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锦衣卫一刀开天》 作者：滇池泡 内容简介： 一个伟大的皇朝，必然有同样巨大的顽疾。 重生者林无度，一开始他只是想当个打脸的穿越者。但慢慢的，他开始面对这个世界的顽疾。 有一天，他会在天命的驱使下向至高者挥刀。 在这之前，他只是一个锦衣卫。 东厂、妖魔、傲慢强军，每一个都挡在他的前面。 但锦衣卫，能为酷吏，也同样可以为良臣！ 第一章 林无度 繁华的扬州内，一片普通的居民区冒着炊烟。 ＂林小蓉，给我滚下来！＂ 许多地痞流氓骂骂咧咧，围在一个大榕树下。 树上躲着一个脏兮兮的女孩林小蓉，警惕着看着树下这伙流氓。虽然她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有条件梳妆打扮，但也难掩翡玉一般惊人的美貌，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下面地痞叫骂道：＂林小蓉，你那死鬼爹已经没了，我们今天非卖了你不可！＂ 虽然地痞们围着林小蓉，却不敢爬树上去抓她，否则脸上一定会狠狠地挨上一脚。 林小蓉在树上叫道：＂等我哥回来，你们都死定了！＂ 地痞们顿时脸色苍白，林小蓉的哥哥林无度手段狠辣，要是知道他们要卖自己妹妹，一定会把他们的脑袋活生生扭下来。 这时远处走来一个大汉：＂林无度回来又如何，老子连他一块收拾！＂ 地痞们看见大汉，连忙点头哈腰让路：＂虎哥！＂ 这个大汉陈虎，是扬州有名的恶霸，尤其喜欢拐卖妇女。扬州的美女闻名天下，像林小蓉这种标致的美少女，调教好在外地能卖上千两银子。 林小蓉小脸一白，往树上躲得又深了一点。 但这也没用，陈虎不是普通流氓，而是练骨级别的武者！ 天下的武者分为九重境界，练力、练骨、练血，引气、破关、还虚，先天、宗师、武圣。 每三重境界，都是一个大阶段。 陈虎有练骨级别的实力，林小蓉躲藏的大树他就算不爬上去，踢上几十脚也能踢断。 他知道林小蓉无路可逃，轻蔑地笑道：＂小娘皮，你爹都没了，林无度回来又如何？照样保不了你！＂ ＂你在说我？＂ 人群的边缘上，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他脸上带着一丝冷笑，两只充满杀意的眼睛盯着陈虎不放。 林小蓉热泪盈眶：＂哥！＂ 来者正是林无度，他外出学艺一年有余，终于在这段时间赶回了扬州。 陈虎瞪大了双眼：＂林无度，你来得正好，今天老子就要取你的小命！＂ 林无度的家，也不普通，他家是世袭锦衣卫百户！ 父亲林铁心作百户的时候，特别看不惯陈虎这个恶棍，每次在扬州看见陈虎，一定要大肆羞辱他一番。 当时陈虎只敢忍气吞声。 直到数年前林铁心战死沙场，林家又陆续发生变故，有三年都没人看见过林无度。陈虎的气焰才越发嚣张，他要报过去的仇，甚至想强卖林小蓉！ 世袭的锦衣卫，还不是上任的锦衣卫。这个名号，已经吓不住陈虎了。 扬州的这附近久无王法，林家现在只有林无度这一个男丁了。 打死林无度又如何？ 不过来年吏部名单上，检查到林家已无男丁，把这个世职销掉罢了。 林无度柔声对妹妹说：＂小蓉你等等，我现在就打死他。＂ 陈虎冷笑：＂打死我？笑话！林无度，你只有练力境吧！＂ 武者的境界，一步一重天！ 哪怕是练力和练骨之间，也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林无度的练力境界，比普通人更快更猛，动起手来可敌七八个强壮男子。力气也更大一些，举起两百斤左右的东西，也轻轻松松。 但陈虎有练骨的境界，他的后颈处如野兽一样警惕，四周稍微动静就能察觉。 他身上已经隐约有野兽一样的精气神，一发作起来，二十多个大汉拿压不住。 他的力量，一出手就是几百斤！ 普通人被碰到一下，也是折经断骨！ 地痞们纷纷躲开，生怕被这二人的战斗波及。 林无度露出一丝笑容，说：＂打你，不用太高境界。＂ ＂找死！＂ 陈虎暴怒，拳头猛烈轰向了林无度的面部。 几百斤的力量，全部都集中在了这一拳上！ 谁料林无度抢步在前，竟然同时发起了攻击。 一招决生死！ ＂劈山！＂ 他举手一砸，整条前臂如钢刀挥过，径直劈在陈虎上身！ 砰！ 陈虎身上一声炸裂，手臂和胸骨同时粉碎，全身像球一样飞出数米，撞入一面土墙才停下。 众地痞齐声惨叫，有的人竟然吓瘫在地，两条腿抖如筛糠。 如此大的力量！简直如同鬼神！ 林无度一声大吼：＂还有谁！！！＂ 墙里的陈虎七窍流血，低着头已经断气了。 地痞们争先恐后扑地磕头：＂小的们罪该万死，林爷留一条生路啊！＂ 他们痛哭流涕，不停地掌嘴自己，还有的人痛诉自己家中还有老小，只求给条生路。 林无度置若不闻，只是平静地说：＂你们给我听好了，以后谁敢让我家的人不高兴，我保证他会比陈虎还惨十倍！ 要是我的家人不高兴了，我找你们！ 要是别人让我的家人不高兴了，我也找你们！听清楚了吗！＂ ＂谢谢林爷饶命！！＂ 所有地痞如获一线生机，纷纷发下毒誓，将来绝对把林家人奉若神明。 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林无度忽然一人一拳，全部打在了地痞们的喉咙、水月等要害上。 地痞们当场七歪八倒，睁着眼睛就没了性命！ 林小蓉脸色一惊。 但她知道，这些人就算死了，也不过是义庄外多出来的几具无名尸体罢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捕快可能拿他们的尸体去给一些案件顶包。那样，他们还能被挂一个别人的名字，不然全都是乱葬岗上的无名尸体。 林无度有些自责。 离家三年，现在人这种垃圾也敢招惹林家了。 三年太长，恐怕扬州街面上的许多人，都不知道他还活着了。林铁心战死之后，林家发生的诡异事情也实在太多。过去那些父亲的老部下，也都莫名地断了联系。 陈虎就是察觉了这一点，才敢过来造次。 杀陈虎和他手下，已经是杀了这附近的顶级战力。 自己靠着这个威名，震慑附近几年应该不成问题。 但也要自己补缺顺利。。。 按朝廷规矩，补缺也是要有缺才能补的。世袭职位不是世袭爵位。 如果百户的编制是满的，就算林家有锦衣卫百户这个世袭职位，过去了也很有可能只能当个最低等的校尉。 直到位置空缺出来了，上官才会“优先考虑”有世袭职位的。 至于这个“考虑”的过程，又不知道要撒多少银子给锦衣卫和吏部，才能顺利继承到本该有的祖职。 事实上，有些人当了一辈子官，也没能当上祖职。 ＂哥！＂ 林小蓉委屈极了，一把扑进了林无度的怀里。 林无度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林小蓉是林无度同父异母的妹妹，是林铁心的二房所生。 而林无度的生身母亲是林铁心的正房妻子，在七年前就去世了。 自林无度母亲去世以后，林家厄运不断，怪事频出。家里亲人陆续死于非命，各种产业也开始破败亏本。 然后两年前林铁心也战死，现在林家之中，就剩下林无度、林小蓉兄妹，还有林小蓉的母亲白姨娘。 这里面似乎有不对劲的地方，林无度曾经写了很多信，请求父亲的老部下帮忙，但大多都没回信。 似乎都在默契地避讳什么！ 而那些有回信的人，很快也都传来了讣告，几乎都是意外身死。 林无度和妹妹一回到家，衣着朴素的白姨娘就立刻闻声出来。 ＂无度，你学艺回来了？！＂ 自父亲死后，林无度就出去访名师学习武艺。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他要继承世袭的百户之位。 林无度答道：＂是，姨娘，吏部的文书已经下来了，我即日起就要去镇抚司补缺了！＂ 白姨娘闻言大喜，随后也忍不住落泪：＂终于到这一天了，可惜家里连一把刀都拿不出来。＂ 林家现在贫穷至极，整件大宅都非常破败，连家里的兵器都陆续当掉了。 只剩一把祖传的祭刀，孤独地供奉在祖先的牌位前。 林无度跪在堂前，三拜说道：＂列祖列宗，子孙林无度不肖，只求祖先保佑再兴林家！＂ 说完他再拜三拜，从桌上毕恭毕敬取下了祭刀。 这把祭刀刃长五尺，柄长一尺五寸，需要双手才能握持，刀鞘是海中巨蛟皮制。 出鞘一看，刀刃是北极神铁打造，长长的刀身分布着金色的刀纹。 ＂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刀了。＂ 林无度收拾好了行囊，将刀背在了身上。 这一去上任，不知道有多危险。 林小蓉和白姨娘泪眼汪汪，都不舍得林无度离去，但她们也知道此事无可避免。 林无度心中酸楚，他捧着妹妹的脸说：＂小蓉，三年。。。你等哥哥三年，我们林家一定重振威风！＂ 第二章 世袭百户 在挥泪与家人告别后，林无度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 林无度有一个秘密，他是从另一个世界重生来的。 在前世地球上他是个衣食无忧的公子哥，但家族在一次变故中破产，最后他在贫寒交加中死去。 等他再度醒来，已经变成了这个异世界的婴儿。 此世的皇朝国号太炎，开国太祖皇帝设下了锦衣卫一司，和林无度原本世界的锦衣卫职能相同。 是皇帝的耳目，也是冷酷无情的杀手。 不过在这个异世界上，并不只有人类，也有各种妖魔鬼怪、奇人异事。但大部分人从来没有见过，林无度也是偶然听父亲说起，才知道这些事物的存在。 在转世之后，林无度虽然没能觉醒什么系统，但闭上眼睛之后，总是能见到一把暗淡的长刀。 在突破第一层练力境界后，这把暗淡的长刀，在刀镡附近亮起了一颗红星。 这把刀似乎就像他的灵魂。 太炎皇朝的首都，在扬州百里外的天京城。国都坐通南北，周围数县环绕，繁华无比。 林无度日夜兼程，很快就到了城内的锦衣卫衙门报到。 衙里当差的人看了林无度的籍贯文书，恭喜道：＂今后你也是锦衣卫同僚了，去北镇抚司报道吧！＂ 北镇抚司？ 林无度想起了自己关于此世锦衣卫的知识。 太炎的锦衣卫人数不定，目前有六千人，巅峰时也达到过万人，分为皇宫宿卫、经历司、镇抚司。 宿卫乃皇帝的贴身护卫，日夜贴身守护皇帝，出行时还要组成皇帝的仪仗。 经历司主管文书，也就是林无度现在报到的地方。 而镇抚司分为南北，南镇抚司主要管理对内的军纪、法纪、工匠，而北镇抚司则负责对外侦探、缉拿等等。 入了北镇抚司，就等于成了对外行动人员。 林铁心生前正是北镇抚司的一名百户，不过奇怪的是，他总是不希望儿子将来进入北镇抚司。甚至不鼓励儿子练武，催促他上学考取功名。 这也是为什么林无度生于武官之家，却到了今年十八岁，才踏入练力的境界。 林无度此刻想道：＂北镇抚司也好！比起坐衙门的差使，更有机会获得军功！＂ 他急不可耐地来到北镇抚司衙门，很快就见到了锦衣卫北镇抚使陆纹兆。 北镇抚是北镇抚司的头头，品阶是正五品京官，林无度见了他必须下跪。 ＂林无度叩见镇抚大人！＂ ＂嗯。＂ 陆纹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看见林无度来报到，半天没有说话。 在大堂的一侧，还坐着一个锦衣卫千户，身后侍立着几个手下。 这个千户时不时就看林无度一眼，似乎担心林无度的就职，会影响自己手下职位的升迁。 林无度记得，陆纹兆镇抚和父亲是旧识。陆纹兆还只是锦衣卫千户时，是父亲林铁心的直属上级。 但想到父亲和那些旧部下离奇死去的事，林无度强压回了自己心里开口的念头，决定不主动提起这件事。 正当林无度跪得有些久时，陆纹兆开口了。 ＂林无度？你不是林铁心的儿子吗？可惜百户的缺没有了，你又年轻，先委屈你做个小旗吧。＂ 小旗是锦衣卫中最小的官职，官阶为从七品，麾下指挥着十到二十个普通锦衣卫校尉。 小旗往上尚有正七品的总旗管辖，再往上才是正六品的百户、副百户。 而百户则受千户管辖，千户受镇抚管辖。 林家世袭锦衣卫百户，但这个世袭不是来了就当官。而是要现实中衙门有了官职空缺，林家才能派子弟来补这个缺。 如果百户没有空缺，还必须往下降一级别，再没有再降，以此类推。世袭惟一的好处，便是将来若有空缺，上官理论上应该优先提拔你。 这是实权职位的世袭，若是公伯候等等爵位勋戚世袭，又截然不同。是除了自家兄弟，谁也抢不了。 但林无度依然大喜过望，小旗可是从七品啊！ 地方上一个县令也不过正七品官，便已然是一方百姓的父母，人人见了都要低头的存在。 但就算同品的县令，见了普通锦衣卫都必须低声下气，口称钦差大人。 有这个职位在手，除了地方六品以上的实权大吏，林无度谁也不用给面子！ 林无度马上说：＂谢过镇抚大人！＂ 连这个基本的职位，也是陆纹兆看在林无度父亲的面子上，才特意安排的。 陆纹兆眼睛一闭：＂嗯，那就安排你在凌云铠千户的部下吧。＂ 旁边凌云铠千户脸色一变，急忙闪出请道：＂陆大人，此事大为不妥！＂ 陆纹兆反问：＂不妥？那你说说怎么个不妥法？＂ 凌云铠说：＂林无度年仅十八，可普通校尉年纪大的也有三四十岁了，岂能服他这个十八岁的小旗！＂ 凌云铠身边，又一个小旗出来附议：＂林无度尚未知武功如何，冒然上任难以服众。＂ 陆纹兆一个白眼：＂我太炎太祖武皇帝十五岁就横刀立马，为一方豪杰的统领，十八岁算什么？＂ 凌云铠一使眼神，他身边那个小旗立马跪下：＂镇抚大人，太祖武皇帝固然神武，但只怕林无度武艺不精，怠误公事！＂ 林无度诧异道：＂是我去上任，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小旗脸色一白，骂道：＂上官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我看你不过练力的境界，也敢在这里耍横！＂ 这个小旗也是凌云凯的手下，名字叫做董英虎，有练血的境界！很多人相信以他的实力和功绩，很快就能当上百户！ 陆纹兆哈哈大笑。 “董小旗说的也有道理，林无度才练力境界，是该多练练。＂ 练力境，是基本上所有武者都有的境界。只要是练过武技的人，都能达到练力的境界。 但接下来的练骨境，如果没有正规门派的武技，是不可能练得到的。 在太炎，所有武技都是练用合一的，不存在功法之说。 只有得到像样的武技，日夜练习，才有可能达到练骨境。 扬州的那个陈虎，虽然只是没有门派的武者。但也意外得到过一些门派的武技唾余，成功地到了练骨境，在附近的街上都根本没有对手！ 锦衣卫中的武者，只有一些非常年轻的校尉是练骨境。林无度只有练力境，是异类中的异类。 陆纹兆看似不动声色，其实已经是给他开了后门了。 那个叫凌云铠的千户显然不赞同这件事，他今天就要把林无度的任命硬抗回去！ 他手下这个小旗的职位，早就有人要了！怎么可能留给林无度！ 陆纹兆也有些头疼，没想到凌云铠还敢抗命。但凌云铠背后，也有外界的势力撑腰，他还真不好处置。 面对眼前的冲突，林无度却不以为然。 ＂我的练力与他们不同，就算练骨境界也不是我对手。＂ 董英虎冷哼一声：＂井底之蛙，不知死活！你知道练骨境界有多强吗！＂ 从练力境到练骨境，是一道需要实力逾越的大关。练骨武者胜过练力武者的，不光只是至少两倍的实力。 还有传承的武技，以及磨炼过的心性。这些差距，不是靠说话就能弥补的！ 凌千户怒目而视：＂这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竖子安敢在此胡言乱语！应该拖出去杖毙！＂ 连陆纹兆都笑容渐渐消失，似乎有点后悔为林无度说话了。 他心中暗想：“林铁心这儿子怎么养大的？难道是娇生惯养过头了？不至于啊，林铁心就算犯过致命错误，平时还是靠谱的啊。” 林无度说道：＂我既然说了，就可以接受比试。在这里找出任何练骨境的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他知道，眼前这个小旗的职位，也是很不容易得到的。 过去三年学艺中，他因为犹豫退让，受了很多不明不白的屈辱。 现在的他，不会退让！ 陆纹兆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要比试。。。那就比吧！凌千户，安排一下。＂ 能坐在锦衣卫北镇抚使这个重位上，他自有壮士断腕的觉悟。 虽然不忍看到林铁心的儿子身死。。。但一再迁就，反而会成了自己的麻烦！ 那就比吧！ 众人走出衙门，来到了校场之上。 校场上，正有十几个年轻锦衣卫，在互相比试武技。 凌千户用手一指：＂都停下！董衡，过来！教一教这个蠢货，练骨跟练力有多大区别！＂ 董衡是董英虎的侄子，锦衣卫的普通校尉，练骨境界的实力。他本来想补上这一个小旗的缺，却没想到被从天而降的林无度抢了。 凌千户有意安排两人比武，意思再明白不过，他要让董衡打残林无度！让陆纹兆看到董衡实力的同时，也要彻底废了林无度。 董衡自信地走来，看到林无度的时候，却惊讶了起来。 ＂这不是，。。林无度吗？＂ 董英虎问：＂你认识他？＂ 董衡轻蔑一笑。 ＂谁不认识他？江南一刀派有名的废物！＂ 第三章 唯我一刀 江南一刀派，是太炎王朝威名显赫的大派。乃至于称为武道第一大派，也很少有人敢质疑。 这个门派自创建以来不过三百多年历史，但就算是许多千年的大派，也不敢当其锋芒。 林无度的父亲，曾经就是江南一刀派的外门弟子。 因此林无度在父亲死后，花了三年多时间外出学艺，去的正是江南一刀派。 江南一刀派的祖师一刀老祖，创出了前所未有的拔刀术。号称越是绝境，出刀的威力越可怕。 不管任何敌人，一刀之下都会被斩作两截！ 陆纹兆心中机警。 难道林无度学到了一刀派的拔刀术？如果真是如此，那两个董衡也不够他杀！ 但仔细想来，陆纹兆发现不可能。 武学门派的弟子，分为外门弟子和嫡系弟子。连林铁心，也只是一刀派的外门弟子，不可能学到拔刀术。 在一刀派中，外门弟子敢偷学拔刀术。会被挖去眼睛，废掉武境再逐出师门！ 董衡笑道：＂林无度去了江南一刀派，人家嫌他根骨不佳，不愿意收他为徒。他死皮赖脸在那里待了三年多，什么招数都没有学到，成了武林年轻人里人尽皆知的笑话！＂ 这也是冤家路窄，在一刀派中，也不是谁都认识林无度。 但巧在董衡去一刀派观摩时，正好看见过林无度。 陆纹兆彻底失望了，他本以为林无度口出狂言，多少有准备一些退路。 现在一听，真是个无赖愚蠢的纨绔子弟，不可救药！ 凌千户也面露不屑，江南一刀派的拔刀术何其恐怖？若是学到了拔刀术，练力境秒杀练骨境，甚至击败练血境也不在话下。 普通武者，根本不敢想象这种事。连同境界相斗，也要打半天，哪里能想象拔刀术的锋芒。 有这样的武技，一刀派才能独步天下。 但拔刀术只传一刀派内门嫡系！ 很多成名武人只求能看一眼，都被一刀派拒之门外。 就算有一万个可能，林无度也绝对学不到拔刀术！ 董英虎面露喜色，看来这场比试，林无度输定了。 林无度平静地说：＂一刀派的拔刀术已经失了祖师真意，一群人不过是附骨之蛆罢了。＂ 董衡大怒：＂就凭你这句话，我将你打死都不为过！＂ 董衡虽不是一刀派弟子，但听到林无度如此猖狂，也是勃然大怒！ 校场的锦衣卫里，更是也有江南一刀派的弟子，此刻全部目眦尽裂，恨不得把林无度撕成两半！ 陆纹兆满脸涨红，颜面尽失，林铁心的儿子怎么是这样一个蠢货！ 旁边校尉已经抵上比试用的木刀，林无度跟董衡各执一把。 正要去拿护具时，凌千户摆了摆手：＂不用了。＂ 众人默认，没有人有意见。 林无度也没意见，荡着手臂活动筋骨。那些原本有些同情他的校尉，见状都摇了摇头。 校场上刚刚互相比试的十几个锦衣卫，此刻都关切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这小子准备自杀？” 董衡也是名门正派金刚寺的外门弟子，在练骨境中都是个人物。像陈虎那般普通的练骨境武者，两三个人一起都不是董衡的对手。 ＂哈哈哈，弱智！就凭他吗？＂ ＂董衡，打死他！＂ 校场比武，生死勿论，就算当场打死也不负责。 木刀刀短，只能单手握持。 董衡一刀在前，摆出护住自己的架势。 反观林无度，竟然单手将刀举起，弄得自己中门大开！ 校场上下一片笑声：＂这算什么架势！林无度真的不会武术吧？＂ 董衡缓缓吸气，轻轻发出哈的声音。 一刀派善攻，而金刚寺擅守。 这是金刚寺的入门内功哼哈二气，可以运动身内气血。让身体暂时内涨如气球，保护五脏六腑，忍受同境界无法承受的攻击。 武者的一切武技，都是靠体内流动的气血发动的。 九重境界中，下三重练力·练骨·练血，随着境界逐渐增长，力量和速度都会越来越快。 但都是增加身外之力，只有到了中三重引气·破关·还虚，才会开始增长内力。体内气血充盈五脏，能形成气膜保护内脏。 同时力量举重若轻，已经可以违反常理。一指之力，也能举起千斤重物。 金刚寺的这个哼哈二气，正是能让下三重境界的武者，短暂达到中三重才能有的防御力。 两人的差距，在众人眼里就是如此之大。 接下来，只会是董衡单方面的虐杀！ “开始！” 三声鼓响，比试开始！ 董衡一动，刀尖已经刺向了林无度的喉咙！ 就算是木刀，刺中喉咙也能杀人，董衡要杀了他！ 林无度眼中杀气一现，手里的刀猝然劈下！ 劈山！ 这就是他的武技。 没有任何花样，只是一劈！ 董衡大惊失色，林无度的刀如天降雷霆，劲力猛如鬼神，根本不是练力的程度！自己要是不挡，脑袋一定粉碎！ 他急忙变招，持刀向上横挡！ 咔嚓一声，林无度一击劈断了董衡格挡的木刀，余力如瀑布落下，把董衡的脑袋打成粉碎，各种东西喷晒了一地。 全场哗然！所有人看呆了眼，一句话说不出来。 林无度冷哼一声，手里木刀还在滴血，无情地看在地上无头的董衡。 这就是他唯一会的武技，“劈山”！不管有没有刀，都是完全放弃防守，迎敌直上一劈！ 一刀派的拔刀术能击杀跨两个境界的对手，已经独步天下。 而劈山，能跨越三个境界。 ＂董衡！＂ 董英虎拔刀暴起，竟然用真刀砍向了林无度。 林无度丝毫不惧，迎面直接持刀劈向董英虎。 钢刀与木刀相撞，林无度的巨力震得董英虎手臂颤抖，虎口麻痹差点将刀扔下，控制不住自己后退了几步。 ＂停手！＂ 陆纹兆一声大喝，但场上似乎杀红了眼，又有几个跟董衡相好的校尉拔出了刀，准备拿林无度来血祭！ 林无度将刀一举，也准备跟他们分出生死。 ＂跪下！＂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如狮子吼。 刚刚拔出刀的那些校尉不能自持，被震得当即跪倒在地。 林无度两脚一软，赶快用木刀插在地上，才没有跪倒在地。 一个身穿内官衣服的人从天而降，落在了林无度面前。 他面如冠玉，身躯挺拔，年纪二十五六，一身气质像是王侯家的公子。 陆纹兆连忙呵斥众人：＂东厂曹公公在此，还不跪下！＂ 林无度心中一惊，竟然是东厂的人！ 东厂行事，更加血腥。 锦衣卫处理的是大案，事成后能名震天下。但东厂处理的事，全都是不能外传的丑闻。到了他们手里，那才是真的求死不能！ 这个太监看似眉清目秀，但手上沾染的鲜血，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了， 没有人敢得罪东厂！其他校尉也不敢怠慢，赶快单膝跪地行礼。 这个太监名叫曹化雨，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之一，习得一身金刚寺的嫡系真传。刚刚他凌空发声，用的正是金刚寺的狮吼功。 他柳眉一挑，看向了林无度：＂能勉强抵住我狮吼功三成功力，你还可以。＂ 这就是先天高手。 中三重增长内力，但到了最后一步内力完全时，内力将开始回返先天。武者到此地步，就能进入先天境，不光体内有气膜，连体外也能有罡气护体！ 武技的威力更是难以想象，在战场上可以单人破阵，来往自如。 曹化雨说完，又看向了陆纹兆：＂老陆，你也是先天境的人了，该发怒也该发怒，不能太惯着手下。＂ 陆纹兆连连称是：＂曹公公说得在理。＂ 说完他一转面孔，对几个犯事者怒道：＂校场比武，本就生死不论，小旗董英虎拔刀砍向同僚，该当何罪？！＂ 董英虎汗流狭背，按太炎律，军人无故拔刀砍向同僚的，应该革去职务，逐出军营是论。 凌千户连忙说道：＂镇抚大人，此事且慢！董小旗虽然有过，但也是林无度口出不慎之言为事端，董小旗看到侄子殒命，一时不能自制才犯下此过！＂ 陆纹兆一听有理，觉得这事情双方都有过错，现在死了一个校尉董衡，还是尽快平息此事为妙。 曹化雨饶有兴致说道：＂这个林无度不错，不如借调到我手下当个番子。＂ 番子是东厂的行动人员，组成来源复杂，有锦衣卫借调过去的，也有江湖上的人士。 听到曹化雨的话，一众校尉都度慕不已，曹化雨可是宫里的红人，能搭上他这条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陆纹兆小声说道：＂公公啊，林无度今日第一天来补缺，就别调他走了吧。＂ 曹化雨摇了摇头，算是默认，然后转移了话题：＂你呀，还关心别人，你自己屁股上的火都还没灭呢！＂ 第四章 卫所上任 曹化雨此行来北镇抚司，是专门来通知陆纹兆消息的。 他耳语说：＂江南魔教案，案发地点离天京不过百里地，皇上龙颜震怒，几天都不进茶水。＂ 陆纹兆怪道：＂那么严重？＂ 曹化雨说：＂我们东厂的番子都全部出动了，等皇上怪罪下来，我推你出来背锅。＂ 陆纹兆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我早就做了准备，过几日就能出发。＂ 他们随后又商量了许多事情，这才算是了结。 随后，陆纹兆对林无度说：＂好了，你就去补小旗的缺了，快去卫所上任吧。＂ 锦衣卫并不是全部挤在一个衙门里，而是在各地都有卫所，方便四处出动。 看着林无度远去的背影，凌千户冷冷地哼了一声。 他心里暗道：＂林无度，你再厉害，也终归是我的下属，我会让你死得尸体都找不到！＂ 。。。。。。 林无度的卫所是南城卫所，天京城的南城是出了名了龙蛇混杂之地。 在这个鬼地方，文质彬彬轻摇纸扇的书生，可能是个阴险嗜血的杀人狂。 挑着担子一脸憨厚的农民，可能是伺机诱拐儿童的人贩子。 路边躺着不动的老乞丐，也可能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在这个地方无奇不有，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我是新上任的锦衣卫小旗林无度。＂ 一走进卫所，林无度就皱起了眉头。 这个城南卫所破旧不堪，主屋屋顶破了一个大洞，屋子凹陷的地板上积了一大汪水。 林无度惊得张开了嘴：＂神特么这是卫所，有人吗！快出来！＂ 卫所里一片寂静，他叫了半天，都没有人答应。 就在林无度准备放弃时，有个男子懒散跑了出来：＂来了，来了！＂ 男子身穿锦衣卫官服，零乱的头发下面带着笑容，手里提着两把短刀，看起来才睡醒。 他对林无度笑道：＂您就是新上任的林小旗？我是归您管的蓝千睹。＂ 林无度一脸无语：＂其它人呢？＂ 蓝千睹：＂出去巡街了。＂ ＂不可能吧。＂林无度满脑子的疑惑，＂全出去巡逻了？我旗下人这么少？＂ 蓝千睹道：＂不少，除了我还有两个人，正好出去巡街了。＂ 林无度差点没晕过去：＂所以我手下就三个人？＂ 新上任的林无度小旗，手下一共就三个锦衣卫，还有一个破烂不堪的卫所。 林无度问：＂堂堂天子亲军锦衣卫的卫所，怎么那么破的？难道上官没有拨款修缮的吗？＂ 蓝千睹耐人寻味地说：＂衙门拨来的那点款，我们吃都吃不饱，别说修卫所了。＂ 看到林无度露出奇怪的表情，蓝千睹又说：＂林小旗，您虽然是世袭百户，但似乎对锦衣卫的公事不甚了解啊。＂ 林无度点了点头：＂你消息还挺灵通，我确实不太懂。＂ 蓝千睹一拍大腿：＂嗨，别担心，下官我为您一一一解释！＂ 锦衣卫的收入有限，尤其普通锦衣卫收入更有限。他们想把生活过好，那就得有一些编外的收入。 林无度惊道：＂你是说去敲周围商家的竹杠？！＂ 蓝千睹邪魅一笑：＂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天京城里挑十个人，最多就一个是好人，您别想得压力太大。 而且商人总是想找个后台，街面上没有比锦衣卫更硬的后台了。你不要钱，人家还主动给你呢。＂ 锦衣卫最可怕的权力，在于诏狱。 诏狱，法理上是皇帝亲自管理的监狱，三法司都无法过问。 但实际上皇帝并不管理诏狱，而是把这个权力赋予了锦衣卫和东厂。 也因为三法司无法过问，被关进诏狱的人，被上什么酷刑都没有人管。 进了诏狱的犯人，除了一些皇帝要求三法司会审的大案案犯以外，可以说生死都被捏在东厂和锦衣卫的手里。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甚至能把犯人在里面关一辈子。 所以太炎皇朝下，人民畏厂卫如畏猛虎。 蓝千睹说：＂小旗大人，我们锦衣卫主要收拾三种人。贪官污吏，妖魔鬼怪，这是两种。还有各种不法之徒，锦衣卫一经发现也能抓捕。。。嘿嘿，当然是关到诏狱里去。＂ 街上的地痞流氓，可能根本不怕官府。坐牢就坐牢，反正我死猪不怕开水烫，出来那天继续斗你。有的跟牢头、推官关系好的无赖，在牢里每天还能吃香喝辣。 但只要一被锦衣卫抓走，关进诏狱里，那你的人生就结束了。 抓你的锦衣卫不来审你，你就等着烂在牢里了。 抓你的锦衣卫要来审你，那你更惨了，上来不由分说一套酷刑，回头报告个＂案件尚且不明＂，你就继续关着吧。 在此威势之下，京城人等都极其畏惧锦衣卫、东厂。 但这权力也不是无限的，至少锦衣卫还有个督察军纪的南镇抚司。 如果胡乱抓人进诏狱，被南镇抚司逮到漏洞，那没等你抓的人出来，你也进去诏狱当狱友了。 林无度一指破烂的卫所：＂那这是怎么回事？没人给我们卫所送钱的吗？＂ 蓝千睹眼中一丝黯淡：＂这说来话长。＂ 原本蓝千睹所属的小旗，也有个二十多人。 但后来这个小旗不幸战死，旗下大部分人也跟他死在了一块。 只有蓝千睹和一个老校尉逃过一劫，此后小旗的位置便空缺出来了。 林无度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能等到一个小旗的位置，真是一点好事没有。 之后隔壁卫所的人又来抢地盘，趁着南城卫所小旗空缺，把有油水的地方全揽到了自己手里。 所以南城卫所才如此破败。 说话间，外面巡街的人已经回来了，是一个头发斑白的牛姓老校尉，年纪有五十多岁了，还有一个异常高大的许姓年轻人。 林无度看年轻人小许长了一张娃娃脸，好奇地问：＂你今天几岁？＂ 小许憨憨笑道：＂14岁。＂ 林无度脸色一白，蓝千睹解释道：＂小许高大壮实，本来是选去当仪仗队的，可惜名额满了，就给转到这里来了。＂ 林无度一声叹气，随后重整了精神：＂我们去把地盘要回来！＂ 第五章 该拿就别客气 林无度带着三个手下，大摇大摆走到了街上。 锦衣卫的衣服，分为官服、常服、冕服三种。 官服是一身黑衣，意在震慑宵小之辈。但锦衣卫因为需要侦查缉听，穿常服有时比穿官服还多。 冕服则是绣有飞鱼、斗牛、麒麟、蟒等祥瑞的赐服，只有高级的锦衣卫才有，平时更不能随意穿戴。 林无度新官上任，连身官服都没有，但腰上的腰牌和背后的三个官服校尉，让他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在南城街面上，蓝千睹开始逐个介绍：＂那是林记包子，南城的包子唯独他皮薄馅大，每个月收入不少。旁边的是逐月楼，他们虽然是做菜的，但老板娘长得花容月貌，引来不少风流子弟。。。＂ 林无度连连点头：＂回头你整理成册，对我有用。＂ 。。。。。。 正经的介绍完之后，就开始不正经的行动了。 一辆卷帘的牛车正行在南城路上，里面的疤面大汉斜躺着吞云吐雾。 他浑号沙里走，也是南城地痞里的闻名人物。 ＂停下！＂ 大路上冲出四个锦衣卫，当场拦住牛车。 ＂谁敢动！＂ 蓝千睹做个拔刀的动作，一下镇住了车夫。 沙里走一脸懵逼，只见林无度迎面走来，直接踩上了牛车。 蓝千睹喝道：＂这是我们新上任的林小旗，都给我记住了！＂ 沙里走大概明白了，是南城卫所终于来了新小旗。但南城卫所势单力薄，现在自己是给隔壁卫所的涂小旗交钱，也不必怕他。 他张口：＂小旗大人。。。＂ 林无度祭刀出鞘，五尺长刀一击劈下，直接击碎牛车顶棚，砍在了沙里走两腿之间的前方！ 沙里飞当即吓得瘫倒，哪里还敢说话。 林无度恶狠狠地说：＂我不管你给谁交钱，以后只能给我交钱！＂ 蓝千睹也吼道：＂听到了吗？我们大人每个月都要这个数，交不出来，你就跟这牛车一样！＂ 说完四个锦衣卫扬长而去，留下了两腿温热的沙里飞。 一会儿之后，沙里飞忽然反应过来，刚刚蓝千睹说每个月要交的钱，数目还不到涂小旗索要的一半！ 随后林无度四人逛遍了南城的地盘，踢翻了每一家赌场的桌子，把所有有名有姓的老大都威胁了一遍。 如果不交钱，就砍掉他们的脑袋！ 当然林无度开出的价码，远低于隔壁涂小旗，还有其他小旗的价码。 随后林无度也去拜访了那些正经店铺，不过稍微温和了一点。 在林家包子铺，蓝千睹把刀鞘往桌上一拍，把林家小夫妻吓得够呛，扬言他们不准再给涂小旗交钱，否则一定让他们的店开不下去！ 在逐月楼里，林无度等人也是如此，硬是把美人老板娘惊得脸色苍白。 不过同样的，林无度开出了更低的价格。然后蓝千睹又偷偷跟他们交代了一些事情，不让别人知道。 这个月底涂小旗派人来收钱的时候，听到了一片诉苦之声，都在说新来的林无度小旗何等凶恶。 人人都说林小旗收的钱，比涂小旗还多了五成。 而且林小旗凶恶无比，扬言宁要南城不长草，钱也一分不能少；宁要南城不住人，也不少收一个人。 涂小旗对此深信不疑，林无度可是一到任就蔑视上官，还打爆董衡脑袋的大恶人！ 很快南城卫所就传来了消息：涂小旗请了上头总旗作中间人，要跟林小旗把事情说清楚。 林无度大为振奋：＂我等了很久了！＂ 双方约谈的地方，就在逐月楼。 包厢里面只有三人，林无度，涂小旗，还有他们的上官沈总旗。 一个总旗下辖数个小旗，沈总旗全名沈链，是个表情郁郁寡欢的男子。 涂小旗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林小旗，你太过火了，南城许多人说宁可离开京城，也不愿在这里做生意！＂ 沈链看向林无度：＂林小旗，你怎么解释？＂ 林无度侃侃而谈：＂南城一带，本就是我南城卫所的当管地盘，但涂小旗趁着前任空期，管了我们的地盘，这又是什么说法？ 还不光是钱的事，南城居民给涂小旗交钱，以至于跟我没有交情，我下去侦察缉听，都没人给我面子。 如此岂是同僚之道？涂小旗如此绝情，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涂小旗脸上脸色骤变，他坚信林无度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心里已经有了退让之意。 沈链听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林小旗，你说得在理，今天我做主，让涂小旗把南城的地盘还给你。＂ 林无度心里暗笑，脸上却装作愤愤不平的样子：＂我尊重总旗大人的意见，但涂小旗必须把前几个月收的钱还给我，这事才算公平！＂ 涂小旗倒吸一口冷气，随后骂道：＂林无度，你别得寸进尺！＂ 林无度也喝道：＂我也是有血气的汉子！你要这样，不如就直接翻牌好了！＂ 沈链说道：＂林小旗，上官的话，该听还是要听。你要实在困难，涂小旗可以还你一个月的钱，但除此以外，不要再给我生事了。＂ 他的语气严肃，尤其最后那句话一字一顿，让两位小旗都不敢再争执。 涂小旗哼了一声：＂就按总旗的意思办！＂ 林无度也借坡下驴，说：＂那就这样吧。＂ 酒局就此结束，沈链忽然有对林无度说：＂林小旗，我奉劝你一句。在当管地盘收例钱，是锦衣卫的惯例，但你要是逼得民众太狠，小心玩火，别以为是锦衣卫就能为所欲为！＂ 沈链也被瞒在鼓里，以为林无度真的压榨百姓。 林无度连忙说道：＂大人的话，林小旗记住了。＂ 随即他跟着沈链，走出了逐月楼的大门。 蓝千睹正好在门外等候，沈链看见他打了一个招呼：＂蓝小旗，不。。。你不是小旗了。＂ 蓝千睹回礼道：＂见过沈大人。＂ 沈链叹气道：＂你要不是固执，也不至于被削为校尉。＂ ＂大人不用夸我。＂ ＂不是在夸你。＂ 蓝千睹笑道：＂沈大人自己就固执，说我固执不是夸我吗？＂ 林无度摇了摇头，蓝千睹平时懂变通，这种时候却要硬怼上官，活该被削成校尉。 沈链说完就离开了，林无度拍了拍蓝千睹的肩：＂蓝校尉，我们有钱修屋顶了。＂ 逐月楼上，一个公子打扮的人看完了全程，他转身对老板娘说：＂林无度是个人物，我要会一会他。＂ 第六章 黑猫 在拿到钱后，林无度立刻请人翻修了卫所。 虽然修不了多漂亮，但好歹清了积水，修复了房子的漏洞。 然后他又买了一些鸡鸭鱼肉，准备给自己三个下属改善一下伙食。 ＂好香啊！＂ 蓝千睹闻到厨房里一阵肉香，过去一看竟然是林无度亲自下厨，正在烤一只片皮鸭。 ＂林小旗好手艺！＂ ＂没什么，自己喜欢吃而已。＂ 经过一个下午的准备，林无度弄出了一桌好菜，跟三个下属齐聚一堂。 牛校尉首先举起酒杯敬道：＂林小旗才来没多久，就收回了我们卫所的地盘。这样的人物，我当锦衣卫三十多年都没有见过。＂ 林无度心中感慨万千，他可是重生的人，比十八岁的外表还多活了二十多年。 上辈子他是贫困交加的落魄公子，好歹这辈子也思考出了一些教训。 想到这里，林无度也举起酒杯：＂好了，不多说话了，开饭！＂ 说完他夹起一块鸭肉，准备大快朵颐。 但林无度才举起筷子，忽然间从桌下钻出一只黑猫，堂而皇之叼走了鸭肉，跳到了一边地上。 ＂好快！＂ 蓝千睹大吃一惊，这畜牲快如闪电，自己有练骨境的水准，都没有看清它的动作。 黑猫抢完鸭肉，还故意转头看了林无度一眼，喉咙里喵了一声。 林无度大怒：＂贼猫尔敢！竟然抢夺锦衣卫公粮！＂ 顿时室内乱成一片，黑猫嗖地蹿上柜子顶端。林无度随后一跃而至，一脚落地踩塌了柜子。 一人一猫就这样在屋里追了起来，把很多新买的陈设都弄得粉碎。 ＂好快的猫！＂ 林无度虽然追得很紧，但黑猫狡诈多端，不停地在狭窄的地方穿梭。 蓝千睹惊叫：＂小旗，小心新买的窗户！＂ 黑猫跳出窗外，林无度纵身一扑，砰地也撞碎了窗户出去。 外面一阵鸡飞狗跳，随后林无度满身是土，抓着黑猫翻进来了。 黑猫被他揪住后颈皮，四肢垂着不再反抗，就是脸上的表情十分无赖，根本不把林无度当一回事。 林无度气喘吁吁：＂这贼猫真是能跑，溜得比我还快。＂ 蓝千睹也拨了拨猫尾巴，他过去喜欢养动物，懂得看猫狗的品相。 ＂这只贼猫品相不错，不如留下来抓老鼠吧？＂ 南城鼠多，卫所也屡遭鼠患，文书都被啃得缺了角。要对付这些鼠辈，倒不如养一只好猫。 林无度担心说：＂我怕它骄兵悍将不听君令，不去抓老鼠，先把我们的菜给吃光了。＂ 黑猫喵了一声，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林无度转念一想，把黑猫提到面前：＂我是锦衣卫，还治不了一只猫吗？来人呐！拿盆子来！我们给它洗澡！＂ 黑猫闻言大惊，立刻慌乱地喵喵叫了起来，四肢在半空到处扑腾。 奈何牛校尉和小许已经拿来了脸盆，满盆的水铛的一声放在地上！ 林无度将手一挥：＂拿皂角来，最好的那种！＂ 黑猫如临大劫，四只爪子伸开死死勾住脸盆四周，就是不肯下水。 林无度冷酷一笑：＂拿勺子来，往它身上浇水！＂ 这一夜的南城哨所，不断传来凄惨的猫叫声。 最后被洗完的黑猫精疲力尽，身上甚至有点香。林无度等人拿来废衣服，做了一个柔软的小窝，把它塞了进去。 不过林无度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自从这只黑猫来了之后，卫所里所有的虫子跟老鼠都绝迹了，却从没有人见过它们的残骸，好像它们都自行绝迹了一样。 就是这只猫特别挑食，不是林无度做的菜它看都不看一眼，也不喜欢猫窝，天天往林无度被子里钻。 尤其跟这只猫对视的时候，林无度总觉得它的眼睛跟人一样有神。 慢慢地林无度也习惯了，想着哪天给猫取个名字算了。 但在这之前，一个不速之客上门了。 有个公子哥模样的人，一大早就到了南城卫所，在大屋里找了个位子坐下了。 他看见林无度立刻站起行礼：＂见过小旗大人，在下沈玉。＂ 林无度一看，这个公子明眉皓齿，皮肤白白嫩嫩的，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连声音都非常柔和。不由得好奇地问：＂公子是哪家人？找下官何事？＂ 沈玉介绍说：＂在下是逐月楼的老板。＂ 林无度怪道：＂逐月楼的老板娘，不是一个美艳妇人吗？＂ 沈玉耐人寻味地笑了笑：＂她只是负责管理，我才是老板。＂ 蓝千睹在一旁，用手肘顶了林无度一下，他觉得林无度少见多怪，逐月楼老板娘肯定是这个公子的姘头。 沈玉又说：＂我不光有逐月楼，名下还有数家宅邸和店面，也都在南城。＂ 林无度上辈子也是个富二代，对于富人圈子里的一些习惯也知根知底。 这个沈玉公子非常年轻，样子不过十几岁，很有可能是哪个大府上的受宠幼子。虽然辈分上不如嫡庶长子有名分，却得了父亲很多照顾，有钱出来当个幕后老板。 正当林无度头脑风暴的时候，沈玉开口说道：＂我听说林小旗您还是江南一刀派的高手。。。＂ 林无度忽然神情肃穆：＂这件事，沈公子不要再提了。＂ 沈玉措手不及，赶紧闭上了嘴。 自从校场上跨境界打爆了董衡的脑袋，林无度也算是恶名远扬，尤其之前收回南城地盘，更是大涨了一波威风。 但蓝千睹就知道，林无度之前在武林年轻一辈里是出名的笑话。 林无度专门去江南一刀派拜师，一刀派根本不收他，他却低声下气请求收留。最后在一刀派当了三年的练习靶子，也没学到任何东西，只能默不作声地溜走。 结果就是这个被拒之门外的林无度，一刀就斩死了比自己高境界的董衡，甚至让练血境的董英虎吃了亏。 靠的全部都是武技“劈山”。 这个武技，是他在江南一刀派柴房之中，被一个一刀派的神秘声音传授的。 好在跟董衡比试，只有十几个锦衣卫在场。董衡比试被杀，也丢了上级凌云铠的面子。他有意弹压，导致这件事情没有传开。 这样低调，对林无度是有好处的。 否则江南一刀派发现他武技的来源，一定会设法杀他！ 林无度现在是锦衣卫小旗，朝廷的从七品官员，那怕只是计划杀他也是谋逆罪。江南一刀派就算要下手，也绝对不能明着来，不能留下把柄。 可江南一刀派是如此大的门派，如果真要动手，也有许多办法。大不了，找一个敢杀锦衣卫的戴罪武者就是了。林无度就算锦衣卫的身份，也一样很危险。 在目前的情况下，他打算低调就低调。 沈玉沉默了一下，又说：＂其实我上门的事，就是和一刀派有关。＂ 第七章 挥刀一瞬才是无敌 ＂一刀派？＂ 林无度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是那么快就跟一刀派扯上了关系。 沈玉慢慢解释说：＂我在天京南边十字林有一家酒馆，常有往来旅客歇脚，收入很是不错。但是有对头嫉妒我，特意派了一刀派的某个外门弟子来踢场子，现在酒店只能歇业了。＂ 林无度问：＂官府不管？＂ ＂管不了。＂ 沈玉摇了摇头。 ＂幕后主使在官府也有关系，衙门不肯管。＂ 他言下之意，还是要林无度这个锦衣卫出马，把那个一刀派的高手赶走。 林无度想了一下，沈玉的大部分产业都在南城，帮助他显然对自己也有好处。 而对方来捣乱的人，只是江南一刀派的外门弟子。这样的人，在一刀派很多。 江湖险恶，有时候这种弟子少了就是少了。江南一刀派，有时候不会深究。 如果自己不留下活口，那一刀派就无从察觉。 林无度问道：＂沈公子，你的实力，可以去找一位总旗吧？为什么来找我？＂ 他知道以沈玉的财力，结交一位总旗是做得到的。那又为什么来找自己呢？林无度并不想被人当做刀子使。 沈玉点了点头：＂我确实可以找个总旗，不过对目前的我来说，总旗的胃口太大了。 你如果想请一位小旗办事，直接给他钱就好了。但想请一位总旗办事，他会要求你成为源源不断的金库，还必须只站在他这边。 但如果这个总旗是个不可靠的人，那他将来惹出事情时，也会拖你下水。所以挑选总旗级别的合作，总是要挑对人才行。 林小旗，你虽然只是个小旗，但我觉得你有总旗的前途，我愿意和你合作。＂ 林无度有些吃惊：＂我受宠若惊，只是不知道公子为什么觉得，我能当总旗呢？＂ ＂看看南城就明白了。＂ 沈玉微笑。 林无度不但收复了南城，还让南城的百姓过得比其它地方舒服。 因为他要求百姓上缴的例钱，只有别的小旗要求数额的二分之一，对有困难的老百姓甚至还要更低。 省下了钱，店铺们才能扩大自己的生意，还有许多生意人闻风而来，一时间南城地价大涨。 林无度理所当然地说：＂一般的小旗只想着收钱，但其实少要一点，百姓的生意才能扩大，吸引更多人到这里。南城因此繁盛，对我们总是有好处的。在我心里，锦衣卫本就应该保境安民，奈何世道如此。＂ ＂林小旗果然有远见。＂ 沈玉在心里相信，林无度将来一定能够高升，绝不止步于小旗。 ＂沈公子，你的事，我答应了。＂ 。。。。。。 沈玉在十字林的酒店，已经事实上关门了。 那个一刀派的高手在导致酒店无法运营之后，还带着几个宵小住了进去，弄得里面污秽不堪，糟蹋得让人心疼。 林无度脱下官服，换上了一身民装。虽然锦衣卫常常以常服出行侦探，但他这幅打扮，还是让沈玉有些疑惑。 他问林无度：＂林小旗，你穿着官服过去，他们一看你是锦衣卫，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林无度却很自信，解释说：＂沈公子放心，我自有把握。＂ 沈玉还是担心。 ＂我也不是想要出气，只要赶走这些人就好。＂ 他心里还是怕了一头，不想林无度跟这些人起冲突。 但林无度心里想的是，沈玉毕竟还是年轻，不知道一些道理。在这种事情上让步，只会被对方觉得软弱可欺。 还不如直接打蛇七寸，把背后的指使者也拖出来。 按林无度的计划，他要抓住一刀派的这个外门弟子，审问出幕后主使。 然后就让他彻底消失。 为了这个计划顺利，他会和蓝千睹一起前往。 蓝千睹会在外围监视，注意他们的动向。 一切计划敲定之后，林无度背着长祭刀，装作一个过路旅人的样子，走到了十字林旅店的门口。 这家旅店大门残破，地上到处扔着骨头和空酒罐子，恶臭得让人捂住鼻子。如果不是还挂着杏黄色的沈字商旗，根本看不出来酒店的样子。 看来幕后跟沈玉作对的人，并不是想把酒店占为己有。他不缺钱，纯粹就是要让这店开不下去。 ＂再来！＂ 里面人声不断，还有不停投掷色子的声音，看来所谓一刀派的高人正在里面赌钱。 林无度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住店！＂ 店里更加肮脏，角落里还传来尿骚味。 中央桌子上有五六个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赌博，刀全部靠在凳子边上，听到林无度的话，都不怀好意地看来。 一个干瘦的喽啰骂道：＂没长眼吗？这看起来是酒店！？＂ 喽啰们虎视眈眈，手都伸向了身边的刀。 ＂都先别动。＂ 从酒店的二楼，走下了一个腰挎钢刀的男子，他身上气血大盛，有练血境的实力！ 武者的前三重境界，练力、练骨、练血。 练力如林无度，平时只是比普通人强了不少。只有他在发动武技劈山的瞬间，才能仗着至高武技之威，将敌人彻底碾碎。 练骨境则初露锋芒，不但实力大幅上升，后颈处还常有动物一样的敏锐直觉。一只手就能举起几百斤的重物，武技威力也非同寻常。 但到了练血境界，人的精气神就能如同野兽一样旺盛。 到此地步，已经是下三重境界的最后一步，练外力的巅峰，出手能有千斤之力！ 光比力量，能把牛马掀翻。 但对于林无度来说，都没有差别。 练骨，练血。。。 几百斤也好，一千斤也好，都能将他杀死。 只有挥刀的那一刻，他才是无敌的！ 后退，他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练血境的男子，才是江南一刀派的外门弟子，其他人不过是打下手的练力境喽啰而已。 男子看见林无度，轻蔑地笑了起来：＂我道是谁，这不是林无度吗？＂ 林无度眉毛一挑，这个男子他也认识。 没想到造化弄人，这一次他不光能帮沈玉，还能解决一个旧怨。 男子名叫杜嘉石，是江南一刀派的新晋弟子。一年多前，林无度到江南一刀派请求学艺，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杜嘉石。 杜嘉石当时入门一年，从练力境突破到了练骨境，是一刀派的实力新人之一。而在林无度离开一刀派后，他又突破到了练血境。 在突破练血境之后，他春风得意。 按江湖惯例，杜嘉石离开了门派云游历练。这有助于他增长见识，同时结交江湖上的人脉。 而林无度则不同，一刀派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根本拒绝收他为徒。 当时，他还不明白。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资质，真的不够。 林无度当时被拒绝时，他内心如同晴天霹雳！ 如果连父亲待过的一刀派都不收他，他还能去哪家？为了家人，为了学到武技，他不惜一切代价也想留下来。 而他能留下来的惟一方法，就是给外门弟子当陪练。他不能学习一刀派的武技，晚上也只能住在柴房。 但一刀派的柴房，才是真正神秘的地方。 在那里，一个不见其人的声音，教会林无度他惟一的武技。 劈山！ 杜嘉石哈哈大笑：＂你们奇怪什么？林无度这样卑贱的人，当然只配住这种店了！当年他在一刀派，每次被我们当成靶子试完招，都还要跪下谢谢师兄赐教！＂ ＂哈哈哈，这种人我见过！就是贱啊！＂ ＂真是垃圾！＂ 喽啰们也被逗得前仰后附地大笑，仿佛他们也成了当初暴打林无度的一刀派弟子。 但奇怪地是，林无度不为所动。 因为他知道。 此一时，彼一时，今天就是他血洗耻辱的第一战！ 第八章 还债 一阵哄堂大笑之后，杜嘉石慢慢走下了楼梯。但忽然间他觉得有一丝不对劲，这种异样感就是从林无度身上传出来的。 杜嘉石虽然有些狐疑，却不怕林无度。他从未知道林无度是世袭百户，更不知道他补了小旗的缺，还把他当做那个在一刀派低微的靶子。 林无度缓缓将祭刀拿过手里：＂杜嘉石，你在一刀派嫡传弟子面前做狗，到我面前就成人了。＂ 杜嘉石脸上一白，他正好被林无度说到痛处。 即便杜嘉石这种一年突破三境界的人，终究受限于身份。 他只是一刀派的外门弟子，不是内门嫡系。 真正的江南一刀派嫡系弟子，直接从门派的拔刀术学起，练力境就能打败练血境。 一次杜嘉石喝醉了酒，不慎在走廊上撞到了一个年仅十二岁的一刀派内门弟子肩膀，马上就这个内门弟子吊在走廊上打了五鞭，整个人都皮开肉绽。 养好了伤之后，杜嘉石还必须态度诚恳地去跟对方道歉，感谢对方对自己的责罚。 不过杜嘉石心里对此深以为耻！ 他咬牙骂道：＂受辱又如何！你外门弟子都不是，地位连我一刀派的狗都不如！＂ 林无度讽刺地笑了。 杜嘉石这种人就是如此，在更强者手里受辱，惟一的反应却是向更弱者发威！ 但这种人，在江南一刀派比比皆是！ 江南一刀派无不是如此，门内阶级森严，级别高的人随便压迫打骂低等人，也被视为天经地义的事。 纵观现在的太炎，又有哪一家不是如此呢？ 林无度将刀横在身前：＂杜嘉石，你真是鲜廉寡耻的贱人。但是你知道吗？离开了一刀派内，你才真正是一条狗。我杀你，只需要一刀！＂ 杜嘉石勃然大怒：＂砍死这个蠢才！＂ 喽啰们乱声叫骂，纷纷抽出刀来，向林无度冲了过去。 林无度祭刀不出鞘，拿刀鞘直接一扫，就有一个喽啰太阳穴被打碎，耸着脑袋倒了下去。 祭刀的刀鞘是海中巨蛟皮制，刀砍火烧都不能裂，打碎人的骨头轻而易举。 他拿着刀鞘四处挥舞，几个喽啰立刻碎筋断骨，东歪西倒散了一片。 杜嘉石有些吃惊，林无度的力量怎么如此大？这几个跟班经过自己的调教，也都有练力境啊！ 但他的吃惊转瞬即逝，因为林无度并没有在使用任何武技，只是凭着蛮力挥舞而已。 蛮力，胜不过武技！ 武技的威力取决于一身气血等内在事物，发动起来远非蛮力可比！ 杜嘉石冷笑着拔刀：＂林无度，你不会到了今天还一招武技不会吧？＂ 林无度出生于百户之家，但父亲从小不教他武技，只催促他读书。 父亲死后，他也读过家里关于武技的书，但没有人指导，书上的知识无法学会。 后来到了江南一刀派，又被拒之门外，也是一技之长也没有。 但现在，他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 柴房里那个神秘声音的主人，成为了他的师父。 教了他天下无敌的武技，也同样教会了他，真正武者的风范！ 林无度拔刀。 五尺祭刀被他双手举起，抬过了头顶。 ＂我告诉你，我只会一招武技，但这一招可以杀你十次有余。＂ 杜嘉石狂笑：＂吹什么牛！区区练力境，我今天就要让你想起一刀派的恐怖！＂ 他一跃而前，转刀砍向了林无度的颈部。 武技，劈山！ 祭刀一挥而下，铸造此刀的北极神铁乃是全天下第二等的金材，更大大增加了劈山的威力！ 杜嘉石的刀轰然破碎，直接被祭刀从最坚硬的刀腰处打断成两节！ 林无度有意放了一点水，只是打碎杜嘉石的刀。 但即便如此，强烈的刀气还是向前冲出，像一个拳头一样打在杜嘉石身上，当场打折了他的数根肋骨！ 杜嘉石口喷鲜血，捂着肋骨跪在地上，刚刚的嚣张气焰全部化为苍白！ 重伤之下，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 他用尽余力大叫道：＂林无度，你不能杀我！我、我有很多有势力的朋友！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林无度冷冷地：＂我今天哪里也不去，就在这个地方等着！你，可以随便叫人。＂ 叫人？ 蓝千睹就在外面监视着。 锦衣卫的侦缉的本领，杜嘉石根本逃不掉。要叫人，还是要逃，他永远都会回到林无度的掌心里！ 杜嘉石两眼布满血丝，酿酿跄跄朝门口走去，恶狠狠地说：＂行，行！你等着！＂ 天京城外设有数县，十字林附近的县令，正好是杜嘉石的熟人。 不到一个时辰，门外立刻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一大堆捕快骑马赶来，为首的是县令章奇逸。 杜嘉石肋骨折断不能骑马，被安置在了一辆牛车上，眼神充满仇恨，又非常的得意洋洋。 章奇逸大声喝道：＂大胆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还不束手就擒！＂ 林无度心内波澜不惊。 一切发展，都在他计划之中，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是他们先动的手。＂ 章奇逸一声冷笑，自己对付这些草民太有经验了，首先就要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他说：＂是又如何？本官说是你，那就是你干的！＂ 县令虽小，但却是管辖着一整个县的实权官吏。 在他的管辖范围内，有着太炎朝廷赋予他的权威！ 但在现在的林无度眼里，这一切都非常可笑 一个县令，也敢摆这样的官威？ 林无度平静地开口。 ＂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再考虑一下。＂ 章奇逸一声大喝：＂还敢狡辩，拿下！＂ 捕快们大步向前，用力抖了抖手上的铁链！ 林无度不慌不忙，从身上亮出锦衣卫的腰牌：＂我是锦衣卫小旗，林无度。＂ 腰牌乃是特殊材质打造，上刻天子亲军字样。 这便是锦衣卫的权柄！ 是太炎开国创建锦衣卫时，皇帝赋予锦衣卫的特权。 锦衣卫鼎盛之时，此令若在，诸臣胆寒！ 章奇逸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幕。 杜嘉石不是说，这个人只是一个小贼吗？怎么会是锦衣卫！？ 锦衣卫的腰牌全部由南镇抚司下辖工匠特制，根本仿造不了，每一块腰牌都有迹可循。 章奇逸虽然只是一介县令，但上任前也在礼部学过腰牌辨伪，知道林无度的腰牌八成是真的。 杜嘉石慌乱无比，赶快抢道：＂假的！林无度怎么可能是锦衣卫，他是假冒的！＂ 他这一说，章奇逸也壮了几分胆气：＂我想也是，你老实交代！从哪里拿的腰牌！＂ 捕快们也如临大敌。 敢拿到一块锦衣卫腰牌，这个人真的是普通练力境武者吗？！ 杜嘉石的心里，慢慢又有了自信和兴奋。假冒锦衣卫，那可是凌迟重罪！ 林无度冷笑：＂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好自为之。＂ ＂拿下！＂ 章奇逸声嘶力竭地怪叫，一个拿着铁链的捕快快步上前，立马捆住了林无度。 就在这时，路上走来了三个黑影。 ＂章县令，你这是要抓我们林小旗啊！＂ 章奇逸回头一看，差点吓破了胆。 蓝千睹等三个锦衣卫，同时出现在了这里。 第九章 妖猫救命 捕快里也有人认出了蓝千睹，连忙大叫起来。 ＂那是锦衣卫蓝爷啊！＂ 蓝千睹性格善于交际，而且过去在天京附近，也办过一些案子。 许多捕快，都认得他这个人。 章奇逸魂飞魄散，这一次他是真的招惹到锦衣卫了！ 杜嘉石也脑内一片空白，不停地自言自语：＂不可能啊。。。＂ ＂快，快松开铁链！＂ 捕快们手忙脚乱，叮叮当当赶快松开了铁链，跪在了旁边地上。 县令是正七品官，锦衣卫小旗是从七品，但因为锦衣卫职权的可怕，县令就是再高两品，也得乖乖给小旗低头，口呼钦差大人！ 锦衣卫对付平民，可以直接扔进诏狱。而对付朝廷正官，则需要刑部堪发的驾帖，才能依据罪名逮捕。 这个限制，是太炎太祖创建锦衣卫时，特意加上的。 但锦衣卫的另一个可怕之处，就在于他们挖掘情报的能力。 如果林无度要对付章奇逸这个县令，大可让手下以诏狱的威胁，从百姓口中找出对他不利的情报。 在诏狱面前，升斗小民谁不招供？ 然后便可将这些罪状整理起来，直接送给御史台。 太炎御史台的言官，每年都是有指标的。锦衣卫要是白送过来这种证据，他们能高兴得半夜爬起来。 惹锦衣卫，便是这个下场。 ＂大人，你没事吧！＂ 蓝千睹＂正好＂赶到，可以说非常及时。 章奇逸也赶快下马，低头哈腰凑到跟前：＂误会，都是误会啊！下官有眼无珠，不知道钦差大人真是锦衣卫！＂ 林无度拍了拍他的肩膀：＂章大人，你怎么解释这些？我听说在十字林，有强人霸占良民酒店，就特意乔装侦探详情。 没想到三言两语不和，这些人就公然对我行凶，真是良心泯灭，目无王法。 这件事，我一定要写成文书，详细汇报给御史台。＂ 章奇逸抖如筛糠，虽然他是朝廷官员，锦衣卫无刑部驾贴不能随意逮捕。但如果林无度汇报这件事上去，说县官勾结强盗，立刻就是天大的丑闻！御史台绝不会坐视不管！ 他立刻指着杜嘉石说：＂我跟此人素无相识，只是他来衙门报案说有人行凶，我才带着人马到这里来一探究竟！没想到被这厮蒙骗，差点犯下大错！钦差大人明鉴啊！＂ 杜瑞石心灰意冷，他知道章奇逸在和自己切割，自己已经完了！ 林无度点点头：＂我相信章大人，至于这个犯人，我自要押回诏狱好好审问，相信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一旁蓝千睹早就捆住了杜嘉石，准备带他回去诏狱。 杜嘉石面如死灰，都不敢抬头看林无度！ 到此为止，一切都如计划安排。杜嘉石进了诏狱，就会被掏空关于幕后主使的情报，然后直接灭口。 在这个时候，忽然空气中一道黑影闪过！ 林无度看见是一道飞刀射来，连忙侧身躲避。 谁想到飞刀射的不是他，而是杜嘉石！ 杜嘉石立刻喉咙中刀，伤口血流如注。 ＂休走！＂ 林无度反应最快，立刻往飞刀射来的方向赶去。 而蓝千睹等人连忙按住杜嘉石伤口，没来及追上。 射出飞刀的是一个蒙面黑衣人，他在树林里逃窜。回头一看，已经发现了林无度正在持刀追赶自己！ 他在空中像猫一样转身，一发飞刀射向林无度喉咙。 ＂好快！＂ 这人的修为起码有练血境！飞刀足以破甲！ 林无度急忙挥刀！ 劈山！ 一声刀响，飞刀被硬生生磕飞出去，切断了旁边一棵小树。 黑衣人目光动摇，已经出现了惊骇之色。 但几乎是在同时，他的手却本能地又伸向了飞刀袋。 惊讶之中，黑衣人还能做出这样的动作。 这不是一般的武者，而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 这一刻凶险万分，黑衣人和林无度之间，更快的那个人会决定生死！ 但就在黑衣人碰到飞刀袋时，他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把飞刀也没有了。 已经来不及了，林无度已经发动了武技！ 黑衣人一个叹息，迎面看向了林无度的刀光。 劈山！ 林无度的刀，直接从头到尾，把黑衣人劈成了两半。 ＂好险！＂ 如果刚刚黑衣人掏出飞刀，自己恐怕就死了！这个人练血境的修为，出手又是如此的老道狠辣。自己能杀他就是赢了，根本没法生擒他。 林无度看向黑衣人的飞刀袋，同样发现了他的败因。 但这样老练的杀手，怎么可能会没带够飞刀？ ＂喵。＂ 林无度听到一声熟悉的猫叫，回头一看，竟然是卫所里的黑猫，它嘴里叼着七八只飞刀，一张嘴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这。。。＂ 林无度目瞪口呆，难道是这只猫把所有飞刀偷走了？ 黑猫一脸得意，尾巴上上下下摆个不停，好像一直在等林无度夸它。 不过林无度还是没想明白，狐疑地看向四周，心想是不是有什么高人出手偷刀，再让这只猫叼过来。 黑猫看他不准备夸猫，转身喵了一声，就跳进树丛中消失了。 林无度摸不着头脑，继续搜索起了黑衣人的尸体。 尸体上也有一个令牌，是黑标会杀手的令牌！ 这个组织，专门培养杀手。只要钱给够，他们什么样的活都干。 眼前这个杀手，是练血境的普通杀手。 但不管怎样，让他灭口杜嘉石的人，应该就是此次找沈玉麻烦的幕后敌手了。 杜嘉石血没止住，没多久就死了。林无度摇了摇头，他本想好好拷问杜嘉石，问出是谁指使他对付沈玉，但看来是不可能了。 但他也成了死人，尸体也会被林无度处理掉。不会给江南一刀派留下什么疑点，让他们觉得这个无足轻重的外门弟子死因值得深究。 这事大概了结。 林无度又在逐月楼约了沈公子，讨论这事的幕后人。 林无度分析说：＂这个人来历不小，他不缺钱，至少不缺小钱。而且此人还能调动至少练血境的高手，有一些势力。＂ 沈玉听了更加担忧：＂这人到底是谁？＂ 此时房门一响，一个打扮豪奢的男人大步跨入：＂别想了，就是我！＂ 沈玉惊讶地站起：＂三哥！＂ 这个男人是沈玉的三哥沈轩，他一路闯进逐月楼，老板娘阻挡不住。 林无度知道沈轩，他立刻想到了沈家的底细。 沈玉和沈轩，竟然是巨富沈万千的子女！ 沈万千在这个世界，相当于林无度前世的二马、李先生、何先生等人，不但有钱还有许多传说。 有人说，沈家有一个聚宝盆。光是这个盆里的宝贝，就能把太炎买下来。 传说虽然不实，但沈家的实力却是摆在那里的。 在太炎的世家中，他们更是极少数从太炎开国时就显贵，一直延续了三百多年的大世家。 这种世家，深不可测。 不光只是财力而已！ 沈轩说道：＂十四妹，你在十字林的酒店，就是我派人去找麻烦的。＂ 沈玉脸上一红，她一直女扮男装，没想到现在被当着林无度的面拆穿了。 这次行动，仅为惩戒。 沈轩没有太在乎，也没当回事。 林无度说：＂沈三公子，你这是承认你是主犯了吗？＂ 沈轩冷哼一声：＂少跟我玩这一套，我跟你们陆纹兆镇抚都熟得很，想找我麻烦，你修为还不够！＂ 沈轩如此猖狂，不是没有资本的，他竟然是陆纹兆的熟人。他的关系势力，不是锦衣卫小旗能撼动的。 他对沈玉说：＂我做这件事，就是想给你个教训，沈家家训不准女人出来经商，你却借着父亲宠爱肆意妄为，成何体统！＂ 沈玉又气又恼，但一时间却不知怎么反驳。 沈轩又对林无度说：＂你受一个小娘们指使，我更是替你委屈。我看林小旗你也有过人之处，不如为我做事，我只要跟陆镇抚美言一句，就能让你一路高升！＂ 林无度，不为所动。 他说：＂小不小，娘不娘，岂是外表决定。沈玉小姐心思慎密，有胆识胆略，我看她比很多自称的男子汉更有气概。＂ 沈轩大笑：＂好，硬气，只是我好奇跟我作对，你们两个小辈要怎么善始善终！＂ 说完他拂袖而去。 沈玉说道：＂林小旗。。。我谢谢你帮我说话，但你不该拒绝他的邀请的。＂ 林无度淡淡地说：＂人不能见利忘义，我说的是事实，如此而已。＂ 看到他这样决绝，沈玉咬了咬牙：＂你愿意帮我，我会给你钱的，包括逐月楼的股份。＂ 出人意料的是，林无度摇了摇头：＂沈小姐，我初官上任，还没有被派过大差事。我又得罪了上级千户，恐怕第一件差事，他就想要我回不来。 我这一去，不知道生死几何。只希望你有机会，能照料一下我杭州的家人，尤其是我妹妹，她长到那么大，都没享过几天福。＂ 这件心事，不知道压在林无度心里多久了。 凌云铠想他死，他也有脱身计策。 但万一。。。也只是万一，他希望家人能有人照顾。 沈玉忽然眼眶湿润，她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林无度回到卫所之后，在大堂上坐下，他之前想过，这几天应该就会被派到第一件大差事了。 一个传令校尉很快就上门了，他气喘吁吁：＂小旗林无度听令，即日出发协查魔教案！＂ 第十章 变了真的变了 魔教为祸多年，历经三朝剿灭不尽，不但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也是江湖上诸正派的死敌。 这一次，魔教又兴风作浪，将一个乡绅满门屠尽，而这个地方离天京城不过一百多里。 更要命的是，这个被灭门的乡绅，还是一个退休尚书的外甥。这一下朝廷震动，士林人人自危，雪片般的奏折涌向朝廷，要求出动大军将魔教犁庭扫穴。 但魔教没有固定的巢穴，教徒又隐藏在各地。所以只能出动东厂和锦衣卫，追查每一个可能的线索。 在没日没夜、不分地界的追查之后，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线索。 那个被灭的乡绅家有个仆人，本以为死在了魔教的屠杀中，没想到在另一处地方被人看见，层层上报后立刻被锦衣卫知晓。 于是锦衣卫和东厂都出动大队人马，前去排查消息，誓要布下天罗地网擒拿真凶。 林无度作为小旗，也被要求自点人马，参加这次行动。 但他决定自己一个人去。 蓝千睹立刻劝阻：＂林小旗，你绝对不能自己去，太危险了！＂ 林无度回答：＂正是因为太危险，我才自己去。凌千户八成要设计我，我一个就有机动性。你们跟着一起去，就都死定了。＂ 林无度补小旗的缺，抢了董英虎的机会，还打死了凌千户一系的董衡，凌千户自然欲除之而后快。 蓝千睹叹了一口气：＂老子在这种地方待着，横竖都没有出头的希望，那么多年烦也烦死了我。你带着我一起去吧！＂ 他过去也经历了许多打压，才会变成普通校尉，永无出头之日。 林无度想起自己在一刀派的经历，同样是莫名的打压。 蓝千睹的心情，他也十分理解。 仔细思考之后，林无度点了点头。 至于另外两个下属，牛校尉年纪太大，小许年纪太小，就留守卫所了。 林无度和蓝千睹于是连夜出发，前往上司命令的集合地点。 这一次行动的地点在镇州，离天京城也只有一百多里。几天跋涉后，两人到了营地报道，见到了北镇抚陆纹兆。 陆镇抚看了一眼：＂林小旗，你带了几个部下？＂ 林无度回道：＂南城卫所人丁稀少。。。＂ ＂行了，行了。＂ 陆纹兆连忙叫停，他自己压力就够大了，不想听一个小旗唠叨。如果林无度并非林铁心的儿子，他见都不想见。 一旁闪出了面无表情的凌云铠：＂林小旗，你来得还算及时，这一次行动非常重要，你如果来迟一天也是责任不小！我分配你去镇州潜伏，你准备一下，跟沈总旗报道。＂ 蓝千睹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沈链跟凌云铠向来不和，虽然不知道凌云铠有没有阴谋，但林无度和自己跟着沈链明显更安全。 锦衣卫的行动人员又称＂缇骑＂，出动时声势浩大、鲜衣怒马，文武官僚闻之丧胆。 但更多的时候，锦衣卫需要常服侦察，才能不惊动敌人。 这一次，林无度跟蓝千睹都换上了常服，前往镇州见沈链。 沈链也一身常服，打扮成了走江湖的镖师，带了约莫十个手下行动。 现在所有人都在找那个失踪的仆人，沈链等人也不例外。 他一见林无度，马上就交代了一件事：＂林小旗，我们在监视那个仆人的情人，但半个月了也没有可疑迹象。我打算留你在这里监视，我们四散出去打听情报。＂ 林无度也只能答应，估计是监视没有结果，沈链才让自己接手。 然而蓝千睹却被沈链要走，跟他一起行动。 看来在沈链这种实干派眼里，林无度还不足以跟他们配合。 但这也是好事，蓝千睹走了，林无度自觉比较容易行动。 沈链已经在客栈里租了一间房间，林无度将作为房客入住，继续监视那个仆人的情人。 那个失踪的仆人名叫雷良才，原本是主人家里的一个管家，手下有点资产，才能在外面养一个情人。 他的主人惨遭灭门，只剩他一个疑似存活，如果和魔教无关的话，整件事就只是常见的仆人篡夺家产案。 不过在灭门的现场，墙上用血迹写了魔教妖人的诗句，这就成了魔教办事的证据。 除此以外的线索，就仅仅是周边居民看到，有武技境界高的人在灭门乡绅家外徘徊。 不管雷良才跟魔教有无纠葛，他都会是重要的人证。 整场监视活动漫长而枯燥，那个情人生活非常规律，完全没有可疑的迹象。 但林无度也没有其它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等待。结果这时候，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有一天，早上他刚爬起来时，忽然发现自己被窝里多了一个人！ 林无度冷汗直冒，连忙抓起一旁的祭刀。 这时候他才看清，和自己睡在一块的竟然是一个芳龄二八的美少女！ 这个少女尚且没有醒来，还缩在被子里呼呼大睡。 林无度满脑子的问号，自己昨天也没喝酒啊，这是哪来的女人。 他赶紧爬下床，摇了摇那个少女。 ＂喂，醒一醒！＂ ＂嗯？＂ 少女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然后对林无度笑了起来。她笑得非常好看，可爱之中带着一点俏皮。 如果不是在自己床上，腿还叠着自己大腿，林无度可能还会报以微笑。 林无度紧张地问：＂你是谁？＂ 少女困惑地歪了歪脑袋：＂你不记得我吗？我一直跟着你啊？＂ 林无度汗流直下，对这事毫无印象。 少女又说：＂我们还经常在一张床上睡呢！＂ 林无度汗毛倒起：＂姑娘你可别害我！你到底是谁？＂ 少女喔了一声，说：＂我还没有介绍过自己吧？我叫云幼珊，难怪你不记得我。＂ ＂云姑娘？我还是不记得你是谁？＂ ＂我是一个公主。＂ 林无度无语：＂你是哪个村的公主？＂ 云幼珊想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词，忽然间她头上冒出了两只猫耳朵，背后还长出了一条长长的黑色尾巴。 林无度这才醒悟：＂你是那只猫！＂ 云幼珊神气地说：＂我感觉你语气不太尊重我，不过没错，我就是那只猫！＂ 第十一章 道法 林无度大为吃惊：＂到底是你变成了猫，还是猫变成了你？＂ ＂我是猫妖！＂ 云幼珊爽快地回答，一点没觉得猫妖有哪里不对。 竟然是妖怪。 林无度知道这个异世界有妖魔鬼怪，不过这一类存在大多隐藏为人形，或者在荒郊野外离群索居，人类对他们知之甚少。 不过若有妖怪作乱，朝廷也会派出锦衣卫或军队斩杀。 太炎各处，都有斩杀妖怪后，官府立下的碑文。 但林无度出生的这个百年，妖怪之属越来越少，几乎只剩下传说了。 得知云幼珊就是黑猫，林无度不禁脸上涨红。要知道她当猫的时候，可喜欢往自己被窝里钻了。 但云幼珊好歹救过自己一次，估计不是什么害人的妖怪，难得能遇到一只猫妖，不如正好问些问题。 林无度问：＂那天是你偷走了蒙面刺客的飞刀？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看都没看到。＂ 云幼珊得意地说：＂这便是道术了，我虽然打架不行，但道术却很厉害。＂ ＂道术？＂ 林无度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到底道术是什么，他也不太清楚。 云幼珊解释说：＂道术，跟武技不同。武技用气血气血，用来攻击敌人。而道术则是运用神魂，来施展各种各样的技巧。＂ 神魂、气血都在人体之内，如同一张纸的两面。 但应用神魂的道术，却比用气血的武技罕见得多。 太炎建国以来，似乎妖怪·道术等事，越发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蓝千睹说锦衣卫斩妖，但这已经都是功劳簿上的事了。 武技有九重境界，而道术有定体、出游、驱物、化形、混元五个境界。 林无度问道：＂那你的道法是什么境界？＂ 云幼珊嘻嘻笑道：＂我爹是大妖怪，我一生下来就是驱物境。＂ 妖与人的不同，在于动物每千万头才能出一只妖怪，但妖的子孙却可以直接继承它们的部分修为。 虽是如此，但如果子孙资质平凡，修炼不到高境界，那么过几代也就没什么修为可继承了。 云幼珊又解释说：＂妖怪也不是只会道术，也有修炼武技的，而人类亦有擅长道术的人，比如你们皇帝册封的白阁山天师。＂ 白阁山是道门圣地，天师为皇帝亲封，头衔代代相传，等同于世俗中最高等的公爵。皇帝给天师的赐地横跨数县，而且天师入朝不拜。 林无度点头称赞：＂你懂的还真多。＂ ＂那可是。＂ ＂你为什么跟着我啊？＂ 云幼珊想都不想，马上答道：＂你身上有一种力量，可以助我修行，我之前都还未能修成人形，但跟你待久了就可以了。＂ 林无度心里一亮，他每次闭目凝神，都可以看到一把暗淡的长刀。他突破练力境之后，长刀在刀镡处还亮起了一颗红星。 这种东西，他总感觉是自己的魂魄。 难道云幼珊知道这种力量是什么吗？ 林无度立刻问道：＂你知道这种力量是什么？＂ 云幼珊却罕见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我能修炼道术吗？＂ ＂这个倒是可以。＂ 云幼珊有驱物境的神魂，靠着意念就能驱动远处的物体，能施展的道术自然不少。 她先教林无度盘膝打坐，然后聚集精力在自己的眉心。许久之后，林无度忽然看到白光一闪，随后心中那把暗淡的刀也发出了轻微的红光。 云幼珊点头：＂你已经过了最基础的定体境了，不过这很简单，有武技修为的人简单就能突破，再上去才是难的部分。＂ 林无度有些遗憾：＂我还以为自己天赋异禀，不过反正打通了境界，你有什么道术能教我吗？＂ ＂八方分身术！＂ 八方分身术，是激发神识之力，把身形分成数个的道术。它的口诀不难，不过没有详细指点，还真无法学会发动的方法。 林无度努力练习了几十次，总算能做到基本的分身。 他的身形瞬间分为两个影子，但不到几秒就消失了。 云幼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你这根本不行啊。＂ 她身形一动，一下就化作了八个影子，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跑去。而后又各自消失，只剩下一个本体。 八方分身术的影子数量，是由神魂境界和熟练度决定的。林无度仅仅才是定体境的神魂，自然只能勉强施展两个分身。 而且。 他感觉自己只在刀剑类的武技上有天赋。 修行道术，似乎总觉得非常勉强。 ＂也罢，艺多不压身。学是学完了，我还要继续监视呢。＂ 云幼珊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你在监视啥？我看你最近不是睡觉，就是整天盯着窗户缝发呆。＂ 林无度白了她一眼：＂这叫监视啊，当然不能出门。＂ ＂你是在监视那个女人吗？＂ ＂对。＂ ＂那我觉得她快跑路了。＂ 林无度忽然明白，那个女人的生活很规律，但是问题是太规律了！如此规律，一点突发状况都没有，反而像是在掩饰什么！ 果然，这个女人准备开始逃跑了。 今天的夜晚异常的黑，月光被隐藏在了云层之中。 女人早就看好了日子，知道今天夜黑风高，她靠着对周围地形的熟悉，静悄悄地溜上了路。 但她有所不知的是，林无度已经跟在了她的背后。 这个女人十有，要去跟情夫雷良才见面，林无度正好顺藤摸瓜。 女人鬼鬼祟祟走了十几里路，最后在一块大石旁坐下了。 在耐心地等待后，一个高瘦的男人出现了，他就是雷良才！ ＂良才！＂ 女人大喜，连忙冲过去抱住了情夫。 雷良才也十分欣喜：＂苦了你，不过我这次替教内立下了大功。来，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林无度心中暗笑，这雷良才是魔教中人，自己跟着他，可以找到魔教的根据地。 那这可是功劳一件。 但就在这时，另一个地方忽然发出了刷刷声，还有其他人在暗中躲着！ 只是这些人做事毛燥，远比不上林无度躲得好，一下就让雷良才警觉了起来！ ＂有人！快走！＂ 雷良才立马拉起女人，转身就溜之大吉！ 林无度大呼不妙，雷良才要是一警觉，自己也没办法秘密跟踪他。 谁料他一动身，另外一队潜伏的人也冲了出来。 ＂大伙儿快上，不要放过魔教妖人！＂ 林无度一看，这些人全部都是各个武林门派的弟子！ 第十二章 出来历练的少侠 只见一伙少男少女从暗处冲了出来，手持兵器各展武艺。 ＂魔教妖人看剑！＂ ＂尝尝我的本事！＂ 一时间，黑夜中剑光纷飞，许多灌木丛都被打得粉碎。 可惜今天晚上实在太黑，这帮少年根本没看清雷良才去了哪里，只顾到处施展武艺，把花草石头打烂了不少。 被他们一遮挡，林无度也看不清雷良才去了哪里，气得咬牙切齿。 ＂快看，这还有个魔教的人。＂ 林无度气愤地站起时，正好给一个少年看到。一下子一群少年都围了过来，把林无度围在了中间。 ＂魔教妖孽！你别想猖狂！＂ ＂等等！＂ 林无度一边大喊，一边头疼得扶住了额头。 ＂我不是魔教的人，我只是过路的！＂ 少年们有些不信，一人叫道：＂打起火把来！＂ 他们取出火把点燃，绑在了周围的石头、树枝上，总算是有光亮了。 一个少女惊奇地叫道：＂咦，这不是那个林无度吗！？＂ 林无度也认出了他们，这些满脸神气的少男少女，全都是武林门派出来历练的青年才俊。 他大感无奈，这帮蠢货真是误事，就算是自己手下14岁的锦衣卫小许，都不至于跟踪都跟踪不好。 那个认出自己的少女，是百花宫的徐蔓芝，以前在一刀派做过客，故而认得自己。 少年们一下闹腾了起来：＂怎么回事啊，林无度是谁？！＂ 徐蔓芝扑哧一笑：＂是个活宝！＂ 徐蔓芝此女表面娇声娇气，其实有一肚子的坏水。她在一刀派做客时，不但喜欢上场用木剑戳得林无度浑身是伤，还总是在背后出谋划策，指使她的那些护花使者来欺压林无度。 ＂喔，是那个林无度。＂ 听徐蔓芝一说，许多人明白了林无度的地位，马上露出了蔑视的表情。 这些少年，全都是各派的嫡系，父母也都是正派武者。 每个都是从小众星捧月，身边也有见过林无度这种“出气筒”。 ＂各位等等。＂一个胖胖的少侠突然举手，＂我就说不对劲，雷良才那个魔教妖人怎么会发现我们呢？肯定是这个林无度惊动了他们！＂ 众少年找到怪罪的对象，不由兴奋了起来。 ＂都是他的错，叫他赔罪！＂ ＂对，赔罪！＂ 林无度张目结舌，他真想亮出锦衣卫身份来，再给这群弱智一人一巴掌。但他还在追踪雷良才，所以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徐蔓芝也倩倩笑道：＂是啊，一定要跪下道歉。＂ 林无度眉毛一挑，手指轻轻拨动祭刀刀柄。 就在这时，一个白衣女子从天而降。 ＂你们在干什么？＂ ＂一诺姐姐！＂ 徐蔓芝神色一惊，这个白衣女子叫江一诺，是一刀派的嫡传弟子！ 江一诺柳眉倒竖：＂你们不是追踪雷良才吗？怎么到处打起火把？他人呢？＂ 徐蔓芝嗔怪道：＂都怪林无度乱来，把雷良才惊走了！＂ ＂是啊，是啊。＂ 其他少年也叽叽喳喳说了起来，他们口无遮拦，以至于林无度都听明白了整件事。 这伙少年全都是练血境，按江湖惯例离开门派出来闯荡历练，按师长、父母的安排结成了一个小团体。这个团体领头的人，是一刀派江一诺，还有护剑山庄的白清让。 在历练的路上，白清让发现了一个跟他结过仇的魔教教众，此人正在跟雷良才密会。 于是白清让等人立刻兵分两路，他自己带人跟踪魔教教众，一些稍微年轻的则去跟踪雷良才。 他们不知道雷良才跟乡绅灭门案有关，更不知道锦衣卫正在大肆搜捕他，此事纯粹起于白清让跟那个教众的私怨。 江一诺惊讶地说：＂林无度怎么在这里？＂ 一刀派的内门嫡系都非常傲慢，连外门弟子都直接呼来喝去，林无度更是被当做和看门狗一级的人。 但只有江一诺等寥寥几人例外，虽然不能教林无度任何东西，但也深深为他觉得不值。 江一诺许久不见他，今日忽然重逢，脸上居然有些惊喜。 ＂一诺姐，我只是路过。＂ 听了林无度的话，江一诺同意了。 ＂我觉得也是，而且就算是他惊动了雷良才，也肯定是无意的。＂ 徐蔓芝嫣然笑道：＂那也有他的不对！应该罚他给我们搬东西，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啊！＂ ＂蔓芝说的有道理。＂ 几个仰慕徐蔓芝的少年连忙附和，随后很多人也觉得有理。 江一诺的美貌与徐蔓芝不相上下，不过人却成熟多了，在年轻一辈里人望更高，是女神一样的人物。 但徐蔓芝心里不服，经常搞一些小动作。这一次她又煽动众人，半真半假地跟江一诺作对。 江一诺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不爱跟她计较，也只能说：＂无度，你要是没要紧事，就先跟着我们吧。＂ 林无度一想，这伙人也是外打正着，那个跟白清让有过节的魔教教众，肯定跟乡绅灭门案有关。 自已也跟丢了雷良才，不如就跟着这伙人，看看有什么线索。 林无度于是说：＂可能确实有我的责任，那我就跟着效犬马之劳吧。＂ 徐蔓芝笑道：＂这也算是你的机缘，我们全都是练血境，你一个练力境能够跟随，算是莫大的机缘了，还不谢谢我们？＂ 她笑里藏刀，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 江一诺皱眉：＂好了，到此为止！无度，你跟着我。＂ 林无度连忙跟随，徐蔓芝心有不满，但也无从发作。 一群少年说说笑笑，全然没有要去厮杀的心理准备，他们觉得魔教教众不堪一击，都在吹牛要杀多少多少人。 但这些人，都只对付过一些练力境的强盗之流。 好在，此行还有白清让、江一诺两个高手，可以给众人兜底。 白清让的护剑山庄鱼肠剑诀，就算遇到高一个境界的人，也可以让对方手忙脚乱。 而江一诺的一刀派拔刀术更为恐怖，就算对方比她高了两个境界，也有可能被当场杀死，这还不是激发全部潜力的情况。 很快他们有说有笑，就到了跟白清让会合的地方。 第十三章 阴谋 白清让是个谦谦君子，至少在武林同道面前是如此的。 他以前在一刀派做客时，对林无度可以称得上是尖酸刻薄，不过众人都觉得这是主人气概，不损失他的君子风度。 他看到江一诺，马上笑如春风，眼里更有一丝别样的温柔：＂一诺妹妹，他们跟丢了雷良才？＂ ＂是。＂ 江一诺点了点头，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白清让笑道：＂这也无妨，只要我们跟着鬼母，自然就能摸清他们的老巢所在。＂ 鬼母想必就是魔教教众了。 林无度悄悄问江一诺：＂一诺姐，这鬼母是什么来路？＂ 江一诺说：＂鬼母是魔教中人，最喜欢拿婴儿来练蛊。全盛时期实力是先天境界，曾经犯下过不少江湖惨案，甚至劫掠过大人物的孩子。终于被各大门联手追杀，最后击伤了气血濒死，不知道在何处躲藏。＂ 现在的鬼母，可是白清让眼里的一块肥肉。 当初追杀鬼母的人里，就有白清让护剑山庄的长辈，所以跟白清让说了内情。鬼母被击伤气血后实力大跌，连白清让都有可能击杀她。 更何况白清让一伙人多势众，斩杀她不在话下。而且人人皆知鬼母被正道人物视为大仇，魔教中人都是为我独尊，鬼母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她有帮手的可能性也不大。 可斩杀了鬼母，便是大功一件，还能得到很多被鬼母所害的江湖人士感激，从此跃升为成名的少侠。 再说要真遇到危险，死几个身边少年便是了。 白清让春风得意地笑了，周围人尚且不知道他的想法。 他早就锁定了鬼母的位置，她躲藏在一处偏僻的慈孤院内，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少年们则浩浩荡荡，住在了旁边镇子上。林无度被他们喊来喊去，到处帮忙干活，只能暂且忍耐。 在干了很多活之后，林无度找了个机会出去，找到一处驿站，出示了自己的锦衣卫腰牌。 驿卒们差点吓尿，连滚带爬过来给上官请安。 林无度说：＂拿纸笔来！我有紧急军情要上报，挑快马送去，切勿耽搁！＂ 驿卒哪里敢有二话，连忙挑选了快马，连夜运送军情。 连经几个驿站换马，不到三个时辰，军情就被送到了锦衣卫营地之中，驿卒跳下喘着粗气的官马，手持林无度的文书冲进了营地。 ＂报！有军情！＂ ＂什么情况！镇抚大人正在休息呢！＂ 好巧不巧，凌云铠走了出来，正好碰到驿卒。 陆纹兆正在休息，让他暂且接替一下。一听是军情上报，他立刻接了过来，打开来看到是林无度上报的鬼母位置。 凌云铠冷笑一声：＂林无度真是大功一件，可惜啊，他没有命活到受赏那天了。＂ 他当即吩咐左右：＂点起我的人马！别惊醒镇抚大人，记得，要让他慢慢的过来增援。＂ 。。。。。。 林无度那里，少年们一天亮就起床，等不及要去惩恶扬善了。 白清让说道：＂大家谨慎行事，不要惊动贼人。＂ 他们的＂谨慎行事＂，林无度也见识过了。这伙人除了白清让跟江一诺，其他全是败事有余的货色。 少年们各自答应，但其实心里都痒得很，恨不得马上就动手。 一阵跋涉之后，他们靠近了慈孤院。这间院子已经荒废，到处都被杂草掩盖，看不清里面的详情。 白清让嘀咕说：＂要是有谁能去侦察一下就好了。＂ 立刻就有少年自告奋勇：＂我来！让我来！＂ ＂不要喧哗，去一个人就好。＂ ＂让林无度去吧。＂徐蔓芝嘻嘻笑道，＂我看他躲躲藏藏也有一套啊。＂ 江一诺刚想斥责她，白清让却抢先同意：＂好，那就辛苦他跑一趟吧！＂ 林无度点了点头：＂好。＂ 让自己去侦察，好过这帮饭桶胡闹。 江一诺叮嘱说：＂你可别逞强！有事叫我们！＂ 她担心林无度区区练力境，进去自然是凶险万分。 林无度巴不得进去，他两三下就侦察完了周边，然后挑了一条安全的路潜了进去。 这个慈孤院破败不堪，周围的厢房里摆着许多陶罐，里面全都是泡着的婴儿。 这就是鬼母的蛊术，她用活人制蛊，来帮助自己修炼。在被正派高手重伤之后，她愈发狠毒，需要更多婴儿恢复。 有个人在陶罐周围走动，时不时添加一点药物，林无度认出了他的脸，正是那个雷良才。 雷良才哼着小曲，忽然后腰上就挨了一脚，随后一把长刀顶在他的颈后，直接擦得血流不止。 ＂别动。＂林无度冷冷地说，＂否则脑袋搬家。＂ 雷良才也无武技，此刻只能瑟瑟发抖，赶紧说道：＂大侠饶命！我也是被迫的！＂ ＂老实招来！＂ 原来雷良才原本是个行商，一次被鬼母抓去后，为虎作伥成了鬼母的手下，替她到处拐走看中的婴儿。 之前他自投进那个乡绅家为奴，为的就是找机会拐走乡绅的孩子。 结果有一天，忽然天降一股强人，将乡绅全家上下杀了干干净净。还在墙上写了血字，伪装成是魔教所为。 雷良才靠着鬼母赐他的虫眠蛊装作死人，这才捡回小命，逃过这劫难。 之前他去接自己的情人，也是因为找不到婴儿，拿一个女人给鬼母凑数。 林无度听得头皮发麻，没想到这事环里有环，背后竟然还有一伙人物。 他把雷良才绑了起来，又封住了嘴，等着带回去审问。 至于外面等待的少年们，林无度打算编点借口，拖延一下他们的行动。自己的军情既已寄出，那么锦衣卫的大队人马不用多久就能到了。 就在这时，少年们大摇大摆地冲了进来！ ＂魔教凶徒！快出来跟我决一死战！＂ ＂快出来！＂ 他们一边挥舞着兵器，一边大声叫喊。江一诺跟白清让也进来了，看起来他们没能阻止这些少年。 原来是因为林无度侦察得太久，让少年们等得不耐烦了。 林无度咋舌：＂这帮人什么毛病！＂ 慈孤院的正堂大门嘶哑地打开了，里面走出两个魔教武者，全都是引气境界！ 第十四章 夜叉 ＂谁啊？＂ 两个魔教高手，全部都没有眼睛，两只眼眶里黑洞洞的。他们跟盲人一样摸索，拿着长柄兵器探路出来，走到了慈孤院的院子里。 这两人是鬼母的手下，一个叫盲夜叉，一个叫瞎夜叉，各自拿着一把三股叉。 虽然没有眼睛，但他们体内的蛊虫却能感觉到外界的震动，和眼睛看东西是一样的效果。 一个少年不知深浅，提剑嘲笑道：＂引气境又如何，竟然是两个瞎子！＂ 说完他纵身前跃，立刻用剑刺向了盲夜叉。 ＂小心！＂ 江一诺大叫，但为时已晚！ 刚刚还像盲人一样摸索的两个夜叉，忽然间动如闪电。 刺剑少年汗毛倒起，低头一看腹部已经被三股叉贯穿。同时背后也被一根三股叉刺入，两根叉子在体内一绞，他的身体顿时分离，肉块飞出好几米远。 众少年被血溅到衣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心中热情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 这才是真正的厮杀！ 露出白骨！飞溅血肉！ 江一诺咬紧了红唇，她早就反对来追这伙魔教妖人，但白清让一意孤行，结果才开始就死了一人！ 白清让心里没有一丝愧疚，他来就是为了杀鬼母，死一点人不算大事。 现在众少年都开始胆怯，白清让生怕他们打退堂鼓，急忙喊道：＂不要怕！我们人更多，给死掉的兄弟报仇！＂ ＂对，报仇！＂ 不知道是谁这样喊了一句，随后少年们开始此起彼伏地大喊：＂报仇！报仇！＂ 少年们受他蛊惑，一下子情绪高涨了起来，不管是谁都睁大眼睛，声嘶力竭地大喊。 林无度此刻也走到了院子里，他看着亢奋的少年们，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这帮人的小团体里，谁都怕成为不合群的人。不合群的人就是众矢之的，轻则遭受排挤，重则受到欺压。 此刻谁要是反对报仇，一定受尽白眼，回头被逐出团体，甚至被贬为＂林无度＂一级的人物。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 所以现在越是害怕的人，反而叫得越大声。 而林无度跟少年们不一样，他前世就碰过太多欺骗，对团体的本质看得很清，更不受任何人的蛊惑。 ＂嘻嘻，小鬼们想杀我们。＂ 盲夜叉倚着三股叉阴笑。 瞎夜叉也探着脑袋说：＂我闻到很多害怕的气味！＂ 他们忽然身形再动，三股叉好像旋风一样在周围飞舞，刚刚大叫报仇的少年们吓得赶快后退，根本不敢交手。 武人境界的下三重，是练力、练骨、练血，这帮少年包括白清让、江一诺，都是练血境。 而瞎、盲两个夜叉，虽然只是鬼母的仆人，却都有中三重级别的武境，引起境的境界。 练力、练骨、练血都是循序渐进，从无到有的加大身内气血的容量，全都是锻炼外力。 而接下来的修炼，却是要能让气血在体内循环，突破层层关口，最后化气血进入五脏百骸，与身体合为一体。 这便是中间三关，引气、破关、还虚。 由此，武者才开始锻炼内力。 虽然只差一个境界，貌似少年们依靠人数，还能有胜机。 但是双方在经验上的差距，太大了！ 少年们包围着两个魔教妖人，却战战兢兢地不敢上前冒险攻击。偶尔看到妖人的周身出现破绽，才咬牙闭眼过去一击，然后赶快跑开。 这样的攻击岂能命中？ 林无度又摇了摇头，其实少年们完全有机会杀死瞎盲夜叉，并且全身而退！ 豺狼在袭击野牛的时候，如果一只豺狼冒然攻击，只会被野牛踩成肉酱。 只有当所有豺狼同心协力，同时间舍生忘死一起攻击。你咬住野牛小腿，我咬住野牛鼻子。混乱之间野牛站立不稳，根本无法反击，豺狼不但能扑杀野牛，还不受一点伤亡。 这帮少年人数比两个魔人的十倍还多，如果真能同心一起攻击，那瞎盲夜叉还未回过神来，就已经死了十次了！ 可惜这些都是武林大派里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不是军队里的百战精兵。 他们不起内讧就好了，哪里能齐心协力？ ＂都让开！＂ 江一诺忽然冲出，脚步在地上一擦，两手便抓上了刀柄和刀鞘的连接处。 林无度心中一震！ 难道是！ ＂拔刀！＂ 江一诺的刀离鞘而出，闪电般的划过身前，速度快得肉眼难见。 瞎夜叉忽觉大祸临头，啊地一声大叫，马上没命地想躲开这刀。可两脚才跳离地面，他的腰就断为了两节，里面的蛊虫也掉了出来。 好快的刀！ 不光林无度冷汗直冒，白清让也张大了嘴。 这就是一刀派的拔刀术！尤其发刀时江一诺无情的神色，全然不管自己的安危。这才是拔刀术的精髓，置死地而后生，不管敌人多强，我只一刀斩之！ 她以练血境秒杀引气境的瞎夜叉，如同闲庭信步！ 一丝红血飞出，洒在江一诺雪白的脸上，她单手将刀一旋，反插进了刀鞘之内。 瞎夜叉的残躯往地上一摔，马上没了动静。 盲夜叉惊得腿肚子打颤，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畏惧一个练血境的女娃娃！ 而江一诺正向他走来，只要再斩一刀，他也是死人！ ＂谁敢杀我的仆人！＂ 从慈孤院的内堂之中，传出一个啸利的女声。 白清让有几分欣喜地叫道：＂是鬼母！＂ 话音未落，一个满脸皱褶的女人从内堂飞出，一下落在了院子中央。 她面目狰狞，长得和壁画上的恶鬼一模一样，两只手掌上套着骨爪，行动速度快得让人发麻！ 这就是鬼母！ 她巅峰时期的实力，已经到了引气、破关、还虚这中三关尽头，进入先天境界！ 但之前被江湖侠士追杀，导致她身负重伤，堪堪才捡回性命，实力又跌回了破关境。 可就算如此，破关境的实力还是摆在那里。就算江一诺的拔刀术能跨越两个境界，有杀死鬼母的可能。 但鬼母也知道这一点，她不会随便靠近！ 白清让终于等到了机会：＂一诺妹妹，我们一起联手，诛杀这个魔头！＂ 他习练护剑山庄的鱼肠剑诀，虽然也是强力武技，但怎能跟拔刀术相比？最多能帮他跟高一个境界的人打得不那么难看。 但此刻他如果跟江一诺联手，那杀死鬼母便志在必得了。 江一诺求之不得：＂好，但要小心，毕竟她有破关境！＂ 就在此时，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片乌云。 林无度抬头一看，那不是云，而是箭雨！ 在慈孤院的外面，凌云铠已经带着一众校尉赶到。弓箭手站在最前方，不停地对院内射箭！ 他大声指挥：＂射！不要让林无度活着出来！＂ 第十五章 鬼母 凌云铠一到慈孤院，就在侦察时发现了院内有林无度。 他冷笑一声：＂把准备好的箭抬上来！＂ 锦衣卫用的弓箭，都是南镇抚司督造的，每一只都有特定印记，可以辨认出是锦衣卫所用。 如果用这些箭来暗算人，那就太蠢了。 所以凌云铠私下备有一批私箭，上面什么标记也无，射死人了死无对证。 ＂此处盘踞有大量魔教妖人，都给我封死了，出来一个杀一个！＂ 在场的锦衣校尉都是他的心腹，当即会意答道：＂遵命！＂ 他们一齐开弓，漫天的箭雨射向了慈孤院内。 院子里林无度反应很快，赶快在地上翻滚躲闪，避开了落下的箭雨。 众少年措手不及，一时间有许多人中箭。 他们刚刚看到江一诺惊人的拔刀术，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没有反应过来，哪里料到有箭射来？ 有的人当场就被数箭穿心，更惨的是被射中手脚的人，哀嚎着在地上爬行。 白清让跟江一诺都是门派嫡系，生死关头反应极快，没有被箭所伤。 徐蔓芝则死死抓住那些仰慕她的少年，这才没有中箭。 ＂快进屋子！＂ 白清让扔下一句话，自己马上跑得没影了。 江一诺也转身就走，第二轮箭马上就会射来！ 许多负伤的少年少女看她要走，痛苦地喊道：＂姐救我们啊！＂ 江一诺于心不忍，脚步又停了下来。 此时第二轮箭已经飞来，密密麻麻射向院内。 江一诺没有用拔刀术，而是抽刀用了一刀派的转轮十三刀，这套刀法也是传自祖师一刀老祖。 当初他老人家发明拔刀术之后，觉得此为屠龙之术不可轻传，又在拔刀术的心得体会上发明了转轮十三刀。 这十三虽然不如拔刀术，但也奥妙无穷。 江一诺双手持刀，一下就打落了不少箭，那些负伤少年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这才跑进屋子里躲避。 这时她背后闪出一个黑影，鬼母怪叫着挥舞钢爪，向了江一诺的背部。 魔教中人杀心太重，宁肯冒着箭雨，也要追杀敌人！ 江一诺躲闪不及，被鬼母在背上砍出十道血淋淋的爪痕！ 她忍痛躲避，赶紧躲到了慈孤院的一处厢房里。 鬼母穷追不舍，带着盲夜叉也跟了进来，把江一诺逼近了角落之中。 ＂嘎嘎嘎。＂ 鬼母的喉咙里，发出干枯的笑声。 ＂好白嫩的小丫头，我要拿你练最毒的蛊！＂ 江一诺脸色一白，就算她选择自杀，尸体也会被拿去练蛊。 生死瞬间，就在此刻。 鬼母看似癫狂，却也不敢太过大意。毕竟她也知道，拔刀术越是到绝境，发挥的威力越惊人。 在厢房的外面，躲藏着偷偷窥探的白清让。他也知道拔刀术越到绝境越强，因为他的母亲就是一刀派长老之女，虽然不会拔刀术，但也亲眼看过。 白清让暗中躲着，他在等着江一诺最后的一刀，倒时候鬼母一定会伤，而自己便坐享其成！ 他暗自可惜：＂江一诺也算是一刀派嫡系里的才女，母亲更是有意撮合她和自己，不过今天看来江一诺是死定了。＂ 想到这里，他不忧反喜：＂一诺啊，一诺，你能为我的功绩添砖加瓦，也是你的荣幸！＂ 江一诺明知必死，呼吸却平静了下来。 就算死，她也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可此时江一诺忽觉背上一麻，手差点就没抓稳刀柄！ 是毒！ 鬼母咯咯笑道：＂女娃娃，我的钢爪上有毒，你才练血境，扛不了多久的！＂ 暗地里的白清让都吓了一跳。 蛊毒一向不分家！ 武者的体质与常人不同，气血十分强盛。能毒死十个人的毒药，未必能毒死一个武者。 鬼母更是用毒的行家，只是最近她忙于疗伤，没有多少药来做毒药。她钢爪上的毒杀不死江一诺，但也会让她气血大乱，四肢麻痹！ 我完了。 江一诺闭上了眼睛。 ＂喂！＂ 在厢房的门口，出现了手持祭刀的林无度。 鬼母厉声高笑：＂笑杀人！竟然是个练力境的小子！＂ 江一诺惶恐地大叫：＂林无度，你快跑啊！＂ 林无度没有走。 他缓缓举起祭刀。 ＂一诺，你是我的恩人，我怎么能看着你死！＂ 气血大振！ 林无度心中的那把长刀亮起了第二颗红星！ 这一刻，他突破到了练骨境！ ＂战阵突破！＂ 江一诺失声喊出这句话！ 人在决死一战时，体内的气血是最亢奋的，此时很有可能完成突破。于是在浴血的战场上，不时就会有某武者战到一半，忽然突破境界的消息。 而历史上很多猛将，更是在临死那一刻，终于突破宗师境界以武入圣，最后站立逝去。 可是练骨境，也无法抗衡引气境的盲夜叉、破关境的鬼母！ 江一诺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握住了刀柄。 她绝不能看着林无度一人死战，要死也要一起死！ 但林无度先动了！ ＂我先斩你！＂ ＂猖狂！＂ 林无度斩向盲夜叉，用的是他惟一的武技。 ＂劈山！＂ 盲夜叉持三股叉硬接！ 一刀劈下！ 三股叉的叉头立刻折断，祭刀强劲的力道直冲盲夜叉体内，撞破护内脏的气膜，差点把蛊虫直接震死！ ＂怎么会有那么强的练骨！＂ 盲夜叉大惊失色，他手臂发麻，差点就握不住三股叉。 但折断的叉头，还是卡住了祭刀，让林无度无法拔出！ ＂分身！＂ 林无度的背后分出一个持刀的影子，一跃上天又是一招劈山！ 盲夜叉束手无策，直接被劈开了脑袋！ 鬼母气得七窍喷血：＂小子，你还会道术！＂ 江一诺也看得愣住了：＂林无度还会道术！＂ ＂分身对我没用！我来杀你！＂ 鬼母飞扑上前，两只钢爪交叉砍向林无度！ 分身道术分出的影子，虽然短时间到了时效就会消失，但却能使出跟本体一样的武技！ 不过鬼母并非没有破过这种道术，而且林无度的分身只有两个！她以前对付过的道术高手，分身尚能分出数个！ 林无度再出分身之时，就是他的死期！ 鬼母厉啸着上前。 林无度再次举起了刀。 ＂劈山，分身！＂ 又是如同霹雳的一刀！ 这一次，是祭刀分成了两个影子！ ＂什么！＂ 两道劈山分别砍来！ 鬼母举手一挡，一招劈山被她挡住，另一招劈山同时砍进了她的锁骨，生生把上半身砍成了两半！ 第十六章 破灭 鬼母被一刀劈死，尸体咔嚓一声，跟枯木一样摔倒在地。 ＂哈啊！！＂ 厢房外面的白清让吓得坐倒在地，随后赶紧爬起来没命地跑了。 林无度怎么会那么强！？ 他脑内一片混乱！ 在狂奔数百米后，白清让失魂落魄地靠在一面墙前。 ＂他肯定是一刀派哪个老怪物秘密收的徒弟！＂ 白清让恍然大悟！ 他看得一清二楚，林无度用的＂劈山＂，就是一刀派转轮十三刀的最后一刀！ 当初白清让到一刀派作客时，林无度还是个人人都能踢一脚的活沙袋。 但他却秘密地，被哪个老怪物收为了弟子！ 这个老怪物一定别出心裁，开发出了什么为师门不容的功法和武技，所以只能冒险传授林无度这个外人！ 白清让豁然开朗。 他心里连猜几人，都有可能是林无度的师父。但不管是谁，此人离经叛道，已经事实上是一刀派的叛徒了！ 将来林无度的劈山，被其他一刀派的人看到，他们也只会得出一样的结论！ 不如自己先告诉一刀派，这也算人情一件。 白清让想着想着，又露出了笑容。 。。。。。。 外面射来的箭已经停了，凌云铠射完了所有的私箭，但也难保林无度还没有死。 他挥手示意：＂拔刀，前进，杀光！＂ 说完他阴冷地笑了，林无度，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我作为千户，整死一个小旗如此轻松！ ＂你要杀光谁啊？＂ 凌云凯背后传来一个劲力浑厚的声音。 ＂千户，是东厂的人来了！＂ 凌云铠大惊，他回头一看，道路上已经走满了东厂的人马，举着东缉事厂的大旗，还抬着两台大轿。 在东厂的后面，还跟着不少锦衣卫，有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还有北镇抚陆纹兆！ 陆纹兆快步骑马，先赶到了凌云铠身边，破口大骂：＂凌云铠，你作死吧！？那么大的事，你竟然不让人叫醒我！东厂的两位公公都知道了，我都还不知道！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是要害死我啊！！！＂ 凌云铠脸色蜡黄，他怎么会知道，东厂的消息那么灵通！ 东厂的两个轿子揭开了帘子，里面坐着两个大人物。 一个是太监曹化淳，他长着威武的国字脸，一点都不像宦官，反而像个一身正气的宰相。 另一个是太监曹化雨，他之前也为此案露过面，他面相英俊，气质如王侯公子。 曹化淳、曹化雨是兄弟二人，同时净身入宫为官，又先后发达。他们不但在东厂中有大权，背后更有大靠山！ 曹化淳侍奉过当今东宫太子，而曹化雨则在皇帝的爱女久阳公主那里受宠。 更别提皇帝对他二人的信任了，这两兄弟可以随时不经召见面圣！ 曹家兄弟虽为宦官，但却是天子家臣！此刻他们出行，连锦衣卫指挥使都只能灰溜溜跟在后面！ 凌云铠的脸色更难看了，因为刚刚喊他话的人，就是曹化淳！ 他急忙下马，跪伏在地上。 指挥使田以耕策马上前，凌云铠急忙跟他问安，但田以耕理都不理他，只是跟陆纹兆冷哼了一声：＂看看你的得力手下！＂ 陆纹兆脸色紫青，想不出话来解释。 曹化淳、曹化雨也各自下了轿子。 曹化淳对陆纹兆说：＂陆镇抚，你手下还是有能人的嘛！凌千户那么早就到了，怎么消息一直憋着不告诉我们？是觉得我们东厂不配知道？＂ 陆纹兆只得尴尬地赔笑：＂不敢，不敢，公公言重了。＂ 林无度送出军书，通报了灭门案案犯的位置。 凌云铠为了私下处理掉他，故意没把消息告诉陆纹兆，还派人拖延陆纹兆，好让自己行事。 但东厂的消息灵通，连锦衣卫里都有不少眼线，立刻就有七八人同时跟曹化淳汇报。这件连陆纹兆都不知道的事，东厂却先知道了。 曹化淳拍案大惊，自己要靠密报才知道这件事，锦衣卫为什么不通知东厂？难道锦衣卫这是想撇开东厂，自己抓灭门案的犯人？！ 曹化淳、曹化雨都是久经深宫阴谋的人，不过这一次他们想了十分钟，都没想明白锦衣卫为啥要怎么做？难道要和东厂翻脸？ 灭门案是皇上关注的大案！如果锦衣卫自己抓到犯人，甚至自己上报，那皇上要怎么看待东厂？ 曹家兄弟越想越毛骨悚然，立刻点起兵马，一边派人探锦衣卫指挥使和北镇抚的口风、举动，一边前往慈孤院。 现在场面十分尴尬。 而且马上就要更尴尬了。 慈孤院的大门打开了，林无度扶着江一诺，另一只手提着鬼母的头颅，朝队伍这里走了过来。 他大声喊道：＂锦衣卫小旗林无度，参见各位大人！幸得江湖义士相助，魔教妖人鬼母的头颅已被我斩获，另有案犯雷良才缚在院中！＂ 曹家兄弟大喜，连忙吩咐说：＂让林小旗过来！＂ 江一诺和其他受伤的少年，也被看管起来疗伤。 院内被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清点，又一一验明了死伤少年们的身份，这一下又出了一件大事。 太炎皇朝，专门有个武会司，用来登记江湖上的门派。名门正派有朝廷的认可，待遇是很特殊的。 在场死、伤、残了那么多少年，死因还让人可疑，而他们父母都是正派侠士，还不排除家里有人为官。 现在这情况，他们家里岂能罢休？这又该怎么跟皇上汇报？ 曹家兄弟脸色一沉，田以耕更是大怒：＂来人，把凌云铠的官服给我扒下来！＂ 凌云铠如遭雷击，长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动不动任由自己官服被扒了下来。 曹化雨对林无度说：＂好小子，你果然有一套，回去你们陆镇抚不赏你，我都要赏你！＂ ＂大人过奖了。＂ 陆纹兆也笑着说：＂林小旗，这次多亏你了，你爹当年也。。。＂ 说到林铁心，曹化雨突然一个眼神。 陆纹兆脸色一变，赶快转移了话题。 林无度心里狐疑，但没有多说话。 曹家兄弟让林无度换下血衣，下去休息待命。 雷良才被绑了又绑，即将押往天京城，皇帝将连同三法司一起对他会审。 江一诺毒性发作，好在本不致命，又有医师调养，没有太大损伤。 只是她醒来时，林无度早就不见了踪影。她大为懊悔，但是她也认出林无度用的武技，是转轮十三刀的最后一式＂劈山＂。 江一诺胆战心惊，林无度的劈山为何有如此威力？这事要是传开了，肯定会变成一桩难解的公案。 第十七章 回京受赏 林无度解决了这趟差事，就随军回了天京。 他回到南城卫所，见到大堂内坐了两个女子。 一个是翘着脚的云幼珊，还有一个是沈玉，正一脸诧异地看着林无度。 蓝千睹端着茶水上来说：＂林小旗，你总算回来了，这两个女子都说来找你。＂ 沈玉也换了女装，脸上略施粉黛，比之前的男装不知道艳丽了多少，一举一动都很勾人眼球。 林无度说：＂这是沈玉。。。沈小姐。＂ 蓝千睹看呆了眼：＂沈公子是女的？＂ 沈玉柔声说：＂之前听了林小旗的话，我觉得女子做生意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就不再男装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无度觉得沈玉虽然换了女装，但眉宇间却多了一股英气。 沈玉发觉林无度在看自己，竟然也不回避，两只眼睛柔情似水地看了回去，弄得林无度涨红了脸。 蓝千睹缓慢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云幼珊：＂那这位是谁？＂ 林无度：＂我表妹。＂ 云幼珊立刻跳起：＂呸，谁是你表妹。＂ ＂表妹，别开玩笑。＂ 林无度也不知该怎么说，难道跟大家说云幼珊就是之前的黑猫？ 他偷偷跑过去跟云幼珊说：＂你认了不就是了，回头给你好吃的。＂ 云幼珊欣喜地说：＂谢谢表哥！＂ 沈玉看得满心狐疑：＂林小旗，你表妹长得真好看啊。＂ ＂过奖了，野丫头一个，喜欢爬树掏鸟窝。＂ 这么说也没有错，云幼珊是一只猫啊。 林无度在卫所里收拾了一个房间，让她住了下来。 这时候外面有宦官来报：＂林小旗，皇上有旨。＂ 这可是圣旨！ 林无度当即过去听旨。 按太炎皇朝的惯例，皇帝的旨意并不总是长篇大论，有时候甚至就是一两句话。 ＂锦衣卫小旗林无度，魔教案缉拿有功。赐飞鱼服一件，赏黄金百两，随侍三法司会审！＂ 随侍这件活，就是法司审问犯人的时候，林无度要在外面站岗。 这一次三法司会审雷良才将是一次御审，皇帝本人将到大理寺内，也会亲自问雷良才问题。 大理寺将戒备森严，除了担任皇帝宿卫的锦衣卫在内护卫以外，还会调集大量其它锦衣卫在外侧哨卫。 天京城内的其它卫军也将出动。 尤其是大内禁军，一定不惜人力。铁骑、弩手重重护卫，必将旌旗遮天，彰显皇威！ 林无度连忙谢恩，接过了宦官手里的红色飞鱼服。 蓝千睹激动地说：＂太好了！这可是一件赐服！＂ 锦衣卫之中，只有高级的锦衣卫和皇宫宿卫，才有皇帝赐下的冕服。 林无度一介小旗，也能获得一件飞鱼服，已经是超乎想象。还有皇帝亲自下达的侍卫任务，更是皇帝本人的示恩行为。 想必是东厂曹家兄弟在皇帝面前提到了他，才有这样的嘉奖。 林无度难以掩饰喜悦，当初他离家之时，承诺只要三年，就一定让姨娘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现在想来，何须三年！ 。。。。。。。 三法司会审的那天，终于到了。 只有这种大场面，林无度才可以穿上红色飞鱼，在大理寺外的一处牌坊下站岗。 他身边站着蓝千睹、老牛、小许，旗下仅有的几人全部出动了。 蓝千睹小声说：＂当今圣上好大场面，还喜欢兴土木，据说在皇城内又兴建了一处碧莲居，请来白阁山的道士炼丹。＂ 林无度赶快说：＂闭嘴，少说不该说的。＂ 乱谈皇家传言，被抓到可不是小事！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冤家来了。 凌云铠带着一队巡逻的锦衣卫校尉，面色阴沉地从林无度面前走了过去。 这一次凌云铠可是惨了，差点就被革去官职。好在他岳父是军中老将，因为有这个老岳丈的面子，凌云铠才没被逐出锦衣卫。 但惩罚是躲不掉的，他的官职连降数级，直接变成了一名总旗。 现在同是来侍卫三法司会审，林无度能站岗壮威。还会有太监带来冰镇的西瓜和酸梅汁，这是林无度这个位置才能有的“冰敬”。 凌云铠就只能带手下冒着太阳巡逻，冰敬那只有梦里才有。 这只是一个开头罢了，以后他的苦日子还长得很。 三法司，乃是御史台、大理寺、刑部。这次魔教案士林不安，才会有那么高的审问级别。 此时会审还未开始，有不少官员陆续步行走来。 若放在平日，他们按朝廷仪制可以乘轿，不用辛苦地走来走去。 但今日乃是御审，皇帝亲自到场，没有人可以乘轿乘马。 ＂咦，那个是谁？＂ 在官员陆陆续续走来的路旁，有一个士子模样的人正在不断磕头。 ＂御史大人！救救家父吧！＂ ＂侍郎大人！救救家父吧！＂ 士子不断磕头，悲切地重复这些话。但大小官员见他如见瘟神，都快步走过，不理会他的恳求。 蓝千睹说：＂那是国子监的监生，名字叫做王凤州，父亲是工部员外郎，因为贪污进了刑部大牢。他坚持说他爹是冤枉的，每天在上朝路上给人磕头求助，已经一个月了。＂ 王凤州孝心如此，可惜朝纲森严，谁也不想多管闲事。 林无度惊道：＂他很聪明啊。＂ ＂小旗大人何以见得？＂ ＂路过的少说百人，他每个都能准确地叫出官职和名字。＂ 从这一点来看，王凤州的记性绝对是过目不忘的。 蓝千睹点点头：＂他是有名的才子，可惜才子也不管用啊。。。＂ 很快官员们就都走光了，只剩下王凤真还长跪不起。 这时候有几个豪奴打扮的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上来就对王凤州拳打脚踢，下手非常地重！ 为首的豪奴得意道：＂王凤州，你得罪了我们主子，还想有好日子过？＂ 蓝千睹咋舌道：＂那是严大人的家仆！朝廷里人人都传，王凤州的父亲是得罪了严大人，这才下狱的！＂ 林无度也听说过，严大人即是内阁首辅严容海。他的儿子严世圭精通道法，常常被皇帝招进宫里对谈。 他们权倾朝野，胡作非为，被称为严党。 朝中清流正派，跟他们誓死不两立。 王凤州被打得皮青脸肿，在地上抱成一团护住要害，却死都不肯求饶。 林无度看不下去：＂我去管一管！＂ 第十八章 三法司会审 王凤州被打得不轻，几个豪奴轮流踢打，嘴里还不时发出浪笑声。 林无度冷冷走来，飞起一脚踹在了一个豪奴的胸口上，直接把他踢飞了出去。 被踢飞的豪奴胸骨凹陷，在地上甩着四肢滚动，半天才停下来。 其他豪奴惊讶地停下手来。 这是谁？连严家的事都敢管！ 其中一个豪奴喊道：＂你少多管闲事！＂ 林无度抬手就是一巴掌！ 开口的豪奴被打得转了一圈，四五个牙齿同时飞了出去。 其余豪奴无不吓破了胆，战战兢兢地说：＂你竟敢打我们，我们可是严家的家仆！＂ 俗话说，宰相家的狗都是九品官。严家作为朝中权臣，家奴也全都盛气凌人惯了，六品以下的官员见到他们都要百般讨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但林无度是锦衣卫！ 他伸手又是一拳，轻松就打碎了一个豪奴的鼻梁，疼得对方昏死过去。 林无度冷笑一声：＂我管你是谁家的家仆！今天是皇上御审，你们敢在这里动手打人，真是目无国法！我该把你们当场斩杀！＂ 说完他伸手一拔，长长的祭刀立刻露出一截寒光！ 豪奴们吓得心肝颤动，赶紧跪下求饶：＂大人饶命啊！＂ ＂慢！＂ 远处走来一个懒洋洋的身影，他身穿一身官服，而且品阶极高！他的脸上只有一只完好的右眼，另一只眼被黑色皮制眼罩紧紧覆盖着。 所有当到官员都进了大理寺，可此人现在才缓缓走来，难道不怕迟到吗？ 蓝千睹脸色一白，这个人就是严阁老的儿子严世圭！官居工部侍郎！ 工部侍郎官阶正三品，乃是工部之中的二把手。 放在平时，林无度见了他必须乖乖行礼。 但今天不同，林无度是奉皇帝旨意在此哨卫。如果向严世圭行礼，那就是有损皇威，坐罪大不敬！ 林无度昂首道：＂下官奉旨哨立在此，请恕下官无礼了！＂ 严世圭挥一挥手：＂无妨！＂ 他的表情十分慵懒，仿佛眼前的事也好，即将发生的三法司会审也好，都不值得一提。 看了看地上的王凤州，严世圭继续说：＂这几个刁仆，回去家法从事！＂ 豪奴们大惊失色，没命地喊道：＂老爷，饶命啊！＂ 严世圭眼神一冷：＂要我再重复一遍？＂ 豪奴们如丧考妣，扶着伤者赶紧走了。严世圭向来对奴婢以残暴闻名，恐怕他们回家之后必要经历一番酷刑，到时候不死也残。 林无度觉得他说的话有两重意思，严世圭没有明说豪奴们是因为打人该罚，还是行事没让他满意才该罚。 严世圭更无需隐瞒，只是说话晦涩一点，就当给足了面子了。 他对林无度说：＂你是锦衣卫小旗林无度？＂ ＂是。＂ 林无度也不惊讶，严世圭这样的权臣，消息不可能不灵通。不过他连自己这个小旗是谁都知道，还真是有些意外。 严世圭转身离去，一边自言自语道：＂我劝你把力气用对地方，帮错了人可是得不偿失。＂ 看到严世圭走了，林无度才过去看看王凤真。 王凤州艰难地站了起来：＂多。。。多谢相救。＂ 林无度皱眉说：＂下次别干这种事了，你要真想证明你爹的清白，还是去考个功名吧！＂ ＂谢谢，大恩来日定将相报。＂ 王凤州一瘸一拐，离开了这个地方。 “但他的父亲，肯定是没救了。” 林无度叹息良久。 。。。。。。 三法司会审，明明只有雷良才一个嫌犯，却持续了三个时辰。 三个法司，还有皇帝轮流发问，把所有问题都问了一遍。 大多数官员被要求到场，但却不能入内，也不知道里面在审问什么。 在大理寺公堂主位之上，坐着一个头戴道家桂冠的中年人，他就是当朝皇帝！ 皇帝好道成痴，经常不穿龙袍，而是穿着一身道袍。还给自己取了长长的仙号，在给亲信的文书中以得道仙人自居。 雷良才已经被审完，押回了牢房之中。但皇帝却愁眉不展，单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忧虑什么。 刚刚审问雷良才，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灭乡绅一家的人，不是魔教。 底下在场的，是几位位极人臣的大臣，还有少数几个公伯勋贵。 其中，工部侍郎严世圭出来奏道：＂圣上，臣窃思当前要事，应该是昭告天下此事为魔教所为，首恶已经被剪除，以安士林之心。＂ 阁老严容海为儿子投来赞许的目光，严世圭说的话，正是皇帝所想。 皇帝装作醒悟道：＂爱卿所言有理，就这么办吧。＂ 其实皇帝就是那么想的，只是不愿意说，还是需要一个臣子开口。毕竟罔顾追查真凶，不是贤君所为。 这样将来若有意外，皇帝不必为此负责。毕竟这个最终解决办法是由臣子进谏的，不伤我皇帝贤名分毫。 ＂那就如此办吧，你们拟一张圣旨，我回宫去静思了。＂ 这张圣旨，要由几位司礼监亲信太监一起草拟，灭门案就此结案。 众人如释重负，连忙跪送皇帝出了大理寺。 在出衙门的路上，严世圭悄声说：＂父亲，灭门的事，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干的。＂ 严阁老点点头，雷良才自会有人处理，活不过今晚。 灭掉乡绅全家的，就是严家父子。 严阁老说：＂下次你注意一点，行事不要那么莽撞了。＂ 严世圭嘿嘿一笑，没有回答。他一向自恃才情，做事肆无忌惮。 那个乡绅家藏有道书《太虚洞玄经》的残卷，严世圭暗中收集这本书，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于是便不顾风险，直接派人做掉了乡绅一家，再嫁祸给声名狼藉的魔教。 严世圭负手而立：＂这又如何，只要有皇帝的宠信，我们严家就是不倒的！＂ 严阁老叹了一口气：＂谈何容易，宫里有司礼监提督东厂。宫外，有太子、诸王、公伯候，以及各路世家勋贵，哪个不是虎视眈眈？你还是消停点，别把我几十年努力打没了！＂ ＂我自有把握。＂ 严世圭不以为然，这一次的魔教案走向完全如他预测。连皇帝的反应都如他所料，还有谁能是他对手？ 他自信大涨，已经没什么人能入他的眼了。 第十九章 监军 三法司会审案毕，皇帝发诏书昭示天下，此案乃是魔教所为，罪首早已伏诛。 林无度惊讶，难道不追究幕后黑手了吗？ 片刻之后，他便不觉得惊讶了，毕竟幕后黑手是谁，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 现在的林无度，虽然在魔教案中立功，但也不过是一个小旗。他还得十倍努力，让姨娘和妹妹能有个依靠才是。 办了头件差事，自然就会有后面的差事。 过了数日，陆纹兆又找到了他，说有一件差事给他。 ＂黑虎寨你知道在哪吗？＂ ＂回镇抚，不知道。＂ 陆纹兆说：＂在天京城北数百里，接近北方的地方。这黑虎寨啸聚了一群匪徒，把严阁老家的运货车队给劫了。＂ 这种行为，基本上是自杀。 说到这里，陆纹兆摆了摆手：＂是个好差事，就那么简单，官兵要剿黑虎寨，你去督个战吧。这些个黑虎寨的人，就没必要留了。＂ 锦衣卫不常去督军，因为军门大多有自己的探子，不想让出这个差事。除非是皇帝看重的大战，才会派出锦衣卫督战。 或者大战之后，兵部怀疑将领假报军功，朝廷也会派出锦衣卫查证。 剿灭个什么黑虎寨，是小事中的小事，只不过牵扯到了严家，便要锦衣卫出马一趟了。 这也是简单的差事，林无度想自己去一趟就是了，没必要带蓝千睹。 他回到卫所，蓝千睹等人都出去巡逻了，只有云幼珊蹲在地上，摘了片叶子戳地上的蚂蚁。 她抬头一看：＂咦，你要出门吗？＂ ＂是，回头跟老蓝他们说一声。＂ 黑虎寨隶属宁远县，林无度马不停蹄地出发，很快就到了那里的军营。 ＂锦衣卫！锦衣卫来了！＂ 军营里看到林无度到营，顿时人马喧嚣。宁远县县令，还有领兵的百户都立刻出来迎接。 他们都是普通的地方官，非常畏惧锦衣卫的权威！ 县令媚笑道：＂钦差大人远来辛苦了。快！给钦差大人上茶！＂ 林无度摆手：＂客套就免了，黑虎寨的贼人在哪？＂ 领兵百户过来请道：＂大人，黑虎寨已经破了，这是三天前的事了，赃物都陈列在了这里。＂ ＂破了？！＂ 林无度一听就沉下了脸色，百户和县令有些害怕，连忙请他过去查赃。 林无度看见军营里撑了一个大篷，连绵有两百米长，起始处摆了几十个头颅，全部用石灰泡过防腐。百户解释说，是黑虎寨匪徒的首级。 而头颅的后面，摆的全部都是缴获的赃物。 在来之前，陆纹兆给了林无度一个单子，内容是严家车队的财物清单，以便他对照追回赃物。 太炎皇朝以首级论功，一个首级能赏几十两银子。 首级请功是让兵部查验的，但督军的锦衣卫也有义务察看。林无度先检查首级，看到有老有少，都是男人。 然后他掏出清单，对着缴获赃物一件一件看了过去。 赃物明显跟清单不符，少了好几件不在这里。 ＂钦差大人，有些赃物实在不知道去了哪里。估计是被贼人卖了，这也没办法。＂ 林无度沉默了一会儿，说：＂带我去看黑虎寨！＂ 百户连忙殷勤地带路，生怕林无度有什么不爽。 黑虎寨大概有几十名匪徒，战斗中全部被杀，一个被抓的没有。 百户解释：＂黑虎寨匪徒彪悍异常，宁死不降。＂ 黑虎寨隐藏在山林中，有木制寨门和围墙，还有三十几间各色用途的木房。 林无度去看的时候，空地上还有不少血迹，但尸体全都清理掉了。 他逐间房子看了过去，然后问了百户战斗的过程。 百户口才不好，但说的过程很清晰，把每个阶段说得一清二楚。 林无度点点头：＂辛苦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他来看现场，也是想看看有什么破绽，结果一无所获。 百户赶快说：＂我们早就备好了上等房间，就等钦差大人入住了。＂ 林无度摇头：＂不必了，我自己找个住处便是。＂ 百户一听脸色蜡黄，林无度不肯住他们准备的房间，难道是要划清界限？ 林无度确实心中生疑，这场未曾见到的黑虎寨大捷，总觉得有猫腻。 这件事，黑虎寨劫的是严阁老家的车队。所以才要锦衣卫专门来监军，如有差池发生，严家一定要过问林无度。 这件事谨慎为妙，他决定去找一些线索。 林无度先换下了锦衣卫官服，因为太炎皇朝的百姓只要看到类似锦衣卫的人，都会唯恐避之不及。 在换上便装之后，林无度去了附近最大的镇子，找了间干净旅店住下。 现在的他看起来风尘仆仆，就像是个普通旅人，混进人群也不显眼。 林无度开始四处打探，先是找了几个喝茶的老人：＂老人家，我是过路的客人，听说这附近有一伙强人叫黑虎寨，不知道在哪条路上剪径？我一个人旅行，怕遇上他们。＂ 老人们囔囔着说：＂黑虎寨前天被官军伐了！＂ 林无度故作震惊：＂真的？打得厉害吗？＂ 老人们却都摇头：＂谁敢过去看！躲都来不及，只看见有黑烟升起。＂ 有黑烟升起，这样的证据太不足了。 林无度走到街上，想打听更多信息，结果镇民全都异口同声，说只见过黑烟，不知道详情如何。 再仔细问黑虎寨的详情，例如当家的是谁，镇民们就警惕起来不肯说了。 林无度只得继续游荡，看看有没有新的情报。 当他来到镇外一条小路上时，忽然听到啪的一声鞭响。 然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两个小贱种，想往哪里去？！＂ 林无度躲进树后，看见一个拿着皮鞭的女子，正在步步逼近一对少年和少女。 少年跟少女长得很像，看样子是一对双胞胎，他们腰间都佩着剑，应该是江湖人士的子女。 而追杀他们的人，是穿着薄衫罗裙的女人，她手里拿着一根带倒刺的皮鞭，脸上表情狠毒无比。 这看来是江湖仇杀，林无度叹了口气，他不想管。 一来，他是正在微服侦探的锦衣卫，不能轻易暴露身份，更不能惹可能会暴露身份的事。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不是侠客。 二来，江湖仇怨往往复杂，搞不好还是双胞胎那方有错在先，自己何必趟浑水呢。 之前林无度帮过王凤青，是因为对方是个士子，自己又正好奉旨哨卫，所以正好借了一下皇威。 但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岂有公道可言？ 双胞胎里，那个少年先发话，他低声下气恳求道：＂柳师姐，我们已经跟百花宫断绝关系了，你放过我们吧。＂ 被叫做柳师姐的女人，狠毒地笑了起来：＂斩草要除根，你们还活着，宫主寝食难安啊。更何况你们娘亲欠我的债，我还没讨回来呢！＂ 少女忍不住哽咽道：＂我娘都死了，何必这样抓着不放。。。。。。＂ 柳师姐大怒：＂这贱人死得太便宜了！＂ 听到这里，林无度青筋暴突，直接冲了出去。 第二十章 百花宫 看到林无度突然出现，在场三人都吓了一跳。 柳师姐大喝道：＂什么人！＂ 林无度冷冷地说：＂你不配知道。＂ 纵然他是二世为人，对这个世界的亲人也难以割舍。 在此世，林无度早早失去了母亲，跟妹妹、姨娘相依为命。后来失去父亲，更是尝尽屈辱，在一刀派学艺时饱受折磨。 所以当他听到这对双胞胎的经历时，不由得勃然大怒。 柳师姐狐疑地打量了他上下，忽然轻蔑笑道：＂呵，你是林无度吧？＂ ＂怎么，你认得我？＂ ＂哈哈哈，我徐蔓芝师侄跟我讲过，你是个十足的废物。＂ 林无度这才想起，自己之前遇到的徐蔓芝，就是百花宫的人。 上一次魔教案死里逃生，但除了江一诺外，其他人并未知晓他的锦衣卫身份。 后来江一诺回一刀派之后，反而绝口不提林无度的事。因为提了林无度，一刀派难免有人会发现，林无度的武技劈山是转轮十三刀的最后一式。 到时候一刀派必然要追究，林无度将有血光之灾！哪怕他是锦衣卫！ 江一诺不想林无度因此遭到杀身之祸。 而白清让借机坐享其成，到处散布消息，说是自己杀了鬼母。 林无度杀鬼母的事实，本身只在锦衣卫内部流传，外界的人无从得知。所以白清让反倒让不少人相信，真的是他杀了鬼母。 而白清让也从此获得小侠名号，江湖声望扶摇直上，意图与他结交的人排成长队。包括林无度使用特殊武技的事情，他也已经暗中告知了一刀派。 林无度听了柳师姐的话，也大概猜到了一些缘由。 他冷哼一声：＂江湖虚名，我不放在眼里。姓柳的女人，今天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现在就滚，我饶你一命。要是还敢站在这里。。。。。。＂ 林无度抽出祭刀，刀尖直指柳师姐！ ＂那就一刀两断！＂ 双胞胎被惊得不清，连忙制止林无度：＂义士，你快走吧！你才练骨境，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柳师姐冷笑：＂你也跑不了，我连你一起杀！＂ 柳师姐其实没比林无度大多少，但她却已经是新入引气境的高手了。 练到引气境，跟前三重练力、练骨、练血截然不同。到此程度，已经可以运动内力，一动手折钢断铁，根本不是前三重境界的外力可比。 更何况到了引气，体内内脏就开始有淡淡的气膜保护，防御力也远非之前可比。 所以林无度的威胁，在她眼里不值一提，柳师姐不怒反笑：＂愚蠢到家，我就拿你来试试，宫主新传我的百缠鞭！＂ 她新破境界，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本想解决两个小杂种就回去，谁料到还来了个林无度，正好做她试招的靶子！ 话音未落，林无度却抢先出手。 他猛踏一步，祭刀举过额前，两眼凶光毕露！ 而柳师姐手中鞭子一响，直接缠住了林无度的刀！ 百花宫的武学跟一刀派大有不同，一刀派讲究用凌厉无比的招数，直接一击斩杀对手，斩死对手还嫌太慢。 不管对方所用何势，我只一刀斩之！ 而百花宫而讲究在对方未出手之前，就提前困住对方的兵器，让对方什么武技都使用不了。就算有通天本领，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柳师姐的鞭子如同活物，把百花宫的武学发挥得淋漓尽致，瞬间就捆死了林无度的祭刀，缠得滴水不漏。 ＂哈哈哈，蠢货，刀归我了！＂ 她用力一扯，却不见林无度的刀被扯走，自己反而被反作用力拉得前倾了一步。 抬头一看，林无度祭刀举在半空，早已对准了自己的头颅！ ＂劈山！＂ 林无度一刀斩下，柳师姐震惊的脸被砍成两半。整个身体都被一分为二，残躯被刀风震飞到了两旁！ 刚刚还担惊受怕的两人，现在被震撼得一动不动。能够以练骨境击杀引气境的高手，这种实力除非是出自名门大派的嫡传，否则绝对是做不到的。 林无度冷冷擦去刀上血迹：＂给过你机会了。＂ 刚刚的战斗其实惊险，如果林无度信念稍不坚定，就会被柳师姐的鞭法所迷惑，乃至于为她所杀。 ＂看来我的武技，必须要信念毫不动摇且一往无前，那样的话，就算两个柳师姐也被我斩死了。＂ 林无度在心中暗自揣测，不知不觉中那柄无形的长刀也顿生温热之感。 ＂感谢恩人搭救！＂ 双胞胎见到追杀自己累月的柳师姐终于死了，忍不住两眼泛出泪花，激动得对林无度磕了三个头。 ＂不必多礼，我只是随手干了一件小事。＂ ＂恩人谦虚了，你对我们简直是再造之恩！＂ ＂只是不知道你们为何被这泼妇追杀？＂ 既然人也杀了，林无度所幸问起了缘由。 双胞胎互相看了一眼，就你一言我一语，把整件事的缘由全盘托出。 ＂我们是百花宫的人，我叫岳阳，这是我妹妹岳影。＂ 这两个孩子，男的相貌端正清丽，像是出自书香世家。而女孩岳影更是清纯中带着一丝妩媚，不知道将来长开会有多美。 ＂我们的母亲是百花宫前宫主岳沉燕，后来被现任宫主徐紫樱所害。＂ 百花宫现任宫主徐紫樱谋害前宫主岳沉燕上位，但百花宫中依然有许多人不服，想要扶持岳沉燕的双胞胎子女。 于是徐紫樱开始心狠手辣，不但在门中铲除异己，还要派人将双胞胎也斩草除根。 于是双胞胎在母亲部下的帮助中逃走，又被柳师姐追杀至此地。 林无度思考道：＂那你们的父亲呢？为什么不去找父亲呢？＂ 双胞胎愣愣地说：＂我们也不知道父亲是谁。＂ 百花宫不是尊女抑男的门派，但却规定只有女弟子才能继承宫主之位。 前任宫主岳沉燕的丈夫到底是谁，在百花宫内也是一个谜团。有人说这个男人来历太大，即便岳沉燕也不敢随便公开。 ＂不过母亲临终前留了信物给我们，说是能与父亲相认。＂ 第二十一章 要的不止这些 林无度想着，反正自己也杀了柳师姐。百花宫的人万一发现了，肯定不会随意作罢。 反正仇也结下了，那肯定要送佛送到西。先把事情给问清楚，再把双胞胎找个地方安置。 林无度关切地问：＂既然你们没有父亲可投奔，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双胞胎叹气说：＂本来我们来这个黑虎寨附近，是为了投奔管家宋爷爷，谁知道。。。他、他竟然死了！＂ 林无度诧异：＂死了？怎么回事？＂ 这个姓宋的管家，过去在百花宫里照顾过双胞胎，后来告老回乡就住在黑虎寨附近。 双胞胎来这附近找他，才会正好碰见来监军的林无度。 ＂我们找到宋爷爷家的时候，他家正被一伙黑虎寨的贼人放火。连他也被贼人抓走，拖回洞里去了！＂ 林无度大惊：＂你们知道黑虎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知道啊。＂ 双胞胎争相说道。 ＂宋爷爷回乡之后跟黑虎寨的人起了好多冲突，还给我们母亲写信求过援。这件事发生。。。也就在昨天！＂ 百户说的黑虎寨之胜是三天前，那为何黑虎寨昨天还能出来抓人？ 只要不傻，都知道这里面有官匪一家的猫腻。 ＂你们看到那个老宋被拖进洞里了！？＂ ＂是，我们亲眼所见。＂ 林无度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你们两个，先到我住的地方安置一下。我去去就回！＂ ＂恩人，难道你要去找他们吗！？＂ ＂哼，那也未必。＂ 林无度的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就是借他们的脑袋一用。＂ 黑虎寨的人确实没有被剿灭，此刻他们正躲在一处隐秘的山洞里喝闷酒。 ＂真晦气，谁知道竟然劫了严阁老家的车队！＂ 强盗们数月前用计赚了一个大车队，本来以为是笔横财，没想到这车队的东西是要进严府的。 严家父子权倾朝野，严父是内阁首辅。子严世圭是工部侍郎，但连顶头上司都要看他脸色。 听说这一次严世圭动怒，以至于锦衣卫都出动了，来监督剿灭黑虎寨的战事。 ＂怕什么！？＂ 一个高大的酒醉强盗从黑暗中走出，吓得喝酒的强盗赶紧放下了杯子。 ＂老大！＂ 此人就是黑虎寨的当家，是叛出金刚寺的弟子。武境已经突破练血境，故而在附近有恃无恐。 他呵呵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官场就是欺下瞒上，派谁来都是一样！严家的东西我已经还回去了，百户和县令都会说黑虎寨已灭！等风头过去了，我们自然重回正轨。＂ 黑虎寨打劫过路商队，其中便有百户和县令的抽成，可以说当地文武早就和他同流合污。 ＂剿匪？我还怕他锦衣卫吗！＂ 话毕，大当家哈哈大笑。 但手下却没有附和，反而一个个坐在那里汗流狭背。 ＂好一个欺下瞒上。＂ 在黑暗之中，出现了林无度身穿锦衣卫官服的身影。 ＂你是谁！＂ 大当家顿时酒醒，急忙拿起自己的刀。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林无度冷笑：＂我怎么找到这里的？你真是一个蠢货！＂ 要不是大当家蠢到非常时期还敢出去对付仇家，也不会被双胞胎看到，更不会被林无度得知。 这一切看似巧合，但又有着必然性。 ＂锦衣卫！＂ 大当家倒吸一口凉气。 ＂你想要什么！钱吗？我可以给你钱，只要你装作不知道！＂ ＂我要你的脑袋！劈山！＂ 林无度迅速抽刀，然后一刀劈向大当家的肩膀。为了拿到大当家的脑袋，他选择不砍他的脑袋！ 大当家急忙举刀，但根本不济于事。祭刀从他锁骨砍进，直接把上半身砍成了两半。 其他强盗吓得屁滚尿流。 ＂大人饶命啊！＂ ＂住口！＂ 林无度喝道。 ＂你们之前是不是抓了一个姓宋的老人！他的尸首现在在哪！？＂ ＂他、他还没有死啊！＂ 原来百花宫双胞胎的宋姓老人被抓走了后，先是挨了顿毒打，然后就关到了笼子里。 林无度把他放出来时，老人急忙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多谢恩人搭救，简直是对老身的再造之恩啊！＂ ＂不必多礼，我是帮你家两个小主人来救你的。＂ ＂啊？到底发生了何事？＂ 看到宋管家一脸震惊，林无度就把双胞胎被追杀的事说了一遍。 ＂果然还是到这一步了。＂ 宋管家喃喃说道。 ＂我宋某定当与小主人同生共死！＂ ＂好，你先去镇上找他们吧，我还有一件要事。＂ 林无度说完割下了大当家的头，前往了县衙门。 在衙门后院，百户跟县令脸色难堪地坐在一起，似乎是在商量未来的出路。 ＂两位，今天好兴致啊。＂ 林无度带着大当家的人头出现，百户和县令两人却不惊讶。 ＂钦差大人，看来你发现了。＂ 百户用手一挥，院子里埋伏的兵马蜂拥而出，把整个地方围得严严实实。 林无度早就知道会有此局，他是胸有成竹才来的。 他冷静地说：＂按太炎律，杀锦衣卫者诛夷全族，你敢动我吗？＂ ＂哼。＂ 县令一拍桌子。 ＂动你也是死！不动你也是死！我们还能怎么办！＂ 林无度冷笑：＂所以说你们都是蠢货！你以为我是来当清官的？我有一计，可以让我们大家都活命！＂ 百户、县令被说得一脸糊涂，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钦差大人这是何意？＂ ＂严世圭严大人性格酷烈，你们知道吧？＂ 林无度说这句话，引得两人都点点头。这事情世人皆知，他们当官的更是清楚。 传闻严世圭有一个宠妾颇受他的喜爱，但一日只因为开了他母亲一个玩笑，就被扔去给獒犬分食。 还有一次，有个外地入京的县令在严府门口骂了一句脏话。虽然不一定是骂严家的，却被门口奴仆当场打断一条腿。 后来此人更是被找了个由头撤官入狱，妻女也被没入严府之中。 另外严世圭还屡次破坏官场规矩。 过去朝中党争落败的人，只要自己辞官走人，对手就会默认放过他。 但严世圭屡次对辞官的人下毒手，对方不是路上被杀，就是家中被定罪吵家，一定是赶尽杀绝。 ＂你们是从哪里开始觉得，把严家的钱还回去，严大人就会放过你们两个？＂ 林无度一字一句，眼睛无情地看着两人。 第二十二章 破局 ＂县令大人，百户大人。＂ 林无度拿刀指了指两人。 ＂黑虎寨附近地域，是你们两个当管的地界。可严家的车队为何在你们的地界被劫？你们对严家老少两位大人的尊重在哪里？这仅仅是钱的问题吗？ 我告诉你，就算把车队还回去！严家照样灭了你们两个！ 到时候我也是监军不利！一样没有好下场！＂ 从林无度到这里开始就发觉了，这个表面上的监军好活，其实背后暗藏杀机。 然而百户、县令、黑虎寨当家，都是一个比一个蠢，头也不回地在死路上狂奔。 ＂救命啊！大人！＂ 百户跟县令急忙屏退士兵，然后脸色发青跪在了地上。 ＂我们都是有老小的人啊！请钦差大人务必搭救！＂ 林无度把大当家的头颅一扔。 ＂第一！黑虎寨当家必须消失！得罪了严家他还能活吗！哪怕他还留一口气在世上，严大人知道了也不会放过我们！＂ ＂然后，除了车队本身的东西要全部归还，你们还要准备价值两倍的钱跟着车队送到严府上！＂ 照理说，严家已经富可敌国。尤其工部侍郎严世圭专管工程，是天下油水捞得最多的人。 但＂富人不爱钱＂是一种谬论，事实上富人更爱钱，只是看不上小钱罢了。何况这个钱不光是钱，还关系到严家的面子。 ＂这。。。＂ ＂你们不会没有吧？＂ ＂有！＂ 县令、百户跟着黑虎寨抽成多年，哪里会没有钱？此刻只能肉痛拿出来了。 ＂就望大人好好处置此事！＂ 这两个蠢货求生起来，速度倒是让人吃惊。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整理出了一支满载的车队。 连林无度也不得不赞叹，人的求生欲真是个不得了的东西。 看到了车队，就能开始雇人了。这倒不是大事，百户和县令都主动派出家奴，表示愿意为车队赶车。 林无度巴不得他们出人，这样就省了自己雇车夫、保镖的钱了。 再加上自己这身锦衣卫官服，这趟货肯定稳了。 在出发之前，林无度回到自己的住处，找到了和宋管家团聚的百花宫双胞胎二人。 ＂恩人！是恩人来了！＂ 三人交流之后，只觉得对林无度越发敬仰了。 林无度苦笑说：＂别再叫我恩人了，让人听见岂不是察觉有异？叫我名字就行了。＂ 双胞胎连连赞同：＂好的，林大哥！＂ ＂你们三人既然没有去处，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去。你们听过沈家吗？＂ 双胞胎互相看了一眼：＂是巨富沈家吗？他们跟一刀派关系匪浅，但跟我们百花宫没有联系。＂ ＂没有联系就好了，我认识一个沈家的人，你们可以到她那里躲一躲。＂ 林无度想到了沈玉，沈姑娘家大院深，藏下双胞胎跟宋管家不在话下。 ＂谢谢林大哥！＂ 双胞胎高兴得跳了起来，两人毕竟还是涉世未深的孩子，现在已经把林无度当成了大救星。 宋管家倒是存在一些芥蒂，不过林无度先后救了两个小主人和自己，眼前也只能相信他了。 ＂好！那你们就跟我回天京城吧！＂ 林无度带着三人上路，押运着整只车队回到了天京城锦衣卫北镇抚司。 北镇抚陆纹兆当时正在椅子上打盹，一听说林无度监军结束归来，还以为自己没有醒来。 直到看见一大堆战利品到了衙门，林无度本人也出现在堂下，方才忽觉这是现实世界。 ＂镇抚大人！黑虎寨已经被剿灭完毕！经我查验，严家被劫走的货物全数夺回，黑虎寨大当家的首级也在此！＂ 看了看多出两倍不止的＂货物＂，陆纹兆缓缓点头。他在官场中摸爬滚打，这些事少见多怪，多出来的货物如数交还给严家便是了。 ＂林小旗，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又干得那么＇利落＇，严侍郎一定会很高兴！＂ ＂那既然无事，属下就先告退了！＂ ＂你做事快利！辛苦你了！＂ 交完了差，林无度带上双胞胎和宋管家，回到了自己的南城卫所之中。 ＂林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蓝千睹正出来迎接，却看见林无度带着双胞胎，背后还跟着老奴模样的宋管家。 他一脸诧异，把林无度拉到一旁说：＂怎么回事？这一次一带就是两个，还有男有女的，莫不是大人发展出了奇怪的爱好？＂ ＂别胡说，只是两个朋友，不会在卫所久住的。＂ ＂不会久住就好！＂ 蓝千睹这就放心了。 ＂你那个表妹就快把我折腾死了！＂ ＂她干什么了！？＂ 林无度出差监军不在的时候，云幼珊天天睡在他的床。还经常出去在南城偷东西吃，最后总是蓝千睹过去买单。 ＂还有这种事？＂ 林无度怒气冲冲地跑到院内，找到躲在树上的云幼珊。 ＂你都干什么了！？＂ ＂不就拿一些东西吗，有什么好生气的！＂ 云幼珊看出林无度发怒了，但脸皮却非常之厚，死皮赖脸就是不承认错误。 ＂你下来！＂ ＂我不下来！＂ ＂那好！＂ 林无度卷起袖子。 ＂我就连你和树一起丢出去！＂ 听到要赶自己出去，云幼珊神色大变，嘤嘤哀求道：＂不要啊！别赶我出去！我爹才赶我走过！＂ 林无度转念一想，云幼珊道法有驱物境，连武者的飞刀都能偷走。其实偷一些点心，完全可以做到不让人发觉。 要应该是是她太寂寞了，自己又不在天京，所以想用这种方式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下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云幼珊也不例外。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非想下来看看东西是什么。 ＂别扔我啊。＂ 她扑腾几下，就从树上跳了下来。才落到地上，林无度就掏出了一串铜钱，放在了云幼珊手心里。 ＂以后要东西用买的，别再乱抢东西了！老是调皮的话，只会惹别人烦的。＂ 她需要的不是钱，而是别人的关心。 云幼珊诺诺地点头：＂可不可以多给点啊？＂ ＂不行。＂ ＂切，小气。＂ 第二十三章 权臣点名 百花宫双胞胎趴在卫所窗边，远远看着林无度教训云幼珊。 两人看了半天，双胞胎哥哥岳阳开口道：＂那个女孩看起来和林大哥好亲密，难道是他娘子吗？＂ 妹妹岳影神色大变：＂糟了！没想到林大哥已经有娘子了！＂ 说完她满脸焦急，隐隐有不甘之意。 就在这时，门外蓝千睹急匆匆走来。 ＂林小旗！又有差事来了！＂ 林无度诧异：＂我才监军回来，怎么马上又有公事了。＂ ＂我也不知道，陆镇抚招你马上去镇抚司。＂ 蓝千睹看了看周围，小声又说。 ＂我自己揣测，多半跟严世圭有关。＂ 林无度没有料到，难道严世圭对自己办的事有什么不满？ 事已至此，他也只有先去赴会看看了。 临走之前，林无度对双胞胎交代说：＂你们先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都听林大哥的！＂ 尽管如此，林无度这一趟是福是祸，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先到了衙门，遇见陆纹兆在堂上休息，桌子上用布包裹着黑虎寨大当家的头颅。 ＂林小旗，你来得挺快，我这又有一件要事给你办。＂ 陆纹兆把头颅往前一推。 ＂把这个脑袋送到严世圭严侍郎府上，他亲自点名要你送。＂ 严家势大，其威如此，竟然连天子亲军锦衣卫都能这样差使。 林无度拧眉道：＂这个脑袋，也是军功凭证，应该是兵部登记在案的证物。就算严大人要这东西，直接给他也不妥吧？＂ ＂哎，就你想得最多。＂ 陆纹兆在堂上嗑着瓜子，一脸怪罪林无度少见多怪的样子。 ＂严家父子两位大人，都是圣上的宠臣爱卿。严阁老日理万机，兢兢业业，是圣上的左右手。严侍郎则在道术上颇有见解，经常被圣上招进宫里对答修道要诀。 这两位大人没人能替代，圣上会让他们有事吗？送个脑袋这种小事，违规就违规了，哪个不长眼的敢捅出来？ 你去就是了！＂ ＂属下领命。＂ ＂哼。＂ 陆纹兆摇了摇头，这个林无度！这种时候嘴上都那么厉害，说是＂属下领命＂，言下之意岂不是自己是主使？ ＂你快点去吧！＂ 林无度拿起头颅出了镇抚司，没多久就来到了严家大宅门前。 这栋大宅气派无比，高墙内楼宇林立，还隐隐传来不少高级武者有意散发的杀气。 林无度前世是个公子哥，也见过不少豪华的大宅，但全都是建在城外的私人土地上。 严家大宅却是建在寸土寸金的天京城内，非但如此，这块土地还是皇帝的赐地，意义更加非凡。 光这一点，就可见严家所受圣恩浩荡。 严府前有不少衣着光鲜的豪奴侍立，挑衅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还有一大帮人在门房前排队，等待进府被严家人接见的机会。 林无度绕过排队的人，提着头颅走上台阶，马上就被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 ＂锦衣卫。＂ 林无度亮出腰牌，然后提起了黑虎寨当家的头颅。 ＂是他？！＂ 有的豪奴当场认出，林无度就是三法司会审时暴打严家奴仆的人。 不过当时严世圭非但没怪罪他，而且这一次严世圭还交代了豪奴们，自己要见这个带头颅上门的锦衣卫。 做奴才的，无不是狗仗人势。主人说不能动的人，狗要是还敢乱吠，那就是等着被宰杀了。 所以就算这些豪奴再想动手，此刻也不敢犯主人禁忌，只能乖乖带着林无度进了严府内。 严府结构是回形，一层层的院墙逐步深入。内外家人、仆人都只能出入相关的区域，否则受严刑惩戒。 当领路豪奴把林无度带到某个门后时，此奴就不能再前进了。再往里面的区域，全都是由精良的武者四处戒备，普通的奴仆擅入即死。 ＂好了，还不快滚。＂ 林无度看见豪奴止步不前，冷冷地讥讽了一声。 ＂别太得意了！不过是个锦衣卫！得罪了主人，你想死都不能死！＂ 豪奴脸色紫青，小声骂骂咧咧离开此地，诅咒着林无度被抽筋扒皮。 ＂把刀留下。＂ 接下来有武者领路，他们上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林无度解下身上祭刀。 这些武者气息非比寻常，每一个都有引气境的实力。这尚且是严府普通护卫，还有很多高手在房中没有露面。 林无度知道这些人不是奴仆一类的人，自己也没必要跟他们找茬。 于是他解下了刀，放在门前的一张桌子上。 ＂好。＂ 武者引着他进了严府腹地，严世圭正躺在绣床上，看着房中数个美人歌舞。 ＂林小旗，你动作挺快的。＂ 严世圭样貌宽胖，左眼又盖着眼罩，躺在那里实在不好看。 ＂见过严大人！黑虎寨匪徒大当家的头颅在此！＂ 林无度恭恭敬敬打开包裹，奉上了头颅。 ＂很好，很好。＂ 严世圭从绣床上走下，一手捧起了大当家的头，放在手上观察了起来。 而随后出乎林无度的预料，他忽然五指一个用力，手上头颅立刻不堪重负，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最后啪地一声，整个头颅当场炸裂，各种东西飞溅一地。 还在一旁跳舞的舞女个个脸色苍白，一个新来的舞女见状大骇，差点就跳错了舞步。 同伴连忙偷偷推她：＂快继续跳！别让严大人看到了！＂ ＂呵。＂ 严世圭一声冷哼，让整件屋子的人都如芒刺在被！ 第二十四章 笼络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林无度额头滑落。 没想到严世圭也是个武者，而且做到了一身斗气收放自如，能让别人轻易看不出来。 这种收敛气息的方式，只有先天境界的人才能做到。 素手捏爆人头，比剥花生还简单，严世圭的先天境界实力深不可测。 ＂林小旗。＂ 粉碎头颅之后，严世圭若无其事，又回去懒洋洋坐在了绣床上。 ＂你干的不错，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看来你是理解的。＂ 林无度的做事方式，正好符合严世圭的心意。 如若不是林无度让百户、县令掏出这比车队货物还贵两倍的钱，那严世圭就不是这样说话了。估计他们的脑袋，也都要跟黑虎寨当家的脑袋摆在一起。 严家作为当朝权臣，几个小官的性命自然不用说，根本不放在眼里。 林无度好歹是锦衣卫，身为天子亲军，哪怕权臣也不能随意处置他。可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照样要看严家脸色，甚至可以为了严家，暗中处理掉手下一两个小旗。 严世圭说：＂你才十八岁就做了小旗？我还以为你处理不了这种事，不过你的表现稳重，远远超过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水平。＂ ＂大人过奖了。＂ 即便是严世圭，也不可能想到，林无度是从另外一个世界重生来的。 上一辈子的教训，自然让他的为人处世，不像自己年龄段的人。 林无度可以想到，当初自己从严家豪奴手中救下王凤青，一定让严世圭对自己印象深刻。 这一次黑虎寨监军，多半是严世圭故意让锦衣卫高层安排的。如果自己处理得不符合他心意，那恐怕严世圭就会让锦衣卫上层处理掉自己。 锦衣卫何等权势？ 林无度只是从七品的小旗，百姓畏之如畏虎，哪怕朝中高几品的官员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但在严世圭眼里，整个锦衣卫都不值一提。 小旗算什么，只要他开个口，锦衣卫就会立刻安排一个危险的差事，让不顺眼的小旗立刻消失。 林无度心中暗想，锦衣卫也不复往日威风了。 自己的百户父亲林铁心在世的时候，就老是唠叨锦衣卫如何显赫，是太祖皇帝最器重的亲卫。 可时至今日，锦衣卫上有东厂这个不伦不类的同行，外有严家这样的权臣施压，完全没有了当初的威严。 ＂来，喝茶。＂ 严世圭拿起茶杯，递向了林无度。 ＂谢大人！＂ 上官递给下官的茶，林无度不可不喝，更何况这是严世圭的茶。 按严世圭的意思，这一次监军是一次考验。 如果林无度处置不当，那等待他的就是迟早被处理掉的结局。 但是他处理好了，所以才能被召到严府之中。 林无度前世的时候，也接触过不少白黑两道的人杰，自然对严世圭的性格有所掌握。 严世圭此人野心极大，而且非常贪婪。对于手下全部视作棋子，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过显然他有这样的实力，不论是作为武者还是权臣。 ＂不错，林无度，我记住了。＂ 严世圭的眼神一时无比锐利，连被眼罩遮住的左眼都隐隐放出杀气。 ＂顺便再告诉你一个消息，皇上过数日之后就要大办仪式校阅全军，这或许对你来说是个表现的机会。好了，你可以走了。＂ ＂林无度谢过大人。＂ 在严世圭的视线下，林无度不卑不亢，脸上丝毫没有一丝慌乱。 他后退走出房间，一重重穿过自己进来的路，然后拿回了祭刀。 看守刀的护院武者见他出来，心中不由生出佩服之情。刚刚他们也听到了严世圭捏碎脑袋的声音，而林无度初次以练骨境面对先天境高手的威压，能不发抖不流汗就是一条好汉了。 以他们的见识岂能料到，林无度练力境时面对先天境的曹化雨催音入体都能勉强自持，到了练骨境又怎会因为严世圭一惊一乍？ 严世圭万万想不到，他今天放走了怎样一条怪物！ 当走出严府时，林无度回头仰望这座大宅。 ＂若说我没有后怕，是不可能的。＂ 林无度在心中承认了这一点。 ＂今天我的刀斩不了你！但总有一天，在我面前感到忌惮的人将会是你！＂ 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做任何人的马前卒！ 林无度持刀阔步而走，离开了严府前的大街。 这时街头拐角处冒出一个脑袋来，原来是在暗中观察的云幼珊。 她远远地就闻到了林无度的味道，好奇探出头来一看，果然是他！ 云幼珊惊喜道：＂太好了！你没死啊！＂ 林无度心中稍感温暖，说道：＂你是因为担心我才跟过来的吗？＂ 云幼珊点点头：＂那可不是，我爹爹跟我说过严世圭的道法可是很恐怖的。＂ ＂严世圭还会道法？！＂ 这个消息让林无度措不及防，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 皇帝之所以宠信严世圭，就是因为严世圭能跟他讨论道法。 再者，严世圭向来独眼，可有谁见过他左眼罩下到底有没有眼睛？ 想到这里，林无度也就不奇怪了。 云幼珊解释说：＂道境五重，你只是最低等的定体境，若是再高一重到了出游境，就知道严府的可怕了。＂ 说完她伸出细嫩的手掌，遮住了林无度的眼睛。 然而林无度还能看见东西，而且是在通过云幼珊的法力在看这个世界！ 他抬头看去，整个严府上方都笼罩了一团红气。 而且在屋檐上还蹲着许多鸟头人身的影子，气氛非常的诡异！ 第二十五章 道武双修 在云幼珊的帮助下，林无度终于看见了严府里隐藏的东西。 他疑惑地问：＂那些长着鸟头的东西，也是妖怪吗？＂ 云幼珊点点头：＂不错，那些是被严世圭役使的鸟妖。＂ 林无度斩过人，却还没有以妖作对手过，心里不由得揣测了起来。 他问：＂我和那些鸟妖打起来，大概有多少胜算？＂ 云幼珊扳起手指算了起来：＂那些鸟妖也都是些小妖，道法大概是第二重出游境。估计也会一些武技，但可能也就到练血的地步吧。＂ 即便是妖怪，能力依然不离境界。明白了这一点，林无度就有了斩杀它们的把握。 ＂不过你要小心。＂ 云幼珊补充。 ＂道法对武技的优势在于变化莫测，出乎武者的预料。例如那些鸟妖便是用了隐身术，这是出游境才能掌握的道法，所以你便看不见。 假如那些鸟妖忽然现身攻来，就算是武境上高出一两个境界的武者，措不及防下也有可能重伤。＂ 林无度明白了，他之前也是用八方分身法，把自己的刀和身体顿时变幻为多个，才能斩杀鬼母。 他使出的分身存在时间很短，可一但配上自己一击必杀的武技＂劈山＂，顿时就成了不可思议的杀招。 虽然不是人人都有林无度恐怖的实力，但道法的可怖之处就是如此。 可如果跟云幼珊一样，只会道法不会武技，也不能跟对方正面冲突。否则一两个道法没有制住对手，就会被武者轻易地斩杀。 云幼珊说道：＂到了先天境界的武者，身上的血气旺盛得如同火焰，低级的道法遇到他们不攻自破。就算被侵入神魂，也能运起心念抵抗甚至反伤术者。＂ 如此就算不会道术，先天武者也不惧怕术者！ 林无度吸气：＂既然严世圭会道法，那经常和他谈道的皇帝岂不是也会道法？＂ 太炎皇朝的开国太祖武皇帝，是一位年不满二十五就突破了武圣境界的神人！ 传说他与一刀老祖乃是不分伯仲的密友，留下包括九龙化劫在内的种种强大武学。 历来太炎的东宫储君，也都是由武境武技最强大的皇子出任。因而每一任皇帝的实力都不可小视，只是作为九五至尊很少亲冒锋矢罢了。 如此重视武备，太炎皇朝才能横扫四夷八方，号令宇内莫敢不从！ 当今皇帝更是少年英才，才能在诸帝中也能排上前五！ 云幼珊不屑地说：＂皇帝会道法又如何，能有我爹厉害吗？＂ 林无度好奇：＂你老说你爹厉害，他到底是谁？＂ ＂我没跟你说过吗？＂ 云幼珊神气地扬起了脸。 ＂我爹是妖中之王，号为黑风妖王！就算白阁山那些老头子，跟他斗也得爬着走！＂ ＂那你还是名妖之后？＂ ＂不错，你抱到了一条大腿！＂ 看着云幼珊得意洋洋的可爱样子，林无度忍不住嘲笑说：＂算了吧，就你这小细腿。＂ ＂哼。＂ 林无度能跟云幼珊学习道法，确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这世界上练武技的人多如牛毛，练道术法的人稀如麟角。 多少人想学一手道术，却一辈子找不到地方入门。 而传说在道法、武技两个领域同时达到最高境界的人，将成为长生不老的仙人。 当今皇上对这一点就深信不疑，希望自己可得长生。但皇家以武技为主，没有道法的传承。于是皇帝不但经常召见白阁山天师，也经常跟会道法的严世圭对谈。 但别说同时在两个领域达到巅峰，光是要在武技的领域达到顶点就几乎不可能。 武境的最高境界武圣，历史上能到此境界的人全部青史留名，而现在的皇帝显然不是武圣。 就算成了武圣，也未必就有修道的天赋，在同样艰难的道境上到达最高境界。 就林无度看来，皇帝的长生梦就是竹篮打水，终究劳民伤财不可实现。 聊着聊着，两人就回到了南城卫所。一进门就看见沈玉带着茶叶坐在桌子上。 她怪罪道：＂林大人，你都回来了，为什么不通知我呢？＂ 百花宫的双胞胎就在一旁老老实实坐着，这场面真是看得妹妹岳影面红耳赤：＂没想到林大哥除了一个年轻好看的小娘子，竟然还有沈姑娘这样的红颜知己。＂ 林无度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这是事出有因，被严家给召到府上去了。＂ ＂严家！？＂ 沈玉大惊失色，顺便多看了林无度两眼，以防他身上少了什么部位。 ＂严家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沈家家门势大，也被新兴的权臣严家找过不少麻烦。但毕竟沈家是从太祖时代就发达的世家，其势力的根本遍布整个太炎皇朝各地，不是新兴势力狂吠几声可以动摇的。 几个回合之后，严家开始自讨没趣。而沈家更是显示出唯利是图的本性，跟严家合作了起来。 林无度说：＂我正想找你，这两位双胞胎是百花宫前宫主的子女，因为宫主位置之争没法在门中立足。 不知道能不能在沈小姐你的家里暂时当个食客？＂ 沈玉缓缓点头：＂这也不是不可以。＂ 沈家跟一刀派交往甚密，来往生意都受到一刀派的保护，两者的关系已经维持了数百年了。 但沈玉在沈家中属于被排挤的异类，也就得不到一刀派的帮助，甚至反受其累。 如果她能牵上百花宫的线，自然再好不过。就双胞胎现在没有势力，将来有可能有百花宫的忠诚派过来寻找他们。 第二十六章 大阅天下 ＂还有一件事。＂ 林无度想起来，严世圭给自己透露了一个消息。 ＂皇上可能在最近要举办大阅兵马的仪式。＂ ＂什么？！ 蓝千睹刚进门就听到了这个震撼的消息。 ＂这可不是小事啊！＂ 大阅兵马，意味着各地的强军都会被召集到天京城内。估计月前就开始调动了，否则赶不上仪式的期限。 调动兵马这种大事，以林无度小旗的官品自然是没有权限知道的。也是严世圭透露，他才能提前得知。 皇帝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阅兵，多半是为了安抚魔教案后惶惶不安的人心，向天下表示太炎依然兵强马壮。 而为了体现这一点，阅兵之后各军自然要互相比试，在天京城的大演武场上进行御前献技。 锦衣卫不但要全部出动作为仪仗，而且作为天子亲军之一，同样也要参加比试。 如果林无度能在比试中脱颖而出，就能受到皇帝本人的嘉奖！ 那他的前途将不可限量，现场直接升官都有可能！ ＂非也！＂ 蓝千睹忧心忡忡地说。 ＂林大人，你知道凌云铠的岳父是谁吗？＂ ＂那个凌云铠？＂ 原千户凌云铠想在背后害死林无度，却因为阴谋失败后得罪东厂，被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当场扒掉了官服！ 但事后他却只被降职，从千户被降职到了总旗。这样宽大的处置，是因为凌云铠有个与众不同的岳父。 他的岳父仇鸿运是边关神策军的老将，赫赫有名的将门之后。在先帝时代他就立下汗马功劳，已经是一位名将了。 当本朝皇帝登基未久时，北方猞猁汗就率领十万铁骑风风火火南下犯边。一时间所向披靡，边境众将纷纷坚壁清野，根本不敢迎敌。 而猞猁汗领军南下，大有一路剑指天京城之意。 虽然他未必真能到天京城下，但看形势也能攻破边关。 太炎皇朝数百年都未曾有外敌能破关，而本朝皇帝刚刚登基不久，就遇上了这样大的耻辱。 在这个火烧眉毛的时候，正是仇鸿运带领自家将门子弟死战，才在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后，将猞猁汗打得丢盔弃甲狼狈而去。 为了给这个声名显赫的边将一个面子，锦衣卫指挥使才宽大处置，把凌云铠降为总旗罢事。 不过凌云铠此后也处境不好，上峰总是安排一些烂差事给他。他总是忙得前村不着后店，还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他的岳父仇鸿运岂能坐视不管？早就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但奈何边将不能随意进京，更不能跟京中官员走动频繁，否则就是形同谋逆的大罪。 直到这一次，皇帝要大阅天下兵马。 仇鸿运可以正大光明地带着神策军精锐进京，他一进京城就要给自己的女婿讨一个公道！ 林无度的名字早就被他写在名单上，根本跑也跑不掉！ 林无度释然一笑：＂明着来的刀子，总好过背地里捅你。是祸躲不过，让他来吧！＂ 沈玉连忙说：＂你不用太担心，我也会帮忙想办法的！＂ 双胞胎愤怒道：＂谁跟林大哥过不去，我们也要跟他们拼命！＂ ＂你们不要着急。＂ 林无度还是镇定自若，似乎不为这件事担心。 ＂我也不是傻子，若是时机不对，我也不会强出头的。＂ 这句话像是个定心剂，让大家都放心了一点。于是双胞胎到了沈家安顿，百花宫此刻尚不止柳师姐被何人所杀，更想不到双胞胎会藏到沈家。 但林无度却危险了。 这一次凌云铠的岳父统兵进京，明显会对他不利。 月色之下，林无度一个人孤寂地挥刀。 祭刀一遍又一遍的落下，挥刀的次数已经多到无法估计。 很快，大阅就要到了。 ＂快！我必须更快！＂ 林无度握刀的手已经冒血，但他的意志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只有变得更强，我才能保护大家！＂ 当漫长的练习结束时，林无度深深呼了一口气。眼前的土地上，被他凭空划过的地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直线。 这就是劈山的锻炼方式。 没有什么花招，但每次挥刀，都要想着自己是在和敌人互相攻击！ 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进攻，才能练出劈山这一个招数。 如此简单，却又如此复杂。 当初在柴房里练习时，师父的神秘声音，不知道嘲笑了他几次。 “师父，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林无度也曾问过师父到底在哪，但师父却没有回答。 直到他掌握劈山那天，师父才说出了真相。 原来这个只听过声音的师父，一直被囚禁在一刀派的禁地之中！ “离开一刀派，林无度，等到你足够强大那天，再回来破开禁地！” 。。。。。。 天京城外的居民，是最早察觉到变化的。 整列整列的骑兵和步兵，全副武装的跨过砖石铺建的大道，带着太炎的军旗向天京进发。 皇朝各地除水师外的每一支精兵，都派出了至少百人的队伍参加大阅。 就算是以博闻广识自称的天京人，也从未见过那么多精锐的勇士。 一马当先在前方的，几乎全都是边军的铁骑，人和马都被重重甲胄包裹成一座铁塔。在战场上据说这样一个武者，能把敌人撞在墙上变成一滩糨糊。 紧跟其后的是着重甲的边军重步兵，紧密的阵列像一面面铁墙，穿着几十斤重的铁甲健步如飞。 之后则是太炎各地的强军，装备显然没有边军那么精良，但也看得出来各有所长。 直到队伍最末的太炎南方军队，才是让人大开眼界。 太炎南军全部身着藤甲，甚至根本不穿盔甲，还都光着脚在路上行走。 他们的武器也是双刀、钩子，各种平常见不到的奇门兵器。在他们的队伍中还驱赶着许多獒犬，以及山一样大的战象。 在他们战斗的雨林里，厚重的装甲会让穿戴者热死，所以没人会穿铁甲战斗。 这几十只强兵，最后全部聚集在了天京城的大演武场内。 皇帝大阅兵马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第二十七章 神策军 这一天，林无度又穿上了御赐的飞鱼服。 皇帝大阅兵马，锦衣卫除了驻留在外地偏远卫所的校尉以外，基本上全部到场。这种正式的场合，所有锦衣卫都要穿上自己级别最好的冕服。 其他小旗无不带着至少十个以上的校尉，只有林无度可怜巴巴，只有三个手下。 走在路上，自然时不时被投来古怪的眼神。 ＂喂！那个就是林无度？＂ 这一次锦衣卫全员出动，有些人第一次看见林无度，都侧着脸投来阴冷的目光。 林无度也算是恶名远扬，报道第一天就在比试中打死同僚，十八岁就以练力境当上小旗。 然后又斩杀鬼母，被皇上赏赐了一身飞鱼服。 获得与年龄不符的功绩，自然会被别人怀疑。锦衣卫中能人很多，但练血境才当上小旗的人大有人在。 如果仕途不顺的话，一辈子当普通校尉也不奇怪。 面对许多质疑的目光，林无度毫不在意，只是镇定自若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天京城的大演武场可以容纳万人，位置就在皇宫边上。 靠着北边的位置，建有一座高大的观礼台，上面正中央的位置坐着当今天子。 皇帝一身红黑龙袍，只是放手坐着，气势就让人难以直视。 他的武境，是武圣！ 如此强大的实力，才是成为九五之尊的条件之一！ 这样的存在，就算在太炎也没有几个，不少还垂垂老矣。 而皇帝年纪却是中年，他的强大如日当空！ 皇帝的左手边坐着太子，右手边坐着太后，其它地方坐的也都是皇族宗室。除了他们以外，也是公侯世戚才能坐在此处。 严家父子作为宠臣也被开恩坐在观礼台上，只不过只被允许坐在边缘的位置。这乃是太祖开国时就定下的规矩，谁也不准僭越。 在大观礼台的两侧，还建了两座小观礼台，用来容纳普通的文武两班官员。还有不少江湖门派的代表，也被安排在了此处。 在观礼台前，所有精兵都被各自的将领统领，分批次站在了台前。 锦衣卫人数较多，大部分分散在演武场各处护卫。但也挑选出了少数精锐，跟天下兵马站在一起。 林无度光荣入选，只不过站在了不起眼的后方。 锦衣卫的方阵就在第一排，跟神策军等一流强军排在了一起，面子上自然是非常过得去的。 例如东厂虽然压锦衣卫一头，却不是太祖皇帝的祖制，是后来才被创建出来的。所以就算东厂在锦衣卫之上，但在大阅仪式上便不能出席，甚至手下番子都没有资格出来担任护卫。 ＂呵呵。＂ 神策军主将仇鸿运冷笑两声，声音以他宗师武境的实力催动下传遍演武场，连观礼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锦衣卫也配站在我神策军的旁边？＂ 此话一出，观礼台上诸人无不脸色骤变。 尤其锦衣卫的官员，脸色真是难堪到了极点。在御前被人这样不给面子，锦衣卫的威严何在？！ 指挥使田以耕站起大骂道：＂大胆！你是在说我锦衣卫不够格吗！锦衣卫是太祖创建的！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仇鸿运从方阵中走出，他快七十岁的高龄，穿着铁甲依然健步如飞，一身腱子肉不减当年。 脸色一沉，全身都有肉眼可见的精光四射，这就是宗师武境的实力！ 到了这个境界，一人就可敌军队！ 仇鸿运大声喝道：＂我岂敢蔑视太祖留下的祖制！只是恐怕今天的锦衣卫腐朽无能，早就难当重任了！＂ 他这一吼，演武场上许多人都震得心口发疼，靠着精兵的韧性才撑住队形不乱。 大小观礼台上都私语声不断，只要不是个聋子，都能听出仇鸿运是要找锦衣卫的茬。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看着仇鸿运的呵斥却无任何反应。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能预测他会怎么做。 仇鸿运知道，自己冒犯锦衣卫可以，但若是进一步触犯到龙威就不好了。 他当场单一跪，对着皇帝抱拳说道：＂臣神策军愿跟锦衣卫比试！试一试锦衣卫是否还有锋芒！＂ 指挥使田以耕汗流狭背，他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滑落的汗水，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可以。＂ 皇帝忽然开口。 ＂朕准了，神策军跟锦衣卫各比五场。＂ ＂谢圣上！＂仇鸿运大喜过望，马上对着部下振臂一挥，＂先锋黄彦虎出阵！＂ 神策军的军阵之中，走出了一个两米多高的大汉！ 他如同一座铁塔，遍布伤疤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这就是神策军的先锋将黄彦虎，先天境界的武者！ 黄彦虎出列之后一言不发，而是脱起了身上的甲胄。露出一身森森的伤疤，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猛将。 整个演武场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叮叮当当的盔甲落地声。 仇鸿运不屑道：＂锦衣卫从不穿甲胄，那我的部下也不会穿甲胄！＂ ＂呵，我看他还是穿上甲胄为好！＂ 这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就在众人四处张望是谁的时候，声音的主人忽然从天而降。 ＂不然会有血光之灾！＂ 落地的是一个穿着飞鱼冕服的锦衣卫，他是指挥使田以耕亲自安排应战的人！ 林无度根本不认识此人，正想回头问问蓝千睹，却想起来自己这是在锦衣卫之中。蓝千睹等人都不在此列，被分配到演武场周围戒备去了。 但周围的其他锦衣卫精英，没有不认识此人的。 ＂没想到穆星桥亲自出战，那个神策军的汉子有死无生。＂ ＂是啊，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穆星桥。＂ 穆星桥。 这就是出战锦衣卫的名字。 虽然他不是总旗、千户一类的实权人物，但却有特殊的身份。 他是皇宫的宿卫之一！ 锦衣卫分为两大系，一是负责对外行动的南北镇抚司，二是保护皇宫安全的宿卫！ 宿卫因为同样负责皇帝的仪仗，所以也有不少壮威仪的力士、轿夫。 而这个穆星桥，是真正负责安全的宿卫，可不是力士之类的花架子。 林无度忍不住问：＂穆星桥很厉害吗？＂ 他身边的锦衣卫纷纷怪异地看向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开玩笑？＂ ＂待会比试用上木剑，那个黄彦虎就惨了！穆星桥用木剑比真剑还危险！＂ 第二十八章 无为而治 演武场观礼台前，上身的黄彦虎，跟穆星桥已经对峙了起来。 满朝文武两班，还有演武场上数千名各地精兵，以及皇帝本人神秘莫测的眼睛。 此刻都注视在了两人身上。 ＂上兵器！＂ 一行太监各自拿着不同的木制兵器，呈列在了比试的二人面前。 黄彦虎看也不看，一把就抓起了根长长的木枪。 穆星桥仔细挑选之后，选择了一把木剑，嘴角微微勾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是太岳山的嫡传弟子，所擅长的武技不是刀剑之类的开刃武器，而是太岳山的棍法七星棍！ 七星棍在棍法之中，也算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因为在击中对手时，武者会将自身的气力冲入敌人体内，顺着经脉直接从内破坏敌人身体！ 若是让穆星桥用真刀剑的话，反而不方便施展棍法。可拿起类似棍子的木剑，就能在敌人大意的情况下施展武技了。 只要黄彦虎被击中一下，当场身体就会爆裂出血，死状骇人无比！ 这种可怕的武技，起源于太岳山的始祖邋遢道人。 道人当年放浪形骸，太炎太祖数次访他不到。 他武技也匪夷所思，据说在人的身上一按，就能让对方体内爆裂。 所谓太岳山七星杖，不过是邋遢道人的一点遗蕴罢了。 两人本都是先天武境，看起来这甚至是一场公平的比试。 然而实际上锦衣卫居心悱恻，派出穆星桥就是为了摆神策军一道。神策军众人现在还蒙在鼓里，不知道穆星桥有何传承。 林无度看到观礼台上田以耕的冷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想必这一定是指挥使田以耕的授意，锦衣卫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轻易用这种暗算的手段。 恐怕是低估了神策军的本事！ ＂父皇，此事恐怕不妥。＂ 就在比试开始前，皇帝身边忽然有个皇子出来谏言。 这个皇子面如冠玉，一看眼神就是个深思熟虑的人。只是脸色带着虚弱的红晕，似乎平时身体不太好。 他名叫陈玉，是皇帝的第四个儿子。 ＂老四，这话就不对了。＂ 太子看见四皇子进谏，立刻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和体弱的四皇子相比，太子身体高大健壮，气魄勇武外宣。以太炎皇朝好武的标准来说，他看起来就是作皇帝的料。 四皇子没有被吓住，而是有理有据地解释道：＂神策军故意起事，这岂不是骄兵悍将？更何况神策军跟锦衣卫都驰名天下，哪一个输了都有辱国体。＂ ＂是吗？＂太子不屑地侧了一下脸，＂我看没什么问题，是你反应过度了。＂ 四皇子叹了口气：＂我看他们杀气极盛，今天比试恐怕不祥！＂ ＂不祥＂二字有些刺耳，然而皇帝却在龙椅之上目不斜视，看着两个儿子在下面争吵。 太子冷笑一声：＂老四，看来你软的不光是骨头，连心也变得软了吗？武者相争，见一点血算什么？＂ 一边说话，太子一边向四皇子大步逼来。 ＂畏东畏西！你这也算太炎的皇子吗！＂ 四皇子一步都不退，正想开口辩驳，却被一个少女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 ＂两位哥哥别吵了，朝内外可是都看着呢。＂ 太子与四皇子同时回头一看，说话的果然是十四岁的久阳公主，皇帝最宠爱的女儿。 久阳公主虽然年幼，但手里的权力却不小，甚至超过了四皇子。 提督东厂的太监曹化淳、曹化雨两兄弟，化淳被皇帝指定辅佐太子，而曹化雨辅佐的却是久阳公主。 看到久阳公主横插一脚，太子马上脸色一沉。 但他没有说话，而是曹化淳从他身后站了出来说：＂公主这样说话就失礼了，太子身为一国储君，身份跟其他兄弟是不一样的。公主还是要称呼他太子殿下，这样礼数才算到位。＂ 曹化淳毕恭毕敬，言语间却同时敲打了四皇子和公主。 太子是将来的皇帝，身份当然截然不同！ ＂罢了，阳儿也是劝你们兄弟和睦，就不要计较称呼的事了。＂ 久久不言的皇帝突然开口，苦口婆心劝了起来。 ＂我身为一国之君，也要守圣贤之道，讲忠孝信悌。你们都是一家人，要学会和睦。＂ ＂是。＂ 太子也好，四皇子和公主也好。一听到皇帝开口，都连忙屈声赞同。 不过久阳公主却偷偷吐了吐舌头，似乎早就料到皇帝会偏袒自己。 就在公主心思暗喜的时候，皇帝冷不防说道：＂严阁老，你怎么看这件事？＂ 三位皇嗣都表情吃惊，顺着皇帝的视线看向了严容海。 在大观礼台的下方，老严大人唯唯地站了起来。他在皇家的面前样子谦卑过头，简直像一个家里的老奴，而不是内阁首辅。 在行礼过后，老严大人措辞谨慎地说：＂以老臣的妄见，这场神策军跟锦衣卫的比武但行无妨。 陛下效仿黄老之学无为而治的道理，这场争端自然会被解决。＂ 听完严阁老的话，皇帝紧绷的眉梢终于舒展，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皇帝长期沉迷于长生之说，对于古代先贤的各种言论也就趋之若鹜。严阁老正是投其所好，才专门说出这种话。 久阳公主感到吃惊，按皇帝宠信严阁老的程度，将来用哪个公主把严世圭招为驸马都不奇怪。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严家就将从大臣变成世家贵戚。 四皇子摇了摇头，严阁老这完全就是曲迎奉承的话。作为臣子，应该在人君有过失的时候劝谏才是。 皇帝自沉迷长生以来，渐渐开始不理朝政，许多事情都用＂无为而治＂来敷衍，交给亲信太监和严阁老一党来处理。 尤其皇帝在追求长生方面耗资巨大，而严阁老不管皇帝做什么都无条件支持，加剧了皇帝在这方面的开销。 也因为这一点，皇帝越是疏于朝政，就越是依赖严阁老等人。 太子倒是不介意这一点，严阁老对他的溜须拍马丝毫不亚于皇帝，也是深得太子之心。 事已至此，劝谏也无任何意义了。 皇帝重新躺回龙椅：＂比试，继续！＂ 第二十九章 锦衣卫轻敌 大观礼台上的皇子等人的争执，下面的诸军也看得一清二楚。虽然听不清具体的对话，但也能明白在吵什么。 锦衣卫的精英之中，有人不屑地说道：＂四皇子真是担心过头，我们锦衣卫难道会输吗？＂ ＂是啊，如不是四皇子嫡子的身份。以他自己的能力来看，绝对配不上现在的地位。＂ 锦衣卫对四皇子要求制止比试的言论不屑一顾，他们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输。 以他们的手段，从来没有想过跟神策军的人正面对决。只要能打赢，无所谓用什么手段。 林无度则觉得这个四皇子倒是比较稳重，反倒太子看起来勇武过头，心智却不机敏。 神策军跟锦衣卫比武，本来就是一场双输的比试。哪一方赢了，对太炎朝廷的面子都有害无利。 唯一得利的人，神策军主帅仇鸿运。他以伤锦衣卫的威名，来作为一种报复。 黄彦虎跟穆星桥手持木制兵器，还在那里互不做声的对峙。 ＂比试继续进行！＂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太监匆匆在大观礼台上宣布皇帝的旨意。 锦衣卫穆星桥冷哼一声，这份荣誉他垂手可得。 七星杖术不是堂堂正正的武技，不靠挥舞伤人，而是击中对手之后用内气冲入敌人经脉之中，将对方的身体从内部破坏。倒像是一种暗杀术，任凭黄彦虎金刚寺的防御力如何高强，都难挡从内部造成的破坏。 穆星桥看了看黄彦虎，他的履历穆星桥已经知悉，这一战有十成的把握。 七星杖术，唯一的限制就是只能伤同境界的对手。甚至还有限制，对比自己境界低的对手也不起作用。 否则要真无敌，皇帝也不会允许有这种武技的人在身边了。 也是因为有此限制，太岳山虽然是千年大派，但却比一刀派输了一着。 锦衣卫的作风，便是调查清楚对方的来历。黄彦虎的履历，这次由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亲自调查。穆星桥也是由田以耕选出，专门负责对付黄彦虎金刚寺防御性的武技。 自从凌云铠被贬之后，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也担心受到凌云铠老丈人仇鸿运的报复。 田以耕虽然不是锦衣卫出身，只是普通武官，不了解锦衣卫的手段。 但在手下各个千户的帮助下，还是计划好了各种应对措施。 最后由他亲自决策，敲定了各种反击的方案。 神策军会在大阅上主动挑衅比武，锦衣卫早就料到了。 神策军都有哪些主力，锦衣卫也料到了、 不管他们派谁上来，锦衣卫都能派出克制他们的武者来比试！ ＂开始！＂ 观礼台上太监声音刚落，穆星桥就纵身而出，一剑直接刺向了黄彦虎胸前。 而令大跌眼镜的是，黄彦虎一动脚步竟然非常迟钝，根本跟不上快如闪电的穆星桥。两个人的身形稍微交错，穆星桥的木剑就打中了黄彦虎。 看来他两米多高的个子也是虚有其表，根本派不上用场！ 穆星桥冷笑。 他甚至还准备了策略，就算黄彦虎没那么慢，照样会被输给他。 黄彦虎自小从军，动作没有门派打磨出身的穆星桥那么细，还习惯了穿着铠甲战斗。 在战斗中黄彦虎看见穆星桥的木剑出手无力，一定会用身体硬接。因为他习惯了在战场上战斗，习惯了用铠甲接下敌人不那么强力的攻击！ 果然如此。 两人交手之间，穆新桥的速度几乎快了一倍，木剑嗖地一声刺中黄彦虎的心口。 在黄彦虎被刺得一声闷哼是，穆星桥又一个干净的下扫，打中了黄彦虎的膝窝处。 这一击结束，穆星桥早已闪变身法，出现在了黄彦虎的背后，回身一剑刺中了他的脊椎中央。 穆星桥以七星杖法御剑，转瞬间就击中了黄彦虎三处死穴。 1他死定了！ 穆星桥静静伫立，将木剑往身侧一收。 然而片刻之后，黄彦虎却没有身体炸裂而死。 ＂你打完了？＂ 黄彦虎回首一顾，他大山一样的背影安然无恙。 穆星桥淡淡说道：＂你还挺能撑。＂ 刚刚穆星桥可以确定，自己的七星棍的气力已经深入黄彦虎的死穴之中。 然而黄彦虎一点事也没有，转身用蔑视的眼神居高临下看向了穆星桥。 也许是情况太过诡异，穆星桥的脸上开始略显疑惑。 几息过后，黄彦虎依然没有爆裂而死。 穆星桥难以置信地踏出一步：＂不可能！＂ 他急忙举起木剑，这一次用上了七星棍十分力道！ 肉眼可见气旋聚集在了木剑剑尖，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刺向了黄彦虎，直逼胸口的死穴！ 就算再不懂武技的人，也能看穆星桥是动了十成功力了！ 黄彦虎迎面而来，两眼瞳孔之中冒出金光，身体也气势大盛，被绽放出的金色光圈环绕了起来。 ＂是金刚寺的不动功！黄彦虎会金刚寺的嫡传武学！＂ 在场有金刚寺传承的人立刻认了出来！ 金刚寺的武学号称天下第一善守，而黄彦虎现在使用的，正是金刚寺内门嫡传才懂得的不动功。 而且他的功体纯全，丝毫不像一个行伍粗人的本事。浑身强盛的气血化为有形金光，就算漫天箭雨都不放在眼里。 ＂哈哈哈哈！＂ 一旁旁观的神策军主将仇鸿运，忍不住大笑！ 黄彦虎虽然在武技上没有过人的本事，但却唯独在防护类的武技上惊人的强！ 自己因此不惜血本，为这个爱将设法获得了金刚寺俗家弟子的名号！ 这一点，锦衣卫调查清楚了！ 但是，有人暗中传递了假情报。。。。。 黄彦虎一声大喝，身上衣服炸裂！ 宗师武境！ 他已经一只脚踏入宗师武境了！ 如此恐怖的实力，刚刚穆星桥的七星棍虽然击中他的死穴，但渗入破坏的气力也被生生挡住。 未能伤他分毫！ ＂完了。＂ 林无度摇了摇头。 ＂非死极残。＂ 穆星桥刺出的剑碰上黄彦虎的护体金光，被逼得在半空中停住。 进也进不了，退也退不得！ 诸多锦衣卫，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穆星桥的脸上，更是无法相信！ 他事先再三确认，锦衣卫的情报都说黄彦虎绝无可能，达到宗师武境。 然而现在，情报出错了！ 有内鬼！ 僵持间，穆星桥忽然感觉到一股反弹巨力，直接从黄彦虎的身上弹向了自己！ 木剑发出咔嚓声，没等穆星桥反应过来，他持剑的手就跟木剑一起炸了开来！ 黄彦虎金刚寺不动功的功力实在太盛，以至于直接反弹了穆星桥攻来的气力。 砰！ 穆星桥持剑的手炸成了一团血雾！ 第三十章 金刚寺善守之威 ＂啊！＂ 穆星桥手臂炸裂，飞散的血液喷洒在了锦衣卫队列之中。 身着华丽官服的锦衣卫，全部被喷得满身血污！ 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锦衣卫们的脸色，更是低到了冰点。 但似乎也有一些锦衣卫，嘴角勾起了会心的笑容。 有内鬼！ 林无度马上就想到这一点。 但他看向四周时，每一个锦衣卫的表情都是同样的惊慌。 如果有内鬼，他们的演技也显然逼真无比。 林无度心中一凉，为什么还有锦衣卫宁愿出卖天子亲军的威名，也要干这种事？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这些人，锦衣卫一直在走下坡路。田以耕这种非锦衣卫出身的人，竟然也当了指挥使，导致士气也受了影响。 一些心思狠毒的人，已经开始给自己准备“后路”了。 黄彦虎低头看向失去手臂的穆星桥，失望地说：＂弱如虫豸！枉我那么认真地应对！＂ 皇帝稍显不悦：＂锦衣卫怎么如此不堪！真是不成样子！＂ 本来大家都以为，神策军跟锦衣卫的代表会互相鏖战。最后有哪一方失败，也是差一点成功的惜败。 谁知道穆星桥不但未能伤到黄彦虎，还被不动功威力反震，整条手臂炸成碎片！ 四皇子暗自叹气：＂此事果然不祥，锦衣卫自太祖皇帝积累至今的威望，恐怕今天就要丧光了！＂ 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慌张站起，对着大观礼台上的皇帝请道：＂陛下，锦衣卫尚有可战之人！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此次定能打赢黄彦虎！＂ 演武场上，锦衣卫中其他先天境的高手也愤怒地站了出来。 ＂神策军的小儿安敢挑衅！＂ ＂敢比下一场吗！＂ 事情到此地步。 而且还有内鬼！ 锦衣卫中的很多人都愤怒至极！ 到现在还讲什么计划！他们只想冲上去把神策军碎尸万段！ 黄彦虎喝道：＂要来就来！别浪费爷爷时间！＂ 神策军的军人也纷纷上前一步，看样子是要当场发难。 顿时演武场上一片混乱，混乱得像一个菜市场，简直不像皇帝的御前。 严阁老看了看满头大汗的田以耕。 这个指挥使虽然也是自己严家的党羽，不过今天的表现实在不成器。 想到这里，严阁老整了整衣服，缓缓站了起来。 ＂田指挥使，接下来怎么比试，都是由皇上决定的！＂ 田以耕被严阁老一声呵斥，恍惚间如梦初醒。再抬头一看皇帝早就一脸愠怒，这才赶快停下自己不合时宜的行为。 皇帝强忍怒火，毕竟大阅兵马也是个大仪式，还是得好好收场。 演武场上的军人们也赶快住口，齐刷刷退后看向了皇帝。 皇帝龙颜不悦，用手敲着龙椅说：＂先天境的比试，朕已经看乏了！接下来神策军跟锦衣卫，都出一些境界低的年轻人来比试吧！＂ 他金口玉言一开，锦衣卫众人都脸色发黑。 要不是刚刚穆星桥输得太难看，怎么会说＂已经看乏了＂？ 皇帝已经对锦衣卫开始失望了！ 仇鸿运嘿嘿笑了起来。 他神策军之所以找锦衣卫的麻烦，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婿凌云铠出气！ 顺便再打压一下锦衣卫，让神策军在皇帝心里的地位更高！ 这是当然，凌云铠也不是一般的女婿。 仇鸿运的这个女儿，出生的时候因为生母动了胎气，女儿变成了一个痴呆。 长大之后模样还又黑又丑，根本嫁不出去。 但毕竟孩子还是父母的心头肉，仇鸿运虽然觉得这个女儿丢脸，却也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只有女儿正经嫁出去了，看上去才会正常一点，才不辱自己将门之名。 后来凌云铠经人介绍，竟然筹划了一场盛大的婚礼，亲自上门把仇鸿运的女儿娶了回来！ 仇鸿运当场热泪盈眶，抓着这个良婿的手感动了好久。 并且还当场承诺：＂云铠就如同我亲生的儿子，只有我不倒，云铠将来的前途无量！＂ 谁知道凌云铠月前想陷害林无度未果，反而得罪了东厂。要不是靠着岳父的关系，早就被赶出锦衣卫了。 不过仇鸿运不管，也不在乎！ 谁也不能动我女婿！ 仇鸿运早就从信里得知了此事，凌云铠在给岳父的信里大吐苦水。 因此仇鸿运当场发誓，一定要锦衣卫付出代价！ 现在他看着锦衣卫方寸大乱的样子，心里总算有了一点满足。 仇鸿运想到：＂可惜云铠看不见！爹给你报仇了！＂ 凌云铠自被降职以后，都是被安排干最累最苦的活，而且还升迁无望。这一次大阅，凌云铠和他旗下的人，都不知道被安插到哪个角落去了！ 仇鸿运又看了看田以耕：＂呵，田以耕以为自己有严家撑腰，就能动我女婿了？论关系，皇帝在诸将之中最器重我！ 论武力，看看你锦衣卫现在的样子！＂ 他又看了看锦衣卫的阵列。 仇鸿运记得女婿提过，就是有一个叫林无度的小子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才把自己害成这样。 粗略看去，仇鸿运也不知道谁是林无度。 不过没关系！先打压锦衣卫，收拾林无度这个无名小卒也是跑不了的事！ 这个什么林无度，大概想不到他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蝼蚁之辈，也敢动我仇家吗？ 最后仇鸿运一定要把林无度全家抓起来，让他看着自己一家老小被活活剥皮！ 不错！我仇家就是能如此！你能奈我何！ 想到这里，仇鸿运畅快地吐了一口气。 这次大阅兵马的仪式，真是仇鸿运给女婿报仇最好的机会。 等到锦衣卫五场比试全败，皇帝绝对会重罚锦衣卫！田以耕就等着辞官吧！ 田以耕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虽然计划好了对付神策军。 但现在计划失效，他一下手足大乱，没有了分寸！ 他背后侍立的千户立刻进言：“大人，虽然计划乱了，但我们还有机会！” 田以耕小声骂道：“现在还比什么？我们来得及吗！” 他也不想得罪神策军。 只是凌云铠自作聪明，得罪了东厂。田以耕才不得不罚他，因此不得以才得罪神策军。 “现在麻烦大了！” 原本田以耕还有一些抵抗的信心。 但现在计划一乱，他也只会怨天尤人，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千户叹息，田以耕靠着严党势力上位，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爷爷，孙儿请战！＂ 一个眉清目秀、身穿戎装的少年将领跪在仇鸿运的面前，他是仇家的嫡长孙仇鹰，曾经在多个门派历练过。 目前他年纪尚轻，只有破关境的实力。 不过他的实力，既有名门大派的打磨，又有战争厮杀的经验。将来若是成长起来，一定会超过黄彦虎！ 锦衣卫中，又出现了一阵惊讶。 “仇鹰不是没来吗！” 这又是内鬼传递的假情报，导致他们没有料到仇鹰的出现。 皇帝要求低境界的武者比武，锦衣卫本有预案。 前提是仇鹰不能出现！ 仇鹰的实力，在中三重已经是数一数二。 就算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必然克制他的人。 如果此人出现，锦衣卫甚至最好了放弃这场的准备！ ＂爷爷准了！＂ 仇鸿运大喜过望，皇帝不是要看神策军跟锦衣卫年轻人的比试吗？ 自己不光要让锦衣卫大败，还有让自己的孙儿好好亮一亮相！ 第三十一章 仇家发威 ＂谢爷爷！＂ 仇鹰谢过爷爷，飒爽地脱下身上甲胄，几步走上了比试场。 这个少年人的出现，一下引起了朝廷上下的轰动。 ＂少年英才啊！不知道是谁家的子弟？＂ ＂就是仇将军自家的孙子吧！＂ 仇鹰英俊的外表，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纵然朝中大臣都是大多都是健全的男人，也开始觉得这样一个美少年受伤就太可惜了。 ＂哼，花瓶一个！＂ 锦衣卫方的出战者不屑地哼道。 锦衣卫中，虽然没做好准备。 但却人人请战，最后一个破关境的总旗上阵！ 许多人都知道，同境界能保证打赢仇鹰的人，现在根本找不出来。。。 这个神策军天才，锋芒太盛了！ 明知不敌，这个总旗还是上阵。 只为了锦衣卫的面子！ 两人只有一人能活着！ ＂挑选兵器！＂ 仇鹰挑选了两把木刀，看来他是要使用双刀法！ 锦衣卫方出战的总旗也是个狠人，直接挑选了一把木制大刀，看来没打算让仇鹰能走下比试场！ ＂开始！＂ 开始信号才发出，总旗就跟仇鹰硬拼在了一起。大刀跟双刀磕磕碰碰，全部都是攻向对方要害，一看就是动了真格了。 总旗大砍大劈，木制大刀飞舞得劲风大作！而仇鹰游刃有余，经常在刀尖面前游走，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所有人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很多观者害怕仇鹰受伤。 而锦衣卫害怕的是再输一场！ 要是这一场也输的跟穆星桥一样，那锦衣卫真是颜面大失！ 好在这个总旗似乎比较争气，跟仇鹰打得有来有回，看样子有希望！ 总旗此刻的压力极大，跟有天才之名的仇鹰对阵，凶险到了极点。 他此刻已是死斗，宁求自己战死，也要伤了仇鹰！ 指挥使田以耕的手紧紧抓住了椅子，把扶手都抓裂出了手掌形的裂痕。脸上的颜色青红不定，身体紧张得挺着向前。 ＂倒！＂ 仇鹰的动作忽然激变，双刀上下出击。那个总旗应变不及，先是耳后挨了一下，鲜血哗啦冒了出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仇鹰的另一刀已经猛烈打中了他的肋骨。总旗闷哼一声，直接昏死在了场上。 ＂输了！＂ 田以耕如丧考妣，后背失神砰地一声倒在了椅子上。 皇帝的心情则一直没好过，毕竟锦衣卫一向身份特殊，甚至也能算是皇家的脸面。 如今面对神策军两连败，不光损失的是锦衣卫的面子，更是皇帝在天下人面前的威信。 本来皇帝举办大阅，就是为了在魔教案后提振士林的安全感。结果神策军一比试，反而暴露出专职追伐魔教的锦衣卫不堪一战。 结果现在锦衣卫力图以死换伤，也没能伤到仇鹰分毫！ 这一次，不少武将也赞叹了起来。 “仇少比以前还更强了。” “老夫的眼睛没看错，他马上就要突破到还虚境了。” “可惜了锦衣卫。” “可惜了。。。” ＂第三场比试！＂ 出人意料，仇鹰还站在那里！ 锦衣卫中，各种冰冷的目光全部看向了他。 “你不下场，是想把接下来三场也打完？” 仇鹰轻蔑地笑了。 ＂我还真打算打满剩下的比试，好好领教一下锦衣卫的厉害！承蒙赐教了！＂ “是吗。。。” 有的锦衣卫高手，恨不得现在就把仇鹰撕碎。 但皇帝御驾之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只会给锦衣卫带来皇帝更大的不信任！ 田以耕慌张地说；“皇上！这不合规矩！仇鹰已经打完一场了，却还站在场上。” “陛下，神策军上奏，仇鹰想把剩下三场也打完。” 皇帝身边的太监刘锦，已经传到了神策军的请求。 “是吗？” 皇帝神色冰冷，看也没看田以耕。 太炎历史三百多年，现在可能是，皇帝最不信任锦衣卫的时刻！ “仇鹰是天才。。。但是锦衣卫，拿不出一个人来吗？仇鹰要战，朕准了！” 这道消息，对田以耕就如雷击！ 但是锦衣卫，不会像这个无能的指挥使一样放弃。 又有一个锦衣卫总旗，默默走出了队列。 “在下不才，也只有破关境。” 他转身向同僚们行礼。 “仇鹰是天才，我比不了他，但还比不了他一只手吗？我去了，要把他一只手换下来！” 在场的锦衣卫纷纷肃穆。 但是。。。 这谈何容易。 打斗不过几合，仇鹰一个翻身，手中木刀直接击中锦衣卫腹部。 那个锦衣卫应声倒地，摔在地上久久没有爬起。经人上去察看，才发现已经肝脏破裂死去了。 朝野上下，众人都感到震惊！ ＂仇公子不光相貌英俊，连武技也是实打实的好啊！＂ ＂是啊！他连胜两场，还打得一场比一场漂亮！＂ 朝中许多家里有适龄女眷的大人，此刻已经动了招亲的心思。唯恐仇鹰眼光太高，看不上自己的亲事。 要知道，这场御前比试，可是在皇帝面前进行的！ 皇帝虽然怒于锦衣卫，但对仇鹰也留下了深刻印象。 “确实是人才，仇鸿运的嫡孙，将来大有可为。” 仇鹰能给皇帝留下好印象，将来升迁一定通畅无阻。谁能招他为婿，一定能得到一个乘龙快婿！ 何况他的祖父仇鸿运，也是皇帝的红人，真可谓好风凭借力。 而锦衣卫这里士气大伤！ 要说比的是先天境界的武者，锦衣卫未必输给神策军。 但在年轻人里，能打赢仇鹰的人，还真的找不出来。 田以耕呆坐在椅子上，已经没法动弹了，这场比试估计就是以锦衣卫的全输告终。到时候朝中大臣痛打落水狗，弹劾自己的言官都能排成长队，搞不好自己还要进诏狱。 “我来！” 又一个锦衣卫破关境的武者，主动站了出来。 仇鹰就如一座大山。 他不但有天才资质，也有不少门派的打磨和教导。 凡人要越过这座大山，太难了。 就算是抱着必死之心登山，也难敌高山凌厉的风雪！ 双方往来几回合之后，锦衣卫武者忽然抓住一个破绽，打向了仇鹰的小腿 但这个破绽，是假的！ 仇鹰忽然一个狠手，木刀凶恶地打在锦衣卫脑后！ 这一下太过残忍，中刀的锦衣卫更是毫无准备，脑后要害被打得冒出了血浆的声音。 他被打死了！ ＂不好！是我下手太重了！＂ 仇鹰故作惊讶，看着死去的锦衣卫向前倒地。 爷爷仇鸿远嘿嘿笑道：＂比武无儿戏，死伤也是常有的事，孙儿不必太介意！＂ 仇鹰作势叹气。 ＂那就是这位仁兄倒霉了！好，谁来作我最后一个对手？＂ 一时无言。 锦衣卫中，已经有先天高手蓄势待发。 打算冒着大不讳，当场击杀仇鹰。 这样做，击杀者必然是重罪在身。 但就算如此，也要扳回锦衣卫的荣誉！ ＂我来。＂ 林无度扶着刀柄，气定神闲走出了锦衣卫的队列。 ＂小旗林无度，请赐教！＂ 第三十二章 给你了账 在无数奇异的目光中，林无度走出了锦衣卫的队列。 上至天子王侯、封疆大吏，场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这个不起眼的小旗身上。 然而林无度分毫不惧，毅然决然地站在了仇鹰面前。 ＂锦衣卫，小旗，林无度，练骨境。＂ 四皇子佩服地想道：＂史书有载，每当危难之际都会平凡的义士出现，这人简直就跟义士一样啊！ 只可惜他只有练骨境，跟仇鹰比试也是送死！＂ 久阳公主也用奇怪地眼神看了林无度好几次，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自己看来看去，却不知道端倪。 严世圭眼神阴冷：＂林无度看来要死了。＂ 公主背后的曹化雨无奈道：＂林无度是个人才，我还想把他收入旗下，可惜锋芒太盛。今天非要出头，看来他是要折在这里了！＂ 久阳公主喃喃说道：＂他要么是世界上最傻的人，要么就是世界上最强的人。。。＂ 仇鹰脸上的表情先是凝固，随后像个看见稀奇宠物的孩子，玩味地笑了。 ＂你是认真的？＂ ＂难道还是开玩笑的吗？＂ 林无度以不屑一顾的眼神，回视了仇鹰的轻浮。 但他的实力只有练骨境，而仇鹰却是破关境。 非但如此，仇鹰是将门世家仇家嫡长孙。不但资质前所未有的天才，家族在他身上集中的资源也是无数。 他曾经进入过各大名门练习武技，而那些嫡传弟子都要卖他面子。无数本该属于嫡传弟子才能学的武技，也就在仇家的面子下被仇鹰学会了。 锦衣卫中想要突袭仇鹰的人，也暂且放下了准备。 他们不觉得林无度能赢，但从林无度身上，他们看到的是大无畏！ 这个面子，不能不成全！ 两人的实力差都是天壤之别。这样差距悬殊的比试，只有能皇帝来定夺。 “勇，但是无谋。。。不过还是勇敢。” 皇帝对锦衣卫的印象，也因此扳回了一城。 “朕准了。” 震惊、同情、冷漠、嘲笑。 包括锦衣卫在内，所有人看向林无度的眼神种种不同。 但在这一刻，场上鸦雀无声。 仇鸿运有些惊喜，这个林无度不就是那个凌云铠的对头吗？没想到，会在这里被自己孙子一刀打死，真是便宜他了！ 仇鹰心里生出一丝恨意。 林无度在这个时候的出现，抢了他的风头！ ＂想当英雄？成全你！＂ 他公开说道：＂我直接跟他打，恐怕他没有一点机会。这样吧，我自封境界到连骨境。 我们作同境界的比试，这样就公平了。＂ 说完，仇鹰竟然在其他人的帮助下自封气血，把境界限制在了练骨境！ 赞叹之声，一时间铺天盖地。 ＂仇公子真乃君子！＂ ＂高风亮节，我回去要把看见的这件事写进家史，为后世扬仇公子的美名！＂ 仇鸿运满意地点了点头。 自己的孙子真聪明！ 仇鹰就算降功力到练骨境，以他天才的资质，普通练骨十人也未必能和他一战！ 但如此又得了仁义公正的美名，何乐而不为呢？ 皇帝缓缓说道：＂今天我太炎，多了两个良臣。＂ 不过，有一个＂良臣＂是要死在这里的！ 林无度随意地讲道：＂降到练骨境？这对你是好事，能捡回一条命。如果你非要以破关境跟我比试，我只有拼死一战。那样的话，你就死定了。＂ 仇鹰忍俊不禁。 死定了？我要是用破关境，一个指头就能按死你！ 林无度没有夸张，仇鹰比先前破关境的鬼母更强出几倍。但如果他以现在练骨境的实力加上道法出其不意，以伤换命也能做掉仇鹰。 此时两人都还没拿比试用的兵器，仇鹰低头一看，看见林无度腰间佩戴的长祭刀。 林无度的祭刀比普通的刀还更长，这种武器军中也常见。 仇鹰嘲笑道：＂你也配用长刀？罢了，今天也算你三生有幸，让你看看真正的刀法！＂ 说完，他扔掉了双刀，挑选了一把长木刀。 演武场内，有人发出惊讶之声：＂仇公子为何扔掉双刀？我以为他擅长的是双刀的武技呢！＂ ＂双刀？我只是随手玩玩而已。＂ 仇鹰真正擅长的武技，是神策军的斩马刀！ 太炎皇朝的各个将门，也跟武学门派一样有各自擅长的武技。甚至有些原本就是门派，后来才变成将门。 仇家最强的武技，是斩马刀。 以前仇鸿运力挡北方猞猁汗南下的时候，斩马就立了大功。无数蛮族铁骑丧命斩马刀下，连人带马一起被斩成两段！ 最后猞猁汗仓皇逃回漠北，据说几年后看见刀形的东西还会害怕。 斩马刀法因此也扬名天下，但仇鸿运将此刀法视为秘中之秘，绝不轻易视人。哪怕是仇氏族人，也要先排远近亲疏，才能决定是否可以学习。 仇鹰作为家族的嫡长孙，完整地继承了斩马刀的全部体系，这才是他根本的武艺。 他若以破关境的实力施展，自信第一击就能杀死林无度。 ＂神策军斩马刀是无上刀术，你这辈子能看上一眼，就是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就在仇鹰自信满满的时候，他发现林无度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无上？＂ 林无度嗤之以鼻。 ＂最强的刀法，有刀如无刀，你还拘于什么斩马刀，也敢自称无上。。。＂ 在仇鹰听来，这番话完全是故弄玄虚。 他笑道：＂林小旗，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嘛，可惜帮不了你。＂ ＂看来是我没有说清楚。＂ 林无度走到仇鹰面前，几乎快撞上了他的胸口。 ＂你的什么斩马刀，根本不值一提。＂ ＂你。。。说什么！！＂ 仇鹰头上青筋暴突，原本自信的笑容渐渐扭曲。 本来林无度抢了自己风头，他就非常的不高兴！ 但现在，他竟然敢在自己面前贬低仇家家传武艺！ 今日林无度必然惨死！ 仇鸿运都有些意外，他知道孙子露出这种表情，是杀意即将无法忍耐的征兆。 林无度伸手：＂我要一把普通的木刀就好。＂ 比试，终于要开始了。 仇鹰双手举刀而立，林无度也举刀而立。 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极近的距离。 只要再进一步，就是生死之间。 仇鹰还以为，这样近的距离能多发挥自己长刀的威力。 但他不知道，这种距离没有武技，可以胜过劈山！ ＂开始！＂ 鼓声三响，仇鹰木刀急速劈向林无度。 这是斩马刀中威力最大的一势＂断马＂，仇鹰想把林无度劈作两半！ 斩马刀的心要就是先敌出手，刀要料敌先机，闪电般的抢在敌人前面出手。 仇鹰的刀已经击出，林无度才将刀劈下。 这一击，犹如鬼神！ ＂劈山！！＂ 刀与刀猝然撞击！ 仇鹰只知道被一股巨力撞击，握刀的十指都爆出鲜血。长木刀脱手而出，撞在仇鹰的脸上弹飞！ 林无度无情地一击劈下，打飞仇鹰木刀后又击中了他的胸口。 演武场上一声巨响如雷鸣，是林无度用木刀打在仇鹰胸口打出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仇鹰头颅一仰，身体跟破布一样飞了出去，滚了十米开外才停下！ 一响后万籁俱寂，林无度将刀一抖。 ＂今天，是我给你长了见识！＂ 第三十三章 有赏 仇鸿运目瞪口呆，看了半天才勉强相信。 仇鹰输了！ ＂鹰儿！！！＂ 仇鹰可是仇家金贵的嫡长孙！ 就算被仇鸿运视如己出的女婿凌云铠变成十个，也比不上一个仇鹰！ 看到孙子生死不明，仇鸿运居然老泪盈眶，不等宣布比试结果就跑了过去。 观礼台上的严世圭自语道：＂林无度啊，林无度。你这是给自己判了死刑！＂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神策军的主将如此不顾仪态，连滚带爬奔向了倒地的仇鹰。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无度，一个练骨境的锦衣卫小旗。 之前名不见经传，也没有什么背景。 而他的对手仇鹰，就算自降境界到练骨，也是无敌的存在。 一招就将仇鹰打得飞出去不知死活！ 这怎么可能！ 但不可能的事，今天就发生了。 林无度环顾四周，出声问道：＂算我赢了吗！＂ 担任裁判的内官太监结结巴巴喊道：＂胜者。。。林、林无度！＂ ＂愣着干什么！快去救人啊！＂ 神策军方寸大乱，这才纷纷上前去察看少主仇鹰的伤势。 仇鸿运在地上抱着孙子，歇斯底里大叫。 ＂鹰儿没死！他还没死啊！快去请医生！把最好的医生全部给我请来！＂ 仇鹰没死的惟一理由，就是他有破关境的根本实力，只是自降到练骨境。 他如果真是练骨境，刚刚那一击会把他打得粉碎！ 锦衣卫惊得目瞪口呆，尤其田以耕张大了嘴，不知道是喜是忧。 就连大观礼台上的皇帝，被眼前的情景也弄得万分困惑。 他脸上阴晴不定，锦衣卫的年轻人里竟然有这样的高手？！上一次那么强的年轻人出现，是多少年以前了？ 皇帝先嘱咐左右说：＂让御医过去，绝对不能让仇家的嫡长孙出事！＂ ＂诺。＂ 看着演武场上站立的林无度，皇帝想到了什么。 林无度。 这个名字似乎好生熟悉，皇帝想着想着，心中忽然出现一股杀意。 这个人不能留！ 皇帝虽然没能想到林无度有关的记忆，但总觉得此人来历不明的强大实力，隐约中给自己造成了某种威胁。 这种威胁，没法解释，仅仅只是皇帝主观的直觉。 多年的宫廷风云，让皇帝产生了多疑寡信的习惯。如果这个林无度不知道来历，还是除掉了好！ 他犹豫着抬起右手，当即有两个黑影出现在龙椅之后。 这些人正在等待皇帝的最后指示，然而他们不是锦衣卫！ ＂我看这个林无度，也不过如此。＂ 太子不以为然，在座位上和左右说了起来。 ＂如不是仇鹰一个人打了四场，气力有些疲惫下降，林无度哪里是他对手！＂ ＂是啊，太子爷说的有理。＂ 太子的这几句无心之语，反倒打消了皇帝的疑虑。这也很有道理，那林无度可能很强，但也没到自己以为的可怕程度。 皇帝放下了悬着的手，龙椅后的黑影也瞬间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演武场的林无度忽感一身寒意，在刚刚黑影略微现身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但看来看去，都不知道危机感从何而来。而最后这种感觉又莫名消失，只给他留下了一身冷汗。 其实不光太子，许多人也不太相信眼前裸的现实。 他们也觉得，仇鹰历经四战，气血肯定有所下降了。 林无度这一刀，直接打碎了仇鹰战无不胜的表现。甚至有一些人开始懊悔，觉得自己刚刚说不定也有机会。 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林无度也看在了眼里。 林无度无奈地苦笑，要斩活人容易，可人心却没法用刀斩了。 仇鸿运现在也顾不上林无度了，他的宝贝孙子生命垂危！ 御医急忙赶来，一查看就皱起了眉头。仇鹰眼睛微张，口中泄气，一摸胸口就知道重伤昏迷。 ＂仇公子血气大伤，必须赶快救治！＂ 这话还留了几分。 事实上如果仇鹰不及时救治，恐怕武境将会倒退，甚至身体内留下影响将来武境突破的顽疾，终身再难突破破关境！ 这看得御医心惊肉跳，连忙拿出几品罕见的上成活血丹，先替仇鹰稳住了气血。 ＂赶快把他搬到医室去！＂ 如此重的伤势，治疗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事。 仇鸿运见状竟然不顾大阅，急忙跟着御医带仇鹰去治疗。 作为臣子，这简直是毫无礼法！作为一军主将，更是以私忘公！ 皇帝见状稍一皱眉，随后竟然表示理解。 ＂亲嫡长孙受此重伤，仇将军如此也无可厚非。父慈子孝，子女都是长辈的心头肉。 来人，拿笔来！＂ 四皇子脸色一变，看来皇帝是要加赏了。 ＂诺！＂ 旁边立刻有司礼监总掌笔印太监刘锦，带着御笔御玺前来为皇帝拟旨意。 刘锦是个老内官，满头银发有七八十岁，然而长相却年轻得像二十岁的人。此人虽不像曹家兄弟一样执掌东厂，但却垄断了为皇帝拟旨的权力！ ＂拟一张圣旨。＂ 皇帝说道。 ＂仇鹰少年英才，勤勉可嘉。现因公受伤，加封副百户，授英武校尉衔，赐刀一口。＂ 副百户？！ 四皇子没有想到。 仇鹰原本是仇家嫡长孙，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但也要靠着军功论赏，一步步升赏上来。 现在的仇鹰，年纪跟林无度相仿。不过才十八岁大一些，可百户已经是副六品的官了！ 六品在官场上，已经是许多士子奋斗一辈子的上限了。仇鹰一下从普通军人升到副百户，还得了个英武校尉的衔号，不知道要让多少人羡慕得睡不着觉！ 皇帝对仇家的维护，由此就可见一斑！ 四皇子觉得不妥，明明林无度打赢了，怎么没有先奉赏他呢？想到这一点，四皇子站起，想要为林无度请功。 谁知道久阳公主比他更快，先跟皇帝说上了话。 ＂父皇。＂ 久阳公主仗着自己年幼受宠，竟然直接跑到了龙椅边上。 ＂那个林无度不是也打赢了吗，怎么不给他赏赐啊！＂ 皇帝看着爱女天真的样子，宠溺地说道：＂好，父皇这就赏他！＂ 说完，皇帝又招来刘锦：＂这个林无度，如何封赏？＂ 刘锦笑眯眯地说：＂陛下，林无度先前在魔教案立功，已经得了一件御赐的飞鱼服了。＂ 第三十四章 善罢甘休 太炎的冕服里，飞鱼服是等次最低的一等。 再往上，还有斗牛、狮子、麒麟、蟒，一级高过一级。但就算是最普通的飞鱼服，对于林无度这个级别的锦衣卫，也是梦里才能见到的东西。 皇帝转念一想，说：＂林无度没想到，还立过其他功劳！但他毕竟太年轻，还需要更多的历练，况且他被赐了一件飞鱼服，资历上已经是破格了！＂ 四皇子虽然只是旁观，但听到这些话，也深深地觉得不公平。 仇鹰年纪跟林无度不相上下，但是因为出身名门，就能直接提拔到副百户。 太炎皇朝名为开门取士，人人只要有才能，都能＂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然而实际上门阀垄断严重！ 普通人为官，都要看老师是谁，家中出身于何处。 武官里面，看出身为官的现象更为严重。如果不是出身自将门或者武会司登记的正规门派，那进入军中也没有任何升迁的希望。 而且，皇帝心里不愿看到仇鹰被伤。 不过如果林无度有功无赏，这也不合法度。 ＂林无度比试也有功劳，但他还年轻。将如果立功的话，到时候再行赏赐吧！＂ 整场比试下来，打赢的林无度无赏，反而打输的仇鹰得了大赏！ 关于这一件事，林无度早有心理准备。 当初他去一刀派学艺被拒，表面的理由是根骨不佳，实际的原因还是因为出身。 今天林无度打败仇鹰，不是为了赏赐。 而是为了锦衣卫，也不是为了现在这个唯唯诺诺，上下都受打压的锦衣卫。 是为了父亲林铁心心心念念，那个由太炎太祖亲手建立的，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之后的大阅兵马，也进行了各军之间的比试和表演。 但比试的人心不在焉，观看的人也都觉得索无味。 林无度的一刀，斩掉了所有人的锐气！ 整场大阅仪式，最后草草收场。皇帝奖励大军之后，各军都鸣锣收兵回营。 赏赐、奏乐、收兵，整整花了一个下午时间。锦衣卫因为兼任哨戒演武场的职责，是最后一个走的。 一直到深夜的时候，林无度才回到自己的南城卫所。 一回到卫所，就看见紧张兮兮的蓝千睹跑了过来。 ＂林大人！你出大事了！＂ 林无度平静地说：“不要紧张，该来的总会来。” “不，你不清楚！” 蓝千睹着急地说。 “指挥使说了，不准任何人帮你！” 神策军现在紧张得要死，他们的少主仇鹰还是重伤昏迷，尚且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要是仇鹰出了什么事，神策军跟仇氏一门怎么会善罢甘休！ 林无度现在危在旦夕！ 而指挥使田以耕禁止任何锦衣卫帮助他，这就是出卖了他！ 想必田以耕是以默许神策军对付林无度为条件，和神策军说和了。 “没有想到，赢了也要如此。” 林无度叹气。 “指挥使正是窝囊透顶！” 田以耕一个靠党争和拍马上位的人，当然如此！ 就算部下镇抚使和各个千户苦劝，他还是干了这样的事！ 卫所外忽然火光大作！ 林无度脸色一变，赶快冲了出去。外面到处都是人，全部打着火把。 仔细一看，这些人虽然都身穿便装，但分明都是白天神策军的人。 ＂神策军！来得竟然那么快！＂ 林无度万万没有想到，神策军竟然胆子大到了这样的地步！ 现在，危机一触即发！ 在这帮神策军人中，为首的就是先锋将黄彦虎，那个震碎了穆星桥胳膊的巨汉。 黄彦虎不善言语，火光下骑在高头大马上，容貌如同凶星下凡。 他是实打实武入先天的高手，已经开始踏入了宗师境界，那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就算林无度的劈山再强，也绝无可能是他的对手。 在黄彦虎的身边，另一个骑马的神策军校尉大声喝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林无度淡定地说：＂锦衣卫南城卫所，有何贵干？＂ 校尉冷笑一声：＂真是不巧，我们有一匹军马在来的路上走失，可能进了你们卫所。＂ 所谓军马走失，纯粹就是借口。神策军的心思路人皆知，就是要来找林无度麻烦的。 先说军马跑进了南城卫所，然后一群人冲进去打砸一遍！ 林无度针锋相对：＂这是锦衣卫的卫所，敢冒犯就是谋逆！＂ 在太炎律里，所有跟锦衣卫有关的罪罚都是拉满的。因为锦衣卫是天子权威的象征！ 假冒、偷窃、谋杀，任何针对锦衣卫的犯罪，轻则流三千里，重则凌迟处死！ 但这一句话，没有吓住他们。 神策军的校尉嘿嘿笑道：＂我可不敢谋逆！不过军马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去，专门跑进你的卫所？ 不会是你偷的吧？偷窃军马也是死罪！ 来人，给我搜！＂ 神策军军士齐刷刷上前，马上就要发难。 要说在这个场合杀林无度，神策军的人也不敢。但林无度得罪了神策军，想要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 神策军准备拆了整个卫所，只留下一堵墙！ ＂谁敢！！＂ 林无度一声怒吼，拿了一根长木棒在手。 神策军士兵视他如无物，一个骑马的军士马鞭一抽，直接纵马撞向了林无度！ 飞驰的军马速度极快，如果被正面撞到的话，练骨境的人一定会被撞飞出去！ ＂劈山！＂ 在即将相撞的那一刻，林无度手持木棒狠狠劈下！一击就把奔马打翻在地，马头垂直栽进了地里！ 骑马军士也飞了出去，滚在地上不知死活。 神策军士顿时哑然，校尉下意识说道：＂他的本事是真的！打败少主不是意外！＂ 黄彦虎策马上前：＂不管他是如何，老将军要他死，他就得死。今天先拆了他的卫所，来日就杀了他的全家。＂ 校尉点头，他也不想违背仇鸿运的命令。而这个黄彦虎更是仇鸿运养的一头猛虎，惟他的命令是从！ 眼看神策军发难，而在南城的阴影之中，也出现了少数锦衣卫的影子。 他们是来帮林无度的！ 就算得罪指挥使，也不能看着自己人遭殃！ 神策军人还浑然不觉，不知道有锦衣卫出现在了自己的死角。 黄彦虎缓缓逼近，行动不紧不慢。 在他看来，林无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林无度屹然不动，站在原地等着黄彦虎靠近。 ＂不好啦！＂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警戒的神策军军士大喊。 ＂有人来帮林无度了！＂ 校尉回头一看，问道：＂是锦衣卫吗？他们愿意为了这个小旗出头？＂ ＂不是！是禁军！！＂ 第三十五章 禁军 天京城的禁军，实力同样异常的强大。虽然不及边军战斗经验丰富，但也有时会派兵出征各地。 白天的大阅仪式，禁军跟神策军、锦衣卫一样，都排在了第一排！ 而且在诸军中，禁军虽然实战经验最少，但却是先天境武者最多的一支军队。光就这一点，没有任何一只卫军能和他们相比。 神策军众人侧目一看，出现在自己后方的，果真是禁军！ 在黑夜之中，禁军全副披挂手持兵杖出现，将身着便装的神策军团团包围。 饶是黄彦虎这样的强者，碰到禁军突然出现也是忌惮了几分。 况且对方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林无度也不明所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禁军的人了？ 神策军的校尉有些慌乱：＂不要胡说，禁军未必就是来帮林无度的！＂ 太炎的官场，各扫自家门前雪是常识。尤其仇鸿运是皇帝最器重的将军，谁自做聪明管他家门口的雪，一定没有好下场！ 况且禁军是什么级别？ 能够调动禁军的，除了皇帝本人，就只有统领禁军的英国公！ 别说皇帝，连英国公都是太炎皇朝一手遮天的大人物！他来救林无度这个锦衣卫小旗？ 岂不是跟阎罗王出门救一个小鬼一样吗！？ 绝无可能！ 看到禁军整装待发的样子，神策军校尉吞了吞喉咙，壮起胆子像禁军走去。 ＂请问，各位兄弟。。。＂ ＂止步！＂ 禁军一齐用长兵器跺向地面，一时间街面上声如雷震，所有门窗都摇摇晃晃几乎坍塌！ ＂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不管禁军所来为何，他们都是动真格的！ 看到神策军退后，禁军方面才有人出来说话：＂神策军立刻回到军营，不准离开一步！＂ 黄彦虎怒道：＂神策军自有主张！＂ 神策军校尉也道：＂我们是为了找回丢失的军马！＂ ＂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你们没听清楚？＂ 禁军方又重复了一次。 ＂还是说，你们想领教一下禁军的厉害？马上回到军营，否则全部当场格杀！＂ 在天京城这个禁军的地盘上，跟禁军开战是完全在找死。就算黄彦虎这种莽夫，也不会做这种比自杀还没意义的事。 他怒发冲冠，先天武者的气血滚滚翻腾，在黑夜中都能清楚的见到他周围气场沉浮。 但最后，黄彦虎只能摆手！ ＂走！＂ 神策军无奈，只能在全副武装的禁军看管下，被押运回了暂住的军营。 刚刚他们还趾高气昂，一幅掌握他人生死的样子。但现在也只能灰溜溜地排成一行，就像被驱赶的羊。 而且可想而知，直到他们回去那天，禁军都不会放神策军的人出来了！ 看到事态解决，林无度松了一口气。就算仇鸿运深受皇帝信任，这种行为也是胆大包天！ 好在禁军出马，才把神策军给压了回去。 阴影中那些锦衣卫，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没想到禁军出手！林无度没有危险了，我等还是速速离去，不要给人把柄。” 整场危机，终于画上句号。 神策军被押回去，锦衣卫也悄悄离去。 就在林无度庆幸时，禁军的一人又找到了他。 ＂林小旗，麻烦跟我们走一趟，有人要见你。＂ 林无度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但却想不到是谁。 他疑惑地问：＂我能问问是谁要见我吗？ 禁军的人果断摇头：＂不行，你去了便知。还有，别穿着官服。＂ 蓝千睹说道：＂林大人，你就去吧，卫所有我看着。禁军也没理由害你，说不定你要见的人是你的贵人呢。＂ 林无度一想，这个也有道理。 于是他脱下官服，就跟禁军的人走了。 此时夜深人静，刚刚的大阵仗引来不少南城居民偷偷扒窗观看。但现在事情没了，他们又赶快回去睡觉了。 禁军的人带着林无度行走，竟然来到了皇城附近的街道。 林无度脸色一变，即便严府也没有离皇城那么。能住在这里的人，必然是皇亲国戚！ 夜幕之下，林无度看不清周围府邸的牌匾。他也不熟悉这附近的街道，不知道都是哪些贵人的家。 ＂林大人，我们到了。＂ 林无度从一个小门，进了不知道哪一府的家里，最后被带到了一个寂静的亭子前。附近都有禁军护卫，不让无关的人靠近。 一到亭前，就看见男装的沈玉在等候。 林无度意外地说：＂沈小姐，是你在帮我吗？＂ 沈玉不好意思地摇头：＂我哪里有这本事，救你的人在里面！＂ ＂林大人，进来说话吧。＂ 在亭子中央，坐着一个神秘的华服男子。 林无度定睛一看，白天的大阅仪式上，此人一直坐在皇帝的身边！ 就算再不韵世事的人，也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他是当今统领禁军的英国公张熔！ 张熔的祖先，是跟着太炎皇朝太祖打天下的开国功臣！ 他的种种传说，一点不少于太炎那个霸道的太祖皇帝。因为数次救过太祖的性命，而受封英国公，总掌天京城内禁军。 在太炎的历史上，英国公家族历代跟皇家都有联姻，事实上就是太炎宗室的一个分支。传到现在的张熔已经是第九世，与皇室早就连枝连叶。 也是因为跟皇家的紧密关系，英国公虽然从不干涉朝政，却是谁也不敢惹的大人物。 仇鸿运、严家父子等人，虽然可能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但在张熔看来，这些人不过是太炎皇朝的过客。 他们在朝廷里呼风唤雨，不过来到自己面前，都得乖乖地五体投地磕头！ 因为英国公张氏，跟皇室一样是这个皇朝真正的主人！ ＂林无度见过国公爷！＂ ＂免礼，坐吧。＂ 张熔伸手示意林无度坐在自己的身边，这种待遇非比寻常。 能被受到英国公这种礼遇，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入座之后，英国公张熔终于说起了正题：＂林大人，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 第三十六章 父亲 英国公这样发问，倒不是为了炫耀，只是想看看林无度知道多少事情。 林无度不解：＂我确实不知。＂ 但他似乎看到，英国公谈及自己时，眼神里似乎有感激之情。 张熔答道：＂因为你救了我一对子女。＂ 林无度恍然大悟：＂百花宫岳家双胞胎的父亲，原来就是你！＂ 原来张熔年轻时，曾跟百花宫岳沉燕结为伴侣。但因为二人身份悬殊，即便岳沉燕成了百花宫主，身份也远配不上英国公。 后来张熔尊家命与另一个豪门之女婚配，不得不跟岳沉燕就此分开。 但在分开前，岳沉燕就已经有了张熔的子女，就是岳阳、岳影兄妹两个。 当时张熔尚未继承英国公之位，处处都受到家中压迫。虽然知道相爱之人育有自己的子女，却不能见他们一面。 现在他已经成为英国公，又在一番险阻之后执掌家中大权。 本来已经有了能力，可以暗中把爱人和孩子接来抚养。可这时，百花宫内发生事变！ 前宫主岳沉燕身死，她的一对子女也下落不明。 张熔火急火燎，不知道舍了多少人力物力，只为了找到双胞胎的下落，但都阴差阳错无功而返。 没想到最后给她带来好消息的，却是素不相识的沈玉。 沈玉把双胞胎留在府上之后，也看了他们所持的父亲信物。她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英国公府上的东西！ 张熔感慨：＂林大人，你的红颜知己本事非凡啊。＂ 沈玉笑道：＂国公爷，我们沈家的眼力天下无双，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沈玉自幼在巨富之家，从小用的东西连一把勺子都是珍贵之物。因此她成长中就有了非比常人的眼力，遍识天下宝贵之物。 在发现张熔就是双胞胎父亲后，沈玉设法跟他取得了联系。 张熔终于跟自己的骨肉会面，又想到岳沉燕已经身死，双方一时悲伤无法自制。 也是在这之后，张熔得知是林无度从柳师姐那里救下了自己的子女。有这样的恩情在，神策军要动林无度，张熔岂能坐视不管？ 就算扬了神策军，他也要保住林无度！ 张熔说道：＂神策军的事，我已经派人去谈了。仇鸿运不敢不给我面子，你安全了。 但我还是觉得不妥，不如你离开锦衣卫吧。只要到我禁军之中，马上给你安排一个百户！＂ 仇鹰年纪跟林无度相仿，但被打成濒死，也只升了一个副百户。这尚且还是看在仇家的门望，才有这种慷慨的安排！ 张熔直接给林无度安排一个百户，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以张熔英国公的地位，在自己的禁军安排个升职易如反掌，随便通知一下兵部就可以了。 禁军虽然不如锦衣卫，有能把人随便送进诏狱的权力。但却是一个好差事，不但俸禄旱涝保收，而且还经常能受到皇帝的赏赐。 而且出征也少，没有那么多危险。 故而不少武学门派的子弟，都挤破脑袋想要进入禁军。京中各个世家，也喜欢把晚辈送到禁军里去。 虽然进了禁军，就没了锦衣卫的权力和灰色收入。但能跟在张熔手下，将来一定衣食无忧。 这样优厚的条件，张熔自信林无度一定会答应。 但他拒绝了！ 林无度思考片刻后，委婉地说道：＂请恕我拒绝！＂ ＂什么！？＂ 张熔没有料到这个结果。 一旁的沈玉也惊讶得合不拢嘴，如果是她的话，想都不会想就会加入禁军。 张熔只能认为，是林无度没有想明白自己给的条件。 他耐心解释说：＂你在锦衣卫里，也没有根基。就算继续干下去。。。我说实话，这辈子连能不能升到百户都不知道！ 但你要来了禁军，荣华富贵近在眼前！将来你就是我禁军的将军！＂ 要在军中升迁，能有主官看重才是唯一的途径。林无度的武技虽然极其强大，但如果遇到上官打压，也是难有出头之日。 林无度再谢道：＂国公爷的恩德，林无度今生难忘。但我有三个原因，让我必须要留在锦衣卫。 第一，我父亲林铁心战死之事可疑，至今没有找到尸体。我怀疑锦衣卫里有人害他，但只有我当锦衣卫，才能查明真相。 第二，我父亲死后，家族上下人丁也陆续离奇死去。我怀疑其中有人作梗，但也只有我继续当锦衣卫，才有可能查明。 第三，我想重振锦衣卫，这是我父亲生前老是念叨的一件事，现在这也是我的梦想。＂ 前一世的生活，林无度也曾经享过荣华富贵。当时人人惟他马首是瞻，但后来林无度也因为破产失去了一切。 最后他在饥寒交加中死去，连给家人上坟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他重生在太炎皇朝，对家人只会更加珍惜！ 林铁心也好，林氏族人也好，所有事情他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张熔听得非常动容，没想到林无度是这样一个男儿。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有血气的人，可以容忍自己的亲人遭遇不幸！待在锦衣卫，自然是有很多危险，有很多徒劳无功。 但林无度下了决定，不管前程多难，但都要讨回一个道理。 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都要问问他手中的刀！ ＂不错，是条汉子。＂ 张熔点了点头。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的事我帮定了！＂ 第三十七章 阴谋 张熔虽然是英国公张氏一族的嫡系，然而他能够活到继承英国公位置的那天，本身也已经躲过了无数阴谋。 他一听林无度说的自家隐情，立马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你家几十口人先后死亡？＂ 张熔在过去，也遇到过这种事情。 ＂那么巧合的事，恐怕是有道术高手暗中作祟！＂ 在争夺英国公爵位的时候，张熔也曾经被道术高手狙击过。对方凭空招出火石，将他的几十个护卫轰杀殆尽。 张熔思量说：＂能咒杀几十人却不露分毫痕迹，还专门留了你和你妹妹、姨娘的性命。作这件事的人不但道术极高明，用意也非常诡异。 恐怕这背后不会是一件小事，你就算要追查，也要非常小心才是。＂ 林无度自然知道，这个仇人的来历一定不简单。而他出手残忍，就算留下自己的性命也肯定不是好事。 看到林无度的眼神，张熔就明白了他的谨慎。不过，林无度需要担心的，还不止神策军和神秘仇人。 ＂另外，江南一刀派的人也在找你。＂ 大阅仪式上同样来了各大武学门派的代表，其中一刀派的代表更是被奉为上宾，自然不会错过林无度的表现。 在大阅过后，大家都以为林无度最大的麻烦是神策军。但却不知道，一刀派派出了两个嫡传弟子，神秘兮兮地在追查关于林无度的事。 他们到底在查什么，就连一刀派的其他嫡传弟子都不知道。 林无度正色道：＂一刀派不来，我也总有一天要去找他们。他们想找我的麻烦，就先问问我手里的刀吧！＂ 他的本意当然是低调，现在还有尽量少跟一刀派起冲突。 但对方找上门来，他也不会坐着！ 张熔说道：＂总有一天，但也不是今天。现在的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找人跟他们谈过了，一刀派目前不会找你的麻烦。＂ 不过即便英国公出面，一刀派也不愿意说出找林无度的缘由。 但林无度知道，一刀派估计是开始怀疑，自己偷了他们的武技了。 之前江一诺虽然绝口不言林无度武技的事。 但护剑山庄的白清让，已经煽风点火把这件事告诉江南一刀派的长老了。 不管怎样，林无度决定了，他要继续留在锦衣卫。 当他和沈玉离开国公府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英国公后来还跟林无度谈了好久，可惜天色如果亮了，两人的对谈就容易被府里其他人发现。 所以最后张熔只能不舍地让林无度离去。 走出大门外，林无度感叹道：＂没有想到，双胞胎的父亲竟然是英国公。＂ 沈玉回道：＂英国公也不是万能的，他现在不能把孩子接回府里，否则一定有麻烦。＂ 太炎皇朝讲究明媒正娶，士子如果被报出有私生子，是严重违法礼制的。如果做官的人被发现有私生子，就会被御史台参上一本。 到时候不但对升迁有很大影响，还会引发和妻子娘家的矛盾。 即便英国公这样地位高的人，也不能公开承认私生子女。更不能把他们带回府里，那更是僭越的行为。 国公府几如皇宫，正妻更是诰命夫人。哪怕只是私生子女和她住在同一家里，就已经是僭越。英国公会因此受到皇帝责罚，双胞胎也会有杀身之祸。 张熔的想法，是要在将来帮双胞胎夺回在百花宫的地位。但要实现这一点，也必须等林无度成长起来才行。 再过几日，就是各军返回驻地的日子。 神策军也只能在禁军的监视下，被催促着离开了京城，连一根头发都不能留下。 这一次的大阅天下，虽然开始就是神策军跟锦衣卫的不谐。但总体来说，还是能让皇帝满意的。 林无度安然无恙，继续回到南城卫所。 一回到卫所之中，就看见蓝千睹焦急地守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把断刀。 林无度摊手：＂我这不是没事吗？＂ 蓝千睹急切地说：＂刚刚来了一个怪和尚！把小许给抓走了！＂ ＂什么！？＂ 林无度的旗下，除了蓝千睹这个活人以外。就只有老牛这个老校尉，还有憨憨的新人小许。 虽然一老一少都没什么大用，只是充实个门面。 但也不能随便被人抓走啊！ 林无度震惊：＂谁不要命了？连锦衣卫都敢抓走！＂ 就在刚刚不久前，一个古怪的和尚从天而降，然后直接抓走了小许。 蓝千睹立刻拔刀阻止，结果一刀劈到和尚的光头，反而折断了自己的刀。 蓝千睹警惕地说：＂这个和尚不简单，很可能是个先天高手！＂ 林无度马上到街上询问，想要找到这个和尚的下落。 自林无度接管南城卫所以来，附近的居民都对他称赞有加。只因为他不像有些官僚一样天天吃拿卡要，甚至还帮他们的忙。 虽然林无度一样要收钱，但在天京老百姓眼里，他却可以算得上是个清官了。 街面上，谁人来，谁人往，这些居民都一清二楚。 更何况对方是个古怪的和尚，非常的显眼。 打听之后，林无度在一座破庙门口，找到了那个和尚的下落。 ＂喂！马步再低一点！＂ 林无度扒在庙门外，看见一个壮大的和尚趴在地上，他对面是正在努力练功的小许。 和尚横躺在地，拿着一根巨大的烤猪腿。没事就啃两口，然后对着练功的小许骂骂咧咧地指点。 ＂他在教小许练功？！＂ 绑架锦衣卫，这已经是死罪中的死罪。然而这个和尚冒着死罪绑来小许，竟然是要教他武技！ 小许上身在庙里扎稳了马步，练得满身大汗。看样子，是在学某种横练的防御性武技！ 和尚啃了一口猪腿，连肉带着三指粗的骨头一起嚼碎，咔咔大吃了起来。 就在林无度犹豫的时候，和尚突然对外面喊道：＂在外面站着干什么！进来说话！＂ 第三十八章 和尚 林无度吓了一跳，难道这贼秃发现自己了？ 出于小心，他往身旁看了看，附近没有其他人在。 ＂老子说的就是你！那个带长刀的锦衣卫！＂ 和尚看林无度不进来，又大声叫了起来。林无度这才确定，对方叫的就是自己。 于是他打起戒备，从庙门口走了进来。 小许一看见林无度，马上委屈地叫了起来：＂林大人，快救我！＂ 他的实力也有练骨境，不过自然比不了林无度这种练骨境，反而要向林无度求援。 能轻易掳走控制一个练骨武者，这个秃驴的境界恐怕不低，林无度决定先跟他打个招呼。 ＂这位师傅，不知道怎么称呼？＂ 和尚擦了擦嘴上的油：＂法号普豪，金刚寺僧人！＂ 金刚寺这个门派，林无度也不陌生了。之前打过交道的董衡、黄彦虎，都是练的金刚寺的武技。 既然是个大派，那就好对付了。 林无度拱手说：＂普豪师傅，这位小许可是我手下的锦衣卫。绑架锦衣卫，轻者绞，重者腰斩！ 如果你现在放人，我还可以装作没看见。否则事情闹大，你也没法对付天京城里锦衣卫那么多的高手！＂ ＂哼！＂ 普豪不快地哼了一声，出气时声音震得房梁晃动，不时有灰尘从上面掉下。 武者的中三重境界，引气、破关、还虚。 到了还虚境已经是内力圆满，不管挥舞刀剑，还是出拳踢腿，都会带有能伤人的气！ 而过了还虚，到了先天境时，即便一个小的动作如呼吸、眼神，都能杀伤境界低的人。 这个普豪，毫无疑问是一个先天高手！ 林无度不是他的对手，但刚刚说出晓以利害的话时，可以看出普豪心里还是忌惮的！ 毕竟天京城里，朝廷一方有无数先天高手。不管他再怎么厉害，事情闹大了都很不利。 于是林无度继续说道：＂金刚寺还是朝廷武会司名列榜首的大派！如果普豪师傅你的所为被别人得知，不光国法难逃，门规也不会放过你！＂ 武会司是太炎皇朝兵部的一个重要机构，职责就是登记管理江湖上的大派。 这个机构的存在，让太炎跟各派之间的关系如同鱼水。被登记的门派，掌门的地位和朝廷官员相等，可以见官不拜。 如果门派为朝廷立下功劳，甚至还有加封！ 而门派的子弟，想进入朝廷或军中自然也容易多了。 诸如一刀派、金刚寺的历代掌门中，甚至还有被加官为太子少保、国师等一品大员的人，地位可谓是位极人臣！ 而朝廷通过武会司，约束各个门派，维护江湖上的秩序也容易多了。 林无度本以为摆出门派这点，能让普豪退让。 没想到提到金刚寺，普豪反而往后一躺，直接无所谓了起来：＂老子反正不回金刚寺了！你拿戒律来压老子也没用！＂ 看着普豪大口吃肉的样子，林无度觉得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守戒律的和尚。甚至有可能是金刚寺的弃徒，已经被赶出门派了。 小许站了半天，马步早就站不动了。小腿如灌铅块，哆哆嗦嗦就快摔倒了。 ＂不准停！！！＂ 普豪见状一声大喝！ 小许本来就站不住，被他一喝的力道吹飞，斜飞出撞进了庙墙里！ ＂不好！＂ 普豪见状不妙，连忙过去扶起小许，按着穴位稳定他的气血。 ＂狮子吼！？＂ 林无度曾经见过曹化雨施展这种武技，好在这一次普豪只是无心之失，所以威力没有太大。 ＂你知道狮子吼？＂ 普豪把昏迷的小许放下，转而问起了林无度。 林无度笑道：＂看一个宦官用过。＂ ＂是曹化雨。＂ 普豪一下就猜到了是谁。 金刚寺清净之地，寺僧却跟宦官们有紧密的联系。因为宦官大部分喜欢礼佛，出手非常阔绰。 而金刚寺也乐于结交宫里的关系，对宦官们非常上心。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曹化雨在幼时就进入了金刚寺练武。 普豪回忆道：＂曹家兄弟都是幼年就被阉割，以纯阳未漏之体练金刚寺的武功，才能达到最大的威力！＂ 这个酒肉和尚毫不守清规戒律，可唯独在谈论武技的时候，兴趣盎然得像个孩子。 林无度问道：＂那你是纯阳之体吗？＂ 普豪一挥手：＂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找到了最好的徒弟！什么狗屁纯阳之体，都不如我这个徒弟练成之后厉害！＂ 林无度傻眼了：＂你说的徒弟就是小许？＂ ＂没错！＂ 普豪习武成痴，难得找到一个心目中最好的徒弟。也不管他是锦衣卫还是谁，直接就抓了过来！ 能成为先天高手的亲传弟子，是天大的好事。在各大门派中，只有嫡传弟子才有被先天高手亲自教导的待遇。 这对小许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机缘。林无度心想，自己手下若能添一个干将，自然是可遇不可求。 只是不知道普豪要教一些什么，最好别是太奇怪的东西。 金刚寺有三绝技、七十二旁门小技，过去号称天下第一武技门派。但前朝时金刚寺因为触怒前朝妖帝，整寺都被大军焚毁。 寺僧因此流散，一直到太炎皇朝兴起之后，金刚寺才被重建。但可惜的是，不少绝技就此成了绝响。 原本三十六绝技中，保留下来的不到一半。还缺失了不少功法，以至于不少绝技不堪实用。 普豪拍了拍地上昏迷的小许：＂我要教他的，是我自创的大日不动功！＂ 第三十九章 资质 ＂自创。。。大日不动功？＂ 林无度见识过黄彦虎的不动功，那是金刚寺最强的武技之一。 大日不动功？ 估计是普豪自己修改过的版本。 这其实也好，如果普豪教小许的是正版的不动功，反而可能会有麻烦。 毕竟普豪这个酒肉和尚，说不定早就被金刚寺逐出门派了。那小许如果从他身上学到正版的不动功，就是犯了窃法之罪。 这样得罪金刚寺，后果是非常不好的。 林无度还是一个小旗，还有一刀派这个仇家在，也不想再多一个同级别的敌人。 任何大门派真传的强力武技，都只能由嫡传弟子学习。 连嫡传弟子之间，都绝不能私自互相传授武技。 但要是普豪自创的武技，只要不是新瓶装旧酒，就不算窃法。学习这样的武技，除了担心威力不如正法，倒也不怕有什么麻烦。 这种手段，大门派自己也用，大多用在培植傀儡身上。 有时候，江湖上莫名冒出一个小门派，门主和核心弟子都是大门派出来的，功法也是大门派新瓶装旧酒。虽然实际上他们就是这个大门派的分支，但是名号不一样，就能做许多大门派不方便做的事。 这种事情，大多是脏活。 普豪在那里又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我这个徒弟！资质是前所未见的好！只要他练成我的大日不动功，肯定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 小许的身材倒是真的高大，原本到锦衣卫也是要到宿卫的仪仗队中当力士的。 但估计是有人走后门挤走了他的名额，才让小许被分配到了当时最烂的南城卫所。 不过如果修习的是大日不动功这类刚猛的防御功法，小许或许真有天赋也说不定。 林无度好奇问：＂那你看看我的资质如何？＂ 普豪抓过的他手腕，拧眉感受了好一段时间。 ＂你的根骨极佳！不过可惜了，练不了我的大日不动功！如果练习的话，恐怕第一层都练不到。。。。。。＂ 每个人擅长练习的武技不同，林无度在刀法上的造诣极高，但在硬功防御类的武技却没有任何天赋。 林无度苦笑。 当初到一刀派，他被拒绝的真正原因根本不是＂根骨不佳＂。 只是当年的弟子名额满了，再加上负责管理新入弟子的人，跟林无度的父亲林铁心有仇怨。 才给他安上了一个根骨不佳的名头。 当初林铁心也是一刀派出师的弟子，但也只是个普通弟子。林无度本想着去一刀派，多方多少会给一些照顾。 但江南一刀派给的只有冷落！ 一刀派的师长们，也不是不知道林无度的情况，但他们不在乎。 现在的一刀派，早就没有当初创立时实力至上的竞争氛围。师长们在乎的，只有尽快安插自己的人到好位置上。 哪怕有人多停下来看一眼，都不至于埋没人才！ 林无度连弟子的名分都没得到，每天只能当给正式弟子殴打取乐的沙袋，晚上就只能睡到柴房。 但如果不是这样，他就不会学会武技＂劈山＂了。 至于这一点，林无度倒是要感谢一刀派。 原本来看，武技有劈山一招，对林无度来说就够了。 但现在遭遇了严世圭、黄彦虎之流的强敌，林无度开始有了危机感。也许多学一两招，多少能有点用处。 ＂你的这个大日不动功，能不能教教我？＂ 一般的武技，林无度根本看不上。但这个大日不动功，似乎让他感觉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普豪一脸不解地说：＂都说了你没资质学这个，练也练不成，非要学来干嘛！不过我教两个也是教，就教你吧！＂ 小许还在昏迷，两人于是席地而坐，讲起了大日不动功的练法。 金刚寺的不动功，修行起来是极其痛苦的。虽然是强力的武技，但能真正学会的人却少之又少。 马步站桩不动，是最轻松的第一步。 随后练习者要在各种别扭的姿势上，继续练习站立不动。或是一指撑起全身，或是只用手肘侧撑。 都必须要调动全身气血，才能长期保持一个姿势不动。 一个时辰，一整天，甚至最后练到一个星期不吃不喝不动。练到习者如同一块磐石，与天地融为一体。 熬过这个阶段的人，百中无一。 不动功到此地步，能调动全身气血抵挡敌人攻击，敌人刀砍不入，箭射不进。我自屹然不动，甚至让敌人反震受伤。 但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更加煎熬的炼狱。 在第三个阶段，不动功的习者要站在悬崖边上，在离无底深渊只有几寸的地方，保持着不动的姿势。 如果通过，便在高楼之间连上绳子，习者立在绳上饱受风吹雨打、鹰捉鸟啄。 最后还要沉入海底，在黑暗的水底里任凭鱼噬咬、植物寄生。 这些方法，都要反反复复地修行， 黄彦虎便挺过了这些难关，浑身的气血如同铁山。 作为神策军的先锋，仇鸿运的爱将，黄彦虎的实力果然非凡。这样的人，难怪能接近宗师境界！ 武者上三重境界，先天·宗师·武圣。 到上三重，每一个境界的突破，都将是之前的几十倍！ 所以大部分人的上限，都被限制在了先天境界。 宗师境界望洋兴叹，而武圣境界则是遥不可及的传说。 林无度听普豪说完了不动功修行的概要，外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 然而这还仅仅是说了个简略版的，具体运行气血的方法，不动姿势时身体的窍要，还有实战时对敌的方法。 这些方面普豪一字未提。 若是提了，没有半年时间说不完个大概。 ＂嗨！这些反正都是没用的东西！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 普豪将拳一挥，表示对不动功的不屑。 ＂我的大日不动功，才是金刚寺的未来！＂ 第四十章 道武合一 ＂讲了半天，你的大日不动功到底是什么？＂ 不动功听起来已经是防御武技的巅峰，难道普豪还能更进一步吗？ ＂心。＂ 普豪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一次我出去惩罚金刚寺的叛徒，结果在他的身上不小心看到了佛经的残页。＂ 金刚寺既然是佛寺，佛经一类的东西自然不会少。不过那一次，普豪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在残页之中，记载着真正的不动功练法！我将它复原出来后，就叫大日不动功！＂ 林无度震惊：＂你还会识字！？＂ ＂老子不能会吗！＂ 普豪勃然大怒。 ＂我自幼受戒，勤守佛门清规！各种戒、论、经倒背如流！＂ 说完他打开一个酒香飘扬的葫芦，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金刚寺的武技典籍，本身就失落极多。为了追回这些典籍，金刚寺开出重赏。只要是有人拿来跟金刚寺有关的东西，哪怕只有一个字，都可以拿到香堂去换钱。 普豪找到这个真正的不动功经典之后，自然满怀欣喜，打算拿给寺内各长老过目。 可没想到，藏经阁长老只看了一眼，就说普豪的经书是伪经。还要追究他的责任，罚他到后山面壁十年。 ＂伪经！伪他的子娘！老子当场就打得那个狗长老二魂升天，然后逃出了金刚寺！＂ 之后普豪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酿下了大错。于是就此四海为家，虽然没有听过金刚寺把自己除名的消息，但也不敢回去。 索性他开始一心一意研究真正的不动功练法，最后命名为大日不动功。 不过普豪觉得以自身修为来看，修炼大日不动功难以到达最大的效果。于是他出来云游时，不断关注有修炼潜质的人。 要说体质的话，小许的身体确实还不错。 他原本要进入仪仗队作力士，自然有高大的身材。 普豪解释道：＂大日不动功，跟普通的不动功不同。最强的不动功，不光用自己的气血，还要用自己的神魂！＂ ＂神魂？＂林无度立刻想起，＂那不是跟道法一样吗！＂ 普豪笑道：＂哼，你还知道道法？看来你对神魂很清楚嘛！＂ 林无度摇头：＂我不清楚。＂ ＂。。。。。。＂ 他对于道法的知识，全部来自云幼珊。不至于一窍不通，但也不懂得太多。 普豪迷惑地问：＂你这人真怪，罢了，我给你上一课吧！＂ 武技用气血，道法用神魂。 魂与血，完全是永不交涉的两条直线。 这世上有道武双修的人，却没有道武合一的武技道法。 但普豪在失传佛经上读到的大日不动功练法，却是真正道武合一的练法！ 普豪津津有味地说：＂道武合一，不光要练血气，也要以修心的方式练神魂！ 一般的不动功，只是用痛苦和危险来锻炼气血。但大日不动功，还要加上修心的一步。 或是想象自己在地狱之中，周围包围着数不尽的阿鼻叫唤。时不时就有饿鬼嚎叫着爬来，啃食自己的血肉。 又时不时有鬼卒，张牙舞爪对自己施以各种惨不忍睹的酷刑。 练到神魂迸发时，这一切景象都会栩栩如生。而因为神魂的刺激，痛苦会更甚于现实的痛苦百倍！ 但无论是被施行何种痛苦，被沉入岩浆还是活活剥皮。习者都淡然处之，身体不动如同金身。 最终功成之后，效果将难以想象。 普豪咕咚灌了一口酒，大笑道：＂金刚寺的传说里，千年前的僧人可以入火数月不焚。有人说是佛法，有人说是高超的武技。 但现在看来，肯定是道武合一的效果！＂ 林无度想道：＂我只会一招武技劈山，但练习的方法，好像跟你的大日不动功有些相似。＂ ＂一招！＂普豪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太离谱了，就算是我金刚寺的小沙弥，都能使出十几种武技！＂ 但武技也并非越多越好，一刀派就是其中的异类。 一刀派全部武技，也不过四五种而已。连引以为豪的拔刀术，都只有六招。 但凭借拔刀术一种武技，一刀派就已经独步天下。连擅长不动功这种防御武技的金刚寺，也不敢挑战拔刀术的锋芒！ 但一刀派的弱点也很明显，他们缺乏防御性的武技，交手时只能以攻为守。 一但转为守势，没有机会进攻对手，被击败就是时间问题。 不过就连招数少着称的拔刀术也有六招，林无度这种只会一招武技的人，简直是稀有动物。 只有一种武技，怕是连偶尔练武的普通人都比不上。 普豪脸上忽然滚烫，他本以为林无度作为锦衣卫，多少该有点真本事。没想到林无度只会一招武技，难道是在锦衣卫里混饭吃的富家子弟？ 一想到自己对这种人说了那么多关于武技的知识，普豪心里都颇有悔意，感觉是在对牛弹琴。 他对武技如此珍重，怎么可能随意教给一个＂武盲＂？原本要教林无度大日不动功的心思，现在也消失了。 ＂也罢。＂ 普豪烦躁地挥了挥手。 ＂反正你也只会一招武技，我就先看看你的武技，指点指点你吧！＂ 林无度为难道：＂也没有个靶子，我怎么展示武技？＂ ＂你还真讲究。＂ 普豪看了看四周，这破庙里还真没有个像样的靶子，总不能把地上睡着的小许当靶子吧？ 想了半天，普豪把自己的光头伸了出来：＂往我的脑袋上打！＂ 第四十一章 往事 普豪把自己的脑袋往前一伸，仗着就是绝对的自信。 自己是金刚寺嫡传，大日不动功小成，不动功大成。 黄彦虎只是不动功大成，在之前的比武中就能让同为先天境的武者措手不及。而普豪的强大，更在黄彦虎之上。 之前练骨境的蓝千睹往他脑袋上砍了一刀，结果刀身直接粉碎，手臂也被震伤。这还是在普豪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如果普豪有敌对的意思，蓝千睹的一刀会将自己反杀！ 林无度迟疑道：＂你是先天高手，而我不过练骨境。真的一刀下去，我的刀都断了吧。＂ 他将刀一抽，拔出长长的祭刀。 普豪眼前一亮：＂北极神铁！？＂ 北极神铁与血钢、陨铁齐名，是极为罕见的原料。凡火无法熔锻，只能在特殊的炉子加工。 林无度整个家族累积数百年，才总算有这一把用北极铁打造的宝刀。平时还不能拿来使用，是用来供奉祖先的祭刀。 奈何林家家道中落，已无其它刀可用，林无度才不得已用这把刀。 普豪心里觉得可惜，林无度这种只会一种武技的人，搞不好都没比普通人强多少。 让他用这种好刀，太浪费了！ 北极神铁造的刀，估计砍在先天高手的身上也不会折断。但刀不能折，主人就有可能受伤。 毕竟是想指点林无度的武技，普豪也不想让他受伤。本来想着让他砍断自己的刀，再教育他一番。 但如果刀是用北极神铁打造，那林无度一刀下去，一定是刀不断但人受伤。 普豪摇头说：＂那我自降境界吧，我降到练骨境，你砍过来就不会受伤了。＂ 说完他运起气血，将身上的血脉重重封印。化气、破关、引气，他身上的威压感一层层消失，最后才降到练骨境。 林无度说道：＂上次自降境界跟我打的人，差点就被打死了。＂ 普豪咋舌：＂你还打不打，我岂有。。。＂ 话音未落，林无度一刀举起！ 刀光一闪，长刀带着风声呼呼而来。 ＂劈山！＂ 祭刀一刀砍在普豪后脑勺上，直接把他整个脑袋砸进地里数尺，飞出的砖石都插进了墙中！ ＂好！＂ 普豪脑袋插在地里，还不忘说一个好字。 好在他是先天境降到练骨，如是仇鹰那种破关境降到练骨的，怕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连拔几下脑袋，最后砰地一声才把自己的头拔出来，嘴里还咬着一大堆土。 ＂呸。。。你这招强！太强了！＂ 普豪这些年到处云游，自降境界切磋乃至于踢馆的事干多了。 只有江南一刀派等狠厉大派的嫡传子弟，他才不敢这样招惹。但能让他自降境界后吃瘪的，只有林无度一个人！ ＂你练的到底是什么武技！＂ 普豪万分激动，不顾自己满脸是土，冲过去拉住林无度问个没完。 ＂这一招叫劈山！＂ 林无度娓娓道来。 ＂劈山？＂ 普豪想到，一刀派的转轮十三刀中，最后一招不就叫劈山吗！ 作为金刚寺嫡系，他对其它门派的掌故也了如指掌。 转轮十三刀，是一刀派开山祖师一刀老祖在弥留之际写下的手稿。这个手稿经过几代人的完善，终于成了一个完整的武技。 它的威力虽然不俗，却远比不上可怕的拔刀术。一般供普通弟子精进，嫡传弟子学了只作防身之用。 嫡传弟子一但在拔刀术有所领悟，整个转轮十三刀也就索然无味了。 一刀老祖当年横行的时候，曾经一人就封住了护剑山庄的山门，六个月都没人能进出。 最后护剑山庄不得不打开剑阁，让一刀老祖纵情阅览所有秘籍之后才满意地退去。 但现在的护剑山庄，不但不以此事为耻，反而还颇为自豪。 可见当年一刀老祖声名之盛！ 转轮十三刀既然是一刀老祖的遗作，那也可能暗藏巨大的威力。这种想法也不是没人想过，但不管怎么研究，转轮十三刀还是平平无奇。 最后连一刀派最顽固崇古的人都无奈承认，转轮十三刀没有秘密。 一刀派历代祖师，有多少天神般的惊艳之才？要是转轮十三刀真有不传之密的话，早就被研究出来了。 林无度说：＂我的劈山，确实来自于转轮十三刀的最后一招。但它的练法，跟转轮十三刀完全不同。＂ 普豪惊讶：＂兄弟，不要戏弄我啊！你不会是什么高人的徒弟吧！＂ 林无度苦笑：＂我不过是一个一刀派拒之门外的弃徒而已，所学武技，真的就只有这一招！至于我师父，我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只知道他被锁在一刀派的禁地里。＂ ＂快让我看看！你这一招武技，平时是怎么练的？！＂ 看到普豪激动的样子，林无度也不好拒绝。 他双手举起祭刀，一刀劈下！ 一阵劲风吹过，这时林无度的刀尖又已经举起。 他的武技劈山，练习方法就是那么简单！ 普豪疑惑地问：＂就那么简单？没有什么秘密吗？＂ 这句话，又勾起了林无度的回忆。 当年在一刀派的种种经历，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当年我在柴房之中，师父以传音的方式教会了劈山。这一招练习的时候不光是挥刀，还要想象自己与敌人交锋。 而且这个敌人的刀比我快上数倍，只要稍微慢上一点，就会被敌人所杀！ 只有抱着大无畏的态度，让自己的身体迎着刀锋而上，跟敌人一起同时挥刀，才能有一线生机！＂ 林无度每次战斗，都是抱着这样的理念。不管敌人怎么来，他都一刀斩开！ ＂道武合一！这也是道武合一的武技！＂ 普豪一听完林无度的话，就大声叫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神秘武技 听普豪这么一喊，林无度好像也明白了。 劈山的练习方式，跟大日不动功倒是很相似。 不光是需要调动血气，心中想象的情景其实类似冥想，是在练习神魂。 师父之所以没告诉自己这一点，是因为他也不知道劈山是道武双修的武技！ 道武双修这个概念，已经消失了几百年了。而且就算是在几百年前这个概念尚为人知的时候，道武双修的武技也是非常神秘的。 普豪想到：＂可能是一刀老祖临终前，领悟到了道武合一的武技，才留下手稿让后人领悟。＂ 也许林无度那个听过声音的师父，正是出于难以想象的机缘参破了手稿。但他为什么被关起来，就没有人知道了。 ＂一刀派连你都不收，我看他们离死也不远了！＂ 林无度何尝不厌恶一刀派，但要对付他们，实力和势力都不能少。 江南一刀派是武会司登记的门派，在朝廷之中关系广泛。如果要动他们的话，在官面上也要很有实力。 林无度现在的水平，显然是没法回去报仇的。 见识了他真实的水平，普豪的态度又友善了起来。 ＂林兄弟，我普豪真恨不得早点认识你！来，让我们今天就斩鸡烧纸，以后就当异姓兄弟了！＂ 林无度哭笑不得：＂我们今天才认识，还是去喝一杯吧！我请客！＂ ＂好！＂ 小许揉了揉脑袋，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一看眼前的情景，差点以为是在做梦。 林大人不是来救自己的吗！？怎么跟和尚说笑起来了，两人还要一块去喝酒？ 在林无度和普豪大笑的时候，这个破庙正在被不善的眼神监视着。 两个一刀派的嫡传弟子带着斗笠，正在远处观望这庙内情形。 这个两人中，年纪稍小的弟子怵怵说道：＂那个林无度到底什么来历？他的武技怎么那么厉害！＂ 据说在大演武场上，林无度当着朝廷公卿的面，一击就打败了仇鹰。这两个弟子虽然未曾亲见，但还是听过这个到处疯传的消息。 刚刚又看见林无度在破庙中施展劈山，威力着实不凡！ 稍年长的弟子立刻摆出了一副指责的语气：＂他能比我们的拔刀术厉害吗？师弟，拔刀术是武艺正统，他远比不上我们一刀派！＂ 年轻弟子依然心有疑虑：＂还有他刚刚施展的武技，看起来是转轮十三刀的最后一招？我听说林无度连弟子都不是，只是一个打杂的杂役。他是从谁那里学到的？＂ 话音未落，年长弟子便用严厉的目光看了过来，逼得师弟惭愧得低下了头。 ＂林无度在一刀派内窃取了拔刀术的心要，将之跟转轮十三刀的刀法苟合，才创出这样的武技。＂ 年长弟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立刻就能将林无度折磨至死。 但他隐忍的心态，又表明这是一件不体面的事。如让世人知道林无度一个无名小贼，竟然偷走了一刀派秘技，也是一件大失颜面的事。 师弟闻言愤慨地向前一步，手已经按在了刀上：＂林无度竟然如此卑鄙，我们应该立刻将他千刀万剐！＂ ＂不可！＂年长弟子的语气悲愤，像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压迫，＂那个林无度有英国公的保护，英国公亲自给门内施压，让我们不要向林无度出手！＂ 师弟难以置信：＂林无度最大恶极，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了！？＂ 年长弟子冷笑：＂怎么可能，英国公难道能护林无度一辈子吗？只是暂时不动他罢了。还有，今天我说的话不准向任何人提起，否则门规处置！＂ 说完，年长弟子眉宇间露出得意的神色。 师弟闻言大骇。 一刀派自然有严格的门规，但年轻弟子里也有私下的规矩。如果违反了，轻则受到排挤，重则受到私刑！ 他咽了咽喉咙，想着把今天的事绝不告诉任何人。 。。。。。。 林无度出钱，请普豪和小许到逐月楼大吃了一顿。 之后普豪详细地告诉了林无度，他所复原的大日不动功练法，以及他知晓的关于道武合一的知识。 酒饱饭足之后，林无度对小许说：＂你要是愿意的话，就拜普豪师傅为师吧。跟着他学一些东西，对你将来也有好处。＂ 小许原本以为普豪只是个疯和尚，但刚刚饭桌上听他讲了许多关于武技的事，现在已经佩服得不行了。 ＂师父！＂ 他打铁趁热，马上就跪下来磕了几个头。 普豪大喜：＂好，徒弟！多吃一点肉！＂ 留下一桌子骨头之后，普豪和小许才算吃饱。从胃口上看，这师徒二人还真是惊人的相似。 吃完饭后，两师徒继续去练功，林无度打道回府。 在南城卫所外，门却有不少北镇抚陆纹兆的手下正在站岗。看到林无度回来，他们都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无度走进卫所正厅，果然看见陆纹兆在那里自己泡茶。 ＂林小旗啊，你们这个卫所简朴的过头啊，尤其这个茶叶真的可以再改进一下。＂ 其它锦衣卫的卫所，有些修的富丽堂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官商的豪宅。 ＂鄙所简陋，让大人见笑了。不知道镇抚大人所来何事？＂ ＂嗯，我长话短说。＂ 陆纹兆此番前来，自然不是为了蹭林无度的茶叶。 ＂给你放个假，去扬州吧。＂ 第四十三章 回家 ＂扬州？＂ 林无度当初走出扬州，也是为了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没想到那么快就能回去了。 ＂不知道大人派我去扬州，是有什么差事？＂ 陆纹兆诧异：＂不是差事，就是给你放个假。＂ 这话有点奇怪，如果真要放林无度的假的话。只需要派他的上级通知一声就是了，何必要北镇抚亲自来？ 似乎是发现了林无度的疑虑，陆纹兆叹了一口气：＂林无度，你打败仇鹰是立了大功，给我们锦衣卫找回了面子。 但你也有了大麻烦，南镇抚司最近放出话来，说来派人查你。＂ 锦衣卫三大分支，宿卫、南镇抚、北镇抚，再加上一个管文书没什么实权的经历司。 林无度所在的北镇抚司专门负责行动，在各地设有卫所。卫所附近的地区由锦衣卫负责巡视，事实上成了他们专属的地盘。 而南镇抚司则专门监视锦衣卫同僚，检举他们的不法行为。 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人数较少，也没有卫所这种地盘，所以都很眼红北镇抚司同僚的外快。 但他们手里监督同僚的权力，却比什么东西都让锦衣卫害怕。锦衣卫长期游走在边缘地带，谁手里没有见不得人的事？ 一但被南镇抚司盯上，都很难全身而退。 轻则降职远调，重一点就随时有可能进诏狱。 林无度大为不屑：＂南镇抚司这是什么意思？我为锦衣卫全军甘冒大险与仇鹰对决！他们就这样捅我一刀！＂ 锦衣卫内部也不是一致对外，例如这一次神策军的事件。竟然有人认为要处置林无度，因为他对仇鹰出手太重，让事情不好收场。 最让人惊叹的是，有这种观点的人还不少，并且指挥使田以耕对此不闻不问。 陆纹兆对此也心有不满：＂田以耕并非锦衣卫出身，我们锦衣卫几十年没有自己升上去的指挥使了！＂ 田以耕原本是武官出身，靠着依附讨好严家父子一路升迁，最后竟然空降做了锦衣卫指挥使。 现在和神策军闹出了仇怨，田以耕不想着团结军心，反而急着去求严家父子。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大堆礼物，就等着严家来替他调解。 想到这里，陆纹兆都觉得脸上无光。 现在的锦衣卫得罪个神策军，都落得如此狼狈。要放在过去的话，区区一支边军怎敢挑衅锦衣卫？ 在锦衣卫鼎盛的时候，早上仇鸿运挑衅锦衣卫，晚上就会有锦衣卫带着驾贴赶到，把他扔进诏狱里发落。 现在的锦衣卫，对下蛮横欺压，对上软弱无能。对内内斗成性，对外一盘散沙。 简直是一个笑话！ 陆纹兆此番前来跟林无度通气，已经算是太照顾自己人了。更多的锦衣卫都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根本不想维护林无度。 ＂你去一趟扬州，回去探探亲人吧。南镇抚司也不可能一整年都盯着你，只要躲过这段时间的风头就好了。＂ 这个办法，算是没办法的办法。 陆纹兆也不知道，现在林无度有了英国公这个大后台。 英国公何等特殊的身份？ 就算现在权倾朝野的严家，碰到跟他相关的事也要绕道。 一但他罩着林无度这个消息放出去，连田以耕都要爬过来跪舔。 林无度暗想，自己也不能主动把这些事抖出来。这样显得不稳重，而且英国公出手之前，谁也不会相信一个锦衣卫小旗能搭上这样的大人物。 那么目前，就先去扬州吧。 ＂谢大人！＂ ＂那我就先走了。＂ 陆纹兆看到林无度领情，放心地点了点头。 但走出门外，他却叹了一口气。 南镇抚司专门出手林无度这个小旗，谁能帮得了他？ 不光如此，仇鸿运还找了几个御史。等到南镇抚司开始调查的时候，御史会同时上书，参奏小旗林无度数项大罪！ 别说一个从七品的锦衣卫小旗，就算百户、千户遇到这种大事，也得前途不保！甚至最后惨遭酷刑处死！ 林无度，必死无疑。 陆纹兆叹息：＂林铁心，我们两个同袍一场。但今天这阵势，你的儿子我是保不了了！ 只能让他回扬州，见家人最后一面！＂ 。。。。。。。 林无度尚且不知凶险，在卫所里商量回扬州的事。 蓝千睹喜道：＂这是好事啊！我们沈链沈总旗也老念叨着要去扬州，可惜他公务繁忙，根本没时间去！＂ ＂扬州？谁要去扬州？＂ 云幼珊从外面走进来，一手提着鱼竿，另外一只手提着铁桶。桶里还有鱼蹦蹦跳跳，看样子才钓完鱼回来。 ＂好啊，林无度，你去扬州都不告诉我！我也要去扬州！＂ 一听到林无度要去扬州，云幼珊又闹腾了起来，非要跟着他一起去。 ＂带我去嘛！＂ 林无度小声对她说：＂要去可以，不过别露着个人样，还是扮成猫吧。＂ 云幼珊平时装成林无度的表妹，但既然是回家探亲，肯定要见到姨娘和妹妹。林无度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让她变回猫。 ＂好啊！＂ 云幼珊一想到能跟着去扬州，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林无度觉得没准备周全，于是又找了沈玉，请她给英国公带一句话。 沈玉满口答应，还立马抖出了数张银票：＂这些给你当路费吧，要是不够用，只要写信给我就行了。＂ 这些银票少说也有上千两银子，太炎皇朝的普通家庭每月也就收入几两银子，沈玉的出手可以说太阔绰了。 林无度不好意思婉拒，就拿了两张。 自己当初离开扬州，不知道姨娘和妹妹后来过得好吗？ 起初林无度还想着，功成名就后再衣锦还乡，至少要做到百户的位置。但现在自己还是小旗，想来也是有一点失落。 满怀着忐忑的心情，林无度带着云幼珊上路了。 第四十四章 小天师 从天京城往扬州几百里，陆路不远，水路更快。 但往返该是有些时日。 云幼珊化为黑猫，趴在林无度的背包里，有时也探出脑袋来看看稀奇的东西。 林无度这番出行，不能穿锦衣卫的官服。 按太炎律，锦衣卫除非是公差外出，或在卫所附近巡逻，否则都不能穿官服。 毕竟太炎开国几百年来，锦衣卫抓捕连坐的王侯、大吏无数，兴起大狱时一抓就是上万人。各地的官僚唯恐避之不及，就算锦衣卫现在有些没落，但在他们眼里依然是勾魂使者。 在锦衣卫创建之初，就算是最小的校尉也能直接向天子上书。他们的报告可以不经过司礼监和内阁，直接以密信递到皇帝的书桌上。 胆敢拆损信件者，处五马分尸刑。 官场上官官相护，朋党间拉帮结派互相掩护。可一但到了锦衣卫面前，就无所遁形。 这也是锦衣卫创建的作用之一，让奸邪暴露无遗。 可东厂成立后，锦衣卫的这项权力受到压缩，现在只有镇抚和指挥使能直陈天子。 不过在地方上，锦衣卫还是黑白无常一样的存在。 所以太炎律有令，锦衣卫非公务外出不能穿官服，以防止锦衣卫惊扰地方。 从天京城到扬州，一路上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友善。路途中多有名胜古迹，林无度就算归心似箭，有时也忍不住停下来驻足观看。 在经过一处地方时，又见到某处有轰鸣之声。 转头一看，竟然是一处瀑布。 瀑布下是一处小湖，仔细一看，竟然有人在湖上行走！ 林无度定睛一看，行走者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背上还背着一个十岁的孩子。 他脚踏水面，落足只轻轻泛起波澜，比走在路上还平稳。 云幼珊也钻出猫脑袋来看：＂看这臭显摆的样子，肯定是白阁山的人。＂ ＂白阁山的人？＂ 林无度之前就知道，白阁山是朝廷御封的道家洞天福地。白阁山天师这个称号由开国时太祖赐下，之后代代世袭。 天师的地位非常高，地位等同于公爵。每到重大节日，天师都要进京举行仪式。 尤其到了本朝，因为皇帝痴迷修道，修建西苑研究道法，天师的地位似乎前所未见的到达顶峰。除了节日以外，皇帝经常下旨让天师进宫讨论道法。 但自严世圭发迹以来，皇帝慢慢疏远天师，反而多次召见严世圭。 关于这件事绯闻四起，说法各自不同。 有人说是一次皇帝召见天师时，天师先到西苑，指着太祖像笑道：＂太炎皇家陈氏不过三百年新贵，我两千年天师上官氏才是真正的世家。＂ 没想到一墙之隔的走廊上，匆匆赶来的皇帝亲耳听到了这句话。 从此他不再信任天师，转而跟严世圭拉近了关系。 这个传说也有道理。 在本朝天子前，太炎历代天子虽然礼遇白阁山，但同样也防备着天师。毕竟白阁山历史极悠久，信徒又遍布天下，很容易是皇权的威胁。 不过这些都是传闻，实际上皇帝在西苑的丹炉，依然是由白阁山把持着。 那个被道袍少年背着的男孩，忽然不耐烦地叫道：＂不好玩！不好玩！我要上岸！＂ 道袍少年马上称是：＂谨遵小天师法旨。＂ 他纵身一跃，马上就到了岸上。 云幼珊的道至驱物境，在远处也能听清他们说什么。 听到＂小天师＂三字时，云幼珊凑在林无度耳边，咕囔咕囔说道：＂那个小鬼，估计是白阁山天师的儿子。＂ 林无度惊道：＂白阁山老天师有七八十岁了吧？那个男孩不过十岁，这年纪差得有点大。＂ 云幼珊嘿嘿说：＂我爹说过，天师老贼斗法伤了肾气，几十年没生出一个孩子，为此费了不少波折。 后来找到办法了，晚年生出一个宝贝儿子。据说溺爱得要死，应该就是这一只了。＂ 白阁山的当代天师只有这一个爱子，道袍少年似乎是他的随从，两人偷偷溜出来玩。 道袍少年把小天师背到岸上，小天师扭着手脚撅嘴说：＂我累了，我要睡觉！＂ ＂遵旨！＂ 道袍少年看见一处普通农家，似乎还算干净。于是问也不问，过去推门而入。 农家的门是拴上的，但道袍少年随手一推，就把门闩推成两节。看来他不只懂道法，也是一个境界不浅的武者。 在农家的卧室里，道袍少年看见了一张夫妻睡的大床。 这张床似乎才洗过，刚刚铺上去。 小天师见状又撅嘴：＂不好！我不想睡这张床！＂ 道袍少年立刻跪地请道：＂此地污秽，请小天师将就！＂ 小天师抬手一指：＂那边不是还有一张床吗？！＂ 在房间的另一角，还有一张婴儿小床，上面有个不满一岁的小宝宝正在熟睡。 道袍少年大悟：＂属下无眼！现在就为小天师整理床铺！＂ 他过去伸手，直接抓住婴儿随手一扔，抛到门外不知道摔成了什么样。 小天师这才有了地方，心满意足地躺上了床。 道袍少年在一旁背手而立，随时准备侍奉。 ＂啊！！！＂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一声惨叫！ 婴儿的父母闻声而来，看见孩子被摔得不成人形，立马就哭得扑天抢地！ ＂杀人啦！有人杀孩子啦！＂ 听到夫妻俩凄惨无比的声音，一大群村民黑压压地围了上来。 第四十五章 白阁山天才 被外面的声音惊醒，小天师不高兴地乱叫了起来：＂吵死了！我睡不着！快让他们闭嘴！＂ 道袍少年冲出门外：＂一群老鼠！怎敢打扰小天师休息？！＂ 外面的村民怒目而视，手里都拿着镰刀锄头。他们本来就怒到了极点，现在更是忍无可忍！ ＂强盗！＂ 一个老农拿起锄头，直接砸向了道袍少年的脑袋。 ＂不知死活！＂ 少年两指一伸，直接凭空顶住了锄头的杆子。 练力、练骨的武者，动作猛如虎豹。终究还是受到力量的限制，只有突破到了引气以上的境界，才能举重若轻，举止投足都能伤人。 道袍少年年仅十四岁，却已经突破到引气境，可以说是一个少年天才。 他举手一掌，老农扭头飞出，脑袋已经变得粉碎！ 村民大骇！ 在村子里，最高级的武者也只有练骨境，还只有两三个人。还没有正经的师承，所练的武技更是不堪一击。 而这个少年如此高的境界，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无可奈何！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村民，现在也只能低头。 一个老者强忍泪水，出来说道：＂少侠，是我们有眼无珠。你要什么东西，我们都能满足，只望别再杀人就行！＂ 道袍少年一手背后，一手伸指扫过人群。 ＂你们惊扰小天师休息，罪该万死！还不当场自裁，是准备浪费我的力气吗！＂ 村民们汗流狭背，不知道这个少年的话是认真的，还是在恐吓！ 然而少年非常认真。 ＂好啊！好啊！快罚他们！＂ 小天师一听说要杀人，一下高兴了起来。 在白阁山的天师宫中，小天师就最喜欢惩罚仆人的游戏了。有时候他会故意说仆人对自己不好，管事道人马上就会惩罚这些仆人。 至于具体惩罚的方式，都是残酷的肉刑。 割掉耳朵鼻子，砍掉脚跟，或者在面上刺字。 而这些仆人受刑之后，继续在宫中服侍就会有违天师宫的颜面。最后都会被赶去干苦力，下场十分凄惨。 ＂快罚他们！＂ 小天师欢快地拍起了手。 ＂那个老头的胡子好长，快把他的胡子扯下来！＂ 村中长老还想求饶，却看见道袍少年大步走开，准备活生生扯下自己的胡子！ ＂白阁山的人，都是那么残暴的吗？＂ 就在道袍少年准备动手的时候，林无度出现了！ 他脸上蒙着黑巾，没有露出自己的脸。 毕竟白阁山不是小势力，林无度没有傻到暴露自己的身份。 道袍少年回答说：＂小天师天真浪漫，道心纯粹，何来残暴一说？他身份高贵，严惩愚民天经地义。 这些人能被小天师亲手惩罚，就已经是上辈子积累的福报了。＂ 林无度今天也算长了见识，小天师为所欲为还能把自己行为正当化，古代的暴君估计也就如此！ ＂你知道小天师，难道不知道我是谁？＂ 道袍少年自我介绍道。 ＂我叫蓝鹏，是白阁山的内门弟子。＂ 蓝鹏天赋异禀，才十四岁就在道、武上颇有建树。除了才能以外，也有白阁山在他身上投入巨大资源的作用。 他突破引气境之后，道法也已经达到驱物境，就成了小天师的专职护卫。 这一次，是小天师玩心突起，就让蓝鹏带着自己擅自出来。 ＂走进一看，你也不过才练骨境啊。＂ 蓝鹏忽然发现林无度的境界，态度又愈发轻蔑了许多。 他本以为看林无度的样子，也是个出自大门派的武者，至少要比这些刁民高级一点。 没想到只是个练骨境的垃圾，如此不堪入目，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门派的嫡系。 自己是白阁山背负众望的天才，就算见到金刚寺、一刀派之类大派的嫡传弟子，都没有必要放低姿态。 蓝鹏感慨，自己真是越来越有耐心了。若是放在过去，这种垃圾敢主动和自己说话，早就被当场轰杀了。 林无度冷哼一声：＂你有这时间废话，不如拿来写遗书。你，马上就是个死人了！＂ 祭刀出鞘！ 林无度冲前举刀，马上就要劈向蓝鹏！ 蓝鹏面无表情，脚尖一点向后飘去。 但林无度穷追不舍，直接跟了上来。 蓝鹏摇头：＂难道不知道被诱敌深入了吗？垃圾果然一无是处。＂ 他两手上下一拍。 ＂雷法！＂ 一声雷鸣！ 蓝鹏的手心之间电光一闪，扑向了林无度。 然而林无度的刀也同时斩下，两人同时发出攻击，互相之间都避无可避。 ＂劈－山！＂ 祭刀轰然落下，竟将闪电中间划开，一刀劈进了蓝鹏的眉心，径直砍向了胸膛！ ＂什么！＂ 蓝鹏大惊失色。 然而更吃惊的是林无度，他的刀都从蓝鹏头上切了进去，一直切到了胸口。 可蓝鹏依然活着！ 这是白阁山的道法＂七星延命术＂！ 蓝鹏的背后出现了一盏自己的命灯，此刻灯火正在不停地挣扎！ 这个道法，可以保他重伤不死，但前提是林无度不能再劈。否则蓝鹏被劈成两半，七星延命也不能救他。 林无度怒道：＂雕虫小技，不过让我再劈一次！＂ 没人料到蓝鹏被砍成这样还能活，所以刚刚林无度劈得浅了，但他完全可以一刀把蓝鹏劈成两半。 大不了，再劈一次！ ＂休想！＂ 蓝鹏拼尽死力，自燃体内气血，两手拼命抓住林无度砍在身上的刀。宁愿消耗自己的修为，也不让林无度举刀。 但林无度祭刀一抬，力量无可比拟，直接把抓住刀身的蓝鹏，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怎么可能！我引气境的实力，力量居然输给练骨境的人！＂ 蓝鹏眼看自己日积月累的宝贵修为慢慢烧掉，却不能动摇林无度分毫。 他引气境举重若轻的力量，还不如林无度的练骨境！ 这个瞬间，蓝鹏对世界的认知崩塌了！ 他的内力，居然输给了练骨境的外力！ 但劈山之强，就是如此的霸道！挥刀的那一刻，林无度手上何止练骨境的几百斤力道？ 蓝鹏以为引气境的内力能赢过他，这才是痴心妄想！ ＂侵魂！＂ 蓝鹏咬破舌头，使出了白阁山的秘术！ 他能以引气境担任小天师的贴身护卫，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蓝鹏在十四岁就已经掌握了白阁山的秘术之一！ 第四十六章 增援 道法险恶。 而白阁山的秘术更加险恶，一但使出，敌人有死无生！ 此刻蓝鹏身中异变，肉眼可见灵魂状的物体从他身上脱出，张牙舞爪袭击向了林无度！ 这便是白阁山的侵魂秘术，以自己的神魂直接攻击对的神魂。如果成功，对方立刻魂飞魄散，变成一具无魂的尸体。 蓝鹏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将自身的天赋压榨殆尽，又配合师门投入的无数资源。 才以十四岁的年纪，掌握了这一门秘术！ 一但使出侵魂，他有自信必胜。 除非是先天境界，或者接近先天境界的化气武者。否则没有修炼过上乘道法的人，碰到侵魂都是必死无疑！ ＂小心！＂ 云幼珊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蓝鹏实力如此之强，真是一个怪物！ 然而此刻，蓝鹏已经侵入了林无度的身体。他视野朦胧，现在看到的已经是林无度神魂的景象。 蓝鹏眼前一片黑暗，只有不远处红光闪烁，那就是林无度的神魂！ 胜利就在眼前！ 他驱动自己出壳之魂，伸出一只巨爪，以雷霆万钧之势抓向了红色的神魂。 黑暗突然散去。 林无度的神魂从暗中向上升起，原来是一把巨型的刀！ 蓝鹏的手抓在刀刃上，立刻如被火焚！ ＂刀魂！你竟然有刀魂！＂ 蓝鹏语无伦次，他现实中的手如被刀切，从手腕处直接分开，喷出一升血柱！ ＂死！＂ 林无度才不管他说什么，直接一刀劈下把蓝鹏整个人一分为二！ 就算七星延命术，也救不了这种伤势。蓝鹏的两半尸体各自落地，血浆遍地流淌。 小天师之前还鼓掌叫好，现在已经害怕得摔在了地上！ ＂你、你不能动我，我是未来的天师！＂ 即便是他，也知道蓝鹏一死，林无度不会给自己好下场。 ＂你要是伤我一根头发，下辈子会变成牛马！后代全部被罚作奴！＂ 林无度毫不理会，每向前走一步，都让小天师害怕得抖一下。 他瞳孔放大，此前的＂天真＂荡然无存。 ＂出天师血，会下针刺地狱的！＂ ＂地狱？＂林无度冷笑，＂我就是你的地狱！＂ 小天师两股温热，显然已经失禁了。 祭刀风声一过，直接砍下了小天师的整条右手臂！ ＂呀！！！！＂ 小天师倒地哀嚎，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林无度又是一脚，直接把断臂踩烂！ 云幼珊嫌弃地问：＂干嘛不一刀剁了小畜生？留着他能有什么用？＂ 林无度说：＂以后，白阁山就多了一个断臂的天师！＂ 白阁山自居至高至圣，下任天师如果变成残疾，对他们来说是丧尽颜面的事！ ＂不好！＂ 云幼珊竖起了猫耳朵。 ＂白阁山的人来了！＂ 林无度早就料到，小天师那么重要的人，就算偷溜出来玩，白阁山也一定派人来找。 只是没想到，他们来得那么快！ 在远处已经有道袍舞动，来者的速度十分之快。 林无度拔腿就跑，他想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那几个道袍的影子降落在村子里，互相舞动了了几下。然后一个道袍如箭头般冲出，直奔林无度而来。 林无度已经跑出了十几里路，但道袍却以道法飞行，一下就追了上来，露出了人样！ ＂敢动小天师！罪该全族千刀万剐！＂ 道袍里现出人形，是白阁山的先天高手！ 道法也达到了驱物境，虽然这个道士不如死去的蓝鹏前途无量。但毕竟境界摆在这里，林无度不是他的对手！ ＂拿命来！＂ 道士道袍一展，如怪鸟展翅！ 小天师在白阁山道众眼里，那是如白玉一样珍贵的人物。林无度竟敢斩掉小天师的手臂，此等恶行罪无可赦！ 林无度回身举刀，就算这是先天高手，他也准备过一招。 ＂云龙九现！＂ 白阁山道士袖中现出一把短剑，当即使出了白阁山飞龙剑。 他们是道武双修的门派，白阁山的道法如神，但武技同样不弱。 林无度眼见剑尖刺来，祭刀立刻向前一劈。 ＂劈山！分身！＂ 刀剑相撞！ 林无度危机关头，气血似乎更加汹涌。 同时还用八方分身化出另一个影子，从侧面也一刀劈向先天道士的头！ ＂你会道术！＂ 道士大吃一惊，但起手一挥，还是强行挡下了分身的一击！只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刀痕！ 毕竟是先天高手，即便林无度的一击都未能砍到要害。 但让道士也吃惊的是，自己刺出的一剑也被林无度挡了下来！ ＂竟然能挡下先天境的一击！＂ 道士也被林无度的一击所震撼，先天境跟练骨境可是天壤之别！ ＂没办法了。＂ 云幼珊还有保命的手段，她扔出一个东西，是一颗小小的乳牙。 道士抬头一看，知道这是她的道法，不屑道：＂雕虫小技，不值。。。＂ 突然乳牙放出黑气，变成一团漩涡浮在空中！ 黑气中伸出一只巨大的猫爪，对着道士脑袋凌空拍下。 道士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掌拍进地里，直接变成了一滩肉酱！ 这只猫爪，是云幼珊父亲黑风妖王的分身。一击之下，竟然连先天高手都变为齑粉。 云幼珊松了一口气：＂太危险了，还好我有这招！＂ 黑风妖王放女儿出去闯荡前，在她换下来的牙上动了法术。他的道法、武技都深不可测，区区白阁山的普通先天高手，自然不是对手。 第四十七章 收尾 林无度离开事发地之后，村子里的道士越来越多，最后把所有村民都控制了起来！ 在场的不乏先天高手，到场第一件事就是治疗小天师的伤势。 随后一个领头模样的道士落地，身上白袍飘舞，鹤发童颜隐约还有清风笼罩，看起来道、武的境界都不低。 周围的道士纷纷行礼：＂无忧大人！＂ 无忧淡淡问道：＂小天师伤势如何？＂ ＂已经控制住了。＂ 道士们气愤得颤抖。 ＂但袭击小天师的妖人把他的手臂踩碎了，没办法接回去！＂ 小天师已经喝了安眠的药方，现在沉沉地睡去。不然他要是醒着，会疼痛难忍得到处翻滚。 失去手臂是最痛苦的事，对武技修行影响甚大自然不用说。 原本以天师宫的安排，小天师今年就要开始习武，成年前最好就要达到练血境。 但如今没有了一条手臂，还是惯用的右手，这事怎么可能实现？ 无忧怒道：＂是谁干的？＂ 众道士回答：＂慎行师兄去追了，结果被什么道术拍成了肉酱！没人看到那人的脸！＂ 林无度把自己的脸遮起来，真是明智无比。 否则让白阁山的人发现了，一定不惜任何代价追杀他。 现在的白阁山，就算整个锦衣卫都不是对手。 无忧沉默片刻，然后交代道：＂把所有村民看住，找出所有目击者，一定要搜无遗漏！＂ ＂已经这么做了。＂ 随后无忧进到一处僻静的民房内，点清香、烧黄纸，不知道使出了何种道术。 在清烟之中，出现了白阁山的景象。 而老天师的样子也出现在烟中，正在跟无忧对话。 ＂事情怎么样了？＂ ＂小天师。。。受到袭击，断了一臂！而且已无接上的可能。＂ 老天师沉默不语，纵然是自己娇惯的爱子受袭，他也依然保持着深不可测的城府。 ＂蓝鹏何在？他应该保护小天师才对。＂ 无忧心里发毛，他知道老天师虽然平静，但心里已经是雷霆之怒！ 好在蓝鹏已死！否则就算他是白阁山下一代弟子的天才，也一定会受到难以想象的惩罚！ ＂回天师，蓝鹏已死。＂ ＂嗯？＂ 这个结果，连老谋深算的老天师都始料不及。 ＂蓝鹏死了！谁能杀他？是哪家势力预谋此事？＂ 老天师和无忧，都一致认为此事必然是哪家势力谋划已久的阴谋。 难道还会是路过的人干的！？ 蓝鹏是年轻弟子中首屈一指的人物，修行勇猛精进。原本想着就算小天师私自出游，有蓝鹏保护也没有事。 所以来找小天师的人，才放缓了脚步。 没想到对方竟然杀了蓝鹏！ 无忧心中暗惊：＂对方肯定谋划已久，否则以蓝鹏掌握的白阁山秘术，想杀他都没那么容易。＂ 他初步推测，敌人一定是谋划已久，派出了许多高手同时截杀。 好在小天师只是没了一条手臂，虽然接不回去。但以天师宫的手段，这是有解决办法的。 否则老天师就没那么容易作罢了，一定要上书朝廷，连同当地官员一起惩罚。 ＂好了，就这样吧，把其它琐事处理一下，我要去清修了。＂ ＂是。＂ 老天师还有许多事情要烦心，这一次的袭击，不知道是谁策划的。 可能是天师上官氏的自己人，毕竟老天师的兄弟、堂兄，都有不少人在觊觎天师之位。如果老天师唯一的爱子出了问题，他们就有机会了。 或者是严世圭，他可能觉得自己不得了了，打起了天师宫的主意。 这些不自量力的人，都需要打压一下，才能保证天师的传承井然有序。 结束了对话，无忧想到这个村子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原本也只是小天师孩童心性，摔了一个婴儿，打死了一个村民。 这等小事，一般给村民们一笔难以想象的钱，他们就会选择终身闭嘴。 过去天师宫的人犯下不方便外传的事，也是这样处理的。 不过这一次，村民看见了小天师断臂的过程。 反正这个村子偏僻，那就不能留了！ 无忧对手下吩咐道：＂村子夷为平地，村民全部处理掉，幼寿无遗！＂ 。。。。。。 离开现场之后，林无度疲惫极了。 在尽可能走了足够远的距离以后，他才停下来休息。 ＂白阁山确实有一些可怕。＂ 不过砍掉小畜生一只手臂，其实还是理智的行为。白阁山的援军赶到时，明显是抢先救治小畜生，才只有一人来追。 回过神来，林无度先谢过：＂云幼珊，多亏了你，不然刚刚就完蛋了。＂ ＂我厉害吧，快夸我！＂ 想来云幼珊口中的父亲黑风妖王，那才是真正的怪物。一个爪子作分身，就能直接拍平先天武者，实在是不讲道理。 ＂有些累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林无度来到附近一个镇子上，准备找一间房休息。 结果伸手一摸，发现自己的钱包不翼而飞。 似乎是在刚刚激烈的战斗中，不小心把钱包弄丢了。好在沈玉给的银票还在，明天还能去大一些的地方找个钱庄换钱。 云幼珊说：＂不如让我去弄点钱？＂ 林无度摇摇头：＂算了，今天凑合一晚上吧。＂ 他找了一个无人的破房子，收拾一下就住了下来。 在入睡之前，他还想试试大日不动功的修行。 第四十八章 战场 之前普豪已经把大日不动功的全部修行方式，一点不差地告诉了林无度。 不过他也讲过，人在不同武技上天赋不同，林无度修炼大日不动功，不可能练成！ 但既然知道了方法，林无度还是想体会一下。 他席地而坐，运起一身气血。 恍惚之间，神魂激变！ 眼睛似睁非睁之时，他已经来到了一片古战场之上！ ＂这就是道武合一才有的修行方式！＂ 林无度眼前的古战场杀声震耳欲聋，金鼓声间两军将士奋不顾身，冒着飞蝗一样多的箭雨上前拼杀。 这是大日不动功中的＂战场观＂修行法，练习者所见的战场景象，是两军死战同归于尽的场面。 林无度一度以为自己手上沾血，已经不是个畏惧死伤的人了。 但见到眼前战场死斗的惨烈景象，就算是他也有些驻足不前！ 战场之上，已经有一些兵卒注意到了林无度，马上抽刀就向他冲来。 ＂我应该跟普豪说的一样，集中气血保护自己。＂ 眼前的景象是神魂变化而出的，而林无度还集中自己的气血来抵挡攻击。 当他这样做的时候，气血和神魂会合为一体，才是道武合一的修行。 但没想到的是，敌兵的刀快如秋风，还没等林无度集中气血，就砍到了他的肩上！ 林无度还在集中，就感到肩上一阵剧痛，鲜血如流水一般从肩膀上流下。 ＂普豪说我没有练不动功的天赋，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强忍疼痛，迅速集中气血。 更多的敌兵涌了上来，十几把刀明晃晃举起，一齐劈向了林无度的脖子。 就在这时，林无度的气血集结完了！ 所有举刀敌兵，都同时被一股巨力从中央劈开，齐刷刷变成了两半！ 林无度再看时，眼前已经全部都是尸体，没有一个活着的敌兵。 ＂这跟普豪说的不一样？＂ 按普豪的练法，集中完气血的林无度，应该不惧敌人刀砍斧劈。 可事实上，刚刚他集中完气血，所有靠近的敌兵却被一股无形力量砍成了两半。 林无度又想起蓝鹏临死前喊的＂刀魂＂，难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才会有这种效果？ 蓝鹏也是，明明用侵魂秘术攻击林无度的神魂，却反而遭到伤害，整个手掌都呈现出被刀劈开的样子。 多想也没有答案。 林无度继续修行，更多的敌兵发现了他，前赴后继冲了过来。 但也都遭遇了一样的下场，在集中气血的林无度面前，被无形巨力活活劈死。 如此重复两三次之后，林无度自己支撑不住了，不得不解除战场观。 当他回复到正常的知觉时，只觉得身体酸痛，而且汗流狭背。 变成黑猫的云幼珊，早就依偎在他怀里呼呼睡着了。 次日他继续赶路，一但休息就开始战场观的修行。 他修行的表现，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进步。起初都是被砍伤了，才堪堪完成集中气血。 但后来他已经能做到，在敌人出现前就集中气血防备。 不过战场观似乎也随着他进步的速度而变化着，来袭击林无度的敌人越来越多，攻击能力也越来越强。 有时候林无度稍有疏忽，就会有敌人被无形巨力漏过，冲过来将他砍伤。 让人意外的是，林无度平时闭眼能看见的那把心中长刀。在原本红光的基础上，刀身周围还出现了淡淡的金光。 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所谓＂刀魂＂，是在战场观上杀死敌人的原因。 之后他再尝试劈山，发现自己的刀更快，更迅速了！ 没想到自己练习大日不动功未成，反而强化了劈山。 同时林无度也并未疏忽赶路，一直在往扬州的方向前进。数日之后，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有钱庄的地方。 他赶快掏出从沈玉那里拿的两张银票，准备去换一些银钱。 钱庄老板一看银票上沈家的字号，立刻派了伙计专门来负责。可在查验账户之后，对方却摇起了头。 ＂这张银票的账户上，已经没有银钱可取了。＂ ＂真的吗？＂ 林无度不敢相信，沈玉的银票怎么可能兑换不出来？ 一般沈家的银票信用极好，钱庄老板甚至愿意主动垫钱。现在突然兑换不出来，只有一个原因。 沈玉出什么事了！ 林无度心脏砰砰直跳，虽然他非常担心沈玉的情况。但就现在而言，他不可能回头去天京城。 况且，沈玉这些年的家底是不白攒的。她也毕竟是沈家的人，就算遇到什么事情，也不是一下就倒的。 想到这里，林无度也放心了不少。 ＂好了，我们走。。。＂ 他回头一看，一向趴在他包里的云幼珊又不知去向，不懂得跑到哪里去了。 林无度无奈，只能到钱庄外去寻找。 刚出门还没迈开脚，就看见对面有一个穿黑衣的算命青年，笑吟吟地看着这里。 ＂这位少侠，是不是正在找人？何不如过来算上一卦，不收你的钱。＂ 黑衣青年摆着一个算命摊位，一旁插着一面大旗。摊上空空如也，也没有签子，也没有星盘之类的道具。 林无度怎么看都觉得怪异，索性走到他的面前说道：＂那就麻烦先生了。＂ 黑衣人两手一摊：＂你有刀魂。＂ ＂什么！？＂ 林无度大吃一惊。 ＂先生知道什么是刀魂吗！＂ 黑衣人抚手而笑：＂你想知道什么？＂ 第四十九章 道法难敌 林无度不知道黑衣青年的来历，但不管他是敌是友，都能解答自己的困惑。 黑衣人道：＂刀魂，是你身上的特殊神魂，和你用的道武合一的武技相辅相成。＂ 林无度感慨：＂我真是幸运，既有刀魂，又学会了道武合一的武技。＂ 黑衣人脸上露出笑容：＂非也！这一切都不是偶然。魂既是命，代表了主人承载的天命。 因为你有刀魂，所以获得道武合一的刀技就是必然，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就好像太炎皇室有龙魂，所以太炎太祖才能执掌天下。历史上各朝能君，无非都有龙魂，没有龙魂而登上大宝的，都是些庸君。＂ 龙魂！ 这也是特殊神魂的一种。 林无度听到龙魂二字时，心内长刀隐隐作响，不断传来刀鸣声！ 但凡物不平则鸣，林无度的刀魂被龙魂挑起了斗志！ ＂你有斩龙之命！＂ 黑衣青年气势大变，站起来一把抓住林无度的手。俨然间不是江湖算命人，而是一代枭雄！ 斩龙！ 但这世上哪有龙？ 只有皇帝！ 林无度深受震撼，难道皇帝未来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没等他反应过来，黑衣青年身形一闪，开始变成黑风散去。 ＂先生请留步！＂ 林无度伸手一抓，但只抓到一把黑烟。黑衣青年早就消失，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桌子。 刚刚的对话如梦似幻，就好像从未发生过。 皇帝，是太炎地位最高的人。光是对他不敬，就可以被处死。如果策划谋逆，就会被夷九族！ 而且皇家的武技高深莫测，如果当今皇帝还有龙魂的话，更是会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况且出于什么理由，自己才会想杀皇帝？ 林无度摇了摇头，这太难以理解了。 这时，他听见桌子下面传来轻轻的呼噜声。 揭开帘布一看，原来是化为黑猫的云幼珊在里面睡成了一团，还抱着一个小袋子。 ＂醒醒！＂ ＂哇！＂ 被林无度叫醒的云幼珊跳了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好像也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真奇怪！我刚刚梦见我爹了！＂ 林无度可以确信，刚刚的黑衣相士，应该就是云幼珊的父亲黑风妖王。 云幼珊用了寄宿在自己掉落乳牙上的父亲分身，让妖王知道了她的位置。 ＂这个袋子里是什么东西？＂ 一个金色的小巧袋子，刚刚就一直被云幼珊抱着。 ＂不知道啊。＂ 云幼珊自己也不明白，在她睡着之前，身上也没有任何袋子。 林无度打开袋子，看见几个晶莹的药丸在袋中打转，却没有一般药丸沉重的药味，反而带有花一样的清香。 ＂这是丹药啊！＂ 云幼珊睁大了眼睛。 丹药是修行道术的人才知道的东西，炼制方法和材料都是谜团。 皇帝为了炼丹，专门在皇宫内兴起土木，按风水在适合炼丹的地方建了西苑。白阁山派了不少懂炼丹的道士在那里维护丹炉，帮助皇帝炼丹。 从此皇帝一下朝，就跑到西苑去待着。不是察看丹炉，就是研读道书，或者跟大臣谈论道法。 尤其最近几年，皇帝在西苑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已经开始少理朝政，把越来越多的事情交给内阁和司礼监处理。 许多朝臣议论纷纷，认为这是不务正业之举。 但更多的大臣，心里还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被请进西苑。 毕竟能进西苑的大臣如严世圭，那都是得到皇帝信任的宠臣。 白阁山等人类炼丹，用的都是铅汞等金属之物。而妖王炼出的丹药，则用是麋、麝、蚌等物主动献出经年累月体内结成的宝物，再进入丹炉之中烧结而成。 在人类之中，能见到此类丹药的人极少。只要吃下丹药，便能提高一个人突破道术境界的机会。 云幼珊高兴地说：＂这可是好东西啊！不过有些初级，对我驱物境的境界已经再难提高。但你吃下去，肯定能有所帮助！＂ 道境五重之中，林无度只是最基本的定体境，而云幼珊是生来的第三重驱物境。 不过林无度道法方面天赋很低，恐怕今生都无法突破基本境界。 这几颗丹药，自然是如久旱雨露，对他大有帮助。 林无度很快就吃了一个丹药，感觉丹药进入腹部，不想是普通食物，反倒像一个火种。 云幼珊解释说：＂凝结在丹药里的，除了万物精华以外，也有炉火的能量。一颗丹药炼成就要至少七七四十九天，集结的火力非同小可。 所以一次不能吃超过一颗，否则身体承受不住，会从内部崩溃而死。＂ 如果是用铅汞炼成的丹药，服食后还有金毒入体。如果没有道法或者武技的上乘境界，是没有办法化解的。 林无度休息了一下，就感觉腹中已经有了温热之感。应该继续下去，就能感觉到丹药的好处了。 这件事记住之后，林无度带着她继续赶路，离扬州的路还有一段距离。 到了晚上，他继续战场观的修行。 激发神魂之后，战场观再度开启。 林无度又见到了千军万马！ 不过这一次除了步卒，还传来了马鸣声！ 战场观因为林无度修行的进步，形式也发生了变化。除了拔刀步战的军人，还多了许多持槊穿甲的骑兵，也狂奔着向林无度袭来。 骑兵快如风电，许多被无形巨力斩杀，但也有不少漏了过去。 而林无度在战场观中，只能保持现实中正坐冥想的姿势！ 这种躲无可躲的情况，奔马立刻就会把他踏为肉酱！ 情急之下，林无度恨不得马上跳起来。可当他有这个念头的时候，身前立刻出现了一个自己的幻影，持刀砍向了眼前的骑兵！ 他的道境，突破了！ 第五十章 地方世家 道境分为五重，定体、出游、驱物、化形、混元。 林无度突破到出游境，并在这战场观里使出了分身法！ 他本人的姿势席地不动，但眼前却出现了一个自己的影子，高高举起了长刀。 一刀劈下，那是他熟悉无比的武技！ 劈山！ 一击之下，数个骑兵同时泯灭！ 同时强烈的电击感忽然袭击了林无度的大脑，逼迫他直接退出了战场观。 ＂我突破了？＂ 林无度能感觉到，自己已经不一样了。 神魂道境突破之后，整个人的感官都会有所不同。 现在林无度用心感受时，甚至还能看到空气中有不少气流一样的色彩飘动。尤其看到云幼珊化成的黑猫，整只猫也散发着淡淡的光。 这就是进入出游境的迹象。 林无度不是修道之才，没有那些丹药，不可能进入到出游境。 之前在严府那里，他尚且看不见屋顶上的鸟妖。但现在以出游境的境界，鸟妖便躲不过他的眼睛了。 达到出游境之后，他的道术威力也强过原本。虽然还是只会八方分身这一个道术，可分身的持续时间提升了不少。 ＂哼哼，你还行嘛。＂ 云幼珊也非常得意，觉得自己这个老师也有功劳。 在了解了自己的能力之后，林无度和她再次出发，继续前往扬州。 两人是水路、陆路换着走，这样的速度更快。但很快到了一处通扬渡渡口，如果不在这里乘船的话，便要多绕很多路。 林无度又丢了钱包，只能让云幼珊设法弄一点钱来。但不准她乱偷，只能偷那些地痞无赖身上的钱。 不出片刻，云幼珊就运用驱物境的道术，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到了许多钱。 别说在这个通扬渡口坐船，接下来半个月开销都够了。 在云幼珊弄完钱，准备钻回林无度背包里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声。 ＂这只猫好可爱啊！＂ 一个名媛模样的少女，在旁边忍不住捂住了嘴。 仔细一看的话，云幼珊变作黑猫，同样也是毛发乌黑发亮，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如果在喜欢猫的人眼里，可能确实非常可爱。 这个名媛少女身边带着一个打扮不俗的丫鬟，不知道她是扬州哪一家的千金。 她见黑猫可爱，忍不住伸手来摸。云幼珊也不含糊，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呀！＂ 少女措不及防，脸上被打出了一个红印子。 虽然云幼珊没伸爪子，但这一个猫掌上去，力气也着实不小。她毕竟是个有智慧的生灵，怎么可能喜欢被不认识的人触碰。 林无度这时才匆忙跑来：＂对不起，这只猫凶性太盛！＂ 云幼珊得意地望了少女一眼，然后跳在了林无度的肩膀上。 少女身边的丫鬟马上愤怒地站了出来：＂太过分了！你看看把我们家小姐的脸都打出印子了！＂ 林无度无奈：＂那也是你乱摸才被打的吧。＂ ＂什么！＂ 丫鬟气得头发都要翘起来了。 ＂你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 ＂翠儿，够了。＂ 名媛少女站前一步，把丫鬟指向林无度的手按了下来。 ＂是我自己不小心。＂ 说完，主仆二人往渡口的方向去了，看样子也是要坐船去扬州。 林无度点了点云幼珊的鼻子：＂你有点暴力啊？＂ ＂哼。＂云幼珊扭头，＂谁叫她乱碰我。＂ ＂碰一下也不会掉块肉。＂ ＂那你去给她碰啊！＂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也往渡口走去，正好就被回头的丫鬟给看到了。 ＂蓉小姐，你看，那个男的在和猫说话呢！＂ ＂翠儿，别胡言乱语。＂ ＂那个男的果然有毛病，他要知道小姐你的身份，一定会吓死！＂ 这个名媛打扮的少女道：＂我看他也就是个普通人，没必要跟他说那么多。 我这番回扬州，也是为了请我王家家主开恩，帮我们把黄家霸占的庄园夺回来。这等大事，不能出一点差池！＂ ＂是。＂ 主仆两人走到渡口前，正想找船的时候，却被一群来意不善的大汉堵住了。 ＂王清莹小姐，我不能让你到扬州。＂ 为首的大汉是个练血境的武者，名字叫做廖罗。他靠武力抢得了这通扬渡的控制权，任何人要在这附近做生意，都要先问过他。 被叫做王清莹的少女说：＂廖罗，你不是也是给我们王家卖力吗？敢在这里拦我，你觉得会有好下场吗！＂ 王家是扬州世家之一，廖罗这种练血境的低级武者，一直都躲在王家的保护伞下。 廖罗呵呵笑道：＂我改名叫黄罗了！现在，我是黄老爷的第七十个干儿子！＂ ＂黄家！？＂ 王清莹大惊失色，她这一次来就是为了说动王家本家，帮助她这支分家在城外对付黄家！ 黄家是近年来才异军突起的土豪，原本靠着赌场、放高利贷为生，虽然财力雄厚，却深为其它世家不耻。 不过最近黄家越来越猖狂，还开始染指其它家族的生意。 王清莹所在的王家分家，就是因为给黄家用了卑鄙的手段暗算，现在元气大伤。 他们把最后的希望，都放在了王家的本家上。希望王清莹到扬州的本家求援，能呵止住黄家的行为。 但现在关键的节点上，王清莹落到了叛变的黄罗手里！ 黄罗嘿嘿上前：＂王清莹，黄二少爷请你过去小叙，他可是仰慕芳名已久了！＂ 王清莹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一步。身边的丫鬟翠儿，也吓得面无血色。 黄家的二少爷出名的龌蹉，一但落到这个人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王清莹慌乱说道：＂你想干什么！我王家的人也是你能动的！＂ 黄罗不以为然：＂要是王家本家，我还害怕一点。但你不过一个王家分家的嫡女，能把黄家怎么样？ 黄家老爷最近，可是跟扬州知府搭上了线！＂ 王清莹震惊！ 她所在的王家分家，平时打交道的县令等官员也不过正七品。 但扬州知府，乃是四品大员。在地方上节制各司，总掌扬州府事务！ 这样的存在，乃是一方封疆大吏。扬州地方世家，都必须要听他命令是从。如果黄家真的和扬州知府扯上关系，对其它世家来说是极大的噩耗！ 王清莹得知这个消息，心中只希望不是真的。 黄罗狞笑着走来：＂认命吧！别让二少爷等久了！＂ ＂黄家？是什么东西？