而是直接看了起来。 这第一题...... 嗯? 全是正确答案嘛! 额! 不对好像有些不对! 嘶! 果然! 狗日的唐河上,这一道题考得是顺序! 哼,这样简单的题目,能难得了朕? 拿出一张白纸,李二陛下在上面写上了一个“甲”字! 然后第二题,写上一个“丙”字! 第三题......! “咳咳!” 李二陛下突然一声干咳,“辅机啊,这题确实有些别出心裁,你去让团太监通知一下玄龄、克明、唐俭、玄成、孔颖达过来一趟,嗯,对了,还有孙伏加!” “诺!” 长孙无忌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专注在第三道题上面的李二陛下眉头高皱,自然没有发现大舅哥一脸鸡贼的笑容...... 见证一下新考这种事儿,显然对房杜唐孔魏还有孙伏加很有吸引力。 所以,没过多久,这一大群人联袂而至。 李二陛下高高皱起的额头在几人进门的那一瞬间迅速消散,一转眼变成了一脸胸有成竹笑容,“都来了?朕手里是今天第一堂科考的试卷,挺有意思的,大家伙儿都看看。” 大家也不矫情,从李二陛下手里拿过试卷然后围在一起看了起来。 唐俭率先眼睛一亮,“嗯,这第一题是考顺序啊!我儿子出的题果然有趣!” “第二题!” 房玄龄发出来声音,“选丙!这道题是靠思维逻辑!” “确实挺有意思!” 杜如晦笑着道:“第三题选丁!” “嗯!着实不错!” 魏徵道,“第四题选甲!” “第五题!” 孙伏加抢了先,“还是选甲!” “第六题!” 轮到第六题的时候,本来想开口的孔颖达愣住了!这尼玛是什么题? 看着大家都愣住了,李二陛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种如释重负。 好像在说,尼玛,你们终于卡壳了,要是你们一人一题答下去,卡在第三题的朕还不得怀疑人生? 人嘛,考试越是卡壳,就越喜欢把题目给读出来,仿佛希望读题百遍其义自见! 孔颖达读到:“把下面六个图形分成两类,使每一类图形都有各自相同的特征或规律,分类正确的一项是......!” 第418章 只怕这次科举分值不太好看啊 国子监大佬,大唐教育机构头头有一句MMP不知道当不当讲! 尼玛,这题目老子读一百遍也不能其义自见啊! 第一个图,一个三角形中间一条直线,然后中间直线的两侧各有一条曲线! 第二个图,嗯,有些像一个风筝,可是四边形里面只有一条曲线! 第三个图,两个三角形被一条直线连接,直线的末尾是一个四边形! 第四个图,.......! “选甲吧?” 六个人看了许久,杜如晦才说出一个不太自信的答案! 唐俭皱着眉道:“为什么?” “猜的!” “......!” “咳咳!” 面对同僚们的无语凝视,杜相干咳一了声道:“克明兄,您不是房谋么,你看看??” 我看个锤子! 房玄龄翻了一个白眼,将球踢给了魏徵,“玄成,前隋的时候你就以学识闻名,你看这题该选什么?” 魏玄成摇了摇头,“魏某学识哪有孔师?孔师,您看?” 孔颖达一脸尴尬,将目光投向了唐俭。 唐俭倒是坦然,“老夫是纵横家!这旁边不是有一个状元郎么,你说呢,状元郎,该选什么?” 皮球终究被踢到了资历最浅的孙伏加身上! 别人都能推,可自己怎么推? 孙状元一脸苦笑,“诸位,晚辈现在能够确定了,晚辈这个状元实属运气啊!” 言外之意,很简单,孙某做不来咧! 看着眼前的大唐官员们将皮球踢过来踢过去,李二陛下心中更是舒爽了! 果然,不是朕太笨,而是唐河上出的题太刁钻嘛! 等等! 为何朕仅仅舒坦了几息时间,心里就有一种浓浓的失望? 而且,这份失望叫做,朕的重臣的水平为何如此低下? 就在李二陛下失望的时候,一道声音传了出来,那是长孙无忌的声音。 他道:“诸位,这道题选丁!” 李二陛下直接将目光钉在了自家大舅哥身上,只见大舅哥一脸胸有成竹道:“诸位可以看,第一个图,第二个图,和第四个图都有直线和曲线!第三个图、第五个图和第六个图都只有直线,没有曲线。所以,这个题应该选丁,一二四,三五六!” “诶!对啊!某怎么没想到?” 识图找规律这种图,在没找到规律的时候往往是解答不出来,可要是给出了答案,就立马能够看懂这道题的规律,就像顿悟一般。 偷偷看了一眼袖口中正确答案的长孙无忌能顿时解答出来,在场的众人自然能够幡然醒悟。 “啧啧!唐小子出题还真是鸡贼啊!” “就是!就是!不过这题还真的挺适合出现在科考上呢!” “是啊!你们看,咱们不就是欠缺这种能够快速反应过来,知道政策深意,并且执行政策的人么?” “那当然!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 唐俭你闭嘴! 就在众人白眼唐俭,然后转身感叹长孙无忌聪慧的时候,李二陛下也是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大舅哥,脸上的色彩仿佛在说,看,朕的大舅哥果然聪明!哼哼,当时朕想让大舅哥做仆射你们还不情愿,现在看来,朕当时就应该坚持坚持! 嗯? 慢着! 李二陛下突然眉头一皱,“辅机,你袖口里是什么东西?” “袖口?” 长孙无忌直接摇头,然后将双手一张开道:“没有东......!” 一个“西”字还没能吐出,只见一张白色的东西径直从袖口滑出,然后缓缓往地上飘落。 嚯! 那竟然是一张白纸! 好死不死,白纸正好是正面朝上,上面几个拇指大小的印刷字体那是相当清晰:“行测试卷甲卷答案”! “呵呵!” 李二陛下冷冷一笑,脸上的愤怒毫不加以掩饰! 失望什么的是其次,反正那些夸奖的话朕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不至于被打脸! 阔是! 大舅哥啊,你TM有答案不早点拿出来,反而是看着朕刚刚出丑这件事儿只怕是不好善了吧? “呵呵!” “呵呵!” “呵呵!” “......!” 又是六生阴阳怪气的冷笑,即便是长孙无忌都觉得老脸羞红得厉害。 他尴尬一笑,“那啥,诸位,某这不是见着气氛比较沉重,开个玩笑嘛!嘿嘿!” 玩笑你妹啊! 孔颖达翻了一个白眼,将手一伸,意思很明显,答案拿过来! 长孙无忌弯腰捡起了答案,递了过去,然后幽怨地看了一眼皇帝,仿佛在说,妹夫啊,你也真是的,给点面子看破别说破嘛! 李二陛下以白眼回敬,给你锤子个面子,不抽你,就已经是看在你是大舅哥的面子上了! “啧啧!厉害啊!” “嗯嗯!就是就是!” “......” 有了答案的重臣六人组可不管眉来眼去的舅兄与妹夫,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考试试卷上,一片就着答案开卷答题,一边啧啧称奇。 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六个脑袋几乎都要靠在了一起。 “那啥,你们中午谁吃了大蒜么?” “不是某!” “不是某!” “也不是某!” “......!” 吃大蒜这种事儿,打死都不能承认的好么? 再说了,眼前谁吃了大蒜重要么? 不重要! 随着时间的推移,结束大眼瞪小眼的李二陛下摇了摇头开始看起了奏折,朕可没工夫和几个大男人凑在一堆,反正等你们看完了,朕有的是时间看,嗯,到时候再让李承乾他们哥几个试试,也正好试试他们在长安学院的学习成果嘛! 至于长孙无忌...... 本尚书都做过一次题了,没道理再做一次! 趁着大家都在看题,没人管本官的功夫,本官直接去长安学院去了!这次,一定要将下一堂考试试卷的答案给背下来,免得到时候再装哔的时候露馅! 所以,当六个大唐重臣看完八页试卷的时候,两仪殿书房已经没了吏部尚书的身影,而时间也已经来到了未时四刻。 “诸位,感jio如何??” 李二陛下揉了揉自己的颈部,最近总是觉得脖子酸软得比较厉害。 “这题吧!” 几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孙伏加这个资历最短的人出来答话,“回陛下,这题吧,拿着答案看,算不上太难,臣能懂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可说句实话,真要是脱离的答案,臣自认为这一百五十分的总分,臣最多只能得八十分。” “状元郎不愧状元郎!” 耿直人苦涩一笑,“臣只怕只能考七十分了!” 房玄龄摇了摇头,“臣和魏兄差不多!” “臣也是!” 杜如晦也是摇摇头! 孔颖达脸上的苦笑更重,从未接触过这种题型的老夫子道:“臣估计七十分够呛!” 李二陛下将目光投向了唐俭。 唐俭耸了耸肩,“臣是纵横家啊!” 泥煤! 这种答复,让房间内剩下的六人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纵横家,真牛比,不要脸! 李二陛下揉了揉眉心道:“按照各位的说法,只怕这次科举考出来的得分不太好看啊!” 得分重要么? 若是以往,显然不重要。 可现在是大唐的第二届科举,本来天下读书人对唐河上就颇有微词,若是本次科举只公布排名,不公布考试成绩的话...... 会不会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显然,很有可能啊! 可若是公布分值的话! 两科,三百分的成绩,若是按照孙伏加的成绩计算,估计也就一百六七十分就是最好的成绩了。 这样的成绩公布出来,这不是打大唐所有读书人的脸么? 科举第一名,只能考一半的分! 呵呵,说出去都让人觉得好笑好么。 “要不,停考,让唐河上把题出得简单点?” 孔颖达的提议刚刚说出来,就被自己否定,“不行,科举这种事儿,朝令夕改像什么样子!” “那怎么办?” “不知道!” “某也一时间想不出办法来!” “茂约兄,你觉得呢?” “某......!” “算了,你别说了,我们晓得,你是纵横家!” !! 唐某人本来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建议想说的,可眼下诸位这是把某这个纵横家给看扁了啊! 哼! 既然你们是这种人,那唐某人心中不成熟的小建议就甭说了!那就让天下人都见识见识,我儿子出的题有多么厉害呗! 反正你们都说了,我是纵横家,科考关我屁事!我现在又不是礼部尚书了!儿子的题出得难一点正好,到时候选几个成绩好的来民部,我心里也有底气嘛。 嗯,一百四以上的可以对照一下房杜,一百六以上的对照孙伏加! 至于一百四以下的,那是孔老儿那种人,咱民部不要! 莒国公在咧着嘴角在打自己的小算盘,皇帝、房杜、魏徵、孔颖达、孙伏加一个个愁眉苦脸考虑着科举结果会带来的冲击。 有一个人虽然没有身在两仪殿,可他的脸上依旧是一脸愁容。 那就是拿到第二堂考试试卷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 微胖的中年原本还准备着将答案背下来,然后这次体现一下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不是靠着答案做试卷的! 可拿到试卷的第一瞬间,吏部尚书就瓜皮了! 下午的试卷与上午TM的完全不一样。 上午一上来就是选择题,而下午....... 资料一: 唐氏集团这几年推动了大唐的各项基础建设,为了更直观体现唐氏集团的贡献,民部组织调研组对唐氏集团营业情况情况进行了调研。下面是调研所形成的材料...... 资料二: 去年,雍州府为提升长安城的交通情况,设定了公共交通体系...... 资料三: ....... 作答要求: 一根据给定资料一,对调研组的调研材料,从成绩、问题和可能存在的隐患三方面进行概述唐氏集团的功过。10分 要求:1准确、全面;2恰当提炼,条理清晰;3不超过350字。 二请你根据给定资料二,就雍州府公共交通,写一份汇报提纲。10分 要求:1紧扣资料,内容具体;2语言流畅,有逻辑性;3不超过400字。 三根据给定资料3,请你对画线句子“臣弑其君可乎”加以分析。10分 要求:1观点明确,紧扣资料,有逻辑性;2不超过300字。 四根据给定资料4,谈谈你对“突厥都护府和安北都护府牧民政策”的理解。10分 要求:1准确、全面;2不超过500字。 五请深入思考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县官,联系某一实地案例,写一篇章。10分 要求:1观点明确,见解深刻;2思路清晰,语言流畅;3字数5001000字。 !! 来,请告诉我,标准答案是什么,老夫如何取背诵标准答案? 还有,唐老四,你小子不觉得过分么? 第一题,吹嘘你唐氏集团! 第二题,吹嘘雍州府政策,说白了还是你唐老四的功劳! 第三题,好吧,这个题老夫算你有良心,勉强能算上帮陛下洗白一下,毕竟那个时候死掉的哪个是人半君! 第四题,突厥都护府和安北都护府的牧民政策,又是你唐老四的功劳是吧? 第五题,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县官,还要结合某地的实际情况! 你大爷,尤其是这最后一题,一万个人就有一万份答案,怎么来确定谁对谁错? 也就是唐小子你丫的巡视考场去了,不然老舅定然要一拐枣敲死你! 吏部尚书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自己的火气,抓着试卷就开始往长安学院外头跑,缘由很简单,这次,老子不做题了,让皇宫里那几个搞! 就在长孙无忌往外走的时候,考生们已经拿到了试卷! 粗看之下,密密麻麻的材料有些让人头痛! 可看到最后头......似乎,这张试卷全是写章的题嘛,这比起上午考试的那种题要简单多了呀,只需要写上去不就完了? 可是当真的开始打腹稿的时候,却又发现自己好像高兴得过早了啊! 你看看那些要求!全面!条理清晰......! 呵呵! 果然,冠军侯出的题,哪有那么简单......! 419、打脸仅仅需要八天 毫无疑问,当两个时辰后那交卷的钟声响起之时,整个考场又是一片宽慰与被宽慰的景象。 只是与上午有些不同,下午这第二堂考试完毕之后,整个考室里需要宽慰的考生更多了些。试想一下,咱们历来都是学骈,怎么对仗怎么去,怎么华丽怎么搞!可现在,你冠军侯要咱们意简言骇的去概况,去抒发心中所想...... 这样的章! 某是真的写着不习惯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咱怀揣着雄心壮志来参加科考,上午的题就没做完,到了下午看到题以后,好不容易燃起了信心,能够发挥一下读书人的特长,写点章......结果又给加上了这样那样的限制,完全没办法自由发挥! 55555! 宝宝心里好苦啊! 二楼某间考室,主监考依旧是一脸欣慰地看了一眼正正常常交卷的“友人子弟”,然后情不自禁地鄙视了一番那些背对着的哭泣的不成器考生们,最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语重心长道:“你们呀,就晓得哭!科举未必只有这一次么?这次没考好,回去收拾收拾,再来一次就是了嘛!就当这次给下次积累经验了咯! 再说了,哭啥子嘛!都是读书人,身上那点傲骨,胸中那点傲气去哪里了?要想到一个客观的问题,你都没考好,别人就能考得比你好?本次科考取一千人,大家都没考好,不还是以分值的高低来论英雄么?” 我靠! 监考官说得好有道理! 听了这句话,考场里逗留的考生们纷纷回神了,他们快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对着主监考行了一礼然后走了出去。 虽然,某比不上考试里最先交卷那一两个,可剩下的,和某一样自怨自艾的比,咱还是有些信心嘛!既然大家伙都没考好,那......我为何要悲哀? 主监考的脸上挂着尬笑,仿佛在说,尼玛本官这机智真牛哔! 可考生们却只觉得咱们今天遇到了一个很慈祥的主监考,你看,他还挂着慈祥的笑容目送我们,像极了家里的老父! 一时间,考生们更加感动,行礼也更加真诚! 长安学院的大门,也终于打开了! 门内是考完往外走的学子,门外是翘首以盼的人。 他们有的是考生的父母娇妻,有的是同乡同学,也有是在进京的路上偶遇然后结伴而行的人,还有的人甚至是根本不认识里面考生的读书人。 这些人在这一刻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急急忙忙问了一句:“考得如何?” 被家人迎接的考生总是微微笑着说了一句:“还行,咱们回去吧”!毕竟绝大部分男人在家人面前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被同乡同学迎接的考生,也是笑着说了一句:“尚可!” 至于同乡同学问的那句:“考了些什么内容......” “咳!” 几乎人人都是干咳一声,答道:“内容有点多,一时间记不清楚。你别问了,反正某是听主监考说了,今日的考题和明日的考题不一样,你打听了没啥好处。” 实在想帮同僚一把的,大不了就是多说一句:“回去忍忍真真看看冠军侯发行的那两本书,比问我有用多了。” 关系更加疏远的临时结伴认识的人,遇到问考题内容的,更是含糊了当:“明天你就晓得了!没啥特别!好好考就是了!” 而那些面对面前那个拉着自己,根本不认识的考生自然是更加冷淡:“无可奉告,到你自己考试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至于为何如此...... 人嘛,多多少少会有些私心的啊! 也正是这样的情况,当后续几日的考试结束后,总有有不少人唾了一地,“锤子个同窗,不耿直!要是给我多讲一点考卷,哪怕只讲考题类型,也能让某有个准备啊!友尽!” 当然,这只是后话! 就在第一批考生们被人接着往自己的住处走的时候,两仪殿里也响起“时间到,该交卷了”的声音。 这道声音有些尖锐,显然,它来自于某个姓团的太监。 “啊!时间这么快就到时间了吗?” 李二陛下揉了揉发软的手腕,这最后一道题朕才做了一半呢!这还是因为朕用的是在女婿那里顺来的钢笔,要是换成和考生们一样使用鹅毛笔的话,只怕最后一道题根本没时间写啊! 李二陛下问向房间里的其他人:“那啥,你们都做完了没有?” “没有!” 孔颖达摇了摇头,“要说这题都不难,可是,老夫写着总觉得不太习惯。所以,还有一道半没有做。” “臣也没做完!” 魏徵也是皱着眉摇了摇头,“若是光写,不看条件的话,定然是能完成,可在加上字数的条件,在遣词造句上就必须慎之又慎。臣还有一道题!” “没做完!” 唐俭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反正老夫是纵横家嘛! 杜如晦和房玄龄纷纷摇头,最后一道题也是碰都没碰。 只有孙伏加这个状元郎苦笑着道:“臣倒是写完了,可臣没有时间修改最后一道题啊!” 答案显而易见,李二陛下应该自信些,把“只怕”二字给去掉。 当然,考试这种事情不能仅仅看速度,还要看做题的准确度不是?李二陛下伸手一摊开问道:“辅机,答案呢?” “没有答案!” 国舅爷两手一摊,看着皇帝和在场同僚们不信的神色,还将自己的袖口都全部给翻了出来,表示自己这次真的没有私藏! 可是,即便国舅爷如此证明自己,大家伙还是在瘪嘴,只是,他们不是怀疑国舅爷是不是有其他存放答案的地方,而是在嫌弃国舅爷光拿了一张试卷过来,竟然不带答案! 泥煤! 长孙无忌觉得自己胸口很痛,好想伸出右手捂上去,然后使劲揉搓那因为胖而长出来的胸大肌。 “去,叫唐老四把答案带过来!” 看着大舅哥脸上那淡淡的委屈,李二陛下终究有些于心不忍,摆了摆手,给老太监下达了命令。 ...... 长安学院里,听到消息的唐老四愣了一下,没有自己做出来的试题考住了皇帝和大臣的成就感,反而是一脸嫌弃!堂堂皇帝、宰相、六部尚书、弘馆学士、法院院长竟然在两仪殿像学生一样做考题? 你们是不是闲的蛋疼? 还有自家老爹,一个纵横家去跟其他几人一起考试,靠锤子啊!爹,您应该依靠的是嘴,而不是腿......额,不对,是笔! 跟着老太监出了长安学院,转道向西,一刻钟左右就抵达了两仪殿。 明亮的电灯之下,唐老四视线里的场景让他无奈一笑。皇帝、老爹、魏叔叔、房叔叔、杜叔叔、孔老夫子、准舅舅、还有孙伏加一人拿着一张卷子两两站在一起,争论得面红耳赤! “这道题应该是某写得更好!” “屁!你看看,你抓住重点了没有?” “......!” 这一幕像极了长安学院里刻苦学习,讨论问题的学生! 可是,你们哪里是学生,你们明明是大唐的决策者啊!简直是不务正业,不务正业!王院长何在,把检察院的同僚们都拉过来,好好治一治眼前这群人,就治他们一个上班摸鱼的罪名! “来了就滚进来!” 已经和魏征争得面红耳赤的李二陛下正好看到了在瘪嘴的唐老四,他双目一瞪道:“还在门口站着作甚,还嫌不够乱么?” 呵呵!合计着您还知道乱? 当然,这种话,这个时候可不能说捏!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迈动了脚步朝着里面走去。 “唐小子来了?答案带来了么有?” “就是就是,唐小子,快说说答案!” “冠军侯,快说快说!” “......!” 这脚才刚刚迈过门槛,房间内催促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唐河上是真的想转身就走,让这群不务正业的家伙自己争论算求了!嗯,最好是争论激烈些,打死几个摆在地上,从今以后让人引以为戒!尤其是老魏,某虽然喜欢你的耿直,可你多少长点心眼不是,和皇帝争执是很爽,可是......有些面子上的问题,你多少让着点皇帝嘛! 不过,走是肯定不现实的了,指不定刚刚转身还来不及迈动脚步,老丈人就转身抓墙壁上的剑去了! 唐河上毫不怀疑,若真的是那样,这房间里的人只怕没人劝皇帝放下剑! 至于自家老爹,呵呵!最大的可能就是找老太监弄来一把瓜子,坐在一边看一出老丈人和女婿对战的大戏,等着戏演完了才回家说一句风凉话:“你啊,就是老丈人没找好,你看,爹就不怎么会打你!” “呼!” 唐老四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将试卷抓过来摆在桌子上飞快的画了起来,当他放下笔的时候,试卷的每一份案例上都有许多着重符号。 他耸了耸肩道:“这种题,哪有什么标准答案?我已经把案例上面的重点画出来了,只要答到重点、逻辑清晰、用词合理的就会给分。陛下和诸位可以自己看看,自己能得多少分!臣还要准备明天的考试,这就先走了!” 唐河上说完就走,有了试卷上的重点,又有了准备科举为借口,尽管李二陛下心里有些小郁郁,也还是放过了那个狗日的女婿。 余下的时间,两仪殿书房里倒是没有了争吵,但大家的脸上依旧有些红润,尤其是孔颖达、长孙无忌和李二陛下!原因很简单,经过大家的论证,能够考八十分以上的,只有孙伏加、房、杜还有魏徵,而李二陛下三人的成绩要低了一个档次,得七十分都够呛! 孔颖达有很多用词不合理,那是写了几十年骈形成的;长孙无忌的重点抓得很好,可对逻辑的掌控有些不对,尤其是在第三题上;李二陛下逻辑没问题,用词一般,可抓重点的能力似乎有些偏差,或许是奏折看多了......吧! 当然,这个成绩和排名有一个先决前提,那就是某个自诩纵横家的家伙把自己家排除了!不然的话,李二陛下的成绩会提升一个名次! “行了行了!散了吧!” 排名“前三”的李二陛下再次证明了“这次科考成绩可能不是太好看”,然后恼羞成怒宣布了散伙! ...... 余下的日子,再也没人去长安学院拿卷子来试试自己能考多少分。 同时,李二陛下科举成绩不理想这件事儿也被某个不知羞耻的纵横家吹嘘了出去。 狗日的唐俭! 李二陛下很窝火了,在心里几乎问候完了唐俭上十八代的女性家属!同时,皇帝时刻都想着证明一件事儿,不是朕化水平低,而是唐小子出的题太TMBT! 八月廿四,这是大唐第二届科考结束后的第一天,水电站的大坝又迎来了一大波陌生的面孔。他们都是考完试,结伴去参观这壮观工程的学生。 这天也是开始阅卷的第一天,用飞快速度看完所有奏折的李二陛下带着一大群人朝着长安学院走去。 朕,今日至少也要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朕七十几分的申论成绩怎么也得在学子里面名列中上!不然的话,朕的面子没法搁! “见过陛下!见过诸公!” 阅卷的长安学院教习见着一大波站在大唐权利金字塔顶端的人,慌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 皇帝摆了摆手,迫不及待问道:“目前申论科的得分情况怎么样?” “还挺不错!” 申论科阅卷总负责人马周笑着答道:“就目前已经阅完的两百余分试卷来说,最好的成绩是103分,若是按照现在的成绩划线的话,85分以上的成绩应该能够进入面试环节!” 8......8......85? “啪!” 抱着希望证明自己的李二陛下,只觉得左脸火辣!朕这是将面皮送上门去给人抽啊! 不,不对! 李二陛下愣了两秒,一脸不甘心问道:“这么高么?会不会统计错了?” “是啊!会不会统计错了?” 几道声音一齐问了出来,哪怕是平日里和李二陛下一个钉子一个眼的魏徵都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420 第一名竟然......没有此人 能不怀疑么? 按照你马周的说法,85分以上才有面试的资格,那岂不是魏某那成绩没有资格?不!这不可能,魏某堂堂大唐第一喷......咳,第一耿直人,谏言最厉害的存在,怎么可能在措辞项目上连通过笔试的资格都没有? 不信你问问老房,看看他是不是也质疑这分数线的划分。 房某当然怀疑啊! 按照马周你这估计的这个分数线,房某一个仆射竟然连合格线都到不了,这显然不可能! 就是! 我杜如晦可是被称为“杜断”,知道为什么吗?就是某抓重点的能力强,而申论科考什么,不就是抓重点的能力和表达能力吗? 很显然,马周啊,你估算的分数线绝对有问题! 孙伏伽......某是上届状元,尽然只能过合格线,你们是怀疑参加第一届科举的读书人的能力么? ...... !! 马某人很无语! 大佬们,这种级别的事情,马某会弄错? 某可是差一点成为长安学院副山长的存在! 马周瞬间站直了身子,那笔直的脊梁如同是大唐教育风向标长按学院那挺拔的校训碑,更是如同普天之下读书人的威武不能屈的风骨! “并未!” 面对几位大唐大佬的质疑,马周眉毛一横,朗声道:“我长安学院学子三千人,每个月会有一次月考,半期会有一次半期考试,期末会有期末考试,还有其他不定期的摸底。所以,每年,我们的教习要阅不下十万张试卷!” 马周的话铿锵有力,阅卷,我们是专业的! 所以,长安学院的教习们只要阅卷两三百份,就能根据手里面的已阅试卷的成绩推算出本次考试的大概,虽然不敢说能精确到多少分,可区间绝对是八九不离十! “噗!咳咳!咳咳咳!” 看着马周那肃穆的神色,看着房杜魏孔孙几位大佬质疑的样子,再看着李二陛下铁青的面孔,跟着李二陛下前往的年轻起居郎终于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也亏得他机智,心里道了一句“不好”之后,迅速用干咳掩饰! 听着这个声音,李二陛下缓缓转过了头,他觉得这一声轻笑伤害不大,却侮辱性极强! 这下可把年轻的起居郎给吓得半死!他只看到陛下那原本铁青的脸色竟然在刹那间黑如锅贴。 能不黑如锅贴么? 转过头来的李二陛下这尼玛才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大臣们一个个脸色通红,嘴巴哪里已经用手捂住! 泥萌!是在嘲笑朕! 这是群体事件!不仅仅侮辱性极强,伤害性还极大! 不仅仅是李二陛下,同时感觉自己被侮辱的还有魏徵、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孙伏伽、孔颖达! 面皮这种事儿可不是小事,尤其是读书人的面皮! “马宾王,这试卷才阅了不到十分之一,你就能铁口直断?” 几位大佬纷纷跨出一步,要和马周轮个清楚,凭什么你马周如此自信? 马周的脊梁依旧挺拔,他只想淡淡说一句:“对!我长安学院里的教习就是这么叼!” 口角之争,似乎在下一刻就要不可避免发生,然后直接硝烟弥漫! “哟!” 正是此时,门外一道让在场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这么多人?诸位来了也不说一声,某好去迎接一下嘛!” 转头一看,那个在门口斜靠在门框上的家伙不是唐河上还能是谁? “唐小子,你来得正好!” 耿直人如同见了救星一般,立马跑过去将唐河上拉了进来,魏徵问到:“刚才马宾王说阅卷三百份左右,他就能推算出本次科考的分数线在85左右!你说说,这可能么?三百份试卷,这才不到所有考生的百分一!” 魏徵的话倒是让唐河上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科举分数线和各位有撒关系? 心急第二届科举的成绩好选人么?不至于吧!各位在衙门里等着成绩公布,然后抓阄选人不就够了么! 等等! 事情肯定不是辣么简单! 恰巧瞄到自家老丈人脸色的唐河上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几天前自己去了一趟皇宫,那时候老丈人正带着几个大臣在做试题! “哦!” 唐河上恍然大悟,难怪刚刚就觉得老魏脸上的神色似曾相识!原来是和期末考试时那些考差了的孩子质疑别人成绩时一模一样! “那啥!马周你也真是的,这种事儿,怎么能随便估计!” 搞明白了什么情况,唐河上一边申饬马周一边抵了一个眼神过去!那挺拔着脊梁的马某人拱了拱手,转身继续负责阅卷去了! 唐河上这才转过身,小声对魏徵道:“魏叔叔,你们介意这事儿做什么?小子几个月前就把行测科和申论科的书籍发布出去了,参考的学生多多少少都学了一些,考85分已经算低了!你们几位公务繁忙,谁有时间看那玩意,考八十分已经很高了呢!” “真的?” 老魏脸上缓和了不少,足以见得嘴上虽然带着问号,可心里已经信了不少! “真的!” 唐河上一脸纯善和认真,“比真金白银还真!” 老魏这才满意点了点头。 “唐老四,你们在嘀咕什么呢?” 老魏满意了,未来老丈人还黑着脸,见着二人说悄悄话,心里的气更不打一处来!好你个狗女婿,朕在你手下身上吃了憋不说,现在你还要先宽慰别人,有你这样做女婿的么? “陛下!臣和魏叔叔说的是......” 唐河上将刚才和魏徵说的话低声说了一遍。 却哪里想到,老丈人眉毛一挑喝骂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干嘛偷偷摸摸?” 呵呵! 明白了!合计着,老丈人是想让俺给他洗白一下啊! “诺!” 唐河上心里满满是嘲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道:“启禀陛下,臣是说士子们都是看过考试书籍才来参考的,得分高一点正常!陛下几位没有看过考试书籍,就能考70分以上,真的很不错了!” “对对!冠军侯说得很有道理!” “是啊!陛下不必介意!” “......!” 呵呵! 李二陛下脸上挂上了笑容,一副你们明白就好的表情,心里却掏出了一个小本本记录了起来,谁脸上那副“您越描越黑”的表情越浓厚,那么小本本上名字后面的小圈圈就越多! 当然,在这些嘲笑朕越描越黑的名字前面,还有一个用初号加粗字体写着的两个名字马周、唐河上! 前者,不给朕面子! 后者,谁让你狗日的那语气就是像在描! 唐老四对此自然是不知情,即便是晓得也会表示与自己没啥关系!又不是臣想描的,臣明明小声说来着,是陛下您非要臣大声说的! 将皇帝和一行官员送了出去,唐河上再次折返回到阅卷现场,继续监督了起来。 ...... 为了保证阅卷的效率,唐老四既成了监督者,又成了服务者。所有长安学院教习的后勤保障工作都是唐河上亲自操持。 谁让咱们是唐山长不是那种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人? 可即便是如此,教习们都险些给累趴下了! 没办法,试卷太多了。每天阅卷两百,而且必须保证丝毫不出差错,这是什么概念?所以,当阅完两堂考试共计四万份试卷之后,长安学院里的教习们几乎“谈卷色变”! 十天时间,也随之过去。 留在长安城里的考生们也越等越不耐烦。 阅卷之后,还有复审,复审虽然比阅卷快很多,但也花费了五天时间。 九月初二,距离遍插茱萸的重阳节仅仅只有七天,这一日,来亭坊长安学院前头的大街在一早就被围得水榭不通。 黑压压的人群全是读书人! 只是,与之前那次读书人包围不同,这次这些读书人全部都是来看自己的笔试成绩的。 笔试的成绩就写在大红色的纸上,红纸又贴在长安学院门口那临时搭建成的宣传栏上。从左至右看,宣传栏长摆成了一排,长度接近一里! 左边的第一块牌子上写道:本次科举,通过笔试的皆由金粉书写,一共一千八百二十三人!未能通过笔试的,用黑色墨水书写! 草草看完第一张红纸上面的注解,曾经来此闹过事的江东学子吴图快速浏览起第二张红纸上面的表格来。 “第一名,长孙雀,准考证号01317,行测124分,申论科113分,这么厉害么?” 深知第一名不可能是自己名字的吴图感慨了一下第一名的分值,然后接着看了下去。 第二名,杨恪,准考证号09527,行测121,申论科115。 第三名,长孙乾,准考证号10311,行测113,申论科114。 “这第一名和第三名的差距......卧槽!” 吴图还来不及说一句“真大”,就立马被后续的内容惊吓得情不自禁爆出了一句粗口! 顺着吴图的眼光看过去,只见上面写到,第四名,杨晨,准考证号00314,行测101,申论科103。 难怪吴图会如此惊讶,这第四名和前三名的差距竟然在二十分以上!再往下看,后面的二十好几名都是总分205的。 同样是看书备考,为何前面三人如此优秀? “兄台,考上了吗?” 身边突然传来声音,吴图这才想来起来自己明明是来看自己考上没有的,怎么看到前三名和后边的差距就突然忘记了正事儿了? “还没有看到!” 吴图回了一句,然后快速朝着下面浏览了起来。 第一张红纸很快结束,并无自己的名字,吴图也不失望,反正后面还有二十张纸左右的名字是用金色书写! 第二张,依旧没有自己的名字! 第三张,还是没有自己的名字! 第四张,没有! 第五张,....... “呀!我考上了!” 可是这不是吴图发出的声音,而是在前面五张就找到自己名字的学子发出来的声音。 吴图顺着那道声音看了过去,只见那人脸上的兴奋完全不能用语言来形容,整个人在胡乱的手舞足蹈! 若是换做以往,吴图定然会冷哼一声“毫无定力的家伙”,可现在,吴图莫名觉得心里一慌! 然后第六张纸,吴图没找到自己的名字,却又听到了别人高呼自己考过了! 第七张...... 第八张...... 第九张...... 吴图只觉得的自己缓缓移动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第十五张纸,吴图的脸上依旧写满了忐忑! 第十六张......! “我考上了!” “哈哈哈哈!我考上了!” 吴图突然一脸兴奋!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用金色颜料书写的名字“1514、吴图,准考证号00039,行测94,申论题91!” 脸情不自禁变得红润,手情不自禁开始颤抖,脚金不自觉开始乱跳! 若是还能有一丝清醒,吴图定然能发现现在的自己和此前某些个看到自己金色名字的学子没有任何差别! “呜呜呜!” 就在吴图兴高采烈的时候,他右侧两步开外的距离,一个身穿白色儒衫的青年蒙着眼前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考上!就差一个名次,一个名次啊!为什么!” 人生最大的悲痛不是没考上,而是你与录取分数线就差一分! 前头十七八张红纸处,不断有人高呼自己考上了! 后面一百多张红纸面前,唉声叹气的人更多。毕竟,本次科考,过线的人不到参考人数的十分之一。 人生百态在长安学院门口上演,有手舞足蹈,有唉声叹气;有人嚎啕大哭之后自怨自艾,也有人抹了一把脸握紧拳头告诉自己要认真准备下一次考试...... 于此同时,上百个骑着挂有红花,身上也穿着红色衣袍的信使开始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上游走。他们是在想长安本地通过笔试的学子报喜! 西市旁,长孙府,一名报信的骑士敲开了大门,拱手道:“恭喜贵府长孙雀郎君笔试成绩第一,也恭喜贵府长孙乾郎君笔试成绩第三,二位郎君给咱们长安人挣了脸!” 门子却是一脸懵逼,“你说什么?” “恭喜贵府长孙雀郎君笔试成绩第一,也恭喜贵府长孙乾郎君笔试成绩第三!” “请等等!” 门子揪了揪自己的腿,确定自己没听错,然后转身朝着们内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嘟:“咱们府里没有啥雀郎君和乾郎君啊!” 显然门子是通传好消息去了,信使在门外笑着等候。人是等到了,却是不想,片刻之后走出来的是一个管家,而非什么郎君。 那管家拱手道:“这位信使,确定是本府的长孙雀和长孙乾两位郎君?” “对啊!” 信使将怀里的报抵拿了出来,笑着道:“就是贵府的长孙雀郎君,还请赶紧让郎君出来核对准考证号和座位号!” 府里有人科考第一和第三,这是什么概念? 顶天了的好事! 第一那可是状元郎!第三那是探花! 更何况一座府邸里同时考出了状元和探花? 可是管家却高兴不起来,他只能嘴角抽搐道:“实不相瞒,本府并未有人参加科考,更没有叫做长孙雀和长孙雀的郎君!” 421、唐某感觉被打脸 没有人参考? 来自礼部的传信信使愣住了,他那因为错愕而张开的嘴可以直接放入一个鹅蛋,当然,先得把鹅蛋分成两块! 许久,信使都还不太相信这个事实,“这位管家,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呢!” 换成别人还不晓得这事情的严重性,可作为吏部尚书、当朝国舅的族人,管家焉能不知道科举这件事儿的重要性? “某就是知道,才会说真的没有这两位郎君啊!” 管家一脸苦笑,冒领科举第一名和第三名是什么概念?查出来之后,那可是极有可能连累国舅爷丢掉吏部尚书的高位,而这座长孙府里只怕多少人头要落地呢! “可是!” 信使认真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地址,“可冠军侯给的地址确实是这里啊!” “实在抱歉!” 管家拱了拱手,“这种好事情,某焉能说谎?这位使君,还是回禀一下冠军侯,再核实一下吧!” !! 信使一脸无语地转身,这长安城是怎么了,居然没有人认领科考笔试成绩第一名! 只是,这位信使没曾想到,就在他无语转身,怀疑人生的时候,他的一位同僚和他有着同样的感触。 那是另一位信使,负责去朱雀大街弘农杨氏的府邸报喜讯的。 可结果,人家弘农杨氏倒是有几个考生,可没有一人叫做“杨恪”! 而最让信使无语的是,考生档案上面明明写得清清楚楚,“杨恪”就是来自弘农杨氏,而且人家的地址是朱雀大街杨氏府邸! 尽管是代表着朝廷,可小吏终究只是小吏,没资格进入府邸询问只能转身朝着皇城走去。 皇城,礼部衙门,分管本次科考的右侍郎正在第三间办公室里坐着,毫无疑问,前面两间办公室一间属于左侍郎,一间属于戴尚书。 “笃笃笃!” 房门突然被敲响,正在认真翻阅本次科考名单的右侍郎抬起了头,柔声道:“请进!” “启禀侍郎!”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身穿青袍的官员,他拱了拱手汇报道:“卑职负责的十坊考生已经通知完毕!” “嗯!” 侍郎嗯了一声,“都通传到了?” “通传到了!” 青袍官员笑着道:“听回来的信使说,收到消息的家庭一个个可兴奋得很,纷纷扬言要在街坊内摆宴席呢!” “通过了科举笔试,高兴些可以理解!” 右侍郎闻言笑着答道:“这可是相当于一步登天的大事儿!行了,你去忙吧!” “诺!” 青袍官员拱手退去。 右侍郎抓起花名册准备继续翻看,正是此时,门楣又被敲响。 “进来!” 右侍郎放下手中的名册再次挂起笑脸。 两个低级官员联袂走了进来,“见过侍郎!” 右侍郎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然后笑着问道:“二位负责的片区也送信完毕了?” 本应该回答“送完了”的两位礼部官员脸色却有些难看。 其中一个官员道:“送是送完了,可是,卑职这里出现了些问题!” 另一名官员也跟着道:“卑职也是!” 出现了问题?你们连送个信都送不好么? 右侍郎的眉头皱了一下,多年的养成的处变不惊的定力让他快速压制住心中的不愉快,淡笑着问道:“哦,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儿,有没有方案补救?” 为何要补救? 两个低级官员愣了一下,脑子飞快转动,只怕! 只怕侍郎是误会了吧! 思虑至此,最先开口的礼部官员拱手答道:“启禀侍郎,咱们送信没有出现纰漏,而是收信方的问题!” “是啊!” 不等右侍郎发问,另外一个官员接过话头解释道:“咱们的信使按照长安学院给出来的地址去送信,结果人家告诉咱们的信使根本没有这个人!” 这!!! 饶是养气功夫十足的右侍郎听到这个消息脸都僵住了!一个通过了笔试的学子,查无此人?这是什么概念? “快说!” 侍郎眉头深深皱起,“名字是什么!” “卑职这边是长孙雀和长孙乾!” “卑职这里是杨恪!” “长孙雀、长孙乾、杨恪?” 皱着眉头的侍郎重复着这三个名字,他总觉得这三个名字十分熟悉! 等等! 突然间,侍郎的眼珠子瞪得老大,他快速将花名册翻到了第一页,“卧槽,竟然是前三名!” 能不惊讶么,据侍郎手里的册子显示,第一名长孙雀、第三名长孙乾来着长安县长孙氏,那可是国舅的族人!第二名杨恪,来自弘农杨氏,前隋王族,当今大小杨妃的母族! “呼!” 右侍郎深深吐出一口气,问道:“说说具体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 两个礼部低级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将信使回来反馈的消息清清楚楚说了出来。 尼玛! 右侍郎情不自禁在心中再次爆起了粗口,科举这样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摇了摇头,一个脑袋两个大的右侍郎站了起来,“你们跟着本官一起去面见尚书!” 两个礼部官员自然点头应承。 “笃笃笃!” “进来!” 礼部衙门第一间房间的门被敲响,戴胄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右侍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脸色平缓了些,然后推开滑门,带着两个下属走了进去。 “怎么了?” 戴胄一边将手里的八页纸张缓缓叠起,一边笑着问道:“传信的事情都做完了?” “尚书,出事儿了!” 做完?右侍郎苦涩一笑,语出惊人! 戴胄倒是没有皱眉,反而是笑着问道:“什么事儿让你堂堂一个侍郎眉头皱成这个样子?莫不是送信的时候信使撞到了人?” 右侍郎摇了摇头,别说撞到人了,就是撞死人,下官也不至于如此皱眉呢,“尚书,是长孙氏和弘农杨氏表示,家里没有长孙雀、杨恪、长孙乾三位学子!” “什么?” 戴胄一下子站了起来,做过考试试卷的他对这三位甩了后面学子一大截的名字可谓是记忆深刻!当右侍郎说出这句话,戴胄就立马记起了这三人是科举笔试前三甲! 他立即问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右侍郎长话短说:“咱们前去传信的信使回来汇报到,长孙府并无名雀和乾的人,甚至说,长孙家此次根本没有人参加科考!杨氏倒是有人参加科考,可弘农杨氏没有任何人叫杨恪,庶出都查了,没有!” 事情果然有些大条啊! 戴胄听完,嘴角不断抽搐! 凭他多年为官的经验,不难推断出其中的几个可能! 第一,这三人冒充两家子弟!若是这个原因,那么,三个优秀的学子毫无疑问会直接被逐落。 第二,三人考试之后被两家雪藏!可是,这个中可能的可能性不高,毕竟长孙家和杨家现在都是和皇帝一荣俱荣。 第三,只怕这三个人用的都是虚假的信息,连名字都是假的啊!这可是藐视朝纲...... “本官出去一趟!” 想到这里,戴胄直接站了起来朝着衙门外走去。 “辅机兄,咱们一起去找一下唐河上!” 戴胄直接来到了吏部官衙! 长孙无忌有些懵逼,找唐河上要我去做什么? “科考的事情!” “好!” 此话一出,长孙无忌心中的疑惑更大,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戴胄的要求。 前往长安学院的路上,长孙无忌问道:“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戴胄摇了摇头! 长孙无忌又问道:“莫非是查出了舞弊?” 戴胄还是摇摇头! “戴胄!” 长孙无忌有些火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还跟你去个锤子?”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戴胄一脸苦涩,只能用这句话搪塞。未必告诉你长孙无忌,有人冒充你家子弟,还得了第一名么?或者说,戴某像两年前大家伙儿恭喜程咬金和房乔那样,恭喜一番,让你更加摸不着头脑? 见得戴胄左右不说,长孙无忌虽然好奇,虽然窝火,却只能跟着走。虽然咱吏部和礼部一样负责协助唐河上搞科举? 二人推开长安学院山长办公室的房门,却发现唐河上竟然没在! 然后又转道莒国公府,唐老四还是不在! 最后又转道大安坊,依旧没有唐老四的身影。 倒是大安坊的总经理说了一句“东家据说是去水电站下头的小溪钓鱼去了!” “钓你大爷!” 戴胄情不自禁骂了一句,拉着长孙无忌就往水电站走。 水电站大堤外五十步,一柄大伞插在泥土之中,大伞下是一个身穿紫色常服的青年,青年的身前是一排竹子做成的鱼竿,臀下是一个木头制作的马扎! 最关键的是,青年的脸上竟然有一副黑色的墨镜!看上去好不自在! 那不是唐河上还能是谁? 戴胄和长孙无忌看着眼前的景象,真想跑上去一脚将那钓鱼的家伙踹进河里!尤其是戴胄,这种想法尤其激烈!戴某都成热锅上的蚂蚁了,你唐老四倒好,还有闲情逸致钓鱼! 深吸两口气,将心中的火气压下,戴胄走了过去冷冷道:“唐小子,科举出事儿了!” 我特么钓一天鱼过分么? 唐河上眉头一皱,十分不开心。还扯锤子个科举出问题了,现在笔试都完了,过两天面试完了就公告天下不就结束了么!能出锤子问题? 可身后的人到底是两位尚书,多少要给点面子不是?唐河上将手中的鱼竿放下,头也不回道:“说吧,什么情况!” !! 老夫是给上级汇报工作么? 老戴同志更加窝火,没好气道:“前三名,查无此人!” “查无此人?” 这下子唐老四的清闲全然没了,“啥情况啊!” 别说唐河上了,一旁的长孙无忌也愣住了,莫非科举前三名不是人是鬼么? “第一名长孙雀、第二名杨恪、第三名长孙乾!” 戴胄瞄了一眼唐河上,又转头对着长孙无忌道:“长孙尚书可听过第一名和第三名的名字?” “没有啊!”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莫非戴兄以为这是某的族人?这天下姓长孙的虽然不多,但是不少吧!” “可是!人家的籍贯就在长安县长孙府!” 戴胄噘嘴道:“老夫今日派人上门报喜,好嘛,长孙府竟然没有这两人!咱们的笔试第一名和第三名直接钻了土!哦,还有第二名杨恪,弘农杨氏,籍贯长安,可人家杨氏也表示没有此人!” “这怎么可能嘛!”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本次参考的所有考生都会有一份籍贯所在地县衙出具的身份证明,若是外地考生,还有可能是身份证明被调包了,可以咱们长安的治安情况,怎么可能出现身份证明被调包的情况?是不是......” “统计错了”四个字,唐河上还没说出来,就立马给咽了回去。 本次科举所有的成绩统计都是长安学院的教习们做的,他们或许可能统计错个别考生的分数,但是绝对不可能统计错人家的名字。尤其是前三甲的名字! 斜瞄了一眼身旁的未来舅舅,唐河上发现长孙无忌的脸上是真的懵逼,仿佛在说我长孙家可从来没有这两个人啊,谁在作妖? 这样一来,几乎可以排除长孙家和杨家雪藏三个考生这种情况了。 那么...... 有人冒充两家子弟? 这尼玛自己科举,谁会去冒充别人家的子弟?还是冒充三个根本没有的人!他们的证明哪里来? 等等! 证明! 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了唐河上的心里,他的脸色突然变成了铁青! 首先,三个考生以二十分以上的差距领先着第四名! 其次,他们提供的证明都是盖有钢印的证明,不然不会被准许入场! 然后......! 不需要然后! “狗日的!老子负责科举,你们竟然给老子玩这一招!” 唐河上情不自禁骂了出来,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脸被啪啪啪打得作响! “那啥!” 看着听着唐河上的语气,看着唐河上的脸色,戴胄情不自禁问了出来:“你猜到了什么?” 第422章 怼皇帝唐某是熟手 猜到了什么? 告诉你,老子猜到了自己可能是被自己的舅子、学生打了脸么? 脾气甚好的冠军侯,冠军大将军,唐山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一边朝着长安城的方向走,一边道:“走,咱们去一趟雍州府衙!” “鱼竿!不要了?” 戴胄愣了一下,你唐老四刚才都还悠闲得很,现在急成这过亚子? “还要锤子个鱼竿!” 唐河上头也不回,长孙无忌也是翻了一个白眼,刚刚最着急的是你戴胄,现在最不着急的也是你戴胄!合计着,什么人都让你做了? 看着朝着长安城离去的二人,再看了看地上算得上精致的竹制鱼竿,礼部尚书愣愣说了一句“哎,可惜这些鱼竿哟!”,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从金光门进城,沿着一条大街直奔雍州府衙而去。 “见过长孙尚书、戴尚书、冠军侯!” 能在雍州府衙门口站岗的皂吏可是人精一般的存在,见着唐河上三人早早上前行礼。 换做以往,以唐河上的性子虽然不至于停下行礼,可“嗯”一声是必然的,可今日,唐河上没有丝毫回答,直接朝着衙门里面冲。 长孙无忌也是一句话不说,倒是戴胄对着小吏轻轻挥了挥手表示见过。 “秦千古,滚出来见我!” 唐老四走进衙门,立即大声喊了起来,可是丝毫没有给雍州府衙实权长吏一丢丢面子! 唐河上喊了两声,秦千古却没有出来。 倒是户曹走了出来拱手道:“见过冠军侯,见过二位尚书,我家长吏不在府上!” 不在? 唐河上冷冷一笑,拨开户曹直接往秦千古的书房走去。 抵达门口,提起脚猛然一踹! “啪!” 实木制作的门顿时化为碎片! 唐河上收回脚,情不自禁在地上摩擦了两下,眼珠子却是一动不动瞪着门内那个青年。 “呵呵!秦长吏不是不在么?” “咳咳!” 屋内那坐在案几旁边的青年干咳两声,然后快速起身,“侯爷,息怒!息怒!” “知道我为何来找你么?” 唐河上冷笑着进入房间,然后大马金刀坐在了客座之上。 “不!” “嗯?” “知道!知道!” 本想着否认的雍州府长吏刚说出一个“不”字,就被某个踹门的侯爷一个冷哼给改变了说法,他慌忙道:“侯爷,这事儿,卑职也是没办法啊!那钢印,可不是卑职盖上去的啊!人家是府尊,用个印什么的,卑职还敢藏着么?” 话到了这里,长孙无忌哪里还想不清楚症结所在? 不用怀疑,本次科考比试第一名那个叫做长孙雀的家伙应该是李泰、李青雀!第二名杨恪应该是李恪!第三名长孙乾必然是李承乾! 所以,自己的两个外甥包揽了科举的第一名和第三名! 老夫,应该是由衷宽慰呢? 还是应该苦笑呢? 这是个问题! 倒是戴胄,有些后知后觉,“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等等!难道这查无此人的三人是在雍州府弄到的身份证明?” 我的礼部尚书耶,您怎么如此......! 秦千古嘴角抽了抽,拱手坦白道:“启禀戴尚书,不仅如此,他们三位是当今太子、吴王恪和越王泰!” 卧槽! 好大一个瓜! 戴胄的嘴巴张得老大,简直可以塞入鸡子! 难怪唐老四脸色铁青呢! 嘿嘿!合计着这小子弄出来的科考被自己的学生,未来的舅子钻了空子! 钻空子、体验一下科考什么的倒还没啥,可是三个小家伙不晓得收敛,竟然包揽了前三名,这下好玩了哟! 外面的考生会怎么看? 说唐河上教书教得好,让三个十来岁的娃娃考赢了天下的学子? 还是说李二陛下的基因好,孩子们都牛哔? 都不会呢! 戴胄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只怕这天下读书人都会怀疑唐河上是不是泄露了题目,才让三个娃娃考了前三名呢! 什么“冠军侯故意打压天下士子啊”! 什么“冠军侯故意放学生打压天下士子啊”! 什么“冠军侯管教不力啊!” 绝壁是什么话难听捡什么话说呢! 这可比冠军侯将农人、墨家、商家、数家引入科举弄出来的风波更大呢! 搞不好,本次科举都要直接作罢,重考一次! 然后朝堂的公信力尽失,唐河上只怕也要成为背黑锅的存在。 戴胄微微摇头,有些同情唐河上! 等等! 这份同情仅仅维持了两息时间,戴胄就立马变了颜色!本次科考虽然说是唐河上主持,可礼部、吏部都得到了皇命,负责协助唐河上来着,再说了,本次的监考官全部是礼部和吏部的人...... 所以,戴某的身上也有了一口黑黑的锅? 狗日的三个小崽子,怎么就不省心呢? 礼部尚书的脸色,似乎和身上背的那口锅一样黝黑,“四郎,这事儿,咋办?” 戴胄没有问长孙无忌,因为他正好瞄到长孙无忌一脸的苦涩。 唐河上转过头,脸色不怎么好看,阴阳怪气道:“戴叔,不吃瓜了?” 戴胄很想问一句,吃瓜是什么意思,却本能地将话咽回了肚子里,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四郎,为叔何至于此?你我本是一荣俱荣啊!” “某准备去一趟两仪殿!” 唐河上莫了两把眉心,“二位,不如一起去?” 看似征求意见的词语,可唐老四哪有用征求的语气,反倒是像下令一样呢! 咱们好歹是长辈啊! 两位尚书心里微微有些不忿,却也分得清楚轻重,纷纷点头应允。 “回来再收拾你!” 唐河上指着秦千古的鼻子骂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 出了雍州府,有一路奔波去两仪殿! 抵达之时,长孙无忌和戴胄只觉得自己快要被马颠散架了! 老太监见三人抵达,笑着道:“三位怎么来了,老朽这就帮你们通传!” “不用!” 唐老四却一把拉住了老太监,请求道:“这里咱们自己进去,老爷子帮我通传一下太子、吴王、越王过来一趟!记住,一定要说是陛下通传,可否?” “这是为何?” 老太监直接愣住了,咱们熟归熟,关系好归关系好,假传口谕这种事情,可是不好办的。 “事情很复杂!” 唐河上苦涩道:“也很大条,您直接去帮我办事儿就是了,待会儿小子进去会和陛下说起这事儿,不会让您背锅的!” 有了这句话打底,老太监终于点了点头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这一头,唐河上拱了拱手在门外朗声道:“陛下,臣唐河上与长孙尚书和戴尚书求见,有要事禀报!” “唐老四这疲懒小子今日唱哪出?” 书房内的皇帝喃喃了一句,随即对着门外道:“都进来吧!” 李二陛下将手里的奏折折叠起来放好,再抬起头来的时间,正好足够唐河上三人进门。 看着大舅哥、戴胄和未来女婿脸上的凝重的神色,李二陛下原本准备开唐河上玩笑的心思都被压了下去,他微笑着问道:“到底是什么大事儿让你们三个联袂来了?” 重要的事情,唐河上自然不会卖关子,直接解释道:“陛下,本次笔试第一名长孙雀、第二名杨恪、第三名长孙乾,在礼部信使报信的时候才发现查无此人。臣排查了一下,发现咱们这次笔试的状元、榜眼、探花的真实姓名分别应该是李泰、李恪、李承乾!” 李二陛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唐老四你是说、李承乾他们哥仨偷偷跑去笔试,还考了前三?” 能不兴奋吗? 哈哈哈! 朕考来考去,八十分都没考到,丢了一大把脸,可现在,嘿嘿!朕的三个十一二岁的儿子包揽了科举笔试的前三名! 朕的高兴劲儿哦! 原本在听说前三名的名字时,朕就高兴了好久,那可都是朕的外戚呢,多有面子?可现在听你唐老四一说,朕这才发现原来朕格局小了啊!状元、榜眼、探花都TM在我家,都TM是我儿子! 笑着的李二陛下朝长孙无忌挤了挤眼睛,仿佛在说“辅机啊,你看,你两个侄儿屌不屌?朕的龙种屌不屌?” 昏君,屌你妹啊! 看着老丈人的挤眉弄眼,唐老四是直接向上去抽老丈人一巴掌! 现在是谁考了前几名的事儿么? “陛下!” 唐河上阴恻恻道:“陛下还是先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儿吧!” 也辛亏李二陛下没有高兴过头,问一句“为何要解决!”,而是笑着道:“多大点事儿嘛!面试的时候让那三个家伙不去不就完了?” 可即便是如此,唐老四都无比生气,“陛下,合计着您把大唐这第二届科举当做儿戏?哦不,不仅仅是您,还有您的三个孩子都把科举当做儿戏了啊!好嘛,没有考试资格的跑去考试,然后又不去面试,让天下人去猜测是不是臣别有用心!同时将朝廷的面皮丢在地上踩踏,爽得很哈?” 不发疯的唐老四是个好人! 发起疯来的唐老四...... 要说体会的话,李二陛下应该是深有体会呀。 听着唐河上这样阴阳怪气的话语,李二陛下直接愣了一下,有些后怕,却又觉得自己怕得么有道理,朕是皇帝啊! 于是,李二陛下眉头一皱道:“给朕好好说话!” 好不了! 唐河上冷冷一笑,准备开喷,这一次,某要让你再度见识一下,怒火中烧的唐老四有多大的威力! “父皇,您传唤咱们?” 正是此时,三道年轻的身影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李二陛下很想说一句“朕没有传召你们啊!” “哼!” 唐河上却是冷冷一哼,越俎代庖对着门外道:“滚进来!” 卧槽!唐小子这是要发癫啊,这么生猛! 听着这句话,戴胄和长孙无忌心中共同升起了这个想法。 李二陛下眉头一皱,只觉得唐老四有些过分!当着朕的面,让朕的孩子,当朝太子、吴王、越王滚进来! 唐老四,这是朕的书房,不是你长安学院那一亩三分地! 李承乾、李恪、李泰三兄弟不太清楚书房里面的情况,甚至以为自家那位黑着脸的老爹也在气头上,纷纷挂着一幅苦瓜脸怯怯进入了书房,然后齐声道:“父皇!二位尚书、四郎!我们错了!” 看着让自己自傲的三个孩子一脸悔过的怯弱,李二陛下猛然觉得心头一软,鼻尖有些酸楚!朕的孩子,考了科举前三,居然还要被呵斥! “你们......” “好大的胆子!” 李二陛下前一句“何错之有”还来不及说出来,就被唐河上抢下了后句,只见唐河上铁青着脸走到李承乾哥仨面前:“长安学院三千号学子,谁TM像你们一样偷偷去科考了?是他们成绩差,答不起题么?不,是他们知道科举的权威不容戏弄,更清楚他们自己还远远没有学够! 可你们呢!一个太子,两个藩王,整个大唐最应该维护科举权威的存在,却为了一时爽快,跑去胡闹!竟然还强行用府衙钢印,你们TM的是白痴么?” “唐河上!” 李二陛下豁然起身,冷冷道:“你够了,说话就说话,别张口闭口就TM的!” “不够!” 唐老四转过头冷冷瞪了一眼皇帝,“某是他们的师长,别说是骂他们两句,就是抽他们,陛下您也只能一边看着!若是有异议,您大可让他们从长安学院退学!科举笔试前三甲嘛,知识想来是学够了!” “你!” 竟然敢用退学来要挟朕!是可忍孰不可忍!李二陛下铁青着脸,指着唐河上真TM想说一句这书,老子不读了! 可是......! 可是就在此时,李承乾、李恪、李泰三人竟然直接被吓得跪了下去!孩子们这一跪让李二陛下火气更大,他直接朝着孩子们走去,想把孩子们扶起来,然后冷冷说一声“我皇家子弟何须行跪礼!长安学院,读不起,不读也罢!” 然而,三个孩子一句话让李二陛下愣住了,他们道:“四郎,我们错了,千万别赶我们出学校啊!” “不要叫我四郎!” 唐河上可是一点也不给情面,“唐四郎当不起三位如此大礼!” “山长,我们错了!” 李恪反应很快,立马改了口:“请山长原谅!” 第423章 三进宫 “是啊,山长,我们错了!” 李承乾、李泰慌忙跟着认错。 听得三个小舅子认错的话,唐河上脸上的神情倒是缓和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之中,有大唐未来的皇帝,有掌控一地的藩王,手中的权力极大!也正是如此,才必须将时刻提醒自己,不可肆意妄为。只有关在笼子里面的权力,才是最好的权力。 这次,你们利用手中的权力,伪造姓名偷偷参加科举,仅仅为了自己心里爽快,可曾想过会对科举造成多大的影响? 常言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可以不开除你们,但是,必须给你们记上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一来,让你们自己有个警醒,以后遇到事情一定要慎行;二来,也是给学院里的同窗们一个警示,走出学院,我管不着,可只要你们还一天是长安学院里的学生,就不可以肆意妄为;第三,给天下考生一个交代。你们,可服气?” 唐河上的话明显让哥仨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能继续在学校读书,留校察看个啥?进入学生档案?得了吧,如今的大唐还没到达看档案的时候,即便是看档案,谁会关心三个龙崽子的档案如何? “学生甘愿受罚!” 跪着的三人忙不迭应承。 “起来吧!” 唐河上摆了摆手,语重深长道:“记住,这种事切记不可再犯。” 李承乾哥仨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挂满了如释重负。 可另一边,戴胄和长孙无忌的眉头微微皱起,纷纷在心里道了一句“不好,唐小子这次有些过了啊!” 严师出高徒的戏码,过分吗? 也得看谁啊! “哼!” 脸上已经入蜂窝炭一般黑的李二陛下冷冷一哼,“唐山长好大的威风啊!” 当着朕的面上,让朕的孩子跪着,你还喋喋不休的说教,更可气的是,三个孩子跪下了,你唐河上竟然不闪不躲! 把龙子当做了什么? 把朕这个君父当成了什么? 更何况,跪在你前面的是你唐老四的三个舅兄! 诚然,他们三个偷偷给自己弄假的名字去科举这是有错,可少年人血气方刚,闯点祸不是正常得紧么? 即便是朕在这个年岁,在老丈人杨二的皇宫里都偷偷幽会过杨吉儿,就差拉过来抱在怀里打......咳! 当时杨广发现了,不也是一笑了之? 最后还把女儿许配给朕了? “陛下!” 唐河上拱了拱手,一脸正色道:“此时,他们三人犯下的过错并不小!臣以为......” “你以为?” 李二陛下嘴角微微挑起一些幅度,冷意凛然,“你以为是不是再该劝劝朕,劝劝朕这个普天之下权力最大的人,要把权力关进笼子里?” “三个十多岁的娃娃,有什么事儿做得不对,自然该有朕这个父亲给他们担着!你这个做山长的也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怎么到你这里,就得给朕跪着说话?” “若是一般孩童就罢了,他们是谁?一个大唐储君,两个藩王!跪你,挺享受哈?届时还能吹嘘一番,唐某人让藩王和太子跪过!一代宗的形象就有了嘛!” “陛下,您误会了!” 长孙无忌脸上满是苦笑,果然,以某对皇帝的了解,妹夫是铁定面子上过不去了啊,“陛下,唐小子刚刚也是在气头上,铁定不会有这种心思。” “不会?呵呵!” 李二陛下话语中的冷意更重,“他爹是谁?是唐俭!平日里,唐俭装哔、吹嘘的样子你们没见着?你没听说过有其父必有其子?” “陛......!” 长孙无忌还欲开口帮唐老四解释两句,一旁的戴胄却是拉了拉他的衣袖,递去一个眼神“别说了,这时候你越帮唐老四,事情越大条”! “戴胄!” 皇帝明显看到了戴胄的动作,冷冷道:“别拉着他,朕倒是想看看,朕的国公还有什么想帮着冠军侯说的!” 哎! 长孙无忌悠悠一叹,只能摇头不语。 皇帝护犊子的做派,让唐河上眉头皱了好几次,老丈人,你这有些过分啊!护犊子不应该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陛下,臣没有这等意思!” 终究,唐老四还是忍了,他深吸一口气,行礼解释道:“陛下,您把科举任务交给臣,臣自然有义务保证科举的公平公正,有义务保证科举的公信力!承.......三位殿下的做法,对科举,对天下士子的影响甚大! 臣能理解陛下舐犊情深,可您不仅仅是三位皇子的父亲,更是大唐的君父!臣斗胆请陛下客观看待三位殿下给这次科举造成了影响。并且,想办法消弭负面影响,让科举能够正常进行下去。” “君父?” 李二陛下没有因唐河上的话消气,反而语气更加冷淡:“你还有点君臣纲常?皇子的跪礼你都敢坦然受之!还要斗胆让朕客观看待问题?朕看来你确实斗胆! 朕的三个儿子考了前三,这是皇家的荣耀,是天下美谈,更是对士子的敲打!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竟然告诉朕,要消弭负面影响?负面影响从何而来?” “陛下!” “你不必说了!” 唐河上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李二陛下粗暴地打断:“既然你觉得这会对科举造成不良影响,那这科举你就不用负责了!免得让天下士子误会了你唐大山长!辅机、戴胄,从明天起,由你们负责科举的面试!朕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会同两部官员完成剩余的科举工作。同时,将太子、吴王、越王的真实身份公布出去!好叫天下士子知道,大唐的皇子都应该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陛下,不可啊!” 唐河上闻言,脸上露出了惊悚的表情!他从未想过皇帝竟然会下这样一份旨意!三个十多岁的皇子,考赢了天下士子。这事情传出去,任谁也会怀疑里面会不会有猫腻啊! 人心,一旦起了怀疑,那么......本次科举的公信力就会大大降低! 那些考上了的士子还不会说些什么,可剩下的没考上的呢? 要知道那才是大部分啊! “你闭嘴!” 李二陛下转过头盯着唐河上道:“朕说过,科举不再要你负责!所以,一切的事情便与你无关!还有,记住一点,朕是皇帝,大唐的掌舵人!” 人一旦开始钻牛角尖,那就很难出的来! 显然,现在的李二陛下就是这样。 “呵呵呵!哈哈哈哈!” 唐河上惨然一笑,“好!既然陛下要做这等昏聩的选择,小子就不再多言了。告辞!” 唐河上懒得再多说,转身直接朝着门外走。 可是,身后却传来了李二陛下冷冷的声音:“站住!” “怎么,陛下还有什么旨意?” 唐河上转过身,一脸倔强,“陛下说就是了!是要拿回冠军侯爵,还是道建司,或者是鹰扬卫?小子倒是乐得无官一身轻!” “你刚才说朕昏聩是吧?” “身为皇帝,一叶障目,难道不是?” “呵呵!很好!” 李二陛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冷冽形容,他已经暴跳如雷,“来人啊!唐河上诽谤君上,无视皇权,堪称谋逆!给朕押入天牢!押入天牢!” 长孙无忌愣住了,他从未想到李二和唐河上这对翁婿会因为三个龙崽子偷偷去科举的意见相左闹到这个地步! 戴胄愣住了,这几年来,可从未见过皇帝如此意气用事! 李承乾、李恪、李泰三人直接吓傻了,父皇这次的做法似乎是真的有些......昏聩啊! 听令走进来的老太监也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很想说一句“陛下,不至于吧?”。可是,凭着伴君多年的经验,他强行闭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知道,这句话说出去,唐河上的事儿或许再无一丝转圜之地! 苦涩一笑,老太监应了一声诺,拉着唐河上就往外面走。 走出书房,老太监摇了摇头道:“唐小子,怎么搞到这个地步?” 唐河上只是耸了耸肩,“无官一身轻,好事嘛!呵呵!” 老太监看了一眼唐河上,哪能看不出来年轻人故作轻松脸色的背后是浓浓的失望?可那又如何?老朽只能悠悠一叹。 两仪殿书房内,李二陛下心中的火气并没因为唐河上被老太监“抓”去了书房而缓解多少,他继续冷冷对着长孙无忌和戴胄道:“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时间很多么?” “臣等告退!” 长孙无忌和戴胄相视苦笑,一齐拱手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老舅走了,妹夫入狱了,三个龙崽子哪里还敢呆在书房?他们也快速行礼,然后溜了。一来,是害怕,二来,心中的愧疚无以言表。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了李二陛下一个人! 他转身坐回椅子上,却怎么也没办法静下心来,反而是一把胡乱地将桌案上的奏折全部掀翻在地.......! 话分几头,在老太监的“押送”下,唐河上轻车熟路进入了天牢,牢头们可谓是一脸懵逼!冠军侯时隔两年,竟然又进天牢了? 咳,某为何要说一个又? “侯爷,您且稍等!咱们给你收拾收拾!” 短暂的愣神之后,牢头立马动了起来,依旧是曾经某个老四住过的牢房,依旧被快速地打扫得干干净净!被褥换上了新的,马桶换成了新的,铺在地上的草也换成了新的,若是再弄上一张床,弄上一个案几,毫无疑问,这间天牢的规格比长安最好的客栈还要宜居。 “侯爷,您老人家先歇着,若是有什么事儿大可吩咐小的们!” 弄完一切,牢头挂着献媚的笑容道:“哪怕是您要平康坊最漂亮的小娘子,咱们也给您弄来!” 本来还比较承情的唐河上听到这句话直接吐出了一个字:“滚!” 于此同时,离开两仪殿的长孙无忌和戴胄并未分开,而是一起朝着民部走去。 临到了门口,两位尚书却停住了脚步。 长孙无忌苦笑着问道:“戴兄,你给唐俭说还是我说?” 说什么? 肯定是说唐老四入狱的事情啊! 戴胄也是一脸苦笑,“辅机兄,还是你说吧!本来你就是唐河上的舅舅,再加上你们关系走得近些!” 我这舅舅......这不是还没成为舅舅么! 长孙无忌嘴巴瘪了瘪,只能点头。 “哟,什么风把你俩吹来了?不是忙着科举么?” 见着长孙无忌和戴胄进入,端着茶杯正在喝茶的唐俭咧嘴一笑:“莫不是又到唐某这里来蹭茶喝?” 虽然嘴里说着“蹭”字,可一向被称为铁公鸡的唐俭对茶叶这种东西从来不吝啬。无他,那是茶不是酒! “茶就不喝了!”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咱们是有事儿通知你来着。” 平日里最喜欢来蹭茶叶的人竟然说不喝茶了? 唐俭倒是有些哑然,他笑着道:“什么事儿这么严肃!” “是四郎!”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四郎被陛下关进天牢了!” “关进天牢?” 