＂ 林无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第五十一章 渡口闹事 黄罗脸色一冷，他才新被黄家老爷认作干儿子。这种时候，林无度竟然敢公开蔑视黄家，他必须要管！ 可黄罗还没开口，林无度竟然朝他走了过来。 ＂喂！这里是你管事吗？＂ 林无度带着祭刀，背上包里露出云幼珊的猫头，看起来十分古怪。 他过来问黄罗的话，不单因为黄罗正准备强掳民女，也因为这个渡口的船价是其它地方的三倍！ 通扬渡的位置特殊，不走这里就必须绕好几天的路。过去黄罗替王家打理这里时，收费就比较高了，实际等于是垄断。 但王家毕竟碍于世家的面子，不想做吃相太难看的事，价格也没有抬得太高。 林无度默然道：＂你们还真是明抢啊！＂ 现在黄罗投奔了黄家，处事更加肆无忌惮。船价直接抬高到三倍，反正只有这一条近路！ 而且黄罗还经常安排人在附近的路上设卡，让旅客无法通行，照样要回来坐船。 ＂爱坐不坐！不坐就滚！＂ 黄罗一番打量，发现林无度只有练骨境，态度不由自主地轻蔑了起来。 正经大门派的弟子，都是练到练血境之后，才会被安排到江湖上游历。林无度才练骨境就在外面乱跑，实力可想而知。 而看他的身边，也没有什么高手护卫。另外林无度虽然有一些积蓄，但出于锦衣卫便衣调查的习惯，总是穿得很低调。 这让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有背景的人。 黄罗越看越轻蔑：＂蠢货！你不会是逞英雄吧？＂ 他误以为是林无度看到王清莹遇险，想来场英雄救美。 林无度作为锦衣卫，也不想对眼前的不法之事无动于衷。不过英雄救美？他没有太大兴趣。 ＂逞英雄？你也配让我逞英雄？＂ 林无度差点笑出来。 他之前为了锦衣卫的荣誉，跟仇鹰那种神策军天才对决，这才叫做逞英雄。 眼前黄罗这种流氓混混，可以说就是路边的一块石头，连多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 如果不是考虑自己是回家探亲，没必要得罪黄家这种地头蛇。林无度大可一刀把黄罗劈了，直接扔进河水里。 王清莹看得火急火燎，心里暗骂林无度不知死活。她虽然不知道武者的境界，但也看林无度就不像个有势力的人，哪里能招惹黄家！ 她急忙说道：＂少侠，不要冲动！＂ 林无度说：＂不过一条野狗，谈何让我冲动？＂ 王清莹无语，这人真是不听劝。 自己不顾自身安危劝他，他还要死鸭子嘴硬！ 无可救药！ 但黄罗隐约间感觉不对，似乎林无度有一种异常的自信。光是直视着他的眼睛，就让人感到不安。 但多年刀头舔血的凶性，还是让黄罗胆大妄为：＂你现在想走也走不了！老子要把你沉进河里！＂ 林无度说：＂喔？要杀我？你不怕国法吗？＂ ＂我们就是国法！＂ 从渡口的外侧，一个穿着劲装的武师迎面走来。 黄罗诚惶诚恐：＂田爷，你怎么来了！＂ 武师田爷傲然道：＂二少爷等久了！怕你从中揩油，就派我来了！＂ ＂小人哪里敢？！＂ 黄罗面对田爷的态度诌媚至极。 虽然他是黄家老爷新认的干儿子，但黄家的干儿干孙不计其数，不过是个给走狗的绰号罢了。 而田爷乃是黄家手下的武师，武境已经达到了引气境，是黄家对外真正的中坚力量。 黄家这几年实力扩张，引气境及以上的武者数不胜数，甚至还有先天境的武者来投奔。 王清莹的家族之所以失利，就是没有料到黄家如此野蛮，找了几个借口就派武者过来闹事。而王清莹家的武者措不及防，总体实力也不及对方，当场就吃了大亏。 看到引气境的田爷出现，王清莹彻底绝望了。 就算是她，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差距！ 要是只是练血境黄罗一人，林无度跟他打尚有希望。但田爷这个引气境武者的出现，让一切彻底失去了希望。 难道自己真的要委身黄二少爷那个畜牲吗？ 想到这里，王清莹紧咬红唇，她宁愿跳进江水里！ 田爷眼角一瞥，看到了旁边的林无度。 他想着说，要是林无度能当场下跪求饶，自己还能随便打断几根肋骨了事。 ＂你？还不。。。＂ 嗖！ 林无度拔刀！ 长长的祭刀横在空中，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林无度冲向了田爷，长刀直接劈向了他的脑袋。 ＂劈山！＂ 多日战场观的修行，让林无度如同上了多次战场，动作和思维的敏锐程度都提升了不止一个程度。 就算去掉这个因素，田爷等人跟林无度的差距也极大！ 黄罗这种货色，不过是擅长欺行霸市、好勇斗狠。田爷尚且厉害许多，但也不过是进行过江湖上的仇杀。 而林无度打过的对手，魔教妖人、锦衣卫、神策军，哪一个都是田爷、黄罗根本无法想象的对手。 田爷万万想不到林无度直接出手杀人，更想不到他一招就能杀死自己！ 祭刀一刀劈下，田爷被砍作两节！分成两半的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林无度一击之下，镇住了整个渡口！ 刚刚张狂无比的黄罗，被这场面吓得瘫坐在地。 连跨两层境界，还是一刀就杀死了田爷！ 他反应过来之后，连爬几下跪在了林无度的脚下，赶快磕起了头。 ＂少侠饶命！我黄罗愿为少侠做牛做马！＂ 林无度无动于衷，再次举起了刀。 黄罗大骇：＂少侠！我已经投降了！你难道还要杀我吗？！＂ 林无度面无表情：＂投降就能免死？不杀你，留着干什么？＂ 在黄罗惊愕的表情中，他一刀斩下，又是血肉横飞！ 王清莹看得呆在了原地，前一秒自己还在绝望之中。 下一秒，这事情就已经被林无度解决了！ 第五十二章 我不在乎 王清莹回过神来时，不禁担心受怕。 就算林无度如此厉害，一刀就解决了田爷和黄罗。但太炎也是有国法的，刚刚林无度是杀了人啊！ 只要有人到官府报案，马上就会有差役来捉拿他。 而且更可怕的是，林无度现在已经得罪了黄家。 杀了黄罗也就算了，他连田爷都杀了。那可是黄家引气境的武者，如果黄家不追究，面子要往哪里放？ 黄家不但以卑鄙出名，处世的风格也是睚眦必报。 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人得罪他们，也会被打压到底。 他们一但要处理林无度，黑白两道的方法也多得是。 黑一点的，就直接派武者追杀林无度。田爷的引气境，在黄家只能算是二三流的武者。 黄家内部甚至还有先天境的武者，就连王清莹都看得出来林无度远没有先天境。一但他们出手的话，林无度怎么可能是对手？ 另外黄家在扬州官场上也有许多关系，就算不动用传说中和扬州知府的关系，照样非常可怕。 就算林无度想走官面，说自己是出于自卫才杀人。也一样会被黄家炮制一场冤狱，最后直接让他死在狱中。 想来想去，林无度都是有死无生。 ＂弄完了，走吧。＂ 然而在这个关头，林无度却甩干刀上的血迹，跟他的猫嘀嘀咕咕着准备离开了。 王清莹再次愣住了。 林无度不是要英雄救美吗？ 怎么救完了，反而甩下自己走了？ 在林无度看来，他也没有什么扮演英雄的打算。救完了，那走就是了。 ＂小姐，不要去！＂ 王清莹无意识中踏出一步，却被自己的丫鬟翠儿拉住了。 翠儿连连摇头，脸上的表情苦苦哀求。 王清莹明白她的意思。 翠儿是说，不要跟林无度扯上关系！反正我们已经脱险了，不如就此离开，这个人还能吸引许多黄家的注意力。 王清莹犹豫再三，还是追了过去。 毕竟终究林无度是为了自己，才惹上黄家的麻烦的，自己怎能坐看他遭受厄运！ ＂少侠请留步！＂ 王清莹急切地赶了过来。 ＂你可知道你现在惹了多大的麻烦！我在扬州尚有去处，可以让你躲避一阵！＂ 林无度回头说：＂麻烦？你是想说黄家在黑白两道颇有势力吗？这些我觉得无所谓。＂ 在拔刀之前，林无度就想了许多意外情况的对策。对于黄家可能的报复，他已经十拿九稳！ 他没事不想惹麻烦，但谁要送麻烦上门，他也不会客气。 尤其现在的林无度，手上能打的牌越来越多。区区一两条地头蛇，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但王清莹却觉得头疼，林无度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被她误以为是还没有搞清楚情况。 想来想去，她还是坚持说：＂就算你不需要地方躲避，至少让我把你的船钱付了吧！＂ 就算是王清莹一心想帮助林无度，也开始觉得他实在是不可理喻。 天下之大，普通人根本难以想象。 就算在扬州，同样也有王家、黄家，乃至于扬州知府都惹不起的势力。至于京城之中，各种候门世家显贵，那又更加深不可测。 王清莹觉得有可能，林无度真的是一个能跨界杀敌强者。但就算如此，他也是只是一个武者。 面对世家大族之间无所不用其极的杀伐，普通武者根本无法幸存。 面对王清莹所说的付船钱的要求，林无度本来也想拒绝。 但这时云幼珊用猫脑袋拱了他一下：＂人家也是为你好，你就收了吧！＂ 云幼珊经过观察，对王清莹的印象也好了不少。毕竟林无度帮了她，她至少懂得报答。 不像许多人，得了好处之后，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林无度点点头：＂在下林无度，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 王清莹说：＂我叫王清莹，是扬州王氏分家的嫡女。＂ 王家在扬州也是有名有姓的世家，王清莹的名字说出来，也是有许多人知道。 王清莹觉得如果林无度稍有见识的话，至少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惊奇，然后也明白一些事情的严重性。 然而林无度还是不以为然的态度，似乎对王家是谁一无所知。 他拱手说：＂王清莹姑娘的帮助，我记下了，来日定当回报！＂ 说完便上了一艘船，王清莹已经付了船钱，他就这样出发了。 ＂少侠干得好！＂ 渡口的船家还是纯朴，看到黄罗等人被杀，竟然还拍手叫好，想要免掉林无度的船钱。 林无度推阻说：＂不必了，那个姑娘不会是已经把钱付了吗？＂ 他很清楚，就算没了黄罗，将来一样也会有其他恶霸出现。船家只能高兴一时，未来的日子未必能变好。 看着林无度远去的背影，王清莹心里感慨万千。 如果这个年轻人没有那么鲁莽的话，将来或许还能成为一个人物。但自己给他的机会，恐怕是最后一个机会。 而他今天轻易就放走了这个机会，可以说非常的不明智！ 在船上，云幼珊也问道：＂那些黄家、王家，到底什么来历？＂ 林无度说：＂一些扬州本地的二流家族而已。＂ 作为扬州本地人，林无度也听说过这些世家。 如果是在他前往锦衣卫就任前，听到这些本地的家族，可能还真的会忌惮几分。 但现在的他，见识和关系都和以前大大不同，可以说海阔凭鱼跃。本地的几个家族？他就不太感兴趣。 船夫都摇了摇头：＂这个年轻人不正常！跟一只猫也能自言自语那么久！＂ 第五十三章 我回来了 在离开通扬渡之后，林无度没有再看见王蓉，大概她去的是扬州其它地方。 林无度家所在的地方，原本地段还可以。只是在林家接连遭遇不幸之后，整栋宅子缺人打理，渐渐没落了下来。 林无度上岸之后，马上直奔家中。 当他跑到家门外时，已经是夜幕刚升。正好见到家中灯火点点，妹妹跟姨娘正聚在桌前作填补家用的手工活。 ＂我回来了！＂ 听到林无度声音，宅内两人往门外一看，妹妹林小蓉惊喜地站了起来。 ＂哥回来了！＂ 白姨娘也欣喜地停下了手里的活。 ＂无度，你回来了！＂ ＂是，镇抚司给我准了一个假，让我回来探亲！＂ 说到此事，林无度又想起自己打败仇鹰。他开始觉得这些在锦衣卫时期的事太过凶险，最好还是不要在家人面前提起。 ＂快！快歇歇！＂ 姨娘和妹妹赶快接过了林无度的行礼，云幼珊喵地一声，从背包里露出了头来。 林小蓉意外道：＂怎么还有一只猫！＂ 林无度淡淡地说：＂一个朋友。＂ 这一句逗得两人噗嗤笑了出来。 林小蓉说：＂我这还有些羊奶，给你这朋友吃吧！＂ 云幼珊一听有吃的，马上抖擞站起，跟着林小蓉去了。 白姨娘说：＂无度，给你爹上三柱香吧。＂ 林无度点头，他走到祠堂内，准备点香祭拜父亲。 自己到锦衣卫就职以来，可以说是惊险频出。稍微有一点不注意，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林无度拜完之后，香火青烟飘渺。 父亲林铁心在世时，是一个有理想的锦衣卫。秉持着太炎太祖创建锦衣卫时的理念，觉得锦衣卫应让奸臣小人丧胆，成为君王身边的明镜。 但如今的锦衣卫。。。。。。 林无度无奈，他既然回了扬州，也想暂时远离锦衣卫那种氛围。 他四处一看，发现家里似乎被翻新了，还多了不少东西。 白姨娘说：＂无度，你去锦衣卫上任之后，除了每个月你寄钱回来，还有一位叫沈玉的公子也每月寄钱过来。＂ 林无度心中一热，没想到沈玉一直在帮自己的家人。 在林无度去追查魔教鬼母案前，曾经拜托过沈玉。如果自己有什么不测，请她照顾自己的家人。 虽然后来林无度没事，但沈玉还是每个月都给他家寄一笔不小的钱。 有着沈玉寄回来的钱，白姨娘把以前家里欠下的债都还了，还攒下了不少钱。 林无度问：＂姨娘，既然有钱了，为什么不把家里彻底重修一下？顺便再给自己买一些新衣服？＂ 白姨娘回答说：＂你在锦衣卫当官，要用钱打点的地方肯定很多。我们肯定要攒一点钱，不然你到了升官的节点上没钱使，一定会误了前途。＂ 没想到白姨娘一介女流之辈，却对这些事情考虑得周到。 连林无度都没想过这些事，毕竟他一路得到赏识，靠的都是实打实的武力。 他又想到沈玉。 沈玉的银票，现已经兑换不了了，她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尽管他知道沈玉也不是容易被对付的女人，但心里还是十分担心。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白姨娘早就铺好了床，林无度再过了一会儿，就上床休息了。 。。。。。。 第二天早上，林无度还没醒来，散着头发的林小蓉就闯进了他的房间。 ＂哥！哥！我房间里有个不认识的女孩子！＂ ＂啊！？＂ 林无度想不明白，这演的是哪出戏？ 林小蓉扒在他身后，心惊胆战回到了自己房间。但房间里并没有什么陌生女孩，只有变成黑猫的云幼珊在那里舔手。 ＂看，没有人，是你做梦没醒吧？＂ 林无度看了云幼珊一眼，她尴尬地转过了脸去。 最近云幼珊已经习惯了人形，昨天她睡在林小蓉的房间，结果一到早上还是不自觉变成了人样。 林小蓉万分疑惑：＂不可能啊，我看得一清二楚！＂ 林无度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睡糊涂了吧？走，我们上街买点东西去！＂ 林小蓉点头，很快就梳起了头。自从生活好起来之后，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脏兮兮的了，现在打扮起来也颇有出尘之姿。 ＂哥，我准备好了！＂ 久违地能跟哥哥一起上街，林小蓉也好好打扮了一下。 ＂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大门时，许多街坊看见林无度，都露出了讶异的眼神。 ＂那是林无度！＂ ＂他回来了？＂ 林无度临走之前，好好教训了一把附近的混混，后来他们果然不敢造次。 附近不少街坊也知道了林无度不好招惹，去天京城还是去当锦衣卫，也不敢打林家人的主意。 但林无度锦衣卫的直觉，却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当他看向街坊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都是游移躲避。但不光是害怕锦衣卫，似乎也因为别的事情，害怕跟林家扯上关系。 ＂哥，你把他们都吓坏了！＂ 在林无度写回家的信里，也把自己在锦衣卫的职位等等介绍了一遍。当然，省掉了许多不必要的故事。 林小蓉现在也倍感自豪，毕竟哥哥林无度是锦衣卫小旗，朝廷从七品的官员！ 地方上的县令，也只是正七品啊。 林无度本人的气质也改变了不少，就算以锦衣卫的权力，也还是需要有些气场才能镇得住人。 现在他虽然是放假，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回去再作为锦衣卫厮杀。 在面对那样的日子前，能跟家人多相处一天，最好就多一天。 今天他难得回一趟家，打算好好地带着妹妹去买一些东西！ 第五十四章 有点尴尬 虽然林家生活条件有了一些改善，但林小蓉还是省吃俭用。 林无度把她带到一间布店前，打算给挑一些布，给妹妹做几件衣服。 林小蓉一看布店的名字叫做＂扬兴绸＂，立刻惊讶道：＂这家店很贵吧！＂ ＂我就是看贵才进来的。＂ 林无度肯定不愿意妹妹凑合，才专门进了这家店。 可他一摸钱包，才想起来自己的钱早就丢了！ 之后沈玉的银票兑换不了，只有让云幼珊偷来一些钱救急。但这些钱也只够路费，还不够在这家扬兴绸买几尺布。 店中伙计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他看林无度的动作，就知道他没有钱。 这种客人，他见多了。 明明口袋里没几个钱，还非要摆面子，来那么贵的店里买东西。口袋里掏来掏去，也拿不出几个铜板来。 最后只能靠店员给面子，说几句＂您老今天没带钱＂之类的客气话，挽回一下尊严。然后假惺惺地离开店里，就算长了面子了 可惜，他来的是扬兴绸！ 店里伙计耐人寻味地笑了，待会自己逐客的时候，可不会那么客气。 一定要好好羞辱此人，让他知道这家店不是随便可以进的！ 林小蓉看到哥哥的动作，并不知道事情原委。也以为他是身上没钱，硬要充兄长的面子，才带自己来那么贵的店里。 她为了顾全哥哥的颜面，也只能小声说：＂哥，不用了，我们换一家店吧。＂ 尽管有些难堪，但小蓉并不怪哥哥。 毕竟谁人的仕途有一帆风顺的？ 她觉得林无度在京中肯定过得不太好，才拿不出什么钱来。 作为家人，不管哥哥怎么样，她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他！ 林无度毕竟拿不出多少钱来，就算让云幼珊来现偷，一时间估计都达不到这里消费的起步价。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蓉，我的钱在路上丢了，今天可能没办法给你买东西了。＂ ＂嗯，没关系的。＂ 店里伙计上前一步，他知道这个时候，就该自己去羞辱这两位＂客人＂一顿了。 ＂咦，林无度？＂ 一个女性身影，从店外就叫出了林无度的名字。 是王清莹！ 林无度回头一看，来者正是自己在通扬渡救下的王清莹。 她似乎已经跟扬州的王家本家取得了联系，此刻身后除了丫鬟翠儿，更是还有两个武者护卫，实力都至少有引气境。 她的突然出现，让原本要逐客的伙计立刻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动静！ 王清莹看了看林小蓉：＂这是你妹妹？长得怎么那么漂亮！＂ 林小蓉虽然跟林无度同父异母，但眉宇间都有几分相似。不过最大的区别在于，林小蓉有种继承母亲的沉花落雁般的气质，人人见而叹服。 ＂林小蓉见过姐姐，不知道姐姐尊姓大名？＂ ＂我叫王清莹，你哥哥还救过我呢。＂ 听到这里，林家兄妹默契地互相笑了一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在这一点上，林无度倒是很有父亲林铁心的风范。 王清莹一看现场的情况，还有兄妹二人的表情，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想必是林无度没有那么多钱，又轻率地带妹妹进了这家店。 扬兴绸这家店，可是扬州城里各世家贵妇都会采购的店。林无度这种看起来是江湖游侠的人，怎么可能消费得起呢？ 这家店王清莹也来过许多次，她现在深深觉得林无度不知道深浅，弄得妹妹也一起难堪。 王清莹现在也很烦心，她费劲周折来到扬州本家。可王家本家的人，却表示现在黄家风头正盛，只能暂时回避他们。 同时还劝王清莹要以大局为重，不要轻易挑衅黄家。 这种烦心的时候，王清莹本不想再帮林无度。 但奈何林无度毕竟救了自己，而他的妹妹林小蓉，看起来也是个样子楚楚可怜的人。 被自己的哥哥因为要面子而难堪，实在是有些委屈了。 王清莹因此才决定帮她这次。 ＂小蓉妹妹，我看到你就觉得很有眼缘。你挑一些自己喜欢的布料吧，就当姐姐送你的礼物。＂ 林小蓉彬彬有礼地回道：＂初次见面，小蓉也不能让姐姐如此破费，好意只能心领了。＂ 她回答时言语容貌都很端庄，让王清莹心里又多了几分喜爱：＂没有关系，你哥哥危急关头也帮了我。我见到他妹妹，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那就却之不恭了。＂ 话说到这份上，林小蓉也不能再拒绝。只能挑选了一些价格合适的布料，权且当做接受礼物了。 王蓉将伙计招来吩咐：＂这些布料，我来付钱。＂ 伙计答道：＂明白了。＂ 王蓉是什么身份，伙计自然知道。 但扬兴绸伙计的言语间，虽然对王蓉有基本的礼貌，但也谈不上多尊重。 来这间店的贵客可是很多的！ 王蓉不过是王家分家的嫡女，论身份还排不上号。必须要王家本家的贵眷过来，伙计们才会鞍前马后地伺候。 王蓉也无奈：＂这家扬兴绸店大欺客，伙计的态度也不太好。扬州城还有许多便宜的布店和裁缝，何必非要来这一家呢？＂ 她说这种话，自然是对林无度有敲打之意。连林小蓉听了，脸上了都多了一丝绯红。 王蓉以为，林无度有一技之长。在武技上他的本领自然是惊人的，然而可能因此如此，让他身上多了一种傲气。 过去王蓉也见过这样的人，他们依靠自身特长有过辉煌的时候，但却不知道自己的特长不是什么都能换来的。 最后他们失去的远比获得的多，甚至穷困潦倒，还惹上杀身之祸。 王蓉觉得自己帮林无度到这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一步。＂ 王蓉带着丫鬟和护卫离去，隐约间确实有大家风范。 店里伙计都在一旁看着热闹，谁也想不到林无度这样的人，还会专门有人帮他结账。 虽然这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但对林无度却是幸运，因为他免去了被逐客的屈辱！ 林小蓉也脸红着说：＂哥，我们也走吧。＂ 第五十五章 天威军 林无度也很无奈，他作锦衣卫还是有一些积蓄的。本来在这种店里消费，还是游刃有余的。 如果再加上沈玉的两张银票，那在这家店里大买特买都可以了。 但谁料到他丢了钱包，沈玉的银票也因为未知的原因兑不出来。 本来还想让妹妹高兴一下，谁知道发生那么多意外。 林小蓉看着哥哥难过，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还以为，林无度还真的是没钱硬充面子。 官场浮华，也许林无度到了天京城的花花世界，也慢慢浮躁夸张了起来。 林小蓉想到这里，心里难免惆怅。 但人生在世，有谁能顺风顺水呢？ 她也知道，天京城官场不但卧虎藏龙，而且在那里开销很大。一些新到的小京官，连维持日常开支都很乏力。 林无度或许正是在官场上苦苦支撑，又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的难处，才做出这种面子使然的行为。 对此林小蓉也能理解，哥哥每个月都坚持寄钱回家，背后有多艰难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小蓉忍不住说：＂哥，你辛苦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都过得很好！＂ 林无度有些尴尬，他大概也知道妹妹在想什么。 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难道真要让家人以为自己一事无成？ 虽然身上现在没钱，但如果林无度想让家人改观，也有许多办法。只不过现在误会太深，他要解释起来也很麻烦，不如就缓一缓。 林无度暗自叹气，提着刚买来的布，跟妹妹一起在街上散起了步。 扬州风景怡人，林无度在街上走了一圈，终于神清气爽，同时也想到了跟妹妹解释的方法。 他正要开口：＂小蓉，我其实。。。＂ ＂胡作非为！＂ 清静的大街上，竟然传来了咆哮的声音。 而且不是在一般的地方，还是从一个衙门里传出来的！ 林无度抬头一看，那个衙门是工部某司的地界，本该是打造军器的地方。 但是现在却有站着某个公子打扮的人，带着几个武者在那里咆哮。 林无度看着古怪，便先对林小蓉说：＂小蓉，你先回家，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林小蓉神色不安：＂哥！别过去！＂ 她怕林无度逞能，到时候又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林无度坚持说：＂不用担心，好歹我也是锦衣卫！在扬州能动我的人很少！＂ 敢动锦衣卫一根汗毛，都是流徒数百里的罪行。如果是一般人，谁敢作死去找锦衣卫的麻烦？ 林小蓉也想起这一点，她点头说：＂那你一定要小心啊！＂ 林无度抱着谨慎的态度，走到衙门门口，发现正有两派人在对峙。 一派是这个工部衙门的差役，人数虽然较少，但却都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另一边则是几个武者，为首的是那个公子打扮的人。他一见到林无度，就露出了意外的表情：＂锦衣卫的林无度林大人！你怎么来扬州了！？＂ 林无度连忙不卑不亢地回礼：＂承蒙抬举，请问阁下是？＂ 公子自我介绍说：＂在下戚孟诸，天威军指挥使！＂ 林无度多年前也听父亲说过天威军，貌似林铁心跟他们打过不少交道，也是一支跟神策军齐名的精兵。 天威军指挥使，更是正四品的大员！虽然在地方上不如扬州知府这种封疆大吏，但依然是司命三军的大将！ 但奇怪的是，之前大阅仪式上，林无度却未曾见到天威军有人来，更没见到戚孟诸这个年纪轻轻的指挥使。 戚孟诸难堪地说：＂十几年前猞猁汗入侵时，我天威军出征战至最后一人一马，基本上全军覆没。 我父亲前指挥使也战死，直到最近，圣上才下旨重建天威军。 大阅的时候，我手下尚无兵马，所以在观礼台上坐着。 不过林大人替锦衣卫力挽狂澜，我看在眼里非常佩服！＂ 原来戚孟诸也有难言之隐，天威军在十几年前战没以来，一直都是空有个编制。后来他成年后继承家中世袭的天威军指挥使之后，皇帝才下令拨款重建天威军。 林无度思绪万千，没想到锦衣卫不感激自己，反倒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记得自己。 他问道：＂我是锦衣卫，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跟戚南对峙的那些工部衙门官员，是扬州营造司的人，为首的营造使闻声嘟囔道：＂口说无凭，谁知道你真是锦衣卫，还是戚大人找来演戏的！＂ 林无度冷哼：＂还要我把腰牌亮出来吗？＂ 他当即拿出锦衣卫腰牌。 营造使一看，惊得差点昏厥过去！ 谁能料到光天化日之下，平白冒出一个锦衣卫来！ 锦衣卫腰牌本就是工部秘造，工部的人自然容易看出腰牌真假。此刻发现林无度身份，心里当然震撼。 但震撼过后，营造使还是勉强端起了架子。 毕竟锦衣卫权力虽大，但没有驾贴，也不能逮捕或骚扰朝廷正官。 戚孟诸气愤地说：＂林大人，我天威军得朝廷御令，在东南总督监视下练兵。总督下了命令，叫我们一月前就来工部此司领取军器。 结果等了一个月，此司却说神策军要先领军器！教我再等几个月！ 再过几个月，东南总督定下的练兵期限都过了，哪里来得及！到时候军法不饶！＂ 营造使怪里怪气地说：＂军法不饶的也是戚大人你，与我何干？你要是不想违背军令，就该早一点来。 反正先到我们这的，就是神策军的文书，你们天威军只有等！＂ ＂你。。。别欺人太甚！＂ 戚孟诸更加愤怒。 ＂明明我们的文书一个月前就到了！神策军的信使则早上才把文书送到，我的部下亲眼所见！＂ 营造使不甘示弱：＂戚大人口说无凭，＇看见＇就算是证据了？＂ 面对这样无耻的人，戚孟诸竟一时无法反驳。 现官不如现管。 戚孟诸堂堂四品指挥使，但却因为没有管辖权，被这个工部地方衙门的小官，生生给掐住了七寸。 毕竟同为朝中官僚，他也不能一刀砍了对方。 神策军？ 林无度不屑。 怎么又是他们？ 这出事件，明显就是神策军在算计天威军！ 第五十六章 我来管 太炎各军的军器，包括刀剑、盔甲，都是两个来源。 一个是军中工匠自造，另一个则是工部营造，各军以朝廷文书为依据领取。 像神策军这样的强军，手下有数万工匠，箭矢、旗帜、兵器、盔甲，无不能自给自足。 而天威军才刚刚重建，一切基本是从无到有。 和神策军不同，年轻的戚孟诸除了家中有一些高境界的忠心亲兵可做依靠，其它资源都基本没有。 包括能锻造军器的工匠，他也拿不出来。 为了重建天威军，戚家变卖了仅剩的家产。为大军筹备粮草等物，还用来在朝中上下打点。 所以这一次领取军器，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东南总督给他下了练兵的期限，到时候天威军必须全副武装，阵容端正接受检阅。 如做不到，那就是军法处置！ 东南总督乃是位极人臣的二品大员，就算四品的指挥使也照罚不误！ 林无度一下便知，他绝不能让戚孟诸拿不到军器。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大概已经理清了。 天威军的文书，一个月前就到了工部的扬州营造司。 但神策军暗中得知了消息，跟扬州营造使串通，说神策军的文书先到。 这些军器，神策军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真正的目的，还是对付天威军！ 而戚孟诸竟然拿不出办法来，一来他也是将门世家出身，以他的教养反而不善于应对这种无耻油滑的官僚。 另外文书是朝廷御造之物，重要性非比寻常。擅移文书便是重罪，伪造文书则是死罪。 如果自己闯进去抢，当场就形同谋逆！ 也是抓住了这一点，区区营造使才能把天威军指挥使拒之门外。 营造使冷冷道：＂林大人，有道自扫各家门前雪。这件事既与你无关，你在这有什么好处？＂ 话音未落，林无度却朝他走来，威势逼得营造使畏缩着退了一步。 ＂锦衣卫，有侦缉之责。我见到有可疑的事情发生，难道不要来看一看吗？＂ 这句话让营造使哑口无言，但接下来事情变得不好解决了。 林无度说：＂既然牵扯到神策军，神策军领军器的人在哪里？让他们过来！＂ 营造使无奈，眼前林无度这个锦衣卫，俨然成了裁断此事的角色。 但自己也不怕，毕竟一切过程在手续上毫无破绽。就算锦衣卫来，也查不出一点问题！ 他马上就派了人，去请神策军方面的代表，同时派人加紧看管文书，免得任何人动手脚！ 林无度忽然说：＂我去一下厕所，速速就回。＂ 营造使连忙喊道：＂我营造司的茅房已经坏了，大人到外面去上吧！＂ 林无度笑道：＂没打算进去。＂ 然后他又悄悄对戚孟诸说：＂放心，一切看变化行事。＂ 戚孟诸不明所以，只能点了点头赞同。 林无度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叫道：＂云幼珊？在吗？＂ ＂在你后面！＂ 变成人形的云幼珊，从林无度身后冒了出来。 她早上看见林无度跟妹妹出去买东西，不甘寂寞也跟了过来。 后来又看见林无度插手戚孟诸的事，就一直躲在暗处看热闹。 ＂就知道你在。＂ 林无度吩咐道。 ＂你去把神策军的文书偷出来，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好勒。＂ 难得能干些有意思的事，云幼珊摩拳擦掌，一跳就没了踪影。 去得如此之快，真就是看热闹不如参与。 交代完毕，林无度往回走去。却不巧在一个拐角，正好遇见了神策军的人！ 神策军的人大摇大摆，还没有发现林无度。而冤家路窄，为首的神策军百户，还正是仇鹰！ 仇鹰面色苍白，但明显比之前重伤昏迷好了很多。 他边走边笑：＂天威军的人垂死挣扎，说什么来了个锦衣卫。呵，我们的计划毫无把柄，皇帝老子来都没有用！＂ ＂哈哈！＂ 旁边军士也大笑。 ＂大阅的时候，少主把那锦衣卫可是一顿好宰！＂ ＂哼，锦衣卫？一帮垃圾。＂ 仇鹰面上不屑，但对于林无度一击把自己打成重伤的事，却依然心有余悸。 他来扬州，就是为了找江南的各家名医问药，顺便借着扬州的水土养一养自己的伤势。 期间正好收到家中信件，让他好好折腾一下天威军。他才欣然出手，打算给戚孟诸一点颜色看看。 那一次重伤，如不是当场有御医诊治。恐怕仇鹰将会留下隐疾，将来突破境界都有很大麻烦。 想到这里，仇鹰还是毛骨悚然的后怕，甚至指尖都一阵冰冷。 林无度怎么那么强？ 就算自己是降低了境界，但在同境界还应该是无敌才对。 必须要一刀派等顶尖大派的弟子，才有可能跟自己平分秋色。 然而林无度只用一刀。。。。。。 那一击不光打败了仇鹰，似乎还伤了仇鹰的自尊，让他一想到林无度就笼罩在不安之中。 但表面上他还是要强打颜色，不能暴露出不安。 没几步路，神策军的这些人就到了扬州营造司。 仇鹰一看见戚孟诸，马上一扫刚刚心里的阴郁，一下神气了起来：＂这不是戚指挥使吗？＂ 之前他心里有多大压力，现在就要从戚孟诸身上找回多少！ 戚孟诸怒目而视：＂仇鹰，你也在？这次又要搞什么花招？＂ 仇鹰嘲笑说：＂同僚之间何必这样？戚指挥使新官上任还有点不适应啊，建议好好修养修养心性。 你要不介意，我们仇家还有些讲修心的书，可以借给你学学！＂ 仇鹰不过是神策军的从六品副百户，却敢对正四品的指挥使大放厥词，可以说是张狂无比。 然而他仇鹰的底气，在于他不光是仇家的嫡长孙，还有神策军作为后盾。 况且现在正处于双方纠葛文书的关头，戚孟诸虽然心里恨不得给仇鹰一刀。但此刻却是最不能生事的时候，只能万般忍耐了。 跟在戚孟诸身边的亲兵更是忍无可忍，一个个把刀柄攥得作响。 他们可都是先天境的武者，然而此刻却只能看着仇鹰狂言侮辱自己的主人！ ＂哼。＂ 仇鹰一下子舒畅了不少。 天威军？ 等这趟事情办完，戚孟诸就会变成光杆司令！ ＂仇大人好兴致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吓得仇鹰在众人面前背后一颤，当场颜面尽失。 他难以置信的回头，看见林无度一步步从台阶下走了上来！ ＂林无度！！＂ 仇鹰面无血色，惊声叫了出来！ 第五十七章 天衣无缝任你查 林无度的突然出现，把仇鹰吓得当着众人的面失态。 竟然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浑身抖了一下！就差没有当场跳起来了！ 身为破关境的他，竟然被练骨境的林无度吓到如此夸张，连戚孟诸都没有料到。 别说神策军的面子了，仇家的面子都被丢光了。 丢脸？ 林无度暗想，好戏才开始呢。 他笑道：＂仇大人，最近高升副百户，兄弟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仇鹰脸上青白不定，他这个副百户虽然是高升，但不就是林无度一刀打出来的吗？ 他心里无比恼怒，恨不得当场拔刀，将林无度斩杀在此！ 但现在他大伤初愈，一但跟别人动起手来，随时都有可能旧伤破裂，产生生命危险。 仇鹰恨恨地说道：＂林无度，你别太得意，我随时都可以杀你！＂ 林无度故作震惊：＂杀我？仇百户，现在可不是在演武场上啊。在平日里，你是神策军军人。。。。。。而我，是锦衣卫！＂ 仇鹰后退一步，豆大的汗滴从额头上滑下。 离开了演武场的比试场合，林无度的锦衣卫身份，完全可以压仇鹰这个百户一头。 仇鹰心里慌张，林无度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神策军跟随的其他军士连忙上前：＂林大人，有事办事！＂ 现在人也到齐了，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仇鹰听到这句话，心中又恢复了镇定。 不管怎样，他还是神策军的少主。而且自己可是破关境，怎么样都要比练骨境的林无度更强！ 更何况这一次针对天威军的事情，根本找不出破绽来。 到底谁的文书先到，全凭营造使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扬州营造使早就被仇家收买了，目的就是把天威军逼上绝路！ 仇鹰倒要看看，林无度要怎么帮戚孟诸。 ＂林小旗，朝廷文书可不是闹着玩的。哪个文书先到，自然就哪一军先领军器。＂ 关于此事仇鹰自信无比，接下来只要神策军领走军器，那天威军几个月间再等几个月才能领。 到时候，就会超过东南总督给天威军定下的练兵期限。 戚孟诸就将被军法从事！ 林无度淡淡说道：＂先把两军的文书各自那出来吧。＂ 仇鹰偷给营造使一个眼神，示意计划一切顺利。 然后，营造使同意说：＂各位大人跟我来吧！＂ 所有文书，都被保存在营造司的案牍库里。 铁质库门被上了两道三簧大锁，两个个钥匙分属营造司的正副营造使。 周围门窗封死，乃至于各种缝隙都堵死，连老鼠都进不来。 大家都聚在门口，以确认取文书的过程没有猫腻。 确认再三后，营造使打开了库门。 众人的视线都往里看的时候，营造使用手一遮：＂文书只能由我去拿，各位大人就在这等待吧。＂ 戚孟诸汗流狭背，他知道仇鹰已经动了手脚。 也不知道林无度有什么办法，总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营造使自信地走进案牍库，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让人非常愉悦。 天威军正四品指挥使又如何，不是照样要被自己捏在手心里？ 我说谁先到，便是谁先到！ 仇鹰也露出笑容：＂戚指挥，听说东南总督急着用兵，给你的天威军练兵设下了期限。 这一次军器被我拿走，好像期限就来不及了吧？渍渍，真难过。难得你们戚家有个翻身的机会，就这样浪费了。＂ 重建天威军，是皇帝圣旨让东南总督督办的。 缘由是因为南方魔教猖狂，而且东方海上的海盗也越来越多，跟天炎隔东海相望的东莱国也有兴兵之势。 所以才要重建天威军，来对这些势力用兵。 如果戚孟诸练兵失败，不光要受军法。还会得罪急于用兵的东南总督，甚至可能惊动皇帝。 到时候别说天威军重建无望，甚至戚家世袭的天威军指挥使职位都会被剥夺。 林无度冷不防说道：＂仇大人，这事到底是谁的麻烦，还说不准。＂ 仇鹰不屑地转过头去，结果听见案牍库里查找的声音越来越着急，似乎是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怎么会。。。再找找。。。＂ 从库里间断的声音来看，好像是文书被弄丢了。 仇鹰自信的表情，慢慢地僵硬了起来。 不一会儿，营造使满头大汗地跑了出来。 ＂不在了！神策军的文书不在了！＂ 林无度知道，是云幼珊成功偷走了神策军文书。 这辈子没有人会再见到神策军的这份文书了。 ＂怎么可能！＂ 仇鹰大惊失色，随后将手指向了林无度。 ＂是你！是你让人偷走了我们的文书！＂ ＂别胡言乱语！＂林无度一声呵斥，＂案牍库是什么地方？能随便有人偷走东西吗！＂ 整个案牍库窗户密不透风，连缝隙都封死。墙和屋顶也经过加厚，声音都传不出去。能进入的地方，只有一个大门。 更别提在营造司内来来往往的耳目了，案牍库建在非常显眼的地方。如果有人潜入，一定会被看到。 ＂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动了什么手脚！＂ 发生这样难以理解的事，仇鹰已经快崩溃了。 林无度指向营造使：＂那你说说，案牍库有被偷窃的迹象吗？＂ 营造使无奈地摇头：＂检查了很多遍，窗户墙壁都完好无损，大门和门锁甚至都没被动过的痕迹，不可能有人进来。＂ 仇鹰咆哮：＂一定有人进来，再检查一遍！＂ 营造司只能调来更多的人，细细地四处察看。 结果还是一样，连一点偷盗的痕迹都找不到。 那是自然，云幼珊擅用各种道术。可以轻易地穿墙入内，然后抹掉一切可疑的踪迹。 凭着扬州营造司的这些肉眼凡胎，又如何能发现端倪。 仇鹰作为神策军，倒是有可能知道一些道术的情报。但碰上黑风妖王的女儿亲自动手，以他的能力绝对找不到任何破绽。 林无度毫无感情地看向仇鹰和营造使，那是一种绝对的自信。 ＂想找多少次，你们都可以找。我今天来这里，就要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营造使最为焦虑，因为神策军的文书是在他扬州营造司的案牍库里丢的！ 丢失用来领军器的文书，这可不是小罪。 一但责任推到他身上，必然是革官去职，全家等待抄家！ 仇鹰更是咬牙切齿，绝不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 ＂找！继续找！＂ 第五十八章 重振天威 ＂看看这里有没有？＂ 扬州营造司里忙成了一团，最后不光找案牍库，搜索范围被扩大到了整个营造司。 戚孟诸看得目瞪口呆，同时又心惊胆战。 不知道林无度到底用了什么神奇手段，但总之千万不要被找到就好！ ＂我点到的人都出来！＂ 营造使焦头烂额，还把所有接触过神策军文书的人，也找出来问了一遍话。 当然，这个问话是私下进行的。毕竟不能暴露出神策军文书，比天威军文书晚到的事实。 所有人异口同声！ 毫无疑问，有许多人看见了神策军的文书被放进了案牍库里，然后案牍库又被锁得好好的。 面对这个结果，营造使本人几乎瘫倒在地：＂真是见鬼了！＂ ＂这世上哪里有鬼？＂ 林无度冷冷地问。 仇鹰大怒：＂是你动了手脚！＂ 说完他当场握住刀柄，竟然是要拔刀的样子！ 众人始料不及，难道要开始火并了？ ＂谁敢妄动！＂ 天威军亲兵纷纷上前。 他们全都是跟随戚孟诸的先天境高手，此时气势一放，轻易就镇住了仇鹰。 仇鹰本人自然没法动手，而他身边带的军士，境界也比不上这些天威军强者。 握在刀柄上的手几次颤抖，最后还是松了开来。 林无度平淡地说：＂冲动对谁都没有好处。既然神策军文书找不到了，那天威军的在吗？＂ ＂在、在！天威军的文书安然无恙！＂ 营造使连忙爬起来，去取天威军的文书。 从让云幼珊偷走文书开始，林无度就料到了这个计划的种种结果。 神策军文书消失，若是天威军文书也跟着消失了。那对于营造使来说，便是罪加一等。 事情到了这份上，不管扬州营造使被神策军怎么收买，他都只能选择自保了。他一定会力保天威军文书没事，才能有一线生机。 林无度又问：＂看清楚了吗？别把天威军的文书又弄出什么问题来。＂ 营造使手忙脚乱：＂各位大人请看，天威军的文书安然无恙！＂ 这样一来，天威军的文书被公之于众。在场众人，包括林无度、戚孟诸、神策军，乃至于营造司里的所有人，都亲眼看到天威军文书没有问题。 那么这样一来，天威军在扬州营造司领军器的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而神策军文书的遗失已成定局，整个营造司被翻了个底朝天，连不少地板都被翻过一遍。 房梁等地方自然不用说，连茅房这等场所也被仔细检查。 但不管哪里都没有神策军文书的影子，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仇鹰设计天威军的计划也已经破产，他面如死灰，站在一旁久久不言。 现在就算要补救，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补救。 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不光自己在武技上输过林无度，现在在计谋上照样输给了他。 不，以林无度的想法，可能从来没把他当过对手。 直到现在，仇鹰也没想明白，林无度到底是怎么偷走神策军文书，还不留下一点痕迹的。 灰心、丧气、无奈。 林无度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境界上的人！ ＂仇大人。＂ 林无度的声音，把仇鹰带回了难堪的现实里。 ＂那现在可以确定，神策军的文书是遗失了。我作为锦衣卫见到此等失职之事，自然要禀报上级，再由镇抚大人报给御史台。＂ 锦衣卫之前跟神策军可是有了很大的不愉快，只要林无度在报告里暗示一下，镇抚陆纹兆自然不介意管一管这件事。 仇鹰的眼神偷偷瞟了营造使，看得营造使十分不安。 营造使也知道，这是仇鹰的暗示。如果自己敢出卖仇家，说出自己与仇家勾结的内幕。 那当然，仇家也不会放过他全家。 剩下惟一的办法，就是营造使自己把黑锅背起来了，这样至少下场没有仇家报复那么惨。 ＂不过，我念在跟诸位的同僚之情，还是认为此事有回转的余地的。＂ 林无度忽然话锋一转，让整件事出现了转机。 营造使如同在沙漠里看见了绿洲，恨不得当场跪下。 ＂全听林大人安排！＂ 林无度说：＂那也简单，仇大人，这件事你想追究吗？＂ 仇鹰吞吞吐吐说：＂在我神策军看来，也不是那么大事，不如就这样过去吧。＂ 林无度笑道：＂很好！仇百户见识果然不凡，我们为官不易，该是要互相体谅啊。 我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不过接下来扬州营造司可别再出差错了。到那个地步，纸就包不住火了。＂ 营造使当即明白了林无度的意思，是在暗示自己要马上把军器给天威军。 这件事一定要做得又快又好，否则有了差池，林无度还是要把弄丢神策军文书的事捅出去的。 他咬牙说：＂好，林大人的大恩，我永世难忘！＂ 说完营造使马上开始安排，他不但要给天威军安排最好的兵器和盔甲，还在数量上要多给两倍！ 至于因此产生的库房亏空，他只有来日再设法挪移或补上了！ 总之现在，伺候好天威军就是他惟一的生机。 戚孟诸大喜过望，马上过去清点。 这一次营造司给出的，全都是司内工匠制造出最好的＂甲字号＂军器。而且数量也毫不含糊，全部都是按车算的，运费还由营造司自付。 ＂少主！这些都是好东西啊！＂ 戚孟诸的亲兵爱不释手地看着这些盔甲和武器，看着一车一车的军器整装待发，谁都兴奋无比！ 太炎以武立国，朝廷营造的军器，质量都非常之高。虽然谈不上是神兵利器，但比许多江湖上武者用的武器都强上许多。 只是这些营造武器，不像工匠打造的一样量身订做罢了。 但对现在的天威军来说，这些东西再合适不过，简直是雪中送炭！ 仇鹰内心波澜不定，这一趟非但未能阻止天威军获取军器，反而坐视天威军获得了更多更好的军器。 将来天威军重振，一定是神策军的心腹大患！ 戚孟诸非常感激，能给他这一切的，全是林无度一人之力！ ＂林大人！＂ 他激动地握住林无度的手。 ＂你是我们天威军的大恩人！＂ 第五十九章 结拜兄弟 天威军成功获得军器之后，戚孟诸就拉住林无度不放。不管他怎么推辞，都一定要办一顿宴席感谢他！ 这一顿饭，最后请在了扬州天外楼。 林无度惊讶：＂这地方很贵的吧，听说扬州知府都在这里宴请。＂ 戚孟诸回答道：＂哪里的话！要宴请林大人我害怕它不够档次！＂ 天外楼的档次还是够的，光是坐在里面，就能看见不少达官贵人出入。 同样耳目也多，走廊上匆匆走过一人，就可能是哪一家的耳目。 林无度说：＂多谢了，不过不必叫我林大人。太见外了，叫我林大哥就好了。＂ 戚孟诸的年纪，只比林无度稍小一点。 而且林无度同样欣赏这个少年将领，自然没必要拉开距离。 戚孟诸大喜：＂林大哥！＂ 在他心目里，林无度也是一个让人仰慕的豪杰。两人也算一见如故，便都在这天外楼坐了下来把酒言欢。 说到神策军，戚孟诸又怒上心头。 ＂神策军真不是东西！卑鄙无耻！＂ 关于这一点，林无度没有太大意见。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来戚孟诸跟神策军，那才是有血仇。 当年猞猁汗率领大军南下时，抵挡他铁骑大军的军队其实有两支。 一支是众所周知的神策军，另一只就是戚孟诸父亲戚将军领导的天威军。 太炎的精兵在武境上远胜猞猁汗的蛮族，但数量上却远逊于对方。因此天威军跟神策军主将之间击掌为盟，约定好一起夹击猞猁汗的主帐。 那一年秋风瑟瑟，天威军的士兵轻装夜行数百里，直接奔袭猞猁汗的汗帐。 眼见天威军跟猞猁汗已经交战，神策军主将仇鸿运忽然下令撤军。 天威军立刻孤立无援，顿时被猞猁汗重重包围，不得不以孤军面对数量十几倍于自己的敌人。 最后天威军战至最后一人一马，主将都护旗而死，仅有几个命大的残卒从尸体堆里爬了回去。猞猁汗的手下被杀得同样伤亡惨重，人人无心南下。 这时候，仇鸿运的神策军恰如其分地出现，从背后突袭了猞猁汗，这才立下杀败猞猁汗大军的不世之功。 此战之后，仇鸿运眼见天威军全军覆灭。不但不为他们请功，还上奏将天威军的战功也据为己有。 当时戚孟诸年幼，戚家中能主事的男丁基本都已经战死。而且仇鸿运因为大胜而如日中天，欺瞒皇帝获得盛名。 此时的戚家如风中残烛，如果贸然上奏一定得罪仇鸿运，惹来灭族之祸。 无奈之下，戚家只能忍下了这奇耻大辱。 直到现在戚孟诸长大，皇帝又下旨重建天威军，这才有了一个报仇的可能性。 林无度终于明白，为什么神策军非要在军器的事上摆天威军一道。 毕竟在仇鸿运手上，粘的都是天威军忠勇将士死不瞑目的血。 天威军重建，对他来说就是个极大的威胁。仇鸿运绝不会看着自己的敌人，这样一步一步成长起来。 林无度一放酒杯：＂多行不义必自毙，仇鸿运老贼今天嚣张，将来自然有他受苦的时候。 我的父亲也是不明不白的去世，此中必有蹊跷。＂ 然后，林无度把自己父亲，还有家里遇到的一些事，全部告诉了戚孟诸。 戚孟诸震惊道：＂没想到林大哥也有这样的隐情！＂ 两人不但性格相融，连经历都相似。 但不同的是，戚孟诸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仇人是谁。对于林无度来说，他跟仇鸿运之间的矛盾，也是不可调和的。 在演武场上，林无度一刀险将仇鹰打死。 仇鸿运还没有宽宏大量到能忘了这件事。 如果不是有英国公压着的话，林无度现在就要面对他数不尽的报复。 自己既然跟戚孟诸有相同的对手，不如现在就结成同盟。 这样不仅可以互通消息，戚孟诸也可以帮助分散仇鸿运的注意力。 两人合力，就不只是两个人的力量了。 林无度提议道：＂戚孟诸，既然我们如此有缘，不如就在这里结拜成异姓兄弟，将来共同进退。＂ 戚孟诸立刻赞同：＂好！我这就叫天外楼的人准备！＂ 他一声令下，就有天外楼的侍者过来，毕恭毕敬地询问。 ＂戚大人，要什么伺候？＂ 戚孟诸说道：＂我跟林大哥要结拜，快拿东西来！＂ ＂好的，马上就给两位大人准备。＂ 这家天外楼有不少大人物出入，也是他们互相结盟达成协议的地方。有不少人会在这里结盟，所以天外楼会常备用于结盟的东西。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两位大人请。＂ 侍者准备好之后，就过来请两人到后花园去。 这家天外楼的背后，有一片不小的园林。 两人随侍者前进，来到一处树林荫蔽，溪水淳淳的地方。此处早就搭好了祭坛，准备好了各种用品。 事不宜迟，他们马上焚香燃表，敬告天地神明。 ＂神明为鉴，我二人今日在此地结拜，同生共死，荣辱与共。如有背誓言者，愿受天打雷劈！＂ 按照太炎传统的仪式，结拜的过程很长。该必须有中间人见证，有长辈在一旁旁观。最后还要摆下宴席，招待宾客。 但林无度和戚孟诸都是热血难凉的青年，受不了这些繁文缛节，所以就仪式从简。 ＂我年纪痴长一些，那我就作大哥了。＂ 林无度为兄，戚孟诸为弟，仪式就此完成。 但林无度还在心里还暗自祷告：＂希望苍天有眼，能让我有朝一日能手刃父亲和林家的仇人。如不能，我这一刀也不会臣服天意！＂ 戚孟诸欣喜道：＂大哥，今日真是畅快！但我还有练兵的重任，恐怕不能久留了！＂ 东南总督立下的练兵期限，可是过一天少一天。戚孟诸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回去练兵。 林无度点头：＂以后多联系，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大哥说。＂ 他想着回头也要跟英国公提一下戚孟诸，让戚孟诸在军界发展得顺利一点。 ＂好了，回头再见！＂ 告别戚孟诸之后，林无度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如果自己还不回家，恐怕姨娘和妹妹要担心了。 第六十章 黄家少爷 林无度走出天外楼，就直接朝着自己家走去。 手里还提着几盒点心，准备回家带给妹妹。 ＂那里好热闹啊，是不是有人来提亲？＂ 大街远处传来锣鼓声，林无度听见几个街上的小孩好奇地往那里看去。 一般有红事发生时，小孩子只要过去就有红包拿。 可比较大的孩子骂道：＂哪里是提亲，是黄家二少爷来逼亲了！＂ 这个黄家二少，林无度之前在渡口也听过，还斩杀死了他的手下。这个新兴的黄家似乎跟扬州知府有什么关系，行事毫无底线。 林无度心里忽然警惕，加紧了脚步往家里走去。 走到家门口熟悉的大街上时，只见一支浩大的迎亲队伍，正堵在自己家的门口。 ＂黄家迎亲的队伍？！＂ 林无度看见队伍中有人举着黄姓的旗子，而且很明显这个队伍，是来迎林家的亲！ ＂我的小娘子在哪啊？＂ 干瘦得跟麻杆一样的黄家二少，流里流气地站在队伍前面，一脸淫笑看着林家的大门。 旁边的媒婆诌媚道：＂二少爷，不着急，林小蓉那小丫头跑不掉！＂ 黄少爷兴奋地说：＂孔媒婆，多亏了你！不然我就要错过这个小美人了！＂ 孔媒婆掩面大笑，她知道如果林小蓉成功过门，一定少不了给自己的一笔丰厚赏钱。 原来黄二少爷无恶不作，尤其好美色。 他每次上街，一看到美女就会威逼强取。 有一次庙会上，黄二偶然看见林小蓉，当场就失魂落魄，马上派人去抓。但庙会上人太密集，再加上林小蓉警惕性很强，最后便没有得手。 黄二少爷从此犯上了相思病，但扬州那么大，谁能知道林小蓉在哪？ 更何况黄二那么显眼的人，林小蓉从此更加小心，尽量避开黄二可能出现的地方。 但躲得过黄二，躲不过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手下。黄二认识的孔媒婆，听说了少爷相思成疾，便主动接下了这个机会。 她四处打听，骚扰了许多特征相似的姑娘，最后总算是找到了林小蓉。 黄二立刻大赏孔媒婆，并打算将林小蓉纳作小妾。并带了许多礼物，强迫林家接受这门亲事。 他对林小蓉欢喜得紧，一定要逼她作自己的第二十几个小妾。 白姨娘和林小蓉都万分不愿意，但迫于黄家的权势，只能先答应下来，再不断拖延。 她们也知道黄家据说跟扬州知府有关系，所以一直对林无度隐瞒此事。害怕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激怒扬州知府。 那样的话，扬州知府这种大吏一纸奏折，林无度在官场上的麻烦就大了。 至于对黄二，只能一拖再拖，最后看看有没有谁什么办法。 不过不巧的是，黄二最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非要今天就纳了林小蓉。 于是他带着一群人上门，但不巧被林无度撞见了。 黄二少爷得意洋洋，还不知道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小娘子，快开门啊！你相公来了！＂ 见到林家大门紧闭，黄二少爷按耐不住，过去拍起了门。 林小蓉躲在门后回答：＂请回吧！我没有答应过什么婚事！＂ 黄二嘿嘿笑道：＂别害羞啊，小娘子，跟我回家快活，到时候有的是你的好处！＂ 林小蓉怒道：＂姓黄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我可能看得上你吗！＂ 虽然她平日里看起来端庄，但其实性格强硬，一点都不输林无度。 区区黄二的几句话，还根本吓不住她！ 白姨娘大惊：＂女儿，你这样会激怒他的！＂ 然而话已出口，黄二已经被激怒了。 他气得往地上跺脚：＂小娘皮，给你几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我真应该先办了你！＂ 嗖！ 几个武者立刻闪出，立在了黄二的背后。 黄家的主力武者，全都是来自一个叫鹰爪门的门派。平时常有三个护卫在黄二身边，都是破关境的武者！ 为首的破关武者，名字叫做丁谷，原本是扬州府的捕快。 但后来他选择为虎作伥，为了钱成了黄家的鹰犬。还时不时动用原来在官府里的人脉， 黄二少爷跟他臭味相投，有时还把玩腻的女人交给他摆弄，赏他的金银更是阔绰。因此丁谷更加忠心，几乎像影子一样跟在黄二少爷身边。 黄家虽然也有先天、化气的高手，但他们跟在黄二少爷身边，反而老是被这低两个境界的丁谷压过一头。 能练到化气境、先天境的武者，哪一个没有一身傲骨？就算黄老爷亲请他们做事，也得客客气气的。 被丁谷这种人压着，自然心里不悦。 久而久之，便没有先天武者愿意跟着黄二少爷。只留下这个丁谷和几个朋党，一直伴着黄二为非作歹。 但丁谷此人也算机灵，知道哪些女人不能招惹。有他在黄二身边保护，黄老爷反而慢慢放心，就默许了这种情况。 否则，黄老爷是绝不能允许儿子没有高境界武者保护的！ 丁谷一站出来，就猜到了黄二少爷的心思，马上请功道：＂少爷且慢！让我进去捉住那个小丫头，扒光了给你带出来！＂ 黄二大喜：＂好！还是你有想法！先给这个小丫头片子正一正心思，让她老老实实过门！＂ 孔媒婆在一旁看得渍渍赞叹，这个黄二少爷的手下，坏心思太多了。 话音一落，丁谷腾空而起，直接跳过林家大门而入。 周围街坊敢怒不敢言，黄二糟蹋过的闺女太多。但却依仗着自家的势力，让老百姓告官无门。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黄二回头大笑：＂都看看了啊！敢得罪我黄家，就是这种下场！＂ 砰！ 林家大门忽然洞开！ 丁谷的残尸飞旋而出，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众人沸腾！恐惧、震惊，连黄二身后另外三个高手，见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聚集在了林府敞开的大门上。 在那里，林无度持刀而立，脸上还带着斑斑血迹。 ＂谁让你动我妹妹的？今天姓黄的死定了！＂ 第六十一章 砍了他 丁谷闯进林府还没落地，就立刻被埋伏的林无度一刀劈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白姨娘和林小蓉目瞪口呆，根本没有阻止的可能。 现在是箭已离弦，只能看着办了！ 黄二少爷勃然大怒：＂你敢！竟然敢杀我黄家的武者！＂ ＂敢？＂ 林无度咬牙上前。 ＂我还要杀你呢！＂ 黄二少爷被吓得心肝欲裂，差点摔坐在地。 护卫武师连忙扶住：＂少爷不怕，我们三人杀他绰绰有余！＂ 在黄二身边，尚有三个破关境武者护卫。都是丁谷的好友，也都同出鹰爪门！ 他们都已经看出，林无度的境界只有练骨境。虽然不知道如何杀得了破关境的丁谷，但三个破关境的武者一齐杀来，林无度还是死路一条！ 黄二被他们这样一说，也提起了一些胆子：＂活捉他！我要点他天灯！让全扬州都知道，得罪我黄家是什么下场！＂ 林无度不屑一顾：＂就凭你们？＂ ＂动手！＂ 三个破关境武者同时出手，拔出了腰间的双刀。 鹰爪门以双刀闻名，想到不能用双刀把林无度千刀万剐，三个武者都颇觉可惜。 丁谷跟他们的关系情同兄弟，这个仇他们非报不可。但最好的方式，还是把他活捉用酷刑处死，才能稍微消除一两分恨意！ 林无度也很谨慎，他跨两个境界对战游刃有余，但破关境比他高了三个境界，已经到达了他对战的上限。 武者到达中三重境界，先是引气境有气膜保护内脏。但到了下一层破关境，气息便不再局限于内脏，而是通于四肢。 因此便可以举重若轻，使出武技的威力也非引气境可比。一人击中林无度，便有把握当场斩断他的手筋脚筋，让他丧失行动能力。 林无度的劈山和一刀派拔刀术相同，是以攻为守的武技。 完全放弃防守，以攻势毁灭对方的攻势，同时斩杀对手！ 只要犹豫片刻，无法发挥武技的全部威力，那林无度必然要被敌人杀死。 三个破关境武者配合无间，一出手便各自从不同的刁钻角度，分别攻向林无度。 面对这样的攻势，一般武者只有退后，选择与对方周旋。 然而林无度不但不后退，还往前走了一步！ ＂找死！＂ 双刀飞旋！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斩来！ 此时林无度已无退路，但三个武者同样也没有了退路。 ＂分身。＂ 林无度淡淡说道。 只是一瞬间！ 他的身影分成了三个，分别持刀使出劈山。 空中马上开出三朵血花，每个破关境武者都被当场斩杀，一刀劈作两半！ 随后三个身影汇合，又变回了林无度的本体。 ＂神、神仙！＂ 远观的街坊们被分身术吓得脸色苍白。 白姨娘和林小蓉也看得呆呆的，眼前的人还是林无度吗？ 何等可怕的手段！ 林无度自从拿到黑风妖王所给的丹药之后，日夜不间断的一颗颗服食。再加上道术勤修不挫，现在道境已经在第二重出游境巩固。 过去他用分身术，只能召唤出一个短暂的分身。 而现在，他除本体外还能召唤出两个分身，持续时间也不短。 没人能料到有劈山这种可怕的武技。 也没人能料到林无度会分身道术。 更何况还是同时使出两种道术、武技。 三个分身同时使出劈山，就算是跟先天境武者对决，都能短暂支撑一会儿。 林小蓉痴痴地出神，哥哥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奇遇，才能变成这样的强者？ 黄二少爷下巴都快掉到地上，死都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自己的护卫呢？都死了！？ 只有地上尸体的血流飘来，才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快跑啊！＂ 迎亲队伍立刻鸟散，瞬间就只剩黄二一个孤零零的人。 林无度手持长刀，慢慢向他走来。 黄二两眼惊恐：＂你不能动我！我是黄家的人！＂ 眼前一黑，林无度的拳头已经打在了他的脸上！黄二当场飞出，撞在一大堆聘礼上滚了出去。 黄二痛苦呻吟，张口就冒出许多血泡。林无度一把将烂泥一样的他提起，举起拳头又要再打。 ＂别杀我！我姐姐是扬州知府的侧室！＂ 黄二耗尽力气喊出此语，这句话就是他最后救命的稻草！ 原来黄家，真的跟扬州知府有关系。黄老爷的大女儿，嫁给了扬州知府作侧室，身份是平妻。 太炎皇朝的法律，有发妻、平妻、妾之分。发妻地位最高，平妻第二，与妾的低贱身份截然不同。 扬州知府娶黄家的女儿为妻，身份上已经算是破格了。知府是四品的实权大员，黄家不过一介土豪，算是高攀中的高攀。 其内情鲜有人知，据说是扬州知府家中的产业出了问题，急需大量钱财弥补亏空。 更有甚者，说扬州知府是贿赂严家消耗了大笔家财，躲过了一场官场大劫。 但也因此元气大伤，才和名声不好但不义之财极多的黄家联姻，希望拿些钱来急用。 扬州知府在本地权力极大，境内各县、大小府司、城内兵马。。。全在他一人掌握之中！ 如果得罪扬州知府，林家在扬州将有杀身之祸。这一次，连白姨娘跟林小蓉都会有危险。 黄二已经变形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说了吧，不要动我！现在你完了！＂ ＂是吗？＂ 林无度冰冷的眼神，让黄二的笑容渐渐消失。 ＂我今天要杀你，看看谁来救你？＂ 林无度拳风一振，黄二已经变形的脸上再遭重击，太阳穴中都爆出鲜血！ 刚刚还感到一线生机的黄二少爷，身体噗通一声砸倒在地，马上就断绝了气息。 ＂他杀了黄二少爷！＂ 之前围观的街坊无不盼着林无度打死黄二，但现在他们却吓得四处奔逃。 因为黄二真的死了！ 黄家可能到来的报复，将非常可怕！ 就算是周围邻居，都可能被殃及鱼池。马上就有不少林家的邻居收拾行装，准备离开扬州避难。 噔噔噔噔。 林无度侧耳一听，街道尽头传来了马蹄声。 是官府的捕快来了。 第六十二章 捕快上门 来者是扬州府的捕快，一个个鲜衣怒马，丝毫不输给殷实之家的子弟。 林小蓉吓得捂住了心口，这些人来意不善！ 她感觉的没错。 这几个捕快，都是刚刚被劈开的黄家护卫丁谷，在鹰爪门的师兄弟。 ＂不知道黄少爷这次又糟蹋了谁家姑娘？＂ ＂你管那么多，我们收人钱财，只管替人消灾。＂ 捕快班头高昂头颅，丝毫不在乎一两个刁民的生死。普通人家的姑娘，变成什么样他也不在乎。 他们此番前来，不过是听到了动静。于是顺路前来，看看同门丁谷又在帮黄二少爷干什么勾当。 如果事情闹大了，便现场屏退百姓。再破坏一下证据，威胁一下目击者。这样也省了事后收拾，能快一点从丁谷那里拿到黄家的钱。 才走到街头，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睁眼一看，还有不少被从中间劈开的残尸，都分辨不了是谁。 还有林无度提着长刀，在那里默默看向这边。 捕快班头眉头拧起，这倒有些不好收拾。黄二少爷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搞出这档子事来。 回头自己便说地上的都是猪血吧！ 到时候再跟黄家多要点钱，这事也不会太不好处理。 ＂班头，出大事了！死的是黄家的人！＂ 一个眼睛犀利的捕快认出尸块，正是黄家的鹰爪门护卫。 班头大惊。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黄二少爷也被打死，尸体横躺在了道路中央！ ＂快抓住那个男人！＂ 刚刚班头还以为，林无度是被黄家留在这里顶包的。但现在一看，只有他可能是凶手。 捕快们闻言而动，麻利地逼近林无度，准备把他抓起来！ 这抓人的流程，他们都轻车熟路。 若林无度抓回去审问，是当事犯人，那自然问罪。 如果他不是犯人，也先关着。最后要是抓不到真犯人，就拿他当真凶！ ＂锦衣卫办事！哪个没眼的敢拦我？＂ 林无度直接拿出锦衣卫腰牌，当场就镇住了一众捕快。 班头脸色僵硬，谁能料到凭空冒出来一个锦衣卫？ 看到捕快们都不敢动，林无度这才说道：＂此人横行不法，当街欲强掳妇女。我出来制止，反而遭他行凶！ 已经被我当场斩杀了，你们给他收尸吧！＂ 班头听完，大气都不敢出。 丁谷和这几个鹰爪门的人，都是班头的熟识，全部都有破关境的修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们死在一个练骨境的锦衣卫手里？ 不过班头也不敢深想。 锦衣卫办事，只用跟自己上级报告。地方官府无权插手，能被知会一声就不错了。 要是办的是牵连大狱的案子，自己这种小捕快如果不识相。回头锦衣卫立刻在名单上加上他的名字，让他被一同诛连。 ＂小的明白了，钦差大人辛苦了。＂ 班头还是个怕死的人，毕竟老百姓他不怕得罪，但得罪锦衣卫实在不明智！ 就算地上散落的是鹰爪门同门的尸体，他也只能佯装不知，先收敛起来为上了。 ＂真难看。＂ 看到黄少爷尸体时，捕快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黄二死不瞑目，两只眼珠几乎快崩出眼眶。很明显死时受到了极大的痛苦，是在恐惧中猝然死去。 在他捕快生涯二十年中，都鲜有见到尸体完整，但死得那么痛苦的情况！ 若是黄老爷见到爱子这样的惨状，哪里可能罢休？ 而且这事一定不止于黄老爷。 恐怕他那个给扬州知府当平妻的女儿，听闻弟弟惨死都会潸然泪下，给知府家中添加不少悲痛之声。 死者可是她的亲弟弟，扬州知府的亲家。若是知府见到亲家如此惨死，一定会发雷霆之怒。 到时候这位封疆大吏，一纸奏折发到朝廷。这个锦衣卫也会被南镇抚司调查，恐怕也凶多吉少。 但此中利弊，岂是班头这种小人物能妄测的？ 他颤抖着收敛完尸体，赶快回衙门上交差去了。 ＂哥！＂ 林小蓉回过神来，连忙扑进林无度怀里。 ＂好了，没事了。＂ 林无度细声安慰。 白姨娘也颤颤巍巍问道：＂无度，这可如何是好？这事情恐怕没法收拾啊！＂ 林无度镇定地回道：＂没有不可收拾的事，扬州虽美，不过比不上天京险恶。他扬州知府虽是封疆大吏，照样比不上真正的大人物！ 不管他如何报复，我都不放在眼里！＂ 若林无度在之前提这句话，姨娘和林小蓉怎么也不会相信。 但这一刻，在见识过林无度恐怖的武技，以及神出鬼没的道法之后，也没有什么事难以置信。 林小蓉看着哥哥的眼神，一下子茅塞顿开，那是一种胸有成竹的眼神。他经历过很多，许多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奇遇，成群结队发生在他的身上。 在他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相助。 扬州知府，可能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白姨娘和林小蓉缓缓对视，两人在这一瞬间玩，都选择了相信林无度。 在他的气场之中，存在的不是自大。而是算清了一切情况，才能了然于心地站在这里。 ＂哥，我们都听你的。＂ ＂是啊，无度，现在要做什么？＂ 林无度轻呼一口气，然后说道：＂不必惊慌，现在事情刚发生，黄家比我们更慌。＂ 他的锦衣卫身份，才刚刚抖露给捕快。他们自然不会隐瞒这件事，一定会让黄老爷得知。 然而还需要一段时间，黄老爷才能明白这件事不是锦衣卫公务，而是林无度的私人行为。 到时候，他才会做出疯狂的反击。 而在这个空白期里，妹妹和姨娘肯定不能继续留在家里，否则只能帮林无度的倒忙。 ＂你们跟着我，去找一个叫戚孟诸的人。＂ 林无度和戚孟诸刚刚结拜，但他清楚得很，戚孟诸一定会选择帮助自己。 天威军虽然才重建，但照样不是好惹的。 然后，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要安排。好在自己准备充分，在来扬州前就跟英国公说过了。 林无度眼神深邃：＂黄家，扬州知府，你们尽管来吧！＂ 第六十三章 黄家报复 ＂呜呜呜呜。。。。。。＂ 在扬州黄府之中，家人披麻戴孝。宅中七八百个仆人跪在灵堂之外，给死掉的黄二少爷哭灵。 在灵堂上，女眷们哭哭啼啼，都是一幅哭天抢地之感。 肥胖的黄老爷坐在太师椅上，苦苦说不出话来。 自己才坐镇带人收拾完王家等其它世家，回来却见到自己的二儿子死状凄惨，白发人送黑发人！ 黄二少爷的尸体，眼睛睁得如铜铃。就算用大力推抚，都根本闭不上眼皮。 僵硬到这种程度，可见他死前经历了多大的痛苦，何等的死不瞑目！ 黄老爷叹气，自己何其宠爱这个儿子。他的要求，全部都无条件地满足。光是给他平时那些荒唐事善后，就去掉了不少家资。 任凭谁那么大胆，敢这样杀他的儿子，他都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可杀他的，是锦衣卫！ ＂锦衣卫董爷到！＂ 门童一声通报，就见到穿着官服的锦衣卫董英虎，大摇大摆向灵堂走来！ 董英虎原为锦衣卫千户凌云铠手下小旗，后来凌云铠失势被贬为总旗，他也遭到牵连。 最后被调到这扬州的卫所作小旗，离开了天京城的大好前途。 锦衣卫的卫所有很多，但越是远离天京的卫所，越难有升迁的机会。 被派到外面卫所的人，平时的职责只剩下接待那些外出公办的同僚。不管以前是怎样的豪杰，现在都只能坐冷板凳，翻身的机会难上加难！ 董英虎知道自己被发配的始作俑者就是林无度，怎能不恨他！ 但难得的是，林无度来到了扬州。 ＂董大人。＂ 黄老爷肥胖的喉咙哽咽。 ＂如你所见，犬子被锦衣卫中的恶徒林无度杀害！老夫痛哉！悲哉！只盼着林无度此獠早日伏法，让犬子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董英虎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黄二少爷被杀，已经惊动了扬州知府。一封状告锦衣卫林无度胡作非为的奏折，业已经快马加鞭送往天京。 但黄老爷犹不能解恨，非要亲眼看着林无度惨死，才能缓解丧子之痛。 要说恨林无度，董英虎一点都不亚于黄老爷。 当初林无度出官上任，就一刀打死了他的亲侄子董衡！ 这份仇，哪里会忘？ ＂我锦衣卫中有了林无度这个害群之马，真是痛心！不过黄老爷放宽心，林无度早就是个死人了＂ ＂喔？此话怎讲？＂ 董英虎化嫉恨为言语，只消三言两语，就吸引了黄老爷全部注意。 不过接下来才是正题，董英虎也知道，不能让林无度死得太便宜了。 他恨恨道：＂林无度之前在天京，就接连惹下麻烦。南镇抚司已经在调查他了，而且是志在必得的调查！＂ 南镇抚司有走形式的调查，也有真的调查。要真查起来，哪个锦衣卫没有过错？ 黄老爷故作惊讶：＂哪有那么容易？如果他有后台，南镇抚司能轻易动手？＂ 董英虎听到这句话，就像见到肉的秃鹰，迫不及待地说：＂林无度没有后台，他死鬼爹以前是个世袭百户。现在人走茶凉，连他儿子都补不上百户的缺，只能作一个小旗。 现在南镇抚司动他，调查是假，让他有进无出才是真。若是林无度死在扬州，倒也省了一些功夫，他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消息，都是董英虎花大力气打听来的。 现在锦衣卫里传闻嚣上，都说连北镇抚陆纹兆都保不了林无度，这个人死定了！ 黄老爷的眼神慢慢冷峻，他找董英虎来商讨，果然是一件好事！ 董英虎虽然被贬到扬州卫所，失去了在锦衣卫的前途。 但以他锦衣卫的身份，在扬州也能混口饭吃。黄老爷早就注意到了他，有意花大价钱跟他结交。 没想到终于有派上用场的一天，更没想到董英虎也是林无度的仇人。 董英虎也暗笑，林无度何须自己出手？别说等林无度回到天京，就要面对南镇抚司。 现在黄老爷一出手，便是黄家十余个先天高手一起围杀。林无度就算再逆天，能以练骨境敌过那么多高手吗？ ＂好。＂ 黄老爷点了点头，身边仆人立刻拿出一个小盒子，恭敬地递给了董英虎。 董英虎打开盒子，里面都是黄灿灿的金条。他赶快拿出来放在手里掂量，发觉分量十足，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打压仇人还能有钱拿，谁能相信有这种好事呢？ ＂叫人！把所有先天境的武师都叫回来！其余境界的能招集就招集，还有打开库房，让所有家丁都拿上刀枪！＂ 黄老爷面色严峻，走到仆人面前大声呵斥。刚刚跟董英虎和颜悦色的他，仿佛是另外一个人格。 ＂然后让那些女人都去自杀，给我儿子陪葬！＂ 此言一出，堂下女眷神色大变。 黄老爷竟然要儿子的妻妾自杀，给他儿子陪葬！ 当即有武者报告：＂老爷，少爷的一些女人，早就在房中上吊了。＂ 黄二这个畜牲一死，他掠来的许多妇女都心愿已足，终于看到仇人惨死。但她们终究还是逃不出黄家，就生无可恋地自杀了。 黄老爷知晓此事，不喜反怒：＂一群贱婢！不想着给我儿子陪葬，还想自杀，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都给我看紧了，别让剩下的人自己死！＂ 黄二的女眷之中，也有不是强逼来，而是贪慕钱财才跟着黄二的。她们哪里肯死，马上挣扎了起来。 ＂不要啊，老爷！我们不想死！＂ 就算她们苦苦哀求，换来的也不过是黄老爷不屑一顾的眼神。 ＂哪个也别放过！官面上来问，就说是她们思念丈夫，自己自杀的。＂ 本想着有一线生机的黄二妻妾们，见状更加恐惧。 其中一个女子慌忙爬向灵堂外：＂不，我不要死！！＂ 还没来得及碰到灵堂门槛，旁边武者就手起刀落！ 一阵白光闪过，逃跑女子的头颅滚地而出，鲜血直飙数尺之远。 这惨剧才刚发生，就有个头发凌乱的女人嘿嘿冷笑着站起，伸出手指向了黄老爷。 ＂黄二死了！接着就要轮到你们了，黄家完了！＂ 这个凄厉女子也是被黄二掳进府内，当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当场就疯了。 她笑声阴冷无比，就算一旁的武者气血强盛，都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黄老爷气急败坏，抓起旁边的香炉就摔在了地上。 灵堂内的武者这才惊醒，连忙抽刀便砍。几刀过后女子不成人样，血肉模糊死在了地上。 黄老爷怒目而视：＂谁敢说我黄家要完？等集结完人手，立刻去把林无度千刀万剐！＂ 第六十四章 棋子 林无度把姨娘跟妹妹送走之后，就一人待在家中，静静等待着黄家到来。 等待途中，他就打开了书房，翻开几本家里的藏书以缓解紧绷的心弦。 在前世，林无度不学无术，更不懂人心。他误交了许多狐朋狗友，满以为这辈子都能坐享荣华富贵。 然而他破产之后，等来的只是这些酒肉朋友的落井下石，甚至是忘恩负义的侮辱。 林无度这才明白，曾经那些满口说对自己永不辜负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朋友。 这一世，他发誓要明辨是非，不再轻易被人欺骗。 ＂王家王清莹小姐到！有人出来迎接吗？＂ 林无度横刀桌上，正读书到酣畅的时候。却听见外面有人叫门，是王清莹来找了自己了。 ＂王家？终究还是来了吗？＂ 他合起书本，准备出门迎客。 林府大门缓缓而开，外面是打扮讲究的王清莹，而她身后的护卫武者比上一次见面还多。 看到林无度出来，王清莹默默道：＂没有想到，你会是锦衣卫！＂ 林无度锦衣卫的身份，已经被杭州各世家知晓。包括他怒杀黄家护卫和黄二少爷的事，也已经被各家家主纳入考量之中。 王清莹有些意外，又有些后悔。要是自己早点猜到林无度的身份，也不至于跟他说出那些失礼的话。 但现在王家家主派她前来，就是为了说服林无度跟王家合作，共同对抗气焰日嚣的黄家。 王清莹说：＂我们家主有诚意，愿意把他在城外的一栋住所，让给你暂时躲避。又愿意告诉你黄家产业的弱点，你便可以和我王家共同出击，削斩黄家势力。＂ 林无度只是回道：＂合作？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工具吧？＂ 这句话一点没错。 王家看重林无度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他已经跟黄家翻脸，还是不可调和的翻脸。 黄老爷痛失爱子，跟林无度乃是不共戴天之仇。王家家主打得好算盘，满心计划着让林无度当刀尖，狠狠地刺激一下黄家。 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到底是不亏。 王清莹心里一惊，没想到林无度那么敏锐，一下就察觉到了家主的意图。 ＂你。。。＂ 王清莹欲语又止，沉默一会儿之后，换了一种语气说话。 ＂当工具不好吗？能被人当做工具，也是一种人生的价值。＂ 王清莹叹气，她自己难道不也是一个工具吗？ 如不是自己跟林无度意外相识，王家家主岂会派她作说客？ 自己作为分家的嫡女，家中产业遭到黄家武力霸占，不得已来找本家求援。 但王家本家却拒绝帮她，王清莹何尝不无奈，何尝不感到不公平？ 可这些心情又有什么用呢，分家离不开本家，也敌不过黄家。家主对自己不公，但一放话叫自己来游说林无度，她依然要以大局为重。 林无度赫然说：＂我乃是天子亲军，锦衣校尉。怎么可能给普通人当棋子，这样有辱天颜。 更何况，我林无度不把任何人当工具，也不会被任何人当工具！＂ 这番豪气，连王清莹身后的护卫都有所动容。 可王清莹知道，这样的豪杰在现实中，都是活不过三十岁的。 把林无度当做工具，王清莹心里也百般不愿意。但家主的命令无从违反，而且眼前林无度只有靠着她才有机会。 她劝说道：＂你得罪的不只是黄家，还有扬州知府。我们王家在朝中也有人做官，虽然不是扬州知府那样的四品封疆大吏，但也能给你一点回转的余地。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不按我们家主说的做，你只有死路一条啊！＂ 王清莹语气慢慢迫切了起来，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林无度留在这里就是板上鱼肉。 任人宰割！ 黄家的人据说已经在集结，随时都有可能来到这里。 不管能不能抓到林无度，都不会放过林家大宅，一定会拿房子来一场杀鸡儆猴！ 林无度却说：＂这里是我林家祖宅，里面供奉着我列祖列宗牌位。黄家就算来了，我也不会拱手相让！＂ 王清莹已经无语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林无度还在想这种事？ 就算他是锦衣卫，也只是一介小旗，难道想跟扬州知府对着干？ 何况黄家待会就会派出至少十人的先天高手，哪怕只来一个，都可以把林无度轻易杀死。 就算他能跨境界杀人，照样也没有胜算。 现在还是敌暗我明的大好时机，当务之急是要躲起来抢得先机才是啊。 ＂青莹小姐！黄家的人已经来了！＂ 放哨王家武者匆忙报告。 ＂而且还集结了大批人马，光是家丁就有四五百人。出阵的破关、引气境武者粗略看过去有百来人，还有十个先天高手坐镇！ 我们赶快回避吧，不然连我们都要遭殃！＂ 王清莹脸色一白，黄家老爷果然派出的是大手笔。 他家镇宅的先天武者，最多在二十人上下。现在直接派来一半的人，只为了收拾林无度一人。 那么大的调动，恐怕都会让黄家的地盘上出现不少漏洞，让别的世家有机可乘。 但就算如此，黄老爷宁肯伤到自家元气，都一定用这种大动声势的方式碾碎林无度！ 王清莹失声喊道：＂林无度！你还不走？再不走就真的晚了！＂ 林无度毅然决然地说：＂今天就算皇帝到此，也休想让我离开一步！＂ 这句话掷地有声，事情说到这种份上，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你好自为之吧！＂ 王清莹气愤地转身，林无度顽固到这种地步，真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小姐，我们快走吧！＂ 眼看黄家的人越来越近，王家的武师都已经按耐不住了。 王清莹最后回身看了一眼林无度，这个男人要是没有那么偏执的话，也许将来也能有一片光明的前途。 ＂小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王家武师再度催促，如果因为拖延被黄家的人遇到，对方不介意随手把他们也干掉！ 王清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说：＂我们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看一看最后的情况。＂ 第六十五章 终于来了 王清莹带着王家护卫武师，移动到了几条街外。 既没有离开林府太远，但也不至于被黄家的人看到。 王清莹说：＂最后还是有必要看到林无度的结局，然后跟家主汇报。＂ 周围武师纷纷赞同，毕竟替家主做事，还是要有头有尾。 王家家主想把林无度揽作棋子，那他们这些办事的人，至少要知道林无度怎么死的。不然回头跟家主汇报，一定少了很多细节。 然而王清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却是充满了纠结。 她还是可惜林无度，如果他懂得变通的话，也就不会迎来现在的下场了。 ＂黄家的人！他们来了！＂ 林府前方的街道上，一下就被黄家的人挤满了。 ＂看什么看！都滚开！＂ 有些好奇的居民探出头来，马上就被凶狠的黄家家丁推了回去。 黄家的人耀武扬威，出来的家丁公然拿着刀枪弓箭，把街道挤的水泄不通。 如此横行霸道，完全没把扬州府放在眼里！ 然而州府的捕快却事不关已，远远在街边看着热闹。 还时不时有黄家家丁送来瓜果，让他们好好看戏。 黄老爷擦着汗，摇摆着肥胖的身躯下了马车。在他四周包围着十个先天境的高手，就如同坐在要塞之中。 林府四周所有地方，都被家丁和较低境界武者围得水泄不通，防止任何人从里面出来。 但黄老爷的身边才是黄家主力，带了十个先天境武者，还有三十多个引气境、破关境的武者留在身边。 远处观察的王清莹大气也不敢出。 亲眼见到这种阵势，才知道情况有多可怕。 给王家效力的先天高手，尚且不到十人。而黄家现在摆在这里的就有十人，是家中总数的一半。 更别提在场还有一百多人的其他高境界武者，低武境的武者和家丁更是数不完。 光是这场面，就能让各世家家主收了和黄家对抗的心思，老老实实韬光养晦。 而黄老爷出动那么多人马，只为了对付林无度这一个练骨境的武者，也是前所未有的事。 一个王家武者叹息道：＂黄家这是动了真格了！哪个林无度能往哪里跑？＂ 其他王家武者也感到庆幸，好在刚刚林无度没跟他们走。否则万一他们被黄家这大队人马发现，全部都不得好死。 林府大门前，地上染着一大片干涸的红色血迹。 黄老爷见状老泪纵横，当场就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儿啊！你受苦了！＂ 黄二少爷被打死的地方尤其明显，地上爆炸状的血液散成了针刺形。稍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黄二的脑袋肯定是当场就被打爆了。 先天武者们都沉默不语，任谁都知道黄二少爷死得极痛苦。 而看林府大门紧闭，估计林无度早就带着家人跑了。黄老爷的消息终究是晚了一步，没能逮到他。 但他们既然是黄家门下食客，场面总是要做一下的。 一个先天武者拱手说：＂我愿为黄家打头阵。＂ 他纵身闪出人群，瞬间就来到了大门前。抬手就掌风大作，把比人还厚的大门打得粉碎！ 破碎的门板、门闩、铜钉四散飞出，像箭一样插进了附近的墙和地面里。 大门后林府的空地上，摆着许多装好的小车，上面全部摆着黑色的箱子。 看样子，这些都是林家的家私，收拾好了还未能离开。 先天武者大喜：＂老爷，林无度应该还在府内！＂ 从这个情况来看，林无度应该是收拾好了车子。但还没有准备好牲畜和车夫，恐怕人也还留在府里。 王清莹大失所望。 没想到林无度满口奋战到底，背地里却在收拾东西，打算当场逃离此地。 虽然这也是人之本性，但王清莹还是失望透顶，不光因为林无度暗地里是另一套贪生怕死的作为。 也因为林无度太不聪明。 只有仰仗着王家等其它世家，林无度才有些许希望存活。 可他竟然想着逃跑。 逃？ 逃能逃到哪里去？ 得罪了扬州知府这一级别的人物，就算逃到外国化外之地，照样都会被追来的杀手处决。 普天之下，林无度无处可逃！ 黄老爷点头：＂他既然没跑，那就是好事。把他活捉！我要用他在我儿子灵前活祭！＂ 等捉到了林无度，黄老爷要把他押到自己儿子牌位吓。用尽各种酷刑，让林无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体会尽地狱的痛苦！ 先天高手们，也没有想到事情进行的那么容易。 本来设想林无度应该早就逃走，来林府也只是为了宣示一下黄家的势力。除了恐吓已经逃跑的林无度，也要敲打一下其他不长眼的人。 但既然林无度还在这，那他也就走不了了。 ＂林无度无处可逃。＂ 黄老爷在武者拥簇下走进林府，先天高手用手一挥，周围满载的小车纷纷破碎翻滚。 就在众人都想不到的时候，林无度出现了！ 他堂而皇之地从屋内走出，面无惧色地看着十个先天高手。 此刻林府上下杀气腾腾，心理素质差的人根本承受不住。黄老爷要不是满心恨意到了极点，也会被先天高手的气势震慑得不能动弹。 王清莹再度震撼。 林无度不是准备好逃跑了吗？ 他怎么又跑出来送死了？难道不应该选个薄弱的角落突围吗？ 王清莹根本想不明白，眼前的事情只剩下一个解释，林无度已经疯了！ 林无度看着眼前这个肥猪，猜想他就是黄家的老爷。 ＂我给你一个机会。＂ 林无度看着黄老爷的眼睛，仿佛在看地上的蝼蚁。 ＂你当场给我跪下，磕满一百个头，我可以饶你和你的这些走狗不死。＂ 黄家武者们先是惊讶，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听见了吗！＂ ＂他要饶我们的命！＂ 林无度的威胁，在他们看来都是无稽之谈。在场的武者有十个先天境高手，别说他们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林无度。 就连在场的引气、破关境武者，也都自信在一对一中毫不费力就能杀掉林无度。 不管怎么样，收拾他根本不需要眨眼！ 第六十六章 摊牌 看到黄家的武者们哄堂大笑，林无度却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继续对着他们挑衅了起来。 他向前一步，看起来根本不在乎这些人。 林无度冷冷说道：＂如果你不是一头看着就恶心的肥猪，你觉得我会让你磕头滚出去就算了吗？ 好自为之吧，快点磕头，然后从这里滚出去。＂ 黄老爷嘴唇颤抖，显然感到了莫大的侮辱。 ＂不知死活！在扬州没人敢跟我这样说话！＂ 他可是黄家的主人，扬州知府的亲家。 尤其等他的女儿给知府生下一儿半女，黄老爷的地位将前无所有的高。再加上他打败其它世家，独掌扬州当地的势力。就算是外来的高人，也照样强龙难压地头蛇。 到时候一过扬州的界碑，就是他黄家的半壁江山！ 就算现在，他要在扬州让一个人消失，那也是轻而易举！ 而且这一次他将林无度折磨至死之后，还打算要把林无度的尸体曝在市场之上，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黄家的下场！ 黄老爷怒道：＂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等你到了我儿子灵前，全城人都会听到你的惨叫！＂ 王清莹吓得一抖，不忍直视眼前的情景。 接下来等待林无度的，一定是最残忍的结局！ 面对这样直接的威胁，林无度不以为然。 仿佛眼前的黄老爷连人都不如，只是一条趴在地上猩猩狂吠的土狗。 林无度说：＂你算什么东西？别说你，就连扬州知府我都没放在眼里。你再往前一步，我就会让你的手下变成肉酱！＂ ＂安敢狂言！＂ 一个先天境高手暴怒，纵身就来抓林无度。 然而林无度却无动于衷，连刀都安在鞘中不曾拔出。 可现在就算要拔刀，也太晚了！ 先天境武者的速度快如闪电，看得让人眼睛一阵刺痛，连拔刀的机会都难有。 ＂谁敢动我大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林无度背后的墙后跳出数个身穿重甲的士兵，也全都是先天境的高手！ 戚孟诸也身穿戎装，跟在他们身后。这些全部都是他的亲兵护卫，天威军的先天境武者。 那个出手的黄家先天高手大惊失色，但回转已经来不及了。天威军的钢刀上下从他身上划过，直接把他切成数块！ 同时林府中军旗升起，无数天威军士兵海水一样涌出，每一个都是全副武装。 黄老爷身边的武者大骇：＂我们被包围了！＂ 黄家的武者被团团围住，四面八方都是天威军的长枪和弓弩。虽然这些普通士兵境界很低，连练骨境的人都很少。 但这些士兵一看就训练有素，就算面对先天高手都不慌乱，而且数量远远超过了黄家的人。 在军威之下，连先天高手也不能全身而退！ 更何况戚孟诸身边还跟着十几名先天高手，还全都是戚家身经百战的精英。 黄家在扬州普通世家中，也自诩麾下武者强大，数量和质量都非它家可比。 但就算戚家这种已经没落的军门世家，照样能随手拉出十几位先天武者！他们的底蕴和实力，根本不是地方世家可以想象的。 黄老爷见状不妙，慌乱说道：＂你们是谁！敢拦我黄家的事！＂ 戚孟诸正色道：＂我天威军还不够管你吗？＂ 黄家武者汗流狭背：＂老爷，天威军是朝廷的军队，不好招惹！＂ 他们也算知道，天威军过去是跟神策军齐名的强军。据说在哪一战里全军覆没，没想到现在重建了！ 黄老爷咬牙说：＂官兵又如何！你敢拦我的事，回头我就状告府司，说你纵兵抢掠！＂ 太炎以武立国，但也不能由着武者胡来。尤其治军从严，对军人的管辖极其严格。 在太炎太祖当政时，甚至因为有先天武者强取百姓一文钱，就遭到无情斩杀！ 黄老爷的底气正是来自于严苛的太炎律，只要他一纸诉状告上去。光是纵兵扰民一个罪行，就足以让戚孟诸吃不了兜着走。 若是有了伤亡，再告戚孟诸杀良冒功，那更是绝对的死罪！ 更何况他还有扬州知府这个后盾，根本不担心告出问题来。 戚孟诸神色严峻：＂谁说这里有民？我看到的都是贼！你们私闯民宅，还打碎我天威军的辎重！＂ 黄老爷和黄家武者们神色一变，这才看到那些被打碎的小车和箱子，上面隐约都有天威军的标识！ 敢对军中物资出手，一经查证就是重罪。 就算戚孟诸当场将这些人斩杀，都一点也不为过。 ＂是你算计我！＂ 黄老爷惊恐无比，这才意识到自己进了圈套。 天威军早就埋伏在林府中，就是等着黄老爷打破小车，给他们一个出手的口实。 只是黄老爷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为什么林无度一个小旗，还能有天威军这种后盾。 林无度笑而不语，难道我还不能算计你，只能让你算计我？ 天下岂有那么便宜的事？ 黄老爷还不死心，又聒噪叫道；＂这位小将军，不管林无度给你多少好处，我都能给你十倍！＂ 他过去在生意场靠着威逼利诱，不知道在关键时刻策反了多少人。 黄老爷深信人为财死，只要钱给够了，没有不能收买的人。而他黄家别的没有，不干净的钱多得是！ 这些年黄家开设赌档、妓院，靠着操纵赌局还有逼良为娼，不知道攒下了多少钱。 最近他们击败各大世家后，又染指他们的生意，开出各种黑店。就连扬州知府都要默不作声，暗中笑纳他们的财力。 黄老爷自信，戚孟诸不过一个少年，怎么敌得过金钱的诱惑？ 戚孟诸不耐烦地说：＂林无度是我的结拜兄弟，你开一百倍的钱也没用！＂ ＂杀！＂ 他一声令下，所有天威军人整齐划一，开始了进攻！ ＂杀！＂ 天威军弓箭和投枪齐发，密密麻麻射向了黄家的武者。 许多破关境、引气境的武者虽然有气膜护体，但却无法抵挡那么多的攻击，当场就被射成了刺猬！ 只有先天境的武者不怕弓箭，箭和标枪不是被他们拍开，就是射到他们身上弹开。 但这种情况下他们忙于防守，根本来不及抵挡天威军十几个先天武者的进攻。 一阵刀光剑影！ 天威军亲兵们十几刀如一刀，人影闪过之间，就已经将黄家武者砍得伤痕累累。 然而他们又忽然退去，紧接着马上又是天威军一阵齐射。这一次黄家武者气血大乱，人已带伤。 只能勉强支撑，身上已经多了许多伤痕。 在弓箭射完的一瞬间，天威军全军前进！这一次不光是先天亲兵，连普通士兵也一起杀来！ 乱刀之下血肉横飞，所有先天武者都变成了肉酱！ 第六十七章 知府出马 经过此战，林无度才切身体会到正规军人比普通武者强大的地方。亲眼见识一遍，比战场观修行上的还要深刻。 虽然论个体能力，天威军军人平均远逊于黄家的武者。 不过一但到了群体对战，团结一致的军人就有机会战胜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武者。江湖武者个体能力虽强，但不到先天境，能抵挡的弓弩、重标枪的攻击是有限的。 而且面对数量众多的军人一齐袭来，武者毕竟只能抵挡一个方向的攻击，总是有受伤的时候。 除非有逆天的武技，或者是像宗师、武圣这种万人敌的强大武者。否则一般的武者对上军队，也只能暂避锋芒。 历史上的武者造反，想要打赢军队，也只能尽量挑选复杂的地形。在这种情况下大军不好展开，才给了武者发挥的机会。 如果是在空旷的地方，大军铁骑飞驰，进军如同风雨之势。那就算先天武者也会被马踏如泥，没有任何打赢的机会。 天威军一阵杀戮之后，黄家武者尽数被诛杀，只剩下黄老爷一人瘫坐在血浆的中央。 林无度道：＂现在感觉如何？＂ 留下黄老爷性命，是戚孟诸故意安排的。 天威军虽然最近才拿到了军器，但之前也训练了数月。拿到军器短短数日，就已经有了这种水平。 可见戚家练兵之严！ 就连刚刚埋伏黄家，天威军数百人都一声不吭，就好像林家府上根本没人。 连林无度都大感意外，没想到戚孟诸练兵竟然如此之强。 黄老爷如遭雷击，呆在原地久久失语。 自己引以为豪的势力，竟然就这样被消灭了！ 黄家的主力武者，全在刚刚被砍瓜切菜一般斩杀！ 就算接下来林无度不杀自己，黄家以后也难成气候了。 更加震惊的人，是在远处观察的王清莹。 ＂林无度。。。怎么还有这种后援！＂ 刚刚进入林府的时候，她和王家武者都没察觉到天威军的存在，更想不到林无度已经设下了计谋。 王家武者们也自言自语：＂那真的是天威军吗？他们不是已经没了吗？＂ ＂千真万确，那就是天威军的军旗。＂ 王清莹听到他们的话，疑惑地问道：＂天威军是什么来历？＂ 武者们怵怵说：＂天威军几十年前扫平魔教总坛，威震江南！只听说后来遭到厄运，在一场跟猞猁汗的大战中全军覆没。＂ 魔山曾经是魔教总坛，位于西北荒漠之中。山中号称有三十三关，巡山教众无数。 然而天威军甘冒巨险，深入不毛之地以一场雷霆千均的突袭，直接拔除掉了整个魔教的总坛。把整个魔窟犁庭扫穴，焚毁了里面一切妖法邪说。 后来就连魔教堂主、护法一级的人物，见到天威军都风声鹤唳，只敢缩着脑袋避战。 王清莹听完这一件事，心里的惊讶之情更是无可附加。 她没有办法想象这一切。 林无度一声令下，就能让传说中的天威军埋伏在此，然后毫不犹豫地动手杀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 在之前王家的调查中，林无度不过是扬州土生土长的普通人。父亲虽然是锦衣卫世袭百户，却是出了名的不会钻营。 就连林无度去锦衣卫，都未能继承祖职，只是当了一个小旗。他这样毫无后台的人，为什么能让天威军来这里！ ＂小姐，出大事了！＂ 一个王家武者，目瞪口呆地指向远处。 ＂扬州知府来了！＂ ＂什么！＂ 王清莹定睛一看，真的看到了扬州知府的仪仗！ 扬州知府是太炎正四品的封疆大吏，出行时要有百人的仪仗，一概军民人等都要回避。 但这一次跟平时出行不同，扬州知府身后还跟着许多军人。全部刀剑出鞘，随时都有可能动手，一看就知道出了大事。 扬州知府虽然无权干涉天威军这样直属朝廷的军队，但也能指挥本府下属的兵马。 这些兵马气势汹汹，来到林府附近却被警戒的天威军挡了下来。 ＂此处禁行！＂ 天威军伍长一声大喝，所有军人都一致拒敌。 扬州知府手下兵马，一个个都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仿佛都是要扑人的恶犬。在阵列之中按耐不住，就跟随时要杀人一样。 而天威军则军容整肃，所有士兵面无表情，连细微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他凉的！你们天威军算什么东西！敢不让我们过去？＂ ＂哼。＂ 天威军伍长冷哼一声，根本不作理睬。 ＂扬州知府到！＂ 伴随着一个尖利嗓子的书吏大喊，扬州知府下了八抬大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面带愠色，整张脸都阴沉沉的。 光是他一个表情，就不知道对扬州官场有多大影响，能引得多少人汗流狭背。 虽说戚孟诸也是正四品指挥使，但跟扬州知府这种实权大员相比，还是差了不止一点。 知府也是抓住了这一点，觉得天威军不敢不卖自己面子。 ＂止！＂ 但天威军一点都不给面子，扬州知府才走出一步，天威军立刻长兵震地、刀击盾牌，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随行的扬州府官吏大为恼怒：＂尔等军人，见到知府大人还不下跪！＂ 天威军人置若罔闻，只有伍长在片刻后说：＂没听过什么知府！就算圣上亲至，也不能进！＂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就算皇帝要走进天威军正在行动的地方，也必须老老实实通报主将才可以。 戚孟诸练兵尤其严格，士兵外出只听金鼓旗号。就算他自己大声嘶吼，都不会有军人理睬。 扬州府官僚们谁吃过这种亏？ 毕竟府上地方兵马，见了他们都是唯唯诺诺，低头称是。 但天威军跟地方不同，这才是真正的军队。 ＂罢了。＂ 扬州知府语带讥讽地说道。 ＂你们戚指挥好大面子，还要让我吃闭门羹。那就给他带一句话吧，说我扬州知府已经到了！＂ 士兵点头，这才有人前去塘报。 扬州知府又在那里干等，半天之后终于有人回复。 ＂放扬州知府进来！＂ 第六十八章 封疆大吏 扬州知府脸色更加难看，自他当上知府以来，也见过许多军指挥使。 还没有谁胆子大到，敢跟他来下马威！ 天威军终于让开一条道路，让扬州知府同仪仗过去。 ＂走！＂ 扬州知府连轿子都不上，愤愤地带着一群手下向林府走去。 两侧的天威军依然戒备，如果扬州知府打算生事，就立刻瓮中捉鳖。 在林府内，天威军早就绑上了黄老爷。 林无度跟戚孟诸静静等待扬州知府到来。 ＂孟诸，你有点紧张。＂ 林无度可以看出，戚孟诸面对接下来的事，还是欠了一些心理准备。 戚孟诸连忙说：＂一切都听大哥的。＂ 在扬州营造司那件事后，他对林无度无比信服，深知他绝不会干没有准备的事。 林无度点头：＂不错，我已经安排好了。＂ 扬州知府，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他来了！＂ 一阵喧嚣，扬州知府背着手走进了林府。 要放在过去，这种寒酸的府邸他根本没有可能进来。 今天专程来这种鬼地方，也不过是为了拔掉一个碍眼的刺。 有个叫林无度的锦衣卫小旗，不知道受谁的指使，杀掉了自己的一个小舅子。 谁有胆子在扬州干这种事？ 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政敌指使，还一定牵扯到不少扬州官场的内鬼！ ＂府台大人！救我啊！＂ 黄老爷一看扬州知府进来，立马哭得涕泪横流。 他落魄至此，早就没有了地头蛇的凶悍。现在就是一头肥猪，老老实实被捆在地上。 扬州知府扫了一圈，最后眼神停在林无度跟戚孟诸身上。 ＂你就是林无度？＂ 在他眼里，林无度年纪轻轻。正是年轻气盛，容易被当做利用工具的时候。 以前还做小官时，扬州知府就告诫自己戒急用忍。太炎官场上许多看似成名的机会，背后都暗藏杀机。 但林无度跟戚孟诸显然不懂这个道理，不知道给谁铺好了路，作了谁的棋子？ 林无度点头：＂府台大人。＂ 看到林无度如此镇定，扬州知府更加确定，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幕后黑手。 这个人一定深谋远虑，准备得很周全。 扬州知府眼神锐如鹰隼：＂说吧，是谁让你们干的？＂ 林无度回答：＂谁？黄二是因为欲图强掳妇女，被我当场诛杀。黄家老爷则是强闯民宅，兼损坏军资，形如谋逆！＂ 黄老爷连声恳求：＂大人！救我啊！＂ 知府冷笑：＂损坏军资？莫不是你故意放在哪里，让他打砸的？好端端天威军的东西，如何出现在你家院子里。＂ 林无度道：＂天威军暂将军资寄托在民宅，有何不妥？更何况我是锦衣卫，和戚指挥又是结拜兄弟。如果东西少了，他自然要拿我治罪。＂ 太炎皇朝的军队行军时，有时也要征发民力，帮助修桥过河、运送补给。也会征用民宅，来存放各种物资。 这种事情合理合法，司空见惯。 惟一的问题，在于如果东西在林无度的院子里少了，便置林无度于偷窃军资的嫌疑。 但只要戚孟诸说没问题，把整件事圆起来的方法就多得是。 扬州知府皱眉，看来这个幕后黑手想得颇为周到。 林无度又说：＂再说了，黄老爷无事率领大批人马闯入有天威军看守的院子，到底是什么居心！＂ 扬州知府怒道：＂不要转移话题！这件事暂且不论，如果没有人在背后给你们撑腰，你们哪里敢动我的人？＂ 并非知府想得太多，而是这件事确实凑巧。 他娶了黄二的姐姐，刚刚开始吸纳皇家的财力。这时候就突然出现一个籍籍无名的锦衣卫，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打死黄二。 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 如非现在有天威军在此，林无度又是锦衣卫。他一定要把相关的全部押进大狱，严刑拷打出背后的主使者。 不光是知府，连远处偷偷观察的王清莹也开始怀疑。 难道林无度是受什么大人物指使？ 可这个时机太凑巧了，难道黄二来林家抢人，也是正好落入圈套吗？ ＂说！是谁指使你们？东南总督？还是其他人？＂ 扬州知府气势汹汹地发问，就连戚孟诸都有些发愣，不知道怎么回复。 林无度缓缓答道：＂府台大人，恐怕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黄家这种下场，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敢动我和我的家人！＂ 扬州知府万分疑惑，惊讶得长大了嘴。 林无度算什么东西，也能说这种话？ 他不过一个从七品的锦衣卫小旗，就算手上有一点权力，也最多让些小官害怕。 自己可是扬州知府！ 论手段，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林无度前途尽毁。 事实上，知府的一份对付林无度的奏折已经发往朝廷了。 但因为怀疑林无度有后台指使，又为了救黄老爷一命，他才不辞劳累来到这里。 可听到林无度话的瞬间，他开始觉得这些事都是浪费时间了。 毕竟知府自诩老练，片刻之后还是镇定下来，疑心林无度这是虚张声势。 扬州知府说：＂年纪轻轻！连虚张声势都不像样！我看你年不满二十，有谁真的会帮你！ 实话告诉你吧，我对付你的奏折已经发往朝廷了！现在就放了黄家老爷，然后老实交代谁是幕后黑手，这样本府台还有为你求情的余地！＂ 这是他在官场上的一贯套路，先是设法让对方感到被逼进绝路，然后再由自己给对方最后一点希望。 林无度摊手：＂府台大人，你还没弄明白？你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我不在乎你发出的奏折，你根本拿我不会有任何办法。＂ 这些话出乎了扬州知府的预料，连远处旁观的王清莹都惊呆了。 林无度到底是有多嚣张，才敢这样挑衅扬州知府？ 戚孟诸的眼皮，也止不住跳了一下。虽然他无条件相信林无度，但根本来讲，他自己是敌不过扬州知府的。 自己是新重建的天威军指挥使，在朝中的根基尚弱。如果一但和扬州知府产生武力冲突，不管输赢，扬州知府都会顺带着参他一本。 不管林无度到底有什么计谋，现在都最好使出来！ 扬州知府脸色一沉：＂来人！把黄家老爷给我抢回来！＂ 第六十九章 威胁 ＂完了！＂ 看到扬州知府要动手的样子，王清莹差点昏厥过去。 是个人就能看出，天威军虽然是新练之军，但总体实力却远超扬州知府手下那些兵马。 可天威军敢动手吗？ 对方可是扬州知府，一但酿成流血事件，搞不好还会惊动朝廷。到时候扬州知府有把握全身而退，可林无度跟戚孟诸有这本事吗？ ＂动手！＂ 本来就刀剑出鞘的扬州府兵马立刻上前，但却被天威军逼了回来。 ＂谁敢乱动？＂ 天威军军人们也如临大敌，马上准备扞卫自己的主将。 扬州知府将手一背：＂怎么？有本府台坐镇，你们还不敢动手吗？负伤者赏十金，给我上！＂ 扬州府兵马闻言面面相觑，要是论厮杀，他们谁都知道自己不是天威军对手。但重赏之下，所有人都脑袋一热，看不清后果了。 就在这时，林无度冷笑了起来：＂你们已经来不及了。＂ ＂且慢！＂ 一个黑衣男子，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在林府的院墙上。 他神秘出现，就算四周警戒的天威军，都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踪迹。 黑衣男子彬彬有礼说：＂请各位缓行刀兵，尤其是府台大人。否则我家主人一到，大人会非常后悔。＂ 扬州知府不屑：＂你家主人是谁？还能让我后悔？别管他，动手！＂ 说完，扬州府兵马迫不及待，马上就要向前冲去。 黑衣男子面露微笑，随手抬起一划。 他划过的地方立刻激起气流，才冲出的扬州府兵马立刻往回飞出，全部摔得头破血流。 只见他刚刚在地上凭空划过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道如利刀切割过的刀痕。 戚孟诸大惊失色：＂宗师武境，这是宗师高手！＂ 宗师武境只比先天高一层，但要说练到先天境的人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宗师境界的人就是绝无仅有。 凤毛麟角！ 戚孟诸难以置信地看着结拜大哥林无度，天知道他有什么手段，竟然请来一位宗师相助！ 黑衣男子张口说道：＂越过此线者，死。＂ 先天武者，强到可以单人入阵，无伤而回。但宗师境界的人，一人就是一只军队，万马营中取首级！ 就算是扬州府这些愚昧府兵，见状也赶紧惊惶后退，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扬州知府倒是胆气十足，见状不但不怕，还当场反问：＂你到底是谁！你家主人，又是谁！？＂ 黑衣男子说：＂主人来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没有来的时候，不要多问。＂ 他居高临下的态度，言语之间仿佛不是在跟封疆大吏说话，而只是在命令一个家仆。 扬州知府怒道：＂你可知道，只是在本府台面前动武，便已经是谋逆大罪，当夷灭九族！＂ ＂扬州知府要诛谁的九族？＂ 话音未落，就有一个艳丽的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声音很是平淡。 ＂莫不是要诛我曹家的九族？＂ 光是听到声音，扬州知府就惊叫着后退。 ＂曹家？扬州织造！＂ 这个女子名叫曹绮云，是扬州织造府上的千金。 扬州织造，不过正六品的小官，跟扬州知府根本无从比较。 然而这个官职，却是专司宫廷之中各种御用器物的制造。而且世袭扬州织造的曹家，来历非同小可。 曹家乃是太炎的开国大将之一，御笔亲封为安国公。论势力，丝毫不亚于英国公。 然而曹家后来却走上另一条道路，甘愿放弃兵权。于是便有了他们，以公爵位世袭六品扬州织造的奇事。 就算是扬州知府，对上曹家也要心惊胆战。 因为曹家和英国公张家一样，历代就少不了跟皇室的联姻。他们的背景和能量，根本不是知府这一级可以想象的！ 戚孟诸这才明白，连曹家都到场了，难怪会有宗师境界武者出现！ 扬州知府失魂落魄，看样子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了。 曹绮云红唇轻启：＂知府大人，你刚刚说要灭谁的族？＂ 她轻轻一笑，眉宇间令人神魂颠倒。然而在扬州知府看来，这简直是地府勾魂的使者。 他过了半天，才吞吞吐吐说道：＂下官不知道是织造府上的人，多有失言得罪，还恳请小姐原谅。＂ 这样卑微的表情，简直不像封疆大吏，而是一个在私塾里跟先生认错的学生。 毕竟大如扬州知府，也总有离开的一天。而安国公曹氏，永远都会在这里。 但曹绮云面带笑意，似乎还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那你缠着我曹家的客人不放，又是什么意思？＂ ＂客人？！＂ 扬州知府惶恐，脑袋缓缓看向了林无度。 ＂是啊。＂曹绮云掩住面上的笑意，＂林大人还有戚大人，都是我曹家重要的客人。尤其林大人，我爷爷马上就要见他，吩咐了不能怠慢。＂ 这几句话，已经让扬州知府震惊到了极点。 难道林无度背后的后台是曹家？ 曹绮云见状不理会知府，过去笑吟吟地跟林无度打了招呼。 ＂林公子，久仰了。＂ ＂见过曹小姐。＂ 这个场面，更是让扬州知府感到难以置信。 看样子林无度还不是曹家的棋子，而是曹家倍受推崇的客人！ 墙上的曹家黑衣宗师，也落下来说：＂林大人，弄坏了你家院子，不好意思。＂ 林无度惊叹道：＂家中能让宗师武者留下一道气痕，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武道宗师有通天彻地之能，能让他们留下＂真迹＂，就如得名家书画。 曹绮云说：＂这可不行，弄坏了你的院子，我们曹家也得有表示才行。回头我立刻让家中拨款，重修林大人的家。＂ 林无度诚惶诚恐：＂把那道痕迹留下就好。＂ 曹绮云又转身说：＂听说林大人难得回一趟扬州，在各个地方都不太平，连买块布都不高兴。＂ 原来，从林无度到扬州开始，他的一举一动就被看在曹家眼里。 在从天京回扬州前，他特意问了英国公，在扬州有没有什么关系照拂。没想到英国公非常重视，直接通知了曹家。 现在曹家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曹绮云忽然变色道：＂林大人在扬州受了冷遇，这难道和你没关系吗？知府？＂ 第七十章 弄坏什么修什么 扬州知府汗如雨下，他要早知道林无度是谁，打死都不敢动他的主意。 但现在为时已晚，他也只能卑躬屈膝，请求着说：＂是下官有罪！就让下官出钱，替林大人重修宅邸。＂ ＂很好。＂ 曹绮云狠狠地说。 ＂既然是重修，那可得修好一点，至少不能比你的府邸差。另外，要是回头林家再遇到麻烦，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可是你！＂ 这次事情，她可没打算轻易放过扬州知府。不让他大出血一次，他估计不知道肉痛。 扬州知府浑身发抖：＂请小姐放心，以后林家在扬州通行无阻！＂ 他的卑微，一下让在场众人都大跌眼镜。之前惟我独尊的傲气，一下子全吞回了肚子里。 但就算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曹家。 说要重修林府，本来林府也就只破了一道大门。说是重修，无非就是出大钱翻新扩建一下。 可要是不修得贵一点，曹家看了便不会罢休。 扬州知府万分心痛，自己之前就遇到刚上任的东南总督刁难。好不容易贿赂严家，把这件事给摆平了，但也导致家产十去九空。 现在还要林府重建，好不容易攒的钱又要打水漂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重建之事，能不能暂且缓行，下官手头紧张。。。。。。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宽限几个月。＂ 曹绮云眉毛一挑：＂你修自家府邸会手头紧张吗？会这样磨磨唧唧的吗？现在林府大门都没有，你是想让谁住？＂ 扬州知府连忙摆手：＂不敢！只是一个提议！＂ 曹绮云又看向黄老爷，这种猪狗一样的人物，她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不过听说还想杀林无度，那就必须好好料理一下了。 她问道：＂林大人，这个肥猪留着也没用，不如杀了吧。＂ 被绑着的黄老爷闻言大骇，挣扎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 ＂饶命啊！我肥猪愿效犬马之劳！不，猪马之饶！都是我那个杂种儿子胡作非为，竟然敢惹到林大人家！他死得活该！我都想把他千刀万段！＂ 之前丧子之痛，各种老泪纵横。但眼前黄老爷面对生死大关，还是毫不犹豫地知错了。 如不是双手被绑，他都要开始扇自己巴掌了。 林无度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且留他一命。＂ 这倒不是林无度没事找事，而是刚刚的战斗中，黄家全数大半的武者，都已经被天威军当场乱刀砍死了。 之后知府要重修林府，也少不了从黄家里扒钱出来。这一战，可以说把黄家打成了垂死。 而黄家之前得罪的各大世家，显然就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了。 到时候自然是有仇报仇，而扬州知府都顾不了他，黄老爷能不能留个全尸都不知道！ 戚孟诸老早就说不出话来了，就算他世袭天威军指挥使的家世，都没见过那么大的场面。 曹家那是什么水准？ 要是自己能早认识林无度，何必再去打点那些庸才？天威军重建不知道能省多少功夫。 但林无度更加可怕，他竟然能让曹家奉他为宾客。 戚孟诸不由得神游天外，难道自己大哥还有什么隐藏的身份吗？ 曹绮云看一切妥当，又对知府娇生斥道：＂好了，既然无事，还不快走！下次除非是来重修林府，不然别进来！＂ 扬州知府后颈一颤：＂下官这就离开！一定尽快为林大人把府邸修好！＂ 林无度随后一脚，把黄老爷踢得滚了过去。知府的手下连忙低头，把他拖了回去。 扬州知府脸色一白，之前他一直以为林无度只是被大人物利用的棋子。但现在再看，甚至是相反的。 否则曹绮云不管再怎么帮林无度，都不敢把她爷爷曹家安国公的名号搬出来。 安国公在名义上只比皇帝低一点，如果随便搬出他的名号，就算是曹绮云也会坐罪大不敬！ 这一次是曹家专门来一趟，帮林无度解决问题！ 自己还以为背后有什么大阴谋，但实际上以林无度背后的靠山，根本不屑于针对他。 哪怕扬州知府，在他眼里又算什么？更别说黄二这种人，随便杀了就杀了。 ＂走！快走！＂ 扬州知府如坐针毡，他只想着赶快离开，千万别留在这里得罪林无度这个煞星了！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扬州府官僚和兵马，现在连为首的知府都夹着尾巴走人，一时间都沮丧到了极点。 林无度谢道：＂曹小姐，真是帮了在下的大忙。＂ 曹绮云嫣然一笑：＂无妨，一点随手小事而已。＂ 她身旁的黑衣宗师也请道：＂林大人的家人，已经被我们接来了。＂ 说话间，曹家的人就从外面迎进来了白姨娘和林小蓉。 她们二人，正好跟失魂落魄的扬州知府擦肩而过，惊讶之情一时都无可附加。 没想到镇着扬州一地的土皇帝，也会被那么狼狈的时候！ 她们之前还担惊受怕，但事实证明根本没有必要。 戚孟诸看到两人进来，心里也很惊讶。白姨娘和林小蓉，之前可是待在自己的天威军军营里啊。 军营严禁外人，任何无关人等都不能靠近，甚至可能受到诛杀。 但曹家的手段高深莫测，他现在也不惊讶了。 ＂哥！＂ 看到林无度没事，林小蓉激动地扑了上去。 ＂放心，不是说了我不会有事吗？＂ 林无度细声安慰。 虽然整件事他胸有成竹，但终归要仰赖曹家之功，还有戚孟诸的帮助。 戚孟诸拱手说：＂我天威军还要继续操练，一刻都不能浪费，各位回头见了。＂ 对他来说，东南总督定下的练兵期限还在。这一次除了帮林无度忙，也是一个宝贵的实战练兵机会。 曹绮云说：＂戚指挥也是少年英才，刚刚我们都看见天威军号令禁止行动有素，根本不像才练了几个月的军队。 回头我一定要跟爷爷进言，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你的。＂ 戚孟诸大喜：＂诚惶诚恐！能得国公爷看重，戚某也是三生有幸。＂ ＂说重了，以戚指挥能力，重振天威军指日可待。＂ 看起来曹绮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天威军的过去也是知悉得一清二楚。 林无度也影响很深刻，这一战天威军表现出来的素质，远超过他们的训练时间。戚孟诸果然训练有法，难怪神策军要把他们当做大敌，费劲周折要阻止他们重建。 不过将来如能有曹家相助，那神策军就算还想暗算，也会难上许多倍。 众人又几句寒暄之后，戚孟诸才领起军队，按着金鼓号令沿街而行。一时间许多人都探出头来观看，这一下谁也知道天威军又回来了！ 第七十一章 一点礼物 戚孟诸走后，曹绮云意味深长地笑道：＂林大人算是赶走了一些恼人的苍蝇。你新回扬州，我正好有一些礼物送你。 请跟我来，车马都已经备好了。＂ 林小蓉疑惑地看向哥哥，而林无度也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个礼物是什么。 在林府的门外，有许多曹家的人已经在牵马备车守候。他们全部面罩黑纱，看来不光曹家人低调，连他们的仆人都不能抛头露面。 ＂来，妹妹，我们上车。＂ 曹绮云亲切地把林小蓉跟白姨娘带上了马车，她说的这个礼物似乎在外面。 林无度也骑上了一匹马，跟在了她们后面。 只见马车大路直行，来到了扬兴绸的外面。林小蓉往外探了探头，难道说曹家的礼物就是新衣服？ 曹绮云平时并不会来这种店，但凡有打扮上的需要，都是裁缝、首饰匠亲自上门服务。 扬兴绸的伙计揣着手一看，曹家的马车不施装饰，看起来还有点不起眼。 曹家的人在外界力求低调，尤其平头老百姓不会知道他们的大背景，更不清楚一个六品扬州织造有何可怕。 扬兴绸伙计眼睛一斜：＂哪来的乡巴佬？刚进城吧？＂ 扬州各大世家的名媛，哪一个不是出手阔绰，非常讲究场面？就连平时代步的马车，也都是施金带银，赶车的车夫穿着都比普通人家的长男讲究。 反观曹家的马车，外表平平无奇。估计都是外地人才到扬州，根本没见过世面。 曹绮云带着林小蓉和白姨娘下车，更是让伙计们翻了白眼。 虽然曹绮云一看就气势不凡，但在伙计眼里还是硬找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肯定是哪一家新取的小妾吧，看样子是跟脚都没站稳，像样的车马都没有，就迫不及待想给家里人买东西了。＂ 按太炎律，妾等同于奴婢，身份远低于良人。 普通良家子弟自认身份高，但豪门贵妾的生活比他们好多了。扬兴绸的伙计许多都是良家子，但每天却眼馋着许多世家的妻妾在自己店里挥霍，不眼红是不可能的。 他们虽然自己没多少钱，但一想到那些妾比自己身份还低，立刻生出了一股优越感。 ＂区区贱妾，也敢在我们面前摆谱！待会一定要好好刁难她们，让她们认清自己的身份！＂ 扬兴绸的人冷面以待，这一次曹绮云不在这里把脸丢光，他们绝对把名字倒过来写。 曹绮云扶着白姨娘，牵着林小蓉的手，到扬兴绸之后将手一伸。 ＂我把扬兴绸买了下来，以后这家店就是你们的了！＂ 伙计们当场面红耳赤，纷纷冲上前来。 ＂疯婆娘！胡说八道什么！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在他们眼里，扬兴绸那是多大的牌面？ 连自己进了这家店，身份都比普通人高上了许多。平时碰到做苦力、小生意这些不体面的人，都不喜欢跟他们搭话。 曹绮云此言一出，自然让他们感到颜面大失。 ＂是谁说的！？＂ 连扬兴绸的掌柜都丢下算盘，跑出来看看是谁那么没见识。 伙计们纷纷坏笑，他们店的掌柜可不是一般人。能在扬兴绸做到掌柜，那见识一定非同凡人，对城内各家贵妇名媛的喜好都如数家珍。 他瞟了瞟曹绮云，怪里怪气说：＂这是哪家的娘子啊，口气真大！＂ 曹家的人毕竟低调，平时有生活上的需要，找的也都是江南深居简出的名家。 一个扬兴绸的掌柜，还真的不会知道他们的身份。 曹绮云不羞不恼，随口就说：＂你没有必要知道。＂ 掌柜轻蔑地说：＂这城里，还真没有我不知道的人，我劝你谨言慎行。尤其在我们扬兴绸啊，那真不是随便夸大自己的地方。＂ 曹绮云忍俊不禁。 林无度也在一旁摇头。 林小蓉抓着娘亲，在两人中间无所适从。 井底之蛙，怎见天日？ 曹绮云今天可不是来买东西，她只是来宣布，这家店以后就是她曹家的！ 她戏谑地说：＂那看来是消息还没到，不过你最好知道一下，以后别认错主子了。＂ ＂荒唐！荒唐！＂ 掌柜脸上青红不止，看样子是恼怒了。 ＂我们店的东家，那是你根本没办法想象的人物！就是那世家如王家，谈到我们东家都要挑着好话讲！ 我看你还是拿面镜子照照！你也配说这种胡话？＂ 扬兴绸的东家，也是一个从不抛头露面的大人物。真正知道隐情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逍遥隐富，从不轻易抛头露面。 包括之前黄家崛起，也打过他的主意。 但很快就被扬州知府喝止。 据说这个东家，在天京城官场中都有不少不清不明的关系。所以像扬州知府这种大吏，都不敢打他的主意。 扬兴绸掌柜放完话，顿时心情都爽快了不少。 在他看来，曹绮云不过一介小妾。最多也就是哪家新买的瘦马，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说什么把扬兴绸买下来了？ 别说买扬兴绸要多少钱，首先他们东家就不可能卖。 这个东家虽然低调，但背后黑白两道的势力那可是一点都不弱。多少人惦记过他家的产业，但最后都无功而返。 既然不卖，到何处去买？ 在这扬州，就根本没有人，能从他东家手里买下扬兴绸！ 曹绮云说：＂不过就是个裁缝布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论技艺，江南多少名工巨匠，你扬兴绸望尘莫及。论收入，不过卖几块布，能比得过盐铁矿产吗？＂ 曹家仗着自己特殊的身份，在江南有着不少专营的官家生意。随便拿一项出来，都有倾国之财。 如果是海外小国，恐怕都没有曹家一家的势力强大。 掌柜当即反驳：＂给你三分颜色，还开起染坊来了？胡扯什么盐铁，能有我们东家的生意赚钱？＂ 伙计们也士气大振。 一个伙计抬手就骂：＂贱婢！你算什么。。。。。。＂ 啪！ 都不需曹绮云身边的黑衣宗师出手，一个曹家仆人上前一个巴掌，就打得伙计脖子咔嚓一响，反扭着飞了出去！ 第七十二章 神秘东家 被打飞的伙计扭头摔倒，脖子清脆地折断，当场就被打死了。 掌柜眼睛睁如铜铃：＂杀人！杀人啦！！！＂ 曹绮云眨了眨眼睛：＂打死他算便宜了。＂ 即便是林无度也知道，在这个世界骂别人婢女，是和问候对方父母祖先一样的。 那个伙计估计还想骂得更赃一点，但好在死得快，不然对他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这场面实在有些震撼。 林小蓉吓得小脸煞白，抓着曹绮云说：＂姐姐，我不要礼物了，我们快走吧！＂ ＂且慢！＂ 一个轿子匆忙赶到，轿夫气喘如牛，看样子是一路狂奔过来。 轿帘掀起，里面走出一个财主打扮的人。 掌柜如见救星：＂东家，你来了！＂ 原来这个财主，就是扬兴绸背后的神秘东家。 扬兴绸的掌柜和伙计们，一下就来了希望。 他们暗自心想：＂这个小婢，根本不知道她招惹到了什么样的人物。东家岂会饶她？就算她的主人家再厉害，也根本保不住她！＂ 扬兴绸的东家，平时极少露面，只有掌柜知道他的身份。但掌柜操持生意极严，就算有一点失误，也会大发雷霆。 今天好巧不巧，东家亲自现身。掌柜望眼欲穿，就等着看他教训曹绮云。 东家脸色阴郁，过来张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掌柜脸上。 虽然不是武者，但这一巴掌打得还是清脆。掌柜捂着自己脸上滚烫的红印，难以置信看着东家。 ＂曹家大小姐，也是你能搭话的人！？＂ 东家暴怒，连嗓音都破了。 难道这个女人真是大人物？ 掌柜满脸恐慌！ 没等他开始辩解，东家又是一个狠狠的巴掌！ 这一下，打得东家自己的手都肿了。 ＂曹小姐，这些蠢人让你见笑了。＂ 东家打完掌柜，立刻过来给曹绮云赔笑。 伙计们都不敢动弹，为什么东家要给这个女人赔礼道歉？ 而且刚刚可是死了人啊！就算东家不管，也一定惊动官府，毕竟打死良民不是小事。 黑衣宗师冷冷说：＂小姐乃是安国公的孙女。对她出言不逊者，按太炎律要杖五十，拔舌流八百里。 更何况她还有皇帝赐下的郡主封号，辱骂郡主要腰斩曝市。我下令把案犯打死，这处置你觉得合适吗？＂ 所谓曝市，就是事先不通知民众，把犯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突然杀死。然后尸体要曝晒数天不准收尸，以起到警示的作用。 太炎律以严刑着称，但是议罪也严格。不过曹绮云不仅是安国公之女，还是皇帝封的郡主。 敢在众目睽睽下骂她＂贱婢＂这种不堪入目的词语，曝市的罪行一定是跑不了的。 东家连忙说：＂这不合适！都是小人管教无方，才让他有机会冲撞大小姐。我有罪！我应该自清门户！＂ 黑衣宗师点头：＂不错，看来你还是识一点相的人。＂ 听到曹家肯定，东家松了一口气。 被打了耳光的掌柜，还有各路伙计都吓破了胆。 就连传说中神秘莫测，神龙不见首尾的扬兴绸东家。在曹绮云面前都苟且诌媚，害怕得跟一条狗一样。 曹绮云缓缓说：＂我不是把你的扬兴绸买下来了吗？为什么管事的人还不知道？你是故意给我使绊子？＂ ＂不敢！不敢！国公家想买我的扬兴绸，就算是半夜，我都立刻两手奉上！＂ 东家吓得连连摆手。 曹绮云露出一丝坏笑，其实她就是故意的。 因为知道之前林无度到这里买布，结果被那些狗仗人势的店员摆了脸色。所以她才故意突然买下扬兴绸，又闪电般地出现在这里，就是要给店员找麻烦。 其实到刚刚为止，整个扬兴绸的交接才完成。 东家诚惶诚恐完成交易，结果马上就被通风，说曹绮云往扬兴绸的一家店去了。 他大惊失色，根本不知道这姑奶奶要干什么，赶快带着人赶了过来。 想到这里，东家还是惊魂未定。 他回头骂道：＂都给我听好了！以后曹家就是扬兴绸的主人！谁敢按照搞小动作，就算扬兴绸不是我的，我都会回来把他掐死！＂ 伙计和掌柜的心情都复杂无比，像是给主人做了一辈子狗，却忽然被扔去了别人家。 但狗毕竟是狗，除非不想要饭吃了。不然第二天太阳升起，还是得老老实实起来对着路人嚎叫。 扬兴绸的月钱还算不错，掌柜这种管事的人更是不想离开自己的位置。他们没想多久，就垂头丧气地来到曹绮云面前排队。 曹绮云说：＂我曹家买下扬兴绸，只是为了赠予朋友。你们都认好了，这位白娘子还有林小娘子，以后就是你们的主人了。＂ 林小蓉和白姨娘都阵脚大乱！ 买下整个扬兴绸给她们？这种故事怕是做梦都不敢想。 林小蓉脸红说：＂姐姐，我哪里能管那么大的店啊！＂ 扬兴绸不是一家店，而是好几家分店。生意从到各地收布，到在店里卖布、做裁缝。这些门道、经验，都需要至少十年才能了解。 白姨娘虽然持家有道，但也不可能懂这些。就算经验老道的掌柜，也不敢说自己吃透了这一行。 而林小蓉就更不用说了，她一个待字闺中的花季少女，哪来的能力去管这个店？ 曹绮云拉着她的手安慰说：＂不怕！这些伙计奸诈势利，我还不放心你们做主呢。到时候我们家也会派人进来，监视着手下人一起管理。 不光是这样，以后你们家也会有我们的武者护卫。有谁再敢冒出来，先问问我们曹家同不同意！＂ 以后要再冒出来什么黄二，不需要林无度动手，曹家的武者就会把他们轰杀殆尽。 那么周到的安排，林无度都很不好意思。 ＂绮云小姐，你们这样慷慨。我受之有愧，又却之不恭，不知道如何是好。＂ 曹绮云嗤嗤笑了出来：＂你是不知道，光是因为你的事，英国公就前后寄了三封信给我爷爷！＂ 林无度颇为惊讶，没想到为了自己，英国公那么费心费力。 第七十三章 狮子 林无度在离开天京前，就通过沈玉告知了英国公。 他也是英国公的恩人，也被英国公保护着，告知一声还是很重要的。 谁知道英国公担心林无度南下遭遇不利，当场就写了一封信，快马加急用驿站寄给了老相识安国公。 驿站的驿卒骑马日夜兼程，百里换马前进。林无度还没出发，信就已经到了曹家。 没等老眼昏花的安国公听人把信念完，英国公的第二封信又寄了过来。 他怕曹家还不知道轻重，不把林无度当一回事，于是又寄了一封信。 信里言语更加激动，又把上一封信的内容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刚放下笔，信才寄出去。英国公又觉得还是不够，马上提笔又重写了一封。 于是前前后后，光盖着国公印章的亲笔信就写了三封。曹家老国公不胜其扰，但是同样也好奇了起来。 林无度固然是英国公家的恩人没错，但如果是普通恩人，拿钱回报就好了。 难道林无度真有什么奇能，才让英国公这样心心念念？于是从他进入扬州周边开始，曹家的眼线就在暗中观察他。 林无度听了曹绮云的话，也立刻就明白了这一点。 现在曹家出大手笔，直接买下扬兴绸给林家，不知道这是不是满意的迹象。 林小蓉和白姨娘都受宠若惊。 谁料到天上突然掉下一个救星，曹家不但赶鸡撵狗一样驱逐了扬州知府，还送了她们一整座产业。 想到这里，林小蓉用欣慰的目光看向了林无度。 哥哥果然不骗人！这还没有到三年，就已经让家里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其实她都无法想象，曹家和英国公那是多大的世家！ 这些家族的祖先，那都是跟太炎太祖一起战斗过的，各种传说和评书里的人物。随便哪一家，在地位上都仅次于皇家。 甚至在某些地方，皇家都要给他们面子。 曹绮云笑道：＂林大人，这样你也放心多了吧？来吧，我爷爷还要见你呢。＂ 林无度心脏砰砰直跳。 曹绮云的爷爷想必就是曹家安国公，他的势力绝不在英国公之下。况且曹家在江南一带，几乎是无敌之势。 如果自己能获得他们的帮助，那么就算自己人在天京，家人的安危也有所保证。 林小蓉一听哥哥要去曹家，慌忙拉住了他的袖子。 虽然她不太清楚曹家的情况，但也听出来曹家不是好惹的。 林无度要到他们府上，自然让林小蓉心中生忧。 林无度安慰说：＂别担心，他们不是一直在帮我吗？我就过去见个面，没事的。＂ 林小蓉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放哥哥走了。 林无度又上了马，跟着曹绮云的马车，往曹府的方向去了。 曹府，乃曹家之根基。 曹家的祖先原本是扬州附近水泊里的水匪，靠着打劫附近的不义之财为生。 当时太炎太祖还是少年潜龙之际，曹家先祖意外与他相识，相互结拜为兄弟。后来先祖从龙有功，便开创了曹家这一世家。 但即便身居高位，他还是心念家乡水土，执意要放弃麾下兵马，回扬州老家。太炎太祖挽留不得，便特意给他创了扬州织造这个官职。 一回扬州，曹家先祖便挑选了一处风水极佳之地，造了现在的曹府。 林无度跟随曹绮云到曹府外，看见一面红漆琉璃环大门。在门外两只十米多高的铁狮子，一左一右望着中间的行人。 他的道术也到了出游境，此时聚精会神左右看去，都能看见两只铁狮子发出金铁之光。 甚至狮子的眼睛都不断眨动，口中隐隐有金光同呼吸声传出。 这两只狮子一定不是凡物，而是带有法力的镇宅之物。若有强敌侵入时，便会出来应战。 林无度若不是没有恶意，恐怕连这个大门都进不去，当场就会被狮子碾杀。 他擦了擦汗，赶快下马以示敬意。 狮子的眼睛也直勾勾盯着他，但明显眼神缓和了许多。 林无度松了一口气，看到曹绮云也下了马车，便随口问她：＂这两个狮子非比寻常。＂ 曹绮云微笑：＂这时我们曹府建起来时，祖先不知道从哪里拉来的狮子。几百年风风雨雨不曾一动，比我们辈分都大多了。 说来也神奇，所有人通过大门都要徒步通过。谁要是骑马通过，一定会摔一跤！＂ 看着曹绮云不知所以然的表情，林无度发觉曹家应该不知道，这两个铁狮子是特殊的镇宅法器。 也许时间过了几百年，曹家无人修炼道法，已经不知道这件事了。 太炎皇朝创立之初，也有许多精通道法的奇人异士相助。但曹家、英国公，还有皇室都是专修武技，并不修炼道术。 这个不成文的规矩，据说是太炎太祖定下的。早期的皇帝若问道法之事，都会被臣下劝谏说并非正道。 而当今的皇帝痴心道术长生，专修西苑炼丹，也被不少言官劝谏。但自从重用严家以后，严党把持朝政陷害忠良。 从此再无人敢直言朝中利弊，皇帝也能公然常去西苑论道。 太炎太祖皇帝定下不修道术的潜规则，其原因也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因为白阁山不愿给出道术真传，索性为了保持皇室和白阁山之间微秒的平衡，太祖皇帝就定下不练道术的潜规则。 其中也有让白阁山安心的因素，表明尊重白阁山数千年传承。 当今皇帝有意疏远白阁山天师，转而常招严世圭论道。也亦有谣言说，是因为白阁山至今不愿传授最高深的道术。 但也有说法，认为皇室的武技极强，根本不需要把道术之流放在眼里。 林无度兼修道术、武技，只觉得这两个铁狮子非比寻常，恐怕有极上乘的道术。 况且这两个铁狮子，数百年没有一丝行动，已经与附近风水合为一体。除非它们主动行动起来，否则就算是宗师武者，没有道术修为也发现不了它们的特殊性。 曹绮云说：＂我们是数百年的世家，类似的老东西还是有不少的。＂ 林无度这才感觉到，曹家的底蕴非比寻常。 且不论带着道术的物品，他们也传承有数百年的武技，一点不弱于名门大派。 此番见曹家安国公，自己还是谨慎为上。 第七十四章 等着发落 曹府范围横跨数个街区，俨然是扬州的国中之国。 连附近的街道都是私街，不准闲杂无关人等靠近。 就算偶有行人接近，也说不出那么大一片府邸，到底是扬州哪一个世家的。 林无度走进大院，先是见到一片宽阔广场。不时有仆人列队走过，还有一些家人模样的人经过，行急匆匆就跟在街上一样。 有时也有人停下来看林无度一眼，但也不敢多看，都是看一下就马上扭头走开。 主要是曹绮云就站在林无度身边，还摆着一幅＂少管闲事＂的脸色。就算许多人都想打探林无度，也不敢当着这位嫡女的面造次。 曹家治家严格，随意打听不该打听的事，也会受到家法严惩。 走过广场的时候，林无度侧目一看。也看见在不少别院之中，有许多精壮的男仆人正在练武。 其中还有一些女仆路过，看起来也是修行武技有成。这些女武者不少还容貌端丽，梳妆打扮起来模样都不差。 这样的女性武者，方便出入深闺保护女眷。还能进入敌人家中，进行意想不到的刺杀。 对曹家来说，任何外界的势力都不足以信任，他们也没有禁军这种军队可统领。 可他们的武技传承，就如同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大派。所以都是自己培养武者，鲜有从外界招募。 林无度看曹绮云，反倒她不会武技。可能曹家本家还是男子练武的多，她这样的女子便没有修行。 之前一直跟着曹绮云的黑衣宗师，这时忽然想起：＂小姐，之前有一伙可疑的人在林府附近打探，是扬州世家王家的人。我命人将他们捉到府上，还等您来发落。＂ 曹绮云点头：＂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既然是在林大人家附近徘徊，那还是要让林大人也过去看看，再让他决定如何处置。＂ 黑衣宗师说：＂是我考虑欠妥了，请往这里走。＂ 林无度有些疑惑，是谁在自己家附近打探？估计是哪个世家的人吧。 他和曹绮云跟着黑衣宗师，向府上的牢房走去。 路上经过一处锻铁区，烘炼捶打之声连绵成片，还不断有黑烟冉冉升起。 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曹家锻造武器的区域，虽然影壁重重看不清详情。但林无度粗略一听，估计也是相当大的规模。 曹家无需借助外力，就能武装自己的武者。虽然名义上不是军队，但也和军队无异了。 而且曹家兼职扬州织造使，为皇宫制造各种御用品。其中也包括御用武具，皇宫内皇帝和诸皇子的御枪、御剑、御刀、御弓，全部出自眼前这块密不示人的锻器区。 曹绮云发觉林无度在看锻器区，略显自豪地说：＂林大人如果以后想造武器，也能来我们这里问问。＂ 曹家以扬州织造之名，可以招揽江南百匠。其中多少鬼斧神工之辈，怕是根本算不清。就在这锻造区的里面，每天都要出许多神兵利器。 黑衣宗师说：＂林大人的佩刀也是南极神铁打造，出自名匠之手。＂ 没想到他眼力不凡，早就看到了这一点。 可惜林无度这把刀，已经是家里最好的刀了。原本是祠堂上的祭刀，非遇异常不能移动。因为当初林无度无刀上任，才只好拿了这把刀。 但到了现在，他这把祭刀也沾了许多敌人的血。总感觉越来越顺手，不舍得放回去了。 至于祭刀到底什么来历，林家长辈还存活时，也没有人能说清楚。 有人说两百年前，林家有人最高做到锦衣卫北镇抚，便不辞工本打造了这把刀。 也有长辈说，这把刀是受赐的御刀。如果真是如此，那说不定还出自扬州织造曹家之手。 不过林无度早就看过了，这把刀上没有刀铭。 任何工匠制造的东西，上面都会留下特有的铭文，用来标记这是自己的作品。如果铭文是真，而东西质量不行。 那持有者拿来跟制造的工匠对峙，便是对工匠而言极大的屈辱。 所以敢留下铭文，既是质量保证，也总能用来追寻出处。 可这把祭刀，偏偏上面就无任何刀铭。 以至于这把刀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也根本无法追索了。 可能有人抹去了上面的铭文。 也有可能出于锦衣卫的谨慎，这把刀从锻造时就无任何铭文。 ＂多谢夸奖，这把刀还挺合用的。＂ 林无度心里，还真没有那么快换兵器的打算。 他们走过锻器区，来到了有些漆黑的牢房区。 这里屋檐狭窄，虽然有狭长的天井，但反而增加了阴寒之感。 林无度上前一看，发现被关着的就是王清莹，还有和她一起的王家护卫武者。 面对曹家的武者突然来袭，他们都措不及防。本身在武境上也不是对手，很快全部被擒拿在地，灌下了抑制气血的药。 然后被关进曹家牢房之中，等待发落。 要不是黑衣宗师及时想起，恐怕他们不知道还要关上多久。 ＂林、林无度！？＂ 王清莹一看见林无度，表情立刻窘迫了起来。 她之前留下观察林无度的结局，名虽是要给王家家主一个交代。但其实在她心里，真正的原因还是关心林无度。 只是以她的能力和立场，关心也是无可奈何。 王清莹连王家本家都不是，能帮得了什么忙呢？ ＂在你眼里，我一定很可笑吧，哈哈！＂ 王清莹自嘲地笑了几声。 她的心里酸楚无比，到了这种地步，谁都明白林无度其实是大人物。 在他眼里，自己之前的那些行为，真的是幼稚可笑！恐怕林无度一直都清楚，他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林无度看到王清莹，立刻转头对曹绮云说：＂我觉得她没有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希望帮一帮她。＂ 王清莹难以置信：＂你。。。你怎么。。。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她的心情无比复杂。 难道林无度要把自己收入囊中吗？虽说自己姿色上佳，但看着林无度可是跟曹绮云这样的人谈笑风声。 不管姿色还是家世，曹绮云这样的人都远超过自己。就算林无度想收了自己，也不用在她面前直接说吧。 第七十五章 严家不值一提 听到林无度说要帮王清莹，曹绮云的眼神跳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嗯。＂ 曹绮云顿了顿语气。 ＂既然你说要帮她，就先放她走吧。＂ 反正在曹家眼里，王家这种存在无足轻重。要放要杀，都不用想太多。 ＂真的要放我？＂ 但在这种时候，王清莹反而犹豫了起来。 也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好消息来得太快，她已经糊涂了。 曹绮云眨眼：＂你要是不愿意，还能继续住在里面。＂ 王清莹大惊失色：＂不要！请放我出来！＂ 在被抓到曹家之前，她也见到了曹绮云打发杭州知府的场面。 对王家这种普通世家来说，扬州知府就已经已经是惹不起的实权人物了。 就连被知府撑腰的黄家，之前很长时间都是有他们头疼的对手。 但曹家随便出手，就将扬州知府惊成丧家之犬。还不得不允若给林府翻新，真是被打掉了牙还得吞下去。 王清莹看得魂飞魄散，根本想不到扬州还有这样的存在。 这也是当然，曹家自太炎开国就扎根扬州，又十分低调。普通人只知道他们是个六品扬州织造，这样普通的官职，甚至还会让他们生出轻蔑之情。 尤其王家这种世家，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彼此间你征我伐，起起伏伏已是常态。 许多自诩家世绵长的世家，也不过一百多年历史。哪里能想象扬州有曹家这种历史几百年，还那么低调的家族。 但只有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久的人，才会知道曹家还是安国公，是一碰就死的势力。 ＂把她放出来吧。＂ 曹绮云找来牢头，准备把王清莹放出来。 看到她无所适从的表情，曹绮云偷偷哼了一声。 在扬州，过去也有些权势滔天的世家、官僚，在天京城中都有许多人脉，自以为能够动摇曹家。 结果都是还未付诸行动，自己势力就一夜崩解，甚至还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曹家真正的实力，除了和皇室的关系以外，还在扬州本地无孔不入。 现任扬州知府恰恰是因为有些眼界，才知道曹家不可招惹，自己最好老老实实顺服。 王清莹被解开手铐，从牢房里放了出来，一时间又惊又喜。 其他王家武者也被释放，不过依然严加看管。这可是曹家府中，决不允许他们有机会造次。 王清莹满脸飘红，畏畏缩缩跟林无度说：＂没、没有想到你那么大的来历，我这一次真是欠你了。＂ 说是亏欠，其实她也没法回报。如果非要回报的话，那也只能把自己给出去了。 王清莹仔细想想林无度这样的人，就算在他身边得不到名分，能留下也不错了。 林无度当即否定：＂你错了，这不是谁欠谁的问题。只是看你人还可以，我才选择帮你。 不必太过介怀，当做普通朋友就行。＂ 听到这里，王清莹更加羞愧。没想到林无度不求回报，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但一定程度上，这种结果更让她失望。 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吸引力，似乎也是一种挫败感。 林无度看她沮丧，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难道能出牢房还不高兴吗？ 曹绮云反应敏锐，似乎看出王清莹所想，即刻说：＂好了，别在这里说话了，林无度还得去见我爷爷。来人！送他们出去！＂ 话音刚落，就立刻有武者过来护送。用黑布蒙上王清莹等人的眼睛，他们一脸错愕，就被送出了曹府。 曹绮云松一口气：＂好了，闲人已经走了，我们该去办正事了。＂ 曹家家主安国公，即曹绮云的爷爷，平时都在大堂中处理内外事物。 所有要见他的人，都必须在外面厢房里等候。 曹绮云把林无度领进一间厢房，解释说：＂这里有很多厢房，互相之间隔开距离。进来的宾客不能互相打探，否则会遭侍卫诛杀。 就算我也不例外，只有等到爷爷召见，我们才能去见他。＂ 没想到曹家家法如此严苛，连自家子女都不例外。 林无度之前只在夜里暗会过英国公，没有正经拜访过这种世家贵戚的府邸。 曹家老国公相比年轻的英国公更加恩威难测，待会儿自己最好谨言慎行，不要惹出麻烦来。 曹绮云想着还有时间，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林无度。 ＂听说你还进过严府，里面是怎么样的？＂ 听到曹绮云的问题，林无度心中一惊。 没想到自己去过严府这件事，都已经被曹家知道了。 他思索着说：＂严家父子可称枭雄，又掌握着内阁。当朝所有臣子之中，他们的地位是最高的。＂ 曹绮云回答说：＂我看严家父子不过如此！太炎的天下，第一永远是皇家，其次是我们王公世家。然后才到严家，严家虽然势大，但也不过是科举士子出身，没有世袭的官职。＂ 林无度听懂了她的意思。 严家虽然把持朝政，清除异己。但他们不过是得了皇帝一时宠信，如果皇帝哪一天不再喜欢他们，严家自然一落千丈。 只有英国公张家、安国公曹家，还有其它的王侯，才是太炎恒古不变的主人。 皇帝跟他们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根本不敢打他们的主意，否则就是自己动摇国本。 曹绮云又说：＂你知不知道？现在的皇帝年轻时，也是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才成功夺位。当时没有我们王侯支持，他活不过十八岁！＂ 这种秘闻，林无度也是第一次听说。 虽然他知道，当今皇帝上位有很多流言蜚语。因为当朝皇帝不是太子，而是普通皇家宗室。 先帝是他堂兄，离奇死于一场狩猎之中。因为死时无男性子嗣，也没有亲兄弟，就只能由堂兄弟来继承。 当时朝中各派，全都推举出自己支持的皇位继承人。想必也是一场乱斗，最后才由现在的皇帝继位。 至于当时的详情，知情者要么缄口不言，要呢就已经死了。新皇帝自然也不会喜欢有人谈论这件事，谁敢提起一定没有好下场。 第七十六章 王公之威 谈论关于皇位继承的事，一向是太炎皇朝的大忌。 太炎皇朝的官员有两个禁忌，一是勾结魔教，二就是谈论皇位继承的事。 太炎开国以来，向来有开门不以言治罪的的美誉。只要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就可以公开谈论国事。 不用担心因为得罪皇帝和朝臣，因言获罪。 但只要犯下这两个禁忌，不管是谁都会被公开定罪，然后落入大狱。 现在自严家保持朝政以来，又多了两个禁忌。 那就是不准谈论皇帝修道的事，还有上报关于严家违法的事 犯下这两个禁忌，虽然没有罪名可依。但犯忌的人，总会莫名其妙地入狱或死掉。 林无度说：＂前朝的事情，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虽然说这个厢房非常隐蔽，根本不会有外人听到这些话。但林无度也不想过多的谈论这些禁忌，不然有可能给曹家留下把柄。 咚咚咚。 厢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随后又是那个黑衣宗师的声音，似乎在他府内受到信任，能够来去自如。 ＂小姐，林大人，国公爷可以接见你们了。＂ 曹绮云回答：＂知道了！林无度，我们走吧。＂ 曹家的大堂空旷无人，只有一个银发老人独自坐在堂中。 林无度刚跨过门槛，就感觉到他锐利的视线。像是刺眼的太阳光，直接灼烧在自己的身上。 这是因为老人的气血极其强盛，武境已经达到了宗师境。 如果他愿意的话，光是眼神就能轻易杀死林无度，这才是宗师境的实力！ 这样的强盛的实力，已经毫不逊色于道法，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怪太炎太祖，曾经立下过不学道法的规矩！ 但林无度暗中想到，道术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威力大小，而在于它的隐蔽性。 能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进攻，自然会造成远超自身威力的效果。 以宗师境界武者的强度，一身气血在道术高手眼中就如太阳的光辉，甚至能让普通道术不攻自破。 但如果是曹府门口铁狮子那种深不可测的上乘道术，那就算宗师也无法勘破。一但遭到突袭，也会感到措手不及！ ＂爷爷。＂ 曹绮云看到老人，马上屈身行礼。 林无度也单膝跪地，请安说：＂见过安国公！＂ 安国公皱眉说：＂你就是林无度？看起来很普通，张熔那小子连寄三封信，就是为了你？＂ 胆敢直呼英国公张熔名讳的人，也只有另一个公爵了。 英国公在信里提了林无度许多事情，却唯独没提到他的境界只有练骨境。 现在见面一看，安国公一眼就看出林无度的境界，心中难免生出看轻之意。 没等林无度答话，曹绮云就抢先说：＂爷爷，林无度虽然只有练骨境，但他的实力不止如此！＂ 安国公冷笑：＂能跨境界打人？听说你还打败了那个什么仇鹰？不过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人过去也有过，最后还不是被人埋进地里。＂ 原本他看了英国公的信，尚且还有重用林无度的意思。但现在看到林无度只有练骨境，心里非常失望。 林无度现在十八岁，他的同龄人最优秀的早就当上了各派的嫡传弟子，到他这个年纪最少都到了练血境。 还有仇鹰那种天才，在这个年纪已经突破到了破关境，比练血还高两个境界。以他的成就，称呼为惊艳之才也不为过。 而林无度现在只有练骨境，就算能跨境界杀人，照样也让安国公觉得他是落后了。 安国公厉声说：＂这就说明你突破境界的速度慢了，一定是过去偷懒，不肯勤奋练武！＂ 要是林无度现在也有练血境，甚至跟仇鹰一样有练血以上的境界，那早就是年轻人中呼风唤雨的大才。 安国公呵斥之余，心里也有很大一部分可惜。 曹绮云熟悉爷爷脾气，知道原本安国公肯定想重用林无度。但现在看来，林无度肯定要被先雪藏了，直到他武境有所突破为止。 但这一雪藏，一定就错失了许多资源和机会。 林无度请道：＂我有一言辩解，不知道能不能讲？＂ 安国公挥手：＂但说无妨！＂ 林无度说：＂我父亲自幼只让我读书，不让我练武。而且我师缘不佳，才耽误了武境的突破。＂ 安国公喝道：＂借口！你家是世袭锦衣卫百户，你父亲不让你练武继承世职？这怎么可能！＂ 林无度说的虽然是真的，但安国公却难以置信。 在太炎，家中能有一个世袭职位，就是一个铁饭碗。只有过去立下大功的武官，才能有机会得到一个小小的世职。 林无度作为林家继承人，若无武技上面的培养，安国公断然不信。 正在争辩时，外面黑衣宗师匆匆走入，说道：＂国公爷，定南王的郡主往我们老宅去了，说是非要把鬼捉出来。＂ 曹绮云闻言大惊，连忙跪下说：＂是孙女没有留意，让郡主遇到危险了！＂ 安国公神色凝重：＂你无罪！是我让你去找林无度，你才没时间看管郡主。 定南王的郡主不能出事！你跟林无度去一趟，把她给带回府上来！＂ ＂是！＂ 曹绮云答应完，马上就示意林无度跟她走。 林无度不明就以，只能跟着她走出了大堂。 到了外面，曹绮云才解释道：＂定南王的郡主沐筝是我的好友，她听说我们老宅闹鬼，非要去探个究竟。＂ 定南王！ 那是太炎皇朝在南疆的第一大王侯，领兵独镇南蛮数百年。 之前皇帝阅兵，定南王也派出南军进京。他的女儿沐筝跟随大军前来游玩，后来回去时又滞留在了这扬州玩耍。 林无度问：＂老宅又是哪里？＂ 曹绮云眉头稍显忧虑，快速解释了一遍。 现在的曹家大宅，是他们祖先功成名就隐退时在扬州建的。 曹家祖先是扬州人，没有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时，也在扬州有一个陈旧的房子。这就是曹家老宅，平时只做纪念之用，没有人在里面居住。 但就在几个月前，这栋房子闹鬼了！ 第七十七章 无主神魂 曹家老宅，平时也有不少仆人打理。 前些日子，半夜里老宅忽然阴风阵阵，还不断有鬼哭狼嚎声。 仆人们虽然害怕，但也只觉得是最近天气不好，不是什么怪异现象。 之后怪事频发，每到深更夜黑的时候，都有人见到白衣女鬼四处出没。 更为骇人的是，自从女鬼出现以后，老宅的人全部精神日渐萎靡。有些没有武境的仆人，已经形容枯槁，变得跟骷髅一样了。 天上的飞鸟纷纷坠落，还有池子里的鱼也都浮起死去。 在曹家的老宅祖地中发生这种事，自然引起安国公的警惕。他派出宗师武者，直接进入老宅。 阴风鬼影当夜就不再出现，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后接连几日，虽然老宅内还是气氛诡异，不过都没有怪异的事情发生。 安国公也开始觉得这都是无稽之谈，准备把宗师境的武者撤走。 但宗师武者一走，夜晚鬼影又有恃无恐地出现了。 时间一长，整个老宅都变为鬼域。包括之前派去老宅的宗师武者，也说虽然没见到异象，但隐隐中有东西在跟他的内心较量。 于是老宅也只能暂时封锁，不让任何人进入。 定南王的郡主沐筝听说此事之后，说这是有妖法作祟。她仗着自己在南疆学过道术，非要进老宅里看个究竟。 曹绮云担心：＂沐筝脾气泼辣，我怕她高估了自己的本事，在里面遇到危险。＂ 曹家祖宅外表平平无奇，隐藏在一片普通的聚落里。门口路过的百姓三五成群，都绝对想不到这曾是太炎开国大将住过的地方。 林无度从黑风妖王那里拿到的丹药，已经全部服用完了。现在他的道境巩固在出游境，只要聚精会神就能用灵视看到道术踪迹。 他闭目一看，整间老宅上方都有黑气缭绕，这种黑气像是火焰，碰到就会损伤神魂！ 但老宅四周的墙壁、柱子，也都有金光从内部放出，形成了一个方形的笼子。黑气被笼罩在笼子里面，才没有扩散到附近。 这估计又是太炎开国时，曹家那个大将祖先留下的道术禁制。 太炎立国，到现在有三百多年了。 林无度可以推测，三百年前道术还没有现在那么罕见。包括太炎的大将，能设法弄出一两手有道术的东西。 在传说中，太炎太祖正是推翻了前朝妖帝，才得国建立太炎。这个妖帝据说是个铜头铁额的魔君，被各路豪杰联合击败。 但合理推测的话，他应该不是怪物，而是精通道术的高手。 林无度推测，不是老宅闹鬼，而是老宅下面镇着的什么东西被放了出来！ 这间宅子放出的金光是禁制，目的是为了困住里面的东西。 林无度倒吸一口凉气！ 这栋老宅的底细，恐怕连安国公自己都不知道。否则他绝对不会，只派曹绮云跟自己前来。 ＂沐筝！＂ 曹绮云不知老宅凶险，直接迈进了大门。 林无度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刚刚忙着灵视，却没看到曹绮云已经进去了。 曹绮云担心沐筝郡主安危，几步并做一步走，显然来不及停下了。 ＂等等！＂ 林无度也赶忙进去，曹绮云听见他的声音，回头茫然看去。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窜起，直接扑向了曹绮云！ 几乎是同一时间，林无度长刀出鞘，抢一步护在了曹绮云面前。 ＂劈山！＂ 只是一刀！ 黑影被一击劈成两半，哀嚎着化作黑气散去。 但一个黑影消失，更多的黑影马上从四周爬了起来，都凄厉尖叫着扑向二人。 林无度这才看清，这些黑影脸部狰狞如同人类，但却不像是活人。 他稍微灵视一动，才看清黑影的本体！ ＂有形无体！这些是无主神魂！＂ 人身上有神魂也有气血，神魂属于意志，而气血属于身体。 一般来说，神魂气血是连在一起的。一个人身体死亡，神魂也会死亡。 但如果动用道术，就能在人还活着的时候，生生将神魂从体内抽出，变成无主神魂。 无主神魂如同野兽，垂涎还有气血的活人。 之前曹家老宅的仆人遇害，便是被吸走了气血。若是气血旺盛的武者，还能抵挡一二，甚至直接反杀无主神魂。 例如宗师境武者来老宅坐镇时，便直接逼得这些恶魂四处躲藏，不敢出来作祟。 因为宗师武者气血强盛至极，哪怕它们只是靠近，也会像被火烧一样灰飞烟灭。 但不是武者的普通人，面对它们就只有被吸干的命运。 此前老宅之中，至少还有百余名仆人及武者逗留，气血笼罩整座老宅。迫使这些无主神魂只敢偷偷摸摸，暗中吸取人的气血。 但现在老宅封禁，里面已无一人。 刚刚曹绮云一步迈进去，就如同扔了一块带血的肉到饥肠辘辘的狼群之中！ 林无度望眼看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黑影，全都是无主神魂！ ＂快跑！＂ 他一手把曹绮云拦腰抱起，马上跑了起来。 以他的武技，确实可以击杀这些无主神魂，但对方数量实在太多了！ 如果正面冲突，自己不出几息功夫就会被淹没！ 留给林无度惟一的选项，就是找到一个地方固守，能杀多少杀多少！ 老宅中的道路砖石崎岖，林无度勉强奔走，差点没把曹绮云摔在地上。 无主神魂们数不胜数，像潮水一样到处都是。好在它们为了争夺仅有两人的气血，竟然互相撕咬了起来。 借着这个混乱，林无度一脚踢开旁边库房的门，直接冲了进去。 无主神魂有形无体，也不能穿墙而过。这个库房坚固，只要在这里死守，总能有一线生机。 谁料一脚踢开，竟然看见里面点亮了许多灯光，上面还贴着漂浮的符咒。所有灯光汇成一片，也阻止着外面无主神魂进来。 林无度一个不注意，踩碎了地上的一盏灯。顿时灯火俱黯，所有灯火都一起熄灭了。 熄灭的火光后跑出沐筝，气呼呼地叫道：＂谁把我的灯给踩碎了！＂ 第七十八章 四舍五入也算神仙 曹绮云被刚刚的景象吓得脸色苍白，但好歹心智坚定，没有吓晕过去。 看到沐筝突然冲出来，她面露喜色：＂太好了，你没事啊！＂ ＂好什么！＂沐筝气得直跺脚，＂你男人把我的道术屏障给弄破了，接下来没东西挡无主神魂了！＂ 曹绮云疑惑：＂我男人在哪？＂ 沐筝瞪眼说：＂搂着你这个不是吗？＂ 林无度为了带没有武境的曹绮云，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从旁人看来，非常的授受不亲。 现在曹绮云回过神来，立刻满脸通红。 林无度有些尴尬，赶快把她放了下来。两人侧过脸去，不好意思再对视。 曹绮云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己吃亏。她自幼长在国公府中，男人的手都没牵过，更别说让人搂来搂去。 但林无度也是为了救自己，才做出这种出格的行为。 她声音细如蚊吟地说：＂谢。。。谢谢。＂ 沐筝大怒：＂还有空打情骂俏！都快没命了！＂ 一见到库房内的道术屏障失效，外面的无主神魂感觉到活人气血，马上游移着聚了过来。 此刻屏障余波尚在，无主神魂还不敢直接冲进来。但再过一会儿屏障彻底消失，它们马上就会冲进来饱餐活人气血。 林无度问：＂再做一个来得及吗？＂ 沐筝摇头：＂没有材料了，我总共也只有这几盏灯。＂ 南疆好鬼术，就连定南王府也不例外。林无度可以看出，沐筝也会几手道术，可道境却只有最低的定体境。 定体境连灵视都做不到，沐筝尚且都看不到林无度的道术境界。 而无主神魂要是在阴凉处隐形，沐筝的定体境也看不到。 就这样一个水平，还敢进来老宅捉鬼，真是不知道死活！ 无主神魂们已经扒在门窗处，道术屏障的余威几近消失，它们很快就能进来了。 沐筝拔出腰间佩刀：＂道术没用，那就用武技！老娘就不信还会它们给生吃了！＂ 虽然道术不太行，但沐筝的武境却有练血境。太炎皇朝重武轻道，在这方面可见一斑。 林无度却很紧张，同时心中还有疑惑。 为什么堂堂太炎安国公的老宅，下面会镇有那么多无主神魂？ 无主神魂，都是用道术从活人躯壳里生生抽出来的。每抽一寸，被抽离者都会感觉到血肉活活撕裂的痛苦。 这里的无主神魂数不胜数，到底是抽了多少人的魂！？ ＂它们进来了！＂ 正在消失的道术屏障出现裂缝，一个无主神魂拼命拧着上半身，想从那里钻进来。 ＂劈山！＂ 林无度一刀斩下，那个神魂马上一分为二，被斩成了黑烟。 沐筝大惊：＂这种武技！你就是林无度！＂ 大阅兵马的时候，她也跟着南军进京。在皇亲国戚就坐的大观礼台上，也看完了所有比试。 虽然离林无度很远，但还是对他的武技影响深刻。 后来到了扬州，在安国公府里陪着曹绮云，也常常听到谈论林无度的话。 现在一见面，还是让她很震惊。 虽然自己有练血境，但绝对接不住林无度一刀！ 但外面那么多无主神魂，林无度也只能一刀一刀砍，能杀多少还不好说。 道术屏障越来越弱，无主神魂们开始啸聚，围绕着即将破碎的屏障互相拉扯。 三人见状都留下冷汗，要是这些东西都闯进来，一定是凶多吉少。 ＂林无度！＂ 忽然库房之中，传出了一个醉醺醺的声音。 林无度抽空回头一看，竟然是喝醉的云幼珊，变成了黑猫的样子穿墙跑了进来。 ＂你怎么喝醉了？＂ 云幼珊黑猫的样子毛发分叉，走路都变成了顺拐，一张口就是满嘴酒气。 她在外面扬州胡吃海喝的时候，闯进了一间酒窖之中，张口把里面的佳酿喝得一干二净。 ＂呃，林无度！你的分身术更厉害了，现在都分成了五个人了！＂ 云幼珊醉眼迷离，口齿不清嘟嘟囔囔，从一只猫变成了一滩猫。 按她的习惯，累了最好要在熟悉的窝里睡觉。扬州最熟悉的窝，还是林无度的怀里！ 沐筝和曹绮云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为什么猫会说话。 林无度想着废物利用，把她给拎了起来。 ＂你有办法让我们穿墙出去吗？＂ ＂哈哈哈！你还会说笑话。＂ 云幼珊咯咯笑了起来。 ＂不能！＂ 林无度又说：＂那把这个道术屏障补一补，你可以做到吧？＂ 云幼珊嘀咕说：＂没、没问题。＂ 她跳下落在被踩坏的那盏灯前，伸出爪子拍了三下，口中念念有词。 破灯竟然浮到空中，坏掉的部分自行修补的了起来。 道术屏障再次出现！ 而且这一次，比上次的威力大多了。 库房内金光一闪，刚刚挤在屏障上的无主神魂如被火焚，惨叫着变成飞灰散去。 沐筝看得一脸佩服，就差给猫跪下了。 她惊喜道：＂好厉害！真是猫仙啊！＂ 南疆信奉万物有灵，定南王和其他太炎定居者也受到很深影响。所以跟懵逼的曹绮云不同，沐筝见怪不怪，甚至还很高兴。 ＂不怕，有我在！＂ 云幼珊被她一捧，还得意了起来，两足着地两手叉腰不可一世。 曹绮云不解地问：＂林无度，这只。。。这位猫是谁？＂ ＂一个朋友。＂ ＂。。。。。。＂ 云幼珊有驱物境道法，岂是沐筝那点雕虫小技可比。现在的道术屏障，无主神魂连接触都不能，接近五米之内就会被焚烧。 眼看情形缓和了下来，林无度也松了一口气，把刀收了回去。 云幼珊刚得意完，也终究敌不过醉意，趴倒在地上呼呼睡着了。 沐筝两手合十，竟然对着她拜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停下来休息。 休息没多久，又偷偷看了林无度，用手拱了拱曹绮云：＂这就是林无度，你家的新姑爷？＂ 曹绮云脸上滚烫：＂你胡说什么，那都是我爷爷一时气话。＂ 原来月前的时候，英国公三封信连写到曹家，烦得安国公当场桌子一拍：＂这林无度要是真有张熔吹得那么厉害，老子就把孙女嫁给他！＂ 沐筝渍渍说：＂王公之言，也是一言九鼎。说出口的话，难道还能收回来吗？＂ 第七十九章 一只虎 太炎皇朝，等级尊卑有序。 皇帝之语，是金言玉语、言出法随。所谓君无戏言，不能随便答应赏罚。 甚至皇帝平时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随行的史官记下，将来写进《实录》之中。皇帝崩后上谥号时，更是要用这些记载来评定。 就算太炎现在的皇帝，是个沉迷修仙的道君皇帝，已经违反了许多过去的规定。 但他同样不敢违反这个祖制，不敢干涉随行史官。 王公伯侯等世代贵戚，虽然没有皇帝那么高的地位，但也不能轻易许诺。 古代的君主，都把承诺看得非常重要。现在的君主没有这种魄力，可同样也不能轻易违背诺言。 如果王公伯侯说了一件事，而事后不兑现。虽然不会有任何惩罚。但也有损威严，更会寒部下之心。 安国公说了要嫁孙女给林无度，就算是玩笑话或者气话，事后也一定要兑现。 但怎么兑现就不一定了。 他要是火速收养一个义孙女，把她嫁给林无度，也算履行诺言。或者干脆做个金人给他，算是物质上的补偿。 不过在曹绮云当初听到林无度，就觉得他是一个有豪气的武者。 见到他，觉得他长得也还行。 平时曹绮云在闺中也喜欢读一些公子佳人的闲书，加上爷爷又说过嫁孙女的话，自然会对林无度有些胡思乱想。 被沐筝这样一说，就像是被撞破了心事，马上就结结巴巴乱了阵脚。 ＂沐筝，你胡说什么，我不跟你说话了。＂ ＂哟，还害羞起来了，我看你刚刚被搂得很高兴嘛。＂ 两女在一旁吵架，林无度可不敢插嘴。 虽然有听到什么＂姑爷＂一类的话，但他觉得也是她两个闺蜜之间互相打趣的话，自己肯定不会当真的。 外面的那些无主神魂，眼巴巴看着这些有气血的活人。 但被云幼珊升级过的法术屏障，那可是非常危险。期间还有不开眼的游魂想要突破，结果撞到屏障上，马上就成了灰烬。 云幼珊本猫，则趴在地上不醒人事，柔软的小肚子随着呼吸声一起一伏。 林无度的想法很简单，在屏障里等到云幼珊醒来，然后让她穿墙出去搬救兵。 闲来无事，他就打量了一下沐筝。 定南王的这个女儿性格泼辣，浑身都晒成了小麦色。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南疆风范，袖子裙子都短得可以。 林无度看了两眼，也不敢多看，就在原地静静休息了起来。 阴风呼啸！ 忽然间外面情况大变，一阵阵诡异的气流向库房中袭来。 风声中带着数不清的鬼哭声！ 刚刚还守在外面的无数游魂，现在都害怕得四处散去。 ＂糟了！＂ 林无度发觉不对劲，赶快爬了起来。 曹绮云问：＂发生什么事了？＂ ＂恐怕这些无主神魂，还不是老宅里最可怕的东西！＂ 林无度赶快抓起云幼珊的猫脖子抖了两下。 ＂醒醒！出事了！＂ 云幼珊酔得厉害，被抖醒了还是醉眼朦胧，摇摇晃晃满脑子糊涂。 阴风过头，一阵有形的黑雾飘了过来。 在黑雾之中，隐约能看见一个房子大的蛇头，两只灯笼大小的眼睛放着红光。 林无度倒吸一口凉气。 谁也能看出这个蛇头不是普通的无主神魂！ 黑雾巨蛇显然也看出了，眼前的道术屏障对它有害。 它瞳孔中红光一闪，用一股异质的力量开始侵蚀屏障。 这道术做的屏障本来也不高明，就算被云幼珊驱物境的本领强化过，在巨蛇的威胁下也支撑不了多久。 这一次屏障以肉眼可见的幅度破裂！ 就连刚刚被林无度踩碎一盏灯时，屏障都没有碎得那么快！ 看到眼前此景，曹绮云脸色再度苍白，吓得后退了一步。沐筝也满脸忧虑，她根本没有想到宅子里还有这种东西！ 反正屏障也保不住，林无度再次拔刀。 ＂要来就来吧，看我一刀斩你！＂ 他面无惧色，毅然而然站在了曹绮云身前。 曹绮云有些感动，老老实实躲在了他的身后。 看到林无度的气势，大蛇似乎有了一丝迟疑。但片刻之后，竟然恼怒了起来，蛇信子不断发出刺耳的嘶嘶声。 ＂谁敢动我少主？＂ 老宅忽然地动山摇！ 库房前的地板炸出一个大洞！ 从里面飞出一个书生打扮的虬髯大汉，手里拿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大刀，对着蛇头就是一刀！ 这一刀斩下虽然没有林无度的刀法震撼，但威力却大多了。 只是一刀，蛇头就被生生劈开，化作黑雾散了开来。 虬髯书生落地后把刀一放，直接跪在地上。 ＂少主没事吧！＂ 曹绮云看了一眼沐筝：＂这是你家的部下吗？＂ 沐筝懵逼：＂我还以为是你家的人？＂ 林无度说：＂都错了，他拜的是这只猫。＂ 虬髯书生口中的少主，原来是云幼珊。 云幼珊晃了晃猫脑袋，忽然间化为人形，变成了少女的样子。 沐筝惊呼：＂妖化人形，这起码要驱物境的道术！＂ 她的定体境没有灵视，只能这样判断境界。 林无度回答：＂郡主见怪了，我也有出游境的道境。＂ 沐筝有些尴尬，只好闭上了嘴。 虬髯书生大喜：＂少主终于能化为人形了，寅某真是高兴！＂ 云幼珊疑惑：＂你谁啊！＂ ＂我是老寅啊！＂ 虬髯书生宽面虎鼻，长得威武无比。但在云幼珊面前，却小心翼翼地弓起了身子，旁大的身躯都屈成了一团。 他伸出钢钎一样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 ＂少主，我是你父亲黑风妖王的徒弟啊。当年你还是小猫的时候，最喜欢抓我的胡子了。＂ 云幼珊震惊：＂你是寅将军！＂ ＂对对对，就是我！＂ 这个书生大汉，自号叫做寅将军，原来是一只虎妖。 他拜黑风妖王为师，修成人形自然不在话下。不光如此，他的道术已经达到了化形境，根本不是沐筝之流可以想象的。 而且他的武境也不甘落后，近年来又有突破，已经到了宗师境。 这也是一个宗师武者！ 第八十章 伪龙逃脱 寅将军重见小主人，立刻就问道：＂师父他老人家还记恨我吗？＂ 云幼珊说：＂他说你如果把刀还给他，他就让你死得痛快点。＂ 寅将军连连摆手：＂师父年纪越大，脾气越不好，我可不敢回去！＂ 数年以前，寅将军跟师父黑风妖王吵架。一怒一下，偷走了妖王的佩刀，叛出山门独自流浪去了。 此后数年，黑风妖王天天骂他是逆徒，据说气得连饭都吃不下。 林无度看到寅将军身边的那把宽厚的大刀，这把刀外形极其夸张，简直像一把大铡刀。立起来有六尺出头，比很多成年男性还高。 他自己所用的祭刀虽然也很长，不过是流线形的刀身。 沐筝和曹绮云都一脸呆滞，该不太能接受猫变成人。 云幼珊一顿好睡，虽然头还有些疼，酒却已经醒了。 她也不拿寅将军当外人，直接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寅将军一拍大腿：＂不敢隐瞒！我在这里修行道术！＂ 沐筝疑惑地问：＂这里到处都是无主神魂，对修炼道术有用吗？＂ 寅将军点头：＂无主神魂有形无体，想吸人的气血。而我们也能反过来，吸收它们的神魂来修炼。＂ 无主神魂本来就是用道术抽离活人身体的，至于抽离出来的目的，就是用作修炼道境的资源。 寅将军说：＂这个老宅地下，存了不少装人神魂的罐子。上面写着封条，都是些罪人的名字。＂ 曹绮云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不懂道术，但刚刚也听出来，那些个鬼怪一样的东西，估计就是被她祖先镇在地下的。 林无度问：＂那你就是吸收这些无主神魂来修炼？＂ 寅将军不屑：＂这些小魂不算什么，地下还有几条蛇妖的神魂，那才是能帮我修炼的。＂ 他抬手一指，众人看见从寅将军从地下冒出来时打破的洞。 顺着洞看下去，里面是个无出口的密室。 黑暗之中，似乎摆着很多瓶瓶罐罐。 寅将军为了让众人看得更清楚，用道术点亮一个光球，照亮了下面情景。 密室中有不少小罐子，是用来装人的神魂的。还有几个大罐子，装的是蛇妖神魂，已经被寅将军重新封起来了。 林无度看小罐子上面字样，写的都是前朝罪人的名字，以及被封入的原因。 ＂这些是妖帝手下的税官！＂ 曹绮云和沐筝一听，也明白了他们是谁。 太炎太祖未兴起时，还是由前朝妖帝统治。 当时因为江南抗税，妖帝放出上千条蛇妖祸乱江南河流。 曹家的祖先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太炎太祖，随后斩蛇妖、杀税吏，踏上了造反之路。 曹绮云说：＂我家族谱中有云，妖帝所收的税不光是钱，税还包括活人。有些地方为了交税，甚至把人放在畜栏里饲养，叫做养两脚羊。 后来我家先祖兵至扬州，把所有税吏的神魂都抽走，永远关在地下。本来以为是个传说，没想到确有其事！＂ 寅将军听了肃然起敬：＂原来姑娘是英雄的后人，失敬！＂ 林无度看着这些罐子，那些生前搜刮民脂民膏的税吏，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下场会痛苦百倍！ 但沿着罐子看去，却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在密室的中央，还有一口水井，上面垂着长长的锁链。 不知道是什么作用。 寅将军说：＂这是一口锁龙井。虽然太炎有千千万万锁龙井，但这口井是真的困过龙的。＂ ＂真的吗？＂沐筝难以置信，＂可是龙那么大，是怎么塞进去的？＂ ＂不是那种龙，这口井困的是龙魂。确切来说，是一个伪龙魂。＂ 沐筝等人都不懂什么是龙魂，连云幼珊都一头雾水。 只有林无度听黑风妖王说过，历史上许多皇帝都有龙魂，当今天子也有龙魂。 拥有龙魂的人，大概跟拥有刀魂的林无度一样，在特殊心境下就能让武技的威力非比寻常。 如果这个井里有一个龙魂，那真是让人忌惮的一件事。不过寅将军也说了，这个龙魂只是伪龙魂。 林无度问：＂什么是伪龙魂？＂ 寅将军解释说：＂伪龙魂，其实并不伪。只是只有一个龙魂能承载天命，其它的龙魂便只能屈称为伪龙魂。 但如果时来运转，伪龙魂的持有者也参与逐鹿天下，那他就很有可能羽蜕成真龙魂，跟另一个龙魂争夺天下！＂ 这个天下，天子只能有一个。 只有当龙魂承载天命，成为天子时才是真龙魂。其他人就算有龙魂，也只能称为伪龙。 ＂伪龙魂的威力，远不如真龙魂。只有伪龙崛起，才能慢慢成长为真龙。＂ 林无度听到龙字，心里不由得生出警惕。 黑风妖王曾经说过，他的刀魂乃是斩龙之命。不知道是不是不止真龙，连伪龙都会被斩？ 寅将军掐指一算：＂这个伪龙魂，月前就逃离这个锁龙井，逃向了北方苦寒荒漠，连带着其它神魂也跑了出来。 我也是感觉到迹象才过来，可惜伪龙跑了，没能被我捉来炼化。＂ ＂这个伪龙魂，它能逃去什么地方？＂ 林无度听到这么个东西逃在外面，心里自然是有所担忧。 ＂伪魂无主，一定会逃到人的身上。＂ 寅将军连连摇头。 ＂当今太炎的皇帝沉迷修道，这不是天命认为的人君该做的事。恐怕将来伪龙将在北方崛起，给太炎又添一劫。＂ 他这样谈论皇帝，自然是不敬之语。 但现在曹绮云、沐筝眼中，寅将军也俨然是世外高人。世外高人推演福祸，自然谈不上不敬。 反倒是寅将军的话，让她们感到深深的不安。 两女也是太炎的贵胄，听到太炎即将遇到劫难，也是十分忧心。 林无度沉吟：＂我虽然是锦衣卫，但如果太炎大敌兴起，我也不能视若无睹。不过今天的事，大家做好都不要说出去。 妄言朝廷福祸，一定是死罪！＂ 沐筝和曹绮云都脸色一白，她们也知道这一点。如果把今天的事传出去，恐怕一定会被说妖言惑众。 到时候就算以她们的身份，也难逃一死！ 第八十一章 学道 林无度又问：＂既然此井能够锁龙，那上面垂着的锁链，一定非比寻常。＂ 众人听了都好奇，云幼珊小跑过去，抓起锁链抖了两下。 但她很快失望地说：＂林无度瞎说！这铁链都生锈了！＂ 看了才知道，这锁链就是普通铁链。而且在地下久受潮气，早就生锈了。 如此平平无奇之物，算哪门子神兵利器？ 上乘的材料如陨铁、北极神铁一类，都是久不腐朽、削铁如泥，怎会跟这铁链一样没用。 ＂少主这就错了！＂ 寅将军摇头。 ＂这锁链，只是外面包着铁，里面不一样！＂ 他抬手一敲，一部分铁链上的锈迹应声粉碎！ 破碎的部分下，露出了冒着红光的真正锁链。 寅将军凝重地说：＂这是烛钢，不是一般能找到的材料。就算是我从师父那里偷来的陨铁刀，也比不过这些红色烛钢！＂ 云幼珊怀疑地说：＂既然如此，你干嘛不把这些烛钢拿走？＂ 寅将军回答：＂少主有所不知，这种烛钢一般的炉子没法熔炼。而且师父说过，只有斩龙之命，才用得上这种材料！＂ 林无度心惊胆战，他刚刚看到烛光的红光时，心中的刀魂又再次震动。 他现在可以确信，天命这个东西真的存在，自己真的有斩龙之命！ 现在疑惑基本解清，曹绮云反倒为难了起来。 这个老宅是曹家祖地，可现在冒出来那么多无主神魂，肯定是无法住人了。 老宅周围虽然有镇压神魂的道术禁制，但几百年来已经老化，随时都有可能失效。 到时候几百个无主神魂外出游荡，就会有很多人受害。 看到她的忧虑，寅将军自荐说：＂姑娘是英雄之后，我寅某自当相助。另外我也不喜欢这些无主神魂害人，等我把这里的蛇魂炼化，自然会处理掉它们！＂ 曹绮云喜上眉梢：＂多谢！＂ 她可以带着沐筝回去复命，至少这段时间里，曹家也没有往这里派武者的打算。等到寅将军把一切搞定，也省了很多功夫。 林无度问：＂寅先生，我想向你请教道术。＂ 寅将军点头：＂道术乃是秘中之秘，一两句口诀都千金不换。但你是少主的朋友，我和你说一些心得也无妨。＂ 云幼珊跳起来说：＂你可要对他好一点！林无度是我的好朋友！＂ 寅将军为难，但还是说：＂我还想随便讲两句就算了。那既然如此，我就教你一招我最擅长的道术，虎风诀！＂ 云从龙，风从虎。 寅将军作为修成人形的猛虎，对这招叫虎风诀的道术颇有心得。 虎风诀聚风为刃，直接从远处斩切对方的身体，是非常霸道的道术。 就算跟白阁山擅长的雷法相比，都一点也不逊色。 寅将军问：＂你还学过其它道术吗？＂ 没等林无度开口，云幼珊就抢道：＂他只会一个分身！＂ 分身这个道术，也有不少道武双修的人练过，分出的身体也能使用武技。 但大部分人的武技，都没有一击杀敌的能力。 许多人跟敌人武技较量，都是互相打上几十招。然后一方受伤，或者露出疲惫，才被最后杀死。 能打十几下武技就解决战斗，那就是利落干净的战斗了。 能一击杀死同境界的大部分武者，一般都是名门正派的嫡传弟子。 林无度太久没当过普通人，已经体会不到这些点了。 对普通人来说，分身也未必就是致命招数。不过多砍敌人一刀，或许能出其不意占一些便宜。 只有林无度这种一刀斩杀比自己高两个境界武者的怪物，配上分身才会不可一世，屡屡使出奇招。 因为他的武技太强了，只要能打上一下，敌人必然殒命。尤其在面对高境界的对手时，时间一但拖长，对林无度就是压倒性的不利。 甚至被秒杀的人，会反过来变成他自己！ 跨境界的战斗，就是凶险如斯！ 呼吸之间必须将敌人杀死，否则死的人必将是自己。 一刀派的专长，就是这种跨境界的战斗。 拔刀术的恐怖，可与林无度的劈山相比。而且越是被逼入绝境，威力就越大。 一刀派刚学拔刀术的嫡传弟子，跨过两个境界杀人都是平平无奇的事。因此一刀派才被尊为国之重器，尽管他们保守至极，但依然被朝廷给了海量的封赏。 林无度的劈山更在此之上，尤其配合道术能击杀比自己高三个境界的敌人。 寅将军说：＂你似乎在武技上很强，但我要提醒你。分身还尚且能配合武技，可虎风诀并不能。你要释放虎风诀时，必须要先停下武技。 如果掌握不好这个节奏，恐怕反而自误，不如老老实实修炼武技。 不过，你修炼道术也未必有天赋就是了。＂ 林无度的道术天赋很差，甚至不如普通的道术修炼者。之前也是靠着黑风妖王的丹药，但突破到了出游境。 而且这个虎风诀跟分身不同，分身后能施展武技。而虎风诀则是攻击性的道术，施术时必须停下武技。 包括云幼珊也疑惑，林无度已经有了强大的武技劈山。就他这种道术上的垃圾天赋，修炼虎风诀根本没啥意义。 林无度却说：＂我能合一，我修炼的武技是道武合一的武技。＂ 道武合一，跟道武双修截然不同的一点，就是并非交接使用武技、道法，而是把两者合为一体！ 甚至两种道武合一的武技，都能合在一起使用。例如林无度之前修炼大日不动功，其作用就加在了劈山上。 本来是用来让身体变坚固的不动功，却反而让他劈山的威力因为坚固更上了一层楼。 至于虎风诀加上劈山，会变成什么样？ 根本没有人能料到！ 寅将军显然很吃惊：＂道武合一，这只是一个传说，传说现在只有太炎皇室存在道武合一的武技。。。。。 你说你会道武合一的武技，那就让我看看！＂ ＂可以。＂ 林无度将刀拔出，对着旁边空旷的地上挥了一刀。 ＂劈山！＂ 第八十二章 家国有难 劈山！ 一刀斩下，众人的神色都有所变化。 寅将军最是震惊，不断喃喃自语说：＂道武合一！这真的是道武合一！＂ 他已经发现，就在刚刚短短的瞬间，林无度的神魂和气血一起发动，才形成了武技！ 这毫无疑问，就是传说中的道武合一。 寅将军在反复思考之后，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他的眼里，还是充满了不可能。 ＂伪龙逃脱，现在又是道武合一，这世道变了！＂ 曹绮云和沐筝不明就以，什么是道武合一？ 但在她们眼中，寅将军已经是世外高人，然而林无度能让他惊讶，这到底是什么水平？ 曹绮云心脏砰砰直跳，可能英国公对林无度的评价是对的！不知道自己回去要不要告诉爷爷？ 林无度问：＂你们还不走吗？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现在是有寅将军镇着，那些无主神魂才不敢出来。 这个地方依然万分凶险，待在这里没有好处。 至于林无度，他还要留在这里继续修行虎风诀，估计还有几天都不会出去。 两女点头：＂我们正准备出去。＂ 在护送下，她们被送出了老宅。 回头看的时候，只看见林无度匆匆的背影，急切地消失在了拐角处。 刚刚，沐筝还拿他跟曹绮云开玩笑，姑爷姑爷说个没完。 但现在她神色凝重，半天才说道：＂绮云，我觉得你要真嫁给林无度，搞不好是高攀了。＂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 。。。。。。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天京城皇宫西苑中，皇帝正焦躁不安地坐在主位上。 现在西苑里空无一人，偶尔能闻到清香。 皇帝背后，只有亲信太监刘锦一人。 面前，单独坐着一位长须飘飘的老者。 白阁山天师！ 双方无言端坐，片刻之后又有一个人闯入。 严世圭气喘吁吁，擦着汗进到了西苑，慌忙向等候的皇帝行礼。 ＂叩见殿下！＂ ＂免礼。＂皇帝宣他起来，＂朕说过了，在这西苑之中没有君臣。我们对谈道法，不许拘礼。＂ 严世圭恭敬地说：＂臣知道了。＂ 他心里知道，皇帝多疑寡信，怎么可能不分君臣？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严世圭一落座，皇帝立刻又问：＂朕招你来，知道为什么吗？＂ 这一句话像根冰刺，直接扎进严世圭心中。 他要是没能猜对皇帝的心思，当场失宠也不奇怪。 老天师静坐在一旁不说话，就等着看严世圭出丑。 但严世圭不慌不忙说：＂臣今日得卦，恐怕北方将有大灾出现，危害太炎百姓。＂ 天师眉头一皱，看来严世圭确实在道术上有些造诣，能够算出此劫。 皇帝大悦，然后却忧虑地说：＂爱卿说得对，星象司也汇报北方有凶星光芒独盛，逼得群星隐匿。甚至此星朝向南方，预示着我太炎将有灾！＂ 这场灾祸，就是伪龙魂从扬州逃往北方，恐怕现在已经附身在一个主人身上。 遇到这种大事，皇帝不与内阁和群臣商议。反而来到西苑，招见天师和严世圭。 原因无它，是因为皇帝觉得，这场灾祸乃是天意！ 皇帝叹息：＂天子乃承载天命之人，为何朕修道以来，恶事屡屡发生？先是魔教作乱，而后锦衣卫疏于操练，现在又要有大灾现世！ 难道老天觉得我无德，不配得长生吗？＂ 老天师听完，心里暗自轻蔑。皇帝承载天命，也不过只是人君。 我天师上官氏，才是执掌道统之人！区区皇帝，也敢觊觎长生？ 然而在表面上，天师还是朝廷御封入朝不拜的国师，他也不敢把心里的蔑视表现出来。 天师微微颔首：＂陛下，修道得长生，需要顺应天意。也许是陛下求之过急，才让上天降下灾难。 陛下暂缓修道，上天才会满意。就算降下灾难，也会再收回去。＂ 严世圭嘴角一勾，摇头说：＂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逆气机，扭乾坤，夺天地之造化为己用！＂ 这些话句句刺耳，老天师听了满脸怒容。周身气场震动，须发都隐隐漂浮。 皇帝笑道：＂两位卿家所言都有道理，朕觉得要兼而用之，才能得长生！＂ 他说话看似在和稀泥，然而老天师已经看出，皇帝的心早就偏袒向了严世圭。 严世圭早就料到了皇帝心思，天师刚刚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在劝皇帝不要修道。 然而皇帝修得长生的意志已决，天师叫他不要修，他怎么可能会听？ 天师还想再劝，然而太监刘锦当场就上前敬茶：＂老天师，陛下有些累了，今天请回吧。＂ 严世圭也转过脸来，独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天师。 虽然皇帝没说话，但刘锦下的就是皇帝的逐客令！ 老天师眼角一抽，没想到自己身为钦封天师，竟然还会被皇帝逐客。 ＂正好，老朽也有些乏了。＂ 天师衣袍一抖，转身拂袖而去。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竟然没有挽留。 在西苑外面，白阁山的道人正打坐静待。 在场的都是天师心腹，但抬头看见天师那么快就出来，也全都不知所措。 ＂师尊，皇帝的事情已经完了吗？＂ 老天师脸色一沉：＂我是出来了，但严世圭还在里面！＂ 众弟子都神色惊变！ 皇帝疏远天师，亲近严世圭这个廷臣，这是天炎三百多年都没有发生过的事。 发生这样的事，白阁山的人都愤愤不平。 一个细眼中年弟子小声说：＂师尊，朝廷这样无道。。。不如反了！我们跟魔教联合在一起！＂ 天师狠狠瞪他一眼：＂在皇城里，你也敢说这种话！你是嫌我麻烦不够多？＂ 细眼弟子自讨没趣，赶快低头退下。 ＂老天师，且慢！＂ 就在白阁山道人们准备离去时，太监刘锦从皇宫里赶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封诏书。 刘锦眯着眼睛，讨好一样哄道：＂天师别动脾气，圣上是对你有封赏，不方便在严世圭面前拿出来嘛。＂ 刘锦手持一封皇帝诏书，里面册封天师的年幼独子为天心道人，待遇等同于侯爵。 天师的儿子，几月前被林无度斩掉手臂，只是一直压着消息不传出去，一直让天师忧心。 老天师那么娇纵儿子，纵是刚刚心里对皇帝有千万不满。现在听到儿子受封，也是颇有感动。 他眼神一冷，没想到皇帝还是有手腕的，知道一碗水端平。 刚刚在西苑里冷落了自己，马上就提出封赏，也是为了安白阁山之心。 老天师谢道：＂劳烦刘老公了。＂ 刘锦赶紧抓过老天师的手，说：＂咱家也是给皇上做事，哪有什么劳烦呢？老天师放宽心，皇上对白阁山的重视，绝对不亚于太炎的列祖列宗！＂ ＂皇上圣明。＂ 老天师只能恭维，刘锦又面带笑意拍了拍他的手，然后才转身向西苑走去。 天师转身看向弟子，表情马上从笑容变成了阴沉。 ＂都给我听好了！＂ 天师对弟子们吩咐。 ＂下几个月，多帮皇帝的丹炉采药！＂ 第八十三章 虎风 林无度留在老宅，跟着寅将军练习虎风诀。 虎风诀乃是上乘道术，道境越高威力越大。 道境强大，发出的风刃数量就更多，威力也更大。 但林无度修炼虎风诀的进度，实在是不让人满意。他除了在刀剑类的武技上有天赋，到道法和其它武技却是没有天赋。 一般人练武，都是从小就开始就开始苦功。 首先要挤破脑袋，盼着进入正经门派的嫡传弟子之列。 能够进入，就能学习较为上乘的武技，同时获得明师的指点。 有无老师的指点，差距是天壤之别。 老师除了指点，还能用指压穴位的方式帮助弟子活跃气血。境界是否能突破，完全取决于气血。 这一层帮助，也至关重要。 另外光靠练功，是学不会武技的，必须要通过实战对练才能学会武技。 要对练，往往就要跟师兄弟们对练。师父总是太忙，没空给徒弟喂招。 除非跟师父有血缘关系，才能长期得到喂招。普通弟子能得一两下指点就得千恩万谢，大部分时候只能跟师兄弟对练，互相之间都必须处好关系。 林无度，什么也没有。 他来到一刀流，就被负责招新的人拒之门外，没有任何师父愿意看他一眼。 历经苦难，才在柴房中得到师父声音指点，习成道武合一的武技劈山。 林无度苦笑，自己现在也算幸福。 现有金刚寺的先天高手普豪，传授他不动功。现在还能跟着道术高手，学习虎风诀这种上乘道术。 光是这些机会，就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 但林无度的修行并不慢！ 他当初在毫无武境的情况下，进入一刀派苦熬一年多，大部分都是无用功。只在最后几个月学到劈山后，就火速突破到了练骨境。 练骨自然平平无奇，正派的嫡系弟子，十八岁早就到练血境了。 但这可是他们苦修十八年，个人天赋加上师长砸下的无数精力资源才有的成绩。 林无度这种什么都没有，经过老师隔空传授的话就修成武技。然后无视别人十八年修行，直接暴走突破到第二重练骨境。 这种人，就是平地崛起的妖孽！ 就算其中有刀魂的影响，也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林无度不是铁了心要当锦衣卫，他到普通门派中也会被当做神仙供起来。 然而木已成舟，将来一刀派一定会感受他的怒火！ 林无度在这老宅地下修行虎风诀，已经过了好几天。 他甚至不知道外面的白天黑夜，把自己的每一分精力都用在了修行上。 寅将军也从一开始的怀疑，慢慢转变为了对他的同情：＂唉，兄弟，你太努力了。但有些事情，没有天赋就是没有天赋。＂ 林无度咬牙回答：＂天赋只是一面，没有天赋只能靠勤奋来补偿！＂ 但他练到现在，连一道风刃都没有放出来过。 虎风诀作为上乘道术，事实上是比较吃天赋的。林无度修炼到现在未能发出一道风刃，也实属平常。 只是他奋力修行的样子，让人看起来太揪心了。 连一旁玩耍的云幼珊，现在也看会了虎风诀，已经在院子里切树玩了。 寅将军哭笑不得：＂少主她毕竟是妖，能继承父亲的境界。她的天赋也很强，你还是少看她，免得灰心。＂ 林无度还是在凝神打坐：＂天赋强的人，谁能在刀剑上超过我？我已经见过高峰了，不会对任何东西灰心。＂ 寅将军哑口无言，他现在也知道，林无度是有刀魂的。 如果是刀剑类的武技，经过他的手就会强悍无比。更遑论他那个道武合一的武技劈山，简直是猛虎添翼。 ＂天道，真是损不足而利有余。林无度都那么强了，竟然还有这种机缘。＂ 寅将军也心生羡慕之情。 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妙招。 如果把自己会的刀剑类武技交给林无度，他说不定在使用中也会将武技精炼提升？ 这是肯定的，林无度的刀魂不是盖的。 但寅将军一看，林无度现在正在苦心修炼虎风诀，自己也不好开口。 况且他也不是没事做的，这里还有许多蛇妖神魂没有炼化。炼化完了，他还得把老宅给修一修。 ＂我感应到了。＂ 林无度忽然似有所悟。 虎风诀的要领，是要领悟世事无常如风。 一但明白了这一点，神魂就能凝聚风刃，放出去杀伤敌人。 此刻林无度的身边已经有微风聚起，似乎他终于掌握到了虎风诀的入门窍要，马上就要成功了。 寅将军睁大双眼：＂天啊！你就快成功了！＂ 清风吹过，林无度猛地睁开双眼！ 一道金色风刃在他面前聚集，然后直接冲向前方，在墙上切开了一道数米的痕迹。 虎风诀果然霸道，这一道风刃过去，就算是破关境武者不注意，也会被击伤。 但论威力，还是比不上劈山。 林无度说：＂这也只是虎风诀刚刚修成的形态，我如果再接再厉，肯定还能变强。＂ 寅将军先是欣喜，随后还是残酷的想到林无度没有修道的天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突破道境。 他当即拿出一个小瓶子：＂这是我把大宅中的蛇妖神魂炼化成的结晶，你日后有空可以吸收。＂ 蛇妖蛇魂的作用，并不比那些丹药小。而且得来不易，是寅将军这个道术高手炼制而成。 尤其对林无度的道境来说，会有很大提升。 云幼珊歪了歪脑袋问：＂你把结晶给他，那你自己怎么办？＂ 寅将军笑道：＂天下又不止一条蛇，我以后再找。＂ ＂那就谢谢你了。＂ 林无度不想错过这个提升境界的机会，他爽快地收下了蛇妖神魂的结晶。 寅将军一时脑热，给出结晶之后又有些后悔。 ＂好了，快走吧！我要修房子了！修完房子还要去见几个朋友！＂ 他决定眼不见心不烦，先赶林无度走人。 林无度哭笑不得：＂那就有缘再见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跟云幼珊一起走出了曹家老宅。 第八十四章 卖字为生 林无度一出老宅，就活动起了筋骨。 经过几天高强度的修炼，他非但没感觉到累，反而精神了起来。 这说明他的气血已经非常活跃，很快就会有突破境界的可能了。 ＂林大人。＂ 正当林无度振奋时，背后出现了一个文士，当街对他行了一礼。 林无度疑惑：＂我们认识吗？＂ 文士笑道：＂您贵人多忘事，我是赵凤青。那天我被严家奴仆殴打，还是您高抬贵手救了我。＂ 林无度恍然大悟，他确实救过这么一个人。 王凤州现在是翰林院侍讲，专门给皇室子弟讲课。虽然品级很低，但接触到的人却很特殊。 他殷勤道：＂林大人，我在扬州也有住处，何不到我那里坐坐？＂ 林无度摇头：＂赵兄，我们也没熟到那份上，就别打扰了吧？＂ 王凤州一点都不在意：＂哪里的话？你当初救我的时候，我们也是不相识的啊。就到我那里喝杯茶，用不了太久。＂ 没等林无度拒绝，云幼珊闪出来问：＂茶？那有茶点吗？没有茶点林无度坐不住！＂ ＂我没打算。。。＂ ＂有！＂ 王凤州将手一拍。 ＂馅饼，奶糕，酥饼！咬一口又香又脆，都是扬州最好的手艺！＂ 云幼珊擦了擦口水，拍了一下林无度：＂我们快去吧！＂ 林无度拗不过她，只能答应下来。 ＂好吧，但是别待太久。＂ 王凤州面带喜色，把两人带回了自己家里。 不看不知道，他的家竟然是一间湖边的精致小墅。 ＂见过大人。＂ 一进家门还有美貌婢女上来侍奉，声音听得人骨头都软了。 桌子上摆满了茶点，确实如王凤州所说，都是扬州乃至江南最好的。 林无度疑惑：＂王大人，你是翰林院的侍讲，哪来的那么多钱？＂ ＂靠的是这个＂ 啪的一声，王凤州把一本书扔在了桌上。 林无度和云幼珊凑过去一看，封面写着《绣像银瓶梅》。 翻来一看，里面写的是叫东楼庆的财主，所遇到的种种风月之事。或是伤风败俗，或是拍案称奇，都非常夺人眼球。 王凤州说：＂林大人，你应该不读这些吧？我写的几本书，都是太炎卖得最好的，供不应求到印刷坊墨水都用完了。 但凡识几个字的人，都喜欢读我的书。我到底有多少钱，自己都不知道。＂ 林无度称赞：＂厉害，赵兄这一手是吃饭的本事。＂ ＂啊！干嘛遮住我的眼睛！＂ 林无度依稀记得前世好像读过类似的书，就遮起了云幼珊的眼睛，然后翻阅了起来。 ＂真是痴人痴语。＂ 林无度一边翻书，一边惊叹。 ＂这一段写东楼庆家里叫香草的白狐狸报恩，竟然变成了一个清纯可爱的白皙女子，天下岂有这种痴心妄想的事？＂ 云幼珊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 王凤州意味深长地说：＂正是因为痴心妄想，大家才爱看。我写出天下士子敢想不敢说的事，自认为也算成人之美。＂ 但林无度发现，王凤州的书不是简单地吸引人眼球。每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故事背后，总是在影射深刻的道理。 俗虽为俗，然而实际上却是暗藏玄机。读王凤州的书，就像是在路边摊吃到了山珍海味。 短短几页之间，就让人沉迷其中无可自拔。 据说有人读赵凤青的书，拿起书来是子时，放下书来还是子时。抬头一看，房顶的蜘蛛已经把网结完了，才发现自己整整读了一天。 这个传说虽然离奇，但也说明了王凤州的书就是那么好看！ 这本《银瓶梅》，又是他集大成之作。可以说是字字心血，句句推敲。太炎读者争相抢购，甚至还因此爆发过好几次流血事件。 曾有天京城富翁，用五百金买这本书。还有人当街抢劫，只是为了抢走这本书，最后被扔进大牢里还要问书在哪。 林无度大致看了一遍，《银瓶梅》说的是财主东楼庆因为奇遇发家的故事。但最后又大厦倾覆，所有家业化为尘土。 读起来如梦似幻，令人唏嘘不已。 尤其东楼庆这个人物，想来想去都很像哪个现实中的人。 林无度忽然惊道：＂严世圭不就号东楼吗？难道东楼庆的原型就是他？＂ 王凤州笑而不语，眼神是赞同的眼神。 林无度冒出冷汗：＂王兄，你还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你这样影射严世圭，他难道不会杀你？＂ 王凤洲说：＂你说得对，严世圭刚愎自用，绝不允许有人那样写他。但要杀我，他还杀不了。＂ 林无度问：＂严党权倾朝野，除了皇亲国戚，想杀谁杀不了？＂ ＂他能杀我，但有人不想看见我死。＂ 王凤洲伸出手，比了一个＂四＂。 林无度醒悟，原来赵凤青是四皇子的人！ 四皇子在各皇嗣之中，出身也颇为高贵，是已故先皇后的遗腹子。 当今皇帝还未即位时，就娶了这个皇后。两人可谓同甘共苦，一同经历了许多危机。 但可惜皇后出身普通，去世之后四皇子没有外戚帮助，处境十分艰难。甚至身为女子的久阳公主，都比他这个男嗣的地位更高。 但艰难与否，四皇子还不是严世圭能随便动心思的人物。 所以王凤州因此安全，严家也杀不了他。只能偶尔找找他的麻烦，例如派人揍他一顿之类的。 林无度松了一口气：＂吉人自有天相，赵兄能有人罩着，读者都安心了许多。＂ 王凤州借机提起：＂四皇子招贤纳士，林大人这样的人才，他也早就心心念念了。 上次大阅，林大人大显神威，四皇子也非常佩服。＂ 林无度说：＂我就是锦衣卫，你还敢跟我说这些？＂ 皇子们各自拉拢朝臣，早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惟一不知道的，只是谁投靠在哪个皇子那边。 但是明面上，皇子这样跟朝臣眉来眼去绝对是不允许的。尽管各个大臣都有心仪的主子，也只敢在暗地里来往。 王凤州这种翰林院侍讲则是例外，毕竟他的工作就是接触皇子。因此他作为四皇子的眼线出来拉拢人，就算有人知道也找不到证据。 王凤州说：＂你是锦衣卫，但也是一个好人。人以类聚，你应该跟我们站在一起。＂ 第八十五章 坐下来谈一谈 在皇嗣问题上站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事。但如果站对了，那就会成为从龙之臣。新君上任以后，封赏指日可待。 但林无度认为，这件事上还是需要稳健。 而且四皇子势力太弱，这一点人尽皆知。连天京城的孩子都在传，四皇子是一个受气包。 王凤州看林无度不回答，又劝说：＂你别看四皇子现在显得弱势，他将来的潜力无限。将来到底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林无度回绝：＂我没有参与皇位之争的打算，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我不想操心这些大事。＂ 王凤州露出羡慕的语气：＂林大人，我也很羡慕你，可以选择普普通通的生活。＂ 林无度知道，赵凤青是真的羡慕。 王凤州的父亲被严世圭害死，而严世圭又和太子关系很好。 一但太子即位，那王凤州就再无报父仇的机会。甚至连性命都保不住，因为严世圭喜欢斩草除根。 如果没有这些破事，以王凤州的才华还怕找不到饭吃吗？他大可远离危险，舒舒服服做一个才子。 归根结底，还是严党乱政，搞得所有东西乌烟瘴气。王凤州尚且有四皇子保护他，但那些普通百姓，受害于严府也告官无门。 ＂林无度，看我找到了什么人！＂ 云幼珊刚刚扫平茶点之后，又溜出去玩耍了一会儿。玩耍倒不要紧，只是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人进来。 林无度回头一看，看见儒生打扮的寅将军，垂头丧气地跟在云幼珊身后。 王凤州惊讶：＂你们已经认识寅先生了吗？＂ 林无度看到寅将军正在拼命给自己使眼神，让他别把自己真实身份说出去。 ＂寅先生可不一般，他是江南第一画家。尤其擅长画虎，画出的出林猛虎好似要扑出画外。就连严世圭都出重金求他的画，皇宫之中自然也有收藏。＂ 王凤州说起寅将军，自然流露出一股崇敬之情。 看来寅将军混迹人间，靠的就是画画这手绝活了。非但如此，还画成了一个名家。 难怪他一直都是书生打扮，看来粗犷的外表下并非虚名。 寅将军连忙假装推辞：＂不敢当，没有王兄的厉害。王兄新书出印刷坊时被书商抢到头破血流的盛况，我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两人看似一顿互吹，但说的都是大实话。只是太过夸张，不知道他们身份的人绝不会相信。 林无度看云幼珊衣服里鼓鼓的，肯定是寅将军为了贿赂她而塞的好吃的东西。 ＂咳！＂ 云幼珊咳嗽了一声，偷偷摸摸跑走了。 王凤州说：＂林大人，是我忘了说。我和寅先生等江南文界名流，没事就喜欢在扬州聚会。今天也约好要见面，我差点就忘了。＂ 他认识的文人，那真的能称为名流。不是学坛领袖，就是豪情文人。有些人就算不在朝为官，振臂一呼都有不知道多少人响应。 王凤州说四皇子未来潜力无限，这还真不是夸夸其谈。 在他的奔走宣传下，四皇子在文界年轻学子的眼中，就如同太炎皇朝的救星。 将来年轻学子通过科举进入朝廷，马上就会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结成四皇子的一党。 这尚且是学界，在太炎皇朝更重要的武者一界中，四皇子有没有派人笼络？ 这个问题林无度不知道答案。 如果把太炎的人才比喻成一个杯子，太子和严党已经将杯身收入囊中，四皇子却在慢慢侵蚀杯底。 杯底现在看似无足轻重，但却是太炎的根本，将来随时都有使太炎倾覆的可能。 然而太子太过傲慢，根本看不起这些杯底。就算知道四皇子的举动，也不屑于阻止。 ＂王兄！寅兄！＂ 从外面又走进一个矮小的文人，穿着一身白衫。长着一张国字脸，面貌很是朴实。 王凤州介绍说：＂这是李涤民，过去也是翰林院侍讲。现在升官外迁，已经在扬州府下的一个县当了县令了。＂ 翰林院的职务只看才学知识，不需要通过科举出身。 而县令这种实权官，是要科举榜上有名才能当的。 这个外表朴实的李涤民，科举连试不中。最后通过进献文章，在翰林院当了一个侍讲。 没考上科举，也不怪他没才能。太炎的科举一年两榜，总共也就录取不到千人。 全国数百万举子参加，可谓千军万马闯独木桥。 李涤民进了翰林院之后如鱼得水，反倒赢得了不少大官的青睐。 他也借此能够转出翰林院，到扬州当了一个县令。表面上从京官变成地方官似乎不值，然而县令的权力和前途都是超过翰林院侍讲的。 王凤州开玩笑说：＂涤民现在当了一方百姓父母，也有些一些官威了。＂ 李涤民严肃说：＂我当了县令，自然不能跟过去翰林院时相提并论。＂ 他看到林无度，又小心翼翼问。 ＂请问这是何人，官居何职？＂ 林无度淡淡回道：＂军中一个小吏。＂ 王凤州看林无度不愿显露身份，也就没有说话。 李涤民信以为真，说：＂既然只是小吏，那在这里说话就要小心了。虽然文人聚会，一向不分尊卑高下。 但来到这里的人物，那可都是大人。你可别胡言乱语，乱了分寸。＂ 林无度觉得李涤民是个弱智，没有理会他。 李涤民说：＂我先去解个手。＂ 王凤州借着这个功夫，对林无度说：＂你别见怪，李涤民这个人就是死正直。但他做事顽固，擅长干呆活、打呆仗，也得过不少人欣赏。＂ 寅将军摇了摇头，看样子他很不喜欢这个李涤民，不过也说不出口。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走进来。 他身形高瘦，面色冷峻，身上带着一股邪气。林无度隐隐感觉到此人不但是文士，似乎还有武者境界。 赵凤青介绍说：＂这是黄德冰，他写的《醒民录》，也是一本奇书。＂ 这个叫黄德冰的人，写《醒民录》，里面多是勤劳致富的故事。虽然看似无趣，但实际上可读性也很强。 第八十六章 有一妙计 李涤民解完手出来，看见黄德冰也到了，不由得大喜道：＂黄先生，你也来了。＂ 黄德冰虽然不当官，但也是文坛有名的傲骨名家。李涤民对他的态度，跟刚刚对林无度的态度截然不同。 但李涤民的热情，只得到了黄德冰的冷脸：＂你也配来？＂ 面对这样公开的轻蔑，李涤民脸皮甚厚，竟然装作没有听见，直接坐了下来。 众人都就坐，赵凤青说：＂你们知道吗？天威军重建了。＂ 李涤民马上抢着说：＂如何不知？我听说天威军戚指挥就在扬州附近练兵，还让人备了重礼给他送去。可惜他根本不理会，直接把我的人扫地出门。 这也是，毕竟正四品的指挥使，看不上我这种小官也是自然的。＂ 黄德冰冷道：＂哼！练兵？不知道朝廷又花掉多少民脂民膏！＂ 李涤民说：＂练兵也是为了剿灭魔教，江南一些山区的刁民信奉魔教，屡教不改。这些人，都是朝廷心腹大患。＂ 黄德冰不屑道：＂那依你的高见，该怎么对付他们？＂ 李涤民说：＂这四十年来该杀未杀之人，满坑满谷！依我看，但凡叛乱过的地方，克城以多杀为妥，有没有参加叛乱都应该赶尽杀绝。男人、老人全部杀掉，孩子女人变卖为奴，家产搜无遗漏。 这样既能补充军资，也能斩草除根。人都杀光了，还有谁能叛乱？魔教之患可永除矣！＂ 寅将军嘀咕道：＂也不用都杀吧？＂ 黄德冰讥讽说：＂拿民财练兵，然后再去杀民，你真是天才。＂ 李涤民不觉得他有讽刺之意，反而自信地说：＂就是如此！领兵害怕多杀人吗？这是一举两得之计，可保我太炎天子的天下万年鼎盛！＂ ＂天子？我看是天下最大的贼！＂ 黄德冰拍案大怒。 李涤民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连连摇头。 ＂黄先生何以至此？说出这种无君无父的话？＂ 黄德冰喝道：＂天下原本推举君主，是为了天下公利。但现在的君主，都是天下为私利，以万民为家奴！这种人不是贼是什么！＂ 林无度前世也是现代人，听到这些话心里也算比较舒服。 王凤州劝道：＂黄兄慎言，不然这一次真的危险了。＂ 太炎开国以来，太祖皇帝立下过不轻易杀士的誓言。就算当庭辱骂皇帝，有理有据就没有事。皇帝碍于祖训，也不能明着收拾大臣。 但黄德冰宣讲君主有害论，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无君》。里面文采飞扬，说的却是惊世骇俗之语，推理说君主乃是天下公害。 当今的皇帝大怒，马上让刑部拟订罪名，要治黄德冰大不敬之罪。 但刑部尚书拒不从是，还因此辞官回家。太炎南北名人上千人联名写信，要求特赦黄德冰。 毕竟黄德冰虽然写《无君》，但他过去着作等身，号称五百年一出的大才。而且文风激进，敢于直言朝政利弊。 所以太炎上下都据理力争，力抗皇帝的圣意。 甚至有人提议，要罢考当年的科举。 在汹涌的民意面前，皇帝深深震惊。他明面上让步，写诏书赦黄德冰无罪，显示自己是开明贤君。 暗地里却派东厂和锦衣卫兴起大狱，把黄德冰有关的人抓起来。尤其那个提议要罢考的举子，被投入诏狱后身受酷刑而死。 并且《无君》也被列为禁文，不准任何人持有。 但林无度感觉没有那么简单，黄德冰的气质，倒是有一些像魔教人物。 王凤州连忙转移话题：＂别说这些了，扬州最近可有时事？我昨天才到，不知道有什么有趣的事？＂ 李涤民抢着说：＂最近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扬州知府近日前点起兵马，不知道往哪家府上去了！＂ 王凤州大惊：＂竟有这种事情？能让扬州知府大动干戈？这种人是谁？＂ 李涤民神秘兮兮地说：＂谁也不知道，扬州知府不许任何人声张。但据说是一个锦衣卫的大人物，因为惹到他，黄家已经没了！＂ 林无度忍俊不禁。 王凤州寻思说：＂没听说扬州有这样的大人物来啊？能让扬州知府吃灰，起码是锦衣卫镇抚级的人物。可南北镇抚，没有人来扬州啊？＂ 李涤民一拍桌子：＂谁知道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许锦衣卫里就是有这样的人大人物！等一下。。。你的眼神怎么那么怪？＂ 他正说到激动处，林无度的脸上却出现了古怪的微笑。 林无度说：＂也没有什么，正好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而已。如果没有其它事，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朝门口走了过去。 ＂真是怪人。＂ 李涤民面红耳赤，却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的心里，似乎感觉到了林无度对他的不屑一顾。 但这种不屑一顾，远远超乎了他的层次。 黄德冰也准备告辞：＂如果接下来都是要讲这些，我也要走了！＂ 说完他也大步流星走出，连一个送别的机会都没有给。 寅将军小声说：＂不好惹。＂ 林无度走出门没多久，黄德冰就追了上来。 ＂林大人，且慢！＂ 林无度回头：＂你知道我是谁？＂ 黄德冰冷笑：＂何止知道？你在扬州的一举一动，我们魔教都一清二楚。＂ 没想到黄德冰那么干脆，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林无度正色道：＂如果是想劝我跟魔教合作，我劝你别想了。我如果有你是魔教的证据，肯定给你一刀。＂ ＂执迷不悟！＂ ＂我看你才是执迷不误。＂ 林无度反驳说。 ＂魔教都是教主至上，比皇帝还要霸道。你不是推崇无君吗？却跟魔教厮混在一起，我看是表里不一。＂ 黄德冰不以为然：＂魔教教主欣赏我的理论，专门给我创办了无君堂，由我任堂主。＂ ＂我看魔教教主是想利用你！＂ ＂利用就利用。＂黄德冰自信已经掌握一切，＂我跟教主不过各取所需，想利用我？没有那么容易！＂ 林无度感到很失望，他还以为黄德冰是能给这个世界一点希望的人，但看来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黄德冰的脸上，笑容逐渐凝固。 ＂林大人，你根本不懂。你不知道魔教的本事有多大！再过几年，太炎气数将尽！而我魔教教主，到时候连皇帝都不是对手！＂ ＂滚。＂ ＂什么？＂ 黄德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于是林无度又重复了一遍：＂我叫你滚，你没听懂？＂ 黄德冰脸上颤抖，两手聚集了气血，显然已经动了杀意。 还从来没有人，敢给他这样的屈辱！ ＂黄先生，你气量有些小啊？＂ 就在黄德冰准备动手时，寅将军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这个道武双修的高手，让他非常忌惮。 黄德冰冷哼一声：＂怎么？妖怪也要来参一脚？罢了，来日在取你性命！＂ 他放着狠话，慢慢后退去了。 第八十七章 闹事 林无度看到黄德冰走了，拱手谢道：＂多谢！＂ 寅将军说：＂你得小心他一点，黄德冰自从跟魔教搭上关系，性格越来越极端了。＂ 魔教的手段，林无度见识过了。 之前那个鬼母，绑架婴儿来做蛊。其它各种伤天害理的事，他们也没少干。 ＂我会小心的。＂ 林无度倒不怕他报复，现在他的家人都由曹家的护卫保护。就算魔教盯上她们，也弄不出什么事情来。 寅将军鼻子一哼：＂也是皇帝无道，黄德冰被皇帝杀了太多朋友和徒弟，性情才变成这样。＂ 林无度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如果遇到类似的事，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现在的皇帝不是昏君，他在计谋和武技上，都是千万里无一的大才。但为人却太过虚伪，又非常的自我，比昏君还更可怕。＂ ＂聊也聊够了，我也得回家了。＂ 林无度再度道谢。 ＂谢谢你教我虎风诀，还有你的神魂结晶。＂ 寅将军大笑：＂什么话！我们现在也是兄弟了！以后要我帮忙，就让少主跟我说一声！＂ ＂那多谢了！＂ 林无度跟他告别，准备回自己家里。 光是他在曹家老宅修炼虎风诀，就已经过去了几天了。家里没有他一点消息，应该也很焦急。 林无度回到自家附近的街上，却没看见自己家在哪。 ＂林大人！您在这散步呢？＂ 他没走几步，就有一个捕快搓着手笑脸过来。 ＂有没有什么事，小的能帮您的？＂ 在扬州知府那件事后，附近的捕快已经知道了林无度是个来历不明的大人物。甚至他们有时候觉得，听扬州知府的话，还不如听林大人的话。 任凭谁看了黄家，被天威军剁成肉酱的先天高手，都会对这些话深信不疑。 林无度说：＂正好，我家在哪？＂ ＂大人的家？不是就在那边吗？＂ 捕快结结巴巴，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无度这才发现，自己的家样子已经变了。扬州知府出了重款，把整间大宅都翻新了一遍。 从里到外带家具，几乎所有地方都改进过了。 难怪他走了几圈，都没有认出来。 林无度陌生之余，也感到欣慰。过去破落的林府，现在终于重修起来了！ 虽然谈不上光耀门楣，但也是不容易了。 ＂林大人。＂ 在林府门口，还有曹家的武者保护。如有必要，他们还能叫来支援。 在林无度刚刚放心的时候，一个武者汇报说：＂刚刚有几个护剑山庄的年轻人，跑到我们这里来硬闯，已经被我们随手打跑了。＂ 林无度的眼神一下沉重，手也握到了刀柄上。 ＂他们去哪了？＂ ＂正在附近太白楼喝酒。＂ 曹家武者回答说。 ＂林大人不必亲自过去，我们可以代劳。你一句话，要给他们教训，还是要他们走不出扬州？＂ 林无度说：＂你们在这保护好我家人就好，我自己会去料理。＂ 他径直走出大街，向太白楼走去。 ＂你确定那是林无度家？＂ 那几个年轻人，正在太白楼里喝闷酒。 ＂我明明前几天，明明看见林无度进了哪家面。＂ 一个马脸少年郁闷的说着，顺手抓了一把花生米进嘴里。 马脸是鬼母案中的幸存者，事发时他直接昏迷了过去，没有看到林无度的表现。 直到数日之后，他才从昏迷中醒来。护剑山庄的其他人自然对他大肆嘲笑，弄得他非常没有面子。 这时候，同样从鬼母那件事幸存下来的白清让找到了马脸，告诉他这件事的主要责任都是在林无度。 并告诉他，林无度就在扬州，可以去那里找回场子。 马脸非常振奋，立刻靠着各种不太准确的情报，到扬州四处寻找林无度。 最后在林无度刚回扬州时，看到了他走进自己家门。 于是马脸振奋无比，赶快用几天时间纠结了一帮少年，准备给林无度一个教训。 他万万想不到，这就是白清让给他设下的死局。 ＂不可能吧。＂ 一个少年对刚刚的事情还记忆犹新，他们刚跑到林府门口，想要强闯进去找林无度。 结果遇上曹家最低也有引气境的护卫武师，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顿打，然后被赶了出来。 ＂是啊，凭那个什么林无度，怎么可能有那么强的武者护院呢？＂ 马脸吃了这个哑巴亏，自己也想不明白。 ＂你不会是怕了吧？＂马上就有其它少年怂恿，＂我看你现在就吓死了。＂ 马脸大怒：＂谁怕他了？！只不过那里都不是林无度家，我进去干什么？＂ ＂我看你就是不敢进去！＂ 太炎以武立国，名门正派的子弟过了三百多年了，也都有些娇纵。 马脸这些名门嫡系，有时候冲进别人家中或者酒肆里胡闹。事后仗着父母门派的权势，总是能全身而退。 甚至有些长辈故意纵容，美其名说，这是培养晚辈勇敢的性格。 ＂我管他是谁家！我今天就要砸了它！＂ 在同伴的起哄声中，马脸狠狠灌下了一杯酒！待会他就要回到林府，去找回场子！ 一旁擦着药酒瓶子的太白楼老板，见状无奈地叹息。 这些恶少一出门，又不知道是谁家要倒霉！ 就在这时，林无度来了！ 他把长刀扛在肩上，慢慢加速走向了马脸这边的桌子。 ＂喂。＂ 马脸抬头看去，脸上的表情渐渐变质。 ＂林无度！＂ 砰！ 太白楼内木屑飞溅！ 马脸的上半身被砍成两半，但手里还拿着瓶子不放，喷出的血直接冲在天花板上！ 太白楼老板吓得扔下了酒瓶子，他刚刚听见的是劈柴一样的声音，这不该是刀斩血肉发出的声音。 但它确实发生了，因为林无度的刀太快了！ ＂你！你敢杀人！＂ 其他少年吓得坐在了地上，磕磕巴巴指着林无度。 不是惊讶于他敢杀人，而是被他恐怖的武技已经击破了意志的底线。 练骨境砍练血境如切菜，这是什么怪物？ 咔嚓！ 又一声断裂，林无度一刀劈下，另一个少年从头到脚分成了两半。 没有回答，只有杀戮。 今天这些无知的少年，要上他们人生最昂贵的一课。 鲜血四溅！ 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所有少年都变成了死人。 众目睽睽之下，林无度将刀的血迹一甩，大步走出了太白楼。 第八十八章 我的地盘就是禁地 ＂他、他竟敢杀护剑山庄的人！＂ 刚刚目睹完一场单方面屠杀，太白楼老板却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林无度拿着长刀进来，把人砍瓜切菜一样干掉，然后就走了？ 外面路过的捕快还目睹了这一切，却故意背过身去装作没看见。直到林无度走远了，他们才进来收尸。 太白楼老板赶快蹲下身去，打算待会不管谁问，都装作不知道。 护剑山庄的人，不到一个时辰就知道了这件事。 事出紧急，仅有一个扬州本地待命的先天高手，带着几个徒弟来问罪。 这些剑客身背剑匣，很快就来到了太白楼，又很快得知了行凶者的身份。 先天剑客当即断定：＂白清让师侄日前讲过，有个叫林无度的锦衣卫小旗日前跟他结下仇怨。还把林无度家的地址给我们，方便我们以防万一。＂ 徒弟皆称是：＂动我护剑山庄的人，应该万剑穿身！＂ 这是白清让早就设好的局，就是为了让马脸上门惹事，再让护剑山庄的高手过去＂谈判＂。 当然，现在的林无度被一刀派的嫡系恨着。＂谈判＂谈着，林无度很快就会被谈没了。 白清让就能借着林无度的人头，得到一个一刀派的人情。 不过他大概想不到，林无度一出手，马脸这个人就先没了。 他更想不到，林无度回扬州几天，已经不是他可以招惹的人物了。 ＂林无度在哪！？＂ 护剑山庄先天剑客，加上弟子一同逼上了林府门口。 曹家护卫武士分毫不惧，看他们如看草芥。在这个扬州上，他们见过的高手太多。 护剑山庄虽然是大门派，但只来一个先天，实在是不足称道。 ＂这地方是我们曹家护着，你想找谁都没有！＂ 先天剑客左脚一擦，背上剑匣已经打开。 ＂曹家？没有听过！＂ 曹家护卫冷冷说：＂先去打听清楚，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双方之间的火花一触即发，曹家护卫中虽无先天，但也有化气境高手。如果配合得当，就可以一战。 ＂不是要找我吗？＂ 林无度从门后走出，脸上的血都没有擦干净。 先天剑客手拔剑柄。 ＂林无度，是你？＂ ＂是。＂ ＂你杀了我们门派的弟子？＂ 林无度冷冷说：＂是你们的弟子找死了，敢接近我家门闹事，不管是谁我都杀。＂ 先天剑客拔剑在手：＂是我们的弟子先惹事又如何？你觉得你能杀我们的人？＂ ＂我的家人就是我的底线，谁碰谁死！＂ 林无度手按刀柄，曹家武者们也兵器出鞘，看来也不没想过放他们回去。 ＂好一个家人就是底线！＂ 曹家安国公衣袍一抖，落在了护剑山庄一行人的身后。 曹绮云和沐筝也骑着马堪堪赶来，累得脸上香汗直流。 ＂宗师高手！？＂ 先天剑客察觉到安国公的境界，惊讶得退了一步。 ＂林无度！＂ 安国公根本不理会护剑山庄的人。 ＂我听说你完成了老宅的事，我应该赏你。然后你完成差事，又不来我这里复命，我又想罚你！ 但你现在这句家人就是底线，我很喜欢！＂ 宗师气场！ 安国公光是说话，面前就好像有极强的风压吹来。 护剑山庄那里，除了先天高手还能支撑，其他弟子全都面露虚汗，内心像受伤的树枝一样摇摇欲坠。 ＂这就是宗师武境的气血！＂ 林无度可以看见，安国公释放出的压力，完全都是由他的气血带来的。全力以赴的宗师武者，光是站在那里就如一个漩涡！ 先天以下境界，碰面就不战而溃！ 先天剑客战栗：＂我们护剑山庄也有宗师，你曹家敢动我们，到时候没那么容易收尾！＂ ＂哈哈哈哈！＂ 安国公大笑不止。 ＂蠢货，你护剑山庄也配跟我谈收尾？我告诉你！以后，护剑山庄的人只要踏入扬州一步，当即斩杀！＂ 曹家武师如翼散开，马上就包围住了护剑山庄的人。周围先天高手的气息陆续传来，护剑山庄的那些弟子根本不敢动弹。 ＂白清让！难道你是设局害我！？＂ 先天剑客大为恼怒，之前白清让跟他说，这只是一个毫无后台的锦衣卫小旗，杀了也没什么事。 但看现在的阵架，林无度像是一个无名小卒吗！？ 而且完蛋的还不只是自己，是连带着所有护剑山庄在扬州的人！ 而且看曹家在场的势力，他们完全可以说到做到。 ＂拼了！＂ 反正对方不会让自己活着走出去！ 先天剑客忽然间持剑在手，跃起直接刺向了安国公的胸前！ 长虹剑！ 这是护剑山庄的始祖在刺杀当朝宰相时，顿悟出来的剑法之一。剑法化为霞光，直接绕向安国公头颅。 当年护剑山庄的剑法，刺王侯如刺褐夫，剑过人头飞。 但今天不是！ ＂黄龙缠！＂ 安国公震脚猛踏一步，马上使出了武技。他根本不需要武器，直接驱动气血化龙。 吼！ 空气中一声龙鸣，先天剑客剑身化出的霞光，瞬间被龙形真气碾碎！ 骨头断裂咔嚓不止。 剑客还未落地，便被真气团团缠住，直接扭成了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 ＂这时皇家的武技！＂ 林无度忽然省悟，安国公用的正是皇家武技，五龙皇极功。 不需要任何武技，直接用自身气血化龙，把敌人直接碾碎。自身的气血越强烈，化出来的龙便越强。 ＂原来传说是真的。＂ 传说中，太炎太祖拳裂三军，掌震太岁！ 如此恐怖的实力，连大军和神明都不放在眼里，那是多么强大的气血。 但现在林无度想到，这恐怕就是龙魂的作用。拥有龙魂的人，气血容量一定非常恐怖，傲视世间的一切。 ＂动手！＂ 曹家的武者一齐动手，剩下的护剑山庄剑客根本不敌，转瞬之间就被杀死在了原地。 安国公喝道：＂传我命令，所有护剑山庄的人，明天早上之前都必须离开扬州！否则下场如是！＂ 从明天开始，扬州不再会有任何护剑山庄的人。 ＂还有你，林无度！跟我过来！＂ 第八十九章 回京 谁也没想到，安国公竟然发此雷霆之怒。 看来不光是林无度，家人对安国公来说，也是一个软肋。 林无度被他带到曹府之中，直接带进了大堂里。 ＂林无度，没想到你也有些血性。＂ 安国公喝了一口孙女递来的茶，对于林无度斩杀护剑山庄剑客的这件事，他反而欣赏了起来。 ＂人没有武境，可以练！但是没有血性的话，就没有救了。＂ 虽然安国公还是在意林无度的武境太低，但心里已经佩服他了。 林无度说：＂那些护剑山庄的人找上门来，我恐怕背后还有人指使。＂ ＂当然有人指使。＂ 安国公了然于心，显然见怪不怪。 ＂这些江湖门派，越来越不像话了。＂ 在太炎立国以前，并没有武会司来登记江湖门派。他们游离于朝廷外，就像是一个个书院，又像是各自为政的小团体。 有了武会司，江湖门派的地位更高了。门主实际等同于大臣，他们也喜闻乐见。 门派间互相起冲突，还有武会司来调解。新兴的门派要崛起，找其它门派麻烦，也会有武会司来调查认证。 这样一来，还少了很多流血事件。尽管民间不同门派的武者间还互相结仇，可至少门派之间世代寻仇、满门被灭之类的事情，几乎没有发生了。 林无度说：＂但各大门派，已经没有了流动性，成了不动之水。水一但不动，就会生出蛆蝇臭虫。＂ 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就切不论他被一刀派莫名拒之门外，就连这一次护剑山庄弟子来闹事，背后归根结底也是被门派宠坏了。 ＂要是没有这些无聊的勾心斗角，这些门派也不会像这样不堪。＂ 一刀派也好，护剑山庄也好，过去都是由可怕无比的祖师创建。要是一刀老祖复生，看到林无度这样的大才被冷落，一定气得拿刀砍人。 但一刀派创立三百多年，门派自仗拔刀术无敌，门内俨然成了一块铁板。外人要学到真正本事，几乎是不可能。 他们门中小小一个招新的教头，就敢因为跟林无度父亲有旧怨，就故意埋没这样一个人才。 并且满门师长，还无人发现这一点。 亦或是发现了，却不在乎？ 安国公像是被说到了心坎里：＂何尝不是？太炎以武立国，门派本该是给朝廷输送新血血液的存在。然而现在各大门派自己就顽愚不化，谈何输血？ 恐怕再过几年，太炎大厦将倾！＂ 太炎，本就是一个强敌环饲的国家。 西方群山，现在有魔教教徒逃入其中。据说正在兴建总坛，威逼附近国家给他们上贡。 然而皇帝却忽视这一点，严容海作内阁首辅，知道皇帝最不喜欢魔教。 于是他长期弹压这方面的奏折，西方原本给太炎上供的小国上奏求援，严容海竟然说：＂本就是蛮荒小国，丢了也不可惜。＂ 南方，还算安定。定南王系花了三百年，才彻底打服那些采生折割、活人祭祀的南疆蛮国，逼着他们接受太炎的礼制。 但如果将来太炎还有大敌出现，南方许多心怀异议的蛮国，一定会跳出来造反。 太炎东方，乃是汪洋大海。但大海对岸，是同样好武的东莱国。这个国家的臣民轻生好死，而且据说国君已经在打造战船，随时有可能进犯太炎。 而北方，是太炎最恐怖的敌人。北方游牧诸部，时刻不眼馋着太炎的富裕。 虽然二十多年前，猞猁汗南下被打退，因此北方蛮族元气大伤。但二十多年足以让第二代人成长，如果一但北国中出现豪杰领袖统一诸部，他们随时有可能蚁聚南侵！ 太炎此刻还看似欣欣向荣，但它到底还能抵挡多少强敌，已经让人产生了怀疑。 安国公痛心说：＂祖宗留下大好河山，但如今何人能守？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太炎安宁！＂ 林无度说：＂太炎现在最大的威胁，还是北方游牧部族。魔教以前被天威军灭过一次总坛，教众流离失散，分散在太炎各处，还不敢抛头露面。 就算他们重振，也需要不少时间。 北方诸部，猞猁汗那一次已经吃了大亏。但毕竟北方化外之地，诸部人口也比魔教多，恢复得比较快。只有他们，是迫在眉睫的威胁。＂ 当然，林无度还知道，那个从曹家老宅锁龙井里逃出的伪龙魂已经去了北方。如果有找到新的主人附身，十有会是北方诸部的人。 安国公赞许：＂不错，将来如果有对抗北方诸部的时候，我要上书你们镇抚，给你一个去战场的机会！＂ 林无度摩拳擦掌：＂求之不得，我这一把祭刀，还没有真正尝过太炎敌人的血。＂ 都说保家卫国，其实这才是锦衣卫的初衷。林无度梦想中的锦衣卫，也是这样的。 安国公说要给他请战，也不是开玩笑。是希望通过让他积累军功，获得在锦衣卫中提升职位的机会。 到时候有安国公等人为他上奏保功，不怕升不了。 安国公大喜：＂好，到时候就等你的捷报！成家立业一起来！＂ 在一旁等着的曹绮云小脸一红，他知道爷爷这是欣赏林无度，看来这个孙女婿是收定了。 毕竟她是女儿家的心思，到了这个份上，还是有些害羞的。 ＂来人，打开库房！＂ 安国公让人打开库房，准备挑选礼物赏赐林无度。 林无度连忙劝止：＂国公爷，我现在还不好收，毕竟无功不受禄。将来有一天真能大捷归来，再受的你的赏赐吧！ 现在我只想回家，好好陪一陪家人！＂ 安国公道：＂好，就依你！绮云，送他出去吧！＂ 曹绮云早就脸上滚烫，一脸娇羞着送林无度向外走去。 没走几步，她就忍不住说：＂无度，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啊。＂ ＂啊？是啊。＂ 林无度还摸不着头脑，怎么曹绮云比以前还要温柔了？想来想去，他还是回了一句。 ＂最近天气转冷，你也要多穿衣服啊。＂ ＂嗯。＂ 曹绮云语气温柔，仿佛日后的幸福已经到了眼前。 ＂好吧，那就告辞了。＂ ＂你要小心啊！＂ 第九十章 吸收神魂 林无度终于离开安国公曹府，再次走向了自己的家。 之前才走进家门，但为了给护剑山庄一个教训，他没进门又出去了。 现在终于回来，还是有些心累，但也要先看看姨娘和妹妹。 ＂林无度！＂ 他才找到哪个是新建的客厅，就看见云幼珊坐在那里，跟林小蓉、白姨娘一起嗑瓜子。 桌上除了瓜子，还有不少点心。有些是云幼珊从赵凤青那里顺的，也有不少是寅将贿赂她的。 林小蓉一脸疑惑地问：＂哥，你回来了？这个姑娘你认识吗？＂ 白姨娘也问：＂是啊，无度，她说是你的师父，还给我们带了很多吃的。＂ 说到师父二字，云幼珊神气地抬起了头。 她也算是林无度道术的师父，但林无度自己，可不愿意对这个小丫头行师礼。 ＂算半个。。。不，四分之一个师父。＂ ＂哇，林无度忘恩负义！＂ 被这样一讲，云幼珊又撒起了脾气，两个小拳头挥个没完。 白姨娘站起，笑着摸了摸云幼珊脑袋。 ＂没关系，他忘恩负义，我们就不给他饭吃。＂ 说完白姨娘走进厨房，看样子准备下厨了我。 曹家除了提供护卫，甚至还派了厨师过来。但白姨娘怕不合林无度口味，还是准备自己下厨。 林无度大呼冤枉：＂就是算上我给你管的那些饭，也不能说忘恩负义啊！＂ 这句话一出，让林小蓉对两人关系的推测更加云里雾里。 她拿吃的东西塞住了云幼珊的嘴，然后跟林无度耳语说起了话。 ＂哥，说真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你这样让绮云姐姐看见了，她会吃醋的。＂ ＂为什么她会吃醋？＂ 林无度讶异。 但林小蓉早就看出来，曹绮云看林无度的眼神别有深意。 ＂林大人，有人求见，说是认识你。＂ 林无度听到武者叫自己，有些好奇地回头。 ＂是谁？＂ ＂说是叫王清莹。＂ ＂那就让她进来吧，如果有带礼物就留在外面。＂ 过了一会儿，王清莹手足无措地出现在了院子里。 她结结巴巴说：＂谢谢你，之前救了我。＂ 林无敌点头：＂一点小事，无足挂齿。＂ 林小蓉一脸淡定：＂哥，你外面到底还有多少人？＂ 没等林无度回答，王清莹就鼓起勇气说：＂王家家主说了，花多少代价也要取悦你。包括我也是你的人了，就算什么名分没有也可以。＂ 林无度皱眉：＂王家家主安敢？等我过去抽他一顿，看他敢不敢乱来。＂ ＂别。＂林小蓉赶紧拉住他的衣服，＂你是要把人家赶回去吗？那她要怎么办啊？＂ 白姨娘也探出头来说：＂就别回去了吧？家里人多热闹一点也好。＂ 都被这样说了，王清莹也一阵安心，好歹是能留下了。 云幼珊警惕地探出头来，从房间里看向王清莹。 ＂你记住了啊，家里除了林无度，我就是老大！＂ 说完她转头就跑，跟猫一样藏起来了。 ＂那我就先去帮忙了。＂ 王清莹有些害羞，就跑进厨房帮忙去了。 林无度摇头：＂搞不懂，怎么人越来越多了。＂ 他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打算开始修行。 在回天京城之前，他有许多要尝试的东西。尤其武境也准备突破，最好能到练血境。 首先，他拿出了寅将军给的蛇妖神魂结晶。这东西越快用掉越好，带在身上也不方便。 他两脚交叉而坐，开始了冥想。准备从结晶中吸取力量时，却感觉到一股青烟升起，直接进入了他的体内。 蛇妖的神魂，准备入侵他的身体！ 林无度猛然睁开眼睛，但眼前早就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金戈铁马的战场！ ＂这里是战场观？＂ 眼前的情景，就是当初修炼大日不动功时，才需要存神凝想的战场观。 ＂这里还是战场观，但是有些不一样。＂ 在战场观中，林无度只能保持盘坐冥想的姿势，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周围依然是两军交战，厮杀声百里不止。 然而在战场观的天上，一头巨蛇探出了脑袋！ 这头蛇过于巨大，它乃是整个神魂结晶的化身。整个蛇身都是由蓝色晶体构成，光是蛇头就有数百米宽，张开血盆大口连山都能吞下。 原本日常交战的两军，现在都偃旗息鼓，齐齐抬头看向了天上巨蛇。 他们虽然只是战场观化身，此刻却也感受到威胁，准备联手对抗这一个怪物！ ＂嘶。＂ 巨蛇张口，口中喷出的蓝色气体，把整装待发的兵马全部吹飞。还没有接触到巨蛇，战场观军队就有一整个方阵消失，飞出去一片片摔成了肉泥。 ＂放箭！＂ 林无度听到弓弦齐响，好似在天地间拉开了一个大风箱。 无数箭雨、标枪，一齐被射上了高耸入云的天空。 然而都是无用功，这些蝗虫一样渺小的箭支，只在结晶巨蛇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弹响。 巨蛇丝毫不惧，游身继续逼向地面。 它头颅的巨大，跟地面上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形成了鲜明对比。 巨蛇张口！ 这一次，是它在吸气！ 战场上气流骤变，所有空气都被吸进了巨蛇口中。 两军将士被风流卷起，慢慢漂浮飞向空中。纵然他们死命抓住地面，军马用力的嘶吼，但还是无济于事。 巨蛇越来越用力，滚滚气流在它的长躯内不断流通，像是一个硕大无比的输送管。 气流渐渐庞大，最后变成了一个龙卷风！ 十几万大军被一齐卷起，在空中旋转，人声马鸣都被风声盖过。 刚刚地上黑压压的大军，现在尽入蛇口之中！ 结晶大蛇巨口一闭，将尽一半的军队被它吞没，另外一半在风暴中向地面落去。 林无度目瞪口呆，这蛇妖神魂的力量也太强了。之前寅将军给自己结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而自己在战场观中，他连动都动不了，怎么可能抵挡那条巨蛇？ ＂等等，这是我的战场观？＂ 林无度忽然意识到，这如果是他的内心世界，他是不是可以做一些什么？ 第九十一章 斩蛇 战场观，本身就是由林无度自身的神魂激发，在心内形成的景象。 这个蛇妖神魂，进入林无度的内心后，拒绝被他吸收，反而大闹了起来。 所以才会有这种场景，结晶巨蛇出现在空中，吞噬下方的大军。 ＂不过既然战场观的景象，是由我的神魂凝聚而成。那么我也可以改变神魂，诛杀这只蛇妖。＂ 之前白阁山的蓝鹏，便是用侵魂秘术攻击林无度的神魂。结果非但没成功，还被刀魂反伤。 林无度立刻开始凝神，准备改变神魂景象。 ＂战场观虽大，也不过是我一念成形。其大无外，其小无内。＂ 结晶巨蛇吸完军队，两只硕大无比的眼睛，在云层之中看向了林无度。 它立刻意识到，这才是神魂的正主。 只要吞噬了他！自己甚至能占有肉身！ ＂嘶！＂ 巨蛇游动蛇头，向地面上渺小的林无度游来。 令它惊讶的是，林无度真的一动不动，气定神闲的在等自己。 ＂刀！＂ 天降巨刀！ 整个战场观的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一把巨大无比的刀出现了！ 就连结晶巨蛇在刀面前，也只跟虫子一样渺小。 一刀斩下，通天贯地，巨蛇被刀尖径直钉进地面，整个战场都剧烈晃动了起来！ ＂这果然是我的世界，掌控的人依然是我。＂ 如同林无度所料，这是他的内心世界，自然可以让刀魂显形，直接攻击巨型蛇魂。 巨蛇被牢牢钉死，根本动弹不得，破损的伤口中流出蓝气。林无度感觉到自己神魂正在吸收这股气息，巨蛇终于被吸收了。 结晶巨蛇虽强，但也是被寅将军炼化过一次了。不过不是强弩之末，依然有不少余威。 如果刚才林无度没有及时招出刀魂，那么巨蛇将他吞噬，就是不死也是元气大伤。 林无度松了一口气：＂还好，我及时想到了这一点。＂ 最后他立刻加了一点力量，巨大红光大盛，巨蛇支撑不住一声哀鸣，终于整个变成了碎片！ 无数蓝色的结晶碎片掉在战场上，变成了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 看来就算蛇妖神魂＂死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吸收的，还必须假以时日才能完全变成自己的力量。 ＂哥，你怎么睡着了？＂ 林无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卧室里。林小蓉把还在冥想的他摇醒，打断了他的炼化。 仔细一看，刚刚还放在桌上的蛇妖神魂结晶，现在已经消失了。全部被吸收到自己的身体里，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袋子。 林无度发现自己满头大汗，看来刚刚在战场观中让刀魂成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饭已经做好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白姨娘早就做好了饭，就差林无度一个人还没到。 林无度松了一口气：＂好，我马上去。＂ ＂真是的，现在饭都不吃了吗？＂ 林小蓉抱怨了一会儿，就带着他到了饭桌上。 白姨娘做好了一桌饭菜，王清莹和曹家的厨师也帮了忙。连云幼珊都老老实实坐着，没有先动筷子。 ＂无度，这一桌菜是专门给你做的。＂ 林无度眼睛有点湿润，不是因为菜，而是想起了自己此世的不容易。 从去一刀派，到后来继承锦衣卫，再到现在曹家的帮助下给自家弄了一些产业。 然而前路漫漫，这一次回天京，有什么麻烦还未可知。 吃到一半，林小蓉默默说道：＂哥，回了天京城，也别让自己挨饿。＂ 林无度笑道：＂傻丫头，我有的是东西吃。＂ 云幼珊呜咽道：＂放心！有我在，林无度一定不会挨饿！＂ 白姨娘笑道：＂那就麻烦你啦。＂ 众人欢声笑语，时间过得很快。 。。。。。。。 林无度回到扬州，总共呆了快一个月。但时间也有尽时，他最后还是收拾好准备回到天京。 安国公虽然没有送行，却派了之前那个黑衣宗师前来，坚持要送林无度一路到天京。 毕竟之前安国公驱逐了护剑山庄的人，永不许他们再进扬州。 这件事护剑山庄极力隐瞒，绝不许任何人声扬，否则一定是大丢面子事。 但他们一夜间就从扬州消失，还是让外界议论纷纷。 不管事后会如何发展，护剑山庄现在一定恨得咬牙切齿。 黑衣宗师说：＂护剑山庄的高层知道曹家身份，他们不敢得罪我们。这次被逐出扬州，他们觉得也只是得罪了国公爷，不知道完全是因为你。＂ 林无度杀了护剑山庄的弟子，但护剑山庄觉得这是安国公授意，现在也不敢对林无度轻举妄动。 在他们心里，还是觉得有和谈余地。等安国公气消了再请人说和，可能还能允许他们返回扬州。 ＂不过以防万一，国公爷还是让我跟着你回天京。＂ 林无度回绝：＂多谢国公爷，但我是锦衣卫，总不能一直让人护着吧？请回吧。＂ 且不论不敢得罪安国公，护剑山庄这种大派，一向也是秋后算账。直接派人来追杀一个锦衣卫，恐怕事后不好收拾。 他们最大的反击，还是在天京城的官场上。 黑衣宗师被回绝之后，笑而不语。 林无度上路，看见他还是跟在后面，只是保持了一段距离。 走到半路，黑衣宗师还是如影随形。林无度不好意思，只好把他请了过来。 此后倒是无事发生，护剑山庄没有来人，其它林无度得罪过的势力也没有什么动静。 只是没想到黑衣宗师还挺风趣，路上讲了不少笑话。 不出多久，又到了天京城下。 黑衣宗师叹了一口气：＂我该送你进城，但奈何我发过誓，永不回京城一步，只能到这里了。＂ 他看着天京城墙，脸色沧桑无比。 林无度问：＂前辈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黑衣宗师摇头：＂没什么，只是到了沈家，提一句沈飞雪还可能有人记得。＂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林无度和云幼珊来不及挽留。 云幼珊问：＂沈玉不就是沈家的么？回头问她。＂ 林无度缓缓点头：＂对，是应该去问。＂ 第九十二章 南镇抚司 回到天京，林无度自然要回他的南城卫所。 他这个小旗缺席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回卫所，只看见蓝千睹面如土灰坐在那里。 另一边站着几个穿锦衣卫官服的人，为首的也坐在桌子边上，还自顾自泡起了茶。 看到林无度进来，领头的锦衣卫笑道：＂林小旗，回来啦？＂ 林无度说：＂回是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你在这干什么，还泡我的茶？＂ ＂呵呵。＂ 那个锦衣卫戏谑地干笑了几声。 ＂不愧是林小旗，厉害的人果然与众不同。来，蓝千睹，你说说我是谁？＂ 蓝千睹脸色阴沉地说：＂锦衣卫南镇抚司，周瑞百户。＂ 这个锦衣卫，是南镇抚司的人！ 周瑞不紧不慢地说：＂不错，你说得很对。当年我把你送进去，今天又把你上司送进去，也是缘分嘛！ 不过林小旗一但进去了，能不能出来就不知道了。＂ 蓝千睹心里万般愤怒，但却无可奈何！ 当初无风起浪，把他贬成普通校尉的案子，就是由这个周瑞主持。 周瑞在南镇抚司号称周剥皮，不是因为他喜欢用刑这一点。而是他心思狠辣，擅长用软刀子杀人。 过去十年被他一人下狱的锦衣卫，就达到了总人数的一半。 砰！ 一大叠材料，被周瑞扔到了桌子上。 ＂林小旗，你厉害得很啊！＂ 周瑞拍了拍桌上的材料，厚得跟砖头一样。 林无度去扬州前，南镇抚司就已经盯上他了。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林无度打伤了仇鹰，差点让他变成死人。 在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的默认下，南镇抚司开始追查林无度过去的一举一动，准备给他罗织一大堆罪名。 周瑞这个调查自己人的干将，当然是负责审讯林无度的最佳人选。 ＂林小旗，你都干了什么？自己说说。＂ 周瑞的态度嚣张无比，虽然南镇抚司有的只是调查审讯的权力，但他自以为掌握了林无度的命脉！ ＂要我说？你配吗？＂ 林无度面露讥讽。 他的打算很简单，就是完全不配合。 ＂你们南镇抚司天天不干正事，就在这麻烦同僚吗？＂ ＂你说什么？＂ 周瑞脸色一变，他本想听到林无度结结巴巴的辩解，没想到林无度直接不给他面子。 但片刻过后，他马上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神态。 现在林无度就是瓮中之鳖，就算没有证据，南镇抚司也能办个死罪。 更何况现在那么多资料，还愁林无度不死？ 周瑞得意道：＂行，我来数一数，你到底干过多少好事！＂ ＂在扬州，你众目睽睽下残杀黄家少爷！在太白楼，又是残忍手段，直接砍死无辜的护剑山庄弟子。＂ 周瑞翻开资料，上面签子画押，每一个人的姓名都一清二楚。 ＂那么多人，都是毫无缘由，心有不悦就随便斩杀。扬州知府上奏告你，虽然后面莫名要撤诉，不过还是被我们抄录了下来。没有想到吧？＂ 林无度不屑辩解，辩解也没有用。对方翻出这些事，就是为了置他于死地。 周瑞锦衣卫的权力，唯独在这个层面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们威逼利诱，就算只有一根线头，也能硬扯出一堆问题来。 ＂这是你杀人不法的事，还有你其它贪赃枉法的案子。在扬州，你伙同天威军指挥使骚扰营造司，肆意妄为，目无王法！＂ 林无度手里有扬州工部营造使的把柄，一旦出事捅出来，营造使也是死罪。 但仇家为了办林无度，根本不会管小小营造使的死活，直接把相关的事告诉了正在调查的周瑞。 周瑞非常得意，他知道天威军戚孟诸是神策军仇家的眼中钉。这个案子办了就是一石二鸟，仇家一定有重谢。 林无度满不在乎：＂不错，确实有这些事。＂ 大堂之上，空气一时凝固。 蓝千睹瞪大双眼，林无度这是要自杀吗？ 周瑞也疑惑地按了按鼻梁，然后再问：＂你这是在承认吗？＂ 他万万没想到，林无度不做任何辩解，直接就承认了。 ＂你应该再想想，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呵，想让我多说几个人给你作功劳？＂＂ 林无度冷笑。 周瑞本想趁着林无度辩解，趁机再把名单扩大一下，拉其他人下水。 株连无辜，一向是周瑞最擅长的把戏。 每次抓人下狱，他都能审问出一堆＂同谋＂。小小一件事，也能被他翻文弄墨，搞出一个惊天大案来。 比如林无度这件案子，一定要抓出＂同伙＂和＂幕后主使者＂来不可。到时候彻底除掉蓝千睹这些和自己有恩怨的，再顺便安上几个严党讨厌的人。 林无度爽快承认，反而让他乱了阵脚。 周瑞身后，其他南镇抚司的锦衣卫颇有叹息之色。他们以为林无度这是要独自承担责任，不愿意连累别人。 也是条汉子，可惜了！ 周瑞脸色一沉：＂林无度，你这些伎俩我见过几千次！你以为都揽在自己身上，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林无度说：＂你有没有办法，我在乎吗？我直白地告诉你，就算抓我进去了，你也办不了我！＂ 周瑞嘴角一抽，他在南镇抚司当上百户以来，从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我看你是疯了。＂ 周瑞狠狠咬牙，一字一句地说着。 ＂把他带回诏狱！＂ 南镇抚司的锦衣卫纷纷上前，拿出了带着的铐锁。 ＂林小旗，都是规矩，别为难兄弟们。＂ 就算要为难，在场的也有先天高手，林无度插翅难逃！ ＂我明白。＂ 林无度自己伸出双手，让南镇抚司的锦衣卫把自己带走。 ＂唉。＂ 他们一声无奈，把林无度铐了起来。 周瑞得意地问：＂林小旗，现在感觉如何？要是你有什么想说的话，现在说还来得及。等进了诏狱，有什么话就晚了。＂ 蓝千睹也急忙说：＂林大人！别逞强！这事没有回转余地了！＂ ＂看看，进过一次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啊。＂ 周瑞面露微笑，似乎自信林无度完了。 林无度说：＂我告诉你，周瑞。你根本关不住我，到时候看看是谁的脸色难看！＂ 周瑞脸色一狠：＂快押他走！＂ 第九十三章 诏狱 诏狱，与普通监狱截然不同。 狱卒都是至少练血境以上的武者，还有锦衣卫的高手轮流驻扎。 墙壁也经过加厚，就算先天高手也不能一拳打穿。 更何况，高武境的人在进入前，就会被灌下抑制气血的药。一身武技难以发挥，只能任人宰割。 林无度进诏狱，按规定也要喝药。 不过周瑞看他练骨境的水准，立刻轻蔑了起来。 ＂不要浪费药！把他铐到刑位上去！＂ 诏狱刑位哪一个都是血迹斑斑，清理多少次都去不掉血迹。 被铐在刑位上的林无度拉了一拉，绑住自己的锁链结构特殊，像蜘蛛网一样连着能消解力道的结构。 哪怕是自己的武技劈山，使出来也不能扯断锁链。太炎皇朝，果然还是有一些底蕴。 这还只是管普通犯人的地方，关押重犯和强大武者的天牢更加黑暗深邃，与外界完全隔绝。 周瑞两手背后，不可一世地问：＂林无度，你认罪吗？＂ 林无度要想自己撑着，都没那么简单。周瑞至少要从他身上，逼问出戚孟诸的名字。 ＂认什么罪？＂ 林无度反问。 ＂认你陷害同僚，没事找事的罪？＂ ＂执迷不悟。＂ 周瑞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诏狱。 尤其每次来到刑台之前，他都觉得自己充满了权力，简直就跟皇帝一样。 自己轻声说话，案犯就惶恐不安。稍微声音加大一点，他们马上就吓得浑身颤抖！ 然而林无度却不把他放在眼里，真是需要用点手段。 他举起手指：＂来人，用刑！＂ 旁边的锦衣卫眉头一皱：＂百户，我们是锦衣卫，不是东厂。对普通案犯用刑就算了，对自己用刑不符规矩。＂ 早期的锦衣卫，被太炎太祖皇帝严禁用刑。但后来这样太不方便，于是慢慢地又用起了刑讯。 要说诏狱的刑具，都是极天下之大成。一但花样使出来，连铁人都会开口。 所以锦衣卫一般默认，南镇抚司在审问自己人，一般不动用刑具。 周瑞脸色阴沉：＂是你审问，还是我审问？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谁要动刑？＂ 一个身穿内官服饰的人，忽然出现在了牢房里。 周瑞回头一看，来者是诏狱的牢头，身份是一个宫里的太监。 诏狱为皇帝名下的监牢。 虽然实际都是东厂、锦衣卫使用，但负责看管治理的，也必须是宫里的人。 诏狱牢头便是由宦官出任，虽然权力未必很大，但也是不好招惹的人。 周瑞看到他，连忙弯腰讨好道：＂牢头公公，今天怎么有空进来啊？＂ 牢头太监捂着鼻子，眼里瞟了一眼林无度。 ＂这是林无度？＂ ＂对，公公你也知道？＂ 周瑞一说到犯人，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这个林无度惹上了大事，南镇抚司出了二十多人调查他，小的负责领头。这一次非要他命不可！＂ 当着林无度的面，他说话也照样毫无掩饰。 今天就是吃定林无度了！他又能怎样？！ 牢头太监有些嫌弃地说：＂你们锦衣卫的事我不懂！但林无度回到天京，曹化雨公公就问起他的事来了。 我不准你对他动刑。不然回头曹公公问起来，他要是有了什么问题，我没有办法交代。＂ 周瑞诚惶诚恐：＂曹化雨公公，他为什么会问起林无度？＂ 曹化雨是东厂的二把手，跟兄长曹化淳一起提督东厂，执掌所有厂卫。 同时他也是久阳公主的亲信，深受公主的信任。 对周瑞来说，那也是如同天神一样的大人物。神仙随便讲一句话，自己这个小人物就得四分五裂。 牢头太监脸色一变：＂你那么喜欢打听？＂ ＂不、不敢！＂ 周瑞满头大汗，连连挥手。 牢头太监不悦地转身：＂总之给我记住了，别搞出问题来，刑具不准用！＂ 周瑞擦了擦汗，低头哈腰送走了牢头。 然后回头看向林无度，马上换了一副嘴脸。 ＂林无度，你运气很好。托了大人物的福，免了一些皮肉之苦。＂ 周瑞觉得问题不大，估计是林无度有什么在帮曹化雨跑腿的事，才会被问起。 ＂免了今天的刀，还有将来的刀。杀人、扰乱营造司，这些可都是重罪。尤其你还杀了一个护剑山庄的嫡系弟子，渍渍，估计绞和腰斩得选一个了。＂ 杀正规门派的嫡传弟子，就如杀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太炎对举子的保护非常完善，杀有功名在身的人，刑罚都极其严重。 如果是有预谋的，罪名更加严重，甚至可以导致抄家，而且案犯也会被各种酷刑处死。 周瑞的突破口就在这里，他准备弄一场大案，把很多人一块解决掉。 ＂你要是说出一些人的名字，说不定还能戴罪立功。说的名字越多，减的罪也越多。＂ 周瑞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事实上，林无度供的越多，死的越快。他的生死，完全在于周瑞怎么写口供。 而这件案子，林无度是非死不可的。多供一点人出来，一来是周瑞好连戚孟诸一起弄死，二来也是增加一点政绩。 林无度笑道：＂当然有主使者，不就是你吗？＂ 周瑞冷笑：＂别以为我不能动刑具，你就安全了。在这诏狱里面，有的是办法让你求死不得！＂ ＂你要让谁求死不得？＂ 外面走进来一个公子模样的人，脚上踏着黑靴，腰里佩着一把剑。 林无度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熟人，之前救下的英国公私生子岳阳！ 他现在气质大变，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流落江湖的落魄感。显然，他已经在英国公那里站住脚了。 周瑞眉毛一挑：＂你是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是英国公府上的人！＂ 岳阳拿出手里的腰牌，那是一面只有国公府家人才有的金牌。 周瑞大惊失色，有此金牌那就是皇亲国戚，难怪能进到诏狱里来！ 岳阳怒道：＂英国公下了命令，林无度不能有一点事。否则你先死，然后你们南镇抚就等着滚蛋吧！＂ ＂慢！＂ 外面又有一个黑衣信使，拿着信件跑了进来。 第九十四章 一点不能少 周瑞发现岳阳身份，这才大惊失色。 没想到又来一个人！ 这个信使喊道：＂严世圭大人手书！林无度不能有一点事！他少一根头发，你少一层皮！＂ 周瑞胆寒，一股冷意直袭他的脊背。 现在他眼里的林无度，陌生得让人害怕。 这到底是什么人物，能让严世圭、英国公这样互相毫无关联的大人物，同时出手保他？ ＂严大人要林无度为他办事。＂ 信使拿出手书，上面还盖着严世圭的印章。 严家那是什么人物，就连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的官位，都是靠拍严家马屁得来的！ 严世圭未必就觉得林无度有多重要，但他决不允许，有人不按他的意思行事！ 得罪这个权臣，要比得罪英国公恐怖十倍。到时候就不是官面上的处置了，严世圭一定会让他全家惨死！ ＂我这是来晚了？＂ 外面又走来一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宦官，手里同样拿着大人物的手书。 ＂四皇子听闻林无度被下狱调查，认为此事一定有误会。听说周百户你是负责审讯的？那可得小心了，四皇子最不喜欢好人被冤枉。＂ 周瑞目瞪口呆，为什么四皇子也传话？ 这口气文绉绉的，虽然没有英国公和严世圭狠利，但也摆明了态度。 如果南镇抚司敢动林无度，那么四皇子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还有我！＂ 外面又来一个宦官，拍着身上的土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才摔过一跤，但也不敢怠慢，直接跑过来传话。 ＂我主子久阳公主，那天看到林无度武艺不错，想跟他讨教讨教。听说林无度正在被调查，希望南镇抚司能给个说法。＂ 久阳公主听说林无度下狱，心里觉得是神策军搞鬼，非常的不爽。 她的意思也一样，林无度要是出事了，那南镇抚司就吃不了兜着走。 四皇子的宦官回头一瞥：＂兄弟，是我先传到的。你们家主子要见林无度，那还得排在四殿下后面。＂ 公主家的宦官大怒：＂我们是一起到的！你故意推我下马，我才慢了一步！＂ 说完他撸起袖子，一拳打在了对方脸上！ 皇子家的宦官一愣，随后也跟他撕打在了一起。 两家的奴仆，竟然在这诏狱中互殴了起来！ 这场面，估计百年都难得一见。 严家信使摇了摇头，这些不干他的事。他就想着回去汇报信送到了，其它见到的事都别说。 正混乱时，外面又跑来几个南镇抚司的锦衣卫，看样子火急火燎。 但前面实在拥挤，还被这打架的宦官挡着，竟然没法过来。 ＂停！＂ 南镇抚司的人隔空大喊。 ＂南镇抚有令！林无度的案子不实之处太多，立刻作废！＂ 南镇抚估计已经得到了消息，火上浇油赶快派人来阻止。 否则他就是众矢之的，田以耕可保不了他。 周瑞更加惶恐，竟然呆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都让一让吧。＂ 牢头太监也回来了，这一次他亲自扛着一个装满水的金盆子。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林大人放了？＂ 这是要让林无度洗尘出狱！ 未及其他人反应过来，岳阳就赶快抢过钥匙，把林无度的锁铐解开了。 林无度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过去在周瑞的后颈处拍了几下。 ＂周百户，还审吗？＂ ＂饶命啊！＂ 周瑞如丧考妣，直接磕头跪倒在地。 ＂我有眼无珠，只望大人饶命！＂ 他上身颤抖涕泪齐流，腿间的地上地上甚至还多了一滩热水。 连周围的锦衣卫都看不下去，这个周扒皮日日耀武扬威，可没想到是最没骨气的。 之前按南镇抚命令，去办这个自己人林无度的案子，更是让他们后悔。 林无度笑着说：＂周百户，我们蓝千睹校尉以前的案子，也是你办的？＂ ＂是！是我办的！但是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又。。。＂ 周瑞脸色发白，以为林无度记恨这件事，现在准备算总账！ 锦衣卫的升迁，都是按照司中的记录来决定的。蓝千睹因为案子被贬，将来升官基本没有希望了。 ＂我觉得这个案子，是不是能再翻一翻啊？＂ 林无度假装思索。 锦衣卫办的案子，除了皇帝本人审的，基本都是可以翻案的。 只不过出现翻案的情况，就说明当初办案的人办事不利，也需要记上一笔。 但现在周瑞哪里顾得上那么多，他自己能平安无事就不错了！ ＂小人一定给蓝校尉翻案！一定翻得又平又稳！绝对让大人满意！＂ ＂很好，那我就等着了。＂ 林无度知道，周瑞已经彻底败了。不光如此，就算以后南镇抚司都不敢随便动自己。 刚刚打架的两个宦官，见状又争抢着挤了过来。 ＂林大人，我家殿下久等了！＂ ＂滚开！林大人！我们公主更不能等！＂ 林无度不好意思的笑了：＂恐怕不行，我跟英国公有约在先。＂ 两个宦官都愣住了，从辈分上讲，皇子跟公主都比英国公低一辈。太炎礼法森严，晚辈自然不能抢长辈的客人。 这是争也没法争啊！ ＂我们走吧。＂ 林无度叫上岳阳，默契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英国公平时也是日理万机，还要管理禁军，一般是没时间见林无度的。 林无度说和他有约，也是一个脱身之法。他不想去见四皇子，也不想去见久阳公主。 四皇子想拉拢他，他自然没有这个意思。至于公主，没事还是少招惹为妙。 ＂林大哥从扬州回来，简直变了一个人，就跟镀了金一样。＂ 岳阳感叹，林无度这一次不光英国公，连严世圭都点他的名，皇子、公主都想结识他。 林无度拍了拍他：＂你才是变化大，现在才像个王侯公子。＂ ＂大哥过奖了。我这次是为了办事，父亲才给了一面金牌。要是再过一段时间，才能正式改姓入府。＂ 私生子能改姓，这就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还是进改姓进国公府，岳阳、岳影就是英国公正式的子嗣了。 林无度听了大喜：＂这可是大好事。＂ 第九十五章 混入其中 虽然岳家双胞胎，原本是大派百花宫宫主的孩子。 但这个身份，跟国公府皇亲国戚相比，还是天壤之别。 如果能进入国公府，得到正式的身份不说，将来也能倚仗着回去夺百花宫之位。 林无度也非常高兴：＂你们兄妹总算有些仰仗了。＂ 岳阳也高兴道：＂不仅如此，一些百花宫的人也找到了我们，说会支持我们。我们也跟着他们，继续学习百花宫的武学。＂ 英国公同样有武技的传承，和安国公一样同属太炎皇家武技。 但在双胞胎有名分前，英国公也不敢传授他们皇家的武技。皇家武技绝不传外人，连他都不敢违反。 但如果有朝一日，他们真的能学到皇家的武技，那将不可同日而语。 ＂林大哥在扬州还结识了安国公？＂ 岳阳好奇地问。 ＂安国公后来还给父亲寄了信，父亲说里面是关于你的成家大事。＂ 林无度到扬州，曹家帮了他的大忙。还有寅将军，给他一个蛇妖的神魂结晶，还教了他虎风诀。 后来林无度在回来的路上，也一直尝试着吸收神魂结晶。是蛇妖神魂在他心内的战场观中被刀魂斩杀之后，变成了一座结晶山脉。 他每天都从山脉中吸收一点，但很久都没有吸收完，山脉还是长长的一片。 虎风诀，林无度也一直暗中练习。 之前过了好久，才能放出一道风刃。现在已经可以随时放出风刃了，但也只能放出一道，而且放出下一个风刃的间隔还有些长。 至于武境，他也一直想要突破。最近他的气血越来越活跃，人越来越精神，这正是突破前的征兆。 正说话间，林无度跟岳阳就到了南城卫所。 看到林无度突然平安归来，蓝千睹又惊又喜。 ＂林大人，你没有事！？＂ 林无度说：＂一点事都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创下了一个记录：太炎历史上最快从诏狱出来的活人。 老牛跟小许也急忙从巡逻中回来了，看见林无度没事都感觉虚惊一场。 小许的气质惊变，虽然还有点憨憨的样子，然而浑身气血已经十分稳固。 ＂林大人，我跟着普豪师父日夜苦修，现在已经有引气境了。＂ 林无度震惊：＂你竟然进步那么大！＂ 小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那跟大人比，还差得远了。＂ 不过，小许跟普豪学习的大日不动功，也是天下罕见的道武合一的武学。 他能坚持学习下去的话，也将是前途不可限量。林无度的部下之中，搞不好会多一个怪物。 ＂林无度！＂ 沈玉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看到林无度整个人没事，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你没事？太好了！＂ 她看起来吓得不轻。 从知道林无度被南镇抚司带走的时候起，就马上放下了手中的事赶过来。 林无度有些愧疚：＂不好意思，让你也担心了。＂ 岳阳也说：＂玉姐姐，他没有事！＂ 一直到现在，岳家兄妹还是被沈玉照顾着。每天朝夕相处，感情也很真挚。 沈玉轻抚胸口：＂谁知道你进了诏狱，还能那么快就出来！＂ 进诏狱，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有去无回。 林无度能进能出，有人能想到才奇怪。 ＂沈玉，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沈飞雪的人？＂ 沈玉慢慢震惊，勉强才挤出一句话来：＂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安国公身边的一个武技宗师。＂ ＂沈飞雪。。。＂ 沈玉的表情显示，似乎他对这个名字很熟悉。 ＂是我的四叔。＂ 果然，沈飞雪是沈家的人。而且也是嫡系，只是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竟然离开了沈家。 黑衣宗师口中的沈飞雪，十有就是他自己。 沈玉回忆说：＂我四叔以前经商就在南城，我继承的产业，过去都是由他经营的。＂ 沈家规矩，女人不能抛头露面经商，沈玉靠着父亲宠信才成为例外。 同样是家族宠女，沈玉靠的是聪明才智，并不是撒娇可爱。 但沈家男性全部反应强烈，不许沈玉经营家族的核心产业。一番争论后，沈玉得到的是她四叔过去的产业。 沈家四叔已经被逐出家门，手下产业也被闲置。这些产业都在混乱的南城，平时无人看管贪污严重，有的地方还名存实亡。 不过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产业中，甚至还有不少仆人在苦苦经营。他们明知道主人沈飞雪不可能再回来了，但依然努力维持着店铺的存在。 ＂你知道沈飞雪为什么被逐出你们家吗？＂ ＂没有人会告诉我。＂ 沈家在太炎没有世袭职位，但同样是延绵了三百多年的世家。光是沈玉这一代，嫡庶子女就有上百人。 沈飞雪这个四叔她也不熟悉，可能就只在小时候见过几面。 到底沈飞雪如何被驱出沈家，如何成为武道宗师，都还是未解之谜。 这一堆话下来，林无度也有些乏了。 但他却不能休息，突破境界的征兆还在他身上，他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才行。 众人散去的夜晚，林无度依然勤加练习。他既要练习武技劈山，又要修行道法，连中间休息的时候都要抓紧吸收心里蛇妖的神魂。 到了深夜之中，他才勉强完成自己定下的指标。 本想去休息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出现在了自己背后。 ＂别紧张，自己人！我是英国公府的。＂ 林无度诧异：＂那么晚了，有什么事？＂ ＂就是因为晚了，所以才能谈一些事情。＂ 对方请林无度上了一个马车，马车驶过南城空荡无人的街道，在另一个早已等候的马车面前停下。 ＂国公爷？＂ 林无度探出头去，看见对面马车里的就是英国公。 这场对话安排在深夜，就是为了瞒过所有人。 英国公言简意赅：＂明天，严世圭多半会找你，他想要你帮他办一件事。不要拒绝他，搞清楚他在找什么东西。＂ 没有想到，这一次林无度被安排了一个间谍的活。 第九十六章 收拾严党 寂静的深夜。 只有两个马车停在路上。 英国公的意思很清楚，他知道严世圭明天会要林无度给他办事。 但严世圭太自傲了。 他以为林无度只是个好用的工具，却不知道这个＂工具＂背后还有靠山。 ＂我明白了。＂ 林无度片刻之间，就想明白了。 英国公要对严世圭动手！ 严世圭桀骜不驯，想必已经到了英国公这些贵戚准备收拾的程度。 ＂嗯，我不能多说，但是注意一个叫《太虚洞玄经》的东西。＂ 英国公点点头，他如果不信任林无度，绝不会把这件至关重要的事交给他。 密谈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暴露。 话音刚落，载着林无度的马车就立刻驶去。林无度回到南城卫所，没有惊动任何人。 第二天早上，果然有严家的信使出现，旁若无人进入了这个锦衣卫卫所。 ＂林小旗，严大人要见你。＂ 他丢下话就走了，甚至不重复第二遍。 林无度还有些担心，昨天诏狱里的信使会告诉严世圭，英国公的人也来救林无度。 但现在看来，严家的信使都不喜欢多说话。因为要是在严世圭面前说错了话，可能当场就会被拖出去活生生喂狗。 他们只能少说少做，尽量避免麻烦。 严世圭这种暴虐的治家风格，也让他少知道了不少东西。 林无度出发前气血大盛，他心内的刀魂形象忽然亮起了第三颗星。一股雄浑之力，从他的丹田之内涌出！ 境界突破。 他终于到了练血境！ 在武境之中，练血境是前三重的最后一重。跨到了这一步，接下来就是中三重的境界。 气血滚滚而来。 ＂终于，到了这一天。＂ 林无度闭目休息了一会儿，浑身滚烫的气血才安静。 大概半个时辰后，他出现在了严府的台阶前。 以林无度现在的第二重出游道境，已经可以看见严府的秘密。那些躲藏在屋檐上的鸟妖直勾勾看着林无度，却不知道自己也被看见了。 严世圭坐在院中躺胸露腹，周围都是美人环绕。 ＂严大人。＂ 林无度无声无息出现。 ＂来的好，我这次也有个活要给你。＂ ＂请问是什么？＂ 严世圭的独眼中露出一丝寒芒：＂锦衣卫会派一个活给你，是让你去北方边关的。到了那里，有个叫洪台吉的鞑子会给你一个盒子，不要打开，给我带回来。＂ 这个盒子也很重要，看来严世圭觉得林无度是运送的最佳人选。 鞑子则是太炎对北方游牧诸部的蔑称，就算是严世圭这种人，都非常看不起他们。 ＂你到了那里，自然有人会找上你。不要问多余的问题，不然你知道下场。＂ 严世圭眼里，林无度已经是一个办事得利的鹰犬了。派林无度去做事，在他眼里就是一种欣赏。 林无度回礼：＂明白了。＂ ＂好好做事，将来升个千户不成问题。＂ 严世圭性格独傲，但该赏的时候也不吝啬。 只不过他小看了林无度，正如他小看其他所有人一样。 又过了一天，林无度被叫到了镇抚司。 北镇抚陆纹兆一看到他，就露出了洋溢的笑容。 ＂林小旗，你回来啦。＂ 虽然他之前对林无度就挺亲切，不过今天的态度尤其好。 主要林无度活着从诏狱出来了，虽然南镇抚司不准此事的详情外传，但陆纹兆还是从酒桌上听到了一点消息。 他笑着说：＂来，坐下，喝茶！＂ 茶是从南方来的上好茶叶，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泡。 林无度也不客气：＂陆大人，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嗯哼。＂陆纹兆清了清嗓子，＂最近镇抚司里有个好差事，我打算派你去，回来要是没问题的话，升一个总旗应该没问题。＂ 锦衣卫的架构下，小旗是从七品，总旗是正七品。 但两者的权力相差甚远，一个总旗手下管着五个小旗，加上每个小旗手下十个左右的锦衣卫。 林无度今年才十八岁，即将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总旗。 ＂这个差事啊，就是去卧底。＂ ＂卧底？＂ 林无度有些好奇，前世他看过一些关于卧底的电影，陆纹兆不会要让他打入魔教内部吧？ 陆纹兆说：＂嗨，不是什么大事。有这么一伙武林人士，非要在北方边关上办一个比武大会。你混进去看看，调查一下有没有鞑子的奸细。＂ 锦衣卫担心的，是有鞑子混进来，借机刺探边关的军情。 而严世圭则交代，会有一个叫洪台吉的鞑子会给林无度一个盒子。 林无度了然于心，恐怕严党与鞑子已经有了勾结。 一股莫名的怒火，从他心里升了起来。 之前严党只是祸乱朝纲，然而现在还开始勾结外敌！ 难怪英国公也要对他们动手，严党不除，就会给太炎带来一场大难。 北方的鞑子们，每年都要南下烧杀掳掠，称作＂打草谷＂。攻克任何一个地方，都一定要屠城。 十几年前猞猁汗南下时，攻破了边境许多城市，被屠杀的无辜百姓堆积成山。猞猁汗还专门从中挑出一些人割掉耳朵口鼻，送到天京城作为对太炎的羞辱。 边境军民对他们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们食肉寝皮。 ＂林小旗？＂ 陆纹兆看见林无度满眼怒火，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唤了几声才把林无度惊醒。 ＂镇抚大人？＂ 陆纹兆继续说：＂这一次的卧底，只有你一个人。不过还有其它锦衣卫在附近乔装，掩护你的行动，其中也有你的上司沈链总旗。＂ 锦衣卫总旗沈链，是林无度直属的总旗。但因为各种原因，两人合作的机会不多。 印象里，林无度只记得他是个正直不苟言笑的人，在当今锦衣卫中也算一个异类。 林无度站起拱手说：＂那属下就不耽误时间了，即刻出发！＂ 陆纹兆吓了一跳：＂倒也没必要这么快，准备好再出发。＂ ＂国家大事，林无度不容推辞。＂ 这一次去北方边关，他不光要完成卧底任务，还要招出严家勾结鞑子的证据！ 九十七章 白阁山采药 ＂林大人，你才刚回来就要走了？＂ 蓝千睹才回来，就看见林无度收拾行装，准备再度出发。 林无度说：＂这一次是有秘密的差使，事关重大，我也不想耽误时间。就是辛苦你了，一直帮我留守卫所。＂ 林无度在南城的卫所，一直以来都是由蓝千睹在打理。 不光只是卫所，蓝千睹还负责管理整个地盘的收费，还要经常出手整治地痞流氓、无赖官吏。 虽然事情很多，他却管理得井井有条，也没有借机中饱私囊。还借着手里的权力，给南城百姓做了一些好事。 蓝千睹说：＂哪里的话，林大人跟我也是臭味相投，尽心尽力是应该的。＂ 从林无度来到南城收复地盘时，蓝千睹就知道他跟自己是一路人。 林无度一阵感动：＂都是兄弟，就别老是叫大人了吧。哪一天我做了总旗，小旗的位置肯定少不了你！＂ 蓝千睹也很感动，两人伸出拳头碰了一下。 ＂等你从边关归来，我们大家都为你接风洗尘！＂ 上马出发，这一次林无度还是穿着私服便装，伪装成一个普通的民间武者。 越是接近北方边关，气候也就越干燥。时不时还能看到宏伟裂谷，以及巨大的光秃山峰。 偶尔在没有预料的地方，还会冒出一两处甘甜绿洲，以及散落其中休息的商队。 太炎北方边关的风土人情，大致就是如此。 还没有到冬季，否则万里冰封的场景更加惊人。 这一次，林无度是真正的独身前来。 本来也想叫上云幼珊，但那个丫头说边关干燥，对她的毛发不好。竟然执拗地跑掉了，不愿意跟着过来。 林无度再一想，少一猫也是少一事。自己出去卧底，独身也比较不引人注目。 为了早点到比武大会举办的地方，林无度还抄了一条近路。这条路虽然比较凶险，但却能节省不少时间。 白天他忙着赶路，夜幕降临时就找地方休息，然后开始修行。 单日就修行武技，双日就练习道术。 在小路上走了几天之后，他看到了一个破庙。 ＂这个地方或许不错。＂ 野外可是没有那么多地方好过夜，林无度一路上风餐露宿，忍受风吹雨打。有时候还遇到豺狼，直接拔刀斩杀当夜宵。 尤其在这个偏僻小路上，他不知道多久没看见带屋顶的东西了。 这个破庙，会是个方便过夜的地方。 林无度进去之后，看见周围神像倾倒，黏糊糊的蜘蛛网比人还高。 不得已，他折断附近的一根树枝，拿来当做扫把打扫了一下。虽然还是不太干净，但至少能坐人了。 林无度坐了下来，开始运转神魂，准备继续吸收那个蛇妖的神魂结晶。 之前神魂结晶被刀魂斩杀化作山脉，滞留在了他观想出的战场观中。 每次林无度有机会，都会吸收这座结晶山脉的一部分。直到自己神魂疲惫，才停下来休息。 经过不知道多少天的努力，山脉终于被吸收成了小山。 林无度决定今天多用力一点，争取把大山给吸收完。 他努力运转神魂，战场观中天摇地动，结晶大山化作蓝气升腾，汇入他的神魂之中。 一点。 两点。 三点。 大山外壳中，终于出现了裂缝。 一道剧烈的蓝光喷涌而出，直接逼得战场观中的林无度都闭上眼睛。 大山震裂！ 一股澎湃之力，霸道地汇入了他的神魂之中。 就算林无度不愿意接受，都毫无反抗之力！ ＂这才是蛇妖神魂的精髓！？＂ 原来蛇妖神魂真正被炼出的精髓，隐藏在了结晶最深处的地方。 林无度累月吸收的结晶蓝气，不过只是残渣组成的外壳而已！ 被精髓的巨大力量注入神魂，林无度一时间天旋地转，感觉自己身陷虚空之中不知何方。 他的道境瞬间突破，直接从出游境变为驱物境，甚至又从驱物境突破，短暂地停留在了化形境。 但连破两层境界，林无度的神魂到底还是不够。最后道境如潮水倒退，又变回了驱物境，停留在了驱物境巅峰。 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开启灵视，能清楚听见有两人走进庙内的对话。 不，不止两人，他们还带着一个孩子。 ＂这一次收成不好。＂ ＂是啊，只采到了一个小药。＂ 林无度可以看到两人是白阁山道士打扮，还可以看到他们身上命火燃烧，道境是比自己低一阶的出游境。 虽然只差一层境界，但出游跟驱物却差了许多。 林无度此刻入定，与黑暗融为一体。两个道士竟然浑然不觉，也是道境上的差别。 在道士身后，站着一个两眼无神的山村孩子，呆呆地看着前方。 林无度可以看出，他被道术摄住了神魂，现在就跟木偶一样被两个道士操纵。 这两个白阁山道士，武境则和林无度一样，是第三重练血境。 一个道士说：＂毕竟这里是穷乡僻壤，能采的好材料本就不多。能得到一个小药，也就不错了。＂ 另一个道士说：＂也就我们两个没有后台的人，被派到这种地方来采药。＂ 林无度看了一眼孩子，那就是道士口中的小药。 嗖！ 他意念一动，两个持刀分身就凭空产生，分别持刀左右斩向两个道士。 劈山！ 先后传来两个撕裂声，这两个白阁山道士手还没摸到剑柄，就被林无度以突袭干净利落地斩杀。 ＂呼。＂ 林无度轻轻吐纳，收养存神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看见道士衣服里滑落出一本笔记，上面被海浪一样多的血染红了一半。 林无度小心捡起，打开来翻阅内容。 ＂乙亥日，大药三，小药二。＂ ＂今日采得红药三，送与师叔处。＂ 这本笔记，就是记录道士们采药的笔记。 大概，大药就是大人。小药是孩子，红药是女人。 ＂呀！＂ 刚刚被道士用道术控制的无辜孩子，现在摆脱了控制，惊讶得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 道士一死，布下的道术也就失效。 林无度连忙安慰说：＂别怕，我不是坏人！＂ 第九十八章 有点问题 虽然山野里的孩子，胆子都比较大。 但见到道士被一刀两断的样子，也吓得浑身发抖。 林无度好一番安慰，才让他勉强安定下来，说出了自己家的方向。 ＂这本笔记。。。＂ 笔记上还记载了一些炼丹方式。 没有想到，白阁山炼药的原材料竟然是人。应该是用某种办法，获取人身上的神魂、精血等物，来炼制各种丹药。 但在笔记中，却使用的是各种暗语。 人被形容为药，各种流程也被华丽的辞藻粉饰，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如果不是林无度亲眼看到，白阁山的道士绑架孩童，他也不愿意相信这一点。 但看来白阁山确实有问题，难怪那个小天师也是个乖戾的熊孩子。 不过这本笔记满是隐语，根本没办法作为证据。任凭谁看了，也会只觉得是个普通采药笔记。 林无度把道士的尸体拖外面烧了，连带着这本染血的笔记一起焚之一炬。 然后他带上被道士拐来的孩子，准备送他回家。 尽管现在是深夜，但庙里地上的血多得能让人滑倒，不适合让小孩子一直待在这里。 太阳升起。 ＂终于到了。＂ 林无度找了一个晚上，走了许多弯路，才把孩子送到正确的村子里。 ＂哎！是娃娃回来了！＂ 村民喜形于色，放下手里的活跑了过来。 昨天有两个道士来村里，拿出银子要买这个孩子。被村民怒斥赶跑后，孩子很快就不见了。 谁也知道是被道士拐走了，村民打着火把到处去找，但是搜索无果。 反倒是林无度误打误撞，把这个两个道士给正法了。 ＂这位壮士！不知道你是哪个门派的？在村里住几天再走吧！＂ 林无度闻言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便装卧底出行，不是锦衣卫。 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走江湖的武者，这种转变还需要时间适应。 ＂不打扰了，我还需要去参加比武大会！＂ 林无度拿捏一下自己的语气，尽量表现得更像一个底层武人。 他要去的这个比武大会，举办地点在杀胡口。 杀胡口地形险恶，看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地方。此处有太炎军队驻守，也是跟北方游牧诸部互市的地方之一。 在猞猁汗南下被击退后，皇帝关闭互市，以视为对这些鞑子的惩戒。 但最近互市又开了起来。 据说是严党的官员上奏请求开市，并且还称一些部落会前来称臣纳贡。皇帝一时觉得有面子，就准许了。 互市重来之后，杀胡口又人来人往。大街上全是驼队，斗银斗金日夜进出。 林无度到这里时，发现大街上车马如流，积塞得行人都很难通过。 各种店铺也是琳琅满目，几乎什么商品都有。 因为杀胡口不光跟草原诸部互市，同样也是个重要的商贸节点，会把货物通过草原发往各个外国。 街上除了太炎百姓，也有不少外国番人。尤其是各部的鞑子，数量还不少。 他们不管是不是武者，全部都腰佩刀剑，趾高气昂地走在大街上。头发不像太炎人留着长发，而是把头顶剃光，或者留着金钱大小的鼠尾辫。 在杀胡口各处，都能听到他们粗鲁的叫喊声。虽然听不懂意思，但看到他们挑衅的眼神也能知道不是好话。 ＂走开！我们不接待穷鬼！＂ 旁边豪华旅店的伙计，一看见林无度走进了一些，就挥手让他走开。 店内的护店武者也怒目而视，满脸杀气盯着林无度。 林无度一路上风吹雨打，现在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肮脏。 没有人会怀疑他是锦衣卫。 ＂走开！再不走就揍你一顿！＂ 店里的武者站了起来，在他们眼里林无度也是个落魄的底层武者，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林无度摇了摇头，他本来就不打算住这种店，于是马上转身离去了。 他来到一间＂天京会馆＂前，这里住的都是从天京来的商人。 林无度站到某扇门前，长三下短三下敲了一个暗号。 给他开门的，同样也是锦衣卫，全部化妆成了商人。 ＂林小旗，你到了。＂ 为首的是沈链，他的伪装身份是商队领袖。 房间里有七八个锦衣卫，林无度看见一个不善的身影。 锦衣卫小旗董英虎。 ＂嘿嘿，林小旗，我们可真是有缘。＂ 董英虎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他跟林无度可是有血仇的，而现在林无度又成了卧底，很难说不被他暗算。 林无度脸色冷峻，手已经伸到了刀柄上。董英虎嘴角一抽，也去拔自己的刀。 房间内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只要一点星火就会当场引爆。 ＂好了！＂ 沈链突然怒斥。 ＂有什么事情，现在都给我收着！＂ 他一声令下，林无度看见董英虎收起杀意，才犹豫一下放开了刀柄。 沈链在此地就是总指挥，董英虎赔笑说：＂都听沈总旗的！＂ 林无度注意到，房间里其他锦衣卫也跟董英虎不和，因为他们都是沈链的部下。 董英虎的上级千户凌云铠，跟沈链是出了名的不对付。两人势同水火，据说当年同期进入锦衣卫，差点就在衙门中拔刀互斩。 可凌云铠后来娶了仇鸿运的痴呆女儿，立刻成了神策军的贵婿。 当时又正值仇鸿运在皇帝面前最受信任的时期，直接就给女婿设法安排升官，从总旗变成千户。 而沈链从此仕途不顺，被凌云铠死死压在下面，一直停留在总旗的位置上。 这一次，董英虎更像是一个安进沈链团队里的钉子，用来监视他的行动。 沈链意味深长地说：＂董英虎原来被调去扬州卫所，现在又回来了。林无度，你们还是好好相处吧。＂ 林无度马上想到，是凌云铠又回来了。 之前凌云铠得罪东厂，被降为总旗后干尽累活，还没一点功劳。 但后来他岳父仇鸿运再度施压，大阅上公开找锦衣卫的麻烦，暗地里也使了不少阴招。 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为了自己的仕途，公然向仇鸿运低头，决定恢复凌云铠的职位。 于是乎，董英虎这条摇尾乞怜的狗也跟着主人回来了。 第九十九章 比武前夜 董英虎神色得意，但没有想到，沈链转头也对他说：＂你也小心一点自己的手脚。这次要是有什么差池，我第一个就收拾你！＂ ＂不敢，全听沈总旗安排。＂ 董英虎眼神有鬼，虽然表面臣服，却不知道在想什么诡计。 沈链开始安排正事。 ＂这一次，主要还是林无度卧底，注意来比武的人中有无异常。其他人负责掩护，别让事情出差错了。＂ 一份报名贴被交到了林无度手上，沈链已经帮他报名了比武大会。报名贴上写的名字，是一个也姓林的化名。 林无度问道：＂会不会有人认出我？＂ 沈链回答：＂存在这种可能性，不过不大。你在锦衣卫资历尚浅，外面没有太多人知道你的名字，而且你现在伪装得也挺像的。＂ 林无度到镜子前照了照，现在的自己还真像极了一个落魄江湖少侠，完全没有了锦衣卫身上的气场。 不是名门正派出身，却死要面子，总是爱打肿脸充胖子。这样的＂少侠＂一抓一大把，林无度很容易就能混入其中。 沈链说：＂注意比武大会场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把他们全都打听清楚，然后记录下来。＂ 这一次行动的缘由，是因为杀胡口外的几个屯所都被鞑子给袭击了。一个卫兵都没能活下来，而且手段残忍的令人发指。 然而草原诸部，没有一个人承认是自己干的，都说这是强盗所为。 就在这之后没多久，杀胡口却有人筹办一场比武大会。会场还不对外开放，只允许报名和受到邀请的人进入。 这个时间点出现这种事，真是让人非常生疑。 于是就有了林无度，卧底混进去调查。 一切事前工作，也算准备妥当了。林无度接下来去街上找个地方住下，然后明天等着参加比武大会。 杀胡口城内的旅馆都太贵了。 林无度逛来逛去，在各个门口逗留，像极了一个无所事事的江湖少侠。 在每个旅馆、酒馆门口，都有不少他这样打扮的人，等着一个能用武技换取报酬的工作。 最后林无度到了一家城外的小饭馆，打算在那里住一个晚上。 这种小饭馆也提供住宿服务，只是条件很差，排出几文铜钱就能住半个月。 饭馆里是老板自己跑腿，还有他正直二八年华的女儿帮忙。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手脚非常利索。 ＂客人您早点休息。＂ 店主女儿手脚麻利，帮林无度铺好了床。 虽然饭馆比较小，但住的地方收拾的很干净。 林无度夸奖：＂你这住处还不错。＂ ＂谢谢！＂ 店家女儿俏皮地笑了。 ＂我给你打点水吧！还能带点蚕豆。。。嘘，别让我爹知道。＂ 在这样的地方，林无度睡得也比较放心。在床上翻了几下，就沉沉地睡去了。 月入高空后，外面忽然传来打碎碟子的声音。 ＂还不拿酒来！＂ 有人在饭馆里，用半生不熟的太炎话叫骂着。 林无度立刻醒来，提着刀偷偷潜过去察看。 原来是有两个鞑子闯进饭馆内，非要店主人拿酒出来。 林无度以为自己就够脏了，但这两个鞑子比他还脏。衣服上全都是泥，手掌上还有暗红的血迹，一进门就到处乱踩。 店家护着瑟瑟发抖的女儿，结结巴巴说：＂不好意思，两位客人，我们打烊了！＂ ＂你找死！＂ 一个鞑子大怒，直接抽刀砍在了桌角上！ 木屑飞溅，店主人吓得浑身颤抖！ 这两个鞑子，武境也不过练力境。草原诸部虽然也有习传武技，但普遍境界都不高。 只不过这些人习惯了风餐露宿、好勇斗狠，虽然比不了太炎的普通武者。但因为性格野蛮，普通太炎武者对上他们也容易吃亏。 而且草原诸部全民皆兵，不管武境高下，全都参加战斗。 两个鞑子中，有一个太炎话说得比较利索的，提着裤腰带走上前来。 店家乞求道：＂我们这里不是酒馆，请两位到其它地方去吧！＂ 店家开的是饭馆，到了晚上就打烊关门。 只有酒馆彻夜不眠，让各种浑货在里面撕打喝酒。 鞑子粗声粗气地说：＂你这里有酒！就是酒馆！快拿上来！还有女人，也拿来陪我们过夜！＂ 店家原本害怕，但听到这里，心里也愤怒了起来。 ＂走开！我们这里不接待你这种人！＂ 鞑子大笑：＂太炎的女人就是假矜持，每次被抓回来都要哭哭啼啼。你们太炎人都是羊，我们是狼！ 狼吃羊，天经地义！我们先砍死老东西，再让小东西尝尝什么是狼的滋味！＂ ＂是吗？＂ 林无度侦查一番，发现鞑子就只有这两个人。 他直接大步走来，一掌就把一个鞑子惊愕的脸打得粉碎！ 又抬脚一踢，另一个鞑子往后飞了出去，胸骨整块粉碎！血都从骨缝里爆了出来！ ＂我的面前没有狼羊。＂ 林无度冷冷地看着两具尸体。 ＂多谢恩人搭救！＂ 店家连忙带着女儿跪倒在地。 谁知道今天随意来投宿的人，竟然成了自己的救星？ 林无度平静地说：＂现在不是道谢的时候，把尸体处理了吧。＂ 现在深更半夜，虽然是两个鞑子主动惹事，但被人看见尸体也会有麻烦事要解释。 主要是这样一来有官差文化，林无度的身份就有可能暴露。 不如趁着夜色，直接把尸体抛了。 白天有人看见尸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况且不到天亮，这尸体就可能被狼啃完了。 在店家帮忙下，林无度把尸体弄上手推车，准备推到附近抛了。 ＂恩人不用担心，那些官差、官兵，晚上都不会出来巡逻的。＂ 林无度本想小心谨慎，但听店家这样说，不禁有些讶异。 ＂杀胡口这里，难道不巡夜的吗？＂ 按太炎军法，有军屯处都要晚上巡逻。天京、江南各处都是如此，以防有贼人夜行。 出去作战更是如此，晚上要扎假营防夜袭，还要放出夜不收精兵四处侦查。 店家无奈：＂他们总是巡着巡着，就巡到酒馆里去了。＂ 林无度问：＂我以为边军如神策军等，都是非常悍勇的军队，为什么这么潦草？＂ 第一百章 守军懈怠 太炎北方同西北处，一共有九处边关。 这处杀胡口，靠近神策军的地盘，下列军屯守军也归神策军管理。 神策军是众所周知的强军，难道不整治这些军屯吗？ ＂现在边关守军都不把鞑子当回事，觉得很鞑子好对付。平时巡夜这些累活，全部都敷衍了事。＂ 店家谈到这里，又是心酸。 ＂如果真有官兵巡夜，这些鞑子哪里敢肆无忌惮？＂ 神策军自对猞猁汗的大捷以来，已然成了骄兵悍将。 许多苦活累活，他们不愿自己动手，甚至强征民夫来干。巡夜，还有登高处烽火台驻守这些苦差事，他们也都敷衍了事。 周围归神策军管辖的守军也受到影响，慢慢骄纵了起来。这股风气一旦蔓延，根本刹不住脚。 过去也有御史巡边，发现边军骄兵悍将，办的很多事不合规矩。这样轻慢怠敌，有朝一日一定惹出大事。 他先是向神策军警告，希望他们立刻整改。 但神策军上下有恃无恐，根本不当一回事。 有神策军军官当众说：＂怕什么？除了我们神策军，还有谁能杀鞑子？ 皇帝要杀鞑子，非要用我们不可！我们怕什么？＂ 御史也遇到了不少麻烦，有神策军士兵直接闯进他家中大闹，还打伤了不少家人。 一怒之下，他直接上奏朝廷状告神策军。 但神策军主将仇鸿运棋高一着，抢先状告这位御史欺压士卒，对边将公然索贿。 再加上仇鸿运跟严党是同盟，一顿操作下反将一军。 皇帝勃然大怒，将御史削去职位，抄家流放。 之后再有御史巡边，都识相了很多。老老实实装作没看见，不但自己没事，神策军还会奉上大把金银。 锦衣卫平时四处侦查缉听，知道不少朝中的秘密。关于边军的事，林无度也略知一二。 但现在这不是重点，还是尽快把尸体处理掉。 他和店主推着小车，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旁边。 ＂谁！？＂ 路上忽然亮起火把，出现了一个冷峻的青年将校，带着几个兵卒。 林无度一愣，不是说无人夜巡吗？ 店主显然也震惊，他很久没见到有人夜巡了。 那个青年将校手持一根铁枪，武境已经超过了第五重破关境。 他看了一眼林无度，又看了一眼车上两个鞑子的尸体。 然后对身后的士卒说：＂你们继续巡逻。＂ 士卒会意，装作没事一样走了。 林无度也说：＂店家，处理掉就回去吧。＂ ＂谢谢恩人！＂ 店家手忙脚乱，赶快办起了活来。 青年将校上前，自我介绍说：＂末将是百户俞虚江，不知道阁下是谁？＂ 林无度想着不要暴露身份，就说：＂在下姓林，一个无名小卒。＂ ＂林少侠大可放心，今日我什么也没看到。＂ 俞虚江指了指正在抛尸的店家。 ＂鞑子掠我百姓，现在又装模作样地来互市。其实还是想探听虚实，了解我太炎的弱点。实在可恨，在我看来你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林无度点头，他开始对俞虚江有了一些信任。 如果俞虚江要对他不利，刚刚那两具尸体就是罪证了。 看到店主抛尸完以后，两人也步行离开这里。 林无度问：＂我看其他军人，都没有出来夜巡的？＂ 俞虚江冷笑一声：＂神策军和他们的狗一向如此。尤其现在互市重来，朝中和神策军都得了不少好处，哪里愿意管？ 现在杀胡口里太炎人和鞑子发生冲突，官军全都是偏袒鞑子。也就只有我出来夜巡，防止这些鞑子为非作歹。＂ 严党跟神策军同盟，促成朝廷开了对草原诸部的互市。诸部用西域良骏、北极生铁，来换取他们不能打造的东西。 然而实际上，部落送来的马都有问题。都是以次充好，但互市官员全价收购。 之后部落再将七成收入分给严党和神策军。 严党固然可恶，但林无度还是感叹：＂是鞑子人人可杀，我听说草原诸部不事生产，就连兵器都是劫掠来的工匠打造的。＂ 草原诸部除了放牧以外，基本上以兵为业。如果谁长期埋头生产会受人鄙视，只有劫掠他人、搏斗猛兽，才会被当做勇士尊敬。 也因为太过好斗，部落之间经常互相争斗。因此，虽然他们同样热衷于劫掠太炎，却很难形成大的势力。 太炎过去也喜欢以夷制夷，用赏赐和互市去挑动部落之间的争斗。让他们在草原内耗中失去实力，无法与太炎为敌。 但每过几十年，总会有个公认的草原强者出现，统合各部落的力量。 如果此人不被拔除，将来一定会大举南侵。 上一个这样的人物，是猞猁汗。 他趁着太炎皇位空缺，各宗室争得头破血流时，暗中在草原积蓄力量。 在新帝登基时，猞猁汗已经有了一支控弦百万的大军。 俞虚江说：＂鞑子确实如此，不过最近有些变化。＂ 他的眼神慢慢担忧了起来。 ＂据说鞑子中出现了一个领袖人物，此人与魔教联合，让魔教的工匠为他筑城，还广泛学习太炎制度。＂ ＂如果真能学习，那岂不是好事？虽然与魔教联合，但毕竟是学习太炎，或许以后鞑子能不那么野蛮。＂ 林无度不知道俞虚江忧在何处。 俞虚江摇头说：＂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我只怕他们学成一个怪胎。太炎制度中，对于他们掠夺有利的才吸收，其它就弃置不顾。＂ 如果这样的话，鞑子的威胁将前所未有的大。 ＂明天有一场比武大会。＂ 俞虚江已经有了一些怀疑。 ＂我觉得这个大会有诈，打算去看一看。＂ 林无度万万没有想到，除了锦衣卫以外，还有人想到了这一点。 看来俞虚江也是忧国忧民之士，林无度很想告诉他，自己明天也会去。 但仔细一想，还是切勿交浅言深。 ＂俞百户，那就祝你好运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之后，林无度主动道别了。 他所能确定的是，草原诸部下一个崛起的领袖，一定有之前逃跑的伪龙魂！ 第一百零一章 颜剑派 比武会场，在杀胡口城内的山海会馆里。 这个会馆装修豪华，平时都是富有商人出入社交的地方。今天却被包来比武，可见主人家是极大的手笔。 而且只要参加比武，就有一包茶叶，两串铜钱可拿。 林无度到的时候，门口人头熙熙攘攘，挤破头也挤不进去。 这次的比武，分成两个部分。 一是练力、练骨、练血这下三重境界，林无度现在是练血境，也属于这一类。 二是引气、破关、化气这中三重境界，也是需要比试。 至于到了先天武境，乃至于更高级的境界。那根本不用比武，来了就是上宾，不知道多少人等着雇佣。 比先天境更高的宗师，那更是求之难得，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 宗师以上的武圣境界，就是传说里才有的了。现世能修到武圣境界的，数量凤毛麟角。 林无度挤了一会儿，才挤入大门里。 在门口拥挤的，都是下三重的武者。中三重境界则另有入口，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哐！ 一声锣响，震得众人耳朵生疼。 一个商人打扮的大汉，站在一张桌子上喊道。 ＂各位想好了！本次比武生死勿论！上台了可没有认输这一回事！＂ 此言一出，参加者中许多人脸色骤变。 他们就是冲着茶叶和铜钱来的，谁也没想伤筋动骨。 ＂哎，真看不起人！小爷是怕受伤的人吗？不奉陪了！＂ ＂是啊，这种态度，走了！＂ 门口人数锐减，人群像潮水一样熙熙攘攘退去之后，只剩下了三四十个人。 剩下的人无不是目露锐光，手里拿着精良的兵器。 林无度看了一圈，全都是正经江湖门派出身的弟子。但是没有看到一刀派，也没有看到护剑山庄。 倒是有一些弟子，看起来像是金刚寺、太岳山、鹰爪门等次流门派的人。不过也不是嫡系，都是普通弟子，料想也没有像样的武技传承。 门派嫡传，都要在十八岁修到练血境。这里的人都是普通弟子，有些都二十多岁了。还有些更夸张的人，年纪看着都快奔三了。 林无度有些失望，自己就到这里卧底？这能卧出个什么玩意来？ ＂各位留下，那就是来参加比武的了！到这来核对姓名！＂ 商人大汉在桌子上铺开纸笔，上面写有参赛者的姓名。 之前沈链帮林无度报名，写了一个林姓化名。林无度过去核实姓名时，也没有出现疏漏，顺利地进去了。 商人大汉核对完所有姓名，又说：＂各位请先到客堂休息，会有仆人伺候，比武时间还没有到。＂ 比武是一回事，人际交往又是一回事。 很多人来比武，未必有自信拿头等，但一定不会放过结识其他人的机会。 出门靠朋友，如果能借此机会认识人脉，收获也不亚于比武。 走进客堂之后，立刻有不少人互相攀谈了起来。 林无度是卧底，理当跟这些人套话，搞清楚他们的身份。 不过他进楼之后，第一个反应是观察楼的结构。 客堂是两层小楼，连通着两个院子。 一边是林无度他们下三重比试的院子，另一边是中三重境界比试的院子。 两边的人，都在客堂里休息。林无度看到不少中三重境界的人也走进来，熟络地跟下三重参加比试的人攀谈起来。 林无度发现，这种攀谈起来的人，都是来自同一个门派的。他们一起来这里，然后参加不同境界的比试。 ＂林少侠。＂ 期间林无度也和不少人交谈，更加证实了自己的观点。 这个比武大会规模不大，也自然吸引不到什么高手，来的人都是都是次流门派的普通弟子。 当然，这只是林无度目前的观察。 在走廊上，一个参加者好奇地问：＂林少侠，你是出自哪个门派？＂ 林无度苦笑：＂师门不出名，恐怕没有人知道。＂ ＂哼！真是什么垃圾都能来！＂ 一个神情目中无人的少年，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是颜庆！＂ 旁边的人称呼此人叫颜庆，似乎都有些忌惮。 林无度笑道：＂口气那么大，你又是谁？＂ 颜庆不屑地哼了一声：＂连我颜剑派都不知道？垃圾就是垃圾！浪费本少的时间！＂ 立刻有人跟林无度说：＂颜剑派不好惹的，他们是护剑山庄的分派。＂ 颜剑派是创立不到五年的新门派，却也是朝廷武会司承认登记在案的门派。 其始祖门主颜刃古，是护剑山庄的高手，踏入了宗师武境。后来自己去了太炎西南，自己创了颜剑派。 颜剑派一成立就横扫当地中小门派，又在大门派的施压下站稳了阵脚。许多人说颜剑派就是护剑山庄的分身，派出来扮猪吃虎。 因为护剑山庄名头太大，往西南扩展地盘，一定被所有门派联手抵制。 于是庄主就让宗师武者颜刃古自立门派，以独立门派的名头出去闯荡。打下来的地盘，本质还是被护剑山庄管着。 开头没人知道颜剑派来历，自然就给了它生长空间。等到有人意识到这是护剑山庄的势力时，颜剑派已经站稳脚跟，没那么容易对付了。 这种操作，过去也不少。 颜剑派的武技，也是护剑山庄的武技改头换面。颜庆等弟子的武技都是宗师颜刃古亲自调教，可比护剑山庄嫡传弟子。 所以他自然目中无人，不把这些只有普通传承的人放在眼里。 ＂护剑山庄的分派？＂ 林无度忽然觉得此中有蹊跷。 ＂滚开。＂ 颜庆正傲慢时，忽然有个人从背后撞了他一下，直接把颜庆撞倒在地。 众人纷纷失色，是谁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动颜庆。而且随意一撞，直接就把颜庆撞得迎面栽倒，可见功力极强。 ＂一刀派。＂ 林无度暗自吸了一个凉气。 在场的只有他，能一眼就看出这就是一刀派的人！ 撞颜庆的一刀派弟子，腰间长刀斜插，眼神睨视着看着地上的颜庆。 一刀派的气魄，轻慢王侯！ 颜庆在他眼里就如蝼蚁，随时都能一刀斩之！ 第一百零二章 镇海堂的天才 颜庆尚不知死，勃然大怒跳了起来。 他张口正要骂时，忽然有个闪电般的身影从远处冲来。 惊骇之际，颜庆被一把按住了脑袋。 ＂臭小子，还不道歉！＂ 来者是破关境的武者，颜庆的叔叔颜坚！ 颜庆不知所措，被按着向一刀派弟子低头了几下。 啪！ 随后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但出乎意料，是颜坚打在了颜庆脸上。 这一巴掌是动了真格的，绝对不是平时训斥的力道。 颜庆被一巴掌打得头昏眼花，嘴角都裂出血来，差点就昏倒了过去。 一刀派弟子看了一眼：＂算你识大体。＂ 随后就扬长而去，根本不理会任何人。 颜庆还不知道那是一刀派的弟子，委屈地问：＂叔叔，那是什么人物？