唐俭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嗨,多大点事儿?又不是第一次了,唐老四那家伙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这次他又怼了皇帝什么?你们说与我听听,我估算一下,他大概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 “这次......只怕不是一天两天啊!” 看着唐俭的大心脏,戴胄苦笑着摇了摇头,“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戴胄的叙述,唐俭越听脸色越难看! “昏君!” 听到最后,唐俭一巴掌排在了桌子上,吐出两个骇人听闻的字眼来! 长孙无忌眼珠子一瞪,“慎言!” 你儿子这才关进去,你有骂一口昏君,莫非你是想进去父子两凑个对,一起玩玩象戏? “我家老四明明是为了科举好,为了朝堂好!” 唐俭可没听长孙无忌的话,一巴掌排在了桌子上,不忿道:“他皇帝不识好人心,不是昏君是什么?你们谁也别拉我,我找皇帝理论去!也好让你们见见我纵横家的口......咳咳,也让你们渐渐我纵横家亦能为了真理据理力争!” 第424章 果然还是对手了解对手 没人想拉你!! 深知唐俭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的长孙无忌翻了一个白眼,很想对着唐俭说一句:你去吧!火上浇油一次,让皇帝把你们两父子都关进天牢去,那样正好有人做个伴! 戴胄也是一脸苦笑,显然,他也发现了唐俭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呢!纵横家有多聪明?可他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唐俭:“行了,这会儿去火上浇油?安安静静坐下来等等,看看情况吧!” 有了戴胄的话打底,唐俭才终于消停的下来,就差不要脸说一句:是你们拉着我,不是我不去理论。 可实际上,在场的三人心里都清楚得很,如果唐俭去找李二理论会是什么一个结果。 唐俭挠了挠脑袋,叹了口气道:“老夫这个做父亲的......!哎!” 有些心里话,终究没有吐露出来。 做老爹的出了事儿儿子千里相救,做儿子的出了事儿,老爹只能一旁冷眼旁观!说不糟心是假的,到底是亲儿子不是? “放心吧,唐小子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长孙无忌拍了拍唐俭的肩膀,“等时机合适了,咱们都会帮唐小子说几句。别人某不敢保证,李靖、房玄龄、杜如晦、老魏......咱们这些人都会拉唐小子一把。” 长孙无忌说出来的名字颇有些“现实”的感觉,这一点唐俭心里清楚,可他更明白另外一件事情,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到了必要的时候不落井下石就算得不错了,哪里会承诺你雪中送炭? “承情了!” 唐俭拱了拱手,“二位去忙吧,科举还一大堆的事儿呢!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可去天牢找老四,那小子一定会帮忙。” “自然!” 在这事儿上,长孙无忌和戴胄自然不会客气,二人起身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 皇宫,太液池旁! 走出两仪殿的三个龙崽子蹲在坎子上,脸上挂满了懊悔! 年龄最小的李泰抓起一颗石子,顺手丢进了池子里,“都挂我,要不是我一时兴起,拉着你们偷偷去参加科举,咱们都不会被骂,四郎也不会被父皇关进天牢里面去!” “别这么说!” 李恪摇了摇头,“这事儿,咱们都有错!可现在,道歉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咱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想办法先让父皇把四郎放出来。科举是天下读书人和朝廷共同的事情,剩下的面试不能出任何差错!父皇虽然让长孙尚书和戴尚书负责后续的工作,可是咱们都清楚,本次科举是四郎一手操持出来的,临时换帅,只怕真的不好办事!” “哪儿有那么容易!” 身为老大的李承乾显然想到了更多,他摇了摇头一脸苦笑。 听得此话,李泰情不自禁问道:“为何?” 为何不容易,太子没说! 说出来,只怕会颠覆两个弟弟对父皇的印象,可年龄最大的太子知道,父皇这次关押唐河上,只怕不仅仅是因为兄弟三人跪了一下唐河上。 他只是继续摇头道:“还是想想怎么救四郎吧!” 李承乾不说,李恪和李泰也没有再问。 哥仨的眉头皱成了三个川字,若是皇后和杨妃在此,定然会十分心疼! “要不,咱们去求求父皇?” “不,不行!” “那要不咱们去找母后母妃?” “更不行!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父皇、母后,杨妃姨娘乃至整个后宫嫔妃们一直恪守的事情!” “那,要不咱们去找长乐妹妹?父皇不是一直喜欢长乐妹妹嘛!” “别!这件事儿千万别告诉长乐!” “......” 哥仨蹲在地上想了许久,却终究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 日头,就这样被仨兄弟给蹲没了! 翌日一早,关于科举前三是三个皇子,长孙无忌和戴胄临时成为了面试主负责人以及唐河上目无君上、藐视皇权被押入天牢的消息率先在朝会上被公布了出来。 唐俭老神在在,仿佛被关进去的并非他的儿子一样。 魏徵正准备一步跨出,却被长孙无忌牢牢抓住! 转过头,盯着长孙无忌的魏徵一脸疑问,你几个意思? 长孙无忌微微摇头,仿佛在说:这件事儿千万别说多话! 朝堂上其他大臣可是一个个惊讶得不得了,却也正是因为魏征和唐俭没有站出来,所以一直没人站出来帮唐河上说一句话! 显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出来帮唐河上求情,虽然名义上是求情,可是上,只会让唐河上关得更久! 当然,这样亏得唐河上在塞北草原上杀得太狠,让世家全部投向了皇帝,若是换做以往,世家巴不得这个时候出来假借帮唐河上说话,实际上下绊子。 不过,也正是因为没有人站出来说话,让今日早朝的气氛沉重了不少,时间也短了不少。 看着这种沉重的气氛,李二陛下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若是真的有很多人出来帮唐老四说话,那很有可能绝大部分人都会跟着唐河上搞那什么“将权力关进笼子里!” 堂堂冠军侯入狱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所以,当朝会结束之后,好多大臣回到自己衙门之后情不自禁议论了起来。那些世家官员甚至直接翘了班,回到了家中通报此事。 不落井下石,已经不错了!你唐老四可是把咱们世家坑惨了的存在好吗? 如今,只是看看好戏,没啥问题吧? 太原王氏的府邸,是个老爷们正坐在一起喝茶! 不是煮的,而是江南生产的炒茶! “还别说!” 轻轻啄了一口茶水,博陵崔二爷道:“唐河上还真的是赚钱的一把好手!你们看看,仅仅是这炒茶,几乎取代了咱们以前煮的茶汤!可惜,这次,一点半点时间他是出不来了!” “他这是自讨的!” 卢二爷瘪了瘪嘴,“胆子也忒大!竟然敢说一句将权力关进笼子里!若是皇帝的权力能够关进笼子里,这么多年以来就不会有昏君,就不会有朝代更替了!人心都看不懂,他不进天牢谁进天牢?” 王二爷也点了点头,“短时间肯定出不来的!皇帝从来不是善人,不然他敢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咱们和皇帝斗了这么多年,都晓得,皇帝的心里是有一个小册子的!每一笔账都记着呢!这次,只怕是将唐河上说错话以及以往怼皇帝的债一起清算呢!半年的牢狱之灾唐河上是决计少不了咯!” 王二爷的话,几人频频点头,正是应了那句话“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对手”。 清河崔三爷没说话,毕竟唐老四救了自己的性命,这个时候还冷嘲热讽,多少少了些诗书传家的风度。 就在大唐顶尖世家的四个老爷们讨论唐河上事情的时候! 长安城也因为三份公告给炸了锅! 毫无疑问,这三份公告分别阐述了三位皇子偷偷参加科考,冠军侯锒铛入狱以及长孙无忌和戴胄成了科举的新负责人。 百姓们纷纷为唐河上惋惜,毕竟公告上没有说唐河上到底做了什么事儿,只是简单说了一句藐视皇权! 冠军侯会藐视皇权么? 俺不知道! 俺只知道,冠军侯让俺们的日子过得好了很多呢!以前的老房子老是漏水,最怕雨天和雪天!可现在,老房子拆迁了不说,新房子是那种叫做混凝土做建成的!听说是基本上不会漏水的! 这还不算什么,玻璃,你知道么?就是冠军侯卖了清河崔氏九万贯的东西,现在俺家的窗户就是玻璃! 再说了,谁不能对冠军侯的事迹耳熟能详? 建工坊,给百姓活儿干! 建立学院,让穷人也能读书! 岭南平乱,庇佑大唐边疆! 弄出火药,草原灭西突厥! ...... 好多呢! 当然,百姓们也只是聊聊天,顺便惋惜一句“上头也真是的,怎么就看不清忠臣?” 至于有组织的游街示众,央求皇帝放了冠军侯这种戏码,铁定不会上演。一来,没人组织;二来,民不与官斗,何况是和皇帝斗?第三,实打实讲,冠军侯还没有那么大的威信让满长安的百信自发起来想皇帝求情。 有句话说,人读的书越多,思想就约复杂! 这句话是丝毫没有说错! 百姓们在为唐河上惋惜的时候,读书人的群体却是骂翻了天。 就像唐河上所言一样,那些笔试通过的人没有一丢丢声音,只要面试继续,什么事儿都无伤大雅! 倒不是某这个读书人心中没有公义,而是寒窗苦读多年,眼看着上了榜,有机会做官了,谁会因为主考官去得罪皇帝? 而那些没考上的读书人,也自然和唐河上猜测的一样。 “你们说,这次冠军侯入狱会不会是和科举有关!” “当然有关了,你们结合三份公告思考一下,第一份公告告诉咱们第一名、第二名和第三名是皇子!重点,长安学院读书的皇子!第二份公告是换了笔试考官!第三份公告是冠军侯入狱!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次考试有猫腻?” “宾果!你想一下,十二岁的娃娃再厉害,也不可能压过咱们所有的人吧?” “所以,你是说,冠军侯漏了题给三位皇子,然后还让三位皇子参加科考?” “那倒是不一定!” “也有可能冠军侯是背黑锅的!” “你的意思是陛下......” “慎言!总而言之,这次笔试只怕不是那么公平啊!” “那又能怎么样?” “......” 一时间,没考上的读书人之间,流言四起! 要不是谁也怕枪打出头鸟,只怕早有人将所有落榜的读书人召集起来到朱雀门请求从新笔试去了! ...... 流言蜚语满长安都是,自然瞒不过李二陛下的耳目。 两仪殿里的李二陛下很冒火! 不是冒火读书人们胡思乱想,而是冒火那狗日的唐河上一语中的! 他没有让人出去辟谣,只要没有人牵头闹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若是有人要当出头鸟,李二陛下冷冷一笑,那就打掉! “陛下!” 就在李二陛下下定决心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老太监的声音:“陛下,长乐公主求见!” 长乐? 李二陛下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毫无疑问,长乐这是来求情了呀! 死丫头,胳膊肘只晓得往外拐!难道忘了你爹被唐河上怼得有多惨?上巳节的诗,太极殿的赋,......再加上昨天那句“权力关进笼子里”!他唐河上惹朕的次数可是数都数不过来了! 本想说一声不见,可宠女狂魔最终还是苦笑了一下,对着外头道:“让她进来!” 小公举迈着小步子进入了两仪殿,见着皇帝的第一时间是福身行礼道:“儿臣听闻父皇心情不大好,所以过来给您捶捶背!” 捶背? 李二陛下的脸上挂满了愕然,仿佛在说:丫头,你是不是拿错了剧本? 李丽质没有管自家老爹脸上的愕然,直接走了过去,一双小手十分自然地搭上了老爹的肩膀。 本以为会出现的父女争执并未出现! 这得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还记得,那是偷偷跑到外面去玩的襄城一脸焦急跑回的皇宫,“丽质,不好了,四郎被父皇关进天牢了!” 听得此话,李丽质一把抓住了襄城的手,“出了什么事儿了,为何会被押入天牢?” “我想不太明白!反正外面是出了公告了!” 襄城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忽然好想想到了什么,“对了,听外头说和太子哥哥他们有关系,要不你问问他们?” 李丽质二话不说,放开襄城就往东宫走。 毫无疑问,面对妹妹的质问,晓得火已经包不住的太子爷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全部说了出来。并且一脸自责,“长乐,对不起,是兄长任性了!” 听完李承乾的叙述,李丽质自然晓得事情有多大,要找父皇求情的想法顿时出现在了脑子里! 李丽质转身就往东宫外面走,李承乾心道一声不好,赶紧阻止:“丽质,你这会儿去求情只怕适得其反啊!” 李丽质只是淡淡一笑:“那就换个方式!” 第425章 快进来坐 “嗯!” 羊脂玉一般的手指熟练地按在肩膀上,揉捏的力度显然正好得当,让李二陛下情不自禁发出了舒爽的声音。 到底还是女儿好啊! 晓得孝敬父皇! 这个想法才刚刚产生,李二陛下心里立即产生了另外一个声音“怎么,现在的皇帝都只能用这种想法来自我安慰了吗?你这女儿明明是黑心棉,给你按摩是有企图的!有企图的!” 人嘛,就像此前所言一样,一旦开始胡思乱想,就很难在将思想拉回到正规上来。 两个小人在皇帝的内心里你一言我一句,戏份十足。 总结一番,无非是一场关于女儿到底是不是黑心棉的辩论会。 “丽质啊!” 借着心里小人辩论的时候,闭着眼睛享受按摩的皇帝轻轻问了一个问题:“怎么今天想着来父皇这里了?” 本来想问一句“女儿,你这按摩怕是有什么企图吧?”,可到了嘴边终究问不出来,这让李二陛下都有些想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朕堂堂一个皇帝,面对任何人都能说道说道,怎么面对李丽质就没办法质问呢? “呸!感情你还晓得自己这臭毛病,一遇到女儿就嘴软!都给你说了,那是黑心棉!黑心棉!” 脑子里反方的声音见缝插针! 正方据实以对:“丽质从来都是乖巧的孩子,给朕磨了多少次墨,揉了多少次肩膀?何时提出过什么要求,何时有目的过?” “那是没有唐老四之前的李丽质!” 反方小人嘴巴一撅,“你忘了塞北征战时唐老四捷报传来,你家这黑心棉的做法了?” 这话,让正方小人有些无言以对,心里竟然有一丝酸楚的感觉。 就在此时,李二陛下感觉到肩膀上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快速收了回去! 这让反方小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你看,我就说吧,他是黑心棉,有企图的,现在被你发现了,就吓住了,不给你按摩了!” 这一刻,正方小人的慢点挂满了灰败。 而那反方小人缓缓朝着正方小人走进,只需要一伸手,就能将正方小人拉倒自己的阵营里面去。 “父皇!” 身后突然传来女儿委屈的声音,“您开始讨厌丽质了吗,还是说丽质今日过来给父皇造成了困扰?” 宠女狂魔哪里经听得起女儿如此委屈的声音? “丽质,你说什么呢!” 李二陛下,转过个头,露出慈祥的笑容,“父皇怎么会讨厌你?” “看!哈哈!我就说嘛!” 与此同时,正方小人猛然后退一步,避开了那反方小人伸出来的小手,他大笑道:“你看,朕就说嘛,朕的女儿不是黑心棉!她!不!是!” 当正方小人狂笑的时候,反方小人毫无疑问的选择的退却。谁让,不管是反方小人,还是正方小人,都是李二陛下自己? 既然都是李二陛下自己,那即便是明知女儿是带着目的来的反方小人又如何受得了女儿委屈的眼泪! “好了!” 李二陛下抬起手,轻轻将李丽质眼角的泪水抹去,“你来找父皇,父皇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讨厌你!要知道,父皇可是巴不得你天天过来给父皇揉揉肩,研研墨啊!” “真的?” 小菇娘破涕为笑! 李二陛下郑重点头:“真的!” “想得美呢!” 听道父亲的回答,李丽质嘴角一撅,“怎么可能天天来嘛,儿臣还要上课呢!不过,这几天倒是可以天天过来,反正学院的教室给科举用了!” “那就一言为定!” 李二陛下爽朗一笑,“继续给父皇揉肩,父皇要看奏折!” “诺!” 很显然,到了此时,辩论赛反方的小人以完败告终,转过身来的李二陛下一边享受着女儿的按摩,一边看着手里的奏折,竟然感觉人清爽了不少。 却是不知为何,每当看完一本奏折,拿起下一本的时候,朕的心里就会情不自禁想起一句话“长安学院放假了,因为要给科举提供面试场地”? ...... 长安城,某一栋挂着“唐氏集团有限公司”牌匾的砖混结构建筑物五楼有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那张原本属于唐河上的主位上如今坐着一个身穿绯袍的青年,青年的两侧分别坐着几个人。右边从第一个开始,是大安坊作坊总经理、水电站负责人、水泥厂厂长还有玻璃厂厂长,左边第一个开始,依次坐着的是崔珏、马周、官道营运版块的负责人还有长安建司的头头。 这堪称唐氏集团高层齐聚的会场上,能够坐上唐老四的位置的绯袍官员普天之下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跟唐老四最早,在唐氏集团起步阶段、长安学院建设初期做出了巨大贡献的王玄策。 也只有王玄策坐在这里,这在场的众人才能有了些主心骨。 毫无疑问,今日的会议主题和身在天牢的大老板有关系。 “咱们现在开始开会!” 主位上的洛阳帅哥轻轻敲击了一下会议桌,缓缓道:“今日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在东家没有出狱以前,各个分公司、版块如何营运!” 王总,您的意思是...... “咱们不想着如何救东家出来么?” 王玄策的话刚刚落下,立马让在场的人有些愕然,水电站的负责人情不自禁举手发问:“王总,其实,咱们可以想办法给朝廷施加压力啊!比如,某的水电站可以断电,大安坊可以停止日用品的供销,长安建司可以停止长安乃至雍州的基础建设,官道营运公司可以封闭所有官道,长安学院可以停课嘛!以咱们集团现在涉及的行业,只要全部停掉,表示抗议,朝堂肯定会有反应的啊!” “对啊!” 刘二郎也跟着附和道:“这两年来,咱们东家给大唐做了多少贡献,咱们集团给大唐做了多少贡献?现在竟然要给三个皇子背黑锅,这对咱们东家不公平!我也认为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声援东家,让朝廷知道咱们东家不可随便冤枉!” “某也觉得可行!” 官道营运公司的负责人点了点头道:“不过,仅仅如此还不够,不光是咱们商业版块和长安学院要声援东家,最好是能联系上医院、鹰扬卫、海军卫、各大盐场、铁厂!咱们不能让东家蒙受不白之冤啊!” 王玄策没有直接回答三人的话,而是将头转向了崔珏和马周,“二位,针对他们的意见,你们有什么看法?” 王玄策之所以先不否定这些意见,倒不是怕大伙儿不理解自己,而是他理解大家伙的心情。虽然说唐大东家这是第三次进天牢,可前面两次进天牢的时候大安坊刚刚开始筹建,来亭坊还根本没有长安学院,而是叫做火药监! 没有经历过东家入狱事件,一时间没了主心骨,心里有些着急,这可以理解。 当然这只针对从事商业版块的人而言,若是崔珏和马周作为读书人都附和大家的馊主意,那么王玄策绝对会在唐河上出狱的第一时间要求唐河上将二人换掉。 崔珏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道:“此举不妥!” “为何?” “就是啊,如果不这样做,咱们怎么办?就让东家关着?” “......” 崔珏的话音刚刚落下,七嘴八舌的问询声就传了出来。 毫无疑问,这些人对崔珏否定他们的意见表示反对。 “诸位!” 崔珏缓缓摇头道:“可曾想过,咱们若是那样去做,非但不能起到救出东家的作用,反而会让皇帝更加不满?那可是皇帝,试问自古以来那个皇帝喜欢被人逼迫?” “子玉说得没错!” 马周点了点头,附和道:“如果咱们这样做,不是救东家,反而会让东家在天牢里待得更久,咱们所有的产业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甚至,......” 最后几个字,马周没有说出来。 王玄策知道,那是“分崩离析”! 这并非危言耸听,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唐氏集团庞大的商业帝国实际上毫无还手之力。只要李二陛下一声令下,唐氏集团绝对会受到全方位的打压。 别说什么大唐离不开唐氏,那是无稽之谈。 如果唐氏哄然倒塌,相信用不了一天时间,就有人站出来抢夺工人,抢夺产业。 就像那些抢夺大象尸体的鬣狗。 甚至,皇家都会加入其中! 然后,会在唐氏的“尸体”之上,缔造一个新的商业帝国。 或许,这种抢夺“尸体”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和代价,两年多以来养成的工人做工的习惯,会让那些工人毫不犹豫的投向新东家的怀抱。 这和忠诚没有丝毫关系,而是活着就要吃饭,就要养活一大家子人。 那些掌握着核心技术的工人也是如此。 能够混到唐氏集团高层的人不傻,恰恰相反,他们足够聪明。所以,当马周的话刚落地,在场的人顿时明白了这个问题。 “那,怎么办?” 刘二郎皱眉摇头,问出了大伙儿心中都想问的问题。 “安心即可!” 王玄策轻轻敲击着会议桌的桌面,沉声道:“大家先按照东家出事儿之前的安排推进各项工作的进展!会议结束后,我会去一趟天牢见一见东家!这个节骨眼,还请大家都不要自乱阵脚,若是咱们都乱了,那下面的人还不得更乱套?” “诺!” 在场的人纷纷应承。 王玄策点了点头道:“现在,汇总一下各个板块需要东家解决的问题,从大安作坊开始,不是特别难的问题就别说了,东家也算是难的清闲。” “我这边吧!” 刘二郎翻开小册子开始汇报:“有四个问题!第一,在陇右种子的棉已经开始收了,按照计划,今年将推进棉纺织。我们这边目前的设想是先走上层路线,生产出来的棉布制作成成衣优先供应贵族、官员、商贾;第二、苏杭的茶叶制造,我觉得可以成立子公司,看看东家什么意见;第三......” 大安坊的问题说完,程家庄开始说,程家庄说完水电站开始说。 一个接着一个,王玄策对问题发表任何表态,只是认真做上了记录。 轮到长安学院的时候,崔珏摇了摇头道:“学院这边没有什么问题,会严格按照教学计划进行。请东家放心就是。” 会议,也在崔珏的这句话后画上了句号。 唐河上体系的高级管理们联袂走出了会议室,脸上虽然还有些许迷茫,却没有一丝急躁。 足以见得,王玄策真的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 最后走出会议室的洛阳帅哥自然是最后走下楼梯的人,他走出大楼的大门,翻身上了马背直接朝着天牢的奔去。 “某是道建司王玄策,想进去探视一下冠军侯!” 天牢的门口,面对牢头,王玄策并未用“本官”这等字眼,可谓是给足了牢头面子。 看着眼前的大绯官袍,再听着那客气的语气,牢头哪里敢拒绝!他马上行礼道:“您是组织修建禹门口黄河大桥和水电站的王少匠?卑职是早有耳闻啊,您要见冠军侯,自然没问题!请跟卑职来!” 牢头做请状,王玄策自然不会客套,走在了前头。 一路借着电灯的光芒,朝着牢房的最深处走去,直到走到不像牢房反而像客栈的地方王玄策和牢头才停下了脚步。 视线里,一个吊灯下,一名身穿锦袍而非囚衣的青年正盘腿坐在一张案几前面,青年的手里拿着整个大唐都没有几支的金子制作成笔尖的钢笔,笔尖的下方是一本册子,上面已经有了许多蝇头小字。 “东家这牢果然坐得挺有滋味啊!” 王玄策笑着道:“某说高管们的担忧是多余的,他们还不相信,真该让他们跟某一起来见识见识啊!” 青年闻言,这才从笔里的世界走出,抬头一眼,眉梢处的惊讶不加掩饰,“玄策,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 听得此言,王玄策的嘴角情不自禁抽了抽,仿佛在说:东家,您是在坐牢,不是住店啊! 第426章 唐河上的猜测 莫说是王玄策了,就是一旁的牢头都情不自禁嘴巴抽搐。能把天牢当做客栈一般,还叫人进来坐的,只怕只有咱们冠军侯一人了! 无语归无语,牢头还是晓得有些话不该听,他打开了门放让王玄策走了进去,然后转身就走。门也不关的牢头似乎是一点也不怕唐河上直接跑了,毕竟,有前车之鉴,冠军侯要跑出去都会直说! “东家!” 盘腿坐下,王玄策笑着道:“本来该让您清静清静,可咱们那么大一个体系,您进来之后就少了主心骨,所以不得不来找找您,有些事儿让您拿一下主意!” “什么时候学会这样说话了?” 唐老四闻言哑然一笑,虽然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帅一丢丢的青年历来比较圆滑,可那都是对着外人,什么时候对自己还说话客客套套了?笑骂道:“别把对外人的那些方式拿到我这里来,有屁快放!” 王玄策十分合时宜的挠了挠头,笑着回答道:“那,我直说!今日在没有您授权的情况下,我召集各个板块的负责人开了一个会。会上,大家伙虽然出了些馊主意,却也表明了大家对您的事儿都比较上心!同时,也表现出了大家心中的不安! 那些馊主意我都自作主张给您劝回去了,并且告诫大伙儿,一定要按照之前您的安排办事儿,并且必须比往常办得更好! 同时也收集了一下需要您点头确定的事情,您看,我直接说给你听?” “你做得很对!” 唐河上点了点头道:“不用说,我就能猜到是什么馊主意,那等事情绝对不能做!虽然看上去咱们体系现在是庞然大物,可实际上不堪一击!来,说说,有什么事儿需要我解决,然后我在给你下个指令。” “好!” 王玄策立即正襟危坐,回到道:“首先是大安坊,他们提出的问题是,棉布成衣准备先走高端路线,关于茶叶作坊成立分公司......” 王玄策用简洁的话转达着每一个人提出的建议以及需要唐河上点头的事情,没有阐述任何理由。 唐老四一边听,一边用笔记录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没问理由,作为唐氏体系的缔造者,唐老四根本不需要听什么理由。 “第一!” 听完所有叙述,唐河上才开口回答道:“棉衣成衣的问题,我赞同!但是,明年必须加大棉花的种植范围,若是百姓们不愿意种植,那就加大棉花的收购价格!不知道你关注了没有,陇右的粮食产量越来越低,说明了土地已经开始贫瘠,得给百姓找个出路。 同时,在高昌推行棉花种植!粮食什么的都从关内运过去!争取三年内让高昌替代陇右,成为大唐最大的棉花生产基地! 茶叶作坊成立分公司没问题,但是负责人不能让刘二郎推举,你好好考察,选一个合适的人,不需要向我报备!然后,可以推广茶叶种植,提升茶叶产量的同时,也出一些平价的茶叶!大唐最大的消费力永远不是顶层,而是底层百姓!现在,咱们是时候打开低端市场了......” “好!” 王玄策点了点头道:“这些我记住了!” “嗯!” 唐河上点了点头,继续道:“水泥厂那边,可以考虑通过预制板降低建筑成本,反正咱们现在修的都是低楼层的房子,预制板修个两三楼的房子已经够用了!先做预制,等着做高层的时候再考虑做全混凝土结构。 还有,水电站那边,监控一下水电站的发电量,若是发电量够了,可以慢慢考虑向长安城的百姓们开放!若是一个水电站不够,可以接着建设第二个,但是选址一定要选好! 大体上就是这些!信息量有点大,你要认真思考。待会儿我休书一封,以后唐氏体系由你来掌舵!” 唐河上最后一句话直接将王玄策吓了一大跳! “我?” 王玄策愕然道:“东家,这只怕不合适吧?” 唐河上确实眼珠子一瞪,“怎么,现在身居高位了,不敢给我办事,怕被打入唐河上派系?” 莫说是王玄策了,就是一旁的牢头都情不自禁嘴巴抽搐。能把天牢当做客栈一般,还叫人进来坐的,只怕只有咱们冠军侯一人了! 无语归无语,牢头还是晓得有些话不该听,他打开了门放让王玄策走了进去,然后转身就走。门也不关的牢头似乎是一点也不怕唐河上直接跑了,毕竟,有前车之鉴,冠军侯要跑出去都会直说! “东家!” 盘腿坐下,王玄策笑着道:“本来该让您清静清静,可咱们那么大一个体系,您进来之后就少了主心骨,所以不得不来找找您,有些事儿让您拿一下主意!” “什么时候学会这样说话了?” 唐老四闻言哑然一笑,虽然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帅一丢丢的青年历来比较圆滑,可那都是对着外人,什么时候对自己还说话客客套套了?笑骂道:“别把对外人的那些方式拿到我这里来,有屁快放!” 王玄策十分合时宜的挠了挠头,笑着回答道:“那,我直说!今日在没有您授权的情况下,我召集各个板块的负责人开了一个会。会上,大家伙虽然出了些馊主意,却也表明了大家对您的事儿都比较上心!同时,也表现出了大家心中的不安! 那些馊主意我都自作主张给您劝回去了,并且告诫大伙儿,一定要按照之前您的安排办事儿,并且必须比往常办得更好! 同时也收集了一下需要您点头确定的事情,您看,我直接说给你听?” “你做得很对!” 唐河上点了点头道:“不用说,我就能猜到是什么馊主意,那等事情绝对不能做!虽然看上去咱们体系现在是庞然大物,可实际上不堪一击!来,说说,有什么事儿需要我解决,然后我在给你下个指令。” “好!” 王玄策立即正襟危坐,回到道:“首先是大安坊,他们提出的问题是,棉布成衣准备先走高端路线,关于茶叶作坊成立分公司......” 王玄策用简洁的话转达着每一个人提出的建议以及需要唐河上点头的事情,没有阐述任何理由。 唐老四一边听,一边用笔记录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没问理由,作为唐氏体系的缔造者,唐老四根本不需要听什么理由。 “第一!” 听完所有叙述,唐河上才开口回答道:“棉衣成衣的问题,我赞同!但是,明年必须加大棉花的种植范围,若是百姓们不愿意种植,那就加大棉花的收购价格!不知道你关注了没有,陇右的粮食产量越来越低,说明了土地已经开始贫瘠,得给百姓找个出路。 同时,在高昌推行棉花种植!粮食什么的都从关内运过去!争取三年内让高昌替代陇右,成为大唐最大的棉花生产基地! 茶叶作坊成立分公司没问题,但是负责人不能让刘二郎推举,你好好考察,选一个合适的人,不需要向我报备!然后,可以推广茶叶种植,提升茶叶产量的同时,也出一些平价的茶叶!大唐最大的消费力永远不是顶层,而是底层百姓!现在,咱们是时候打开低端市场了......” “好!” 王玄策点了点头道:“这些我记住了!” “嗯!” 唐河上点了点头,继续道:“水泥厂那边,可以考虑通过预制板降低建筑成本,反正咱们现在修的都是低楼层的房子,预制板修个两三楼的房子已经够用了!先做预制,等着做高层的时候再考虑做全混凝土结构。 还有,水电站那边,监控一下水电站的发电量,若是发电量够了,可以慢慢考虑向长安城的百姓们开放!若是一个水电站不够,可以接着建设第二个,但是选址一定要选好! 大体上就是这些!信息量有点大,你要认真思考。待会儿我休书一封,以后唐氏体系由你来掌舵!” 唐河上最后一句话直接将王玄策吓了一大跳! “我?” 王玄策愕然道:“东家,这只怕不合适吧?” 唐河上确实眼珠子一瞪,“怎么,现在身居高位了,不敢给我办事,怕被打入唐河上派系?” 莫说是王玄策了,就是一旁的牢头都情不自禁嘴巴抽搐。能把天牢当做客栈一般,还叫人进来坐的,只怕只有咱们冠军侯一人了! 无语归无语,牢头还是晓得有些话不该听,他打开了门放让王玄策走了进去,然后转身就走。门也不关的牢头似乎是一点也不怕唐河上直接跑了,毕竟,有前车之鉴,冠军侯要跑出去都会直说! “东家!” 盘腿坐下,王玄策笑着道:“本来该让您清静清静,可咱们那么大一个体系,您进来之后就少了主心骨,所以不得不来找找您,有些事儿让您拿一下主意!” “什么时候学会这样说话了?” 唐老四闻言哑然一笑,虽然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帅一丢丢的青年历来比较圆滑,可那都是对着外人,什么时候对自己还说话客客套套了?笑骂道:“别把对外人的那些方式拿到我这里来,有屁快放!” 王玄策十分合时宜的挠了挠头,笑着回答道:“那,我直说!今日在没有您授权的情况下,我召集各个板块的负责人开了一个会。会上,大家伙虽然出了些馊主意,却也表明了大家对您的事儿都比较上心!同时,也表现出了大家心中的不安! 那些馊主意我都自作主张给您劝回去了,并且告诫大伙儿,一定要按照之前您的安排办事儿,并且必须比往常办得更好! 同时也收集了一下需要您点头确定的事情,您看,我直接说给你听?” “你做得很对!” 唐河上点了点头道:“不用说,我就能猜到是什么馊主意,那等事情绝对不能做!虽然看上去咱们体系现在是庞然大物,可实际上不堪一击!来,说说,有什么事儿需要我解决,然后我在给你下个指令。” “好!” 王玄策立即正襟危坐,回到道:“首先是大安坊,他们提出的问题是,棉布成衣准备先走高端路线,关于茶叶作坊成立分公司......” 王玄策用简洁的话转达着每一个人提出的建议以及需要唐河上点头的事情,没有阐述任何理由。 唐老四一边听,一边用笔记录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没问理由,作为唐氏体系的缔造者,唐老四根本不需要听什么理由。 “第一!” 听完所有叙述,唐河上才开口回答道:“棉衣成衣的问题,我赞同!但是,明年必须加大棉花的种植范围,若是百姓们不愿意种植,那就加大棉花的收购价格!不知道你关注了没有,陇右的粮食产量越来越低,说明了土地已经开始贫瘠,得给百姓找个出路。 同时,在高昌推行棉花种植!粮食什么的都从关内运过去!争取三年内让高昌替代陇右,成为大唐最大的棉花生产基地! 茶叶作坊成立分公司没问题,但是负责人不能让刘二郎推举,你好好考察,选一个合适的人,不需要向我报备!然后,可以推广茶叶种植,提升茶叶产量的同时,也出一些平价的茶叶!大唐最大的消费力永远不是顶层,而是底层百姓!现在,咱们是时候打开低端市场了......” “好!” 王玄策点了点头道:“这些我记住了!” “嗯!” 唐河上点了点头,继续道:“水泥厂那边,可以考虑通过预制板降低建筑成本,反正咱们现在修的都是低楼层的房子,预制板修个两三楼的房子已经够用了!先做预制,等着做高层的时候再考虑做全混凝土结构。 还有,水电站那边,监控一下水电站的发电量,若是发电量够了,可以慢慢考虑向长安城的百姓们开放!若是一个水电站不够,可以接着建设第二个,但是选址一定要选好! 大体上就是这些!信息量有点大,你要认真思考。待会儿我休书一封,以后唐氏体系由你来掌舵!” 第427章 阴谋胎死腹中少匠身陷弹劾 如此浅显的道理,几大世家在长安城的主事之人会不懂么? 显然不是! 博陵崔二爷笑着道:“三郎,王三兄说得很有道理!我等世家何时沦落到需要看他唐河上心情好了,然后施舍给咱们一些残羹剩饭?我赞同大家的说法,主动出击,借着这次唐河上入狱,群龙无首的机会,抢夺一些市场份额! 那些个新产品,咱们虽然都不懂,可是有人懂嘛!我就不信了,花些代价,将唐河上手底下的工人、班组长挖过来,咱们弄不出肥皂、高度酒、香水还有水泥玻璃来。 我可是听说了,尤其是水泥、玻璃,这些玩意可都是用沙子、石头烧出来的!” “不错!” 王三爷笑着点了点头,附和道:“确实是用沙子、石头烧出来的!我也听说过,而且还听说是用煤炭烧出来的。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王氏的山林发现了煤矿矿藏!虽然开采比唐家买过去的那些山坡难一些,但也难不了多少!能直接解决能源问题!” “当真?” “当然!这种事情能开玩笑么?” 卢家二爷闻言情不自禁喜出望外,能源能够得到保障,温度就能提升起来,那么...... 大家刚刚讨论的问题就完全能够实现! “我卢家搞了!” 卢二爷深吸一口气道:“家族越来越庞大,开销也越来越大,节流是最不可取的方案,唯有开源,唯有将唐河上抢去的市场给抢回来。你们怎么看?” “搞了!” 王三爷咧嘴一笑,“即便是你们不搞,我太原王家都要搞!一山难容二虎嘛!” 崔二爷眼珠子微微一转,“咱们几家同气连枝,哪有不配合的道理,只是两位吃肉之余,不忘给我博陵一口汤喝就是!” “哈哈哈!” 王三爷放声大笑,仿佛已经成功完成虎口夺牙的壮举一般,“崔世兄说的什么话,咱们应当是一起吃肉!” “对,一起吃肉!” 卢二爷也笑着附和。 崔二爷跟着爽朗大笑,他等的就是“一起吃肉”四个字!合作嘛,总要彼此之间先说个利益均衡分配不是? “对了!” 崔二爷将笑脸转向了自己的本家,“三郎,你呢,某见你一直不说话,莫不是因为唐老四救了你的性命,下不去手?” “并未!” 崔三爷毫不犹豫摇头,世家出身的他别说是付了钱的医患关系,就是真的唐河上分不取救命之恩,也不会当回事儿!这种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事情,这么多年以来各家之间谁不是驾轻就熟? 崔三爷道:“小弟只是觉得现在看似机会,恐怕不是什么好机会!况且,常言道打蛇不死随棍上,唐氏体系那可是盘着的龙!一旦它反应过来,咱们几家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崔三郎!” 听着此话,卢二爷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你得了一场病是越活越谨慎了呀!” 字里行间的意思,那里是说崔三爷谨慎,分明是嫌弃崔老三胆子小被唐河上弄破了胆子呢! 崔三爷正准备反唇相讥,说一句:谨慎些总比武断来的要好! 也正是此时,一个老人突然跑了进来,没管房间里的其他人,直接走到了卢二爷的身边一阵耳语! 也不知那老者说了些什么,卢二爷脸上挂着的轻蔑笑容开始凝固,然后慢慢变成失败者脸上经常挂着的灰白。 “发生什么事儿了?” 在场的都是眼尖之人,自然看出了卢二爷脸上表情的变化。王三爷最先开口发问:“可是家中出了什么大事情?” “大事情倒是有!” 卢二爷苦笑着摇摇头,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出来:“但是不是家中,而是唐氏体系!刚刚某安插在唐氏的眼线回来汇报说,唐氏就在一个时辰前召开了高层会议!并且下发了一份人事变动!上面说道:王玄策接替唐河上成了唐氏体系的首脑,并且形成了一个叫做领导班子的小组,大安坊的刘二,长安学院的马周、崔珏,医院的刘刚,医学院的孙思邈,程家庄的黄坛,道运司的聂立瀛,水电站的王泰宗都进入了领导班子。唐氏体系,从半个时辰前就不再是群龙无首!” 所以...... 老哥哥们,咱们的算计,还没执行就落空了呀! 听得卢二爷的叙述,王三爷第一个不信,“这不可能吧!唐河上有这么快的反应么,他可是在天牢里,这么可能能先想到这么多?在说了,谁......” 能见他?三个字还未能说出来,王三爷立马想到了一个问题,唐河上虽然关进天牢,可王玄策要是去探个监,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情啊! 那么,这样一猜测...... “只怕是真的!” 崔二爷一脸苦涩道:“没有唐河上的手书,王玄策即便是跟着唐河上打天下的人,也不可能直接越过唐河上成为一把手!” “不是只怕,它就是真的!” 崔三爷跟着开了口,“这也是刚才我一直认为不是机会的原因!唐河上不是一个恋权的人,一旦他出了事儿一定会找一个人顶替他在唐氏体系的位置,从而保证唐氏体系不会就此倒塌! 原本,某以为唐河上会选一个唐氏的族人来负责此事,准备看看他选出的人是谁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可是,某万万没想到,唐河上竟然有如此魄力,选了王玄策这个外姓!” 崔三爷的话,不带任何攻击色彩,哪怕最后几个字中夹带的佩服,那也是很客观的佩服。 可是,这些话进入其他三人的耳朵里,总让人有一种被嘲笑被看轻的错觉! 仿佛在说:看吧,我就说你们高兴得太早,你们还不乐意,现在好了一切证实了,某么有说错呢! 啪! 这是一种被打脸的感jio! 老脸生疼生疼的! 尤其是卢二爷,他的感jio比其余两人都来的更猛烈! 然鹅!崔三爷可不会太顾及卢二爷的感受,谁让你个老流氓刚才嘲笑老夫来着? “各位世兄,今日就到此吧!还是保持现状吧,有点残羹剩饭,总比饿死强,诸位三思!” 崔三爷站了起来,轻轻整理了一番衣衫,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剩下的三人在屋内大眼瞪小眼,仿佛都在询问:咱们咋办? 可最终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个方案,最终,博陵崔二爷最先站了起来一眼不发朝着门外走去。 王三爷见着如此,也跟着站了起来,拱手辞行。 转过身来,王三爷再也没有此前叫嚣着“即便是只有我王氏,也要和唐河上争一争”的豪迈! 一山确实不容二虎,可现在的太原王氏,在太原只怕已经算不上老虎了! ...... 太极宫两仪殿门外,站着的是雷打不动的老太监。他的身前,躬身站着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 若是刘二郎在此,定然会后悔自己选错了接班人! 不错,此人就是前大安坊副总经理,现在的大安坊总经理。他的真实身份毫无疑问是飞虎军,而且官职肯定不低,不然也不会被弄到唐河上发家的地方。 那青衫低声正在朝着老太监汇报着什么,老太监神色如常,仿佛是在听毫不相干的故事。 “老朽知道了!下去吧!” 直到青衫说完,老太监才淡淡下达了指令。 大安坊新任一把手拱了拱手,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直到那青色的背影越走越远,老太监的眉头才微微皱起,他用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唐小子啊,你可是又给老夫出了一道难题,这事儿,老夫是报还是不报?” 不报吧! 老太监是皇帝的家奴,一旦东窗事发...... 报吧! 对唐河上没啥影响,可对唐河上一手提拔起来的王玄策...... “哎!” 老太监在门口矗立了良久,最终化成悠悠的叹息和敲响门框的声音。 一边批阅奏折一边感受着小棉袄玉手按摩的李二陛下头也不抬,对外说了一声“进来!”。 老太监迈着小碎步而入,“陛下,长乐公主!” “怎么了?” 李二陛下依旧没有抬头,手中的笔毫不停歇!自打女儿来了之后,腰也不疼来了,脖子也不软了,就连批阅奏折的速度都快了不少呢! 他道:“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老太监看了一眼长乐,再度拱了拱手,没有答话。 这样的场景,让聪慧的小姑娘心道一声不好,嘴上却不动声色道:“父皇,儿臣先去屏风后面等候!您和团老说完之后再叫儿臣吧!” “嗯!” 李二陛下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小公举对着老太监施施然一礼,也不管老太监是否躲闪,直接跑去了屏风后头,然后尖着耳朵偷听呢! 只是,任凭李丽质怎么专注,都没听到老太监说了什么。 这让她的眉头高高皱着。 不一会儿,她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是父皇在说:“既然如此,你去找一找那个人,并且告诉他,办妥之后,朕给他个实权职位!” “诺!” 长乐终于听到了老太监的声音,可这一声预示着事情已经汇报完毕了! 小姑娘情不自禁瘪了瘪嘴,心道,老太监也真是的,就不晓得说话声音大一些? “长乐出来吧!” 父皇的声音再度传来,小丫头快速收拾自己脸上的情绪,转身朝着屏风外头走去。 李二陛下终于再度感受到了女儿越发娴熟的按摩手艺,情不自禁开玩笑道:“小丫头,有没有在后面偷听?” 偷听么! 当然是有的啦,可是老太监声音太小了,女儿听不到呢! 小丫头悄悄撅了撅嘴,“父皇,您要是信不过儿臣,可以让儿臣出去嘛!现在居然怀疑起儿臣来了,哼!” “哈哈哈!” 听着女儿撒娇的声音,李二陛下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心中倒是再也没有一个身穿黑袍的小人站出来说一句“李二,你的黑心棉偷听了!偷听了!” 时间一晃就是一天,在两仪殿里呆了一整天的李丽质依旧没有说出让父皇放了情郎的请求。 这无疑让李二陛下更加相信身后的女儿还是以往那个贴心小棉袄。 这也让李二陛下在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有些期待今天下朝之后有女儿陪伴的批阅奏折的生活。 早朝依旧是老太监站出来吼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身穿绯袍的洛阳帅哥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因为昨日熬夜做集团方案而产生的困意消散了不少。 他整理了一下服饰,跟着其余官员们一样,拱手道了一句:“陛下万安!” 正当他退回到自己应该站着的位置之时,一个身穿浅绯的官员走了出来。 那官员道:“陛下,闻风奏事本不是臣的职责所在,然,今日臣收到一封奏折,上面写到一件已经传满长安的事情,特请在朝堂上讨论一番!” “哦?什么事儿值得你褚遂良拿出来讨论?” 李二陛下露出一丝疑惑,似乎是情不自禁道:“说来听听!” “诺!” 而今还是五品官身的褚遂良回答道:“臣听闻,唐氏集团昨日发生了高层的变动。本来一个商业集团的高层变动不值得拿到朝堂讨论,但是,其中涉及一位四品官员,所以臣不得不说!”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王玄策的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褚遂良嘴里的那位四品官员不就是王某人么? 只听见褚遂良继续道:“此是的详情是这样的:昨日唐氏集团形成了一个叫做领导班子的新颖决策团体。这个团体的首脑被称作总裁,顾名思义,是总裁定总决策的意思。 而这位总裁,就在大殿之内,他是咱们道建司的王玄策少匠! 武德律有言,官员不得经商。王少匠虽然家里没有经商,可是以少匠之尊做一个商业集团的总裁,臣也以为有些不妥!所以想请陛下和诸公议一议,此举是否可行!” 褚遂良说得十分迂回,法律没有规定嘛,但是褚谋觉得这样做不妥当哟,各位你们觉得呢? 第428章 唐俭的义子辞了官 如此显而易见的言外之意,整个太极殿上哪个人不明白呢? 王玄策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是感慨无比!东家的猜测,这次又是十分准确啊!如果不是皇帝刻意为之,王玄策是一点也不相信! 缘由很简单,站出来说这些话的不是唐河上曾经得罪过的世家,不是被唐老四抢过功劳的侯君集,而是唐河上从未得罪过的褚遂良,这个曾经的起居郎会站出来说这个事儿? “陛下!” 房玄龄站了出来,他只想秉公说一句“唐律确实没有规定如此”! “玄龄!” 李二陛下却是大手一挥:“别急着下定论嘛!让玄策出来说说,是不是有这种事情,咱们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嘛!” 听到这句话,王玄策心中只浮现出了两个字“果然”!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站了出来道:“回禀陛下,回禀诸公,褚公说的是真的!” 王玄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掷地有声,直接让太极殿内安静得可以听到铁针掉落的声音。 换作以往,这样的安静之后,一般的都是吸冷气的声音响起,然后有人站出来弹劾王玄策一句“安敢如此”! 可今日,安静慢慢转变为了寂静,没有一个官员站出来说一句话。 可想而知,王玄策承认的事情没有让官员们震惊,因为他们绝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件事情。而官员们不发出任何声音,那是因为震撼,对王玄策毫不犹豫坦诚事情没有任何解释的震撼。 那可是皇帝设下的坑! 即便是以往被称为混不吝的尉迟恭,被称为傻子的程咬金,被称为直肠子的魏徵,都是如此。 大家都明白,都明白这是皇帝的阳谋! 过了好一会儿,褚遂良才从因为王玄策的坦然造成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陛下,看来臣的好友并未说谎,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和诸公定夺!” 呵呵! 好一副我只是个吃了瓜,嘴巴没有把住门的样式。以为这样做,就能不让某记恨你? 唐俭的嘴角轻蔑一笑,心中已经将这件事情给记下了! 有言在先,老夫不是给唐河上打抱不平,而是给老夫看中的年轻人打抱不平! 嗯,这笔账,秋后再算! 站在队列外头的房玄龄也没有再说话,皇帝已经制止过自己一次,再说点什么,反而对王玄策不好。 制衡这中东西,身为宰相,他比任何人都懂。 他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回到队列中的褚遂良,然后向左边横跨一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杜如晦低眉信手,仿佛没有听到褚遂良最后那句话。 程咬金咬牙切齿,却依旧没有站出来说点什么。 李靖眯着眼睛,像是在假寐,右手手中却是不断敲击着左手的关节。不少和李靖共过事情的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代国公发怒的迹象。 太极殿里,没有丝毫言语,仿佛是褚遂良的那句话有着时间法则,让整个朝堂陷入了时间静止! “诸位!” 这显然不是李二陛下想要的样子,他眯着眼睛笑着道:“褚遂良说得很对,咱们的律法确实没有对此有过说明。同时,朕也可以作证,王玄策在唐氏集团没有任何股份。所以这件事儿,还是要大家讨论讨论,看看合不合时宜嘛。” 呵呵! 唐俭心中的冷笑更甚,狗皇帝,你丫的越是这样说话,越就不好说话,你以为在座的都不了解你? 很明显,唐俭很在理,在场的大多都是和皇帝打过多年交道的人,怎么可能不了解皇帝的脾气? 大殿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的人明显知道站出来会让王玄策更难,也会让李二陛下记恨自己;赞成的人知道,如果自己附和了皇帝,以后在这朝堂上依旧路不好走。 唐河上可是和长孙无忌、李靖、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等一系列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更何况,唐河上还有一个长安学院,那里头有着多少学子是这太极殿里站着的人的娃? 殊不知,这样的场面还是让李二陛下心头不爽。 他在心中冷笑,嘴角也挂起一个伪善的笑容:“都说说嘛,集思广益!玄龄、克明、辅机、玄成......” 不说话是吧? 不说朕就挨个点名过去! 这样你们总该站出来说两句了吧? 皇帝的面子,自然不能不给。房玄龄站了出来,拱了拱手道:“陛下,这事儿,确实没有相关的律法规定,以往也没有什么参照。若是非要强行套上去的话,臣觉得强秦的吕不韦和王玄策如今的情形有些相似。可,这也仅仅是相似而已。所以,臣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还请陛下乾纲独断。” 相似么? 不相似! 一个是出身商家,一个是又当了官还做了商贾的执行总裁!这不是一本正经的瞎扯么?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大家伙平日里朝会上引用以往案例不都是一样尽扯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么。 房玄龄的话刚刚落下,杜如晦也站了出来:“陛下,臣觉得玄龄兄说得有些不太对,吕不韦怎么是王玄策可比的?可是,臣思来想去,确实找不到什么可以参照的案例!不管是陶朱公,还是糜家,总和王玄策这件事儿大相庭径。所以还请陛下乾纲独断一次!” “陛下!” 长孙无忌站了出来:“臣附议!” 魏徵站了出来,一拱手道:“陛下,臣觉得王玄策这种做法有些不妥,可具体哪里不妥,臣说不上来。所以,还请陛下乾纲独断!” 李靖也站了出来,“请陛下乾纲独断!” 好嘛! 一个二个踢皮球倒真是好手,让你们组成一支队伍,参加即将开始的足球联赛只怕你们一定会夺得冠军! 李二陛下心中冷笑,嘴上却是不动声色,“诸位爱卿切不可妄自菲薄,有什么意见都说说,说错了,朕和王玄策肯定都不会怪罪。玄策,你说是不是?” 王玄策心中也是冷笑,陛下这在禁区假摔的功夫炉火纯青嘛,直接就弄来一个点球呀!他一步站出来,拱了拱手道:“陛下,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说实话,臣既不懂技术,又不会动手,所以臣一直觉得呆在道建司少匠这个职位上有些尸位素餐! 正想着和陛下请辞呢!一直没找个好的机会,既然现在褚公说臣这种做法有些不妥,那臣就正式向陛下请辞!还请陛下择一位合适的干才,主持道建司大局。” “爱卿自谦了!” 李二陛下笑着摆了摆手道:“你在道建司做出来的成绩,朕和诸位臣工都是看到的。所以,能力不足、尸位素餐这种话就别说了!朕又不是赏罚不分的昏君!不过,你又要做道建司的负责人,又要帮唐河上收拾烂摊子实在是为难你了! 也怪唐河上,没事儿藐视什么皇权嘛!让你不得不去维持一下一手缔造的唐氏集团。这样吧,官位保留着,就当朕给你放个假,在唐河上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勉为其难帮他处理一下唐氏集团的事务,至于道建司这边......” “多谢陛下!” 李二陛下还没说完,王玄策心领神会,“道建司这边陛下直接安排就是,若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臣绝对不二话,时刻愿意为陛下分忧!” “那便如此吧!” “多谢陛下恩典!” 朝堂上的其余重臣们嘴角已经抽得有些变形了! 能够将夺权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倒还真和历史上的绝大部分皇帝丝毫不差! 能够捏着鼻子将被迫辞官这个事情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心甘情愿,这样“明事理”的臣子也当真不多。 总结语:好一出君王体谅臣子,臣子忠心至极的戏码。 “行了!今日的早朝就这样吧,散了吧!” 李二陛下心满意足,大手一挥宣布了退朝! 众朝臣们对着李二陛下拱了拱手,随即散去。 王玄策也自然朝着太极殿的门口走去,仿佛对这个朝堂没有任何眷恋。 “玄策!”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王玄策转头一看,不正是东家的老爹还能是谁? 唐俭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一脸惋惜地拍了拍网玄策的肩膀,“难为你了!” 王玄策笑着摇了摇头道:“伯父,哪有什么为难的?您是不晓得,小侄这一年多以来在外头跑来跑去,连个心仪的姑娘都没找着,眼看着二十一二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能辞去道建司的职务,转入唐氏集团,就相当于留在长安了。有着大把的时间去......嘿嘿!您懂的!” “哎!” 唐俭摇了摇头,哪里不晓得王玄策这是找个借口让自己宽慰一些?一个从四品,放句话出去说想找个女娃子结婚,多少人会把王玄策的门槛踏破? “玄策啊!” 正是此时,另外一道声音响起,“听你这样一说,老夫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老夫家里有个待字闺中的丫头,要不定下来?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王玄策往另一侧偏过头一看,我的个乖乖,一颗硕大的黝黑脑袋出现在了眼前,它咧着嘴巴在笑,露出了一口黄不拉几的牙齿。 这不是唐氏集团程家庄一系的股东程大将军还能是谁? 王玄策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慌忙道:“不用,不用!大将军高门大户,玄策哪里敢高攀!” 老程,你都长成这个样子,女儿能有多漂酿? 王某帅冠洛阳,能找个臭媳妇! 这种事儿打死不能承认啊! “去去去去去!”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那是李靖,他瞪了一眼程咬金道:“玄策,你可别听他的,你一个读书人,哪里经得起他家那个舞刀弄枪的丫头?也不怕把腰给弄断了!我夫人有个义女,能写诗作赋,武能飞檐走壁,相貌也好,改天老夫带你认识认识,年轻人嘛,能聊到一起就处,不能聊到一起无所谓!” “李靖,你过分了,有你这样截胡的么?” “嘿!老夫说点实话怎么了!你家丫头就是配不上王玄策嘛!你看人家那模样,是进你家门的人么?” “你......” 两个大佬就这样在王玄策的面前争执了起来。 这让洛阳帅哥尤为感动,他深深地懂得,这是眼前这二位在故意逗自己开心呢! 当然,他可谁也不敢答应,要知道那句“要得”回答过去,等着的还真是过门成亲! “老不羞的两个东西!” 后面走来的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加入了阵营,房玄龄道:“婚姻这种事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两情相悦,也当由男方提及。哪有像你们俩这样提出来的?再说了,你们这样让王家小子怎么选?选了你老程,得罪了老李,选了你老李得罪了老程!” “对头!” 杜如晦点了点头道:“王小子,这样啊!老夫家里没有女儿,也没有什么侄女,但是可以冒充一下你的家人!明天给你送些长安城里有头有面家庭的菇凉的画像过去,你仔细瞧瞧哪一个看得上眼!老夫和房相去给你说媒! 画像嘛都是长安学院最近流传的新式画法,绝对画如其人!不过老夫可有言在先,你可不能将画像上的都全选了!老夫和房相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让所有女娃子都嫁给你。” 唐俭斜瞄了一眼程咬金、李靖、房玄龄和杜如晦,嘴巴一瘪道:“老杜这个提议还勉强不错,不过,说媒这个事儿,老夫的义子,需要你老杜和老房去?我唐家人还要不要脸面了?” “嘿!” 房玄龄不干了,“唐俭,王小子什么时候成你唐俭的义子去了!” “不信?” 唐俭眉毛一挑,“王小子,你说说,老夫是不是你的义父!” 绯袍青年的眼睛无端红润了,那是无以复加的感动! “是!” 王玄策猛然点了点头道:“一切听从义父的安排。” “你们看,这不就对了!玄策,以后你就是老四,唐老四往后排!” 唐俭拉着王玄策的手道:“婚约,为父帮你张罗!走,几位,都到老夫府上喝酒去,庆祝老夫喜得义子!” 第429章 好大一笔礼 王玄策被唐俭拉着就往宫门外走。 老房十分妥帖的将脚步放慢,没有跟着唐俭往莒国公府走,而是去了三省六部,去了各个卫所衙门,将唐俭要开宴会收义子的消息传遍了所有和唐俭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僚。 这样做的目的很单纯,一来莒国公府好歹是个国公爷,收个义子自然不能草率了事,丢了面皮。毕竟唐俭不是张亮那厮,义子都有几百个。 二来,几家都参加宴会,也算是表明态度,告诉皇帝适可而止。如果皇帝还要继续不要面皮,收了唐河上的产业,那么咱们这些合作伙伴不同意! 同僚们都通知了,不通知李二陛下自然是不恰当。所以,房玄龄又走了一趟两仪殿书房。 李二陛下笑着说了一声好,却在房乔转身之后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精明如李二陛下焉能想不到唐俭此举的目的以及几个贵族的想法? “呵呵!” 李二陛下冷冷一笑,“好一个唐俭,摆明了告诉朕,这是要声援唐老四和王玄策呢!还有大安坊那些股东们,无非就是要告诉朕,若是朕抢夺他们的产业,他们不允么!” 这是个闷气! 尽管皇帝本来就没有打算动用别人围剿唐河上的商业帝国,可早朝上才做了逼迫王玄策辞官的事情,转眼就被唐俭摆了一道扳回一城。 这样的博弈结果,显然不能让皇帝满意。 “陛下!” 老太监躬身站在一旁低声问道:“那,咱们去么?” 去的话,老奴好去准备准备啊!总不能去唐俭家见证他收义子,不送点礼品吧? “去!” 李二陛下冷哼一声道:“为何不去!莫非要让天下人觉得朕是个小气的皇帝?不仅要去,还要把礼物送得丰厚些!你去准备准备,顺便通知一下皇后和太上皇,把面子给唐俭给足了!好歹是未来的亲家。” 老太监躬身应诺,转过身时脸上情不自禁挂上了苦笑,仿佛在说:陛下,您这是何苦? ...... 开过几次宴会的莒国公府的仆人们对操办这件事儿显然是驾轻就熟,当傍晚来临之时,整个府邸已经张灯结彩。灯是电灯,彩却不是以往的彩带,而是玻璃作坊最新弄出来了的彩灯。 是用有色泽的废玻璃弄出来的,算得上废物利用,高价值利用那种。 据说这座府邸的四郎曾经说过,若是能弄些特殊的气体注入灯泡,即便是不用废玻璃都会产生不同的光。 当然,这个项目,目前已经被玻璃坊给放下,主要是能弄出特殊气体的那个人被皇帝关进了天牢。 酉时四刻,宾客们接踵而来。 看着那美轮美奂五颜六色的莒国公府,宾客们皆有一种置身于仙境的错觉。 “啧啧!唐俭生了个好儿子啊,看,同样是电灯,别人家里的就是比咱们家里的好看许多。” “同感!” 宾客们的这些感慨,毫无疑问传到了唐俭的耳朵里,甚至有人询问唐俭这些灯泡能不能买到。 面对大好的装哔机会,莒国公今日异常地低调,只是笑着回应了一句:“这事儿某确实不是太清楚,诸位一会儿可以问问玄策。” “啧啧!” 即便是莒国公没有装哔,可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宾客心里发酸,暗自腹诽:唐俭那厮哪里来得这么好的运气,几个儿子个个都成器,就连现在收个义子都是辣么厉害的存在。修了大桥,建了电站,还能在唐河上入狱的时候舍弃官位,挑起唐氏集团的大梁! 这样的义子,还有么,给某来一打! 张亮的羡慕是最重的,比起王玄策来,自己那五百义子一个个都是四肢粗大头脑简单的渣渣!除了在长安城里惹是生非,其余的事情是一点都不会做。 张亮越想越是窝火,简直爱想回去把义子们的脑袋全部撬开,看看里面他们脑子里装的是不是豆腐渣! 当然,这得建立在杀义子不犯法的前提下! “陛下驾到!” “太上皇驾到!” “皇后驾到!” 三声尖锐的声音从莒国公府的门口传来,随即,老态龙钟的大唐足联主席太上皇李渊粑粑,英明神武的昏君李二,越看越耐看的三十三岁妇人长孙无垢联袂走了进来。他们的身后,是一脸沟壑的老太监团砸。 一身正装的唐俭携着同样身穿宫装的元氏身为一品妇人,元氏是有资格穿宫装的前往迎接。 “陛下,太上,皇后!” 夫妇二人行了一礼,齐声道:“三位登门,寒舍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李二陛下伸出手微微上抬,表示不必多礼。 李渊这个从退休变为办退休的老头子倒是开起了玩笑:“唐俭,这么谦虚可不是你的脾气啊!再说了,你这五颜六色的莒国公府都算寒舍,那老夫那并不白你这莒国公府好多少的色彩单调的太极宫算个撒?” “太上皇谬赞了!” 唐俭笑了笑,侧过身子手一伸道:“三位请!” 皇帝、太上皇和长孙无垢的到来,预示着今日唐俭收义子的观礼宴会正式开始。 其中的礼仪长话短说,无非是王玄策敬茶之类。 李二陛下眯着眼睛见识着这一切,脸上没有露出丝毫不满的神色。 倒是太上皇咧嘴笑着低声对李二道:“二郎,现在晓得当皇帝被人拆台的滋味了?” 李二陛下没有回到自家老爹的问题,脸上的神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收义子的浓重礼仪维持了一刻钟的时间,在唐俭和元氏接过茶杯的时候宣告了结束。 喝了一口茶,唐俭站了起来道:“今日很高兴,其实早在俩年前某就想收玄策做关门弟子。可无奈的是,那时候没能挖到唐河上的墙角。” “哈哈哈!” 唐俭的话,让在场的宾客直接笑了起来,老爹挖儿子的墙角,还没挖到,倒是个美谈。 等着宾客的笑声的停息,唐俭才继续道:“今日,托陛下的洪福,让唐四郎那逆子不能在现场,臣才能如愿以偿收王璇做为义子。臣由衷感谢陛下!” 听得此话,皇帝的心里直接开始骂娘:直娘贼的唐俭,这不是存心让朕心堵么? 可表面上,李二陛下却是挂着笑容,“茂约,若真是你说的这般,那你真得好好谢谢朕了。” 主宾相视一笑,简直是一场一笑名恩仇的假象。 “必须的!一会儿多和陛下喝几杯!” 唐俭笑着回答了李二陛下,然后继续道:“同时,也感谢诸位同僚能前来见证这个时刻,所以,今晚某略备薄酒,希望诸位能尽兴!” “最后!” 唐俭将目光盯在了王玄策身上,“玄策,今日是高兴的日子,为父本不该多言。但,你既是我唐俭的义子,就必须做到以下事情:不可违背国法、不可悖逆君父、不可......” 唐俭的不可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坡,看似说给王玄策听,可实际上也并非不是在告诉李二陛下唐家从没做过对不其皇家的事情。这一次,皇家实在做得有点过分。 这些话,李二陛下听在耳里,心里自然不高兴,他却没有多说什么。 王玄策自然是躬身表示听训。 元氏倒是翻了一个白眼,“大喜的日子,这么严肃作甚?玄策啊,义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定然不会违背国法家规,你义父说得话,听听就得了!来,今日义母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且收下。” 元氏说完,将收往一袖里一伸,然后拿出了两张纸来,然后郑重交给了王玄策! 王玄策恭敬结果,目光情不自禁往纸上扫了一番,脸色顿时大变,他双手将纸抵回道:“义母,这,这可使不得!” “那是什么东西?让王玄策如此神色大变?” “不知道啊!太远,看不到!” 王玄策的举措直接让宾客们议论了起来。 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一个能够坦然辞去四品官位的青年如此呢? 李渊也很好奇,他笑着走了过去,从王玄策的手中拿过纸张,道:“朕有些好奇,什么样的礼物会让你王玄策觉得使不得!朕看看,唐俭你们夫妇没有啥意见吧?” “太上皇说笑了!” 唐俭笑着答道,“您想看,随便看就是!” “嗯!” 李渊给了唐俭一个“你懂事”的表情,拿起纸张就看了起来,可刚刚看了两行,太上皇原本脸上的笑容顿时被震惊代替,“元氏,你确定要送这个给王玄策?” “回禀太上皇!” 元氏一脸真诚,“奴虽然是妇人,却也懂一诺千金的道理。” “了不得!” 李渊情不自禁像元氏竖起了大拇指!他自省了片刻,觉得若是换成自己,绝对不可能如此大方! 李渊一系列的举措,让其余宾客更加好奇了。 其中一人站起来问到:“太上皇,到底是什么礼物,您都如此震惊?” “是啊,要是能说的话,给咱们也说说呗!” “......” 一时间,整个宴会充满了好奇的声音。 李渊将目光投向了唐俭和元氏,是在询问能不能公布! 唐俭夫妇纷纷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朕就给大伙儿读一读!” 李渊深吸一口气,然后朗声道:“股份赠送书!甲方,唐元氏,乙方,洛阳王玄策!经过甲方慎重考虑,决定赠送个人在唐氏集团股份中的百分之三十与乙方......” 李渊的话刚刚读到这里,台下的人莫不吸了一口冷气。 两年一来,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唐河上在成立大安坊的时候找元氏拿了五千贯? 经过两年的时间,五千贯的股份现在能够折合成多少钱? 大家伙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得出的答案是让人吸冷气的重要原因! 只怕,早已不下五十万贯了吧? 那可是五十万贯,说送就送了! 这怎么能让人不吸冷气。 李二陛下脸上的震惊最甚! 他是在场人里为数不多知道元氏到底有多少股份的存在。 百分之三十五! 这可不是大安坊制造公司的股份,而是整个唐氏集团股份的百分之三十五! 唐氏集团的股份构造,元氏占百分之三十五,唐河上占了百分之二十五,集团高管们占了百分之十,李、李、房、程四家各家百分之五! 也就是说,元氏赠送出来的股份能让王玄策一跃成为唐氏集团第三大股东! 折算成钱的话,哪里是五十万贯能算完的?一年的红利都不止五十万贯! 眼红! 朕红果果的眼红! 尼玛,去年唐氏集团缴纳所得税一百五十万贯,按照赋税反推,仅仅去年唐氏集团的盈利就超过了五百万贯!更何况今年还有新增的发电站和灯泡产业! 他王玄策如果收下这份股份赠送书,那么一年的收益恐怕要在一百万贯上下了! 这是什么概念? 大唐一年的赋税都才五百万贯上下! 他王玄策一个人的收入将是整个大唐赋税收入的五分之一! 狗日的唐俭,狗日的元氏! 这笔股份要是给朕,朕绝对立马把唐老四放出来,然后给你们发一块,不十块免死金牌! 竟然给了一个不相干的王玄策! 朕那个气哟! “义母,这份礼太大了!” 最关键的是,狗日的王玄策还在推诿:“孩儿不敢收,还请义母收回成命。” 听得这话,李二陛下是真想站来说一句“给朕!给朕!” 不仅仅是皇帝,在坐的宾客谁没有这种想法? “收下!” 元氏微笑着认真道:“玄策啊!从大安坊开始你就跟着四郎,从某种意义上讲,你对唐氏集团的贡献不比四郎少!后来,你为了官道建设甚至四处跑,这些义母都看在眼里!义母那五千贯如今能变成巨大的数字,和你有着莫大的关系!