他也只有练血境，为什么怎么让着他？＂ 颜坚心有余悸：＂那是一刀派的嫡系弟子。＂ ＂啊！？＂ 颜庆大惊失色，庆幸刚刚自己没有乱来。 别说自己颜剑派的传承，等同于护剑山庄嫡系。但就算是真正护剑山庄的嫡系见了一刀派，那都要客客气气的。 颜坚叹了一口气：＂一刀派何其难对付？要是刚刚不打你那一巴掌，十步之内他能把我们都杀了。＂ 一刀派拔刀术超乎常理，恐怖至极。颜坚破关境的武者，一击之下也会被练血境的拔刀术斩杀。 ＂一刀派的弟子，怎么会在这里？＂ 颜庆尚且不知道，他还以为自己所属的颜剑派，在这场比武大会上就是地位最高的门派了。 颜坚纠正说：＂别胡思乱想，一刀派的人来了根本不用比武，直接就是主人家的座上宾。＂ 颜庆惊呼：＂啊！他们是来见洪少爷的！＂ ＂谁让你把洪少爷名字说出来的！？＂ 这场比武大会，幕后主人的名字从来没有公开过。 颜庆下意识说出＂洪少爷＂，惊得颜坚连忙看向四周。 刚刚走廊上的人见势不妙，都赶快离开了。 现在就剩林无度一人，站在那里不知道听了多少。 颜庆面红耳赤，上去骂道：＂你待在这里干什么？想偷听我们说话！？＂ 林无度碰到一刀派的人，心里正烦躁的很。听到颜庆聒噪，直接抬头瞪了过去。 颜庆感受到他的眼神，瞬间感觉脸上被人割了血淋淋的一刀，急忙后退了一步。 连颜坚都有些面无人色，他从未见过这种眼神，但也知道这眼神不属于普通武者！ ＂你到底是谁？＂ 颜坚虽然惊讶，但心里还是轻视林无度是练血境武者。自己是破关境，侄子是练血境，两人实力加起来，在这里林无度不可能是对手。 林无度心中泛起一丝杀意：＂我是谁，你们不配知道。再来烦我，我大可在这里把你们都砍了。＂ 颜坚目露怒色：＂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本不想在这个洪少爷的大会上闹事，但现在已经冲昏了头。而林无度的身份也让他怀疑，下意识就想动杀手。 颜坚、颜庆同时伸手去拔剑，剑还未出鞘，就可以看出气势非常。 颜剑派的剑术，脱胎自护剑山庄精妙绝伦的剑术。虽然比不上拔刀术那种霸道的存在，但也不是常法可比！ 林无度也准备拔刀，他自突破练血境以来都是打死些小喽啰，甚至没杀过像样的对手。 眼前两人算等同于护剑山庄嫡系的传承，也值得上他斩上几刀！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冷面男子，闻声走了过来。 颜坚本来心有杀意，但一见到男子，不得不没了脾气。 ＂俞大人！？＂ 来者正是俞虚江，果然他到了这场比武大会。虽然没有穿武官官服，但依然是一身威严。 对颜坚来说，俞虚江尚且不是朝廷武官那么简单。俞虚江还是南方大派镇海堂的弟子，十四岁就修炼到练血境的天才！ 颜坚当场就给足了面子：＂俞大人，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我们叔侄两个，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长眼的小子！要是污了你的眼睛，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 俞虚江面无表情：＂林少侠是我的朋友，动他就是动我！＂ 颜坚笑容渐渐僵硬。 颜庆惊呼：＂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你的朋友！？＂ 俞虚江冷道：＂要我说第二遍吗？＂ 在他们眼里，林无度就是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跟人人仰慕的天才俞虚江有交情？ 颜坚心里七上八下，打起了退堂鼓。 虽然现在，颜坚跟俞虚江同是破关境的武者。但跟足以在门派内压轴的天才俞虚江相比，颜坚还是心虚了不少。 天知道他会使出什么强力的武技，有多少可怕的传承。 这姑且不论。 镇海堂跟颜剑派同在南方，如果颜坚真的和俞虚江有了矛盾，那立刻就是两个门派的交锋。 想到这里，颜坚更加担忧。 颜剑派在太炎西南站稳脚跟，现在正是低调的时候。要是真和大门派镇海堂发生冲突，颜剑派门主颜刃古一定会让他负责。 ＂走！＂ 颜坚擦了一把汗，拉着颜庆准备离开。 但颜庆还一幅不甘心的样子，对着林无度狠狠喊道：＂别以为你安全了！逃过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 啪！ 又是一个巴掌，颜坚打得颜庆晕头转向，然后立刻鞠躬对俞虚江道歉。 ＂俞大人，侄子无礼，让您见笑了！还请千万海涵！＂ 说完他抓住颜庆衣领，把几乎昏倒的侄子给拖走了。 颜庆除了挨打，心里也郁闷无比。本以为今天是自己扬名的大好日子，结果还没上场，就莫名挨了两下打！ 林无度心里，也对俞虚江多了几分信任。自己和他昨天才认识，俞虚江就能这样仗义相助，也是一个好人。 俞虚江拱手：＂林少侠，你我果然有缘，没想到你也来了这个比武大会。＂ 林无度说：＂所见略同而已，我也觉得这个比武大会可疑的很。＂ 俞虚江来参加大会，也是抱着调查的心态。不过以他的天才名望，根本不需要参加比武，就会被奉为座上宾。 ＂这一次比武的幕后主人，有一些奇怪。＂ 第一百零三章 神秘主办人 林无度刚刚已经听到，这个比武大会背后举办者叫洪少爷。 俞虚江也知道：＂这个洪少爷，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商人，出手十分阔绰。而且最近在杀胡口重金收书，大买太炎各处的书籍。＂ 重金买书，似乎不是鞑子所为。 草原诸部重蛮勇，轻文化。太炎文绉绉的读书人被他们掠去当奴隶，都是安排干最肮脏的活，以表示对他们的轻蔑。 但俞虚江之前也说了，鞑子里出了一个模仿太炎制度的人。 如果这个洪公子也与鞑子有关，多半就是此人的奸细。 关于这件事，两人心照不宣。 俞虚江说：＂这个洪少爷十分神秘，我也没有见过他。但杀胡口各处的商人，全部都非常敬畏他。 如果此人真与鞑子有关，那么鞑子对杀胡口的渗透可谓已深。＂ 林无度说：＂俞大人也要参加比武吗？＂ 俞虚江摇头：＂我不参加，这个洪少爷直接让我免试获胜。＂ 洪少爷要么是个熟知太炎武林的人，要么就是有内行给他参谋。 他想必知道了俞虚江是镇海堂的重要人物，就直接让他面试获胜，到时候作为评委评判最后几局。 ＂我看刚刚有一刀派的人，也是免试获胜？＂ 其实林无度看到一刀派的人出现，也是有一些惊讶。在他印象里，一刀派根本瞧不上这种级别的比武活动。 俞虚江说：＂那个一刀派弟子我也看见了，名字叫做尚雷，是最近才出门游历的一刀派新锐。＂ 尚雷已经达到了练血境的全盛巅峰，按照江湖规矩离开门派游历锻炼。 他似乎已经见过洪少爷了，但也不知道是个人行为，还是一刀派授意？ 不过尚雷都是在房间里待着，平时深居简出。在他看来凤凰不栖凡木，外面那些人根本不配与他来往。 俞虚江示意：＂听说比武胜者，就能参加洪少爷的宴请。林少侠如果有志于调查，只要在下三重的比武里获胜，我们就可以在宴请上会面了。＂ 林无度平静地说：＂这不是难事，不过俞百户可以设法让部下准备好，到时候看情况接应。＂ 严世圭曾暗中嘱咐过，有一个叫洪台吉的鞑子会给林无度东西。 这个洪少爷和洪台吉是何关系？很有可能就是一路人。 ＂林少侠。。。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俞虚江一瞬间，在林无度身上看见了不属于他伪装的气质。 ＂我无意隐瞒，时候到了俞大人自然会知晓。＂ 俞虚江犹豫了一下，然后会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那就到时候再见了，祝你马到功成！＂ 两人告别。 林无度回到客堂里时，众人看他的表情都不一样了。 颜庆在那里跟比武大会主事人嘀咕，时不时转过头来看林无度，不知道在图谋什么。 不过林无度不在乎，待会上场他就一刀砍死颜庆。 至于这客堂里的东西，林无度一点都不会碰，以防对方给自己下毒。 颜庆机关算尽，对他来讲也不过是一刀的功夫，根本不值一提！ ＂请各位准备！＂ 又稍休息片刻后，号螺吹响，主事人宣布比武即将开始。 众人次序井然，向比武场走去。 颜庆故意从林无度身边走过，恶狠狠地说：＂待会你死定了！＂ 林无度忍俊不禁，料想颜庆是动了手脚，让自己跟他第一轮对阵。 这真是自寻死路。 颜庆自信能得头名，还担心林无度提前退场，自己就没机会杀他了。 于是他买通比武主事调整场次，待会让林无度先跟自己对阵。并且如果林无度被打伤落败时，场边裁判不会叫停，让颜庆有机会打死他。 这在林无度看来，颜庆完全是阎王殿前急着投胎。 ＂第一场，林少侠对颜少侠。＂ 主事冷冷地宣布，然后看了看点头赞许的颜庆一眼。 出人意料的是，林无度自己走上了擂台。 颜庆自鸣得意：＂看来他是自己想死，怪不得我！＂ 他三两步走上擂台将剑一拔，手中三尺剑寒光战栗，发出一声剑鸣！ 林无度同样拔刀，长长的祭刀脱鞘而出。 ＂南极神铁？＂ 颜庆稍微皱眉，这样级别的材料，在颜剑派里也只有门主用的起。 等自己杀了林无度，还得记得去抢他的刀，到时候门主一定给自己记上一功！ 搞不好，还会把这把刀赐给自己呢！ 正当他蠢蠢欲战的时候，台下忽然一声锣响。 擂台比武，吹号角开始，鸣锣就是暂停了。 颜庆有些惊讶，转头一看，竟然是洪少爷的幕僚来了！ ＂范先生！＂ 幕僚身着文士衣服，头戴长巾，名字姓范名文远。他相貌矮小，甚至有些佝偻丑陋。但目光间一股狠辣，明显不是善类。 范文远看了一眼擂台，根本不理会颜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林无度身上。 ＂林少侠？你不用比武了，洪少爷有请。＂ 林无度看了看他：＂不用比？我都准备好了。＂ 范文远呵地一声：＂比什么？比来比去，不也是为了搏名吗？回头洪少爷为你直接开榜，名字列在榜首就是了！＂ 比武完了，主办者还要开榜。 就是拿钱在城中醒目的地方，宣布这次比武的名次。如果能拿到头名，名字会在榜首用醒目的大号金字标出。 如果是俞虚江这种大人物，会出现在这种级别比武就是给面子了。主办者也会把他们的名字列在榜首，表明这场比武档次足够好，评判结果足以信赖。 洪少爷直接林无度不比试位列榜首，待遇已经等同于俞虚江了。 颜庆急忙问：＂范先生，是不是搞错了！？＂ 按他以为，颜剑派也是洪少爷请来的客人。林无度看起来就是个落魄武者，颜剑派多少要比他有面子才对。 现在在颜剑派面前，直接请走林无度，难道不是 但范文远都不屑于看颜庆，只是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这种小人物也配跟自己说话？ ＂林少侠，别让洪少爷久等了，快点来吧！＂ 他抛下一句话，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会颜庆。 第一百零四章 伪龙现世 林无度本想一刀看了颜庆，再去见这个洪少爷。 但想到自己还是卧底，不必要那么张狂。于是他也收刀而去，跟着范文远走了。 颜庆脸上青红交加，这打的不止是他的脸，还有颜剑派的面子！ 然而他无可奈何，打落了牙也只有硬吞下去！ 洪少爷待客的地方，在会馆的高楼上。 房内卷帘遮蔽，密不透风。 一张圆桌，坐着一刀派的尚雷。 还有一个太炎文人打扮的青年男子，应该就是洪少爷了。他长得皮肤白皙，却又精壮干练，举手投足之间居然隐约有帝王之风！ 林无度看见他时，心中刀魂长鸣不止，几乎就快燃烧起来。 斩龙之命！刀魂遇龙自然按耐不住！ 这个洪少爷，就是伪龙魂的持有者！ 林无度急忙压制住体内刀魂，他这个时候不能让他人产生怀疑。 尚雷看见林无度过来，脸色稍显不悦，直接站了起来。 ＂先告辞了。＂ 傲慢如他，甚至不愿意跟无名小卒同坐一桌。 洪少爷也见怪不怪，挥手说：＂那我就不远送了。＂ 他声如金玉，说话时让人感觉恩威并在。普通人恍惚之间，甚至会以为正在面圣。 这种非同寻常的亲和力，似乎也已经感染到了尚雷。 尚雷特意停下脚步，跟洪少爷行礼道别，然后头也不回走出了门外。 林无度一直站在旁边，但尚雷没有看他也没有认出他。一刀派的弟子数量不少，尚雷未必就见过他。 今天他或许不知道林无度是谁，但将来他认出林无度的方式，一定会流很多血。 洪少爷见到林无度，大喜道：＂你就是林无度林小旗，在下洪台吉，仰慕已久了！＂ 林无度早就料到，这个洪少爷，就是严世圭嘴里的鞑子洪台吉了。 洪台吉对范文远说：＂范先生，请出去吧，我想跟林大人私下谈谈。＂ 范文远眼睛瞟了林无度几眼，说：那我就出去了。＂ 几乎是在范文远矮丑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的一瞬间，林无度就下意识摸上了刀。 如果要杀洪台吉，现在就是机会。 洪台吉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依然谈笑如常。 ＂林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 林无度思量片刻，还是觉定不动手。 伪龙魂的持有者，将来会对太炎造成巨大威胁。但太炎更大的祸患在内部，来自于严党、神策军这些身中蛀虫。 自己最好放长线钓大鱼，找到神策军和严党与鞑子有关的铁证。 ＂林大人，请用茶。＂ 洪台吉泡好了茶，放在了林无度面前。 林无度的卧底身份，在锦衣卫看来是是绝密。但严世圭不但轻而易举地知道，甚至还很随便地就告诉了洪台吉。 一切精密的行动，在这之前都变成了泡影。 更让林无度忌惮的是，洪台吉泡茶的方式自然正宗，跟太炎人一模一样。 太炎的北方基本不喝茶，只有和这里相隔千里的南方产茶地才喝茶。 然而洪台吉泡茶的手法、礼仪，乃至于茶叶茶具的选择都十分地道。 林无度如果不知道他是个草原鞑子，甚至会以为洪台吉是个太炎南方茶商。 那么强大且无微不入的学习能力，就算放在太炎人里也是让人畏惧。 洪台吉说：＂林大人来了，我才知道，实在有些怠慢。全因昨天我手下两个探子出去喝酒，不知道被谁杀了，耽误了正事。 如果他们没死，我早该知道林大人到了。＂ 俞虚江说鞑子以互市为名，实则探查太炎虚实，此话果然不假。 不过洪台吉恐怕想不到，让他两个手下变成尸体的就是林无度。 ＂你应该管好你的部下，不要随便出去胡作非为。＂ 洪台吉点点头：＂不错，我治下的部落，一向严惩手下战兵强取扰民。治民如牧羊，最怕放羊的人自己中饱私囊，以至于羊群无膏可取。 太炎的圣人说过要爱惜民力，无为而治，放民生息。这样的做法，我一直在学习。＂ 他这番话，看似爱护百姓，实际则是把百姓当做私物。 禁的不是强取豪夺，而是强取豪夺他的东西。洪台吉的手下到了杀胡口就意图不轨，因为不是自己的地盘。 太炎的圣人说爱惜民力，也是哀民生之多艰。然后还告诫统治者不要太过劳累民力，否则有一天必遭百姓颠覆。 洪台吉看似学了相同的做法，却只是为了一人之私，想着怎么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的＂财产＂罢了。 听到这里，林无度的不悦直接摆到了脸上。 洪台吉辩解说：＂林大人，你不会是看我是个鞑子，所以才不高兴的吧？但我往草原引入太炎制度，购买太炎典籍，也有教化之功。 你们太炎圣人说过，夷狄入华夏者即华夏之。我比许多太炎人都更熟识太炎典籍，为什么还被看做夷狄？ 我在这杀胡口外，也有一个大营。如果你跟着我到那里看看，就能知道我和其他汗的不同。＂ 林无度心想，这不过是假仁假义。洪台吉虽然熟读典籍，然而都是各种曲解和诡辩，好迎合他自己的利益。 但自己长线钓鱼，还得慢慢收线，不妨跟他套近乎得深一点。 ＂这些事先别提。＂ 林无度岔开话题。 ＂严大人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锦衣卫的任务之外，林无度还要为严世圭取回一个盒子。 洪台吉承诺说：＂当然是准备好了，不过在我的营中。林大人大可放心，今天看完比武，明天就一起去打赢。＂ 这里可是太炎的杀胡口，光看名字就知道是先贤抵挡草原大军南下打地方。 洪台吉竟然俨然一幅此地东道主的样子，真是荒唐到了极点。 ＂林大人，我们一起喝茶，一起看比武吧。＂ 洪台吉摇了几下铃铛，立刻有美姬走入，拉起了卷帘。 这才听到外面的厮杀声，从这个高处房间看出去，左右两个擂台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管是下三重的擂台，还是中三重的擂台，全部打得异常激烈。 第一百零五章 投鞑文人 看着下面两边擂台的打斗，洪台吉不断点头赞许，隐约也有帝王风范。 看来伪龙魂虽然不是真正龙魂，但也不可小看。 洪台吉说：＂这些江湖侠士，许多也是仰慕我的美名而来。不过毕竟我身份特殊，知道我是草原人的，也只有颜剑派等几派。＂ 林无度突发奇想，想套套他的话。 ＂洪少爷得了这些武者助力，岂不是大有可为，连南下发财都不在话下？＂ 洪台吉以为林无度跟自己拉近了关系，心里有一些欣喜，不过却故意说：＂我怎敢南下？全草原南侵，我都不敢南侵！我事太炎，如子事父，岂有儿子背叛父亲的道理。＂ 这一套话，在林无度看来只是虚伪无比。 伪龙魂野心无法抑制，终有一天要和龙魂正主一战，以夺取真龙之位。 洪台吉南下入侵太炎，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他还没有这个实力。 洪台吉又说：＂颜剑派是护剑山庄的代表，其它许多门派也有代表前来。不过是否协助我，还没有定论。 我也对他们许诺，如果能够统一草原，将来一定有回报。＂ 林无度可想而知，这也是伪龙魂的作用。洪台吉身上有股邪性的帝王之气，让人觉得他将来前途无限。 就连傲慢的一刀派，都勉强派出了一个练血境嫡传弟子，前来一探虚实。 如果洪台吉能有所成就，将来帮助他的太炎武者、士人，只会多不会少。 ＂范文远先生，也是在太炎郁郁不得志，才来到我手下。＂ 那个矮丑佝偻的范文远，祖上居然也是太炎名门世家。因为科举屡试不第，才愤而投奔洪台吉。 既然太炎看不上他，他就要投奔太炎的敌人！将来让那些嘲笑他的士子都看看，他能给太炎带来多大危害！ 不过范文远，倒真有些偏才。他帮助了洪台吉在太炎关内伪装成商人站稳阵脚，还设法为他找来了太炎各路商人、门派的帮助。 现在甚至越做越大，还搭上了神策军跟严党的线。 洪台吉的部落，在互市贸易中是得了最多好处的。他的军力越来越强，已经是草原上一股新兴势力了。 范文远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根本不像以前那个落第举子了。 ＂能让在太炎不得志的人，在我这里发挥才华，我觉得也很高兴。＂ 洪台吉说得冠冕堂皇，简直就像做了一件大好事。 太炎富有四海，国土辽阔，郁郁不得志又内心愤恨的人何其多？ 这些人要跟范文远一样，前来投奔洪台吉的话，不知道能想出多少阴险的主意。 例如魔教，现在就派了许多人来协助洪台吉。帮助在他草原上的山脉附近筑城，还建造了许多军器。 魔教与太炎乃是三百多年的血仇，自然不可调和。 而那些武会司登记的江湖门派，也不介意偷偷派出些小辈和分派，在洪台吉这里下一些小注。 毕竟经历过太炎官场的他们，已经明白了处世最需要的是圆滑。 尽管如此，一切也必须偷偷摸摸地来。毕竟洪台吉再怎么有帝王之相，也依然是一个鞑子。 在林无度和洪台吉说话的时候，两边的擂台都已经分出了胜负。 下三重的擂台，胜者是颜庆。而中三重获胜的，也是颜剑派，颜庆的叔叔颜坚拔得头筹。 洪台吉心中喜悦：＂颜剑派不单最给我面子，连派出的弟子水平也不一般。＂ 这一次比武虽小，连一个先天高手都没有参加。但对洪台吉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林无度还看见了俞虚江坐在裁判席上，表情有一些无奈。 他也是个冷酷军官，要评判这些武者，自然没有耐心。尤其打赢的全是颜剑派，也都是俞虚江不太喜欢的人。 颜庆虽然打赢了，但也满脸挂彩，到处都是伤痕。 他今天也至少打了五六场，累得够呛！ 虽然颜庆身为颜剑派嫡系，武技上超过这些普通武者许多，但一路打下来也多少有些伤势。 ＂呵，都是些废物。＂ 颜庆正得意时，抬头正好看见林无度跟洪台吉站在楼上，对着下面众人指点。 他一瞬间又气又恼，自己在下面打死打活，而林无度却平地飞升，直接和大人物平起平坐！ 仔细想来，可能林无度也有什么后台吧。 颜庆颇为不甘，但他暗自发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 要超过林无度！ 颜庆绝对想不到，林无度现在心里想的，全都是什么时候杀洪台吉。 洪台吉说：＂林大人在锦衣卫仕途如何？＂ ＂不上不下。＂ 林无度听到他这样开口，就知道是要拉拢自己了。 洪台吉果然说：＂仕途艰难，大多数人辛苦一辈子，官位也难破六品。如果与我合作，只要互相通一些消息，就能有重金相报。 要是哪天不想干了，我所修的新城之中，也一定有林大人的一个好位置。＂ 所谓互通消息，就是要他作间谍。 林无度忍俊不禁：＂可以，我将来看看有没有机会。＂ 洪台吉还以为是他欣喜，觉得这事情十有成了。 ＂林大人的威名，我也早就听说了。＂ 关于林无度的事，洪台吉之前也听说了许多。 ＂太炎皇上的大阅兵马仪式上，林大人代表锦衣卫，打败了神策军的仇鹰，真是大有威风。＂ 洪台吉说着说着，竟然眉飞色舞。 ＂我若是得到林大人这样的人才，一定连夜加官进爵！岂又会埋没为一个小旗？＂ 林无度心里，也有了一分动容。 太炎确实病了，豺狼居于朝堂之上，陷忠良于桎梏。 但是这个病的药，绝对不是洪台吉，他只是另外一种恶疾。 ＂时候不早了，让我们一起去大营里吧。＂ 下面的比武也结束了，洪台吉将在杀胡口外的大营里设宴款待前几名胜者。 大院里的仆人们开始收拾东西，治疗伤者。前五名会被邀请到杀胡口外的大营，其他人会拿到一笔费用，然后就地遣散。 林无度渗透鞑子内部的机会，也就这样来了。 长线钓不钓得到鱼，还要看他的耐心。 第一百零六章 草原筑城 草原诸部逐水草而居，从不建造城池。 在攻入太炎时，许多鞑子甚至住不惯房屋，宁愿在室外搭帐篷住。太炎人结实坚固的房屋，只会让他们吐沫鄙视。 洪台吉算是一个例外，他的远见根本不是普通鞑子可比，一直在学习太炎筑造城池、要塞、关卡的方法。 可这些建筑法，在太炎也是罕为人知的。太炎至建国开始，就一直在防备东莱、鞑子等夷人偷学自己的军事技术。 但凡太炎军书上提到的建筑图纸，尺寸全部都是错误的，甚至还有意误导，以防外人偷走学习。只有工部在内的极少数人，才会知道真正的尺寸和要诀。 洪台吉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买来和聘来多少工匠，废了多少工材，也没有弄出什么像样的城池来。 直到后来跟魔教联合，在魔教工匠的帮助下才终于学到筑城法。魔教毕竟为乱数百年，底蕴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就连太炎隐为秘密的筑城法，他们的工匠都已经掌握了。 现在他已经派人寻觅合适的地点，打算建一座城。 林无度好奇：＂我以为你们逐水草而居，不必要修建城池？＂ 洪台吉颇有深意地说：＂正因为如此，才有筑城的必要。＂ 草原上诸部游牧为生，羊群马群把草吃得差不多了，他们就去下一个地方。也因为他们来去如风，各部落间疆界不定。 为争夺好的牧区，部落间常常爆发冲突乃至于恶战。有些部落互为世仇，碰到了都想把对方灭族。 这也是他们内讧的最大原因，太炎强盛时便常常利用这一点，送出礼物让他们自相残杀。 过去有草原强者哀叹，太炎人的礼物，粘的都是草原诸部的血。他因此写出长诗，呼吁部落间化解干戈，一同对付太炎。 但奈何鞑子的本性如此，太炎人和仇人，在他们看来都是一样该死的。 除非有强者出世，用霹雳手段统合各部，他们才能一致对外。 可一但这个强者失败或死去，部落间就会立刻鸟散。 例如猞猁汗，他风光正盛时，各部没有敢违背他命令的人。一时间威震北方，连太炎边镇都不敢同他正面冲突。 可再风光，也难以久继。 猞猁汗南侵失败后，不少部落立刻趁着乱势浑水摸鱼，互相又仇杀了起来。 导致猞猁汗兵败如山倒，他自己也被逼得逃亡。最后身家同娇妻美妾都被抢走，他也在狼狈中淹死在了一条河里。 但草原上同样气候恶劣，每到冬天都会发生风灾雪灾。 这些大灾难一来，可以让整个部落的畜群死绝，进而逼得部落中落入人吃人的境地。 甚至有些强盛一时的部落，都因为大灾难一夜间就灭亡了。 不过，草原上也有能躲避冬季风雪的地方。 这些地方大多是鞑子心目中的圣山圣湖，在那里安下营地就能平安渡过冬天。 每到冬天，诸部都会在这些圣地集结。就算是世仇部落，互相间也不能明着争斗，都要和平相处。 倒不是因为鞑子仁慈，而是因为圣地疆域太广，没有部落能独占所有地方。 何况一但打起来，各部落都会元气大伤。所以慢慢地鞑子形成传统，圣地内不能动武。 这段时间，就是草原诸部的节日。女子会盛装打扮，男子间会互相摔跤比武。 平时抢来的奴隶、商品，也会在这里公平交易，互通有无。 到了春天，这些部落再逐一离开，然后回到你死我活的日常中去。 洪台吉评价道：＂谁控制这些圣地，谁就能控制整个草原！＂ 要控制这些地方，惟一的办法就是筑城。 但鞑子的筑城能力几近于无，最多就能造一些土城和木墙，这样的＂城＂自然挡不了任何人。 所以洪台吉才不惜血本，也要学到太炎的筑城方式。 在圣地筑城，一但到了冬天，就都是他说的算。 谁得罪他，他就不让谁进城。在圣地外的部族迎来风灾雪灾，几乎只有灭亡一个下场。 由此，诸部就只能臣服于洪台吉。 洪台吉将在草原上，建立一个太炎一样的朝廷。 如果如此，草原上将存在一股恒定的势力。不再是诸部各自为战，几十年等待一个强者统率。 林无度想到这里，有些不寒而栗。 洪台吉真能达到如此成就，将来给太炎带来的灾难，将是十个猞猁汗都比不上的。 更不寒而栗的，是太炎朝廷内竟然毫无察觉。连锦衣卫都没有察觉，神策军和严党甚至和洪台吉有来往。 ＂这也只是我的一个设想。＂ 就现在而言，洪台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虽然在杀胡口很吃得开，还得到了魔教和一些太炎人的助力。 但他依然是个小势力，也远没有控制草原各处圣地。 不过他有伪龙魂助力，办成这些事恐怕指日可待。 谈话间，洪台吉的仆人都已经收拾好东西了。胜出的武者也披彩挂红，气宇轩昂准备前去赴宴。 林无度也看见了俞虚江，两人互道一个眼神，平凡地寒暄了几句。 颜庆和颜坚叔侄两人，分别夺得了各自境界的头名，现在也颇为得意。 洪台吉遣人去城内最大的酒楼出钱张榜，扬颜剑派得胜的消息。然后一行人骑马，竟然就张扬地离开了比武会馆！ 这种场面，是林无度万万想不到的。 洪台吉留着太炎人一样的长发，衣服也是考究的太炎款式，说是天京的贵公子都没人怀疑。。再加上伪龙魂的帝王气魄加持，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这是哪家的公子！？＂ 杀胡口城内，到处可听见纷纷议论声。 ＂没有听说过啊。＂ ＂看这气质，根本不是凡人啊！＂ 伪龙魂的主人果然恐怖，光是外表气质，就能这样蛊惑人心。 林无度放慢坐骑的速度，缓缓退到队伍中央去。 他还故意遮了一下脸，避免被什么人人出来。 不过要是沈链他们，应该能认出自己。而且洪台吉张出的榜上，榜首也会有林无度的化名。 沈链他们看到了，应该会设法跟上来，找到洪台吉营地的位置。 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至少进了营地之后，需要拿到严世圭要的盒子，然后再趁机找一些线索。 第一百零七章 太炎仆人 杀胡口外，洪台吉的部落建起了一个不小的营地。 整个营地，边界全部都是卸了马的马车横向摆放，首尾相连成了一个方型。 这种摆法可称车营，草原诸部到处游牧，夜晚都会摆出车营过夜。如果大批人马来袭，靠着这种车营，还可以据守不少时间。 但如果是一两个人渗透，这种车营就防不住了。只能增加一点巡逻，盼着不让奸细进来。 在马车组成的围墙后面，则是大朵大朵的各色营帐。从只能让一个人屈身的小帐篷，到能让上百人一齐聚酒的大帐，数量多的一眼看不到尽头。 帐篷里里外外，到处都有发型怪异的鞑子进进出出，大声喧哗如同闹市。 林无度回头一看，从杀胡口的城墙上都能把这个营地看得一清二楚。 而城墙守军却视若无睹，根本不当一回事。 虽然洪台吉的部落，自称是来互市的商队。但按照正常军规，就算太炎自己的商队都不能离城墙那么近。因为那么近的距离，随时可能发动突袭，甚至在底下挖通地道。 不光只是怕有人夜袭城墙。 城墙，同样也是太炎国防的象征。 任何人都不能冒犯！ 然而杀胡口守军收了洪台吉的好处，便堂而皇之让洪台吉驻扎在那么近的地方。 林无度摇了摇头，毕竟此地守军是归神策军管的。 神策军打赢猞猁汗一战后，态度就越发不可一世。觉得鞑子也不过如此，所以这样放纵洪台吉。 但他们不知道，自己放纵的是一个有伪龙魂的怪物。 将来伪龙一朝崛起，整个太炎的麻烦都不会小！ 一看到洪台吉的队伍前来，立刻有大批部落臣民出来迎接。其中除了鞑子之外，还有不少太炎私仆。 洪台吉为了学习太炎制度，其中一个最基本的方法，是买来和掳掠来许多太炎奴仆。 草原上的鞑子，可没法伺候他的太炎式生活。还是必须要太炎奴仆来扩充一下家底，才可以伺候到位。 林无度可以看出，洪台吉的太炎奴仆里有部分趾高气昂的管家，似乎是相对自由的身份。 但大部分奴仆都哭丧着脸，毕竟他们能从太炎沦落到这草原上，都是被骗来、掠来的。就算太炎相对干燥的北方边境，都比这险恶的草原好上不少。 太炎奴仆也只能站在侧面，正面则是一些鞑子将官，热情地出来迎接。 ＂大汗，辛苦了！＂ 洪台吉嗯了一声，看样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迎接。 后面队伍里的太炎武者，不少人对此大感意外。 他们听不懂鞑子的语言，但看到洪台吉在鞑子中这番待遇，也都心中起疑。 颜剑派的颜坚、颜庆两叔侄，还有一些名次比较靠前的人，反倒见怪不怪。他们与洪台吉交往时间更长，早就知道洪台吉是鞑子了。 俞虚江早有心理准备，但实际看到这一幕，脸上还是有愠怒之色。 一刀派的尚雷，反而一声不吭。不过从他的眼神就知道，如果普通武者在他眼里是下等人，那鞑子简直就不是人了。 洪台吉回身说：＂各位，我想你们许多人，是今天才认识我洪台吉！＂ 队伍中熙熙攘攘声音不断，许多人确实之前没见过他，只知道洪台吉是个洪姓的神秘商人。 说到这里，洪台吉顿了顿语气，用太炎的礼仪行了一个武者的抱手礼。 ＂实不相瞒，我洪台吉出身自草原，就是个大家口中的鞑子！不过我心慕太炎制度，衷心学习太炎的种种经典。 如果大家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一定鼎力报答。如果不愿意，现在也可以带着钱离开！＂ 旁边立刻有鞑子搬来几个箱子，一打来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洪台吉这些话干净利落，说完时听众还处于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才有寥寥几人脸色发白，上来取了银两转身就走。 其他的人一看就是心思动摇，准备留下来了。 ＂洪少爷知书达礼，比真正的太炎人还更斯文！＂ ＂是啊！是不是鞑子算什么？他这样的人，这世上就罕见！＂ 众人语气不同，也不知道多少人是被蛊惑，还是看了那雪花银才想留下来。 颜庆趁机大喊：＂洪少爷有豪杰风采，这样的朋友我交定了！＂ 洪台吉面露喜色：＂好！这位朋友，过来说话！＂ 颜庆下马，快步赶到了洪台吉面前。 ＂洪少爷，我是颜剑派颜庆！＂ 洪台吉赞道：＂是下三重比武得了头名的颜庆吧？看来本事不凡，人品也不凡。能交到你这种朋友，洪某幸甚！来，喝酒！＂ 旁边奴仆，当即舀来一碗大碗烈酒。 颜庆立刻接来，一口气全部饮尽！ ＂好酒！＂ 洪台吉说：＂不错，喝了这碗迎客酒，都是朋友！＂ 围观的武者之中，有不少露出懊悔之色。后悔刚刚犹豫不决，让颜庆抢了第一个机会！ ＂我也愿意与洪少爷结交！＂ ＂在下也是！＂ 他们赶快涌上前来，都怕自己慢了一步。 ＂好！＂ 洪台吉一声令下，仆人马上搬出长桌，上面摆出一排满满的酒碗来。 ＂是朋友，人人有酒！＂ 一时间武者争先恐后，都怕自己过去的时候没酒。 林无度看着心塞。 但又想到，能参加种规模不大的比武大会，都是些郁郁不得志的武者。也不管洪台吉到底是谁，能给他们一个出头的希望就行。 或者是颜剑派这种，被授意来接近洪台吉的。 他们的种种乱像，也就见怪不怪了。 抢完洪台吉摆出的酒后，众武者都有了几分醺意。 洪台吉马上就安排杀牛羊待客，要来一场盛宴！ 这个营地里，马上热火朝天了起来。奴仆们忙得上上下下，还隐约能听到鞭子抽动的声音。 武者们也没有了之前的拘谨，互相之间称兄道弟，就跟老朋友一样。 林无度没有兴趣参与，随便糊弄几句之后，就到一旁休息去了。 俞虚江也不想参与，他过来悄悄跟林无度说：＂林少侠，你看看能不能拖延一下洪台吉，让我在他营地里侦查一下？＂ 第一百零八章 盒子里的书 经俞虚江这么一说，林无度才发现。 洪台吉这个人假仁假义，表面上一幅开门迎客不设防的样子，其实一直暗中在观察俞虚江。 俞虚江是太炎军队百户，又是镇海堂的嫡系弟子。性格也是宁直不曲，自然有让洪台吉警惕的理由。 自从离开比武会馆，俞虚江就一直感觉到洪台吉若有若无的眼神，直到现在才钻到一个空子，躲开他的视线。 林无度说：＂好，我去找他谈谈。＂ 分散洪台吉注意力？这样的机会林无度求之不得。 他还想从洪台吉那里，拿到严世圭要的盒子。 ＂洪少爷。＂ 林无度挑了一个机会走来，小声对洪台吉说。 ＂严大人要的东西，该给我了吧？＂ ＂这是当然。＂ 洪台吉满口答应，脸色却也一变。 严世圭毕竟是太炎当朝权臣，就算他有伪龙魂加持的帝王之气，也对严世圭有几分忌惮。 ＂林大人，请跟我来。＂ 洪台吉站起，把林无度引向自己的主帐。 主帐周围空无一人，却隐隐有一些杀气，肯定有高境界的武者埋伏。 洪台吉得到了魔教相助，但应该不放心被魔教的武者保护。他如果有保镖，也多半是草原上的高手。 草原诸部，武者亦有门派。 但门派大多依附于部落，随着部落迁徙。部落灭亡，门派也改头换面。 不过他们的武技粗糙，跟太炎相比差远了。也不像太炎的门派，师长会通过指压促进徒弟气血活跃，或者师门内喂招培养弟子。 草原门派不懂人体经脉，不知道武境高的人能指压刺激低境界人的气血。他们有喂招，也都精细不足，虽然积累经验有余，但运用招数却过于笨拙。 所以跟太炎相比，鞑子先天境高手的数量要少得多，全部加起来还不到太炎先天境高手的几十分之一。 但鞑子的低境界武者，却比太炎多得多，恐怕百倍不止。 论人口，太炎的人民是鞑子的百万倍。可太炎人的数量虽然浩如烟海，但武者的比例却过于少了。 因为进入太炎门派，需要优中选优，层层甄选才有做普通弟子的机会。 大部分人就算有此梦想，也未必就有机会。 而且做武者，还时常有生命危险。有许多人宁可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愿意去起当武者的念头。 和太炎武者相比，鞑子全民皆兵，男人全部都要学习武技。 就算有天赋这个门槛，大部分鞑子男人突破低境界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过去草原诸部进攻，在武者的数量上反而多过太炎军队。太炎武者虽多，却也太过分散，在局部上还经常输给鞑子。 猞猁汗南下时，就以百倍的兵力包围了天威军。虽然天威军覆灭，但猞猁汗也被痛杀一顿才退去。 然后遇上一直坐山观虎斗的神策军，直接就被杀得全军大溃。 林无度回头一看，那么多太炎武者在洪台吉这里欢宴。虽然他们有些纯粹是混吃混喝，未必就真心是要给洪台吉卖命。 而且这些武者大多境界也低，在门派中还不是嫡传弟子。 但那怕留下几人给洪台吉训练武者，也将会把他的军力提升一大截！ ＂林大人，盒子在这里。＂ 洪台吉从主帐的隐秘处，把盒子取了出来。 林无度接过盒子，感觉里面有东西摇晃，是一本书。 英国公说过，要他留意一本叫《太虚洞玄经》的书。盒子里面的东西，很有可能是这本经书。 洪台吉道：＂这就是严大人要的道家经书残卷，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草原上一处遗迹里找到。＂ 林无度疑惑：＂为什么草原上，会有道家经书？＂ 洪台吉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只听部落里最老的老人讲过，以前妖帝也在草原上修过庙宇。＂ 妖帝。 乃是被太炎太祖击杀的前朝皇帝，他除了祸乱本朝以外，也用铁血手段收拾北方草原诸部。 据说他下令杀光草原上所有活人，鞑子被杀得百无存一，幸存的草原诸部仓皇西逃数千里。 然后妖帝又在草原上兴建寺庙，没人知道他的目的。 直到妖帝死去，草原诸部才惶恐回到家乡。 而妖帝建的那些寺庙，后来三百多年被抢了又抢，早就化为大片废墟了。 ＂前朝往事。＂ 林无度收起了盒子，他打算把经书直接交给英国公，必能作为证据对付严世圭。 ＂林大人，既然大事已经办完了，不出来一起喝酒吗？＂ 洪台吉热情无比，邀他出来跟其他武者一起喝酒。 林无度婉拒：＂不了，我觉得今天有些累，想早点休息。＂ 洪台吉点头：＂林大人勤务操劳，累也可以理解，我已经准备好了帐篷。＂ ＂林大人，这边请！＂ 话音未落，就有一个太炎人管家搓着手过来，一脸媚笑给林无度引路。 洪台吉则说：＂我还有许多事要办，林大人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向宴会桌上前去，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林无度被带进了睡觉的帐篷，所有仆人都自觉走了出去。只有一个衣服半漏的美女瑟瑟发抖，留在了帐篷里。 ＂林、林爷，小婢是来伺候您的。＂ 这个女人一口熟练的太炎话，让林无度不禁好奇了起来。 ＂你是太炎人？＂ 被林无度一句好奇的询问，女人反而慌张了起来。 ＂虽然我还未经人事！我一定好好伺候林爷！把林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我没问这个。＂ 林无度摇头。 ＂你是太炎哪里人？＂ 这个女人，明显是洪台吉准备的＂礼物。＂ 女子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发现林无度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小女名叫香慧，是太炎运州人。＂ 林无度惊讶：＂运州？离这里不过几百里路啊？你是被掠来的？＂ 香慧眼睛一红，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她是运州女子，三年前来杀胡口附近探亲，被一股鞑子直接抓走。 因为正好被洪台吉撞见，就留她做了一个美人盂。 所谓美人盂，就是一些变态的玩物。每当主人有痰的时候，就要用嘴去接。 林无度心想，洪台吉学习太炎，在这些士人老爷的变态癖好倒学得挺快。 不过这件事，也暴露了洪台吉的鞑子本性，他照样是会派人掳掠的。看来太炎可学，不过鞑子的本职工作还是不能少。 洪台吉虽然表面不说，但估计也不怕林无度知道这件事，毕竟他以为林无度严党的人。 严党的人？能好到哪里去呢？ 就在这时，帐篷外忽然火光闪过，随后是一阵喧哗声。 第一百零九章 鞑子反鞑子 林无度住的帐篷，在洪台吉营地的内部，离宴会处比较远。 但也离鞑子们住的核心处很近。 林无度听到动静，感觉是鞑子之间起了内讧。那么精彩的事，他也不想错过。立刻悄悄揭开门帘，想出去看个究竟。 香慧大惊失色：＂林大人！你可千万不能出去！他们要是发现了，会狠狠抽我的！＂ 正说话间，洪台吉就带着一个铁塔般的鞑子来了，两人脸色阴沉，似乎都在想不善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洪台吉授意，这附近的火把都被熄灭了，完全是一片漆黑。 林无度和香慧赶紧躲进了黑暗，没有被洪台吉和高大鞑子发现。 那个鞑子身上气血极为盈盛，而且因为愤怒，周围都气场骤变。 他应该是一个先天高手！ 洪台吉转头，用鞑子话跟他嘀咕了几句，随后这两人就走了过去。 香慧松了一口气：＂那是洪少爷身边的莽古，是这里惟一先天境的武者！刚刚洪少爷跟他说，让他待会儿看情况下手。＂ 林无度推测得没错，洪台吉却是身边带了信任的武者做护卫。虽然是个先天境武者，好在只有一个人。 不过更让他意外的是，香慧竟然听得懂鞑子的语言。 ＂你听得懂他们说什么？＂ ＂是。。。＂ 被抓来的这三年，香慧不分日夜都在伺候洪台吉。经常听见他跟部落下属，用鞑子的语言交谈。 再加上她比较机灵，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不少。 林无度问道：＂你想回太炎吗？＂ 香慧一愣：＂我、我不敢想。＂ ＂有什么不敢想？我就可以救你出去，不过待会你要帮我。我想跟过去，看看洪台吉在干什么。＂ 香慧听得心惊胆战，要是偷听被发现，林无度还不知道怎么样，但自己一定死定了！ 但林无度坚定的承诺，似乎又她非常心动。 在这里，鞑子根本不把她当人看。 今天本来是自己的第一次，好在被送给了林无度，要是遇到的是其他人，根本不敢想发生什么事。 难道自己要老死在这个不毛之地，人老珠黄了被送给哪个粗鲁的鞑子当玩物？ 想到这里，她银牙一咬：＂都听林大人的，我就是死，也想死在太炎的土地上。＂ ＂好。＂ 香慧躲藏的本事，也一点不必林无度差。 因为在洪台吉手下，他的太炎人管家经常克扣手下伙食。香慧因为吃不饱，常常在混乱的营地里偷东西吃。 不过逃跑，她一次也没尝试过。 这个营地里面混乱，但一逃到外面就很容易被发现。 看到那些逃奴被鞑子抓回来剥皮吊死，香慧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动逃跑的念头。 现在林无度出现，总算给了她一点渺茫的希望。 两人趁着黑暗，偷偷潜入到洪台吉的附近。 奇怪的是，周围一个巡逻的鞑子也没有，似乎是被洪台吉给调走了。 只有洪台吉和武者莽古那里亮着灯火，对面还站着另外两个衣着光鲜的鞑子，正在叽里呱啦跟洪台吉吵着什么。 香慧小声说：＂那两个人都是使者，一个代表苍狼汗，一个代表白鹿汗。＂ 林无度也听过风声，苍狼、白鹿两汗，都是现在草原上的实力派。要论军力，他们远远胜过洪台吉。 苍狼使者说道：＂洪台吉，苍狼汗向你要的军器，你为什么还没有给他？＂ 白鹿使者也说：＂你理当每月给我们白鹿汗的贡品，也拖欠了三个月了。＂ 洪台吉一直以来，跟苍狼、白鹿两位大汗来往甚多。 洪台吉现在几乎垄断了和太炎的互市交易，在太炎是靠着跟严党、神策军搞好关系。 而在草原，洪台吉则是说服了苍狼汗和白鹿汗。告诉他们互市可由自己来打理，然后定期给他们上贡。 鞑子根本不懂做生意，只会弄些以物易物的简单交易。让苍狼白鹿这种人来互市，他们自己都头疼得很，索性也乐于让洪台吉接手。 但现在，洪台吉克扣了他们的贡品。 原因无它，羽翼渐丰而已！ 现在的洪台吉，虽然还没有那么大的势力，但也准备跟两位大汗叫板了。 苍狼使者此番前来，正是要准备兴师问罪。他量洪台吉也不敢公然违背苍狼汗旨意，一定会老老实实把双倍份的贡品奉上。 但他不知道，洪台吉跟他见面前，已经起了杀心。 今天洪台吉要策反这两个使者，谈话如果不顺，他必杀这两个使者。 林无度在暗处细细观察，已经知道了这一点。 两个鞑子使者还是头脑简单，反观洪台吉戒急用忍，颇有太炎阴谋家之风。 见洪台吉不说话，苍狼使者讥讽说：＂听说你天天模仿太炎人，真是不像话。我们草原人是狼，太炎人是羊，岂有狼学羊吃草的道理？ 应该把太炎人都杀光，让全天下都变成我们的牧场！＂ ＂鼠目寸光。＂ 洪台吉眼里寒光如剑，一下逼得两个使者脊背一颤，差点就摔倒在地。 ＂我们应该效仿太炎制度，来管理整个草原。建立八支劲旅，南下取代太炎朝廷！ 到时候，美酒喝不尽！女人取不尽！何必抢了东西再回到草原忍受风雪？＂ 洪台吉字字如刀，就算两位使者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鞑子勇士，也被惊得一时不知言语。 片刻之后，苍狼使者才结结巴巴骂道：＂亵渎！你这是。。。＂ 哗！ 一把短刀刺进了苍狼使者的脊背要害里。 杀他的不是别人，竟是一旁的白鹿汗使者。 第二刀！第三刀！ 苍狼使者两眼圆瞪，当场就被杀死了。 白鹿使者把变成红色的短刀一扔，立刻跪下向洪台吉效忠。 ＂您的话把我点醒了，我也想到太炎享受花花世界！从今以后，您才是我的大汗！＂ ＂不错！＂ 洪台吉拍了拍他的肩膀。 ＂将来我入主太炎之时，定是你封侯之日。现在你回去，告诉白鹿汗一切正常，好拖延时间让我有更多时间备战。＂ 白鹿使者惊讶：＂我认为大汗您现在最好先逃。苍狼白鹿两汗，军力是你的十倍不止！＂ 洪台吉脸上露出一抹狡诈：＂十倍又如何？他们部下，不少人已经暗中投靠我了。＂ 远处黑暗里的香慧，颤颤巍巍把整件事翻译了一遍。虽然因为害怕，许多话没有听清。 但林无度还是明白了，洪台吉此人必然是太炎的祸害。 第一百一十章 另一个一刀派 鞑子好武，洪台吉自然也是一个武者。 但他不过也只是第五重破关境的武者，也没有练过什么像样的武技。如果单打独斗，林无度有十足把握杀他。 现在夜深人静，可谓最好的机会。 但在洪台吉身边的莽古，却是先天境的高手。林无度动他不得，只能作罢回到了帐篷。 第二天太阳升起，林无度马上就爬了起来。 他看了看外面，不知道沈链他们在哪？ 洪台吉办完比武大会，一群人声势浩大来到这个营地，沈链他们不可能没有看到。 鞑子营地周围，有不少小山、沟壑，要藏起来应该不难。也许哪个不为人注意的地方，就是沈链的藏身处。 看完，林无度立刻准备出发。 香慧急忙过来问：＂林大人！你就要走了吗？那我要怎么办？！＂ 林无度说：＂你就待在我的帐篷里，量其他人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说完，林无度就叫来了洪台吉的那个太炎人管家。 ＂我要出去，不要让任何人碰香慧，懂了吗？＂ ＂懂，小的明白。＂ 管家点头哈腰，洪台吉说过林无度是贵客。他作为奴才自然要让贵客满意，才能得到主子的正眼看待。 林无度交代完，大步正欲走出营地。 却正好看见洪台吉迎面走来。 非但如此，洪台吉背后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鞑子武者。那个先天武者莽古，更是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林无度。 ＂林大人，今天起得很早啊。＂ 洪台吉还是平日里的笑容，只是声音中隐约有股杀气。 ＂昨天，我隐隐感觉到有人偷听了我的对话，还是两个人。＂ ＂有这种事？＂ 林无度放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活动，正在慢慢接近刀柄。 如果真到了动手的地步，他当然会先剁了洪台吉。 ＂我去问了手下，果然有人看见俞百户在营地里鬼鬼祟祟，探查营地内情。＂ 洪台吉原来没有怀疑林无度，而是以为俞虚江在搞鬼。而他还以为林无度是严党，跟俞虚江这种人扯不上关系。 林无度故作震惊，但并没有放松戒备。 ＂俞百户看起来为人可靠，他会做这种事？＂ 洪台吉说：＂你有所不知，俞虚江祖上是世袭千户。他原本也继承了千户之位，因为在朝中处不好关系，才被降到这杀胡口来当百户。＂ 林无度心中，对俞虚江的信任又上升了一层。 以俞虚江刚正不阿的性格，哪能不得罪人呢？ 但表面上，还是得迎合一下洪台吉，不让他对自己起疑心。 ＂难怪，俞虚江心有怨气，才会偷偷摸摸不知道干什么。＂ ＂是，我带人寻找时，他已经连夜逃跑了。＂ 洪台吉也有些遗憾，俞虚江是南方大派镇海堂嫡系，是他邀请来的最高级的武者。 本想好好拉拢一下，谁料到俞虚江并无此意。 林无度这一轮，算是把偷听的事糊弄过去了。虽然俞虚江负责背锅，但也没事发生。 ＂林大人，我找你其实还有一件事。＂ ＂哦？＂ ＂有一场狩猎，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鞑子在草原上，除了游牧为生，也很喜欢狩猎。他们没有兵法之说，一切打仗的方法都是在长时间围猎里总结出来的。 洪台吉接着说：＂狩猎的对象，是人。＂ 林无度心中警惕，难道鞑子又要害人？如果有类似的事，他不能不管。 ＂这一次狩猎，是你们太炎人牵头，江南一刀派的尚雷负责。不过他需要一些帮手，来帮助追踪猎物。＂ 一刀派？ 林无度马上来了兴趣。 他故意问：＂狩猎的乐趣，完全取决于猎物是什么。不知道这一次狩猎什么？需要一刀派的人出马？＂ 洪台吉笑道：＂猎物，也是一刀派的人！不过不是江南一刀派的，而是西山一刀派的余孽。＂ ＂竟然是西山一刀派。＂ 林无度早在江南一刀派受苦的那三年，就已经听过西山一刀派的事了。 一刀老祖创出一刀派，原本只有一个派系。 但是，人心总是思异。 大概在现在的一百年前，有一刀派弟子跟掌门冲突，最后愤而出走。 出走以后他们去了太炎北方，在那里自立西山一刀派。 而原本的一刀派，则被称为江南一刀派。 两者势如水火，都号称是一刀派的正宗，互相间的争斗甚至惊动了皇帝。最后兴起御审，来判断那一派更得祖师真髓。 最后双方不分上下，共同在武会司留名。从此天下就有了两个一刀派，分别前缀＂西山＂和＂江南＂。 但自诩正宗的江南一刀派，认为这是奇耻大辱，从来没有放弃过复仇。 这几年，毕竟江南一刀派人数更多，他们终于站了上风。 西山一刀派人数渐少，不断被江南一刀派暗算。西山派最后的几个门人，最后不得逃入草原，否则一定被江南一刀派斩尽杀绝。 而且正规门派，每年定期都要在武会司报道。 西山一刀派长期了无音讯，登记的门派所在地已经是一片废墟，也没有人到武会司定期报道。 再加上当今武会司长官偏袒江南一刀派，便上奏皇帝，要求抹去西山一刀派的名字。 最后皇帝准奏，西山一刀派因此绝迹。 但实际上他们还有人苟且活在北方草原上，江南一刀派对那里非常陌生，很难追杀他们。 洪台吉笑道：＂有了我，便不陌生了。西山一刀派在草原的情况，尽在我掌握之中。＂ 西山一刀派进了草原，没有哪一天是不跟鞑子起冲突的。 虽然他们人数仅有几人，却硬生生撑了下来。跟鞑子之间有胜有负，久而久之还名声越来越大。 但后来江南一刀派和洪台吉搭上线，在他的帮助下在草原上追踪起了西山一刀派。 西山派从此腹背受敌，既要对付江南派的杀手，又要面对潮水一般的鞑子。 最后他们也是覆灭，一个人也没活下来。 ＂不过最近发现，西山一刀派还是活了一个人徒弟。＂ 洪台吉言语间颇有不值。 ＂江南一刀派的尚雷前来，就是要把这个徒弟斩草除根。＂ 第一百一十一章 狩猎活人 听到西山一刀派还有人活着，林无度就下定了干涉的念头。只要跟江南一刀派作对的人，就是他潜在的盟友。 尤其这个西山一刀派只剩一个人了，如果现在不去干涉，以后就真死绝了。 林无度当场答应：＂好！这种狩猎我很喜欢！＂ ＂好，只要林大人喜欢，我武器库里的东西随便挑！喜欢什么，直接拿去就是。＂ 洪台吉马上慷慨允诺。 他营地的武库里，也有不少好东西。像林无度身上这种北极神铁打造的长刀，就有上百把之多。 和太炎互市那么多年，洪台吉还是有点家底的，这种数量的兵器仅仅是冰山一角。 ＂林大人不必担心质量不好，虽然都是草原的形制，不过都是在杀胡口请太炎名匠打造的。＂ ＂不用了，我这把刀就挺合手的。＂ 林无度不想用鞑子的武器，再精美也不愿意。 ＂不要兵器，要马和人也可以。我这里有名驹数百，林大人喜欢就直接骑走。还有你要是缺人手，看中我哪个手下，说一声我就让他帮忙！＂ 洪台吉很少给别人那么高的待遇，他心中隐隐发现，林无度是个如同利刀的危险人物。 如果能拉拢他为自己所用，一定是一员干将。 林无度先是笑而不语，片刻后才说：＂什么也不用。＂ ＂好吧，那我就去忙其它事了，祝林大人狩猎愉快！＂ 洪台吉这时候，正是要准备兵马，暗算苍狼白鹿两个鞑子大汗。否则林无度要去狩猎，他一定亲自相陪。 说完，他带着林无度，亲自介绍给了江南一刀派的尚雷。 ＂尚雷少侠，这位是。。。林少侠，他是我的贵客，愿意跟着你，一起去狩猎西山一刀派。＂ 尚雷脸色一沉，显然不太高兴。 他已经挑选了几个洪台吉手下的鞑子武者，全都是擅长追踪的人。 而林无度，他看了几眼觉得平平无奇，只觉是一个累赘。只是看在洪台吉面子上，不好意思拒绝林无度的加入。 毕竟没有洪台吉帮助追踪，他也没有机会找到西山一刀派最后一人。 尚雷一阵不爽后，勉强说道：＂那就一起来吧。＂ 洪台吉拱手：＂我就不作陪了。＂ ＂出发！＂ 带着一丝不愉快的语气，尚雷下令出发狩猎。 林无度也上了一匹马，跟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队伍出发后，林无度客气问道：＂我们离猎物有多远？＂ 尚雷翻了个白眼：＂半天路程。＂ ＂那这个西山一刀派的猎物，是什么境界的武者？＂ 这一次，尚雷直接没有理会他。 过了很久，才听到尚雷说了一句：＂练血境！＂ ＂那他也会拔刀术了？＂ 听到林无度的话，尚雷心中一阵怒火，气得差点失态。 在尚雷刚入门中学艺时，师长每次提到西山一刀派，都要大骂这些人是不知廉耻的盗法之徒。 久而久之，尚雷这些徒弟也对西山一刀派产生了莫大的仇恨。尤其想到这些分派的人，也会自己引以为傲的拔刀术，尚雷等嫡传弟子心里就愤恨无比。 待会尚雷抓到那个西山一刀派的人，一定要斩断他的四肢，把此人一路拖回营地里。 林无度是故意问的，想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至于尚雷爽不爽，他根本不在乎，反正尚雷也是个期货死人。 现在林无度知道了，尚雷追捕的这个西山一刀派弟子的底细。此人一样会拔刀术，而且习练水平不在尚雷之下。 此人的武境，也跟尚雷一样是练血境。那么相较之下，尚雷也没什么优势。 尚雷的胜算，就是把随行的鞑子武者当肉盾，消耗掉对方的攻击。 然后他再拔刀，一定能胜！ ＂我们的人在前面！＂ 鞑子武者用半生不熟的太炎话，告知了尚雷这个情况。 洪台吉的两个探子，一直在没日没夜跟踪西山一刀派的这个弟子。 有他们跟着，人才跑不掉。 尚雷带人前来，是为了给猎物最后一击。 ＂猎物被围在谷里了，骑马进不去。＂ 鞑子探子连说带比划，把情况解释了一遍。 西山一刀派的弟子，躲在了一个浅浅的山谷里。山谷中有不少草原土拨鼠打出的洞，马一踩到就会陷进去断脚。 接下来的路，只能用脚走了。 ＂那就下马。＂ 尚雷立刻下马步行，并且招呼着武者们前进。 ＂我不会追踪，你们走在前面。＂ 洪台吉手下的鞑子，全都不知道一刀派的恐怖。全部按他的吩咐，走在了前面。 山谷浅而狭窄，里面容纳不了多少人。 待会西山派弟子拔刀术一出，这几个人全部都要变成肉块。 鞑子虽然蛮勇，但在狩猎中同样积累了一股狡猾。 他们全部以布包脚，默不作声走在前方。 没走多远，就见到一个人影，如野兽一样俯卧在草丛中。 领头的鞑子作了一个手势，说明草中就是猎物。 林无度拔刀。 劈山！ 几乎是在闪电之间，尚雷在震惊中也回头拔刀！ 看来他作为一刀派嫡系，生死线上还是有一些本事的。 没有任何花巧，林无度的刀从上而下，尚雷的刀横向脱鞘而出。两人刀锋神速，遇到就是生死！ 铛！ 山谷里火花四溅，随后狂风大作！林无度的刀在和尚雷的到碰撞时，忽然掀起了一道巨大的风刃。 虎风诀。 一道风刃从林无度斩下的轨迹中产生，直接切过尚雷的身体。又从他身后爆出，连续不断穿过了前方所有鞑子的身体。 尚雷身体一停，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下一刻，他的身体才沿着中央整个炸开！ 后方的鞑子死状更惨，哪怕只是被虎风诀风刃擦过，也直接血肉横飞！ 拔刀术迅猛，而且越在危急时刻，威力还越大。 刚刚生死之间，尚雷已经发挥出了最大水平。 但依然不敌林无度！ 林无度现在也是练血境，他的劈山更是道武合一的武技，在发动的同时还能带上道术。 刚刚一击，已经可以不把一刀派的弟子放在眼里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才师妹 武者的对决，瞬息间就能决定生死。 有人说是痛快，有人望而却步。 但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记得是什么滋味。 林无度将刀放下，他杀过不少武者了。哪怕都是被他碾压，战斗的细节也都有所不同。 尚雷是死在的他刀下的第一个一刀派，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解决了尚雷，林无度开始注意那个躲起来的西山一刀派弟子。 刚刚自己一刀斩杀那么多人，场面惨烈至极。这个弟子还能在草丛里沉住气一动不动，也是一个狠人。 ＂你看到了吧？我把追你的人杀了。＂ 林无度还把祭刀拿在手里，没有放松警惕。 西山一刀派弟子还躲在草丛里，没有走出来，不知道是做什么打算。 两人间的气氛，依然像是有根紧绷的弦。 林无度像是接近一头野兽，慢慢踱步靠近了对方。 银光一闪！ 拔刀！ 西山派弟子突然跃出草丛，手里一刀斩来。 虽然明显留了力道，但还是带有杀意的一刀！ 林无度也一招劈山，长刀斩了过去。 两人兵器相撞，林无度手臂一阵发麻。虽然他也没出全力，但也感觉这个弟子实力更在尚雷以上。 一击之下，林无度还在原地。对方却飞了出去，砰一声撞进了岩壁里，刀也咣当一声摔落在地。 ＂还活着吗？＂ 林无度感觉对方没有杀意，只是要试自己的功力。 ＂没、没事。＂ 此人声音童声清脆，竟然还是一个她！ 西山一刀派最后硕果仅存的徒弟，竟然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光是带着的刀，就快有她身高那么高了。那么长的刀，没有十足的爆发力连拔刀都做不到。 在她背后，还背着一把古旧长刀，用布缠得紧紧的。 因为刚刚和林无度的一刀对撞，鼻子里都冒出了血，现在正用小手捂着鼻子。 她整个人都脏兮兮的，疼得皱眉一阵酸楚状。 ＂你。。。几岁？＂ ＂十岁。＂ 小姑娘听到林无度问自己的话，抹了抹脸上的血说。 ＂十岁！＂ 天才！这是天才啊！ 林无度万分激动。 十岁就修炼到练血境，这是什么怪物啊！ 连被称为镇海堂压轴天才的俞虚江，也才是十四岁修炼到练血境。 这种修炼速度，就已经是人人追捧，连一刀派嫡系都望尘莫及了。 眼前这个小家伙十岁就练血境，俞虚江看了都要满脸震惊，连叹自愧不如。 小家伙问：＂我叫小熙，你也是一刀派的人吗？＂ 仔细一看，小熙的衣服虽然有些脏，但却非常的厚实。是西山一刀派前辈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衣领上还绣了一个熙字。 林无度回答：＂我不是一刀派的人，不但不是，还是一刀派的仇人！＂ 三年之辱，只能血偿！今天死的是一个尚雷，将来一刀派的门主、长老，也都将血溅他的刀下。 小熙摇头：＂师父说过，江南一刀派都是假一刀派，已经没有了祖师真意了。真正的一刀派不看所学刀法，而是看刀意正不正。 我刚刚试了哥哥你的刀意，你才是真正的一刀派。＂ 原来她刚刚和林无度对撞的一刀，是要验他的刀法。 结果了然，林无度的刀意纯正，甚至超过小熙自己。 林无度感叹：＂我要早遇到你们，何必在江南一刀派浪费三年。＂ 虽然感慨，但林无度并无后悔。在江南一刀派，他遇到师父的神秘声音，传授了道武合一的武技劈山。 ＂现在西山一刀派，只剩我一个人了。＂ 小熙一脸平静。 她从出生一来，就看着西山一刀派的师长，跟鞑子还有江南一刀派追兵殊死搏杀。 后来西山一刀派的师长，年纪大的逐渐离世，又或者在操劳中逐渐病死。 一天又一天，门内的人越来越少，门外小山上的土堆越来越多。 ＂只剩下我师父钟明，他领悟武圣境界后，在门派中坐化。之后。。。就剩我一个人了。＂ ＂武圣！？＂ 在世还活着的武圣，几乎寥寥无几。大部分人领悟到武圣境界时，都已经时日无多了。 到武圣以下的宗师境时，武者就已经是一人能敌一只小军队了。甚至时机正确时，还能在千军万马中自如地杀个来回。 武圣级别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根本不可能用常人的知识去想象。 ＂这就是他留下的刀。＂ 小熙解下背上那把用布缠着的古刀，两手高举呈现给了林无度。 这把刀，就是西山一刀派武圣的遗物！ 林无度用手接过，忽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刀中渗出，进入到了自己的内心。 他心中刀魂嗡嗡作响，正在和这把古刀共鸣！ 因为这把刀中，还留着武圣钟明留下的刀意！ 武圣的力量无法揣测，光是刀中刀意被释放出来，就可以是一场灾难。 林无度喜道：＂西山一刀派，已经被武会司除名了。但这把刀中，有你师父的刀意。凭借这个刀意，就可以西山一刀派重新登榜！＂ 小熙不解：＂什么是武会司？＂ 她自幼在草原长大，根本不懂太炎朝廷的官名和部门。 林无度只好口干舌燥，跟她解释了半天。 最后小熙终于拍手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武会司就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也不是没什么用。＂林无度汗颜，＂可以帮西山一刀派正名。＂ ＂可师父说过，这种是虚名。醉心江湖名望，就跟江南一刀派没两样了！＂ 小熙还是疑惑。 ＂到武会司登记，到底有什么用？＂ ＂能恶心江南一刀派。＂ ＂好耶！＂ 看到小熙终于赞同，林无度放心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那我以后，就跟着师兄你混了。＂ ＂我。。。师兄？＂ ＂对。＂小熙看着林无度，天真地仰起了脸，＂师兄你的刀意是正的，那就是真正的一刀派啦！我们都是同门！＂ ＂好。＂ 林无度的内心，也慢慢振奋了起来。 ＂师兄就带着你，有朝一日一定杀回江南一刀派。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有多愚昧！不过，在这之前，师兄在草原上还有些事情要办。＂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杀奸细 尚雷被杀，洪台吉的营地里根本没人知道。 草原上风吹草滚，一切又是新的一天。 ＂沈总旗到底藏哪去了？＂ 林无度咋舌，虽然沈链是他直属的总旗，但两人从未合作过。 今天一合作，才发现沈链还是个隐蔽大师，在草原上都能藏得找不到人。 ＂林无度！＂ 没有想到，沈链先找到了他。 ＂你之前跑到哪里去了！？＂ 林无度连忙上报：＂总旗大人，属下已经成功混入洪台吉营地，事情有变才暂时离开。我查得真真切切，洪台吉就是鞑子！＂ ＂洪台吉。。。你说的是那个洪少爷？他是鞑子！？＂ 沈链的脸上，表情慢慢震惊。 跟林无度不一样，他对事情的了解还非常落后。 但沈链的反应很快。 ＂这事不能在这说，到我们的藏身处去！＂ 沈链还看到林无度身后，带着脏兮兮的小熙。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他也没时间询问。 他马上就带着林无度二人，来到了自己的藏身处。 原来沈链在一处山坡阴面，建立了一个隐蔽的营地。他选址巧妙，鞑子巡逻了很多回都没有发现。 沈链的手下也全部蛰伏在这里，训练有素没有一点动静。 只有董英虎，在这里面哭丧着脸，看起来根本吃不了这种苦。 过去他跟着得势的凌云铠，都是在天京城内耀武扬威。后来被左迁到扬州，虽然以后仕途无望，但也好歹是个花花世界。 现在让他跟着沈链，一起到这茫茫草原上风餐露宿。那真是落差太大，叫苦连天！ 沈链和他旗下的锦衣卫全都习惯了，自从沈链被凌云铠打压以来，有苦无功的活数不胜数。 只有董英虎这种人，早就没了锦衣卫的锐气。一进草原就上窜下跳，非要回杀胡口住店。 结果被沈链的手下打了几拳，又严厉警告，才安分下来。 林无度看到董英虎脸上还有青肿，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无度！＂ 董英虎一看见林无度带着个邋遢的小姑娘，立马跳起来大声指责，恨不得憋了很久的怨气全部释放！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带无关的人进来！＂ 沈链也问：＂林小旗，你带着的这个姑娘是谁？＂ ＂是我的师妹，一直在杀胡口附近流浪。＂ 林无度没打算全盘托出，就随便编了个借口。 沈链疑惑：＂你怎么在这里还有师妹？她也是武者吗？＂ ＂是，而且还是练血境的武者。＂ 小熙走上前来，运起气血显露境界。 沈链大惊失色：＂真的是练血境！＂ 他看到眼前这个小姑娘估计也就十岁左右，可却是实打实的练血境，简直不可思议。 董英虎却嚷嚷说：＂这个小鬼来历不明！是鞑子的奸细！＂ 小熙白了他一眼：＂我是太炎人，你才是鞑子！＂ 可惜董英虎自作聪明，这里的人全是沈链的人！ 沈链和手下听到董英虎又无风起浪，心里都非常鄙视，没有搭理他。 ＂林小旗，你卧底跟着洪台吉，发现他是一个鞑子？＂ ＂何止是鞑子，洪台吉现在已经自称鞑子大汗了。＂ 听到林无度的话，在场众人都大惊失色。 洪台吉此人，在杀胡口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人人都知道他和互市贸易有大关系，却不知道他的底细。 包括沈链去跟杀胡口守军打听消息，对方也是语焉不详，估计是有隐瞒。 结果林无度只卧底三天，就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那个营地，就是洪台吉的营地。里面掠的是我太炎百姓，藏的是从互市里打造的兵器！＂ 沈链神色一变。 他之前去洪台吉的营地侦查了一下，的确如林无度所说，有被抓走的太炎人。 看到洪台吉进出那个营地，沈链尚怀疑他是去做客的。没有想到，洪台吉才是最大的鞑子。 ＂闯营，救人！＂ 沈链的命令，干脆利落。 他手下的校尉全部面露喜色，拿起了刀剑。 ＂不可！＂ 董英虎又跳出来反对。 ＂我们人数那么少！哪里能去闯营地！＂ 沈链加上手下，也才不到十人。虽然境界都是中三重的武者，但对上营地里几百个鞑子，还是有些太少了。 ＂我们偷袭放火，鞑子必然要优先救他们的仓储。然后我们救人，能救多少就多少。＂ 沈链的分析，听得林无度频频点头。 但他不想止步于救人，而是要趁乱动手，把洪台吉一刀斩杀！ 董英虎冷笑：＂沈总旗，你这是没事找事。你知道洪台吉在互市里，定期给神策军、严党多大好处吗？ 你敢动他？你疯了！＂ 沈链冷道：＂原来你知道？＂ 他逼向董英虎，吓得这个小人仓皇后退。 ＂你这是找死！本来我们只要回去禀报无事，这差使就可以完了！救那些草民干什么！＂ 董英虎语无伦次，他现在也算跟沈链绑在一条船上，但他不想出事！ ＂狗贼！＂ 旁边的校尉飞起一脚，直接蹬在董英虎后腰上，把他踹飞出了营地。 董英虎一声惨叫：＂我早就料到你们这些人成不了事！＂ 他摔了个狗啃泥，但却不站起来，反而立刻向营地外爬去。 ＂不好！他有埋伏！＂沈链凭借丰富的经验，已经看出了端倪，＂快杀了他！＂ 但话出口时，周围已经伏兵四起！ 三十多个武者骑马飞驰而来，把沈链的营地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之中有太炎人也有鞑子，都是一幅土匪的作派。 为首的武者说道：＂沈链，凌云铠请我们来专程送你一程，他要让你知道！＂ 这些不是洪台吉的手下，而是被凌云铠请来的人，专程要在这里了结沈链和林无度的性命！ 董英虎被安插在沈链队伍里，正是一个通风报信的探子。不知道从多少天起，他就一直借各种机会通风报信。 现在他洋洋得意：＂沈链，你在锦衣卫也没有像样的后台，就是死了也无所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还有你林无度！你也死定了！＂ 在场的武者是沈链队伍人数的三倍，杀他绰绰有余。 就在这时，林无度一步上前，带着一种嘲讽的语气问候道：＂就你这水平也想暗算？看看你后面吧！＂ 董英虎脸色一白，回头一看，背后风尘滚滚！ 一只超过百人的太炎军队，径直向他开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破营 ＂林少侠？是你吗！＂ 统领这支百人队伍的，正是俞虚江。他百户手下的一百多号士兵，现在全部都在这了！ 俞虚江从洪台吉营地出来以后，立刻回去调动兵马，今天就准备攻打洪台吉的营地。 林无度在来找沈链的路上，还碰见了俞虚江手下侦查的探子，然后托探子传递消息给俞虚江。 并且林无度还在路上暗中留下记号，方便俞虚江的人寻找过来。 董英虎看着一百人太炎军队一齐走来，惊得连嘴都合不上！ ＂跑！＂ 那些被凌云铠雇佣的武者反应更快，拍马就四处散去！ 但现在要跑，也太晚了。 俞虚江手下的将士早就架好了弓弩，瞬间箭如雨下！逃跑的武者连人带马被洞穿，纷纷坠地殒命，惨叫不绝于耳！ 董英虎这才反应过来，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像条狗一样连滚带爬逃命。 银光一闪！ 林无度悍然一刀劈下，直接把董英虎拦腰砍断！刀风大作，连他的尸体都飞散了出去！ ＂先杀你，将来再送凌云铠跟你做伴！＂ 众人呼吸之间，整场战斗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董英虎和那些武者的尸体没人理会，就这样丢在了地上。 沈链找到俞虚江，马上说明了情况。 ＂我是锦衣卫总旗沈链，这位是我手下的小旗林无度。＂ 俞虚江震惊：＂原来你们是锦衣卫！＂ 他早就想过林无度身份特殊，没想到是锦衣卫。 但林无度，又跟俞虚江遇到过的很多锦衣卫不同。这种独入虎穴的气度胆识，并非常人可比！ ＂俞某佩服，林大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专门下马，对林无度拜下道谢。 ＂请起！我只是做一些份内的事罢了。＂ 林无度再三请他起来，俞虚江才勉强挺起身来。起身又感觉到林无度身后的小熙气血不凡，是练血境的武者。 但仔细一看，这是个十岁的小女孩！ ＂这、这是哪位？＂ 俞虚江是十四岁就修到练血境的天才，普通人能在十八岁修到练血境就已经是不错了！ 而眼前的这个小熙，竟然是十岁就到了练血境，真是不讲道理！ ＂这是我师妹。＂ 俞虚江满脸震惊：＂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闲话以后再说，现在我们一起去讨伐洪台吉，为国家除去此害！！＂ 林无度慷慨激昂，说出了大家心中一致的念头。 ＂好！＂俞虚江上马挥鞭，＂我正愁没人帮助呢！有你们锦衣卫在，正是帮了大忙！＂ 他立刻指挥手下，向洪台吉的营地开进！ 一百多人，虽然人数还没有营地里的鞑子多。 但俞虚江的手下都是精兵强将，正面借阵交兵，鞑子还不是他的对手！ 队伍一路挺进，转眼就来到了洪台吉的营地外面。 但在此刻，又有几个太炎武官策马而来，挡在了俞虚江前面。 来者是杀胡口游击将军！ 杀胡口内外防务，都是由游击将军负责，他也是俞虚江的上司。 此刻看他急急忙忙赶来，连盔甲都没穿，衣服上腰带都是歪的。 ＂俞虚江，你干什么！这是草原客商，你也敢动手！＂ 游击将军虽然衣衫不整，但官威却一点不少。当着众人的面，就直接呵斥了起来。 ＂你一个落魄被降职的百户，还把自己当神仙了！谁给你的胆子！？＂ ＂我给的。＂ 沈链骑马上前，亮出手上的天子亲军锦衣卫的腰牌。 ＂锦衣卫总旗沈链在此。＂ 游击将军正在激愤的时候，结果一看腰牌，差点吓得被掀下马背！ 他脸色苍白，急忙下马请求道：＂不知道是钦差大人在此，下官胡言乱语出丑了！＂ 杀胡口守将归神策军管，但神策军也只敢在皇帝大阅的时候，借着比试的名目才敢得罪锦衣卫！ 还要靠着主帅仇鸿运被皇帝宠信，才能逼得锦衣卫让步！ 杀胡口游击将军尚且不是神策军。 对他这种普通文武官僚，锦衣卫就如恶鬼罗刹。就算游击将军这种太炎五品武官，见了比自己低两品的锦衣卫总旗。 也必须低头弯腰，恭称钦差、上差！ 沈链说道：＂此处营地，假冒为商，实则为匪！里面有不少我太炎的良民，全部被掳掠为奴！游击将军，你知情吗？＂ 锦衣卫不管外出有无差事，外出察觉有不法事，都有权立刻干涉调查。 这是太炎太祖，写在太炎律上的。沈链的做法，名正言顺！ 游击将军汗如雨下。 洪台吉的手下掳掠良民，他知道的最清楚！其中有不少人，还送进了他的家里！ 没有洪台吉，谁来给他贿赂，谁要提供鞑子头颅，供他上报军功？ 更何况洪台吉出事，牵扯到的人，就是神策军全体了！还有不少朝中严党大员，这岂会是小事？ 可现在沈链箭在弦上，游击将军也不敢明着反对，只能配合着权宜行事了。 ＂是下官失察！＂ 游击将军马上痛骂了起来。 ＂这些狗鞑子口蜜腹剑，表面恭顺，没想到背地里还干这种事！我愿与总旗大人还有俞百户共往，一起杀鞑子！＂ 沈链点头：＂进攻！＂ 俞虚江立刻进军，一百多人整整齐齐踏入营内！ 鞑子们措不及防，连打仗的准备都没有做好！ 刚刚洪台吉请来游击将军，本就是以为能阻止俞虚江动手。 谁料到还有几个锦衣卫，竟然逼得游击将军也临阵倒戈，一起攻了进来！ 这些作威作福的鞑子，平时在杀胡口内仗着守军偏袒，一直肆无忌惮地欺压太炎百姓。 但谁料到今天，他们的天谴来了！ 俞虚江的手下毫不手软，一刀一个鞑子！就像车轮碾过杂草，根本毫不费力！ 鞑子人多，刀也多，武境也更高！但在俞虚江的部队面前，却没有还手之力。 因为他们没有料到被突袭，危难时刻更没有团结一致，而是嘶吼着各自为战！ ＂糟了！＂ 最紧张的反而不是鞑子，是杀胡口的那个游击将军。 他一看俞虚江手下的实力，甚至能和神策军这种强军比肩！想到过去自己还敢对俞虚江大呼小叫，顿时背后生出寒恐之意。 就在俞虚江和沈链忙着杀鞑子的时候，林无度提刀而行！ 他要宰了洪台吉！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斩杀 洪台吉正在最焦头烂额的时候，他手里拿着弯刀，怒骂着让手下迎战。 但事与愿违，并非手下不愿意给他卖命。 而是现场已经乱成一锅粥，到处都是惨叫和战吼，根本没有人听得见他的声音。 除了一些寸步不离的忠心死士，洪台吉身边现在根本无人可用。 不幸的是，林无度看到他了！ ＂林大人！？＂ 洪台吉看见林无度提刀而来，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他要杀我！＂ 鞑子武者立刻包围洪台吉，用身体保护他的安全。 洪台吉叹气：＂一群不成器的家伙。＂ 等他逃出此地，一定要狠狠训练手下的军队。达不到他要求的武者，全部砍掉脑袋！ 宁缺勿滥！ 洪台吉下定决心，要练出如俞虚江手下这样的精兵。 ＂拖住他，让我有机会逃跑！＂ 看着手下被屠杀的样子，洪台吉知道现在鞑子败局已定，他需要尽快离开。 ＂好，大汗，这个林无度交给我来对付！＂ 洪台吉身边的先天武者莽古，早就按耐不住了。 ＂可惜了，林无度这等人才竟然不识天数。如此顽固，不愿为我所用。＂ 直到现在，洪台吉还是可惜未能拉拢林无度。他一直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哪里提供的筹码还不够？ ＂哼！＂ 莽古不以为然，他眼里林无度毫无价值。 自己早该将他大撕八块，替大汗省下这个麻烦！ 他纵身而出，一下越过人群，直逼林无度而来。 莽古所使用的武技，不是依靠刀剑发动的。而是手上带了两幅铁爪。 草原的武技原始，大多都是效仿狼、鹰等动物的狩猎。虽然精妙不比太炎武技，但凶狠程度却有过之。 林无度抬头看见一个黑影闪过，先天境强横的气血已经笼罩在头顶。莽古巨大的身躯跳在空中，两只硕大的铁爪逼近了他的脑袋。 先天高手的速度极快，躲也无从无从躲开。 林无度一动不动，站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挥刀！ 劈山！ 祭刀刀身一震，结结实实砍在了莽古的手臂上。 要论境界，林无度和莽古相去甚远。 但挥刀的那一刻，他连先天也可斩伤！ 莽古手臂一斜，小臂上爆出一道血红的刀痕！ 林无度手臂反震，牙关紧咬。这一刀下去，就算是个铜人也会被他的劈山一分为二。先天高手却在体表都有气膜保护，只是被砍出一个伤口。 ＂他能伤我！？＂ 能砍出一个伤口，已经是不可思议了。林无度练血境的一刀，连跨三个整境界伤到莽古。 这已经让莽古大感意外，堪称生平未尝见过的奇迹。 ＂动手！＂ 几乎就是在林无度动手的一瞬间，从他身后闪出了小熙。 小熙仗着身形娇小，躲藏在了林无度身后。闪出后两脚在地上一撑，长刀脱鞘而出！ 银光一闪，莽古腹部一阵吃痛。 小熙西山一刀派的拔刀术，还无法伤到先天境的对手，但一刀出去也斩破了莽古的护体血气，在他腹部砍出一刀紫红色的伤痕！ 莽古虽不受伤，但也是上下失顾，身形摇晃站立不稳。 他所习的草原武技凶猛过度，却不像太炎武技一样擅长维护平衡。只顾杀伤对手，却很少思考攻击失手怎么办。 ＂砍他的脖子！＂ 趁着莽古失去平衡，林无度一声大吼，举刀劈向的他的脖子。小熙也再度拔刀，一刀横砍莽古的脖子。 两处刀光汇成一处，莽古身首分离，脖子喷出一道血柱！ 林无度和小熙配合之下，竟然在惊险之中，斩杀了一个先天高手！ ＂洪台吉呢？＂ 杀个莽古只是手段，杀洪台吉才是目的！ ＂师兄！鞑子在那里！＂ 小熙小手一指，原来洪台吉骑马逃跑，已经跑远了。 林无度一怒：＂追！＂ 两人砍倒给洪台吉殿后的鞑子，各自抢马，紧紧追向了洪台吉。 洪台吉此刻孤身一人，回头一看林无度死死追来，差点就岔气了！ ＂林大人！何必那么绝？＂ 林无度根本不理会他，鞭子抽得马屁股上都是血痕，压榨尽了跨下马匹的全部速度。 ＂师兄，马要不行了！＂ 小熙在草原上生活，更熟悉马的情况。 她看到林无度为了赶上洪台吉，已经把马的体力消耗到极点了。再这样下去，马一定会摔倒不可！ ＂还差一点！＂ 林无度此刻只想杀了洪台吉，根本没时间听见。 洪台吉毛骨悚然，马蹬死命踹在了马腹上，催促着马匹往前加速。 两人前后追赶，洪台吉跑向一处险峻山路，希望甩掉林无度！ 作为草原上长大的鞑子，他的骑术毕竟技高一筹，在险峻山路上速度更快。 距离慢慢被拉开，洪台吉开始拉开距离，而林无度的马就要累倒了！ ＂有弯。＂ 林无度看见前方山路是个u形弯道，中间是无底深渊，而洪台吉已经跑在了自己的对面。 那么，跳！ 他猛然从马背上持刀跃起，跳过深不见底的山沟，一刀劈向了洪台吉！ 一声嘶鸣！ 山路上被斩出一道血花，洪台吉的坐骑被砍成两段！ 林无度过于冒险，准头差了一点，只砍到了洪台吉的坐骑。 整只马立刻爆了开来，洪台吉也飞了出去！直接落入了无底深渊之中！ ＂师兄。＂ 小熙赶上来看了一眼。 ＂这里那么深，鞑子一定摔成粉了吧！＂ ＂不一定。＂ 林无度看了看下面的黑暗。 ＂走，我们下去，看看他的尸体在哪。＂ 那么高的高度，就算是先天境的武者摔下去，也一样会重伤。 更何况洪台吉并无此境界。 两人一路向下，直接来到了峡谷底端。 阴暗的底端有不少衣服的碎片，又有一条长长的血迹，逃向了峡谷外的路。 这道血迹，最后消失了！ 看起来洪台吉没有死，还给自己包扎了伤口，逃出了这里。 ＂伪龙魂。＂ 林无度怀疑的对，洪台吉的伪龙魂，可能对他的运气也有影响。 当初具有真龙魂的太炎太祖，起兵过程中如有神助。要机缘有机缘，人人都是一见如故。 听起来似乎像个故事，但很有可能是龙魂的作用。 ＂但我斩到他了。＂ 林无度记得刚刚的手感，不光是切断了马，也削到了洪台吉的背。 ＂气运？天命？我照样斩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工作收尾 林无度和小熙在四周有搜寻了一阵，但也没有找到洪台吉，他应该已经逃走了。 ＂罢了，就让洪台吉的脑袋，在肩膀上多待一段时间。＂ 虽然搜索没找到，但林无度的决心已定，将来他必杀洪台吉！ 在洪台吉的营地里，现在是一个活鞑子也没有了。除了个别被俘虏审讯，其他都成了死人。 ＂都给我烧了！＂ 俞虚江下令将鞑子的尸体堆积成山，连同他们那些帐篷、旗帜一起烧成灰烬。 黑烟冲在天空，十里外都能看见。 杀胡口内外的鞑子都惊骇无比，许多人连忙戴上帽子，装扮成太炎人的样子。 ＂报！我们清理营地，发现了一百多个太炎人！＂ 光是这个小营地，就有一百多个被掳走的太炎人，强逼着成了洪台吉奴隶。 俞虚江眉头一皱：＂抓到的鞑子，审问完就一起扔去烧了！所有救回来的太炎人查明原籍，发放回家。＂ 林无度也回到营地里，马上被认了出来。 ＂林大人！＂ 之前帮林无度的香慧，现在也成了自由身。用不了多久，就能平平安安回家了。 ＂那就是林大人？＂ ＂是他救了我们！＂ 其他被解救的奴仆也感恩戴德，一起倒地拜了起来。 只有洪台吉的那几个太炎人管家，满脸惶恐躲在了人群中。 ＂躲什么？＂ 林无度直接指出了他们。 ＂之前你们帮着鞑子欺压同胞，以为现在就没事了？＂ 俞虚江冷道：＂这种人，比鞑子还更可恶。全部抓出来，一起扔进火堆里！＂ 军士伸手就抓，把这几个管家抓了出来，往火堆那里拖了过去。 ＂大人饶命啊！我能戴罪立功！＂ 管家们纷纷求饶，吓得当场失禁。 ＂洪台吉掳掠太炎人，游击将军也有一腿！＂ 洪台吉在互市中，一直在交易上做手脚，然后把获利输送给神策军跟严党。 而杀胡口本地的游击将军，洪台吉则让他在掳掠人口这桩生意上分了一杯羹。 沈链当场拔刀，直接架在了游击将军的脖子上！ ＂不、不是这样啊！沈大人！＂ 游击将军一脸惊慌，他的手下也被锦衣卫的权威给镇住了，在原地乖乖的不敢动弹。 ＂有账簿。＂ 林无度从一个管家身上，扒出一个强掳人口的账簿来。 洪台吉何等精明的人，自然把每一笔有关的交易写得一清二楚，将来作为游击将军的把柄。 游击将军面如死灰，砰一声跪倒在地。 沈链说：＂大人，你是要现在就跟我回诏狱。还是要等我们去刑部拿驾贴，再回来接你？＂ 锦衣卫没有刑部颁发的驾贴，不可随意拘捕朝廷正官。 但现在游击将军证据确凿，而且他还是跟神策军有关系的人。 如果他选择不跟沈链走，那神策军为了避免引火烧身，一定会把他灭门！ 如果现在就跟着锦衣卫去诏狱，一个人扛下所有罪名，至少还能保住家人。 ＂我跟你们走。＂ ＂不错，大人还算明智。＂ 沈链拍了拍游击将军的脸。 俞虚江感慨：＂我还以为洪台吉充其量就是从互市里捞钱，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大，还敢进关来掳掠太炎百姓！＂ 那么大的胆子，肯定不是杀胡口游击将军一人能给的。 这背后，牵扯到许多大人物。 林无度知道，沈链知道，俞虚江也知道。 但三人心照不宣，相对无言。 因为这背后，是神策军和严党。尤其严党，已经成为了太炎朝廷中的一个顽疾，无数问题的病根。 而本该治理这个问题的皇帝，却一心沉迷修仙得道，丝毫看不到严党乱政。 ＂沈大人，我还从营地里找到了一些文书，都在这里了。＂ 俞虚江找到了不少洪台吉的书信，有用太炎文字写的，也有用草原文字写的。 用太炎文字写的，自然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反过来推测，那些草原文字写的一定有许多秘密。 搞不好，还能成为扳倒严党的证据。 沈链点头：＂只要带回天京，这些文书就能解密。＂ 锦衣卫三司之一的经历司，专门管理文书。成员通晓诸国语言文字，什么情报都能翻译得一清二楚。 尤其草原、东莱等敌国文字，是他们研究得最多的。 ＂营地里还有其他太炎人吗？比如说武者？＂ 林无度想到，之前洪台吉办宴会，可是请来了不少太炎武者啊。 ＂没有，一个也没有。＂ 不但没有普通武者，颜剑派的颜姓叔侄也不知去向。包括洪台吉那个叫范文远的谋士，同样不在这里。 ＂看来洪台吉提前让他们走了。＂ 林无度觉得可惜，那个范文远也是十分可恶，专门给洪台吉出谋画策，脖子上应该挨一刀。 还有颜剑派的两叔侄，肯定是准备着帮洪台吉练兵的。这些人不除掉，将来也会是个麻烦。 ＂林小旗，我们准备回去吧。＂ 沈链的一句话，让林无度从满腔热血中回到了现实。 他是锦衣卫派出来干活的，有了成绩自然就要回去。 没有人会给林无度时间，让他留在这里追杀鞑子。 俞虚江谢道：＂这一次，全靠林大人发挥，才能破这个营地！＂ 如果没有林无度的话，这一次恐怕就是扑空一场。 沈链不容置疑地说：＂那是当然，我回去上报功劳，林无度一定是首功！＂ 锦衣卫一行就此辞行，押着游击将军踏上了返京之路。 路上无事发生，案犯游击也老老实实，不敢有什么动作。 到了天京，沈链就把他押进诏狱，同时把各种证物、口供到经历司去登记。 经历司的人一看文书：＂沈大人，那么多字，要半个月才能翻译出来。＂ 沈链不悦：＂为什么要这么久？＂ ＂因为我们的活太多了！＂ 经历司校尉拍了拍桌子上堆积如山的纸。 这些收尾的事，林无度不愿意操心。现在对他来说，还有一件事要操心。 他牵着小熙脏兮兮的小手。 ＂走！我们回去洗个澡，然后该去武会司办正事了！＂ 他要让西山一刀派重回武会司。 第一百一十七章 闯入武会司 林无度先到南城卫所，让小熙洗了一个澡。 同时他到了南城成衣铺，买了几件这个年纪孩子能穿的衣服。 ＂这不是林大人吗？！＂ 成衣铺老板一看林无度来了，急忙跑出来招待。 ＂多亏您老跟蓝校尉照顾，我们的生意比以前好多了。＂ 林无度言简意赅：＂给我挑几件衣服，要十岁女孩穿的。＂ 老板会意：＂是给女儿买的吧？我这就给您拿最好的！＂ ＂也不是女儿。。。＂ 没有一会儿功夫，老板就拿出了几件童装。 ＂大人，这就是本店最好的了！你放心，钱就记在我账上，衣服这就给您送到府上。。。＂ ＂不用了。＂ 林无度扔下几块银子，带上衣服就走。 回到南城卫所，先听见了云幼珊的惨叫声。 ＂救命啊！杀猫啦！＂ 她在卫所里慌忙跳上房梁，小熙头发凌乱滴水，提着刀在后面追杀。 ＂妖怪别跑！吃我一刀！＂ 两人都速度奇快，一下就从屋里跑了出来。 云幼珊虽然精通道法，却不懂得战斗，也没有武境。被追来赶去，但不至于被砍到。 而小熙非常谨慎，不到近距离绝不发刀，一直在后面追赶。 林无度老脸一红，好在自己卫所人丁稀少，蓝千睹等人现在都出去了。 ＂林无度救命啊！＂ 云幼珊嗖的一声蹿来，抱住了林无度的大腿。 小熙也赤着脚噔噔跑来，做出要拔刀的姿势。 ＂师兄快让开，我要砍妖怪！＂ 林无度连忙制止：＂别杀她，她是我朋友！＂ 小熙愣住：＂师兄还养这样的宠物？＂ ＂呃，也不算是宠物。＂ 刚刚小熙洗澡正搓到一半，忽然看见窗外一只两条尾巴的黑猫。 大惊之下，她提起浴桶旁的长刀就是一刀！ 窗户立刻一分为二，云幼珊慌忙分身，才逃过一劫！ 小熙手舞足蹈，把整件事回顾了一遍。 林无度疑惑道：＂云幼珊，你怎么多了一条尾巴，从哪里偷来的？＂ 云幼珊化为猫形，尾巴果然有两根。 她神气地说：＂我凭自己本事长出来的尾巴，又不是偷的！＂ ＂也罢，反正我也不懂妖怪，你爱几根尾巴就几根吧。＂ 妖与人不同。 妖的道境越高，身上妖力生异，模样也就慢慢变化。 如寅将军乃是虎妖，可他现出原形也不是普通老虎，而是大如小山的斑斓巨虎。 猫妖变异，和狐妖一样会多出尾巴来。但并非像狐妖以三、六、九为贵，而是以双数为变化。 听到林无度解释，小熙这才放下心来，又走回去继续洗澡了。 ＂呼。＂云幼珊感叹，＂你真是到哪里都能招惹女人。＂ ＂别乱说，不然把你送过去砍了。＂ 小熙清洗干净之后，裹了一身浴巾出来。 小脸一干净以后，看起来也是个眉清目秀的美人胚子。 但她那把长刀依然随身携带，连洗澡、睡觉都从不离开。 林无度拿出刚买的童装，衣裙被店家用薰衣草熏过，味道非常好闻。 ＂小熙，你之前的衣服太脏了，我换下来洗了。你先穿这几件衣服，过度一下吧。＂ 小熙伸出鼻子闻了闻，又拿起来看了看。 ＂这衣服太不方便了，穿上怎么杀人？＂ 她之前在草原生活，穿着都是门中长辈自缝的练功服，材质粗厚类似男装。林无度买的小裙子都是太炎流行的薄衣轻衫，她自然不习惯。 林无度说：＂先将就一下吧，回头再找裁缝。＂ ＂也罢，师父说过，真正的武者穿什么都能杀人。＂ 小熙浴袍一掀，当着林无度就要换衣服。 林无度连忙说：＂你到里面房间去换。＂ ＂我一个人换衣服嘛？可是我不懂怎么穿这种衣服啊？＂ 小熙是西山一刀派在草原上捡来的，费劲周折才养大。西山派的男人为了给她弄些牛羊奶、玩具，还经常反过来抢草原诸部。 但她自幼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年纪又实在太小，唯独没有女子的纤细。 林无度叫道：＂云幼珊，教她一下。＂ ＂你不会砍我吧？＂ 云幼珊小心翼翼，挪着脚靠了过来。 小熙翻了个白眼：＂师兄说不砍，我就不砍。＂ 两人总算和平相处，小熙一番折腾，把小裙子给穿起来了。 穿戴完毕，小熙就像换了一个人。 如果不看眉宇间顽强的神情，还有她寸步不离的长刀，简直就是一个可爱的太炎小姑娘。 林无度赞道：＂不错，我们去武会司。＂ 武会司，属于六部之中的兵部管辖。 统领此司的官长，是兵部登记使。 这个衙门，登记着所有被朝廷承认的武林门派。 所有门派都分等级，不看规模大小，纯粹看出过多少武者人才。 过去，西山一刀派分类是一等门派。门主等同于朝廷四品正官，朝中官员过其山门需下马。 但后来西山一刀派衰弱，被江南一刀派追杀，不得不逃亡草原。 江南一刀派趁机借朝臣上奏，称西山一刀派已经无人传承。皇帝听信此言，就下奏旨将西山一刀派从武会司除名。 林无度此番前来，就是要恢复西山一刀派的名字！ 他在草原得知，西山一刀派里小熙的师父钟明，也是当时除她以外惟一的门人。 在生命已经弥留的时候，将境界提升到了武圣境！ 这是武者的最高成就，足以载进太炎史册之中！ 仅凭这一个成就，就可以让西山一刀派重回武会司，还得是最高礼仪。 林无度和小熙，终于来到了武会司前。 武会司气派无比，门口十里长廊，雕刻着所有登记门派的名字，还有历史上所有武圣的生平。 小熙看的小心脏砰砰直跳。 ＂我老是听师父们说，太炎门派如何多，武学如何博大精深。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林无度有些欣慰。 小熙虽然身怀绝技，但却不像江南一刀派一样据技自傲。 只有长怀尊重和谦卑，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林无度一声大喝：＂西山一刀派的传人回来了，武会司诸吏何在！？还不出来迎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十岁门主 林无度一声大喝，武会司内立刻有几个书吏打扮的人受惊而出，看样子是武会司的官吏。 ＂西山一刀派？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这些书吏同样也是武者，而且对武林门派的历史了如指掌。 他们都知道，西山一刀派绝非可以轻言的门派！ ＂谁人在门前呵斥？＂ 武会司登记使公西寿，亲自从门内走了出来。 ＂是我！＂ 林无度带着小熙走了进来。 他今天，是以武者的身份来到此地，所以没有穿锦衣卫的官服。 公西寿上下打量了林无度一番，看他武境只有练血境。心想，这又不知是谁派来的棋子。 ＂竟然自称西山一刀派？以防万一，叫江南一刀派的崔老过来吧。＂ 打量之后，公西寿小声嘱咐了一个手下。 他当武会司登记使，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能在这个油水极重的位置上永远不上不下，也是用了不少官场手段。 尤其对主事武会司的公西寿来说，正是江南一刀派等大派的鼎力支持，才能让他长居此位。 二十多年前，也正是公西寿帮助江南一刀派上奏，抹掉了西山一刀派的弟子。 今天又有自称西山派的人出现，公西寿自然要替江南派鞍前马后，将这些人按死在萌芽之中。 他背着手，满脸官威上前问道：＂就是你，自称是西山一刀派的弟子？＂ 林无度耐人寻味地笑了：＂不是我！是她！＂ 所有人眼神，一起聚在了小熙身上！ 西山一刀派的弟子，是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 小熙不但不怕，还直接用眼神瞄了回去，大有看不惯他们少见多怪之意。 公西寿无名火起：＂你是消遣我？那么小的年纪，有练力境就不错了！＂ 武者的境界，尤其是较弱的下三重境界，在远处无法看出。只有靠近以后，才能以气血的强盛程度，看出武者的境界。 就算气血强盛的先天武者，如果有意隐瞒的话。外人也只知道看上去很强，无从具体判断。 以前次次，都是如此。 小熙声音清脆，平静说道：＂过来看看，你就知道我什么境界。＂ 十岁就修成练血境，这是不可思议的成就。但正因为不可思议，常人也难以相信。 公西寿怒得一抖袖子：＂不必了！浪费时间，把这些人给我轰出去！＂ 武会司书吏正要赶人，却听见门外传来另一股声音。 ＂赶走？我看还没到时候吧！＂ 书吏们陆续惊道：＂崔老？是江南一刀派崔长老来了！＂ 公西寿内心冷道：＂也怪这两人运气不好，崔老心狠手辣，这两人死定了！＂ 门外走来的，是江南一刀派的崔长老，宗师境界的大武者！ 他身边甚至还跟着七八个弟子，都是一刀派嫡系。 境界有刚到练血境的新锐，也有已达先天的一刀派老手！ ＂西山一刀派？＂ 听到这个仇恨已久的名字，崔老立刻放下手中事物，快马加急赶来。 ＂西山一刀派不是灭了吗？＂ ＂是啊，我听说他们只剩一个人了。尚雷师弟去了草原收尾，此刻应该得手了才对。＂ 崔老的弟子们低声私语，他们虽然有些许惊讶，但同样也很自信。 有宗师境高手崔老在此，谁人胆敢造次？ 这可是拔刀术大成的宗师境，哪怕其他门派的宗师在此，都要退避三舍。 这两人一个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另一个竟然是十岁的可爱孩童。 哪里来的自信，敢在此挑衅！ 崔老威严道：＂你是何人，敢自称西山一刀派的弟子？＂ 林无度和小熙，没有理会他。 这种沉默，比任何话都要侮辱江南一刀派！ ＂你们是哑巴吗！＂ 马上就有一刀派的弟子站出来怒斥。 崔老自居前辈，又是宗师武者。他也不屑跟这种小辈多说，自会有门下弟子帮他怒斥。 没等一刀派弟子说第二句话。 林无度说：＂西山一刀派重回武会司，跟你们江南一刀派有什么关系？管我们，你配吗？＂ 崔老怒极反笑：＂就算没关系，你两个小辈就跑来扬言重建西山一刀派，我作为前辈难道不能问吗？＂ ＂前辈？＂ 林无度哼了一声。 ＂我们现在是门主在此，想要指手画脚，你们江南一刀派门主过来才算平级！＂ ＂大胆！＂ ＂门主是你随便可以叫的吗！＂ 一刀派弟子勃然大怒！ 若此地不是朝廷武会司，加上天京城天子脚下。他们怕是要当场拔刀，直接斩了两人。 但面对这样的威胁，林无度和小熙丝毫不慌乱，仿佛早有对策。 连公西寿都有些狐疑，难道两人还有计谋？ ＂你就是门主！？＂ 连崔老也按耐不住斥问。 ＂不，她才是门主。＂ 林无度再次强调，这一次轮到一刀派众人面面相觑，惊讶程度更甚于刚刚的武会司书吏！ ＂信口胡言！＂ 崔老怒斥。 他刚刚瞬间产生了想亲手斩杀二人的念头，但现在看来，此二人根本不配！ ＂那么小的女孩当门主？这种年纪，连练力境都达不到！我看你们不光侮辱一刀派三个字，更是侮辱太炎武技！＂ 小熙怒道：＂谁说我练力境，你们自己过来看！＂ 一刀派众人屹然不动。 ＂叫我们过去？你配吗？应该你自己走过来才是！＂ 林无度针锋相对：＂天大地大，法统最大！我太炎各派传承的法统井然有序，就连圣上都不敢不尊重！ 现在西山一刀派，只剩她一个弟子。传承重任只有她能完成，那她自然就是门主！＂ 自太炎太祖创办武会司以来，门派的传承，就跟一家族的香火一样神圣。 众人哑然，如果西山一刀派无人，那就是断绝传承。 但就算只剩一人，只要此人有完整传承本门武技，那就是可以封为门主。 小熙对于这件事，想法更是自然、直接。 ＂我的拔刀术，已经全部学完了。虽然远未达到巅峰，但也是有传承，我当为门主！＂ ＂我看就是骗子吧！＂ 听了小熙的话，刚刚还在愤怒的一刀派众人，反倒有些失望。 他们死都不会相信，小熙是练血境的武者。更不会相信，她学会了拔刀术。 ＂就凭你也能学会拔刀术？＂ 一刀派弟子中，最为年轻的那人急不及待站了出来。 ＂崔长老，弟子杨锐不才，愿意请教一下这个＇西山一刀派门主＇的拔刀术！＂ ＂准了。＂ 崔老已经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 不过杀鸡不需牛刀，让门下年轻子弟学习清理这种垃圾，也算积攒经验。 那个叫杨锐的年轻弟子也是刚到练血境，按门规出来江湖游历，正巧到了天京城。 他上前一步：＂在下杨锐，请教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武圣刀意 在杨锐看来，这两个人就是骗子。 虽然不知道他们目的何在，但说一个小女孩是西山一刀派门主，还学会了拔刀术。 无稽之谈！ 一刀老祖创建拔刀术，招数不过六招。 虽然看似简单，但绝不是容易学习的。 在江南一刀派中，只有嫡传弟子到了练血境，才能有资格学习拔刀术的第一式＂斩蛟＂。 如果弟子天赋极佳，那师父也有可能教他拔刀术的第二式＂驱海＂。 但光是练习一式，就要经历过数万次的拔刀，才能堪堪悟到基本刀意。 要想练会全部六式？ 这何其难！ 但江南一刀派众人不知道，小熙还没学会走路，就已经会挥刀了。 她在草原上天天看着师父们苦练，武技就是她惟一学过的东西！ 江南一刀派的嫡系，现在也几乎没人有这样的经历。 论练习量？江南一刀派哪个人配跟她比！ 林无度对此心知肚明。 ＂请教了。＂ 杨锐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 别以为自己年纪小，就能免死了！ 待会一刀就把你斩成两截！ 拔刀！ 武会司内，两道白光同时闪过。 杨锐刀以出鞘，是拔刀术的第一式斩蛟，以刀斩向对方的头顶！ 而小熙的刀，是第二式驱海！ 她的刀，更快！甚至更凶猛！ 杨锐刀才走到一半，自己的身体就被小熙拦腰一刀横向切断。 七步之内，血溅当场！ 一刀派武者的对决，比平常武者还要迅速恐怖！ 杨锐上半身平向飞出，脸上震惊的表情逐渐失色。 啪！ 一声闷响。 ＂杨锐死了？＂ 在场众人，都睁大了眼睛。 杨锐被切掉整个上半身的尸体，还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鲜红血液井喷而出。 ＂她是练血境的武者！＂ 一刀派中炸开了锅。 谁也想不到，小熙十岁就能练到练血境！ 而且不光如此，还能用拔刀术斩杀同境界的杨锐，武技修为已经胜过了一刀派的嫡系。 ＂此子断不能留！＂ 崔老沉吟一句，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见到这种场面，他也非常震惊。但因为震惊西山一刀派有这样的怪物，崔老才一定要杀她！ 十岁就能修炼到练血境，以后的程度凡人无法揣测！ 不杀，难道留着以后成长起来吗！ ＂崔老且慢！＂ 武会司的几个书吏，立刻上前阻拦。 他们也都是好武之人，此刻看出小熙是有真本事的武者。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崔老大开杀戒！ ＂都滚开！挡我者死！＂ 崔老已经下定决心。 就算今天屠光武会司，他也一定要杀了眼前二人！ 登记使公西寿呵斥手下：＂都走开，你们碍什么事！＂ 武会司书吏一齐请求道：＂这个小女孩真的会拔刀术，又是十岁修成练血境的天才！这种人才几百年才出一个，请登记使劝阻崔老！＂ 何况，如果小熙就有这种水平。 那她和林无度声称的西山一刀派，出过武圣这件事，也很可能是真的。 这也是崔老忌惮的另一个原因。 公西寿不耐烦地说：＂她是不是人才，这些关我什么事？还说什么出过武圣，这种鬼话谁会相信？＂ 他的手下好歹还热心武道，而他这个登记使，已经不要脸了！ 书吏们见状无奈，只能赶快退到一边去。 ＂崔老，请动手吧。＂ 公西寿得意洋洋地站到崔老身边。 ＂时候到了。＂ 林无度拿出一把古刀，这就是西山派武圣钟明留下的武器。 崔老一声怒吼：＂纳命来！！＂ 他在十步之外就开始拔刀。 风云骤变！ 他用的，是拔刀术的第四式＂云电＂！ 这一式是拔刀术中最快的一式，发刀如电，转瞬之间就取敌首级。 迅雷不及掩耳！ 崔老还是先天高手时，曾经独叩一个对一刀派不敬的门派。对方派出三个先天境高手应战，结果崔老一招云电，弹指间三人身首异处！ 而且，崔老现在是宗师境了。 宗师境界，眼神、声音都可杀人。别说和敌人间隔十步，就算百步之外，崔老也能用刀光取人性命。 崔老手在刀柄上一拧，武会司内立刻旋风大起。 绽放，光是他动起杀意，就有这样的威力。 云电！ 谁能看不清崔老的动作，只看看清刀光如电，直接穿过林无度和小熙的脖子。 武会司砖飞瓦碎，门窗悉数震碎。数百米内大地摇晃，武境稍差的人都被直接震到在地。 刀光掀过一阵烟尘，崔老的刀应声入鞘，如同从未拔过。 公西寿不失事宜地说：＂谈笑间灰飞烟灭，这就是宗师境的实力！＂ ＂不对！＂ 崔老眉头一皱，他看见烟尘中一点红光。 林无度和小熙，毫发无伤！ ＂就算宗师武者，在武圣之威面前也不值一提。＂ 林无度拔出了带有武圣钟明刀意的古刀。 确切来说，只是拔出了刀刃的一寸，长长的刀身依然没入在刀鞘中。 但就这一寸刀身所蕴含的武圣刀意，就已经挡下了崔老的拔刀术＂云电＂！ ＂不可能！不可能！＂ 崔老面如死灰，连续退了几步，连握刀的手都颤了起来。 ＂难道这真的是武圣刀意！？＂ ＂是或不是。。。你马上就知道了！＂ 林无度，拔刀！ 古刀锈迹斑斑，一拔刀动人心魄。 一股巨力从刀内迸发而出，直接吞没了崔老一行！ 一出刀，刀光冲天！ 血红色的刀光从鞘内绽放，崔老转瞬之间就斩首。宗师之境，瞬间泯灭。连带着身后的弟子和公西寿，也全部被瞬间斩首。 崔老的刀如雷如电，一出手势同霹雳击地，造成一片破坏。 但武圣的刀意，却让敌人无声无息被斩。光忙过后，只剩下一地无头的尸体。 林无度废了好大力气，才把这把古刀按回了刀鞘。刀光慢慢收敛，逐渐回到刀身之上。 等到古刀收完，听到鞘口卡扣咔嚓一声时。 林无度的两臂已经发麻抽搐，手掌连拳头都握不起来。 武会司书吏们头破血流，还爬在地上目瞪口呆。半天之后，才有人回过神来！ ＂这就武圣刀意！＂ 第一百二十章 今有圣人出世 从林无度拔刀，到收起古刀。 实际时间不过是一屏息的功夫，崔老等人就被斩断首级。看上去就像，脑袋个个从脖子上断了开来。 武会司的其他书吏没有做亏心事，刚刚也不在刀光的区域内，也就都没有事。 他们看到自己的上司登记使公西寿也被斩首，但却各自露出了喜悦之情。 ＂刚刚的确实是武圣刀意！＂ ＂千真万确，和史书上说得一模一样！＂ 武者的境界越高，身上的气血之力就越强。从下三重境界仅能加强自身能力，到最后先天境可以有血气护卫体表。 而到了宗师，乃至于更高一层的武圣境界。 能将血气组成的意，像写字一样留在各种地方。甚至他们日常使用的东西，都会留下残留的意。 这把武圣钟明使用过的古刀，上面凝聚的刀意更是非比寻常。 根本不需要武圣亲临，只要放出他日常所用武器的刀意，便可斩杀宗师。 到此境界，才可被称为圣人，武圣之名实至名归！ 在刀光放出的同一时刻，太炎宫廷也为之震撼！ 皇帝端坐西苑炼丹室中，忽然看见外面武会司的方向红光冲起。 ＂难道有武圣出手？＂ 他面露异色，马上站了起来。 ＂陛下，有紧急奏报。＂ 老太监刘锦匆忙走入，他是少数闯入西苑不会被当场处斩的人。 太炎的奏折，标准流程要层层上报，由内阁和司礼监审阅后，再由皇帝本人过目。 但遇到军国大事，必须快马直接送到宫廷，这就是刘锦所说的紧急奏报。这种奏书必须直接送带皇帝面前，谁耽误一步，就斩谁的头。 皇帝神色凝重：＂可是与刚刚红光有关的事？＂ 刘锦说：＂陛下，奏书与红光有关，但又不同。是武侯祠紧急奏报，说祠内圣人像群体震动，发出嗡鸣之声！＂ ＂什么？武侯祠！？＂ 天京城武侯祠，是立像祭祀太炎过去武圣的地方。 就在刚刚发生红光的时候，武侯祠内异象丛生，所有武圣的雕像竟然震动了起来！ 如此奇异之像，已经进入了太炎军国大事的范畴，必须马不停蹄奏报皇帝。 ＂是共鸣！＂ 皇帝当场断定。 ＂刚刚那道耀眼红光，是武圣发动武技时的气血之像。武侯祠内众圣象才会因此共鸣，说明我太炎又有新武圣出世！＂ 在世的武圣寥寥可数，任何一个武圣，都可以堪称国宝。 皇帝的脸上，又是惊喜，又是疑惑。 老太监刘锦知道，自己的主子多疑寡信。他喜欢大权在握，所以遇事从不轻信。 但现在。。。。。。 ＂国生圣人，这是上天佑护太炎！天师还说上天不喜朕修道，天师错了！＂ 国之将兴，必有祯祥。 太炎还能出圣人，在皇帝看来正是祯祥之兆。 尤其他沉迷修道，更是迫不及待把这当做上天的旨意。 ＂立刻派人去武会司！把所有事情留朕亲断！不准任何人从中作梗！＂ 此时，天京城五城兵马司的军人们，已经把林无度和小熙团团包围了起来。 喝茶！ ＂林大人，军里早就在传了，说国公爷都很看重你。＂ 五城兵马司的人属于京营，同样也是英国公的手下。 他们听到武会司有事发生，立刻有一个参将点起兵马来援。结果发现是林无度这个自己人，参将也马上毕恭毕敬起来。 林无度淡淡说道：＂这是传闻而已。＂ 参将说：＂对！我们喝茶！＂ 刚刚刀光冲天，已经让半个天京的人都看见了。众人议论纷纷，各路门派的武者早就蜂拥在门口，都想探听一些情报。 据一些有眼力的人说，这是武圣亲自出手，才会有红光耀眼。 但五城兵马司的人，早就把武会司围得水泄不通，不让任何人进去。 ＂报！＂ 林无度还坐着喝茶时，外面有个守卫士兵进来汇报。 ＂一刀派的弟子来了！在外面要说法！已经快跟我们的人打起来了！＂ 参将大怒：＂一刀派狂妄！竟敢这样闹事，全部赶走！＂ 林无度若有所思：＂放他们进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话说。＂ ＂好，那就依大人所言。让一刀派的人进来！＂ 熙熙攘攘，果然进来几十个一刀派的弟子。看到地上崔老的尸体，全部都神色大骇！ 崔老在天京，已经是一刀派压轴的最高存在，有他一人就能力压众派。 但现在他却是一具无头的尸体！ 这种场面，已经惊掉了所有一刀派弟子的锐气。他们刚才还想讨个说法，但现在都面如死灰，半天不敢出声。 直到有人看见林无度。 ＂那不是林无度吗？＂ 有个年轻弟子，认出了在那边悠闲喝茶的林无度。 ＂就是在我们门派混了三年的那个废物？＂ ＂他可是连外门弟子都当不了啊！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在跟五城兵马司的参将喝茶？＂ 这伙一刀派的人里，倒是有几人认得林无度。 但在他们心里，林无度也不过就是个下等人，连当外门弟子都不配。 要换在平时，林无度敢在他们面前悠闲喝茶，早就得被他们砸了场子！ 更何况，现在一看就知道，林无度八成就和崔老的死有关。他既有这个动机，又有这个嫌疑。 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罢了！ 但崔老这个宗师的殒命，已经让这几十个一刀派门徒，全部不敢轻举妄动。 在天京，一般只有崔老这一个宗师，可以遇到情况随时出动。其他宗师境的一刀派门人，都要至少几个时辰还能赶到。 现在一刀派在这里的人，只有十几个各色境界的嫡系弟子，其余都是不能学拔刀术的外门弟子。 至于一刀派在天京最精锐的主力。。。 已经跟崔老一起掉脑袋了。 如果杀了崔老的高手还在这里，在场的所有一刀派弟子，都未必是他对手！ ＂大家都冷静一下，让我去问问林无度。＂ 一刀派弟子中，有一个尚且冷静的女子主动请缨。 她正是林无度的旧识，一刀派嫡系弟子江一诺。 第一百二十一章 气数已尽 江一诺主动请缨，倒是正合一刀派众人的痛处。 他们自觉不占优势，也想派一个人过去问问。 不过面子上，还是放不下来！ ＂一诺，那小子要敢对你流里流气，我们一定把他千刀万剐！＂ ＂是啊，江师姐，别跟他客气！＂ 江一诺摇头：＂林无度不是那种人。＂ 在场的人里，她是惟一和林无度平等交流过的人。也很早就知道，林无度性格勤奋可靠。 尽管在大部分一刀派嫡系眼里，这种交流毫无必要，甚至可以说是奇怪的爱好。 毕竟这些嫡系傲慢无比，连自家的外门弟子都看不上。林无度这种未能成为外门弟子的人，处于他们鄙视链的最下方。 但在他们之中，也是有异类的。例如江一诺，还有其他寥寥几人。 江一诺走出人群，林无度立刻就认出了她。 ＂一诺姐？你也在天京？过来喝茶吧。＂ 江一诺苦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参将反应极佳，立刻让人端茶上来。江一诺坐下来喝了一口，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无度，我听说。。。你是代表西山一刀派来的？是这样吗？＂ 事情的大概，江一诺也知道了一些。但出乎她预料，林无度摇了摇头。 ＂西山一刀派的代表不是我，该派的掌门就在这里。。。是她！＂ 江一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桌子另外一边眼巴巴露出个脑袋的小熙。 参将给小熙找了一张武会司最高的凳子，但以她的身高，就算在同龄人里也算娇小玲珑。 就算坐了武会司最高的凳子。。。也只刚好让脑袋高过茶桌。 江一诺惊讶得合不拢嘴：＂这位小姑娘，就是西山一刀派的掌门？那她为什么叫你师兄？＂ ＂说来话长。＂ ＂没错，我就是西山一刀派掌门。＂ 小熙在凳子上腾了两下，但是没有显得自己更高大。 参将咳嗽了两声：＂谁去给熙掌门买张更高的凳子来？＂ ＂不必了，这还要劳费公款。小熙，不然你站在凳子上吧，我们好听你说话。＂ 林无度这样说。 小熙小脸一横：＂师兄，凳子是用来坐的，哪里能让人坐上去？不如我干脆坐你腿上好了，高度正好。＂ 说完她跳下椅子，提着刀自顾自跑来，然后坐在了林无度大腿上。 这样一坐，到是高度正合适，不再只露个脑袋了。 ＂凳子不能站。。。我的腿就可以坐了？＂ 林无度虽有怨言，在场却没人理会他。 参将小声说道：＂掌门讲究排场，林大人忍一忍吧。＂ 江一诺还是疑惑：＂你到底是怎么，结实西山一刀派的掌门的？＂ 西山一刀派，对她来说同样是个带刺的名字。 毕竟江南一刀派说起这个分派，都是一点好话都没有。但江一诺心态还算开明，觉得一切还是眼见为实。 林无度把草原上遇到小熙的故事，再加上来到武会司后的经历，去繁就简地讲了一遍。 江一诺听得一惊一乍，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离奇的事。 ＂所以杀了崔长老的，是武圣的刀意。＂ 林无度点头，他手里这把古刀内，依然还有武圣的刀意。如果面对宗师境的对手，故技重施一两次还是可以的。 宗师境界的武者，照样有强有弱。像崔老这样的武者，已经是宗师境里罕见的高手，同境界甚至还有会被他秒杀的人。 但能修到武圣境界的人，都是逆天而行的强者。 江南一刀派中，也只有一位武圣。 据说打比方的话，这个武圣出手就能灭掉一刀派一半的武者。 这样大的实力差距，所以武圣境界才会带个圣字。宗师武者一人可比军队，但武圣是武中圣人，可以引领整个太炎武道发展。 有圣人出世，才可保天下太平。 如果一个大门派，久久没有出过武圣，那就说明在走明显的下坡路。武会司会以此为据，下调该门派的在武会司的等级。 反之，则可知道西山一刀派出了一个武圣，是何等程度的大事。哪怕这个武圣破境之后，没多少年月就去世了。 也能表明，这个门派的武学正在蒸蒸日上。 在林无度等人喝茶的时候，武会司众书吏正在紧张地铺纸磨墨，打算把刚刚发生的事记录下来。 ＂动作都快点！＂ ＂你以为我不想快吗？＂ 他们手忙脚乱，刚刚崔老拔刀，威势震得屋中一片混乱。 而林无度放出刀中的武圣刀意，反而无声无息，轻取崔老几人的头颅。 只留下红光冲天，表明刚刚有武圣之意在此。 武会司被斩首的登记使公西寿，是个只懂官场钻营的小人。 但武会司的书吏，无不是因为醉心于太炎武道的历史，才坚持留在这里工作。 他们要把刚刚的事情详细记录，将来录入史册之中！ 知道事情原委，江一诺更加坐立不安。 她不但是嫡系弟子，而且连父母也都是江南一刀派门下嫡系弟子，可以说是世代习武的家承。 自小听说，都是西山一刀派如何卑鄙，依靠不成器的拔刀术自创一个无耻的门派。 但如果事情真是如此，西山一刀派如何会出一个武圣？ 江南一刀派虽然也有武圣，但这些年来，连一个后继之才也没有。现在的武圣去世之后，江南一刀派恐将陷入一段没有武圣坐镇的空白期。 而西山一刀派，还有小熙这个十岁修到练血境的妖孽级别天才。常人修炼的法则，已经对她没有意义了。 更何况她还听过武圣遗训，几乎可以确定，小熙将来就是下一个武圣！ 到时候西山一刀派连出二圣，必然是要在太炎历史上留下一笔的大事。 江南一刀派，要拿什么出来抗衡？ 恐怕江南一刀派的长老知道了，也只会想着趁小熙没有练成高境界，就先派人杀人灭口吧。 然而这种做法如同掩耳盗铃，江南一刀派恐怕已经离了武道正轨。这种颓势，岂是亡羊补牢能够救活的？ 各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接二连三从江一诺脑海里冒了出来。 她开始意识到，江南一刀派气数已尽！ 第一百二十二章 皇帝亲临 事情是搞清楚了，但江一诺感觉对同门难以启齿。 要怎么跟他们解释，才能让这些狭隘的人放下干戈？ 而且她现在主要的目的，还不是这个。 ＂我们。。。能把崔老他们的尸体收走吗？＂ 江一诺硬着头皮，问起了这个。 林无度说：＂那要问熙掌门可不可以？＂ 小熙砰地拍了一下桌子：＂也可以，只要让那边江南一刀派的人过来道歉，就可以把尸体带走。不然，我就带回家当肥料了。＂ 在草原上的生活，让她对肥料来源有独特的理解。 参将拍马说：＂掌门霸气。＂ ＂我去跟他们说。＂ 江一诺叹了一口气，显然现在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 虽然死的都是自己江南一刀派的同门，但事情起因也是崔老。。。甚至可以说，是整个江南一刀派主动挑衅。 江一诺回到在场的江南一刀派成员面前，艰难地说起了这件事。 ＂他们掌门说，只要我们过去道歉，就能把尸体带走。＂ 在场所有门人，当即脸色涨红。 ＂欺人太甚！＂ 尽管不满，但他们也只敢小声地骂。 因为他们怕声音如果大了，也会遭受崔老一样的下场。 一个先天境的门人斥责道：＂一诺师妹，我们让你过去跟西山一刀派谈判，但你怎么没显示出一点威严来？就是因为你的态度过于让步，对方才敢如此嚣张！＂ 江一诺有些无奈，这些人怎么不自己过去谈呢？ 这件事，能有个结果就不错了。 如果不是自己在此，恐怕林无度放他们这些江南派进来，也是打算逼他们出手再赶尽杀绝。 ＂也罢。＂ 先天门人话锋一转。 ＂我一直在观察太阳，测算时间。按现在的时辰，天京周围的一刀派门人就要全部赶来了。到时候，五城兵马司我们也不给面子！＂ 江南一刀派在天京城附近的门人，如果全部赶到，就如同一只武者组成的小军队。 江一诺心中一凉，就算林无度还有武圣刀意，也很难一次斩杀掉几百上千人。 毕竟这只是刀意，不是武圣亲临。 更寒心的是，原来这些人推她去谈判，只是一个拖延时间的计谋！ 嗡！ 就在这时，武会司外号角鸣响！ ＂是谁？只有军队才会吹号角啊！＂ 江南一刀派的人不明所以，这号角声肯定不是他们的人发出来的。 没等他们有所动作，两列禁军士兵跨过武会司的大门，径直走了进来！ 参将欣喜：＂是国公爷派人来了！＂ 林无度沉默说：＂不，还不止！＂ 伴随着禁军护卫到来的，是皇帝的仪仗！ ＂圣上亲临！尔等还不跪下！＂ 仪仗前方，是全副武装的禁军开道。 禁军后方是是皇帝的亲信太监刘锦，左右还有东厂的高手护卫。在他后面，是锦衣卫宿卫组成的皇帝仪仗，保护着皇帝本人。 皇帝骑着高大的御马，英国公张熔也身穿戎装，跟在皇帝的右后方。 ＂这就是。。。当世另一个武圣！＂ 林无度想起，皇帝的武境也达到了武圣境界。 当年他力夺皇位，武境的强大也成了一个巨大的助力和依据。 光是皇帝本人和他现在的护卫，剿灭一个海外小国都不成问题！ 谁敢当场造次，立刻便会当场碾碎！ 林无度赶快放下小熙，准备拜倒行礼。 江南一刀派的人更不用说，早就跪成了一片。 只有小熙还直直站着，手里还拿着刀！ 林无度抬头一看：＂你在干什么啊？！＂ 太监刘锦和颜悦色地问：＂小妹妹，你怎么见了陛下，不跪啊？＂ 他态度虽好，但言语间却让人不寒而栗。 就算小熙只有十岁，在皇帝面前拿着刀，也能被坐罪谋逆！ ＂哈哈，孩子天真不知礼，无妨！＂ 皇帝本人，竟然大笑着走了过来。 他看小熙眉宇之间，有些类似自己的爱女久阳公主小时候，不由得见面就喜欢了起来。 林无度赶快趁机接过她的刀。 皇帝一看：＂你也有点眼熟？＂ 林无度回答：＂臣是锦衣卫小旗林无度，此番伴随西山一刀派掌门前来，办理重回武会司的事务。＂ 皇帝龙颜大震：＂西山一刀派？可是这一派出了圣人！？＂ 他清楚记得，武会司登记使公西寿二十多年前上奏，说西山一刀派已经亡了。 可现在怎么还在这里？而且看起来还与武圣出世有关！ 一旁的刘锦暗想道：＂这个林无度，倒是气度非凡，在皇帝面前也能泰然自若。＂ 林无度身负刀魂，被预言有斩龙之命！ 他见到有伪龙魂的洪台吉，都忍不住生出要当场斩杀的念头。 可如今见到皇帝，却觉得身体如灌铅之重，背上汗如雨下！ 原因无它，只是实力差距太大了！ 皇帝在大阅上，也隐约短暂感受到过林无度刀魂的威胁。但这种感觉早被他抛之脑后，现在见面后全面压制林无度，也让他想不起这种感觉。 林无度冷静道：＂皇上，此事说来话长。＂ 他谨慎措辞，把西山一刀派怎么到草原，怎么杀鞑子。后来又如何出了武圣，如何只剩下小熙一人。 而后他们又怎么来到武会司，用武圣刀意斩杀崔老。 这些事情，全部避轻就重讲了一遍。 林无度知道，皇帝极不喜欢鞑子。毕竟当初他刚登基，就遇到了猞猁汗大军的威胁。 所以讲这件事的时候，把西山一刀派在草原上与鞑子为敌的事，又强调了几分。 皇帝听完，心里已经有了喜悦。难怪西山一刀派能出武圣，都是真刀真枪与鞑子厮杀积攒的经验。 这一点虽然有所偏颇，但也是事实。草原上艰难的处境，鞑子和江南一刀派杀手不断的袭扰，促进了西山一刀派武圣钟明的悟道。 想到这里，皇帝心中又有了怒意。 武会司登记使公西寿，竟然该妄称西山一刀派已经失传了。就这项罪行，就万死难赦！ 皇帝当即一挥手：＂来人，将公西寿全家抄没！发配西北边关为奴！＂ 第一百二十三章 加封郡主 下令抄没公西寿全家之后，皇帝依然余怒未消。 但要他处罚一刀派，却有些不可能。 皇帝是天下共主，但依然是跟士大夫共治天下。要想惩罚谁，只要有一个天下能接受的理由就可以。 但如果要动江南一刀派，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刀派可是当今武学大派，而且还有一位武圣坐镇。要是动他们的理由不充分，不但会被臣下非议不贤，更有可能动摇国本！ 不如维持现状。 皇帝知道，一刀派的门徒遍布天下，还有不少在军队之中。连这一次禁军出动，都要刻意不挑选门中的一刀派出身军人。 这次，江南一刀派和西山一刀派相争，也不过是宗系之间内斗。 对于人主而言，这种内斗是好事。 一方面消解了江湖门派的力量，让他们无暇议论军国大事。 另一方面，如果没有内斗的话，也难以促进强大武者的出现。只是到了这种程度，内斗也就要调解一下了，否则成本将会不可收拾。 这一次不是西山一刀派被逼入草原，又怎么会出现一个武圣？ 遗憾的是，这个武圣也已经去世了。 ＂小姑娘，你也是武者？什么境界了？＂ 皇帝询问起小熙的境界，他打算息事宁人，给小熙随便加一些赏赐就好了。 小熙回答：＂我已经练血境了。＂ ＂你已经练血境了？！＂ 皇帝难以置信，亲自走来察看小熙的境界。 结果发现，她真的是练血境！ ＂那么小的年纪，就能到达练血境？＂ 连皇帝的声音，都有了一些颤抖。 他作为皇室子弟，从小就开始练武。结果也是到了十岁，才到了练血境。 十岁就能达到练血境的人，这还是人吗？ 大惊之后则是大喜，这样的怪物，将来毫无疑问能叩关武圣之境！ ＂你有名字吗？＂ 皇帝竟然低下身来，询问起了小熙的名字。 小熙摇头：＂师父们都叫我小熙！＂ ＂刘锦，拿笔纸来！＂ 太监刘锦，是司礼监的一把手，总掌皇帝的所有印玺。他听到皇帝的话，立刻差遣左右准备好纸笔，亲自拿了过来。 皇帝挺直腰杆，一下威严无比。 ＂朕要承认西山一刀派重回武会司，已经逝去的西山派武圣钟明，在武侯祠内塑像享受香火。 西山一刀派的掌门小熙，加封郡主，名号由内阁和司礼监拟定。＂ 一旁的刘锦笔走龙蛇，把皇帝的口谕写成正式的圣旨。 从此，小熙不但是朝廷承认的西山一刀派掌门，还是皇帝钦封的郡主！ 这就等于她忽然间有了皇室身份，江南一刀派的人闻言目瞪口呆。 要是他们还想暗算小熙，那就是谋害一位郡主，罪名可判谋逆！ 除了因为皇帝对小熙的喜爱，也因为他打算给西山一刀派点支持，将来培养成一股势力。 自从太炎始创武会司，招安这些江湖门派以来，时间过了三百多年。 各个武学门派已经非常固定化，形成了许多世家。尽管这让他们失去了许多活力，但许多大派也确实有让自己千秋万代的实力。 不过最乐意看到他们固定化不思进取的，还是太炎的君主。 在有武会司之前，江湖各大门派，都是独立于朝廷之外的。甚至有一些门派，还能发展成朝廷的心腹大患。 与之相比，武会司前所未有的把门派跟朝廷利益捆绑在了一起，消除了许多潜在的威胁。 皇帝也经常拉一派打一派，让他们无暇于关心家国大事。今天的事情，也有这种意味在。 一切安排妥当。 皇帝放心了下来，英国公为他牵来御马，看样子是要打道回府了。 ＂小熙，以后你就是郡主了。朕忙于公务，就不久留了。＂ 小熙愣愣地说：＂谢谢伯伯。＂ ＂哈哈哈！叫伯伯也没错，咱们回头再见！＂ 皇帝心里有一丝沧桑，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久阳公主，那丫头要是有小熙的一两分天赋就好了！ 太监刘锦也松了一口气，皇帝人到中年，对人的信任越来越少。 他还担心这事情如果不顺利，又有人要掉脑袋。不过今天皇帝看到年幼的小熙，倒是少见地放下了疑心。 英国公则颇有深意地看了林无度一眼，盛赞他这件事做得好。 皇帝上马之后，浩大的仪仗跟随着离去。 虽然他自称是处理政务，但现在的朝廷事务，已经有一半是司礼监跟内阁全权处理了。 剩下的一半政务，也大多是皇帝口头指示，再由内阁和司礼监写出具体指示。 大部分时间，皇帝还是待在青烟缭绕的西苑之中，想着自己的长生大计。 紧张的一幕终于消失了，皇帝离开了。 小熙疑惑地看向林无度。 ＂师兄，什么是郡主？＂ 林无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是。。。很厉害的大人物。总之，小熙以后就不是一般人了，会有很多钱，还会有当房子住。＂ 小熙摇头：＂我不想住大房子，我想当武者。＂ ＂乖。＂林无度摸了摸她的头，＂你刚刚的表现那么镇定，不就已经像个大人物了吗？＂ 江南一刀派的弟子们如丧考妣，脸色难看得不像话。 他们之中许多人，还是人生第一次丢那么大的面子。过去靠着江南一刀派的名头和本事，谁敢对他们有一点无礼？ 但今天，皇帝当着他们的面，加封了仇家西山一刀派。至于他们，连一点关注都没得到。 更有甚者，西山一刀派的掌门还成了郡主。谁敢打她的主意，就是等着被诛灭九族。 更别提他们回去之后，还得跟同门复述一遍这件事。 ＂走吧！＂ 他们如同夹着尾巴的狗，灰溜溜离开了武会司。 只有江一诺走了过来，表情非常的尴尬。 ＂恭喜小熙，现在是郡主了。那些人，让你们见笑了。＂ 那些气量狭小、目中无人的同门，又一次让她感觉非常为难。如果现在有一条地缝的话，江一诺真恨不得塞进去。 ＂没关系，姐姐。师兄说了，我现在是大人物了。将来你在江南一刀派混不下去了，可以来我们西山一刀派啊！＂ 小熙欣慰的摇了摇江一诺的手。 林无度暗惊，这小妮子现在就会分化收买，将来怎生了得？ 江一诺哭笑不得。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不信天数 跟江一诺告别，离开武会司之后，林无度跟小熙的心情都很好。 但是在半路上，林无度忽然叫住了她。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办，你先回卫所吧。＂ 小熙眼前一亮：＂师兄莫不是准备趁热打铁，把那些江南一刀派门徒全部斩草除根了？快带我一起去，我能帮忙！＂ 林无度笑道：＂我就是能全杀完，几百个人也得让我砍几百刀啊。烦都烦死，其他事情还做不做了？＂ 而且他知道，英国公手下的五城兵马司、禁军这些京城士兵，现在全都盯着江南一刀派呢。 要是林无度自作聪明去搞事，惹的麻烦得不偿失，那就跟江湖上的炮灰愣头青差不多了。 在这天京城，势力犬牙交错。 朝廷顶部，皇帝的眼睛一直在看着诸臣。 小熙才刚被封为郡主，哪个想不开的准备触怒龙威？ 皇帝之下，世家贵戚、东厂、锦衣卫、严党各家都有想法，还有太子、四皇子等皇位有力竞争者。 他们全都有各自的打算。 这种关头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谁先冒头谁就先死。 小熙走之前，还不忘跟林无度挥手。 ＂师兄，想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叫我啊！＂ 林无度报以笑容，然后神色凝重地上了路。 他这一次去草原，还带回来了严世圭要的《太虚洞玄经》，就装在一个没动过的盒子里。 不过林无度按计划，要把这个经书盒子交给英国公，看看有没有扳倒严世圭的机会。 林无度刚下定决心，忽然听见路边一声铃响，迎面一股凉风吹来。 转身一看，黑风妖王化为相士，正端坐在一棵柳树下对自己微笑。 林无度上去行了个礼：＂我现在知道了，先生是黑风妖王。＂ 妖王大笑：＂那是你们人叫的，在妖中我是黑风圣王！至于现在，你称呼我先生就可以了。＂ 林无度点头。 ＂黑风妖王这称呼，还是先生的女儿告诉我的。＂ ＂。。。。。。＂ 片刻沉默之后，妖王又开口。 ＂你身上带装着《太虚洞玄经》的盒子，打算就交给英国公是吗？＂ ＂确实如此。＂ 林无度已经见怪不怪了。 妖王面露神秘的表情：＂你听我一言，如果这卷经书交给英国公，英国公也扳不倒严世圭。会是不交的话，下一本书倒是有扳倒他的机会。＂ ＂先生何出此言？＂ ＂你盒子的是洞玄经的卷五，要扳倒严世圭，非要卷六不可。＂ 林无度拿出盒子，疑惑地端详了一下。 这个盒子是特制的，一但破开，就会留下不可修复的细微痕迹。 黑风妖王应该是使用透视类的道术，才看到了盒子里的经书是哪一卷。 ＂不过，经书是五卷还是六卷，为什么对扳倒严世圭有影响？＂ ＂因为严世圭的傲慢，他觉得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已经可以不把皇帝当一回事了。＂ 黑风妖王谈到严世圭，感慨之余也有一丝蔑视。 ＂严世圭暗中收集《太虚洞玄经》，然后转抄成新经文，再献给皇帝。＂ 林无度听得汗如雨下，这摆明了是欺君之罪。严世圭把《太虚洞玄经》转抄成新书，一定是隐去了其中重要的修道内容，并加上善于迎合皇帝的条目。 如果皇帝发现，严世圭必将悬首于天京城门下。 但他也听得很疑惑。 ＂皇帝难道不知道《太虚洞玄经》的存在，能让严世圭抄成新书去骗他？＂ 在林无度看来，皇帝依然是位高权重的九五至尊，一语就能决定人的生死。 妖王却不这么想：＂太炎皇室避讳道术，到这一代皇帝，已经对道术一无所知。严世圭欺骗他的底气，就在这里。 《太虚洞玄经》又是秘术，残本隐藏在太炎各处，连白阁山都没有全本。 能知道此书存在的，除严世圭外，也只有白阁山的人。但就算白阁山的人，也只知道一个大概，无力去寻找经书。＂ 白阁山的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 他们打算以此为突破口，找到证据扳倒严世圭。 英国公这次的行动，恐怕也得到了白阁山的帮助，才会对经书的事有了解。 但白阁山没有能力自己去寻找《洞玄经》。 林无度想到，这卷《洞玄经》的卷五，竟然都是在草原上发现的。若非严世圭找了洪台吉这种熟悉草原的鞑子，根本得不到这个卷五。 也只有严世圭这个枭雄，能办到这样的事。 其他洞玄经残卷，也有可能在类似的地方。白阁山虽然不弱，但却无法像严世圭这样寻找。 严世圭敢把经书的阉割版献给皇帝，也有这个原因。 他自信，其他人不可能找到《洞玄经》！ 但自信总会出错，现在林无度就是他的破绽。 妖王继续解释：＂严世圭给皇帝的《洞玄经》经书，是删减过的阉割版。皇帝一但察觉，严世圭必死。 但皇帝不信任严世圭，也同样不会信任英国公和白阁山。 《洞玄经》的卷六是总纲，内容是最精华的。严世圭转抄时，删减的内容一定是最多的。 要是献卷五，皇帝反而疑心，不会轻易动严世圭！要是献卷六，皇帝一定看得出来，严世圭必死！＂ 这些结论，是妖王通过测算道术，加上推理才得出的。 林无度听起来，感觉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天数，就是有许多看似不可能的地方。如果事事都合理，就不是人间了。我就是一言，相不相信在你。＂ 思考再三。 林无度不相信天数，但他相信逻辑。 要扳倒严党，何必把希望全部放在一本经书上？ 这是严世圭第一次让他去办重要的事，将来肯定还有差遣他做其他重要事情的时候。 自己不妨多深入严党，看看有没有其它证据。 ＂谢谢先生。。。＂ 林无度回过神来，黑风妖王早就不见了。 柳树下空无一人，仿佛一直是自己在自言自语。 ＂真是来去无踪。＂ 林无度已经想好了，这本《太虚洞玄经》，他准备交给严世圭！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严家青睐 林无度又来到了严府，以他现在的道术境界，看严府越来越觉得鬼气森森。 似乎严世圭也在不断修炼道境，才造成了这种结果。 ＂是林小旗吧？＂ 这一次迎接林无度的，是成队的武者。 连屋顶上的那些鸟妖，都有好几只飞了过来，围绕在林无度四周的墙顶上。 带队的武者小头领冷哼一声：＂严大人等久了！＂ 说完他们护卫着林无度，朝严世圭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显然时间很紧，他们连林无度的刀都没有收走。 那些鸟头人身的带翼鸟妖，也不断在林无度的头顶盘旋。不知道是在防备外敌，还是防备他。 严世圭这次一反常态，他竟然在花园里正襟危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东西。 武者小头领过去弯腰请礼：＂严大人，林小旗已经来了。＂ 严世圭独眼一转，阴森森地看着那个小头领。 小头领一脸惊骇，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片刻之后，他看到严世圭的眼罩下，冒出了不祥的黑光。 ＂大人，不要啊！＂ 小头领转身就跑，严世圭随手甩出一道黑光之剑，直接贯穿了他的脊背。 黑剑穿透小头领的身体，此人立刻胸膛炸开，弄得花园满地血污！ 其他武者无不面露恐惧，但却待在原地不动。 看来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了。 道术！ 刚刚的黑剑，分明是严世圭的一种道术。而且威力不凡，那个小头领境界虽然未到先天，倒也水平不低。 可严世圭一招之下，就让他变成了一个死人。 ＂你们都退下去。＂ 严世圭杀人之后，下令让所有武者都离开。 武者们迟疑了一瞬间，就井然有序地全部离开了。 连死在地上的小头领，都没有人去收尸。 严世圭说：＂林无度，你知道我为什么杀刚刚那人吗？＂ ＂不知道。＂ 林无度也有些惊讶，但还没有到惊慌的程度。 严世圭之所以用自己，就是对自己的胆识有些欣赏。如果自己露怯，那一切就完了。 ＂因为这个人自居我的远房亲戚，就在敢我面前聒噪，自荐说要在你取完经书回来之后，把你给处理掉。＂ 杀小头目，自然是严世圭表示信任的一种方式。 但林无度没有感到一点放心，这种＂信任＂恰恰伴随着很大的危险。 ＂现在，你跟我解释一下。＂ 严世圭走到林无度面前，慢条斯理地问道。 ＂你拿完盒子，为什么还想杀了洪台吉？＂ 看来草原上发生的一切，都在严世圭掌握之中。很可能他不止派出过一路人马，才能一直监视林无度。 ＂不喜欢那个鞑子的态度而已，总觉得留着他，以后会是个坏事的人。＂ 林无度语气淡定，仿佛整件事不值一提。 严世圭大笑：＂你的感觉很对，但鞑子终究不值一提！就算他跑出来告发什么闲话，也没有人会相信鞑子，更撼动不了我！ 洪台吉要识相，还得回来给我继续交钱！＂ 他的傲慢，于此也可见一斑。 洪台吉在严世圭看来，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东西，连人都算不上。他提起这件事，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林无度。 还有显示一下，自己知道很多事情。 ＂你回天京之后，还去武会司参与了一刀派的内斗。＂ 严世圭忽然转身，大步走向刚刚坐着的地方。 ＂男人有野心，这自然是好事。不过我劝你还是挑选好自己的朋友，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个＂朋友＂，自然指的是严世圭。 林无度知道，严世圭对自己，还是有所欣赏的。 而自己也有这个资本。 在武者之中，林无度能跨过两个境界，直接秒杀对手。 就算跨过三个境界，也能靠道术加武技的突袭瞬间杀人。就算没有靠突袭，也照样能打得有来有回。 跨境界。 这三个字，在九成九的武者看来，都是梦中奇谈。 一刀派的拔刀术，能够秒杀高自己一个境界的武者。遇到高两个境界的武者，只要对方不是太强，也能游刃有余地击败。 光是这一点，就让一刀派成了太炎武道长盛不衰的主角。 而林无度的武技劈山，甚至比一刀派的拔刀术还要强上许多。 但他到了现在，也尚没有成名的机会。 大阅上虽然打败神策军的天才仇鹰，但舆论也是认为仇鹰连战几场没了体力，加上不谨慎才会打输。 到头来，直接了当表示欣赏林无度的，还是只有严世圭。 ＂严大人，盒子在此。＂ 林无度拿出了装有《太虚洞玄经》的盒子。 严世圭一拿过盒子，就仔细端详起了盒子的完好程度。 他给洪台吉准备的这个盒子，一但关上之后，就必须再破坏才能打开。 严世圭看到盒子完好无损，就先放了下来。他还以为林无度，不知道盒子的东西是什么。 ＂你干的不错。＂ 但凡林无度有打开过盒子的尝试，他的下场都会和地上曝死的武者小头领一样！ ＂一起去吃饭吧。＂ 林无度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片刻之后，他才赶紧跟在严世圭的身后。 严府占地面积相当于一个城区，还是皇帝的赐地。在寸土寸金的天京城，这就是绝对实力的体现。 光是宴会厅，就有好几个。 严世圭每天在府中不同的地方逗留，然后在最近的厅里的用餐。 今天他用午饭的地方，也可容纳上百人。 严世圭平时走来走去，都有几十个妻妾随身伺候。但在吃饭的时候，他却很少允许这些女人来伺候，最后留一两个宠姬。 今天空旷的宴会厅里，只有严世圭和林无度。 如此正式的场面，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你坐那里吧。＂ 严世圭给林无度安排的座位，竟然就在他的身边。这样的礼遇，一般也只有严党的重臣才有。 虽然林无度还未到心腹这一级，但也很得严世圭看重。 才坐下来，立刻就有仆人摆上菜品。都是各种珍馐，数量大概是二十多道。 林无度前世也是富贵之家，看见这些菜品，很快就都认出了名字。要么是动物身上精选的好肉，要么就是名贵的海产，当天从海里捞起就用冰块保鲜运来。 这个数量和质量，就算放在京城豪富之中，也只能算一般水平。 没有想到严世圭这种人，吃饭还意外地有些＂简朴＂。 菜品上完之后，仆人汇报说：＂老爷，前菜这就上齐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公主来了 严世圭挥颔首：＂后面的菜，来快一点！＂ 他平时用餐，都是要二十多道前菜。然后三十多道大菜，最后是十几道瓜果甜点。 林无度没有料到，但也不惊讶。 天京排场比这大的富豪，多了去了。 严世圭日常用膳，倒也不太讲究。 ＂林无度，像你这样的武者，将来可是能大有作为的。＂ 林无度不为所动：＂我听说严家的名号下，也有不能臣党附。现在当朝重臣，三分之二都是以严党自居。＂ 而剩下三分之一的清流，全部被严党控制也是时间问题。 皇帝无动于衷，因为严家的权力都是他给的。所谓严党把持朝政，实际就是皇帝把持朝政，从士大夫手里夺权。 严党只是一个能自己运转的工具。 将来士大夫夺回权力，严党以奸臣之名被清算，皇帝则毫发不损。 林无度看到严世圭独眼中目光狠辣，想必这个权臣也想到了这一点。 ＂能臣？我看都是些酒囊饭袋！＂ 严世圭言语激烈，看起来不太喜欢严党里的人。 ＂比如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不是他拍我父亲的马屁，被认作一个义子。他又如何能当上锦衣卫指挥使？溜须拍马，一无是处！＂ 林无度笑而不语。 田以耕确实是个饭桶，他来执掌锦衣卫，就是猴子弹琴。 过去锦衣卫还能跟东厂平分秋色，现在完全变成东厂的附庸了。 这种人能上位，靠的全是严世圭父亲严容海的扶助。严容海是朝中老臣，连任内阁首辅，深受皇帝信任。 不过严容海安于现状，绝不可能像严世圭这样，积极谋求扩大严党的势力。 严世圭突然说：＂我看，锦衣卫正需要一个能人来把持，而不是田以耕。比如你，就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在他眼里，林无度有霸道的武技，也有领导锦衣卫的气魄。 更重要的是，严世圭看林无度出身不高，还家道中落。没有普通文武官僚，那种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 林无度叹气：＂我不过是一个小旗，怎么可能爬到那么高的位置。＂ 他的叹气既是一种伪装，也是一种感慨。 感慨严世圭太自信了。 严世圭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被英国公为首的贵戚世家看在了眼里。 连他自信无人知晓的献书，也被英国公他们调查得一清二楚。 更何况他还以为，林无度只是个毫无背景的锦衣卫。以严世圭引以为豪的情报网，能调查林无度的行踪，却不知道他在为英国公做事。 因为英国公这等公侯世家，对天京城的控制之深，根本不是严家这种新贵能想象的。 严世圭现在已经被将了一军，而他甚至还不自知。 在他的脸上，还满是尽在掌握的神色！ ＂你不用担心，林无度。只要有我在，自然有你官路亨通的时候。＂ 过了很久，几十道精致的菜品才全部上齐。 许多碟子满满的摆放在那里，严世圭也只夹过一两次，就放在那里不管了。 在喝到一道汤时，严世圭突然神色一变：＂这道汤没做对，是谁做的！？＂ 话音刚落，武者就从厨房里拖出了一个厨师，扔在严世圭的面前。 ＂老爷！这道菜不是我做的啊！真的不是！＂ 林无度倒是相信。 不管这汤是谁做的，被推出来顶罪的人，一定是厨房里地位最低的人。 严世圭看都不看他一眼。 ＂拖到地牢去，剥皮！＂ 在惨叫声中，厨师被拖走了。 林无度想到，要是在他前世，严家这种时刻可能没命的地方，绝对没有人来干活。 可在太炎，严家里几乎所有仆人都是卖身的家奴。他们除了被支配，没有其它任何选择。 就算逃跑，往往没逃多远就会被告发或发现，然后被捕快当做逃奴领回去领赏钱。 令人庆幸的是，这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不然就算是林无度，待会看到武者把厨师的皮呈上来给严世圭看，胃口也不会那么好。 离开严府。 林无度知道，严党也是自己不得不除的一个势力。 严世圭有能力，也有野心，但性格却残暴无端。 林无度没有什么改变这个世界的意愿，不过好歹也想当个人。 做个人吧！ 他一面摇头，一边推开了南城卫所的门。 一进门，就看见王凤州被捆在地上，堵着嘴呜呜向他求救。 小熙一只脚踩在王凤州的背上。 ＂师兄，你回来了！你看，我抓了一个贼！＂ 林无度大惊：＂你快把他放了吧！＂ 王凤州回到天京，便来找林无度。结果上门的时候太自然了，被小熙觉得形迹可疑，不由分说踢翻在地。 松绑之后，王凤州过了好久，还是一幅快死了的样子。 ＂林大人，你师妹怎么那么彪悍啊。。。＂ 小熙还是颇为怀疑：＂注意你的语气，师兄说过，我是大人物了。＂ 王凤州震惊。 “您就是新受封的郡主，西山一刀派门主？当真就是十岁的女孩子！＂ 他那么着急来找林无度，自然也因为听说了武会司的大事。 起初王凤州听到传言，还绝不相信有十岁孩子作掌门的事。 但现在他信了。 王凤州说：＂熙掌门！我愿为西山一刀派立传！以我的笔力，一定能让西山派先贤的故事永世流传在太炎！＂ 说到立传记，小熙倒是有了一些兴趣。她以前就听师父们说过，强大的武者，都有文人写下诗歌传记。 她好奇地问：＂师兄，这家伙是什么有名的文人吗？＂ 林无度不假思索：＂是。＂ ＂那他写过什么东西？＂ 大文豪王凤州，最新力作《银瓶梅》。 林无度有些语塞：＂呃。。。是很难看懂的书，小熙现在看不懂。＂ 话说回来，林无度知道王凤州是四皇子的人。他来接触，自然又是一次拉拢的行为。 尤其林无度现在有了个身家不菲的师妹，更是让他的价值水涨船高。 ＂我还以为是谁，王凤州，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南城卫所的门口，出现了一个气势汹汹的少女，浑身武者打扮一身英气。 王凤州看了看门口的武者，又看了看小熙，明显一脸委屈。 ＂熙掌门，她也是不请自来的，不抓她吗？＂ 小熙蔑视地看了王凤州。 ＂她不像贼，你倒是很像，我还没解除你的嫌疑呢。＂ ＂哈哈哈！＂ 武者少女显然被逗笑了。 ＂王凤州，你还敢让人抓我！回头我告你谋逆，把你的家当全抄了！＂ 王凤州苦逼地大喊：＂冤枉啊，公主，我就是问问！＂ 来者，久阳公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升官 这个武者打扮的少女，原来就是久阳公主。 林无度听说公主深受皇帝宠爱，本以为她是个非常娇纵的人。没想到是个阳光的少女，打扮也非常清爽。 按林无度前世的经验，一个皇朝的皇室的基因总是在不断改善的。开国皇帝就算不丑，也往往是个皮肤黝黑的糙汉子。 但随着皇朝存在的时间增加，皇室的颜值就会越来越高，皮肤也越来越白皙。 原因不言而喻。 除了养尊处优以外，也因为从来没有皇帝会找长得难看的老婆。 久阳公主的长相，与其说像林无度印象中的皇室成员不同，反而长得很有明星的感觉。 而且还是青春年少，充满少女气息的明星。 公主进门就问：＂你是林无度？我上次专门派人来请你，你竟然敢不来？＂ ＂公主邀请，我确实想来。不过我实在太忙了，没有时间前往。＂ 林无度之前不想招惹公主。 主要是因为他以为，公主是皇帝爱女，性格肯定娇惯坏了。 不过现在一接触，公主似乎还是个不错的人。 ＂枉我还在父皇面前，为你请功。＂ 公主不满地嘀咕了几句，林无度没有听清。 不过她的性格，也是爽快的武者性格，很快就把这件事给抛之脑后了。 ＂你是小熙吧。＂ 公主笑吟吟地走到小熙面前。 小熙回答：＂是，我是小熙。＂ ＂父皇封了你做郡主，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他让我经常来照顾你，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姐姐说。＂ 郡主头衔，并不是一个虚衔。 小熙被封作郡主，出门是有仪仗的。 每个月都有来自皇家的例钱跟赏赐，还会有护卫和仆人。 身份更不用说，谁让郡主掉根头发，都是可以治死罪的。 皇帝担心小熙不明白这些，就派爱女久阳公主前来照顾。心里也希望久阳公主跟小熙的相处中，能学到一些武学上的启发。 毕竟小熙是将来的武圣，这前途可不是开玩笑的。 久阳如果能学到只鳞片爪，都有可能受用不尽。 ＂家人？姐姐？＂ 小熙疑惑地抬起头。 ＂是像师兄这样的吗？＂ 公主噗嗤一笑，然后回头给了林无度一个眼神。 ＂你师兄对你有多好，我都能比他好两倍！＂ 林无度不好意思地笑了。 目前接触起来，公主也算是个好人。 而且论在宗室中的地位，她甚至还高过四皇子。 东厂的提督曹家兄弟，一个辅佐太子，另一个就是辅佐久阳公主。 反观四皇子还是男嗣，竟然这样没地位，连东厂事务都没有办法参一脚。 不过四皇子的支持者，大多是年轻士子。他们甚至鄙视东厂，觉得东厂干的都是陷害忠良的活。 王凤州作为四皇子的人，平时能言善道，但拿这个泼辣的公主却没有办法。 他本来是来拉拢林无度的，但眼见公主突然过来，估计是没希望了。 ＂林大人，在下就先告辞了。＂ 他理了理衣冠，匆匆向门外走去。 公主笑吟吟地说：＂别忘了跟我四哥带个话，回头我再跟他一起下棋啊。＂ ＂公主放心。＂ 王凤州暗自摇头，公主棋艺虽然精湛，但是棋品是真的太差了。四皇子每次跟她下棋，都着急得要抓头发。 王凤州刚出门，南城卫所的三个锦衣卫就都走了进来。 林无度问：＂你们不用巡逻吗？＂ 蓝千睹喜道：＂大人，你要升职了，我们都要一起去北镇抚司啊！＂ 去草原之前，北镇抚陆纹兆就许诺过了。 如果林无度把这件差使办好了，他就能升到总旗！ 可林无度一回来，先是闯了一遭武会司，又去了一趟严家。 升官，反而成了他最不关心的事。 公主一下兴致来了：＂升官？我也想跟着去看看！＂ 蓝千睹三人看见公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大人带回来表妹、师妹，也就罢了。 这回又多一个，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林无度介绍：＂这位是久阳公主。＂ ＂公主！？＂ 三人面面相觑，连忙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 ＂见过久阳公主！＂ 林无度的手下中，蓝千睹比较消息灵通。他知道久阳公主觉非普通人物，带来的都是大福大祸。 不知道林大人，承不承受得起！ ＂好了，免礼。＂ 久阳公主一向不喜欢这些繁琐礼仪。 ＂不是要升官吗？我也要跟着去看看。＂ 今天，林无度又换上了那身飞鱼冕服。 他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已经完全是锦衣卫的气场了。 ＂这也算是，我用人命换来的官服！＂ 锦衣卫便是如此。 太祖皇帝创下锦衣卫，就是查常人不能查的案子，办常人不能办的事。 林无度顿生豪气。 那些只懂溜须拍马的窝囊鼠辈，总有一天也要被他拉下来！ 太炎官员升迁，都是看吏部考核。 六部之中，工部油水最大，而吏部权力最大。户部管理国库，虽然理论有不少油水，却过于惹眼，算是排在第三。 至于兵部、刑部是苦差事，礼部是闲衙门。归根结底，吏部能排第一！ 无它，因为吏部掌握着所有人的官途！ 锦衣卫考核，要看上官评价。但也要奏报吏部，由对方提出意见。 这已经提现锦衣卫的特殊性了。 毕竟一般官员，完全都是由吏部决定升迁，锦衣卫还多了一个上官的意见。 林无度带着手下，径直来到北镇抚司外。 公主牵着小熙，也一路跟着过来。 站岗的锦衣卫有人认出久阳公主，连忙互相通气，都不想得罪这个贵人。 于是，公主也就跟着进去了。 一路上引来不少人侧目，不少锦衣卫都大惊失色，不知道为什么公主会和林无度一起。 难道是林无度牵扯到了什么大案子？ 镇抚司大堂上，北镇抚陆纹兆，今天也换上了一身冕服。 他一改平日嬉笑怒骂的作风，今天气场沉着。 不怒自威！ 林无度率人进来，都被他的气场震慑。连路过的锦衣卫都不敢往里面看，知道陆镇抚今天的事情不容怠慢。 谁也没有想到，陆镇抚还有这样威严的一面。 在大堂上，还坐着一个锦衣卫百户。看到林无度进来，也是面带笑意。 ＂林无度，今天，有你的两件大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是百户 陆纹兆看到公主，竟然也出乎意料的神色不变。 往日，他看到公主身边的曹化雨都要嘻嘻哈哈。 可今天，陆纹兆不是平时的自己，他是陆镇抚！ ＂公主，你也来了？＂ 陆纹兆看见久阳公主，态度却波澜不惊。 公主也有些讶异，这似乎不像她见过的北镇抚。 陆纹兆今天的气质，才像一个真正的锦衣卫！ 什么才是锦衣卫？ 所捕之徒，大忠大恶！所涉之事，大是大非！ 经历过这一切，不管面对江洋大盗，还是名臣巨将。都能坦然无惧，这才是真正的锦衣卫。 ＂听说林大人要升官，我来捧场。＂ 公主看了一眼林无度，就没有再说话。 林无度也有点高兴，今天过完，他就从小旗升成总旗了。 官品上，只是从七品升到了正七品。 但总旗手下有五个小旗，足足能指挥一百多号人。 这一百多人，全都是能把人下诏狱的锦衣卫！一个总旗的权力覆盖，和小旗是完全不同的量级。 陆纹兆沉默片刻，然后说：＂林无度自任小旗以来，功劳无数。经过我跟吏部协商，现在升你为百户！＂ 锦衣卫百户，是朝中正六品官。太炎官场上多少人努力一辈子，也升不过六品！ 但林无度来了锦衣卫不到两年，就已经升到了这个位置。 一个百户，下辖两个总旗！ 所有部下锦衣卫，加上十个小旗，有一百多个锦衣卫。 一些实力强大的百户，甚至有两百个左右的部下。虽然锦衣卫没有驾贴，就不能逮捕朝廷正官。 但谁要是得罪了百户，他立刻就能派出几十个锦衣卫，日以继夜地挖你的黑材料。等整理完了，再一起汇报给御史台。 如果是六品以下的地方官员，又没有极其强硬的关系。那惹怒一个锦衣卫百户，基本上仕途就到头了。 能升到百户！ 林无度不敢相信，连公主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能从小旗升到百户，这是破格中的破格。 陆纹兆说：＂不光因为你功劳多，也因为吏部尚书本人亲自举荐你？＂ ＂吏部尚书？＂ 公主一听到这个名字，马上就追问了起来。 ＂吏部老尚书，那可是一个老滑头。林无度，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我并不认识他。＂ 林无度茫然地摇了摇头。 久阳公主对于朝中的大臣派系了如指掌，他知道吏部尚书权力太大，不是一个容易当上的职位。 现任的吏部老尚书，不是严党，也非清流。但却和两派的关系都非常好，如此油滑老练的作风，才让他能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久坐。 能让这样的一个尚书，亲自举荐林无度，恐怕连严世圭都无此能量。 ＂看来你确实不知道。＂ 陆纹兆身边的那个老锦衣卫，欣慰地笑了起来。 ＂介绍一下。＂陆纹兆站了起来，＂这位你应该不熟悉，他是我们北镇抚司的戴千户，也是一位老将了。＂ ＂见过戴千户。＂ 林无度连忙问好。 这位老千户，可是锦衣卫里真正的老兵。他办过的案子，掌握的秘密，都不是沈链、凌云铠这一级别可以想象的。 像戴千户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掌握着锦衣卫脉搏的人。 ＂老尚书的老家，就在杀胡口附近。＂ 戴千户解释起了事情的原委。 ＂他的孙女，小名叫香慧。两三年前回杀胡口探亲，结果被鞑子掳走。结果今年失而复得！并且姑娘说，都是靠你营救的！＂ ＂原来是她！＂ 林无度早该想到，香慧看起来聪明伶俐，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他也感叹鞑子猖狂，连堂堂吏部尚书的孙女，一不注意也会遇到这种意外。 严党还收受鞑子的贿赂，殊不知鞑子来抢时，是分不清谁家高贵的。 如果草原上枭雄崛起，太炎更是谁都不安全。 当初猞猁汗南下时，连破北方数城。不知道多少城中的富贵子女，都被掠作帐下贱奴。许多人知道今天都了无音讯，再没有关于他们下落的消息。 戴千户跟陆纹兆互相看了一眼。 ＂我太炎的三个心腹大患，就是东莱、鞑子、魔教了。此三者剿而不尽，年年生事！ 鞑子每次遇到败势，就立刻逃入草原、大漠。我大军难以深追，只能退去。 东莱国与我隔海相望，国君以国内武者为海盗。公然劫我客商，袭扰我太炎海岸。但同样是大海风波太大，我太炎难以派大军渡海攻灭其国。 魔教。。。则是隐于百姓之中，散播各种妖邪恶论。＂ 这三个让太炎头疼的势力，困扰了太炎数百年。 ＂要对付这三者，非锦衣卫不可。＂ 林无度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鞑子靠草原，东莱靠大海，魔教靠民间。这三者，我们束手无策，是因为陌生。但对于他们，却不陌生。 如果我们能派出锦衣卫，到草原调查水土，到大海调查航路，到民间体察民情。那这三个大患都将无所遁形，乖乖被我太炎大军粉碎。＂ 而完成这些战略的最好工具，就是锦衣卫。 锦衣卫方能不惧万险，深入敌人后方。把一切情报调查清楚，同时顺手进行一些破坏活动。 ＂你说得对。但可惜现在的锦衣卫，已经没有能力去做这一件事了。＂ 戴千户也知道，要让锦衣卫恢复过来，非得下猛药不可。 “你的想法不错，但这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事。” 陆镇抚也表示同意。 但要实现这些构想，没有锦衣卫指挥使的同意，都是做不到的。 戴千户说道:“等过了几年，我也要退休了。到时候我这个千户之位，就留给你了。“ 千户的位置，比百户更难升到。 光就锦衣卫里，就有多少百户挤破脑袋，也根本看不到晋升千户的希望。 因为按太炎官制，一个千户统辖着十个百户！ 尤其对于锦衣卫来说，这是多大的权力！ 在整个锦衣卫里，南北镇抚司加起来，也就几千号人。百户掌管百人，而千户掌管千人，位置就这么几个。 林无度要是能坐到千户的位置，他将是整个太炎官场，最令人畏惧的人物之一！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 陆纹兆看了看窗外的太阳。 “这是你的百户腰牌，先去经历司领文书，然后去校场清点部下。现在锦衣卫人手很不够，你手下暂时只有一个总旗，先忍一忍吧！” 戴千户也点头：“特殊时期，以后再看情况调人给你。” “好，我这就出发。” 林无度带着几人，走向了锦衣卫经历司的方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全部赶走 “我先带小熙走吧。” 等出了镇抚司时，公主发现小熙已经两眼朦胧，昏昏欲睡了。 她抬起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我不困，我还能走路。。。” 说完，小熙就打了一个哈欠，摇摇晃晃差点就睡倒在地。 公主连忙将她扶住。 “这孩子这几天可能太精神了。” 虽说小熙的意志力远超同龄人，但这几天因为武会司的事，也是紧张地一直睡不着觉。 林无度连忙说：“累了就去休息吧。” “放心，有我在呢。” 公主拍着胸口说。 “父皇也让我照应着小熙，我一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那就劳烦公主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无度和小熙的关系已经和家人没两样了。 一下子分开，反而有些不适应。 最后，公主抱着睡着的小熙，拿着她的刀，先去让她休息了。 林无度望了几眼，看到她们走远了，才想起来自己的事。 “走，去经历司。” 他刚到经历司门外，就看到熟人沈链，正好从大门里跨出来。沈链来经历司，估计又是为了那些还没翻译完的鞑子军书。 “林小旗。。。” 沈链刚看见林无度，就发现他腰间的官制腰牌已经换了。 现在，是一面百户的牌子！ “你已经是百户了？！” 对于沈链这位老上司，林无度虽然接触的少，但还是非常尊敬的。 他回答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升官，还要走进这间经历司，才是正式的百户。” 林无度破格升为百户了。 知道这个消息，沈链虽然惊讶，但也没有什么嫉妒之情。 草原上跟林无度一起对付鞑子的经历，已经让沈链明白了他的为人。 “不错，不错。” 沈链缓缓点头。 “你跟我不一样，是能爬得上去的人。也许你有机会了，能改变锦衣卫现在的样子。” 说完，沈链又走过蓝千睹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着林百户好好干，不要重犯以前我们犯过的错误。” 两人相视无言。 林无度知道，沈链是个非常有能力的锦衣卫。当年他跟凌云铠相争，差点就把凌云铠逼进绝路。直到凌云铠娶了仇鸿运那个痴呆女儿。。。才借着老丈人的威力，把沈链彻底打入冷宫。 此后，沈链空有一身本事，却始终劳而无功。经常被派去干各种苦活，功劳倒是都到了别人头上。 林无度都成了百户，沈链还是那个沈总旗。他没有输在本事上，而是输在了关系上。 “沈大人，在林无度心里，永远敬你还是上司！” 沈链一笑，没有多做回答。 林无度进到经历司内，跟招待的校尉说明了来意。 “林百户，这是您的名单。” 招待校尉拿出一张名单，上面约莫有四十多个人名，还有一个王姓总旗的名字。 蓝千睹说：“百户大人，这应该就是你部下的名单了。” 四十多人，由王总旗带领，他原本在另一个百户手下干活。 这样的人数配置，对百户来说自然是寒酸了。 另外，林无度平时办公的地点，也依旧在南城卫所。 一方面，是锦衣卫缺少公费，没法置办更多办公地点。 但这也是好事，南城卫所附近，是林无度的老地盘了。留在这里，好过换一个陌生的地方。 至于这四十多个锦衣卫，有刚招进来的新人，但更多是从其它百户手下抽调过来的。 “林大人。” 蓝千睹认出了这个王总旗的名字。 “这人不是什么好人，恐怕是有人把他安插进来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白白看着林无度破格升为百户。 嫉妒，仇恨。。。 总有许多人，有许多理由，想要破坏林无度的好事。 但林无度有吏部老尚书亲自举荐。 在任命锦衣卫百户这件事上，谁还能比吏部尚书更有发言权？连指挥使田以耕都没这个胆子反对，他也又不少事情等着求吏部。 任何人自作聪明，想要明着反对林无度升任，都只会给自己撞一鼻子血。 但明着反对不了，暗地里搞搞手段，还是可以做到的。 蓝千睹建议：“此人来意不善，待会还是小心为妙。” 林无度不以为然：“他想找我麻烦？我不找他麻烦就不错了。” 很快，他们来到了镇抚司的校场上。 王总旗带着所属四十多个校尉，已经在此等候了。 “林大人，属下等您好久了。” 王总旗长相老成，一张口就是一股酒味。、 他身后的几个锦衣卫，也故意阴阳怪气攀谈了起来。 “哟，这就是林大人？” “长得不像百户啊？难道是认错了。” “啊，是太年轻了，没有个百户的祥子。” “闭嘴！！” 蓝千睹一声大喝。 “上官面前，也敢说这样的话！” “呵呵。” 王总旗古怪地笑了起来。 他背后的人，也异口同声地叽叽喳喳，完全不把林无度当一回事。 看起来，这四十多个锦衣卫里，有不少人是跟王总旗穿一条裤子的。 王总旗上前一步，直接对上了蓝千睹。 “你一个校尉，也敢这样跟我们说话？我告诉你，我背后的这些人，都是老锦衣卫了。我们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桥还多！你要是敢自以为是，干活的时候，可就没人理会你了。” 这一番话，看似是跟蓝千睹说，实际上是说给林无度听的。 王总旗的嚣张，就是仗着这四十多个校尉大多都是自己的人。他的计划，就是要架空林无度这个百户！ 林无度身为百户，一怒起来大可军法处置，把王总旗等人抽一顿鞭子。 但这些老滑头，根本不怕挨鞭子。 他们挨了鞭子，立刻就会颠倒是非，到南镇抚司告林无度凌虐军士。 王总旗觉得林无度年纪轻轻，对锦衣卫内部的门道和守则，远没有自己那么清楚。只要把浑水搅起来，他甚至能反咬林无度一口！ 更别提平时了。 要是林无度有针对他们的意思，他们立刻就能让林无度无人可用！ 王总旗的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他待在林无度手下，还会不断收集林无度的把柄，以用来要挟。进而一步步蚕食架空他的权力，把他的一切都夺走！ 林无度还以为能管他们？ 等着被雀占鸠巢吧！ 铛！ 一把比试用的木刀，被扔到了王总旗的面前。 林无度面无表情：“我们今天，校验武艺！” 第一百三十章 爬着出去 王总旗的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 难道林无度要跟自己翻脸？ 不，他不害怕无人可用吗？ “怎么？想让我说第二遍吗？” 林无度踢了一脚，让木刀滑到了王总旗的脚前。 “今天，我们校验武艺。” 王总旗愣了一下，然后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 “林百户，好生霸气！” 他立刻就拣起了刀。 “只可惜，我也有一刀派外门的传承！” 林无度冷笑。 一刀派外门，就是一刀派的普通弟子。练习的武技是转轮十三刀，连观看拔刀术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水平，也敢在我面前提起？ 但王总旗这种人，反倒真的不清楚林无度的实力。 锦衣卫里，林无度流传的战绩，也只有打败董衡和仇鹰。 董衡这种人，根本没有人记得。 而仇鹰自是连战之后，自封境界与林无度对决被击败。他自带天才光环，更让人相信，这只是一次偶然。 在王总旗这种普通武者看来，江南一刀派外门弟子，便已经是很厉害的身份了。 他岂能想象，林无度是一个兴起，就能斩杀一刀派嫡系的存在？ 王总旗还暗自喜悦。 他也有破关境的修为，而林无度只是练血境。 这是两重境界的差别！ 在武者的九重境界中，下三重境界都是增长速度和力气。 但到了中三重境界，气血之力就能形成气膜护体。 以林无度练血境武者的常态，甚至没有办法打破破关境的防御，待会发生的战斗只会是一边倒。 王总旗摆出了临敌的架势，木刀刀尖直指林无度的喉咙。 “林百户，不需要我自封境界让你吧？” 林无度淡淡地说：“你？没有必要。” 一旁观战的锦衣卫，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林无度出丑了。 “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是啊，不过是走运赢了一次仇鹰。这次没有人自封境界给他打，看他怎么赢！” 自有少数几个锦衣卫，忧心忡忡地在担心林无度。 林无度拿着木刀，静静地站在那里。 “开始吧。” 几乎是在话音未落的时候，两人就同时出手了。 王总旗一声战吼，震脚猛的一踏，直接把木刀刺向了林无度的喉咙！ 然而他才抬起手，林无度的刀就已经劈在他的手臂上。 咔嚓一声！ 王总旗持刀的手臂当场折断，垂直九十度折向了地面！ “啊！！！” 一声极其痛苦的惨叫，从他的口中冒了出来！ 众人都脸色苍白！ 刚刚发生的这一幕，已经超出了许多人的理解。 练血境武者，竟然打破了破关境武者的防御！ 王总旗疼得快晕了过去，他颤抖地举起手臂，想要检查自己的伤势。 他的手臂折得太彻底了，如果不及时包扎，很有可能会终身留下残疾！ 在一阵胆寒之后，王总旗忍着剧痛，挣扎着向校场外爬去。 林无度一脚踩在了他的后脑上！ 一声咚响！ 王总旗的脸被直接踩进了地里，噗呲一声喷了不少血出来。 他依稀呜咽一声，直接失去了意识。 看样子，王总旗没有死。 不过他的持刀手臂，以后就废了，他的五官，以后也不会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王总旗警惕性真差，我都还没说比武结束，怎么就想走了呢？” 林无度的表情，就像踩了一只虫子。 对于这种人，他不会有一丝怜悯！ “王总旗要庆幸，这只是一场比试，我也不是真的敌人。否则，他这条小命已经保不住了。身为总旗，武艺竟然如此不堪，还输给了低两个武境的我。。。我待会要上书镇抚司，将此人逐回原队！” 这个王总旗，还幻想着能架空林无度。 但林无度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用这些人。与其留着他们搞小动作，不如一开始就赶走！ 剩下的锦衣卫，脸色也十分难看。 谁都能想到，接下来林无度一定是要拿他们开刀！ “林大人，这里面有几个人，不是王总旗的手下，你待会注意留情。” 蓝千睹耳语了几句，林无度听明白了。在这四十几个锦衣卫中，也不是所有人都配合着王总旗对付自己。也有一些是无辜的，虽然人数很少。。。 既然如此，林无度也不会太为难他们。但是其他王总旗的走狗，就没有这种好运气了。 接下来，才是正戏！ “你们所有人的武技，我都要逐一检验。武艺不精，当什么锦衣卫！进到我的手下，天天都要校验武艺！” 这句话，已经吓破了许多人的胆子。 他们万分后悔，被分到了林无度这个煞星的手下！ 现在要逃跑，也没有机会了。 否则他们的下场，一定和地上的王总旗一样。 蓝千睹也挡在了一边。 “林大人亲自校验你们的武艺，还不快谢谢他！动作都快一点，谁也不能少！” 剩下的锦衣卫，境界最高也就和王总旗差不多，这也是他们惊慌的原因。 林无度对于这一点，也有一些失望。但毕竟自己也是新升的小百户，锦衣卫也不会分什么高手到他的麾下。 “来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接下来的武艺校验，就像是锦衣卫们排着队去砍头。 他们一个一个过去，每一个都被打成了重伤。虽然不至于像王总旗一样，被打成永久的残疾。 但在林无度的猛烈斩击下，全部都被打翻在地。没有几个月在床上痛苦哀嚎着调养，估计是好不了了。 只有那些蓝千睹说，不是王总旗手下的锦衣卫，才被林无度放了一些水。 但他们也被打得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回了家。 最后在校场上，还能站着的人，只剩下林无度和他的三个老部下。 其余人等，有些被抬走，还有的依然躺在地上不醒人事。 “不堪一击。” 眼前的场景，让他非常失望。 “这些人冠着锦衣卫的名号，结果都是这种外强中干的货色。” 蓝千睹苦笑：“是你太狠了。” 那些被打成重伤的锦衣卫，以他们的伤势，接下来几个月都没法出门了。 就算能出门，也一定躲着林无度远远的。 “我们走吧。” 对于明天，林无度还有安排。 第一百三十一章 教育新人 南城卫所。 第二天早上，林无度早早就爬了起来。 他到小熙之前住的房间敲了敲门，才想起来小熙昨天没回来。 估计是睡在久阳公主家了。 这个南城卫所，在公主眼里自然粗陋不堪，她打死也不会让小熙住在这种地方。 “林大人，你的部下已经集结好了。” 蓝千睹官服穿戴整齐，在走廊上叫住了林无度。 “我的部下？” 在卫所前，六个鼻青脸肿的锦衣卫正在列队等候，岁数大多比较年轻。 他们都是昨天蓝千睹说的，那些不跟王总旗同流合污的人。 林无度因此手下留情，他们今天才能站着来到这里。 “见过林百户！” 看到林无度出来，六人异口同声地问好。 “你们昨天被我打成这样，今天还敢来？” 不过，事实上林无度已经留了力道了。这几个锦衣卫虽然受伤，但却没有伤得那么重。 “我们都是仰慕林大人，才自愿加入的。” 一个锦衣卫终于说出了真相。 其余人相视一笑，他们虽然各自不认识，但在这一点上是相同的。 锦衣卫中，有不少人眼红林无度。但同样也有人支持他，锦衣卫从上到下，都有人暗中支持林无度。 尽管人数还不多，但他们的影响力也在缓慢增加。 “别以为有那么容易。” 林无度严肃地说。 “加入我的手下，武艺的锻炼首先就不能懈怠！” 像昨天的王总旗，平时没有哪一天不在纵情声色。有需要外出的差事，就随便敷衍了事。 这样的人，在锦衣卫里已经不少了。 托田以耕这个外行指挥使的福，许多锦衣卫越来越松散。平日里只懂耀武扬威，根本干不了真正的差事。 有什么大案发生，都是沈链这样干练的人，被派出去解决。最后还吃力不讨好，功劳算不到自己头上。 “但我要求的锦衣卫，决不能这样！” 林无度跟新人说起了要求。 “你们都识字吗？” “识字？这。。。” 新人们面面相觑，显然文化程度都不太高。 锦衣卫的来源有两个，一种是像林无度这样的世袭锦衣卫。 还有一种，则是从武者中考核招募的。 但不管哪一种，都是以武为生的人群。在文化上，他们甚至认不得多少字。 林无度拿出了一本书，让他们每个人都依次朗读一遍。 结果六个人里，只有一人能完整的读下来。而且还口齿不清，读得不太流畅。 “林大人，恕属下直言。” 一个新人提出了意见。 “我觉得我们不认识那么多字，也能干好锦衣卫。而且我们是武者，光是每天锻炼武技，就花费掉许多时间了。” 锦衣卫中，这样的现象确实普遍。包括许多百户千户，也不太懂得读书写字。 如果他们有写奏疏之类的需要，都是让师爷之类的幕僚代写。 林无度马上否定了这种想法：“锦衣卫就只需要懂武艺，这是完全错误的想法。太炎太祖皇帝当年兴兵时，也鼓励手下的文士练武，而武将要读书。我们虽然都是打打杀杀，但很多时候也要收集情报。如果文笔不畅，如何能正确传达情报？” 这一番话，确实很有道理。 新人们频频点头，似乎是明白了。 “我不要求，你们个个都能跟教书先生一样有文化，但是基本的书写阅读，这一点你们都必须过关。” 锦衣卫最大的威力，还是在于隐蔽性。他们深入敌后进行破坏和侦察，不懂传达情报是不行的。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锦衣卫就发挥不出最大的威力，不过是高级一点的捕快罢了。 林无度说：“你们每天除了练武，也要学习一点读书写字。” 新人们对于此事，显然心服口服。 “我们都听大人的。” 蓝千睹说：“我们南城卫所这一块，正好就有一个教书先生开的义学，你们可以到那里去学学。” 太炎注重文教，在各地都有兴办过文教。 但只有这个混乱的天京南城，没有什么像样的学校。 只有一个姓张的教书先生，过去科举考中过举人。但却没有出仕，而是留在这南城开了一个义学。 来学习的人不分年龄大小，也不需要交钱。 要到这种地方学习，几个锦衣卫新人多少有些脸上无光。但毕竟是林百户的命令，他们还是会不假思索地遵守。 至于那些昨天被打到重伤的锦衣卫。。。。。。 他们不会再出现了。 那种伤口，几个月也未必能痊愈。 就算痊愈了，难道还要继续过来挨林无度的打？ 尤其领头的王总旗，不但被打成残废，还被林无度驱逐回了原队。 这对任何人，都是莫大的屈辱！ 而林无度还真的可以这样做。 王总旗是从其它百户手下调来的。 按锦衣卫操典，林无度这个新主官可以检验他的武技，才决定是否留下他。 这个规矩，王总旗自己也知道。 只是。。。。。。 但过去锦衣卫历史上，像林无度这样手下缺人的新任百户，绝不敢动用这种条例！ 王总旗的自信，是因为林无度手下只有三个锦衣卫。 你林无度再手眼通天，还不是要我们这些手下人来办事吗？ 而新加入林无度手下的锦衣卫，都是王总旗一条心的。 就算林无度针对王总旗，还能把其他人都赶走吗？ 没有想到，林无度一开始就非常坚决。 这些人，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用过！ 过去南城卫所只有三个锦衣卫，确实很不好办事。 但与其勉强让一群蛀虫进入自己手下，不如一开始就不用！ 大不了像以前一样，有什么事自己亲力亲为就好了。 像王总旗这种，对手下大呼小叫习惯了的人。之前也想不到，林无度堂堂百户还要经常自己跑腿。。。。。。 “林。。。百户大人，陆镇抚有事找你“ 一个锦衣卫传令兵，火急火燎地来到林无度身边。 但林无度现在也是百户了，他也不敢不尊重，只好低声下气站在一边。 “那么快？” 林无度知道，自己赶走手下的事，应该已经传开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由我来押 北镇抚司里，陆纹兆满脸愁容。 “林无度啊，我锦衣卫又不是猪圈！人还能这样被赶来赶去的吗！” 林无度把王总旗赶走，而其他锦衣卫全被打得重伤卧榻。 这种惊人的消息，一个早上就传遍了整个锦衣卫。 “陆大人，我也没有把人全部都赶走，还有六个人留下了，他们。。。” “行了，行了。” 陆纹兆挥了挥手，表示不想再听。 然后，他的神情慢慢严肃了起来。 “沈链出事了。” “什么！”林无度大惊失色，“沈总旗。。。死了？” “比死还更糟。” 陆纹兆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在诏狱里面。” 林无度现在想明白了。 沈链碰到这种下场，只会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从草原上缴获的那些鞑子文书，已经被翻译出来了。 洪台吉这个狗鞑子，一直跟严党和神策军有来往。 他在用草原文字写的文书之中，自然毫不避讳地写下了这些事情的详情。 锦衣卫经历司的翻译者，在破解这些文书之后，吓得面无人色，连夜辞官逃离了天京！ 于是，沈链又把鞑子的文书，带给了民间懂得草原文字的学者翻译。 其翻译内容，让人触目惊心！ 只要内容属实，就是严党和神策军勾结鞑子的大罪证！ 林无度知道，神策军跟严党也看不起鞑子。在他们眼里，洪台吉也不过是个摇钱树而已。 但实际上，严党等人纵容洪台吉在互市中骗取朝廷钱财。洪台吉拿来互市的东西，都是以次充好。甚至同一批货，卖完后又被官吏倒放出关，当做新货再卖进来。 当今皇帝，刚登基就遇到猞猁汗大军南下。 这一系列连锁反应，差点就让他皇位不保。 在太炎的外敌之中，他最恨的就是鞑子！ 沈链也知道这一点。 于是他把翻译出的文书内容，交给了熟识的清流官员。 朝中清流欣喜若狂，都觉得这是扳倒严党的大好机会。 他们让一个年轻言官上书，以此文书内容为证据，弹劾严党二十大罪！ 这一切，也就发生在短短几天之内！ 林无度不关心政事，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但事情的结局，短短几天就已经出来了。 皇帝大怒，下令让人彻查此事。 在几天之内，清流跟严党互相斗法，各自都用尽了手段！ 然而清流棋输一着，最后获胜的还是严党。 这些文书，被定性为鞑子的离间计。 沈链也被查出是提供文书的人，跟设事的清流官员一起，被投进了诏狱之中！ 这今天，锦衣卫也忙得焦头烂额。戴千户在内的锦衣卫得利干将，几乎都是披星戴月，分派往各地调查此案。 陆纹兆眼中，明显有了可惜之情。 “走，我们去诏狱！” 现在的诏狱，人满为患。 “陆狗，你为非作歹，不得好死！” “放了我吧！我是无辜的！” 铁栏之中，朝廷大员跟无辜草民共陷一处。 看到陆纹兆和林无度走进来，一下噪如闹市。有求饶的，也有对着锦衣卫破口大骂的。 兴起大狱，便是这种情景！ 光是整理口供，就要花费半年乃至于一年的时间。 陆纹兆无动于衷，他可是经历了好几次大狱了！ 乃至于他自己，都曾经在这诏狱牢房中被审问过好几个月。 沈链被关押的牢房，是一个看守严密的单人牢房。 狱卒两班轮换，彻夜不休，防止沈链发生不该发生的事。 沈链，一个小小的总旗。 陆纹兆对他有惋惜，但要说帮他什么忙，也是不愿意的。 这就是陆镇抚的处事风格，不该惹的事情别惹。哪怕是自己亲儿子，救不回来的时候他也能放弃。 这就是他成为镇抚使的心得。 而沈链，恰恰是这种风格的反面。 “陆大人，林百户。” 诏狱的规矩，锦衣卫尽量不对自己人用刑，被审问的人也尽量不为难自己人。 但这一次，沈链主要是由东厂审问的。 他的身形，几天之内就伤痕累累！现在脸色苍白，连站起来都很艰难。 陆纹兆说：“沈链，你的罪名，皇上已经定了。” “那真是沈某的荣幸。” 沈链自嘲般笑了起来。 “此案连口供都尚未整理完，我的罪名却已经定了。” 在这黑暗的诏狱深处，他们也可以畅所欲言。 狱卒有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觉不把诏狱里的事听回去。否则有什么差错，下次牢房里的就是自己。 “皇上关心的不是罪名，而是怎么跟天下人交代。” 陆纹兆知道，沈链经过此案，现在的名声不一样了。 “外面都在传，你是锦衣卫中的大英雄。” 沈链提供了这次案件的罪证，那些证明严党与鞑子勾结的文书。 这个消息，被清流的人放了出去。 现在太炎的年轻士子们看来，沈链才是孤身斗权臣的大英雄！ 外面风云飘摇，一大群人都在给沈链请命！ “他们把我想的太好了，我只是尽到了锦衣卫的职责。” 沈链对此，并没有太大反应。 林无度有所动容。 沈链虽然非常不明智，但在锦衣卫中，还有多少他这样的人？ “皇上给你定的罪名，是玩忽职守！准备流放南疆，与定南王手下为战奴！” 南疆险恶之地，一向是定南王这个藩王管理。朝廷每年都要往那里流放许多犯人，其中不少是作为炮灰的战奴，基本上都在和南蛮的战斗中消耗掉了。 活下来的人，百不存一！ 皇帝知道不能杀沈链。 因为沈链现在名气太大，如果他杀了沈链，那就是成就了沈链的英名。而自己将会成为年轻士子的众矢之的，有伤自己的贤名。 最后，他就选择将沈链放逐至南疆。 不管沈链生死，他都回不来了。而皇帝让沈链不死，就不给任何人口实。 只要过一段时间，太炎士子们的热情消退，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所以唯独沈链，要被尽可能早的流放。 陆纹兆退后一步，对林无度说：“本来押运沈链，是锦衣卫的大事。但现在几个千户都忙着处理案情，无暇分身。押运沈链的人，将会是凌云铠总旗。” 林无度眉头一皱：“凌云铠跟沈链有仇，让他押运，沈链必死无疑！应该让我来押！” 陆纹兆惊讶地看着林无度。 他本来带林无度来看沈链，就是想教育他一下，别学沈链这种下场！ 现在看着看着，反而看出问题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偷东厂的计划 “你在想什么？” 陆纹兆一下疑惑了起来。 “你没想过，沈链本来就不可能活着到南疆吗？” 皇帝要流放沈链，但是严党盼着沈链死。 沈链之前让他们焦头烂额，虽然被发配到南疆做战奴，不死也不可能回来。 但严党的做法，一向是要斩草除根，他们希望沈链在路上就能消失。 陆纹兆看来，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严党要沈链死，关押运的锦衣卫什么事？严党来的时候，看着沈链死就好了，还算做了一桩人情。 锦衣卫过去的做法，都是这样的。 可但凡要押运沈链这种“忠臣良将”，路上总是会冒出一些江湖人士来劫人。 现在太炎有武会司约束江湖门派，大门派明面上不再会参与这种事。 不过太炎人多，那些不开眼的小门派，或者一些急于求名的年轻人。碰到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还是会安耐不住出手，宁愿得罪武会司，也要当一回义士。 这些人，才是最不好预测的。 只怕严党的人还没找到机会下手，沈链就被少侠们劫走了。 到时候，押运的锦衣卫便有很大危险！ 就算活下来了，但沈链这种重犯被劫走，押运者也是重罪！ 所以陆纹兆眼里，林无度是最不适合参与这桩子事的人。 要押运沈链，让凌云铠那种跟沈链有仇的小人去押运就是了，风险和机会让他自己承担。 林无度说：“属下自愿押运沈链！” 这件事，他有把握！ 武会司对江湖上高境界的武者都盯得比较紧，如果他们出手干这种大事，也怕连累门派。各派中三重境界及以上的武者，大多不愿意趟这种浑水。 只有那种无名气的偏门武者，或者空有一腔热血的低境界年轻人，才有可能跑出来“解救”沈链。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林无度还可以轻松应付。 真正的敌人，在于严党的追兵。 他们为了保证沈链死得利索，一定会派出高武境的武者追杀。林无度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在路上躲开，然后尽快赶到南疆。 定南王的女儿沐筝，林无度之前在扬州也认识了。 南疆的一切，都在定南王这个藩王全权之下。 沈链名义上是被发配去当战奴，只要定南王照顾，那他便没有危险。 只是押运路上，东厂也有可能出手！ 东厂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干这种事。 像这种会影响皇帝名誉的脏活，东厂都会插上一脚，确保沈链在路上永远消失。 “唉。” 陆纹兆此刻十分为难。 在他看来，救沈链本就没有意义。 林无度跑去救沈链，对林无度自己也是得不偿失！ 但陆纹兆的作风，就是能帮则帮。 帮不了，劝不了，那他就会放弃！ “你如果真的坚持，那就由你来押运吧。” 陆纹兆终于下了决定，回头文书便会发到林无度手上。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也知道，林无度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属下明白，那这就先去准备了。” 林无度看了一眼憔悴的沈链。 然后离开了诏狱，准备召集押运的人选。 “也许，林无度真能救活沈链。” 想着林无度一直以来的表现，陆纹兆不知为何冒出了这种想法。 去南疆，是非常远的路程。 好在太炎的前朝，就已经在各地修建了广阔的官路。 后来虽然因为战火损毁，但经过太炎重修，反而更加四通八达了。 如果沿着官路前进，大概几个月就能到达偏远的南疆。同时官路复杂，在上面躲开追兵也比较容易。 但在走之前，林无度必须做好准备。 他的第一站，是久阳公主的府邸。 “劳烦通报一下，锦衣卫百户林无度，求见公主。” 门口站岗的禁军一听，马上互相看了一眼。 “原来是林大人。。。” 皇家府邸门口，一律都是禁军站岗，以壮威仪。不过就算禁军中，除了英国公张熔本人的心腹以外，也没有人知道林无度在为国公做事。 “公主已经吩咐过了，林大人上门的话，直接进来就好了。” 公主府中，连忙跑出几个宦官端茶送水，领着林无度去见公主。 “林无度，你终于来了。” 今天，公主正在密室之中，锻炼皇家武技。 皇室的武技，传承仅限于皇室和各家世袭大家。 而且习练的时候，跟许多大门派的嫡传武技一样。必须在完全隐蔽的密室内修炼，防止武技外泄。 公主走出密室时香汗淋漓，看起来是练到一半，就着急出来见林无度了。 “公主，小熙在哪？” 在说正事之前，林无度想起了小熙。 “她现在正在房中睡觉呢。” 公主指了指一处装潢考究的闺房。 那里本来是公主小时候睡的房间，现在则给了小熙居住。 小熙每天勤奋练武，经常弄得十分劳累。今天林无度来，正好碰上她在房间里休息。 林无度走到窗前，看见小熙甜蜜的睡脸，心里也安心了不少。 看来公主说要照顾她，确实非常用心。 “公主，我这次来，其实是因为接下了押运沈链的活。” 公主的脸上，开始是略显惊讶，但随后却暗自佩服了起来。 她微笑说：“这趟活，可不是那么好办的。” 沈链的消息，今天朝廷上下已经人人皆知了。 公主也不例外，她因为有东厂的曹华雨辅佐，比谁都更早清楚这件事。 也更早清楚这件事的内幕！ “东厂，还有严党，甚至朝中清流。。。都想要沈链的命！” 东厂是帮皇帝斩除潜在的威胁。 而沈链告的就是严党，严党怕沈链不死，会继续对严党不利。 朝中清流。。。。。。 这些人是严党的敌人，但现在却盼着沈链被杀身成仁，他们才好以此事号召年轻士子。 林无度点了点头。 “我知道很难，所以来请公主透露东厂的具体行动。” 听到他的话，公主不满地嘟起了嘴。 “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些事？” 沈链有些不好意思：“沈链是国家忠良之臣，请公主开恩，给他一个机会。” 只要能知道东厂的具体行动，自然就能躲开他们了。 公主的表情，显然还是气鼓鼓的。 “你还愿意帮他？你这话说的，倒是有些像我四哥了。行，那我就帮帮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危险押送 “多谢公主。” “先不着急谢我。” 公主换了一个说正事的语气。 “我能指挥得动的，只有曹华雨和他的手下。” 当今的东厂，有两个提督，分别是曹化淳和曹化雨。 曹化淳辅佐太子，手里掌握着东厂三分之二的人马。 剩下三分之一的人，归曹化雨指挥，辅佐公主旗下。 这两兄弟，各自都有提督东厂之权，官职也都是钦差东厂办事太监。 但彼此之间，却可以合作无间，从来没有起过争执。 皇帝也曾感到惊奇，声称这两兄弟能这样密切合作，真是绝无仅有。 “东厂的计划，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东厂的人，我只能让我手下的人不出手！剩下的人，只有靠你自己来想办法了。” 林无度大喜过望。 本来，他觉得公主为人仗义，能探听到东厂的一些消息就算好了。 没想到公主如此慷慨，不但愿意把东厂对沈链的计划全盘托出，甚至还能让自己的人不出手。 “哼。” 公主哼了一声。 “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沈链的死活，我才不想管。” 至于皇帝想要沈链死。。。。。。 按公主对皇帝的了解，这不算什么大事。 皇帝现在心中只有修道，每天都在西苑痴迷长生。 他这次不杀沈链，一方面是怕杀了沈链，就成就了沈链的英名。 另一方面。。。公主知道，皇帝本人修道，慢慢地开始忌讳杀生。 这是少有人知的消息。 除非非杀不可，不然皇帝也会假惺惺地不想动手。但沈链做战奴后战死，或者在路上“意外”身亡，那可就不是皇帝的指示了。 “林无度记下了。” 对于公主的帮助，林无度当然有一天设法回报。 公主说完，就离开了一会儿。 过了一段时间，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了一本东厂的计划了。 东厂与锦衣卫不同，不是有编制的亲军。 从本质上讲，他们便是皇室的走狗！ 只要实际掌控的皇室成员一声令下，东厂什么事情都能执行。 公主去拿计划书，去下令不让自己手下出手。整个过程中，也不会有人问不该问的问题。 为主子分忧，这才是东厂最根本的存在意义。 过去创建东厂的那一任皇帝，也是担心锦衣卫有朝一日过于强大，会威胁到皇室成员乃至于皇权的安危。 于是便创建东厂，分出了一部分锦衣卫的权力。 但现在却是相反的，东厂肆意擅权，反而把锦衣卫压过了一头。 要放在过去，只要是锦衣卫押运的犯人，东厂碰也不敢碰！ 如今，已经是相反了。。。。。 皇城外沿，东缉事厂。 黑暗的官衙中，偶尔能听到脚步声。 “杨班头。” 东厂一个姓杨的班头，在黑暗中悄悄集结了自己的手下。 东厂的事，见不得人。 他们跟锦衣卫不一样，虽然有权力，但却不属于真正的朝廷有品官僚。 在东厂提督之下，带领着许多役长，一般被称呼为班头。 每个班头，又带着数量不一的“番子”，正式叫法是番役。这些人是东厂的行动人员，构成来源复杂。有从民间发掘出来的武者，也有从其他军中和衙门借调过来的人。 在班头之中，又设有掌班等职位。但太炎的东厂官僚，都是没有官品的。 他们跟随自己的主子一枝枯荣，卖起力来也更加尽心尽力。因为一旦主子失势，对他们也很不利。 这次主要负责要处理沈链的，就是这个杨班头。 杨班头呵呵一笑，露出嘴里的金牙。 “小的们，化淳督主有令！这次我们处理沈链，下手务必干脆！” 一个番子问道：“班头，化雨督主那里，也会出人吗？” 杨班头笑容不减。 “当然也会派人，这一次求的就是万无一失。” 杨班头的上级，是太子一系的曹化淳。 他万万想不到，此次处理沈链的计划，早就被公主泄露给林无度了。 东厂在情报收集上，现在丝毫不输给锦衣卫。 但不同的是，走狗们再怎么打听消息，也不敢打听到主子头上。 公主拿走了计划，又下令自己手下的曹化雨不准动手。这些事情，杨班头等人根本无从得知。 。。。。。。 林无度从公主那里抄了东厂的计划。 这份计划，还是只有东厂级别高的人，才有权限看到的。 抄完计划，他对东厂自以为妙的行动，已经了如指掌了。 接下来，只剩下召集人手了。 蓝千睹，小许，老牛。 这三个老部下，被他召集了过来。 至于还在训练的新人，林无度不放心他们参加。 “押运沈链的活，我接下了。” 三人面露惊讶。 沈链这事多棘手，他们现在也听到风声了。 但林无度的本事，他们也是知道的。这一次行动，他们自然无条件支持林无度。 蓝千睹说：“百户大人，我去跟其他锦衣卫打听了。他们都说没有人手可借，这一次，估计指挥使给了他们暗示，不让他们参与。” 按理说押运沈链这种重犯，锦衣卫大可多派点人，自然就能把沈链准确地送到南疆。就算是林无度这个百户指挥，也能从别人那里借人。 锦衣卫高手一出，何怕严党杀人？ 况且锦衣卫中，也有同情沈链的人在。如果要保护沈链到南疆，他们也愿意出力。 不过。。。。。。 田以耕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就是最大的严党，还是阁老严容海的便宜干儿子。 他自然下了死命令，绝不允许过多人参与到押运沈链的行动里。 就算戴千户这些锦衣卫老将，这一次也很难违反他的命令。而且这一次案情繁杂，本来能分出的人手就不多。 “不怕，我们自能逢凶化吉。” 林无度，早就透析了东厂的计划。 “这一次，老牛和小许跟我一起去。老蓝留守卫所，教一教那些新人。我们便装上阵，不要穿官府，伪装成旅客的样子。” 蓝千睹有些遗憾，但这次他也非留下不可。毕竟教导新人，这活只有他能干。 “那好。” 林无度深吸了一口气。 “就看行动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戏弄东厂 押送沈链的那一天，到了！ “沈链！出来！” 狱卒一声大喝。 带着手铐脚镣的沈链，就这样被带到了林无度面前。 “林无度？” 沈链作了很多心理准备。 但却没有想到，押送自己去南疆的人，会是林无度。 沈链有些疑惑，因为林无度，不是那种会暗算自己的人。 “沈总旗。” “别这么叫我，我已经不是锦衣卫了。” 跟案情牵扯到一起之后，沈链的锦衣卫身份也毫无疑问地被革除了。 “准备出发吧。” 林无度等人是便装，沈链也被解下手铐，然后换上了普通人的衣服。 狱卒被这个要求弄糊涂了。 “林大人，你怎么把案犯的手铐也解开了？而且换上了普通人的衣服，不是更容易逃跑了吗？” 太炎用来限制犯人的刑具有很多种，而且诏狱刑具都是特殊材质打造。从结构上就限制了被拘束者发力。让武者也很难挣脱。 而且现在的沈链，已经被灌下了大量抑制气血的药汤。 在几个月内，他都没有办法使用武技，身体能力也虚弱得跟普通人一样。 但狱卒还是担心。 就算沈链虚弱，去掉他的刑具也会是很冒险的行为。 “没事，按我说的做就行。” 林无度知道，沈链心里还是有锦衣卫的职责。 像沈链这样正直的人，此番流放南疆，就算有一些“江湖武者”来营救，他也不会尝试逃跑。 如果逃跑了，就显得自己别有用心，也会给整个锦衣卫带来怀疑。 狱卒摇了摇头，然后解下了沈链手上的特制手铐。 反正只要离开这诏狱，发生什么事就没有人知道了。 “他们已经准备离开了。” 在诏狱外面，东厂的番子一直在监视林无度等人的行动。 杨班头紧张兮兮地问；“别跟丢了！看看他们从哪个路线出城！” 东厂的第一步计划，就是在天京城外险要处，直接劫杀林无度一行。 如果林无度识相，就会把沈链一个人留下，乖乖让东厂处决。 要是不识相，那就一起杀了！ 东厂行事，还需要怕锦衣卫吗！ 很快，载着林无度一行的马车，就从诏狱里面出来了。 “不错，那就是林无度一行乘坐的马车，继续监视！” 要去南疆，靠步行需要很长的时间。 林无度选择了一辆普通的马车。 这种马车诏狱里有很多，外表看上去是普通车辆，内里却是囚车。走在路上，能让外人不知道在押运犯人。 林无度看中的，是这种马车结构坚实，不会轻易被冲击损坏。 但诏狱里面，一直有了东厂的内应。在分给林无度的马车外篷的隐蔽位置上，做了常人很难发现的记号。 这样林无度一行驶出诏狱，立刻就进入了东厂的监视下。 “跟上去！” 东厂高手，立刻全体出动！ 这次要杀沈链，东厂动用的全是先天武者！ 求的就是万无一失。 带队的杨班头，更是不知道炮制过多少血案，手里人命已经超过几千条了。 眼看林无度的马车出了城门，由一个蒙着脸的车夫，慢慢向城外驶了出去。 “他走的是南门。” 杨班头嘿嘿一笑。 南门，道路是最宽敞的。人也最多，算是东厂比较难下手的地方。 “看来这个林百户，是不愿意跟我们合作啊。” 林无度一定是觉得走南城出去的路，能让东厂不好下手。而只要他露出不愿方便东厂的意思，那待会东厂的人动手时也不会放过他！ 杨班头嘴角勾起笑容。 东厂这样杀人，已经过了几百年了。太炎所有道路上，哪里方便动手，他们最是清楚。 马车出了南门，悠悠转转走了二十多里路。 走到一处拐角处，忽然从林中有一群羊闯了出来，挡住了马车的去向。 “快走开！” 蒙面车夫一脸紧张，拉下了面巾大骂。 在羊群身后，有一个驼背老翁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急什么！敢碾老子的羊，有你的好看！” 这个老头，看起来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农家翁。 车夫见状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他的死期！ 驼背老翁神色不变，随手将手里的拐杖一掷。 拐杖如落叶飞去，像戳纸一样贯穿了车夫，然后从车里穿了出来！ “死！” 放羊老翁忽然间神色狰狞，一跃跳上了马车，用手就把马车外篷撕了开来。 诏狱马车，外篷可挡弓箭！在乱箭之下，也能保证里面的犯人不死。 但放羊老翁有先天境界，毫不费力就把马车撕了开来。 里面，空无一人! 放羊翁神色一变，又一脚踏碎了车底，一拳打穿了车顶。 马车上下，也同样没有藏人！ “死了吗！？” 周围的东厂高手陆续跃出，全都是貌不惊人的样子。 一出来，就在附近草丛中，还有马车上下用刀剑戳了一遍。 放羊翁冷哼：“别看了，整辆车就只有车夫一个人！” 众高手把车夫拉过来一看，不像是锦衣卫的样子。 杨班头发现情况有异，也火急火燎跑了出来。 “这是我们的线人！” 那个被贯穿胸口而死的车夫，竟然就是诏狱的狱卒，还是东厂在诏狱里的内应！ 东厂平时对情报的管理极严，线人和内应的身份，只有杨班头这种役长才有可能知道。 其他高手不会知道，甚至知道了也不在乎。 “事情暴露了！” 杨班头气得一脚跺碎了地上的砖石。 林无度识破了他们的计划！ 按这进度，林无度等人已经走出几十里路了！自己就算要追，都没有可能追上了！ “飞鸽传书！快拿鸽子来！” 杨班头回过神来，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东厂线人的身份，都是绝密情报。 连自己手下这些高手番子，都一样不能过问。 林无度还是锦衣卫的百户，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杨班头万万想不到，林无度何止知道东厂的内应。 公主交给他的计划书，上面的内容全是由曹化雨这个督主亲自拟定的。 林无度现在知道的东厂机密，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还多。 他甚至能把东厂的资源收为己用！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东厂的讨好 “班头，就算我们现在跟上去，也赶不上了。” 东厂众人跟错了马车。 现在林无度走出了几十里路，等杨班头这伙人搞清楚林无度的去向时。。。。。 要再追上去，也来不及了。 “不要紧。” 杨班头知道，东厂早有预备计划。 “我们不管追击的事，现在所有人都四散而出，收集关于林无度去向的情报。” 东厂，不光自己有大量线人。 包括他们手下的番子，都是从外面招募来的，也都在民间有各自的关系网。 要打听江湖上的事情，他们全都可以出动。 一个番子问道：“杨班头，就算我们找到林无度的去向，几个月内也很难追上。” 杨班头听了，只是嘿嘿一笑。 “你们只管收集情报，拦截林无度的事，化雨督主的手下会去办！” “原来如此，两位督主真是算无遗漏。” 东厂众人，此刻才慢慢被告知计划的全貌。 杨班头等人，都是曹化淳的派出的手下。 而曹化雨派出的人，则负责在外围更广的地方守株待兔。 计划上，万一林无度躲过了杨班头等人的追捕，也会落到这伙预备队的埋伏里。 杨班头心中暗自摇头。 东厂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许多计划的布设，连自己都没有权力知道。 林无度面对的可是天罗地网，怎么可能逃脱得了？ 。。。。。。。。。 林无度一行，此时已经走远了。 “百户大人，你怎么知道那个是东厂的内应？” 刚刚在诏狱里，林无度威胁了东厂的那个内应车夫，让车夫自己驾着有记号的车做诱饵。 而实际上，林无度他们驾着另一辆车，从天京城的东门方向出去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自然，看得他手下的小许，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林无度笑了笑：“不可说。” “林百户自有办法。“ 校尉老牛也附和道。 现在，东厂应该已经扑了一个空了。 “但不能放松警惕，东厂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踪迹。” 林无度看过计划。 他知道，越是接近天京城的地方，东厂的情报网络就越强。 估计没过多久，东厂就能重新找到他们的去向。 不过，在前面等候他们的，也会是曹化雨的部下。 曹化雨听了公主命令，不会让手下出手。 这一切的发生，也让沈链看得惊讶。 他过去跟东厂打过很多交道，深知东厂的能力和作风。 现在因为锦衣卫指挥使软弱，东厂的行事已经肆无忌惮。如有必要，连锦衣卫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死。 而锦衣卫就算知道是东厂干的，也很难展开对等的报复。 只能在东厂行事时“识相一点”，防止东厂的人干出过激的事。 牛校尉感叹：“时过境迁啊，我年轻的时候，东厂绝不敢这样招惹锦衣卫。” 在他那个时候，东厂要是杀了锦衣卫的人。第二天早上，就会有几倍数量的番子尸体躺在大街上。 有些还不是锦衣卫自己出手，是设法让番子的仇家干的。 在朝堂之上，也常常有锦衣卫指挥使怒斥东厂督主，而对方完全不敢反驳的事。 可现在。。。 沈链心中酸楚。 林无度躲过东厂一次，还能躲第二次吗？ 只怕是有死无生！ “前面，就是水南镇了。” 这个水南镇，是林无度等人南下的必经转折点。 他们从天京城东门出来，非要在此处转向，才能快速地前往南方。 如果东厂查清了他们动向的话，一定会派人在这里埋伏。 “不要着急，我们可以在这里修整一下。” 牛校尉跟小许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林无度作何打算。 但林无度的命令，他们都会不假思索地执行。 马车在一处茶水店前停下了。 沈链被遮住脸，也被带下了马车。 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这危机关头，明明东厂的威胁还没消失，林无度又做出这种形同自杀的决定。 这家客店，平时人来人往，也非常热闹。如果有东厂的人混迹其中，他们会怎么死都不知道！ 林无度等人刚坐下，邻桌就有一个商人走来，深深弯腰行了一个礼。 “林爷，督主吩咐过了，要让你这一路顺顺利利的。” 对于公主任性的要求，曹化雨也非常无奈。 但他从小就开始伺候公主了，也深知不能违逆主子，只好一五一十全按照公主的意思来办。 不光要让林无度没事，还要让他们这一路顺顺利利，不能有任何耽搁！ 林无度还以为，公主只是让手下放他一马。万万没想到，公主还让自己的手下协助他！ “商人”打扮的这个人，正是曹化雨手下的一个班头。 “林爷，这就是南下的路线图。只要按照这条路线来走，杨班头那些人就追不上你。” 杨班头，也不是等闲之辈。 他们已经找到了林无度的行踪，知道他必然要经过这水南镇。 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在外围预备的曹化雨的手下。 “我已经回书告诉杨班头了，说你们从未出现在水南镇过。” “辛苦了。” 林无度仿佛都能想到，杨班头接到消息时，脸上会是怎样懵逼的表情。。。。。。 “这是一些路费，聊表心意，还请林爷务必收下。” 林无度点点头，示意对方可以走了，然后收下了钱。 坐在一旁的沈链，现在已经彻底傻了！ 林无度不但能让东厂的人叫爷，甚至还能让他们这样低三下四地协助！ 从一开始，他就完全低估了林无度的实力！ 不，要怎么估计林无度这种人的实力，沈链根本无从想象。 沈链的震惊，林无度也看出来了，但只是笑而不语。 “我们走吧。” 他们上路之后，又走了一段日子。 东厂的人，再也没有过踪迹。 杨班头就算再厉害，被自己人这样有意误导，也得绕上十倍的弯路。 不过意外，总会发生。 这天，林无度等几人，又在路上停下休整。 周围人来人往，也是一间客店。 就在林无度觉得安全的时候，桌子前冒出了一个不速之客。 杨班头满身泥土，气喘吁吁地出现了。 “林无度，你还是被我找到了！” 能找到林无度，简直就是他生涯中的一个奇迹！ 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 林无度只是瞟了他一眼。 “是吗？可惜了你一路辛苦。你要是看看这是哪里，就知道你已经死定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南疆行 杨班头尚且不知道林无度的意思。 他往周围看去，只看见旅客熙熙攘攘，与谈笑风生。 “难道他有埋伏？” 锦衣卫也不是纯靠武技吃饭的，埋伏着以一敌多也是常用伎俩。 就算杨班头这个先天武者，遇到数个武者突袭，也是会当场吃亏。 他目光中杀气一凛！ 四周不少旅客，立刻感觉到一股刺骨寒意，像刀子一样割在了自己身上！ 许多人不明就以，但也惊恐地站起，仓猝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杀气过后，酒店里已经冷冷清清，唯独没有埋伏武者的迹象。 杨班头久经沙场，早就是一个老江湖了。 他一下看出，在场没有大队锦衣卫埋伏，最多藏个一两人。 看来情报是正确的！ 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本就不敢跟东厂作对。而且这次沈链的事，也不准锦衣卫高手前来支援林无度。 既然没有高手，那自己也不必担心了。 “林百户，你可就别糊弄了。你在这里，没有锦衣卫的援兵吧。” 杨班头笑了起来，慢慢接近了林无度。 他早就调查清楚，现在也以确定。林无度和校尉老牛都是练血境，而高大的小许境界更高，是初入中三重引气境界的武者。 至于沈链，在诏狱里就被药物压制住了气血，几个月都如常人般虚弱。 这四人合起来，也敌不过自己一个先天武者！ 自己根本不必着急，随时都可以直接碾杀此四人。 林无度却无动于衷。 甚至他的眼中，还存在着一种超然的蔑视。 仿佛眼前的东厂役长，只是一个随时就会被捏死的蚂蚁。 杨班头呵呵笑道：“林百户，你也算是个人物。老杨我混迹东厂那么多年，还没有人能这样耍我！” 之前曹化雨的人，给杨班头传递了假情报。 但杨班头长年练就了猎犬一样的直觉，当即察觉到了此中有异常。 他托了江湖上许多关系，还不分场合动用了东厂不少线人，来打听林无度的真正下落。 人情欠了不少，还暴露一些线人。 最后费尽周折，白跑了许多地方，才堪堪在此地追上林无度。 “能把我这个东厂班头骗成这样，你也算是个人物了。我老杨行走江湖那么久，也应该给你一个面子。这样吧，你把沈链留下，我还能饶你一命！” 杨班头的话不紧不慢。 反正他随时都能杀林无度，也不必太赶时间。 在他看来，林无度倒是一个人才。 能把东厂骗成这样，让杨班头都生出了可惜之情。这样的人物，随便杀了也是一种浪费。 林无度笑了笑。 “你想多了。” 一只宗师武者的手，啪的一声搭在杨班头的肩膀上。 杨班头当场惊得当场汗毛倒竖，浑身气血逆行！ 他马上就感觉到了，强盛无比的宗师武者之力！站在杨班头身后的，是安国公府上的那个黑衣宗师沈飞雪。 沈飞雪刚刚就一直在杨班头身后！ 可是宗师境界，对身上杀气的隐藏更胜过一介先天境武者。杨班头竟然，没有察觉到他！ “不好意思。” 林无度敲了敲桌子。 “这里是扬州。” 南下那么久，他早就进入了扬州地界。 这是安国公曹家的地界，岂有东厂动手的机会？ 生死一瞬！ 杨班头立刻纵身而起，企图脱离这个宗师的攻击方向。 然而就是他动的一瞬间，沈云的攻击就已经来了！ 四道剑光在空中闪过，沈飞雪手挥利剑，在空中划出数道剑气。 速度之快，瞬间突破了杨班头先天境护体罡气，直接将他四分五裂。 最后血肉片片落地之时，沈飞雪屹然站立，剑挑敌头！ 杨班头的脑袋，分毫不差落在他剑身尾端，脸上表情死不瞑目。 一个东厂的先天高手，转瞬之间就如此殒命。宗师武者的恐怖，远超林无度的想象。 也难怪从先天突破到宗师的人很少，这样强盛的存在，必须要几个先天武者同时进攻，才能公平一战。 沈飞雪淡然道：“国公爷有令，要我保护林大人到南疆。” 在离开前，林无度也写信向曹家求援。 严党也好，东厂也好，都是曹家安国公极为厌恶的东西。 只要东厂敢招惹他，他一定就是最送上最严厉的报复！ 今天杀一个东厂役长，对国公来说就是小施手段，根本算不得什么事。 别说东厂敢有想法，就是死去杨班头的顶头上司太监曹化淳，见了安国公也只得以家奴自称。 曹化淳的主子太子，写信给安国公也必须以晚辈问候叔伯的语气写。王公世家之威，仅在皇帝之下，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沈宗师，请坐下喝茶。” 林无度接过杨班头首级，随手往地上一丢，然后给沈飞雪倒了一杯茶。 沈飞雪恭敬坐下：“林大人多礼了，叫我名字飞雪就行。” “那我也不客气了，沈兄请用茶。” 杨班头在地上滚走的头颅，最后撞到了墙。 他万万想不到，就算自己找到了林无度。最后还是被随手杀死，脑袋都无人收敛。 有沈飞雪这个宗师在，除非东厂动用宗师级别的高手，或者大量先天高手，否则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 何况现在东厂已经是无头的苍蝇！ 唯一追上的杨班头，也被宗师快刀斩乱麻。 林无度再走一段路程，东厂就彻底没有线索了。 沈飞雪一杯茶尽：“林大人，别耽搁路程了，我们快一点上路吧。” 此去，一帆风顺！ 如果有时间的话，林无度还想去扬州待一会。别说谢过曹家，也至少要看看家人如何。 但使命在身，时间紧迫。 回过神来时，林无度在路上走了数月，已经快接近南疆地界了。 天气越来越炎热！ 空气中的水分，也越来越湿润。 按林无度前世的说法，南疆此地是一片热带雨林。土地泥泞无比，大气也非常燥热。奇花异草虽然不少，但也有数不清的毒物。 沈链这种被发配的战奴，大部分人一到南疆，就会因为水土不服染上重病。再加上缺医少药，许多人活不过一个星期。 沈飞雪看到南疆接近，脸上慢慢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林大人，过了前面的黑水寨，就是南疆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条地头蛇 看到沈飞雪怀念的神情，林无度知道，他以前就来过这里。 “飞雪兄，过去可曾来过南疆？” 沈飞雪茫然点头：“过去我在家中的第一桶金，便是在这南疆赚来的！” 南疆遍地是毒虫恶水，尤其是未经烧荒的雨林深处，号称外人寸步难行。 过去，此地的蛮人屡屡袭扰太炎，一直都是定南王在剿灭。 定南王是太炎太祖的义子，据说祖先便是南疆人。 后来他平定诸山，硬是打服了诸蛮。太祖皇帝便封疆裂土，直接封他为一地藩王！ 他的威权，更在普通的王侯之上。 过了这黑水寨，就是定南王说一不二的小朝廷。在南疆，定南王有自己的官僚，还有自己的法律。 朝廷所有的，只是定南王王庭中一部分官员的任否权。 其它事情，朝廷也无法干涉。毕竟定南王才是镇守国门的一地藩王，王位还是太祖钦封的。就算过去有大臣谏议说，朝廷当要削减定南王的权力，最后也总是不了了之。 林无度默默点头。 定南王那么大的权力，他的女儿沐筝也不会是等闲之辈。 待会自己请求沐筝，保下沈链的性命就是小事一件。 沈链也看着远方漆黑的大山，也陷入了久久的思索。 “此处便是南疆？生不能留在天京做倡议忠臣，那就死在这里镇守国门吧！” 但要进南疆，还是要过黑水寨。 其它地方，虽然也有进南疆的路。。。。。。 但之前曹化雨的东厂手下，在讨好林无度时，也帮忙分析了一番路线。 林无度等人到了此地，东厂已经完全丢了他们的踪迹。 在路上，严党的人也一直没有出现过，恐怕是在等待机会。 走黑水寨，是最快的一条路。 只要到了南疆，严党之流便束手无策！ 之前在路上遇到一些盗匪，都被沈飞雪随手剪除了。有这个宗师武者在此，严党要动手也很难。 但还是要低调谨慎，尽快到达南疆。 进了黑水寨，只见到客商如云，一片盛况。 过去沈飞雪还在巨富沈家时，每次来南疆都是为了买珍贵药物和罕见玉石。 只要有眼力和手段，这些东西，卖到太炎便是天价。 因此不管哪处入南疆的关口，都是商人驼队络绎不绝，把南疆的各种东西发往太炎各地。 林无度等人到了黑水寨。 看到进南疆的道路，是一处狭窄的峡谷天险。不同的是，还有不少当地家族的武者，把守着关口不让人通过。 许多太炎商人，都在关口前拥挤了一团，吵吵闹闹都想过去。 “黑家有令！任何人不得通过！” 武者们怒视而视。 看来这里的关口，已经被封死了！ 沈飞雪摇头：“黑家？他们什么时候成了黑水寨的主人了？” 黑水寨还未入南疆，不属于定南王管辖，一向以来是个强者为王的地方。 只要有一个家族的势力足够大，自然就能控制当地，把持着出入关口。 不是朝廷管的地方，锦衣卫的身份也自然微妙了起来。 若是太炎朝廷的关口，只要林无度亮出锦衣卫身份。当即关吏就该诚惶诚恐，马上就让林无度通过。 但黑家的守关武者，就算看到锦衣卫也无法辨别，更不能擅自让他们通过。 更何况黑水寨乃是法外之地，到时候暴发冲突也不奇怪。 林无度等人，马上商议了起来。 “我们三个选择，第一个，直接杀过去！” 杀过去，当然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选项。 黑水寨这种地方，先天武者就能横着走了。黑家守关武者，更是只有一两个先天。 林无度等人跟着沈飞雪动手，当场就能一场腥风血雨！直接杀破黑家的关口，让他们尸横遍野！ “只有一个问题。” 沈飞雪指了指沈链。 “沈链现在的实力，与普通人无异。关口处有不少箭塔，还道路崎岖。就算以我的实力，也不能确保沈链没事。” 沈链沉默，只是听他们安排。 现在的沈链，因为被灌下了压制气血的药剂，已经没法发挥武者的实力了。 “第二个选择，就是我们绕路，换个地方进南疆。” 林无度想了想，这个选择当为下策。 “还是第三个选择吧，我们跟黑家阐明身份，让他们打开关口！” 因为就算绕路，也要花不少时间。 还不如就去跟黑家谈谈，看看他们给不给面子。 如果黑家识相，那立刻就能通过。 要是他们不识相。。。再准备绕路也不迟。总之，还是以保全沈链为上。 “这个黑家，当年都是些不成气候的采药山民，不知道怎么控制了黑水寨。关于此事，我们还要去打听一下。” 沈飞雪离开自己的豪富沈家，转而投入国公曹家，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个黑家如何崛起，他倒是不知道。 林无度四处找了些商人打听，很快就知道了黑家崛起的细节。 “黑家，搭上了最近进入南疆的新兴门派颜剑派，现在灭了黑水寨其他世家，单独霸占着关口。” 这次关口封闭，也是因为黑家内部出了事。 外界众说纷纭，有人说是黑家内部出了叛徒，现在正在清查。 所以关口封闭，不让客商正常通过。 如此不讲道理，但也没人有黑家的办法！ 林无度倒是知道颜剑派。 这个门派是护剑山庄的分派，本就在太炎西南立足，没想到现在还伸手到了南疆。 之前他们派出的两个弟子，跟草原上的鞑子洪台吉有染。 林无度问：“飞雪兄，颜剑派的门主颜刃古，也是宗师境界武者。如果万一他惹上我们，你有把握对付他吗？” 宗师对决，就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现在颜剑派保护着黑家，万一待会儿发生冲突，也会跟他们结下梁子。 而且颜剑派的势力范围，就在西南至南疆一域。 他们得到消息，派人增援等等，也不需要太长时间。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林无度也要制定一些策略。 沈飞雪冷哼一声：“颜刃古，不过我在护剑山庄的晚辈罢了。如果不是我离开门派，哪里有他出头之日？” 原来沈飞雪过去，也曾经在护剑山庄学艺。他成就宗师武境时，颜刃古还是个默默的小辈。 “行。” 林无度已经想好了。 “我们这就去会一会黑家！” 第一百三十九章 准备偷袭 黑家家府，在黑水寨最高的位置。 这里原本不属于黑家，甚至一些角落里，还留着几个月前喷溅的猩红血迹。 也就是在几个月前，黑家家主得到了颜剑派的帮助。灭了占据此府的世家，才大举将家族搬迁进来。 这个举动，便是向全寨宣布，自己才是统治者！ “老爷，外面客商派出代表求见。” 黑府中堂之中，黑家家主黑启，正在和家中的军师对谈。 “不见！” 黑启听到军师说客商派出代表，马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此番他封闭关口，对外宣称是黑家出了叛徒，正忙着彻查。 但实际上，却是找沈链的下落！ 黑家军师关切地问：“家主，还没有那个沈链的消息吗？！” 说话间因为着急，军师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黑启眼神一变，瞬间如同一个罗刹，狠狠瞪了军师一眼。 “那么大声干什么？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就算黑家之中，也只有少数人知道，黑启正在寻找沈链。而且就算知道，也不清楚家主找沈链是什么原因。 军师胆颤。 他很久没见过黑启那么愤怒的样子了！ 仿佛眼前的家主，又变回几月前那个手段狠辣，将敌人全家老小扔下悬崖的狠人。 黑启也是一个先天武境的武者，很多年前跟着商队离开南疆去游历。回到家乡黑水寨时，已经是一个颇有实力的武者了。他历经打拼，再接着许多机缘，才让黑家变成如今黑水寨的主人。 短暂的愤怒之后，黑启还是恢复了理智。 “我一直在派人找，但是还没有找到沈链的下落。” 根据消息，林无度等锦衣卫，这段时间应该快到南疆边境了。这个黑水寨，便是他们可能出现的地方。 而黑启之所以那么尽心尽力，也是想要讨好严党！ 一个月前，太炎西南地区的严党官僚放出消息。 任何人能够解决沈链，都一定能得到重赏。 心思敏锐的黑启，马上注意到了这个机会。如果能够解决沈链，他们黑家将成功搭上严党这条线！将来一定前途可期，黑家将不再局限于一个险要山寨，而是成为一个真正的世家！ 军师擦了擦汗：“家主，商队急于通过，我们大可敲他们一笔。” “噢？这样不是竭泽而渔吗？” 黑启有些担心。 黑水寨是进南疆最近的入口，他的家底实力都是靠着此处地利发展而来。 但如果他黑家对商队盘剥得太狠，那势必有不少商队会选择绕远路。 “不必担心。”军师露出得意的神色，“他们之所以急于通过，无非是因为西北边陲那里，草原上的鞑子们互相打起了大仗。那附近物价飞涨，才有那么多人急着要去出货。” 在草原上，此时正是洪台吉跟苍狼白鹿两个大汗，杀得最焦灼的时候。 然而洪台吉得到神策军的暗中帮助，在危险时就把军队放进太炎地界内躲避。还出了重金，不断从太炎购入粮草和医药。 弄得附近物价飞涨，不少商人赚得盆满钵满。 黑启听了，当即露出贪婪的表情。 他甚至也想自己组织商队，沿着商路到草原附近出货，一定能赚不少钱。 “难怪沈家的商队，之前那么着急过去。” 天京沈家的商队，之前也从黑水寨进入南疆。 以他们的实力，根本不需要把黑家放在眼里。光是商队的护卫武者的数量和实力，就能把黑水寨屠个十遍有余！ 黑启也不敢造次，但又怕沈链等人跟沈家商队入南疆。 他只好重金贿赂了一个沈家管事，才知道沈链并不混在这队伍之中。 “沈家。。。何等实力！” 黑启眼中，沈家简直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自己小小黑家就算多奋斗八世，也赶不上他们的脚后跟！ 除了沈家以外，最近黑水寨附近，也有一些大人物出现。 据说有几个神秘女子，在路上见到马匪就杀，刀技精湛无比。但问起来，却没人知道她们的来历。 面对这种神出鬼没的人物，黑启也没有一点办法，只能期盼她们别来找自己麻烦。 就目前来说，讨好严党才是黑启最关心的事。 杀锦衣卫，对他来说根本不是大事。 根据严党情报，这几个押送的锦衣卫境界都不高。 而且黑水寨附近，本就是穷山恶水，荒凉的地方数不胜数。 只要自己把事情办得不为人知，根本没人知道他杀了锦衣卫。 他冷哼道：“之前，朝中清流也来问过，也想要沈链死！” 朝中清流官员，本该是沈链同一边的势力。但他们现在也盼着，沈链能早些“杀身成仁”，好成为他们宣传的标榜。 “这些穷鬼，我马上就把他们派来的人轰走了。” 黑启对于他们不屑一顾。 对他来说，严党有钱有势，才是太炎朝廷的未来。清流也就再苦苦支撑几年他们的假仁假义，没有多少好日子了。 军师也深知这一点，频频点头赞同。 “家主。” 在堂下又走来某个黑家武者，来汇报一些情况。 “有几个天京来的客人，说想面见家主。” 黑启神色一变：“什么？他们长什么样子？” 武者挠了挠头。 “都很神秘，不怎么露出外表。” 黑启闻言，马上跟同样惊讶的军师交换了一个眼神。 难道传闻中的锦衣卫，自己送上门来了？ 但这也不怪，毕竟通过黑水寨的权力，完全掌握在黑家手中。 如果锦衣卫碰巧就是走黑水寨的，那找上黑家来也根本不奇怪。 黑启深吸一口气：“请他们进来！” 林无度等人，就这样被请进了黑府。 武者如果到了上三重的高境界，便能隐藏自己的气血，从而不让他人发现自己的境界。 沈飞雪有宗师武境，不过到了传闻有先天境的黑启面前，也会被发现端倪，从而加深防备。 于是林无度干脆用了锦衣卫的手段，让沈飞雪化妆成老人后，留在外面看管马车。 那些境界不高的黑家武者，根本发现不了沈飞雪的境界。这样沈飞雪就能作为伏兵，在外面见机行事。 黑启见了林无度，还感觉到沈链明显就是被下了压制气血的药。 这让他确信，眼前的就是锦衣卫一行！ 黑启虽然心中暗喜，却根本没有表现出来。 他是江湖经验何等老练的人物？外表依然平静无比，好似根本不知道几人的身份。 “请问几位，找我黑家有何事？” 第一百四十章 一场大火 黑启知道，自己不接见商队代表，却立刻接见了林无度几人，未免会让人产生怀疑。 于是他故作惊讶：“不会也是哪个商会派来的人吧？如果是这样，就请出去吧！我黑家现在急于查找叛徒，任何人不得通过关口！” 查找叛徒，本来就是个对外的谎言。 然而真实目的，还是要找到并做掉沈链。 沈链虽然没有戴手铐，但黑启眼光狠辣，一眼就看出了他被药物压制着气血。 如今猎物已经入套，剩下的就是慢慢收网了。 林无度并不怀疑黑启。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可能相信这种人！ 不管黑启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林无度都会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况。 “我们是锦衣卫。” 林无度主动亮出了腰牌。 “锦衣卫！” 黑启假装震惊。 黑家的那个军师，也装模作样看了几眼。 “家主，这似乎就是锦衣卫的腰牌不假。” 其实锦衣卫的腰牌，区区地方山寨军师，也只能看出非同寻常而已。 “那？是真的锦衣卫了？” 黑启脸上，还挂着惊讶的表情。 过去行走江湖，他锻炼出了隐忍的心态。此刻他才能隐而不发，演技以假乱真。 “我们需要通过黑水寨关口，现在就要。” 林无度言简意赅。 他也不打算大费周章，跟黑启晓以利害。 黑启脸上，缓缓出现为难的表情。 “这。。。没有办法通过。我们黑家出了一个叛徒，在路上推倒树木，导致道路没法通行。我们正在连夜清障，明天才能通行。” 林无度的心中，已经出现了怀疑。 恐怕黑启是故意说的“明天”，如果说还要好几天，那林无度等人就有可能离开黑水寨，去其它通往南疆的关口。 “明天”，则正好能让他们今夜留宿，给黑家的偷袭制造机会。 “几位上官，不如直接在寒舍留宿，明天一早我立刻派人护送你们过关！” 黑启说话的语气真诚无比，丝毫看不出是在说谎。 此刻，其他人都看向了林无度。 只有他这个百户，才能决定去留。 “行，那么我们就留下吧。” 林无度已经发觉了不对劲。 就算现在选择离开，路上黑启也会安排埋伏。 不如假装上当，趁机在这黑府中反客为主。 黑启大喜：“我一向心向朝廷，能帮到各位大人的忙，也是我黑家之福。” 说完，他立刻就安排了几个上好的房间，甚至还找来几个族中的娇妻美妾，准备给几人陪房。 同时府中后厨杀猪宰羊，准备晚上来一场大酒宴。 林无度当场回绝：“职责在身，我们只需要一个房间，也不必让任何外人进来。” 这种明显的酒色陷阱，他也不可能上当。 黑启略感棘手，看来这次的锦衣卫是非要把沈链押到南疆不可。 不过办法他有的是，总能解决掉锦衣卫。 军师有些忧心地问：“要在宅中对几人动手吗？万一他们放起火来，该如何是好？” “不会给他们这种机会的。” 黑启哼了一声。 “就算放火，用上我们新修的水仓就是了。” 在这栋宅子里，过去就修建有一个大水仓，后来又经过黑家重金改造。 发生大火时，水仓的水可以通过青铜管道送到各个屋顶浇下，就算滔天大火也能扑灭。 黑启在行动前，也会派人假意通知锦衣卫。告诉他们路已经清理好了，就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再让黑家武者从各处杀入！ 这样，万无一失。 进了黑府房间之后，校尉老牛开始四处检查。 这种地头蛇准备的房间，有时候有暗窗暗格，能把客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沈飞雪也把马车赶进了院子里，没有引起怀疑。 “大人，这里果然有猫腻。” 老牛揭开一处地砖。 看似豪华的地板下面，其实藏了一处地道，方便黑家的人进行偷听偷袭。 这处地砖被厚厚的地毯盖着，连缝隙都掩饰得非常好。如果不是老牛这种老锦衣卫，恐怕其他人都发现不了。 不过不管是否发现，林无度都做好动手的准备了。 林无度点头：“明天早上之前，他们一定会动手。晚上听我号令放火，然后偷袭黑启！” 锦衣卫对于放火一向有准备。 林无度他们现在就带着桐油和火折子，放起火来轻车熟路。 在黑启眼里，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却不知道，林无度等人已经在策划反攻了。 现在，黑家的武者正在不动声色地聚集，准备晚上动手。 但黑家几个仅有的先天高手，却也不能轻易过来，否则就影响到了外围的防线。 黑启虽然已经控制了整个黑水寨，但在外面还有几路马匪，处处与他们作对。黑家一向要用先天武者，才能震慑这些人。 如果现在把先天境界的武者都聚集回来，马匪一定借机行动。外人也会发现，黑家在准备一些大事情。 “那几个锦衣卫，境界都不是很高，普通武者就能很好的应对。” 林无度之前骗过了黑启。 黑启尚且不知道，他队伍里还有沈飞雪这个宗师。 此刻黑家之中，只有黑启一人是先天境界武者。 半夜。 夜色已经笼罩着整个黑府。 黑家武者们静静等待，只要家主黑启一声令下，立刻就会冲进去把林无度几人千刀万剐。 就算这样，黑启也不敢掉以轻心。这次打前锋的黑家武者，大多都是他的族中子侄。 黑启从来没有告诉过手下武者，要杀的人是锦衣卫。不过武者们也不被允许多问，反正这种过去埋伏杀客的事情，他们也干了不少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 黑启下了第一个命令。 待在地道出口边的黑家武者，将会先埋伏在房间地道下。 等外面的武者就位了，再一起突袭！ 某个黑家的晚辈，马上俯身就去抓地道的盖子。 砰！ 一把长剑从地道内刺穿而出，直接穿过盖子，从黑家晚辈的嘴中刺了进去！ 没等黑家的人反应过来，长剑寒光一闪，从受害者的口中转抹而出。 地道四周剑光散成一朵银花，地道盖子四分五裂。同时周围的武者也都鲜血四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四肢身体被切了开来！ 沈飞雪在血光中冲出，周围只剩下一堆残尸。 同时林无度等人本该居住的房间，也冒出了红色火光。 火光像一条巨蛇盘过楼房，立刻火光冲天！ “失火了！失火了！” 黑家的子侄们大惊失色，因为他们看到火光，已经迅速烧向了自己的房子！ 不少人当场恐慌了起来，扔下兵器，跑去拿水桶。 这种恐慌的情绪如瘟疫一般蔓延，很快整个黑家大宅，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过关 这场火，是牛校尉设计出来的。 要的就是把黑家整个烧光，寸草不留。 同时林无度几人已经通过地道突围，离开了着火的地方。 林无度指了指远处的水塔。 “飞雪兄，能把那个水塔毁掉吗？” 林无度早就观察到了，黑府各房上方都有青铜管道，肯定是用来灭火的。 但只有家主黑启，才有打开水仓的钥匙。 因为水仓的水要通过青铜管道输送救火，如果有人提前放掉水仓的水，那就没法救火了。 黑启此刻捏着钥匙，倒也不觉得很慌。 “都冷静一点！我们还有水仓！” 冷静是不可能的，现在烧的是黑府自己的房子。。。。。。 要知道黑家家族上下家眷，还有一些护卫武者武者们的家眷，全都在这里啊！ 更别提他们多年攒下的家私，以及仓库里数不清的粮食储备。 此刻大火熊熊，谁能左眼旁观！ 但提桶也救不了那么大的火，不少人被黑启一声呵斥，也稍微平静了一些。 黑启恼怒着拿出钥匙，向水仓的梯子走去。 没想到这些锦衣卫放起火来也那么专业！ 要说他不心疼，是不可能的。黑府硕大的家业，可是他过去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几十年的积攒，岂有不心疼的道理？ 待会儿，他一定不会让锦衣卫死得太轻松！ 就在黑启跳上水仓梯子时，一道剑光从他头上飞了过去！ 沈飞雪连发几剑，整个由青铜铸造的水仓根本扛不住。剑气劈水而过，就如刀过黄油，轻而易举就把巨大的水仓切成了八块。 大水倾盆而下！ 可惜，根本救不到火。 黑启被淋得浑身湿透，却还要眼睁睁看着水仓洪水一样多的水量，白白在地面上全部流光。 远处的家宅还在熊熊燃烧，火势越来越大。 更让他震惊的是，一个宗师武境的武者出现了！ 沈飞雪的突然到来，让黑启彻底绝望了。 早知道，他应该把所有先天武者都一起叫来！ 情急之下，黑启连忙拔刀，跟沈飞雪交战了起来。 沈飞雪之前杀杨班头，仗着是突然袭击产生的优势，震慑之中才轻易杀敌。黑启这次有所准备，也拿起刀来抵挡。 但先天境界跟宗师境界，还是有着巨大的差别。 上三重境界的武者，体表都有罡气护体。也都能驱动刀剑之意，化作光芒攻击对手。 可沈飞雪一出手，就是漫天剑光。 黑启攻防之间，能使出一两道刀光便就是极限了。 双方几个交手之后，黑启已经难以支撑，只是在后退中勉强抵挡。沈飞雪剑光一转，忽然从黑启肋下切进，从背后贯穿而出。 黑启肋部被贯穿出一个大洞，白骨红血一起飞散而出，当场就被击杀！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他黑家武者见状，也早就没了战意。 宅子里的大火越烧越大，他们此刻只想着多救一点家私，根本不敢去招惹这个宗师武者。 沈飞雪转身一看，黑家军师正在地上瑟瑟发抖，似乎是没来得及逃跑。 “大人饶命！我。。。我能帮忙！” 军师跪在地上，不断用头点地。 沈飞雪知道，这种军师往往知道一些家族秘密，说不定林无度能用得上。 于是他一伸手，把剑搭在了军师脖子上。 “你来什么换你的命？” 军师颤抖着说：“在黑府后面，还有一条能通往南疆的小路！” 这条小路，走不了大队人马。但是让少数人通过，还是很方便的。 这是一个有用的消息。 现在林无度等人虽然直接击杀黑家家主，还放火烧了大宅。 但出去的时候，黑家在寨中的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还得再打上一场。 沈飞雪不介意把他们都杀了，可到时候场面混乱，没有自保能力的沈链就可能受伤或死亡。 “你说的小路，最好是真的。” 他抓起军师，前去跟林无度会和。 在黑府后面，果然有一条隐秘的小路。 这个秘密，在黑家之中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被用作情急之下使用的密道。 军师作为黑启心腹，又立下了几项大功，才被告知这条小路的存在。 林无度等人顺着小路，马上就进入了南疆。 回头一看，黑水寨黑烟冲天，火光把四周山壁都映照成了红色。 这一场大火下来，黑水寨一定是要易主了。 军师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自己提供了小路的信息，多少能捡回一条命。 他眼珠子一转，忽然又想到一些事。 这几个锦衣卫，莫不是第一次来南疆？ 如果自己能提供一些消息，岂不是能讨好他们。 “各位大人，小人熟知南疆各势力的情况！一定能帮到各位大人。” 林无度问：“颜剑派，他们在哪？” 军师立刻就明白了。 “颜剑派与我黑家，向来把黑水寨的收入六四分成，我们拿的是四。” 他知道，林无度等人一定是忌惮颜剑派了。 黑家之所以能崛起，靠的全是颜剑派的帮助，把黑水寨过去盘根错节的几个家族全部屠尽。 但今天林无度一把火，不知道烧掉黑家多少积蓄。连家主黑启，也已经是个死人了。 老老实实给他们送钱的黑家分崩离析，颜剑派岂能罢休？ “颜剑派要过来，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黑家军师，故意捏着一些话没说。 他知道做幕僚的分寸，既不能让主人家觉得没帮助，又不能一次就把自己的情报计谋给说完了。 “好了，我大概知道了。” 林无度指了指悬崖下面。 “体面一点，自己跳下去吧。” 军师心肝一颤，半天才反应过来。 “大人！我是有用的！我。。。。。。” 林无度抬起一脚，直接把他踹了出去。 军师拖着一声长长的惨叫，落入无底深渊之中。 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林无度不会带着他，更不会放他回去。 他抬头一看，所见之处都是悬崖峭壁。 “这里就是绝命崖，南疆的大门！“ 只要过了这片区域，就是南疆奇异的大地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魔教圣女 绝命崖。 此处不是绝命山谷，就是陡峭悬崖。 进来的商队还需要成群结队，因为山崖上常有吃人巨猿出没，捕捉落单的旅人。 不过对商人来说，节省时间比什么都重要。 走这里，是最快能到达南疆的路。 光就这一个原因，一些商队就不会走其他的路。 “林大人，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出发吧。” 林无度等人继续赶路。 选择这条小路，就意味着抛弃了他们的马车。 但同样也有优势，剩下的那些黑家人，也料不到他们已经进了南疆地界。 一路上都是悬崖峭壁，各种奇形怪状的山石层出不穷。 偶尔还能看清，不少谷底都堆满了人的骨头。 过去在这山崖内外，不知道有多少商队被马匪杀死，然后扔进悬崖下方。 “看，更糟糕的在那里。” 前方道路上，还有几具死了没多久的尸体，看起来都是马匪。 其中有一具尸体，也是从头到脚被劈成两半。 不管出自哪个武者之手，此人的刀法也是霸道无比。 校尉小许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不是林大人就在这里，我还以为是他干的。” 看来在绝命崖上，还有一个刀法高手在徘徊。 至于原因是什么，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沈飞雪悠悠说道：“这种刀法，我都没有见过。看数路，倒像是几种不同的魔教刀法混合而成。” “魔教？“ 连一直沉默不言的沈链，都吃了一惊。 魔教中人，不少都是性格癫狂，行为难以预测。 如果在这绝命崖狭路相逢，肯定又是一场血战。 林无度思考道：“真是个是非之地，我们还是快离开吧。” 绝命崖道路复杂，有时候走了半天，回头一看还是刚刚的路。 林无度等人赶了一天路，走了许多弯路。虽然没走多远，但好在也记下了一些路，第二天不至于再走冤枉路。 晚上，有不少人形影子在外徘徊，都是那些吃人的山猿。 它们和人无异的眼睛，整晚整晚盯着林无度一行。但迫于沈飞雪宗师境的强大气场，有没有山猿敢来找死，只是在远处留着口水。 第二天，他们又赶了许多路，总算是看到绝命崖的出口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天色已晚，该找个地方休息了。 “那里可以休息。” 牛校尉经验老到，直接发现了一处洞穴。 但进入洞穴之后，才发现这里有另一处出口。 牛校尉看了两眼，摇了摇头。 “这里出去，也是原来走过的路，出不了绝命崖。” 外面夕阳渐沉，马上就是黑夜了。 林无度做了决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吧。” 众人才准备好休息，洞穴另一边突然缓缓传来人声。 “圣女，这里是我们走过的地方，我们又回来了。” 被叫作“圣女”的那个人，用半生不熟的太炎话气呼呼地回答。 “是。。。是走错了！” 两个穿着紫黑裙子的女人，想都没想径直走进了洞穴之中，正好撞上林无度一行。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面带黑纱的中年美妇，另外一个是被叫做“圣女”的少女，脸上稚气未消。 少女的样子，像是太炎人和西域国家人的混血。五官有一些立体，但又不像那些西域人皮肤毛躁。她的腰间，也带着一把长刀，模样跟林无度的刀有几分相似。 林无度跟圣女互相看了一眼，相视无言，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 但是那个美妇，却冷笑了起来。 “我闻到了锦衣卫腰牌的闻道，几位是朝廷走狗吧？” 说完袖子一挥，立刻就是一道银光袭来！ 沈飞雪仗剑向前，好不容易才当下这道攻击。 这个女人，也是宗师境界的武者！ 而且所学武技，还不在沈飞雪之下！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把镰刀，挥动就是刺骨的寒光。 圣女也缓缓拔刀，她的刀除了刀身纤细一点，跟林无度的刀几乎相同。连刀身材料，也同样是北极神铁。 “试试你的。。。刀法！” 她说着不熟练的太炎话，拔刀指向了林无度。 林无度会意，也拔刀准备应战。 沈飞雪跟那个宗师境界美妇的速度都极快，转眼间就出了山洞，跳上了外面的山壁。 两人都怕出手太重，直接打塌山洞！ 沈飞雪跟她交手一阵，已经猜到了此人身份。 “你是魔教药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魔教药师，传说是一个善于制药使毒的女人。 在魔教之中，她可以说是元老之一。 除了魔教教主周明，还有传闻接近武圣境界的弥勒以外，便是药师和她的济世堂地位最高。 药师一笑。 她身上带着一股馨香，眉目之间含情脉脉，也颇为酥软人心。 “阁下又是谁？我看你也没有锦衣卫的臭味？不如我们联手，把那几个锦衣卫杀了。回头跟我回总坛，我定向教主举荐你。” 沈飞雪也是宗师境的高手，如果能拉拢到一位宗师，自然对魔教助力不少。但沈飞雪受安国公之命保护林无度，也没有任何兴趣跟魔教来往。 沈飞雪冷道：“你恐怕打错了主意，我知道你是药师，不过那个圣女是谁？” 魔教有一百多个堂口，但势力大的却只有十几个。 沈飞雪更没听过什么圣女，魔教过去似乎也没有这号人物，不知道出自哪一堂哪一派。 “圣女是谁，你将来自然会知道。” 药师言语之间，竟然有了自豪之意。 “将来她就是杀遍太炎，带我圣教问鼎天下之人！” 沈飞雪听到她的话，知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况且。。。 魔教药师武技深不可测，自己刚刚跟她打得有来有回，但其实隐隐落了下风。 如果一直打下去，先支撑不住的肯定是自己！ 林无度跟圣女也出了洞外。 圣女双手持刀，眼中已是近乎无我之境。 她的境界也是练血境，但刀上传来的，是林无度从未感觉过的一种压迫力！ 说是试林无度的刀法，但如果林无度不认真应对，那就是一刀斩杀。 在生死面前，林无度也无丝毫怜香惜玉之情。他的刀不会留情，将直接取她性命！ 药师侧脸一看，脸上笑意盈盈。 她完全确信，林无度根本不配与圣女试刀！只要一刀的功夫，林无度就会被当场两断！ 风吹草动。 两人忽然各进一步，直接将刀劈向对方的头颅。 劈山！ 林无度发刀神速！ 圣女毫无躲闪，也直行一刀劈来！ 两刀相会，顿时地面震碎。 相触碰的刀身急速弹回，飞溅出数不清的火花！ 药师脸上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这个男人，竟然接下了圣女的一刀！ 林无度也非常惊讶。 这个圣女，是头一个同境界就能跟他势均力敌的对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刀魂共鸣 圣女一刀未能得手。 可她脸上没有懊悔，只有丝丝惊讶。 “再来！” 片刻之后，她又举起了刀。 又是一击！ 双方都没有任何花巧，甚至不屑于使用欺敌的技巧。 刀起刀落，都是直接斩向对手。 第二次碰撞，又是刀身撞出激烈的火花。 林无度心中刀魂，忽然猛地跳了一下！ 他感觉到了！ 这个圣女也有刀魂! 圣女茫然退后，她眼中的无我已经动摇。显然她也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有和自己一样的刀魂。 和自己的刀魂不同的是。。。 还更完善！ 药师脸上的表情，已经挂不住了。 自圣女被魔教找到以来，用的都是教内最好的资源。 教主亲自取名，然后打开武阁任凭她预览功法。 最后圣女甚至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自行创造出了前所未见的刀法。此后她在同境界无任何敌手，甚至屡屡跨境界杀人。 这种可怕的实力，让教主钦定，她一定是未来百年内最强的武者。 然而今日一战，终于遇到一个势均力敌的武者！ 林无度的心里，也忐忑不定。 面对和自己一样的对手，他不知道该怎么取胜。 不过越发犹豫，就越让敌人有可趁之机。 林无度重新举刀，准备再拼上第三刀！ 圣女眼中，也慢慢露出了钦佩之色。 能不靠境界压制，跟她平分秋色的人，她还以为一辈子也遇不到。 林无度也感觉到，圣女心中并无恶意，是个纯粹的武者。 两人虽然表面不言，眼中却互相产生了钦佩之意。 而对武者来说，钦佩来自于绝对的实力！ 第三刀！ 两人的刀再度碰撞！ 林无度猛力一刀斩下，这是他人生中最大力气挥动的一斩！ 然而圣女的刀，却硬抗住这一股巨力，正面挡住了林无度的劈山。 从她纤细高挑的身躯之中，蕴含的刀魂之力也非等闲，这一瞬间尽数暴发而出。 两人的刀紧紧卡在了一起，并且刀魂产生了共鸣，红色刀魂之光从到刀身中迸裂而出！ 只是片刻之间，就把他们团团包围在了一起。 药师和沈飞雪都是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圣女！” 药师惊叫一声，不顾异状扑了过去。 沈飞雪眉头一皱，也跳下山壁。 但就算是两人的宗师境界，一靠近刀魂产生的红光，也立刻感觉到一股刺骨之痛！ 沈飞雪后退一步:“竟然还有这种事！这股力量，能伤宗师！” 林无度和圣女刀魂共鸣，产生的力量匪夷所思。连宗师境界的武者，也无法靠近！ 药师抬手，看到自己藕白的手臂上，已经多了几条如刀割过的血痕。但担忧之下，她又一次伸出了手。 她要强闯光芒！ 药师运起宗师境全部实力，一时间身上衣袍无风自鼓，护体罡气都强盛了一倍。 沈飞雪看到此景，都迟疑了一下。 刚刚和药师的对峙中，自己感到危险，确实是对的。药师的全部实力，连他都无法对付。 不过要突破刀魂之光，还是差了许多！ 药师强闯光芒，结果红光猛地冲撞在她身上！即便有宗师级别的罡气护体，她也一样被弹飞出去，撞在岩壁之中。 但共鸣也不是无穷无尽。 刀魂之光，慢慢地收敛回了主人心中。 林无度和圣女的刀，也突然间松了开来。 林无度仿佛是猛然被人推了一把，踉踉跄跄往后退去。 圣女也脸色一白，连退几步才停住。 但忽然间，她心口一阵疼痛！ “不好！” 看见圣女痛苦地捂着胸口，药师连忙披头散发过来，护住她就马上离开。 看到对方陷入窘境，沈飞雪也不敢轻易追击。 他知道药师虽然刚刚被刀魂所伤，但尚有余力。自己追击太过危险，还是保护林无度比较重要重要。 药师和圣女，就这样消失在了夜幕中。 林无度忽然脑内一阵抽痛。 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凭空冒了出来！ 刚刚刀魂共鸣，圣女的一部分记忆，被他吸收了过来! 此时的圣女身体无伤势，却脸色苍白，胸口不断因为疼痛起伏着。 药师连忙拿出一瓶小药：“圣女，快把药吃了吧！不然刀魂不定，你受不了的！” 圣女在痛苦之中，勉强服下了药，她的气色马上有所好转。 “你。。。受伤了。” 伤势一有好转，圣女就扶起了药师的手。刚刚被刀魂共鸣冲击，药师的手上血流不止。 虽然不是什么严重伤势，但看起来依然十分骇人。 “不，不用管我。” 药师止住了血，然后轻轻抚住了圣女的手。 “我的命不重要，你才是圣教未来的一切希望。” 圣女也有刀魂。 但她的刀魂，是有缺陷的！ 这种缺陷天生就存在，一旦圣女开始练武之后，就经常要服食特定的药物。 否则最多三个月，她一定香消玉殒。 药师此番带着她来南疆，也是希望能找到一些新的药物来试验，调配出效果更好的药。 然而今天，却遇到另一个刀魂！ 并且圣女跟林无度的刀魂还发生了共鸣，这正是她身体情况突然恶化的原因。 另外，双方的记忆也有一部分互相交换。 圣女得知了林无度的名字，还有一部分过去。 “他叫林无度，原来。。。刀魂不止我一个。” 药师表情凝重。 何止不止一个！林无度的刀魂，甚至是完美无缺的，不需要像圣女一样定期服药。 圣女喃喃念叨：“刀魂真有那么重要吗？” “傻孩子。”药师慈爱地把圣女搂怀里，“只有有刀魂的人，才能刀斩真龙！然后才能为我圣教开创太平天下。” 圣女在她怀里疑惑地问：“这个故事，具体是怎么样的？” 教主心心念念，认为圣女才是斩龙之人。 可如果真是如此，林无度的刀魂为何会比自己完美？ “这都是圣教自古以来的传说，我也不知道详情。” 药师摇了摇头。 就算林无度才是有完整刀魂的人，她对圣女的感情也不会有一丝改变。 对她来说，圣女不但是圣教的希望，更是情同子女一样的孩子。 想到这里，药师忽然有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南疆转魂秘术，据说还流传在我圣教之中。” 这种术法属于道术，药师没有道境，不知道详情。 但她知道，这能抽走林无度的刀魂，然后补全圣女的刀魂！ 圣女委屈地说：“我不想他死，我想他活着。” 药师恍然惊醒。 圣女的年纪，以普通少女的标准，也是情窦初开了。 难道她喜欢上了那个锦衣卫？ 照理说，有刀魂的人，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三个人了。圣女对他倾心，倒也情有可原。 药师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好，那我们就不让他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沈家的生意 “圣女的名字，叫周环。” 林无度惊醒。 他刚刚还在睡觉。 可因为圣女的部分记忆进入了他的脑海，他梦到的也全是跟圣女周环有关的内容。 魔教教主的名字叫周明，修行魔教无上武学大光明法。在各种传说中，亦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存在。 然而圣女虽然姓周，却是被他取了名字的养女，而不是亲生女儿。 十年前，魔教一位大术士突然崩毙，死前留下了一则预言。 魔教传说中的身负刀魂的圣人，已经在一个西域国家出世。 此人只要学习刀剑类武技，就将无敌于天下。并且将来注定要斩杀有龙魂的太炎皇帝，甚至要终结有龙的时代！ 最后周明教主几经周折，才在一个西域小村庄中，找到了身为孤儿的圣女周环。 为了照顾圣女的饮食习惯，魔教还专门找来了不少西域教众，但也导致圣女至今太炎话说不利索。 在亲自为她赐名之后，又开放武阁，允许她学习魔教中的任何一种刀法。 周环一练刀法，就势如破竹。 几乎没有什么刀法，是她不能掌握的。 最后在各种魔教刀法之上，圣女还创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刀法，最适合发挥她刀魂的威力。 但林无度知道，这种刀法只是普通武技，而不是刀武合一的武技。 自己的武技劈山，是刀武合一。可以在武技的基础上，发挥出道术的效果。 之前跟圣女比试刀法时，如果自己在劈山中带上虎风诀，或者带上分身术。 那圣女不至于会受伤毙命。。。她的武技之威，多少能抵消一点攻击。 不过肯定会落于下风。 但林无度对她，总有一些相知相惜的感觉，并不想这样下手。 沈飞雪想起昨天的事，还是有一些心有余悸。 “药师也不是好惹的。。。不过你到是更厉害！连那个圣女也被逼走了！” 让他心有余悸的，不是药师，而是林无度！ 但林无度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刀魂的事情说出去。 毕竟黑风妖王有言，刀魂有斩龙之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那么奇怪。” 林无度笑了笑，把这件事敷衍了过去。 经过昨天的事情，沈链现在看林无度的眼神都很奇异了。 他过去觉得，林无度只是个值得信任的锦衣卫。 但就现在看来，林无度身上背负着不止锦衣卫的职责，还有其它不可思议的传承。 今天天亮，林无度等人离开了昨晚过夜的洞穴。 出绝命崖前，他们没有再遇到圣女和药师。但凭感觉，她们应该也进入了南疆。 终于，进入了南疆地界！ 迎面而来的，就是潮湿的空气。 身体高大的小许最容易受热，他擦了擦汗，抱怨说：“定南王在这种地方能待下来，确实不是一般人。” 小许跟随师父普豪修炼大日不动功，现在境界也已经到了引气境界。 他不怕刀砍斧劈，但唯独受不了燥热的天气。没过多久，就把上衣解了下来系在腰间。 “前面，应该就是南疆的一个县城了。” 林无度察看了一番地图。 路途前面有一个南疆县城，应该能让他们歇脚一下。 “这个县城，我也来过。” 沈飞雪记忆犹新。 他知道此处县城也有特产，过去他们商队前来，也会在这附近采买货物。 很快，他们就进入了城中。 周围人声鼎沸，让路途孤独的一行人都倍感欣慰。 同时也能看出，定南王治下确实繁荣。 不但连这个小城都人口众多，而且人人面色红润，看起来从来没有挨过饿。 城中也颇具南疆风情，房屋和饮食都别具一格，让人耳目一新。如果林无度等人不是有职责在身，也颇感流连忘返之意。 不过林无度，首先去了一趟驿站。 定南王治下官僚虽然独立，但制度却跟太炎一模一样。锦衣卫的许多权力，在这里也一样适用。 林无度亮出锦衣卫腰牌，然后给定南王府下的沐筝郡主，寄出了一封紧急军情。 到了南疆，他何必再谨慎前行？ 至于让沐筝派些人来迎接，自然就安全了。 第二天，沐筝的回信就到了，她已经点起兵马，要来亲自迎接。 信寄出了，林无度等人低调地放慢了脚步。一面在附近游览，一面缓缓前进，等待沐筝前来会合。 在路过一处乡村时，他们看到一些太炎本土打扮的商人。 那些商人看到沈飞雪，马上就换了一副表情。 沈飞雪马上回头：“这些是沈家商队，我不想看见他们。” 似乎提到沈家，他就有一些不愿意回忆的事。 林无度看了一看，这个商队规模很大，似乎暂时驻扎在这里。 可就算沈飞雪再怎么低调，许多沈家人还是认出了他。 没走出两步，就有几个沈家商队的人快步走来，直接跪倒在了沈飞雪面前！ “飞雪爷！少主！” 领头的是一个老商人，一说话声泪俱下，悲痛无比。 “老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啊！” 沈飞雪的脸上，同样也是悲从中来。 他的眼角，似乎也有一些泪水滑过。 “钱爷，事情都过去了，我已经不是沈家人了。” 被叫做钱爷的人，过去是一个沈家家奴。 后来因为干活可靠，又立下功劳，被放良为自由身。 但在旧主沈飞雪面前，钱爷甘为一世奴婢。 “少主，家里许多人。。。不管姓沈不姓沈，都盼着你有朝一日，能回到沈家。现在的沈家，已经大不如前了！集云家主，他要卖掉家里的染坊生意！” 沈家染坊，也是近三百年了老字号了。别人家多少字号，活不过几十年的大有人在。沈家旗下的染坊能活过三百年，既让人提起来就自豪，也同样是重要的生财工具。 如今沈家家主沈集云要卖掉染坊生意，可见真是江河日下了。 “什么？大哥要卖掉染坊！？” 沈飞雪的心中如遭雷击，这个沈家，早已不是他过去那个沈家了！ “是什么人在这里聒噪！？” 沈家商队的领队，出现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声箭响 这次沈家商队的领队，是一个模样不可一世的年轻人。 他踏着皮靴，腰缠玉带，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看他玩味的表情，显然就是冲着沈飞雪而来。 沈飞雪侧身看了他一眼。 “你是什么人？也配在我面前这样说话？” “哦，失礼了。” 年轻人随便行了一个礼，样子充满挑衅。 “我叫沈黎，沈轩之子。” 林无度记得这个沈轩，是沈玉的年长哥哥，也是个不怎么尊重人的家伙。 而沈飞雪，辈分是沈轩、沈玉的叔叔。 按沈家的辈分，他是这个沈黎爷爷辈的人了。 但在沈飞雪面前，沈黎却没有一点尊重。 五个先天武者，默默站到了沈黎身后。 面对宗师境界的武者，五个先天或许能公平一战。 这样，就算沈飞雪要突然对沈黎动“家法”，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沈黎还嫌不够，他转身又嘱咐一个仆人，用的是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 “把我商队旗下，所有先天武者都叫来！还有护队的宗师，也叫过来！” 沈家这种级别的商队，都有一个宗师武境的武者做护卫！ 更别提待会出现的几十个先天武者，也不是一个宗师能对付的数量。 说完，沈黎又露出玩味的笑容。 “沈飞雪，听说你早就被驱逐出沈家了，怎么又在这里跟我们沈家的人说话？我敬你虽然离开，但多少还是跟沈家藕断丝连，才没有马上动手。但这是怎么回事，解释一下吧？” 看到沈黎的洋洋得意，林无度都知道了他的意思。 沈飞雪，过去一定是因为恩怨，才离开的沈家。 结果今天，沈飞雪又出现在沈家商队附近。 虽然事出偶然，但依然有几个仆人跑出来给沈飞雪下跪示忠。 这样的事情，在沈黎眼里就是狠狠打了沈家的面子！ 一个沈家弃子，也配受到这样的待遇？ 这种行为，还动摇了商队人心。 沈黎非要围住沈飞雪，让他说出服软的话来不可！ 沈飞雪冷冷道：“我做什么事，还需要让你知道？” 宗师气度，确实不凡。 他一句话出口，已经带着不少气血之力。 沈飞雪虽无攻击的意思，但光是一点声音，也能让沈黎汗如雨下，直接跪倒在地！ 沈黎身边的先天武者急忙上前护住主子，护体罡气连成一块，才没有让沈黎受到影响。 沈黎见状愈发得意。 自己有那么多得利手下护着，就算面对一位武道宗师，也没有任何害怕的理由。 “行，算你顽固。不过我这几个人，见人就随便乱跪，真是没有规矩。我应该教他们一点规矩，拿鞭子来！” 就算沈飞雪被逐出沈家，此刻沈黎又有在武力上胜过他的自信。但沈飞雪的身份还是不一般，绝不能被随意惩戒。 于是沈黎的手段，便会拿钱爷等几个商队成员出气，逼迫沈飞雪就范。 “你敢？” 沈飞雪声色俱厉，隐隐间已经有了杀气。 但在此时，沈黎的手下也从四面八方而来。包括给商队的压阵的那位宗师境界武者，也已经出现了！ 现在四面八方都是杀气，沈飞雪做出有威胁的动作，他们马上就会反应。 “鞭打良民，谁给你的胆子？” 一个刺耳的声音，传进了沈黎耳朵里。 林无度站了出来！ “你又是何人？” 沈黎漫不经心，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是锦衣卫百户！” 林无度拿出腰牌！ 沈家上下，都注重培养鉴定东西的眼力。更何况工部特制的锦衣卫腰牌，沈家里很多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沈黎看到腰牌，也有些震惊。 锦衣卫百户，对不少官商来说都是不好惹的人物。 不过对于他，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怎么？百户就敢管我沈家的事了吗？我父亲沈轩，跟你们北镇抚司陆纹兆都熟得很，经常在一起喝酒！” 这件事，林无度也听沈轩说过。 不过他要管起事来，陆纹兆又哪里挡得了他？ “我不管你是谁，有不法事发生，我锦衣卫自然就能管。钱爷他们都是良民，你要是鞭打良民，国法难逃！” 太炎律，主人可以鞭打有过错的仆人。 但如果是手下良民犯错，便只能报官处置。如果擅用私刑，不但要追究伤人之罪，还要因为折辱良民罪加一等。 沈黎虽然无法反驳这一点，但脑子转得也很快。 “我打他们，他们愿意。这是我们商队的规矩，他们愿意遵守，对吧？” 听到沈黎的话，钱爷等人急忙点头。 “对，我们自愿遵守，百户大人请勿追究了！” 太炎律虽然有此类规定，但实际执行时总是差强人意。 毕竟主人家要收拾手下，有的是各种方法。手下为了避祸，只挨顿打都算好事了。 钱爷等人，本就是看到沈飞雪，一时激动才做出这样轻率的举动。 现在想来，也是非常不合时机，才会被沈黎抓到。 如果每人挨一顿鞭子，就能让沈飞雪能够脱身，那他们会心甘情愿！ 只是沈飞雪，根本不会同意！ 他缓缓说道：“你要动他们，先问问我的剑！” 沈黎早就算计好了。 钱爷这几人，本来也是他的得力下属。他也不打算做的太绝，否则回去跟父亲也不好交代。 但沈飞雪，就算看到钱爷他们挨一段鞭子，也一定会发难！ 他如此看重这些小人物，才让自己被沈黎吃得死死的！ “你要是敢动他们一下，待会儿就会非常后悔。” 这句话，是林无度说的。 沈黎的脾气终于要爆发了，从刚刚起林无度的话就一直让他感觉刺耳，现在他也不想再忍了！ “后悔？” 在沈黎的身边，现在就是沈家这只商队的全部战力，堪称是一只小军队。 而林无度是锦衣卫百户，虽然他不愿轻易得罪。但他是沈家的人，也不是得罪锦衣卫百户不起！ 在沈黎在沈家之中，也是实力派沈轩的嫡子，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不给他面子。 “沈家武者何在？“ “在此。” 一个宗师境界的武者，闪身移到了沈黎身边。 “在此！” 几十个先天武者，一起包围住了林无度一行。 沈黎面有怒色，他今天非要把面子找回来不可。 锦衣卫他动不得，但是就算他当场把沈飞雪废了，林无度能保得了他吗！ “谁敢动他！” 忽然一声箭响破空。 一支利箭径直射在了沈黎脚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 拿出商契 沈黎看到一支箭射到自己跟前，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武者何在？你们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拦下这支箭！” 他身边那么多护卫的先天武者，甚至还有一位宗师，全都能空手接下此箭。 就算不接，直接拿身体一挡，也能让此箭直接折断。 而不至于坐看这只箭射在沈黎脚下！ 沈家的宗师武者面露难色：“黎少爷，这箭是定南王府的！” 沈黎大惊，赶快屈身察看。 箭身上果然有几个金字，写着郡主沐筝所造自用！ 此乃王府御用之物，沈黎毕竟还有鉴定东西的眼光，此时绝不可能看错。 “你在干什么？” 一个女声悠悠传来。 定南王的女儿沐筝身穿猎装，带着几个王府武者骑行而来。 沈黎当场明白，原来是她亲自来了！难怪沈家武者不敢接箭！ 沐筝乃是定南王的女儿，而且还是出了名的不好惹。沈家商队里的武者都走惯了这条商路，深知这位郡主是决不可得罪的人物，否则就算是沈家的商队，到此地也是困难重重！ 刚刚那一箭，只要不是射在沈黎身上。沈家武者便无人敢接，无人敢挡。 一定要表现出顺从的样子，否则郡主要发难，有的是借口！ 沈黎的眼睛里难掩慌张。 他根本想不到，自己怎么还招惹上沐筝这个小祖宗了？ 难道是自己聚集太多武者，被出来狩猎的沐筝恰好看到，让她觉得沈家太过嚣张了？ 短短几息的思考功夫，沐筝就已经下了马，在王府武者的拥簇下走了过来。 定南王手下兵马，哪一个不是在南疆身经血战。此刻虽然只有寥寥几人，但血腥味却远远超过了沈家的武者。 沈家宗师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 就算待会忤逆少爷，他也决不能动手。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决不能因为这种事，让沈家在南疆得罪一位藩王！ 沈家经商世家，沈黎虽是纨绔，但性格也能屈能伸。 他马上把箭从地上拔起，恭恭敬敬捧了起来，万分客气地向沐筝走来。 “郡主亲临，草民不知迎接，实在是有罪！” 沈黎双手捧箭，一个利落的双膝着地。头低过手，礼数谦卑。 他背后的沈家武者早就后退一步，不敢说任何话。 沐筝接不接受沈黎的道歉，也就看现在了！ 但尴尬的是，沐筝根本没看沈黎一眼，而是直接走向了林无度。 “林大人，你跟师父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还没忘呢。” 师父？林无度反应过来，沐筝是在说云幼珊。 当年在扬州，沐筝被困在满是无主神魂的院子里。自己和云幼珊也帮过她，虽然最后靠的是妖界高手寅将军解围，不过大家也都是过命的交情。 而且定南王府作为太炎顶端的贵戚世家，向来坚定地跟英国、安国两个国公利害相同。 林无度能得国公支持，自然也就得了王府支持。 沈黎跪在地上，有些呆滞地抬起了头。 这个从来没听说过的锦衣卫百户，怎么就成了郡主的恩人！？ 如果郡主要对付沈黎，根本不需要针对整个沈家，只需要专门针对沈黎的商队。 只要沈黎的队伍在南疆，就会被关吏、税吏百般刁难，造成许多损失。 在定南王的地盘上，郡主的权力远远不是锦衣卫百户可比。况且定南王永世在地，不是朝廷地方流官可比的。沈黎就算是百户都敢碰一碰，但绝对没有得罪郡主的想法。 而且沈黎商队的损失，是需要他自己担责的！ 造成家中的钱出现了亏损，沈黎必须要自己补上。沈家久经商海，管理子弟也都极为严格。 如果郡主不光动沈黎，还刁难沈家其它商队，这种损失也会追责沈黎。 在整个定南王府面前，沈家绝无可能因为沈黎一人，而试图去和定南王兴起矛盾！ 想到这里，沈黎已经六神无主，几乎快要吓得失禁了。如果他惹出那么大事来，甚至有可能被一辈子关在祠堂中，到死都不会被放出来！ “小。。。小人没有礼数，得罪了林大人，还有飞雪。。。爷爷！” 沈黎满脸涨红，甚至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弥补！真的，任何事情！” 林无度知道，沈黎已经完全崩溃了，现在说什么他都可以答应。 沈飞雪说：“你把钱爷他们的商契拿来。” 钱爷他们跟着沈黎跑商，都有一份商契握在沈黎手里。 这份商契是一种保险，受到太炎律的保护。如果钱爷等人出现不听令的行为，要赔到倾家荡产，甚至还要被追索刑责。 沈飞雪想要钱爷等人没事，自然要解除商契。 “谢谢少主，但如果我们解除了商契，又能去哪里呢？” 钱爷等人又惊又疑。 如果留在沈家，他们难说会不会受到报复。 离开沈家远走高飞，倒是能用积蓄来做一些安稳的小生意。不过钱爷等人操劳了一辈子，一下离开自己倾注心血的沈家，反而感到无所适从。 “来找我，我领导你们！” 沈飞雪一句简短的话，却已经超越了宗师的气度。 他将来就要重返商场！ 钱老等人热泪盈眶。 沈飞雪如果真能重新返商，那说不定就有拯救沈家的机会了！ 沐筝给身边武者使了一个眼色。 “把县令找来，让他们把商契解除！” 大概半个时辰后，附近的县令就急急忙忙赶来了。 “郡主，找下官有什么事？” “把这些商契解除吧。” 定南王治下的官员，全部都是他来任命的，朝廷拥有的只是任否权。但在定南王治下的法律、制度，还有文书都是跟朝廷共通的。在这里解除商契，是一样有效的。 县令看了一眼沈黎。 沈黎在这附近采买，也给过他不少好处。不过给再多好处，也好不过王府本身。 县令马上就问：“郡主想怎么解除？” 解除的方式有很多种，如果主人自愿解除商契的话，被解除的人不用担任何责任。 沐筝笑着说：“自愿解除就够了？还得给一笔足够的安置费，这样才算够！” “小民明白了！这就拿安置费出来！” 沐筝要沈黎给钱老等人一笔不小安置费，肯定是要宰他一顿。 但现在沈黎不怕被宰，就怕连被宰的机会都没有！那才是真的完了！ 沈黎赶快扑腾着站起，想要去拿现钱。 结果沐筝背后一脚，又踢得他摔了一个狗啃泥。 “谁让你去了？继续在这里跪着，让其他人去拿！” 沈家武者，根本无人敢动。 直到沐筝和林无度离开，沈黎都得一直跪在地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 藩王拒绝 解除商契的手续，也得办上几个时辰。 但要解除要办多久，沈黎就得跪多久。 最后解除商契成功，钱老等人终于脱离沈家！ 沈飞雪暗中叮嘱：“你们到扬州等我。” 扬州是曹家安国公的地盘，也同样是他的地盘。 沈家在太炎无孔不入，不过想在扬州和沈飞雪斗，还是不可能赢的。沈飞雪回到扬州，就要向安国公请命，允许他在扬州经商。 之后，他要一步步重新崛起，好好地跟沈家算一算账！ “林大人，你对我有恩。” 沈飞雪当然不会忘记，今天林无度坚定地站在了他这边。 将来林无度要他帮忙，只要一句话，他立马就会赶到。 “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林无度帮助他，倒也没有算的那么精明。 “走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林无度此行，主要还是要把沈链平安无事地送到南疆，并且让他得到定南王的保护。 “沐郡主，这位就是我信上说的沈链沈大人。” 沐筝好奇地打量了起来：“这位就是沈大人？年轻士子里都在疯传，说你是抵抗严党的大英雄！” 太炎的年轻士子，不管是读书举子，还是门派中的年轻武者。不少人都反感严党，并且钦慕于敢揭穿严党与鞑子勾当的沈链。 面前沐筝有些羡慕的眼神，沈链却还是那样冷静。 “沈某，只是做了一个锦衣卫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尤其他被捕之后，清流完全把他当做弃子，这更让他清醒了。 清流也许比严党更好一点，但也只是比较有底线而已。 沐筝听了，却更加活蹦乱跳了。 “我听说严党可坏了！他们跟鞑子公然勾结，要让鞑子们打进太炎来，太可恨了！” 说完，她用力挥了一下粉拳，仿佛就要给严党捶上狠狠的一拳。 “这说的有点严重。” 林无度苦笑。 他自己为严世圭办事，也见过一些严党内情。 严党只是把鞑子当做一个生财工具，利用他们和朝廷的互市来捞钱。 在骨子里，严党毕竟是太炎人。他们心里同样鄙视鞑子，就算洪台吉这种太炎通，也时不时要被敲打两下。 虽然这种纵容也会酿成大祸，但严党也不会盼着鞑子打进来。 这对他们来说也赚不到钱，难道等着和鞑子一起放羊吗？ 散发这些针对严党消息的人，也就是朝中清流，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同样会用谣言。 沐筝这样的年轻武者，就对清流的消息深信不疑。 她满心欢喜地说：”“而且最近，皇上已经下令惩戒严党了。” 林无度离开的这段时间，皇帝下令处罚了多个严党官员。有多人被降职外调，连看似不可撼动的严世圭，都被罚了整整一年的俸禄。 不过就林无度看来，这不过是皇帝为了表示公正，才专门处罚的严党。 看起来有所惩戒，实际上全都不痛不痒。 沐筝喜道：“不用担心，沈大人到了我们这里，一定会没事的。” 但是，郡主权力再大，也必须要跟父亲定南王汇报过才行。 事不宜迟，他们这就出发，像定南王府所在的镇岳城出发。 此城乃是整个南疆的重心，城外立有十二根巨大的铜柱纵向排列。 这十二根铜柱，还有一段来历。 当年第一任定南王回到南疆，扫平入侵的诸蛮。 然后立下十二根铜柱，作为杀敌的纪念。 定南王撤兵之后，南蛮诸王立刻派人想要推倒巨大的铜柱。 在南蛮动工半月，推倒六根铜柱之后，定南王在一次酒宴上笑道：“铜柱全倒之日，南蛮灭种之时！” 言下之意，如果所有铜柱被推倒，他将领兵全灭南蛮。 南蛮诸王一得消息，吓得面无人色。连夜就派人把推倒的铜柱再立起来，并且年年加固，绝不让铜柱再倒下来。 后来定南王经过三百年发展，开化不少南蛮部落，让他们心甘情愿臣服。 定南王的领土，也自然不断扩张。 现在的定南王领，早就已经过了十二铜柱，扩张到了不知多远。 连首府镇岳城，都修建在了铜柱附近。 沐筝直接领着林无度等人，到了定南王的行宫外。 “我们就到这里了，林无度跟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待会要见的，可是一位实权藩王。 定南王虽然是沐筝的父亲，但也不喜欢被太多人打扰。他的年纪五十出头，继承王位有很多年了。尽管南疆事物繁杂，但还是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 林无度到达时，定南王在花园中遛狗赏鸟，正不亦乐乎。 他身穿武人服饰，身边带着一头比人还高的巨大獒犬。体型简直是一匹马，脖子上却什么锁链都没有。 巨犬看到沐筝带着林无度进来，马上摇着大脑袋狂奔而来，跑到林无度身边嗅了起来。 它的体型如此巨大，喘息声如同呼呼风响。 “坏狗！” 沐筝抬手在巨犬的脑袋上拍了两下，它才呜呜走开。 “女儿，你又那么粗鲁。” 定南王看到爱犬被赶走，双手背着向两人走来。 沐筝偷偷吐了一下舌头，显然是平时古灵精怪惯了，父亲的话都不听进去。 定南王系平定南疆，但也吸收不少南疆一些习俗。例如南疆好巫，王府里的人虽然不至于迷信，但也相信万物有灵。 “你就是林无度？现在是百户了。” 林无度要来南疆的消息，沐筝跟他说过，另外两位国公也写信给他过。 “见过王爷。” 面对定南王这种身份和实力都不俗的人物，林无度也不敢怠慢。他也能感到，这位王爷是先天武者。虽然没有到宗师境界的福气，但看得出来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物。 沐筝笑嘻嘻站到了一边。 有这样一个父亲，她自然是倍感自豪。 “你来，是护送沈链来的吧？” 定南王直入主题，一点废话都不想说。 “正是。” 除了林无度称是，沐筝也在一旁不停点头。只要定南王下令，那沈链就彻底安全了。 “不过很可惜。”定南王摇了摇头，“要赦免沈链不当战奴，我做不到。”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南疆战奴，都是当做炮灰的犯人。 至今在南疆，依然有不少偏远部族经常叛乱。他们打输之后，则躲进深山之中，甚至躲到海外。就算定南王每次都取胜，大军也难以将他们完全根除。 在跟这些叛匪打仗的时候，战奴都是被驱赶在最前方的。用来消耗敌人的箭矢，或者消耗部族战兽的体力。 除此以外，战奴平时还要干重体力劳动。说得直白一点，被发为战奴就是另一种死刑罢了。 “我不能赦免沈链。” 定南王的态度，非常坚决。 他不赦沈链的原因很简单，朝中的清流和严党都要沈链死，他如何能赦免沈链活？ 沐筝颇为不解：“父王！为什么不赦免沈大人？沈大人是一个好人啊！” 这个问题，定南王笑而不语。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自己去想！” 被这样说了一句，沐筝又羞又恼，哼的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林无度却说：“郡主也不要太介怀，我知道王爷也有难处。” 这句话，勾起了定南王的兴趣。 “你说说，我有什么难处？” 林无度说：“那我就不讳言了。。。定南王世代镇守南疆三百余载，朝廷对其忠诚从未有过质疑，这固然是本朝雅政。但近年来，朝廷里说闲话的人就有些多了。 王爷想的是，定南王府本就远在南疆。不该为了一个沈链，而得罪朝中的诸位大臣。” 到了这种关头，林无度也顾不得说话保守了。自己至少有两位国公举荐的面子，也就跟着定南王，把话说得直白了一点。 这些话，基本上都说对了，定南王也颇为满意。 林无度没有明说的是，当今天子多疑寡信，才会纵容大臣来怀疑定南王的忠诚。 定南王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心照不宣。 定南王府本来就在南疆，离天京城实在太远，有什么事都难达圣听。这跟英国公、安国公的情况，是截然不同的。更别提定南王手下那些百战精兵，都是只听他号令的。 而朝中清流，一向是最反感这样一个掌兵藩王的存在的。历代皇帝亲政时，都少不了有人上书要求削藩。 考虑到其中的利害，定南王如果留下沈链性命，一定会激化与朝中清流大臣的矛盾。 所以，沈链不能活！ 沐筝突然转过来说：“父王还老说积什么阴德！现在又见死不救，我看到你的阴德都喂狗了！” 面对女儿的毒舌。定南王本人却是面带笑容，泰然处之。 看来这位沙场老将，也是怎么都不愿意救沈链了。 就在林无度觉得毫无转机的时候。 一场意外发生了。 “王爷！” 王府内的管事，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被劫了！被劫了！” 定南王闻言变色，一把就拉住了他：“什么被劫了！” “老太君的药，被两个女人劫走了！” 管事嘶声哭喊道。 定南王和沐筝，顿时无比紧张了起来。 王府中的老太君，说的就是定南王的母亲，沐筝的祖母。她上了年纪之后咳病旧疾复发，经常需要药物调养。 前一个月，老太君又病发卧床。定南王用重金求来罕见药物“暗心莲”，和其它药物一起向王府运来。 谁料到横生事端，就然有人敢劫王府的东西！ “没有暗心莲，祖母的病要怎么办！” 沐筝大惊失色，一把拉住了那个管事。 “劫药的人长什么样？！” 管事哭哭啼啼说：“是两个蒙面女人，一个用镰刀，一个用长刀！她们动作太快了，连护卫的先天武者都被杀了！” 定南王这次着急用药，就只让先天高手快马护送而来，没想到还是被人劫了。 这次老太君急需的“暗心莲”，一旦被抢走就找不到替代品。定南王此时比谁都愤怒，但愤怒也无济于事！ 因为这次劫药的人，没有被看到具体长相。就算当场下令全城戒严，也没那么容易找到她们。 “我可能知道。。。这两人的身份。” 林无度缓缓说道。 管家说的两个用刀女子，不就是魔教的药师和圣女吗？ 林无度之前因为刀魂共鸣。得到了圣女的一部分记忆。他知道药师和圣女来南疆，就是为了寻找可用的新药。 有能力和胆量劫王府东西，还专门劫药的人，也就只有这两人了。 可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药师的嗅觉非同常人，能轻易发现王府运送的药物价值，再出手劫掠，也就顺理成章了。 定南王立刻问道：“你有线索吗？！” “这两个女人，很可能是我之前遇到的魔教。” 林无度当场请命。 “请让我参与追查，我一定能找到这两个女人，夺回药材！” 定南王同样也会派出所有人马追查，不过他现在会动用每一个可依靠的力量！ “好，你快点去吧！” 现在对林无度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救沈链的机会，他同样也想要救老太君。 出门之后，他打算就把沈链先安置在了王府里。 其他人连忙问：“大人，见面怎么样了？为什么王府里的士兵全都动员起来了！？” “说来话长。。。但我们恐怕有活要干了。” 林无度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简短扼要说了一遍。 沈链本想反对他们帮自己，但得知这也牵扯到定南王府老太君的性命，也就说不出口了。 其他人一致同意，马上就去案发现场寻找线索。 林无度行动时，并没有定南王的士兵来协助。 他也不想要协助。 毕竟自己也只是有一个头绪，其他定南王的手下将领不一定赞同，他们也可能有自己的看法。林无度要说服他们，也挺费时间。 只有自己行动，才是最快的。更何况他也有沈飞雪这个宗师帮忙，在战力上是不吃亏的。 不出一炷香时间，他们就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了劫案现场。 圣女和药师动手劫药的地方，就在一条小道上。运送的先天高手希望快点赶到王府，才挑了这条路。 结果这一条小路，就是他人生最后的光景！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路追查 勘察现场，也是个技术活。 林无度他们到达现场时，没有看到任何军人，反而只有官府捕快。 定南王手下的军人，疏于勘察现场，反而火急火燎地冲出去四处搜捕。 但没有靠谱证据，也不知道犯人长相，要怎么去搜捕？ 难道看到女人，就直接拦下来吗？ 官府的捕快倒是懂得调查，只可惜他们就算查出线索，也无力去追捕。 定南王治下也算平安，此城中的捕快，总体来说实力都较弱。要追捕魔教圣女和药师，还真是有心无力。 林无度无奈：“看来希望都在我们身上了。” 一到现场，校尉老牛就四处察看了起来。 他作为老锦衣卫，虽然武境有限，但缉察的本领却不是盖的。 “犯人先是隐藏在树上，想必从远处就知道护卫要走这条路了。” 护卫通过此地的时候目光平视，并未看到树冠中埋伏的魔教二人。 结果药师只是一刀，就先取了一个先天护卫的头颅。 众人按老牛的推断看去，果然在树上看见了被蹬过的痕迹。 随后地上的血迹，刀剑的划痕等等，也都被一一辨别出来。 老牛的分析，听得捕快们都不断点头，现场拿纸笔记录了起来。 “看来还是锦衣卫厉害啊。” 线索显示药师和圣女击杀护卫之后，就带着药物跑进了一个小巷子。林无度等人寻踪而去，最后在发现线索进入了一条小河道。 这座震岳城里，河道水网犬牙交错，就跟蜘蛛网一样复杂。 林无度当即想到：“圣女和药师都是外来人，敢进入水网，恐怕是得到了当地魔教徒的帮助。” 魔教无孔不入，有近一百个分堂。大部分堂口实力羸弱，但是在民间深深扎根。 捕快闻言，马上往地上呸了一声。 “这些魔教真的跟老鼠一样，杀都杀不完。前两个月王爷才杀了一批魔教，没想到他们现在还敢出来！” 定南王对付魔教，向来都是铁血手腕。不但毁经灭法，有时还把魔教死硬派全族杀光。 但杀完灭完，魔教依然冒出头来了。 “不管怎样，恐怕我们要进入水道了。” 水道狭窄，不少地方暗无天日，也只能容一两条小船通行。 林无度撸起袖子，准备往里面钻的时候，被捕快们给拦住了。 “大人且慢！贸然进去太危险了！” 说到这里，震岳城捕快都有一丝羞愧。 “我们从来没有进去过，里面到底是什么结构，谁也不知道。” 捕快们平时巡逻，都是在街面上，很少进入阴暗潮湿的水道。 牛校尉扶了扶自己的下巴：“大人，他们是对的。魔教可能知道水道怎么走，对我们很不利。” “汪！” 一声如雷响的犬吠，打断了众人的商议。 沐筝牵着之前王府里的那头巨獒，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林大人，我给你们找帮手来了！” “狗？” 这头巨獒，嗅觉十分灵敏。据说五十里内的猎物踪迹，都逃不过它的追踪。 林无度问捕快：“既然不知道水网的走向，那知道水网的出口都有哪些吗？” “我们都知道。” 捕快急忙回答。 “所有水网的出入口，我们倒是一清二楚，都有记录在案。” 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去进入水道了。水网的分布范围也不过几里，如果通过巨獒的嗅觉，就可以找出她们从哪里出来的。 “通知军队，让他们也出包围水网。” 林无度把这件事也交代给了捕快。 不过定南王手下的军队，会不会老老实实这样做，就没人知道了。 巨獒被带药师和圣女待过的位置，马上哼哼嗅了起来。 药师是魔教中的配药人，身上常年带着一股药香。她平时会设法去掉，让普通人闻不出来。但对巨獒的嗅觉来说，还是非常明显。 巨獒嗅完之后，就在原地坐了下来。 林无度惊道：“它没闻出来？” “不是，它是在讨东西吃。” 沐筝拿出一块肉饼，扔到了巨獒嘴里。 巨獒咔咔吃完之后，终于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然后站起来开始追踪。 林无度还有点心虚，因为巨獒是定南王的爱犬。平时主业都是打滚要饭，不知道还有没有追踪的能力。 跑了几里路之后，巨獒忽然在一个肉摊子前停了下来，对着摊主汪汪大叫了起来。 沐筝连忙拉住它：“坏狗！你又要干什么！” 巨獒比人还高，声音大如雷震。 几声大吼，就算是杀了一辈子猪狗的肉摊主也两腿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林无度无奈：“这狗又饿了？” “不对！” 牛校尉直接拔刀。 “魔教的人，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肉摊主神色惊变，立刻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把尖刀。 巨獒立刻轰的一声扑将过去，直接咔嚓一声压垮桌子，把摊主撞翻在了地上。林无度趁机快步上前，把摊主擒拿在地。 沈飞雪用剑挑开摊位，发现下面有一块沉重石板，原来这里是一个隐蔽的水道出口。 看了就算定南王的军队抽查水道，也不可能发现魔教二人的去向了。 林无度掰起摊主的一根手指。 “说！她们去哪了！” “你说圣女？她乘龙飞走了！啊!!!” 咔嚓一声，摊主的手指被扭断了。 “你还有九根手指，下一根就不是扭断了。” 摊主脸色惨白，用力挤出来一声冷笑。 “圣女往成香谷那里去了，你们的狗鼻子再灵也没有用。” 沐筝大惊：“成香谷，那里不是在赶集吗！” 成香谷的位置，是震岳城还往南去。这个地方一年两集，每次都能引来南疆所有部落，盛况空前。 现在，已经是赶集的时候了。 成香谷此刻花香冲天，集市上男女插花而行，就算巨獒的鼻子也不起作用了。 牛校尉说：“大人，这个摊主只是魔教的小喽啰，不会知道太多消息。让捕快去审问他吧。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去成香谷！” 要在成香谷集市上找到魔教的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定南王派人把集市抄了。 但这样做的后果，是不可设想的。 南疆参会诸部，以及当地百姓，肯定会极为不满。集市大乱，更是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 光就这两个理由，就足以让御史台的人以“扰乱民生、暴虐不似人君”等理由，在朝中参上定南王几十本奏折。 就算是要救母亲的命，这个代价也是定南王不能承受的。 林无度说：“怕什么，我们锦衣卫潜入进去就是了！” 第一百五十章 巫主现身 沐筝听到林无度等人的计划，马上激动了起来。 “我也要一起去！” “不，你绝对不能去。” 林无度马上拒绝。 “南疆诸部的头面人物，哪个不知道你是定南王的郡主？你是嫌我们暴露的不够快？” 而且如果沐筝这样冒险，定南王也肯定不会放过他。 沐筝十分不甘心，祖母有难，她当然恨不得自己上。 但林无度也说的很有道理，她平时活蹦乱跳，太多人认识这个古灵精怪的郡主了。 无奈之后，她也只好带狗回府了。 林无度等人商量过后，马上出发前往了成香谷。 在一路上都是商队成行，不愧是空前盛况，待会要查找起来也不会那么容易。 成香谷两面环山，一面靠水，气候四季如春。 来到此地，就听见载歌载舞。还有不少青年男女结伴而行，嬉笑打闹。 小许惊道：“南疆如此开放，难道不需要讲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吗？” 按南蛮旧俗，男女相识相爱，都是在大集会中进行的。 林无度几人走进市场，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地方。。。太大了！”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山人海，清香扑鼻。 就算逛上三天，碰到的人都不一定重复，更不要说专门找人了。 “药！”牛校尉提示，“魔教的人在找药，他们一定会出现在有名贵药材的地方！” 可就算有了这个线索，他们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要到何处去找。 林无度摸了摸锦衣卫腰牌。 成香谷集会，照样是有官府管理的。 只要自己亮出锦衣卫身份，他们都得老老实实合作，寻找跟魔教有关的线索。 沈飞雪站出来说：“先不着急，我在这里还有几分面子。” 他带着众人，直接走向了最大的那一间药铺。 药铺掌柜一看沈飞雪，惊得烟袋都摔在了地上。 “沈、沈爷！快拿好茶来，沈爷回来了！” 将近十几年没出现了，但沈飞雪一出现在这里，依然是一个传奇。 掌柜又是欣喜，又是难以置信。 “沈爷，那么久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你到底去哪里了？” 沈飞雪当年被迫离开沈家，本来想着永不再回。 而他合作过的那些老朋友，也自然没有了他的音讯。 “我这次回来，就想看看成香谷里，有没有什么珍贵的药物拍卖？顺便再问问，有没有什么神秘的客人出现，比如两个女人?” 掌柜在烟枪上深吸了一口，然后回想了起来。 “你说的神秘女客，倒是真有！有两个神秘买家，托人买了很多药物，似乎都是拿来研究药方的。后来有人查明，是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少女。” 在成香谷，倒是无奇不有。 两个女客出手阔绰，虽然身份比较稀奇，但也引起不了多少人的注意。 她们最近要参加一场拍卖会，据说要亲自出手，非要拿下几个罕见的三百年老药。 林无度迫不及待地说：“那我们也乔装参加好了。” “晚了！” 掌柜敲了敲烟管。 “拍卖会今天现在就在进行了，你们已经来不及了。” 这场拍卖要持续一天，都是价高者得之，圣女和药师已经在现场了。 “那，她们把药存在哪里，有消息吗？” 既然贼王不在，那不如直捣贼巢，只要能把老太君需要的药物暗心莲抢回来就好。 掌柜的听到这句话，感觉事情有些棘手。不过他还欠着沈飞雪人情，故而不得不说。 “她们毕竟是外来人，虽然匿名租了个地方藏药，但还是被我们查出来了。不过你们要小心，那里可是有人看守的。” 药师和圣女也是行事谨慎，不过成香谷本地掌柜，个个都是老江湖了。估计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她们的魔教身份，不过在商言商，只要钱给够就行。 她们藏药的仓库，外面也有魔教的人把守。 但魔教的人在南疆被定南王狠打，一直以来根基都不太强。把守仓库的也只有寥寥几人，境界也是一般。 沈飞雪过去几剑，直接把这几人的脑袋削了下来。 这个仓库地点隐蔽，远离谷内集市的喧嚣。几具尸体被处理之后，没有人会知道这里的动静。 “快找暗心莲。” 林无度一进去，就找起老太君需要的药。 不过仓库里的药，全部都没有写名字。好在沈飞雪通晓药理，能够分辨出那些药才是暗心莲。 暗心莲也是名药，但也没有被严加看守。看来这个药被抢，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 “林大人，挑到自己想要的药了吗？” 在仓库门口，几个黑影从天而降。 “是魔教！” 整个仓库周围，也被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包围了起来。 整个南疆仅剩的魔教战力，现在全部都在这里！ 为首的是个眼神诡异的白发老者，手里拿着一根龙头拐杖。 “魔教转魂堂！” 沈飞雪低声念到。 在定南王剿灭南疆魔教以来，转魂堂是硕果仅存的魔教堂口。他们靠着堂主是南疆蛮族出身，带着残部躲入了雨林深处，才躲过了全灭的命运。 牛校尉急忙说道：“大人，那个老者，就是转魂堂的老巫主。他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命案，甚至还刺杀过兵部尚书！” 老巫主年近九十，犯下过的案子之多，让锦衣卫要专门用一个柜子来装他的宗卷。 最近十年，他都深居南疆没有露面。北镇抚使陆纹兆还暗自庆幸，以为此犯已经在哪里老死了。 而现在，他带着所有手下，大张旗鼓把仓库包围了起来！ 这样大的行动，一定会惊动定南王派来驻军。大部分出现的魔教，就根本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然而，如此大的阵仗，居然只是为了几个锦衣卫！ 林无度把暗心莲给了沈飞雪，如果情况有变，他是最有可能突围的人。 “如果有意外，你带着暗心莲撤退。” 沈飞雪立刻摇头：“我不可能把你撇下！” 仓库之外，传来了老巫主苍劲有力的声音！他的宗师武境实力，光是传声就震得仓库门窗欲坠。 “我只要锦衣卫百户林无度一个人，其他人都可以走！” 第一百五十一章 突围中的遗言 林无度万万没有想到，魔教转魂堂在老巫主带领下全体出动，竟然是为了自己一人！ 沈飞雪比他还要着急，转魂堂是魔教中不小的一个堂口。过去因为跟定南王交战，已经损失掉了大部分人马。 但这次全体出动，已经动用了所有剩下的力量，还是宗师堂主老巫主亲自带领。 他们志在必得！ 林无度唯一能想到魔教要抓自己的原因，就是刀魂！ 他已经知道，圣女虽有刀魂，但是存在缺陷。 难道魔教有什么方法，能把自己的刀魂转移到圣女身上！ 他咬牙说：“飞雪兄，他们是冲我来的，你带着老牛和小许突围！” “不可能！“ 沈飞雪一声怒吼，连林无度都吓了一跳。 “我绝不会丢下你，要走就一起走！” 林无度叹气：“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你我之前若真有兄弟义气，那就该听我的！” 沈飞雪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 他一步踏向门口，手中长剑一指，三尺寒钢都在气力催动下声如龙鸣！ “宗师沈飞雪在此！今天谁要对付林无度，除非跨过我的尸体！” 在他身体周围，罡气已经化为剑气，这已经是动用了宗师武者的全力。 普通武者若是靠近，立刻就会被剑气斩首刨骨！ 沈飞雪视死如归，不少魔教武者在这位宗师面前已经胆寒，脚下如同灌铅。 在他们犹豫的时候，老巫主的声音如同地狱游魂，不断在他们耳边回荡。 “这是我圣教兴废一战，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抓住林无度！” 老巫主已经从药师那里得到消息，林无度就是另一个刀魂所有者。 但让他害怕的是，林无度还是个锦衣卫！ 今天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他都一定要抓住林无度。将他的刀魂用魔教仅存的秘术，转移到圣女身上。 “林百户，你要是珍惜部下性命，就老老实实跟我走！我自然有荣华富贵给你！“ 林无度已经猜到老巫主的目的，又怎么会相信他的鬼话？ 而且就算自己跟他走了，老巫主为了保密，也未必就会放过老牛和小许。 到这地步，怎么也得让这两人突围才行！ “我们准备突围！” 林无度带着部下也走出仓库，只见四周黑压压一片，到处都被转魂堂的人堵得水泄不通。 而在自己正前方，站着一位拿龙头木拐，两眼全是白障的高瘦老人，他就是老巫主。 “这就是斩龙之命，身负刀魂之人！” 老巫主神色凝重，盲眼之中不知看见的是什么。 按魔教传说，刀魂必定迎来斩龙的那天。 但圣女有的刀魂，却是有缺陷的。在老巫主看来，就算传说是实，林无度也还是锦衣卫的身份。 就算斩龙，也未必就与魔教有利。 只有将林无度的刀魂，转移到圣女的身上，才能保证魔教还有将来！ 沈飞雪长剑一横，身边剑气如龙盘旋。忽然一个激变，就在包围的魔教徒中撞出一片血海，硬生生开出一个口子来！ 都说宗师武者，一人就是一只小军队。 过去林无度只看过沈飞雪随手料理普通武者，今天才看到他纵横战阵，显示出宗师武境真正的实力来！ 被杀出一个血窟窿的魔教武者，见状惊骇之余，也渐渐疯狂了起来。 今日，也是他们许多人的必死之日！ 老巫主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之后他还需要亲自进行仪式，所以不愿太早动手。 要拖住沈飞雪，擒住林无度，首先就让手下的人当马前卒了。 几个魔教武者狂叫着扑来，但沈飞雪回身一剑，立刻引来数道剑光让他们四分五裂。 眼见同伴被撕裂的惨状，其他魔教武者却毫不犹豫地补了上来。 魔教转魂堂一向是各个堂口中，最为狂热的那一个。尤其现在老巫主声称这是存亡之战，更加剧了他们有去无回的决心。 纵然沈飞雪宗师武境剑光如何强盛，魔教武者却一批批分别冲来，用生命消耗他的剑气。 就算沈飞雪气剑气强盛，也需要有补充的时候。连屠几批送死的魔教武者，果然让他的剑气一时衰弱。 趁着这个机会，老巫主身边的先天武者一齐出动，准备击杀沈飞雪！ “沈宗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魔教先天高手第一阵上来了十几人，看得出来都是负伤在身的人。 境界并非绝对，如果是强横的先天高手，一人对付较弱门派的宗师也不在话下。 不过转魂堂中这样的高手，过去都折在定南王手下了。 现在硕果仅存的先天高手，身上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眼睛耳朵，更别提体内受过的内伤。 但就连少了手臂的人，都把兵器绑在手上，包围向了沈飞雪。 沈飞雪一边后退，一边挥剑击退他们，等待自己剑气再次盈满的时机。 他不愧是顶级流派护剑山庄修出的宗师，根本不是寻常先天能够招架的。就算这些残废的先天武者在巅峰状态，十几个人加起来也不过跟他打个平手而已。 转瞬之间，纵使魔教的人紧密配合，也已经有一两个先天当场枭首。 更可怕的是，沈飞雪的剑气，又一次膨胀了起来 “快撤！” 魔教先天急忙后退，换做普通武者上来消耗。 但这一次，沈飞雪的剑上霞光大放，不是普通剑术！ 虹霞剑！ 老巫主眼皮一跳。 虹霞剑，是护剑山庄的始祖创出的剑术。当年这个始祖刺杀妖帝的宰相，光天化日下直接冲进对方府邸。身陷重重包围中挥剑屠戮甲士，如入无人之境！ 沈飞雪身边剑气大盛，直接把空气都蒸发成了霞光。 剑意所过之处虹光不止，如同七彩仙境。只是被剑光擦过的人，都在惨叫声中蒸发气化。 杀戮之间，他也开出了一条血路！ 牛校尉指着一处巷子：“从那里突围！” 他指的那个地方，就是魔教包围被打开的一个缺口！ 林无度三人立刻以闪电般的速度，冲进了那个缺口里。牛校尉蹒跚一步，忽然跌到在地。 “老牛，快起来！” 林无度想去搀扶，结果低头一看，牛校尉的腹部已经开出了一个大洞！ 这样的伤势，想活下来都难了。 刚刚突围，小许有金刚寺武技护体，林无度也能挥刀逼开敌人。 只有牛校尉，是真正的没有办法。 他用力抓住林无度肩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林大人，我早就知道你是林铁心的儿子！不要相信陆纹兆，他跟你父亲的死有关。。。。。。” 说完，牛校尉两眼一瞪，已经没了气息。 这个老锦衣卫，终于死在了战场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 被擒 “不要相信陆纹兆。。。” 林无度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时间不多了，他赶紧丢下老牛的尸体，和小许一起继续突围。 但牛校尉的遗言，却像鬼魂一样在他耳边不断纠缠。 陆纹兆，是他到锦衣卫的第一个引路人。 当初没有陆纹兆，就没人会让他补上小旗的缺。 许多游离的线索，在他脑中似乎一时联系了起来。 林家的人、还有林铁心的部下陆续去世，以及陆纹兆之间，必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大人，他们放烟了！” 小许一声大吼，只见魔教人群中不断有紫色烟雾冒出。 林无度的道境灵视忽然启动，他发现这不是普通烟雾，而是道术！ 老巫主也是一位道武双修的高手，而且道术达到的混元境界，几乎差一个境界就会达到道术巅峰。 过去巅峰时刻，他可谓是白阁山和朝廷共同忌讳的存在。 然而现在迟暮，他也只能竭尽全力，为魔教留下一点希望。 “咳！” 老巫主一声咳嗽，吐出一口黑血。 运动这样大的道术，自然牵动了体内旧伤。他拿出手帕擦了擦血迹，然后缓缓抬起了头。 “抓林无度！！” 沈飞雪转瞬之间，也被紫色烟雾包围了起来。 区区烟雾迷眼，在宗师武境高手看来简直可笑。 只要他剑光一起，马上就能把迷雾吹散到九霄云外。 然而眼前的紫色烟雾，却是异常厚重，任凭他剑光起了几次，都没法将烟雾吹散开来。 他近十年波澜不惊的宗师心态，此刻也有了一丝怀疑。 道术掀起的遮天蔽日紫色烟雾，是由神魂之力发动的神秘烟雾。不但能让人失去方向感，还能让低境界的武者气血变弱。 沈飞雪虽不知道道术，但也知道对方放出这种怪烟，为的就是隔离开自己这个宗师武者。 他宁心静气，缓缓将气血灌注在剑上。 “虹霞。” 剑光汇聚一处，冲天直上！ 凝聚的紫色烟雾中，被剑光冲出了一声哀嚎，声音空灵地游荡在沈飞雪身边。 “破！” 沈飞雪牙关一咬，催出自身十二分力道来。 虹霞剑全力一击，竟然击穿了这片烟雾。烟雾中的哀嚎声愈发痛苦，就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野兽，但是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 霞光照耀下，紫色烟雾已经尽数散去。 但刚刚还到处都是的转魂堂武者，现在全部消失了。只在远处听到厮杀声，是殿后的魔教武者正在跟官军厮杀。 他急忙去察看林无度等人的方向，但也只看到迷惘的小许，不见了林无度的踪影。 “小许，你们林大人呢！” 小许看到沈飞雪没事，一时激动又哽咽。 “大、大人被魔教抓走了！” “啊！？” 沈飞雪大惊失色，但随后冷静下来，就从衣服里拿出了暗心莲。 这味药，可救定南王母亲的性命。 那就可说服他，让他出动大军去救林无度！ 。。。。。。 林无度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栋南疆风格的吊脚楼里。 他伸手摸刀，才发现祭刀早就被魔教的人缴走了。 不光如此，他也觉得脑袋里昏昏沉沉，身体气血无法发动。 是魔教的人给他灌了抑制气血的药，现在他和沈链一样，无法发动武技。 吊脚楼的窗户有铁栅，门也是紧紧锁着。 听到林无度醒来的声音，外面有一两只眼睛看了进来。 林无度只记得自己是在烟雾之中，那些紫色烟雾能减弱低级武者的气血。小许用道武合一的大日不动公硬抗住了紫色烟雾，但自己就没有办法抵挡，最后被魔教擒住。 时间过了一会儿之后，外面楼下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圣女大人，巫主说任何人都不能接触他！” 然后，又传来了圣女不清不楚的太炎话。 “巫主有、有什么问题，就让他来找我！” 圣女在魔教内的地位超然，一般教众也把她视为圣人，不敢违背她的命令。 没过多久，门外就有人打开拴门的大锁，把圣女给放了进来。 又一次见到这位年轻的圣女，只不过这一次，林无度的手里没有刀。 两人互相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林无度虽然感觉到圣女有好意，但难道要向她求助吗？ 魔教可是要用自己的刀魂，去补圣女的刀魂，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半天之后，圣女开口说：“我带你在这里逛逛。” “那就有劳了。“ 林无度不会放弃逃跑的机会，既然圣女让他出去，那他也想看看外面是哪里。 当他踏出门外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这里是南疆深山。 现任魔教教主周明，是在魔教总坛被天威军攻破以后上任的。 他剑走偏锋，把总坛移到西域，还把触手伸到了草原，同时大力发展在原本在南疆的堂口。 这虽然给魔教赢得了一些喘息时间，但最后效果还是有限。 南疆的势力，被定南王用铁血手段铲除。尤其这一次老巫主把所剩不多的力量投入去抓林无度，最后更是损失惨重。 现在林无度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老弱病残。如果不是自己也被压制了气血，逃出去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而魔教在草原，则是和洪台吉结成了同盟，派遣工匠替他在圣地筑城。 但洪台吉为人狡诈，想方设法阻挠魔教在草原上发展教徒。魔教费尽心机，也无法在草原上捞到最大的好处。 圣女带着林无度看了许多地方，但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整个营地残破不堪，到处都是漏洞。就算林无度现在只有普通人的能力，找到机会也一样能逃出去。 “这些教众，都是些孤苦伶仃的人。” 圣女虽然年纪轻轻，但也对教众的来历十分了解。 林无度其实比她更了解。 太炎建国三百多年，朝政已经逐渐钝化。如严世圭身为工部侍郎，最喜欢的事就是修堤。 堤修起来，没几年就垮了，原因是偷工减料。然而皇帝沉迷修仙，往往根本不追究这些事。只要他的私库里还有钱，国库如何根本不管。 于是户部拨款再修，严党又中饱私囊。 圣女问一个教众：“你是从哪里来的？” 教众懵懵懂懂站起来。 “回圣女，我是从扬州来的。” 林无度吃了一惊，扬州到这里超过数千里，那是多远的距离！ 没想到在遥远的南疆，他居然碰到了自己的老乡！ 像自己这种锦衣卫，出门尚且有经费在身。普通人在太炎拖家带口旅行那么远，怎么负担得起。 教众磕磕巴巴继续说道：“自从扬州换了新知府，收的税银一年比一年重。家里父兄都被官府抓去做傜役，荒废了许多土地无人耕种。回来时，又只剩兄长一人，父亲死于傜役已经埋了。 傜役做完，官府要的赋税却一点不少，不然就要抓人坐牢，还要把家里的地纳公。最后我们没有办法，只好一路南逃。但哪里也待不了，后来加入圣教才有一口饭吃，就跟着入了南疆。” 扬州烟花之地，多少豪杰公子一掷千金，然而这都与这些可怜人无关。 朝廷要钱，魔教要命。但至少跟着魔教，上路的时候能做一个吃饱的鬼。 林无度听完也是无奈。 扬州知府加税，都是为了迎合严党的胃口。严党各种贪污，为了补国库的钱，自然少不了多收税银。 当年扬州曹家先祖，正是因为抗税才起兵反抗妖帝，甚至还把税吏的神魂抽出永远囚禁。 不知道他看到今天的扬州，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样的家庭，在太炎还有许许多多。锦衣卫高高在上，就算有接触，也不过当他们是路边的石头罢了。 圣女看林无度沉默不语，又转身说了起来。 “你能加入我们圣教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 圣女的邀请 林无度知道，魔教可不是省心的存在。 教主高高在上，用未来之说蛊惑教众，权威更甚于皇帝。 皇帝虽是九五之尊，还往往假托天命之说。但毕竟还是人君，大家心中多少都听过“彼可取而代之”这类故事。 如果人君无德，被替换下来，甚至整个朝代被推翻都不奇怪。 而魔教之中，教主乃是神圣不可置疑的人。 他也是一个的人君，但在魔教口中，教主是神不是人。对教主的所有做法，教众都不得质疑。 在太炎治下，名义上还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只有最迷信的臣子，才会这样看待皇帝。 然而在魔教之中，这种看法司空见惯。 魔教教主周明现在看起来似乎励精图治，至少想让教众过的好一点。 但这也是因为受到太炎长期的打压，魔教欲与太炎对抗，励精图治才是当务之急。有朝一日魔教得势之后，教主和他的继任者意识到自己有无上权威，还会专心当个“贤君”吗？ 圣女期待的目光一直看着林无度。 但林无度没有回答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结局。 “我们圣教有个。。。传说，说有刀魂的人，将来一定会斩杀有龙魂的人。现在世上有龙魂的人。。。只有。。。” “只有太炎皇帝。” 林无度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圣女显然有些意外，她不知道林无度也知道这些。 “那你为什么还要当锦衣卫呢？” 之前刀魂共鸣，圣女获得了林无度的一部分记忆，对他的性格也有了无人能及的了解。 她知道林无度选择当锦衣卫，并不是为了要刺杀皇帝。但刀魂的天命，是最终无法避免的。 但是，林无度并不相信天命之说！ “我当锦衣卫，一是为了养活家人，另外就是为了做我觉得正确的事！” 圣女皱起眉头：“大家都说锦衣卫是朝廷鹰犬，跟东厂一样专门陷害好人。” “朝廷鹰犬确实没错。。。” 林无度知道，有时候锦衣卫还自称鹰犬，觉得这是一种褒奖。 “但要说好人，这世上谁能定义好坏？锦衣卫抓的人无分好坏，我当锦衣卫抓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们圣教一个叫鬼母的武者。。。她最喜欢的事，可是拿婴儿来练蛊。” 圣女哑然：“我不知道有这种事。”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从来没有出去看过。” 从被魔教找到以后，圣女周环确实很少离开魔教，有离开也是由教中高手陪伴。 不管在内在外，她都很少知道关于魔教的阴暗面。 魔教之中，嗜血残暴之辈绝对不在少数。而只要他们对付的是朝廷，教主一向是不闻不问。 包括这个转魂堂的老巫主，以前每次攻击朝廷官员，都是毫不介意殃及无辜。 在他手里死掉的百姓，同样也数不胜数。 两人谈话似乎没完没了，而在这时，一声惨叫打断了他们。 “救命啊！有人来袭！” 魔教营地，现在已经破败不堪，任凭谁人找到这里，都不是闹着玩的。 林无度当即精神一振，难道是定南王的救兵来了？ 但真若如此，魔教应该会喊“朝廷走狗”之类的话，而不是救命。 他立刻跟着圣女赶了过去，结果看到边界上黑烟冒起，显然是受了袭击。 在远处正有一些穿着皮甲蓑衣，打扮跟太炎人截然不同的人。 原来袭击者是个南疆部落！ “是黑骨部。” 圣女看得出来有些生气。 黑骨部是南疆部落中的一个，跟定南王也是时战时降。这些人野蛮冲动，南疆诸部都不敢招惹他们。 他们这次袭击，抓走的都是不满十岁的孩子。还有个领头模样的人得意洋洋，正大声往这里宣布什么。 圣女急忙拔刀，但黑骨部转身就在雨林中消失了，根本不见踪影。 她找来一个南疆土着教众，问道：“刚刚那个黑骨部领头人说什么了？” “他说他叫碎骨，要把这几个孩子献祭给雷神。” 南疆雷神凶暴无比，是个需要活人献祭的凶神。 但要得知他们献祭的地点并非难事，祭雷神前往往都要告知天下，刚刚碎骨的话就是例子。 圣女马上下了决定，她这就要把那几个孩子救回来。 她可以打听到举办祭祀的地点，至于碎骨不过也只是个中三重引气境界的武者，对付他不在话下。 “圣女，你们要去哪？” 就在这时，老巫主和药师，带着剩下的转魂堂先天高手出现了。 圣女急着说：“有人把我们营地的孩子抓走了！我要去把他们救回来！” “不可！” 老巫主拐杖一震！ “现在是进行移魂仪式的时候，只是几个孩子，岂能浪费时间人力去救？” 林无度听起来，觉得太过冷酷。 老巫主和药师都是宗师境界武者，更别提他们手下还有十多个可用的先天武者。 就算分几个人，都能救援孩子。 但老巫主精打细算，而药师面露愧色，显然没打算阻止。 他们担心待会移魂仪式中，会有外人前来偷袭，所以一定要留下所有先天高手。 “移魂仪式如此重要，必须要留下所有武者！” 老巫主振振有词。 圣女虽然是魔教中非同凡人的存在，但老巫主这种资深的老魔看来，她不过是个不知轻重的娃娃。 就算待会儿他把圣女绑走，也要完成移魂仪式！ 圣女满脸怒色：“如果你遇到危险，难道不希望有人来救你吗！几个教众都救不了，圣女的威严还算什么！” 毕竟在来魔教之前，圣女有过一段流浪的岁月。在很多事情上，她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老巫主瞪着两只白色眼睛，一步步紧逼了过来。 “能得圣女搭救，是他们前生福报！但就算圣女不救，他们也应该摆清自己的位置，学会好自为之！” 就算圣女拥有刀魂，也只是练血境而已。就算刀魂加持的刀法卓绝，能伤先天武者。。。。。 与老巫主的宗师境界相比，根本是毫无还手之力。 圣女脸色一白，老老实实后退了一步。 几个先天武者上前，将他们控制了起来。 移魂仪式，马上开始。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仪式意外 圣女跟林无度，都被带到了一棵苍天古树冠下。 古树四周，被巨大的幕布包围了起来。中央一个香炉异香飘逸，不知道烧的是什么。 “咳！” 才走进幕布之中，老巫主就咳嗽不止。每一声咳嗽，都是带着一滩血迹，甚至都能听到他肺里的气泡声。 “巫主保重身体！” 转魂堂精英们立刻跑动起来，搀扶的搀扶，拿药的拿药。 看起来，老巫主这样已经很久了。 “拿什么药！” 老巫主眼睛一瞪，直接把手下端来的药打翻在地。 “我反正已经时日无多了，喝药又有什么用！” 他跟朝廷战了一生，光是锦衣卫的高手，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丧生在他的手里。 但在老巫主的身上，同样伤痕累累。不光有锦衣卫，甚至还有各路江湖高手留下过的伤痕。许多伤势成了隐疾，终身无法消除。 咔！ 一声锁链响，林无度的手被铐在了一边。 圣女无言看向药师：“不是说抓他回来，只是要劝降他进魔教吗！” 药师不敢看她，半天之后才解释起来。 “这是教主和老巫主共同的意思，就算是我也不敢违背。” 老巫主痛苦的咳嗽过后，用手指向了圣女。 “把圣女的刀给缴下来！” 在座的先天高手，听到了都是心惊胆战，根本不敢上前。 魔教之中，岂是人人都是老巫主？ 圣女可是预言中斩龙的英雄，谁的胆子那么大，敢对她有所不敬？ 就算只是收缴她的刀，都让人感觉是一种冒犯。 几个先天高手，最后跪在了圣女面前。 “请圣女把刀交给我们吧。” 看着他们恳求的神情，圣女也不忍心为难他们，只得把佩刀交了出去。 老巫主看在眼里，心里也不想做得太过。 他本想把圣女直接铐在这里，但别说圣女，恐怕在场自己的转魂堂教众都要不听令了。 最后，他只能悻悻地说道：“圣女切勿想着在仪式中离开，否则他的刀魂照样抽出来，一样也是要死的。” 仪式进行中，就算圣女离开此地，林无度的刀魂照样会被抽出来。 眼看林无度危险，但圣女也只能手足无措，乖乖站在了一边。 “不错。”老巫主叹了一口气，“圣女还是识大体的，这都是为了我圣教的未来。” 圣女就算有刀，也伤不了自己这个先天高手，破坏不了仪式。 这次刀魂移动的仪式，在魔教中也是绝密。 除了在场仅剩的转魂堂高手，并无其他的人知道这个仪式。 老巫主口中念念有词，南疆秘术即将发动！ 大树突然摇动起来！ 林无度的灵视发动，看见树上有不少常人不可见的触须伸出，缓缓向周围人伸了出去。 “这棵大树，是有灵魂的！” 是一棵树妖！ 原来所谓移魂仪式，是依靠树妖实现的。 万物虽也有灵，但大树这种植地之物就算成妖，也一样非常思维缓慢。 触须不但靠近林无度，也分别伸向了在场的魔教先天高手。这同样是一场生祭，祭品就是转魂堂剩下的所有先天武者！ 林无度倒吸一口凉气：“什么移魂秘术，不过是借用了树妖罢了！”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但眼见林无度看穿自己，老巫主却不慌不忙。 在场的先天武者，包括圣女和药师，都不像自己和林无度有道境灵视。 他们看不见树妖隐藏的触须，听到一两句话又如何？ 此刻树妖的触须，也已经跟老巫主链接在了一起。 树妖思维缓慢，必须要与老巫主性命相连，才能定位到猎物的位置。 刚刚巫主的咒语，也只是为了性命相连而已。一旦到此地步，如果他身死，大树也同样会死。 但树妖贪婪，眼见地上那么多祭品，早就不顾了性命。 而老巫主势在必得，他不允许仪式暂缓一步。 砰！！！ 十几个先天武者，身体同时被触须贯穿！ 大树触须隐而未见，只有贯穿武者身体的那一部分，才染着血现出原形！ “这。。。这是什么！” 药师急忙运起罡气，但她不在祭品之列，只能眼见十几个先天武者的身体漂浮而起。 老巫主沙哑地说：“不要惊慌！这都是仪式的一部分！” 虽然话是如此，而且魔教武者也能为了圣女牺牲。 但看他们被触须贯穿时的表情，显然不知道仪式是这样的。老巫主为了保密，从未透露过仪式的细节。 药师惊讶得后退一步，急忙扭头看向了圣女。 圣女还茫然站在原地，没有受到触须的影响。因为仪式顺序，是树妖接纳祭品之后，从林无度身上抽魂，再转移到圣女身上。 药师极为担心，但也不敢破坏仪式。这可是关系到魔教将来，就算再诡异她也不愿阻止。 “这个树妖，太强大了。” 林无度感觉到树妖的道境已经到了混元境，就算是先天高手，没有防备也会被当场偷袭杀死。 树妖的触须，一步步伸向了自己，然后狠狠缠在了脖子上！ 就在这时，圣女忽然扑了过来。 “林无度！” 两人目光相视的一瞬间，圣女的手已经碰到了他。 刀魂共鸣！ 一阵强盛的红光，直接暴发而出！ 老巫主始料未及：“这是什么的光！？” 就算妖异如他，也不知道刀魂共鸣的情景! 刀魂之光就是宗师武者都无法靠近，大树发出凄惨叫声！显然它因为触须缠着林无度，已经受到了伤害。 老巫主身如火焚，此时更是痛苦万分，急忙运起道术续命。 “刀魂竟然还有这样的现象。” 他言语之间，满是难以置信。 唰的一声，镰刀刀尖从老巫主的背后砍了进来！ 药师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混乱之中，竟然选择砍向了老巫主。 最后，她还是顺从了圣女不杀林无度的意思！ 此时回头已晚，药师将手中镰刀狠狠一拧，然后从老巫主身上拔了出来。 老巫主口中冒血，他本就一身旧伤，又被刚刚的刀魂共鸣所伤。 现在药师最后一击，终于断送了他的性命！ 与老巫主性命相连的大树，此刻也摇摇欲坠，一身绿叶尽数转为秋色。 而它的力量，竟然顺着触须倒着进入了林无度的体内! 第一百五十五章 割了魔头的脑袋 大树这种不动之物，要成妖也是非常困难。非但要巧合生长在风水宝地，还要历经数千年风吹雨打。 历尽千辛万苦，最后才能修成妖身。 谁料到今天飞来横祸，与树妖性命相连的老巫主一死，反带着大树的性命也一起归天！ 本来它伸出触须，要取出林无度的刀魂。 结果现在身死，反而适得其反，让自己神魂之力反向注入了林无度的刀魂之中。 林无度一瞬间感觉置身于虚空之中，根本分不清上下左右。 他的道境直接暴发，一步就跃入了混元境！ 道境五重之中，混元境已经是第四重。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甚至双瞳之中都冒出了金色火光。 这些火光，只让林无度感到一阵剧痛。他急忙眼睛紧闭，过了很久才重新睁开。 “你没有事吧！” 圣女不识道术，还以为林无度是被刚刚的仪式伤到了。 林无度两眼酸楚，体内还觉得有股火焰在猛烈燃烧，不过刚刚的剧痛之感确实没有了。 他现在道境稳定，已经停留在了混元境。 不过他的气血还是被药物压制着，武境没有恢复，体能上现在和普通人无异。 “不能让他恢复正常吗？” 圣女找来药师，希望能解除林无度身上的药效。但药师检查了一下，就马上摇了摇头。 “这是老巫主的秘方，我要试出解药，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不过，再过两三个月，药效会自己消退。” 对于林无度来说，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刚刚的动静太大，虽然老巫主下令让普通教众决不能靠近仪式，但现在还是有不少人见状靠了过来。 转魂堂现在实际上已经灭亡了！ 为首的老巫主已死，作为主力的先天武者也全部被他献祭。 外面的教众，只剩下中低武境的武者，以及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 眼前的仪式现场，就像刮过了一场飓风。各种残骸下方，散步着触目惊心的尸体。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教众们惊惧无比，看到圣女没事，才没有引起大乱。 他们不知道仪式是什么，更不敢多嘴去问。 但这一次移魂仪式，可是魔教教主周明亲自策划的。教主对圣女来说亦兄亦父，刀魂又关系到魔教未来，不可能不过问这件事的经过。 圣女想了一下，还真的想出了一个理由。 “林无度是刀魂，命中一定会斩杀皇帝，放他回去自然多一个机会。” 精明如魔教教主，自然不会心安理得接受这种说法。不过现在老巫主已死，借着实行道术的树妖也死了，再想移魂秘术也不知道如何下手。 要说放林无度回去，倒是真有可能多一个机会。 药师有些紧张，想着回去还是说仪式有误为妙。 林无度看了看地上的老巫主尸体，突然有了一个非分之想。 “我能。。。把他的首级带回去吗？” 老巫主，锦衣卫镇抚都要亲自追查的要犯，把他的首级带回去，自然是旷世奇功一件。 药师一时无语，老巫主也是魔教重要人物，怎么可能让他带走首级。 “可以。” 圣女平淡地点了点头。 “不可以。” 药师把圣女拉到了一边。 “我教中要人的尸体，怎么可能让他这样损坏。” 圣女用含糊不清的太炎话说：“刀魂有杀皇帝的命！林无度有了他的首级，就能官进一爵，离皇帝更近了。老巫主为了圣教鞠躬、鞠躬。。。鞠躬尽脆！他一定不会介意的！” 药师苦笑，死人怎么会介意？转魂堂也没剩能管事的人了，更不会有人替老巫主介意。 就是教主知道了，恐怕要气得以头抢地。 林无度问：“那能借我一把刀吗？我好割他的首级。” “让我来吧。” 圣女毛遂自荐，还让人去把林无度的刀取来。老巫主的尸体垂首坐在地上，圣女利落的一刀，直接给他的脑袋搬了家。 “你们也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实在不太安全。” “我打算带这些人回魔教总坛。” 事已至此，魔教在南疆的势力已经可以说全毁了。教众全部开始收拾行装，准备跟着圣女回总坛。 圣女和药师，接下去要去黑骨部抢人。不但要抢回被抓走当祭品的孩子，还要多抢些黑骨部的人，一起拉回西域总坛去。 林无度想到要跟圣女分别，心里还有一点不舍。不过他依然是个锦衣卫百户，认识魔教人物本身就很危险。 惜别之后，他带着老巫主的脑袋上了路。 走了几十里地之后，迎头就撞上了定南王的军队。 沈飞雪带回去的暗心莲，已经救了王府老太君的性命。定南王听到林无度被擒，立刻点起大军上路，同时派出探子寻找他的下落。 最后在南疆诸部的情报下一路行军，现在已经逼近了魔教营地。 林无度有些紧张，不知道圣女他们离开了没有？ 他虽然不喜欢魔教，但那个营地也只有老弱教众，被抓了全部会被当做罪人审判。 到时候不少人都会被发配为奴，子孙沦为贱籍。 黎民百姓总归是无辜的，就算逃亡路上死了，也好过落到朝廷手里。 “我记不得，是从哪个方向逃出来的了。” 林无度只能撒了一个谎，希望能给圣女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军队斥候相信了他的话，决定往不同的方向寻找魔教下落，这个争取时间也算是成功了。 “林百户！” 定南王亲自带队，本来想着一定要救回林无度。谁曾想林无度自己逃出来，还带着老巫主这个魔头的脑袋。 沈飞雪和小许也跟了过来，看见林无度没事，都喜出望外。 “你是怎么杀的他！？” 惊喜之余，定南王有了一丝疑惑。 林无度现在气血被压制，明显没有一丝武境。老巫主可是宗师境界的武者，如何能被他杀死？ 林无度回答：“魔教妖人内讧，我趁机逃了出来。老魔身负重伤，已经是苟延残喘，逃跑时被我捡了一个漏。” 这套说法，算是把事情给圆了，不过还是有可疑之处。林无度说完瞄了一眼沈飞雪，他送药给老太君成功，应该会让定南王少一些问题。 定南王沉思了片刻，他想到林无度救了自己老母亲，又是有国公作担保的人。 不太可能与魔教有猫腻。 就算有，魔教会心甘情愿把老巫主这等人物的首级奉上吗？按常理来想，是天方夜谭。 不过定南王深知皇帝多疑，待会写奏折上去，还是把不必要的事情隐去就好！ 他严肃道：“干的好！我来为你表功！”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最强道境 太炎的武将立了功，还需要上书表功才行。 这个上书，也可以由上级来亲自写，显得更有可信度。否则如果自己表功，也有可能被对头指使言官上书质疑。 这次由定南王亲自给林无度表功，自然保险可信了不少。 老巫主的首级，马上被上了石灰和防腐液，由定南王的渠道直接送往京城。 同时定南王，把林无度等人叫到了书房。在他们的面前亲自起草文书，最后盖上印玺。 整件事情，被说成了定南王带兵讨伐魔教。林无度伴军协助，找了个机会阵斩老巫主。 在文书上粉饰战争过程，都是武将的家常便饭了。只要不太过分，就没有什么问题。 况且定南王在南疆境内一手遮天，就算有问题也随便就能遮掩过去。 写完文书后，他单独留下了林无度。 “林百户，这可是大功一件，天子一定会亲自过问这件事。” 林无度也知道，这次是机会和风险同在。但他之所以选择冒险，也是因为牛校尉的遗言。。。。。。 北镇抚使陆纹兆，如果真的跟父亲林铁心的死有关，那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自己除了借用两位国公的保护，也必须自己找机会往上爬才行。 所以这个老巫主的首级虽然烫手，但他也选择拿下。 “你不后悔就好。。。顺便说一句，小心皇帝的影卫。” 林无度愣了一下。 但看定南王的表情，显然不想多说，很快又转移了话题。 “沈链在我这里，自然不用担心。有我喘气的一天，他就不会有任何事。” 看来定南王念在林无度抢药的功劳，已经决定要保住沈链了。 “要去看一看他吗？” 沈链现在已经不是战奴身份，而是成了一个王府中的武者，这事情目前还是低调未宣。 沈链看见林无度，也是有许多话想说。 “林百户，谢谢你。。。只是没有想到，我最后来了南疆。” 在锦衣卫中，沈链本来就不抱着升迁的希望。 他只想攒够足够的钱，然后去扬州退休。 但现在来了南疆，他决定以武者的身份，在定南王的旗下继续为太炎镇守国门。 定南王仰目望天，从小时候起，他见过来南疆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 朝廷纷争本就是世事无常，多少人前一天还在朝堂上位极人臣，第一天就拖家带口被贬往南疆。 谁来谁走，最后又有什么区别？ 除非到了定南王系也有危险的那一天，否则他绝不会冒险参与朝政。 林无度在南疆的事，到这里也算结束了。牛校尉的遗体，会通过驿站送回天京。 他带着小许还有沈飞雪，一起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沐筝带着王府武者，一路送他们到了南疆边上。这一次出去，他们没有选择来时的黑水寨。听说那里一片混乱，后面又被马匪掳掠，已经快成废墟了。 沐筝十分不舍：“你们出了这条边界，我就不能再送了。” 定南王的手下，无事绝不能踏出南疆，这是太炎三百多年来的限制。如果藩王敢带兵离开自己的地盘，那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放心吧，我们没事的。” 就算林无度这样说，沐筝还是非常不放心。 “我以后会去找你们的！” 出了南疆之后，倒是一帆风顺，根本没有人出来打搅。 很快，他们也到了扬州边上。沈飞雪一声叹息，是到了告别的时候了。 “此番回去，我要重回商场。” 沈飞雪经历这次南疆的事，已经准备再度经商，然后找沈家算账。 之前被解除商契的钱爷等人，此刻正在扬州等他。 林无度拱手：“沈兄，祝你好运，以后来天京记得告诉我。” “那是当然！你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时找我，我随叫随到！” 告别之后，林无度继续返京。路途走到一半时，他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有一伙人，正在跟踪自己。 林无度想了想，应该不会是东厂。 东厂虽然狠厉，但他们的威风都来自主子。借着给主子、皇帝办事的威信，差事中如有遇到锦衣卫不从，才敢直接动手。 现在沈链已经被送到南疆了，还在定南王的保护下。东厂没了由头，也不敢随便惹事。况且林无度也不是普通锦衣卫，他现在是一个百户了。 就算东厂最嚣张的日子里，杀一个百户也是需要深思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东厂出手，根本不需要躲躲藏藏跟踪，自己恐怕已经死了。 “是颜剑派的人吧？” 林无度主动现身，让跟踪者们吃了一惊。 其中一人走了出来，虽然遮着脸，林无度却对他似曾相识。 这个人，就是颜剑派的颜坚。 之前在杀胡口，他也和侄子一起参加了洪台吉的比武大会。从后续来看，他跟洪台吉的关系很是不错。 林无度平淡地问：“你是颜坚？来杀我的？” 颜坚嘿嘿一笑，没有摘下面纱。 这一次，他受门主颜刃古吩咐，带着一个先天高手，还有几个中三重境界的武者。 唯一目的，杀林无度！ “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颜坚得意地说：“谁？你得罪了我颜剑派，还想能平安无事吗？其它势力，不过是给了一点消息而已。” 林无度之前灭了黑家，断了颜剑派的这个财源。还有得罪了清流和东厂，也让他们中的一些人乐于提供林无度的消息。 这趟工作，还有一个颜剑派的先天高手跟着。 颜坚的境界不过中三重，但仗着和掌门颜刃古的关系，竟然主导了这一次行动。那个先天高手因此一脸沉默，看颜坚跑到林无度面前，也只是站在后面看着。 不过，他们都调查清楚了。林无度现在气血还是处于被压制的状态，跟普通人没有区别。 给他助阵的宗师沈飞雪，也已经回到扬州了。 “是你们颜剑派主导？我听完了，你可以去死了。” 林无度一笑。 “虎风诀。” 他用手一挥，直接聚风成刃！ 嗖的一声，颜坚被风刃直接贯穿，残躯都随着狂风在风中飘舞！ 颜剑派的武者除了先天武者有罡气护体，其他人站在十步之外，脸上都被散开的风息刮出道道刀痕。 林无度确实暂时没有武境，但他道境已经到了混元境。 “速度和力量，都非比寻常。。。” 他刚刚释放的风刃，已经远不是以前可比了。 先天高手大吃一惊，根本不知道林无度是什么手段。 但看起来，林无度依然是武境被抑。以他的先天境界，碰也能把他碰碎！ 他纵身如电，立刻一跃而前，持剑向林无度刺来。 分身！ 林无度忽然分成了八个影子，就算先天境的剑快如星电，也一样扑了个空。 纯练道术的高手，在武者看来自然非常脆弱。面对武技的攻击，也只能用各种道术闪避。 但他已经到了道境的最高境界混元境，连宗师武者都能被他斩伤，先天算什么？ 先天武者剑气一转，运起一道剑光，转瞬间就灭掉了一半的分身。 林无度见状不慌不忙：“小许！” 小许已经到了引气境，所练大日不动功也是道武合一的武技。 他哼的一声，身上立刻金光大放！ 先天高手丝毫不惧，剑光一闪，直接将他掀飞了出去。 小许虽然狼狈飞出，但却也挡下了这一击！ 林无度剩下的四个分身再度聚风成刃，直接一齐扫向先天武者。 他的护体罡气马上被破，身体被数道风刃绞成碎片。 就连身后的其他人也未能逃掉，转瞬之间，颜刃派的人变成了一片血雾。 第一百五十七章 面圣前的准备 看着满地的尸体，林无度开始多少有一些理解做高手的感觉了。 但现在他虽然已经到达了混元境，但也只是意外收获，他的武境依然只有练血境。 林无度虽然到了最高的道境，但却依然不会什么欺天换地的高深法术，只会分身术和虎风诀。这些颜剑派的武者，本来也不算是什么高手。如果遇到强横的武者，林无度这种空有境界，没有任何道术的高境界。 恐怕也不会占到多大便宜！ “我们走吧。” 甩下一地颜剑派的尸体，林无度带着小许大步向天京城赶去。 还在城外小道时，又有一队人在前面等候。不过这一次，却是个熟悉的人。 “岳扬！” 来迎接的人，正是英国公的私生子岳扬。 岳扬连忙上前：“大哥，路上辛苦了。” “怎么，你亲自来迎接我？” 林无度看了一眼岳扬的身后，全都是英国公身边的亲信，多半国公本人也出来了。 “快来吧，父亲正在别处等你。” 英国公正在附近一处清净地方，用屏风屏蔽了四周，独自坐着思考。 看到林无度来，他提前站了起来。让周边武者离开，却留下了岳扬一人。 这段时间里，岳扬在英国公手下办事得利，地位又提升了不少。现在连私密的谈话，父亲都能允许他参与。 以后更是能作为英国公利益的代表，直接传递消息给林无度。就不需要英国公每次忙中抽身，找机会见林无度了。 “你砍了老巫主的人头？” 英国公的眼中，露出了惊奇之色。他一向觉得林无度是个人才，但林无度能拿到老巫主这样人物的首级，他从未想过会那么快。 林无度谦虚道：“只是运气好而已。” “战场上没有运气。” 老巫主的首级被送到朝廷，英国公是第一批知道的人之一。 当初这个魔头刺杀兵部尚书，还犯下过无数骇人血案，也无疑是朝廷心头大患。如今他的脑袋抹着石灰，被放在皇帝的桌子上。 连皇帝也大为扬眉吐气！ “宫里的消息，皇帝要见你。” 英国公面露喜色，岳扬更是大喜过望。 “这一次召见如果顺利，将来林大哥在锦衣卫的仕途也就稳了。” 林无度的眉头，却稍稍皱了一下。 皇帝喜爱修道，多半是有道境的。而自己已经是混元道境的人了，只要是到达第二重道境的人，通过灵视都能发现他的道境。 万一这个多疑的皇帝看到他道境如此之深，立刻就会生起狐疑之心。他要是怀疑深了，设法将林无度除掉都不意外。 为了防止这一切，林无度也只能去求助云幼珊，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件事说完之后，林无度跟英国公说了自己在南疆的所见所闻。 当然，他并没说出所有事。例如自己跟圣女的过度接触，这些事情不提比较好。 英国公听完他的话，又深思了起来。 “我一直以为沈链是个欺世盗名的小人物，没想到也是一条汉子。” 这段时间，沈链的名声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不过沈链到南疆的现在状态，都还是被定南王给保密着。 “我就希望太炎能多一些像沈链这样的人，不然恐怕国门都保不住了。” 在英国公的话里，存在着深深的忧虑。 这段时间里，洪台吉在草原上连战连胜。苍狼白鹿二汗连吃败仗，已经沦落到要去西域各国借兵的程度了。 朝中亦有有识之士上书，称洪台吉的部落非比寻常，太炎应该早日将其铲除。他奋笔疾书，将胸中谋略尽陈于奏折之上。 但此奏折没见到皇帝的面，就被内阁和司礼监批复发还了。 严党跟洪台吉之间还有巨大的利益联系，洪台吉也“孝顺”地把战争中缴获的军资，挑出名贵之物送给了严党上下。并许诺将来攻克二汗藏身的西域国家，互市时一定奉上更多好处。 他同时还附上亲笔书信，信中以太炎的流利文法写就卑微诚恳的文字，表示一辈子愿意臣服严党。 这更是让严党觉得此人奇货可居，与其他鞑子大不相同，将来会是个听话的好棋子。 甚至还有严党中的边将，有了大胆的想法。 如果将来能让洪台吉在草原一家做大，那以后边事要打要和，岂不是都在他们掌握之中？ 内阁首辅严容海正是严党的首脑，当然不会让一两封不识相的奏书，破坏将来可能的计划。 林无度的眼中，又再次闪过杀意。 这个鞑子，当初没死果然是个祸害。 告别英国公和岳扬之后，他回到南城卫所，先去找到了云幼珊。 “林无度，你到了混元境了！” 云幼珊见面就是一脸不得了的表情，兴奋得前前后后看了起来。 不过兴奋之余，她也不忘泼一点冷水。 “但跟我爹，还有白阁山那些道武双修的狗道士比起来，你还是差了很多。” 云幼珊的父亲黑风妖王，还有白阁山的道士，都是道境与武境都有的存在。 只练道术的弊端，林无度现在也知道了。 没有武境，便只能靠一些道术去防御，身体脆弱无比。如果一有闪失，立刻就会被武者粉碎。 只有道武双修，才能攻守自如。 林无度打断了她的话。 “别说这些了，我恐怕要去见皇帝，需要隐藏我的境界。” 云幼珊眼睛一闪：“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怎么想也不行吧。。。“ 林无度无奈。 他之前扬州安国公曹府前，就见到了两只暗藏神魂道术的铁狮子。曹家先祖那个年代，道术还不算那么罕见，他自己都能将妖帝手下的税吏抽魂囚禁。 更别说皇家乃是九五之尊，太炎天下第一姓。 虽然有不习道术的潜规则，但谁知道太炎太祖给自家子孙，留下过什么能破道术的妖孽玩意儿？ 随意把云幼珊带进去，恐怕就是当场作死，爹妈白养。 “你能带我进去玩，我就帮你。” 林无度真想揪起她的耳朵。 能想着进皇宫玩，也只有妖王这个目无天地的女儿了。 “我真能帮你。” 云幼珊一激动，掏出了一块小玉佩。 “我爹之前刚给过我一个好东西，能藏着你的道境。” 第一百五十八章 皇宫禁制 “能藏道境？” “别随便碰啊，先说好带不带我进去？” 林无度恼怒，平时他给这小丫头管吃管喝，现在还敢威胁自己了？ 云幼珊看他生气，吓得赶快躲到了桌子后面。 “我不是进去玩，我是在皇宫里有认识人。。。噢，不，有认识妖的。” 林无度疑惑：“你如果有认识，何不让它们带你进去？或者你自己进去。” “皇宫禁咒！” 云幼珊气愤地挥舞着粉拳。 “皇宫禁城周围都被道术笼罩，有妖气的东西除非受到邀请，不然擅自进去就会被天雷诛灭。” “你能详细说一说吗？” 林无度知道皇宫禁城，平民百姓都绝不允许踏入。但万万没想到，这对于妖物也是一样的。 太炎太祖在建设禁城时，据说有仙人降世专门施放法术十年，下了极其强大的禁咒。只要有龙魂的真龙天子，都能以此禁术为已所用。 整座皇宫与其说是皇宫，倒不如说是专门为龙魂打造的道术之城。龙椅、大殿，都以皇帝的龙魂为核心，全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咒术。 但凡妖异之物，只要没有皇帝本人开口允许，都不能靠近皇宫半步。 否则一定为天雷所焚，身死道灭！ 皇帝的话非但是话，更是带有道术力量的谕旨。 林无度曾经在书上看过，这个世界过去的贤君，都能驱使妖魔。能令熊魔开山，巨鲸曳船。 现在看来，恐怕当时的人真能做到，没有一点夸张。 不过道术隐没。就算当今天子，恐怕也不知道皇宫的全部秘密。更多只是听过一些祖上流传的模糊故事，不自觉中享受着祖先荫蔽。 因为太炎历史上，也发生过不少皇位之争。 有侄夺叔位，还有兄弟互率禁军相残的夺门之变。最近的一次血腥争斗，就是本朝天子继承堂兄遗留的皇位，同时用残酷手段处置了其他竞争者。 手足相残之中，许多知晓皇宫秘密的人也都消失了。更别说皇家一向不习道术，更是让子孙不再明白皇城秘辛。 云幼珊分析说：“我爹说过，皇帝的道境很低，只有第二重出游境，能开灵视罢了。你都是最高道境混元境了，但凡会任何隐藏道境的道术，都能把他骗的晕头转向。” 这实在有些讽刺，皇帝作为武境到达武圣的强者。竟然道境上如此落后，就连白阁山的新人都未必比他弱。就这样还想追求长生，最后都是水中捞月罢了。 不过这也正常，在武境上强大的人，未必就有修道的天赋。林无度修道的天赋就很差，只是靠着意外才提升了道境。 皇帝武境虽强，但修道没有天赋。白阁山和严世圭这种道术内行，又有意欺瞒哄骗他，自然让他无所进境。 “只要戴上这块玉，你就可以藏起你的道境。” 云幼珊把父亲给的小玉佩，亲手戴到了林无度脖子上。 立刻就有一股力量，从玉佩上散发了出来。只是在林无度混元道境面前，完全是大巫见小巫。 随后，又有一团团金色文字，谦卑地凭空冒了出来。 这块玉佩之中，包含了一种叫“归藏术”的道术，能让林无度的道境归藏于内，不显现出来。 同时只要把这块玉佩戴久了，自然就能学会这种道术，算是非常便捷的东西。 这种好东西，自然不是一日就能准备好的。黑风妖王考虑测算之深，反而让林无度担忧了起来。 他这样帮助自己，当然也有目的，恐怕就是有朝一日让自己有能力杀皇帝。 但现在，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无度接旨！” 门外，已经传来了传旨太监的声音。 “快！” 云幼珊运动道术，化作一团烟幕进了林无度的体内。 “皇帝要你进宫，只要我躲进你的身体里，就能跟着进去。” 事到如今，林无度也没法反对了。 他上前接旨，看见太监不光带着诏书，还有一件狮子冕服。 “林无度斩杀魔头有功，赐冕服一件，进西苑面圣！” 西苑？ 那可是皇帝私家禁地，跟在大殿面圣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据说直到今日，连太子都没有进过西苑。 宣读圣旨完毕之后，太监立刻换了一副脸色，热情地迎了上来。 “林大人，进西苑面圣非同凡响，您先到宫里焚香沐浴，然后再见皇帝吧。” 随后不由林无度回答，就把他拥簇着上了马车。 马车夫一声鞭响，驱动着御马向前，很快车轮滚滚而行。 车子刚走，久阳公主就带着小熙赶到了。 看到那辆马车是御用车马，久阳公主惊道：“没想到那么快？父皇现在就要见他？” “师兄去见皇上了吗？” 一旁的小熙在公主府里养尊处优，现在小脸已经白得跟牛奶一样了。但只有那把齐身长刀从不离身，修行武技也一日未曾懈怠。 公主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他没有事的。” 车马一刻未停，林无度马上就被带到了皇宫墙外，下车准备进入皇宫。 以他现在混元境界的道境，灵视也非同一般。 抬头一看，皇宫上方全都是紫黄等祥瑞之气。如同极光灿烂耀眼，也可见皇宫术法之强。 在皇宫正门，还有十六座铁狮子，身形逐一加大。就算是最小的那个，都比曹家府前的要大一倍！ 他们身上都散发出肃杀的气场，三十二只眼睛在灵视下更是直接看向了林无度。 铁狮子后面，则是五座横跨外河水的玉石长桥。 在桥之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像铁狮子一样的配置。 更别说皇宫禁术强到能引来天雷，还不知道有多少其它后手。 林无度忍不住退了一步。 刀魂能斩龙魂？ 光就眼前的皇宫道术盛况，武圣来了都没有任何办法。恐怕连铁狮子这一关都不能过，又如何能斩皇帝！ “林大人，还请快点，别误了万岁的时间。” 看到林无度稍显震惊，太监立刻催促了起来。 走过铁狮子时，林无度忐忑无比。他身上可是还附着云幼珊，只能不断祈祷不要出差错。 最后，还是平安通过了。。。。。 进了宫内，又随时可见各种石像雕刻，也都是带有术法的禁制。 云幼珊呼的一声，从林无度的体内钻了出来。 “我说没事吧。” 她用了隐身术，哪怕周围人来人往，也没有人看得见她。而她现在没有被雷劈成灰，也没有引发其它道术，还能顺利隐形。 只能说明她暂时成功了。 “回头门口见。” 化作猫形的云幼珊跃上墙沿，很快就没了踪影。 而林无度被带到了一间有烧好热水的屋子里，准备沐浴更衣。 这除了是见皇帝前的礼仪，也同样起到了搜身的作用。当他沐浴完毕，穿上狮子冕服时，太监也知道了他身上没有武器。 然后，才能正式去被皇帝召见。 第一百五十九章 皇帝的密令 皇帝的西苑，也是本朝才新辟建造的。 估计他也是有些忌讳祖上不修道术的潜规则，才专门在皇宫一角新建了西苑，以供自己清净修道。 西苑建造，就是由工部侍郎严世圭全权负责的。所造花费甚大，但是外形上故意造得施色朴素，模拟出一股节俭的样子来。 至于皇帝的炼丹室，则是建成了一栋圆形独楼，平时由几个白阁山丹士亲自操持。 外人不用说，靠近就是格杀勿论。 进过这西苑的人，总共不超过三百人。除了一些必要的侍奉宦官，便是老天师和严世圭这种道术修行者。就连皇储太子和久阳公主，都未曾被允许进过西苑、 林无度今天成了这三百人之一，所以宦官们对他的态度都才非常热情。 之后的流程则是有些乏味，林无度听宣进殿，几跪几拜之后，抬头看向了皇帝。 皇帝头戴桂冠，穿着一身太极图案的道袍。 “锦衣卫百户林无度，是你杀了魔教的那个巫主？” 二十年前，老巫主还没有那个老字时，正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皇帝当时年纪尚轻，还没有达到武圣境界，但也本该是大展手脚的时候。 结果老巫主的魔教转魂堂横空出世，在太炎各处毁祠堂、杀官僚。最张狂的时候，甚至让天京城十二时戒严，皇帝不敢离开禁军重重守卫的皇宫半步。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关于老巫主的奏疏能有三四十封，全部都不是好消息。 后来锦衣卫和东厂，再加上各路卫军，以及江湖上各路门派联手。才将老巫主击至重伤，而是继续逃往太炎南方作乱。 之后每到重要节日，都还能听见老巫主作乱的消息。最近定南王发动一场大战役，击杀了不少转魂堂的主力。 但定南王的势力也损伤不小，事后抚恤和物资的消耗都难以弥补。而老巫主竟然还没有死，又率众躲进了南疆大山之中。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时唉声叹气，不知道何时这个魔头才能归天？ 可现在，这个让皇帝一度夜不能寐，朝中内外闻风丧胆的老巫主。 被林无度给杀了！ 皇帝的脑中，思绪万千。 “你把杀他的过程，仔细跟我说一遍。” 林无度的额头上，汗水渐渐滑落。 要说编故事，他绝对瞒不过这位机警多疑的皇帝。 好在定南王在表功诏书上替他编好了一个合理的故事，只要他分毫不差复述一遍，不要有什么不符的地方就行。 整个过程，也是一个煎熬。 皇帝闭目端坐，不知道在想什么，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不过林无度虽然有些紧张，内心还是笃定的。 他条理清晰，慢慢把故事讲了一遍。 听到最后，皇帝忽然睁眼！ “来人！杀林无度！” 数个黑影，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手持银光刺向林无度的脖子。 林无度眼皮一跳，硬是撑住没有反击。 寒光如风掠过，最后停在了他脖子上不动。 几个黑衣人拿着刀剑，架在了林无度的颈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白色面具，只露出两个毫无怜悯的眼睛。 影卫。 林无度终于见到他们了。 皇帝猛然站起：“你为何不还手？！” 林无度悠悠答道：“臣不知何罪，如何还手？” “不错。” 皇帝冷酷的脸上，稍微放松了一点。 “刚刚，只是朕对你的考验。” 林无度拿到老巫主的人头，这让皇帝未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他甚至怀疑，林无度有勾结魔教来刺杀自己的可能。 论武技，林无度现在气血被压制，跟普通人没有两样，刺杀不了皇帝这个武圣。 而论出身，林无度是锦衣卫世袭百户，世代受到朝廷荫庇，也没有明显的动机。 但皇帝就是心疑难解，非要设下一局考验他。 按说他的武圣境界，随意就能击杀林无度。但这样就让他背上无故杀臣子的暴名，也始终不知道林无度的忠奸诈，消解不了他的疑心。 “不错。” 这场考验，皇帝自认为满意。 林无度前世也是衣食无忧的豪门公子，见惯了家人在争夺遗产时的丑态。更何况是争夺皇位？父子兄弟相残都是基本套路。 因此对皇帝的这种心态，他倒是有几分了解。 皇帝自幼就卷入宫廷阴谋之中，经历了尔虞我诈。 那怕是身边的一砖一瓦，皇帝也从来不会信任。他就算成了武圣，也是一样的没有安全感。 这座皇城，没有哪个角落是不沾血的。坐在最中央的皇帝无比孤独，看不到一丝阳光。 也许因为如此，皇帝才这样醉心于虚无缥缈的长生。 他专门叫自己来西苑，绝不是看一眼那么简单！ “大才不可小用。” 皇帝之前也见识过了林无度的武技，现在则见识过了林无度的胆识。 他重新坐下，似乎放下了戒备。 “你可知，太子和久阳公主的生母都是何家出身？” 在皇帝面前谈论太子，稍有不慎也是送命题。 林无度回答：“宫廷内情，臣不敢妄议。但是按周所周知的传闻，太子的外祖父是三朝老臣，公主的母亲是将门虎女。” 关于这些事，他不能表现的不知道，但也不能说太多。 皇帝的眼神如刀锋利：“你说的没错。。。正因为如此，朕的这两个孩子才会有权力统领东厂。” 霎时间，林无度终于明白了。 当今皇位，是皇帝九死一生从其他皇嗣手里抢来的。太子和久阳公主的外家，都是当初支持他夺位的势力。 太子外祖父是当时的内阁首辅，公主的外祖父则是拥兵东南的大将。上位之后为了平衡这些势力，太子和公主才会各有一个东厂提督辅佐。 四皇子因为母亲出身较低，身为嫡子反而没有什么权力。 然而皇帝，从未信任过东厂。因此在锦衣卫和东厂之上，才会有刚刚那些神秘莫测的影卫。 林无度想起他们，还是有些阴影。那些影卫，其中也有宗师境界的高手。 皇帝说完这些话，反而沉默了起来。但他隐含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现在时机成熟，他要把东厂的权力收回来！ 而林无度，将成为其中一个棋子。 第一百六十章 西土和尚 太炎有一位皇帝，一日招来大臣面谈。 言谈甚欢时，皇帝忽然忧心忡忡地问，当今朝廷有谁能抗衡锦衣卫？ 当时，正是锦衣卫如日中天之时。 大臣回答，恐怕无人能当锦衣卫的锋芒。 片刻的沉默后，皇帝冷冰冰地开口。 能抗衡锦衣卫的，只有另一个锦衣卫。 于是，东厂就这么被建立起来了。它是另一种锦衣卫，仅为皇权工作。没有锦衣卫的风光，却在后来压过了锦衣卫一头。 提督东厂的权力，历史上也有短暂归属外人的情况。如世家国公、听政太后。。。都是一时权臣。 不过最后，总是要回到皇帝手里。现在趁着太子、公主不成气候，而他们外家祖父又垂垂老矣，自然是收回权力的最好机会。 至于怎么收回？就是一个危险的操作了。 朝中的关系，是严党一家独大。但严党之中，文武官僚之间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 谁是谁的同门，谁是谁的弟子，谁与谁沾亲带故，就算厂卫都不一定能全部理清。 收回太子和公主号令东厂的权力，必然会动摇许多相关的官僚。 如果发生什么差错，例如操之过急。。。太子甚至有可能直接逼宫，率领大军逼迫皇帝让位。 天下武圣，也不是只有皇帝一人。到时候皇帝轻则被废去武境，做一个实如囚犯的太上皇。 重则直接被杀，然后史官在史书上编造渲染一下先帝的恶行，整件事就算过去了。 “今天来都来了，就在朕身后侍立一会儿吧。” “诚惶诚恐。” 皇帝现在绝口不提要收回东厂权力的事。 但林无度既然已经会意，越是不说，就越是让这件事徘徊不去。 现在又让林无度在自己身后侍立，也是一种示恩的行为。将来林无度就是他安插在锦衣卫的一个棋子，有朝一日要带着锦衣卫对付东厂。 若是不从，则是死罪。 林无度心内矛盾，只得按皇帝指示，到了他身后侍立。 皇帝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过去还是皇子时，皇帝也是从权力网的底端一步步向上。多少次山穷水尽，最后才问鼎皇位。 他知道，有时候小人物能比大人物更管用。收买一个内阁首辅，有时候不如收买一个车夫。他们毫不起眼，却有独特作用，还容易被掌握。 但接下来，皇帝还有局外人要引进这场计划里。 “陛下，金狮上人已经到了。” 宦官前来汇报，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宗师境的武者龙行虎步，直接走进了殿中。 金狮上人是个蕃僧，来自比西域国家还更西的地方。他的长相和西域人一样高目深鼻，还长着在西域都少见的一头金发。 “小僧叩见陛下。” 他见了皇帝，也按太炎见君的正礼称臣跪拜，不过礼节十分生硬。 林无度现在是混元道境，他不开灵视，都能看出金狮上人也有道境，是个道武双修的人。 不过也只是个化形境的人，境界比云幼珊那头猫高了一层，也算是个人物了。 “你要见朕，朕准了，说说你自己吧。” 皇帝早就在奏疏和锦衣卫情报上，得知了关于金狮上人的全部底细。 但以他多疑的本性，还是要让金狮上人自己说一遍来历，看看有没有什么隐瞒。 “小僧乃是西土之人。。。” 金狮上人，自称是遥远的极西之地来的北海佛国的王子。 因为心慕太炎风土，不远万里越过大漠，来到此地传播佛法。 自他来到太炎，皇帝就让锦衣卫调查了他，而没有动用东厂。 但锦衣卫能核查的事，也只有他到西域诸国后的各种事情。在这之前的经历，锦衣卫都难以核查。 金狮上人自称的西土，实在是太过遥远了。中间还隔着千里无人高山和沙漠，根本无法调查。 过去也有许多西域商人，冒充西土使者前来太炎骗取贡品，也都自称是哪个国家的王子。 不过经过锦衣卫详细调查，金狮上人不是西域骗子，真的是从更西方的国家来的。 至于有没有什么北海佛国，他是不是王子，这些事情就无从调查了。 但上人也是实打实的宗师境界武者，这种级别就算不是一国王子，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金狮上人一双蓝眼，脖子上戴着厚重佛珠，身上是一身红袍僧衣。 他进到皇宫，起初看到皇宫里禁制层出不穷，惊得以宗师境界都直接在下车时摔了一跤。 但现在亲眼见到皇帝，发现皇帝道境只有出游境，比自己更低了一层境界。 一时间，又自负了起来。 太炎皇室不修道术等事，以及白阁山等势力的情况。金狮上人也早就打听分析过，现在了然于心。 皇帝显然修道受挫，显然是白阁山和严世圭没有真心传他道法。 如果他能说动皇帝，学习他这个流派的道术。 那将来他就能取代白阁山天师，成为太炎第一国师！ 金狮上人自觉大局已定，但脸上表现只是微微一笑。 “小僧自西土而来，正是要传授金刚寺已经失传的道术。” 金刚寺的佛法，原本是从西域流传过来的。当时一起传来的，还有与白阁山迥异的道术，以及金刚寺最原始的武技体系。 在千年以来，金刚寺都跟白阁山一样是道武双修的门派。 直到三百多年前太炎未兴的时候，妖帝攻灭金刚寺，最后导致了寺内道术体系完全失传。 如果金狮上人所说不假，要回传正统的道术回来，那对金刚寺是有所助益。 不过金刚寺原本的势力，未必就能接受他这个人。 金狮上人自称跟金刚寺同源，可却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况且他如果重传道术回金刚寺，那他在寺中的地位该怎么定？金狮到时候必然自居正统，要求给自己一个比较高的名分和地位。 到时候不管怎样，金刚寺一定会乱上一阵。 林无度恍然而悟。 东厂与金刚寺，本就有莫大的联系。宫中的宦官都爱礼佛，是金刚寺的大金主。 曹化淳和曹化雨两个东厂督主，也都是练的金刚寺的武技，金刚寺跟东厂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皇帝找这个金狮上人，正是要借他的手，让金刚寺陷入混乱。 从而制造对付东厂的机会！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上人说法 “你说重传道术给金刚寺，是什么道术？” 皇帝的这句话，让金狮上人期盼已久。他抖擞精神，马上解释了起来。 “本门道术，叫做大涅盘法。首要是诸法无我，追求涅盘寂静的最高境界。” 白阁山的道术，亦有最高追求，讲究是在体内成丹。但就算白阁山众人仰慕的老天师，达到了混元道境，却也未曾有过成丹的迹象。 金狮上人尚且不如老天师，是低一个道境的化形境界。但说起法来，却生动无比，同时又包罗万象。在皇帝身后侍立的林无度听了，都觉得他说故事的水平，也就比王凤州那种家差了一点。 白阁山讲究顺应自然、清静无为，老天师时慢条斯理。虽然说得一清二楚，但却略显枯燥。 严世圭讲道，又是另外一种风格。他为人张扬激进，讲究逆转气机，夺天地之造化。说法时也语中带刺，几乎句句讽刺。 而金狮上人，则是口才极佳，思维反应极快。但又不像严世圭那样，言语间总是有蔑视讥讽。 在他长大的西土北海佛国，讲不好，可是要没命的。 每个佛弟子在互相辩论时，都要中间放一个锤子。 被辩到哑口无言、结结巴巴的那个人，就会被裁判法师用锤子往脑门上来一下。 因为北海佛国在被佛法度化之前，是一个海盗之国。被度化后虽然人人向佛，但过去蛮勇其实有增无减。 金狮上人便是这样练出的口才，又岂会在皇帝面前怯场？ 纵然皇帝一声不吭，但也至少没有打断他。 如果以林无度差劲的道术天赋，是完全分不出好坏的。就算把上面三位请来给他一人说法，他也根本听不懂。 当初学虎风诀时，云幼珊听了口诀没多久就能引风为刃，在院子里哗哗劈树。 可林无度日夜不休连学几日，也只是练到最基本能放出一道风刃。 他也是天命轮转，莫名得到了混元境树妖的功力，才在道境上一举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突破。 不过毕竟是得了树妖的功力，有何弊端现在还尚未可知。 “可以了。” 皇帝忽然抬手，让金狮停下。 这一下有些突然，金狮上人戛然而止，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但他来太炎之前，现在西域诸国住了几年。除学习太炎语言文字外，也专门研究太炎皇帝的传闻。 他既知道这个皇帝多疑，也知道怎么对付多疑的君主。 北海佛国的僧团，常常坐着长船出海，到各国去演经说法。他们为了传法，也会总结各国君主的性格，并加以研究如何讨好不同性格的君主。 金狮上人为弟子时学法勇猛精进，对此道也颇为趁手。 皇帝叫停，他就立刻得体地停下，没有多说一个字。 “上人今日说法，朕获益良多。但上法深奥，朕平时忙于政务，听得有些累了。再听下去恐怕无益，只是干耗口舌，请上人去国宾馆休息吧。” 皇帝听完，其实心里已经有数。 金刚寺道法失传，是因为被妖帝焚毁。妖帝令吞火兽焚烧金刚寺旧址，下令不准留下一僧。现在的金刚寺武技失传大半，寺内关于道法的记载更是一字也无，只剩一些缥缈不实的传说。 甚至一些金刚寺僧，都不觉得祖上有过道法。 既然失传至此，金狮上人所说的大涅盘法，也就无法找出寺内记载对照了。 但皇帝熟读佛经，也知道这个大涅盘法，确实与佛经概念一一照应。 不过。 他绝不会轻易尝试大涅盘法。 皇帝虽然想把金狮当做搅乱金刚寺的工具。 但金狮上人依然来历不明，就算他的方法说得再打动人心，皇帝也绝不会尝试。 万一金狮也和魔教有关，献法是为了谋害自己呢？ 这仅仅是可能性的一种。 光是想到一两种可能，皇帝就不会轻易尝试大涅盘法。 关于金狮上人，皇帝觉得来日方长，先安排他在国宾馆住下便是。 太炎国宾馆，是专门接待外国贡使的地方。皇帝招来亲信宦官，打算安排金狮在过去东莱国的宿馆居住。 东莱国使团，以前也来得很频繁。每年都有东莱国的大船队，不畏波涛过浪而来。但后来东莱国主公然反叛，将自己进号神皇。 这件事发生也不过几年，皇帝大骂东莱国狼子野心。太炎跟东莱在海上也频频交战，更不会派什么使者了。 不过东莱好歹也有太炎三省之地那么大，岛上也出产一些白银黄金，过去也是被国宾馆当做重客招待的。所以国宾馆里的东莱宿馆，现在虽然无人居住，但档次是很豪华的。 金狮上人大喜：“天恩隆厚，小僧叩谢陛下！小僧远在西土时，就常听闻太炎国土广阔，非是它等弹丸小国可比。而且历代都有贤君，今日亲眼所见，果然大国明君不同凡响，七生难忘！” 过去北海佛国的人，到一些小国时，都喜欢说一些吹捧君主的话。 金狮前几年在西域诸国居住时，光是靠着一张嘴，就让那些小国君主心满意足地奉上金银无数。 要么就说某国臣民有何特殊品质，远超别国臣民。要么就说君主有何英明，不是寻常君主能比。 在金狮上人妙语生莲的口才下，都能说得这些小国君主忘乎所以，面子上得到极大的满足。 但太炎是何等国家？ 皇帝自幼通晓帝王心术，金狮上人这些吹捧，在他看来就和鸟鸣犬吠一样无用。 他在心中暗想。 这个金狮倒是个生事之徒，也许拔高一些他的地位，不光能扰乱金刚寺。 还能打压白阁山，让他们有些危机感！ 皇帝自己道境一直无所进境，心里也曾怀疑过，是不是白阁山对自己有所隐瞒？ 但白阁山的说辞，一向是说陛下尚且杂念大多，不够清净无为。 甚至老天师有时还敢旁敲侧击，口称皇帝或许应该专心政务。 这些话，换作普通大臣，早就被皇帝下罪了。 然而老天师地位是国师，待遇等同公爵。皇帝虽有怒气，也不敢对他和白阁山有什么措施。 且别提白阁山的历史远过太炎朝廷，也有不少隐藏实力。更何况搞僵了和白阁山的关系，皇帝该如何安心学道问仙？ 倒是同样经常在西苑问道的严世圭，皇帝对他就不太担心。 严世圭经常献道书给他，每一本都是难得的经典。这让皇帝倍感欣慰，觉得自己对严家父子的信任是有用的。 在皇帝身后的林无度，也想到了严世圭。 他比皇帝更清楚，严世圭献给皇帝的书，是《太虚洞玄经》的阉割版。 可皇帝在道术上的认知十分有限，《太虚洞玄经》又是白阁山都找不到的秘本。严世圭傲慢自大，进献删减过的书，皇帝根本识不破这一点。 但这同样也是严世圭的死穴。 今天西苑，接见金狮上人也到此为止。皇帝让宦官赐予他一些金钱和衣物，就让他去国宾馆住下。 第一百六十二章 皇帝的棋子 金狮走后，林无度尚且不敢问自己能否离开。 他知道，皇帝留自己在这里，也是为了暗示。 皇帝要林无度亲眼见到自己和金狮上人的会面，领会到金狮上人是他用来对付东厂背后金刚寺的棋子。 这似乎有些晦涩，但在皇帝看来，已经是开恩明示。 宫廷阴谋，手足相残，兄弟反目。很多时候，也不过是一个眼神，一个暗示而已。 举杯投盏，人头落地！ 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必须要机警和有悟性。 皇帝的眼神中，一下充满了杀心。就算背对着林无度，浑身气场都一样凶煞十足。 林无度最好懂这些，他最好要很懂。 否则。 他一定没有好下场。 对于林无度来说，他早就知道这都是冒险。当初拿走老巫主头颅，他就想到可能会被皇帝注目，以及这背后可能存在的风险。 但为了向上爬，他也不得不把自己处于这种风险之中。 只要顺皇帝的意，再加上两个国公的助力，以及严世圭的欣赏。。。林无度就能获取权力，但事后他是否会盛极而衰，那就不是现在能考虑的事了。 林无度现在想的，只有打好自己手里的牌。 牛校尉的遗言，说陆纹兆和父亲林铁心的死有关。而牛校尉生前，可能早就牵扯到这些事里了。 陆纹兆要保林无度将来能升到百户，但林无度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自己要必须要用心寻找上升的机会，将来才能对付陆纹兆。 这一次，皇帝要对付东厂。。。。。。 而陆纹兆，恰恰跟东厂提督之一的曹化雨，有不错的私交。 如果自己按部就班，到时候按皇帝意思对付东厂。那顺手收拾一下陆纹兆，也就没有那么瞩目了。 至于对曹化雨的主子久阳公主有何影响，现在还未可知。 “可以了，你回去忙吧，” 事情了后，皇帝还是背对着林无度。 林无度谨慎施礼，然后离开了西苑。 皇帝轻轻回头，瞥了林无度出去的身影一眼。按皇帝心中所想，也是因为林无度有武技前途和胆识，才把他当做其中一个棋子。 收回东厂权力，可不是一般棋子能干的活。如果弄不好，连皇帝自己都有危险。 他能干好，将来权力未必在严党之下，必然是锦衣卫中的下一个枭雄。 办不好，事情不可设想！ 皇帝想到这里，又想到了道境的事。 “我也需要加紧修行，才能掌握皇宫内所有禁制。” 他固然有长生之梦，但现在的道境只有出游境，连操控皇宫禁制都遥不可及。 走出来的时候，林无度才发现自己汗流浃背，连身上狮子冕服背上都湿透了。 “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 他重新回到皇宫门口，准备看看云幼珊是否如约等候，和自己一起离开。 “林无度，我在这里。” 一声轻声耳语，林无度闻声望去。竟然看见化作黑猫原型的云幼珊。正趴在宫门前最大的铁狮子头上。舔着自己漆黑的小爪子。 林无度大气也不敢喘时，铁狮子的眼睛溜溜转动，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小丫头，这就是你的朋友？” 云幼珊喵了一声，但声音化作言语，悠悠传进了林无度脑海中。 “是啊，他还是锦衣卫呢！” “锦衣卫。。。刀魂。。。” “天命。。。在他身上。。。” 十六个铁狮子，同时开口说话。 声音嗡嗡而来，就像敲响了一片铜钟。 然而除非拥有道境灵视，不然根本听不见这些声音。 “你放心。” 最大铁狮子对林无度说。 “我们知道你有刀魂，但我们有契约在。在你对皇帝动手那天前，我们不会对你不利。” 林无度下意识回答：“我也没有对皇帝动手的打算。” 这句话，倒是他的真心之语。 什么刀魂斩龙，他是不愿相信的。 “天命难违！”铁狮子们声如雷震，“而你就是天命本身！” 云幼珊喵喵跳到林无度肩上。 进入一趟皇城之后，她已经在铁狮子们的帮助下，得到了避过皇宫禁制的方法。 反正她也不可能对皇族不利，铁狮子自然威胁不到她。 皇族内斗，铁狮子也自然不管。他们的使命，也只是抵抗外敌而已。但具体身负何职，也只有云幼珊刚刚跟他们嘀咕过，才会知道一二。 林无度实在不想在这久留，马上就带着猫离开了。 在离皇宫很远之后，林无度才小声问道：“你怎么跟铁狮子们那么熟的？” “都是同族，有什么不熟的。他们在那里百般无聊，我还能陪他们聊天呢。” 林无度震惊：“同族？你也是铁做的？” “不是，只是那些铁狮子里，封着我同族的神魂。” 云幼珊抬起黑猫的小爪子，在林无度肩膀上按了起来。 “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要进宫？” “我爹让我取一样东西。” 她这趟进宫，一是为了与铁狮子，还有其它一些宫内有神魂的宫内物品沟通。 另外一个目的，则是取一副画出来。 云幼珊吐了一口气，变做一卷图画。 林无度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画了一个岛屿，还有不少仙人打扮的人物。以及穿着仙人衣服，却奇形怪状的东西。 而在岛的上方，正有一头长角神龙，被一把鲜红长刀刺穿，睁目抬头做出痛苦之状。 “这。。。到底是什么？” “嘘，我爹说不能让你看的。” 云幼珊把画重新收了起来。 “他说取这幅画，是对我的考验。取出来了，他就帮助我升到化形境。” 道境提升，何其艰难。 云幼珊现在是第三重出游境，然而妖力已经圆满。现在她的妖相有两只猫尾巴，只需一些关键帮助，就能突破到第四重化形境。 到时候，她的道术实力就跟那个金狮上人平起平坐，甚至还超过他不少。 “陆纹兆。” 林无度心乱之后，还是想起了目前的事。 “不得不防。” 不管如何，他将来还是要小心为妙。 有一种预感告诉他，皇帝想收回东厂，反对者可能会先发制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小天师接臂 白阁山。 竹林，庙宇。 青烟，道人。 小雨沥沥未曾停过。 一间精致客房中，有个皮肤白净的少年，正在仆人伺候下更换上一身白衣。 在少年身边，还有一对农家夫妇，同样也是身穿白衣。 他们是一家三口，父母是农民，而少年被锦衣玉食养在山上，也有一两年了。 这段时间，白阁山去掉了少年身上的农家气质。用药水化掉他手上的老茧，用海盐精华将他皮肤养至如世家公子般白皙。期间丰厚饮食，各种照顾不惜成本。 “人准备好了吗？” 从门外走进一个淡雅男子，他是白阁山道主无忧。 仆人连忙跪地回答：“回道主，已经准备好了。” 无忧大步走来，捧起少年的右臂看了一下。 “围度一分不差，养得很好。” 少年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似乎无忧是在夸奖他。 旁边的仆人，已经拿来了一个方形盘子，上面呈着绢布。 少年的父母，紧张地抱在了一起。老父亲畏畏缩缩，突然跪在了地上。 “道主大人，老天师会来吗？” 无忧脸色一变：“你的身份，也配见老天师吗？！” 换在平时，他早就随手一个拳掌，打得这个农夫不知性命。 但今天恐怕误事，他才没有急躁。 “事情就在这里办完！” “不要急躁嘛。” 门外走来一位憨态可掬的道人，同样是白阁山的道主，道号叫做无生。 无生笑眯眯地走来，然后把老夫妇扶了起来。 “不用担心，天师宫绝不亏待你们。” 无忧脸色一沉：“开始吧！” 一道剑光闪过！ 等少年反应过来时，他的右臂被利落切断，已经落在了盘子里。 无忧念念有词，用道术封起了断臂，以防手臂坏死。 少年惨叫一声，几乎昏厥过去。 他的父母立刻扑到儿子身边，好在有天师宫医仆及时经手，马上就止住了血。 无生道主笑眯眯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寒意。 这个少年被切落的胳膊，自然是要补到小天师身上的。 小天师之前被林无度切断并踩碎了右手臂，但做得没有留下面目，至今天师宫都不知道是他所为。 小天师正在长身体，手臂也不好补。只好找一个和他体形极其相似的信徒少年，将他养为将来可用的零件。尤其将他手臂养到围度合适，取下来做小天师的手臂。 无忧一取下手臂，立刻就飞身离开了。 而无生满脸笑容走来：“放心，以后你们的荣华富贵少不了！天师宫会管你们一辈子！” “太好了！” “天师慈悲啊。” 老夫妇满心欢喜，连面无血色的少年，都咧开嘴笑了笑。 白阁山给他们条件，就是保他们一辈子享受到老。而且他们也是虔诚信徒，能为天师宫出力，都是无上的欣慰。 无生道主颇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少年一家被天师宫养着的时间里，从没有跟其他人多嘴过。这很好，应该继续保持下去。 当然，要永远地保持下去，最好的方式就是。。。。。。 无生道主又看了看仆人们，这些人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他们回头也该被换一换，全部会被送去抽血炼丹，变成行尸走肉一般的“药渣”。 人，在白阁山是不重要的。 信徒千千万万，都为了天师能去牺牲自己。要是不愿意牺牲，只好有人来帮帮他们。 无生走出房间，去察看小天师植臂的情况。 白阁山的道术，断臂移植又有何难？ 只是那个斩断小天师的恶徒罪虐太深，连断臂都踩碎了，否则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小天师辛苦了啊。。。” 想到小天师金身玉体，却还要度过这些断臂的岁月。 无生平日的笑容渐渐消失，转而有热泪从脸庞滑下。 在他们眼里，天师至尊至贵，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凡人岂能与神同论? 小天师又是老天师老来得子，是唯一的继承人。如果无生、无忧找到那个断臂罪人，一定会让他尝上百倍痛苦。 一间密室之内，小天师已被药物麻沸，失去意识躺在石床之上。 白阁山最受老天师信任，对这类道术最精通的道人，正满头大汗在此施行道术。 那条少年的断臂，正连接到小天师的伤口处，并且有异光在帮助缝合。 仙风道骨的老天师也在此处，亲自看着合臂过程。 爱子受苦，他心中何不是心如刀绞？ 一旁的无忧道主看在眼里，也是满心悲痛。 老天师贵为太炎国师，但也何尝不是一个父亲？无忧紧紧握住拳头，发誓以后决不让小天师再有任何意外。 过程之中，无生道主丛外面走了进来。 “师父，不必要的人，已经全部被安静了。” “嗯。” 老天师满意地点头，这个徒弟，没有让他失望过。 “那个蕃僧到京了？” “对。”无生道主紧张地点头，“宫里消息，他被传到西苑面圣了。” 老天师一声叹息：“这个人，可能会危害到我白阁山的地位。。。那只狐狸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狐狸”，无生、无忧都露出忧虑神色。 “还在面壁，依然没有认错。” “孽障！” 老天师突发雷霆之怒，吓得两个徒弟面无人色。 “罢了！他身上有我下的咒，认不认错岂由得他!放狐狸出来！让他即刻去京城，好好地大闹一场！” 在这个狐狸的身上，有混元境老天师亲自下的道术，此人非唯他命令是从不可。 老天师的脸上，又久违地露出了狠厉的神色：“皇帝？哼，我倒要看看，你离开我白阁山，能拿狐狸有什么办法！” “弟子听令！” 无忧和无生，立刻前去释放狐狸。 无生哈哈大笑：“师弟，这一次，要有好戏上演了。” 老天师说的狐狸，是白阁山护山灵狐。他有宗师武境，而且还有化形境的道术，一身本事诡异莫测。 但因为忤逆了老天师，才被锁在禁地之中面壁。 “哪有那么简单。” 无忧面有忧虑。 “小天师的事，还没有解决呢。” 小天师因为断臂，错过了练武的最好时机，之后还需要时间适应新手臂。现在武境依然还是练力境，要想像江湖大门派惯例一样，在十八岁到达练血境。 绝对来不及了！ 两人一时无言，只顾在白阁山绝壁栈道上跳跃往来。 没过几时，就看见了一个在绝壁上被凿出的洞穴。门口铁索重重，贴了不知道多少符箓。 无生上前敲门，用武境撼动坚固的铁门。 “师叔，师父说可以放你出来了。” 门内传来沉闷的轰鸣声。 无生和无忧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都拔出了腰间长剑。 灵狐当年跟老天师一同学艺，乃是师兄弟的关系。他的道术境界也仅次于老天师，不是好对付的主。 “我们现在开门了，师叔还请勿为难。” 二人念动咒文，让大门缓缓打开。 一阵空洞虚来之风，从门缝之中呼呼吹出。随后一声炸响，一团白色影子冲了出来！ 无忧和无生急忙举剑招架！ 白阁山剑术精妙，就算跟护剑山庄相比，都未必落于下风。 两个道人配合紧密，一个扫上，一个击下。分别封死白影去路，不让他有间隙可乘。 但长剑挥过，却直接扑了个空，未见剑击血肉之声。 白影只是一个障眼法！ 白色之后窜出一个年轻男子，抬手就是两道雷电。 无忧、无生都没料到，他们本以为狐狸被困了那么久，开门一定会按捺不住突袭出来。化作白影突袭，又是过去狐狸惯用的手法。 谁料到狐狸老奸巨猾，熟知这两个师侄的心理，用假白影骗出了他们的攻击。 随后又是两道雷法，闪电嘶地一声冲上道人的身上。同时狐狸已经近身，贴身一别，竟然抢过了无忧的剑！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权臣上门 狐狸先用雷法，但其实又是迷人视线。他借机欺身而进，竟然空手入白刃，夺下了无忧的剑。 无忧震惊之余，顿时又羞又恼。 他也是被狐狸两个诓骗搞迷糊了，才被那么轻易夺走佩剑。过去他可都是山上数一数二的大才，岂能容忍这样的屈辱！ 狐狸的人形是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他反手握着无忧的剑，温柔一笑往后退去。 他知道无忧决不能容忍佩剑被夺，一定会怒气上头冲来，然后又被自己守株待兔。 “还我剑来！” 无忧果然暴起，马上就要冲向狐狸。 狐狸微微一笑，手背在身后捏了一个法诀。 “还不住手！” 老天师一声暴喝，从远处的山谷里回荡了过来。 狐狸脸色一变，未能反应过来，脊背上就出现了一个古字！ 这是老天师对他施加的禁术，狐狸当即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无忧马上冲过去一拳打在脸上，然后把自己的剑抢了回来。 狐狸被打得脑内一阵嗡嗡响，还依然不忘嘲讽一句：“这拳头连小姑娘都不如。。。” 无忧哼了一声走开，也不敢再在师父眼前动手。 老天师白须飘飘，从天而降。 狐狸扳了扳挨了一拳的下巴，传来咔嚓一声响。 “干什么，终于准备杀我了？” 老天师冷哼道：“岂有那么痛快的事？师父遗命让你辅佐我，你却为何到现在还要反我？” 上一代天师留过遗命，要让狐狸辅助这代天师。但狐狸却反出山门，非要跟自己这个师兄作对。但老天师提前修到了最高的混元境界，对只有化形境界的这个师弟下了道术，让他不得不听自己的命令。 无忧、无生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妖怪师叔，也是暗叹他不识抬举。明明可在山上享福，却选择逆天而行，与老天师作对。这样孽畜，杀了也不为过。 但老天师却不杀他。 一来，是老天师已是混元道境的强者，又有宗师武境。狐狸还被下了禁咒，不得不听他命令，也再无突破境界的可能。 突破到混元道境，本就是千难万险。老天师自信狐狸已是瓮中之鳖，不如留下来当个工具。 另外，山上也有不少天师血脉的人，对老天师继承天师之位有所不满。如果杀了和他们意见相同的狐狸，只会引起他们的反应。 不如囚禁着狐狸，以求哪一天杀人诛心，或是移作他用。 想起往事，老天师不禁摇了摇头。现在就算要回忆往事，也没人能陪自己说了、 狐狸眼神一变：“师父还是在山上待得太久，以至于不韵世事。才会被你这个伪君子欺骗，将我白阁山沦为虎穴狼窟。” 老天师不屑一顾，木已成舟，他说这些又能撼动谁？ “当初你跟师父进言，要废我的继承之位。可惜师父太厌恶你身上的烟花之气，没有听你的话。” 能继承天师位的，只有上官家族的嫡系。 但狐狸作为护山灵狐家系，给出的建议也是举足轻重。 不过，上一代天师只顾修行，太过不识人情诡诈。狐狸虽然常常下山流连，但却比上代天师眼睛更亮。 “现在你想什么都晚了。” 老天师忽然加重了禁术力道，一阵钻心之痛，疼得狐狸蜷缩在地。 “老老实实听我命令，去天京城！这件事，也关乎我白阁山的地位。。。” 狐狸的眼中，充满了不服从。但既然是去大闹一场，他也不会拒绝！ ------------------------------------- 此刻天京城中，林无度也返回到了南城卫所。 卫所之外，蓝千睹带着之前训练的新人，整齐站在了门口。 “百户大人！” 之前的新人，现在也已经像模像样了。经过一段时间学习读书写字，又跟着蓝千睹这个老油条学习锦衣卫办事的经验，现在已经可以出去做事了。 不过在林无度的部下身边，还站着几个严府武者，包围着一个空荡荡的官轿。 林无度看了蓝千睹一眼：“难道。。。严世圭来我们卫所了？” “是啊，恐怕来者不善。” 严世圭傲慢无比，几乎从不到别人府邸上拜访。 他身为工部侍郎，过年都不给工部尚书拜年。而是坐在家里，等着工部尚书带着家中嫡子上门，整整齐齐给他这个侍郎拜年。 蓝千睹当了那么久锦衣卫，自以为已经见遍了世上古怪的事情了。但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还真就见鬼了。 严党权臣，能被皇帝请到西苑的严世圭，竟然到了小小的南城卫所拜访。 就连随时的严党武者，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大人，我们听你信号动手！” 林无度的手下主动请缨。 “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就算严党又如何！他要敢动手，我们一样跟他拼命！” “别轻举妄动，我没有不会有事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进来。” 蓝千睹和部下听到他的命令，心里都大为不解。但林无度既然这样说，肯定是有什么对策了，他们也只有乖乖听令。 林无度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卫所。 严世圭独自一人坐在堂上，还在桌子上摆了一个盒子。 “严大人。” 听到林无度的声音，严世圭瞥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凳子让他坐下。 在严世圭看来，自己能到林无度这种地方坐一下，就是史无前例地给了天大面子了。待会儿也就是简单说几句话，然后就准备离开。 他可是给皇帝讲道的红人，除了那些公侯世家以外，普通朝臣他从来不给面子。 不过很快，他也不用给公侯们面子了。 “听说你去西苑了。” “是。” 严世圭比林无度更早知道皇帝召见他的消息。 至于林无度怎么拿到老巫主的头颅，严世圭一点也不关心。 他唯一关心的，就是皇帝让林无度进了西苑！ 这意味着，林无度将来的仕途可能一飞冲天。 上一个进西苑的人，可就是严世圭自己。他因为给皇帝讲道，地位一下子非同寻常，最后升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上。 林无度被招进西苑是为何事，严世圭也不屑问林无度。 他早就有自己的情报和推测，猜想皇帝是要收回东厂的权力了！ 皇帝召见林无度，自然是觉得这个还不起眼的锦衣卫百户，有可能在这件事里起到作用。 在严世圭看来，这也是大好消息。林无度几次为他办事，他已经把林无度当做了自己手下的人。如果林无度再锦衣卫中高升，自然不违背他的未来计划。 于是，他也想给林无度透一个消息。 “我可能又要升官了。” 严世圭说完这句话，就自顾自站了起来，向门外走了过去。 林无度起初不解，严世圭年纪不满四十，工部侍郎已是三品位极人臣。他哪里还有空间再升呢？ “难道？” 他忽然想明白了。 皇帝要招严世圭为驸马！ 第一百六十五章 巡捕司出马 皇帝有招严世圭为驸马的打算。 林无度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大人，严世圭走了。” 看到严世圭离开，锦衣卫们都松了一口气。 但林无度的神色，却比刚刚还更严肃。 “老蓝，帮我送一封信。” 他马上写了一封密信，要把这个消息递给岳扬，转达给岳扬的父亲英国公。 英国公这些世家，还想着要扳倒严世圭。谁料到严世圭将来可能成为驸马，身份将不再是普通朝臣。 驸马在勋贵之中，是等级最低的那种。尤其是普通出身的驸马，甚至还要看正妻的脸色，乃至于被打骂都不能还口，否则将会被太炎律处置。还有驸马明知道自己被绿了，都只能装作看不见。 但严世圭无所谓当谁的驸马，乃至于皇帝也无所谓。 驸马虽小，也是一个勋贵。将来可做跳板，给他封一个世袭侯爵之类的爵位。 只要有了世袭的地位，那就彻底是鲤鱼化龙。英国公等世家想动严家，不用非常手段就几乎不可能了。 写完信，林无度又拍了拍蓝千睹肩膀。 “我当百户以来，你都还没有一个正经的职位。回头我向镇抚司请示，让你当一个总旗吧。” 蓝千睹睁大了眼睛：“这。。。不行吧？我在南镇抚司，还有一些不好的记录。” “那些记录，我已经让那个周瑞翻案了。” 林无度轻描淡写地说。 南镇抚司的周瑞就是过去找蓝千睹麻烦的主要人物，之前被林无度威胁着翻了案。 就算有什么差错，大不了林无度再去“招呼”他一次就好了。 至于北镇抚使陆纹兆，现在自己还远没有跟他摊牌。只是升一个自己手下的总旗，他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话。 蓝千睹万万没想到，自己过去从小旗被贬成校尉。现在又一跃而升，直接成为了统领五十个锦衣卫的总旗。 虽然现在只有几个部下，但以后呢？以林无度的能力，还怕自己没有出头的时候吗？ 林无度手下的其他锦衣卫，闻言无不露出羡慕的神色。 总旗这个位置，锦衣卫里多少人一辈子都升不到。 “还有老牛的后事。” 林无度的声音立刻低沉。 蓝千睹露出凝重的神色：“老牛的尸体已经运回来了，但他没有家人在世，只有我们给他料理后事了。” “记得把他的遗物收拾一下，注意有没有特别的信息。” 林无度没说为什么，他不打算那么快就告诉蓝千睹牛校尉的遗言。 不过蓝千睹十分机警，马上就知道这事情不简单，立刻会意地点了点头。 交代完毕，众人也都没有闲着。 林无度去镇抚司递给蓝千睹升官的文书，其他人也巡街办事，分头离开了。 ------------------------------------- 天京城内，李家府邸。 李家老爷是严党的一员虎将，阁老严容海的老乡。 仗着这层关系，他中第后立刻节节高升，现在官居巡关御史。 巡关御史的职责，是在外寻访视察诸军防务。只要是跟防务有关，地方、茶马、盐务、漕运、关防，通通可以巡察。 被巡察的对象，也自然要捧着这位大爷，各种油水回扣通通少不了。 很快，李御史在城内买下一栋大宅，平时娇妻美妾环绕，吃穿开销奢靡无度。 今天他本无事，也没有去衙门。就坐在宅中一处阳光好的地方，让一个美姬剥葡萄给他。 “人生快意。。。” 李御史正享受的时候，一个非人的声音声音从他头顶传了过来。 “李大人，享用民之膏血，快不快活？” 这个声音万分古怪，就像是野兽的低声嘶吼。 李御史惊起一身疙瘩。 “你是什么人？敢在本官面前作怪？你可知本官是谁？！” 他身边的美姬，早就吓得瑟瑟发抖，缩在一旁不敢往上看。 可李御史毕竟是朝廷正官大员，科举千军万马走独木桥选出来的人才，见过不少大场面、大人物。就算遇到这种突发怪事，也不至于慌乱紧张。他现在一席单衣，但摆出架子来，依然不怒自威。 他自信只要对方不是傻子，就没有胆量敢动严党的人！自己先稳住他，等待会见机再叫武者前来。 在屋顶上面，确实有一个人影。李御史看了就暗骂了一句，也不知道自己府上护院武者干什么吃的，竟然能让人闯到这里来。 “既然你喜欢民之膏血，那我就让你尝尝真的膏血。” 没等李御史大喊叫人，屋上黑影就倒下一盆鲜血。 红血倾盆而下，还带着不少烧焦骨头，噼里啪啦落了李御史一身！ “呀！“ 美姬惨叫一声，竟然直接昏厥了过去。 李御史被淋了一个通红，浑身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来人啊！来人啊！“ 他大声叫喊，不少武者直接纵越而来。当场就有几个中三重和先天境界的武者出现，马上围住了李御史。 屋顶的黑影悚然一动，竟然立刻就出现在了武者重重包围之中。 他随手一动，就是一道凶恶剑气横扫。几个武者同时被削断双腿，如折翅之鸟纷纷坠地！ 李御史这才看清，黑影原来是一个人形行走的白毛狐狸，手里提着一把长剑，狞笑着指着自己的喉咙。 片刻之后，数声惨叫！ 白阁山的妖狐，终于出手了。 李御史被杀的消息马上传出，立刻就有城内捕快召集人马，一起往这里赶来。 理论上，天京城到处都有锦衣卫卫所，而且锦衣卫也可以出去巡街。但巡街并非强制，而且现在的锦衣卫除了林无度这种人的卫所，也很少出去巡街。 他们大部分自居只管官场大案，也不喜欢管江湖小事。 这次李御史被杀，最先反应的还是刑部巡捕司的捕快。他们一听光天化日下有血案发生，疑心又是魔教妖人所为。连忙有几个捕快好手快马加鞭而来，所以远比锦衣卫更早赶到此地。 一进门看到李府中的血腥情景，连老捕快都捏起了鼻子！ 第一百六十六章 妖狐猖狂 太炎之大，超乎其臣民的想象。 在锦衣卫之下，刑部也设有一个巡捕司，里面也都是精通查案的武道高手。 锦衣卫管的案子，最小也是官员渎职舞弊。大案子则是科场舞弊、奸臣谋国，动则兴起大狱，牵连数万人不止！ 而巡捕司负责的，全都是江湖上的凶杀寻仇，跟负责一地治安的普通衙门捕快又不同。 他们追捕的是有犯下罪行的江湖武者，这些人都有一定的实力。还在各地都有关系，犯案后能四处流窜，也根本不怕一般捕快。 只有巡捕司这些有相当实力的捕快，才能将这些恶人逮捕归案。 从能力上讲，锦衣卫和巡捕司都擅长查案。 但锦衣卫擅长收集情报，也擅长突然袭击。不是缇骑四处出没，就是卧底坐探防不胜防。能剥丝抽茧一般排查人际关系，找出可疑的地方来。 巡捕司则是专职侦察凶案，往往到场之时，现场就只剩一具尸体。但凭他们的眼光，连凶手用何武技，案情如何发生，全都能排查的一清二楚。 这次出动虽显仓促，但也是一个先天境的老捕快，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学徒前来。 李府的家人还在伤心痛哭，结果门上来了三个捕快。 巡捕司的这三人，身穿着黑中带红的巡捕司官服。腰上一把银色刀鞘，用链子系在腰带上。 眼神犀利无比，如鹰如剑。 李御史进京为官也才几年，家人大多是女眷，男的也是娇生惯养，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捕快。 当场就呆住了。 才进府内，就是一股血腥味。两个学徒都捂住了鼻子，赶快拿出面巾遮住口鼻。 只有老捕快气定神闲，问道：“尸体在哪？” 李府家人们面面相觑，半天才有人站出来带路。 女捕快回头看了一眼：“锦衣卫还没来？是我们太快了？” “哼。”男捕快冷哼一声，“锦衣卫现在算什么，没听说他们大阅上，被神策军打成那样了吗？” “可是。。。他们毕竟面对的是仇鹰啊，年轻武者里谁能是他对手？” 女捕快言语之间，似乎还为锦衣卫感到不平。 如果太炎有人给武者起榜排名的话，那仇鹰一定排在中三重境界的前三名。能跟他匹敌的人，也只有镇海堂俞虚江那样的天才了。 女捕快曾经还见过俞虚江一面，记得他也是世袭千户的出身，不知道在哪里高就。总之，输给俞虚江和仇鹰这样的天才，不算丢人。 可锦衣卫中，竟然找不出一个天才中三重武者。。。这就让人有些唏嘘了。 “好了，别吵了。“ 男捕头正欲反驳，却被老捕头给叫停了。否则这两个搭档，又得斗嘴斗上一阵。 他们一起进到院内，去察看李御史的尸体。身着单衣的李御史被大切八块，应当是活活看着自己手脚被切，然后暴毙而亡。 地上还有许多血迹，来自那些流血而亡的武者尸体。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李家的人甚至担心凶手还没有走，不敢过来收敛尸体。 男捕头耸了耸肩：“什么样的凶手才杀了人不跑？不过，倒是方便了我们查验现场。” 但是光看尸体伤口，只知道是剑术高手所为。而且是仅凭剑气，就轻易将李御史和武者击杀。凶手境界应该在先天以上，才能使出剑气。 “是一个宗师境的高手。” 老捕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说学会文武艺，能货与帝王家。 那么宗师武者，一定是市场上最稀缺的商品。江湖武者如果知道某人背后有宗师撑腰，一定献尽巴结丑态。 李御史也是品级不小的朝廷命官，还是严党的重臣之一。 而不管在太炎何处，宗师虽不是朝廷命官，但也都能取得不小的地位。如果能在一个武会司承认的正经门派中当个宗师武者，那地位和待遇也不会低过五品以下官员。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一个宗师武者动手杀严党重臣？ 老捕头心道，这里面如果有误会，一定是个血腥的误会。 这桩案子倒也不像政治斗争，就算残暴着称的严党动手杀政治对手。也大多是在对方被除官之后，才在路上用刺客料理掉。 绝不会像这样，在光天化日下闯进一个朝廷在职官员家里，严党都不至于这样蔑视朝廷。 男捕头下意识说：“这倒是有些像江湖义士，你懂的。。。杀那些。。。” 女捕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李御史身为严党，欺君害民的事自然干过不少。也可能是个江湖义士，因仇怨来杀李御史。 虽然在太炎创建武会司百年之后，给江湖门派公开地位之后，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少。但还是经常有些愣头青冒出来，要让某些恶官血债血偿。 想到这里，女捕头甚至有些欣慰。 严党里哪里有好人？全部死了最好。 可看尸体，根本看不出这个宗师凶手的武技传承自何派。 看起来他只是随手几剑，以剑气就强杀了在场的武者，还没有到要显示剑路的程度。 尸体暂时没有线索，于是老捕头便找来目击者，询问他们看到的情况。 “是妖怪！” “是啊！是啊！真是妖怪！” 行凶之时，府上不少人都闻声而来。他们的证词异口同声，都说行凶者是一个人立行走的白毛狐狸。 “妖怪？” 关于妖怪作乱的事，老捕头只在一些百年前的老宗卷上看过。现在这种事情，已经而很少了。而以前捉妖的事，也多半是锦衣卫在做。 妖到底是什么样子，连太炎最老的老人都未必见过。 “李御史多行不义，恶贯满盈，所以被我杀了。” 狐妖，公然出现在了墙上。 三个巡捕司捕快，全部愣在了原地。 眼前墙上有一只白色人立的狐狸，右手还握着一把三尺长剑。 狐狸脸上，是人一样生动的表情。狐狸口中，是略带嘶哑的人言。 男捕头手里做笔录的本子，扑的一声滑落在地。 这件案子，还真是妖怪所为。 而且现在这个猖狂的妖怪，一直在现场没走！ 第一百六十七章 留在现场 狐妖如此猖狂，老捕头都没有想到。 这里可是太炎中心，天京城！ 多少武道高手齐聚于此？ 只要一声号响，巡捕司、五城兵马司、京营、锦衣卫、禁军，无数高手一齐出动，就算是个武圣降临，也一样寸步难走！ 狐妖狰狞笑道：“想知道我怎么杀他的？直接问我啊，何必问地上死人呢？” 捕头手握刀柄，但脚步慢慢退后。眼前的妖狐，当真是一个宗师武境的高手。光就这一点，自己的先天境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有暂时撤退，找来其它朝廷势力的增援。 “准备跑，这真的是一个宗师境的妖怪。” 李家的人，见状早就屁滚尿流跑了。 妖狐咯咯笑道：“大难临头各自飞，李御史生前想过，连家人都不给他收尸吗？” “你别太得意了！” 男捕头毕竟是年轻气盛，此时忍不住破口大骂，早已忘乎自己和宗师境界的差距。 “在京城闹事，你没法全身而退！” 在京城，巡捕司有数千捕快，擅长勘察蛛丝马迹。 五城兵马司同京营，共二十万人，也是装备精良的战兵。 还有禁军上万，锦衣卫也上万。更别提东厂和锦衣卫的情报堪称天罗地网，连天京城的一只老鼠都逃不出他们视野。 妖狐一但露面，势必就是被各路兵马重重包围，能挡过漫天标枪箭雨，也敌过不过是自己千倍之多的先天武者，百倍多的宗师武者。 只有死路一条！ 老捕头暗自叹气，这个徒弟想的太简单了。 不管这个妖狐什么来历，他一个宗师武者敢出手杀人，一定也是无牵无挂了。 先天武者虽多，但能练到宗师境界的人极少。只有在武道上有特殊领悟，或是有了罕见启发的人，才能进步到宗师之境，一窥武道的终点。 这样的存在，武力堪比一只全副武装的小军队，心里早就无所畏惧。只有考虑到门派、家人，才会约束自己，不会随便动手。 但如果宗师武者没有了牵挂，那就算千军万马在前，他也敢一往！ 事到如今，老捕头也只能先设法稳住妖狐，给两个傻徒弟创造逃跑的机会。 他小声说：“我待会挡住他，你们有机会就跑。” 女捕头表情一急，她知道师父只是先天武者。先天武者虽也能运气意伤敌，但总量也远不如宗师境界。真交起手来，老捕头最多支撑几个回合！ 老捕头泰然道：“这位高人，我虽不知道你来自何处。但在天京城闹事，还能留着胳膊腿全身而退的人，是不存在的！” 过去魔教胆大包天之时，如老巫主那样的人物也曾经袭击过天京城，沿途不少无辜者都被屠为血沫。 但老巫主也是计划极其严密，又有夜色笼罩，又有出人意料的退路，让京城诸司全都恨得咬牙跺脚。 就算如此精明安排，老巫主以宗师境界撤退时，全身上下也留满了伤口。手下更是全折在了现场，仅有几个好手缺胳膊断腿离开。 之后还引来太炎朝廷报复，天威军一场奇袭将旧魔教总坛犁庭扫穴，直接逼得魔教移庭西域。 妖狐胆大，又是宗师境界。 但别看现在只有三个巡捕司捕快，待会动静一大起来。。。立刻就是枪林剑雨，寸步难移！ 妖狐的脸上却是气焰万丈，根本不把这些威胁放在眼里。 “我有道术神通，寻常武者再多，能捉到我的影子吗？” 轰！ 妖狐身形一动，直接在拳上聚气，未持剑的左手拳动如风，一拳打向老捕快的胸口！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老捕快已经拔刀出鞘。 论气意之量，他远不如宗师武者，只能用老道的经验来弥补。 妖狐显然不欲显示自己的武技，否则巡捕司的人当场就会发现他和白阁山有关。 老天师对他下了禁咒，迫使他听从自己的所有命令，其中就包括不能主动暴露武技。 而巡捕司的人独有辨认武技的本领，只要使出来就会看穿。 所以妖狐才只是挥拳，使出了其它门派的武技。 但他拳头一挥，毕竟比不上白阁山的正统武技。和老捕快的快刀对撞，马上就露出了破绽。 老捕快忽然看见妖狐肋下有空，一时间又惊又疑。交手刻不容缓，他摈弃疑心，趁着妖狐后退的功夫一刀挥去！ 刀过之时，妖狐向后闪去，躲开了这一击。 但一次失误，就会处处失误。 老捕头刀路一变，这一次砍向了他的脖子！ 刹那之间，巡捕司的两个年轻捕快目瞪口呆。师父的刀快如疾风，而妖狐的身法又诡异无比。但转瞬之间，老捕快还是要胜了！ “清风诀！” 妖狐轻念口诀秘法，退后的身形忽然化作一道白影。 老捕快快刀一过，直接划了个空！眼睁睁看着白影跃空，在头顶又变回了妖狐！ 砰！ 一声巨响！ 妖狐的一脚踢在老捕快的头上，老捕快闷哼一声大飞而出，直接撞碎了一边的墙壁。 “师父！” 男捕快见到老捕快受伤，几乎气得怒发冲冠。大吼一声，就提着刀冲了出来！ 但就连先天境界的师父都不是对手，他又能做什么？ 妖狐随手一拳，就把他打飞了出去！ 女捕快愣在原地，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师父叫她跑，可她不愿抛弃这两人，忐忑之间竟然就站在了那里。 “发生什么事了！” 李府门前，又传来了急躁的脚步声。 锦衣卫到了！ 妖狐眼睛一转，往门外瞥了一眼。 闹也闹够了，它是时候走了。不过，还没有那么快。 锦衣卫响应的人是涂总旗，他原本是沈链的手下，最近才升到总旗。 李御史府上有事发生，不是他不想尽快来，而是半天才找齐了散漫的手下。 现在他一踏进院子，就看见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一只身高六尺的人形狐狸，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凶案现场。提前响应的三个巡捕司捕快，已经有两个重伤倒地。 “妖、妖怪！” 涂总旗吓得跳了起来，结结巴巴指向了庭院中的妖狐。 妖狐一改之前的嚣张，现在脸色反而冷沉了下来：“锦衣卫，你们也没有本事抓住我！” 说完，他运起清风诀，直接化作一团白影腾空而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白阁山的计划 天京城中闹了妖狐。 这个消息就如一阵邪风，瞬间传遍了京城东西南北。 李御史这个严党重臣被杀，凶手还猖狂地待在现场不走，等着捕快和锦衣卫上门，然后才公然逃离。 最惊人的是，这个凶手还是一只妖狐！ 这种消息，马上就被众多目击者给传开了！ 朝廷上下，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 皇帝少见地离开西苑，到大殿上紧急召集诸臣，商议此事的详情。 同时，天京内外城所有城门关闭！ 箭楼敌台狼烟升起，禁军和京营士兵大举出动，搜索这个犯人的下落。 所有能调动的东厂、锦衣卫、巡捕司巡捕，也都召集了起来，不惜一切代价搜集关于妖狐的线索。 大殿之上，皇帝在召见诸臣之后，又独自召见了严家父子、刑部尚书、锦衣卫指挥使、东厂提督等人，商议追捕这个妖狐的事项。 皇帝的脸色非常不好，在召见的时候屡屡呵斥诸臣。尤其是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被骂的狗血淋头，锦衣卫竟然比巡捕司的捕快还慢到现场，让皇帝本人怒火中烧。 田以耕心里暗呼倒霉，十几年都没发生过这种事，怎么就让自己在任内碰上了？ 他怨天尤人，却唯独不想是因为锦衣卫未经整治，开始慢慢钝化了。 刑部尚书嘿嘿看了田以耕一眼，这次刑部巡捕司反应最快，得到了皇帝嘉奖。 而自己还要再帮他们一把，让巡捕司破了这次的妖狐案！ 倒不是刑部跟锦衣卫有什么仇怨，只是墙倒众人推。锦衣卫现在每日愈下，打压他们就能让自己再上升一步，何乐而不为呢？ 内阁首辅严容海表面与这些事情无关，但心里却更加恼怒。毕竟死掉的李御史是他严党的人，还是他的同乡举子！ 不管这事情是谁指使，都是对他严党不利的。 斥责众臣之后，皇帝将他们屏退，唯独留下了严家父子。 “之前，我本想将世圭招为驸马，可惜现在突然冒出这种事。。。驸马的事，也只能暂缓一下了。” 严容海缓缓鞠躬：“都听皇上安排。” 严容海年轻时也郁郁不得志，后来豪赌一把搭上了尚为皇子的皇帝，后来才一飞冲天。 然后又有其子严世圭天生奇才，从不知何处修得道术。靠着跟皇帝讲道，得到了皇帝宠信。 严家两代之功，终于让皇帝有了招驸封侯之心。将来他们也将跻身王侯，不再是流水一般的朝廷命官，而是铁打的江山主人！ 之后皇帝又是一番吩咐，都是让他们谨慎地低调，不要让人察觉招驸的事。 离开之后，严容海马上换了一幅表情，对着儿子说道：“妖狐的事，你知不知情？” 严世圭摊手：“这还要想吗？不就是白阁山指使的！” 这句话来的有些武断，但他分析的结果是对的。 不过严容海心中还是对儿子有不少怀疑。 他知道严世圭不喜欢严党中的人，一直在拉拢一些有能力的少壮派。最近仆人汇报，他还几次召见一个锦衣卫，不知道在图谋什么。 这次李御史被杀，就算有人告诉严容海是他儿子干的，他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千里之外，白阁山。 老天师通过手下的道术传音，也知道了这件事。 “他果然锋芒未退。” 根据手下汇报。 老天师的这个妖狐师弟，杀了一个严党的干将。还公然挑衅了巡捕司和锦衣卫，再用道术全身而退。 道术才是妖狐最大的优势。 以前老巫主也有道境，但他那魔教半灰不白的道术，焉能与白阁山相比。 白阁山的道术，那才是真正的变化莫测。水中燃火，烈日生冰，精通白阁山道术的人，岂是一般左道可比？ 而在老天师这一代人中，妖狐也是道术的佼佼者，种种施术最为诡诈。就算自己手下那些精通道术的弟子，碰了他也是一鼻子灰。 天京城武者虽多，却奈何不了他！ “杀！烧！抢！我不管他做什么，总之一定要让京城乱起来！” 老天师算盘早就打好。 他要让天京城大乱，让朝廷束手无策，让皇帝心如火焚！ 然后，再由他白阁山出手，直接诛杀妖狐！ 到时侯，什么西土番僧，什么严世圭，再不能撼动他白阁山的地位。 “都是为了子孙后代。” 老天师叹气。 “吾儿康复的如何了？” 一个弟子回答：“小天师日渐改善，现在新手臂还稍有生疏，但已经能运动自如了。” “传他进来。” 很快就有几个中年美妇，笑盈盈地带着小天师进来了。 小天师面上还是苍白了一点，走路也有些摇摇晃晃。但好在右手活动自如，完全看不出是移植的手臂。 现在他的五官长开，虽然没有了以前的幼稚可爱之气，但外貌却越来越像父亲老天师了。 “见过父亲。” 小天师走到父亲跟前，扭扭歪歪行了一个礼。 老天师刚刚还严肃的脸，从儿子进来那一刻就舒展出了笑容。 他洋溢着上前摸了摸儿子的头。 “这孩子长得真快，已经跟我一样高了。” 那些亲信夫人，也都是天师上官家的女眷。 看见老天师展露久违的笑容，她们也都附和说：“是啊，看这小脸，跟天师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哈哈哈哈！” 老天师乐得大笑，小天师也不好意思地挨进了父亲怀里，一派天伦之乐的景象。 旁边弟子们也纷纷动容，看来白阁山也是后继有人。 “我要去闭关了。” 老天师交代自己的徒弟，不管谁来，他都闭关不见。 弟子们纷纷明白了他的意思。 “谨守师尊法旨！” 之后朝廷就是派人来求援，老天师也是自称闭关，不能前来救援。 白阁山在天京的眼线，也会掌握和控制妖狐行动的情况。 朝廷求援，白阁山就会先推脱几次。最后由小天师带着控制禁术的文书到天京，下令让白阁山道人诛杀妖狐！ 到时候小天师为国为民出山的盛况，不但会为白阁山赢得人心，也会让小天师名扬天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境界再破 林无度有空的时候，找医生开了一些弥补气血的药。 离他离开南疆，也有两月多时间了。之间老巫主对他下的压制气血的药，现在药效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于是林无度便是练血境的武境，混元境的道境。作为武者普普通通，而道境到了极致，却只会两三手道术。 这段时间，他本想找云幼珊学几手好用的道术。以他现在混元境的实力，学习基本的道术也很快。之前黑风妖王给他的那个归藏术玉佩，戴久半个月，他就已经领会了上面的归藏术。 但云幼珊似乎躲起来等着突破道境了，林无度也找她不到，只有去忙其它事情了。 南城的医生大部分要价不菲，但对于治疗武者的经验，却不输给其它地方的名医。给林无度把脉之后，很快就开出来药方。 同时还不忘感叹一句：“百户大人的气血真是强健，否则以这个药的药性，估计要几年才能恢复。” 林无度有些咋舌。 以前魔教药师给他诊断，明明说是几个月就能消退。但估计说的也是效果消退，不是完全恢复。 自己能恢复的那么快，也是刀魂的作用。这段时间里，他能感觉到心中刀魂尤其澎湃，恐怕不但恢复，而且又要突破境界了。 “这是你的诊费，还有我也要多买一些药。” 林无度拿出两块金砖，递给了医师。任何恢复气血的药，价格都不便宜，放在普通门派中，也都是收藏着只给嫡传弟子使用。 上次去武会司时，林无度也注意看了一下门口石碑雕刻的门派排行。 一般的小门派，根本培养不出先天境界的武者。能练到中三重境界就可以当门主了，更没有实力，像这样随手用金砖付钱买药。有能补充气血的药，都是压箱底存着，留着给门里最有前途的武者突破。 就算中级门派，气血药物也都是重要资源。 中三重境界已经产生气膜，需要的药物也更珍贵。中级别的门派已能培养出先天武者，都是门中压轴的强者。 但他们的丹药，也是少之又少。必须留给少数几人，只是不像小门派那么捉襟见肘。 林无度先后几次来这里开药，花掉的黄金少说也有百两，传出去会羡煞不少武者。 不过他是锦衣卫，自出江南一刀派以来，就从未低头看过普通武者是怎么摸爬滚打的。 只有颜剑派这种大门派，有一个宗师坐镇，数位先天高手做主力。积攒起来的实力，才能让所有内门嫡系弟子定期都有药物可领，修行速度也自然不一般。 至于一刀派、护剑山庄、鹰爪门、太岳山、金刚寺。。。。。。全都是独一无二的顶层门派，药物有多少，他们自己都未必数得清。 林无度的储蓄，还没有到大门派的水平，不过也渐渐快追上了。 除了沈玉定期给银票养他，还有南城卫所巡街最勤，专门抓街上那些吃拿卡要的恶棍，跟各个商家收的例钱也是最少的。 久而久之，南城渐渐发达。不再是以前那个混乱之地，反而变成了许多人必来的地方。 生意多了，卫所收到的例钱也就多了。 好在林无度没有割韭菜的习惯。 以现在南城的繁华，如果他突然狠咬一口，直接就能变成一辈子花不完钱的富翁！ 但林无度不想这样，他也知道南城还有不少潜力，将来能变成什么样，根本没有人可以预期。 作为锦衣卫，他也不想当一辈子要钱的人。还是希望保境安民，不过自己的生存肯定还是前提。 他这次买回的药，除了要自己用以外，也有不少要分给部下，帮助他们进步。 随着南城发展，他也必须要有硬实力才行。否则到时候被别人盯上，南城这块蛋糕也会被人抢走。 看到林无度走，医生也发出了些许感叹。 “林大人到底是哪路神仙？我看过的所有武者，从没有他这样的怪物一样的体质。” 医生在这南城执医五十多年了，看过的武者成千上万。唯独没见过林无度这样气血澎湃，就像是体内多了一个人的力量的情况。 回到卫所，林无度开始服药。 几方药剂下去之后，他正欲开始练习劈山。却感觉体内有一股气血攒动，变成一股暖流，渐渐护住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这是。。。引气境界，我突破了！” 暖流忽然加速，就像喷泉一样滚滚冒出，最后林无度感觉到自己体内形成了一股气膜。 他终于突破，武境到了中三重的第一重引气境。 “看来我还是花的时间少了。” 林无度想到，自己总是在外面奔波。从来没有老老实实停下来，积攒一些药剂，然后闭关修炼突破。 没有实力，怎么撑的起锦衣卫的官职呢？ 现在有不少锦衣卫，一身官场的腐朽习气。自己没什么本事，却仗着官职指手画脚。 原本锦衣卫也是天子亲军，选拔升职也一定要看武境。可自从来了田以耕这个拍马上位的严党，一下激起了锦衣卫内本就有的颓势，也就把这个传统给破坏了。 “大人。” 蓝千睹从屋外走来，升官文书早已通过，他现在已经是林无度手下真真正正的总旗， “妖狐还是没有消息。” 自妖狐案暴发以来，锦衣卫可以说是累死了。 所有人都疲于奔命，在天京城上下寻找妖狐的踪迹。 天京城里人口超过三百万，二十多万士兵全部出动，也是大海捞针。但锦衣卫和东厂有庞大的情报网，完全可以追着线索走。再加上许多京城武者，也跃跃欲试想找到妖狐踪迹。 底层武者为了刑部赏金，大一点的武者则都是为了名声而来。不过为了避免恐慌，妖狐是宗师武境的消息，并没有宣告出去。 就算告诉他们，不少武者也只会嗤之以鼻，认为是官老爷为了抢功、邀功，夸大其词放出的假消息。 如果他们真意识到妖狐实力，还是会有不少人选择留下。毕竟只要能有妖狐的可靠消息，就能拿一部分赏钱。 刑部尚书这次给巡捕司拨款极多，是铁了心要让巡捕司先破案。不好太炎居民也睁大了眼睛，都想拿妖狐的消息去换钱。 那么多的人力，应该很容易找到妖狐。 可结果妖狐就像钻进地里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有出现的消息，全都是假消息。许多老锦衣卫猜测，妖狐恐怕已经逃离天京了。 林无度问：“有打探严世圭的消息吗？” “严世圭闭府不出，任何人都不见。” 从妖狐案发生起，田以耕让所有锦衣卫都日夜出动。 林无度这几个手下也才出师，就遇上了这样的大案子，他们也是摩拳擦掌。 结果现在许多人说妖狐已经跑了，这是在让人沮丧。 “妖狐！妖狐又作案了！” 林无度的一个部下，急匆匆带着这个消息来了。 这一切对白阁山的计划来说，只是个开端罢了。 第一百七十章 勘察现场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妖狐逃走的时候，又有一个严党官员遭了毒手。 死者是太仆寺少卿，官位从三品，是专职管理军马、御马的那个少卿。 平时大家都羡慕这个少卿油水极多，而这一次，他也死在了油水上面。 上一次李御史死了，严党官员自然都有所戒备。这位少卿也闭门不出，让武者重重防卫。 结果在喝水的时候，他杯中水突然变成了油，随后爆燃而起！ 等武者听到惨叫时，这位少卿浑身是火，只是几息的功夫就烧死了。 这次死的可是从三品的大员！ 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已经快崩溃了。 除了皇帝觉得他办事不利，这次严党内部也觉得他这个“自己人”办事不太得利，说不定该换一换了。 他急忙带上礼物，去向干爹严容海请教出路。 妖狐再次出手，城里武者的价格顿时水涨船高。严党人心惶惶，纷纷花大价钱，请各大门派的好手前来保护自己。 南城卫所的锦衣卫们又激动了起来，纷纷外出寻找妖狐的消息。 “我们也去看看现场吧。” 林无度的部下虽然很忙，但他一直也没多关心这件事。侦缉也不是他的长相，如果妖狐真的神出鬼没，他也不可能有机会找到他。 不过好歹自己是个百户，多少该去调查一下。 蓝千睹立刻赞同：“巡捕司里有不少鹰爪门的人，都跟我关系很好。” 鹰爪门？ 林无度想起来，自己回扬州的时候，就杀过这个门派的武者。 “你怎么会认识鹰爪门的武者呢？” 蓝千睹哭笑不得：“我就是鹰爪门出来的啊。” 鹰爪门也是一个擅长刀法的门派，但江南一刀派的刀法如雷如电，拔刀术一击取人性命。而鹰爪门的刀法如风如雨，主要以双刀为主。 这个门派，最早就是由退休的捕快创办的。除了武技之外，也教授门人各种侦察、跟踪之流的捕快技巧。 太炎捕快里的好手，有不少人都是从鹰爪门出来的。锦衣卫里也有一些人，例如蓝千睹。 林无度于是，把自己在扬州杀鹰爪门武者的说了。 “不是什么大事。” 蓝千睹摇了摇头。 “为虎作伥的人，就算是鹰爪门的自己人，也一样会被清理门户。” 恍惚之间，蓝千睹想起了鹰爪门内的种种教诲。师父除了教导武技，最常念叨的就是武者要保家卫国，绝不能与恶徒同流合污。 林无度看他的表情，竟然有些羡慕。 自己一直是孤身一人，连师父的面都没有见过。 当锦衣卫之后，也是凭着一把刀就杀到百户之位，没有经历过普通武者相濡以沫的奋斗之情。同门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也没有感受过。 直到不久前，自己才认上小熙这个师妹。虽然出自不同师父，但自己和她毕竟志向相同，更能称为同道中人。 “嗯哼。” 蓝千睹从回忆中醒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总之到了现场，我们总有办法进去。” 林无度和蓝千睹穿着整齐的官服，到了案发现场查看。 锦衣卫关于妖狐案，名义上是锦衣卫与巡捕司合查，双方共同勘探现场。勘察完后，笔录和证物由锦衣卫同三法司共同保管。 这样做是为了公平，但巡捕司和锦衣卫，都想比对方更早抓到犯人。 东厂虽不参与勘察，但也能看到证物。不过他们现在更重要的任务，是被派去保护皇族和重要大臣，故而较少参与到案情之中。 就连两个东厂督主，都各自回到了太子和久阳公主身边。 但不少东厂班头，反而觉得保护要人才是好差事。毕竟查案辛苦而无结果，但保护重要人物，只要没出事就是成功了。妖狐总共也就一只，难道还能处处作乱吗？就算来了，也有东厂高手招呼着。 至于禁军之类的军人，主要负责封锁道路和大规模搜索，并不擅长调查。这场案件，他们是参与不了的。 锦衣卫中，勘察现场有专门的百户负责。林无度被下达的命令，自然是带领手下搜查指定区域。 但具体怎么个搜查法，还是由他这个百户自己决定，这也是锦衣卫做事的风格。 可总负责案件的，还是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遵守这种人的指挥方略，能查出案情来就有鬼了。 于是，林无度决定去新的案发现场看看。 看管现场的锦衣卫未必会让他进去，但他已经下了决心自己调查了。 到达现场，就是那个太仆寺少卿的家时，正有不少锦衣卫在门口把守。 林无度过去亮出腰牌：“我是百户林无度，想进去看看现场。” 锦衣卫的规定，百户级别的人想看现场，自然可以申请。只要现场负责人同意，是可以进去调查的。 看门的锦衣卫说：“我们百户不在，只有副百户管着，我去叫他出来。” 很快，一个穿着百户官服的人怒气十足地冲了出来！ “林无度，你别想进来！” 冤家路窄。 看管现场的副百户，是林无度的老熟人凌云铠！ 毕竟他还是神策军主将的乘龙快婿，虽然得罪过东厂，一时被贬成总旗。 但指挥使田以耕既怕东厂，又怕神策军主将仇鸿运这个皇帝的红人。 对东厂来说，凌云铠得罪的方式也不是不可饶恕。后来仇鸿运也找人跟督主们说过情，加上东厂事情也不少，就不再理会凌云铠这事了。 而对仇鸿运来说，凌云铠可是无可替代的好女婿。 于是田以耕认清形势，酌情把田以耕升了回来。 要做回千户，短时间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也升官飞速，现在成了一个副百户。 因为有田以耕的默认，这次妖狐案，凌云铠还分到了这个看守现场的好活。 哪个百户想进去看现场，都给跟他说些好话，许诺一些好处才行。 凌云铠冷笑：“林无度，想不到吧？这一次，你就别想进去看了！” 只要他的岳父还在，凌云铠的仕途自然是常青不倒。 林无度目不转睛：“我确实没有想到，你还真是个喜欢作死的主。” 第一百七十一章 老熟人了 凌云铠看到林无度，自然是分外眼红。 别的他干不了，但是林无度想进现场，就正好撞在他职权上了。 “哼，我看你才是作死！！” 凌云铠勃然大怒，一下就被激起了旧仇。 蓝千睹上前一步说：“凌云铠，你现在可不是千户了！不过一个副百户，也敢这样跟我们大人说话！” 凌云铠眼皮一跳，连脖子根都涨红了。 千户的位置，可是没有那么容易得到的。 一个千户，手下管辖着十个百户。 不仅权力极大，也意味着从百户到千户，都是十个人在抢一个位置！ 能做到这个位置已是极难！ 所以之前戴千户承诺，让林无度继承自己的位置，这件事才会显得那么难得。 凌云铠因为林无度的原因，阴差阳错得罪了东厂，一下从千户陨落谷底，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总旗。 然后又干尽吃力不讨好的累活，才等到这个回来的机会！ 现在他虽然还没有机会报复，却铁了心要恶心林无度一把。 “不管你怎么说，今天你就别想进来了。” 愤怒过后，凌云铠反而冷静下来，摆出了一幅老油条的态度。 现官不如现管。 狐妖案现场，实际就是自己和巡捕司的人共管的。 谁能进去，谁不能，都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林无度要是有意见，最多也就到镇抚司里去申诉。 如果是这样。。。。。。 “呵，只要我岳父还在，你能将我奈何？” 凌云铠也抛下了最后的体面，直接跟林无度摊牌。 “林无度，你以为你很有关系吗？ 我知道禁军帮过你，严大人也找你做过事，陆镇抚也有些照顾你，但你只是个给别人办事的人！ 像我这样的人，才是永远派事给别人做的人！” 凌云铠都猜中了，但都没有猜对。 在他娶了仇鸿运的痴呆女儿，借着岳丈的力量上位之后，也有一些飘飘然了。 凌云铠眼中，林无度依然是当初那个到镇抚司，没有什么硬关系的破落武官家小子。 至于林无度在武会司上伴随着西山一刀派门主，一个武圣刀意解决掉江南一刀派宗师。凌云铠只听过传言，没有见过现场，也不屑于关心现场如何。 西山一刀派回归，连皇帝都被武圣刀意震惊。那么大的事情，背后肯定有不晓得多大的势力在指使。 林无度在其中，能起到多大作用？不过是一个小卒罢了，借着替人办事的名义，才能出现在这里。 岳父仇鸿运也提醒过凌云铠，林无度背后有些势力。但他虽然不太清楚，却也告诉凌云铠，没有必要害怕林无度！ 因为神策军之所以得势，都是因为当年击退猞猁汗，得到皇帝的无比信任。同时在朝中，还与严党、太子关系非同一般。 太炎天下，有什么势力，可以跟皇帝的信任、严党、还有太子相比？ 凌云铠自信，林无度只是一个一时给过自己麻烦的小人物，他一定活不了多久！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林无度有些厌烦而来，如果凌云铠不让他进去，他也能随便想一些办法。 “发生什么事了？是那位林大人到了？” 巡捕司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受伤的老捕头，而他身后是一个年轻飒爽的女捕头，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虽然五官有些柔和，但也英气十足。她一见到林无度和蓝千睹，就下意识叫了出来。 “蓝师兄！那这位。。。就是锦衣卫百户，林无度大人？” “正是，有何指教？” 林无度淡淡地说。 老捕头，和他身后的许多捕快，都是鹰爪门出来的同门。不少人都跟蓝千睹认识，一看情况，就知道是凌云铠在找他们麻烦。 巡捕司之前跟凌云铠一起勘察现场，已经把此人的性格领教过了。简而言之，凌就是没有真本事，却老爱自以为是指手画脚，引得不少捕快都在心里想给他一拳。 看到巡捕司的人出来，凌云铠蔑视地瞥了一眼：“关你们什么事？” 女捕头柳眉倒竖，马上就想骂他一句。 但还没开口，就被老捕头伸手拦住。他摇摇头，显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林大人，也是我们约来帮忙检查现场的。切勿耽误时间，林大人同意的话，快进来吧，我们久等了。” 这是来自老捕头的邀请，也没有强迫之意。只是说林无度愿意，他们可以放林无度进去。 虽然巡捕司和锦衣卫目前是竞争关系，但林无度对于这种老资格的巡捕司捕头，还是有不少敬意的。 既然对方主动邀约，林无度也准备放下门阀之别，互相交流知道的情报。不要因为某些上官抢功的动机，就狭隘地互相使绊子。 至于双方合作，会有来自上头的压力，老捕头和林无度都各自有办法应对。 凌云铠见到此景，人都傻了。 “林无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巡捕司的人合作！！” “你说什么？”林无度回头一看，“有谁规定过，我不能跟巡捕司的人合作？” 在明面上，锦衣卫跟刑部巡捕司是合作关系，共同追查妖狐案。 虽然实际上他们都想必对方提前侦破，可这也是暗地里的互相竞争，始终是上不了台面的。 老捕头也道：“现场本就是巡捕司跟锦衣卫共管的，” 凌云铠咬牙切齿，但却不敢继续发作。 锦衣卫要构陷一个巡捕司的人，本是轻而易举。但锦衣卫逮捕官员，是需要从刑部拿驾帖的。 而巡捕司也是刑部的中坚力量之一。 就算刑部一般不得罪锦衣卫，但如果自己人因为这种私事被攻击，他们也是说翻脸就翻脸的。 至于凌云铠的岳父仇鸿运，之前因为帮他跟东厂说情，才花掉不少精力。现在如果看到他又惹出事来，会不会帮他都不一定。 凌云铠脸色青白不定，最后狠狠哼了一声，转头大步离开了。 他手下的锦衣卫都识相地让开路。 谁都知道，凌云铠摆出这种表情，一定是在想报复的计划了。 女捕头骂了一句：“无耻小人。” 老捕头也摇了摇头，但没有评论。 “我们进去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五行混元 凌云铠离开之后，蓝千睹就介绍起了巡捕司的人。 “这位，是魏捕头，当年抓过外号‘残刀老祖’的江湖大盗。其它抓过的犯人，我都数不过来。” 林无度点点头。 残刀老祖他也听说过，是一个做和尚打扮的恶僧。 此人诡计多端，流传数省犯下大案。甚至当江南一刀派的宗师出手击杀他时，他都能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逃走。 锦衣卫也曾追捕过他，正觉得自在必得的时候，没想到就传来了残刀老祖被巡捕司抓获的消息。 最后当然是押送京城，然后在菜市口凌迟处死。 当年林无度的父亲林铁心，就曾经是追捕残刀老祖的锦衣卫一员。 每当说起这件事，虽然感到遗憾，但也佩服巡捕司的本事。 没想到当年先林铁心一步抓到残刀老祖的，就是眼前的魏捕头。 魏捕头谦虚说：“现在老了，我连一头狐狸都抓不到了。” 他年轻时也是颇有手段的先天境界武者。 但老了以后，天赋的瓶颈就出来了。 老魏捕头也没能突破到宗师境界，这一次遇到宗师境界的妖狐，就根本不是对手了。 “另一位，也是我的老熟人了。” 蓝千睹介绍起那位女捕头。 “她叫柯翠，我们在鹰爪门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 柯翠好奇地问：“你就是林百户？那个打败仇鹰的人。” 大阅上的比试，她这种级别的捕快自然无从得见。但听说有人打败了仇鹰，虽然有仇鹰自封境界的因素。 但以仇鹰在中三重武者能排上前三的实力。。。。。。只能说明林无度在下三重武境中，也已是顶天的存在了。 “不光如此。” 老捕头忽然神秘了起来。 “之前魔教的老巫主伏诛，也是林百户的手笔。” 柯翠张大了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她之前也在刑部里听到消息，朝廷宣布魔教转魂堂堂主巫主已经伏诛，被一个锦衣卫斩杀。 但这个锦衣卫的姓名，因为朝廷担心魔教报复，按惯例都是不能流传的。 老魏捕头人脉更高更广，才打听到就是林无度干的。 “你、你是怎么!?” 柯翠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林无度的下三重武境实力，是怎么击败宗师境界的老巫主的！ 在巡捕司中，靠着计谋取胜的例子数不胜数。 不过练血境跟宗师境！这个差距也太大了！ 柯翠的眼神满是崇拜，着急地问道：“林大人，快跟我讲讲你是怎么诛杀老巫主的！” 魏老捕头一怒，直接给了她脑袋一个栗子。 “臭丫头！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还不赶快去查案！” 林无度笑而不语，他要是说了实话，就得进诏狱了。 太仆寺少卿被杀的现场，早就被锦衣卫和巡捕司一起翻了一个遍。 包括少卿被烧焦的尸体，还有那个让水变成油，再烧死主人的杯子，也送到诏狱去让仵作检查了。结果显示少卿没有被下毒的迹象，而杯子中亦没有机关。 林无度问：“妖狐。。。可是能用一些类似法术的手段？” “对，而且来去自如，让人琢磨不透。” 魏捕头对于道术，虽然不明白具体原理和名词，倒也真的见过一些。 江湖上也有些游食左道，也同样能使用一些粗浅的道术。例如隔空取物、遁地等等，大多是最低级的定体境就能使用的道术。 这些左道的本事有限，道术的作用范围也十分有限。 虽然运用起来也能让人吃惊，能干些偷袭、盗窃之类的事。 但是施术的过程却很繁琐，不光有复杂的咒语、仪式，还受到天时地利的限制。 例如有些低浅道术，在午时阳光下不能使用，只能在月色下起作用。 定南王的郡主沐筝，也是一样定体道境，学了三脚猫法术就去安国公老宅捉鬼。 结果一下遇上狠角色，差点就把命给丢了。 下乘道术，种种如此，大多粗陋无比，不值一提。 如果云幼珊这种驱物境的猫妖，那随便吹根毛、吐口气，这些左道法术就会当场大破！ 只有没见过真正道术高手的魏捕头等人看来，才会把这些当做法术。 “可这个妖狐的法术，跟我以前见过的都不同。” 魏捕头想起妖狐的本事，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似乎他的法术就是虽心而用，随便就能使出来，让人防不胜防。” 林无度心里可惜，魏老捕头虽然也是个经验老道的人物，但却对道术一无所知。 如果不能随心而用，那道术也就没什么用了。 能在战斗中将武技和道术配合使用，这才是道武双修的高手！ 可惜这种高手，大多深藏不露。道术能出奇不意，也被他们当做杀手锏藏着。 不过林无度还更高一步，他的武技劈山，能将道术融合在武技之中。实战时的威力和突然性，又非简单的道武双修可比。 他也见惯了云幼珊、寅将军这类道术高手。 就算老巫主用的魔教残缺不全的道术，都能做到跟树妖性命相连，然后预谋抽出林无度刀魂。 像魏捕头说的那些底层左道，连灵视的能力都没有，林无度从来没有低头看过。 他进了犯案现场之后，立刻开启灵视，整个现场的所有细节顿时一览无余。 现在的林无度，有着从树妖那里获取来的混元道境。 当他开启灵视时，不光室内流光奕奕。就连整个府中的说话声，都如流水一般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案犯现场中，果然留下了一道神魂灵气的痕迹。 妖狐犯案时，用了隐身术进入这个房间。 用道术将太仆寺少卿杯中的水变为油，再将油瞬间引爆，烧起的火立刻不可收拾。 太仆寺少卿不出几息的功夫，就被烧成了一具开裂的焦尸。 妖狐的隐身术，在普通人看来当然无法识破。 不过在林无度混元道境的灵视下，妖狐留在此地的痕迹就算有所遮掩，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从哪里进来，在哪里放火。林无度一个扫视，就已经看得十有了。 妖狐的道境，也有化形境。 但跟林无度的混元境相比，还是天壤之别。 现在天下除了老天师，能修到混元境，恐怕只有神龙不见首尾的黑风妖王。 他们两强相避，也没有正面交手过。 老天师也是仗着混元境的奇能，才一举设下圈套，以禁术控制住了化形境的妖狐。 南疆树妖也有混元境，但它是植土之物，反应天生极慢。也是修行千年，才有了意识和道境。 虽然自保有余，但也必须有老巫主这样的外人帮忙，才能施展抽取刀魂的不测之功。 而现在，树妖的道境到了林无度的身上。 他自信满满地抬起了头。 “我已经有把握找到妖狐下落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想要浑水摸鱼 凌云铠在林无度身上又吃了一个亏，但也只能先生生咽下去。 他叫来一个手下：“去，把颜剑派的人请来！” 说完，凌云铠心中如释重物，一下有了得意的畅快感。 “林无度，这一次你死定了！” 眼下天京城城门紧闭，锦衣卫和巡捕司的人手全都在忙，正是浑水摸鱼杀人的好时候。 不久之前，就有把颜剑派介绍给了凌云铠。原因很简单，他们都跟林无度有仇。 颜剑派门主颜刃古不惜血本，这一次又派出一个先天武者。对他这个新建门派来说，就算有护剑山庄支援，也算是下了大注。 在城门封闭前，颜剑派武者就进了天京城。一听凌云铠说有林无度的消息，马上就带着人过来了。 之前，颜剑派的财源黑家，被林无度给一锅端了。后来他们得到消息，派出门主的亲戚颜坚，带领包括先天武者在内的小队去截杀林无度。 还自以为挑准了时机，结果也被轻松反杀。 并且损失一个先天武者，对颜剑派这种新立门派。就如脖子上挂了一个铁坨。 这些不快之语，颜剑派自然不会跟外人说，否则就灭了自己威风。 凌云铠也只是知道，颜剑派跟林无度有仇。 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关心。 反正颜剑派实为护剑山庄分派，这他倒是知道了。这就是颜剑派实力的证明，足以杀死林无度。 林无度一路走来，也结下了不少仇家。 这些人有严党、锦衣卫、神策军，还有武林人士。碍于林无度锦衣卫的身份，只敢在暗中计划，都不想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如作比方，他们就是一把匕首的刀柄、刀身。 而最后被推到最前面当刀尖的，就是颜剑派和凌云铠，这些实际准备动手的人。 颜剑派甘愿来当马前卒，其实也是被这些人许诺了好处。 而且之前被杀的颜坚。。。也是颜刃古在族中亲如兄弟的人，这个仇他不愿意放下。 凌云铠等候了没多久，就见到颜剑派的那个先天高手上门，身边还跟着一个公子。 他定睛一看那个公子，当即大吃一惊！ “白公子！你怎么来了！？” 跟着颜剑派高手一起来的人，是护剑山庄有名的小侠白清让。 白清让现已到了中三重的第二重破关境，武艺比以前还强。同时因为内力更强，皮肤气质更加好了。外貌越发清秀，俊美和以往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连凌云铠看到他，都是心惊连连。不知道这个俊朗公子，已经夺去多少少女的芳心了。 “凌大人。” 白清让也是个聪慧人物，知道绝不该提起凌云铠现在的官职，便只叫大人。 但在心里，白清让无比鄙视凌云铠。 他知道凌云铠就是入赘神策军，娶了一个痴肥女人才发的家。 这种垃圾，不，连垃圾都不如。 怎么配，跟自己这样前途无量的人说话？ 白清让表面越是礼数周全，心里讥讽得就越来劲。 以凌云铠的层次，根本猜不到白清让口蜜腹剑的心思。 他还满脸堆笑。 “白公子，你怎么亲自来了？” 就是在别人把凌云铠和颜剑派搭线的聚会上，凌云铠才认识了白清让这位护剑山庄风度翩翩的少侠。 护剑山庄，天下顶流门派！ 和江南一刀派一样，是太炎建国初那段时间就有的门派。 而白清让的家族，世代都是护剑山庄的嫡系弟子，俨然已经成了一种世袭身份。 凌云铠认识他的那一刻，心里钻营的心思又痒了起来。 自己若能在杀林无度的事里立个功劳，岂不是也能搏一个护剑山庄的人情？ 顶流门派的人情，好处无穷！ 一旁颜剑派的高手，对杀林无度的事倒不是百分百上心。 因为之前死的颜坚，在门派里本来就人缘不好。 颜坚仗着和门主的关系，对他们这些跟着颜刃古创派的老资历，都敢不给面子。 同行还死了一个本门宝贵的先天高手，也是战力的极大损失。 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颜坚那货又指手画脚，才酿成的损失？ 按大势来看，杀林无度的好处，也弥补不了损失的人力物力。 不如及时停手，以后再找机会。 想到这里，颜剑派的这个高手脱口问道：“白公子，我颜剑派的好处。。。什么时候才能。。。” 就算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门派总体利益。 “何必那么着急呢？我们许下的承诺，岂有不兑现的道理？” 白清让笑着回答。 “还有，在凌大人面前，贸然谈到这些要东西的事，可就有些无礼了吧。” 颜剑派高手听完羞如枣红。 白清让和颜悦色，但明显也是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他才这样说的。 这一次，林无度的仇家们自然给颜剑派开了好处。 他们答应能帮忙运作，提升颜剑派在武会司排名上的地位。 一旦地位提高，颜剑派受朝廷的待遇也会提升。 何况那么多幕后人帮颜剑派运作，门主颜刃古也大为振奋，觉得事情一定能成。 所以才下了重注，派出一个先天高手带队前来。 凌云铠神秘道：“林无度现在就在这里，勘察现场。待会你们就跟上去，可随机宜行事。你杀得了林无度吧？” 颜剑派的武者，也是走过江湖的人。刚刚从见到凌云铠和白清让起，都是谦虚识相的样子。 但现在听见一个杀字，飘忽的眼神立刻泰然若定。 “杀他，不在话下。” 论武技，颜剑派出自护剑山庄。剑术同传一脉，本就是换了个名字掩人耳目。 上次在扬州附近，颜坚带队杀林无度失败。 事后颜剑派验尸，发现尸体是被剑气切断。 他们本来是趁着林无度同行的宗师沈飞雪离开，才有把握下手。 但既然尸体疑似被剑气切断，颜剑派便归因为情报有误，认为沈飞雪没有离开。 并不知道，那疑似剑气的伤口，是林无度用道术虎风诀切开的。 白清让深吸了一口气。 “好，只是还有几件事，需要说清楚。” 第一百七十四章 锦衣卫的后手 凌云铠听到白清让还要商量，心里已经有些着急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动手，马上就让林无度变成一具尸体！ 想到这里，凌云铠狠狠攥紧拳头，而一切都被白清让看在了眼里。 “不要着急，我们还需要过几件事。” 他和颜悦色，心里却是嘲笑凌云铠得意忘形。 “林无度可是要跟巡捕司的人一起行动？” 白清让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林无度跟巡捕司的捕快一起行动，那就要挑下手的机会了。 巡捕司的人，能通过尸体判断出凶手所用的是何种武技。 如果他们的人也死了，势必巡捕司回去追查。然后一路缩小范围，最后怀疑到颜剑派头上。 凌云铠不屑地说：“这根本不是问题，事后我会派人过去，直接把尸体处理掉！” 看他的语气急不可耐，是催促着颜剑派高手早点动手。 从理论上讲，只要没有尸体，就也找不到调查的证据。 而凌云铠找几个人处理尸体，也是轻车熟路的事，早就干过不少类似的事了。 锦衣卫的手段，他还是有一点的。 但白清让心想，何必要杀巡捕司的人，多此一举呢？ 不过这件事，反正跟自己没有关系。 凌云铠、颜剑派，都是台前负责泼脏水、倒夜壶的人物。 如果泼得好，那能得一两下嘉奖。 如果做不好，自己身上都有味道，幕后人又岂会保他们。 白清让知道的东西，可是比颜剑派和凌云铠多得多。 他知道林无度跟英国公、严世圭，都有不错的关系。 甚至有传言。。。。。。 连皇帝都在西苑召见过他！ 正因为林无度这种不容轻易下手的背景，才让不少人不敢泼这个脏水。 但他们也知道，林无度一旦上位，搞不好就是他们的末日！ 所以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必须的。 颜剑派和凌云铠，大概意识不到自己如果办不好事，就成了这份代价。 白清让也无所谓。 就算这件事和自己有关，就算到时候巡捕司等人查出来，也永远不会有什么铁证。 这就是做幕后人的好处。 就算有证据，他白家在护剑山庄积攒下的朝廷人脉也能挡下，永远到不了他头上。 颜剑派的高手，也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物。 “那事不宜迟，我就出发了。” 他听了凌云铠“不留尸体”的话，竟然也就信服了。说到底，也是看不穿背后的线头。 “行，那就有劳了。” 白清让一个拱手，笑着目送他走出去。 “另外，我也准备走了。” “白公子要走了？” 凌云铠还是殷勤。 “如果你在京城有事，我凌云铠一定能帮上忙！” “不敢，不敢。” 白清让不愿久留，抛下客套话就离开了。 “真是蠢货。” 他出去之后，马上换了一张脸。 凌云铠但凡有他岳父仇鸿运一两分聪明，都不至于到这地步。 仇鸿运什么人物？ 当年算计了天威军，利用天威军战力重创猞猁汗。最后还坐看天威军全军覆没，把所有战功收为己有，一举成了皇帝信任的红人。 这一道计谋，白清让都觉得酣畅淋漓。 这样的人物，才是真正的枭雄！ 白清让正陶醉时，忽然察觉林无度从案发现场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巡捕司的女捕头。 白清让一看，那个女捕头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和身材也周正无比，看得连自己都有了几分心动。 要换在其他地方，自己肯定上去搭讪，说不定来能传出个少侠和女捕头的佳话。 但根据凌云铠刚刚定下的行事方式，这个女捕头估计也死定了，可能还找不到尸体。 白清让渍渍叹道：“林无度真是罪孽深重，自己死就算了，还要连累这么个美人一起上路。” 另外一边，林无度正在找妖狐的踪迹。 通过他的灵视，妖狐的踪迹显露无疑。 正因为妖狐用过隐身术，反而在地上留下了妖气。 林无度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妖狐的行动路线。 他用隐身术进府杀人，然后大摇大摆走出来。离开足够远后，又化为人形躲进了人群之中。 “妖狐化为人形了。” 林无度这样一说，旁边巡捕司的柯翠，表情更是惊讶无比！ 可惜魏老捕头负伤不好走路，没有跟过来。 不然真该问问他是是什么看法。 自柯翠进入巡捕司以来，魏捕头一直就是带她的师父。 妖狐第一次作案杀李御史时，正是柯翠、魏捕头，还有另一个男捕头，首先赶到了案发现场。 并且还领教了妖狐逗留在案发现场的嚣张气焰，魏捕头被打伤，另一个男捕头也重伤卧床。 具体详情，她也跟林无度说过了。 但林无度和柯翠都隐约感觉，这个妖狐似乎“良心未泯”。 他杀严党的时候，出手堪称狂风暴雨。 在李御史家，妖狐一招就切断了数个武者的腿。还有用火烧死太仆寺少卿，都能显示出他并没有什么杀戒。 而遇到柯翠等巡捕司捕快时，他反而一反常态，只是打伤了两个人。 也许这个妖狐只杀他眼中罪大恶极的人，比较不愿意牵连无辜。 不过这充其量也只是一种假说，但得到证实之前，林无度见到妖狐还是会直接往死里收拾。 柯翠分析说：“如果这妖狐能化为人形，那谁能发现他呢？” 她越想越没安全感，甚至感觉妖狐化成的人，说不定刚刚才和自己擦肩而过。 “可能锦衣卫有些压箱底的东西，得准备拿出来了。” 蓝千睹喃喃念道。 他加入锦衣卫的时间比林无度长，交际也比较广，故而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锦衣卫过去确实诛杀过不少妖邪，只是后来妖怪渐渐绝迹，这方面的事才慢慢放下。但在锦衣卫的仓库里，依然有一些捉妖用的奇物。” 这番话，不禁让柯翠陷入了沉思。 据说在太炎以前，妖魔之属还没有那么少见。而且历史越往前推，怪力乱神的事情也就越多。 直到前朝，妖帝以各种理由残杀天下修法之人，道术慢慢变得少见。 而后，太炎太祖又不鼓励皇室修炼道术，也无形中影响到了民间。 就在柯翠遐想时，林无度对着路边一个角落冷冷地说了一句话。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第一百七十五章 前世经验 颜剑派的人，本来在路边藏得好好的。 可谁知道，林无度直接对着他们藏身的地方叫了起来。 领头的颜剑派先天武者，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幕。 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并不觉得自己暴露了。 “怎么可能？他都没往这里仔细看过！不可能发现我们的。” 这个埋伏的地点，也是他仔细挑选过的，非常难察觉到。 林无度冷笑：“你们不是要杀我吗？刚刚在太仆寺少卿府上，你、凌云铠、白清让，可是把细节都商量好了，不是连尸体都不打算留吗？” 听到这里，颜剑派高手暴出一身冷汗，连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听到的！？ 柯翠此时比林无度更吃惊，她见到那个埋伏地点草丛中略微有光影闪动，是人瞳孔的反光。 那里确实有人！ 以林无度混元道境的灵视，一旦开起来，附近的周围的对话都难逃他的耳朵。 凌云铠还大大咧咧，就跟白清让等人在案发现场后方讨论要埋伏，细节自然被林无度听得一清二楚。 颜剑派跟踪林无度，也早就被他用灵视发现，早就失去了先机。 “动手！” 埋伏突然曝光，颜剑派高手也被激起了杀性，当场就拔出三尺寒钢长剑。 不管林无度是否有准备要反埋伏他，他都准备直接冲上去击杀，抢回原有的优势！ 几乎是在他暴起的同时，林无度也举起了手。 虎风诀！ 这是混元境界的一击。 柯翠忽然感觉周围空气一寒，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 c o m 如同吹来一阵初冬寒风。 随后立刻见到一束风刃，以势不可挡之势，直接扫向了聚在一起的颜剑派武者！ 尘土飞扬，空中鲜血四溅！ 仅仅只是一击，颜剑派埋伏武者就尽数粉碎，整场埋伏就如一场闹剧。 柯翠已经看呆了眼：“这、这到底是什么？是仙术吗？” 混元境的实力，自然远超只有化形境的妖狐。就算不懂道术的柯翠，也能明显感觉到其中的差距。 林无度微笑了一下，自己离仙人应该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只是一些小术而已，不值一提。” 柯翠现在信了，信服的五体投地， 就林无度这种隐藏的实力，杀老巫主是实至名归的！ 林无度也不能解释的太具体，说了几句“切勿外扬”就算糊弄过去勒。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柯翠听了，也按自己的方式理解了一遍。 她觉得林无度低调，估计也是怕显露实力之后。可能会功高震主，也可能引来被人的算计。 这样理解，虽然和事实真相有所偏差，但也差不多对了。 如果皇帝发现林无度的道境，一定会疑心他的来历。。。。。 还有，柯翠进入巡捕司以后，也目睹过许多天赋卓绝的强者。 但他们其中不少人，都实在太过自信自己的实力。要么被人欺骗，白白替别人的事业做了嫁衣。 要么就是过于惟我，得罪的人太多。最后势如崩堤，瞬间被一大群人围攻身死。 想到这里，她也有些可惜。 “妖狐之后，往这里走了。” 林无度指向的方向，是天京城的一处富人区。 柯翠愣了一下：“这狐狸，果然逃往这种地方了。” 此处叫做舟帆坊，取的是附近小山峰平整如帆的景象。 居住在此地的人非富即贵，论官职都起码在朝廷六品这条线以上。就算住在这里的富人，家中也都有官场的硬后台，很多还是自家子弟。 要想搜查这种地方，是难上加难。 天京城富贵之家，家中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许多人家中就包庇藏着戴罪之身的武者和犯人，或者家中藏有些命令禁止的东西，又或是保留有暗中交易可威胁人的暗账。 锦衣卫尚且还有假装看不见的余地，但如果放那些风风火火的巡捕司捕爷们进来，那对这些家族就形同自杀了。 所以这一次，舟帆坊的居民大多拒绝被搜查。 尤其拒绝让巡捕司进入，威胁要告他们骚扰民宅。 因为舟帆坊居民的能量都不小，所以巡捕司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了进入搜查。 只有不到一半的人，选择让自己认识的锦衣卫进来“搜查”。也都是走一个过场，然后喝喝茶聊聊天就走了。 柯翠无奈说：“这个地方，我巡捕司肯定也是进不去的。这些为富不仁的混蛋，不知道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 “也不能有这种偏见。” 林无度纠正道。 “大户人家，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在太炎，人一旦牵扯到官场，也不是非黑即白。” 前世的经验暂且不说，这一世的朝中“清流”，林无度也见识过了。 他们满口仁义道德、忠君报国，似乎都是正人君子。 但在之前告严世圭失败后，非但把提供情报的沈链退出来顶罪，还希望沈链直接在路上被“杀身成仁”。 官场就如贫瘠荒原，在这里，没有能吃饱肚子的狼。 有的只是尔虞我诈。 一头狼快死的时候，首先听到的一定是同伴饥饿的低声咆哮。 但清流如此，严党只会糟糕十倍。 清流再阴险，也不可能像严党一样。 严党为了钱，能养活洪台吉这种大敌。更能在造堤这种关系千万百信死活生机的工程上，公然偷工减料，再大笑着坐看堤坝崩溃，无数百姓丧身洪水、失去家园、 而他们，才好再建堤坝，继续贪下一笔钱。 柯翠对林无度的这些认识，倒是有些惊讶。 在她看来，林无度年纪也是二十最右，和自己差不多。 可这番认识，就把她的见识远远甩在了后面。 眼前的林无度，不像个年轻人，倒像一个历经沧桑背叛，最后无心自悟的人。 就算她这个巡捕司的捕快，也万万想不到林无度是再世为人。 以他前世的心态、经验，加上此世逆天的道武合一武技，才能抓住处处机会，得到皇帝、严世圭等人的注意。 柯翠心生敬仰，林无度看似年轻，其实也是个老道人物。 “好。” 林无度对她笑了笑。 “接下来，我们就直接闯进前面那家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首次围猎 柯翠呆了。 你不是刚刚才人生感悟，经验老道吗？ 不是才“富贵之家也身不由己”吗？ 怎么话音刚落，就准备过去踹门了？！ 林无度笑道：“他身不由已，也不关我锦衣卫的事啊。妖狐还是得抓，这也是为了他们好。” “可是。” 柯翠硬着头皮说。 “就算你是锦衣卫，闯进去也会有麻烦的。他们感到麻烦，会当场和你动手，还会到你们南镇抚司去检举你。” 林无度说：“这些我都有准备。” 南镇抚司人少，总共就一个千户。自从林无度上次威胁过南镇抚司周瑞之后，南镇抚司已经没人敢动他了。 以他在各处的关系，南镇抚使也会闭一只眼，不想多事。 现在又是有查妖狐案这个名目，表面上也是合情合理。 蓝千睹叹了一口气。 他虽然也觉得草率，但林无度肯定有所把握，他也就只有跟着走了。 “不用担心，我还有伏兵。” “伏兵？” 柯翠听得犹豫了一步。 难道林无度是心有成竹，才干这种看似草率的事。 “妖狐就在这里面，你不想看一看吗？” 听到林无度这么说，柯翠心里又好奇得难受。 她也知道林无度身有奇能，多半妖狐就在这里面。 而且以他的本事，说不定还真能与妖狐一战。 如果自己打了退堂鼓，那待会儿就错过了机会了。 她银牙一咬：“好，我们一起过去。” 三人一起登门。 这家的主人是个贩石灰石的富商，一年有三个季节都在外面奔波。 结果最近一回到天京城，就遇到了胆战心惊的妖狐案。 他吓得惊魂未定，急忙下令封闭大门，任何人都不见。 看见紧闭的红漆大门，林无度直接拔刀。 咔嚓一声！ 刀从中间斩进，直接就将门栓斩断。 大门随后被刀风一震，在轰鸣巨响中自行散开！ 柯翠又吃了一惊。 没想到林无度除了异能，武技也那么可怕。 刚刚的大门足足有两百斤重，普通下三重武者就能轻易推开。 但只是挥出一刀，刀风余劲就能隔空让两百斤大门沿轴自行推开，这样是远超他境界的实力。 大门一开，里面的家丁吓得面无人色，瘫倒在地看着眼前的闯入者。 蓝千睹喝道：“锦衣卫搜查！！” 先声夺人之后，林无度一行继续前进，直接闯进了院子里。 周围人影闪动，他们马上就被护卫武者包围了。 但武者一看是两个锦衣卫，还带着一个巡捕司的人，都不敢轻易动手。 “快去叫老爷来！” 柯翠的心脏砰砰直跳，她们巡捕司做事都是光明正大，很少干这种大胆妄为的事。 蓝千睹气定神闲，拍了拍她的肩膀。 “多跟着我们百户出来，这种事就习惯了。” 柯翠紧张地笑了笑，要她习惯这种事，除非加入锦衣卫。 蓝千睹就好多了。 锦衣卫虽然不是东厂这种专门处理脏活的，但在边缘上游走的事，从来就没有少干。 “是什么人？” 豪宅主人，很快就擦着汗出现了。 看到眼前锦衣卫还有巡捕司的组合，直接吓得他双下巴一抖。 “我是锦衣卫百户林无度。” 林无度开始自报家门。 “妖狐就在你家里，你自己让开，我们要搜查了。” 林无度在豪宅外，就用灵视看过妖狐的位置，一直藏在某个女眷房中不动。 现在进入房中，他还没有开启灵视。 否则那么近的距离，一定会惊动妖狐。 豪宅主人差点吓得岔气。 “妖狐在我宅中，这怎么可能呢！” 他也担心过这点，之前找过一些假模假样的江湖道士，在宅子各处做了法。 这样自然是于事无补，江湖上那些三脚猫定体境的左道，如何能查出化形境妖狐的下落？ 但豪宅主人却相信妖狐不在自家。 他也只能这样相信，因为他的家里，也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的家里没有妖狐！” “我也没有问你。” 林无度淡定地说。 “我只是通知你，我要来抓妖狐了。我是锦衣卫，不是匪徒，但是不要让我把这句话说第三遍。” 豪宅主人面无人色。 如此张狂直接的锦衣卫，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主人强打气势，然后对这皇宫的方向做了一个拱手的姿势。 “你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吗！都是宫里的大人物！你敢动我，就算锦衣卫也不能全身而退！” 太炎对皇室的管理极严，严禁宗室与民争利。 皇子、嫔妃，都绝不允许仰仗自己身份，在外面开设生意。 为者一定重罚，甚至会打入冷宫之中。 但许多得势的皇子、嫔妃，还是仗着自己的得宠，在外面拐弯抹角搞一些生意。 就算自己花不到钱，也要照顾一下和自己的亲人。 皇帝也知道这些，只是没有深察罢了。 明面上是祖制不可违，但实际上只要不捅出来，他也不想去管这些。 这个豪宅主人，倒不是哪个皇亲国戚的代理人。 他做的石灰石生意，不少都是替宫中的太监管的。实际好处，要分给那些宦官的家人。 而宦官仗着权势，也能保证他的生意在一地垄断，挣钱挣到手软。 “我已经说完过了，这是第三遍。” 林无度神色一变。 “狐狸，滚出来！” 灵视开启！ 混元道境的实力，灵视开启时非同寻常。 就如黑夜之中，忽然亮起了一盏刺眼明灯！ 豪宅之中，立刻冒出野兽喘息，随后则是一个狼狈的女声。 “哪里来的高人！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指使的吗！” 一个侍女四肢着地，飞速逃上了屋顶。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光怪陆离的情景。 柯翠失声道：“真的在这里！” 妖狐竟然化形成了一个侍女，躲进了豪宅里。 豪宅中仆人无数，倒真没有人发现他的古怪。 妖狐本相，是一个公狐狸，修成人形也是男人。 但他有化形道境，以此境界的本事，也能瞒天过海。用道术将自己在世上的本相改变，暂时扮作一个侍女。 林无度开启混元道境，他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个混元境的强者。 妖狐也不知道林无度只会几手道术，惊疑之下，以为林无度手段莫测，才跑了出来。 就在这里，豪宅附近一声镝矢箭响! 无数埋伏的锦衣卫忽然出现，翻墙越进了宅子里。 “妖狐，还不束手就擒！” 林无度早就用灵视发现他们在此埋伏，才敢直接闯进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铁臂 在场埋伏的锦衣卫有上百人，瞬间就包围了妖狐。 这场面如同群狼伺猎，无数锦衣卫各执兵器，如潮水一般涌来！ 眼前的场景，差点就把豪宅主人吓死了。 “快！快保护我！” 又是妖狐，又是锦衣卫，估计他吓出的毛病再过十年也好不了。 领头的锦衣卫，只有一条胳膊。他的右臂空空荡荡，只能用左手持一把刀。 “太岳山的那个穆星桥？” 林无度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个穆星桥是皇宫宿卫，大阅上对上了神策军的黄彦虎。 但因为锦衣卫内出了内鬼，给了错误的情报。穆星桥错估了黄彦虎的境界，导致他的奇技七星杖失效，因此还断了一条右臂。 断了右臂，就不能再当皇宫宿卫了。他重新回到了北镇抚司，而且因为断臂，气血亏损导致武境掉落到了破关境，武技也需要重新锻炼。 但至始至终，这都是他为了锦衣卫负的伤。最后在北镇抚司许多人帮助下，穆星桥终于回复到了能上阵的地步。 今日，也是他雪耻之战！ 蓝千睹大惊：“没想到锦衣卫。。。也找到了妖狐！” 他知道，林无度根本调动不了那么大的阵仗，只是发现了锦衣卫在此有埋伏。 锦衣卫没有巡捕司勘察现场的本事，也没有林无度的灵视可以追踪妖狐灵气。 但他们以自己的情报网层层剥茧，最后竟然也确定了。妖狐有很大的可能性，就藏在这个舟帆坊内！ 而锦衣卫中，像穆新桥的太岳山这类传自道门的门派，也都有些残缺的道术流传。 北镇抚司集结了有这类传承的人，希望能找出舟帆坊内妖狐的所在。 虽然他们的道术，远比不上白阁山，甚至可以说有些不经用。 不过还是提供了微小的线索，最后锦衣卫凭此线索，埋伏了在了这间豪宅之外。 他们的情报也知道，这个屋主和宫里宦官有直接联系。 故而也不敢进去搜查，只是在外面守着。 如果妖狐攻击这间房子里的人，或者出去再犯案，他们就有机会了。 在这之前，就只有潜伏着蹲守了。 谁料到林无度突然闯进去，甚至还用未知的方法逼出了妖狐。 妖狐所化侍女狂奔上墙，身上的衣服和皮肤，渐渐脱落成了树叶。 转瞬间，他就显出妖相，变成了一只白色行走的狐狸。 口中还衔着一把长剑！ 纵然是在场老道的锦衣卫，看见这场面也略微有些震惊。 非人之物，果然还是诡异。 但他们也都是刀斩人头的主，惊讶之余，纷纷收死了包围圈。 武者到了中三重的境界，力量已经举重若轻。对自己的身体也是如此，可以轻易跳上很高的高度。 在场的锦衣卫都是精英，没有低于中三重境界的，各自跃上了高墙、屋顶，挡住了妖狐的去路。 妖狐被逼在圈中，前后左右都是包围着的锦衣卫。 他的脸上，反而露出轻蔑的表情。 “锦衣卫也能找到我？看来还是懂些三脚猫的道术啊。。。不过，能拦我吗？” 清风诀！ 妖狐突然御起道术，马上就要化风而去。 “休得猖狂！” 一道真气气旋从远处扫来，从天上击落了妖狐！ 化成白影烟气的妖狐，竟然硬生生被打了回来。 “以武破道？这是宗师的气意！“ 道术虽然有突然性，但也同样有上限。如果先天武者以罡气攻之，也能破坏掉道术。 但能突破何种道术，则是看武者罡气有多盛，能否击破道术的灵气。 在南疆时，沈飞雪以宗师的剑气，硬生生破开了老巫主那些吸人气血的怪烟。 但实际执行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之前魏捕头和妖狐交手，他虽也是先天武者。 但妖狐是宗师武境! 就算老捕头发现能用罡气破妖狐的道术，也照样有可能被宗师武境一招干掉。 所以道武双修，才显得重要。 没有武境，道术者就无比的不禁打。 虽能突袭杀人，但在高武境的武者面前，也是和玻璃一样脆弱。 这一次，锦衣卫安排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狐狸，你的对手是我。” 一声震响！ 众人还未来得及看清，就有一个锦衣卫跳上屋顶，手里拿着一根齐眉铁棍！ “苍猿铁臂赵成兴！” 蓝千睹只是看到棍子，就认出了他。 赵成兴是个彪形大汉，出身自北方大族。因为脾气太过暴躁，依父命去金刚寺出家为僧。 但因为殴打调戏妇女的监寺，又被寺庙破门除名。后来依靠家族势力，到了锦衣卫中为官。 现在的他也是百户，因为后来又得罪了田以耕，经常被调往外地当差。就连之前的大阅，也找由头没让他回来。 不过如果赵成兴回来，一定当天就会跟神策军大打出手，直接酿成一场血案。 他在金刚寺内拜入火工堂，擅长武技是疯魔棍。 这一路棍法，也是简简单单，动作只有八势。唯一的要求就是势如疯魔，用最重的棍子，一举将敌人打成肉酱！这门武技在金刚寺被称为残缺不全，是一门偏门武技，很少有寺僧潜心研究。 因为普通思维的人学习这种棍法，非但可能学不成，还有可能导致在其它武技上退步。 只有赵成兴痴迷此棍，如痴如狂！ 就连赵成兴的外号苍猿铁臂，说的也不是他的胳膊。而是说他的棍法使棍如臂，杀伤力极大的同时又灵活万端。 而他的武境，也是宗师境界！乃是锦衣卫中，可以镇大场面的人物之一。 妖狐看到赵成兴，也有了一些忌惮。不过妖狐根本没打算久留，他狡诈地动了两步，打算待会儿找机会逃跑。 赵成兴看到妖狐，立刻就抡起了手中铁棍。 “受死！” 一瞬间，他全身罡气变成了强大的气旋！ 武者，本就能把气血之力灌注兵器之中。 到了先天武境以上，武者能用意念，将罡气注入兵器，直接发出伤敌。这种攻击方式，则被称为刀意、剑意等等。 这些气意，或是风，或是光，或是影，全都能隔空伤人。 但又因为所练武技不同，放出的气也会有所不容。 如果是刀意，则是一往无前，横扫一切。 如是剑意，则是变化多端，勾挽倾斜路线难测。 棍意与锤意等相似，霸道无比！ 赵成兴一挥棍子，身边立刻卷起一道旋风。只要靠近一步，普通武者立刻会被气旋削去血肉！ “这是我的棍法！！！” 他一击砸下，整个屋子应声粉碎！ 第一百七十八章 锦衣卫的老东西 林无度曾听说过，使用锤子的宗师高手，能让对方死而无外伤。 锤子一击砸下，气意震动对方体内。当场就会七窍流血，被活活震死。 而棍意与锤意不同，则是从外部破坏敌人。 赵成兴见面就是迎头一过，妖狐一个伏地，立刻用诡异的身法闪过。 但这一棍下去，他们家下的房子碎如拼图，被铁棍震成了几千片！ 如刀四散飞去！ 豪宅主人早就吓破胆子了，他在武者的保护下抱头鼠窜，就连头也不敢回！ 房子震碎的一瞬间，妖狐就有了动作。 只在一瞬之间，他在碎片上用脚轻轻一点，身体就如蝴蝶振翅，轻巧地提升了数米。 但抬头一看，赵成兴早已跳到了他的上方，又将棍子高高举起！ 猛力一击！ 这一击，妖狐只能用剑招架。 但他被老天师下了禁咒，不能显露出白阁山武技。 于是只能用别派剑术！ 剑光在与棍风气旋触碰的一瞬间，就毫无还手之力的粉碎了！ 妖狐也硬挨一棍，直接被砸进了地里！ 一阵烟尘四起。 宗师高手对决，就如两军对阵。 若非妖狐不能使用白阁山剑术，不然只消一炷香的功夫，这整座宅邸将无一物完存。 赵成兴察觉到妖狐似乎在用不熟练的剑术，心中大有意犹未尽之意。 “喂！狐狸，你的剑法如此挫劣，到底靠什么证的宗师之境！？快把真本事使出来，不然老子手下无情，下一棍就把你打成肉酱！” 妖狐惨笑一声，小声念道：“也不是我的本意、” 旁边包围的锦衣卫见状，立刻有人提醒道。 “老赵，别耍脾气，差事要紧！” 要放在平时，赵成兴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逼着对手使出全力，让他尽兴好好打一场，脾气才肯作罢。 这虽然有些不靠谱，但也是这样性格，他才修得金刚寺偏门的疯魔棍。 最后还以此棍法证得宗师武境！ 不过，赵成兴毕竟还是锦衣卫，还干过不少紧小细微的活。 他也不是气血上脑就不顾一切的人，此刻也知道降服妖狐才是正经事。 但心里不爽，他就是喊一句！ “还不拿真本事出来！” 赵成兴又一步跃起，身体一个倾斜发力。棍法如疯如狂，一棍势如千钧！ 妖狐一个后闪，两手掐出一诀。 雷法！ 刚刚还平静的晴空，忽然就电闪雷鸣。 “怎么会。。。。。” 柯翠被这异变吓了一跳，脚下一滑，竟然失去平衡。 就在她感觉脑袋往地上砸去时，林无度正巧接住了她， 两人姿势，就像互相抱着。柯翠好歹也是妙龄女子，马上觉得脸上一烫。 但林无度只是看着天上，喃喃自言自语。 “那是白阁山的道术。” 眼前电闪雷鸣的景象，林无度过去和白阁山的人交手时，也见过了。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妖狐跟白阁山有关系。 但也只是一个不靠谱的推理，和一个突然出现的直觉。。。。。。 只是从利害上分析，白阁山确实能通过制造妖狐案，来获取一点好处。 先让妖狐作乱，最后再壮烈出山，一举将妖狐降服！ 妖狐乃是化形道境，所引天雷也是非同寻常。 天上顿时出现一个漩涡，恐怕一击劈下，能直接将整片豪宅化为火海！ 赵成兴眼神一变，急忙改变棍路。 眼见雷法尚未成型，他直接仰头一掷，直接把棍子豪掷向了云端！ 棍子带着气旋，直接撞破了在凝聚的雷电。 就连在场许多锦衣卫，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招数，眼睛睁得没法眨眼。 疯魔棍之所以称为疯魔，自然是因为招数如疯似魔。 而真正的疯魔，便是棍中这一招把棍子丢出去的招数。 一旦投掷出棍子，砸中敌人就是重伤。 但如果一击不中，那自己手上也将手无寸铁！ 眼看赵成兴掷出棍子打破雷法，妖狐一个闪身而过，拿剑扫向了他的腰！ 这一刻凶险万分。 包围的锦衣卫们心脏都快炸出胸膛! 但宗师之战，连先天武者都无法随意靠近。 此刻，谁也没法帮忙。 就在妖狐即将得手时，赵成兴的右手忽然一拉，天上的棍子竟然倒旋着飞了回来！ 这并非道术，而是赵成兴在自己右手和棍子上，一直绑着极细极韧的丝线。 实战时用气意灌注丝线，使之不断，就能把飞出的棍子拉回来。 这是赵成兴通过锦衣卫的谨慎心态，给疯魔棍掷棍这招发明的后手！ 铁棍何其凶猛，飞回来也势不可挡。 顿时棍比剑快，直接旋向妖狐后脑。 妖狐脸上一个轻松，直接化作青烟而去。 他本就不知道赵成兴有何后手，也不打算真的扫那一剑，只是逃脱前的障眼法而已。 清风诀一出，妖狐顿化白影闪去。 回来的棍子顿时失去目标，砸在了赵成兴自己身上！ 用丝线收回棍子这招，虽然巧妙，但依然疯魔。 如果砸不中对手，那就是砸向自己！ 林无度目瞪口呆：“疯子！十足的疯子！” 好在，棍子上注入的是赵成兴自己的罡气。被棍子砸到，也不至于重伤。 但是气血与气血碰撞，他依然是前俯后仰，当场吐血！ 而妖狐逃出致命一击，连转几下往外侧逃去。 不过，赵成兴也只是锦衣卫的障眼法。 天上，忽然出现一个金属圆盘，上面云文古字，设计看起来十分古老。 锦衣卫穆星桥单手举天，居然是在操纵这个盘子！ “锦衣卫缚妖盘，妖狐，投降吧！” 十几条金色触手，同时从盘子中穿出，死死捆住了妖狐。 妖狐本还有自信逃跑，可自己清风诀化作的白影，一碰到金色触手就丧失作用！ 他马上被迫变回原形，同时还被金色触手捆得死死的。 穆星桥此时神情紧张，全身都被刺骨冷感笼罩。 显然，操纵这个缚妖盘，对他来说负担实在太大了！ 妖狐身体弓起，口中不断发出持续的低吼声。 他也是拼了性命，非要从缚妖盘下逃跑！ 穆星桥一黑，终于到了极限。 金色触手，应时而断。 妖狐，逃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在锦衣卫内部打通 妖狐一脱出缚妖盘的控制，立刻恢复清风诀，化作白影逃亡而去。 而缚妖盘也放出一阵金光，同时还有咚咚木鱼声。 金光之下，包围的锦衣卫都没有看清。 也不知道缚妖盘是成功了，还是没有成功。 短暂之后，才有人看见妖狐逃脱，于是急忙去追。 “妖狐逃走了！” 但虽然只是极短的时间，却已经让妖狐逃出了范围，一下无影无踪！ 穆星桥如释重负，跪倒在了地上。 缚妖盘，依然不断放出咚咚声。 林无度似有所悟：“那似乎是提醒失败的声音。” 赵成兴捂着胸口伤势，走起路来还是摇摇晃晃，却抑制不住脸上的懊悔。 “都怪我！不是我轻率，妖狐也逃不了！” 但众人皆知，这绝对不是赵成兴的错。 这次行动，已经在可能范围内，集结了锦衣卫的所有能支持的战力。 虽然事先，也有千户向指挥使田以耕建议，至少多调一个宗师武者参加此次行动。 这个合理建议，却被田以耕断然拒绝。 他觉得这个行动，只是妖狐有可能藏在舟帆坊。 如果妖狐不在，就有可能变成惊扰民生，田以耕这个指挥使自然要背责任。 虽然田以耕被皇帝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也想早日逮到妖狐，却还是犹犹豫豫。 最后又把和自己不对付的百户赵成兴推出来，当做这次行动的主要战力。 不得以，赵成兴等人为了保险，把仓库里的缚妖盘给拿了出来。 可惜的是。。。。。。 林无度叹了口气。 穆星桥的道境，也只有定体境而已。 以此境界，远不能发挥出缚妖盘的实力。 事实上，他连驱动缚妖盘都十分勉强。因为体力不支，才走脱了妖狐。 此刻，在场一百多个锦衣卫，也都看向了林无度。 林无度抖了抖衣冠，上前与他们问好。 “百户林无度，见过各位前辈。” “是他？” 不少锦衣卫立刻认出，这就是那个大阅上击败仇鹰的林无度！ 还有些人如赵成兴，是第一次见到他，也都满脸好奇。 “这就是那个林无度？打败了仇鹰的那个？” 赵成兴哼了一声：“早该有人揍仇鹰一顿了！还有人说他是中三重境界能排前三的武者，但我看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就是欠揍！” 说到仇鹰和神策军，还有些锦衣卫讳莫如深。 那场大阅之后，神策军计划着报复林无度。 但也有一部分锦衣卫，违背田以耕的命令，在暗中想要帮助林无度。 不过最后禁军出马，也就少了他们登场的机会。 还有人站出来谢道：“是你把沈链护送到南疆的吧？听说还保了他在南疆的平安。” 锦衣卫的情报能力，自然不是泛泛的。 事到如今，林无度护送沈链到南疆，还保证了沈链在南疆的安全。 锦衣卫里不少人，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蓝千睹上前说：“锦衣卫中的精干人物，有一半都在此处了吧？” 此处虽然只有百人，可确实代表了锦衣卫中的一个精锐的圈子。 现在的锦衣卫，大部分都是饱食终日，不思进取之辈。 有不少人，是官宦之家送进来镀金的。 过去这种现象只发生在人少事少的南镇抚司，可现在，就连北镇抚司也是充满这些人。 还有进来之后，被风气腐化的人也不在少数。 更有凌云铠那种，平时老想着钻营官场，以构陷他人为能事的毒蛇。 锦衣卫现在接近三万人，可其中真正做事的人，可能只有三千多人。 这三千人中，如果去掉那些心肠歹毒和首鼠两端的人。 再去掉资历和武境不足的人。 剩下的精锐，也就只有两三百人了。 锦衣卫的职责，现在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不但有过去的各种积弊，更因为现在严党田以耕当了指挥使，让局面更加窘迫。 如今的锦衣卫，不下猛药是不能解决问题了。 “林无度。。。百户。。。” 有锦衣卫喃喃念道。 “难道你和林铁心有关系？” 林无度惊讶：“前辈认识家父吗？” “认识他的人不少。” 又有锦衣卫接过了话。 “但他。。。后来遭遇了一些离奇的事，我们到现在也没有能力调查，只能跟你说声抱歉。” 离奇的事，指的就是林铁心跟他属下先后可疑死去的事。 这件事似乎另有隐情，许多人有所了解的人都不愿提起。 林无度又想起牛校尉的遗言，陆纹兆也与此事有关。 于是他及时闭口，也不再提这件事。 赵成兴上前大力拍了一下林无度肩膀。 “现在先别想这件事了，回头哥哥请你吃酒！” 旁有锦衣卫提醒：“老赵，我们把人家房子打塌了，还没有个说法。” 豪宅主人被武者包围，在一边地上瑟瑟发抖。 刚刚宗师对决，后来又是缚妖盘对抗妖魔。 这种场面，没把他吓死就不错了，那里想得出要锦衣卫赔偿？ 蓝千睹也忽然走出，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本账谱。 他拍了拍账本上的灰：“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吧。” 这本账谱，正好就是豪宅主人跟宫中宦官对账的暗账。 上面用的虽然都是暗语，但只要锦衣卫略微调查一下豪宅主人的生意和人际往来，破译出来也就是一刻钟的事。 “对对对！各位大人救了小人一家上下，我感恩戴德！绝不敢有什么过分之举！” 豪宅主人大惊失色，急忙点头如捣蒜。 锦衣卫们看他的眼神，也一下深刻了起来。 还好蓝千睹老练，趁着宅中混乱，直接找到了账谱。 现在锦衣卫拿到这本暗账，别说不怕宫中宦官报复，甚至还能反过来威胁他们。 许多人，对蓝千睹也欣赏了起来。 “这个后生，也是有些本事。” 林无度现在的目光，则是集中在了缚妖盘的身上。 这个法器，据说是太炎创建之初就流传下来的。 林无度开启灵视，开始了解这个东西的特性。 缚妖盘只需要用定体道境就可以使用，但必须要有高境界，才能发挥全部实力。 而自己，是最高道境混元境。 “林百户，你对这个有了解？” 看到林无度了然于心的表情，穆星桥走了过来。 第一百八十章 请动佛宗上人 穆星桥因为叛徒算计，被神策军夺去了一臂。 体内气血因此亏损，从先天境退到了破关境。 他本是皇帝宿卫，失去一条手臂。不但武境退步，形象也不能再符合宿卫标准了。 而且他惯用的太岳山武技，都是用右手学习的。 失去右臂之后，也必须再用左手重练，才能保证和以前一样的熟练。 林无度知道，江湖上有许多狠人。 有的人被削去一两根手指，就苦练剩下的手指。练到用寥寥几指夹住武器挥舞，都和手掌握住一样坚实，甚至还多了一丝不可预测。 还有人被砍掉手掌，就用布把兵器绑在手上。 而穆星桥失去的，是一整条右臂。 不知道他花费了多少心血，才重新练到今天这种程度！ 好在不少同僚照顾上，这次行动也带上了他。 除了是给穆星桥立功的机会，也是因为锦衣卫中，穆星桥是最能操纵缚妖盘的。 穆星桥苦笑：“我们这些会两手道术的人里，我已经是最能操纵缚妖盘的人了，可惜还是不敌那妖狐。” 林无度却知道，这纯粹是道境差了。 缚妖盘本身的实力，可以说高深莫测。 这可是太炎开国时留下的东西，称为国宝都可以，内在的力量绝对不简单。 林无度缓缓抬头，静静说道：“我可以用缚妖盘控制妖狐。” 穆星桥眼神一变，连忙悄声说话。 “这句话，先不要张扬。” 他知道，林无度如果有隐藏的本事，很可能引起谁也预料不到的变化。 一旁的柯翠，身边也聚集了不少人。 大家都很好奇，林无度身边怎么跟了个巡捕司的小美女？ 柯翠在那不岔地说：“我跟林百户是合作关系，我们是平等的，我也不是来偷你们的情报的！” “小丫头，你就是想偷也没有那么容易！” 锦衣卫们大笑。 林无度过来说：“是我自作主张，和刑部巡捕司合作的。” “你这样做是对的。” 大部分锦衣卫，都露出了赞许的神情。 “别学狗。。。不，别学田指挥使那种人，天天想着捅刀子。现在妖狐扰乱京城，我太炎颜面何在？本就应该互相合作才对！” ------------------------------------- 西苑之内，皇帝已经收到了锦衣卫围剿妖狐的第一次塘报。 塘报详细记载了整个过程，不过有些一些粉饰。 具体内容，反正都是现场人员写的。他们写的是，林无度和埋伏锦衣卫两路并进，一同逼出妖狐。 而且巡捕司的柯翠，也提供了线索。这样写，也没让刑部显得太难堪。 可最后妖狐靠着诡计多端，依然是逃脱了追捕。锦衣卫正在追捕，不期月内就将捕之云云。 锦衣卫在皇帝眼里的形象，也通过这次行动扳回了一局。 皇帝看得频频点头，对于林无度此次行动里的作用，他也很满意。 但看到最后妖狐逃脱，还是叹气放下了塘报。 “唉。” 皇帝身后的太监刘锦，立刻谦卑地走了过来。 “陛下保重龙体，您不眠不休，也好几天了。” 从妖狐案发生开始，皇帝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仗着武圣的气血强盛，目前倒也不感觉疲惫。 “天京乱成这样，我怎能睡得安稳？” 自从妖狐犯案以来，皇帝身边的戒备严格了数倍。 禁军、锦衣卫、东厂都派了人进驻皇宫，同时宫内的尝毒太监也多了一倍，防止皇帝的饮食出现什么问题。 更别提太子、公主，东厂提督两兄弟派了不少好手，把他们的府邸围的水泄不通。 至于四皇子，他的心就有些凉了。 皇帝给他的保护，远远不如太子和久阳公主。 然而绝大部分人都不会知道，妖狐如果靠近皇宫，一定会被禁制天雷击成灰烬。 戒备最严的皇宫，其实是最安全的。 反倒是皇宫以外的地方，存在着不少危险。 刘锦鞠躬说；“陛下宽心，金狮上人很快就就要到了。” 皇帝昨天，终于动了召见金狮上人的念头。 今天又见锦衣卫行动失败的塘报，更让他觉得有此必要。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金狮上人颈戴佛珠，身穿法衣出现了。 他今日气势更加强盛，因为他知道，皇帝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了。 皇帝今日，是在西苑偏殿接待的他。这其中暗示的语言，也十分丰富。 在西苑，又是偏殿。说明皇帝要跟金狮上人讲的话，可能并不是以皇帝的身份说的。 可在房间一角，却默默坐着一个写起居录的宦官。上次召见，是没有这个人在的。 随身宦官写的起居录，皇帝死后会编成当朝实录。 皇帝要这个宦官在场，也是要记录下今日两人的对话。 “上人近日如何？在国宾馆还住的习惯吗？” 皇帝这第二次接见，也有几分客气，先说了一些客套的话。 金狮上人之前入住国宾馆后，平日的活动，便是游于京城各家好佛之家的豪门。 就连不少不信神佛之说的人，也因为听说有西土和尚前来，也都上门来听他说法。 来的人越多，金狮上人的口才也就越好发挥。 对虔诚信徒，他便引经据典，讲西土佛法的来历。讲自己的北海佛国，曾经是何等野蛮，后来如何被佛法度化。 又推测数千年前，佛法大贤是怎么从西土漫漫来到东方，又建立起了那些寺庙。 尤其说到自己的佛法与金刚寺共承一脉，更是让不少佛弟子惊讶地合不拢嘴。 碰到那些不感冒佛经的人，金狮上人则讲一些西土风俗。讲西土有哪些国家，又有什么风俗。 其人民高大还是矮小，吃什么食物，练习何种武技。 不过只要说到北海佛国，金狮上人都是清一色的好话。 来拜访的太炎士大夫，也不乏言语犀利、思维敏捷的人。 有时候突发两三句话，也能问得金狮上人气短辞穷。 不过毕竟太炎没人去过西土，再加上金狮上人的口才也不错。所以就算被问出让人生疑的破绽，他也能总能解释回来。 但今天，金狮上人要讨好皇帝。 皇帝喜欢听什么，他就会说什么。 “小僧看见最近妖狐作乱，弄得整个天京不宁，心里着实痛苦。这几日除了应酬，都在馆中念经，祈祷太炎国土平安。”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斗法前的准备 金狮上人一番奉承的话，倒是让皇帝有所受用。 他这几日，也确实在馆内念经。 金狮上人也知道，皇帝和其他人在国宾馆内也有耳目。馆内大小事务，全都都在外界掌握之中。 所以他虽然极度关心妖狐案的进展，还是强忍住自己的想法。转而故意留下在馆内念经，只派手下出去打探。 这个迎合，倒也可以。 但论揣摩皇帝心思，他远远不如严世圭。 严世圭往往一言两语，就能暗合皇帝心思。既不让皇帝损失面子，又能直接道出他的想法。 故而严世圭能成为权臣，如果仅仅是献书、讲道，皇帝也不会经常留他谈道法以外的事。 更不会有将他招婿的想法。 “上人它日所言道术大涅盘法，比之妖狐如何？” 皇帝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金狮上人心有喜色，但没有表现出来。 “我佛慈悲，大涅盘法不讲究轻易造杀业。不过妖狐肆虐，伤害生灵，我于心不忍。如果陛下同意，我可试而擒之。” 皇帝正有此意：“有上人这番心意，朕也感动，准了！” 明明是皇帝想让金狮上人出手，却说得像是金狮请缨，他被感动同意。 这是因为，他毕竟不知道金狮上人本事如何。 万一金狮本事不行，还不堪妖狐的一击。那皇帝亲自请他出手，便显得有辱国体。 又或者金狮胡乱行事，到时候造成很大破坏，那也会是皇帝的责任。 所以，皇帝要诱导金狮上人自己来帮忙，以撇清跟他的关系。 房间的一角，哪个写起居录的宦官奋笔疾书，以极快的速度写下了皇帝同金狮上人的对话。 将来如果大臣责难皇帝的行为，皇帝便可将记录拿出来。证明这只是自己一时慈念，才准许了金狮上人的请求。 仅仅文字，虽然不一定就能服众。但皇帝到时候的意思，也只是告诉群臣。一切责任都在金狮上人身上，如果还有大臣不识相，不去声讨金狮，而是来声讨自己，那自己也不必守君臣之礼了。 毛笔不断划过纸张的声音，多少让金狮上人有些内心不安。 但他深知，这是一个机会。抓住机会了，自己将来就是新的太炎国师！ “谢陛下。” 金狮上人站了起来，抖擞衣袍。 “请陛下允许小僧在城内外造坛做法，以降妖狐！” “不错，刘锦，你去看看上人有没有什么帮忙的。” 皇帝当即允准。 “诺。” 太监刘锦跟在金狮身后，脸上笑容让人有些发凉。 金狮如芒在背，起初他在西域停留时，听说太炎有些黄门武技高手，还不太相信。 但现在，他亦能感觉到刘锦是宗师武境，而且实力完全不低！ 皇帝派刘锦跟随，那么一些利用活人生祭的激进道术，就不方便使用了。 待会降妖时，自己还是稳健一点，用普通的佛门术法就好。 金狮上人之前在城中也探查过妖狐下落，为此耗费巨资。他深知妖狐和自己一样，也是化形道境的高手。 跟妖狐对决，自然是要小心谨慎，必要时再使用一些小手段！ 当天，金狮上人就在城中准备了起来。 先是说服了一个信徒，让他借出家中一块空闲的土地。 随后金狮就在此破土设坛，准备做法对付妖狐。 金狮此番从西土远道而来，带了十几名弟子，另外又在西域诸国剃度了十几个。 但建造法坛，并不需要这些人动手。 金狮上人念念有词，无数石头土块从地面之中破土而出，自行构成一座法坛！ 当他施术的同时，身边还隐约有金光放出。顿时佛光灿灿，炫人耳目。 附近的居民见到有奇异光芒凭空冒出，一些胆子大的，就直接好奇地过来察看。 但才靠近法坛百米，马上就被一些雇佣武者凶恶地拦住。 “前方是私地！不准进入！” 法坛虽是造在私地，但这些武者拦路的地方，却是在大马路上。 来看热闹的胆大居民，当即嘟囔了起来。 “这又不是谁家的路！” “是啊，我天天走这条路，今天怎么封起来了。” 虽然他们抱怨甚多，但也不敢上前。 这些拦路武者见状眉头一皱，直接略微拔刀，露出鞘口一寸寒光。 立刻有人见势不妙，往回跑了几步，但口中抱怨声还是不停。 “天子脚下，也敢干这种事！回头报官抓你们！” 这种话，也就是发泄一下情绪。 天子脚下，那才是庶民最无理出头的地方。京城富贵人家，时有欺压百姓，利用各种契约骗人为奴，或者抢夺人的房屋。但这些人家能在京城，自然是朝中关系非同一般。平头老百姓敢和他们作对，都是死路一条。 还有严家这种煞星，人人退避三舍。就算严家当街杀人，都无人敢告。就算悍不畏死告他们，最后也会被彻底灭门，案件也会变成无头案。 “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就在看热闹的老百姓陆陆续续要打道回府时，一个金狮的番僧，操着生硬的太炎话过来了。 “吾师金狮尊者，正要筑坛设法以降妖狐。各位还请远离，免得被波及。” “降妖？” 听到这些话，居民们又停下了脚步，说话声顿时沸沸扬扬。 有人嗤笑：“什么鬼？这世上谁见过妖怪？” “谁说没有。” 一个居民接话道。 “官老爷衙门库房里银子‘不见了’，不都是妖怪偷的吗？” “哈哈哈哈！” 百姓中那些声音大的人，几乎都不相信妖怪存在。虽说妖狐案风传全城，他们也觉得是人干的，安上妖狐的名头罢了。 也有一些人，已经小声念起了仙佛名号。或有一些人觉得宁可信其有，很亏声音也大了起来，跟刚刚说没妖怪的人大声争辩。 番僧笑而不语，因为很快正事就要开始了。 这时，有人惊讶地发现，刚刚的金光已经发生了变化。 “看！那是佛光！” 在金狮上人背后，隐隐有卍字符号出现，还有类似罗汉的僧衣人影不断环绕。 这番景象，尚且有人不相信。 “是假的吧？” 一个书生质疑道。 “估计是像街头杂技一样，用光影投射出来的。” 太炎街头卖艺也有类似的把戏，让光线通过特殊的薄纸投射出来，显示出栩栩如生的景象。但书生这番话明显牵强，因为金光蓬勃大气，还如同萤火有不少颗粒状的东西。 什么样的投影能有这种效果？ 更惊讶的事，还在后面。 法坛土台越筑越高，已经高过了五米。一层层阶梯分明还在上升，看样子是是要筑成十八米的高台！ 金狮上人背后的罗汉形象，也越来越清晰。变成肌肉突起，眉目耸立，而且手中拿着金刚杵，是降妖之形。 普通百姓，一辈子也见不到这种奇景。 许多人看傻了眼，连气都喘不上来。 眼见一尊金色罗汉，慢慢在自己眼前越来越清晰，体型也越来越大。 有些百姓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双手合十高呼佛号。 刚刚还怀疑的人，恨不得现在打自己一巴掌！围观人群越聚越多，各个势力的人也渐渐浮上水面。 此乃太炎道术式微以来，第一次有人公开使用道术！ 锦衣卫、东厂，都派出了坐探，伪装成普通人探查情况。 巡捕司的捕快也持刀而来，直接穿过人群，来到那些拦路武者面前。 “是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 拦路武者还想阻拦，结果一个捕快直接在他胸口一推，把他推了一个踉跄！ 领头捕快冷冷道：“你以为我们是谁？” 刑部巡捕司的人，对江湖武者天生就有一股震慑力。就算刚刚被推的武者，此时虽然脸红，但也不敢还口、 “哎呀。” 在武者身后，宦官刘锦走了出来。 眼力尖的捕快，立刻认出了这位宫中的掌印太监。 “刘公公！多有冒犯！” 刘锦是司礼监的首脑，掌有奏疏批红之权。 就算是平日里眼力揉不得沙子的巡捕司，也不得不向他低头。 刘锦岁入老年，可却达到了宗师武境。外表因为气血内力作用，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多岁。 这除了武境的原因，也和他所习武技有关。 刘锦并不像其他宫中宦官一样，是学习的金刚寺的武技。 而是学的皇家武技“童子功。” 这一门武技，练成之后就能青春常驻。尤其功体发动时，效果更加惊人眼球。 皇家武技中，唯有童子功一技是能授予亲信宦官的。 能得传授的宦官，本就凤毛麟角。而最后练成的，更是百年一见。 刘锦非同寻常的地位，由此也可见一斑。 他对巡捕司的捕快道：“这位金狮上人主动给皇上请缨，说要捉拿妖狐。皇上恩准了，没有你们事，下去吧。” 巡捕司的人，也不敢跟刘锦造次。 眼见这出戏，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就行了礼离开了。 远处某个坊市高楼上，赵成兴、林无度等几个锦衣卫换了便装，在楼上酒楼坐着。 巡捕司的柯翠也跟过来，换了一身男装，英气中又带着一股艳丽。 赵成兴说要请林无度酒，还当真不食言。 几人就围在一处包厢里取杯小饮，然后观察起了远处的情形。 天京城酒坊不少都喜欢建高，临高眺远，以助酒兴。 从他们这个位置，对金狮上人的法坛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眼见那里的金光越来越盛，而且金狮上人也开始用道术传音。 “孽畜，你敢出来会一会我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 危险来临前 金狮上人第一声挑衅，妖狐并没有回应的迹象。 他背后的金光罗汉，身形越来越大，细节也清晰可见。 道术也是由人的神魂心相所生，金狮上人背后的金光罗汉并非装饰，而是实实在在有道术威力的。 西土大涅盘法，不同之处便在这里。 赵成兴赳赳武夫，看见这些个光芒道术，心里很不痛快。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如刀刀见血杀上一场！” 金狮上人所准备的，不光只有道术而已。 在他十八米法坛筑成时，也不断有弟子抬上来巨大的法螺、法铃等物，都是为待会儿跟妖狐的斗法准备的。 而且不光如此，林无度使用灵视时发现，金狮上人其实是在构建一个阵法。 这个阵法，叫做黑鸦曼陀罗阵。 成阵之后，能够召唤黑鸦天女的化身，在法阵范围内搜索敌人踪迹。 而金狮上人布下的法坛，其实就是暗合京城布局。黑鸦曼陀罗成阵后，范围就有整个京城那么大。 林无度虽然不知道他阵法的底细，但通过混元境的灵视看出了阵法脉络，也至少理解了其作用。 现在的林无度，也学会了道法归藏术。 仅有化形道境的金狮上人，平时无法发现林无度真实道境。但如果黑鸦曼陀罗成阵，金狮上人的感知能力借着阵法，也能发觉林无度的道境。 但林无度并不担心这一点。 他之所以隐瞒道境，也是怕皇帝疑心。而金狮上人是个外邦人，就算知道林无度的道境，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状况。在金狮眼里，可能还会以为林无度是锦衣卫的道术高手。 之后，林无度下定了主意，他要使用缚妖盘。然后再和皇帝坦白自己会道术，不过还是不能说实话，只能说自己只有最基本的道境。 这些事，林无度刚刚才和赵成兴、穆星桥商议过。从一开始林无度暗示，试探到后来对他们明示，最后大家一起敲定了计划。 赵成兴等人也不是愚忠之人，也不想因为皇帝猜忌，就让林无度陷入危险中。 对他们来说，效忠朝廷虽然重要，但肯定也要保全锦衣卫。 在这之后，林无度也尝试了操纵缚妖盘。 缚妖盘顿时灵活无比，力量增长了数倍。穆星桥目瞪口呆，渐渐知道林无度实力绝非虚言。 有他真正入局，将改变各势力之间的平衡！ 林无度等人在看，滞留在京城的江湖武者，此刻也都把目光投向了金狮。 尤其金刚寺的弟子，在一处隐蔽的地方默默观看，心情尤为复杂。 他们早就听到了金狮的消息。 金狮上人自称与金刚寺同出一脉，并在言语中暗示，自己的传承比金刚寺更完整。 比如今日的道术，便是金刚寺所无之物。 金刚寺的香客千千万万，此言一旦传出，立刻引来不少金刚寺僧的不悦。 金狮上人自称体系更完整，这是置金刚寺于何地？难道要金刚寺反过来认他当祖宗吗？ 这样在很多寺僧看来，便是大失了面子。 就算金刚寺确实有无数武技，以及所有道术失传。 但也不会承认失传的内容，与金狮上人所传的体系有任何关联。 可看着远处的那个金光罗汉，不少在场寺僧，心念还是有了不少动摇。 眼前金光大盛的道术景象，金刚寺可是做不到的。 “不要有妄念！” 为首的僧长，立刻用了金刚寺的武技狮子吼。 一声怒吼！有些低境界的僧人，甚至直接被震出了内伤。 金刚寺不管是还是练武，都极其严苛。 在寺僧群体练武、念经的时候，如果有人走神，就会被狮子吼喝醒！ 这种武技属于将罡气预于声音中伤人，只有先天和以上境界才能使用。 虽然刚刚僧长的狮子吼减弱了威力，但在场僧人多少都有内伤。尤其下三重境界的僧人，体内连气膜也没有，不少人腹内有撕裂感，当场干呕出血。 但也只有狮子吼一响，才让略有迷惘的寺僧如同梦中惊醒。 他们不管心中所想如何，大部分都还是选择要服从师长的话。 僧长意味深长地说：“金狮此人，就如心中魔障。汝等须知，金狮所言都是魔音，听起来虽然悦耳，但却会败坏修行。” 听到僧长这些话，有些年轻僧人当真露出愧色。也有些金刚寺僧不以为然，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哈哈哈哈！一帮嘴货！有本事骂！却没本事真去除魔！” 一个刺耳的笑声，从众僧头顶传了下来。 他们抬头一看，是一个壮大和尚坐在墙头，拿着酒壶正在咚咚灌酒。 不少酒水从壶口漏出，点点洒在下方僧人们的头顶。 僧众大惊，但上面那个强壮和尚浑身都散发出一种不好惹的气场，还穿着金刚寺形制的僧袍。 僧长见到此人，也是咬牙切齿，肯定认得这个人。 但奇怪的是，他却不敢动手，硬生生把刚刚的羞辱忍了下去。 在现在的金刚寺武僧中，偷偷喝酒吃肉的情况几乎司空见惯，没干过的僧人寥寥无几。 最不遵守清规的人，甚至在外面有置办有房产和妻子。经常皮帽一戴，就出去做老爷了。 不少僧人看在眼里，也是羡慕无比，只恨自己欲做老爷而不得。 所以突然出现个穿金刚寺僧衣的人，在屋顶上公然豪饮。僧众虽然觉得有些过火，但也猜他就是本寺武僧。 有人偷偷问僧长：“此人也是寺中师兄吗？” “他叫普豪，之前因为异端邪说，被赶出了寺里。” 僧长脸上一抽，半天才回答。他以前也挨过普豪的打，现在一见面对比境界发现不是对手，才又很沮丧。 普豪在墙上哼了一声，把已经空荡荡的酒壶砸碎在了对面墙壁上，直接摔了一个粉碎。 瓷片纷纷落下，下面的僧众也只敢闪避，不敢与他相斗。 如此退让，却让普豪心里不爽。 他近日武境即将突破，马上就要到宗师境了。看见这些金刚寺的同门，心里又冒出无名火气，想来找一些架打。 结果这一次的同门如此不堪，连交手都不敢。 “罢了，看看那个番僧有何本事。” 叹气之后，他又开了一坛酒，坐看金狮上人究竟有何法力。 第一百八十三章 道术重现 林无度等人在楼上喝酒时，穆星桥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 “田以耕又不知什么毛病，这一次金狮上人设坛降服妖狐，他竟然下令任何锦衣卫不得出手！” 柯翠往法坛那里看了看，之前她也见到有巡捕司同僚的身影，但很快就全部消失了。 不过她还不知道，是掌印太监刘锦嫌巡捕司碍事，让他们离开了。 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不让手下插手，倒是有其它原因。 林无度想到，可能是白阁山与他有接触，通过贿赂和示好让田以耕不要管这件事。 赵成兴大怒：“总有一天，田狗要被老子一棍子打死！” 按他想法，锦衣卫也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如果金狮上人真有本事，锦衣卫也该跟他联手，那妖狐岂能逃脱法网？ “田以耕虽然贪赃枉法，但我们不插手，也是一件好事。” 林无度想了一下利弊。 “说动田以耕不让锦衣卫插手的人，一定是不想让金狮有机会抓住妖狐。这背后的水太深，我们贸然进去插手，恐怕会引火上身。妖狐也是手段狡诈，金狮这个番和尚，十有对付不了它。 我们大可等这件事过去了，再设法降服妖狐。” 而且林无度虽然能操纵缚妖盘，但也需要多练习几次，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不如先等着，金狮如果失败，妖狐也一定会伤元气。 锦衣卫便可有机会捉到妖狐。。。。。。当然，要在幕后黑手灭口之前。 几人说话，虽然都不避讳柯翠。 但柯翠是捕快出身，虽然心细，不过也豪爽痛快，没有太多花花肠子。 现在她的目光，全都被法坛那边的金光吸引了过去。 她好奇地问：“这是道术？我听说三百年前，太炎尚有不少懂道术的人存在。怎么才过三百年，就没有了？” “三百年可不短啊。” 林无度忍俊不禁。 “你知道太炎建国三百多年，经历了多少场巨变，多少风俗更迭易代？光是要理清一个百年，就是要无数学者一起焦头烂额的大工程了。” 穆星桥也同意：“金刚寺那种千年大派，在太炎之前就如一个小王朝。然而强大如它，历史上被攻破寺门的记录也有好几次。最严重的一次就是三百多年前的妖帝杀僧焚寺买佛头，无尽大火烧了整整三个月还没完。最后灰烬像大雪落下，把整座山染成了白色。 再如我们太岳山，过去也有道术传承。但三百多年历经磨难，非但有门内互相争权夺利，还有一些大事如金池水竭、跨海讨东莱。。。。。。” 柯翠嘟起了嘴：“不讲了！反正说不过你们！” 太炎创建武会司，公然奠定了大门派的地位，减少他们的互相争斗。 但大派门内的争权夺利，却比以往更紧张激烈了。 尤其顶流门派，掌门之位贵如公侯。每一代掌门人甄选继承人，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只要他们的动作没有太出格，朝廷一般也不会干涉。 在法坛之上，金狮刚刚道术传音挑衅妖狐。 他料到妖狐没有准备，也不敢轻易出现。所谓挑衅，更多是做个样子。 在法坛下，宦官刘锦待在一处阴影之中，轻易不愿露面。 这时候，有个蒙着脸的中年人，匆匆在东厂番子的护卫下走了过来。 这人恭敬地说：“刘爷爷，老天师有件事请您帮忙。” 这个中年人，表面上也是天京城内富翁。然而实际上，一直是白阁山通风报信的信使。 “什么事啊？咱家现在可是忙着皇上的事呢。” 刘锦瞥了他一眼，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 中年人又行一礼，十分谦卑地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待会那西土贼秃对付妖狐的时候，还请爷爷不要出手。” 白阁山知道，刘锦以大内童子功证得宗师之境。实战的时候，就算面对武圣都有支撑之力。 “渍渍，这可难倒咱家了。” 刘锦面露笑容，却没有任何笑声，看得白阁山的信使身上一阵森森冷意。 “那妖狐，也是朝廷要的案犯。如果我看见他，是不是该给他一掌，送他归西啊？” 信使擦了擦汗：“刘爷爷开玩笑了，您干儿子拜入江南一刀派，我们白阁山也是帮扶不少。听说今年，您家这位小爷也到游历江湖的惯例时候了，这可不是更需要人帮衬了吗？ 老天师说了，不管刘爷爷答不答应，都要帮您家小爷到底。” 这番话软硬兼施，刘锦也不愿得罪老天师，眯起的眼睛里也有了几分退意。 他的这个干儿子，也是年纪大时才拜入家中的，也算老年得子。刘锦对他喜欢得很，也需要白阁山等势力，照顾一下这个儿子的前途。 “好，老天师还是那么仗义，这份忙我肯定知道该怎么帮。” 皇帝叫他来，主要也是看住金狮。 至于能不能杀妖狐，也就全在刘锦一人的现场判断。 时间又过了一段，金狮的无上黑鸦曼陀罗也不久将完成。 他再度以法传音:“妖狐！你敢与本尊一战吗！“ 以法传音，震耳欲聋，就连法坛周围原本种植的柳树都应声折断。 金狮上人背后的卍字图像转如圆轮，那个罗汉也举起手臂，一幅暴怒之相。 此尊罗汉，西土叫做吞狼尊者。其金光法相随着金狮传音，越发光芒万丈，灿如火燃。 被隔开在法坛外界的百姓，全部都看得目瞪口呆。 金狮上人心中生出自傲之意。 太炎的百姓还是少了见识！ 在他西土佛国的会上，众僧一起祈福祷法的盛况，是现在盛况的千倍不止！ 千万僧众一起施放法术的情景，异香飘扬，天音环绕，那才是如同诸佛下界的盛况。 刚刚法术传音，妖狐依然没有回应。 但踌躇满志的金狮，已经开始觉得自己赢定了。 就算妖狐不来，只要黑鸦曼陀罗成阵，他早晚都能在京城找到妖狐。 金狮哈哈大笑！ “妖狐，果然不敢出来！” 笑声一出，法坛上金狮的一个番僧弟子，忽然回头道：“我早就在这里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吞狼罗汉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番僧，金狮在西域诸国时剃度的弟子之一。 此僧平时资历最浅，向来不怎么会所话。 他突然如此诡异，但身边的其它番僧尚且毫无察觉，还对他呵斥了起来。 “你这样跟师尊说话，是什么态度！” 其他金狮的弟子尚且以为师尊计划完美无缺，不相信妖狐已经潜入。 金狮上人面色苦闷：“都离他远一点！他已经被妖狐控制了！” “控制？” 年轻番僧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调笑表情，说话间隐隐还有野兽嘶吼的声音。 “你看不出来，这就是我吗？” 番僧忽然四肢着地，金狮上人大惊之余，急忙看启灵视一看。 果然在这个弟子头顶之上，不断有黑色妖气冒出。 金狮惊呼：“不可能！你就在这黑鸦曼陀罗阵中，到底是如何不被我发现的！？” 黑鸦曼陀罗，本就是搜索道术敌人的阵法。虽然尚未成型，但妖狐如何能一直待在他眼皮底下，还不被发现？ “你动了我的阵法！” 金狮上人恍然大悟，妖狐不知何时就扮成了自己的弟子！ 而自己忙于施法布阵，没有注意到这些弟子在做什么。扮成弟子的妖狐，早就在阵法细节中动了手脚。 所以就算妖狐就在自己身前，都一直没有被阵法发现。 金狮上人勃然大怒，衣袍一抖现出一把金漆人骨天杖。 他忽然闪身而起，直接就对着妖狐扮成的弟子放出一道罡气！ 只是一招，妖狐的上身就直接炸开，变成了一朵血花。 “不对劲！” 妖狐死的那么快，和传闻中的实力根本不符。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发现刚刚灵视发现的弟子头顶黑气，升起来变成了妖狐的形状。 原来妖狐还真没有扮成弟子，只是用清风诀变成一股烟气，藏在该弟子头顶操纵。 金狮一开始是猜对的，可惜被妖狐欺骗，冲动出手打死了一个弟子。 死个剃度没几年的弟子，倒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妖狐胆敢戏弄自己，才是罪该万死！ 金狮勃然而怒：“妖狐，吃我一击！” 他所使用的武技，乃是北海佛国的天杖法。天杖用人的腿骨做杖身，头骨做杖头。加上道法加持锻造，硬度可比真正钢铁。 但金狮才举起天杖时，天上一阵狂风吹来！ “师尊！沙、沙尘暴！” 一股巨大的狂风席卷沙尘，以千钧之势卷向了法坛内外， 刚刚围观的百姓，也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风中伸手不见五指，瞬间吹得人口中和衣服里全都是沙子。 林无度所在的酒楼离风暴尚远，但店家也手忙脚乱，准备放下店中帘子。 “多此一举。” 林无度阻止了店家。 “沙尘只在那里吹，这边不会有事。” 众人看去，也看见沙尘狂风只是席卷在法坛周围，其它地方甚至风和日丽。 柯翠看呆了眼：“这也是道术？” 天京城在太炎中央水土丰润之地，根本不可能有沙尘暴。 这趟沙尘暴风，当然是妖狐提前做法，早就招来的。 法坛中央现在一片混乱，之前侍立的金狮弟子全部东倒西歪，甚至还有被埋进沙子里的。 只有金狮被金光笼罩，背后卍字旋转如常，罗汉也敞开衣袍避开周围风沙。 他四周飞沙走石，眼前一片昏暗中亮着狐妖的两只绿眼睛。 “金狮，你不是夸下海口，说能用道术降服我吗？” 面对妖狐挑衅，金狮上人气定神闲，安稳地站在法坛中央。 “妖狐，我还未找你，你就自己上门来了。你想自取灭亡，我就成全你！” 在法坛之上，金狮上人有不少法器。法铃、法螺、宝瓶，都是他从西土带来的佛门法器，任凭那一个发动起来，都不是妖狐能够消受的。 “法螺！” 金狮上人用西土语言一声大吼，想要驱动法螺中的十种佛门法音，直接将妖狐轰成肉酱。 但吼声过后，法螺却无所作为，根本没有发动。 “什么。。。宝瓶！” 法螺不动，金狮上人又驱动宝瓶。但他将家乡语言念得口干舌燥，宝瓶也没放出瓶中能涤荡敌人身躯的清净甘露。 “别喊了。” 妖狐在沙尘中眨了眨绿眼睛。 “刚刚都被我堵上了。” 妖狐刚刚潜伏时，就已经施术，用染血秽土将瓶口、法螺等物封死。 这些秽土中的血液来源极其不堪，被妖狐施以法术后，便能使金狮的法器无法使用。 “脏脏！” 金狮张口大骂。 “你们太炎法术，就是如此污秽的吗？” 妖狐刚刚化形潜伏，后来又用秽土封印法器。 这些法术，恰恰是金狮上人的西土大涅盘法中，比较不提倡的。 北海佛国，是狂风暴雪、海峡峭壁之地。不但天气极端，还经常有大鲸、海蛇等巨型妖物出动。 这些大妖物类似南疆树妖，因为寿命绵长而有高深的道境。但又因为体型太大，缺乏像普通妖物那样的灵性。 虽然不至于跟树妖一样迟缓，但也大多是反应迟钝、皮糙肉厚。 佛国法师为了击杀这些妖怪，往往都是以千百僧人一起施法。 所以大涅盘一系的法术，都讲究正面对决，以极大的威力将敌人泯灭！ 偏偏不巧，擅长大涅盘法的金狮上人，在太炎遇上了狐狸这种最为狡黠油滑的妖怪。 妖狐嘿嘿笑道：“污秽又如何，我就喜欢，你能如何？” “休要饶舌！” 金狮一声大喝，他身后的吞狼罗汉化身立刻一拳轰下！ 金光一闪！妖狐刚刚待的地面上，立刻多了一个大坑。 现在布不布阵，金狮也无所谓了。 吞狼罗汉化身左右开弓，双拳一拳拳轰在法坛，一拳就是一个大坑。 妖狐则是在沙尘中闪展腾挪，不断躲开金狮的攻击。 沙尘暴是他用道术乱风诀招来的，风沙里夹杂着巨大的灵力，就算用灵视也无法看穿。 妖狐借着这点，加上自己诡异的身法，不断地沙尘中躲闪。 但时间经过后，金狮上人背后的吞狼罗汉越来越大！ 吞狼罗汉尊者，传说这位尊者本相是气吞日月的巨狼，象征佛法无边广阔。 金狮上人做法的时间越长，这位尊者的化身就体型越大！ 而且威力也越大！ 妖狐现在躲闪，但眼见吞狼化身已经比刚刚大了一倍，不用多久就会变成一个巨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仰望 待在沙尘暴外的人，只能看见沙尘中不断有金光闪动。被沙尘隔绝的样子，就像是不断有金色的电闪雷鸣。 刚刚沙尘暴一来，掌印太监刘锦就身影闪动，瞬间离开了沙尘。 “晦-气！” 刘锦口中拖了一个长音，拍了拍肩上仅有的一点沙尘。 好在他是宗师武境，护体的罡气极为强盛，就算在沙尘中鏖战也是小菜一碟。 如果只是先天境界，恐怕也会被沙尘冲的抬不起头来。 皇宫之中，皇帝也率众登上了宫城中最高的鼓楼，从远处眺望起了金狮斗法的景象。 “父皇，我来晚了。” 久阳公主听诏而来，看见鼓楼上皇帝站在最前，而后是太子和严世圭。一贯跟着皇帝刘锦今日不知去向，但最悲的还是四皇子，根本没被皇帝召来。 太子看见久阳公主来，马上冷哼了一声：“皇妹是懒散惯了？你知道父皇等你多久了？还带了一个人来？无诏无宣，就敢随便带人到这种场合，成何体统？” 久阳公主“带”的那人，就是后来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熙。 自从在公主府上住下以来，小熙的营养可能有点太好。 她的个子长的飞快，原来还没有自己的刀高。但现在，至少高过刀柄了。 听见太子的话，久阳公主除了不爽，还是不爽。 太子自己，倒是带了一帮东宫侍从。但仗着自己的储君身份，反倒指责只带了一个人的她。 “太子，不必说这种话。” 皇帝竟然回头，亲自看向了小熙。 “她是朕亲封的郡主，还是西山一刀派的掌门。既然来到这里，就留下一起看看吧。” 太子看了这个小姑娘一眼，眼神中满是震惊。 没想到传闻中的西山一刀派门主，还真的是个小女孩。 “小熙，你在阳儿那里还过得好吗？” 更让太子震惊的是，皇帝竟然亲自过去，态度和蔼地问起了小熙的生活。她这个大才将来一定是武圣境界，皇帝的年龄还不算老，皇帝也关心她的培养，觉得有用得上这个将来武圣的一天。 久阳公主得意道：“父皇放心，我没让小熙有一点不好过！” 小熙连忙附和，小脑袋点头如捣蒜。 皇帝最宠爱的子女，便是久阳公主。 再加上公主的外祖父是朝中老将，所以皇帝还赋予爱女不少实权。 正是有这些原因在，公主才能以一个女嗣的身份，屡屡挑战太子的权威。 太子作为储君，一向是以好勇闻名，注重与朝廷正统的武学门派结交。 江南一刀派跟他的关系，也捆绑得非常深。在西山和江南的一刀派两家内斗中，他都是无条件支持江南派的。 因此，得知西山一刀派重回武会司时，太子心里也是颇为不爽。 如今看到皇帝重视西山派门主小熙，更是心中生出一股敌意，眼神中短暂闪过杀机。 这个细节，没有逃过久阳公主的眼睛。 她心里暗笑，太子爷也是头脑简单。身为君主，自然是要拉拢平衡各方势力。 然而太子心里还有偏好，也是非常的不成熟。 “父皇，那里战况有所改变了。” 太子指着法坛的方向，岔开了话题。 金狮上人背后的吞狼罗汉化身越来越大，甚至在透过沙尘暴都能看清身姿。 皇帝看着这幅情景，一时没有评价。 太子不屑：“哼!什么道术，不过只是声势浩大而已。如果武圣出手，瞬间就能打破这些！” 如果是武圣的话，所使武技甚至能直接击穿沙暴，或者将吞狼罗汉护身击毁。 当然前提是，道术能明显到让武圣预知。 即便武圣境界，一抬手，一震脚，就能让以罡气气意让数丈远的敌人灰飞烟灭。 也照样，比不上道术的隐蔽性。 道术偷天换日，具有很强的突然性。如果布置妥当，连武圣都有可能吃亏。 而且如果到达混元道境，道术的恐怖威力也未必是武圣能对付的。 皇宫鼓楼上，众人正思索时，忽然间一声雷响！ 沙尘风暴之上，乌云凝聚。 点点雨水，飞速打在了皇帝和众人的脸上。 电闪雷鸣！ 金狮上人抬头仰望，脸色慢慢凝重。 许多紫色符箓从天而降，伴随着沙尘暴飞舞。 白阁山引雷符。 这些符咒，并不是被妖狐带来的。 而是白阁山的信徒和道人，暗中把符咒散飞到了天上。 妖狐的脸上全无之前的轻蔑嬉笑，转而变成冰雕一样的冷酷。 “金狮，你之前说我太炎的道术污秽，是吧？” 金狮上人倒吸一口凉气，暗自用尽全力，加强身后的吞狼罗汉形象。但不管怎么加强，都快不过天上雷电聚集的速度。 天上的雷电，如同神怒。 金狮的罗汉化身，也不过只是自身神魂之力。 而妖狐的雷法，是通过引雷符聚集的上天之力！ 电流如此庞大，仿佛一击能将整个大地撕裂。 当金狮抬头看向天空轰鸣的雷电时，他终于明白了人的渺小，和自己不可避免的结局。 “妖狐！！” 他已经顾不及上师的尊严和形象，咬牙切齿，狠狠运起全身神魂之力！ 吞狼罗汉又增长了一倍，恍惚间已有十丈之高。 但是天上乌云雷电，对它来说，依然遥不可及！ 凡人之力，如何能够得到苍天？ 雷法！ 巨大的闪电如同一道蓝色光柱，径直灌在了金狮上人的头顶！ 这一击，让整个太炎城都摇晃了起来。 吞狼罗汉化身在光柱之中泯灭，直接变成了一具骷髅！ 金狮上人手中天杖破碎，脖子上念珠也破碎，身上僧衣一片片在高温之中燃尽。 他双手合十，在光柱之中苦苦支撑，紧闭双目大吼！ 但就在这时，引雷符戛然而止，突然开始。 是有人要停止雷法！ 放引雷符的白阁山道人见好就收，开始让引雷符自行焚毁。 否则在天京城内引起大火，将会不可收拾！ 妖狐暗暗骂了一句：“没胆量的家伙。” 这时停下雷法，金狮上人一定还有一命。 不过到了这一步，暂时没有他的事了。 妖狐转身越去，消失在风暴之中！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任性的小天师 当雷法的光柱停下时，法坛已经被轰成了一个烧焦的凹陷大坑。 天上乌云没有散去，反而下起了倾盆大雨。 金狮上人浑身漆黑，双手合十在大坑中央坐定。身上皮肤被烧得像瓷纹一样开裂，代表西土血统的金发也被烧的一点不剩。 他只是垂首而坐，不知道是生是死。 好在金狮的弟子，之前有些及时逃离的法坛。故而没有被雷法天威烧为灰烬，现在颤颤巍巍回来察看师尊的情况。 “他还没有死。” 林无度用灵视看过，发现金狮还有生命。刚刚有不少人动用法力烧毁空中的引雷符，让雷法威力突然损失大半。金狮因此才捡回一条命，只不过现在处于胎息龟眠的濒死状态。 如果金狮上人的阵法和法器未被破坏，倒是有一战的可能性。不过输就是输，他这次还算幸运，捡回了一条命。 “雷法的最大威力，竟然是这样的。” 林无度之前见到的雷法，都是个人以神魂为媒介发动，形式也不过是曲折闪电。 但刚刚的雷法，是城中有许多白阁山的人暗中放出引雷符，用来增强妖狐自身发动雷法引动的天雷。 这种天雷，威力大到是一道光柱。 林无度光是想起刚刚的情景，心里就觉得棘手。 如果是混元境的老天师如此施展雷法，将会是多大的威力？ 整个天京城，现在已经乱做一团了。 妖狐那记雷法撼天动地，不知道吓破了多少人的胆子。 数不尽的太炎居民收拾家当，想尽办法要离开天京。 但天京各处出口都被禁军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禁军最后斩杀数人，才将这股乱潮给压了回去。 宫城之内，皇帝也忧心忡忡。 金狮上人出马，自筑法坛起还看似顺利。谁料到突然逆转，被妖狐打成重伤昏迷。 还有妖狐那道雷法，跟传闻中白阁山的雷法有无关系？ “陛下，白阁山的人，来了！” 禁军统领，英国公张熔，亲自上殿汇报这个消息。 皇帝又喜又疑：“什么时候到的？是谁来了？” 张熔语气深重：“是小天师，带着白阁山无生道主前来。” “宣他们进宫！” 一道命令十万火急，让小天师和无生马上就到了宫廷大殿之上。 小天师走进皇城，好奇地到处打量。他自居身份高贵，但蓬勃大气如太炎宫城禁地，就算是天师宫也不及一二。 屋外，依然是大雨飘摇，天师宫的人也打起了伞。 “这样太不光明正大了！” 小天子发起了脾气。 “为什么今天下大雨了！都没有人出来迎接我们！” 在小天师想象中，他进入天京城时，应该是白鸽飞舞、鲜花锦簇。 结果事实上是乌云大雨，只看见许多人慌慌张张。除了一些白阁山忠诚信徒在路边跪拜，也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他。 无生道主抬头看了看天，应该是之前的雷法余威，才导致现在大雨连绵不停。 他笑眯眯地说：“小天师勿虑，等我们拿着妖狐的脑袋游街时，天气也应该转好了。到时候，全天京的人都会出来看你这个大英雄！” 无生也是熟悉小天师的性格，三言两语，就把他说的心花怒放。 小天师大喜道：“好！我要当大英雄！” “小天师肯定是大英雄。”无生奉承完，又转了一个话题，“不过皇帝也是大人物，待会见了他，还是要按礼数给他叩拜。” 小天师毕竟不是真天师，只是被天师宫宠着才有“小天师”名号。 他的身份可不像父亲一样是国师，见了皇帝，五拜五叩是少不了的。 无生心里担心小天师高傲，待会不给皇帝面子。 所以事先说了很多遍，也演练了很多遍。 “我知道的。” 小天师满口答应，无生暂时放下心来。 言语之间，他们来到了宫城大殿之上。 皇帝高坐龙椅，居高临下看着无生和小天师。 他作为武圣的气场，就像是一团雄雄烈火，意志不坚定的人甚至不敢直面火的炽热。 大殿内还有英国公和刘锦，以及全副武装的禁军和锦衣卫宿卫。全都是全副武装，样子也都高大威武，就如天神下凡！ 小天师已经在长身体，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孩子了。 眼前的场面，已经把他吓呆了！ 不过想到自己出身天师宫的尊贵身份，还是硬昂起了头颅。 “叩见圣上！” 无生道主纳头便拜。 结果抬头一看，小天师依然高傲地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对皇帝跪拜！ 一道冷汗，立刻就从无生头上冒了出来。 这个小祖宗不是说好了会拜皇帝吗!? 怎么突然又变卦了！ 其实小天师，纯粹是被吓呆了。 片刻之后，他自己也反应过来，忘记给皇帝下跪了！ 这种行为放在普通人身上，就是君前大不敬，可至死罪。 无生赶快小声念道：“小天师。。。快跪下行礼。” 但娇生惯养的孩子，都是从不承认错误的。 小天师明知有错，脸上羞得涨红。 但也不肯跪下！ 因为跪了，不就显得自己有错了吗？ 小天师在山上，一旦犯下任何过错，都是当即狡辩，拒不承认。 而仆人和道人，也只能附和着，顺着他的性子来。 不过在皇帝面前，这就有点危险了。 英国公厉声道：“上官，你为何不跪！” 作为禁军统领，他完全有资格发话！ 甚至能直接下令，将这个顽童直接格杀！ 小天师撅起了嘴，一歪脑袋说：“我是将来的天师，为什么要给皇帝下跪！” 一语既出，殿内皆惊。 且不论他现在还不是天师，敢在皇帝面前直称“皇帝”二字，也是相当的不尊敬。 小天师尚且不知，还摆出一幅古灵精怪的样子。也是在山上蛮横惯了，根本不知道后果。 老天师派儿子来京，是准备给他积累功绩了。儿子平时在他面前也是一幅乖巧的样子，让老天师也万万想不到，自己的爱子已经被宠成这样了。 无生道主硬着头皮说：“小天师性格纯真。。。” “让你说话了吗！” 英国公勃然大怒！ 立刻有两个披甲禁军，上前一步到了无生背后！ 无生汗流浃背：“小道罪该万死。” 而小天师看到手下被威胁，竟然还神气地站在前面。 心里觉得，反正你们不可能对我动手！ 皇帝默不作声。 而一旁的刘锦眼神一变，上前和颜悦色说：“英国公不着急，他们毕竟也是远道而来。” 这时，皇帝也摆了摆手。 “罢了，既然是未来的天师，那就免跪吧。” 红脸白脸唱完，他也不想太过火。毕竟现在也需要借用白阁山的力量，才能稳妥抓住妖狐。 他开口问：“‘小天师&039;，你父亲老天师为何不亲自来？” 小天师表情一愣，半天才支支吾吾说：“我不清楚这些事！问、问他吧！” 他用手一指，又把责任推到了无生身上。 无生极其头大。 出发前，老天师就计划好了，知道皇帝一定会问自己为何没来。 计划中，当皇帝问出这句话时，本该由小天师回答“家父正在闭关，不忍长生涂炭“云云，显出一派世外高人仙风道骨。 这番话也是排练了不少遍了。 谁曾想，小天师临时怯场，又把责任推到了他身上。 实在是骄纵过头，才有又无能，又极端依赖他人、 无生硬着头皮回答说：“师尊正在百日闭关，绝不能轻易出关，否则会触禁忌。此番闻言妖狐作乱，便派小天师与小道前来，一起降服妖狐。” 这番话说起来，也有些仓猝，没有之前排练的那么好。 “天师有何计划，能让妖狐伏诛。” 皇帝又开口问。 无生的脸上，紧张慢慢消失。 这一次，老天师给了他一个卷轴，能控制妖狐身上的禁咒。 只要自己找到妖狐，说一句话，妖狐立刻就会自杀。 无生缓缓露出笑容：“自有锦囊妙计。” 第一百八十七章 锦衣卫里的一刀 锦衣卫那边，也已经知道小天师进京的消息。 “他们来的太及时了。” 就在这个妖狐刚败，锦衣卫可以出手的时候。 白阁山，非常准时地出现了。 林无度的揣测基本可以坐实，妖狐背后就是白阁山，小天师进京就是来灭口的! 但老天师想不到，这一次，锦衣卫也有能力抓住妖狐！ “走，我们准备去抢他们的功劳！” 林无度、赵成兴等一小队锦衣卫的精英，带上了缚妖盘，准备出发去抓捕妖狐。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白阁山的无生道主，也带着手下全部战力大举出动。 双方的目的地，都是天京城中的城隍庙。 太炎太祖为了废除各地的恶神妖祠，大举推广城隍，御笔亲封天下城隍神。 普通寺庙，庙中各设殿宇。 而城隍庙，则是布局修得跟官衙一样。庙中钦封城隍神，生前都是清廉铁吏。死后则被太祖皇帝在庙中封做城隍神，神名都是“将军”“判官”等官职。 甚至还有封王、封公侯爵位的城隍神，祭祀等级也极高。 按太炎太祖的想法，城隍神就如神吏。享民香火，为民办事！ 但究其根本，这也只是传说。 太炎太祖，是龙魂武圣，传说中更是掌杀太岁凶神。 可封城隍，可杀太岁，都是无稽传说。 太炎太祖就算是武圣，也到底是凡胎。 不过在民间迷信中，他乃是承载天命，可以号令封神的存在！ 林无度等人微服到了城隍庙前，看见门前高悬着“浩然正气”的牌匾，无一人不是露出仰慕之情。 一般寺庙，门口都是挂些说自己“灵验”如何如何的牌匾、对联，但城隍庙的外面，贴的都是弘扬正气的话语。 “心有正气，见吾不拜又何妨?” 林无度看到此语，更明白太炎皇帝大封的城隍，正是要打压某些招揽信徒如同水蛭的寺庙。 他不由得感叹，如果这世上真有神灵就好了。 什么鞑子、东莱，直接一个手指按碎他们！ “太祖皇帝何等正派，奈何现在小丑横行！” 赵成兴一感动，又忍不住破口大骂。 林无度推了推他：“我们还是便装，不要吸引太多注意力。” 不过现在的城隍庙，附近一个人也看不见。 天京城城隍庙之大，是没见过的人难移想象的。 此庙长宽都超过数里，内封九十九位城隍神，依次按品级排列。 外面走廊，是报察使、巡阳吏等普通城隍，而到了深处就是判官、灵王等需要礼部乃至皇帝亲自祭祀的大神。 锦衣卫中早有一人先行，到城隍庙里侦察了一遍。 林无度等人悄悄靠近，很快就就看到这个内应。 此人头戴斗笠，腰挎长刀，一身肃杀冷酷的气场，让林无度无比熟悉。 这个锦衣卫，是江南一刀派的弟子！ “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那么晚才来。” 他脱下斗笠，露出了一张冷峻如刀的脸。 赵成兴也知道，林无度跟江南一刀派有积怨，所以他抢先了一步上前。 “这位是曲断泉，也是锦衣卫中的高手。老曲，最近你有跟你们江南一刀派的人的联络吗？” 这个被称作曲断泉的锦衣卫，出身自江南一刀派的嫡系，现在是先天武境。 曲家祖上都是一刀派的高层。但他性格孤僻，始终难以融入门派氛围，后来就仗着武力出仕锦衣卫。 这几天妖狐案发生后，曲断泉昼伏夜出，四处巡察妖狐下落。 但因为他跟赵成兴乃是过命的交情，所以也受指挥使田以耕的打压，让他到处奔波。 听到赵成兴问自己，有没有跟江南一刀派联络，曲断泉冷哼一声！ “哼，我跟那些不思进取的食腐之徒，有什么好联络的！要是把老子逼急了，老子直接去投西山一刀派！” 赵成兴面露笑意，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林无度。 “这位林百户，名义上就是西山一刀派熙掌门的师兄！” 任凭曲断泉冷酷无情的外表，此刻也露出惊讶之色：“你就是林无度！？” 曲断泉刚成为锦衣卫时，江南一刀派里立刻有人抬礼上门。与他直接称兄道弟，奉承得让人腻歪。 但后来曲断泉跟赵成兴交好，被田以耕这个狗贼打压，似乎没有升迁的希望了。 于是江南一刀派那些人，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 不但全无以前的客气，还屡屡宣称曲断泉的脾气古怪，给江南一刀派里添了不少麻烦。 曲断泉本就是孤傲之人，一怒之下，立刻跟这些人斩断关系。 赵成兴连忙站到两人中间。 “老曲脾气是不好惹，但他的义气，是绝对实打实的。” 曲断泉虽然个性孤独，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林无度的事，他虽然未曾亲见，但也听说了不少。 败仇鹰，杀魔头，也是大涨锦衣卫的地位。 况且自己也是和江南一刀派不和，怎么会有看他不爽的理由？ “林百户，江南一刀派已经开始放你过去的谣言了。” 林无度在武会司，放出武圣刀意诛杀江南一刀派宗师武境的长老。 这件事，江南派也一直记在心里。现在也不断防话，说林无度不过是自己过去门下，连入门都达不到的一个杂役。 林无度笑而不语。 不管是杂役还是谁，最后活着的才是赢家。 也不知道江南一刀派，还剩多少天能够喘气！自己将来必灭他们！ “不过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只相信眼见为实。” 曲断泉看他的眼神，虽然陌生，但也是把他当做了锦衣卫自己人。 “你要是不相信我。。。我每次战斗都可以冲在你前面，你要从背后捅我刀子，随时都可以！” “这件事，你做不到。” 林无度忽然插了一句话。 “因为我会比你冲得更前面！” “哼！” 曲断泉哼了一声，脸上却露出了微笑。 “都别说了，该办正事了。” 独臂的穆星桥提醒他们。 众人此刻一致，往城隍庙的方向看去。 按林无度灵视搜查的结果，这栋巨大庙宇，就是妖狐最后的藏身之处。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留活口 之前的侦察中，曲断泉早就查清了城隍庙的底细。 “城隍庙的庙祝，前几日忽然与一些神秘人来往密切，经我查实，这些都是白阁山的人。昨天庙祝忽然失踪，庙中人都说他回城中住所多躲避了。但据我发现，是被白阁山的人杀了，就埋在庙后一处树下。 庙中管理烧香等事的人，跟白阁山实际串通一气，共同杀了庙祝。” 估计是白阁山的人跟庙祝起了什么争执，便伙同庙中的人将他杀害了事。 敢杀庙祝，便已经是惊天大案。 天京城隍庙庙祝，虽然品级只有九品，但也是朝廷正官。 白阁山天师是朝廷国师，白阁山还是钦封圣地。他们竟然敢杀朝廷命官，简直是无法无天。 光就这一项罪名，便已经是太炎十不容赦之一。 而听到白阁山，林无度基本已经坐实了自己的猜想。 “妖狐后来还敢藏身此处，只能说明。。。他跟白阁山有莫大的关联。” 穆星桥倒吸一口凉气：“养寇自重！” 说到这里，锦衣卫都明白了白阁山的用意。养寇自重的案子，他们谁都查过。 白阁山就是要先让妖狐作乱，再由自己出手解决，以成就自己欺世盗名的野心。 甚至还不止要欺世盗名，白阁山真正的想法不止如此。 很可能是要借着妖狐作乱，打压朝廷对自己的态度！ 想到这里，所有锦衣卫都是怒火中烧！ “有我锦衣卫在，谁敢无视朝廷威严！” 白阁山不止谋杀朝廷命官，还敢以下犯上作乱。 此事如果证据确凿，就应该将白阁山有关的人全部处以谋逆罪！ “先抓到妖狐，白阁山以后我们锦衣卫壮大了，可以慢慢查。” 林无度知道，锦衣卫现在的实力，以及在皇帝眼中的地位都不高。 而老天师，还是朝廷国师，教导皇帝修道。他的地位极高，也不是轻易可以动摇的。 如果贸然去动白阁山，恐怕不能取胜。 “锦衣卫壮大。。。” 听到这句话，赵成兴等老锦衣卫，都顿时心潮澎湃。 过去如果听到这句话，他们只会无奈地摇头。 但自从林无度进入锦衣卫以来，这便不再是空谈了！ “今日，我们务必捉到妖狐。白阁山的无生道主和那个什么小天师，也已经进京了。恐怕他们来此，也是为了把妖狐灭口，再反过来向朝廷炫耀邀功。” 林无度分析说。 “不过，我们不会让他们这个机会。待会就在庙里动手，不要留活口！” 天京城，暴雨刚停。 城隍庙也早就闭客，硕大的庙宇里一个外人也没有。 过了不知多久，才有庙里道人打开后门。 而门外，是白阁山无生道主的笑容，还有十几个白阁山的高手，境界都在先天和中三重。 庙中道人点头哈腰：“道主，你终于来了！我等得可辛苦了！” 无生道主笑容慢慢低沉，同时把手放在了道人的肩膀上。 “这几日，你们庙中的人可有外出？” 道人急忙邀功说：“没有！我按道主您的吩咐，把他们都看在了庙里，绝对没有对外走漏过消息！他们现在，全部都在床上休息！” 咔嚓！ 无生道主手掌用力，硬生生捏碎了道人的肩膀。 又转手一掌，直接打碎了他的脑袋！ 随后，他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 “去！不要留下线索！” 城隍庙里的道人，既然已经牵扯到了杀庙祝和妖狐的事情里。 那不论如何，无生都不会留他们的活口。 十几个白阁山高手破窗而出，同时刺出手中长剑！ 屋中立刻惨叫四起，鲜血四溅！ “那里还有人！” 一个白阁山道士，忽而察觉到有人爬上了房梁。 他纵身一跃，直接一剑刺去！ 几乎是在同时，一只厚重的铁棍从上面砸了下来！ 白阁山道士大惊失色，急忙回剑防守。 但只听见铛的一声火花四溅，他格挡的剑被铁棍浑厚的力道直接敲弯。 棍上带着的宗师气意也在冲击的一刻暴发而出，直接震碎了这个到到道士的浑身筋骨！ 就像有一个无形的大锤，从天而降砸在了地上。 道士先是筋骨全碎，被硬撼在地后再度翻起，整个身体啪嚓一声变成肉酱。 同时这间房子也轰染炸开，其余道士被都震飞了出去。 废墟之上，亦然站立着脸上带血的赵成兴。 “锦衣卫！还是一位宗师，为何会在这里！？” 白阁山的计划中，根本没有锦衣卫会出现。 一群连灵视都做不到的人，怎么可能找到妖狐的下落？在白阁山看来，锦衣卫是不可能威胁到他们的。 “不管他们怎么找来的，都不能让他们抓到妖狐！” 一个白阁山先天高手立刻举剑。 忽然，他背后白光一闪。 没等这个高手反应过来，他眼前的世界就颠倒了过来。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曲断泉拦腰斩断！ “白阁山，不过如此。” 曲断泉缓缓收刀。 “锦衣卫，还是一刀派的武者！” 其余的白阁山道士，心里已经无比恐慌。 这是个一刀派的嫡系，会拔刀术的先天武者。 就算是宗师在此，都要深深畏惧他腰间伏鞘未出的长刀。 宗师的体外罡气是先天境界的几倍，但先天境界的拔刀术也是恐怖无比。只要有机会拔刀，能够斩伤宗师。 更别提拔刀术越到绝境，威力越是惊人。 而与宗师武者对决，可能在丈外就被宗师一道气意重伤。 这种情况，便是十足的险境。拔刀术在这种情况下，威力将不可预测。就像是藏在水中的一条巨鳄，如果宗师大意，会遇到什么危险也不可知。 更别提这些白阁山的人远不是宗师，此时全都乱了阵脚。 “用道术，不要让他有拔刀的机会！” 就在白阁山众人准备念咒施法时，锦衣卫的伏兵一拥而来，变成一场乱战。 而无生道主这个白阁山头领，混乱中反而不见了踪影。 就在同僚对付白阁山的同时，林无度走进了城隍庙后殿之中。 一个狐狸形状的影子，正在神像背后随着烛火摇曳。 第一百八十九章 缚妖盘真正威力 在与金狮一战中，妖狐也受伤不小。 他虽然能躲开吞狼罗汉化身的大部分攻击，但也还是被拳风震伤。 此刻躲在神像阴影之中，正默默忍受着疗伤的痛苦。 看到林无度带着缚妖盘前来，狐狸嘿嘿一笑，却没有往日的张狂。 “来抓我回去交差？你就是锦衣卫中的混元境高手？天师宫也失算了，都想不到锦衣卫中凭空出了这样一个人物。“ 林无度道：“你嚣张也嚣张够了，老老实实交代，到底是谁指使的你？” “我一生嚣张，又哪里会够？你想知道谁指使我？” 狐妖从神像背后走出时，露出了一身伤痕。 西土大涅盘，吞狼罗汉身。 金狮上人的道术，果然不是盖的。 妖狐与他相斗，隐蔽在沙尘暴之中。虽然伤痕累累，还是一直傲然挑衅。 两气年前白阁山的祖师上山时，正是靠着山上灵狐指引，才从小小道童修成大师。 但今日白阁山已经变成狼巢虎穴，任何人都无法独善其身。 “是白阁山吧？” 林无度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若能获得妖狐口供，自然是一件大杀器。 妖狐笑道：“我被下了咒术，不能说出是谁。” 但看来老天师对他下的禁制，也不十全十美。妖狐这种说法，等于已经承认了就是白阁山。 “老老实实跟我回去。” 林无度上前一步，但却没有拔刀。 对方是宗师武境，就算是个受伤的宗师，也不是用武技有打赢可能的对手。 自己的胜算，全部都在锦衣卫神物缚妖盘上。 “哟，怎么没等我就开始了？” 从跟林无度正好相对的殿门，走来了笑眯眯的无生道主。 他今天脸上带着刚刚杀庙人的血，笑意显得十分狰狞。 林无度说：“太迟了，我已经知道一切了，你们白阁山已经完了。皇帝得知真相，一定会将白阁山全山焚灭！” 如果皇帝有这个决心，是绝对做得到的。 他会调动几十万大军，直接包围住整个白阁山。然后像妖帝对金刚寺做的那样，直接准备大量桐油等物烧山。 最后整座山被烧得什么都不剩，变成骨灰般的颜色。 而剩下的人，也会被太炎军队追杀到天涯海角。 这种场面，光是想象就十分骇人。 但林无度只是耍诈，用这种话欺骗一下无生。 实际上，天师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很难动摇。就算妖狐的事曝光，老天师也能找一个人出来顶罪，就算给了一个交代了、 而且白阁山信徒遍布天下，一旦对他们动手，必然要面对遍布各地的叛军。 太炎除非到了到了真正的最后一步，否则不可能这样大动干戈。 无生道主毕竟是见过场面的人，也没那么容易被唬住。 他呵呵笑道：“我不信，而且你们都要死在这里，还会有人出去说吗？” 无生没有把林无度当做一个值得认真的对手。 跟妖狐不一样，他尚且无法看穿林无度混元境的归藏术，不知道这是个混元道境的高手。 “你们一个人也别想活着回去！” 无生道主掏出了老天师给他的书卷，内藏这控制妖狐的禁术。 这就是他的王牌。 “全部都得死！” 只要控制了宗师境界的妖狐，再配合使出道术。 那就算外面的锦衣卫宗师赵成兴，他也一样有把握杀掉。 “要死的是你！” 林无度一声怒吼，背上的缚妖盘立刻飞了起来。 一阵耀眼的金光，绽放得让人无法直视！ “混元道境！” 无生道主目眦尽裂。 “这不可能！！” 他催动书卷，妖狐发出一声痛苦撕鸣，随后举剑发出一道剑气！ 在无生道主的操纵下，妖狐终于使出了白阁山的剑术。 白阁山道剑以速度快着称，飞天不见迹，过地不沾尘。虚空之中，只见一点剑光！ 但剑光一去，撞在缚妖盘的金光上就立刻消失。 如同拍掌无声，令人不知所措。 缚妖盘上伸出无数出手，令人眼花缭乱， 林无度则是默默无语，只是在背后操纵。 转眼间，又是两道剑光！ 碰到缚妖盘金光上，还是什么作用都没有！ 无生道主如坠寒冰，而且他看林无度非常不对劲。明明他是混元道境，可指挥缚妖盘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根本不怎么会道术的人， “你到底什么来历？！为什么有那么高的道境，却根本不会道术！” 无生道主脸上挂着的笑容，终究变成了死灰。 林无度不想理会无生，他运起缚妖盘，盘上金光耀眼。 无数只金色触手密密麻麻地伸出，在殿内碰撞出数不清的鞭打声。 “禁咒！快动！“ 无生还想操纵妖狐。 但妖狐只顾头痛，像是自杀一样，任由触手把自己缠了起来。 “尔敢！我可是白阁山道主！老天师的徒弟！” 无生一声歇斯底里地大吼，直接飞身跳起，持剑刺向了操纵缚妖盘的林无度。 他本以为缚妖盘对付妖狐，应该无暇分身。 此时自己舍身攻击，一定能成功！ 但林无度眼中光芒一闪，将右手指向了他。 此刻，伏妖盘的全部实力一其放出！ 一道圆形光圈径直穿过了空中的无生，将其血肉剥去，变成一道持剑的白骨！ 就算他有先天道境的罡气护体，也一样无济于事，这就是缚妖盘真正的威力。 这就是太炎天命之君，留给锦衣卫用来降妖的法器。林无度用混元道境的实力驱动，才发挥出了最大威力！ 就在林无度得胜之时，殿中神像忽然眼放光芒！ 林无度和妖狐脚下，都出现了一个金色漩涡！ 这个漩涡如同有拔天巨力，林无度根本动弹不得，一下就失重被吸了进去。 他、缚妖盘、被触手束缚的妖狐。 三者一同旋转，眼前已经没有了上下。 但林无度猝然落地时，他身上没受一点伤害。 身边的缚妖盘还在悠悠旋转，妖狐也被触手死死镇压着无法动弹。 “这里是哪里？” 林无度往四处看去，全都是一片黑暗。 但奇怪的是，明明没有光，他却能看清自己和妖狐。 妖狐嘶嘶说道：“我也从未听过这种地方。” “堂下何人！” 一个巨大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林无度转身时，眼前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 一个高达万丈的神灵，正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第一百九十章 灵官显圣 妖狐见到此情景，显然也傻眼了。 眼前的巨人，身穿太炎官服，脸上蒙着黑纱。 林无度知道，在太炎许多见神的灵感传说中，神明都是遮着脸的。 据说普通人如果见到神明面纱下的真容，就会因为森罗万象一齐进入脑中，而立刻变成痴呆疯子。 “既是太炎子民，见到崔判官为何下跪？” 在巨神的身侧，又出现了一个蒙面官吏。 林无度讶异。 崔判官？ 他此世读书，知道有崔判官这号神灵。乃是生前铁面无私，明察秋毫。死后才被太炎太祖皇帝封为城隍神之一，在庙中享受祭祀，以灵验来保佑百姓。 自己今天，也见到神了？ 唯一的推理，就是当初太炎太祖执天命封神的传说是真的。 自己使用同样古老的缚妖盘，激发全部力量时，与城隍庙中的力量发生共鸣。 于是才唤醒了古老的神明。 林无度缓缓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军礼。 “锦衣卫百户林无度，见过灵官大人。” 现在自己在别人的领域里，怎么说也要按别人的规矩来。 待会儿出不出得去，搞不好就看现在表现了。 巨大的崔判官，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本本子。 书页不断自行翻动，发出呼呼的风声。 “林无度，太炎扬州生人。你这个神魂，已经两度为人。因为前世你的死因不合因果，所以到了太炎再世为人，并且承载天命。我所说，可有错？” 林无度的头上微微冒汗，看来眼前这个如同神明的存在，确实不太好惹。 “正如灵官所言。” 妖狐疑惑地勉强抬头：“再世为人，那是什么意思？” 崔判官没有回答妖狐，而是继续翻页。 “灵狐上官荣，你是白阁山上原生灵狐。过去虽然有过错，但都合情合理，也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这次因为被白阁山天师下了禁咒，才为他所用，但也没有造过无辜杀业，” 妖狐点了点头。 这一次虽然京城大乱，但他杀的也都是严党的人。 林无度听到这里，也有些犹豫。 按照他原来的计划，肯定是要把妖狐押回去审问。 最后还要押解至朝廷，在皇帝过目后，将妖狐公开处决。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妖狐是好的，多少有一些心理压力。 虽然抓妖狐乃是公务，但如果是白阁山一直控制着妖狐。那就算成功，也似乎好像缺了什么。 崔判官合上书本，下了最终判决：“林无度，你切不可将上官荣带回归案，否则将伤天害理。” “下官不明白。” 林无度恭敬问道。 “不将他带回，可如何给皇上和朝廷一个交代？” “哈哈哈！”崔判官竟然大笑了起来，“这有何难？回头你抓一只狐狸来，移动一些妖气上去装成他就是了。不过，要解开上官荣身上禁术，就需要你付出一些代价了。” 林无度心想，崔判官既然是神，难道不能直接解开狐狸身上的白阁山禁咒吗？ 但既然崔判官没有这么做，也可能是不愿干涉人间事。 自己还是听他的吩咐比较好，免得待会不放自己出去。 “下官愿闻其详。” 崔判官解释说：“他身上的禁咒，需要你分一部分道境给他，才可以解开禁咒。” 分出道境，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决定的事。 林无度的道境，虽然是从树妖那里吸收来的。 但也直接让他到了混元道境，要想割舍给妖狐，不是那么简单可以决定的。 成为强者，那是何等的畅快？就算林无度不会多少道术，随手一道虎风诀，也能了结先天境的武者。 哪怕只是失去一部分道境，也是难以想象的损失。任凭谁，都不会轻易做决定。 崔判官道：“本官也不会强迫你，只是如果你这样做了，也是好事一桩，积攒功德不少。” 被缚妖盘控制的妖狐，也慢慢抬起了头。 “林大人，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的。如果你愿意放我自由，我愿意把性命交付给你，从此将无法害你。” 说完，他从口中吐出一个红球，悠悠漂浮在了身前。 崔判官点头：“不错，君子不可有使无报。这是妖狐的命火，捏断命火，妖狐就会死去。如果交给林无度控制，那就等于交出了自己的性命。” 林无度听完，下定了决心。 “那就分出我的一部分道境，放他的自由。” 崔判官将手一分，林无度跟妖狐之间，立刻出现了一道相连丝线。 林无度感觉到通过这条丝线，就能将自己的道术分给妖狐。 这种道术，倒是像老巫主在南疆用过的移魂秘术。 只不过那次仪式出了差错，最后反而将树妖的道境传输到了林无度身上。 但老巫主也是借着跟混元境千年树妖性命相连，靠着繁杂仪式，才施行出这样的秘术。 可崔判官轻描淡写，就直接使出了类似的道术。 神的权柄，果然与人不同。 普通人类道术者的伎俩、境界，在他看来就如儿戏，根本无从丈量他这个神的实力。 林无度用手搭上丝线，开始将自己的道境传输给妖狐。 而同时，那团狐狸的红色命火，也被飘了过来附在了林无度身上。 林无度感觉到，自己跟狐狸之间已经有了一种联系。 如果自己真的愿意的话，只要用念头熄灭命火，那狐狸自然就会死去。 可以说，他已经掌握了狐狸终身的生杀大权。 于是林无度也不再犹豫，将道境沿着丝线输送了起来。 妖狐一接收到林无度道境，脊背上立刻冒出一道红色符文。 白阁山的灵狐世家，某一世跟天师宫留下了这个禁咒。只要释放，就能控制灵狐。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担心灵狐中出现劣性极大的大妖，对白阁山造成威胁。 结果现在事实相反，出错的不再是妖怪，而是天师宫里的人。 很快，妖狐背上的禁咒瞬间粉碎，直接散成了红色晶片。 即便是如此古老的道术，在崔判官的神力面前，也一样不堪一击。 妖狐终于恢复了自由。 他化成人形，双膝跪地深深地行了一个礼。 “我上官荣，余生任凭林大人差遣。” 林无度的道境，从混元境跌落到了化形境。虽然还是不弱，但过去那股无所不能的力量，现在已经消失了。 同时，金色漩涡又出现在了他们脚下。 崔判官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 “你们，好自为之！” 第一百九十一章 城中焦点 “锦衣卫抓到了妖狐了！“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谁也没有预料到。 就连皇帝都以为，白阁山理所当然会捉到妖狐。 万万没有想到，被认为最没有希望的锦衣卫，最后将这个妖魔擒拿在地。 林无度押解着妖狐，直接送入了诏狱。 不但他本人寸步不离，就连诏狱也立刻被禁军包围，禁止任何人随意出入。 在听到这个令人惊喜的消息之后，皇帝当天就下令礼部准备仪式。 明天，他要在全天京城居民面前，亲手处决这个祸害！ 第二天。 全城街道都被禁军封锁。 皇城门口的巨大广场上，一个处刑台被搭建了起来。 所说是面向全天下，但这个皇帝亲自除妖的仪式，并非是谁都可以参加。 能够参加的，首先是文武百官。 其次，是各大商帮的代表。皇帝需要在他们面前除妖，以显示太炎还有保护他们产业安定的能力。 这一次妖狐案，天京城内各大商帮乃是受惊吓最大的。 天京城是太炎重要的商业枢纽，许多生意都是天赶天的。承诺哪一天交货都是白字黑字，如果违反，就必须赔偿一笔巨款。 但为了搜索妖狐，天京城门封闭了许多天。 而且妖狐作乱，也造成太炎谣言四起。谁都不知道，这妖狐还会作乱多久，会不会作乱到自己头上。 光是金狮上人和妖狐斗法的场景，就吓得许多人连夜收拾家私，想法设法要离开天京城内。 这对商行造成的损失，是根本无法估量的。 许多人的生意，只是耽搁一天，甚至只是耽搁一个时辰。。。就会有极大的损失！ 妖狐案发生时，许多背景不深，实力不雄厚的商人，一夜之间就破产了。 所以皇帝此番仪式，也看重安稳商行的心态。 商人之后，才是邀请来的城中及附近县城的古稀老人、受封贞妇。 以这些人作为百姓的代表，亲眼看见妖狐伏诛，以安稳民心。 至于其它老百姓，今天甚至不能出门。 这种大场合，谁都怕有人浑水摸鱼。 街上干干净净的，才能让人安心。 林无度从“抓到”妖狐以来，就一步没有离开妖狐身边，始终操纵着缚妖盘。 而在他身边，则是一直守卫着的禁军，不让任何人靠近。 今天仪式开始前，他必须提前来到了现场，在这里等候皇帝的圣驾到来。 从抓到妖狐的那一刻起，就有数不清的人，排着队要求见林无度。 白阁山现在已经疯了！ 他们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无生道主被杀！ 而且妖狐还落入了林无度的手中！ 这种事态， 他们愿意出价值一座城的贿赂，来收买林无度！ 而那些盼着白阁山不利的人，愿意出两倍的价钱。 可最让人着急的是，现在谁也见不到林无度。 禁军里三层外三层，把林无度包围的死死的。林无度还在诏狱的时候，禁军根本不放人进来。 现在到了广场仪式前，禁军才开始放一些官员进来。 但也是必须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走进说几句话，还不能太靠近林无度。 “有谁认识林百户的？” 外面级别稍低的文武百官，有不少人在悄悄询问林无度的关系。 “他好像是扬州的吧？” 有人突然想到了这一点，立刻欣喜起来。 “可惜之前的扬州知府突然入狱了，不然说不定还能搭一条线。” “哪有那么容易！”立刻就有人指正，“就算扬州知府没有入狱，也是封疆大吏，他的权力有多大？虽然是地方官，但也不是我们能搭上线的。” 众官纷纷称是，扬州知府是地方大员，俨然就是一方诸侯。他们这些京官虽接近朝廷，但每月就那点收入，根本无法与地方实权结交。 之前的扬州知府，因为被迫给林无度家翻新，而损失了一大笔钱。 后来又陆续被曹家“照顾”，最后因为挪用公款的漏洞补不上，已经被送进诏狱了。 但林无度并不知情，也不是很在乎，现在扬州他已经无所畏惧。 “林大人，这是严大人给您的一点问候。” 严世圭也给林无度送来了礼物，是价值不菲的珠宝。 作为白阁山的死对头，他自然很乐于看到天师宫一伙人出丑。 但他也知道林无度现在被禁军保护着，就算他过去也是碰一鼻子灰。以他高傲的性格，绝不会直接出现在这里。 “让我进去！我是锦衣卫指挥使！” 田以耕带着几个自己在锦衣卫中的亲信，打算强闯进去。 锋利的长刀，立刻挡在了他的面前！ “止步。。。不然你就是一个死人。” 看守的禁军，直接举起了长刀。 刀锋一晃，差点就直接从田以耕身上划过！ 田以耕被吓得退了几步，随后勃然大怒！ “你敢！我是锦衣卫指挥使！” 为首禁军冷冷地说：“你再向前一步，看我敢不敢。” 禁军是太炎所有军卫中，先天高手最多的那个。 这一次保护林无度，也是阵容豪华。尤其在内圈，都是宗师境的高手护卫。 可以说，是字面上的水泼不进。就是一根针大小的东西被投来，也会立刻被拦截。 就凭着田以耕现在带的这几个人，敢动手就是作死。 但无奈，他也不敢带太多锦衣卫过来。 现在可是皇帝注目的时候，小打小闹还可以。如果事情闹大，对他没有好处。 田以耕无奈，跳着脚对远处重重护卫中的林无度喊道：“林百户！出来啊！我是指挥使！” 这样的态度，未免有些卑微。 林无度笑了几声，然后大声回答：“大人，我出不来，他们不让我出来！” 田以耕之前就受了白阁山的贿赂，这个时候赶来，无非就是想把妖狐控制在自己手下，采取尽量有利于白阁山的行动。 听到林无度的回复，他气得咬牙切齿，但又无从发作。 最后，田以耕只得换了一幅讨好的脸色，奉承起了护卫的禁军。 “几位兄弟，锦衣卫和禁军，都是天子身边的亲军。大家行个方便，放我过去吧。如果要什么好处，尽管跟我开口。” 尽管他一脸热切，但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在场的禁军，全都是英国公挑选的亲信，怎么可能被他收买？ 田以耕继续奉承：“这一次事情重大，我真的愿意出重金！谁愿意帮我，立刻就有一套京郊的房子相送，回头还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一个禁军忍俊不禁道：“别说了，我们只听张统领的。” “张统领？是哪位大人？” 田以耕伸着脖子，无比卑微地询问。 “是我！” 英国公张熔，从他背后走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沈家的橄榄枝 “国公爷！” 田以耕当场就被吓得二魂升天。 他不过一个是一个流水官，就算当上锦衣卫指挥使，也不敢招惹皇亲国戚。 因为他们才是这个国家恒久不变的主人。 就算是锦衣卫指挥使，只要敢招惹他们，半个月内立刻下马！ 而且辞官回家的那一天，一定会是你人生的最后一天！ 张熔身穿戎装，肩上也扛着一把御林军出鞘长刀。现在面有怒色，就像随时都有可能一刀砍了田以耕。 “田以耕，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是想策反我的人？” “小人不敢！”田以耕急中生智，“我是怕林无度做事不周到，让禁军的各位爷爷生气。” 过去，田以耕也是靠着溜须拍马，再加上投其所好的钻营心思，才在严党中步步高升，当了一个好走狗。 刚刚一番话讲完，田以耕甚至还有一些得意。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张熔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 然后伸出长刀，用刀背在他脸上拍了拍。 御林军刀，本就以长重着称。 田以耕虽然是武官，但却连先天武境都没达到，唯一的本事就是钻营。 长刀在他脸上拍了两下，马上就留下了红色印记。 “先别说满不满意他。” 英国公明晃晃的刀锋在田以耕面前晃动，但田以耕吓得跟木头人一样，根本不敢动弹。 “你要是再敢过来，我亲手砍了你！” “我这就走！走就走！” 田以耕吓得差点坐在地上，手忙脚乱急忙爬起来离开。 “呵呵。” 禁军们一阵冷笑。 张熔面不改色，直接走到了林无度身边，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到英国公亲临，其他有小心思的人，再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靠近。 有一段时间，都无人靠近。 但后来，还是有一个身穿蟒袍冕服的大员走了过来。 他胡子花白，笑嘻嘻地走过说：“国公爷，你不至于动刀砍我吧？” 张熔惊讶：“老尚书，你怎么来了？” 走来的老者，是六部之一吏部的尚书。 这位老臣也是一个大能人，当年张熔还未继承国公之位时，都受过他的帮助、 “快请进。” 英国公亲自将他迎了进来。 老尚书摆手：“唉，不用太近，我敢离那个妖狐太近吗？” 现在缚妖盘上绑着的，是一个假妖狐。被注入真妖狐的妖气之后，身体膨胀了一倍，眼神也充满凶狠的血色。 现在就算被绑在缚妖盘上，也时不时挣扎着嘶吼。 就连和人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吏部老尚书，见状也有些渍渍感叹。 感叹过后，他对林无度喊道：“林百户，你认识我吗？” 林无度恭敬地回答：“见过老尚书，下官职责在身，不能行礼，还请见谅。” 吏部尚书的孙女，回乡探亲时阴差阳错被洪台吉掳走，后面被林无度解救。 林无度能当上百户，也有吏部尚书在其中的功劳。 不过凡事都有代价，吏部尚书虽不要求林无度给什么回报，但一些相应的人情是少不了的。 他微笑着说：“其实，是有一位老友，托我来请你。等仪式结束了，他请你去喝一杯茶。” 张熔和林无度都有些吃惊，是什么人物，才能说动这位手眼通天的吏部老尚书？ 吏部尚书那么大的面子，林无度也不好回绝。 “我不敢辞，请问这位高人是谁？” “沈家，沈万千！” 张熔的表情顿了一下，竟然是沈家家主？ 沈家家主沈集云，号万千，是这个太炎掌握着最多财富的沈家家主。 也是林无度好友沈飞雪之兄，还是沈玉的父亲。 “好了，我就是带一句话。你有空就去吧，不勉强！” 老尚书说完话，就调头急匆匆走了。 现在林无度看着妖狐，身边也是是非之地。老尚书明白这一点，并不想留着多掺和。 英国公送完他，回头对林无度说：“不要小看沈家，有时候连我们都不敢轻视他们。在这世界上，财富、权力、武力都是互相依赖的。朝廷是权力关系的巅峰，江湖和皇室是武力的巅峰，但要说财富的巅峰，那就是沈家了。” 在太炎，还有这么一个寓言。 一个皇帝身负重伤，碰巧逃进只有一个富商和一个武者的房间。 富商想要皇帝的脑袋，用来讨好皇帝的政敌。于是他对武者说：“把他做掉，我能给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皇帝大怒：“杀了他！我也能把他的钱全部给你！但是如果你杀了我，我的手下不会放过你！！” 富商嘿嘿笑道：“杀了我，你也不知道我的钱都在哪里？我最值钱的还是产业，不是钱。只有留着我，才能赚钱。” 但如果武者真的杀了皇帝，一样会卷入朝堂纷争中，未必能全身而退。 此时最有实力的人，到底是谁？ 富商有底气，皇帝抢不走他的钱，而他现在能买皇帝的命。 皇帝也有把握，如果他死了，武者也无法全身而退。 而武者看似能游于双方之间，为自己谋求最大好处。但其实他才是最弱的人，如果不是在这个房间里，他马上就会失去自己的地位。 林无度明白英国公的意思，这世上强无恒强，最重要的是分析形势。 沈家虽然只是商人，在朝中看似没有明面上的硬后台。 但他们是几百年的大世家，有什么底牌根本尚未可知。任何能存在那么久的势力，都有它活着的底气。 林无度看了看正在集结的商民代表，果然看见了在首座的沈集云。 沈集云长相干净。比年龄至少看上去年轻了十岁。眉目似乎有些像沈玉，看来年轻时也是一个美男子。 他似乎注意到了林无度的视线，往这里笑了笑。 但很快，号角声就响了起来！ 紧闭的宫城大门，缓缓打了开来。 皇帝身穿御甲，身边仪仗端正。禁军、锦衣卫将他团团包围，身后还跟着太子、公主等人。包括四皇子，和其他没什么地位的子嗣，也各自按地位跟了过来。 对妖狐的处刑，终于要开始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仪式开始 林无度身边的禁军，也赶快分散了开来。 只留下英国公，留在看守妖狐的林无度身边。 皇帝亲临！ 在场臣民，无不俯首叩地，高呼万岁。 随后是司礼监出来宣读诏书，都是辞藻华丽，典故晦涩的长诏书。 具体内容，也是追忆先皇等等。 还有一些，是引用关于太炎和过去朝代高人斩妖的传说 在以前，这个世界上各种还有各种妖魔鬼怪存在。 但是人类之中也是强者频出，有皇帝执掌天命，还有各种身怀绝技的人担任知府、总督。 他们斩杀虎、蝗、鳄等大妖，最后使天下太平，精怪之属渐渐绝迹。 林无度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父亲林铁心只让他读书，不让他练武。 但托这一点的福，他至少对于各种文绉绉的典故了然于心。 而其他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场的武官和商人，全都听得云里雾里。 更别说那些苟勿不分的百姓代表，更是昏昏沉沉。 念完诏书之后，皇帝下马。 林无度连忙单膝跪地，对皇帝行了一个军礼。就连英国公张熔也不例外，在这种场合，他一样也是必须行礼。 皇帝缓缓上前，用正常的音量说道：“林百户，这次你又立功了。” “惭愧，此乃锦衣卫众将士之功。我只是侥幸借着缚妖盘之威，才抓到了妖狐。” 林无度把自己能发挥缚妖盘的真正威力的原因等等，设法隐瞒了过去。皇帝道境有限，也没有察觉到可疑的地方。 而在林无度控制住妖狐后，一封由英国公主导的表功奏折就发了上去，完全把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排除在了外面。 田以耕身为指挥使，在一天之后，才知道自己的手下抓住了妖狐。 但有英国公挡着，田以耕再大的脾气也得憋回去。 他最后自认倒霉，觉得是禁军抢了自己的功劳。 英国公的表功奏折，也是写得十分微妙。 除了锦衣卫以外，也说巡捕司同样有功。 毕竟柯翠和魏捕头都有参与，把他们的名字写上也是应该的。 但刑部尚书，一下郁闷到了极点。 锦衣卫怎么就突然逮到妖狐了呢？还给了自己一个安慰奖。 自己明明还给巡捕司拨了那么多款，最后竟然让锦衣卫拿到了大头。 果然还是因为那个缚妖盘。 刑部尚书无奈，锦衣卫毕竟还是天子亲军，家底还是难以想象的。 以后，还是断了和锦衣卫争风头的心思吧。 皇帝对锦衣卫的行动非常满意，甚至脸上还露出了笑容。 这一次，是朝廷自己的力量解决了妖狐。 根本不需要什么白阁山的介入！ 白阁山死在城隍庙的人，被林无度解释成是死在了妖狐手里。 至于真正的死因，诏狱的仵作看见端倪也不敢说。 这让皇帝更是出了一口恶气！ 过去老天师对皇帝有所防备，皇帝自然也是有察觉的。 如今白阁山的人死在妖狐手里，而锦衣卫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妖狐。 皇帝若不是碍于身份，真想大呼过瘾。 不过皇帝越是欣赏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就越郁闷。 明明锦衣卫立了功，英国公却强行把自己挤下了台去，实在是不讲道理。 但皇帝现在正在兴头上，明显没有管这些事的心思。 英国公也不是好惹的主，这事情田以耕也只能吞下去了。 而白阁山的小天师，甚至还不太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在天京的各项事情，全都是无生道主一人操办的。 无生现在却成了一具白骨，其他主力的武者也都死了，尸体还在诏狱里面。 剩下的那些人，最多就能伺候他的生活，尚且都不知道无生已死，还以为无生只是下落不明。 当小天师知道妖狐被擒时，他还激动万分。觉得一定是无生道主成功了，自己肯定要当大英雄了！ 结果，第二天，小天师被请到场边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 这时候小天师才发现，是锦衣卫抓住的妖狐！ 他心中就像被针扎了一下，觉得无生道主一定是办事不利，故意躲起来不敢见自己了。 小天师当场脾气发作，马上就想甩脸走人。 “小天师，您的位置在这里。” 一个跟来的宦官，伸出五只如铁的手指，直接把他按回在了椅子上。 小天师一下不知所措。 仪式那么大的场合，任何人都不能带随从。 但小天师身份特殊，还是带了一个白阁山的先天武者不带刀保护他。 武者见到小天师被控制，立刻下意识上前一步。 “您可别做错事。” 宦官是司礼监派来的，境界同样是先天武境。他盯着小天师的眼神，就仿佛说要替他体面。 司礼监的刘锦早就料到小天师会跑，这才派人来“服侍”。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这熊孩子如果随便乱跑。甚至有可能让众人生疑，觉得朝廷与白阁山离心离德。 “那么大的场面，小天师可不能缺席。” 面对着司礼监的人，白阁山的武者犹豫了，跟司礼监的人打起来，就算赢了也没有好处。 小天师欲哭无泪，他自己的武境也只有最差的练体境，在先天武者手里就跟玩具一样。 最后，他只得乖乖坐在了这里。 “诸位臣工！” 皇帝提高音量，以武境催动声音。 “妖魔作乱，这是百年来未有之变局。好在锦衣卫奋不顾身，不辞危险将妖狐擒拿在此！” 观礼的百官都议论纷纷，连百姓也觉得对锦衣卫有所改观。 “我还以为锦衣卫只会在街上收钱。” “锦衣卫。。。这也算一血耻辱吧！如果是派神策军，也逮不住那狡诈的妖狐。” “还是朝廷厉害啊，你看那缚妖盘，渍渍，我都不知道有那么厉害的东西。” 谁也不知道，缚妖盘的妖狐是假的。 只是一只没有灵性智慧的狐狸，被注入妖气后的样子。 但假妖狐远比真妖狐样貌凶恶，一双血红的眼睛，癫狂的叫声。 在不少人看来，这才是妖怪该有的样子。 “朕当亲为天下除此大害！” 接下来，便是皇帝亲自动手处决妖狐！ 第一百九十四章 顶流门派 在太炎礼制中，也有每年开春天子亲耕的仪式。 过去的高人除妖，也是要在百姓面前亲自处决，以破除百姓对妖魔的恐惧。 这次的处决妖狐也是类似，由皇帝亲自动手除妖，向天下宣扬太炎的武威！ 皇帝激发一身气血，顿时在场众人感觉到一股炽热的烈焰翻腾，就好像太阳本身从天上降了下来。 林无度离皇帝更近，体内的气膜都直接被皇帝强盛的气血蒸发了。 这就是武圣境界的实力，光是站在那里，就可以将下级武者的罡气直接泯灭！ “龙！” 皇帝一只手背在身后，只是单手一伸，以掌朝天。一股强横的罡气，在他的手掌凝聚了起来。 同时缚妖盘上的妖狐，直接被一只无形的巨力掐住了喉咙！ 林无度心里已经震惊无比，但好在他外表也汗流不止，掩饰住了自己的动摇。 假妖狐原本粗壮的脖子，已经被捏成了一条极细的线。两只眼珠都崩出了眼眶，连舌头都快断了。 不过这还没有完，假妖狐的身体也被巨力生生扭曲，像是被一条巨龙缠住，几乎变成了麻花状！ 林无度曾经看过安国公用类似的武技，他当即想到，这应该就是皇室流传的武技。 最后，假妖狐终于落地，变成了地上一摊狐皮。 刚刚在皇帝武技的威力影响下，它的血肉尽失，变成了一幅空皮囊。 在场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皇帝出手，也是第一次看到武圣出手。 这位九五之尊，当年在皇位之争中沾染无数鲜血。不知道有多少皇室高手，惜败于他的手下。 这场惨斗，不亚于太炎历史上任何一场大战。 连太炎皇室的最后一点活力，都在其中丧失殆尽了。 “皇上原来那么厉害的吗？” 百姓颤颤巍巍，过去他们总是听过皇帝实力之强，但根本没有概念。 一个宗师武者，相当于一只小军队。 但武圣是武之圣人，只是一击，就可以击杀一个寻常宗师。寻常武者在他们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故而皇帝想到小熙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武圣，就直接封她为郡主。将来会投在她身上的自愿，也会不可限量。 在世的武圣数量越多，太炎总体的实力就越强大。 同时，按照古代贤者的论据。圣人既多，就说明国有贤君，国力蒸蒸日上。 皇帝从小接受的帝王教育，除了各种心术以外，也颇为重视贤君之名。 因此，纵然他再多疑寡信，也有一些不能打破的底线 “妖狐已除！” 英国公也一声大喝！ 鸦雀无声的人群，这才暴发出如山的欢呼声！ “天子圣明！” “太炎日益强盛！” 许多百姓目睹武圣之威，也是真心实意的臣服。尤其古稀老人，一个个脸上热泪盈眶。 除妖仪式，到这里就结束了。 皇帝移驾回宫，谁也不敢多话。 事后林无度交还缚妖盘，重新锁进了北镇抚司的库房里。 而田以耕脸色黑青，也没有来找林无度。 他是真的相信，林无度是被英国公迫使的。而他觉得更重要的事，也是到上级处去打通关节。 如果有人告诉田以耕，是英国公帮助林无度。那他恐怕打死也不相信，一个百户能有那么大的能量，让一个国公为他帮忙？ 林无度将事情收拾完了以后，就换了一身衣服，去赴沈集云的约。 此时非同小可，在出发之前，他也需要将交代一下手下。 在交代的时候，独臂的穆星桥赶上门来。 “林百户，我有一件大事。” 他谨慎地走了过来，显然不愿意把消息走漏给任何人。 “我们太岳山传来消息，门主希望能与你和熙掌门见个面。如果顺利，他愿意承认西山一刀派。我特意来知会你一声，不知道你个熙掌门什么时候能够出发。” 小熙的西山一刀派，虽然是重回了武会司，得到了朝廷的认可。 当江湖还有江湖的规矩，并没有哪一个大门派，公开承认过西山一刀派。 太岳山在武会司的排名，可是顶流大派。 他们的资源，多到难以想象，门生也遍布各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愿意承认小熙了？ 难道他们不知道，承认西山一刀派，就是与江南一刀派撕破脸？ 只怕，这背后又有不简单的事情。 但穆星桥这次前来，也不是为了引林无度上套。 他诚恳道：“我们都是锦衣卫自己人，我绝没有半点害你的想法。实话实说，这一次门主说可以承认西山一刀派，自然是因为太岳山跟江南派的人起了冲突。” 原来，在太炎刚刚立国时，太岳山上曾经发生过一场会武。 一刀老祖带着新成立的一刀派骨干周游天下，沿途向一切门派挑战。 到了太岳山，更是指名道姓，邀请太岳山邋遢道人出来切磋武技。 但邋遢道人行踪成谜，皇帝都寻访不到，连太岳山门主自己都不知道邋遢道人在何处。 但一刀老祖不相信，直接带人攻上山来。 当时的太岳山根本不敌，只能坐看一刀老祖一路杀来。最后甚至攻入到山顶禁地之中，在那里待了一个多月才肆无忌惮地离开。 而在巅峰时期的一刀派面前，太岳山竟然毫无办法，只能忍气吞声。 后来太炎武会司创建，太岳山和一刀派的仇怨历经数代，也终于冰释前嫌。 不过最近江南一刀派的人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说是一刀老祖当年有手稿留在了太岳山金殿中，希望能派人进山取回来。 太岳山金殿，就是当年一刀老祖攻入滞留的禁地。 光是重提这件事，就是摆明了不给太岳山面子！ 太岳山门主因此大怒，直言要结交西山一刀派。但本来就是为了恶心江南一刀派，所以他也不要求西山派有什么实力。 不过他也坚持，至少要见过小熙这个西山一刀派的门主，才好继续做决定。 “你降服妖狐的事，也传到了门主耳朵里。他听说你和熙掌门情同兄妹后，才下定的决心。” 这其中不光只是太岳山门主自己的想法，穆星桥也试图说服过他。 林无度明白，这一次可能真的是有机会。搞不好就是天作之合，能直接让小熙的西山一刀派再上一个台阶。 仔细想来，他还是答应了。 “好，穆兄，我们说定了。不过我也得先去见完沈家的人，才能和你一起走。” 第一百九十五章 金殿书稿 “你要去见沈家？还是去见沈家家主？” 穆星桥一下担心起了林无度的安全。 “沈家，跟黑标会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他们之前将护镖的生意，全都交给了江南一刀派的弟子。” 黑标会属于江湖帮派，并非武会司承认的门派。 事实上，谁敢自称黑标会的人，立刻就会被巡捕司的人请走喝茶。 因为黑标会，就是专门做杀手生意的。 黑标会贴心地给江湖上所有成名人物定了价格，只要你能付给杀主这个价钱，理论上他们谁都敢杀。 不过，黑标会也有规矩。 其之一，是不碰朝廷的人，只管江湖仇杀。 如果杀了朝廷命官或者皇亲国戚，就会惊动东厂和锦衣卫。黑标会从没有招惹过这两家，大部分时候只是在和巡捕司打交道。 其之二，是不追杀妇孺，和不做灭门一类的活。 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因为觉得干这种活，会掉自己的身价。 这类活在他们眼里，不但做起来麻烦，也容易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在黑标会眼里，他们不屑去做琐事。一个个斩草除根这种事，太费人力。雇主开再高的价格，他们也不愿意做。 况且灭门的时候，目标成百上千，也很难调查清楚每个人的关系。 也许杀了哪个碰巧上门的客人，或者没有调查清楚有些人的后台，就会让黑标会多出一些难对付的仇家。 而且雇主显然不会为这些麻烦付钱。 但如果任何人敢阻挡黑标会干活，不管是妇孺还是仇家，他们都照杀不误。 林无度之前，也杀过一个黑标会的普通杀手。深知这些人阴险不择手段，不会跟武者正面对决。 穆星桥说：“我们锦衣卫，很少牵扯到黑标会的事里去。但以前也试图摸过他们的底，但只清楚黑标会东家复姓独孤，不知道具体来历。” “难道是前朝余孽？” 林无度想起，前朝有一家豪族世家，正是姓独孤。 自太炎太祖立国以来，独孤氏全族销声匿迹，有人说他们出海去了东莱国。 但也有可能，他们其实一直都没走过。 穆星桥赞同：“你反应很快，当时锦衣卫得出的假设也是如此。不过黑标会的人飘忽不定，又不与朝廷作对，锦衣卫最后也没有加大资源去追查他们。” 事实上别说追查了，锦衣卫和东厂自己，都请过黑标会的杀手来干脏活。 尽管他们是可能前朝余孽，可这三百多年也什么动作都没有。其他前朝遗老遗少都死光了，造反的机会早就来不及了。 但不管造不造反，黑标会都是极其危险的对手。 尤其神秘莫测的沈家，不知道跟黑标会有什么关系。 听完穆星桥的参谋后，林无度又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听完部下汇报相关的情报。 现在他南城卫所的锦衣卫，已经将南城所有地界的情报，全部都摸清楚了。 谁与谁往来，如同一张大网，瞬间摊开在林无度的面前。 林无度听完汇报，正在独自静思时。 云幼珊还有妖狐上官荣，同时出现在了院子里。 云幼珊的气势大变，她已经突破到了化形境，现在妖身上有四条尾巴。 她一落到院子里，就叨叨絮絮跑了过来。 “林无度你疯了，你还把道境分给一只狐狸！你不知道他是公狐狸吗？没办法变成女人的！” “。。。。。。” 妖狐苦笑：“林大人交友甚广，原来跟黑风妖。。。不，圣王的爱女，也那么的亲切。” 白阁山和黑风圣王，向来是水火不容。但要没有这些妖怪钳制的话，恐怕老天师也早就把注意打到朝廷身上去了。 而现在妖狐离了白阁山，之后三言两语之下，竟然就转投了云幼珊父亲旗下。 云幼珊突破境界，蛰伏了一段时间。正好憋了一肚子的话，现在刚冒出来，就绕着林无度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你先停一停。“ 林无度把自己要去见沈家家主，还有将来准备去太岳山的事说了。 “哎呀，厉害了啊，林无度。” 云幼珊踮起脚尖，拍了怕他的背。 “一刀老贼以前在太岳山待了一个月，搞不好真有手稿留在那里。我们找到机会就偷过来！哈哈哈！” 太岳山禁地金殿，恰恰是本门记载武学的地方。 一刀老祖在金殿关待了一个月，有可能真的悟出了什么新武学。 江南一刀派忽然要求进入太岳山禁地，除了傲慢以外，很可能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 武圣留下的手稿，记述的武学自然非同一般。更何况一刀老祖绝非普通武圣，而是开创出前所未有武学的大圣人。 尽管平时江南一刀派宣称拔刀术已接近完美，不需要进行任何改进。 但面对可能存在的武圣存稿，他们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就算拿来不一定有用，也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蹊跷。” 林无度又强调了一遍。 “金殿是太岳山禁地，太岳山肯定比江南一刀派那些蠢货熟悉多了。如果一刀老祖真有手稿，为何过了那么久还没被人发现？” 妖狐插嘴：“也可能是发现了，甚至还借鉴了。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能让江南一刀派发现了。” 如果太岳山干过这种事，自然是希望断掉一切线索。 借鉴给本门带来奇耻大辱的人的武学，这显然不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 林无度叹了口气：“不管事实如何，反正和我没关系。我的目的就是让小熙跟太岳山结盟。” 妖狐建议：“要不要拿这件事威胁太岳山，让他们把手稿交出来？” 但现在既然还没去太岳山，一切也只能存在于设想之中。 而妖狐和云幼珊反而在一旁叽叽喳喳了起来，似乎对手稿是否存在还有看法。 门口传来叮当铃响，一辆马车停在了卫所门口。 “请问林百户在吗？我奉家主之命，来接林百户赴会。” “没想到，那么就出现了。” 林无度看了看太阳，其实是自己想事情想太久，已经迟到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沈家嫁女 去见沈家家主，自然不能穿锦衣卫的官服。 穿了官服，便是以官场的身份。 林无度不想表现出和沈家合作的态度，只是看在老尚书的面子上，才去和沈家家主见一面。 “林大人，请上车吧。” 沈家管事毕恭毕敬。 林无度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能够过去。” 他还是忌惮沈家跟江南一刀派的紧密关系，甚至担心这是一个陷阱。 看到林无度坚持，沈家管事的人也退了一步，似乎早就考虑到有这种情况。 “如果林大人坚持的话。” 管事不卑不亢地回答。 “家主在南城的一家面馆，已经等候多时了。” 太炎首富，掌握着天下商业命脉的沈集云，竟然约他在一家面馆见面。 林无度依据前世经验，倒也能理解。 一些成名的企业家，未必就喜欢大场面。他们也会下苍蝇馆子，也会喜欢小桥流水的农家小庄园。 沈家家主沈集云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并非不喜欢享受。而是这世界大部分的享受，在他人生的前半生来得太密集了。 什么齐人之福，什么山珍海味，在他看来都太小儿科了。 沈集云经历过最温婉、最酥软人骨髓的温柔乡，也曾经豪掷万金，一夜之间烧掉比皇帝私库还多的钱。 他惟一没体验过的，只有黄袍加身、号令天下的感觉了。 不过沈集云知道，这是绝对不能尝试的事。 哪怕只是自己在家僭越一些皇家的用度，立马就有大把姓沈的人，会排队等着把他交给东厂和锦衣卫。 况且，他过去的许多享受，连皇帝听闻都会愕然。 当皇帝，又有什么意义呢？ 连他一个沈家，许多人为了家主大权，都甘心用尽堕落手段。 当皇帝还要防备天下人，岂有他当一个富翁快活。 到了他这地步，惟一关心的事只有家族的存续了。 “家主，林无度到了。” 沈集云听言，侧了一下脸：“告诉老张，可以煮面了。” 林无度也知道这家面馆。 在南城，这家面馆每天只做一百碗面，老板脾气还极差。 但蓝千睹说过，这家店从没有锦衣卫敢去收钱。据说老板背后，有亲戚是朝中的大人物。 这一点不光蓝千睹这么说，而是成了锦衣卫的共识。 但到底老板背后是谁，也只有陆纹兆这种镇抚级别的人才知道。 可今天一见，林无度才知道，原来面馆背后的人是沈集云。 “沈老爷。” “林大人！快请！快请!” 沈集云身边，没有娇妻美妾，也没有什么忠心仆人。 连护卫武者，都被他支在了店外面，不准进来。 只有面馆老板一人，在锅台前忙前忙后。老板穿的还是新衣服，看来是把沈集云的到来当做了荣幸。 林无度看了一眼，稍微放松了警惕。 沈集云看来不是准备暗算自己，不过他也肯定有自保的手段。 现在，沈家家主亲自给林无度拉开凳子，然后拿来了干净得要命的瓷碗和木筷子。 堂堂沈万千，竟然在干伙计的活。 但他乐此不疲。而且沈家人都是从伙计锻炼起来的。 饭店的规矩行话，沈集云熟练得不行。 没等林无度反应过来，他就摆好了碗筷，请林无度就坐。 “竟然能让沈家家主亲自动手，也是林某人的荣幸。” “哈哈哈！” 沈集云大笑。 “那么多年养尊处优，我偶尔也喜欢自己干些杂活，能缓解一下压力。” 他放下袖子，很快坐到了林无度的对面。 “这家面馆，我非常喜欢。老板老张不求财富，每天追求的，就是认认真真做好一百碗面。” 听到这里，面馆老板停了一下动作，对沈集云表示尊敬。 林无度暗想。 你当然喜欢了。 如果老板不是这样，又岂有受你保护，被你收买人心的机会？ 沈集云波澜不惊地说：“生在沈家，自然是一生从商。沈家是商人的巅峰，我奋斗一生，又到了沈家的巅峰。现在无所追求，只关心子孙后代的生计。” 林无度想笑。 沈家子孙就是一辈子只顾花钱，也得败家好几代才会完蛋。稍微努力一点，就能过得让常人羡煞。 沈集云口中的什么“子孙生计”，说的无非是想让沈家在某些行当，一如既往的保持龙头地位。 另外，根据他在南疆得知的情报。沈家现在大不如前，甚至打算把一部分生意卖给严家。 “听说你和小女沈玉，一向走的很近。” 林无度还在脑中吐槽时，沈集云冷不防就来了一句。 沈集云有很多女儿，有些他甚至记不住名字。 但沈玉是最像他，又最让他头疼的那个。 在商业上，沈玉眼光独断，而且精打细算，还百折不挠。 沈集云很多次感叹，真希望她不是女儿，而是自己的儿子。 他笑着看了看林无度：“我自作主张调查过了，你跟沈玉似乎关系非同一般。” “沈家主，你误会了，我跟沈玉不是那种关系。” 林无度解释。 “只是她定期给我钱，把我养活罢了。” 这样说，似乎还不太对。 林无度在南城卫所附近还发展得不错，这里的商业日益繁荣。而其中的大部分钱，都让沈玉给赚去了。 确切来说，他们之间也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正想说的时候，时机却过去了。 沈集云又说：“只要你愿意娶沈玉，立刻就有我沈家的支持！” 他已经把林无度当作了一个投资的良材。 以沈家的情报，沈集云这个家主不难得知林无度的功绩。 在他看来，林无度是将来大有前途的良才，跟严世圭也有隐秘的联系。 如果能以一个女儿，招他为自己的女婿，自然是非常划算的。 林无度正色道：“沈老爷，你这样不是在卖女儿吗？” “哈哈哈哈！林大人这番话，说的就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沈集云抚掌大笑！ “这世上，人人都有价码。我们为了特定的目的去办事，何尝不是估价自售。你们士人不是也常说，习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吗？” 林无度觉得有些道理，虽然沈集云并没猜到自己心中所想。 沈集云又说：“你要是觉得沈玉这个丫头不好管教，大可放心，我们沈家历来不准女子从商。沈玉被同意从商，也是我跟家中长老商定，有朝一日一定设法逼她破产。 到时候，她做不了生意，不就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了吗？” 原来如此。 林无度悄悄记下了这番话，打算回头告诉沈玉。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先拖着 在沈集云看来，这单嫁女的“生意”，他志在必得。 “我沈家的实力，可是比外界传的还要强。” 这一点，林无度已经体会到了。 光是沈集云能请动吏部老尚书，就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人脉。 还有沈家和黑标会、一刀派的联系，也都不简单。 “如果你取了沈玉，只要是平妻就行。” 尽管有些太炎士人发誓一生只娶一妻，但大部分太炎士人，都是三妻四妾的。 再按太炎律，发妻、平妻等等，地位又有所不同。 沈集云关于这一点，也已经看开了。只要沈玉当个平妻，哪怕不是原配发妻也可以。 林无度现在想的，则是怎么能尽量从沈家这里套取情报？ 只要得到一些消息，多少能拯救一下沈玉的生意。 毕竟沈玉跟自己，既是朋友，又是一枝枯荣。 “好了，吃面吧。” 店家的面也好了，撒上葱花就端了上来。 林无度好奇地吃了两口，果然味道特殊。 然后他放下筷子，准备来个缓兵之计：“终身大事，我必须要跟家里说一下。” 沈集云大喜：“没事，不需要操之过急。” 沈玉的生意，在沈集云看来也还能再蹦跶几个月。所以这些事，也没必要太过着急。 既然稳住了沈集云，林无度也能安心享受这碗面了。 汤面下肚之后，两人都不想久留。 林无度告别道：＂沈家主，以后再见了。＂ 沈集云面露喜色：＂我想下次见面，你对我的称呼就能改口了！＂ 不过。。。。。。 现在沈飞雪也在扬州重回商界。 目前来说，沈飞雪还极度低调，甚至还没有进入昔日兄长沈集云的视线。 但下次见面，恐怕林无度就该帮助沈飞雪，反过来对付沈家了。 沈集云直到走前，都还一直念念不忘：“我此番回去，一定尽快安排事情。” 林无度有些尴尬，自己这缓兵之计是用上了。但是如果回头碰到沈玉，要怎么跟她解释，才不显得自己别有用心？ 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叫住自己：“林无度，你去哪？” 沈玉当场出现，看起来似乎是在现场蹲守久了。 沈家里鱼龙混杂，各房的利益都不相同。 有人想婚事能成，就有人想着要破坏婚事。 沈集云才有嫁女的想法，这个消息就秘密流传了起来。连沈玉都听说了，只是不知道详情。 林无度不好意思地回头：“你都知道了？” “我如何不知。”沈玉叹了一口气，“我家里忽然给了我一批首饰，估计是第一笔嫁妆。”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沈玉回答说：“我已经卖了换钱，投到生意里去了。” 她之前的生意还算繁荣，但每次沈家出手，都能让她吃一次大亏。 林无度回扬州时，曾经兑换不出沈玉的银票。就是因为那段时间，她在生意场上与沈家大打出手。 许多钱庄害怕得罪沈家，都只敢在一边观望，不敢换沈玉的银票。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沈玉要破产时，她却挺了过来。 不过，现在这一次，沈家是真的要她完蛋。 过去出手对付沈玉的，是她三哥沈轩。 但这一次，是沈集云亲自点头。 几个沈家商号联手出击，一起对付沈玉。 “不过现在我可是不一样了。” 沈玉也胸有成竹。 “南城已经算我的一亩三分地，除了水运煤不在我手里，其它饭馆、旅店、牙行。。。不是有我入股，就是背后由我控制。” 天京城这个商业大都会的运水、运煤、运货，利润非常可观，但都被垄断在一些镖局手里。 这些镖局背后，都是各大门派做后台，然后也有锦衣卫分成。普通人想掺一脚，绝对是给自己惹祸上身。 除此以外，经营南城，沈玉还真的不是闹着玩的。 在她的慢慢蚕食下，已经偷偷控制了南城许多地方。沈家还尚且不知，以为自己能随便解决她的生意。 殊不知，自己是准备踢一块铁板。 林无度忧心道：“那你也要小心，他们有可能直接对你动手。” 太炎最重要的钱、权、武力，往往互相依靠。 有时两个商帮恶战，直接出钱买对方人头也屡见不鲜。解决不了事情，就解决对方的人。 沈集云自然不会买自己女儿的脑袋，但派人直接把她控制起来，还是很有可能的。 沈玉跟从小见惯这些老狐狸的做事方式，也知道他们处事阴险狡诈。 “我也请了一些信得过的武者。“ 这一次，沈玉也出了大笔钱，雇佣了比平时更多的可靠武者。 此外，她也会深居简出，不给对方动手的机会。 “还不够。”林无度摇了摇头，“我会派我的手下去保护你。” 只要锦衣卫出手，一般的江湖杀手根本不敢动弹。 沈玉迟疑片刻，似乎想到了，这样其实对林无度影响很大。 “你手下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吧？还派人来保护我，” 林无度释然一笑：“本来也就那一点人，办不了什么事情，但是保护你还凑合。” 沈玉脸颊绯红，但也不好拒绝。 毕竟商场和战场一样，甚至比战场还残酷。 战场打输了，还有来日再战的机会。但商场一旦输了，劣势就会跟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林无度很快就通知了手下，让他们全都去保护沈玉。 这一次，沈玉生意有输的可能，但人绝对不会有事。 随后，就该处理太岳山的事了。 “师兄！” 林无度时隔已久造访公主府邸，小熙一得到消息，立马就跑了出来。 “你长得那么快！” 她现在正是疯狂长身体的时候，加上公主对她的营养管的太好。现在的小熙亭亭玉立，一点都不像过去那个还没刀高的小女孩，差点就让林无度没认出来。 久阳公主得意地走了出来：“我说过了吧，小熙到了我家里，我一定不会亏待她。” 名义上，小熙也是亲封的郡主。但久阳公主养尊处优的生活，又不是一般郡主可比拟的。 “师兄，我会认字了哦。” 小熙得意地小手叉腰。 这段时间，她除了武技没有落下，还学了不少字。 之前她离开草原的时候，还几乎是一个文盲，只会写自己名字。不过现在，读起文字来也是一目三两行。 林无度十分满意。 武者之中，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大有人在。 但纵观顶流门派，还不至于有哪个门主只会写自己名字的。 “走，小熙，这次我给你找了一个好机会。”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上太岳 小熙好奇道：“是什么机会？带我去吃饭吗？” 林无度摇头：“不是吃饭，而是去和太岳山结盟。” 现在的西山一刀派，实际上还是有名无实。只有一个门主，还有林无度这个门主认的便宜师兄。 太岳山也是出于想抗衡江南一刀派，才想公开承认西山一刀派，好好恶心江南派一把。 不管原因是什么，只要太岳山一承认，必然要给出各种资源，让西山一刀派扩张一下规模。 顶流门派的资源，多到难以想象。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堆积如山的各种丹药。 有了药，就能加速门下弟子的修行。 如果资源管够，一瞬间变出一门武者都不奇怪。 久阳公主自小好武，对于江湖各大门派了然于心。 她不爽道：“凭什么要小熙去太岳山？太岳山的人不知道小熙是我照着的吗？我看根本没必要去。” 林无度苦笑不得：“公主虽然能给营养，但还是给不了丹药。只有太岳山这种门派，才能真正让小熙的西山一刀派发展起来。” 要说丹药、武技等资源，公主手上的东西在质和量，都不是太岳山可以比拟的。 但问题是，皇室专用的丹药、武技，一向都是严格管理，绝不允许落一点到外人手里。 久阳公主敢外传，照样是死路一条。 这个铁律，谁也不敢打破。 公主自然知道这一点，但心里不爽，还是要说说气话。 “小熙，路上你尽管野。。。我找几个东厂的高手，跟着你们。谁敢动你一根毫毛，就让他变成肉酱！” 东厂为皇家办事，公主又直接号令东厂提督之一曹化雨。她就是叫东厂上街买菜，东厂也得挑最好的菜回来。 林无度却有些为难。 虽然公主执掌着东厂三分之一的人，但是毕竟剩下的人还是太子的手下。东厂内部的人也非互相隔绝，消息还是经常通的。 而太子，与江南一刀派交好。 权衡利弊，林无度还是想将西山派和太岳山结盟的事暂时保密，有东厂的人跟着，就不那么保密了。 而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东厂的高手听公主命令，但到了外面，会不会按林无度的话行事就另说了。 “公主。。。这。。。” 看到林无度为难的表情，公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两手抱胸气愤了起来。 “哼！明明是我保护小熙，你就是沾一点光。不想沾光就算了！” 可转念一想。 我保护你，难道还需要你同意吗？ 公主想到，自己派东厂高手暗中保护就行了。而且这样的话，跟随的东厂高手只知要保护，也不懂林无度等人目的是什么。林无度担心的泄密问题，也就减弱了许多。 至于公主本人，是不能随意离京的。 她毕竟不是太子这种身份，偶尔还是会微服出去玩耍，但也不敢去太岳山那么远的地方。 看到小熙要走，公主依依不舍，还想派一些仆人在路上伺候。 林无度好话说尽，才让她打消了这个心思。 之后也无甚好耽搁，林无度带着小熙跟穆星桥会和，一起出发前往太岳山。 穆星桥看见小熙本人，还是看呆了眼。 “熙掌门本人，果然如传言中一样妖孽。。。不到十五岁，就已经突破练血境了。” 小熙指正：“我现在是中三重的引气境了，而且很快还能再突破。” 穆星桥先是心惊不止，随后又无话可说。 大部分人从小练武，能在十八岁修到练血境就是很不错了。 而小熙等于异军突起，以小几岁的年龄，拥有了俞虚江、仇鹰这种中三重顶级战力才有的水平。 以前没有亲眼见到，穆星桥尚且疑心传言有所夸张。 但今日一见，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连皇帝都看重小熙。 林无度问：“赵成兴老赵没来吗？” 如果有赵成兴这个锦衣卫中的宗师在的话，那事情也就十平八稳了。 穆星桥解释；“田狗又给老赵派外出的差事了。老赵本想抗命，好跟我们一起去太岳山。但是我把他劝住了，否则他一抗命，田狗恐怕会对我们的事有所察觉。” 上次妖狐案以来，田以耕还觉得是禁军主导抢他的功劳。 不知道是因为林无度，禁军才对付自己。 既然他这样想，林无度也不愿意节外生枝。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去太岳山的路，也是人马坦途，都是太炎修建的官路大道。 林无度一行扮作游方武者，一路直行无阻。 太岳山自古以来，就是祭祀武神的道场。 除了是一个门派以外，也朝廷每年都要拔款修缮的圣地。 只不过和白阁山相比，历史上太岳山传承的道术更加神秘，以至于失传的更早。 而且他们是武神道场，重视武技也远超过道术。 到了山脚下祈神镇时，穆星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林兄，待会上了山，难免会见到一些家丑。如果有什么唐突失礼的地方，我先跟你道歉。” 武者，没有谁不是以门派为家的。 对他们来说，门派不但是一个靠山，也是自己人生中度过最多时光的地方。寄托着他们武者的梦想，教给他们赖以为生的武技。 门中师长兄弟，就跟家人没有两样，甚至还要超过真正的家人。 林无度却感觉不到这一点。 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在门派里待过。 不过关于穆星桥的话，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们先是在山脚下稍微停留了片刻，假装成要上山的香客，实际上则是为了打探消息。 结果稍加打探，立刻就知道有不少高傲的刀客，前几天一直来镇上转悠。 这些显然就是江南一刀派的人，看来他们对于金殿中可能存在的手稿，也是志在必得。 甚至不惜再闯一次太岳山，冲进金殿里去搜索！ 穆星桥面有怒色：“这些江南一刀派的人，真是太目中无人！我们还是不要耽搁时间，赶快上山吧。。” 他们上了山路，一路直奔太岳山主庙真仙观。 过去上太岳山，只有走山壁上的栈道。栈道实则就是钉在岩壁上的木板，狭窄到只能让一个人紧靠岩壁前进，低头便是一片云海。 武者自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尤其练出内力的中三重武者能飞檐走壁如通坦途。 但后来太炎朝廷为了方便香客，还是修桥凿壁，建了一条通往真仙观的路。 这条路，也是现在林无度等人前进的方向。 然而一些不善的人，已经在路上等他们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太岳山的小算盘 真仙观是太岳山主庙，也是太炎钦定的道家福地之一。 穆星桥自幼上山苦修，一年都见不到几次家人，一直到习成武技后才有机会返回家族。后来他由家中介绍，参加了锦衣卫考试，成为了宫中宿卫。 锦衣卫除了世袭的人以外，每年也要向百姓中招募许多武者。 过去这都是在招募新血，维持锦衣卫的活力。 但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世家大族走后门的捷径，而唯才是用。一些好的位置，根本轮不到普通人。 穆星桥也好，赵成兴也好，靠的不光是实力，还有家族势力支持。 至于那些有实力，而没有背景的人，最后都会跟沈链过去一样。被上官用承诺稳在一个位置上，不断地干活做事。直到自己年华已逝，才知道自己只是个干活的工具人。 如果是像沈链这样，还坚持要做正确事情的人。最后总有一天会碰到大麻烦，甚至是走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陷阱里。 穆星桥等人还算是实干派，但眼见锦衣卫的现状，也是无力回天。 “原来这就是太岳山。” 林无度望眼看去，到处都是云雾缭绕，如同置身仙境。耳边不但经常有泉水声环绕，还时不时还能见到奇花异草、参天巨木。 穆星桥对此处熟悉无比，他知道真仙观前门耳目太多。于是就带着林无度等人，从侧门进去。 “等一下！” 走到门前，穆星桥忽然察觉有异，于是便让众人停下。 但对方早有准备，很快几个身着道袍的太岳山弟子就冒了出来，前后包围了三人。 小熙一手按刀，马上就要出手。 林无度急忙按住她：“先等等。” 拦路弟子冷笑：“不错，要是你拔刀，一定没法活着走进真仙观。” “是吗？” 林无度脸上波澜不惊，这几个太岳山弟子是真的动了杀心。但是在他眼里，就和闹剧没有什么两样。 “她的刀出手，你们会一起死。” 眼前几个埋伏的弟子，最高也没有到先天境的，都是些中三重境界的人。 小熙现在已经是引气境，况且她的拔刀术熟练纯粹，在中三重已经近乎无敌。 刀一出鞘，就能让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太岳山弟子，直接变成血喷泉。 穆星桥呵斥道：“你们是谁的弟子！连我都敢拦吗！” 他想到了有人会从中作梗，但没有想到，这些人作梗的方式竟然那么粗暴，直接派人在门中拦截。 这里虽然是真仙观侧门，但也有不少香客和门中弟子往来。 看到太岳山弟子在这里私斗拦人，是非常有损门派声誉的。 “穆星桥，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吗？” 一个精瘦的太岳山先天境弟子，从真仙观中走了出来。 “是你？”穆星桥倒吸一口凉气，“蒋学道，我们师出同门，你何必一而再三找我麻烦？” 这个叫蒋学道的人，和穆星桥过去同出一师。师父还在世时，蒋学道就跟他势如水火，处处都要和他作对。 最让蒋学道嫉恨的，还是师父把七星杖这个奇技教给了穆星桥，却不让自己学习。 他因此怀恨在心，一直盘算着报复的机会。 穆星桥看了周围一圈，却没看到任何太岳山的师长，只是有一些小辈和香客在远处指指点点。 真仙观的一处窗帘后面，太岳山门主东方白正静静看着这一切。 “哼哼，那就是锦衣卫的人，还有西山一刀派的门主？” 东方白貌不惊人，模样和一个小老头一样。然而他却是宗师境界的武者，比武时任何小看他的人，都会丢掉脑袋。 门口的蒋学道等人闹事，并非门主东方白的指示。 但东方白也乐于看到他们打起来，一来是因为蒋学道背后的人反对自己，二来也能看看传言中的林无度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 东方白想和西山一刀派结盟，有不少原因就是因为林无度。林无度竟然打败了神策军的仇鹰，仇鹰在中三重武者中，可是排在前三的存在。 这自然勾起了东方白的好奇心，但又查不到林无度具体来历，只听说他是一个江南一刀派的弃徒。 然而这个弃徒，还设法让西山一刀派重回武会司。 “呵呵，就让我看看的本事。” 东方白慢慢眯起了眼睛。 他手下的高手，都被下令不能出手。而蒋学道背后的那些反对派，显然也不会干涉。 不过。 他虽贵为一门之主，但也只是江湖上的人。 虽然也结识朝中官员，但朝堂中的事，他并没有那么灵敏的了解，大部分时候只跟武会司打交道。 东方白不知道，林无度的背后到底结交了什么势力。 更不知道，朝廷一直保密的杀死魔教老巫主的人就是林无度。 否则他现在就会冲出去跪下，磕着头请林无度跟自己结盟！ 真仙观门前，事情已经一触即发。 蒋学道手持两把钢剑，缓缓逼近三人。 “穆星桥，你面子很大啊，竟然敢把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带到山门上。” 他咄咄逼人，但实际知道的比门主东方白少多了。 蒋学道甚至不知道林无度的锦衣卫身份，也不知道小熙不光是西山派门主，还是皇帝亲封的郡主。那天在武会司，亲闻皇帝封小熙为郡主的江南一刀派弟子。事后都被要求保密，否则就要逐出门派。 作为当天丢脸的主体，江南一刀派绝不允许这种消息传开。否则江湖上知道了西山一刀派门主是郡主，一定会看低江南派的前程，甚至迫不及待去讨好西山派。 郡主，是皇亲国戚！ 小熙一个郡主的身份，就能让江南一刀派的许多朋友当场友情破裂。 不过当天一刀派未曾宣扬，其他在场的禁军等人，也没怎么传过这件事。 小熙也是个老实孩子，不懂拿自己的身份做文章。 以至于连穆星桥，也只是听说皇帝看重小熙，当天亲自到了武会司。他和许多人一样，不知道小熙的郡主身份。 东方白和蒋学道都不知道，自己门前是来了一个重磅炸弹。 碰一下，门主都要消失！ 第两百章 斩杀太岳 蒋学道和东方白还不知道，今天就是他太岳山离肢解灭派最近的一天。 小熙还不是一般的郡主，是皇帝看重的未来武圣，被皇帝爱女久阳公主当妹妹养着的人。 她哪怕只是受一点小伤，太岳山领导层也会迎来一场地震。从门主往下，所有和事情有关的人，全部都会被送进诏狱审问。 查清案件之后，主犯夷灭九族，从犯也通通酷刑处死。不在场但有责任的人，也会全部“隐退”。 虽不至于让顶流门派灭门，但也足以让主要领导层的名字全部换掉。 太炎创建武会司三百年，并不只是给好处而已。暗中掌握门派，也是他们的目的。太岳山恰恰因为是大派，就算门主等人消失了，武会司很快也能在门中找到替代品。 而新上位者惊喜之余，在混乱的局势中也会更依赖朝廷。 蒋学道却不知道小熙的身份，灭门的路上，他正在一路狂奔。 “我太岳山堂堂江湖上顶级的门派，为什么要跟你们这些东西结盟？能跟我们结盟的门派，最低也得是武会司鉴定的一流门派。” 周围的太岳山弟子也纷纷附和，唯恐自己说话慢了。 “蒋师兄说得对！什么西山一刀派，就是个皮包骨的假门派吧！我看门主老眼昏花，也分不清真假了。” 围观的香客也指指点点，但似乎有些香客，暗中靠近了一点。 林无度摇了摇头，什么资格不够，全部都些借口。 这些年轻弟子，不过都是受人指使，跑出来反对门主东方白的决定。 完全是太岳山内部斗争的，只是事情正好是跟西山派结盟罢了。 “你们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林无度缓缓拔刀。 “我没有任何理由，陪你们在这里玩过家家的游戏。现在就滚，不然就从你杀起。” 到目前为止，蒋学道还不知道他身份，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当他是一个西山一刀派普通弟子。林无度也想利用这一点，他知道有人在看。他要用自己的武技让太岳山心服口服，而不是直接甩出锦衣卫身份压人。 林无度话果然起了作用，蒋学道眼皮一抽，心中无名火起。 穆星桥虽是锦衣卫，但却是他的同门。在山门之内，穆星桥只能按门规行事，不能拿权力压他。现在穆星桥又缺了一臂，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而林无度？ 一个无名门派的无名小卒，也敢跟自己叫板吗？ 蒋学道挥了挥手。 “干掉他。” 一旁的太岳山弟子早就忍不住暴怒，直接拿刀刺来。 “找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连一旁的穆星桥都没反应过来。 而前方包围着的太岳山弟子纷纷出手，打算乱刀将林无度砍成肉酱！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林无度迈步向前，将自己暴露在了所有攻来的刀剑下。 当刀刃即将从他脸上划过时，林无度的刀向前劈去！ 一声风响！ 带着虎风诀的劈山，直接向前冲去！ 林无度劈下的刀振出一阵有形风压。 但凡被风压碰到的人，都似被万刀割过，身体在风中化为一阵血雾。 只是一击，就将前方的太岳山弟子尽数击杀。 而且还不是刀剑斩杀，而是用武技结合道术，只用一击就让所有进攻者尸骨无存，飞溅的血肉如潮水一样撞在蒋学道身上，把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后方包围的太岳山弟子，见到如此恐怖的情景，也瞬间乱了心神。直到林无度转身，他们才意识到大难领头。 “快杀他！” 如果是在稍微开阔的地方，他们还有机会躲避。 但真仙观的这个后门，只是一个狭窄山道。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抢在林无度前面动手！ 可是太晚了！ 林无度挥刀又是一击，后方包围的弟子还未来得及行动，就被斩成了一堆飞散的血肉。 蒋学道行走江湖，见过很多血腥场面。但眼前这种只是一刀，就让人直接如同万刀加身砍过的场景，还是太让人震撼了。 只是这一个犹豫的功夫，林无度就劈了过来！ 劈山道武合一的特性，直接引动化形道境的虎风诀，威力更加恐怖。寻常的中三重武者，在林无度眼里已经不过是板上鱼肉了。哪怕是分散了虎风诀的威力，也照样是一刀处决！ 但先天高手，便没有那么容易斩杀了。 林无度一击劈下，还是被蒋学道挡了下来。虎风诀产生的杀风穿透他防守的间隙，撞破蒋学道护体罡气，立刻在他身上留下了几个伤口。 这一刀，没能斩杀他，甚至只是留下轻伤。 蒋学道踉跄后退，虽然只是轻伤，可还是让他震撼无比。 不光是因为林无度长刀产生的伤人刀风，也因为林无度的一击的本身力道，也完全等同于先天高手的一击！ 现在的蒋学道，眼神已经惶恐不安。 他只有引气境，为什么挥刀时那么恐怖！？ 林无度现在停下刀，看起来就是一个引气境普通武者。可刚刚挥刀的一瞬间，劲力完全可与一个擅长发力的先天武者媲美。速度也极快，只有先天境最快的那些武者才能赶上。 这一切事实，已经让蒋学道产生了畏惧之心。这不合常理的事实，甚至让他的心态有些崩溃了。 林无度则稍微停了一下。 斩杀先天高手，对他来说也非常困难。 以前在草原斩杀鞑子的先天武者，也是因为草原武技勇猛过度。那个武者自己打破平衡后无法维持，才被林无度和小熙联手斩杀。 但蒋学道就算心里怕了自己，他也是太炎名门正派出身的武者。他的武技刚柔兼备，绝不会出现草原武者那样的致命短板。 不过这一次，自己也有穆星桥和小熙帮忙。联合起来，斩杀蒋学道不在话下。 穆星桥也下了决心，他悄悄拿了一把短剑。虽然因为断臂，现在已经不是先天武境。不过真打起来，蒋学道未必就有他锦衣卫那么丰富的经验。 就在三人联手的时候，蒋学道一个转身。 他逃跑了！ “各位叔伯兄弟！有人来我们太岳山砸场子了！” 整个真仙观，都被他这声给惊动了。 第两百零一章 副门主出手 蒋学道一声大吼，他背后指使的人虽然没面子，但也看不下去了。 “是谁敢动我太岳山弟子？” 一个黑须飘飘的太岳山先天武者，闻声赶了出来。结果看见蒋学道浑身红色，身上还挂着死者血肉，不由得大吃一惊！ 蒋学道一看有人来援护，立刻激动了起来。 “师兄快帮忙，那个凶徒已经杀了我们十几个人了！” “什么！” 来援武者咽了一下喉咙。 这实在有些夸张了，刚刚自己也就听见一两声打斗的动静，怎么一下就死了十几个人？ 望眼看去，断臂的穆星桥自然不用说。林无度和小熙看起来也就是中三重境界的武者，怎么可能上来就干掉十几个太岳山的弟子？ “师兄，别看那个人很普通，他挥刀的时候实力非常恐怖！还能放出古怪的风伤人！” 援护武者叹了一口气，他绝不相信这些东西。应该是蒋学道不知如何吃了亏，在这里胡言乱语起来了。 但不管如何，他同样是反门主东方白的。此刻林无度等人动手，正好给了他口实！ 此人也不多想，立刻就运起白阁山的剑术“星坠剑”，一跃就从院中到了侧门外。 他瞬间越出山门，只看见林无度一人站在那里， “哼，不过中三重境界的垃圾。” 先天武者一声冷哼，顿时剑如流星，直接刺向林无度心口要害。 但林无度不躲不闪，仿佛就是为了让他刺这一下。忽然间，旁边草丛中一道刀光，直接切中了先天武者的脚根肌腱处。 “不可能！” 先天武者一声痛呼，他明明没有察觉到有高手埋伏。但也是一瞬间，小熙从草丛中探出头来，他就明白了这是一刀派拔刀术！ 小熙以引气境的境界，已经能砍伤先天武者护体罡气薄弱的脚踝。 未及这个高手反应过来，林无度已经一刀劈下！ 他使用分身术化成三个影子，三道同时发出的劈山，带着虎风诀一起砍向这个太岳山的先天武者！ 空中三声同时发出的刀响，随后是哗哗血肉坠地的声音，之后真仙观侧门便再无动静。 蒋学道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门外是谁取胜。 片刻之后，一个球状物体被丢了进来。 是那个先天高手的头颅！ 林无度傲然走上侧门。 “怎么，还不出来！一个脑袋不够吗？” “竖子尔敢！” 真仙观中，无数门帘顿时升起。先天境武者如同漫天星辰，一齐飞散而出，满眼望去黑压压一片，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 刚刚还有不少人在观望，但现在林无度这般挑衅，已经激怒了所有人！ 门帘后的太岳山门主东方白，都惊讶得合不上嘴。 原本蒋学道等人找林无度的麻烦，也是含沙射影要对付东方白。 但如今林无度这样挑衅，已经把自己变成太岳山的公敌了！ 太岳七峰十二观，先天高手多如繁星。今天除非大罗神仙降世，否则林无度绝无可能走出太岳山！ 穆星桥方寸之间，也已经看呆了。一切事情发生的太快，他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眨眼之间，恐怕自己都已经是门派弃徒，也只能一条路走向黑。 “你的首级，我要了！” 一个持刀的太岳山高手速度最快，直接三两步一进，刀如秋霜砍向林无度的脖颈。 但林无度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临危不惧的表现让对面的敌人都捏了一把汗。 快如先天高手的动作，林无度是根本没法躲开的。 可他，从未想过要躲。 如果躲开，自己怎么挥刀？ 他慢慢举起了刀。 就算先天高手，只要他挥刀的那一刻，也一样能挡下来！ 那些围观香客，见状早就魂飞魄散，吓得四散而去。 然而却有一个香客以极块的身法冲向了反方向，脚尖一点竟然飞跃在空中，直接一脚踢向了持刀高手的脑袋。 持刀高手措手不及，他眼里只有林无度的脑袋，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香客偷袭。 但他历经生死，反应也是非常惊人。在被意外突袭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一个侧身，持刀反撩向突袭者两腿之间。 突袭香客的腿即将击中持刀高手的头，而持刀高手的刀也会在随后砍中香客的海底。 