收着,就当义母给你成亲用了!以后不够了,再找义母要!” 这尼玛哪里是义子啊! 莫说宾客了,就是唐家几兄弟都一个个眼馋得很!这明显比亲儿子待遇都还好啊! 要不是平日里家用什么的,都是老四开支着,没钱了随时能找老四要,俺都想站出来反对了啊! 第430章 一晃是一年 “收下吧!” 唐俭拍了拍王玄策的肩膀,“收下这些股份,以执行董事的身份兼任总裁,说服力比光杆总裁好很多!这也是为了唐氏集团好!” “是啊!” 李靖也站了起来,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王小子,赶紧收下!你再拖下去,大家伙儿可都饿了!” 王玄策躬身对着唐俭夫妇行了一礼,一脸感激道:“那孩儿就却之不恭了,多谢义父多谢义母!” 看着眼前这一幕,李二陛下眉头情不自禁挑了一下。他总感觉唐俭最后那句话似乎有所指向。 哼! 心中略微反思,李二陛下冷冷一哼,朕又不是那种既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皇帝! 收义子这件事儿就此宣告了完结,一盘盘珍馐被端了上来。 乖乖,这比起当日唐俭想用电灯装哔的宴会,规格可是一点也不差呀。看来,唐俭收王玄策为义子不单单是一次宣布立场的政治宣言,而是实打实心里想这样做呢! 王玄策的酒量那是没的说,看似雅的青年一口一口喝起来丝毫不比唐俭差劲。要不是唐俭和王玄策二人的相貌特征差异极大,只怕有不少人要怀疑唐老四是捡来的,王玄策才是亲生的呢! 父子两在宴会厅里端着酒来来回回,没过多久,菜便入了五味,酒也过了三巡。 最终,到宴会结束之时,不少人是被自己的家眷或者等在莒国公府门口外的“驾驶员”马夫扶着登上马车的。 可想而知,这对“义”父子在酒场之上简直堪称珠联璧合大杀四方! 翌日,早朝如常开始,并未因为王玄策的辞官停滞分毫。 朝会上,李二陛下宣布了道建司的人事任命。很让大臣们以外,不是一直搞道建司行政后勤工作的杜构升任少匠,也不是而今转为建筑男的长孙冲升任少匠,更不是站出来弹劾王玄策的褚遂良平调道建司,而是将一个一直没能进入中高层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许敬宗提升至从五品,并且专任道建司少监。 这样的任命,显而易见是让许敬宗成为道建司新任的一把手! 要知道,杜构和长孙冲目前都还只是正六品品阶。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昨天褚遂良嘴里那个朋友...... 嗯,二人还真勉强算的上朋友,好歹都在秦王府一起共过事!! 早朝结束后不久,唐俭收义子,还送出去几十万贯股份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出这些话的人,毫无疑问都是拍着胸脯说“放心,某的嘴巴严实得紧”的人。 与此同时,莒国公府里出现了一批五颜六色的彩灯一事,也跟着被传了出去。 这可比上一条听起来让人震惊,实际上和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消息更让人爱听。就在下午,不少人专门跑了一趟电力公司营业大厅,问问这彩灯什么时候有发售。 对于这种情况,电力公司营业大厅显然早有准备,身穿工作服的女孩子们不厌其烦地解释,“诸位暂且略作等候,十天之后第一批彩灯将在营业大厅发售。价格只是在正常灯的基础上上浮了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二十么?” “挺便宜啊!” 听到这样的解释,几乎人人都会这样回答一句话。 可真的便宜么? 王玄策是不会告诉你,他因为彩灯这个事情,专门为灯泡制造厂的匠人发放了两笔奖励。一笔叫做废物利用奖励,另外一笔叫做发明创新奖励。 说起王玄策,他此时正在唐氏集团最顶楼的小会议室里。 里面坐着的人不仅仅有唐氏集团新成立的领导班子,还有唐氏集团的所有股东。 今日这个会,是王玄策成为唐氏集团第三大股东的公布会,更是唐氏集团领导班子给股东们汇报新班子立定的往后一年的唐氏集团发展方向的会议。 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元氏、王玄策、房玄龄、李靖、程咬金、李绩以及新任领导班子的所有成员全部在列。 本次会议,是一场十分有意义的会议,既决定了唐氏集团未来一年的发展方向,又奠定了王玄策在唐河上羁押时期的绝对领导地位,还决定了唐氏集团要和海军卫、各级政府深入合作,共同发展经济的重大决策。可谓是一举多得! 会后,王玄策又跑了一趟天牢,唐河上终于成为整个长安城勋贵圈子里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兄长的人。 当然,对于老爹老妈的这种做法,唐河上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是举双手赞成。 尤其是老妈送出去一大批股份的事情,唐老四深表赞同。 越是不稳定的时候,越要有魄力。 母亲的做法,能直观告诉唐氏体系所有人,集团不会亏到任何真心实意为集团做贡献的人。千金买马骨,无外乎如此。 至于钱这个事情,说实话,唐河上现在即便是将唐氏集团给全面关闭,他手里的钱也一样足够莒国公府哟用上几辈子了。 哪怕是出现几代人的败家子,都能用几辈子那种! 王唐二人在天牢里促膝长谈了整整一个时辰,毫无疑问,唐河上对王玄策在大会上汇报的唐氏集团未来一年的方向做出了细节上面的完善。 “玄策!” 王玄策临走的时候,唐河上再度给出一份手书,“把这个东西寄到荆州!” “好的东家!” 王玄策习惯性地回答了一句。 却引来了唐河上的白眼,“还叫锤子个东家,你都成我爹义子了!以后叫四郎吧!” 听得此话,王玄策也起了开玩笑的兴致,“这样说的话,只怕以后要叫你唐五郎才对哟。” “有道理!” 唐河上和王玄策对视一笑,然后宣告了分别。 当日,一份手书被王玄策一人三马送往荆州。 ...... 日起日落。 一转眼八天时间过去了。 皇宫里的小公举又连续给父皇按了八天的肩膀。 依旧对于唐老四的问题只字不提。 与此同时,大唐第二届科举的结果也终于公布了出来。 本次科举,一共录取一千二百一十八人! 其中农学方面的专家录取了一百一十八人,将分别在司农司、各道担任基层官员;算学方面录取了四十二人,他们将在民部接收三个月的培训,培训结束后其中三十六人将会派往各个道,担任赋税方面的审计或者会计,剩下的六个人会充填民部;经济方面的人选最少,只选了二十一人,这二十一人将在民部组成一个新的部门,专门在各个道奔跑,想办法盘活一道的经济,让大唐多个道的经济齐头并进;工匠方面,算是杂科录取最多的,有七十二人,毫无疑问他们被录入了工部。 至于剩下的名额,都是读书人。他们会在六部进行四个月的学习,然后根据学习情况分别分配到各个州府、县衙,担任一县二把手或者州里的六曹。 总而言之,这次的科举是空前成功的。 李二陛下倒是真的可以大言不惭说一句“天下英雄尽如朕毂中矣”! 荆州方面,在科举名单公布之时,来恒收到了王玄策快马加鞭送出去的唐河上手书。 并且在看完手书之后,立马召开了海军领导班子会议。 武士彟、来济、刘仁轨、冯智戴、冯智璋、李君羡、薛仁贵纷纷在列。 说起薛仁贵,可以算是整个海军卫爬的最快的人。一来,武力第一毫无疑问,二来,军事素养第一,三来,在训练几个插班生的时候,给刘仁轨留下了及其深刻的印象,这也是他快速升迁的重要原因。 现在的薛仁贵,已经贵为中郎将,仅仅比来氏兄弟、刘仁轨、菊爆大队长冯智戴低了一个级别,和武安县公李君羡、岭南冯二郎同为中级将领,肩膀上挂着两条杠杠,两颗星星。 “信上的内容有三个!” 身为海军卫将军的来恒简要概述道:“第一,大将军因为说错了话被陛下关进了天牢,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他说,咱们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让咱们休书给王玄策;第二,大将军询问了一下咱们军舰的制造情况,让咱们加快制造,务必尽早完成舰队的组建;第三,加强海军将士的训练,如果现在已经有舰船成型,可以分批次将人拉出去,让大家见识见识海的风貌,别到时候拉出去晕船。” “唐小子被关进天牢了?” 武士彟最先震惊,也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可是见证过李二那小子的无情的。为了害怕武某帮李渊,把老夫给弄到了这么远的荆州呢!武士彟眨巴着嘴巴道:“也对,以李家老二的德行,惹急了绝对是新账旧账一起算。这下看来,唐小子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呀!” “既然如此!” 第二个回过神来的刘仁轨眉头一皱:“那咱们就严格执行大将军这封信的精神,早日完成舰队的筹建,争取早日回到长安,成为大将军出狱的最大依仗!” “那就这么定了!” 冯智戴也站了起来,“我和仁贵负责做好士兵的训练!” “嗯!” 冯智璋也点了点头,“我去加快荆州号的动力系统组装,同时加快小排水量蒸汽机的研发!” 海军卫的会议十分简短,大家伙儿纷纷表示立即加快手中工作的进程,倒是没有一个人像唐氏集团那些高管一样,提出些馊主意。 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海军,大唐的海军。 即便是所有开支都自己出,即便是唐河上一手筹建了海军,海军还是大唐的。 若是海军站出来说一句要救出唐河上,那么就是动武,是真正意义上的反叛! ...... 时间一晃而过,冬天转瞬即来。 一个个蜂窝炭被点燃,一台台炉子再度开始了工作。 然后,大雪纷飞。 然后,长安学院、医学院发放了寒假放假的通知。 小年夜,接踵而来。 除夕的脚步也并未因为谁进了天牢而停顿。 旦日的述职大会上,登州都督毫无疑问连续两年获得了上上的好评。道建司也自然连续几年得到了上上的评价,当然,这不包含刚刚去了道建司四个月不到的某位少监。 严格说起来,许少监...... 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海军,大唐的海军。 即便是所有开支都自己出,即便是唐河上一手筹建了海军,海军还是大唐的。 若是海军站出来说一句要救出唐河上,那么就是动武,是真正意义上的反叛! ...... 时间一晃而过,冬天转瞬即来。 一个个蜂窝炭被点燃,一台台炉子再度开始了工作。 然后,大雪纷飞。 然后,长安学院、医学院发放了寒假放假的通知。 小年夜,接踵而来。 除夕的脚步也并未因为谁进了天牢而停顿。 旦日的述职大会上,登州都督毫无疑问连续两年获得了上上的好评。道建司也自然连续几年得到了上上的评价,当然,这不包含刚刚去了道建司四个月不到的某位少监。 严格说起来,许少监......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海军,大唐的海军。 即便是所有开支都自己出,即便是唐河上一手筹建了海军,海军还是大唐的。 若是海军站出来说一句要救出唐河上,那么就是动武,是真正意义上的反叛! ...... 时间一晃而过,冬天转瞬即来。 一个个蜂窝炭被点燃,一台台炉子再度开始了工作。 然后,大雪纷飞。 然后,长安学院、医学院发放了寒假放假的通知。 小年夜,接踵而来。 除夕的脚步也并未因为谁进了天牢而停顿。 旦日的述职大会上,登州都督毫无疑问连续两年获得了上上的好评。道建司也自然连续几年得到了上上的评价,当然,这不包含刚刚去了道建司四个月不到的某位少监。 严格说起来,许少监......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海军,大唐的海军。 即便是所有开支都自己出,即便是唐河上一手筹建了海军,海军还是大唐的。 若是海军站出来说一句要救出唐河上,那么就是动武,是真正意义上的反叛! ...... 第431章 许少监的郁闷 一年以来,长安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各个坊的坊道依旧在,可坊间那些小道大多已经不再。 好多坊的甲乙丙丁巷子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某某某街,门牌号也从甲乙丙丁变成了一二三四号,甚至于有附几号。 西城的变化最大,西市已经逐渐被取缔。 取缔它的,是一座座五层楼房的临街门面。 街道的两侧不知何时已经矗立起了高高的水泥杆子,杆子的最顶端是一条条灰白色的线。那是鱼胶和铜构成的电缆。 电缆往下一尺,是一个巨大的盘子样式的东西,盘子下面竟然是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灯泡。 这些灯泡,经过一年的完善,早已不再是竹丝,而是一种叫做钨的东西,据说是长孙无忌铁矿山里的一个矿工发现的材料。那名矿工也因为成功发现这种新材料一跃成为了有钱人。 当然,一夜暴富的事情不仅仅发生在长孙无忌铁矿山的矿工身上。 据说大安作坊和程家庄也有人因为发明了新的东西,一跃成为唐氏集团旗下新子公司的技术类高层。 将话题说回长安城。 二十座巨大的球场矗立在城里,若是有人用长安学院平民班级的学生制作的命名为“滑翔翼”的大风筝飞过长安城的上空,定然能发现每一座球场的宏伟至极。 按照当今所有人已经习惯的七天计时方式,每周周六和周日下午,这二十座球场中的十个场地都会开展大唐足球甲级联赛。 联赛可以官方扑买,每个人设定了固定的扑买限额,最高不超过百钱,可以买联场,也可以扑买单场。 时常爆冷的比赛,偶尔绝杀的震撼,你追我赶的体育竞技激情,仅仅半个赛季便快速为二十支球队吸纳了一大部分死忠球迷。 当然,也产生了一批叫做“足球流氓”的人物,一时间让同为警察部部长和大唐皇家足球俱乐部大股东的李道宗既不爽又舒服。不爽的,自然是这些足球流氓一边看球一边谩骂,让整个长安的球场充满了低俗的话语,还时常惹是生非,聚众斗殴,让警察部的同事们时常疲于奔命。 舒服的自然是这些足球流氓里有一部分是自己球队的死忠。 身为足协主席的半隐退大佬李渊陛下倒是时常站出来,为球迷们说话,“球迷嘛,性情一点,情有可原!” 也正因为这句话,李二陛下好多次有将足协主席换掉的想法。 要不是担心老爹因为在皇宫无聊,成天造小人,李二陛下这换人的官方命令早就下达下去了! 当然,没有换人,也多少因为足球联赛给朝廷弄了不少盈利的因素存在。 一个赚钱的足协主席,想换掉,或多或少有些不太好说。毕竟,他是老爹,不是女婿。 杨妃已经在长安学院呆了一年半,据说按照崔珏的设想,想给杨妃弄一个副山长的称号。 杨妃似乎有所耳闻,最近老是在李二陛下的身边吹嘘长安学院的好。就差说一句:皇帝,快把唐河上放出来。校董不出来,本宫没办法升职。 看着妹妹精气神的变化,后宫之主,皇帝的管家婆也起了去长安学院任教的意图。 无奈,长安学院最近没有招收新女教习的打算,即便是有,找谁也该由唐河上说了算,而非崔珏。 皇后只能将自己的郁郁发泄在了正是调皮时候的李明达身上,颇有生个孩子毁一生的感jio。 长安学院又进行了一次新生招生,时下,整个学院的学生人数已经有了六千人。 若是换做三四年前,所有人都很难想象六千人的学校是个什么样子。可现在,丝毫没有让百姓震撼,反倒是不少人觉得长安学院招收的人实在太少了,自家的娃娃还没能进入学校读书呢! 学生多了,老师们自然忙得厉害,尤其是在半年前升任常务副山长并且分管教学的马周,平日里不仅要追踪教学落实,还要时不时前往天牢和唐河上碰头讨论新的教学知识。 至于崔珏这个山长...... 他已经不在学院里面了,而是忙碌着长安城的东南和西南两角忙着两座新学校的建设。两座新学校的规模一点也不比现在的长安学院小。 由于学校还没建设完毕,几乎没人知道这两所学校建设好之后会不会和长安学院一样。 反正,咱们只晓得以后会有更多的娃娃可以读书。 杜荷所负责的实训项目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据说就差一步就能完成动力转换的问题,至于这一步完成之后,将东西安装在哪里,实训小组的同学们都没有头绪。这让娃娃们多次向自己父亲提出,能不能说点好话,让陛下把山长放出来? 火药监的两个头头简直有些不务正业,新式火药的研发早已停止了。自打发电机弄出来之后,李德謇和李德奖就像陷入了魔怔一般,想着能不能通过电让机器自己转起来。 可由于一时间没有找到窍门,两人的新项目也陷入了瓶颈足足半年之久。 他们倒是想去天牢找找唐老四,可想来想去又最终没有迈出前去天牢的脚步。 理由很简单,什么都依靠唐老四,咱们除了当工具人,还有什么作用? 经过一轮春夏秋冬,魏叔玉的嫁接树苗从枯枝长出了绿牙,从绿牙变成了绿树,然后枯黄,最后落下叶子又变回了枯枝。 魏叔玉把这些都记载上了专门的小册子上,册子上有着两个醒目的红字“存活”。 他无比期待,这些存活下去的嫁接树苗能在某一天在册子上写出两个字“结果”。 不仅仅长安城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就是整个大唐都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首先要说的是各级衙门,第二届科举选拔出来的士子如同一股清流,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但凡为官一县的,纷纷受到了百姓们的好评。但凡在州府做官的,纷纷受到了上官的肯定。而那些在部堂做官的,也无外乎都发挥着很好的作用。 这些反馈,无疑都进入了皇帝的耳朵里。 李二陛下情不自禁想开第三届科举,可这样的设想刚刚提出,就被长孙无忌、唐俭、戴胄、魏徵、房玄龄、杜如晦、李靖还有萧瑀全票否决。 否决的理由很简单,才开了科举,立马开第二科时机未到。 “可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机?” 李二陛下情不自禁问了出来。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掷地有声地给出一个答案来。 这让皇帝有些郁郁,难道,朕在这件事儿上就只能依靠他么? ...... 和皇帝同样郁闷的,还有一个人,他是道建司唯一一个正五品少监许延族。 秦岭脚下,一排排简易板房里,许少监很随意的坐着,他的眉头皱得简直想秦岭里边山与山之间形成的沟壑。 进入道建司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许敬宗见证了河西河北大地上一条条如同长蛇一般的官道兴起。也见证了一座又一座桥梁的拔地而起。 可是,这都不是许某的成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许某这是在吃前任留下来的“遗产”。 说吃前任留下来的“遗产”还是好话,朝中甚至有不少微词:“许敬宗?呵呵呵,技术他能参与么?后勤,都是杜构做着的!” 这句微词看似字数不多,可每一小句几乎都在诉说一个事实:许敬宗在道建司没有做出任何成绩来,道建司今年的成绩都是杜构和长孙冲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距离年底还有不到四个月时间,没有任何成绩的许某怎么述职? 抢功劳? 不敢啊! 两个手下,一个是杜相的公子,另外一个是吏部尚书的儿子,皇帝的亲侄子。 不抢功劳,那咋搞? 述职不漂亮的话,某这个少监就不可能变成少匠! 别看仅仅是升一级,这一级关乎着许某是否能名正言顺成为副部级单位的一把手,更关系着许某以后能不能通过道建司入主工部! 某可是听说了,工部李大亮因为以前战场上受的暗伤,身子骨越来越差了呢。 为了做出成绩,许某人主动请缨,从“北方战场”独立出来,带着一群很不错的匠人赶赴秦岭,想着在南边官道的建设上弄出点成绩出来。 可是,如今到了秦岭两个月了,除了山脚到官道上的辅路,其他没有丝毫进展。 原因很简单,以往的官道都是沿着山坡上去。 经过一年的观摩,许敬宗哪里能不晓得坡度过大若是直接硬化,会让车辆、马匹根本没有办法上山。尤其是下雨天,水泥路面很有可能比泥泞更滑。 这可是路,需要那么丝滑么? 桌子上,是一大堆画废了图纸。 最上面的一张,是一条盘山公路围着山坡往上,然后再盘着山坡往下。 这已经是许少监能够想出来的最佳方案。 可这份方案,在一刻钟以前的会议上直接被工匠们否决了。 “少监英明!” 许敬宗现在都还记得总工意味深长的话:“这样做确实能解决湿滑的问题。只是,属下有两个顾虑,一来原本十里的山路经过这样处理,会长一半不止;二来,这些转角的地方,很容易出事儿,一不留神只怕会车毁人亡。” 那总工虽然说得很客套,可他眼睛里的不屑全部被老许同志看在了眼里。 老许顿时就郁闷了,郁闷之余,老许悄悄地在心里给那个人划上了浓厚的一笔。等老夫成为少匠,老夫要你一辈子也没办法升职! 哼! “笃笃笃!” 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老许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郁郁驱散,然后堆砌上笑容对着门外道:“请进!” “少监!” 门被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门框里,正是许敬宗这一年来收拢的心腹之一! 那心腹笑着点头行了一礼,然后走进了屋子将房门反锁,“少监,您可千万别为了会议上的事情生气,那些做总工的技术男都是些榆木脑袋,不晓得变通的东西!为了他们气坏了您自己,不值当!您可是要做少匠的人呢!” 听得心腹这番话,许敬宗的心里却没有好受多少。 反而是在谩骂:你TM还有脸说这些,要不是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弄出来的方案不行,老夫会在大会上那么丢脸! 要不是那些狗日的榆木脑袋老夫争取不过来,会要你们这群没能力的家伙做心腹? 哼! 虽然心里如此作想,可老许还是不动声色笑着道:“诶,本官怎么可能生气?本官这才来道建司多少时间?很多技术上的东西不懂很正常嘛,总工提出的意见很好,应该吸取。不光是本官要吸取,你们也要吸取!多想想办法,解决总工提出来的两个问题。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是咱们道建司的光荣传统嘛!不能丢,不能丢的!” “是!” 心腹笑着点头,“少监不仅英明,更是宰相一般的肚子,里面能划船呢!回头我就去和哥几个说说,按照总工提出的问题想想改进方案,争取在下周的会议上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总不能一直给少监丢脸不是?” “说的什么话?” 许敬宗佯怒道:“秦岭本来就是个大难题,一时半会功不克也是正常的!莫说本官在这里,就是杜少监和长孙少监在此,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想到办法不是?还有,你们的努力本官都看在眼里呢,别妄自菲薄说什么丢脸不丢脸的!记住,咱们努力过,可这大山不是大河天堑,自古以来遇水搭桥,遇山修路。咱们不是想着修路的办法么,有什么好丢脸的?” “是是是!” 心腹依旧是笑着点头,“少监说得有理,咱这就去修改图纸去了!” “嗯!” 许敬宗笑着摆了摆手,“去吧!” 那心腹拱手再度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坐在座位上的许敬宗脸上却是变得更加难看! 突然,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手将桌子上的图纸全部掀翻在地:“都是一群废物!” 第432章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到了 此时,道建司一把手许敬宗在秦岭的临时办公室一片狼藉。 飘零在地上的纸张看得许少监心里更加窝火,本想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压一压心中的郁闷,可这清茶入口,许敬宗却一下子将茶杯丢在了地上:“狗日的唐河上,这都一年多了,怎么还像一个过不去的坎?” “啪”的清脆声,直接将后窗户处一个办露着的脑袋给下了回去。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谁在哪里,许少监更不晓得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被人看在了眼里。 . 长安,两仪殿,李二陛下一如往常翻阅着奏折,由于女儿去学院读书去了,这几天批阅奏折的时候总是没有人在背后揉肩。 这让李二陛下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心里多少有些烦躁。 突然,他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皱眉不是因为长乐公主不在,而是因为奏折上面的内容:陛下,鉴于前日大家对何时召开第三届科举都拿不定注意,臣斗胆请陛下让唐河上出出主意,那小子鬼点子多,指不定能解决咱们没办法共存的问题。 唐河上! 又是唐河上! 这尼玛都一年了,怎么还要提到唐河上? 昨天晚上,杨妃回来就直截了当表达了要朕放唐河上出来的想法,朕果断没有答应。 现在 看了一下奏折上面的署名,好嘛,房玄龄也上奏说这个事情了! 朕的大唐当真就离不开一个唐河上么? 朕,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再说了,去年唐河上正是因为科举被关进天牢的,今年竟然要为了第三届科举的事情把他放出来,你们这样做不是表达了朝臣们的无能么? 你们这样做,让朕的脸面往什么地方放? 强忍着将奏折丢掉的冲动,李二陛下在皱着上写下一个巨大的“否”字。 下一封奏折继续,来自大舅哥长孙无忌。 李二陛下刚刚打开,眉头上的皱纹更深了,刚刚想丢掉奏折的冲动再次出现在了脑子里。原因很简单,上面写道:陛下,而今钢铁作坊的新兴材料研究一直没有任何进展,这对大唐的工业、农业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同时也影响着国库、内库,是以,臣斗胆恳请陛下将将唐河上释放,以切实推进大唐材料体系的革新工作。为工业、农业,国库、内库做贡献。 去你大爷的唐河上!狗日的长孙无忌! 李二陛下险些骂出声来,钢铁作坊研究不出来新式钢铁,就非要把唐河上放出来么?你不晓得去天牢找唐河上直接问么? 那小子有钢铁作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还是技术入股!这些技术层面的问题,唐老四即便是在天牢待着也责无旁贷要解决这些问题吧? 怎么就非要放出来呢? 哼! 不可能! 别以为朕在钢铁作坊也有股份,就能乖乖就范。 “否!” 巨大的字写在了长孙无忌的奏折上,必须否决这个事情! 将长孙无忌的奏折丢在了一边,李二陛下伸出手正准备拿起第三封奏折,可这手刚刚触碰到奏折,又一下子缩了回来。 这下一封,不会又是请求朕将唐河上放出来吧? 这样的年头一旦出现,就如同一个挥之不去的顽疾。 他多次尝试将手放到了奏折上,然后又缩了回来。 “尼玛!” 皇帝情不自禁爆了一句粗口,“朕这是怎么了,得了唐河上恐惧症么?” 奏折,显然已经没有看下去的欲望和勇气,李二陛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对着外面道:“团太监,进来一下!” 门外的老太监闻言快速走了进来,“陛下,您有何吩咐?” “朕今日有些乏!” 李二陛下自然不可能说自己害怕看奏折,而是随意找了一个借口道:“你姑且给朕说说,这些天来,长安周边有啥趣事没有,给朕解解乏。” “趣事儿么?” 老太监略作思考,“听说任城王的皇家足球俱乐部前两天被绝地逆转,直接丢了联赛榜首。任城王可生气了,把球队教练叫来絮叨了整整一个时辰,就差自己上阵亲自指挥了!臣还听说,这周的扑买,有人竟然一次性猜中了十场比赛,一百钱翻了好多翻,一夜暴富呢!还有臣听说” “停!” 怎么又是关于唐河上的事情?李二陛下眉头一皱,直接叫停:“换一个,说点和唐老四没有关系的!” “嗯” 老太监皱着眉又沉思了一会儿,“陛下,老奴听说陆爽和郑家娘子又生了,还是个女娃子。” “...” 李二陛下又是一脸无语,心道:老太监,你丫的会聊天么,怎么尽找些给朕添堵的人来说?先是说唐河上,然后又说抢了朕大唐第一美人的陆爽来说事儿,是认为朕的心还不够堵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不能再让老太监述说下去,自己转移话题道:“许敬宗不是去负责南边的官道建设去了吗,有没有什么消息?” “有!” 老太监慌忙点头,许敬宗那厮的消息还真的有,“上午才传过来的消息,不过不是啥好消息,陛下您确定要听?” “说!” 李二陛下只吐出了一个字。 “诺!” 老太监行了一礼道:“许少监比较迫切想做出些成绩,以便回京述职,也正是因为这种急于立功的心态,让他在工作上除了些问题!” “许敬宗就是这样!” 李二陛下点了点头,结果话头道:“他就是这样,不晓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所以,这也是朕一直不喜欢用他的主要原因之一。嗯,你继续说!” “是!” 老太监点了点头,继续道:“许少监不是技术流,又不太喜欢听人劝诫,一头扎进了秦岭有些出不来的迹象。主要是设计出来的图纸不能直接解决秦岭陡峭的问题,听说昨天召开会议,设计出来的方案又被总工给否了。” 李二陛下眉头皱了皱,TMD又是一件烦心事!可好歹是朕自己挑起的话题,没办法不说完。李二陛下继续道:“申饬一下许敬宗,让他管好内政就行了,图纸上面多听听长孙冲的意见嘛!” “老奴明白了!” 老太监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外头走,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子来:“陛下,臣有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你说!” “其实,老奴以为秦岭的事情,估计长孙冲也解决不了,不如把唐河上放出来主持工作,或者问问唐河上也行。您看,禹门口大桥就是” 例子二字还没能吐出来,老太监就听到李二陛下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老太监慌忙往外跑了出去,看样子皇帝很生气。 尼玛能不生气么? 朕是叫你来给朕宽心解乏的,结果你丫的也让朕放了唐河上! 唐河上! 唐河上! 所有人都在说唐河上,莫非朕的大唐就离不开唐河上了么? 哼! 朕就是要他关着,大不了,朕的大唐不再研发新的东西了,以前的日子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大不了再过会去不就行了? 其实,李二陛下打心底晓得自己这些想法不对头,很简单的道理,由俭入奢易啊。 揉了好几次发疼的眉心,那心中的窝火却没有被揉散多少。 从本质上讲,大唐很多东西确实不需要仰仗唐河上,可唐河上弄出来的东西,却非要唐河上不可。 而这些新式的东西,已经被整个大唐接受,现在想改也已经改不了了。 这是一个死循环,让李二陛下无比头痛的死循环。似乎,只有将唐老四放出来,才能解开这个循环。 深吸了好几口气,李二陛下才终于将心中的不愉快压住了一丢丢,他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奏折,终于鼓起了勇气抓起第三份看了起来。 嗯!这是一份来之拢右的奏折,想来和唐老四应该没有关系了吧。 李二陛下终于松了一口气,认真看了起来。 上面写道:圣人在上,臣某某某顿首以奏,自拢右道各地改种棉花一来,百姓们的收入有着显著的提升。 嗯,是个好消息。 陇右道有政绩! 继续看下去,李二陛下的没有又皱了起来。 奏折上面写道:只是,棉花的产量还是有些低,臣恳请陛下问问冠军侯,有没有什么提高棉花产量的办法? 啪! 看到这里,李二陛下一下子将手中的奏折丢在了地上,“狗日的唐河上,你TM的无孔不入!” “笃笃笃!” 正是此时,敲门声突然想起,老太监的声音随之传来:“陛下,莒国公民部尚书唐俭求见。” 唐俭? 尼玛还有完没完!你也要来叫朕放了唐河上么? “朕没空!” 李二陛下想都不想,直接回答了三个字,拒绝见唐俭。 “陛下!” 仅仅片刻,老太监的声音再度传来:“莒国公说,他是来汇报今年秋税征收的情况的。” 听得此话,李二陛下这才想起来,每年下元节后,民部都会来汇报农业税的征收情况,吐出两口气,他慢慢道:“进来吧!” 身穿紫袍的唐俭从门外走了进来,先是行了一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道:“陛下,今年的农业税同比去年增长了百分之五,主要增长来源来自陇右道。增长本是好事,不过,有一个问题臣以为必须重视。” 唐俭的话,成功吸引了李二陛下的注意,“直说。” “是!” 唐俭应了一声,继续道:“今年的税收虽然比去年增长了百分之五,可是,今年征收起来的粮食却在去年的基础上减少了百分之二十。” 这么多么? 听得此言,李二陛下眉头直接皱了起来。粮食征收少了,那么军粮、官员们的公解粮怎么办?战备粮食储备怎么办? “主要是今年陇右没有收到一斤粮食。” 唐俭哪能看不出李二的心思,直接解释道:“这样下去,咱们的战备粮食岌岌可危,臣以为,要么让陇右取消经济作物的种植,要么寻找新的高产作物。臣更偏向于后者,毕竟陇右越来越贫瘠了。” 新作物么? 李二陛下的眉头越皱越高,新作物有那么容易找到么? 显然不可能。 这大唐,若是有人能有新作物的线索,或许,只有那个人了吧? “你先下去吧!” 李二陛下轻轻摆了摆手,“朕好好思考一下!” “诺!” 唐俭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提及让皇帝放了唐河上的话,仿佛唐河上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一般。 唐俭走了出去,李二陛下的眉头却再也无法抚平。 放! 还是不放! 这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主要还是那句“将权力关在笼子里”让李二陛下骨鲠在喉。 渭河河畔,发电站大坝上,不少有人游玩,有秋收完毕后忙里偷闲的农民,也有摆着桌布喝着茶看着水电站这宏伟建筑的读书人、商贾、小姑娘。 突然,一个人指着下游方向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此起彼伏的惊讶声顿时在大堤上响起,几乎所有人都蜂拥到了那大堤临水的那面,纷纷指着下游正在往上蠕动的庞然大物。 “那!那是什么啊!” “不,不知道啊!”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啊!” “是船么?” “不像啊!如果是船的话,怎么可能没有风帆?而且,他们正从下游往上游走,没有风帆,没有纤夫,怎么可能动得了?” “可是,那东西实实切切在动啊!” “搞不懂!搞不懂!” 各种各样震惊的话语出现在了大堤之上,几乎人人的嘴巴都张得老大。 到不怪大堤上的人少见多怪,而是整个大唐谁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与此同时,皇宫里的李二陛下还在皱眉。强忍着摔奏折冲动的皇帝翻开了一本有一本的奏折,还无疑问,这一叠叠奏折上所汇报的东西都和天牢里那个狗日的女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且,劝谏皇帝放了唐河上的奏折不下三十封。 看样子真的该放了唐河上了么? 写“否”字已经写得有些烦躁的李二陛下丝毫不知,能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已经到了渭河 第433章 海军请陛下和大将军检阅 “看!他们越来越近了!” 渭水河畔,电站大堤之上,上面的百姓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物件,心中也越来越震撼。 “那,只怕有五牙大船那么大吧?” 看着那河面上的东西,一个读书人情不自禁道。 身旁另一个人却是冷冷一笑,“兄台,你有些孤陋寡闻,那些东西可没有五牙大船大。” “你见过?” “并未!不过某听说过,五牙大船是没办法在渭河里航行的,据说那玩意吃水太深了,咱们渭河的深度不够。” “不!你错了!” 两人的话,快速有了第三个的接话,“五牙大船不能进渭河不仅是渭水太浅,而且渭河流水比较湍急。” 接话的人显然是行家,他指了指水面上越来越近的物件,感慨道:“那玩意,看上去那么大,按照道理说吃水怎么也得一两丈,也不晓得是如何开进渭河来的!” 一两丈,这么厉害? 听得这些话,周边的百姓更加震撼。 这么大的东西,到底靠什么驱动? 风帆没有,纤夫没有,走近了之后,才发现竟然连船桨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个巨大的正冒着黑烟的烟囱! 河堤上的百姓都很疑惑,那冒着黑烟的烟囱是个什么玩意,煮饭的吗?这么大的烟囱,要煮多少人的饭菜? 不过想来也对,这么大的大船上,肯定是住了很多人吧。 “呜!呜!” 汽笛声传来,在河堤上百姓们的望眼欲穿之中,五艘长约十丈的巨无霸缓缓从河堤边缘经过,看上去如同慢慢游动的巨鱼。 在黑色的烟囱慢慢驶过水电站大堤的时候,百姓们终于看到了那“巨鱼”上面站着一排排身穿白色衣服的人影,也看到了那“巨鱼”的身体上拉着的横幅“大唐海军成功组建完毕,特回京城接收陛下及大将军的检阅!” “所以!这是咱们的海军么?” 一个百姓眨巴了一下嘴巴,骤然由衷喊了一句“海军威武,大唐万胜!” “海军威武!大唐万胜!” “海军威武!大唐万胜!” “...” 口号如同投入渭河里的一个深水炸弹,在人群里掀起的声浪如同巨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河堤。 舰船之上,一个看上去十分健硕的青年看着河堤上的场景,当机立断道:“传本将令!鸣笛,两长一短,像百姓们致敬!” “诺!” 一名士兵听令之后快速朝着驾驶室跑去。 “呜!呜!呜!” 不多时,嘹亮的汽笛声响起,其余的舰船听得这个声音,纷纷跟着鸣笛了起来! “所有人,面向大堤,敬礼!” 嘭! 唰! 甲板上的所有海军官兵齐齐转身敬礼。 “海军们听到了!” “是啊,看他们在给咱们致敬!” 听到那轰鸣的汽笛,百姓们的高呼声更加激动! 甚至,不少百姓纷纷挥起了双手! 这是一场军民之间的互动,海军在还未抵达长安之时,便已经深深震撼了长安百姓,并在长安百姓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舰船继续朝着三十与里开外的长安行驶。 大堤上的百姓在这一刻已经放弃了那壮观的大堤,而是纷纷跟着军舰在河岸上跑。 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那看是游得十分缓慢的巨船,实际上已经不是两条腿能够追得上的了。 经过渭水和灞河的交接之处,然后转到进入灞河,最后抵达灞河最大的渡口,二十余里的逆水行舟,即便是海军的舰船都行驶了整整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的时间,看上去很长,可实际上,在大唐这个年代已久是了不起的速度了。 当这些巨大的舰船驶入灞河渡口的时候,渡口的人自然如同那水电站大堤上的人们一样被深深震撼。 灞河渡口,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却没有同其余人一样停在原地观看巨船,而是翻身骑上了骏马,直接朝着长安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为首的战舰之上,健硕的青年将领下达了命令,除了前往兵部汇报的人,不允许下船扰民,只能在船上等候。 这就让那些想见识一下海军士兵风貌的长安百姓的想法落了空。 于是,就在那长衫中年骑马走后不就,一个身穿海军将官官服的青年也翻身上马朝着长安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两刻钟后,太极宫两仪殿。 长衫中年跑到老太监身前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老,老爷子!灞,灞河码头来了五艘巨大的舰船,上面拉着海军组建完毕,回京请陛下和大将军检阅的横幅,卑职看了一下,舰船上的人都没有下来,一时间,也不晓得是不是海军。 还请老爷子禀报一声陛下,看看是否做些什么打算?” 老太监眉头皱了一下,海军回来了? 还请陛下和大将军检阅? 陛下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是你们那位大将军还在天牢里头啊! 这只怕要坏事儿啊! 海军会不会来点武力逼迫皇帝释放唐河上? 这,谁也说不清楚啊,要知道,海军卫几乎是凭借唐河上一己之力筹建而成,从来没有要过国库内库一个大子儿。士兵们虽说不一定晓得这个情况,可那些高级将领们绝对都是晓得的呀。 再说了,海军卫,可是没有放进去一个飞虎军呢! 这要是对方真的要兵谏 这水里,只怕还真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啊! “在此等候!” 看上去思虑很多,可实际上,老太监仅仅话费了两息时间,他立马吩咐道:“老朽这就进去禀报陛下!” 因为事情紧急,老太监这次没有通禀,而是直接走了进去。 正眉头高高皱起的李二陛下顿时一巴掌额排在了桌子上,“你搞什么?现在规矩都不要,进来都不知道通禀了?” “陛下恕罪!” 老太监慌忙行礼道:“事态紧急,还请陛下等老奴汇报完了再做处罚!” 这话,让李二陛下的眉头皱得更高了,这么多年以来,老太监可从来不胡乱说话,既然说是事态紧急,那么久一定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了。皇帝立即吩咐道:“讲!” “陛下!海军回来了!” 老太监一句话,直接让李二陛下愣住了,“五艘巨船,每一艘都在十丈大小!现在正在灞河码头停留着。他们还拉着横幅请陛下和大将军检阅!陛下,这可怎么办?唐河上还关着呢,要是海军知道了,会不会出现乱子?要知道,唐小子曾经说过,海军要用最新式的巨炮作为武器。 前两年的时候,巨炮就能射出七八里,现在,谁知道能不能直接从灞河码头射进长安来?要知道,咱们长安城离灞河码头仅仅只有十里啊!” “他敢!” 皇帝眼珠子一瞪,“海军是大唐的海军,朕就不信了,那来恒来济、刘仁轨这群人敢炮轰长安!他海军卫才多少人,两万!” “陛下哟!” 看着李二陛下一时间有些上头,老太监慌忙劝诫道:“陛下,海军筹建,咱们国库内库可是分没出呢! 再说了,光是十丈长的巨船就有五艘,如果他们真的乱了,咱们现在的水军只怕阻挡不了他们往外跑呢!” “行了,别瞎猜测!” 李二陛下眉头一皱,打心眼里觉得不无这种可能,可嘴巴上却毫不服软道:“乱不起来,你想想唐老四选的人会是傻子么?现在的百姓,谁还愿意看着烽烟四起?暂且稳一稳,按照流程,海军应该会先禀报兵部,然后由兵部转到朕这里。 如果,朕是说如果,如果等会李靖来了,就说明海军没有作乱的迹象,而是按照流程禀报的!若是那样,就看在唐河上治军有方的功劳上,将他放出来,就算是将功抵过了! 如果,来的不是李靖 那就让唐河上继续关在天牢吧!带出一群连基本上的忠君爱国都不晓得的海军,他唐河上有什么资格被朕赦免?” “陛下!” “行了,就按照朕说的去办!” “诺!” 老太监是真的为李二陛下着急,可看着皇帝要坚持,老朽一个阉人能有啥办法? 这一次,事情仿佛是为了证明李二陛下是正确的一般,仅仅一刻钟以后,门外就传来的禀报的声音:“陛下在否?臣李靖有要事禀报!” 李二陛下对着老太监挑了挑眉头,低声道:“去把唐河上放出来,在天牢养一年,都快养上膘了!让他麻溜收拾,然后在朱雀门和朕汇合!顺便让李靖进来!” 老太监领命朝着门口走了出去,却看到门外不仅仅是李靖,还有一个身穿白色军服,肩膀上挂着两颗六角星的年轻将领。 老太监不假思索道:“陛下请二位进去!” 李靖和海军将领一齐对老太监行了一礼,然后踢脚迈过了门槛。 两仪殿外,四下无人,到了此时,老太监的嘴角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不是对海军做法满意而笑,说句老实话,跟着皇帝南征北战那么多年,老太监能不知道海军不会反?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变相地提醒一下皇帝,唐河上该放出来了而已。皇帝眼珠子一瞪,“海军是大唐的海军,朕就不信了,那来恒来济、刘仁轨这群人敢炮轰长安!他海军卫才多少人,两万!” “陛下哟!” 看着李二陛下一时间有些上头,老太监慌忙劝诫道:“陛下,海军筹建,咱们国库内库可是分没出呢! 再说了,光是十丈长的巨船就有五艘,如果他们真的乱了,咱们现在的水军只怕阻挡不了他们往外跑呢!” “行了,别瞎猜测!” 李二陛下眉头一皱,打心眼里觉得不无这种可能,可嘴巴上却毫不服软道:“乱不起来,你想想唐老四选的人会是傻子么?现在的百姓,谁还愿意看着烽烟四起?暂且稳一稳,按照流程,海军应该会先禀报兵部,然后由兵部转到朕这里。 如果,朕是说如果,如果等会李靖来了,就说明海军没有作乱的迹象,而是按照流程禀报的!若是那样,就看在唐河上治军有方的功劳上,将他放出来,就算是将功抵过了! 如果,来的不是李靖 那就让唐河上继续关在天牢吧!带出一群连基本上的忠君爱国都不晓得的海军,他唐河上有什么资格被朕赦免?” “陛下!” “行了,就按照朕说的去办!” “诺!” 老太监是真的为李二陛下着急,可看着皇帝要坚持,老朽一个阉人能有啥办法? 这一次,事情仿佛是为了证明李二陛下是正确的一般,仅仅一刻钟以后,门外就传来的禀报的声音:“陛下在否?臣李靖有要事禀报!” 李二陛下对着老太监挑了挑眉头,低声道:“去把唐河上放出来,在天牢养一年,都快养上膘了!让他麻溜收拾,然后在朱雀门和朕汇合!顺便让李靖进来!” 老太监领命朝着门口走了出去,却看到门外不仅仅是李靖,还有一个身穿白色军服,肩膀上挂着两颗六角星的年轻将领。 老太监不假思索道:“陛下请二位进去!” 李靖和海军将领一齐对老太监行了一礼,然后踢脚迈过了门槛。 两仪殿外,四下无人,到了此时,老太监的嘴角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不是对海军做法满意而笑,说句老实话,跟着皇帝南征北战那么多年,老太监能不知道海军不会反?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变相地提醒一下皇帝,唐河上该放出来了而已。这一次,事情仿佛是为了证明李二陛下是正确的一般,仅仅一刻钟以后,门外就传来的禀报的声音:“陛下在否?臣李靖有要事禀报!” 李二陛下对着老太监挑了挑眉头,低声道:“去把唐河上放出来,在天牢养一年,都快养上膘了!让他麻溜收拾,然后在朱雀门和朕汇合!顺便让李靖进来!” 老太监领命朝着门口走了出去,却看到门外不仅仅是李靖,还有一个身穿白色军服,肩膀上挂着两颗六角星的年轻将领。 第434章 荆州号 说能的,请站出来。 陆某人保证不打死他! 听说过封伦和魏征么? 前者乃李二妹弟封言道的亲爹,明面上帮了李二多少事儿?可死后,查出来曾经做过李建成的谍子,李二陛下一怒之下封赏全给撸了,就差掘坟鞭尸! 后者死后,李二爷一边哭着“朕失去镜子矣”,另一边是翻手取消了衡生公主和魏叔玉的婚事,就连魏征的墓碑都给推了。 如此一个记仇的人,会放下夺妻之恨,让你升官发财? 穿委会的大佬们,能出来见见么,咱们换换可否...... “陆郎中好啊!” “各位好!” 漕渠边上蹲了半个小时的陆爽绝壁不信,所以,回程之时,面对街坊的问候他十分敷衍。 推开两进的那没有用红漆漆过的大门,熟练迈过不大的院子,正厅便出现在了陆爽眼前。 这是陆爽第一次认真打量前些日子身体里那个已经消散了的大唐陆爽买下来的房子,虚掩着的房门透露着刚换不就的新痕迹,木格子上张贴着两个大红的囍字。 房门内,声音传来。 “你也是,姑爷出去怎么不给姑爷把裘衣披上?虽然阳春将至,可时下还有些寒冷,要是姑爷冻着了怎么办?” 这声音虽然满带责骂,却十分悦耳,让陆爽心中一暖。 更让那两刻钟里,为了活命想过一别两宽,想过带着媳妇隐居山林的陆爽心里莫名觉得羞愧。 老子穿越过来,五品大员,娇妻美绝贞观,却要没骨气没脊梁地直接认输,丢人现眼? 不! 陆爽猛然摇头,随后伸出右手,大拇指和中指分别在在嘴角两边一滑动,那俊俏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推门而入,陆爽柔声道:“哪有那么容易受冻?二娘你就别怪罪绿娥了。” 身穿白色貂裘的郑丽婉小嘴一撅,“合计着奴家成坏人了?” 俊俏的笑脸噘着嘴,一时间看得自诩理论上阅女无数的陆爽有些痴,心中只出现一个念头,就是走过去,咬一口。 “大郎!还没看够么?” 虽然已经喜结连理,可到底是新婚燕尔。 郑丽婉被陆爽那满带侵略的眼神看得小脸通红,情不自禁转过了身子去。 “嘿嘿!” 陆爽的脸上挂满了坏笑,“这才几天,哪儿能看够了?” “哼!” 却是不想,郑丽婉竟然冷哼一声,“大郎的意思,是看久了奴,就会看够,看厌烦?” “......!” 女人这种生物,不讲道理的生气莫非真的不分时代? 陆爽嘴角一抽,快速回答道:“怎么可能!我家二娘可是百看不厌,不,万看不厌!” 听得陆爽这句话,一旁的小丫头情不自禁笑了出来,腹诽道:自家姑爷这口舌功夫很了得咧。 果不其然,十七岁的女子心中的小郁郁顿时消散。 当然,这也印证了那句话,“二十一世纪的绝大部分男人求生的能力杠杠的!”。 不再生气的郑丽婉转过身来,“绿娥,偷笑个甚!还不赶紧去弄早膳来,吃完了咱们还得去给叔公请安呢。” “诺!” 被抓了个现行的通房丫鬟脸上丝毫没有畏惧,应了一声笑盈盈走了出去。 胡辣汤那等玩意,当下可是没有。所以,早膳是一盘挺精致的点心和一碗小米粥。 黄色的小米,被熬得稀烂,上面有着一层薄薄的羊油。用勺子舀起来,倒是有些独特的香味。 将勺子里的小米粥吹了吹,然后放入嘴里了。颇有些膳猩味,可陆爽并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适应。 “想来,是原主吃惯了吧?” 陆爽小声嘀咕。 旁边的郑丽婉愣了一下,“大郎,说的甚?” 说的甚? 你家老公换了个灵魂,信么? “咳!” 差点暴露的陆爽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没啥,赶紧吃吧,别让叔公久等。” ...... 没多久,一辆没有任何族徽的陈设朴素的马车从长兴坊出发,一路兜兜转转,通过了东市,最终在政道坊一座挂着“吴县男府”牌匾的府门前停了下来。 这里便是陆爽和郑丽婉的目的地。 吴县男是爵位,其封号的获得者姓陆,名元朗,字德明。 对,就是好多大佬的里写的那位刻薄古板的老学究,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国子博士。 陆爽熟练的提着长衫下摆与郑丽婉并排走上男爵府门口的台阶,然后熟练叩响了了门环。 “嘎吱!” 不一会儿,男爵府的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短衫的小厮来。 “哟,是安乐大郎来了,快请进。博士早就在等您和郑家娘子上门呢。” 小厮看见来人,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打开大门放陆爽进了屋。 在京城没啥朋友,也没多少亲戚的陆爽自打到了长安没事儿就往这男爵府上跑,自然和门口小厮十分熟悉。也不客套,陆爽迈着脚步就往门内走。 刚下了职回到家中的陆元朗正在客厅喝茶,见着陆爽和郑丽婉进来,老脸上立即挂满了笑容,“楚笙来了?快,来坐!” 陆爽嘴角抽了一下,这尼玛算是什么笔......咳,表字? “见过叔公!” 陆爽夫妻二人纷纷对陆元朗行晚辈之礼。 “嗯!” 老爷子笑着颔首示意二人起身,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绸布包裹的物件递了出来,“郑家丫头,楚笙的父母走得早,也没留下什么物件。叔公这里有个镯子,现赠与你,就当是公婆给的东西了。” “叔公,这......” “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拿去!” “诺!” 那是一个成色很好的玉镯,可见陆元朗对陆爽这个族孙那是一点没有见外。所以,陆爽本想拒绝,可老爷子眼珠子一瞪,心中的措辞便被瞪了回去。 郑重行了一礼,陆爽从老爷子手中接过镯子,套在了郑丽婉的手腕上。 陆元朗会心一笑,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嘛!郑家丫头你且去后院休息一下,老夫和楚笙还有些话语交待。” “诺!” 郑丽婉起身行了一礼,迈着小碎步退出了客厅。“来,喝茶!” 待得郑丽婉出去,陆德明递过一碗茶汤。 陆爽自然是恭敬接了过来,却没有放到嘴边。倒不是礼节的问题,而是陆爽发现自己吃得惯羊油熬制的小米粥却实打实适应不了夹杂着芝麻、羊油、生姜和其他香料的茶汤。 要不是曾经在体制里摸滚打爬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演技,此时的陆爽只怕要当着叔公的面讲肠子给吐出来。 “别拘谨!” 陆德明还以为陆爽有些拘谨,笑着道:“是有些心里话和你说说,放轻松点。” 话到此处,陆爽只只看见这位家族远房叔公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缅怀,随机又变成了欣慰。 “楚笙啊!” 陆德明一脸欣慰道:“去年罗毅谋反,你安乐分支深受其害,你爹,你大父都死在了那场叛乱之中。老夫本以为我陆氏安乐分支要就此一蹶不振很久,可哪里想到,仅仅几个月时间,你就成了兵部职方司郎中。若论官职,你比叔公这个国子博士也仅仅低了两级而已。好啊!好啊!” 好?叔公,您是认真的么? 这好在哪里? 叔公啊,族孙和皇帝抢了女人,皇帝明面上过不去,怕别人说他小气,所以给了族孙一个职方司郎中,这算什么好事儿?指不定,李二爷一直憋着坏就等族孙做错什么事情名正言顺推到菜市场上咔嚓了呢? 搞不清楚陆德明心中想法的陆爽可不敢说上面那些大不韪的话,而是苦笑着答道:“叔公,我这官职是怎么得来的您还不清楚?” “哈哈哈!” 听了陆爽的话,陆德明爽朗大笑,“好!哈哈哈!老夫本以为你要因此骄傲自满,还想着找个时间好好敲打敲打于你。没想到,你竟然有这层体悟。” 体悟?叔公,您是说李二陛下真有阴谋? 然鹅,陆爽明显理会错了眼前那位叔公的心思。 只见陆德明继续笑着道:“你既然晓得,你这官职是因为陛下来的,那就一定要认真做事,不能让朝堂诸公嘲笑陛下所托非人。” 神TM感谢皇帝陛下啊! 陆爽直接蒙住了,叔公啊,听了您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绝大部分的智商都用在了读书上?或者说,您空有智商没有一丢丢情商? 陆爽在心中捋了一下,学馆十八学士,杜如晦、房玄龄、于志宁、苏世长、薛收、褚亮、陆德明、姚思廉、孔颖达、李玄道、李守素、虞世南、蔡允恭、颜相时、许敬宗、薛元敬、盖达、苏勖。 除了在李二陛下登基前死亡的薛收,哪一个不是最后混到了从三品以上的存在? 可为何独独自家叔公到死的时候还只是个县男和国子博士? 死的早么? 并不是,苏世长、盖达、蔡允恭、李玄道可都比自家叔公死的早啊。 那么! 真相就只有一个! 这一刻,陆爽感觉自己化身成为可名侦探,并且推理出了一个自己最不愿接受的真实情况自己叔公......政治生存意识有些薄弱啊。 尼玛!好大一个雷! 陆爽有些欲哭无泪。 正是此时,陆德明笑着说出了另外一句话:“楚笙啊,汝不仅要感谢陛下,还得感谢魏公!若不是魏公冒着得罪陛下的危险为汝仗义执言,汝焉能娶到如此俏丽之妻?改日,叔公带你去见见魏公,他也算得上为你保过媒了,得带上些礼物去!” 雷2! 呵呵! 陆爽心中的冰凉无可附加。 叔公啊,您都晓得魏征他冒着得罪李二的风险仗义执言,那族孙不是已经把李二陛下得罪了么? 为何您不想想族孙? 再说了,谁让他魏征仗义执言了? 这尼玛不是坑我陆爽么,我还要谢他?谢他一地鸡毛啊? “楚笙?” “啊!哦!” 陆爽佯笑道:“一切都听叔公安排。” “嗯!” 陆德明脸上的欣慰更浓了,“好,我陆家儿郎,果然都是知恩图报之人。对了,昨日从安乐来了一封信件,是你叔父寄过来的。你新婚燕尔,老夫便没有过去打搅你,来你看看。” 话音落下,陆德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陆爽郑重接了过去,拆开便看了起来。 “吾侄,见信如晤。 汝即大婚,叔父本当携族人前往长安为汝操办。然,罗毅荼毒尚未清除,族里事务较为繁忙,叔父和族人皆无闲暇,汝可不要见怪。 叔虽不来,却以安排二郎携带些许细软前往长安,一来京城居不易,多谢金银细软,汝可善待郑氏,不落我安乐陆家颜面;二来,汝已是大唐官员,同僚结交必不可少,仅凭俸禄如何够用?其三,为叔也想汝与同僚上级打好关系,若是合适,亦可举荐二郎入朝为官。 圣人让婚与你,此乃无上恩典,我安乐陆家自当满怀感激,为陛下为大唐尽献绵薄之力......!” 呵! 呵不出来了啊! 苦笑已经不足以说明陆爽此时的心情了。 老叔这情真意切的话语,让陆爽本已冰凉的心变成了冰冻,万年玄冰冰冻辣种。 我陆爽在这边担惊受怕,生怕皇帝清算这情敌之仇,老叔你居然要我好好为皇帝做事,感谢皇帝让婚的恩典,还要把二郎也送进官场? 叔啊,您不知道鸡蛋不要放到同一个篮子里么? 您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哪一日我陆爽被清算的时候二郎跟着遭殃么? 雷乘以3! 这尼玛,总算明白了,有些事儿就TM是遗传。 见着这封信,陆爽如今有理由相信,自家老爹和大父之所以会在罗毅谋反的时候被牵连,只怕是被罗毅卖了还在帮忙数钱吧? 这尼玛妥妥的遗传性情商低下嘛,不然为何眼前的叔公和远在幽州安乐县的叔父会如此英雄所见略同? “二郎说什么了?” 陆德明见着陆爽的脸色不好,出口相问,其口中的二郎自然是陆爽的叔叔,安乐陆家老二。 陆爽一脸生无可恋地将信件递了过去。 “白痴!” 陆德明快速看完信件,直接吐出一句话来,“你二叔就是个白痴!” “叔公也是如此认为?” 陆爽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侥幸。 第435章 没有见识是个硬伤 幸得,时下唐河上和刘仁轨都知道此时不是见面的互相问候的时候,二人拉着手并未谈论太久,不然的话指不定身后的皇帝会黑着脸把肺给干咳出来。 松开刘仁轨的手,唐河上对着李靖行了一礼,却没有只言片语。 李靖对这一礼坦然受之。 很显然,二人之间,一个知道这段时间对方帮了自己不少,尤其是在出狱这件事情上,另外一个则是知道自己帮了对方不少。 做完了这一套套事情,唐河上这才转过头来看着皇帝这位未来的老丈人道:“陛下,还是多叫些人一起去吧,众乐乐不如独乐乐。” 有道理的话,皇帝自然会听,他点了点头转头吩咐老太监去摇人,似乎丝毫没有听出唐河上嘴巴里的那些疏远。 对此,唐河上自然不会提及,他现在是一句多的话都懒得欠奉。 又是两刻钟过去,一大群骑士出现在了朱雀门。 豁! 好家伙! 唐河上定睛一看,李渊、房乔、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徵、萧瑀、孔颖达、褚遂良、秦琼、程咬金、尉迟恭、孙附加、戴胄,简直是差不多来齐了嘛。 这一大群人弄到海上,要是...... 这样的想法刚刚产生,唐河上就立马把它掐灭。道理很简单,这一年多以来在天牢里构思的那件事情还没有到做的时机。 而今的大唐...... 咳咳! 言归正传! 唐河上自然是对着所有人拱手行礼,除了唐俭这个老爹还有那弹劾过王玄策的褚遂良以外,所有人收了唐河上行礼之后纷纷回礼。 “诸位!” 唐河上的目光在褚遂良的身上扫了一下,随即快速移开,“今日,是海军回来接收检阅的大日子。唐某特代表海军邀请诸位前去观礼,同时也看看咱们海军弄出来的巨舰。” 看海军和巨舰? 这可直接把大家给震慑住了呀! 等等! 唐俭眼珠子一转,咱儿子不会......再看了看李二陛下那如同吃了苍蝇的脸色!霍霍!唐老爹咧嘴一下,果然,老夫猜得不错,唐小子还真是让李二狠狠吃了一个大憋啊! 嘿嘿! 舒坦,老夫的心里甚为舒坦!谁让那狗日的皇帝关了老夫的儿子一年的? “好!” 想到这里,唐俭猛然拍手,“儿砸,好样的!看样子,你这一年依旧成绩斐然,爹实打实为你欣慰!” 唐河上嘴角有些抽搐,爹,您这不是为儿子欣慰,而是因为儿子气了李二陛下而心里舒坦,还顺便补上一刀! 知父莫若子,老爹心里那些小九九瞒得过唐某? 不过,气皇帝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上阵父子兵了嘛! “多谢爹!” 唐河上笑着回应,“都是爹教导有方,孩儿才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做有意义的事情!” 泥萌!够了! 李二陛下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被这父子之间的双簧弄得更加乌黑。 “咳咳!” 大舅哥明显看出了妹夫的不爽!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唐老四这才出来呢,再怼下去,指不定要弄出一个父子双双入天牢的美谈来。 他干咳一声打断道:“唐小子,军舰在哪里,老夫和同僚们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赶紧带咱们去看看!” 要不这次先放过皇帝?反正利息也收了不少了! 唐俭给儿子递过去了一个眼色,唐河上从善如流。 他伸手做请状道:“各位,请!” 一行人浩浩汤汤,终于朝着灞河渡口骑行而去。 ...... “这!这就是海军军舰么?” 一刻钟以后,大唐权力金字塔最顶端的人终于抵达了码头。 站在地上,看着那百步开外的巨型舰船,在场的人除了唐河上和刘仁轨,无不吸了好大一口冷气,成为大唐气候变暖的罪魁祸首! 十丈长,两丈宽的五艘巨大舰船安静地停泊在码头之上,露出水面上的部分是一种不常见的蓝色,有些像水的颜色却和灞河里的水格格不入! 船上没有桅杆,没有风帆,只有一个看上去十分巨大的圆柱体,一时间,大家也不知道那玩意是用来做什么的,甚是不晓得这巨船到底是用什么驱动,最终是怎么行驶到灞河里来的。 因为,那清一色的船体之上,除了圆形的玻璃窗户,竟然没有其他色差也看不出有任何可以打开然后将船桨伸出来的暗门。 太上皇眨巴了一下嘴巴,愣愣道:“唐家小子,你这么大的船,是用了多少纤夫才逆水拉倒灞河上来的?这一路上,民夫可有折损?” “回太皇!” 唐河上笑着答道:“并未使用纤夫!这船虽然是用实木制作,可船体外全蒙上了一层铁皮,整个船满载之后重逾五十万斤,纤夫哪里拉得动?” “这么重?” 李二陛下都情不自禁有些怀疑! 这个重量,可是比五牙大船重了整整五倍!可看上去,这船看上去实际上比五牙大船还要略小一些。 “仁轨!” 唐河上笑着下令道:“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的驱逐舰!” “诺!” 刘仁轨知道,这是大将军给自己表现的机会,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唐河上然后道:“诸位眼前看到的战舰叫做驱逐舰,第一批一共生产了五艘,全部在这里了!船体长十丈,宽六丈,采用海里面最适合行驶的体态。整个船只如同一条巨鱼! 船体全高五米,满载吃水四米,排水量两百四十吨。船上装载了四门主炮和十门副炮。主炮口径200毫米,也就是六寸左右,主要喷射开花弹和实心弹,有效射程十里!副炮口径100毫米,主要用于近距离作战,沿用的当今各个卫所使用的虎蹲炮改进款,有效射程四里。 船的驱动,已经不依靠人力,而是使用蒸汽机,若是以长河下游水流为准,顺水速度可以达到一百里一个时辰,逆水可以达到六十里一个时辰。 咱们从长河河口往黄河河口开的时候,测试过,海里的最好航速目前可以到达八十里一个时辰。” “蒸汽机?” 杜如晦有些若有所思问到:“可是杜荷在长安学院里研究的课题?” “对!” 唐河上点了点头,笑着答道:“其实这种东西,海军那边早就在研制,而且研制速度远远比杜荷快很多。之所以让学生们自行研究,主要是想让他们享受这个过程。” “走吧!诸位!” 唐河上继续道:“咱们上船看看!刘仁轨,通知一下,让海军列队迎接!” “诺!” 刘仁轨郑重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过身以标准的小跑姿势跑到了最中间的驱逐舰下面然后掏出了口哨:“哔哔哔!哔哔哔!” 哨音一长两短,划破云霄。 这是? 主舰之上,正坐在会议室里焦急等待的来恒一下子站了起来,传我号令,本舰所有士兵下舰迎接大将军和陛下,其余舰做好戒备工作,舰船开始热炉! “诺!” 在场所有将领齐声敬礼,转身跑了出去。 来恒笑着对王玄策道:“玄策兄,要不咱们一起去迎接?” “请!” 王玄策笑着回答了一个字。 二人依次走了出去。 不多时,舰船下面的众人只看见一名有一名身穿白色军装,带着白色帽子的士兵快步从哪带有扶手的梯子上跑了下来,然后在码头的桥上汇聚。 士兵们快速在木桥上站成了四个纵队,木桥的中间,几个同样身穿白色军服,肩膀上却挂着整块烫金肩章的将领迈着齐步朝着大家伙儿跑了过来。 刘仁轨也在半道汇集了进去。 这群海军将领一路小跑抵达皇帝、唐河上还要朝堂众臣的面前。 “立正!” “稍息!” “敬礼!” “礼毕!” “启禀陛下!禀报大将军!见过诸公!” 为首的来恒一通指令之后小跑了出来:“海军将军中将来恒,携海军将军中将来济,海军参谋长中将刘仁轨,海军少将后勤部长冯智璋,海军少将战列舰舰长冯智戴,海军准将巡洋舰舰队长李君羡,海军准将驱逐舰舰队长薛仁贵,热烈欢迎陛下、大将军及诸公检阅海军。 先,汉阳舰全体官兵已经集结完毕,其余各舰官兵已做好受检准备!来恒汇报完毕,请陛下或大将军指示!” 指示个毛线! 李二陛下现实是连海军的口令都不晓得,怎么下令? 说一句“上船”,然后引来将士们的暗中嘲笑? 当然,作为皇帝,他肯定不能尴尬一笑,然后直接让唐河上下令,这样一来不更降低了朕在海军心目中的位置? 李二陛下笑着往前走了一步,拍了拍来恒的肩膀道:“好一个来家小子,当年唐河上找朕要你们兄弟的时候,朕还怕你们去了一个毫无头绪的新军会不适应,结果你们成绩斐然!好!你父亲当年叱咤大江大河,现在你却要征服大海!好样的,没给你爹丢脸!” “谢陛下夸奖!” 来恒的回答中规中矩,脸上的感激恰如其分。 皇帝可不管这些,继续走向了下一个海军将领,“来济,你们兄弟是好样的!刘仁轨,早年你杀那个校尉的时候,朕就晓得你有出息,不错!冯家兄弟,你们没给越国公丢脸!君羡,好久不见,朕找了你好多次,却没想到你去了海军!薛仁贵,朕听说过你,和程咬金打了一个平手?” “回禀陛下!” 薛仁贵也是不卑不亢,“是臣打赢了!” 人群里,某个黝黑物体都觉得脸皮有些发烫。 “哈哈哈!好!” 李二陛下大声笑道:“海军有你这样的猛将,朕甚为安心!唐河上,下令吧,朕要检阅海军!” 唐老四嘴角微微翘起,登船了就算检阅海军了么? 并非! 这才只有海军的三分之一实力呢! 他一步跨出,下令道:“立正!稍息!讲一下,稍息!诸位,多的不说了,你们辛苦了!” “首长辛苦了!” “首长辛苦了!” “......” 海军将士们的回应声响彻整个码头。 唐河上伸手往下压了压,士兵们立即收声。 他继续道:“现在,本将军宣布,登舰,带咱们陛下、太上和诸公参观参观!!” 说完这些,唐河上伸手一请,带着早已心潮澎湃的众人们朝着军舰的扶梯走去。 舰船的宏伟,登上之后体会会更加直观。 唐河上上船之后立马不见了,来恒来济这些将领将上舰的人分成了几组,每组有一个海军将领解释。海军士兵们则是在自己的岗位上站得整整齐齐,一时间给舰船增添了别样的风采。 “这是主炮,可以水平旋转270度,垂直旋转十度。目前还是采用前膛装填的方式,每六十息可以发射两枚炮弹。” “这是副炮,可以水平旋转270度,垂直旋转20度,每六十息可以发射炮弹十五发。” “这是夹板......” “这是锚......” 每到一处,海军将领们都认真解释着舰船的每一个部件。 而皇帝和那些官员们无不都要上手摸一把,甚至于用手指轻轻敲击一番,像极了刚进入大庄园的某个姥姥。 舰船的最顶层,已经换好一身上将海军服饰的唐河上趴在栏杆上如同扫视自己领地的狮子一般扫视这整个舰船,他的身边一样趴在栏杆上的是叫做王玄策的帅气青年。 唐河上正好把皇帝、太上皇和官员们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他咧嘴一笑,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身上的硬伤是如此明显! “玄策!” 唐河上头也不转,眯着眼睛吩咐道:“去告诉一下咱们的陛下,海军的检阅将在黄河河口,哪里还有几艘更大的军舰在等候,那才是咱们的主力军舰!让他留下一两个人在长安办公,剩下的全部去黄河河口!” “确定某去么?” 王玄策咧嘴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李二陛下看到那几艘更大军舰时候震惊的表情了。很显然能够给皇帝上点眼药,洛阳帅哥十分乐见其成,“行,我这就去!” 王玄策笑着走下了楼梯,然后笑盈盈来到了李二陛下的身前。 第436章 它的名字叫做荆州 “王玄策?” 看着眼前的青年,李二陛下一头雾水,“你为何会在这里?” 王玄策笑着拱手行了一礼道:“臣作为海军最大出资方,自然需要审核一下是不是从唐氏集团出来的每一分钱都用在了应该用的地方。所以,海军成军的检阅,臣必须作为出资方参与。