怎么看，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就在弹指之间，香客忽然变招，两腿在空中一旋。原本要砍中他的刀在寒光中擦过，而香客的一脚，已经踢中了持刀高手的后脖颈！ 一声巨响！ 这一脚，竟然踢断了这个先天高手的脖子。而且是如刀砍过，这个刀法高手脖子上被踢出一个平整切口，脑袋只剩一点皮连在颈部，几乎就要断裂飞出。 “金刚寺鹰镰脚！” 在场有眼尖的人，立刻就认出了香客所使武技，是金刚寺绝技之一的鹰镰脚。这种腿法招数出奇，速度极快，堪称腿法中的天下第一。 但在金刚寺中，也是属于隐而不传的高术秘技。就算嫡系弟子，也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学习。 先天高手就算同境界，也同样有实力上的差别。就像狼群中有头狼，但更多的是从狼。所学武技的优劣，还有胜负经验的积累，都能让两个同境界的人有天壤之别。 这个香客相貌平平，在人群中就如藏木于林。可毫无疑问，他就是先天境界中的头狼，杀普通先天武者就如探囊取物一般。 “金刚寺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这个香客貌不惊人，但显然就是一个金刚寺高手中的高手。 众高手都稍有迟疑，金刚寺与太岳山素无仇怨，眼前异变着实有些离奇。那个香客一落地，也不说话，反而撕扯起了自己的脸。 林无度和穆星桥立刻互换了一个眼神。 “果然！是易容术！” 但时间并不等他，片刻之后，太岳山众人重整旗鼓，打算连他一起解决掉！ “慢着！” 一个高大的中年男性，身穿锦衣玉带，从真仙观中走了出来。 “副门主！” 太岳山的人群见到他，自行就让出了一条路来。 此人，便是太岳山的副门主诸玉！ 他两手背后，俨然一幅宗师睥睨天下的傲气。这种气魄令人生畏，只属于那些逐鹿天下的枭雄。 他太岳山身为顶流门派，门下强者多如牛毛，秘宝神兵堆积如山。随便拿出一点积蓄，就能让一个小门派晋身为中型门派，或者是直接从世界上消失。 诸玉身上的底气，一点都不会比一方封疆大吏更差！ 然而今天，却陆续出现了两次意外！不光林无度，还有金刚寺的人也出现了！ 这让他原本对付自家门主东方白的计划，一下顺利了许多。 第两百零二章 副门主完了 太岳山门主东方白，与副门主诸玉向来都是势如水火，互相暗算。 眼见对头出现，还在真仙观暗中观察的门主东方白，拿起袖子擦了擦汗。 不管林无度等人是怎么个死法，始终都是被他叫来太岳山的。 可如今，林无度几个杀了太岳山的人。诸玉必然要就此事大作文章，借以兴风作浪声讨自己。 虽然东方白也是阴谋老道，泼水嫁祸信手捏来。但见到眼前如此不利，也是后悔叫了这几个人上门。 如果在平时，他见到此景，可能还对林无度等人有恻隐之心。不过现在，东方白还是叹气摇头，希望这几个人早点死掉算了。 就在一帘之隔的外面，诸玉势在必得。 但他枭雄心性，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就没有必要那么心急。耐心是一个优点，在过去诸玉屡屡因此得益。 “你是金刚寺的人？哪个字辈的？还是说是俗家弟子？” 能学到绝技鹰镰脚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 武者以气血激发武器，自然也能用身体做武器。武技中使用拳脚肉身击打的，都比较少见，至少在现在的世上是少见的。 因为只有先天和以上境界，才有罡气护体。在这境界以下，用拳脚硬撼刀剑实在是得不偿失。 但是，据说金刚寺过去有种横练之法。就算先天境以下的武者，也可以把自己的身体变得跟钢铁一样坚硬，能够与刀剑相斗。 但在妖帝焚寺之后，金刚寺大量绝技失传，横练之法和金刚寺的道术一样彻底消失。 有人据此推测，现在金刚寺如不动功等防御性的武技，实则是横练之法的劣化版。 但这终究是个推论，没有任何证据证实，让许多人颇有隔靴搔痒之感。 包括眼前这个香客练习的鹰镰脚，也是不能与刀剑正面对抗的。只能出奇不意从对方的漏洞进攻，踢出时胫骨如镰，能踢出如刀割的效果来。 “你到底是谁？” 诸玉眼见香客就不回话，内心也有些不耐烦了。 纵然你是金刚寺的高手，到我太岳山上不自报门户，还已经杀了我一个先天武者，也是嚣张过头了。 但那个香客确实不能说话，因为他的易容太厚。不但改变容貌，还掩盖住了自己的武者气息。 这种易容需要几个时辰连续才能化成，而且一旦化成之后，易容者将无法说话。 诸玉使了一个眼神，他不想让这个金刚寺武者，那么悠哉地卸掉自己的伪装。 旁边诸玉的心腹立刻会意，拔剑想要上前。 但就在这时。 “诸玉，你好大的胆子啊。” 那个香客抹了抹脸，从一个中年男子，变成了气质贵如王侯的男青年。 “你是不把我这个东厂督主放在眼里是吗？” 他，东厂提督之一，曹化雨！ 林无度感到十分意外，久阳公主是嫌东厂事情太少吗？竟然直接派了督主过来。 刚刚在侧门前，他早早就感觉到香客中有怪异的人。原来就是曹化雨，当时他是有意让林无度察觉自己的存在的。 现在除了曹化雨，周围也有扮成东厂的番子陆续走出，全都是先天境乃至于宗师境的高手。 久阳公主这一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那么大的阵仗，让诸玉的脸上，一下就没有了血色！ 虽然江湖和朝堂之间消息并不灵通，但是身为顶流门派太岳山的门主、副门主。东方白和诸玉都要定期去天京城述职，那时皇帝、锦衣卫、东厂都会在场。 故而他对曹化雨这个年轻霸道的东厂督主，印象极为深刻！ “草民诸玉参见督主！” 诸玉面无人色，急忙跪倒在地。 按太炎律，他贵为太岳山的副门主，是可以不必对东厂提督行此大礼的。然而实际上，江湖上没有哪个门派，是不想讨好东厂督主的。 诸玉心中惶恐，生怕得罪这个位高权重的大宦官。不管是在江湖还是朝堂，人对权力的恐惧和渴望还是一成不变。 “曹督主！” 东方白这个小老头也跑了出来，笑嘻嘻地跑到曹化雨身边。 他和曹化雨的交情，比诸玉要好一点。 具体来说。。。是多说过几句话，一起吃过一段饭。 曹化雨低头看他：“东方老头，你一直都在啊？我腿都站酸了，你才出来。” “快拿椅子来！” 东方白一声怒吼。 “最好的那一张！” 太岳山的弟子们面面相觑，有几个反应快的立刻跑了起来。 剩下的一群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就像一群猴子。 曹化雨摆了摆手。 “别拿给我。。。要拿给我们郡主。” 东方白和诸玉都不明所以，凑上来问。 “郡主？是哪位王侯家的郡主来了吗？” 太岳山既然也是钦封福地，也常有达官贵人家的千金过来上香。 只是他们想不到，哪一位郡主能劳烦东厂督主之一亲自护送？ “是这位熙郡主。” 小熙还像猫一样躲在一旁，两手按刀不放。 结果曹化雨过来倒身就拜，把她吓了一大跳。 “曹化雨，听凭郡主吩咐！” 其余东厂的番子，也全都整齐划一跪倒在地。 “听凭郡主指示！” 太岳山的人傻眼了。 穆星桥也傻了。 “林兄，熙掌门什么时候成了郡主了？” 林无度咳嗽两声。 “武会司那天，皇上亲封的。我之前担心走漏消息有麻烦，就忘记说了。” 之所以不说，还是因为怕消息走漏到太子一党，从而节外生枝。 穆星桥又喜又惊，怎么林无度还藏了这么一个惊喜？ 不过不说也好，毕竟保险。 曹化雨是宫中的人，察言观色快得惊人。 他知道着这种时候，应该尽快建立起小熙这个郡主的威信。 “熙郡主，既是西山一刀派的掌门人，又是因为忠孝可节，被陛下亲封为郡主。我们主子久阳公主说了，这一次熙郡主出来很重要，便让我暗中保护。 如果有谁胆敢对郡主不利。。。。。。只要郡主一声令下，我立刻让他消失！” 太岳山的空气，一下尴尬到了极点。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西山一刀派门主，竟然还是皇亲国戚。这种事情，过去简直是闻所未闻。 然而现在事实直愣愣摆在他们面前，谁也不得不相信。 东方白也愣住了，自己找西山一刀派，只是为了扶持一个傀儡啊！怎么现在找了一个祖宗上山！ 当初提供给他情报的人，一定会被他一刀砍了、 副门主诸玉更是如遭雷击，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的暗中指使下，那个蒋学道竟然敢跟一位郡主的手下动手！ 听完曹化雨的话，小熙抬手一指。 “真的吗！他就对我挺不利的，把他干掉吧！” 众人齐刷刷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她十分坚定地指向了诸玉。 “这个人刚刚好凶啊，把他干掉吧。” 诸玉脸色紫青，差点连气都没喘上来。 小祖宗说动手就动手，还真的要杀自己！ 曹化雨干咽了一下喉咙，自己刚刚也就是做个形势壮威。就算自己是东厂督主，也不可能毫无缘由干掉太岳山的副门主。 那样的话，置国法于何地，置皇威于何地？ 他无比艰难地开口询问，语气又细腻又小心翼翼。 “郡主是说。。。给诸副门主一个教训是吗？” “没有，我是让你干掉他。” 第二百零三章 给我点诚意 现场的气氛，顿时危险了起来。 无数双眼睛一同看向诸玉，竟然产生了阴森之感。 仿佛根本不需东厂动手。 太岳山弟子中，已经有些人蠢蠢欲动，想要杀了诸玉给东厂督主献功。 江湖本就是丛林，你总是能碰到盯上自己的人。 而在武会司建立后，减少了门派对外的仇杀，而放大了门派之间的内斗。 诸玉顿时又惊又恼，他身为副门主自然相当有实力，更不用说党羽众多。 可如果真有人要对他落井下石，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说不定在这个时候，他的一些朋友就已经在计划出卖他了。 曹化雨无奈，只能对小熙解释。 “郡主啊。。。诸副门主呢，他也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一时有一点失礼。您就大人有大量，惩罚他就算了吧？” 小熙一愣：“你杀不了他？” “不、不！咱不是这个意思。” 相对于真正有杀心的人来说，那些思维纯粹别无牵挂的人，反而更可怕。 小熙从小在草原上长大，并非完全不懂人际交往，只是脑袋中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 曹化雨既然说能杀任何人，那她就真的要求了。 而宦官，是天子家奴。 哪怕贵为东厂提督，执掌生杀大权，也一样是这个身份。 久阳公主说了，任何熙郡主提出的要求，都等同于自己的要求。 曹化雨不敢拒绝小熙的话，不但传出去对他不利，他自己心里也觉得郡主尊贵不可忤逆。 郡主说要杀人，他也只能想方法化解了。 “是草民有错！我万死难辞！”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诸玉竟然一个落地，直接对着小熙磕了三个响头。 堂堂一个顶流门派的副门主，亲自在此磕头谢罪。 这种情景，林无度没有见过，连曹化雨这个东厂督主也是第一次见到。 若是在武会司创立之前，江湖顶流门派的面子都是大不可欺。 别说郡主到此，就算王侯宰相亲临，顶流门派最多就给一些面子罢了。 不过在那时候，顶流门派的实力也更加恐怖。 例如金刚寺就有数万僧兵，田产无数，俨然是一个独立的小朝廷。 也是因为太炎开国前的战乱，消耗了不少顶流门派的力量。再加上太炎太祖乃是惊世高手，天神下凡一般的豪杰，在武林中极具声望，手下还有不少各门派的高手出仕。在此天时、人和齐聚的情况下，武会司才成功创立。 但今日，为了保住自己在武会司体系下的待遇，诸玉悍然下跪求饶，一点没有往日门主不可辱的气魄。 东方白暗笑诸玉的境遇，这货毕竟经验浅了，不知道凡事不能太过，才惹出这番事来。如自己老谋深算，就要玩阴谋，也不会莫名得罪郡主。 不过笑归笑，东方白也是舍不得武会司内的地位的。太岳山这百年以来，也是一直在走下坡路。如果是江南一刀派那种凶悍傲慢，又在朝中有太子结交的门派，搞不好还会要求跟东厂督主对簿公堂。 但太岳山，可就没有得罪东厂的余地了。 诸玉现在下跪磕头，东方白觉得也无可厚非。 不过他的话，还是让小熙疑惑了。 “你既然都万死不辞了，干嘛不直接去死呢？我上山的时候，也看到很多悬崖，不如直接跳下去吧。” 诸玉胆寒。 这小丫头简直是个魔头，竟然还要自己跳崖。 “还有刚刚那个谁，跟我师兄动手那个，他跑到哪里去了？” 曹化雨闻言精神一振。 副门主不好随便杀，但是下面干活的人。。。我东厂要收，你救得了吗？ 他当即一怒：“是什么人，敢和郡主动手！” 人群中稍显混乱，片刻之后，刚刚那个动手的蒋学道被四个太岳山的同门拿刀架着，拖到了小熙面前。 蒋学道刚刚看到东厂督主亲临，立刻吓得六魂无主，深知自己死定了。 他急忙逃回真仙观内，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不过太岳山的人都不是瞎子，谁都看到了是蒋学道先出去挑衅的。如果他跑了，门派里如何交代？几个胆大的弟子立刻将他控制了起来，以供请功发落之用。 蒋学道被押到小熙面前，早就没有之前的嚣张。堂堂先天高手，居然两腿湿润，软到跪在了地上。 “郡主饶命啊！大侠饶命啊！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曹化雨悠悠说道：“也别识什么泰山了，老实跟我回诏狱去吧。郡主，等他进了诏狱就会开口了。人进了诏狱，嘴巴可都是停不下来的，到时候谁是主使者，全都能弄明白。” 蒋学道如遭雷击，诏狱酷刑闻名天下，花巧百出。多少冷面杀手、铁骨硬汉，最后都被弄得胡言乱语开口。 “我不会去诏狱的！” 他忽然挣脱控制，一把撞在了面前的青石地面上。 砰的一声。 蒋学道活活把自己撞死了。 这一次，连曹化雨都动怒了。本来押蒋学道回去，也就随便折磨杀掉让郡主出口气。可四个弟子看守着的蒋学道，竟然能在众目睽睽下自杀，分明就是太岳山的人纵容他自杀灭口！ “好啊，你们太岳山如此不把我东厂放在眼里。” 他面无怒色，但是语气却冷到了极点。 “你们为何容他自杀？是怕进了东厂供出谁的名字来吗？” 看守的弟子全都脸色发白，他们也是真没料到，可现在要如何是好？ 诸玉也胆战心惊，但事到如今，他心中却冒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在太炎，没有人敢动东厂和郡主。 可是，如果太炎以外呢？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他知道曹化雨就算回去，也不会放过自己。不如鱼死网破，至少找一线生机。 “我看，还是看太岳山的诚意。” 一直在看戏的林无度觉得时机成熟，就站了出来。 “郡主也只是看太岳山没有诚意，怠慢皇室，没有显示出臣子的忠心，是吧？” “对，师兄说的对！” 熙郡主表示同意，不过林无度说的大部分话，她都会同意的。 太岳山的长老中，还有许多人不知道林无度是谁。 他们怕林无度只是郡主身边的低微随从，在这种场合随意发言。待会不合礼仪，继续说下去惹怒东厂提督，也会变成一个笑话，对太岳山也不好。 林无度坦然回答。 “锦衣卫百户，林无度！” 第两百零四章 结盟被敲定 林无度公开说道：“我作为臣子，又是郡主的师兄。在这里以臣子身份向郡主进言，曹督主，没有问题吧？” 太炎礼制，极度戒备家奴惑主。不允许任何人仗着宠信，去诱导主人做事。 但林无度，是锦衣卫百户。 “听言纳谏，自然是对的，林百户说的没错、” 曹化雨心中也感慨万千。 当初自己见到林无度时，只觉得他是个有潜力的人才。 没想到，现在林无度已经是官居百户了。 “我们太岳山，自然是对郡主很有诚意的。” 东方白及时站了出来表态。 “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郡主满意？” 现在的事态，可以说有些紧张了。 林无度的眼神中，忽然闪出一丝狡诈。 “听说你们太岳山金殿内，有不少记载武学的书籍。郡主一心好武，很想进去看看。” 小熙立刻附和。 “对！我很想进去看看！” 东方白的表情，就像是吃了一只老鼠。 合着林无度和郡主，是惦记着太岳山的金殿啊！ 此言一出，不但东方白表情难受，周围的太岳山长老也哗然。 “这个要求，有些太为难我们了！” “是啊，金殿这个地方，就算是我们长老，都是不能随意进的。” 太岳山金殿，位于七峰之中最高的天阳峰。平时用来放记载武学和太岳山历史的书，由各峰的宗师轮值看守。 如此机要重地，自然是被严加管理。 就算是长老级别的人想进入，都必须先提出申请，列出缘由，由长老们一齐同意后，才可以进入。 所以就算是郡主的要求，在场长老也纷纷面露难色。 只有跪在地上的副门主诸玉，不断高声叫着同意。 “郡主要进去，当然可以！” 东方白闻言上前瞪了诸玉一眼，顿时宗师气场大盛，一点都不像个小老头。连站在旁边的诸弟子，都因为宗师强烈的罡气而感觉皮肤刺痛。 诸玉也吃惊不少，赶快闭上了嘴。 但林无度却丝毫不惧，就算感觉到东方白强烈的气场，依然说话不依不饶。 “你们太岳山的诚意，难道就这一点程度吗？” 此言一出，众位长老也有些后怕。连东方白的气场，也稍微减弱了一点。 不管如何，事情起因都是太岳山惹事在前。 现在讨论的，是拿出什么条件来平息事端，让郡主满意。 不然郡主同东厂督主回去将此事呈报朝廷，门主、副门主、执法长老等人被问罪不说，整个太岳山都会受到很大打击。 以后有那些达官贵人、名门世家，敢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一个得罪了当红郡主和东厂督主的门派里学习？ 来年一到，恐怕他们的新人数量都会大减。 “东方门主，你们不是还要和熙郡主的西山一刀派结盟吗？既然是盟友，郡主又年轻，到金殿里阅览一番，岂不是你们太岳山的功劳？” 是啊。 东方白一下开了窍。 自己不是要跟西山一刀派结盟吗？ 原本自己想的，只是扶持一个傀儡，去当炮灰跟江南一刀派的人对抗。 谁料到，西山派的门主却是个惹不起的小祖宗。 但木已成舟，既然已经得罪了郡主。不如就满足她的要求，让她到金殿中阅览一下。 这样，整件事就反转过来了、 太岳山有了指导郡主武艺的名声，也不至于跟郡主翻脸，甚至还是一件美谈。 只不过，郡主的身份依然是西山一刀派的门主。 如果太岳山让西山一刀派门主进金殿的事宣扬出去，那就意味着跟江南一刀派完全翻脸了。 原本江南一刀派想进金殿搜查，是表示愿意提供各方面补偿的。只是太岳山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就算有补偿也不行。 但如果让郡主这个西山一刀派门主进殿，那真就等于抡起巴掌，在江南一刀派的脸上左右开弓。 “那好吧。” 东方白咬牙做了决定。 他当了那么多年门主，也是专门和人打交道的。他看得出来，郡主虽然愣了一点，但好在没有太多花花肠子。 与其彻底得罪江南一刀派和郡主两方，不如至少讨好郡主一方，和她结盟。 虽然意味着和江南一刀派彻底翻脸，不过东方白过去也不是没赌过，他这次打算冒一下险。 何况，就算跟江南一刀派翻脸，将来未必就没有说和的时候。 而和郡主这种朝中势力翻脸，就未必那么好收场了。 “我同意了。” 东方白首先赞同。 其他长老虽然面有难色，但在东方白这个老狐狸的说服下，还是陆续同意了门主的看法。 诸玉则是欢呼雀跃，不能再高兴了。 “此真乃我太岳山的幸事啊！” “既然想明白了。”曹化雨也顺水推舟，“那就先结盟吧。” 这一次他这个东厂督主在场，也够资格当中间人。 穆星桥则是着实捏了一把汗，刚刚真是大起大落。明明一开始还是先天高手发难，到后来副门主诸玉亲自现身，看似情况一发不可收拾。随时都有可能暴发一场鄂战，在真仙观内腥风血雨。 结果最后，诸玉下跪谢恩，连门主东方白都最后屈服。 此刻穆星桥看林无度的眼神，也当即复杂了起来。 起初，他邀请林无度和小熙上山，也是看重林无度的人品。 至于结盟的事，如果对小熙有利，那自然就争取一下。 只是没想到，小熙竟然已经被皇帝封了郡主。甚至还不是一般的郡主，连久阳公主都派出曹化雨来保护她， 林无度根本不是普通的锦衣卫，他背后到底有多少底牌，恐怕自己无法想象。 穆星桥当即下定了决心，将来锦衣卫如果内部有变，他不论如何，都要站在林无度这边。 事情既已了解，围观的太岳山武者也星散而去。 只不过现在，他们看小熙和林无度的眼神，已经不是敌意。 而是深深的畏惧。 如今在太岳山，任何人碰到他们都要退避三舍。 原本有报复心思的诸玉，现在也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 毕竟直接被郡主点名的人，依然是他。 万一郡主回到朝廷，决定报复他怎么办？ 自己堂堂太岳山的副门主，难道就这样完了。 一股深深的怨恨，依然从诸玉的心中冒了出来。 他偷偷看了林无度一眼，虽然郡主他没有胆量报复，但他诸玉也要和这个锦衣卫百户鱼死网破！ 第两百零五章 丹药的细节 结盟的仪式，就在真仙观内的议事堂里展开了。 按原本道理，是要双方平等坐在对面。 甚至是要东方白坐在主位，小熙等人坐在客座请盟。 不过，现在谁还敢有这念头？ 小熙坐在议事堂的主位坐北朝南，而太岳山的门主、副门主，像客人一样客客气气坐在了堂下。 “熙掌门，这是结盟书，请过目。” 一位长老恭恭敬敬，像一位普通臣子一样，拿来了起草好的盟约书。 上面的文字晦涩古典，小熙甚至没法整齐地读下来。实际是林无度和曹化雨代劳，检查文中有没有不利于西山一刀派的条款。 太岳山此时不敢造次，自然不敢卖弄文字，加上任何不利于西山一刀派的条款。 盟书中最重要的条款，就是太岳山要向西山一刀派提供气血丹药。 武者平时练习武技，便会消耗气血。气血耗尽，就算有悬首锥股的意志力，也是照样无法继续练习的。 故而需要用特殊的丹药补充气血，才能继续练习下去。 一瓶丹药，便能让一个武者连续数月气血连绵不断，能继续练习下去。 如果是练习真传武技的话，更是极为消耗气血，需要不断服用丹药才可以。 但即便最便宜的丹药，也是价格不菲。 如果是一个小型门派，只有几瓶丹药都要当宝贝供起来，而且都是些质量堪忧的低等丹药。 但太岳山何等的家底！ 他们甚至有自己的药田、药房，连年累积的药物数不胜数。 盟书一旦立下，西山一刀派当即就能建立起一支队伍。虽然离对抗江南一刀派还遥不可及，但至少有了一定规模。 林无度看了详情之后，立刻摇起了头。 “没有必要提供那么多普通丹药，我们只需要少数质量好的丹药。” 丹药等级，也大致分为三重，为上中下三品。因为依作用而言，九重武境中，上中下三重武者所需的药物提供的气血量和强度是不同的。 下级武者，断然不可用高级武者的药。否则身体必然气血过盛，经脉为阴火所焚，最后虚汗流尽力竭而死。 但每重境界的药物，其实所需的药物种类是相同的，只是物量不同。上品丹药，必须要消耗海量的基本药物才能制成，不一定需要添加精华灵药。 不过每重药物，里面又分为高中低三等。这种细分等级的依据，就是有无添加稀有药物了。 如果有添加稀有药材进去，那对武者气血的滋润便好上几倍。虽然补充的气血量没有变，但补充的气血更为精华，更有利于武者吸收。 太岳山原本的计划，他们先会提供大量的中品、下品丹药。具体质量，又以中、低等为主。 这并非敷衍，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目前来说，西山一刀派没有任何弟子。在太岳山各长老的意见下，需要急速招募大量新人。 然后再以大量的下品低等丹药，让他们的武境迅速增长。 林无度不以为然：“我。。。嗯哼，熙掌门的想法是这样的。没必要选取太多低境界的武者，而是要招募少数精英。用三重丹药里，中、高等的丹药，迅速让他们成长成中三重的武者。” “师兄说的好。” 小熙附和。 而东方白听完，也开始认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林百户。。。不，熙掌门的意思是这样的吗？但是可要想清楚。三重丹药中，如果低等的丹药，要多少就有多少。如果是中、高等的丹药，那就不是想有就有了，数量是受限的。” 低等丹药，要多少太岳山都能给。 中、高等的丹药，就必须要耗费大量药材反复淬炼提取。这个过程极其繁琐，必须占用有限的药房人力。 最后还加入一些珍贵的精华药物，而这些珍贵药物，产量也十分有限。每年就算自己种植，加上外界采买，总共也就那点产量。 数量有限，必然是只能提供一部分的。 除非西山一刀派真想当土匪，直接要来大部分丹药定额。 但如果这样，会伤到太岳山筋骨，逼得他们无论如何都要翻脸。一定不计损失，动用所有方法反抗。 况且西山派要来太多丹药，也根本没地方用，甚至没有能力把守。 而且，现在太岳山也是盟友，是从从江南一刀派还有其他势力手里，保护西山一刀派的存在。如果他们有麻烦，也同样是西山一刀派的麻烦。 林无度依然坚持己见。 “现在的情况，少数精英比多人更有用。” 江湖门派，自然会重点将资源投入在精英身上。但金玉之才，数量也是很少的。 大部分时候，还是需要招募大量平庸之才。虽然这些人对上精英嫡系，几乎都是送死。 但一个门派，平时抢占地盘、争夺利益，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如果是一些相对不重要的利益，自然不会派为数不多的内门精英去，还是需要一些办事的人。 太岳山的看法，是认为西山一刀派需要大量低级的弟子，四处出击巩固一部分地盘。 但太岳山门主东方白也是运筹帷幄久了，一时没有考虑到西山派的情况。 西山派高层就一个门主小熙，虽然潜力惊天，但还是少不经事。 就算手上人力多了，她也不懂如何指挥，不懂该怎么暗度陈仓。 到时候跟江南一刀派对阵，对方虽不敢动郡主级别的小熙。但对付普通弟子一定不手软，肯定要找各种机会猎杀。 那时候，西山派就会每天都死人，后事都处理不过来。 不如培养能够练习拔刀术的少数精英。 拔刀术的恐怖，完全能把江南派数量的外门弟子不放在眼里。 那除非江南一刀派出动同样会拔刀术的内门嫡系，否则很难杀死他们。由此西山一刀派就能站稳阵脚，寻找以后的机会。 这种想法，东方白觉得不妥。 “就算培养精英，江南一刀派如果真要动手，只需要一个宗师武者带队。。。尽管会付出一些代价，但也能杀光你培养的精英。” 拔刀术越是危急，威力就越大。如果对决起来，将会血腥无比。江南一刀派就算有宗师带队，也一样会伤亡重大。不过如果江南派舍得断腕，还是会派人的。 林无度静静说道：“他们不会的，因为进入西山一刀派的第一批弟子，都将是现役的锦衣卫。” 此言既出，众人尽皆沉默。 穆星桥脱口而出：“你要让自己的手下，全部进入西山一刀派？” 第二百零六章 盟约成立 锦衣卫百户，手下虽然人数不定，但最后也就百人左右。 林无度现在的手下还很少，也只是十人左右，武境也不是很高。按他百户的身份，想让这些人转投西山一刀派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全部加入西山一刀派，那就等同于无人可用了。 只是他们锦衣卫的身份，确实会让江南一刀派投鼠忌器。 因为按太炎律，杀锦衣卫者夷全族。 如果西山一刀派的弟子，只是捕快一类的官面人物，甚至是小官。 那江南一刀派都可能铤而走险，派出死士冒着罪名刺杀。 但唯独杀锦衣卫，这个代价就太大了。 就算江南一刀派下此命令，谁敢冒着被灭族的后果动手？ 更别提江南一刀派嫡系中，有不少就是门中家族子弟。 不过，林无度手下总共就那点锦衣卫，全员满额也就一百多人。超过这个数额，镇抚司不会同意。 其中有多少人，能够练成拔刀术？ 就算用一般门派根本不敢想的中、高等丹药加持，也不可能超过三分之一。 他这种做法，在东方白等人根本不妥。 就像是一个人开了店，却只有父母亲戚来捧场。 林无度最多就能给西山一刀派培养十几个锦衣卫的高手门人，就这些人力，能做多少事情？ 东方白唏嘘不已，他叹林无度还是年轻，不知道怎么才能建立起一个门派。 “要支撑一个门派，就算是郡主的月俸都是杯水车薪。我太岳山，能提供的也是盟友地位，和一些有限的资源让贵派起步。但要想扩大一个门派，就像让一个婴儿慢慢长大，慢慢学会生活自理。一定要让门派的血液自己流动，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必须要人多才可以！” 话音未落，太岳山诸长老都频频赞同。就连一旁的曹化雨，也表现出了赞许的意思。 林无度却未曾有一丝动摇，这方面的事，他早就已经想过了。 “人，当然会有。会有锦衣卫加入，将来还会有江南一刀派的人加入。” 东方白目瞪口呆。 “你是说，你会在锦衣卫里越爬越高。。。这。。。光是能到百户就已经很难了吧。还有让江南一刀派的人加入，这是什么想法？难道真能说动他们吗？” 众位长老，也尽数无言以对。 在官场上打拼多难，他们也是知道的。大部分人打拼一辈子，也都难突破六品官的上限。而锦衣卫百户官居六品，也就是在这个上限了。 东方白震惊过后，缓缓开口。不是以一个狡黠门主的身份，而是作为武林前辈语重心长。 “林百户，官场打拼，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也许现在年轻意气风发，但过几年也就明白，大部分人官过六品，那都是离退休不远了。” 在这之前，他也了解过林无度的背景。但许多人都说，他只是一个世袭百户出身，背后并无后台。 至于什么让江南一刀派弟子转投自己门下的疯话，东方白无以为评。否则说了太真实的话，就伤了和气了。 曹化雨也不想说话。 林无度在锦衣卫会再升迁，这一点他完全相信。 可让江南一刀派的弟子归附？这怎么可能呢？ 现在的江南一刀派如日中天，简直是不可一世。 要想打败他们，都是难上加难，几近于痴心妄想。 诸位长老，虽然不敢言。但也觉得林无度此人夸张过头，估计也是想讨郡主欢心，才说些豪言壮语。 只有穆星桥，神色坚定地看向了林无度。 他知道，林无度背后的的实力难以预测，发生任何事都不奇怪。 “门主不信，可与林无度打一个赌。” 林无度静静说道。 “喔？是什么赌？” 东方白稍稍颔首，已经来了兴趣。 “如果将来十年内，我不能让江南一刀派的人归附。那我将在这真仙观门口，扫三年的地！但如果我做到了，那你将怎么办？” 此语一出，众人哗然。 东方白哈哈大笑。 “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把金殿门前大梁拆下来给你！” “不可！！” 立刻就有长老抗议。 “金殿，乃是祖传圣物，几千年未曾一动！也没有任何人能复制！” 其他也立刻有长老附议。 “是啊，门主此言太过轻率！我看要在祠堂检讨！” 太岳山天阳峰金殿，那是在太岳山有武者前，就已经存在了几千年了。 当年传说妖帝也曾想染指金殿，结果邋遢道人不知运用何法，把整座金殿给变小带走了。天阳峰上顿时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方型印记。 后来太炎建立，天下初定。金殿又被变回原地，位置分毫不差。 邋遢道人曾经有言，金殿之中还有秘密。不论是谁，只要领悟就能拿走。 当年一刀老祖率徒强闯金殿，也是为了找出这个秘密。 不过他可不想搞什么“领悟”，而是打算用刀逼着邋遢道人说出秘密。 但邋遢道人行踪成谜，最后一刀老祖在殿中待了几月，就堂而皇之地下山了。 面对众长老的责难，东方白反而满不在乎。 “都是不可能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在他看来，反正林无度也做不到，那自己开开玩笑无可厚非。 许多长老摇了摇头，就算林无度做不到，拿金殿来做赌注也是草率轻为。不知道东方白死后，要怎么面见太岳山的列祖列宗。 事情到此，副门主诸玉却一直隐而不发，卑微得像一个新入弟子。 往日只要门派内有大事发生，诸玉一定跳出来大抢风头，甚至要压过门主东方白一头。 不过今天，他却是低头一言不发，给人的感觉异常古怪。 但盟约既已敲定，也没有什么人想理他了。 最后，太岳山众长老，和林无度、小熙一行共同到了真仙观内祠堂。 盟书双方各自一份，随后还有一份焚烧给祖先、上天，以表示誓言真诚。如有破誓者，愿遭神灵天打雷劈，死后在地狱内受万刀穿身之苦。 太炎武者，没有谁不是把盟约誓言看得极重的。就算是厚颜无耻的人，也绝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打破誓言，否则必然人人唾弃！ 如今盟书已成，万刀难穿，火烧不破。接下来的事，就是去金殿了。 第两百零七章 查阅典籍 金殿乃太岳山禁地，就连东厂提督曹化雨，都未曾有资格进去。 然而今天，太岳山为小熙开了前所未有的特例。在门主和众位长老的簇拥下，把郡主倍功倍敬请到了金殿门口。 天阳峰，乃是太岳山最高峰。 林无度等人纵然全是武者，攀山越岭如履平地，也照样花了一个时辰才爬上山顶。 山顶冷如冬日三九，偶尔云层中透过一丝光亮，才有片刻温暖。 曹化雨连忙脱下外套：“郡主保重千金之体，小心着凉。” 不过以武者的气血，只要达到中三重境界，完全可以不惧三九寒风。 从山顶往下看去，所有山峰就如土堆一般渺小。抬头望去而依稀能见稀薄空气，更显得自己微不足道。 林无度此刻才明白，为什么前世有许多登山家，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征服山峰。 站在这山顶的观感，就是让人感觉自己如是神明，睥睨天下众生。 而山顶金殿，则是一座风格古朴，屋顶大气蓬勃的大殿。 每当阳光透过云层而来，都会照得金殿光芒大盛，耀眼逼人。 整个金殿并非黄金所制，而是更为贵重的黄昏暗铁。 这种金属与南极神铁等等，都是世间罕见的材料。一个金属锭，便等价黄金上百两。 可眼前的金殿，竟然全部都是黄昏暗铁打造。 那比人还粗的柱子和房梁，看得林无度目瞪口呆。 “好了，就是这里。” 东方白深吸一口气，嘱咐值守宗师打开金殿大门。 “郡主可以进去，想阅览多久都可以。不过切不可带出任何东西，否则老夫只能自裁以谢祖先了。” 事到如今，他也不喜欢玩什么“只能进一次”的文字游戏。 反正熙郡主也是个老实人，还是个孩子，其实也看不了多少东西。 “嗯嗯嗯！” 小熙听到东方老头要自裁，吓得连忙点头如捣蒜。 “但是我也要一起进去。” 林无度站了出来。 “郡主还是个学字读书的孩子，需要有人给她解释晦涩的典籍。我跟着进去，应该合情合理吧？” “可以！”东方白大方地同意了，“反正我也会跟着进去，也能帮着解释。” 另外，也是为了防止里面有什么差错。 金殿大门重达数千斤，非是宗师之力，不能开启。 如果面对普通人，甚至不需要上锁。 轰隆一声。 金殿大门洞开，里面同样是金碧辉煌，铺设精巧。左右望去，藏书书架高如巨人，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顶、 而且一尘不染，完全不像是数月未开的样子。 林无度原本还有一丝丝或许能找到一刀老祖遗稿的念头，但现在也只能作罢。 小熙看呆了：“那么大的地方，打扫起来很累吧。” “不用打扫，黄昏暗铁，灰尘落而自灭。” 林无度这样解释，这种金属的特性就是如此。包括自己的北极神铁造的祭刀，鲜血无法在上面停留腐化。 而如果是黄昏暗铁，则能把血液吸收进去。不过论硬度，还是北极神铁更胜一筹。 不过，当林无度以化形境的灵视看去时。他发现此殿被下了极强的禁制，哪怕混元境的隐身术和穿墙术，都无法进入。 不知道到底是哪位高手，在什么时候成此杰作。 “林百户没想到也见多识广。” 东方白赞许道。 “我读过一点书罢了。” 闲言少叙，他们很快就开始了阅览。 东方白介绍道：“金殿藏书，到底有多少我都未必清楚。进门这个区域，记载的都是本门和各派的历史。其他诸多大派的历史，也有所记载，不过是出自我们太岳山的视点。” “有关于江南一刀派的历史吗？” 林无度在江南一刀派时，被只有声音的师父传授了武技。师父被封锁在禁地之内，并让林无度功成之后，破开禁地解开自己。 但到底江南一刀派有多少禁地，林无度是无缘得知的。他在那里时身份只是杂役，连正经的门墙都不能进入。 “有的。” 说到江南一刀派，东方白也有些苦水难倒，很快就找出了几本关于江南一刀派的书。 随后，他们又寻找起了关于武技的书。 “我太岳山的典籍，郡主自然可随便阅览。其它门派的书虽然也有，不过要么不全，要么就是些杂书。” 小熙闻言惊喜。 “有刀法吗！？” “当然有！” 东方白带着他们到了刀法柜前。 “我们太岳山，剑如星，刀如风，也算颇具名气。当然。。。跟一刀派的拔刀术相比，可能就味如嚼蜡了。” 连他都不得不承认，一刀老祖所创的拔刀术真的是无它技可比，直接保了一刀派三百年富贵太平。 倘若邋遢道人所传太岳山原始武技尚存一二精髓，太岳山都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东方白也只能暗叹造化弄人，太岳山早就是末法时代了。 “但我都想看看。” 小熙看到如此多的刀法，就像是进入了满是宝藏的房间，两眼中满是神采。 就算是不如拔刀术的刀法，她也想一探究竟，从中研究可取之处。正如俗话所说，未必就不能师不如己者。 尽管未必就能对自己有用，但遨游技艺之中，也是一件畅快之事。 东方白忍不住暗叹，小熙可能无形中继承了当年一刀老祖的作风。如果不是好刀如魔，如何能创造出拔刀术这样的刀法？ 林无度则知道，小熙曾受武圣钟明耳批面训，当然是将来的武圣之才。 于是他们甄选书籍，把太岳山中精华的刀法全都取了下来。 三人就在殿中坐下，翻阅起了典籍。 林无度还是心痒难耐，把关于江南一刀派的书看了一遍。 一刀派本无二派，西山派是出走分裂的派系。而江南一刀派，一直占据着老祖开创的江南祖地。 整个一刀派祖地历经发展，现在已经大如一座小镇。 而且整个门派，同样是等级森严。其中亦有一处禁地，所处之地三面环山。连写这本书的太岳山武者，也只是从一刀派弟子中听说过模糊的描述。 那就是这个地方锁链重重，是一个葬刀之地！ 第两百零八章 祖师手稿 林无度得知葬刀地的描述，立刻将每个细节都记在了脑海里。 将来他修成上层境界，必然要重新攻回那里！ 看完之后，他也放下这本书，去看小熙看书的情况。 一刀派所练拔刀术，用的全都是双手长刀。未出鞘如龙伏水，出鞘时电闪雷鸣挡无可挡。 这样的刀术，被一刀派后来的弟子认为已臻极境。 若是换用更大的刀，则太重不速。换成轻短的刀，则是太轻快无力。 所以拔刀术的极限，一直都没有被突破过。 至于那些不如自己的刀法，一刀派的嫡系弟子不论高低，向来是不屑一顾。 像小熙这样看普通典籍都津津有味，和江南一刀派的弟子大相径庭。但过去西山一刀派出走，也就是因为认为拔刀术尚有改进的可能。 他们就算被追到草原上，也没放弃这方面的研究，搜刮刀术典籍如同恶狼。 而之后这方面的知识，则全部日夜唠叨，全都教给懵懵懂懂的小熙。 以孩童的理解能力，自然无法理解大人所言。但有时候童心浪漫，却比大人更为直接纯粹。 将来她能不能改良拔刀术，还尚未可知。 东方白也大为震撼，他现在在小熙眼中，已经看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境界。就算给她解释内容，都不敢有任何隐瞒。 但凡武者，都有过到达武圣境界的梦想。 东方白最大的遗憾，也就是太岳山现在并无武圣。如果能助力培养出一位圣人，不管哪一派的，都将是他一生欣慰。 看着小熙认认真真读书的样子，林无度也颇为感触。 有此天才，一刀派何能不兴？ 不过兴的也是西山派，江南派还是早点完蛋比较好。 随着时间流逝，堆积未看的书一本一本减少。 小熙却越来越有精神，大有意犹未尽之感。 “咦？这本书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东方白忽然看到了一本陌生的书，可他刚刚，根本就没有拿起这本书的记忆。 三人都好奇地看去，只见书的封面无字，翻开第一页才有“无刀”这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可接着翻页，却只看见一些端端正正，却类似于甲骨、金文的象形文字。 东方白摇了摇头，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不管如何，这都不像是我太岳山的书。” 林无度疑惑地盯着他们，忽然想起了什么！ “这种文字，我有见过！” 那天在西苑侍驾，皇帝面见西土金狮上人的时候。金狮的衣袍之内，就成行成行的写有这些文字！ 当时金狮跟皇帝解释，这些是用西土文字写就的佛经。 也就是说，面前这本无人能读之书，写的都是西土文字。 “那看来。。。是没法读了。” 正当东方白打算将书合上时，忽然书页一振，将一股武者气意击向了林无度！ “这是武圣气意！” 只有武圣气意，才能长久保存在物体之中。东方白震惊之余，竟然来不及阻止。 转瞬之间，林无度眼前一黑。 “我。。。怎么了？” 他视野内的一切东西都消失了，不但看不见东西，也看不见自己的身体。 唯独一股老迈苍沉的声音，直击他的神魂。 “凡余之传人，进入金殿之内，应当斩断五感。能通过考验，就能博览余之手稿。” 林无度有无数疑问脱口而出，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 只有当他振动神魂时，才能和这个声音对话。 “你是谁?这是什么道术？” 听到林无度的话，那个声音不屑而来起来。 “余已以武入道，又何须道术？这只是余留在书上的一个念头罢了。” 林无度忽然感觉到神魂惊动，一股来自于他人记忆的昏黄景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看见金殿之中，一位腰插长刀的老者正坐在金殿之中。 在他面前，是无数宗师境界的武者。每一个都是腰挎长刀，面如冷霜，持弟子礼侍奉老者。 林无度忽然明白，这就是一刀老祖！ 他的一念留在这本书上，如果被他视为传人的接近，书中刀意就会放出，斩断此人的五感！ 此刻的林无度，正是视、听、嗅、尝、触，五种感官完全被刀意斩断。也是正因为如此，才能和一刀老祖留在书中的念头沟通。 “竟然能斩断人的五感，这简直超乎武道，变得和道术一样了。” 一刀老祖的念头，闻言冷笑一声。 “哼，以武入道合的是大道，区区道术合的只是佝偻小道，如何能放在一起比较？” 林无度此刻可以确定，在武圣之上，还有境界。 而一刀老祖，正是超越到了之上的境界！ 而且他所习的知识也神秘莫测，竟然用西土语言写下了这本书。 不过有一件事，林无度尚且不明白。 “我严格来说，并不算一刀派的弟子。” 老祖之念，又是一声冷笑。 “我说是就是，谁能比我权威更大？” 这样自然没错，前无来者的一刀老祖之念也承认了林无度，那其他人算什么？ 但是否被承认，林无度心里也不介怀。 他知道，只有真正的实力，以及一往无前的心态，才能撑得起这份承认。 “那就开始试炼吧。” 林无度的神魂感觉到一丝冷意，老祖念头中所说的试炼，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很快，他视线里传来也野兽的腥味。伴随着沉沉的低吼声，一只巨大的斑斓猛虎腾空而来。 这时候的林无度，五感已经全部切断。就算未曾切断，难道能用刀斩杀不存在的猛虎吗？ 但对他来说，也并非难事。 林无度过去练习大日不动功的战场观，以及吸收蛇妖的神魂，早就对对付虚无的敌人得心应手。 这个考验，如果对普通武者来说，可能根本摸不到头脑，但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他一念发动，立刻就有无数马蹄声轰鸣，一支身披铁甲的骑军磅礴而来，直接冲向了猛虎。 野兽的，毕竟敌不过万马冲撞。老虎被撞翻在地，随后又被无数铁蹄践踏，直接变成了一摊肉泥！ 第两百零九章 一家医馆 猛虎被踏死之后，却没有立刻出现书稿的踪迹。 反而是更多的猛虎，从黑暗中冒了出来。吼叫声连绵不断，几乎快比骑兵还多了。 林无度依然不惧，他神魂一动，骑兵有变成了多如丛林的长枪。 猛虎过来的老虎先后撞在枪杆上，有不少枪杆当场撞折，但老虎也陆续死伤。 一阵拉锯之后，地上全是老虎的尸体。 终于，一阵金色的文字冒了出来，陆续进入了林无度的神识之中。 “这就是书稿的内容？” 这个考验，也不算太难。 不过如果不懂道武合一的武技，是不可能通过的。 “不错，有我当年一两分风范。” 一刀老祖的意念，慢慢散去。 林无度这才明白，那些书上的西土文字，其实都是些咒语。 其用处，便是用来保存一刀老祖的武圣意念。这个意念会斩断在场最强的一刀派传人的五感，逼迫他接受试炼。 但这个意念留下的考验，显然必须是有道武合一武技的人，才有可能通过。这说明，一刀老祖在世的时候，就至少已经创造出了道武合一的武技。 如果后人不肖，达不到他的高度，那也根本解不开这个书稿之谜。 书稿的文字，最后全部进了林无度的神魂之中。他这时才知道，真正的书稿并非文字，而是一刀老祖原原本本的一部分记忆！ 当初老祖创出拔刀术之后，依然觉得不甚满意，认为没有到达武技的极点。 他开始思考，拔刀不如无刀。为什么刀出鞘后，就没有拔刀术的威力。 而他整个思考过程，便是现在进入林无度脑内的手稿。 手稿具体的内容，便是一刀派传承的刀法转轮十三刀。 “竟然是这样。。。” 林无度难以置信。 转轮十三刀，是一刀老祖留给一刀派的遗作。 但一刀派普遍认为，转轮十三刀是劣等刀法。老祖设计出来，是为了给那些愚昧的外门弟子练习。 原因很简单，因为内门弟子练习转轮十三刀，威力也远不上拔刀术。 然而实际上，转轮十三刀是一刀老祖改进拔刀术后得到的武技，而且十三招全部都是道武合一的武技！ 江南一刀派的人肉眼凡胎，根本没有发现其中奥秘。 一刀老祖则是冷傲过头，甚至不屑于跟弟子直说，希望后来的人能够自悟。他将道武合一的窍要，留在了十三招刀法中，唯有大才能够识破。 林无度有些感慨，这个祖师真是不把正常人当人。 结果，一刀派弟子果然不解，把转轮十三刀这伙坐那个惊天武技，误认为是劣等武技。 林无度的师父，则是唯一窥破了盘中之秘的人。但他所领悟的，也只有转轮十三刀的最后一招“劈山”。 其它招数尚无机会破解，他就因为未知的原因被锁进了禁地之中。 现在，林无度有了一个更好的机会，他获得了一刀老祖亲传的书稿！ 确切来说，是他思考的记忆。 在这段记忆中，所有关于转轮十三刀的秘密都被揭开。十三刀之间的关系，以及招数背后道武合一的秘密，都慢慢被林无度想通。 原来是十三刀，只是一个范例。 十三刀，分别是自身的十二个方位，一共合起来十二刀。最后一招劈山则是统领诸势，发源出另外十二刀，如同大树之根。 也是因为这一刀最重要，所以也是林无度的无名师父，破解的唯一一刀。 林无度的心中烈焰翻腾，他明白这远不止十三刀。转轮十三刀只是一个公式，它的每一刀都有拔刀术的威力。一旦叠加起来，却是千刀万刀。 林无度在完全的寂静之中，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他要完全掌握这十三刀！ 。。。。。。。。。。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渐渐有人的说话声响起。 林无度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的五感恢复了。 可眼前，不再是金殿，而是一个陌生的房子。 四周药香阵阵，似乎是一个医师之家。 “你醒了？” 林无度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变成清晰。 一个穿着围裙的少女，坐在他的床前，正将他的武器祭刀拔出来赏玩。 祭刀是北极神铁所造，在阳光下隐约有翡翠色彩。估计是这个原因，才让这个女孩喜欢的不得了。 “还是还给我吧。” 林无度伸手要刀。 “小妹妹，随意动武者的武器，等同于要求比武。” 仔细一看，少女的容貌也颇为不俗。五官舒展大方，肤白如藕，带着一股江南水乡的温柔。 她被林无度一说，脸色也有些微红。 “谁稀罕呢，还你！这几天我还一直照顾你呢，真小气。” 本来林无度一直没醒，她禁不住无聊，才把林无度的佩刀拿了出来看看。 结果没想到刚拔出刀，林无度就不合时宜地醒了。 “还有，别叫我小妹妹，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这次是林无度有些尴尬的笑了，虽然他的心理年龄已经很老，但在这一世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 少女则是二八年华，好像也没差那么远。 “我在哪里？” 林无度环顾四周，他不觉得头疼，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劲。 甚至隐隐有一股内气，已经突破五脏，变成了身体之力。 “我突破了？” 这种迹象，明显就是突破到破关境的征兆。 少女看他露出思虑的表情，还以为这个病人又有哪里不舒服。 “你有哪里疼吗？” 她关切地探身询问，不过有些太近了。 林无度不但感觉到耳边的轻轻吐气，甚至还发现她的衣服有些宽大。 “我没事。” 他直接准备下床。 “你要拐杖吗？你可是昏迷了好几天。” 少女回头像只小鹿一样跑开，准备去拿一根拐杖。 “我不用任何拐杖，还有。。。我昏迷多久了？是谁送我来的？这里是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让少女有些头疼，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不过林无度这一连串连贯的反问，说明他没有大的问题。。。至少脑子没有大的问题。 少女打算去繁就简，先介绍自己是谁。 “我叫郭馨缘，这里是海州边上的夕月县，是我爷爷的医馆。” 第二百一十章 郭太医 “海州？夕月县城？” 林无度也知道这个地方，海州是太炎着名的海港。每年都有数不清的海商往来，船舶吞吞吐吐不可计数。 在这附近的居民，都多少从贸易中沾了点光。未必就能赚到钱，但都是仓廪实而知礼节。 可海州，离太岳山可就远了。应该是自己在金殿中被斩断五感之后，被送到了这里来寻医生治疗。 “你在我们这里，待着也有半个月了。” 郭馨缘继续说。 不过她被爷爷派来照顾林无度，也就是几天的事。 “是谁送我过来的？我来了多久了？” “你别那么着急。”郭馨缘显然也不清楚所有事情，“我带你去见我爷爷，他会把所有事情跟你讲清楚的。” 她看到林无度能跑能跳，也是有一些吃惊。 这个病人，之前还昏迷不醒，结果现在忽然间就一切正常了。 林无度跟着她走出了房间，发现这里就是一个城内小院。院子里晒着很多药物，却不见其他病人的身影。最多有一两个仆妇，也是年老色衰。 “你们这里的医馆，没有多少病人啊？” 郭馨缘白了他一眼。 “我爷爷根本不缺钱，不是他想治的人，根本进不来。” 林无度笑而不语，这么说来，自己还算有些被治疗的价值？ 院子总共没有多大，只是走了几步，就到了郭馨缘爷爷所在的房间前。 “你可要注意礼貌，我爷爷过去可是治过许多大人物的。就算是你们武者，他都诊治过不少顶流大派的先天、宗师。” 郭馨缘看林无度年轻，怕他待会儿说话没轻没重，不尊重自己的爷爷。 “你还知道什么是顶流大派？” 林无度看郭馨缘像个医生学徒，却也懂得一些武者的常识。 但在郭馨缘的视角看来，林无度颇有些把自己当小孩子的感觉。 她皱着眉头看了林无度一眼，感觉这家伙也就是比自己大几岁。怎么言语之间，老有一种从上往下看的感觉？ 最后，她也没想明白，只是哼的一声，就推开了房门。 “爷爷！” 在书桌前，正有一个儒生打扮的老人在练字。 听到孙女进来，郭姓老人也未抬头。 “馨儿，我不是叫你照顾那个病人吗？怎么，你还是跑出来了？给病人擦身子，清理夜壶这些，也是医者应该干的事。再说，他又没醒！你害羞什么！” 郭馨缘脸色涨红，忸怩着抗议了一句 “他已经醒了！” 可爷爷却还是埋头专注写字。 “不可能！按我的经验，他必须要再过七天，气血才能恢复！” 他行医五十年，诊断过不知道多少强者。 一刀派、镇海堂、太岳山。。。不知道多少顶流门派，都要到他门下求药。他看过一人屠尽十几个山寨的猛士，看过独自下海杀鲸的军人，更看过武圣！ 就连宫中的那位，年轻时都是经常指名要他诊断。 “老夫五十年的自信！绝不可能出错。你不要糊弄爷爷，没有用的！” 郭老先生言语之间，亦是宗师风范。 他虽然不会武技，却被受武者的尊重。一个妙手回春的名医，名声不会在武圣之下。纵然你有拳裂三军的本事，但也未必就拿一个小小顽疾有办法。见到一位良医，还是得老老实实的，收起自己的虎狼脾气。 更何况郭先生，他的名声非比寻常，当年乃是宫中太医！ 就算是顶流门派的宗师来此，也照样有可能吃他的闭门羹。如果郭老放出脸色来，那是连宗师都不敢回顶的。 “老先生，谢谢你，我确实好了。” 林无度躬身一礼。 五十年的自信。 没了！ 郭老先生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 “啊？你好了？！” 他立刻大步走了过来，用尽医者的手段。又是望气，又是把脉听音。 结果显示，林无度与其说是好了。。。倒不如他身上毫无病征，就跟从来没有病过一样。 “不应该。。。不应该啊。” 郭老先生满脸的疑惑。 “噢，不。老夫绝对不是说你这病不该好，就是。。。我的诊断，稍微有些偏离预期。不过你放心，偏离的不多，问题不大！“ 林无度也不好摧毁一个老人的自信。 “我傻人有傻福，糊里糊涂就好了。” 郭老先生再度检查了一番，发现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林无度的气血沸腾，好像还刚突破了境界。 这种体质，他过去从来没有见到过。 “要不，你再回去躺躺吧？说不定哪里还有问题呢？” 郭老先生问话的语气，孩子气十足。 林无度笑道：“我还想请教一下先生，是谁把我送过来的？” “一个小姑娘，一个公子，还有几个随从。老夫当时诊断，你这病需要调养一段时间。他们也信任老夫，就把你留在这了。不过现在看来，你好的比预计的快。” 郭老先生所说的人，自然是小熙跟曹化雨。 自己在金殿里被老祖的刀意断了五感，在外界看来，就跟昏迷沉睡了一样。 可就连太岳山药房的医生，也诊断不出是什么症状。 当时小熙十分着急，在曹化雨的帮助下，将林无度送到名医处治疗。 最后选定的，就是这个闻名天下的隐世医者郭太医。 他过去是宫中太医，归隐之后在这家乡夕月县开了医馆。 面子一般的人，他连看也不看。不过东厂督主和郡主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曹化雨通过东厂的权限，加急通过官路把林无度送到了这里。 但古怪的是，林无度的身体不见恶化，反而有些好转了。 郭老先生诊断，也是说林无度有苏醒的迹象，只是要再花一些时间。 小熙坚持要守在这里，等到林无度苏醒。 但曹化雨却是反对，他怕盟约初成，江南一刀派得到消息会派人打探。到时候，小熙在这里很可能引来他们，连累林无度。 整件事的经过，郭老先生轻描淡写就说完了，没提小熙等人的具体身份。 但郭馨缘却听得云里雾里。 林无度被送来的情景，她未曾亲见。 甚至前几天，也不是她照顾林无度。是后来爷爷郭老先生忽然叫来她，非要让她去照顾林无度。 在郭馨缘心里，也充满了好奇。 爷爷说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郭老先生绝口不提，丝毫没有跟孙女透露的打算。 第二百一十一章 检查一下 郭老门前，达官贵人也没少来过。只是这段时间，人来的比较少罢了。 郭馨缘虽然好奇小熙等人的身份，但爷爷又不肯说。 她只能看了林无度一眼，可林无度也笑着反看了她一眼，似乎就没有透露自己身份的打算。 锦衣卫，在民间也是丧门神、勾魂使者一般不祥的存在。林无度眼里的郭馨缘就是个天真少女，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最后，郭馨缘气呼呼地嘟起了嘴，也不想再问什么。 “老先生，我既然已经痊愈，那应该可以走了吧？” 郭老先生立刻否定。 “不可！你还是必须留下观察几天。” 从医，最重要的是谨慎。郭老先生觉得现在虽然看不出问题，但未必就是真痊愈了。 “小伙子，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吧！对你有好处的！” 林无度也想到，被切断五感这种事，谁也没碰到过。 自己确实应该多留几天，仓猝上路万一身体出了问题，那可是不好解决。 “那我就依老先生所言了。” 仔细想来，还是留下吧。 “好，馨儿，带他回病房吧。” 郭老先生也露出欣慰之色。 虽然他是个面子极大的稀世医者，但治愈患者也是有成就感的。 “他自己能回去吧。” 郭馨缘闹起了脾气，不愿意听爷爷的话。 “馨儿，那么大的姑娘了，还耍小脾气！” 郭老先生平时也宠孙女，不过孙女平时都很懂事，也不明白怎么今天闹别扭了？ 林无度连忙说：“没关系，我自己懂得回去。” “也罢，你回去好生安养。回头你要离开的时候，记得提醒我把你的腰牌还你。。。馨儿留下，爷爷有话要跟你说。” 锦衣卫腰牌，是极为重要的东西。林无度到这里以后，腰牌一直都是郭太医亲自保管。 林无度及时告辞，不过他不是回去休息，而是想试试自己的新实力。 他走出房间之后，郭馨缘过去关紧了房门。 “爷爷，你为什么非要我去照顾他？过去有男客上门，你可是都叫我离的远远的。” 郭太医只有一个儿子，夫妇过去出海时遇到了不幸，葬身大海尸骨无存。 他悲痛之余，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尚在襁褓中的孙女。郭馨缘自幼跟着他长大，几乎尽得他医术的真传。 但平时但凡有男客人上门，不管他们地位多高，郭太医都绝不会让孙女去照顾、诊断，只允许她看女眷、儿童的病。 “这个林无度，他有什么特别的？” 郭馨缘有一些不解。 她知道爷爷的小心思，让自己去照顾林无度，无非就是要跟他搞好关系。 可郭家虽然简朴，但身份却很高。 尤其有些贵妇知道郭馨缘继承了爷爷的医术之后，都派媒人来给自家子侄提亲。 甚至当红权臣，工部侍郎严世圭都派了媒人，想给自己的儿子提这门亲事。郭太医当场拒绝，严世圭也不敢造次。 因为他过去也被郭太医医治过，深知有不少高人都受过郭太医恩情，而且有些还是救命之恩。如果他敢对郭家有什么举措，必然会惹到一些麻烦的仇家。 其他上门提亲的公子贵胄，诸如尚书之子、将军之子，就更不少了。还有不少王侯世家子弟，都提着极贵重的礼物上门。 谁都知道，如果把郭馨缘这个颇具潜力的女医娶回家，不亚于在家中多了一个大宗师！ 求生的本领，比求死还更贵！ 而在郭馨缘眼里，林无度和无数公子相比，似乎也没有那么特别。 郭太医叹了一口气。 这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林无度是被东厂督主，和一位郡主同时送来的！ 东厂督主曹化雨，那是为久阳公主办事的直属手下！就单单他在东厂的权力，就是天子家臣！ 号令间能让普通王侯世家都莫不敢从。随便一个眼神，就能让一位大员家灰飞烟灭。 郭太医就算结交诸臣，有严党的人情，还不知多少次医治过皇帝。但也没有到能无视东厂的地步，如果东厂动他，太炎能救他的人不超过五个。 而有这样威势的东厂督主曹化雨，反复强调决不能让林无度有事。如果有必要，他这个东厂提督都可以不惜代价。 至于另外一位郡主，更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将来还有可能成为武圣。她住在久阳公主府上，和公主情如姐妹。这一次曹化雨这个重量级人物离京，竟然是专程来保护这个熙郡主的！ 但熙郡主，竟然口口声声管林无度叫师兄。 郭太医当时都目瞪口呆，深知这个年轻人绝不简单，急忙打探起了林无度的生平。 问完之后，郭太医良久不言。以他在宫廷中耳濡目染的经验，已经看到了林无度的前途。 他现在是锦衣卫百户，将来大有可能是锦衣卫指挥使，而且被封侯挂印都不为奇。 如果自己的孙女能跟他好上，成了他的发妻，那未来就是诰命夫人。 就算普通王侯家的公子，搞不好都没法继承家中爵位，如何能跟他比？ “爷爷，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郭馨缘看着爷爷沉默的样子，嗔怒地叫了一声。 “不可多说，你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就行了。” 郭太医摇了摇头，大有天机不可泄露之感。 他不想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干扰孙女的判断。 如果孙女跟林无度能有感情，那就最好，没有也不必勉强。至于能不能成发妻这些，就是可遇不可求了。 郭太医见过太多豪门恩怨，知道许多能在最后胜出的夫人妃子，也有依仗着夫妻感情的。 自己虽是稀世名医，却奈何家中人丁稀少。只有几个星散各地的徒弟，也帮不了什么忙。 如果孙女上嫁高枝，在门中被那些毒妇欺辱。这种闺中风云，自己也是帮不了的。 但要孙女下嫁，他舍不得也不划算。 郭馨缘也不知道，爷爷有那么多想法。但是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禁不住小脸绯红。 “我看没什么了不起的！” 说完，她就气冲冲跑了出去。 这虽然是一时气话，不过她也有些不理解。 从郭馨缘的眼里，林无度看起来有过人之处，但是也没有那么厉害吧？ 从医术看他的境界，虽然气血确实强过同级别武者很多，但也只是新到破关境。 第两百一十二章 放出刀气 林无度回到房间里，先是闭目凝神了一段时间。 “我的境界，应该已经巩固下来了。” 他现在可以感觉到，那股从五脏中突破的内力，已经完全为自己所掌握了。 自己现在，破关境已经稳固。 破关境是中三重的第二个境界，境界名称，就有内气突破之意。 如果只是前一重引气境的武者，尚且只是力量有所增大，而内脏出现一股气膜保护。 但到了破关境，连体表都有了一些气膜保护。而且力量不但增大，还能举重若轻。 现在林无度的一指之力，就可以媲美下级武者咬牙切齿的用力猛推。 他伸出手掌来，试图在手掌上凝聚一些内力。 可出人意料的是。 一阵有形的微光，竟然在他手心中凝聚了起来。 “这是。。。武者的气意！” 按常理来说，破关境武者，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只有到达先天武境的武者，内气蓬勃到在周身环绕，才能将气意凝聚成光、影等有形气意，放出一丈之外杀人。 可现在的林无度，以破关境的实力，就已经达到了此等水平。 他翻手一弹，面前立刻似有烟尘四散。 离自己数尺之外的墙壁上，直接被穿透出了一道极细微的刀痕。 这道痕迹非常细，不细看甚至不能发现。但数尺之厚的夹层土墙，已经轻易地被穿透了。 “这估计是道武合一的作用，再加上了刀魂对气血的辅助。” 他继续凝聚气意。 这一次，一整道如同月弧的光芒，横跨在了他的身前。 不光如此，连道术虎风诀也一起发动。光芒之上，更有如刀的气旋不断往来！ 这是何等的威力！就算此刻跟先天高手对阵，林无度也一点都不会落得下风。 就算武者发动气意，也一样是用着武技做根基。 “我现在用的，是什么武技？” 林无度想到这一点时，之前如山一般的老祖记忆，又一次涌在了他的脑海。 之前自己被斩断五感，逝去的时间比现实还要更长。 在漫长的黑暗中，他已经全部掌握了转轮十三刀的道武合一版本，技法已经大成。 现在的他，不必再拘泥于一招劈山。 不管从任何方向发动斩击，都能有之前劈山的威力。而且不使用兵器，都能用自己的意念发出刀意，就如同先天高手一般。 “现在的我，除了宗师境武者还碰不了。就算是一般的先天高手，都没有必要放在眼里、” 林无度的心中，感慨万千。过去的苦修的种种经历，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看到了武道的极点！ “师父，我已经快超越你了。” 他的那个神秘师父，也不过是破解了十三刀中的劈山而已。而自己现在完全掌握了十三刀，若是将来成就先天，将会是前所未有的强者！ 但在这个时候，医馆前方似乎来了一些客人。 “郭太医，请你出山为我们船主治病！” 来者装着一车的财物，显然是想钱请郭太医给他们这个“船主”治病。 他们有四五个人，但全部都是武者。 境界最高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书生，脸上坑坑洼洼有些痘印。他拿着一把金属扇页的折扇，看起来是一个用奇门兵器的武者，体表隐隐有罡气围绕，显然是个先天境界的武者。 另外几人，就差的远了，都是中三重境界的武者。 其中有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看起来皮肤风吹日晒，但却穿着极其昂贵的华服。右手上戴着四五个戒指，腰间佩刀也是镶金带玉。 “郭太医！” 那个书生连喊了几声，可医馆的大门还是紧闭，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年轻人当即不岔，气得大骂了起来。 “陈叔，这个鸟人不开门！我们闯进去吧！” 那个被叫做“陈叔”的书生，却沉吟半天，才缓缓回答。 “不可，这个人来路很大。可以胁迫他，不可太过得罪他。我现在就去县衙，请县令过来说话。你切勿轻举妄动，老实等我回来！” 说完，陈姓书生转身而走。以他先天武者的速度，快到只见到衣袍舞动，很快就没了踪影。 但县衙有一些远，就算书生很快能到那里，跟县令一起过来也需要一些时间。 年轻人心里明显憋着一股火，在门口踱步了起来。 旁边一个喽啰武者趁机拱火说：“汪少，老船主的病那么难受，哪里能这样拖延。这个老东西还敢让我们吃闭门羹，我们什么时候吃过那么大的亏？” 说着，他做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 “不如直接冲进去！砸了他的家什！刀架在他脖子上，看他还敢摆谱！” 这个喽啰，跟着汪少也有几年了。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若是能先在陈先生前，抢到这个郭太医，自然能跟老船主请功。 汪少立刻瞪了此人一眼，吓得这个喽啰赶快退了一步，低头不敢再说话。 但只是片刻，汪少就转而攥紧了拳头，狠狠咬牙说了一句话。 “我们进去！” “好嘞！” 喽啰几个欢呼雀跃，直接冲过去一脚踢开了大门！ 普通木门，在武者门前自然形同虚设。 中三重武者，一脚就是上千斤的力道。医馆门口手臂粗细的门栓，瞬间就被踢断。 “有人吗！快出来！” 他们一走进院内，就四处打砸。挥刀乱削院内种植的花草，还把院子里的瓶瓶罐罐全部砸得粉碎！ 汪少完全不加阻止，他要给这个老头一点下马威！ “你们干什么！” 如此大的动静，先是惊动了郭馨缘。 她跑出来看见几个气焰极其嚣张的中三重武者，正在肆无忌惮地糟蹋院内的昂贵药物。 在这个院子里，几乎全是天价的成药。随便打碎一个，都是哗哗地在流失银子。况且不少药物，平时就是郭馨缘负责打理培养的。此刻她就如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人踩死，心痛得眼角都红了起来。 “你们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汪少眉毛一挑，轻蔑笑道：“小娘们，小爷当然知道这里是哪里！” 第两百一十三章 船主之子 看到郭馨缘出来，也有一个武者立刻凑过来跟汪少耳语。 “少爷，这个小娘们真水灵，都快比上东南总督的女儿了。不！比那个还美！” 汪少的眼睛，贪婪地眯了一下。 那天他瞥见到东南总督的女儿，立刻就心痒难耐。但可惜东南总督的身份太高，又和自己的父亲老船主是合作关系。就算再怎么眼馋，也是没有办法的。 不过现在这里就有个替代品，汪少自然会取之有道。 就算那个姓郭的老头子不同意，只要自己设法木以成舟，老头又有什么办法？ 他冷笑一声，然后自我介绍了起来。 “我是汪老船主的儿子，你爷爷在哪？快给小爷叫出来。” 郭馨缘见状也有些震惊，如今太炎的天下，谁敢光天化日在这里造次？海州附近数县，都是民风淳良，不知兵匪。她和爷爷的医馆平时没有人保护，从来也不接普通病人，也没有有人上门闹事。 况且整个夕月县上下，都清楚他爷爷的身份。光是看到那么多达官贵人来医馆停留过，都知道这个老医生是个隐士高人。 现在来了个偏偏不把这当一回事的汪少，也让郭馨缘一时语塞。 但看到自己种的花草药物被那么糟蹋，她还是忍不住怒气，直接骂了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你算什么东西？” 过去她爷爷看过病的人，确实可以不把汪少放在眼里。如果有人在的话，恐怕早就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了。 但这段时间，偏偏医馆只有林无度这一个客人。据说是因为东南总督大开宴会，许多人都去赴宴了。偶尔还有人来求药方，但人流还是冷清了许多。 这个关键时候，挑衅是不理智的。 汪少嘴角一抽，恨不得上去就给她一巴掌。但想到之后的乐子，他还是决定先把这一巴掌省下来。 “臭表子，老子在太炎没人敢惹！就是他皇帝来了，我都不给面子！” 其他几个武者狞笑几声，也慢慢靠了过来。 郭馨缘浑身一冷，一下发觉自己冲昏了头脑。 对方虽然只有几人，但全是中三重境界的武者。这个配置，相当于一个小门派的全部实力了。现在医馆里就一个林无度一个破关境的武者，根本对付不了他们。 而且郭馨缘从小能嗅识药物，鼻子非常灵敏。这些武者，全部都有非常重的血腥味！ 不是常年累月杀人越货，根本不会有这种味道！ “什么事！” 事情发生的很快，但实际也就一两句话的功夫。 郭太医赶出屋子，也吃了一惊。 汪少满脸蔑视，毫无尊敬地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郭太医？我要请你去给我父亲汪船主治病，快点跟我来，别耽误小爷时间！” 他“请“的方式，自然是丝毫不允许拒绝。 “汪船主？” 郭太医听到这个熟知的名字，立刻就明白了，这些人全部都是海盗！ 他们在海上杀人越货，犯下的罪行足够死一百次不止。这些人横行海外，因此完全不怕朝廷，全都是刀头舔血的凶徒！ 可海州附近都有太炎军队布防，像这样有海盗公然深入到夕月县城这种地方，乃是闻所未闻的事。 难道是有谁放他们进来的？ “不要激怒他们。” 郭太医小声嘱咐孙女。 形势所迫，他也不得不低头。跟这些人掰扯朝廷势力，他们听不懂，也不会听。 作为医者，虽然郭太医也有一两手致命手段。但正面肯定敌不过武者，还是不要轻易使用。 “我跟你们走。” 郭太医叹了一口气。 但解决这件事的最好方法，还是他老老实实跟着对方走。江湖上的武者有不杀医者的潜规则，海盗虽然穷凶极恶。但只要他医术没有出错，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你很识相。。。” 汪少向前走了几步。 “但是她也要一起来！”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郭馨缘的胳膊！ “快放开我！” 郭馨缘花容失色，她很清楚落到这种人手里是什么下场！ 嗖！ 一声如鸟鸣的轻响。 汪少看见眼前有影子闪过。 下意识眨眼之后，发现自己抓着郭馨缘的那只手臂，已经被切断了！ 平整无比的伤口，正不断冒血出来！ “啊！！！” 他一声惨叫，抱着流血不止的手臂往后退去。 林无度大步走进院子，刚刚就是他，用气意化刃切断了汪少的手。 “什么人！” 几个武者立刻扇形排开，准备联手绞杀此人。 林无度手无寸铁，他随意伸手，从一旁小树上折断了一根带叶子的树枝。 “这就够了。。。” 随后他举手一振，又是一道气意闪过。 迎战武者尚未看清，就有一人的脑袋从中间裂开，变成了开花的形状。 如今林无度已经可以像先天武者一样内气外放，对付中三重的普通武者，甚至没有用刀的必要。 只要刀意凝聚在树枝上，杀人又有何难？ 未等迎战武者们反应过来，林无度早已屈身一进，树枝在他们身上连续划过。 明明无锋无刃，可这几人的身体都似被重刀切开，直接在原地就爆开了。 两三下的功夫，汪少手下的中三重武者就尽数覆灭。 郭馨缘震惊得无以复加，林无度这种带着气意的战法。过去她只在医馆里，看那些上门的女武者展示过。 这可是必须先天境以上才有的能力，为什么一个破关境的武者也能做到？ 汪少早已面无血色，撕扯着衣服给自己包扎止血。 忽然砰地一声响！ 他的脑袋，被林无度按在了地上。同时还感觉后脑一疼，被林无度直接用膝盖压住了风池穴致命处。 “你刚刚。。。是不是说皇帝来了，也不给面子？” 一阵冰冷的杀意，从汪少的头顶传了过来。 此刻的他，就如被捏在手心里的麻雀，随时有可能被攥得五脏爆开！ “没、没有，我就是乱说的！你不能杀我！我是汪家的人，就算一刀派、镇海堂，都不敢动我们！你想清楚！我能给你钱！很多钱！” 林无度冷笑一声。 “现在告诉你，我就是皇帝的面子。” 第两百一十四章 谁也饶不了 “留人！” 就在林无度随时都能捏死汪少的时候。 县令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 在他身边，还有一脸震惊的海盗高手陈先生。 “这。。。没法收场了。” 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汪少掉在地上的断臂。 虽说汪少只是船主的第十八子，但他母亲正是得宠的时候。如果知道自己爱子变成残疾，一定会悲痛不已，以死相逼老船主替儿子报仇。 自己乃是资深谋士，船主必然不会让自己这个老部下寒心。但将来恐怕也是待遇依旧，不能参与任何大事了。 陈先生无奈摇头，为了区区竖子一个，也是误了自己前途。 而让十八少断臂的罪魁祸首，老船主自然不用说。一定会用最恶毒的方法折磨他，将此人四肢打碎，用东莱巫术永镇在箱子里承受折磨！ 不过压着汪少的林无度，更显得古怪。 陈先生乃是海盗的白羽扇谋士，熟知武者的境界等内情。 林无度看上去，不过是拿着一根树枝，境界也只是破关境。 他是有什么底牌，才能杀光那么多中三重境界的武者？ 县令看了也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上前指挥起了林无度。他自居一县实权官僚，而看林无度，最多也是哪个将军家的年轻公子，不可能有什么大官职在身。 就算是个武官，被自己一纸奏疏以扰民告到朝廷，也是不好收尾的。 这就是地方正官的厉害之处，发起威来，公子也必须一时示弱。 “你快把他放开！郭老的事有我做主，这里不用你来做事。” 县令背后，也有几个县里中三重境界的武者，这也是他说话的底气。如果林无度不从，便是擒拿从事！ 十八少在他的地盘上断了一臂，他作为夕月县令，是没法独善其身的。县令已经决定要给汪家一个交代，先稳住林无度，然后就把他调查清楚。如果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拿去当做给汪家的交代。 “你来管？你配吗？” 林无度的回答，也是让县令有些心塞。 “林大人，你的腰牌。” 郭太医急忙去取出了林无度的腰牌，直接扔给了他。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林无度单手接过，直接亮在身前。 “我是锦衣卫百户林无度！” 县令和陈先生，脸上立刻失去了镇定。 “什么！？” 他们没有想到，这件事那么快就麻烦了起来。 “钦差大人！” 县令万分后悔，连忙口呼钦差。刚刚自己的语气，真该再软一些。 陈先生眉头忧虑不展。 这个十八少爷妄自行事，果然惹到了麻烦。郭太医家中若有病人，肯定都不是好惹的存在。 果然，现在得罪了一个锦衣卫百户。 看来那些死的人，也只能算白死了。地上好几个中三重境界的武者，都可以算作一船的中坚力量。现在全部死光，他也只能在心里叹气。 如今只能施展手腕，至少保住十八少的性命、 “林百户，先前如有得罪，肯定是因为有什么误会。” 郭馨缘听得银牙紧咬，这能有什么误会？她都恨不得过去，给地上的汪家十八少一刀。 “你先继续说。” 林无度还是压着十八少，但是示意陈先生继续说。 陈先生壮声道：“在下是汪家谋士，为汪老船主做事。刚刚和你有误会的这一位，是老船主的第十八子。如果大人愿意网开一面，暂熄雷霆之怒。那我也能保证他永远不会再在大人视野里出现，同时汪家必有重谢！” “你说的汪老船主，可是汪植？” 听到林无度的追问，陈先生欣喜。 “不错，正是汪植老船主。” 汪植是一位海商，同时也干海盗的勾当。他的财力可敌一个小国，甚至在东莱国内有一小块领土，连东莱国的神皇都承认了这个国中之国。附近的东莱领主，见到他甚至还有低声下气，执臣子礼。 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能提供的报酬也是难以想象的。 不管林无度要的是武学秘本，还是罕见丹药，甚至是有中意的女人。只要是在海边上，汪植都可以说能为他拿到手。 当然，陈先生暗暗计划。 一旦林无度搭上了老船主的线，尝到了一些甜头。那汪家也会留下他的把柄，让他无法脱身。 “喔，那是有些误会。” 林无度平静地说。 “之前，我还以为这就是个小贼。没想到是汪植这个刑部大犯，今天你也不用走了，一起跟我回去销案吧。” 汪植在海上无法无天，入不了锦衣卫的法眼。但林无度也听柯翠说过，此人是刑部要犯，可以跟魔教那些妖人互相排名。 “这。。。。。。” 陈先生有苦说不出，看来这个林大人着实不好伺候。 “我劝林大人，还是谨慎一些为妙。我们汪船主，正在跟东南总督谈招安的事宜。事情已经谈成，所以我们在岸上通行，就算地方官员也必须提供便利！” 县令闻言，有些惭愧地转过头去。 与这些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海盗为伍，但凡有良心的读书人都会不齿。 但东南总督胡之宪，是严党大员，也是总管东南一带事物的极权人物。 此人雷厉风行，但凡地方有所不从，都会立刻被他打压。 他力排众议，正在招安汪植这个大海盗。 这个消息，甚至没有通知朝廷。因为他怕如果消息传出，会被朝中一些人攻击。 不过东南地带，便是他一手遮天。 谁得罪他，寸步难行！ 胡之宪下了决心，一定要把招安的事情生米煮成熟饭。这件事，他也暗中得到了干爹阁老严容海的首肯。 在林无度看在，这却是不成样子。堂堂封疆大吏，不想着保境安民，却放任虎豹豺狼在东南横行。 以汪家的做派，难道被招安了就会老老实实吗？ 只怕到时候仗着朝廷身份，依然拥兵海外，时而劫掠，甚至危害更大。 而胡之宪，不过是想给自己东南总督的履历上弄一些政绩。只要他能弄出成绩，让自己安稳调走。那后来东南会怎么样，又关他甚事？ “林大人，这一次。你们锦衣卫也是派了一位千户，驻扎在东南总督那里。他也赞成招安的事，虽然这位千户未必就是你的直属上官，但也要给他一点面子吧？” 按他所想，林无度肯定不敢得罪一位千户。 陈先生一番痛晓利害之言，本以为会让林无度回心转意。 谁曾料到，只是让林无度心更狠了。 咔嚓！ 林无度膝盖用力，直接注力在十八少的风池死穴上一拧！ 这个废人当即眼珠暴突，横死当场。 “好！好！” 陈先生震惊无比，气得连呼两个好字。 “果然是有好胆识，不把我汪家当一回事。那我今天，也要领教一下锦衣卫的厉害了！“ 他铁扇一震，身如闪电攻了过来！ 跟中三重的那些杂碎不同，他可是成名的先天高手！ 第两百一十五章 挥手如雨 明明是对付先天高手，可林无度还是游刃有余。 现在的他，没有任何理由惧怕先天武者！ 十三刀便是十三种道武合一的武技，现在只要是宗师武境以下，全都是插标卖首之徒！ 陈先生也并非等闲之辈，他虽然是一个军师，但动起手来也是心狠手辣。他手里的铁扇如刀挥舞，砍向了林无度的脖子。 这把铁扇，也一样有前臂长度。挥舞起来时带起一阵气意形成的光芒，所碰之物尽数破碎。 然而这道气意之光，却在碰到林无度手中树枝的那一刻，当场被挡了回来。 那看似不起眼的树枝上，也同样聚集了武者的气意。 而且论强度，丝毫不亚于陈先生这个先天武者的气意。 “怎么回事？” 陈先生眼神中冒出一丝不解。 眼前这个只有破关境的年轻人，竟然也能和先天高手一样，在周身和武器上凝聚气意！ 林无度笑而不语，树枝猛地一挥，掀起一道巨大的气浪！ 竟然把陈先生打飞了出去！ 陈先生一声痛呼，虽是用铁扇接下了这一击。但却感觉手臂酸楚无比，低头一看，自己手掌虎口处已经紫青肿了起来。 “他的一击，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陈先生心中已经畏惧了几分。 他现在知道，眼前这个锦衣卫，决不能当做普通破关境的武者来看待！ “这是只是第一下。” 林无度随口说道。 然后他立刻蹬地而进，手中的树枝像狂风暴雨一样打了过来！ 过去的林无度，仰仗一刀挥动时的无敌。 而现在的他，有了十三刀！ 就算不靠突袭，也一样能够让先天境界的强者应接不暇，顾此失彼！ 陈先生瞳孔急缩，手忙脚乱地挥舞铁扇反击。 但每次挡下林无度手上树枝的攻击，都让他感到彻骨之痛。手臂和肩膀像是被巨力撼动，筋膜、肌肉、骨头全都扭在一起咔咔作响，每一次都像是马上就要断裂。 激战之中，陈先生一个退身，忽然将手中铁扇一抖。 一根细如发丝的铁针，从他扇子之中射了出来。 林无度一个分身，原本固定的身体，顿时分作左右两个影子。 陈先生射出的毒针劳而无功，从影子之间穿了过去。 “道武双修？哼，你的道行还不够！” 一击未成，陈先生的眼中反而现出狠辣。 他衣袍一抖，几百根毒针如同暴雨一般涌了出来！ 这才是陈先生的杀招！ 忽然间几百根毒针射出，力道如同急雨冰雹。就算是先天高手有罡气护体，也未必就能全数挡下，总有漏网之鱼。 而一根毒针穿过，便能直刺体内筋脉。内藏的毒素，一根就足以毒死几百人！ 陈先生这个暗器高手，光是身上带着的毒针、毒素就价值连城。他人生三十多年，这一招只用过几次。 有一次，甚至让一位宗师措不及防，中毒后气血下降。 随而难逃厄运，被陈先生的铁扇穿喉而死！ 林无度不慌不忙，原本分成两个的分身，眨眼间又变成了八个。 八个分身同时扬手，一起发动了虎风诀！ 漫天风刃，铺天盖地般袭来！ 就像刀砍豆腐，毒针一遇风刃，当即在噼里啪啦声中粉碎。 然而风刃扫过毒针，意犹未停，直接奔向了后方的陈先生。 陈先生目瞪口呆，他最多也就见过一些不入流的小道术，何曾能想象这妖族正法虎风诀的威力！ 眼看如此多的风刃袭来，根本无法完全躲开。 情急之下，他身体往旁边躲过。但风刃扫过，依然将他的一侧肩膀带着胳膊，一同化为了血雾！ 陈先生毕竟是个歹毒人物，他这样做，是要以伤换命! 林无度的虎风诀停下时，全身暴血不止的陈先生不顾生死扑来。手中铁扇一扫，直接将数个分身当场扫灭，逼得林无度的真身的向后退去。 在此生死之间，林无度又举起树枝。 不过这一次，树枝在和铁扇撞击的一瞬间，终于碎成了粉末！ 树枝本就不堪做武器，纵然有林无度强横的武技气意支撑，也不过能多大几下罢了。 陈先生眼见击碎了树枝，眼神更加疯狂、 “蠢货！你这是死于卖弄!” 林无度觉得可笑。 看来自己给他的希望，还是太多了。 杀他，何须一定要用武器。 他本想抬起手臂，直接一个气意将重伤的陈先生彻底击垮。 但只是刹那间，自己身后传来郭馨缘的声音。 “你的刀！” 她用力捧着那把厚重的祭刀，极力向前一扔。 林无度随手一接，拔刀出鞘。 此刻，陈先生的铁扇，已经到了他的眉心之前！ 挥刀！ 林无度屈身一击，躲过铁扇的同时，长刀划过一道霸道的光芒。 陈先生被彻底斩杀，身体直接一分为二！ “还是拖久了。” 林无度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他也是想试一试自己现在的实力，才有意多打了一会儿。 否则一开始就拿起祭刀，陈先生这种阴险狠毒的暗器高手，根本不会有用暗器的机会。 “这、这就是锦衣卫！？” 外面围观的武者、捕快，被刚刚的打斗吓得腿如筛糠，完全没有了武者的形象。 以破关境的实力就能放出气意，还有那些诡异的分身刀法。在他们眼里，林无度简直不是人了。 县令脸上表情更是如丧考妣！ 这下不光十八少死了，就连汪船主的谋士也死了一个！ 一个是船主的爱子，一个是船主的帐内幕僚谋士。就算只是折了一个，都是会让汪家满脸愁容的大事。 事已至此，这个小小县令，也根本无计可施了。 “回头只能禀报给总督定夺了。” 想到总督，县令脊背又是一寒。 这桩事情，估计自己也要背一个黑锅。但偏偏杀人的又是锦衣卫百户，他根本奈何不得。 林无度根本没理会县令，而是直接走到了郭太医爷孙俩面前。 “你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跟我一起去天京吧。” 郭太医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如果继续待在这里，就算以他医者的江湖人望，也未必就报得住性命！ 第两百一十六章 老船主的病 郭太医知道，如今事情闹成这样，自己在东南。。。尤其在这海州，是绝对不能待了。 那些狂妄无知的海寇，以及对海寇招安心切的东南总督，都会派人找上门来。 “馨儿，快收拾些容易带走的东西，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郭馨缘有些舍不得，因为医馆之内，值钱的东西太多了。可以说郭家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药物。如今要全部抛下，大有割肉之感。 “除了最值钱的药，其他还是毁掉吧。” 林无度默默说道。 “除非你想它们落入别家手中，还有医馆内的几个仆妇，让她们到尽量到乡下地方去隐姓埋名。” 细软东西收拾好之后，任何废话都不说，三人立刻就上了路。 林无度回头一看，县令也呆呆站在原地，根本不敢阻拦自己。 如今锦衣卫的身份在手，他们只要顺着官路，住在驿站。不用多长时间，就能达到天京城。 到了那里，就算是东南总督，也一样无计可施。 。。。。。。。。。 汪家十八少被杀的消息，是没有办法被压住的。 汪家的人，此刻都悉数聚集在海州偏北的一个地方。在这里，过去是汪家老宅。 汪植此番被招安，也自认为是衣锦还乡。汪家人回来时，地方官员悉数到齐迎接。 汪家人也个个都是鲜衣怒马，锦衣玉袍。所到之处大发红包，还出了重金请来工匠，打算把过去陈旧不堪的老宅装修一番。 此地所有姓汪的人，更是与有荣焉，十里八乡全部跑过来认祖。 但奇怪的是，并未有任何人，见到那位神秘的老船主汪植。 “水。。。给我水。。。” 汪家老宅深不见底的深处，有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正在痛苦地呻吟着。 “老船主，水在这里！” 一位忠心部下，立刻端了一碗水过来。 面具人立刻揭起面具，接过碗咚咚喝了起来。 但甘甜的泉水进入他的喉咙时，立刻变得跟胆汁一样苦涩，灼烧着脆弱的食道。 面具人痛苦得扭曲，打翻了那碗水，也露出了面具下的真容！ 面具下方，竟然是一张如麻风病人一样扭曲的脸！ 谁能料到，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大海寇汪植，竟然变成了这样一幅尊容。 “老鱼，我父亲怎么样了？” 一个锦袍公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是汪植的十三子汪泳，目前代替父亲执掌着汪家大权。 被叫做老鱼的人，则是个两眼略宽，丑得有些像鱼的汉子。 他手脚生蹼，一生下来就能在水中闭气数个时辰。在汪家部下中，他的资历也是极老，对老船主忠心耿耿。 但也只对老船主忠心耿耿。 老鱼看向汪泳，察觉到了对方眼睛里闪过的一丝寒意。 这个汪植的第十三子，此番上位，不知道靠的是把哪几位叔伯兄弟沉到海里？ 不过只要汪泳还没对老船主不利，那老鱼这些老部下，也不会公然反对他。 “情况很差。” 老鱼摇了摇头。 “恐怕要等十八少和陈先生，把那位郭太医请来了。” 老船主汪植还在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脸，任由伤口处流出浓水和血。 现在的他，每天只有一小段时间是清醒的。其它时候，都是在难以自抑的痛苦之中。 也只有老鱼这种部下寸步不离，甘愿贴身照顾症状如此恶心的船主。 “那位太医，等不到了。” 汪泳露出烦恼的表情。 “不光如此，十八弟和陈先生，还有护卫的人。。。全部都被杀了。郭太医也跟人离开，现在下落不明。” “什么！”老鱼转头，惊愕莫名地叫了起来，“是什么人，敢在这个时候动我们汪家的人！” 以现在的形势，汪家事实上已经被招安，只是缺个形式罢了。 任何人敢动汪家，都是同时与海寇和东南总督为敌。 “还能有谁？” 老船主扭曲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了过来。 看来现在痛苦之后，他迎来了短暂的清醒时刻。 “只有东南总督！他想要打压我汪家！他想要我们跪在他面前为奴为妾！” 老船主暴躁地站了起来，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 “我要他付出代价！” 汪泳看到父亲急躁的样子，心里觉得颇为不智。就算东南总督有嫌疑，也未必会用公然杀人这种粗陋的做法。 “传我命令，所有船队即刻起帆。到海岸边能抢多少就抢多少！这次，我不要分成，我要整个东南乱成一片！” 老船主厉声大喝！ 老鱼的脸上，又露出了贪婪险恶的神色。让他一张形如鱼类的脸，更加让人发毛。 终于，又可以上岸杀人放火，抢钱抢粮抢女人了。 自这招安的事情一出来，汪家手下的船队已经息帆很久了。武者们躲在黑港、暗礁之内，都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这次放开劫掠，那必然就如饿虎出笼！ 老鱼舔着嘴道：“老大，这次上岸，我们派了很多探子。太炎沿岸的布防，尽在我们掌握之中。” 这次放开劫掠，官军必然腹背受敌。 “父亲！” 汪泳听说要放开劫掠，心里顿时忧虑无比。 如果这件事，是另外有人从中挑拨，那汪家就正好中计了。 “我们现在，连指使者是谁都还尚且不知，不能。。。” 砰！ “畜生！” 暴怒的老船主，直接把面具砸在了汪泳脸上。以他的武者之境，加上陶瓷面具坚硬的边缘，竟然直接就在汪泳脸上砸出了一个流血口子。 汪泳面色阴沉，任由伤口流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咳！” 老船主一声咳嗽，竟然吐了不少血在衣服上。 “老大，你的病。。。” 老鱼急急忙忙拿起一旁的毛巾。 “都说了，这不是病。” 房间外面，走进一个娇娇小小的女孩，穿着一身白裙，长发上扎着琉璃发饰。 在女孩的身后，则是站着一个同样带陶瓷面具的剑客。剑客头戴斗笠，神态呆滞，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白船主。” 汪泳擦了擦了脸上的血。 而被他叫做船主的人，显然不是那个死人一样的剑客，而是那个女孩。 第两百一十七章 被困孤城 这个女孩肤白貌美，脸蛋稚气十足，体型却苗条中带着丰润。但她的语气老成，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老船主，你越早帮比丘尼找到界门，比丘尼就越早解除你身上的蛊。否则，你只有这样进坟墓了。” 不管是杀人如麻的老鱼，还是阴险狠厉的汪泳，见到这个白姓女孩都非常忌惮。 而对她身后那个面具剑客，更是不敢轻易靠近。 那个剑客不但有宗师境界，浑身更是带着一股阴煞之气。 “白草，我已经在找了。” 老船主掩着自己的脸，显然又快陷入痛苦之中了。 他也并非完全发狂，这次让手下全部放开掳掠，也是想尽快找到白草船主口中的界门。 如果找不到，那他恐怕一辈子都是这幅惨状了。 老鱼想起船主当年变成这样的情景，依然心有余悸。 “如果我们找到界门，比丘尼立刻就要让老船主恢复原状！” “你放心。”白草脆生生地说着，“比丘尼大人言而有信，和你们绝对不同。当初她说要惩罚你们船主，现在不是就惩罚了？” 听到此言，汪泳都被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那个人人称呼为比丘尼的东莱老怪物，可能是这世界上最强的存在之一了。 老船主就是当初不信邪，才落到这种下场。 在汪植的脸上，亦是充满了悔恨。他狠狠撕扯自己的脸，又是一大堆血流出！ 。。。。。。。。 林无度等人出发之后，路上并不顺利。 不知为何，在他心中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我们离天京还有多远啊？” 郭馨缘冷不防，问了一个十分天真的问题。 “我们才刚出海州没多久。”林无度哭笑不得，“离天京就是最快，也得再走几个月。” “啊？” 郭馨缘长到那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海州府城了。 太炎疆土广阔，她还没有切身体会过。 自出发以来，林无度等人都是住在驿站里。 太炎现在虽然有严党乱政，加上鞑子、东莱、魔教等外患。但驿站的管理，还是非常严格的。 住在驿站，条件有好有差，但都有快马传递军文等等职责。 那些汪家的海寇胆子再大，想袭击驿站也得三思。否则牵扯到抢夺太炎的军文，一定会进入到锦衣卫和东厂的视野里。 今天尚未黄昏，林无度三人找到了下一家驿站，亮出腰牌准备入住。 “百户大人？” 驿站站长不敢怠慢，锦衣卫尚且不好惹，何况是一位百户？ 他喃喃自言自语。 “今天真凑巧，之前也有您锦衣卫的同袍来问过话，神神秘秘的。” “什么？” 林无度的表情一下严肃了起来。 他立刻起身，帮郭太医拎起行李。 “走，我们去住其它地方。” 驿站站长吓了一大跳，连忙跑了出来。 “大人要去哪？是小人招待不周吗？” 林无度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 “跟你没关系，是锦衣卫的差使。不准跟任何人提起我们来过这里！记住，是任何人。” 站长茫然地点头。 锦衣卫的差事，他半点都不想知道。否则就算有九条命，都要一样赔进去。 郭馨缘还不太明白情况。 她小声问道：“锦衣卫不是你自己人吗？为什么要避着他们啊？” “你不明白，十有是东南总督在找我们的下落，动用了那位驻派千户的关系。” 东南总督这种封疆大吏，自然不可能没有人监督。 在他身边，有一位宫里的监军太监，代表着东厂的耳目。 还有一位锦衣卫千户，也是专职监视总督。 不过如果海寇陈先生所说是实，那这位锦衣卫千户，实际上已经成了东南总督的利益共同体。 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利害一致。 不管怎样，唯一能保证安全的方法。就是把自己和郭家爷孙，一起平平安安带到天京去。 但如今，恐怕锦衣卫已经在追查他们的下落了。 “比想象的更快。” 林无度感慨，锦衣卫虽然不如往日，但看来老狗也有两三颗好牙。 不过跟沈链、赵成兴等人相比，还是差远了。如果沈链出手，应该已经找到他们了。 现在再住驿站，已经不稳妥了。 附近也有一座县城，叫做金山，里面自然有地方可以居住。 进县城的时候，郭馨缘提心吊胆。 但在路人看来，这三人像是外出旅行的一家人。郭太医为了避免暴露身份，连平时出门不离身的药箱，都在出发前忍痛毁掉了。 城里几家客栈，全部都住得客满。 而且那些拥挤在大厅里的客人，有不少都是江湖武者。 林无度想要远离他们，但是在城里连续找了几家客店，都是如此。 随着太阳逐渐下山，客房还越来越少。 最后无奈，只能在一家条件尚可的客店，找了两间相邻的客房。 “店家，为什么武者那么多？” 住下之后，林无度也开始跟掌柜打听消息。 “客人不也是武者？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掌柜一边擦着酒罐子，一般讶异地回答。 “东南这里在打仗，你不知道吗？” 这个消息，林无度路上还真没有听过。虽然他住过驿站，但站内军情往来，都是严格保密的。刺探军情，是十足的死罪。 而江湖武者到处走动，不管真假消息，都知道的比较快。 “打仗？跟谁打仗？” “客人当真不知道？是东莱人来入寇了。” 掌柜一提到东莱人，脸上立刻冒出些许恐惧。 “这一次贼寇张狂得不像话，海边有好几个村子都被屠了，一个人都没活下来。不过好在这一次，有那么多侠士聚集在金山城这里，城里肯定是安全了。” 一旁的郭馨缘听得脸色都白了，东莱人怎么如此野蛮，简直和野兽一样。 林无度则见怪不怪，打仗屠城是司空见惯的事。 太炎毕竟是礼仪之邦，仁义道德的概念还是存在的。 但对于海寇来说，屠城就和煮饭之后要吃饭一样。既理所当然，又是一种乐趣。 而且这一次东莱入寇，林无度有种感觉，有可能背后主使者就是汪家。 “你们待在这里，我出去看一看。” 如果真是汪家作乱，那东南一带将会一片大乱！ 搞不好，他们甚至没法离开这座孤城！ 第两百一十八章 百花宫的少侠 果然，林无度去打探之后，发现金山城城池的四个城门，全都被民团模样的人给封锁了。 金山城里，也有一部分屯驻的兵马。 但这些人武艺不精，装备也不太好。在民团面前，只敢唯唯诺诺点头哈腰。 林无度回到酒店以后，立刻听到了许多人在疯传一些消息。 “听说了吗？！左州被东莱人打下来了！” “怎么可能！” 当即就有侠客反驳。 “左州城比这座金山城还大一倍，城墙比这里还高出数丈！而且那里的军队实力强劲，比金山这里要强上几倍！你说的东莱人除非有翅膀，不然绝对飞不上去！” 江湖事，虽然都流传的很快，但也是真假混杂。任何走江湖的人，都得学会明辨是非，可惜这一点确实太难做到。 “这事是真的。” 一位打扮雍容的女侠客说。 “有些穿东莱衣服的骑手，之前拿着左州守备的脑袋，到处骑马传阅！马脖子上还挂着一长串首级，声称只要他们到的地方，如果不立刻开门投降，他们就会全部屠光！” “啊！？” 众人哗然，如果左州城已经陷落，那这座金山县城如何撑得下去？ 如果东莱人攻破此地，恐怕也是满城涂炭。 “你这就有些夸张了。” 一位老侠客沉着地摇头。 “东莱人岂有那么大的胆量？还派人到处传阅首级？这样，岂不是早就被太炎的守军、武者擒拿下来，拉回去审问情报了吗？” 女侠客脸色一红。 “总之这事很有可能，毕竟那么多村子都被屠了，大家不是都看到了吗？” 林无度在一旁，听的也是非常悲观。 汪植被东南总督请上岸来，正是因为招安事实上已经成立，只是还缺个正式仪式报备等等。 现在的东南守军，许多都已经麻木无防备，根本没料到汪植会翻脸。 而汪植借着游玩之名，暗中派人打探了各地守备的情况。 然而东南总督不以为然，觉得汪植只是担心汪家安全。除了一些军机要地严防死守以外，其它不少县城、屯所等处，根本就没有多加防备。 林无度心里觉得，事到如今招安一事，已经是煮熟的鸭子。 东南总督绝不肯坐视这件事黄了，他肯定会反击汪家的这些暗刀，但直接对汪家出手。到处都是东莱人作乱，但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就是汪家指使的。 “都别吵了！” 一个信使模样，消息灵通的武者跑了进来。 “现在，金山城已经封城了！” 这个消息，更是把众人焦躁的心推到了嗓子眼。 “告辞！告辞了！” 不少人当即站起，都是要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一旦金山城封城，那任何人都不好出入了。 此番封城，是城中那些胆小的富户、士绅，自己独断进行的。连本县县令都被架空，也是封城之后才后知后觉。 “怎么办？” 郭馨缘听到消息，两只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了林无度、 “馨儿，别一直烦林大人。他自然有办法，还需要你去烦他吗？” 郭太医见状笑着走了过来。 “不用担心，想出城的人绝对不止我们三个，肯定有办法出去的。再不济，我只能把锦衣卫身份亮给本县县令，他绝不敢不让我出去。。。不过这是下策，现在尽量还是不要暴露身份。否则留下踪迹，就有可能被东南总督的人发现。你们早点上去休息吧，不要在这干耗精力。” 林无度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了，此等小事，自然不足挂齿。 郭太医点了点头，轻轻推了孙女一下。 “听到了吗？还不上去。” 郭馨缘十万个不放心，但还是乖乖听话，上去休息了。 论医术，她无所畏惧。不过这种江湖风波，她压根就没见过。 “店家，还有房间吗？” 在柜台前面，又来了一个满头大汗的少年侠客。像是投店晚了，正着急的要命。 “客人运气真好，我们最好的房间，还有一间。” 少年侠客立刻愣了一下，要住顶级客房，他身上的钱是不够的。 “真的没有其它房间了吗？” “真的没有了，柴房和马厩都住不下了。客人如果不信，可以亲自看看。” 林无度看那少年的脸，几乎就是写着“没钱”两个字，为难到了极点。 “我可以赊账吗？” “不可以，客人您回头看看，在场那么多侠客，哪一个不是付的现钱？如果真的为难，不如去问他们借钱吧？” 但这家满员客店，只剩下一个顶级客房，也是有原因的。少年背后的人，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借出这个钱。况且虽说江湖救急，但江湖上也是人心险恶。 现在金山封城，外面还是战乱初起，大家都准备把钱攒着。如果真借到钱，反而才有猫腻。 那个少年侠客，也不是不懂江湖事的人。 他无奈之下，只能拿出了一块玉佩。 “我拿这块玉佩来抵房钱。” 店家眼前一亮，这块玉佩一眼看去色泽极好，恐怕都值几个月的房钱了。 但少年侠客满脸不舍，手抖个没完，玉佩显然对他来说意义特殊。 林无度都快看笑了，这个少年像只小动物。委屈、不舍，全部都表现在了脸上，像极了一只耸拉着耳朵的小狗。 他被送去治病后，曹化雨给他留了不少钱。现在帮这个少年付个房钱，应该不成问题。 “他的房钱，我付了。” 林无度将几块太炎银币一字排开，看傻了店家。 “客人大气。” 店家急忙把银钱收了起来，那位少年两眼放光，一下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但片刻之后，他又有些犹豫，担心林无度是有什么目的。 “多谢了，在下是百花宫徐桦。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这钱我肯定会还的。” 林无度想了想，自己虽然是锦衣卫百户，但也不是人尽皆知。就算在上万人的锦衣卫内，也有不知道他这个百户名字的人。自己此时此刻，也不想费力再想个化名。 “我叫林无度，只是个散修武者。一点小钱不算什么，现在东南大乱，不知道徐贤弟知不知道，有没有能出城的路。” 徐桦一愣：“我确实知道，不过那条路出去，是要去打海寇的！” 第两百一十九章 平寇 太炎江湖的武者，和朝廷的关系若离若合。 徐桦特意到这东南，也是希望能搏一个名声，甚至能随军立下一些功劳。 “这一次官军被打得顾此失彼，海寇神出鬼没，专门袭击他们薄弱的环节。” 关于这一点，林无度能明白为什么。 “官军的优势，在于列阵对敌、训练有素，人数越多越占优。但海寇应该总是几十人小股袭扰吧？官军的几十人，不如海寇的几十人。必须要有人数优势才行。但人数一多便行伍臃肿，被小股海寇牵着鼻子走。这时候，其它地方又该被海寇袭击了。” 在太炎创建武会司之前的年代，江湖武者若与官军为敌，也是这种打法。 徐桦听说的情报，正如林无度所说。他觉得林无度颇有见解，顿时点头不止，生出一些敬佩之情。 “林大哥明鉴，正是如此。东南总督已经托了关系，向东南附近各大派求援。我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打算到堰州去参加各派的平寇会师。” 堰州也是东南重镇，此番被各派选作了集结点之一。 这一次若能杀海寇，是可以计入军功的。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徐桦现在也是引气境的武者，盼着能跟着前辈们一起杀敌。既能立功，又能杀一些该死的海寇。 “实不相瞒，我也要去堰州。” 林无度知道，堰州离北方更近。明天徐桦估计就要离开，自己可以搭着他的关系。 “林大哥也要去杀海寇？太好了！” 徐桦眼中略显崇拜，在他看来林无度虽然没比自己大几岁，却是成熟可靠的一个人。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只是送两个人去天京，非到不可。” 林无度也直言不讳。 徐桦有些失望意外，不过并没有减少对林无度的好感。他猜想林无度应该是在护送家人朋友，或者单纯是接了护送人的镖活。 “那何不与小弟同行？” 徐桦主动请缨，这让正在思考怎么说动他的林无度，也有了一些好感。 “如果现在没有几分面子，是出不了城的。我是百花宫弟子，那些封城的民团武者，不会阻拦我。” 林无度自称的散修武者，和大派弟子是地位截然不同的。如果不是徐桦和善淳朴，再加上林无度帮他付了房钱，否则这次谈话都算林无度高攀了。 “那好，我们就明天见吧。” “多谢林大哥，明天见。” 第二天早上，林无度如约而至。 郭馨缘为了低调，还蒙上了脸，衣服也打扮得比较粗实。 过去她夕月县城虽小，但论容貌，她在十里八方也是芳名远扬。 现在林无度没法仰仗锦衣卫身份，她自然也越低调越好，免得路上惹来什么目光。 徐桦还在吃早餐，见了林无度连忙站起。 “林大哥，一起吃早餐吧？吃饭钱我还是有的。。。这两位就是你带的人？” “这位少侠好。” 郭太医笑眯眯跟他打了招呼，此刻他衣着朴素，看起来就是随处可见的农村老人。而郭馨缘则是侧过脸去，她看徐桦长得朱唇玉润的，还不知道是不是个好人。 “那我们就出发了。” 但凡正规门派的弟子，也会有门内用武会司印章盖过的路引，以及证明身份的腰牌。 徐桦取出给封城的民团一看，他们立刻就换了一幅态度。 “原来少侠是百花宫的内门弟子，失敬失敬！” “我说呢，怎么看上去就不一样。” 区区金山小县，只有一些中小型门派。百花宫虽不是顶流，但也是一流门派中的佼佼者。在个别武技上，甚至不输给顶流大派。 徐桦的路引、腰牌，说明他是百花宫的嫡系武者。民团武者见到他，怎能不露出笑颜。 旁边那些被拦着无法出城的散修，见状更是羡煞不已。 一流门派的内门嫡系武者，都是在外门弟子中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的存在。人脉、天赋缺一不可，才有可能被选上做内门武者。 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身份，旁边的人也只能看着，在心里暗暗地羡慕。 “这三位，则是跟着我一起的。” 徐桦当然，不可能忘了林无度等人。 一位民团老武者看了林无度一眼，觉得有一些不对劲。 在这位老武者看来，徐桦一看就是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名门武者。 而林无度身上，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明明是个破关境的武者，然而眼神却如历经过数场生死般无畏。此人如同利刀伏鞘，别人看不出，但却难逃这位老猎犬一般的老武者的眼睛。 再看林无度带着的两人，都是穿着低调。其中那个老人虽然低调，可他偶然一瞥的眼神，也是自傲无比、轻慢王侯。 老武者叹了一口气，怕是徐桦这个老实厚道的世家公子，被江湖上一些危险人物骗来利用了。 他同样也是破关境，便不怕林无度的气质，直接上前冷冷说了一句话。 “这位同道，你如何搭上徐公子的线？我恐怕要奉劝你一句。不要自以为是，仗着自己的阅历，以为可以利用高枝。最后摔下来的时候，只怕你四分五裂！” 林无度笑而不语，谁搭谁的高枝，还尚且不知！这种质问，他根本不屑于去辩解。 徐桦生气道：“老人家，你这话就说的有些重了！林大哥，我们走吧！” 老武者摇了摇头，自己反正也只能说句话了，听不听全在徐桦。 林无度也并不在意，不过徐桦的表现，还算是重义气的。自己和他萍水相逢，竟然也愿意给自己说一句话。 上路之后，还算顺利。 如果只是林无度和徐桦两个武者，那速度自然很快。 不过还带着郭太医和郭馨缘两个毫无武技的人，自然慢上许多。 但徐桦也不恼，反而很有耐心。 一次休息的时候，郭太医偷偷走到林无度身边，递给他三枚用布包好的短剑。 “老先生，这是何意？” 郭太医抬头，悄声说道：“江湖险恶，不得不防。之后到了堰州，有更多不好对付的情况。这三枚短剑，是我护身的手段之一。现在交给你，让你多一些筹码。” 林无度没有拒绝，有更多手段，自然是好事。 郭太医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缓缓拍了怕他的手。 “这短剑上的毒，见血封喉。宗师中了，百无一生！” 第二百二十章 公馆夜谈 郭太医瞬间的眼神，让林无度都退缩了一下。 宫中太医，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身份。 在那大内宫墙之中，有非常多的秘密，非常多的死于非命。 作为太医，并不能随心所欲的施展医术。 能救谁，能不救谁，甚至救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应该假装看不见。。。。。。 都是能决定一个太医生死的。 林无度收下那三枚毒剑，知道郭太医也不是等闲之辈。 一旁的徐桦也尚且不知，自己已经帮了不得了的人物。 经过一段时间跋涉，堰州也很快到了眼前。 一路上，他们也看见不少黑烟升起。靠近一看，都是被海寇残杀的村子， 村中都被放火焚烧，连婴儿都被在木桩上插死。其它各种惨状的尸体，也都数不过来了。 郭馨缘吓得脸色苍白，连徐桦都看不了这种场面，在路边吐了很久。 看来海寇肆孽，并不是一句空话。 林无度原本打算在堰州附近，就跟徐桦道别。堰州现在武者云集，也有不少朝廷耳目。 但现在看来，唯一安全的路，反而就是通过堰州了。 只要通过这里，北上便是坦途。但要通过，也没那么容易。 到堰州时，也一样是全城封锁。 那些直属于东南总督的人，把守着各个路口。堰州附近出入，也都要报出身份才行。 而且在这里，林无度如果被发现锦衣卫的身份，很快就会落入东南总督的手里。 一行人走到这里，都有些疲惫不堪。 徐桦提议道：“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我送各位离开堰州。” 林无度无法拒绝，徐桦现在就是他的人肉通行证。再说徐桦本就要留在堰州，他还愿意送林无度等人北上，就已经是很厚道了。 “林大哥，你们现在这里等我，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千万别走啊！” 徐桦丢下这句话，就匆匆地离开了。 有那么一瞬间，林无度还以为他要去叫人，准备把自己一网打尽。 但看到徐桦一脸“我要报恩”的表情，林无度忍住了！知道他是要去取钱。 在这堰州，有他百花宫的同门，也有不少半夜还开后门的大钱庄。徐桦去取一些钱，问题不大。 “林大哥！” 没过多久，徐桦高兴的回来了。 “你准备好还我钱了？” 徐桦震惊。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次他下了手笔，非但要还林无度的钱，还一定要给他们订房间。 在堰州，准备收买武者人情的商人到处都是。有些客店，只要武者去问，随时都有房间。如果是一流门派的内门嫡系，还能被免掉房钱，送上不少好处。 “如今在堰州，房间也不好找，不如就接受徐小侠的好意吧。” 郭太医如此建议。 现在堰州的情况，也和东南其它地方一样。林无度等人想找个地方歇脚，都是难上加难。 “既然如此，就却之不恭了。” “好！我马上就去安排！” 徐桦要请他们住的地方，是一处优雅的湖边公馆。馆前花卉盛开成一片红海，看得郭馨缘满心欢喜。但想到低调，还是往上拉了拉面巾。 公馆主人和百花宫向来交情很深，只要是百花宫弟子，就一定盛情款待。不过今日公馆主人未在，似乎是出去忙什么事了。 “给我四间最好的上房，再准备一顿最好的晚餐，我要请这三位客人用餐！” 徐桦一走进来，就熟练地吩咐下人。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显然是一个熟客了。 林无度这才发现，徐桦虽然朴实，但也是个花钱如水的公子哥。 “徐弟，你家莫非是百花宫的世家？” “正是。”徐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一个纨绔子弟，让林大哥见笑了。” “你谦虚了，我倒是愿意多结识一点你这样的纨绔子弟。” 徐桦家中是百花宫的武学世家，平时根本不缺钱。但徐桦在理财上还是不太精明，才会出现之前没钱入店的事。 林无度也不缺钱，之前随手撒钱帮了他一把而已。两人可以说交情尚浅，需要这顿饭来加深。 “来，林大哥快就坐，两位也快就坐。” 路上相处，徐桦虽不得知郭家二人的身份，但也没有什么猜疑。 很快仆人上菜，林无度和徐桦黄汤下肚，也聊了起来。 “咳。。。男子汉大丈夫要保家卫国，这是徐桦一生追求！我最佩服镇海堂的俞虚江！他又是天才，又是护人！” 在中三重武者中，俞虚江的大名一直未衰。江湖公认，他是能与仇鹰不分高低的。 “俞虚江是个好人。” 林无度平淡地回答。 “大丈夫当如是！” 徐桦眼中露出仰慕之情。 一旁的郭馨缘看出一些古怪，似乎林无度讲的，就好像认识俞虚江本人一样？ 但他是锦衣卫百户，可能真的见过面吧。 “我刚刚出去打听了，这一次东莱入寇，到处都是官军大败。只有天威军一直在打胜仗，割下的海寇头颅不计其数，已经做成了一座京观！” “天威军也在这里？” 郭馨缘稍微停下了筷子，她发现林无度说起天威军时表情的微妙变化，就像是说起了自己的家人。 她过去照顾女病人时，也看见她们无意识念叨家人，都是这幅表情。 林无度跟天威军军主戚南塘结拜之后，从来没少过书信交流。但两人都太忙，信件也是时有时无。 但天威军屡建奇功，这林无度还是各处都听过消息的。也不知道自己这位义兄弟，现在怎么样了？ “天威军。。。这次。。。就驻扎在堰州，我真想去看看啊。。。” 徐桦不胜酒力，仆人已经收走了几十个空罐子。 林无度安慰道：“你有一天会有机会的。” 交浅言深，是交往大忌。林无度并非看不起徐桦，只是现在的徐桦，还需要证明自己。 所以两人交谈，也是点到为止，林无度不愿多说。 但在这时，他锦衣卫的直觉忽然发作。 林无度看见有个刚刚倒酒的仆人，现在形迹诡异地跑了出去，还自以为没被人察觉。 第两百二十一章 夜斩宗师 “有猫腻。” 林无度转头，对郭太医吩咐说。 “你们先回房间，小心不要给人开门。郭老，委屈你把徐桦也带上去。” 说完，他迅速地追出了公馆，甚至没有解释为什么。 “你去哪。。。” 郭馨缘话音才起，就不见了林无度的踪影。 “你还没发现为什么？” 这个时候，郭太医已经笑嘻嘻得去托起徐桦了。 “小伙子，还挺结实。” 那个形迹可疑的公馆仆人，三五步就回头观望一次，小心翼翼地确保自己没被任何人跟踪。 最后，他跑到了一条黑暗、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开始跺着脚着急等待。 忽然间，林无度的手从背后卡住了他的喉咙！五指随时就能将他喉咙捏碎！ 仆人慌忙去拿腰间的刀，但林无度更快一步，已经抽走了他藏着的短刀。 “说，你给谁做事？为什么要杀徐桦？” 林无度喝酒的时候就察觉到，这个给徐桦倒酒的仆人，眼神非常飘忽。郭太医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暗中提醒林无度，酒里并没有被下毒。 然而这个仆人，在徐桦醉倒之后就匆忙离开。显然是要去通知什么人，对徐桦极其不利。之所以没在酒里下毒，可能是没有准备能毒死武者的毒药。 要毒死武者的毒药，本身就剂量极大。要做到无色无味很难，所以价格也不菲，不是随便能给人的资源。 郭太医给林无度的三把短剑更是有市无价，连配方都极少人知。 “壮士饶命！我只是一个办事的！是百花宫徐宫主！她要反对她的人死！” 林无度慢慢加大了手指的力道。 “徐桦一个晚辈，他能反对宫主？” “他不能！”仆人连忙申辩，“但是他跟徐宫主是同族，徐桦的长辈有不少反对徐宫主！” “你知道的事情，最好能让我满意。。。不然。。。” 在林无度的威胁下，仆人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现任宫主徐紫缨，是设法谋杀了前任宫主才上位的。然而前任宫主还有一对双胞胎在世，这件事已经传出去了。 许多以前反对徐紫缨的人，也一下冒了出来。包括徐桦的父亲叔伯，所以徐紫缨才会想着将徐桦杀掉以儆效尤。 林无度知道的事，比百花宫还多。那对双胞胎岳扬、岳影兄妹，也是和他利益关联莫大的人。 “如。。。如果今天不能得手，明天他们也会动手！你别杀我！我还能当内应！” 这个仆人，原本也是百花宫的人。后来被安插到庄园里，作为一个打探情报的探子。按百花宫得到的消息，这几天正是徐桦到堰州的日子，所以会加紧动手。 咔嚓一声，林无度直接捏碎了仆人的喉咙，然后把他的尸体扔在了地上。 这样的话，应该能给还没到来的接头者一个教训。 但事关一门之争，这些人不会收手。林无度能做的，也只是回去设法提醒徐桦。而提醒之后，他依然要带着郭家二人离开东南总督的管辖范围。 林无度回头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街上传来数声惨叫！ 随后，则是仓猝的惊叫声。 “海寇！海寇来了！” 但求救声很快，也变成了一声惨叫。 堰州也是一座大城，就算大叫一声，也未必就能警示武者和驻军。 林无度叹了一口气，没有听到锣鼓声，就说明驻军还未被惊动。 估计海寇潜入了城池中，暗中在搞破坏。 他摇了摇头，觉得不该管这件事。这里依然是东南总督的势力范围，贸然插手被驻军知道，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况且海寇凶猛，有无高手也未可知。 现在趁着驻军还未察觉，自己最好离开。 “这里还有一个！” 林无度听到声音，还未看到是谁，便是一道银光袭来！ 他迅速一退，发现黑暗中一个身穿东莱服饰的海寇持刀攻来，正猛力砍向自己的脖子。 对方双目血红，额头上都青筋暴突。 但是，不过是中三重技能。 林无度出鞘一刀，只是随意一挥，对方的刀就被击飞数尺之外。 无刀的海寇跑出几步，脑袋嘎吱一声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这个猎物还敢还手？！” 看到同伴的脑袋滚来，又陆续有几个海寇从黑暗中冒了出来。 然而他们还未看到林无度举刀的征兆，就被数道虎风诀的风刃穿身而过，几人顿时四分五裂变成尸块。 “让我&039;黑海银鲨&039;来会会你！” 又是一个讲着熟练太炎话，却穿着东莱服饰的海寇先天高手，在黑暗中舞动两把长刀攻来。 林无度不敢怠慢，也手持长刀迎敌。 遭遇虽然仓猝，但海寇的攻击异常密集，双刀就像蜜蜂振翅而来，速度无比之快。 交刀间隙之间，两人还互相运起气意。顿时有不少用气意化作的光芒，在黑夜中耀人双目。 但也只是几个交手，这个海寇高手被一刀削过。两只前臂都被齐肘削掉，林无度又向前一刀，刺穿了他的身体。 “海寇高手？也就这样了。” “真是狂言！” 一声生涩的太炎话，一股强大的气场！ “是宗师？” 林无度急忙往旁边闪去，这时候一道蓬勃的气意从他原本的位置穿过，直接把路边的一栋民房打塌。连同房中惊醒的无辜百姓，也一齐被气意震成了碎片！ 宗师之威，即是如此！ 黑暗中冒出一个拿着长刀的东莱人，赤着脚向林无度疯砍而来。 “东莱的宗师？有点意思。” 林无度杀太炎的武者，也有些腻味了。东莱宗师虽然厉害，但他也想试试宗师的手段！ “刀！” 东莱宗师将刀一提，气意聚成了一道柱子厚的刀刃，直接砸了下来！ 这便是宗师的杀伤力，先天武者望尘莫及。江湖上虽然有靠着强大武技，能跨级别对战的武者。但如果碰到这样的手段，也一样是瞬间被碾为粉尘！ 但瞬息之间，林无度的身形化作分身之影，直接穿过了袭来的气意之刃！ “巫术！” 东莱武者用东莱语脱口而出，同时他胸口一疼，已经被林无度刺了一刀。 “哼，和蚊子叮一样，杀不死我！” 宗师之境，护体罡气乃是先天的几倍厚！就算以林无度可斩先天的刀法，也根本动不了宗师！ “和蚊子叮一样，就够了。” 林无度手中握着一把短剑，正是郭太医给他的毒剑！ 第二百二十二章 那个神秘人 东莱宗师的气血，立刻就紊乱了起来。 一股肉眼可见的暗紫色，从短剑刺入的伤口部位急剧扩散。宗师的身体就像是爆沸之炉，马上就要失去控制！ “哇！” 一息之间，东莱宗师就吐出一股紫色鲜血，沸腾着烧灼接触的地面。 “这就是能杀宗师之毒。。。” 林无度赶快退后，这种毒就算沾上一点，也能将他整个人溶化了！ 此刻，浓缩的毒液已经在宗师身体内不断扩散，替换腐蚀掉原本的血液。东莱宗师双目圆瞪，身体僵立死成了一具不倒的毒尸。 刚刚紧张的时候，林无度还担心宗师会狠心将染毒的肉挖掉。但毒发却如洪水猛兽，直接就杀死了堂堂的东莱宗师境武者，威力难以预测。 宫廷太医的底蕴，也是难以想象。太炎皇室，是太炎太祖这个惊天武圣的子孙，过去都是宗师、武圣辈出的一族。如果无此家底和遗传，也无法稳坐江山三百多年。 而为他们服务的太医，本身也都实力极强，身怀种种惊天秘方。 在这个时候，街上的警铃也叮叮当当被敲响了。 “有海寇！海寇在城里！” 刚刚的交战，总算是惊动了城内守军。他们慌忙示警，四面八方虽然能听到脚步声赶来，不过他们还没搞清楚海寇在哪里。 “看来是时候走了。” 林无度收刀入鞘，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第二天早上，徐桦抱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爬起来。 昨天他喝得大醉，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根本不记得了。 刚走出房间，就听外面不少武者面红耳赤激烈争执，似乎是在说什么重大的事情。 “发生什么事了？” 徐桦一脸懵逼，自己难得喝醉一次，不知道错过了什么大事？ 一位百花宫武者脸色凝重，转过了头来。 “是小桦啊，你还不知道？昨天有海寇潜入了堰州，趁着夜色杀了许多巡逻士兵和百姓。” 听到这些话，徐桦出了一身冷汗，宿醉的疲惫感立刻全部消失。 “海寇真是该死！堰州如今那么多的武者、军人，他们还敢进来！” 但真正可怕的是，海寇不但潜入堰州，还顺利偷袭杀伤了不少的巡逻军人、集结武者。 “非但如此，海寇杀了不少人以后，才被巡逻的军人听见动静，敲动了警铃！” 海寇自认为太炎是一只猛兽，而他们则是机敏的猎人，在山涧沟壑中戏弄庞大的猛兽。 徐桦大为愤慨。 “真是可恶，等堰州的武者集结完毕了，一定要好好杀一顿海寇！” “没那么容易。”那位百花宫的武者摇头，“海寇实力可是不弱，这一次还有宗师高手出阵。” “宗师？” 徐桦阅历尚轻，甚至还以为海寇都是些低境界的凶蛮武者。万万没想到，其中竟然也有宗师级别的武者。 “海寇之中，有不少是从东莱国伪皇那里来的官盗。他们的武者人数更少，但是都是固定的阶级，从小就开始练武。他们以举国之力培养武者，所以宗师、武圣都是有的。。。昨晚海寇逞凶杀人，就是有一位东莱的宗师做后盾！” “东莱宗师？” 徐桦有些沮丧，失落之情直接挂在了脸上。既然东莱武者那么凶悍，他也打算回去再练一下功，不然到时候碰到海寇，自己可能还不是对手。 “先别走，事情没有说完。” 几个闲谈的武者，拉住了急着离开的徐桦。 “昨天晚上出现的海寇，几乎都被杀死了。就连那个东莱宗师，也被人用毒杀死，站着就变成了一具剧毒死尸！” “是什么人出手干的？”徐桦顿时转忧为喜，没想到太炎还有高手在此，挽回了一点面子。 “不知道，我们刚刚就在争论这件事。” 原来刚刚武者们争论的面红耳赤的事，就是这个神秘高手的身份。 “这个神秘人。。。先是剪除了几个中三重境界的海寇。随后斩杀了海寇中恶名昭着的‘黑海银鲨’，最后将那个东莱宗师用剧毒杀死！” 回溯这个过程，在场每一个武者都是眉飞色舞，恨不能当场目睹。 毒杀宗师这件事，也反而让人仰慕。能拿出毒死宗师毒药的人，背景必然非常神秘。 “能杀宗师的毒，太炎恐怕只有不到五个人能制作。还必须经年累月，耗费许多药材。” 故而有人猜测，神秘人乃是皇亲国戚中的高手，才能有此底蕴。 而且用毒杀宗师，说明神秘人的境界不如宗师。可在现场，却根本没有发现神秘人受伤的痕迹。 连一滴血都没有！ “此人必然有逆天的实力！” “我猜，一定是一刀派。。。或者镇海堂的先天高手。” “那个一刀派？现在可是有两个一刀派了。。。” 说着说着，武者们又争论了起来。 徐桦跟他们一样，心中也都生出了仰慕之情。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这种气魄和武技，谁人不曾羡慕过？ 林无度则是很郁闷。 因为昨天海寇夜晚作乱的事，今天堰州城内到处都是官兵巡逻。 任何人要上街，都会被查个底朝天不可。 尤其武者，更是被搜查的重点。 东南总督也不是傻子，他知道作乱海寇背后的人就是汪植。汪植手下虽然穿着东莱衣服，可不少都是太炎人。 这些人要混进堰州，实在是太容易了。 林无度只能选择闭门不出。 现在要离开堰州，就算靠着徐桦的身份，自己和郭家老少也一定会被仔仔细细地盘问。甚至街上，也已经有锦衣卫出没了。 到时候被盘问，肯定是瞒不住的。 最好的办法，还是待在公馆里，哪里都别去。 这个公馆主人，还算有些面子。而且住在这里的，也都是百花宫等至少一流门派的弟子。 普通的官兵，都不敢到这里来讨晦气。 只有万一锦衣卫查到这里的时候，需要设法回避一下。 “实在不行，就在这里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吧。” 林无度苦笑。 “林大哥！” 他才刚考虑完，徐桦本人就跑了过来，迫不及待要跟他讨论昨晚神秘人的事情！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瓶宫禁方 “林大哥！” 徐桦满脸的高兴，还有满脸的佩服。 “昨天晚上，有个神秘人杀了夜袭堰州的海寇！真是深藏不漏的高手！“ 看到激动的徐桦，林无度讳莫如深。虽然是他机缘之下干的，但他并不能暴露身份。 “海寇还敢进来？太猖狂了。徐弟，你也一定要小心啊，有可能海寇已经收买了城中武者，随机挑选杀害目标制造混乱。” 林无度很想提醒徐桦。 本来的计划，徐桦今天就能送林无度和郭家老少北上。 然后别离的时候，林无度就会亮出锦衣卫身份，警告徐桦他有可能被百花宫的自己人暗杀。 但如今堰州封锁，任何人不得离开。名门嫡系都亦不例外，徐桦也没法送他们出去。 林无度也没有选择，只能继续隐藏。但这样也好，减少了暴露自己身份的可能。 百花宫有人要对付徐桦的事，他也只能旁敲侧击。徐桦会不会出事，只有看他自己的警惕性了。 “这个神秘人真是无名英雄，我真想有他那样的本事。。。别说本事了，如果人人都有他的胆识，又何愁海寇不破？“ 徐桦激动得情不自禁，把刚刚听来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 神秘人斩海寇、斩先天。以惊人秘毒，交锋中避开宗师级别的护体罡气，毒杀一位宗师！ 当然，从他人嘴里说出来，总有些添油加醋的味道。 林无度看到，杀那些海寇远没有那么难。不过就是在杀东莱宗师的时候，稍微危险了一点。 “当世英雄！” 徐桦一脸羡慕，他最佩服的就是保家卫国的人了。 “真想认识此人，若能追随他，一定是徐桦之幸。” 林无度笑容微妙。 “不过。。。现在堰州封锁，我不能如约送林大哥你们出去了。但不用担心，你们在公馆住多久都可以，钱会记在我的账上。” 身为百花宫武学世家，徐桦还从未担心过钱的问题。 “那就有劳贤弟了。” 这种不缺钱的事，林无度自然没有拒绝的必要。 但他还是叹了一口气。 一方面是叹给徐桦看的，另一方面则是确实忧心要在堰州滞留。 “大哥放心。”徐桦让他放心，“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如果有必要，你们可以一直居住在这里。” “多谢了。” “大哥客气了，虽然我们起初萍水相逢，但现在也是朋友了。” 林无度既有安心，又有担心。 徐桦这个少爷还是江湖经验尚浅，如果是自己的话。宁可给一笔钱，设法让对方自谋生路。 林无度也有些担心，如果百花宫的长辈发现徐桦收留着来历不明的人，一定会当场让自己三人走人。 但自己和老少住的是公馆别馆，能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些辈分比较低的武者。 那些尊贵的百花宫长辈，一般都住在专门的独栋里。而且就算来了这里，也不会轻易知道林无度是谁收留的。公馆里也有不少其它门派弟子，只要林无度保持低调，就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之后几天，各派的武者都会陆续到达堰州，可能天威军也要进城。堰州会安全不少，林大哥放心吧。” 徐桦又闲聊了两句，就自己去练功了。 在他走后，郭馨缘从林无度身后，露了一个脑袋出来。 “徐桦说的神秘人，就是你吧？” 林无度杀陈先生时的本事，她还记忆犹新。而且听公馆内到处都在传的东莱宗师被毒杀的情形，估计用的还是她爷爷制造的秘毒。 “秘毒可是很珍贵的，没有几年功夫、大量药物还有巨型器材，都是做不出来的。我爷爷也只有几样带在身上，你一定要省着使用。” 虽然郭馨缘看起来有批评的意思，但脸上却是微带红晕。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操持家计的小妻子。 “这个给你。” 话说完后，她从身上掏出一个密封小瓶。 “这是皇家用的气血丹药。。。的复制品，我以前有一次不小心听我爷爷酒后漏过口风，之后自己偷偷做了一个。虽然不比真正太医的作品，不过功效至少有二分之一吧。” “皇家？你知道这东西很危险吧？” 宫中太医的一个职责，也是为皇家宗师准备修炼用的气血丹药。这不同于西苑那些丹炉制造的“仙药”，是正经的武者丹药。 但具体皇家用药，都被称为宫禁方。任何人如果泄露配方，都是夷灭九族的大罪！ 郭馨缘有些支支吾吾：“以前是不懂事，才试着做出来的，也不一定就跟宫禁方一样。这次离家，可能永远回不去了，我就带着出来了。反正留着没用，还有点危险，就给你了。” 这种罪行，就算锦衣卫也很难界定。 郭馨缘也不是真的偷了宫禁方，只是知道了爷爷说的一些细节，然后按自己的推测偷偷做了出来。就算让人查验药物，成分也未必真和宫禁方完全一样。如郭馨缘所说，效果也可能差一半。 至于挪用的药物、器材，爷爷老眼昏花也没有发现。 但不管怎样，林无度都不会让小姑娘牵扯到什么重罪里去。双方的关系，从治病到逃跑，也是牵涉的有些深了。 “这东西太棘手，我还是处理掉吧。” 林无度心想，郭馨缘是名医之后，应该不会搞出个有毒的东西。 既然是处理，那就自己用掉好了。 “你随便吧。” 郭馨缘觉得他有些看扁自己，又不满地嘟起了小嘴。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林无度就喝下了这瓶仿宫禁方的丹药。 清凉的丹药穿喉而过，立刻就变成了蓬勃的血气。林无度的感想，就像是喝了一炉炽热的钢炉铁汁！ 但武者的体内，钢炉铁汁进来又何妨？ 他满头大汗，马上就开始了炼化的过程。 越是接近高境界，需要的修炼资源和时间，都会几何倍数的增加。 所以这一瓶丹药，也很重要。 皇家大内的宫禁方，都是为了配合皇室武技的修炼。皇家所传正法，无不对气血的消耗极大，需要非常猛烈的补充才行！ 郭馨缘仿制的这个宫禁方，不知觉中其实掌握了宫禁方的精髓，是极佳的补充气血、调养身体的良药。 林无度一瓶下去，估计接下来半年都能气血旺盛，活跃而连绵不绝。甚至感觉一些气脉里的隐疾，也在药物冲击下慢慢开始化开。 他双目紧闭，继续消化这瓶药物。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东莱震惊 “神皇都知道了？!” 在一间阴暗的密室里，一袭白裙、相貌极年轻的白草船主，正通过道术跟东莱国内的什么人联络。 在她面前，有一张白纸。 白纸上的墨水如鱼游动，不断组成各种太炎文字。 东莱过去，也是学习过太炎文化。使用文字也都是太炎文字，但后来初有成效后就浅尝即止。 白草虽是太炎人，但往来东莱之间，熟习两国言语。 不过她面前的传字道术，远比不上白阁山的联络道术。 白阁山的道术，能在烟雾之中，直接就能和千里之外的人语音相通。 东莱巫术，还是显得比较原始。不过白纸上墨水毫无阻隔，变化飞快，使用起来也很方便。 “没想到，不但汪船主手下死了一个先天高手。连东莱国支援他的一员宗师祭将，都被杀了。” 汪植手下的“黑海银鲨”恶名昭着，也是他的老部下中忠心耿耿的一员。虽未至宗师之境，但过去却折辱过不少太炎的先天高手。谁料到他当夜被斩，还是先被切断了两条前臂。 而那位死去的东莱宗师，更是在神皇座下听命的直属祭将。过去入寇太炎，不知道立下过多少功劳，多少次抢回堆积如山的财宝。 武者能修炼到宗师，不知道要耗费掉多少资源，又要天资极佳才做得到。 东莱还是国土贫瘠、人口稀少，能培养出一位宗师已经是消耗很多国力，非常的不易。 然而这一次，一位神秘高手出手，直接将宗师在夜间辣手毒杀。 神皇都极为忧虑，她怀疑乃是太炎皇家出手，动了一个武者用大资源绞杀宗师。 “能杀宗师的毒，这种东西，东莱根本不敢想啊。” 白草脸上香汗直流。 东莱最大的优势，还是地处海外，否则早就被太炎踏得渣都不剩了。 “就算有比丘尼大人坐镇，也还是很危险啊。” 白草父亲乃是太炎行商，把十岁的她卖给了八百比丘尼抵血债。 八百比丘尼是个出家女尼，真实姓名无人知晓。据说吃过稀世大妖人鱼之肉，已经活了八百年未死了。自白草见到她起，比丘尼永远貌如少女，从来没有老过。 就算是太炎白阁山那位老天师，见了比丘尼这种老妖怪，也得先退避三舍。 不过八百比丘尼一直偏居在东莱一隅，之前从未有过染指太炎的想法。 并非她个人没有实力，而是太炎的底蕴，确实太厚了。就算她一人妖孽，也难挡太炎诸家之威。 白草叨叨念道：“宗师，虽然在太炎不在少数，但对东莱来说是国之重器。恐怕神皇也会让不少宗师按兵不动，不会再协助汪家了。” 而纸上的内容，很快就让她哑口无言。 “速探虚实，笼络此人。明面诱惑，暗中下咒。” 这就是从八百比丘尼所居的日上山，传来给白草的指令。文字言简意赅，要让白草去探那个神秘高手的虚实。最好能查清他的身份，并且笼络他。 以比丘尼为首的日上山，疑心此事乃是太炎皇家派的人。 他们的对策，就是让白草去笼络这个神秘高手，下咒让他反叛。如此，便能让神秘高手背后的人颜面尽失，尽显日上山的手段。 白草一阵震惊，自己好歹也是比丘尼名义上的徒弟，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但如今看这态势，是要自己去“牺牲”了。日上山的规矩，出阁未出阁可是差距极大。有不少秘术、职权，是只有纯洁的女性才能获得的。 “竟然要我去。。。这不是前途尽失了吗？” 此番，难道是自己没打点好山上哪位姐姐？那么快就想让自己没了？ 但日上山的命令，白草绝没有胆量违反。最起码，也到收集到一些关于此事的重要情报，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完，她熄止道术，从密室中走了出去。 那个毫无生气的面具剑客，一直守在门口，见状就跟在了白草背后。 这间密室，虽然建在汪家老宅中，却是不准任何汪家人靠近的。 白草细皮嫩肉，走在老宅里，活脱脱是一块入口即化的好鱼肉。 但汪家那些兴风作浪惯了的年轻人，却见她如见毒蛇。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人很古怪，危险的那种古怪。 “汪泳。” 她直接找到了目前汪家当权的汪泳，而且是命令般的语气。 “你们汪家，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汪泳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行礼。 “白船主，堰州我们是不敢再碰了。但江湖武者中，早就有我们的内应了。此番他们在堰州集结后，会被我们引到界门处，进行一场血祭。” 界门。 白草稍显紧张，这个比丘尼需要的地方，已经被汪泳找到了。 “血祭的人数够吗？” 但比丘尼要的，是把界门搬回东莱。在这之前，必须要一场血祭，用大量的血去除掉界门周围的禁术。 否则任何接触界门的人，都将诅咒加身。 “那是当然够的，我们会引其中一批年轻武者过去，计划必然顺顺利利。” 堰州集结的武者，会有好几批。如果去引诱那些老道的江湖武者，是不可能成功的。 但汪泳也是通天本事，有惊人的手笔收买了几个年轻武者。让他们动手，把一小队年轻武者引到界门那里。将他们杀光，以成血祭！ “还可以。” 白草点点头。 日上山可没有汪家那么有钱，更没有汪家对太炎的熟悉。这种两面三刀的事，还是交给他们最好办。 “不过，我也要跟着去。” 白草话锋一转，心里计划好了一切。 如果那么多年轻武者被杀，必然是江湖震动，各大门派家家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位神秘高手，可能因此再出手也说不定。 “只要他再出手，我自然能找到机会。” 白草满打满算，没有这个神秘高手的情报，她还真是不好交差。 至于要不要引诱这位神秘高手。。。 汪泳忽然看见，白草船主的脸红成一个苹果，心中不免诧异。 这个小妖女，难道是怀春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侯爷有请 过了几日，堰州依然没有解围。 非但如此，甚至巡街还越来越严，大有要查出每一个海寇之意。 不过至始至终，都没有人敢靠近公馆。可见公馆的主人，确实并非凡人。 林无度依然每日不离公馆，暗暗炼化那瓶郭馨缘仿制的宫禁方丹药。 同时也每日锻炼武技，补上赶路时缺少练习的量。 “林大人。” 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林无度一个警惕，立刻闪到了门边。 这个声音，显然是某个公馆仆人。 “我们馆主求见林大人，如果林大人愿意赏光。我们已经烧好了沐浴用的水，还有衣服。” 馆主求见。 林无度知道，馆主多半是察觉到自己身份了。 “衣服，就不必换了。” 目前来说，馆主还算客气。林无度谨慎观察四周，也没有看到埋伏的迹象。 这几天，他和郭老都没有放松警惕。一直以来，他更是压着刀睡觉的。 可要是这个馆主想对自己不利，也不是非必要请自己过去。如果自己还想留在这间公馆的话，那还是需要见见他。 到时候就算翻脸，馆主本人也别想轻易收身而去。 林无度打扮低调，甚至还蒙上了脸。他去见馆主的路上，不希望被多余的眼睛看见。 仆人也很上道，引他走了一些僻静小路。 最后在花海之中，终于见到了儒士打扮的公馆主人。 此间主人，竟然是一个宗师武者！ “在下，碧海侯唐西川。林大人，久仰了。” 主人当即站起，对林无度自报家门。 “碧海侯！？下官见过侯爷！” 没想到今天，他又见到了一位大人物。 碧海侯非但是一位世袭公侯，更是镇海堂的长老之一，一位宗师高手！ 过去林无度也听岳扬说过，这位侯爷是英国公的好友。 “百花宫先宫主岳沉燕，是我的表妹，老张有没有和你说过？” 唐西川静静问道。 原来过去岳沉燕和英国公张熔初识，还就是通过碧海侯唐西川的地方，后来才有了私生子双胞胎。 “侯爷的名声，林无度略有耳闻。戚南塘在南方驻军，听说也受了侯爷照顾。” 林无度曾经向英国公保举义兄弟戚南塘，而后来英国公就让唐西川来照应着他。唐西川不但教导戚南塘镇海堂的兵法和武技，也在官场中暗中帮助他。 “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唐西川让人拿来椅子，给林无度赐座。 “锦衣卫常千户之前来找我，请我给出各家公馆里居住者的名单。我一调查，就发现你和郭太医，原来就住在我的公馆里。” 碧海侯唐西川名下，有好几家类似公馆，专门用来招待大派武者。而这位常千户，则是那位驻派在东南总督手下的锦衣卫千户。 “于是我随便给了份名单，把锦衣卫打发走了。然后我自作主张，给你和郭家两位都换了房间，比较不容易引人耳目。” “多谢侯爷。” 唐西川还是想的周道，给林无度等人安排了独栋居住。 独栋相互独立，每一栋都非常的幽静，不容易看到彼此。 居住在这里的，也都是各家贵客，也不会轻易问七问八。毕竟能住进来的，都不是普通人。大家都知道自扫门前雪，不要胡乱去打听。 “东南总督这一次招安，真是丢尽了我太炎的面子。” 碧海侯唐西川说到东南总督，也是掩饰不住的轻蔑。 “我也窃以为，这完全是引贼入室。门户大开，请贼来抢。” 过去太炎为了抑海寇于国门之外，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 可如今东南总督颠倒黑白，欺下瞒上。竟然大大方方，让最大的海寇汪家衣锦还乡。 “只是我想不到，东南总督这样做，皇上不会反对吗？” 林无度知道，当今天子也不是好脾气的。如果他能知道详情，一定会让厂卫将汪家连根拔起，泥水不留！ 唐西川听见这句话，只是笑而不语。 当今天子沉迷炼丹，哪里会去深察？具体的事情，都会被严党粉饰。 林无度很快也会意，如果画一幅《皇上在炼丹》，画面上一定是东南海寇大乱的景象。 至于皇上？他在炼丹。 “你是怎么，跟郭太医跑到这里来的？” 之前锦衣卫来要人，说是林无度和郭老涉嫌到一起凶案，可能与海寇勾结。 林无度于是一五一十，把自己从太岳山到郭太医这里的事，去繁就简说了一遍。 “郭老也是个好人，不该被沦落到这种地步。” 唐西川作为堂堂侯门之主，过去也在郭老那里请过药。就算这一次没有林无度，他一样也会帮郭家老少的。 “汪家这种海寇，没想到竟然如此猖狂。我当尽我所能，全力收拾他们！” 汪家十八少的轻率举动，不光让自己没了性命，现在报应也出现了。 汪植在东莱国经营久了，自以为雄才大略。觉得自己的实力，至少能跟太炎一流世家并肩。 但即便是招安的大寇洗白，也是要约束自己手下的。汪植自以为还能拥兵自重，现在还纵容海寇作乱。但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招惹到惹不起的势力了。 太炎王侯各家，无不是盘根错节。得罪一家，就是得罪无数家。 “现在要让你们离开堰州，我也做不到。” 唐西川也是直言不讳，他是碧海侯，东南总督要敬他几分。但地方实际权力，却不是在他手上。 “你和郭老他们，最好安心待在我这里。在这个公馆内，就是我的天地，没有人敢造次。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就不久留了。” 现在的公馆之内，林无度也算是第二个主人了。任何管事的人，都必须满足他的要求。 回去之后，他也见了郭老，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郭老惊疑稍定，这才知道是有贵人相助。 不过徐桦尚且不知道此事，他一走进公馆，就被一个本门弟子叫住了！ “徐桦，听说你把一些不正经的人也带进来了！” 徐桦回头一看，原来叫住自己，是亲哥哥徐立松。他的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骗钱 徐立松作为徐桦的兄长，却完全是另外一幅外表。身体黝黑壮实，更像一个武人。 “你把外面的人，带进公馆里面来了？！还帮他们付了很多天的房钱?” 徐桦马上紧张了起来，他知道是自己带林无度进来的事，被兄长给发现了。 也就这几天，徐立松才到堰州。他跟徐桦不同，是在江湖上已经颇有阅历的武者。他去钱庄，发现徐桦支取了不少钱，于是马上就发现了这件事。 徐立松一听，弟弟徐桦竟然一次给三个身份不明的人，付了连几天的房间。顿时他就脸上无光，觉得徐桦肯定是被人诓骗了！ “徐桦啊徐桦，你才认识人家不到一个月！根本不知道人家的底细，就直接给人家付钱了！” 徐立松声色俱厉，恨不得给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一巴掌！ “对方一个男人，一个老人，还有一个女人。。。这种组合，还不是江湖骗子？搞不好比骗子还遭！你的脑子忘在家里了！？” 徐桦颇为委屈。 最早，也是林无度帮他付了房钱。避免他把家传玉佩抵出去，于是他才有报答之意。但事情的起因，是他没有划算好花销才会没钱，这也让他很难辩解。 后来和林无度相处，也不觉得林无度是个坏人。到了堰州，林无度又滞留在此。现在不好找住处，自己才帮他们住了下来。 不过徐桦知道，徐立松一般不听自己辩解。 在百花宫徐家里，自己是父亲最宠爱的那个幼子。虽然和其他兄弟姐妹都相处融洽，但也是公认的没有心机。 徐立松此刻笃定了，弟弟就是被人骗了。堂堂武学世家的武者，竟然野修武者骗去好一段时间的房钱、饭钱，传出去简直是一个大笑话。 “其实人家也没有那么坏。。。” 徐桦眼里，林无度等人看起来像是没钱贫穷的江湖人士。自己替他们付的钱也稍微有些多，不过他们都不是坏人。 “还敢顶嘴！” 这一句无意识的话，彻底让徐立松火大了。 “我这就去看看！那三个骗子是怎么骗的你!” 本来这件事，徐立松就没打算赶走了事！他必须给这几个骗子一点教训，否则他们离开，岂不是把这件事当做功绩到处说？！ 自己这就抓住那三个人当面对质，看看他们还装的下去吗！ “松哥，且慢！” 徐立松满腔怒火，徐桦根本无力阻止，只能畏畏缩缩追了上去。 林无度他们住的地方在哪，徐立松早就打听好了。他没有几步，就冲到了林无度房间门口，然后一把用力地推开房门！ 砰！ 里面，空空荡荡。 不只是人不在，也没有任何行李，看起来已经搬走了。 徐立松愣住了，随后又教训起了弟弟。 “你看看，现在是不是人去楼空？” 他又几步赶到郭老房间前，打开之后，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再到郭馨缘房前，同样是发现已经搬走了。 这一次，连徐桦都疑惑了。 “林大哥他们走了？难道他们真的有事瞒着我？” 徐桦心中也生出了不少怀疑，总不能是林无度不让自己破费吧？ “你看看，最后连人都跑了。” 徐立松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弟实在是太过天真，只好靠他出头了。他当即找到了一个公馆仆人，问起了林无度等人的下落。 “原来住这些房间的人，后来去哪了？” 按照他百花宫嫡系的身份，就算公馆里的管事，见他也必须给几分面子。 可仆人被问起林无度的下落，却先是愣住。随后一言不发，露出了极其复杂的表情。 徐立松以为他是要钱，便拿出一点碎银子。 “告诉我，这几个房间里的人去哪了？这点钱就是你的了。” 按公馆仆人的月钱，这点银子也是很有吸引力的。能供一个普通仆役一两个月的日常用度，或是连续几个晚上的花天酒地。 徐家不缺钱，但这事关系的是徐家的面子。哪怕被骗走一分钱，也是大失了面子！ 然而看着银子，仆人艰难地摇了摇头。 “这钱，我可不敢收。如果您真要知道他们去哪了，我可以带个路。” 徐立松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什么时候，公馆的仆人变得如此不爱钱了？ 不过狐疑之下，他跟徐桦还是由这个仆人带路，最后来到了一处独栋的院子前！ “这是。。。你说他们藏到这里来了？” 徐立松有些呆住了，这独栋小院无比精美，都是长老一级的人才有资格住的。难道那三个小贼鱼目混珠，设法躲藏在了这里面。 “藏？”那个仆人面露苦笑，“我要是您，可不敢说这话。” 说完，他像是怕引火烧身一样，匆匆地就离开了。 徐桦也想不明白，刚刚那个仆人说话，就好像林无度真是住在这院子里一样。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住到这里面来？起码要是一门中的头面人物，或者有相同价值的人吧。 如果林无度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之前还需要用到自己呢？ 徐立松小心了起来，谨慎地看向了那个院子的门口。 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也有些难以置信了。 忽然间，衣着不起眼的郭老从院门内走了出来。 若是别人，一眼可能觉得老人是个仆役。 但徐立松一看，吓得差点就跳了起来！ “那是郭太医！！” 他面色急变，惊得一连退了好几步。 徐桦摸不着头脑，他只知道郭老是个和蔼老人，什么时候成了太医了？ “哥，郭老是太医？” 徐立松强忍震惊，缓缓回忆了起来。 “以前爷爷身体病灶发作，便是我陪同他亲到郭太医海州边上的那家医馆里治疗。当时他对爷爷的生活习惯耳批面训，我都在旁边听得真真切切。” “是这样的吗！”徐桦张大的嘴，几乎不知道怎么合上。 他的爷爷，可是百花宫的宗师。能面训一个宗师不是的，也只有医术高超的天下名医了！ “郭老，周围看的还习惯吗？” 林无度紧随着郭老，也走了出来。 徐桦失声叫道：“林大哥！” 第两百二十七章 低调 “他就是那个林姓武者？！” 徐立松的呼吸，在那一刻都快停了下来。 他本来真的以为，林无度只是一个江湖骗子。谁曾想这个“骗子”，一出来就如此随意，跟郭太医谈笑风声！ 而且说话间，似乎郭太医还有仰仗他的意思，此人绝不是地位卑微的护卫。 “我们还是走吧。” 徐桦难以置信地看到，哥哥徐立松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变。 郭太医可不是他能打扰的角色，当年是陪着爷爷看病，他才能隔着许多百花宫高手，一起见上郭太医一面。而且当年的郭太医，还曾把不少宗师都拒之门外，爷爷也是有交情才能见到他。 林无度能如此随意跟郭太医谈笑，身份那还用说吗。 “徐桦！” 就在徐立松无地自容，恨不得马上离开的时候。林无度发现了两人，并且快步走了过来。 “林大哥！” 徐桦又惊又喜，大概他的人生中，再没有这样复杂的情感了。 林无度是深藏不露的人物，现在光是愿意认出自己，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否则就算他翻脸不认人，徐桦也无可奈何。 “我遇到一个故人，他让我换了一个地方住。我才刚刚安顿下来，还没有告诉你。” “啊。。。啊？” 徐桦心里虽然有许多疑问，但都不好意思问。 林无度这样轻描淡写，就说明了他身上，有许多不可说的事。 “之前的日子，也是谢谢你了。” “哪里，我能帮上林大哥的忙就好了！” 徐桦虽然犹疑片刻，但他心情向来都是开朗外向的，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那这位是？” 林无度看向了一旁低头不言的徐立松，徐立松根本不敢抬头，只能畏缩着掩盖自己的尴尬。 万一林无度发觉，自己是来“捉贼”的，那该如何是好！ “这位是家兄立松。” 徐桦有些小心地介绍了起来，生怕让林无度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原来是徐贤弟的兄长，失敬了。” 林无度对于徐立松显示出了客气，让徐家兄弟紧绷的心态稍微放松了一点。 “喔，这位不是百花宫的弟子吗？你是老徐头的孙子？他现在怎么样了？” 郭太医竟然认出了徐立松，于是也靠了过来。以他的年纪，虽然用了大量补品，但依然搞不清仓储数字一类的东西。不过认人，还是认得很清楚的，尤其是老友的孙子。 “回郭先生的话，爷爷谨遵您的医嘱，现在九十高龄依然腿脚轻便。” 徐立松拉着弟弟行过大礼，随后回起了话。 高境界武者气血强盛，就算到了百岁也是迅猛不减当年。 唯独天数难逃，任凭身体无恙。只要年岁大限一到，立刻就撒手人寰。 也是因为如此，皇帝虽然贵为武圣，依然痴迷虚无缥缈的长生之道。 “老徐头戒了要成圣的心思了吧？我早跟他说了，他那老小子要是想多抱几个曾孙，就早该断了这念头。” 郭太医谈起老友，嘴上一点也不饶人。 徐立松听得唯唯诺诺，他知道能让郭太医这样训斥的，那才是真朋友。其它门派不知道多少宗师，都曾被郭太医拒之门外，根本一句话都没有。 “唉，说累了。” 郭太医捶了捶老腰。 “我进屋写一封信，再批评老徐头一顿。你们后生多聊两句吧，多跟这位林小侠学习，我这次能保住老命，还能住到这个院子里，可全靠的他！” 徐立松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林无度保郭太医的命？换到这个独栋还是他的面子？这是多大的本事啊！ 看来此番堰州不但有个夜晚斩敌的神秘高手，更是卧虎藏龙。 这个林小侠天知道有什么隐藏的手段！是什么惊人的来历！ 徐桦热切道：“林大哥原来这样低调，我都不知道你那么厉害。” “贤弟过奖了，我就是碰巧罢了。” 徐立松心中如石坠地， 现在的徐立松，别说批评弟弟了。他真心对徐桦感到千恩万谢，不管徐桦是不是误打误撞。他都等于为徐家结交了一位低调神秘的大人物。 如今能被林无度贤弟相称，便已经是徐桦的机缘了！ 而且郭太医和徐家老爷子是好友，说是回去写信。其实信中内容，是借着机会向老友求援。这一点，徐立松和林无度都心知肚明。 至于郭太医为何在此，既然对方没提起，他绝不敢问。自己能做的，只有尽量为林无度等人提供便利罢了。 “不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离开堰州？” 林无度心心念念的，还是要离开堰州。 只有离开堰州北上，离开东南总督管辖的地域，那才是真正的安全了。 如今郭太医的身份挑明，徐家一向是他的盟友，现在也必须是他的盟友。 而且徐家兄弟一听此言，就知道了不能透露出林无度和郭太医的身份。当然，徐立松本来就不会傻到，到处去传播大人物在此的消息。 “现在要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离开堰州，那恐怕是难上加难。” 如今堰州被团团封锁，但凡人员出入，都要被重重盘查。往来货物，也全都要被翻开来仔仔细细检查。 只有东南总督直系的人，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进出。 所以之前碧海侯都坦言说，他也没法让林无度三人离开堰州。 “最好的办法，还是多等几天。到时候，各派武者都会云集堰州，商讨如何对付海寇的事。到那个时候，警戒已经放松，封锁军士也都疲惫，想要混在队伍里出去就很容易。” 徐立松江湖经验较深，此时侃侃而谈，将大局势分析得头头是道。 林无度也听过好几遍关于平寇大会的事了，几天之后便是诸家云集，一起商讨如何平定海寇。 这是一个机遇与危险并存的局面，因为到时候，江南一刀派的那些老冤家也会派人前来。 到底要不要借这次机会离开？ 林无度的心中，出现了一丝疑虑。 “让我再想想吧。” 第两百二十八章 总督扑空 过去海寇猖獗时，解决问题的，也几乎都是各家武者组成的小队。 这次由大海寇汪家主导，无数小船主蜂拥而至，规模前所未有。 以至于官军疲于奔命，而所需要的小股江湖武者，也比以前多好几倍。 这一次武者云集，各种是非也会碰撞在一起。 明面上，大家共斗海寇。但暗地里，也是人心悱恻。更何况这一次，汪家同样安插了不少眼线、叛徒潜入大会之中。 不过就在平寇大会开始前，官兵一反常态，忽然全副武装包围了公馆。 两个官轿一前一后，随着官兵一起到了公馆。 最前面的官轿里，坐着的就是东南总督胡之宪。 他揭起帘子，立刻就有总兵、守备过来听话。 胡之宪那张线条如同刀削斧劈的脸上，眼神如同扑食之鹰，一动不动盯着碧海侯的这家公馆。 “查！” 他一声令下，立刻有大队人马齐步上前，一把推开那些惊讶疑惑的公馆仆人，大肆扑进了公馆之内搜捕！ 公馆内，立刻混乱不堪，不少还在馆内的武者当场和官兵对峙了起来。 公馆管事们满头大汗，马上找到了领头的总兵。 “大人！这是何意？您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地盘？” 总兵不好意思，递了几张擦汗的帕子。 “我也不敢，只是奉总督大人的命令行事。” 两个官轿上的人先后走下，分别是东南总督胡之宪，还有驻派的锦衣卫千户常青臣。 胡之宪身穿总督官服，背后百人仪仗齐全，一派封疆大吏的作威风派。还有常千户这个穿着官服的锦衣卫千户，更是让不少武者直接惊呆在了原地。 “搜，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给我搜出来。那些独栋小院里的宗师，也全部以我的名义请出来！然后搜查他们的院子，别漏下任何东西。“ 以胡之宪总督东南一切事物的职权，就算是一流门派的宗师，也丝毫不敢不给他面子。 不过他强行闯入碧海侯的地盘，这次行动肯定是结怨了。 而总督身后的常千户，也同样有些紧张。毕竟这一次林无度在此地的消息，就是他设法抓到蛛丝马迹的。 “回报大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总兵忐忑不安地回来，报出了这个坏消息。 “有一间独院里，东西有些散乱，可能他们才刚刚逃走。” “什么！”东南总督怒火中烧，这一次他抱着得罪碧海侯的后果，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在他看来，只要抓住林无度这个凶手，还有郭家的人，设法给汪家一个交代便是。到时候不必走官面，让他们跟汪家之间发生一点“意外”，维护住招安大局便可。 至于杀郭太医可能得罪的人，他只要熬过这几年任期，到时候直接推到汪家头上就好了。 “蝼蚁之辈！乱我大局！”胡之宪怒不可遏。 常千户急忙上前辩解。 “肯定是有人给他们报信，管事，原来住在那间院子的人是谁！？” 管事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回大人，这些事我们下人是不能知道的，只有侯爷本人清楚。” 胡之宪脸色一青，现如今已经得罪了碧海侯唐西川，难道还能从他口中得到回复吗？ 他一个咬牙，对总兵下了命令。 “加大搜索力度，他们必定还在堰州！” 几个总兵都面露难色，显然已经没法再搜索了。 “总督大人，这几日兄弟们没日没夜搜索海寇，已经全都累得不行了。” “一帮废物！”胡之宪骂了一句，但心里也无可奈何。 这几天，所有官军的压力、疲惫都极大，现在已经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自己如果再逼他们，哗变、营啸都有可能。 胡之宪心里非常着急，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抓住林无度三人了。 无奈之下，他愤怒地拂袖而去。 。。。。。。。。 林无度此时，早就带着郭家老少逃了出来。在徐家兄弟的帮助下，暂时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目前来说，只要是碧海侯名下的地方，都已经受到了监视。再住在那些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胡之宪这次翻脸又快又狠，差点就抓住了他们。 “看来，我们只有混入平寇的队伍，离开堰州了。” 徐立松闻言立刻主动请缨。 “林兄，此事包在我们兄弟身上，你们甚至不用出面。现在官兵疲惫，城内人数众多，到时候轻易就可以出城！” 虽说轻易，也是存在风险。但如今就算有风险，也不得不走了。 面对危机，郭馨缘此刻反而淡定的不像话。 “我反正支持你。”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林无度也有了非常大的信任。郭老更不用说，北上的意思现在已经无比坚硬了。 过了一天，城内很快就风声四起，开起了平寇大会。 各家门派分聚于十几个会场，唇枪舌剑探讨着各派的出力和责任。 整件事情一直到了深夜才敲定，同时徐家兄弟就已经带来了好消息。 今夜就能出城！ 林无度等人收拾了一下，立刻就混进了队伍里。 徐立松带了一支八人的队伍，都是他过命交情的朋友。事先也都有了吩咐，不会多问林无度三人的身份。 就这样，他们混在夜色之中，和许多晚上离开的队伍一起到了城门处。 守城兵丁打着哈欠，一个个给队伍放行，根本没有多问问题。反正这几日严查海寇，也根本没有查出什么东西来。 夜色中不断能见到巡夜火光的堰州城，就这样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一行人离开堰州后走了一段路，便找了地方休息。 篝火摇曳下，林无度睡眼迷离，忽然听到了轻呼自己名字的声音。 “林无度，醒醒。” 他睁眼一看，自己面前多了一只又大又肥的黑猫。 而其他人却睡得死沉死沉的，根本没有察觉。 “你是。。。谁？” “我是黑风圣王啊。” 黑猫发出了云幼珊父亲的声音。 “你原型是这样的吗？” 林无度震惊了，之前黑风妖王化作人形，都是清秀的年轻相士。 “我不是胖，我只是毛绒绒的！” 说完他侧过身来，林无度伸手一摸。果然是毛绒绒的，估计一沾水，马上就会瘦得不像话。 “好了，我此番来，是为了送你一件大事。” 黑风妖王揣手趴好，两只眼睛幽幽放光。 “你记得《太虚洞玄经》吗？这本书的全册，现在离你很近了。” 第两百二十九章 不要得罪老妖怪 “《太虚洞玄经》，全册？” 林无度记得，这本书严世圭一直在收集。并且收集之后，还删减阉割版献给皇帝，可以说是狂妄至极。 可如今黑风妖王直言，这本严世圭收集了二十年的书，已经有一本全本了。 “怎么会？严世圭难道之前从未找到过这里？” “你当真以为，是严世圭在找这本书？”妖王打了个哈欠，舔了舔手。 林无度回想起来，严世圭连皇帝都敢欺瞒，显然不是一个人的胆量。很有可能，他背后有什么势力。 “是魔教吗？” “呵呵，比魔教更可怕。”黑风妖王眼神一闪，“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严世圭那只瞎眼里有东西。那东西一直在指导他的道术，同时指点他的机缘。所有《太虚洞玄经》的所在，都是那东西告诉他的。” 仔细想来，严家并无任何道术传承。却忽然间冒出个精通道术的严世圭，实在是离奇。 “他瞎眼是一只义眼，里面有猫腻。每次进宫，他都得把眼睛换下来。” 但也就凭这义眼里的东西，竟然能让白阁山与他平分秋色。 “不过那东西，早就被我算计了。” 黑风妖王又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翻了个肚皮。 “我与那东西斗了很久，欺骗他去收集《太虚洞玄经》残本。但他殊不知，我一直都有一本《太虚洞玄经》全本，就藏在这个界门之中。” “界门又是什么？” “一个能直接让你到千里之外的门。” 周围一阵风声吹过，其他人还是昏昏沉沉。 没想到老妖怪还是不好招惹，圣王早就算计了严世圭和那个东西。 “可惜，有个东莱老尼姑乱了我的阵脚。她现在发现了那个界门，想把门搬回东莱。门大可给她，但经书却不可以。” 林无度不太同意这话。 如果东莱得到界门，岂不是可以随时兴兵到太炎？不管怎样，这东西不能落到东莱手里。 “如果我找到界门，要如何阻止他们？” “只要靠这个就行。”黑风妖王从口中吐出一把钥匙，挂在了林无度脖子上。 这跟之前的归藏术玉佩一样，钥匙内藏有能启动界门的法术，只要带久了就自然能够学会。 林无度拿到钥匙的那一刻，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宁可毁掉界门，也不能让此门落入东莱手中。 自己将郭家老少送出江南总督的地界，便方便回头做这一件事了。 至于更多的事情，黑风妖王总是一幅“时机未到”的样子，自己问也白问。 不过云幼珊倒是一个漏风的嘴，自己可以从她那里撬一点情报出来。 “林兄？” 等林无度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清晨了。不过那个界门钥匙，依然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种把戏玩多了，其实也没什么神秘感。” 他悄悄将界门钥匙藏好。 至于其他人，已经全部爬起来了。 徐桦问道：“林大哥是不是没睡好？” 林无度心想，半夜还要被一只猫解说机缘，当然睡不好了。 “我没问题。” 不过黑风妖王对他抱有某种目的，自己将来必然要追求摆脱这一种目的。 “前面！又有村子被屠杀了。“ 一行武者都有些吃惊，这个地方离堰州城防并不远。应该是东南总督急于排查城内的海寇，而坐视城外的村落遭殃。 “太惨了。” 事到如今，这种话也只是例行公事了。 林无度找到徐立松，跟他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想先送郭老和他孙女离开东南。” 太炎天下，毕竟不是他胡之宪的。东南总督权力虽大，但只要出了东南，就不是他可以管的地方了。 徐立松找的这几个武者，完全都听他的命令。 于是他们立刻就走上了往北方的路，过了大概半日时间，远见路上来了几个同为百花宫的武者。 林无度记忆比较好。 他看见对面领头的人，正是以前认识自己的徐蔓芝，于是立刻蒙住了脸。 百花宫徐蔓芝知道林无度在江南一刀派的事，一定会指出他的身份。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不过后来林无度斩杀鬼母，再后来显示锦衣卫身份等等。徐蔓芝因为不在场，并没有看到。 非但如此，徐蔓芝背后还有两三个外人，也有些古怪。 林无度暗中观察，发现其中一个是富贵打扮的公子。另外一个是个有些许古怪的白衣少女，身后跟着一个带面具斗笠的剑客，浑身在灵视下散发出道术气息。 徐家兄弟也认识徐蔓芝，他们本是同为百花宫徐家的人，但也是有老过节了。 “晦气。” 徐立松远远地看见徐蔓芝，立刻就低声骂了一句。 “哟，这不是立松堂兄吗？” 徐蔓芝一看见徐家兄弟，就笑盈盈地埋着小步子过来了。 “徐蔓芝，老子今天没空看你作妖。早点消失，不要扰我们的清净。” 言语之间，徐立松很是不留情。不过徐蔓芝却表情调皮，故意把一张俏脸探了过来。 “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你可不能不帮！不然我又要跟爷爷告状了。” “你。。。” 徐立松一时语塞。 在徐家族中，徐蔓芝最会装乖卖巧，因此深得一些长辈的喜欢。徐立松数次与她不对付，早就被爷爷斥责，受了很多次罚。 徐桦也摇了摇头，往回站了一步。就连他也知道，这个堂姐不是什么好东西。 “堂弟，你怎么没跟姐姐问好啊？” 看到徐桦退后的情景，徐蔓芝祸心又起，马上摆出可爱的样子凑了过去。 “我喉咙发炎了，不能说话。” 徐桦也想不出来什么话反驳她，于是就咳嗽了几声。 徐蔓芝颇觉无趣，主要徐桦也被她招惹过太多次了。她看来看去，忽然看见了一个惊喜。 “林无度，你怎么在这！？” 众人一时冷场，徐家兄弟的脸上，冷汗慢慢流了下来。 徐蔓芝如何会认识林无度？难道是要对他不利？ 徐立松给了徐桦一个眼色，待会要是不对劲，先把徐蔓芝控制住。 林无度也没有想到，自己都把脸遮起来了，还被这个女人发现了。 她一看林无度，就又有了取乐的心思。 “堂哥，你现在怎么回事啊？怎么什么垃圾都捡回来！哈哈哈！” 徐立松两眼一瞪，直接把剑拔了出来。 “徐蔓芝，我看你是找死！” 第两百三十章 有问题的路人 徐立松明晃晃的剑锋一出，直接吓得徐蔓摔倒在地，脸上毫无血色。 “快住手！” 她身后带着的百花宫弟子，连忙上来阻止。 “立松师兄，现在是海寇作乱，我们不能搞窝里斗啊！” 徐桦也暴出一身冷汗，挡在了哥哥面前，怕他真的和徐蔓芝动手。 徐蔓芝震惊之后，急忙从地上带着土站了起来。 “你干嘛这样吓唬人家，我只是认识林无度，想开个玩笑嘛！” 但刚刚的话，显然不是玩笑的范畴。徐立松的心中，林无度绝不是这个女人能随便取笑的人。 拔剑，是真的有杀意。 不过徐蔓芝现在的样子，倒是楚楚可怜。看得那些百花宫男弟子，心里多了十二分的关心。 林无度站了出来：“开玩笑而已，我不介意，还是算了吧。” 现在不是任何人节外生枝的时候。 徐蔓芝也赶快，躲到那些男弟子的背后，冒出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徐立松。如果不知道事情底细，就好像受委屈的人是她一样。 “你看，林无度都说不介意了。”她又委屈巴巴地喊道。 徐立松这才不甘地收起剑来，低低哼了一句。 “你是开玩笑，那我也是开玩笑。” “立松师兄言重了。”一位徐蔓芝身边的男弟子道，“蔓芝看见你，也是有功劳想跟你分享的。“ “是啊是啊。”徐蔓芝故作嗔怒的表情，嘟着个嘴。好像自己本来过来找徐立松，就是要给他好处的一样。 林无度也看见了，徐蔓芝的队伍已经有了不少斩获。 后面的男弟子，手里提着好几个串联的海寇首级。 “都是这位王永公子，还有白草小姐的功劳。他们连续追踪了海寇好几天了，调查的一清二楚，才帮助我们砍了那么多海寇脑袋。还有数不清的喽啰脑袋，都埋在地里了。” 江湖武者这次跟军中一样，也是以首级论功。就算是徐蔓芝这样看似娇柔可爱的人，也同样是武学之家之女，见点血腥场面根本不在话下。 郭馨缘路上见了不少反胃的情景，不过现在看到那么多个首级无神的眼睛，还是忍不住躲到了一边。 那个叫做王永的人，实际就是汪家的汪泳。他看时机成熟，就上来自我介绍。 “在下王永，出自无名小派海晟庄。这次追踪了那些海寇已久，这是我师妹白草，另一位是她的家仆刑奴。” 王永说话风度翩翩，也没有任何人怀疑他这个“海晟庄”。 毕竟太炎的门派千以万计，谁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门派。 再说，在他的“指点”下，徐蔓芝还有其他几队人，都斩获了不少海寇。所有人都在兴头上，无人怀疑此中有诈。 另外汪家在太炎武林没人知道底细，这次也鲜有人知他们就是海寇背后推手。东南总督招安的事更是保密，林无度也是从海寇陈先生那里才知道。 徐立松看了一眼那个面具斗笠、死气沉沉的“刑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人的武境，看起来至少有先天境界。在场都是年轻武者，唯独此人境界最高。 “他怎么怪怪的？” 听到徐立松的问题，白草船主装作为难。她演技自然，眼角泛出泪花，比徐蔓芝好多了。 “他过去受了重伤，现在每个月都要用不少药物维持性命，而且不能开口说话了。” 这个答案，不太让徐立松信服。 不过在场的男弟子，倒是各种安慰了起来。 “白妹妹不要难过了，他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 在白草的暗暗操纵下，死气沉沉的刑奴也落下几滴眼泪，让场面更真实了一点。就像是一个沉默不言的忠心武者，被主人的关心感动了。 连徐立松一队里的武者，也有几分动容。主要是还是因为白草脸蛋纯真、身材有致，如此一个动人的美少女哭泣，才让众人难过。如果她的外表普普通通，这些人可能就没那么感动了。 林无度刚刚远远地用灵视看出，这个叫白草的女人有驱物道境。不过比自己低了一级，没法看穿自己用归藏术隐藏的道境。 这种人要是没有猫腻，那才怪了。 林无度想起黑风老妖怪说的东莱女尼姑，觉得白草可能就是此人的手下。如此看来，那个王永也是来路不正，很可能是汪家的人。 也只有这些不懂汪家来历、不懂道境的人，才会身在局中不知情。 “白妹妹别伤心了。” 徐蔓芝表面安慰，其实心里暗骂她表子。 她虽然自居可爱，但论身材还是一马平川。跟白草这种身材会让男女都瞩目惊叹天工造物的人，还是比不了的。 白草心里，也骂了徐蔓芝一万句臭女人。 但论演技，她当初在东莱日上山也是察言观色过来的。比起徐蔓芝这种装乖卖巧的世家弟子，当然是经过了更多考验。 郭馨缘的眼睛也偷偷瞄了白草几眼，尤其在胸口和胯部停留的时间最长。 “好了，说正事吧。” 一位百花宫弟子，说起了徐蔓芝本来要说的事。 “王公子追踪的一伙海寇，就逃到了这附近。希望立松师兄能念在同门之谊，跟我们联手对付他们。” 徐立松当即有些犹豫。 跟着他们去杀海寇，就耽误了林无度的事，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路程。 可如果不去，徐蔓芝回头必定又会在族中找自己麻烦。 “还是去吧。” 林无度悄悄在徐立松背后说了一句。 此刻若是反复拒绝，徐蔓芝作起妖来，恐怕会导致众人对他生疑。 “那好吧，不过不要耽误我太多时间。” 徐立松这句话，显然不太让百花宫的其他弟子开心。明明是给你送功劳来的，怎么还那么多怨言？ 白草敏锐的眼神，却一把捕捉到了林无度的地位。 在他人眼中，林无度看似无足轻重，是一个闲杂人物。不过白草一眼就看出，此人隐隐之间，地位比徐立松还高。 待会儿若是有空，自己应该设法探探他的底细。似乎这个人，不是江湖武者那么简单。 第两百三十一章 收买失败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却有无缘无故的坏事。徐立松在所有少年、青年中，是最有江湖见识的，对此深信不疑。 不过其他人，此刻都沉迷在汪泳说的海寇下落之中。 海寇的脑袋就是军功！每个脑袋都可以换白银，有谁不想要？ 汪泳介绍海寇的“下落”时，人人都屏住了呼吸。 “有一小队海寇，昨日往那个方向走了，估计是要去山前村劫掠。这些人境界都不高，我们可以解决。” “该死的海寇！”当即就有武者怒骂，因为他也曾去过山前村。 徐立松的眉头，却稍微皱了起来。 “这位王公子，海寇如何去向，你怎么那么清楚？简直就好像他们面对面告诉过你一样。” 汪泳笑而不语，因为他知道有人会替自己辩解。 果然，徐蔓芝队伍里，立刻就有武者站了出来。 “立松师兄此言就太凉人心了，王公子若真是海寇，那些海寇一见面岂不是就认出了他？” 汪泳还是不说话，海寇百万之众，又岂是人人都认识他？ 他虽是汪家目前的代主，但海上诸位船主，依然只认得他父亲。至于那些喽啰，就更不知道这位汪家十三少了。 可汪泳通过在诸船主手底下的眼线，时时都能收到飞鸽报信，故而对许多队伍的来往一清二楚。 白草也呵呵跟着笑了几声，不过心里也觉得这位汪家代主实在歹毒。这些个太炎少年武者，最后都是要被他引到界门去血祭的。 众人又热烈讨论了一遍，随后就拔腿上路，前去追杀那些海寇。 山前村离此地并不远，不过徐蔓芝等人走得飞快，让郭老和郭馨缘都有些跟不上。 徐蔓芝回头一看，心里又有了主意。 “我们稍微放慢一点，等等后面的人吧。” 她看似放慢，让郭家的老少跟上来，但是又忽然加快。这样反复几次，郭馨缘累得气喘吁吁，郭老更不用说，不得不停下来喘气。 徐立松脸色一沉：“徐蔓芝，你什么意思？” “嘘。”汪泳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海寇离我们很近了，不要出声。” 山前村现在空无一人，现在海寇到处张狂，他们听到风声就逃进山里了。 只剩下那些嗜血的海寇扑了一个空，骂骂咧咧地在村子里搜刮。村民虽然走了，但仓储家私是带不走的。不过这几天所有海寇都搜集了很多食物，他们更需要女人小孩来找乐子，同时拷打询问村民藏金子的地方在哪。 徐立松等人躲在暗处，也商量起了分工。 大家都想着杀敌，只有林无度退到了一边。 “我在这里保护他们。” 徐蔓芝白了他一眼，心想废物就是废物。不过现在，她绝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否则徐立松可能真要杀自己了。 徐家兄弟怎么会看上林无度这种人？ 她心里同样非常不解，徐桦和徐立松都是族中年轻一系的超然人物，将来前途无量。不会是林无度抓到了他们什么把柄吧? 如果有这种把柄，自己当然要夺到手里。徐蔓芝想着想着，瞟了低调蒙面的郭家老少一眼。林无度要保护这两人，那自己回头就对这两人下手。 “好了，上吧。“ 他们分头出动，从各个地方分别进攻山前村，对海寇形成围杀剿灭之势。 林无度待在原地保护郭太医和郭馨缘，却见到白草也没有走，带着那个死人一样的剑客走了过来。 “你叫林无度是吗？” 白草面带笑容，娇俏可爱，连郭馨缘看了都十分动容。 不过林无度的视线，却一直集中在那个剑客“刑奴”身上。这个非人存在散发出先天气场，但实际水准可能有宗师之境！ “你放心，没有我的命令，他是绝对不会乱动的。” 白草还误以为，林无度是害怕刑奴，就像小孩害怕恶犬一样。 但林无度还有两把郭太医的奇毒无比的短剑，如果迫不得已，再杀一两个宗师也是不在话下的。 “你不喜欢说话吗？” 白草看林无度一直不言，有些疑惑的歪了一下脑袋。 她现在是真疑惑了，自己这样的美色，纯洁中带着禁忌之感，就算是女人都有可能被掰弯。林无度脸不红心不跳，要么是男风之徒，要么就是真正的铁石心肠，或者纯粹没有作案工具。 林无度心里暗想，别说我已经看穿了你的道境。就算放在平时，一个绝色尤物忽然就无理由前来搭讪，也绝不是什么好事。 “我只是看你有点特别，想过来说几句话罢了。” 白草看他不说话，故意摆出假装生气的样子，可还是在原地不走。 郭家二人在一旁也不说话，静静地看戏。 林无度忍俊不禁，前世他也是花丛中游戏而过。 “你很特别”这种话，最多就骗骗内向普通的小男生，对他会有用吗？ “白姑娘。”他终于开口了，“我身份低微，你跟我说话被别人看到，待会他们要说我意图非礼你了。” 说完，他和郭家二人挪了一下位置，跟白草隔出了相当一段距离。 白草目瞪口呆，这拒绝来得太直接。 不过她没有徐蔓芝那么蠢，不会真去喊非礼之类的。 白草越发确信，林无度这个人的背景绝对不简单。 很有可能，就跟那天晚上杀死东莱宗师的神秘高手有关。 “哼，看我的手段。” 白草心想，自己一定要从他那里弄出点东西来。 村子那里，则是一声声惨叫。这伙海寇根据汪泳的情报，连中三重境界的人都没几个。很快就被砍瓜切菜，杀得没剩下几个人了。 “呀！” 但忽然间，又传来了一声尖叫。 “自己人，别动手！” 似乎进入村子杀海寇的徐立松等百花宫武者，撞上了另外一支队伍。 “事情看起来已经解决了。” 林无度也带着郭老和郭馨缘，走出了树林。 他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腰间插着长刀正站在徐立松等人的对面。 “江南一刀派。。。” 林无度的头皮先是发麻，但随后看清对方，反而放下了一颗心。 来者二人，是江南一刀派的江一诺，和她的弟弟江一诚。 第二百三十二章 打你脏了我的手 林无度当初在江南一刀派蹉跎时，内门嫡系弟子有寥寥几人会正眼看他，甚至会和他交谈。 并非他们谦和，而是看见了林无度表现出了与身份不符的坚持，才对他另眼相看。但也感觉他不该留在这里，只是在浪费时间。 其中便有江一诺、江一诚姐弟两个。 他们这一次也是来杀海寇，但与百花宫截然不同，他们一个队伍只有两人。 “王公子，你也在这？” 江一诺显然也认识汪泳，之前也小借了他的情报。 汪泳有些紧张，因为他的血祭计划，是要引诱那些境界不高、阅历不深的年轻武者。 可江家姐弟，都是不好惹的人物。万一把他们招来了，血祭时就很容易发生变故。 但江南一刀派此次前来，目标都是一些海寇的头目，由锦衣卫亲自提供情报。 原本汪泳打算给他们一些情报，引诱他们到远一些的地方去。谁知道误打误撞，现在又碰面了。 “你们不割脑袋吗？” 某个百花宫弟子好奇地问了一句。 江一诚面无表情地回答：“看不上，我们直接跟锦衣卫常千户汇报” 看到林无度从树林中走出，江一诺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无度，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无度跟她打了一个招呼，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有一些事情罢了。” 弟弟江一诚也瞳孔急缩，脸上一时呆滞。 林无度用武圣刀意杀江南一刀派长老，让他们的死对头西山一刀派重回武会司。这些事他不像姐姐一样亲眼所见，但如今看见林无度，才确信这个数年前还是门中杂役的人，如今已经是枭雄的气派。 “希望我不会打扰到你的事。。。” 在见面的错愕之下，江一诺脱口而出。她已经知道林无度现在是锦衣卫百户，这一次可能又是微服出来办什么事，自己决不能透露他的身份。 江一诚则是事事都站在姐姐一边，见状也不多说话。 其他众人，已经惊呆了！ 连徐蔓芝都面如土色，林无度什么时候面子那么大了！ 一阵嫉恨之情，从她内心深处冒了出来。尤其老是抢过自己风头的江一诺发话，更是让她心中妒火中烧。 林无度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徐蔓芝自居世家子女，觉得也见过很多大人物了。她眼里像林无度这种人，现在只是被隐晦地一捧，反而让徐蔓芝很是不服气，将来非要找回这个场子不可。 不过徐家兄弟，就完全不同了。 徐桦、徐立松可是亲眼见证过，林无度在堰州时能入住宗师级别的地方。他保护的那个郭太医是稀世名医不说，甚至都要仰仗林无度几分！ 如今江一诺的表现，只是让他们觉得是平均水平，还体现不了林无度的实力和低调。 江一诚默默不言，但心里也对林无度的印象，有了不少改观。 “留在此地也无益，我们可以走了吧。“ 汪泳越适和江家姐弟接近，心里就越是发毛。若是在这荒郊野岭，他独木难支，必须尽快给自己找一点优势才行。 “此去十数里，有平寇大会上商议的一处休整地点。虽然是个比较小的休整地，但对我们来说足够了。” “可以吧。” 徐立松也表示同意。 “不过先把这些狗海寇的尸体用木头插起来，让那些还想打这里主意的海寇，知道我太炎也是有人的！” 而且尸体立起来，有不小的威吓作用。若再有普通海寇盯上这个村子，就要先三思了。 弄完之后，几家人会做一处，一起前往那个小休整地。 路上，无非是徐蔓芝跟她那些追随者打闹，还时不时去招惹汪泳和江一诚。汪泳也挺热切，不过江一诚就不理会她了。 当他们赶到时，休整地只有几个小门武者，正围坐在那里聊天。一见到那么多大门弟子进来，甚至还有江南一刀派的人！立刻就惊讶得如奴婢一般，前后奔走帮他们烧水泡茶。 门派与门派之间的差距，便是这样巨大。一切弄好之后，这些小门武者更是紧张的站到一旁，根本不敢上前搭话。 一路走下来，最辛苦的还是郭馨缘和郭老。他们两个连武者也不是，虽然其他人都有放慢脚步，还是走得他们筋骨酸痛得快虚脱了。如不是郭老带了许多护足健走的药物，只怕是恢复不过来。 趁着形势有些嘈杂时，徐蔓芝忽然一个激灵，直接向郭馨缘走了过去。 “嘻嘻，林无度一直保护你，你该不会是他的老婆吧？” 郭馨缘衣服粗厚，一路上也未曾显露面目，许多男人甚至没注意到她的性别。连性格比较大方的江一诺，都忽视了这一点。但徐蔓芝和白草眼力较好，直接就发现了她是个女性。 此刻众人的眼神，都齐刷刷地看向徐蔓芝和郭馨缘。 徐蔓芝幼稚的以为，这个郭馨缘之所以遮住面容，一定是长得不怎么样。于是她伸手一拉，直接扯开了郭馨缘的面纱！ 这一切突如其来，林无度虽然注意到了，但却来不及出手。郭馨缘更是挡不住徐蔓芝武者的速度，面纱立刻随风飞去。 “仙、仙女啊！”一个百花宫弟子口不择言地大叫。 郭馨缘索性摘下帽子，一头秀发抖散而落。她身材高挑窈窕，脸蛋更是出尘中带着二八清秀。 突然现身的佳人，比看久了的佳人更震撼。众人此刻看向郭馨缘，都仿佛是被夺去了呼吸。 房间之内，空气一时凝固。 屋檐上的水滴，慢慢落了下来。 郭老暗自得意，你们以为当太医是只需要医术的吗？ 徐蔓芝脸色一白，她看郭馨缘有些高。又被粗布衣服盖着，还以为是个粗壮丑女，想用她来嘲弄林无度。没想到只是露脸，就直接就压过了她一头不止！ “我、我只是开个玩笑。” 她算盘也打过，觉得徐立松现在畏惧被她告状，一定不敢再那么夸张。。。。。。 但回头时，已经看到江一诺大步走来。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由江一诺打在了她的脸上。 打得脸肿如桃，连鼻血都流满了衣襟，嘴角都渗出了血来！ 江一诺就是手下留情，这一巴掌也是十足的力道！ “你敢打我！？” 徐蔓芝歇斯底里，万般不敢相信江一诺敢冒着得罪百花宫的后果，直接给自己一巴掌！ “打的就是你这个目中无人的小贱人！” 江一诺冷冷说了一声，直接甩头而去。 徐蔓芝怒而忘形，直接将手伸向了佩剑！她如今在众人面前形象尽毁，恨不得从背后给江一诺一剑穿心！ “哎，别乱动。” 但不知道何时，江一诚已经站到了徐蔓芝的背后，做出了拔刀的架势。 徐蔓芝后背一凉，她知道这个距离，自己肯定是先死的那个。 “一、一诚，你不会真的杀我吧？我可是女孩子啊。。。我。。。” “女人只会然我的刀变慢。”江一诚不为所动，“不信你可以试试，看看我的刀多快。” “发生什么事了！”外面一声大吼，一个宗师武境的武者直接迈步而入！ 徐蔓芝如见救星，急忙大叫了起来。 “枫长老！一刀派的人要杀我！” 第二百三十三章 长老吃瘪 进来的这个人，竟然是百花宫的枫长老！ 他驻颜有术，六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和三十出头一样。 一走进来，又听见徐蔓芝的话，当场勃然大怒！ “一刀派是欺我百花宫无人吗！” 他气场大盛，顿时血气如炎蒸腾，无数气意在他身边如星光闪烁。仿佛下一秒稍有不岔，立刻就会将江家姐弟击杀！ “若是我一刀派的长老在此，你还敢面子那么大吗？” 江一诚小声嘟囔了一句，但也暂且退在了一边。 论武会司和江湖的地位，百花宫一向是一刀派的陪衬。但门派永远是人组成的，人和人的关系犬牙交错，不存在永远谁压过谁一头。今日他枫长老，就是要对两个晚辈出气！ 拔刀术的修行，极为重视锻炼胆气。此刻就算是面对宗师之威，江家的姐弟依然不慌不乱，甚至没有退让的意思。 徐立松见状也有些感到不妙。 枫长老是最近才提拔上来的长老，本人没什么天赋，年纪很大了才勉强突破到宗师。只是靠着对宫主徐紫缨的吹捧，才被提为长老。现在他急着建立威信，一定不会放过这一件事。 “枫长老，你要给我做主啊！” 徐蔓芝捂着脸上伤势，哭哭啼啼跑了过来。 枫长老一看她的脸伤得那么难看，目中马上闪过寒芒，显然是打算把这件事当做大事了。 “这事情，到底是什么起因！？” 徐蔓芝添油加醋，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 她说她只是要和郭馨缘开一个玩笑，结果江一诺就忽然行为失常，疯狂地打了她一巴掌。 之后江一诺也说了自己的看法。 “我只是看她无礼之极，踢她的长辈教训她一下罢了。” 虽说太炎礼仪之邦，但这样的理由有些过头了。实际的原因，也是江一诺看穿了徐蔓芝的小心思，知道她就是要找林无度的麻烦，才愤而有这一个巴掌。 枫长老也知道了这一点，于是又看向了一切的源头郭馨缘。 “你又是谁？” 宗师之威，连百花宫自己的武者都吓得颤颤巍巍，不敢抬头直言。宗师，就如火山，就如猛兽。随手一挥，便能让人粉碎！在一位愤怒的宗师面前，人心动摇乃是常态。 但郭馨缘是医道中人，从小跟着爷爷见惯了宗师，甚至是一两位武圣不为人知的脆弱一面。在她看来，宗师也不过是人罢了。 此刻面对一位宗师的质询，她虽有些紧张，但行为依然不卑不亢。 “我谁也不是，只是一介民女而已。”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随意暴露身份。 郭太医也捏了一把汗，但他知道，在这里有林无度依靠。这个宗师若是要翻脸，虽然非常危险，可未必就他就能赢。实在不行，自己也还有几手最后保命的险招，管叫这宗师小儿跪地求饶。 枫长老惊疑不定，难道一个普通女子，就能让江一诺这个江南一刀派嫡系动手打人？ 而且还是明知道会得罪百花宫的情况下，直接动手打成那样流血的样子！ 江南一刀派虽然独步天下，可也不是就不仰仗其它门派了！这件事一旦闹大，也不是随便道歉就能算了！ “无知小儿，你以为这事能瞒过我吗！” 枫长老料定郭馨缘必有隐瞒，当场就有发难之势！ 而在这时，徐立松毅然决然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长老，我看到这里就算了吧？” 看到徐立松站出，枫长老身上的气势也瞬间淡弱了不少。 徐家在百花宫中地位极高，宫主徐紫缨也同样出自此家族。不过徐立松的爷爷作为百花宫老将，与徐紫缨向来不合，也是人尽皆知的。 枫长老被他阻拦，自然心中块垒难平。自己明明成了长老，为什么还要被一介小辈教训！？ “哼，你是在教我做事？我是长老，我说的算！” 长老身边的气意，再度危险了起来。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回面子来。 林无度的手，已经悄悄伸向了毒剑。 “枫长老何必那么大的火气。” 一个声音，立刻就让枫长老止在了原地。 说话的人，竟然是刚刚不知去了何处的汪泳。 “王少爷，你也在这里？” 枫长老看到他，气焰直落冰谷，根本没有了宗师之威。 林无度当场起疑，这个“王永”他一直怀疑就是海寇汪家的人。如果枫长老会听王永的话，那很可能是被海寇收买了。 “也罢，我看这一次立了大功的王少面子上，就暂且不再追究了！不过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向你们一刀派的长老申诉！” 简直就跟林无度假设的一模一样，“王永”一句话，枫长老一下就收起怒气。如同被捏住了要害，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对徐蔓芝安慰了几句之后，自顾自坐带人在了一边。 徐蔓芝也是愣住了，但随后灵机一动，急忙哭哭啼啼向汪泳那里跑了过去。 “公子，你看她把我打成怎么样了！” 汪泳见她扑进自己怀里，倒是也直接张开双臂欢迎。 “没关系，我们蔓芝天生丽质，养一养很快就好了。” 那些徐蔓芝的追随者看得羡慕嫉妒不可自拔，但又没有任何办法。这个王公子英俊多金。。。主要还是英俊，就算他只是出自小派，但其他人若是上去抢风头，全都会自取其辱。 郭馨缘也松了一口气，走过去跟江一诺道谢：“谢谢你，我来日一定回报。” 江一诺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只能随口说了一声不客气。只是说完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偷看了对方几眼。毕竟郭馨缘也是跟在林无度身边的，让她非常在意。 过了一会儿，汪泳安抚好了徐蔓芝，又宣布了一个重量级的消息。 “各位，我得到线报。海寇头目猪猡三，今天有人看到他，往夜明村的方向去了。” “那个猪猡三？”江一诺听到这个名字，都抬头有了兴趣。 猪猡三是个极其恶心的海寇，据说他在一次海难之后，他就有了吃人的癖好。这一次上岸大劫掠，许多人首先是奔着钱财去的。只有他，是不断地找活人，男女老少来者不拒。 而就在这个变态的身边，居然也聚集起了一帮恶徒，让他成了海寇中一个小有名气的船主。 第两百三十四章 慑服一刀派子弟 江一诺等一刀派弟子，都是为了快刀截杀海寇头目而来。 这个猪猡三，正是脖子上缺了一刀的那种海寇船主之一。 “一诚，做好准备。” 看样子，江家姐弟是准备在里面参一脚了。 徐立松有些措手不及，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个杀海寇猪猡三的事了？ 如果按本来的打算，他现在干完了上一件事，接下来是要送林无度等人离开东南地界的。 可枫长老似乎注意到了他有退意，立刻就走了过来。 “立松，你是想去做别的事吗？” 徐立松刚刚仗着家族身份忤逆了一把枫长老，但显然长老不领情，还有些恼怒了。 “这次杀猪猡三，你和徐桦必须出力！” 枫长老语气不善，看来如果徐家兄弟不听命令，他当场出手教训都是有可能的。 徐立松正想据理力争，林无度却暗示他不要这样做。 如果现在和枫长老起冲突，事情就会闹大，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总不能自己突然出手，用毒剑杀了枫长老吧？ 可以考虑，但确实没到时候、 “行，那就这样吧！” 枫长老交代完这些事情，就带着手下前去休息了。 林无度则是召集了徐家兄弟、江家姐弟，打算交代一些事情。 “这个王公子，很有可能就是海寇汪家的人。而百花宫的枫长老，很有可能已经被他收买了。” 徐桦好奇地问：“海寇汪家是什么？” “好像是一个海寇的世家之一吧？我也不太清楚。” 徐立松虽然听过，但也不是很清楚。海寇的家系与太炎江湖一向隔绝，他了解不多。 “那这一次，有没有可能是一个陷阱？”江一诺立刻想到了这一点。 “等一下。” 江一诚举起了自己的手，打断了众人的交谈。 “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有一点想不太明白。那汪公子潜入我们队伍里，有什么意义？是想给我们设埋伏吗？杀了我们又有什么好处，我们也不是什么高手宗师，没有到他们眼中钉的地步。海寇有时间搞这种事，不是应该多去抢一些东西吗？” 这一次东南平寇，各家的高手都有出现，可谓群雄云集。 镇海堂、江南一刀派、太岳山这些顶流门派，有不少蛰伏高手都尽皆出动，打算拿真正的厮杀来打磨一下自己的刀锋。寻常海寇他们根本看不上眼，都是准备着猎杀来官盗的东莱武者换换口味。 海寇最大的心腹之患，应该是这些人才对。 “一诚，不要说这种话。” 江一诺摇了摇头，露出了非常坚定的表情。 “有些话，姐姐以后才能告诉你，但现在还是听林无度的话行事。” 江一诚对林无度的事并非十分了解，还不知道他是锦衣卫千户。 不过林无度还记得，当年江一诚还是姐姐背后的跟屁虫。现在虽然身高比姐姐还高了，但是不至于会唱反调。 果然，江一诚喔了几声后，就不再提这些事了。但他还是心生疑惑，难道自己的姐姐和林无度有什么猫腻？ “总之大家多加提防，还有那个叫白草的女人，也是古怪得很。她身边死人一样的那个剑客，有宗师境的实力！” “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了退意。 如今有两个宗师在此，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打赢的。江一诺两人的拔刀术，也绝不可能伤到宗师。就算他们这些人的攻击全部加起来，都未必能给宗师造成真正伤势。 “我们还是趁夜逃跑吧，跟宗师这样对阵，是不可能赢的。” 徐桦说出这句话，立刻得到了众人赞同。 “不，有可能。不光有可能，而且我也会赢。我手里这两件东西，百花宫的人应该认得出来吧。” 林无度拿出了那两柄剧毒短剑，徐立松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这是那天杀了东莱宗师的毒！” 百花宫之所以带有花做名字，也是因为门中武者，多有药学的功底。虽然远不及郭老这种程度，但还是认出了短剑上凝聚不去的紫色剧毒，就是那天让东莱宗师横死的剧毒！ 郭老轻轻点头。 “不错，你还算有点功底，至少能认出我的紫藤沫毒。” 徐立松终于明白，此毒是郭老所制，而毒杀宗师的人就是林无度。 “林兄，原来你就是那个神秘高手！“ 如果说之前徐立松只是十分敬佩，但现在他是真的折服了。 折服的五体投地！ 徐桦也震惊了，他曾经仰慕的神秘高手，原来一直在自己身边。 “林大哥！原来你就是。。。” 江一诺还摸不清头脑，可她弟弟江一诚却着急站了出来。 “你真是那个神秘高手！？毒我不懂，可是刀法我懂。它日我见到杀那几个海寇的刀法，足足数日不知肉味。你若真是那人，就。。。” 嗖！ 话音未落，林无度抬手就是一击，气意组成的刀光立刻就划过了江一诚的头顶。 “这是气意！你才破关境，就能放出气意了！”江一诚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凌厉刀意！ 江一诚生平心高气傲，从不服什么神秘高手。但今天亲眼见到林无度以破关境放出气意，这才是刀法卓绝，已经超乎常识。自己从那些海寇尸体上看见的刀法，正是出自他手！ “如悟大道，又有何难！” 林无度又抬起手，气意之光一道接一道发出，根本毫不费力。连续六七道刀芒赫赫而来，将旁边一块巨石削得碎屑如沫漫天飞舞。 每一刀发出，都是媲美拔刀术的威力。虽然还不能想拔刀术一样，在危机中加大威力。但也已经是极为恐怖，能够创造一个时代的刀法。 他如今的实力，已经可以与先天高手媲美。而且不勉强、不强催，刀意发出也只是随心所欲，在呼吸之间罢了。 江一诚看呆了，这世上公认的修炼次序，此刻在他面前就已经推翻了。 他当场双膝跪地，心悦诚服到了极点。 “姐夫！” “别乱叫！” 这声误会，让江一诺急忙呵斥住弟弟，不知道如何是好。郭馨缘也是一惊，难道江一诺先自己一步？不知道这发妻之位还有没有指望？ “无度，你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江一诺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过去见到林无度斩杀鬼母，那已经是可以与拔刀术媲美的武技。 而如今林无度发出刀意所仰仗的武技，更在他过去的劈山之上！拔刀术远不及其锋芒。 第两百三十五章 被收买的宗师 林无度看到此景，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可以披露自己的经历了。 “我在太岳山金殿，已经得到了一刀老祖师的手稿。这份刀法，其实就是转轮十三刀！不过需要特殊的方法练习，才能到此程度。” “是这样的吗！？”江一诚刚刚就发现，林无度的刀路极类似转轮十三刀。 可这离奇的威力，足以媲美拔刀术，又哪里像被一刀派视为劣等武技的转轮十三刀？ “姐。。。不，林大哥说的特殊练习方式，又是什么？” 江一诚的眼里，林无度已经宛如神明。自己能遇到林无度，那是三生有幸。就算让他在亲生父母和林无度之间选一边，他都会认真考虑一下。 “神魂、气血缺一不可。。。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这个。将来有机会，再为你讲接下来的。” 林无度的手稿得来不易，他也非常珍惜大道。更何况江一诚是否可靠，也需要将来考验，绝不会现在就授予他什么神妙之技。 但江一诚却丝毫不反感，反而觉得林无度井井有条。自己以后为人做事，都应该参考他才是。 “没有想到我们一直以为劣等的转轮十三刀，内中竟然有这样的秘密。一直以来都没人发现，真是辱没祖师。” 江一诺寻思良久，心中神游天外。就好像是被突然通知，家中的一个不起眼的人其实是武圣一样。 仔细想来，这事可能将会颠覆一刀派乃至天下的格局，必然不能说出去。 “一诚，你决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爸妈也不行！” “姐姐放心！我不可能说出去的！” 江一诚也知道，这事是绝不能说的。 现在一个崭新的世界，才向自己打开大门。他又怎能轻举妄动，错失这一个机会。 郭老心里早有准备，所以也不太惊奇。不过林无度竟然有如此武技，还能慑服江南一刀派的弟子，也是超乎了他的预料。 反倒是郭馨缘心里如遭雷击般惊讶，这次她终于明白了一件悬而未决的事，那就是为什么爷爷一直让自己接近林无度。 如果真能搭上林无度，自己将来必定是侯府新贵、世家夫人！ 以他的武技，加上自己的医术，立刻就是一个怪物级别的世家冉冉升起。 这种实力，岂是哪一个普通公侯世家可以比拟的。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完备。剩下的事，就是算计那两个宗师了。 枫长老正在房中歇息时，弟子忽然来报。 “师父，徐桦要亲自给您道歉。” “道歉？”枫长老感到意外，没想到徐家兄弟那么快就低头了。 他如今自觉面子也不小了，想必徐家兄弟二人不愿得罪一位门内新上任宗师，还是起了道歉的念头。 不过徐立松肯定压不下这个面子，所以才让老实的弟弟徐桦过来，给自己道歉赔礼。 “也罢，那个徐立松将来再敲打便是。” 枫长老突破到宗师实为不易，在门内外都欠下了无数欠款、材料、人情，最后在资源堆积下才堪堪突破到宗师境界。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被汪泳以天价收买，落入他的囊中。 但能突破到宗师境界，他觉得完全是值得的。 宗师境的实力、名望，全都让他收获了不少好处。 要放在以前，徐立松这个小畜生多半不会给自己面子，但看看现在，他立马就懂事了。 “徐桦见过枫长老。” 徐桦端着一杯热茶，谦卑地迈过门槛走入。 这正是江湖不少门派请罪的惯例，弟子向师尊奉茶请罪。师尊如果一饮而尽，就算是原谅弟子的过错了。 至于下毒？枫长老已经是宗师境了，能给宗师下毒的人天下罕见，不会超过二十人。能毒杀宗师的更少，甚至不到五人。 徐桦何德何能，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能毒又愿意害自己的人？ 枫长老内心如油膏滑过，舒畅无比。 如今，连徐桦、徐立松这等门内世家之子，也得谦逊地向自己请罪，这才是面子！ “不错，你是知礼的。” 枫长老高座主位，甚至都不用正眼看徐桦。 “我们兄弟莽撞。。。还有自大，冲撞了枫长老。我特意端茶请罪，请长老原谅我和哥哥。” 这番徐桦说出的话，都是事先背好的。好在他也读过书，有几分朗读的本事，没有把话弄错。 “你的心意，我领了。至于你哥哥徐立松，让他自己来和我道歉！” 枫长老一幅宗师气派，然而肚子里却是小人心肠。他知道不管这兄弟两人道不道歉，明天都得死在夜明村! 他接过徐桦的茶，然后一饮而尽！ 。。。。。。。。。 一天过后，便是去夜明村杀猪猡三的日子。 徐立松看见枫长老，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枫长老冷哼一声，抬头走在前面，心想今日就是你们兄弟丧命之日。 然而有许多人，依然不知道今天是个陷阱，还热切地以为功劳在前方等着自己摘取。 林无度确认了一下队伍，发现徐蔓芝不在，应该是去养伤了。 徐蔓芝被江一诺一个巴掌打伤之后，心里妒愤难平，心想回去之后一定要闭关苦练武技。 其他人尽数到齐，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包括白草和那个死人一般的剑客也没来晚，不过白草遇到林无度拉拢被拒之后有些失眠没睡好，嘴边还有些涎水盐迹没擦干净。 她偷偷瞄向林无度，心想今天可就是血祭之日了。林无度不管有什么本事，都是藏不住的。 他们一路高歌，很快就到了夜明村前。 夜明村， 一个古怪的小山村。 众人赶到时，只见村口都血腥不堪，令人不敢深想。 但林无度一番观察，发现没有那么简单。这个夜明村就算海寇不来，地形也古怪得很。 村子乃是方形布局，中间几间高耸大屋引人注目。合起来看，就像是一个神厨祭台，上面摆着瓜果、香油、兽肉。 岂有正常人，愿意长期住在这种诡异的房子里？ “还有队伍也来了！” 另外几个汪泳欺骗来血祭的队伍，也都陆续赶到了这里。 汪泳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了，各位，这趟活我不敢隐瞒，告知了许多友人。请各位不要见外，一起共伐海寇！” 枫长老也站了出来，迫不及待给这位金主说话。 “猪猡三手下众多，你们自己上也有危险。如今有了援军，还不谢谢王公子！” 那些赶来的人，什么门派的人都有。不过都是年轻子弟，被汪泳和汪泳收买的人欺骗到了此处。 “我们都听王公子的话！” 林无度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更多宗师出现，这才安心下来。 不过就算有，他也能想一些办法。这一次解决两位宗师，恐怕毒剑都不必用。 第两百三十六章 一件古物可通世界 奇怪的是，在夜明村上方，并未看到任何海寇或者村民的踪迹。 林无度此刻疑惑，虽然这是汪泳的陷阱，但未免也有些太明显了吧？ 他和站在自己那边的几人，明显放慢了脚步，避免先踏入埋伏之中。 结果来伐的众武者把夜明村绕了半圈，都没见到人影，甚至连冲突谋杀的迹象都很少。 “这里有暗道！” 忽然有武者，在一个村民的床下发现了一个没关好的地道门。 打开之后，里面有凉风呼呼吹出，说明是一条可以通行使用的活路。 其它武者得知此事后，也都陆续发现了地道。 要么是在干枯井底，要么就是在床铺、柜子底下，都有打开使用过的痕迹。 汪泳笑而不语，心里正想着请君入瓮之计。 血祭界门，本来普通人的血就是没有用的。必须要用武者雄厚强烈的血气，才能污染毁坏固定界门的禁制，从而让他能把这个界门运回东莱。 此事若是失败，那八百比丘尼就会拒绝解除老船主汪植的诅咒。虽然汪泳早有弑父之心，可就现在而言，他还不能使汪家麾下所有船主听令。如果汪植一死，那不少部下都会扬帆而去。那这个最大的海寇世家，也就分崩离析了。 “看样子，他们是打算进入地道了。”江一诺眼见武者们陆续钻进黑暗里，也是觉得十分轻率。 黑暗之中，估计海寇也早就埋伏好了。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等待他们上钩。 不过，既然是黑暗，那同样是也是算计宗师的机会。 林无度看见白草和枫长老也准备下去，立刻就打起了精神。 “我们走！” 几人燃起火把、火折子，也进入了黑暗之中。 令人惊奇的是，夜明村地下不是人工挖掘的隧道，而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天然岩洞。 不过从岩洞里随处可见的血迹，以及深处飘来的血腥味来看，海寇早就进入这里了。 如非意外，整村村民都在这地下遭了毒手。 “我们小心行事，注意找个机会对付枫长老。” 先进入地下的白草，也暗中观察起了林无度。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几斤几两。” 另一方面，先行的武者已经发现了界门所在。 “各位，这里有一个青铜门！” 只见一片地下植物的荧光之中，照出了一个仅仅一人高的青铜门，凭空立在一个广场的中央。 “这是什么东西？太古怪了！莫名其妙就一扇空门。” 有些喜爱读书的武者，当即猜测了起来。 “不会是前朝妖帝留下的东西吧？那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汪泳面露笑容，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一股寒意。 “各位，我们杀完海寇，不如就在这个地方集合吧！” “王公子英明！”在场武者不知道他的杀意，竟然都纷纷赞同。 他们不知道，这里最后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这些年轻武者，大部分都是中三重的境界。之前汪泳问白草，能否用海寇的血来血祭。结果白草当场拒绝，说恶人的血无以成为邪法血祭，亵渎镇压界门的禁制。 于是汪泳，只得出卖海寇，骗那些无知青年来到这里。 白草见到此景，心中罪恶感油然而生。 “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要怪就怪你们太蠢了。” 说完，她又赶紧念了几遍佛号。 很快，武者们四散而出，继续寻找海寇的踪迹。 众人离开之后，林无度悄悄走到了这青铜界门前。他伸出手时，身上携带的术法立刻启动，操纵了这扇界门！ “界门，果然是可通天下任何一处的门。” 他通过界门，看到了雪山大海。看到了东莱皇宫中人来人往，还看到西土佛国的冰峡海岸，正有无数长船载着武僧外出宣法。 甚至，还有通向其它世界的通道！ “难道还有通往我前世世界的门吗？” 林无度抱着尝试的心态，试图找到这种通道。但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并且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窥伺着他！ 冷汗过后，他急忙停下，开始寻找《太虚洞玄经》。 果然黑风圣王曾经用过这个界门藏书，并留下了一定路径。 轧—— 在林无度的操纵下，界门自行打开了一条不知通往哪条岩缝的路。林无度伸手而入，从里面取出了散发着清气的道书《太虚洞玄经》！ 没等其他人看清，他立刻把这本厚重的道经藏进了身上。 “这本书很重要，将来我再跟你们解释。” 等他回头看众人时，却发现所有人都看呆了。 “无度，你刚刚打开的。。。是什么？” 江一诺感觉有些头疼，颤抖着指向了那扇界门。 “说来话长。”林无度长话短说，“打开这扇门，用的就是道法神魂之力。这件事说来也是话长，日后再跟你们解释。现在趁着没有人，先离开这一个地方吧，否则要引人怀疑了。” 远处的白草已经吓呆了。 因为隔了太远，她开启了灵视才看清。 刚刚林无度分明就是启动了界门，还从里面取出了什么带有道术气息的玩意儿来！ “呃，我没看清。。。” 为了不被发现，白草还是相隔了太远了。就算用了灵视，她也看不清林无度到底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我不会近视了吧？” 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林无度分明也懂道术，这个人的来历绝对不简单！他极有可能，就是太炎道术大镇白阁山派出的人！ 就算她震惊自己的时候，林无度几个人急忙迈动步子，往旁边一条小路上赶去了。 “杀海寇！” 洞窟里也传出许多声音，看来那些武者已经斩了猪猡三，拿到了他的脑袋。 白草急忙跑起来，去追踪林无度等人的下落，避免他们趁乱逃跑。 但她跑进小路没多久，就跟林无度撞了一个正对面。 “啊。。。” 看到林无度一脸淡定地等着自己，白草措不及防，想不到该怎么糊弄过去。 “我正好一个人走丢了。。。” “别装了，你灵视偷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了。”林无度解除了身上的归藏术，直接现出了道术化形之境！ 白草慌得退了一步，小脸上花容失色。她也不过驱物境，看见化形境的对手已经是如临大敌。 “竟然能够隐藏道境，这是什么道术！” 林无度冷哼一声，抬手招来一道风刃。 “东莱的术者连这都不懂吗？看来什么老尼姑，也不过如此。” 一道风刃呼啸着袭来！ 白草身边死气沉沉的刑奴气场暴发，直接现出宗师之境，拔剑打飞了击来的风刃。 “我日上山能让宗师变成血傀儡，你们也做不到吧！” 白草稍微找回信心，将藕臂一振，直接指挥着宗师傀儡袭向了林无度。 刑奴的身体以诡异的角度一扭，从半空中就刺出了一剑。 这一剑速度之快，来路之诡异，只怕是先天高手也会当场折伤！ 可林无度一个分身，就让傀儡刺空，庞大的气意在他原本的地上凿出一个螺旋形的深坑。 白草现在吃惊也没用了，她暗弄发诀，继续让刑奴傀儡暴发力量。 但忽然间江一诺突然出现，从后方一把锁住了她的脖子，然后将一根针刺进了她的白皙的脖颈里！ 第两百三十七章 对她下蛊 “好痛！” 白草吃痛之间，立刻就开始反抗。她武境与江一诺想当，反手一扭，立刻挣脱了控制。 “完了！” 她也害怕被拔刀术直接斩首，挣脱后慌忙后退。可江一诺却不应战，反而也向后退去。 “不要乱动，你已经被我下蛊了。”从很远处的黑暗里，走出了一脸冷漠的郭馨缘。 医、蛊、毒。 如同一循环中相连的三点。 “前朝妖帝的后宫中，嫔妃用各种恶毒的道术、毒术、蛊术彼此攻伐，以夺妖帝宠爱。后来国初时，太祖便立下皇家不得有任何人学习道、毒、蛊的规矩。不过我太医之家，对于前朝蛊术还是略知一二。” 郭馨缘趁着片刻停顿，缓缓道出前朝秘辛，扰乱白草的神智。 “没有用的。”白草苦笑了一声，“我师父八百比丘尼，已经给我下了蛊。你再下蛊是没用的，除非蛊力能胜过她老人家的蛊，这是不。。。” 她的心脏忽然一跳，八百比丘尼那个老魔对她下的环心蛊，已经被一个更凶恶的蛊完全吞噬了。 “那你惨了。”郭馨缘打了一个响指，“我的散心花蛊，比她的还要狠多了。我的声音、动作都能触发花蛊，而且作用都不同。” 响指刚起，白草胸口立刻一阵剧痛难忍！她浑身虚汗直冒，直接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阵疼痛来得太过剧烈，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失去操纵的刑奴，啪嗒一声垂首停在了原地。林无度暗暗震惊，心想谁要是娶了郭馨缘，那真是要小心翼翼过日子。 “停下。” 伴随着郭馨缘的声音，花蛊立刻就停了下来。 不过白草小脸上的骨色苍白，说明她对刚刚的痛苦记忆犹新。 “现在你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知道！我知道了！”白草撕声叫饶，她也知道如果杀了施蛊的人，也只会让蛊彻底失控。 炼蛊是极难的一件事情，为了炼成一个蛊需要耗费掉海量的资源。郭馨缘炼成的这个散心花蛊，也是用爷爷养好的胚才做出来的。实际的威力看似惊人，其实可怕程度还不到前朝宫廷用蛊的一半。如果遇上先天高手，蛊毒反而会被血气蒸发。 但要做出前朝宫廷中的那种蛊，要搜集许多触犯人伦的材料，制作过程也有许多天怒人怨之处。 太医院为了防蛊，会对蛊毒之物进行研究，甚至自己制造一些。但如果做得过分了，就会触犯到太医院的红线。 白草也是懊悔，以东莱的见识，恐怕都没有人懂得防范这种级别的蛊。 没有想到一直不露面的郭馨缘，竟然有这样的水准！ 林无度看到一个危机解除，却没有放轻警惕。他听见在界门那个地方，已经传来了屠杀的声音。 “救命！” 几个年轻武者慌忙跑来，他们正在被一些身穿坚甲的海寇追杀，慌不择路逃到了这里。 这些海寇装备精良，行动有序。一点都不像脏兮兮的野蛮海寇，反而像是正规军队！ 林无度当即出手，几道气意破空而过，直接将追杀海寇切成数片！ 那些装备精良的海寇，不少都达到了中三重的境界。但被气意组成的刀芒一击，要么甲片飞散如遭重击昏死，要么就是穿着盔甲直接就被撕碎！ 只是瞬息功夫，追杀海寇就全军覆没。 白草更加恐慌，眼前这个男人不光有化形道境，连武技都那么的不合常理。明明只是破关境，却能这样随手放出气意！ 那些被救武者，也是震惊至极，以至于都忘记了逃跑。半天之后，才有人感激地道谢。 “请问阁下大名！” “我叫什么不重要，你们还是快点跑吧。”林无度没有时间说这些话，示意他们赶快离开。 这几个武者，同样被骗到界门处进行屠杀。但他们反应较快，满身血污抱着伤势逃了出来。 现在正有几批海寇，封锁洞窟寻找落网之鱼的下落。 “你们中毒了。” 海寇这次早有准备，汪泳也拿出了压船底的海蛇毒液。虽然不能让武者速死，但也能处决掉带伤逃跑的人。好在这种毒液各方面都粗陋不堪，郭馨缘急忙取出泛用的解毒丸，就消掉了他们身上的毒。 “我来送你们出去。” 林无度有了一个想法。 “汪泳想要的是界门，估计他已经有足够多的血来解开界门禁制了，你就这样让他拿走吗？” 看他不着急，白草反而着急了起来。她现在被掌握了生杀大权，马上急不可耐地准备证明自己的价值。 林无度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在接触界门之后，实际已经得到了界门的管理权。不管界门被运到哪里去，他都能感应到界门下落。 汪泳要运就运吧，如果运回老巢里去，自己正好可以借用一下界门的作用。 “随便他拿。” 林无度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让白草颇为困惑。 “这位大侠，我们都是镇海堂的人。如果能救我们出去，定有重谢！” 被解救武者早已看出林无度非同寻常，如果想从这里逃出，非要借他的帮助不可。 “我不要答谢。”林无度平静地告诉他，“你们出去之后，跟你们镇唐堂唐西川长老，汇报东南总督内通海寇的请的情况就好了。” “东南总督！” 生还武者大为震骇，林无度不仅知道他们镇海堂的侯爷唐西川，甚至还曝出一个天大消息！ “他跟这件事有关吗？” 林无度严正地点了点头：“不错，那个王少爷实际就是海寇汪家的人。东南总督暗中招安他们，就给了他们可趁之机。你们回去这样禀报，唐侯爷自然明白意思。” 交代完了，林无度就直接护送他们出去，一路上连杀几路海寇，全不费吹灰之力。 但到门口时，忽然劲风一震！ 枫长老手持一把带刺多节铁鞭，衣袍一抖挡在了他们的面前。他露得意之色，觉得这几只漏网之鱼，根本别想逃出自己手掌心。 林无度只是冷笑一声。 “一个死人，也想拦住我们？” 第两百三十八章 想收我的尾 “好大的口气！” 枫长老轻眯双眼，显然想不到自己会输的理由。 百花宫的鞭法、剑法乃是长项，枫长老鞭子在气意支撑下自行运动。如同生龙活虎，没有罡气护体的武者被擦过一下，便会直接被刮掉一大块血肉。 软兵之法，高境界与低境界完全是两种武技。这才是以鞭法为半壁江山的百花宫，始终无法进阶到顶流门派的原因。高境界武者手里的软兵有气意支撑，才能到达力变两全的境地。 “白草！” 林无度根本不用出手。 白草船主一个害怕，连忙运起那个刑奴傀儡，从黑暗中一个伏地窜了出来。 枫长老有些吃惊，白草不是跟汪泳一条线上的吗？ 他急忙挥动鞭子，跟刑奴厮杀在了一起。交手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个鬼东西有宗师境界！ 这个傀儡无魂无痛，动作还异常诡异，完全是一个人偶。 枫长老跟他交手几个来回，暗暗加大了力道。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身体一热，全身的气血奔涌不受控制！ 徐桦当初给他敬的茶中，就有能足以能影响到宗师级别的沸血散。 枫长老自信徐家兄弟，不可能有可毒宗师的药。却不知有一位太医，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但沸血散不必珍贵的紫藤沫毒，只能扰乱降低宗师的实力，并没有办法击杀宗师。 枫长老跟那个傀儡几个交手，已经感觉到头晕目眩有所不知。 情急之下，他一个转身，竟然打算从林无度等人那里杀出一个口子来！ “猖狂！” 林无度气意一振，枫长老紊乱的罡气当场击穿，握着钢鞭的手掌啪啪被切成了几节。 “不可能！” 枫长老虽然难以置信，但却也知道自己败局已定。他急忙跪了下来，极力稳住越来越乱的气血，毫不犹豫地向林无度求饶。 “是我错了！这位大爷饶我一命！我余生一定效犬马之。。。” 刷—— 徐立松怒目而视，拔剑从背后刺穿了枫长老。 “狗叛徒，去死吧！” 枫长老的口中吐出无数血沫，两目圆睁死不瞑目。这个为钱出卖同胞的恶贼一死，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怎么办？要去阻止汪泳吗？” “不用。”林无度去意已决，“先让他的脑袋，在自己的脖子上多待一会儿。回头我大军一到，自然没有他汪家的活路。” 大军。 白草听到这句话，马上就相信了。林无度的武技和人脉，就算说是太炎皇室的一员，她都觉得非常合理。 洞窟中，界门之前。 汪泳把白草事先给他的符箓，把整个界门贴得密不透风。 在地面上，早就是血流成河。多达近百个中三重武境武者倒地而死，猩红血河遍地横流。 “救。。。救我。。。” 一个重伤的武者被割腕放血，武者强大的生命力撑着他向汪泳爬去。汪泳冷冷地俯视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没有过多久，界门发出了剧烈的摇晃。就像是有一双无形巨手，生生从土里拔出了这面青铜之门。 “快抬出去！运回我们老宅里！” 汪泳当场指挥起几个力大无比的海寇，准备运送这扇门。 “少主，有人跑了！连追击的那个枫长老，也被斩杀了！” “什么！” 一位探子的报告，让踌躇满志的汪泳，脸上顿时僵硬。 “为首的，是个带长刀的年轻武者。” “我明白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汪泳想起来了，那个男人就是杀了自己十八弟的林无度。 死个兄弟，对汪泳来说不痛不痒。他代表汪家反复跟东南总督强调此事要有说法，也只是当做谈判筹码罢了。 “枫长老？我看也是个废物，都告诉他了要特意解决林无度，结果竟然被反过来解决了！” 不过既然如此，汪泳打算让东南总督出手，解决掉林无度这个不长眼的对手。 至于其他武者，他又更无所畏惧了。 “逃了又如何？我们的礼物也都送到严家了，只要招安完成，东南总督许诺我汪家立刻就能上下封官，最高到五品武职。到时候以我汪家的财力在太炎上下打点，加上严党势力，任何人都动不了我们！“ 光是这样，他还是不太放心。因为世道如今，林无度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了。况且他不是普通武者，而是一个与汪家有积怨的锦衣卫。 汪泳脸色一沉，又把几个探子召集了起来。 “告诉东南总督，我们愿意协助平定海寇，前提是不能追究我们任何罪过。同时把林无度他们的去向，也告诉东南总督！能解决掉他，我们愿意拿海图来换！” 。。。。。。。。。。 东南总督胡之宪，已经在军帐之中住了快三个月了。 自从海寇开始作乱，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各地被劫掠的报告就像雪片一样飞来，皇帝每隔十天就要下诏催促他平乱。 如今东南大乱，他明明知道就是汪家指使的，却不敢拿汪家开刀。 汪家知道所有海寇的藏身地，海寇不怕朝廷，却害怕汪家。汪家手里握着海寇的狗链子，如果他们被动了，立刻就会松开海寇的链子。 到时候，东南的乱局将会彻底不可收拾。 “大人。” 一位幕僚带来了一个重量级的消息。 “汪泳来了消息，说能帮助平定海寇。” “哼，帮助。” 胡之宪恨得咬牙切齿。 汪家自导自演，现如今东南商贸瘫痪，大半财富都落入了海寇之手。 于是现在，他们就愿意“协助”了。 但胡之宪又无可奈何， 现在东南局势已经不可收拾，要全灭海寇，他绝对做不到。只有让汪家叫停所有海寇，他才能赢得一个“平定”的名声，直接宣布已经平定了海寇。 “叫天威军多上缴一些战利品，各军平摊一下，把场面做好看一点。” 在东南总督麾下，戚南塘的天威军百战百胜，斩获多出了其它卫军几倍。各军都在上书胡之宪，要让天威军平分斩获。 而戚南塘还并非胡之宪的嫡系，胡之宪也不会让他们独占鳌头。 “汪泳还有条件。”谋士看总督脾气稍微安定，便小心翼翼提出了这一点。 “首先，不能追究汪家所有罪责。” “准了！” 胡之宪总督东南一切府司，要做到这一点轻而易举。 “其次，便是要拿锦衣卫百户林无度的命来换。” 胡之宪稍微沉默了一下。 事到如今，为何汪家还是非要这个锦衣卫百户不可？虽然自己作为官居二品的封疆大吏，连锦衣卫的派驻千户都要听自己命令，料理一个锦衣卫百户也自然有许多办法。 很有可能，是林无度已经知道了汪家的一些底细。 “汪家说，只要能解决林无度，他们愿意奉上标注有所有大船主巢穴位置的海图。” 听闻此言，胡之宪的眼中冒出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看这样子，汪泳必然是要抛弃他父亲汪植挟寇自重的主张。他要以出卖绝大部分手下和盟友为代价，彻底洗白上岸！ “叫锦衣卫常千户过来。” 胡之宪敲了一下桌子。 “怎么杀锦衣卫，他们锦衣卫自己应该最清楚了。我也要一起去，这一次不准失败！” 第两百三十九章 是我收你的尾 “过了前面驼背界碑，便是出了东南总督的管辖范围了。” 自界门一事结束以来，也过去了十日。 林无度等人一路跋涉，已经到了东南总督管辖的范围辩解。过了远处依稀可见的驼背岭，便是平安世界，东南总督追出一步就可被弹劾重罪。 “望山跑死马，我们离那里还很远。” 林无度看了看远处的驼背岭，他要把郭老和郭馨缘送出驼背岭。然后，他会彻底葬送汪家！ “你最好别离我太远。” 郭馨缘淡淡对白草说道。 “我死了，你身上的花蛊就会把你吸成一个人干。而且不管你隔着多远，花蛊跟我的连接都不会断。你做任何事情，都最好小心一点。” 白草欲哭无泪，她现在是上了贼船，彻底下不去了。 但仔细一想，八百比丘尼也不是什么好人。自己从贼船到贼船，似乎只能算原地踏步。 “我想，我跟馨儿自己就能走过驼背岭。” 郭老的脸上，已经满是感激。 “林大人，你还有要忙的事，就先去忙吧。” “我会在京城等你。”郭馨缘眼眸中满是温柔，看得江一诺如梦惊醒，似乎心中有股酸意涌出。 “徐立松！” “徐桦！” 徐家兄弟则义不容辞地留下，决心帮林无度到底。 “我们必然帮陪林兄过刀山火海！” 江一诺也拉过了江一诚，一起站到林无度身前。 “虽然现在。。。我们不能公开支持你，但将来有一天，我们还是会站在你这边的。” 在江南一刀派眼中，林无度依然是一个死敌。江一诺敢私下支持，但还不到公开的时候。 “我不一样，我已经是林大哥的死党了。”江一诚插嘴补充道。 林无度笑道：“你还是等一等吧，现在确实不到时候。” 西山一刀派，总有一天要吞掉江南派。但不是在今日，不是在今时。 江一诺也知道这一单 “白草，你跟我走。” 林无度已经感觉到了，汪泳把界门停在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汪泳的老巢。 “你、你要干什么？” 白草愣住，然后下意识拉了拉衣服，身上稍稍一颤。如同湖光微动，白兔耸动探草，让人眼前一亮。 “不要误会，我只是要去汪泳的老巢。” 白草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提了一口气。仔细想来，自己深陷花蛊，如果跟林无度这种来历神秘的人舍身示好一下，说不定地位会提高很多。 “汪泳会在他汪家老宅里，把界门交给我，换取跟我师父比丘尼解除汪植诅咒的机会。我可以告诉你，他们老宅在哪里，还能跟你创造机会。” “不用，我已经知道在哪了。机会也不用你创造，我过去，就是要杀光他们。” 白草咋舌，这还不如直接要了我。就算你能敌先天境界，去汪家老宅那种高手云集的地方，也是直接找死啊。 “你去还是不去？” “我去！”白草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船压过。 不过在内心深处，她似乎也相信，林无度已经布好了什么局。只是自己，还没有想到是什么罢了。 “那就走吧。” 不耽误时间，他们立刻就离开了此地。 离开没多久，仅仅是几刻时间之后，就有几人快马加鞭赶到了此地。 “千户大人，看！有痕迹！” 为首的人，就是锦衣卫千户常青臣。 他皱眉一看，马上就知道了那些脚印是林无度的。 “追！” 就在他准备快马加鞭时，胯下坐骑一声哀鸣，竟然累到猝死了。 常青臣直接跃起，不受倒地的马匹丝毫影响。 “大人，我们的马也不行了。” 其他锦衣卫的马，无不是陆续累垮在了地上。 “唉！一帮劣畜！坏我大事！” 常千户发福的脸上全是着急。 “快！我们徒步追上去！” 。。。。。。。。。 汪家老宅之中。 “水。。。给我水。。。” 老船主汪植的诅咒再度发作，痛苦地不断抓挠自己。 “老大，水在这里！” 老鱼像往常一样，递过了一碗清水。 汪植胡乱抢过，一口气就全灌了下去。 咕咕咕—— “这不是水！” 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汪植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老鱼急忙上前安抚：“老大，这确实是好泉水啊！” “有、有毒！” 汪植扼住了自己的喉咙，现在他身体无比虚弱。哪怕是普通毒药，也能害了他的性命。 老鱼慌忙站了起来。 “我去叫大夫！” “你！”汪植突然暴起，瘦如骷髅的手指，死死抓住了老鱼的胳膊！ “对我下毒的人是你！” 汪植语无伦次，不少口中粘液都喷到了老鱼那张怪脸上。 老鱼的眼中，淳朴的眼神慢慢变得狠毒阴冷起来。 “老大，别怪兄弟了。还是多听听十三少爷的话吧，你过去的老一套已经不行了。明明只要接受招安，我们在海上就有了免死金牌。可是你，还想着跟太炎打打杀杀。。。” 说完，他用力掰起了汪植抓住自己的手指。咔咔声中，手指一根一根被掰了开来。 “你和那个小畜生，竟敢。。。”汪植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会以这种形式结束。被儿子背叛，被老部下亲自下毒。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外跑去，看见的却是笑容神秘的汪泳，和那些全都被他收入囊中的汪家人、汪家老部下。 那么多熟悉的面孔，或是愧疚，或是冷漠，或是带着嘲讽。 全都看着汪植，全都在说一句话。 你已经完了！ 扑通一声。 汪植倒地毒发身亡，又是失禁又是口吐脓水。 汪泳捏着鼻子说：“来人，把这摊垃圾给我扔了。” 事到如今，他也不必用界门换取解除汪植的诅咒了。不过界门还是要交给日上山的老怪物，以免她继续对汪家出手。 “少主。。。” 一位汪家子弟前来汇报情报。 汪泳目光如刀，猛地回身瞪了他一眼。那人浑身一颤，赶快改了叫法。 “家主！有个人在门口求见，我们不知道如何处置。” 汪泳眉头稍展，不知道来的是谁？如果是白草船主的话，应该就直接进来了。 “是谁？” 汪家子弟咽了一下干燥的喉咙。 “自称锦衣卫百户林无度。” 第两百四十章 屠灭汪家 “林无度。。。” 汪泳有些吃惊。 非但吃惊于这个人还没死，也感慨他竟然敢自己送上门来。 “不错，有点意思。”汪泳如今已然是一幅世家主人的做派。 手下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 “之前定好的庆功宴会，需要取消吗？” 原本弑父夺权之后，汪泳还要举办一场庆功会，公开处决那些反对自己的人。 在许多人惊恐、不安的眼神里，他会亲手割开这些人的喉咙。 “当然继续进行，所有人都要到场，哪怕是最低级下贱的奴婢都要在旁边给我看着。” 汪泳一声令下，如今的汪家只有唯他是从。将来他招安为官，就将彻底洗白，成为太炎的官面人物。 “还有这个林无度，我也要去见他。” 一个非同寻常的念头，从汪泳的脑袋里冒了出来。 他带着几个汪家的高手，直接到了前门迎接。 汪家老宅古朴典雅的大门之外，林无度一身黑衣站在台阶之下，只是孤身一人。 “林百户，又见面了，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谁了吧？” 汪泳看见他单刀赴会，也有几分佩服。在他看来，林无度一定是来设法和谈的。至于他能活多久，就完全取决于汪泳自己的兴趣了。 在汪泳看来，林无度还有一个筹码，就是拿郭太医老少来交换。像他们这样的医者，不管谁都是求贤若渴。 但汪家不是一般人。。。汪泳会将他们永远囚禁在海外，一辈子为汪家压榨尽最后一点价值。只要到了海外孤悬之地，就算是宗师级别的人物也只能望洋兴叹！ 设想一下，一位太医级别的医者，并且还完全在他掌握之中。这对汪家来说，将是多大的助力！利用他的医术和丹药，汪家的势力将成倍增长。并且通过在太炎和海外的同时经营，直接变成一个海上帝国！ 汪泳想到那时的情景，忍不住嘴角勾出一丝笑容。 人人都说父亲汪植在海上如同皇帝，但在他汪泳手中，汪家将真正成为海上的帝王世家！ “林大人，你是准备拿郭家的人，换自己的命吧？” 面对汪泳的问题，林无度笑而不语。 如此愚蠢的话，真是没有回答的必要。但汪泳如果误会，自己也不妨再趁机探探他的底。 “那看来就是了，进来吧，林大人。” 汪泳相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林无度事到如今，一定想拿捏着郭家的人命做底牌，要跟自己谈价钱。 “那就却之不恭了。”林无度大步迈入了汪家老宅。 一进入老宅，他就闻到了不对劲，看出了老宅里刚刚才发生过意外。整件宅子内外，虽无白孝挂着，却完全是一股葬礼的氛围。 很有可能，老贼汪植已经没命了。 同时，林无度也感觉到了界门的所在。他只要在五里之内，都可以启动界门。 汪泳让他进来，除了请君入瓮，也有炫耀震慑的意思。 他汪家光是在这宅子之中，就有一百多位先天，八位宗师。中三重武者多达千人，下阶武者更是数不胜数。这和汪家的海外势力相比，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在汪泳看来，已经是家底极厚，可比肩太炎王侯。 但林无度不以为然，武者同样要看质量。若是像兄弟沈飞雪那种顶流门派的宗师，一人就能在这宅子里杀一个来回，剑光到处无所不灭。 而沈飞雪都一度栖身的国公曹家，那更是练士如林，门下高手异士数不胜数。 “此处，是我汪家老宅的大堂。” 汪泳将林无度带进大堂之中，此处已经在做宴会的准备。 有不少汪家的人被塞口反绑，跪在了大堂上。似乎都是跟汪泳权力斗争落败，已经命不久矣。 然而最吸引林无度注意力的，却是大堂上画着的一幅征战图。 在征战图中，有一个身穿甲胄的大将，正驱着巨鲸拉动的龙船远征汪洋之上。 “这是我汪家先祖。” 汪泳提及画上的人时，脸上竟然出现了不属于海寇匪类的自豪。 “我汪家在前朝是平海大将，前朝被灭后靠着海图聚众出海，在波涛之上为商为寇。” 林无度对前朝官制不太熟悉，但也知道平海大将不是小官。三百年前一定被太炎清算得鸡犬不留，武术道术的底子全部都被铲尽。汪泳的祖先最多就是个平海大将数万族人的旁支末节，甚至是同姓奴仆，才有可能在清算中存活下来。 “我汪家，将来的地位贵不可言。在大海上，只有我们会兼具商寇两种身份，地位超过祖先都指日可待！林大人，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要求，东南总督也不是非杀你不可。如果你能把郭家老少交给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不回太炎，就有拿不完的钱，随你想去哪里都行，让你在海外做个逍遥富翁。” 汪泳眼中流露出一丝狡诈，他自然不会放过林无度。看似林无度在海外可以拿钱隐居，但汪家比他更熟悉那里。等林无度到了海外，被追杀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林无度微微一笑，然后低低说了一个字。 “开。” 汪家密室之中，被符箓捆得密不透风的界门应声大震，放出了一道奇异之光。 镇压界门的符箓根本无法与之对抗，被撕扯成碎片到处飞散。 界门，开了！ 青铜门扉缓缓向外打开，巨量的冰冷刺骨的极寒海水，从一片黑暗深海之中涌了出来！ “你干了什么！？” 汪泳听闻巨响，还以为是宅中发生了爆炸。 林无度一声不吭，直接几步跳上了房梁。汪泳身边宗师武者当即出手，凌厉地想要将他截杀，结果却被分身术轻易躲开。 庞大的海水如同猛兽，直接撞破了密室的门，变成海啸一般的巨浪！以狂暴之势一间间吞没老宅的房子，老宅中那些毫无前知的武者，全部都被尽数压倒淹没。汪泳好歹因为林无度的动作有所察觉，当即和几个手下也跳上了房梁！好在汪家老宅屋顶极高，他们赶快打破屋顶出去，回头一看，早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任何被这股海水碰到的人，都被当场冲刷而走，就算是宗师之力也无法阻挡！被滔天海水撞击一样是脚底无根，只能任凭漂流！ 而且，这股海水寒冷到了可怕的地步。 在场低境界的武者，只是碰到海水就被冻成了冰雕。连中三重境界的武者，也都在海水中挣扎着冻伤而死。老宅中善恶不分，大多数人全部都在极寒中死去。 那些被海水卷走的先天、宗师，也全部发觉自己气血被寒气侵袭，已经损伤到大半的程度了！ 林无度站在屋顶上，审视着这个自己一手造成的局面。 “海寇？我倒是要看看，你们面对真正的深海之水有什么办法！” 第两百四十一章 锦衣卫也救不了你 林无度接触界门之时，短时间内就把世界诸地看了一个遍。并且关于各地的现象知识，也都记了个大概。 他用界门连同的，是北海佛国极寒极深地带的海水。这种海水有违常理，林无度用灵视发现它们有极强的灵气，能够直接将活人冻成冰雕！ “界门的作用，看来并不只局限于通行。” 这些冰冷海水极其富有灵气，对术者来说，便是源源不断的修炼源泉。取之不竭，胜过任何丹药！只是这种海水原本位于深海之中，普通人无法调取罢了。 只不过普通武者是不能触碰这些海水的，否则一定会生生冻死。就连宗师浸泡在这些寒水之中，都会气血大减。 但是，倘若将寒水设法倾倒在一片低洼盆地之中，那岂不就是创造出一个巨大的灵气来源？而且世界各处，还不知道有多少这种，藏在秘境之中的好东西。 “停。” 界门通向的可是深海，水是不可能放完的。林无度下令闭上界门，在水压的千钧之力下，界门的青铜门扉无视一切阻力缓缓关上。连同的那片深海也在光芒之中消失，变为了一片空白。 “这些全部都是你干的！？” 汪泳的脸色难看无比，如今他终于知道林无度为什么敢直接上门。 连界门这种神秘的东西，林无度都可以那么随意的操纵。在这样的人面前，汪泳立刻就被绝望感染了。 林无度不可能跟他和谈，他上门就是为了给汪家通知，我要来灭门了！ “我们上！杀了他！” 几个汪泳的护卫武者，尚且没注意到主人家面如死灰的表情。他们在屋顶上一拥而上，无数气意一起扑向林无度。 “分身。” 又是一个分身术，所有攻向中央的气意都扑了一个空。只将那里的屋削去一角，连分身的影子都没有打破。 正当他们又欲攻击的时候，那个诡异扭曲的刑奴从天而降，挥剑直接将一个先天高手枭首！ “怎会！连白船主都站在他那一边了吗！” 汪泳的脊背上爬出一股冷意。 林无度不是自己可以战胜的对手，他现在只有逃命的想法！ 远处的徐家兄弟，在水淹汪家的景象面前，已经彻底震惊了。 “这还是人吗。。。” 就算武圣拳裂三军，武技能使鬼泣神惊。那也只是发挥自身的气血，决然做不到这样召唤出一片洪水！ “大、大惊小怪，这只是道术而已。” 白草小声嘟囔了一句，但其实心里心虚得无比，吃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操纵界门的知识，并不是普通人能够知道的。 要像她的师父八百比丘尼这种老怪，对于操纵界门才能说出一二原理来。东莱日上山中，已无第二人有这般知识。 林无度能这样轻描淡写地使用界门，背后一定有一个同样级别的怪物撑腰！ 这一次，林无度还算计了比丘尼，抢先就将自己和界门控制在了手里。这样的计划和远见，恐怕连比丘尼都未必能胜过他背后的人。 想到这里，白草心里百感杂陈，不知道该不该觉得幸运。 反正她的人生哲学，就是要抱够粗的大腿。如果还有追求的话，就是要抱得舒服一点。 如今跟得林无度，好像也挺舒服的。 退一万步来说，给一个活人卖命，也好过回去伺候比丘尼那个是人是鬼都不清楚的东西。 白草还发现，一旦自己习惯起来，林无度这个人反而越看也越舒服了。 界门关闭之后，汪家老宅中的寒水也渐渐退去。 古怪的是，这些寒水并不往低处流动。而是在退潮后直接黏在了汪家老宅的房屋上，然后将好端端的房子变成了一片冰天雪地。 就连天上，也开始下起了一片片冰花。 “快，快对付他！” 汪泳急忙喊着手下去对付林无度，给自己创造出逃跑的机会。 但潮水一退去，他在冰天雪地中才看清自家惨状。汪家自先天以下的数千名精锐武者，已经全部都被寒水变成了一动不动的冰雕。 就连幸存的宗师高手，也在寒水措不及防的攻击中，自身气血受到了很大的损害。此刻别说对阵刑奴这个宗师级别的异形，就算林无度都可以出手击杀他们！ 此刻汪家中的杀戮，已经变得无比凄厉。但凡刑奴和林无度一动，就有一个久经沙场的先天、宗师血飞如雨，陨落当场。 非自然的冰天雪地里，汪泳早就头也不回，不顾一切的逃跑！ 他知道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汪家都不可能再有战胜这个人的希望了！ “保护我！” 汪泳声音嘶哑，不断在雪地里连滚带爬。 汪家武者全部都有家眷在他手里，此刻只能全都聚集起来掩护他逃跑。 “汪泳，你以为自己走得了吗？” 林无度如同杀神，锲而不舍地跟在汪泳身后。 他一出手，十三刀的刀光一起发作绘成一道光网，当即又有一位宗师含恨被气意绞碎。 一步。 两步。 三步。 林无度每走出一步，都带着强盛的刀光。这些气血大伤的先天、宗师，根本阻挡不了他分毫。 哪怕用尽全力，也无法让他停顿稍微一步。 境界亏损之后，他才是境界上能碾压的一方！ 汪泳惊骇回身时，将自己吓倒在了地上。 林无度离他只有十步之远。在这个距离上，斩杀汪泳只是一挥手的事。 “刀下留人！” 一道强横的气意，直接向林无度袭来。 林无度分身而退，原本站立的冰地上立刻嘶啦一声，被切割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锦衣卫千户常青臣气喘吁吁，带着几个先天高手从天而降！ 这一次，可与之前不同，常青臣的手下没有碰过流动的寒水，气血并无任何亏损。 林无度面对的，是处于完美状态的数名先天锦衣卫！ “哈哈哈哈！” 汪泳大喜过望。 如今锦衣卫在此，林无度万无可能再杀自己！ 他如果动了锦衣卫，那就不光是要面对东南总督。连他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人，都必须要将他追拿归案！ 汪泳在地上连爬几步，急忙过去抱住了常青臣的大腿。 “常千户，他光天化日公然行凶！杀了我满门的人！你快救我啊！” “一边去！” 常青臣没有一点好脸色，马上一个用力，把汪泳踢了出去。 若非东南总督当初答应，招安之功要与他平享，他可不愿意揽这种脏活。 他笑眯眯地看向了林无度。 “林百户，都是自家兄弟，谈一谈吧？” 第两百四十二章 总督震怒 锦衣卫中，百户有很多，但千户就那么几位。 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全部都是人精。常青臣也不例外，他在官场上审时度势，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沉浮。 林无度的事，常青臣听过许多。 别的人尚且不论，如果他有选择余地的话，绝对不会给自己挑这样一个煞星做对手。 “常大人，我们还有约定！别忘了，只要你杀了他救我！我汪家的海图。。。就会献给东南总督。” 林无度也是亲眼见到了汪泳为日上山策划的血祭，现在还上门不由分说用神秘手段屠了汪家满门。 汪泳现在不惜代价，也要让林无度被杀！否则他余生的日子，晚上都无法安眠！ “常大人！救我！我不光能给海图，我汪家的家产也能与你平分！你可以扣押我做人质，我。。。” “闭嘴！”常青臣一声厉喝，脸上已是不悦。 不过汪泳说的海图有多重要，他是非常清楚的。 太炎东海上岛屿礁石无数，而汪家却掌握着几乎所有海寇的藏身处所在。 哪怕汪泳只是交一半海图出来，都能助东南总督成就不世之功！ 自己的利益，早就与东南总督深深捆绑在了一起。招安、追查，哪件事不是自己尽心尽力？ 到时候平寇的不世之功，他必须有一份！ 而为了这个目的，林无度就非死不可！ “林兄！” “林大哥！” 徐桦和徐立松也下来杀了几个汪家武者，结果也被锦衣卫发现，不得不来与林无度汇合。 至于白草，她麻利地躲在了汪家一栋偏房里，只露出两只眼睛观察。 常青臣苦口婆心，劝说了起来。 “林百户。。。不，林兄弟。我们都是锦衣卫，我这样叫你不过分吧？你的厉害，我是知道的。不过，你总得想想家人朋友吧？东南总督的兵马，早就暗中包围着你在扬州的家和产业了。还有你这边的两位朋友，你愿意害死他们吗？” 林无度面无表情，抖了抖刀上的血。 他在扬州的家，都是被安国公的武者保护着。东南总督的兵马想动他？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但这些保护本就低调，常青臣也只是知道林无度有家眷，不知道内中的死亡联系。 “东南总督若是惊扰我的家人半分，我立刻就让他身家覆灭。” 常青臣闻言一惊。 他以为的意思，是林无度如果家人有事，必然以孤身一辈子与东南总督为敌。 林无度打败过仇鹰，在中三重境界也可以排的上是前三了。虽然目前境界尚浅，但总也有突破成怪物的那天。 被这样一位武者记仇，东南总督恐怕也不得安生。 但到时候，便是朝廷上下天罗地网般的追捕。林无度除非一开始就逃出太炎，否则连一丝生还的可能性都没有。 “你不要冲动。。。我一直以来的主张，是如果你主动投降受死，其他人就都没事。我以我的性命担保，如果东南总督不答应，我都要跟他翻脸！” 常青臣也是为难。 林无度当初就不该惹上那么大的事，置身事外不但是官场之学，也是为人处世之道啊。 自己说锦衣卫兄弟，倒也有七八分真心。只是他的提议，也是能为林无度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人生在世，本就该步步为营，委屈求全。 有些事情，真的不该碰。 先是残杀汪家十八少，差点毁了招安。现在若是杀了汪泳，非但招安之事泡汤，连贵重的海图也得不到。 但林无度，并没有把东南总督放在眼里过。 如今的他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他不该得罪东南总督。 而是东南总督区区一介士子，不该得罪他！ 看到林无度没有立刻回答，常青臣又说起了家国大义。 “你放过汪泳，乖乖投降受死。那么招安大计完成，东南百姓就免遭涂炭。然后我们得到海图，又能剿灭掉不少海寇！如此都是为了家国大义，你难道不清楚吗？” “海寇为祸东南，蹂躏残杀了多少百姓？你和东南总督难道不清楚吗？什么招安大计，不过是为了自己成就将相之梦，踩着无数百姓的尸骨罢了。” 林无度言语之间慷概激昂，义愤无比。 “你问问当今东南百姓，有谁不想杀海寇，有谁会愿意放过汪泳这种人？过去东莱公然官盗，汪家匪类更是帮着引贼入室。东南百姓，与海寇有几世之仇的大有人在！我堂堂太炎万里江山，国力何其雄厚，正是有东南总督这种尸位素餐的人，才会宁愿与海寇虚与委蛇！什么招安！我看是出卖百姓的意愿！就算没有海图和招安，只要上下同心，一样能杀得海寇不敢踏足太炎半步！” 常青臣像是被打了一拳，脸色当即一白。 这些道理，他也都懂。海寇，他也想杀。 但是能这样做吗？ 东南总督可是严党重臣，连自己都要小心几分啊！ “你敢这样说本官！” 汪家宅外，一个愤怒再难抑制的声音，如同惊雷一样传了进来！ “总督大人！” 常青臣回头一看，终于惊讶地叫出声来！ 东南总督胡之宪亲自带队，无数兵马一起包围住了冰天雪地的汪家老宅！ 就算是面对晴空飘雪的异像，他的脚步也没有停下片刻。 汪泳破涕为笑！ “林无度，你今天死定了！” 数不清的刀丛枪林，现在包围住了他。 常青臣暗自摇头。 “晚了，晚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东南总督如此愤怒的情形，他都是第一次见到。 恐怕今天不诛杀这个两度破坏他招安大计的锦衣卫，他誓不为人！ 总督的脸上愤怒过后，便是一片冷酷。 他没有任何给林无度机会的打算。 这是高位者的傲慢！他无须和林无度多说一句话！ “来人，把案犯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立刻有数名军中高手涌来! 林无度也是第一次见到东南总督，看着这个未曾见过，却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的对手。。。他也没有什么惊讶，只是默默抬头看了天时。 “时辰到了！” 第两百四十三章 天威军来援 “时辰到了。” 那些抓捕林无度的军中高手听到此语，只是一刻未停，继续冲了过来。他们全都是先天高手，自信不出一回合就能擒下林无度！ 在电光火石之间，数道气意之刃带着虎风诀发出。冲破这几人的护体罡气，直接将这几个未拔刀的高手切碎当场。 东南总督惊讶地一抬头，区区破关境的武者，竟然能这样斩杀先天境的高手？ 他恼羞成怒：“宗师武者何在！还不过来擒下此獠！” 总督作为二品大员，虽然只是临时的官职。但只要在位一天，就依然还是封疆大吏！ 在他幕府之中，依然有不少各门派宗师境界的武者效力。而总督为了掌握住这些人的忠心，也给他们和背后的门派，许下了无比的报酬。 他一声令下，立刻有三名护卫宗师站了出来。 气血强盛就如三轮星辰，包围在东南总督的身边。只要总督一声令下，他们当即会将任何人撕碎！ 东南总督这一次，终于用正眼看向了林无度。 这个小子，确实相当有实力，难怪过去屡屡逃过自己的抓捕。 如非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倒有可能希望把这种人拉入麾下。但如今事已至此，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了。 “打断他的四肢，也不要让他咬舌自杀。把他抓回去，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他。” 在总督看来，这一切绝不是意外。一定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林无度的行动，他非要找出这些人不可。 总督提出的要求，对宗师境界的武者来说易如反掌。 暗处的白草吓得小脸煞白，如果林无度当场死了，她也不会有好下场。郭馨缘一定会激发她体内的花蛊，让她也变成一具干尸！ 待会动起来手来，只有牺牲刑奴这个无上价值的宗师傀儡，看看能不能挡住三位宗师的攻击了。 站在林无度身后的徐家兄弟，也是面色惨淡。 虽然他们相信林无度一定有所设计，但此刻要是计划还不出现，那一切都晚了！ 可三位宗师忽然都迟疑不动，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异状。 “总督，有另一只兵马来了！” 东南总督立刻一个眼神瞪向汪泳。 汪泳吓得跳了起来，急忙开始辩解。 “没有！总督大人！不是我们的人！” 汪家上岸之前，就跟东南总督约定好了，只能带限定人数的家人或武者。这些人在界门放出寒水之后，当场就在陷入极寒中冻死了。 但东南总督听到有兵马过来，当即还是怀疑，是汪泳向哪一只海寇求援了。 大势已去的汪泳只得连连恳求，表明这不是自己的手笔。 “大人，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如山般的隆隆脚步声慢慢逼近，军旗也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不是海寇！” 一位眼尖的总兵，认出了是哪只兵马。 “是天威军来了！” “天威军？”东南总督又惊又怒。 他总管东南一切军地大权，任何本地驻扎的卫军都必须听他号令。天威军是吃了什么豹子胆，才敢擅自来到这里？ 天威军总共只有三千人，虽然人数少，但现在可以说是东南第一强军。 多少强大的海寇，都丧在他们手里。天威军还屡屡以数百击数万，创下不可思议的奇功。 要说当今太炎之内，能跟他们比肩的军队、将领，恐怕根本找不出来。 况且东南总督身边，此刻也不过是几百人的官兵护卫而已。 一旦冲突起来，这些人必然如砍瓜切菜一样，当场就被天威军尽数消灭！ 跟随天威军前军而来的，就是戎装几月未离身的天威军指挥使戚南塘！ 他骑着高马，带领天威军以战阵之势缓缓前进。 东南总督身边的宗师，立刻缩回保护总督。 其他总兵更是紧张无比，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天威军的对手。这几个月，天威军光光一军的斩获，就比东南其它所有卫军加起来还多！而现在，天威军的矛头对准的是他们。已经打起战鼓，随时都准备接战！ 缓缓前来的天威军就如下山之虎，随时都有可能将他们撕碎！ 虽然情况紧急，但东南总督不忧反怒！ 他背着双手，直接几步上前厉声呵斥。 “戚家小儿！你忘了当初是谁提拔你的吗！如今你无我命令，将大军如战阵之势，直接带到本官面前，你是什么居心！” 戚南塘拉了一下缰绳，对东南总督笑道。 “我来解救我义兄林无度，顺便奉诏讨贼。” 东南总督内心如被雷击，林无度竟然是戚南塘的义兄！难道戚南塘在自己手下，一直都怀有二心的吗？ 锦衣卫常千户发现总督责怪的目光扫过自己，连忙表示无奈。 这戚南塘和林无度结拜，都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了，还藏得那么低调。锦衣卫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万事都一清二楚。 “天哪！” 徐桦激动地啊了一声！ 没想到林大哥跟传说中威名赫赫的天威军青年指挥使，竟然是结拜过的义兄弟！ 这难道就是林大哥的后手吗？ 想到这里，徐桦又露出了惊恐。 在太炎，必然是朝廷的权威最大。难道戚南塘要以下犯上，公然胁迫东南总督放人？这绝对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东南总督，亦知道如是。 “黄口小儿！什么义兄！不过是过家家的玩意儿！本官是朝廷钦封的东南总督！你敢动我一下吗！” 戚南塘久经战场血洗，如今气质也决然不同，根本没有了与林无度初识的青涩。 他面无表情，身体微微后仰。 “谁说是我要动你了？” 几匹快马，从后军那里赶了过来。 前几人，是锦衣卫百户赵成兴和心腹手下。后面是一个长相酷似鸟类的黑衣人，怀里抱着一个盒子。 而最后的那一个人，是碧海侯唐西川！ 东南总督身边，立刻幕僚震动，心腹之臣人人失色。 这如果不是早有预谋，什么才是早有预谋？ 林无度早就知道东南总督会来，而他一直都在等后援！ 东南总督目眦欲裂，早就怒发冲冠！ “好啊，好啊。如今都到齐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第两百四十四章 总督认栽 “赵成兴也来了？” 千户常青臣，自然认得赵成兴这个锦衣卫中的宗师。 这个暴脾气的赵成兴，过去数次当头顶撞指挥使田以耕，他也都看在眼里。 常青臣摇了摇头，这真是不好办啊。 这一次自己来东南总督这里派驻，并没有带宗师级别的武者来。 就算带来了，也未必就能赢过赵成兴的金刚寺疯魔棍。 想到这里，他不知不觉已经有了退意。 如果形势不利，不如就带着东南总督的黑材料反叛算了。 东南总督胡之宪依然面无惧色，一派堂皇大吏之风！ 在东南，便是他叱咤风云。他的权力来自于朝廷皇威，谁敢跟他动手！ “唐西川，你一个区区侯爷，也敢跟本督动手吗？” 事到如今，他跟唐西川已经彻底闹翻了。 但胡之宪面无惧色，他是严党重臣，又是封疆大吏。只要是公爵以下，都未必有能力对付他！ 如果平时无事，他也不想去招惹唐西川这种王侯世家。不过如今不得不发，他也顾忌不了太多了。 唐西川同样是针锋相对，直接迎上了胡之宪的责难。 “胡之宪，你串通海寇汪家，围杀我镇海堂的弟子以供血祭。就单单这一件事，我就不可能放过你！” 汪泳大呼不妙。 没想到除了林无度以外，还有人活着逃出了界门血祭。 但这件事，本就不是大事。只要是发生在东南总督地界里的事，总督总是能压下去。 总督胡之宪此时，也不知道唐西川所说事情的真假。 他也不在乎什么真假，只要是对自己不利的事，他全部都要以权势压制下去！ “哼，纯粹子虚乌有。我大可放你进来调查，看你能找到什么证据！” 在东南地界上，只要朝廷没有将他卸任，他就拥有一切权力。 调查又如何，只要东南总督一句话，任何证据都会消失不见！ “可惜。”一旁的锦衣卫赵成兴，接下了这一句话，“从我到这里开始，你就不再是总督了！” 他立刻从衣服夹层里取出一份公文，上面盖着锦衣卫指挥使、刑部尚书两人的公章！ 这是一份刑部驾帖！ 凭此驾帖，王侯也应该束手就擒，任何人都无权去阻拦锦衣卫！ “连驾帖都出来了？！” 常青臣汗流浃背。 在赵成兴等人带着驾帖到达这里的时候，就可以依照太炎律解除东南总督的职务，带回诏狱之内听候审讯。 徐家兄弟、白草，还有其他普通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的场面。 锦衣卫在这种场合直接带来一份驾帖，当场解除一位二品封疆大吏的职务！ “这是僭越，这是矫诏！是假借曲弄上意！” 东南总督胡之宪非但没有束手就擒，反而胡乱挥舞起了袖子。 他衣冠散乱，言语荒唐激愤。全然不似一个朝廷大员，甚至像一个疯子最后的疯狂！ 常青臣无言，东南总督这简直是无耻。 锦衣卫出动逮捕一位朝廷大员，这背后难道不是皇帝的旨意吗？ 皇帝之所以没有亲自下革职的诏书，那是给你和相关的人留下仅剩的一点面子。 东南总督身边的三位宗师，见状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他们都是总督养的死士，就算不敢对锦衣卫下杀手。但三位宗师在此，还是能护着总督撤退的。 之后他们会躲起来，为的是拖延时间。 皇帝既然没有亲自下旨，那朝中他的严党同僚，就可以替他进行政治斡旋。他们会引申东南总督的功绩，同时质疑刑部和锦衣卫的动作不合规定。 反正只要不是皇帝亲旨，那都存在回转的可能性。 这种事情，锦衣卫也见多了。 赵成兴活动了一下筋骨：“兄弟们，准备带总督大人回诏狱。” 不是每个见到锦衣卫的官员，都愿意老老实实束手。但他们要是不愿意，便是锦衣卫动手的时候！ 现在的形势，就如火药桶上有了火星。 不但随时可能爆炸，而且炸成什么样子，根本没有人知道！ “且慢。” 那个一直默默不言的鸟脸黑衣人，见状下马走了过来。 东南总督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人！别管他，我们走！” “我是严府上的人！”鸟脸仆人发出了怪异的尖叫，“大人现在要敢离开，将来一定会后悔无比！” 严府！ 所有不知情的人，眼睛都快惊掉在地上了。 东南总督不就是严党大员吗！还是阁老严容海的义子！ 但看这个严府仆人的表情，他根本不是来帮东南总督的。 “这个盒子，是我家少主人给大人的。” 胡之宪看到盒子上有严世圭的亲笔，写着“东南总督亲启”几个字。 他伸出胆寒不已的手，颤颤巍巍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个人头！ 是胡之宪留在天京城的长子的首级！ 这个人头两眼无神，盒子里带着斑斑锈红的血迹。 砰! 胡之宪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如今严世圭直接将他留在京城的长子斩首送来，消息已经非常明确了。 现在严党之中，严世圭是绝对不会支持他了。至于严容海，多半也在做切割了。 倘若胡之宪还不老实，那到时候死的绝对不止一个他的长子了。他老老实实进诏狱，还能保下至少老小的性命。 他如今面如死灰，低低说出了那句话。 “带我走吧！” “快！快把总督大人铐上！”常青臣见事情变了，十万火急让手下把总督控制起来。 “哼！”赵成兴一把推开那个严家仆人，大步走上来抓起了胡之宪。 林无度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一两分。 如果严世圭不是如此病态，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盟友。 但直接砍下东南总督在京长子的脑袋，众目睽睽下送到总督面前，还能让总督直接曲膝死心。 这是多么的张狂！何等的权势！ 虽然赵成兴成功抓到了胡之宪，但他们心里却对严党也更加忌惮。 如此嚣张，也是在视锦衣卫为无物！甚至还是视皇权为无物！ 但不管如何，如今的胡之宪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第两百二十五章 因为惹了他 胡之宪万万没有想到，严世圭那么快就抛弃了自己。而且还抛弃的那么干脆，直接就把事情做绝了。 常青臣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点，事到如今，他必须尽快切割跟东南总督的关系。 “赵百户！” 他抱着极卑微的笑容钻了过来。 “其实我呢，一直都在东南总督身边卧底。我一直都在收集他的罪证，事后必然毫无保留提供给兄弟你！当然，功劳我一分都不要，必须全部归你！” 一个堂堂锦衣卫千户，跟自家百户还要这样低声下气，自然是丢光了常青臣的面子。 但常青臣知道，之所以发了驾帖，自己这个驻派的锦衣卫千户却不知道。 那就说明，他自己的麻烦也大了。 此刻如果不当场弃暗投明，恐怕将来都没有机会了。 “恐怕，你求赵大人是没有用的。” 说话的不是赵成兴，而是那个面目酷似鸟的严府仆人。 常青臣不敢怠慢，连忙上去塞了一块金子进他手里。 严府仆人拍了拍他的手，又把金子丢了回去。 在常千户瞠目结舌的表情中，这个仆人大声宣布了一件事。 “我家少主还有一件事，要我大声在众人面前宣布！他斩东南总督长子的头，没有其它原因，只因为胡大人惹到了他的朋友林无度！其他在场诸人，也应该引以为戒！” 所有人都吃惊了。 胡之宪茫然抬起头，他一直以为林无度是严党的敌人。 结果事实上，却是远超他的想象。 就连那个直接砍下自己长子脑袋，还要专门送到自己面前的严世圭，都要直接称呼林无度为友！ 严世圭何等傲慢猖狂的人！天下能被他引为朋友的人，恐怕还没有超过一只手！ 徐家兄弟也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无度不但和碧海侯这种王侯有故，现在又成了严世圭的朋友？ 林无度哭笑不得，严世圭还是做事狠辣。直接来了这么一手，让自己解释都不好解释。 赵成兴、戚南塘都放下了手中的活，愣愣地跑了过来。 “老弟，你怎么还认识严世圭啊？” “是啊，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在四周关切的目光下，林无度无奈地解释了一番。 “只是他自己那么说的。。。我的为人你们知道的，不可能跟他一党。唉，不好解释。” 如果在场的人不都是他的朋友，他甚至不屑于解释。不过他也不能说，自己是在利用严世圭，总有一天要捅刀子吧？ 碧海侯唐西川讳莫如深地走了过来，林无度对严世圭的渗透，他自然有所了解。 “你们这些小辈不要妄自猜疑，林无度的人品，有我做担保！” 赵成兴抿了抿嘴。 “我倒也不是怀疑他，只是怕他牵扯到一些不该牵扯的事。” 唐西川是镇海堂的长老，还是一位侯爷，更是享誉天下的武道宗师。能让他亲自出来做保的人，当世还有几个！？ 他的一句话，早就让众人消失了怀疑，知道此事不该多问。 白草默默点头，她早就确信林无度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但当这样的事实，毫无遮掩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胸口还是如一座小山起伏，心情上下忐忑不定。 常青臣则是彻底傻了。 刚刚那个严府的人说了什么？ 严世圭出此狠手对付东南总督，竟然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东南总督招惹到了林无度！ 这句话，他百分百没有听错。 回头看一眼东南总督，胡之宪现在表情僵硬无比，就跟一个滑稽的小丑一样。 堂堂东南总督在大庭广众之下，收到自己儿子的首级，还不得不自行束手而降。 而其原因，竟然只是招惹到了一个锦衣卫百户。 如今，胡之宪已是心如死灰！ 在外人看来，最多只能知道，林无度见过严世圭几面。但到底谈论了什么内容，就算锦衣卫千户也不知道，更不敢查。 何况，严府里每天那么多人进进出出，没有人会对林无度多做联想。 “天要亡我！” 常青臣叹了一口气，自己之前还说让林无度投降受死，如今对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迈着艰难的步伐，他不得不谨慎地来到了林无度面前。 “林大人。“ 常青臣满脸堆笑，不过骨子里却是无比的尴尬。 “我啊。。。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违心的。我搜集了很多关于东南总督的证据，都可以交给你，全部都是你的功劳！” 林无度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回答。 “常千户如有功劳，何不交到镇抚司里，和我有什么相干呢？” 常青臣尴尬地笑了两声。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林无度是同时在严世圭和王侯世家之间，都有强烈存在的人物。 同时，他也是这一次事件的中心。 如果没有林无度为他求情，交出证据又有什么用呢？他跟着东南总督谋取平定海寇之名，可如今风头已经对他不利了。最多保住他自己的性命，但这场风波一过，他千户的位置一定是会丢掉的。 “大人，我。。。“ 常青臣还想说话的时候，赵成兴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他。这分明，就是不让他接近的意思。 “我们走吧。” 林无度随口一语，一行人便说说笑笑离开了。 常青臣被晾在原地，连一点搭话的机会都没有，以至于一股强烈的落寂感从他心里传了出来。 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对于林无度眼里看来，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如果自己说过威胁林无度家人的话，恐怕自己早就是个死人了。 但除此以外，林无度觉得报复他都是件浪费时间的事。因为常青臣从头到尾，也实际上没有任何能伤到他的机会。他在林无度眼里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只要不触碰到红线，连理会他的必要都没有。 想到这里，常青臣叹了一口气。 “大人。。。我们要怎么做？” 事情发展的太快，以至于他的手下全都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常青臣选择了放弃，“回去我自己请辞千户吧！” 第两百四十六章 押送北上 戚南塘扎营之后，立刻将众人请到帐中暂时安顿。 那么多人，他还没有听林无度介绍过呢。 “这位是老赵，赵成兴，锦衣卫中的宗师高手。” “噢，我路上已经见过了。” 戚南塘点头，他路上就和赵成兴会和了。 “当时就知道这位宗师气度不凡，原来就是苍猿铁臂赵成兴！今天得见尊容，戚某之幸！” 许久不见，戚南塘的话也世故了起来。 “哈哈哈！”赵成兴大笑着拍着戚南塘的背，“你是林无度的义兄弟？那以后也是自己人了！” “承蒙关照。” 林无度对戚南塘也是不惜成本培养，直接将自己在公侯中的关系架接给了他。然而戚南塘的表现也同样惊人，天威军非但每战必胜，而且屡屡以寡胜众。还不断地全师而还，即在战斗中不损失一人，堪称奇迹！而这样的奇迹，竟然发生过不止一次！ “这两位是百花宫徐家的人，是兄弟两个。” 徐立松尚且不论，徐桦如今亲眼见到戚南塘，简直是如见到了偶像。 天威军百战百胜，杀得海寇畏之如虎。他恨不得现在就加入，成为戚南塘帐中的一位客卿。 他当即过来单膝跪下：“徐桦愿意跟从戚指挥，效犬马之劳！” “不必如此。” 戚南塘当场拒绝，让徐桦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毕竟徐桦还是中三重境界的武者，到他手下也没有什么大用。如今天威军的普通伍长，虽然只统领五人，都有中三重的境界。 而戚南塘的亲兵护卫，都是出自他自己的世袭将军家族中，全部都是先天武境的强者。 如果徐桦进来了，能力上自然是非常尴尬。 “不知道大哥手下，有没有要用人的地方？” 戚南塘反问起了林无度。 “我戚家族中有不少子弟，听闻大哥在锦衣卫的事迹都觉得振奋人心。败仇鹰、降妖狐，这些小子都仰慕得紧。如果大哥有用人的需要，这位徐兄弟和我的那些年轻族兄弟，其实都可以到大哥的卫所里。锦衣卫的仕途，对年轻人也有很大帮助。” 林无度心想，现在自己确实非常缺人。如果能招一些年轻人进来，正好就符合了自己扩张的计划。 “可以！当然可以！徐桦如果想来，也可以跟家族中请示一下。” 徐桦眼睛慢慢睁大，眼神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当锦衣卫！” 这种事情，他原本提都不敢提啊！ 现在一个机会直接砸在他头上，他怎么能不激动！ “还不谢谢两位大人！” 徐立松也见状欣喜，赶快过来拍了弟弟脑袋一下。 “不能叫大人。”林无度指正说，“如果他进了我的手下，那必须叫我大人。但在此之前，你也好，徐桦也好，我们大家以兄弟相称就好了。” “我也认为是这样。”戚南塘表示赞同。 如果徐桦真的有能进锦衣卫的机会的话，徐家自然会马上同意。因为林无度不是普通锦衣卫，连郭太医都欠着林无度的人情。连徐家的老祖父跟郭太医说话，那都是必须谦卑谨慎的。 更别提林无度跟各家皇亲国戚，甚至跟严世圭都有不浅的交情。 如此高的级别，已经超乎了徐家的想象，他们自然非抓住不可。 “多谢两位兄长！” 徐桦谢而再谢，激动得眼眶都有一些红了。 直到这时，戚南塘才注意到被晾在一旁的白草。 “这位。。。是。。。大哥的家人？” 林无度只有姨娘和妹妹，戚南塘早就清楚了。此刻问是不是家人，自然是问白草是不是妻妾。 按太炎律，发妻、平妻、妾的地位都截然不同。妾的地位最低，主人家纳妾甚至不需要宴请亲朋。所以林无度如果纳了哪个丫头或者妾，戚南塘没有被通知也是正常的。 白草脸上忽觉一烫，难道这人猜测自己是妾？我都被下蛊了，连妾都不如吧？不知道要不要高兴？ 戚南塘揣测，此女虽然是一幅好生养的身材。不过这脸蛋，又是一幅纯纯无暇。我见犹怜的清白样子。这个搭配，实在是太危险了。 一门主母，怎么说也得是母仪天下的端庄外表。如果娶了这种女人做发妻，那不是必然得一个登徒子的名声？ “这位只是我的朋友，来助阵的。” 林无度如此解释。 但徐家兄弟知道，白草是被郭馨缘下了蛊，才被迫帮忙的。他二人的眼神，自然游移了起来。 戚南塘看在眼里，误会却在心里。 他暗道，传宗接代还是大事。不愧是大哥，连纳妾的工本都省了，妙！ 众人还谈了一会儿，就准备分散了。 此刻，东南的海寇已经不成气候了。 太炎各门派的武者神出鬼没，争相猎杀那些海寇。而在林无度夜斩了一位东莱本国的宗师之后，剩下的东莱武者似乎已经畏惧了一头，不敢再那么猖狂了。 东莱兴起官盗的这任所谓神皇，也是刚登大宝，国内形势还未稳定下来。不少诸侯还虎视眈眈，而伪皇手下却有一个宗师被杀。不但授了诸侯口实，也会因为实力减弱，让他们生出不正之念。 许多诸侯都派出奸细，前去探查伪皇手下的损失。 这位东莱国主已经叫苦不迭，他万万没有想到太炎那么快就有强人现身，还以为自己是得罪了太炎皇室。急忙让宗师都蛰伏起来，以免再遭折损。 之后天威军出手猎杀，又让那些东莱官盗损失惨重。有些东莱世家派来官盗的子弟，竟然一战之间全部被杀光！让家主闻言都差点当场断气。 不论如何，海寇的大势已去。仅剩的一些海寇也退守在近海的海岛之上，准备清点掳掠之后，从容退走海上。 “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们。” 在戚南塘的计划中，他接下来就要攻打这些海岛，好好杀海寇一场。接下来几战，一定要杀到他们永世不敢踏足太炎的土地！ “贤弟保重，我就先回天京城了。” 林无度惜别戚南塘，他和赵成兴押着死人一样的东南总督一路北上，直接通到诏狱。 第二百四十七章 堂皇过市 黑暗的诏狱，今日迎来了东南总督这个正二品的实权大吏！ 过去二十年来锦衣卫押送，都是要挑安全的小路，尽快地把犯人押送到达目的地。 但这一次，林无度等人选择了最高调的一种。 他们只走大路，而且每到一座沿途城市，都必须从行人百姓最多的地方，直接押着东南总督走过！ 过去的锦衣卫拿捕大犯，都是要这样在众目睽睽下过市的。用这种方式警示万民，告诫他们国法决不可轻犯。哪怕是位极人臣的大吏，也照样有锦衣卫整治他！ 只是后来，锦衣卫越来越没落，在百姓眼中的形象也越来越差。这种过市的豪情早就消失了，很多时候只敢偷偷摸摸行事。 但这一次，截然不同了。 当押着东南总督的囚车，驶过太炎最繁华的集市和街道的时候。熙熙攘攘的百姓，全部都在惊讶中缓缓地回头。 “这是犯人吗？锦衣卫怎么押着犯人，从这种地方经过啊？” 在他们的印象中，锦衣卫的行动都该是偷偷摸摸、避人耳目的。像这样堂皇大气，直接押着犯人过市，许多人都是从未见过的。 “那不是东南总督胡大人吗！” 但是很快，就有人认出了胡之宪。 京中从官者如云，就算在大街上，都有不少有官职在身的人经过。更是有一些有品有级的朝廷命官，直接停下了轿子，用无比意外的目光看着驶过的囚车。 胡之宪也在朝中担任过数个要职，又是严党的重臣，认识他的人多如牛毛。 然而今天，这位封疆大吏却沦为阶下囚，就如黄粱一梦！ 实在是让他们做梦也想不到！ “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朝中早就有了传言，说胡之宪已经危险了，很有可能会被缉拿入狱。甚至严党之中，严世圭都放过话要对付他。 然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胡之宪竟然已经被锦衣卫抓住了！ “呸！狗贼！” 一个路过的老妇人，竟然捡起一块石头砸向了囚车。 虽然她年老力衰，石头只是铛的一声在铁栅弹开！ 但路过众人，全部都被吓了一跳。连车中的东南总督都茫然惊醒，批头散发一声啊的一声大叫！ “夫人！不可！” 那个老妇人，竟然是还是哪位官宦家中的家人。不是丈夫退休，就是有子侄当官。 她随从的丫鬟、仆妇见状，连忙上来阻拦。否则惊动了锦衣卫，也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林无度等人都是骑行而去，并没有多做理会。 “别拦我！”老夫人骂了一句，“这个狗贼引狼入室，把东南糟蹋成了什么样子！真是人人得以诛之！” 东南总督招安海寇，意图苟且偷安，最后反而导致东南大乱。这个故事，已经被林无度借着各种渠道散布出去了。 他可没有，想着只是杀人那么简单。 不但要杀，还必须名正言顺，立下锦衣卫的威严！ “听说东南总督，是跟海寇勾结了啊。” 路上也有不少显贵人物，直接露出咬牙切齿的眼神，恨不得当场把东南总督撕了。 他们都是太炎出身的官员、士子，过去东南总督在东南加税便已经不得人心。如今传言是他勾结海寇，才弄得东南海寇大乱。就连不少富贵之家，都有许多人遭了海寇的毒手。 这些人听到林无度散播的消息，自然恨不得要将东南总督食肉寝皮。 胡之宪本人亲手收到长子的首级，早就已经抱着一死以救家人的心态，整个人都跟死人一样了。一路过来，他都是依罪人一样披头散发，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也好在他神态憔悴，但凡他稍微精神一点。路上那些东南出身的士子，都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 不少路人，也陆陆续续传起了相关的消息。 “听说了吗？东南总督据说私通海寇。” 还有不少孩子趴在栏杆上，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就连各门武者，见状也都出来察看情况。 有几个年轻武者坐在茶楼上，居高临下嗑着瓜子指指点点。 “锦衣卫这是干什么啊？怎么带着犯人这样经过！” 他们看此事的态度，都是抱着猎奇和看热闹的心态。 “无知小辈！瞎说一些什么！” 立刻就有一位头发全白的宗师，厉声呵斥住了这几人！ “这叫做‘过市’，依照传统来说，这才是锦衣卫的威风！” “长老。。。”这几个年轻武者自觉妄言，急忙站了起来。 白发宗师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渐渐远去的囚车，心中有万千思绪难述。 八十年前，他还是一个才学会走路的小儿时，见到锦衣卫带着大犯过市。那种威严气派，让他一直难忘。 可成年之后，却只是听闻锦衣卫没落的消息，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地位。 谁曾想八十年后，他又一次见到了锦衣卫押运着重犯过市的情景。这一去，便是八十年，学步小儿早已成了威震天下的宗师！ 他默默地将双手背在身后。 “我有预感，锦衣卫将兴起！” 这一次，林无度和赵成兴一路押运着东南总督过市而来。民不敢扰，官不敢纠。 林无度背后的后台太硬，不但有严世圭直接放话，还隐隐约约有不少王侯的身影。 而且此行，还有赵成兴这个恶鬼罗刹一般不好惹的锦衣卫宗师。就算有人胆大包天，连锦衣卫都不放在眼里，也照样不敢招惹赵成兴，否则一定会被一棍砸成肉泥。 纵然东南总督几十年自己攒下的人脉、死士，这一次也只能远遁，根本不敢正面迎上林无度等人的锋芒。 “报告林百户，前方转个弯就是诏狱了。” 诏狱就在眼前，林无度也有些收起了警惕。但在同时，赵成兴颇感自豪，又叹了一口气。 “锦衣卫多少年没有过市了？” “八十年了吧，但是以后会更多的。” 林无度此举正是要振奋锦衣卫在百姓心中萎靡的形象，至少要让他们明白，锦衣卫中还是有人在干活的！ 前方，诏狱。 第两百四十八章 南镇抚使的示好 诏狱门口，管事太监和狱卒早就在等待了。 这一次来的犯人不是普通人，是正二品的东南总督。在入狱的那一刻，就不能怠慢，尽快要验明正身，然后呈报皇帝。 “林大人！” 一个南镇抚司的锦衣卫百户，弯腰带笑小跑着过来了。 “周瑞？” 林无度认出此人，他是南镇抚司的百户周瑞，人送称号周扒皮。不过周瑞错在之前想扒自己的皮，但又幸在动手前，就被林无度的来历震惊了。他十万火急地收手，总算保住了一命。 “我是来给林大人汇报的。” 周瑞如今终于学会了谦卑。 作为南镇抚司最会审讯的百户，周瑞后来的消息也比别人更灵通。林无度这个人的真正实力，他比别人还要清楚不少。 他明白了，林无度就算是要完蛋的时候随便掀起一片水花，都能把自己打成碎片。 更别提现在林无度如日中天，自己还不得谨慎伺候着。 “汇报？” 林无度是百户，周瑞也是百户。 百户跟百户汇报。 还是让锦衣卫闻风丧当，负责监察的南镇抚司最严厉的那个百户，低三下四地跟北镇抚司的百户汇报。 林无度拍了拍周瑞的肩膀。 “不错，以后多跟我汇报。” “那是！那是！”周瑞连连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册子。 “就在您离京的这一段时间啊，有三百多起针对您和您部下锦衣卫的举报。当然！这些针对我们林大人的鬼话，我们能相信吗？不能啊！我跟镇抚使商量过了，全部都压下去了！全部啊！” “有这种事？”林无度哭笑不得，自己接过了册子察看。 册子上，既有检举内容，还有检举人的姓名。至于那些匿名的，早就被周瑞扔进垃圾堆了。 昨天被人检举，今天检举人的名字就到了手里。作权臣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再看检举的内容，基本涉及到了各行各业。有说林无度强买强卖，滋害扰民，南城百姓人人皆欲诛之。 还有说他白日宣银，品格败坏，有辱国格。甚至列出了不少详细的荒唐细节，丰富程度可比。 最让人目瞪口呆的，是说有人看见他拿人肉喂猫，同时还哈哈大笑如同恶魔。 全部列算下来，林无度简直把七大罪全部发挥到了极致。简直是人神共愤，出门就会被天打雷劈。 林无度看得笑声呵呵不止，这些人也太有想象力了。 “林大人放心，我们镇抚使放过话了。司里谁要是不识相，敢办林大人的案子。那不管他是多大的来历，都可以直接脱衣服滚回家去了。” 南镇抚使也是一个神秘人物，据说年龄还不到三十。平时很少露面，是个非常慵懒的人物。 不过现在看来，此人还是有一套的。至少他能明白，林无度不是他该打压招惹的人。 “不错，不光是我。那些和我有关的人，也最好别弄出什么问题来。” “不敢！”周瑞连忙挥手，“大人放心，任何和你有关的人。我们南镇抚使说了，也必须不能出事！” 南镇抚使这已经不是关照，也是有结盟的意向了。 不过令林无度疑惑的是，镇抚使为何不亲自见自己？是放不下身份，还是想低调一点？还是说，纯粹是太懒了？ “你们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 林无度也不是傻子，南镇抚使既然有好意，那自己将来也或许该考虑投桃报李。 “还有一件事，和林百户有关，但是和锦衣卫无关。。。不知道我该不该讲？” 周瑞跃跃欲试，似乎又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讲。” “您的好友沈玉，似乎最近遇到了一点经济上的难关啊。” “沈玉？”林无度上次见到沈玉时，自己还在假装答应做沈家家主的贵婿。当时沈玉卖了家中给她的嫁妆，打算让自己的生意再坚持一段时间。 不过这段时间，沈家也认真起来了。 在家主沈集云的命令下，沈家手下的各个子弟放下偏见联手，一起对付沈玉。 纵然沈玉在南城深耕已久，有不少隐藏的产业、耳目、手段。但沈家海量的资金一同压来，几乎在所有沈玉涉及的行业与她竞争，在各产业的上下游给她添堵。 久而久之，沈玉也陷入了独木难支的境地。唯一支撑着她的，都是一些忠心的老合作伙伴。 但就连这些人，也不断受到沈家的利诱和攻击，撑不下去也是时间上的事。 沈家这番大动作，已经算是震动太炎商海了。连朝廷都震惊不小，让户部、刑部召见了沈家的一些头面人物。 而沈家家主沈集云，更是直接面见了锦衣卫指挥使、南北镇抚二使，把自己大概的行动说了一遍。除此以外，他也面见了朝中不少老臣，以安士林之心。 北镇抚使陆纹兆明明知道，林无度跟沈玉是合作关系。 然而他关于此事，却一直都是默不作声。 反倒是之前没什么交情的南镇抚使，主动派周瑞来跟林无度告知这个消息。 “我知道了，你们镇抚使有心了。” 林无度想到，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帮沈玉一把。 诏狱之中，东南总督的收押也已经基本完成了。 林无度对赵成兴说：“赵大哥，后续麻烦你了。我要。。。去帮朋友借一点钱。” 赵成兴愣住。 “这是什么急事？算了，你快去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他这个暴脾气的人，平时火气很大，但也同样把义气看得极重。听说林无度的友人有难，若不是此刻必须要有一个人留下，他都要跟着去帮忙了。 林无度出门之后，先是换下了官服。 他知道沈玉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资金。 而自己到哪里去找钱呢？ 自己肯定没钱，而姨娘和妹妹在扬州那点生意只够过日子，论资金肯定不够。 久阳公主是皇家，太炎太祖规定宗室不能与民争利。公主偷偷搞一点小外快，都得弄得和山路十八弯一样。她平时的收入，还是靠皇家的赏赐和月俸。非但钱不多，各种御赐器物更是不准变卖。 虽然她从不缺钱，但也没有多少钱。 林无度只剩下两个选择，首先他到一处官驿之中，给沈飞雪寄了一封信。 沈飞雪以前重返商场，不知道现在有无起色？ 之后，林无度去了一个沈家没有预料到的地方。 严府。 第两百四十九章 同行发难 林无度又来到了严府，这一次门口的那些豪奴一看见他，再也不是以前嚣张的态度。 “林大人！你要找我们少主人吗?” 他们的姿态小心翼翼，终于有了仆人的样子。据说因为这位林百户，严世圭直接砍掉了东南总督长子的脑袋。 当天的可怕情景，许多严府仆人都历历在目。东南总督的长子毫无防备地来到严家，起初还是一切如常。可严世圭却突然提到了东南总督和林无度的事，随后立刻将他斩首。 头颅滚滚飞出十尺外，连总督长子身边的护卫也全都被一股红光碾成肉酱。 现在严府的仆人全都明白，林无度就是严世圭新的得力助手。而他们这些人的脑袋，尚且没有总督长子的十分之一重要， 严世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三百天不在衙门。几乎任何时候上门找他，他都在家里。不过谁能见到他，并且活着出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要见他。” “请大人稍等，我们进去通报一下。”立刻有一位精干管事，主动请缨去办这件事。 没过多久，他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大人，少主人正在等你。” 严世圭又坐在那个熟悉的院子里，这一次周围同样没有旁人。 林无度有些紧张，尤其他现在知道了严世圭独眼里的秘密。 他决定重用自己，是不是也有那个眼睛里的存在给的建议？今天的林无度来这里，是为了借钱的，他决定先不想这些。 “林无度，你这次算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情。” 严世圭说的，正是对付东南总督这件事。 最关键的，还是林无度帮助一部分镇海堂弟子从血祭逃走，给锦衣卫带去了东南总督罪证的人证。 然后他才见机砍了东南总督长子的头颅，宣布彻底钉死了东南总督的棺材板。 若非有证据，让他有理由首先站出来舍弃东南总督。否则他就算砍了东南总督长子，父亲严容海也会看不下去。 只有方方面面的条件都齐全了，扳倒东南总督才会顺理成章。 如今总督已是严党弃臣，绝对是没有活路了。至于会不会被连坐全族，就具体看他过去功劳，以及审讯的结果了。 而严世圭一心想在严党里提拔效忠自己的青年官僚，对于东南总督这个严党老臣，自己父亲的“孝子”，早就看不顺眼了。如今时机一到，必然翻脸将他剪除。 “顺便告诉你，《太虚洞玄经》最后一卷，我已经找到了。” 严世圭得意洋洋地宣布了这个消息。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林无度早就得到了《太虚洞玄经》的全本。而严世圭尚且还在谋划，怎么去取《太虚洞玄经》的最后一部分。 “最后这一卷，就不必你去了。你现在也是百户了，该好好发展一下自己手下的势力。相关的招呼，我已经跟陆纹兆、田以耕都说过了。” 严世圭这样打算，一来是表示自己并非没有其他得利手下。另一方面，他从不想让林无度经手所有夺取经书的事。况且，林无度现在确实需要发展一下自己的势力。 “大人，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借一些钱。” 林无度已经是再世为人，说起借钱的事也是直入主题，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严世圭完好的那只眼睛，瞥了林无度一眼。 “别说借钱了，我直接送你吧。五万两？如何？” 他之前送林无度的几次礼物，也都是价格不菲。说起钱来，严家的钱多到数不清、花不完，随便给林无度一点经费不在话下。 五万两银子，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太炎一年的税收也不过几千万两白银，这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当然，太炎每逢大战等事，也一定会号召民间巨商出粮举款，实际财力远在亿万两之上。 “你是为了你的相好沈玉，才来跟我要钱的吧？” 沈家内部打得不可开交的事，严世圭早就听说了。尤其这一次，还是数个沈家男嗣，联合一起对付沈玉一人。 “五万两，我会给你。不过我实话告诉你，沈家隐藏的实力比国库还富。沈家随便一个经商的男嗣，手里就有一千多万的本钱。如果是有实力的沈家人，钱还只多不少。不少时候，户部都需要跟他们拆借。五万两就算给你那个小情人拿去打架，也不过就跟洒水一样，很快就没了。” “能救一时之急就行。” 林无度也算过账，这笔五万两，至少能让沈玉再活一段时间。 “官商从不分家，沈家我都不好跟他们翻脸。我帮你也就是到这里了，你自己小心一点。沈家要是动怒了，他们背后的黑标会不会坐实不管的。” 严世圭的性格，就是从不退让。 他不会让林无度收手，但也不屑于亲自下场。 沈家和严党向来是一起发财的，严世圭虽然一直也想敲打他们，但也总归是没有好的由头。这一次机会，如果林无度处置得当，严世圭还会趁机出场，给沈家一点颜色看看。 “多谢大人，那我就先告辞了。” “行，你走吧。” 严世圭打了一个哈欠，对他来说，这一天还有很长。 他给林无度的五万两数目太大，也不是一下就能全到账的。 而在这之前，沈玉已经面临最大的麻烦了。 就在她在总店焦头烂额处理账本的时候，一伙锦衣卫直接闯了进来！ 为首的锦衣卫个子不高，但是穿着一身官服正装，气势异常霸道！ “您是涂百户？！” 沈玉过去见过他，一下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位涂百户还是小旗时，跟林无度一起在沈链手下。 不过后来沈链倒了，他倒是八面玲珑地升上去了。事到如今，他也成了一个百户。 他走进店里，背后跟着二十多个锦衣卫。官服黑压压的一片，马上就封住了门口。 涂百户则是鼻孔朝天，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今天他正是受沈家所托，来给沈玉制造最后的麻烦。 “来人，把这家黑店给我查封了！” 第两百五十章 殴打同僚不过如此 沈家之前对付沈玉，尚且没有用锦衣卫的手段。因为这张牌大，花费也不小。 也是知道沈玉背后有林无度，怕轻易用了之后，也会受到反击。 但如今沈玉已经非常困难，如果再碰到锦衣卫的麻烦，那生意就真的撑不住。 等她计划开始活动反击时，她的产业早就支撑不了，烟消云散了。 涂总旗一声令下，二十多个锦衣卫立刻控制住了店内掌柜，同时还向沈玉包围了过来。 “大胆！” 沈玉身边也有十来个便装的年轻人，见状也亮出了身份。 “我们也是锦衣卫！” 他们正是林无度派出保护沈玉的手下，领头的人是升为总旗的蓝千睹。 然而涂百户手下的锦衣卫，却根本不把他们当一回事。 “上官在此！有你们说话的份吗！” “你们进锦衣卫才几年？也敢跟我们摆谱！” 林无度的这几个手下，除了蓝千睹是个老手以外，其他人都资历尚轻。 此刻受到对方挑衅，险些就控制不住自己。 涂百户冷笑着慢慢走来。 “蓝千睹，就你手下这几只新人，怎么跟我斗？” 他一挥手，立刻有一个手下吹了一个口哨！ 声音刚起，外面又有二十多个锦衣卫鱼贯而入，总共快五十人将沈玉等人围的水泄不通！ 人数上的差距此刻显露无疑。 林无度手下只有十人，而涂百户手下有一百名锦衣校尉，今天有一半来了这里。 就算是蓝千睹这样老练的人物，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凭他过去和锦衣卫内斗的经验，已经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了。我方的人数、武境，都是绝对劣势。 但沈玉是林无度要自己保的人，决不能轻易让她的利益受损！ 他咬了咬牙，大不了自己重伤倒地，但也一定要闯出一条路来！ 涂百户没有半分同情，他知道今天若能把事情办好，自己就正式搭上了沈家的线。 他有五十多个锦衣卫，一声令下，都可以直接把这几人给架出去。任凭你是锦衣卫同僚，也拿我没有任何办法。 他右手举起，所有形势一触即发！ “滚开。” 在总店外面，出现了身穿便装，手持长刀的林无度。 涂百户虽然占据上风，但一听到这个让自己吃过大亏的声音出现，还是稍显出了慌乱。 他低声一喝：“拦住他，别让他进来！” 外侧的锦衣卫立刻背身组成一道人墙，封死了林无度进来的路。 林无度见状毫不退让，直接侧身一撞。阻拦的锦衣卫立刻如遭重击，七八人人直接就飞了出去，撞倒了前方的同僚。人群一下跟骨牌一样跌倒，乱成了一片！ 涂百户脸色苍白。 他原本以为林无度只有中三重武境，几个相同武境的人就能拦住他。 然而从被撞飞的人来看，林无度一定有什么强大武技的传承，隐藏的实力绝没有那么简单。 林无度缓缓走进，握拳的指节咔咔作响。 “涂百户，挨过打吗？” 涂百户内心一虚，论武技的话，自己绝对不是林无度的对手。 但他有五十多个锦衣卫在此，还怕林无度一个人吗？ 被撞飞的锦衣卫马上爬了起来，同时涂百户也带着身边的几个先天高手，向林无度走了过来。 沈玉看得心脏砰砰直跳，此刻的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火药味。 “林无度，你别没事找事！” 以涂百户的程度，远不知道沈家家主，要将林无度招婿。否则他一定会后悔现在的态度，巴不得把林无度捧到天上去。 林无度冷哼一声，他答应沈家家主本就是缓兵之计。如今也不愿拿这些事压人，他要让涂百户尝尝挨打的滋味！ “你想动手？” 一位涂百户手下的先天高手，立刻就站了出来。 他浑身罡气环绕，如同带着锋芒，任何人都难以靠近。 “滚！” 林无度直接奔起一拳，像重锤一样砸在对方脸上！ 这个先天高手脸上直接变形，身体打得平飞而出，直接撞倒了身后一切人群，生生扫出一条路来！ 这是何等的威力，以破关境竟然直接打飞先天境，余力连带着后面无数中三重武者一齐倒地！ 在场所有人一片寂静，连蓝千睹都没有料到。从太岳山之行归来的林无度，实力比过去还更恐怖了。 而对于林无度来说，他不过是借武技十三刀的威力稍显惩治。如果他认真起来，一拳直接打死一位先天高手都不在话下。 “你、你疯了！” 锦衣卫相斗，也都是肢体冲突，暗中踩踏肘击对手。绝不敢像这样，见面就一拳往对方脸上招呼！ 涂百户万万没想到，林无度这人眼里就没有规矩，光天化日都敢这样动手。 然而他的实力也让人无比忌惮，打飞有罡气护体的先天就如同游戏！这种人，绝对不止破关境的实力！ “殴打校尉！我要去南镇抚司告你，你就等着降职吧！” 涂百户气得暴跳如雷，指着林无度大骂。 按锦衣卫内部规定，百户无故自然不能殴伤校尉。不管是不是自己手下，只要打了，一定会被南镇抚司严肃处理。林无度还是在大庭广众下公然出手，藐视镇抚司权威，理应罪加一等！ 按过去案例，他这百户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周围锦衣卫都吓了一跳，但他们也知道，涂百户未必就告得成。林无度也可以反告他们骚扰民生，无理无据就查封店铺。 至于最后谁能得手，就看谁的关系更硬了。 不过这一次，涂百户的背后，是关系直通两个镇抚司的沈家。涂百户焉有输的道理，反而是轻举妄动的林无度完蛋了。 “疯了，疯了。年轻人道行还是太浅，就算当了百户也没有用啊。” 不少老锦衣卫连连摇头。 他们看来，林无度虽然有百户的职位，却根本没有百户该有的心性。刚刚猝然出手，不就让自己走上了末路？ 事情闹成这样，再留在这里对峙也都无益。涂百户的手下人头耸动，打算都暂时离开这里。涂百户也冷哼一声，打算先行退去。 沈玉吓得花容失色，她实在不希望事情再闹大了。大不了林无度被革职，自己养着他就是了。 “殴打同僚？” 林无度几步上前，悍然挡住了涂百户的去路。 “我还要打你呢！！” 砰！ 一声类似重锤的巨响！ 众目睽睽之下，林无度一拳打在了涂百户的胸口上！ 涂百户痛呼一声，也是平飞而出，口中直接就飙出了一口鲜血！ 第两百五十一章 南司高手 涂百户摔倒在地的时候，捂着胸口又是一阵吐血，连胸骨都开裂了。 众人无不陷入了一股寂静之中，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得合不拢下巴。 林无度一个锦衣卫百户，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殴打另一个百户！ 疯了！这绝对是疯了！ 但涂百户艰难地爬在地上，连一个字符都说不出来了。 “大人！” 过了半天，涂百户的几个手下才小心翼翼绕过林无度，过去扶起了涂百户。 涂百户呕了不少血，才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气血不再混乱。 “他干了什么？” 在沈玉的店外，也一直有个沈家的子弟在监视。他做在轿子里，显然对刚刚的一幕感到不可思议。 这位沈家子弟，名字叫做沈明，同样是沈玉的同辈。 不过，他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手里的资金可是沈玉的好几倍。 沈家的规矩，女子是不能经商的。 沈玉也是靠着父亲沈集云的宠信，才拿了一点钱出去“玩玩”。所经营的产业，也都是过去被逐出沈家的沈飞雪留下的南城各商铺，实际上残破不堪。 然而不到几年，沈玉的资产滚雪球似的增加，超过了同辈中的任何一人。 沈明等沈家晚辈的脸面自然也就挂不住了，因为此事还屡屡受到家中叔伯长辈训斥。 所以这一次对付沈玉，沈明等人兴致很高，也是他具体负责与涂百户接洽。 ＂明少，这个林无度，有传言说是严世圭一党的人。＂ 旁边有个耳目灵通的仆人，立刻说起了这件事。大概是林无度有严党背景，才敢有恃无恐。 ＂不过竟然如此野蛮，直接就打伤另一位百户，怕是严世圭都保他不住。＂ 灵通仆人说完就连连摇头。 严世圭毕竟还是严党少主，虽然以性格残暴更具名气，又以讲经受皇帝宠信。但他之前在处决过东南总督的长子，导致严家不得不放弃总督这位孝子，现在严世圭和父亲严容海的关系并不好。 在世俗的分析中，如果林无度惹出什么事情来，严世圭会不会出手都是未知数。 沈明更为不屑，直接冷哼一声。 “什么严世圭的同党，这些多半是传言罢了。十有，是这个林百户自己传出去的消息。结交严世圭岂有那么简单？就算是我父亲去，都会吃闭门羹。只有家主级别的面子，才能请动这个傲慢的严世圭，比见他父亲一面都还难！见老严大人，你只要带够礼物就行。 可严世圭。。。如果他眼中你没有价值，那托谁的关系都没有用。” 严世圭虽然残暴，但也是官居工部侍郎。不知道有多少人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结交这位油水极多的重臣。可严世圭傲视天下，看得起的又有几人？ 沈明解释的这一番内情，让身边那个灵通仆人都屡屡点头。 这种内情，是沈家这些圈里人才知道的。 沈明就不信了，这个林无度区区一个锦衣卫百户，能结交严世圭这种不可一世的人物？ 他纵横商海也有十年了，期间见过、听过骗局无数，更是了解不少官场内情。深知许多人口口声声说的关系，其实根本没有宣称的那么牢固。 “锦衣卫也是不行了啊，连这种垃圾也收进来。” 林无度刚刚的表现，让沈明嗤之以鼻。 就算你能打飞先天境的武者，你也还是朝廷命官。别说朝中高手能人如云，锦衣卫都不会对这种事视若无睹。 这样张狂殴伤同僚，你置南镇抚使的面子于何地？ 如果南镇抚使此番视若无睹，那他以后要如何治理锦衣卫的纪律内务？ 这一次，他必然会下重手！ 刚刚事情刚发生，沈明就已经派出了一个腿快的仆人，已经去了南镇抚司检举了。 估计南镇抚司的人此刻十万火急，正在赶来的路上！ 在总店之内，涂百户也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 他被先天武者团团包围，双方的手都按在了刀柄上。 “林无度，你、你不要命了。。。” 涂百户说话声音很弱，而且一直带着一股颤抖的恐惧。 “打你，算是什么大事？还需要想性命吗？” 林无度的神态波澜不惊，就好像只是随手打破了一个鸡蛋。 听了他的话，众人一时语塞。这人没有常识到这种地步，也很难让人反驳。 但打伤一位锦衣卫百户，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林无度辞官下狱，这肯定避免不了！ 蓝千睹和沈玉，早就跑到了林无度身边劝说。 “我们先去南镇抚司吧。”沈玉轻轻抓住他的手臂，“现在只有这条路了，我们先过去把事情说清楚。” “你放心，没事的，也不用去南镇抚司。”林无度轻声安慰，似乎极有把握， 其他的锦衣卫都是冷冷看来，林无度现在就算在女人面前逞强，也是强弩之末了。反正到那么多双眼睛看见，到了南镇抚司也没他的好处！ “谁在此闹事！” 几乎话音刚落没多久，门外就走来了一位南镇抚司的百户。身上罡气如壁护卫，是一位宗师高手！ 涂百户如见救星，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老李，就是这个混蛋打我！” 蓝千睹大惊失色，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南镇抚司的宗师李如铁！ 李如铁跟涂百户乃是同乡，两个人的关系一向都非常好。甚至有传闻，涂百户一路高升到百户，背后也有这位南镇抚司李大人的保驾护航。 如今好巧不巧，事情才发生，马上就来了一位和涂百户熟识的李如铁。 这等巧合，必然是有人在背后设计！ 涂百户得意洋洋，擦了擦嘴角的血。 林无度算什么，也不过陆纹兆对他好了一点。他在南镇抚司有什么关系？这一次是沈明公子的算计，他难道跑得了吗？ 南司百户李如铁进来之后一言不发，他看到林无度，立刻就有了打算。 “老李，快替我收拾这个蠢货！”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了涂百户脸上。 而且动手的人，还是李如铁！ 涂百户捂着发肿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同乡老友李如铁。 “老李，你这是什么。。。” “蠢货！林大人的主意，你也敢打！” 李如铁直接破口大骂！惊得涂百户表情慢慢凝固。 “我今天就要教训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他一把拎起涂百户，大手挥动又是两个耳光！ 这两巴掌虽不是真的动杀意，但也是极其狠辣，李如铁专门就是打给林无度看的。 涂百户挨了两巴掌，耳朵里全是哐哐耳鸣声，直接就被打昏了过去。 随后更惊人的事发生了，李如铁一把跪在了林无度的面前。 “林大人，这个蠢货任凭你发落！” 第两百五十二章 沈家摆宴 “任凭发落。。。” 涂百户的那些手下，全部都看傻了眼。 他们亲眼看见人人生畏的南镇抚司百户李如铁，直接就跪在了林无度的面前。像是跟上官汇报一样，十分低姿态地把涂百户交给他发落。 李如铁确实跟涂百户关系很好，所以他才下手那么狠。如果是一般人惹到林无度，他直接带走就好了。可好歹涂百户是他朋友，他才下重手连扇几下。 否则林无度万一没有消气，回头报复起来的话，涂百户肯定是承受不了的。 但这种琐碎的事，林无度也不屑去管。 “你们南镇抚司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多谢大人信任！” 李如铁随后站了起来，厉声对其余人呵斥道。 “还不快滚！再让我知道你们出现在这条街上，全部都等着进诏狱吧！” 这些锦衣卫大惊失色，只能将涂百户弃之不顾，灰溜溜赶快就低头走了。 街上监视的沈明也呆住了，手里拿着的茶杯咔嚓一声在地上摔碎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想破脑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李如铁偏袒林无度就罢了，连姿态都那么卑微？ 自己为了治林无度，还专门去请了和涂百户交好的李如铁，怎么反倒帮了林无度？ 而对李如铁来说，这是南镇抚使下了死命令的。如果搞事的不是涂百户，他绝对会把生事者往死里整。 “明少！明少！” 旁边的仆人，急忙拉起了他的衣服。 “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在想事情吗？” 沈明非常不悦，一把将仆人推开。 但当他抬起头时，却看见林无度已经站在自己的轿子旁边了。 “滚出来！” 林无度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直接将他从轿子的窗户里扯了出来，摔在了满是土尘的街道上。 沈明一声吃痛，急忙就狗爬着想要逃跑。可他一个普通人，在武者眼里毫无反抗之力，轻易就被林无度拉回来扣倒在地！ “来人！快来人啊！” 沈明并非没有护卫，可普通武者谁敢跟锦衣卫动手？他们站在一旁筹措不前，不敢过来。 “谁敢动！”李如铁一声大喝，更是镇得那些护卫面无人色，又退后了十步！ 林无度面无表情：“你这家伙一直在外面鬼鬼祟祟，我早就发现了。” “别动我。”沈明挤出一丝惨笑，“我是沈家的沈明，你不会有胆量敢得罪我们沈家吧。” 在沈明过去的记忆中，沈家的名号就是免死金牌。尤其他还是一位主要的男嗣，在沈家中的地位非常重要。 过去他报出名号，哪怕对方是知府这种总掌府城和数县的实权大吏。掂量一番之后，也只能乖乖退去。 林无度脸上飘过一丝冷意，然后直接折断了他一根手指！ “啊！” 沈明感到一阵钻心之痛，可身体却还被钳制着没法离开！ “你疯了！你以为我是谁！我的一根手指，比你整个人还金贵。” 林无度看他还有说话的力气，便立刻又折断了一根手指。 沈明又是一声惨叫，头上冷汗直冒。他终于学乖了，知道这不是一个自己能说动的对手！ “是你？沈明？原来是你用那么下作的手段，收买锦衣卫来对付我！” 沈玉也走了出来，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堂兄。 林无度之前在周瑞给自己的册子上，也见过沈明的名字。这次沈家对付沈玉，他应该也是其中的一环。 “妹妹救我啊！” 沈明此时慌不择路，只能把希望放在沈玉身上了。 但沈玉身为女眷，却没有一点妇人之仁。再说她在沈家中虽是不能经商的女眷，但也是家主的爱女。要真的发生冲突，她何必给沈明面子？ “你这样卑鄙，还想全身而退？林无度，再断他一根手指吧。” “等一下。。。” 咔嚓！ 林无度毫不犹豫，立刻又折断了他一根手指。 沈明叫苦不迭，这一次自己真是落入虎口之中了。 “且慢！” 一位打扮朴实、其貌不扬的老人，默默地走了过来。 但沈玉看见他，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就如见到一位家中长辈的一样，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铜爷爷，你怎么来了？” 这位名字带着铜字的老人，是沈家中地位最高的外姓管事。同时也是沈家家主沈集云的心腹，跟着他几十年风雨，不知道办过多少大事！ “铜爷救我！” 沈明一见他来，也是燃起了希望，赶快向他求救了起来。 “你，我是救不了了。” 铜爷摇了摇头，林无度的面子，他不能不给。 “你可知道，这位林大人是家主看中的贵婿，要迎娶沈玉小姐的？你敢这样招惹他，是多不给家主面子？” “啊！？” 沈集云给林无度嫁女的承诺，在沈家中也是只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叔伯知道的。沈明现在才被告知，顿时就万分后悔。 他也十分后怕，没想到家主这只老狐狸还有这种安排没说，活活让自己断了三根手指。 沈玉脸颊绯红，当面提起这种事，她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铜爷又说：“家主已经摆好了宴席的准备，今天晚上就请林大人去赴宴。林大人不如先放下烦心事，做些赴宴的准备吧。” 他的心思，同样有围魏救赵之意。毕竟沈明也是沈家人，不能坐视着他被林无度打死打残。 “可以。” 林无度站了起来，然后咔嚓一声卸下了沈明的肩膀。 沈明痛苦地打滚，但却不敢再有微词，更不敢得罪林无度了。 铜爷呵呵笑了几声，随后带着疼得被人搀扶的沈明离开了。 “痛快，那么林大人，我们就晚上见了！” 蓝千睹十分忧虑，马上走了过来。 “林大人，恐怕这是鸿门宴啊。” 在这个节骨眼上，沈集云突然宴请林无度，还只是请他一人。不管是什么居心，都不太可能是好事。 沈玉立刻慌乱了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 她也知道父亲来意不善，如果自己跟着去的话，至少能化解一些事。 “我向他认输吧，这样就没事了。。。” 沈玉艰难地说出这一句话。 要让她放弃自己的事业，当然是非常痛苦的。可现如今她也没有资金了，想坚持下去也做不到。 “不用。”林无度轻拍她的肩膀，“我已经帮你弄到钱了，五万两。。。至于这个鸿门宴，我还真的就没有怕过！” “五万两！” 沈玉的心都赶快跳出来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如果能到自己手下，自然用处非常大。虽不至于逆转形势，但足以让那些打压自己的人吃上一个反击了。 “你从哪里弄来钱的？” 沈玉万分好奇，林无度就是把名下所有东西卖了，也借不到五万两啊。 “我跟严世圭要来的。” 林无度不好意思地笑了。 沈玉和蓝千睹都摸不着头脑，严世圭那么傲慢的人，愿意借给林无度钱吗？ “不是借，是他直接给我的。” 林无度简单复述了一遍事实。 “他直接给你的！？” 沈玉又惊又喜，还带着一点莫名的高兴。 非但林无度能从严世圭那里要到钱，而且还是不带利息的！这不只是拿钱那么简单了。 蓝千睹也有些忧虑：“权臣借钱，还的时候就不止钱了啊。” 但想到林无度一直以来都那么有办法，他也没有太过担心。 林无度想到晚上的宴会，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你放心，来的钱不止严世圭的五万两。至于你父亲的宴会，根本吓不住我！” 第两百五十三章 参加宴会 这一次，沈集云宴请的地方，不再是一个小面馆了。而是沈家建在京郊的大庄园，足足宴请了上千人！ 林无度有一种预感，就是沈集云已经动怒了。 但沈集云大概没有想到，林无度还有本事帮沈玉借到五万两巨款。 他要知道的话，送来的就不会是请帖，而是一把刀了。 为了应对这种场合，林无度很早以前就做了一套衣服。比排场和面子，他不可能比得过沈家，但是也不能输在面子上。 这一次，沈集云甚至没有派人来迎接林无度。而林无度也非常不给他面子，随意骑了一匹马就过去了。 马还是从卫所里借的，是因为卫所增加了人手，所以前一段时间蓝千睹去市场上买的。 “万千集。“ 林无度远远看到沈集云的庄园时，还是吃了一惊。 这座庄园之大，足足连绵十数里。 内中请名公巧匠建造宝塔、园林，不惜物力，不惜人力。仿南国山水，仿北国风光，仿汪洋大海，仿天下一切奇景。同时沈家还将所有能捕捉、买到的珍惜动物和植物，一并放在了庄园之中。 仿佛在这一园之中，就能见遍天下！ 这次宴会到场的客人，也都是非富即贵，否则根本没有资格踏进门槛内一步。 到场的人，纷纷都在车马上就尽所能展现自己的财力和权力。 骑马来的客人也有很多，大多都是富贵傲慢的公子。但也全是骑着名血贵种的宝马明骏，鞍具上更是极尽天下奢侈之能事！ 沈家家主的宴会，是天下幸事！随便哪一个人，都有深不见底的实力！ 这个时候不施威漏富，那更待何时！？ 就算不能展露头角，也不可灭了自家威风！ 所以当林无度骑着一匹普普通通的马到门前时，着实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位公子打扮还算讲究，虽然还是差了许多。不过他这马是怎么回事？但凡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至于寒酸到这种地步吧？”一位赶赴宴会的公子疑惑地回头。 蓝千睹挑选马的时候，必然是依据相马的本事，挑选了在耐力上和速度上都优良的好马。 只是，跟赴宴诸人的坐骑相比，这种马就屈居下等，根本上不了台面了。 在场公子、侠客们的坐骑，无不是良骏宝种。 四肢健壮无赘，身体修长如龙，颈后美鬃飘扬。随便放一匹到京城马市上去，都会轰动一时，引来金银如雨。 反观之，林无度骑着这匹平平无奇的劣马，实在是煞人眼球，毁了眼前一片良景。 “他敢骑着这种马来，不会是什么来路很大的人物吧？”一位观望的名媛扇掩粉面，好奇地轻声询问。 骑着这种马，如果上纲上线的讲，都可以说是不给主人家面子。 甚至可以怀疑是心怀不轨，故意来折宴会主人的面子的！敢这样做的人，很难说是无意！ “但这是沈家的宴会，有谁敢如此折辱沈家？” 一位颇有见识的贵妇，立刻指出内中蹊跷之处。 “若是皇家宗室，或是皇亲国戚，那吃穿用度都是有讲究的。如果故意在大场合弄得寒酸，那是有辱皇室颜面，是要治罪的。至于不是宗室、王侯、贵戚，那他有什么胆子，敢来得罪沈家？” 听到了这里，怀疑林无度的声音也慢慢多了起来。 “他胆子真大啊，竟然敢做这种事？不会是严家派来的吧？” 之前有传闻，严家与沈家起了冲突。最后沈家由家主拍板，把染坊生意卖给了严家，这才算告一段落。 这事情办得隐秘，但还是有部分流言，被沈家主动给抛了出来。 以免让人误以为他们和严家竞争，导致许多生意敬而远之。 很快又有一位中年官宦，评论起了此事。 “沈家，严家。一个在商，一个在官。虽说沈家谦卑，但其实也有不少底蕴。以严家的胃口，能吃下沈家染织这行就收手，也是有这方面的忌惮。” 这段话，在场众人不但人尽皆知，而且都十分信服。 严阁老尚且不论，严世圭可是极其霸道的人。任何东西他买不到，就要用霸道的手段抢过来！王侯之下，没有几家敢对他说个不字。 而沈家能让他收手退让，已经是令人恐惧的实力了。 如果说林无度是严家派来的人，那未免时机有些不对。而且以严世圭的作风来看，只是骑着一匹普通的马来，远不是他羞辱人时张狂霸道的作风。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还是胆大包天。” 在场的许多年轻公子，因为看见林无度气场相貌还有些不凡，不由得生出了不满妒意来。 在场的女眷全都是盛装打扮不说，各家公子的装扮也都是讲究非常。 不少人都是头戴装饰着明珠、宝石的冠冕，身着纹样重重华贵的长袍。其它玉带、戒指等物也是世间罕见的宝物，都是名匠一生最得意的几件作品。 可以说他们的一身打扮，就相当于中富之家的全部家当！ 林无度身穿的衣服虽然考究，却是远远不及他们。 但在一片豪富显贵之中，林无度的气场却不输给任何人！只是这样，让有些人看着更碍眼了。仿佛林无度的无所谓，正是在嘲讽他们的努力和考究。 “他不会是什么武学世家的人吧？” 也有人偏不信这个邪，还要猜测林无度有什么背景。 如果是武学世家的天才子弟，跟着自家宗师，倒也有出席这种场合的资格。 “不可能！” 立刻就有数位贵公子先后反驳。 “就算是这种身份，难道还借不到一套像样的衣服吗？再不济跟沈家开口，他们也能直接奉上一套华服！” “是啊！” 不少人恍然大悟。 以沈家的财力，还缺一套衣服吗？从来都不会吝啬！ 就算此人是身份特殊，沈家大可直接给他一套符合场面的衣服。 众人越想，越觉得林无度古怪。没有人上去与他攀谈，都与他保持了相当的距离。 林无度也宠辱不惊，直接向庄园内走了过去！ 第两百五十四章 一百位宗师 在林无度的前世，也是享尽了各种物质上的优越。 豪车、华服，没有什么是他没有见过的。 他此世觉得弥足珍贵的，只有亲情、友情而已。 来沈家宴会，他没有不做准备，也没有太做准备。在场那么多人，他没法给所有人都留下好印象。 对林无度来说，今天不是一场宴会。最重要的事，是来这里和沈集云谈判。 至于别人怎么看待他，那都是无足轻重的。 过了庄园门口的马桩之后，立刻就有沈家的人在那里迎客，绝不会漏掉任何一个客人的身份。到场的客人依照各自地位，都分别有不同程度的人来接待。 尤其对于好面子的人来说，这一关就如鬼门关。如果得不到重视，对他们来说就如颜面扫地。 而林无度接近时，更是有无数目光聚集而来，等待着他身份揭晓的那一刻。 “林大人。” 一位沈家管事，毕恭毕敬地抢先走了过来。 “你的位置往这里走，我来给您带路。” 令人扫兴的是，沈家的管事都是经验老道、做事保守。他们也明白，有些客人最好不要被透露身份。 但与这些管事攀谈，也是一件简单的事。 有好事者过去到沈家的人群中聊了两句，马上就得知了林无度的身份。 “原来那人，是个锦衣卫百户！” “锦衣卫百户？他是什么家世？叫什么名字？” 许多人一听有消息，又性质盎然的打听了起来。 沈家宴请，并不看你现在是什么官职。 而是看你的家族显赫几世，出过多少名家。只有那些出过不少名臣、才子、宗师的大家族，才有可能受到宴请。 能到这里来，证明了一个家族几代的辉煌！就连严家，也因为是刚兴起的家族，而没有受到沈集云的邀请。严世圭对此表示过不屑，但也坦言沈家是有几分底气的。就连他这个傲慢的不世之才也这样评价，更别提那些趋之若鹜的大家族了。 所以众人才如此好奇，林无度到底有没有神秘来历，敢骑着一匹劣马直接来参加沈家的宴请！ “他姓林，叫林无度，你们有印象吗？” 管事知道的消息，也就只有那么多了。再多的信息，他们就算知道也不敢说。 “林家？不知道是哪个林家？” “难道是那个林无度！”有一个小官反应了过来，“以前皇上大阅兵马的时候，好像是有这么一个锦衣卫出来，打败了神策军的仇鹰！” 他说的好像自己亲历一般，但其实以他的官品，根本没有资格出席大阅。只是借着家族的势力，听说过一些亲见者的传言罢了。这场宴会，资格老的人早就被迎去上座了。只剩他们这些小辈和不够格的，还在外面闲谈。 偶尔滞留的大人物，也摇头不知林无度此人的来历。锦衣卫可是有上万人，谁能记得那么清楚呢？ “打败仇鹰？仇鹰可是中三重能排前三的武者啊，如今应该快突破到先天境了。要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打败他，那等于是在拿乞丐跟沈家比较了。”马上就有一个武者反驳。 “你们说都是白说。” 有一个交际广泛的阔少冷哼一声。 “干嘛去问管事？沈家的黎少不就在那里？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 其他人见状连连摇头。 “黎少现在今非昔比，我们也不敢随意打扰他。” 他们口中的黎少就是沈黎，在南疆虽然受过林无度的屈辱，回到家中还受了罚。但后来通过运作，再加上他夹着尾巴做人，很快还是发了一点小财。 但若以沈家的资源背景，还发不了财的话，那也太无能了。 沈黎赚钱之后，也想抛弃过去的屈辱，不想再和林无度扯上关系了。 “黎少！你知道那个叫林无度的人吗？”阔少在众人的目光中，亲切地上去拍了拍沈黎的肩膀。 刚刚还十分自在的沈黎，顿时面红耳赤，一把就推开了阔少。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这不是你应该打听的事！” 推开之后，沈黎又一把拉住了阔少的领子追问，唾沫都喷到了对方脸上。 林无度可是一句话就能请动南疆郡主的人！他沈黎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得罪林无度哪怕一点点！ “黎少！别激动，我是听你们家管事说的！是他，是那个人告诉我的！” 沈黎一听到此语，立刻放下了阔少，转身向那个管事走了过去。 “狗奴婢！主子的事也敢乱传！把他给我拖下去，往死里打！” “冤枉啊！”管事大惊失色，平时打听客人名字都是正常的事。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林无度看似平平无奇，但是连名字都不能打听！ 没等他辩解，沈黎的护卫就狠狠给了他一拳，直接把他打翻拖走！ 刚刚还好奇的人群，现在都目瞪口呆。那个阔少更是赶快理了理领子，偷偷摸摸走了。不管林无度是谁，都不是他们够格打听的！ 另外一边的林无度，也被管事领到了一个神秘的大堂前，堂前派牌匾写着“武会堂”三个字！ “林大人，你就餐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武会堂，乃是沈家招待各家门派宗师的地方。 林无度光是站在门外，都可以感觉到整间大屋气血如虹。光是站在外面，就感觉一阵无形的气浪滚滚而来。 在武会堂外，无数弟子侍卫在道路两旁。都是赴宴宗师的门徒，数量足足有两百多人。 他们看见林无度这个中三重境界的武者走来，全部都投来怀疑的目光。因为武会堂内的宴会，是只有宗师才能进入的。区区一个中三重武者，有什么资格进去！？ 也有个别人，视线里暴露出了裸的仇恨！他们显然早就认识林无度，而且还悄悄退到了人群之后。 林无度丝毫不在意这些恶意的目光，他径直走向武会堂，推开了半掩的大门。 一阵气血之潮，此刻毫无遮掩的袭来！ 在这武会堂内，足足坐了有一百位宗师！就算对沈家来说，也是天大的手笔！ 第两百五十五章 狂妄无比 武会堂内各家宗师齐刷刷看来，眼神都带着不同的深意。 有少数人感叹后生可畏，但更多的人，也只是觉得乱了规矩。林无度这种程度的人，没有任何资格出席宗师之宴！ 若不是看在沈家的天大面子上，许多人当场就会将林无度打出会堂，以示惩戒！ 只有太岳山的长老，用深深敬畏的眼神看向了林无度。而林无度也稍微回以敬意，示意他不要公开与自己打招呼，低调行事为上。对方立即会意，也没有说话。 “林大人，你的座位在这里。” 引路管事，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背后。 堂内，是数排长桌，所有人都席地而坐。 林无度在无数目光中，被带到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而且他坐的桌子，还是跟其它宗师隔开的。 只是古怪的是，林无度身边临近桌子的宾客，也是一个年轻人。 而且这个年轻人也和林无度是一样的待遇，他的桌子并不与其它宗师相连，甚至隔出了一段肉眼可见的距离。 “不像样的人，还是坐在一起比较合适。” 有宗师冷冷说道。 但这个年轻人却是不怒不恼，盘坐在桌后翘着脚，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 就算是林无度，都被他给逗乐了。 “兄台怎么称呼？” 林无度对年轻人行了一个礼，询问他的姓名。 “我叫独孤无明。” 年轻人微笑着还了一个礼，似乎非常克制。 林无度对太炎的武林也颇为了解，似乎也没有听过哪家姓独孤的。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太孤陋寡闻了，所以也没有多问。 在座的宗师，也都没人认识他。不过哪怕这个独孤出自什么惊天传承，也实在太无礼仪了。在座还有不少顶流门派的长老，又怎么会怕他的传承？没有一个人给他好脸色看。 不过，独孤无明却认识林无度。 “你是林无度？比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你认识我？” “现在有谁不认识你？”独孤无明反问了一句，“你可能不知道，你现在可是大人物了。有很多人想要你活，不过盼着你死的人更多。” 林无度泰然处之：“我无所谓，想杀我的人可以排队过来。” “哈哈哈！你这人还行！” 独孤无明大笑。 “待会记得一起喝几杯。” 他的笑声肆无忌惮，以至于旁边的宗师全都不太高兴。 这次本是宗师雅会，沈家请了一百个门派的宗师到场。从顶流门派，到一些不出名但是有所底蕴的中型门派，全部都派了专人前来。 可这个独孤无明，不知道来头是什么，非常的目中无人。 有几位极其不喜欢喧闹的宗师，已经面露愠色。如果独孤无明还敢夸张，那他们会不会当场动手都尚未可知。 可独孤无明依然我行我素，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林无度看了也有些惊讶，不知道这货有什么底气，敢在百位宗师面前如此猖狂。 “客人都到齐了吗？” 一位脸上有疤的沈家主人走了进来，相貌与沈玉的哥哥沈轩有些相似。 他的名字叫沈昂，气质完全是武人的气质。 林无度看到他腰上佩刀，手指忍不住抽了一下！如果没有猜错，沈昂应该习有一刀派的真传！ 现在的林无度熟习转轮十三刀的最高奥义，拔刀术在他看来不过是次等武技。沈昂有习练拔刀术的迹象，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事实上，沈昂在沈家之中，是专门和各个江湖门派打交道的。 尤其在江南一刀派和护剑山庄，他的名号非常吃得开。 “主子，有几位宗师还在外面没有进来。” 沈昂听完仆人汇报，打算先开始宴会前的讲话。 “我沈昂代表沈家，欢迎诸位宗师到此。” 说到宗师二字时，他稍微顿了一下语气，眼神更是在林无度和独孤无明这里有游移了一下。 林无度锦衣卫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沈昂很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和独孤无明是什么具体身份。所以他看来时，目光中也有不少不平和无奈。 但亦可看出，沈昂这个人的性格也是直率的武者。与那些狡诈多端的沈家同辈不同，大概因为如此，他才被安排走上武者的道路。 纵然是林无度，此刻虽然不畏惧任何宗师，但也是不想主动生事的。 而独孤无明则截然不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挑衅的气息。在堂堂百位宗师面前，他坐没坐相，说话戏谑不敬。满脸的表情，都是你能奈我何。这样的人不成为众矢之的，那真是没天理了。 不过林无度明白，这位独孤老弟要么是想自杀，要么就是真有不畏惧任何一位宗师的底气。 如果是后者，他也想不明白。毕竟太炎主要门派的代表几乎都在这入座了，独孤无明显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派。 难道他和金狮上人一样，也是海外远渡而来的武者？ 林无度仔细看去，独孤无明的头发似乎带着些褐色，而且他的眼睛也有些琥珀色。 再综合五官来看，如果不是那么嚣张的话，此人甚至可以说是个美男子。 不过这种外表，在太炎中明显是非常罕见的。可同时，独孤无明又完全像个太炎长大的人，根本没有金狮上人的异域气质。 “他也来了？！” 一位带着怒意的宗师衣带飘舞，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是江南一刀派的宗师！ 林无度立刻正襟危坐，身上散发出了淡淡的杀气。 独孤无明脸色一凛，不知道是否测算到了林无度的实力，也非常在意接下来的发展。 “简长老！发生什么事了！” 沈昂连忙上前迎接。 这位江南一刀派的简长老，也是一位不好惹的人物。刚刚一直在外面独处，所以才不知道林无度也来了宴会。 但如今他一旦知道，事情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沈昂暗暗叫苦，父亲沈集云到底为什么让林无度来？和江南一刀派宗师这样碰面，岂不是就酿成血案了吗！到时候宴会要如何收场？ 林无度的眼神中，怒火却慢慢燃烧。 他知道，这是沈集云故意安排为难自己的，为的就是让自己不得不寻求沈家的帮助。 但沈集云千不该万不该，以为他可以设这种局。 如今的自己如果有必要，江南一刀派的宗师都照杀不误！ 第两百五十六章 吃完再厮杀 进入沈家宴会，自然是不能带刀的。 不过不带武器，也只是明面上的。武者到底在衣服里藏了什么东西，也没有人来查。 林无度早就知道这一次会有设计，于是郭太医给他的两把奇毒之剑，他也带上了。 这种毒经久不消，见血封喉！就算宗师也会速死！ 他倒要看看，这个什么简长老能活多久！ “长老息怒，这只是家中安排！” “哼！岂有这种安排！我看沈家主也是糊涂了！”简长老字字如刀，声声带恨，全部针对着林无度。 林无度，让西山一刀派重回武会司。还用武圣刀意，直接灭掉了江南派一位宗师长老。 这样大的仇恨，就算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实在抱歉。。。”沈昂虽然也出自江南一刀派，还是嫡传内系学过拔刀术的弟子。 可他自持东主之道，怎么说也要保护客人的安全，也不愿意看着林无度横死。 不过简长老今天，是不会让他有台阶下了。 “沈昂，今天你站到一边去，我们江南一刀派与他的事情，必须分一个结果出来。” 在场许多宗师，闻言都变了颜色。 江南一刀派真是独步天下，霸道成了一种习惯了。今天看来，他们连沈家的面子都要抛掉几分了。 林无度则是冷哼一声。 简长老的行动，当然是在沈集云的预料中。 但我也不怕，你敢让宗师找我麻烦，我便杀你的宗师！ 沈家的面子，一点也不留！ 此刻，简长老手里也无刀。 但他根本不需要刀。 武境到了宗师之境，只凭气意也能杀敌。有刀不过画龙点睛，更添一股神韵上的威力罢了。 简长老满脸冰冷，一步步向林无度逼来。 “今日，看在沈家集云家主的面子上，我可以饶你一命。只要你，在这里给我们江南一刀派磕三个响头！忏悔以往罪过，这样就能留你一命！” 林无度根本不说话，脸上冒出轻蔑的笑容。 如今他领悟了一刀老祖留下的手稿，若技法的正统，一刀派中已经无人可以超越他。往大了说，他甚至是可以称宗做祖的人物。 有什么理由，能让他给江南派这些附骨之蛆磕头？ “磕头？若是认真起来，该是你给我磕头道歉，看看我能不能留你一命！” 林无度此语一出，也是震惊四座。 且不论境界，但凡敢这样跟江南一刀派说话的人，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一位和善的老宗师捋了捋白胡子，插了一句话。 “这位年轻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话吧？我们武者一言便值千金，虽死不悔。说出结仇的话，那是要见血的。你有这个胆量和一刀派见血吗？如果现在收回，老夫还能替你做一个保。” 周围的许多宗师，也已经意识到了林无度的身份。 “原来他就是。。。西山一刀派重回武会司的始作俑者。” 西山一刀派这件事，现在也越传越广了。尤其太岳山曾经高调宣布过，他们现在是西山一刀派的盟友了。 林无度对这位老宗师行了一个礼。 但是撤回？这没有任何必要。 “江南一刀派不找我的麻烦，我还要找他们的麻烦。他要放过我？我还没准备放过他！别的门派挑衅，我都可以无所谓。不过江南一刀派，我这辈子都会招呼他们到底！” 一旁的独孤无明已经看傻了，这个林无度刚刚老老实实的。可一谈到江南一刀派，却好像有血海深仇一样，放话比自己还狠多了。 但对于简长老来说，这种情况简直求之不得。 “好一个招呼我们到底。。。我倒要看看，你没了脑袋，还怎么跟我一刀派作对！” “有意思，我也来参一脚。”说话的人，是那个嚣张的独孤无明。 他轻蔑地一踢桌子，然后站了起来。 “你又是什么东西？” 简长老杀气沉沉，连看都不屑看他。 沈昂也有些头疼，今天还真是晦气，找死的人都冒出来两个。 他依然还是想着尽东主之道，要是待会儿见血了，那宴会也就办不下去了。 林无度讶异地看了一眼独孤无明。 “你确定？” “当然。” 独孤无明满脸轻松，仿佛挑衅江南一刀派，对他来说跟饭前洗手一样轻松。 “我早就看你们这些武者不爽了，不给你们松松骨头，今天我也算是白来了。” 简长老眼角一抽，稍微有盘道之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再不报上名来，就连你一起杀了！” 面对宗师盛怒下的危险，独孤无明撩了一下头发，根本不放在眼里。 “小爷就是专门治你的人！” 独孤一声冷笑，仿佛眼前的宗师蝼蚁不如。 简长老此刻罡气大盛，就连坐在最远地方的宗师，都感觉到一股刺骨之寒。 “好强的刀意，一刀派的宗师果然不是凡物！” 在场宗师百人，无不从内心感到忌惮。 修炼不同兵器的人，放出的气意也各自不同。 简长老放出的气意极其冷酷，就像是一把异常锋利的宝刀，慢慢地从人的脸上轻轻滑过。 那种皮肤跟刀锋微微摩擦的危险感觉，便是简长老的刀意！ 林无度也慢慢开始做准备，同时看见独孤无明偷偷拿了一根筷子，似乎是要当做暗器使用。 “到此为止！” 太岳山的长老，终于按捺不住站了起来。 他身上同样放出气意，而且直指江南一刀派的简长老！ “好一个盟友，太岳山现在要为西山一刀派出头了？” 简长老的杀意有增无尽减，大有随时暴发之意。 虽然太岳山与西山派结盟，但是明面上还从未跟江南一刀派起过冲突。 不过今天一过，恐怕会打破双方微妙的局势。 但更可怕的是，虽然江南一刀派的宗师极为恐怖。不过和太岳山的宗师交战起来，整件武会堂都会毁于一旦！ 那这场宴会，也就根本不用办了。甚至庄园内其它地方的宴会，也搞不好要停下来。 沈昂借着这个机会，急忙一步站上前来。 “两位宗师息怒！这件事折中一下如何！？” 一触即发的局势，也因为他的话暂时缓慢了下来。 “不如宴会结束之中，再请双方到合适的地方一了恩怨！如何？在场诸位宗师都可做见证！” 沈昂口干舌燥，心脏跳个不停。 “我同意。” “老夫也觉得可以。” 在场宗师陆续点头赞同。 他们作为沈家贵客，也知道这种时候，沈家的面子必须要给。不管如何，要让宴会继续办下去！ 简长老再惟我独尊，但如此多的宗师全部同意，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压力。 江南一刀派再强，也不可能以这种方式得罪所有人。 他暂且放下杀意，冰冷的刀意终于从房间内消失。 “那就按沈昂说的办吧！” 第两百五十七章 献药大会 接下来的宴会，气氛也是紧张无比。 刚刚简长老与太岳山宗师对峙的情景，那种紧张的感觉还留在很多人心中。 作为武者，以及宗师。许多人都想看看最后交手的情景，就算只是简长老单方面屠杀林无度二人，也一样能鉴赏到武技之美。 他们对此的心态，就如名工名匠，不感兴趣是不可能的。 “喂！”独孤无明偷偷问林无度道，“你看那个江南一刀派的人，他吃饭还很香呢。” 按沈昂的话，宴会之后简长老要与他们和太岳山宗师对决。 不过简长老的神态，却和日常没有区别。既没有对付宗师时可能受伤的担忧，也没有因为自己用拔刀术能斩杀他们，而产生任何得意的情绪。 他的表情、动作，都是普普通通，都是波澜不惊。好像就算斩杀了对手，也不会有一丝喜悦。 “这说明他的拔刀术到了高境界。一刀派最讲究修心，拔刀术看似只是拔出一刀，但其实身体上有许多小动作。任何心境上的动摇，都会减弱拔刀术的威力。” 现在的林无度，早就窥破了拔刀术之谜。他修行的十三刀更是远超拔刀术，如果能得到他的三言两语，武技大进也不在话下。 独孤无明哈哈笑了起来。 “你对他们很了解嘛，我看你也非常镇定，你是修炼过拔刀术？” 林无度反观了独孤无明一眼，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其实内心深处也是古井无波。但凡能有这种心境的人，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拔刀术对我来说，不过如此，我没有任何修炼的兴趣。” 林无度的评论点到为止，让独孤无明略带惊讶之余，又有些意犹未尽。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拔刀术的奥秘在于细节小动作。能够窥破其中奥秘的人，武圣之下几乎只有寥寥几人。 想到这里，独孤无明恍然惊醒。 林无度此人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 他说不屑于修炼拔刀术，可能真的不是气愤之语，而是真的看透了。 然而这世上还有比拔刀术更凶险的武技吗？独孤无明心想，恐怕也只有自己大哥修炼的那种剑术了。 想到这里，独孤的表情反而越来越复杂，似乎在思考许多不可告人的事情。 不过宴会上，最紧张的人是主持的沈昂。 他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简长老就会直接过去跟林无度他们杀起来。 之前，沈昂推脱说，让他们在宴会后再交手。 不过他最大的希望，还是谁也别动手。宴会之后再打，也只是一个缓兵之计。希望到时候简长老能怒火渐消，不要再跟那两个狂妄的年轻人计较。到时候自己借机会让人给他们一点教训，希望今天晚上可以就此收场。 在沈昂内心深处还是觉得，狂妄也罪不至死。江南一刀派的这种做事方式，也是太过伤天害理了。尤其这一次，太岳山的宗师也站了出来，到时候任何一方折在沈家，都会是不好收场的事。 在宴会快结束了的时候，沈昂主动站了起来。 “不知道沈家的招待，有没有让各位满意？其实接下来，我父亲还有一场大会，要请各位宗师务必赏光。” 纵然在场的都是宗师，听到此语都露出了期待。 “沈家主亲自召集！？” 能让沈集云亲自召见那么多位宗师，必然不会是件小事。沈家一定有什么大计划，才会那么兴师动众。 “不会是因为佛前药会吧？” 林无度听到一些宗师低声交谈，隐约谈到了这个词。不过这个药会到底是什么，林无度也不是很清楚，于是就转头问独孤无明。 “独孤兄，他们说的药会是什么？” “你真不知道？”独孤无明呵呵笑道，“皇帝的‘母亲’身体不好，每年都要办献药大会。挑选天下名医进药，如果有好的药物，可以挂着御药的名号销售。又因为太后笃信佛法，所以又称是以药献佛，共治天下恶疾。” 本朝皇帝，继承的是堂兄的皇位。按照太炎礼法，他必须称堂兄为皇考，称前皇后为皇妣，同时尊她为太后。 当初继承皇位时，斗争血腥无比。皇帝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下了这个礼制惯例。尊自己的堂兄夫妇，为先皇、皇太后。 可是，皇太后的年纪比皇帝还小十岁。皇帝每次见她，却要称臣下跪，口呼太后圣安。虽然合乎礼制，但场面却非常离谱。 而且有传言，当初太后的家族支持的不是现任皇帝，而是另一位皇子。所以现任皇帝就位之后，表面上毕恭毕敬，但实际以各种理由限制太后和她的家族，连一次回家省亲都没批准过。 不过表面功夫，皇帝还是要做的。 这位太后名义上还是他的母亲，所以皇帝每年才大兴佛前献药大会，给天下扮出一幅孝顺的样子。 民间看重的，还是大会上被选中的药物，能以御药的名义贩卖。利润将极其可观，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沈家缺席献药大会很多年了。别人问起，沈家向来都说是没准备好。知道今年，请愿让沈家参加的呼声越来越高。有一些人跑出来到处宣传，说如果以沈家的资源，一定能做出利国利民的好药来！不过。。。” 独孤无明说着说着，语气慢慢微妙了起来。 林无度知道他的意思。 沈家之所以不出手，无非是一直在酝酿神秘感。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才忽然炒热消息，将天下的眼球都吸引过来。 太炎最富的世家，倾进全力制作一款药方。这种消息放出去，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 “好了，我们也去看看沈家家主葫芦里到底是什么药。” 林无度整理衣襟站了起来，俨然打算跟着宗师们一起去见沈家家主。独孤无明也嬉嬉笑笑，跟在了他身后。 沈昂一脸无语，这两人竟然还不知道逃跑！ 沈家家主召集各位宗师，就算是这个傲慢的简长老，也一定是不能缺席的。林无度和独孤大可借着这个机会，及时离开这里。 谁想到这两人大大方方，公然在走在宗师之中，一点都不知道羞愧！ 江南一刀派的简长老瞥了他俩一眼，也很快站了起来，跟着陆续走出的宗师离开了武会堂。 第两百五十八章 我也可以 既然是家主的召集，所有的武道宗师都将移步万华园。 万华园是沈家园林中，专门用来种植培育植物花卉的地方。在远处就能闻到异香飘扬，内部更是奇花争艳，众药齐开。许多天下罕见的药物，也被沈家以未知的手段种植在了这里。 而且根本不舍勾栏，任何人伸手都能碰到。 这就是沈家的大气，万华园只是一个展示实力的地方。真正种植配药，则是在重重保护之中。但即便如此，依然能看见许多天下罕见的珍贵奇药。 “黑毒竹、子母花、海虫草。。。沈家还真是大方，直接把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摆在外面。随便顺一片叶子出去，就能当富翁了。” 独孤一边走，一边渍渍称奇。 一开始他还是玩味的神色，可随着看见的奇药越来越多，他的表情也很快凝重了起来。 独孤无明终于明白，沈家的实力确实不同凡响。难怪自己家中那些怪物，也那么坚持要与沈家联手。 林无度虽然不懂药，但看见独孤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不简单。 同时他四视万华园，发现到场的不光有武道宗师。还有不少手艺精绝天下的百工宗师，以及很多医道上很久不露一面的大人物。 沈集云这一次恐怕是要集沈家最大人脉，确保能夺下这一次佛前献药大会的御药之名！ 独孤无明则是鹰目环视，一个个辨认宗师的身份。 “南怀谷的医神。。。百炼派老炉主。。。还有十几个从太医院、工部总营造司退休的老家伙，竟然都来了这里。还有不少南方巨富的代表，看他们的样子，这一次献药是争不过沈家了。” 不管看到谁，他都能马上念出名字，还有他们的生平事迹。 “独孤老弟，你眼界还挺广的。那么多位宗师，你全都知道是谁？” 林无度好奇地问。 太炎之大，自然是卧虎藏龙。龙仪凤表的大宗师，在各行各业都数不胜数。但这个世界，许多人的事迹都是口口相传。有时候见了面，也未必就能认出大人物来。 像独孤无明这样，对所有宗师都了如指掌，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干我这一行，每行每业的顶尖人物，都是要能够认出来的。” 独孤无明默默说了一句，也没有多做解释。 林无度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个行当的？难道是天下第一牙行，做遍天下的中介生意？ 诸位宗师一起走进园内，竟然也是人头躜动，说话声熙熙攘攘。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放到外面都是有千万人追随的大宗师。然而在这沈家庄园之内，他们全都是沈集云的客人。 是客人，自然是要给主人几分面子。跟何况来到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欠着沈家的人情。 “家主来了！” 在林无度打量众人的时候，沈集云背着双手，平淡地出现了。 身为天下巨富之首，他出场时没有护卫，也没有倾国绝色相伴。如此平淡，却吸引了在场所有宗师的热忱。 “沈家主。” “许久不见，沈兄。” 无数执掌风云的宗师巨擘，都万般客气地向沈集云低头。 这种权力的氛围，也只有沈集云一人能够享受了。任何物质上的追求，都无法与之相比。 然而，走过人群的时候，沈集云也有意往林无度这里看了一眼。 这个眼神，明显就是在威胁。 沈家的体量可以直接碾杀他，甚至不动手，都可以让林无度在天下寸步难行！ 如果林无度再不接受他的提议，后果可想而知。 而沈集云也只是看了一样，便让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林无度。许多宗师回头一瞥，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何在此。 “承蒙各位赏光。” 沈集云站到了最显眼的地方。 “能让各种名师巨匠到此，是沈某的荣幸。我沈家这一次不为别的事，全都是为了佛前献药大会上取胜的事。这一次，我沈家志在必得！” 此话一出，不知道有多少医道名家面露心喜。 “沈家终于出手了！” “是啊，让老夫苦等了好几年啊。” 沈家手中的药学资源，那是任何医道名宿都望尘莫及的。 不光是各种天下百年一见的珍惜宝药，还有药房里积攒多年的经验秘方，和豪掷重金打造的药炉等医道重器。 这些医道名家也都知道，沈家这几年做声势已久。任何人站在他们对立面，都是以卵击石，唯一的机会就是搭上沈家的线。那到时候，一定能制造出前所未有的畅销御药！ 之后便是论功行赏，所有帮助过沈家的人，都有前所未有的重赏等着他们。 其它武道、器道的宗师，也自有一杯羹可分。沈家的车队、药地需要人保护，而炼药的设备也非得名匠经手冶造、维护不可。 这些事情，林无度倒是不甚关心。献药就献药吧，又关他甚事。 “林无度？” 这时候，一个温婉典雅的声音，从背后叫住了他。 林无度回头一看，竟然是红妆粉饰、打扮雍容的郭馨缘。她全无平时那种邻家姑娘的感觉，此刻遍身贵气。虽是绝世佳人，却高贵得令人望而却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郭馨缘柳腰款款，走到了林无度身边站着。一旁的独孤一脸佩服地看着林无度，绝对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一手。 “没什么，就是有些事。。。” 林无度有些不好解释，他也不想把什么假装答应当沈家女婿的事，就这样告诉郭馨缘。 “你又为什么来这里？” “我是来照顾我爷爷的啊。” 郭馨缘言罢竟然掩面嗤嗤笑了几声，她刚刚说话时吐气如兰，让林无度感到春风轻拂一般惬意。 武道宗师就算年岁再高，行动也照样轻便。可其它宗师可就不一样，都是需要几个年轻人跟着照应的。所以她也跟来照顾郭老，至于郭老这个老狐狸，则也是盯上了沈家的资源。 “你是郭太医的孙女！” 独孤无明忽然认出了她，失声叫了出来。他一股直觉发作，看出郭馨缘在气质上，跟郭太医有几分相似。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林无度还跟一位医道高人的孙女如此亲近。看来自己看的几个月前的情报，早就过时了。 “林无度，你这朋友还挺有趣的。” “哪里，我跟林兄差得远了。我的夫人要是跟他一样，有您一半漂亮，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挺会说话的。” 郭馨缘的眼神瞟了林无度一眼，却发现他在想别的事情。 林无度忽然想到，沈家既然能参加这个献药大会。。。我为何不能参加呢？ 最后进献的药方能得到御药之名的话，那钱财也自然能够滚滚而来。到时候，沈玉的危机也就解决了，甚至还能反将沈家一局。以后，她也能成为自己一个重要的后盾。 第两百五十九章 沈家又如何 “你在想什么呢？” 郭馨缘一声轻嗔，把林无度给带回到了现实。 “啊，没什么。” 在他心里，所有计划都已经备齐，就差一个实际配药的人了。 “你不去和我爷爷打一个招呼吗？” 郭馨缘俏皮地望了他一眼，纵然在场不少宗师定力十足，都被她这一个无意的眼神弄得神魂颠倒。 “应该的。” 林无度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看到站在最前排的郭老。此时沈集云讲话已经结束，众位宗师正在互相攀谈。尤其是那些已经搭上沈家献药大会职责的人，聊得及其热切。 而那些不幸落选的人，则是捶胸顿足，扼腕叹息不止。 “郭老。” 林无度突然出现，让郭太医眼神一亮。 “好小子，我来天京安顿那么久，你都没来看过我和馨儿。怎么这个时候，我反而在沈家里遇到你了？” “其实，也是有些事情。”林无度悄声对他说，“我也想参加献药大会，不知道郭老什么想法，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 郭老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 “你胆子够大的，敢沈家的地盘里，挖沈家的墙角。前无古人啊。。。我都答应他们助阵了，不能再帮你。不过我倒是可以介绍一个医道天才给你，保你能够成事！” 一旁偷听的郭馨缘脸色一红，却也不做阻止。 “那就多谢果老了！” 林无度觉得这样也不错，能让郭老说成天才的人，实力一定是神惊鬼泣般的存在。 配合上自己的计划，这一次真能截胡沈家也有可能。 到时候，那就不是赚一般的钱了。天京城但凡提到林百户，都得附带一句“他是有钱人”。 独孤无明还是吊儿郎当，一脸无所谓的跟着林无度身后。 “哟，林大人，你还跟郭老认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林无度回头时，看到沈集云忽而出现。 “不过，你我之间还有事情要谈吧？我接下来占用你一点时间，不过分吧？” 沈集云说的客气，然而语气间却刻不容缓。 独孤无明也上前一步。 “我也要跟着来。” 他的话，竟然真的让沈集云迟疑的一下。 但随后沈集云摆出威严，正色拒绝了独孤无明。 “无明小少爷，我沈家的地界任由你进出无妨。但这一次的事情，你还没有资格插手。” 尤其最后一句话，沈集云一字一顿，严厉之意溢于言表。 “这种话，吓不了我，我今天还非就一定要跟着！” 独孤无明却也毫不退让，脸上的表情渐渐严肃。 “呵。” 沈集云冷笑一声。 周围刚刚还在热切聊天的宗师们，竟然也慢慢陆续寂静了下来。挑衅沈家家主，在场任何一位宗师，乃至于任何一家门派，都是没有底气做的。 沈家看似和气低调，但背后的手段数不胜数。多少异地崛起的商场大才，背靠着朝中不倒的大树，又在某一行业完全吃透。结果只是因为得罪沈家，立刻就落到破产泯没的下场。 还曾经有不世出的武道天才宗师，直接放言不会给沈家面子。最后他的无数仇敌突然联合，然后亲友也陆续背叛。最后杀死他的人，竟然还是他无比信任的爱子。 类似的事情，在太炎层出不穷。曾经有那么多惊才绝艳的大人物，占尽天时地利，又有朝中豪强人物支持，以改天之志意图去撼动沈家的地位。 但最后，永远都是他们惨淡收场，甚至牵连着后台一起倒下。 沈家，不是一般的怪物！ “小少爷，我沈集云奉劝你一句话。要想碍我的事，你的道行还不够！不是看在你老父的面子上，我一点机会都不会给你！什么时候你有你大哥的本事了，再来和我耍横吧！” “你！” 独孤无明怒发冲冠！ 但是这一次，他不得不吃瘪了。 眼看沈集云身边并无一人护卫，但独孤无明还是把眼中杀意生生压了回去。 他的目中无人，也是有实力支撑的。能走到今天，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必须收手。 “林兄，我先走一步了。” 独孤脸上狠狠一抽，无奈地转头离开了这里。 周围围观的一些武道宗师，也慢慢收起而来酝酿已久的杀意。 林无度尚且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不过在宴会上简长老发难时，独孤无明肯为自己说话。这个帮助，林无度倒是记住了。 “那你呢？林大人，我们谈谈吧？” 沈集云的邀请，林无度不得不去。 。。。。。。。 沈家密室之中。 一方，是高高在上，被烛火环绕着的沈集云。 而在他对面，就是端坐在下的林无度，脸上毫无惧色。 “贤婿，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竟然帮着沈玉，一起来骗我的钱。” 之前沈家给了沈玉几笔嫁妆，都被沈玉变卖，用来维持她的生意。 再后来，沈集云又听到，林无度还帮着沈玉，把沈家请来的锦衣卫暴打一顿！ 沈集云忽然有种感觉，林无度恐怕没有劝说过沈玉，而且还在一直帮助他。 今天，他请林无度来。 本来可是要当着无数宗师之面，宣布他就是我沈家的贵婿！下一场世纪大婚之后，林无度绝对会是下一幕时代的风云人物！ “可惜！” 沈集云脸上阴晴不晴。 “之前一刀派的简长老找你麻烦，我已经让他收手了。虽然你还是帮着沈玉那个傻丫头胡闹，不过我还是愿意帮你的。你现在想清楚，再开口说话。” 林无度一清二楚，沈集云是故意把自己安排到一刀派面前的。他明知道自己和一刀派有恩怨，也知道那个头脑简单、傲慢无礼的简长老一定会找自己麻烦，才故意自己的位置安排到一群宗师之中。 沈集云的意思很清楚。 我能成就你，也能毁掉你，两者都毫不费力。 一刀派？不过是个前菜而已。沈集云自认在朝中的关系无数，轻易就能让林无度这个锦衣卫百户前途尽毁。 “恐怕这件事，你要失望了。” 林无度的回答，只有这一句。 “哼，失望？你也配让我失望吗？” 沈集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枭雄的气色。 “我不过是看你跟沈玉有一点缘分，又有一些潜力，才有培养你的兴趣。你要是自以为是，我立刻就能找到你的替代品！你知道有多少家世雄厚的富贵公子，求着能进我这个家门，仅仅做一个不袭名的赘婿吗！” “你什么时候，觉得我把你当一回事了？” 林无度的眼中，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不属于他以往气质的冷芒。 沈集云一时惊讶，甚至一瞬间误以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散发着只有宗师才会有的气场。 “我不过看你是沈玉的父亲，同时我也想帮沈玉一把，才假意答应下来而已。记住，你的面子，是沈玉给你的。” 林无度体内气血如注流动，他的周身就像先天高手一样，不断有流动的罡气环绕。 “沈家虽强，又与我何干？你伸过一只手指，我就斩一根手指。伸过一只手，我就斩一只手！” 沈集云的脸上青筋暴突，早已怒不可遏。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林无度都不可能走出这件密室！ 就在他微微将手抬起，准备下令的时候，他的管事铜爷紧张地跑进了密室。 “老爷，发生了一件事。” 铜爷依附在沈集云身旁耳语，说完的时候，沈集云的脸色当场急变。 “什么？严世圭给了她钱！” 第两百六十章 碾杀黑标会 严世圭答应了给林无度五万两白银。 而林无度转手就经过隐秘的渠道，全部送给了沈玉。 沈家一直到现在，才查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沈集云脸色思绪不定，以他丰富的经验，一听就知道林无度背后有严世圭支持。 没有想到，严世圭吃了沈家染行还不够胃口。又在暗地里操作，意图通过沈玉来分裂沈家。 “你的胆子真大。。。”沈集云语气中的杀戮暴露无遗。 他知道如果杀了林无度，一定会引来严世圭的报复。但如今，他非杀林无度不可。只要碰他沈家，严家也不能全身而退！ 嗖—— 一声风响，某个透明的身影从黑暗中冒了出来，径直攻向了林无度的脑后。 林无度回身一道虎风诀，只用一道风刃就将透明人切为两半！ 分为两半的尸体慢慢才露出本体，鲜血喷涌而出。 尸体穿着黑衣，带着林无度见过的黑标会令牌。 空气之中，还残留着风刃令人胆寒的痕迹。 “不过小小的隐身术，也敢用来偷袭我？” 林无度的脸上带着斑斑血迹，黑暗中伫立让人毛骨悚然。 同时还有数个透明的影子，也同一时间聚集在了沈集云的身边。显然他们已经意识到，隐身术对林无度来说没有用。 林无度的化形道境，可以说实力就在天师之下。 任凭这些低道境的人如何折腾小术，都逃不过他的灵视。 沈集云的脸色，已经没有刚刚笃定了。他身边这些黑标会派来的刺客，在这之前还从未失手过。 可林无度只是轻描淡写，就直接杀了一位黑标会先天武境的刺客！ “我还有底牌，林无度，别觉得你有机会赢我。” 沈集云依然胜券在握。 这是他沈家的地盘，预备的措施要多少就有多少。 过去不是没有更强的人入侵过，最后照样被埋着万华园中！ “今天我若要杀你，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林无度又是一个虎风诀！ 足足五道风刃一齐飞去，将坚硬无比的密室墙壁直接切出一个口子来。 飞尘四溅中，沈集云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刚刚林无度使用的一道风刃，还是收敛了实力！ 沈集云已经轻敌，只留了黑标会先天境界的人隐身在此。如果林无度五道风刃齐来，直接就能将自己切成碎片。 “记住，不是我没有机会杀你，只是不想杀你。你以为严世圭利用我？我不受任何人的利用，这句话，你大可以原话跟他本人说！” 林无度傲然地看了他一眼，此刻就算是沈集云身边的黑标会宗师，都不敢冒然出手。 否则林无度使出什么隐藏的手段来，他们都有可能招架不住！ “记住我的话！” 林无度转身堂皇离去，动作不紧不慢。 沈家庄园中，还有不少酒后的客人在寻欢作乐。也有不少宗师，在互相商量事情。 林无度开启灵视，将万物实像尽收眼底。 在庄园的一角，他看见独孤无明在与人对峙。 而对方身上，一样是散发出黑标会的道术气息。 阴暗的角落里。 独孤无明已经受伤，拒守在一棵大树背后。 三个黑衣人站在树前，每一个人手里都有一把剑。 沈家庄园的人只是在远处静静看着，显然被交代了不该这件事。 独孤无明咳嗽一声，迅速用纱布包起了手臂上的伤口。 同时强打精神，努力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疲态。但黑衣人早已知道他的伤势，根本不为所动。 “呵。”独孤无明自嘲地笑了，“大哥要杀我？他怕我抢他的位置？” 为首的黑衣人浑身散发着淡淡黑气，一看就不是修炼寻常武技。而且他黑气蓬勃，显然是宗师的境界。 “你还没有强到能让他正眼看你，要杀你的人不是他。” 独孤从树后探出头来，观察这三人的状态。但他自己也只是中三重境界的武者，根本逃不过一个宗师的追击。 “黑标会的规矩怎么了？难道随随便便，就能杀一个独孤家的人？” 宗师不以为然。 “你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承担这个姓氏。乖乖去死，对谁都好。” 话语之间，独孤无明忽然闪出。宗师身边的两个先天高手立刻追来，持剑要将他击杀。 不过他们的动作有些仓促，其中一人的脚步快了一步。 只是这一步，就让独孤无明找到了空子。他手中一把短剑如蛇钻入，径直滑入刺客的手臂下方血管。 如同解剖一般，将对方的手臂整条一分为二！ “罗睺剑。。。” 黑标会的宗师面露苦色，独孤无明的罗睺剑果然如火纯青。 独孤家的许多人仅凭这一件事，就下定了杀他的决心。 如果独孤无明老老实实做一个废物，倒是可以捡回一条命！可惜他非要那么拼命，最后就只有死了。 “到此为止！” 宗师黑气一振，将一道黑色剑意击出，轻松就击中独孤无明。 无明手中的短剑猝然断裂，他的身体也遭到重创，立刻出现一道长长的创痕。 他靠着武技罗睺剑的威力忽然反击，已经杀死了一位先天境的刺客。 但最后还是受伤到地，另一位刺客已经冷冷举剑，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唰—— 三道风刃从不同角度飞来，直接将举剑刺客措不及防，切成了好几块。 就算先天境的护体罡气，都未能挽救他的性命。 三道风刃，都是林无度从不同角度，用分身术发动的。 “引风成刃？” 黑衣宗师吃了一惊。 他知道白阁山有呼雷唤电的道术，威力十分惊人。但这种引风为刃的道术，他仅仅是听过几次传言而已。 就连独孤家的老人，听说这种道术时，也颇有一些避讳。 不过任何人今日要阻他，都是死路一条！ 黑标会出手，回来时若无对方头颅，便是交出自己的头颅。 之前敢屡屡不带头颅回来的，只有独孤无明了。 林无度却不躲不藏，直接现身了。 独孤无明看林无度不带刀剑，却能直接成风，也知道了他用的是道术。 他又是吃惊，因为之前黑标会的情报上，根本没提到林无度会道术。 一般武者到了先天境界，都能放出气意杀人。 但如果没有兵器的话，放出的气意也自然没有全部威力。 而使用道术，就没用这种缺点。 林无度并没有回头，扬手又飞出几道风刃，直接交错飞向黑标会的宗师。 宗师不躲不闪，黑气化为剑光，直接切断了风刃。 他的剑术也是罗睺剑！ 这种剑术如果练到极致，连对武圣都有一战之力。 黑衣宗师防守甚密集，已经将风刃尽数切断，但脸上也多了一道刀痕。 在他忙着惊讶的时候，背后忽然有针刺之感。 另一个“林无度“，已经拿着短剑从背后刺了他一下。 林无度刚刚放出风刃之后，一直保留着一个分身。现在以他的化形境界，足以保持一个分身一刻钟不灭。 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短剑上的毒液专瞬间就全部钻进了宗师的身体里。 黑标会宗师感觉一阵剧痛袭来，低头看到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急速变成了僵硬的紫色！ 专瞬之间，宗师殒命！ 第两百六十一章 前朝遗老 黑标会的宗师惨遭毒死，最后浑身生出无数紫色水泡，僵硬得不成人形。 能杀宗师之毒，黑标会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舍得用的。 但此时，独孤无明也见怪不怪了。 林无度刚刚的道术，分明就不是普通人。哪怕黑标会之中，也没有这种级别的道术。拿一个杀宗师的毒来保命，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你帮过我一次，所以我也帮你一次。” 林无度的话言简意赅。 独孤无明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就帮你说了几句话，你就灭了黑标会的宗师？ 他并不知道，林无度已经跟沈家翻脸了。 杀了黑标会的宗师，也是一种对沈家的威吓。 一位宗师直接殒命，如果黑标会和沈家这个同盟还想动他，那就必须想一想成本了。 “你帮我杀了他们，我必须要回报你。劳烦林兄带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若是小弟折在这里，就没法报答了。” 独孤无明还是说笑的语气，不过他已经重伤，脸色苍白得笑不出来。 林无度检查他伤势，发现已经缓住了。 独孤无明摆明了就是黑标会的人，如果自己要对付黑标会的话，他或许会有用。 “可以，我带你出去。”林无度满口答应。 “那就有劳林兄，想个办法。。。” “要什么办法？”林无度打断了他，“我们直接走出去。” 独孤无明还没想好说什么，就被直接扶了起来，一瘸一拐往庄园外走去。 之前远处包围的沈家武者，早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急忙走报家主，剩下的人也不敢轻易阻拦。 毕竟林无度杀的是神秘莫测的黑标会，普通沈家人甚至不清楚他们的底细，只知道不能妨碍他们。 林无度就这样带着独孤无明，堂而皇之就走出了沈家的大门。 沈家人人生疑，而宗师们也不敢轻动，都在远处观望情况。 出了大门之后，林无度随便挑了一辆马车，把车夫给推了下去，让独孤无明坐了上去。又去牵来自己的马，打算和马车一起带走。 马车主人是一个年轻公子，他怒气冲冲带着人跑出来。结果看见林无度，又被吓了回去。 之前沈黎痛打传出林无度名字的沈家管事，让许多人都印象深刻。 这个公子再舍不得，也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走了。 独孤无明目瞪口呆，自从认识林无度，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够嚣张了。 。。。。。。。 林无度离开之后，直接回了南城卫所。 按黑标会过去的习惯，他们从来不碰任何朝廷命官。 刚刚与黑标会宗师的战斗，也是猝然遭遇。 南城卫所虽然是一个小地方，但同样也是锦衣卫的卫所。 如果黑标会敢打林无度或者卫所的主意，那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不光老对手巡捕司会找上门，连锦衣卫都会变成他们的敌人。 “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我留一个手下，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他。” 林无度拿出一些藏在卫所的保命伤药，给独孤无明稳定了一下伤势。 独孤无明现在极其虚弱，恐怕一个小孩，都能把他给杀了。 “还有，你是黑标会的人吧？不如直接给我解释一下，黑标会到底是什么？” 锦衣卫对黑标会的了解，还不如巡捕司多。但就算是刑部巡捕司，也不知道黑标会的一些底细。 黑标会中有些人十分神秘，巡捕司追捕最紧的时候，也只找到过几具尸体。对于黑标会的高层，一直以来都没有线索。 林无度想趁这个机会，探听一些关于黑标会的信息。不管真假，都很有意义。 独孤无明眼神中，露出了一丝难以理解。 “我不敢说。” “你没有什么不敢的。”林无度毫无惧色，“不然你再过几天看看，对付沈家，我还有办法。” “不是。。。我是说你这地方，有点灵异啊。。。” 独孤无明艰难地指向了房梁。 林无度回头望去，发现房梁上有一大、一小两只动物，颜色一黑一白。两对黑暗中放着绿光的眼睛，好像围观群众一样热切地看下来。就等着独孤无明开讲黑标会的故事。 “啊。。。” 狐狸上官荣投奔云幼珊父亲黑风圣王之后，常常跟云幼珊一起无所事事。现在一猫一狐十分熟络，是南城卫所里负生产力的典型代表。 “这个你不用担心。” 林无度说着说着，觉得自己都有些难以启齿。 “动物行为，都喜欢爬到高处，很正常。” “不对吧。。。你看他们，还有零食碎嘴。”独孤无明又指了一次。 林无度仔细看去，发现房梁上还有一个精致的琉璃小食拼盘。盘子三层堆叠如花，副枝连着一个个装满零食的小盘子。这两货还真的不闲着，听故事前还准备了零食。 “这个不用担心，还是继续说吧。” 林无度叹了口气。 “行吧，你心那么大。” 独孤无明大概明白，林无度跟这两个妖怪之间有什么关系，不怕它们听。 黑标会跟妖物打交道，也是几代以前的事了。现在妖物越来越罕见，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只是听说严府之中有不少妖异，但黑标会不碰官员，他也无缘去看。 “黑标会不过是个应世名号，实际上我们独孤家是黑标会唯一的核心，我们就是前朝的那个独孤家。” 独孤无明这样讲，满心以为林无度已经明白了。 在他心中，林无度已经是来历神秘，底蕴深不可知的人物了。 但林无度满心疑惑。 黑标会跟前朝有关的事，他记得听人说过。但到底是前朝的哪一家，他无从得知。 太炎建国时，曾经烧过妖帝的都城。许多前朝典籍因此被毁，侥幸保存的，也被看守在禁宫之中。 “林大人，独孤家是妖帝的黑羽卫啊。” 狐狸上官荣给了一个亲友提示。 “黑羽卫，那就和你们锦衣卫差不多。。。不对，应该说和东厂差不多。都是铲除异己，不过妖帝的手段残酷无比，就算东厂都逊色许多。” 独孤无明连连点头。 “狐。。。狐仙说的对，我们独孤家蛰伏了太炎的前两百年。等到世人淡忘我们了，才开始重新活动，当杀手！” 他本来脱口想说狐妖，但仔细想想现在他是伤者，在床上不好动弹。这狐狸回头估计要天天碰见，还是客气一点好。 第两百六十二章 挖出界门 狐狸上官荣也是白阁山核心弟子。 虽然现在吊儿郎当，可当初在白阁山修行勤苦，也是翻烂了许多书本。白阁山保存的许多前朝秘辛，他人不知，但这位护山灵狐却都一清二楚。 独孤无明就算想说假话，他也能看出端倪来。 黑羽卫，是前朝妖帝亲卫之一。领头的人就是独孤家，全都是道武双修的刺客，屡次想要行刺太炎太祖。他们依靠道术，制造出种种不可能的行刺机会，一度让太炎为之色变！ 道武双修的刺客，这种存在本身就是禁忌。 所以太炎建立之后，朝廷对此卫从不招安受降，全部都要问罪杀绝。一个个黑羽卫背后的家族，全部都在锦衣卫的追捕下粉碎，只有独孤家及时逃走。但也遁入阴影中，两百年未曾露面。 他们或许潜伏得太深，以至于不少道术都失传。不过用于刺杀的避水、隐身等道术，还是坚定地流传了下来。如今的黑标会不如当初的黑羽卫十分之一强大，但依然不失称为江湖上的杀手卖头人。 “黑标会上有总主，下有杀主，大部分都出自我们独孤氏。” 林无度听着有些可疑。 太炎立国前两百年，对前朝旧臣依然追捕得非常紧。但后来，觉得前朝势力不再成气候，便不再追索了。况且朝廷其它方面的问题也多，无暇顾及这一块。 “但是后来，独孤家为什么要成立黑标会，有什么深层的目的吗？你们又怎么跟沈家会结盟？” “林兄别急。” 独孤无明伤势才缓，说起话来还有些头疼。 “这些秘密，在独孤家中也少有人知。最大的秘密，更是只有总主知道。现任总主，就是我的大哥独孤无尽。他比我大了二十岁，现在是黑标会最强的存在，如果不算上那个锁着的东西。” 林无度大概也猜出了独孤家的矛盾。 之前独孤无明被自己人追杀，应该是又是长幼之争。 “我大哥与我同父异母，但我父亲临终说过要我与他共争总主之位。只不过，我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果然，又是一场储嗣之争。下到世家，上到天子，都难逃这个血腥的命运。 “他很强吗？” 独孤无明听言苦笑。 “他是武圣！而且修炼的金翅鸟王剑，号称能刺龙魂之人！” 此言既出，连见多识广的上官荣都吃了一惊。要修炼到武圣，那是多么的不容易！从先天宗师已经是万中选一，而从宗师到武圣更是希望渺茫。要突破到宗师武境，必须要在某项武技上超凡脱俗，以证宗师之位。 至于成为武圣，更是入圣之道，普通人无法揣测。 武圣就是那么稀少的存在，任凭谁也想不到，黑标会背后竟然也有一位武圣。 但最震惊的人，还是林无度。独孤家的金翅鸟王剑，必然不是寻常的武技。 金翅鸟，乃是啄龙之鸟。况且独孤无明说了，独孤家传此剑有能刺龙魂的说法。 只听这一点，就能知道金翅鸟王是何等恐怖的剑术。 甚至有可能，能与刀魂加持的林无度相对抗。 “金翅鸟王剑是什么剑术？”林无度关切地问道。 “此剑只传总主，而且是总主自己修成。到底是什么剑术，除了总主就没有人知道。”说到此剑，独孤无明也是扼腕叹息。若是他有机会，又怎会让总主之位落入他人手中。 怪就怪在自己出身不正，而继承总主位的大哥独孤无尽支持者根深蒂固。独孤无明练习的罗睺剑虽然也是惊世剑术，刺杀高自己一个境界的武者，也如探囊取物。 不过跟传说中的金翅鸟王剑相比，依然是差了非常远。 “说完了吗？啊？”云幼珊听得意犹未尽，上上下下看来看去。猫形的她好奇地打量，尾巴不停地左右摆动。 “咳，总之你不能再回独孤家了吧？” 林无度继续询问。 按现在的架势，黑标会不见到独孤无明的头颅，也是绝不会放心的。 “不错，他们突然发难，我确实始料不及。不过我也要坦诚，跟他们翻脸之前的，我的任务就是调查你。” 独孤无明在沈家，曾经认出过各家宗师。 因为黑标会的生意就是杀人，朝廷之外，人人可杀。 对他们来说，各家宗师都是行走的商品，待价而沽罢了。 作为生意人，自然要掌握他们的习惯和长相。 而独孤无明则是此道的佼佼者。 难怪他会出现在沈家宴会，又坐在林无度的身边。必然是借了沈家的便利，来调查林无度。 不过没有料到，他在调查的时候，独孤家已经决定除掉他这个自己人了。 如今的他，也算跟林无度上了同一条贼船了。 林无度站了起来：“你们两个，稍微也照顾他一下。不能老是在卫所白吃白喝，什么都不干啊。” 云幼珊顿了顿猫脑袋。 “懂的，他逃跑就干掉他！” 。。。。。。。。 暂时安顿独孤之后，林无度也休息到了天亮。 他找来蓝千睹和部下，准备交代一些事情。 “谁去带个话？让小熙过来。” 现在林无度手下的锦衣卫，已经都成了西山一刀派的挂名弟子。他们也是真心投靠，跟着小熙练武。因为他们原本的出身门派也并不高强，而如今跟着小熙一下就能学到一刀派的武技，也可谓是梦寐以求。 之前戚南塘说的要来参加锦衣卫族兄弟，也已经在来天京城的路上了。估计再过一个月，林无度手下又能增添几人。不过离他一百人的编制，还是只到五分之一。 “回大人，熙掌门正在闭关，恐怕最近都无法出关了。” 小熙毕竟是个武者，还是以修行为第一要务。 最近她有突破之感，于是开始闭关修行，起码还有几个月见不到她。 ＂无妨，界门到天京了吗？＂林无度有些关切地问。 水淹汪家之后，他让碧海侯唐西川派人把界门从冰里挖了出来，并且妥善送往天京。 ＂已经到城外驿站了，兄弟几个明天就运回来。＂蓝千睹也一直关注此事，早就做好了预案。 ＂不，直接送到英国公府上。＂ 林无度几经思考，觉得英国公府应该是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之后能不能夺得献药大会头筹，也是全看界门的作用。这个东西不但能穿梭各地，还能凭着林无度的想象搜索地点。如果要找某件特定的东西，是可以找到的。 第两百六十三章 偷一个配方 运送界门这件事，是碧海侯唐西川这个王侯亲自经手，不准他人插手。 从已经成为冰封雪地的汪家挖出界门之后，通过驿站快马飞驰，直接送到天京。 这两日，东南总督和汪家的汪泳，也分别被推出菜市口处刑。 汪泳被凌迟处死，刀刀割得血流成池，只剩一幅白骨。 东南总督则被判腰斩，斩断后上半身挣扎了许久，才慢慢咽气。林无度虽然懒得去看，但大街小巷都要传这些事，听得他耳朵都起茧了。 他一直待在英国公府的一个侧门，跟岳扬一起等待界门到达。 岳扬如今换了一个名字，改名叫了张扬。 他终于在父亲英国公张熔的操作下，认祖归宗进了祠堂。在家中也有几分薄面，不需要太看谁的脸色。 不过林无度的习惯难改，还是经常叫他岳扬。 “这个界门，为什么现在还没到？” 两人苦等了半天，都不见人过来。 岳扬按捺不住，派人前去查看。 派出的人一下没有了影子，很久以后才回来禀报，说界门已经运到南城卫所去了。 林无度听得一阵刺耳，不是都说要运来国公府了吗？是谁瞒着自己另做主张？ 他和岳扬不敢停留，立刻回到南城卫所。 还没踏进门槛，就听见两个熟悉的声音，正在指挥林无度的手下忙上忙下。 “对对，再挂上面一点。” 看到林无度过来，无奈的蓝千睹立刻跑了出来。 “林大人，你的表妹把界门给。。。变回卫所里了。” 云幼珊化成人形，两手插腰在院子里指挥了起来。界门被定在了院子中央，锦衣校尉们随着她的指挥跑来跑去，在四周布置阵法。 日常的相处中，云幼珊也是个肆无忌惮的人。卫所里的锦衣卫都知道，林无度的这个“表妹”本事非同寻常。 而云幼珊大大咧咧，常常和他们分东西吃喝，也慢慢获得了他们的信任。 今天本来是要去运界门的，云幼珊碰巧得知后，蹦蹦跳跳过去把界门弄回了南城卫所。 狐妖上官荣也化作人形，在一旁两手插袖，笑眯眯看着布阵情况。 “过分了啊，表妹，你把界门运来运去，都不用告诉我的？” 林无度着实头疼，他相信云幼珊这么做，并非出自黑风圣王的指使。 因为看黑风圣王的话，他对界门兴趣不大。只是吩咐林无度，记得从门里拿《太虚洞玄经》。 林无度想到此书，太阳穴又是砰砰一跳。 他把此书藏在卫所之中，还没有时间翻开看过。本来还想找个机会，让云幼珊和狐狸帮自己解读一下。 但书都来不及看，云幼珊又这番自作主张，把界门移动到了南城卫所中。一事未平，一事又起，但林无度偏偏没有办法对她发火。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云幼珊满脸得意。 “不懂你这惊喜是什么？运到国公府，怎么也比在南城卫所安全吧？” 林无度不觉得惊喜。 之前那个东莱老尼姑，便是盯上了这个界门。在太炎也有可能有其它道术势力闻风而来，例如和林无度结下大怨的白阁山，也有可能盯上这个东西。 “那不是更应该运回自己家里了吗？”狐狸上官荣也嘻嘻笑道，“我们可以布阵保护它，如果在国公府布阵，岂不是便宜了他们？布阵的事，我和云小姐来操心。” 上官荣被城隍神下了秘术，如今林无度握有他的命火，也让他没有理由反叛。他这样说，确实是为了林无度着想。 “林无度在吗？” 郭馨缘不知何时到了门外，她一幅医师打扮，淡淡的素裙随风舞动。 她的身边站着的，是娇小的白草船主。被下了花蛊的她畏畏缩缩，完全是不敢乱来的样子。如果郭馨缘有个什么不高兴，她就算是远在东莱，都会花蛊发作变成人干。 她时刻不离的宗师傀儡刑奴，也拿来帮郭馨缘背一个巨大的药箱。 云幼珊的猫鼻子极灵，立刻凑到白草身边嗅了起来。 “林无度！这个女人不对劲！她身上有东莱巫术的气味！”云幼珊露出了嘿嘿的表情，“看你还挺丰满的，就先拿来祭我的阵法吧。” “不要啊！林大人救我啊！” 白草吓得花容失色，躲到了郭馨缘背后。 “不用担心，这个女人被那个姐姐下了蛊术，现在只能听我们的话了。” 林无度解释了一番，总算让云幼珊停下了。她又闻了一闻，发现白草身上果然有蛊，而且牵连着白草的性命。如果掌蛊者不高兴，白草就被蛊吸成人干，再也不丰满了。 “妙啊。”云幼珊滋滋赞叹。 郭馨缘却有些看不过眼。 “这是你表妹？和你不太像啊？” “哈哈，表妹嘛，总是不太像的。”林无度只好糊弄过去，也不敢说什么实话。 “好，那我就要先把东西安顿下来了。” 郭馨缘回头吩咐白草，让傀儡把背上的药箱放下来。之后她还拿出了纸，上面写有一些京城工匠的地址。 “还有一些设备，你最好去采购一下，我会给你地址。” 林无度知道，郭老之前答应了自己，要介绍一个医道天才来帮助自己。郭馨缘先来，应该是为了天才到场而做的准备。 “你爷爷说的那个天才，他什么时候会到？我好弄些粥食，先款待接风一下。” 郭馨缘无语。 “你真以为有什么天才？我爷爷说的天才就是我啊！” “啊？”林无度将信将疑，虽然郭馨缘也是郭老医术的传人。不过她年纪轻轻，恐怕难当这次制药的重任。 “你担心个什么？” 郭馨缘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一时间眼中柔情似水，差点让人回不过神来。 “我走之前，把爷爷的手稿偷记下来了。” “天才，绝对是天才啊。”林无度闻言震惊。 看来这一次献药大会，他确实很有可能获胜。 不耽误时间，他急忙让郭馨缘把药方写了下来。 郭老这一次的药方，是专门为了献药大会写的，是一种专门为武者提升补充气血的丹药。郭馨缘偷看的版本，实际只是一个雏形。 真正的完善版，会由沈家请来的各路医道名家共同研讨后，再改善出来。 到时候各方面的效果，一定比这个雏形完善许多倍。 但即便是个雏形的草稿，配药依然成本很高，而且有些成分一药难求。以林无度的财力物力，配一个方子就很难。 更别提之后反复试验，实际改进效果了。 “我就说，不要抱太大希望。”郭馨缘嘟了嘟嘴，她自然认为这次是不可能获胜的。 “未必。” 林无度看向了界门。 “你把配方药材的样子告诉我。” 第两百六十四章 传送设备 界门运到南城卫所，很快就被各家势力给发现了。 其中沈家最为关注，沈集云亲自下令监视南城卫所，随时回报消息。 沈集云依然坐在它日与林无度会谈的密室里，这里的墙壁被林无度用道术开了一个洞，完全没有了密室的功能。 但沈集云以此为戒，提醒自己林无度有多不好对付。 他本以为自己成为沈家之主后，能让自己这样卧薪尝胆的人，只有严世圭了。 可如今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林无度，却也让他丢了不少面子。 不但勾结自己的女儿戏弄自己，甚至还在自己的地盘内挑衅自己，最后全身而退。 “这是一件好事。” 盘坐的沈集云喃喃念道。 耻辱越大，那就越有报仇雪恨的目的。 那么多年，他一步步爬上沈家高不可攀的家主之位。 靠的也是仔细盘算，包括很多时候忍气吞声。 那些刚开始看上去不可一世的敌人，最后都成了沈集云的阶下囚，向他跪地求饶。 林无度，只不过是其中的又一个名字。是沈集云晚年的一点调剂，终将被他战胜的对手罢了。 “老爷，南城卫所已经被我们监视死了。” 忠心耿耿的管事铜爷如此汇报。 “哪怕是一只鸟飞进去，我们也能知道。他们运了一扇奇怪的门形物体进去，我们派人去探查了，听说是碧海侯唐西川送来的。。。” 沈集云眼皮一跳：“碧海侯？他也想参一脚？不过以他的道行，还不够和我斗！” 这句话毫无夸张。 国公以下的贵戚世家，沈集云大可不放在眼里。甚至过去扬州的安国公曹家对付他，最终都被他打退了。 区区一个封地离京城如此远的世家，他更不觉得是威胁。 “还有郭太医的孙女，也到了林无度那里。带了一些制药的东西，应该是要帮助他。” 这个汇报无足轻重。 铜爷和沈集云都知道，医道上只有学习的天才，没有实践的天才。 治病、配药都需要海量的经验，任凭你是惊世绝艳之才，也得一步步走过来。一个普通医道的学徒，如何能改变大局？就算直接交一份配方给她，都未必能配出效果来。 况且这一次，沈家还是数位医道名宿联手，绝无输的可能。 “这样还不够。”沈集云知道，林无度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人。 自己需要把握他的脉搏，掌握他的想法，让他无计可施。 “我要斩断他的每一项资源，让他在天京城连米都买不到。成本，我不在乎！另外，也抓紧打压沈玉。” 天京城之大，甚至沈家都无法完全掌握。 但只要沈集云投入足够大的资源，还是能切断林无度的补给。让他买不到药，买不到配药的设备。 沈集云眼中现出无限的豪气。 “我就要看看，你什么都买不到，如何去配这个药！” 。。。。。。。 沈家的封锁立竿见影。 很快主要的药器工匠，以及许多有实力的大药店，就开始对林无度摇头了。 他们这一次的药，必须要到大药材商那里才有。普通的药商是拿不出来的，而大药商早已和沈家合作，此刻正是一药难求。 好在郭馨缘留了一个心眼，提前就把药买了回来。只有最珍贵的一味药褐灵草，之前药商还在进货。 而现在药商宁愿赔钱，也不给她药了。 更别提那些炼药器械，目前真是连一个瓶子都没有。 “器械，问题不大，直接去借就好了。” “借？”郭馨缘满脸疑惑。 如今沈家步步与他们作对，天京城里他们什么都买不到，又到哪里去借？而且炼药器械精贵，沈家必然会在路上设法阻拦破坏。到时候寸步难移，不是仅靠武力就能打开局面的。 “天京借不到，我们就到扬州！” 林无度神念移动，界门的青铜门扉缓缓分开，在光芒中露出了扬州的景象。 在门的另一边，是沈飞雪惊讶的脸。 他万万没想到，林无度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了！ “老弟，你的器材已经准备好了。” 在沈飞雪的身后，就是他早就采买好的各种医道器械。 之前林无度向他求援，沈飞雪当即就要来天京。 可沈集云异常卑鄙，派了无数武者拦截。即便沈飞雪的宗师实力，都无法走完这趟路。 于是林无度便想了这个办法。 “沈家看不到我们吗？” 蓝千睹有些紧张，他知道现在卫所正在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沈家首当其冲。 “看不到，我的阵法起作用了。” 云幼珊自信地解释了一句。 现在从卫所外面，只能看到一个假象，并无法看到界门开启等情况。 沈家还自以为监视的滴水不漏，实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就算他们知道了，也照样是无计可施。 “小心一点，把东西搬运过来。” 沈飞雪已经在指挥手下，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搬运过来了。 大大小小的液体玻璃管，再到煮炼药剂的铜炉、过滤药渣的瓶子。。。 郭馨缘看得目不暇接，而且越看越惊讶。 许多药器的工艺，根本不输给沈家找来的那些老怪物的手笔。原本她只是抱着凑合的心态，可这些药器却比她以前家中的还好上几倍！ 甚至那些她在沈家才能见到的昂贵设计，都在这里出现了。 “小姑娘，这都是国公府中工匠打造的，外面是没有的。” 沈飞雪平淡地解释。 国公曹家的府上，同样囊括了许多工匠。要论实力，跟沈家不分伯仲。 但是能不能赢，还是要看这一次的药方。 “你之前说缺了一味药，那是什么药？” 界门的作用，又何止能传送东西？如果知道某件事物的外貌，也能察看这个世界，看看有没有类似的东西大规模存在。 “缺的是褐灵草，我也只有几片。” 郭馨缘取出几片褐灵草的叶子，这种植物类似蛇的鳞片，在太炎非常罕见，常常是有市无价。 郭老所草拟的配方的，也是一款极昂贵的武者气血丹药。按稀释纯度不同，高中低不同武境的武者都可以用，可以说是一款万能药。唯一的缺点，就是材料实在太贵了。 就算是一流门派，买几瓶也就是极限了。 第两百六十五章 数药到手软 褐鳞草这种植物，只会生长在雨林之中。 一年之中，也只有南疆部族到丛林之中去采摘。 之前沈家的人也试图到过南疆深处，就是为了求得褐鳞草的母根。但事与愿违，他们只采到了小片的褐鳞草根，收获和往年没有差别。 遗憾之余，沈集云却还不死心。认为在南疆更往南的地方，一定还有更大的褐鳞草！甚至有这种植物的母根！ 而南疆再往南的地方，充满了尸毒瘴气，就算是武者靠近了也会气血大伤。普通人粘上一点就会暴毙。就连南疆的蛮族也认为那里是神的领域，不敢随意深入。 林无度接过郭馨缘手中的几片褐鳞草，同时开启了界门的法术。 界门中的光芒立刻变化重重，显示出各种不同的地点。 但林无度的行为，充其量只是浏览界门的历史记录，而不是开启新的地点。 当初使用过界门的人，都会在界门中留下记录，类似的记录有上万处。林无度看过的寒水深海，便是以前有人调取过的地点。 当。 当。 当。 界门的光芒越来越缓，越来越清晰。 一阵浓烈的药香，从门内飘了出来。 界门内的情景，变成了一片葱葱郁郁的丛林。 “这有点像南疆，不，比南疆还要原始！” 去过无数次南疆的沈飞雪，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天啊！我们可能发大了！” 即便他身为武道宗师，此刻也照样抑制不住心情。 眼前的土地，是从未有人到过的地方。也就说，这里有大把大把的资源等待开发！ 沈飞雪满脸兴奋，光是想象这片土地有多少矿产、药产，就让人激动得语无伦次。 “走吧。” 林无度提起了刀 “这里到底如何，还是去亲眼看看吧！” 首先，是沈飞雪和刑奴傀儡两个宗师先进门内，一脚踏在了苍翠的未知丛林上。 他们确认没有危险后，林无度和郭馨缘才跟着进来。其他好奇的人，也陆陆续续跟在了后面。 “这里，果然是无人来过的新土地。” 林无度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自己强烈的兴奋感。 要知道，如果他发现的是一片新大陆，那么这里的资源完全可以用来颠覆太炎。 蓝千睹和其他锦衣卫，此时既是震惊，又是对林无度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里的空气湿气非常重。”郭馨缘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丝颤抖，“很有可能，这里真的有褐鳞草！” 褐鳞草正是生长在南疆潮湿的雨林之中，而这片丛林比南疆的湿气还更重，点火都难烧起来。土壤极其松软，仰头望去全都是遮天蔽日的巨树。 这里的环境，比南疆还更适合褐鳞草的生长！ 林无度看了看远处苍翠无比的盛况。 “大部分人守在界门这里，我跟沈兄、郭馨缘一起去寻找褐鳞草。” 在这雨林之中，尚且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如果要行动的话，人少比人多方便。 沈飞雪走在最前方，不断用剑光开路。 若非如此，雨林之中简直是寸步难行。 所见之处，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和小树。遇到沈飞雪的剑光，立刻就扫破一片。 被剑光惊动，也有不少五颜六色的飞鸟从树上惊走。远处还能听到豹子惊惶的叫声，也是被宗师剑光惊骇。 “这里还有豹子？不知道长什么样。” 郭馨缘听见豹子尖细的叫声，推测体型可能不小。 太炎医道，对动物也颇有研究。许多上级武者用的丹药，都要加入兽骨兽髓，来壮大血气。 以及皇帝在西苑炼道丹，也很多用这些材料。大内的兽骨储备，早就被他给挥霍一空了。有时候东厂都要去出猎，为皇帝猎捕材料。 “已经近了。” 三人没有走出多远，郭馨缘就示意他们停下。 林无度按照褐鳞草的样本来检索地点，照道理来说，应该不远处就会有褐鳞草存在。 而郭馨缘探查水土，也觉得褐鳞草就在附近。 “这是佛木，在南疆也有。褐鳞草一般就寄宿在这种树上。” 沈飞雪和林无度看去，果然看见了一种树木，上面五颜六色长满了各种真菌。色彩斑斓，就和油画一样。 但这些寄生真菌，其实都是在吸收佛木的养分。 佛木便是这样一种树木，被僧人看做是割肉喂鹰之木。据说有僧人认为此树有佛性，会坐在树下打坐。任凭真菌将自己吞噬成可怖的样子，称作佛木布施。 “不过那么大的佛木，我从来没听说过！” 郭馨缘饶有兴致地研究了起来。 “看样子是这里水土丰富，所以佛木也长得很大。不过一旦开始被真菌寄生，也是活不了太长久的。” 正是因为佛木不争，仿佛知道四大皆空，此身本无树，听由真菌寄生。所以才被僧人喻作佛木，有时还会雕在寺庙之中。 “可那么多真菌，我们该怎么找褐鳞草？” 林无度看得眼花缭乱。 只怕一棵佛木，就有几百种真菌寄生。就算有褐鳞草，也根本看不清了。 “如果看见哪棵佛木上，只有一种一种褐色的植物寄生，那就是褐鳞草了。” 褐鳞草这种植物极其霸道，一旦占据了某个地方，就会把其它真菌全部吞噬吸干。此草如此凶猛，所以才利于用来做气血丹药。 郭馨缘示意沈飞雪继续开路，恐怕还要深入一小段，才能找到褐鳞草。 沈飞雪剑光一起，无情地将数根佛木一同削去。 “那里就有！而且还好多！” 削去的佛木后面，是大片大片的褐鳞草，数不胜数！ 郭馨缘惊得喘不上气，差点就晕过去了。 在南疆佛木上，能找到手掌大小的褐鳞草，就是运气非常好了。 可是这里的褐鳞草，一望无际。 眼睛扫过去，不知道有多少被褐鳞草完全覆盖的佛木！ 全部带回去，马上就能将天京城内的褐鳞草储量翻上百倍！ 郭馨缘激动得手都颤抖了起来。 “这里水土好！佛木能长得更大，所以褐鳞草也更多！” 有那么多褐鳞草，制药自然不在话下！ “没那么简单。” 林无度指了指褐鳞草群的中央。 “在这里，不是褐鳞草寄生佛木。而是佛木生长在了褐鳞草的周围，看！那里有一朵巨大的花！” 第两百六十六章 两件秘宝 在褐鳞草的中央，确实诡异的有一朵人脸大的花。 在林无度的提醒下，惊喜中的郭馨缘才注意到这一点。 “褐鳞草开花？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过啊。。。” 郭馨缘睁大了眼睛，俏丽的脸上满是疑问。 作为医者，她也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不过，更重要的还是谨慎。 郭馨缘虽然年轻，但也听爷爷说过很多江湖故事。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惊喜。如果一件事很反常，那肯定有什么妖异。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 就是在这里，存在着褐鳞草传说中的母根！ 如果能得到此物，整个太炎的医道都会为之震惊！ “你们看。” 沈飞雪也发现了异常，他用剑拨开一处树丛，里面叮叮当当掉出了许多兽骨。 而且不少兽骨獠牙狰狞，一看就是猛兽。 “这肯定不是人干的。” 林无度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绿色丛林。 这片雨林，说实话便是绿色的地狱。要想住在这里，只能住在树上。 而一路望过来，他都没有发现任何人烟迹象。 显然这些兽骨，都是被更强大的掠食者吃剩的。 “我们小心为上。” 就在三人警惕的时候，一阵令人窒息的腥风吹了出来。 在无尽的褐鳞草中，伸出了一个巨大的蟒头，两只眼睛大如铜铃。 它伸着血红的蛇信子，将身体慢慢爬上巨大的佛木。 “这条巨蟒，就是它吃掉了那些猛兽，再把骨头吐在附近！” 郭馨缘花容失色，连忙躲在林无度身后。 不过心里也是惊奇无比，也只有这片丰润无比的水土，才能养出这样的巨兽！ “我来动手。” 沈飞雪身边剑气凝固，无数道气意组成的利刃伴随着他的周身环绕。 巨蟒尚且不知畏惧，身体盘绕在一棵巨型佛木上，伸出巨大的脑袋爬向了三人。 嗖—— 一道气意剑刃，从远处射向了巨蟒硕大的头颅。 血花四溅！ 但出人意料的是，巨蟒的脑袋只是被削过一块小口子。 尽管血流不止，却也没有致命！ “这畜生，竟然能挡住宗师的一击？” 沈飞雪眉头一皱。 他以护剑山庄之剑证得宗师之境，生平一道剑意发出，先天高手都立刻会被穿胸而过。甚至于，许多罡气蓬勃的一流门派宗师武者，在他一道剑意下也会仓猝。 可没想到，一个没有智慧的巨蟒，竟然也生生挡下了他的一道剑意。 “有意思。” 沈飞雪长剑又舞一下，更多的剑意在空中凝聚，一道道直射而去！ 巨蟒的脑袋和身体上被剑意陆续几种，无数变形的蛇鳞噼里啪啦飞出，像金属一样插进地里。 林无度感到一阵寒意，护着郭馨缘又退了几步。 宗师武境的武者切断钢铁轻而易举，就如刀过黄油一样简单。 眼前的这条铁鳞巨蟒，居然比钢铁还要硬上许多！ 如果没有沈飞雪这个宗师在此，恐怕他们早就被蟒蛇果腹了。 只是眨眼之间，巨蟒就挨了几十道剑光剑意。但它就如没有痛觉一样，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张开了血盆大口！ 轰—— 巨蟒扑食的时候，速度简直可以与一位先天武者媲美！ 它一口咬在地上，撞出一声让人耳膜生疼的巨响。 但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沈飞雪剑光如虹，绚烂的光芒直接从巨蟒嘴中刺入。 沈飞雪瞄准的就是这一时刻，护剑山庄的绝技长虹剑一出，巨蟒的身体就从内部开始撕裂。 等到虹光从巨蟒的尾部穿出的时候，坚不可摧的巨蟒被撕成两半，体内内脏和白花花的寄生虫落得满地都是。 “快找！” 郭馨缘不顾血污，直接扑到了那一片肮脏的残骸里，翻检起了什么东西。 就算她带着面罩和手套，也照样从一个玉人变成了血人。但她还是聚精会神，不断扯开肮脏的巨蟒内脏。 “找到了！” 在巨蟒的内脏里，郭馨缘竟然找到了一个黄澄澄，如同宝石一样的物体。 “这是巨蟒之宝，这条巨蟒经年累月，已经在体内结成宝物了。” 林无度也听说过，这个世界上的动物会在体内结成宝物。例如壳中明珠，腹中药宝等等。 这个巨蟒体内的药宝体大如瓜，如果拿来炼药，不知道效果会有多好。 收好了这意外收获之后，郭馨缘开始收割褐鳞草。 大片大片的褐鳞草，在她的药刀下落入口袋里。作为医者，真是没有更痛快的事了。 “别着急，看看那一朵花。” 此刻，三人的注意力都在褐鳞草开出的花上。 郭馨缘仔细检查了根茎，发现这一朵花非常不一样。 “能开花，说明这就是母根！褐鳞草的种子，都是从这个母根上来的！” 褐鳞草的种子，是通过动物携带传播的。过去太炎的医者也找到过不少，但没有一个种子，能开花结果生出更多种子。 因此有医术巨擘提出各种假说，其中一种认为在某处地方，存在着一个能诞生种子的母根。 过去沈家就相信这一说法，但南疆以南便是瘴气重重，他们组织了几批人都有去无回。 直到今日，林无度用界门传送到此地，才真正见到了褐鳞草的母根。 “太好了！” 郭馨缘俏脸上满是欣喜，有了母根以后，她将是太炎第一个种植褐鳞草的人！ 其中的利益，高不可言！ 郭馨缘小心翼翼，把母根从地里移动了出来，然后无比谨慎地装起来。 其它褐鳞草，她更是没有少拿。不但袋子装满了，三人身上也装满了褐鳞草。 而且回去之后，他们还要叫人来继续搜刮此地。 大概几个时辰之后，所有褐鳞草都被带了回去，总量是整个天京城存货的百倍！ 连卫所里都放不下，又用界门移动了许多到其它地方。 那株褐鳞草的母根，更是被郭馨缘移植到了南城卫所里。 她无比专注，连吃饭睡觉都不离开这株奇药。 等到褐鳞草母根稳定下来，她才揉了揉疲惫的眼睛。 接下来，就是炼制献药大会的丹药了。 第两百六十七章 试药 在找到褐鳞草之后，离献药大会尚有几个月的时间。 不过郭馨缘忙前忙后了几天，就把林无度叫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还没告诉我？” 林无度有些紧张。 虽然他们取回了大量的褐鳞草，足以打破太炎医道的平衡。 但凭借郭馨缘一人之力，能否做出摘得御药之名的丹药，依然还是个未知数。 郭馨缘一脸正经，全无平时的少女的青春气息，像个大夫一样侧坐在临时搭建的药室中。 这一次，虽然曹家也提供了协助。 不过丹药手稿是从郭老那里偷看来的，郭馨缘自然最熟悉郭老的医道，诠释得最透彻，也最为劳累。 “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 这句话，把林无度吓得冷汗直冒。 制药才过几天，就发生了意外？ 他感觉自己就是产房焦虑等候的父亲，生怕郭馨缘接下来问“保大还是保小”？ 慢慢地，郭兴源俯身伸手向桌子底下。 然后，她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丹药已经做出来了。” “那么快？” 林无度虚惊一场，谁能想到，几天就做好了丹药？ 他的手下昨天出去打探，都分析说，沈家的丹药还在如火如荼的试验中。没有再几个月，根本拿不出东西来。 就算林无度自己，都想不到郭馨缘几天就拿出了成果。 “为什么那么快？” “因为有一些意外，我正要告诉你。” 郭馨缘打开瓶子，给林无度看了看里面晶莹流动的液体。 光是目视，就可以看到丹药原液，像武者的气血一样不断升腾。 不过，他还是不明白，郭馨缘说的意外是什么？ 难道，丹药虽然有效果，但是副作用也非常强？ 郭馨缘张开紧闭的红唇，娓娓道来。 “意外就是，我发现这些褐鳞草，比太炎的褐鳞草还要好上几倍。因为效果实在是太过理想了，也没有任何副作用。我爷爷手稿上的瓶颈，马上变得根本不值一提了。” 郭老的这个武者气血丹药的手稿，也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之作。 如果制作出来，不同武境的武者都可以使用。而且效果立竿见影，远超过去的那些丹药。 不知道多少个日日月月，他都在苦思冥想，都在调整着药物的配比，想着如何才能实现这个灵妙丹药。 但最后还是发现，如果没有昂贵的褐鳞草，自己的丹药设想根本无法实现。 光是调试试验药效，就需要消耗掉无数褐鳞草，可以说是费资如山。 而且就算用上了，最后的效果也未必能如意。因为郭老原本的设想，是用其它药物，来催化出褐鳞草中的药力。 所以这一次献药大会，郭老主动把手稿带到了沈家。除了要借用沈家储备的褐鳞草以外，也是想向那些聚集的医道宗师巨擘们请益，看看集众人之力，是否有能够改进配方的方法。 “但是，我们发现的这一批褐鳞草，药性比南疆的褐鳞草好上数倍。如果用的是这些褐鳞草，那就根本无须其它药物来引出药性。。。甚至，这些褐鳞草能将其它配药的药性，反过来升华一层！” 郭馨缘开始还冷静，但慢慢地就激动了起来。 林无度听了个大概。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这一次找到的褐鳞草太好了。实际配出的药物效果，将会是沈家的几倍。 “不错，但是你真的确定没有副作用？难道你已经找人试过了？” 毕竟是要喝下去的东西，林无度再三确认，千万别有什么副作用。 “你放心，你表妹抓了几只兔子过来。我已经在兔子身上试验过了，药效非常好，兔子身上气血沸腾，很快就炸开了。” 郭馨缘脸色如常，毫无罪恶感。 林无度看得一愣，只希望兔子一路走好，天堂没有丹药。 “你不要太感情丰富了，到了献药大会上，是用试药金兽来试药的。” 郭馨缘怪了他一句。 武者的丹药，对普通人来说就是毒药。如果喝下去的话，必然会气血无法抑制，最后导致血管炸裂。 而为了检验药物具体的效果，医者都会先将药用在动物身上。通过观察动物的死因和过程，从而判断药物是否有副作用，是否达到了预期效果。 不过，太炎底蕴极深。 宫中有一个人造的仪器，叫试药金兽。 不管何人造的药物，在这仪器之中都被会检查得透彻，利弊分析的清清楚楚。 太炎三百多年，这个试药金兽从未出错过。 甚至有人传说，这个仪器乃是仙人赐给太炎太祖的！ 但朝廷从不承认，只说试药金兽，乃是太祖偶然得之。传为皇室至宝，以正天下制药之准绳。 “试药金兽？有没有可能做手脚？” 看到林无度戒备的神情，郭馨缘苦笑不得。 “这个金兽，据说是仙人之物。都根本没有人能把它拆开？又如何动手脚？况且太炎历史上，许多名药都是有这个仪器检验过的，从来没有出错。” 听到这里，林无度总算是安心了下来。 “既然药物是安全的，那就让我试试吧。我看你制造的效率也挺高的，不如先做出一批，给卫所里的人都补一补血气。” 如今，林无度他们，连褐鳞草这个稀缺灵药都不缺。 其它的药物，也能通过界门搞来。生产起丹药来，只要不心疼材料，速度还是非常快的。 上次搜刮的丛林里，其它地方也有褐鳞草的踪迹。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有了一个褐鳞草的母根，将来种植更多都不在话下。 “你真的要试？” 郭馨缘脸色一红。 理论上，丹药不存在任何问题。不过实际让一个人喝下去，还是让她略感紧张。 对于她来说，林无度是很特别的人。 哪怕有那么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丹药对林无度产生一点点危险，她都是十万个不愿意。 “不，不行。” 郭馨缘站了起来，然后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一脸迷惑的妖狐上官荣，被她带到了药室里。 “郭大夫，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郭馨缘咳嗽了两声。 “嗯哼，丹药已经做好试验过了。我跟林无度商量了，不如就让你来喝第一瓶吧。” 上官荣这只妖狐，被小姑娘的心思弄得苦笑不得。 合着是不舍得林无度，要让自己来喝第一瓶。他深蕴世事，一眼就看出了内情。 “罢了，罢了。” 上官荣暗笑几声，接过瓶子一饮而尽！ 一股蓬勃和顺的气血，立刻从丹液渗透进了他的经脉。 第两百六十八章 灵药、武学 上官荣一小瓶丹药下去，气血充斥百脉。同时还有一阵清香，化作青烟从口鼻中冒了出来。 他作为白阁山护山灵狐，对白阁山的炼药也颇有了解。 白阁山的药物其实也颇有实力，只是从不外传，所以名气低于市面上的医药名家。 上官荣对于药物，虽然不懂实际制造，但也非常懂得品鉴。 “这。。。这药是你做出来的？” 刚刚的上官荣，还是满脸谈笑。觉得帮郭馨缘试药，不过也是自己配合一下罢了。 一个医道的学徒，如何能制造出好的丹药来？说不好听一点，只是闹着玩而已、 但现在上官荣明白，自己大错特错。 这个小姑娘配出来的药，可以直比白阁山顶级的丹药！ 而且不光加强了气血，自己觉得过去血脉上的瑕疵和旧伤，都得到了温养！ “主药蒸馏了几次？是按照子午流注的时间调药的吗？” 他着急地发问，脸上恳求着郭馨缘告诉他答案。 “只蒸馏了一次，没有按子午流注时间调药。” 郭馨缘云淡不惊，轻松地回答着。 这些都是药师的内行话，蒸馏并非普通蒸馏。而是将药物去杂取粹，不断精炼的各种过程，简称为蒸馏。 子午流注，则是在特定的时辰配药。药物的药性会在特定的时辰达到高峰，子午流注便是在特定的时辰调试药物，以激发出药物的最强药性。 因为林无度等人找到的褐鳞草，药性实在太强了。 所以蒸馏、子午流注等等，对于普通药师来说必不可少的步骤，郭馨缘才会不屑于采取。 “蒸馏等等步骤，本来是因为药性达不到要求，需要增强药性才不得已为之。做了一些步骤，虽然能够加强药性，但也去掉了温养血脉的作用。只加强气血，不温养血脉。我爷爷说过，太炎丹药的弊端全都在此。 他看的许多宗师级别的病人，都是年轻时因为使用丹药太猛。虽然对突破境界大有帮助，但也对血脉造成了不少小的瑕疵，这些瑕疵到了晚年。。。甚至还没到晚年，就开始演变出各种大弊病。 许多人突破不到武圣，也是因为这些弊病拖了后腿。而要治疗起来，确实难上加难。” 上官荣深有体会，刚刚不光是自己的气血得到了加强，连血脉上的小伤痕、小瑕疵，都全部受到了温养。 仿佛自己的血脉，一下柔和年轻了几十岁。 如果反复服用这个丹药的话，甚至有可能会根治！ “林大人！太好了！这简直是神药啊！” 上官荣忍不住惊呼。 这种药物，不光能极大的补充气血。甚至还能预防和治愈血脉伤痕，自然是前所未有的。 郭馨缘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既然有用，林无度，你给这个药取一个名字吧。” 林无度想了一下。 长期以来，武者的丹药都是只看补充血气多不多，因此完全放弃了温养血脉的功能。 如今这个丹药，虽说有几分意外。但最后的功能，还是重拾了温养治疗的功能。 有此功能，不是才配的上“药”的名号吗？ “我随便取一个名字，就叫回命丹液吧。” 。。。。。。。。。 很快，郭馨缘就生产出了第一瓶回命丹液。 她打算将其中效果最好的留下，而剩下的就分给了卫所诸人。 一瓶瓶回命丹，陆续分发出去。 卫所里的大小锦衣卫，也陆续震惊。 林无度的这几个手下，在锦衣卫也中也不算很有来历。只因一腔热血，才加入林无度的手底下。 过去他们就没拿过什么好的武者丹药，如今回命丹这种顶级丹药，一人一瓶发到手上，真的就和做梦一般。 “多谢大人！” 林无度手下，只有蓝千睹一个总旗。而小旗的位置，则是交给了老部下小许。 小许练习道武合一的大日不动功，现在也到了破关境。 “大人，如果用空的话，指点一下我们的武艺吧。” 小许已然没有以前的憨厚迟钝，主动向林无度请益。 “你们都拜入小熙门下了吧？她没有教你们吗？” “这个。。。”一个锦衣卫不好意思地挠头，“熙掌门虽然很愿意教我们，不过我们理解能力太差，没法理解她的深意。” 小熙虽然还是个少女，却是历经草原上风吹雨打、残酷杀伐的武者。 她的许多习武、用武的经验，都可以说是非常宝贵。 不过毕竟她是第一次教徒，表达能力还是有限。许多事情又涉及到武道大义，就算是宗师，也是不容易说清楚的。 “是啊，林大人可怜我们，跟我们说说吧。” 其实不少锦衣卫，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请教一下林无度的武艺。 林无度过去各种凶名在外，也是让人非常好奇。 “也罢，小熙又在闭关，那我就给你们看看吧。” 在卫所之中，林无度现场指点起了锦衣卫们的武学。 此刻卫所，被阵法所笼罩，演武的情形也不会走漏到外界。 “你这刀，太快了。” 林无度看到一个手下练刀，就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大人，太快也不行吗？” 这位手下满是疑惑。 他家是西北边军的百户出身，他自幼看着叔伯杀鞑子。就连他自己，未当锦衣卫前，十六岁就手刃了好几个鞑子。 挥刀快速，是他在厮杀中，跟其它军人学来的经验。 不管是砍鞑子，还是砍山贼，都是无往不利，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你挥刀求快，却是自误了根基。” 林无度摇了摇头。 “快而无根，不是真快。任何武技，如果专门求快，身形就快而轻浮涣散。专门求重，那就沉重不活。就算偶然得到了突破，也是在武技上留下弊端。只有追求中和，才能自然而然得到力、速。 我曾经在草原上，杀过鞑子的先天高手。对方就是因为习惯了过于凶猛的武技，才失去平衡。。。” 林无度讲武，虽然不可能说到十三刀的精要。 但他领悟了转轮十三刀这种绝妙武技，对武学的认识也自然今非昔比。 随意讲两句，都是真言矢发，直指人心。 诸校尉又是恍然大悟，又是回思无穷。最后如痴如醉，如同暂悟大道，耳边琴音缭绕。 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忘了时间，太阳下山都浑然不觉。 第两百六十九章 东厂拦路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献药大会的时间。 锦衣卫、禁军、东厂一同出动，先行封锁住了举办大会的相国寺。 寺里的僧人全部都被排查身份，防止有可疑的人冒充进来。 同时，宫中禁地里的那个试药金兽，也终于被锦衣卫宿卫运了出来，安置在相国寺的大雄宝殿之前。 顿时间，相国寺内外全都被打扫得一干二净，彩旗飘扬、树缠红绢，乃至于各殿佛像都用金箔翻新了一遍。原本就辉煌的寺容，经历装扮之后更加华丽，四处可见的彩绢彩旗，如云朵一般夺人耳目。走在其中，如临佛家宝地。虽然不如金刚寺那种人间佛道场一般壮丽，但也绝对在太炎寺庙中排的上号了。 华丽之中，也到处可见站岗的锦衣卫和禁军。 林无度本来也要被安排侍立，不过他是献药人，所以早就跟上级打了招呼。 北镇抚陆纹兆惊讶之余，倒也马上同意了。 这种御前侍立的好差事，一般可都是宿卫的活，轮不到北镇抚司的。你不来，自然有不少人送出重礼，抢着要干这个活计。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林无度这一次，要带上他部下全部的锦衣卫。郭馨缘也自然要到场，必须带着献药一同前往。 南城卫所的锦衣卫，今日全都穿上了官服。 林无度换上了狮子冕服，蓝千睹和其他校尉则是不敢招摇，只穿了便装。 开门，出阵！ 南城卫所封闭已久的正门，终于打开了。 正门外的街道上萧瑟无比，冷冷清清，似有重兵埋伏。 仅有的寥寥几个行人看见动静，连忙拔腿就跑。甚至有人跑得太急，连鞋子掉在了街上，还不敢回来捡。 现在谁都知道，南城卫所就是沈家的眼中钉。过去几个月，在这里监视的人，比原本的居民还多。沈家花下重金，又是威逼利诱，不让任何药商跟林无度做生意。这种消息，也早就传开了。 林无度知道，在看似平静的街上。还有那些民居半掩的门后，到处都是暗中埋伏的沈家人。 “你们都听清楚了！” 锦衣卫簇拥下的林无度，左手轻轻抓在了刀柄上。 “今天我心情很好，就不计较你们这些小动作。。。但是任何人敢拦我一步，斩！” 他的一声怒吼，回荡在无人的街上。 那些沈家的武者，依然苟且在民居里面，不敢出来露面。 当武者也是养家糊口，跟锦衣卫作对就是死路一条。沈家的武者都明白的很，根本不敢出来露面。 “大人！这些狗贼监视了我们那么久，我们也该教训他们一下了。” 林无度的手下年轻气盛，早就恨不得冲过去把这些武者全部暴打一顿。 “你们打算怎么办？冲进民宅里把他们都杀了？” “这。。。” 校尉们一时语塞。 沈家的这些人躲在民宅之中，林无度和手下如果主动跟他们动手，一定会别人留下把柄。 如今的锦衣卫内部，南镇抚司根本不敢动林无度。但林无度还是想着低调，不要主动生事。 更何况，要报复沈家，将来他有的是手段！ 随便打一些小人物，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必要。 “走！” 林无度带着手下公然出发了。。 那些沈家武者，庆幸着看着这帮惹不起的人扬长而去。 沈家早有安排，拦截林无度的人在去相国寺的路上。他们这些小人物，何必出去送死呢？ “林无度！” 走出还没有多久，沈玉从街边隐蔽的地方冒了出来，跟林无度等人会和。沈家的人只顾监视南城卫所，却给了沈玉可乘之机。 这一次的献药大会，她的名字也是被写在林无度旁边的。如果林无度的回命丹夺得御药之名，沈玉就会得到具体销售的权力。巨大的利润，将让她有机会彻底跟沈家分庭抗礼。 不过这种消息是把守不住的，沈家必定也知道了。只是他们自视甚高，觉得没有必要那么着急阻止而已。 “你没事就好。” 看到沈玉出现，林无度也放了心，但也有一丝忧虑。沈玉平安到达虽好，但只说明沈家的拦截主力不在这里，还在前面未知的道路上。 郭馨缘看到沈玉，也是在内心深处，有一阵不安升起。 之前她听众人说沈玉如何，还以为这位商海征战的沈家人，一定是一位男子。她自己也是一直在忙，没有仔细去听沈玉的身份。 没有想到，沈玉却是一个如细柳红花一样的娇嫩女子。因为沈玉精于打算，看起来还颇有贤内助的气质，将来一定是一位上得厅堂的相夫贤妻。而且沈玉看向林无度，也时隐约间眉目含情，一股温柔挥之不去。 想到这里，郭馨缘一阵紧张。只怪自己从小摆弄花草，这方面倒是远不如沈玉。 不过，沈玉显然不太介意她，甚至还用善意的眼神看了过来。 “这位就是郭大夫吗？” 郭馨缘不甘示弱，柳眉一扬。 “不错，我就是。” 林无度猜不到他们的心思，只能催促了几句。 “别耽误了时间，我们还有大会要赶。” 沈玉反应较快，首先回答了一句。 “我知道最近的路怎么走，我来带路吧。” 相国寺位于是敕令修建的寺庙，位于天京城最繁华的坊市中。既是体现太炎朝廷对佛法的尊重，也是为了方便城内军民臣工，都能方便去上香。 “那我们快走吧。” 郭馨缘知道现在还是情况紧急的时候，于是也催促林无度行动。 沈玉果然知道一条近路，正好是街坊中比较少为人知的路，很快就能到相国寺。 林无度等人穿街过巷，很快久发现相国寺近在眼前。 不过巷子中容易被包围，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氛围。 “等一下。” 蓝千睹首先发现了不对劲。 “刚刚巷子里走过的一个人，是东厂的一个班头。” 他话音刚落，二十多个人影就先后冒出，将林无度一行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拦住他们的，是沈家沈昂为首，带着的一帮东厂的人！ 第两百七十章 刀切走狗 看到沈昂出现，沈玉也并没有非常意外。 这件事的起因，也是牵扯到沈玉这个沈家人。要把事情解决，还是需要沈家自己人。 而身份合适，又懂得武事的人，便是沈昂了。 “昂哥，兄弟里你对我最好了。这一次事情，全部都是因我而起，你们不要为难他们！” 沈玉急忙上前劝说。 沈家之中，光是沈集云的子嗣就有二十多个。沈家同辈之间，甚至还有见了面互相认不出来的。 不过沈玉的母亲，和沈昂的母亲关系还不错。沈昂虽然是沈玉的堂兄，但和她的关系，反而好过许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要想让沈昂收手，是不可能的。 沈玉只能劝说他，不要让东厂的人对林无度等人动手！ 因为她知道到了这一地步，沈家一定不会轻饶林无度等人。 这一次专门找了东厂的人来，就是要见血！ 林无度之前面对面挑衅沈集云，已经触及到了沈家家主的底线。沈集云不动用一点重手段，愧为沈家家主。 面对沈玉的恳求，沈昂却一言不发，似乎没有想好说什么。 “你叫沈昂是吧？” 情形一触即发。 可林无度却好似毫不在意。 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好像压根没记住沈昂这个人。 “主人家之间讲话，有你什么事？” 沈昂的背后，有一个鹰钩鼻的东厂班头闪了出来。 他毒辣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林无度。两手已经抓到了惯用的双刀上，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东厂役长？你是孙成德！” 蓝千睹下意识一声惊呼，他一眼就认出这个东厂班头的身份！ 这个叫孙成德的先天境武者，是蓝千睹在鹰爪门的同门之一。因为心术不正，后来被鹰爪门除名。 但令蓝千睹没有想到的是，孙成德此人毫无廉耻，竟然加入了专干脏活的东厂，成了曹化淳的手下。 此番因为是对付锦衣卫，普通武道宗师不敢出手。所以沈集云最后请了先天境的孙成德，这位东厂的役长。 仗着东厂的身份，杀一个锦衣卫百户，也是可以计划的。林无度跟曹化雨有关系，沈家探查清楚了。但孙成德的上司是执掌东厂另外三分之二人马的曹化淳，曹化淳背后更是有太子撑腰！ “呵。” 孙成德也认出了蓝千睹这个昔日同门。 今天的他来收林无度性命，不光是被沈家请动。他的背后，更是有许多人的联手和授意，都要让林无度死在这里！ 其他的人，也一个都跑不掉。除了沈家要求的沈玉以外，任何活口都不留。 孙成德的底气，就是在场这二十多个东厂番子。其中不少都是先天高手，一旦动起手来，林无度这几个人会被当场碾杀。 “就那么一点人？” 林无度万万没想到，沈家如此低估了自己。二十多个先天境的武者，难道就想杀自己吗？ 包围着他们的番子，传来稀稀疏疏的嘲笑声。 “呵呵呵，面子真大。” “不愧是锦衣卫，我真佩服。” “一个垃圾，先学会拿刀再说吧。” 东厂番子们留在黑暗之中，肆无忌惮地嘲笑着。 他们早就调查清楚了，林无度只不过是个破关境的武者。沈家单方面称，林无度有对抗先天境的实力，又有能杀宗师之毒。 这些荒唐的话，首先孙成德等东厂番子根本不信。 而且，就算林无度有沈家说的实力。他能对付二十多个先天境的武者吗？传说中杀宗师的毒，也对付不了那么多人吧？ 就更别提那些林无度那些普通的手下，半点作用也没有。 “锦衣卫？你以为你们算什么？” 孙成德从不掩饰他对锦衣卫的蔑视。 “同样是做狗，你们还是最低贱的狗。我告诉你吧，我们东厂大爷就是把你们的脑袋，一个个排在北镇抚司门口，田以耕也屁都不敢放一个！” 说完，他一阵睥睨的目光，几乎是像在看一群蝼蚁。 在场的锦衣卫，个个都是咬牙切齿。但如今被一群东厂高手，围在一个不透风的小巷子里，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沈昂也叹了一口气，林无度就这种本事，那一天还敢跟简长老放狠话？还说不会放过江南一刀派？ 难道仗着自己的锦衣卫身份，就不知道人外有人了吗？今天东厂在此，林无度一点办法都没有，真不知道他那股自信是哪里来的！ “沈玉，你这次真是闹过头了。你知道这个林无度，他背后是严世圭吗？你现在是帮着这一个外人，和严家一起，图谋我沈家的家产！” “林无度不是这样的人！”沈玉笃定地回答。 如果沈玉没有到这一步，沈昂还可以帮她。但执迷不悟到此地步，他做哥哥的也只能无奈摇头了。 “图谋家产？沈集云那么多年了，只有泼脏水的本事没变！”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林无度的队伍里传了出来。 沈昂和沈玉都是一惊，这个声音，他们都听过很多次。 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是我在这里。” 一直无言的沈飞雪摘下兜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沈飞雪回来了！” “你、你是四叔！你没有死！”沈玉大惊失色，没有想到沈飞雪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沈昂也感到出乎意料，沈飞雪可是当年的沈家风云人物。后来失踪了很多年，人人皆知他是被沈集云赶走的！ “四叔！你真的还活着！” 连沈昂、沈玉这些晚辈都知道，沈飞雪是沈家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一点都不输给沈集云！可惜在争家主一事中落败，后来没人知道沈飞雪的下落。 沈飞雪身边剑气蓬勃，立刻盘起一道道气意之剑，直接指向了孙成德。 “东厂狗，你刚刚说要杀我兄弟。不如就先试试我的剑，看看打完这一仗，你会被刺穿多少次！” “一位宗师。。。还是护剑山庄的。。。”孙成德脸色蜡黄，刚刚的嚣张赶紧吞回了肚子里。 那些东厂番子，也目瞪口呆。尤其那些出言辱骂的人，更是吓得两腿发抖。 他们事先的调查表明，林无度不可能有一位外来的宗师相助啊！ 沈昂更是连连退了几步，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沈飞雪就算没落，那也是潜龙在渊。这世上能得到他高看两眼的人，必然都是惊天绝艳的人才。 可刚刚的沈飞雪，却直接称呼林无度为兄弟，要替他拔剑斩杀东厂的班头。 林无度，比沈家眼中还要可怕十倍！ “我们走。” 孙成德脸色一冷，马上就准备退去。 看这个架势，待会动手时，沈飞雪一定特意招对付自己。就算己方人数占优，自己也难逃宗师之威！ “谁说你可以走了？” 林无度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 砰！ 带着斗笠，身背长剑的刑奴从天而降。浑身也是一股宗师罡气，并且拦住了孙成德的退路！ “又是一位宗师！？” 东厂的番子们两股战战，对付一位宗师尚有生还的可能。此刻两位宗师出现，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 那些包围住林无度后路的番子，直接转头就跑，抛下了孙成德这个班头不管。 孙成德脸色铁青，宗师可都是放在一流门派，都可以独镇山门的存在。 万万没想到林无度能直接拉出两位宗师，而且一位是护剑山庄的宗师，另一个宗师还古怪无比，不像个活人。 “林百户，刚刚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孙成德脸色硬是挤出一丝惨笑。 “是吗？” 林无度拔刀一斩，一道疾如迅雷的刀意，直接斩飞了孙成德的一支手臂！ “刀意！？” 在场众人齐声惊呼。 就连沈飞雪都不知道，林无度以破关境就放出了刀意。 沈昂面色僵硬，他人生第一次，看见有先天境以下的武者放出刀意。还是那么轻松，那么自然，还直接突破了先天境的护体罡气。林无度这个人简直是个怪物，所谓世俗的观点标准，根本没有办法衡量他。 “我从来不开玩笑。” 被斩断一臂的孙成德面如骨色，急忙抱住了伤口。 而林无度冷冷地举起长刀，显然不打算放过他。 “等一下！”沈昂声嘶力竭地大吼，“不能杀他，你会得罪太子的！” 孙成德这一次敢动林无度，背后原因的背后，是太子因为看林无度跟西山一刀派走的近。 于是亲近江南一刀派的太子，就随口吩咐曹化淳，让林无度少一条胳膊。经过沈家煽风点火，就成了此事。 林无度可以逼退孙成德，但如果亲手杀了孙成德。日后太子问起此事，一定会觉得失了面子！ “你已经断了他的胳膊了，就放过他吧！”沈昂擦了擦脸上的汗。 做人必须知道进退，太子身为储君，谁也不能得罪他！ “不知所云。” 林无度面无表情。 “难道我不杀他，太子就会放过我？” 他长刀一挥，一道冷峻的刀意破空而去。 孙成德表情惊愕，身体忽然从额头开始裂开，被闪过的刀意一刀砍成两半！ 第两百七十一章 只有一个原因 刀光之后，孙德成一分为二，尸体啪嗒一声摔成两半。 剩下的东厂番子们胆战心惊，他们知道此刻自己的生杀大权，完全被林无度握在了手里。林无度一个眼神，他们就全部都会被两位宗师斩成碎片。 林无度连杀东厂一位班头都不眨眼，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林大人！饶了我们吧！” “大人！绕我一命，我一定会报答你！” “别杀我！我的叔父是个大官！” 他们一个个丢下手中兵器，跪地请求林无度饶过他们性命。昔日东厂鹰犬，如今为了苟活也是不择手段。 唰！ 唰！ 唰！ 刀意和虎风诀一起发出，沈飞雪和刑奴傀儡也一起出手。数道刀光、剑光在东厂番子身上划过，将他们大卸八块。一时间血浆噼里啪啦地喷出，将沈昂整个人都染成了红色。 杀戮结束之后，空气中的剑光依然凝固着慢慢飘荡散去。 十余个残留下来的东厂先天武者，就这样砍瓜切菜般被杀。只剩下沈昂一人，动也不敢动，呆呆地站在杀场中间。他脑中一片混乱，唯独庆幸自己是沈玉的家人，又在沈家家宴上阻止过简长老找林无度的麻烦。 否则林无度一定随手一刀，把他也给斩杀于此。 “我们走吧。” 林无度收刀入鞘。 前面，可还有一整场献药大会等着自己忙活。 只有沈玉掩面走过的时候，匆匆跟他说了一句话。 “昂哥，现在四叔也回来了，你可一定要想清楚！” 沈昂苦笑，自己把沈家那么重要的事情搞砸了，也就没有下一次了。 回去之后，就算自己辩解。家里的叔伯长老，又怎么可能相信林无度能突然请来两位宗师？ 最后扯皮来去，还是要把责任推到沈昂自己身上，他肯定是要被雪藏了。 。。。。。。。。。。。 献药大会前，林无度等人阐明身份，同时交出了身上的刀剑。 “是林百户。” 查验的锦衣卫一声低语，不知道是佩服还是怀疑。 这一次，不光是皇帝，还来了皇后、太后和六宫嫔妃。 相国寺内，在大雄宝殿前，临时建起了一个阶梯状的数层御台。 御台的最高处，坐的是皇太后本人。她面前是珠帘垂下，让外面的人看不清面目。 而御台的下一层，坐的才是皇帝和皇后。皇帝穿着盛装，只是时不时用怀疑的眼神偷偷望向太后。皇后凤冠披霞，却全无母仪天下的威严。反而像一个小女人一样，总是一幅没有存在感，对皇帝唯唯诺诺的样子。 她的丈夫，当今的皇帝，本就是一个多疑寡信的人。他一辈子唯一信任过的女人，只有四皇子的生母，他的结发妻子先皇后。可惜这位先皇后身体病弱，在四皇子小时候就病逝了。在这之后，皇帝很多年后才重提立后之事，扶起了现在这位皇后。 但令人惊疑的是，皇帝却依然对四皇子没有信任。不过这是深宫内事，并没有人敢猜测原因。 林无度等人刚进相国寺，到达的地方是门口的天王殿。 所有等着献药的人，都是在这里等待。 沈家的队伍最是庞大，无数医道宗师云集，在一起对诸家的药物品头论足。 这一次献药大会，沈家终于出手。但之前从不缺席大会的各个其他医道世家，也不愿就此退场。 虽然不少人都认为，沈家这次必然夺魁。他们动用那么大的力量，几十位医道上的宗师名宿来为他们保驾护航，又有谁能与他们争锋呢？其它医道世家之所以不愿意退出，也是因为沈家公布消息太突然。他们不愿意放弃之前的投入，才硬着头皮继续参加下去。不过论真实想法，他们都在心里暗骂沈家。毕竟要是能早日知道沈家出山参加大会，他们早就退出的退出，联合的联合起来了。 “咦，老郭，那不是你的孙女吗？” 一位眼睛明亮的宗师，竟然在远处就认出了郭馨缘。 郭老脸色一白，急忙转头去看。结果看见郭馨缘跟林无度站在一起，差点没有吓晕过去。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自从决定协助沈家之后，郭老一直都是住在沈家那里忙得无暇顾及孙女。他也不知道，林无度也要参加大会。更不知道，自己孝顺的孙女不仅偷看了自己的手稿，还跑去协助林无度了。 “是啊，那个不是老郭的孙女吗？” 在之前沈家的家宴上，郭老将孙女郭馨缘带出来一番炫耀，羡煞无数老宗师，当场就有无数人想到提亲。万万没想到，如今倒是成了一个麻烦。 沈集云听到他们谈论的声音，立刻眼神一变，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看到林无度在此，马上就变了脸色。他对请动东厂的计划自信满满，根本就没有想到林无度还能平安到达这里。 “不光是他，还有我。” 沈飞雪冷冷站了出来，一字一句咬牙说着，他的脸上是对沈集云积年累月的仇恨。就如同一个深深黑暗的水潭，忽然又暗流涌动。 “你！你回来了！你这个被逐出沈家的人，也有脸回来吗！” 沈集云就像见到了死人复活，他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不用再担心沈飞雪了。如今宿敌重归，而且还是他最害怕的沈飞雪。就算沈集云再怎么先声夺人，也难掩自己的心虚。 “难道是你！沈玉，是你把他带回来的！？” 惊讶之中，沈集云竟然怀疑起了沈玉。 但未等沈玉开口，沈飞雪就冷笑了几声。 “那么多年，有什么意外发生，你还是喜欢怪在别人头上。当年若不是我自愿离开，又如何轮到你当沈家的家主？” 沈飞雪一语惊人，他当年正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因为沈家不同意这桩婚事，他才怒而出走。 但毕竟时过境迁，那些反对婚事的老人早就去世，同辈又有许多佩服他的人。现在如果沈飞雪回来，沈家有许多人会立刻倒戈。 就算是在现在，都有不少在场的沈家人心中天人交战，似乎是在考虑归顺沈飞雪的事！ “荒唐！我才是沈家家主，他只是一个被逐出沈家的人！” 沈集云一声怒吼，力图在众人面前挽回颜面。 “你放心，我今天回来，不是想要抢你家主的小位置。你大可放心，你的屁股想在沈家家主之位上待多久，我就让你待多久。我回来，只是为了一件事情！” 沈飞雪的眼神中，只有无尽的蔑视。 但他一回来，就宣称不夺家主之位，也让在场沈家。。。乃至于所有人，都生出了一个大大的疑惑。 沈家财力冠绝太炎，谁人不知？ 难道还有比家主之位更重要的事吗？ “我今天，只是为了帮他！” 沈飞雪的手，指向了一旁的林无度！ “不好意思，伯父。献药大会，我也想参加看看。” 林无度飒然一笑。 第两百七十二章 献药封侯 沈集云被气得脸色发白，完全失去了沈家家主的形象。 正当他要继续发作的时候，几个巡逻禁军走了过来。 “这里是御前，什么人在此喧哗！” 禁军带头的人，是一个禁军中的守备，出自天京城中一个大家族。过去沈集云见过他几面，他也非常给沈集云面子。 “守备大人。。。是这几个人主动生事！” 沈集云的语气中，既有是商人的谦卑，又有冷峻之意。 禁军并非一般卫军，其中但凡有个头衔的人的，都一定出自某些大族。这个守备看似官职低微，但其实也是某个侯爷家的次子，族中也有不少人在朝中为官，平时从不看谁的脸色。这种人物，也非是沈家这种级别，才能有办法结交。 献药大会可是御前，喧哗吵闹都是先挨杖打，再直接逐出去。如果林无度等人被逐出去的话，献药的事情，也自然就无从谈起了。 就在沈集云无比确信，禁军会出手教训这几人时。 那个守备却面无表情，对他开始了警告。 “沈家主，我可是没听到他们喧哗，只听见你在这里大声。这里可是御前，卖谁的面子都没有用。如果您要是再犯，我可得请您出去了。” 沈集云眼角一抽，惊讶地退了一步。 “他说什么？”其他围观的人，也全都是疑惑的表情。为何禁军不赶林无度出去，反而教训了沈家家主？ 禁军守备不再多言，给了林无度一个默契的眼神，就带着人离开了。 所有禁军中的人，都是被英国公安排提拔的，惟国公的命令是从。而英国公很早就说了，林无度乃是不能碰的人之一，禁军都要方便他行事。 在众目睽睽之下，林无度公然一笑而去。 沈集云像是心口上被压了一块石头，半天没喘上起来。过了片刻，才哼的一声拂袖而去。 很快，相国寺钟楼三声钟响，这是屏退无关人等的信号。 除了和献药有关的人，其他人现在都要退出寺外。包括林无度的手下，都必须全部出去。能跟着他一起到皇帝跟前的，只有代表商号的沈玉、沈飞雪，还有配药的郭馨缘。 沈家也是如此，沈集云倒是想夸耀物力，把帮助他的几十个宗师全部带到皇帝面前。让在场的达官贵人都看看，他沈家的实力是何等雄厚！只不过，如果这样在皇帝面前夸耀，就算献出的药物成了御药，皇帝的心情可就不太好了。 于是，他也只能带着几位宗师。主要都是退休的太医，方便搏一个关系，其中便有郭老这位老太医。 不久后，三声鼓响，随后是陆续不同的鼓点。 这是进药的信号，林无度等人准备万全，顺着鼓点迈上台阶。 很快他们就看见了阶梯状的御台，上面坐着皇帝、嫔妃、满堂皇室。 其中太子、公主等人也悉数到场，久阳公主看到林无度来，暗中给了他一个眼神。 严家父子倒是不在，据说是太后厌恶这两人。 御台前面，摆着一个金光灿灿的金属造物。 这个东西，就是传说中的试药金兽。 这个验药器物，底座之上雕刻着几种动物。 有龟，有虎，有熊，有鹤。 试验的药物不论液体固体，从底座的一处开口内倒入。最后由试药金兽产生的变化，判断药物的品质如何。 首先献药的是其他医道世家，献上一盒黑色丹药。用勺子取了一部分，然后倒进了开口里。 很快，金兽嗡嗡震响。先是金龟微微睁开双目，随后金虎沉啸，金熊也微微睁目。但最上方的金鹤，却是一动不动。 太医院的人看过金兽之后，立刻做出了评价。 “这个鸾神膏，算是勉强过关。金龟睁眼，安全性尚可。金虎开口，药性还算够好。金熊睁目，持续时间也尚可。” 至于金兽顶端的金鹤，据说在太炎历史上，从来就没有动过。 皇帝回头看了看太后，用一种略显尴尬的语气问道。 “母后，如何定夺？” 珠帘后的太后，半天才回了一句。她保养有道，声音听起来和二十多岁一样。 “赏些东西，退下去吧。” 佛前献药大会，一向是宁缺毋滥。如果资格达不到，那连保留下来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谢太后恩典！”献药的医家无奈下拜，然后接过了太监手里的赐物。 单单这个不够格的药剂，就已经花掉了他整整五年的积蓄。没有想到，连留下来的资格都没有。这点赏赐，尚且不够他开销的零头。 献药大会，果然不是谁都能参加的！ 随后，又是几家献药。结果大同小异，那些将药注入金兽后，金龟、金虎、金熊但凡三者有二者能开口，就说明这方药物有资格留下最后角逐。 留下的医家，倒也有三四家。他们所上的药物，或是放着光芒，或是散着异香，其实一眼就看出能赢。 其它人则都是望洋兴叹，拿着赏赐匆忙退去。 “沈家，沈集云献药。” 听见宦官唱名，皇帝稍微来了一些兴趣。 “沈家？是那个沈家？他们不是历来都不参加献药大会的吗？” 不一会儿，沈集云亲自端着药物，被几个退休太医拥簇着走向了金兽。 这样的表现，果然观感很好。 三宫六院，皇亲国戚，许多都受到过太医的医治，非常尊重他们。如果沈家的药能留下来的话，首先印象分就赚满了。 沈集云拿出一瓶小药，药名“阳炎丹液”。 他将药瓶打开时，就连御台上的众权贵，都肉眼清晰可见瓶子里冒出的腾腾气血之气！ “沈家必胜！” 太子得意洋洋地断言。 沈集云轻轻歪斜瓶子，将一小滴丹液，从金兽的底座里倒了进去。 轰！ 试药金兽中一声炉响，随后剧烈震动了起来。 金龟开口，金虎开口，金熊开口。 并且不仅开口，甚至在三只兽雕的眼口之中，都微微有金光放出。 “金兽放光，几十年未见了啊。” 台下的诸位医道名宿，此时都忘了胜负，赞叹起了眼前的景象。 “是啊，没想到我在行将就木之年，还能看到金兽放光。这辈子，又了一个心愿。” 金兽大鸣，三兽齐开口，甚至还放出了光。就算放在太炎开国时，也是罕见的情况！ “看！金鹤也动了！” 一位查验的太医首先大惊失色，失足摔倒在地，颤抖着指向金鹤。 众目睽睽之下，金鹤的脖颈咔咔移动，就连翅膀都上下振动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惊叹着看向了金鹤。 就连皇帝，眼神中也极少见的露出了些许赞叹。 金鹤，自太炎开国以来就没有动过一次！ 能首度让鹤移动起来的药，这简直超乎了御药的水准，可以冠乎国药之名。 诸位贵戚世家的代表，也都纷纷互相道喜。 “这真是意外之中的大喜啊！” “是啊！太炎幸甚，皇上幸甚！” 有此丹药，太炎的武者必然能得到许多好处，国家自然强大。 甚至有不少医者热泪盈眶，感动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三兽齐开，金鹤展翅。如此的神药，代表了太炎药道的巅峰，乃是不可思议的药力。 任何医者见到这个情景，都是感叹药道玄奥，药理至深。能见到如此境界的药物，此生都不算枉活了！ “老郭！你发达了啊！” 沈家中的几位宗师，则是都围绕着郭老道喜。 这个“阳炎丹”，正是郭老拿出的手稿。经过他们日夜勤思，最后综合各家之长，才做成的。 现在阳炎丹夺得如此地位，郭老怎么不是第一功臣？ “唉，老哥几个过奖了，我都快晕过去了！” 郭老也是根本没料到，现在满脑子都云里雾里的，欣喜不能自胜。 沈集云面露笑容，他沈家出手，岂无必胜之理？ 之后，便是他沈集云挂印封侯！ 而自郭老往下的各位药道名宿，也全部都能拿到世袭官位，荫庇子孙！ 严家？沈飞雪？竟然想跟他沈集云斗！他们还不够格！ “刘锦，准备笔墨，朕要亲写封赏的诏书！” 皇帝龙颜大悦，沈家此刻就是整个国家的功臣，必须好好封赏才是。 刘锦却有些为难，小声地与皇帝耳语。 “皇上，还有一家献药人没上来。” 皇帝脸色一变。 “怎么还有一家？是谁？” 刘锦看了看下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是锦衣卫百户，林无度献药！” 第两百七十三章 破局三百年 “林无度？他跑来献药干什么鬼？” 皇帝一脸不满，跟刘锦低声抱怨了起来。 他培养林无度，那是留着当锦衣卫指挥使，将来当替自己收回东厂权力的刀尖。 怎么他吃饱没事干，跑来跟这些个药道世家竞争，弄什么献药？ 身为锦衣卫，如此公然与民争利，皇帝脸上已有不悦。 “是老奴失察，没能及时注意到。” 刘锦平时事物繁杂，以至于这一次的献药名单，他到刚刚才看到。 至于司礼监的其他太监，都不知道林无度是皇帝秘密关注的人才。 “皇帝，不是还有一个献药人吗？” 太后的声音，也幽幽传了过来。 “太后勿虑，臣这就让他上来。” 皇帝毕恭毕敬，但语气中犹有不平。虽然按礼法他必须跟太后称臣，还必须事她如事母。但不管叫几次，他心里都很不舒服。 “罢了，赶快叫林无度上来献完药，然后封赏沈家！” 刘锦当即称是，马上就有宦官唱名。 “请锦衣卫百户林无度等，献药回命丹。” 刚刚沸腾起来的大会上下，一下又惊疑了起来。 有医道名宿一脸不屑，捋着胡子连连摇头。 “不管这是谁，难道他还能献出超过阳炎丹的药来吗？” 阳炎丹，那可是前所未有，让金兽的金鹤都略有动弹的丹药。 在太炎历史上，都是从未有过，需要在医道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大事！ “话也不能这么说。” 也有几位名宿，颇不以为然。 “超过阳炎丹，那肯定不可能。但来献药大会的人，哪一个不是倾注了心血？如果连脸都不让他们露一个，那就过分了吧？” 很快，林无度等几人拿着丹药，一起沿着台阶走了上去。 刚刚还尚有同情的医道名宿们一下哑然。 这几个人，实在也太年轻了吧？还有医师打扮的，竟然是一个小姑娘。太炎不是没有过女名医，不过这个医师如此年轻，又懂得几分医道的深意？ “不成规矩啊。” 名宿们先后叹气，尤其郭老更是脸上无光。 之前献药的几家，哪一家不是医道名家，拥有许多底蕴？ 但就算他们，耗尽几年之资，也只是做出能令金兽三者开二的药。而且能到这种程度的，也只有寥寥几家而已。 “金兽的标准到底有多高，这几个后生怕是一点也不懂！” 一位专门看管试药金兽严厉的太医，马上疾风暴雨一般呵斥了起来。 “肯定是那个林百户，动用什么关系和威胁手段，硬是把自己弄到这个献药大会上来。简直是有辱医药善道！事后我必然要向南镇抚司抗议，还要向御史台举报他！” 众位太医无不是面色带怒，手指因为愤怒，一直狠狠地攥成拳头。 “是啊，这种人真是无耻!“ 也有的老宗师，只是无奈地摇头。 “献药大会，也沦落到这种程度了？就连这种人也能来了？” 献药大会，虽然是当今皇帝就位后才办的。但用的可是开国传承下来的试药金兽，向来是医道中人万众瞩目的重典盛事。在他们眼中，代表医道的最高境界，是非常神圣的。让一些不知深浅的人随意进来，那都是在作践医药大道。 林无度能参加，是托着久阳公主的关系报了名。也有一些人想看他出丑，也在背后推波助澜。 久阳公主此时闭口不言，看着走来的林无度。一如之前，她在大阅上看着林无度走出，独自挑战名震天下的大才仇鹰。 她知道这个男人，要么是天下最蠢的人，要么就是有难以想象的大勇。他一定有什么底牌，能让整个太炎医道都为之震惊！ “林大人。。。你要寻死，大可跟我说一声，何必大费周章？” 场上的沈集云冷笑一声，心中畅快无比。 他就不信，林无度能拿出胜过他阳炎丹的药来。 阳炎丹，那可是不知道多少名家联手。又在沈家巨大的物力支持下，反复进行消耗极大的试验测试，最后才做出来的超品之物。 林无度有什么？他就连药都买不到！ 只有沈家，挥万金如挥土石。 这一次，更是消耗了将近二十年的巨大药物库存。用掉的名药不计其数，最后优中选优，才敲定了这一个配方。 那么大的物力优势，简直可以说如同万丈须弥高山，直接将林无度压成一张平纸。 至于沈玉那个傻丫头，沈集云只希望她这次好好受点教训，以后老老实实回家里来。 “林无度不知道准备好了吗？” 御台上的英国公，也是如坐针毡。若此事是和武道有关，他相信林无度也一定有万分把握。不过既然是献药这类医道之事，自然让英国公也紧张不安。 “臣林无度，献出回命丹。” 林无度从郭馨缘手里接过了药。 而会场之内，已经全场哗然。 “好大的口气，竟然敢叫回命二字！” “正是恬不知耻！太炎的国体，都被这等小人给丧尽了！” 医道名师们，都像是被一阵海啸迎面撞倒。哀嚎悲愤之声不绝于耳，一些老宗师们被当场气倒在地，不得不当场吞药自救。 皇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叹息一声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林无度不理会这些人，直接上前一步，将一小滴丹液倒进了金兽的底座。 他的动作飞快，只有那些目不转睛的人，看到林无度瓶子打开时明亮的瑞光。 嗡！ 试药金兽身躯急速震动，三兽全部张口，放出了耀眼强光！ 许多人震惊之中，赶忙捂住刺痛的眼睛。 随后一声鹤鸣，惊动了所有人的心扉。 金鹤振翅，鹤颈朝天，开口而鸣！ 金光灿灿而兴，就如珍宝现世，照耀得整个相国寺都如神境。 僧人们伫立震惊，口中不断念叨佛号。所有巡逻的锦衣卫和禁军也都停了下来，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了那里。 强光持续了很久，才逐渐慢慢退去。 皇帝也是惊疑震撼，连忙叫来刘锦。 “老刘，你刚刚看见了？！” 就连这位九五之尊，都在震惊中忘记了威仪，以当皇子时的称呼叫了刘锦。 刘锦目瞪口呆，直到金光慢慢消失，才想起来皇帝叫了自己。 “陛下！金鹤动了！金鹤动了啊！前所未见，这是大祥瑞之兆啊！” 太炎自太祖传下试药金兽三百多年，金鹤都未曾一动。 今日，终于动了！ 第两百七十四章 献药国之功臣 试药金兽发出的耀眼金光退去之后，许多人还惊魂未定，弄不清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刚刚金兽发出了那么耀眼的光！” 太医、宗师不少人依然沉溺在刚刚的光芒之中，刚刚他们都看见金兽发光，非常震撼人心。 而且顶端的金鹤不但动了，还引颈高鸣，也发出了一声长唳！同时从鹤口之中，也是光芒大盛！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之前有些小看林无度的医道宗师，现在已经感觉到了羞愧。 “果然人不可貌相，老夫之前竟然还敢小看他们，真是白吃了那么多年的米。“ 但更多的宗师只是惊讶疑惑，甚至不知所措。难道他们仰仗信赖的医道常识，就这样被打破了？ 难道林无度这几个年轻人，背后还有高人支持？这显然不可能！ 就连财富冠绝天下的沈家，耗费了那么多资源，由那么多宗师联手打造的阳炎丹，都没有这种异像发生！ 除沈家之外，如果真有人有这种实力，又何必只靠几个年轻人露面？ 有些顽固的医道宗师，立刻质疑了起来。 “刚刚当真是他们的药倒进去的？” “那还能不是？我们全都看的一清二楚。”几位看到刚刚林无度倒药的宗师，立刻冷言冷语，反驳这种无理取闹。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其实连皇帝都看清了。不过有些内心顽愚的人，偏偏就还是要怀疑。 “会不会是试药金兽有了问题？比如说之前我们倒进去的阳炎丹，现在还在起作用？” 这种观点，也很快就在人群中传播了开来，争执双方言语都很激烈。 “胡说八道！” 掌管试药金兽的太医们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们懂什么！试药金兽不可能出错！每一次倒进的丹药，都和之前没有关系！太医院试验了几百年，还需要你在这里聒噪吗！” 沈集云最是紧张，连后背衣服都出汗湿透了。 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在太炎再无人有实力，能和沈家在制药上抗衡。他掌握的资源，甚至比朝廷还丰富。 哪怕是躲在西域的魔教，也没有能力做这种药。就算有能力做出来，又为何会拿来太炎献药？ 林无度和郭馨缘相视一笑。 任凭这些人想破脑袋，也绝不会知道他们通过界门，取回了太炎根本没有的妙药。 普天之下，谁还有这样的能力。 “肃静！” 英国公一声厉喝！ 他麾下的所有禁军，也全部兵器一震地面。 顿时相国寺内，到处都是武者的气血弥漫，空气都为之扭曲。 英国公本人的皇室武技发动，更是身后仿佛有烈火燃烧，隐约能听到龙鸣之声。 刚刚吵得不可开交的医道诸宗师，见状连忙低头不语，各自站回原地。 皇帝沉思片刻后，打破了来之不易的平静。 “刚刚，试药金兽出现了前所未见的奇状。朕生于帝王家，自幼苦读群书，亦阅览过许多秘典，也从未见过这种事情。不如林无度，你再将回命丹倒入金兽一次，看看会发生什么。” 皇命既出，也不敢再有人有任何意见。 沈集云也知道，这可是在御前。不管他再怎么自信沈家的实力，也没有任何办法，能跟皇帝意思对抗。 在无数人紧张的呼吸声中，林无度再次打开了丹药的小瓶子。 回命丹的瓶子里，发出了肉眼可见的瑞光。 同时还有屡屡升腾的血气，模糊着瓶子上方的空气。 “这、这是货真价实的丹药！” 很多药道宗师，这一次看得真真切切。 如果是给武者补充气血的丹药，光是这不断升起的气血，还有随着液体流动的瑞光。 就完全就可以看出，回命丹的作用，完全不亚于之前的阳炎丹。 光是这一点，林无度等人就是可圈可点，也可在太炎的医道史上，留下自己的姓名。 负责管理的试药金兽的太医们，也心内忐忑不安。 他们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林无度，力图找出任何可能的手脚。 但是实际上，林无度什么诡计都没有。 他只是普普通通，将一滴丹液倒进了金兽的底座。 嗡！ 试药金兽再次震动，这一次又是四兽齐开，四兽齐鸣！ 太炎三百多载未曾因药物一动的金鹤，再一次引颈高鸣，耀眼的光芒炫人双目！ 然而片刻之后，嗡嗡却依然没有停下，金光也越来越盛。 “怎么回事？” 连日夜与试药金兽相伴的太医们，也惊讶地一直盯着金兽不放。如果按照上一次的现象，金光应该已经停了才对啊！ 龟虎熊鹤四只金兽，就如同从长期的困倦之中，终于被药物唤醒了一样。它们舒展起了身体，同时体表上还浮现出无人能识的仙篆古字。 忽然间，金光泉涌而出！ 在喷薄的金光中，更是有光纹化作的龟、虎、熊、鹤，绕着天上四周盘旋。 同时金兽内部禅音四起，如吹法螺，如金石玉响，扣人心弦。 林无度知道，刚刚第一次献药，只是敲响了金兽之门。 现在第二次献药，才是真正唤醒了金兽！ 这样震撼的情景，就算是身为武圣的皇帝，也为之目瞪口呆。 沈集云两膝一软，终于绝望地跪倒在地。 他自己集结沈家大量人脉，耗尽了将近二十年的药储。本以为自信满满，一定能夺得国药之名，为自己和沈家加官进爵！ 然而现实之无情，将他直接扔进了一片寒冰地狱之中。他所依仗的阳炎丹，尚且不如回命丹的一二！而林无度甚至是在沈家的全面封锁之下，造出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丹药！ 巨量的资源，然而现在什么也得不到！ 皇帝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呆呆地看着天上的金光慢慢变化。一直到最后一缕光芒，慢慢地被收回金兽之中。 “国之将兴，将有祥瑞！” 旁边写起居注的太监，早就奋笔疾书停不下来了。 锦衣卫百户林无度，将是国之功臣。他献出的回命丹将是国药，而且还是帮助武者修炼的丹药！不仅改变医道史，甚至也将改变武道史！ 皇帝激动无比，甚至挥起了手！ “朕要封赏林无度，要封侯！！” 第两百七十五章 封侯面见太后 皇帝，今天依然要封侯论赏。只不过赏的人不再是沈集云，而是成了林无度。 内官监早就备好了纸墨，方便皇帝亲书。 林无度淡定地跪地，准备听皇帝的封赏。 “林无度，你这一次为国有功，应当封为终身侯爵。赐下爵号，领丹书铁券。这样安排，你满意吗？” 太炎爵位制度，公爵以下就是侯爵。 爵位又分为终身、世袭两种。 终身爵位是一世而止，子孙不能继承侯爵，而是层层递减。 另外，并不是所有爵位都有爵号。按照太炎律，必须要是大功之臣才能有号。 公爵之中，像是安国、英国等有号公爵，都是开国功臣的英略之后。祖先跟着太祖一起陷锋冒矢，诛杀妖帝手下战将。每一个都有惊人的武技，立下无数奇功，才能给子孙谋来一个铁饭碗。 林无度献出回命丹这样的国药，赢得终身侯爵实至名归。 非但如此，皇帝还要特旨给他加爵号。一个有爵号的侯爵，必然是青史留名，不是无号爵位可比的。 此外，郭馨缘也被大赏，主要是各种赐物还有黄金绸缎。此外她还在太医院有了职位，以后可以利用那里的资源，但又不受真正太医的限制。 皇帝此番封侯林无度，也有他自己的算盘。 他要将林无度培养成刀一样锐利的人才，自然要借用这个由头，给他加官进爵。只要有了爵位在手，以后的他对林无度的升职委用也不必再畏手畏脚了。 而郭馨缘虽然是配药的主力，但多疑的皇帝并不信任这个小姑娘，不敢对她委以重任。只是在太医院挂了一个名号，将来有机会再进行考验。 尽管她的功劳甚大，但却没有林无度那么大的好处。官场之道便是如此，一切以各家心中利害作为衡量，而不是谁的出力最大。 “加封林无度，为长生侯！” 这个爵号，是掌印太监刘锦拟定的。 皇帝听了也很满意，点头表示通过。 不过，这毕竟是越过内阁，由人君独断的决定。 一般来说，封侯乃是朝廷大事。都是要由皇帝或臣子提出，讨论后由内阁通过，然后才知道封侯的爵位和级别待遇。如果放在以前的太炎，一定会有大臣死谏，力劝皇帝不能轻率封侯。 但皇帝这一次越过内阁，就是借着林无度献回命丹的大好事，迅速提高他的地位。 反正现在的内阁首辅严容海，完全不会反对皇帝，全无朝臣的风骨。这是朝中清流对他的诟病，却也是严容海久居内阁首辅之位的原因之一。 不过，严容海以外，会有很多人对林无度今日的封侯不满。 不满的人，永远是有的。林无度长出了一口气，从一个破落的世袭百户之子，他终于跻身侯爵之位。 虽然只是一个终身侯爵，可只要他在一日，长生侯的威名就在一日。 以后他在杭州的家，就是长生侯府。姨娘和妹妹也会受到朝廷优待，不再是普通人了。 沈集云面如死灰，他眼睁睁看着本属于自己的机会，被林无度被一个奇妙的灵药抢走。 但他暂时只能忍气吞声，因为现在的林无度是个侯爷。 他沈家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只是一介民人。 “皇帝。” 太后出人意料的说话了。 “臣在此。” 皇帝表面恭敬，脸上却略显出一丝戒备。太后久久不言，为什么现在突然说话？ “林侯爷这一次献出的武者丹药回命丹，哀家也很满意。我只希望再办一件事，希望长生侯，能够把回命丹送一份，到哀家经常去的龙葬寺去。” 龙葬寺！ 皇帝脸上划过一丝冷芒，甚至一瞬间对太后起了杀意。但他最后还是控制住了情绪，将这丝不满压回了心里。 佛前献药大会，佛字并非出自相国寺，而是这个龙葬寺。 而这个地方，勾起了皇帝许多关于生死的不好回忆。 但太后公开提出的旨意，自己决不能反驳。而且林无度去送药，也不会是什么大事，派他去就是了。 “长生侯，那你去一趟吧。” 这个活计，林无度没有理由拒绝。 “领旨。” 大会结束。 沈家的人早早的就没有了踪影，夹着尾巴匆匆逃离，沈集云万不敢直当这位新侯爷的锋芒。 “无度，为什么太后会让你去送药啊？” “是啊，你认识她吗？” 沈玉和郭馨缘不约而同，围着林无度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也想不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林无度心中的疑惑，比她们两个还多。 “林侯爷。” 笑眯眯的刘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林无度身后。 “刘大人。” 林无度毕恭毕敬，他知道这位大太监地位非凡。 “诶，见外了。如今你也是侯爷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拘礼。” 刘锦满面春风，表示足了对新封侯爷的尊敬。 “那，我叫您刘爷爷吧。” 这个称呼有些肉麻，甚至有些奇怪。 但朝中的人，不知道多少人想这样套近乎，却没有资格用这种称呼。 林无度也是从久阳公主那里，得知了这个称呼。 何况刘锦武技奇高无比，就算以武者的身份，叫他一声也不吃亏。 “不错，你是知礼的。”刘锦很是满意，“跟我来吧，太后要先见你一面。” 在众人，尤其是两个女人忧虑的眼神中，林无度跟着刘锦走了。 “长生侯，你知道太后的身份很特殊吗？” 林无度认真地回答。 “我听过一些胡闹的传言，但不敢当真。” 皇太后是先皇的皇后，比皇帝都小了十多岁。这件事人尽皆知，倒也不是秘密。 不过外面的传言说，因为皇太后长期独守空闺，又非常年轻。司礼监为了防止她有些什么意外，闹出些有辱皇室的事情来。一直以来，都派了净身的宦官以及宫女中的武技高手监视她。 刘锦的表情，却只是给了林无度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只能想你知道一件事，就是皇太后的精神，有时候不太稳定。” 说完，他们也到了皇太后跟前。 太后独自坐在相国寺的放生池前，身边只有两个面色冷峻的妇人伺候。 “太后，长生侯到了。” 刘锦一个深躬大礼。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皇太后一声令下，不但刘锦退去。就连那两个仆妇，也默契地离开，显然早就被太后吩咐过了。 现在放生池边，只剩下了林无度和太后两人。 片刻寂静之后，太后转过了身来。 令人惊讶的是，她的表情微微颤抖，脸上还有两行流淌的热泪。 “吾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太后的声音，动情而悲切。 林无度表情慢慢僵硬。 太后何止是精神不稳定？ 她很可能疯了！ 第两百七十六章 送药寺庙路遇纨绔 林无度尴尬万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太后的外表极端年轻，看起来甚至只有二十多岁。眼角一个恰到好处的泪痣，让人很容易想到，她年轻时一定是个令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绝代佳人。 “那么多年了，你终于长大了。” 这样的皇太后，此时却对着自己声泪俱下。 林无度一阵恶寒。 在这放生池周围，一定有人在偷听。 而皇太后的话，句句都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太后切勿戏弄臣，臣担当不起。” 林无度急忙跪地，迅速跟这一切撇清关系。 “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皇上的儿子，是我的儿子。。。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你叫陈炜啊。。。” 皇太后的脸上泪如断珠，一下子从抽泣变成了梨花带雨。 她口中的皇上，自然是她的丈夫先皇帝。 林无度一阵无语。 合着这设定，自己还不是私生子，是前朝皇帝的真儿子。要是现在的皇帝知道，岂不是连夜来杀自己？ 这皇太后恐怕疯的还不轻，连在这里说话不保险都不知道。 先皇并没有任何子嗣，而且如果论起年龄来，林无度跟太后儿子的年龄不太对得上。 就算退一万步，林无度真是这个皇嗣。那他岂能活到成年？早就不是被人接走，就是被人干掉了。 “我知道，你不敢与我相认。我也不奢求能如此了，我只希望，你去龙葬寺能给你父皇扫一扫墓。” 林无度一阵头皮发麻。 先皇的墓他也不知道在哪，但应该在陵园中吧？怎么会在这个龙葬寺？ 而且给皇帝扫墓，绝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更是规矩重重，限制极多。 哪怕是在家中私设皇帝灵位，都是死罪中的死罪。 不过，现在的林无度只想赶快离开。 “太后旨意，臣知道了。” 说完，林无度立刻站起离开，绝不再多待一刻！ 再怎么让太后疯下去，会发生什么事都尚未可知。 好在太后看见林无度离去，只是掩面而泣，并没有横加阻拦。 林无度一身寒意，连话都不想说。 一走出去，就看见有一个宦官牵马在等待，手里还拿着郭馨缘给的回命丹一剂。 “侯爷，时间不等人，您快出发吧。龙葬寺的地图在此，如果路上不明白，随便询问一个驿站就是了。” 林无度观察四周，发现皇帝的御驾已经离去。而沈玉他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这不要紧，事先沈玉和沈飞雪就策划好了销售的方案。现在回命丹已是国药，销售大可按计划进行。 “知道了。” 林无度换了一身便装，跨鞍上马，立刻疾驰而去。 按待遇，他现在出行是可以乘轿的。更有仪仗相随，彰显威仪。 不过皇帝封侯的旨意，也才刚送去礼部。 还需要一段时间，林无度作为长生侯，才会被配上相应的待遇。 龙葬寺的位置，离京之后还要走一百多里。就算是官道疾驰，也没有那么快到达。 走了一半路程之后，天色早就见黑。 林无度找不到附近的驿站，只能在一家还算可以的客店停下休息喂马。 “客官，房间还有一会儿才能准备好，您先在雅座休息吧。” 客店老板咬了咬分量十足的银子，喜笑颜开地吩咐人去收拾房间，还有照顾林无度的马。 林无度则在客店临湖的雅座之上，一边慢慢用餐，一边欣赏湖景。 “张少真会找地方，这家客店虽然一般，风景却那么好。” 几个武者打扮的年轻人，嬉笑着走进了客店。其中位于圈子中心的人，是一个公子打扮的青年。腰缚玉带，身佩长剑，相貌倒是跟英国公府上家人有几分神似。 但论隐隐而发的气质，跟真正的国公府嫡子女差了许多。就连最近才改名归附国公府的岳扬，都不是此人可比的。 林无度估计，此人是国公府上的家人，但绝非嫡系。 事实上，此人叫做张彬，是英国公张熔的亲侄子。 他一直以来，都在护剑山庄学艺，很少回到京城。对城里的很多传闻，都并不了解。 这帮年轻人，都是他在江湖上结识的朋友。 江湖上，代代都有新人出现。林无度若非感觉他是国公府的人，连多看两眼的兴趣都没有。 “张少，你看，那个人在打量你呢。” 年轻人们注意到林无度似有似无的目光，当即把注意力放到了林无度身上。 “现在客店里客人很少，你们说外面那匹好马会不会是他的？”一个少年好奇地问道。 林无度现在是侯爵之位，内官监刚刚给他的马，都必须是品相耐力都上等的好马。否则如果让人看轻，便是有损国威。 不过这一次他去龙葬寺送药，还是以低调为主。宦官刻意换掉了官鞍，让人看不出这是一匹官马。 那个叫张少的年轻人，一脸不在乎的说了一句。 “那种马，我们国公府上数不胜数。别说我叔叔和父亲，就算是我国公府一个管事，都不屑骑这种玩意儿。” 他身边的少年少女，无不是一声惊呼。 “那也太厉害了吧！” 一个外表清纯无比的少女，亲昵地扑进了张彬的怀里。 “我们家张彬就是那么厉害啊，你们少见多怪！” 这个少女名为韩笑笑，是护剑山庄一位长老之女。 她和张彬可谓一见如故，张彬想要她护剑山庄的外援。而护剑山庄，也乐意与国公府上的人结亲。一来二去，两人很快就勾搭在一起。 旁边的少女们也只能干瞪着眼，眼巴巴看着韩笑笑将这个宝藏少爷收去，却不敢跟她竞争。 “张少，我有一件事想问。”一个胖胖的少年武者问了一个不太有情商的问题，“我听说，你叔叔最近将一个私生子改姓归附到府里去了。” 英国公除了岳扬、岳影这对私生子女外，过去也有几个子女。但造化弄人，不是战殒就是重病而死。 本来很多人认为，张彬这一房很有可能继承国公之位。但在这时，英国公却将岳扬改名入谱了。 如果是普通人问这个问题，张彬会直接给他一巴掌。 但他跟这个胖少年认识已久，也是狐朋狗友惯了，没什么话不敢说。 “哼，不过是一个杂种，改了姓也没有用。最有可能继位的，还是我的大哥！” 张彬冷笑一声，根本不把岳扬放在眼里。 “是啊，一个野种，还想着上位？” “我看应该断他的腿，把他关到狗笼子里去！“ 众少年放声大笑，声音肆无忌惮。他们刚刚的谈话，更是都被林无度听到了。 林无度眉头一皱。 如不是自己还有去龙葬寺的事，他会把张彬直接扔进湖里，请他喝一肚子湖水。 “抱歉，我来晚了。” 就在这时，一身泥巴的徐桦跑了进来。 “你动作也太慢了吧，不过刷几匹马，需要那么久吗？” 韩笑笑嘻嘻笑了几声。 第两百七十七章 贵胄算什么 面对韩笑笑的嘲讽，徐桦只能赔了一个笑容，不敢和她计较。 这里面，倒是还有一些恩怨。 韩笑笑前些年认识了徐桦，当时还死皮赖脸追过这个美少年。不过徐桦性子耿直，厌恶韩笑笑这种无事生风浪的性格，一直都是冷言相向。 没想到，后来韩笑笑勾搭上了来护剑山庄练武的张彬，一下子今非昔比。 “徐桦，你真的把马刷干净了吗？如果没刷好，下次可还是你刷。” 张彬看着徐桦，眼神中生出不少得意感。 毕竟他看上的韩笑笑，过去一直追求徐桦。每次想到这一点，他自己都觉得心里有些不爽。 所以现在，他有机会就找徐桦的麻烦。 这一次徐桦不小心碰见他们，又是被借口做错了什么事，被罚给他们刷马。 论地位，徐桦也是武学世家的子弟。不过跟张彬比起来，那就差得远了。 张彬是国公府的子弟，英国公张熔的侄子。 来到顶流门派护剑山庄中，他的地位都是超然的。百花宫只是一流门派，徐桦尚且只是百花宫世家之一的子弟。 不管怎么比，除了相貌以外，徐桦各方面都跟他差了太多。 而在世家纨绔们的圈子里，这种差距是最容易发生矛盾的。 “徐桦，我们渴了，去帮我们倒一些茶吧。你会倒茶吧？让你倒茶，我们也更放心一点。” 张彬眼见徐桦手忙脚乱刷完了马，弄得一身是泥，于是又指使他去倒茶。 倒茶、刷马，本来都是店家干的事情。 这些纨绔也都不缺钱，张彬只是想给徐桦找一些麻烦罢了。 “好吧，我去倒茶。” 徐桦无可奈何，只能满口答应。就在他转身准备去倒茶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徐桦。” 林无度从远处叫住了他。 “林大哥？” 徐桦大为吃惊，直接呆立在那里。 这是一个巧合，林无度顺着官路出京。而徐桦跟张彬他们，都是顺着官路进京。好巧不巧，双方就在这个略有名气的小旅店内碰见了。 “姓林？他就是徐桦说过的那个锦衣卫？” 有些消息灵通的少年武者，立刻就想到了这件事。 徐桦这一次进京，正好是为了完成之前承诺，要到林无度手下当一个锦衣卫。 而这个消息，他自然是跟族中说过，由爷爷允准过的。 不过这个消息也传了出去，被许多人知道了。结果徐桦在去京城的路上，就碰到了回京的张彬，不好意思不跟他们一起走。 在过来的一路上，张彬也拿这个事情来嘲笑徐桦。 因为徐桦到了京城，也只是当一个锦衣卫校尉。如此低微的官职，张彬是根本看不上的。 至于林无度的种种凶名，张彬一行人因为常年在外，几乎没有人了解。 现在猝然碰到林无度，徐桦满脸通红。 林无度顶天立地，是夜斩东莱宗师，屠灭整个汪家的大英雄。 而自己像个什么样？对着张彬唯唯诺诺不说，就连刚刚丢人的样子，也都被林无度看见了。 “徐桦，干嘛站在那里？过来跟我一起坐吧。倒茶这些琐事，让店家去做就好了。” 林无度并不因此小看徐桦。 自己当年未得武技的时候，也在江南一刀派有过窘迫的时候。 反倒是徐桦在这帮人身边受辱，他看见了不得不管。 区区几个小毛孩，最好不要惹怒他，否则下场一定不好看。 不过张彬眼里，林无度也大不了自己不少，又只是个锦衣卫百户。 “这位兄台，徐桦是跟我们一起的，你这样随意邀请他，应该先问问他自己愿不愿意。” 张彬笑里藏刀，对着林无度十分客气。 徐桦也愣在原地，他知道林无度颇有关系。跟严世圭、碧海侯等大人物有交情，可张彬可是实打实英国公府上的子女，这地位非比寻常。 “你也配叫我兄台？” 林无度淡淡回了一句。 雅座之间，气氛一时冷凝了起来。 张彬和他那些朋友都感到无语，刚刚他们聊天声音也不小，林无度难道没猜到张彬身份？ 更何况，张彬都是客客气气叫他兄台，哪有这样无礼的。 “这位。。。人士，恐怕你不知道。我们张少，是英国公的亲侄子。依在下的愚见，叫你一声兄台，那是非常给你面子了。” 刚刚那个胖少年，也拱手出来说话。 “我的面子，还要你来给？不过一个国公府上的旁枝，如果不是看你们也算徐桦的熟人，我不会有那么多耐心。。。劝你们不要自误！” 林无度眼中寒芒一闪，只是轻轻一瞥，吓得胖少年急忙退了回去。 “哈哈，笑死我了！” 韩笑笑首先翻了一个白眼。 “你以为是锦衣卫就了不起？那么多和你一样的百户，见到张彬都要抢着打招呼！” 张彬也笑而不语，锦衣卫有什么稀奇？就算是北镇抚司的陆纹兆，见了他也是得交口赞美，说不得一句不好听的话。他国公侄子的身份摆在这里，又有几个人敢得罪？ 徐桦也着急了起来：“林大哥，我还有事。待会儿张少的二哥也会过来，我们还是京城再见吧。” 张彬的二哥张德，也是一个游历在外的武者。 听说张彬要回京，特意过来见弟弟一面。他家中三个兄弟，老大一直在天京城内，觊觎着国公之位。 二弟和三弟，就都在外面游历。张德此人也是出自护剑山庄，已经有了中三重引气境的境界，距离先天境一步之遥，而且脾气也非常火爆。 光就林无度的那些不敬他弟弟的话，待会就一定会大打出手！ 徐桦说这些话，也是在提醒林无度赶快离开。 林无度并非杀不了张德，而是不能杀！ 可林无度却好似风轻云淡，根本不在乎这个威胁。 “发生什么事了？” 双方对峙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彪形大汉，身上背着一杆青龙偃月大刀。 张彬浅浅笑道：“二哥，你来的那么快？” 徐桦大惊失色，没有想到张德来的预想快了那么多。现在就算林无度想离开，也没有机会了！ 张德身上已经隐隐有罡气放出，让张彬和他的朋友们互视而喜。这说明张德已经一脚踏如了先天境界，又何必把林无度这种中三重武者放在眼里？ “白公子送我的新马实在太快，我骑着骑着，不自觉就到这了。” 张德一边解释，一边放下了身上的行李。 韩笑笑立刻装出害怕的表情，看起来楚楚可怜。 “德哥，有个锦衣卫要找我们麻烦，人家都快吓死了！” 张德脸色一变，立刻将大刀提了起来。 “是谁！” 任何人要找他弟弟和弟妹的麻烦，都要问问他的偃月大刀答应不答应！ “不用看了，就是我。” 林无度也站了起来，连刀没有拿着。 “是你？” 张德大刀一横，脸上颇为见猎心喜。 “你不就是白公子说的林无度吗？” 第两百七十八章 自己跳下去 “白公子，是白清让那个小子？” 护剑山庄的白清让，过去林无度不只一次发现他暗中算计自己了。 “白清让正是自寻死路，回头我应该查一查此人。” 林无度叹气，既然白清让那么想不开，自己送他一程也是应该的。 张德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杀气。别说徐桦，就连张成的那些朋友，看到他双目血红，都吓得浑身胆寒。 仅仅一瞬间，张德就从一个曝脾气的老大哥，变成浑身杀气如同虎狼猛兽。 一看就知道，他根本不是普通纨绔，而是江湖上真正刀头舔血的凶猛武者。 只有弟弟张彬依然淡定如水，轻轻问了一句。 “二哥，这人不是锦衣卫吗？为什么白清让公子也谈到他？” 白清让。 这个名字一出，刚刚有些害怕的少年们，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是那位白公子？！” 和只有凶名流传的林无度不同，白清让如今已经是侠名远扬，成了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孟尝君一样的人物。 他一声令下，不知道会有多少死士为了义气，宁愿冒着性命效犬马之劳。 张德也是如此，他本来出身自国公府内，就是无法无天的人物。又万分佩服白清让，任何人敢得罪白清让一句，都有可能一刀被他劈成两半！ 而林无度，则是白清让有意谈起的一个人，甚至还给张德他们看过画像。 “我道是谁，竟然是林无度。” 张德暂收杀气，跟弟弟谈起了这件事。 “这个凶徒，当年因为心术不正，被江南一刀派拒之门外。但是他死心不改，又从一刀派偷学了一部分刀法。后来，还设法扶持起来一个不伦不类的西山一刀派，继续在京城猖狂。全部都是仗着他的锦衣卫身份！” 只是听到心术不正四个字，徐桦就知道，这一切都是胡编乱造的话。 张彬也有些疑心，因为这个故事听起来有许多不合理处。 如果林无度得罪一刀派如此之深，又怎么还没有死？ 想来想去，林无度之所以这样猖狂，还是靠着锦衣卫这个身份吧。 张彬甚至有些佩服林无度，能以锦衣卫百户的能量，与江南一刀派对抗到此。 不过，自己的二哥张德，可不是怕锦衣卫的脾气。 按照太炎律，杀锦衣卫是谋逆大罪。 不过。。。在旅店之中，谁能证明杀锦衣卫的事？ 甚至张德大可将林无度的尸体抛尸湖底，就连旅店老板也不敢说什么，更不知道林无度是锦衣卫。 就算退一万步，事情捅出来了。国公府可是连锦衣卫指挥使都要讨好的，田以耕在国公府面前，就和家奴一样卑微。死一个锦衣卫百户，照样很轻松就能操作掩饰过去。 过去也有不少锦衣卫，还有东厂的人，都以为自己仗着朝廷身份能为所欲为。 结果最后，留给他们的都是人死身灭。 张彬嘴角勾出一丝笑容。 因为天外有天！ “你说完了？” 林无度根本没有认真对待过张德，只是在看着他们胡闹。 “找死！” 张德两手带动大刀，瞬间就有千钧之力。 虽然他出师自护剑山庄，但却根本不喜用剑。后面在江湖上又学了其它几个大派的刀法，后来一直用大刀作为武器。 偃月大刀一出，与其说是一把刀，倒不如说是刀型的重型钝器。在张德的气血之力加持下，更是有力摧泰山之势。 张德自信除了中三重武者中前十的天才，根本没有人能接下自己的刀！普通武者就算挡下了他的刀，都会被一股气血巨力给打飞出去！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林无度和张德脚下的木地板，直接被踩出了四个脚坑。 张德力如蛮牛的大刀戛然而止，然而林无度挡下他的手，竟然只是手无寸铁的手掌！ 他将手掌聚集刀意，直接硬撼张德的刀刃。 偃月大刀吹毛可断的刀刃，在他掌心刀意的压迫下不能前进一步，还不断咔咔摩擦出滚烫的火花！ 张德面色涨红如枣，体内如火熊熊燃烧。他已经在燃烧自身气血修为，可依然胜不过林无度区区一掌之内的刀意。 “一个破关境的武者，竟然放出了刀意。” 张彬后颈一阵发麻，急忙推开韩笑笑站了起来。 “二哥，快收手！” 然而为时已晚，偃月大刀的刀刃崩出一个大口子。 林无度将手中刀意一甩，张德的脑袋应声折断，直接大飞而出。 众人胆寒无比！ 张彬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若木鸡，举起的手还空空地不知道放下。 “不过如此。” 林无度一脸无奈，感叹着此人的愚蠢。 他的十三刀刀意非同寻常，就算是真正的先天武者，他都能只用一根树枝格杀。更何况只是一只脚踏入先天的张德，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敌。 徐桦也惊呆了。 林无度竟然轻描淡写，直接杀了一位国公府中的人。 难道他要不分黑白，直接将剩下的人都杀光？可这不是他的所为啊！ 徐桦并不知道，在林无度的能力对照下。所谓张彬、张德等人，都根本构不成威胁。 尤其张彬还敢带头辱骂岳扬，这只是让林无度多了一个小施惩戒的理由罢了。 至于张德，完全是自寻死路。 那个白清让岂是不知林无度的实力？他这样把消息透给张德，不过只是想让这个追随者当个炮灰罢了。 “白清让，你想的太简单了。” 林无度厌恶这个小人，不过白清让以为让自己杀一个国公府的人，就能掀起波澜来。。。。。。 也是太低估自己了。 现在的他不仅是锦衣卫，也是长生侯。他的背后是太炎国威，哪怕只是对他有动手的意思，都是可以直接扔进诏狱的。 两个英国公旁系子女，也想撼动他，简直是不自量力。 张彬等人，现在全都是通体生寒、瑟瑟发抖，就连逃跑的意志都没有了。 在他们的眼中，林无度已然是一个魔神。 随便一个眼神，动一个手指，都有可能让他们死得不成人形！ 张彬口舌干燥，一脸恐惧。 “别杀我们！如果你动手了！事情就真的无可挽回了！朝廷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但他们预想中不同，林无度只是淡淡指了指地上。 “跪下。” 张彬毫不犹豫，两膝颤抖跪在了地上。他的性命，可比什么尊严都要重要。 “自己磕三个头，然后跳进水里去。” 韩笑笑等人早就面如骨色，林无度每一句话，都吓得他们颤抖一次。可他们现在最害怕的，却是担心张彬不肯磕头！那样的话，林无度可能会杀了他们所有人！ 但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地上就响起了咚咚的磕头声。 张彬用力磕了三个响头，连额头都流血了。 这等场面，可以说丢光了身为世家贵胄的面子。 但随后，张彬老老实实站了起来，纵身跳进一旁的冰冷湖水里。 林无度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微笑。 “现在你懂得听话了。。。你们去把他捞起来，然后给我消失。” 那些少年一阵惊恐，赶快去湖边捞起了湿透的张彬。然后连给张德收尸都不敢，头也不回，赶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两百七十九章 古怪的和尚 刚刚屠戮张德如同斩一条野狗，这种场面已经让徐桦惊呆了。 他现在也是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放心，害不了你。” 林无度拍了拍他的背。 “我自有安排，你先往京城的方向去吧。到那里就直接去我的卫所，明白了吗？” 徐桦虽然震惊疑惑，但在内心深处，依然无比信任林无度。 既然林无度敢这么做，那一定有什么安排。 “林大哥，你一定要小心，我去京城了。” 如果不是路上遇到张彬这些人，非要和自己同行的话，他现在早就到京城了。 杀了张德虽然简单，不过林无度也没有了住下去的心情。 张彬也有可能是去搬救兵了，在这里守着没没有什么好处。 于是他出门上马，继续前往龙葬寺。 官道还是好走的，只是在路上，林无度遇到一些巡捕司的官差急匆匆赶路。 平时这种场面很少，很有可能是张德的死讯传出去了。 林无度则是赶路赏风景，一点都没有影响心情，顺利抵达了龙葬寺。 一块阴气沉沉的牌场，上面刻着敕建龙葬寺的字样。 “没有想到，那么不吉利的名字，居然还是敕建寺庙。” 天下常以龙喻天子，这个寺庙却叫葬龙二字，是犯忌中的犯忌。 林无度不愿多想，牵马过了牌坊，在一处木桩上拴住了马。 在他面前，是依山而建造的龙葬寺。 此处冷冷清清，只有几个依稀不清的人影。 不知为何，望着背阳阴冷的房子，总是有一股寂凉绝望的感觉。 “你们是这个寺庙的租户吗？” 林无度叫住了一个懒洋洋的樵夫，此人走来走去，却没有一丝干活的心思。 樵夫回头的一刻，忽然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林无度一个警惕，手已经按在了刀上。 不过樵夫身上的危险感转瞬即逝，很快就挤出了逼真的笑容。 “这位爷，您是武者？小人正是庙里的租户，不知道您有何贵干？” 林无度百分百确定，这些个“租户”很不正常，应该就是东厂的人。 龙葬寺一定是朝廷禁地，被东厂重兵看守着。 林无度的侯爵身份，估计现在才到礼部，他并没有相应的腰牌。 于是他拿出锦衣卫腰牌，在樵夫面前晃了晃。 “有事公办，方丈在哪？” “哟，您是锦衣卫里的爷爷？方丈室就是那个地方，您老那边请，小的还要去砍柴。” “樵夫”依然保持着身份，用微妙的语气告诉了林无度方丈室所在。 林无度得知方丈室所在后，便一路前进，进了寺内。 寺里，塑像阴沉，僧人无踪。 林无度一路到了方丈室前，也只看见了寥寥几个路过的僧人。全都是脸色阴郁，一言不发。 “皈依三宝，皈依圣观自在。。。” 小小的方丈室中，不断传来一个老人持续不断的唱经声。 “打扰了。” 林无度高声一语，敲了敲方丈室的门。 门内毫无反应，依然是诵经声不断。 “打扰一下！” 林无度再度敲门，可还是没人回应。于是他推门而入，看见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僧，正跪在蒲团上诵经不停。 难道是他耳背？ 老僧弓着身子，丝毫没察觉到林无度， 连林无度走到他的面前，他都依然毫无反应，还在不停地诵经。就跟神游在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对任何事情都不关心。 “你就是长生侯林无度？” 方丈室门口，又出现了一个高大僧人。他须发皆白，但周身罡气云气雾绕，一看就知道是宗师武境的高手。 林无度有些忌惮，偷偷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毒剑。 “不错，就是我。” “太后已经写信给我了，跟我来吧。”高大僧人话音刚落，转身就走。 林无度措手不及，赶快跟了上去。 “师傅且慢！我还有一些问题。” 听到林无度的话，老僧回头看了他一眼。 “问” “咳，敢问师傅法号，还有刚刚那位是方丈吗？” 不搞清楚情况，林无度可不敢把药物随便交出去。如果随便来一个和尚，就把回命丹骗走了，那也是会出问题的。 “贫僧法号空响，刚刚那个老家伙是方丈空悔。他已经老糊涂了，除了我们几个老人，谁跟他说话都没反应。” 空响和尚说话也是毫不留情，竟然把一寺方丈直接叫做老家伙。 林无度这样听着，心中怀疑自然不会减少。 “空响师傅，你可有度牒？我想看看。” 林无度从到龙葬寺里为止，还没见过一个正常人。不把事情问清楚，他是不会轻易交出药的。 空响对此不屑一顾。 “看什么度牒，浪费时间。” 光听他的语气，林无度也不知道是这个和尚脾气不好，还是他有什么猫腻。 “大师，我是依照皇太后的命令，来龙葬寺的佛像前献药的。如果不知道你们是谁，如何回去赴命？” 虽然空响是武道宗师，但毕竟还是敕建寺庙的僧人。如果他在这样含糊下去，林无度也就不客气了。 “献药？关老子什么事，药你自己留着，我只关心另外一件事。你来这里，就必须要给先帝扫完墓才能回去！” 空响语出惊人。 在他看来，献药这种事本就可有可无。最重要的事，竟然皇太后秘密吩咐给林无度，要去给先皇扫墓的事。 林无度又感到一阵寒意。 太后把自己当成先皇皇子的疯话，肯定已经传出去了。 但估计太后也不是第一次发疯了，所以刘锦事先才会提醒自己太后不稳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一件好事。如果太后一直都很不正常，那也没有人会把太后的话当真。 至于这个什么扫墓，自己还是委屈一下，扫完就回去吧。 砰！ 砰！ 在寺庙的牌坊外，传来了打斗破空的声音。光从声音判断，就能得知冲突双方的手段都不低。 甚至在远处，还能看到高手的气意之光来来回回。 “你等一下，我先去看一看！” 林无度转身就走，他要在暗处观察一下，是谁在龙葬寺前闹事。 第两百八十章 圣女受伤 “年轻人啊。。。。” 林无度离开之后，空响虽然能够轻易追上，但却只是叹了一口气。似乎在他心中，有无数回忆在追索。 在龙葬寺的外面，果不其然是那些东厂番子伪装的“租户”，在和两个紫衣人追斗。 其中一个紫衣人身材曼妙，但却刀法卓绝，极其凶厉。不过林无度看她的刀法，却异常熟悉。只是看到她，就感觉心中刀魂隐隐而鸣，似乎是见到了故人。 而另外一个紫衣人，是个负责掩护的先天境武者。在他帮助下，紫衣一方竟然杀得东厂八人无法近身。 “还不叫人来支援！“ 东厂的番子眼见没有占到便宜，顿时咬牙切齿。 但增援却久久不来，只有一个伪装成农夫的番子无奈摇头。 “我们的宗师镇压着龙葬寺，决不能轻易离开。” 林无度在远处观察，发现这几个番子，实力都不是很高。有上先天武境的人，却也没有练习什么强力的武技。仅仅两个紫衣人，就将他们杀到局促无比，个个都是身上带伤。 不过既然朝廷认为龙葬寺有镇守的价值，那也一定有后手。 嗖—— 嗖—— 片刻之后，两声破空之响。 有两道气意化成的长枪，拖着冰雪一样的轨迹，冲向了两个紫衣人。 先天境的那个紫衣人，直接就被气意之枪击中，胸口背后各开出两个大洞。 他鲜血喷涌，上半身不成人形。 而那个持刀的紫衣人霸道无比，竟然拿刀硬抗气意之强。 她手中名刀与气意之枪碰撞，直接挡下了这一击，而身上还是唰唰多出不少伤痕，并且还被冲击力撞飞了出去！ “追！” 眼看东厂宗师出手，直接碾压这两个紫衣人。 东厂的番子也大为振奋，马上乘胜追击。 “追！” 紫衣人被撞到一片树林之中，昏厥了片刻，又突然惊醒咳嗽了起来。 “咳！” 她脱下面纱，竟然就是魔教的圣女周环。一张太炎兼具西域风情的俏脸，现在颜色苍白。刚刚挡下东厂宗师的一击，让她受损不少。尽管挡下了那一击，但人也是昏昏沉沉。 好在那个宗师似乎有些原因，不愿意追出龙葬寺来。 几个东厂番子，像猎狗一样循迹而来，马上包围住了周环。 为首的正是那个樵夫，他手持一把砍柴的斧子。然而斧子在刚刚的战斗中磨去了不少锈迹，露出了下面的精铁寒光。 “老大，是个好货。” 有个东厂番子看着周环白玉一样的脸庞，贪婪地舔了舔嘴唇。 樵夫看着属下饿鬼般的表情，鄙夷的哼了一声。 “你是第一天在东厂当班？少给老子节外生枝，西域娘们待会给你整个蛊毒，下辈子你就跟公公差不多了。” 那个番子裆下一寒，但还是嘀咕了一句。 “到这种地方当班，真是倒了血霉了。” 如今的周环，已经是困兽之斗。她连站着都摇摇晃晃，但刀锋不知为何，让人感觉比平时更危险了。 “几位是东厂的？不知道是哪位曹公公的手下？” 林无度忽然出现在了东厂番子们的身后，而且还是拔刀在手。 周环看见他，也是神色一惊。但她仍处于戒备之中，没有随便说话。 “噢，是锦衣卫的那位兄弟来了。” 樵夫用玩味的语气回答他。 “我们是化淳督主手下的人。。。不过想分功劳的话，这里头没有功劳可分。还是省省吧，这一次是我们东厂的事。” 他尚且以为，林无度是想分功劳。 但是东厂的事情，怎么可能有锦衣卫的份？樵夫心中暗笑，也不知道这个锦衣卫脑袋有什么毛病。 “是吗？我只是想问问，她犯什么事了？” “哈哈哈哈。”樵夫和其他东厂番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是真的不懂？” 东厂的人，已经把林无度当成了一个活宝。 “她两个人，就是来庙门口打探。我们觉得不对劲，就要杀她，这有什么问题吗？” 樵夫所言，大有我们东厂做事，何须你来指示的气场。 杀两个路过的江湖武者而已，杀了就埋了，对他们来说小事一桩。 林无度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几个番子，连周环是魔教圣女都不知道。他们还是曹化淳的人，是太子那边的。 这几个条件凑齐，简直是把死字写在了脸上，自己不杀他们都没有道理。 刀光一闪！ 林无度转轮十三刀的刀法一动，樵夫的脑袋立刻发出啪的一声，随后面上就出现了一道斜着的刀痕。 他刀痕以上的脑袋，就像豆腐一样沿着切线滑动，然后摔在了林间。 “你敢！” 其他的东厂番子万万想不到，一个破关境的锦衣卫竟然使出这种刀法。 但林无度的刀，比他们的反应还快。 十三刀的刀光在林无度的身边盘旋而出，精妙的如同名家挥毫。 东厂番子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彼此分离，却连反应都来不及。 只是片刻功夫，林间就只剩尸体啪啪掉落，人头和四肢滚滚而去的声音。 东厂番子，全部不成人形。 “林无度！” 周环大为感动，但走了几步就体力不支，直接跌进了林无度的怀里。 “你杀了那么多个东厂的人，就为了这个？光论这一点，你倒是真有点像先皇帝。” 空响和尚不知道何时出现，双手背后连连摇头。 而在和尚背后，还站着一个一身民服，手拿螺纹长枪的人，显然就是刚刚出手的宗师。 不过看他的意思，似乎暂时不打算继续攻击周环。 “这个女孩，我见过她，是西域的武者。她只是对佛法虔诚，看到庙就像进来拜一拜。不明就以，没想到正好遇到东厂。” 林无度“解释”了起来，希望能够瞒过两人。那个东厂宗师，也没有见到当初打起来的情景。 空响冷哼一声。 “那就搬进寺里来吧，让她休息疗伤一下。” 那个东厂宗师，则根本不关心周环是谁，而是看向了空响。 “老王爷，别让我为难。回寺里来吧，你知道你们不能出来了，现在都已经算坏了规矩。只要你回来，我也懒得管那胡姬的死活。” 他最关心的事，是空响等人有没有离开龙葬寺。至于周环，他刚刚只是看在那些番子同僚的份上，随便出手帮了两下而已。 奇怪的氛围，奇怪的人。 但一切又是早有默契，早有规矩。 于是，林无度不但救下了周环，还把她带进了龙葬寺里。 第两百八十一章 用不完的药 空响回到寺庙里后，东厂的宗师也回去守候了。只要庙里的一些人不出去，他们确实其它什么都不想管。 在这里的东厂宗师，都是朝廷从各地网罗来长期驻守的。跟那些轮班负责警戒的东厂番子们根本不同，宗师们知道的事情更多，行事风格也保守无比。 不过，林无度刚刚听得一清二楚，东厂的宗师管空响叫做王爷。 太炎有很多王号，却没有任何王爷。 历代皇帝继位之后，都总是有一些牵扯到帝位之争的藩王被削去王号。最后他们沦为庶民，惨遭流放恶地，甚至直接被处决。 太炎最后的王，也在本朝皇帝的继位中消失了。如今太炎非但无道无妖，也没有任何王爷。 这一场帝位之争惨烈无比，据说不光王爷消失了。就连许多皇室里深不可测的人物，最后都死于非命。 当今的皇帝极强，乃是武圣的实力。 可过去的皇族，武圣比比皆是。一个武圣就能独抗一个大军，气意一出直接毁天灭地，令万军披靡。更何况太炎皇室如此多的武圣，足以令天下闻者丧胆，根本没有与之对抗的势力。 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实力，太炎太祖才敢蔑视道法，公然宣布不修道法，并以武会司将天下诸派之心收归朝廷。 也不知道，多少深藏底蕴的大派古宗，因为不满太祖的决议而被直接拔地铲除，连名字都被天下人遗忘。任凭他们通天的本事，也是在皇室和当时锦衣卫的绞杀下幼寿无遗，最后彻底消失。 林无度想到此处，越发觉得空响的实力深不可测。 在上一场皇位大争中，空响一定是一个极具实力的人物。最后落败之后，被禁足在这龙葬寺中终老，由东厂严加看守。他们若擅自离寺，那皇帝势必杀尽他们最后的家人。 这是皇家的规矩，也是皇家仅存的慈悲。如果空响等人不出世，他们就不会有性命之虞，家人也不会有事。 “把你的女人放在这间屋子里吧，我去拿一点药来。” 空响指了指一间客房，随后就大步离开去拿药了。 林无度赶紧把周环扶进屋子里，让她躺在床上。 周环受伤的原因，并非硬接东厂宗师的冰枪。而是因为硬接冰枪时，催动了自己有缺陷的刀魂，以至于全身的气血经脉受了损害。 她此刻气若游丝，看起来简直是危险无比。一双美眸里满是委屈，身上什么力气都不好使，只能用一只手勾住了林无度的脖子。 “你这样就做过头了。。。还有，你不是魔教圣女吗？为什么只带了一个人就来龙葬寺？” 林无度知道，周环的刀魂乃是有缺陷的。长久以来，更是积累下了暗伤。如果不再加小心，恐怕会哪一天忽然昏迷死去都不奇怪。 “教主去闭死关了，剩下副教主和护法逼宫，控制住了药师姐姐。又让我自己来太炎，用寥寥无几的资源自立门户。” 周环小小声地解释。 许多时间不见，她的太炎话也流利了不少。不过林无度反而怅然若是，似乎觉得她一旦说话流利起来，反而失去了什么特点。 另外林无度注意到，周环换了一把新刀，和自己的刀一样是北极神铁打造。可见上次他们相遇，周环因为他留下了多深的印象。 但他唯一的想法，还是稳定住周环的伤势。 “你也挺不容易的，堂堂圣女，被这样派到太炎来。” 周环之所以到中原来，无非是因为魔教内的派系斗争。 对她如父亲一般的教主周明闭了死关，不到时间绝不出关。其它反对圣女的魔教堂口联手逼宫，要让圣女到中原来试炼。因为圣女在一部分教众眼里如同神明，他们也只敢以试炼之命暗害她，也不敢过于明显。 不过这些魔教的堂口，已经从圣女过去不离身的药物，推测出了圣女的刀魂是有缺陷的。只要圣女在中原疲于奔命，身体绝对撑不住，一定活不到教主周明出关之日。 周环失去药师辅佐之后，在中原里屡屡受挫，失去了不少下属和地盘。后来又因为魔教同门提供的假消息，跑来龙葬寺这个危险的地方。 “他们说，龙葬寺里有不少好东西，但是只有有刀魂的人才能进入夺宝。” 周环无比天真，没有料到昔日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同门，会害自己进入陷阱。 不过幸在魔教之前对圣女的保密非常严格，天下人并不知道魔教有一个圣女。要构陷周环的魔教堂口放出消息，说魔教有一个强大的圣女来了中原。 但魔教和中原诸派，彼此间都是血海深仇。这消息不小心适而其反，让人觉得是耸人听闻的谣言。 因此周环虽然跌跌撞撞，还是侥幸幸存了下来。 “药来了。” 两人正在低语的时候，空响拿来了寺里储存的药物。林无度留了一个心眼，他知道普通药物没法治疗周环刀魂缺陷留下的旧伤。于是趁着空响暂时离开，他将回命丹瓶中的丹液，跟一个普通瓶子的丹液调了包，并把回命丹的丹液喂给了周环。 “这个是什么丹药！” 回命丹的丹液带着瑞光入口，顿时周环就感觉到周身气脉重新振作。包括过去刀魂缺陷留下的旧伤，都在以微弱的速度慢慢愈合。 “就算是我圣教，都没有这种药物。” 周环大惊失色，过去她跟着药师，也知晓了不少药理。就算是现在力量兼并西域数个小国的魔教，也没有能力做出回命丹效果十分之一的药物。 “那么贵重的东西。。。” 她慌张了起来，生怕林无度给自己用了什么皇家禁方。 “不用担心，这种丹药，我还有很多。” 林无度静静说道。 “你就不要骗我了，我明白这种丹药有多珍贵。” 周环不光身上温暖，心里也是一阵暖流。林无度能拿那么珍贵的药救她，这种恩情自然是非报答不可。 “我说的是真的，我还有很多，说不定能对你的旧伤有所帮助。” 林无度苦笑，他确实还有很多很多回命丹。 不过不管他怎么说，周环都是不愿相信的表情，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如此神奇的药物，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呢？ “聊够了吗？” 空响和尚又出现在了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框。 “聊够了，就跟我一起去祭祀先帝。” 第两百八十二章 龙魂之洞 “她也要去？” 林无度有些惊讶。 虽然空响是不知道周环魔教的身份，但这就成了让魔教圣女去给先帝扫墓。 不知道先帝如若有灵，会不会当场气活过来。 “她当然要去！什么时候能起来了！什么时候就跟我来！” 空响在门口搬了椅子坐下，看样子是不愿意走了。 而且他身上的气势也略有变化，如果林无度不肯定去给先帝扫墓，那恐怕空响会将他绑过去。 周环之后躺了一个晚上，非但伤势没有加重，甚至气血还恢复了不少。 第二天，她主动爬了起来，答应跟林无度一起去扫墓。 空响依然有些怀疑，一路上眼神不断看向两个年轻人。 “别动歪心思，否则老和尚我动起手来，你们的筋骨可就不好受了！” 他最担心的，还是林无度不扫墓就跑路走了。 林无度大概想不到，在龙葬寺后面，还有一处阴阴森森的地方。 有不少辨不清名字的墓碑，一排排积在了这里。 如果仔细看去，上面的人全都是皇室的陈姓！ “皇帝的尸体，不是都应该埋在皇家陵园之中吗？为什么我们在这里给他扫墓？” 林无度下意识问道。 “这里是埋骨地，那些枉死之人，自然都是葬在这里。” 空响叹了一口气，眼中似乎又浮现出无数故人的样子。 先一代皇帝，年纪轻轻就突发重病而死。但如果依照空响的话，恐怕这背后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林无度赶紧闭口不言。 本来这桩来扫墓的差事，就是让人非常忌讳的事。如果再多知道一些秘密，恐怕自己都不安全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还怕知道了太多秘密会被灭口？” 空响看他的样子，忍不住骂了一句。 林无度也回瞪了回去。 “我要是也和你一样老，就不怕那么多秘密了！” 可空响不怒反喜，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走吧！” 一瞬间，林无度仿佛看见了空响年轻时的样子。 曾几时，他也是一个执掌王玺的藩王。一声令千万军去，何等的权势滔天。 但现在，不过是一个空寂寥落的老僧而已。 林无度和周环拿着素祭品，跟着空响走过一排排一样大小的墓碑。 最后终于在一块毫不起眼的墓碑上，看到了先帝的名字。 任凭是九五至尊，死后也不过几寸埋骨之地。这一个小小的墓地，比富丽堂皇的皇家陵园更震撼人心。 方丈空悔身穿盛传法服，也痴痴呆呆在这里等着。至于其他僧人，都忙于平时的法事。 “啊！皇子来了吗！” 老方丈颤颤巍巍站起来，跟盲人探索着一样走来。 “他来啦！”空响在老方丈耳边一声大吼，才让他听清楚。 “噢！好皇子！来的好！” 方丈连连夸赞。 林无度拿起园林剪刀和锄头，收拾掉了墓碑周围的杂草。 又清理掉墓碑上的土灰，终归是能让人看清墓碑的样子了。 “念一些祷文。” 空响抬头示意林无度。 祭祀皇帝，按礼制是极其繁杂的。整个过程要耗时一天，每一个人走多少步都要按礼部监督来。 这场小小的扫墓，当然比不了正规的大祭。 但念几句祷文，给死皇帝介绍一下太炎的近况，也是很有必要的。 林无度无奈。 “你难道没有准备祷文的吗？” “哈哈哈！”空响大笑，“我小时候上宗学天天逃课，能把字认全就不错了！你让我准备祷文！？“ 至于方丈，他早就老糊涂了，只会念那几套经。 “罢了，算我活该。” 于是林无度勉强焚香行文，挑着最近发生的一些平海寇之类的好事，跟先帝汇报了一下。那些不吉利的事就有意不提，免得先帝在地下心神不宁。 按太炎传说，先帝也是一个少年英才。可惜皇位没做太久，就撒手人寰了。 简单的扫墓结束之后，林无度站了起来。 “你知道，我不可能是什么先帝的皇子吧？” 空响面上波澜不惊，坦然回答。 “谁都知道你不是。” 唯一不知道的人，只有不太正常的太后。还有屡屡点头的方丈，他已经糊涂到无人能揣测的地步了。 “好皇子！” “林无度，那里有一个山洞。”周环注意到在埋骨地的尽头，有一个神秘的洞穴。 在洞穴之中，隐隐能注意到宝光闪闪，必然是一个藏宝之地。周环之所以被骗来龙葬寺，正是因为听说这里有秘宝。如果不是顾及形象，她现在都快垂涎三尺了。 “小姑娘眼神挺厉害，小子你该多学学。宝贝在眼前都看不到，我看你行走朝堂也很危险啊。” 空响一阵嘲讽。 “皇子！过来！” 方丈忽然站了起来，忙着踉跄的步子，示意林无度等人跟着自己去那处洞窟。 “小心一点，那个洞被武圣的气意笼罩，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空响严重吩咐了一句，就自己也跟着方丈走去。 林无度曾经用西山一刀派武圣钟明留在刀上的气意，一刀毁灭了江南派的长老。 而那位长老被斩杀之后，原地依然残存着不可触碰的武圣刀意。 任何人碰到那里，都会像触碰到刀锋一样，为刀意所伤。 不得以，武会司只得用铜栏围住了那个地方。等待经年累月之后，无主刀意慢慢消散。 结果反而将此地变为了一个小名胜，引来不少武者朝圣。 “皇子，里面有很多宝贝，快！进去挑几件！” 老方丈站在洞前，催促着林无度进去，空响也只能唉声叹气。 “进不去的，一踏进洞里，你就会被里面的武圣气意撕成碎片！” 在这洞窟里，怕是不止一件武圣留下的随身物品。这些无主气意汇聚成了一个杀场，或是刀，或是剑，来自于种种主人生前的武器。如雾一般笼罩着山洞，普通人碰上一下，就会变成肉沫。 但在林无度的灵视之中，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情景。 在他看来，这些气意全部都来自于有龙魂的人！ 滚滚不可听见的龙吟声，灵视下在他的耳边不断传来。 同时，林无度的刀魂也在心中慢慢燃起赤红之光。 他忽然发现，如果自己前进的话，完全可以让这些无主气意全部退开。 第两百八十三章 龙魂自行退避 “不一定，说不定我就能进去。” 林无度摇了摇头，然后往前迈出了坚定的一大步。 在空响惊讶的声音中，前方雾一样密集的气意尽数散了开来！ 无坚不摧，如此密集的武圣气意，却像有了意识一样自己分开了。 这世上，一物降一物。 有无敌的龙魂，自然有斩龙的刀魂。 龙魂不可欺，但这些无主的气意却无所依靠，在林无度强盛的刀魂下自行退去。如同散沙遇水，虽然总量可怕，却只能被水冲开。 空响惊呆在了原地，就算他曾经是太炎一个藩国的主人，也都无法想象有这种事。 这里那么强的武圣气息，就算一个武圣人本尊在此，都没有办法在无伤的情况下通过。而林无度一走进去，竟然让无数气息自行分开，诡异到了极点。 “难道是道术？”空响这样怀疑之后，自己都摇了摇头。 他虽然不懂道术，但是也不怕道术。 他少年的时候，曾有白阁山的道士到藩国里来挑衅，结果被一位宗室里年迈的武圣以气血之力硬破道术。道术召唤出的雷电、幻像都被一拳打破，道士的上半身都飞出了十丈之外。 更何况，此地聚集的气意，乃是多个宗室武圣的结合体。 “你真能进去！” 林无度傲然回头，现在他立在无数武圣的气意之中，如同分开了一片杀意之海。 “空响大师，你如果跟在我的身后，也是安全的。不过千万不要碰到那些气意，不然也是会被撕碎的。” 空响并不知道龙魂之秘，如果他知道林无度的刀魂有斩龙之说，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龙葬寺到底是什么时候建的，连六部中都丢失了记载。空响只知到这个被武圣气意封闭的洞穴，百年前就有了。 具体的情况，也只有代代方丈口耳相传。 “好，就这样走进去！” 空悔老僧大声鼓励，不过他自己却一步也没迈出去。 林无度甚至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在假装痴呆。 周环体内的刀魂也是一片赤红，仿佛沾染上了血色。她鼓起勇气也踏出一步，那些龙魂主人留下的气意同样避开了她，和林无度一样，只是避开的气意没有那么多。 空响疑惑之下，也想迈出一步，可气意却丝毫不动。他只得后退，以免被这些无情的气意撕成碎片。 他一度怀疑，难道林无度真的是皇室后代？受先祖显灵保佑，才能无事进入洞窟之内？ 可自己也是皇室后代，武圣的气意却一点不给自己面子。 而周环连太炎人都不是，却依然能进入洞穴。 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弃了进去的念头。就算跟在林无度后面，也一样太过危险了。 “罢了，你们进去吧，但还是小心一点！” 林无度和周环一起前进，洞不断有宝光闪耀，让他们能看清前面的道路。 直到走到洞前石道尽头时，林无度才发现，洞穴里是一片异常巨大的空间。高宽和龙葬寺的大雄宝殿相当，而目所能及之处，都是层层堆积的武具之山！ 有插在地上的刀剑，有一些琴笛等乐器，更有不少枪戟大刀，全部都宝光阵阵。 就连林无度和周环，脸上也全倒映着武具放出的光芒。 粗略数一遍的话，他们看见的武具就有几百件。不过有些东西已经失去了光泽，显然上面的气意已经消逝了。那些消逝弥漫的气意，就是从东西上散发出来的。 还有一些，是主人生前穿过的衣服和书籍，也妥善被保存在了此地。 要知道，之前只是西山一刀派武圣钟明留下的刀，就蕴含着能将宗师连带着数个武者一齐泯灭的威力。 而钟明成就武圣，也不过只有短短一两年时间而已。 他随身的佩刀因为贴身不离，伴随着他每一次生死比武，无形中就积累了大量的武圣气意。 而在眼前这一个洞穴里，都是太炎武圣们过去留下的武器。层层累累积在这个空间里。 有些武器的主人，成就武圣气意已经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三十年之久。 上面积累的气意，比钟明刀上的还要久远。 这个只有刀魂拥有者才能进入的洞穴，相当于是一个巨大的军火库！ 任意取出一件主人气意还没有消逝的武器，都能直接灭杀宗师。甚至遇到一位武圣本尊，都能斗上两下。 “这一次。。。真是赚大了。” 林无度喃喃叨念道。 “太好了，我们把它们全部搬出去吧！”周环无比兴奋，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少女的喜色。 但林无度知道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拥有那么多的武圣武具，并不一定就是好事。 如果消息传出去，一定会有人冒着极大的危险过来夺宝。 甚至朝廷知道了，皇帝和大臣也会无比震惊。不但要追问详情，也会对林无度充满戒心。 一件含有武圣气意的武具，也只是能轻易消灭宗师。但对上真正的武圣，还是不可能赢的。如果有那个门派里的武圣或者大量宗师突袭，那林无度一样是个死的下场。 “如果我们都搬出去，有人盯上这些宝物的话，肯定是守不住的。要保存的话，也是一个难题。” 林无度提了一个建议。 “最好只取一些方便携带的物品，关键时刻用来救命。如果以后还要来此地的话，我有一件东西，可以很快到这里。” 他建议只取容易携带的东西。 如果以后还要回来的话，他通过界门随时都能达到这个地方。 周环很快赞同了他的观点。 毕竟林无度之前，也是拿“珍贵”的灵药救了她的命。而且，对她来说这只是一场意外之喜，哪怕只能取一件东西都是好的。 “看，那上面还有壁画！” 周环用手一指，林无度才看在这洞窟的壁上，雕刻不少壁画和文字。 有些壁画，还散发着极微弱的灵气。显然以前有人在此布下道术，用来慢慢消去武圣器械上的气意。 另外，从一些文字也可看出。 被放进这里的武具，生前主人都是在皇位斗争中失败的武圣。 所以他们的东西没有资格保存在皇宫禁城，只能被抛弃在这里。一如龙葬寺的僧人，也都是斗争中的失败者。 林无度感叹，太炎皇室三百年来出的武圣数量，比所有门派加起来还多。 然而，他们因为内斗而血脉星散。如今的武圣只有皇帝一人，也难怪皇帝要拉拢小熙，也是希望培养一个强大战力。 顺着壁上文字看去，一些更震惊的内容出现了。 林无度看见有人歪歪扭扭，把一些皇家武技的内容给雕刻在了石壁上！ 第两百八十四章 一墙的功法 在很早以前，也有人进入过这个地方。并且处于未知的原因，在墙上刻下了不少武技的文字。 林无度当即去翻地上那些书，结果发现大部分是日记，并没有关于武技的书。 在这个洞穴里关于皇家武技的文字，只有那几段歪歪扭扭的文字了。 “让我看看是什么？” 林无度仔细看去，内容更是让他大吃了一惊。 文字内容，竟然说是太炎太祖早年练习的一部分武技！而且刻字者，名字就是自称太祖的名字。 周环上去摸了摸这些字，竟然分辨出了雕刻者的年代。 “这些字。。。比那些壁画还早。教主他们在西域的时候，教过我一些论断古迹年代的方法。这些字粗略看去，恐怕也有三百年历史了。” 三百年前，这个龙葬寺恐怕都还没有开始收容皇室失败者。 林无度的直觉告诉他，这很有可能是太祖皇帝的真迹。 只是没想到，太祖皇帝也是写得一手烂字。他之所以没有任何墨宝传世，应该就是这一个原因吧。 而后来看守龙葬寺的人，更不敢将这些太祖真迹抹去。 到了现在，龙葬寺的这个洞穴被失控的武圣气意封锁。这些真迹文字，也不再有人看到了。 “水毒刀。。。鹤怒拳。。。还有一些东西，看不太清楚了。” 毕竟这些文字，有很长时间无人保养了。 有些字迹慢慢腐蚀，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 最是完整的武技，是那门鹤怒拳，而且还是一门徒手武技！ 如今的世界，已经没有任何徒手武技存世了。金刚寺尚有几门腿法，而林无度在扬州看安国公施展过疑似的皇家武技，但也不敢多问。 据说金刚寺引以为豪的许多防御性武技，也只是徒手武技的劣化版而已。 这一门鹤怒拳如果问世，立刻就能引起轰动。 林无度逐字逐句解读，顺便也满足了一下周环的好奇心。 鹤怒拳的名字就与众不同，乃是以鹤喻拳。 鹤看似是柔软文雅的动物，但一怒之下气力非常，其实是十足的猛禽。 然而鹤又不同于熊虎等猛兽，它四肢纤细，全靠骨架来发力。 正如武者，需要引动血脉气血真力一般。 所谓鹤怒，就是在平静的情况下打出毫无征兆的一拳。刚烈无比，甚至能崩飞敌人的兵器。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兵器那么长的攻击范围。使用者往往是个莽夫，才敢用来跟执兵器者拼命。 但太祖皇帝拥有龙魂，林无度现在才知道。龙魂能让使用者的气血强于普通人数倍。 刀魂的作用，也能增强武技，但是仅限于刀剑类。。。主要是刀的武技。 龙魂却能将使用者的气血强化数倍，而徒手类的武技，极其依赖使用者气血总量的多少。 太祖皇帝拥有龙魂，气血总量如同高山大海。十二岁时与人比武，便是用鹤怒拳将敌人一拳穿胸。 林无度觉得，自己使用怒鹤拳虽然达不到龙魂级别的威力。但在现在这个世界上，也常常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于是他在原地停下，默默地试炼起了鹤怒拳的练法。 很快，他又进入了专注的神态下。 期间除了空响叫他，他回应了几声以外，其余时间都在练习。 林无度因为又刀魂加持，学习刀术如入神境。 但在其它领域，便没有那么便宜的事了。 徒手武技在世上罕见已久，好在林无度在这一领域，还算有一两分天赋。 再加上他领悟十三刀这样道武合一的无上刀法，多少也能触类旁通。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鹤怒拳基本练习的方法，他已经完全掌握了。 挥出拳头，立刻就是砰的一声响。拳面上气意炸裂，如同白鹤亮翅时挥动翅膀的声响。 这样威力，自然远远不及太祖当年的惊天威力。 再说，鹤怒拳在当时也只能算中上的武技。虽然爆发力有余，攻击距离却是绝对的短板。只是被太祖皇帝这个怪物习得，才有了异常大的威力。 不过，林无度感觉自己如果勤加练习的话，也能把鹤怒拳当做一手藏技，用来出人意料。 除了鹤怒拳以外，只有一门叫水毒刀的刀法，记载还算是完善的。 至于其它武技，全都是腐蚀得不成样子。就算太祖本人起死回生，恐怕都认不出来。 “既然是刀法，那么。。。” 水毒刀的记载，也缺失了很大一部分。但对有刀魂的林无度来说，就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既熟悉又亲切，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包括刀魂有缺陷的周环，也曾经如饕餮一般贪婪地学习过魔教的一切刀法。水毒刀缺失的部分，她不用多长时间就可以补充好。 而对林无度来说，他早已领悟刀法奥义。他对刀法的理解，比之当年的一刀老祖，都未必会落下风。 不但在数息之间，林无度已经想到了水毒刀缺失的部分是什么。 甚至，他已经想到了数种打磨此刀法的方法。让水毒刀直接跨出一个高度，远超之前的强度。 水毒刀这门刀法，本身平平无奇。 但它得意之处，在于能将武者的气血之力转换成毒素。 等于挥出刀时，自带了一层淬毒的效果。不过武者境界越高，便越不怕毒，水毒刀对付低境界武者很有效率。 但到了中三重境界，毒素便捉襟见肘。对付先天和以上的存在，那就毫无作用了。 不过，经过林无度的打磨改造。现在的水毒刀功能大为变化，还有了防毒的功能。 如果毒素进入林无度体内的话，水毒刀的功体便会与之对抗，然后将毒素消解。 而习练水毒刀越久，这种抗毒的能力就越强，就如同在身上带了一个防毒的用具。 林无度跟周环解释了自己的思路之后，即便是这位执着于刀法的圣女，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解刀的思路，实在是精妙。那么普通的刀法，竟然能被你用这种方式演绎。” 其实水毒刀，对林无度不过也只是有小用而已。 若是讲解他转轮十三刀的奥义，那才是真正刀法的顶峰。任何刀法名家听了，都会自叹从未知刀，以往的世界观彻底崩塌。 但如今的周环，也没有完全站在林无度这边。她就算想听到一点关于十三刀的真义，都是完全不可能的。 第两百八十五章 纨绔的复仇 等到林无度回过神来时，他发觉外面已经是深夜了。 自己不知不觉中，就在龙葬寺洞穴里过了一整天。往洞外看去的时候，连破晓的曙光都出现了。 “我们还是拿一些东西，准备出去吧。” 水毒刀和鹤怒拳的内容，林无度已经滚瓜烂熟。继续呆在这个洞里，也没有其它事情可以做了。 他从洞中挑了一把雕刻用的短刀，这把刀虽然不是武器，但一定是某一位龙魂武圣的常用之物。 光是感知上面的蓬勃气意，就知道短刀的主人常常用雕刻木雕来缓解心境。而他的气意，则在无数次思考中，留在了这把短刀之中。 另外，林无度还拿起了一把扇子。 这把扇子也是同理，虽然不是武器，过去却也是某位武圣寸步不离的东西。 扇子上写有边塞兵车行的诗句，画有太炎的壮丽河山。一股高傲的太炎皇家气派，打开扇子就呼之欲出。 这两件物品本身凝聚着龙魂武圣强大的气血，更胜于留有一般武圣气意的物品。 就算用上十几次，上面的气意也也未必会衰竭。 周环也挑选了几件类似的东西，随后就跟着林无度出了山洞。 山洞外，老方丈空悔已经昏沉沉睡着了。 “你们就带了那么一点东西？不多带一点出来？” 空响则在那里站了一个昼夜，等待林无度两人无事出来。他也知道带有武圣气意的东西多么珍贵，过去在他的藩国之中，也是当做祖先宝物压箱底的。 林无度也不好告诉他，自己通过界门可以随时回来。只拿两件东西，自然是怕别人眼馋。 “噢，出来了！” 空悔方丈老眼惺忪，一幅老骨头咔咔作响，令人十分担忧。 “老方丈，我走了。” 林无度拉住他的手，跟他告别。 “好！皇子，回去好好学习！” 痴呆无比的老方丈，还在把林无度误当成太炎的一个皇子。 空响心里也放下了一块石头，让老方丈最后在误会中离世，总好过让他这个老人直面太炎皇室的残破景象。 林无度走出寺门，方丈和空响就不再远送。 一位东厂宗师，已经站在了两个僧人的背后。自从上次空响离院几十步的“特例”之后，东厂不会再允许任何这类事了。 他们只能看着林无度远远离去，却一直站在寺门口没有离开。 林无度和周环各自欢喜，走出龙葬寺牌坊之后，来到了大路之上。 但大路上，早就有人在等待他们了。 从路的两端，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他们出来了，快围住他们！” 两边各自有几十骑武者策马前来，虽然不敢靠的太近，但也很快以环形将林无度两人围的水泄不通。 几十骑先包围之后，从路旁树林中有冒出上百名刀斧手，很快也加入了骑马武者的行列。 刀斧手背后，又冒出几十名弓弩手，手持强弓劲弩对准了孤零零的两人。 先天境界以下的武者没有罡气护体，只能击落弓箭。面对如蝗飞来的箭矢，自然是有受伤的可能。 计划埋伏林无度的人，显然清楚他的境界。 “你就是林百户？” 包围圈中露出一个小小的缺口，走过来一个锦衣玉袍的公子打扮男人，模样与张德和张彬很像。 但他既没有张德的戾气，也没有张彬那种纨绔子弟的傲慢。身上气质老成，但也有一股枭雄的风采。 “你不认识我吧？” 他看向林无度的眼神，平静中透着裸的仇恨。 林无度的身边被重重包围，举头望去全都是黑压压的人影，连道路本来的样子都认不出来。 但他却面无表情，甚至带有一丝蔑视。 如今的自己，又岂是上百个武者包围就能剿灭的？ “怎么不认识你？你应该就是张彬、张德的大哥吧？” 林无度的表情波澜不惊，而周环也是不怎么紧张。如今别说一百多个层次各异的武者，哪怕是十位宗师在此，都可能在他们面前惊惧而走。 “不错，看来你还有些眼力，我就是他们的大哥张成。”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张德和张彬的大哥，英国公的侄子张成。 一直以来，便是他觊觎国公之位，想把改姓入府的岳扬给挤下去。 “认得你这种人，我还需要眼力吗？” 林无度此刻没有一点好脾气给他。 张成是岳扬的对头，又不过是一个国公府中的旁系子孙。 现在的自己非但有底牌没用，而且还是有爵号的长生侯，献出国药的功臣。以往斩魔头、平汪家、擒妖狐，哪一个不是为朝廷扫除心腹大患。张成不过七尺一个竖子，按公府子弟待遇挂一个将军的虚衔，为国家社稷不曾流一点血，焉敢搞这种包围自己的把戏？ 若是英国公在此，都要把张成从马上拉下来痛打一顿，治理他的不敬之罪。 张成的眼角一抽，兄弟之仇对他来说自然是刻骨的仇恨。但他这一刻，竟然在仇人面前咬牙切齿，硬生生压住了刻骨铭心的情绪。 “我本来要跟两个弟弟，在京郊一处地方宴饮。没想到，三弟到来的时候却是满心悲痛，带着我二弟张德的尸体来的！” 张成越说越怒，如果不是有一些原因，他岂能忍林无度到现在？ 在他背后，五个武道宗师也慢慢骑马排开。 这个五个人，再加上在场接近两百人的百战骁勇武者。他有自信一声令下，立刻就能让林无度死无全尸。 这些事情，林无度也有些厌倦了。 不过现在，礼部似乎还在处理关于他侯位待遇的事，并未告知朝野。因为林无度是在献药大会上被皇帝现场封侯，连内阁首辅严容海都不知道。 否则消息传出，张成和他背后的人必然要三思而行。 不过世人最难的，也是三思而行四个字。又有兄弟之仇，又有人煽风点火误导。张成自然想不到，林无度一个锦衣卫百户竟然是被封侯的人。 张成紧握缰绳的手咔咔作响，愤怒的几乎要将自己的手给捏断了。 “你要感谢白清让公子给了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当众跪行忏悔，给你过去骚扰过的人道歉！然后卧底在岳扬那个野种身边，告诉我他的一举一动，那今天我就可以免你的狗命不死！” 林无度一声冷笑。 “是吗？” 第两百八十六章 武圣之威难以想象 林无度也受够了张成这种人。 明明生在国公府之中，一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却偏偏贪心过度，还想以旁枝的身份觊觎国公之位。 再加上看张成的两个弟弟，一个张德是非不分、脾气暴戾，被白清让这种小人耍得团团转。另一个张彬也是为了给韩笑笑这种做作的女人出气，便去欺压老实的徐桦。 合而言之，都不是什么好人。 “白清让。。。” 林无度摇了摇头，只有这个伪君子才是毒瘤。不过现在白清让藏的太深，自己也忙得没有时间除掉他。 他的手已经暗中将那把武圣的雕刻短刀，反手藏在了袖子里。 张成也已经注意到了不对劲，眉头一皱准备动手。 但在这之前，也有局外人注意到了这场包围。 。。。。。。。。。 林无度刚被包围时，龙葬寺高高的台阶上，空悔方丈颤巍巍地举起手来。 “空响啊，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那么吵啊？是不是，又有野狗在打架了？” 空响看着远处被包围的林无度，喃喃念了几句话。 “方丈，不是狗在打架。而是林无度他们，被一群野狗给包围了。” “啊！？”空悔方丈张大了缺牙的嘴，“那可不行啊，必须过去帮皇子啊！” 旁边的东厂宗师眉头一皱，手上刷的一声滑出两根铁拐。 “空响大师，这可不关你们的事。庙里所有僧人，都不能出这庙门一步。我们的人数比你们多，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 龙葬寺内，有十个东厂的宗师驻守。 而老僧中虽然有几位宗师，也都是垂垂老矣了。 空响回头看他：“你来这里，没有超过两年吧？” “来龙葬寺，本就是为了朝廷许诺的钱财。否则在这种阴郁之地，又有谁能待下去？就连我在这里，都常做阴魂索命的噩梦。” 铁拐宗师目不转睛，他担心空响借着说话的由头，突然攻击自己。 他来这龙葬寺，是没有太久。当初也是因为儿子犯法被巡捕司抓住，自己才被东厂要挟来了这个地方。 “那你确实不懂。” 空响叹了一口气。 一个幻影闪过。 等到铁拐宗师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向后飞去，后脑勺已经撞在了门框上。 但令人惊讶的是，动手的不是空响，而是一直以来痴痴呆呆，认人都认不清的方丈空悔。 “方丈？！” 铁拐宗师擦去嘴角血迹。 他看见空悔方丈佝偻的身形慢慢变直，形容枯槁的身体上肌肉逐渐充实。一股肉眼可见的火红气血之力，从他看似已经油灯枯尽的身体里冒了出来，在空悔背后如火焰一般升起。 就好像矮小的空悔，背后又出现了一个火焰般的巨人。 这个巨人的影子，慢慢高过龙葬寺几丈高的大门，而且还在以可辨的速度壮大。 “你！你是武圣！” 铁拐宗师此刻气场全是，露出了像年轻人一样仰慕的目光。 但回头看自己胸口时，已经有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就连被打穿的护体罡气都没有愈合。他闷哼一声，当场跪下死去。 “我去帮他。” 空悔老人的脸上，早就没有了之前的颓态。甚至因为气血的暴发，连脸上的皱纹都迅速消失。 他早就到了武圣境界，他是因为寿元已经无多，一直以来在压制自己的力量，所以才会表现出略显痴呆的样子。 之所以要延寿，也是为了等能让自己死得够本的那一天。 过去，他进入龙葬寺，那是多么的不甘。 空悔正因为心中有悔，才会在油灯枯尽的情况，也极力延伸自己的寿命。这一切，都是为了有一天需要自己的武力时，他能不再悔恨。 “等来等去，也不知道哪一天是死。今天我也不管他是哪门子皇子，他都是给先皇扫过墓的人，我帮定了！” 身在这个阴郁被人遗忘的寺庙之中，就算林无度不是一个真正皇子，也是来看他的人。 既然如此，自己就有帮他的理由。 空悔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抬起一拳挥出，身后的气血构成的巨人也挥出一拳。 这一拳，直接跨越到一里之外，在包围林无度的人群中砸出一个大坑。 这是何等恐怖的威力！ 小如蚂蚁的人群，直接在地上被压灭，压成一个下陷的血池。 “还不够！” 空悔大吼一声，直接嗖的一声跳去。 未等张成等人从血池的震撼景象中回过神来，空悔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人群之中。 一阵炽热的狂风随着他的落地暴发而出！ 所有人都感觉皮肤滚烫，如同身处熔炉之中不得解脱。 那些境界较弱的武者，更是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林无度尽力忍住极高的温度，抬头发现来者竟然就是方丈空悔。 “方丈！” 空悔慈祥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对张成等人怒目而视。 “恶贼，我今天就要为佛除魔！” 张成和其它武者胯下的战马，竟在武圣之威下全部低头跪下，哀鸣着不再听从命令。 直到今日，在场众人才知道什么是武圣。 圣人之威，根本不是宗师可以比拟的！ 张成背后的五位宗师也面无人色，就算他们联合起来，都不是这位武圣的一合之敌。 “这。。。白公子怎么没有说过这个！” 张成表情大窘，刚刚还胜券在握的他，一瞬间就如被打入了地狱！ 他怎么可能想到，忽然从远处冒出一位武圣，就那么坚定地要为林无度动手！ 武圣，那是何等的人物。是国之圣人，以人身就可称祥瑞的存在。一位武圣出世，连皇帝都必须要给十二分的面子。不为别的，就只因为武圣那无敌的实力！ 空悔昂然而立，背后的气血巨人越涨越高。 今日，他就是无敌。 “方丈！” 然而从龙葬寺的方向，却又有九位东厂宗师腾跃而来。 “决不能放他走，他走了，我们都是死罪！” 这些东厂宗师不明就以，还以为空悔是要逃跑。他们万万想不到，一直毫无威胁的老僧空悔，竟然是一个武圣！ 以他们的思想境界，终究也不能明白武圣心中的境地。 “这是个机会！快动手！” 张成一声怒骂，他身后的五位宗师也毫不犹豫地出手。 那位之前伤了周环的枪术宗师抢先攻击，浑身燃烧修为，化作几十道冰枪破空而来！ 其他宗师也都不惜自损宝贵的修为，冒着跌落境界的危险，直接催动武技的最大威力。 种种兵器都在空中现形，或是宗师自行攻来，或是用气意化光影进攻。 空悔将手一抬，身后巨人幻化出千万只手。 几十只冰枪如沉大海，无数道气意组成的光芒，还有宗师们自己，全部淹没在了巨人的万手之海里。 “皇室武技！这是千万劫手！” 一位宗师临终前破音大叫！ 巨人幻化出的无数只手，或抓或打，或是刁拿，或是点压。 数不尽的手，漫天攻伐而去。 九位宗师顿成粉末，五位宗师也直接被撕碎。 那些包围的武者，全部都在惨叫中被淹没杀死。 刚刚人群黑压压的官道上被一扫而空，直接下了一场血雨！ 第两百八十七章 走进药房 一阵血腥屠杀之后，张成的爪牙尽数被灭，东厂的宗师也尽数被灭。 连他们用的兵器都被千万劫手拧弯粉碎，散落在地上变成了废铁。 一片血污之中，只有林无度和周环没事。 还有张成倒在地上，两眼大睁，眼球都快爆出眼眶外。 “他被吓死了。” 林无度过去刺了他一刀，发现张成的血脉流动停了很久，已经活活吓死了。 张成武境太低，刚刚又目睹武圣之威。 在恐怖的情景下，他当场就吓得断气了。 “可惜！” 空悔其实是想留张成一个活口，好好料理他一番。不过张成实在是不争气，身为觊觎国公之位的人，却直接在绝望中把自己吓死了。 “啊，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空悔收起气血之像以后，连连喘气不止。 在林无度的搀扶下，空悔慢慢走到了路边一块大青石上，叠腿坐在了石头上休息。 “不着急。。。我睡一会儿。” 空悔慢慢闭上了眼睛。 宗室、皇位、过去的厮杀，一幕幕在他面前出现，又彻底远去。 最后空悔和尚，终于在平静中圆寂而逝。他气血已经锁停，而是身体却变得光泽如同玉石，正是武圣去世时的现象。 林无度大为感慨，如今一位武圣已逝，不知道下一位武圣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老方丈，终于圆寂了。” 空响等其他僧人，也纷纷从龙葬寺中走出，为方丈送行。 东厂看守龙葬寺的宗师全部被灭，剩下寥寥几个番子，也不敢出来找死。 林无度对着老方丈的尸体，恭恭敬敬双手合十。 “我想送老方丈一程。” 然而空响却看了他一眼。 “快走吧，东厂一旦得知消息，还会派人过来的。” 踌躇片刻之后，林无度还是选择了离开。 “空响大师，将来有机会，我会救你离开龙葬寺的。” 空响听言哈哈大笑，却没有回答。他如今也年近古稀，林无度就算有这本事，自己也看不到那一天了。 。。。。。。。。。 龙葬寺宗师被灭，这个消息作为紧急军情，十万火急送到了皇宫西苑之中。 正在听严世圭讲解阉割版《太虚洞玄经》的皇帝，听到太监刘锦耳语汇报，立刻神色一变。 “严爱卿，今日朕没空听你讲经了，我们来日再续吧。” 说完，太监刘锦就走来请严世圭离开。 龙葬寺宗师被灭，而且据消息，是寺中方丈突然展现出隐藏已久的武圣境界。 一改之前的老弱病态，直接将在场十位宗师一起屠灭！ 而他如此不羁出手的原因，居然是看见林无度在寺外遇到麻烦，于是不惜直接杀灭东厂。 东厂在军情中大吐苦水，直陈林无度的为非作歹。 在龙葬寺的十位宗师，可是他们消耗了巨大资源，软硬兼施才请到龙葬寺去看守的。 十位宗师一死，等于有人斩断了东厂的一根手指！非但剧痛，也令东厂的手腕一度不灵。 皇帝感慨万千，如今他器重林无度，对于东厂的话他自然不会全信。 “林无度又走了一步险棋啊。” 之前林无度的献药，已经让皇帝刮目相看了。 现在又立一功，在龙葬寺借方丈之手，除掉了东厂宗师。 对于想要收回东厂权力的皇帝来说，这一步简直是千载难逢。至于具体的发生的情况，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传我命令，招见曹化淳和太子。” 皇帝的脸色顿时冰冷。 他要就龙葬寺的这一件事，直接面斥太子！ 而在西苑的走廊上。 严世圭的神情，也一度紧张了起来。 他天才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超出他的预料的事发生了。 “刘爷爷，刚刚皇上得知了什么大事，可否透露一二？” 严世圭毕恭毕敬，向刘锦这个老狐狸询问了起来。 作为皇帝面前的红人，严世圭自然能得到刘锦的面子。不过太详细的事情，刘锦也不会全盘托出。 “严大人，具体的事情，你还是去问东厂吧。” 刘锦虽然这样说，却拉过严世圭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了一个“林”字。 收回手的严世圭，已经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就离开了西苑。 “林无度！” 他心里知道，林无度这个人，已经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了。 。。。。。。 林无度在离开龙葬寺之后，一路直接回到了天京。 周环虽然是魔教的圣女，但她的身份在中原还是人所罕知。中原诸门派，连有没有这个圣女都不确定。 不过锦衣卫和东厂就不同了，他们已经知道魔教确实有此人物。不过到底是什么样貌。却还没有准确的情报。 于是乎，林无度让周环独自进城，到城内的胡商聚集区去。 天京城有好几个胡商聚集的地方，都是从西域诸国来的人混杂居住，每一个规模都不小。 林无度的南城卫所附近，就正好有这么一个地方，规模也有十几万人。 如果周环到那里去，自然是藏木于林。 而南城胡商聚集区最了解的人，只有深耕于此的沈玉，还有自己卫所里的锦衣卫。 只要自己打一个招呼，周环根本不会有暴露的可能。 让周环暂时安顿下来之后，林无度来到了沈玉的药店里。 沈玉今非昔比，和沈飞雪一起开了一家大药堂回命斋，位置就开在了南城卫所的对面。周围的民宅也跟着鸡犬升天，被沈玉买下修缮了一番。如今都是整洁堂皇，整条街的形象都大为改观。 而她父亲沈集云则是焦头烂额，之前在献药大会前的准备耗尽了沈家药库二十年的储备，不得不调动其它产业来弥补亏空。 同时，他还亲眼目睹了林无度的封侯。现在无论如何，硕大的沈家都要避开锋芒，不敢再跟林无度正面冲突了。 林无度走进回命斋，直接推门而入。 “林大人！” 周围的伙计全部认得他，毕竟没有他，哪里有沈玉现在的辉煌呢？ 如今购买回命丹一剂，都必须到里面的走廊里等候。还必须沈玉愿意销售，你才有机会买，而且从不议价。 但就算如此，回命丹都是有市无价。又能大幅度提升气血，又能治疗血脉上的瑕疵和旧伤。 有时候都要请动公府、侯府、尚书一级的关系，才能让沈玉卖出一剂。 如此珍惜，也是为了保持神秘感。事实上，回命丹的储量一点都不少，宝物级别的褐鳞草林无度有一大堆。不过仗着国药的名目，沈玉要少量少量贩卖，谁也不能踢出反对意见。 林无度进来之后，却直接进了等候买药的走廊，径直从眼巴巴守候的人群面前走了过去。 这一走进，就引发了轰动！ 第两百八十八章 你们先排吧 如今回命丹一药难求，在这个走廊上苦等的人，有些甚至等了几昼夜了。 虽然以武者的体质，几昼夜只是小功夫。 不够那么久的时间，也是让人心思烦躁。 林无度直接推门而入，然后在大不讳之下，直接走过了苦苦等待的众位武者。 一下子，群情激奋！ “这位兄台，你这样就过分了！” 那些两眼发红的武者，立刻跳了起来，挡在了林无度前面。 “是啊！你都不排队！” “你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了多久了吗！” 林无度一下百口莫辩，哭笑不得。 他也就是第一次来到回命斋这个新药堂，不太认得路，随便挑了一条离药房最近的路。结果走错了路，误入了排队的队列。 “诸位请息怒！” 没等局势升级，回命斋的大小掌柜，就急忙赶来挡在了林无度和等待武者之间。他们也没有想到，林无度怎么直接走这条路了？武者眼里揉不得沙子，这场误会恐怕不好解释。 “他不是来买药的。” 这样的说辞，显然各位武者都不太信服。他们还觉得，肯定就是哪个掌柜私自放林无度进来浑水摸鱼的。 尽管其中有一些逻辑，不太经得起推敲。不过这些人都在气头上，也就没有想那么仔细。 “我就不会信你们的鬼话！肯定是你们私放他进来的！”一位络腮胡的武者大怒！ 就在局势火上浇油的时候，沈玉从另外一边推门而出。 “都安静一点，他不是来买药的。” 沈玉从走廊的另一边推门而出，不失威严地说了一句。 “你们还敢拦他？如果不是他，根本不会有回命丹！” 众武者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有的人在此地等候几昼夜，聊天聊到连彼此的家事都听完了，不都是为了一剂回命丹吗？回命丹有多珍贵，自然人尽皆知。 林无度笑了笑，从无声的人群中穿了过去。 他离开之后，才有人悄声问道。 “他是谁啊？” 许多武者都摇摇头，献药大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这些江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等一下！”一位年纪稍大的武者忽然想了起来，“那一位，不就是锦衣卫的林大人吗！我经常路过南城，还看见过他呢！” 许多武者，一下就懊恼了起来。其实不管林无度是什么是身份，武者们都后悔刚刚没有讨好他一下。就算什么也做不了，能留一个好印象也不错啊！ 不过现在就太晚了，他们也只能后悔地坐回走廊的长椅，继续排队等待买药。 林无度随沈玉进了门，却是感觉她与以往大为不同。 如今，沈玉、沈飞雪还有作为首席医师的郭馨缘，一起垄断了回命丹的销售。 皇家自然不意外，也想分一杯羹。 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久阳公主很快就取得了优先的合作权。其他宗室的好处，全都由她一手分配。 “回命丹的药效，虽然一开始有人怀疑。不过效果立杆见影，过去批评的人，也全都上门来苦苦求药。” 回命丹一出，堪称天下无药。 江湖上都说，这是朝廷和皇家，近五十年来干的最大好事。 起初都是一些小辈斥巨资购买，还被人骂是败家。 可他们使用之后，境界突破立竿见影。不少一直止步在中三重最后一步的人，十几天后浑身罡气如壁，已经突破到了先天境！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许多江湖老人，都对回命丹产生了兴趣。有些胆子比较大的人，马上出钱买了回来试用。 这些门派里的老祖，使用了之后都感觉到气脉中重生一股力量。他们本以为自己停滞在宗师的境界，都突然焕发了活力，甚至产生了突破武圣境界的可能性！ 就算无志向于突破圣境，回命丹也能修复他们身上的旧疾，还能补充早已衰落的气血。 哪怕只有以上一个功能，都能把回命丹推向神坛了。 可偏偏回命丹三者皆有，当然神奇的不讲道理。 而诸如江南一刀派等，过去跟林无度结下仇怨的门派，现在可就一药难求了。 虽然他们现在，靠着自己庞大的底蕴依然大而不倒。不过，现在的江湖将因为回命丹的出世，彻底改变格局。 尽管因为沈玉少量销售的策略，这个改变会有些缓慢。 但必然有一些二流和一流门派，将来会在回命丹的帮助下产生蝶变，最后威胁到那几个顶流门派的地位。 “你回来了。” 郭馨缘看见林无度归来，也解开面纱，取出几瓶回命丹给了他。 “你自己都还没有用过吧，给你几瓶。我后来又小改了一下配方，现在作用比最初还好一点。” 几瓶被装在不透光瓶子里的回命丹，就这样被塞给了林无度。 外面那些武者若是看见，估计惊得都会当场昏厥。 那么多瓶回命丹，任何门派都会馋得口水都掉下来。 能有这种待遇的人，也只有林无度一人了！ 回命丹之珍贵，甚至让禁军都驻扎在了药堂附近。 任何人如果动手抢夺国药，都是与整个太炎朝廷为敌！ 林无度收好丹药：“你们都辛苦了，我不在的时候，把事情都办的挺好的。” 沈玉和郭馨缘忍不住相视一笑，然后又因此尴尬得脸红不止。对于她们来说，林无度的夸奖倒是比什么都好。 至于沈飞雪，他最近受到了英国公的召见。英国公张熔这位林无度的硬后台，对沈飞雪这位与自家为敌的宗师也产生了兴趣。两人前几天出城对谈巡猎，有好几天都不知道在哪。 “不好，出事了！” 一位林无度的部下匆忙跑了进来。 “大人，有人抬着棺材堵住南城卫所门口，曲大人已经去应对了！” “曲大人？是曲断泉吗？” “是！他之前差点就拔刀出手了！” 林无度想起，曲断泉曾经和自己一起抓过妖狐，是赵成兴这位锦衣卫宗师的老友。虽然他出自江南一刀派，却并不与林无度为敌。 现在出于保护国药之名，曲断泉也被北镇抚使陆纹兆派到南城卫所行事。 不过曲断泉的脾气内向偏激，如果来闹事的人不止分寸，恐怕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林无度跟着手下离开药堂，他也要看看，到底是谁来找他的麻烦。 第两百八十九章 三重强敌压境 在南城卫所的门外，有一群白衣带刀的武者，气焰极其嚣张。 虽然一幅发丧的模样，但却是扰民堵路，手上全部都拿着兵器。在他们身后是两幅檀木棺材，装的就是张成、张德的尸体！ 这帮人为首的人，就是英国公张熔的弟弟张洪！ 张洪眼眶哭得红肿，显然依然在承受丧子之痛。 而在他的身后，无数个包括宗师在内的武者都怒目而视。 唯一挡在他们面前的，就是锦衣卫曲断泉。 他一人一刀，竟然就让无数白衣人不敢前进一步。 “爹！” 同样素装的三子张彬，从街边急忙来到了父亲张洪身边。他面带忧虑，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祖母说，让你马上收手！否则为时已晚，她也帮不了我们！” 张彬现在也是形容憔悴，光看脸甚至像一个流民饿殍，完全没有了之前公府子弟的气质。 他带来的消息，是来来自于英国公府的老夫人，她直接命令张洪停手！ 然而张洪之所以挑今天行事，就是因为知道英国公张熔已经外出，没有办法回来阻止他。 至于老夫人，她并不是张洪的生母。 张洪今天别有后台支持，更不会听他的话收手！ “你给我回去，别待在这里！” 眼见仅剩的嫡子张彬在此，张洪急忙勒令他离开。 “可是！爹！我也想为哥哥们报仇！”张彬心中大为不平，今日他若不能直视林无度死去，他以后的晚上都难以入眠！ “蠢货！” 一声响亮的耳光！ “如果你也死了，争夺国公之位就彻底没希望了！” 张洪并非没有庶子，只是那些妾婢生的儿子，怎能有他的嫡子那么重要？ 父亲张洪既然如此发怒，张彬也只能捂着红肿的脸，无奈地乘马离去。 “外面人好多啊。” 卫所里面，刚成为锦衣卫的徐桦，被眼前的情形吓得有些忐忑。 “别紧张！林大人会有办法的。” 蓝千睹拍了拍他的肩膀。 南城卫所的对面，回命斋的大门缓缓打开，林无度从大门中堂堂走出。 “大人，他来了！” 张洪和手下都吃了一惊，他们都知道回命斋在南城卫所对面。可那是售卖国药回命丹的地方，背后的来头极大，甚至还有久阳公主的势力在内。 这个地方平时大门紧闭，普通人只能从侧门进去。如今林无度出来，却有人恭恭敬敬打开正门！ 张洪察觉到内里的乾坤时，心里已经是忐忑不定。 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稳定下了心态。 因为这一次，他背后的人来头连比公主还大！ “看来不过如此。” 林无度摇了摇头，这个张洪看起来也不知道太多东西。 张洪看起来是英国公之弟，来头似乎不小。 但说到底，他只是国公府中的旁枝。也没有什么实际官职，只有一个世袭子弟的将军虚衔，最多让他地位高于普通人而已。 林无度想到这里，也觉得无趣，于是淡淡说道。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快点把你背后的人叫出来吧。” 受到如此挑衅，更是让张洪暴怒不止。 “林无度！你胆敢行凶杀我两个儿子！我今日就是为了给他们报仇而来！” 张洪恨不得，当场就让人把林无度剁成碎片！ 但这是太炎的天下，又是众目睽睽，他必须要事情缘由公开说清楚才行！ 一旁的回命斋药馆中，正有不少江湖武者，此刻都好奇地在旁边分析。 “按太炎历史上，确实有子女为父母报仇，最后被皇帝特赦无罪的。” 按古代礼制，子报父母仇，报兄弟仇。都是情有可原，大义凌然的行为。 如果情有可原，就算杀的是一个锦衣卫，也可以被轻判甚至被判无罪。 更何况，张洪是国公府中的血系。如果遇到这种事，朝廷酌情考虑的可能性也很大。 只是，这种报仇的方式太过粗暴直接，恐怕背后指使张洪的人也不是什么思维慎密的人。 林无度轻蔑笑道。 “你的两个儿子，都是咎由自取。再说了，同游之仇不同乡，兄弟之仇不同国，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只听过子女替父母报仇，没有听过老子来替子女报仇的。” 张洪挥手一指，他身后的那些白衣武者就都站了出来。 “这些人，都是我两个儿子的同游死党！他们今天，都愿意跟你决一死战！” “不错，还能收买那么多死士。”林无度只觉得荒唐可笑，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张洪并非英国公本人，禁军一点都不会听他指挥。 但他实力雄厚，这一次收买了二十多个死士在此。其中虽然没有宝贵的宗师，但也有十多位先天武者，而且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在张洪看来，完全足够杀林无度！ “且慢！” 就在动手的前夕，忽然有一位锦衣卫大员乘轿赶到。轿子还未停下，大员就点地而出，直接跃到了众人面前！ 蓝千睹一声惊呼！ “那是！南镇抚使南宫天！” 南宫天身形白胖，看起来很是和气。不过他实际的权力，却是监察锦衣卫内部的活阎罗。 只不过这位阎王，平时只让自己手下的小鬼露面。非但周围的武者看了他面面相觑，甚至一些锦衣卫都不认识他。 “南镇抚司的人，不是说不到场吗？” 张洪有些感觉怪异。 之前他也派人去请了南镇抚使，可对方却毫不理会他。 “也罢，如今他来了，也是让我们多了一个筹码。” 就在张洪略生喜悦的时候，南宫天就跟没看见他一样，直接走向了林无度。 “林侯爷，下官南宫有礼了。” 侯爷！？ 这一声称呼，让张洪一行都如遭雷击。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啊。”南宫转头冷冷说道，“林大人乃是献药功臣，现在已经是皇帝御旨亲封的长生侯，明天就会在朝会上宣布了。” 一位侯爷！ 而且还是有爵号的侯爵！ 这个吃惊的事实，让所有尚未知情的人都心生恐惧，还伴有深深的敬畏。 林无度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却直接成了一位有爵号的侯爵，这是何等的荣耀。 在场但凡事有气血的男儿，都无比仰慕。在心里似有海浪反复，羡慕得无以复加。 “真的是一位侯爷啊。。。” 更多的人，还是震惊。 如果林无度有侯爵的身份在此，那大可说张洪的两个儿子是故意有辱于自己，完全可以坐罪不敬。然后自己才动手斩杀他们，并不有违于国法。 “侯爷又如何？在我面前，就算是侯爷也得收着！” 一个身披绒布斗篷、锦衣玉袍，相貌贵如王侯的内官忽而出现，身后跟着数个东厂宗师。 东厂督主，曹化淳。 林无度杀了他手下那么多人，就算是有弟弟曹化雨和久阳公主的面子，曹化淳也不能视若无睹！ “兵来将挡。” 见到此景，林无度只是低声念了这句话。 第两百九十章 强敌无奈退去 看到曹化淳如约登场，张洪士气大振! “林无度，今日有曹督主为我做主！我就不信杀不了你！” 他神色癫狂，几乎就在动手的边缘。 但只有曹化淳让他动手，他才有许可派人斩杀林无度！ 这一次，连旁观的众武者都看不下去了。 东厂那都是专门替朝廷干脏活的，而且行事手段毒辣，不知道害死过多少无辜的人。 如今这个张洪报仇竟然扯上了东厂，那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复仇了，纯粹是以势力妄图害人。 虽然许多人这样想，却不敢公开谈论。 毕竟东厂，不是谁都惹得起的！ 曹化淳衣摆一撩，直接坐在一张马扎之上。 “林无度，你如今贵为王侯，我都要敬你一声侯爷。不过天下有公理，谁也不能违背。你杀了张洪家的两个儿子，只要说他们是对你犯不敬罪，那他们就是白死。不过，张洪心有不平，你总是要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才公平吧。” 说是公平，其实就是以势压人。 如果张洪杀不了林无度，天知道曹化淳的那些东厂番子，会暗中帮他一把。 “东厂狗！别太自以为是了！” 这一声怒骂，让在场许多人惊得皮肤都阵阵突起。 骂这句话的人，是锦衣卫曲断泉！ 这个性格偏激敏感的锦衣卫，竟然直呼曹化淳为东厂狗！ “你敢动他试试！我今日就把你狗头砍下来！” 曲断泉已经做出拔刀的姿势，阵阵刀意之气在他周身腾腾升起，令人不敢靠近半步。 “拔刀术？林侯爷，你真是有一个好部下啊。” 曹化淳当面受辱，却根本不以为然。 “还有我们！” 在蓝千睹的带领下，其他林无度的部下，也全都站了出来。而且他们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出拔刀术的气息。 那些有眼力认出拔刀术的武者，无不惶恐地退后了两步。 “他的手下，竟然都会拔刀术！这可是二十来人啊！” 林无度的手下，那一日听他纠正刀术，略讲刀术真义之后，都分别取得了突破。 在加上林无度配给给手下的回命丹，直接将他们的实力拔升。原本十个人也难有一人练习的拔刀术，现如今已经每一个人都掌握了。 拔刀术，乃是一刀派借以横行天下的刀术。普通习者跨一个境界杀人如同走路，就算面对高自己两个境界的敌人，都能以均势对抗。 如今二十多个拔刀术的习者在此，虽然都没有先天境界，却已经是非常恐怖的力量了。 待会儿一旦厮杀起来，张洪一方必然如土鸡瓦狗，只有被屠杀的功夫。 所有围观的武者，无不是默契地往后退了几步。 就连刚刚镇定的曹化淳，都皱起了粗黑的剑眉。 “看来不好对付，待会也要我的手下出马了。” 而张洪已经被恨意充满，此刻绝不会后退。 他手下的死士也是战意高昂！死士不死，谈何带个死字！ 双方此刻，就像同坐在一个火药桶上。 两方都互相加码，等待着火药桶暴发的一瞬间。 “看！那是！” 在曹化淳那一侧的街道上，竟然出现了皇太子的御辇！ 能乘坐此物的自然是皇太子，虽然他隐身帘后，却在缝隙中对着林无度鹰视狼顾！ 林无度终于明白了。 能支持张洪，以这种当街复仇的方式攻击自己的，也只有这位勇武过头的皇太子了。毕竟曹化淳都出马了，必然有背后皇太子的授意。 这虽然有些粗暴唐突，但却充满了这位皇太子的行事风格。不但要杀对手，还要杀得天下皆知。 “哼，林无度。若非严世圭劝阻，我早就想收拾他了！” 皇太子冷哼一声，知道今日就是林无度的死期。 他的同盟，是严世圭和江南一刀派。过去江南派总是请求太子收拾林无度，都是严世圭摇头说不可。 不过这一次，严世圭罕见地同意了。 林无度如果不死，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皇太子虽然莽撞，但也不是愚蠢。 他贵为一国储君，决不可出去露面，乃至于跟林无度动手。 否则一定遭四皇子的那帮人严正弹劾，甚至有可能被禁足东宫之内。他只要将御辇停留在这里，便是足够的信号了。 此刻，严世圭也在暗处观察了这一切。 他看到太子出现，也是觉得大局已定。 “林无度啊林无度，我将你奉做友人，你却暗地里背着我搞小动作。你难道不知道，背后我是我劝止太子不要动你的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原本，皇帝是有将严世圭招婿的想法的。结果林无度却在毫无告知严世圭的情况下，通过献药直接封侯。这非但推迟了严世圭被招婿的时间，更是将严世圭视若无物。 如果只有这一件事，就罢了。林无度后来又闹出龙葬寺借武圣杀东厂的事，分明就是想要架空严世圭，直接搭上皇帝这条线！ 想到这里，严世圭也忍无可忍，直接准备对林无度动手。 如果白天靠着太子的势力还杀不了林无度，他到晚上也会动手！ “如果要动我师兄，是不是应该问问我？” 一个戴着斗笠的神秘身影，突然出现在了现场。 “熙掌门？” 有些锦衣卫眼尖，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 当小熙摘下斗笠时，所有人都大为震撼。 “你出关了！？” 林无度之前离开时，还听闻小熙在闭关不出。但如今再见到她，已经是气场完全转变。如同一块原始的璞玉，终于被打磨成名贵之器。 “对，师兄，我已经创出了新的拔刀术。” 小熙点点头，她如今以未到十八岁的年纪，就已经突破到了中三重最后的引气境，其中也有回命丹的帮助。 而且还带着新的拔刀术回归，实力深不可测。很有可能，她将成为未到十八岁就突破先天境的妖孽大才，在太炎的武道史乃至于正史上都留下惊人一笔。 曹化淳都神色大变，从马扎上站了起来，回头对太子的御辇连连摇头。 熙郡主的进速实在太快！之前得到的消息，都还没有料到她那么快出关！ 如果她受伤，一定会惊动皇帝。而要不伤她的情况下杀林无度，也没有那么容易。 太子此刻牙齿紧咬，连御辇的窗框都一把按碎！ “等一下。” 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现场。 太监刘锦，手持皇帝手谕出现！ “皇上手谕，太子和曹化淳听旨！”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让许多人都察觉到了情况有异！ “快！屏蔽开无关的人！” 曹化淳指挥手下霸道行事，立刻清空了街面，将无关的武者和百姓赶走。 皇太子在惊疑中下了御辇，谨慎地来到刘锦面前。 “皇帝手谕，宣皇太子与东厂提督曹化淳觐见。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刘锦念完手谕，表情凝重地看向两人。 皇太子面有惧色：“父皇可有提到林无度？” “皇上夸奖了林无度，太子可想听听？”刘锦毫不客气，一盆冷水泼在他的头上。 在许多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皇太子登上御辇，和东厂总督曹化淳一起匆忙离去。 张洪目瞪口呆，刚刚手谕的内容，他都被屏蔽开没有资格听。 此刻太子和东厂离开，只剩下了他的人。 “再见！” 小熙突然发刀，一刀银光猛烈地前方滑过，直接将张洪腰斩！ 第两百九十一章 大战之前 “可悲。” 林无度用蔑视的眼神看向张洪的上半身。 小熙的一刀直接就将他腰斩，甚至连周围的死士都未能挡下这一刀！ 只是一刀凌厉的斩击，张洪的身体就一分为二，直接摔落在地。 其他按捺已久的人，也全部拔刀攻向那些死士。 接下来的战斗，便是一场屠杀！ 林无度感叹。 张洪自以为仗一个公府血统的身份，加上太子、东厂支持就胜券在握。 结果要了结他，也不过只是一刀而已。 刚刚就算太子下令进攻，自己也有把握掀起一场血雨！ 言罢，他也立刻拔刀。 根本都不需发动刀意，他只是随意挥出一刀，就有一个死士断首落地。 这场屠杀毫无悬念，那些死士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在林无度带头的攻击下纷纷尸陈街头。 一刀又一刀，看的旁观的武者大惊失色。 因为林无度的每一刀，都是如此的精妙。就如钟表的齿轮转动，层层叠加中位置分毫不差。 那些以为林无度是玩弄权势才到今天地位的人，胆寒的缩了缩脖子。 他们如今才知道，以林无度随手的这几刀，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是上乘无比的刀术。 那些江南一刀派散步的关于林无度的谣言，见到这个场面马上不攻自破。 “林侯爷的刀术，到底是出自哪里！？” 一些眼界广阔的在场老武者，比年轻人还要吃惊。 他们本来以为，林无度也会用西山一刀派的拔刀术。 没有想到，他是挥出完全不一样的刀法。但是这种刀法在老手眼中，却是有些类似一刀派的转轮十三刀。每一道刀光都如悠悠琴曲，传递着无上的深奥。 “难道西山一刀派，将转轮十三刀又升华了？” 有些宗师细思起来，越发觉得西山一刀派深不可测。自己的子孙如有自知之明，绝不该与这个门派为敌。 甚至还有少数人，摇头说出了让江南一刀派会大怒的话。 “如今的江南一刀派，也不过如此了，回归的西山派必然会统领这个时代！” 众人的震惊过后，屠戮尘埃落定。 街面上只剩下两口棺材，刚刚那些叫嚣着要报仇的死士们，如今也去了鬼门关。 “谁跑一趟，把张成和两口棺材送回国公府？” 林无度随口叫了一句。 张成是谁他不在乎，不过国公府的面子事关英国公本人，自然要做好。 “我来！” 他手下的锦衣卫立刻蜂拥请行。 张洪的尸体断成了两截，自然是无比血污。另外两口棺材，也是晦气无比。 不过，林无度的手下却都毛遂自荐，要为他办这一件事。 “林大人，我们熟门熟路，也能办这一件事。” 就连那些看守回命斋药堂的禁军，也主动自荐去做这件事。 “乱来！”南镇抚使南宫天呵斥道，“林大人现在是侯爷了，可不能乱叫！” “是！是！过去叫习惯了，现在就改口。” 禁军们尴尬地笑了起来，然后跟锦衣卫们谈论起送尸回去的详情。 “林侯爷，下官这一次可有功劳？” 说完，南宫天眯起眼睛，跟林无度请起了功。 这位南镇抚使，平时都是不出面垂手而治南镇抚司的事物。但是南镇抚司事物却从不出错，可见他的实力。 而且早在林无度封侯之前，南宫就嗅到了林无度惊人的潜力，坚决地把身家投在了林无度这一边。 包括这一次南城卫所被围，就连北镇抚使陆纹兆都未曾出面。可南镇抚使却直接到场，还冒着大不讳与太子的台前对立。 “南镇抚捧杀我了，你能出现，才是帮了我的大忙。” 林无度也担心自己被捧的太高，而且南镇抚使本事非常，不是自己可以随意轻蔑的。 “林侯爷放心，太子此番回西苑，多半是要受圣上面斥了。何况你如今是有爵号的侯爵，就算太子将来为帝，也不是轻易可以奈何你的。” 南宫天也知道，得罪太子并非小事。对于普通官员来是，前途更是判了死刑。因为太子如无意外，就是下一任皇帝。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君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清算旧党，提拔自己人。 连严世圭这种傲慢无比的人，都必须老老实实跟太子搞好关系。 不过林无度是长生侯，虽然只是终身侯爵，并非世袭。但也是有爵号，下一任皇帝就算能剥夺林无度的官职，也没有太多办法针对他的爵位。只要爵位还在，就总是有活动的机会。 因为太子未必就能像当今皇帝一样，又在西苑炼丹，又能把大权紧握在手里。 本朝皇帝能掌大权，可是因为有严容海这条惟他命令是从的老狗。不过狗是认主人的，等到下一朝的时候，严党还会如此老实吗？ 到时候这个勇武有余，但是头脑简单的太子，一定会面临不少麻烦。 林无度的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南宫天想象中那么慌张。 反正已经得罪了太子，求和也无用。 再说，他现在的眼界已经不限于太炎了。 通过界门，林无度踏上了从未有人踏足的新大陆，就如他前世的人发现新大陆黄金一样。因此找到了大量效果更好的褐鳞草，彻底改变了太炎局势。 谁知道，界门还能通向哪里？ 而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和界门一样神奇的东西？ 所谓太炎的天下，跟这些东西相比也会失色。 南宫天做梦也想不到，林无度还有这种手段在。 如果他知道了，世界观都会瞬间崩溃。界门这种存在，绝对是倾国之器。如果有这种东西的话，岂不是能直接渡海去把东莱都灭了？更别提那些蕴藏秘宝，海船却无法到达的偏远之地了。 如今张洪被一场好杀，太子的计划可以说严重受挫。连他自己都被皇帝招走面斥，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策划报复了。 “不过，侯爷，我插一句话。”南宫天的表情，终于严肃了起来，“严世圭就不一样了，这一次太子会对你出手，背后就有他的赞同。这件事，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严世圭出手，一定是用一些诡异隐蔽的手段，过去很多人都吃过亏。” “我知道。” 林无度的脸上露出笑意。 “他不来，我都想请他来。” 不过在这之前，一场惊天巨变发生了。 第两百九十二章 妖帝之谜境界又破 严世圭过去与人相斗，都用过不少诡异的手段，几乎与妖魔类似。 因此，太子都要敬严家三分。就连自居神通广大的沈家，都在严世圭诡异的手段下吃过亏。 林无度的自信，一瞬间让南宫天有些失望了。 不过下一刻，他又纠正了自己的心态。难道林无度有什么办法，可以抵挡严世圭的进攻？ 。。。。。。。 很快，夜幕就降临到了南城。 白天张洪等人的血，都还留在地上没有清理干净。 而南城卫所周围的居民连夜逃离此地，他们只想离这里越远越好。 林无度默默坐在大堂上，听着卫所周围阴风的吹拂。 在他的体内，回命丹急速活跃着他的气血。包括他早年在江南一刀派时受的隐伤，都很快修复了起来。 第一夜，只是阴风阵阵咆哮。 第二夜，黑鸦如蝗过境，遮蔽住了南城卫所的天空。 这等异状，吓得卫所附近还没有离开的居民，也加紧了步伐。 林无度走出房间时，灵狐上官荣从阴影中现身。 “林大人，严世圭是在调兵遣将，相信到了第七天，就会开始进攻。” 如今，上官荣与林无度的命火相连。如果林无度死了，他自然也会泯灭。 “不过，我也在筹备阵法，严世圭手下那些小妖怪，我会让他们有去无回。” 严世圭正在调遣的，是深居于各种阴沟邪涧的妖魔。他不知道有什么能力，能够让这些妖魔出世害人。 “也好，我也多准备几天。” 林无度开始回房休息，不再多言。 第七日，整个南城卫所都被迷雾笼罩。 上官荣吩咐林无度的手下都不要出去，并且每人都发了一份符箓。 借居在卫所里的刺客独孤，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 “我去。。。我以前还以为黑标会的刺客就是天下无敌了。。。” 他站在窗前，望着迷雾目瞪口呆。 过去，独孤无明鄙夷江湖武者。认为黑标会不屑伪善，仅凭利益行事的风格才是最有效率的。再加上总主手里的金翅鸟王剑，所以才是天下最强。对于这一点，他又爱又恨。 可自从他认识了林无度之后，却是一重重被颠覆认知。 如今外面的迷雾里，可以清晰地听到野兽咆哮。 不管严世圭招来的是什么东西，都一定是三百年苟且在黑暗中的邪物。 第七天的黄昏下。 在很远的角落里，严世圭身披黑袍。 他那只瞎掉独眼的眼罩，也已经取了下来。里面的假眼暗红闪耀，而且似乎有一个小人被困在里面。 就在严世圭望着南城卫所的时候，有一个背着包的商人撞见了他。 “是谁？” 这个商人背着行囊，一看就是被这卫所附近的诡异气氛吓走。但又舍不得家私，回来拿了一些东西。 严世圭猛然回头，一道从眼中放出的红色厉光直接将商人蒸发！ 随后，他将袍子一挥，走进了更深的黑暗里。 “林无度，原来你一直都在隐藏着道境！” 严世圭恨恨地咬起了牙。 林无度之前用归藏术，在他面前隐藏住了道境。而傲慢的严世圭又小看了他，虽然有察觉到道术的气息，却没有深究。 他那只赤红义眼里，也有一个古怪小人悠悠说道。 “妖帝的妖魔，也不是白给你用的。你要知道，每有一只妖魔离开阴游殿，妖帝的至宝就会减弱一份力量。” 听到小人的声音，严世圭大怒！ “赤红老儿！明明是你说林无度是可用的杀伐大才，我才特意如此笼络他！结果他却暗藏了那么大的力量，是你故意诓骗我的吗！” 严世圭自幼恃才狂傲，十几岁那年，却被一个嫉妒者用笔捅瞎了一只眼睛。 然而，他在自家书房前，得到一只由黑鸦叼来的义眼。寄宿在义眼中的小人赤红公，非但教他道术，还指引他获得了许多机缘。每一步，几乎都是算无遗漏。 包括收集《太虚洞玄经》，删减后用来献给皇帝。这种看似风险极大的事情，背后也是由赤红公以道法秘术为报酬，引导严世圭去做的。 但今天。。。赤红公关于林无度的分析，可以说是完全失灵了。 “你不要着急，林无度背后，只是有妖帝的大敌黑风圣王在帮忙。你就算用不了此人，今日将他消灭了，也能夺得一些好处。” 赤红公说起此事，却是含糊其辞，语焉不详。 严世圭非常确信，这个老妖一定是跟自己隐瞒了什么事情。 不过行到今天这一步，他可谓是太依赖义眼中赤红公的力量了。如今就算要分离，也是很难做到。 “罢了，我今天就看一看，林无度的上限在何处！” 说完，严世圭尚且完好的那只眼睛里，又露出了凶煞的神色。 终于，第七天的夜晚降临。 独自盘坐在房中的林无度，忽然间体表有青蓝色的气体冒出。 这是武者的护体罡气，往往是练到先天武境，体内极其雄厚的气血才会化为罡气散发而出。 有了这一层罡气，武者的防御力便会大大提升。 但人体之中，亦有一层“内外之关”，阻止着血气化为体表的罡气。 寻常武者在这一步，都是苦苦引动体内气血。希望可以突破最后的阻碍，从而晋升成为先天境界的武者。 但这一关尤其困难，世上武者皆知先天一关难过。 有些武者一而再，再而三地尝试突破，最后都是无法撼动体内的内外之关。 最后，竟有不少人抱憾离世时，都未曾能突破到先天的境界。 “但是我还不是先天境界，就已经做到了?” 林无度暗暗思量。 这个世界上，武技就是功体。林无度在金殿中被传授顿悟转轮十三刀的道武合一之秘时，他身上就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当他在破关境，便可以像先天境一样凝聚刀意。 而此刻到了引气境，可以像先天境一样出现体表的那层防护罡气。 他几乎不敢想象，自己如果到了先天境，那会是怎样的实力？ “可我的实力，难道一辈子就用来斩这些不如自己的武者吗？” 林无度冥冥之中，感觉到有更强大的对手正在等候自己。 就在这时，天上出现了拍翅之声。 那些严府中的鸟妖，飞来了南城卫所的上空。 第两百九十三章 除灭群妖 “来了啊。。。“ 睡眼惺忪的云幼珊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天上传来几声嘶哑难听的鸟鸣声，就像是有人类捏着嗓子发出的怪叫。 “这些鸟妖，腥恶之气太重，最终还是不成人形。” 上官荣站在界门之前，掌握这以这界门为核心的阵法。 其他锦衣卫躲在墙后，都警惕地看着天上的鸟妖。 妖魔对于人类武者的优势，就在于道武双修，能通过隐身术等手段迅速现身！而且道术的能力，还能用来攻击。 果然，鸟妖很快开始口吐酸液。 一团团黑色腐蚀的液体被它们用妖术吐出，里面还夹杂着许多钢针，噼里啪啦砸向了南城卫所。 但未能碰到卫所屋顶，这些酸液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拦了下来。 上官荣所处的院子里，四个角落都分别升起漂浮起了四个白火缭绕，内里灯芯如玉的灯笼。 灯笼既然点燃之后，又有白玉一样的树枝从地面中升起。这正是白阁山的阵法“青玉长生阵”，如此的道术类似西海佛国的曼陀罗。只不过功能不在搜素，而是防卫特定的区域。 一旁黑暗中的云幼珊脱身为猫，眼中也是幽光阵阵，不断支持着阵法。 在上官荣这个灵狐布下的青玉长生阵中，也融合了云幼珊的风止山黑手阵。 以至于长生阵内玉树高长，然而树上却是有点点如猫爪般的黑色梅花盛开。 一只低飞的鸟妖稍不注意，忽然被一只梅花中伸出的黑爪拍中，摔落在玉树之上被当场穿透。没有过多久，就成了一具干尸。 “一些恶鸟，也敢在此挑衅？” 上官荣手持一个香炉，五官已经扭成了狐狸样子。 他向天一举，一声大喝！ “开！” 遍地玉树，梅花大放，无数个猫爪凭空升起。透出寒光一样的利爪，将一只只鸟妖透骨穿杀，抓回了树上穿住。 此刻院中两个大阵一起发动，消除几个低境界的鸟妖也只是举手之劳。只是片刻功夫，就有大半多的鸟妖穿在树上成了养分。 其它鸟妖见到形势不利，急忙拉高翅膀腾空而去。 “吼！” 一声厉吼忽然从卫所外传来，伴随着一股腥臭无比的狂风，一只硕大如象的牛妖爬了出来。 牛妖身上一抖，抖落之前伪装成人时的衣服碎片，震蹄顶角向阵内冲了过来。 当牛妖冲起身躯的时候，蹄子下面带起了阵阵黑云。 黑云看似污秽不堪，却是宗师武境的气意！ 妖魔和武者一样，可以修炼各种武境。 只是不同的妖魔，身上气血也有清浊之分。上官荣和云幼珊这些清灵的妖物，身上的气血也是清净如人。 但严世圭召来的牛妖、鸟妖，却是气血让人觉得腥臭难忍！就像是重病的病人散发出的味道！ “难道是。。。妖帝！” 上官荣忽然有了一个联想。 他曾经在白阁山的秘典中读到过，在前朝的时候，妖帝便是以类似的手段操纵收拢妖物。 而被这个妖帝操纵的药物，则身上都是秽气冲天。 但是不及上官荣深想，牛妖就冲撞在了阵法结界上。冲击得双阵齐鸣，污秽黑气和玉树之光互相抵触，两股力量都在轰鸣中互相对抗。 旁观的锦衣卫全部都被震到在地，整个南城卫所都像是发生了地震，低境界的武者连站起来都万分艰难。 “滚开！” 上官荣阵法一兴，光芒一下强盛了两倍不止。 玉光终究还是强过黑气，牛妖虽然死死前顶，但还是被推了回去眼冒金星！ 但只是片刻，牛妖又滚身爬了起来，在院子中掀起了一阵尘埃。 它摇头一晃，直接分成了三个影子。 虽然这种分身术低劣，并非云幼珊传授的八方分身那种妙术。而且牛妖的身形过于巨大，分身所耗费的神魂之力也是不小。 不过一瞬间腥风阵阵，还是有三只牛妖直接冲撞而来！ 就在它们撞上阵法的那一刻，阵内的灵光爆炸而开。 三只牛妖分身的角，都在同一时间碎了开来，连带着脑袋一起炸成了数片。它的两个分身一下化影散去，本体的脑袋也被炸碎，只剩一个空洞洞的脖子。 但没过多久，牛妖的脖子上就一阵蠕动，随后长出了一个新的脑袋。 这又不知是何种邪法，甚至超过了白阁山的七星延命术！秘术七星延命，都需要术者身形不残破，才能再生保住性命。 而牛妖却是凭空长出一个脑袋，端的是古怪至极！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牛妖在分身术上输了一着，但在这种再生邪术上却是恐怖至极。 武者的高境界者，也能毫不畏惧这类妖物。可如果碰上这种邪术，那难免会陷入劣势之中。 “破阵。。。” 一阵低沉的吼声，又有一只人立的巨熊从门外走了进来。 它双目无瞳，褐色的身躯硬如铁皮，两只巨掌上五爪狰狞。血盆巨口中也是不断吐出有形的黑气，一样代表着宗师境界。巨熊迈步而来，立刻就和牛妖汇合，准备一起破阵。 而在它们身后，无数只妖魔在黑暗中露出了血红的眼睛。全部境界各异，种类也不相同。 大雾外面，赵成兴等锦衣卫虽然想要来援，却根本无法到达南城卫所。 这阵迷雾是严世圭亲自做法七天而成，任何人进去都找不到方向。 赵成兴连进了几次，都是原路出来，最后只能气得破口大骂！ “真是见了鬼了！” 而在迷雾之内，林无度已经亲身护在阵前。 他的手中拿出了那把武圣用过的短刀，身上罡气滚滚如流。 牛妖一动，他便挥舞了两下手中短刀。 不见刀芒，不见声响，但牛妖的身体却凭空一分为二。 “我。。。不死！” 变成两半的牛妖尸体各自抽搐，都想长出另一半。 可就在两边身体都再生的时候，每一半尸体都看了“彼此“一眼。 “哪个是我？” 再生中的尸体，应声破裂成无数碎片。这世上没有无敌妙法，牛妖最终死于自身道术的禁忌！ 林无度此时早就陷入了和其它妖魔的鏖战，他每挥出一刀，都将一个污秽妖物斩为数段。 无数妖魔，如海洋一样涌来。 林无度眼中已经忘却生死，只是不断挥刀。 武圣之威，就算遇到道术也以力破之！ 不管众妖施展何等诡异的道术，不管是喷火放电，还是化影变形。 一旦遇上短刀上旺盛的武圣之力，都会被冲破成虚无！ 但林无度越杀越多，而他短刀上的武圣之意，也以可察觉的速度越来越少了。 第两百九十四章 鞑子进犯总督叛变 林无度且战且退，手中的短刀几乎是一刻不停。 他转身一挥，正好切断一个满口利齿的飞头蛮颈部。随后背靠阵法边缘，继续抵抗无数妖魔的进攻。 地上妖血滚滚而流，但只要碰到院内双阵，就会立刻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林侯爷，再撑一会儿！” 上官荣一直都在凝聚阵内力量，让从院内生长出的玉树越来越高，早就冒出了卫所。 如果此刻南城没有被大雾笼罩，谁都能看见一个数丈的玉树高高立在卫所之中。 “哈哈哈哈哈。。。。。。” 围绕着双阵的妖魔们放声大笑。 “以此木气小阵，怎堪拒守？“ 白阁山的青玉长生阵，本身只是古代道者在修行时，用来屏蔽开鸟兽和人类的阵法而已。先是能隐藏住阵内实情，让外人看不见。就算有人发现了，也会被生长的玉树隔开无法靠近。 本就不是一个攻伐杀戮的阵法！ 就算，此阵中加上了云幼珊的黑手阵，能用黑色猫爪袭击敌人。也不过是多了几分杀伤手段，面对如此众多的妖魔，也是疲于奔命。 “严世圭。。。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一挥手群妖涌来，简直就如天子一般！” 独孤无明和其他锦衣卫也退入阵法之中，眼前武术妖魔猖狂的景象，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阵法周围，到处都是豺狼虎豹直立而走，鳄鱼犀牛声声怒吼。天上则是众鸟齐飞，甚至还有不少鱼精海妖漫天而行。整个场面邪气至极，狰狞笑声不绝于耳。如果不是武者的气血强盛，更能承受压力的话。见到眼前这种离奇的情景，恐怕是大气也没法喘。 但就在这一刻，天上一道电光闪过。 “雷法！” 上官荣手中的香炉电光大作，引动了上天之雷！ 一道巨大的闪电，在云层中层层分开，化作无数电光之剑穿透了妖魔的身躯。 无数声惨叫，无数声火光。 青玉长生阵中的玉树五行循环，以绝大的清净木气引动天雷，惩戒地上的群妖。 地上不管是走兽，还是飞禽，亦或是海中鱼类，以及更为迷惑不清的妖属。 在天雷之下，都被穿心焚烧，变成了飘荡的灰尘！ 黑压压的群妖，都被直接毁成飞灰。只有被阵法保护着的南城卫所，非但没有被天雷击毁，反而变成了吸引天雷的导体之一。 雷光之下，没有一个污秽妖物可以幸存。刚刚黑压压的院子之中，如今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空气中烧焦的味道。 迷雾中悄悄坐镇的严世圭，震惊地往前踏了一步。 “雷法？林无度竟然还有这种手段！” 他义眼中的赤红公，更是被众妖的剿灭惊得焦虑不安。 “现在没有办法了，赶快撤退吧！” 如今，严世圭召来的妖兵已经尽数被消灭。但他还有一支预备的队伍，原本是要用来保护严家大宅的。 看到赤红公提议撤退，严世圭眼睛一瞪，显然不愿意赞同！ “不行！我要把预备队也投入进去，跟我一起攻击林无度！” “唉，你布下的迷雾，都已经被天雷劈散了。”赤红公无言以对，他是义眼中的一个存在。但却无法做任何事，只能提出语言上的建议，甚至不能像严世圭一样调动义眼的力量！ 也是因为如此，严世圭才会在怀疑赤红公有所隐瞒的情况下，还在继续仰赖这个义眼。 但眼前的情况，明显赤红公说的非常正确。如今迷雾已经被天雷击散。失去了这个让人迷失方向的迷雾，锦衣卫和其它军卫都可以前来增援。严世圭剩下的那些妖魔虽能逞凶，但也成不了太大气候。 而且这样一来，如果引起锦衣卫和巡捕司的追查，也很有可能会惊动皇帝。 思考再三，严世圭还是举棋不定，不知道该不该撤退！ 这一场之雾，已经让他消耗了太多的资源。而且之前还损失了那么多的妖兵，林无度那一方也必然损失很大。那如果再攻击一次的话，很有可能就可以击破卫所中的阵法。 “让开！都让开！” 就在这个瞬间，好几个驿站驿卒骑着快马，不约而同从正阳门冲进了城内。 现在雾气已经散去，严世圭调动义眼的能力，轻易就看出那些驿卒是送的都是紧急军情。 并且在这几个驿卒进来之后，又立刻有几匹送军情的快马急匆匆跟来。 那么多处军情急报，一定是边关上有大事发生。 “哼。” 严世圭冷哼一声，带着仅剩的妖魔离去。 大事发生之后，皇帝一定会召集群臣。自己作为严党重臣，又是工部侍郎，必然不能缺席。而且情况一变得紧急，城中必然比往日更加戒备，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也会越来越多。 今日跟林无度的较量，也只能放到未来了。 。。。。。。。。 今日，皇帝罕见地早早举行了朝会。 过去十年，因为皇帝沉迷在西苑之中修道，朝会实际上十有九空。很多重要的事情，都变成了由内阁和司礼监代议，皇帝只是批阅一下过程结果而已。 不过今日，皇帝却罕见地比众臣还早到场，必然是有大事要通知。 然而皇帝的脸色却是非常不悦，龙颜之上盛怒难掩！ 今日，西北九关纷纷告急！ 草原上的鞑子洪台吉忽然兴兵称帝，进犯太炎疆界！ 一战就攻克边疆数城，开门大屠！陷整个太炎边疆于火之中！ 然而太炎军势，却是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节节败退。 上到指挥使，下到各卫所中的小小千户，全都胆战心惊。求援的文书，向雪片一样飞来。 “但这些，都不是让朕最怒的事情。” 皇帝按在龙椅上的手愤怒地不断用力，若非龙椅是三百年前传下圣物，早就被他给按碎了。 “西北总督洪亨九那厮，辜负君恩，行禽兽之事，直接投降了虏酋洪台吉，现在还帮他出谋划策，共犯我太炎的江山！” 皇帝此言一出，满朝文武惊惶失色！ 就连严世圭这等枭雄脸上，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第两百九十五章 皇帝赐剑 在太炎诸臣看来，东莱那些人虽然可恶，但毕竟还是衣冠之国。 可鞑子这些人，都是些毫无人伦义理的野人。 西北总督洪亨九可是二品大员，又是封疆实权大吏。 他就算打了败仗，为何会去投靠鞑子？在那草原上风吹雨打，和一帮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一起有何好处？ 但许多朝中清流之臣，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礼部尚书默默上前奏道：“皇上，鞑酋仿学我太炎制度，已经改革了好几年。期间还招纳了许多太炎失意文人，并且跟魔教联合在了一起。他还在草原上筑了几个城池，现在规模很大。” 洪台吉谋求的，可不是当一个各部推举的可汗。他要彻底拿捏住各部，将他们永远控制在自己手里，借此在草原上建立一个硕大的汗国！ 虽然这样的情况，并不能完全解释洪亨九为什么丢下太炎的族人不管，都要去投奔洪台吉这个鞑子。 但事实便是如此，洪亨九就是反了。而且他反的如此卑鄙，反的如此无耻，甚至立刻就倒过来帮助洪台吉出谋划策。 皇帝的脸色，听到这里越发难看。 洪亨九就是他亲命的西北总督，这件事对皇帝个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背叛，更是整个太炎的耻辱！ “田以耕，你为什么没有跟朕汇报过！？你们锦衣卫都是饭桶吗！竟然要礼部尚书来告诉朕这些事！” 大怒之下，他直接唤来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 “皇上，关于洪台吉的情报文书，尚在整理之中。” 田以耕颤抖着匍匐在皇帝跟前。 其它严党重臣，也面露复杂的表情。 之前，洪台吉一直在给严党输送利益。又是送军功，又是送许多宝物财资。所以田以耕这个严党小人，向来对洪台吉的动向都是轻描淡写。 直到洪台吉起兵翻脸那一日时，这个鞑子都照常那样写一封肉麻的吹捧之信，加上许多礼物一起送到严府上。 因此，严党众人也万万想不到。这个原本看门狗一样老实的鞑子，忽然间就翻脸了。 “现在来整理，你们早去干什么了！” 皇帝一拍龙椅，顿时身后就如有一轮炎日缓缓升起！ 礼部尚书是清流老臣，他平日不吭声。此时公然把洪台吉的事情抖出来，就是为了对付严党。 眼见皇帝震怒，首辅严容海及时站了出来。他的表情老迈稳重，似乎胸有成竹。区区一点政治上的攻击，他自信有皇帝对自己的信任，就可以轻易化解。 “田指挥使虽然有过，但临阵换将乃是不吉。不如让他戴罪立功，这一次跟着几个锦衣卫前去刺探，最好能直接将虏酋洪台吉的脑袋摘回来。” 严容海最初就是因为善于迎奉圣意，才从一介无明小臣，成长为今日的太炎首辅。 不过，今天这一番话下来，皇帝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好转。 “田以耕这般废物，让他去策划刺杀鞑酋？别给朕继续丢人现眼了！朕心中已经另有人选了！不光要杀敌酋，还要杀掉洪亨九这个叛贼！” 皇帝心中，已经选定了人选。 “这件事，就由长生侯林无度来负责！” 满朝文武两班，众声哗然！ “那个新封的长生侯！” 也是在上一次突然召开的朝会里，重臣才知道这件事。锦衣卫百户林无度因为献出回命丹，被皇帝封为了长生侯！ 虽然谈论林无度，但他却不在此。因为他的实职是锦衣卫百户，所以并不能出席朝会。 但这件事太过突然，也是遭到了许多朝臣诟病。 非但林无度是献宝封侯，按过去的例子，能不能算入军功社稷。。。以及算多少社稷功劳，都是需要经过六部老臣们，口干舌燥地辩论一番的。 而皇帝封林无度，却是先封了以后再通知礼部。这样的举动，让自居与皇帝共治天下的士大夫清流们都很没有面子。在他们看来，林无度之前不过一个世袭百户，靠着献上丹药讨太后欢心，就直接被皇帝封成了有爵号的侯爵？ 皇帝此举，与上古时代那些桀纣暴君何异？只有那些亲近小人佞臣的暴君，才会因为有人献上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直接授予他们高官厚禄。 不过，林无度献上的回命丹确实是交口称赞的神药，于国于民都有大利。 这一个在江湖武者中明晃晃流传的事实，也让不少清流暂时闭上尊口，没有对林无度口诛笔伐。 但林无度就算封侯，在清流眼中依然是得位不正！ 如此的人物，如果担当负责刺杀敌酋这种大事，有辱太炎国体！ “圣上三思！” 礼部尚书为首的一众大臣，立刻齐齐请愿。 “长生侯年不满三十，如何能担此重任？我太炎又不是没有可用之才，大可让其他人负责。” 如果林无度一个二十多岁的侯爷，只因皇帝一句话就负责了那么大的行动，同样也有损皇帝的英名。 皇帝此时虽然愠怒，但却依然想把林无度安插进这个行动。 马无夜草不肥，林无度若无功劳高升，将来如何替他执掌锦衣卫，收回东厂的权力？ 但忽然间，皇帝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法。 “行，那朕就不让林无度负责，但是他依然要参加这次行动。” 这一句话，让严党中不少人看到了机会。 如果林无度不是主导，又参加这次行动。那么到了荒凉无人的西北，就是除掉他的最好机会。 “不过。。。” 皇帝话锋一转，举手招来了掌笔太监刘锦。 刘锦手中，举着一把宝剑。光是剑鞘之上，就有三处装饰有名贵的宝石，更是用昂贵染料染成了黑红相间的暗色。 这是一把尚方宝剑！ 古来出征，君王会赐予自己信任的人这把剑，象征着监察军中事物的权力。 凡见此剑，就如见君王！有此剑者，可以先斩后奏！ “我将此剑赐予长生侯，让他监察这一次行动。今天的朝会就此结束，诸事皆不再议！” 严党众臣，脸色一下难看到了极点。 清流的那些顽固们，也顿时面无人色。 尚方宝剑，那是多大的权力。 文武两班大臣，无不是叹息、震撼。 皇帝对大臣的生杀大权，全都寄托在这一剑之上！ 第两百九十六章 开坛讲法刀法奥义 鞑子来袭的军情，很快林无度也知道了。 这一次，洪台吉终于露出獠牙，在草原上建国称帝，国家立号大金！ 一切制度仿照太炎制度，任用了许多太炎的读书人当官。 这些人，是失意文人、叛逃官僚，甚至是被绑架到草原上的。其中级别最高的叛逃者，甚至是西北总督洪亨九这个二品封疆大吏！ 他在一场血战之后，被洪台吉的部下生擒。不知道鞑子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这个封疆大吏也叛变投降向洪台吉。 这件事纸包不住火，朝廷只能自己主动公开。因为洪亨九这个奸贼叛变之后，竟然动笔为洪台吉的伪金写了一篇讨伐太炎的檄文！到处在边境各城散播，这件事不但让他的整个家族蒙羞，也是全太炎的耻辱！ 朝野间众说纷纭，有人说洪亨九是被鞑子用邪法迷了神智。更有人说，其实洪总督已经殉国了，叛变是一个假消息。但边关上的将士，现在都时常能在前线见到洪亨九这个逆贼亲自赶赴前线，为那鞑酋洪台吉指挥军队。 所以洪氏族人，也已经被太炎朝廷给控制了起来。但毕竟是三五万人的大族，还有不少人都在朝中为官，也不可能全部诛连。但洪亨九的直系三代亲属里，父母和祖父母都已经替儿子洪亨九自杀谢罪了。即便如此，也不知道皇帝是否会对剩下的家人问罪。 除了洪亨九为首的大叛徒，也有一些背景十分神秘的文人，不知为何主动加入洪台吉的草原帝国。 经锦衣卫先行调查的塘报内容，这批神秘人为首的，就是魔教新建的无君堂。 其为首者，是曾经着文狂言，称君主是天下最大祸患的文人黄德冰。 没有想到现在，他也加入了魔教，公开与朝廷为敌。 这在太炎士林之中，也是一个重磅的消息。许多曾经同情过黄德冰的士子、文人，如今都觉得黄德冰已经彻底发狂。他加入洪台吉伪金的举动，非但是与母国太炎为敌，更是与整个礼教为敌！ “好在这一次，海寇已经除掉了。” 林无度感慨。 自己当初屠灭汪家，以及杀宗师震慑东莱，果然是替太炎除掉了一个腹背大患。 如今的东南，虽然历经海寇袭扰，经济上衰退不小。 但海寇少了汪家这一个首脑，立刻就抱着抢来的金银物资鸟散而去。 随后因为内讧，互相之间又起了非常大的冲突。太炎的海军趁机出动，扫除了不少海寇的舰队。一时间东海上随时可见巨舰燃烧，而海寇也对太炎海军闻风丧胆！ 至于东莱国，更是罕见地蛰伏了起来。巨舰入港，重船息帆，万不敢动。 因为这一次，他们不但损失了许多武者，还目睹了汪家这个重大盟友的直接毁灭！ 汪家之中，主要成员都被林无度一场寒水冻成冰块。 东莱国主和国内诸侯立刻如豺狼环伺，准备侵吞汪家在东莱的资产。汪家在东莱的领地、财富，哪一个平时都让他们垂涎三尺。只是之前畏惧于汪家在海上统领号令百寇的实力，才不得不让步。 但如今汪家是断首之鬼，海寇则都是四分五裂。东莱自然毫不客气，准备给汪家的残部来一场关于弱肉强食的原始教学。剩下的汪家人除非献上全部隐藏的重宝以求活命，否则都会被下到东莱黑狱之中求死不得。 这一个活动，足够让他们忙上一阵了。 南城卫所。 这一次，掌笔太监刘锦亲至，还带来了一把尚方宝剑！ “林侯爷，此剑随身，即是皇权在手。上至皇亲，下至庶民。任何人为非作歹，你都有权力斩杀，事后再向朝廷禀报。不过。。。这只剑到底指向谁，还有这只剑是谁给你的，你可得想清楚了。” 刘锦的话，耐人寻味。 他的意思很清楚，让林无度记得那一天在西苑和皇帝的对话。皇权，能给你，但毁掉你也非常简单。 皇权威慑，现在对林无度来说，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他也不至于追求跟朝廷翻脸，但万一有一天皇帝先发难。他仗着界门和道法，也有底气直接离开太炎。 云幼珊应该会跟着他，而上官荣这只灵狐与他命火相连，自然是休戚与共。 “臣，接剑。” 林无度恭敬地接过了尚方剑。 这把剑，也是一个象征物。从皇帝赐给他这把剑起，不管有无尚方剑随身，他都有此剑赋予的权力！ 直到皇帝宣布收回这把剑的那天前，林无度想斩杀任何人。只要有一个合理说法，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但斩杀完了，之后收尾时依然要禀报朝廷。但尚方剑在他手里，他自然在解释上拥有更有利的局面。 此剑在手，林无度感慨万千。 这一次出征，自己要与锦衣卫中的同僚一起，去刺杀敌酋洪台吉。 此次，他志在必得，一定要将洪台吉这个有伪龙魂的人斩成两截！ 但在出征之前，他决定先安排一些事。 “去请沈玉安排一个地方，我想讲一些武学上的事。” 这一次前去刺杀敌酋，林无度无法带任何自己人去。 所有参与的锦衣卫，都是由锦衣卫北镇抚使，还有指挥使一同敲定的。 虽然林无度贵为侯爵，但在官场上，还是需要看实际职位行事。 如果锦衣卫指挥使现在见了他，都必须要敬他三分。 但实权就是实权，到底锦衣卫如何行事，还是跟他没有关系。 不过，林无度也不愿意带着这些年轻的属下，去干刺杀鞑酋这种大事。洪台吉依然是有伪龙魂的人，气运不可思议的强，气血也是普通人的几倍。 在出发之前，林无度只想召集身边相熟的武者，给他们讲一些关于刀法的知识。 很快，蓝千睹就找到了沈玉。 沈玉安排了一间幽僻的别轩，让人焚香打扫，方便林无度开讲。 他的手下、小熙、蓝千睹。。。甚至曲断泉这个江南一刀派出身的人，全部都到了现场。 包括周环都胆大包天，包着脸来到了这里。 这一次，几乎所有林无度身边用刀的人都到了此地。 第两百九十七章 三言两语改进神技 在沈玉准备的雅致别轩中，松柏轻斜，小路婉转，远处又有竹林屏蔽。 林无度感叹：“你的这个地方真还好。” 沈玉俏脸一红，恰似一块美玉之上的红润。 “你要是喜欢的话，其实随时都可以是你的。” 林无度有些不好意思，沈玉过去在经济上帮助自己太多了。就算自己再喜欢这个地方，也不能直接开口要吧？ 很快，人就都陆陆续续到齐了。 蓝千睹带着林无度手下的锦衣卫，形容整肃地赶到现场。 这一次林无度讲刀，每一个人都以非常严肃地方式对待。 “师兄！” 在锦衣卫之后，小熙也和久阳公主一起到场。 公主和小熙欢颜带笑地到处，让沈玉大为吃惊！ 她之前就听说林无度跟久阳公主这等大人物都有交情，可从没有想到，他们关系好到公主都会来这种私人场合！ 林无度无奈地笑了笑：“别介意，是公主她坚持要来，我才让她来的。” 这句话本来是随口说的，但沈玉本就砰砰直跳的心脏，咯噔一声惊了一下。 久阳公主可是掌握着东厂三分之一的人啊！林无度什么时候交好了那么大的人物，还如此轻描淡写。她心中除了微酸，也是有意外之喜。 “熙掌门。” 在场锦衣卫悉数跟小熙问好，就连徐桦这个并非西山一刀派的人，也以见掌门的礼仪跟小熙问好。 小熙现在也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不再是那个小丫头了。 虽然她眉宇间英气十足，而且还带着一股肃杀中锻炼来的坚毅之气。但如果不知道的人，看见她清丽的外表，以及公主府生活中养成的贵气，未必就能猜到这是西山一刀派传闻中的门主。 “师兄，我创造出了新的拔刀术，你要不要看看？！” 小熙虽然是请求，但神色却好像是跟哥哥撒娇一样。 她好不容易创出新的可怕武技，当然迫不及待，想跟林无度这位好师兄分享一番。 “什么！熙掌门创出了新的拔刀术！” 众人听言无不是大惊失色。 久阳公主脸上满是得意，小熙现在就跟她亲妹妹一样。妹妹创造出如此惊天的成就，她必然高兴的不得了。 而且她第一见到小熙创出的拔刀术动作时，也是和众人一样惊讶。 只有林无度知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自己的天才师妹正常发挥而已。 小熙可是十二三岁就突破到练血境的绝世惊艳之才，跟她相比的话，就连一直盛名远扬的俞虚江、仇鹰，都是黯然失色。 如此妖孽的天赋，这辈子创造出一两招镇压天下的绝技，也是非常自然的事。 “行，小熙，你先让我看看招数吧。” 林无度站在院中，请小熙出手演示招数。 原本一刀老祖创造出的拔刀术，仅仅只有六招而已。 经过三百多年来的试验和失败的改进，江南一刀派早就宣布拔刀术已至巅峰，没有任何改进的余地。 然而，小熙在继承了她西山一刀派师父们生前对刀法的经验之后，懵懵懂懂在这一领域产生了突破。她改变了拔刀术原本的格局，又创建出了三招。 这三招，一改拔刀术之前的风格。有拔出小刀抛掷对手的招数，有反手拔刀的招数，更有刀走偏锋黏削敌人手掌的招数。 如此的三招可谓离经叛道，远不是之前拔刀术霸道无敌的作风，反而带着阴险诡诈的气息。但在威力上，却根本不输给之前的六招，可谓将拔刀术的精髓提炼之后重新诠释了一番。 小熙演练三招，可谓是电闪雷鸣，疾风迅雨防不胜防。同时又刀路出人意料，就算是一刀派嫡系老手见到了也会吃亏。 出自江南一刀派的曲断泉，刚刚还稍有不服气。可现在看了，只能甘拜下风！ “江南一刀派，还真的是气数已尽了。” 曲断泉下意识震惊说了这句大逆不道的话。 小熙的新创招数，可谓寄宿了一刀派的往圣遗风。自己心中还留有的些许门户之见都完全破碎，对小熙这个将来武圣心服口服。 拜入她门下的锦衣卫，全部都是赞不绝口。 难怪熙掌门闭关那么久，都是为了改进拔刀术这种惊天神技。江南一刀派三百年都未能改进的拔刀术，唯独在她手中，得到了突破性的改进！ 久阳公主更是满心欢心，小熙果然是引领下一个时代的人，将来必定能证得武圣的境界！而且就算是江南一刀派过去的武圣，也没有能够改进过拔刀术啊！ 太炎的将来，一定有她浓墨重彩的一笔！ 林无度也很高兴，小熙能不在他的帮助下，想到改进拔刀术的方法。就这一份天赋和才能，已经是不辱未来武圣之名。 “不过，我觉得尚有几个改进之处。” 林无度回头折下一根竹枝，轻轻在小熙持刀的手和身体上点了几下。 小熙恍然大悟。 “师兄果然比我厉害！这几个地方，正是我新创招数尚有不足的地方。师兄有改进的方法吗？” “若要改进，倒也不难。。。”林无度拿起竹枝，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小熙立刻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记下了每一道轨迹。看她的神情，完全是沉溺武道之中。林无度的轻轻几下挥舞，都是妙不可言，有烂柯沧海的意境。 众人无不是看得云里雾里。 久阳公主身为皇嗣，各家的秘技绝学都有见过。宫中的不少皇家秘典，更是被她翻得烂熟。自认就算境界不到，但就凭自己的知识也能无所不能言、 如今林无度的讲解，却是远超出了她的理解。林无度的动作，明显只有小熙一人可以看懂。 曲断泉这个江南一刀派的嫡系，都是万分的不理解。林无度讲完了所有动作，他才堪堪想通第一个动作的意思。 别说他，就算是便览魔教刀术，又有缺陷刀魂的圣女周环。等到林无度讲完的时候，也有一些地方尚存疑虑。 可小熙闭关如此久，才改进的拔刀术。难道林无度只是看上几眼，就立刻学会，甚至还知道如何改进了？！ “看我动作。” 林无度挥起竹枝，忽然间就使用出了拔刀术。 轻薄的竹枝一动，却有破空之声，带上了无物不破的威力！ 只是一刀挥过，旁边的石灯笼就被一分为二，摔碎在了地上。全都发生在众人眨眼的那一刻，令人意想不到。 “那是。。。拔刀术？” 林无度使出的拔刀术，还不是小熙新创的招数，而是一刀派正统的那六刀。 蓝千睹目瞪口呆，他知道林无度明明不会拔刀术啊！自己之前问过他，要不要他也跟着小熙学习拔刀术，可林无度却是笑而不语。 没有想到，林无度早就会了。 然而现场之中，只有小熙一人，还有一直默默震惊的周环，明白林无度现在刀术的造诣已经有多恐怖。 “不愧是师兄，竟然通过我创出的新三招，追寻脉络推出了原本拔刀术的六招。” 刚刚略带欣喜的众人，再度一片死寂，全都惊讶的一句话都想不出来。 林无度竟然只是看过一遍小熙新创的招数，就直接反推出了原本的拔刀术六式？ 拔刀术，那可是一刀派中外门弟子看了，都要挖去眼睛的秘传武技。 在场改投西山一刀派的众锦衣卫，还有出自江南派的曲断泉，更是明白拔刀术到底有多难学。 如今林无度轻巧地反推，简直是鬼神犹惊，不可意思的举动！ 但林无度却是淡淡一笑。 如今他掌握了转轮十三刀道武合一的无上练法，拔刀术这种武技虽然恐怖，在他眼中却还是差了十分的火候。 改进、倒推，这又有何难。自己还是寥寥数语，尚且没有说到精髓之处！ “别误了时间，我还没开始讲刀呢。” “这是。。。还没开始讲吗！” 林无度坦诚的一句话，让曲断泉这个心高气傲的江南派嫡系，一瞬间内心短暂地崩溃了！ 改进、倒推，随便哪一项都足以震惊天下的举动！ 可在林无度看来，只是随手的指点，尚且离刀法奥妙甚远吗！ “太好了！” 周环和小熙，却是大喜过望，知道接下来林无度所讲，一定胜过刚刚十倍。 无比震惊之中，林无度登坛开讲！ 第两百七十八章 行动前的计划 林无度登坛之后，并没有立刻就开讲难懂晦涩的刀法大义。 而是先言浅意深，举出了武者在练习和实战中，常常遇到的几个窘迫之处。 并由这几个地方以小见大，慢慢将刀法的玄妙处灌输给听众。 渐入佳境之后，众人不管有没有领会，都是如痴如醉，各有所得。 仿佛一卷关于刀法的大长画卷，正缓缓在他们面前展开。 通过领会这画卷中的种种奥义，人也可近天道，可将万物化为己用！ 等到林无度讲完的时候，有些人甚至感觉到两眼湿润，身处在略微领悟奥义的感动之中。 小熙一开始也频频点头，但到了后来也是小脸上只剩下憧憬，完全陶醉在刀法的深意里。 等到她恍然大悟时，张口立刻问了一句。 “师兄刚刚说的许多道理，似乎在转轮十三刀中可见一斑。” 林无度分外心喜，自己刚刚在大道理中，也说了许多关于转轮十三刀的妙义。小熙以她自己惊天的天分，是唯一一个领悟到这一点的。将来小熙的成就必然不限定于此，有一天一定能领悟到道武合一的境地。 周环虽然对刀法的领悟极深，却不懂一刀派中的转轮十三刀。故而看到小熙兴奋的反应，她却依然处于云里雾里。但转念就不加多想，开始消化刚刚听到的知识。 曲断泉和其他拜入小熙门下的锦衣卫，虽然也熟练学习过转轮十三刀。但不像小熙那样，他们没有这种天赋。不过他们现在全都没有反应，都在苦思冥想刚刚自己领悟的只言片语。 。。。。。。。 出征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久未露面的北镇抚使陆纹兆，终于露了一次脸。 之前林无度被封侯之后，事态一度有些紧张。就连太子都派人来到南城卫所外挑衅，大有要林无度身死之意。 而在这个关头，陆纹兆却是人间蒸发，没有出面参与任何一方。后来事情解决了，才寄来一封不痛不痒的贺信，借口说正好不在天京城。。 反倒是南镇抚使，那个胖胖的南宫天非但出现，还坚决地站在了林无度这边。 不过如今出征前，陆纹兆见到林无度，却又好像以前那样嘻嘻哈哈了。 “林侯爷！现在你可是侯爷了！发达了，没有忘记我这个老上司吧！”陆纹兆上来就是拱手躬身，一如既往的世故。 “那当然不能忘了，当初我初进锦衣卫，正是您亲自接引我上了小旗之位。林无度虽然封侯，但也只是个终身侯爵，官职还是锦衣卫百户。将来许多事情，还要请镇抚大人拂照啊！” “哈哈哈，有你小子的！” 陆纹兆也哈哈大笑，两人在众人眼中的关系，似乎一下就拉近了。 当初林无度进入锦衣卫时，确实是有陆纹兆关照，才有了一个小旗的职位。 不过牛校尉的临终遗言，却是告诉林无度，陆纹兆与林无度父亲的死有关。 这个消息立刻就打破了林无度对他的信任，哪怕这件事只有一两分是真的，林无度对陆纹兆也不得不防。 现在对陆纹兆说几句好话，也不过是麻痹他，方便将来采取行动。 客套过后，陆纹兆带林无度去见了戴千户，还有几个一起行动的锦衣卫。 “戴千户，又见面了。” 林无度对于戴千户这个人，还是十分敬仰的。 在锦衣卫内部，戴千户已经是少有的做实事的人。这一次行动，交给了他来策划。 不过具体的行动人选，却是要平衡到各家的利益。 “好小子！现在是个侯爵了！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一起行动的人。” 戴千户直入主题，带着林无度见了见行动的锦衣卫。 这一次他挑的人，都是锦衣卫里的好手。有先天高手，甚至还有三位宗师。 但林无度并没有看到自己熟识的赵成兴，或者任何赵成兴这一派的人。苍猿铁臂赵成兴虽然武技过人，但却得罪过锦衣卫指挥使。好的差事都没有他，而坏的差事就算他不去，都能牵扯到他头上来。 过去被视为凶险，没什么人愿意碰的妖狐案，就是赵成兴被派去压轴。 而这一次刺杀鞑酋洪台吉还有叛变总督洪亨九，反而没有赵成兴一系的影子。必然是田以耕怕这个刺头惹事，故意把他排除在外。 不过，赵成兴一系是林无度在锦衣卫内部为数不多的盟友，没有他们的实力帮忙，也会出现一些麻烦。 “不用担心，这一次大家都是真心实意，发誓一定要取鞑酋的脑袋回来！” 戴千户看出林无度所想，就给他下了一剂定心丸。 “是啊，有林侯爷监察，我们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参与行动的锦衣卫都非常客气。 倒不是因为戴千户的面子，而是现在朝野皆知，林无度有皇帝赐下的尚方宝剑。 如果自己得罪了林无度，保不准会不会被他找一个由头，直接一刀砍了。 现在锦衣卫千户以下，谁也不敢违逆林无度的面子。否则以他们的地位，被一刀砍了，连事后申诉都不可能成功。 “不错，那这次事情，就仰仗诸位了。” 林无度看来看去，觉得这几位锦衣卫都很陌生，也不是过去打过交道的人。 此行，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西北辅州。到那里之后乔装成商人，通过早已收买的内应进入伪金的都城。 伪金都城的大致图纸，早就被先行出发的锦衣卫画好了。而鞑酋洪台吉，最近正要在都城内举办大事。到时候不但是他，叛徒洪亨九和洪台吉新封的几个亲王也会出席。 到时候，由戴千户亲自带队的林无度等人，就会毫不留情的出击。以突袭之势直接击杀洪台吉及尽可能多的伪金大员，然后在内应放火掩护下逃跑。 具体计划的详情，现在只有戴千户一个人知道。 只有到了行动的阶段，他才会一步步披露给行动人员。 事不宜迟，简报之后他们上了不同的马车，同行前往了西北辅州。 第两百九十九章 随手杀奸细 辅州之地，经常有许多商人歇息，并不是锦衣卫随意挑的一个地方。 虽然现在伪金跟太炎还是处于战争之中，不过目前太炎军队依然处于退守之势。 有很多居心不良的商人，便借机到草原上去，用高价卖给洪台吉物资。 而洪台吉这个人，则大力欢迎商人到来。 许多重要物资如盐铁等物，他向来是不惜重金收购。再加上这一次他攻破太炎边疆的许多城池，通过屠杀抢到了不知道多少财宝，就算商人一再抬高价格，他也能买的起。 而太炎边关诸军，现在都是处于闭守修整之中，等到朝廷援军的到来。他们尚且难以自顾，更不要说主动出击去拦截这些非法商人了。 一到辅州，到处都是风言风语。 “听说了洪亨九也叛变了？他可是太炎的总督啊！” “是啊，上一次鞑子入寇的时候，据说就是他打头阵，骗开了不少地方的城门。” 凡洪台吉攻克城池，必然是要大肆屠杀一番，以此逼问出城中各家藏金的所在。 唯一能幸免的，就是公开起来支持洪台吉的官员。 只要是朝廷正官叛变，洪台吉必然是以礼相待。