其实,臣早就在这里了,只是陛下刚刚忙着参观舰船,没有注意到臣而已。” 李二陛下感觉自己吃了一个苍蝇,眼前这个人本应该是相当于被朕开除公职的,可现在居然能出现在海军的检阅议事上! 海军,这是要和王玄策一起对着朕干么? 这如何不让李二陛下胸中不愉快? 深吸了一口气,李二陛下将情绪压了压才道:“王总裁只怕是说错了吧,海军的一应开销用度都是用海军自己挣来的钱。怎么可能用你唐氏集团分毫?” 说起来,李二陛下这套说辞无可厚非。 因为海军卫对天下人的说法都是依靠那些新弄出来的产业赚钱养家糊口。 皇帝对海军这种做法也算是大力支持,但凡海军的产业全部免税。 王玄策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陛下,臣这里有一本账册,上面写着这一年多以来,海军在唐氏集团拿走了将近六百万贯。若是陛下不信,可以去问刘仁轨和冯智璋。 至于这些钱用在了什么地方,王某哪里也有一份资金计划。 陛下圣明如斯,莫非猜不到咱们脚下这一条驱逐舰从木材道建造完毕需要花费多少钱?海军一共建造了五艘驱逐舰,三艘巡洋舰还有一艘战列舰,其中的花费是多少,陛下您可以预估一下。 然后再预算一下海军那些产业,一年半时间能不能挣到这么多钱。” 王玄策的话让李二陛下的脸色变得更差,虽然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可他觉得眼前这个青年没理由在这里瞎掰扯这样一笔数额庞大的账务。 要知道,要养活两万士兵已经需要不小的开支,更何况,还有王玄策嘴里的九条战舰? 等等! 九条战舰,这里只有五条,那另外四条......? 李二陛下的疑惑刚刚产生,王玄策就揭开了谜底,他继续笑着道:“陛下,眼下不是咱们算经济账的时候,东家让臣过来告知您一声,海军的检校会在黄河河口。因为,没能驶进黄河的另外四条军舰才是真正的巨舰! 还有,这次去往黄河河口,时间应该不短,建议陛下还是像上次参观禹门口黄河大桥一样,安排部分官员留守,让三位殿下做好监国准备。” 听着王玄策这些话,李二陛下心里更加难受,朕一个皇帝,什么时候需要你一个白身来安排工作了? 他很想傲娇地说一句“朕不去了!”,可转头一想,这小的军舰都这么大,那大的四艘该有多大? 自诩强大的李二陛下在这一刻动摇了,脑子里再次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不断说“去”,另外一个自然不断说“不去”! 脑子里的思想斗争仿佛持续了几个世纪,可实际上也就转眼一瞬,李二陛下沉声问道:“这一趟需要出去多久,唐河上有没有说?” 王玄策摇了摇头,去多久这种事情,还不得看行船的速度? 拜皇帝所赐,咱们东家到现在还没体验过军舰的速度,怎么可能晓得行船需要多久? “那!年前能不能回来?” 李二陛下接着问到。 王玄策还是摇了摇头。 莫非非要王某怼你一句“若非陛下将东家关进来天牢,咱肯定能确定这次要去多久。”么? 李二陛下再问到:“回来的时候是行船还是骑马?” 王玄策还是耸了耸肩。 这尼玛! 李二陛下险些率先骂了出来,一问三不知,你这让朕怎么选? 还有你王玄策就是这样在唐河上手底下做事儿的么? 不,朕不信! 以前你都不是这个样子,以前你和唐河上一样,给朕方案的时候都有着详尽的解释,比如甲种方案如何如何,乙种方案如何如何,丙种方案如何如何!可现在...... 王玄策,你变了! 你丢掉了唐河上体系的传统! 可是,这些话李二陛下忍住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一旦自己把这些话说出去,王玄策只需要笑着回应一句“陛下,您都说了是以前”,然后轻而易举将事情抹过去。 那时,朕能怎么办? 说王玄策藐视朕? 现在的王玄策显然已经不是官员,不是自己的下属,为自己分忧这种事儿,做是情谊不做是本分。 “呼!” 李二陛下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样吧,朕和诸公商量一下,你回去告诉唐河上,一刻钟之后,朕给你们准确的答复。” 王玄策拱了拱手,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明显是在这里多呆一分钟都不愿意。 看着王玄策干脆离去的背影,李二陛下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生气还是应该后悔,摇了摇头,他转头让老太监聚集官员们去了。 “陛下,时间太长了,而且没有亲兵卫队的跟随,只怕......!” 褚遂良率先发言。 “闭嘴!” 魏徵却直接用两个字让褚遂良没有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唐河上有功于国,忠心自然不用怀疑!” “我同意玄成的看法!”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我赞同咱们一起去看看!” “某也是!” “某也是!” 讨论算不得太激烈,仅仅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群臣们就以多票数赞同去一趟黄河河口。 少数几个不赞同去黄河河口的人自然被留了下来,留在长安辅佐三位皇子监国。 同时,萧瑀也被留了下来,原因很简单,年龄太大了,怕舟车劳顿身体吃不消。 呜呜呜! 驱逐舰舰队主舰上发出了三声汽笛声,那是唐河上在收到李二陛下决定的时候给其余军舰传达的启程指令。 呜! 呜! 呜! ...... 其余军舰立即回应,一道道指令被各舰舰长传达了下去。 黑色的浓烟从舰船上巨大的烟囱里冒了出来,铁锚被海军士兵收了起来。 趴在主舰顶层的唐河上明显感觉到了军舰在蠕动,然后视角开始转弯...... 与此同时,趴在甲板最前头的李二陛下感受到了,他扶着栏杆一脸激动到:“辅机,这军舰了不得啊!你看,这快速的转向,可比五牙大船厉害多了!还有,启动的时候,有明显的顿挫感,可以想象,这蒸汽机的动力真的很强大啊!” 大舅哥笑着道:“是啊,海军嘛,想来和水军差不多,舰船越强大,就越厉害!臣由衷为陛下贺,从今以后咱们大唐可不仅仅限于陆地了,或许不就的将来,大唐就能征服大海。就像这舰船里的那句豪言壮志军舰所到之处,皆是大唐国土。” “哈哈哈!” 李二陛下爽朗大笑,“辅机,如果真的有这一天,你绝对功不可没。若不是你的钢铁作坊,哪里来的铁甲巨舰?” 这份恭维,长孙无忌笑着接受,可心里却是情不自禁苦笑。他比谁都清楚,即便是没有长孙无忌,唐河上也能弄出这样犀利的铁甲巨舰来。 铁? 呵呵! 并非唐河上要仰仗长孙家的铁作坊,恰恰相反,现在是长孙家的钢铁作坊要仰仗唐河上的技术呢! 舅婿二人之间继续闲谈着,二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意,毫无疑问皇帝脸上的笑容是由衷的,至于长孙无忌脸上的笑容有多少水分......他自己才晓得。 与此同时,主舰的各个角落,官员们三五成群的扎堆着。 他们有的指着河岸笑着感慨,有着低头看着那快速后退的河水一脸笑容。毫无疑问这些笑容都是由衷的笑容,有的是由衷为唐河上感到高兴,有的是第一次感受如此新颖的战舰为自己高兴,也有的是由衷为大唐能够组建成如此规模海军高兴的因素。 总而言之,当舰船朝着东边行驶的时候,官员们充满了欢声笑语。 很快,舰船行驶出了灞河,转道进入了渭河里。 官员依旧三五成群,给军舰上增添了不少欢声笑语。 他们丝毫不知道的是,仅仅在一天之后,这些欢声笑语会成为一片愁容。 那是舰船刚刚驶出渭河进入黄河不久。 感受了一顿海军士兵午餐的程大将军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打鼓。 唐小子这伙食......似乎有些问题啊! 身体最初出现异常的时候,程咬金习惯性地将原因抛给了别人。可是,转头一想,海军们确实和自己吃的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 别人没事儿,自己居然出现了状况...... 这要是还怪罪别人,似乎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好在反应不是太明显,程大将军没有去过多理会。 可就在半个时辰之后,他发现自己反胃越来越厉害了!那呕吐的冲动强行压制了好多次,好几次都险些没压住! 晕船么? 戎马一身的老将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个词汇。 可是转眼一想,不至于吧!要说船上颠簸,也不见得有多颠簸,比起咱骑马来,这点颠簸算什么? 就在程咬金掐灭自己晕船这个想法之时,身子骨比较弱的杜如晦已经控制不住呕吐。 然后,呕吐仿佛开始传染,整个观礼的队伍都陷入了呕吐物的海洋。 说起来,不单单是观礼的队伍,即便是唐河上,都略微觉得有些不适应。骑术好显然在这坐船这件事儿上没有任何优势,毕竟船是左右晃,而马是上下颠。 要不是唐河上早有准备,只怕这舰船早已不能住人了。 晕船这种事情,从来都是越晕越厉害,直到到达一个叫做适应的临界点。 当越来越多的官员觉得受不了的时候,士兵们开始转达唐河上的话“晕着晕着习惯了,就不吐了!” 这让不少人想把唐河上弄来打一顿,甚至有人想把唐河上给丢进河里去。这是,这十丈长的大船上,唐老四根本没有露面。 当大家都停止晕船的时候,距离黄河河口的路程已经去了一大半。 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因为不晕船而好过多少,枯燥又开始在人群之中蔓延。 彼此之间交流? 呵呵! 你有多少话能连续讲个十来天之后还能继续讲? 仅仅是这两件事情加起来,就让大臣们开始后悔,“某当时怎么就要同意出来呢?” 哎,原本还以为能够和上次去禹门口一样,是一次愉快的旅程,可没想到...... 枯燥的乘船体验,往往能加深一种情绪,那就是对目的地的期盼。“尼玛,终于到了!” 又是十天一晃而过,当一片宽阔的蓝色水域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这种松了一口气的略带高兴的话语在所有官员的嘴巴里吐了出来。 咱们,终于不用再枯燥下去了。 如果这个时候,河口有一处类似平康坊的地方,那么...... 咳,言归正传! 晕船这种事情,从来都是越晕越厉害,直到到达一个叫做适应的临界点。 当越来越多的官员觉得受不了的时候,士兵们开始转达唐河上的话“晕着晕着习惯了,就不吐了!” 这让不少人想把唐河上弄来打一顿,甚至有人想把唐河上给丢进河里去。这是,这十丈长的大船上,唐老四根本没有露面。 当大家都停止晕船的时候,距离黄河河口的路程已经去了一大半。 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因为不晕船而好过多少,枯燥又开始在人群之中蔓延。 彼此之间交流? 呵呵! 你有多少话能连续讲个十来天之后还能继续讲? 仅仅是这两件事情加起来,就让大臣们开始后悔,“某当时怎么就要同意出来呢?” 哎,原本还以为能够和上次去禹门口一样,是一次愉快的旅程,可没想到...... 枯燥的乘船体验,往往能加深一种情绪,那就是对目的地的期盼。 “尼玛,终于到了!” 又是十天一晃而过,当一片宽阔的蓝色水域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这种松了一口气的略带高兴的话语在所有官员的嘴巴里吐了出来。 咱们,终于不用再枯燥下去了。 如果这个时候,河口有一处类似平康坊的地方,那么...... 咳,言归正传! 第437章 检阅开始 士兵的回答让原本远远看到战列舰就被震惊了的皇帝情不自禁皱了皱眉头。这么些天,他早已从海军官兵的嘴里了解到海军的作战序列将以舰队命名,而战列舰将会是每一条舰队的旗舰。 目前看来,远处那一艘战列舰便是这海军第一舰队的旗舰了,所有的战斗序列都会以这战列舰为主。再加上,远处那玩意是海军第一条战列舰,可谓意义非凡。 而如此意义非凡的舰船,居然只是命名“荆州”? 这尼玛明明该命名李二陛下号好么! 哪怕你叫个“天可汗二世”或者“圣人可汗二世”也好啊! 最不济,拿皇子太上皇或者皇子的名字命名也行啊!可它居然只是叫“荆州”! “这个名字配不上舰船!” 李二陛下冷冷一哼,“朕这就找你们大将军去,名字必须换掉!” 士兵对皇帝的话视若未闻,咱一个小兵能做啥,告诉皇帝陛下他的设想完全是空想,那可是大将军答应应国公的事情,铁定没办改变? 得了吧! 俺就是一个小兵,可没有说这些话的资格呢。 转身走掉的李二陛下可没见到士兵瘪嘴的动作,他登上了二楼,然后又登上了三楼,可几乎找遍了整个“汉阳号”巡洋舰,就是没能找到唐河上的身影。 “臭小子!遁了土,不,应该是遁了水么?” 李二陛下一脸郁郁地自言自语:“不应该啊,舰船也就这么大一点点,没道理人不见了啊!” 大海上,可不是遁水了!除此之外还能遁啥? 李二陛下不死心,继续沿着舰船的每一间屋子都找了一个便,结果还是没有唐河上的身影。殊不知,此时的汉阳舰上,不仅仅没有唐河上的身影,就连王玄策、来恒、来济、冯氏兄弟、刘仁轨、薛仁贵早已全部不在。 此时的他们正在隔壁的武昌舰作战会议室里。至于这些人是怎么跑到对面军舰上去的,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解释。 作战会议室的主位之上,唐河上敲了敲桌子道:“好了,就按照咱们刚刚商议的流程来,这次海军成军仪式一定要办得有声有色,也算是给你们,给所有官兵一个交代,至于你们刚才提到的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都给我把心思吞到肚子里,谁也不许再提及。” “诺!” 包括王玄策在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应承。 看样子,这场会议已经结束,会议具体拟定了什么,又有什么东西是“有的没的”或许只有参会的几个人自己心里才清楚。 将目光转回“汉阳号”,将整个舰船找了两遍的李二陛下终于放弃了对唐河上的寻找。 一来,确实找不到;二来,这穿上转悠两次以后,他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因为海上的风浪大,让晕船的感觉更加明显,还是因为自己把自己给转晕乎了。 咸咸的海风呼啸而过,一个又一个浪头打在舰船上,不仅李二陛下,就是其余大臣,也觉得自己晕乎得厉害! 好在,靠着望远镜能够看到的距离虽然不短但实打实算不得太长。也就两刻钟的时间,五条驱逐舰终于抵达了港口。 “海军所有人听令!” 正是此时,一道声音在“汉阳号”隔壁舰船响起,“本将唐河上,现命令所有人下舰船,在港口营地集合!” 声音能传得这么远么? “汉阳号”上的皇帝听到这道声音的第一时间没有去纠结唐河上什么时候跑到隔壁舰船去了,而是腹诽:看样子唐河上那家伙又弄出来了什么新的玩意嘛,要知道,以前虽然用铜喇叭,可声音根本没有这么大,也不可能在这风中传播这么远嘛。 李二陛下的腹诽无疑是正确的,传播唐河上声音的东西确实是最新研制出来的。那是一种叫做高音喇叭的东西,说白了就是用一个话筒连接上了舰船上的汽笛,能够将声音扩大很多倍。 严格说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太了不起的技术了,有了电,很多技术唐河上只需要从脑阔里边搬出来就能使用。 检阅会从海港营地开始,“汉阳”舰舰长将一份份检阅流程送到了所有参加检阅的官员手里,也下了舰船。 李二陛下一行在拿到流程之后自然没有道理再待在舰船之上。 从舰船二楼转道到甲板之上,然后通过甲板旁边的梯子朝着下面走。 “卧槽!” 刚刚下了梯子站在码头上,那句终于落地了还来不及说出来,李二陛下率先请不自己爆了粗口。 尼玛,朕好像不会走路了啊! 不仅仅是李二陛下,几乎是所有大臣们都有些不适应。 这是坐船坐久了的通病,习惯了左右晃动,初次回到地上,立即要切换为上下抖动模式,这让人难以立即适应。 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搀扶皇帝和官员们。 狗日的唐河上,你这是故意要朕出丑么? 在李二陛下的认知里,面面俱到的唐河上不可能想不到这个节点,既然想到了却不安排人来,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李二陛下的这种想法倒是有些误会唐河上了,落地的冠军侯还军大将军和大家伙儿一样走起路来很不习惯。 可海军所有人马上要面临检阅,他没办法还专门抽出人来扶一把大家伙。 走路这种事情,走两步不就习惯了么? 抱着不满,缓慢朝着港口营地走的皇帝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里把唐河上骂得个狗血淋头。也亏得唐河上不知道皇帝这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说一句“对,我就是故意的”! 气死这狗日的昏君算了! “哔哔哔!” 当皇帝抵达营地的校场之时,集合的哨音也正式响起。 两万名士兵以最快的速度集结成了十一个大小不一的方队,最大的方队应该有四五千人,最小的方队只有一两百人。 很明显,这是按照战舰分队的。 士兵们的前头,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检阅台,检阅台上,几个身穿海军军服的人站成了整齐的一排。 李二陛下从不远处看了过去,最中间的是唐河上,来恒来济分列两边,然后是刘仁轨和冯智璋。 突然,最中间的唐河上一步跨出,走到一根不大的棍子前头,声音随即从四面八方传了出来:“诸位,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陛下和诸公参加海军成军检阅大典!”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整齐划一的掌声十分洪亮,还没登上台的皇帝和大臣们仅仅听这声音就能感受到眼前的海军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不过,李二陛下有些特别,他是人群中唯一一个四处张望,寻找着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唐河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来的人。 不等李二陛下发现目标,唐河上的声音继续从四面八方传了出来:“听我口令,所有人以训练场中轴线为基准,向左向右转!” “嘭!” 两万只脚一齐靠脚跟的声音汇聚成了一道声音洪流,听上去宏壮至极。 “敬礼!” 然后又是两万支手臂一齐举起! 所有士兵的目光都盯在了皇帝一行人的身上! 这一刻,从未参与过海军训练的皇帝和大臣们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心潮澎湃,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是想要冲破胸腔! 深吸了好几口气,依旧无法压制住这种感觉的李靖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他用极低的声音对自己道:“好,好一个海军!老夫好久没有如此心潮澎湃过了!热血的感觉,热血的感觉啊!” 隔壁老程一脸激动,他直勾勾挺起了胸膛,这一刻,他不再是混世魔王,而是大唐的将军! 脸色蜡黄的秦琼学着士兵们的样子神色肃穆地抬起了右手。 这样的动作开始传染,李绩、尉迟恭、侯君集,......最后就连太上皇李渊都情不自禁举起了右手。 李二陛下昂首挺胸朝着检阅台走去,他身后的人亦是如此。 两百米的距离,肃穆庄重,让李二陛下恍如隔世。 终于,他带着所有大臣登上了检阅台,唐河上的声音十分合时宜的响起:“所有人,礼毕,向右向左转!向前看!” 待得所有士兵齐齐转了回来,唐河上才朝着右边转过身子,然后行军礼道:“臣,海军大将军唐河上,携两万海军,九艘战舰,欢迎陛下及诸公参加海军成军大典。按照大典流程,将进行阅兵检阅,现所有将士准备完毕,是否开始检阅,请陛下指示!”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用肃穆的声音道:“开始!” 这一刻,君臣翁婿之间暂时放下了彼此心中的疙瘩,确定了海军成军大典阅兵仪式的正式开始! 唐河上再次行礼,然后相左转身,“本将宣布,成军大典正式开始,现在执行第一项,阅兵!” 传达完命令,唐河上后退了一步,将身前那个连接着一个拳头大小圆球的棍子让了出来,来恒两步跨出走到了唐河上之前所在的位置。 “相左转!” 于此同时,台下十一个方队里,最后边人的方队里领头的人开始下达指令:“跑步走!” “起步走!” “一二一!” 口号响起,这个方队迈着坚毅的步伐朝着检阅台走去。 正是此时,来恒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现在像咱们走来的,是海军匠人方队!他们在后勤部长冯智璋少将的带领下,攻坚克难,不分昼夜,终于按期交付了所有战舰!我代表海军所有人,感谢你们!你们辛苦了!敬礼!” “不辛苦!” 缓缓走过阅台的匠人方队朗声回答道:“感谢将士们的信任,造舰用我,不负重托!” 匠人方队的尾巴刚刚走过阅台,来恒的声音再次响起,“接下来像我们走来的是后勤方队,各位将士,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做好后勤保障,服务全体同僚,我们自豪!” “下面有请全军最大战舰,战列舰“荆州”号方队!他们必然在李君羡将军的带领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有请,巡洋舰江夏号方阵!” “......” 每一个方阵通过,来恒都会对方阵进行介绍! 每一个方阵通过,方阵士兵都会大声喊出自己的口号。 这些朴质的口号,被洪亮的声音吼出来,听得台上的李二陛下和群臣们无不热血沸腾! 尤其是李二陛下,在这一刻,他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后悔,一个帮大唐弄出了如此一支铁血海军队伍的女婿,竟然因为说错两句话被朕关进了天牢整整一年。 九个方阵的阅兵并未持续多久,当所有队列都走过检阅台之后,唐河上再次走到了那棍子前头,他郑重道:“诸位将士请稍息!从贞观四年底到现在,整整两年多过去了!咱们海军在匠人团队不辞艰辛的努力下,攻坚克难,让舰船终于成了建制! 这是值得高兴的时候,更是我们应该感恩的时刻!在此,请允许我用简单的军礼,向匠人团队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唐河上猛然举起右手,郑重行了一礼,然后接着道:“接下来,我要感谢后勤团队,是你们的付出,让海军有了钱粮,让海军有了吃穿!谢谢你们! 然后是海军各舰官兵!虽然本将远在长安,甚至有一年时间根本没办法出行。可你们不辞艰辛的训练依旧通过书信的新式传达到了本将手里!在此,本将只想说三个字辛苦了!” “将军辛苦了!” “将军辛苦了!” “将军辛苦了!” 海军将士们用三次洪亮的声音同样感谢着唐河上,他们比谁都清楚,没有大将军更不可能有海军! 唐河上伸手压了压,继续道:“最后,这句话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但是我依旧要说,我想代表海军所有将士感谢唐氏集团!感谢他们两年六百万贯的投入!希望你们记住所有为海军付出的人,也记住你们自己的付出! 并且一如既往保持这种能够吃苦,愿意吃苦的风格!未来,咱们一起征服大海!” “征服大海!” “征服大海!” “征服大海!” 第438章 荆州舰战斗序列 初春,乍暖还寒,早晨的长安城被濛濛细雨和一丝薄雾笼罩着,当真有一种“类烟飞稍重,方雨散还轻”的感jio! “嘎吱!” 长兴坊甲三号院子的大门被拉开了,一位穿着藏青色圆领儒袍头戴幞头的青年男子从院门走了出来。 那院子的翎弦上悬挂着两个大红的灯笼,院门上贴着两个大红的喜字,这些都是大唐新婚家庭必须配备的东西,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新婚之家都会在门口布上这样的程设。 “哟!陆郎中,新婚燕尔第一天这么早就醒咧?” 清扫正在清扫坊道的大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挤眉弄眼笑道:“您这又不需要给家里老人请安,不在被窝里多待一会咧,对得起那位闻名长安的美娇娘?” 青年咧了咧嘴,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上朝习惯了,劲道在铺盖窝头,反而睡不着,斗起来了!” 大爷愣了一下,“郎中您说啥?” 青年一脸尴尬,重新说了一遍:“上朝,习惯咧,到了这个时候自然就醒咧,索性不睡了,出来,走走!” “哦哦!” 老大爷恍然大悟,伸伸手示意青年自行过去! 青年别扭地拱了拱手,朝着坊口走去。 “哟,陆郎中,吃咧?” “吃咧!吃咧!” 一路上街坊邻居们热情地打着招呼,青年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好几次,“吃咧”二字都险些被说成“qi啦!”。 走出坊道,往北行个百余步,青年在一条人工河案边停住了脚步,脑子里一个知识点冒了出来。那玩意不叫人工河,叫“漕渠”,是前隋就修筑的漕运通道,有清淤疏通河道,保证灌溉和交通,还给周围的货物运疏的重要作用! 绉起儒袍的下摆,青年缓缓蹲下,愣愣看着那漕渠上来来去去的小船儿,那张很有代入感的脸上没有新婚的喜悦,反而是一脸苦笑! 确定以及肯定,是苦笑! 许久过去,突然,青年猛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出两步,抬起右脚将一枚小石子踢向了漕渠之中! “咚!” 石子落水,发出清脆的响声! “仙人板板!” 渠案上的青年心情似乎还是很郁结,他骂骂咧咧道:“囊个一个阔睡睡醒,斗变成了这个样子?” 此话一出,新婚燕尔的青年脸上挂的不是喜悦,而是苦笑,这件事儿,似乎就有了解释! 青年姓陆,名爽,字伯成,年龄二十,生的剑眉刀削英俊非凡,可谓代入感十足。 扫街大爷嘴里的“郎中”不是青年的名字,那是陆爽的官职兵部职方司郎中,嗯,挺大一个官! 只是老大爷不知道,那位刚混熟不到两个月的兵部郎官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郎官。 是的,英俊的皮囊里边,现在装着的是一个被穿越管委会最新塞过来的三十一岁微胖的灵魂!此灵魂写作陆爽,读作楚笙,本职体制内人员,系某点历史类架空爽兼职创作者,楚笙乃是笔名。因为懒,所写的名为纯真八年的话本无望精品。 陆爽有着两个并成为“三贱客”的至交群友,一个笔名秦寿,日更万字,书名唐朝从县长开始;一个笔名刘芒,写了一本扑街的都市书水果店倒闭了。三人时常在群里以打压笔名“石头”,写着贞观从拯救老爹开始的扑街仔为乐! 昨日,凌晨五点,“三贱客”例行打压得“石头”几乎自闭退群之后,陆爽脱离队伍沉沉睡去! 可没睡多久,陆爽突然感觉一个软糯糯、热乎乎的东西爬到了身上!探手一摸,手上传来暖暖的湿润感,再往上摸摸,是些毛发!还以为是家里养的哪一只宠物小猪,他惯例一推,却发现推不动! 睁眼一看,陆爽这才发现,身上趴着的哪里是什么小猪,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嗯,穿着丝绸睡衣,十分美艳的女子! 那女子嘴角有一丝晶莹,想来是湿润感的由来,而自己的手......正在那女子的头上。 猪修炼成精了? 不对啊! 历来,猪修炼成妖怪不都是肥头大耳么,怎么可能如此美艳得不可方物? 莫非,我养了一只假的宠物猪,而实际上是一直在撸猫? 应该不是!我又不是群里那几个吸猫的家伙! 等等!不对! 零点零一秒后,陆爽就发现了不对! 视线里的程设并非自家的两米大床,反而是一张有着紫色轻纱床帏的小床!目测一下,至少比自己的大床窄了半米!床上的被子也并非自家的紫色闷骚棉花被,而是红色绣着一对野鸭子的锦被! 穿越了? 呸! 零点二秒的时间,陆爽立即否认脑子里浮现的这个想法!老子就是码字的,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好歹晓得那都是杜撰出来的,焉能成为现实? 所以,这是梦游到了没关门的隔壁? 还睡了别人家的这么漂亮的女人? 可是咱也不姓王啊! 怎么办,在线等,十万火急! 这一刻,慌乱顿时出现在心里,陆爽没色心和色胆去亲一口那个让人砰然心动的美艳妇人。他只想到,若是女人醒了,告自己那啥,咋办? 得立马跑路! 几年以来踩点更新,养成的临危不乱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陆爽轻轻抽出了环在妇人脖子上的手臂,然后蹑手蹑脚爬下床,最后轻轻抓起那藏青色的衣服,轻轻退出了门外! 陆爽也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心猛然跳动的“砰!砰!”声!就像出交通事故的时候不害怕,害怕的时候往往在交通事故结束以后!慌乱之中穿衣的陆爽竟然忽略了抓着的衣袍并非之前的衬衫休闲裤,而是圆领的儒袍! 其实,他不光忽略了衣服,更忽略了自己穿衣服的熟练程度! “姑爷,您醒了?” 身后突然传来黄鹂一般的声音,如同解除封印的咒语,许多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出现在了陆爽脑子里! 直到这时候,陆爽才发现,笔下曾虚构的穿越变成了真实! 为了避免露馅,陆爽嗯了一声,走出了院子,然后走到了漕渠的边上! 一路上,两股记忆、两段方言,两段官话仿佛是在涿鹿中原一般不断互相厮杀,最后开始融合! 当陆爽将石子踹进漕渠的时候,两段记忆、两段方言、两种官话恰如其分地融合再也难解难分。 习惯性地揉了揉眉心,捋了捋记忆碎片。 陆某人这才想起,昨晚,正是自己的新婚之夜!今日早上那个软香玉糯,美艳的不可方物的女人不是隔壁家的,而是自家的新婚妻子。 “啪!” 思绪至此,陆爽情不自禁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早上要是胆子放大一点......怕是能重温一下昨晚的......咳,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曾经摘不掉“死肥宅”标签又因见惯了那些来自岛国的宅男女神,打心眼里觉得与其和相亲里那些低俗的女人结合,还不如将青春挥洒在手和手纸之上的“理论处男”的灵魂和刚刚新婚燕尔的职方司郎中互相融合,让陆爽很坦然的接收了自己的新身份。 说来玄乎,其实也不玄乎。 原本只能借着手挥洒青春的三十一岁老鲜肉...如今直接告别很多个重要环节,将性咳,幸福生活推向了5.0时代,这样的好事情能接受不了? 其次,这是最主要的,家里那位 “吸溜!” 通过脑子里对昨晚体验感的记忆提取,剑眉刀削的英俊青年情不自禁吸了一口嘴角刚刚偷偷流出的唾沫。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陆爽搜刮了脑子里所有可以形容家里那口盘的诗句,最终发现,都不及昨日的记忆中的感觉和今日一早的惊鸿一蹩! 吾妻郑丽婉,单靠美貌就青史留名的贞观第一美人。 这样的女人,纵观中华上下五年前,屈指可数! 陆爽情不自禁在脑子里排了下号。 嗯,昭君、貂蝉、西施、杨玉环,这几位算是第一序列! 自家媳妇、李师师、陈圆圆 若是除去昭君和亲的政治优势,再排除杨玉环的地位优势 陆爽觉得,自家媳妇,应该能在这上下五千年的女人里凭借美貌位列前五! 要知道,自家媳妇可是李世民都下了诏书,准备纳入后宫的良家,比起赵家皇帝喜欢的歌女,姓李的农民强占的艺伎,从身份上讲那可是好了不止十倍。 算上其荥阳郑氏二房嫡长女的身份,绝对是容貌无双,世家无双的当下最优质白富美。 最后加上现在的自身条件 陆氏安乐分支,虽然说不是五姓七家这样的门阀,和京兆韦杜那样的豪门也有着一定的差距,可那也是能在一流世家序列当一个吊车尾的存在啊。 陆爽作为安乐分支的嫡长孙,哪怕是去了老爹,走了大父,族长暂时由亲叔叔搭理,那也有着很不错的士族家底啊。 况且,陆爽还是安乐陆家唯一一个当京官的!虽然这个官,是因为婆姨才当上的,可也是从五品不是? 所以,不用怀疑,哪怕是不当家主,在安乐这一支陆爽都有着不小的话语权。 这样看来!!!!!! “嘿嘿!” 这样的穿越,身份代入能不快速? 说“不”的请站出来,摸摸自己的良心,是否有一种违和感! 陆爽瘪嘴坏坏一笑,之前的郁郁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是一脸......! 赶紧回家,乘着家里的软香玉糯还热乎,增加点体验感它不美好么? 再说了,这年头穿越不带个系统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穿越的!等系统一来...... 嘿嘿!嘿嘿嘿! 已经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的人生巅峰将更加巅峰! 陆爽来时沉重的步伐,在转身之时,一下子变得轻快了起来。 “咔嚓!” 可是,这轻快的步伐才迈出两步,陆爽一下僵住了!不是腰扭到了,二十岁的年轻男子还不至于一晚上就虚成这样。 那是脑子里如同雷击一般的声音! 一段话语出现在了陆爽的记忆里。 贞观二年,隋通事舍人郑仁基女年十六七,容色绝姝,当时莫及。德皇后访求得之,请备嫔御。太宗乃聘为充华。诏书已出,策使未发。魏徵闻其已许嫁陆氏,方遽进而言曰: 作为一个专门写历史架空类型网络的家伙,哪怕不是历史系毕业,陆爽为了让更立体,可是翻阅过很多史书的。 辣么出名的政要自然有过涉! 当这段话浮现在脑子里的时候,再结合一下那些关于入朝为官,婚娶的记忆 陆爽立马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家里那位躺着的十七岁少妇,还是少女来着? 这个定义不重要,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家里的她,就是政要里那位! 也就是说,咱在魏徵的直接帮助下,被迫和李二爷抢了一次女人,还被迫抢赢了? 二爷为了表示不会追究抢女人这种芝麻蒜皮的小事儿,还特意诏咱进京,征辟为兵部职方司员外郎!同时,指令陆、郑两家立即主持婚约 二爷真的有那么大方么? 自认为看过那么多大唐史料的陆爽觉得:二爷怕是没有那么大方......吧? 不然,怎么可能会在两年后弄掉了东突厥却不杀颉利可汗,反而是让颉利可汗去喂马? 不然,怎么可能在晓得封伦曾经是李建成的暗子后,丝毫不顾他和封言道之间的舅姑之情,将封伦的所有封赏全部给收了回来,就差把封伦的尸体掘出来鞭尸? 不然,怎么肯能一边嚎啕哭着“魏徵去了,朕失去了一面镜子”,转而手诏取消了衡山公主和魏叔玉的婚事,还推到了魏徵的墓碑? 怀疑魏徵和叛贼侯君集是同伙? 得了吧,这个理由也就只能说服二爷自己。 一个曾经是属于秦王府的混混将军,另一个是属于太子府的人墨客,二者能尿到一壶去? 再说了,霸王龙这种生物当真很仁慈么? 未必啊! 陆爽在脑子里找了很久,对于自己的记载,除了这一丢丢,便再也没有了。 这是不对的!一个二十岁的兵部员外郎,肯定会在唐灭突厥、灭吐浑谷、灭高昌、甚至于第一次高句丽战争中有些参与度。 那么,为何会没有任何记载? “呵呵!” 好歹也在体制内混了十多年,怎么可能不懂这些小道理? 陆爽笑得很难看,自己这开局比穿越之后绿了房二让李二记恨得多得多得多啊! 第439章 荆州作战序列(改) 上万人的声音汇聚成一道洪流,振聋发聩! 检阅台上的海军将领们一个个神情激动,因为跨列站立而背负在身后的手不住颤抖! 将领们身后,原本坐着观礼的李二陛下和大臣们早已站了起来,他们的嘴唇不断颤抖,就差举起手吼一声“征服大海”! 唐河上的内心也是激动的,在海军这里投入了那么多精力,如今终于成型,如何能让人平静? 深吸了好几口气,唐河上依旧压制不住那砰砰砰强力跳动的心脏,他只能带着这份激动将手一伸:“本将宣布,登舰!” “荆州舰所有人听令!” 唐河上的话音落下,冯智戴立即从队列中走了出来,他一个向后转然后下令道:“立正!向右转!登舰,跑步走!” “驱逐舰舰队所有人听令!” 薛仁贵也一步跨出,站在驱逐舰官兵面前:“立正,向右转,跑步走!” 李君羡也站了出来,“巡洋舰舰队所有人听令,立正,向右转,跑步走!” 最后站出来的,是冯智璋,他对着剩下的人道:“机修班组,后勤班组,按照之前所分到的战舰,向右转,跑步走!” 海军士兵们纷纷听从各自长官的命令,朝着自己划定的舰船跑去。 仅仅几十息时间,原本聚集满所有海军士兵的营地仅仅剩下造船的匠人站在原地。 冯智璋转过身来,对着检阅台上所有人行了一个军礼道:“大将军,若是没有其他安排,末将就领着所有造船的匠人会荆州了!” 唐河上点了点头,道了一句辛苦,然后转头对着皇帝、太上皇和大臣们道:“诸位,是准备返程,还是上咱们的旗舰看看?” “上船!” 李二陛下大手一挥:“唐四郎,你好歹也让咱们见一见海军的火力吧,奔波这么远,就远远看看大船么?” 唐老四笑了笑,伸手做请状,“那诸位,请吧!” 一行人纷纷朝着港口搭建的驳船走去。 唐河上引着人群一边朝前走一边解释道:“此处,是个天然的港口,水深四丈左右,正好能停靠战列舰荆州号!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只能作为临时海军基地。往后,舰船更大些,就没办法停靠了。海军准备在长河河口建造永久性基地,哪里的水深远远超过了这里。” “还要造更大的舰船?” 看着不远处的巨舰,李二陛下情不自禁问了出来,“这战列舰已经辣么大了,你还准备建造多大?” 能不惊愕么? 要知道,眼前的荆州号只怕已经不下五十丈长! 更大的军舰,应该是多大? 唐河上瘪嘴一下,仿佛是在嫌弃皇帝头发长见识短。 荆州号,舰长五十五丈,也就是一百七十米左右,舰宽九丈,满载吃水三丈,排水量22000吨。 大么? 对于从未有过如此巨舰的大唐而言,这是庞大的! 可是对于脑阔里有许多数据的唐河上来说,这个级别的舰船说实话只是达到了巡洋舰的标准而已。 小......咳,倭国都能建造出世界上最大的战舰。 我大唐为何不可? 更何况,若是以后大唐的科技发展到达一定程度,指不定还能建造某个叫做母舰的玩意。 这一比起来,目前的荆州号,就是弟弟嘛! 什么? 好高骛远? 唐河上咧了咧嘴,没有梦想,就没有目标,没有目标,就永远不会有成就! 带着一行人登上“荆州号”,唐河上终于像所有人介绍了起来。 “荆州号,海军荆州系列战斗群体的旗舰!” 唐河上指了指脚下,“全长一百七十六米,舰宽三十米,空载吃水六米,满载吃水量十米!全舰共有官兵两千两百名,最多可容纳八千名士兵。排水量超过两万吨,也就是四千万斤!舰上搭载十二门主炮,舰首舰尾各两组,每组三门主炮! 主炮口径一尺!最大射程二十里,最大有效射程十五里!副炮二十四门,口径半尺,最大射程十里,最大有效射程七里! 主炮每六十息可发射两炮,副炮每六十息可发射五炮! 舰船由八根巴蜀巨木作为龙骨,上好的柏木作为舰身,最后外包一层半个骨节厚度的铁板,铁板上刷着和海水一样颜色的油漆。 所以,舰船在海上若不是走进,根本没办法看出来。 同时,这样的舰船有再多水鬼潜过来,也是白瞎,直接没办法凿穿! 船体全部由水密箱构成,哪怕是舰船一侧中了弹,都很难沉默,更何况,普天之下,除了大唐,还有谁敢叫嚣有军舰大炮?” 所以,唐老四,你的意思是着一艘永不沉没的巨舰么? 唐河上的解释,让走上巨舰顿时觉得自己渺小的皇帝、李渊以及一干大臣再次陷入了震惊。从大小,到火力,最后到外壳内瓤,如此一艘战舰,敢问这天下谁与争锋? “船的驱动依旧是用蒸汽机。” 看了一眼大家伙震惊的神情,唐河上笑着继续道:“本舰共用了五组蒸汽机带动转轮。海上最高时速可以到达十八节!常规时速可以到达十六节。 节,是我海军新兴的单位。也就是每半个时辰能走一海里的意思。听起来有点拗口,诸位可以算一下,一海里等于3.7里。” 唐河上刚刚说完,李二陛下立马在心里算了起来,然而,他总觉得有些复杂,哪怕是掰着那藏在背后的指头,都没能算出一个时辰这艘军舰能走多远。 房玄龄也在心里计算,可算来算去,他发现自己硬是不好做乘法。 孙伏加不愧是状元,一刻钟之后,他最先给出了答案:“冠军侯的意思是一个时辰这军舰要将近行走一百二十里?这,不太可能吧?” “为什么不可能?” 唐河上嘴角微微上翘,“准确的说,这艘军舰每个时辰可以在海里航行一百一十九里!” “一百一十九里?” 太上皇情不自禁喊了出来,要知道,耐力最好的马,一个时辰跑一百一十九里都够呛!这海军军舰竟然能一个时辰跑一百一十九里!简直匪夷所思! “当然!” 唐河上点了点头,对于李渊这位岳祖父,多少还是愿意给些面子,他继续解释道:“机械,永远比人力畜力好使!咱这舰船,只要煤炭够用,那就永远不会停下。舰船备满煤炭的情况下,可以航行十天,折算成里,也就是一万四千里! 一万四千里有多长?相当于咱们若是走直线的话,可以从脚下一路航行到倭国,然后再从倭国回来,再行驶过去! 当然,由于洋流的原因,我们不可能走直线,但是,确实实打实能够从这里航行到倭国兜一圈然后再回来!” 随着唐河上的讲解,不明觉厉的感觉在大伙儿心里挥之不去。 有一说一,朕不是没见识,而是实打实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战舰,更没有见过能跑这么快和这么远的战舰! 李二陛下只想拍拍胸脯,将自己的震惊压下来,可碍于颜面,终究没有这样做。 “甲板,我就不介绍了!” 唐河上领着大家一边走一边道:“舰船一共六层!底层放置煤炭,第二层、第三层、第五层和第六层分别可以住海军官兵,第四层是平层,用来堆放弹药!” 唐河上带着大家四处走,整个战列舰介绍完毕,时间便去了整整半个时辰。 从皇帝开始,自上而下,参与本次海军检阅观礼的人,也整整在“荆州号”上震惊了半个时辰。 “各位!” 看望“荆州号”唐河上笑着指了指隔壁舰船道:“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咱们小一号的巡洋舰?” 看了驱逐舰,看了战列舰,不看巡洋舰总让人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太上皇先于皇帝开了口,“来都来了,怎么可能不看完?走,唐小子,去看看你所谓的巡洋舰又能给朕什么样的惊喜!” 皇帝和其余大臣自然从善如流。 唐河上又带着大家伙下了“荆州号”登上了旁边的巡洋舰。 “巡洋舰!” 唐河上跺了跺脚,“顾名思义,用来巡航戒备使用!这荆州号战斗序列全部以地域命名,战列舰以州命名,巡洋舰以郡命名,驱逐舰以县命名!咱们脚下的是江夏号,再隔壁是襄阳号。” “说起命名!” 唐河上话音刚落,李二陛下就把话抢了过去,“这命名能不能换换,比如换成太上皇号、越王号、江夏王号?” 唐老四瞄了一眼皇帝,锤子个“太上皇号”,你别以为我年轻就不晓得你的想法,你MT明明是想让战列舰叫“李二号”! 想都不要想! 唐河上摆了摆头道:“陛下,之所以用荆州体系命名,是因为荆州官名上下对海军的支持是无与伦比的!尤其是应国公,在海军筹建期间可谓是要人给人,要物给物!所以,还请陛下不要抢这个名头,给荆州官民留着可好?” 李二陛下的脸色很难看,虽然唐河上问了一个可好,可语言中的不容置疑掷地有声。 锤子个武士彟做了贡献! 难道朕就没有做贡献么,朕可是给你们海军免了税,免了税的! 只是,这些话,李二陛下终究说不出来。 谁让唐河上那些话说在了明面上? 未必朕要做一个抢夺荆州官民精神寄托的昏君么? 也亏得唐河上不知道李二陛下的想法,不然妥妥要反问一句“你不是昏君谁是昏君?” “所有巡洋舰都是一个型号。” 唐河上继续介绍道:“舰长三十丈,舰宽五丈,舰上配备一千名海军官兵,满载能够容纳四千名海军官兵! 主炮六门,前四后二!口径七寸,最大射程十五里,最大有效射程十二里! 副炮十二门,口径五寸,最大射程十二里,有效射程十里! 主炮每六十息可以发射三发,副炮每六十息可以发射五枚炮弹。巡洋舰的航速比起战列舰只高一节,可是巡洋舰的转向是战列舰的两倍。 同时,驱逐舰的转向又要比巡洋舰灵活!” “嗯!” 群臣们纷纷点头表示理解,船这种东西嘛,当然是越小越灵活! “整个巡洋舰共计五层!” 唐河上继续介绍,“其中第一放置煤炭,第三层放置弹药,其余层次是官兵们的住处。荆州体系战舰,如诸位看到的一样,驱逐舰五艘,巡洋舰三艘,战列舰一艘!用铁皮包裹的九艘战船是现在海军的所有军事实力。 我们更喜欢叫他海军第一舰队!” “第一舰队?” 李二陛下愣了一下,“说说你的构思!” 唐河上瘪了瘪嘴,构思? 唐某人真心不想和你个昏君说构思! “说说看!” 房玄龄似乎看出了唐河上的想法,轻轻拐了一下唐河上的胳膊,“老夫也很好奇!” 好吧! 唐河上耸了耸肩,才出狱不久未必还要进去一次? 算求算求! 本着这样的思想,唐河上道:“当然,按照某的设想,荆州号作战序列将作为第一舰队,舰队司令官暂时由我担任。往后,第二舰队筹建完毕的时候,会让来恒来济分别担任舰队司令!刘仁轨则任海军参谋部最高长官,负责战略方案的设计。当然,第二舰队并非终止,往后还会有第三舰队、第四舰队、第五舰队,他们将分区域驻扎。” 李二陛下听得有些皱眉,合计着不管这舰队升到几个,你唐河上就是不打算让其他人进海军么? 这一次,李二陛下把唐河上看得很准。唐河上自始至终都没想过允许皇帝在海军中安插一两个人进来。 海军,作为大唐目前水上最大的战斗力量,乃至于作为大唐最大一支全火器装备的武装力量,对于唐河上未来的安排有着至关重要作用! 带着大家熟悉了一下巡洋舰,唐河上一拍巴掌道:“诸位,咱们回旗舰去吧!还有其他的项目等着大家呢!” 还有其他项目么? 李二陛下愣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东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437、陛下敢不敢玩一把大的 还别说,唐老四和李二陛下虽然现在彼此看彼此都不顺眼,可翁婿之间的那一丢丢默契完全没有丢掉! 当所有人跟着唐河上再度回到旗舰“荆州号”上的时候,唐河上证实了李二陛下的猜想。 唐河上的命令是:“起锚,目标训练海域出发!” “呜~呜~呜!!” 三声长长的汽笛声在旗舰上响起! 其余军舰的舰长们下达着同样的命令:“传令,回应旗舰,起锚!” “呜!” “呜!” “......” 八声来自各舰的汽笛声响起。 随即,站在舰长室里的冯智戴大手一挥:“起航!” “呜!” 旗舰发出一声短而急促的汽笛声。 李二陛下只觉得身子往前险些一个趔趄,港口上的木杆开始缓缓向后移动! 渐渐地,那港口上不仅仅是木杆在移动,李二陛下只觉得整个港口都在移动,而且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即便是没有人告诉李二陛下,是他的肉眼欺骗了他自己,他只是找错了参照物。李二陛下都知道,这是旗舰启动了,正在驶离港口! 趴在栏杆上的唐河上胸前挂着一个望远镜,他抓起望远镜看了看在舰首甲板上趴成一大排正兴奋看着那水里斩开海水的船头的皇帝和大臣们,咧嘴一笑吩咐道:“告诉冯智戴,全速前进,让那些没见识的家伙体验一下什么叫做速度!” “得嘞!” 趴在唐河上左边的来济一巴掌拍在栏杆上,转身朝着控制室走去。 等着来济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趴在唐河上右边的王玄策才用极低的声音道:“东家,这样好的时机,咱们真的不......?” 后面的话,王玄策还没说出来,就被唐河上打断:“这种话,以后千万别再说了!打碎一个东西容易,可要重建一样东西需要花费巨大的代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暴力的方式。你只需要按照我之前在天牢里给你的方案落实下去。总有一天......!” “呜!” 巨大的汽笛声响起,正好掩盖了唐河上最后一段话! 王玄策却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舰首上的李二陛下和群臣们明显感觉到了舰船的速度在加快,巨大的舰船在广袤的大海上实打实算不得多大,甚至于可以说是渺小! 也正是这样极大的大小差距,让舰船上的人情不自禁会产生一种自豪感!这种自豪感或许就叫做征服! 驱逐舰呈品字型前行,其后是旗舰“荆州号”,“荆州号”的左右侧和后侧是拱卫的巡洋舰。 九条舰船,在大海上劈开了波浪,继续向着目标地行驶。 旗舰“荆州号”的舰首,皇帝依旧趴在那里,时不时看看下面如同被巨剑斩开的海水,时不时看看天边划过的海鸥,还是不是看看那跳起来的海鱼,一时间可谓是不亦说乎。 其余大臣们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朗朗笑声不断传出来。 看得出,前来观礼的所有人都是高兴的,一时间也没有人去问唐老四一句:咱们到底要去哪里! 渐渐地,舰首上的欢声笑语开始停止了,这倒不是看惯了之后觉得海上的景色不美丽了,而是大家伙儿都开始觉得舰船颠簸得厉害,那恶心反胃的感觉竟然开始产生! 这是晕船的感觉! 经历过一次的他们立马想到了这是什么个情况,他们纷纷捂着肚子开始往五楼走。那里有唐老四安排了的房间,希望到房间里躺下之后能够好一些吧! 然而,晕船这种事情,不管是躺着,还是站着,几乎是没有差别的。 年龄最大的李渊陛下率先吐了起来。 接着是唐俭、魏徵,然后房杜,再然后李二...... 晕船症开始传染,大家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抱着一个垃圾桶开始呕吐。 别说是皇帝一行了,就是唐河上都有些受不了! 这个时候,要是有系统出来给点奖励,让咱不晕船多好? 抱着垃圾桶的唐老四情不自禁在臆想,然而臆想仅仅是臆想,系统那厮......好像不是宕机,而是直接没了一样,已经许久没有过踪影,更别提满足唐河上小小的臆想了! 半天时间过去,舰船终于抵达了目标海域! 唐河上强打着精神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再度趴在了六楼的栏杆上。 和唐河上一样强打着精神的还有皇帝和各位大臣,他们纷纷趴在五楼的栏杆上,一时间也没有人去追究唐小子竟然敢比皇帝待得还高一层! “传我将令!” 来恒下达了指令,“演习开始!” “是!” 传令兵听到指令之后,快速跑到了舰船的最前头,打出一阵旗语。 各舰纷纷回应收到! 然后,只见驱逐舰将航速开到了最大,快速脱离了队伍,在旗舰前两三里开外成圆弧运动! 站在旗舰舰首的肩批两杠一星的海军将官一直用望远镜望着前头的驱逐舰。 少顷,“汉阳号”上一个身穿白色军装的人影出现在了望远镜里,然后红色的蓝色的小旗子上下左右一阵舞动! “张二郎,回令,收到!” 少校海军军官放下了望远镜吩咐了一声,然后转身对着身边的第二个传令兵道:“马上传令舰队长,前方十五里发现敌军船只,请舰队长指示!” “传令,驱逐舰继续监视敌军舰船,战列舰巡洋舰开始转向,抢T字头!” “诺!” “传令,炮兵做好装填,随时做好开炮准备!” “诺!” 来恒的命令一项又一项被执有条不紊地执行着! 军舰开始转向,听到来恒指令的李二陛下一行人纷纷忍住胃部的不舒服,然后拿起了胸前的望远镜。 仅仅几分钟,一条战列舰,三条驱逐舰一起完成了转向动作。 舰炮炮孔正好对准了望远镜里那十五里开外的船只! “集火,开炮!” 来恒一下子将右手握成了拳头,下达了开炮的指令。 传令兵的旗语立即传出! “嘭!” “嘭嘭!” “嘭!嘭!嘭!” 炮声响起,巨大的后坐力险些将舰船往测方向推出去老远!炮弹以肉眼可见的轨道划过了天空,直接砸向了十五里开外! 李二陛下和太上皇的眉头皱了皱,也不知道是难受,还是那炮弹的精准度让人不甚满意。 六楼顶上,同样拿着望远镜的炮兵指挥官皱了皱眉,第一轮集火,竟然一发炮弹没打上! “炮塔,左转三度,仰角再升高0.5度!” “诺!” “禀报炮长,炮口校对完毕,炮弹装填完毕,请指示!” “开炮!” “嘭!” 这样的声音在四艘舰船上同时响起着。 第二轮炮弹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朝着十五里开外飞去。 “啪!” 仿佛有清脆的声音传来,透过望远镜看着十五里开外演习目标正好被砸中的李二陛下情不自禁吼了出来:“好!打得好!” 确实打得好! 十五里开外,哪怕是拿着望远镜看,目标也只有拳头大小! 在这颠簸的大海上,十五里开外命中目标,然后摧枯拉朽一般,直接将目标击碎,这就是打得好! 不管是一发炮弹,还是十发炮弹。命中就是硬道理! “打得漂亮!” 六楼上的唐河上一巴掌拍在了栏杆上,也不怕拍疼了手,他激动道:“哈哈哈,看来海军炮手没有白白用掉那么多炮弹!” 唐老四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大海上,要命中地方舰船到底有多难! 海军炮手能够在第二次集火就直接击中目标,这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 “这,不会是懵的吧?” 一样拿着望远镜的尉迟黑厮好死不死吐了一句十分不合时宜的话出来。 这句话虽然不合时宜,却实打实说出了很多人的猜想。无他,火炮这个玩意已经开始装备十六卫,将领们自然对火炮有了些了解。 在陆地上,谁都不敢保证第二炮就能直接命中目标,何况是在左右颠簸如此厉害的海上? 然而,尉迟恭的怀疑仅仅在六十息以后直接被打消。 “嘭~~!” 第三轮齐射迸发! 几十颗炮弹再次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接击中第二艘演习用的目标舰船! “这!......” 尉迟恭的嘴巴张得老大! 第二轮炮的时候还阔以说是运气,可运气这东西未必能连续来两次么? 显然不能够嘛! “好!” 片刻之后,尉迟恭没有被打脸的感觉,反而大气地叫了一声好! “好!” “好啊!” “哈哈哈!好!”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尉迟恭的一声叫好,迅速传染了众人,秦琼、李靖、李绩、程咬金,这些跟着李二陛下的将领没有一个人不拍手叫好!三轮射击,有两轮就命中了目标,这样的命中率足够让人叫好。 尤其是一边拍手一边眯着眼睛的李绩,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唐小子海军的炮手这么厉害,老夫要不要去找他弄几个去咱的左骁卫? 以老夫和唐小子的关系,嘿嘿,只怕有可能啊! 想到这里,李绩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徵......这些个文官的脸上全部挂满了震撼的神情,这才多少时间?三轮炮弹,仅仅花费不到百息时间,远处十几条船就全部被炮弹打烂! “海军威武啊!” 耿直人魏徵愣愣说出了一句大家都都想说出来的话。 返航的旗令在这一刻被旗舰舰长冯智戴传达了出去。 唐河上笑盈盈的从六楼走了下来,走到大伙面前道:“诸位感觉怎么样?” “厉害呀!” 魏徵排了一下唐河上的肩膀,“唐小子,老夫虽然不晓得用来演武的舰船有多大,可三轮炮弹过去就打得敌人全军覆没,你这海军当真厉害得紧!” “是啊!” 房玄龄点了点头接着道:“速度,火力,全方位碾压了敌人,唐小子,这海军被你摆弄得不错,钱没白花!” 唐老四心中不禁牢骚了一句,老子又没有花朝廷的钱。 “做得好!” 杜如晦也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对唐河上和对海军的夸奖。 李渊一脸感慨道:“唐小子,要是大唐早有这样的水军,那江南......咳咳!” 太上皇似乎发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江南都已经大定了,现在再说那些有的没的,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唐小子恭喜了!” 李绩也走上前来拍了拍唐河上的肩膀,然后压低声音道:“那个,你的炮手可不可以分几个给我?” 唐河上白了一眼李绩,毫不犹豫摇摇头。 老子海军培养几个炮手容易乎?凭什么分给你?再说了,海上打炮准,不代表上了陆地也打炮准吧!环境完全不一样好么! “很厉害!” 秦琼站出来话说得很中肯,“只是,你这海军登录作战如何?当下可没有那么多的敌人舰船给你炮轰嘛!” “是啊!” 李靖也点了点头道:“咱们大唐花了那么大的力气组建海军,不能仅仅摆在港口作为威慑四海的吉祥物。” “登录作战么!”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虽然不敢说海军士兵的陆地作战能力堪比鹰扬卫,可小子可以毫不谦虚的说,比起十六卫士兵我海军的登录作战的火力绝对略高一筹。” “那就当真不错了!” “是啊,这样一来什么短板都没有了!” “......” 夸赞的声音从四面响起,毫无疑问大家都不怀疑唐河上话语中的真实性。 当然,也有两个人一言不发,其中一个是唐俭,他此时正斜四十五度仰着头,一脸自傲!看,老夫的儿子弄出来的东西厉害吧? 另外一个则是皇帝李二! 说实话,知兵的李二陛下是打心眼觉得海军很厉害,看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夸奖不出来。 自尊心作祟么? 其实也不是,就是单纯的不想夸奖唐河上而已。 看了一眼李二陛下的脸色,唐河上觉得自己能八九不离十猜到皇帝心中的小心思,说白了就是拉不下面子。他也不点破,反而是咧嘴一笑,着对着皇帝问了一句:“陛下,敢不敢玩一把大的?” . 438、目标东方 “玩一把大的?” 李二陛下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问道:“玩什么?” 不仅仅是李二陛下,这一刻,刚刚见证了海军战斗力的文臣武将们都愣住了!还要玩一把大的,那岂不是比这海军演武更加让人振奋么? 想到这里,程咬金和尉迟恭只想拍拍胸脯子站出来说一句“玩什么,搞事情老夫最喜欢了!” 别说是两个生怕事情闹不大的大魔王了,就是秦琼、李绩都一脸跃跃欲试,反正都出长安了嘛,来都来了多看看不吃亏! 房玄龄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他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把目光投向了杜如晦。 房杜之间的默契是无与伦比的,刚刚收到房玄龄的眼神,杜如晦就理会到了其中的含义,他微微摇了摇头,仿佛在回答说:稍安勿躁。 魏徵倒是站了出来,一如既往的说了一句公道话:“唐小子,你说的玩一把大的到底是玩什么?咱们可出来有些时日了!” “对呀!别买关子了!” 长孙无忌也出言道:“说说,到底玩什么,咱们也好合计合计,到底是转身返回长安,还是陪你玩玩。” 李渊都立马附和道:“就是,唐小子,给祖父说说,怎么个玩法,要是不好玩的话,咱们可以要回长安了。老夫的联赛已经到了中段,再玩几天回去只怕错过第一届冠军队的颁奖典礼!” “花不了多少时间!” 唐河上一脸坏笑对着身后招了招手,早就等在后边不远处的王玄策立即抱着一个球形物体走了上来! 唐河上指着球形物体道:“诸位且看,咱们现在在这里,距离这里也就三五天的行船时间,要不,咱们去这里兜一圈?” 看着那五颜六色的球形物体,大家伙多少有些猜测,蓝色的应该是海洋,绿色的应该是陆地。 可那长虫一般的陆地是哪里? 一时间谁也猜不到。 混世魔王可没有闲心思去胡乱猜测,他猴急问道:“唐小子,说清楚,这条长虫在哪里,有什么好玩的,说清楚了,老夫和尉迟黑厮陪你一起搞搞事情就是了!” 程咬金不傻,自然晓得唐河上不是简单的去兜一圈就回来,明显是要搞事情嘛。 尉迟恭眼珠子一瞪,“程黑子,你说谁是黑厮!” “这重要么?” 程咬金翻了一个白眼,“重要的是那条长虫在哪里,有什么好玩的!” “哼!” 尉迟恭冷哼一声道:“今日姑且饶你了口不择言,唐小子,快说说哪里有什么好玩的?” 唐河上没有理会两个混世魔王,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其余人。他知道,虽然自己是在询问皇帝敢不敢玩一把大的,可实际上,皇帝是否去玩,还得看看大家伙的意见,虽然大家伙不包含程咬金和尉迟恭(咳,此处大家伙代表人,不代表其他不可描述的东西,大家请别歪)! “唐四郎!” 最耿直的魏徵最先发表了意见,“原则上,老夫不反对你的要求。可是,咱们的出来十多天了,再返程逆水行舟应该更慢。若是再行耽搁,回去只怕要过年了呀。再说了,大家对海上新船都还有些不适应,只怕跑远了舟车劳顿对身子不好!” “不错!” 房玄龄一脸果然,他的猜测没有错,唐河上所谓的大动作是想找个地方实实切切给大家演示一番海军的战斗力,他摇头道:“魏公说得有道理,舟车劳顿,对大家都不好。更何况,贸然去攻打别人,证明海军的战斗力,这多少有些不道义!” 唐俭依旧老神在在,反正这些日子在长安呆烦了,而今跑出来在海上玩,难受是难受些,可能借着儿子的能力装......咳咳,不是? 杜如晦也反对,“四郎,海军的战力通过今日的演武依旧体现得很明显了,没有必要在麻烦吧?” 李靖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他一直在回忆,回忆那似成相识的长虫状地块是哪里! 李绩和秦叔宝也毫不犹豫反对,他二人可不是程咬金和尉迟恭那样的混世魔王,重要考虑考虑跑这么远有没有价值,还有身体吃不吃得消。要知道,刚刚仅仅在海上飘了半天,就觉得恶心得厉害。 换做在朝堂上,几乎所有人反对的事情,李二陛下是一定不会支持的。尤其是唐河上这个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一直让他心里不爽的人,妥妥是要否决的! 可是,这会儿李二陛下不晓得是为啥子,竟然情不自禁问了一句:“此处是何处?” 唐河上咧嘴一笑,缓缓在球形地图上滑动了手指,“这里是高句丽,这里是百济,这里是新罗!” 唐老四的手指继续朝着东边滑动,滑到了一个小岛,顿了一下,一边继续滑动继续道:“这里是琉球,而这里,叫做倭国!” “倭国”二字吐出来的时候,唐河上的手指正好回到了地图上的那条长虫上! “搞了!” “不行!” 唐河上的话音刚刚落下,两道意见不同的声音响了起来。 说“搞了”的竟然是最先反对的魏徵! 说“不行”的居然是一直未说话的唐俭。 魏徵说“搞了”大家多少能够理解,毕竟那几年唐河上说出倭国有一座银山的时候,魏徵这个耿直人是最先跳出来说一句“要屁个脸面,搞了!”的人。 可你唐俭这个最应该支持唐河上的人,居然说了一句“不行”,这就让大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纵横家的脸皮何其宽厚?大家伙儿焉能看出唐俭是打心眼觉得儿子要是带着兵去倭国的话,指不定会伤到手足兄弟! 毕竟,在鸿胪寺别院过了那么长一段没羞没躁的日子,咱也不晓得是不是有血脉遗留在了倭国不是?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唐俭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道:“此去倭国太原了,军舰的补给,咱们这么多人的饮食,还要晕船。所以,老夫觉得应该合计合计,合计好了再做决定!” 知父莫若子,唐河上哪里猜不透自己那个四处留jing的老爹是个啥想法,他只是朝着老爹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淡淡道:“海军舰船上的食物可以足够全体海军吃两个月。燃料的话,如果陛下说搞,这就立即回去装载,也就一天时间就能装填足够咱们从港口跑到倭国,然后跑回来,然后再过去。至于晕船,在海上跑几天,大家伙儿自然就适应了。” 唐河上只说了这三句话,言下之意很简单,去还是不去你们自己做决定! 之所以如此,其实唐河上已经打定了心思,即便是皇帝和文臣武将都不去,他都要亲自率领海军过去,不求全部打下倭国,但至少要将银山给抢夺下来! 有了那座银山,唐河上才能继续发展海军,也才能加快后续计划的进程。 尤其是在天牢时候,给王玄策的那个最为巨大的计划,对钱财的要求是极其庞大的。 一时间没有人直接回答唐河上,而是两人三人之间开始讨论了起来。 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房玄龄毫无疑问和杜如晦一组。 长孙无忌拉着孙伏枷、戴胄轻声在耳语;李二陛下和太上皇在讨论;李靖拉着秦琼和李绩在交流;程咬金和尉迟恭一起正在讨论到时候要不要找唐老四借一把兵器跟着士兵们在倭岛上冲杀一番,然后找几个倭女来再冲杀一番。 至于唐俭,他已经被人孤立,他只能在心里祷告,祷告自己那些日子一定没有种上什么种子! 看样子,这次唐河上的提议让大家很左右为难,既想去又有着其他的担心。 讨论持续了整整一刻钟,一条条意见才开始汇聚到了李二陛下的耳朵里。 听完所有的意见,李二陛下认真地问道:“唐河上,物资这些有没有问题,你要知道,跟着你走的是大唐朝堂的半壁江山。” “我不都在船上么?”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毫不忌讳眼前的人是皇帝,“您觉得臣是一个愿意把自己丢进险地的人么?物资、能源肯定没有问题,只要您敢去,咱们明日就可以出发!” “嗯!” 皇帝嗯了一声,“那就先回营地,今晚先给你们海军检阅成功庆功!明日咱们准时出发!” “是!” 唐河上行了一个军礼,拿着那球状地图转身就往六楼上走,大军出行说得轻巧,可实际上还是有很多指令需要唐河上这个现任的海军大将军舰队司令官去安排。 “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皇帝的声音,“人可以走,地图留下!” 还嫌晕船晕得不够么? 唐河上瘪了瘪嘴,既然皇帝想自讨苦吃,在船上看地球仪,那就给呗。 放下地球仪,唐河上转道上了六楼。 “东家!” 跟在唐河上身后的王玄策笑着问道:“这次去倭国,银山咱们能分到多少?” “还没到地儿呢,就开始打钱的主意了?” 唐河上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放心,我会努力和皇帝争取到最大份额!” 王玄策咧嘴一笑,“这您可不能怪我财迷,咱们后续要办的事儿对钱的需求量太大了。” “晓得了晓得了!” 唐河上摆了摆手,“你是我义兄,别把自己整的跟管家似的!” 洛阳帅哥闻言笑了笑,也不答话。 舰队在海面上划过一道圆弧,然后朝着海港的方向驶去。 又是小半天时间,抵达海港的时候,已经是日头西斜。 唐河上带着看地图看晕了的皇帝和文武官员们下了船,没多久,海军的庆功宴就开始了。显然,呆在港口没有上船的冯智璋早就准备好了今晚的庆功宴,对于海军的演武成功他毫不怀疑。 上好的海鱼、海鲜、牛肉、羊肉还有来自大安坊的美酒被端了上来。 海军官兵们敞开了吃肉,却没有完全敞开喝酒,因为他们在下船之前便已经接到了命令,明日起有着更重要的战斗任务要执行。 这种酒量的控制,海军士兵没有任何不满,对于他们来说,有战斗任务比喝酒更带劲! 至于皇帝和文臣武将们,今晚别说喝酒了,东西都没有吃多少。没办法,晕船这种事情并不是下了船就立马能好。 刘仁轨依旧不喜欢吃鱼,他的餐盘里全是羊肉和牛肉。 唐河上的食欲和很差,可他知道一个道理,未来几天铁定要吐,所以强迫自己吃了很多东西。 庆功宴嘛,自然少不了拉歌,一个方阵接着一个方阵响起了海军军歌的时候,食欲不佳的皇帝都情不自禁跟着歌声打起了节拍。 海军的庆功宴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士兵们在吃完喝完之后,很自觉的将生活垃圾堆到了指定的地方,给后勤部队减少了很多工作。 皇帝和文臣武将们在结束宴会后,被冯智璋带去了专门留出来的帐篷里。 当做完宴会的所有善后事情之后,海军的后勤士兵们没有休息,而是开始了更辛苦的工作,那就是往舰船上运输需要补充的燃料、补给。 这一做,一晚上就这样过去。 次日一早,当海军士兵们听到起床哨音的时候,后勤士兵还没有开始休息。 好在,来恒十分体恤后勤兵种,安排了海军所有士兵接过了运输燃料和补给的活儿。 后勤士兵终于得到了休息,海军所有舰船也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所有补给。 “报告司令!” 海军临时营地住帐篷里,来恒笑着朝唐河上敬礼道:“所有舰船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命令士兵,登舰!” 唐河上毫不犹豫下达了登舰的命令,来恒转身传令去了。 掀开帐篷的门帘,唐河上来到隔壁,里面正是皇帝和一干文臣武将,他们此时还在摆弄着那球形的地图。 “诸位,海军已经准备完毕!” 唐河上笑着道:“咱们这就上船出发?” “出发!” 睡了一宿,精神已经恢复过来的皇帝一手抄起了地球仪,朝着帐篷外走去。 时间,贞观七年九月初一午时末,距离重阳节仅仅八天时间。 地点,黄河河口海军临时港口。 唐河上在旗舰荆州号下达了海军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作战命令:目标,东方,出发! . 439、那是什么东西 呜~呜~呜! 呜~呜~呜! ...... 嘹亮的汽笛声在临时港口响起,港口的陆地上,本应该去休息的后勤官兵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岸边。 冯智璋一脸肃穆,眼睛里的羡慕却怎么也藏不住,要不是分工的需要,谁不希望跟着大军出征,而是在家里督造船只呢? “所有人,立正!”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神中的羡慕压了下去,然后郑重道:“向咱们远征的队友敬礼!” 唰! 整齐划一的敬礼汇聚成一道响声,在舰船上都似乎听得见。 旗舰之上,唐河上郑重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过了半晌,他才将右手放下,然后转头下令道:“鸣笛,三长两短,像留下来的弟兄们致敬!” “诺!” 来恒挺直身躯应了一身,转身朝着中控室走去。 不多时,嘹亮的汽笛声在旗舰上响起,然后迅速带动了所有舰船! 刚刚转身的冯智璋情不自禁眼睛红了,他知道那是远征的兄弟们在向自己致敬! 不仅他听懂了,在场的所有士兵们都听懂了。 不知道哪个不争气红了眼睛的家伙扯开嗓子吼了一句:“要平平安安啊!”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所有人的情绪,这一刻海岸上的勤务兵们再也没有了之前整齐划一的列队,而是纷纷自顾自地在海岸上追逐起军舰来。 他们一边跑,一边挥手,“要平平安安啊!” 军舰上,机械的声音是嘈杂的,所以,舰上的士兵们都听不到岸上泽袍们的呼喊。 可是,舰上的士兵里,那部分正好面朝海岸线站立的士兵看得到泽袍们一边跑一边挥手的样子。 一个士兵眼眶红了,心中的感动在这一刻将内心填满,他忘记了纪律,将右手高高举起,然后一边挥舞一边大喊:“放心吧!” 而后,整个舰队,但凡看到了哪些跟着军舰前行方向奔跑的泽袍的舰上官兵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们伸出了右手,猛地挥舞了起来。 六楼上,某个应该被称为“司令”的青年正好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 “呵呵!” 他情不自禁咧开了嘴,然后将右手伸出来,用拇指在两边眼角划过,“狗日的,海上的风真大,吹得老子差点睁不开眼。” “司令”身边身穿长袍的帅哥会心一笑,却没有点破自家东家,心里反而在感慨,这样的东家,才是值得王某效命的东家! 舰船的速度越来越快,海岸上那些奔跑着追赶舰船的勤务兵们终于距离军舰越来越远。 他们气喘吁吁地停住了脚步,手却还在继续挥舞。 舰船上,海军将士们终于停下了挥舞的手,因为,他们已经看不见海岸上的泽袍。 呜~呜~呜! 只有那时不时响起的汽笛声,还在回应着那河岸上还挥舞着的右手。 直到,舰船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眼睛里。 直到,哪怕是用望远镜都已经看不清海岸。 这一场泽袍之间的送别才终于画上了句号。 ...... 可是,将士们身上的离愁却仿佛是无法消弭的。哪怕是海鸥略过天空,留下高亢的歌声,哪怕是巨浪打在船身,都无法让离愁变得少一些。 唐河上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不,准确的说,唐河上自己就是离愁的一部分。 他没有下达什么命令让士兵们打起精神,因为,他深深的知道,这才是航行的开始。 后续的日子,会有航行的枯燥,会有对海岸的期盼,......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会在士兵的心里升起,那个时候,才是他这个海军司令,需要想办法解决的事情。 当然,唐河上相信,海军的将官们有着足够充分的准备,去调整自己的心态,去疏导士兵们的心情。 只是,唐河上没有想到,纾解心情这种事情来的无与伦比的快。 仅仅当天下午,老爹唐俭就一脸毛焦火辣地找到了唐河上。 “唐小子,你鬼点子多!” 唐俭一把抓住儿子道:“赶紧给老爹想点玩头,大家伙都焦躁得很!” “焦躁个甚!” 对着自家老爹,唐河上可是毫不犹豫翻白眼,“出来吹吹海风不好么?指不定你们还能看见海豚啊,巨鲸啊这些奇景呢!” “吹锤子海风!” 唐俭一个暴枣敲在了儿子的头上,“昨天就吹了一天海风,看了一天海景了,现在还看的下去么?”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聪明如同唐老四也忽略了昨天大家已经看了一天海景了。他一边揉着被老爹敲疼脑阔,一边给王玄策使眼色道:“玄策兄,你跟着咱爹去一趟,多给他们些扑克牌,让他们玩起来!” 站在一旁的王玄策脸上早已挂满了笑容,可很少看到东家兼义弟的唐河上被收拾呢,这样的好事,笑一万次都不足为过。 不过,笑归笑,王玄策还是立即折返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后拿了一个巴掌宽,二指厚,一尺长的东西出来。 然后,带着一脸焦躁的义父回到了旗舰“荆州号”的五楼,王玄策将手中的东西拆分开来,“诸位,我给你们送玩的东西来了。” 听到有玩的,即便是李渊和李二陛下都立马凑上了前来,“啥好东西?” 王玄策将手中的东西一扬,只见是一盒盒巴掌宽指头厚的纸盒子。 “扑克!” 王玄策一边打开一个盒子一边解释道:“类似马吊,但是玩法和马吊完全不同。现在我就教教大家怎么玩这个扑克!其中一个玩法叫做‘斗大神’,规则是......!”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本就十分精通赌博,所以在王玄策解释一遍之后,纷纷表示自己已经清楚如何玩耍了。 一合十包扑克快速被皇帝和文臣武将们分了过去,而后三人一组开始玩了起来。 “诸位!” 看着急不可耐的众人,王玄策友情提示道:“咱们这次的航程可不短,建议诸位玩牌的时候玩小一点,输光了后续可没办法玩了。那就没办法结局枯燥了!” “晓得了晓得了!” 众人们纷纷回应,只是一个个头也不回认真盯着自己手里的牌,也不知道有没有把王玄策的话放进心里去。 王玄策耸了耸肩,反正自己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若是自己不听,也和王某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 “一分!” “一分你也敢叫?三分!” “一对大神!我炸!” “三番,嘿嘿,每个人八吊钱,给钱给钱!” “......” 仅仅片刻,大唐版斗地主——斗大神的声音在“荆州号”五楼此起彼伏。 常言道,麻将治百病。 到了这“荆州号”上,倒是能借鉴一番并且改成:斗大神治晕船。 皇帝和文武们有了手里这个最新拿到的叫做“扑克”的东西之后,不仅不枯燥了,似乎晕船的症状也小了不少。 而且,演技早已炉火纯青的这波人在拍桌子上可谓是把自己的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 什么“看什么看,老夫的牌还多得很!” 或者是,“你炸嘛,炸了我也帮你添上一炸!” 亦或是,“看什么看,有本事炸我啊!” 等等等,诸多的话语,配上各种各样的神情,将色厉在荏、阴险哄骗演绎得十分了得。 即便是一向以耿直著称的魏徵都曾脸上一脸冷笑高吼着“炸嘛,多一番而已,屁大的事儿!”,而实际上心中无比忐忑祈祷,“千万别炸啊,不炸我就偷鸡完牌了”! 任谁来看,也不会发现这群斗大神的家伙竟然是新手! 这种情况,让唐河上这一路上可算是清静了不少。 当然,这不代表唐河上就此不管船上的人了,毕竟,海军士兵们可不允许玩扑克牌。他还得多给将官们开开会疏导一下心情,然后再督促将官们给士兵开导。 时间,就这样一晃过了五天时间。 五天里,舰队跨越了黄海,抵达过百济,又通过了海峡到达了新罗。 只是,这一路上,海军都没有去叨扰百济、新罗的居民,而是早早绕开。 又是一天过去,皇帝与舰上的文武官员们的斗大神底注已经从一吊钱提升到了五吊。那可是五倍的变化,一向耿直的魏徵竟然在这六天的时间里赢了不少。 输得最多的竟然是李渊陛下、长孙无忌和皇帝! 不过,渊爸爸什么都不多,就是身上的金叶子多,输得起。 长孙无忌人缘比较好,虽然输了,可以找借钱嘛,反正回了陆地又不是不还。 可轮到李二陛下的时候......大家伙儿竟然保持一致意见,不借钱给皇帝! 而且理由也很充分:陛下啊,臣倒不是担心你还不起,只是这牌桌子上借给您的钱,您让我下了陆地怎么好意思找你要?所以,咱干脆就不借钱了! 呸!一群狗日的! 李二陛下差点把牌桌子都掀翻了!你们TM的不就是怕朕回去赖账不给你们么!朕是那样的人么? 亏得王玄策及时赶到,转送来了唐河上给李二陛下的五十张金叶子,让大家伙儿才能继续玩下去。 至于这五两金子,反正不多,只要皇帝不来烦自己,即便是肉包子打皇帝,也无所谓了! 毕竟,唐某人此时正趴在作战会议室的桌子边上,一边看着地图一边下达着作战计划。 ...... 本州岛,根县,这里原本属于高志(越)国,去年也不知道邻国大和国发了什么疯,在苏我氏的支持和指挥之下,一口气将整个本州岛给吞并了。所以,越国这个称谓从原则上已经不存在了。 不过,此处的倭岛人还是喜欢以越国人自居,尤其是底层的渔民。 在这些渔民看来,新来官员,只晓得勾结贵族,只晓得无休止的增加赋税! 健太郎就是最痛恨那些贵族和官员的渔民之一,自打高志(越)国战败之后,原本每旬上交一百斤鱼的赋税变成了上交一百五十斤鱼! 别以为只有仅仅五十斤,要知道在这个越来越冷的季节,划着小船出海捞鱼,一天能捞个二十斤已经是很不错了!若是没旬只上交一百斤鱼,剩下的几十斤到一百斤鱼还能满足一家七口的生活所需。 可要上交一百五十斤鱼...... 家里的人就得饿着肚子。 更别提卖点鱼给家人弄点麻布,或者卖点上好的麻线织造渔网了。 看了看自己小船里面的鱼桶,健太郎情不自禁用当地方言骂了一句,“MMP!已经拖了两网了,还不到一斤鱼,这样下去今日的收成只怕不到十斤!这可如何是好!最烦的是,这已经连续几天弄上来的都是小鱼了!难道非要将船划得更出去些么?” 常年风吹日晒的健太郎皮肤很是黝黑,可这大海不会因为他皮肤黝黑就允许他随意将船划出去太远。 要知道,小船在海上指不定就会被风浪打翻! 前两日,健太郎就有几个发小因为将船划远了些,结果至今没能回来。等待发小们的解决只有一个,健太郎知道,他们一辈子回不来了! 而今,他自己又面临着如此艰难的抉择,怎么能叫人不骂娘呢? 去吧,很有可能一去不复返,家里的老爹老娘,家里的婆姨和娃娃怎么办? 可不去吧,婆姨铁定会被新来的官员和贵族们逼迫着下海捞珠子或者珊瑚! 作为一个岛国男人,让自己的女人去做这些事情,健太郎觉得会很没脸面! 当然,脸面是其次,主要的是婆姨的身体很差,下水的话那是板上钉钉的一去不复回! 怎么办? 左右为难! 健太郎将第二网收了起来,只能寄望于第三网会有好的收成。 屋漏偏逢连夜雨,当健太郎拉起第三幅网的时候,毫无疑问,又是只有三两条小鱼! 这样看来,今天的收成别说是交税了,就是家里吃都不够! 那就出去吧! 死了一了百了,没死这一旬的税就能交上了! 健太郎一咬牙,将船朝着深海划去! 突然,一个浪花打来,小船摇摇摆摆,仿佛是要散架,而健太郎也被摇晃倒在了船里。他好不容易抓出船舷支撑身体半跪起来,远方的景象顿时让他险些没有了魂魄! “那!那是什么东西?” 好半晌,健太郎才愣愣吐出了一句话。 . 440、登岸出奇容易 灰色的巨大烟囱,嗯,确定是烟囱,因为那巨大的圆柱体上正冒着浓浓的黑烟! 嘴巴张得老大的健太郎的瞳孔里只有远处的庞然大物! 是的,是庞然大物,健太郎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那东西再眼睛里的感觉至少是自己这艘小渔船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那巨大的物体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行驶过来,看上去速度很哈压抑! 那是船么? 恐怕不是吧,那样巨大的体型,那样快的速度,简直颠覆了自幼视力超好的健太郎对船舶的认知。 所以,他能不震惊么? 这一刻,不仅仅是刚刚将小船划出几百米的健太郎在震惊,健太郎的身后一两百米,那些跟着健太郎一起出来打渔的渔民也在震惊。 其中一个人眨巴着嘴巴一脸错愕喃喃道:“健太郎这是要干什么,去外海打渔么?他不要命了!” 另一艘渔船上的人显然和健太郎关系更亲近一些,他慌忙大声道:“健太郎,你干什么去,赶紧回来,若是赋税不够,咱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 “是啊!” 又是一艘渔船上的倭人站了出来,他道:“健太郎,回来吧,你的孩子还小,你要是死在外海,他们怎么办?” 然而,这群没有健太郎那样好的眼神,没有看到庞然大物的越国人哪里晓得一两百米开外的健太郎此时已经震惊得听不到任何言语。 唰!唰! 巨大的舰船还在战端波浪,传来动听的声音。 其中最大的一艘巨船的六楼,一个身穿白色军服,肩膀上佩戴着三颗金色六芒星的年轻人举起了望远镜,恰如其分看到了远处的渔船。 再将望远镜抬高一些,那是一片海岸! “玄策兄!把海图拿来我看看!” 军服青年毫无疑问就是大唐海军大将军,海军第一舰队舰队司令唐河上!而这些巨舰,显然就是旗舰为“荆州号”,下辖“江夏”、“襄阳”、“岳阳”三大巡洋舰和“汉阳”等五艘驱逐舰的大唐海军第一舰队! “到了么?” 王玄策闻言脚下没有任何动作,脸上却是一脸欣喜:“咱们是不是到了?” 任凭谁在这海上漂泊六七日,发现要到达目标的时候,都会欣喜若狂。 唐河上嘴角微微上翘,“不确定,所以你得赶紧帮我拿一下海图!” “这就去,这就去!” 洛阳帅哥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朝着控制室的方向跑去。 在度折返之时,王玄策的手里正拿着一个巨大的卷轴。 他和唐河上一起将卷轴拉开。 “嘿嘿!” 唐河上盯着海图看了好一会儿才咧嘴笑出了声音:“玄策兄,咱们到了!脚下这片海就是倭海,不出意外,前方那些渔民就是倭岛的越国人!” “到了!哈哈哈!到了!” 听得唐河上的肯定,王玄策情不自禁笑出了声音,“倭岛,银山!东家,咱们计划之中经济的最重要环节要完成了!要完成了呀!” 也不知道唐河上到底给王玄策说了一个什么样的计划,让唐氏集团的第三大东家谈到银山竟然后如此激动的反应! “别太激动!” 反倒是唐河上,情绪比较稳定,他拍了拍王玄策的肩膀道:“稳住,拿下银山才是第一步,后续的事情才是更艰难的!走吧,咱们去五楼,通知一下那群赌鬼!” 从转角走下楼梯,唐河上直接推开了五楼专门留给皇帝和文武官员们的房间。 卧槽! 房间里的情形让唐河上情不自禁吐槽! 视线所致,都TM是三个一起围着斗大神的人,皇帝、太上皇、自家老爹、尉迟恭、程咬金......就连魏征都满身心地将注意力沉浸在牌桌子上,没有一个人转过身来看看到底是谁推门走了进来。 这一屋子的乌烟瘴气,哪里还有明君贤臣的样子? 亏得是唐某人进来了,要是谁TM俘获了“荆州号”,毫无疑问,大唐的高层绝对会被一网打尽。 “啪啪啪!”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抄起巴掌猛地拍了几下,这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个吸引了过来。 “唐小子,你作甚,没看见咱们打牌打得正起劲么!” 李二陛下眼珠子瞪了一下唐河上,让后立即将目光转回了自己的牌桌上,“都别管他,咱们继续,这一次,朕要打你们三番!” 李二陛下这句话,仿佛是将那些愣愣看着唐河上的文武们给唤醒了一般,众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对对,别管他,咱们继续!” “就是,管唐小子作甚,发牌发牌!” “.......” ......!! 尼玛! 唐河上满脸无语,合计着,唐某人来了还成碍眼的存在了? 怎么不输死你们! “那啥!” 当然,腹诽归腹诽,正事儿还是要宣布,唐河上一边嘴角抽搐一边道:“咱们的目的地到了!” “到了就到了呗!” 唐俭头也不回,“你只管去把地盘打下来,你爹我就在船上一边打牌一边等你!” 泥煤!你要不是我爹,我绝对打死你! 唐老四实在不晓得如何说自己这位老爹了! 长孙无忌瞄了一眼手中的牌,这两日手气不咋地,好不容易拿到一手好牌,你唐小子就来告诉咱们目的地到了? 他大手一挥道:“你先去,等老夫打完这一把就过来看你砍瓜切菜!” !!! 又是一个赌鬼! 听着皇帝、老爹和长孙无忌的话,唐河上简直是要对眼前这波人失去信心了!这尼玛才六天时间,怎么就沉迷成了这个样子。 说好的明君贤臣呢? 你们的自控能力呢? 正在此时,魏徵一把将自己手中的牌丢了出去,“还打什么牌,正事要紧!” 还好老魏自制力强啊! 唐老四竟然发现自己略微有一丢丢感动,咱们大唐的文臣武将里也不全是......咳咳!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出来,将魏徵拉住,那是礼部尚书戴胄。 只见他冷冷一笑,“魏兄,说得如此大义凛然,要不要某看看你的牌?” 说着,戴胄用另外一只手将魏徵的牌掀开了来,334556,889910JJ,k,A! “呵呵!” 戴胄冷冷笑道,“玄成兄,我说为什么你这么着急着要跑呢,合计着牌这么差啊!!” 唐河上:.......! “好了好了!” 终于,李靖、秦琼以及李绩那一桌将牌收了起来,李靖道:“各位,都收了吧,回程的时间多了去,有的是时间玩。咱们都是大唐最顶层的人,这么这单自制力都没有?做正事,做正事了!” 有了李靖的话,皇帝终于将牌收了起来。 其余几桌也开始将牌收了起来。 程咬金明显不乐意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边收牌一边嘟嘟:“哼,你打完了就收了?谁不晓得你们兵家阴谋阳谋的道道最多!” “闭嘴!” 秦琼双眼一瞪,程老叔的脖子情不自禁缩了缩! 一行人终于走出了五楼,舰船的最高处。 一个又一个的人将自己的望远镜拿了出来,望向了已经算不得远的近海。 “呀!” 尉迟恭冷不伶仃来了一句:“看,竟然有人,我靠,他们的船这么小,也敢下海么?你们快看,有人正在往回划船,还有人竟然原地不动看着咱们的巨舰!他们是被吓到了么?” 尉迟恭说的没错,时间一来二去,近海里,几乎所有倭人都看到了那九艘巨无霸一般的舰船! 从未见过如此巨大舰船近海倭人几乎都愣在了原地,他们嘴巴里不断哆嗦:“这是天神派来的船只么?好大啊!” 而那些正在奋力往回划船的人,都是在健太郎的呼喊声中醒过来的倭岛渔民。 他们清楚的听到健太郎在喊:快往回划,那些东西太大了,一个浪头过来,咱们的船要被掀翻! 确实,那巨无霸一般的舰船,掀起的海浪对于渔民来说和和飓风掀起的海浪并无多少差别! 舰船之上,用望远镜看着眼前蚂蚁一般的渔船,李二陛下嘴巴一瘪道:“唐小子,莫非你准备让朕看看,用火炮打渔船么?” “为什么要打?” 唐河上嘴角咧起一个弧度:“这些渔民留着当旷工不好么?臣让陛下和诸公出来,就是准备登陆了!” 说完,唐河上转身对着王玄策道:“玄策兄,帮我给来恒说一声,传令:舰船准备停泊,海军陆战队打前站,准备登陆!遇到反抗就地革杀,若是对方没有反抗,就暂时不管,先弄出一个营地来,然后咱们再上岸!” “诺!” 王玄策一拱手,转身朝着中控室走去。 不多时,汽笛声响起,然后一个个旗令兵走了出来,开始挥舞手中的旗令。 仅仅百于息的时间,唐河上的指令便丝毫不差地传达到了每一艘舰船! “报告司令,‘汉阳号’陆战队汇报,该舰陆战队准备完毕,随时听候您的命令!” “报告司令,‘江夏号’陆战队汇报,该舰已经做好登陆作战准备,请您指示!” “报告司令,旗舰‘荆州号’陆战队准备完毕,请您指示!” “......” 传令兵一个又一个跑到了唐河上的面前,挨个将各舰陆战队已经做好登陆作战准备的回令传达了过来。 唐河上回了一个军礼道:“传我将令,所有舰船在离岸五十米下锚,海军陆战队以舰为单位依靠登陆舰自行登陆!登陆后,迅速清理出一块空地来,今晚,咱们就在岸上扎营!” “诺!” “诺!” “诺!” “......” 一声声的回答之后,传令兵迅速跑回了自己的位置,开始向着各个舰队传达旗令。 一里! 四百米! 三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海军的舰船终于抵达了唐河上指定的位置,然后一艘又一艘的小艇被放到了海里! 驱逐舰主舰上,薛仁贵亲自放下的扶梯,“所有人,跟着本将下小艇,登陆!” 巡洋舰上,李君羡一样是一马当先,率先从扶梯上爬了下去! 战列舰上,冯智戴倒是没有跳下舰船,不过,武元庆和武元爽倒是最先跑了下去。 “呜~!” 旗舰之上,嘹亮的汽笛声响起! 小艇在海军陆战队士兵的奋力划动下,如同离弦之箭快速朝着海岸上飙射而去。 海岸之上,渔民们看着这如同天兵下凡一般的景象,直接慌了神。 有人问到:“咱们怎么办?要不要阻拦他们?” “千万别,难道你们不认为那是天神的军队么?” 一个年长的老者立马制止了这种说法,“即便你们不以为如此,那看看他们有多少小船,每个小船上那么多人,咱们这点人怎么阻拦。别惹怒天神,到时候吃苦的还是咱们自己。” “对对对!” 老者的话顿时得到了其余人的赞同,“咱们干脆都跪在这里,迎接天神,可千万别惹怒了天神,到时候家里的老小怎么办?” 一个又一个的渔民直接在海滩上跪了下来,尽管他们心里充满了对未来命运丝毫看不透的恐惧,却毫无抵抗的意思。 他们只能跪在地上,暗自祈祷,那真的是天神的军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这种祈祷,随着海军陆战队的小艇越接近海岸,而越发强烈! 话分两头,让我们转头看向大唐的海军陆战队! 薛仁贵的小艇一马当先,距离海岸越来越近! 上面没有划船的士兵明显看到了岸上稀稀疏疏跪着的人,他问道:“舰长,那些人跪着,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 薛仁贵直接给那士兵一个暴枣,“没听司令的命令么,如果对方不反抗就别管他们,先抢占一个好的地方搭建营地!” 十米,五米,一米! 薛仁贵的小艇终于第一个登上了沙滩。 看着一地跪伏着的人,海军士兵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留下两个人收拾小艇,其余人直接越过那些跪伏着的人群,端着枪就进寻找营地去了。 随后,一个艘又一艘的小艇登上了沙滩。 他们如同薛仁贵一样,没有管那跪伏着的渔民,而是开始在沙滩上聚集。 . 441、大唐不是很弱小么 “咱们,也登陆吧!” 海军的陆战队终于登陆得七七八八,仅仅还有不到二十艘小船距离没有抵达海岸的时候,唐河上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笑着道:“上去领阅一番异域风情嘛!” 皇帝一瘪嘴,谁TM有闲心思去领阅异域风情,直观地告诉你,朕是朝着银山去的!他大手一挥,“走,上岸!” 端得一个叫豪言壮志。 可是,皇帝在爬上扶梯的时候,居然一下子脚软了! 唐河上强憋着,没让自己笑出来。 唐俭嘴角的讥讽却丝毫没有藏着掖着。 魏徵倒是好心,踹了一脚唐老四,意思无外乎让唐河上去拉一把,缓解一下君臣关系。 唐老四耸了耸肩,然后从谏如流。 他将皇帝扶住,然后先于皇帝跑下了绳梯,最后在下面的小船上认真将绳梯拉好。 看着这一幕,李二陛下心中再度出现动摇,朕之前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皇帝和文武们挨个从绳梯爬了下去,舰队最后一艘登陆的小艇终于离开了“荆州号”。 这艘小艇的前行速度并不快,确实十分稳当。 当一行人抵达海岸的时候,已经是几十息以后。 也是这个时候,踏上了陆地,还有些不习惯的皇帝和文武们终于能身临其境。 他们的面前,出了列成一个巨大防卫阵型的海军陆战队士兵,还有三三两两跪在沙滩上的可以称之为衣不蔽体的人。 这些人都有两个特点,身体比较黝黑,身材比较瘦小。 其中一个胡子有些斑白的老者跪着行走到了皇帝和文武面前,一边以头抢地,一边道:“叽里呱啦吉丽,乌拉吉利瓦力!” 这是几个意思? 不懂眼前倭人语言的皇帝和文臣武将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唐俭,仿佛在说:茂约呀,你不是纵横家外交家么,翻译一下呗? 一直将头颅微微向上扬起的唐茂约老脸有些火热,他干咳一声,缓缓将目光投向了唐老四。 儿子啊,这是倭岛哪一国的语言,为父听求不懂,你翻译翻译? 呵呵! 哔由你装,事儿由我做? 你又不是我.......等等,这还真是自家老爹!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努力在脑瓜子里搜索了起来,对方是在说“拜见天神,天神饶命”吗? 唐河上有些不确定,皱着眉头继续在脑子里搜索。 这一皱眉,可把跪在地上的倭人老者吓了好一大跳,天神这是生气了么? 他磕头磕得更加厉害了,如果这不是沙滩而是石头地面的话......只怕额头早已被磕破! “空你急哇!” 唐老四将脑子里出现的翻译词结合了一下语境,发现对方确实是把自己一行当成天神了!他这才笑盈盈道:“一库,一库一条皮带!凉裤,一条腰带!” “噗嗤!” 唐河上身后的程咬金听得这话,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泥煤哟,这尼玛是什么语言。一库一条皮带......不懂,就不要装懂嘛,何必乱说呢?关键是,你唐河上说话还假装结结巴巴的,笑死程某人了! 别说是神经大条的程咬金,就是李二陛下的额头上都爬满了皱纹。 仿佛是在嫌弃唐河上瞎胡闹!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原本跪在地上的猛烈磕头的老者竟然不磕头了,他的脸上反而是满带了震惊的神色! “一库?” (咳咳,为了方便大家阅读,后文就直观用汉语了!) 那老者震惊问道:“大唐,您说您是从大唐来的?苏我氏不是说大唐很弱小么,竟然能建造这么大的船?” “什么?” 老者的话倒是把唐老四个震撼了,苏我氏回倭国之后是这样说的么? 这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竟然敢宣称大唐很弱小,谁给他的勇气?日本海峡,还是王光良? 震惊之余,苏我氏到底是怎么一个说法倒是引起了唐河上的兴趣,他问道:“能给我说说具体情况么?” 看着唐河上和颜悦色的样子,老者不但愿意和盘托出,更是愿意知无不言呢!谁知道咱说慢了,会不会引来唐人的不满?眼前可是那么多人呢,要是不满意,灭了咱们村子怎么办? 越过老者连忙回答道:“其实,这事儿说来有些话长。上半年的时候,咱们这里还属于越国,可就在三个月前,苏我氏带领着大和国的士兵向越过发动了战争。仅仅一个月,我越过就灭了国。 然后苏我氏立即加大了赋税的增收,说法就是他们再西边日落之地发现了一个巨大却很羸弱的国家。要收集所有物资打造巨船然后征服它。我有一个孩子曾经在越国当小吏,所以听说了他们口中的‘它’叫做大唐。” 这个版本! !! 唐河上眨巴了一下嘴巴,他一点也不怀疑。这种做法,还真尼玛是“大和”这个国家一贯的作风。 在本国内狂妄自大,作威作福,全是欺骗! 在外头,但凡比他强大的国家,就能让他卑躬屈膝,做一条摇尾巴的舔狗。 而这条看似是舔狗的东西,实际上就是一条白眼狼,只要主人家露出一丝疲态,白眼狼就会想方设法在主人家的身子上咬下一块肉来,甚至企图将主人咬死然后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灭国么!” 唐河上冷冷一笑,“既然苏我家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几笔账一笔算,即帮你们报了灭国之仇,又好好惩罚一下所谓的‘大和’国!” 一旁的李二陛下听着唐河上和老者一番鸟语,完全搞不懂唐老四在冷笑什么,他情不自禁道:“唐小子,你们说些什么呢,翻译来给大家听听!” “急什么?还没问完呢!” 唐河上不满地发了一句牢骚,却是没有在和老者交流,而是对着皇帝解释道:“三个月前,苏我家所在的‘大和’国攻下了越国,也就是咱们脚下这片地域,然后宣称咱们大唐很弱小,要增加赋税建造大船征服大唐。我正合计着借着帮越国复国的名头,弄下银山呢!您急什么?” “咱们,也登陆吧!” 海军的陆战队终于登陆得七七八八,仅仅还有不到二十艘小船距离没有抵达海岸的时候,唐河上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笑着道:“上去领阅一番异域风情嘛!” 皇帝一瘪嘴,谁TM有闲心思去领阅异域风情,直观地告诉你,朕是朝着银山去的!他大手一挥,“走,上岸!” 端得一个叫豪言壮志。 可是,皇帝在爬上扶梯的时候,居然一下子脚软了! 唐河上强憋着,没让自己笑出来。 唐俭嘴角的讥讽却丝毫没有藏着掖着。 魏徵倒是好心,踹了一脚唐老四,意思无外乎让唐河上去拉一把,缓解一下君臣关系。 唐老四耸了耸肩,然后从谏如流。 他将皇帝扶住,然后先于皇帝跑下了绳梯,最后在下面的小船上认真将绳梯拉好。 看着这一幕,李二陛下心中再度出现动摇,朕之前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皇帝和文武们挨个从绳梯爬了下去,舰队最后一艘登陆的小艇终于离开了“荆州号”。 这艘小艇的前行速度并不快,确实十分稳当。 当一行人抵达海岸的时候,已经是几十息以后。 也是这个时候,踏上了陆地,还有些不习惯的皇帝和文武们终于能身临其境。 他们的面前,出了列成一个巨大防卫阵型的海军陆战队士兵,还有三三两两跪在沙滩上的可以称之为衣不蔽体的人。 这些人都有两个特点,身体比较黝黑,身材比较瘦小。 其中一个胡子有些斑白的老者跪着行走到了皇帝和文武面前,一边以头抢地,一边道:“叽里呱啦吉丽,乌拉吉利瓦力!” 这是几个意思? 不懂眼前倭人语言的皇帝和文臣武将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唐俭,仿佛在说:茂约呀,你不是纵横家外交家么,翻译一下呗? 一直将头颅微微向上扬起的唐茂约老脸有些火热,他干咳一声,缓缓将目光投向了唐老四。 儿子啊,这是倭岛哪一国的语言,为父听求不懂,你翻译翻译? 呵呵! 哔由你装,事儿由我做? 你又不是我.......等等,这还真是自家老爹!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努力在脑瓜子里搜索了起来,对方是在说“拜见天神,天神饶命”吗? 唐河上有些不确定,皱着眉头继续在脑子里搜索。 这一皱眉,可把跪在地上的倭人老者吓了好一大跳,天神这是生气了么? 他磕头磕得更加厉害了,如果这不是沙滩而是石头地面的话......只怕额头早已被磕破! “空你急哇!” 唐老四将脑子里出现的翻译词结合了一下语境,发现对方确实是把自己一行当成天神了!他这才笑盈盈道:“一库,一库一条皮带!凉裤,一条腰带!” “噗嗤!” 唐河上身后的程咬金听得这话,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泥煤哟,这尼玛是什么语言。一库一条皮带......不懂,就不要装懂嘛,何必乱说呢?关键是,你唐河上说话还假装结结巴巴的,笑死程某人了! 别说是神经大条的程咬金,就是李二陛下的额头上都爬满了皱纹。 仿佛是在嫌弃唐河上瞎胡闹!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原本跪在地上的猛烈磕头的老者竟然不磕头了,他的脸上反而是满带了震惊的神色! “一库?” (咳咳,为了方便大家阅读,后文就直观用汉语了!) 那老者震惊问道:“大唐,您说您是从大唐来的?苏我氏不是说大唐很弱小么,竟然能建造这么大的船?” “什么?” 老者的话倒是把唐老四个震撼了,苏我氏回倭国之后是这样说的么? 这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竟然敢宣称大唐很弱小,谁给他的勇气?日本海峡,还是王光良? 震惊之余,苏我氏到底是怎么一个说法倒是引起了唐河上的兴趣,他问道:“能给我说说具体情况么?” 看着唐河上和颜悦色的样子,老者不但愿意和盘托出,更是愿意知无不言呢!谁知道咱说慢了,会不会引来唐人的不满?眼前可是那么多人呢,要是不满意,灭了咱们村子怎么办? 越过老者连忙回答道:“其实,这事儿说来有些话长。上半年的时候,咱们这里还属于越国,可就在三个月前,苏我氏带领着大和国的士兵向越过发动了战争。仅仅一个月,我越过就灭了国。 然后苏我氏立即加大了赋税的增收,说法就是他们再西边日落之地发现了一个巨大却很羸弱的国家。要收集所有物资打造巨船然后征服它。我有一个孩子曾经在越国当小吏,所以听说了他们口中的‘它’叫做大唐。” 这个版本! !! 唐河上眨巴了一下嘴巴,他一点也不怀疑。这种做法,还真尼玛是“大和”这个国家一贯的作风。 在本国内狂妄自大,作威作福,全是欺骗! 在外头,但凡比他强大的国家,就能让他卑躬屈膝,做一条摇尾巴的舔狗。 而这条看似是舔狗的东西,实际上就是一条白眼狼,只要主人家露出一丝疲态,白眼狼就会想方设法在主人家的身子上咬下一块肉来,甚至企图将主人咬死然后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灭国么!” 唐河上冷冷一笑,“既然苏我家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几笔账一笔算,即帮你们报了灭国之仇,又好好惩罚一下所谓的‘大和’国!” 一旁的李二陛下听着唐河上和老者一番鸟语,完全搞不懂唐老四在冷笑什么,他情不自禁道:“唐小子,你们说些什么呢,翻译来给大家听听!” “急什么?还没问完呢!” 唐河上不满地发了一句牢骚,却是没有在和老者交流,而是对着皇帝解释道:“三个月前,苏我家所在的‘大和’国攻下了越国,也就是咱们脚下这片地域,然后宣称咱们大唐很弱小,要增加赋税建造大船征服大唐。我正合计着借着帮越国复国的名头,弄下银山呢!您急什么?” . 442、苏我虾夷的狂妄计划 二十五个连,每一个连队的海军陆战队负责一片条线路的进攻。排成三排三段射击,连虎蹲炮都没有使用,从上岸到连续攻下七十五个越国城池仅仅花费了三天时间。 这三天时间,更多的是花费在了赶路上,战斗的总时间加起来可能不足两个时辰。 也就是说,几乎每一次进攻,敌人都是一触即溃,毫无反抗的能力。 想来也对,用燧发枪对阵铁刀,甚至竹刀,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 出站的海军陆战队士兵一个个憋着嘴,对于这种战斗提不起半点精神,要不是连队指导员一直不断告诫大家:要战略上重视敌人,战略上重视敌人! 只怕一个连会分成几个排每个排攻打一座城池。 第一座被打下来的叫做“长冈”的小城池成了海军在倭岛上的临时基地,此处只有一个营留守。倒不是唐河上看不起敌人,而是经过了第一场战斗之后,他发现营地实在没有必要放置太多的人。一个营的兵力,再加上一个连的炮兵连,完全已经足够了。 也亏得这样分兵,加上攻克了几个城池弄到的倭国矮脚马,才能让海军陆战队能够如此快速攻下了那么多城池。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是海军没打下一座城池之后,都会由跟着的向导宣布海军陆战队不会进犯百姓,反而会将这些越国人的赋税降低至原本赋税的五成。 明面上看上去,这五成的赋税太少了! 可实际上刚刚好! 既能快速让攻克的地方恢复稳定,让这些被“解放”的越国人立即支持海军,没人捅海军的后背,又能恰如其分维持政治稳定。 要知道,五成的赋税用来选举,用于一个地方的行政开支正好够。 说起新的行政方式,李二陛下打心眼里觉得很不妥。自古以来,哪有泥腿子选几个人就能当家做主的? “父皇!” 就这件事儿,李二陛下偷偷和李渊交流过:“让唐老四这样搞下去,是个巨大的隐患啊!” “朕晓得!” 太上皇叹了口气:“可是咱有什么办法?一来找不到这越国的王族,而来,这里是倭岛,咱们语言不通!只能放任唐小子如此做!不过,等咱们回大唐之后,怎么都要防备唐河上搞这一手!” 很显然,办退休的足协主席以及老皇帝看得很准确,李二陛下只能悻悻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在舰船上没有完成的斗大神任务,在这长冈小城里持续进行着,组织者为对唐河上毫无办法的李二陛下,参与者为对越国语言一窍不通的大唐文臣武将们。 不打牌能做点啥? 参与政治? 老夫倒是想去,可无奈语言不通!看看唐河上如何在这倭岛上推行新的政治体制? 算求了,这种事儿,晓得得越少,老命越安全! 参与指挥或者战斗? 莫说李靖和李绩了,就是程咬金和尉迟恭这样的混世魔王都对那种一边倒的战斗提不起兴趣,明显毫无游戏体验感的事情,做他干嘛! 还不如斗大神来得有趣! 至于咱们的冠军侯海军大将军第一舰队司令官如今可谓是军政一把抓,军事上的事情总领,政治上的事情更要一把抓。 没办法,谁让他是这个新体制的构建者,更让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和当天人沟通的存在? 从早到晚的忙碌,可是唐河上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这让他情不自禁腹诽脑阔里那个垃圾系统,为什么就不能有点方法让身边的人懂一点越国语言。 没有姓,只有一个叫做二条目的老渔民每天在唐河上的眼前转悠。 老渔民的心思,唐河上怎么可能不懂? 可是,那老渔民的野心绝壁大,脑阔也挺聪明,就是能力太差,实在不堪大用。而这城池里,其他越国民众,能够用来管理的人,真的少之又少。 要不是王玄策一直跟在唐河上身边,有事儿可以使唤一声,让老渔民跟着王玄策做做翻译,只怕唐河上早就撂挑子了! 又是五天时间一晃而过。 新“越国”的临时政治中心长冈的人口明显有着增长的趋势,一时间还真的有了些战时国都的味道。当然,这些增长的人口,都是各地选出来的“城主”,他们是来长冈接受任命和指导的。 至于海军陆战队的战斗...... 可以用千篇一律来形容,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任何亮点,反正就是阵型一排,啪啪啪的枪声出去,敌人就全部洗白。 所以,这五天过去,整个倭岛东北地区已经全部被海军陆战队给攻陷。 虽然这里面有不少地域不属于原本越国,可是,轻徭薄赋的政策,农名、奴隶都有机会翻身被选举成为官员的体制,让这些被攻下的城池在片刻之间成为了“越国”土地。 整个倭岛,仿佛都在演练着华夏大地农名起义之处往往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成大气候的剧本。 有所不同的是,华夏大地历年来的农名起义是真的因为活不下去,而倭岛现在的状况是因为倭岛百姓想过更好的日子。 人嘛,想吃饱,想穿暖的生理需求是最本能的需求。 所以唐河上在倭岛上推行的这种体制能够迅速成为燎原之火合理至极! 当然,倭岛人以后的生活是不是能够过得更好? 这谁也说不定,那得看唐河上这个新体制缔造者的需求和想法。 谁让这样被海军陆战队攻打过的倭岛人本能地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反而是对海军这中不可逾越的强者产生着前所未有的恭敬和顺从! 当然,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这个民族骨子里的那种堪称变态的对强者的顺从,对弱者的无视,对主人的白眼狼。 唐河上也不会如此放心大胆的在这倭岛推行新的政治体制。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一直保持着对倭岛的军事碾压,那么这个屁大点的地方就是大唐最好的附属国。 ...... 地点,倭岛关东地区大和国京都! 时间辰时! 身为大和国丰浦大臣的苏我虾夷一脸惬意地朝着议事殿的门口走去,他的身后是两批大和国的臣子,有的一脸笑容,有的一脸愤怒。再其后,主位之上,身穿和服带着面罩看不出任何神色的大和皇帝舒明。 “终于通过了这次提案!” “是啊!这次,咱们又能在丰浦大臣的带领下建功立业,为咱们大和国获得更多的国土了!” “可不是!咱们大和国的土地贫瘠,若是这次能够将百济攻下来,那么,别说挨着的新罗,甚至高句丽,然后大唐......” “这事情可以说是咱们大和国最大的壮举!” “嗯嗯!.......!” 充满笑容的大和国臣子毫无疑问那是苏我虾夷的拥戴者,今日,他们提出的穷尽国力打造战舰做好攻打百济的计划终于被通过了。按照计划,倭人的未来是不可限量的! 然而,计划终究只是个狂妄的计划,所以才有了那些满脸愤怒的脸孔。 登陆百济,踏平新罗,征服高句丽,然后死磕大唐? 但凡有点常识,有点脑子的都晓得这是狂妄自大的想法。百济还好,和咱们大和国差不多大,新罗也差不离,可是,咱们大和国一旦和百济打起来,新罗会不帮忙么? 唇亡齿寒的道理,新罗人不知道,他们是傻子么? 那么,请问,我大和国如何以一己之力和两个看似面积和咱们差不多大,却远远比咱们更加富裕的国家同时开战? 就因为你苏我虾夷能够压榨百姓,倾尽全国之力打造从大唐偷回来的巨舰图册? 然后还妄想征服高句丽! 那可是数倍于大和国的存在,而且是那种哪怕大和国统一了整个岛屿,也比咱们更加庞大的国家。 真的以为能虾米吃大鱼么? 最可笑的是,居然妄想死磕大唐! 大唐的人口是多少? 大唐的面积是多少? 听说比前隋还大呢! 哪里来的自信? 哎! 服部次郎转头看了一眼那还跪坐在主位上,反对的话和赞成的话都不说,只晓得两边和稀泥的舒明,然后摇了摇头幽幽一叹。 这样的天皇,这样的苏我氏,简直是要把大和国带进深沟里啊! 可是,咱能有什么办法? 服部次郎只能愤怒! 兵权在苏我虾夷的手里,经济大权掌握在苏我家年轻的长子苏我入鹿手里。大和国其他贵族,有大半支持这苏我氏,剩下的小部分,哪里敢反抗? 所有人都离开了舒明天皇议事的地方,跪坐在主位上带着面罩的年轻皇帝终于站了起来,他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将自己的面罩取了下来。 嗯,倒是一个卖相不错的青年,只是,他的身高和所有倭岛人一样,也不过一米四到一米五的样子。 他对着身后的屏风道:“出来吧!” 屏风后一阵窸窸窣窣,一个同样身高的中年走了出来。 若是唐河上在此一定会愕然,这个人不就是那批遣唐使里被放回来的平民之一么? 难道这小......咳,倭国的皇帝竟然愿意让一个平民进入皇宫了? 说好的十分严苛的阶级观念呢,被你们扔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你还记得两年前你回来的时候给我说的那些话么!” 年轻的舒明朱唇轻启,“你说大唐很富裕?!” “是的,我的天皇陛下!” 跪伏在地上的平民头都不敢抬起,他认真回答道:“小人记得两年前说过的话! 两年前,舒明刚刚做天皇,召见了从大唐回来的平民,问了一句:大唐真的很富有么? 平民答道:“大唐确实很富裕,那里的人哪怕是最底层的人都穿着精美的麻布衣服。” “那,他们一顿饭吃几个饭团?” 舒明问道:“不,只怕他们每一顿饭都是吃可口的饭团吧?” 这倒是让平民很是惊讶,“莫非,丰浦大臣没告诉您么,我的陛下!唐人,不吃饭团啊!” “不吃饭团?” 舒明愣了一下,问道:“那你还说他们富裕?” 那时平民回味着在大唐的生活,他情不自禁吞咽了一口唾沫:“陛下,小人哪里敢骗您,他们吃是这世界上最精致的食物,比饭团精致多了!有可口的蔬菜,有美味的生鱼片,有好吃的羊肉,牛肉,还有猪肉!” ...... 平民至今都还记得,两年前眼前这位年轻的天皇一脸羡慕。 “那,你再说说!” 舒明点了点头道:“丰浦大臣的计划如何?” 这哪里是我一个平民能回答的? 平民咽了咽口水,没有回答,只是将脑阔伏得更低! “说!” 舒明头也不回,严肃道:“说给我听!” “天皇!” 已经五体投地的平民脸上已经布满了冷汗,他艰难道:“我认为,行不通!” “为何?” 舒明继续问道:“丰浦大臣不是说了么,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的!” 平民道:“我说不好,就是感觉!” “感觉么?” 舒明瘪了瘪嘴,他是在搞不懂平民的感觉是哪里来的,却晓得身后匍匐在地上的人只是个平民,哪里找得到原因? 他只能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行了,你下去吧!” 平民如蒙大赦,麻溜爬了起来,退了下去。 “哎!” 舒明悠悠一叹,“就没有一个人能给本天皇一个中肯的意见吗?” ...... 也正是这个时候,不大的大和国皇宫外不远处的房子里,苏我虾夷在主位上跪坐着,他的身前同样跪坐了十好几人! 苏我虾夷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道:“诸位,赋税的征收,舰船的制造,武器和盔甲的打造还有士兵的招募就全靠大家了!老夫允诺你们,只要咱们的计划成功,我一定给你们最好的封赏!” 若是有不知道情况的人在此,还真的会以为苏我虾夷是这大和国的天皇呢,不然哪有胆子说什么封赏?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这些知道苏我虾夷不是天皇的大和国臣子们,那叫个一脸兴奋,纷纷行礼:“感谢丰浦大臣赏赐!” . 443、丰浦大臣不好了 大唐,中书省。 这里的景象和倭岛大和国丰浦大臣的办公室有些类似,一大群人在中书省的议事大厅里坐成了两排。不同的是,整个议事大厅,没有一个人坐在最上头的主位上。 按照座次看下去,坐在第一位、第二位、第三位的是三个少年,他们就是李家龙崽子三人组,有过监国经验的李承乾、李恪和李泰。 顺位第四的人毫无疑问是第四次入相的中书令萧瑀,李恪的亲舅公。 身前的案几上堆着的奏折如同一座小山,这让李承乾、李恪和李泰兄弟三人已经很多天没有去过一次学校了。 翻开一本奏折,总是李承乾先过目,然后顺手递给李恪,李恪看完又转手丢给李泰。 这样一圈过后,奏折并不算批阅完毕,哥仨还要就奏折上面的问题进行讨论,最后才将讨论的结果让萧瑀把关,当萧瑀都点头说一句“没问题”的时候,一份奏折才算批阅完毕。 这样一来而去,批阅奏折的速度无疑很慢! 至少比皇帝一个人批阅奏折要慢上不止三倍! 当然,这道不是说这种批阅奏折的方式不对,而是三个龙崽子都还太年轻,见识少,拿到一份奏折总要花费时间去辩证地考虑问题解决问题。 不信,你看萧瑀那一直笑着的脸,不断上下点的头,不正是对三个龙崽子批阅奏折没有出现任何纰漏的赞誉么? 从早上到下午,整整四个时辰,这一通奏折批阅下来,可比在学校上课累多了! 李承乾伸了伸懒腰,然后才对萧瑀行了一礼道:“萧公,今日我们兄弟三人可有什么疏漏?” 面对李承乾这种先活动身体然后再请教的略带失礼的做法,萧瑀没有追究,反而是一脸赞誉道:“三位殿下可以说继承了陛下的优良传统,奏折看得很细,考虑得也很周到。今日,臣未发现有任何疏漏。” 面对萧瑀的称赞,哥仨没有喜上眉梢,只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们一齐对萧瑀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朝着东宫走去。 路上,李恪情不自禁牢骚:“大兄,四弟,这监国也太烦人了!每天都是看不完的奏折!要不,咱们也溜了吧!” 李恪的话,李泰深表赞同,监国什么的最麻烦了!还好咱是藩王,过两年读书读毕业了就就藩去,丢他李承乾一个人在长安,淹死在奏折堆里! 想到这里,李泰情不自禁笑出了声来! 李恪双目一瞪,这就过分了,咱在发牢骚,你在一边笑话? 他语言有些冷:“李老四,你几个意思?” “没啥意思!” 李泰朝着李恪挤眉弄眼道:“就是想到些好笑的事情!和你的牢骚没有任何关系!” “真的?” 李恪明显不信! 李泰偷偷瞄了一眼李承乾然后慌忙点头,“真的,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确实不想,这个小动作恰好被大兄看在了眼里,李承乾一把揪住了小胖子越来越胖的脸,“那你的意思是和我有关系了?说,你在笑啥子!” 告诉你我在笑你命不好,以后只有一辈子跟奏折为伍,最终淹死在奏折的海洋? 敢这样说么? 以李老四对自家兄长的了解,只把兄长那只放在脸上的手会来一次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母后来了都不会放手! 想到这里,李泰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慌忙道:“和你也没关系!真的!我是你的亲弟弟,怎么可能嘲笑你!” “是么?” 李泰不那样说还好,一加上最后一句话,不是此地无银么?李承乾冷冷一笑,手上开始用力,“好你个李泰,竟然敢嘲笑我以后有看不完的奏折,看我不把你嘴巴给扯歪了!” “哎哟!藤!藤!藤!” 随着李承乾手上开始用力,李泰歪着脑阔大叫了起来:“大雄,窝不敢了!大雄,真的不敢了!老山,帮我劝劝大雄啊!哎哟,痛!” 却是不想,李恪一脸坏笑:“大兄,用力,老四这小子越来越坏了,竟然敢嘲笑当朝太子殿下!狠狠揪他,给他长点记性!” “犁捞山!你个不帮忙就算了,还三峰电货!” 李泰含恨道:“尼台怀了!” “坏么?” 李恪咧嘴一笑,奋袖出臂! 见着这个情形,李泰哪里还敢接话,慌忙讨饶道:“大雄,鹅想颁发,造汤四狼给尼解决皱折的文题!尼防国鹅!扰民!” 李承乾闻言冷冷道:“当真!” “当真!” 李泰慌忙回答,李承乾才终于松开了手! 脸兜儿被松开的李泰一边揉着自己那胖嘟嘟的脸,一边对着李恪怒目而视,要不是我不是一个灵活的胖子,李恪,你今日绝对完了! “可说好了啊!” 李承乾强调道:“你要帮我找四郎!” 小胖子认定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他一边揉脸一边点头。 说起唐四郎,也不知道那狗日的妹弟跑哪里去了!自己跑也就算了,还把老爹给拐跑了,要不是他这样做,咱们能在这深宫大院里看奏折? 呸! 只怕咱们早就在球场上挥洒汗水了! 无独有偶,这一时刻,狠狠骂着唐河上的不仅仅只有这三个被奏折搞烦了的龙蛋。 就在这皇宫里,多少个嫔妃都在骂着唐老四! 哼!要不是唐老四那厮,陛下怎么可能出去这么久,搞得本宫在家里一直OOO! 还有那个没良心的皇帝,跑出皇宫就像跑出牛圈的牛,一点都不晓得收心,难道你在外头就XO么? ...... “哈嘁!” 远在海外的皇帝和唐老四同时打了一个喷嚏,丝毫不知道,原来皇宫里那些个女人一起在臭骂着这翁婿二人。 尤其是要统领后宫那位三十多岁接近四十岁的皇后娘娘骂得最凶! 毕竟,三十如......咳咳! 言归正传! “莫非这倭岛的风吹得我有些感冒?” 且说唐老四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尖,却发现没有鼻涕,摇了摇头,又继续将精力投入了手里的工作之中。 感冒什么的,管他的呢,反正年轻坚持几天就自动痊愈了! 可手里的活儿,是一点不敢落下的。 海军攻城的速度越来越快,摊子也越扯越大,事情自然也是越来越多,放一天就堆积一天,积压下来还不是自己的事儿? 莫非皇帝和跟来的那些文臣连倭语都听不懂,还能看懂倭文么? 能者多劳! 能者多劳! 唐河上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谁让唐某人能力足够大? 至于同样打了喷嚏的李二陛下,揉了揉鼻尖之后继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脑子飞快转动计算着两家术士手里还剩下了多少张牌! 不错,这一把,李二陛下当大神! ...... 翌日一早,李承乾哥仨继续捏着鼻子上早朝! 唐河上依旧早早起床担任起了这越国第一位外国人担任的临时领袖。 李二陛下一如既往睡懒觉,谁让昨晚上毫不意外打牌打得太晚? 苏我虾夷一如既往在舒明天皇的议事大典上体验了一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感觉之后,突然心态膨胀直接想把前面四个字抹除。 野心这种东西,一旦产生,就如同一颗浇灌了水,施了肥的种植,给点阳光照耀,就能快速发芽,然后长成参天大树。 而苏我虾夷的这份野心显然比别人长得更快! 刚刚回到自己办公区域的丰浦大臣盘着腿坐在自己的榻上,眼睛微微眯起。 想到:大和国所有的军队,都是以武士为根基,而这些武士绝大部分都来自于苏我家族,或者说来自于苏我家族的附庸家族! 可以说,只要他苏我虾夷一声令下,百分之六十的军队都会听从号令,跟着他一起将舒明这个傀儡皇帝给掀下皇位去! 经济上,整个大和国的赋税都掌握在儿子苏我入鹿手里! 只要给儿子说一声,大和国所有的钱财都会进入苏我家的腰包。然后,可以用来打造兵器,招募武士! 也可以拿来收买人心,巩固权势! 原本眼睛就小的苏我虾夷越想眼睛越眯,直到最后,几乎眯成了一条线。若是有人在此,一定会误以为尊敬的丰浦大臣这些日子为朝堂受累了,居然一大早睡着了。 “来人!” 一时间,苏我虾夷也不知道想了多久,突然对着外面吼了一声。 “拜见丰浦大臣!” 门外应该是有人在等候,苏我虾夷的话刚刚落下没有多久,立马就有人拉开了门,迈着小碎步进来跪下问道:“请问丰浦大臣,有什么吩咐!” “请帮我叫苏我入鹿过来一趟!” 苏我虾夷的语句很是客气,可语气却完全是命令,一嘴巴不容置喙! “嗨!” 跪在地上的人猛然点头,然后站了起来缓缓退了出去。 要不怎么说这大和国等级观念已经强大到了变态呢?要知道时下的大唐可不兴跪礼,而且,哪怕是一个太监面见皇帝,也都是往后退两步意思意思,随即就要转身走路! 哪有像这屁大的国家里下级见上级是必须一路退出门口? 丰浦大臣办公室的房门被退出去的下级合了起来,不多时,敲门的声音响起! 依旧眯着眼睛的苏我虾夷缓缓睁开了眼睛,“进来!” 门被往侧面推开,从苏我虾夷的视角看过去,门口正站着两个人影,一个正是不久前被通传进门的下属! “你,一会儿把门关上之后走远一些,帮我看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苏我虾夷先是对下级下达了指令,然后才对门口另外一个人道:“进来吧!” 那人听得苏我虾夷的话,信眉走了进去。 认真打量,不难发现他和苏我虾夷相貌十分相似。 “父亲!” 正是苏我入鹿,他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在苏我虾夷的面前跪坐了下来,“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对着自己最看重的儿子,苏我虾夷没有给什么慈祥的脸色,而是一如既往严苛道:“赋税的征收做得怎么样了?” 正襟危坐的苏我入鹿恭敬答道:“回禀父亲,上上个月的赋税已经运回来了,十天前入的库。上个月的赋税应该已经征收好了,正在运回来的路上。按照惯例,关东四周的赋税应该会在今天或者明天抵达,远一些的地方会慢一点,不过总体会在十天内全部送回来。” “嗯!” 苏我虾夷嗯了一声道:“这次赋税回来,你暗中截留一半送到族里暗中募兵的地方去!还有,咱们现在建造的舰船,也弄一部分过去!” 听得这话,苏我入鹿眼睛一亮:“父亲,您的意思是咱们......!” “闭嘴!” 苏我虾夷双目一瞪,骂道:“给你说了多少次,,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行了,不用说出来,你是傻子么?” “对不起!父亲!” 苏我入鹿慌忙恭敬道:“孩儿再也不敢了!” “嗯!” 苏我虾夷脸上的神色好了不少,声音也微微柔和了一些,却依旧有些冷冽:“不是为父非要骂你,唐人有句话‘君不密就会失去他的臣子,臣子不密就会失去他的性命’!咱们做的事情都是大事儿,不可含糊!你弟弟苏我三郎死在了大唐没能回来就是个例子!” 那个野种么? 苏我入鹿心里冷笑,他怎么可能与我这个嫡子相比? 可面上,苏我入鹿没有表现出半点,而是继续一脸恭敬道:“父亲说得对,孩儿一定改正!” “嗯!” 苏我虾夷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武士招募得如何了?” “回禀父亲!” 苏我虾夷答道:“正在加紧招募,上个月招募了两百人!全是按照父亲的要求......”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丰浦大臣,小的是赋税运输员,您在么,我有重要事情禀报!” 赋税运输员? 苏我虾夷眉头一皱,这种底层的人找我作甚? 他瞪了一眼苏我入鹿,眼神里全是责怪,仿佛在说:你怎么管理的下属! 然后对着外面道:“进来,我在!” 自称运输员的人依旧是个矮子,他进了房间一下子就跪了下来,根本没有看到自己的定投上司也在,直接慌慌张张道:“丰浦大臣阁下,不好了!” . 444、祸不单行的苏我虾夷 苏我入鹿认得眼前跪着的人,那是自己的一个下属。 那慌慌张张的神色让苏我家的嫡长子心里十分不舒服,你越级汇报也就算了,还晃晃张张,这样将我这个上级至于何处? 于是,苏我入鹿眉头一皱,沉声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什么体统?” 听到熟悉的声音,那跪着的人这才发现自家顶头上司居然在这房间里,他慌忙道:“见过苏我入鹿阁下,我去您办公室找您了,您不在,所以......!” “行了!” 苏我入鹿大手一挥,打断了下属的解释,直接问道:“说吧,什么情况!” “嗨!” 赋税运输员闻言立马道:“丰浦大臣,入鹿阁下,我前些日子领命去东部片区运输收取的赋税!可是,刚到新泻,就有一群十分高大的人打了过来,叫嚣着什么解放越国。当时新泻城的城主钢板君立即领着武士们去平乱。可是没想到,一个照面,钢板君就败了,三百多个武士,在一百多个敌人面前毫无反击之力。 那群人打赢了之后也不乱杀人,只是占领了城主府。没多久,越国人就来了,他们城里了叫做什么新泻县政府的管理机构,然后那些高大的人就走了。 新泻县政府把所有不说越国语言的人都抓了起来,我是正好会越国语言,才幸免于难。征收起来的赋税也被这个新泻县政府给收走了。” “什么!” 苏我入鹿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 老子前一秒钟还在老爹面前保证赋税不会出任何问题,这下一刻你就告诉老子,赋税被人收走了!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说新泻被攻打了? 苏我入鹿一脸不可置信,现在大和国已经统一了倭岛,整个版图上谁敢反抗大和国?还有,人家打完就走,你不想着把赋税多回来,就这样跑回来了? 苏我入鹿暴怒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连续周边的部队,把那群人给打死,把赋税抢回来?你不知道赋税对我们大和国有多么重要么?你不知道咱们现在建造舰船需要很多钱财么?你个胆小的东西不配做大和国子民,你切腹吧!” 逃来的赋税运输员直接被苏我入鹿的愤怒吓得将头颅埋得更低了,他的身子直哆嗦,说话的声音也是不断颤抖:“入,入鹿,阁,阁下!我,我,我去隔壁县搬过救兵!隔壁,隔壁县也被攻陷了!” “不!不!” 赋税运输员突然抬起头,猛然摇头道:“不仅仅是隔壁县,我回来的时候,只怕整个东部地区都已经被那些越国蛮子解放了!” “整个东部地区?” 苏我入鹿一下子跌坐了下来,如果,嗯,我是说如果! 如果真的同眼前这个属下的汇报,东部地区全部被攻陷的话,那收取起来的赋税怎么都不够船舶建造啊,更别说截留一部分招募家族武士了! 如此一来。 苏我入鹿机械地将头转向了自己的父亲,投递出的眼神仿佛在说:父亲,咱们刚刚提及的那件事情,只怕要耽搁很久了啊! 苏我虾夷的眉头紧紧锁着,他看到了儿子的投递过来的眼色,却没有给儿子任何答案,一股十分不妙的感觉出现在了心里。 苏我虾夷沉声问到:“你确定那些人都很高大?” “是的他们很高大!至少!” 赋税运输员比划了一下,“至少比我要高大半个头!” “你胡扯!” 呆木的苏我入鹿听得此话,立即又站了起来:“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人!你都已经算是咱们大和国最高的人之一了,比你还高半个头,那得多高?八尺么?说,你把东部片区的赋税弄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你私吞了?” 苏我入鹿的怀疑不无道理,整个倭岛上,最高的人也就一米六左右! 比一米六还高半大个头,那不是有一米八? 这样的人,整个倭岛别说一群了,就是一个怕也找不出来的! 毫无疑问,仅仅是这身高的问题,苏我虾夷就有理由怀疑眼前这个人很有可能监守自盗!然后回来瞎比比说有什么人攻打新泻! 而且,很有可能是眼前这个赋税运输员和当地的城主勾结起来一起吞并了赋税! 在吞并之后,他们又有些害怕说以派了赋税运输员回来假装汇报!反着我苏我入鹿堂堂苏我家少族长是不可能亲自去新泻走一趟排查的。即便是要查,也会派人去! 到时候,他们只需要把派过去的人给鲨了! 就能坐实那个谎言,然后暗地里分赃! 对,一定是这样! 苏我入鹿对自己的脑补十分信任,他大喝道:“还不充实招来,现在我还可以念你是初犯,只追究你一个人的责任!一旦我查出来是你联合城主府监守自盗,不仅仅是你,你的家族都会受到牵连!” 监守自盗? 运输员愣了一下,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慌忙磕头带着哭腔道:“我没有!入鹿阁下,我真的没有!” 苏我入鹿冷冷一哼,显然不相信! 那运输员慌忙朝着苏我虾夷的方向爬了两步:“丰浦大臣阁下,我的家族一直对苏我家和大和国忠心耿耿,我们是不可能做出对不起您和大和国的事情来的,您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说真的。” “你闭嘴!” 苏我入鹿道:“父亲,你千万别相信他的鬼话,我倭岛上从来没有那么高的人,还一群人,还一个照面就把城主府五十全部打败了!父亲这明显是在说谎!” “你才闭嘴!” 一股烦躁的情绪在苏我虾夷心里升起,脑门心自疼!他一巴掌拍在了苏我虾夷的脸上,冷冷道:“闭上你的臭嘴吧,白痴!” 苏我入鹿摸着自己剧痛的脸,从未想到,老爹会打自己。 苏我虾夷可不管苏我入鹿的神色和委屈,他皱着眉认真对着那个运输员问道:“我相信你没有监守自盗!但是,你必须自己证明自己!我现在问你些问题,你如实回答!你是说,那些人比你还高一个头?” “是的!” “他们用多少人杀掉了城主府三百多名武士?” “不多的!也就一百多个左右!” 一百多个么! 苏我虾夷的眉头皱的更深! 运输员看了一眼苏我虾夷的神色,还以为丰浦大臣不相信!他慌忙道:“丰浦大臣阁下,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用的武器不是刀,而是一种空心的棍子!棍子里能发放暗器,只要‘啪’的一声,就会有暗器发射出来,射进人的身体。那暗器十分厉害,排成一排发射两三次,新泻城城主和五十们就全部死了!” “嗯!” 苏我虾夷嗯了一声,继续问道:“他们穿的可是和服?” “不是的!他们穿的衣服很奇怪,我也从来没见过是哪里的服装,但是,他们的头上不是包的头巾,而是一种奇怪的帽子!......” 运输员还准备继续形容,苏我虾夷却伸出手将其打断,苏我虾夷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嗨!” 运输员这才闭上了嘴巴,撅着屁股朝门口退去,到了门口只是,他忐忑道:“阁下,我和我的家族真的没有......!” 监守自盗四个字还没说出来,苏我虾夷再度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没有监守自盗!下去吧,你是个勇士,你带回来的信息很有用!” 听得这句话,运输员这才用于将心放回了肚子里,他退出了门,然后将门又合上了。 “父亲!” 这个时候,揉着脸的苏我入鹿仿佛才回过神来,他一脸不甘心道:“父亲,他一定是在说谎!” “蠢货!” 苏我虾夷瞪了一眼自己这蠢儿子,直接想将家主的位置传给老二算求了! 苏我虾夷恨铁不成钢道:“你TM的就不能带着脑子认真听下属把话讲完?就TM的不能抓住重点?我TM怎么就生出你个这样蠢的儿子出来!要不是你TM和我有些相似,我还真会怀疑,你是不是你妈和隔壁......咳!” 苏我虾夷干咳一声,直接止住了后面的话! 可苏我入鹿眼睛瞪得老大,他觉得他抓住了重点,母亲和隔壁......!嘶!好劲爆! 亏得苏我虾夷猜不到苏我入鹿老子里在想什么,不然只怕会一下子抽出背后挂着的剑,捅死他算求了! “呼!” 苏我虾夷长长吁出一口气,“现在认真想想你那个下属说得话,有没有想到点什么?” 想到我母亲和隔壁不得不说的故事? 苏我入鹿一脸茫然! 哎! 苏我虾夷摇了摇头,更加坚定要换继承人的想法,可惜我的三郎,怎么就死在了大唐! 苏我虾夷缓缓道:“只怕,这次,攻打咱们城池的不是岛上的人呢!” “不是岛上的人?” 苏我入鹿愣了一下,“那会是哪里人?” 这个问题总算带点脑阔了! 苏我虾夷对儿子的嫌弃少了不少,摇摇头道:“因为不知道他们的服装,所以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人!但是结合他们的身高,我有些猜测!” “请父亲指教!” 不是倭岛人,那还能是哪里人?苏我入鹿自己想不明白,只能拱手求教! 苏我虾夷皱着眉头道:“比咱们高半个头的,有奇特帽子的......我怀疑,他们是百济人和新罗人!你想想,新罗人的头上都会戴上帽子,有些还会在头上插花!百济人的话,他们也是戴帽子的。而且他们的身高也很符合你那个下属的说法。” “新罗和百济?” 苏我虾夷这一刻,仿佛脑阔又回来了,他愣了一下道:“父亲,您的意思是,新罗人和百济人已经知道了咱们的计划,联合了起来先过来对付我们?这可如何是好!咱们的人手还没招募齐全,咱们的武器也还没有打造完毕呢!” “蠢货!” 苏我虾夷情不自禁甩了甩脑阔,觉得自己这辈子真的算是祸不单行!好不容易有希望成就一番大事业,结果刚刚完成第一步统一岛上,还来不及走出去,别人就攻打进来了,这算其一! 其二,自然是眼前这个蠢家伙,我一个丰浦大臣,居然生出一个如此白痴的儿子? 百济和新罗怎么可能知道我大和国人的想法?尼玛隔着一条海峡呢,平日里根本没有往来好吗? 可是没办法,谁让这家伙从面相上可以实锤是自己的亲儿子? 苏我虾夷道:“不是百济人和新罗人联合起来了,也不是百济人和新罗人知道了咱们的计划!唐人有一句话,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睡觉’!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么?”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睡觉?” 苏我虾夷咀嚼了一下,“父亲,应该是岂容他人酣睡!等等!父亲,您的意思是百济和新罗和咱们打着一样的打算?” 苏我虾夷心里终于还是有了些欣慰,至少这个儿子还能点得通,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是百济和新罗,我怀疑是百济或者新罗人!他们肯定也想着扩张的想法,更西边的高句丽他们两个国家都惹不起,又不敢掀起新罗和百济彼此之间的战争!所以才把目标瞄向了我们!” “为什么他们自己不先打!” 苏我虾夷愣住了,尼玛,身边的人不打,非要跨越一条海峡过来打,这不是傻么? “你没事多看看遣隋使带回来的书吧!” 苏我虾夷眉心更疼了,他解释道:“高句丽一直对百济和新罗虎视眈眈,所以百济和新罗只能联合,不敢互相打仗!能明白么?” “明白了!” 苏我入鹿一脸恍然大悟:“所以,他们之中才有一个国家把目光瞄向了我们!父亲,您真厉害!那我们怎么办?” “利用我们岛上的地形优势,反击!” 苏我虾夷脸上咧出冷笑:“我们要在岛上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这样一来,等我们进攻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没有了反抗能力!对了,先让那几家的武士打前站,咱们自家的靠后一些!” 苏我入鹿听得老爹这种说法,情不自禁竖起了大拇指! 这好像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呀! 这一刻,看着儿子的大拇指,苏我虾夷有一种儿子终于开窍的错觉!若是儿子能一直开窍,也不算祸不单行嘛!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没人会想到,真正的祸不单行即将来临。 455、大和国灭 十月十五,距离贞观八年除夕仅仅只有两个半月。 长安城里,李承乾哥仨依旧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没办法,老爹出去浪去了,还没回来。 长安城外,道建司还是没能扶正的代理一把手依旧在秦岭脚下找不到任何解决秦岭官道问题的方案。他的心腹倒是提过意见,咱们先把秦岭放着,把山那边的道路修好再说。 可许少监是什么人? 是一个能够在功劳这等事情上将就的人? 不! 许少监摇了摇头,咱们年前必须死磕秦岭,找到一条可行的方案出来。 同是道建司,负责黄河另一岸的长孙冲和杜构已经将官道硬化工程弄到了幽州。 毫无疑问,如果许敬宗不能在年前解决秦岭官道的问题,那么,今年述职之后,头顶上的“检校”二字,是怎么也抹不去滴! 与此同时,大唐第一届足球联赛的比赛依旧快要接近尾声。 李孝恭的皇家足球队果然是人才济济,在伤了两个首发球员的情况之下依旧霸占着榜首丝毫不动摇。 紧跟其后的程咬金和秦琼联手打造的“瓦岗”! 说起这个名字,在登记审核的时候,太上皇是真的想大笔一挥,把名字给和谐掉。老子都是大唐了,你来个球队名字叫瓦岗,是几个意思?怀恋你们当土匪的时候? 亏得混世魔王口才不错:太上皇啊,咱的意思就是想要我的球队队员像土匪一样,个个面对荣誉嗷嗷嗷的! 或许是李家两代皇帝出于对翟让和单雄信的愧疚,在李渊和李二陛下商议之后,最终通过了秦琼和程咬金这支足球俱乐部的名称。 谁人晓得,结果这支球队的球员还真的像土匪一样,个个都十分难缠。 ...... 哦,还有一件事情忘了说,就在五天以前,唐氏集团挂牌成立了一个全新的公司,叫做唐氏机械制造有限公司。 这个公司一成立,生意就爆了棚。 主要是产品很劲爆! 蒸汽纺织机械! 这可不得了,据说一台这种全新的生产机械一天纺织的量足足可以与一千个巧妇相比。 对于这个说法,百信们自然不太信。 可眼尖的世家大族们,那个不是嗅觉灵敏的猫? 两万贯一台机器? 这算什么贵? 买过来,老子自己也开一个制造局,走走商业路线,你没看见唐老四搞商业这几年赚了多少吗? 