赐下大量的牛马、财宝、奴隶，有一位七品的县令投了伪金，直接官升数级，成了一个知府。 现在的辅州城内，到处都人心惶惶。 “现在到处都见不到官军的影子，我们怎么办啊！” 林无度走过一间酒肆，到处都能听到类似的消息。 如今太炎守军疲惫不堪，反倒是到处都有鞑子们的消息。时不时就有鞑子的骑兵冒出，在乡下劫掠屠杀。甚至一些县城乃至于府城外面，都能见到鞑子打扮的人骑马而过。 “据说鞑子打来的时候，只要开城投降，就不会有事。” 酒肆中，许多人正在讨论时，忽然有个贼眉鼠眼的人出来说话。他模样伶俐，是附近镖局的一个散镖武者。 众位酒客都一齐看向他，看起来半信半疑。 “开城给鞑子投降？他们可都是一般野蛮人，不会把我们都给杀了吗？” 所有人听言都瞪大了眼睛，其中有些人的心态马上就动摇了。 他们是太炎人没错，但如今辅州守军就这么一点。知府和守备每天让一群人换衣服多巡逻一次，但是却逃不过很多本地人的眼睛。所有人都知道，如果鞑子来了，一定是一场艰苦的围城战。到时候饿死的人，肯定比战死的还多。 论总力，太炎的疆土和力量都远胜草原诸部。不过此时天高皇帝远，老百姓动摇也是常态。 “反正我就说一说。” 那个贼眉鼠眼的武者嘻嘻笑了几声。 “你可别小看鞑子，这一次的鞑子大汗洪台吉，也是一直在学习太炎礼教。搞不好跟人家相比，我们才是蛮子呢。要不然，洪亨九这种大员为什么会投敌？而且这一次鞑子都说了，是我们太炎的人先兴兵犯了他们的疆界，他们才。。。” 咔嚓一声！ 武者还想要继续扰乱民心时，他的脖子忽然咔嚓断了，头颅直接滚落掉在地上。 这个过程太过突然，根本没有人看到过程。只看到一个尸体掉头，随后就是血如泉涌！ “天啊！” 周围的酒客吓得面无人色，靠近的人更是被喷了一脸红色。望着那无头尸体悠悠转身倒下，许多人转头就呕吐了起来。 一时间酒馆内污秽不堪，没有人看见表情不屑的林无度从座位上站起来，缓缓走了出去。 林无度刚刚在掌中凝聚刀意，只是轻轻一弹，就在无人看清的情况下割了那个武者的头。 “此人分明是奸细。” 走出酒馆的他，暗叹辅州城内捕快无能。竟然在酒肆之中，都有这样的奸细公然动摇民心。 自己出手很快，也算是为城内除了一害。至于具体的追查，他是有职责在身，也没有时间去追查。 “忙着惩恶扬善？” 戴千户笑眯眯地从街对面走了过来。 现在的戴千户，换上一身便装，去掉了一身官威。他两个鬓角发白，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操劳的商队领队。 “如果真惩恶扬善，我恐怕不是被恶人杀死，而是先被累死了。” 林无度现在也是一身民装。 不过他怎么打扮，都不像一个精明的商队伙计。只能退而求其次，办成了一个护队的武者。 不过在路上，他们还是要尽量隐藏气血，以免暴露境界，甚至要用压制气血的药剂自降修为。因为虽然武者能自封修为，但是持续时间不会太长。 戴千户走近之后，忽然换了一幅干练的面孔说话。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路要赶，你先去准备吧。” 林无度一行锦衣卫，合计总共十三人。在雇佣了一些脚夫、镖师之后，扮成了一队游商。 先天和宗师以上的武者，都通过药物自降了修为。只有林无度和少数几个扮成镖师的人，没有这方面的掩饰。不过林无度也稍微做了易容，不暴露自己的长相。戴千户这种锦衣卫高官，也特地扮丑易容，以免有暴露的可能。 那些被雇佣的镖师、脚夫也不明就以，更不知道锦衣卫们身份。但草原和边境上什么稀奇事都有，反正只要钱拿得够本，他们不会有太多问题。戴千户也说过了，如果其中有谁问题问的太多，那最后就要把相关的人在草原上灭口。甚至有必要的话，全部杀掉都可以，伪装成抢劫就可以了。 很快，一行人小心翼翼的上路了。 林无度时刻都没有放下警惕，一直都在警惕四周。 那些脚夫和镖师听说是去伪金做买卖，一个个都高兴得不得了。 他们都知道，现在有不少商人在伪金那里赚得盆满钵溢。这一趟活的尾款，到时候一定支付的很痛快。 这一路上，倒是非常顺利。别说劫匪了，就连狼都没有碰到过。 一个镖师兴奋地解释：“都是鞑子的洪大汗治理的太好，从不准商道上有任何劫匪！” 锦衣卫们听到这句话，都颇有深意的呵呵笑了起来。 如今洪台吉劫掠边关赚得金银满室，草原上所有鞑子都跟着他打劫太炎，谁有空在这里干劫掠商队这种苦活？ 不过，洪台吉这个鞑子对商队保护得极好。 他的手下但凡不付钱敢碰商队货物的，不分职位，立刻砍手。 这样的规矩一出，通往伪金京城的商路也热闹了不少。 这一路过来，林无度等人竟然看见不少商人，真的是触目惊心。 就在这太炎军队全力备战的时候，竟然还有那么多不知廉耻的人往鞑子那里输血！ “前面就是大金的驿站了！” 某个镖师兴奋地叫道。 第三百章 路遇叛徒 没有想到，伪金学习太炎制度那么彻底，竟然也设立了不少驿站。 林无度眼前的这个驿站，建在一处水源前面，到处都是耀武扬威的鞑子武者。 不过这些粗野不堪的人，也知道商队是来帮助他们的。所以这些鞑子虽然还是很看不起太炎人，不过并没有什么过分失礼的行为。 进到驿站前面，立刻就看见了不少表情黯淡的太炎人，全部都带着脚镣。 还有一些神色绝望的女人，偶尔从驿站后窗缝隙中露出一个眼神。 某个被雇佣的镖师叮嘱道：“记住，待会儿千万不要跟这些人说话。他们一有机会，就会求你救他们回太炎。” 虽然被雇佣来的这些镖师，大多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这个镖师的话，还是着实把锦衣卫们恶心到了。 太炎虽然也有奴仆，但太炎律还是限制了不能无辜杀奴婢。况且不是每一个仆人，都是完全卖身的绝卖人。 从礼教上，也没有什么堂皇富贵之家，会公然去薄待自家仆人。甚至还有很多富贵之家的豪奴，地位和待遇已经超过了许多普通良民。 但在这个伪金里，奴隶的地位就是牲畜。 主人要打要杀，都是随着心情。而且看起来，这里不少奴隶待遇可能还不如牲畜，更是远比不上鞑子们的爱马。 “我看就是我太炎的牲畜，都不至于这种待遇啊。。。” 有个年纪稍大的锦衣卫小声说道。 太炎好歹是礼教兴盛之邦。 再不识文化的老农，也起码听过雁赎妻、羊跪母之类的故事。许多农家的老牛耕种了一辈子，临终时主人家也不忍吃它，都是放在外面散养终老。 不过，鞑子一向对太炎有一种深深的蔑视。 在他们自己看来，他们和太炎人的区别，就像是狼和羊的区别。尊贵的狼靠爪牙生存，从来不屑于去每天辛劳地去吃草。只要等羊吃肥了以后，把羊当做盘中餐饱食一顿就好了。 可但凡鞑子互市进城，都会亲眼看见太炎人富裕丰富的生活。甚至他们发现，这些地方不过是太炎边境，远没有内地许多州府富有。 而且太炎人看见他们衣服肮脏、行为粗鲁，还要以各种方式奚落一番。 如今能够攻破太炎，让那些过去嘲笑他们的太炎变成猪狗不如的奴隶，甚至被逼着跟牲畜做恶心的事，实在是让他们心中畅快。过去他们对于太炎的心理落差有多大，现在报复的就越疯狂。 那些破城之后的屠杀，对洪台吉来说是积累财富的必要手段。但对于鞑子武者们来说，却是直接引发出了他们内心的疯狂。 这次行动的锦衣卫们，虽然有些人过去也有过欺男霸女的无法行为。不过今天看见这些奴隶的悲惨，都觉得非常触目惊心。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管心里如何愤慨，都该把火气留到鞑子大汗身上。 戴千户更是镇定，很快就带着雇佣镖师，到驿站上去登记货物。 负责登记的人，是一个秀才模样的太炎人。 此人面色红润，周围的鞑子也对他有些客气。林无度可以看出，这个秀才应该是投降了伪金的读书人。 鞑子虽有文字，但却很少人会。甚至推广太炎的文字，都比推广他们自己的文字更快。 更何况洪台吉知道太炎文教历史悠久，其中的典籍浩如星海。推广太炎文字，自然有利于他伪金的政治改革。 但洪台吉还是留了一手，他在鞑子中也更加重视保留本国语言。此举加大了学习太炎文化的鞑子，跟太炎人的割裂感，以免他们的子孙在阅读典籍中变成真正的太炎人。 于是，洪台吉一面讨好太炎读书人，在他的京城“天眷城”中修建文庙祭祀太炎诸贤。 但另一方面，他又公然称鞑子的语言为“国语”。并称国语骑射不可废，才是他伪金的立国之本。 林无度在出发之前，已经听戴千户说过了这些情况。 他不得不感叹，洪台吉不愧是有伪龙魂的人。 龙魂、刀魂，都是承载天命。他们相对于寻常人，更容易遇到机缘。而有刀魂的是杀伐上更有帮助，尤其学刀剑类武技如有神助。 而龙魂，则是生来就有一种难以解释的领导力，让很多人不得不跟随。 虽然只有一个龙魂可称龙魂，其它都是伪龙魂。但在将来，洪台吉如果真的兴起，能不能和太炎皇帝竞争龙魂地位，将伪龙变为真龙，还是一个未知数。 林无度的心里，肯定是不想给洪台吉这个机会。 “你们带的货物，有铁有铜。很不错，皇上现在就需要这些东西，可以免掉你们的关税。” 负责登记的秀才大言不惭称呼的“皇帝”，自然是洪台吉这个伪帝。 “那就麻烦你了。” 戴千户江湖经验颇深，马上不动声色地把几片金叶子塞到了秀才手里。 秀才嘿嘿一笑，正欲将金子收起来时。他身后的鞑子武者不怀好意地走来，拍了拍秀才瘦弱的肩膀。 无奈之下，秀才只能把金子交了出去，最后只得到不足道的一小片。 “那我们就继续赶路了。” 戴千户堆着笑离开，正准备继续带人赶路时，眼前起了一大片黄尘。 不少鞑子武者骑马闯了捡来，咚隆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 驿站外面，有大队鞑子骑马赶来。而且这只是前队，后面还有赶着奴隶、运着财宝的大队人马缓缓而来。 “注意一点，不要暴露了。” 戴千户立刻用手势暗示手下。 他发现对方的军旗不寻常，似乎是有大人物到场。 所有锦衣卫都当即会意，比之前更低调了起来。 驿站里刚刚那个秀才，也慌忙站了起来。其他鞑子武者也赶快出去迎接，不断互相嘶吼着。 “那个旗子，我似乎见过。” 林无度看见外面鞑子队伍的旗子，脑中忽然间回忆到熟悉的情景。他努力回忆，最后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猜测！ 这面旗子，之前他在洪台吉的大营内见到过。 很有可能，这就是洪台吉本人的汗旗！ “这里什么情况了？” 一声无比熟悉的太炎话传了进来。 随后是一个貌不惊人的华服太炎文人，在众位鞑子和太炎武者的保护下走了进来。 此人的身份，林无度一眼就认了出来！ 洪台吉身边的首席谋士，范文远！ 第三百零一章 驿站困局 林无度认得范文远，而范文远也记得林无度的样子！ 曾几时，林无度也是被当做贵客招待到洪台吉的大帐下的。范文远起初负责筹办那些比武，也见过林无度的脸，对他印象深刻。 更别提后来，林无度骑马追杀洪台吉，连马都几乎累死。洪台吉也狼狈不堪，直接坠入峡谷之中，如果不是龙魂的气运加持，当时就已经摔死了！ 洪台吉和范文远，都不可能不记得林无度！ 而如今驿站外面，那面旗子很可能就是洪台吉的汗旗，这个该死的鞑酋本人可能在此！ 林无度心中有些惊疑。 原定的计划是到伪金京城天眷城里，在内应的掩护下，伺机刺杀洪台吉等人。 而现在半路上，锦衣卫的先天和宗师高手体内压制气血的药物尚有作用。如果厮杀起来，他们都无法发挥全力。 可外面的鞑子少说也有一两百人，还只是从驿站内能观察到的人数。 林无度很想提醒戴千户，但此刻来不及了。 范文远已经带人走向了这边。 “这位大人好！” 戴千户等人，事先早就看过内应提供的伪金诸大员的画像。 尤其范文远这个太炎人，画像提供的非常准确，人也比较好认。 戴千户一眼就认出他，但还要装出不认识的样子。 “你们。。。也是从太炎来的行商，知道我是谁吗？” 范文远两手背后，鼻孔朝天，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就算他身上穿着再名贵的衣服，都掩盖不了这股俗气。 戴千户的演技却异常的逼真，装作一幅不知道但是很好奇的样子。 “小人斗胆，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他看起来异常恭谦，不但骗过了范文远，也骗过了范文远身边的太炎武者。 “这一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范文远范大人！” 一个范文远身边投靠后金的武者，主动站了出来，拍马溜须地介绍了一遍。 “原来是范大人！” 戴千户故作惊讶，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又好像丝毫不敢失礼。 作为锦衣卫中的老道人物，他知道范文远这种小人得志，最要的就是面子，最喜爱的就是别人的夸张奉承、 果不其然，戴千户诚惶诚恐的表现，果然让他在面子上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范文远在太炎郁郁不得志，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衣锦还乡。让那些过去看不起他的人，后悔没有机会跪舔他的鞋底。 就这一点上的心态，他和曾经的汪家何其相似。 不过衣锦还乡这个目标太遥远，所以范文远喜爱跟来伪京的太炎商人摆谱，以及虐待那些被抓来当奴隶的太炎人。很多时候他惩戒奴隶的方式，连鞑子都自叹不如。 “罢了，不知者无罪。你们的失礼，本官就不计较了。” 范文远满意地摆了摆手，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告一段落，可以离开的时候。范文远却突然低头，视线看向了乔装的林无度。 “等一等！” 林无度的脚步忽然停下，霎时间所有锦衣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的林无度已经乔装打扮，脸也经过了易容，不过有一些习惯和做派却不容易改。范文远能称为洪台吉的首席谋士，也并非单单因为洪台吉身边最初无人可用。范文远各方面的能力，放在太炎幕僚中其实也可圈可点。 谁也不知道，范文远是否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的刀，我有一些眼熟。” 范文远眯着眼睛，看向了林无度佩戴的那把祭刀。 顿时，林无度感觉到后背一凉。 他虽然易容，可刀的装具还是从前的样式！ 这个失误，现在给一向谨慎的他，用这种危险的方式上了一课。林无度这把祭刀的装具也是很有特点，如果是对武具有所鉴赏的人，可能就会留下印象。 “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我总觉得很熟悉。。。” 范文远确实对林无度的刀有印象，但时间实在是过于久远，以至于他的记忆非常模糊。 “大人，您喜欢这把刀吗。。。这把刀是我这个伙计，花了大价钱从一家当铺里买来的，过去可是什么武人家里的传家宝呢！” 关键时刻，又是戴千户前来解围。 在设定上，林无度是跟了他很久的人。他说话显得不突兀，也减少了林无度的开口。 “滚！我们大人缺你这把破刀吗！自己收着吧！” 范文远护卫中的一个太炎武者，见状以为戴千户想要趁机献刀，立刻呵斥了一句。 以他范文远如今的地位，又如何是一个普通行商能讨好的？ 见到戴千户这个献媚的表现，范文远也觉得索然无味，把视线从林无度的刀上移了开来。 “范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耽搁？” 屋外忽然像是有一轮明灯亮起。 是一位武道宗师气血毫无保留的展露，从驿站外走了进来！ 他不曾束发，一头长发飘散在后。年纪虽然已经五十，但却因为境界的帮助，看起来还是三十多岁美男子的样子，只是脸头发下略有有些老态。腰上带着一把长剑，更是有惊人的气势，一看装具上的痕迹就是百战之兵。 范文远见了这个宗师，也是无比的客气。 “颜门主，你不必下来的，一切事情有我办好。” 林无度心里大惊。 这个外貌美形的宗师，竟然是颜剑派的门主颜刃古。 他认出颜刃古的依据，正是颜刃古身后站着的颜剑派门徒颜庆。 没想到冤家路窄，更没有想到颜剑派如此无耻，竟然连门主都来跟伪金交好！ 如今的颜剑派，必然已经是伪金一派的了。 不过好在颜庆观察力不佳，远没有怀疑起易容的林无度。 而颜刃古也是心事重重，没有分神去注意这几个不起眼的行商。 戴千户一个暗示，一行人立刻悄悄退出了驿站，离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只是林无度的心中，已经盖上了一层阴霾。 虽然洪台吉有伪龙魂气运加持，但也不至于，让那么多过去鄙夷鞑子的太炎人立刻投奔他。 林无度总是感觉，这一次洪台吉的崛起大有蹊跷。背后除了魔教以外，甚至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人在暗中作梗。 第三百零二章 不留后患 林无度离开驿站后才明白，原来范文成拿了洪台吉的大汗龙旗，只是为了迎接颜刃古这个地位非比寻常的武道宗师。 车驾和护卫的规模，都表明洪台吉本人并不在此。 颜刃古的地位很特殊。 他的颜剑派，实际上就是护剑山庄用来扩张的一个分派。 而颜剑派门主都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护剑山庄这个太炎顶流门派，态度已经非常耐人寻味了。 不过，连西北总督洪亨九这种二品大员都叛了。 区区一个颜剑派，又有多少人在意呢？ 就算哪一天东窗事发，护剑山庄也有的是方法切断联系。 但这也可以说明，林无度对洪台吉背后别有黑手的猜测，是有一定道理的。 护剑山庄若非对这个黑手感兴趣，也不会派颜剑派来此。 锦衣卫之中，也不林无度一人发现颜刃古的身份。其他眼力好的人，也是一眼就看出了颜刃古是谁。 颜剑派虽然只是一个中型门派，但却是首次有一整个太炎门派，直接去投奔伪京。 这个口子一开，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道有多少在太炎郁郁不得志的中小门派，得知能投奔伪金后会内心动摇。 毕竟，这个时候伪金还是立国之初。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太炎小门派来投靠，皇帝洪台吉都会直接赏给他们一大堆修炼资源！ 而同样的小门派留在太炎，怕是连武会司的名单都上不去。指不定哪一天，就被一个中型门派吞并。或者在哪一场大战中，被什么大门派给肢解了。有不少人若是知道洪台吉收买太炎武者的手笔，搞不好立刻就会放下廉耻之心，直接去草原上投奔伪金。 现在太炎的官军退守，也没什么军力来专门阻止自己人投敌。 “形势不利，这一次我们的动作要利索一点，务必斩取那鞑子大汗的性命。” 在场的锦衣卫纷纷点头。 久经风雪的他们，都感觉到这一次形势非同以往。 洪台吉的伪金现在看起来似乎尚且还弱，可只要得到一个机会，事态立刻就会跟雪崩一样发展。 到时候，伪金立刻就会变成一个难以想象的怪物，威胁超过以前的猞猁汗十倍不止！ 有几个略为忠厚的锦衣卫，心里已经生出了死国之心。这一次就算回不去，也一定将鞑子大汗和一众高官杀得干干净净！ 。。。。。。。 草原上路比想象的更顺利。 很快，他们经过商路，来到了伪京的都城天眷城。 这一处城池，也是环山而建，里面还有过去鞑子们的一个圣湖。 “各位东主，我们到了正阳门了。” 一个镖师兴奋地指向天眷城的正南城门，上面用太炎和鞑子的语言一起写了“正阳门”的字样。 正阳门？ 林无度之前就在图纸上看过了。 洪台吉的天眷城正是仿造太炎首度天京建造的，正南的城内也称作正阳门。 城中的地名，更是有许多跟天京城内完全相同的地名。 林无度一行锦衣卫现在进入的地方，正是天眷城的“南城”。 单单一眼望去的话，天眷城内并不全是太炎式样的建筑，还有不少帐篷乱七八糟地堆积在一块。 洪台吉下令让鞑子的上层必须住太炎式样的房子，不得继续居住帐篷。 处于对这个伪龙魂大汗的敬畏，也有不少鞑子官员一改以往风格，反而开始以住太炎式样的房子为荣。 不过下层的鞑子们，有不少借口住不起太炎房屋，依然在城内打着帐篷居住。 以至于在天眷城的“南城”中，明晃晃出现了一个帐篷区。 不过洪台吉也不心急，作为一个励精图治的“明君”。他知道改革是为了将国家变强，而不是单纯的形式上改变。 “我们的落脚点，就在这附近。” 惟一知道锦衣卫刺杀计划的人，只有戴千户一个人。而他只有在每一个计划开始前，才会公布计划的细节。 负责行动的锦衣卫们，落脚在一家不起眼的客店。 客店老板是个哑巴，看起来也非常沉默，不知道是太炎人还是鞑子。 戴千户跟他比划了一阵之后，老板就让他们住在了一个稍大的房间里。 到达之后，那些雇佣来的脚夫和镖师就笑嘻嘻地拿着钱走了。好在他们的问题都不多，否则就难逃被灭口的命运了。 锦衣卫们坐在房中，各自进行准备。那些先天和宗师，现在身上压制气血的药效已经消失。他们准备深居简出，以免让外面的人生疑。 到达后没多久，就有一个人来外面敲门。 众人立刻警惕起来，因为看门外的影子，敲门人并不像是客栈老板。 戴千户默默说道：“放他进来，然后你们出去。” 看样子，这个敲门人就是内应。可能敲门声就是暗号，或者有其它暗号。但不管如何，计划的详情只有戴千户一人知道全部。 打开门后，一个平平无奇的商人走了进来打躬。 其他锦衣卫不多说话，立刻离开了房间，在走廊上挤成了一排。 房间之内，戴千户跟那个内应详谈了很久。 所有锦衣卫都默默听着，却也都听不见具体的对话。 突然间，对话停了下来。 随后忽然一声拔刀声，鲜血立刻喷在了地上。一声惨叫都没有，显然死者毫无防备。 有个锦衣卫过去察看，发现内应男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而戴千户正用一张刀绢擦掉刀上的血迹。 林无度问：“他叛变了？” “没有，他没有叛变，只是留着他没有好处。” 戴千户将闪着寒光的刀收进了刀鞘。 其他人利落地上前，堵住尸体的伤口，扒掉尸体的衣服，收拾地上的血迹。最后这个尸体被他们扔在了某个帐篷后的猪圈里，衣服被扔进了一个火堆里。在混乱交错的帐篷之间，没有被任何人看见过程。 如果是在太炎的话，锦衣卫很少这样行事。 不过如今，可是刺杀鞑子的狗皇帝。 又是在天眷城这种地方行事，自然必须不留后患。 后来锦衣卫等人撤离时，还会有一个内应放火。 不过放火内应、报信内应、客店老板，三人间也是完全没有联系。 “我们的机会，很快就会来了。” 戴千户即将详细披露他的计划。 第两百零三章 一个修仙人士 “洪台吉那厮，过几日要举办一场祭祀大典。在大典之前，他很有可能到山上太庙里，独自在祖先之前静思，随后跟洪亨九一起密谈国家大事。” 戴千户将计划的详细，仔细说了一遍。 同时还用水涂在桌上，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行动的路线。 洪台吉仿照天京建造了这座天眷城，但是只有一处不同，就是把祭祀先祖的太庙建设在了城内一座小山上。 “哼，沐猴而冠。他一个鞑子，懂什么祭祀祖先？” 一个锦衣卫冷哼了一句。 不过这个太庙的位置，却是适合刺杀。因为它是一处禁地，如果出事了大军不敢当即闯入，且其位置不在皇城范围之内。 所以戴千户改了行动计划，与其在大典上冒千难万险刺杀。不如就在太庙中动手，临走前一把大火顺便烧了这个伪庙，好好打击一下伪金上下的士气。 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把洪台吉和叛徒洪亨九一网打尽，那就已经算是大功告成了。 剩下的鞑子，远没有洪台吉这种改革的远见。 相信过不了多久多久，伪金这个乔装文教兴盛。。。实则野蛮入骨的国家，就会分崩离析。 计划到此，就已经基本敲定下来了。 林无度依然有些好奇那个死掉内应的身份，这个详情就只有戴千户一人知道了。 不过看来，伪金因为发展的太快，内部也是问题重重。 首先他们就没有一个，能像锦衣卫这样打探情报的机构。 其次，他们内部据说也有矛盾。 例如鞑子各部虽然全部归顺洪台吉，王公之中却还有许多人对洪台吉心有不服。那些投靠伪金的太炎人中，蛇鼠两端的人也不在少数。 洪亨九投靠伪京之后，也威胁到了首席谋士范文远的地位。 范文远虽然毒计频出，也算是个人物。但和当过西北总督的洪亨九相比，他在军国大事上差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锦衣卫收集的情报证实，有一次伪金的宴会上，范文远在酒醉之后说错了一个太炎的宫廷典故。结果洪亨九不知是有意还是酒醉，竟然公开指出了范文远的错误。弄得范文远在他面前露出了罕见的尴尬和自卑感，虽然这件事没有当面闹翻，但也范文远在心里深深嫉恨，几次在家人面前大骂。 这些伪金内部的矛盾，就给了锦衣卫行动的土壤。 锦衣卫就像是一根位置巧妙的针，插在了所有矛盾难以察觉的集合点中。 那些接应的内应，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和锦衣卫打交道。可能他们的计划里，原本没有什么刺杀洪台吉的打算，只是早就被锦衣卫给渗透了。 所有想制造混乱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的行动，经过两三个中间人后已经完全被锦衣卫利用。 “好，那计划就如此敲定下来了。” 戴千户经过讨论之后，就擦掉了桌子上的水迹。 众人各自找了角落拭剑擦刀，都不再说话。 。。。。。。。。。。 伪金的祭祀大典，具体日期并没有通知朝臣。 到了当天上午，才会开始宣布朝会取消，所有人准备参加大典。随后城中也会有士兵戒严，防止出现差错。 洪台吉就是因为怕有人伺机作乱，才弄得这样保密。 却不知道锦衣卫已经知道了他大典的日期，甚至还知道他会先去太庙。 趁着破晓未到，戴千户就带着林无度他们出发。要在洪台吉到达太庙之前，抢先在那里设下埋伏。 太庙之内，也有一队鞑子武者驻守，而且水平都还不低。 不过林无度等人到外面时，却发现伪金太庙内许多位置无人看守。就算有人看守的位置，看守的鞑子武者也都是醉得不省人事。 几乎没有费多少工夫，林无度打头的锦衣卫们就潜入进了太庙内。而那些守卫的鞑子还叮咛大醉，完全不省人事。 毕竟太庙是从太炎引进的东西，鞑子们过去并无祭祖的传统。因此看守这里的鞑子武者，每天都是黄汤进肚，一直喝到不省人事。只有哪一天有人来视察，他们才会赶紧清醒一天。 不过今天洪台吉要来太庙的事，这些鞑子却不知道。待会儿洪台吉若是看见他们的醉态，必然没有好脾气。 “鞑子果然非我族类，就算有了太庙，都是如此怠慢祖先。” 林无度身后，一个锦衣卫如此嘀咕了一句。 在太炎，不管哪一家的祠堂都是重兵看守之地，更遑论皇家太庙了。 鞑子的这般潦草守卫太庙，虽然方便了他们潜入，但也让这些太炎人都无名火起。 潜入了太庙之后，他们发现除了鞑子守卫以外，还有三个昏昏沉沉的太炎读书人。 这三个太炎人也是被掠来天眷城内，然后“自愿”来太庙任官。 他们的职责，本来是管理太庙内的祭器，手下也有十几个奴隶差使。 不过事实上，这些奴隶早就被守卫太庙的鞑子要回家去了。 所有打扫的活，都落到了这三个读书人身上，每天累得他们筋酸骨痛。但看见那些凶悍的鞑子，又不敢有任何怨言。 今天天色还没亮，三个读书人就打着哈欠起来了。先是去倒了夜壶，然后准备做一些简单的打扫。 好在现在鞑子的太庙内，并没有多少功臣像。就算是打扫，三个人也算打扫得过来。 “别动。” 暗处的锦衣卫忽然出现，将刀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有贼。。。有。。。” 唰！ 一个读书人吓得结结巴巴喊叫，当场就被锦衣卫手起刀落抹了脖子。随后他伤口也被堵住，尸体马上被藏了起来。 剩下两人见状吓得当场失禁，立刻就跪了下来。 “金国爷爷！别杀我们！” 林无度等人此时为了伪装，穿的都是草原上的装束。所以这两人惊慌之下，以为他们也是鞑子。 “睁大你们的狗眼，爷爷几个都是太炎人，来这里就是求财。你们两个要是听话，就可以保住小命。如果不听话，那个死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一个锦衣卫上前呵斥，稳住了这两人的心神。 这两个秀才惊慌之下，也想不到为什么有太炎强盗来金国太庙里抢劫。总之此刻若能保住性命，他们什么事都愿意做。 戴千户上前审讯两人，问清楚了太庙平时的守备。方才得知，太庙内平时有一般的鞑子守卫是不在的。其它的一些地形问题，例如哪里有捷径逃跑，也是先问后查弄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太庙山脚下又出现了洪台吉的龙旗。 不过这一次，该是洪台吉本人出现了。 第三百零四章 刺杀失败 洪台吉此行来，带着一百多骑浩浩荡荡的铁骑。 他本人也是身披战袍，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不过在他身边却没有任何鞑子王公相随，只有穿着太炎式样官服的洪亨九相随。 洪台吉的眼神非比寻常，一来到太庙前就发现看守士兵在偷懒醉酒。 他眼神一沉，立刻用鞑子话吩咐手下。 “把那这些懒虫拉起来！砍下脑袋来挂在城门上示警！” 洪台吉的铁骑都是他的亲训之兵，远胜这些看守太庙自以为是的普通武者。 很快就有铁骑下马，过去把醉酒的武者一个个斩首。那些醉鬼尚在醉梦之中，浑然不觉就被砍了脑袋。 “唉，洪大人，小弟让您见笑了。” 洪台吉回头看向洪亨九，一幅不好意思的表情。 他堂堂伪金的皇帝，却也要跟洪亨九套近乎。还说自己用的太炎名字也有个洪姓，所以一直以弟自称。 如此客气，甚至有些卑微，只因洪台吉知道如今他的伪金尚有许多不足之处。 要想让国家变强，就必须完全效仿太炎的制度。 而洪亨九，自然是帮助他的最好人选。 洪台吉称呼范文远都只是“先生”，而称呼洪亨九却是“大人”。 “皇上勿虑，只要你保持现在的势头，天下总有一天会是你的。” 洪亨九则是完全叛变，尽心尽力为洪台吉出谋划策。 他叛变的那一刻，就已经抛弃在太炎的洪氏家族。 就算全家都被太炎夷族，他也不会回头了。 现在的他全心辅佐洪台吉，只为了给自己谋一份富贵、 山上太庙里的林无度，一直冷冷地观察这一对鞑子君臣。 他看见洪台吉跟洪亨九上山，身边只带着几个铁骑护卫。 似乎这对君臣有事密探，要屏蔽开所有无关的人。哪怕是洪台吉身边那些粗通太炎话的护卫，也被留在了山脚下。 “圣上！” 看见洪台吉过来，那两个读书人脸色苍白出来迎接。 他们尚且以为林无度等锦衣卫是普通强盗，而戴千户也是叫他们尽量瞒过洪台吉，这样就谁都不会有事。 否则事情一旦暴露，洪台吉也必然酷刑处死这两人。 两个读书人苍白的脸色，在洪台吉看来只是紧张。 毕竟如今他是九五之尊，太炎人又不是那些尊卑不清的鞑子，看见他又何不怕呢？ “嗯，你们退下吧，我和洪大人有话要谈。” 洪台吉让两人退下，然后和洪亨九一起慢慢走向了太庙主殿。 这个时候出手刺杀，就是最合适的时候。暗处的锦衣卫，拿出了用布条遮掩住反光的兵器，看着这两人一步步靠近。 只要再近一点，就是刺杀的大好时机！ 而洪台吉依然浑然不觉，一步步迈向自己的鬼门关。 “等一下。” 在太庙的阶梯下，有一个青衣少年轻易地穿过洪台吉的军队，几步点着台阶飞速而来。 洪台吉见了他之后，马上就换了一幅表情。 “叶仙长！” 身为皇帝的洪台吉，竟然对着少年恭敬一礼！ 然而这个叶姓少年却堂皇受礼，毫无谦卑的意思。 暗地里的锦衣卫，全部都察觉到了异样。许多人偷偷移动了一段距离，打算提前动手。 叶姓少年的年纪不大，看起来年不满十八岁。甚至身躯有点矮小，可能只有十三岁左右。脖子上戴着一块青红色宝玉，在林无度的灵视中散发着至少化形境级别的光芒！ 但除此以外，此子看上去平平无奇。如果不注意的话，看上去就像是不起眼的路人。 而且就在林无度用灵视扫向叶姓少年的时候，少年也用灵视发现了埋伏着的十三个锦衣卫。 “都出来吧，在我叶修的眼里，你们的道行还太嫩了。” 锦衣卫佁然不动，只是紧紧握住了兵器。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叶修少年，已经用道境灵视发现了他们！ “不出来，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叶修用手一指，直接从指间放出一道白绢似的气意，飞速袭向了锦衣卫的藏身之处。 其中一个藏身墙后的锦衣卫先天武者措不及防，直接就被连墙一起被炸得四分五裂！ 这一击，实在是太过霸道。在戴千户等人的认识中，能用气意直接瞬杀一位先天武者，必然是有宗师武境！ “难道这个少年是宗师！？” 可就算是宗师要杀先天，徒手发出的气意也是太弱，必须用武器发出的气意才行！ 但名为叶修的少年，却是手无寸铁，只是用手就发出了破坏性那么强的气意。 “呵呵，知道厉害了吧？今日，就算是你有武道宗师在此，在我看来也不过是蝼蚁而已！” 叶修口放狂言，丝毫不像是在战场之上。 剩下的十二个锦衣卫，立刻从隐藏处倾巢而出，直接攻向了叶修。 “他只是先天境？” 当看见叶修的那一刻，所有锦衣卫才发现。这个少年身上的护体罡气和气血常量，也不过就是一个先天武者的级别罢了。 “蝼蚁也敢挣扎？” 叶修再度抬手，又是一道白绢似的气意射出。正中一个持双钩锦衣卫的兵器上，将他打得血肉模糊！ 然而剩下的锦衣卫阵型一变，又直接攻向了洪台吉。 林无度忽然觉得不对劲，脚下故意慢了一步，导致没有跟上队形。 果然叶修衣袍无风自鼓，两手一挥放出无数气意，漫天向锦衣卫们杀来。 能瞬间放出那么多道气意，完全是宗师武境的水平。 林无度察觉到这个少年非比寻常，似乎和自己有一些类似。自己目前到了引气境，就能和先天一样有罡气护体。如若功至先天，岂不是和这个少年叶修一样，能有宗师武境的水平。 不过，这个少年放出的气意，明显非道非武，是一门道武合一的武技！ 眨眼间，漫天白光飞舞。 太庙内的围墙和地板一处处炸开，顿时砖石乱飞。就算是沈飞雪那种出自顶流门派的宗师，挥舞出剑意的威力也不过如此！ 好在锦衣卫的高手们经过刚刚吃亏，心里已经有了防备。 无数道气意袭来，但并没有造成死亡。只是有些人被气意的余波震荡，体内出现了淤血。 “他的护体罡气不厚！我们一起对付他！“ 戴千户一个怒吼，抬起手中的雁翎刀。 他浑身罡气暴发，直接展露出宗师武境。 另外三个锦衣卫宗师也各展武技，一起攻向了叶修！ 第三百零五章 先跑再说 四位锦衣卫宗师一齐杀来，刀枪斧戟四种兵器上气意凝注，化作光影斩向了叶修。 叶修不慌不忙，眼神中忽然冒出了红色火光。 甚至他的身体都被一股无形力量托起，两脚离地浮在了半空中。 一轮火红的光轮，炽热的出现叶修的脑后。 世间常形容宗师、武圣的气血如有一轮小太阳升起，但依然还只是比喻。 毕竟气血和护体罡气都是无形之物，眼睛只能看见热流一样的空气升腾，并且有身处熔炉一样的炽热感。唯有化作气意杀敌的一瞬间，才能化为光影。但气意也是一道一道的，并不能像泼水一样持续。这也是大部分武技的局限。 就好像一个人用力推极重的重物，必然力量是断断续续暴发的。 但在叶修的脑后，却是真真切切出现了一轮不灭的光轮。 这一轮光轮的力量，等于是时刻都在燃烧气血。 而更惊讶的是，在光轮持续的燃烧下，叶修的气血却源源不断的供应。 丝毫没有要见底的迹象，反倒是像是一个人刚刚睁眼，正要开始持续发力！ 戴千户等人眼中无不是闪过惊讶！ 何等恐怖的武技，又是何等恐怖的气血量。 但此时四位宗师都已经出手，来不及收手了。 “烈焰残阳！” 叶修一声大吼，祭出言灵！ 他张口的一瞬间，面前空气都震动了一下。 那轮光轮的力量大肆暴发！ 四位宗师都立刻被火焰一样的气血极重，哪怕是身上墙壁一般厚的护体罡气，都直接被燃烧殆尽！ 只是一瞬间，叶修以先天境界，直接达到了武圣级别的威力。 四位宗师当场被烧成焦黑骷髅，连戴千户都立刻殉国而死！ 剩下的锦衣卫更是难挡烈焰残阳的威力，尽数被一团团火焰泯灭。 这恐怖的情景，就连洪台吉都大气不敢出，满脸忌惮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不管洪台吉看过多少次叶修施展仙术的情景，都是那么恐怖！ 这一位少年叶修，乃是一位炼气期的修仙之士。 包括有宗师境界的洪亨九，都被此时的景象惊呆了。 “叶仙长仙术的威力，比打赢我那一仗还更有进步了。他的气血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能提供那么大的能量！” 以洪亨九武者对气血的感知力，完全知道叶修刚刚烧掉了海量的气血。 烈焰残阳消耗掉那么大的气血量，足够把十个先天武者都抽干了。 可叶修现在收起仙法，却依然还有不少战斗的余力。他的气血之量，真的是不可思议。 “也没有那么神奇，我的气血总量，其实也就是武者先天境界的总量。” 叶修面前一片黑烟弥漫，他双手背后，跟洪亨九解释了起来。 “武者修行的境界，不过就是气血逐渐增加的几个阶段。从下三重到中三重，再到先天、宗师、武圣，气血的总量层层叠加。就好像一条小溪，慢慢成了一条大河。 我们修士也是如此，气血的总量和武者层层增加的总量完全相同。只不过我们的气血燃烧起来能量更大！跟武者的气血比起来，就好像是煤炭和树叶的区别。” 洪亨九震惊无比，现在他终于明白，叶修跟武者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初自己的大军正是被叶修偷袭，才导致自己被俘虏。并在目击叶修实力的情况下，当场就生出了投靠伪金之意。 现在想来，这真是明智之举。 太炎虽然以武立国，有无数繁盛的武学门派。 但在洪台吉的背后，却有叶修这样的修士支持。在叶修这样的存在面前，武者也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叶修淡淡说道：“以洪大汗你的资质，倒也可以成为我们真誓谷的徒弟，你的命是可以修道的。” “入了真誓谷，要受那么多规矩的束缚。洪某我还是凡胎，承受不了这些。我这辈子能够当个普通人君，就心满意足了。” 面对那么明显的邀请，洪台吉还是婉言拒绝。 叶修却是摇了摇头，觉得洪台吉十分不智慧。如今天下灵气未开，修士也到不了高境界。但就算是最低级的修士，也完全不用把武者的眼里！真誓谷本身更是可以蔑视皇权，这是何等的快意！ “等一下，还有一个人活着！” 叶修略感惊讶，他看见黑烟之中，有一个人正在遁走。 逃跑的人，是林无度！ 他刚刚在叶修发动烈焰残阳的时候，用之前获得的带着武圣气意的扇子，承受下了这一击！ 但这一击的恐怖，也是耗尽了扇子上的全部气意。 因为烈焰残阳发动的时候，叶修的实力与一位真正的武圣没有区别。 仅仅一个带有武圣气意的扇子，自然跟他抗衡不了太久。 “休走！” 叶修腾空而来！ 但他刚刚消耗的气血也是不少，以至于他无法再用烈焰残阳。而是从一面用手放出气意，另一只手掏出了一把短剑。 轰—— 林无度及时闪开，而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已经粉碎。 爆炸声中，弥漫的黑烟被吹散开来。 林无度没有易容的脸，正好被洪台吉看得一清二楚！ “他！竟然是他！” 洪台吉大惊失色，就像是一个痉挛的病人，差一点就抽搐倒地！ 身为一国之君的气质，都在这个瞬间荡然无存。 他就像是一个发癫的病人，僵硬的手直直指向林无度，口中都快吐出了白沫。 “叶仙长！快杀他！这个人不能留！” 自从被林无度追杀到坠落山崖，洪台吉的脑海里就对林无度植下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也是天命使然，林无度的刀魂正是为了斩龙而诞生的！ 叶修眉头一皱，也发现事情不对劲。 林无度一个气血总量只有引气武境的人，却像先天武者一样能内气外放？甚至还有罡气护体！ 他立刻紧追其后，准备试验出林无度真实水平。如有必要，就将此人当场轰杀。但如果有可能，叶修准备生擒林无度，好好探一探他的虚实！ 不过林无度只想着逃跑，丝毫没有恋战的意思。 面对这个气血总量相当于先天，却有宗师实力的人，他并不想正面冲突！ 第三百零六章 绝境反杀修士 林无度跳入太庙旁的山坡上。 此处帮着这无数感应武者行动的暗线铜铃，在他高速运动的撞击下，发出不要命一般的摇晃声。 但如今这些警戒措施没有任何作用，只是增加一些刺耳噪音罢了。 在山坡的下方，林无度面无表情，只想着如何摆脱身后这个对手。 叶修倒是有一招没一招，不停地对着林无度的背影攻击。 但每一次都差了一点，林无度又绝对不还击，弄得他渐渐恼火了起来。 砰！ 两人先后撞碎了山坡的街墙，来到了大街之上。 林无度身穿鞑子的衣帽，一落地转身就跑。 而穿着太炎服饰的叶修落地，反而短暂的引起了骚动。 刚刚被墙壁碎片砸到头的鞑子武者，立刻对着他拔刀就砍！ “滚！” 叶修一个气意灭掉对方，随后看清林无度逃跑的方向，就立刻追了上去。 此处是十里长街，到处都是鞑子来来往往，一片热闹气派的景象。 但对动了真格的武者来说，在这里移动就如坦途。 林无度连续跳过几个马车，而叶修乃是先天境界的武者，一催动气血速度更快！ 大街可不像刚刚的山坡，有崎岖的地形可以拖慢叶修的速度！ 叶修此时也杀心渐起。 如果抓住林无度那么麻烦，那倒是不如杀掉了事。 他手中凝聚一道气意，直接在大街上发出！ 路过的那些武境很差的鞑子，当即就被这道气意拖成一道长长的血迹。 随后气意又在一个拐角处炸开，将那里坐着的人直接粉碎成了肉屑。 两人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叶修很快就能碰到林无度了。 就在这个瞬间，林无度忽然转身，停下了逃跑的脚步。 在他手中，握着从龙葬寺取出的小刀。 这一把刀上有武圣留下的气意，虽然在之前的除妖之战中有所损失，但也还能用一两次。 林无度之前还通过反推，完全掌握了小熙的西山派传授的拔刀术。 拔刀术的威力，自然是越到绝境，威力越大。遇到强大的对手，遇到危险的困境，便能激发气血将武技的威力翻倍。 但此时就算不用拔刀术，林无度只用转轮十三刀也能杀死叶修。用不用拔刀术，不过是杀一次和杀几次的区别罢了。 为了保险，林无度还是要竭尽全力。 这一刻，他的拔刀术、十三刀同时起了作用。 使用的招数是小熙新创的拔刀术“飞蝗”，以拔刀之势投掷出短刀！ 一瞬间，短刀破空而去，撕裂空气声震耳欲聋。 叶修立刻加厚罡气，准备挡下这一击。 但他反应过来时，只听到嗖的一声。 而叶修的胸口已经被短刀穿过，直接撕开了一个大洞！ 不过寸余的短刀，却以武圣气意为锋芒，加上林无度强盛的武技。 哪怕是叶修加厚几倍的护体罡气，在这一击下都如薄纸！ 生死也只是一瞬间！ 叶修的胸口被穿出一个大洞，就连胸骨和心肺都不见踪影。他脸上表情来不及惊讶，就已经受了致命伤。 这样夸张的伤势，就连白阁山的秘术七星延命都无法救活。 但眨眼间，叶修脖子上那一块青红玉佩自行粉碎。 从玉佩中钻出一小团章鱼似的东西，迅速包裹住了叶修整个身体，保护着他的残躯不死。 这一场杀戮，已经让整条街都陷入了混乱！ 一些红了眼的鞑子武者，不顾那团诡异的章鱼，直接拔刀向被包裹的叶修砍来！ 但章鱼触手挥舞，很随意就打碎了他们的脑袋。 林无度发现这一团章鱼的实力，完全不在叶修之下。 如今虽然可惜，但他决不能在街上久留。 否则非但没有把握杀叶修，也有可能被鞑子的军队抓到。 他马上转身离开，消失在了一个巷子里。 。。。。。。。。 不知道走了多久，林无度回到了那片帐篷区。 不过，他现在却是有些窘迫。 锦衣卫完整的刺杀计划，只有戴千户一个人知道。 如今计划出了差错，连戴千户本人都战殒死亡，也就无法得知接下来计划的细节了。 林无度必须想一个办法，离开这个天眷城。 不过现在满城风雨，到处都是巡逻的鞑子，城门也已经封闭了起来。 任何离开的方式，恐怕都不容易实行。 “也许到了晚上，我能设法逃出城去。” 守城的鞑子在高压下，也一定会有压力太大的时候。到时候自己寻找薄弱的环节，就有可能逃出城去。 在这之前，他仔细地躲开巡逻的鞑子，利用帐篷区的混乱布局躲了起来。期间还偷走了一些水和粮食，维持最基本的饮食。 就在他慢慢休息时，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兄？你还活着！？” 林无度暴起拔刀，看见有个蒙面人连连对自己挥手。 “别激动！是我！” 那个蒙面人摘下了面巾，竟然是黑标会的独孤无明。 他伪装起来轻车熟路，而且似乎对草原也很熟悉了。最惊人的是，他竟然有能力找到林无度。 “独孤？你怎么会在这里？黑标会不是在追杀你吗？” 见到熟悉的人，林无度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独孤无明之前重伤才好，现在竟然跟着自己来到了草原上，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害你的，你救过我的命！而且黑标会，现在暂时不追杀我了。” 察觉到林无度的怀疑，独孤露出轻松的一笑。 “我大哥独孤无尽练金翅鸟王剑走火入魔，现在正在到处求医。所有人力都被调走了，我甚至还联络了过去的几个老朋友。你知道吗？你们锦衣卫来天眷城时，雇佣的人里就有黑标会的线人。” 林无度有些吃惊，那些雇佣脚夫、镖师的脸又一张张冒了出来。 没想到黑标会的手，竟然还伸到了锦衣卫这里。 因为黑标会向来不碰朝廷的人，因此锦衣卫也没有针对果他们。没有想到这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同样在背后一直打探。 “说离题了。” 独孤无明换了一幅严肃的表情。 “这一次，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第三百零七章 共生复活 “能出去，你有什么办法？” 听到有可以出城的消息，林无度收拾了一下衣服，认真听了起来。 黑标会对城内的渗透很深，尤其是洪台吉手下的太炎武者多起来以后，有不少人其实都是黑标会的线人。 “简单，我只要跟一些人说几句话，就能让你出城。” 独孤无明自信满满。 林无度是刺杀大汗洪台吉的嫌犯没错，不过洪台吉依然对林无度这个刀魂主人的出现感到惶恐。 洪台吉也怕消息放出去会影响军心，让那些王公旧部们出现浑水摸鱼的想法。现在这个消息还没有流传出去，满城追兵风风雨雨，也只知道是在找太炎的奸细。 甚至洪台吉还调了一部分兵，借着由头杀了几个自己手下假意归顺的王公旧部。 但整个天眷城还是在封锁之中，要出去就必须经过各个城门。 这些地方无不都是重兵把守，各处塔楼和城墙更是死路，全都是巡逻队和瞄准的床弩。 所有城门也都封闭，普通人不得出入。 不过，仅限于普通人。 独孤无明带着林无度到了东门，这里的当班守备是一个太炎的武者，最近才投靠了伪金。 他乐呵呵地坐在小桌子前，一旁的炉子烧着滚烫的茶水，还有西域来的好茶叶。 直到独孤无明过来，把他从位置上惊了起来。 “是你！”守备武者急忙凑了过来，“你要我还你人情了？到底是什么事？快一点说！” 这个武者身上，一定被独孤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 “放我们出去，至于你的那个人情，我以后考虑让不让你还。” 独孤一脸不容质疑的神情，而那个太炎武者竟然声音越来越小，也不敢反驳。 现官不如现管，这个武者层级虽小，但却掌握着自己那些手下的把柄。他可不是羸弱书生，就算是鞑子武者都得乖乖听他命令。 林无度暗叹，独孤不知道抓到了此人什么问题，真是把他吃的死死的。 太炎武者脸上阴晴不定，手也不断在腰带和佩刀间游移。 不过最后，他还是摆出了死心的样子。 “你们快点过去！如果让我的上官看见了，没有人能够活命！” 最后，这个被胁迫的武者放开关口，让一直蒙着脸的林无度和独孤通过。 满城的喧嚣和追兵，就这样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呼。” 林无度松了一口气，只要出了城，自己这个逃跑计划就算开了一个头了。 但就在他们放心的时候，脚下的土地不断摇晃，随后鼓起了一个小土包。 土包又被一阵金光撕裂，随后一道大网破土而出，漫天而来罩住了两人！ 并非林无度不想逃跑，而是一碰到网就被一股电流控制，全身的气血都停滞了下来。神魂也似被拘捕一样，没有办法施展分身术逃脱。 这张网的力量直接困住了他的武境、道境，让林无度无计可施。 “终于抓到你了。” 少年叶修从地里破土而出。 他的上半身被之前那团章鱼死死裹住，形成了类似共生的疗伤形态。 故而只经过如此短的时间，他就能再度活动，并追上来抓住了林无度。 “能让我把师尊给我保命用的缓生鱼、困兽网都用了，还能以武技伤我到这一层地步，把我这个修士逼到如此窘境。。。我看你也有几分实力。” 叶修身上共生疗伤的章鱼，是他师尊池子里养的灵宠缓生鱼。平时存在玉佩之中，感应主人的形态。就算主人是被打到四分五裂，只要头还在就能被缓生鱼复活。 不过此鱼在复活一次之后，自身反而会枯萎而死。 而那张困住林无度的困兽网，则是用灵气炼化成的法器。就算是武圣遇到此网，都会被困住一段时间。宗师和先天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林无度和独孤被一起困住，气血神魂都被压制住，几乎是动弹不得。只有手指和脖子能稍微动两下，其它部位都被死死控制住，张口说话都做不到。 “这里还有一个？” 叶修看向独孤无明这个意外收获。 “罢了，我也懒得解开网，就一起带走吧。” 虽然叶修表面上轻松，其实刚刚差点被林无度杀死的经历，让他心中生出了忌惮。 此刻他怕解开困兽网，林无度又会弄出什么想不到的操作来。 不得以，叶修强打精神，避免自己显露出胆怯来。这张网他也不敢打开，还是连独孤一起带回真誓谷内调查为妙。 随后，林无度等人被装进了一片漆黑的马车车厢内。 外面很快有大队人马赶到，似乎是洪台吉带着军队来了。 不过以叶修的本事，他绝无可能自己需要的“东西”交给洪台吉。 “叶仙长！” 洪台吉下马亲身前来，抱拳作揖的手一直放在身前。 “林无度那个凶徒呢？他死了吗！” 就算叶修在此，洪台吉谈到林无度还是满脸惊慌。他颤抖得不似人君，恨不得马上看到林无度的头颅。 叶修看了洪台吉一眼，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尊敬。 “他还没有死，只因为我让他活了下来。这个林无度身有奇命，我要将他带回真誓谷，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命魂。” 听到林无度未死，洪台吉惊慌失措。仿佛又亲身回到那个坠崖的时候，身后有林无度刀锋的寒光在追赶自己！ “叶仙长！” 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林无度此人对我威胁太大，万请仙长诛杀此人！” 洪台吉如此卑微，把他那些忠心部下都看得十分动容。在他们眼中洪台吉已经是天下一流人物，今生又有几人几人配让他下跪恳求？也只有叶修这等世外高人，能得到如此待遇了。 然而叶修却是满脸不屑。 区区一个皇帝，也敢指挥他真誓谷的弟子？就算是恳求也不行！ “你在教我做事？” 叶修脸色不悦，身上更是真气腾腾，似乎随时都会下杀手。 洪台吉冒出一身冷汗，他方才从恐惧中醒悟，想起来真誓谷叶修也不是好招惹的存在。 “我真誓谷说要帮你，自然是会帮你到底。不过怎么帮你，和你没有关系！” 叶修甩下一句话，当即转身而去！ 第三百零八章 一眼破解仙刀 林无度和独孤被困在网中，不知道随着马车颠簸了多久。 很久以后，叶修才揭开车厢帘子。操纵困兽网，把两人从马车上运了下来。 此地依然是草原，不过看环境，应该很接近太炎边境了。 这个现象，不知为何让林无度感觉到一丝不安。 难道这个“真誓谷”就在太炎？ 不至于吧。。。。。。 林无度回想自己过去的二十年，似乎都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但如果真誓谷是什么从不露面的隐居门派，从没有人听说过也是正常的。 况且对于这个真誓谷来说，金钱和世俗利益似乎没有什么吸引力，他们在追求别的东西。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隐世独立也很正常。 “师兄！” 从帐篷里走出一个扎着两个冲天鬏的小道童，年纪大概十三岁，出来跟叶修打了招呼。 从称呼就可以看出，他是叶修的同门师弟。不过小道童境界很低，以武者的标准也只是突破了中三重的破关境。就算他作为修士的实力比武者更强，也绝不会强大太多。 小道童摇头晃脑看向困兽网里的林无度和独孤，像是打量动物一样，过来用脚踢了几下。 林无度动弹不得，自然没有反应。 “叶修师兄，这两个谷外人是谁？是有什么奇异命魂的人吗？” 林无度可以听出，真誓谷的人大概是一直与世隔绝。这个小道童估计没见过多少外人，没有什么社会经验。 叶修对着小道童不客气地喊道：“师父让你出来，也只是帮我打打下手。你的功课呢？无情岩劈开几块了？” “劈了三块了。” 小道童的背后就是一个大帐篷，里面大得能装下一头大象。揭开帐篷之后，露出了一大片空间。 叶修指挥着困兽网，把林无度两人搬进了帐篷里。帐篷里都是生活用品，中间却空着一大片空间。 在某处地方有几块黑曜石一样的石头，就是小道童说的无情岩。 “师兄，这些人就是武者吗？” 小道童忽然想到这一点，迫不及待地追问起叶修。 “他们很厉害吗？你把他们打败了！？” 叶修不耐烦地回头：“师父没跟你讲过修士跟武者的区别吗？少来烦我！” 林无度看的出来，叶修不太喜欢自己的师弟，而且是那种真正的不喜欢。但叶修也仅限于呵斥，并没有胆子动手。 “师父真的从未跟我说过，师兄！你就告诉我嘛。。。” 但这个道童年幼无知，看不出叶修的恶意。还是跟一块牛皮糖一样，不停地黏着他。 叶修怕他又去跟师父告状，于是就停下自己手里的事，跟这个小道童解释了一遍。 林无度这才听清，原来这些人是修仙者！ 叶修叨叨絮絮说的真誓谷修仙的情况，跟林无度前世看过的古典仙侠有些类似。普通武者练到极致，也不过能和最基本的修士打个平手罢了。 武者练到的先天、宗师、武圣，仅仅只是这些修士眼中最基本的境界。先天相当于他们的炼气期初破，而宗师相当于炼气期圆满，武圣也只是笼统等于筑基期。武圣会把自身气意留在随身武器上的现象，也是修士用来修炼灵兵的原理。 而林无度之前领悟的道武合一的武技，在这些人口中便称为“仙术”。武者寻常放出的气意，在他们口中就是真气外放。其余的事情，之前林无度也隐约听到叶修说过。 修士和武者的气血总量，其实每个阶段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修士的气血放出的真气更强，使用的仙术也都更具杀伤力而已。但只是这个区别，就让修士和武者的战斗力天差地别。 除非是林无度这种领悟了道武合一武技的武者，否则一般武者和同境界的修士对抗，都是占不到便宜的。 这个叶修是炼气期的巅峰境界，略强于武者的先天境。但配合上仙术和自己气血的威力，实际上可以把宗师都不放在眼里。如果发动大的仙术，还可以短暂匹敌武圣。 林无度这个中三重武境的武者，也是仗着有一把带着武圣气意的小刀，加上道武合一的武技做功体才能击杀叶修。谁料到叶修还有缓生鱼这种起死回生的救命手段，才被救了一命。 “好了，我也解释清楚了，回去做你的功课。” 叶修不耐烦地解释以后，又想让小道童回去继续做功课。 他们的所谓功课，就是拿柴刀去劈“无情岩”。这种石头出自真誓谷内，质地异常的坚硬。初学弟子如这个道童，都有拿柴刀劈砍无情岩锻炼的功课。 就算小道童是离开门派出来做事，都带了二十块无情岩出来，没有劈完就不能回宗门。 “那。。。他们会被带到摘魂台上，把命魂给取出来？不是只有自愿的人，才能被摘魂台引出命魂吗？” 小道童看向林无度的视线，忽然有了一种超出他年龄的诡异气质。 摘魂台？ 林无度可以想到，是跟失传的移魂仪式一样，是能把人的命魂取出来的体系。 叶修也冷冷说道：“这不管你的事，我自然是事情办完后，要将他带回去请师尊定夺的，只有他们才能查出林无度到底是什么命魂。到时候如果有用，他就算不肯在摘魂台上自愿献魂，我们也能开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或者可以放他回去，让他的子孙将来到真誓谷献命魂，就跟洪台吉一样。 我还有事要到太炎去，需要一个月才能回来。我现在身体非常虚弱，必须小心行事。你看好这两人，不要让他们饿死了。” 看来缓生鱼虽然修复的叶修的伤势，但也不是万能的。他现在很是虚弱，如果没有困兽网的帮助，之前也抓不住林无度二人。 林无度心想，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是刀魂。 不过这样的话，基本就是自杀了。 但更让林无度惊讶的是，洪台吉换取真誓谷帮助的条件，竟然是要给真誓谷自己子弟的龙魂！ 如果他子弟里出了有龙魂的人，就会被欺骗说到真誓谷献魂是无害的事，让子弟到真誓谷自愿被抽走龙魂！ 如此大的报酬，难怪真誓谷会派人来支援洪台吉。 道童嘟了嘟嘴，显然觉得很麻烦。他在谷内虽有修行，却也是有人伺候的。现在要他伺候别人。。。虽然只是看管犯人，他也觉得非常麻烦。 “罢了，偶尔弄些马尿什么的给他们就行了。” 道童自己嘀咕了一句。 “给我看好了！” 叶修又瞪了道童一眼，随后就揭开门帘出去了。 道童见叶修离去，立刻做了一个鬼脸。随后拿起一把柴刀，继续做起了砍无情岩的功课。 当！ 当！ 当！ 每一刀下去，都会迸裂出无数火花。 无情岩坚固得不可思议，就算千伐万伐，也只能砍出一个小口子来而已。 这枯燥的过程，道童自己都觉得乏味无比。 而被控制住的林无度却目不转睛，看得全神贯注。 因为他发现，道童劈砍无情岩时，用的是一种奇妙的刀法。 而他如今领悟转轮十三刀，加上刀魂对刀类武技的悟性。 若是看上几眼。。。。。。 破解此刀术又有何难？ 第三百零九章 斩法破网 林无度用灵视可以看到，无情岩一直散发着和界门年代相近的咒术。 一定是在很久以前，有人对这种岩石下了法术，让它们变得跟钢铁一样坚硬。 而那个道童用柴刀劈石时用的仙术功体，其实并不是攻击的功体，而是一种能切断附在无情岩上道术的功体。 换言之，这种刀法能让道术失效。 林无度看着不断劈柴的道童，分析着他所使用的刀法。 这种劈石刀法看似简单无用，其实也是道武合一的刀法，也就是修士口中的“仙术”。 而只要是刀，就能得到林无度心中刀魂加持，很快就能被分析出原理。 “什么仙术。。。只要我能看明白，我也能使用。” 林无度脑内此刻思绪快如闪电，不断地将道童的劈石刀法，和自己过去攒下的刀法知识进行类比。 不断类比。 不断分析。 不断融合。 最后，一幅全新的刀法蓝图，在他的思维中徐徐展开。 同样被困在困兽网里的独孤无明，此刻却是异常沮丧。 过去他看见林无度屠戮黑标会武者的情景，还一度以为，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能胜过他。 当时的豪情、震撼，至今在独孤无明的心中难忘。 可现在更诡异的修仙者出现了。 不说别的手段，光就这一张困兽网罩下来，连宗师武者恐怕都没有办法逃脱。 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天外有天，终究还是有人一盆冷水泼到你热血上脑的头上。 这种沮丧感，一时间让独孤无明不知所措。 但他依然记得，林无度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自己死在报恩的路上，又能见识到真誓谷叶修这般恐怖的存在，此生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独孤无明绝望之际，忽然感觉到困兽网的束缚松了一点。 随后一声轻轻的切割声。 困兽网的束缚又松了一点。 怎么回事！？ 独孤无明感觉绳子松了一点，赶紧极力扭动脖子，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他看见自己终身难忘的一幕。 林无度的食指和拇指轻轻交叉，竟然凝聚出了极其细微的刀意。 虽然手指一点，这微不可见刀意打在困兽网的坚韧绳子上，将绳子切出了一个口子。 困兽网能够压制住武者气血和神魂，让武者的气血几乎消失，几乎无法动弹。 但也只是几乎。 林无度依然能聚集起小小刀意，只是如果在平时，这小小的刀意绝没有办法割破困兽网的绳子。 但林无度使用的武技，非比寻常。 乃是仙术。 他通过观察道童，用柴刀劈砍无情石时用的仙术刀法，用自己的刀法造诣提炼了一遍。 提炼改造仙术刀法，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就算是真誓谷中筑基期的修士，都不会相信有人能做到这些事。 道童的劈石刀，虽然只是不起眼的入门锻炼身体的小技。但依然是真誓谷多少代修炼者改进过，最后认为改无可改的刀法。 怎么可能，还有人可以再改造提升？ 不要跟我谈不可能。。。。。。 林无度经过脑中的思考，将劈石刀这等修炼者锻炼入门的小技直接提升放大，变成了可以切断仙术效果的刀法！ 只要仙术灵器内的真气等级，没有超过林无度的境界两个以上。那他使用此刀，都足以让切断灵器内部法脉，让灵器功能失灵。 这样的刀法，简直是匪夷所思！ 就算那些真誓谷自居无所不知的修行人，也绝无能力改造出这样的仙法刀术。 但林无度，就是做到了。 此刻他对刀法的造诣和领悟，早就达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不管是真誓谷的修炼者，还是什么龙魂的主人。 只要刀在手，没有人能超过他！ 林无度将这新创出的刀法，称为斩法刀。 此时手掌上他凝聚气意，一次又一次打在困兽网不同的位置。 独孤无明看他的行动，简直是如天人妙舞，如壁画上飞天倒弹琵琶。 林无度对刀法的运用，已经达到了震撼人心，可以称为刀道的地步。 一道道气意之光从他指间弹出，像流星一样划过，分毫不差地击中困兽网不同的位置。 林无度在身体无法动弹的情况下，都能使出这样神妙的刀意操作，独孤无明今生都难以忘怀！ 就在他如痴如醉指间，林无度的斩法刀意，已经破坏了困兽网的真气脉络。 困兽网松开了。 道童停下手中柴刀，讶异地回头看去。 “分身。” 林无度驱动言灵，顿时真身穿透失去灵力的困兽网，只留一个假身还在网中。 道童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林无度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持刀一挥！人头落地！ 林无度直接拔刀，无情地将道童直接斩首。 生死较量之间，可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可言的。 道童的境界还是不如叶修，林无度的一刀之下，让他死得无比之快。 他落地人头上的眼神，依然是惊讶中带着难以置信。 林无度将刀上血迹一甩，在帐篷篷布上点出一排血色梅花。 然后用手一推，道童僵立的尸体此刻才歪斜倒地。 “你这到底是什么刀法！？” 独孤无明爬了半天，才爬出失去真气，却依然乱做一团的困兽网。 “林兄，你原来还有这一手的吗！你是一直等到叶修那小魔头走了，才用这一招突围？” 在他的心里，现在对林无度是无比的佩服。 竟然连这种手段都有，林无度已经不是深不可测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这刀法，只是我刚刚看道童劈石，当场改进出来的。” 林无度如实相告。 他的这一路仙术斩法刀，是以十三刀为根基，放大了劈石刀法的作用。足以斩断灵器中的脉络，使灵器短时间内变成废物。 就算是叶修口中敬畏的筑基期修士练就的灵器，在这斩法刀下也是照样会失灵。 除非是筑基期以上的存在练就的灵器，才能不被这个刀法当场失效，但也必然会受影响。 林无度有此把握。 如果他创出的斩法刀，在十三刀和劈石刀两个大小道武合一仙术的加持下，尚且没有这种效果。 那他就不光有愧于先人的积累，也有愧于刀魂的加持了！ 第三百一十章 寻找大军 林无度创出斩法刀之后，对刀术的理解甚至更进一步，精深到了更加无从揣测的境界。 这一次创出斩法刀，他内心还是不满意。 毕竟斩法刀不是杀伐之术，只是一路专门针对灵器的刀法。 但创造刀法，尤其是创造出让林无度这个刀魂加持的人，都能无愧于心，无愧于大道的刀法。 又岂是那么容易，如此简单的事? 但经过这一次独创刀法，林无度终于踏入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他甚至对一刀老祖留下的仙刀之术转轮十三刀，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 转轮十三刀非但是杀伐利器，其刀路其实也无所不包，能够作为创出更多仙术刀法的蓝本！ 当初一刀老祖尚且不知道何为仙术，只是凭着自己的刀法造诣，就突破到了修行者的境界。临终之时留下转轮十三刀，对他来说非但是最满意的作品，也是给后人留下的刀法蓝图！ 凭借着转轮十三刀，后人就能创出自己道武合一的刀法，也就是仙术级别的刀法！ “这一次创刀，还只能算是普普通通。下一次，我才要创出真正的满意的刀法。” 林无度默默思索，不自觉就念出了声音。 独孤无明站在原地，人都被吓傻了。 林大爷啊！你还是人吗！ 刚刚那么短的时间里，你跟喝水一样整出一套能让灵器失效的刀法，这还不够满意！？ “事不宜迟，我们搜一下有没有东西可用。” 关于离开的叶修，林无度并不是特别担心。 一来，他推测真誓谷应该是极度隐世独立的地方，很少和世俗打交道。 就算这一次派人出来，数量应该也非常少。 否则叶修到此，也就不会只有一个道童师弟迎接了。 另外，刚刚叶修明显脸色苍白。 不管他是武者、修士，还是什么玩意儿。 总是都还是依靠自身气血发动攻击的。 脸色苍白，说明他体内气血亏损严重。林无度那一刀击破他的胸骨、心肺，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算有灵宠缓生鱼保了他一命，复原了他的身体。 可身体气血等地方的亏损，看样子是没有那么快恢复的。叶修之所以匆匆离开，很可能就是去寻找恢复的手段。 叶修对于林无度的威胁，一者是那些古怪的灵器，二者就是那些仙术。又能钻地，又能让自己一瞬间达到武圣之威。 现如今林无度创出斩法刀，对灵器就算是有了一手。 但林无度总体在境界上，还是不如叶修。 如果修炼到先天境，倒是可以一战。 只要林无度的刀够快，直接在叶修在发动强大仙术前，一刀将他斩杀就可以了。 这对于普通武者来说天方夜谭，就好像普通人想着滑铲割老虎肚子一样。 但对林无度来说，他被刀魂加持过的刀术威力，还有刀法上的修为，完全可以跟叶修来一场死斗！ 当然，前提依然是突破到先天境界。 “这家伙身上，果然也有一块玉佩。” 在道童无头的尸体上，林无度掏出了衣服里的青红色玉佩。 这里面就封印着真誓谷的灵宠缓生鱼，就是那个像章鱼一样的东西，可以包裹住主人的躯体再生。 林无度猜想，此物对他人应该不起作用。 而且，给人的感觉也挺恶心的。 但玉佩内的缓生鱼，依然是一条罕见的灵宠。 他最后还是收了起来，打算带回去让云幼珊和上官荣参谋一下。 说不定此物能有什么妙用。 如果没有妙用，就切成块煮一锅汤算了。 “林兄，这里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我只找到一些吃的，还有一些衣服，都是普普通通的东西。” 独孤把帐篷上下都搜了一遍，连中间的支撑柱都检查过了。 结果都是些普普通通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个困兽网也恢复了能力，不过林无度不懂操纵的方法，并不能使用。 这个网能把困住武者的气血和神魂压制住，算是比较可怕的东西。不过现在没人操纵，就是个废物了。 林无度索性连发几下斩法刀，断开了困兽网的真气。随后武技层层发出，把整个困兽网都撕成了飞舞的碎片。 但除此以外，却是没有其它东西了。 林无度虽然已经放低了期待，但依然有一些失望。 仔细想来，真誓谷修仙的法门可能是绝密的。师父可能只将方法口授，不会授予书籍文字。 武技门派中传授拔刀术等秘技，也全都是这样的。 道童自身的实力换算成武者的标准，也是相当可怕的。在这个草原的角落里，倒是能够自保。 只不过遇到了更可怕一点的林无度，才被砍掉了脑袋。 “既然没用，一把火全都烧了！” 独孤点头，立刻准备引火的东西。 这间帐篷里，能着火的东西还是不少的。 只是片刻功夫，火就点了起来。 白色的帐篷顿时变成一朵红莲，被绽放的火焰完全吞噬。 连在里面的道童尸体一起，所有东西都烧成了一团。 “叶修回来，说不定会很喜欢。” “哈哈哈哈！” 看到眼前火焰绽放的样子，林无度和独孤无明站在远处，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个叶修似乎也不喜欢他这个师弟，但真誓谷如果知道他的监管下，一个师弟这样被人给砍了。。。回头必然追究他的责任。 不知道这个神秘的真誓谷，到底是什么来历。 “我黑标会的档案中，也没有提到过真誓谷。不过我大哥那种总主级别的人，可能知道一些秘闻。” 既然帐篷也烧了，道童也死了。 两人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思考下一步如何是好。 现在，锦衣卫刺杀的计划完全失败。就连总负责的戴千户，也在行动中被真誓谷叶修杀害了。 自己要回到天京，跟朝廷说明这些情况？ 林无度不甘心。 虽然他有皇帝的信任，不会背这个黑锅。 但是，就这样像败家之犬一样，他真的甘心吗？ “其实，我知道太炎军队最主要的驻守地。。。神策军、天威军，现在都在那里驻守，林兄你最好到那里去，这样最安全。。。啊？” 独孤无明说着说着，忽然愣住了。 因为林无度听到他这句话时，眼中放出了不一样的神采。 第三百一十一章 神策军拦路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太炎的主力，现在无不是在修整和补给中。 还有天威军这种从东南来的客军，也作为援军来到这里，在做战前的筹划和准备。 他们集结在边境上的定州，这里最近才被鞑子破城屠杀过，几乎是百里之内不见人烟。 林无度一走进定州境内，就感觉到这种凄凉感。 鞑子的大军向来都是全民上阵，男人武者在前方杀人的时候，女人孩子都会在后面补刀，收集各种战利品。 于是他们以来，就如蝗虫过境，将整个定州啃得只剩地皮。 包括鞑子带不走的房子、塑像、名胜等物，也一定要用各种方式糟蹋一番，最后放一把大火烧掉。 定州此地，原本也是号称塞外小江南。 但鞑子来了，就烧掉了所有湖边的柳树景栽，只留下了一堆马粪。 林无度看了之后，也是心痛无比。 如果不是严党为祸的话，洪台吉又如何能成长到今天这一步？ “听说神策军，之前也在鞑子身上吃了苦头。” 独孤远远看见城头上神策军的军旗，回忆起了他们在鞑子手里大败的情景。 起初洪亨九这个东南总督尚未叛变时，就带着大军直奔天眷城，打算一举将称帝的洪台吉犁庭扫穴。 神策军也自以为是鞑子克星，派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前来协助。 结果洪亨九兵败被俘，神策军派出的人也只有几人活着逃了回来。 不过他们觉得，都是洪亨九指挥不力，才会导致他们战败。 神策军依然占据着过去打败猞猁汗的功劳簿，不把洪台吉这个威胁放在眼里。他们兵强马壮，看似也确实有这个底气。 现在的定州。 驻扎的神策军占据着被鞑子屠杀过的定州城内，还算可以遮风避雨。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至少还有城墙。如果鞑子来袭，有城墙可拒守自然帮助极大。 而城内虽然还有不少空间，但神策军却不准其它卫军入驻。 还大放厥词，声称要打败鞑子只要他们一家就够了。 其他人来，也只不过是跟着捡一些便宜，所以不能入城。 神策军还勾结监军的锦衣卫和太监，独占了绝大部分兵部来的物资。 其它的卫军不但要自己寻找补给，更是只能在城外依据地形扎营。 “各卫军分散在城外，若是被鞑子大军来袭，全都会被逐个击破。神策军真是骄兵悍将，我也不打算去找他们，我会去找天威军。” 这些事情，林无度事前在锦衣卫那里就了解过了。 独孤在黑标会的情报里也看过，林无度以前代表锦衣卫公然跟神策军起过冲突。 不过林无度到底跟天威军有什么交情，这种隐秘的小事黑标会倒是不知。 “天威军指挥使是我结拜兄弟，到了那里，我才好出手帮他。” 林无度看了独孤一眼。 “他是你兄弟？” 独孤无明吃惊不小。 他之前就听说过，天威军在太炎是一支异军突起的势力。 之前在东南抗海寇时，天威军以自身力量，包揽了对海寇的九成战果。原本东南总督未倒台时，更是想把天威军的功劳分给其它卫军。 直到东南总督事发被锦衣卫投入诏狱，天威军的军功在几家王侯力保之下，才上表朝廷公诸于世。 这一公布，也是让朝野震惊！ 因为核算下来，天威军以一己之力，消灭近乎百倍的敌人。而天威军每一战的伤亡，只有一两人而已！ 如此震撼的消息，瞬间就在太炎疯传！ 就连锦衣卫收集到的情报都显示，东莱和海寇畏天威军如畏虎。 天威军指挥使戚南塘曾经把军旗留在一座县城，随后就率军离开。结果数万海寇光是看见城上亮出的天威军军旗，就惊吓得互相惊踏而走！光是这个过程中，被自己人践踏和鹤唳风声误杀的海寇，就有几百人之多！ 这种一旗退万兵的传说，也很快就在太炎武者中传播了起来。 “东南平寇，武者负责击杀游走的小批海寇。但能够平定大寇，全都是天威军的功劳！这种场面，我都是恨不能睹！” 独孤无明说起此事，也是滔滔不绝。 他虽然出身黑标会这种无情的刺客世家，但是对戚南塘这种英雄人物，也是万分敬仰。 武者再强，也只是一人敌。除非你是武圣、宗师，才有挥手退兵的本事。 而戚南塘指挥大军，那才是壮志豪情！ 一挥手千万人去，直接将敌人万刀砍成碎片，踩在脚下踏为肉泥。 看着独孤的滔滔不绝，林无度笑而不语，大有“我曾在现场的意思”。 如果没有他，戚南塘又如何能走到今天？ 独孤无明看着他笑，越看越发觉得古怪。 林无度参与过推翻东南总督，这一点独孤知道。可林无度干过的与朝廷无关的隐秘小事，黑标会就很难得知了。 而且林无度在和沈家接触后，才进入黑标会的视野。 之前林无度做的很多事，黑标会的情报里也没有。 “林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啊？” 独孤狐疑地向他看去，林无度这个人又是除妖，又是破灵兵。 这人到底是什么底细，反正自己是没有胆子和能力深查了。 “也没什么事。。。你别想多了。” 林无度就是笑笑，没有多说话。 但很快在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队在收钱的神策军人。 “来来来，都排好了！乖乖把路费拿出来！” 林无度看着一阵不舒服。 过去定州城没被屠杀时，也从来没有人在这里收什么路费。 神策军这种行径，跟强盗又有什么区别？而且发的还是国难财，如今定州的幸存者寥寥无几，来这里的商人也都是支援军队的。神策军这样盘剥这些人，实在是不要脸。寒士民之心，也完全不顾大局。 林无度缓缓而行，越过人群来到了神策军人的关口面前。 所有人看见他是个武者，而且看样子还是要找神策军的麻烦。。。于是都不敢阻拦。 “我是锦衣卫。” 林无度到了关口前，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哼，锦衣卫又怎样，滚回队伍末尾交钱去吧！”收钱的军人满脸不屑。 第三百一十二章 先锋追杀 普通军人，自然认不得锦衣卫的腰牌。 那个收钱的军人，显然也不太把锦衣卫当一回事，也不相信这里会有锦衣卫。只是随便抬头看了一眼，就低头继续数钱。 “发生什么事了？什么锦衣卫？” 但是林无度的话，还是惊动了军人背后的一个神策军校尉。 这些校尉连甲胄都没穿，嘴里叼着一根牙签，随便提着一把刀就过来了。如果不是周围军人都叫他校尉，林无度甚至会以为此人是个江湖游侠。 “小旗大人，这个人说他是锦衣卫，还拿了一块腰牌。” “是吗，让我看看是锦衣卫里的谁？”那个校尉竟然是神策军中一个小旗，他把牙签一吐，懒懒散散就走了过来。 “我是锦衣卫百户林无度，让你上官出来说话。” 林无度暂时不想跟他起冲突，就又拿出腰牌亮了一下。 锦衣卫百户的腰牌，质地跟普通锦衣卫完全不同。上面防伪的门道也有几种，只要是接受过工部讲解的朝廷正官，都能认出这些防伪机要所在。 一个神策军的小旗，也不是锦衣卫的小旗这般地位特殊。一般来说，是不会懂得那么多腰牌上的门道的。 林无度也是抱着给他面子的心态，才亮了一下腰牌。 具体身份确认，还是要百户、千户来做的。 这个神策军小旗本不相信，林无度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会是百户。但当他看见腰牌上的“林无度”三字时，表情马上就起了变化。 那个曾经打伤他们少主的人，不就叫林无度吗？ 小旗赶紧盯住林无度，发现确实跟大阅上的林无度是同一人！ 林无度没有理会他的小心思：“我警告你们，现在就把这个关口撤了，从百姓那里卡要的钱如数归还。如果你们做到了，我还可以饶过你们。” 在场的神策军人先是一愣，随后暴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就凭他？” “真是把我给吓坏了！” 小旗更是满脸不屑。 如今这可不是天京城，而是在边关！ 这里，从来就不是锦衣卫的地盘。 更何况他神策军，现在根本就不怕锦衣卫。 这一次出征，朝廷派来的总监军是锦衣卫代理千户凌云铠，正是他们神策军主帅仇鸿运的女婿！ 所有这一代的锦衣卫，都受到这个总监军的管辖，又怎么胆量得罪神策军？ “我看你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小旗行为懒散，态度轻蔑。 林无度还想仗着锦衣卫的身份，来整治他们？ 神策军都不可能让林无度活命！ “给老子包围住他！” 小旗忽然变色一声大喝！ 在场的神策军人默契地排开阵型，把林无度和独孤无明围在了中央。 军战杀阵，最讲究配合。 神策军人虽然傲慢，却也是此中的佼佼者。 他们刀剑出鞘，分明就是动了杀心。 神策军那个懒散的小旗此时才缓缓拔刀。 “我看你是冒充锦衣卫的奸细，不然身上怎么会穿着鞑子的衣服？” 林无度现在穿的衣服，依然是在天眷城中行动时的鞑子衣物。 之前在他在道童帐篷中也有过搜索，但都是些不合身的衣服。 “快跑！” 周围的排队百姓一哄而散，谁都怕被卷进这种事情里。 不过很多人都能看出，林无度的头发又不是金钱鼠尾，怎么会是鞑子？ 但神策军人反正就是找一个由头，反正要找一个把他关进军营里，再设法害死。 不管你是锦衣卫百户，还是什么侯爵，今天都是进了一个死局。 如今边关事物，全都是由凌云铠这个监军负责。只要林无度死得不明不白，神策军甚至可以说他从来没来过定州。 林无度也很无奈。 此刻大敌当前，他本来还想着摒弃前嫌，不跟神策军计较那么多。 不过，这些人如此不知死活，那就只有大开杀戒了。 他忽然身躯一沉，直接化作八个影子，掀起无数道刀光。 包围的神策军士兵头断身残，被刀光切成了碎片。 那个神策军小旗的脸色顿时凝固，但眨眼之间，他也被刀光吞噬化为碎片！ 独孤无明看着眼前可怕的杀戮，脊背也忍不住爬上一股凉意。 “想杀我？” 林无度一声冷哼。 他如今被赐有尚方剑，遇到逆臣贼子可先斩后奏。就算是仇鸿运、凌云铠在此，都要战战兢兢。 一个小旗不知深浅，也敢来玩什么秀才遇上兵，自己又岂会吝惜刀法？ “走！” 林无度叫上独孤，两人继续往天威军的营地方向走去。 不过这个时候，远处一声炮响，肯定是有神策军的人，发现这里的异状了。 “神策军真是没救了，他们就看着自己手下的人，一直在这里强收过路费？” 炮响之后，林无度也加紧了脚步。 天威军的营地离这里不远了，而背后很快就传来了马蹄声，是神策军的士兵骑马追赶而来！ 虽说武者的速度可比奔马，但神策军的战马也是宝骏名种，日行数百里都如闲庭信步。和武者相比，更是只在爆发力上吃亏。 而天威军营地门口，看见林无度这个穿着鞑子衣服的人飞速跑来。当即吹响号角，准备召集士兵警戒！ “我是林无度，戚指挥使的义兄！” 林无度见状一声大吼，马上就起了作用。 有眼尖的军师过去见过林无度，马上就认出了他。 “别动手！那个是林大人，他是自己人！” 天威军看到了林无度着急，知道他是在被身后的神策军追赶，立刻打开了营门。 “休走！” 神策军追兵中有个着甲宗师武者腾空而起，速度快到掀起一阵狂风，直接逼向了林无度。 “神策军先锋黄彦虎！” 天威军军士认出此人，惊得停下了手中动作！ 黄彦虎如今已踏入宗师境界，实力深不可测！ 他手持一把刀纹如雪的斩马长刀，从空中鹰翻而来，一刀劈向林无度的头部。 林无度回身也是一刀，丝毫不畏惧宗师的实力。 两把长刀，各自带着无数刀光碰撞在一起。就如两个小星辰互相撞击，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单单看挥刀的实力，林无度竟然也能抗住宗师几分！ 但最后，他依然不敌黄彦虎雄厚的真气，被当场弹飞了出去。 不过他摔落在地的地方，是天威军的军营之内！ 第三百一十三章 神策主将让步 黄彦虎和林无度刀锋撞击，林无度看似飞出，其实并没有吃亏，只是受到了一些皮肉伤。 就是站在一旁躲避不及的独孤无明也被震飞出去，脑袋里嗡嗡作响。 黄彦虎一击未定，但凶性才刚刚暴发出来。 他通过刚刚体会林无度的道路，已经认出了这个仇敌的身份！ 现在他就要趁着混乱，直接击杀林无度。 但在这个时候，天威军军营内已经是战鼓擂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休得猖狂！” 戚南塘带着手下亲兵出阵，其中不乏好几个宗师武境的武者。他这些日子都是带甲而眠，时刻警惕着状况发生！所以一有情况，反应得非常及时。 黄彦虎纵然凶狠，见状也是产生了犹疑退意。 天威军的实力，他也不敢小看。这几个宗师一起攻来，黄彦虎就算有天下第一的防守武技不动功，也是会有麻烦的。 “你们天威军，窝藏鞑子奸细。” 黄彦虎见陷入劣势，便恶人先告状，抢先泼了一盆脏水，顺便撇清责任。 他看似一介武夫，其实心里的算计也不少。 戚南塘怒道：“这是我义兄林无度，锦衣卫百户，算哪门子的奸细！？” 黄彦虎看似理亏，却还是不依不饶，胡搅蛮缠。 “在这里的锦衣卫，哪一个不是受凌云铠代千户指挥的？这个林百户突然出现，却从未听过有公文告知，又穿着鞑子的衣服，我看也是要逮起来审问一遍才好！搞不好，他也投靠了鞑子！” “你！”戚南塘气愤无比，却没有当场暴发出来。 因为他知道，黄彦虎神策军背后，一直都有凌云铠这个小人的支持。 戚南塘的天威军作为客军到此，已经不知道受了凌云铠多少打压！ 如今对方发难，他却是不好发作，只能继续忍一时。 黄彦虎此时嘴硬，但其实心里也是害怕的。 因为林无度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虽然自己是宗师武境，林无度只能让天威军来斩自己，自己尚能且战且退。 但既然没能浑水摸鱼杀了林无度，那此时还是尽管退去为妙。 “且慢。” 从远处传来叫停争执的声音，看起来是不愿意黄彦虎和戚南塘发生冲突。 然而说话的人身份令人意外，竟然是神策军的主帅仇鸿运！ 仇鸿运穿着锦袍便装，带着几个轻骑赶来。 看起来他也是近日来都没有放松戒备，才有那么快的反应，在事情发生后就赶来。 “还不退下！林侯爷也是你能招惹的！？” 仇鸿运跳下马第一件事，就是挥舞起马鞭狠狠抽了黄彦虎十几下！ 黄彦虎不敢用不动功体抵抗，只能挨下了这几道鞭子。 虽然他身着甲胄，但脸上还是多了数道血痕！ “把这厮给我看起来，回去打五百鞭子！全部都给我打实了！” 仇鸿运到场之后，一反常态地抽起了黄彦虎的鞭子。 他的手下立刻下马，将黄彦虎拉到了一旁。而黄彦虎也毫无抵抗，任凭他们拉扯。 这时候，仇鸿运才唉地一声把马鞭丢到地上，过来恭恭敬敬给林无度行了一个礼！ “林侯爷！我近日忙于总兵事物，总领整个西北战事，对手下疏于管教。闹出这等误会来，实在是让你见笑了！还万请你不计前嫌，饶过这小子一命。我神策军愿将一般的军资奉上给天威军，绝对一点不少。您如今也是侯爷了，大家都该是一起发财的，希望这次能大人不计小人过！” 仇鸿运这样谦卑，这样一顿长言。 想说的话无非几句。 希望自己的神策军能以交出一般军用物资作交换，请林无度饶过黄彦虎的性命。 不管如何，林无度依然有尚方剑先斩后奏之权。 尽管仇鸿运自信，就算林无度要动手，他也能硬保住黄彦虎到“后奏”的时候。 不过这样做，还是不太保险，只是作为最后手段。 林无度想了想，如果自己不接受仇鸿运的条件，就等于是翻脸了。 这样的话，肯定对战局不利。 仇鸿运现在是领着总兵西北的职务，等于这场战事的总指挥。如果对他有想法，皇帝也会不高兴。毕竟虽然给了林无度先斩后奏之权，但也不是让林无度把战局搞出问题才给的。 自己有先斩后奏之权，不过这个权力，也是要有人听自己话，才能够施展的。 现在自己手里只有天威军，肯定吞不下神策军这个庞然大物。 想要敢掉仇鸿运，独吞所有军资。。。这在种种方面都做不到，更别提他背后的监军太监还没出面。 仇鸿运提出的平分一半军资，也同样很有吸引力。 神策军之前仗着跟监军太监和监军锦衣卫的关系，独吞了大部分朝廷拔下的军资。 现在拿出来平分，自然能解决天威军后勤的难题。 甚至可以说，仇鸿运主动提出这个条件，已经是很卑微的让步了。 “那好，我同意了。” 林无度答应了下来。 仇鸿运喜道：“那好！我立刻就让人把军资运过来！” 说完，他当场就下了命令。 让人从城中运出军资给天威军，同时还特意让人清点，以表示自己的诚意。 独孤无明刚刚被震飞，现在才被天威军军士扶起来。 他脑袋还有些眩晕，但起来时，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 仇鸿运客客气气在林无度身旁缩着手，就像是站在上官身边一样。 而从城中一车车运出的物资，现在直接运到了天威军军营中，还要让天威军的人清点检查。 没想到仇鸿运这个林无度的仇人，如今都不得不对他低头。 戚南塘的态度，更是唯林无度的指示是用。 之前独孤无明得知戚南塘这个青年才俊，是林无度的义兄弟，尚且以为两人是互帮互助、平分秋色的关系。 绝对没有想到，戚南塘对林无度的态度是真正的如事长兄，对他极端的尊重！ 独孤无明此刻的内心，已经是彻底折服了。 过去他还自傲于是黑标会的独孤世家，是前朝遗臣，现在的刺客世家。但如今他才知道，所谓世家对林无度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他已经占据了太多地方的优势，这个人总有一天会变成不得了的怪物！ 第三百一十四章 即将突破 神策军征用了大量的民夫，甚至还让不少自己人屈尊，去给天威军搬运物资。 但一直搬到晚上，也只是搬运完了一部分而已。 仇鸿运见状让步说：“林侯爷，搬运的人都要休息了，否则都累坏了。明天，我一定继续搬运！为了让你放心，我可以直接留在你营地里！” 林无度知道，仇鸿运到了这份上，不会出尔反尔。 而且现在天威军五千人，神策军目前的战力是一万多人，双方需要的物资本就不是一个量级。 目前搬运来的军资，已经是非常够用了。 “不用了，我信过仇老将军。” 林无度满是深意的表情，让仇鸿运在心里骂了一万遍。 如果既然答应了，现在反悔也没什么用。如果和林无度翻脸，对方那个先斩后奏的权力，也会给自己找许多麻烦。 不如之后把军资运完给天威军算了，反正他神策军不缺这一点东西。 “好，林侯爷痛快！” 仇鸿运不愧是沙场老将，就算是这种出血的情况下，依然是面色不改。 他囤积军资，本来就是为了来日倒卖。 同时自己在战场上吞了军资，还能确保其他卫军没有后勤，从而无法有好的表现。 这是仇鸿运自从得到皇帝信任以后，和宫中一些太监联合的玩法，可谓一石二鸟之计。 至于锦衣卫，更是在衰弱之后自身难保，不敢捅出这样大的事情。 加上神策军虽然无法无天，但依然是每战必胜的强军。还有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所处的严党，也从这里面分到了许多好处。 所以这些事情，也就自然而然被压了下来。 敢冒天下之大不讳调查这种事的，现在也只剩刑部巡捕司了。 不过巡捕司却只有审查江湖武者的职权，对于这种锦衣卫当检举的军中事物却是鞭长莫及。 林无度想到其中的龌龊，更是唏嘘不已。 太炎如今强盛，还经得住这些折腾。 可这些结党营私且还贪墨军资的行为，终究还是会动摇太炎的根基。 到时候终有一天，硕大的太炎将开始发现，自己体内已经寄宿了一个顽疾。 而到了这个时候，不管用什么药都来不及了。 “有一天，我也想像太炎太祖一样，横扫这些奸臣小人！” 林无度看着仇鸿运上马而去，狠狠骂了一句。 戚南塘佩服道：“兄长妙计，真是解我重围！那么的军资，比我之前苦苦筹集几月的还要多！” “别担心，我接下来就留在你的军中，做一个客将。” 林无度拍了拍义弟的肩膀。 “仇鸿运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不过他有办法，我们就有对策。” 戚南塘听到此语，更是安心了万分！ “有兄长在此，我当然放心！” 戚南塘抬手一挥，招来所有手下的参将等人。 “都给我看清楚了，以后我兄长在此的待遇，和我完全相同！” 。。。。。。。。 仇鸿运那边，则是闷闷不乐。 他一个老将骑在马上，没有一点表情。 刚刚对林无度的奉承，应该把他下半辈子的笑脸都给赔完了。 自从他当年设计天威军，通过独吞战果成为皇帝面前红人以来，还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大的亏。 “林无度，不好招惹！” 仇鸿运给出如此评价。 这个林无度已经不是当年微不足道的锦衣卫小旗了，如今是长生侯，还有皇帝赐下的尚方剑。 这一次他不知为何会来这里？ 按照仇鸿运听说的情报，林无度应该去天眷城刺杀鞑子皇帝才对。 难道是这个行动，已经出了差错？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那也是锦衣卫内部的事。 以林无度现如今的地位，仇鸿运就算想从外部施压或者推波助澜，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想到这里，仇鸿运更加不甘，于是怪罪起了黄彦虎。 “你刚刚有机会，就应该顶着那几个天威军的宗师，直接结果掉林无度！我刚刚看了半天，看见林无度的实力也只有引气境而已！你若以不动功顶住戚南塘军中宗师的攻击，完全可以以伤换命杀了他！” 以当时混乱的情况，黄彦虎完全可以借口错认林无度是奸细，将他当场做掉。 后来天威军的主帅戚南塘都出现了，这个机会也就消失了。 黄彦虎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主帅，没有那么简单。林无度的实力，已经到了让我都惊讶的程度。” 说完，他用力揭开腹部的盔甲，那里已经出现了一道细细的刀痕！ “这道刀痕，是我在和林无度对撞的时候，他的气意在我身上留下的！我察觉到他的境界，已经很快就要进入先天境了。非但如此，我发现他身上已经有护体罡气了！” “不可能啊！“仇鸿运如非亲眼看到这道刀痕，否则都不会相信这个事实。 林无度才引气境，就能像先天武者一样，内气外放化作气意了？ 而且还像先天境一样，有罡气护体！ 这样的实力，简直是反常。 而且黄彦虎的金刚寺不动功，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的防御性武技。 在黄彦虎发动不动功的情况下，能突破他的护体罡气，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刀痕。。。尽管这道刀痕连伤口都算不上，但也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仇鸿运现在才相信，林无度能够打败自己的天才嫡孙仇鹰，绝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 “这个人，断不能留下！去找狄公公，务必请他出马也要除掉林无度！” 然而林无度在黄彦虎身上留下刀痕，完全是无心之举。 他自己甚至浑然不觉，不知道自己已经快接近先天境了。他身上的气血都无明显活跃，只是在心中又觉得刀魂变成赤红，而且似乎还有火焰升腾的感觉。 现在的他独坐在天威军营中，思考着接下来修炼的方法。 日常的武技锻炼，他但凡有时间就不会落下。 不过总觉得还是缺一点什么东西，才能继续突破下去。 想来想去，最后他从怀里拿出了那块寄宿有缓生鱼的真誓谷玉佩。 过去，虎妖寅将军曾给过他一个寄宿有蛇妖神魂的结晶，方便他炼化吸收。 这个玉佩，是不是能做到类似的事？ 第三百一十五章 吸收鱼妖神魂 帐篷内。 林无度独自正坐。 在设法吸收这个缓生鱼的玉佩之前，他需要先屏蔽心中杂念。 对于真誓谷的修仙一说，到底是什么，林无度也有了一些猜测。 他忽然觉得，似乎武者修炼的道途，其实跟修仙就完全是一回事。只是存在一些容易混淆的区别，才会被当做两个东西。 武者所谓道武合一的武技，也就是修士口中的仙术。 道武合一，本来是将术者的神魂，和武者用的气血合而惟一。从而将气血燃烧的效率提高，达到修士口中所谓真气的级别。 除此以外，林无度还从叶修那里听到，似乎“命魂”对修士来说是一项重要的资源。 而真誓谷，其实是在不断地收集外界的命魂，例如洪台吉向他们许诺的龙魂。可之前听起来，似乎只有自愿的人，真誓谷才能收集他们的命魂。 这也是为什么真誓谷派出叶修来协助洪台吉，而不是直接用武力等手段来胁迫洪台吉献魂。 收集命魂，必然关系到真誓谷这些修士的修行方式。 自己修炼了道武合一的武技，即真誓谷口中的仙术，就是这最好的证明。 可能需要将术士的神魂道法，加上武者的气血之力，最后才能窥探到修士的境界。 只不过要在道术、武技两个领域都达到极致，都是近乎难于登天的事。 真誓谷过去一定有这方面的积累，所以才能让弟子直接修炼仙术。 普通武者自幼开始修行，在十八岁能达到下三重炼血境就是达标了。若能在十八岁前做到，就可以称作是天才。 而叶修和那个道童，都是年不满十五，就到了远超武者的水平。 尤其是叶修才十四岁，就已经达到了炼气巅峰，相当于武者的先天境。 更别说他的气血总量与武者相同，但实际释放的威力却是武者的几倍。 当然，这些事情决不能让皇帝知道。 如果他知道这世上确实有修仙之法，一定是会无比疯狂，向他们求取修仙的法门。 真誓谷也只想着收集命魂，绝不会甘心传出自己的功法，到时候必然是难以预料的疯狂博弈。 “修仙真的能得长生吗？” 林无度想起自己前世读过的里，仙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叶修只是个炼气巅峰，自己与他尚且有一战的可能。但真誓谷内，如果有更加强大的修士。。。 那除非是云幼珊父亲黑风圣王这种深不可测的存在，其他人都无法与真誓谷对抗。 “我还是想多了。” 林无度又想到，如果真誓谷真的天下无敌，又何必要隐居避世呢？ 修士若是出世，大可自己建立一个皇朝！ 必然有什么原因，一直在限制着他们。 想了许久以后，盘坐的林无度终于消除的杂念，进入似有非有的冥想境地。 放在他身前的缓生鱼玉佩，在他无杂念的视线下，开始放出微弱的光芒。 林无度的神魂也渐渐膨胀，像过去修行大日不动功一样，在他自己的脑内形成一片假天地。 当林无度在假天地中醒来时，他眼前是一片汪洋大海。 无尽的波涛层层翻滚，海水凶猛无比。林无度独坐在悬崖之上，观海听涛念想神魂。 而在汪洋之中，一只巨大的章鱼浮出水面。 它浑身都是蓝黑色，与叶修之前用的缓生鱼一模一样！ 只不过在神魂臆想的假世界里，这只缓生鱼不是活人大小，而是有一座小山那么大。在海中起伏时像蓝色的珊瑚礁，挥舞的触手上带着各种恶心的寄生物和海盐，看样子一条触手就能拍碎大船。 林无度暗自高兴，他知道这是缓生鱼的神魂正在进入自己的假世界中。 而既然这一条章鱼能放神魂进来，那自己自然就能吸收它！ 他能感觉到，原本这一条缓生鱼是海中妖物。 这种妖类，也是和树妖那种植物成妖一样体大不灵。但它的再生能力却极强，哪怕内脏受损了，也能很快再生出来。 那个玉佩上实际雕刻的是仙术中的某种奴役之法，可以将缓生鱼绑定在一个人身上。 当此人受伤时，缓生鱼就会误以为他是自己，为他再生躯体。而最后导致自己神魂干枯，彻底死亡。 现在这块玉佩的主人小道童，已经被林无度斩首后一把火烧了。 所以玉佩失主，就给了他吞噬的机会。 此时的汪洋假世界里，缓生鱼长牙舞爪，径直向林无度游了过来。 就跟以前的蛇妖一样，缓生鱼的神魂等于是被林无度“邀请”进入他的假世界内。 此刻，这个妖魔必然想要吞噬林无度神魂，以求取而代之！ 它在玉佩中被困了太久，此刻等不及挥舞触手，向岸边的林无度袭来。 而林无度也想吞噬它，来增长自己的修为。 很快，他发动了刀魂。 假世界中云层开裂，天上如火烧一样放出赤光。 一把巨大的红色长刀，从云层中缓缓下坠，不偏不倚刺向了缓生鱼所处的位置。 长刀看似缓慢，但缓生鱼的形体同样巨大，不是轻易就能躲避的。 终于，长刀的刀剑摩擦着高温的空气，从刀尖开始直接刺进缓鱼蓝色的身体中。 顿时海水沸腾，水面上不断滚滚冒出气泡。 缓生鱼虽然连内脏没了，都可以再生。 但长刀却一刀就将它切为两半，一点机会都不给。 在假世界中，缓生鱼哀嚎着死去，所化成的神魂精华尽数被林无度吸收。 非但如此，这只被缓生鱼在玉佩中本体的气血，也尽数被林无度吸收而去！ 现在的现实世界中，玉佩里正不断放出青红色烟气，不断被正坐的林无度吸收。 而且每吸收一寸，玉佩中的青红色就少掉一些。 最后整个玉佩暗淡无关，里面的缓生鱼早就被吸成了一个空壳子，神魂和气血都不在了。 而林无度的心中，却是神魂和气血都不断升腾。 每次他闭上眼睛，都能看到的那把象征刀魂的长刀，此刻也出现了异样。 从刀柄处开始，不断有一节节明星一样耀眼的红光亮起。 一段又一段，最后总计有了七段之多！ 而这个数字，正好象征着第七重武境先天境。 林无度的气血总量，终于到了修行的第七重。 他身上红光大作，护体罡气喷涌而出！ 第三百一十六章 突破先天境 “我突破了！？” 林无度这一次突破到先天境，之前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征兆。 在他看来，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不过就林无度之前服用的那么多回命丹而言，他突破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先天武境，过去都是武者突破的一大门槛。 有七成的武者，都是修炼到中三重最后一步引气境时。无论如何努力，耗费多少资源，都无法突破将内气外放的“内外之关”。 最后只能黯然放弃，终身都没有突破到先天境的希望。 不过，现在回命丹出现。许多服用回命丹的武者，不少都是境界停滞不前，停滞在中三重到先天和先天到宗师这两个大关口上。 可在服用回命丹后，许多境界停滞者，都奇迹般地突破了境界！ 但林无度不在此列， 因为修炼了道武合一的武技转轮十三刀，他早在破关境时，就可以内气外放凝聚刀意了。 到了引气境，更是已经有了罡气护体。 如今到了先天境界，他身体放出的罡气已经不是清光，而是赤红色如血一样的红光。 林无度有所感应：“这是我刀魂的力量。” 一般的武者过了内气外放这一关，放出的护体罡气光芒都是清光。 而林无度到了此境界，放出的罡气之光却是和他那把心中长刀一样，是赤红色的。 这代表着刀魂对他能力的加持。 就如龙魂的主人，会拥有比常人厚重几倍的气血一样。 拥有刀魂的人，练习刀类武技的天赋和效果都远胜于普通人。 但在红光之后，他周身的光芒又一次变化，这一次化成了金色光芒。 他心中的那把长刀，也在红光上笼罩上了一层灿烂金光。 “这是。。。大日不动功的功体？” 林无度很久以前，曾经跟金刚寺僧普豪学过另一门道武合一的武技，名为大日不动功。 不过很可惜，林无度虽然有刀魂，在刀剑上的天赋无与伦比。 但在大日不动功这种防御性武技上，他却是没有什么天赋，最后只能暂且搁置不练。 不过到了今日，他吸收了缓生鱼的气血神魂之后，似乎对大日不动功的功体有所影响。 林无度再度入定，希望能自查血脉，查出来龙去脉来。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缓生鱼这类妖物，能够再生，又非常的没有痛觉。 其气血神魂，其实对防御类的武技修行大有助益。 林无度吸收了缓生鱼之后，大日不动功的功体立刻大有增益。 之前他连简单地运起功体都有困难，但此时却感觉大日不动功的功体已经大成，随时都可以使用。 他轻轻聚集意念，护体罡气立刻变成金色佛光，周围禅音缭绕。 非但如此，他的罡气现在坚固得令人发指。就算是宗师的攻击，他也能硬抗几十下无动于衷。 “叶修如果回来，我必定取他首级。” 林无度生出一股无畏的气势。 哪怕是全盛的叶修在此，林无度也有把握将他斩杀！ 现在的林无度，已经是今非昔比。别说先天武者，就算是普通的宗师他都不放在眼里。 “兄长！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了！？” 不知不觉间，林无度的帐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他刚刚突破境界时，红光和金光交鸣争辉，引来了天威军内不少人的注意。 指挥使戚南塘都被惊动，亲自过来察看。 但从门帘里看去，林无度似乎没有异样，只是在全神贯注地修行。 于是戚南塘就派人在门口守卫，不让任何人物打扰林无度修行。 现在看到林无度已经修行完了，才敢过来搭话。 “老弟别紧张，我只是突破了到先天境界而已。” 林无度的语气轻描淡写。 他并非不感到兴奋，只是知道武者修行前途还有万难。接下来突破到宗师、武圣，还需要很多努力，他只想着继续专心修炼，不愿太早高兴。 “兄长到先天境了！” 戚南塘欣喜若狂！ “这真是大好消息！我立刻就让伙房的人加餐，今日必须大庆此事不可！” 周围的武者不论职位高低，也全都是眉开眼笑。 谁不知道突破先天是一大难关？ 多少人耗费了天大力气，烧掉了海量的丹药。面对这一关都是望洋兴叹，没有一点办法。 “恭喜林大人！” 他们的祝贺之情，无不是发自肺腑。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有这力气庆祝，不如留着力气出征。仇鸿运不是这次当了总兵官吗？他就一直这样按兵不动？难道没有命令下来吗？” 林无度婉言拒绝庆祝的提议。 现如今，远处有洪台吉的伪京虎视眈眈。近处有仇鸿运这个死敌，虽然他一时服了软，但天知道之后有什么阴谋。 过去神策军正是通过背叛誓言，让天威军奋战到几乎死光了一代人。随后才伙同朝臣，独吞了击败猞猁汗这个旷世奇功。 戚南塘从小，就是家族中最大的希望，所有人都在保护他。猞猁汗之役几乎让他的叔伯父亲全部死绝，而戚南塘成年时，从战役幸存者口中得知了神策军背叛的真相。 他当时就发誓，将来必然要将仇鸿运碎尸万段。 可如今戚家贫弱，光是自保就耗费了全部精力。 戚南塘也只能叹息，自己空有报仇的志向，却根本没有相关的能力。 不过，今日就不同了！ 他现在无比相信，只要跟着林无度，将来就一定有能把仇鸿运枭首的那一天！ “其实仇家老贼，也已经下了命令了。”戚南塘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 军书，本不可以给外人观看。但如今林无度是他天威军的客将，没有什么不可以看的。 林无度这个客将的身份，虽然是他自己讨来的，但也没有任何人敢反对。 就算是总管此地锦衣卫事物的代千户凌云铠，也没有胆量管他。 或者说，凌云铠此时若是敢独自出现，林无度就敢直接把他砍了。 尚方剑先斩后奏的权力在手，凌云铠的脑袋能值几个钱？ “仇鸿运的命令，是要我们几日后就出征。。。” 林无度看着文书，上面似乎还没有出现什么陷阱。 第三百一十七章 正白旗主枭首 仇鸿运同样忌惮林无度手里先斩后奏的权力，所以行事也颇为保守。 凌云铠一听说林无度出现，更是吓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吃喝拉撒都不愿意离开。房间外全都是锦衣卫和神策军的高手，寸步不离保护着他。 林无度有些遗憾，看来凌云铠的脑子还是有用的。 他也不至于这个时候过来找死，然后让自己有机会斩了他。 这次战事，皇帝下的命令很简单。 犁庭扫穴，绝其种类。 他要整个伪金，还有洪台吉那些草原上的城池，全部从世界上消失。 寸草不留！ 仇鸿运自然安排了一个计划，打算派出大军几路进军，截断草原上的商路。 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草原上如今经济脆弱。 只要断了洪台吉的后勤，伪金立刻就会陷入僵局。 而且仇鸿运的手段颇狠，直接派轻骑去劫掠商路。也不管那些商人是鞑子还是太炎人，一律全部诛杀。 不过洪台吉也派人反击，其中有不少太炎武者，甚至反杀了许多神策军的人。 一时间双方互有胜负，但对大局没有什么影响。 只有太炎的大军进军，彻底截断后勤路线，才能改变整个战局。 但后勤路线那么重要，如果太炎兵动，那鞑子势必也要派人来阻拦。 到时候局面一触即发，随时都有可能发展成一场大战。 然而林无度和戚南塘最担心的，还是仇鸿运借题发挥，给天威军设下陷阱。 “仇鸿运给我的安排，看似没有什么问题。” 戚南塘到大帐之中，请来所有参将等人一起讨论。 “不过，我们这一路，却是异常的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敌人重重围困。” 在地图上，天威军被安排进军的方向是妙莲山附近。 此处据说有一处妖帝建造的寺庙，前朝倾覆后鞑子们返回草原，立刻就把山上寺庙全部都焚毁。 而在他们到来之前，山上的僧人也早就人去楼空，什么也没有剩下。 仇鸿运这一次安排戚南塘这一路，很难说是不是故意的。 妙莲山地形复杂，难以据守。里面的小路到底有多少，据说连神仙都不知道。 如果碰到鞑子大军围困的话，一定是九死一生。 不过到底会遇到多少敌人，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预测。 “那就先走吧，到了那里再一探究竟。” 林无度并不还害怕仇鸿运有什么设计。 他也有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背后也有英国公等人做后盾。 到时候如果形势不利，林无度会让天威军暂且停止进军。如果仇鸿运因此发难，一切都有他来顶着。 “拔营出征！” 戚南塘一声令下，五千名天威军人一齐出发。 天威军的规模比以前大了不少，主要是因为有不少江湖武者慕名来投靠。现在已经有步军三千，骑军两千。 林无度问道：“如果开战，你有把握打赢多少敌人？” “军阵大战，不是江湖游斗。勇者不得争先，怯者不得落后，一切都是看指挥。如果指挥得当，就算宗师几武境的武者，想要独自破阵也是很难。我的天威军训练有法、纪律严明，有我指挥的话，对上鞑子五倍于自己的兵力不在话下。” 戚南塘娓娓道来，他虽然年少，但却有一股大将之风。 林无度之前就觉得他是个人才，果然没有估计错。 天威军在东南大破海寇，曾经击败过自己十倍还多的敌人。 但鞑子的骑兵却是来去如风，动如雷震，比海寇还要难对付多了。这一次洪台吉手下，还有了不少太炎的老道武者加入，愈发显得不好对付。 好在戚南塘精于训练，使用的阵法也是颇具奥秘，天威军的实力依然几倍于相同数量的鞑子。 “报！” 林无度和戚南塘交谈间，已经有塘骑探子回来禀报。 “前方有鞑子的部队经过，是他们的正白旗！” 洪台吉在魔教的帮助下练兵，整体效仿太炎军制，又整合鞑子过去军战的经验，建立了八部兵马。每一部兵马，都由一个旗主统辖。 其中洪台吉自统三旗，但后来又把一旗兵马，分给了自己的一个同胞弟弟统辖。 戚南塘闻言大喜：“好消息！这个正白旗主，就是洪台吉的弟弟。看我拿了他的狗头，作为此战的第一功！” 林无度点头，他此刻只想端坐马鞍，看着这些鞑子如何覆灭。 天威军的骑军首先出动，以小股力量袭扰鞑子正白旗的兵马。 这位正白旗主年仅十六，当初在破洪亨九一战是鞑子的先锋。因为他那时不要命的奋战，引来了洪台吉的欣赏，才将正白旗兵马交予他来统辖。 这个少旗主见猎心喜，急忙调动兵马，去追击天威军的骑兵。 追击一个时辰之后，天威军的士兵忽然一处小山丘后出现，包抄了正白旗主的后路。 “不要怕！太炎的步军不堪冲击！随我来！” 正白旗主自信满满，丝毫不把天威军的步兵放在眼里。 之前打洪亨九那一战时，便是他主动冲击，在太炎步军阵中冲出一个口子来。 但即便林无度都明白，那是因为以不少边军居功自傲。长久以来没有遇到过强敌，疏于训练所造成。 结果一遇到魔教帮忙训练的鞑子骑兵，马上就吃了大亏。 今天，不会发生同样的事！ 天威军步军的最前列排出大盾，弓弩手和矛手冷静地在后面不动。 当鞑子骑兵与他们猝然撞击时，非但没能撼动军阵，反而撞得人仰马翻！ 这时，后方的强弓劲弩一齐暴起射击。 骑军也从步军后方出现，回旋到鞑子阵型的两侧。导致鞑子军队愈发方寸大乱，不少人都被挑在枪尖之上。 天威军阵型几个变化，步军也用长斧长矛一起堵进，最后彻底将正白旗的兵马杀得败如山倒。 林无度连声赞叹。 论用兵，果然戚南塘才是名将，自己望尘莫及。 几个时辰之后，正白旗军势大溃。 残兵无处可逃，全部乖乖地卸甲投降。 “报！前方斩获了正白旗主的首级！” 塘骑将正白旗主的辫子系在了马上，快马奔驰而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莲台真形 正白旗首级的表情，依然带着难以置信。 这个鞑子的少年悍将，还以为自己手下的强军，能够力敌太炎所有军势。 结果遇上天威军，依然是如同猫面前蛮横的老鼠。没能咬到猫的鼻子，反而是被猫一掌抓透。 “主帅，俘虏中还有太炎人，说他们是被胁迫的。” 塘骑汇报了另外一个情况。 “这些人是武者吗？” “都是武者，军破时投降的很干脆。” “那就都杀了，还有鞑子的俘虏也一样。” 戚南塘干脆地下令。 杀降不祥，这是君子之战才有的事。 鞑子侵犯太炎疆界，到处大肆屠杀。死在他们手里的人，早就不止百万了。 砍在他们身上的每一刀，都是为了无辜的人砍的！ 林无度思考道：“正白旗主是洪台吉的同胞亲弟，如果洪台吉知道他弟弟被杀，正白旗也全军覆没。很有可能会觉得我们大军在此，会带兵往妙莲山这个方向来。” 这是个危险的机遇。 妙莲山地形极其复杂，过去太炎和鞑子交战时，鞑子的败兵都不敢走这一条路。 如果在这个地方交战，就难以施展兵法。 恐怕擅长阵法变化的戚南塘，如果不知道地形，到了里面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凭着手下的铁血纪律，跟鞑子打无谓的消耗战。 林无度主动说道：“我就不信，妙莲山的地形真有那么复杂。让我跟独孤无明先过去侦察，我们一定能摸索出路线来。” 当然，主要是独孤无明负责摸索绘图。。。林无度已经摸清楚了，独孤在黑标会自幼训练过这个。 戚南塘也相信林无度的实力。 现在鞑子的大军也尚且未到，林无度就算进山侦察，也最多可能碰到几个鞑子的探子。 “兄长小心！我就在外面等待你的好消息！” 戚南塘不光是嘴上支持，还调了两匹快马给林无度和独孤。 两人乘着良骏飞驰，快马轻骑先进入了妙莲山。 一到此山外围，林无度就感觉到了讶异的气氛。 妙莲山山顶在他灵视之下，竟然冒出了些许黑色污秽妖气。 这些污秽不堪的妖气，他曾经在严世圭驱使的那些妖怪身上见过。后来经过上官荣推测，可能与前朝的妖帝有关。 而如今在妖帝曾经兴建过土木的妙莲山，又出现了此种妖气。可以说是坐实了上官荣的推测。 独孤无明则是看了看妙莲山的地形，直接摇了摇头。 “若是给我半年时间，倒是能画出此地点大致地图。至于到底有多少小道，恐怕一辈子都查不完。妙莲山这个地方，就算你以为自己拒守在安全的地方，敌人也可能从你没想到的角落里钻出来。而钻出来的敌人，还不知道会撞见你。” 此处的凶险，还是超出了林无度的想象。 “那就尽量爬高一点吧，至少把大致的地形弄清楚。” 林无度和独孤都是先天武者，爬山的速度无比之快。惟一拖慢他们脚步的，只有妙莲山复杂的地形。 在山路之上，还不断出现各种残缺诡异的佛像，都是在前朝颠覆时被毁掉的。 独孤回忆道：“我在家中书里看过，前朝对鞑子几乎是赶尽杀绝。不过妖帝行事，对谁都是赶尽杀绝。我独孤家当时为妖帝的黑羽卫，手中直接和间接杀死的鞑子，恐怕有千万之众了。” 所以鞑子对妖帝，既有深入骨髓的恨，又有无以形容的畏惧。他们敢烧妖帝建造的庙，却永远把妖帝当做一个禁忌。 鞑子向来是鄙视弱者，无条件地崇拜强者。他们对弱者毫无怜悯，而自己在妖帝这种存在面前又万分猥鄙。 “妖帝到底是谁？前朝是怎么样的？” 林无度抑制不住好奇心，问起了这个问题。 太炎所有关于前朝的典籍，都锁在皇宫之中。民间关于前朝妖帝的各种故事，又多是夸张不经信的传说。 独孤无明表示不知道。 “这个层面的事情，也就只有我们总主和资深长老才知道了，我不过也是只知道独孤家祖上的两三事。” 两人说完，不觉间已经来到一个巨大的佛像前。 这个佛像依山而凿，是一个盘坐的形象。从莲台到佛顶肉鬃，足足有几十丈高。 从下方看上去，正对着佛像的垂帘双眼，让人感觉无比渺小。 如果用心领会的话，会明白佛像的莲台其实就是整座妙莲山，更彰显着佛法广袤。 林无度看着如此巨大的佛像，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妖帝修建如此大的佛像，难道他崇佛吗？ 可在民间传说中，妖帝都是一个非人般的存在，如何又会崇尚佛法呢？ “林兄，前方是一个庙。” 独孤指向了佛像的另外一侧，那里有一处寺庙，不过也只剩下残垣断壁了。 之前林无度用灵视察看，看到妖气升腾的地方正是此处。 从那个地方，正好也能观察到山下情景。 两人当即走进，决定看看此处视野如何。 不过这个破庙，里面全都是焦黑作古的残垣断壁，三百多年都没人来了。废墟上到处都生长着花草，佛菩萨的塑像也都无头缺臂。 “等一下！“ 走进天王殿之后，林无度的灵视捕捉到了地上的一个图形。这个图形原本被隐藏在地砖下，似乎是当时的鞑子以为有黄金，才把地砖挖了出来。 “快拿笔纸来。” 独孤连忙掏出画纸和石墨笔，被林无度一把抓了过去。 林无度就像是着魔了一样，拿过笔就在纸上涂画了起来。 “你不是不会绘图吗？” 独孤无明大为惊讶，林无度明明说不会绘图，为何现在那么熟练？ 然而，林无度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的图画。 因为不是他在描绘地上的图形，而是那个图形通过灵视进入了他的脑海之中，借由他的手画出了自己！ 等到林无度回过神来时，手里的石墨笔都只剩下了短短一截。 而在画纸上，出现了一个复杂无比的地形图。 这个地形图非但存在于纸上，也同时存在于林无度的脑海里，就跟转轮十三刀的草稿一样。 独孤无明大惊失色：“这、这是整个妙莲山的地形图！” 林无度的脑海中，也终于浮现出了这个图形的名字。 《莲台真形图》 第三百一十九章 鞑子大汗亲征 《莲台真形图》，其实就是整个妙莲山的地形图。 他刚刚用灵视时，就发现了地上图形的奥秘。 林无度现在脑海中，就能随时调览这幅地图，而且还能随时将地图画在纸上。 “还是毁了吧。” 为了避免有其他人看到图形，林无度拔刀一斩，厚重的刀光抹平了地上的图形。 这样就算是叶修等有灵视的人到此，也无法再度使用图形了。 不过可惜的是，这个阵图一旦被抹去，以后也无人能再现了。 “独孤老弟，麻烦你跑一趟，把这个地图送回去给戚南塘。” 林无度将画出的地图交给了独孤，上面的图画普通人都能看懂，基本上囊括了妙莲山所有的地形。 有了此图，天威军将在妙莲山占据绝对的优势。 戚南塘原本就出神入化的兵法，有了地图就可以说无懈可击了。 而林无度此刻脑内就有地图，他决定继续深入，看一看妙莲山内部有什么秘密。 。。。。。。。 鞑子此时也是大军陈列。 洪台吉带着他的御林军铁骑，集结了麾下剩下七个旗主的大军。 鞑子大军虽多，但实际能和神策军、天威军等强军匹敌的军力，也不过几千人而已。 其它鞑子虽然一向号称控弦百万，人多势众，光战兵就超过了二十万。可实力还还是差了许多，只能和普通太炎军队打个互有胜负。 “圣上！太炎那里来信了！” 洪台吉正随着大军行军之时，洪恒九忽然带来了一个消息。 自洪亨九背叛以来，他一直在和太炎中的一些人暗通款曲，为伪金谋取利益。 旁边的范文远嫉恨无比，毕竟他不像洪亨九一样，过去在太炎是二品总督。就连背叛了，都还能靠交情跟那么多人暗通款曲。 “让我看看。” 洪台吉对太炎文字的了解无比精通，可比科举士子。 他不需要任何人翻译，直接在众谋士面前拆开了信。 “嗯，仇鸿运这个老贼，竟然告诉了我天威军的去向。天威军走的是妙莲山那条路线。。。正是我御弟统领的正白旗先行侦察的方向。” 范文远抢着说道：“这真是天赐良机，神策军和天威军那是旧怨不可调节，仇鸿运是想借我军之手除掉天威军！如果我们成功干掉天威军，那就是去掉了一个大威胁！” 范文远着急表现的时候，洪亨九却露出微妙的笑容，缓缓才谏言道。 “又或许神策军是想一石二鸟，想让我们跟天威军互相消耗，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此话一出，众谋士都纷纷点头赞同。范文远也满脸通红，后悔刚刚自己说话操之过急，连那么简单的事都没有想到。 “无妨。”洪台吉下了决定，“妙莲山的地形如此复杂，而我们是了解妙莲山地形最多的人。之前圣教的黄德冰堂主率队几次去妙莲山深入勘探，把地形都与我们共享。妙莲山地形，我们已经掌握一半了，远远超过神策军！” 魔教的无君堂堂主黄德冰几次深入妙莲山，虽然行踪成谜。还要了不少伪金的资源，但也把妙莲山的地势画了下来。 “不错！大汗说的对！” “皇上此言甚吉。” 洪台吉身边的所有人，谋士、亲王、贝勒，无不是交口称赞。 黄德冰不但是知名文人，还是位全才。他独创出先进的绘制地图方法，故而能将谁都未能探明十分之一二的妙莲山，绘制了一份囊括一半地形的地图。 神策军想搞一石二鸟，估计是也是想要借助妙莲山的地形，还自信自己的军力超过了洪台吉。 但他们却不知道，在黄德冰的帮助下，洪台吉已经掌握了妙莲山的一半地形。 到时候会战，吃亏的一定是神策军。 “太炎军队，还想着要分兵而进截断我的补给线。。。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洪台吉顿时气势大盛，身旁的史官也赶紧低头记下这句话。 旁边的人都被他的气势所震撼，一时间洪台吉在阳光下如天日之表，真龙之姿！ 就连洪亨九心中也是再度惊喜：“洪台吉果然是真命天子，难怪有叶修那样的怪物相助。我投靠他，绝对是捡到了一个珍宝！” 那些鞑子的亲王、贝勒等人，更是春风得意。 这一战若是大胜，将来必然有他们领军入关，将太炎人世世代代都永远变成家奴阿哈的日子！ 倒时候他们就是坐享太炎的江山，而所有太炎人都是为奴为妾！ 就在鞑子们忘乎所以的时候，一个探马慌张地打断了他们的美梦。 “报！正白旗大败！旗主不知去向！” 这个消息如同雷击！ 所有亲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起来。 洪台吉面色马上苍白：“不用担心，我御弟是一名福将，他不会有事的！” 但人群之中，依然是窃窃私语。 因为正白旗旗主，可是洪台吉的同胞弟弟。洪台吉的几个儿子都还是襁褓之中，所以洪台吉才将自己这个猛将弟弟扶成正白旗主。万一自己有一个不测，他才好当摄政王。 如今正白旗主不知去向，也没见到正白旗的败兵去了哪里，可以说让人非常的不安。 洪亨九及时劝解道：“圣上勿忧，正白旗过去是魔教帮助你训练的强军之一，人数虽然只有数千。就算是遇上神策军，也有几分对抗的本事，正白旗主一定没事的！” 他殊不知，以客军身份来的天威军，已经在给正白旗主的首级上石灰防腐了。 诸位亲王也不相信正白旗有大事，因为他们塘骑回报都说，太炎军队确实是在分兵而进，每时每刻都在他们探子的眼皮底下。不可能出现他们合吞正白旗，然后引洪台吉过去的事。 洪台吉脸色没有一点好转：“中军传令！让前方的所有旗主调头，我们全军出发，去妙莲山！” 他的命令传下之后，伪金同样也是塘骑四处，到处去通知各旗。 所有人都知道，洪台吉这是舍不得自己弟弟，同样也舍不得自己正白旗的大军。 那可是原本由他掌控的三旗之一。 如今洪台吉大军集结，就是要吃掉天威军！ 第三百二十章 改变世界的想法 妙莲山中，有不少隐秘的地道。 而且很多地道都是人为修建的，内部用石头斜插乱对的方法铸起了支撑墙。 就是在山中就地开采大山石，再像拼图一样拼凑起来，微小的缝隙用填充物来加固。 而地道顶端，也是用这种方法做成拱顶，相对来说稳固一点。 这样的地道不像木头地道会随着时间腐烂崩溃，能够支撑更长的时间。 林无度按照脑中的莲台真形图，马上就找到一个地道路口。 当他打起火折子的时候，对这种构筑地道的方式赞不绝口。这种方式就地取材，也不费钉子，只要找些人来搬石头就行了。 太炎以武立国，却很少有武者愿意去干体力活。 因为培养一个武者的成本很高，武者和读书人一样都是脱产的。 读书人要寒窗苦读许多年，才能考上科举。 而武者一人，即使是最基本的练体境，都要吃掉家中三人份的食物，没有财力供养是不行的。 武技也是被门派垄断，拜师学艺要么是徒弟有天赋，要么就是给了师父很多红封钱。而且门派给弟子的所有东西都视为恩惠，需要弟子来日报答。武者也被纳入门派关系之中，没有办法脱身。 许多武者学武之后，就立刻被门派的事物缠身，被迫为了门派利益到处奔走。 而到了空闲的时间，武者又需要时刻不停地修炼。如果境界不见提高，他们在门派内的地位也会随着年龄的增加下降。 如果有人说，武者耕地、干活其实更有效率，自然不会有人说不是。一个武者就能耕好几个人的地，还能轻易地扛起重物。 但培养武者成本如此之高，自然也不会有武者有心思干这些杂事。 林无度每每想到这件事，就会想起郭馨缘从新大陆带回的褐鳞草母根。 如果这种母根能得到推广，那将来回命丹这种国药级别的神妙丹药，也都可以大量生产。 大量生产后廉价又极具作用的回命丹，必然会极大地拔高太炎的武者质量和数量。 当成为武者不再是个高成本的事情后，武者也就不跟读书人一样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了。自然会有武者去耕地，去参与修建的工作。 无数武者将拔地而起，开荒开垦边疆的土地，让太炎的疆域更加广袤无边。 那些从未有人企及的矿产，也会全部被开采出来。 他们会在沙漠上种起森林，让西域的沙漠不再是死亡之地。 而任何太炎皇威笼罩的地方，也会有一条条稳固的大路，比现在的太炎官道还要四通八达百倍。 至于东莱、鞑子这些蛮夷，要么彻底俯首称臣，要么就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林无度想到这里，心里因为激动深吸了一口气。 过去他的目标只是当一个好锦衣卫，帮助锦衣卫恢复往日辉煌。 但后来的种种奇遇，让他的志向也慢慢不局限于此了。 “我必须要进去看看。” 林无度走人了妙莲山地道之中，这个人为建造的精妙地下网络，同样有完善的通风系统。 而靠着自己脑海里的莲台真形图，他并不会在地道之中迷失。 在妙莲山的山间小路里迷路，可能需要几个月才能走出去。甚至迷路时在其中饿死了，都不是奇怪的事。 而这些地道，就更加容易让人迷惑了。 在地下黑暗里仅凭火光，是很难分辨清楚道路的。 有时候林无度火折子的光芒会照到一些白骨，都是曾经误入此地的鞑子。 甚至有一些尸体，是最近才留下的，在地道里默默地腐烂。 “这些地道，全都是人工穿凿的？” 林无度本以为山中多少有些自然山洞，结果所有地道都是人工造的。 他忽然意识到，是不是有人造出这个地道，只是为了配合山间的小路构成某种图形？ 于是，他有调出了脑内的莲台真形图，换了几个角度检查它的形状。 结果让人大吃一惊，林无度灵机一动的推测，竟然是对的。 山间小路和无数隧道，其实构成了一个从数个角度对称的图形。 如果没有莲台真形图的话，普通人走进这个图形里，就如同进了一个巨大的迷阵。 小路上尚且能认一些景观，有可能从此中走出去。 不过贸然进入隧道，完全就是九死一生。大部分人的结局都是被困死，最后化为地上的白骨。 林无度不由遐想，因为在莲台真形图的中央标记出了几个空地。 他本来进入隧道，就是想看一看空地里有什么东西。 不过隧道中还有危险，因为莲台真形图中标记，在接近空地的地方不但有陷阱。而且在那个地方，隧道的路线也更加离奇。 如果说外面的隧道只是能让人迷晕的话，里面的隧道就完全是以困死人的目的修建的。 于是林无度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物品，继续沿着隧道前进。 当他接近那些空地的时候，地上的新旧尸骨也越来越多，而且并非鞑子。 这些人都穿着太炎人的衣服，似乎都是在过去试图进入此地的人。而且他们死亡的时间，就在过去几个月。 林无度慢慢警惕：“有人想要进入这里，他们是谁？难道是魔教的人吗？” 魔教的武者只是看尸体的话，也与普通江湖武者无异。 林无度检查了一下尸体，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于是继续往前走去。 在前方有几个流沙落石陷阱，如果是先天武境的武者触发，都没有逃出来的可能。 宗师境的武者或许能以力破之，但前方的道路也会变为死路。 好在莲台真形图中，标注了一些隧道中的密道。 林无度在墙上摸索很久，忽然找到了几块假石头，似乎是什么机关。 莲台真形图上在这个位置，还标记了几个数字，林无度几经尝试才好不容易打开。 噌—— 门后是更为隐秘的密道，而且伴随着林无度的打开，里面还自动冒出了蓝色的火光。 在墙上有许多盏灯，烧着一些奇怪的油膏。 而它们身上被设定的咒术，则是设定成了会在人来时亮起。 这些咒术很简单，林无度很快就记了下来。同时还取了一些油膏，打算回去研究看看是什么。 就在这时，他隐隐约约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第三百二十一章 偷袭魔教 那些说话声时远时近，看起来都是些无防备的人。 林无度拔出祭刀，准备在黑暗中给这些人来个措手不及。 他小心控制着自己的脚步，但密道中这些蓝色的火光，却不会自己熄灭。 不过如果对方也在这里，那林无度也能用火光亮起确认他们的位置，优势依然是相互的。 不过，随着说话声越来越大，林无度发现是虚惊一场。 因为对方是身处于明道之中，则自己在暗道里，声音是通过一些缝隙传过来的。 林无度知道他们在这里，但他们则是浑然不觉。 慢慢的，说话声也清晰了起来。 “黄堂主，接下来要怎么前进？” 显然这些人，是有个头目的。 但接下来说话的，却是林无度曾经见过的黄德冰。 “不要仓促，让我先用河洛之数测算一下，看看前方是如何布局的。” 这个带着桀骜之气，同时又带着无比自信的声音，非常的有辨识度。 就是林无度曾经在扬州王凤州家里，见过的魔教无君堂堂主黄德冰。 黄德冰这一次趁着伪金起事，直接公开了魔教身份。在洪亨九叛变前，他正是伪金制度学习太炎的最大推动者。 皇帝在暴怒之余，也庆幸此次终于能除掉黄德冰这个眼中钉。 于是黄家被东厂查抄，相关的人全部都通缉，那些早就跟他公开划清界限的家人倒没事。而黄德冰所有诗句也被禁止刊行，终于可以被东厂名正言顺的查抄。 不过尤为出人意料的是，黄德冰就算投了魔教，都还是有不少太炎士子心向于他。 许多人认为是皇帝逼他到这个地步，甚至有人认真生出了加入魔教的念头。 黄德冰过去的才能实在是太惊人，着书中又带有不少叛逆的思想，正好非常迎合太炎年轻人叛逆的年纪。 不过，这都与林无度无关。 如今密道之中的林无度，只想着如何能除掉此人。 至于黄德冰的学术是否需要流传下来，这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事。 “按照这里。。。正好是四九之数。。。” 黄德冰掐着手诀，默默地测算道路。 接近妙莲山地道中心的隧道，构成可以说是复杂无比。 稍有不慎，他所有人都会折在这里。 虽然黄德冰并不像林无度一样，在脑中有一副《莲台真形图》。 不过他却发现，这个隧道都是按照数理来建造的。他依靠自己在数理上的天赋，完全可以纳甲套卦，反推测出地道走向之谜。 黄德冰目前取得的进展，已经超过了过去所有研究者的总和。 靠的正是他在数理上惊人的才能和天赋，以及许多创造性的改进。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是在来了地道几次以后，才谨慎地深入到现在的地方。 为的就是能积攒足够多的经验，避免任何可能出现的地点。 林无度默默听着黄德冰的推算之声，在脑内调出莲台真形图对照。 他发现黄德冰的测算基本正确，可以说非常惊人了。 “决不能让他先到地道中心。” 林无度在心里暗暗想着，他必须趁着现在的机会出击，直接杀掉黄德冰和无君堂的人。 对方的人数很多，听起来有二三十人。 不过自己又莲台真形图，知晓的地形比黄德冰多的多。 如果自己出手的话，也能打一场游击。 地道里，黄德冰结束了测算，得出了一个不容质疑的结果。 “我们走！” 黄德冰也不解释，而是抬脚就走。 在这地道深处，任何一个失误都有可能全军覆没。 但跟着黄德冰的无君堂武者们，却毫不犹豫地跟着黄德冰前进。 因为黄德冰自己就走在最前面，这让人岂有不跟随之理？ 走出大概五十步之后，都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可是队伍的最后方，忽然有刀光闪过。 这道反光惊动了最前方的黄德冰，让他立刻回头。 他队伍最后方警戒的武者茫然杵立着不动，像是被迷了神智一样。 “喂，你没事吧？” 前方武者回头拍了一下此人的肩部，这位武者的身体应声断裂，直接分成了左右两半。 “他中陷阱了吗！？” 众武者无不紧张，急忙用火光乱照后方，但是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推断之下，只能认为此人中了陷阱。 黄德冰却是面无表情，只是皮肉不动般说了一句话。 “我的测算，不可能有误。” 然而这一路上，无君堂三十多个武者，都未曾发现背后有人尾随。 他们当然想过这个可能性，不过隧道里唯一能指路的人就是黄德冰。 所以他们很反向派人侦察，探明背后有无踪迹。这一次最后武者被杀，身后道路也是直线，根本没有地方隐藏。 于是，黄德冰的手下武者们，只能把这件事当做一件意外，继续往前进发了。 实际上，是林无度打开了一道密门的门缝，从门缝中直接放出刀意杀死了这位武者。 看到黄德冰一行人上下勘察，尤其是到了暗门附近时，尤其害怕他们发现这里有暗门。 不过这里虽然有曲折缝隙能通过声音，但是墙壁很厚。发现不了别有空间，缝隙也非常小，也没有能让人视线看穿的地方。 包括黄德冰本人也非常狐疑，过来在墙上摸索，怀疑是否有密道。 不过没有莲台真形图的提示的话，普通人是不可能发现密道的。 如果打穿墙的话，又有可能毁坏隧道。 黄德冰虽然不是普通人，但思前想后，却还是觉得想多了。他还是不愿意在这浪费太多时间，于是就带着手下走了。 林无度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黄德冰如果一直查下去，必然会发现有暗门。 状况解除之后，林无度继续调查脑中的莲台真形图，发现前方的地形多变。 不断多了许多形态各异的房间，暗门也层出不穷，甚至还有天花板上的暗门。 偷袭的机会，其实更多了。 自己最好趁着这些机会，好好的削弱黄德冰的人数。 最好能设法弄塌一段隧道，直接将他们全部埋葬在这里！ 第三百三十二章 寻找御笔 林无度虽然想着埋葬这些对手，不过黄德冰的测算之术，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似乎每一次，黄德冰都能找到隧道布局中的生门。 非但避开了各种陷阱，甚至还避开了可能被人为弄塌隧道活埋的地方。 不过作为代价，黄德冰的脚步也因此慢了不少。 但林无度也很有耐心，不断寻找着偷袭他们的机会。 他往往是轻轻开一条门缝，便是一道刀光放出，甚至是化出一个分身偷袭。 加上地道内暗门百出，有些故意设置在让人视觉有误的地方。 隧道内又是黑暗无比，火光反射的影子不断迷惑人的视线。 林无度每一次偷袭，都是光影一闪后，就有一个人立刻死亡。甚至是先天高手，都被直接一刀斩杀。 但是黄德冰等人回头，却看不见任何人的踪迹。那些被暗杀的人，也都是一刀毙命，有时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渐渐地他们方寸大乱，几乎都是在风声鹤唳。可即便如此，都照样找不到林无度的踪迹。 “难道隧道里有鬼？” 一位武者满头大汗。 黄德冰立刻冷道：“鬼神之说荒诞不经，这世上哪里来的鬼？” 他一开口，没有任何人敢反驳。 所有无君堂的武者，都是仰慕黄德冰的学识才自愿跟随他的。 虽然现在他们都疑心黄德冰的测算有问题，却也都没有提出意见。 要他们为黄德冰的事业而死，他们都是愿意的，又哪里会珍惜自己的性命？ 不过眼前诡异的气氛，却比任何明面的敌人更可怕。 这些武者哪怕被朝廷诛连九族都不怕，可如果要他们忍受这种在不明不白一直死人的现状，却是非常动摇士气。 只有黄德冰面色不改，下令继续前进。 “走吧，不要耽误时间。” 那些死在隧道里的人，尸体自然是留在原地。 武者们唉声叹气，跟着黄德冰继续前进。 而黄德冰虽然才气震惊天下，却是个没什么情商的人物。他写文章时文采飞扬，妙语连珠。可到了这种时候，反倒连半句鼓舞的话都说不出来。 武者们也更加心神不定，只能勉强着前进。 进入到前面一个房间时，空间豁然开朗。 这些房间里跟林无度所处的密道一样，也不断有蓝火亮起。 武者们见状都是心惊胆战：“这是什么火光，为何无引火就自己烧了起来！？” 黄德冰知晓一些江湖左道的道术，虽然上不了台面，但也不会那么惊讶。 反倒是那些油膏，引起了他的兴趣。 “这是东海鱼人之油，前朝宫廷中所用。本朝虽然也有，不过都是些文物了，全都锁着没有人敢动。” 众位武者听他这样说，也全都勾起了兴趣。 “妖帝的宫廷果然不一般，就连这等妖物的油膏都能用来点灯。” 传说中，妖帝时代有不少妖魔出没。 到了本朝，却什么妖怪都没有了。只有锦衣卫宗卷，还有宫廷秘典等不见人的地方，才有些妖物的记载。 许多持疑古论的读书人，自然怀疑这些事荒诞不经，妖物从来没有存在过。 民间倒是留存着许多习俗，或是防鹰枭之妖停留在自家屋顶，或是防虎狼之属进村食人。 这些东西也是流于形式，天下都没有任何妖魔了，如何找东西来验证有效性？ “如今人鱼油膏都出现了，果然这地方有我们要找的宝贝。” 武者们兴奋无比，一扫之前心情上的阴霾，以及有同伴损失造成的苦闷。 他们过去数月都屡次进入这里，就是为了能够找到深处的藏宝处！ 如今终于有了希望，所有人脸上都带上了喜悦。 黄德冰像是隔绝了感情，只是微微点头。 “不错，我们要找莲灯御笔，可能就在这个地方。” 密道之中的林无度，听得无比真切。 这个莲灯御笔，显然是黄德冰费尽心机要找的东西。 就为了这样一个东西，黄德冰已经花掉了小半年的功夫，不断进入妙莲山调查。 按照过去累次进入积累下的测算经验，才让他这一次无比接近了目标。 “既然是黄德冰想要的东西，我至少应该去看看。” 有好东西，林无度自然不能放过。 “走，我们继续前进。” 只在短暂的停顿之后，黄德冰就突然前进。 然而这一次在他们走进隧道后，上方拱顶却忽然塌陷了！ 连续几处地方破裂之后，无数土壤和岩石倾泻而下，直奔黄德冰的头顶而来。 “开！” 前方的先天、宗师一起用力破土，顿时间光芒暴起，硬是在土壤中砸出而来一个大空间。 趁着这个空隙，他们急忙保着黄德冰后退。 但依然有四个先天刚刚冲得太急，以至于没有来得及后退，就被土壤直接活埋了。 倾泻的土壤猝然停时，整个隧道都被盖住了。 那些被活埋的先天高手，已经被难以想象的重量给压住了。 而且以这座山的地质，加上上面的开口太大，就算把土挖开，也会继续有土石落下来。 “没有办法，他们没救了。” 众武者捶胸顿足，此刻就算要救，他们身上也没有铲子。用手挖，则是根本都挖不完，还有可能引发更大的崩塌。 如果用武者的气意硬轰，但就更容易引发崩塌了。被埋住的人也是想到这一点，才没有试图用气意胡乱挣扎。 黄德冰的手下都知道，走到妙莲山这样的深处极其不易。 任何人，哪怕那些人被埋住的人，都不愿意在这里停下脚步。 黄德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难得带上了一丝低沉。 出现这样的状况，他并不知道是林无度在暗道中破坏所为。 无君堂的武者依然相信他，觉得只是到了妙莲山的深处，黄德冰的测算才有所失灵。 “我们继续出发吧。” 武者们消解心中的遗憾，询问黄德冰下一步怎么走。 但出人意料的是，黄德冰却久久不言，似乎是在沉思什么。 片刻之后，他手中忽然现出两只判官笔。以气意化墨，直接向房间中的墙壁轰去！ 所有武者大惊失色，黄德冰不怕轰塌隧道吗？如此剧烈的攻击，就不怕让他们也被土淹没吗？！ 但烟尘过后，墙上却出现了一个大洞，露出了躲藏在里面的林无度！ 第三百二十三章 追逐战 判官笔并不是笔，而是手臂长短的短枪，样貌类似毛笔而已。 但黄德冰使枪如笔，气意化作墨水般的气意，直接在墙上砸出了一个洞。 所有武者见状目瞪口呆，因为刚刚明明是黄德冰自己说，严禁攻击墙壁的。 不过烟尘散去之后，他们看见墙洞后宽大的空间，还有林无度逃离的身影，一切就都明白了！ “是他在杀我们的人！” 所有武者勃然大怒，刚刚那些诡异的杀戮，原来都是林无度一人所为！ 他们纷纷操起兵器，向墙上破洞杀了过去。 “竟然是他？！” 黄德冰也认出了林无度，这个他曾经拉拢失败的锦衣卫。 没有想到今日再见，竟然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大的麻烦。黄德冰刚刚发现暗道，也不是靠数理测算，纯粹是一种奇怪的直觉罢了。结果直觉一举中第，反倒发现了林无度。 “不要轻易追击！” 他虽然大吼，但却停不下任何一个愤怒的武者。 刚刚在黑暗里他们已经死了八人，又有四人被活埋在土里！同甘共苦的兄弟就这样死去，他们当然狂怒无比！ 不过追入墙洞，却发现里面的道路和蜘蛛网一样复杂。 越接近妙莲山中心，密道和明道都愈发复杂。 黄德冰下令不要深追，正是这个原因。 林无度能够在暗道中偷袭他们，肯定对地形也有调查。冒然就跟着林无度进地道，肯定不是明智之举。 果然在地道内马上有刀光一闪，林无度猛地回身一刀，将一位持棍的先天武者拦腰切断。 那个先天武者的上身依然在猛力挥棍，结果在腰斩的情况下把上半身甩了出去。 “小心！这小子不一般!” 魔教武者们见到同伴如此轻巧地被杀，赶快停了下来，转而开始包围林无度的去路。 双方的节奏，一时间都慢了下来。 就像野兽厮杀前的对峙，看似好像淡定。但一秒后或许只是一个风吹草动，就有可能引出下一段惨烈的厮杀。 “林无度。” 黄德冰也慢慢走进了墙洞里。 “你空有一身才能，却是为虎作伥，维护那个狗皇帝。他高高在上，又岂会在乎你这等小人物？” 林无度不好意思告诉他，狗皇帝甚至给了自己尚方剑，还把自己封了侯。 黄德冰天天待在草原上，估计听的消息都是几年前的。 于是他不会回答黄德冰的话，只是依然盘缩在黑暗中。 黄德冰则是步步逼近，咬牙切齿：“把你关于莲台山地道的情报全部交给我！我就可以放你走！” 他果然聪明，猜到了林无度手里同样也有莲台山地道的信息。 所以趁着现在对峙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想着从林无度手里套取情报。 嗖—— 几乎是在黄德冰话音落下，所有人等着听回复的时候。。。林无度动手了。 他十三刀的刀法发出时，气意化作的刀光直接照亮了隧道。 林无度的刀刃从身前横过，那些包围的先天虽然早有准备，但依然直接被一刀割破了护体罡气。就在他们震撼于侥幸保住性命时，林无度刀路一个变化，三刀刀光从天而降，把三个包围最近的先天连头颅带着锁骨一起斩碎。 就连镇守在外围的宗师武者，都感觉到了林无度的实力虽然气血总量看上去是先天，但却完全是宗师级别的实力！ 只有以一门技法的奥义证道的宗师，才有实力放出如今密集且强大的刀光。 瞬间三个先天殒命粉碎，都是看得黄德冰无比心痛。 但包括他自己在内，这里就已经有三个宗师在此。 林无度就算有宗师的实力，也显然不能和他们抗衡！ 黄德冰心里暗叹林无度无智，竟然那么轻易就选择了困兽死斗这条路。 “死！” 无君堂的宗师抓住机会一拥而上，包括黄德冰都是振动两把判官笔，招出两道如龙蜿蜒的墨水袭去。 但他气意化作的墨水击中林无度的那一刻，林无度的身形却像影子一样散去。 这不过是一个分身术的幻影，而林无度真身往回走，几刀在没有退路的身后墙上切出一个大洞来。 大洞之后竟然还有一个空间，林无度熟练地跳了进去，他刚刚就在脑中的莲台真形图内找到了这条路。 “他去哪！我们就去哪！” 黄德冰知道林无度懂得这里的路线，只要谨慎地追击林无度，轻易就不会中陷阱。 于是所有魔教武者紧随其后，跟着林无度穿梭在密道之中。 此时的密道已经与明道犬牙交错，复杂得令人发指，大有之感。有一些武者冲的太快，结果回头时已经被不见任何人影了，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不过黄德冰和几个心腹，却是一点都没有被林无度甩掉。 “休走！” 黄德冰判官笔一点，甩出一道墨水袭向林无度的后背。 谁料到林无度根本不回头，而是身上金光一震，将墨水直接吞没在罡气之中！ 他如今大日不动功已经大成，区区黄德冰的一道宗师气意，在他看来根本是不痛不痒。 双方忽而进入一个巨大明亮的房间，地上全都是一块块丈余宽的巨大青石地砖。 而在房间中央，建着一座有门有院木制小庙。庙中供奉着的不是神魔，而是一把漂浮在空中的画笔。 “莲芯御笔，那就是妖帝本人的笔！当年从天而降，就是落在这妙莲山中！” 黄德冰见状惊喜。 没有想到他们跟着林无度，竟然直接就找到了他苦苦探寻的宝物。 “我来为堂主取出宝物！” 黄德冰身边的人只剩下七八个心腹，其他人都已经彻底迷失在地道中了。 一位宗师武者举起长枪，衣袍一抖直接跃上前去。 如今林无度都没有御笔重要！他要直接为黄德冰取到御笔！ 然而他在半空之中，就被林无度举刀拦截。 枪刀碰撞，宗师硬生生被压回了地上。 他的枪身由精铁夹杂北极神铁打造，还有气意加持。 然而林无度的气意却比他强上了几分，刀刃切割枪杆冒出火花，同时还留下了螺纹形的刀痕。 林无度冷冷说道：“我不出手，你们还以为是靠自己本事活下来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笔画天地 之前的追逐，不过是利用地形消减一下无君堂的人数而已。 此刻时机已经成熟。 林无度身上，大日不动功和转轮十三刀的功体同时发动，在红光放出的同时还包裹着一层金光。 他手腕一拧，让刀面顺着金属枪杆向上滑去，连铁皮都应声被削了下来， 长枪宗师未能来得及收枪，就被刀光应声毁去了罡气。刀顺着枪杆往上，从他脖子上划出一道伤口，又反手一刀挑了他的眼睛。 电光石火之间，竟然就有宗师被林无度废去了一只眼睛，也是让黄德冰始料未及！ “一个先天，竟然有这样的实力？” 黄德冰心中震撼，脸上露出了费解的表情，难道追了林无度半天的他们其实才是猎物！？ 他自幼习文练武有天才之名，见过的武者也是无数。 但以先天境界的气血量，就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气意，这种情况黄德冰都只是在传说中听过一两次！ 按林无度的理解，武者和武者就算是在同一境界，气血量和气意也是各自不同的。 如今但他身负转轮十三刀和大日不动功两种道武合一，可称仙术的武技。 和普通武者对抗，如同运动型车辆和普通车辆赛跑。 纵然普通武者有些亮点，也照样不是林无度的对手！ 黄德冰身边的先天武者跟他只是兵器触碰，当场就虎口出血，身体被一股巨力摧残。 一刀挥下，无人可挡！ 林无度将气意聚集成一把巨刀，在眼前一挥而过。 魔教武者纷纷重伤，有一位宗师甚至连肠子都甩了出来，转头飞了出去。 巨刀挥过后又迎头一击，将另一个举起兵器格挡的宗师直接砸进了地数尺，随后血才从地中喷涌而出。 几个交手下来，黄德冰的手下死死伤伤，都没有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而黄德冰却是两眼血红，如同入魔了一搬。 并非他愤怒于手下被林无度杀害。。。而是莲芯御笔就在自己眼前，却被林无度拦着，自己的手根本碰不到！ 林无度的攻击步步紧逼，让他渐渐疲于招架，眼看再过几招就根本无法支撑。 “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 黄德冰自燃修为，一瞬间气血竟然超过了林无度，用修为倒退做代价也不惜要赢。 他两只判官笔上无数墨水流动，化为两条巨龙嘶吼着要吞噬林无度！ “你已经入魔了！” 林无度脱口而出。 他看见黄德冰眼中的执念，已经不是正常人的心神了。 武者交战，无不是抱着求生求胜的想法在战斗。 可黄德冰现在自燃修为之过头，已经是不是让修为倒退那么简单，而是会直接影响他的寿命！ 两条墨水化作的巨龙腾空而来，林无度也没有任何交锋的能力。 他急忙运起所有气血，将大日不动功的功体催动到极致！ 顿时，林无度的背后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形，乃是佛祖出生时的形象。 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林无度身体被佛光笼罩，如同立地生根，又如无坚不摧。 两条墨龙张口将他吞噬，都照样无可奈何他。 反倒是禅音初响，连墨色之中都有金光绽放了出来。 林无度聚集所有神念，已经不敢去想自己是否能赢了。 但墨龙在金光之前，确实无法突破。只是黄德冰疯狂地燃烧修为，一寸寸推着林无度向了供有御笔的小庙方向。 “我也得不到，你也得不到！” 黄德冰疯狂至极，连双目中都开始流血。 他忽然将墨龙一转，直接轰向了房间的顶端。 整个房间的天花板居然还硬扛了一段时间，才轰然倒塌！ 林无度内心惊讶：“不好，他不是燃尽修为杀我！而是要把我埋在这里！” 龙吟声中，天花板裂缝喷涌出无数泥土和山石，全部都向林无度砸来。 就算是武圣级别的存在，也无法抗衡一座山的力量！ 黄德冰一面向门外退去，一边疯狂地指使着墨龙破坏。 山石不断落下，土壤更是像海啸一样奔来。 林无度只能继续加大大日不动功的功力，硬撑着在土壤中移动。 黄德冰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他疯狂的笑声在林无度耳边回荡。 林无度就像是在海水中移动一样，如果几秒内他不找到一个逃生的方法，就会被永远淹没! “光？” 在很短的时间里，林无度注意到自己背后的方位亮起了清光。 他回头看去，竟然是供奉着莲芯御笔的小庙，正在被一团清光笼罩着。 倾斜的土壤一碰到小庙清光，立刻就停在了外面。 林无度用尽全部爆发力移动，撞开土壤冲进了小庙之中！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整个地道房间，都被土壤给覆盖住了。 只有中间这一个清光小庙，用奇异的力量保护着自己。 “看来我暂时是安全的。” 林无度看着清光丝毫没有衰弱的意思，才暂且放下心来。 哪怕是武圣，都无法抵挡一整座妙莲山的力量。 然而这一座小庙，却是挡住了山的力量。 “原因是因为这根笔？” 林无度看向庙中间漂浮的御笔。 之前他偷听到，这根笔是前朝妖帝的御笔。 “难道，整座山内的密道，其实都是为了供奉这一根御笔的阵法？” 想到自己反正也出不去，于是林无度干脆盘腿而坐，在脑中调出了莲台真形图。 林无度在道术上并没有太多天赋，对道术的理解也很简单。只有他的化形道境，境界上还算可圈可点。 他对着图形思考了半天，都没有任何进益。 过了许多许多，依然还是没有半点发现。 时间一点点过去。 毕竟，以他的天赋若是能对阵法有所理解，那早就该看穿这个阵法了。 林无度垂头丧气时，漂浮着的莲芯御笔却自己有了反应。 御笔自行移动，飞到了林无度的面前，似乎是对他的想法有所感应。 “难道你也想出去？”林无度试探着接过了笔，莲芯御笔只是闪了一下光芒。 这支笔通体由墨绿色的宝玉所制，在笔端上有一个透明灯芯，里面流光不断。 也许这支笔受到了自己感应，出现了什么异常？ 林无度试着拿了起来，在身前试着比划了一下。 轰—— 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 山，开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山裂前一刻 山裂之前。 洪台吉引兵急行军，带着自己剩下七旗的精锐赶来妙莲山。 这样仓猝的行军，自然是让许多人都感到不满。 不过洪台吉手下的八旗兵马战力初成，就算奔赴刀山火海都在所不辞。 他一下命令，各军只得都抛弃了辎重，用劳心费神的急行军赶向妙莲山。 还未到达，就有探子陆续回报消息。 “报！前方发现一位牛录的旗帜！清点尸体有一百多人战殒！” 洪台吉脸色不悦。 不就是这些牛录战斗不利，才害的自己亲弟弟如今下落不明吗？ 这些狗奴才，死了也罢！ “报！前方又见一位牛录战殒，清点尸体一百多具！” “林中发现多贝子的尸体！死伤不能目测！” 但出乎洪台吉的想象。 关于正白旗战损的报告，一条条接连不断传来。 直到最重磅的那一条消息传到他这里时，洪台吉的脸色终于控制不住变了。 “前方。。。似乎发现了正白旗与太炎军的主战场！战死者漫山遍野！不计其数！” 这个消息就像是引爆了一个炸弹。 非但洪台吉脸色惊变，随行的亲王、谋士，没有哪个人的心情不是如坠谷底的。 正白旗尸体满山遍野，而且到了现在都没有联络消息传来。 就算是最乐观的估计，正白旗也肯定不成军了！至于正白旗主，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号！ 想到这里，伪金君臣都是心惊胆战。 正白旗，过去可是受洪台吉直接统领，由魔教的人下了重力训练的强军啊！ 就连他们遇到天威军，都是这种下场。 那接下来的战斗，也就非常让人担忧了。虽然鞑子的数量是天威军的数倍，可打起来肯定是要死人的。 虽然旗主王公们完全服从洪台吉的命令，但也怕天威军消耗的是自己的势力。 “封锁消息！妄议者不分亲疏，斩！” 洪台吉当即下了死命令。 对内只能说正白旗撤退了，正白旗主正在养伤。任何人敢传出一点实情，不论身份多高，洪台吉都要亲手斩杀他！ 鞑子的八旗内部也是互相沾亲带故。 正白旗一旦没了，到时候天眷城内说是家家戴孝都不夸张！洪台吉在这个时候，必须用任何方法稳定住众臣情绪！ 随后洪台吉立刻一番阔论，开始安定起了大臣们的情绪。 “诸位不必惊疑，正白旗的战力有目共睹。天威军就算打赢了他们，自己损伤必然也不小！我们又比他们更熟悉妙莲山的地形，如果他们在这里，我们以几倍的兵力立刻就能覆灭他们！如果他们走了，我们就追上去！” 伪金的大臣们听了，都觉得洪台吉说的在理。 现在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先打垮天威军，再想接下来如何处理正白旗的事。 洪亨九这个叛徒也暗自佩服洪台吉。 “不愧是人君之命，自己的亲弟弟下落不明，都能强行抑制住情绪！这样的人，将来必有机会进关逐鹿。” 洪台吉掷出一道军令：“我正黄旗亲兵先行！如果遇敌而败，全部都斩！” 军令一处，立刻有数十个精锐铁骑应声而出。 这些铁骑在洪台吉军中，已经算的上是一流的战力，全部都有中三重的武境。 过去击败洪亨九的那一役，虽然有叶修这种怪物逞凶。但大部分战绩还是八旗军人去夺取的，尤其是这些铁骑，全都是压垮太炎军队的最后一根稻草。 洪台吉自信满满。 过去这些精锐，无不是在战役的最后阶段才投入了。 他如今冒着折损的危险，首先派出他们，就是为了旗开得胜打一个好胜仗。 而且他路上就分发了地图，现在他的铁骑们比天威军更熟悉地形，焉有不胜之理？ 很快，铁骑绝尘而去。 而洪台吉不下马扎营，依然随着大军继续行军。 他很清楚地以为，胜利的消息不用多久就会传来。 一刻。 两刻。 很快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可依然没有铁骑胜利的消息。 洪台吉有些心急，似乎这不符合他的预期。 “大汗勿虑。”一个亲王请道，“我们的大军前锋也已经进了妙莲山。” 八旗所有精锐主力，浩浩荡荡地向妙莲山开进。 十几万人的鞑子精锐，可以说是伪金整整一代人的精英。 “报！铁骑进入妙莲山后，失去了踪迹！” 洪台吉听到报告，心里还以为是铁骑急功近利，追着太炎人跑得远了。 “不妨，我今日开放狩猎。他们能有多少斩获，都是他们的本事！” 八旗前锋陆陆续续进入后，天威军的第一轮埋伏就开始了。 戚南塘现在已经拿到了《莲台真形图》，对妙莲山百变的地形初步了如指掌，远超黄德冰的那些不全的地图。 只要不像林无度、黄德冰一样进入过于深入的地方，天威军就不可能迷路。 此刻八旗的前锋数千人，都是各旗中骁勇善战的巴图鲁，警戒着周围慢慢前进。 而妙莲山混乱的地形，有时是旷阔大路，有时突然又到了人不能并行的小路。 八旗前锋很快就陆续隔断开来，变成了一个个小团体。 这时，伏击发动了。 山林中埋伏的重型伏地窝弩，被丝线牵引着一齐扣动扳机。 手指粗的铜弩箭如蝗虫一样漫天而来。 同时，地上的绊马索，山上的落石也都全部发动。 八旗先锋中，有身中数箭的。也有被高处坠落的千斤巨石，措不及防直接砸倒在地的。 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陷阱发动。 但是听到这些巴图鲁的惨叫，便知道他们很不好过！ 天威军埋伏的军人也一并暴起，以风云过境之势扫过所有鞑子！ 他们的数量远没有鞑子那么多，冲进鞑子之中却如猛虎驱羊，瞬间将大乱的鞑子一扫而空。 八旗前锋可谓一败再败，转眼之间人头滚滚落地。 不是被长柯斧劈断头盔下的脑袋，就是被长枪贯穿胸肋喉咙。 顿时尸体堆积成山！ 戚南塘满意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今日，他要杀光鞑子整整一代的锐气！ 第三百二十六章 血洗妙莲山 “先锋中埋伏了！” 洪台吉此时才明白，正白旗覆没并不是他今天最糟糕的消息。 那些抢先进入妙莲山的人，可都是他八旗的先锋精锐啊！ 要么是身经百战的不死悍将，要么就是血气当头的年轻人。 可现在，这些珍贵的勇士却连刀都没有挥出去，就单方面受到了天威军的屠杀！ “快！快派人去接应！” 亲王们神色大乱，都想着接应前锋回来。 否则按这个架势，前锋一定也会全军覆没！ “不，不行！不能让后续的援军再进去！” 在王公们震撼的眼神中，洪台吉咬牙下了这个决定。 他现在知道情况不对劲。 看天威军的架势，摆明了他们才是掌握地形的那一方！ 洪台吉宁愿牺牲掉这些珍贵的先锋巴图鲁，也不能让更多的八旗进去，否则一定是凶多吉少！ “首级！首级！” 伪金探子惊慌失错地爬来！ “太炎人有正白旗主的首级，正在到处向我军传览！” 洪台吉如遭雷击，几乎是要当场坠下马来！ 自己的弟弟非但死了，首级还落入了天威军的手中！ 看到正白旗主的脑袋，八旗军兵必然大受动摇。 那可是八旗军中猛将，堂堂正白旗旗主的脑袋！而且这个首级出现，让所有鞑子都知道了正白旗全军覆没！ 这个消息，将会腐蚀伪金鞑子们一直以来战无不胜的信念。 洪台吉此刻如果再避战，将来谈何统领八旗，谈何入中原逐鹿？ 此战，他必须要打，至少要把正白旗主的头颅抢回来！ “下我的命令，今日若不给正白旗报仇！我们绝不班师！” 洪台吉已经全无往日的风范，狰狞着让全军进攻。 他的八旗所有精锐十几万人在此！ 天威军纵然有百般埋伏，又能埋伏他多少人！？一定有被他全部换掉的时候！ 此刻他八旗军兵之中，甚至还传来了许多哭泣声。 不少人的子侄刚刚都在前锋之中，此刻被天威军的埋伏变成了死人。 纵然他们过去都是作恶多端，全以强者为尊。但如今碰到家人至亲死亡，也还是像普通人一样眼中落泪。 戚南塘看着眼前的情景，默默说了一句话。 “你们知道了吧，伪金的鞑子并非不可破。今日一战若是胜利，鞑子下几个时代都将畏我如畏虎！” 天卫军参谋众将一言不发地点头。 客将身份在此的刺客独孤无明，也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不敢相信戚南塘原来是那么一个妖孽的人物，虽然是得到了地图的助力。。。可戚南塘依靠天威军士兵的纪律严明，上演如此复杂的伏击战。 几乎是以庖丁解牛之势，将鞑子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可怕。” 独孤无明非但惊恐于戚南塘的天赋，更惊恐于这样一个天赐名将，对林无度是如弟事兄一样的恭敬！ 接下来，真正的大战才刚刚开始。 十几万鞑子以仇恨万钧之势，分成好几批朝妙莲山奔袭而来。 然而天威军这只强军，任何一个军人都没有畏惧之色。 他们真正做到了泰山可撼，军容不可撼。 前方来多少鞑子，他们就按计划杀多少鞑子。 仅此而已！ 很快，下一批进入山谷的八旗鞑子，又被大量的埋伏和神出鬼没的天威军打得措手不及。 除了林无度找到的《莲台真形图》做地图指引，还有之前林无度从神策军那里弄来的大量军器，此刻也起了不少作用。 否则以天威军的消耗，依然吃不下那么多的鞑子。 可以说，这一次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到齐了，才能助天威军成此不世之功！ 鞑子们一批批进来，却被打得人仰马翻。 洪台吉看得双手攥得发痛。 就算他现在是远离战场，但不需要探子回报，也能知道八旗处于绝对不利的状况中！ “圣上，我军一向放牧为生，擅长野外奔袭。现在虽然不利，但是慢慢就会占上风！” 洪亨九这样进言，但还是满头大汗。 范文远这种鼠辈到了此时生死关头，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鞑子大军虽多，但却陆续拥挤地进入妙莲山，顿时如同满山蚂蚁。 在这个紧要关头，另外一件事发生了！ “神策军！神策军来了！” 洪台吉君臣闻言，脸上剩下的那一点自信也消失了。 神策军到此，必然是要偷袭他们的后方！ “放他们进妙莲山！我们反过来伏击他们！” 洪台吉大吼一声！ 他只能选择牺牲一部分人，来反击神策军！ 此刻的神策军，就像是见到了梦中场景一般。 仇鸿运张大了嘴，他本来只是想趁着天威军跟鞑子两败俱伤后，过来对天威军同室操戈的。 结果如今看见十几万鞑子都在妙莲山上，让他惊喜无比。 先锋黄彦虎立刻进言：“主将，我们立刻从背后袭击鞑子！他们现在指挥混乱无章，虽然人数十几倍于我，然而不足虑也！” 神策军有太炎第一强军之名，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从背后打垮十几万鞑子也是不在话下。 “可惜我孙儿不在此处，否则这份旷世奇功也有他一份。” 仇鸿运感叹。 他的嫡孙仇鹰受太子赏识，随着太子去狩猎了。 否则如果在此，也是能白捡到一份奇功。 很快，神策军的前锋骑兵就倾巢而出，袭击向了八旗的后方。 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 天威军虽然埋伏成功，但在鞑子大军逼迫之下，还是不得不在山内转进。 但他们都预先熟识路线，在各地做了标记。 此刻虽有殿后伤亡，都和鞑子相比就少得多了。 神策军也在拼命突袭鞑子后方，不过他们希望能将鞑子同天威军一同消灭！ 连洪台吉君臣都进入了山中，冒着极大的危险，等着一个反击神策军翻盘的机会。 在所有矛盾一触即发时。 妙莲山，震动了起来！ 那最高的山峰地动山摇，即便是武者都很难站稳脚跟。 在众目睽睽之下，妙莲山的山峰分开了！ 并不是坍塌，也不是崩陷。 而是像门一样，从中分出了一个大口子！ 无数尘埃烟雾铺面而来，天威军并未惊慌，而是悄悄开始了重整。 所有人震撼之余，都没有注意到妙莲山分开的中心位置，若有若无的站着林无度。 “我一挥笔，这整座山都开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刀斩王公 “山。。。突然打开了！？“ 仇鸿运目瞪口呆，连驰骋沙场几十年的他，都根本没见过这种场景。 巨大的妙莲山，竟然就这样分开了。 别说这些武将惊讶，就算是林无度自己，此刻也是万分惊讶的。 “我就挥了一下笔，整座山就开了？” 林无度看着手里的莲芯御笔，猜测这跟地道的结构有关系。 当初修建地道的人，应该是以地道为阵线，修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阵法。 再用阵法调动全山的灵力，来供养这一个小小的笔。 但是御笔的灵力，同样也非常强大。 林无度虽然有道境，但是跟这根笔比较的话，就像是一条小河跟大海的区别。 之前他也听黄德冰讲过，这根笔虽然是妖帝本人的笔。但却是从天而降，落在这个妙莲山的。 后来妖帝因为某些原因，重新在妙莲山耗费巨大国力修建了此阵，将这根笔供奉温养在了山里。 不过现在分山之后，莲芯御笔就不动弹了。就像是一个人不想说话，故意沉默了下来。 林无度也不敢乱动，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小心翼翼把御笔收进了怀里。 不过还是感觉像身上有个炸弹，让人心里很是不安。 “山裂了！这是上天愤怒了！” 洪台吉军中，不少鞑子看到妙莲山开山，吓得跪在地上磕头！ 鞑子的信仰乱而繁杂，主要是原始野蛮的信仰，还都很崇敬草原上的高山和圣湖。 妙莲山过去也是圣山之一，直到妖帝占据此地建庙，才改名叫做妙莲山。 圣山、圣湖，鞑子都是非常尊重的。 从山上取一片土，湖里取一瓢水，都要无比的小心郑重。 所以现在妙莲山开启的情景，在那些虔诚的鞑子眼中就是神罚！ “老天恕罪啊！” 有些鞑子调头就跑，甚至连刀都丢在了地上。督战队的人急忙挥刀斩杀，结果逃跑的人多到刀都砍不过来，甚至很多督战精锐都转身跑了。 那些没有跑的人也不知所措，虽然他们不是特别虔诚，但心里都有迷信。 所有鞑子担心妙莲山开启后，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异变发生！ 洪台吉见到军心动摇，甚至有不少人当了逃兵，气得直接将佩刀拔了出来。 “逃跑者不论官职全部处斩！拿我的中军龙旗传令，说妙莲山开启，是天神震怒于太炎人冒犯圣山！我如今乃是代天伐罪！” 八旗精兵之前被魔教训练，全都是军令如山。然而现在不少人畏惧于神怒，就算明知道逃兵回去了也是死，都要不顾一切离开这个天罚之地！ 洪台吉意识到如果不能消除他们的迷信，倒不如反过来利用他们的迷信。 他过去称帝之前，各种装神弄鬼的手段也没少用。 很快就有一位亲王亲自执龙旗，到处去稳定军心。 八旗过去见过龙旗的人，都知道此旗就是洪台吉的化身，见旗如见君。 “太炎人冒犯圣山，大汗是代天伐罪！” 那位亲王不顾危险到处奔走，不过这样做的效果，也只是五五开。 有些鞑子听了，根本不当一回事。 当初正是洪台吉改变了鞑子过去禁忌，在不少圣山圣湖前筑造城池。如今又说谁罚与他无关，鬼才会相信！ 不过也有鞑子停下了脚步，觉得洪台吉说的很有道理。 “大汗是真龙！他不会有错的！你们忘了吗，就算是太炎的总督都向他投降了！” “没错，都是太炎人才引起了神怒！” 这些狂热的鞑子调头转向，准备杀太炎人。可天威军熟悉妙莲山每一条小路，早就逃得没有影子了。 于是这些狂热者调转方向，向山下更为明显的神策军冲了过去！ 仇鸿运看见那么多鞑子袭来，握缰绳的手都抖了起来。 “守！快退守挡住他们！” 神策军鸣金不断，让骑步军都退守成了一团。 但那些狂热的鞑子在天罚之威下，不顾生死地向他们杀来！神策军一开始稳守阵线，由先锋黄彦虎的大成不动功亲自带头阻挡。 鞑子们面对这架势，几乎是在以卵击石。 但他们依然奋不顾身的扑来，就算神策军刀刃砍卷，弓矢射尽，长枪卡在尸体中。 但那些狂热的鞑子依然疯狂扑来！ 场面大乱之中，林无度也悄悄从山上下来了。 混乱之中，他一眼就看见了拿着洪台吉旗帜到处安抚军心的鞑子亲王。 “那是洪台吉的旗帜！” 林无度之前在草原驿站和天眷城，都见过洪台吉的这个旗子。 不过这也只是洪台吉使用的旗帜之一，更不是他的中军大纛。 不过就算如此，也依然有值得突袭的价值。 林无度当即拔刀，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路上虽然有一些零散的鞑子，不过根本阻止不了他，都被轻松挥刀抹杀。遇到树和石头，也直接用刀劈开。 山上的各旗牛录看见万军之中，只有一个太炎人林无度如此嚣张。不禁大惊失色，全部聚集起来阻拦。 不过八旗虽然是鞑子中的精兵，但大部分也只有中三重的境界。在地形复杂的妙莲山上，也根本无法结成阵型。 林无度一路碾杀过去，每次刀光一挥就是海浪一般的鲜血喷涌。 鞑子进也不敌，退也不及，就连牛录都在杀戮中死了好几人。 那个拿着洪台吉龙旗的亲王，身边跟着数个宗师、先天境的武者保护。 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结果抬头看去时，一个血红色的人影伴随着刀光跃来！ “快保护王爷！” 亲王身边的太炎、鞑子高手，都纷纷持起兵器迎敌。 但所有的兵器、气意往他身上攻去，都直接被金光给挡了下来。 林无度如今大日不动功大成，哪怕是宗师境界的攻击，他都可以直接硬抗二十多下。 鞑子因为武艺粗糙，所以能到宗师的人极少。在场不过两位宗师护卫，全都是太炎人，还已经是大手笔了。如不是这个亲王有安抚军心的重任，还不会有洪台吉派出两位宗师的待遇。 “那是金刚寺的不动功！此功非常难练，他必然没有什么厉害的攻击武技。我们慢慢消耗他！” 一位太炎宗师看出林无度的功体是天下闻名的不动功，于是当场指点鞑子武者，慢慢消耗林无度的气血。 “兄台明鉴，就是要消耗死他！” 另一位太炎宗师也赞成。 这种甘心给鞑子做走狗，还如此指指点点的行为，一下就激发出了林无度的杀气。 林无度祭刀一横，直接向指点的那个宗师杀去。 身法一跃，大日不动功的金身功体竟然撞倒了一排境界低的鞑子武者，直接将刀逼迫到了指点宗师的面前！ 刀光一闪！ 林无度这一击，绝不吝啬任何气血！ 指点的那个宗师在震撼中，被一刀斜劈成了两半。 就算是宗师级别如火包围的护体罡气，这次都没有挡住林无度的一击。 另一位宗师，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刀法！为何有如此的威力！” 能以先天斩杀宗师，也只有一刀派的拔刀术了。 然而林无度刚刚并无拔刀的样子，只是寻常挥刀。而且在他身上，还兼习着金刚寺同样极密的不动功！ “此人竟然能学到两个顶流门派的绝学？” 另一位宗师的世界观，此时已经崩塌了。 他不过是一个中型门派的门人，好不容易投靠伪金后，才靠海量的资源修炼到了宗师！不论如何，他都不愿意死在林无度这种怪物手里！ 他惊惧欲走，已经丧失了战意。 不过林无度紧追不放，几个交手后就从后方刺穿了他的后心！ 第三百二十八章 神策军重创 转瞬间两位太炎宗师先后殒命，亲王早就骑马逃跑了。 洪台吉原本交给他的龙旗，被他嫌弃太重，已经扔在了地上。 林无度刀意发出，削断了亲王坐骑的后腿！ 一声哀鸣之中，战马将亲王摔了出去，足足飞出一丈多远。 “啊！！” 亲王正欲爬起，却发出了一声惨叫。 林无度用刀割开他的后背，然后将旗杆直接刺进了他体内，将他钉死在了地上。 “狗鞑子。。。” 随后林无度又是一刀，将高高的龙旗拦腰切断。 旗帜陨落，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龙旗落了！“ 那些本就人心动摇的鞑子，不见亲王持旗来安抚，反而看到了代表洪台吉的龙旗被人斩断！ 虽然洪台吉的中军大纛尚且无事，他本人被杀的几率不大。但所有鞑子都知道，能执洪台吉龙旗的，也必然是伪金中极位高权重的人物。 龙旗又是被抛弃，又是被斩断，全部都被他们看在了眼里！ 而那位被棋子钉死的亲王也确实如此，乃是过去一个鞑子部落的王公！ 他在八旗中的亲眷、老部下，有些也看见他被林无度钉死的情景，早就是人心大骇。 “老王爷死了！我们还是走吧！” 又有不少早有退意的鞑子，转身逃离了编制。 “鞑子乱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天威军也士气大振，从暗处冒出来对袭击鞑子们的后背。 亲王一死，原本八旗混乱的形势无人安抚。就算那些留下听令的鞑子，也有不少人拔腿就走。 林无度站在断旗之下，但鞑子们畏他如畏虎，根本不敢靠近。随后之后，才陆陆续续调头逃走。 “斩龙之命。。。果真如此吗？” 林无度看着眼前情景。 他就算没有将刀砍到洪台吉身上，也间接毁掉了洪台吉的根基。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天命的话，那应该就是如此了。 鞑子们毫无战意，一个个狼狈而逃。 而天威军高歌猛进，在山中斩杀鞑子无数，数不清的尸体从山上滚滚而落。 洪台吉辛辛苦苦，耗费了大量资源才培养和武装的八旗军兵。现在就和廉价的野草一样，一片片被天威军收割而去。 漫山遍野都是尸体，随处可见无主的名刀，以及空鞍乱跑的战马。 天威军没有一个人停下割取首级，也没有人去捡战利品或抢马。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 杀！ 杀鞑子！ 越来越多的鞑子被他们斩杀，许多人甚至完全丧失战意，丢刀跪地求饶！ 过去自诩是狼的他们，此刻连末路困兽都不如。天威军在他们看来就如同鬼神，根本无法战胜。 今日割掉的鞑子首级，不计其数！ 边关上百万被鞑子杀害的无数冤魂，此战一雪沉冤！ 而神策军，是完全不同的下场。 他们原本围守山下关口处，是为了将天威军和鞑子困在妙莲山的地界内两虎相争。 到时候，天威军和鞑子都被重创，神策军正好可以趁乱杀人。 将仇鸿运过去仇恨的林无度，还有戚南塘这个天威军世家的新起之秀，全部伪装成被鞑子杀到全军覆没。 不过到了现在。。。。。。 洪台吉看见龙旗被斩，也知道自己这一仗是打不下去了。 现在他的八旗健儿死伤无数，令他心痛无比。此外他的威信也大大受损，就算成功撤退，也一定有人借机生事。 不管损失如何大，洪台吉现在也只有撤军这一个念头了。 他手下现在只剩下直属的二旗，其它旗兵都是各自混乱。甚至在一些狭窄地方因为拥挤发生口角，八旗兵还互相拔刀内讧了起来。 正是兵败如山倒！ 此刻洪台吉军势已败，军心已失，军容残破。 除了集中力量突破神策军这个口子，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洪台吉冷冷地左右吩咐道：“在我的两旗中召集死士，只要参加的人，家族都世袭骑都尉！” 骑都尉是伪金世袭爵位中较低的一种，但仍然是世袭的铁帽子。 许多鞑子兵丁当即动心。 他们甘冒锋矢，不就是为了谋富贵吗？世袭骑都尉地位并不高，甚至一些亲王家的孩子一出生就是这个爵位。但骑都尉，对他们这些普通鞑子来说，依然是非常大的诱惑！ “为了大汗，为了大金！” 不少鞑子争先恐后地出列，他们此时不会想伪金如何册封那么多骑都尉，而是在想决不能错过这次为子孙求荫庇的机会。 刚刚被一群信仰狂热的鞑子冲击得疲惫不堪的神策军，这一次又迎来了一堆死士！ 而且跟之前境界参差不齐，只会低头送死的狂热者不同。 这一帮死士都是洪台吉的直属精锐，境界都很高，甚至有不少先天。 而且训练和配合程度，在伪金中也是首屈一指！ “杀！冲！战殒的人全都能封骑都尉啊！” 这些眼神血红的鞑子身披厚重的两层甚至三层铠甲，作为前锋冲在了最前方！ 而洪台吉亲自率着大军，跟在后面一起冲阵！ 仇鸿运人都傻了。 他以为刚刚那些狂热者都死完，山上的鞑子再跟天威军一战，怎么说都该没力气了。 可仇鸿运没想到，天威军和林无度杀尽了鞑子的锐气，还占据着妙莲山的地势。 洪台吉为了撤军，此刻硬是要从他神策军中冲出一个缺口！ 神策军就算占据着地形优势，也经不起这样的阵仗！ 因为刚刚的战斗，他神策军现在人马疲惫，补给也尚未完成。每个人的刀都因为碰撞上有缺口，不少枪杆都被砍得几乎折断。弓手箭筒内也才刚补上几只箭矢，抢得慢的人还没有份！ “快！快撤军！” 仇鸿运监视不妙，拼了老命大吼。 他中军鸣金不停，直接就下了退兵的命令。神策军退得太快，连辎重等物都全部抛下，但还是来不及！ 鞑子的死士，以及洪台吉轻率的本阵兵都一齐涌向了神策军。 顿时神策军被冲得不成样子，连中军大阵都被死士杀入！ “快反击！” 仇鸿运自己都拿着大刀杀敌，但只是一个不注意他就觉得腹部一热。 伸手一摸，竟然是被人砍了一刀！ 他堂堂神策军主将，在各自为战的情况下竟然受伤了！ 仇鸿运一阵后怕：“来人！快。。。” 唰！ 他立刻又中了一刀。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向朝廷请功 “你们说，神策军撑得下去吗？” 神策军有难，林无度和戚南塘自然是边走边看。 戚南塘看见死士突阵，以及洪台吉轻率兵马的情景，也是颇有感悟。 “刚刚鞑子对上我们的时候，怎么就没有那么能打呢？” 天威军的损失是几百人，这对于刚刚的大敌数量而言，已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低数量了。 独孤无明补充道：“鞑子都找不到将军的兵马，当然只能挨打。” 林无度找到的莲台真形图，可以说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再加上戚南塘兵法才有此大胜。 鞑子的尸体满山遍野，数都数不清。 戚南塘下令只割牛录以上的首级，但即便如此，都还是轻松割了上百个牛录的脑袋。 这一仗，鞑子败得一塌糊涂。 洪台吉辛苦钻营那么多年积累的实力，这一战恐怕去掉了十之七八。 十几万八旗精锐，有多少能活着回去？ 而且圣山妙莲山山崩地裂，竟然直接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开山奇景。 这个消息对于鞑子来说，非但是个捂不住的消息，在他们的信仰中也如同天罚！ 洪台吉在草原上的各处圣地筑城，本就弄得鞑子中天怒人怨。只是靠着他伪龙魂的帝王气运，加上手下训练有素的八旗精兵才让不少人忍着不安归顺。 但妙莲山开这个消息，任何人但凡来这里，都可以辨别这个消息的真伪。 恐怕洪台吉回去以后，他手下的那些城池都在酝酿反叛了。 而洪台吉精兵损失大半，不知道要拿什么东西来镇压。 “看，神策军被打崩了。” 戚南塘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神策军的实力底蕴确实很强，相当于一个独立的门派。 但洪台吉八旗精兵为了突围成功，也是无所不用。他们的原本实力公平发挥出来，还确实不好对付。 最后神策军被打成了好几个小群，这才“成功”大败而去，丢下了不知道多少具尸体。而突围成功的洪台吉无心恋战，带着剩余的兵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今日，我戚家。。。不，我天威军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戚南塘看到神策军残破败走的样子，眼眶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身边的一些年纪大的亲兵，还记得当年被神策军背叛和独吞功劳的奇耻大辱，更是泣不成声。 今日看见仇人神策军尸横遍地，他们才开始尝到一丝报仇成功的滋味。 “你们这像什么样子？” 一个刺耳的声音，把他们从感动中惊醒。 但任凭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句话是林无度说的。 林无度声色俱厉，以呵斥的态度教训了众人。 “仇家的人还在苟存于世，神策军也只是遭受了重创。天威军老一辈的冤魂，更是没有在朝廷和天下昭雪！现在高兴的太早了！除非仇家被治罪，天威军护国战死的先辈得到追封，这才是报仇成功！若是你们有志于此，我必然鼎力相助！” 这些话，重新点燃了戚南塘心中的烈火。 其他天威军人的心中，也都全都下定了决心。 若是神策军不彻底被灭，他们卑鄙丑恶的面目得不到揭示，那就不算报仇成功！ 戚南塘上前一步，对着林无度行了一个大礼。 “兄长对我天威军再造之恩，我绝不敢忘！” 当初在扬州不是林无度帮忙的话，天威军当时就被解散了。 包括今日痛杀鞑子一顿，也是林无度起了关键作用，才让戚南塘的胸中计谋有发挥的机会。 独孤无明心中暗叹。 “天威军这是完全归心了。” 另外一边，神策军的残军勉强整合着走了。 他们的损失，也一点不比洪台吉更小。 神策军就算加上留守的几千人，现在总人数也不到一万了。 无数尸体更是直接扔在战场上，都没有办法带走。 主帅仇鸿运身中数刀，若非黄彦虎等人拼死保护，加上神策军训练有素的战力，恐怕要被鞑子在阵上就斩杀了。 虽然活了下来，他却瞎了一只眼睛。浑身也是被涂满膏药的绷带绑住，不能随便移动。 神策军中，就连猛将黄彦虎也是黯然失色。 仇鸿运当年是何等的枭雄，一步步算计着他人到达了今天的地位。 在边军将领中，他是最得到皇帝信任的人！ 可这一次。。。非但未能渔翁得利，反而被差点全军覆没。 先是没有想到为了一个小小的天威军，洪台吉竟然会这样兴师动众！ 直接就将所有八旗精锐带了过来！ 仇鸿运此时的想法，依然是把守住关口，等着鞑子和天威军两败俱伤。可天威军就像有了神仙帮忙一样，以绝对的人数劣势站了上风。 而后来妙莲山开，鞑子不顾神策军把守着优势地形，也要选出死士硬冲！ 神策军此时已经独木难支，没有什么余力可发挥了。 “难道妙莲山开，是天威军他们指使的？” 黄彦虎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片刻之后，他马上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 那么大的妙莲山，之前就和门一样打开，这绝对不是人可以做到的事。 想到这里，黄彦虎为自己的荒唐想法感到叹息。 “神策军已经滚远了。” 林无度看着他们重创离去的身影。 他和神策军不同，不愿在战场上搞出同室操戈的戏码来。 而且，仇鸿运背后同样有太子和严党，都和林无度有旧怨。 “要杀他们，还是等着以后吧。” 林无度想到，就算自己能灭了洪台吉，也不代表鞑子就能全部消失。 自己不必为了一时得利灭了神策军，引出许多麻烦事来，最后又给鞑子休养生息的机会。 “太炎正是因为有仇鸿运这种人，鞑子才一直都除不了！若是有互相陷害的力气，还是拿去杀鞑子吧！” 林无度感慨。 戚南塘也表示赞同：“兄长，我们立刻就能出发！直捣鞑子的巢穴。” 此刻天威军士气正盛，而洪台吉却是大败。 按太炎军原本的计划，各路兵马都会在截断伪金后勤的情况，一同在天眷城会师！ 林无度却反对说：“不妨，我们可以在这里等着，还有事情可做。。。。。。” 第三百三十章 军功超越前人 洪台吉兵败的消息，像野火一样传遍了草原。 回到天眷城清点之后，总计他在妙莲山丧师超过十万。 他最仰仗的八旗精兵只剩下了两万余人回京，还没有算上军器的损失，也都是无法计量的。 洪台吉起初严格封锁关于损失的消息。 但妙莲山开启的山峰奇景，还有那满山遍野数不清的鞑子尸体。。。让任何前来探听情报的人，都已经震惊了。 神策军兵败，洪台吉逃去之后。 天威军留在了妙莲山没有离开。 清点战利品和功劳的同时，他们还将鞑子的尸体堆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京观！ 任何到达这里的人，都能看见这一个十几丈高的京观。 那些来打探消息的鞑子，看见京观土中伸出的手脚，都是吓得失魂落魄而去。 而这个大消息，在林无度的设计下，也已经回到了太炎。 皇宫西苑中。 皇帝招来曹化淳、化雨两个东厂督主，亲自询问他们一个问题。 而在两位督主进宫时，正好看见表情复杂的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从宫中出来。 曹化淳和兄弟曹化雨使了一个眼神，两人立刻挡住了田以耕的去路。 “田指挥使，可喜可贺！听说你的手下林无度，帮助天威军打了一场大胜仗啊！” 田以耕吓得身躯一颤，完全不是高兴的样子。 他也是严党重臣，阁老严容海的干儿子之一。 如今严党要对付的林无度立了大功，他这个严党锦衣卫指挥使，立场一下就尴尬了起来。 他既不希望放下这个功劳，但又不敢承受来自严党内的压力。 “哈哈，两位督主过奖了。” 田以耕缩着脖子，一幅担惊受怕的样子。之后随便客套了几句，就马上离开了。 曹化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头不屑地一笑。 “这个拍马小人，连功劳都承受不起。” 如今民间都传出了林无度和天威军大胜的消息。 更有才子王凤州，将天威军从接敌到得胜的全部详情，以豪情壮志写了一篇绝世文章。 现在江南中，乃至于全太炎的学子，全部都在传抄这篇文章。 但太子一方伙同不少江湖门派，也出了重金造谣生事，扭曲抹黑林无度的功绩。说林无度是雇佣文人吹捧自己，实际上是欺世盗名之徒。 虽然没有王凤州那种惊世的文笔，但也引起了许多争论。 非但民间传播，英国公等人听说消息后，都亲自上奏为林无度和天威军表功。 皇帝为了公正地查清事情，特意派了兵部的人，十万火急去查验战绩。 他召集两位东厂督主和锦衣卫指挥使，是为了组织一列钦差，在兵部之后二次查证。 不过，不管朝廷正式的表功，还是王凤州的文章，都没有一个字提到神策军。 现在的神策军主帅仇鸿运身负重伤，他们的行动自然马上一步。 天威军大肆表功，神策军当然会不服。 不过就算他们事后提出意见，说自己也有参战，也会引起皇帝的怀疑和不信任。 因为当初仇鸿运敲定的分兵而进的平鞑方略，是交给皇帝过目后，又在兵部定案的。这份方案等于是朝廷的方案，就算神策军自己，也必须严格执行。 白纸黑字，都说明他神策军有自己的进攻路线要走。 而天威军有天威军的路线。 为何神策军突然不走自己的路线，反而跟天威军凑到了一块？ 这种行为让人不解，而且还生疑。 哪怕神策军说实际情况有变，对朝廷和皇帝做出各种辩解，也是很难让人全盘接受的。 功虽无功，但是神策军这些失败，依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兵部官员到达妙莲山后，也是当场震惊。 如此大的胜利，甚至超过了以前对鞑子猞猁汗的大胜！ 而且对猞猁汗的那一战，是在太炎知根知底的境内打的。 这一次的妙莲山大捷却是深入敌土，还将鞑子的无数精锐杀到就地覆灭。 这种大胜，太惊人，太震撼了。 “恭喜戚大人、林侯爷，这一次大胜的斩获，已经超过了猞猁汗之役的胜果了！” 兵部官员相继前来道喜。 他们只是粗略清点到一半，就确信了这件事。 因为这个消息实在意外，连戚南塘都不敢相信。 “比猞猁汗那一次胜果还多？诸位是不是夸张了？” 难道自己打的这一仗，超越了在猞猁汗一役中牺牲的父辈们了？ “戚指挥谦虚了。” 一位跟着兵部来的老御史颤巍巍说道。 “我老骨头能见到今天这一场大捷，真是了结了毕生心愿。戚指挥，你了不起啊！我看以此大功劳，你就能留名青史！这一战，是太炎这一百年来最大胜利！” 戚南塘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多大的功劳，这一次胜利全亏了林侯爷的帮助！” 兵部来的官员，就算是严党的人，都同样惊叹于戚南塘和林无度共同取得的这场大胜。 皇帝之后，肯定还会派第二批人、第三批人，不远千里过来查验。 他严党就算再怎么搬弄黑白，也不可能颠倒这个旷世奇功了。 但这场战争，却还没有结束。 洪台吉退回天眷城的路上，立刻就遇到了一次手下鞑子部将的反叛。 率领一只部落之兵，以为能干掉大败而会的洪台吉。 结果老虎就算受伤，也依然有爪牙。 洪台吉直属的两旗虽然疲惫，但依然是精兵悍将。不消多少功夫，就将这些叛乱者尽数杀死，家眷牛羊也全部夺来。 进入天眷城中，城中又是一场大乱。有传言说洪台吉已经不复往日，伪金很快就要亡国了。 洪台吉再次用了残暴手段，将数个主使者活剐在宫门前。这样一来，终于是赢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这次大败丧师，连洪亨九都觉得很离奇。 又是山崩，又是天威军一下比他们还更了解地形。 这些事情，难道和魔教堂主黄德冰有关？ 洪亨九心里深陷怀疑，他觉得是黄德冰帮了天威军。而且洪亨九知道，洪台吉八成也是这么想的。 黄德冰虽是魔教之人，但如果通敌的话，魔教也不得不除他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虎妖相助 伪金首都天眷城内，风雨欲来。 那些被凌迟活剐在宫门前的叛乱领袖，空空的骨头架子还在定在行刑台上摇晃。 但酷刑重典，也安不下未金君臣不安的心态。 尤其太炎诸卫军截断伪金的商路，让原本有个繁华样子的天眷城断了后勤，只能吃储备的粮食。 鞑子本来就游牧为生，城中一亩耕田都没有。 好在以前他们在太炎边境屠杀，抢来了堆积如山的牛羊和各种口粮。 但城中那么多人，肯定要节省下奴隶的食物，优先供奉给主人吃。不少被抓来的太炎奴隶活活饿死，然后甚至尸体还被腌制储藏以备不时之需。 随着一天天过去，街面上也越来越多瘦如干柴的奴隶，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倒下。 有时候，他们无神的双眼也会看向城门。 希望有一个救星出现，挽救他们离开这个地狱。 此刻，太炎诸军按照原本的计划，全部都向天眷城进发。各军之间信使络绎不绝，都在商讨最后攻城的计划。 除了神策军因为主将重伤求治，耽误了许多时间，落在了最后一名。 直到各军都离天眷城百里路时，都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我是使者！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天威军营前，来了一个扛着白旗，穿着白衣的太炎人。 按太炎的惯例，白衣白旗是使者的装扮，表示没有交战的意思。 这人一看就是投靠伪金的太炎武者，天威军人虽然不悦，但还是用刀把他架进了主帅营帐中。 戚南塘升帐坐了主位，林无度作为客将站在他左侧。 其他军人也都是虎视眈眈，手都不离兵器。 那个太炎武者脖子上架着七八把刀，动弹也都不敢，只得一直赔笑。 “呵呵呵，各位爷爷别紧张，小人就是一个使者。” “聒噪！” 旁边一个参将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此乃我天威军指挥使军主座前，没有让你开口，你也敢妄自说话！亏你还是个太炎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武者白挨了一巴掌，急忙闭上嘴巴，不敢再多口舌。 片刻之后，才是戚南塘悠悠问道。 “你是谁的使者？” 那个武者半边脸肿，有些呜咽地回答：“小人乃是范文远手下一个信使，来替他为贵军送一个消息。” 听完，戚南塘惊讶地和林无度互相看了一眼。 林无度小声说：“他们的内讧也该来了。” 范文远虽然有些手段，但不过依旧是个得志小人。洪亨九这个 戚南塘转过脸来，脸上再度变成恩威不测的表情。 “范文远那厮要你送什么消息？” 信使武者自认为有戏，急忙谄媚地说了一大串话。 “范文远愿意打开城门，接应戚指挥使的人进城，同时还愿意将洪亨九的位置告诉指挥使。洪亨九是藏在城内，等着城破的时候逃亡西域。范文远听说朝廷不但要诛杀洪台吉这个首恶，对洪亨九这个叛徒也是绝不能放过。所以范文远愿意投诚帮忙，帮助戚大人杜绝洪亨九逃跑的可能性。” 范文远的这些话，貌似确实有一些道理。 洪台吉作为鞑子的皇帝，一直会待在宫殿内稳定人心。 城破的时候，太炎诸卫军也一定会紧盯着抓捕这个首恶。 但同样可恶的洪亨九，可能就低调逃走了。 如果他遁入西域投降魔教，对太炎来说名誉和实际的损失不亚于伪金称帝。 毕竟洪亨九曾经做过的二品总督，实在是过于位高权重，知道了太炎太多底细。 不管他是投降鞑子，还是投降魔教，都会是太炎的心腹大患。 林无度低语道：“范文远一定是相信洪台吉不会输，此番只是想借用我们的手，替他除掉洪亨九。” 戚南塘点头，表示自己也早就猜到了。 范文远不知道林无度和真誓谷叶修交过手，尚且以为天威军不知道洪台吉有叶修这种怪物撑腰。 在这个小人看来，有叶修和真誓谷的支持，洪台吉根本不可能输。 所谓要向天威军投诚，也只是为了借刀杀人干掉洪亨九罢了。 林无度思索了一下，悄悄对戚南塘说：“依我看，还是把这个信使拉去细细审问，然后直接推出去斩了。” “兄长此言，正是我心中所想。” 戚南塘点头，吩咐手下将信使带下去讯问。 林无度也走出了帐篷，打算到外面透一透气。 他靠着一辆马车上，任凭清风吹拂。 当他听到信使的话时，心中也有过趁机利用机会，将范文远和洪亨九一网打尽的计划。 不过半天之后，他还是放下了这个心思。 因为洪台吉到了这个危难关头，非但真誓谷叶修会回来帮他，甚至还有可能带上其他真誓谷的援军、 单凭自己的话，遇上这些人麻烦就大了。 “林无度，其实你可以答应他们。” 林无度正在思考时，忽然听见了一个微弱的人声。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可他一时间却听不出是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是我啊。。。” 那个声音又说了一句话，林无度当场就惊呆了。 因为他听见声音传出的地方，竟然是自己的胯下。。。。。。 林无度震惊，惊讶，讶异。。。这到底发生么了什么，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不是。。。你在想什么啊？” 一只滚圆滚圆的橘猫开口说话，从林无度背靠的马车车底钻了出来，正好经过他的腿中间。 “。。。。。。” 猫，如今是林无度最熟悉的动物，主要是因为跟云幼珊相处的太久了。现在见到猫科动物说话，他都会以为是黑风圣王的手下。 不过那么肥的橘猫，他却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是哪位高人？ 橘猫在林无度面前坐下，吃惊于林无度没有认出自己。 “林老弟，你没有认出我？我是寅将军啊？” 林无度大惊：“你是寅将军！？” 在他的记忆中，寅将军还是那个络腮胡子的健壮书生，看似粗犷的太炎画虎名家。 最重要的是，寅将军是一只虎妖。 难道如今退化成猫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再度进城刺杀 “寅兄，你不是老虎吗？又为何来这大草原上，是想换换口味吃羊吗？可如今草原上战火连天，就连鞑子都没有好肥羊可吃啊。” 林无度心里充满了疑问，言语中也充满了疑问。 寅将军有些不好意思，拿着后腿挠了挠脸。 “我是跟着天威军一起来的，总不能现出老虎的本相吧？也只有委屈求全，当一只花色相近，体积庞大的橘猫了。” 天威军治军甚严，军中有戒律数百条。其中如果私自掳掠良民进营，甚至于只是容留无关者进营，涉事者都会被直接斩首。 不过能不能带猫狗之类的宠物进营，军律中却没有规定， 按照道理的话，军中是不该有猫的。 因为天威军还会信鸽随军，害怕猫会把信鸽给掏了。 不过天威军参将中，有不少带着鹰犬随军。这在太炎武者之中，都属于稀松平常的事情。鹰犬一类起到的作用也大，犬能追踪逃者，鹰能截断信鸽。不过这些动物又是将领私物，故军律中没有详细规定能不能带动物。 鹰对信鸽的危害显然比猫更大，不过只要管理好了，也不会去祸害贵重的信鸽。 有时候留一些猫之类的小动物在营中，也能够舒缓士卒极为紧张的情绪。 所以寅将军化作一只滚圆的橘猫躺在军中马车上时，上到将官，下到士卒，都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都有不成文的默契。 如果这只肥猫乱叫、乱偷东西、馋信鸽，就把它拿来打牙祭。 要是没有的话，那就把这一只猫留下来。 寅将军自然不可能做这些掉价的事情，于是双方都相安无事。 “我其实奉了师命，是来帮助你的。” 原来寅将军过去虽然得罪了师父黑风圣王，但也一直在寻求和好的机会。他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通过帮助林无度，他便能重回圣王手下再展虎威。 林无度也惊叹，寅将军不愧是体大性子沉，到了自己最需要它的时候才刚好露面。 不过之前天威军帐篷里种种军情，也全部被化作橘猫的他给偷听走了。 “吾师说，若是你遇到危难，就让我出来相助。现在你有机会借范文远之手进城，你却不进去立功，是不是担心那些真誓谷的人？” 寅将军这话说的熟练，看起来不是第一跟真誓谷打交道了。 林无度立刻询问：“这个真誓谷，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们真的是修仙的人？” 寅将军胖滚滚的猫脸上表情复杂。 “这世上有没有神仙，谁也不知道。真誓谷的人不过是力量更强大，最强者寿命也能到两百余岁。但也仅此而已，不可能跟真正的神仙一样不死。只不过类似真誓谷这样的存在，依然把这种修行称作修仙而已。 如今天下灵气未开，任何人都无法修仙。只有真誓谷一家，有切实可行能修仙的方法，但是也只能到筑基期。” 寅将军说的话，和林无度之前自己的推测相差无几。 “我听闻他们有个摘魂台，能让人资源在上面献出命魂，这就是他们修仙的方法？” “不错。”寅将军抖了抖圆圆的脑袋，“要说修仙之法，白阁山还有我师父都有。不过任凭你有方法，但天地间没有灵气，也是修行不了的。 真誓谷正是因为有一个上古遗器摘魂台，能把人的命魂储存在里面，转换成灵气供给他们修行。 不过这个摘魂台，却是一定要人自愿献出命魂，才能起作用。真誓谷对此无可奈何，只能不断出去和有好命魂的人交易，欺骗和换取他们献出命魂。” 魔教虽然有类似的移魂仪式，却是以树妖为媒介，转移一个人神魂的力量到另一个人身上。 和真誓谷摘魂台这种转换命魂为能量的存在，完全不可以相提并论。 “不过这种形式，终究还是有上限。真誓谷的人最多只能修炼到筑基初期，以后不管如何努力，都不能再提升了。” 虽说如此，修士的筑基境界，已经是堪比武者的最高境界武圣了。论实力的话，还要超过武圣。 而且大部分武者能到武圣，几乎都是垂垂老矣，天数大限将至。 可筑基境界的修士，却有两百年的寿元。 他们还有仙术，即武者口中道武合一的武技。 种种不同，都可以说明武者绝非修士之敌。 林无度脱口而出：“武者，当真就不敌修士吗？” 寅将军叹了口气，猫脖子上堆积的双下巴颤了一下。 “当然不敌，不过你放心。我如今能来帮你，自然是有师父授予的底牌。我师父曾意外得到过灵气枯竭前的机缘，修到了修士境界。但除了他以外，我们也不过是寻常武者而已。” 他的话语就也是道尽沧桑。 一切就和林无度前世听说的古典仙侠故事一样，就算是普通人里的武道宗师，对上修仙者也仅仅是跟新入门学徒一个级别的能力。 林无度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黑风圣王能如此对万事都不在乎。就算是界门这种存在，也入不了圣王眼中。 这纯粹因为他是个修仙者，所以才能蔑视凡俗事物。 不过林无度也提醒自己。 现实未必就跟古典仙侠中一样，武者也未必就一定不如修仙者。 他如今领会刀法奥义，也感觉到刀法的尽头之中，还隐藏着妙不可言的修行大道。 如果继续精深下去的话，会领悟到什么东西都尚未知。 另外一边，范文远的信使已经被审问完毕，绑上了双手推到中军帐前。 信使还摸不着头脑，脸上满是疑惑，不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处置。 “等一下，别动手。” 帐篷后磨刀霍霍的士兵，被林无度当场叫停。 很快戚南塘放下手中事物，亲自出来察看。 “兄长，为何不杀此人了？难道你有其他想法？” 林无度看向天眷城的方向：“我改主意了，这一次我要进城，将范文远和洪亨九一起解决掉。” 这句话，自然是让戚南塘很是吃惊。 不过他相信林无度敢进入天眷城，也一定有他的方法。 第三百三十三章 卸磨杀驴 此刻，天威军离伪金天眷城只有一百里。 按道理说，天眷城内该是风雨飘摇，人人思危才是。 然而在洪台吉的高压之下，这种紧张感并没有显示出来。之前鞑子从太炎劫掠来的粮食，也足够他们再拒守一年有余。 也有许多人在之前的战争里，见过叶修的恐怖，此时尚且不敢认为洪台吉大势已去。 范文远让林无度藏在一辆马车里，伪装成装粮食的车进城。 这个计划很简单。 但很多时候，简单的计划更不容易出错。 林无度只身一人进城，没有带任何天威军的人。 此刻大战在前，他不愿意军中损失人力。而且天威军擅长正面对垒，并不善于暗中破坏。 这一次，只要有寅将军化成猫相随就行了。 负责驾车的人，就是范文远派来的信使。 他在一处驿站召集了几个武士作为护卫，全都是太炎投靠后金的武者。范文远的手下，依然很少用鞑子武者。 尤其这种借刀杀人，假意投诚让天威军来杀洪亨九的事情，就更不能用鞑子的人了。 马车挂着范文远府上的旗子，一路上没有人敢阻拦。 一直到了天眷城城池外面，才被看门的鞑子武者拦了下来。 现在城门前的鞑子，光是设关卡的就有三十多人。 一旁城门藏兵洞中，人数就更多了。就算是以前林无度逃出天眷城时，都没有见到那么多守军。 “喂，你们这些尼堪，车子里装的是什么？” 问话的是一个鞑子守备，操着口音颇重的太炎话。 他不怀好意地走来，前后打量起藏着林无度的马车。 “不会里面藏着的是无谷之人吧？那我就不得不查了。” 林无度听到外面鞑子传来的话，立刻就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他之前就听说过，洪台吉现在已经公开要杀无谷之人。 所谓无谷之人，就是被掠来的太炎奴隶里最赤贫没地位的人。 之前鞑子只是减少他们的口粮，将这些人慢慢饿死。而现在已经有洪台吉公开下旨，让人到街上到处查杀无谷之人。 但到底如何算有谷，全凭查杀的鞑子一句话。很多时候甚至鞑子问都不问，看见奴隶就直接用刀砍死。 天眷城中有超过一半的人口都是太炎奴隶，而洪台吉至少要杀掉其中三分之二，以缓解总体的粮食短缺。 虽说鞑子本就在饿死奴隶，但也不想死那么多奴隶。 否则许多事情，又没有人手去做了。 所以不管是哪家鞑子大臣王公，都是希望别家的奴隶死多一些，自家的奴隶死少一些。 不少人将家奴阿哈藏来藏去，害怕被洪台吉派出查杀的人发现。 “这是范大人要的东西！你也敢碰！” 面对鞑子守备的质疑，范文远的信使立刻怒斥！ 手离马车车厢仅有一寸的鞑子守备，见状抽了一下嘴角，把手给缩了回来。 他也知道范文远，是洪台吉的重臣。 如果只是他们这些普通鞑子，敢招惹范文远是没有好下场的。 “哼！”鞑子守备冷哼一声，“等大汗杀完无谷之人，看看你们这些普通尼堪还能得意多久！” 天眷城中也一直在谣传，说等到洪台吉杀完了无谷的奴隶，就要拿那些有资产的太炎人开刀了。 尽管洪台吉极力否认此事，甚至立刻给一些投诚的太炎人加官进爵。 不过，任何人都知道。 洪台吉的伪金里，只有鞑子才是“国人”，鞑子的语言才是“国语”。 那些投诚的太炎人，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 c o m 就算能在地位上超过鞑子大臣。也照样无法比肩鞑子们的王公一级，更是永远无法有“国人”这种看似不重要的身份。 寅将军怪道：“你说这个洪台吉，他如此残杀手下的太炎奴隶。那些给他投诚的太炎大臣，就不担心自己哪一天被卸磨杀驴吗？” 林无度沉默了一会儿。 谈到这些甘愿投靠鞑子的二鬼子，都让他心里觉得鄙视。 “那些投靠洪台吉为官的太炎人，他们都知道洪台吉要杀城内太炎人。今日要杀无谷之人缓解粮食，来日也会杀有产之人缓解财政。不过只要洪台吉需要他们一天，就绝不会动他们的利益。 甚至。。。这些人，会支持洪台吉去杀城内的太炎有产之人，会鼎力支持鞑子进太炎大肆屠杀。毕竟如果没有抢太炎人的钱，他们的钱从何来？没有太炎人被变为奴，他们又哪里来的家仆呢？” 这些投靠伪金的太炎文武人士，甚至还幻想着能跟着洪台吉入关。以从龙之功，过上世家贵胄的生活。 不过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不管他们立下何等功劳。洪台吉大肆封赏的时候，他们的地位和赏赐，也永远比不上伪金的王公们。 他们最高的地位，能到一个轻车都尉之流就不错了。 到时候洪台吉为了治理太炎，还会加剧鞑子和太炎人的区别。即便是最低贱的鞑子，也会比太炎士子地位高。 林无度摇了摇头，这一切不会发生，洪台吉也不会入关。因为他在这里，他会将洪台吉直接斩杀，这个鞑子不会再有任何机会祸害太炎。 寅将军一边舔着猫肚子，一边感叹。 “虽然我不是人，但是你们是真的狗啊。就算是太炎自己人，都能这样互相残杀。。。再说了，鞑子和你们不都是人吗？只是生活方式不同，就能这样大动干戈。” 林无度现在明白了。 寅将军的人形外表凶悍无比，又是一只虎妖修炼成人形。 不过在这个大汉的心里，其实全都是随和文雅的软处。他不喜爱无风起浪，不喜欢残害生灵，倒是颇有名士之风。 但他恐怕是醉心于绘画，而忘了最基本的华夷之辩。 林无度反驳道：“这不是简单生活方式不同的问题。。。鞑子不事生产，以杀伐为耕种，无羞无耻。这些就像顽疾，不去除便是长久为害。你喜欢绘画雕塑，但你知道鞑子之前劫掠边关，把多少名画随手踩在脚下，把多少彩绘楼廊庙宇焚之一火？” 寅将军闻言，猫脖子堆着的双下巴都心虚地动了，便没有再说话。 马车滚滚而行，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第三百三十四章 借刀杀人 马车直接就进了范文远的府中。 按照事先约定，林无度一直待在马车里没有出来。 虽然他是一个人来，但是范文远也知道林无度实力非比寻常，不敢小看他。 到了晚上，范文远才亲自引灯前来。 身边护卫武者，足足接近五十多人，全都是太炎人。 寅将军喃喃道：“要是不知道，我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太炎。” “这些都是在太炎不得志的中下层武者，被伪金用重金和海量资源吸引而来。” 林无度默默说道。 在以武立国的太炎，武者若非名门，必然在资源和武技上都处于绝对劣势。除非有惊人天赋，少年时直接被顶流、一流门派收去，不然一辈子都成不了气候。 普通人练武想要有什么成就，都是被缺丹少药、无钱无食两座大山压着。练武的时候练习普通武技，也根本比不上那些学习秘传武技的名门嫡系。 投靠洪台吉自然是一条捷径，能让他们瞬间就取得过去无法想象的资源。所以一直有人冒着大不韪，也要来投靠让太炎人鄙夷的鞑子。 林无度看了看外面的武者们：“修行虽难，但是投靠鞑子就是最不容赦。这些人若是挡在我的路上，就休想管我要青红皂白了。” 范文远手下武者的实力也寒酸，连一个宗师都没有。 因为若是太炎宗师级别的人物来投靠，都是直接被洪台吉收走的，根本轮不到范文远来笼络。 而现在，就连洪亨九都有洪台吉派去的宗师保护。 他范文远自居是从龙老臣，却只有些先天指使。非但寒碜，也暗暗突显出洪台吉有意疏远他。 也是因为如此，范文远想要动洪亨九，都没有得力手下可以去做这件事。不得不依靠天威军，来实施这种危险的计划。 “该死的洪亨九！” 范文远骂了一句，声音大到林无度都清晰可见。 洪亨九来了以后，原本被器重的范文远因为事事都不如他，慢慢地就被疏远了。 “范大人，这就是你的诚意？带着那么多人过来，是生怕我们的事情不走漏出去？” 林无度爬出马车车厢，而寅将军则圆滚滚地爬在他的肩膀上。 范文远带来五十多个武者，虽然大部分都在外围侍立，只有一两个心腹跟着。 但对杀洪亨九这个计划来说，那么多的耳目简直就是在作死。 不过，林无度不在乎。 这一次，他本来就是要大闹一场的。 范文远赔笑道：“林大人，我投降的诚意，绝对是真实的。在场的武者，全部都是和我同舟共济的人。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任何不轨的行为。” 到了这种时候，范文远只能跟下人一样，事事都顺着林无度来。 虽然林无度在城中，范文远自认为掌握着他的生死。但范文远依然装出要投诚的样子，好让进行到这一步的计划不出意外。 殊不知，林无度早就知道了他投诚是假，只是要借刀杀人。 而林无度这把刀，一旦挥动起来就是人头滚滚。就算满城流血，都不一定停的下来。 “林大人放心，洪亨九这几日的活动，全部都在我掌握之中。你要他死活都可以，我还为你准备了一处藏身处。如果事情成功了，林大人躲在那里一定安全。之后我就联络天威军的戚指挥起事，一起拿下这座城！” 范文远确实有一些本事。 至少把这个计划，解释的头头是道，而且他还掌握了洪亨九的行踪。 洪亨九虽然更得到洪台吉器重，不过他是孤身来降伪金。 而范文远，可是在洪台吉未称帝前，就已经投靠了。论关系和钻营，范文远还是胜过了洪亨九几分。 包括这一次，范文远其实是收买了洪亨九身边的人，才知道了洪亨九的下落。 “不错，你安排的还可以。” 林无度也乐于先按着剧本演下去。 按优先级来说，洪亨九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此人当过西北总督，对太炎内情和许多军事上的布置了如指掌。 之前若是没有林无度在妙莲山的奇功，恐怕光是洪亨九的指点，就已经让洪台吉知道了太炎分兵而进的底细。 洪亨九，不管是投伪金，还是投降魔教，对太炎的威胁都是太大了。 林无度自然要先抓住杀他的机会，然后再看有无杀洪台吉的机会。 至于范文远。。。不过就是个得志小人。 这种人，林无度不会放过他。 但是在价值更高的目标面前，范文远无足轻重。 洪台吉是伪龙，洪亨九是毒虎。至于范文远？一条狗罢了。 林无度眼中似有似无的杀气闪过，让范文远如芒此背，仿佛是被刀锋在身上破体而入！ 连他身边的心腹武者，都是一阵寒颤，脸上感觉到丝丝刀割刺痛。 但事实上，林无度心中想的都是杀洪台吉等人的可能。 斩龙的想法，让他散发出刀魂的魄力，当然让人不寒而栗。 “行了，我自会处理。” 林无度转身而去，此时也无人敢拦！ 他换上一身鞑子的衣服，还带上了一块城中鞑子的腰牌。 不过这都不济事，因为林无度不懂鞑子的语言，最多就只能说一两句“是、否”之类简单的话。 外表，也仅仅是不让人起疑的伪装而已。 如今城中鞑子学着太炎人束发的也有之，所以林无度帽子一戴，外形一点都不突兀。 只要没有遇上具体的盘查，他都不会有暴露的可能。 而寅将军则是继续保持猫的形态，几步就跳上了高墙，敏捷可谓是跟体重大相径庭。 现在城中粮食每天都在消耗，鞑子家家都在储备粮食。 寅将军若是被看到，恐怕立刻就会被变成储备粮。 不过他何等的矫健，简直是一个不断跳跃的黄球。就算是最会套马的鞑子武者在此，都是望而却步。 况且寅将军也是行动谨慎，把球圆球圆的身体藏着一点不漏。 林无度和他一明一暗，互相通气，尽量避开街上时不时骑马而过的鞑子巡逻队。 很快，他们就到了目标地点外。 和范文远描述的一样，此处是一个鞑子府邸。 而且，还是洪台吉一个妃子的府邸。 第三百三十五章 咬死叛徒 洪台吉的这一位妃子风华绝代，据说在外颇有艳名，未出嫁时引来许多王公的垂涎。 后来则是折服于洪台吉伪龙魂的天子气场，对他一见倾心。 不过，在洪亨九投靠伪金之后。洪台吉立刻将这位艳绝天下的佳人不顾众议，直接给了洪亨九。 所说是许配，但并没有三媒六聘。 况且洪台吉为伪金皇帝，按礼教不存在所谓休妻的说法。 名义上，这位妃子依然是后宫嫔妃。 只是实际上，洪台吉这位妃子成了洪亨九的人。 甚至有传言，在洪亨九被俘虏后，对是否要投降伪金举棋不定时。正是洪台吉及时奉上这个美人，才让洪亨九惊为天人，一见失魂。 寅将军看得渍渍称奇：“洪台吉不是自称学习太炎礼教吗？怎么还能这样卖自己老婆的？” 太炎的大门子女中，婚姻嫁娶也是不由自主，要考虑到家族大局。 但是洪台吉这却完全不同，是直接把自己的妃子给了洪亨九。 这个是一个平妻，一个妃子，绝非什么互赠小妾之类的事。也无休离，也无什么借口，就直接给了出去。 若是太炎人知道此事，都怕都难以置信，以为会是风月的故事。 但在鞑子之中，这种事情稀松平常。 他们的妻妾都是兄终弟及，甚至儿子迎娶父亲的妻妾，并无人伦观念。 所谓洪台吉自称心慕太炎礼教，不过是种虚伪。 “洪台吉所谓学习太炎制度，并不是真的心向礼教。只是想学习太炎思想中有利于发展国力的地方，加以歪曲之后为自己所用。可怕的是，如果将来他们入主中原，甚至会把这些扭曲的思想奉为正统，并且不准任何人加以怀疑。” 林无度这一番话，让寅将军很不理解。 “太炎人口是鞑子数量的几倍，武者也比鞑子强多了。鞑子虽然们蛮勇，却从未出过任何武圣，他们不可能打败太炎的。” 寅将军很是自信。 虽然太炎兴衰与他这只老虎无关，但他一样也是心羡文教，不喜欢一帮野蛮人来焚琴煮鹤。 “强不强大，都有衰弱的一天。” 林无度想到自己前世那些皇朝、帝国的灭亡，却是不禁感慨万千。 似有无数国破家亡的哀鸣，跳海殉国的无奈，从他眼前一幕幕闪过。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万千情感到了喉咙处，却简简单单凝聚成了一句短语。 “大族人家，若从外部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林无度这一句简单的话，寅将军也是听得一头雾水，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不过寅将军也能想到，太炎如今连二品的西北总督都能投降伪金。可能太炎目前看似强大，内里已经开始出问题了。 洪台吉虽然把自己的妃子给了洪亨九，但还是有所顾忌的。 毕竟他是为了拉拢能臣，也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所以洪台吉专门在外面置办了几处府邸，用来让洪亨九与自己的妃子幽会。 这几个地方，位置都是保密的。 洪台吉虽然无耻，不过表面还是要装一装。 范文远隐忍了很久，才悄悄用重金买通了一位洪台吉宫中宦官，问清楚了洪亨九幽会的地点都有哪些。 那个透露消息的宦官，在皇宫外跟鞑子大臣玩太炎桥牌欠了一笔巨款，不敢不还。于是才铤而走险，帮助范文远对付洪亨九。 不过。。。这个宦官以为范文远是要设法让洪亨九难堪。 万万想不到，范文远早就在策划暗杀洪亨九了。 只是这一次太炎大军压阵的机会，让洪台吉无暇注目城中事物，给了范文远绝好的机会。 妃子府邸，并不像洪台吉的皇宫一样层层戒备。 甚至于连护院的鞑子武者，数量都不是很多。 洪亨九与鞑子大汗的妃子私会，洪台吉自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细节。 所以林无度望眼看去，几乎没看到什么戒备的人手。 反倒是有不少丫鬟打扮的花枝招展，正在一处地方布置闺房。 “寅先生，麻烦使几个法术，好让我们进去。” 林无度拍了拍寅将军的猫脑袋。 “老虎的脑袋，岂是可以乱摸的？” 后者嘟囔了一句，吐了一口烟气，用隐形术将自己和林无度隐藏了起来。 如此，他们很轻易就潜入了进去。 不出多时，有一辆低调的马车从后门驶入了府邸。 洪亨九春风得意，从车上迫不及待地走了下来，然后还吞了一个小药丸。 “美人不知梳洗好了没有？” 林无度之前在情报里看过，洪亨九还是秀才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风流人物了。 他每年光是花在花柳地打围的钱，就有上万两银子之多。 连做西北总督时，都时常在青楼中谈论政务。令许多清流君子，都对他侧目而视。 而洪台吉的这个妃子，比之太炎南北的花魁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让他喜欢得紧。 绝色佳人自古难得，至于是不是名花先有主，在他看来非但不要紧。。。甚至还是件好事。。。 一刻千金，洪亨九快步踏入了闺房里。 但就在他和洪台吉的妃子你侬我侬时，却不知道林无度这个丧门神，已经站在他正上方屋顶准备销账了。 “寅先生，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算多吧？” 林无度客气问道。 寅先生猫脸上顿时凝固，胡子抖了两抖。 那么多要求，你干脆让我把洪亨九杀了吧。 “你干脆下去把洪亨九杀了吧。” “。。。。。。” 不过黑风圣王让寅将军协助林无度，寅将军做这些事，其实也是本分。 只不过，他懒，不想主动干活。 “你现出虎像，干掉洪亨九，记得把他的脑袋带回来。” 寅将军抖擞威风，立刻就从圆滚滚的橘猫，变成了一只脊背如山的精壮猛虎。体型大如犀牛，眼神中冒着幽幽精光。 他一掌打碎屋顶，直接向洪亨九身上扑去！ 洪亨九此刻身上不着片缕，正托着佳人的小脚。 看到一头老虎从天而降，吓得三魂当场离体！ 虽然洪亨九也是武者，但如今天下没有任何徒手武技。他的兵器又不在身边，可以说是束手无策。 而且此刻由于惊骇，洪亨九之前吞服的药性失调，让他浑身孔窍都冒出了血来。 寅将军一把扑在洪亨九身上，张开足以吞掉成人头颅的大口，猛地咬住了洪亨九的脖子和锁骨那一块！上下四只森森长牙一起用力，直接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一下，就像是一把大钳子，将洪亨九身上的肉活生生撕扯下来。 洪亨痛的一声惨叫，声音大得像被活煮的鹅。外面的武者闻言全部闯了进来，结果看到闺房中尘土飞扬。 一只比牛还大的老虎，正咬着洪亨九不断撕扯！ “虎！这里有老虎！” 所有鞑子武者心惊胆战，两腿发软。因为草原上根本没有老虎，更遑论这天眷城中，会像这样冒出一只巨虎来。 “这是天怒啊！” 有一些鞑子慌张之余，胡乱叫了起来。 “先是圣山开启，然后又是凭空有野兽出现！” “啊！！！” 洪亨九已经发出了最后一声惨叫，随后脖子被彻底咬了下来。 寅将军一声低低咆哮，惊得鞑子武者仓皇退出房间。 随后他叼起洪亨九金钱鼠尾的小辫子，带着这个死人的头颅一跃而去！ 只剩下房间中洪台吉的妃子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还有一大帮鞑子面面相觑，仍然不敢进入房间收尸。 第三百三十六章 真誓谷内讧 杀了洪亨九之后，寅将军才明白为何林无度要自己现出虎相。 除了故布疑阵之外，也是为了栽赃真誓谷的人。 城中忽然出现猛虎，还偏偏就出现在洪亨九幽会之时，将洪亨九的脖子咬断。洪台吉就算再怎么发散思维，也不到是林无度让身边的虎妖所为。 他首先怀疑的人，肯定是真誓谷。 因为在洪台吉的认知之中，本就只有真誓谷的人，才能做到这些离奇的事情。 寅将军口念法诀，先是给洪亨九的首级防腐。 然后又用一阵风摄来了几件衣服，自己化成人形穿上。而洪亨九的人头，则交到了林无度手中过目。 “干的不错，这个叛徒死在女人身上。因为药性暴走，还被撕咬得万分痛苦，也算是一种下场。” 洪亨九要是此时不跟洪台吉的妃子鬼混，而是龟缩守在府中的话，也就不会死得那么窝囊了。 不过他想着有真誓谷相助，洪台吉万无失败的可能。 却因此大意，连享受富贵的命都没有了。 “走，我们去范文远说的藏身处。” 林无度将洪亨九的脑袋，收进了一个寅将军找来的盒子里。 寅将军不解：“范文远的地方，到时候肯定会被洪台吉怀疑吧？况且范文远最后的目的，不也是要对付我们？” “那不是更好吗？”林无度有些受不了他这过于怕事的性格，“让洪台吉怀疑范文远，自然能让他们自乱阵脚。至于范文远，我们反正也要杀掉他的。” 。。。。。。。 伪金皇宫之中，洪台吉一脸焦虑地坐在龙椅上。 他刚刚得到消息，洪亨九已经死了。 而且死的非常离奇，是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只巨大的老虎咬断了脖子。 “能做到这种事的，也只有真誓谷的人了。” 洪台吉心里暗道。 如今太炎大军当前，又冒出这种事情来。他心急如焚，脑后像太炎士人一样留着的长发，也因为压力掉了不少。 “我回来了。” 一个十三岁少年的身影，唐突地无视宫廷礼仪制度，直接闯进了洪台吉处理政务的大殿里。 是叶修。 他如今身上伤势已经恢复，看起来气色与之前无异了。 洪台吉左右的亲卫，早就知道此人不可招惹。 叶修最初出现时，就有王公因为轻蔑他，被当场用强力手段轰杀。真誓谷的人眼中没有皇权，任凭你是皇亲国戚，惹怒这个貌不惊人的小男人也是难逃一死。 不过这一次，叶修时隔已久重新露面，洪台吉却有些冷淡。 甚至只是坐在龙椅上，都没有站起来迎接叶修。 往日，洪台吉对叶修都是无比的客气。见了叶修，他都是早早地出去迎接。还要对着年纪十三岁、身高不到自己胸口的叶修低头，执的都是臣子礼。 但今天的洪台吉却是坐在龙椅上，既没有站起迎接，也没有客气地问好。 叶修心中傲慢，见状早就有了不满。 他两手背后，语气中波澜不惊地说：“你喜欢那张龙椅吗？那最好明智一点。。。若是我想的话，一两张龙椅也是能坐的。” 洪台吉面露微笑，但还是不起来。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小畜生！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怒骂，从洪台吉的背后走了出来。 “师叔！” 叶修一听到这个声音，惊讶地像是被火烫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也急忙放了下来。 从洪台吉的背后，走出一个穿着和叶修相似衣服的中年人，正是被叶修叫做师叔的人。 此人名叫杨玄，是真誓谷中炼气巅峰期的修士。他的实力超过叶修，平时在真誓谷中切磋，叶修远不是他的对手。往往几十个回合之后，就已经气脉不支败走了。 不过虽然真誓谷有摘魂台的灵气支持着修仙，但其实还是分配有限。 杨玄明明是叶修师叔辈的人，却连炼气期的圆满都未能达到，只是一个巅峰期。虽然他五十多岁看起来还是三十多岁的年轻样貌，心里却常常也有境界停滞不前的担忧。 但杨玄是颇经历过世事人情的人，并不像叶修这个毛头小子一样，仗着修士境界肆意妄为。洪台吉也是仗着杨玄撑腰，才敢这样面对叶修。 不过真誓谷的任何人，都对外面的世界有无尽的蔑视和傲慢，只是表现方式不同而已。 “虐畜！是你杀了洪亨九！？” 杨玄对于叶修毫无客气的必要，直接就呵斥了起来。 洪亨九被一头凭空出现的猛虎咬死，杨玄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叶修。 他真誓谷中，也有引兽之术。所以杨玄怀疑叶修因为私怨，用此类术法杀了洪亨九。至于老虎从何而来，回头细细审问便是。 “我没有啊！” 叶修大呼冤枉。 不管他还是杨玄，都没有想到这事是林无度所为。 按他们平时的理解，真誓谷以外的寻常道术、武技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东西。 “还敢狡辩！” 杨玄一怒之下，祭出一条如蛇的长鞭，将叶修层层捆住。 叶修明知自己不是对手，再加上府中的规矩，也就不敢反抗。 杨玄同为真誓谷的人，也不能随便处置自己。最多将自己带回宗门，到时候就可以解释了。 不过被这个法器控制住之后，他的法力大减，只能按照师叔杨玄的意思行事了。 “你现在就给我滚回真誓谷！在把事情想明白之前，不准出谷一步！” 杨玄怒骂之余，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 叶修神色一变：“师叔，你这是要跟我抢功？我回了宗门，必然要禀报你的行为！” “哼，先把你自己擦干净吧！你害死了你的师弟，还敢在这里威胁我？” 杨玄早有准备，让叶修感到措手不及。 原来这个师叔早就知道，叶修因为大意，导致林无度杀了他真誓谷的师弟。 每一个真誓谷弟子都是金枝玉贵的存在，由门中精心挑选。哪怕只是损失一个最低微的弟子，都是震惊宗门的大事。叶修后来发现师弟死了，还想一直隐瞒到洪台吉的事情告一段落，没有想到却被杨玄知道了。 此外按真誓谷的规矩，哪件事由哪个人做，时候在门中得多少功绩。。。这些事情，也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杨玄此番来，就是为了从叶修这一系手里，把扶助洪台吉的这件事抢过来。 不过他们依然大意，觉得仅凭一个炼气期修士，就能帮扶大部分事情。 “走吧。” 杨玄打了一个响指，叶修的身体歪歪扭扭不受控制，自己朝真誓谷的方向走去。 叶修被灵兵捆住，用不了土遁等方法，直接一步步走回真誓谷。虽然灵兵护体，他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但走回去也要一年半载。 等到按时候，杨玄早就辅佐洪台吉入关了。 看着往日让自己磕头的叶修，这样狼狈地走出宫殿。洪台吉长出了一口气。 姜还是老的辣啊，杨玄不光修为更高，人也比叶修好打交道百倍。 “多谢杨仙长。” 洪台吉行了一个大礼。 杨玄摆手：“小事一桩，倒是你有什么事情要帮忙，完全可以告诉我。” 说到小事，洪台吉立刻就有了想法。 “其实这一次的刺杀洪亨九案，我觉得尚有疑点。。。。。。” 第三百三十七章 魔教求和 范文远提供给林无度藏身的地方，是他买下的一处房子。 外面查杀无谷者的鞑子巡逻队，也不敢轻易到范文远的宅子里来。 “所以。。。范文远这一招还挺毒的。他料定洪亨九一死，洪台吉为了安抚手下太炎人，必然要加封自己。” 寅将军终于不再做猫了，而是变作虬鬃大汉，换上了一身用道术摄来的鞑子衣服。 林无度跟他在房中滞留的几天里，也交流不少道术。 主要是学习一些方便的小术，例如隐形、摄物等等。 虽然都没有杀伐上的作用，但也能让林无度的行动方便上不少。 现在谁也不知道，洪亨九的脑袋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还就被林无度带进了范文远的某处住所。 此刻洪亨九虽死，但死讯却被洪台吉死死捂住。 洪亨九的死讯一出，会重大打击鞑子的士气，尤其是投降鞑子的那些太炎人的士气。 而对太炎军队来说，却是一个极大的振奋。 洪台吉马上就清洗了洪亨九死去的府邸，将不重要的目击者全部处决。连兢兢业业伺候了洪亨九那么长时间的妃子，也被赐予三尺白绫上吊。 好在洪亨九每次跟他妃子幽会的地方，都没有太多人知道。 所以洪亨九的死讯还能被捂上几个月，才会开始让外界生疑。而最后为了安抚手下的太炎人，洪台吉就只有加封范文远这个另一个太炎老臣了。 就算不加封，范文远没有了洪亨九这个对手，也是能庆祝的大喜事。 “范文远究竟是一个小人。”林无度不屑地讥讽道，“洪台吉看到洪亨九死了，一定会怀疑到范文远头上。范文远虽然一时得势，却不知道已经在主子心里种下了芥蒂。将来他不是被雪藏，就是被驱逐。” “嘘，好像有人来了。” 寅将军向屋外看去，似乎有乘车到了府前。 这几日，林无度和寅将军都没有被人打扰过。 这个藏身处所有的奴仆都被撤走，只剩他们自己居住。 如果说有任何人上门的话，一定就是范文远了。 “人数很多。” 林无度也听到了脚步声，对方的数量有五十多人，很有可能就是范文远之前笼络的武者。 “不对劲，这些人不是鞑子！” 忽然间，寅将军汗毛倒竖，因为他闻到了一位故人的气息！ 魔教无君堂，堂主黄德冰！ “林无度！你们包围了！” 几十个魔教武者，将林无度所在的房间围得如同铁桶。 黄德冰脸色蜡黄，身形佝偻。仿佛上次逃离妙莲山后，一夜之间就老了二十岁。 “他自燃修为，估计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 林无度低低说道。 “唉，奈何他要如此。” 寅将军忍不住一声叹息，因为他在文坛之中，跟黄德冰也算英雄惜英雄。 今日看到黄德冰入魔到近乎自杀的地步，让他也是唏嘘不已。 “咳！” 黄德冰咳嗽一声，从喉咙里喷出满手的黑血。按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全无武者的实力了。 下三重境界的武者，都可以轻易的杀死他。 他之前自燃修为，想跟林无度同归于尽。然而林无度奇迹般的逃生，只有可能是得到了莲芯御笔的力量。 林无度摸了摸身上的御笔。 这根过去被妖帝捡走的天降奇物，在帮助他分山之后，就一直在沉默。 “林无度，还有寅先生？你们不要误会。。。这一次，我是来帮你们的。” 黄德冰抬起憔悴的面容，步履蹒跚从魔教武者中走了出来。 这些武者都不是黄德冰无君堂的人，而是另一个堂口明觉堂的。他们看到黄德冰踉跄走去，也没有人愿意搀扶。 因为明觉堂留在天眷城，主要任务不是寻找御笔，而是训练鞑子的兵马。 所以他们人数不多，但是个个都是百战精英。 黄德冰因为之前损失了所有部下，才不得已找这些人帮忙。 这伙明觉堂的人，一个个身穿劲装短打。为首的是一个脸上纹着骷髅的人，兵器是一把锡铁禅杖，衣服是释家行者的打扮。 “骷髅脸。。。他是魔教白行者，明觉堂的护法之一。这些凶徒，都是明觉堂的人。” 林无度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骷髅脸。 此人诨号白行者，有宗师武境，在锦衣卫的重犯名册中能排到前十。 只要在太炎内地出现，锦衣卫立马就会组织赵成兴这样的高手追杀。 所以此等凶徒，一般是不敢抛头露面的。跟药师那种虽然地位高，但实际上很少攻击朝廷的人不同。 黄德冰走出人群的时候，白行者渗人的脸上表情狰狞：“黄先生，切记不要做有损圣教利益的事。” “弥勒堂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比你更懂得怎么做。” 虽然黄德冰一幅命不久矣的样子，但却脾气还是一样犯硬。 不过白行者被他反驳之后，并没有动怒，只是抓着禅杖的手不断咔咔作响。 “林大人，我这一次不是为了杀你而来，而是为了跟你合作来的。” 黄德冰的声音气若游丝，听起来就像漏风的风箱。 “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林无度面无表情，但也没有显露出慌张。 “哼。” 白行者冷哼一声，但是没有接着开口说话。 他如今几十名魔教精英在此，大可直接把林无度抓起来给鞑子凌迟。 在场魔教武者也是面露冷意，如果待会林无度不从，他们必然要动手。 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却是只有黄德冰才能胜任。 “因为我能帮你解开莲芯御笔的秘密。” 黄德冰已经猜到，林无度之所以可以无事离开妙莲山，就是因为拿到了御笔。 现在他别无选择，只能与林无度合作。 而林无度也猜到，黄德冰估计是因为时日无多，所以他把莲芯御笔中的秘密，当成了自己延长寿命的最后希望。 当然，魔教绝不会因为给他一个人延寿，就派出白行者这种魔头还有那么多精英。 白行者也是个当打手的鹰犬人物，不是什么能定主意的魔教高层。 黄德冰此番前来，背后必然有更大的魔教后台撑腰。 林无度想到御笔当时的威力，也对这件事产生了兴趣。 “那好，黄先生，说一说你的打算。” 第三百三十八章 笔中仙秘 “莲芯御笔中有修仙的秘密，我和明觉堂副堂主商量过了，愿意与你共分长生的秘密。当然，前提是你也要同意才行。” 黄德冰这样说，似乎是有什么忌讳。 林无度知道，他大可直接动手，试图从自己身上逼问出御笔下落。 但既然黄德冰还没有这么做，就肯定有什么原因。 或许是林无度用过御笔，已经跟这个宝物“绑定”在了一起。 又或是其中有什么阶段，是需要牺牲掉林无度才能成功的。 不论如何，黄德冰安的都不是好心。具体的阴谋，更不可能直白地告诉林无度。 “修仙？” 黄德冰说的话，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御笔也真的是天外来物，存在打通修仙门径的可能性。 寅将军也当场惊呆，因为这种事情，完全可以打破当世的平衡。 “你也不用担心，因为开启御笔秘密的地方，并不在这鞑子的草原，而是在太炎的江南。” 黄德冰语气缓慢，又不断咳嗽，有些令人不耐烦。 但林无度在内的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听着黄德冰的话。 这可是，能推翻真誓谷的地位的力量。 “两个问题。” 林无度的表情，并没有他心里那么激动。 “你看起来活不了多久了？还有，答应你的明觉堂副堂主是谁？他什么时候能亲自露面？” 黄德冰回答说：“我身体是时日无多，但我有办法在苟活几个月，这你不用担心。明觉堂的副堂主，就是圣教中弥勒大师的亲儿子，他说话也是同样算数的。” 当他说到这位副堂主时，白行者等魔教武者，脸上无不是崇敬的表情。 林无度知道弥勒是明觉堂堂主，是能跟教主周明分庭抗礼的人物。 之前周环这个圣女被逼迫到中原来“试炼”，起因就是弥勒一派表面恭敬，然而实则异常狠毒的逼宫。 至于弥勒本人，则跟教主周明一样，都是闭着死关。 两者都绝不出关，也都有突破武圣境界的可能。 而在外面，教主本人代表的势力已经大损，其中就有这位副堂主的功劳。 林无度思考片刻，绝对这件事自己非参一脚不可。 尽管其中的风险极大，但可能存在的利益，也同样非常大。以自己现在和将来的朝中地位，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我倒是有一点兴趣，不过。。。你们谈判都是带着那么多人来的吗？我看不到你们的诚意在哪里？” 被当做背景的白行者禅杖一跺，骷髅纹面的脸上表情狰狞。 “还没杀你，就是诚意，这还不够？” 他语气之中带着杀意，浑身罡气腾腾。 林无度也不愿示弱，同样放出了罡气。不但有清气放出，也有大日不动功的金光。 “他是宗师境界？！” 魔教武者们见状惊骇，连始作俑者白行者都眼角一抽。 明明林无度气血只是先天境的总量，放出的罡气却和自己这个宗师媲美！ “都收手吧！” 黄德冰一声大喝，随后胸口疼得不断咳嗽。 林无度和白行者也各自收起锋芒，不再直接对抗。 看到事态平静之后，黄德冰才像刚刚一样提起音量，疲态十足地开口。 “圣教已经决定放弃洪台吉了，我们待会儿就会派人去打开城门，让外面的太炎军队攻进来。” 白行者听了也哼的一声，看来魔教确实是放弃洪台吉了。 虽然在过去，洪台吉都是在魔教的帮助下，才学会训练军队和筑造城池。 但自从真誓谷的人来了之后，洪台吉就对魔教越来越冷淡了。 因为他也懂得天无二日的道理，知道魔教帮助自己，只是扶持一个跟太炎消耗的势力。 魔教虎踞于跟草原相接的西域，等到洪台吉跟太炎边关彻底打烂了，他们就会过来接手一切。 反正伪金筑城和训练的门道都摸清了，再加上有真誓谷的人保驾护航，洪台吉自觉有实力赶走魔教。 “我们的计划就是这样，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到时候就在江南见。” 江南那可是太炎的地盘，对林无度非常有利。 不过魔教对太炎的渗透也无处不在，黄德冰敢做出这种提议，魔教肯定是有底气在的。 “好，我同意了。” 林无度说出了这个危险的回答。 如果有人发现他和魔教暗通款曲，事情就很难收拾了。不过如何界定“暗通”，就没那么简单了。 林无度完全可以不留把柄，就说是自己在调查魔教的行动。所谓答应魔教如何的事情，都是子虚乌有，是魔教的反间计。 “很好，这对你，对我们。。。乃至于对整个天下，都大有好处。你可以相信我们，因为明觉堂副堂主，在这种事情上也是很有信用的。” 黄德冰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他知道，如今林无度知道了真誓谷的存在，绝不会对这种机会视若无睹。 黄德冰转身离开，其他武者则是面对着林无度缓缓退后。 刚刚林无度展现出的实力，非常让他们忌惮。 白行者看向林无度的视线，充满了毫无掩饰的敌意。不过现在事情怎么发展，不是由他决定的。白行者只是一个鹰犬，最后也满脸愤恨地转身走了。 林无度看到他们全部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真要跟魔教联手？” 寅将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林无度跟朝廷还是跟魔教，其实都与他无关。不过寅将军也知道，魔教是朝廷心腹大患，跟他们联络就有可能搭上重罪。如果林无度出事，东厂等势力必然会过来狠狠踩一脚。 “请定义‘联手’？对峙一会儿就算联手的话。。。我看你比东厂还狠啊。” 林无度确实觉得修仙一说诱惑很大。 但是御笔在他手里，他也有主动权。黄德冰一定有什么忌惮，才没有在刚刚试图动手抢走御笔。 “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果到时候不对劲，林无度也是有能力灭了黄德冰的。 江南，那可是太炎的地盘。 “现在，我们先去给范大人提一个醒。” 林无度有预感，范文远一直不露面，可能是要被洪台吉召见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进宫刺杀 范文远此时独坐在自己府中，焦灼地等待伪金皇宫里的消息。 他之前重金收买的那个宦官，通知他说洪台吉今日就要召见他。所以他待在府上不敢乱动，生怕走出去会被人看见生疑。 要说证据，洪台吉必然没有范文远参与的证据。 但范文远的嫌疑，也是一刻都没减少过。他时刻担惊受怕，以至于不敢出门，只是派人把林无度监视的死死的。 林无度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洪亨九被老虎咬死。 这让范文远心惊胆战，想起了跟着林无度的那一只橘猫。 现在没有万全准备，他也不敢对林无度动手收尾，只能拖了好几天。 “范大人！” 范文远手下的一个武者闯了进来，身上是带着消息的。 “怎么，有宫里的消息吗！？“范文远惊得喷出一口茶水。 那位武者犹豫片刻，才小声耳语告诉他。 “有魔教的人去了林无度的藏身处，现在林无度已经不见了！” “什么！”范文远大惊失色，“快！快派人出去，查那些魔教的人，林无度一定是跟着他们走了！” 魔教忽然间与林无度接触，而后林无度不见了。在范文远看来，必然是跟着魔教走了。 “难道，魔教已经背叛洪台吉了？” 范文远越想越紧张，他立刻挥手，派出了手下绝大部分武者。 “找！你们这帮懒货！都给我出去找，一定要把林无度的下落找到！” 一阵大骂之后，范文远除了几个贴身心腹，基本上派出了所有护卫。 府中空空荡荡，仆人们躲在廊角里不敢出来，都怕撞上范文远的怒火。 “范大人，是不是在找我啊？” 林无度不祥的声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里。 “猖狂！还不现身！” 范文远身边的武者当即持起兵器，四散在范文远身边警戒。 然而，一把长刀从背后伸来，搭在了范文远的脖子上。 等到所有武者在惊讶中转身时，看见的是幽灵般出现的林无度，已经把刀搭在了范文远脖子上。 甚至还有寅将军这个虬鬃大汉也拿着一把戒刀，威风凛凛的站在林无度身旁。 武者们衣背湿透，寒意彻骨，都根本想不到林无度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前一秒，范文远背后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林无度笑了起来：“范大人，还不让你的人退下？你是不想要脑袋了？” 范文远早就吓得不敢动弹，他知道林无度这种武者，在这种距离下杀他易如反掌。 只要一个“不”字，他的脑袋就会在地上打滚。 “你们要害死我吗！还不滚出去！” 范文远一脸要哭的表情，大声呵斥着护卫武者。 武者们束手无策，只得赶紧跳出了房间。 林无度潜入房间，用的是隐形的道术，所以才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他扭动手腕，让刀刃贴得跟范文远更近了一点。 “林大人，有话好好说啊！” 范文远双手合十，卑微地恳求了起来。 林无度和寅将军念动法诀，用隐身术藏住了身形，从房间里的消失了。 不过范文远依然能听见他的声音，也依然能感觉到贴在脖子上的刀锋。 “起来，我会一直跟着你。你最好慢一点，不然我可能会失手把你砍了。” 这一切就像梦魇，林无度就像个恶魔。 范文远缓缓站了起来：“林大人，我知道你们想要离开天眷城。只要我在这里，一定能让你们无事离开！” “谁说我要走了。。。找一辆马车，给我进宫去！” 林无度说出了今天最恐怖的故事。 范文远惊骇之中，又很是不解。 林无度要进宫？那里可是有真誓谷的杨玄坐镇啊！ 不管他再怎么妖孽，又岂是真誓谷修士的对手？除非，林无度进宫是为了投靠洪台吉。 可如果这样，何必劫持自己？ 范文远试探着问道：“若非林大人想改换枝头？那小人也能为林大人美言几句。。。” “闭嘴，除非你不想要脑袋了。。。给我找车。” 林无度言简意赅。 在外面紧张兮兮守候的武者，很快就看见范文远以极其僵硬的姿势走了出来。 而他的背后没有任何人，林无度和寅将军都不见踪影。 “大人？你没事吧！那两个恶贼吗！” 武者们急切地询问。 “闭嘴！然后都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迎接他们的，却是范文远的呵斥。 这让武者摸不着头脑，刚刚范文远莫名就被劫持，结果现在又莫名地没事了。 就算最心腹的武者，都想不明白这是哪出。 范文远不带任何武者，就找来一辆马车进宫。 林无度和寅将军用隐形术跟着登上马车，刀时刻都不离开范文远的脖子。 车夫不清楚情况，只顾埋头驾车。 范文远作为洪台吉的老臣，也是有一些特权的。其中一项，就是随时都可以进宫面圣。 当他的马车经过宫门时，并没有受到洪台吉直属的两旗士兵盘查。范文远只是露了一个脸，而外面的人也看不见用道术隐蔽自身的林无度。 鞑子皇宫仿造太炎皇宫禁城建造，却没有任何道术禁制，只是普通的宫殿。 “林大人，我已经带你们进来了，行行好放我走吧！“ 范文远离开马车，到了一处无人的回廊时，又一次求饶了起来。 “我其实是个好人，那些被抓来的太炎人，我一直都在帮他们。” 他知道洪台吉已经接到自己进宫的消息，若是再往前，就没有回头路了。 林无度缓缓答道：“放你走？可以。” 范文远一时恍惚，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当真如此！？林大人真是活菩萨。。。。。。” 咔。 林无度将刀一横，直接切断了范文远的脖子。 这个出卖同胞，厚颜无耻投靠鞑子的小人，就这样身首分离。 “当然，是先放你的脑袋走。” 林无度一脚踢开范文远的头颅，冷冷地说道。 随后，他抬头望向了寅将军。 “前面，就是鞑子的皇帝了，你转备好了吗？” “那是当然。” 寅将军口呼一口烟气，青烟在他手中变成了一幅画卷。 “对付那个修士，就靠师父给我点化的这幅画卷了。” 第三百四十章 刀出斩法 洪台吉宫中，他正沐浴结束，由宫女擦干身上的水。 真誓谷的修士杨玄寸步不离，就连这种时候，都依然跟在洪台吉身边。 “有人来了。” 杨玄忽然抬头，似乎有所感应。 洪台吉才刚刚披上单衣，头发都还湿漉漉的。 “杨仙长，是我的谋士范先生要进宫见我，之前就通报过了。” 他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洪亨九被杀的节骨眼上，范文远会主动来见自己。自己可是怀疑他是凶手，都派了人去调查范的行踪。 这种行事风格，与范文远过去的性格大相径庭。 洪台吉暗自思量，难道真的是范文远杀了洪亨九，想要来跟自己坦白了？ “不是，来者绝不是你的谋士。” 杨玄万分笃定地说。 他感觉到两股不加掩饰的气场，一路横行而来。 路上任何有阻挡意思的武者，都被他们随手灭杀。 “洪台吉。” 林无度终于来到洪台吉面前，带着一把血淋淋的刀。 寅将军站在他身边，一手持戒刀，另外一支手托着画卷。 这一刻，仿佛万物都静止了下来。 洪台吉双目圆睁，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虽然语气颤抖，但依然支撑住了帝王本色。 “好！好！林无度！我还愁找不到你，结果你自己上来送死！” “狗鞑子。”林无度蔑视地哼了一句，随后直接放出一道刀光飞向了洪台吉。 这一道气意之光，破空而来，仿佛要把空气分身都斩成两半。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杨玄飞速出现在洪台吉的面前，一抬手就把剑光砸进了地里。 他手持一把灵器，是平平无奇的青铜短剑。 大抵真誓谷的人都爱修剑，包括之前的叶修也有一把短剑。 不过一瞬间，林无度在杨玄身上，并未看到缓生鱼玉佩一类的东西。大概那种东西也很珍贵，只会分给修为不足的年轻弟子保命。 而且这个玉佩也非万能，之前的道童就因为死得太快，头颅飞出太远。就算有缓生鱼，都保不住性命。 林无度也不废话，直接又放出几道刀光。 刀光依旧破空而去，这一次连杨玄都不敢怠慢，认真接下了这几击。 虽然攻击被他挡下，但宫殿中依然尘土飞扬。地面、柱子因为被格挡开的零散刀气击中，留下了许多数尺深的痕迹。 林无度现在到了先天境，在道武合一武技的加持下，就算力敌炼气初期的叶修都毫无问题。 只要不让对方有机会使出威力强大的仙术，就有斩杀的机会。 然而杨玄却是炼气巅峰期的修士，虽然没有炼气期圆满那么可怕。 但论实力，依然是强出许多。 林无度就算加上寅将军这个宗师武境的武者，也绝无可能打赢。 杨玄手中的青铜短剑光芒阵阵，随后竟然慢慢变大，以盾牌大小漂浮在了空中。 这就是修士所谓灵器，跟武者武器的差别。 青铜剑变大之后，自身被团团火焰围绕，随后不断放出火焰自行攻击。 “小心。” 林无度轻声提醒寅将军，随后立刻闪开到一边。 火焰如飞箭穿过，所触之地尽皆被砸出小坑。看似貌不惊人，但其实也有宗师级别的力道。 而杨玄如闲庭信步，气场不慌不乱。他倒是佩服林无度，现在还能躲过攻击。 火焰越来越多，力道也越来越大，最后漫天而来，变成了一大场火雨！ 洪台吉吓得瑟瑟发抖：“仙长！这会让我的宫廷失火的！” 杨玄没有回头看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放心，我有办法让火烧起来，就有办法灭火。” 他青铜灵剑放出的火，竟然可以随着他的意识控制燃烧。击中楼房之后，很快就停了下来。 洪台吉见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很紧张。 “谢谢仙长相助，我先离开此地！” 说完，洪台吉神色慌张。他没管杨玄同不同意，就直接穿着浴袍转身逃走。 杨玄回头望了他一眼，但是没有阻拦。 他转身扔出几张符纸，飞到空中变成几只白色巨鹰，展翅向林无度二人飞来。 这些纸鹰有自己的意识，在空中飞动的轨迹异常迅速，还像先天武者一样被罡气环绕。 叶修不过一个炼气初期的新人，其实身上并无多少法宝。虽然学了一些仙术，但也只有像武者一样战斗。 而如杨玄这般，自己只是挥舞几下手臂。 就召出无数火焰，还有数只纸鹰。。。。。。让他自己不动一根手指，就能让强敌灰飞烟灭。 杨玄眼睛微微合上，明显已经不把两人放在眼里了。 因为他召出的纸鹰，每一个都有先天武境的实力。漂浮的灵剑，更是等同于一位宗师直接在此。 这都是他费劲心血，加上别出心裁，才锻炼出的灵器和法宝。 修士和武者的差距，非但在气血燃烧效率上相差甚大。 甚至于修士能像这样，用种种灵器召唤出援军，而且每一个都实力惊人。 和普通道法术士使用的，那些捕风弄硬的小术是截然不同。 杨玄要让纸鹰一起扑来，直接将林无度撕扯成碎片！ 林无度看着纸鹰盘旋而来，一瞬间竟然竟然想起了曹化雨的金刚寺鹰镰脚。 纸鹰的速度奇快无比，虽然是先天境的实力，但光是在速度上已经超过了宗师。 不过出乎杨玄意料的是，林无度面对纸鹰扑来，竟然只是站立着不动。 “哼，是在等死吗？” 杨玄冷笑一声。 纸鹰翅膀一合，迅如飞矢。 但就它鹰爪即将触碰到林无度的前一刻，林无度以迟缓的动作将刀撩了起来。 这一刀，以任何人的标准来看，都是时机来不及了。 然而林无度刀挥起的那一刻，却是纸鹰一刀两断，被暴发出的刀光一把撕碎！ 以纸鹰的高速，林无度没有把握在远距离上击中。于是参照一如既往的经验，在极其近的生死距离上挥刀。 “不过如此。” 所谓纸鹰，也只是一种灵器。而林无度之前悟出能通过接触让灵器失灵的斩法刀，正好大破纸鹰！ 第三百四十一章 修士惊疑 杨玄无比心痛。 那个纸鹰，里面封印着鹰妖的神魂， 他过去练废了几十个神魂，才成功造出这几个符纸。 谁料到林无度的实力如此之强，连看似滞后的一刀，都直接斩断了一只纸鹰。 “找死！” 杨玄暴怒而起，赶快让纸鹰飞开，放弃了要撕碎林无度的想法。 他的青铜灵剑上火光暴涨，每一团火焰的体积都涨了一倍。随后如同火山喷发，一齐飞向林无度！ “不好！” 几丈开外的寅将军见状不妙，都急忙转身就跑。 轰！ 一团火球直接吞没了林无度所在的位置，炸出了一个大坑，以及一朵缓缓升起的小蘑菇云。 地动山摇！ 但火焰之中，林无度被一团金光笼罩，身后一个小小的金人升在空中。 “仙术！” 杨玄大惊失色！ “你也是修士！？” 修士口中的仙术，就是武者道武合一的武技。 之前看到林无度的攻击惊人，杨玄尚且以为林无度只是一个特别的武者。 但如今，他看到林无度大日不动功的功体，已经彻底感到始料未及。 再细思一想，林无度刚刚的刀法也很古怪，似乎也有仙术的意境、 “不错。” 林无度当场承认。 “我也是修士。” 同时他偷偷瞟了远处的寅将军一眼，暗示他伺机尽快把黑风妖王给的招数使出来。 杨玄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了，青铜剑周围漂浮的火焰，也一道道暂时暗淡了下来。 “真誓谷外，竟然还有修士！？” 这一刻，杨玄的疑心到了极点。 他曾经字面意义上游历过天下，却从发现真誓谷外还有修士的迹象。然而林无度此刻显示出两门仙术，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真誓谷的实力，可以完全不把任何武者门派放在眼里。因为虽然真誓谷人少，但他们的宗门够隐蔽，人也有傲视天下的实力。 不过，如果林无度是另一个修真门派的修士。那杨玄可不敢冒着与对方结仇的危险。妄自直接上来动手。 否则一旦流血，就是两个门派之间结仇了。 “这位道友，方才失礼了。” 杨玄停止攻击，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 他操纵的纸鹰、铜剑也暂时停了下来，不过仅仅只是停下，并不是收起来。 “不知道道友出自何门何派？我真誓谷存在那么多年，似乎都没有看到过贵派的影子。” 如果同是修仙门派的话，必然有可能在寻找修炼资源的路上相遇。 不过现在灵气未开，修道艰难无比。 真誓谷也是用摘魂台产生的灵力，才能正常修炼。 其它能够继续修行的门派，应该也有什么类似的秘密。 杨玄心里痒痒的。 如果能够探出一些关于对方修行的信息，对他真誓谷来说自然是帮助巨大。 如今的时代，谁能够修行，谁就是最强者！ “我栖身于太炎锦衣卫之中。。。不过，你们又是什么门派？在问我之前，为什么不自己先报上名来？” 林无度利用起了杨玄的误解，打算拖一点时间。寅将军正在偷偷铺开那张画卷，就是小心翼翼地有些慢了。 “是我唐突了，在下是真誓谷的杨玄，此番是来辅佐金国皇帝洪台吉的。” 杨玄尚且不知道林无度和洪台吉的仇恨。 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号，但说的都是林无度已经知道的事情。 不过对于林无度，杨玄一无所知。 “此人说他是锦衣卫？难道。。。是太炎之中的什么势力？” 杨玄成功地把自己绕了进去。 他认为，但凡有修士实力的人，都不可能在屈尊给太炎朝廷做官。 而林无度身上的气质，与黑风妖王、白阁山等有修行手段，却无修行能力的势力大有不同。他刚刚的大日不动功功体，可是禅音缭绕，背后还有佛祖诞生相！ 但杨玄很早就听师长说过，金刚寺那等门派早就丢失了修仙手段，连武技都十不存一！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林无度就是朝廷中的皇室、王侯出身！ “莫非！阁下难道是出自太炎宗室！” 杨玄脱口而出。 林无度一时间感觉信息量太大，没想到如何继续糊弄他。不过能过骗过真誓谷，让他们畏手畏脚，也是一件好事。 杨玄感到事情有些不简单。 “没有想到，太炎朝中也是卧虎藏龙，竟然还有这样的存在。” 他急忙招来一只纸鹰，在上面写下了一条消息，准备送回真誓谷。 未等林无度反应过来，纸鹰振翅离去，消失在了天边。 争取时间，也已经争取完了。 “动手。” 林无度一声令下。 寅将军从角落里冒出，张开了之前收着的画卷。 画卷之中，钻出一阵暴风。 而暴风汇聚，变成了一头猛虎的形状，张开血盆大口向杨玄扑来！ “道友为何动手！？” 杨玄且惊且惧，急忙召来纸鹰保护自己。 然而纸鹰一碰到猛虎，马上就撞成了碎片，变成纸屑在空中飞舞。 “这是。。。筑基期境界修士打磨过的灵器！你是黑风老妖头的手下！” 杨玄面露一丝苦涩，没想到林无度这个神秘的修士，居然还跟妖族联合在了一起。 自己刚刚用纸鹰送消息回宗门，让他们千万警惕，不要随便跟朝廷起冲突。现在看来，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的。 如今灵气未开，真誓谷修士的上限也只是筑基期而已。 这幅画中风虎，却是黑风妖王那只老猫亲自打磨的灵器。就算是他真誓谷的长老辈在此，都会有几分忌惮。 杨玄此刻别无选择，只能选择和画中虎硬撼了！ “火！” 他亲手握住青铜剑，另一只手掐诀做印，祭出仙剑之力。 古剑之上，浮现出一个仙篆古字。 林无度过去，也在界门上见过此字。不过界门上的仙篆，可是密密麻麻的。 可界门不是杀伐之物，未必有铜剑聚火的威力。 一团团火焰，环绕在铜剑剑脊上。 “去！” 杨玄口吐言灵，挥出一道长长的火剑劈向画中虎。 风与火猝然碰撞，顿时烈焰滔天而起！ 第两百四十二章 以武斩修士 风火碰撞，必然是一场大灾难。 杨玄祭起的火剑，和画中风虎猛烈冲击。结果火乘风势，席卷粉碎了周围的宫廷。 洪台吉花了无数心血打造宫廷，如今不论是园林水景色，还是精致雕栏，全都在冲突中毁于一旦。 寅将军捏了一把汗。 这个画中虎可是他亲自画出，然后由师父黑风妖王补添点睛之笔，炼化成法器的。 但毕竟不是他筑基期的师父本人在此，仅凭一幅灵画，能跟杨玄打成平手已经是不易。 林无度则没有受到画中灵力的保护，只好运起大日不动功的功体，尽量躲避开风火的冲突。 此刻，天眷城各城门也是一片大乱。 望眼看去，魔教的人已经在动手打开城门了。 洪台吉的手下虽然人数多，但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就连天眷城正南方的伪正阳门，最大的机关大门都在咔咔声中缓缓升起。 “鞑子那里有问题了，准备出兵！” 在围城的其它卫军还在犹豫的时候，戚南塘已经开始点将分工，率军准备出动了。 而所有人都能看到，伪金的皇宫中烈火、暴风滔天，几乎是天灾一般的景象。 轰—— 轰—— 轰—— 烈火与暴风看似互相助势，但其实两股力量一直都在挤压对抗。 画中的猛虎由暴风成型，怒吼着击退铜剑产生的火焰。周围一切地势，都在双方的对抗之中涂炭。 别说伪金宫中的那些太监、宫女，就连皇宫附近低境界的武者，都被风火波及活活烧死。 昔日美艳绝世的伪金六宫嫔妃，也全部都在对抗中变成了焦炭。 林无度以大日不动功护体，也不敢靠近风火纠缠的中心。 最后，还是杨玄操纵的火焰更胜一筹，慢慢地缩小了画中虎的范围。 寅将军对此毫无办法，因为灵画并不是他炼成的，无法由他进行太多操作，只是一个展示画卷的人。 此时并非他与杨玄斗法。 而是杨玄，在跟黑风妖王的一个分身斗法。 在画中虎相的背后，也隐隐有一个黑猫的影子，以睥睨的目光看向杨玄。 杨玄被这似有似无的目光，盯得浑身都升起一股渗人的感觉。 他一时没有计量好，手上开始用了真本事，将滚滚气血全部注入了铜剑之中。 光是这铜剑的存在，就如一个宗师。 再加上修士的气血力量远超武者，此时铜剑上火焰大盛，直接涌出了一道火柱！ 寅将军叫苦不迭，知道自己已然不是对手。 他立刻转身化作风尘而逃，丢下了画卷不管。 而铜剑的火焰，一举冲破了暴风构成的画中虎！ 一声凄惨的虎啸过后，画中虎四分五裂，重新变成了风的形状。 杨玄也深吸一口气，急忙停下剑上的火柱。 此刻他放出的气血威力，已经接近一位武圣了！ 即便他是炼气期巅峰，但还是消耗甚大，必须尽快停下保存实力。 此刻，尘埃落定。 整个伪金皇宫，却被夷为平地。所有建筑都被烧光，只剩黑烟从地上升起。 “确实有些难对付。” 杨玄头上冷汗直冒，擦都擦不完。 甚至身体皮肤，都感觉到一股寒意。 不管是武者，还是他这种修士。一旦有了境界，气血的总量都强出正常人无数倍。就算是在六九寒冬的冰天雪地里，都能直接以罡气融化周围冰雪。 不过此刻杨玄却因为气血消耗太大，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彻骨之寒。 但他心中，却是一阵狂喜！ “跟筑基期的灵器对抗，我都取胜了！” 杨玄心中，难以抑制的喜悦持续涌来。 没有想到，自己跟这样高级的灵器对抗，竟然都取胜了。 可接下来。。。 画中虎被打散后的风，先是飘散到已经不见形象。但就在即将散去的时候，又被一股力量吸引了过去。 杨玄尚且喜悦，直到片刻之后才脸上变色，注意到了这一点。 “是那个妖怪还在？” 他警惕地看向刚刚寅将军的方向，以为是这个虎妖还有什么手段。 结果寅将军早就见势不妙，四脚抹油逃得没影了。 杨玄看了半天，只是看了一个寂寞。 “难道！” 他忽然意识到！ 画中虎剩余的残风，正在被吸向某个方向。。。被吸到林无度的手臂中！ 林无度站在黑烟中，持刀的右手不断以虎风诀吸收着残风。 残风的聚集吹散了黑烟，才让他的位置被杨玄看到。 “他竟然在吸收残风！” 真誓谷的手段以火做杀伐，杨玄看到眼前林无度以虎风诀御风的手段，也觉得非常意外。 林无度看到画中虎借风成形，终于有了领悟。 虎风诀这等道术，最根本的能力在于御风，而非简单的聚集风刃杀人。 他如今就是用黑风妖王一系的道术，吸收着同源的虎画残风。 这些残风之中，可是有着筑基期修为的黑风妖王亲手注入的灵气！ 林无度吸收这些灵气时，整个右臂都隐隐作痛。 但是一股对力量的渴望，让他一无反顾地继续了下去。 “他在干什么？这也太莽撞了！” 寅将军都被异状吸引，偷偷摸摸跑了回来，从废墟残墙后探出一个脑袋。 林无度的右臂上青筋暴突，甚至于右眼血红，流下了一道血泪。 但他知道，这是灵力被吸收的反应。 而现在的他，甚至能够驾驭这一股力量！ 杨玄发现他时，已经重新祭起了手中的铜剑。浑身汗毛倒竖，将剩余气血以最快的效率爆发！ “休想！” 铜剑的身体暴涨了一倍，火光冲天！ 杨玄即将挥剑时，林无度手中长刀一震，转轮十三刀、大日不动功同时暴发。 清光、红光、金光，同时绽放开来。 杨玄听到一声鞭响，持剑的手臂已经被林无度刀光切断！ “啊！” 一声惨叫。 但杨玄手中剑是灵兵，他手臂被切断之后，铜剑反而带着手臂漂浮在了空中。 剑上火光依然强盛，对着林无度直接刺去！ “开。” 林无度语不惊人地说了一个字。 无数灵力，全部通过他的右手臂，聚集在了长刀之上。 一刀挥下！ 这一击，切断了整条火柱！ 第两百四十三章 监军抢功 杨玄祭出的火柱，竟然直接被一刀切开！ 而他本人，也在刀光中一分为二。 身体先是撕裂，随后被气流吹飞，撞碎在了地上。 “威力竟然那么大。” 林无度右臂一疼，忽然感觉手中的刀有几万斤重，控制不住往地上坠去。 事实上，并不是他的刀变重了，而是右臂中吸收的灵器成了累赘。 一阵阵刺痛之感，从他的右臂中传来，导致他连合拢五指都做不到。别说挥刀了，手臂已经无法自如活动了。 “林无度，你竟然用虎风诀吸收残风！” 寅将军看到杨玄已死，急忙快步飞奔过来。林无度这种鲁莽的行为，他可不敢效仿。 但林无度身上，已经有了两种道武合一的功法。 哪怕是吸收了黑风圣王亲自灌注的筑基期灵气，最后也可以转化，并不用担心会暴体而亡。 但残风中的灵器高出他境界很多，没有办法一下转化完。 林无度现在就好像是吃撑了肚子，有些不方便行动。右臂只是暂时动不了，但其中的灵力随时都在被转化。 如果能尽数将这些灵气转化，自然是好处无穷。 寅将军心里羡慕无比，不过也只能止步于羡慕了。以他的性格，就算是有林无度这样的功体支撑，也不敢吸收太多灵气。 林无度忽然惊醒：“不好，刚刚逃了洪台吉那厮！” 在杨玄出手时，洪台吉早就策马逃出宫殿了。 他逃命的本事还是不错的，现在整个皇宫都成了焦土，一个活人都没有。 刚刚风火交战，卷入者不论贤恶，都是难逃一死。林无度也是靠着大日不动功功体躲在边缘，才没有被烧成碳。 “别慌，他逃不出去的。”寅将军指着天眷城各门说，“所有的城门，都被太炎的军队给包围了！第一个攻入天眷城的，还是你们天威军！” 林无度的心态立刻稳了。 天眷城虽然不小，但是只要被围困住，洪台吉就是瓮中之鳖。 过去他仰仗的八旗精锐，现在正在星散于城池中各自为战。因为皇宫被焚，鞑子王公们也以为洪台吉已死。此时一个个抢夺兵权，封守在自己的府中。 更多的鞑子，看到那皇宫被暴风烈火化为平地的震撼景象。都以为是天罚再临，丧失了抵抗的意志。 太炎的各军也陆续攻入城中，到处杀声震天，随处都可见断臂残躯。 “大汗已经被擒了！大汗已经被擒了！” 林无度找到天威军时，正好看见一个垂头丧气的鞑子，被一群天威军军士押解着，用鞑子的语言到处宣称洪台吉已经被抓住了。 “林大人！” 天威军人认出林无度，高兴得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之前林无度独身进城，危险得如同自杀。可如今却是凯旋归来，身上盒子里装着范文远、洪亨九两个叛徒的首级，就是林无度的右手被纱布固定了起来，看起来已经受了伤。 “你们真的抓住了洪台吉？” 林无度出乎他们的意料，激动地跑了过来追问，看起来不顾自己的伤势。 为首军士作揖道：“回林大人的话，我们当真是逮到了洪台吉此酋，正看守在城中营地内。” 而天眷城中鞑子，还在各处顽固抵抗，但没有突围的力气了。 天威军正是在到处宣扬他们抓住洪台吉的事，但鞑子依然负隅顽抗，没有因此动摇。 林无度心中一阵激动：“快带我到你们营地去！” 现在的天威军中，林无度的地位基本和主将相同。军士们不敢怠慢，立刻有人引路让他去了大营。 天威军占领了城中的府尹官衙，将所有伪官都抓了起来。 虽说伪金罪大恶极，罪当立诛，但也需要有一些俘虏。 这些人会被押回天京，投入诏狱之中。 在那里，东厂、锦衣卫、刑部会一起榨干他们脑子所有有用的情报，解清伪金这个敌人的来龙去脉。 史官会把伪金崛起的事扒皮露骨，将真相详细记载在史书上，历数其罪，尽陈其恶行。 只有这样，才能端正视听，以警示后人。 可能的话。。。戚南塘还希望这些俘虏口中，能审问出太炎朝廷有谁跟他们暗通款曲。 只不过这件事，就是朝内的党争来决定的。 戚南塘踩在伪金落地的匾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清流也好，严党也罢。为了利益之争，都是能不顾是非的啊。” 就在他感叹之余，林无度走进了营内。 “我回来了。” “兄长！” 戚南塘大喜过望，尤其看见林无度平安归来。不光只是手臂受伤，还带回了两个叛徒的脑袋！ “洪台吉在哪？” 林无度眼中，这些已经都是小事，他只想知道洪台吉在哪。 洪台吉这个时候，被关在了一个半人高的狗笼里。身体屈伸不得，非常的狼狈。 “不好意思啊大汗，牢里已经人满了，只有委屈你待在笼子里了。” 戚南塘带着林无度走来，抬脚在笼子上踹了一脚。 洪台吉刚刚还是非常镇定，此时却变了脸色。 他抬头看见面无表情的林无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 “林无度！求求你放过我，我有很多东西能给你！” 洪台吉被关在狗笼里半天，之前还有些硬气。但此刻见了林无度，却像是被猫咬住的鼠，甚至有一些瑟瑟发抖。 周围看管的军士，也都很是吃惊。 洪台吉之前被戚南塘审问，都还能做到不卑不吭。 而且这个鞑子身上一直有股气场，让人觉得很难靠近。甚至一些普通士兵，感觉直视洪台吉的眼睛，都能感受到一股魄力。 这就是伪龙魂的力量，让人无形中自生敬畏，甚至很容易对这种人生出忠诚。 天威军的士兵虽然纪律严明不可能反叛，但也暗中觉得洪台吉确实有天子之姿。 但即便是这股力量，也受到了刀魂的克制。 林无度出现，洪台吉的镇定当场消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他神色慌张，当场失去了帝王气场。 “林无度！别杀我！我什么都能给你！我还有用！！” 林无度面无表情，转头看向戚南塘。 “是谁抓住洪台吉的？” 戚南塘回答说：“兄长，你绝对想不到。洪台吉这厮骑马带着几骑逃跑，被我军击伤后弃马逃跑，最后。。。竟然被两个被鞑子掠走的太炎人给遇见，用粪叉就抓住了受伤的他！” “真的？”林无度眼神一亮，“请这两位壮士过来。” 在天威军抢先攻入天眷城起，城中的太炎奴隶无不奋起反抗。洪台吉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两个太炎阿哈用粪叉抓住。 很快，两个身形疲惫佝偻的太炎人出现，看起来是爷孙两人，非常拘谨地来到林无度面前。 戚南塘请他们免礼：“你们眼前这位，是长生侯林无度！” “啊，竟然是一位侯爷！” 太炎爷孙大喜过望。 林无度一问，更是惊讶。 原来这爷孙俩，竟然还是边境某州的读书人。被洪台吉掠走被重金诱惑叛变，结果誓死不从，才被安排去做最下贱的工作。 片刻之后，林无度已经下了决定。 “放他出来，我要亲斩鞑酋！” 戚南塘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对士兵下令。 但在这时，忽然有人强闯了进来。 林无度的背后，传来一阵不阴不阳的声音。 “我看是谁，敢私斩鞑酋！” 戚南塘正想发难，转头一看，却转而面色窘迫、 “是监军太监童旭。” 第两百四十四章 自鸣得意 天威军临时军营之外，出现了一小队锦衣卫护送的人马。 为首的，是穿着内官服饰的监军太监童旭。 他样貌肥胖，脸色白净，并不像刘锦、曹家兄弟那等内官一样是武者。 不过内官之中，他的资格很老，而且地位很特殊。 原因无他，因为他伺候了太子三十年！ 从太子尚在襁褓之中时，童旭就已经在太子身边听候差遣了。还因为皇帝多疑寡信，最宠爱的子女是久阳公主，第二才是太子这个储君。甚至可以说，太子从小和童旭待的时间，比跟皇帝待的时间还长。 童旭之于太子，就跟真正的家人一样！ 这份宠信，自然让他的地位非凡。 就算东厂的两位督主，见了他也要低头问好！ “林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都不通知咱家，就擅自要斩鞑酋？” 童旭细声软语，小指翘起，并不像曹家兄弟那样有王侯贵气。 在肥胖的童旭身后，还站着同样气势汹汹的锦衣卫凌云铠。 他过去因为害怕林无度借着尚方剑的权力斩了自己，所以一直不敢露面。 但今天却是不同。 有童旭在此撑场，一切又是公事公办，林无度绝不敢拿尚方宝剑斩他！ 就算是尚方剑有先斩后奏之权，那也是要后奏解释的。 童旭可是太子家中人，他在朝中宫中的关系，都非常不简单。上能直达天听，下能鼓动群臣。 最要命的是，童旭不光跟太子关系极好。连朝中势不两立的清流、严党两家，也都对他很是给面子。 清流中的新秀吏部侍郎徐子升，更是写诗赠给童旭，赞言他是当今第一贤宦。 如果童旭有事，又或者林无度敢当面动凌云铠，就会得罪一大片人！ 林无度新成侯爵，朝中不论清流还是严党，都有很多不满的人。 也是正因为如此，皇帝才赐予林无度尚方宝剑，这其实是一项保他性命的权力！ 历史上，朝中新贵才出头就陨落的例子不少。都是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林无度虽然有先斩后奏的特权，但如果引起众怒，事后也是不好收场的。 在场的气氛，紧张得仿佛时间的流速都变慢了。 林无度缓缓举起双手，在胸前抱拳行礼。 “童公公，我无意冒犯。只是城中鞑子尚在负隅顽抗，草原上的鞑子各部，也都行踪未定。如果留着洪台吉的性命，又让他们知道的话，必然又会夜长梦多。”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林无度会那么干脆地让步。 这跟林无度过去杀来杀去，一言不合刀剑说话的作风，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凌云铠砰砰直跳的心脏，也是慢慢安定了一点。只要林无度没有一言不合动手砍人，那之后的事情就还比较好处置。 童旭脸上露出满意，全都是“你很懂事”的笑容。 “不错，林侯爷封爵之后，果然是与以前大有不同。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那太子也能不计前嫌，将来还能保举侯爷你步步高升。你的武艺若能好好施展，又岂是止步于侯爵？ 我已经送出消息，现在各军的代表都在往这里赶。我想大家都在场之后，谈一谈这善后的工作。” 童旭的意思很明确，林无度得罪过太子。太子虽然一向被认为有勇无谋，但也不是不顾大局的人。只要林无度及时回头，事情就都有的谈。 洪台吉的脸上表情，而慢慢放松了下来。只要他现在不死，将来必有转机。 真誓谷杨玄生前跟他说过，在太炎只有那座遍地禁制遗秘的皇宫他们不敢涉足。 其它地方，没有能拦得住真誓谷的。 如果洪台吉被押往天京，路上真誓谷必然派人来劫持！ 因为真誓谷的誓言，是要洪台吉后代的龙魂。 而皇宫被暴风烈火摧毁，洪台吉的几个子女尽数成了焦炭。则洪台吉本人的作用，就变得更大了。 真誓谷必然要救他，还要扶持他做大，将来帮助真誓谷寻找更多命魂。 戚南塘也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童旭这个监军太监这时候冒出来，无非就是要抢功劳。 之前妙莲山大捷，林无度帮助天威军将功劳直呈朝廷，没让任何人有抢功的机会。 而这一次，童旭提前冒出来，还抱着一股吃定他们的神情。 真可以说是无耻至极！ 当天威军殊死奋战时，他童旭又在哪里？ 林无度找到莲台真形，冒死进入天眷城刺杀，又有他童旭一丝帮助？ 但事情就是如此无奈，就算你自己打下了最多的功劳，也照样要按童旭的意思分配。 “那两人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 童旭瞥了一眼周围，看到了逮住洪台吉的爷孙俩，立刻捂住了鼻子。 戚南塘站在他们面前：“童公公，他们就是抓住敌酋洪台吉的人。” 童旭轻轻眯起眼睛。 “是吗。那就带下去，赏个三十两银子吧。” 爷孙两人，此时都是心寒。 虽说洪台吉是重伤才被他们抓住，但也是不小的功劳。 此刻他们心寒，不是因为抓住敌酋竟然只有三十两赏赐。 而是朝廷已经没有公正！功臣不赏，而从未摸过刀的佞臣却在这里高高在上！ “走吧。” 爷爷心如死灰。 他念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学了一辈子的道理。虽然没有高官厚禄，但是他有骨气，鞑子种种刁难折磨都没让他低头！ 一声历经艰辛，归来仍是少年气概，热血难凉！ 但鞑子没有做到的事，朝廷今日做到了，彻底凉了他的心。 看到他们退下，童旭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捉到洪台吉那么大的功劳，怎么能够让两个草民拿去？ 必然要经过自己操作，安到神策军的头上去。 至于那两个草民，回头恐吓他们不要闹事就行。如果他们不识相，干脆就处理掉。 反正都是小人物，能翻出多少浪花来？ “咱家累了，拿张凳子来吧。” 童旭话才出口，凌云铠就谄媚地赶紧拿来椅子。 “不错，凌大人挺懂得孝敬长辈的。” “那是，那是。” 凌云铠搓着手连连称是。 童旭坐下之后，一脸的舒坦。 “我啊。。。真是为你们这些晚辈操尽了心。现在，各军的代表也都要到了吧！” 外面马蹄声隆隆不停。 各军的代表都匆忙赶来，要参加童旭主导的这个决定功劳归属的大会。 然而林无度的眼中，露出了一丝难以领会的神色。 第两百四十五章 轮不到你 童旭坐下之后，看见林无度跟戚南塘，还有寅将军都说了一些话。 虽然听不见具体内容，但童旭依然不紧张。 林无度现在已经做出了让步，而且就算他临时变卦，自己也并不担心。 “童公公！” “童老！” 在童旭的号召下，各军的代表陆续上门，一进门就恭恭敬敬向童旭打了招呼。 现在天眷城各处，都还有鞑子王公仗着地形死守。 各军兵力，也全都还在围困鞑子们。 然而童旭一声令下，各军的主将就不得不放下手中战事，跑过来听童旭的安排。 实际上，现在战事还是在继续。临阵让主将离开，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那些被围困的鞑子如果找到机会，甚至有可能会尝试突围，翻转整个局面。 而这个时候各军主将若是都不在，太炎一方就会陷入难以想象被动。 太炎历史上，过去就有过太炎军队包围敌人。结果因为大意，反而被敌人反击，最后丧师高达二十万人！ 但童旭就是迫不及待。 因为，如果他这个时候不出现，就不好谈洪台吉的归属问题了。 所以就算冒着军阵失利的危险，他也一定要叫停。 反正万一出了事，童旭也是推卸责任的好手，选出一个人来背锅就是了。 “俞参将，你们蛟甲军为什么主将没来，只来了你这个参将？！” 在门口，锦衣卫监军凌云铠逮住了一个武将刁难。 而这个武将的身份，却是林无度之前打过交道的俞虚江。 时过境迁，俞虚江已经调回了自家家族统领的蛟甲军，还升职当了参将。 以他武道天才之名，以及官宦世家的身份。如果不在一些事情上那么倔强的话，也不至于升迁那么慢。 面对凌云铠的质问，俞虚江不卑不亢回答。 “我家主将担心耽误战机，所以不能抽身。只能派我全权前来，我的决定，就是主将的决定。” 在场的人，全都是各军主将。听到俞虚江的话，也都有些尴尬。谁不知道战事不能抽身？只是童旭这胖子的面子不好不给，所有主将才亲自赶来。 蛟甲军的主将是俞虚江的叔叔，也是一位脾气倔强的东南将门后人。 这一次不给童旭面子那么大的事，也不是初犯了。 凌云铠大怒：“尔敢！这可是童公公。。。” “如何不敢！”俞虚江直接顶了回去，“我十八岁不到，就已经在镇海堂到了练血境。后来南征北战，打过多少恶仗！不知道凌大人有何底气，能说我不够格！” 凌云铠一时语塞，涨红着脸退了一步。 太炎以武立国，武者身份如同时士子。就算没有官职在身，都可以见官不拜。 一位武道天才，受到的礼遇和尊重更是决然不低。俞虚江这种大才，如今突破先天武境，更是余力未消。将来大有突破宗师，甚至于有入圣的可能。 而俞虚江更是东南大族出身，所立军功还无数。在武林之中，也都是英名远扬。 种种光环加身，加上他本人的硬脾气。就算此地直接跟凌云铠冲突，都能让众人哑口无言。 连童旭都是笑而不语，不替凌云铠说话。 凌云铠真是昏头了，俞虚江这种天才，岂是能够正面冲突的？要对付他，只能背后捅刀子。 戚南塘对林无度说：“那是蛟甲军的俞参将！之前在东南海寇一战时，我们也曾联手！” “其实我也认识他，这就说来话长了。” 林无度笑了笑。 但他知道，童旭这种人，绝不会把蛟甲军不给自己面子的事忘掉。 “林大人！不。。。现在是侯爷了！还有戚指挥使？原来你们都认识？” 俞虚江看到林无度出现大喜过望。 “我之前就是用了林侯爷的回命丹，好不容易才买到一瓶。效果实在太好了。。。” 在众人眼中高傲沉默的俞虚江，见到林无度竟然如此涛涛不绝，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也有不少人，听到回命丹三个字。 “我没有听错吧？”一位主将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那位就是传说中的林侯爷！他怎么会在这！？” “我听锦衣卫的人脉说，他们刺杀洪台吉失败下落不明。。。结果现在，还是逮到了洪台吉！长生侯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我之前还小看他，真不敢说出口。。。” 其他主将，也都小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之前还神清气闲的童旭，也挤起了小小的眼睛。 看来俞虚江和林无度，竟然还有联系。这就给了自己一石二鸟的机会，待会就可以打压俞虚江，来给林无度一个杀鸡儆猴。 “岳丈！” 神策军主将仇鸿运又姗姗来迟，身边和其他人一样未带护卫，凌云铠急忙出去搀扶。 他身上全都是绷带，之前妙莲山之战，他几乎差点战殒。 “我没有事。” 仇鸿运推开女婿，自己却差点摔倒。虽然已经如此重伤，但他充满怨恨的眼神，却一直看着林无度。 如果不是林无度，他不知道几年前就灭掉了天威军！ “好了，人也都到齐了。戚指挥使，你留那么多人在这里干嘛？士卒愚下，我们共商机密，岂能有无关的人听去？让你的手下退下吧！” 童旭语气抑扬顿挫，有些怪罪地挥了一下胖短的小手。 他的意思很简单。 是想让戚南塘将士兵退下，因为戚南塘是唯一有大军在场人。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排除林无度待会儿，直接变脸逼宫。 “好的。” 戚南塘无奈，屏退了自己的手下。 “那接下来，咱家就要谈正事了。” 童旭脸庞一晃，说话抑扬顿挫。 “洪台吉，不能杀。就由咱家带回去，皇上还要带着他到太庙去献俘。” 此语一出，众将哗然！ 太庙献俘，已经有两百多年没进行过了。主要是太炎立国以来，根本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敌人。 只有在立国几十年时，有一个新罗国不知死活犯边，结果被太炎直接铲除设立州县。新罗国主也被俘虏，战战兢兢被拉到太庙献俘。 以洪台吉过去屠杀太炎边关，策反西北总督的惊人恶行来看，他倒是有这个资格跟新罗国主并列。 如果洪台吉真要被到太庙献俘，但抓到洪台吉的人就是功劳极大！ 看童旭的意思，他是要天威军把洪台吉交给他。 但是交出之后，童旭恐怕就要歪曲事实，直接说是神策军擒获的洪台吉！ 第两百四十六章 气杀神策军主将 童旭这种争功的行为，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洪台吉可谓是本朝第一大祸患，甚至威胁超过了魔教。天威军擒获洪台吉，可以说是不世之功。 靠着这份功劳，戚南塘就算是像林无度一样封侯都有可能！ 如此大的功劳，童旭竟然都敢抢夺。 即便是在场的沙场老将，都深深畏惧于童旭的无耻。 但没有任何人，敢出来提一点意见。 童旭此人，说得露骨一点，可是太子养父一般的存在。而且他做任何的行动，背后都有太子的意思。 严党、神策军、太子，本来都是铁板一块。 之前妙莲山大捷天威军立了惊世之功，而神策军吃了哑巴亏。 所以这一次，童旭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擒获洪台吉的功劳移花接木到神策军身上。 在太炎这种古代社会，没有相机和录像。 谁最后控制住洪台吉，谁就能向朝廷报功。至于具体抓捕细节，靠朝中的操作也能瞒过去。 如今众将在此，谁都没有一兵一卒。 只有童旭周围，有凌云铠带领的锦衣卫护卫。 童旭开口跟天威军要洪台吉这个人，靠的也是以太子为代表的朝中势力做后盾。 “一碗水要端平啊，天威军之前在妙莲山就已经立了大功，现在再硬要拿洪台吉，就有些拿的太多了吧？俗话说月满则亏，我怕天威军功劳太高，恐怕大家都不服气。 所以啊，洪台吉你们就别拿了。别太小家子气，觉得什么东西都要往自己身上揽。” 这番话说完，所有人都是不敢言。 当初魔教反水，打开了天眷城城门。 当时各军还在观望，只有戚南塘指挥天威军果断进城。因为在时机上占先，才有机会抓到洪台吉。 否则洪台吉早就没了影子，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所以戚南塘抓住洪台吉，这份功劳实至名归。 而童旭却说天威军是“拿”，仿佛根本不是天威军抓住的洪台吉。 又仿佛是在暗示：我说是你抓的，你才是！ 俞虚江愤愤往前一步，却不敢说话。 就连他也知道，童旭可不是凌云铠那么简单的人物，而是代表太子利益的人。纵然自己敢直接驳斥凌云铠，也不敢当面得罪童旭。 “林侯爷，戚指挥，你们两个意下如何啊？” 童旭阴气十足的腔调，首先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我觉得可以。” 林无度果断说道。 “你说什么？” 童旭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刚刚说他可以。。。” 凌云铠也茫然不知所措。 为什么林无度一点条件都不提，就直接答应了？ “我不但同意，还建议锦衣卫把这件事记录下来，最好让在场众将做一个见证。免得口说无凭，平添许多争端。” “好！”童旭简直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直接拍手称好！ 旁边的锦衣卫，立刻全都忙碌起来拿纸磨墨。 “哈哈哈哈哈哈！“ 仇鸿运忍不住狂笑不止！ 他神策军终于终于抢到了洪台吉！如此大的功劳，完全可以给仇家觅一个封侯！ 嗖—— 一阵狂风吹来。 众人侧眼看去时，发现院子里多了一只牛一般大小的老虎！ “老虎？”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林无度假装惊讶了一下，但其实很清楚那就是寅将军。先是变化成猫，再翻回院子现出虎相。。。这一切，都是林无度安排的。 “这里是草原啊！怎么会有虎！？” 众将无不惊讶失色，眼前的老虎是真的吗？ “竟然是虎。。。” 俞虚江下意识伸手，才发现自己的长枪不在身边。 “吼！” 寅将军一声大吼，数道虎风诀形成的风刃，同时击中了凌云铠。 凌云铠满脸惊愕，既没有想到野兽有此手段，更没有想到老虎会先攻击自己！ 但他的身体被风刃摧残，当场就被分尸成了数块！ “贤婿！” 仇鸿运一声惨叫！ 他一直都把娶了自己痴呆女儿的凌云铠当做亲儿子，此时自然万分悲痛。 “妖怪！” 负责护卫的锦衣卫措手不及，一时间竟然不敢向前。这些跟着凌云铠的人本就是外强中干，此刻早就被震慑得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可怕的手段，竟然直接就将凌云铠分尸！ 但他们犹豫的那一瞬间，寅将军调头扑向了吓呆的童旭，死死咬住了这个肥太监的脖子。 “唉，咬人。。。又是我咬人。” 寅将军在心中抱怨，但嘴上更加用力。 童旭这种普通人，在他看来比纸还脆弱。随便加一点力道，就咬碎了童旭的颈椎，摇得童旭两百斤的身体纸一样飘荡。 未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寅将军纵身跳上围墙，然后化作一阵风离去！ “妖怪！真的是妖怪！” 刚刚还在惊疑的众将，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可老虎早就不见踪影，只剩下了地上的两处尸体。 洪台吉震惊过后，终于想通了什么。之前死去的洪亨九，不也是被老虎咬死的吗！ “是他！是林无度！是他把老虎招来的！” 洪台吉在笼子里语无伦次，伸手指向了林无度！ 众人这才恐惧到了极点。 死去的凌云铠，还有童旭，不正好都是林无度的对头吗？ 虎妖当真是他招出来的？难怪刚刚他如此干脆让步！ 而且此人不但是朝廷的侯爵，却还能招使妖魔，简直是不可揣测。 “之前的妖狐案，不就是林侯爷破的吗！”一个将领惊呼。 众人想起这一点，对林无度又加深了一分神秘感。 林无度摇头：“真是人间惨剧，怎么就突然冒出一只老虎？我真的没有想到！” “你！你！” 仇鸿运先是大喜，后又是大悲。忽然间急火攻心，伤口全部爆开，冒出了巨量的血液！ “快！快救人！” 众将看到仇鸿运重伤，连忙有人将他重新包扎起来，想要送回神策军去。 “林无度！是你下的手吗！” 外面也有神策军人跑进来，为首的黄彦虎见状失色，当场就拔刀发难！ “休得猖狂！” 但天威军也一齐涌了进来，将神策军的寥寥几人包围得水泄不通。 第两百四十七章 斩杀洪台吉 此时剑拔弩张，不过如果动手，走不出去的只会是黄彦虎。 天威军全军在此，也有好几个宗师压阵，绝不是容易对付的。 “这件事，跟林侯爷无关。” 俞虚江首先站了出来。 而后，旁观的将领也都接二连三站了出来。 “是啊，确实与林侯爷无关，刚刚是一只虎妖来袭。。。凌代千户和童公公不幸遇难，仇大人才气得伤口裂开！我们都有目睹，和林侯爷毫无关系！” 即便是那些与林无度敌对的卫军将领，此时也不敢多言。 因为童旭和凌云铠确实是被虎妖咬死的，他们的尸体被收回后，必然要在三法司齐聚的情况下由仵作验尸。 到时候轻易就可以看出，死者是被虎妖杀害的。 就算事后，有人路上想伪装出死者是被刀杀，也无法伪造出林无度的刀法痕迹。 因为林无度的刀法，实在太过独特。如果让刑部巡捕司的捕快和仵作一看，瞬间就能看出真假。 至于说林无度和虎妖有关。。。明显任何人都没有证据。 林无度拱手道：“多谢各位替林某作证！林某也无以回报，只有事后各送一剂回命丹，希望各位不要嫌弃寒酸。” 众将一下都兴奋了起来。 死了童旭和凌云铠事小，可是失了得到回命丹的机会，那损失可就大了。 现在在沈玉的控制下，回命丹哪怕是有钱都买不到！能得一剂，就是天大的收获！ “林大人是清白的！我们有目共睹！” “对！国之重臣，岂容随便污蔑！？” 在场主将争先恐后，都希望林无度能记住自己活跃的表现。 黄彦虎双眼血红，但却没有地方发作。 那么多军中主将，同时都站在林无度这边。如果他敢轻举妄动，神策军的麻烦都会不小。 “救不了了！” 抢救仇鸿运的神策军军士一声悲鸣！ 仇鸿运的伤口暴血不止，最后终于没有挺过去。 他两眼一睁，当场就没有了性命。 刚刚还热火朝天的众将，一时间都唏嘘不已。 没有想到仇鸿运这个枭雄戎马一生，算计了一辈子。可最后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被气死的！ 林无度不痛不痒地说：“真可惜！国家又少了一员良将，回去皇上一定风光大葬仇将军！” 在他的眼中，却是不以为然的冷漠。 戚南塘眼中有泪，手中紧紧攥拳。 今日仇家老贼惨死，他戚家战死的叔伯终于可以瞑目！天威军战死的诸将也终于可以瞑目！ “走吧。” 黄彦虎心如死灰，只能裹上了仇鸿运的尸体离开，甚至连回头看林无度都不敢。 林无度的眼神，却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死一个仇鸿运，这又算什么？他要仇家家破人亡，天威军的逝者沉冤昭雪，到时候才能算痛快！ “走就走吧。” 林无度看到黄彦虎离开，直接站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 正在给童旭和凌云铠收尸的锦衣卫，都愣了下来看他要说什么。 “如今监军太监已死，监军锦衣卫已死，总兵官仇鸿运也已死！皇帝赐我尚方宝剑，有监军之权！此刻众军无主，如白日无光。我提议由我来指挥善后，直到朝廷任命下一批监军和总兵。。。我说完了，谁同意？谁反对？” “我！”一个锦衣卫脱口而出。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他，吓得他赶紧说出了下半句话。 “我、我是说！我举双手赞成！” 这一刻，又有谁能与林无度争锋？ 就算是之前的两位监军、一位主将，也没有他一样有尚方宝剑依仗。 众将异口同声，纷纷赞同。 “愿听林侯爷指挥。” 林无度此刻就是军门之主，一声令下，万军相从。 “先把洪台吉那厮推出来，在众人面前斩首！” “军主，之前童公公不是说，要把洪台吉抓回去太庙献俘吗？现在斩首，会不会有些仓促？”一位将领谦卑地问道。 “无妨。”林无度解释，“皇上之前说过，要将伪金这等丑类犁庭扫穴，绝其种类。总之还是要以扫除伪金为第一要务，留着洪台吉此獠，只怕日后多事。不如今日推斩，以壮我军威！” “得令！” 两位主将亲自上前，将洪台吉从笼子里扯出来扔在了地上。 洪台吉已经受伤，此时毫无还手之力，又被抓住头发露出了脖子。 “林无度。。。别。。。我。。。” 他挣扎着不断求饶，之前伪龙的气场荡然无存。 林无度拔刀一斩，洪台吉的脑袋滚滚而落，鲜血团团喷涌。 一声龙吟！ 众将眼见着一团龙形的光芒从洪台吉的身中冒出，但却带着一道刀痕！ 林无度又是一刀，这一次是红光闪过，彻底将伪龙魂斩断！ 哀鸣过后，伪龙魂烟消云散。 这一刀，永结此害！ 暗处变成猫的寅将军，也终于了解一件心事。 当初就是他在扬州挖地，才导致锁在地下的伪龙魂跑出。 他忽然醒悟：“师父让我协助林无度，莫非就是为了了解这段因果？” 众将目瞪口呆。 这是志怪吗！？ 洪台吉被斩后，有奇异光芒出现就罢了。 而林无度还把那道龙形光芒也斩了！ 洪台吉的头颅滚落在地，被人捡起来的时候，眼睛里连眼眸都没有了。 “林侯爷，真乃神人也。。。” “是啊，竟然连光芒都斩断了！” 林无度淡定说道：“大家不要奇怪，刚刚那些声光，只是自然发生的现象罢了。” 所有人顿时噤声，他们绝不相信林无度的鬼话。 不过口说无凭，这种事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那些跟林无度不对付的卫军主将，更是急忙掩饰住脸上的惊慌。 “难怪皇上赐他尚方剑，这根本不是一般人啊。。。” 有些主将暗自思索过头，已经在发明事实了。 俞虚江也极其佩服：“林侯爷才是真正的潜龙，有这等本事，都是现在才显示出来。” “斩洪台吉，虽然是天威军抓住的他，但我想在座诸位，也有胁从之功。那两位最后抓住洪台吉的被掠民人，我也要替他们请功。” 林无度向众人致谢，言语间有大将之风。 “接下来，我们把这整座伪城烧成平地！” 第两百四十八章 凭功登云台 在魔教的帮助下，鞑子在草原各处避冬圣地建了几处城池。 天眷城作为其中最大的一座，鞑子下的心血也是最多的。 所以林无度命令很简单。 “我要这座城，从地图上消失，也从地理上消失。所有卫军就地引火，把整座城都给我烧掉！寸草不留！” 诸将心中，先是有些犹豫。 因为这座天眷城里，藏着伪金抢掠来的无数宝物，还有堆积如山的粮食。这些都是伪金在屠城的时候抢的，现在全是无主之物。如果放一把大火，这些东西就都没有了！ “诸军中不努力放火，反而急于抢金银者，我见一个斩一个！参将及以下，都要去搬放火用的桐油和干草！沿途解放的太炎奴隶也帮忙放火，所有人共襄盛举，不要在意钱财。” 林无度似乎看穿他们的想法，立刻就下了死命令。 况且这座城就算占领了，也是一座没什么生产力的域外孤城，治理起来也很麻烦。 太炎本就军法如山，况且林无度还有尚方剑。敢不听从他的命令，就算是一军主将他都敢斩。 “林侯爷可不是一般人啊。。。” 各军主将听到命令，都不敢违反。 林无度可是能役使妖魔的人，此刻谁都不敢跟他唱反调。 很快各军就开始收集引火物，按照林无度的指示在布置放火地点。 城中还有不少鞑子靠着地形死守，这些人也会全部会烧死。至于那些还没逃出来的太炎人，只能一起玉石俱焚了。 准备点火，用了整整一天。 期间各处的鞑子都有试图反击，但是都被打了回去。 晚上各军一起点火，整个黑夜被照得亮如白昼。 冲天的火光，就算在百里外都清晰可见。 鞑子惊如火盆里的老鼠，拼命的试图逃出城内。但这一次是太炎军队有所准备，在路上设下了无数障碍，堵住了无数街道。 这一场大火，烧了快一个月。 被救出的太炎百姓百万之多，见到此景都是激动得不是高声咒骂，就是高呼万岁。 头一天，鞑子弃甲而降，只求能逃离这个炼狱。但林无度早就下令严防死守，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放一个活物出来。 最后，整个天眷城化为焦土。 被围困在城内的鞑子不分男女老少，不是被熏死就是被烧死。尸体全都纠缠在了一起，甚至还有堆积成块的情况，比妙莲山的京观还更骇人。 林无度十分满意：“不错，这些烧死的尸体没有必要动。。。和妙莲山的京观一样，留下来震慑鞑子诸部。” 众将都是内心震撼。 硕大一座鞑子的都城，被这样烧成焦黑的废墟。连绵十几里看过去空无一物，连天眷城倚靠建造的圣山都被烧秃，圣湖都被蒸发得下降了水位。 之后，鞑子各部闻风而降。 等到朝廷任命新的总兵和监军时，整场战事都已经结束了。 朝中沸沸扬扬，到处都在传林无度的事。 清流大臣们义愤填膺，纷纷上书谏言。其中以礼部尚书的陈词最为激烈，几乎是以辞职致仕相逼。 “林无度这是暴行！天子居中央而抚四夷！林无度这等行为，却是不加青红皂白，将满城的鞑子全部烧死，简直是桀纣所为！” 英国公也和兵部诸臣一起反对，他们和鞑子打的交道更多，也知道洪台吉对付太炎边关时有多残虐。 “老尚书简直是无理取闹，捷奏中早就说了。是因为城中鞑子负隅顽抗，仍妄想对抗天兵。林无度是为减少我军的损失，才使用火攻。伪金伪都城里的鞑子，都是咎由自取。” 严党同样站出来反对林无度。 不过他们自知没有可能跟清流合作，于是用了另外一个借口。 “林无度占据了鞑子的城池，却擅自烧毁这座城。他难道不知道，这座城如果留下，就是我们也可利用的据点？他正是肆意妄为，目无大局。”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因为天眷城就算占了下来，也是一座难治理的域外孤城。 整场口诛笔伐持续了数天，最后也没有一个结果。 但是皇帝却很满意，而且是非常满意。 按太炎祖制，皇帝应当以仁义等礼教治天下，这也是这个世界惯有的规矩。 例如过去破新罗国，改置郡县。过程中也没有大规模的屠杀，而是把所有新罗人分散移居到太炎内地，逼迫他们融入，然后让天炎百姓住到新罗国被改置的地方。 但对于洪台吉这一件事，皇帝只有一个想法。 就是要让其丑类彻底消失，任何痕迹都不留在这个世界上！ 林无度很好的揣测到了皇帝的心理，他知道之所以仇鸿运能发迹，就是当初成功击败了猞猁汗。 皇帝登基之初，就遇到猞猁汗入侵这件大事。所以皇帝对于鞑子，可谓是彻骨之恨。 洪台吉竟然还敢建立伪国，自立伪号，登基称帝。 这更是触到了皇帝的逆鳞！ 在众朝臣日日争议的时候，林无度已经带着洪台吉和洪亨九的头颅，被宣召进了皇宫禁城之中。 这一次召见，非比寻常。 竟然先有礼部、光禄寺的官员，前来为林无度宣讲一些宫廷礼仪。 似乎皇帝此次召见，并不是在西苑。 林无度被请到宫前等候，又见到了笑眯眯的刘锦。 “林侯爷，这一次你又立了大功啊！” 刘锦比上一次更加客气，但他的客气之中似乎也带着责难之意。 毕竟死在林无度面前的童旭，也是刘锦的老朋友。虽然童旭之死扑所迷离，没有证据显示与林无度有关，但刘锦却没有放下对他的怀疑。 “刘爷爷过奖了，我只不过运气好而已。” 林无度没有否认自己的功劳，但还是加上了一个“运气”作为谦辞。 “呵呵呵！”刘锦笑得尽量自然，但他绝不相信，林无度能运气好到连立两个大功！ 先是妙莲山大捷，而后又是斩首洪台吉，每一件都是不可思议的功劳。 “你的手，没有问题吧？” 林无度的右手因为吸收了黑风妖王的灵气，暂时无法动弹，只能用石膏固定住。而他的身体也还在消化这股灵气，所以不知道何时手臂能恢复活动。但武者就算只有左手能动，奉上两个人头给皇帝，依然不存在任何问题。 “没有大碍，只是一点小伤。” “很好，你知道，皇上这一次召见你是要去哪吗？” “林无度不知，还请刘爷爷明示。” 刘锦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是去云台！” 云台。。。林无度突然想到，那是纪念太炎开国功臣的地方！ 第三百四十九章 云台之上 “皇帝，竟然要我去云台！” 林无度心里吃惊无比，以至于都显示在了脸上。 这几日，皇帝一反常态的天天举行朝会。 现在又在纪念功臣的云台召见自己！ 如果有事，不论好坏，都将是会影响天下的大事。 “跟我走吧。” 刘锦面带笑容，示意林无度跟着他行走。 太炎太祖成名的一战，是以少胜多，以几万人击败妖帝几十万大军。 此战开始前，是几十路义军联合会盟，一同讨伐妖帝。 可就在他们歃血为盟之后，妖帝兴起几十万大军压境而来。地上铁骑飞驰，身后跟着巨大的虎豹犀象等妖魔。天空中也是乌云密布，无数鸟蝠带翼的妖魔普天盖地。既有百战强军，又有无数被妖帝驱使的邪魔。 义军遇到他们一触即溃，再战再溃，毫无一战之力。最后义军仓皇后退，人人畏战不出。 在这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小校尉的太炎太祖酒后上马，号召众人相随他去死战。 当他出阵的时候，身后仅有二十八骑相随。在几战几胜之后，后来渐渐增加到几万人，但还是远不如妖帝的大军。 结果此战的结果，是太炎太祖大胜。 杀到血洗遍地，杀到河水断流。 而跟随他的最初二十八骑，后来无不成了声名远扬的开国大将，其中就有英国公、安国公等人的先祖。 刘锦笑眯眯地说：“林小侯爷，此处云台是皇家圣地。不是大功之臣，绝没有机会进入。可喜可贺，你今日便是当之无愧的功臣了。” 林无度看向不远处的云台，那里时一处屋檐广阔的楼阁。 即便从远处，也可以感觉到那里有蓬勃的神圣气息升起。 达到武圣境界的武者，即便死后也非比寻常。 例如天京城中的武圣祠里，所有圣象都时常有灵验。林无度之前在武会司放出武圣钟明的刀意，就引得城内圣象共鸣，产生各种不可思议的景象。 “不知道真誓谷那些所谓修仙的人，有没有这样的特点？” 林无度不知为何，对真誓谷产生了怀疑、 他总感觉真誓谷的人，不论是叶修还是杨玄，似乎身上都无片刻圣意。 而林无度慢慢感悟武道，却是有完全不同的感想。 自从离开草原之后，他逐渐吸收转化黑风妖王的灵气。而后他竟然开始感觉，自身跟天地之间已经产生了某种链接。 或许这是境界进步的征兆，林无度正在稳步向宗师境界前进。 突破宗师，对普通武者来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但林无度现在对突破宗师，反而充满了自信。他有一种把握，感觉自己突破宗师不过是迟早的事。 “皇上，长生侯林无度到了！” 刘锦高声唱名，通知皇帝林无度已到。 林无度右手固定，左手捧着一个盘子，上面有洪台吉和洪亨九的头颅。背上还带着尚方宝剑，此番征战凯旋，他还需要向皇帝还剑。 “好！” 皇帝身穿朝服，从云台门口走出。 “林无度，这一次你连立两件大功！朕欣喜过望，已经在太庙告知了祖先！” 太庙告祖，这足以证明林无度的功劳有多大。 林无度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皇帝这一次召见自己，绝对没有任何责难之意。 “皇上，这就是洪台吉和洪亨九两个逆贼的头颅。” 皇帝面目严肃，下来拿起头颅端详。 “此人就是洪台吉？看他头颅面相，倒是有些仪表堂堂。。。听说他还妄学我太炎制度，弯曲我太炎圣意？难怪有些太炎的不肖之徒，都跑去投靠他。不过他的眼睛，为何只有眼仁？” 洪台吉被斩杀之后，林无度刀斩伪龙魂。之后洪台吉首级的双眼，就没有了眼瞳。 “圣上，这一次征伐伪金多有怪事发生，我猜测与这洪台吉有关。在洪台吉身边，还有自称真誓谷的术士出没，似乎是他的帮手。” 林无度解释之余，顺便给真誓谷泼了一把脏水。反正有离奇的事，往洪台吉这种死人身上推就是了。 “嗯，朕也知道此事。童旭不就是被一只虎妖所杀？” 皇帝连连点头。 但依照皇帝神情，他似乎并没有听过这个真誓谷。 这是个让人安心的消息。 “然后，这就是洪亨九这个小人的脑袋。。。” 皇帝举起洪亨九的头，眼神极为冷冽。 如果不是要注意仪表的话，他恐怕当场就要把洪亨九的脑袋捏碎。 