什么,唐河上为什么不自己做? 嘿,他做得过来吗? 你自己算算,他唐氏集团囊括了多少生意,还敢垄断织造业? 屁!唐河上又不是傻瓜,焉能想不到他的蛋糕越大,越容易被皇帝给一口吞了? 坐了一年的牢,未必还看不出点风声! 于是乎,不管是赵郡李家,还是范阳卢家,或者说博陵崔家这些五姓七望门阀,就是京兆韦氏,蜀中冉氏,江都张家,弘农杨家这些个中上的家族都立马看准了这个商机。 人嘛,总离不开吃穿不是? 没有原料? 这个好办嘛,咱们跑到草原上去,圈定一个地方,专门给老子供给,价格略微抬高一丢丢,合同写死一点,不就进去了? 怕没有工人么? 这个简单,学学唐河上嘛,咱们也在工坊招聘些女工...... 就在大唐的贵族们在买设备,买地,建工厂,招募工人的时候。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唐河上早已在十天前翻身上了马背,离开了越民族联盟国的国都新泻城。具体去了哪里,李二陛下和一干大臣表示不晓得。 咱们一天忙着斗大神呢,哪有时间去关注唐小子跑哪里去了? ...... 大和国,京都! 苏我入鹿终于在五天之后再度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苏我入鹿汇报道:“禀告父亲,那几家的武士已经集结起来了,咱们的武士也做好了准备,请您指示!” 苏我虾夷点了点头,显然对儿子召集军队的速度感到满意,他笑着道:“很好!这次你做得不错!不过,打仗不仅仅是集结部队,你有没有什么作战方案?” 苏我虾夷虽然对政治上不太铭感,可是对军事那是觉得头头是道。他自信答道:“我准备安排那几家出去迎战,然后诈敗退回峡谷。而咱们自己的部队,会在峡谷的两侧作为埋伏,届时,滚石落下,先砸他们个人仰马翻,然后在派兵冲杀!到时候,那几家和入侵者嘿嘿!” 苏我入鹿冷冷一笑,若是这个计划能够完全按照设想进行,毫无疑问,那几家会损失惨重,入侵者也能被全歼。 “不错!” 苏我虾夷眯着眼睛想了一下道:“一石二鸟,很有见地!不过,为父有个设想,诈敗,不如演的更真切一些。” “哟西!” 听着自家老爹的拾遗补缺,苏我入鹿眼睛一亮,咧嘴笑着道:“诈敗哪有真的失败来的真实?父亲果然老谋深算!孩儿明白了,不仅仅要他们敗,还要他们敗得彻底!您看这样行不!我再放一部分咱们的武士在那几家武士的背后。等着他们被杀得差不多了,我们的武士就撤退。让入侵者觉得可以追击,歼灭咱们大和国所有的军队。如此一来,敌人定然一丁点怀疑都没有了!” “不错不错!哟西!哟西!” 苏我虾夷萍萍点头,自己这儿子果然是战场上的专家! 儿子啊,为父误会你了!等着你得胜回来,为父再教你些政治上的手段,到时候你允文允武,一定能在为父死了之后坐稳这大和国的天皇宝座! “多谢父亲夸奖!” 苏我入鹿嘿嘿一笑。 苏我虾夷也是跟着大笑。 一时间,大和国丰浦大臣的办公室里,苏我家老一代和青年一代的两代嫡子笑得无比开怀。 “砰砰砰!” 突然,敲门声在门外响起,随之传来一句急促的呼喊:“丰浦大臣不好了!” 嘎! 父子二人的笑容戛然而止! 又是不好了? “进来!” 险些被戛然而止的笑声呛住的苏我虾夷黑着脸对着外头吩咐了一句。 只见,一个身穿藤甲,头戴头盔的武士走了进来:“不好了丰浦大臣,敌人,不知道哪里来的敌人,打,打到城下了!” 苏我虾夷迅速在武士结结巴巴的话中找到了重点:敌人,打到城下了! 泥煤!这是什么情况? 苏我虾夷一把将跪在地上的武士的衣领抓住:“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敌人长什么样子?” “不,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武士有些喘不过气,结结巴巴道:“也,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来的敌人!他们,他们好像很高!” “很高?” 苏我虾夷还来不及问,苏我入鹿就跳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很高的?” 对呀! 苏我入鹿的问题,一下子让苏我虾夷心中的忐忑少了不少。 按道理说,敌人在城外,算上城墙的高度,怎么也得有十好几米远,再加上,你又没有站过去和对方比一比身高,你咋就知道敌人很高? “他,他们!” 前来禀报的士兵还是有些结巴,“他们骑,骑着,木曾马,可是,他们的脚距离地面很近。” 士兵比划了一番,大约比出了一尺左右的长度,“嗯,离地只有,只有这么高!” 苏我入鹿虽然在政治上少根筋,可他在军事上,计算上,还是不错的!他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自己骑在木曾马上的高度,然后再一比较! 嘶! 如果士兵说得是真的,那敌人岂不是要比我高一尺? 苏我入鹿没有计算错,此时的倭岛人很矮小,骑肩高一米三左右的木曾马上,他们的腿只能堪堪夹住马腹,是永远不可能离地一尺的! 很显然,苏我入鹿能计算出来的结果,苏我虾夷也能计算。毕竟,在时下的倭岛,儿子的知识都是老子教出来的! 苏我虾夷微微愣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看错了,确定他们骑的是木曾马而非御崎马?” 马种不同,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 本州岛上,生活着两种马匹,一种就是“高大”的木曾马,肩高一米三左右! 另外一种,则是“略微”矮小的御崎马,肩高一米一五左右! 十五公分的差距,倒是正好能够让倭人的腿距离地面的距离不远。 所以,如果能够证实敌人骑着御崎马,那么,城外头那些敌人或许就不是百济或者新罗人! 毫无疑问,这种情况是苏我虾夷和苏我入鹿最想看到的结果。只要城外头不是那些高大的百济或者新罗人,那么,咱们的伏击就还有得打! 不打伏击,真刀真枪干的话,咳咳!不是丰浦大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身高差距导致的力量差距会很明显。 然而,这种简单的马种识别,汇报的武士怎么可能看错? 他慌忙道:“阁下,我真的么有看错!小人家里曾经是养马的,对御崎马和木曾马很是熟悉,远远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敌人骑的马看上去脖子很短,身体很壮实,显然就是木曾马!” 实锤! 敌人就是那些高大的岛外人! 苏我虾夷这一刻有些慌了,敌人竟然能够短时间打到城下,他们是有多么厉害? “对了!” 汇报的武士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补充道:“他们用箭射上来一个布条,小的不识字!请两位过目!” 苏我虾夷急忙抓过布条,上面的字,有些陌生,但丰浦大臣实打实认识! 那是越国文字,写到:大和国天皇听令,现在命令你们投降,否则,破城之时所有王公贵族杀无赦! 这一刻,愤怒窝火还有对战事未知的恐惧,夹杂在一起,让苏我虾夷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苏我入鹿显然看到了自己父亲脸上的神色,他连忙从父亲的手里拿过了写有越国文字的布条。 “八嘎!” 年轻有些血气方刚的苏我入鹿顿时火冒三丈,他直接将白布条丢在了地上,一边朝着外面走一边道:“大和国,苏我氏什么时候被人如此侮辱过?父亲,我这就亲自带武士们去和外面的敌人斗一斗!我坚信,咱们这支本州最厉害的武装一定能将敌人全部鲨了!” 苏我虾夷手一伸,盯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柔声吐出了两个字“小心”! ...... 大和国,京都都城外。 身穿白色作战服,肩上带着三颗六芒星的青年看着不大的城门大开,看着一群骑在马背上,感觉要花费很大力气才能夹住马腹的人叫嚣着“杀鸡鸡”冲了过来。 “蛮夷果然是蛮夷!” 唐老四摇了摇头道:“竟然连阵前通报都不晓得!” 一旁的薛仁贵嘴角有些抽搐,咱海军什么时候阵前通报姓名过?司令,您说的是怕是几百年前的战斗了吧? 唐河上可不管薛仁贵心中所想,嘴角微微翘起:“传我命令,对负隅顽抗的敌人射击!” 负隅顽抗么? 真心没看到啊! 薛仁贵不着痕迹摇了摇头,然后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啪!啪!啪!” 豆子炸裂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冲在最前头的那个身穿大和国为数不多的铁甲的人顿时翻身落下的马背。 一场屠杀毫无意外展开了! 然后全歼! 然后海军陆战队推进进入城门! 整个京都城内,顿时鸡飞狗跳。 也不乏有武士道精神爆棚的人,毫无疑问,这些人都被燧发火枪点杀! 剩下的,只有一地的尸体和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倭国人。 ...... 丰浦大臣办公室,这个时候的苏我虾夷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他的身前不远处,是一个倒在了血泊里的武士。不是他杀的,而是中了海军的枪,还强忍着跑过来汇报敌人已经进城而最终死在了这间办公室里的。 前前后后,仅仅收到了两次汇报,第一次,苏我入鹿和武士们全部阵亡! 第二次,就是敌人已经进城的消息。 儿子死了,后继无人!武士全部死了,没有了武装力量等于没有了权利!敌人进城了,整个大和国,在这一刻几乎可以宣布灭亡了! 苏我虾夷怎么能不跌坐在地,怎么还能有力气站起来? 446、挖矿的天皇才是好天皇 和苏我虾夷一样跌坐在地上的,还有贵为大和国国主的舒明天皇。 天皇的皇宫并不大,所以在半刻钟以前他就听到了宫外嘈杂的声音。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的舒明立即派了人出去打探情况。 那是的他还有没丝毫急躁,只是以为苏我虾夷又在排除异己而已。 至于反叛! 舒明根本不会去想苏我虾夷会反叛,因为,他曾经看过一本上代天皇留下来的叫做《三国志》的书。枭雄曹操都没有反叛大汉,同样是枭雄的苏我虾夷想来也不会反叛的。 这也是舒明一直允许苏我虾夷打压异己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个原因有些违心,客观点讲,即便是苏我虾夷叛乱,舒明也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皇族的力量,早就在诛杀山背大兄的时候被苏我家搂草打了兔子。 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刚出去没有多久,立即就有一个身穿武士服饰的短腿青年跑了进来。 舒明眉头皱了一下,难道我最信任的人还当真出乎意料反叛了么? 原因很简单,进来的武士虽然是皇宫的守卫,却不是舒明为数不多的亲信,而是苏我家安排过来担任守备官的苏我家庶子! 那庶子的武士服上,有着斑斑血迹,一看就知道是和人有过搏斗。 在这皇宫内,苏我家的庶子会和谁搏斗,恐怕只有自己的亲信吧? 这样的疑惑仅仅产生了片刻,就换成了另外的疑惑。舒明看见,那见着自己从来都是深深鞠躬从不下跪的苏我家庶子竟然直接跪了下来:“天皇,有敌人打进了皇宫,是那些越国人!您快跟我走吧!” “越国人叛乱?” 舒明一脸疑惑道:“越国不是都被咱们灭了么?前些天丰浦大臣还在说要提高越国地域的赋税,用来打造海船远征西边么?怎么越国会叛乱?” 苏我家的庶子可没有时间去调查这些问题,敌人已经冲进来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从皇宫后门撤离! 他埋着脑袋道:“我也不知道情况,只晓得外头的人打着越国人的头号。天皇陛下,咱们快走吧!” 这样的话,显然不能让疑窦丛生的舒明信服,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把我诓骗到其他地方?他皱着眉道:“奉浦大臣呢?苏我入鹿呢?” “不知道!” 苏我家的庶子摇了摇头,显然已经没有了解释的耐心:“天皇,敌人真的打进来了,再不走咱们都走不掉了。奉浦达成那边,自然有苏我家的武士去营救,我必须带您走。赶紧跟着我走吧!” 看着眼前这个不断要求自己走的苏我家庶子,舒明的脑补更加严重,莫非,眼前这个庶子,在苏我家的地位不显,吃尽了苦头,想挟持我然后和丰浦大臣谈条件? 还是说,他根本就想弄死我,然后在苏我家那边去邀功? 不管是出于那种情况,反正都不是好事啊!不行,必须稳一手! 舒明定了定神,然后伸手将那苏我家的武士扶了起来:“二条苟统领,你的忠心我记下了,等咱们逃出去之后,我给你升官,让做天下兵马的大统领!你现在先去后面把皇后和皇子带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还管什么皇后皇子!” 逃命面前,升官算个锤子?苏我二条苟一把拉起了舒明,一边往后面拽一边道:“天下的女人多得是,逃出去了,我在给你选一个。孩子也能生!” 舒明还是不太想走,可养尊处优的他哪里有武士那么大的力气? 他被苏我二条苟拉着踉踉跄跄朝皇宫后门走去。 却是不想,二人刚刚耽搁了功夫,还没走出几步,背后就响起的“啪”的声音! 二条苟的身子突然一顿,直接朝着地上扑了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被死死拽着的舒明也是一个踉跄直接扑到在了二条苟的身上。等舒明挣脱那双有力的手,抬起头时,他那白皙的脸已经站满了血迹,瞳孔里的眼珠子茫然的四处乱转,没有了丝毫的色彩。 “薛队!看哪里有个活得!” 舒明的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色作战服的士兵指着舒明道:“看他的穿着,不像是一般倭国矮子!” 有些黝黑,肩膀上挂着肩章的薛仁贵毫不客气道:“围起来,一会儿交给司令审问!” “是!” 几个士兵应了一声然后嗷嗷嗷地冲了过去。 舒明这时才醒悟了过来,已经倒在血泊里的二条苟是真的想带我走! 后悔乎? 并未! 此时的舒明看着那嗷嗷跑过来的如同见着果女的高大男人,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无法压制的恐惧!他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手情不自禁放到了下巴下面,如同一只发抖的兔子! “私を杀さないでください!!!!” “私を杀さないでください!!!!” 舒明的嘴里不断喃喃着这句话! 冲上去将舒明围住的陆战队士兵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懒得理会,只是围了起来。 其余的陆战队士兵纷纷兵分几路,开始在皇宫里四处寻找。 但凡有活的,都被抓了起来,但凡反抗的,都成了死人。 当唐河上走到舒明身前的时候,大和国的王者这一刻和一个黑铁玩家没有任何区别,依旧在瑟瑟发抖,不断喃喃! “司令!” 薛仁贵有些好奇,问道:“这矮子一直在说什么?” “他在求饶!” 唐河上答了一句,然后用倭语问道:“你是谁?” 听到这句倭语,舒明仿佛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幡然醒悟,爬了几步,爬到了唐河上的叫跟前,轻轻抓住唐河上的裤子道:“我是舒明,倭国的天皇舒明!求您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的皇宫可以给你,我的皇位可以给你,我的皇后也可以给你。她是倭国最美的女人!求您,不要杀我!我还知道内库和国库再哪里,我全部送给您,只求你不要杀我!” 唐河上嫌弃地瘪了瘪嘴,果然是倭国的皇帝,还没有外头那个叫做苏我虾夷的小老头有骨气。一脚将其踹开,唐河上转头对着薛仁贵道:“弄出去,和其他人关在一起,送到新泻去挖矿!” “天皇挖矿!嘿嘿,挺带感!” 薛仁贵咧嘴一笑,亲自上手将地上的矮子给提了起来,如同拎着一只小鸡仔。 不知道自己未来下场是什么的舒明害怕的某个不中用的小雀儿一松,暖流淌了下来,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生怕惹来这些巨人的愤怒,将自己先杀为快。 就这样,刚刚统一倭岛不久的倭岛第34代天皇的未来的命运被定下。 至于他所说的皇位,唐河上看不上,那矮小的号称倭国第一美女的皇后......或许唐河上的老爹看得上那种满脸面粉,嘴唇像个鸡屁股的妆容,唐河上本人定然是敬谢不敏的。 ...... 一晃又是十天。 后世的整个岛国版块,除了没有接壤的鹿儿岛北海道四国和九州岛,其他的地方全部纳入了越·民族联盟国的版图。 冠军侯海军大将军第一舰队司令官越·民族联盟国临时总统总算卸下了最后这个称号。越·民族联盟国的第一任大选在新国都新泻举行着。 此时的大唐皇帝已经文武官员已经跟着海军陆战队从新泻城这个临时营地退回了旗舰“荆州号”上。 唐河上这个舰队司令自然也是如此。 新泻城,新的国家行政中心大院子里,矗立了一个解放倭人平民的人物雕像。 雕像不小,足足有三米多高! 仅仅从雕像的外观上看,那中庸的面貌,那简约却又肃穆的妆容,正是海军军服。 所以,这巨雕像是那个叫做唐河上的大唐青年。 这一切,李二陛下和文武大臣都晓得。 他们并未阻止,只要石见银山七成的产量运入国库,别说一个唐河上雕像,你就是把唐俭也雕刻在旁边那又何妨? 隔着几千里的大海,反正大唐暂时还么有把这里纳入版图的打算。 临时港口,海军的舰船并未开拔。 舰船之上的皇帝和海军司令共同在等待两件东西。 一件是越·民族联盟国像大唐递交的臣属国书,另一件则是大唐租借石见银山五百年的契约。 之所以等候,其实也很简单,这两份东西,都需要越·民族联盟国选举出来的新首脑亲自签名。 签约的仪式定在了三天之后,那是越·民族联盟国新政府第一届首脑选举完毕后的第二天。 三天的时间对于几个资深牌友来说,一晃即过。 反倒是对于唐河上这个亲自缔造了倭岛最新秩序的海军司令官来说,有些度日如年。 他站在六楼的栏杆边上,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岸边,情不自禁就会想起在这倭岛上的忙碌时光。情不自禁就会关心倭岛上的选举,到底是不是在民主进行着。 这样的情绪,就像是把一个刚刚生下来的孩子抱与他人一般。 “呵呵!” 蓦然间,冠军侯自嘲一笑,“老子瞎操心个甚,这是倭国的事儿,又不是我大唐的事儿。” 话是这样说,可心里的担忧竟然一点也没放下。 终于,熬够了三天,代表越·民族联盟国的国家首脑终于登上了舰船。 没来得及震惊,这位越·民族联盟国的总统就被带进了作战实验室。 李二陛下在国书上签完字之后,转身又进入了五楼投入了牌局之中。 倒是唐河上,这才带着叫做健二郎的家伙认真参观了一次“荆州号”。 震惊之余,健二郎拍着巴掌保证着大唐在石见银山上的权利,甚至讨好问道:“大唐需不需要其他矿山,反正咱们民族联盟国把矿挖起来也没多少用。” 唐河上摇了摇头,拍了拍健二郎的肩膀说了一句:“好好干,只要倭岛一直臣服大唐,岛上的人民就会有好日子过。” 健二郎觉得眼前这位领袖说话有些无厘头,如此强大的大唐,不赶紧争取做个腿上挂件,还想着反叛,岛上的人有这么蠢么? 唐河上自然看出了健二郎的疑惑,他只是笑了笑不再多言。 这个世界上,他唐河上是所有人中最想倭岛能够一直臣服大唐的人,没有之一。 这不仅仅是因为脑阔里曾经浮现的那些倭岛不好的画面,还因为唐河上不想有朝一日用强大的武力打破这个自己缔造的秩序。 健二郎依依不舍地下了舰船,就差说一句:“领袖,我不想做总统了,你带我坐船去大唐吧。” 看着载着健二郎的小艇已经离开了二十米,唐河上终于转身下达了返程的命令。 海军,一个也没有留在倭岛上,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反正军事力量相差那么大,只要那个月的银矿数量不够,还不能拿出一个信服大唐的说法,军舰再跑一个来回不就行了? “呜~呜~呜~!” 汽笛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巨大的舰船先是缓缓行进,然后加快速度,最后消失在了站在沙滩上目送的健二郎的眼睛里,就像一个月前他突然发现舰船一样,突然消失。 “走吧!总统!咱们回去吧!” 健二郎的身边,如愿以偿成为高管的渔村老者压低声音道:“您的任期不是只有十年么,到时候,咱们再找找领袖,求他弄咱们去大唐生活就是了!” 老者的话,让健二郎如梦初醒! “对啊!” 健二郎一拍巴掌道:“咱们只要表现好,可以请求嘛!走,咱们现在就去石见山那边看看!看看那边缺不缺人手。” 谁也不曾想到越·民族联盟国的第一任总统上任之后的第二件事就是帮着大唐时差石见山的采矿工作。 谁也没有想到,健二郎在刚刚抵达石见山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正捧着一个饭团狼吞虎咽的田村大郎。 两代倭岛统治者的见面没有剑拔弩张,倒是有些不胜唏嘘。 健二郎问道:“舒明天皇,可习惯这矿上的生活?” 已经不复白嫩的田村大郎慌忙起身,“回禀贵人,能适应,能适应!” 健二郎拍了拍田村的肩膀,“嗦嘎!挖矿的天皇才是好天皇!” 447、狗日的皇帝要戒赌 回程的路途,依旧是无聊而枯燥。 只不过,相比起去的时候,不再晕船倒是个不小的进步。当然,一时间李二陛下也不知道是身体适应了,还是心神全部沉浸在拍桌子上的缘故。 毕竟,从舰队出发起,大家都一起在打牌,也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 唐河上对皇帝和文武大臣不来烦自己一事儿乐得如此。除了某个手气不好的老爹又来找唐河上借走了些许财物之外,唐河上基本没有见过其他人。 他把长时间把自己关在作战会议室,写写画画,一路上险些把“荆州号”舰船上的白纸都给用光了。 至于唐俭,呵呵,不知道哪里听来一句“哪有孩子哭整夜”的俗语,一直在牌桌子上屡败屡战,丝毫么有砍手或者戒赌的想法。 其余人本着有人当散财童子以及唐俭家里有矿的想法,丝毫不劝解唐俭,反而是都想从唐俭身上挣点私房钱。 这种挣私房钱的想法,整个朝堂最出名的耙耳朵房玄龄最甚,其次便是魏征这个隐形的耙耳朵。 打牌嘛,有输有赢,这句话虽然对唐俭不太实用,可用来形容李二陛下,倒是相得益彰。 所以,李二陛下这才会从倭国一直打到登州。 当走下“荆州号”,在登上“汉阳号”的时候,李二陛下算了摸排了一下兜里的钱财! 卧槽! 朕平日里没有计算,这细算下里,一路上居然输了一百贯! 虽然朕实在不怎么在乎百来贯,可作为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居然在牌桌子上没赢钱! 这就不美妙了! “来!打牌,咱们没几天就到长安了,现在咱们打大一点。” 坐上牌桌子,李二陛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一路上赢了不少的房乔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决定落袋为安,不着痕迹的朝边上躲了一步。 老魏同志将手往背后一背,将装钱的袖子藏到了身后。 程咬金这一路上倒是赢了不少,可比起魏徵和房玄龄这两个谨小慎微的人来,相当于半桶水。 老程同志也是发挥着半桶水应有的风格,他直接坐上了李二陛下那张牌桌子,咧嘴轻蔑一笑:“打大点就打大点,俺老程反正赢了不少!” 尉迟恭一看,嘿,程咬金那黑厮都敢去的场合,未必我老尉迟不敢? 双手一拍,尉迟恭道:“既然陛下和程黑子有雅兴,某也加入一个,免得你们凑不齐一桌。陛下,您说,玩多大!” 皇帝冷冷一笑,心道,你们两个智商低下的棒槌,来得好,正好给朕送菜! 伸出一根手指,皇帝道:“一贯!” 乖乖! 身旁的众人顿时眼睛瞪得老大,这是将物价哄抬了十倍啊! 李二陛下可不管众人的神色,熟练地洗牌切牌,然后将牌放到了桌子上。 程咬金翻开一张牌,数了一下点数,迅速开始发牌。 在大活儿的围观之下,基本数提升十倍的牌局终于开始。 第一局,李二陛下一番小胜。 第二局,mmp难怪皇帝你要输钱,明明可以一番赢下里的牌,非要强行打两翻,结果,呵呵,果然输一个三番! 第三局......不看了,没啥看头,咱们还是自己打自己的吧。 于是乎,“汉阳号”上本就不大的房间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不过,这次的牌局比以往少了一桌。 那是房乔和魏征借着乘船体验黄河两岸的大号美景为由头,战略性撤退到了甲板上。 少两个人打牌,就得多出一个人只能看不能打! 咋办? 没输多少钱的杜如晦主动站了起来退位让贤,跟着房乔跑到了甲板上吹风。 同事之间清闲下来凑在一起,不可避免地会聊天,聊得最多的当然会是工作,而非生活。普通员工是如此,领导是一样,大唐权利最顶尖的三个人也是如此。 房乔趴在甲板上的栏杆上,看似漫不经心地抛出了话题:“克明玄成,你们对唐老四在倭岛上的做法怎么看?” 房乔所说的事情,自然不是租借石见银山,而是推动底层人的革命。 魏徵皱了皱眉,不怎么想回答这个问题。 看着远方的房乔仿佛是后脑窝有眼睛一般,轻描淡写道:“你们把唐河上当子侄看待,房某何尝不是?咱们就瞎聊聊,起于你我,终于你我。” “那就说两句吧!” 听了房乔的话,魏徵总算开了口:“我们应该庆幸,庆幸在十年前大唐唐小子只有六岁。同时也该庆幸唐小子生在了唐家,而非生在了活不下去的赤贫之家。” “的确!” 杜如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魏徵的观点:“若是唐河上早生十年,以他在倭岛上的那种造反方案和政治构架,只怕在咱们华夏大地会发展得更加猛烈。农民,只要还能吃饱饭,就定然不会造反。可一旦造反起来,就会如同决堤的洪流。如果再让反叛的农民有了精神支柱,那么他们的战力就会相当可观。” 但凡了解点历史的人都清楚杜如晦说得丝毫不差。 汉末黄巾如是,唐末黄巢是这样,明末李自成是这样,清末的太平天国也是如此。 但凡有些教条信仰这类精神支柱的农民起义往往都能成为燎原之火。 而唐河上在倭岛上推动的叫做“解放”的活动呢,不仅仅解决了信念的问题,更是从某种程度上对农民起义的局限性补上了短板。 虽然每天都在打牌,可房玄龄还是把唐河上在倭岛上做的事情看在了眼里,他感慨道:“谁说不是呢?唐小子在倭岛上推动的解放运动可不仅仅是农民起义。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细看,他给那些倭岛人灌输的信仰可不仅仅是农民起义这么简单。 若是唐小子那天耍混,在大唐来一次,咱们挡得住?” 杜如晦的脸上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唐老四在倭岛上的举措,可谓是把所有贵族都给推翻了过去,辅之以强大的军事实力,简直摧枯拉朽。 他试问了一下自己,挡得住么? 他很肯定,是个否定的答案。 “想什么呢?” 一旁的魏徵翻了一个白眼,“唐小子在咱们大唐自己都是贵族,他会造自己的反?” “对哈!mmp想多了!” “哈哈!看风景看风景!” 房玄龄与杜如晦相视一笑,立即转移了话题。 别说是这三位了,真当三楼某个房间里正在斗大神的李二陛下和李渊一点都不知道唐河上在做什么么? 显然不是,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大家都属于统治阶级,不担心唐老四会自己造自己的反而已。 只要唐河上不自己造自己的反,如今算得上深入人心根深蒂固,国力正在稳步上升的大唐,怎么可能翻船? 朕是李二,又不是杨二。 这点自信朕还是有的。 至于其他大牌的大臣,谁不是人精,谁不会想到这一层?不然会允许唐老四在倭岛上随便折腾? 将目光从三个观光的人身上收回在转投到三楼的“棋牌室”。 李二陛下并没有因为提高物价之后将自己输掉的钱给赢回来,程咬金这个跳得第二厉害的人也没有赢到多少,反而是本着不要输面子给程黑子而坐上牌桌子的尉迟黑子手气出乎意料地好。 这就让皇帝十分郁郁,莫非朕也要像唐俭一样,孩子哭一整晚? 不,不是的! 肯定是程咬金和尉迟恭联手起来收拾朕一个,朕这应该叫寡不敌众! 当然,输钱不输阵,对手面前,即便是明知道被摆了一道,都不能认输,要勇敢的拔出自己的剑! 李二陛下本着这个想法,没有叫停牌局,反而是一脸稳坐钓鱼台,仿佛输掉的不是钱,而是破铜烂铁。 殊不知,他的心里已经早已在滴血! 朕,虽然富有四海,可内库里的钱着实不多啊!至少比起程咬金这个狗日的唐氏集团大股东之一来,少了很多好么? ...... 大唐国都长安! 批阅完所有奏折,揉着嫩腰的李承乾带着俩弟弟走出了中书省的办公室。也不知道如果他们晓得自己的那位父皇竟然成天打牌,会不会直接撂了挑子。 李承乾一脸苦瓜道:“父皇还不回来,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每天看大半天的奏折,完事儿之后还要回去找长乐拿当天讲的重点。一心两用,真的不是的事儿啊!昨天我做了长乐拿回来的试卷,呵呵,你们猜怎么着,我已经掉到了中游水准。” “你怕什么?” 李泰瞄了一眼自家兄长,一脸生无可恋道:“你又不靠读书吃饭,大唐未来的皇帝是你,你完全不需要成绩太好。再说了,说得你什么时候不是中游成绩一样。反倒是我,昨天做了试题,然后对了一下答案,呵呵!成绩居然比魏叔玉少一分!我李泰什么时候考过第二名? 还不知道山长回来之后怎么说我呢!哎,苦逼啊!这样下去,我还立志做什么地理学家,你们见过考第二的地理学家么!” 李承乾双目一瞪:“我从来都是中上成绩好么?” “中上也是中游!” 打击大哥,李恪是毫不犹豫,“说起惨,你们谁有我惨?我母妃说了,我又不是要当皇帝的人,看奏折什么的帮着你点就行了。要我好好学习,以后从其他方面给大唐做贡献,千万别坠了杨家外甥,李家儿子的名头。 你们评评理,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要背负两家的名头?就因为我外公是皇帝? 算了,我都只能安慰自己,还好自己不当皇帝,看奏折这种事情不会常态化。” 泥煤! 李承乾只想揍眼前这两个看似说自己惨,实际上是在显摆以后不用看奏折的好处。 一打二,妥妥打不过,还要被如此嘲讽,太子殿下怎么个舒坦? 皇宫内,同样不舒坦的不仅仅是李承乾这个太子。 皇后长孙无垢在把自己和别人对比了一下之后,也觉得自己浑身毛皮擦痒! 说说杨妃吧,妹妹如今一个颗心投入在了教学上,每天回来虽然嘴上说着备课很烦人,可嘴角的笑容从未停止过。就连皇帝在不在,她没啥感觉,完全不像一个到了如狼似虎年龄的女人。反倒是像个......无欲无求的比丘尼! 说说阴妃吧,李老五虽然不成器,虽然整天都在宫里掰弄小宫女惹她生气。可,哪怕是这样,阴妃每天都还是多少有些笑容。毕竟,李老五那厮年纪轻轻哄女人当真有一套,尤其是哄自己的母亲开心。 再说说韦贵妃,虽然韦家倒了,可她在皇宫里的生活一点也不比原来差,尤其是那三岁的李慎极其讨人欢喜!小家伙也聪慧,出自唐河上的蒙学书籍据说已经学了不少,时常逗得韦妃开怀大笑。 ...... 再看看自己! 当真是有一句臭男人们想讲的粗话要讲! 每天在这皇宫里忙里忙外,管理着后宫的大小事务。 尤其是皇帝去倭国之前新收录的那些美人才人,皇帝不在,就把心思全部放到了内斗上。 本宫每日都要处理那些糟心事儿,简直让人烦透了顶! 还有李明达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滴,老娘受了那么大的罪把她生下来,她居然和老娘一点也不亲,成天就问“母后,父皇什么时候回来呀!” 焉知,你的母后也忍受着么? 焉知,你母后忍受的东西,比你个小丫头更甚么? 你成天来问,几个意思?不就相当于每天提醒老娘一次,老娘这几天在受活寡? 狗日的皇帝,你要是再不回来,老娘就要......哼! ...... “啊嘁!” 渭河和黄河的相交处! 站在甲板上一脸铁青看着两岸风景的李二陛下总觉得有人在骂自己。 牌是没有打了,原因很简单,就在上午的时候,身上带着的钱财都输光了! 程咬金尉迟恭这些个家伙居然没一个人借钱给朕,都tm好像在说:陛下,老虎借猪的事情,我们不做! 没良心! 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低声骂道:“还有狗日的唐河上,居然不借钱给你家老丈人!嗯,还有,朕要戒赌!” 448、为何朕总有一种要被挖墙角的错觉 五艘驱逐舰,以“汉阳”号为首,在渭水逆水行驶了半天时间,然后转道进入灞河又行驶了一个半时辰,终于在灞河码头靠了岸。 见过一次巨舰的码头百姓没有了此前的震惊,他们反倒是胆子大了不少,专门靠近了些观看。当然,对于巨无霸的敬畏,让他们还是没敢靠得太近。只是在皇帝和文武大臣下船的时候,百姓们的眼睛里充满了羡慕。 好像在说:要是我也能上去乘坐一下舰船就好了。 这份羡慕,终究只能成为羡慕,唐河上可从未打算让百姓们上舰船参观参观,军队嘛,还是保持点严肃,让百姓们有些敬畏更好。 码头上,没有一个迎接李二陛下的人,主要是舰船上没有任何可以和地上通讯的设备。唐河上倒是想搞个电台什么的,但是,就目前而言,还不太现实。 而养鸽子的话...... 显然也不可能,且不说鸽子会不会晕船,单单是舰船一天一个地儿,鸽子恐怕没那么快能适应地区磁场的变化。 走下战舰,脚步虚浮的李二陛下总觉得举步维艰,他转过头望着唐老四,“唐小子,莫非咱们就这样一瘸一拐的走回去?” 有一说一,朕不是懒,而是这一瘸一拐地走回去,总觉得有点......让皇家威严扫地。 在船上呆久了,下船的时候别说是李二陛下了,就是刘仁轨都觉得脚下有些虚浮。 唐河上自然也是如此,他十分不习惯地迈了迈腿,总觉得深一脚浅一脚,仿佛一只脚在地上跺了很久一般。 他转头给王玄策使了一个眼色。 洛阳帅哥,唐氏集团第三大股东心领神会,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马头的一个仓库走去。 王玄策耽搁的时间有点久,约么一刻钟,才回来。 归来之时,他的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胯下是一匹神俊的骏马。他的身后,是三十多匹健马,认真看来,这些马匹弄去做战马全部绰绰有余。 “唐小子,办事效率不错啊!” 尉迟恭深一脚浅一脚跑到一匹马的旁边,摸索了一番,“这么快就弄了这么多匹好马过来代步,都说你小子安排事情十分妥当,今日总算感受到了呀。” 皇帝一听,眉头顿时皱了一下,他总有一种错觉,就是上船,去倭岛,这一切似乎都是唐河上提前安排好了的。 若是和猜测得一样,那么唐河上出狱最后阶段发生的那些事情......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在李二陛下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这种想法死死压在了脑子的最底部,笑着道:“怎么,敬德想学学唐四郎的办事方式?” 尉迟恭直接愣住了,陛下,我就感慨一下,你需要这样怼我么,唐河上的手段,是我一个粗人学得来的? 他幽怨地看了一眼李二陛下,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不再言语。 唐河上仿佛不怕别人知道一般,笑了笑道:“唐氏集团在马头有个货仓,咱们登船之前,我就让王玄策安排好了马匹,专门等着咱们回来。” “哦,是吗?” 李二陛下情不自禁吐出了一个问号,却又觉得此时这种语气不太应景,又改口道:“不错,安排得好!” 唐河上倒是没听出李二陛下那个问号里的言外之意,即便是听出来了,也不会太在意,做都做了,还怕你乱想? “请吧,诸位!” 唐河上指了指骏马,“挑一匹,咱们回城!” 众人没有客气,翻身上了马朝着长安城赶去。颠簸,也自然从左右变成了上下。 好在,大家对骑马这件事儿都还有着肌肉记忆,不至于像最初上船那样晕。大家在金光门互相告别,然后分道扬镳。 唐河上跟着老爹朝着家的方向行去,随行的还有隔壁的黑厮程咬金。 老程自打和崔家娘子成亲之后,平康坊基本上是不再去了,倒不是说家花要比野花香,而是那崔家娘子到底比老程年轻许多,再着从来只有累死的牛。所以,老程这个常胜将军在家里虽然每次都勇猛上阵,可最终都是惜败而归。 当然,也多亏了崔家娘子,程咬金才很久没有和自己的仨个娃娃父子变连襟。 老房是和老魏联袂走的,大唐两大耙耳朵的住宅相隔并不远。 秦琼则是一个人独行,他府邸的周边没有啥同僚。 尉迟恭这个单身汉在嘲讽了程咬金夫纲不振之后,策马朝着平康坊走去。当了几个月的水和尚,只能把那些积攒起来的多余精力释放在平康坊小娘皮的肚子里。却实打实羡慕程咬金家里有个随时待用的小娘皮。 至于老杜这种糖尿病患者......即便是去了也是有心无力,还不如回家来的实在。 李二陛下自然是带着太上皇一路直达朱雀门,进入皇城然后进入皇宫。 颠簸多日的太上皇早在担任足协主席的时候就对造小人这种事情失去了兴趣,回到了太极宫,太上皇连球赛的事情都没有关注,倒在软榻上就开始休息。 至于李二陛下...... “哟!” 立政殿里,长孙皇后瞄了一眼皇帝,“咱们的陛下回家了呀!来来来来,赶紧来歇息一下,咱们能让在外漂泊了快两个月的您累着了。” 李二陛下眉头一皱,总觉得皇后的话全是阴阳怪气! 结发夫妻之间,这种小情绪还是能理解的。招呼都不打一声,跑到海外浪了两个月的李二陛下自知理亏,笑着道:“这不是事情紧急嘛,谁知道唐河上那小子直接拉着咱们上了船去了海上,这还不打紧,关键是那小子还拉着咱们去了一趟倭国。把银山给打下来了,所以一来二去,花费了些时日,观音鼻你可不许生气。” “倭国银山?” 长孙污垢愣了一下,冷笑道:“只怕还有倭女吧?” 夫纲从来都是很不错的李二陛下出乎意料的解释道:“哪有什么倭女,朕这一路上无聊得紧,成日都是都大神,额,和大马吊差不多,度日呢!再说了,朕一个大唐皇帝,看得上倭女?” 长孙皇后有些不相信,“当真?” 李二陛下咧嘴一笑,跨出一步将皇后抱了起来,一边往床榻上走,一边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哎呀!大白天你做什么!” “别猴急,先去洗澡!” “洗什么澡哟!洗澡之前,你先给朕洗洗脚!” “......” 宫女和太监们识趣滴走出了立政殿,并且关好了大门。 起居郎崔某人面无表情走出了立政殿,在门口掏出起居注写下:“帝,两月后归来,猴急耶,白日宣......!” 当晚,皇帝在立政殿就没有出过门,起居郎则是在外头站了大半夜,然后又在起居注上做出了书写才去睡觉。 鉴于起居注上没有写到底是久旱逢甘霖的皇后赢了,还是做了俩月和尚的李二陛下胜利。 所以,二人的战斗姑且算个不分胜负吧。 反正,翌日,长孙皇后是神清气爽地起了床,李二陛下走在上朝路上的时候,总情不自禁去扶一把老腰。 俩月没有上朝的大唐大臣们,在朝会上汇报了这两个月的工作情况,最后由中书令萧禹做出了工作终结。 李二陛下自然是对萧禹和大臣们这两个月一来的工作表示高度赞扬,同时表示,该嘉奖的嘉奖,却决口没提是不是给大家发点辛苦奖金这事儿。 大家也没问,反正这几年来,皇帝从来没有亏大大家,想来这次也不会。 走完这个流程,李二陛下不着痕迹滴揉着老腰道:“诸位,这次对海军的检校可谓是十分成功。倭国!咱们一战而下了!” 昨日,所有跟着唐河上跑了一趟的文臣武将们都在休养生息,所以,倭国被攻下的消息可谓是没有人知道。 李二陛下如今当庭宣布,如同在深水里放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倭国?” “就是之前说有一座巨大银山那个?” “一战而下?” “那是不是银山也归咱们大唐了?” “......” 朝会上,议论的声音四起! 这一次,没有人站出来说一声肃静,这是值得喧闹,值得庆祝的时刻。 过了许久,萧禹才站出来朗声道:“臣萧禹,为大唐贺!为陛下贺!大唐万年!” “为大唐贺,为陛下贺,大唐万年!” “大唐万年!” “大唐万年!” 整个朝堂里,都是高呼大唐万年的声音,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陛下,不宣而战,是为不义。 就像魏徵曾经说的那句话,搞就是了,要锤子个理由? 这就是泱泱大唐! 即将迎来盛世,即将相遇全球的大唐。 也不知这样的庆贺过了多久,官员们才消停了些,一个个开始对唐河上拱手表示恭喜。 海军,成军之后就立下灭国之功,难道不值得恭喜么? 又过了半晌,李二陛下才伸手压了压道:“这次‘解放’倭国,海军独占其功劳,着三省六部主官今日拟好功绩和封赏,早朝之前交给朕过目!就这样吧,退朝!” 李二陛下站了起来,挥一挥衣袖,朝着大殿的侧门走去。 一路直接赶往两仪殿,打开了两个月不曾打开的书房大门。 书房里的案几上,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堆放奏折。 这倒是让李二陛下有些不习惯,转头问到:“奏折呢?” 老太监翻了一个白眼道:“我的陛下,您昨天回来,又没人知道,朝臣们还以为您没回来呢,奏折自然在中书省。别说奏折了,就连三位皇子都还在中书省呢!” 李二陛下这才想起这事儿,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道:“看我这记性,去一趟中书省,让他们把奏折送来,再让李承乾哥仨回学校去。” “陛下,不用着急!” 老太监笑了笑道:“中书省这会儿指定在送奏折来的路上呢!” 果不其然,老太监这话音刚刚落下不久,门外求见的声音就传了进来:“陛下,老臣萧禹,给您送来了今日的奏折。” 奏折到了,李二陛下的工作终于走上了正轨。 他一如往常坐在案几前面,拿着奏折就看了起来。 第一本,这是来自草原的奏折,突利奏道:冠军侯给草原百姓找个好的营生,让草原百姓不再受到寒冷和饥饿,臣本当感恩戴德。然,越来越多的世家大族在草原上和牧民签订合约,让羊群越来越多,长此以往,臣只怕草场不复,请陛下...... 李二陛下眉头皱了一下,这个突利,部落的人生活水平好了,竟然不知足,想着要让朕下令让唐河上停止收购羊毛? 这不是瞎扯么,羊吃草,吃了第二年长起来不就完了? 放在一边,留中不发! 第二份,来自登州,屈突寿说:陛下,截止冬月,登州的赋税收入已经在去年的基础上又翻了一番,臣希望加大海产品向内地的输入。 嗯! 此举可行! 李二陛下在奏折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准字。 第三份,来太原! 太原刺史奏道:陛下,今日,太原出现了一个新的联合体,叫做太原商会!乃是太原商贾联合成立的机构,虽说旨在联合办商,但是,这样的机构一旦形成,就有着让商人联合对抗官府的嫌疑。臣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是好是坏,请陛下定夺。 商会? 商人的联合机构? 李二陛下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非官方联合机构他没见过,但是类似的机构体质,李二陛下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等等! 倭国! 李二陛下的眉头突然皱得更高。 他的脑子在快速转动,心里陡然有了一种要被唐河上挖墙脚的错觉。 再拿起奏折认真看了一遍,这商会的首脑是太原王家的商业集团,而非唐氏集团太原分公司。 根据再拿起奏折认真看了一遍,这商会的首脑是太原王家的商业集团,而非唐氏集团太原分公司。 根据再拿起奏折认真看了一遍,这商会的首脑是太原王家的商业集团,而非唐氏集团太原分公司。 根据 449、海军封赏宣布的朝会上能不能不要打朕的脸 算求! 不去理会这个烦心事儿! 李二陛下一把将手中的奏折丢进到了一旁,显然准备留中不发,然后拿起了第四份奏折观看起来。 这一坐,李二陛下就坐了整整一日,才将所有的奏折看完。 揉了揉发酸的老腰,李二陛下突然觉得看奏折确实没有都大神好玩。 毕竟,前者坐一天会累,而后者可以再加一个通宵! 这个念头刚刚产生,李二陛下就有了一股冲动,那就是把仨儿子叫回来看奏折得了,还读锤子个书?反正读来读去还不是为了处理政务,嗯,尤其是李承乾那厮。 不过,李二陛下好歹是皇帝,这个念头刚刚产生,就被他掐灭在萌芽里。 毕竟,朕还是个年富力强的皇帝,看奏折这种事情,让个十三四岁的娃娃来做总有些落不下面子。 已经很多天没有进入长安学院的李承乾终于心满意足地结束了阔别已久的一天的课程,刚刚抱着书本准备回寝室复习,就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喃喃道:“没有鼻涕?难道是那个狗日的在背后骂我?” 殊不知,太子口里的狗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家老爹。莫非,这就是儿子与母亲之间无与伦比的默契? 揉着老腰,自诩年富力强的皇帝站了起来,对着门外道:“团太监,进来吧!” 老太监迈着小碎步进了房间,笑着道:“陛下,批阅完了?要不要吃点啥?” 李二陛下看了看天色,“这不还早么?虽然朕有些饿了,还是晚点再吃吧!” “陛下,还是吃点吧!” 老太监由衷谏言道:“咱们今日该去韦贵妃那里,现在吃点过去,好有些体力。” “” 李二陛下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倒不是因为老太监的打趣,而是因为去韦贵妃那里,又少不了来一场可以省略一万字的战斗 朕的老腰,今日有些不适啊! 话说刚才谁自诩年富力强来着? 李二陛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眉心上,“那,还是先去弄点吃的来吧,朕吃了再过去。” 几份点心被老太监放到了皇帝的身前。 原本有些饿的李二陛下这一刻吃起东西来,总让人觉得有些咬牙切齿。老太监一个去势了多年的人,自然无法理解李二陛下的心情,他只是有些疑惑,疑惑皇帝为何如此。 当晚,李二陛下按照行程去了韦贵妃的寝宫。 李慎早已不知道被韦贵妃送去了何处,李二陛下没能与儿子打趣一番,便直接迎来了韦贵妃火辣的目光。 “陛下!” 贵妃娘娘娇喊一声,让李二陛下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本着男人到了事儿前不能软了的心态,李二陛下强行上阵,提枪大战。 门外的起居郎毫无疑问在起居注上写下了如下字眼:夜,皇帝宿韦贵妃寝宫,行周公之礼。 言简意赅! 至于具体大战了多少回合,战局如何,战果如何倒不是起居郎没有文笔,也不是起居郎不想写,只是他没有在殿内,而是在殿外,实在不能如实详细进行记录。 当然,他也可以进入殿内去,不过,那就得做一件惊天动地,让崔家老祖宗棺材板猛烈跳动的事情——阉了! 翌日,李二陛下如期上朝,明眼的人都能发现李二陛下今日锤腰的频率比昨日高了不少。 难道,出去坐一趟船能够耗费如此多的体力? 还是说,下船之后,晕船的副作用要在几天后才出现? 不少官员在猜疑,毕竟,跟着李二陛下一起去国外浪的程咬金和尉迟恭俩人都有着不着痕迹捶腰的动作。 嗯,不仅仅是这俩人,明显还有房玄龄、魏徵、唐俭老匹夫 什么,秦琼也去了,没有揉腰? 切,你没看到前来听海军封赏的唐河上也没有揉腰么? 很显然嘛,他们二人都不晕船。 唐河上就不提了,本来就是海军的创始人,肯定习惯船上的生活,自然不会晕船。 而秦琼他可是曾经跟着张须陀四处征战的人,听说张须陀曾经在来护儿的水军里面当过将领,秦琼不晕船不也是情有可原么? 嗯,挺有道理,以后,咱们一定不要去坐船,这太吓人了。 唐河上是真没想到,大臣们竟然在这样脑补! 不然的话,未来的他也不会因为这些官员打死都不做公家的轮船去其他地方上任而感到疑惑。 当然,这是后话。 李二陛下也真没想到大臣们会如此脑补,不然他定会拍着巴掌说:诸位爱卿果然聪慧过人! 咳咳! 言归正传! 李二陛下一边揉着老腰,一边道:“昨日,三省六部可都拟出了封赏?唐河上这个皮懒货可都被朕叫到了早朝上,你们要是还没议定封赏,可有些对不起他这么早来啊!” 唐老四闻言嘴角情不自禁挂起一丝冷笑! 陛下,要是封赏没有议论出来,可不是三省六部对不起唐某,而是你这个一大早就排太监前来传信的皇帝说了空话,哄骗了我呢! 好在,三省六部几位主官昨天加班加点弄出了封赏流程,不然,李二陛下还真的会放了唐河上的鸽子。 萧瑀这个中书省的主官站了出来,回答道:“启禀陛下,此处平定倭国和以往战争有所不同。在评定功绩的时候,实打实把臣等难住了!毕竟,倭国的人并不多,咱们也只是帮着越国人解放子民。所以,无法用杀敌数衡量军工。但是,在三省六部官员的努力下,将战报结合大唐功勋制度,我们讨论了许久,终于拿出了一个方案来。” 显然,中书令将“高调做事”这四个字运用得炉火纯青。汇报工作的时候,先说说工作上遇到的困难,然后在话音一转告诉老板,这事儿虽然困难,但是咱们还是做好了! 迎男而上嘛,不会怕什么男上加男的! 听了萧瑀这个说法,李二陛下的脸上果然挂满了欣慰:“有你们这群努力工作的大臣,是朕的荣幸,也是大唐的荣幸,各位爱卿辛苦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儿!” 三省六部的官员齐声道:“是臣等作为人臣的本分!” 呵呵! 好一出君明臣贤的戏码! 唐河上瘪了瘪嘴,侯爷我的唐氏集团这样的戏码可多了去。 皇帝和三省的官员你谢我,我谢你,一番折腾下来,萧瑀才将话题说回了正轨:“陛下,臣等以为,海军本次的功绩,应当从筹备开始算起!起初,冠军侯说筹备海军之时,臣等虽然没有微词,却心中不太想相信海军能有多大气候。 可不曾想,整整九艘巨舰!此乃冠军侯和海军诸将领、工匠的第一功绩! 后来,臣听闻海军训练十分辛苦,尤其是官兵们都是北方二郎,几乎没有见过大海,也不知道他们在大海风浪的冲刷之下呕吐了多少次!如今,海军成军,在倭国一战体现了战力!臣以为,这是海军的第二功!” 萧瑀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润喉,然后继续道:“倭国,假借朝拜附属的名义,来我大唐盗取机密,其心可诛!后,征伐越国,导致越国百信流离失所,此为不义!倭国苏我氏,行王莽之事,此为不忠! 此等不忠不义的国家,不应该存在这世界上! 我大唐海军,奋起义师,征伐倭国,解放越国人民,更是帮助他们建立了民主制度!此乃海军第三功劳! 所以,臣等一致认为,海军此次功劳甚大!” 萧瑀说完,直接退了回去,大唐的大臣们一个个神色肃穆,仿佛真的如同萧瑀说的一般,倭国人神共愤!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大唐的官员们如此,唐河上都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 尼玛,咱们打倭国,就是为了银山,说直白点不就行了? 打都打了,还非要给别人罗列那么多的罪名,就求一个捂住鼻子骗眼睛的大义? 借用脑阔里的一句话,吾从未见过如此! 不等唐河上臊到全身发烫,兵部尚书李靖站了出来道:“启禀陛下,经过三省六部的共同商议,拟定本次功绩名单如下: 首功,冠军侯唐河上,让海军从无到有,让舰船从无到有! 次功,来恒来济,训练士兵有方! 三功,刘仁轨、冯智璋,管理后勤,制造战船有功! 四功,薛仁贵,训练士兵,登录作战,灭亡倭国有功! 五功,冯智戴、武元庆、武元爽 臣以为,此次海军当全员封赏,集体计特等功一次。同时,本次封赏在结合策勋十二转的基础上,参照海军自己的制度。所有官兵升军衔一阶段,来恒来济、刘仁轨、冯智璋、薛仁贵、冯智戴等人,升军衔两级! 同时,臣等认为,获得前五功绩的海军将领当予以封爵。其中,冠军侯升任郡公,来恒、来济等其余将领封县伯!” 李靖侃侃而谈,几乎所有的海军士兵都混到了功绩。 这样的封赏,不可谓不丰厚! 又是封爵,又是提升军衔。 唐河上对这样的封赏很是满意,毕竟,大家跟着自己这么久,也辛苦了那么久。 李二陛下点了点头,同意了三省六部的封赏提议,并且把海军将领的封爵仪式定了下来,并提出亲自为海军高级将领授衔。 当然,这个提议,有着李二陛下的小心思在里头,唐河上心里一清二楚,却毫不反对。 搞完了这一项! 李二陛下揉了揉老腰,问到:“诸位,今日可还有其他要商议的事情,若是没有的话,就此退朝吧!” “臣,还有问题上奏!” 唐河上一步跨出,拱手叫停了正准备站起来离开的皇帝。 李二陛下愣了一下,随即一股不妙的感觉出现在了心里,他疯狂地朝着唐老四使眼色:唐小子,朕都给你们海军封赏那么多了,能不能给个面子,有什么事儿后面再说? 哪知,唐河上对李二陛下的眼神视若未闻! 他心中冷笑,你关我唐某人的时候没想过给点面子? 再说了,唐某是为了大唐好,又不是为了拿点利息而不给老丈人你面子! 只见唐河上正色道:“陛下,臣有一事不得不说!还请陛下应允!” 此话一出,李二陛下心中不妙的感觉更加浓烈。他是打心眼里想说一句:退朝,今日高兴不谈腌臜事情! 可是,这是朝会,不能不解决臣子提出的问题。 李二陛下脸色有些黑,他坐了下来及其不情愿道:“那你就说吧!” “诺!” 唐河上再次拱手行礼,然后到:“陛下,臣昨日听闻,道建司今年一年的工作似乎没有什么成绩啊!” 你大爷的! 李二陛下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唐小子,你丫的能不能不要在朕给你封赏海军的朝会上打朕的脸? 是,朕承认,弄掉了王玄策,换上了许敬宗确实是朕的不对,那丫的确实也花了一年时间在道建司没有任何建树! 可你丫的就不能私底下找朕谈么? 大不了,朕下个令,把许敬宗换到别的衙门去,把王玄策官复原职嘛!你至于在朝会上打朕的脸? 你看看,看看那些个大臣们,他们脸上一个个一脸恶趣! 这是要看朕苕皮! 皇帝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真的想让老太监去将唐河上的嘴巴给捂住。 可时下,这种事儿不能做啊! 莫非要史官在史书上头一句写:皇帝赏罚分明,封赏海军。 后一句写:皇帝闭塞言路,不许有功之臣上奏? 泥煤! 狗日的唐河上,果然还是这样一如既往喜欢在所有人面前打朕的脸! 打皇帝巴掌这种事情,驾轻就熟的冠军侯从不妥协! 他再往前走了一步道:“陛下,官道建设乃是大唐基础建设的重中之重!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军队建设!所以,臣认为,道建司还是要选用合适的贤才担任主管。而非是用一个只晓得阿谀奉承的家伙去做搅屎棍!” !! !! 李二陛下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闷得厉害! 唐河上他打朕耳光,说朕识人不明,不会用人! 450、暴怒的许少监要吃人 李二陛下的胸口剧烈起伏! 就在大朝会上,唐河上一步跨出要求皇帝对道建司主官进行更换的时候。 秦岭脚下,已经在此扎营了整整七个月的道建司检校负责人,少监许敬宗正在召开新一轮的方案研讨会。 不大的会议室,正好坐了十来个人。 为首的自然是许敬宗,分列两侧的是道建司抽调到秦岭跟着许敬宗负责南边官道建设的道建司匠人们。能够在这桌子上坐着,至少都是工程师级别,甚至还有四个人是总工! 说实话,这可不只是道建司顶级匠人的半壁江山,而是三分之二! 这样豪华的匠人阵容之下,道建司在南边的官道竟然没有推进寸步! 毫无疑问,咱们几年的年终奖怕是要比北边那些同僚少很多咯! 任何时代,奉献归奉献,可是,因为遇到一个无能而且喜欢瞎搞的上司搞得自己年终奖拿不到谁t会给上司好脸色看? 尤其是这求精不懂的上司,还时不时就那些幼稚、可笑、无法实施的施工方案出来让大家过会! 尼玛,你是准备拉低所有人的智商下限么? 许敬宗左下手方向的总工程师已经打定主意,等今日许少监将他的方案拿出来之后,一定要直接告诉许少监,您的方案过不了,太幼稚了!能不能不要耽搁大家的时间了? 得罪上官? 老子一个匠人怕个球! 再说了,整个道建司的人事全部掌控在杜少监手里! 只要杜少监不开除老子,谁说了也是白瞎! 总工对面的副总工朝着这边递出了一个隐晦的眼色,仿佛在问:咱们今天真的要这样做? 总工不着痕迹点点头!能不这样做么,大家伙谁不是一大家子人指着这点工资吃饭?要知道,如今的生活水平是越来越高呢! 据说长安城里的房价已经涨了五成了,老子本来计划今年拿了年终奖去买一层的,可眼下,如果在让这狗日的许敬宗瞎折腾下去,别说买一层了,老子怕是买一套房子都买不起了! 许敬宗丝毫不晓得正副两个总工心里的打算,他咧嘴一笑,然后将一本厚厚的计划书丢在了桌子上:“诸位,道建司的缔造者,冠军侯曾经说过一句话‘失败是成功的妈妈!’,本官深以为然,所以从不放弃! 经过这么多次失败,本官终于想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方案就在桌子上,从人力到武力,然后图像,一应俱全! 本官知道,这些日子来的失败,已经让大家对本官失去了信心。但是,本官今日依旧希望各位能够本着给本官最后一次机会的想法,认真看看本官这最后一份计划! 如果,看完之后,诸位依旧觉得不可行,那本官就听各位的,立马启动秦岭以南的官道修建计划,把重心弄到官道上去。 本官知晓,诸位都是等着做出点成绩好多领点奖金的。本官也是等着做出成绩之后看看陛下能不能去掉‘检校’二字!所以,从根本上,本官和诸位的立场都是一样的!” 老许说得情真意切,这倒是让副总工有些动摇。再加上,许少监什么时候做过这么厚一本的方案,竟然连施工图都有。 头,不看有些不给面子吧? 副总工向总工递过了眼色:要不,咱们看看在说,给他最后一次面子嘛! 副总工动摇,总工自然有些动摇了,且不说这许敬宗这次弄出来的东西如何,就是对抗上官这件事儿,大家一起对抗,叫做民意。若是本总工一个人对抗那叫不给领导面子嘛! 总工的脑子快速转动,然后眼睛一眯点了点头:“许少监说得有理,咱们的目的都是给大唐的建设添砖加瓦!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看看少监的新计划?” “要的!” “好!” 谁说技术男就一定很傻很直? 那都是片面的说法,世界上,绝大部分技术男不仅智商高,情商也明显在线。 总工提议,大家伙立即赞同。 见着这场景,许敬宗心里蓦然松了一口气。 没办法,他深深地知道,自己若是再不拿出点可行的方案出来,眼前这群工匠是怎么都不会听自己的话了。 届时,闹起来,黑锅绝对是落在自己头上。 真到哪个时候,别说唐河上出狱了,就是唐河上还关在天牢,李二陛下都不会让自己转正!甚至,李二陛下会让许某将这个黑锅一背到底,然后再一撸到底。 穷极此生,本官,只怕再也没有出头之日啊! 定了定神,许敬宗打开了书册的第一页! 上面写到:关于打通秦岭要到的施工计划! 施工目的:打通秦岭,让天堑变坦途! 看到这里,总工心中着实产生了一种钦佩,许少监虽然做别的不行,可写点方案倒是真的有读书人的样子。 继续看下去,总工的一下子愣住了,他的眼珠子瞪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 顺着总工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书册的第三行写到 施工方案:人造峡谷! 你大爷哟! 总工在心里直接开骂了起来,尼玛这不是异想天开么? 秦岭多高? 你t居然想着在秦岭的最低处挖开一个缺口。 这尼玛可能么? 你t不晓得山丘上面是泥土,下面全是石头么?怎么挖,你告诉我怎么挖? 还做什么人力物力的计划! 你计划个锤子! 老子虽然没有读过书,可总听说过秦始皇修长城弄死了多少人,更知道前隋杨广修运河弄死了多少人。 而今,你许少监提出来要在秦岭挖一个豁口 “少监!” 深吸了一口气,总工强忍着骂娘的冲动问道:“您这想法是自己想到的还是别人向您提出来的?” 许敬宗愣了一下,别人提出来的和本官自己想到的有区别么? 难道,本官这份计划直接折服了总工? 肯定是,你看,总工脸上的神色是震惊,绝对没错,是震惊! 想到这里,许敬宗笑着道:“这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本官一个人想出来的,总工可以放心,除了本官没有任何人帮忙!你看看后面的图纸吧,虽然很稚嫩,却是花费了本官所有的心血。” “哦!” 总工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额! 你不是震惊么? 为何要松一口气? 许少监这种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总工脸上的神色变化,他脸上顿时有些疑惑:“总工,你这是啥意思?” 总工伸出手,直接将桌子上的书册给闭合上,然后道:“少监,请恕属下直言!若是这份方案是您亲自做的,那属下认为情有可原! 若是这份方案是其他人推荐给少监的,属下以为,推荐这个方案的人其心可诛!” 许敬宗的脸色马上变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焉能不明白这是总工在嫌弃自己的方案? 泥煤! 你丫的就看了个题目,其他的看都没看,竟然敢嫌弃本官的方案? 本官好歹是你的上司,你多少要看完,才能表示尊重吧? 再说了,你不看完,焉能晓得本官的方案不行? 许少监的胸口剧烈起伏,像极了在太极殿上被唐河上打了脸的皇帝陛下,他冷冷道:“总工,你这是何意?本官弄出来的方案有如此不入你法眼么?” 原本以为许敬宗多少能做点好的方案,准备给老许面子的总工在看到这个方案之后,终于发现自己之前心软了! 尼玛,这种狗屁方案也只有狗屁不通的许少监能够做出来! 既然你都如此不堪,那我为何要给你面子? 总工站了起来,笑着道:“少监!您知道秦岭有多高么?您知道秦岭最低的山坳的另一边有多高么?还有,您知道秦岭有多大么,挖开一条峡谷,需要挖多远? 您知道,秦岭的盖山泥土层有多厚么,泥土层之下,是属于砂石,还是属于石灰石? 这些石灰石和砂石,用什么挖?铁锹,铁镐,还是钢钎? 砂石的硬度是多少,每天每个工人可以挖多少方量? 石灰石的硬度是多少,每天每个工人能挖多少方量? 少监,做项目,尤其是施工项目,不能想当然! 即便是您这方案确实可以做,您准备做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莫非少监以为,咱们真的可以像愚公一样,把秦岭给移了? 那是故事,不是事实! 人力,物力,您还敢说有个计算? 属下虽然没看后面的内容,但是属下可以直观的告诉你,你这套方案若是真的要实行,那绝对不比秦长城和隋运河的投入小。 您想要功劳,想要做出成绩成为少匠,这可以理解! 但是,您不能拉着咱们一大群人给你陪葬! 大唐这才安稳了多久,您就敢提出这样的搞法,难道您以为朝堂上的诸公和您一样,咳!所以,您这方案不可行!当真不可行!” “啪!” 总工的话语刚刚落下,不,准确说总工的话还没说完,许敬宗就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总工,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本官的方案就直说,为什么要说本官傻?别以为本官听不懂你最后这句话的意思! 本官告诉你,从今日起,你不再是道建司南方分布的总工!你被本官革职了,不仅如此,本官还要上奏参你目无上官! 滚!滚出去! 从今日起,副总工升任总工!” “呵呵!” 总工冷冷一笑:“鄙人这个总工是杜少监任命的,若是杜少监调令,某自然听从!至于许少监您,呵呵!属下这就出去了,您可以试试,看看谁愿意跟着你瞎胡闹!” 总工说完,毫不停留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混账至极!” 许敬宗指着总工的背后骂道:“你简直目无上官,混账至极!” 读书人骂人,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朝着外面走的总工视若未闻! 看着总工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许少监这才深吸了好几口气,压制住了自己的失态,然后转头直勾勾盯着副总工,问道:“副总工,现在你是总工了,看看本官的方案!可以拾遗补缺嘛!方案这种东西,讨论讨论才能完善!” “咳咳!” 副总工轻轻咳嗽了两声,站了起来拱拱手道:“少监,请恕属下无能,不能为您分忧。” “你!” 许敬宗一下子噎住了! 他没想到,他将副总工的‘副’字抹掉,对方竟然不买账! 买账个锤子! 副总工心里在冷笑,泥煤,你这是要大家拿命去填你的方案! 只要老子在这上边一签字,毫无疑问,会直接被钉在耻辱的柱头上! 还别说实施了,这方案,谁t都晓得实施不下来! 副总工毫不逗留,拱了拱手,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没让许敬宗缓缓! 第三个人站了起来:“许少监,请见谅!” 唐河上,你这狗日的过分了! 朕对你和海军的封赏可是一点也没有抠唆,你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朕的脸,说朕识人不明,用人不当! 最可气的时候,你t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许敬宗是条搅屎棍! 李二陛下将目光微微偏转,看向了老太监,仿佛在说:你看到没有,唐河上说朕弄到道建司的主官是搅屎棍!朕不想忍了,朕要揍他! 老太监目光朝着天花板一放,仿佛收看到李二陛下的眼神。 直娘贼的! 朕的心中有一句粗话是真的想讲! 唐河上可不管李二陛下胸口是否起伏得厉害,他再往前跨出一步:“陛下,臣请陛下将许” 直娘贼的! 朕的心中有一句粗话是真的想讲! 唐河上可不管李二陛下胸口是否起伏得厉害,他再往前跨出一步:“陛下,臣请陛下将许” 直娘贼的! 朕的心中有一句粗话是真的想讲! 唐河上可不管李二陛下胸口是否起伏得厉害,他再往前跨出一步:“陛下,臣请陛下将许” 直娘贼的! 朕的心中有一句粗话是真的想讲! 唐河上可不管李二陛下胸口是否起伏得厉害,他再往前跨出一步:“陛下,臣请陛下将许” 451、功劳而已唐某人多得去了 老许是个老阴货,一肚子坏水那种,正是在这样他在人前历来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即便是已经十分了解他的心腹,也是从未见过老许同志那狰狞的神色! 这还得了? 心腹慌忙拱了拱手道:“那啥,少监,属下下去认真思考一下您的方案!” 说完都不拿桌子上的开山计划,直接逃之夭夭。 许敬宗那是一个气哟!尼玛,东西都不拿,明显是拿本官的计划当幌子,然后堂而皇之的跑了吗? 他没有首先想是不是自己的计划真的不可行,而是一肚子火气,直接一脚踢在会议条桌上:“狗日的唐河上,狗日的王玄策,走了都还影响老子统御道建司。哎哟,老子的脚!” 许少监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会议室,他心里满满的恨意! 本官要弹劾,弹劾这些工匠,然后将所有的工匠都换掉! 本官就不信了,没有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猪? 许少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办法可行,越恨越决定本次要认真弹劾。嗯,对了,不光要弹劾,还要放出话去,招募工匠!本官就不信了,打着道建司的招牌会招募不到工匠!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许少监拿出一份白板奏折,沾了沾墨汁,认真的写了起来,不多时,一份笔走龙蛇的飞白体奏折应运而生! 拿起奏折阅读了一番,许敬宗满意点了点头,本官这写文章的能力果然从未拉下! 皇宫,太极殿,李二陛下此时的神色和没有写奏折之前的许少监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唐河上,你这狗日的过分了! 朕对你和海军的封赏可是一点也没有抠唆,你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朕的脸,说朕识人不明,用人不当! 最可气的时候,你t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许敬宗是条搅屎棍! 李二陛下将目光微微偏转,看向了老太监,仿佛在说:你看到没有,唐河上说朕弄到道建司的主官是搅屎棍!朕不想忍了,朕要揍他! 老太监目光朝着天花板一放,仿佛收看到李二陛下的眼神。 直娘贼的! 朕的心中有一句粗话是真的想讲! 唐河上可不管李二陛下胸口是否起伏得厉害,他再往前跨出一步:“陛下,许敬宗真的不适合担任道建司的主官。臣以为,陛下当将许敬宗调离,别让这可老鼠屎花了道建司一锅好粥!” “你够了!” 李二陛下爆喝一声道:“唐河上,你是被关得还不够么?” 先是搅屎棍,然后又是老鼠屎! 这两个形容词不仅仅是在说许敬宗,而是在怼朕啊! 好你个狗日的唐河上,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是吧? 越来越自恃功高是吧? 你说,李二陛下这个当事人如何能不生气? 你看在场的朝臣,不管是军方的,还是文官,有一个算一个,谁的嘴巴不是张得大大的,简直能放入一个鹅蛋? 从第一个数着走,房玄龄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震撼,谏言皇帝什么的,大有人在,可直言不讳的,本相曾经以为也就魏喷子口不择言,也就萧瑀不计后果。 可如今看来,他们两人和唐河上比起来,简直是青铜啊! 然后再看房玄龄旁边的杜如晦,他的脸上也写满了震撼,震撼之余,还有一丝担忧。唐小子啊,老夫原本以为你爹阴阳怪气的谏言方式已经足够让人反感了,如今你满嘴爆粗口,还是对着皇帝说! 如此“青出于蓝”,你让皇帝怎么想啊?难道你想用你的功劳来弄到许敬宗么? 这明显不划算啊! 再往后看,那是唐俭! 老唐同志脸上的震惊可一点不比别人少!仿佛在说:老夫曾以为自己阴阳怪气谏言,和皇帝讨价还价已经很流批了,可如今一看!臭小子才是真正的流批普拉斯啊! 其后是中书令萧瑀,他的震惊之余,脸上多出了一丝不可置信,还有一丝感动!老夫,老夫曾以为老夫是唯一一个不怕得罪皇帝,谏言从来不怕被贬官的人! 可如今,朝堂上多了一个能够跟皇帝爆粗口,把皇帝的决策说得一无是处的年轻人! 好,好啊!吾道不孤,吾道不孤啊! 再然后是老魏! 魏铁男脸上写满震惊之余,还有一丝佩服! 对,没看错,那是佩服! 老魏在心里感慨,好一个唐河上,曾经以为,老夫为大唐找到了直言不讳的接班人!可是,从打油诗,到《阿房宫赋》再到“权利应该关进笼子里”,最后到直接喷皇帝找了一个“搅屎棍”、“老鼠屎”去道建司! 原来,唐河上这小子一路走来都在藏拙,直言不讳这种事情上,他有许多值得老夫学习的地方啊! 厉害! 佩服! 魏某,一定要认真学习一番啊! 身为道建司两大少监的父亲,长孙无忌和杜如晦震撼之余,没有跨出来有个只言片语! 作为唐河上的老爹,唐俭回过神来之后,也没有对儿子的说法表示赞同或者反对! 三人都是在避嫌! 萧瑀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嚯真的很差嘛! 但是,你的脸色差,不代表老夫这个即是舅舅又是臣子,还是南梁王室的人就不赞同唐河上! 萧瑀一步跨了出来,“陛下,唐河上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忠言逆耳嘛!是以,老臣以为,陛下确实可以召回许敬宗!” 直言纳谏这种事情,即便是没有人站在自己前头,魏徵都毫不犹豫会去做出头鸟! 今日,先是唐河上走在了最前头,说了最痛快的话! 后有萧瑀站出来声援,那么老夫这个秘书省的主官,毫无疑问必须站出来嘛! 老魏同志也跟着一步上前道:“陛下,臣附议!许敬宗文采确实很不错,写点东西来当真可观。可是,道路建设这种技术活,他确实擅长!还是召回来,让有能力的人上吧!” 身为检察院院长的王珪看了一眼站出队列的三人,王某的人设也多多少少有些直言纳谏,再说了,某是检察院院长,看着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怎么可能不弹劾? 他也一步站了出来,当然,语气比起前面几人委婉了很多:“陛下,自古以来,知人善用,事半功倍!许少监是个有能力的人,不如,就调入臣的检察院专门负责写写公诉材料吧?” 呵呵! 李二陛下黑铁一般的脸上,挂上了一幅冷笑,从说话最陡的唐河上,到次之的萧瑀,再到魏征,最后到说话最委婉的王珪!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一个一步台阶,看似给了朕面子,实际上这是将朕的脸按在地板上摩擦! 他冷冷道:“既然是朝会上讨论问题,那朕倒是想问问了,是你们四位觉得朕用许敬宗不当呢,还是其余爱卿也觉得朕用许敬宗用得不对呢?” 冷冽的语气,简直如同这个时节外面的寒风,让人情不自禁脖子一缩。 老程觉得自己缩脖子有些不厚道,毕竟刚才眼前这一出女婿怼老丈人的戏码实在好看,也看得起劲。总不能只看戏,不给赏不是? 他又伸了伸脖子,笑着大大咧咧道:“陛下,俺老程是个武夫,不晓得啥子技术,也写不出啥子文章,就认得自己的名字。但是,俺老程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晓得记录军功需要随军司马。晓得粮草需要用辅兵去运。 既然唐小子、萧中书、魏秘书和王院长都觉得许敬宗那书生不适合管理道建司,定然有他们的道理。 别的不说,唐小子是道建司的创始人,肯定门清。 所以,俺老程支持唐河上!” 尉迟恭看着程咬金都站出来了,这种让皇帝不舒服,还不惹事儿的机会有几个? 他强行绷住脸,不让自己笑出来,然后站出来道:“陛下,俺也是个武夫,不晓得中间的道道,但是,就看唐小子的海军,俺服气。同样,海军是唐小子搞的,都没有出差错。道建司这个衙门,也是唐小子搞的嘛!所以,姑且听听,看看许敬宗走之后能弄出个什么名堂?” 尉迟恭都站出来了,剩下的武将,还有几个不站出来? 李靖? 他和唐河上的关系有多密切? 李绩? 他和楼上一样!几乎可以说是与唐河上一荣俱荣! 秦琼? 脸色蜡黄的汉子虽然情商很高,却实打实是个耿直人,对大唐有利,他就会赞成! 武将堆里,绝大部分家庭的孩子都在长安学院读书呢! 在明显能够支持的情况下,不支持唐河上,难道支持咱们从来就不喜欢的许敬宗? 至于文官 除了不说话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房玄龄明显没有出声反对不是? 唐俭? 呵呵,那厮虽然没说话,你看他高高扬起的头颅,不正在为唐河上怼了皇帝而自豪滴在装哔? 于是乎,一个又一个官员站了出来:“陛下,臣附议!” “臣也附议!” 有一说一,咱都不是看不惯许敬宗那个老银币,而是唐老四说得很有道理!以往道建司做了多少厉害的工程? 禹门口大桥可以说是标杆吧! 自打许敬宗去了之后,道建司分成了南北俩部分,北边官道搞得如火如荼,南边一直停滞不前! 这妥妥的许敬宗不适合在道建司嘛! 他冷冷道:“既然是朝会上讨论问题,那朕倒是想问问了,是你们四位觉得朕用许敬宗不当呢,还是其余爱卿也觉得朕用许敬宗用得不对呢?” 冷冽的语气,简直如同这个时节外面的寒风,让人情不自禁脖子一缩。 老程觉得自己缩脖子有些不厚道,毕竟刚才眼前这一出女婿怼老丈人的戏码实在好看,也看得起劲。总不能只看戏,不给赏不是? 他又伸了伸脖子,笑着大大咧咧道:“陛下,俺老程是个武夫,不晓得啥子技术,也写不出啥子文章,就认得自己的名字。但是,俺老程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晓得记录军功需要随军司马。晓得粮草需要用辅兵去运。 既然唐小子、萧中书、魏秘书和王院长都觉得许敬宗那书生不适合管理道建司,定然有他们的道理。 别的不说,唐小子是道建司的创始人,肯定门清。 所以,俺老程支持唐河上!” 尉迟恭看着程咬金都站出来了,这种让皇帝不舒服,还不惹事儿的机会有几个? 他强行绷住脸,不让自己笑出来,然后站出来道:“陛下,俺也是个武夫,不晓得中间的道道,但是,就看唐小子的海军,俺服气。同样,海军是唐小子搞的,都没有出差错。道建司这个衙门,也是唐小子搞的嘛!所以,姑且听听,看看许敬宗走之后能弄出个什么名堂?” 尉迟恭都站出来了,剩下的武将,还有几个不站出来? 李靖? 他和唐河上的关系有多密切? 李绩? 他和楼上一样!几乎可以说是与唐河上一荣俱荣! 秦琼? 脸色蜡黄的汉子虽然情商很高,却实打实是个耿直人,对大唐有利,他就会赞成! 武将堆里,绝大部分家庭的孩子都在长安学院读书呢! 在明显能够支持的情况下,不支持唐河上,难道支持咱们从来就不喜欢的许敬宗? 至于文官 除了不说话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房玄龄明显没有出声反对不是? 唐俭? 呵呵,那厮虽然没说话,你看他高高扬起的头颅,不正在为唐河上怼了皇帝而自豪滴在装哔? 于是乎,一个又一个官员站了出来:“陛下,臣附议!” “臣也附议!” 有一说一,咱都不是看不惯许敬宗那个老银币,而是唐老四说得很有道理!以往道建司做了多少厉害的工程? 禹门口大桥可以说是标杆吧! 自打许敬宗去了之后,道建司分成了南北俩部分,北边官道搞得如火如荼,南边一直停滞不前! 这妥妥的许敬宗不适合在道建司嘛! 禹门口大桥可以说是标杆吧! 自打许敬宗去了之后,道建司分成了南北俩部分,北边官道搞得如火如荼,南边一直停滞不前! 这妥妥的许敬宗不适合在道建司嘛! 452、许文书最后的倔强 皇帝远远看了一眼唐老四,正好看到了唐河上脸上的“苦笑”。 这让他的心里多少舒爽了些,谁让你小子乱来,不给朕面子?朕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你,朕能封赏你,也能取消你的封赏! 以后长点记性,别TM每次都给朕整些幺蛾子! 哼! 想到这里,李二陛下傲娇一哼,直接转身朝着大殿侧门走去。 老太监苦笑一声,宣布了朝会结束,然后转身朝着李二陛下追去。 大臣们自然仨仨俩俩朝着太极殿外走去。 唐俭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走到了儿子的身边,他有些埋怨,“小子,你今日直言不讳确实有老爹我的风范,可是你急躁了呀,这种事情,你应该私底下和皇帝说。那样的话,皇帝一样能够将许敬宗给召回来,还不会撤了你的郡公!” 唐河上听着老爹的话,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他倒是真想说一句:爹,你什么时候直言不讳滴谏言过?从儿砸我记得事情开始,纵横家的谏言不从来都是危言耸听一番之后引出自己的论点,让人信服么? “啪!” 唐俭一巴掌拍在了儿子的脑袋上,“你TM什么眼神,难道你忘了,那日在咱们家里,爹为了你和皇帝据理力争?” 唐河上摸了摸头,不满喃喃道:“您那是据理力争么?明明就是讨价还价!纵横家会直言不讳?爹,你莫非真以为你儿子傻?” 唐俭顿时噎住了,这尼玛确实是亲儿子,不是亲儿子敢这样不给自己面子? 也不懊恼,只是眼珠子一瞪,恨铁不成钢道:“你个蠢家伙,老爹这是在教你做事儿!你想想,要是今日你委婉点,郡公就不会丢。等着哪天再立点新功劳,就能再往前走一步!那时候,咱们老唐家一门两国公,多有面子?” 得嘞! 唐老四翻了个白眼,合计着老爹您这是又关心面子问题去了呀! 还一门俩国公! 他也不理会唐俭,自顾自的朝着太极殿门外走。 唐俭一路跟着唐老四,不断低声絮絮叨叨,倒是有些像家里那位妇人。 “冠军侯,了不得啊!” “是啊,唐尚书有个好儿子!” 不曾想,二人刚刚走出门口,门外逗留的官员们纷纷上来拱手称赞唐河上这次在朝堂上怼皇帝怼得好! 让咱们看戏看得很舒坦! 刚刚还在絮絮叨叨说儿子这次做得不对,丢了郡公有些不划算的唐俭立马变了脸。 他的头颅微微扬起,笑着道:“那是,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 论装哔这种事情,这一刻唐老四只觉得自家老爹是天下第一。 论脸皮厚度这种事情,纵横家再一次刷新了儿子的观点。 唐河上拱了拱手,说了句“多谢各位在朝会上的支持”,随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唐俭倒是笑盈盈站在原地,赚足了同僚们的称赞,自然也装够了哔! 唐俭的作态,让不远处的房玄龄情不自禁嘴角翘了翘,心道,这狗日的唐俭。 吏部的调动文书写得很快,毕竟,尚书的儿子升官了,右相的儿子也升了官。这种情况下,不快些,万一让长孙尚书和杜相爷不高兴咋办? 仅仅一个时辰之后,两匹骏马从吏部押房跑了出去,一匹朝着幽州,一匹朝着秦岭。尤其是朝着秦岭的马匹仿佛是要和正朝着长安城赶的那份弹劾奏折比谁更快一般,扯开了蹄子狂奔。 秦岭脚下,送出弹劾奏折的许少监心情好了不少。 他一遍又一遍看着自己的书写的关于挖开秦岭的计划,越看越觉得可行。 工程量很大么? 当然很大啊!那可是要挖开秦岭。 大就对了,工程量不大,怎么能在完工的时候体现出咱老许的丰功伟绩? 嘿嘿! 不用想,等着这巨大的工程完工,咱老许再怎么也得弄个侯爵当当嘛! YY之中,老许情不自禁再开了一遍自己的方案,越看,越觉得像是一个爵位。 许久,他才收拾好心情,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写了起来。 招聘计划: 顶级匠人,10人。 条件:从事建筑行业十年以上,能看懂施工图纸(最好是从长安的各个建筑企业挖墙脚过来);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服从命令。 次级匠人:50人。 条件:从事建筑行业五年以上,能识图(一样能挖过来就好了),能够放线、测绘,有较强的现场施工能力! 安全管理匠人:5人。 条件: 不得不说,老许同志在这道建司的一年还真不知白混,居然晓得按照道建司施工建设的模板指定招聘计划。 若真的让他招到这样一群人,只怕挖开秦岭这事儿他还真的有可能成功。 当然,这就得看李二陛下愿意给本官多少支持了嘛! 说起支持,老许放下手中的笔,眼睛一眯。 陛下应该是会给本官最大的支持的,不然陛下也不会让本官来着道建司做一把手嘛。 如果陛下不给支持,本官有什么东西做不好,那不是让陛下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所以,本官这个计划一定能够实施。 如今,算得上万事俱备了,只欠两股东风! 一股,是陛下看到本官的施工方案之后,画上一个圈;另一股东风,那要等着本官亲自前往长安,找长安城里那些技术好的匠人们好好聊聊。 本官就不信了,给他们官身,他们还放不下商人手里那点工资? 怀揣着这样的美梦,许少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起唐氏集团茶叶公司生产的一罐贴有“碧螺春”三个字的茶叶罐子,将盖子揭开,抓了一小戳丢进自己的陶瓷杯子里。再拿起一个唐氏集团半年前用篾篓子和玻璃造出来的叫做保温瓶的物件,拔掉它的盖子,朝着陶瓷杯子里倒入了些沸腾的热水。 最后,许少监端着茶杯,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就着雾气,继续完善起自己的招聘计划来了。 直到夜晚来临,许少监才走出自己的书房,他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表达着他对自己的施工方案和招聘计划的信心! 当夜,秦岭脚下的临时房子里,也不知是激动的原因,还是喝了清茶的缘故。许敬宗久久不能入睡。 所以,翌日,起床之时,年龄本来就有些大的许少监眼眶四周明显是黑黑的。 尽管如此,他的眼神里依旧充满着色彩,心中已经在计算,昨天,奏折发出,走了半天,想必,今天晚上奏折就能送到褚遂良手里了吧? 明天一早,老褚就能将奏折递到李二陛下手里,陛下要花时间批阅,还要找工部的人来评审方案。那就再耽搁一天时间。 最后,陛下签署施工方案,再发往秦岭。 一来二去,或许再等三四日,本官就可以启程前往长安挖,咳,招聘匠人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虽然挂着黑眼圈,却神采奕奕的老许同志穿上了靴子,一步一登高,朝着山上走去。 今日,本官要走到秦岭的最高点,然后俯瞰一番到底哪个山坳最矮,最适合动工! 殊不知,老许刚上山不就,一名身穿皂吏服装的骑士便抵达了秦岭营地。 皂吏看上去十分风尘仆仆! 谁让他花大半天时间,跑出去了好几百里? 翻身下马,皂吏一个跄踉险些摔倒,他却不管不顾,正了正身子,一边朝着房子跑一边喊到:“许敬宗许少监可在,属下吏部小吏,特来传送信件。” 许敬宗的信件? 出来迎接的总工直接愣住了,他记得昨天老许曾经在会上说过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总工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担忧,将小吏引入了待客室,然后泡上一杯茶道:“许少监上山上勘察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果方便,这位使君你可以将东西交给我,然后由我转交给许少监。我是这里的总工程师。” 皂吏喝了一口水,笑着道:“您客气了,我就是个小吏,哪里是什么使君。若是一般信件,交给您倒是无妨,这是,这封信件涉及到人事变动。所以必须交到许敬宗少监手里。还请您见谅!” “无妨!” 总工摆了摆手,“使君且先等候,某这就去安排人通报许少监,让他赶紧回来。” 总工说完便走了出去,他拉过手底下一个人,吩咐道:“上山找一趟许少监,吏部有关于人事任命的公文到了,需要他回来接收。” “人事任命?” 那人愣了一下:“总工,难道是昨天你们吵起来了之后许敬宗那厮真的弹劾你们了?” 总工眉头一皱:“什么叫那厮,人家是少监!再没本事也是少监,别乱说话!至于是不是我们那件事儿,关你啥事?你只管做好你该做的事儿不就行了!赶紧去请人!” “诺!” 那人慌忙应了一声,赶紧朝着秦岭的方向跑去。 山下往山上追,还比别人后走半个时辰,这可不是见轻松的活儿。 总工安排的匠人也亏得是经常在工地跑的匠人,再加上昨晚老许实在没有休息好,不然还真的不一定能追上。 整整一个半时辰,匠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半山腰追到了许少监。 他气喘吁吁对着正席地而坐,吃着干粮的许敬宗道:“少监,刘工,朝廷里来了个信使,找少监。说是有什么人事任命,要少监亲启。如今那信使正在咱们的接待室等候,少监,您看,要不要先回去,明天再巡山?” 啃着干粮的老许险些被匠人的话给噎住。 信使? 人事任命? 送信的这么快,大半天就送到了? 然后陛下迅速召集人过了本官的方案,连夜派人八百里加急? 老许一边拿着水往嘴巴里灌,一边脑补! 你别说,以陛下对政务的重视程度,还真的有可能呢。 再加上,唐河上这不是放出来了嘛,秦岭这边一直没有动静想来陛下也是觉得面子上没有光彩,有些急迫了呀! 对,一定是这样! 这一脑补,许少监再也坐不住了! 他一下站了起来,“走,咱们回去!” 许敬宗带着心腹直接朝着山下走去,这倒是苦了刚刚上山的匠人。 尼玛,这算什么事儿,老子前脚上山,还来不及休息,就要屁颠屁颠滴下山。殊不知,这下山的路看似没有上山费劲,实则十分费腿儿啊! 心情愉悦,再加上有些急迫的许少监下山的路走得贼快。 抵达营地的时候,也就半个时辰多一丢丢。 “人在哪里?” 心情好的许少监破天荒的给了总工一副好脸色看。 毕竟,他们都要被调走了,给个好脸色也没啥。 总工指了指接待室,“回禀少监,信使就在里面,您直接进去就是。” 许敬宗也不客套,直接朝着里面就走。 “信使辛苦!” “少监好!” 二人免不了一番互相致敬。 然后信使将书信递给了许敬宗,许敬宗则是一脸笑容地从袖口里掏出一片金叶子塞入了信使的手里。 做完这些小流程,许敬宗迫不及待地解开了信封,阅读了起来。 只是,许少监越看,脸色越难看! 这尼玛哪里是同意自己的设计方案,调离几个总工的信件。 这明明是一份将自己调任至检察院的信件。 要说检察院,那确实是个好地方,以前的御史台嘛,权柄甚大,如今那个官员不怕检查院的检查官敲门? 可是,陛下啊,您不是让臣去做检查官,而是去做——公诉书记官! 这TM说白了就是个文书啊! “这!” 许敬宗苦着脸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这位信使,你确定这玩意没有错?” 信使笑着摇了摇头:“少监,自然不会错的!跟着卑职出来的还有一位同僚,他去了北方,给长孙少匠和杜少监传信。相信,不日,长孙少匠就会启程,过来接替秦岭的工作!” “呵呵!哈哈哈!” 许敬宗陡然笑了起来,那已经将书信捏的皱成一团的右手青筋暴起,他倔强道:“好,呵呵!好一个长孙冲!老夫这就把自己的方案给烧了,再看看,没了老夫的方案,你怎么处理秦岭官道。” 453、倔强之后是郁闷 说能的,请站出来。 陆某人保证不打死他! 听说过封伦和魏征么? 前者乃李二妹弟封言道的亲爹,明面上帮了李二多少事儿?可死后,查出来曾经做过李建成的谍子,李二陛下一怒之下封赏全给撸了,就差掘坟鞭尸! 后者死后,李二爷一边哭着“朕失去镜子矣”,另一边是翻手取消了衡生公主和魏叔玉的婚事,就连魏征的墓碑都给推了。 如此一个记仇的人,会放下夺妻之恨,让你升官发财? 穿委会的大佬们,能出来见见么,咱们换换可否 “陆郎中好啊!” “各位好!” 漕渠边上蹲了半个小时的陆爽绝壁不信,所以,回程之时,面对街坊的问候他十分敷衍。 推开两进的那没有用红漆漆过的大门,熟练迈过不大的院子,正厅便出现在了陆爽眼前。 这是陆爽第一次认真打量前些日子身体里那个已经消散了的大唐陆爽买下来的房子,虚掩着的房门透露着刚换不就的新痕迹,木格子上张贴着两个大红的囍字。 房门内,声音传来。 “你也是,姑爷出去怎么不给姑爷把裘衣披上?虽然阳春将至,可时下还有些寒冷,要是姑爷冻着了怎么办?” 这声音虽然满带责骂,却十分悦耳,让陆爽心中一暖。 更让那两刻钟里,为了活命想过一别两宽,想过带着媳妇隐居山林的陆爽心里莫名觉得羞愧。 老子穿越过来,五品大员,娇妻美绝贞观,却要没骨气没脊梁地直接认输,丢人现眼? 不! 陆爽猛然摇头,随后伸出右手,大拇指和中指分别在在嘴角两边一滑动,那俊俏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推门而入,陆爽柔声道:“哪有那么容易受冻?二娘你就别怪罪绿娥了。” 身穿白色貂裘的郑丽婉小嘴一撅,“合计着奴家成坏人了?” 俊俏的笑脸噘着嘴,一时间看得自诩理论上阅女无数的陆爽有些痴,心中只出现一个念头,就是走过去,咬一口。 “大郎!还没看够么?” 虽然已经喜结连理,可到底是新婚燕尔。 郑丽婉被陆爽那满带侵略的眼神看得小脸通红,情不自禁转过了身子去。 “嘿嘿!” 陆爽的脸上挂满了坏笑,“这才几天,哪儿能看够了?” “哼!” 却是不想,郑丽婉竟然冷哼一声,“大郎的意思,是看久了奴,就会看够,看厌烦?” “!” 女人这种生物,不讲道理的生气莫非真的不分时代? 陆爽嘴角一抽,快速回答道:“怎么可能!我家二娘可是百看不厌,不,万看不厌!” 听得陆爽这句话,一旁的小丫头情不自禁笑了出来,腹诽道:自家姑爷这口舌功夫很了得咧。 果不其然,十七岁的女子心中的小郁郁顿时消散。 当然,这也印证了那句话,“二十一世纪的绝大部分男人求生的能力杠杠的!”。 不再生气的郑丽婉转过身来,“绿娥,偷笑个甚!还不赶紧去弄早膳来,吃完了咱们还得去给叔公请安呢。” “诺!” 被抓了个现行的通房丫鬟脸上丝毫没有畏惧,应了一声笑盈盈走了出去。 胡辣汤那等玩意,当下可是没有。所以,早膳是一盘挺精致的点心和一碗小米粥。 黄色的小米,被熬得稀烂,上面有着一层薄薄的羊油。用勺子舀起来,倒是有些独特的香味。 将勺子里的小米粥吹了吹,然后放入嘴里了。颇有些膳猩味,可陆爽并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适应。 “想来,是原主吃惯了吧?” 陆爽小声嘀咕。 旁边的郑丽婉愣了一下,“大郎,说的甚?” 说的甚? 你家老公换了个灵魂,信么? “咳!” 差点暴露的陆爽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没啥,赶紧吃吧,别让叔公久等。” 没多久,一辆没有任何族徽的陈设朴素的马车从长兴坊出发,一路兜兜转转,通过了东市,最终在政道坊一座挂着“吴县男府”牌匾的府门前停了下来。 这里便是陆爽和郑丽婉的目的地。 吴县男是爵位,其封号的获得者姓陆,名元朗,字德明。 对,就是好多大佬的小说里写的那位刻薄古板的老学究,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国子博士。 陆爽熟练的提着长衫下摆与郑丽婉并排走上男爵府门口的台阶,然后熟练叩响了了门环。 “嘎吱!” 不一会儿,男爵府的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短衫的小厮来。 “哟,是安乐大郎来了,快请进。博士早就在等您和郑家娘子上门呢。” 小厮看见来人,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打开大门放陆爽进了屋。 在京城没啥朋友,也没多少亲戚的陆爽自打到了长安没事儿就往这男爵府上跑,自然和门口小厮十分熟悉。也不客套,陆爽迈着脚步就往门内走。 刚下了职回到家中的陆元朗正在客厅喝茶,见着陆爽和郑丽婉进来,老脸上立即挂满了笑容,“楚笙来了?快,来坐!” 陆爽嘴角抽了一下,这尼玛算是什么笔咳,表字? “见过叔公!” 陆爽夫妻二人纷纷对陆元朗行晚辈之礼。 “嗯!” 老爷子笑着颔首示意二人起身,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绸布包裹的物件递了出来,“郑家丫头,楚笙的父母走得早,也没留下什么物件。叔公这里有个镯子,现赠与你,就当是公婆给的东西了。” “叔公,这” “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拿去!” “诺!” 那是一个成色很好的玉镯,可见陆元朗对陆爽这个族孙那是一点没有见外。所以,陆爽本想拒绝,可老爷子眼珠子一瞪,心中的措辞便被瞪了回去。 郑重行了一礼,陆爽从老爷子手中接过镯子,套在了郑丽婉的手腕上。 陆元朗会心一笑,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嘛!郑家丫头你且去后院休息一下,老夫和楚笙还有些话语交待。” “诺!” 郑丽婉起身行了一礼,迈着小碎步退出了客厅。 “来,喝茶!” 待得郑丽婉出去,陆德明递过一碗茶汤。 陆爽自然是恭敬接了过来,却没有放到嘴边。倒不是礼节的问题,而是陆爽发现自己吃得惯羊油熬制的小米粥却实打实适应不了夹杂着芝麻、羊油、生姜和其他香料的茶汤。 要不是曾经在体制里摸滚打爬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演技,此时的陆爽只怕要当着叔公的面讲肠子给吐出来。 “别拘谨!” 陆德明还以为陆爽有些拘谨,笑着道:“是有些心里话和你说说,放轻松点。” 话到此处,陆爽只只看见这位家族远房叔公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缅怀,随机又变成了欣慰。 “楚笙啊!” 陆德明一脸欣慰道:“去年罗毅谋反,你安乐分支深受其害,你爹,你大父都死在了那场叛乱之中。老夫本以为我陆氏安乐分支要就此一蹶不振很久,可哪里想到,仅仅几个月时间,你就成了兵部职方司郎中。若论官职,你比叔公这个国子博士也仅仅低了两级而已。好啊!好啊!” 好?叔公,您是认真的么? 这好在哪里? 叔公啊,族孙和皇帝抢了女人,皇帝明面上过不去,怕别人说他小气,所以给了族孙一个职方司郎中,这算什么好事儿?指不定,李二爷一直憋着坏就等族孙做错什么事情名正言顺推到菜市场上咔嚓了呢? 搞不清楚陆德明心中想法的陆爽可不敢说上面那些大不韪的话,而是苦笑着答道:“叔公,我这官职是怎么得来的您还不清楚?” “哈哈哈!” 听了陆爽的话,陆德明爽朗大笑,“好!哈哈哈!老夫本以为你要因此骄傲自满,还想着找个时间好好敲打敲打于你。没想到,你竟然有这层体悟。” 体悟?叔公,您是说李二陛下真有阴谋? 然鹅,陆爽明显理会错了眼前那位叔公的心思。 只见陆德明继续笑着道:“你既然晓得,你这官职是因为陛下来的,那就一定要认真做事,不能让朝堂诸公嘲笑陛下所托非人。” 神TM感谢皇帝陛下啊! 陆爽直接蒙住了,叔公啊,听了您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绝大部分的智商都用在了读书上?或者说,您空有智商没有一丢丢情商? 陆爽在心中捋了一下,文学馆十八学士,杜如晦、房玄龄、于志宁、苏世长、薛收、褚亮、陆德明、姚思廉、孔颖达、李玄道、李守素、虞世南、蔡允恭、颜相时、许敬宗、薛元敬、盖文达、苏勖。 除了在李二陛下登基前死亡的薛收,哪一个不是最后混到了从三品以上的存在? 可为何独独自家叔公到死的时候还只是个县男和国子博士? 死的早么? 并不是,苏世长、盖文达、蔡允恭、李玄道可都比自家叔公死的早啊。 那么! 真相就只有一个! 这一刻,陆爽感觉自己化身成为可名侦探,并且推理出了一个自己最不愿接受的真实情况——自己叔公政治生存意识有些薄弱啊。 尼玛!好大一个雷! 陆爽有些欲哭无泪。 正是此时,陆德明笑着说出了另外一句话:“楚笙啊,汝不仅要感谢陛下,还得感谢魏公!若不是魏公冒着得罪陛下的危险为汝仗义执言,汝焉能娶到如此俏丽之妻?改日,叔公带你去见见魏公,他也算得上为你保过媒了,得带上些礼物去!” 雷2! 呵呵! 陆爽心中的冰凉无可附加。 叔公啊,您都晓得魏征他冒着得罪李二的风险仗义执言,那族孙不是已经把李二陛下得罪了么? 为何您不想想族孙? 再说了,谁让他魏征仗义执言了? 这尼玛不是坑我陆爽么,我还要谢他?谢他一地鸡毛啊? “楚笙?” “啊!哦!” 陆爽佯笑道:“一切都听叔公安排。” “嗯!” 陆德明脸上的欣慰更浓了,“好,我陆家儿郎,果然都是知恩图报之人。对了,昨日从安乐来了一封信件,是你叔父寄过来的。你新婚燕尔,老夫便没有过去打搅你,来你看看。” 话音落下,陆德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陆爽郑重接了过去,拆开便看了起来。 “吾侄,见信如晤。 汝即大婚,叔父本当携族人前往长安为汝操办。然,罗毅荼毒尚未清除,族里事务较为繁忙,叔父和族人皆无闲暇,汝可不要见怪。 叔虽不来,却以安排二郎携带些许细软前往长安,一来京城居不易,多谢金银细软,汝可善待郑氏,不落我安乐陆家颜面;二来,汝已是大唐官员,同僚结交必不可少,仅凭俸禄如何够用?其三,为叔也想汝与同僚上级打好关系,若是合适,亦可举荐二郎入朝为官。 圣人让婚与你,此乃无上恩典,我安乐陆家自当满怀感激,为陛下为大唐尽献绵薄之力!” 呵! 呵不出来了啊! 苦笑已经不足以说明陆爽此时的心情了。 老叔这情真意切的话语,让陆爽本已冰凉的心变成了冰冻,万年玄冰冰冻辣种。 我陆爽在这边担惊受怕,生怕皇帝清算这情敌之仇,老叔你居然要我好好为皇帝做事,感谢皇帝让婚的恩典,还要把二郎也送进官场? 叔啊,您不知道鸡蛋不要放到同一个篮子里么? 您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哪一日我陆爽被清算的时候二郎跟着遭殃么? 雷乘以3! 这尼玛,总算明白了,有些事儿就TM是遗传。 见着这封信,陆爽如今有理由相信,自家老爹和大父之所以会在罗毅谋反的时候被牵连,只怕是被罗毅卖了还在帮忙数钱吧? 这尼玛妥妥的遗传性情商低下嘛,不然为何眼前的叔公和远在幽州安乐县的叔父会如此英雄所见略同? “二郎说什么了?” 陆德明见着陆爽的脸色不好,出口相问,其口中的二郎自然是陆爽的叔叔,安乐陆家老二。 陆爽一脸生无可恋地将信件递了过去。 “白痴!” 陆德明快速看完信件,直接吐出一句话来,“你二叔就是个白痴!” “叔公也是如此认为?” 陆爽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侥幸。 454、许敬宗不如唐河上多矣 许少监,不对,现在应该称为“许书记官”抵达长安的第三天,一骑黑色骏马抵达了长安城。 那就是道建司新任少监,吏部尚书之子,长孙皇后之侄,长孙冲。算得上是整个长安勋二代职位第二高的衙内没有先进皇宫拜望自己的姑父,也没有先回家找自己的老爹,更没有直接去吏部领职报道,而是直扑来亭坊长安学院。 大表哥也曾经算是长安学院的常客之一了,官道建设开始的时候,他和杜构跟着王玄策少不了往长安学院跑,门卫已经是熟悉得很。 没有任何通报,大表哥长孙冲便被放进了学校,然后轻车熟路直袭三楼的校长办公室。 “笃笃笃!” 敲门三下,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进来。” 长孙冲推门而入,正俯首写着东西的年轻山长唐河上抬起头,顿时露出一丝惊喜:“还以为是马周他们找我,没想到是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快坐,快坐!” 一项懒散的唐山长站了起来,拿起水杯问到:“喝什么,龙井、碧螺春还是武夷山老茶?” “冬天了,适合喝点红茶!” 长孙冲也不客气,笑着道:“就来老茶吧。某在外头早有耳闻,说是大唐茶业整出了一种新茶,来至武夷山,还号称几十颗老茶树一年也产不了多少茶业,有价无市。” “茶树倒是只有几十棵!” 唐河上笑着答道:“产量嘛,虽然不多,一年还是多少有些,你家老爷子就有,别人说有市无价,你长孙冲不至于没喝过吧?再说了,你要喝,直接给玄策写封信不就完了?” “自家的东西,那有打秋风来的爽快?” 长孙冲咧嘴一笑,“赶紧泡茶,墨迹什么?” 得勒! 唐河上眉毛挑了挑,同龄人里,这样和自己说话的还真没几个了,一时间也说不上是个啥感觉,反正赶紧泡茶吧,谁让对方是长乐的大表哥,更是曾经威胁自己要对长乐好的大表哥呢? 一壶红茶就着,二人打开了话匣子,更多的是长孙冲说,唐河上听。 北方官道的巨细,被长孙冲娓娓道来,出现过什么难题,如何解决的;又修筑了多少大桥,准备再在黄河上修筑多少大桥。这些事儿,长孙冲如同汇报工作一般,说得十分细致,唐河上时不时接上一两句,更多的是给长孙冲的构思拾遗补缺。 半壶茶,很快下肚,北方官道上的建设已经说得七七八八。 然后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南方官道上,长孙冲说了一下自己的构思,却只能说个大概。没办法,北方和南方有着很大的不同,北方地势平坦很多,南方,尤其是西南,有着一条水量更大,河道更宽的长河,还有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尤其是蜀道有着难于上青天的说法,黔、贵两地羁縻州更是如此。 喝了一口茶汤,长孙冲忧虑道:“所以,南边,一时间还真不好安排啊!你有什么办法,支个招呗,别以为现在不担任少匠了,就可以撂挑子。你自己弄出来的摊子,可不能撒手不管。” “晓得了!” 自打听长孙冲诉说西南开始,唐河上就晓得这大表哥是个啥意图,说白了就是来寻求帮助来了呗。 其实,即便是长孙冲不来,唐河上也会准备,毕竟道建司虽然是朝廷的部门,可他们修好了路是要给道运司来营运,而且,道建司修路的费用都有很大一部分是唐河上这个大股东出的。 将自己的茶杯放下,唐河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然后拿起一本小册子递给了长孙冲:“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自己拿去看看,不懂的再来问我。” 长孙冲拿着小册子便直接看了起来,不懂再来问? 呵呵! 那不是本衙内的风格,发现问题,现场询问,不就解决了么? 却是不想,刚刚以翻开册子,作为技术型管理的长孙冲就被里面的内容吸引,当他从书册中找回魂魄之时,已经是傍晚,办公室内哪里还有唐河上那小子的身影? 长安学院有食堂,晚饭是铁定可以解决的,可住宿咋办?去找老三挤一挤? 得了吧! 唐河上都没在办公室,读完之后,想解答疑惑都找不到人,某又何须在这学院里待着? 长孙冲轻轻将书册合了起来,然后如同放珍宝一般,将书册放进了自己的怀里,还轻轻拍了一下。这才转身朝着办公楼下走去。 出了长安学院,翻身上马,吏部尚书的公子哥,大唐二代里面除了唐老四,官职最高的年轻人终于骑着马朝着国公府行去。 进了门,给老爹老娘请了安,然后一同吃了顿饭,长孙冲便把自己丢进了书房,抱着唐河上的小册子看了起来。 期间,长孙无忌去过一趟,本来准备和二字促膝长谈一番,却听儿子说“唐河上已经把解决秦岭问题的方法告诉我了”,所以他又改变了注意。 儿子能一颗心思扑在工作上,这是好事儿不是么? 赵国公府嫡长子长孙冲的书房电灯整整一直亮道了子时才被关闭,也是担心儿子未睡的长孙无忌借着起夜的功夫专程跑过来关闭的。 若非如此,按照长孙冲原本的计划,他是想把这小册子认认真真看第三遍的。 不懂技术的长孙无忌在关掉儿子的灯之后,还偷偷在儿子书房的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儿子不会再起来偷偷看书才转身离去,一边走,他还一边摇头:“唐小子也真是的,冲儿才回来,他就扔个书册过来,把冲儿都快搞魔怔了!也不知道那玩意是什么东西!” 和吏部尚书府大公子一样魔怔的,还有如今已经是闲职的检察院书记官许敬宗。 清闲的工作,并没有让他觉得舒爽,反而会情不自禁去想起自己的计划,更会情不自禁响起陛下曾经说的那句话“唐河上说,他有更好、更省钱省力的方案!” 读书人,都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这种劲头,成功让许书记钻进了牛角尖。他每天都会思考,如何将自己的计划优化得更加省钱,省力! 所以,这些天一来,他每天都要弄到深夜才睡觉。 经过几天的修修改改,确实比以前节省下了一些人力物力,调整下来的预算和之前的预算相比较,节约的不足百分之五! 以他对唐河上的了解,唐老四既然敢说有更优质的方案,那么费用和人力肯定不止节省这么一点! 这才是老许同志焦头烂额的事情! 因为,经过优化,他发现自己的方案,无论从什么方向去调整,都不可能有太大的变化。 “大郎,睡吧!” 突然,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明日大朝会,你要是精神不好,怕是会被人诟病!” 说话的是老许的发妻,这倒是提醒了老许同志,自己虽然不是什么要紧部门的正五品,不用每天去站班,可大朝会是必须去参加的。 他揉了揉眉心,将书册图纸收了起来,终于关掉了自家的电灯。 四十余岁的老许,其妻子自然也是只有四十不到。 当真以为他是喊老许洗洗睡了么? 实则不然啊! 却是不想,老许脑子里只有施工方案,对身边的发妻以及那些羞羞的事情提不起半点兴趣。 妇人只能噘嘴嘴在心里怀疑,老许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这狗日的,穷困的时候,可都是我拿体己钱来补贴生活,如今升官了,就出去乱了吗?别让老娘晓得,一旦老娘晓得,老娘要你鸡犬不宁! 没错,大唐的妇人就是这样豪放,可没有撒大家闺秀必须要轻言细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法,绝大部分妇人都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过小三的存在。 这也是为何会有葡萄架倒了这种美谈的缘由。 妇人含恨睡去,老许却是在边上怎么也睡不着。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这是一种煎熬! 终于,破晓来临,许敬宗顶着黑眼圈迈出了家门,正五品的他可没有资格自驾马车上朝,只能走出坊道,去乘坐轨道马车。 跟着上朝的大部队前往太极殿的途中,精神头不怎么好的许书记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是曾经在道建司的同事,吏部尚书家的长子。 这么快就回来了? 许敬宗皱了皱眉,却没有上去打招呼,毕竟二人一人在南,一人在北,实在没有太多的交集。 进入太极殿,老许的位置并不起眼,他倒是有些乐的如此。 虽然,许某人打心眼里想站个C位,可没那运气,没办法! 如今,大家伙都晓得许某人从实权部门调入了闲职部门,位置起眼了,反倒是惹人笑话不是? 早朝的流程依旧是老太监先出来喊话宣布开始。 然后,没等百官们奏报,李二陛下笑盈盈的率先开了口:“长孙冲可在,朕可是晓得的,你昨日就回了长安!” 和老许一样精神头不好,准备背靠一根柱子睡觉的长孙冲愣了一下,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幽怨。姑父也真是的,就不能让我在朝会上偷偷睡个觉? 他站了出来道:“启禀陛下,臣在!” “嗯!” 李二陛下嗯了一声,奇迹般在朝会上拉起了家常:“冲儿啊,朕可要说你几句,中午的时候进城,不来看看朕也就罢了,皇后那边你也不去看看,反而在长安学院里呆了半天,唐河上给了你啥好处?” 陛下会在朝堂上拉家常么? 显然不是,拉家常的是姑父,不是皇帝! 那么,陛下是在炫耀,他在长安遍布眼线? 不!也不是! 长孙无忌的儿子,不是蠢蛋,他立马就想到了陛下的言外之意:唐河上给了什么好处! 再结合昨晚吃饭的时候老爹不急不缓透露的皇帝的野心 长孙冲一步跨出道:“启禀陛下,臣蒙陛下宠爱,受命担任道建司少匠,自然要以公务为先方能回报一二。是以,臣昨日一回长安便去了学院那边请教冠军侯有关南边官道建设的问题去了,未能率先给陛下和皇后请安,是小臣不对!” “冲儿长大了!” 李二陛下不吝赞叹,“都知道公务为重了,好,很好!哈哈哈,那既然说起公务,朕就听你说说公务,也算考校一番,如何?” 一旁的魏徵看着两人的絮叨,倒是真想站出来说一句“皇帝,这是在朝会上,你们姑侄叙旧可不可以下朝再说?” 只是,看着皇帝总算在说正紧事儿,老魏才堪堪忍住。 长孙冲拱手再度行礼道:“诺!众所周知,秦岭以南,多为山丘地带,尤其是剑南有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黔地,六诏这些羁縻州山更高。所以,这些地方的官道建设十分不容易。因为,山路本就陡峭,若是在硬化成泊油路面,一旦下雨,将无比湿滑。 这一年来,道建司一大半人都在秦岭脚下待着,其目的就是想解决陡峭官道的问题。前少监许敬宗曾经实验过多次,却没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所以,臣就去找了冠军侯。” 老许嘴角有些抽,说事儿就说事儿,能不能不拿咱老许来说事儿? 长孙冲继续道:“却是不想,咱们道建司集结一半匠人都没能解决的问题,冠军侯却早已解决!” 老许的脸色更难看,唐老四有办法大家都知道,可你们有必要拿我来作对比,拿我来打脸吗,我有那么差么! “哦?”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唐小子拿出的方案是什么?” 显然,前面说了那么多,唐河上拿出来的方案才是皇帝想要知道的重点! 长孙冲笑着答道:“其实很简单,遇到山谷就搭桥,遇到山丘就挖洞!通过测绘,选定搭桥的高度和挖洞的高度,这样一来,山地的官道也能是坦途!” 就这么简单? 李二陛下的眼睛瞪得老大,就这么几个字就完了? 老许同志原本难看的脸却在这一刻变成了佩服!他在道建司呆了一年,一听到这俩词汇立马明白唐河上的方案。 这和他自己挖开秦岭的说法有些异曲同工,却实打实让消耗变少了很多! 这一刻,他没有质问自己,为何某没想到。 而是悠悠一叹:我许敬宗不如唐河上多矣! 455、又是一年年末至 不对! 挖隧道这个想法确实能够节约很多钱,带着佩服的心思,老许便用审视的思想在脑子里认真过了一遍挖隧道这个方案。 可是,秦岭很大,山底下是石头,怎么挖? 他举了举手问道:“长孙少匠,下官有些许不明白的地方,希望您能解惑。” 长孙冲转过身子,远远看去,总觉得那出声之人很是熟悉,他往那声源走了几步,终于借着鹅黄的灯光看清楚了人影! 嚯,这不是曾经的同事老许么,怎么滴为了反对而反对? 长孙冲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可刚准备开口怼回去,他却发现许敬宗的脸色异常真诚! 老许这是转性儿了,还是说他发挥着一如既往的阴险狡诈,表面上是一脸淳厚,暗地里一肚子坏水? 越是这样想,长孙冲越是想怼回去,只是,自家老爹曾教育自己身居高位的时候,不要去胡乱猜测其他官员是否发自衷心。 长孙冲松了一口气,认真道:“既然许书记官有疑问,大可提出来,朝会上嘛,理不辩不明。只是,若是你无的放矢”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任何一个人都听得懂。 许敬宗听着这话自然有些窝火,可无奈,谁让对方不仅仅比自己高了两级,更是当朝皇帝的侄子,吏部天官的儿子? 他只能挂着笑容道:“多谢!冠军侯给少匠的方案确实是个很好的构思,下官刚才思索了一番,确实有很大的可行性!所以,下官才会想到几个问题。第一,盖山之下全是石头,光靠人力需要多久才能推进?第二,这样的隧道要修多长,要知道,过长之后,里面的空气会很稀薄,如何能让人在里面久待?第三,隧道里面黑灯瞎火,如何行车,行人?” 长孙冲一听,这三个问题竟然正是最初萦绕在自己脑子里的问题,如此一看,这老银币这次倒真的不是无地放矢啊! 既然不是无的放矢,老许的问题,长孙冲自然需要解答!他笑了笑道:“这三个问题曾经也困惑过我。可后来,冠军侯说了,开采会采用定向爆破技术!至于什么是定向爆破技术,我不太懂,不过,既然冠军侯提出来,就一定是可行的技术。 第二个问题,关于空气的问题,冠军侯曾经回答过,在隧道里悬挂排风扇,说是借着气压压强的差异带动排风扇转动,从而使空气流通起来。 第三个问题更简单了,用电灯!” 三个问题,两个答案引出了两个新的名词,“定向爆破技术”和“空气压强”。 这两个新的名词老许听不多,不仅仅他听不懂,在场的人,几乎没人能够听懂! 可越是这样,大家越有一股不明觉厉的感觉。 李二陛下暗自点头,唐小子虽然嘴臭,可弄出来的东西,历来都是好用的! 房杜二人暗自点头,唐河上弄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的。 至于老魏,如今已经有成为唐河上迷弟的迹象,毕竟,喷咳,直言纳谏,唐河上比某强,做正事儿,唐河上依旧比魏某强啊! 毫无疑问,这一通解释下来,朝会上不再有人表示怀疑,纷纷点头表示,就按照冠军侯说得去办吧! 李二陛下早已急不可耐,得到了百官们的赞成后,他立即下令:“既然诸卿都表示支持,那这件事儿立马着手去办!着令长孙冲担任秦岭隧道施工总指挥,唐河上任顾问,立即开始进行测绘。最好在年后就直接开始动工!” 长孙冲拱手心里道:“臣遵旨!” 一场大朝会,就此宣告了完结。 老许自然是继续回到他的检察院做个闲职,长孙冲却是立马忙了起来,成天在秦岭里带着一群人上蹿下跳。 至于某个被任命为顾问的冠军侯,你不都说了只是个顾问么? 你那里见到顾问做事儿亲力亲为的? 不都是有事情提点建议和意见,大不了在给些技术参数么? 唐老四用这句话把长孙冲怼得死死的,丢下一句:“有问题再找我,其余的自己琢磨去。” 然后堂而皇之地在长安学院里赋闲了起来。 这一蹲就蹲到了长安学院的期末考试,监考的事情,唐河上依旧没有去处理而是直接交给了崔珏。 考试的成绩,毫无意外,发愤图强复习了一个把月的小胖子重夺桂冠,魏叔玉区居第二,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简直和某个时期的许书记一模一样。 长安已经渐渐有了个习惯,那就是每当长安学院的学生放寒假的时候,就可以开始采买年货了,因为,每次寒假都会在腊月中旬。 张灯结彩也随之即来,年味如同一坛刚刚开始解开泥土盖子的老酒,随着风吹,朝着四面八方散发而去。 这种浓郁的味道,最先影响的自然是孩童。 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因为,听爹娘说,今年一年收入还可以,准备给家里人每人弄一件新的衣服。 那可是新衣服耶!有什么能比穿新衣服更加让人开心的吗? 有,那就是一项吝啬的母亲偷偷给自己塞来了几个铜钱,轻言细语说这是今年的压岁钱。 要知道,俺早就眼馋市场上的冰糖葫芦许久了,如今,终于能够去买来吃了! 嗯,一定要买两串,一串用来吃掉,另外一串用来明天吃! 除此之外,过年这件事儿或许对未婚男女的吸引力或许可以拍在第二。 当然,这是属于那些不会被催婚的年轻男女而言。 没有亲事的,可以和朋友约在一起,漫无目的的在长安城里瞎逛,一来可以看看那人潮人往的热闹,二来指不定能在这年前“撞”到一个小娘子或者如意郎君呢! 至于那些有亲事的,更好办啊,借着过年的由头,把对方给约出来,两人一起压道路,然后在人的拥挤之中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最后牵上个小手,那不美哉? 当然,也有人对过年这件事儿很不感冒,甚至不想过年。 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莒国公的大儿子。 今年刚好去掉“检校”二字,成为太常寺卿的他,每逢过年过节,就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别人都在忙着和家人团聚,他不行,他只能忙前忙后为曲江池的宴会做准备。 同时,还要想着方法告诉自家老弟,今年曲江池的宴会上,千万别整什么幺蛾子,就算是个当兄长的一个面子了? 可是,自家老弟是个什么人? 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的人,会给自己面子? 唐大郎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 小年夜晚上,莒国公府的家宴上,唐大郎百忙之中抽出了一点点时间回到了府里。 之所以是家宴,那是因为整个饭桌子上当真没有一个外人。 唐俭,夫人元氏,唐大郎太常卿唐松龄,唐二郎临泾府折冲唐蒙,唐三郎司农司唐同人,老四义子王玄策,排行被挤了一位的唐河上,唐善识、唐授衣、和老幺唐观。 饭桌子上,唐松龄几次欲言又止,求弟弟给自己面子这种事儿,当真是没办法说出口啊。 唐老二自幼和老大不对付,看到了老大的表情之后,反而是一脸戏虐。 唐老三和唐河上年龄相近,二人最是亲近,所以一直拉着唐河上讲小话。 王玄策也把自己这位大义兄的神色看在了眼里,可他只是个义子,坐着吃饭就行了,说什么多话? 至于唐河上,他和老三说着话呢,哪里有闲心思去看老大的脸色? 唐俭瞪了自己不争气的大儿子一眼,仿佛在说:找你亲弟弟都拉不下面子,你还是不是我亲生的? 可即便是如此,唐大郎还是没有说自己的想法。 唐俭反而急了。 老大的第一次宴会上如果出了什么幺蛾子,以后老夫怎么出去跟人吹嘘? 他踹了一脚唐松龄,然后对着唐河上道:“嘉会,今年的曲江池宴会是你大兄第一次做主,你可别在上面弄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以前不都是他弄么!”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哦哦,晓得了,你不就是想说大兄这从三品屁股还没做热乎么!真是的,找我说这事儿做什么。那次我钢了皇帝,你不拍手称赞?” 唐俭双目一瞪! 唐河上摆了摆手道:“行了,晓得了,今年看在大兄的面子上,我就不和皇帝计较了!” !! 这也亏得是家宴,要是其他人在,唐老四这句话只怕又有着关进大牢的风险。 皇帝这种生物,是随随便便能肛的? 有了唐河上这句话打底,唐松龄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不少。 他端起一杯酒,先敬了一下自己老爹,表示感谢老爹帮忙说话,然后又端起一杯酒找唐河上。 唐老四这个喝酒最不像唐俭的儿子,小抿一口表示一定说话算话。 算是第一次正式参加唐俭家家宴的王玄策觉得有些好笑,好笑之余竟然泛起了丝丝乡愁。自打来到长安起,已经多少年没有回洛阳过年了啊! 说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可每到佳节,谁不思念家里的亲人? 当然,也有人对过年这件事儿很不感冒,甚至不想过年。 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莒国公的大儿子。 今年刚好去掉“检校”二字,成为太常寺卿的他,每逢过年过节,就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别人都在忙着和家人团聚,他不行,他只能忙前忙后为曲江池的宴会做准备。 同时,还要想着方法告诉自家老弟,今年曲江池的宴会上,千万别整什么幺蛾子,就算是个当兄长的一个面子了? 可是,自家老弟是个什么人? 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的人,会给自己面子? 唐大郎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 小年夜晚上,莒国公府的家宴上,唐大郎百忙之中抽出了一点点时间回到了府里。 之所以是家宴,那是因为整个饭桌子上当真没有一个外人。 唐俭,夫人元氏,唐大郎太常卿唐松龄,唐二郎临泾府折冲唐蒙,唐三郎司农司唐同人,老四义子王玄策,排行被挤了一位的唐河上,唐善识、唐授衣、和老幺唐观。 饭桌子上,唐松龄几次欲言又止,求弟弟给自己面子这种事儿,当真是没办法说出口啊。 唐老二自幼和老大不对付,看到了老大的表情之后,反而是一脸戏虐。 唐老三和唐河上年龄相近,二人最是亲近,所以一直拉着唐河上讲小话。 王玄策也把自己这位大义兄的神色看在了眼里,可他只是个义子,坐着吃饭就行了,说什么多话? 至于唐河上,他和老三说着话呢,哪里有闲心思去看老大的脸色? 唐俭瞪了自己不争气的大儿子一眼,仿佛在说:找你亲弟弟都拉不下面子,你还是不是我亲生的? 可即便是如此,唐大郎还是没有说自己的想法。 唐俭反而急了。 老大的第一次宴会上如果出了什么幺蛾子,以后老夫怎么出去跟人吹嘘? 他踹了一脚唐松龄,然后对着唐河上道:“嘉会,今年的曲江池宴会是你大兄第一次做主,你可别在上面弄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以前不都是他弄么!”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哦哦,晓得了,你不就是想说大兄这从三品屁股还没做热乎么!真是的,找我说这事儿做什么。那次我钢了皇帝,你不拍手称赞?” 唐俭双目一瞪! 唐河上摆了摆手道:“行了,晓得了,今年看在大兄的面子上,我就不和皇帝计较了!” !! 这也亏得是家宴,要是其他人在,唐老四这句话只怕又有着关进大牢的风险。 皇帝这种生物,是随随便便能肛的? 有了唐河上这句话打底,唐松龄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不少。 他端起一杯酒,先敬了一下自己老爹,表示感谢老爹帮忙说话,然后又端起一杯酒找唐河上。 唐老四这个喝酒最不像唐俭的儿子,小抿一口表示一定说话算话。 算是第一次正式参加唐俭家家宴的王玄策觉得有些好笑,好笑之余竟然泛起了丝丝乡愁。自打来到长安起,已经多少年没有回洛阳过年了啊! 说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可每到佳节,谁不思念家里的亲人? 456、过个好年就真的那么难么 “滴!!” 依旧是清脆的金属女声,“宿主过年好呀!很抱歉这个时候来打扰宿主,系统也不想如此!鉴于即将发生的事情,特地出来给宿主提个醒!下一项任务即将触发!” !! 唐河上眼皮子抬了一下,心中不无吐槽! 怎么滴,玩消失完了两年,狗系统变得人性化了?居然还会在任务触发之前提个醒! 还是说,你丫的根本就是因为自己宕机两年而感到愧疚? 系统那丫的毫无表示,在丢出以上那段话之后,又成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用怀疑,那丫的绝壁在脑阔里某个角落偷偷带着,绝对没有宕机。 可那又如何? 至今唐小子都不晓得狗日的系统张啥样,漂亮与否,莫非真的砍掉自己的脑阔,宣布结束自己的主角生涯? 得了吧! 革自己的命就已经是最难的了,何况是要自己的命? 唐老四摇了摇头,无声抗议。 没有再出现一夜无眠的情况,唐河上已经算得上基本熟悉系统的道道了,反正就是冷不伶仃的出现一次,下达一个任务,然后又溜了。 好奇? 这倒不是没有,但是还没有到对未知的任务好奇到睡不着觉的程度。 唐河上早已相透彻了,虽然每次任务都没有得到什么奖励,可是脑子里是实打实多出来了一本百科全书。 全当那玩意就是系统提前把所有奖励都给了呗,不然能有什么办法。 别说自己一个土著了,就是脑阔里那些叫做穿越小说的小话本里的穿越主角不都是拿系统粑粑没有人和办法么? 回到自己的家中,洗漱一番,唐老四躺在床上略微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年做了哪些事情,却发现最大的成就就是被关了一年,在牢房里写出来的那些书册。 至于其他的,包括海军成军,包括在倭国弄了一个新的体制,都仿佛是搂草打兔子一般。 至于,自己搂来的那一把草,如今已经在大唐种了下去,到底什么时候能长满草原,什么时候能长满大唐,那尤未可知。 “咻!嘭!” 窗外,是不是传来烟花炸裂的声音。 如今的烟花技术已经堪称达到了有一个顶峰,唐老四这个缔造者十分清楚,如今的烟花已经能炸裂开来形成各种各样的图案了。 从曲江池回到皇宫的李二陛下倒是没有直接洗漱睡觉,而是在城楼上观看了一番烟花。 本来想着微服出城区与民同乐一番,可没办法,自打从倭岛回到大唐起,几乎每隔一晚上就要耕田,在出去晃荡一圈,压压街道什么的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 皇宫内,跟着母后一起回宫的长乐心中有些小郁闷,唐河上都不来带自己出去玩。 可又长大一岁的她自然比往年更加懂事了一些,用唐河上明天一早还要早朝为理由,宽慰了自己一番,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数小羔羊去了。 不然能咋办? 学着学校里那些思春的小丫头们,弄一个小纸人,只要情郎不来找自己,就拿着一根银针,狠狠地扎? 不,本宫是温柔贤惠的长乐公主,人设是不允许做这种事情滴。 除夕的夜晚就这样迷迷糊糊过去了,旦日的晨曦驱散了去年最后一丝黑暗。 长安城里,几乎所有官员都穿戴得整整齐齐走出自己的家门,前往太极宫参加贞观八年的第一个朝会。 他们有的乘坐轨道马车,有的乘坐普通公共马车,有的自驾,有的骑马,却最终在朱雀门殊途同归。 “张长吏旦日好啊!” “王刺史旦日好!” “” 但凡相遇的人,都会由衷送上一句祝福,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和自己不对付,还是说在官场上曾经与自己意见相左,在这一天,这些都不再重要。 所有的官员,连同皇帝,都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认认真真走完旦日大朝会的所有流程。 这预示着今年的新开始。 太常寺新上任的头头唐大郎的第二把火正式烧了起来,那就是整个大朝会的所有流程,都由他来主持。 说白了,这就是个办公室主任。 天坛祭天! 地坛祭地! 仅仅这两个流程就花费了大唐君臣的大半时间。 尤其是在地坛祭地的时候,不少臣工情不自禁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干粮偷偷啃了起来。没办法,饿呀! 等吃饭? 呵呵! 那得等到晚上!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偷吃。 跟着皇帝走在最前头的太上皇、宗室王爷、三省六部十六卫主官,这些大唐权利最顶尖的人自然不可能偷嘴。毕竟身后的封疆大吏,身后的将军折冲校尉,身后的下属们可都看着呢。 作为大佬,这点饿都不能忍受,以后怎么教育他们“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不过,认真看上去,大佬们都是很馋的样子,好像一个个都在吞咽唾沫! 大佬们的目光全部没有在祭坛上,而是 豁! 顺着大佬们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只硕大的烧鸡! 烧鸡似乎正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勾引着大佬们。 烧鸡的肚子上,明显被人啃了一口! 突然! 一个物体靠近了烧鸡,那是一张血盆大嘴! 它一下子咬在了烧鸡上,猛然拽动,撕裂走一块巨大的肉。 程将军今年依旧如此豪放啊,居然还是在祭地的时候大张旗鼓大口朵颐啊! 等等! 不对啊! 程大将军历来只喜好牛肉,每年都是如此,没见他换过口味啊! 不少十六卫的将领定睛一看! 乖乖,那哪里是程大将军,那分明是鹰扬卫大将军,海军大将军,冠军侯唐河上嘛! 这砸吧嘴的声音,啪啪啪的,在配上那一嘴唇油腻,在这个时候,显得无比诱惑人。 唐河上可不管这些,自己吃得爽不就够了? 谁让你们碍于脸面,不敢吃东西? 你们看不远处的老程和尉迟恭,那俩啃牛肉干啃得一个比一个勤快。 “唐小子,差不多就得了!” 唐老四一边的李靖吞了口唾沫,情不自禁道:“你这样搞,把大家陷入何地?” 唐河上耸了耸肩,不为所动,没听过有句俗语么? 雷都不打吃饭人! 这样的插曲,让人饿了的认真的很难受,唐河上还扬了扬手中的烧鸡,仿佛在说:李叔,要不要,我分一条鸡腿给你! 李靖吞了口唾沫强行忍住伸手去扯鸡腿的冲动,艰难地将目光投向了祭坛。 可是,他越看,越觉得祭坛上的唐大郎像是一个巨大的鸡腿。 祭大地的流程终于走完了。 李靖这个站在唐河上身边的军方第一人觉得自己无比煎熬。 唐河上这个两支军队的缔造者和掌控者却是借着这个机会早已将肚子填饱。 余下的流程,是跟着皇帝回到太极宫进行真正的大朝会,朝会上,皇帝会率先宣布大唐今年要做的几件重要事情。 然后三省六部会分别公布新的一年里,将落实的那些大计划。 之后是九寺! 再之后则是十六卫! 最后才是像道建司这种隶属六部的次级部门公布新年的工作计划。 搞完这一套流程,时间便到了未时末。 而大朝会的流程也走了一大半了。 剩下的只有一个各个属国敬献特产,想臣属大唐的小国上表国书,以及太极宫内的晚宴。 晚宴上,唐松林会烧起新官上任的第三把火。 老太监也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用武之地! 他一步跨出,高声唱喝道:“宣各国使臣觐见!” “宣,各国使臣觐见!” “宣,各国使臣觐见!” 这不是回音,而是一个又一个太监当做传音的工具,把老太监这句话从太极殿内一直传到了殿外,再传到了使臣等候的厅房。 听到了这道声音的使臣们会按照鸿胪寺之前给他们划分好的批次一批有一批地进入太极殿朝拜李二陛下,并且送上自己国家准备好的礼物。 六诏、安南、真腊、车迟这些一早就归顺了大唐的国家被放在了第一批! 六诏给李二陛下献上了精美的银饰! 安南给李二陛下送上了一头大象! 真腊则是送上了一些香木! 车迟给李二陛下送上了一群骆驼。 从早到晚都没有说过话的唐老四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站了出来,“听说真腊有一年三熟的稻种,不知道大唐可否采买一些?” 这倒是让真腊的使臣愣了一下,“那玩意,在咱们真腊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啊!您怎么看上了那东西?” “这你别管,只回答唐某,能不能卖就行了!” 唐河上摆了摆手,不想解释过多! 真腊的使臣笑着道:“那里需要买,等着小臣回国,立马给上国送些过来。” “嗯!” 唐河上嗯了一声,道了谢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李二陛下有些些不解,水稻种子需要你个冠军侯出来说么,再说了,那玩意大唐也不少啊!西南那边,好多地方都是种水稻呢! 殊不知,这是小年夜那晚,唐老三非要拉着唐河上,让他给搞点功劳。唐河上自然是答应了,这正好看到真腊的使臣便想起了这个问题。 东北的那些部落,新罗、百济以及越·民主联盟国属于第二批进贡的国家。 一个物体靠近了烧鸡,那是一张血盆大嘴! 它一下子咬在了烧鸡上,猛然拽动,撕裂走一块巨大的肉。 李靖吞了口唾沫强行忍住伸手去扯鸡腿的冲动,艰难地将目光投向了祭坛。 可是,他越看,越觉得祭坛上的唐大郎像是一个巨大的鸡腿。 祭大地的流程终于走完了。 李靖这个站在唐河上身边的军方第一人觉得自己无比煎熬。 唐河上这个两支军队的缔造者和掌控者却是借着这个机会早已将肚子填饱。 余下的流程,是跟着皇帝回到太极宫进行真正的大朝会,朝会上,皇帝会率先宣布大唐今年要做的几件重要事情。 然后三省六部会分别公布新的一年里,将落实的那些大计划。 之后是九寺! 再之后则是十六卫! 最后才是像道建司这种隶属六部的次级部门公布新年的工作计划。 搞完这一套流程,时间便到了未时末。 而大朝会的流程也走了一大半了。 剩下的只有一个各个属国敬献特产,想臣属大唐的小国上表国书,以及太极宫内的晚宴。 晚宴上,唐松林会烧起新官上任的第三把火。 老太监也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用武之地! 他一步跨出,高声唱喝道:“宣各国使臣觐见!” “宣,各国使臣觐见!” “宣,各国使臣觐见!” 这不是回音,而是一个又一个太监当做传音的工具,把老太监这句话从太极殿内一直传到了殿外,再传到了使臣等候的厅房。 听到了这道声音的使臣们会按照鸿胪寺之前给他们划分好的批次一批有一批地进入太极殿朝拜李二陛下,并且送上自己国家准备好的礼物。 六诏、安南、真腊、车迟这些一早就归顺了大唐的国家被放在了第一批! 六诏给李二陛下献上了精美的银饰! 安南给李二陛下送上了一头大象! 真腊则是送上了一些香木! 车迟给李二陛下送上了一群骆驼。 从早到晚都没有说过话的唐老四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站了出来,“听说真腊有一年三熟的稻种,不知道大唐可否采买一些?” 这倒是让真腊的使臣愣了一下,“那玩意,在咱们真腊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啊!您怎么看上了那东西?” “这你别管,只回答唐某,能不能卖就行了!” 唐河上摆了摆手,不想解释过多! 真腊的使臣笑着道:“那里需要买,等着小臣回国,立马给上国送些过来。” “嗯!” 唐河上嗯了一声,道了谢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李二陛下有些些不解,水稻种子需要你个冠军侯出来说么,再说了,那玩意大唐也不少啊!西南那边,好多地方都是种水稻呢! 殊不知,这是小年夜那晚,唐老三非要拉着唐河上,让他给搞点功劳。唐河上自然是答应了,这正好看到真腊的使臣便想起了这个问题。 东北的那些部落,新罗、百济以及越·民主联盟国属于第二批进贡的国家。 457、来自系统的咆哮 李二陛下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开年的第一个大朝会就生气发火,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虽然唐老四利用脑子里多出来的东西将大唐改变了不少,可人们对某些玄而又玄的事情的信任,一时间是没办法改变的。不然,阴阳家也不可能存活那么多年。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自己的怒火,然后道:“既然高句丽的使者如今已经没有了修好两国关系的意图,那就请回吧。大唐是礼仪之邦,朕可以保证没有人追究你在朝堂之上的这番语言!” 听着李二陛下这话,朝堂上的文官们都舒了一口气,只要皇帝不发火,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高句丽而已,关系好坏不重要。 武将们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而今大唐可谓是非常强盛,四夷臣服。对文官来说,这是好事儿,可对武将来说,这明显不是个什么好事情嘛。 周边没有人跳出来捣乱,大唐的军队就不会拉出去打仗,不打仗,武将们还有什么用处?等着自己的地位越来越低,坐看文官的地位越来越高? 如今,高句丽不和大唐修复关系,那说明咱们武将就有些盼头嘛! 毕竟,以咱们对李二陛下的了解,杨二爷没有做到的事情,他是非常想做到滴。 嘿嘿! 好! 想到这里,李靖反倒是越看渊盖苏文越顺眼! 秦岭蜡黄脸上的那对眼珠子迸发出了一丝精光! 尉迟恭和程咬金简直差点高兴得跳起来,然后相互击掌吼一声“耶”! 这样的情况之下,正常人可都是应该见好就收滴,毕竟,和吐蕃比起来,高句丽在这一刻面子是赚到了嘛。 正月初一的大朝会上怼了大唐皇帝李二,这个龙门阵,渊盖苏文回去之后自己也可以吹嘘一辈子了嘛! 可是! 渊盖苏文冷冷一笑,现在这还不够!他缓缓跨出一步,继续道:“唐皇陛下,外臣和高句丽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显然,在高句丽极具权势,完全不比皇子差的渊盖苏文也是豪横惯了,他根本不看李二陛下那不愉的神色,继续道:“新罗和百济本来就与高句丽接壤,所以,外臣以为,新罗和百济应该成为高句丽的属国,而不是大唐的属国。还请陛下退回两国的国书,交给高句丽。高句丽愿意承诺,永远不犯大唐!” “嘶!” 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样作死的呀! 文臣们纷纷吸了一口冷气,一时间仿佛让太极殿热了不少! 你TM的这不是存心要让皇帝在正月初一暴走么? 武将们也深吸了一口冷气,这尼玛简直比唐老四厉害多了啊!我大唐都本着不欺负你的风范,放过你一次了。你丫的居然还敢提这种要求? 难道你不知道这种要求已经不是在打大唐的脸了,这是要大唐丧权辱国啊! 震惊之后,李靖的嘴角突然向上咧了一下。 以他对李二陛下的了解,再来两下,只怕今年的大唐又有仗打,大家又有军功混了啊!而且还是灭高句丽这个泼天大功! 打不过? 李靖没有想这个问题,作为军方第一人,作为大唐第一统帅,他深深知道,打得过打不过总要打了才晓得嘛! 文武们的猜测都没错,果然,在听到渊盖苏文那些话之后,李二陛下顿时站了起来,他冷冷道:“来自高句丽的小崽子,朕饶你一次是看在道义!你竟然还敢提这样的要求,真当真的刀斧不利耶?” “大唐不愿意么?” 渊盖苏文对李二陛下的生气视若未闻,继续自顾自道:“嗯,想来也是,这种事情换成我高句丽也不会答应。倒是外臣唐突了!” 这有些像是弥补,倒是让李二陛下有些不好再发火了。 武将们的心里在这一刻装满了惋惜,可惜了,打不起来了啊! 哪知,那渊盖苏文突然咧嘴一笑,画风一转道:“既然如此,唐皇陛下,外臣只有自己取了!毕竟,百济和新罗两国对高句丽的战略威胁太大了!” “草!” 程咬金一步垮了出来,“陛下,这尼玛是宣战啊!臣请命,领兵攻打高句丽!” 他的心里在这一刻已经对这个口不择言的高句丽年轻人喜欢了起来,瞌睡来时,恰如其分送枕头的人如何让人不喜? 尉迟恭也站了出来,“陛下,臣尚且还能动弹,请陛下给臣一卫,臣保证打下纥升骨城和国内城!” 面对程咬金和尉迟恭的提议,李二陛下很是心动! 朕,早就想打高句丽,完成老丈人没有完成的事业了!可是,打仗不是一句话的儿戏,国库里面的钱够不够,粮食够不够,兵器够不够?这些都是制约打仗的重要因素! 还有,这是打高句丽,或许会是一场漫长的战争,世家们会不会反对? 所以,一时间李二陛下没有给出任何答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房玄龄。 房玄龄一步跨出,正准备说上几句! 渊盖苏文却冷冷一哼,率先开了口:“攻打我高句丽?放马过来就是,打不来某再给辽东那些土堆添上些骸骨,让它筑得更高一些!” 卧槽! 果然是送枕头的好小子啊! 李靖眼里的精光再也藏不住! 他比谁都知道,辽东那个巨大的土堆是天下世家的痛!多少优秀的娃娃葬送在了江的对岸,被垒成京观无法归家? 李二陛下直接一脚,将身前的案几踹翻,他瞪着双目杀气蓬勃道:“好一个高句丽!好一个高句丽!你们这是逼迫朕!逼迫朕!” 渊盖苏文依旧不为所动,脸上的表情甚是轻松,仿佛丝毫不为惹恼了李世民,惹火了大唐这头猛虎而担忧! 就在此时! 唐河上的眼睛顿时睁开,这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脑阔里那个金属声音正在咆哮:“宿主,给老娘弄死高句丽!给老娘弄死高句丽!” 唐河上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一个没感情的系统,有必要如此咬牙切齿地咆哮么? 系统焉能不知唐河上老子的的思维,她继续咆哮道:“你懂个屁!老娘不管,老娘要你亲自领兵平了高句丽!完不成这个任务,老娘拼着永远消失也要带着你一起!” 我草! 感情你这垃圾系统一直嚎叫着净化却从来没有表示是因为自己也会跟着宿主消失? 唐河上嘴角抽了抽,他真的想把系统拖出来打一顿! 好吧,眼下这个问题不是重点! 他直接走了出来道:“陛下!臣唐河上请命领兵攻打高句丽!若是军费、军粮不够,臣愿意出一百万贯,只求能亲自踏上辽东,迎回流落在外的汉家儿郎!” 唐河上的话仿佛催化剂,顿时让朝堂让的人沸腾了起来! “打!打高句丽臣捐一个月的薪俸!” “打!臣捐两个月!” “陛下,打!臣捐三个月!” “臣捐半年!” “臣捐一年!” “臣捐全部家产!” 这可谓是群情激愤啊! 李二陛下嘴角抽了一下,他想笑,想扬天大笑一声“杨广老丈人你看,朕这个皇帝支持者比你多!”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往下面压! 朝会上激愤的群情终于被压下去了些,官员们不再叫嚣捐款,脸上的愤慨却丝毫没有减少! “诸位爱卿!” 李二陛下道:“你们的心情朕可以理解,朕和你们一样愤慨!但战争不是儿戏,一旦开启,就会有无数的儿郎要前仆后继地送上性命!朕,请诸位认真考虑半盏茶的功夫,然后告诉朕你们的答案可否?” “还需要考虑什么?” 程咬金憋着嘴喃喃道:“人家都欺负上门了,打不就完了?” 他身边的秦琼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自己这兄弟有时精灵的要死,有时有少一根筋!他只能呵斥道:“闭嘴,听陛下的吩咐就是!” 秦老哥的话,程某人从来都是听从的,他瘪了瘪嘴,不再乱说。 半盏茶的时间不长,但是这对刚刚见识了一番大唐群情激愤有些被吓到的渊盖苏文来说,还多少有些漫长。 在这个时间里,他甚至在想,自己和父亲激怒大唐这个计策是不是做错了? 是的,这一切都是计策! 能够权倾朝野的大对卢不是傻子,他的儿子渊盖苏文自然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蠢货! 之所以这样做,说到底就是个计策。 具体计策的内容,暂时尤未可知! 半盏茶的时间,对于李二陛下来说,也有些漫长。虽然朕明面上叫大家冷静,可实际上,他想攻打高句丽的欲望一点也不比军方的将领差! 冷静之后,可一定要绝大部分人同意攻打啊! 李二陛下在心里默默祈祷,毕竟,今天这种机会,万年罕见嘛! 半盏茶的时间,对于大唐的文武来说,根本不算长! 感觉根本没有过去多久,心中的怒火都没有降低一丝温度! 一个身穿绯袍的官员站了出来,从他的服饰上看,应该是一名地方刺史! 他直接跪在了地上,请命道:“陛下,臣请攻打高句丽!臣之上本有三位兄长,可他们全部战死在了辽东战场上,至今尸骨无回!臣的父亲也为此悲伤过度早早去了!臣的母亲将臣拉扯大之后,闭眼之前还不断告诫臣,有机会一定要接三位兄长回家! 如今,臣每到佳节,就能梦到母亲,她总是问臣,一家人什么时候可以团聚!” 绯袍刺史没有用任何上纲上线的语句去述说攻打高句丽的重要性,可他的话让朝廷里不少人潸然泪下! 辽东! 十数年前多少人心中的痛! 在场的朝臣,谁家还没有个亲属死在了辽东战场上? 要知道,前隋的府兵,有一部分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另一个官员也跪了下来,“陛下,臣也请攻打辽东!臣虽然没有兄长尸骨无归,可臣每每在幽州朝着更东方望去,仿佛都能听到辽东那些故去的汉家儿郎在呼喊,呼喊着‘我们想回家’!” “请陛下攻打辽东!” “请陛下攻打辽东!” “请陛下攻打辽东!” 官员们一个挨着一个跪了下去,请命的声音再次汇成一道洪流! 这一刻,还站着的那些外臣们震撼极了! 他们什么时候看到过如此万众一心的场面? 禄东赞由衷替自己也替吐蕃松了一口气,还好啊!还好咱们提前有预见性,来大唐修复关系。若老夫像高句丽这个蠢货少年一样激怒了大唐,那高原天险能阻挡如此团结一心的大唐么? 说实话,吐蕃大相曾经以为一定能!毕竟高原下的人不适合上高原! 可现在,他对这种观点持怀疑态度! 大唐有多少人? 数不清啊! 更何况,大唐还降服了吐谷浑! 若是他们用吐谷浑人顶在前头开道,天堑还能挡得住大唐么? 还好! 还好! 越是这样想,禄东赞侥幸的心就越来越重。 站着的渊盖苏文觉得自己脚有些发软! 他情不自禁再一次盘问自己,用激怒猛虎的方式,来完成自己和父亲计划的最后一步,真的合适么? 诚然,辽东全是山城易守难攻! 可大唐有多少军队? 这根本不知道啊! 渊盖苏文只知道高句丽的军队肯定没有大唐多,以前的书册有记载,隋皇帝征伐高句丽的时候,那可是前前后后派出了一百万人有余! 是整整高句丽所有部队的十倍! 说句实在的,那个时候若不是高家皇帝假装投降,哄骗隋皇帝停兵不前,终于拖得隋皇帝自毁长城,只怕高句丽还真的被攻下了啊! 虽然借着中乱乱战的十多年时间,高句丽的人口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可是这几年和大唐断交,谁也不知道大唐人口发展成什么样子了不是? 渊盖苏文还在愣神! 李二陛下却一下子站了起来:“传朕命令!礼部拟好讨伐高句丽的缴文,上元节后送往过去!民部做好财政清点和物资清点,预算一下打下这场战争需要多少钱粮!兵部,做一个战争方略出来!上元节后,咱们商议将领人选!” 458、唐河上盾了土耶 一项又一项指令从李二陛下的口中下达,他丝毫没有去官渊盖苏文! 这一刻来自辽东的青年有一种错觉,似乎台子上那个比自己只大十来岁的皇帝在告诉所有人他可不仅仅是杨二陛下那样一个单纯的好大喜功的皇帝,而是一个深喑战事的沙场宿将! 说实话,在来大唐以前,渊盖苏文试图从各个方面了解过李二陛下! 他深知李二是个马上皇帝,曾为天策上将之时,带过的兵,打过的仗不少! 可如今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十来年了,渊盖苏文本能的以为下了马背的皇帝已经对战事生疏了,毕竟,这么些年来,带领大唐将士打仗的更多是这朝堂里某个叫做李靖的人。 定了定神,渊盖苏文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怕! 他李二是马上皇帝又如何,即便是御驾亲征又如何? 高句丽的有利点不从来都在地利上么? 一番自我安慰,渊盖苏文轻轻松了一口气,此时,李二陛下的安排也终于到了尾声。 只听见李二陛下道:“高句丽使臣,朕之前说过不杀你,就不会杀你!你不用畏惧,朕这就放你离去!回去之后告诉荣留王,也告诉你哪位权倾朝野的大对卢父亲,上元节后,朕便会下诏全国,厉兵秣马,挥师北上! 希望高句丽做好准备,多多少少让朕有些打仗的体验感!别口头上嗷嗷叫,实际上就是个软蛋。” “高句丽的二郎从来不是软蛋!” 渊盖苏文微微拱了拱手,挺着胸膛答道:“外臣回去之后定然会将大唐的决策告诉荣留王,同时会亲自在辽东等着大唐的大军。外臣告退!” 说走就走的高句丽青年毫不拖泥带水,直接转身走出了太极殿。 哼!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李二陛下这才冷哼一声道:“鸿胪寺怎么办事儿的?算了,大过年的就不追究你们了,下去之后,问问新罗和百济到底是什么个想法,如果坚定不移跟着大唐的脚步走是最好,若是蛇鼠两端” 后边的话,李二陛下没说,可大家都明白,若是百济新罗想做个墙头草两边都讨好的话,大唐不介意在弄掉高句丽之后,顺带灭了两国。 接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朝会时间,剩余的小国使臣们倒是没有给李二陛下不愉快。他们倒是也想像渊盖苏文那个傻瓜一样在李二陛下的面前硬气一回,可是,咱国家小,人口少,力量弱,最主要的是,咱们没有高句丽那个年轻人傻啊! 正月初一的大朝会在傍晚的时候宣告了结束,贞观八年的第一场宴会也正式开始。 宴会上,不管是大唐文武,还是属国外臣,一片其乐融融。 至于某给不开眼蠢货年轻人,他自然没有出现在李二陛下的宴会上。 汉家儿郎历来如此,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刀。既然已经确定敌对的关系,为何还要给对方面子? 也亏得所有大臣都去参加宴会去了,没人将大朝会上发生的事情摆谈出去。 不然的话,渊盖苏文别说是不能吃宴会了,怕是在长安只怕是要人人喊打。 亥时,太极宫的宴会终于结束。 唐松龄新官上任一来的三把火都还算是红红火火,搞得挺不错。 只不过,今日的宴会上,大家和往年不同,不仅仅只是喝酒拉拉关系,更多的是你一杯我一杯讨论着上元节之后征讨高句丽的事情。 本次宴会,一项以不胜酒力为理由,能不喝酒就不喝酒的唐老四都是满满一杯白酒下肚,最后被唐老三扶着登上了自家的马车。 他喝醉,倒不是因为脑阔里那个系统又假装宕机而郁郁。既然被这样一个残缺不全,只能灌入一本百科全书的系统附身,唐某人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他早早就看开了。 之所以喝这么多酒,主要是因为之前在朝堂上吼出来的那句豪言壮志——“若是军费、军粮不够,臣愿意出一百万贯,只求能亲自踏上辽东,迎回流落在外的汉家儿郎!” 这句话,让多少有亲属的尸骨埋在辽东的朝臣由衷感激? 所以,一个又一个的官员站起来,朝着唐河上敬酒表示感谢。 这样的酒,唐河上自然不能不喝,哪怕是一次一小口,这一大圈人下来,才喝一杯酒,已经是他极力控制了。 当然,还有一部分低级将领端着酒杯来找唐老四喝过酒,其中的意思不甚明显。谁不想跟着去一趟辽东拿性命去拼个军工? 而且这些将领们一个个猴精得很,不仅仅找唐老四喝了酒,还找了李靖、李绩、老侯这些国公们。 说起来,想上阵,找后边几人喝酒能成事儿的概率明显更大,要知道,冠军侯可是有着他的嫡系部队,还是两支! 至于李二陛下,不用怀疑,他和他那个平日里经常怼自己的女婿一样,喝得酩酊大醉。 不过,喝醉之前,他倒是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这些好处,也和唐老四的那句话有关系。 不少国公爷端着酒杯过去,希望能有个做行军总管,哪怕是行军副总管的机会。毕竟,大唐和高句丽的战争怎么也得像打西突厥那样,派好几个卫出去不是? 那么,问题就来了,大家都能打仗,为何朕选你不选别人? 就因为你比别人喝酒更耿直? 笑话! 国公爷们一个个也都是人精,纷纷允诺,只要陛下愿意让臣出征,臣咬咬牙,让家里拮据一点,怎么也会捐献点军费出来,为大唐出力! 咬咬牙? 李二陛下嘴巴上说着诸位爱卿果然是朕的好臣子,心里却有些鄙夷。 这些话都说得出来,你们真当朕不知道你们有多少家产? 尤其是程某节、李某靖、李某绩,这三个在唐老四哪里有股份的家伙,可以说是如今大唐富豪的第一梯队! 其次,尉迟某德、侯某集等,这些经历过突厥战争,高昌战争的人,可以说是大唐富豪的第二梯队毫不为过。 想带兵出征,想给自己混点功劳开府? 阔以啊! 那就看看谁跟大方呗? 李二陛下是怀揣着这个想法醉倒的,虽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数字,可是收获是当真不少。 翌日一早,头天晚上在皇宫里喝醉了大唐君臣们都还在呼呼大睡。 平康坊一家客栈,身穿和汉服有些类似长袍的青年已经早早起床,带着自己的几个随从翻上了马背朝着城东行去。 那就是渊盖苏文一行。 他们虽然走得算不得仓惶逃离,却实打实让人觉得不怎么体面。 他的仆人对此有些不解,出了长安城才问道:“少主,咱们为何不在大唐多逗留几日,还有,昨日不是唐皇在皇宫里请宴么,怎么您也不参加,回来就让咱们收拾东西?” 渊盖苏文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日从太极殿回来之后可从未给仆从们说过任何事情。 跟着他一起来的人,都是父亲给自己安排的心腹,自然不需要隐瞒什么。 渊盖苏文道:“大唐,和咱们高句丽开战了,从昨天下午起,咱们已经不是大唐的客人而是大唐的敌人。你们觉得,他们的民众会欢迎咱们这些敌人?所以,咱们还留在大唐做什么,早日回去,告诉父亲,告诉荣留王。咱们高句丽应该认真备战了!” “什么?” 仆从们都十分惊讶,其中一人问道:“咱们这次来出使大唐,不是修复关系的么,为什么大唐会宣战?他们不是讲仁义道德么?” 修复关系? 渊盖苏文笑了笑没有说话,跟着自己这些人虽然都是心腹,都是家将,可有些计划,不可能告诉他们。 见着自家少主笑而不语,那仆从这才想到自己失言,慌忙翻身下马跪着请罪道:“仆有罪,不该多嘴请少主责罚!” 渊盖苏文摆了摆手,“起来吧,赶路要紧,咱们得赶紧把消息送回国内!大唐可是上元节之后就要准备了!” 仆从如蒙大赦,赶紧爬了起来,翻身上了马。 一行人,直接朝着辽东行去。 时间,一晃就到了正月初五。 这日,算得上风和日丽。 可皇宫里某个小菇娘却没有因天气的好转而心情好起来。 她的脸上一脸幽怨。 四郎也真是的,从除夕到现在,已经是第六天了,都不来找奴家出去玩。 一天到晚瞎忙些什么呢? 未婚妻不要啦! 可别小瞧幽怨之中的女子,在大唐这个豪放的环境之下,再贤惠的女子幽怨起来可都是要跺脚骂人的呢。 太液池边的小菇娘一脚跺下去,也不知踩死了多少蚂蚁。 “丽质,怎么了?” 小菇娘的动作,恰好被刚刚从立政殿请安回来的早已算得上形影不离的龙崽子三人组给看到了。 李承乾一脸关切。 胖胖的李泰也是一脸关心! 还有个挂着淡淡笑容的英俊的李老三。 这倒是让李丽质有些不好意思,告诉哥哥们,想未婚夫了? 哦哟,好羞人的啦! 李丽质娇羞转身,不去理会仨兄长,生怕他们再多询问。 这情况,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啊! 龙崽子三人组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些端倪! 李泰压低声音道:“是不是四郎有些日子没来找丽质了?” 李承乾和李恪纷纷点头,表示:应该就是这个问题! 既然抓住了重点,那么就得立即解决,谁让这是咱们的妹妹呢? 李承乾作为老大,低声决策道:“要不,咱们就把丽质约出去?” 李恪点点头,表示可行! 李泰也点了点头,反正宫里不好玩的说! “咳!” 得到了兄弟们的赞同,李承乾干咳一声道:“丽质,这皇宫里不太好玩,为兄们准备出去走走,与民同乐一番,不知你愿不愿意同去?” 李承乾故意将“民”字摇得很重! 曾经不止一次被兄长们以这个借口带出宫去找唐河上玩的李丽质哪能听不懂? 脸上的娇羞更甚,她的手不断在自己的秀带上打结,淡淡应了一声:“嗯!” 嗯就对了嘛! 李承乾二话不说,拉着老妹就往朱雀大门的方向走。 兄妹四人,出了皇宫,直接赶赴莒国公府。 结果,唐河上根本没有在府里,这让兄妹四人又不得不跑了一趟长安学院! 嚯!还是没人! 那就再转道,去长安城里最高的那栋新楼房——唐氏集团! 嘿!依旧么有人! 唐河上那厮,这是盾了土么? 辗转了三个地方的舅兄们心中有些不满。 可不满没办法解决问题啊,你们是看不到,咱们身边这妹妹嘴巴噘得有多高? “咋办?” 哥仨又开始合计。 “之前问了莒国公府里的人,四郎是铁定没有走远的,咱们现在得猜猜他到底去了哪里啊!” “长安这么大这么猜?” “这样,咱们先想想,四郎能去的地方有哪些!” “学院没人!” “家里没人!” “公司也没人!” “莫不是去平康坊厮混了?” “闭嘴!” “滚蛋!” “嘿嘿!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哥仨低声合计了半天,不远处的长乐早已等得不赖烦了。 这时,李泰突然道:“其实,咱们还有一个地方么有去找!” 李承乾立即问道:“哪里?” 李泰答道:“如果四郎不是去访友了,那很有可能去了老魔咳,程伯伯的庄子上!” “都放着假呢!” 李恪不太赞同这种说法,唐氏集团所有的产业都停工放假了,唐河上跑到庄子上做什么呢? “试试呗!” 李泰翻了个白眼,回了一句:“那你还有什么办法么?” 李恪摇了摇头,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碰运气了嘛。 那就这么着! 李承乾点了点头,做出决策,带着俩弟弟还有个妹妹直接朝着程家庄跑去。 得亏得如今长安的治安好,没带一个护卫的龙崽子们才能在这长安四周瞎跑,要是早几年 兄妹四人,一路骑行,到达程家庄的时候,竟然有一丝忐忑。 尤其是李承乾哥仨,心中的忐忑更甚。 咱要是白跑一趟,丽质会不会更失落? 459、渊盖苏文认知中的最大敌人 人这种生物,第六感强大的时候往往强大到无可附加。 在程家庄兜了一圈的龙崽子们情理之中也算是意料之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唐河上并未在这里。 这让李丽质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大过节的,面都不见一面! 四郎就如此讨厌我么? 越是这样想,女娃儿脸上的难过越来越重,最终化成了一颗颗晶莹,掉落在地。 这可看的李承乾哥仨十分心疼,可又无可奈何。 他们也没有办法立即联系到唐河上不是? 兄妹四人只能草草结束这次寻人,转道回了皇宫。 别谈什么在莒国公府等候唐河上归来,且不说唐河上会不会晚上回家,即便是要回家,李承乾哥仨也不会让李丽质在莒国公府等候。 随着年龄的增大,皇家面皮这个东西,哥仨自然是越发重视。 大唐即便是再豪放,你见过那个女娃子在男子家门口蹲人的? 回了皇宫的李丽质将自己的这份郁郁一直进行到了上元节,因为,这段时间里,唐河上就从来么有出现过,仿佛整个人都从长安蒸发了一般。 唐河上到底去了哪里? 或许只有和他在一块的人知道! 唐河上到底在做什么? 同上! 直到正月十六的早晨,唐河上才出现在了去往朝会的道路上。他的外衣已经湿透,显然是连夜赶路所致。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人,一样风尘仆仆。 其中一个,大家都认识,曾经也算是朝堂里的熟面孔——唐氏集团总裁王玄策。 其余几人,倒是不认识。 他们推着一个平板车,车上盖着一张布,一时间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玩意。 不过,可以猜到的是,那玩意一定是唐河上借着半个月假期做出来的新东西,要在朝会上给李二陛下看的。 于此同时,高句丽,国内城,一名带着几个仆从的青年一样风尘仆仆出现在了前往高句丽皇宫的路上。 他们的外衣也是湿润的,显然也是连夜赶了路。 这就是渊盖苏文一行。 十四天的时间,从四千里外的大唐长安赶回高句丽国内城,这实打实是个不小的创举。 长安到辽东的官道已经全部硬化,再加上征讨高句丽的缴文还没发出来,长安以外的百姓几乎都不知道大唐要和高句丽打仗,渊盖苏文一行还能够买到马匹,所以,大唐那边的路还算好走。头三千五百里,他们差不多走了十天时间。 可一进入高句丽地界,赶路的速度就立马慢了下来。 尤其是度过鸭绿水之后,连绵起伏的山路,每天能走百余里已经算是紧赶慢赶了! 所以,高句丽的这位次大兄看上去不仅仅风尘仆仆,还十分疲惫。 渊盖家在高句丽的权势在渊盖苏文靠近皇宫之时体现了出来。 一个又一个的高句丽官员上来行礼,一脸关切道:“次大兄,您不是出使唐国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您的样子,一定是飞快在赶路吧!您辛苦了!” 对于这些问候,渊盖苏文摆了摆手,没有任何应答,他的眼睛四处扫视,那是在寻找自己的父亲。 一名眼力劲儿好的高句丽官员发现了这一点,慌忙道:“次大兄,您是在找大对卢么?他已经进皇宫去了!”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渊盖苏文终于微微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好”字来。 也没二话,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就往皇宫里面走,一路上,高句丽的大臣们行礼他理都不理。 跨过宫门,直接进入荣留王议事的大典。 突然出现的渊盖苏文让荣留王和渊太祚直接愣住了! 他此时不正应该是在大唐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皇宫里? 愣了一下,荣留王问道:“次大兄,你不是去了大唐么?” 哪知道,渊盖苏文直接不理会荣留王,而是对着自己的父亲拱了拱手道:“大对卢,下官这是急急忙忙从长安赶回来的!” 渊太祚眉头一皱,直接问道:“怎么回事儿?” 父子二人,简直是直接将荣留王当成了空气啊! 荣留王嘴角猛烈抽搐,不仅仅是嘴,他的袖子也在剧烈抖动!很显然,荣留王的手在剧烈颤抖! 你们这对狗父子! 你们把本王这个君父当做了什么? 啊! 本王要鲨了你们这对狗父子,鲨了你们! 还说什么去了长安就立马回来了,你们以为本王信吗?本王是派你渊盖苏文去和大唐讲和的,你作为军方第二人,不愿意去也就罢了! 为什么要表面上答应本王,实际上纹丝不动? 你不去也就罢了,哄骗本王也就罢了,可你TM就不能给本王点脸面么,就不能多在家里呆几天再出来么? 十四天时间,从长安到国内城? 你TM飞么! 你让本王的臣子怎么看本王? 啊? 荣留王越想越气,如果不是本王没有兵权,本王这就拔剑鲨了你们这对狗父子! 就在荣留王火气越来越大的时候,渊盖苏文朝着自己的父亲继续汇报道:“父亲,咱们应该备战了!” 备战? 这可直接把荣留王给吓坏了! 备什么战? 难道你们是要造反么? 想到这里,荣留王竟然不在颤抖,他脸上的怒气也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有一丝恐惧,还有一丝解脱! 那是在恐惧死亡,同时又对自己能够结束这窝囊的国王生涯感到一丢丢解脱。 然后,他还有一丝愧疚,那是觉得自己死后无颜见自己的先祖。 可下一刻让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更加恐惧了起来。 因为他听到渊盖苏文一脸怒气道:“大唐,不同意咱们成为他们的属国,还扬言要用攻打高句丽,说是要接死在辽东的儿郎们回家!” 渊盖苏文的愤怒恰如其分,简直真的如同大唐不讲道义,欺负了他们一样。 听得这话,荣留王直接慌了! 若是渊家反叛,高句丽到底还在高句丽人手里,若是大唐打过来,灭了高句丽,那就更没有脸见祖宗了啊! 要知道,十几年前的时候,强盛一时的大隋打了过来,哥哥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隋人打退。 说是打退,高建武知道,其实那是隋国内部出了叛乱,不然杨广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中原大地休养生息了十余年,谁TM知道人口有没有前隋多,谁TM知道武力是不是比前隋更强盛? 不! 荣留王高建武摇了摇头,直接将脑子里的怀疑丢到了九霄云外,他仓惶问道:“大对卢,这可怎么办?大唐,可是把突厥都消灭了啊!他们要是攻打过来,咱们怎么办?能不能再派人跑一趟,就告诉李世民,高句丽愿意将那些土堆给他们送回去,还阔以做他们的附属国,只求他们不要攻打我们!” 渊太祚瞪了一眼台子上的荣留王,仿佛是一脸很铁不成钢。 不过转头一想,要是这厮真的成钢,又岂会受我的摆布? 他摇了摇头道:“王上,不行的!您忘了高句丽有多少人说您得位不正?如果现在将高句丽人视为荣誉的京观送到大唐去,只怕,会有更多人戳您的脊梁骨。” 高句丽的前代皇帝叫高元,他并非高建武的父亲,而是高建武的亲哥哥。 在高元死的时候,本来是想传位给自己的儿子,而非高建武。 是高建武伙同渊太祚将王位抢了过来,为了报答渊太祚,高建武给了他很大的信任和权势,却是不想一家独大的权势不但不会回报信任,反而会滋生无尽的野心。 十多年下来,荣留王高建武的人一个又一个被排挤,最后只剩下一个空壳。 高句丽的朝堂已经完全落入了渊太祚的手里。 更让荣留王高建武想不到的是,大唐根本没有像发动战争,至少现在没有。而是他曾经最信任的人的儿子惹火了大唐,惹火了李二陛下。 高句丽早朝的时间终于到了,朝臣们开始进入大殿。 高建武已经没有心思去听朝会,只是一个劲低声喃喃“怎么办”? 高建武被吓破了胆,却恰恰是渊太祚想要的效果。 他就是要人看看,咱们的王上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只有他渊太祚,才能拯救高句丽,从而通过这种方式加强权势,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威信和威望,直到莫一天时机成熟,自己取荣留王而代之的时候,整个高句丽才听不到一丝反对的声音。 这才是他派遣自己的亲儿子去大唐犯险,激怒唐国的主要意图。 荣留王这样的情况,让渊太祚有意主导的这场朝会很成功。 朝会上,大家快速通过了提升渊盖苏文为大兄统领全国兵马抗拒大唐的提议,至此,整个高句丽的军队可谓是完全掌握在了渊家手里。 话分两头,就在渊太祚主导高句丽朝会的时候。 大唐的早朝正式开始! 先是民部尚书唐俭上前汇报了国库里面的存粮,并且说出了打高句丽需要的军费预算,然后结合国库的情况说明了在不影响最初定下的国内建设的计划下,要攻打高句丽还差多少两百万贯。 这不仅仅是让李二陛下知道国库的情况,也是测方面告诉军方将领们,需要捐款的总份额。 李靖走出来汇报了兵员情况,同时提出了本次出兵数量的建议:出兵五个卫。 按照大唐以往的算法,五个卫就是十万人。十万人攻打高句丽少么?前隋可是派出了上百万! 殊不知,李靖所言的五个卫十万人只是战兵的数量。若是算上府兵,七七八八的,不注意就是四十万人了。 一场四十万人参与的战争,在贞观八年这个年代实打实是一场庞大的战争了! 然后将作监、火药监,纷纷出来汇报了武器弹药的供应储备情况。 得益于铁产量和质量的增长,长刀长枪全然不缺,所有士兵都有皮甲护体,伍长能戴鱼鳞甲,在往上的将领清一色亮银明光铠! 其后的环节,才是将领的选拔! 李二陛下笑盈盈道:“这选拔将领一事儿,朕颇有些为难啊!咱们能征战的将帅那么多,朕到底如何选择呢?” 呸!无耻!你不就是想咱们筹军费么? 一干武将在心里大骂李二陛下的同时,纷纷站了出来。 程咬金笑盈盈道:“陛下,若是让臣带兵。臣咬紧牙齿,让府里的娃娃们日子过得清苦一些,可以拿二十万贯出来!没办法,家里人口基数太大,又没有什么挣钱的营生!” 让日子过得清苦些,你TM就能拿二十万贯出来,还好意思说没有挣钱的营生? 将领们纷纷大骂程咬金这样无耻的话都说得出来。 可是,又能咋地?人家老程就是有钱嘛! 毫无疑问,五个卫,就这样被程咬金给直接预订了一个名额。 尉迟恭立马跟着走了出来,“陛下,臣没有程黑子那么无耻,明明那么有钱,动不动就是二十万贯,居然还敢叫穷!臣愿意出十五万贯!陛下您是晓得的,臣才是真的没有什么产业!” 屁! 你屁的没产业,你家那些铁匠铺这些年跟着长孙无忌挣了多少钱? 还说你不无耻,你比程咬金还无耻,至少人家程咬金是笑着装,你TM是哭着装穷! 李绩缓缓走了出来,直截了当,“陛下,臣也出二十万吧!” 嚯,这一下子,五个卫,名额一下子去了仨了! 还剩下两个名额,唐河上是铁定要在占一个的,毕竟人家曾经吼道要拿百万贯出来。 这样一算,出征的名额只剩下一个了啊! 还不快点抢? 老侯一步跨出:“陛下,臣出十万贯!” 脸色蜡黄的秦琼冷冷一笑:“陛下,臣出五万贯,程咬金帮臣出六万贯!” 老程嘴角抽搐,老大,还有这操作,咱什么时候答应了? 老侯脸色难看,申诉道:“陛下,翼国公这是作弊!” 大唐的朝堂上,秦琼和侯君集的名额之争开始之时,高句丽的朝会已经结束。 渊家父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大对卢道:“这次,去大唐这件事儿,做得很好!说说,此去大唐有什么收获?” 渊盖苏文微微思考,答道:“大唐此次,群情高涨,咱们不好应付!还有,大唐有个叫做唐河上的,或许会成为战场上孩儿最大的劲敌!” 460、苏文说劲敌 “唐河上?” 渊太祚皱着眉头想了一番,他的脑海里,倒是有些大唐领兵打仗的名将名字,比如李靖、李绩、秦琼、罗艺、程咬金、尉迟恭却从没有一个叫做唐河上的名字。 他不由得疑惑道:“吾儿,你是不记错人名了,为父可从未听过这个人。” “父亲!” 渊盖苏文摇了摇头道:“孩儿并未记错人名,他只是个及冠之年的年轻人,您没听说过很正常。” “二十岁?” 渊太祚哑然一笑,觉得儿子有些小题大做,“二十岁能有多厉害?吾儿,你都快而立之年了,还怕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打仗,可不是纸上谈兵。” 渊太祚的认知不无道理,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天才,但是也得看看是那个方面的天才。 有人能三岁能文,五岁成诗;有人能无师自通,做什么活儿就像什么;有人练舞事半功倍,有人课堂上打瞌睡,学习成绩却永远比别人好。 那么,军事上有天才么? 也有,无非就是学得十分快! 可自己儿子认知上的劲敌是谁,唐河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乳臭未干的娃娃。他在军伍里待过多久,又能学到了多少行军打仗的经验? 不否认,这几年大唐依次灭了东突厥、薛延陀、高昌、西突厥、吐谷浑。 可那又怎么样? 一个二十岁的娃娃,能担任多高的将领? 大不了给个中级将领或者先锋官而已! “儿子!” 渊太祚语重深长道:“战场上,最可怕的永远不是有着匹夫之勇的先锋官,而是坐镇大帐的将帅!他们,能将让万人,甚至上十万人的兵马指挥得如同手臂一般挥洒自如,那才是真正的万人敌。” 渊盖苏文点了点头,“父亲孩儿也以为如此,所以才觉得唐河上是个劲敌,甚至可怕!” “孺子” 渊太祚满意点点头,“可教”二字还未吐出,顿时愣住了。他一脸不可置信道:“吾儿,你是说那唐河上不是个先锋官,而是个统帅?这怎么可能!” 渊太祚一脸不可置信,二十岁的统帅?大唐老一辈将领都老得只能问一句“尚能饭否”? 明显不应该嘛,大唐知名的将领些,除了李靖年龄大了一点,其他的人年龄都不算大,甚至,好多人都正值青壮,有二十岁小家伙出头的机会? 父子之间很是了解彼此,渊太祚的神情被渊盖苏文看在了眼里,便直接明白了父亲的想法。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的道:“父亲,孩儿所言绝对非虚!” 此话一出,渊太祚立即有了一股不明觉厉的感jio。 二十岁的年轻人,能够在大唐如此多的沙场宿将的压制下,成为统帅,仅仅这一点就能说明唐河上这个年轻人真的不简单! “呼!” 大对卢深深吐出一口气,“走,去为父的官衙细细说给为父听!” 父子二人,一路朝着高句丽皇城的右侧行走,很显然,高句丽的皇城布局和大唐差别并不大,官衙在皇宫的右边,左为大,唯一的区别是比太极宫小很多。 大对卢的官衙毫无疑问是所有官衙里最大,最豪华的,跟着在家老爹进入最里面的办公室,苏文熟练关闭上了大门。 “详细说说!” 渊太祚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熟练抄起桌案上的茶具开始煮茶,并指了指桌案的对面。 渊盖苏文跪坐了下去,整个身体挺得很直,“父亲,那个叫做唐河上的青年的事迹,在长安已经算是家喻户晓,并不需要去刻意探听,我便打探到了他的很多事迹!” 渊太祚眉头皱了一下,他知道儿子这话的意思,既然能够家喻户晓,那就说明儿子听来的关于唐河上的传闻要么都是真的,要么就是大唐刻意制造的一个类似二代榜样的人物。 大唐会刻意去制造榜样么? 会,但是绝对不会是制造一个外人榜样,而会是弄个皇子出来做榜样、典范! 渊太祚嗯了一声,“说重点!” “诺!” 渊盖苏文点了点头道:“事情要从贞观四年说起!那个时候,正值大唐和突厥大战,唐河上的父亲莒国公唐俭被派去突厥明面议和,实际上,那只是李靖稳住颉利的一种方式。当时才十六岁的唐河上,居然通过零散的信息,猜测到了李靖的意图。 据说,他为了确保自己父亲的安全,带着四个人跑去了阴山突厥王庭,然后潜入了进去,硬是在李靖命令苏定方偷袭颉利大营之前,将唐俭救了出来!这还不算什么,他们居然还遭遇了逃命的颉利,最后五个人灭了颉利五十骑,并且将之活捉! 不过我认为,这五人对五十,或许有些虚假成分!” 五人对五十? 渊太祚笑了笑,很显然,他和儿子英雄所见略同,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颉利的亲兵可不是手无寸铁的羔羊,而是嗷嗷叫的野狼,尤其是逃命的时候! “继续说!” “是!” 渊盖苏文点点头继续道:“说起来真的很怪,那小子一个人弄出了肥皂、香水、玻璃,还弄了一个学校! 后来没多久,岭南叛乱,据说他带着一百多个人前往平乱,砍了一万多颗脑袋垒成了京观!” “一百砍一万?” 渊太祚更加表示怀疑,他轻笑道:“如果是真的,倒是个狠人,可惜!呵呵,继续说!” 苏文继续道:“孩儿也曾认为这些都是虚假的,可他回到长安以后,以跟着他去岭南的一百人为班底,组建了一支只有一千人的队伍,并且单独成了一卫。一千人的一个卫能有多少战斗力?要知道李二的三千玄甲骑兵要是不在大部队的配合之下都没有多少战力!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再后来,薛·延陀、高昌、西突厥、回讫还有吐谷浑联合功唐,唐河上率领一千鹰扬卫千里救援突利,不仅抵抗住了薛延陀、高昌、西突厥和回讫的四国联军,更是在战争中弄死了肆叶护,让联军分道扬镳。而这只叫做鹰扬卫的军队,据说战损不到两百人! 其后,他现实奔袭灭了回讫,又奔袭郁督军山。 夷男恰好带着薛延陀人去了天池攻打西突厥,逃过一劫。 却是不想,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这只只剩下八百人的军队竟然神奇的出现在了天池。不过,他们没有急着进攻,而是等到前来支援的李靖之后,兵合一处。 吃掉西突厥的薛延陀和兵合一处的李靖、唐河上展开了大战! 大唐,用仅仅两万零八百人大破薛延陀!夷男战死,夷男的儿子大度设押送长安,据说定下了一个“战争犯”的罪名,被唐河上给活剐了! 这还不算完,那个叫做唐河上的人,在灭了薛延陀以后,转道前往高昌,结果高昌皇帝鞠文泰直接降了! 最后,唐河上因为这场战争的功劳,被李世民封为冠军侯,并开冠军大将军府!” “这!!” 原本持怀疑态度的渊太祚在听完儿子的这些话之后顿时大吃一斤,心里再也没有一丝怀疑! 且不说冠军侯在大唐是个什么概念,仅仅是鞠文泰的投降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试想一下,一座国都,在八百敌人兵临城下之时选择了投降,皇帝选择做了亡国皇帝!毫无疑问,这八百人很可怕! 这八百人可怕在哪里,渊太祚想不明白,但这绝对是唐河上多少次以少胜多的症结所在! 他深吸一口气,“有没有弄明白,这支叫做鹰扬卫的军队是怎么做到连续三次以少胜多的?” 渊盖苏文失望摇摇头,“没有,所以这才是我觉得唐河上是个劲敌的主要原因。” 道理很简单,越是未知的东西,越容易让人觉得恐怖! 呼! 渊太祚深深吐出一口气,“猜测和害怕,是没有作用的!既然大唐已经像咱们宣战,那么咱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联合国内的所有力量与之对抗!你亲自走一趟安市,告诉杨万春,大敌当前,政见不合先放一放!另外,多派出细作,隐藏在大唐兵马的必经之地上,看看他们的军伍里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是!” 渊盖苏文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去,仿佛想到什么一般,突然道:“父亲,那咱们原本的计划?” 大对卢的眉头皱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道:“略微变动一下,先让那几家的军队打先锋!一来可以用他们试试唐军的战力;二来,先消耗掉他们,不管对战争还是对咱们之前的计划来说都可以说是件好事儿,毕竟,战场之上,听从是指挥的基础。不过,杨万春那边咱们要略微改变一下策略,得想办法让他在战争中发挥最大的作用!” 渊盖苏文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父亲这几点意见的意图,他点了点头道:“父亲放心,这三点我一定做到!孩儿这就去做准备了,五日内,我便带着部队前往边境!” “嗯!” 渊太祚嗯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儿子离去,他至今从未怀疑自己的计划出现了偏差! 461、平板车上的新装备 大唐,长安,太极宫太极殿! 朝会上对于出征将领的名单已经定下了,李靖、李绩、秦琼、程咬金还有唐河上。 倒不是没拟定那些人去,而是唐河上咧着嘴巴语出惊人,他道:“陛下,咱们五人谁做大总管谁做副总管,也按照捐款的金额来呗!” !! 正准备宣布心中主帅副帅人选的李二陛下直接给噎住了,他瞪大眼睛盯着唐河上一脸不可思议! 尼玛,点将这种事情,用捐款来决定倒是没啥问题,毕竟咱大唐每一个大将军拉出去都能打仗还能打胜仗! 可是,选择主帅这种事情,看谁捐款更多? 你确定这不是儿戏? “咳咳!” 李二陛下干咳两声,“此事,朕以为不妥,诸位爱卿以为呢?” “当然不行,必须不行!” 李二陛下的话音刚刚落下,程咬金就一步站了出来。 俺老程也有一个当统帅的梦想,虽然说正常情况下,有李靖那个老咳,老帅,还有李绩那个军师在基本不会有俺老程做统帅的机会。 可基本么有不等于完全没有不是? 如今,你唐小子提出来捐款多的做统帅俺老程比有钱的话铁定比不过你唐小子,这不是直接让俺老程最有一丝做统帅的机会都没了? 程咬金脸不红心不跳道:“做统帅什么的,俺老程没多少兴趣,可是陛下,要俺老臣听一个从穿开裆裤起就被俺老臣看着长大的小子的命令,臣臣反正觉得这有些不大合适!” 论资排辈这种事情,古来就有之。 你唐河上再有才,要做统帅,统御一群老将军们 “附议!” 尉迟恭站了出来,“俺对做大总管没有撒想法,可是要唐小子做大总管俺也觉得不太合适。” 李靖和李绩毫不犹豫站出来反对!你唐河上做了大总管,咱们大唐“双李”做什么? 莫说这四个人了! 就是一脸蜡黄的秦琼都站了出来反对:“陛下,四郎确实是个将才,在草原、高昌都立下了赫赫战功!然,四郎更擅长的是突袭,是小股作战,而远征辽东,不可能是单一兵种,一个卫的事情。是以,臣以为,本次东征,四郎可以为副帅,一来像代国公学习大兵团作战,二来,或许能为代国公拾遗补缺。” 秦琼的话很是中肯,听得李二陛下和一众文臣武将们萍萍点头。 若是仔细回想一下唐河上这些年打过的仗,不难发现,唐河上确实没有多兵团作战的经验。当年岭南宜信马帮叛乱,唐河上请缨出兵,带了多少人? 一百多一丢丢! 至于战功,确实很厉害,奸敌一万以上!妥妥的以少胜多的典型战例,可同时,那也是典型的新式武器运用的战例。 后来,薛延陀叛乱,唐河上带领鹰扬卫一个卫硬抗四国联军,嗯很厉害,又是一场以少胜多的战例么? 可那不又是一场新式武器对传统武器的碾压么? 再说了,要不是那个斥候用自己的牺牲换取了肆叶护的性命,四国联军会一下子分崩离析?说到底,那是有着运气成分的呢! 剩下的灭回讫、灭西突厥、灭薛延陀,不都是新式武器碾压传统武器么? 尤其是最后灭薛延陀,那可是李靖带了一卫铁骑,若非如此,胜负如何未曾可知啊。 至于最后灭倭国 那本就不是一场对称的战斗,倭者矮小也,打赢一群小矮人,那不是很正常么? 所以,俺觉得秦琼说得有道理! 房玄龄站了出来:“陛下,翼国公说得有理!” 杜如晦站了出来:“陛下,臣附议!” 魏徵站了出来:“是这个道理!” 萧瑀 唐老爹倒是想声援自己的儿子,我儿子战功赫赫,凭什么不能当大总管? 可看着朝堂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反对,莒国公那已经提起来的腿又放回了原地。 李二陛下笑着道:“唐小子,看到了么,不是打几场胜仗就能做行军道大总管的!打仗这事儿,你还得跟着药师好好学学!” 似乎,已经大势已定,唐河上注定没办法在征讨高句丽的战争中以行军道大总管的身份出征。 “经验么?” 正是此时,唐河上冷冷一笑,上前一步道:“若是说起经验陛下,诸公!高句丽山地居多,咱们大唐的诸位将领,谁领兵在山地打过仗? 诚然,代国公领兵打仗的经验丰富!可您打过山地站,知道怎么攻打山头,怎么攻打环山修建的城池? 英国公,您也一样。 咱们大唐从建国至今,更多的仗都是在平原地带大家摆好了阵型进行冲杀。 可如今远征高句丽,得咱们一边爬山,一边进攻。 山地作战,反倒是小子有经验。 虽然平定岭南叛乱只是小规模作战,可从哪之后,缔造起来的鹰扬卫就是为了专门应付特殊作战环境,执行特殊作战任务的部队。所以,说起经验,小子的经验似乎比各位更丰富。” 唐老四这一席话,没有得到群臣的赞同,反倒是让李靖和李绩觉得面子过不去! “哟嚯!” 李绩冷冷一笑:“咱们这群老家伙被鄙视了嘛!唐小子,过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还要多,哪来的资格鄙视咱们?” “诶!茂公先不要生气!” 李靖站出来道:“年轻人嘛,又立了些功劳,眼界高点可以理解嘛!至于能力高低,大家都有公断,咱不能打压年轻人不是?” 李靖三两句话,看似缓和矛盾,实际上是唐河上归结到眼界略高,有点狂妄的位置去了。 唐河上哪里同意这种说法? 他嘴角微微上翘,冷笑道:“陛下,诸公,既然诸位都以为唐某能力或许不够,那不如咱们就比比?” “比?怎么比?” 比什么,毫无疑问是行军打仗,可怎么比?莫非要让大家领着几个卫来一圈军事演习? 李二陛下眉头一皱,“行军又不是儿戏!” 哪知,唐河上淡淡一笑,退了一步,随手将身边的平板车上遮盖着的绸布掀开了来! 那是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山丘,一条条蜿蜒的小河道,一座座用混凝土浇灌成的小城池! 赫然,那是一个地方的沙盘! 不,不仅仅是沙盘! 平板车的末端,放了些许小旗,还有两个铁箱子,一时间不知道铁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先不去管那铁箱子里的东西,仅仅是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沙盘就深深将大家的注意力给吸引住了! 尤其是军方的将军们,一见到那板车上的沙盘顿时是喜欢得不得了! 震惊? 呸! 老夫那有时间去震惊,赶紧去看看怎么弄的,然后再想办法弄一个高句丽的立体地图出来,打仗不是无往而不利? 李靖三步并做两步走了上去,探头一看,上面有着一些城池的名字! 塔山山城、辽东城、安市城、国内城 几个最大城池的名字率先进入了李靖的视野! “这!” 李靖伸出手指,指着那沙盘颤抖道:“这是高句丽的地图?”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雷霆一般炸响在了所有武将的耳边! “什么?” “高句丽地图?” 龙椅上的李二陛下一下子站了起来,提着自己的长袍下摆就往台阶下走。 一个面色蜡黄的壮汉更是直接挤开了李靖,几乎将整个身子爬到了平板车上! “呵呵!哈哈哈!呜呜呜!” 秦琼先是大笑,而后转成哭泣,“这真的是高句丽地图,一丝不差一丝不差!老夫曾追谁张须陀将军攻打过塔山山城,周边的地貌,真的一丝不差!若是当年有这么详尽的地图” 若是当年有这么详尽的地图,哪里需要在塔山山城旁边的那条小山坳丢下那么多泽袍的尸骨? 仅仅片刻,整个平板车便被武将们围得水榭不通。 虽然,本将不能当统帅,但是也有机会弄个先锋官嘛,先看看地形再说。 也有人心中惊叹,唐河上这厮真的了不起啊! 平板车的外围,那因为距离最远,走过来需要的时间最长的李二陛下脸色有些不愉。一群土匪,就不知道给朕让路? “啧啧!这东西,真的好用啊!” “是啊是啊!简直和真的地形一模一样!” “低一点,你挡住我了,看不全!” “嘿,谁让你自己生得矮?” “” 可没人管李二陛下,武将们都注视着那沙盘呢,背后什么的谁去管? “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咳!” 李二陛下连续三次干咳,前面的人群不为所动!不仅如此,他把手放到前面那个叫做苏定方的武将的肩膀上时,苏定方本能耸了一下肩,险些将皇帝掀翻在地! 泥煤! 他嘴角抽了抽,冷声道:“让开,让朕看看!” 已过而立之年的大唐中级将领这才转过头,霍,乖乖,刚刚我好像对皇帝的手不是太恭敬? 苏定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侧身让开了道路。 皇帝关注的重点显然不是自己差点被人掀翻,他挤了进去,将视线定格在了那起起伏伏的山峰上! 462、莫名其妙就输了 那些城池的名字,的确是辽东的城池!那高低起伏的山态,若是和地图上的等高线一对比,定然是没有任何错误的! 不,这玩意比地图好了一万倍! “呼!” 李二陛下深深吐出一口气,问道:“唐小子,这玩意你花了多久弄出来?” “半个月吧!” 唐河上耸耸肩,“从初二到现在,几乎每天都把时间花在了这玩意上。” 半个月么! 李二陛下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难怪长乐这些日子在宫里老是闷闷不乐。 咳,朕偏题了! 李二陛下摸了摸胡须问道:“若是整个大唐都弄成这样的地图,需要多久?” !! 唐河上嘴角直接抽搐了! 陛下哟! 高句丽屁大的地方,唐某人就弄了这么久才弄好,你居然想把整个大唐都做成沙盘? 想都不要想! 唐河上摇摇头直接道:“臣没空!陛下若是想弄,可以找个巧匠根据咱们的地图来制作。” 李二陛下闻言,双目一瞪,正准备开口。 哪知,一边回过神来的李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道:“陛下,既然唐小子把这玩意都弄出来了,那咱们就试着在这地图上推演一番?想来那些颜色不一样的小旗帜就是拿来推演的吧!” 李靖不愧是军神,仅仅靠看,就大概猜到了唐河上的构思。 唐老四也不再卖关子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那些旗帜就是拿来推演的。” “那还等什么?” 得到唐河上的肯定答复,李靖立马道:“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哪知,唐河上淡淡一笑,“这样开始,也未必太简单了吧?咱们一人站一头,兵力部署不就全部在对方的视线之下了么,打仗可不是这样的!” 一旁的李绩点了点头,打仗么,不重来是不知道对方的兵力然后见招拆招么?大家都看着沙盘,兵力一目了然还有什么可玩性和打仗的体验感? 可是,如果不看着沙盘,咱们怎么过招呢? 没等李绩想出方案,唐河上直接公布了方法:“咱们先把地形背清楚了,然后挑选各自的兵种,最后咱们走到人群外面去,通过别人的传话见招拆招。陛下做裁判,咱们把自己的底牌和行军方案都传到陛下的手里,最终由陛下决定胜负如何?” 这种方式,有些像盲棋啊! 李靖眼中的光彩更亮了,这一刻,他看向唐河上的眼神像极了看到璞玉的匠人。 哎,可惜了! 随即,他暗自摇头,打掉了心中那个想把唐河上收为关门弟子的想法。无他,二人的兵力体系完全不同,作战方式也没有任何共通之处。把自己以前的那些作战经验传授给唐老四,还真不一定对唐河上这个新式武器和新式兵种的缔造者和统御者有用! 至于李二陛下,明显对唐老四给的裁判的人设表示不服:“朕也是马上皇帝,为何不能参加比试?” “陛下!” 唐河上笑着道:“正因为你是马上皇帝,所以这个裁判你来当才合适呢!换成别人,谁懂领兵统帅这些道道?” 这马屁! 朕挺受用! 皇帝咧嘴一笑:“如此看来,非朕莫属了!那就开始吧,你们谁先来?” 唐河上当仁不让选择了一方。 李绩一步跨出,“某先来!” 双方选定好进攻与防守之后,退出了人群,然后选定了兵马。 老太监送来了笔墨纸砚,一场以高句丽为场地的攻防之战即将打响! 武将们一个个瞪大眼睛,偷师这种事情完全可以无师自通嘛。谁让你李绩和唐河上堪称大唐新老两代统帅的顶尖人物? 作为攻方,唐河上笑盈盈写着自己的行军方案! 作为守方,李绩闭着眼睛一边回想着地形,同时也仿佛将自己置身于千军万马的沙场之中! “斥候,放出去三十里!” “延津、横山、南苏、新城一带,布防五万!每个城池八千人,剩余一万八千人驻扎贵端用以支援!” “安市、白岩,各驻扎战兵五万!辽东驻扎八万,随时驰援安市、白岩。” “沿海城市,各战兵一千,并配备八百里加急,形成周边联防网,一旦发现敌人海上登陆,立即启动联防,集结10城兵力阻断敌人!” “” 一项又一项命令被李绩写在了之上,仅仅凭借这些纸条就能看出李绩这个军方第二统帅的可怖!高句丽的全部兵力顿时被调配了起来。重点城池的防御,沿海一线的防御丝毫不差。 一边的唐河上提笔就写,同样是斥候先行,不过,唐河上的斥候却不是单一卫所的斥候,而是鹰扬卫侦察组! 他们两人一组,由一个侦察兵和一个突击营士兵组成,直接朝着山林里面遁去。 接到李绩和唐河上行军指令的李二陛下开始在沙盘上插上代表双方部署的小旗。 唐河上的小旗缓缓移动,李绩的斥候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很快占领了各个要道,只要唐河上的人马经过,他的进攻目标立即就会被李绩知晓。 果然!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李绩的斥候真的发现了唐河上的大部队! 他们快速回传讯息,李绩立即做出了反应:贵端的部队分出一半驰援南苏,另外一半驰援延津;辽东分出六万兵马驰援安市! 因为,他收到的消息是,敌人的大部队主攻延津和安市! 刷刷刷写下部署之后,李绩冷冷一笑,你即便有火器之力,面对我方重兵把守,怎么进攻? 唐小子啊,你还是心急了!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李绩冷笑着等待李二陛下对双方第一轮战斗的判定! 沙盘推演嘛,行军几十天也是瞬息的事情! 李二陛下没有让李绩多等,约么半盏茶的时间,一张纸条交到了李绩的手里:“白岩、横山两城被唐河上攻破,唐河上正以两座城池为大本营,朝着其余地方进攻!” “什么?横山和白岩被攻破了?” 李绩惊讶的发出了声音,他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他不是进攻安市和南苏了吗?” 他是怎么去的白岩和横山?飞过去了的么? 要知道,所有的斥候都回来汇报了,其余地点没有问题啊! 想不透! 李绩只能凭借收到的战场消息进行第二次布局! 一张有一张纸条被传了出去,李绩焦急地等待着这次布局带来的效果。 说实话,打仗还从来没有这样莫名其妙过! 第二轮交锋,李绩根据斥候传来的消息再次做出了正对性的部署! 然而,交锋的结果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李绩有败了! 原因很简单,原本斥候回来说唐河上要攻打新城和磨米,李绩立即调派军队,结果唐河上居然是打下了贵端和梁城! 又是虚晃一枪? 不! 不可能! 李绩一脸不信,斥候传回来的消息都是他自己加密的文字,不可能被唐河上破译。而所有派出去的斥候至今没有折损一个人!所以,唐河上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调兵方案! 那么,他是怎么做到声东击西的呢? 埋伏了另外几支部队,派两支佯攻,剩下的暗度陈仓? 这也不可能! 李绩依旧没有收到有其余大军的消息! 不仅如此,敌方唐河上仿佛放弃了海军一般,根本没有出现在海平面上! 皱着眉头的李绩思来想去,完全想不到症结的所在! 也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唐河上的声音:“李叔,怎么样,我都攻下四座城池了,攻下其他城池是毫无疑问的,您要不认输算了?” 认输么? 这不是咱的风格! 李绩心一横,做出了一个决断!龟缩防守,不争一城一地的得失! 因为按照惯例,部队每接管一座城池之后都会分出一部分对城池进行管理。那么对方接管的城池越多,敌人的分布出去的武装力量就越多,同时可战之兵就越少。 不得不说,李绩果然是沙场宿将,他这种选择,倒是让李二陛下眼睛一亮。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道理,大家都懂。 可是,就在唐河上将相应的对策写下来传递到李二陛下手里的时候,李二陛下都情不自禁愣住了! 还能有这种操作? 稍作愣神,李二陛下心中幽幽一叹,这方法还真的很唐河上!他同情滴朝着李绩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颇有些惋惜道:“战争结束,茂公败了!” 随着李二陛下话音落下,围着的武将们终于散开一道口子。 李绩和唐河上纷纷通过口子看到了沙盘上的景象。 红色代表进攻的旗帜已经插上了沙盘上的绝大部分城池,李绩的蓝色旗帜仅仅还在国内城形单影只。毫无疑问,凭借唐河上所率领的“唐军”的强打火力,李绩的“高句丽”毫无反抗之力! “这!哎!” 李绩苦涩一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甚至好几度,他觉得唐河上是在作弊。 可是,当裁判的是李二陛下,当观众的是大唐顶尖的武将们! 他只能望沙盘兴叹一句:泥煤,输得不明不白! 莫说是当局者迷的李绩了,就是看着沙盘上唐河上天马行空声东击西的李靖和一干武将都没搞明白为什么唐河上将李绩的行军路线猜得如此准确! 知道谜底的,目前就只有一个李二陛下! 大家伙把视线投向了他,哪知李二陛下只是摇摇头,不提为何,更是绝口不提要和唐河上演武一番! “诸位,还有人想试试么?” 唐河上倒是笑着道:“若是觉得一个人打不过小子,可以几个人一起群策群力嘛!” “狂妄!” “竖子!” 常言道请将不如激将,唐河上这一句侮辱性极强的话吐出去,立马引发了老牌武将们的公愤! 程咬金奋袖出臂,尉迟恭怒目而视,秦琼眉头深深皱起,侯君集咬牙切齿! 唐河上仿佛是生怕事情搞不大,“怎么,诸位不敢?没事儿,让你们十个人一起都可以!” “我来!” “我也来!” “唐小子,这可是你说的,别说咱们欺负你!” “” 七八个老牌武将激愤之中,顿时放弃了以往彼此之间的不顺眼,他们要像大唐所有人证明,自己还没老,还不至于被唐河上一个小子给击败! 这批武将里面,有能冲能打的程某人和尉迟某人,更有冲锋陷阵号称大唐第一的“武神”秦琼,有一项稳重的牛秀,有不久前才接到消息从州府赶回来的柴绍 当然,这些人里面最适合做统帅的毫无疑问是哪个叫侯君集的半个后起之秀。 之所以算半个,那是因为侯某人虽然年龄最小,可在唐河上面前也算是叔伯辈。 双方立即选择兵马就位,裁判依旧是皇帝,不过武将观众却少了好几个。 当然,朝会上武将也多,不考虑少几个人之后没办法把沙盘围住。 “演武开始!” 随着李二陛下一声令下,演武立即开始! 进攻方依旧是唐河上,防守方则是以侯君集为首的七八个老牌将领。 从斥候派出到试探,再到战斗正式打响! 侯君集显然是吸收了李绩兵败的经验,将所有兵马根据城池的大小均匀分布! 哪知,就在他们做好布防的同时,唐河上不知道用那种方法搞清楚了城池的兵力布防,对兵力少的城池进行了针对性的打击! 小城池一个一个告破,大城池孤立无援! 不等侯君集找出症结所在,第二波进攻接踵而来! 唐河上就像是在高句丽的城池里有眼睛一般,针对防守力薄弱的城墙地带一次又一次进行了火力覆盖。 就这样,仅仅两个来回! 侯君集和其余七个武将一起守卫的城池便宣告了破灭! “侯君集!” 李二陛下嘴角抽搐着公布了答案:“你们输了!” 观众散开,见着那又一次被红色旗帜插满的沙盘,侯某人和其余些武将一个个眼神里充满了茫然! 我等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输的呀! 尼玛,看上去十分严谨的布防,在唐河上的面前竟然如同筛子一般,全是漏洞。 这,太莫名其妙了! 463、解密挂帅出征 侯君集是一脸不服气,很想说一句,“陛下你们翁婿二人绝逼是在作弊”! 若非如此,本帅的兵马和部署怎么可能如同一个脱光了衣服被人予取予求的女子? 这完全不科学嘛! 好在,此时的侯某人还是要顾忌一下裁判的感受,只是把这种想法憋在了心里。 程咬金和尉迟恭可不管这事儿! 老程嘴巴一撅,“怎么可能完全了解咱们的兵力部署,这,这明明是作弊嘛!” 尉迟恭跟着附和道:“就是,如果不是晓得咱们的部署,怎么可能知道咱们的一举一动?” 李二陛下双目一瞪,“朕像作弊的人?” 举目望去,泥煤! 那些个战败的将领脸上都写着一副“你不是像,是本来就是!”的表情。 折让李二陛下很郁闷,朕说什么也是个公正的裁判,怎么就被你们怀疑了呢? “哼!” 越想越气的李二陛下冷冷一哼,对着另一头的唐河上道:“唐小子,滚出来,给大家说说为什么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你发现了!省的朕背黑锅!” 唐老四耸了耸肩道:“陛下急什么,臣还没有和代国公演武一番呢!等演武完毕,在说原因不行么?” 于是,大家有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李靖,仿佛在说“李靖,快去输掉,咱们好知道个为什么”! 大唐军神嘴角抽搐,尼玛,你们这那里是想知道谜底,明明是想破了老夫的不败金身! “不了!” 李靖摇了摇头,“凡战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臣根本不知道唐小子到底是如何知道敌方部署的,这根本不是一场对称的战争,所以,演武没有任何意义!” 呵呵! 李绩在冷笑,你丫的就是怕输! 程咬金也在冷笑,李靖,你丫的不要脸,不敢上就不敢上,居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侯君集想冷笑,可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李靖对自己有着赠兵书的恩情。 “行了!既然药师说不公平那就不用比了!” 李二陛下见着李靖认怂,倒也不强求,对着唐河上道:“说说吧,把你战无不胜的玩意说出来!” “好!” 唐河上对着大家伙拱了拱手,笑着道:“李叔叔说这是不对称的战斗,小子不反对。不过,战争又有什么时候是完全对称的呢?无非是谁的拳头大,谁的兵器更锋利而已。 好了,言归正传,想来大家都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各位的行军甚至排兵布阵的!现在就给大家解开谜底!” 唐河上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沙盘的边上然后拿出了一个物件来:“说到底,两个原因,第一,我的侦查比诸位的都有效!鹰扬卫侦察兵的能力诸位是清楚的,所以,在和英国公演武的时候,在他发现我的大部队的时候,我的侦察兵早已发现了他们的斥候。这是我能声东击西的最重要原因。 其次!” “不对!” 唐河上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二个原因,李绩便站了出来质疑:“这个环节有问题,高句丽都是山地,你是如何保证你声东击西的过程中没有被我其他的斥候发现呢?要知道,我在铺出去的斥候基本上覆盖了每一条要道!” 李绩的质疑是很有道理的,每一条要道上都有斥候,而且每一个斥候都回到了家里。 这也就是说,所有的斥候,要么就是发现了唐河上声动意图回来报了信的,要么就是在要道根本没有看到唐河上军队的。这样的情况不正好杜绝了唐河上声东击西么! 明明已经杜绝这种可能,可这种可能偏偏发生了,仅仅因为鹰扬卫的侦察兵厉害? “不要急嘛!” 唐河上嘴角一歪,笑道:“这第二个原因就能大家解释了!” “第二个原因?” “也就是说,你能知道咱们的兵力部署并非因为鹰扬卫斥候?” “” 面对大家的议论,唐河上伸手压了压道:“第二个原因,就是这个东西!” 大家顺着唐河上的手指看过去,这才看到那平板车的末端有两个用油布包裹着的包裹。 最初的时候,大家伙都还认为这就是油布折叠而成的方块呢,那里曾想到竟然是唐河上致胜的法宝? 拆开用于捆绑的绳子,唐河上小心翼翼地将油布解开,最先映入眼眶的是一个长方形的物件,约么一尺宽,八寸厚,高度应该有一尺半! 那长方形物件的边上,有一根银白色的棒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 唐河上将那银白色的棒子拿在了手里,然后用力一拉! 豁,我的乖乖,那一尺长的棒子居然变成了三尺长! 这可把众人下了一条,这是个什么物件,尽然能变长!就是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办法变粗啊! 只见唐河上将那长棒子对准了长方体物件的一个洞口,直接给塞了进去,使劲转动了几圈,然后再从旁边拿出两根段棍子,在长棒子的顶端摆成了“十”字模样。 最后,唐河上拆开第二个包裹,将里面有些像耳罩的东西和一个像老鼠夹子的东西拿了出来,纷纷用线连接起来,再在那长方体物件上拨动了几个按钮,旋转了一下一个圆形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唐河上掏出手绢一边擦拭手一边道:“好了,诸位,就是这个东西,是我能第一时间知道你们的行军路线的最重要工具,我叫他为电报机!这玩意有接受和发送两端,只要调试完毕,那边发送,我这边立马能收到那边的信息!” 就着? 一个不知名,不知所谓的铁壳壳? 你要说用飞鸽传讯,老子还想得通一点,可你拿一个铁壳壳出来,告诉老子那边发送,这边就能收到? 纸做的信件能空间转移,嗖地一下飞到你唐河上的手里? 那些修道吹嘘有神仙的牛鼻子都不敢这么多,莫非你是故意豁老子没读过书? 文武百官们的脸上都挂上了一副你在哄我的表情。 李二陛下也是一脸尴尬! 泥煤,不是说你有能传信的东西么?搞了半天就是这样一个玩意? 朕还莽粗粗的信了你个鬼,做裁判的时候,毫不犹豫按照你唐老四的说法把敌方的排兵部署反馈给了你! 可到头来,你t竟然用这样儿戏的一个铁盒子来敷衍朕,这不是让百官们看朕被人当着傻子玩弄了么? 狗日的唐河上! 李二陛下此时已经没有发火的机会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不发活,大家至少不会明面上笑话自己被骗了! 至于是否尴尬朕只能装作看不到你们的表情,朕就不会尴尬了吧? “看你们的神色,是不信么?” 显然唐河上把所有人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他笑着道:“这中间的远离,某一时间给你们真的说不清楚。不过,我没有说丝毫假话!这玩意,虽然目前还不太成熟,可百里以内传讯是没有丝毫问题的。正好,我这会儿在程家庄也放了这样一台,鹰扬卫也在那边等候命令。 诸位只需要写下一句话,安排个人送过去,然后把讯息发过来,这不就直接验证了吗?” 对呀,当场验证,我怎么没想到? 在场的大部分人眼睛一亮,心道,有一说一,我绝对不是好奇也不是觉得有趣,就只是单纯的想试试唐河上有没有说谎! 程咬金本着这种思想,一步跨出,“唐小子,我来试你一试!” “滚回去!” 哪知,李二陛下双眼一瞪,“瞎凑什么热闹,你会写几个字?” 程某人只觉得自己胸口堵得慌,陛下,你这是红果果的歧视文盲!俺老程虽然读书不多,可字还是认得些的啊,不然军令怎么认?全靠随行的行军司马? 李二陛下可完全不管程咬金的一脸幽怨,他转身走上了龙塌,唰唰唰写下一行字,然后将纸折叠了起来交给了老太监。 举措的意图很明显,让老太监跑一趟,省的中途环节出现什么问题泄露了内容。 太极宫到程家庄的距离也就二十多里! 不惜马力的飞奔,也就两刻钟! 可就是这两刻钟,太极殿里的所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唐老四倒是无所谓,用那耳罩一样的东西将自己的耳朵包裹起来,闭上眼睛像是假寐,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突然,他猛然睁开了眼睛,耳朵里传来一丝嘈杂的声音。 唐河上迅速动了起来,手在那圆形凸起处快速转动,终于他的左手一动不动,右手快速在那老鼠夹子一般的东西上有节奏的点动! 十来下之后,唐河上将按钮反方向拨动,然后快速松开了放在老鼠夹子上的右手,转而抓起一支笔来! 101 001 110 111 000 010 一排排数字被唐河上写了下来,看得那些在唐河上身后围观的人们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意思? 李二陛下也是嘴角翘起,他就想看看唐河上到底搞什么花样! 唐河上后颈窝没有张眼睛,自然看不到背后人的神色,他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然后认真在书上翻了起来。 “唐” “和” “上” “是” “傻” “瓜” 六个字写道了纸上,抓起纸条转过身来的唐河上嘴角抽搐,只想黑着脸说一句:“陛下,你还真是会玩”! 李二陛下看着那纸条上的字,先是偷笑,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立即变成了震惊! 站在李二陛下身旁的房玄龄正好将皇帝的神色看在了眼里,错愕出现在了脸上,然后迅速变成了震惊:“陛下,您写得就是这几个字?臣没有笑话的意思,只是想证实!” 李二陛下这才回国神来,尴尬一笑:“朕就是和唐河上开个玩笑!” 谁t管你开不开玩笑,只要你证实这句话真的是你说的不就行了? 房玄龄突然后撤一步,拱手道:“陛下,臣请陛下任命唐河上为高句丽行军大总管,总理行军事务!” 老房很聪明,顿时明白了唐河上若是把这新的装备用在高句丽上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毫无疑问,军队会如同手臂一般灵活调配! 高句丽的兵力部署显然在唐河上的面前会无所遁形! 那样的战斗,和沙盘上的演练可以说结果相差是不大的! 老房都懂得事情,李靖一个沙场宿将能够不晓得? 他苦涩一笑,拱手道:“陛下,臣附议房相的提议。请任命唐河上为行军大总管,臣愿意辅佐之!”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一个个武将站了出来,附议房玄龄的提议。 虽然他们之中有人打心眼里不想附议,可就目前唐河上展示出来的东西而言,确实没有人比唐河上更合适。 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道:“既然诸卿意见一致,那便听令!命唐河上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靖、李绩、程咬金、秦琼为行军总管,明日领鹰扬卫、左右二卫、左右武卫及海军舰队出征高句丽!民部、工部、火药监做好物资准备!” “诺!” “诺!” “” 就这样,大唐远征高句丽的事情便定了下来。 当晚,唐河上连夜送了几台叫做“电报机”的玩意上了灞桥边上的海军军舰之上,随行的还有几个临时培训出来的通讯兵。 翌日一早,八万一千人,整整五个卫的兵马成列在了长安城东城门外。 八万多人清一色的迷彩服和钢盔看上去无比壮观。 更壮观的,是那人群中隔三差五炮口歇着朝着天空的火炮。 工部工匠花了一晚上搭建而成的点将台上,身穿挂有元帅肩章军服的唐河上跨列站立,看上去十分威风。 他的身后,大唐第一代军神李靖,军方第二人李绩,秦琼、程咬金分列左右。 一时间,唐河上看上去还真有元帅的范儿。 点将台下,李震从鹰扬卫队列里小跑了出来,行了一个军礼道:“启禀大总管,四位副总管,征东军五卫集结完毕,请指示!” 唐河上点了点头,一步跨出,对所有将士行了一个军礼:“兄弟们,让我们覆灭高句丽,迎回辽东汉家二郎!出发!” 464、征途(全书完) 大唐和高句丽的战争终于即将一触即发,往后的内容,就当给大家一个小坑吧! 写到这里时,贞观这本书是时候完结了。 历时一年时间,全书128万字,和预计之中的字数相差不远。 当然,要继续写下去未尝不可! 可,这本书,从唐河上征讨岭南叛乱开始,已经前前后后写了3次战争,后续的征讨高句丽,虽然有新元素的加入,却难免会有前面几场战争的影子。 所以,石头和编辑商量了一下,决定完本了。 这一年一来,一共有1位舵主,16位执事,弟子更是上千位! 这算是石头写书一来最好的成绩了,感谢各位老铁的支持,没有你们,《贞观》不可能有这个成绩。 当然,这个成绩和大佬们比起来肯定相差甚远,但石头已然满足。 唐老四的征途,也即将是石头和新书《我是李二陛下的夺妻之恨》的征途。 希望,在诸位的心中,唐河上能一战破灭高句丽,更希望接下来的《我是李二陛下的夺妻之恨》能够再创新高。 最后厚颜无耻求各位老铁转战明天上午即将发布的新书《我是李二陛下的夺妻之恨》!!! 求收藏,求推荐!!!! 双手合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