洪亨九可是他亲自任命去讨伐伪金的总督，结果不但打了败仗，还投降了伪金的那些鞑子。可以说是人伦颠倒，在太炎该被人人见而唾弃。 林无度提议道：“臣建议在城中，铸立此二人的青铜跪像，用以警示后人。” “林卿此言甚好！” 皇帝眉开眼笑，显然很是喜欢这个主意。 “罢了，不谈论这两个贼人！随朕一起上云台吧！” 刘锦立刻过来，将二贼的头颅收走，同时又问了一句。 “皇上，尚方剑如何处置？” 皇帝颇有深意地说：“先留在林无度身上，对外就说我已经收回去了！但是不要公开说！” 林无度内心忐忑，他知道皇帝这样做，必然是有秘密的事情要交给自己。 刘锦显然也没有料到，但他从不多问，只是收了头颅就走了。 林无度就这样随着皇帝，背上背负着宝剑进了云台。不过皇帝有影卫相随，而皇帝自己也是武圣，所以丝毫不担心林无度有刺杀的举动。 “这云台二十八将，就是当年助太祖得胜的大将。” 皇帝语有自豪地介绍道。 在云台之内，塑造有这二十八个大将的等身像。造像栩栩如生，仿佛二十八人尚且在世，一股英明伟岸的气场迎面而来。 其中也有英国公、安国公、定南王等人的先祖，地位都非比寻常，在二十八将中都名列前茅。 在稍为靠后的位置中，也有太子、久阳公主的外家先祖，地位亦然不差。 除了二十八将外，其他一些有功之臣也位列云台。 其中也有一刀派的一刀老祖，塑像外表和林无度在领悟手稿时，见到的样子分毫不差。 还有护剑山庄的始祖，也有塑像在此。这位剑痴当年也是绝顶高手，可惜后人不争气，成了一刀派的陪衬。 除这两位外，其它门派的人，就无此殊荣了。 皇帝感叹：“林卿若是再努力，当入此云台之中！” 第三百五十章 一本宗卷 皇帝起初招揽林无度的目的，也只是想找一个用完就丢的工具。 不过林无度的表现超乎他的想象，甚至献上回命丹这种改善国力的神药。彻底让皇帝对他改观，所以才有封侯之事。 皇帝喃喃道：“这次奏报，朕仔细看了。你们锦衣卫戴千户不幸战殒，朕记得他是忠实老臣，内心也十分悲痛。此次必然荫封他的子孙，让他家人无忧。还有那两个逮住鞑子洪台吉的民人，朕也要大赏他们，还要让他们死后进城隍、祠堂享受后人香火！ 天威军指挥使戚南塘又立大功，朕也欣慰。不过现在朝堂纷争太多，只能暂且封他为太子少保。” 太子少保是个从二品的荣誉虚衔，实际与太子无关。 虽然没有实权，但在地位上依然是二品的仪仗和待遇。对戚南塘来说，是个不小的升迁。如果不是朝堂上争议太大，皇帝对他的封赏也不会止步于虚衔。就算不封爵，也至少给一个世职。 但皇帝说了很多，却唯独没有提到林无度的封赏。 现在的朝廷里，林无度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对他的争议喧嚣日上，根本无法达成一致。 有英国公这样少数实力派硬保他，也有朝中的清流和严党，罕见地同时反对他。 却又没有任何人知道，林无度被皇帝暗中委任以收回东厂权力的重任。 “这一次伪金之乱，朕最痛心的事。就是有那么多的太炎人，弃祖宗于不顾，乱人伦，昧良心，竟公然与禽兽为伍。” 皇帝说着说着，也有了愤怒之意。 林无度尚且不知，这位痴迷修道的皇帝，竟然还会这样愤慨。 但他知道，皇帝真正的愤怒意味着什么。 在看见有太炎武者、士人不知廉耻投靠伪金之后，皇帝对太炎武林的信任已经低到了新极点。 甚至于颜剑派这种护剑山庄的分派，都在和伪金暗中通气。 这让皇帝异常震怒。 然而，太炎武林跟朝廷紧密相连。让皇帝不管派朝中的谁出去，都总是不放心。 他需要一个跟太炎武林利益相反，又能得到自己信任的人。 去调查，去震慑，去立威。通过敲打让太炎武林知道，朝廷并不是他们可以首鼠两端的存在。 林无度四舍五入，算是满足了这个条件。 一刀派、护剑山庄等大派，都对林无度成见极深。林无度去调查的话，肯定不会对情况有所隐瞒，最多就有所夸大。 “所以这一次，朕要你去江南巡视武道诸派！你依然有先斩后奏之权，可以直接跟着小熙的西山一刀派过去。” 最近，各派将在江南举办一场聚武大会，地点初步定在扬州。 这场会是惯例每年都举办，但是这一次的议题尤为棘手，将涉及到重生的西山一刀派。 自从得到太岳山承认以后，西山一刀派的地位名声直线上升。 后来又得到林无度手下锦衣卫的加盟，势力虽然人少，但质量却非常的好。林无度不好意思告诉皇帝说，这是因为他们听了自己讲刀。 “总之，你去好好查一查，任何情况都可以跟朕直接汇报。” 皇帝也不想继续强调此事的重要性。 他现在也不会质疑林无度的忠诚度，林无度可是献出国药，刀斩敌酋首级。从各方面来讲，都得到了皇帝信任。 但接下来，才是更大的考验。 林无度需要独下江南，自然要面临许多风险。 不过和刺杀洪台吉这种大事相比，去江南巡察简直就和放假一样。 他当即应允：“臣明白了，这就准备前往江南。” 皇帝脸上又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朕近日来，越发觉得太子有勇无谋，跟少年时相去甚远。如果朝中不治理，江湖中也不治理，恐怕太子到时候继位都成问题。” 以皇帝对林无度的信任，现在连这种话也不避讳了。如果林无度这一次还能办好事情，说不定他的终身侯爵还能变成世袭侯爵。 林无度敏锐地察觉到，似乎皇帝有了废长立幼的心思。 如果太子再度让皇帝失望，那甚至皇帝会废除太子，改诏立四皇子为太子。四皇子虽然是天京城孩子都知道的受气包，毫无真正权势可言，只是在年轻士子中人望很高。不过他一直都是皇帝的预备人选，将来也是有可能顶替太子的。 现在的情况，林无度很满意。 皇帝的矛头，似乎无意间调向了太子。也许一个不经意的意外，太子将永远失去储君之位。 。。。。。。。 离开皇宫后，林无度坐上早就准备的车，回到了南城卫所。 卫所里的锦衣卫，比以前还多了一倍。许多新人在院中互相练习武艺，但所有人的武技几乎都是刀法。 “林大人，你的手！” 练习剑法的徐桦一看见林无度右手打着石膏，立刻惊呼了起来。 “这位就是林大人！” 其他锦衣卫也都停下手中的练习，齐齐看向了林无度。就算是那些还未见过林无度的新人，也全都是因为仰慕林无度才加入的。此刻看到林无度手臂“受伤”，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都毛毛躁躁的干什么？林大人的事情需要你们操心吗？还不滚回去练习！” 蓝千睹从屋中走出，把所有锦衣卫都骂了回去。 如今南城卫所管理严格，所有锦衣卫不是在巡街中学习侦察审问，就是在扩大了一倍的院子里练习武技。 那些曾经听林无度讲刀的锦衣卫，如今无一例外，全部都迈入了先天境。而且刀法卓绝，不是寻常武者可比。 “新来的人，背景清白吗？” 林无度关心的还是这一件事。 锦衣卫在甄选的阶段，就要把背景全部查清。不过现在南北镇抚司里关系户越来越多，这个流程也就越来越无力，只适用于普通人了。 “都清白，我专门查过了。包括熙掌门那里新收的一些弟子，也由公主派出东厂的人清查过。最终要的是，这里面没有我们对手派进来的钉子。倒是有些你的熟人，例如从百花宫徐家来的年轻子弟，还有天威军戚家来的年轻人。” 林无度不在的时候，蓝千睹把卫所还是管理的井井有条。 “不错，让他们多多锻炼。我连续很多天没睡，已经有些困了。还有，郭馨缘在哪？她是不是还在培育褐鳞草？” “郭医师这个月特别忙，几乎寸步都没有离开房间。如果是在培育褐鳞草母根，想必是到了不能打扰的关头。” 蓝千睹说完，手指向房门。 “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其它事情你不用担心，都有我在操持。顺便，还有一份礼物，我放在了你房间里。” 林无度进入房间后，立刻开始了收拾。下江南的事情，他并不能够耽搁。 但蓝千睹说的礼物，是一本厚厚的宗卷。林无度翻了开来，里面全是意外之喜。 第三百五十一章 武圣遗迹 皇帝要林无度去江南，低调地巡察武道诸派。 但具体的方法，皇帝并没有说。因为现在的林无度是他的臣子，应该由臣子自己替皇帝解决问题才是。皇帝每日炼丹学道，并不想操心那么多事。 不过，皇帝最根本的意思，还是要林无度设法打压一下各派。 相关的信息，已经由刘锦给了他。 “但是黄德冰与我相约的地方，也是在太炎江南。” 林无度之前和黄德冰定下了各有心思的盟约，说要在江南共探莲芯御笔中的仙秘。 但林无度真正的想法，是不但要探究出其中的秘密，还要将黄德冰等人也彻底一网打尽。 “师兄！师兄！” 卫所之外，传来了小熙蹦跳跑来的声音。 “你回来拉！？” 她跑到林无度房间，用力敲起了门。但梆梆敲门声响后，林无度却没有应答。 小熙心里生疑，难道是林无度的伤势出问题了！？ 她急忙推开房门，空荡荡的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封手书被压在桌子上。 上书“我出去几个月”，留名是林无度。 小熙颇觉古怪，立刻叫来了蓝千睹。 “师兄好不容易回来，我正想要向他请益呢。他怎么伤情没好，就先走了？” “熙掌门等一下，我去看看！” 蓝千睹闻言急忙跑进房间里，才察觉到林无度确实走了。又出去询问院子里的锦衣卫，结果都没有人看到林无度离开。 “怪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 卫所内所有人都被问了一遍，结果没有人知道林无度去向。 只有云幼珊缓缓伸腰，打着哈欠说了一句。 “他刚刚用了穿墙术，所以你们都没有看见。” 林无度在草原上，已经跟寅将军学了一些道法小术。其中就有穿墙、入水等遁法，想要避人耳目自然容易。 蓝千睹难以置信：“他伤势不是还没好吗？连右手都动不了，为什么现在跑出去？” “呃。。。” 云幼珊感到很难解释，她知道林无度的右臂并非受伤，只是吸收了过多自己父亲的灵力尚未转化。 “都集合！别练了！给我出去查找消息，问出林大人去哪了！” 蓝千睹紧急叫停了所有锦衣卫的练习，现在找回他们这个失踪的百户才是第一要务。 “我也去找公主姐姐，让她把东厂的人派出去，一定能找到师兄去了哪里！” 小熙也非常担心，立刻就回了久阳公主府上。 。。。。。。。。。 此刻离开天京的林无度，却是信马由缰，随性驰骋。 离各派举办聚武大会，还有一段时间。 到时候大会举办时，小熙一定会率着西山一刀派的门人前往扬州，自己也会在跟他们会合。 之所以林无度要提前不告而别，单纯是大战过后，他自己想要出来散散心。 于是用穿墙术离开卫所后，他找沈玉的手下借了一匹千里良骏，直奔江南而去。 一路上，他游山览水。同时寻找机缘，看看有没有变强的机会。 在清净的自然环境中，慢慢转换右臂上吸收的灵力。 但黑风妖王以修士的级别来看，也是筑基期的修士。就算林无度身上有两种道武合一的仙术，都照样感觉这股灵力凶猛如同烈马，只能慢慢降服。 不觉间，他来到了一处绝壁高山前。 “这里是金刚寺的附近？” 眼前有五座高山危立，每一座都与周围苍翠的群山不同。全都满是鸟肠般的小道峭壁，非常的难走。 这五座山，就是金刚山的五峰。其中武学大派金刚寺，就坐落在主峰之前。只是以林无度的位置，正好看不到主峰。 这时候，林无度怀中的莲芯御笔暗光闪闪，似乎有哀悼之意。 过去金刚山五峰并非寸草不生，只是前朝时妖帝焚寺，灰烬将五座山都染成白色。后来此地慢慢凋零，变成了今天的险峻外表。 林无度取出御笔。 他感觉到这支笔虽然是天外来物，为妖帝所夺取。但它自身亦有神识，而且不岔于妖帝所为。 此刻御笔震动，林无度都能感觉到一股哀意在心中回荡。 上天有好生之德，御笔哀悼的是这满山逝去的生灵。 哀悼过后，御笔光芒消失，又再度沉默。 林无度骑马到了一处金刚寺下辖的客店，准备停下来上山看看。 这附近正好是五峰之一的金铁峰，过去原本山上也有金刚寺的别院、小轩，但现在山上已经没有僧人了。 倒是以前一刀老祖来金刚山时，曾经游览过此处。 当时一刀老祖已经硬闯过太岳山金殿，金刚寺僧几经权衡之后，决定主动开门迎接老祖。 非但带着老祖游览诸山，还直接向他开放了寺僧都不能随意进入的藏经阁。 其中这金铁峰上，有一块纯黑色的奇石，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屹立了有好几百年，就算是妖帝焚寺都未能奈何此石，谁也不知道这块石头的来历。 过去寺中僧人不管用何种方法，用任何兵器，都不能伤到石头分毫。 以至于有僧人从中得到领悟，以石头不动之姿中，领悟了如何突破金刚寺秘传武技不动功。 此事传开之后，甚至有金刚寺寺僧认为此石是示迹之石，将石头尊称为“不动石”。 一刀老祖随寺僧游山之时，却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他当场拔刀，一刀砍向了这块所谓不动石。 寺僧惊慌的喊叫声中，火花飞溅！ 结果老祖竟然一刀劈开了不动石，断刀一直没入到了石头中央，劈出了一道长长的刀痕。 众僧万般惊讶之中，老祖从此宣布，此石改名叫做一刀石！ 后来，也有不少武者来此朝圣，希望能从一刀石中领悟刀法。 还有些年少轻狂的大才，也效仿一刀老祖拔刀劈石。结果都是刀身折断，而一刀石分毫不损。 也因为无人能伤此石，金刚寺也没有加以管理。寺僧也总是忌讳，不想提到这块石头。 林无度走进客店，打算先吃了饭，再上山看看一刀石。 他走入店内，听到许多少年人喧闹的声音。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一刀斩碎遗迹 “哥！为什么一诚师兄没有来！” 客店内，正有两个江南一刀派的弟子在拌嘴。 一个精心打扮的少女娥眉倒竖，把刀往桌子上一拍，正在斥责另一位男弟子。 他们争论的原因，似乎是因为江南一刀派的江一诚原本约定好，要和他们一起去一刀石朝圣。 结果少女满心欢心地打扮好，却发现江一诚没有出现，不由得无名火起。 “他说他有别的事情，不想来了。。。好像是听到风声，去找什么人了。” 男弟子似乎是少女的哥哥，旁边还有几个其他门派的朋友，都在嗑着瓜子看戏。 江一诚？ 林无度回想起来，他不是江南一刀派江一诺的弟弟吗？ 当初在东南，江一诚还求过自己指点刀法。不过自己有意考验他，就没有谈及刀法。 而这对兄妹，看形势都是江南一刀派的弟子。哥哥叫做李响，妹妹叫做李霄，都是江南一刀派中的新入弟子。 他们的朋友之中，还有不知道江一诚身份的人。 “这个江一诚来历那么大吗？你们李家兄妹一齐被选入江南一刀派，都是一时佳话。听说你们的师父孟有则，也是一刀派内的名人？” 哥哥李响尴尬地笑了笑，这个问题可谓是非常不知天高地厚。 “江家是江南一刀派中的世家，我们兄妹只是出身自普通的武者世家，又如何能跟一诚师兄相比？他能直接告诉我他有事不来，这都算给面子了。” 李霄听了一阵脸红，但也很不服气。虽然江一诚身份比自己高了不少，但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还有，孟有则老师只是一刀派的指引师，并不是我们的师父。我们虽然已经被一刀派选为内门弟子，但也要在孟老师的手下跟一段时间，才能正式过关，然后被师父选走。这些，都是门中的惯例，你们外人可能不清楚。” 李响说到这里，虽然语气谦虚，但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 江南一刀派从外界选徒极其严苛，他能和妹妹李霄一起过选，就是非常稀奇的事了。过选之后，立刻有门内时机江家的师长看上了这两个苗子，所以二人才会跟江家的江一诚认识。他们虽然跟着指引师孟有则，但也只是走个形式。没有大的过错的话，孟有则不会开除他们。 不过孟有则的面子还是很大的，他过去为一刀派吸收了很多外界的苗子，他的意见同样弥足轻重。 所以李家兄妹虽然已经稳健过关了，但是也不敢张狂。 孟有则。。。。。。 正在夹菜的林无度，无意中把桌子戳了一个洞。 因为他当初入门的时候，指引师也是孟有则。 不过孟有则和林无度的父亲林铁心过去有矛盾，直接就刷下了林无度，连外门弟子的资格都不给。 “呵呵。” 林无度现在想来，并没有愤怒，只是觉得好笑而已。 一个小人自专擅权，结果就改变了江南一刀派未来的命运。 孟有则永远想不到，他在滥用权力驱逐的无数个人里，有一个无法想象的怪物！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要去跟孟有则老师会合了。” 李家兄妹跟外派的朋友告别，他们今日去一刀石，其实就是约好了跟指引师孟有则在山上会和。到时候由孟有则带领，和其他门内新人一起游历老祖留下的刀痕。只是因为正好碰到几个友人，孟有则说江湖上决不能没有人脉，才允许兄妹两人在此攀谈忆旧。 而孟有则，则是带其他人先去了另一个地方。 “可惜一诚师兄有事没来，不然我们一帮小姐妹都要高兴坏了。” “你就馋吧。。。人家就是随口答应，怎么可能来陪我们这些新人游山？” 兄妹两人斗嘴之中，忽然感觉到前方一股强烈的杀气。 抬头望去，只看到林无度在那里坐着，长刀倚在桌子前。他右手被石膏固定住不能动弹，左手用筷子不紧不慢地夹菜。 只是想到指引师孟有则时，才无意中放出些许杀气。 但仅仅如此，就已经让李家兄妹这两个下三重武境的武者，吓得腿麻筋软了。 “那个是不是什么高手啊？！” “我、我们还是绕过去吧！“ 他们赶快低头，绕了一个大圈避开林无度。 但事情过后，李响却有些不同的感受。 “刚刚那个人，带着一把长刀，气质是不是有些像宗门里的人？” 但想来想去，他没有胆量回去问，只能暂且忘了这件事。 过了一会儿，林无度吃饱喝足，也转身准备上山。 以他先天境的速度，比普通先天还快上一些。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到达一刀石，而且今天山上道路几乎没有行人。 李家兄妹也走在山道上，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哥，今天山上很安静，没有什么和尚呢。” 李响指了指主峰的方向。 “你没有听到钟声吗？应该是金刚寺有了什么事情，正在召集寺僧，所以才没有人影。” 两人正谈话间，林无度的身影一闪而过。 妹妹李霄脸色一白：“那个高手，他也往一刀石的方向去了！” “他应该也是去一刀石朝圣的吧？” 李响非常好奇，这位右臂受伤的先天高手到底是谁？不过以他们的速度都追不上林无度，更遑论上去攀谈了。 林无度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来到了一刀石前。 眼前的场面，让他当场就惊呆了。 “这。。。不就是一块无情岩吗？” 眼前的一刀石，是一块长方形方形，比例非常规则的黑色石头。长达五米，高则有两米。 中间有一刀劈开一半的刀痕，就是一刀老祖留下的真迹。 而之后三百年来，并没有人能给这块一刀石再造成任何伤害。。。因为这块石头是无情岩，只有道武合一的仙术才能斩断。 林无度苦笑不得。 无情岩这种石头，是真誓谷的修士拿来磨砺新人的。他们的新人用一种威力很弱的仙术，慢慢地才能在石头上劈出伤痕。 但如果有更高深的仙术，则更容易砍破无情岩。 一刀老祖当年只用了一击，就将两米高的无情岩劈到一半的位置。这足以证明，他由武道悟出道武合一的仙术，就算不自知，也是拥有了极其恐怖的实力。 “至于剩下一半，就有我来砍吧。” 林无度先是默默伫立，观察这无情石上的刀痕。武者留下的刀痕，就如文人的书法一样。如果仔细参悟，必然能有所得。 看着刀痕，林无度在无言中推演。可在推演中，他发现自己非但完全理解刀痕中的意境，甚至还想到了一些不足之处。 “难道，我已经超越了那个时期的老祖了？” 一刀老祖从太岳山金殿写下转轮十三刀书稿，而后一年过去，才到了金刚寺叫阵。此时老祖已经成就武圣，但对道武合一的仙术了解尚且不通透。能将只有仙术能断的无情岩斩劈成一半，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林无度内心充满疑惑，他不知道自己和当年的老祖相比。到底是差了一些，还是已经旗鼓相当了？ 这一切的答案，只能由手中的刀来证明。 林无度左手一按刀柄，反手拔出腰间左侧的长刀。在空中一旋，又换成了正手握持。 一刀斩下，无情岩漆黑的身体猛地一震。 没有火花，没有岩屑。 这一击如刀过黄油，将剩下的无情岩尽数斩穿！ 轰隆一声，无情岩彻底一分为二！ 第三百五十三章 老仇人来了 “刚刚有什么声音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折断了！” 还在上山的李家兄妹二人中，妹妹李霄似乎听到了清脆的破裂声。 “你听错了吧，可能金刚寺的钟又敲响了一次。” 哥哥李响不以为然，继续催促着妹妹向上走去。 没有多久，他们看见林无度迎面而来，脸上还带着微妙的笑意。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但总之林无度现在身上并无杀气。 李响万分好奇，难道林无度观仰一刀石，从中悟出了什么武技的奥义吗？ 鬼使神差，李响下意识问了一句：“这位侠士，敢问尊姓大名？” 林无度莞尔一笑，也没想到路上会有人问自己姓名。 “年轻人不要胡乱打听。” 但林无度转念又想，反正自己此次离京，迟早会有人知道姓名。索性放开胆子，又说了一句。 “我姓林。” 说完，他立刻下山，不再与二人攀谈。 回过神来时，妹妹李霄怪罪道：“哥！你乱问什么啊！万一惹到麻烦怎么办！你忘记出门之前，家里长辈是怎么说的吗？” “我看他也不像坏人。” 李响虽然强辩，但心里也有些懊悔。 此刻这座金铁峰一个金刚寺的人都看不见，林无度这种先天境的强者如果想对二人不利，是很简单的事。别说攀谈，就算走在一起都有风险。 纵然两人是江南一刀派弟子，此处又是金刚寺后山。但万一有什么变故，也是没人来救援的。 李响无奈：“别老是说这些了，还是赶快去跟门中的人汇合吧。我们着急上山，不就是为了和门人汇合吗？” “好啊，每次我犯错你都能念一万年。。。每次你做错什么事，就说算了算了。。。” 兄妹二人拌嘴过后，赶紧就上了山。 当他们赶到一刀石的位置时，却是见到孟有则目瞪口呆，带着江南一刀派的弟子围在一刀石前。 一刀石，断了！ 而且断的异常彻底， “我的天啊！” 李响看见眼前此景，差点没有吓晕过去。 要知道，他们江南一刀派的在世武圣夏云山，也曾经用拔刀术劈过此石。 结果连劈六刀，一刀石都是纹丝不动，而武圣夏云山用北极神铁打造的佩刀却已经损毁了！ 连武圣都奈何不得的怪石一刀石，如今却一分两半。 能劈开此石的人，可比祖师一刀老祖重生！ 李霄恍然明白，刚刚自己听到的折断声，就是一刀石被劈断的声音！ 那、那、那刚刚走下来那个右臂受伤的人，岂不就是。。。。。。 “老师！李家兄妹来了！” 随着一声叫唤，孟有则和众人一起看向了兄妹二人。 “李响，李霄。” 孟有则四十余岁，年纪恰恰跟林无度逝去的父亲林铁心同年。他鬓角有几缕白发，看起来就是为门派操心出力惯了的人。 众位新人也对他非常尊敬，因为孟有则是从外门弟子，坐到如今一刀派指引师的位置上的。 指引师引导新人，最需要的是人品和江湖经验。所以就算外门弟子也能担任，而且担任之后能破格得到拔刀术的传授。不过想当上也极难，一刀派指引师只有三人，一人要退休时才会指定下一人，而且不看资历。 相对于那些天才，孟有则这种出身不足，但凭借惊天努力打拼上来的人，反而更让人尊敬。 而且孟有则那么多年兢兢业业，也让江南一刀派中的世家，都对他很是客气。 孟有则和善地问：“你们是从那条路来的？那有没有看到劈开一刀石的人？按照脚印来看，劈石者和你们同路上山，又从原路返回。如今金刚寺有事发生，山上没有寺僧，我看了也没有其他人。 你们兄妹从那一路上来，应该看到了劈石者才是。” 众人哗然！ 没有想到，李家兄妹那么幸运，竟然能路遇这样一位绝世高手！ “我的天！我也想碰见这样的高手！” 男弟子无不是捶胸顿足。 还有一位女弟子花痴状说：“我要是能嫁给这样的人，做小都愿意。” “要是他非常丑呢？” “人家肯定比你帅。。。再说了，丑我也愿意。” 李霄和李响震惊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一路上看见上下山的，不就只有右手臂受伤的林无度一个人吗！ 难怪林无度下山时笑容微妙，他竟然就是绝世高人！ 李响咽了一下喉咙，强打起镇定。 “我、我们确实见到一人，是个右手臂打着石膏的男子。带着一把式样和本门类似的长刀，样子也就二十几岁。” “等一下！”立刻有位脸上有麻子的男弟子提出意见，“他既然受伤，又如何能劈开一刀石？如果按你所说，可疑的地方太多了。” 孟有则意味深长地看了男弟子一眼，后者虽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却有些羞愧地先低下了头。 “哈哈，没事。” 孟有则没有责难，反而报以和善地一笑。 “只是，你不能用常理去揣测这种级别的强者。” 他长呼一口气，神情表现得，似乎是见过了很多逆天高人一样。 “况且，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打着石膏的手臂其实没有受伤呢？不要看见对方有纱带石膏，就先入为主以为对方受伤了。“ 孟有则毕竟还是老江湖，这一套话说的新人们频频点头。 “是啊，这位高人可能真的是有理由低调，才装作受伤的样子。” 李响的心中，对林无度的印象有复杂了许多。 “而且。。。”孟有则故作神秘道，“他带着本门式样的长刀，说不定就是我们的同门。” “啊！？” 许多人大惊失色。 也有些弟子早就作此猜想，嘴角勾起笑容。 江南一刀派中，难道是有谁修成了如此高的武艺，却因为某些缘由一直隐瞒？ 此人那么低调，或许还是一刀派出仕在外的人。 李响和李霄更是早就觉得，林无度身上有同门的感觉。 “他说他姓林。” 不过这一次，孟有则略感意外。 “姓林？本门中似乎没有这样的高手啊？应该是假名。” 旁边更有弟子推理：“五行之中水生木，说不定这是一位江家高手，才化名林姓。” 最后，他们还是重新看向了一刀石的刀痕，希望能从领悟什么。 “孟老师，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孟有则苦涩笑道：“以我的刀法见解，尚不能解百分之一！” 第三百五十四章 金刚寺被堵门 林无度下了山之后，又打算到金刚寺主峰打打卡。 好歹也是武学圣地，自己总得去一次。 金刚寺过去有地上佛国，东方小极乐之名。大到五峰苍翠漫天神佛，大到香火日夜不断，寺僧跑马点灯。 不过妖帝一场大火焚山，让佛国直接化作灰烬。 后来的金刚寺僧四处流散，又因为协助太炎太祖有功，金刚寺这个武学圣地才被朝廷拨款重建。 重建虽然也出手阔绰，却没有地上佛国的百分之一繁盛。 林无度过了山门，走过上千级台阶，发现天王殿前有一僧人静坐。 其它寺僧竟然就被堵在门内，默默成扇形包围着他。 而在长长的台阶下，无数香客被武僧拦住，没有办法前进一步。 “看来是有堵山门来了。。。可这个光头，不是普豪吗！” 林无度心想难怪眼熟，那个静坐的僧人就是教过他大日不动功的普豪。 普豪剃掉了下巴上的乱须，看起来竟然法相庄严，有了几分说法僧人的气派。 他盘腿禅坐，双眼垂帘微闭。 看起来什么都没做，就是单纯堵着路。 林无度走上几级台阶，然后就被远处警戒的武僧拦下。 “站住！没看见发生什么事了吗！” 武僧棍子一拦，才发现林无度是个先天高手，戒备地退了几步。 “师傅，我是来上香还愿的，为什么不能过去？” 林无度现编了一个理由，想看看寺僧知道多少。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僧官就吩咐我们拦路，至于是什么问题，也没有告诉我们！” 武僧纷纷摇头，看起来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金刚寺地位特殊，非但是武会司等级门派，寺中高僧更都是有品僧官。 但此地规矩，比朝廷衙门还要森严。 僧官说一个不字，任何僧人都不能造次。 这些武僧知道的比林无度还少，甚至不清楚普豪是谁，只知道他也是寺内僧人。 许多香客也被拦在下面，只能听着看热闹。 “看，上面又开始了。” 天王殿前，一个寺僧大吼着持棍攻来。 但棍子击中普豪额头的一瞬间，就被金光挡住。棍僧本人也被反震出去，吐出一口鲜血。 很快就有医僧手忙脚乱过来，把伤者抬回去医治。 “这都不知道是第几个人了。“ 有香客小声议论。 似乎是寺僧不断在挑战普豪，试图证明他的武技无用。 在武会司成立以来，大型和顶流的门派明令禁止互相攻伐。但依然有人会以“以武会友”派人去堵对方山门，这样的事情武会司也不能禁止。毕竟武道若无交流就不可能进步，是人尽皆知的事。 每次堵门，都是吸引眼球的大事。 被堵门的门派，若是群起攻之，就是颜面尽失了。一般会派出同境界高手前来会武，击败对手来证明本门实力。 林无度悄悄使用听音的小道术，逐渐听到了天王殿前的对话。 一个胖大僧官狠狠喝道：“普豪，你一个酒肉和尚，早该被逐出寺门了！今日竟然回到我禅门净地堵门闹事，正是亵渎佛法，毫无廉耻！” 普豪当场回敬。 “普烈，当初你也没少跟我喝酒吃肉。而且我自从打起回寺的心思，已经很多天滴酒不沾了。况且以武会友是江湖常事，有本事，就把我打出去！” 有些年轻僧人不厚道得笑了，佛门戒酒本来就是本分，哪有这样解释的？不过听到普豪说以武会友，还是有些尴尬。 金刚寺内，也有互相堵院门的事。但普豪籍贯依然是金刚寺僧，却跑来堵自家门派。 狂妄至极！但也有相当的实力！ 至少在现在，还有没有通级别的先天武僧能打败他。 胖大僧官旁，还有一个白净僧官和风细雨说道：“普豪，你说自创大日不动功，要传回寺内。这已经是无理了，因为寺内典籍没有详细证据证明此术存在。长老们经过讨论，说只能入藏经阁第二层，你却不肯要闹事。 你又要当初说你是外道的僧人，当众给你下跪，可如今人家已经是一院院首，岂能给你下跪？” 当初普豪正是找到了疑似大日不动功的记载，想要献回寺内。 却被管理典籍的僧人冷嘲热讽，说是邪魔外道之想。弄得普豪当场大怒，将对方一顿暴打之后，就逃出寺门云游去了。 后来他补全大日不动功，又回到寺庙中请求回传这门武学入寺，而且必须进入藏经阁顶层。 但武学进入藏经阁顶层，是需要告知朝廷武会司的大事。同时一旦传出，也会是震惊天下的大事。 有些长老极为反对，因为如果大日不动功进入藏经阁顶层，岂不是显得原本金刚寺自傲的武技不动功就有问题？ 而且普豪说大日不动功更加强大，这伤了许多人的面子。而且普豪的大日不动功虽然更强，但并未强到所向披靡。 很多人看了，心里并不服气。 而寺中尚且有一些重要客人住下，寺内不好让他们看笑话。不愿拖上几月，希望尽快解决。 长老各执己见，最后竟然讨论出结果，说只能让大日不动功进入藏经阁第二层。 这个决定，被普豪视为极大的侮辱。 因为藏经阁。。。是一座九层高楼。 藏经阁内第二层的武技，还随时可能在每年的检视中被剔除出去。 “行了，普慧师兄，你的长篇大论我也听烦了。能不能换个声音？让寺中长老出来跟我说话！” 普豪的反应，让白净僧官也很没面子，但又无可奈何。 胖大的普烈瞪眼说：“长老是你随便能见的吗？！我们现在没有一拥而上，以门规处置你！全都是寺中长老的慈悲！” 普豪背后，也是有一些长老支持的。 况且这种堵门的事已经传开，金刚寺如果他们派出宗师高手以境界压人，或者围攻普豪。那就不符合江湖上堵门的规矩，金刚寺这种顶流，丢不起这种面子。 所以事情僵持到现在，金刚寺挑战普豪的先天武者全部落败。那些有可能打败普豪的也自惜羽毛，希望别人先上去消耗。 林无度看了半天，觉得非常变扭。 按照道理，有大日不动功这种功法回寺，是能增强金刚寺整体实力的。他们应该敲锣打鼓，大肆欢迎才是。 事实上，事情远比“道理”复杂。若人人都能撇下一己私见，自然能按道理行事。 但寺内关系盘根错节，而愿意牺牲公利来自肥的人，又是那么多。 林无度叹气，就像他前世的那些企业。一旦地位确立了，必然有享乐主义和官僚主义的盛行。这时候，谁还在乎公利，谁还在乎大厦将倾。 金刚寺一寺，有些像太炎其国。 在某些层面上，已经顽疾加身，不下猛药是治不好了。 林无度退后几步，已经打算离开。普豪虽然与他有缘，但不值得他在这种场合去救。 但就在林无度结束思绪回头的时候，以孟有则带领的一刀派众弟子，正好与他迎面相逢。 第三百五十五章 惊世高人是他 金刚寺发生那么大的事，孟有则身为一刀派指引师，自然少不了带徒弟来观摩。 他的阅历，比一般金刚寺僧还强出许多。况且他之前就询问了金刚寺中的朋友，知道了普豪闹事的缘由。 “那个静坐的僧人叫做普豪，他自以为创出了更加精深的武技，想要让这门武技进入藏经阁。长老们觉得这门武技不过如此，只配进入藏经阁第二层。这个普豪就心里不服气，在此堵住了自家山门。” 一位脸上带麻子的男弟子问：“虽说江湖有堵门的规矩，但普豪既然是寺僧，门规也能管他。为什么金刚寺不直接诛杀这个逆徒？反而按堵门会友的规矩来？” 孟有则意味深长地说：“金刚寺是江湖大派，也是人人敬仰的佛法圣地。连宫中许多司礼监的贵人，都会定期派人来贡献香火。现在普豪既然已经把事情闹大了，那他们只得按江湖会友的规矩来。如果反了规矩，如何能担得起顶流门派的面子？ 我们大派武者，都是在朝廷有身份的。断不能像那些江湖游食的奸猾之徒一样行事，你们都记住了。” 众位新弟子听了教诲，都觉得非常有道理。 太炎以武立国，崇文倡武。 他们作为一刀派的弟子，身份待遇都是如同士子。 士子可骄横，可以轻慢王侯。 不过最终要的，是要守礼教、守规矩。 “孟老师说的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刚刚那位麻脸弟子点头连连。 “是啊，孟有则老师说的太好了。三位指引师里，就属他水平最高了！” 其他弟子也不断赞许。 孟有则又郑重说道：“更不可学那个普豪，以为顶流武技能有改进的余地。他金刚寺的不动功，虽不如我们的拔刀术，但却是依然是在领域内尽善尽美的武技。就如我们的拔刀术，门内多少天骄都承认过，拔刀术已经极致完美，没有改进的可能了。 普豪这种人，就是自以为能和先人的智慧相比，实际不过是以萤草之光比之太阳。还有西山一刀派那等胡编乱造的骗子，弄一个黄毛丫头当门主，诓骗世人！更是人人得以诛之！” 弟子们纷纷点头，都觉得孟有则说的话很有道理。 但说到西山一刀派，众弟子都默契地不开口。之前有个弟子还挺受孟有则喜爱，结果只是很小心地问了几句西山派，就直接被孟有则赶出了队伍。后来更有传言，说这个弟子从内门被贬到了外门。 “孟老师其实很小肚鸡肠啊。。。” 李响偷偷对妹妹李霄说道，而李霄立刻悄悄给了他一肘。 “闭上你的狗嘴，我们熬过这段时间，他就管不到我们了。” “好了，我们走进一点看看吧。“ 孟有则教诲已经说完了。 众人转身，正好碰上回头的林无度。 林无度刚刚看见李家兄妹，又一眼认出了孟有则。 孟有则比当年瘦了许多，老了许多。但那一幅伪善的劲头，倒是一点都没有变过。 “他、他就是那个劈开一刀石的高手！“ 李响一见到林无度，就惊讶地叫出了声来！ 妹妹李霄也震惊得微微张口，想不到才跟这位高手分开，那么就又碰到他了。 “他、他就是那个高手！右手还受了伤！跟李响说的一模一样！” “可他才先天境啊！” 众弟子都感觉难以置信，纷纷议论起来。声音有些喧嚣，连天王殿上都有人看了下来。 孟有则急忙眯起眼睛细看，发现此人并不是一刀派门中的人。他对派内嫡系高手了如指掌，根本不记得有这个人。 反倒仔细一看，有些像传闻中的林无度！ 孟有则神色凝固，他作为一刀派中有职务的人。不但知道林无度是本派死敌，还见过林无度现在的画像。 而且，当初拒绝林无度入门的人，就是他孟有则本人！ 当初林无度来到江南一刀派，报上林铁心的名号时。。。孟有则因为私怨，看也不看他的资质，直接就把林无度赶了出去。 后来林无度不知道此中门道，自愿在一刀派做了三年杂役，孟有则却又当面嘲笑他的愚蠢。 因为当时孟有则太清楚一刀派内的门道了，区区一个锦衣卫百户世家算什么？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在锦衣卫中也不是稀缺的职位，一个千户手下就有十个百户！ 而锦衣卫千户来了一刀派，也照样走不动关系。起码也要南北镇抚使一个级别的人，到了江南一刀派才能有人迎接。但就算北镇抚来了，碰到孟有则这种带新人的指引师也要客客气气的。 林家别说当时已经几乎快灭亡，就算历史上鼎盛时，也不过是当过锦衣卫千户。 当时孟有则知道，他可以没有任何理由就赶走林无度，而且不会有人多问一句话。 “哼！李响、李霄，你们出来！你们可知，此人绝不可能是斩断一刀石的人，他是我一刀派的死敌林无度！” 孟有则换了一幅语气，几乎是在激烈呵斥二人。 李家兄妹顿时如坠冰窟！ 谁能想到，他们以为劈开一刀石的人，竟然是江南一刀派的敌人！ 看孟有则的脾气，光是兄妹二人提到这件事，就必然会受到重罚！ 李霄赶紧推开呆住的哥哥李响，向前非常抱歉地说：“孟老师，是我们兄妹错了。我们也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才把林无度跟劈开一刀石的人搞错了。” 如此，不过是件小事。 但孟有则却不依不饶。 “这是涉及到宗门大义的事！岂容你们胡说！我们你们是心里有鬼，不配做我一刀派的弟子！如果你们刚刚，是在别的门派面前认错认，那会是什么后果？我回去一定要禀报江家诸老，看看江家还收不收你们作弟子！” 李家兄妹在通过门内甄选后，已经被一刀派内世家江家相中了。但孟有则这个指引师的意见举足轻重，足以严重影响江家的看法。一旦兄妹俩失去江家的重视，在前途上也就截然不同了！ 就算他们还是内门弟子，到时候也会天天被针对。孟有则在门派的人脉，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撼动的。 而兄妹俩的李家，不过是寻常武道家族。别说帮助他们了，甚至还会怪罪二人不慎。 “孟老师！是我们错了！请原谅我们吧！” 李响被此言惊醒，急忙跪在地上。他知道以自己李家的背景，是救不了这种情况的，孟有则完全会说到做到！ 众弟子都惊呆了，李响竟然为了此事下跪。这件事，本来就是孟有则太过了。但虽然他们这样想，却不敢站出来说话。 孟有则冷哼一声：“吾意已决！你们现在就给我离开队伍！” 李霄小脸煞白，她万万没想到。只是认错一个人，孟有则就这样要赶他们走。 孟有则却毫不在乎。 李家兄妹本就是他选出来的，他能成就他们，就能毁掉他们！ 人才？人才又如何？一刀派多的是人才。反正你无权无势，我想如何都可以！ 孟有则心中冒出一丝快意，这正是他作为指引师，最得意的一个权力。 “站起来。” 林无度向前走了一步，他说话的对象，是跪地不起的李响。 “武者能跪的，只有天地祖宗，师门师长。这种垃圾，不值得一点尊重。”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一刀无双响 “站起来。” 林无度又重复了一遍。 李响心中异常恐惧，哪里敢接话。 林无度也好，孟有则也好，显然都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人。 现在李家兄妹也不管到底是不是林无度劈开一刀石，他们只想着能熬过这一关。 “林无度，你这恶贼！你害了我们李师兄李师妹，还嫌不够吗！” 已经有江南一刀派的弟子，忍不住破口大骂。他们以为林无度上来说话，是想挑拨离间。 林无度知道，只要自己一个眼神，就能吓得这些年轻人腿软。 但这件事的根本原因，还是在孟有则这个小人身上。 “孟有则，你还是一样的肆意妄为。老祖设立指引师，是告诫后人，江湖经验和武技一样重要。所以指引师才能破格由外门弟子担任。但让你这种人当，就是玷污了老祖真意。” 那些新人弟子听到林无度的话，心中竟然生出了些许赞同。 或许是孟有则实在有些过分，竟然因为李家兄妹认错了人，就这样惩罚他们。 不过在场的弟子，都是一样从外界招进来的普通出身。那些背景极硬，或是门内世家出身子弟，并不需要跟着指引师。 孟有则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林无度，我当年一眼就看出，你只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废物，就跟你那个废物父亲一样！” 孟有则如今已是宗师，他虽然未能精通所有拔刀术，不如那些内门出身的宗师。但还是实打实的宗师，所以不把林无度这个先天境放在眼里。 林无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只是按在了刀柄上，却没有太过失控。面对一个期货死人，他没有什么多余的怒而火。 他过去曾派手下收集一刀派的历史，已经查明了为什么孟有则要驱逐自己。 “一刀派的指引师，都是卸任时才指定下一任。当年，上一任指引师指定的继承人是我父亲，可我父亲却不愿留在门派，去镇抚司继承锦衣卫职务了。而后机会才给了你这个心术不正的小人，我父亲过去总是压你一头，你到现在还非常自卑吧？” “小混蛋！胡说八道！”孟有则破口大骂，毫无宗师风范。他虽然绝口否认，脸上却已经涨红。 “我不光知道这些。。。还有你的老家在东南平州小孟庄，发迹之后重修了房子，家门口有一株柳树。你发妻陈氏，为你生了一个儿子。但你当上一刀派指引师后，强行将她休妻。娘家人上门理论，被你派人打断了腿。你家里人与邻居争田地，你重金贿赂当时县令，霸占对方家中一半的地。对方家里女婿上州府告状，被你买通匪徒在路上杀害。。。。。。匪徒的口供，现在就在我卫所里。” 林无度每说一句话，孟有则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李家兄妹等弟子逐渐生疑，如果林无度说的都是假话，为何孟有则脸色如此难看？ “懂了吗？你以为我锦衣卫真是白当的？” 实际情报，是蓝千睹之前派人收集的，当做了手下训练的一环。 后来整理成宗卷，放在了林无度房中。 林无度看了许久，对其中一些事情印象深刻。 “你听清楚了吗？” 我知道你的底细，就能除掉你的全家。而且办完所有事，甚至不脏自己的手。 孟有则如遭雷击，半天说不出话。 他忽然想到，太子一党和严党都放出过消息。如果有人能杀掉林无度，他们都能帮忙摆平。 孟有则本不想这样冒险，但刚刚林无度的威胁，已经让他下定了决心。 “林兄！” 天王殿前，普豪认出林无度。 他纵身而起，从台阶上飞跃而下。 下面的香客早就跑光了，普豪直接带着金光坠落在小平台上，踩得脚下大理石飞溅过人头顶。 “没想到今日还能相见！发生什么事了！这人跟你不对付吗？” 普豪拍着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营造的说法高僧形象，瞬间就破功了。 “我经常到你们卫所蹭饭，这个忙我帮定你了！” 因为林无度手下的许校尉是普豪的弟子，所以普豪也到南城卫所中蹭过不少饭，不只是几次而已。 “普豪大师，这次的事情，我自己足以对付。” 林无度谢过了他，但对付孟有则一人，又何须劳人动众。 刚刚天王殿前胖大的僧官普烈也想跟去，却立刻被普慧摇头拦下。 “不必了，下面那个孟有则是一刀派指引师。他是会拔刀术的宗师，杀普豪和那个男人都不成问题。杀不了。。。我们也就可以借口动手了。” 普烈表情一变，明白这是借题发挥。如果普豪跟孟有则起冲突，那就算赢了，金刚寺也能借口说他发狂袭人，不得以只能将他杀死。堵门会武的规矩，这时就不成立了。 孟有则脸色铁青，但是并不慌张。 只是多了一个先天武者，又能奈何！ 他勘定形势之后，忽然间就露出拔刀术的架势。 弟子们大惊失色，七歪八倒赶紧退开。这种近距离动手，他们的都被宗师气意的边缘波及受伤！ 但拔刀术的要领就是一往无前，孟有则眼中冷芒闪过，他今日就要杀林无度。 长刀龙吟出鞘！ 但林无度的刀光更快，孟有则白刃只露出一半，手臂就被林无度的刀所斩断。林无度反手拔刀，快如闪电，刀刃还从孟有则身上拖过。 普豪睁大了眼睛，看着孟有则的手臂飞上天，看着他的身躯喷血倒下。 林无度的右手不是惯用手吗？为什么左手拔得比孟有则右手还快！？ 而且还不是交叉拔刀，而是反手拔刀，拔的是左手同侧的刀！ 太快了。 李家兄妹也看呆了，他们看到林无度的罡气雄厚可比先天！ 而且出手非常，用的是跟江南一刀派完全不同的奇异拔刀术。 现场，鸦雀无声。 李响也是不敢说话，豆大的汗珠从头上落下。 妹妹李霄声音细如蚊吟：“他真的是高人。。。” 僧官普慧、普烈，带着一众武僧黑压压赶来。 普慧双手合十：“施主是谁？为何造此无辜杀戮？” 他内心也是强忍震惊，但这里毕竟是他金刚寺正山门内，没有他们处置不了的事。 旁边的武僧如临大敌，许多人的口中喃喃念着往生经文。不是为了地上的孟有则而念，而是为了自己而念。 他们都知道，林无度这种反手斩杀宗师的人。 待会如果动起手来，他们这些普通和尚是死的是最快的。 “要动他，先过我这一关！” 一句话从台阶下传来。 但出人意料，这句话不是普豪说的。 而是江南一刀派的江一诚，带着热忱的表情赶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 西土发难 “一诚师兄！” 李霄见到江一诚，激动得眼中泛出泪花。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江一诚摇头答道：“我既然答应你们兄妹，必然是要来了。只是听闻我姐夫。。。不是，是我大哥林无度到了这附近，我才跟着风声去找他，所以才没和你们一起！” “林无度。。。他不就是林无度吗？!” 一刀派的新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林无度不就是自己面前这个煞星吗！ 李家兄妹脑中一片混乱。 林无度又是劈开一刀石的人，又是江南一刀派拒之门外的弃徒。 还以比一刀派宗师更快的速度，用古怪的拔刀术干掉了孟有则，不知道此人到底什么来历！？ “一诚师兄。”有个新人咽了一下喉咙，“他杀了孟有则老师。” “看见了。” 江一诚不耐烦地挥手。 “这我能看不见吗？我一看这精妙的刀路就知道，这是我林大哥下的手。那么高妙的刀法，除了我林大哥，世上还有几人可知？我看一眼，回味十天都未必能参透。这一刀，真是刷新了我的观念，带我进入未曾设想之境。。。。。。” 心情有多激动，话就有多少。 李家兄妹看呆了，一刀派的这些新人更是惊得合不上下巴。 江一诚平时可是非常严肃的。 如果是他看不上的人，甚至都不屑于回复。而他有这个资本，因为他是门内大族江氏的嫡系子孙，刀法也是睥睨同辈。 可今天，他这样滔滔不绝，到底是有多佩服林无度？ 金刚寺的武僧们也不知所措。 今天的故事真是峰回路转，林无度杀了江南一刀派的指引师那么大的人物，结果还能被江南一刀派的世家子弟崇拜。。。。。。 普慧无可奈何：“江少侠，他可是杀了你们门派的引导师。。。虽然我是外人，但你们这是。。。” “啊，是吗？” 江一诚像是履行职责一样，四处问了起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了？” 众弟子看这情形紧张，谁也不敢开口。 孟有则虽然死了，但他在门内的朋友众多。万一说错了话，他们这些普通弟子都担待不起。 李家兄妹也不敢言，默默站在那里。 “我来说吧。”最后林无度自己开口，跟江一诚细谈了一会儿。 场面有些尴尬。 江一诚明白之后，又走到了李家兄妹面前。 “你们不用担心，现在我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江家既然决定收你们为徒，就不会轻易改变。至于其他人，给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的话，比什么咒语都管用。 李家兄妹安下心来，其他弟子也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他们全都是在派内没根基的外来弟子，如果谁敢得罪江一诚，基本就不用待了。 “都听好了，这件事就。。。” “你如实汇报就好。” 林无度打断了江一诚的话。 他知道江一诚崇拜自己的刀法学识，可以为了自己，甘愿承担巨大的风险。不过现在连金刚寺都知道了这件事，绝对是隐瞒不下去的。 江一诚佩服：“林大哥不但刀法可通将来武圣，连品行也是真正的武者。就怪我来的慢了，否则一定不会让指引师对你不敬。都怪我看见一刀石残残骸上你的刀痕，念念不忘了快一个时辰。。。。。。” 正想离开的僧官普慧，忽然间闪电般地回头。 “什么！他砍动了一刀石！？这不可能！” 普慧熟识武道史，历代试图劈砍一刀石的人，全都在金刚寺有记录。 历代不知道有多少武圣级别高手来过，都未能伤到一刀石分毫。 还有魔教武圣化名来此，金刚寺也佯装不知。因为最后，这些人照样是铩羽而去。 当初一刀老祖创造的奇迹，就从未有人能够再现。 但不知为何，普慧现在眼皮跳个不停，就是安定不下来。 “快！快找个腿快的人，过去看看！” 他急忙指使一个僧兵，去金铁峰一刀石处查看。 但就在众人心悬未定的时候，金刚寺大雄宝殿前，忽而暴发出许多动静。 普慧大叫不好：“是那个西土和尚生事了！剩下的人都跟我来！” 所有僧兵，还有胖大的普烈竟然都丢下了普豪和林无度不管，直奔大雄宝殿而去。 “西土和尚！” 普豪疑惑地挠了挠关头。 “西土特么有人住？从西域再往西，不是都是难行的茫茫沙漠？” 他最郁闷的，还是普慧连他都不管，直接就去对付西土和尚了。 林无度笑道：“九州之外亦有九州，这有什么稀奇的。西土和尚，我也见过，要不要过去长长见识？” 江一诚举双手赞成，他知道林无度这句话，就是对自己说的。 “好，跟着林大哥，自然能见到不一样的。” 然后他又回头吩咐众新入弟子。 “你们都跟好了，手放好，别乱看。” 众弟子摸不着头脑，但似乎此时不跟着江一诚，似乎也不知道去哪。 李霄犹豫道：“师兄，孟老师的尸体还没收呢？” 江一诚摆手：“弄点树叶盖住，出来再收拾！” 于是他们也进入寺内，此时竟无多余的僧人阻拦。 他们穿过天王殿、弥勒殿、伽蓝殿诸多楼台，来到了宽如广场的大雄宝殿前。 金刚寺非是普通寺庙，大雄宝殿前脚坑无数，都是过去众僧演练武技时留下的脚坑。 但今日无人演武，而是有一位金毛番僧带着几个西域弟子，被团团包围在广场中间。 不过番僧丝毫不惊，也是盘腿而坐。 身边带着法螺等物，都是些在灵视下散发发力的物体。 林无度和江一诚频频指点，觉得佛门中人每次摆场面，似乎都要盘腿而坐，如同惯例一般。 “那个番僧叫金狮上人，过去我打过交道。” 他也不能说，自己是在皇帝西苑之中，见到金狮上人的。寻常大臣能进入西苑的不过几十人，林无度若是说出来，就太夸张了。 此刻，众僧的注意力都放在金狮上人身上，无暇顾及他们这些远处的小鱼虾。还有不少香客，也和他们一样躲在暗处观看。其中不少低调贵人，都关心事情如何发展。 金刚寺内的长老悉数走出，事态看起来越发严重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八章 佛法正宗 金狮上人一直自称，与金刚寺的武技、佛法同脉同源。 不过金刚寺从不承认，也没有正面回应过。 而后金狮上人信众愈发增加，号称传习西土正统佛法。这个主张传出，立刻引起了金刚寺的不满。 到了几天前，金狮上人终于携着徒弟到金刚寺山门前，要求与金刚寺辩法。 金刚寺直接无视。 以他们的体量和地位，哪怕只是给金狮上人一个回应，都会助长对方的影响力。 西土和东土，到底哪一家是正宗？ 这种错综复杂的八卦故事，太炎的士子摇着扇子看，大臣吃着西瓜看，老百姓搬着板凳看。 林无度等人，更是近距离观看。 江南才子王凤州，甚至还写了一篇文章来看。畅讨西土佛法与东土佛法，还趁着金狮上人南下，与他会面问了许多问题。 这篇文章标题《东西佛法源流》，在对佛学有了解的士子中，几乎是引起了轰动。 今日除了林无度等人外，还有不少香客也在暗中观察。 寺内僧人无暇阻止，也不敢阻止。因为有些香客来头甚大，不是他们可以劝止的。 林无度看过去，甚至看见不少王侯世家的女眷。还有一些朝中官员，也是乔装来此。 江一诚不解道：“林大哥，传闻佛法不是来自西土吗？那番僧说他是佛法正统，又有什么错？” 一直以来，江一诚对门派利益之争不是感兴趣。 对于一刀派中江南与西山之争，也是觉得浪费时间，不如拿去练刀。 但他这样的人，其实并不算多。 “正统之名，利益太大。你不知道，太炎各地都有名产。例如某地之笔，某地之桃，被交口称赞后俨然有正统之名，引来许多人抢购。似乎除了那地以外，其它地方的东西就不是东西了。正统之名，就是这样让人迷信。 我们太炎的朝廷、门派，讲究道统、法统，无非都是为了维持正统之名。” 江一诚默默点头。 在太炎，道统、法统处处存在。在医道、武道之中，正统之争都是牵扯到大利益的。 这一次金狮和金刚寺的正统之争也是如此，最后的胜负，将决定天下上千万金刚寺佛宗信徒的去留。 所以金刚寺一直以来，都是直接拒绝与金狮接触，一幅“鲲鹏不与蝼蚁并论”的态度。 今日金狮上人携带弟子闯寺，起初也是被拒之门外。 直到普豪也正好过来堵住山门，让寺内一时慌乱搞不清主次，才被金狮趁机冲入寺内。 随后金刚寺敲响警钟，集结所有僧侣。一面把金狮等人看在客堂，一面先解决门口普豪的事情。 没有想到金狮上人耐心耗尽，先打出了客堂，导致局势大乱。 现在几乎所有武僧，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金狮上人身上。普豪身边，只剩下几个僧人远远盯着。 似乎是因为，刚刚金狮使出什么神秘莫测的手段，震惊了金刚寺的僧人。 “道术。。。” 林无度自言自语。 但如今，道术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自己连真誓谷的修士都斩杀过，金狮的那些法螺等物，甚至都只有真誓谷灵器的一般威力。 “方丈来了！” 香客和武僧们同时惊呼。 所谓方丈，称呼的是金刚寺的住持海澄法师。 他身披法袍，身后跟着一行寺中长老。全都是庄严慈祥，或者怒目如天王金刚，令人生出敬畏之心。 不过可惜的是，现在金刚寺并无武圣在世。一众长老，全都是武道宗师。 住持亲临，金狮上人竟然不起身相迎，让许多金刚寺一方的人皱起眉头。 “金狮长老，你为何坐在这里？” 住持海澄法师慈眉善目，但言语之间，并没有尊称对方。 只是称呼金狮为“长老”，而不是法师等称呼。长老一词，似乎只要资历老就可以被称呼，并没有“上人”“法师”等词彰显学识。 海澄法师还问他为何坐在这里，也是很有暗中轻视的意思。 仿佛金狮坐在这里，就是言不顺、名不正。 金狮上人笑道：“我来此地，是听闻贵寺是东土释家宝地。故而心痒难耐，求贤若渴，特地上门求法。希望贵寺比丘能不吝赐教，尽出自身所学，如狮子奋进，使我有所受益。” 海澄长老笑而不语。 金刚寺为何要与你辩论，就因为你上门了？那我进宫是不是还能请求当皇帝？ 旁边一位三角眼的长老站了出来，他名叫海静，是金刚寺的第二号人物。相对于和善的住持，他的脾气更加不好。 “我等皆是尽心潜修，因此孤陋寡闻，未曾听说过金狮长老有何学名？不如长老还是先建宗立派，再上门来谈法，今日就请回吧！” 这个意思已经剑拔弩张，周围武僧手持棍子，一齐进了一步。 金刚寺的棍法都是用沉重铁棍，若是奋力一击，当场变成肉泥也不奇怪。 金狮上人面露遗憾：“可惜，那就只有见我法力了！” 嗡———— 他的弟子鼓吹法螺，顿时间异光四起，禅音缭绕。 这声音听起来并不伤人，甚至有些悦耳。 但包围着的武僧，却被一道光芒震开。那些靠的比较近的，当场心肺不适应，甚至对着地板咳血。 “休得猖狂！” 一位金刚寺宗师挥舞两把戒刀，纵身直接跳来。 金刚寺森严宝地，禅门丛林。金狮上人敢这样挑衅，已经是触到了逆鳞。 双刀宗师面露杀意，金狮上人不慌不忙，又拿起一个金色铃铛摇了一下。 此铃在西土之中，是只有上师才能持有的法器。铃铛清脆奏响，有惊醒世人之意。 当即就见一股无形之力化为重锤，狠狠敲在了双刀宗师的胸口。震得他吐出一口老血，罡气直接被打破，人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海澄法师面露惊讶，周围的香客更是呼声连连，不少人合十念起了佛号。 金狮上人过去一直号称有法力，只是怕道术展露后被人针对，所以没有显露过。 以至于金刚寺众僧，误以为他是妖言惑众，实际虚张声势。 但没有想到那么棘手，一个铃铛摇动，就能让宗师吃亏！ 第三百五十九章 金刚寺受挫 昔日金刚寺记载，也有寺内传授道术的记录。但许多寺僧不愿相信，认为是刊载有误。金刚寺被妖帝焚寺之后，许多典籍都是散佚太炎各地，内容真伪难辨。之前普豪将道武合一的大日不动功传回寺内，就是以此为由被刁难。 直到今日，寺僧眼见金狮上人摇铃吹螺退敌，才确定世上确有道术之事。 海澄法师一脸惊愕，他金刚寺专修武技。过去虽然也破过一些小小的左道法术，但面对化形道境的金狮使出这些法器，倒是让他们措手不及。 江南一刀派的这些弟子更是面无人色，连江一诚这种手上沾过不少血的， “林大哥！那些邪法到底是什么？” 只是挥一挥铃铛，吹一吹法螺，身上毫无气血发动，就能击破一个宗师的护体罡气。 这实在是耸人听闻！ 林无度认真道：“这是道术，与武技不同。武技是以气血发动，道术是以神魂发动。所以对方不动气血，而是动了神魂，所以习惯以气血相斗的武者很难熟练预测。除非道境开了灵视的人，才容易捕捉到征兆。” 虽然他回想起寅将军、上官荣和自己谈过的道术心得，例如气血厚重、神魂轻散等，于是就一并跟江一诚说了。 “道术，并非无敌。甚至以武技也能破之，不过金狮这一次是有备而来。道术相斗能借助外物，所以事先越有准备，就越有优势。就那些法器实力不俗，恐怕不是武圣在此，是破不了的。” 不过今日，金刚寺也没有武圣。这一战，不折损些宗师，是没法靠近金狮了。 当初狐妖上官荣算计金狮上人，也是用白阁山五行术化出秽土，堵住了金狮上人的法器，最后才有机会取胜。 这些法螺、铃铛、天杖等物，都是北海佛国中百年才能炼成的宝物。金狮上人一路西来，宁愿牺牲人命，都不愿意让宝物沾尘。就算白阁山护山灵狐，都必须如履薄冰。 江一诚和普豪，非常仔细地听完了林无度的解说，其他旁观的一刀派弟子阅历尚浅，武艺未开，也听不懂林无度话。但即便只是听懂只言片语，也是心中如遭雷击。 想不到武技之外！还有那么大的世界！ 香客们也是觉得匪夷所思。 “西土佛法，当真是有神通的？” 一时间，争议声接连不断。有人认为金狮这种能修出“神通”的人，才是修持着真正的佛法。佛经上那些修行得法的人，不都有各种神通吗？ “不可能！我看是外道的玩意吧！” 也有人认为，佛经上虽然有神通记载，但佛祖等人生前亦不展现神通。金狮上人这种不过是附佛外道，以妖邪乱法假冒佛法。 香客之中立起不少争执，甚至一些武者香客朝着吵着，都准备互相动手了。 但金刚寺的各个长老，却是老神在在，仿佛眼前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住持海澄还掏了掏耳朵，一脸满不在意的样子。 他身旁的那个三角眼的海静法师却做金刚怒像，一声狮子吼！ “这等邪法！也敢卖弄！“ 狮子吼虽是针对金狮本人，但威力的边缘扩散开来，还是震得数百米外的香客们东倒西歪。 刚刚还在吵架对峙的香客们，也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直接被狮子吼攻击的金狮一众，则是如木头一般逐个倒地。 那些武境差的弟子，脑袋都膨胀成了正常的两倍，七窍中不断冒出鲜血。 只有金狮上人和两三个亲近弟子安然无恙，拈诀微笑。 林无度看了连连摇头。 “金狮弟子都是西域临时招来的，金狮并没有教他们真本事。不过海静的狮子吼也是可怕，刚刚就是冒着杀心放出的。” 如此惨烈，还是出家人造杀业，香客们都不忍直视。 只有海静法师大吼一声：“要降心中魔，也要降身外魔！我金刚寺今天就要除了此害！” 他言出法随，立刻有八位亲信宗师各执兵器上前。此战因为金狮的法器，人多反而自误。 八个宗师各展兵器，按着阵法配合进攻，才是有备无患。 “不愧是金刚寺僧兵，如今虽无十几万众，但依然熟知军阵之法。” 林无度看见宗师的步伐配合，虽然比不上天威、神策等卫军，但江湖搏杀中已经属于罕见。 “不错，我金刚寺在被焚寺之前，僧兵有十几万人。战时披甲焚香，马上念佛。现在不比以往，但战阵中的配合还是有的。这套阵法，叫做八门伽蓝遁甲，八人是最少的人数要求。” 普豪说到此处，言语中肃然起敬。当初金刚寺佛国之名，可以说是实至名归。如一方念佛的诸侯，是国中之国，历代都无人可奈何他们。 不过千年佛国，也难逃衰弱之后，被妖帝彻底焚毁的下场。那最后的护寺一战，几万僧兵与大寺同生共死。无数典籍付之火海，如今虽有法蕴残存，但也不可能和以前相比了。 大雄宝殿前，八位僧俗宗师各持兵器。刀枪剑戟随步变换，在阵法生门死门之间不断穿梭。 金狮上人吹法螺、摇法铃，挥舞起那根用人体大腿骨造出的天杖。 同时还御起道术，背后召唤出吞狼罗汉的法身。 这一次不比妖狐案，金狮上人未能有机会造坛做法。但吞狼罗汉一出，还是震惊众人。 那些香客见到罗汉金身，都是颤抖不已，口念佛号。刚刚有些口称金狮是附佛外道的人，更是心惊胆战，有不少人直接就跪了下来口念经文，觉得自己犯了谤佛之罪！ 就连一向不信神佛的江一诚，见状也后退了一步。他暗自揣测道，我的刀能练到斩杀此物吗？ 林无度不以为然，罗汉金身本无稀奇，只是佛门法术到了一定程度，自然显现出的形象而已。 场上的八位宗师，就根本不为所动。 武者厮杀，任何一个松懈都能决定生死。 一时间，金狮操纵各种法器与他们厮杀。有形无形的力量从各种角落中冒出，但并没有让金狮占到便宜。也没有像刚才一样，能逼退一位宗师。 海澄法师面露笑容，他早就以经验断定。金狮上人的技艺虽然罕见，但遇上八门遁甲阵法还是不是对手。 金狮上人冷汗直冒，他牙关紧咬，忽然将一个十字形的金刚杵抛在空中。 金刚杵旋转不停，地水风火四道光芒异彩大放！ 海澄法师脸色惊变，而场上的八位宗师也被困在了里面。 第三百六十章 番僧震惊 十字形金刚杵一升到天空上，就开始异彩大放。 四节杵身，分别代表着地水风火。 这个金刚杵，是过去金狮在北海因为机缘，海难后在一个无名佛洞里得到的。 此杵来历，他不敢揣测，只知道力量非常强大！ 林无度也在灵视中看到，这个金刚杵力量非凡，已经可与真誓谷的灵器相比了。不过也只是可相比，比起杨玄的青铜火剑，还是差了不少。 此器一出，在场八位金刚寺宗师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此器能停滞武者气血，让人体液颠倒，不知上下。 受影响的宗师之中，有人当场摔倒，也有人举止失常，把刀砍进了自己的小腿。 八位宗师瞬间变得如废人一般，连走路都走不好。而法铃、法螺却一起发作，将他们一个个打得粉身碎骨。 住持海澄的脸色，难看到拧成了一团。 这金刚杵出乎了任何人的预料，包括金狮自己。 “这个金刚杵果然有用，每每救我性命。” 昔日金狮在北海，几次差点被它宗僧人打到身死时，都是靠着这个十字金刚杵保住的性命。 只是这一次，金刚杵有些失衡。散发出的光芒斜出一道，从空中飞向了香客之中！ 海澄法师大叫一声：“不好！绝对不能打伤香客！” 那些香客之中，天知道有多少贵人！ 谁也没有料到，金刚杵的存在，让原本的安全距离变危险了！ 金狮也始料未及，根本控制不住。 香客们惊慌失措，他们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何况这道金刚杵之光，连武道宗师都抵挡不住！ 嗖—— 几乎是在一息之间，失误的金刚杵之光，被一个人影硬生生挡了下来。 光芒戛然而止，迸裂出许多火花。 “他、他挡下来了！？” 海澄法师激动地拉住身边的长老。 光芒过后，林无度站在火花消失的地方。还是熟悉的形象，右手打着石膏不动，左手握着出鞘的长刀。 “没办法了。” 既然事发突然，他不得不展现实力救人，就只有做到最后了。 众目睽睽中，他忽然分出八个分身，从不同角度包围向了金狮。 金狮上人几经犹豫，不敢再动用十字金刚杵，而是让其它法器齐鸣！ 林无度的分身，比宗师还不经打。分身能放出本体一样的攻击，但并没有本体一样的防御力。 但影子，就算死了也不心疼。 八个影子中，七个分身都很快消失，只剩下一个本体。 但破裂之后，林无度已经来到了金狮上人的面前。他长刀高举，已经将刀朝向了金狮上人的法螺。 金狮上人脊背一凉，但他知道法器都很坚固，并不是先天境武者能随意打破的！ 大不了，就让法螺缺一个角，也能照样把此人轰出！ 他立刻操纵法螺，螺身嗡嗡大响，马上就要放出巨声！ 即便如此，眼见法螺会受损，金狮上人也是心痛的不行。 出人意料，林无度只是长刀一点，用刀尖点在了法螺上。 用的是能让灵器失灵的刀法斩法刀，就算是真誓谷修士的灵器，遇到了也会失去作用。 更何况这个法螺跟真誓谷的东西相比，完全是云泥之别。 林无度斩法刀出，只是轻轻一碰，法螺就轰染倒塌成了一滩沙子。 金狮上人惊得眼睛都快跳了出来，片刻之后，立刻暴起拿起法铃。 林无度弹指一个气意放出。 荧光那么小的气意，连人也伤不了，只是速度非常快。 但法铃被这铃铛碰到，嗖地一声就化成了一滩散沙。 林无度随后气意连发，无数道微小的气意飞在金狮上人身边诸多法器上。 天杖、酒杯、战斧。。。甚至金狮上人的法袍都化成沙子，露出满是金色胸毛的上半身。 所有观众都难以置信，刚刚还如神魔一样的金狮，这般就被破了！？ 而且林无度如此随意，简直是闲庭信步。随手一个气意，就让那些神奇的法器化为沙子。世间若真有高人，都不过是如此了！ “金刚杵！” 金狮慌乱之下，用西土语言大吼一声！ 天上的十字金刚杵，又自行旋转了起来。地水风火四大齐出，即将颠倒林无度的体液，阻碍他的气血。 金狮上人背后，吞狼罗汉的法相也猝然出现！ “完了！” 全神贯注的住持海澄法师惊呼一句，就仿佛将被击中的是他老人家自己。 林无度眼中忽然闪过金光，浑身也被金色光芒笼罩！ “大日不动功！” 普豪吃惊地喊了出来。 他过去确实教过林无度大日不动功，可他分明记得，林无度在防守武技上的资质非常差！ 可为何今日，林无度已经有金光环绕？这境界，已经与普豪自己没有分别了。 不，甚至还要高深！ 普豪看到林无度背后浮现出一个金色小人，就和佛祖出生像一模一样。 有许多信众香客，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而且光是看着此像，心中就隐隐有了一股慈悲的沉静感，与看吞狼罗汉时产生的心理作用决然不同。 金狮的十字金刚杵的力量，在林无度身边的金光面前望而却步。像是遇石之水，自行绕了开来。 “这是灵力影响到了大日不动功。。。” 林无度可以察觉到，是他右臂上吸收的妖王上乘灵力，助长了大日不动功的功体。 慢慢地，他背后的金人慢慢长大，最后变成一个青年的模样。同时金人头顶宝光笼罩，让林无度身边的金光也更灿烂。 “那是佛祖未悟道时，乘车出城时的形象！” 一位藏经阁长老颤抖着双手合十！ 佛祖青年时乘车出行，历经城内四门，见世人生老病死。 林无度背后的佛祖像，正是此时似觉非觉的形象。 他周身的金光，也比过去足足厚了一层。就像是由顶至地，多了一个透明的光罩。 哪怕不用斩法刀，十字金刚杵对他也如无物了！ “滚开。” 林无度将刀一挥，一股反震之力立刻从他身上放出，震下了天上的十字金刚杵。 第三百六十一章 慑服金刚寺 十字金刚杵被崩飞之后，马上缺了一个口子。 金狮上人瑟瑟发抖，知道不可能打赢，急忙跪在了地上。 “高人饶命！是我不知深浅，甘愿下辈子做牛做马偿还！” 旁边的僧兵立刻包围上来，抓起金狮上人，用灌药器灌入抑制气血的药。 林无度也将刀一转，用左手收回鞘内。 就在他刀刚入鞘的时候，隐藏在僧兵之中的金刚寺长老海静三角眼一眯，忽然拿着一把短剑向林无度刺来！ 这一下，出乎众人预料。 就连金刚寺中的其他长老，还有住持海澄都面露惊讶之色。 然而林无度金光一现，却是左手握拳，一拳打在了海静的胸口上。 这一拳如同火药炸开，海静胸口处骨碎声清晰可见，往后撞倒一片僧兵后飞了出去。 “鹤怒拳！那是我们寺内失传的徒手武技啊！” 藏经阁长老们如同见到了稀世美人一般，不顾挨林无度拳头的危险，前赴后继涌了过来。 或者说。。。他们恨不得能被打一拳，好尝一尝已经失传的徒手武技究竟是什么滋味！ 这些平时高冷的老和尚，现在每个脸上都挂着嘿嘿的油腻笑容，一幅主动过来讨打的样子。 林无度无奈，赶快把手缩了起来。 在场武僧，大部分人都摸不着头脑。 他们都没进过藏经阁深处，不知道有失传的徒手武技这事。 鹤怒拳，本也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但金刚寺的防御性武技，本身都是从徒手的横练功夫转变来的。林无度刚刚运转功体，竟然反推出了将大日不动功变回横练功体的方法。变回去，就有了加强徒手武技的能力，鹤怒拳因此一鸣惊人。 住持海澄勃然大怒，把倒在地上的海静直接扒了起来！ “老畜生！他帮了我们金刚寺！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还敢偷袭恩人！” 海静扑哧一声，吐出一口红血，呜咽着解释了起来。 “他的大日不动功。。。和普豪一样，咳！我还以为他刚刚运完功体，会变得虚弱。。。” 原来在寺中，这个海静一直是反对普豪大日不动功的人里，最顽固也背景最深的那个。 他看到林无度也使出大日不动功，心里立刻慌张了起来。 设想了许多可能性，都对自己不利。于是干脆铤而走险，以为林无度刚刚对抗十字金刚杵，气血会有所不支。就趁着这个机会，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杀了他了事。 “大侠，此人交给你处置！” 海澄将受伤的海静扔到林无度面前，看样子是交给林无度发落了。 普豪上前，双手合十行礼说道：“住持大师，此人是锦衣卫百户，长生侯林无度！” “长生侯！可是那个长生侯！？” 海澄方丈大喜过望。 一般侯爵，他作为金刚寺住持都能不放在眼里。哪怕世袭的侯爵，也最多与他平起平坐。 不过长生侯他知道，是献出国药回命丹的那个大功臣。 寺内药房长老也惊喜上前。 “原来是林侯爷！你手里的回命丹真是难买，我们都得托着宫里关系，才能多买几剂！但是药方怎么分析，都仿制不出来同样的药！国药之名，名副其实！” 药房长老一个激动，把不能说的话也说了。 林无度心里想，你要是去过新大陆，那才有可能仿制出来。 海澄法师看了一眼地上的海静，正想说话的时候，却又有个僧官打断。 “林。。。” “住持长老！” 说话的僧官，是之前负责包围普豪的僧官普慧。 现在托林无度的福，普豪倒是站在这里，也没人为难他了。 被普慧打断说话，海澄住持有些不耐烦了。 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是个人就爱说话？ “快说，是什么事情？” 普慧往日斯文的脸上，现在全是一眼难尽的苦涩。 “一刀石被人劈开了！” 海澄法师脑中一片空白，今天出林无度这一个怪物还不够，又来了一个劈开一刀石的人？ “一刀石？这不可能吧？” 金刚寺中一片哗然，就算是那些没资历的小武僧，也不愿相信有这种事情。 过去，多少武圣试图劈开一刀石，最后都只折断了手中的刀。 “当然是真的。那块一刀石，就是林大哥劈开的。” 江一诚站了出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那是江南一刀派的江少侠？” 立刻有寺僧认出了他，人人皆知一刀派世家子弟何等高傲。 如果不是林无度真有劈开一刀石的能力，他绝不会这样信服。 就在所有人半信半疑的时候，又有几人匆匆赶来，神情像是刚目睹过神迹！ “是真的！一刀石真的已经被劈成两断，而且上面的刀意深不可测！” 陆续又有几个跟普慧院子不同的僧官，来报告这个情况。 原来普慧自己看到一刀石断裂，还担心没有人相信，又找了几个不同师承的同门过去察看。 所有人的异口同声，让海澄这个主持心里像过了电一样，差点就当场跪倒在地。 林无度不但轻易能破金狮上人那些法术，甚至于劈开了一刀石。说明他的武技也已经到了一刀老祖，这种神人的境地。 光就他能破法这一件事，就足以让金刚寺倾泻资源与他结交！ 更何况林无度的武技，已经到了世人的巅峰之上。 海澄法师在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童年。仿佛他又变成了那个小沙弥，借助师长的教诲，看到了武道深不可测的一面。 而如今，海澄已经快八十岁了。他曾经叹息，世上除了一刀派武圣夏云峰以外，真的很难有人给自己教诲了。 现在，给他教诲，让他看到更大世界的人。。。是林无度。 海澄法师心中感慨万千，他放下一张老脸，以非常谦卑的姿态向林无度询问。 “林侯爷。。。你想不想出家啊？如果哪怕愿意做个俗家弟子，各院的职务都随便你挑！住持都听你的使唤！” 林无度苦笑不得，但片刻之后，还是严肃了起来。 “金刚寺若愿与我结盟，将来武道繁盛之日，必然有一份荣誉属于你。” 海澄法师脸上，顿时老泪纵横。 他知道，林无度开创的未来，将是无比辉煌！ 第三百六十二章 佛宗归一 今天，金刚寺众僧惊骇。 住持海澄法师擦了擦激动的泪水，开始跟林无度谈结盟的具体事项。 首先是拒绝大日不动功进寺的死硬派长老海静，现在已经交由林无度处置，于是林无度下了一个简单的指示。 “此等小人，败坏古寺名刹声誉，斩了！你们应该有处置叛徒的地方吧。” 普慧等僧官急忙应答。 “有，就在后山上。” 海静低头服诛，丧气得跟死了一样。非但林无度超乎他的想象，而且他的身家也都与金刚寺有关。此刻就算被诛杀，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金狮上人被封印住气血，虽然还能动用十字金刚杵。但他其它法器，早就被林无度敲成沙子，此刻已经彻底慑服。 他跪地磕头：“林侯爷！我彻底服气了！东土佛法才是正宗，我只是跳梁小丑，实在是丢人现眼！” 金狮上人相貌虽然威武，但本来就是靠着口灿莲花为生的人。此刻为了活命，他什么话都敢说。否则他的下场也会跟海静一样，被寺内拉去诛杀示众。 之前那些围观的香客，也都慢慢聚集了过来。 “唉，我还以为他是上师。。。为何如此苟且。” “别拿生死来考验人，任凭谁到了生死关头，都是这样的。” “看不穿生死！妄称什么上师！枉我之前还真的相信他！” 金狮上人建立起的威望，这一刻正在迅速坍塌。 香客们在等，寺僧们也在等。 他们都想知道，林无度最后会如何处置此人？ 林无度缓缓开口：“我虽然不懂佛法，但也知道武道的道理。人有东土西土之分，佛法有东西之分吗？心为福田，身为净土，而不是东西。如果真能领悟，何处的佛法不是正宗？我看你就在金刚寺重新受戒，当个普通杂役，好好的反思一下自己吧。” 跪地俯首的金狮，更加颤巍巍地低头，连头顶都落在了地上。 “谨遵教诲。。。” 很快，就有僧人过来，将他带到杂役院内落去满头金发。他仅剩的两三个亲信子弟，也自然是同样的待遇。 香客们议论纷纷。 有人说金狮完了，落到金刚寺手里，一定会被彻底废去武功。也有人回味着林无度刚刚的话，觉得有一些道理。 江一诚忽然抬头，刚刚林无度说的话，不就形同一刀派的处境吗？虽说自己是江南派的弟子，但若是西山派有真谛，自己不就该去西山派求道吗？ 想到这里，他追随林无度的意志更加坚定了。 人生在世，而通晓大道的机会就在自己眼前。岂能执着于门派，而放弃这种机会？现在就是让他背叛江南派，他都不太会犹豫！ 那些一刀派的新弟子，更是各有想法。但不管是谁都必须承认，林无度就是将来武圣，甚至在一些地方已经超过了武圣。 李家兄妹中，李霄呆呆地用手顶了一下哥哥李响。 “哥，我觉得林侯爷比一诚师兄更帅。” “别想了，口水都掉下来了。” 海澄法师将林无度请到内堂，决定商讨具体结盟事宜。普豪和江一诚也跟了过来，其他一刀派新人则被招待在了别处。 “林侯爷，只要是我金刚寺有的东西，你都可以开口要。” 住持海澄此话一出，其它僧人都不断点头。 林无度微笑，此刻不是金刚寺能给他什么东西，而是他要给金刚寺创造机缘。 这世上，还有真誓谷，还有魔教，还有东莱。 往近处看，也有太子、严党等势力威胁自己。若能培养金刚寺，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助力，当然就可以外讨蛮夷、内伐国贼。 “首先，大日不动功要入藏经阁最顶层。” “这是当然！” 众位长老当场同意。 普豪的大日不动功，比普通不动功更强。但没有到惊人的程度，才会给海静那些人反对的机会。 林无度的大日不动功，反震十字金刚杵，甚至背后化出佛祖像。这还只是体现出了一部分能力，尚且无法估计潜力。 可以说大日不动功入藏经阁，林无度是第一手的功劳。 将来在武会司，他的名字自然要记录在此事的卷首。 普豪大为感动，林无度这份为金刚寺的帮助，他这辈子都无以为报。 一位藏经阁长老，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问。 “侯爷，鹤怒拳也是本寺武技，能不能也传回寺内？” “可以。” 林无度欣然允诺，没想到这门太炎太祖练习的鹤怒拳，乃是出自金刚寺。 “侯爷大方！我们一定在寺中碑林刻碑文纪念此事！还有藏经阁也对您开放，随意阅览！” 没等住持开口，藏经阁的长老们就抢先同意了！但如果能让一门世上失传的徒手武技回到寺内，住持也是会当场同意的。 “林侯爷，你还有其它条件吗？” 海澄法师殷切地询问，好像嫌一个条件不够多。 “当然还有，金刚寺此后在武林之中，必须无条件与我和西山一刀派站在一边。包括。。。马上就要的的扬州大会。” “那是当然！”海澄法师一言九鼎，“扬州大会，我金刚寺必然跟林侯爷共同进退！以后的种种大事，我等也都与林侯爷同一边！” 长老们纷纷附会，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很好，金刚寺如果能信守承若，我也能分一些回命丹给你们。” 林无度冷静地说。 “佛祖保佑啊！” 药房长老高兴地两眼翻白，差点就当场撒手人寰。 海澄长老也喜出望外，高兴地都快跳了起来。 “有了回命丹，我们金刚寺能不能再培养出一个武圣都未可知！” 回命丹的功效特殊，就连林无度的敌人们都在用尽各种关系获取。不过沈玉把他们拦在门外，背后又有皇家撑腰，让这些人也只能另辟蹊径。 要么重金从买到的人手里，把回命丹买过来。要么就不惜动用武力，在路上强抢买到的顾客。 但回命丹大部分的库存，依然被控制在林无度手里。偶然被他们得去几瓶，根本无关痛痒。 林无度手里的库存，可是不止几瓶的数量。 还有那堆积如山的褐鳞草，以及郭馨缘正在加紧培育的母根。将来一举放出，必然是要颠覆整个武道界！ “不错，既然事情都谈定了，那立盟誓吧。” “那是自然，林侯爷往这里走，我们到寺后碑林塔山去，共立誓言！” 海澄长老闻言点头，长老们也主动站起来引路。 碑林塔山，已经是金刚寺内的禁地，地位不亚于藏经阁。 在此处立誓，等于在金刚寺列祖列宗见证下立誓，庄重无比！ 第三百六十三章 禁地收获至宝 金刚寺的碑林塔山，是过去埋葬高僧舍利子、金身的地方。同时也放置各种记载大事的碑文，如这一次大日不动功回传到寺内藏经阁，就是一件足以刻碑的大事。 以前金刚寺未被焚毁时，此处大小宝塔数不胜数，碑文也是不知几许。 连一些古代皇朝有事不清时，都需要派人到碑林中来寻找答案。 此处是金刚寺禁地，普通僧人擅自入内会被逐出僧门。而如果外人进来，都是格杀无论。每时每刻，都有大量僧兵巡逻。任何人胆敢亵渎禁地，都是死路一条。 可以说，哪怕是在朝廷中恐怕，也只有皇帝，还有几位国公，以及一些宫中的贵人来访时可以进入。 过去严党的首脑严容海来金刚寺拜访，都被拒绝进入碑林塔山，甚至连低一个级别的祖师堂都无缘进入。 但就算是严容海，被拒绝后还得赔礼道歉，表示是自己孟浪了。 因为金刚寺是天下佛学圣地，信徒遍布各处，有不少贵人，甚至跟东厂有联系。 严党虽然势大，可依然是个新兴势力，不敢招惹金刚寺。 今日林无度一个外人，可以被招待着进入此地，可以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林无度询问：“听说前朝妖帝对金刚寺掀起的法难中，连宝塔都被毁掉了？” 住持海澄说起此事，依然有些痛心。 “是啊，传闻当时妖帝捣毁所有碑林，导致历史上许多大事都无典可考。还将宝塔中的舍利子、金身全部挖出，运回宫廷中以饲邪法。 后来寺内幸存者回到寺内，看到全山都被灰烬覆盖。金刚山五峰都寸草不生，差点就认不出寺庙所在。所幸在碑林塔山处，长出了一棵菩提树的幼苗，才认出寺庙所在。” 这个传说，林无度也曾经听过。 不过当时他还是个读书人，太炎的读书人传统上都是敬鬼神而远之，还大多都是疑古派。对于这种庙宇显圣灵验的故事，他们大多认为是寺庙吸引香火钱的手段 不过海澄住持，却非常相信这件事。 “此事千真万确，那棵菩提树，现在还保存在这碑林塔山的中央。” 众人由他带路，果然在碑林中找到了一棵貌不惊人的菩提古树。 从妖帝焚寺到现在，过去了大概三百年。 但这棵古树，却是如千年老树一般，冠如华盖，枝叶缠绕形似佛手。 林无度用灵视看去，发现菩提古树上散发着极强的灵力，丝毫不亚于之前自己吸收的黑风妖王的上乘灵气。 “这个树下有宝物。” 他一眼就看出，这棵菩提树下存在着什么灵物。正是因为这个灵物的存在，才滋养着菩提树破土而出。 “宝物！？” 金刚寺的长老们无不惊喜，他们的禁地之中竟然有宝物，实在是闻所未闻。 林无度虽然知道有宝物，但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道挖出来的会是舍利子，还是什么高僧的金身？ 不管是哪一种，一定都是要道境的僧人遗骸，才会被他的灵视发现。 僧官普慧犹犹豫豫问：“住持大师，按照寺规，在禁地动土需要挑黄道吉日。。。” “挖！马上挖！”海澄一声怒吼。 马上就有火工和尚前来，撬开地上的砖石，然后用铲子挖土。 不知道挖了多久，从土里忽然放出了白光。 “这。。。真有宝物！” 长老们大喜过望，原来那么多年，他们都是在枕着宝物睡觉。 海澄法师一个忍不住，直接跳进了挖掘的洞中，抢过火工僧人手里的铲子，自己挖了起来。 很快，白光的本体就被挖出了土，竟然是一个小小的白玉手串珠。 “方丈大师别独吞啊！快拿上来给我们看看！” 各位长老心痒难耐，都想看看宝物是什么。 结果却只是一串小小的串珠，虽然精致，但却并没有显示出什么的地方。 只是放在黑暗中，会放出白光而已。看起来与寻常夜明珠无异，甚至串珠上还有不少瑕疵，还不如许多质量好的夜明珠。 长老们看过之后，只觉得是普通的夜明珠，不由得很是错愕。 不过林无度说此物是宝物，他们也不敢反驳。 而且这可是从禁地里挖出来的，就算只是普通物品，或许也有非凡的来历。 “请把珠子交给我。” 林无度伸左手手接过了串珠，然后用手指轻轻拂过串珠表面。 原本平平无奇的珠子表面上，开始浮现出一个个西土文字，在白日下也闪耀着光芒。 “林侯爷果然出手不凡。” 住持和长老们立刻打消了疑虑，看来并非此物不是宝物，只是他们不懂启动的方法。 “上面雕刻的是西土真言！” 有藏经阁长老惊讶地大叫。 这些真言，往往可以在寺内古传经书的书页前后见到。此串珠上的真言，是“初阳珠“之意。 林无度串珠入手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串珠子看似平常，但其实是不亚于真誓谷级别的灵物！ 串珠之中，隐藏着勃勃生机，似乎是一个能够稳固气血，再生身体的法宝。然而最可怕的是，这个东西，竟然一直都在产生微弱的天地灵气！ 现在是灵气未开的时代，任何来源都无法产生灵气！这个初阳珠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称作至宝！ 此物的主人，在当年的焚寺之战中陨落，串珠也被覆入泥土之中。 妖帝的手下搜刮走了所有金身、舍利子，却没有发现这个串珠。后来在串珠落土的地方，就长出了一棵菩提树，也是灵气的影响。这个珠子的存在，恐怕不止三百年，不知道流传了多少代人。 “这串珠子，其实是木珠，而不是玉珠。” 林无度静静说道。 “木珠！？” 所有人都无比震惊，他们都以为这是夜明玉珠，没有想到竟然只是木珠！ “这珠子里有着雄厚的木性灵气，所以埋入土中，就催生了一棵菩提树。” 这些木气有涵养气血，稳定身体的功效。林无度光是拿在手上，都有一股源源不断的馨香。 但这毕竟还是金刚寺的东西，他还是不想独吞。 “这是你们金刚寺的东西，应该还给你们。” 林无度递出串珠时，海澄等长老却都犹豫了起来。 “此物虽好，可是如果到了我们手上，就是无用之物了。我们也不懂怎么使用，不如暂且交到侯爷你的手上，说不定能起到一些作用。” 住持海澄心想，这个串珠留着也不会用，串珠也不会自己下蛋。 不如就给了林无度，说不定还能多换来几瓶回命丹。 第三百六十四章 保密行踪 长老们那么慷慨，是纯粹不知道，这个初阳珠是能源源不断产生微弱灵气的。 如果他们知道的，恐怕会后悔得把自己的胡子都扒光。 “既然长老们这么决定，我也就不推辞了。” 林无度知道此物妙用，也不想滥充什么大方好人。。 他单手带上出串珠，把串珠戴在了左手上。串珠上强大的灵力扩散，正好和右臂上吸收的灵力互相辉映。 两股灵力相辅相成，让林无度感觉自己右臂上灵力的吸收也更快了一些。 在他体内，气血也在吸收灵力之后，发生了一些质变。 林无度以前的时候，感觉到气血都是非常厚重。可现在吸收灵力之后，气血却开始越来越轻，快速地沿着五体百脉流动。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气血，正在向那些修士的级别变化。 林无度的武技虽然是道武合一的仙术，与那些修士相同。但他的气血和修士的气血，依然有很大的区别，只是靠着武技来弥补差距。 但现在，他的气血正在产生质变。 “不知道现在的我，和叶修那种存在相比如何？” 林无度在心里暗想。 自己杀了真誓谷的杨玄，又杀了洪台吉，乱了真誓谷收割洪台吉子孙伪龙魂的计划。 这么大的损失，真誓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袭来。 收下初阳珠之后，林无度和海澄为首的众僧，在碑林塔山中起誓。 武者的誓言极为郑重，一旦许下就不能轻易违反。 但真正维护誓言的，还是金刚寺对林无度实力的信服。一旦结盟后，金刚寺就站在了严党和太子对立面，局面就完全混乱了。 仪式过后，海澄住持主动请缨。 “林侯爷，现在我们已经是盟友。如果你要前往扬州，我们可以派武僧护卫。” “不必了，而且结盟这个消息，也可以缓一缓再公布。如果结盟之初，就放出消息，一定会引起某些人的警惕。还有关于我的去向，麻烦诸位放一些假消息出去。另外，皇帝要我巡视诸派，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之一。” 林无度知道，虽然金刚寺的长老们已经下决心支持自己，甚至不惜与太子与严党为敌。 但金刚寺毕竟是个大寺，寺中僧人的来历非常复杂。 有不少南北大族、官宦世家，都有人在金刚寺里出家。 现在结盟的事尚且只有长老也几个僧官知道，如果消息传出去，比较容易查出是谁走漏的。 海澄恍然大悟：“原来，林侯爷是要我们自查门中的人，看看我们之中，有没有人首鼠两端！” 众长老闻言也是恍悟，纷纷主动表达诚意。 “我药房对林侯爷的丹药翘首以盼，绝无可能背叛！” “我们藏经阁也是如此！” “好了！背不背叛，又不是嘴上功夫。”海澄住持止住了众位长老，“掌刑长老立刻开始自查，最近所有僧人的动向，我都要详细掌握。” 满脸是伤疤的刑堂长老默默点头，看得普豪虎躯一颤。过去普豪喝酒吃肉时，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不说话的刑堂长老忽然出现。 他一出手，寺内都得哀嚎遍野。 交代完了事情，林无度回到了寺门外。 他的马被喂饱刷好，有些磨损的马鞍被换了下来，换上了一个寺内皮匠精制的上好马鞍。马鞍袋子里，也放慢了寺内伙房师傅亲手做的干粮。 “林大哥，让我追随你吧！” 江一诚依依不舍，他这次来，可是都还未听到刀法的大意。 “时候还未到。。。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附近的？” 林无度想了起来，这一次可是江一诚主动来寻找自己的。 “是有人告诉我的，我之前听到门内师兄在传，说有人正在看见你往这条路上走了。我听他们知道你的下落。。。立刻说你往别的方向走了，然后过来找你。” 江一诚现在才想起这件重要的事。 他找到林无度时，还沉浸在一刀石被劈开的震惊中，所以忘记了这件事。 好在江一诚听到门人知道林无度下落，立刻就欺骗他们去了别的地方。不然，林无度的行踪早就被江南一刀派掌握了。 林无度回想了一下，自己离开天京城时很隐蔽。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又是卫所里的人，消息不该传的那么快。 “好像是江湖上有人知道你离京了，有东厂的人在花钱买有关你的消息。我们江南派里的人，也是从一些东厂线人那里听说的。” 其实最早开始找林无度的人，是久阳公主手下的人。她确实有所保密，让自己的人严禁透露是在找林无度。不过久阳公主的人一行动，立刻就被其他盯梢的人察觉，并且猜到了目的。 但林无度此趟回来之后，监军太监童旭和监军锦衣卫代千户凌云铠，都被一只“虎妖”给意外咬死了。 消息传出后朝野震惊，所有目光也都聚集在了林无度身上。 清流在找他，严党在找他。 久阳公主和太子自然不用说，就连没什么存在感的四皇子，也用自己士林的关系寻找林无度下落。 所有人都在找他，但林无度却轻描淡写回了卫所，还溜出了天京城。 现在，只要是关于他的消息，价格全都是水涨船高。 “无妨，我知道了。” 林无度并没有太紧张。 这一次，他是在许多香客和僧人的面前，击败了金狮上人。 金刚寺住持海澄把犯人扔给他处理，那么多双眼睛也看到了。 但金刚寺把人交给他，也有可能是表面功夫。后来林无度和金刚寺长老们进屋说话，也是没有一句话外传的。 至于林无度靠展现大日不动功深不可测的潜力，来赢得寺中长老信任的事情。。。别说外人，就算是寺中僧人，也只有高层的人才知道。 沙门之中戒律森严，要在内部封锁消息很容易。 何况林无度还说动了海澄法师，在寺内展开一场内查。很快还会放出许多假消息，迷惑外界的目光。 很快，会有人说林无度南下是障眼法，实际还潜伏在京城内。 还有人会说，林无度一直躲在金刚寺内，害怕被外界的杀手报复。或者他被金刚寺的扣押，具体位置在金刚寺五峰中的一座。 更会有人说，林无度其实已经出海了。 而林无度的行踪，却没有人真正知晓。 第三百六十五章 谷主忌惮 金刚寺数日之后，有不少武者疾驰而来。 “一刀派堂主，求见住持大师！” “我是护剑山庄剑主，能否通融一下？” “在下是太岳山。。。” 为首的武者，无一例外不是顶流大派的高层。 在金刚寺前，武僧们头戴红巾，手持长棍站成了一派。 僧官普慧斯斯文文，拒绝任何外人进入。 “不好意思，寺内正有事内查，任何人不能出入。诸位若是要等，可以到山边金刚寺名下的客店居住。一切费用，都由我们金刚寺负责。” 他非常地客气，不过这种客气是一种拒绝。让客人都到客店之中，一开始就是坚决地拒绝他们入内。 江南一刀派的堂主立刻放脸，转身就走。离开的时候，方向并不是去普慧所说的客店。 “那告辞了，谢谢招待。” 另一个顶流门派太岳山的人，也转身离开了。 只有护剑山庄的剑主，依然和和气气。 “普慧兄，能不能透露一点消息？过去在天京时，我可帮过你不少忙啊。” 普慧心里无奈，但还是不能透露。 “白剑主，恐怕我不能说太多。住持大师若是知道我跟你说的太多，甚至可能把我驱逐出寺！” 护剑山庄剑主表情僵硬，难道林无度已经被金刚寺控制住了？ 他护剑山庄，一直都是坚定地站在江南一刀派以及一刀派交好的太子这边。。。林无度虽然与一刀派、太子都结下了许多仇怨。但就算是敌人，也必须承认林无度是有很强的实力的。 有可能林无度用自身武技作交换，已经换取了金刚寺的保护。 这位剑主赶紧离开，到寺庙附近其它地方去打听消息了。 周围的武者，也早就散开去收买消息。但之前进庙的香客不是早就离开了，就是非富即贵的女眷，既说不太清楚，又不愿跟陌生男人搭话。 弄了半天众说纷纭，什么说法都冒了出来。 而此时，金刚山金铁峰上，有两个人影走向了一刀石。 此刻，金刚寺内召集了所有僧人，金铁峰上依然无僧人在。而一刀石被劈断的消息，只是有几个寺内僧官确认过。现在金刚寺全面封锁，消息在寺里都没有传开。 那些蜂拥来打听消息的武者，只顾在寺前后有人的地方转悠，还没有发现这个惊世之举。 而一个身材高挑的素衣少女，却和一个长须如雪的道人前来。一来到金刚山，就直奔到了被劈断的一刀石前，似乎就是追踪着林无度上山时的足迹而来。 第一眼看着两人，甚至会觉得道人和少女是爷孙俩。 但实际上，道人对少女十分尊敬，如同仆人侍主。 “谷主，那么大的一块天然无情岩，就算我们谷中也很少见。” 道人称呼为谷主的这个少女，竟然就是真誓谷的第一人，筑基期的修士。 她名叫权雅，亭亭玉立的身子，身高几乎跟许多男人平齐。就算穿着长裙，也难掩一双比例完美的修长双腿。但这位权谷主冷淡的表情，却如同画中佳人，可望不可及。 此刻，权雅入神地看着留在一刀石上的刀痕，如在看一位可怕的对手。冷如冰霜的眸子上方，柳眉微微起伏。 “难道这个林无度，真的是以武入道的修士吗？” 道人又叹了一口气。 之前杨玄身死，他的铜剑也自行损毁，以防落入敌人之手。 真誓谷的人到天京城时，看见整座城都化为了平地，好不容易才找到杨玄铜剑的碎片。 不过杨玄死前，用一只纸鹰送回消息到谷内。 他说遭遇了另一个修真门派的修士，而且对方是个锦衣卫，站在朝廷那一边。 这件事，立刻就在真誓谷内引起了轰动。 有不少如叶修一样的年轻弟子，主动在谷主洞府外跪地请战。 但是战，还是保守，这全部由权雅这个谷主决定。她最后决定亲自出山，探一探林无度的底细。 忽然间有个疑似武修的存在出世，也让这个女谷主非常好奇。 权雅看了半天，终于微吐兰气，严肃地说了一句话。 “以我推测，这个林无度一定是个武修。非但是个武修，而且还知道我们跟着他。这个方形石头，被他用仙术刀法斩断，就是给我们的一个警告。此次扬州聚武会，他甚至有可能设下了陷阱，就等我们入套了。” 这几句话，误会百出。 但在权雅看来，林无度忽然独自离京，忽然又来劈一刀石。难道可能是信马由缰，一时兴起吗？ 白须道人大惊失色。 “难道我们先人有误？太炎皇室的武修之法，其实没有失传？难道我先人扰乱太炎皇室，其实是失败了！？” 过去，太炎皇室曾经，是让真誓谷都必须隐姓埋名的存在。 直到皇室因为无止境的内斗慢慢消耗，真誓谷才敢以辅助的名义出面，鼓动那些傲慢的宗室互相残杀。 最后的结果，是宗室彻底断绝了武修的方法，甚至连武圣都越来越少。 可如今林无度这个“武修”突然冒出，让权雅、白须这些真誓谷的后人，一下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 “先人的努力当然是真的，但是既然现在冒出了一个武修，我们也只能承认了。” 权雅脸上虽然冷淡，但其实心里砰砰直跳。 过去真誓谷算计太炎皇室，是忌惮皇室中武修的存在。都是以谋士之名，利用他们的高傲，最后促使武修消失。 今日武修忽然又冒出来，简直毫无征兆。背后有多大来路，简直无法预测。 现在这种灵气未开的年代，并没有任何正常获取天地灵气的方法。不管是武修，还是正常修士，修炼都必须靠特殊方法来获取灵气。 好在真誓谷最大的优势，就是隐蔽性。 至今尚无外人，知道真誓谷的位置在哪里。 不过权雅最担心的，也是林无度背后有什么存在忽然出手，抓住真誓谷的人拷问出真誓谷所在。 “所以我们一切行事，都必须以谨慎为主。一切见机行事，我们继续跟着他，看看他背后的人还能隐藏多久。” 权雅虽然这样想，但也是银牙紧咬，觉得有些危险。 第三百六十六章 扬州重逢郡主 林无度离开金刚寺之后，路上小心了许多。 现在假消息漫天飞，然而他决定愈发小心，直接前往扬州。 这次扬州聚武会，将有数千个门派到场。到时候会是一场盛况，魔教、锦衣卫、东厂都会混迹其中，谁也认不出谁。 就算是黄德冰这样的魔教人物，易容换装之后，也会无声无息混在人群中。 林无度给自己带了一个斗笠，还把长刀包裹了起来，让人不知道是什么兵器。但是他依然不能动弹的右手，不管是打没打石膏，都是一个可能暴露的外表特征。 “扬州，我又回来了。” 林无度感慨万千。 不过这一次回来，他不是为了探亲而来的。而是有皇帝交给他震慑巡察武林诸派的指示，以及他自己和黄德冰互相利用的私事。 尽管如此，林无度还是没有忍住。 他到了现在属于林家的扬兴绸店外，从远远的地方，望进了店里。 他看见门口有曹家的武者护卫，看见穿着精致褶裙的妹妹林小蓉，正在被一众名媛众星捧月。 林小蓉的气质、外表，都比过去更成熟了。店里的事物也不用她操心，扬州本体官商不知道她又林无度这个哥哥，却都知道她跟曹家关系非同寻常。 “平安富贵就好。” 林无度想到这里，按下自己头上斗笠的帽檐，无声地离开了。 店铺内的林小蓉听到马蹄声，似乎有所感应地往店外探了一眼。可街上人来人往，她什么也没看见。 此刻的扬州，已经有不少趾高气昂的武者走在街头。 河口码头各处，也停靠着很多船帮、沙帮等门派的大船。都是桅杆挂彩，一幅庆祝的样子。 街面上，舞龙舞狮的也是无数。 林无度颇觉得人多眼杂，不过在扬州，他除了自家以外，也是有去处的。 不消多时，他就来到了一家沈飞雪名下的店家里，马上就有伙计来伺候。 柜台里面，是沈飞雪的掌柜钱爷正在算账写字。 “这位爷，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我找钱爷。” 钱爷抬头，看见林无度打着石膏的右手，又看了看他故意露出的脸，马上恍然大悟。 “李爷，你可算来了！我等你的货物，已经好久了，可有消息？噢，千万别站着说法，我们到楼上房间里说话，我已经让人整理过了。。。” 很快，钱爷带着林无度进了一间客房，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侯爷，现在江湖上，关于你的消息可值钱了！” 林无度呵呵笑了几声，他知道钱爷是沈飞雪的忠心手下。当年在南疆，还是自己帮忙让沈家解除了钱爷的商契，还了他自由。 “沈飞雪大哥去哪了？他可在扬州？” “当然在了，只是沈东家他最近很忙。你也知道的，扬州办这个聚武大会，乃是一件大盛事。到时候不光扬州地方官会到场，安国公曹老爷子也会出席。他在江湖上有些交情，有老朋友要亲自招待，所以沈东家也要去见面。除了这些事外，聚武大会一近，很多生意也变多了。。。唉，忙不过来啊。” 沈飞雪现在的生意蒸蒸日上，不过林无度回命丹这门生意，却是全权交给了沈玉打理。并非林无度不信任沈飞雪，只是沈玉的势力范围在天京，更好打理大生意。回命丹的配给，背后可是有皇室的利益在。 听钱爷的话，现在不光是沈飞雪忙，连他也很忙。 店里的伙计，全都是一个人当两个人用，这样都还忙不过来。 有时候店里发生些什么事情，钱爷都是许久后才知道。 “林侯爷，我要出门了，没那么快回来。” 钱爷告辞之前，匆匆吩咐了几句话。 “伙计都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交代过了，让他们不要有太多问题。他们虽然忙，但绝对不会把事情办不好。如果有不足的地方，只能请林侯爷多包涵了。” 林无度现在是有爵号的侯爵，出行都可以有仪从甲士相随。包括他入住的地方，都有很多规定。许多士子常去风月场所，也是不能涉足的，否则必被言官弹劾。如果出入赌档等地，那惩罚就更加严重了。 太炎自开国之初，太祖就立下许多规矩约束宗室、勋臣。虽然三百年来，这些规矩有些废弛，但也没有人敢公开违反。 但是正规出行，才有仪表的规定。林无度现在是微服出行，还兼有皇帝的使命。领着尚方剑先斩后奏的权力，自然是便宜行事，不必要有太多忌讳。 很快，钱老就带着人出门了。 林无度躺在床上，闭着双眼休息。 不过很快，他的清净就被人打破了。 “高唐！你整天跟着我！你要不要脸啊！” 一个气呼呼的女声，从走廊上传了过来。听起来是个泼辣的武者，声音穿透力不小。 “沐郡主，只是长辈交代，让我多注意一下你的安全。” 被骂的人面带笑意，打扮是个纨绔子弟，身边跟着几个面无表情的武者。 林无度从门缝里看出去，只看见这个男人，名字似乎叫做高唐。 看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从打扮上看，倒是像个世家子弟。 而那个大骂高唐的女子，位于门缝视角的死角，林无度倒是没有看见。不过声音听起来，倒是有些熟悉。。。或者纯粹是比较悦耳。 “郡主不要嫌弃，我们两家如此交好，你与我也算是青梅竹马。” “呸，谁跟你是青梅竹马！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 这声音，确实熟悉过头了。 林无度将门推开一点，发现女子果然是熟人。 定南王的郡主，沐筝！ 沐筝许久未见，虽然还是泼辣的样子，但外表已经出落得跟出水芙蓉一般。林无度过去还当她是个闹腾的小丫头，但现在看来，青春洋溢之中也有了几分难以忘怀的果实成熟般的味道。 而沐筝的身边，却只有一个拿弓的女侍。似乎她住到这里时，本来追求的是低调，没有想到依然被这个高唐给跟了过来。 “我得帮帮她。” 过去在南疆，沐筝作为郡主帮过林无度的大忙。如今她有麻烦事，林无度自然要站在她这一边。 第三百六十七章 嫉妒的纨绔 “真晦气！” 沐筝心里暗骂，没有想到她专门挑了一家新店，都会被这个高唐给跟来。 高唐则是笑嘻嘻地说：“不耽误时间，我这就下去开间房，就住在郡主妹妹你的隔壁。” 若是看外表，高唐的长相决然不差。他凭着相貌风流倜傥，是花丛老手。又颇有文采，能做诗词令大家闺秀倾心。 不过他死缠着沐筝，倒是没有体现出他花丛老手的风范。 这也是因为，高唐家中早就跟定南王商议好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很快高唐家中就会请一位德高望重的世家贵妇做媒人，向定南王提出两家结亲的事。 所以高唐洋洋得意，心态已经快进到洞房花烛夜了。 不过这种表现，自然把沐筝恶心坏了。 沐筝尚且不赞同这门亲事，因此更没有好脸色给高唐。如果不是因为高唐家中权势，沐筝早就一箭射他屁股上了。 “我看你还算算了吧。” 林无度推门而出，左手反手抓住刀柄。 高唐身边的武者见来者不善，立刻斡旋开保护少主。 但转瞬间，林无度已经拔刀出鞘。 咔——咔——咔——咔—— 四道刀意随刀出鞘，高唐前方的四个武者，腰间佩刀的刀镡无不应声断裂，被切落一片金属下来。 “这是一个警告。” 林无度左手持刀，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 而高唐的护卫们，也不敢再动。他们刚刚手掌都是抓在刀柄上，手指离刀镡只有寸余！ 林无度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时，就直接切断他们的手指。 高唐也是武者，头上一样不断冒汗。 林无度刀法之快，超乎他的想象。就连他身边这几个高家武者，在刚刚那一刀前，都是如同步履蹒跚的老人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高唐心里已经非常恐慌了。 过去家里给他配宗师护卫，他嫌弃宗师太死板而推辞，平时只带几个先天护卫出来。。。不过，就算有一位宗师在此，高唐都疑心是否能战胜林无度。 “兄台！我叫高唐，我是。。。” “你是宁国公高氏的子弟，是吧？” 未等高唐说完，林无度就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有胆量纠缠定南王郡主的，必然是来路不小的人物。而之前林无度在云台上看过二十八功臣像，其中就有宁国公一系，姓氏是姓高。 这位宁国公的家系，府邸所在跟定南王的藩国很近。所以两家关系向来不错，商讨联姻也是常有的事。 林无度自然不可能帮沐筝去破坏联姻，这就不是他能插手的事了。 只是他看到沐筝不太高兴，就出面呵退此人，也算是还了一点点人情给沐筝。 “不错，我是宁国公的三子高唐。” 高唐神色稍定，觉得自己报出名号，对方必然不敢造次。 宁国公，可是开国公爵之一，地位和对朝廷的影响都不是普通世家贵胄可比。 因此高唐过去沾花惹草，虽然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女孩的父兄，但最后终归都是能全身而退。 但沐筝认出林无度，也马上高兴了起来。 “高唐你得意个屁！他是长生侯林无度本人！！” 高唐一怔，心中顿时胆怯了不少。 长生侯林无度，他过去也听说过。据说是靠献出药物讨好太后，谋了一个侯爵来当。顿时间朝野震动，许多人大臣不分党派上书抗议。具体的事情，高唐也不清楚，他对政务历来不感冒。 毕竟他不是宁国公爵位的继承人，虽然有父亲宁国公的喜爱。但高唐的志向不过是流连花丛，追求个一辈子富贵无忧就好了。 太炎旧例，爵位都是有军功才能授予的。林无度靠献药获爵，这种在士大夫眼里属于小人行径，自然受人轻视。献出宝物，就如古代的小人溜须拍马一样，是非常受士大夫鄙视的。 高唐眼里，其实也看不起他。只是见识了林无度的刀法，才有一些胆怯。 高唐眼角一抽，觉得没必要跟林无度对峙，而且他这点人也对峙不过林无度。至于沐筝，反正迟早都是他的，这可是王府和他国公府商议的婚事！ “罢了，今日我就走了。” 他脸色惨淡，马上带着手下，心有余悸地离开。 沐筝长出了一口气：“还不快滚！别碍姑奶奶我的眼睛！林无度，多亏有你在！” 林无度看了看高唐的背影，然后笑了笑。 “你也脾气那么不好，待在家里，他不就不能烦你了吗？” 这一次扬州聚武会，定南王虽然不能离藩亲至，也不能派世子。但也派了沐筝这个郡主过来，才会被高唐一直跟着。 “唉。”沐筝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有所不知，我要是待在王府里。。。我爹娘还有兄弟姐妹，都是轮番过来劝我答应跟高唐的婚事。我也是为了求一个清净，才出来的。” 她的情况，可谓前有狼，后有虎，每个人都在劝说她答应。 高唐走到楼下，听见楼上林无度和沐筝有说有笑，时不时还能听见沐筝银铃般的笑声。 这让他无名火起，心中深深地感觉到一股醋意。 “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高唐知道此时不是闹事的时候，不高兴呵斥着手下。 走出店门没多远，又看见一个极精良的马车驶来。驾车的是个女武者，揭开帘子之后，走下了安国公曹家的嫡女曹绮云。 和沐筝那种小辣椒大有不同，曹绮云举止投足，都充满了公府嫡女的高贵气质。 但跟高唐有婚事的是沐筝，可不是曹绮云。 高唐虽然垂涎，但也不敢过于造次。但又心倾美人，硬是过去打了一个招呼。 “鄙人有幸，居然能在这里碰到曹妹妹！” 高唐面露微笑，顿时也似陌上少年，难怪有许多少女倾心于他。 曹绮云淡淡一瞥：“不管你事。” 虽然她态度冷淡，但眉宇间显然还是带着一股欣喜。只是这股欣喜，和高唐没有半点关系。 平日里，曹绮云作为公府嫡女，历来都是待人礼仪周到。她虽不冷淡，但也不动声色。 今天脸上又是高兴，又是面斥高唐，非常的反常。 高唐久经花丛，对男女情愫倒是有一股直觉，当场诧异了起来。 “你难道是要去见林无度？” 第三百六十八章 鞭挞纨绔 高唐此话一出，曹绮云脸上表情有了明显变化，显然他推测是对的。 “高公子有空管闲事，不如多跟父兄学学文武政务。否则也不会到了这个年纪，还被人说无所事事。” 曹绮云脸上一红，随后毫不客气地反驳了一句。只是这句不相干的反驳，听起来就是承认了，她就是来见林无度的。 高唐心中顿时嫉恨难平，自己短短一个时辰内，竟然被林无度羞辱了两次。 曹绮云他惹不起，但是骂一句林无度，他还是有这胆量的。 “走旁门左道，靠着献物讨贵人欢心拿个侯爵。我看林无度也不过是个佞臣小人，他这种人竟然也能安稳坐在朝中，只能说言官都是在白食俸禄！” “你！” 曹绮云勃然大怒，完全没有了平时的从容。 “他是侯爵，你不过一个公府的子弟，无功无禄，也敢在此心口开河！” 高唐却脸皮厚如城墙，他就是无所事事，但就是敢骂侯爵。在这扬州，谁能来治他的罪？再难道，林无度要因为被高唐骂了一句，专程上书朝廷？ 到时候，有他父亲宁国公撑腰，事情都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高唐身后的武者，也立刻站了过来。此刻曹绮云身边也只有一个护卫，就算她想发难，也不是对手。 “你说我是什么？” 一股寒风吹来。 高唐回身一看，林无度和沐筝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侯爷，你误会了，我只是。。。” 高唐浑身惊起疙瘩无数。 林无度右手还是打着石膏，从远处看起来貌不惊人。但他散发出的气场，就如冬日烈风，让人凛然生畏。 “你刚刚出言侮辱我，两位郡主都可以做为人证。” 未等护卫武者能够看清，林无度的刀就拔了出来。 一阵寒意闪过，高唐两股一凉，几乎以为自己要身首分离！ 但随后，他的脸因为重击而变形，身体被一股巨力打得横飞出去。 林无度打他时，用的是刀背。 高唐虽不知死，但也被打得脸肿如蜂蛰，脑袋里嗡嗡响声停也停不下来。 “保护少主！” 一位武者惊骇之间，竟然胆敢去拔刀。 林无度手中长刀立刻一翻，换作刀刃划过。这个武者的上半身立刻被斜劈成了两截，死无全尸！ “我之前应该警告过你们了。” 高唐的护卫但感觉腿软，只有最年长的那位转头逃走。 “我去叫人来！” 林无度以前斩杀过英国公府中的旁支子弟，但也是因为知道他们与英国公关系微妙。 而高唐却不同，是宁国公的亲生儿子。按太炎律，高唐只有个某某将军之类的世家虚衔，如果对真正的侯爵不敬，就是有辱于国体，自然是可以当场斩杀的！ 不过，国公府中都有太祖赐下的铁卷。公府子孙如果犯罪，只要不属于杀亲之类的十不赦。经过国公本人点头，都是可以赦免数次的。 林无度也不想因此彻底与宁国公府翻脸，所以没有下杀手。 但不敬之罪，必然要治。 就是国公亲自在此，也照样没有话说！ 林无度拿起一旁的马鞭，狠狠往地上的高唐身上抽去！ 高唐不过一个中三重的武者，远不能和他匹敌。一鞭子下去立刻皮开肉绽，鲜血飞溅! 第二鞭下去，高唐痛声惨叫，但声音被淹没在了街上的喜庆声里。 第三鞭，高唐已经昏死过去，身体蜷缩成了一团，还在下意识的抽搐。 曹绮云掩住口鼻，不屑地看去。 “高唐真是活该。” 此时，仅仅有几人停留在马路上指指点点。 而客店之内，伙计们也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马蹄声，滚滚而来！ 宁国公的人响应的如此迅速，倒是有些出乎林无度的预料。可见宁国公确实御下有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立刻拉出一只人马不乱的队伍赶来。 骑马赶来的武者，看见高唐被活活抽昏在地，护卫武者却都在一旁不敢动弹。 不由感叹，这是高唐最吃亏的一次! 好在对方留手，没有杀了高唐。 宁国公的底线就是如此，不管高唐再荒唐，也是他的儿子。 几十名武者齐齐下马，然后在林无度面前单膝跪下，样貌恭敬无比。 “国公爷传谕，说谢谢侯爷替他管教儿子！来日必让要邀请侯爷做客，款待酬谢！” 看起来，宁国公倒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林无度也是如此，此事双方都默认当做高唐有错，各自都会退一步。 这个景象，总算是让沐筝和曹绮云放松了下来，长呼了一口气。 对方可是开国公爵家系，背景实力不可揣测。虽然不如英国公、安国公这些掌握禁军、织造的公爵家系，但总体还是有怪物一般的实力。 林无度也冷静地说：“谢谢国公爷，来日我必然会拜访。” 这只是一句客套的话。 在林无度看来，这种懂得退让的人，比太子、严党那些仗势压人的还更可怕。 很快，又有一辆马车驶来，将昏死的高唐送去见医。 那个被杀的武者，尸体也被装在一个袋子里。 高唐伤势虽然可怕，但林无度收了手，只是给他皮肉之苦。养上几个月，就能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这一次的教训，会让高唐明白不该招惹谁。 曹绮云脸上绽放出笑容：“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原来她一听说林无度到了这里，就亲手下厨做了一些饭菜。她知道沈飞雪手下人手不足，怕林无度才到扬州疲惫，还没有什么好东西吃。 “太谢谢了。” 林无度异常感动，曹绮云不但年纪与妹妹林小蓉相仿。连对待自己，都跟妹妹一样好。这些饭菜，一看就下了非常大的功夫。 曹绮云也是笑靥如花，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过。 不过看到一旁傻乎乎的沐筝，她又有些担心了起来。不过曹绮云立志就是要做一家主母，其他莺莺燕燕多了，她也有自信能够管的住。 尽管如此，她心中还是有醋意。 “太好了，我也要吃！” 沐筝没有多想，立刻伸手去拿筷子。 “你不准吃！” 曹绮云嗔怒，伸出白玉般的小手派了她一下。但沐筝不但不停，反而还靠了过来。 “怎么！吃醋了？不如我跟你当一家人，那就可以吃了吧？” “你别胡说！” 林无度没想明白，女人和女人，如何能够成家？估计又是胡闹的话。 他拿起筷子，准备翻翻有什么菜。 第三百六十九章 你应该谢谢我 高唐被送到城内最好的医馆，浑身涂满了药膏。 不出多时，他就醒了过来。 只是脸肿得睁眼闭眼都很困难痛苦，样子非常的狼狈。 不过多时，一个气势滔天的中年人走来。 高唐勉强转头，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 “爹！” 来者锦衣华服，目光如同虎龙。身躯健壮无比，又有一股沉稳的气质，正是宁国公本人。 “你又去招惹谁了？为什么扬州那么大，你还能惹到长生侯动怒？” 高唐肿大的脸上，露出了窘迫害怕的表情。 他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都说了。 而且话语之中，不敢有一丝隐瞒。显然高唐过去但凡撒谎，都很难瞒过这个父亲。 听完之后，高唐又呜咽了几声，竟然直接涕泪横流。 “爹！他一个终身侯爵，就敢把我打成这样！这是不把我宁国府放在眼里！你要给我做主啊！” 宁国公虽然觉得这个儿子不成器，但也是非常心疼的。 整件事情里，虽说按国法，高唐确实离谱该罚。不过这也只能由宁国公自己处罚，又岂有哪个终身侯爵能插手的余地？ 但这一次，宁国公却不得不让步。 哭到一半的高唐，看见父亲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为难的表情。 “你惹错人了，这个林无度不是普通人。他之前献出的药，现在各派都在抢。还有英国公、安国公，跟他的关系都非同寻常，甚至可能在支持他。” 高唐万万没想到，林无度背后竟然有此势力。 “他、他不是只是一个献物受封的小人吗！怎么会这样！” 其实看到林无度的刀法时，高唐就该知道事情不对劲了。不过，他明白的太晚了。 “献物封侯？小人？” 宁国公冷哼一声。 “这都是有人炮制出来，又被一些弄不清楚情况的人瞎传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愈发感叹这个儿子不成器。正是因为高唐只顾沾花惹草，却不理会政务，才连这一点小事都分辨不了。 “总之，你好好养伤。你都快成亲的人了，以后除了定南王的郡主，少去招惹其他人！” 宁国公无可奈何，他真希望自己这个儿子，能为家里起到自己唯一的作用：联姻！ 。。。。。。 林无度吃完曹绮云的饭，就借口出去了。 但是曹绮云一幅很理解的样子，也没有多问什么， “我可是。。。还要找魔教的人。” 当初黄德冰说了，等待时机到了的时候，他自然会找林无度接头。 不过林无度不可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就去赴这个约。 他首先来到了扬州一处胡人聚集的小市场，敲响了一个小店的门。 “来来来，请进。” 一个西域商人操着有口音的太炎话，将商店的门开出一条小缝，从里面不断飘出香料扑鼻的味道。 林无度进去以后，坐在一张毯子上等了一会儿。 “林无度，你来了！” 遮着脸的魔教圣女周环快步走进来，然后平行坐在了林无度的身旁。 “黄德冰的行踪，信仰我的教众已经调查清楚了！” 林无度在离开天京前，唯一通知的人就是周环。 周环这个魔教圣女，在听过林无度的刀法奥义之后，甚至学会了部分转轮十三刀。 她以绝对的实力慑服了天京之中，由西域商人建立的几个堂口。 林无度也感觉到周环气质改变了很多。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要靠药师辅佐的小姑娘，而是能独当一面的女魔头了。这一次也是她先到扬州，还打听到了黄德冰的下落。 林无度一直都觉得，自己跟周环或许是因为刀魂共鸣，一直有一种相知相惜的感觉。周环如今能突破困局，降服几个魔教堂口，他觉得是意料之中。就算将来周环当上了魔教教主，他都不觉得稀奇。 “黄德冰现在，完全是在和弥勒的明觉堂合作。他买来了许多铲子，似乎最近要在哪里动土？” 又是动土。 林无度在心里吐槽了一万遍。 难道世界上所有宝贝，都藏在地底下吗？ 不过，黄德冰可是跟他许诺，这一次能找到有关莲芯御笔的仙秘。这个诱惑，实在是让人忍不住。 “好，继续帮我注意他的动向。” 林无度如此交代时，周环满脸的期待，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他。 难道。。。她是在等我夸她？ 林无度突发奇想，因为他看周环的表情，像极了一个正在讨赏的小猫。既希望得到主人夸奖，又不肯主动钻过来。 “呃。。。你做的很好，再接再厉。” 林无度也不知道该怎么夸奖她，只能像领导一样，说了一句很僵硬的话。 “嗯！” 可没有想到，就只是这一句很尴尬的话，却让周环露出了很是幸福的表情。 女人，什么时候是那么陌生的存在了？ 林无度想到自己前世的时候，也经历过很多女性。不过基本上，都是用金钱维持的关系。 很多百依百顺背后，其实都是嫌弃。 夸完周环之后，连林无度自己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好了，那我们下次再见。有什么消息，也可以来找我，我住在某家旅店里，地址是。。。” “嗯。” 一听说林无度要说地址，周环连忙叫来一个西域商人记录。 虽然她的太炎话已经很流利，但太炎的字却只能读，拿起笔来就是鬼画符了。 记录完之后，周环有拿起一个香囊，在林无度身上拍了拍。 “这样，方便我找到你。这种香料很贵，还可以驱虫。” 林无度有些不太适应这种香味，这种味道完全是芳香，不适合他这个男人。不过反正香味不会持续特别久，所以他也不介意。 最后，周环还是依依不舍地走了。 林无度回到扬州的街上，发现街上人来人往，其中大部分都是武者。 此刻若喊一句“侠士”，半条街都会回头。 而且其中奇人异士不少，林无度就算右手还不能行动，照样很自然的融入在了其中。 不过，林无度还是希望被认出来。他来到某个街角，静静地靠在那里。 很快，有个貌不惊人的武者过来搭话。 “林侯爷，你果然来了，我们总主有请。” 第三百七十章 谈判刺客总主 来者，这个不起眼的武者，实际上是黑标会的一个高级杀手。 在他袖子下面，就是一对夺人性命的快刀。 “总主有请，还请侯爷闲话少叙。” 林无度不得不承认，被人一口一个“侯爷”，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如今，他在一天，就是朝廷的侯爵一天。 黑标会的人向来都是只管江湖事，不敢动朝廷的人。更何况一位侯爵，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接触，更不是可以提条件的人。 事实上，这一次并不是黑标会找到林无度。 而是正相反，是林无度主动找到了黑标会，拿着独孤无明这个筹码跟他们谈条件。 独孤无明，之前已经叛出了黑标会，藏身在林无度的卫所之中。 黑标会事实上，尝试过在不惊动锦衣卫的情况潜入卫所，刺杀独孤无明。 不过，南城卫所里，还被动养着一只闲的发慌的猫妖，已经一只自称从白阁山退休的灵狐。 黑标会几次行动，都是无功而返。 也是这个情况，让林无度注意到了黑标会。在离开天京前，他和沈玉借马时，就让沈玉以沈家的关系，设法给黑标送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他愿意交出独孤无明，换取黑标会对自己的帮助。 最后，林无度来到了一艘游船上。 这样的游船，挤满了扬州的河岸。 并没有任何人知道，其中一艘里，就待着名震天下的黑标会总主。 船上的帘子缓缓升起，闻名天下的黑标会总主独孤无尽，终于露出了真容。 他是一个年近三十岁的男子，面色带着可怕的病容，非常的苍白。 一把几乎六尺的长剑，被挂在他身旁的柱子上。 这种使剑的数路，和用三尺剑的护剑山庄完全不同。据说在护剑山庄里，也只有他们的祖师用过六尺长剑。 独孤家使用此剑，可以是充满了三百年前的前朝风范。 但林无度最惊讶的，依然是独孤无尽的脸色。 这位黑标会总主，脸色差得不像一个武者。 任何武者气血充盈，都是外表红润，精神充足如有彩光熠熠。 不过独孤无尽这个总主，却是气若游丝。别说不像一个杀手组织的老大，甚至让人看起来不像武者。 林无度可以感觉到，独孤无尽现在无法使用武技。此刻自己与他会面，实际负责安全的，是隐藏在游船四角黑标会杀手。 “林侯爷，你说你能把独孤无明交给我们，这是真的吗？“ 独孤无尽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迫切。 似乎他的病情，跟弟弟独孤无明有很大关联。 “不错，独孤无明现在就在扬州，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可以派人去看看。” 黑标会的人已经查证过了，独孤无明确实在扬州，但是被控制在曹家的地盘里。黑标会设法观察了独孤无明的几个身体特征，确定是他本人，而不是易容者。 “我们已经查证过了，他确实在你控制之下。我们黑标会愿意用条件相换，你想要什么？” 独孤无尽有些着急，似乎他的病情必须独孤无明来才能解决，而且时间不是很多了。 “很简单，我要黑标会帮我杀人。” 林无度的回答很符合预期，也正好和黑标会的专业对口。 “朝廷的人，我们杀不了。但是江湖上的人，就算是顶流门派。。。只要林侯爷愿意把我弟弟活着交回来，以后你讨厌谁，谁就会彻底消失。” 黑标会号称江湖上最好的杀手，要价从来都是狮子大开口。能允诺免费替林无度杀人，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大让步了。 “我看你们，没有什么诚意。”林无度却不为所动，“这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吗？既没有说杀人的范围，也没有说能杀几人。” “这个不是问题！” 独孤无尽有些激动，但随即就叫来了一个书记官模样的人，手持一份玉册。 “这份玉册，和沈家手里的一模一样，不过普天之下还无第二家有此待遇。侯爷有了它，待遇与沈家完全相同。同时，我还能附带一个大秘密，可以告诉侯爷你。” 这份玉册，等于是一份契约。 至于黑标会守不守契约，江湖上的人有目共睹。只要他们答应人的事，从来就没有违反过。哪怕是迫不得已违反的，事后也一定会加倍的补偿。 也正是因为如此，黑标会才会有如此高的声誉，能跟堂堂沈家巨富合作近三百年。 而对沈家同样的条件，现在就开给了林无度，同时还附赠一个秘密 “黑标会收集情报的能力，据说比杀人更强。不过能让我动心的秘密不多，你打算拿什么秘密来换？” 林无度并不是在虚张声势，他现在贵为侯爵，又岂是能被普普通通的消息打动的？ 独孤无尽略微停顿，然后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话。 “我要说的秘密，与你林家灭门有关。” 游船之内，顿时气氛凝固。 所有黑标会的杀手暗中警惕，不是他们要对林无度不利，而是害怕林无度忽然对独孤无尽发难。 林家“灭门”这件事，可以说林无度的禁忌，而且存在着很多谜团。 首先，所有林家人都是“意外”死的。随后那些想要前来帮助林家的人，也全都莫名其妙的死去。让林家一度成为瘟疫的代名词，差点社会性死亡。 林无度心里也是暗潮涌动，难道此事跟黑标会有关？ 如果有关的话，黑标会不太可能自己提出这事。。。或者他们是在故弄玄虚，试图利用和掌控林无度的情绪。 毕竟，现在林无度手里有独孤无明。黑标会什么都没有，当然有可能试图欺骗他。 这种不明所以，而且隐约被别人掌握的感觉，显然让人感觉不安。 林无度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现在他连黑标会的总舵在哪里都不知道，如果对抗起来，一定会位居被动。 “可以，不过你最好小心你说过的话。” 林无度面无表情，但心里的不悦可想而知。 “现在人多眼杂，等这一段大会的时间过了，我会把独孤无明交给你们。在这之前，你们帮我处理掉一些其他人派来的小刺客，就算是定金吧。” 独孤无尽缓缓点头。 “好。” 第三百七十一章 洗髓完毕 扬州聚武会，很快就开始了。 全城都被武者积满，而即便到了这个时候，黄德冰也没有露面。 林无度独自坐在房间之中，转换这之前吸收的灵器。 有了在金刚寺获得的初阳珠帮助稳定气血，他转换的速度几乎快了一倍，现在右手臂已经可以屈伸了。 渐渐地，他体内气血的流动越来越快，而且渐渐在往丹田之中荟聚。 而且他还感觉到有一轮明月，仿佛悠悠照耀在自己的头顶。 如今，他的气血已经没有往日厚重，但转换成武技攻击时的效率，却直接加倍了。 这就是筑基期修士的所谓易筋洗髓，将气血彻底改变，以定下修道根基。 武者，是锻炼自身的气血。 而修士不同之处，就要吸收外界的天地灵气，荟聚在自身体内改变洗髓。 只有学会仙术，即武者口中道武合一的武技，才能有吸收天地灵气的能力。 不过如今的世界，是一个灵气未开的年代，就算想吸收也没有门道。按照真誓谷的说法，乃是灵气退缩在过深的地脉中，以至于修士无法吸收。 这种现象的原因，并没有人知道原因。 但在许多年后，灵气将再度暴发出来。不过这个过程，没有那么快到来，至少几百年内都没有迹象。或许还要几千年，甚至一万年，灵气才会再度复苏。而别说普通人，就说是得道修士都无法承受这种长劫数的等待。 所以，仅剩的修仙者都是另辟蹊径。 黑风妖王自得机缘，但子孙却无法修行。真誓谷是靠着人在摘魂台前献出特殊命魂，由这个古代奇器转换成天地灵气修炼。 而林无度则是巧合，吸收了黑风妖王的灵气。但这些灵气，是来源于别人的。 就好像是拿走了别人的衣服，必须要经过裁剪才能穿上。否则先行套在身上，就会影响身体行动，甚至让自己摔倒！ 林无度本想慢慢“裁剪”这些灵气，不过他后来又得到金刚寺至宝初阳珠。 这个宝物传承不知几代，能够自身不断产生微弱的灵气，而且也有一定灵气的储备。这些灵气，就是真正的天地灵气，能够直接吸收入身体里洗髓。 武者之所以能练武，是因为人体是一个小天地，出生时也源源不断产生着先天的天地灵气，使人从婴儿长大。 但身体长成之后，就被厚重的后天血气所充斥。 武者发动武技用的气血，都是这些厚重的后天血气。虽然也有威力，但无法跟修士相比。 修士不练自身厚重的后天之气，而是吸收来自外界的先天灵气，最后易筋洗髓踏入炼气。此时身体内的气血不再厚重，但“燃烧”起来的效率和转化量，却是武者的一倍至数倍。 “我就差一点。” 林无度可以感觉到，自己不久之后，就能将右臂上的妖王灵气转换完毕。 之后，他的手臂才能恢复行动。 此时，林无度的手臂已经可以屈伸，手掌可以开合，说明转换的进度已经快了。 他缓缓站了起来，决定让这最后的阶段，自然而然的结束。 这个时候，扬州聚武会已经快召开了。 包括小熙为首的西山一刀派，也都到了扬州，准备参加大会。 “不好，大会已经开始了！” 林无度往窗外看去时，才发现自己刚刚修炼入神，已经耽误了时辰。 如今，只差半个时辰就到正午，恐怕自己来不及赶上开幕了。 聚武大会的地点，举办在扬州风雨楼。 风雨楼是个江湖机构，每年都会发榜刊文，评定江湖武者的名次。 虽然这些排名，并不会影响到朝廷武会司对门派的评定。 但风雨楼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誉。换句话说，武林旁观者向来都是瓜不嫌多，喜欢看大热闹。而排名这种事，就是特别能让人津津热道的大事。 而且他们评定的是武者，而不是门派，这样在评判机制上就比较“安全”。 风雨楼可不是武会司，有朝廷撑腰。 他们如果敢得罪某些门派，那是连楼都不想要了。 相反来说，如果只是评价单个武者，就安全多了。 比如某些大侠若是在风雨楼的排名下降，那风雨楼就会暗中提高他同门师友的排名。 这样的话，整个门派的面子就维持住了，风雨楼也不至于被风风火火的某些大侠上门打破招牌。 这种生意让风雨楼慢慢积累声誉，成了今年聚武大会举办的地点。 风雨楼会场可以容纳千人，但依然名额非常有限。到场的人不光有武者，也有许多文界名人。太炎以武立国，并没有歧视武人的风气。此番不光是武者风至，连声名远扬的家王凤州也来了。 不论文武，坐的越是接近会场中央，地位就越高。 此刻场中坐满了各派代表，几乎都是宗师。 有的宗师长须飘飘，也有的六十岁宗师样貌还宛如青年。 有的宗师八尺身躯如同小山，都没法坐在标准的凳子上。也有的宗师矮如侏儒，但眼睛里却是精光四射。 太炎的武学门派成千上万，但能到达此处的，全都是各门各派的翘楚。如果说太炎的武林有一个人格的话，那这个人格现在就在此处！ 而小熙作为西山一刀派掌门入场时，吸引了所有宗师善恶混杂的目光。她一个中三重武境的武者，带着两个先天境界的随从。就这样穿行在一众宗师中，可以说是充满了违和感。如果不知道事情原委的人，甚至会以为是哪个宗师的孙女进场找爷爷来了！ “他们的掌门。。。真的是一个小丫头！” “滋滋滋，长的还挺好看。可惜得罪了江南一刀派，怕是活不过二十岁了。等着看吧，到时候好戏很快就上演了。” “蠢货，人家是郡主，背后是有朝廷支持的！不然你以为她怎么活到现在的？” 在场的人，不是掌门，就是各门各派的精锐高层。 看到小熙这个少女掌门，带着两个年轻的随从进来，自然遭到了许多人的猜测。 有人说，这是朝廷下的一盘棋。是害怕江南一刀派做大，所以才扶持起另一个西山一刀派。 江南一刀派的位置上，则是气势如虹。 他们深居简出的武圣夏云峰虽然没来，但也出现了几个大宗师。 一刀派内的江夏两个大族，都派出了自己的族长。 其中江氏族长，是江家兄妹的亲叔叔。其带领下的江家，高手人数最多，统领着江南一刀派半壁江山。 另外半壁，则是落在夏家手中，一刀派在世的武圣夏云峰便是出自这个家族。 除此了江喜夏两家以外，江南一刀派还来了几个门中小世家的宗师，也都是怒目而视西山派。 但从人数看，他们有十人在此，阵仗比小熙的西山一刀大多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东厂阻截 “朝廷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一些不太喜欢朝廷的武林名宿，见状摇起了头。 主要是他们认为朝廷扶持西山一刀派，还立小熙为掌门，实在是太荒唐了。 虽然武会司也有放出过公开文书，这是武会司历来的惯例，有大事都要公开告知天下。西山一刀派过去也是存续了几十年的一刀派分派，地位可是举足轻重，够资格让武会司发好几份文书了。 文书中除了解释西山一刀派回归的事，还不吝赞美，说掌门小熙必然是将来武圣。 但武圣这个词，绝对是太炎江湖上的敏感词。 从中三重到先天，从先天到宗师，都是让江湖上人人绝望，无数人止步的两个大关。 而最后能成武圣的人，凤毛麟角，都是强到不可理喻的存在。 如此一个小丫头，被这样称呼作武圣，可以说是无法让人信服。 有门派的宗师，当即叹气了起来。 “唉，朝廷这是想干涉江南一刀派想疯了？那么一个小姑娘都推到台前来，真是越来越没有格调了。以前太祖创建武会司时，跟江湖的约定，估计他们都喂狗吃了吧。” “也不能这么说。”有个太岳山的国字脸宗师插嘴，“这个少女才十几岁，就已经到了中三重境界。将来突破先天，岂不是板上钉钉的事？这样的天赋，就算这能成武圣，也未可知！” 此言一出，不知道有多少在场宗师，以多少种言辞反驳。 “什么十几岁！？估计是年龄都是造假的！” “是啊，真以为修炼有那么容易！？镇海堂的俞虚江，也不过是在十几岁时修成练血境。这个什么熙掌门的年龄跟境界的比例，比俞虚江还夸张，估计是编的用力过猛了。” “修炼何其不易啊，现在有了回命丹，高境界停滞不动的人，还总算是有了希望。不说了，老朽都还在攒钱呢。” “总之她的年龄要是真的，老子名字倒过来写！” 如此汹涌的反驳，让太岳山的这位宗师闭口不言。就算其他还有想说句公道话的宗师，也不得闭紧了嘴巴。 “熙掌门，我来给你们带路。” 风雨楼的人倒是很殷勤。 不管怎样，突然冒出来一位美少女掌门，都是值得大做文章的事。 江湖上，虽然老骨头们都在谩骂，可不少年轻武者，居然还很是仰慕这位熙掌门。 “有劳了。” 让风雨楼的人意外的事，小熙态度非常沉稳，几乎是根本不把在场的名宿们放在眼里。 她有没有掌门的实力且不论的，但掌门的气派是肯定有的。 最后，她被安排坐在太岳山和金刚寺的中间。 太岳山公开支持西山一刀派，早就不是秘密了，被反对者怒斥为捧朝廷的臭脚。 至于金刚寺，是他们主动要求坐在西山一刀派旁边的。没有外人知道具体原因，只能猜测为金刚寺高僧们仁厚，不愿看到西山一刀派跟旁边的人起冲突。 只有金刚寺的高层知道，他们完全是为了帮林无度。 金刚寺的海澄住持慈祥地捋了捋白胡子：“熙掌门，你好啊。” “老师傅你好！” 太岳山的门主，小老头一样的东方白也急忙站起来打招呼。 “熙掌门徐徐而来，临阵不乱，真是有掌门风范。只是不知道您师兄来了吗？” “没来！” 东方白也是好奇，想顺口套一套林无度的下落。既然没问到，也就坐回了位置。心想林无度当年夸下海口，说他若降服江南一刀派，要东方白把金殿的横梁拆一根给他。可如今大场面下，江南一刀派是来了，他林无度在哪里？东方白嘿嘿一笑，年少轻狂容易，执行起来难啊！ 不过他想不到的是，现在连小熙都不知道林无度在哪。 只有最大胆的人，才敢猜测林无度就在扬州。但在扬州的人山人海里，林无度右臂打着石膏的特征，也根本没法辨认。因为这段时间，你在街上随便可以找到十个右手打着石膏的人，根本没法找人。至于那些旅店，能让人搜查的，早就被许多人翻了一遍了。 更多寻找林无度情报的人感到疲惫，把搜索重心放在了其它地方。 小熙坐下之后，江南一刀派那里反应很大，几乎是在公然抗议。 “盗法之贼，也敢公然在此！” 江南一刀派那里，江家族长直勾勾盯着小熙。 而夏家族长已经破口大骂，虽然小熙异常淡定，甚至淡定到了有些冷血的程度。 尽管如此，夏家族长依然站了起来。 “今日，你所谓西山一刀派，竟然敢公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看，是想分一个生死了！” 此言一出，并没有谁感到意外。 甚至有不少人，一直在等这个场面出现。 风雨楼的人都面无表情，默默站到了人群之后。他们早就和江南一刀派谈好了，知道江南派的人要动手。 这个结果，在风雨楼看来，可能对小熙这个丫头有些残酷。尤其他们误以为，小熙只是一个不明就里，被人推到台前的傀儡。 但身为一个孩子，就敢踏足武者的世界，这毫无疑问就是找死。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武者世家的人，谁都是从小看着比武长大的。 如今虽有武会司的管理，让门派间的斗争没有过去那么不择手段。但西山派和江南派的斗争，是宗法正统之争，比平常的门派利益争斗更残忍。 小熙闻言，丝毫不惧地站了起来：“你不提，我要还要提这事。我诸位老师被你们逼迫到草原上的事还没算账，你就又敢污我门派是盗法之贼！” 在这种场合下，她也没有因为实力悬殊而退缩。而是有理有据，至极站起来争锋相对。 太岳山掌门东方白冷笑一声，随后也跟着她站起来。 “熙掌门是朝廷郡主，纵然是你夏宗师，也不得随意挑衅！” 东方白以前就是不知道小熙是郡主，差点闹出大事来。 朝廷身份，又岂是江湖人士可以随意评头论足的？ 刚刚有些宗师，才因为小熙的话，对她有所改观。不过看到东方白这样说，心中又愤愤不平。 “哼！果然还是靠着朝廷规矩。” “是啊，朝廷不干涉江湖的规矩坏了！” 就在他们风言风语之际，一个身穿华服的人大步走进会场。 “既是郡主，又怎能在此？” 第三百七十三章 江南派引战 所有人看向那个说话的人，都是大吃一惊。 “东厂的人！” 来者是东厂提督之一的曹化淳，而且还带着一大队番子。 很多宗师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曹化淳是太子的人。而太子和江南一刀派关系非常，这一次就是派曹化淳来生事的。 不过，东厂在江湖上恶名远扬，行事风格都是横行霸道。 尤其这几年，严党势力持续做大。其中也有东厂出手，替严党陷害一些清流官员。 朝中跟江湖上，本来就是联系非常紧密的。许多官员家族中，都有子侄是武者。所以东厂帮着严党横行朝野过程中，也株连了不少江湖上的武者。 只是东厂权力太大，别说江湖武者，就算是朝中大员也拿他们没办法。 所以许多武者心有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只是见到东厂前来，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曹公公！” 夏家族长却是傲慢惟我惯了，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和曹化淳打招呼。 曹化淳点点头，随后将视线看向小熙。 “熙郡主，你确实是皇帝亲封的郡主。但太祖遗训，就算皇子与武者交手，被打伤打死也都是无论。唯有如此，武道才有发展。” 顿时，会场之内，也是议论纷纷。 太祖皇帝当初创立武会司时，确实立过这样的规矩。 凡宗室与人比武，也是一切按比武的规矩来。宗室一方就算是受伤至死，也不能有任何追究。 这一条规矩，也其它朝廷对江湖的约定一起，都刻在武会司前的碑文上。 事到如今，太岳山掌门东方白也有些心急了。他环顾四周，却始终看不见小熙一方曹化雨的影子。 原来这一次，曹化淳连自家兄弟都算计，把曹化雨骗出挡在了扬州之外。他两兄弟共营东厂却齐心协力的美誉，今天开始就被打破了。 那么大的阵仗，倒也不是真的要杀小熙。 就是要当着全天下武者的面，让她输的异常狼狈，打垮西山一刀派的武名。 小熙却浑然不惧，只要是公平的挑战，她就可以接受。 如果不公平，她就在东方白的掩护下逃跑，倒也不是很难。对方不公平，她觉得也不会有损武名。 曹化淳又喊道：“这条规矩，成不成立，还请两位国公出来说话！” 众人哗然！ 竟然敢请国公出面，也只有曹化淳这种宫中人物有此胆量了！ 这次聚武大会，宁国公高氏、安国公曹氏，都亲自到了会场。他们所坐位置在二楼厢房，和其他到场的有品官员一样。 此刻帘子缓缓升起。 厢房之内，安国公背后有孙女曹绮云，还有定南王的郡主沐筝。以及亲信沈飞雪也在，此时都很焦虑。 曹绮云急忙说：“爷爷，那是林无度的师妹！” 安国公无奈回头。 “怎么，那么快就想护短啦？不过我看，那个小姑娘如果没本事，还是早点离开较好！武者的世界凶险万分，不是容易争名夺利的地方！” 这番话，有些无情。但安国公的态度就是如此，他不会帮小熙， 沈飞雪也劝解道：“小姐不要着急，会有办法的。” 很快，帘子升到了顶端。 安国公缓缓站起，跟隔壁厢房中年力强的宁国公互相致意。 “曹督主所言在理，朝廷中的人若以威权压迫武者，岂不是如同焚琴煮鹤。况且我太炎以武立国，绝不能行此自损根基之事！熙郡主如果还想以武者的身份待在这里，就该跟江南一刀派的人比试。否则，就该离开这里！不过不必闹出血案，你们自己决定吧！” 宁国公则是早就决定了要作壁上观。 “曹公所言甚善。” 宗师和武者比武，必须按武者比武的规矩来。这件事武者都知道，但太炎历史三百年，也没有什么宗室去找外面的武者比武。皇室的武技极强，而且向来都是严格保密。他们都是自己练习，外界很难得知，就算只鳞片甲都传不出来。 就算宗室排除无数个不可能，非要跟江湖武者比武。但又有哪个武者，敢真的下重手打伤宗室？ 哪怕是江湖上武者自己比武，因为担忧对方背后势力而让手，这也是非常寻常的操作。 不过这一次，就截然不同了。 规矩虽然存在，但毕竟小熙是郡主。可这一次有两位国公在赞同，再冷僻的规矩也会生效。 江南一刀派早就有所准备，要趁着这一次机会，直接摧毁西山一刀派的声誉。 “行，比就比！” 小熙扎起袖子，活动筋骨准备打架。 “哈哈哈哈！” 安国公忍不住大笑，他倒是有些喜欢起了这个小姑娘。 宁国公则是摇摇头。 这闺女脑袋是有问题？她难道以为自己能打赢一刀派的人？ 江南一刀派那边，都是得意洋洋，觉得计划都是顺利进行。 唯一有争议的地方，就是派谁上去抢这个功劳。 江家族长道：“我的贤侄江一诚，一定能赢得漂漂亮亮！” “江一诚锋芒太盛，之前在江湖上已经有侠名。不如让夏辰上场。。。” 夏辰则是夏族长家的晚辈，名声和江一诚不相上下。但不管说来说去，都总是江南派的几个大世家内挑选。 至于其他人，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一番争执之后，他们总算是谈拢了利益，打算让江一诚上场。 在会场的中心，有一处空地，正好合适用来比武。本来聚武大会，也是少不了各种比试的。 江南派很快传了消息，让江一诚从外面进来。 各位宗师的都自信满满，觉得江一诚必然能够取胜。 在场其他门派宗师也都翘首以盼，等着看拔刀术对拔刀术的对决。 虽然待会用的是木鞘木刀，但是双方都是一刀派的分派，比试绝对非比寻常。 江一诚很快就溜达着走了进来，让江家族长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一诚，你来了。。。” “族长，我身体不适，没有办法胜任比试。” 江一诚言简意赅，往台上看了一眼，随后直接转身告辞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师妹震惊全场 江一诚如此果断的推辞，让江家族长大失面子。 在他看来江一诚气色红润，一切正常，哪里像“不适”的样子？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如果他呵斥江一诚，那场面就不好看了。 江一诚一如既往的高傲，表情满不在乎，直接大摇大摆而去。江家族长则是满脸通红，却不好当场发作。 他心中暗暗想到，回头一定要找机会治理江一诚！ 夏家族长则是笑盈盈地过来。 “怎么啦？这会该让夏辰登场了吧？” 江家族长闻言，心里又骂了好几句，但是也没有办法阻止。 很快，那个叫夏辰的年轻人就来了，是个中三重境界的高手。但从境界上看，和小熙相当。实力也声名在外，据说可圈可点。甚至夏家为了造势，说他有一刀派武圣夏云峰年轻时的风范。尽可能凑上武圣的威风，甚至还想给他一个“小夏云峰”的称号。 不过，这个夏辰虽然武技不错，但长相却不太好，和名字不太相符。 他脸上坑坑洼洼，也不太规则，让人看了就很想把脸移开。 有宗师看了当场摇头，武圣夏云峰的外表可是人中龙凤，绝不似这不忍睹。 夏辰跟小熙站在对面，就好像一个泥人遇到了玉人，对比性极强。 不过武者决胜负的，是手中的刀。 小熙和他都带着有鞘的木刀，方便施展拔刀术。 此时场内一片寂静，呼吸声都听不见。 所有的人注意力，全都放在对峙的两人身上。 曹绮云这种普通人，更是吓得心脏砰砰直跳，非常担心小熙会吃亏。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她受伤！ 但是夏辰出手时，却是毅然决然的无情！ 他手腕一动，木刀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离鞘，在身前翻转一圈，直接向小熙的头顶劈去。 因为双方身高的差距，夏辰选择一刀击顶，以木刀劈向小熙的头顶！ 这一刀如果劈下，小熙必然是头破血流！不能再战！ 观战的曹化淳眼皮一跳，知道小熙这一次终于栽了。他为了对付林无度，选择以林无度身边的人作为突破。最后选中小熙，果然是有用的。 夏辰的一刀快如闪电，落势如同闪电击地，迅雷不及掩耳。 然而转瞬间，小熙的却是反手抓住刀柄，以前所未见的姿势拔出了木刀。 砰的一声！ 夏辰的手臂尺骨咔嚓一声错位，被下方的小熙反手撩中，木刀也脱手而出！ 未等他惊讶，小熙反手在他喉咙上一捅，直接将夏辰击至昏迷。 胜负已定的时候，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当小熙反手拔刀那一瞬间，更是让所有宗师大惊失色！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拔刀术！” 在场的人，可都是武道宗师。而且那些大门派的宗师，可都是对一刀派的拔刀术有所了解，知道拔刀术中绝对没有反手拔刀的招数。 可小熙刚刚拔刀的动手，速度力量完全碾压了夏辰。虽然同是中三重境界，但她却是视对手如无物，直接一刀解决！ “身前有人如无人，而且还是轻松击败一刀派的夏辰！这个熙掌门不是普通人！” 立刻有宗师发出了赞叹。 “而且她那招拔刀术，并不是一刀派原本的六招，难道是她新创出来的。。。难以置信啊！” “是啊，拔刀术这样逆天的武技，她竟然能创出新的招数来。武会司说她是将来武圣，其实没有一点夸大！只不过，江南一刀派这次面子丢大了。” 就连安国公，都连声赞叹。 “好一个林无度的师妹，果然不是凡人！” 眼见夏辰被打得昏死，直接坠下台来。所有江南一刀派的宗师，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此刻，可是在全天下门派面前！这楼内，坐的就是天下所有知名门派的宗师。 本来江南一刀派可是胜券在握，自信满满地要在天下人前面，将西山一刀派彻底打败。然后对所有人宣称，西山一刀派不过是些胡编乱造，假冒一刀派源流的小贼。 可如今，却是他们的得力弟子，被小熙用前所未见的招数轻巧击败。 如果让水平低的武者看见了，甚至都会以为夏辰不懂武技的！ 这个面子，任何人都丢不起。名震天下、傲慢无比的江南一刀派，更不能甘心就这样罢休！ 尤其夏族长，已经是彻底发狂，连武人的体面都没有了。 “你这是什么胡乱改的招数！这根本不是拔刀术！” 小熙立刻反唇相讥。 “输的是你们，还问是什么招数？我告诉你，这是我改-进-的拔刀术！” “她当真改进了拔刀术！？” 听到小熙亲口承认，很多宗师都兴奋了起来。 虽然他们并不是江南一刀派的人，但听到拔刀术还能改进，这就意味武道的上限又被提高了。 将来或许，她还能继续改进拔刀术，或者其它门派还能发展出超越拔刀术的武技！ 眼前这一刻，非但只是一场小熙的胜利，而是能名留太炎武道史的大事！ 史官将会提笔记下，今天是小熙一人，兆示着整个太炎武道的上限都被提高。 这是一件大事，甚至会惊动皇帝！ “改进。。。这怎么可能啊！” 江南一刀派的宗师们，脑中已经因为震惊，几乎要短路了。 改良拔刀术，这可是江南派过去三百年，多少先贤都无功而返的事情！ 小熙刚刚那个反手拔刀，绝不是简单从正手换成反手。 就像一个精妙的机器，哪怕只是一个功能的小小改动，都意味着内部零件的大改大修。 拔刀术这种可怕的武技，是由无数难以掌握的细节推砌而成。从身体细微的角度动作，到内部的气血走向，无不是难以掌握。 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能够改进拔刀术。 这才是超越仇鹰、俞虚江的天才，这才是几百年来罕见的天才！ 就连江南一刀派的宗师们，都在 只有夏家族长仍然顽固。 “刚刚那一场比武，只是你动了手脚！有本事，你就再跟我们的年轻人比一场！” 他满头大汗，却依然侥幸。 “想不承认？你问过我了吗。。。” 右手依然打着石膏的林无度，公然出现在了会场上！ 第三百七十五章 高手闯入 “林无度！？” 在场所有宗师，都按照不同程度惊讶了起来。 风雨楼的人偷偷站到幕后，因为就是他们将林无度引进来的。林无度这种招恨的人物，他们不放进来弄点事情，简直是浪费机会。如果能引发此人和一刀派的火并，不但能讨好太子和严党。还能天下所有眼球，都集中到风雨楼身上。 “他真的来了！” 太岳山掌门东方白一时激动，随后莫名担心起了自己金殿的横梁。 而看到这个煞星，宁国公背后的高唐又是一阵胆寒，急忙退缩了几步。 林无度一出现，整个会场都冷了一圈，可见他争议之大。 江南一刀派的那些人也换了脸色，夏族长等人，竟然还将刀插回了腰带上了。看这个样子，几乎是要当场火并了。 风雨楼的那些人却是不但不制止，甚至想进一步煽风点火。 “诸位，都冷静一下！” 真正喊停的，也只有太岳山的门主东方白了。不过他虽然忧心忡忡，却没有被人理会。 “阿弥陀佛。” 金刚寺以住持海澄大师为首，齐刷刷站了起来，竟然是毅然决然在维护林无度。 “今日，谁与林侯爷为敌，谁就是与我金刚寺为敌！” 海澄法师作狮子吼，震撼整个会场。屋顶震动，房梁晃动，一阵目视可见的声浪扩散冲击到每个角落。 曹绮云虽然是在武师的重重罡气屏障之下，但也照样感到天旋地转。不过她不顾自己头晕，依然是异常的激动。 “太好了！他连金刚寺都拉拢过来了！” 金刚寺可是顶流大派之一，全部分寺分派加起来，就是数万人的武者。这还仅仅是在册的武者，更遑论金刚寺又是天下佛家圣地，以及有着广大的关系网。 那么大的一个古老门派金刚寺，竟然所有长老整齐一致地站在林无度这一边。即便是这些武林名宿们，也根本预料不到。 而且随着海澄等金刚寺长老站起，许多和金刚寺有关的门派，他们的代表宗师也都尽数站了起来，而且手上都拿着兵器。数量之多，竟然占到了会场的四分之一！ 江南一刀派的夏、江两位族长，脸上也充满了难以置信。 金刚寺到底什么时候，跟林无度关系那么好了！？ 江家族长急忙跟夏族长耳语：“先退一步！此刻切不能跟他正面冲突。待会儿，自然有人对付这种情况。” 话音未落，就已经有武者闯入了会场之中 “林无度！你别以为投靠了金刚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砰的一声，外面竟然有武者直接破门而入！他们无不是头戴白巾，身穿丧服。不是在出灵，而是为了给人复仇而来！ 为首的人，正是颜剑派的颜刃古！ 他一如往日，样貌俊美如同青年。而此刻负剑戴节，充满了古侠风范，身上一幅壮士一去不返的气场。众位宗师在惊叹之中，也感到一丝敬畏。 而且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先天武境的年轻人。也是气场大盛，竟然也是宗师武境！ “那不是颜庆吗！？” 有眼尖的宗师认出了人，这个宗师叫做颜庆，是颜剑派的一个新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成了一位宗师！ 颜剑派之前投靠鞑子，获取了不少修炼的资源。但最后还是太子出马，设法拐弯抹角，给颜庆弄到了一个回命丹。用了回命丹之后，颜庆在苦修之下，竟然一举突破，直接就到宗师境界！ 他如今不到三十，却是一位宗师，让会场内这些六七十岁甲子、古稀的宗师，全都感到颜面大失。 “没有想到，回命丹当真如此有用。果然，还是不能轻易得罪林无度！” 在颜庆身后，还有不少武者，也都是召集来的死士。 颜庆冷笑道：“林无度！你杀我叔叔！却没想到，我今日也成了宗师吧？还得谢谢你，我是靠着你的回命丹，才突破最后关口的。” 所有宗师都频频叹气，谁能知道林无度的回命丹，竟然还帮助了自己的敌人？ 但看到颜庆的炫耀，林无度只是冷笑了几声。 “一起上，别浪费我的时间。”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颜剑派！ “找死！” 颜刃古拔剑！颜庆亦是拔剑！ 一时间，两位颜剑派的宗师同时攻来，剑光大起漫天如虹！ “护剑山庄的长虹剑！” 许多宗师惊呼之中，都被剑光逼得后退连连。此时颜刃古两人都是如同癫狂，几乎是不分场合敌我。 林无度右手一挣，直接撕裂了石膏破出。 他运动大日不动功，顿时金光照耀全场，身后浮现出一个金人。 颜刃古和颜庆的长虹剑光，在金光面前立刻止步，不能再前进分毫！ 就算他们用的是护剑山庄秘传的武技，此刻撞上金光，也是如同风沙遇水！立刻就被金光冲散得无影无踪！ 林无度右手挣脱之后，立刻恢复了活动。 他按住刀鞘，将祭刀缓缓拔出。而出鞘的刀身上红光笼罩，隐隐还发出锐鸣声。 战阵突破！ 林无度大日不动功的金光，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就颜刃古和颜庆都是当场怔住，眼看这金光瞬间压过自己头顶。所有人都能听到，从不知何处传来了禅唱佛音，让人心中戾气都短暂退缩。 而林无度本人，则是在金光之下，又被十三刀功体的红光所笼罩。 这一刻，他已经突破到了宗师境界。 而且不是普通宗师，林无度全身的气血都已经经过了洗髓，完全不同于普通武者。若是以修士的标准，他已然是一位炼气巅峰，马上就快接近圆满的修士！ “我们一起上！” 颜刃古还不死心，以为林无度不过是普通宗师。 他一声大喝，所有穿着素衣的武者，都一齐向林无度攻来。无数刀枪剑戟的化作的气意，有光有电有风，像海水一样喷涌而出。 同时他祭起长剑，燃烧自身修为，让长虹剑术的威力进一步加大。 周围的宗师避犹不及，急忙各自向场外闪去。 “颜刃古疯了！“ 一位宗师武者自燃修为有多可怕，林无度在妙莲山就已经见识过了。 此刻颜刃古自损修为，几同于自杀！ 但他受太子和严党许诺，只要他杀了林无度，将来留给他子孙的好处就会无穷！ “快帮林侯爷！” 金刚寺一众长老都一齐出手，各展金刚寺的武技。同样也是气意大盛，施展佛门兵刃袭击而来。所用的兵器各式各样，却有不少都是钝器。有佛手状的，也有巴掌状的，更多的还是棍子。但任何人胆敢被这些兵刃触碰一下，都会全部变成肉酱。 颜刃古手中却是剑光一扫，直接就逼退了无数金刚寺宗师的攻击。 此刻他手中剑光乃是虹霞滔天，甚至逼近了武圣的境地！ 第三百七十六章 斩杀仇人平定大会 原本外形俊美，玉树临风的颜刃古。此时因为自燃修为，英俊的脸庞塌陷变得如骷髅一般狰狞！ 他手中的剑光，却是像点燃了一把火炬似的。整只剑上虹光四射，漫天而来。 几乎整个会场顶端，都被虹霞的光芒笼罩。 颜刃古一挥剑，霞光就随剑光而动，将金刚寺宗师们的气意尽数粉碎。 甚至有几位功力稍弱的宗师，直接被虹光扫成两半，当场殒命！ 其他没事的宗师也是剑光逼退，不少人身上已经有多处伤口在冒血了、 在场宗师，无不是各个门派的顶梁柱。 颜刃古这样的一剑，几乎是直接斩伤了金刚寺一系的元气。 有些和金刚寺毫不相干的宗师，看到这场面都十分心痛，同时也惊骇于颜刃古的剑法。 “修行到宗师何等不易！就这样被斩杀也太可怕了！颜刃古的剑法，此刻恐怕已经逼近武圣了！” 虹霞剑本就是护剑山庄的秘传武技，是山庄祖师用来刺杀妖帝宰相的武技，从来不会传授给分派。只有那些预定将来成为本派顶梁柱的武者，才会得到此剑的传授。 颜剑派作为护剑山庄的分派，过去也都是遮遮掩掩，并不敢直接使出护剑山庄武技。 现如今，颜刃古公然使出虹霞剑。可以说护剑山庄已是完全扯下脸皮，就是要公开处决林无度。 而金刚寺住持海澄却毫不动摇，依然下令与护剑山庄为敌。 “不要退缩！林侯爷我们帮定了！” 他相信，林无度的价值，完全值得他金刚寺全体与另一个顶流门派开战！ “不用了。” 一个满不在乎的声音传来。 众人这才看清，林无度身在金光之中，竟然没有任何霞光能逼近他的身体。 他可是站在所有人的前面！ 可就连颜刃古刚刚几剑，都没有伤到他分毫！ 林无度发动大日不动功时，背后原本是一个头顶有华盖佛祖青年像。可现在，华盖变成了树冠的形状，而青年像也从站立变为盘坐，正是佛祖在菩提树下思悟大道的情景！ 此时，别说自燃修为的颜刃古。 哪怕是过去真誓谷的杨玄在此，林无度也可以毫不动摇地接下他的攻击，不耗费一点力气！ “那是佛光吗！？” 但凡稍有眼力的宗师，都被眼前的情景给震惊了。 这是什么武技，才能直接挡下颜刃古的虹霞剑光还毫发无损？！ 围绕在林无度身边的金光，绝不是虚有其表！ 金刚寺系的宗师中，甚至有不少人都忘了战斗，敬畏地双手合十。 “颜刃古，你能接我一刀吗？” 林无度缓缓举刀，当他开口说话时，手上长刀已经是染上了一抹血红。 他挥出一刀，红色的刀意细如丝线，从漫天霞光中势不可阻的推过。最后轻描淡写，划过颜刃古的身体。 颜刃古脖子一抽，颈部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鲜血如雾喷出。 他伸手去挡伤口，脑袋却咔嚓一声，掉在了他自己的手中。 一旁的宗师颜庆正惊讶时，他的脖子呲地一声，也喷出一道细细的血雾。 呲。 呲。 呲。 颜刃古带领的死士们，人人脖子上陆续出现伤口，头颅陆续落地。 一刀挥过，几十人身死！ 连宗师颜刃古，都是死的不明不白。尸体僵硬直立，手里捧着自己的头颅。 其他人的尸体，则是七歪八倒，咣当声响彻会场。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时，漫天霞光早已散去，地上血流漂杵。 “林无度竟然有这种实力。。。” 在厢房里的两位国公，都未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安国公先是震惊，随后狠狠一拍桌子。 “是谁指使这些人的！？派人去给我全部查出来！” 颜刃古带着这些死士进场，直接冲过来杀林无度。 这种行为，完全是没有把他这个安国公放在眼里！ 扬州是他的地界，能在此挑衅的人不管来头多大，他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哪怕是太子亲至，他也要咬下一块肉来！ 而就在另一件厢房里，高唐吓得嘴角抽搐，两手止不住的颤抖。 “爹，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什么叫我不要得罪这个人。” 高唐说话的时候，宁国公却没有回答。 因为他呆住了。 宁国公的脸上，震惊的表情久久不能散去。这种情绪像是心魔，一路不停钻进他的心脏。 就算他也不可能知道，林无度竟然那么恐怖！ 曹绮云看见爷爷安国公嘴角极力掩饰的笑意，自己也高兴地合不拢嘴。 她知道现在的林无度，地位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了。安国公对他的待遇，将来必定是国士级别！ 安国公的心里，更是已经有了万千期许。 林无度如今的实力，恐怕除了皇帝亲自出手，天下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了！ 而且林无度他能获取今天的实力，他背后又有怎样的资源？光就安国公知道的回命丹一项，就是非常不可思议了。 林无度如果能至高位，自己一直以来只敢设想的清理朝政的夙愿，也有可能被完成。 如今的太炎政局腐朽，不用一剂猛药，是救不好了！ “林侯爷果然神勇，区区几十死士，不在话下！” 海澄大师笑开了花，非常激动地跑了过来。他跑得衣袍舞动，完全没有了高僧不可靠近的气场。众僧虽然看在眼里，却是谁也不敢劝。 “若无金刚寺的大日不动功，我如何取胜？” 林无度适逢其会，当众也吹捧了一把金刚寺。 “嗨，还是林侯爷的刀法厉害，我们金刚寺望尘莫及啊！” 海澄大师反应也快，马上吹捧了回去。 之前威风凛凛的满场宗师，现在也只敢在会场边上唯唯诺诺。表情也都极其尴尬，像极了一群偷窥的孩子。 “没有想到，林无度竟然那么恐怖。” “是啊，颜刃古连护剑山庄的虹霞剑都学会了，结果都伤不了他的防御武技！” “我看你们是都眼瞎了，没有看到他的刀法！我若是有他一两分刀法修为就好了。。。” 然而，江南一刀派和护剑山庄的出场宗师，却早就惶恐地逃离了现场。 第三百七十七章 探寻地下 皇宫。 西苑。 皇帝刚从炼丹房出来，正在一盆清水前洗手。 刘锦走来，在他身边耳语了一遍林无度在扬州的情况。 东厂在太子和久阳公主的全面掌控之中，但皇帝就像扶持林无度一样，在东厂中也拉拢有少数将才。 更何况这一次事情不小，皇帝更是派出了一位身边影卫到扬州监视。 结果，林无度力斩颜剑派两位宗师，还都是习有护剑山庄虹霞剑的高手。 这个震惊天下的消息，让皇帝的心情无比复杂。 他心中有喜，也有惊疑。 皇帝高兴的是，林无度确实有实力，也确实执行了自己的意思。 他在扬州，杀太子派出的颜剑派宗师。敲山震虎敲打了太子的势力，这给皇帝将来收回太子的那部分东厂权力，打下了一个伏笔。 如今太子依然被蒙在鼓里，他犹以为林无度只是一个新兴势力的代表，自己和他的争斗也只是权力之争。却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是自己的父皇想要收回东厂的权力。 甚至有可能废掉他，另立四皇子为储君！ 但皇帝今天，却对林无度这个自己信任的“忠臣”产生了疑惑。 影卫所看到的林无度的实力，远在皇帝预期之上。皇帝无法想象，林无度到底对自己隐瞒了多少实力。 皇帝也同样想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太多多疑的性格，才让林无度不敢展露全部实力？ 几乎是在这么一瞬间，皇帝对林无度产生了更甚于首辅严容海的信任。 但信任过后，皇帝的心慢慢冷却了下来。 不管他对林无度有多少信任，都不会放任林无度一家做大。 “让司礼监拟定诏书，封赏严世圭。” 皇帝现在正在收回太子东厂权力的路上，但他依然选择封赏严世圭。 以避免林无度展现实力之后，朝中有太多人见风使舵，与林无度暗通款曲。 只有朝中势力达到平衡，他作为人君才会安全。 过去严党势大，清流岌岌可危时，也是皇帝出手维持了平衡。当时严党的御史满怀信心，准备直接打垮清流，却被皇帝一纸诏书问罪。后来直接扔进了诏狱，最后被流放到偏远军州。 平衡，是皇帝最看重的东西。 片刻之后，他调整心态，缓缓开口。 “其他跟之前说的一样，让林无度去护剑山庄，还有江南一刀派问罪！” 刘锦立刻唱喏。 护剑山庄、江南一刀派，这都是太子身边的亲信势力。此番借故敲打两个门派，将来皇帝提出要收回太子手中东厂权力时，也会把太子与这两派的交往当做过错斥责。 。。。。。。 扬州。 安国公府外。 真誓谷的谷主权雅，和长老白须都在府外用仙术窥探。 “聚武会一战，林无度已经显现出炼气巅峰期的实力。请谷主早下决断，除掉此人！” 白须跪地请愿，林无度一日不除，他一日心内不安。 权雅却咬住嘴唇说：“不行，这个人不能杀。” “为何不杀！”白须大惊失色，“难道谷主要招抚此人！？” “不错，我觉得我们真誓谷，可以招抚他。”权雅也直接摊牌。 这句话，说的白须长老脸色惊变，惶惶不知所措。 半天之后，他如临寒冰，非常失落地又再进言。 “谷主，此人可是坏了我真誓谷一桩大计。还杀了两名门徒，甚至有一位是炼气巅峰的修士！此人不除，何以安人心？望谷主以祖宗家业为重，切勿遗留此害。” 权雅却直接冷道：“不错，已经死了两个，难道你还想死更多？我们跟这个林无度，本来就不存在根本冲突。为何不试图与他合作，而是送更多人力，去杀他和被他杀？你是嫌我真誓谷人太多了吗？ 还有，祖宗家业上，写的是我权家的名字！我比你，更懂得珍重！” 真誓谷的谷主地位，是按照血缘来继承的。 白须长老不得以，只能再次低头。 “谨遵谷主旨意。” “哼。”权雅轻哼一声，“最近谷内的年轻人，都是浮躁的很。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我看，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谷主说的是。” 白须长老口中称是，心里却另有想法。 真誓谷修炼，全靠摘魂台把神魂转化成天地灵气。之后天地灵气被装在特殊的罐子里，被分配给各个长老。之后如何使用，向来没有人会监察。不过如此重要的东西，谷内任何长老都会自己严加看管。 白须长老已经下了决心，他要把装灵气的罐子，分一罐给白阁山！ 白阁山之前在妖狐案里，被锦衣卫杀了人，还走脱了护山灵狐。他们对林无度的恨，可不是轻易就能够消解的。 而白阁山只是没有天地灵气，他们是有修仙法门留存的。如果白须长老送给他们一罐灵气，那必然能培养出修士来！ 。。。。。。。 此刻，林无度正在安国公府内，被设宴招待。 这一次，是安国公亲自招待他，还准备让他坐在上首。连林无度的姨娘和妹妹也被请来，坐在了女眷的那一桌。 姨娘看着林无度突然回来，也是又惊又喜，高兴的话几乎说不完。 “无度，你封侯的消息刚传回来时！姨娘真是高兴坏了！” 林无度封侯之后，他的老家就变成了侯府。擅闯者都是触犯国法，可被处以车裂之刑。再加上有安国公府的保护，林无度的家人平时可谓高枕无忧。 “哥，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们啊。” 林小蓉虽然惊喜，但看到小熙这个郡主还是很意外。怎么哥哥突然回来，就多了一个师妹，而且还是一个门派的掌门！还是一个郡主！ “你们先聊吧。” 林无度感觉挺不好意思的，但许多事情，他也感觉说来话长。正当他想开口解释的时候，却被安国公请了过去，坐上首赴宴。 留下了小熙和林小蓉，坐在隔壁四目相对。 小熙一下紧张了起来，师兄的妹妹可就是自己的妹妹！虽然年龄不太对。。。。。。 可练武那么久，小熙几乎没有接触过同龄的女孩子。最后，她只能嫣然一笑。 “你喜欢刀吗？” 林无度则是被请到安国公身边，抬头望去，桌子上坐的全都是曹家最重要的人。 “我能有此殊荣，可谓诚惶诚恐。” “不必推辞，你完全配得上！” 林无度还想谦虚几句，却被安国公给停下了。 安国公今日异常地高兴，就跟过了节一样。酒到正酣的时候，却有曹家的武者过来报告。 “不用保密！今天都是自己人在这里！” 按他的意思，林无度今天已经不是外人了。 那个报信武者顿了一顿，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是宁国公派了个幕僚过来，说要请林侯爷等人一起，去地下探宝。” 第三百七十八章 阴谋暗杀 “探宝？地下？” 林无度忽然察觉到，黄德冰跟自己说的地下探宝的机会，很有可能要来了。 安国公也是惊讶：“怎么这个时候，突然传来消息？那个幕僚呢？让他上来说话。” 宁国公的幕僚，很快就就被请到了堂上，恭恭敬敬地行礼。 “国公爷，我们主子之前派人寻宝，在扬州附近发现一座陵墓。还有可能是座前朝大将的陵墓，他已经邀约了各派，共探这座遗迹。” 安国公听了之后，果然产生了兴趣。 “我还以为，前朝的陵墓早就被妖帝和本朝发丘将军挖光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坟墓，而且就在这扬州附近。” 前朝陵墓不少，其中多有妖异之物。 前朝的最后一任皇帝妖帝，将无数陵墓掘开。名为改葬，其实是盗取其中钱财宝物。 后来前朝衰弱，群雄并起时，又将无数坟墓挖开泄愤，同时也筹集其中的宝物。 本朝太炎开国之后，太祖因为觉得前朝坟墓妖异，多有袭扰民生的事发生。于是他将云台上开国二十八大将中，一位有掘地定龙奇能的人封为发丘将军，令他移去这个坟墓。 但也用了一百多年，太炎境内威胁较大的古坟才被全部挖去。随后发丘将军的后人，也被因功被封为堪龙侯。据说还有一部分后人流落民间，后来不知去向。 那位幕僚笑道：“侯爷也是偶遇能人异士，才发现这处隐秘的古坟。坟墓中机关因为风蚀，已经失去了作用了。但国公爷还是不愿独吞，希望与各位平分。” 安国公这才明白，难怪宁国公要专门来扬州，其实并不是为了聚武大会。 现在太炎已无发丘将军，且太炎律规定盗人坟墓是绞刑。不过，前朝坟墓和历代古坟却不在此列。如果有人发现进入古坟，朝廷也不会阻拦。 只是这类坟墓，都是强者得之。 宁国公的实力也完全足够独吞这个坟墓，但他依然邀请安国公和诸派，也是一个示好的举动。 不过也因为扬州是安国公的“地盘”，他就是想独吞，也没这个本事。不过一开始就阐明立场，公开分配所得。 林无度问道：“发现坟墓的是谁？” “当然是那些奇人异士。”幕僚恭敬回答。 “我是说，他们的身份是谁？又是谁举荐他们给宁国公的？” 被问到此处，幕僚的神情显然有些不安定。 “是小人我陈百家偶然遇到一些异士，然后举荐给宁国公的。” 幕僚言语之间，已经露出马脚。林无度可以感觉到，这个幕僚必然跟黄德冰有关系，他们肯定是有交情的。 而那些异士，多半也都是魔教的人。 黄德冰肯定是暗示自己去参加此次入坟，如果自己不去，他恐怕要找其它办法暗示了。 “好吧，我知道了。” 安国公又问了详情之后，就赐酒食给幕僚，让他下去了。 林无度主动请战：“国公爷，派人一个去就行了。” “你一个人去？这等下墓阴暗的勾当，我本都不打算派你去的！” 安国公大为不解，不知道林无度非要去这一趟事情的理由。 林无度只得上前，在他耳边解释了一遍。 “我之前掌握了情报，宁国公找的那些奇人异士，恐怕就是魔教的人。这一次探墓，许多人恐怕是有去无回。” 安国公久经世事，见到此类事情也见怪不怪。 “难道是黄德冰？不如我通知宁国公，让他们反客为主？不。。。这恐怕也不保险，有可能宁国公就是幕后黑手。” 他同样也是身在江南，对于黄德冰当年那篇《无君》也是印象深刻。甚至还令人抄了一篇，看了很多遍才焚毁。甚至对于其中理论，都颇有感触。不过黄德冰已经心智疯狂入魔，不管他是否投靠魔教，都是一个大祸患了。 现在林无度说幕僚和奇人异士有问题，安国公立刻就想到了黄德冰。 以黄德冰门路之广，胆量之大，确实有可能已经潜回了扬州。 “国公爷不必担心，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你只要布置一些人马，在外面接应就好。” 林无度现在深受安国公信任，一番话下来，安国公也确实相信了他。现在的林无度在朝廷之中，恐怕只有皇帝出手能胜他。自己和英国公出手，都未必是他的对手。这样强大的实力，又事先知道了对方的计划，自然战无不胜。 这件事就这样暂时定了下来，林无度一声不吭，甚至没有和家人说。 因为实际上，他也只有到了那里，才会知道具体的情况。就算他知道情况，也不想姨娘和妹妹担惊受怕。 安国公暗中集结武者，同时帮林无度提前调查好了一些情况。 这一次要下的坟墓，在扬州郊外的一个踏青处。 宁国公找来的奇人打了一个圆形盗洞，打破了陵墓地宫的一个走廊顶端。 随后他们放了一只羊下去，试验下方是否能够呼吸。几个时辰之后，咩咩叫的羊被拉了上来，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于是，这几个奇人下去侦察了一下，发现大部分防盗机关都已经风蚀了。似乎地宫中早就漏风，所以也才能呼吸。 可以说，下这个墓是毫无难度的。 林无度达到郊外的时候，看见宁国公已经在那里设了一个营地，不准任何人靠近。现任扬州知府，也在附近溜须拍马，派人各种伺候。 “看起来，宁国公倒是报了很大希望。” 林无度觉得宁国公并不知道这是魔教陷阱，他作为世家公爵，历代都有铁饭碗。就算脑袋烧坏了，都没必要跟魔教有瓜葛。 估计是宁国公久居西南，离文风兴盛的江南还是太远了，不知道许多文坛上的事情。更不知道黄德冰当初写就《无君》之前，就已经是文坛里手眼通天的人物了。包括许多武者，都非常地敬重他。 进了营地之后，林无度立刻就得到了宁国公的接见。 宁国公从座位上站起，带着异常热情地笑容，过来迎接了林无度。 “林侯爷！没想到你果然来了！安国公呢？他可有派人来？” 林无度回答说：“我就是安国公的全权代表，他在这次开墓中的利益，就由我做代理。” 宁国公噢了一声，没有想到林无度还有安国公这样全面的利益关联，在他心里又重新评估起了林无度价值。 而宁国公背后的高唐，则是脸上还蒙着纱布，神情畏畏缩缩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下墓之后动手 可以说，林无度当初打的高唐有多疼，高唐现在就有多局促。 可惜宁国公在接待客人，不容高唐这个嫡子不在场。 林无度和宁国公坐下攀谈，也没有忘记自己鞭挞高唐的事。不过宁国公也没有提这件事，似乎有意要把事情翻页过去。 谈到双方都足够客气之后，宁国公就把奇人异士给招了进来。 为首的人叫做狄老虎，江湖诨号地老虎。长相一脸憨厚，他说自己喜欢掘地，其实就是一个盗墓贼。 这种人，让巡捕司抓到了，最后都会被绞死。太炎的绞刑可不是吊死，而是用绳子圈住脖子之后，两端用力拧成麻花状。犯人死去的时候痛苦无比，而且连颈骨都会折断。 林无度看了看憨厚的狄老虎，忽然想起来，发丘将军堪龙侯世家的姓氏，不也是狄吗？这个狄老虎，祖上说不定能和堪龙侯攀上什么亲戚。但两者地位截然不同，一个是侯门世家，另一个是人人唾弃的盗墓贼。 宁国公似乎也知道，狄老虎就是一个盗墓贼。所以跟宁国公跟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带着一股鄙夷的神色。 “狄老虎，梯子架好了吗？” “回国公爷的话，梯子架好了，下面的路也探好了。您的人一路跟着我指导，绝对没有差错。” 狄老虎说的时候异常谦卑，点头哈腰不停。 因为太炎礼教中，把祖先的地位看得极重要。盗墓在黑白两道眼中，都是非常令人鄙视的行为。不光外人鄙视盗墓者，正经的盗墓者也自己鄙视自己，在仪态姿势上都非常的卑微。 就连曾经被太炎太祖下旨盗墓的发丘将军堪龙侯世家，也是所有王侯世家里最低调的，绝口不提祖先以前的工作。 林无度也听到了，宁国公并不信任这些盗墓贼，一直派出得利手下“指导”，也就是监视他们。 不过，如果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黄德冰的陷阱，那仅仅派人监视恐怕没有用。 营帐外面，其他队伍的人也都到齐了。 狄老虎依然在跟宁国公汇报，而高唐则找借口溜了出来。 他一出来，就看见江南一刀派的人到了，为首带队的人是门内夏家族长。 “高公子。” 夏族长一看见高唐，就热情地迎了过来。 只不过高唐却避犹不及，江南一刀派现在是林无度的头号敌人，他可不想牵扯进去。 “高公子何必紧张？” 宁国公的谋士陈百家突然出现，挡住了高唐去路。 陈百家手无缚鸡之力，可他却是深得宁国公信任的得力谋士，过去出谋划策立过很多功劳。 说得直白一点，宁国公对陈百家的信任，更甚于不成器的儿子高唐。 高唐想到这里，心里也是愤愤不平。他经过这次被林无度教训的事，心里总觉得不甘心。他也想向父亲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废物。 “高公子，别紧张，我们过来说话，就是聊聊天。” 幕僚陈百家，和夏家族长一起，把高唐请到了一边。随后，陈百家脸上露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 “我有话直说，高公子，我们要趁这次机会做掉林无度。我们都计划好了，你只要策应一下就行。” 高唐一听，差点没有吓晕过去。 “两位别害我！林无度是能随便杀的人吗！” “哎，别担心。” 夏族长露出了无比神秘的表情。 “你可知道，背后是太子、严世圭想要林无度死。那么多大人物要他死，他还能死不了？这一次，主要是其他人下手，你也就是作一个陪衬，万一的时候给他补上一刀。” 本来就不太明白政事的高唐，果然被两只老狐狸给唬住了。 他也听说过，林无度就是得罪了太子，才会被颜剑派寻仇。仔细想想，太子可是下一任储君。在高唐简单的脑海里，立刻就有了信心、 高唐想到，如果自己能因此搭上太子的线。。。岂不是就能跟父亲证明，自己也不是一个废物了？想到这里，他的心态越发铤而走险，于是就点了点头，答应下了这桩事。 夏族长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把短剑，剑身上有纸膜一样的东西包裹住。 “这把毒剑价值连城，能杀宗师！其他人手上也有几把，到时候他们会动手。如果林无度受伤没死，你就趁机补上一剑。” 能杀宗师之毒，这种东西只有严世圭、太子，以及各位国公级别的势力，才有能力制造的。制造过程更是耗资巨大，消耗无数资源，还需要十几年才能造成。 他们造的毒，比之当初郭太医给林无度的毒，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剑上还有一层特殊纸膜，可以防止平时误伤。只有实际劈中刺中时，毒液才会渗出，不会因为剐蹭走漏。 “这种毒，只是沾到衣服上，都可以见血封喉！” 夏族长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 高唐一下有了自信，他只要将这把剑碰到林无度。哪怕对方没有受伤，也是死定了。 虽说林无度有强大的罡气护体，还有大日不动功那种功体。但到时候，自己也只是负责补刀，有其他人会吸引林无度的注意力。 高唐激动地寒颤了一下，随后立刻接过了毒剑，小心翼翼藏了起来。 之后，陈百家又对着他耳语数句。 过了一会儿之后，高唐捧着一个盘子，上面呈着两杯热茶。走进了营帐里，恭恭敬敬端到林无度和宁国公面前。 “请父亲和林侯爷用茶。” 宁国公大喜，看来这个儿子也不是那么没有希望。 “林侯爷，犬子之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谅解。” “哪里，我本就没有记在心上。” 林无度回应了一句，然后端起茶杯假装在喝茶。实际只是碰了一下杯子，然后就把茶给放下了。 他知道像高唐这种不韵世事的少爷，根本策划不出什么切实可行的报复。但有的时候，这种人反而会有出人意料的行为，所以自己不得不警惕。 用完茶后，宁国公和林无度一起站起，到外面跟下墓的人碰面。 第三百八十章 噬毒反杀 这次下墓的人，有江南一刀派的夏族长，背后带着江一诚和几个一刀派门人。 江一诚记得林无度的嘱咐，两人只是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跟着夏家族长，而不是本家的江家族长，这确实有些罕见。不过因为之前江一诚拒绝和小熙比试，触怒了本族族长。江家族长还记恨于他，此时在盘算怎么报复。 “林无度！” 金刚寺一方，竟然是普豪带队，口中直呼林无度的名讳。 他如今今非昔比，成了金刚寺罗汉院的院主。被他顶替下来的院主，正是以前打压他离院的那个人。此人现在被发配别院，每天都是管一些扫地洗夜壶的差事。 “见过林侯爷！” 金刚寺跟来的两个僧人，也纷纷过来双手合十，跟林无度问好。 其他诸如太岳山等派，也派了两三人过来。至于跟林无度有过直接冲突的护剑山庄，则是没有出现。 宁国公也很热情，跟每一支的代表都寒暄了一阵。 随后所有人都急不可待，陆续顺着盗洞下墓了。 林无度前世也读过盗墓题材的，眼下甚至有些兴奋。不过，这一次的坟墓里估计不会有粽子，而且整个墓穴的机关都风化得不起作用了。待会下了墓，也是一场分赃大会。 就是不知道，黄德冰这个魔头在哪里设下了陷阱？ 盗洞是个标准原型，狄老虎的手法稳的不行，天知道祸害过多少古墓。 而阴暗的墓道之中，也都插上了火把，摆上了火盆，照的一览无余。 林无度看的一清二楚，心想这根本没有危险，简直和前世的游乐项目差不了多少。 但他跟寅将军学了不少道术，其中也有夜视之法，只是眼睛会变得和老虎一样有些骇人。 下了墓道之后，众人果然不紧张。不过宁国公派来护卫的手下，几乎和各派的人手一样多， 这个墓穴是个前朝将军墓，墓室也有十几个之多。陪葬品也各种各样，品种从军器到冥器都有随葬。 宁国公邀请各派的人前来，主要还是为了一个公平，让所有人亲眼看见。至于实际搬运陪葬品，都是宁国公手下的将校武者完成的。 金刚寺的眼睛盯着佛经、佛器，这些墓主用来求来生的陪葬品，以及墓中是否有金刚寺失落的典籍。 其它人的目光，则是都放在随葬武器，以及各种武学秘籍、丹药配方上。 至于其它金玉之类的陪葬品，也是能换不少钱的。 如此多的东西，如此大的利益。难怪宁国公这等国公，也会想染指这种地方。 “墓道内有些狭窄，还请各位大人见谅。” 盗墓贼狄老虎搓着手，非常地客气。尽管他包揽了所有脏活累活，但最后他的报酬，恐怕有百分之几就不错了。 而且他还不能不接受，否则宁国公一个不客气，立刻就能让他消失。 斗转星移，整只队伍慢慢分散了开来。 林无度走到某处，忽然觉得不对劲。自己身边只剩下了高唐，还有几个貌似忠心的宁国公校尉。 正当他察觉不妙时，脚下的地板忽然一松，塌出了一个大坑。 尘埃之中，林无度轻轻落地，到了另一条墓道里。这里装饰完全不同，根本不是前朝陵墓！ 在墓道之下，竟然还有一个坟墓！ “林侯爷！你没事吧！” 烟尘里面，那几个校尉和高唐也稳稳地落地。 林无度感觉到背后劲风一震，已经有一个校尉趁机偷袭自己。 “自寻死路。” 林无度回身一刀，将这个校尉从锁骨到肋骨斜砍成两半。校尉手中的剧毒之剑未有任何机会，就跟着主人的尸体乱飞出去。 “小心，有刺客！保护侯爷！” 烟尘弥漫之中，另外三个校尉一边大喊，一边拿出同样的毒剑向林无度刺来！ 林无度右脚微震动，大日不动功金光一放，直接震得三校尉手中毒剑的毒液反震到主人身上。三人被毒液一碰，身上立刻被毒液感染，手脚都萎缩得如枯枝一般。 那么多能杀宗师的剧毒，可以说太子也下了血本了。但可惜策划此事的人，过于注重时机，也没有想到林无度能轻松反杀。 林无度又一个回头，正好把刀指向角落的高唐。 高唐吓得缩进角落：“侯爷，不关我事啊！” 但烟尘散去之后，林无度发现脚下传出嘶嘶声。 自己，竟然踩在了一把毒剑上面！ 原来高唐听幕僚陈百家吩咐，直接将一把毒剑砸在地上，令毒液散成毒池。 林无度刚刚混乱之中，并没有听见这个小动作。 而他一刀指向高唐，就让自己踩在了毒液上。 武者的罡气也好，护身的功体也好。一般除非有意识向下防护，否则站立时下方往往有空。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 高唐笑得脸肿的部位一阵抽痛！ 他已经可以想到，林无度接下来就会毒发，随后尸体萎缩成侏儒一般。 而自己将因此得到太子赏识，连带着父亲也会正眼看待自己！ 只可惜。 林无度脚上已经沾染了不少毒液，像树叶脉络一样蔓延。 不过，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毒发的现象，面无表情地看着高唐。 “不、不可能！你不是中毒了吗！” 高唐的笑容逐渐消失。 刚刚中毒的校尉，尸体可是直接萎缩成了猴子一样，死得异常迅速。 怎么到了林无度，就和没事一样，脸色一切正常！ “到地狱去想吧！” 林无度一个气意击地，将毒液打得飞溅起来，喷在了高唐脸上。 高唐一身惨叫，死死抓扯自己的脸，但最后依然是萎缩变成了一句干尸。 “看来那个水毒刀，确实是有用的。” 林无度刚刚之所以没事，就是因为在龙葬寺中，改进了太炎太祖刻在墙上的水毒刀。原本这种刀法平平无奇，但是在林无度的刀法天赋改进下，就成了可以免疫毒素的功体。 只要是跟刀有关的武技，林无度以刀魂加持，加上破解转轮十三刀后领悟的刀法奥义，都可以进行不可思议地改造。 哪怕是真誓谷修士用来锻炼新人的小小仙术刀法，都被他改造成了能让灵器失灵的斩法刀！ 而原本只是能放出微不足道毒素的水毒刀，在他手里则变成了免疫的毒素的刀法！ 林无度完全运起水毒刀的功体，原本沾染在他腿上的毒液，也如畏惧一般自行逃开。 这才是刀法的真意。 刀者，脊厚刃薄，而有劈砍之性。水毒刀同样也有劈砍之性，只不过劈开的是毒性罢了。 这时候，林无度发现烟雾中有人影逃走。盗墓贼狄老虎面带惧色，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慌慌张张要去通知什么人。 第三百八十一章 洗鳞池中 狄老虎一边逃跑，一边从怀里抓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箓。 他口里念了几句乱七八糟的口诀，随后就遁入了墙壁里。作为盗墓贼，他也懂一些鲁班法之流的粗浅道术，大部分都是定体境就能施展的玩意儿，颇为不值一提。 原来这坟墓之下，还有一层古代地宫。 这个地宫满是青铜纹饰，年代不知几许。林无度他们看到的将军墓，都只是葬在地宫的上方，受着地宫的风水荫庇。就算将军墓主人在世时，都不敢轻易冒犯下方这个地宫。 狄老虎用土遁穿墙而过，连越过了几道墙，最后跑进了一个阴暗的房间里。 在他面前，几乎油灯枯尽的黄德冰披着冬衣，看起来与死人无异。而在黄德冰的身边，是两个护卫的魔教明觉堂武者。 “黄先生！大势不妙！林无度那厮没有死！” 狄老虎一进来，却是直接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他知道自己办事不利，一定没有好下场。 黄德冰的眼神怪如恶鬼，消瘦得连眼眶都突了出来。 “林无度如何没死？是你们的毒剑没碰到他？太子准备的毒液，总该能杀掉他了。” 宁国公的幕僚陈百家，其实过去跟黄德冰暗中有交情。他扮演着双面间谍，一面联络太子严党，密谋用毒剑杀掉林无度。 但实际上，他却是在帮助黄德冰。杀掉林无度之后，狄老虎会替黄德冰拿走林无度身体上的莲芯御笔。在原本的计划中，林无度中毒的尸体必然无人敢碰。狄老虎主动请求处理尸体，就有机会在毒性消退后，将御笔给拿走。 “不是啊！黄先生！林无度中了毒，但是他没有事！” 黄德冰单眼一瞥，魔教武者立刻按住了狄老虎，不让他有拿符土遁的机会。随后传来的，是黄德冰无感情的声音。 “胡言乱语，先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再听他说实话。” 狄老虎正要大喊求饶时，忽然两道刀光闪过，将魔教武者斩杀。 林无度的影子，慢慢从黑暗中出现了。 “你、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狄老虎明明逃过一劫，却还是担心林无度被自己引来，黄德冰和魔教必定不会放过自己。 “你那一点小术，又怎么是我的对手？不过土遁而已，我也会。” 具体来说，林无度不久前才从寅将军那里学会土遁。但他的土遁更为强大，不用符咒或者念咒，仅凭神魂起念就可以发动。 狄老虎听到这里，心里已经胆寒地升起一股恐惧。他赖以依靠的唯一长处就是土遁，此时连土遁都比不过林无度，那他也没有什么用了。 “黄德冰，你不是有关于莲芯御笔的秘密要告诉我吗？我来了，现在就是你的机会。” 林无度缓步靠近黄德冰，将刀抵在黄德冰的肩膀上。 黄德冰此时一幅油灯枯尽的样子，也没有想到林无度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学到了更为上乘的土遁。 此时他虽然没有害怕，但是也无可奈何。 “别乱挥刀，否则御笔的秘密，就彻底埋葬了！” 黄德冰瞪着眼睛，不得以站了起来，给林无度带路。 盗墓贼狄老虎无所是从，也只好跟在了旁边。但林无度不慌不乱，他就算要杀两人，也不过是弹指般轻松。 这个奇怪的三人组合，穿行在无人寂静的墓道中。 黄德冰手里拿着一个蜡烛，狄老虎提着油灯。而林无度则是动用了夜视法，眼睛在黑暗中如虎眸一样，不断散发着绿光。 这种情景，让狄老虎更加胆寒。他看着林无度如同野兽一样放着绿光的眼睛，心里怵怵不敢反抗。 穿过不少墓道之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冒着蓝光的大房间。 直到林无度走进这个房间，他才看到所谓蓝光，其实是地上的一池水。 这个房间的所有部分，都是由池子组成的。 池子是一个倒金字塔形，可以清楚地看见水底下有台阶，一层层往底端延伸。 最浅的地方仅仅是漫过膝盖，但最深的地方，恐怕有好几丈深。 “这是陪葬品？” 林无度脱口问道。 他知道有些墓主人，会在坟墓中修建大山大海的模型。 “你想错了，这地宫不是坟墓。”黄德冰脸上飘过蔑视，“整个地宫，都是为了供这一池水才建造的。过去此地毁坏多次，我参考了许多佚失古籍，考据了无数古代地名，才找到这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叫洗鳞池！这个洗鳞池，天生出在龙脉界点上，不知道存在了几万年。过去被无数人抢夺，反复反复地翻修，你现在看见的地宫是最后一个人建造的，却依然被埋于地下！” 黄德冰是天生才子，在文坛各个领域中都极具建树。他考据出许多古代地名的真正所在，耗费了几十年功夫，才找到妙莲山、洗鳞池两处遗迹。结果在妙莲山，却被林无度抢走了机会。但他心里依然高傲，并没有那么看得起林文度。 林无度受到挑衅，但依然不为所动。 “那你是要我在这个池子里，把莲芯御笔拿出来洗一遍？” “你还挺聪明。”黄德冰脸上的蔑视渐渐消失。 可他看到林无度拿出御笔，御笔上透明笔芯不断放光时，又明显表现出了嫉妒之意。 “大好宝物，可惜落入你的俗人手里！也罢！看来老夫这辈子，是注定要栽在你手里了！” 黄德冰一边叹气，一边将怀中的一份手帐拿了出来。 “这份手帐里，写有我所有的思想。我命不久矣，只能请求你把我的学术传下去！” 林无度作为穿越者，好歹是在一个现代社会生活过的人。 他觉得黄德冰虽然精神失常，行为非常极端。但黄德冰提出的无君、虚君的思想，林无度比其他人更明白重要性。弄不好，这会是太炎的一次思想启蒙，能够将太炎从一个古代文明，过度到近代的武者文明。 黄德冰本人可以身死，但他的学问也必须留存，以供后人承前启后参考。否则，天知道下一个提出类似观点的人，会是多少年以后才出生。 于是林无度接过了黄德冰的手帐，放在了一旁的地上。 随后，他拿着莲芯御笔，慢慢走进了池水之中。 第三百八十二章 受封钦差巡察诸派 池水非常的冰冷。 林无度一步步走在前面，而黄德冰也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紧跟在林无度的后面。 当池水到了漫过腰间的程度时，林无度停了下来，然后将笔没入池水之中。 原本洁净的御笔，在碰到池水后，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一股股黑如墨色的污水，不断从御笔入水的地方涌出。 这种污秽的气息，和严世圭曾经借来的妖帝妖兽身上的气息，几乎是同出一脉。 林无度在对比之中，忽然有所领悟！ 这股气息，其实就是后天灵气，与修士用来修炼的洁净天地灵气，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妖帝当初将莲芯御笔封在妙莲山中，正是要以浓厚的后天灵气污染此笔，从而占有这个天降灵物。 而现在在这洗鳞池中，莲芯御笔洗净污秽，正在一步步还原本体清洁的样貌！ 同时，御笔散发出的灵气，将一幅幅画面，送进了林无度的脑海之中！ “原来这个御笔，真的是天外之物。” 这跟莲芯御笔，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中，取之不尽的灵气充斥着天地。普通人踏上修真成仙之途，就跟太炎人成为武者一样容易。 只是因为一个意外，这根御笔才离开原本的主人，流落到太炎的世界中。最后坠落在草原上，被妖帝拿去镇压，希望能炼去御笔自己的意识，成为一个彻底的工具。 这些画面，只出现在林无度的脑海里。 黄德冰偶然看见林无度的眼睛中，有一幅幅画面闪过，这才惊讶地开口发问。 “你看见东西了！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林无度缓缓开口，却依然沉溺在御笔的景象中，最后什么也没说。 黄德冰心中百感交集，或许是早有计划，他从衣服里又拿出了一把毒剑。此时，黄德冰眼中冒出狠劲，直接扑向了毫无防备的林无度！ 在他行动的一瞬间，林无度忽然回头。 但黄德冰未能前进一步，他的背后就刺进了一把尖刀！ 杀死他的是，是盗墓贼狄老虎。而这个平时卑猥的盗墓贼，杀死黄德冰时，脸上依然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 “林侯爷！我帮你杀了他，你饶过我吧！” 看到了如此多的情景后，狄老虎对林无度的恐惧越发深刻。他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想求林无度这种人物饶自己一命，为此不惜杀死了体弱的黄德冰。 黄德冰的尸体倒在水中飘去，血液被不断冒出的污水覆盖。 这个洗鳞池有一种异能，能够洗掉御笔上的后天灵气。而且不仅能洗，还能彻底净化。池子之中流淌的污秽后天灵气，很快就被消失的一点不剩。林无度发现，这个池子虽然没有灵气，但也是在龙脉之上，才会有此奇能。 这个地宫也是年代久远，不知道是多少个千年以前就建造的。这个洗鳞池，必定不是普通的东西。 洗净之后，林无度终于跟御笔之前建立了某种连接。 似乎御笔在将他看做了一个临时的主人，暂时信任了他。 “你能有什么作用？” 林无度看着手中的御笔，疑惑地问了一句。 这根莲芯御笔穿越世界之后，被锁在妖帝阵中。而且这个世界灵气匮乏，它也得不到任何补给。 如今虽然在池中洗去了妖帝的钳制，不过它还能有所作为吗？ 回应林无度召唤，御笔立刻发光。 他于是提笔一挥，看见一道光芒在眼前划过。 漫过腰部的沉重池水立刻轰隆隆的分开，露出了金字塔形的池底。 “神、神仙！” 狄老虎吓得蹲坐在干枯的台阶上，嘴巴张大得跟脱臼了一样。 不过这一击，也消耗了林无度不少气血。 哪怕是他经过天地灵气洗髓，到达了宗师境界，气血的效率远高于普通武者。但御笔发动时的这种消耗，也是几乎耗尽了他一半的气血，让他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看来，它是不能随便利用的重器。 林无度默默记住之后，将御笔收了起来。 然后，他看向了瑟瑟发抖的狄老虎。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狄老虎看见林无度毫无怜悯的眼神，吓得赶紧翻身跪下。 “林侯爷若是不杀我，我能提供证据！以前堪龙侯世家一些晚辈找过我，让我协助他们开启一些本朝墓穴。我都趁机留下了证据。如果侯爷留下我的命，这些证据必然能成为钳制他们的手段！” 林无度知道，太炎律中盗人坟墓是不可赦的重罪。 如果堪龙侯世家，被发现他们有子弟盗发本朝坟墓，到时候必然是要削去爵位的大事。 “很好，但你说的最好是真的。” 林无度随后立刻拎起狄老虎，用土遁法出了地宫。 他既没有掐诀，也没有念咒。狄老虎一开始被吓得瑟瑟发抖，但转眼之间就来到地面，让他对林无度越发的恐惧了。 按照约定，林无度找到了正在等候的安国公，和他集结的大队武者。他们立即将狄老虎捆住，同时封住了嘴巴，还搜走了身上的左道法术物件。 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又回到了宁国公的营地外。 宁国公正在给儿子高唐收尸，看见林无度先是满眼怒火，随后又脸色难看地退了几步。 因为他看到林无度的背后，是安国公派出的无数武者。甚至安国公本人都到了现场，让他不好随意指责林无度。虽然宁国公在心里觉得，林无度绝对跟儿子高唐的死有关系。 毕竟林无度，可是全权代表安国公利益的人。自己如果在安国公地盘上这样发难，又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最后只会让自己尴尬。 再说他们开掘前朝坟墓，虽然法无禁止，但也不是上的了台面的事情。宁国公虽然死了儿子，但也没法借言官之手闹大。 安国公之前听林无度说了，知道高唐和宁国公的手下突然袭击林无度。但分析之后，他们觉得宁国公应该不知情，他手下的校尉和儿子高唐该是受人蛊惑。其中的势力犬牙交错，既有太子，更背后又有魔教。 不过，这件事结束下来。宁国公就是不好当面报复，以后也必定不会站到林无度这边了。 “发生什么事了？” 安国公有些尴尬地下马，向宁国公询问情况。 双方各有心事，互相说了几句话。 最后宁国公满脸不悦，当场拂袖而去。显然他记恨于林无度，不打算简简单单了事。回去之后，一定会纠结朝中关系，直接以国公的身份弹劾林无度！ 就在这时，一个东厂打扮的人快马疾驰而来。 他骑马之快，几乎快冲撞到了宁国公。宁国公正是怒火当头的时候，当即就拔出了腰间佩刀。 可当他看清的时候，却又惊讶地丢下了刀。 来者，是东厂督主之一的曹化雨！ 他手捧圣旨，带来了一个重大的消息。 “皇上封林侯爷为江南武督，巡察江南诸派！” 第三百八十三章 占据宝地 之前，皇帝只是暗中指使林无度行动。 而现在，一切计划都到了台面上。林无度可以想象，当太子、严党迟缓地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将是多么的意外！ 这个决定，直到现在还没有通知朝廷。是由司礼监直接拟定，当内阁首辅严容海得知消息时，他因为惊讶，手中写字的笔都不慎摔落在了桌子上，弄脏了一大片宣纸。而在这个时候，皇帝的旨意已经传到林无度手上了。 “林侯爷，恭喜你了。” 曹化雨将圣旨交到林无度手上，但是他的帽子歪了，甚至还有血从鬓角处留下。 看起来，他也是突破了哥哥曹化淳的封锁，才设法把圣旨送到。 “有劳督主了。” 林无度接过圣旨，整个过程，故意让宁国公看了清楚。果然，宁国公明显感觉到了忌惮。他现在才明白，林无度的背后不管有英国公、安国公两位国公的支持，也有皇帝的暗中扶持。很有可能，林无度是皇帝秘密扶持的一个新秀。 宁国公心里有些后悔，似乎不该为了一个成器的儿子，去得罪这样的新兴势力。 太炎名虽为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但实际本朝皇帝通过平衡各方势力，一直都是巧妙地总揽大权。被他扶持起来的人，铁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现在消息如果传出，朝中恐怕是一片大乱。必然有不少严党、清流中的人物，会暗中观察形势，甚至对林无度示好。以求将来如果林无度做大时，他们有改换门庭的机会，不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 曹化雨拿出手帕，悄悄擦去了头上流下的血。他这次被亲哥哥曹化淳算计，被无数东厂番子挡在扬州外，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却意外等到了司礼监派人送来的诏书。让他协助林无度，一同巡察江南各派。因为林无度是新人，而他东厂督主的面子，在许多地方都是吃得开的。 “林侯爷还有尚方剑在手，这一次巡视江南，一定是如虎添翼。” 他语气毕恭毕敬，就如同侍奉主人久阳公主一样仔细。 宁国公却更加后悔了，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林无度尚方剑的权力，就没有被皇帝收回去！ 巡察诸派，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差事。 如果手中没有实权，去了诸派也是只会得到冷言冷语。 回头等巡察结束了，被巡察的门派，还要纠结人手在朝中反告你各项罪名。说你在地方上威胁索贿，喜欢白拿白占，骚扰民生安宁。再罗织炮制一些罪名，就算是铁面清官也说不清。 可这一次，皇帝竟然保留了林无度的尚方剑。如果不是对林无度有极大的信任，是不会这样做的。 让林无度保留尚方剑，就是直接告诉他：如果有人阻碍，不妨大开杀戒！ 至于杀戮的尺度，更是完全交给林无度一人把握！ 宁国公心里后悔不已，他虽然死了一个儿子，但也不是继承人。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就去得罪将来权力尚未可知的林无度。 要知道林无度可是锦衣卫百户，如果被皇帝扶持的话，将来大有可能是要统领整个锦衣卫的。 “林侯爷。” 宁国公厚着脸皮，又转身走了回来。 “这次下墓，其实多亏有你在。林侯爷将来若在朝中有什么事，报我的名字也可以。” 这句话，等于将手里的资源都开放给了林无度。宁国公在西南地方上，都没有少干过办学和资助学子的事。如果他那片区域出身的士人，听到宁国公的名号都会很配合。更不用说那里出身的武者了，他们受到的照顾比文人还多。 “那就多谢国公爷了。” 林无度也没有太抵触，宁国公毕竟还是一位世家公爵。虽然比不上英国公这些掌控禁军的大人物，但也依然是位国公。宁国公现在迷途知返，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而后，其它门派的人也陆陆续续聚集了过来。 江南一刀派的夏族长，看见宁国公亲自在那里讨好林无度，吓得心脏差点爆炸。 这一次，他可是拉上了宁国公的儿子高唐。想着就算事情不成功，也多半能把宁国公拉进事情里！ 可没有想到，高唐可是都被毒得惨不忍睹。。。而宁国公现在，却在和林无度努力拉进关系。 夏族长满身是汗，立刻转身就走。 “族长，你去哪？” 他动作之仓猝，让其他一刀派的武者都瞠目结舌。夏族长历来都是冷静到可怕的人物，怎么现在忽然仪态尽失？ “还不快走！” 夏族长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他现在只想赶快逃回宗门！ “善莫大焉。” 普豪带着金刚寺的武者出来，他们手里捧着盒子，里面装着出土的经文。 “我怎么跟你们说的？林侯爷会有事吗？” 金刚寺的武者们也都非常惭愧，刚刚看到林无度掉进下一层地宫中，他们还以为林无度死定了。结果现在，林无度又生龙活虎地出现，甚至比他们还早来到地面上。让他震惊之余，也是不知所措。毕竟当日林无度降服金狮护金刚寺寺的时候，这些晚辈甚至没在现场。 “宁国公，那这个地宫和坟墓，里面的收益已经给各派均分了。不如就交给安国公管理，这个地宫本来就在扬州，理应也归他管理才对。不知道这一件事，您意下如何？” 林无度态度非常客气，但他知道，宁国公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 “那是当然！地宫本就该最后交给安国公管理。。。而且，我觉得这一次林侯爷有惊无险，也值得庆祝。我看看能不能重新分配一下利益，多分一些给林侯爷。” 宁国公绝不是不心疼儿子的死，只是他要以大局为重。而现在的大局，自然是讨好林无度这个前途大好的侯爵，给自己宁国府一系打下将来的方便。 “谢谢，国公爷多心了。” 林无度当即允若，能拿为什么不拿呢？ 至于地宫，宁国公就搞不动了。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空洞，里面只有一池泉水，难道要拿来弄茶庄？可是江南用来泡茶的好泉水多得是，何必看上这坟墓下面的水。 不过，林无度却是知道。 这个洗鳞池可是建在造龙脉上，将来灵气若是再度复苏，此地必然会成为一个灵气喷涌的大圣地！ 第三百八十四章 炼化神铁 洗鳞池的归属，算是造福将来的子孙。 以后若是有朝一日，灵气再度复苏，此处变为一处圣地。那林无度的子孙，必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但关于灵气的事情，林无度觉得还是先别告诉安国公。冒然提起这样的事，只会让很多情况复杂化。他打发走宁国公以后，就开始跟安国公交代一些事情。 “国公爷，此处池水，将来可能对我有大用。只是不知道要多少年后，才会有用。但总之我想买下附近的地，控制住这一片区域。” 安国公当即点头。 “这不是问题，你不用花一分钱。我会吩咐人以你的名义，把这片地方给买下来。此处本来就风景甚好，可以盖一座大庄园。” 林无度点点头：“此处确实很适合盖房子。” 不管如何，总之先要扎根下来，控制住这一片地方。 另外，他还想到了一件事，只能跟安国公密探。 两人离开随从，来到一处四处宽阔，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地方。 林无度正色道：“国公爷，我知道你总掌织造府，手下总揽江南名匠。皇家器物，一切都是出自你手。我有一把刀想要打造，希望你能秘密进行，不告诉任何人。” 太炎皇家从用的筷子，到身上的衣物，再到使用的各种武器。几乎所有东西，都是通过江南制造府制造的。而管理制造府的权力，一直都是在安国公世系中传承。这是当初开国时，太炎太祖对安国公曹氏祖先的信任，至今都不曾有过改变。 因此，安国公手下有太炎最好的工匠。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造出最好的来。林无度第一次到安国公府上时，见到有无数熟练工匠铁锤上下飞舞。 如果林无度想要一把佩刀，那绝对是找对了地方。想要锻造过程不为人知，也很容易做到。 只不过安国公并不理解，为什么造一把刀要如此大费周章，还需要对周围的人保密？ 但现在的林无度，在他眼里是国士之才，而且忠贞可鉴。安国公已经下过决心，要以国士待之。那只是秘密锻造一把刀的话，又岂是难事？ “好，你想要什么材料？”安国公细心询问，这件事他准备亲自过问。 武者打造刀剑的材料，上等的有北极神铁、陨铁、血钢等材料。都是难得的珍品，但如果是给林无度打造，又何须计较工本？只要是林无度需要的，任何材料他都可以拿得出来。 “我不用这些材料，我需要的材料，其实就在曹家的地界里。” 林无度接下来的话，让安国公措手不及。 “我需要的是，曹家老宅里那口锁龙井的锁链。要打造我的刀，用那一条锁链就可以了。” 当初他在老宅中降妖之后，此处因为不详，就已经被封锁了起来。锁龙井到底什么情况，也没有人下去看过。 太炎各地也有锁龙井，一般都是普通的风水镇器，也不会用什么名贵的材料来打造。 安国公按常理推测，觉得老宅的锁龙井，应该也是普普通通。上面的锁链。。。可能都已经生锈了吧？难道是自家先祖在那里留了什么宝物，只有林无度知道？ 想来想去，安国公最后觉得还是识者得之。林无度既然觉得那铁链有用，那不管好坏，就都拿来造一把刀吧！ “好，就依你的话，用那锁链造一把刀！” 事情立刻被安排了下去，安国公召来最好最可靠的工匠。同时命人去锁龙井中，将那一条铁链拔了出来。但锁链沉重，不管是力气多大的武者，都无可奈何。而境内狭窄，很难派人下去凿破。 最后，在安国公的命令下，他们直接拆掉了老宅的前门。他集结武者，干脆以力量直接拔出这根锁链。 上百名先天境界的武者，加起来几万斤的力量，用数条缆绳连接锁链，一同用力拔出。 用断了几十根缆绳，累坏了一百多名先天武者。加上几位宗师一起助力，最后终于听到了破土之声！ 整条锁链伴随着嗖嗖声，被拉上了地面。随后装载上车，被拉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 在那里，工匠们挥动大锤，敲去锁链上包裹的锈迹斑斑的铁壳，露出了里面赤红的锁龙铁。 所有人大惊失色，工匠大师傅连夜向安国公进言，讨论如何炼化这种奇异的金属。 这种金属从未现世，只有最古老的典籍上，有那么一点点记载。 要想找出炼化这种金属的方法，恐怕需要一点时间。不过，林无度有这个等待的耐心。 他知道这种锁龙铁可以困住龙魂，那做成刀之后，对付龙魂的主人自然有加持！ 林无度现在没有造反的心思。 不管如何，皇帝现在是重用他，希望将来能够收回东厂的权力。 但这把刀是一个保险，万一将来，自己有必要和龙魂的主人交手。那到时候如果能拿出这把斩龙之刀，就是一个难以想象的优势。 至于炼化此铁的方法，他打算边走边找。 在同一时间，各地的视线也都放在了林无度身上。 朝中，许多人正欲考虑改旗易帜，跟这位新兴的林侯爷接触的时候。皇帝又下旨封赏严世圭，平衡了朝中势力。这让所有人知道，严党依然是那个惹不起的严党。皇帝此举，避免了林无度的势力成长得过快。 白阁山上，有一位神秘的访客到了白阁山，带来了封在罐子里的珍贵天地灵气。老天师与此人夜谈之后，下令打开白阁山最深处的锁制，将其中尘封已久的修仙法门取出。 江南一刀派里，所有人都是严阵以待。老武圣夏云峰许多不见地坐在正堂上，提着刀听门下弟子汇报林无度的情况。当有人谈到，弟子江一诚有可能与林无度有联系时，夏云峰只是叹了一口气。 “如果确有此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而在护剑山庄之中，则是完全不同的情景。 所有弟子都盛装佩剑，徐徐步入祖师堂前。而在这时，一道冲天光芒从天而降。祖师堂上，所有祖师圣象都不停鸣动，似乎有所感应。 这个异状，让护剑山庄上到庄主，下到普通弟子全都万分激动！ “突破了！他突破成为武圣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护剑山庄 林无度被皇帝交赴巡察诸派的责任，但实际上的目的，还是借机敲打太子的两翼。 护剑山庄与江南一刀派，一直以来都跟太子走的很近。 而皇帝却一直在西苑炼丹，连朝会都经常不上。他将信任交给严党的首脑严容海，赖以维持政局。太子和谁交往，他根本都不管。所以本朝太子飞扬跋扈，肆意结交重臣、门主。 不过到了现在，皇帝想更进一步，收回太子和久阳公主身上的提督东厂之权。 现在，他让曹化雨协助林无度，又是老一派打一派。看似久阳公主无须担心自身权力受损，一切看起来似乎是一场，是皇帝对过度自信的储君进行敲打。 但实际上，皇帝不止是要收回太子手里的权力，他还要收回久阳公主的权力。进而进一步敲打，两个子嗣背后的外戚。 林无度甚至猜想，皇帝不想要任何不听话的人。他最后甚至有可能废除太子，让一直以来存在感很弱的四皇子当储君。从此皇帝不光独揽朝政，还从太子、久阳公主的外家那里，夺回了东厂这个重要的机构。 久阳公主的外家是武将，太子的外家是文臣。双方都是云台二十八将中，有名有姓人物的后代，世袭地位都是侯爵。 按照太炎惯例，皇帝几乎不会迎娶公爵的子女，防止外戚过于强大。而这两家侯爵都是开国大将后代，地位都是超然的存在。 林无度已经踏上了巡察的路，他身后有安国公曹家的武者相随，也有曹化雨和东厂番子保护。 黑标会的人也在暗地里如影随形，他们的总主独孤无尽还记得和林无度的约定。原本说好了，林无度要将被看在安国公府内的独孤无明交给他们。但是到了现在，林无度依然没有履行约定。这让他们很是着急，但也只能等待。 以林无度为首的队伍，首先去的地方，就是护剑山庄。 护剑山庄的宗门，位于一个叫金礼湖的湖泊之前。 山庄内金铁鸣声终日不停，常驻弟子也有几千人。全庄由庄主统帅，现任庄主叫做白翰学，也是个年过古稀的老宗师。 林无度想到护剑山庄，就想到过去那个算计自己的白清让。这位成名的“小侠”如果今日还敢出现，自己不介意顺手把他解决掉。 “林侯爷，护剑山庄大门紧闭。望楼上有人戒备，从外面看进去，他们人人都是停止手头的工作，准备抗拒我们进庄。” 曹化雨派人先行侦察，得出了这个结果。 看起来，护剑山庄是要以力抗拒，连门都不打算让林无度进去。 在太炎的门派之中，护剑山庄是唯二在云台上留下祖师像的门派。当年，他们的祖师刺杀妖帝的宰相，几十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地。以虹霞剑屠杀甲士，最后斩得首相首级。 当山庄祖师浑身浴血，叩响太炎太祖的营门，将宰相首级扔在地上时。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拿这个脑袋换一壶酒喝。” 如此的淡然，自然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惜这位剑祖一生挚爱只有长剑，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林无度在云台上看过剑祖画像，知道这个高人相貌平平无奇。但却曾有绝世佳人仰慕剑祖英名，终身只爱他一人。还有太祖曾赐出美女五人给剑祖，没想到一年之后，却听说五位美女剑术大成，已经是有水平的武者了。 最后剑祖下葬的时候，仅有一把长剑相随。 但他门派兴盛，后世称为护剑山庄。 “怎么办？侯爷，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立刻破门而入。” 曹化雨单膝跪地，只等林无度命令。 林无度有尚方宝剑，又有皇帝的御笔亲封江南武督，有巡察诸派的责任。挡他去路的人，可以说人人可杀。 但巡察具体的方法，杀戮的尺度，皇帝是不可能交代的。 他如果需要亲自想，那要你这臣子何用？ 林无度被任命来办事，谁都知道不会一帆风顺。但只要结果让皇帝满意，那就可以了。 “不赶时间，我们先到附近的百炼城里住下，从长计议。” 说完，林无度打了一个哈欠，带着随从们扬长而去。 护剑山庄望楼上面，立刻就有人下去汇报。 “白公子，林无度等人走了，并没有靠近我们山庄。” 门口处现场指挥的，正是护剑山庄的白清让。此人已经到达先天境界，一身气质更显玉树临风。略展微笑时，连旁边的男弟子都看得恨自己不是他。 “无妨，我们忙我们自己的。林无度这等魔头，也知道我们不好招惹。”白清让这样说道，“剑痴师兄新成武圣，正打算寻觅打造新兵器的材料，这不也是很重要吗？” “是。“ 护剑山庄门口的弟子，戒备的戒备，其余人也匆忙离开了。 林无度则是找了一家最好的客店，舒舒服服住了下来。 护剑山庄几十里外，有一座百炼城。城中炼器锻铁的名家无数，名气丝毫不亚于护剑山庄。 虽然护剑山庄自己有炼器的设施和能工巧匠，但也少不了到百炼城中，与其他各路名家切磋。本身百炼城外，还有一处石林，里面可以采摘熔炉必不可少的火核。当初剑祖正是看中此地资源方便锻剑，才特地石林附近挑选地点，建造了自己的门派。 至于百炼城，反倒是后来才成型的。 林无度打着沈飞雪的旗号，在城中一家客店住到了不对外开放的隐秘房间。随行的武者，也都全部在客店里面住下休息。 曹化雨一时得不到命令，心里感觉颇为无所适从。 他在走廊上不停地来回踱步，弄得身边的番子紧张兮兮。 “难道林无度此举，是要避免当酷吏？” 太炎历史上，也有不少酷吏。被皇帝拿来做一时的工具，但最后下场都不太好。当皇帝选择放弃酷吏的时候，酷吏就是被所有人清算，下场惨不忍睹。 但不做酷吏，又如何？ 没有皇帝赏识，酷吏又怎么会有自己的地位。 巡察诸派，只是在门口逛一圈是没法交差的。不管林无度是不是酷吏，他都摊上酷吏的活了。 也或者，是曹化雨纯粹想多了。林无度只是一时以逸待劳，等着用其它方法出手。护剑山庄可是有几千名武者常驻，就算不会直接动手，也不是他的百人随从能应变的。 曹化雨想到这里，未免觉得自己有些心急。 他说到底是公主的人，首要任务是替主子分忧。太炎一朝对宦官的压制很深，他跟公主完全是一枝枯荣。主子如果失势，就算他这个东厂督主都保不住自己的地位。哥哥曹化淳对太子，也是一样。 “化雨督主。“ 在他思索时，林无度主动找到了他。 “帮个忙，我打算开坛讲剑。” 第三百八十六章 以武论道 讲剑？ 曹化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无度厉害的不是刀法吗？为何在这里谈什么剑法？ 但对领悟了刀法奥义，实修境界已通修士境地的林无度来说。刀法奥义既然已经是时间第一，那剑法也是可以触类旁通的。 刀与剑虽然不同，但也不是毫无共同点。至少在百兵之中，这两种兵器相似的地方不少。 林无度如果讲剑法，那肯定不如他在刀法上的领悟一样那么震惊世人，能使刀法大家都自叹一生练刀，今天却才知道刀意。 但是他若真的讲剑，也能说出一些触类旁通的道理。让护剑山庄武者那些对剑术的粗浅见识，顿时间就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曹化雨也知道，自己是没法提建议的，只能协助林无度做事。 于是他在楼下布置讲坛，同时在外面散发消息。称长生侯、江南武督林无度来此地宣讲剑术，错过便无第二次机会。 不过武者们知道了，却都是意见不一。 “林无度，是那个在扬州风雨楼杀人的魔头？他不是用刀的吗？怎么在这里讲剑？那我得去看一看。” “你傻了，没看见那里有东厂的人？想必当初他在风雨楼聚武大会上杀人，肯定也不是靠的自己本事！”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倒是想去看看。” 而那些护剑山庄的师长，则都严禁弟子靠近林无度。护剑山庄这一次，是彻底要把林无度拒之门外。他们认为这种所谓讲学，无非是林无度挑衅的手段。所以都嘱咐门下弟子，不可靠近他，更不可与之冲突！ 但事关门派尊严，也不是谁都能忍。 就有几个护剑山庄的先天境武者，悄悄潜入了林无度讲课的地点。 “你们确定是这里吗？” 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剑客抱怨。 “白师兄不是说戒备森严？怎么都是听课的人，连一个东厂狗都没有？” 他们几个血气上头的年轻人看去，都只看见听课的人星散而坐。并没有跟白清让说的那样，到处都是东厂番子。 这几个弟子，都是受到白清让挑唆，来这里冒死刺杀林无度。 结果，谁也没感觉到“冒死”的氛围。 在场的听众也不是很多，不过三十多人罢了。 “管他呢！没有东厂番子，不是更好吗？”一个男弟子急不可待地喊道。 “嘘，林无度出来了。” 林无度出来之后，直接上了讲坛坐下。 “各位不必拘礼，我今日开坛，对奥义无遮无掩，就是为了公平。” 但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人人行礼。 因为林无度魔名远扬，底下的听众不是面无表情，就是怒目而视。还有几人笑容过分的虚假，是被曹化雨花钱请来的。 事实上，这一次百炼城内都在猜测谣传。说林无度的讲坛，会变成跟护剑山庄火并的现场。 这百炼城毕竟是在护剑山庄附近，又有谁敢来呢？ 所以但凡正常人，都不会来这里。 今天出现的，不是怪人，就是不要命的主。来也不是仰慕林无度，而是想看看他到底什么名堂。 “呸！他懂什么剑法奥义！” 准备刺杀的护剑山庄弟子们坐在边缘，几乎都是按剑待发。 但看见林无度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暂时沉默了。 “他和想象中不太一样，我们按计划行事就好。”女武者看见林无度时，断断续续说道。 此时林无度还未开讲，他们知道林无度并不好对付，所以都在等待时机。 林无度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解剑术。 “为剑者。。。轻灵之器。。。” 他一开口，字句就如有魔力一般，深深地勾住了听众的心弦。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刚刚那个玲珑的护剑山庄女武者，此时听到林无度讲剑时，道理如淳淳流水。心里意外之余，也多出了一股焦躁。 其他护剑山庄的弟子，也都是如此。心里一开始还焦躁，但听了林无度第一句话，就很想知道下一句。慢慢的竟然开始动摇心智，开始沉沦其中。 武者修行不易，这几个护剑山庄弟子能到先天境，都是属实的天之骄子。他们听到林无度说剑，反应比一般资质的人还要大，还更容易沉迷。 那个玲珑的女武者，已经听得痴痴入迷，浑然不觉自己是来刺杀的。 其他弟子，也全都是一样。他们如同琴遇知音，又如在异乡路上，忽而重逢童年好友。 每一个人不自觉间，都已经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而听讲的普通武者，或是目瞪口呆，或是急忙记录。每一个人都是恨自己只有一个脑袋，只能理解林无度宣讲奥义中的只言片语。但即便如此，也是如痴如醉。 等到一切结束，林无度的声音戛然而止时。 所有人都还在苦苦思索刚刚听到的东西，没有注意到林无度已经离开。 等到回过神来时，所有人都只想问一个问题。 “林侯爷去哪了！他还会回来吗！” “都不要着急。。。侯爷。。。他。。。” 曹化雨听完林无度的宣讲，也是呆若木鸡，心中细细回味。好不容易，才勉强让自己回到现实。 “他明天同一时间，还会在此地开讲！” 曹化雨说起此事时，自己都高兴了起来。 听讲武者，有的欢呼雀跃，有的喜极而泣。 护剑山庄的几个武者，此时茫然地看向彼此，都是一双双纠结的眼神。 互视之中，他们忽然感觉到羞耻，满脸通红垂下头来。 没有想到一场失败的刺杀，让他们无不是听到了高深的剑术妙义。同样等级的内容，在护剑山庄里，可是从没人能宣讲。那位新成武圣的剑痴或许可以，只是他怪言少语，从不多说。 “我们该怎么办？” 女武者叹气一般，说出了这句话。 众人无语，都没有人回答。 因为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办，但是都不敢说。 明天，当然是要继续来听！难道要错过林无度的宣讲，让自己抱憾终生吗！！ 第二天。 整个讲坛下人数足足多了一倍，昨天的听众，包括那些护剑山庄的弟子也全部都来了。 不光如此，听众带来了许多朋友。全都是抱着狐疑的神情，坐在讲坛下方。。。。。。 第三百八十七章 讲坛 第三次讲座，已经是人满为患。 许多来听课的人，都只是曾经听过关于林无度的只言片语。但林无度前两次讲剑的内容，光是内容被一知半解的听众传播出去，就已经引起了轰动！ 许多人，不管是觉得心里不服，还是觉得其中确有奥义，都蜂拥而来到了讲坛前。 “来这里真的没事吗？” 有些武者，依然心里没底。谁都知道护剑山庄，跟林无度是完全敌对的消息。 “你怕什么。”有个来过一次的武者不屑道，“你仔细看一看，这里护剑山庄的弟子还少吗？” 在讲坛之下，竟然有不少护剑山庄的弟子。虽然都打扮遮遮掩掩，但不少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气质跟普通武者完全不同。 护剑山庄这种顶流门派，有几万名弟子。光是宗门之中，就有几千人常驻。如果加上各种分派的话，人数更是不知几许。 在他们内部，竞争已经到了极端激烈的程度。 若无天赋，又无资源，想出头是几乎不可能的。 所以，即便是林无度这种大魔头讲剑。。。也有不少弟子抱着试试的心态，偷偷前来听讲。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他们竟然发现林无度讲解的剑术，几乎比门派内任何宗师都要好！ 这种消息，马上像病毒一样传播在护剑山庄之中。 慢慢地，越来越多护剑山庄门人决定铤而走险，来听听林无度到底讲的是什么。 到了讲座的第四天，讲坛下面几乎都是熙熙攘攘如同闹市，所观之处全都是人头躜动。 不少护剑山庄以外的武者，甚至是一些不用剑术的武者，都慕名从城内赶来。 林无度一走出来，立刻有无数人恭恭敬敬行礼。 “林宗师！” “林宗师好！” 现在行礼的武者，全都是发自内心。那些最早来听讲坛的武者，更是打心里就觉得无比幸运，简直是天降机缘。 很快，林无度又开始讲剑。 寥寥数语之后，那些依然抱有疑虑和怀疑的人。先是眉头稍展，随后也慢慢沉浸，最后呆若木鸡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然后，再无人质疑他所说的剑术大义。 第四天，护剑山庄内部举行大祭。 庄主白翰学领头，带着内门弟子祭祀剑主。 众多长老。也只能站在白翰学的背后。 其中领头的人，叫做白淳义，是庄中着名弟子白清让的父亲。而护剑山庄与太子、颜剑派等事物的具体，也是这个白淳义具体处理，甚至不让同门过问。 硕大祭坛之前，却还有一位带剑的年轻人一身青衣，身边一把三尺剑装饰古朴。 此人正是祭祀的主角，护剑山庄的新武圣。 他年纪大概三十多岁，脸上两道锐利的剑眉，表情却极其冷淡，似乎对世间一切东西都不感兴趣。这位新武圣和祖师一样，一生都钟情于剑术。 甚至于，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要了，改名叫做剑痴。 今日大祭，正是为了告知祖师！护剑山庄出了一位新武圣！ 而且剑痴年富力强，现在也才三十多岁。 江南一刀派的武圣夏云峰，证道时已经六十多岁，现在也是古稀老人了。他这种年纪，不知道还能荫庇门派几年。更没有年轻时的思维和锐气，去做什么改革，或者创造新的武技了。不过一刀派的拔刀术，三百年来都没有人能够改进。 直到前段时间，西山一刀派的掌门小熙展示了新创的拔刀术。既让护剑山庄感到忌惮，但也给了他们希望。这说明武道的上限还可以提高，他们也还有超越拔刀术的希望。 如今有了剑痴这个年轻武圣，他们也有可能创出匹敌拔刀术的武技。 “今日，我护剑山庄终于超越了江南一刀派！我们不再低过他们一头了！” 白翰学难以自抑，激动地大喊了一句！ 不过，回头的时候，白翰学很尴尬。 因为在下面列队的弟子，明显人数少了一大块。庄内常驻弟子几千人，其中内门弟子不到一千，他们才有资格出席祭祖大会。但是现在白翰学转身一看，却明显少了很多人，足足有三百多人不在现场。少了那么一大块，就算猴子都能看出有问题。 白翰学顿时眼里有火，心里有愧。难道祭祖那么大的事情，也有人敢不来！？ 他同时心里也替这些弟子感到羞耻，这可是自家武圣在祭祖啊！ 难道这些新人弟子，心里都没有剑术，都没有心向武学吗？白翰学叹气，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了。在他年轻的时候，所有人都还尊师重道，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刑堂长老何在！” 白翰学一声大吼！ 护剑山庄的现任刑堂长老是个硬骨头的鹰派，当年对外杀伐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包括剑痴这位武圣，不到二十岁时，也曾经在刑堂当差待过好几年。 但是，很尴尬。 刑堂长老没有出现。 庄主白翰学，其实早该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每次大典但凡少人，刑堂长老早就会冲出来，扯着他的大烟嗓没完没了地骂人了。 “庄主，我在！” 刑堂长老没来，说话的是刑堂的大弟子，正跪倒在地满头冒汗。 白翰学诧异：“怎么是你来，你们长老何在！” “回庄主的话，出门了。” “那副堂主呢！” “也出门了。” 白翰学大惊失色，难怪少了那么多人，都没有刑堂的人来管。原来刑堂的长老和副堂主，竟然也跟着一起失踪了！ 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不是庄主了。那么多的弟子，竟然都敢这样毫无理由地离开！ 片刻之后，白翰学自言自语一样说道。 “不可能，刑堂长老持道最正。我认识的人里，他对宗门是最忠诚的。就算行踪成谜，也断然不会做有辱于门派的事！” 在他震惊时，门人白清让及时凑了过来，似乎有话要说。 “庄主，我有一句话不敢不说。其实有不少人，都是去林无度的讲坛了。” 白翰学的面部表情管理，立刻就失控了。 林无度在百炼城开讲坛，这件事白翰学早就知道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门下如此多的人。。。上到长老，下到内门弟子，他们跑去林无度的讲坛干什么？看起来也不像是准备火并的样子，而且自己早就下了命令了，不准任何人和林无度冲突，怎会连长老都不听自己命令？ “林无度讲剑的这个讲坛，开在哪里？”” 白翰学关切地问。 “剑？他讲什么剑了？” 一直毫不在意情况的剑痴，突然间两眼放光。 第三百八十八章 庄主的尴尬 剑痴不愧于自己的名字，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唯一关心的。。。是林无度讲剑的内容。 白翰学这个庄主听了，都是心情极为复杂。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应该制止。 片刻之后，他依然选择了制止。 “不知道林无度此人用了什么方法，但是他一个练刀的武者，就算水平再高，也不可能精通剑术啊！” 白翰学开始苦口婆心，他知道剑痴只要听到剑字，就管不了那么多。哪怕是敌人在论剑，他都能心平气和参与进去。 想到这里，白翰学觉得门下那些溜走的弟子，实在不太正常。 难道真有弟子，跑去听林无度讲剑？ 护剑山庄是剑术天下第一的门派，这一点人尽皆知。白翰学决然不信，林无度能够讲出比他护剑山庄宗师更高深的剑理来！ 他甚至怀疑，林无度是不是用了什么邪术，迷惑了门下弟子的心智。 想到这里，白翰学有些担忧。他可是曾经听过一些传言，说这个林无度有些异常的法术。 “庄主，不用担心。” 白清让的父亲白淳义走了过来，面带笑容，胸前长须飘飘。他平时喜欢当及时雨，在门派和江湖上交游都非常广泛。不管男女老少见了他，都总是要叫一声白大侠。 “那林无度却是有些邪门，但我们背后是太子，还有严阁老他们帮忙。区区一个林无度，他不过一时风光，被皇帝封了一个巡察诸派的虚衔。回来之后，他就什么权力都没有了。 而太子和严阁老，那才是朝廷里的常青树，在朝中都是一呼百应不说，太子更是下一任皇帝。有他们罩着，林无度又算什么？” “噢。” 白翰学回应了两声，他对这些搞关系的事不在行，都是交由白淳义这个久负盛名的大侠来办的。靠着这个人，护剑山庄在朝中的地位都提升了很多。以前护剑山庄都是与那些清流的官员、书院往来，但自从严党崛起使清流失势后，护剑山庄的地位就渐渐局促了起来。 这时候白淳义出现，用铁腕打压内部依然支持清流的势力，将整个护剑山庄的靠山换成了严党和太子。 白翰学虽然是个学究型的武者，不太喜欢出去交际。 但他对一件事非常清楚，就是对于一个门派的兴旺来说，个人的道德喜好是毫无价值的。 你可以说清流里正派人物多，严党都是结党营私的贪腐之徒。但如果你不去结交他们，那金刚寺、江南一刀派、镇海堂等等势力，都有可能把护剑山庄甩在后面。 所以，白淳义在内去打压门内清廉正派的人士，在外去给严党同流合污。这些事情，白翰学作为庄主都是假装看不见。 “可是，我们不是也用了林无度的回命丹？若无这个国药在，我如何能突破最后一关，到达武圣境地？” 剑痴一个冷不防，就说出了让所有人避讳的话。 他正是用了护剑山庄历经各种阻难，暗中买来的回命丹一剂。才感觉到血脉上的旧伤痕被修复。而自己的气血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新激活，他在这个基础上精进，才能在三十余岁的年纪突破成为武圣。 要知道，以往的武圣，有的是七八十岁。。。乃至于临终、战死时才突破的。例如西山一刀派那位武圣钟明，成圣时已经油灯枯尽，没有几年可活了。 在太炎过去的百年，这种情况可谓是比比皆是。 除了皇室那种妖孽血统，自带着龙魂这种特殊命魂，可以每代都保证出现年轻武圣。 一位年轻武圣的价值，远超过成圣但是油灯枯尽的老武圣。 这意味他有更多的时间，把成圣后的体会和心得，传授给下一代。甚至可以把剩下的几十年，都用来提升、注释。。。甚至于创造门派的最强武技，诸如虹霞剑和拔刀术，几十年的时间，都只是注释改造的基本单位。 林无度献出的回命丹，作用就是如此之大。皇帝因此将他封为终身侯爵，完全是实至名归。 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有功劳就会被承认。 努力一辈子，可最后功劳却被他人所得的情况，也是比比皆是。 “哈哈哈，林无度的药虽然有用。但不代表他这个人能免死。” 白淳义耐人寻味地笑了起来。 “大不了，他的药留下。人，一样不能留！” 太炎里，不管是武道、医道，还是其他着文炼器之类的道途。都有不少人呕心沥血一辈子，将某个领域往前推进。结果自己的成果却被他人巧取豪夺，最后籍籍无名。 剑痴听到这里，抬头望了白淳义一眼。 这一眼视线中，并没有任何杀气。但白淳义被他看了一眼，还是忍不住退了一步。 武者步入武圣境界后，和天地之间已经有了某种联系。举手投足间，都隐隐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 白淳义虽然追权逐利，人人都要称一声大侠。 但在武圣的圣威显现时，他也忍不住在内心里生出自愧的感情。 在护剑山张门内，大家已经默认了白淳义的继承地位，就是护剑山庄的下一任掌门。 现在剑痴成了武圣，但他却是个不爱跟人交流的武圣，照样威胁不到白淳义的地位。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帮剑痴找到锻造新剑用的火核。” 白淳义的语气里，颇有深意。 护剑山庄最不缺的就是剑，剑痴想要什么样的剑都有。可是他证到武圣境界之后，却非要亲手再锻造一把名剑，纪念自己的成圣。 而且他对于锻剑的材料，还有着极其严苛的要求。几乎挑遍了整个山庄的库存，才挑出一篮子的材料来。这对于他的铸剑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另外，剑痴还要求有老灰树的火核做炉核，偏偏山庄中正好用完了。于是，又只能到百炼城中去询问。 最后这件事被庄主白翰学交代下来，就成了白淳义的任务。 这在白淳义这种功利之徒看来，这些都属于没事找事。他虽然路子广，但也不太乐意去做这种采购找物的事情。 不过他依然装作非常热心，到处去帮剑痴寻找。 “老灰树的火核，百炼城里到处都没有。我问了问百炼教的人，他们说等到大炉师回来的时候，可能知道哪里会有这种火核。” “必须要老灰树的火核，否则不行。” 剑痴默默地说了一句，让白淳义的笑容略微僵硬了一下。 老灰树的火核是稀罕之物，目前来说，只有等百炼教的教主回来了。 百炼教是城中以城为名的炼器大派，城中炼器名匠虽然多，但也只有他们敢直接以城为名。 传说百炼教主来历诡异，是前朝工部大员的后代。当初开国时，有护剑山庄的剑主力保，才让他们这一支流传了下来。 剑痴本人也是一个炼器的高手，只是跟百炼教教主不熟。如果能找来一个老灰树的火核，剑痴自己就能锻造出一把剑来。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决定的，还不想让别人插手。 庄主白翰学却还有别的忧虑。 他担心林无度有什么邪法，蛊惑了自己门下弟子。 最后这场祭祖大典，在人心各异中草草结束。 回到自己房间里的庄主白翰学，坐在山水画前心宁不定。 第二天白天，他找来两个亲信徒孙。 “都把衣服给我换了，把剑藏进包袱里面，我们出去一趟。” 两个徒孙都摸不着头脑，白翰学一向是个清白的人物，从来不去什么风月花柳的地方。今天忽然要换衣服，是他突然想开了？ 不过很遗憾，白翰学想去的地方，是林无度讲剑的讲坛。 白翰学将脸遮了又遮，打扮也非常隐秘，确保没有人能够认出他这个护剑山庄庄主。如果他在这里被人认出来，那就不是丢脸那么简单的事了。 结果一到讲坛外面，就见到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准备进去听讲的武者。有不少人正和他一样，把自己的脸给遮的死死的，绝不想暴露身份。 那么多个蒙面人挤在一起，还互相之间尴尬地看来看去。不知道的人，还是以为是武林中的黑道在开会。 白翰学走近这些人，竟然发现其中不少人，竟然都是宗师境界的武者！ 那么多的宗师聚集在此，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是护剑山庄的人。 白翰学看来看去，都没发现任何人又被蛊惑、迷惑的现象。而且眼神中那份尴尬，似乎和他差不了多少。 如此震惊的一幕，让白翰学这种宗师都猝然失足，不小心踩到了旁边一人的脚！ 第三百八十九章 听剑听到突破 武者在平时都是会互相保持距离的，更不可能有机会踩到彼此的脚。 但是，这个讲坛前实在是人满为患。加上白翰学刚刚实在过度震惊，才会慌不择路，正好踩到另一位同样措手不及的宗师。 “师爷。。。” 那两个跟着白翰学的徒孙，人都吓傻了！ 在场那么多宗师，万一有谁认出大名鼎鼎的护剑山庄庄主白翰学，那整个场面就会异常尴尬！ 被踩到的那个人也是蒙着脸，身材异常高大。虽然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但也能感觉到这是个一身正气的人物。 白翰学赶紧压低的自己的声音，用很低沉嘶哑的声线向对方道歉。 他年轻时行走江湖，遇到的危险情况不少。现在变换一下声线，只是小菜一碟。 按理说，这种场合下双方都不愿露面，应该就这样算了。 可那位一身正气的蒙面宗师，却不依不饶，直接挡在了白翰学面前。 “等一下！” 正气宗师双目圆睁，像是抓到犯人一样，小声但不失威严地质询了起来。 “你的声音很熟悉，你到底是谁？” 白翰学就算自居是文雅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也忍不住要骂娘了。 老夫声音都压成这样了！你还能听出来！？ 你怕不是有一双驴耳朵啊！ 但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被对方发觉身份。只能再退一步，客客气气再次道歉。 “这位侠士，是我的不对。我已经道歉了，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追究得那么不饶人。” 白翰学在心里如可奈何。 他可是护剑山庄的庄主啊！ 如果是在袒露身份的情况下，天下有几人能让护剑山庄的庄主道歉？ 但那个一本正经的蒙面宗师，却还是不肯就此了事。 “我就说，你的声音我肯定听过！说，你为什么遮遮掩掩的！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这个宗师声音不大，但是气势却异常惊人。 白翰学这个庄主有苦说不出。 看来此人上辈子一定是头驴，连脾气都那么倔强，不知道是怎么在江湖上幸存下来的！ “行、行、行。。。。。。” 白翰学的徒孙口中结结巴巴，不知道想说什么。 但就在这个瞬间，白翰学认出了这个宗师的身份。 此人，就是护剑山庄的刑堂长老！ 没有想到这头驴，竟然还是自己护剑山庄的驴！ 刑堂长老看到白翰学的眼神，也立刻认出了他。声音一下从刚刚的气势蓬勃，变成了蚊子一样小声。他急忙低头弯腰，凑到了白翰学身边。 “庄主，是你？” 两个老宗师，此刻都是心神不宁，面上不断冒汗。 谁知道脚才埋进讲坛，就遇到了老熟人。 白翰学万万想不到，刑堂长老这个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的人物。竟然翘了祭祖的大典，专门跑来这里。看他动作熟练，都不是第一次来了！ “庄主，这是事出有因。” 刑堂长老连忙解释，不过语气里面透着一股心虚。显然他不但不会撒谎，就连找借口都不是很熟练。 “嗯，我相信你。” 白翰学小声说话，不过他说话时，语气里也是一股心虚。 同时，几十上百双眼睛，急忙调转目光，似乎都在有意避免庄主和刑堂长老发现自己。 “咳，就先这样吧，我们先别说话了。” 白翰学急忙叫止了刑堂长老，对方的眼睛里带有愧色，赶快闭口不言。 “林宗师！林宗师来了！” 这个时候，人群里一片骚动。 白翰学跟刑堂长老一起望去，看见了林无度走上讲坛。 “原来，那就是林无度！” 白翰学倒吸了一口凉气，太阳穴处隐隐发麻。 讲坛上二十余岁的林无度，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宗师武者。 而他举手投足间，竟然也有一股清气，似乎和剑痴这个武圣有所类似。虽然远比不上武圣，但也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在场功力差、见识浅的人，决然意识不到这一点。 但白翰学身为护剑山庄掌门，还是亲眼目睹剑痴成圣的人之一，此刻敏锐地发现了林无度的特殊性。 此人绝对不是简单的宗师！ 但哪怕只是普通宗师，他二十多岁的年龄，都可以说是天才级别的成就了。 “你看到了吗？” 刑堂长老看到庄主的表情，就知道庄主也看出了林无度的不凡之处。 “我们门派，竟然是在与这种人为敌啊。。。。。。” 白翰学语气之中，立刻带上了说不出的苦涩。 没有想到，他让白淳义那种人决定门派对外的交际，结果却招惹上了这种对手。 过去白翰学讲过无数朝廷大员，不要说是太子、严容海这种级别，他连面圣都面过好几次。 生平所见过的豪杰、英雄，怎么说都有数千人。 但像林无度这样带着清气，仿佛世外高人一样的存在，他到现在都是第一次见到。 刑堂长老叹了一口气：“我早就说过了，白淳义父子都是小人。当初你就不该信任白淳义，他这种心术不正的人物，能弄出来什么好事。” “唉，你就少说两句吧。”庄主白翰学也是很头疼，“这种大事，又不是我们两个说的算。让白淳义上位，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两人言语之间，林无度却已经开始讲学了。 他正襟危坐，宣讲的剑术玄奥，远非过去几日可比。 因为今天人多，许多武者甚至进不来，只能扒在门窗附近听讲。 白翰学也是以宗师的气场入内，让普通武者不敢随便靠近，刚刚才能找到一个位置。 林无度开始的时候，白翰学还心里颇为不服，绝对有很多地方不对。 但听到后来，他也不得不承认，林无度对于剑术确实有独到见解。若是能在剑术上多下些功夫，也不是不能谈剑。 这些看法，即便在 于是，白翰学止开始频频点头，并等着听林无度接下来如何分解。 但忽然间，他内心震颤不止。 “我有这种想法，难道是被林无度的说法有所触动了？” 白翰学自知身为剑术宗师，又是护剑山庄的庄主，寻常剑术见解是触动不了自己的。 当他惊醒时，发觉刑堂长老眼带笑意看着自己，似乎他早就经历过了这一层。 转头再看林无度，白翰学发现林无度口中宣讲的剑术奥义，已经到了玄妙深奥的层次。 自己看着他，就如看着一面镜子。那些自己苦思冥想几十年，兼着闻鸡起舞勤习不辍才领悟的深奥的道理，林无度竟然也全都说了出来。 而最怕的是。。。此人明明是个专攻刀术的武者！ 如果他是因为刀术触类旁通，而说出剑法的道理。那林无度在刀法的领悟，怎么说也得是剑法的两三倍吧。 白翰学想到这一点，已经是噤如寒蝉，掌心都不断地发麻。 而在此时，人群中又发出了惊呼声。 原来是有一位止步于中三重境界的老武者，忽然现场就突破到了先天境！ 第三百九十章 他不是练刀的 在林无度的宣讲之中，竟然有一位老武者境界当场突破，这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制约武者突破的因素有很多，有心理上的也有生理上的。 大部分武者的突破历程都是困难重重，大部分都止步于中三重最后一步引气境，到上三重第一步先天境的“内外之关”上。 至于他们不得突破的原因，也是因人而异。 有的是年轻时修炼的武技有瑕疵，在血脉上留下了不可修复的伤痕。 这一点别说是普通武者，就算是名门大派的内门弟子，都亦无法避免血脉有伤痕瑕疵。只是他们练习武技时有师长指压疏通血脉，又有更精辟的指点，所以不容易留下大患罢了。 连护剑山庄的武圣剑痴，也是用了回命丹重整血脉，才在三十多岁的而立之年突破到武圣境界。 除了这一点意外，每个人生下来时体质不同，在武技上的天赋也会天差地别。 有些人自幼能武，也有些人从小生在世家之中，从能走路起就被耳濡目染。 现在林无度讲课，竟然让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武者，现场就在顿悟中突破到了先天境界！ 这个结果，让在场的人都是惊声连连，老武者本人也是潸然泪下！ “今日听到林宗师讲剑，我终于明白什么才是武道了！” 武者之所以不能突破，除了生理血脉的障碍以外，也有不少心中魔障作祟的心理因素。 其实这些魔障，都是因为心理上对武技产生疑惑，在武技上存在非常错误而不自知的观念，而导致神魂产生的障碍。只是寻常武者根本不懂道境神魂，所以遇到魔障只能靠自己想通。甚至有人抛下本业，跑去寺里剃头念经，都照样解除不了魔障。 因为魔障，就是视不见其色，听不见其声。心中错误观念越是根深蒂固，魔障就越是错综复杂。以至于头之病不在头，身之病不在身。身中无数魔力扰乱纠缠，令武者神魂妨碍气血，使武境无法提升。 林无度今日讲经，无法解决神魂上的问题。 但是他讲的剑术大意直指人心，立刻就让不少武者醒悟，顿消心中魔障。 其中就有这位老武者，他心中魔障一消，竟然当场突破到了先天境界！ 这让在场的老少武者全都是打心底感到羡慕，同时也非常地信服林无度所阐述的武道奥义。 有位宗师忍不住感叹：“自笑学兵已白头，初识囊中三尺练！” 白翰学忍不住低头沉思，他现在才知道，林无度确实是一位武道大宗师！而且仅凭通过刀法上的领悟触类旁通，就能说出如此玄妙的剑理! 他和刑堂长老，互相都是久久不语。 刚刚林无度阐述的这般剑理，到了最后，就连他们两个宗师都有许多不明就里，但是又内心非常震撼的地方。 可能真要剑痴这种武圣，才能与林无度唇枪舌剑对辩。 “最难得的其实是，林无度能够不吝分享，将自己剑术上领悟的奥义全盘托出。此举不但造福大众，其实连我护剑山庄来偷偷摸摸听讲的弟子，也是大有受益。” 武者之间的竞争，也都是非常激烈的。门派之中的派阀和关系，也都是犬牙交错。哪怕是师徒之间，还是要经过各种考虑和权衡，才能考虑将自己的真实体悟传授给弟子。 而林无度则是异常大方，即将将剑术的奥妙公开传授。白翰学能够理解，难怪自己门下的弟子，都要冒着被逐出门派的危险上门来听讲。哪怕只是理解了只言片语，都是很大的收获。 “最可怕的是，此人甚至不是练剑术的啊。。。。。。” 白淳义让护剑山庄与林无度这样的存在敌对，现在看起来，实在是有些疯狂。 “不过，这些事也不是我们一言堂能决定的。” 白翰学有些灰心地说。 他按照护剑山庄的惯例，并不能对所有事情都一拍版决定。白翰学也只能回到庄内，将事情告知白淳义在内的各个长老，再由所有人讨论得出结果。 刑堂长老听到此语，已经是愤愤不平。 “去特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扯这些没用的东西！让白淳义父子那些小人作乱，迟早有一天，会把整个门派给弄得一团糟！” 白翰学知道刑堂长老为人正直，又是一个驴脾气，自己肯定劝不住他。 就他自己而言，也是绝不想与林无度为敌的。不过具体如何处置，他并不敢独自决定。 因为现在白淳义父子背后是太子和严世圭，哪怕自己这个庄主跟他们提出异见，他们都未必会听。如果到时候白淳义父子坚持要跟林无度敌对，而自己下的命令过于强烈的话，说不定还会引起他们的敌意。 到时候外敌的事情悬而未决，护剑山庄里倒是会先同室操戈厮杀起来！ “唉，还是先回去吧。” 在讲坛结束之后，白翰学和刑堂长老赶紧混在人群中离开，避免遇到自家弟子后尴尬。 回到山庄之后，他立刻下令锁紧各门，然后召集长老们开会。 有些长老匆匆赶来，身上还穿着之前伪装的衣服，一看就是刚刚也是去讲坛了。至于武圣剑痴，则没有被通知过来开会，以免他被接下来的消息产生不必要的兴趣。 白翰学咳嗽了两声：“林无度，我刚刚去看了。他讲剑的水平，对剑术的理解，甚至可以与武圣的一部分见解媲美！” 庄主这番表态，让那些还不太清楚情况的长老，惊讶地下巴都快垮了。 “当真是这样！？” 他们一个个都难以置信，可这是庄主亲自表态。以白翰学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判断错的。 众位长老惊慌之余，只有白淳义一个人面不改色，似乎不在乎这个结果。毕竟讲经的能力等同武圣，又不是实力等同武圣。 但白翰学等长老，却是忧虑的不得了。 因为有不少门下弟子，都偷偷跑去听林无度讲剑了。 此风若不刹住，只怕是整个门派中年轻弟子，都会有不少人对林无度改观。。。这个趋势一旦出现，会发生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 白淳义却还是不以为然，反而笑呵呵插了一句话。 “哪又如何，我们说他是盗了护剑山庄的法，不就可以了吗？” 第三百九十一章 逃走的公主（加更第一） 听到白淳义的话，刑堂长老立刻拍案而起。 “无耻尤甚！白淳义，你作为武者，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盗法之罪，在江湖上对任何武者来说，都是一项重罪。如果这个罪名被安在一个人头上，那对双方来说都是大事。 之前刑堂长老听林无度，已经承认了林无度确实了解剑术奥义。 作为武者，应该敬畏大道。 而大道，就曾经从林无度的口中说出来过。刑堂长老不能假装不是，其他去听过林无度讲坛的宗师也都有公感，觉得不能磨灭林无度讲道深奥这个事实。 就连一向自居行事现实的庄主白翰学，都觉得白淳义这句话实在是太凶险了。 如果林无度讲了大道，都能被人搬弄是非，说是盗法才得到的知识。这样的话，又有谁会尊重来之不易的大道？ 白翰学也觉得此事不妥，小道小闹尚且可以。但如果身为武者，不敬大道。。。这种风气一开，必然会有人效仿，那以后护剑山庄还能有真才实学吗？ 白淳义也丝毫不惧刑堂长老，他背后结交了那么多大人物，难道还怕自家刑罚吗？ “你要是有更好的主意，何不自己上来干呢?我可是为了我们宗门的利益着想！只要说林无度是盗了我们门派的剑法，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对付他！同时对于门派声誉，也能有所维护。” 江湖上，乃至于整个太炎，污人为盗都是一个很好用的铲除异己办法。 例如巨富沈家，就常常展开舆论攻势，诬蔑新崛起的对手从自己这里偷过配方、技术。外面民众许多不知黑白，也在沈家雇佣文人、讼棍的口诛笔伐下，渐渐相信这些构陷都是真的。 武者的世界里，同样是兵不厌诈。 只是在座的长老，尤其是那些听过林无度的长老。都觉得绝不可开此先例，否则就坏了护剑山庄三百多年对剑术的至诚追求。不过他们这样做，也有佩服林无度的原因在。 “这事先压下来吧，以后再从长计议。” 白翰学用指节敲了敲桌子，算是压下了这件事。 他虽然没有魄力下定这个可否，但是硬是和稀泥的魄力还是有的。 总之现在先不谈这件事，以后再想办法吧。 “淳义师侄，你找火核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 白翰学话题一转，又回到了让白淳义给剑痴找老灰树火核的事情上来。 白淳义虽然有些不满自己被交代去做这件事，但他办事依然是非常上心的。毕竟剑痴是武中圣人，也是护剑山庄将来的顶梁柱。自己帮他找火核，也算是关系到门派前途大事。 在门派之中，你可以为人不正，但绝不能做有损总体利益的事。 “庄主放心，此事我已经在安排了。” 白淳义有条有理地解释起来。 “我又去问了好几次百炼教，他们都说城外石林中可能有老灰树。不过这个季节，恐怕要他们教主回来，才有能力找到老灰树。我已经备好了厚礼，就等着教主过几天回来，必然能说动他帮我们找到火核。” 他尚且还有一事未提，就是这个百炼教教主，过去也好几次上护剑山庄讨教学习剑术。出于双方门派关系好，白淳义也几次有意主动指点他。 所以这一次请百炼教教主，白淳义觉得是手到擒来的事。只是他不想说得那么容易，否则就不凸显自己的劳苦功高了。 “有淳义出手，这次事情肯定马到功成。” 那些支持白淳义的宗师，已经忍不住开始夸奖了。 “是啊，淳义交际那么广，还能不把事情办好吗？” 。。。。。。。。。。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林无度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林侯爷，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客人。” 曹化雨在门外毕恭毕敬，按礼节跪地请见。 林无度缓缓睁眼，他记得自己吩咐过，这时候不见任何客人。 不过曹化雨乃是宫中历练已久的人物，绝对不会给主人制造麻烦。他如果带人进来，只能说明此人有一见的价值。于是林无度站起来整理衣冠，接见这个客人。 “怎么还不开门？林无度在干什么？” 一声熟悉的娇喝过后，似乎有一个女子不耐烦走来，替客人打开了房门。 “林无度！” 开门的人，竟然是穿着男装一身英气的久阳公主。 而她身后，才是无奈的曹化雨，以及另外一个一脸懵逼的小姑娘，年纪大概十七八岁。 “公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身为皇亲，就算离开京城，都是要打报告的啊！” 林无度万万没想到，久阳公主竟敢扮作男身跑出来，这明显不符合皇家规矩。如果传出去的话，一定会引来朝中大臣非议。 “怎么，我来看你，你不高兴吗？” 公主柳眉轻挑，侧着脸摆出一幅嘟嘴略微生气的样子。 她虽然扮作男相英气十足，不知道的人看起来会以为是个斯文的白净小生。 但林无度看惯了公主以前的样子，知道她男装的衣服底下，那可是玲珑有致的身段。这样一想，似乎公主的男装扮相也有了一股禁忌感，连她假装生气的样子，都娇俏可爱了起来。 林无度一时间感觉喉咙干燥，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别担心，我是自己跑出来的，不会连累你！我跟父皇说了，我是来协助你巡察各派的！” 公主看他没反应，又轻轻哼了一声。 不过光是看曹化雨难受的表情，林无度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公主可能有跟皇帝说过，不过皇帝同不同意，恐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小妮子仗着父亲宠爱，也是为所欲为。这一次跑出来，皇帝虽然默许，但事后也肯定很不好收场。 不过林无度记得，皇帝实际目的依然是收回太子、公主手里的提督东厂之权。所以皇帝这一次，肯定是故意放公主出来，好在日后以此为借口，把她手里的权力也收回来。 久阳公主此刻万万没想到，皇帝正在盘算收回自己的权力。 她还以为这一次，也会跟过去那些自己任性的举动一样。最后皇帝虽然责难，但还是能和和气气地收场。 “那个。。。我能说话吗？” 背后那个默默不言的小姑娘，自己举起了手。 第三百九十二章 打铁的教主 （加更第二） 那个说话的小姑娘，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不过奇异的是，她的左眼有些异常，瞳色并不是太炎常见的黑色。甚至和蓝眼睛、褐眼睛的西域人也不同，她的左眼中眼瞳是红色的，和右眼瞳色不同，像是一般猫才会有的鸳鸯眼。 林无度一个机警，难道此子也是一只猫？ 他怀疑之下，直接凑了过去盯着脸看。 小姑娘满脸通红：“侯爷别看了，我就是一个打铁的。” “侯爷，这位就是百炼教的教主。” 曹化雨眼见尴尬，急忙上来介绍。 原来这个小姑娘来历不简单，是百炼教的教主。只不过她如此年纪轻轻，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林无度心想，现在难道都流行让妙龄少女当掌门？这是哪里吹来的歪风邪气？ “我叫卢支支，是百炼教的教主。” 教主捏着自己的裙角，忸怩地介绍了起来。 曹化雨也赶紧解释：“卢支支教主，是百炼教已故前教主从石林里捡回来的婴儿。她左眼先天有奇能，能看出宝物好坏。所以前教主力排众议，让她当了下一任教主。” 林无度也听过百炼教，曾经沈家为了献药大会宴请无数宗师时，其中就有百炼教的器道宗师。不过当时，似乎这位年轻的教主没有出现。 “我、我非常仰慕林侯爷！我什么事都愿意做的！” 卢支支激动地大喊，随后被公主给瞪了一眼。赶快又畏缩了回去，低头摆弄起自己的衣角。 “我是说跟打铁有关的事。。。。。。” 曹化雨咳嗽两声：“林侯爷若是有什么东西想打造，百炼教也能起到很大的帮助。他们的炼器水准，不比安国公手下的名匠逊色。” 林无度之前准备用锁龙铁打造斩龙刀的事，曹化雨并不清楚。但是他看见安国公府中有不少工匠进出，也猜到林无度是在打造什么东西，而且似乎过程不太容易。于是曹化雨也想要帮忙，这次才正巧找来了百炼教教主。 百炼教教主本来还要几天，才会回到百炼城。但是她在路上忽然听说，有高人在百炼城开坛讲剑，已经人满为患。于是就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提前回到了百炼城。 结果一听林无度的，教主卢支支感觉到心旷神怡，感觉到今日终于听到了武道真正深奥的一面。心中有侠，还喜好剑术的她，几乎是心甘情愿过来跟随。她主动找到曹化雨，希望能够追随林无度。 “原来你是百炼教的教主？” 久阳公主明白她的身份以后，语气也缓和了许多。百炼教每年也会定期向宫廷内进贡各种用品，技艺鬼斧神工。 “林无度，百炼教跟前朝工部有关。”公主悄悄对林无度耳语，“皇宫中有些东西破损老旧，工部都没有办法修，都是从外面秘密请百炼教的人进来修。” 太炎宫廷，传说是被仙人帮助，在前朝宫殿的废墟上建造的。这个说法不知真假，但宫中确实有堆积如山的危险禁制，哪一个都不能够乱动。如果相关的事物出现了破损老旧，只能秘密请百炼教的人来修。 但百炼教身份敏感，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闷声大财，其实他们的地位非比寻常。甚至跟王侯世家一样，有赐下的丹书铁券。 公主这是嫌我断头饭太少。 林无度无奈，自己现在又知道了一个大内秘辛。 这些事情，如果普通的宫人、宦官谈论这件事，毫无疑问都会被处死。 但是现在连公主都待在自己身边，连东厂督主都听从自己的吩咐，林无度也就没有了以前那种危机感。 “我确实想打造一些东西，确切来说，是想熔炼一些材料。不过实行起来很难，工匠说没有合适的火核。” 林无度对这些专业的工匠术语，都不是很了解。 但他很关心这些事，于是安国公府里会定期给他寄信，上面用隐晦的词句汇报情况。 “你看看吧。” 林无度拿出其中一封，递给了卢支支。不过他心里有些担心，因为卢支支是因为有鉴宝异能被选做教主，可能她在炼器上面没什么造诣。 卢支支拿过信来，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闻了两下，随后才开始看字。 她阅读速度极快，也不知道是在哪里上的学，只是点点头的功夫就全部看完了。 “侯爷要炼的，可是锁龙铁？你们现在用的火核，是金鸾树的火核吧？若用此物，怕是连锁龙铁的外皮都熔不了半分。” 说到这件事，卢支支的神采瞬间改变，俨然有名门大宗传人的气度。 “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无度大为惊讶，因为卢支支说的情况几乎分毫不差，就是信里汇报的内容。信中的用词都是非常隐晦的，事前安国公的工匠都说没有外人能看出，结果却被卢支支轻易看穿。 “我闻到信上，还带着金鸾树火核的味道。我闻到味道，就知道熔炉是怎么调整的。写这封信的人，应该也有去熔炉面前待过，回来没换衣服就写下了这封信。信中隐晦之词，我一个字也没看懂。但是看写信人的语气很急，就大胆猜了一下。” 卢支支百炼教的底蕴，也是非比寻常。搞不好他们对锁龙铁的了解，比安国公府上的工匠还多。当初安国公手下工匠可是翻烂了古籍，才找到关于锁龙铁的只言片语。 卢支支笑容纯真：“侯爷果然是我的贵人，现在能见到锁龙铁的机会可不多，已经是稀世珍宝了。我都是进宫的时候，才被皇上恩准看过两眼。” 一场可能大逆不道的对话，就这样展开了。 虽说天下都是以龙喻天子，礼制上也只允许皇家器物有龙。不过释家佛门里也有降龙罗汉，武技中也有伏龙、斩龙命令的招数，并不算是对皇帝不敬。 曹化雨和公主也不明就以，以为林无度只是拿秘宝锻刀。他们不知道所谓刀魂有斩龙之命，林无度锻刀其实是为了防备皇帝的事。就算知道命魂的事，也多半只会觉得荒诞不经。 “其实在城外石林里，就可能有老灰树的火核。我觉得只要有这东西，就有可能炼化锁龙铁。” 卢支支滔滔不绝，如是说道。 第三百九十三章 石林寻宝 （加更第三） 百炼城外几十里，就有一片广袤无边的石林。 石林中长的都不是木树，而是各种各样的石树。这些石头树也不是简单的石头，林无度之前从书上曾经看过，这些石头树是会开花结果的。 而他们开花结果得到的东西，就是熔炉用的“火核”。 一个火核，置于熔炉之中，就能产生数倍于煤炭等物的能量。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可以反复使用，次数比煤炭更多。 同时太炎世界上的许多钢铁等材料，和林无度前世的那些矿物非常不同。必须要用火核中的火，才能够成功炼化。 所以这一次要炼锁龙铁，安国公府的人就一直在寻找火核。可惜他们对锁龙铁的了解太少，即便用过了手上的所有火核，也没有一点进度。 “我们百炼教，倒是有对锁龙铁有过不少记载。。。只是我也没看过实物。不过根据教内以前炼化锁龙铁的记录，用老灰树的火核应该是可以的。到时候，侯爷你想在哪里炼铁都可以。。。。。。” 卢支支谈起到时候炼化的事，几乎是眉飞色舞，说个没完没了。 林无度已经是迫不及待：“那还等什么？我们赶快去找这个火核吧。” 这种重要的行动，他决定还是以隐蔽为主。并没有带上大批随从，只是由卢支支带路，和公主、曹化雨一起前往石林。 石林是一片延绵几十里，横跨好几个州县的大区域。从前朝起管理就非常混乱，属于一个理不清各州边界的地方。 这里的石树不但能产生火核，还能产生各种金属，所以引来了不少矿霸割据。常常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为了掠夺矿产杀得不可开交。也常常有不少武者慕名而来，用武技讨一口饭吃。他们在这里能得到的报酬，几乎是外面的十倍。 林无度不禁感叹，就算是在这个世界，家里有矿也依然是让人羡慕的。 更何况，这里的石树会自己生长。 即便是太炎开国之后，也有不少矿霸在朝中寻找靠山，想要继续谋取暴利。并且承诺分出巨款给朝中后台，换取他们的保护。 但自从护剑山庄剑祖看中石林的资源，在百里外选址造了护剑山庄之后，所有情况就都变了。 剑主来石林的第一天，就让矿霸的脑袋在林中排成了一排。 他给这里定下了新规矩，很简单的规矩。 那就是我能看到的，全部都是我的。 石林屠杀这件大事情，不但闹到了朝廷里，甚至惊动了皇帝。 最后皇帝圣裁，也不敢动剑祖的利益。只是将一些地方划为官矿，其它地方事实上还是归给了剑祖管理。 剑祖从此以一介武夫之身，实际上晋升为一地之主。世人说他不是诸侯，他手中的剑才是诸侯。 后来百炼城建立，剑祖宣布石林从此开放。但是他依然派出不少巡林人，从各地抽税的同时，也维持石林之中的秩序。 从此，石林还有勾心斗角，但是不再流血了。 因为任何人制造流血事件，护剑山庄都会让他们留十倍的血。 “护剑山庄为什么不自己经营，只是从中抽成？” 林无度一开始还抱有这个疑问，但很快他在石林边上看见了一块《告弟子碑》。 这个碑文上的，是剑主亲书的字迹。据说是以剑亲刻，字迹笔走龙蛇，书法也是冠绝天下。 林无度看完上面的字，又想起了龙葬寺里，太炎太祖的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看来就算是武中圣人，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告弟子碑》的内容，就是剑祖告诫弟子应该专修剑术，不要贪心去霸占石林中的矿产。天下只有武道至高，有争权夺利的时间，不如拿来精进武道。 之后护剑山庄也谨遵祖训，只是从石林中抽税，而没有想过要自己控制这片地方。 卢支支介绍说：“老灰树所在的地方，平时大家都是不敢靠近的。因为那附近有虎虫出没，不过虎虫厌恶老灰树的粉末，不会离我们的目的地太近。我熟悉这种虫子的习性，我们能避开它的。” 虎虫，就是所谓虫中之虎。林无度在博物志上看过，是一种大如牛犊的甲虫，以任何比自己小的生物为食。 这个世界，有西南食人猿猴，自然也在这里有大得离谱的虫子。这一切，林无度倒是习惯了。 虎虫毕竟不是妖物，没有那么高的智能，也没有离奇的手段。就算有的话，林无度也不放在眼里，他连真妖魔都斩杀过，何必害怕猛兽？ 从弟子碑后看去，就是无边无际的石林。 层层叠叠的石树都冒着同样的灰色，除非是非常了解这些石树的人，否则根本看不出区别。 林无度好奇地转头，看向卢支支的鸳鸯眼。据说卢支支的左眼有奇能，能轻易看出那些树上有宝贝。在这种看起来千遍一律的石林中，应该作用非常大。 而卢支支自己，也是被前任教主，从石林地上一个襁褓里捡回来的。 也说不定，她的父亲或母亲也是一个有此鉴宝能力的奇人，曾经在这种灰暗离奇的地方讨过生活。 林无度一行人进入石林，沿途好几次见到凿树的工人，以及许多颐指气使的锦服商人。他们看见打扮低调的林无度一行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不断以狐疑的目光望来。 “看这些人的肚子，就知道他们挖矿凿石有多少油水！” 公主虽然装扮低调，但还是轻蔑地瞥了这些人一眼。 这些大腹便便的商人赚得盆满钵满，而累成驼背的工人，只能拿到一些微不足道的蝇头小利勉强填饱肚子。 前提是，他们还没有生病，或者在商人们开设的赌场里把接下来一年的工钱都输光。这些事情都会让他们再背上商人们放出的高利贷，世世代代不得翻身。 林无度进来的路上看见工人身体状况不好，很多人不断咳嗽，明显是患上尘肺病了。 “这里也太糟糕了。” “没办法的。”卢支支来过石林不知道多少次了，“这片石林没有官府管辖，只有一个朝廷名义上派出的转运使李涤民，管理一些官地。此人仗着自己的官身，盘剥工户起来，比民商还要凶狠。而且就算在外面，官府不也是只维护富户利益，那里会管升斗小民死活？” 听到此语，最为沉默不语的反而是曹化雨。因为他小时候就是因为家境贫寒，才和哥哥一起被卖进宫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贪官榨民 （加更第四） 林无度等人渐渐进入石林深处，道路崎岖甚至无法骑马，只能继续步行前进。 但所见人烟却一点未少，到处都可以听到不绝于耳的凿石声，所有好的位置，都被商人占据成了石场。 有时候采到边界处，不同商人就会出现纷争，但是也只敢请护剑山庄的巡林人来调解。如果他们擅自打起来，护剑山庄就会两边一起杀。 “前方就是一处官地，我们绕过那里，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目的地了。” 卢支支进了石林，就如进了自家后花园一样。哪里有什么改变，她立刻就能看出来。 她说的官地那里，还临时设有一个官衙，是新来的转运使李涤民建造的。他造官衙不是为了方便办公，只是为了要更好的盘剥工人，压榨这些人仅剩的劳动力。同时建一座官衙，也能让周围的商人，老老实实献上红封贺钱。 事实上这个官衙也是周围商人合资建造的，然后运转使李涤民依然恬不知耻，要他们奉上恭喜自己移居新官衙的红包。收了第一遍的钱，依然还要收第二遍。 “那是什么东西？有人在晒衣服？” 公主好奇地指向一处地方，那里似乎又很多布面在飘荡，让人以为是在晒衣服。 但走进一看，才发现全是人皮，空荡荡地飘在那里。 公主感觉喉咙一阵不适，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吐。她的祖先太炎太祖也曾经将贪官扒皮充草，在宫中做成标本警示后代。而卢支支出入石林的次数数不清，早就见惯了这些场面。 人皮旁边还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抗命工户”四个大字。看起来是运转使李涤民虐杀一些抗命工人后，把许多人皮挂在那里。 “他一个运转使，哪来的权力动用酷刑！？” 久阳公主愤愤不平，太炎酷刑虽多，但也是正经的衙门才能使用。运转使不过是一个管理官家石场的货色，哪来的胆子随意这样处死人？ “这种地方是法外之地，他当然为所欲为。”林无度耸了耸肩，没有再说话。 不过公主却是很生气，接下来的路上一直张口大骂这个李涤民。 又走了一段路，他们看见林中绑着几个人，正垂头丧气在那里不说话。即便是看见林无度等人过来，他们也是没有什么动静，甚至麻木到不想呼救。因为他们都知道在这石林里，两条腿走路的才是真禽兽。哪怕是呼救，也只能换来一堆嘲笑，甚至会有人朝他们扔石头取乐。 “他们应该是被绑在这里喂虎虫的。”卢支支这种场面也见多了，“虎虫如果吃饱了，也会抓一些粮食塞进地洞里储备。有些人活生生被抓走，然后被塞进地里闷死了。我们如果不想跟虎虫起冲突的话，最好离远一点。” 卢支支虽然笃定了要追随林无度，但是她在石林中也是保守为上，都是谨慎为上。 公主却是一个激动，直接把随身佩刀拔了出来。 “不行！得他们救下来！不然不就被虫子吃了吗！” 林无度点了点头，此刻公主这种救人的心态，他倒是并不反感。 于是他弹指放出数道刀意，将绑着这几人的绳子嗖嗖割断。动作神速自然，让卢支支反应过来时，不禁毛发倒竖。 这种对刀意的控制，简直是神乎其技，就像是庖丁解牛，哪怕是很多宗师都做不到！ 她心中对林无度的仰慕，一下子愈发加深了。 那几个被绑着的工人，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松了，都忽然间不知所措。 “不好！虎虫来了！” 卢支支大声预警。 灰蒙蒙的石树群里，有一只巨大的甲虫爬了出来，咀嚼着身前如刀一般的口器。 这种甲虫的实力很强，速度非常快。外壳也坚硬如铁，至少能够抗住一般先天武者的攻击几次不死，再近身将对方纠缠住。而它的口器更是轻易洞穿人体，就算先天武者被咬一口，罡气也会受损。 如果不是将攻击反复打在同一位置上，就无法打破甲壳，武者也会僵持起来。护剑山庄的巡林人一般遇到虎虫，也是只能撤退。若是谁能杀死一只虎虫，甚至是可以津津乐道一时的事。 但在林无度面前，虎虫却只是一个靶子。 他拔刀一掀，虎虫闪耀着光芒的甲壳从最中央的位置裂开。但是绝不是龟裂，只有一道极细微的痕迹。让整只甲虫一分为二，就像它生来就可以从中间打开一样自然。 轰隆一声，无数体液喷洒一地。 “虎、虎虫死了！” 刚刚明白过来的工人们，惊讶得下巴都快张得脱臼了。 卢支支的小心脏也是砰砰直跳，她想象过林无度的实力，但从未想到他的实力如此惊人。几乎是以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很随意地就解决了这一只虎虫。 他留在甲虫上的刀痕刀意，哪怕是自己都能看到深不可测。刚刚那一刀就如黑夜流星，精致到不可方物。 “不太对劲。” 只有林无度自己，站在那里喃喃自语。 不是他感觉砍虎虫的过程有什么不对劲，而是他注意到虎虫尸体在灵视下会发光，似乎被人施过什么法术。 “几位侠士，请救我们出去吧！” 被解救的工人们纳头便拜。 “我们都是被骗到这里来的！” 卢支支也解释说：“这里的工人工钱非常低，几乎都是被骗进来，甚至卖进来的。” 这种事情，她过去见的太多了。只是见归见，她并没有什么动机去干涉。 久阳公主却是不一样，她身为宗室总有保境安民的想法，也自信有这种能力。就算现在是微服出行，但是又有那个人能对付他？ “逃跑啦！有工人逃跑啦！” 不远处的营地里，监工发现这几个喂虎虫的工人没死，立刻敲起警钟。 很快，就有大队武者飞奔而来，试图包围林无度几人。他们的动作很快，大概是把林无度几人当做了别的商人手下的护卫。 而在武者们身后，还有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在众人拥簇下耀武扬威而来。 此人看衣服品级，正是运转使李涤民！ 第395章 刀断贪官首 李涤民此人，林无度以前在扬州的王凤青家见过。 论才名，这个人远比不王凤州这些天才不说。甚至连普通人才都比不上，苦熬科举之后才换来了一个翰林院待诏。后来外放成一个芝麻官，开始在官场上混日子。 李涤民自号刚正，却干的都是害民取脂的事。擅长搜刮民膏，压榨民力。后来因此在严党内高升，成了管理石场的这一个小官。虽然品级很小，但也是朝廷正官，而且油水多的令人发指。 李涤民一到场，立刻双手往背后一别。如往日一般，摆出赫赫官威。他尚且不知道眼前这几人的身份，还以为是普通武者。他自居是朝廷命官，而且还是管石场的运转使。平时跟他有瓜葛的人，哪个不要看他的脸色？ “你们是新来的武者？不知道这里是官家石场，是归我管的地方？” 周围的武者也都虎视眈眈，只是偶然间有一人看见地上的虎虫尸体，立刻大惊失色。其他武者看到虎虫的尸体，发现上面的刀痕深奥无比，也是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脊背上升起。包围的圈子，一下就松了开来。 他们这才明白，眼前这几个人中，有一个不得了的怪物！ “大人，有些不对劲，我们还是放过他们吧。“ 一位比较平时比较得信任的武者，此刻已经背上冷汗直冒，小声过来劝说李涤民。 “为什么要这样？”李涤民露出真心疑惑的表情，“我身为朝廷命官，谁如果动了我，都是会被锦衣卫追杀的。哪怕他们之中有高手，敢跟我动手吗？” 李涤民这是官场上蛮横惯了，也不懂得武技，看不出对方的深浅。现在魔教总坛移往西域，在中原也没有那么张狂了。所以李涤民在翰林院待久了，出来做官也就几年。他自当官以来没有碰到魔教，尚且以为江湖凶险只是一句空话。 武者们都有些无语，却又不敢把话挑明。 如果林无度一行人有魔教魔头，或是什么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他们一旦挑明了对方身份，那都是必死无疑。不如趁着对方现在还没杀意，赶快离开这里！ “你们先别动手，我有话要问这个人。” 公主看着李涤民，冷冷地说道。 她身为皇家宗亲，身为这个国家的统治相关的人，她不想没问清楚话就杀人。 为皇者，不可不教而诛！对她来说，这并不是没意义的事。 林无度闻言，暂时收起击杀的念头，打算成全公主的理念。 而那些李涤民身边的护卫武者，现在感觉到了林无度和曹化雨的杀意，也全都站在原地瑟瑟发抖，逃跑都不敢逃跑。他们知道若是这两人发难的话，自己连转身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是何人，又有什么话要问本官？” 李涤民闻言大怒，反而冲上来质问扮成男装的久阳公主。 像他这种小官，连参加朝会的资格都没有，更不可能见过公主。连百炼教的教主卢支支平时，都不会跟李涤民这种小官有来往。李涤民此刻见到他们打扮低调，更是态度肆无忌惮。 “我问你，刚刚那些人犯了什么罪？要被绑在这里活生生喂给虎虫！你能在朝为官，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难道不知道仁义二字！就算他们有罪，也只能交地方县衙审问，三推六问搞清事实才能定罪！你一个转运使就敢私自处死良民，国法不容！” 公主眼中冒出怒火，几乎已经动了杀心。 她刚刚已经问清楚，那些工人都是被骗进来的老实农民。因为纠结同乡试图逃跑，才被绑在石树上喂给虎虫活吃。光就这一条，公主就恨不得直接砍了李涤民！ 只是她好歹是皇家贵胄，不想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就随意将人处死。这样草菅人命的话，她觉得跟李涤民也没有区别了。 “呵，你们这些江湖上的卑猥之徒，又如何懂得本官的苦心。这些不老实的泥腿子，如果不是哄骗，如何肯来这个石林里干活？若不用重典重罚，他们一个个都是喜欢偷奸耍滑，不肯老实干活！多少能人干吏，都是被这些刁民的狡猾欺骗过去。本官精于此道，内于自身修心，外能治理奸滑刁民。正是内圣外王，是圣贤之道！” 李涤民拍马屁的水平并不高明，但是他当县令时，就特别擅长压榨履行徭役的农民。为了尽可能压榨这些人的劳动力，李涤民甚至给他们带上脚镣，路上还要用绳子串着防止逃跑。还规定每人每天只能上一次厕所，因此还规定不能喝太多水。 任何人稍有不从，就是一顿毒打。 除此以外，他多次假借徭役之名，让赴官府徭役的人去给大户人家免费干活。 这些龌龊行为，还只是李涤民手段的冰山一角。他这些压榨民力的本事，连严党的贪官污吏们都惊为天人，将他举荐为石林的转运使，专门管理官家石场。其实就是希望他多压榨一些工人的能力，把产量尽可能提高。 李涤民也不负众望，将这石场看管得如地狱一般。工人每天，都只有几碗寡淡如水的稀饭，偶尔能吃上一些咸菜。所有人的下场，都是被李涤民压榨至死，然后被新骗进来的人替换。 一向低调的卢支支都忍不住说：“你就算稍微给一点钱，这些人也不会逃跑啊。官家石场收入那么高，就算你肯吐一点钱出来经营，都不至于那么人间炼狱吧？到时候不是人人肯来，又怎么会偷懒。” 李涤民冷笑一声。 “罢了，你们这些人听也听不懂。我苦熬科举三十年，其中智慧和人脉，又岂是你们这些升斗小民可以比拟的？” 他脸上的表情之猖狂，让林无度都有些感叹闻所未闻。 林无度走遍大陆南北，杀过鞑子，杀过东莱人，杀过魔教。 自己所见过的枭雄人物，都是可以颠覆天下的存在。那就算是洪台吉的那种略微知道牧民之道的伪君子，也知道假仁假义。 更别说这些枭雄，一个个都是心思慎密，为人非常保守谨慎。就算如严世圭那种傲慢的人物，也是因为他确实有小看所有人的资本。 林无度万万没想到，今日他在李涤民这个苍蝇大的官身上，反而见到了比各路枭雄还要傲慢的态度！ “杀。” 公主眼神一凛。 林无度手起刀落，将李涤民错愕的头颅砍飞！ 第396章 魔教操纵 李涤民的脑袋滚滚落地，脖子血喷如柱。 护卫武者胆战心惊，如同一只只小鸡子见到恶狼，全部都吓破了胆。他们争先恐后跪下，求眼前这尊煞星饶过他们性命！ “义士！你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没有做坏事！” 这些武者呼天喊地，简直好像他们才是被欺压的工人。 “你们协助李涤民，也是死罪。” 林无度毫无反应，长刀一挥划出一圈血光。求饶武者全部血涂于地，将周围一圈都抹成了红色。 “你下手挺狠的。”久阳公主回过神来，身体冷不住一个寒颤，随后就怪罪起了林无度收尾太突然。 卢支支则是目不转睛看着地上刀意，不断感叹林无度刀法的深奥。 “我不杀他们，难道留着他们去报信吗？不过，公主你如果作皇帝，一定是一个仁君。” 林无度对于公主刚刚对受难工户体现出的仁义，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 多少富贵之家的子弟，都是对穷人毫无怜悯。 至于王公贵族，更是家世渊博，可以把普通的富家子弟当奴仆使唤。 而今有久阳公主，却是为了几个不该死的低微工户，杀了一个朝廷命官。如果太炎太祖泉下有知，一定会非常欣赏这位子孙的侠情。 “不为民出头，如何作天下共主？” 公主严肃之后，转而俏皮地一笑。 “如果我当了皇帝，一定让林无度当宰相。” 督主曹化雨连忙进谏：“公主慎言，本朝宰相这个职位，已经被太祖废除了。” “怕什么，如果我当了皇帝，那就立刻恢复宰相！” 公主玩世不恭，半开玩笑地打趣起来。 林无度知道这个世界确实有女帝，不过太炎皇朝都是男嗣才有当皇帝的权力。就算皇位落到哪个偏远男宗亲的身上，也没有久阳公主的机会。 他只能附和一句：“多谢公主抬举，不过我做不了宰相这种活，麻烦给我换个将军吧。” 曹化雨叹了一口气，自己从小就拿久阳公主这个主人没办法，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宦官。就算公主乱开玩笑，他也只能劝谏，没有什么实际的手段。 开完玩笑之后，一行人继续往石林深处走去。 林无度回头看了一眼那只虎虫的尸体，心里依然有许多怀疑。他用灵视看出虎虫身上有道术痕迹，觉得虎虫虽然是自己出来觅食，但应该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操纵。 但是问题是，这种道术太弱了。 以至于虎虫死后，道术消散的无影无踪，反而让林无度找不到端倪。 “林无度，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听到公主的催促，林无度转身跟上了队伍。 。。。。。。 于此同时，护剑山庄的白淳义依然守候在百炼教外面，等待百炼教教主卢支支的消息。 他等了许久，却连教主的影子都没有等到。 百炼教的人开始结结巴巴含糊其词，连白淳义的礼物都不肯收了。因为教主到底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绝大部分人都万万想不到，百炼教教主已经跟着林无度进了石林了。 在白淳义身边，站着的是他的儿子白清让。白清让外表玉树临风，站在街上都吸引了许多目光。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也一样是 “白大侠！白大侠！” “吵什么吵！” 白淳义那么多天没有等到教主，心里已经异常烦躁。听见有人叫自己，就直接骂了回去。 他骂完之后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风雨楼的情报贩子，看样子正有事情要告诉自己。于是白淳义暂消怒火，从荷包里掏出一些银子扔给了此人。 “谢谢，谢谢白大侠。” 那个情报贩子接过银子之后，连连低头道谢。 “我是特地来告诉大侠，林无度那厮已经离开百炼城了。” 林无度这次去石林很低调，把随从都留在了旅店里。卢支支赶回百炼城时也乔装打扮，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后来是酒店里的风雨楼线人看见林无度有段时间没有出现，厨房也少送了一些饭，才猜测林无度已经秘密离开了。 不过久阳公主在林无度身边这件事，风雨楼倒是不知道，只是猜出有贵人拜访了林无度。 “什么？” 白淳义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里越来越不平静。他非常熟练地掏出更多银两，按惯例塞给了风雨楼的这个贩子。 “嘿嘿嘿，白大侠真大方。” 情报贩子都有习惯，不会一下子就把所有情报说出口。他拿过银子，赶快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分量，然后才说出了下部分情报。 “林无度离开百炼城，我们估计他没有走远。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十有八九是去了石林里面。” 风雨楼分析情报是长处，而且这个情报贩子在百炼城里出没很多年了，对于很多事情的发展都是熟门熟路。说完，他赶紧点头哈腰，带着手上的银子离开了。 白淳义脸色一沉，立刻叫来了儿子白清让。 “我在这里继续等教主，你去石林里面送一个信。让石林里的魔教帮忙动手，把林无度找出来处理掉！” 魔教弥勒率领的明觉堂，早就跟太子建立了非常隐秘的联系。主要目的，也是一起对付林无度。魔教明觉堂在损失了洪台吉这个盟友之后，对林无度已经是视为头号敌人了。 不过这次明觉堂的人来石林，并不是为了对付林无度，而是另外有寻宝的事情要做。 “我明白了。” 白清让立刻转身，他知道要到那里去找这些魔教妖人。虽然这些人心怀鬼胎，但此刻正适合利用他们去跟林无度两败俱伤，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等一下！” 白淳义忽然出声，叫住了要离开的儿子。 “我再叫人拨出一些钱财装一车，再派几个先天武者跟你一起去。” 跟这些魔教匪类打交道，白淳义觉得还是有必要谨慎。这些人面兽心，太子也只是一时利用这些人，迟早要除掉他们的。 倍加小心之后，白清让谨慎地上路，到石林之中去寻找这些魔教。 第397章 魔教妖人 魔教明觉堂在石林中的位置，其实比林无度等人更靠近边缘。 不过石林是横跨数个州县地界，连绵几十里的大地方。里面的道路复杂，有许多犬牙交错的小路。 白清让进入这片石林中，很快就因为周围灰蒙蒙的阴暗氛围而担忧起来。这片地区白清让只来过一次，是一些有钱的富商请他到里面参观。虽然白清让对石林中的巨额利润垂涎若渴，但他不是很喜欢石林中的阴郁气氛，后来也没怎么来过。 那些当护卫的武者，见到白清让脸色不好，急忙出来拍着胸口保证。 “白小侠放心！此番有我们在，魔教妖人也不敢猖狂！” 能参加这种见不得光事情的武者，也全都是白淳义可以信赖的心腹。他们其中有人多次来过石林，对这里的路线非常了解。 白清让微笑着点点头，看起来一幅满意的样子。 但他心里却是异常看不起这些武者，觉得这些人盲目自大，此行一定会遇到什么麻烦。 果然，几乎是武者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土地就不断发出翻腾声。 在场经验丰富的白家武者，几乎是听到声音就变了脸色。拉车的马也都不听命令，吓得胡乱嘶鸣。 “这是虎虫的声音，而且数量远不止一只！” 刚刚还灰蒙蒙的石林里，现在冒出了无数虎虫甲壳的反光。这些白家的先天武者们，几乎是听到虎虫咀嚼口器的身影，就感到心中一阵寒意。 随后，有七八只大如牛犊的虎虫从石林的阴影中陆续爬出，开合着能将先天武者护体罡气都咬穿的口器，几乎是以协同一致的步调包围了白清让一行。 “不！不可能！虎虫从来都是单独行动，两只虎虫相遇就会因为抢地盘互相撕咬，怎么可能一起协作！” 那些经验最深的武者，已经开始口不择言地慌张大叫了。 虎虫这种一山不容二虎的存在，如今竟然跟蚂蚁一样步调协同一致。这就跟志怪中的畜生忽然开口的故事一样，让人觉得光怪陆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都冷静一点！” 白清让虽然大呼冷静，但也心里慌乱无比。想着先趁着这些甲虫围攻武者，自己找个机会突围离开。 千金之子不死于市，这些便宜武者的性命又怎么有他的性命重要？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石林里人影攒动，随后传来一个娇里娇气的声音。 “白公子，你们刚刚说谁是魔教，谁是妖人啊？” 在石林中，走出一个青衫半漏，手里拿着一把骨白色长笛的女子。 白清让认出此人，是魔教中明觉堂的妖女梅染，急忙在原地给她作了一个揖。 “梅仙子，都是我的手下一时口不择言，狂言冒犯了圣教。我本人绝无冒犯圣教的意思，在这里替他们跟你道歉。” 白清让现在感觉到，其实这些虎虫全都是梅染操纵的。现在虎虫只是在周围包围，并没有直接扑上来吃人，这就是一个证据。白清让话语之间，还是以保存自己为上策。 没想到自己一进石林，就已经被梅染盯上了。此地除了梅染，更不知道有没有其他魔教妖人出没。好在白清让刚刚谨慎，自己没有说魔教一类的话。 至于其他武者，现在都是紧张至极。看着那些虎虫的口器咔咔作响，都害怕它们下一秒就会扑上来。 梅染嫣然一笑：“白公子，你刚刚是没有出言侮辱我圣教。可是我听说你在其它地方，也是称我教为圣教，称我教民为妖人呢。” 众位武者都猝然紧张，要知道白清让是江湖上侠名远扬的白道人物。他在平时交际之中，肯定是没有少声讨魔教的。 白清让却不慌不忙，拱手跟梅染说：“梅仙子，江湖白道便是如此冠冕堂皇，人人都站在势大的朝廷一边。就算如我般心如明镜的人物，明面上也只有跟着他们一起声讨圣教了。但究竟圣教是怎样，我想江湖上许多人心里都有答案。” 说这些话的时候，白清让也是神情光明正大，语气中听不出来一点心虚。这些话谁都能说，但他说得确实非常诚恳。 梅染一愣，差点就以为白清让是真心向教。如果是一般教众听到他的话，可能都会以为白清让是同道中人。 “罢了，你们找姑奶奶我是什么事情？有话就直说。” 周围的虎虫被梅染一挥手，各自倒退了几步，但也没有松开包围的意思。 白清让倒吸一口凉气，梅染真的跟传说中一样，有能够操纵虫子的能力。 梅染可是明觉堂中，实力可以镇堂的高手之一。一般都是镇守在西域总坛之内，很少被派出来做事。 现在她操纵的是一头虎虫，但倘若她操纵的漫天巨蜂，哪怕是有罡气护体的先天境武者也会胆战心惊。只要一个不注意罡气不足，就会有海水一般的巨蜂从漏洞钻进来，直接在人身上撕出一个洞来。 更别提梅染如果操纵毒虫，就可以趁着对方睡着没放出罡气时，直接在对方脖子上咬一口。 如果没有宗师级别的抗毒能力，被这样偷袭没死也是少掉半条命。 白清让想到这里虽然忌惮，但心里也有些振奋。因为有梅染这种人物存在，杀掉林无度就轻而易举了。 “梅仙子，我此行来是请你出手。你们圣教的大敌林无度就在这石林之中，我特意来这里告诉仙子。” 梅染闻言扑哧一笑：“是想让我们出手，帮你们除掉林无度？不好意思，姑奶奶我还有堂主交代的事情要做，怎能帮你去杀人？再说了，你们护剑山庄的武圣不就在林中吗？我的一只虎虫被杀，上面留下的痕迹分明是深奥无比，是你们的新武圣干的吧？” 梅染已经看到了被林无度斩杀的虎虫，只是看见尸体就知道动手的人神秘莫测。实力至少在宗师之上，甚至有可能已经初窥到了武圣的门径。 “我们的武圣一直待在山庄中啊！” 白清让疑惑之中，又有些措手不及，急忙转身指向自己带来的金银。 “如果仙子能帮忙，就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事。我也有一车金银，愿意奉给圣教。” 说完，他揭开车上的篷布，露出了里面沉甸甸压着车轮的金银。 梅染看到那么多钱财，也确实有些心动。虽然魔教在西域富可敌国，但也只是在小国中称王罢了，甚至还没有太炎的一些大商人有钱。如果她拿走这笔钱，用处自然很多。 “好。”梅染暂时答应了下来，“不过这件事，没那么多容易。巡捕司的人在路上撞见了我，现在正在追杀我。如果你能帮我引出除掉他们，那这件事就算成了。” 第398章 杀师逆徒 林无度等人则是继续前进，在石林中寻找老灰树的下落。 老灰树这种树很是特别。 特别之处就在于，它每到晚上就会拔根起来，像动物一样到处爬行。到了曙光升起时，又会再度扎根落地。此种奇能方便了它躲避竞争，总是能找到合适扎根的好地方。 林无度也是现在才直观体会到，这些石树非但不是石头，更不是死物。 如果按照他前世的观念来理解，这些石树应该是类似真菌的生物。 只不过它们硬得像石头，里面又能生出火核以及矿物罢了。 “老灰树可狡猾了，它能知道有人在追它，所以会特意躲藏起来。而且这种树的外形会拟态成周围石树一样的品种，我们只有循着踪迹，才好慢慢寻找。” 卢支支说起这种老灰树，也是有不少回忆。 过去百炼教的人，大多也是偶然间才能发现这种石树。后来有了卢支支以后，她的左眼能看见更多老灰树留下的痕迹，还能发现拟态后的老灰树。 从此以后，找到老灰树就不难了，只是也要多花一些时间耐心侦察。 林无度等人跟了卢支支一天，发现她有些体力不支，于是就只能停下来过夜休息。 卢支支虽然有武境，但是也只是下三重的小菜鸟。体力虽然过人，但也无法支撑着不睡觉。只有气血境界慢慢增加，才有可能连着几天、十几天不睡还精力旺盛。但是，人体气血流注存在着规律，就算是武圣境界能连着数月不合眼，最后也依然是会疲惫的。 众人休息之后，就听卢支支讲了一些关于老灰树的事情。随后就熄灭篝火，各自闭目睡去了。 黑暗之中，似乎听见远处有唰唰的声响。 林无度忽然惊醒，他自从洗髓之后，感应力也比普通人强了不少。当他爬起时，见到守夜的曹化雨，正对着自己比一个嘘的手势。 在不远处，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他们。 只是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人，还是另外一只虎虫。 林无度缓慢爬起，然后拿起了鞘中的刀。他看见那个影子慢慢靠近，似乎是一个人形，而且还是他认识的某个人。 这时候，曹化雨已经嗖地一声蹿了出去，移动的身形在地上掀起烟尘。 他出手非常果断，打算要直接杀死此人，尽显东厂提督的狠辣。而那个人影的功夫显然逊于曹化雨，对袭击显得手足无措。 在同一瞬间，林无度的刀鞘挡在了两人中间，硬生生把曹化雨逼得停下。 曹化雨紧急停下，一个鹰旋回身抓在一棵石树上。 那个人影踉跄几步，也发出一声惊呼。 “林无度！是你！” 公主和卢支支也被惊醒，急忙爬了起来察看情况。 “不用担心，是自己人。” 林无度划起火折子，照亮了来客的脸。 地上坐着的人影，原来是巡捕司的捕快柯翠。她脸上带着伤痕，身上也有包扎过的伤口。看样子是与什么人交战后落败，才沦落到这种地步。 “柯翠？” 林无度现在确定了她的身份，也是有些惊喜。 柯翠作为巡捕司的捕头，过去在妖狐案时也帮过他不少忙。她为人正直，相貌端正，也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现在重逢，柯翠却是精神疲惫，身上气质就跟难民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 林无度关切地问，同时递过了自己的水壶。 柯翠接过水壶，咚咚喝了起来。随后喘了几口气，才慢慢解释起来。 “我追捕一个通缉犯，结果这个人投靠了魔教。我被护剑山庄的白清让骗进圈套，然后遇到魔教一个叫梅染的人，被她偷袭之后受伤。我同行的捕快死了，我则是连夜逃到了这里。” 巡捕司平时的职责，是追捕江湖上的各种通缉犯。而魔教之类的大逆之徒并不属于他们追捕，而是锦衣卫和东厂的职责范围。 这个所谓梅染，林无度看过档案，但不记得详情，只知道是魔教里明觉堂地位不低的一个人。曹化雨倒是反应很快，直接背出了相关的东厂档案。 “梅染是明觉堂一位护法，过去有数个血案在身。曾经毒死过朝廷通政使，后来潜逃会魔教总坛，有很多年都没有露面。此人有奇术，能够操纵虫子。” 林无度恍然大悟，之前他发现虎虫身上被下了道法，看来就是这个梅染操纵的。 之前锦衣卫也知道梅染有操纵虫子的能力，只是怀疑是某些药物，而不知道是异常的道术手段。 之前柯翠追捕的通缉犯不是武者，而是一个医道门派的门人。因为觉得师父对他偏心，就设计谋将自己的师父毒死。 “这个通缉犯叫何有德，做事特别的谨慎。他策划了几个月怎么逃跑，然后才开始毒死他师父。等到事发的时候，他早就联络好了要投靠魔教，在逃跑的路上了。” 太炎以武立国，是说兵者乃国之大事，但并不是说其它道途就不重要了。尤其医道一流，也非常受到朝廷重视。更别提事发地是太炎的医药名家门中，被毒死的是一位著名的医师。 这个毒死师父的何有德不光背叛，甚至还投靠了魔教，自然要被严肃处理。此事立刻惊动了刑部，派出巡捕司的捕快前去抓捕此人。 “但这个何有德策划的逃跑路线非常详细，而且他是对师门怨毒已久，逃跑计划的策划可能持续了几年了。我们追查的时候，他已经逃得非常远了。” 柯翠说起此事，依然是非常不甘心。 没有想到何有德一个医生，竟然也如此狡猾，将他们这些捕快耍的团团转。 林无度附和道：“按太严礼教，杀师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他被抓到必然是处以极刑，如何能不跑？他这种医师心思慎密，不做好万全准备是不会动手的。” “这种人真是禽兽。”公主也闻言大怒，睡都睡不着了。 而在暗处，梅染正在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已经通过跟踪柯翠，找到了林无度等人的行踪，正想着要如何收网。 第399章 毒蜂如云 第二天起来之后，柯翠也加入了寻找火核的行列。 因为她并不熟悉石林，进来容易，但没有办法一个人轻易出去。而且魔教的梅染也可能还在盯着她，发现她一个人行动，一定会彻底把她杀了。 “那个梅染能够操纵虎虫，她还带着一群毒蜂，我们捕快就是因此遭了毒手。”柯翠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依然是心有余悸。 她巡捕司五名捕快追捕，竟然只有她一个活了下来。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追捕已经失败了，只能暂时撤退。等到林无度找到老灰树的火核，再和他们一起离开石林。出去之后，她会联络巡捕司，以后等待通缉犯何有德现身之后，再继续追捕他。 今天卢支支的状态非常好，她发现了许多老灰树的踪迹，自信今天就能找到此树。 “前面那片石林里，应该就是老灰树的所在了！” 她信心满满地指向前方，如今时间快到午时，他们只用了半天时间。 老灰树的习性有许多为未知之处，过去也有人试图把石移植到到外面，但是因为石树生长太挑环境而失败了。能让石树茁壮生长的地方，几乎都类似这个石林。 而石林内部向来都是矿霸互相血腥争斗，所以外界的学者也很难进来研究。关于老灰树的许多特性，都是百炼教的先贤在一次次探险中发现的。 前方的石树环形排列，而魔教的梅染早就找好一个位置，暗中观察着一行人进入位置。 在梅染的身边，有一个用布蒙面的男子。脸上烧伤的痕迹触目惊心，一直从耳侧延伸到了太阳穴，像是被什么酸液烧到了一样。 此人就是巡捕司柯翠追捕的犯人何有德，他路上被巡捕司追入绝境，差点就直接被捉拿归案。他情急之下用了身上带着的酸液稀释后想要偷袭捕快们，却被对方看穿计谋。最后虽然何有德成功逃脱，脸却也完全被酸液烧毁了。 当何有德望从暗处地洞里，望见林无度几人前来时，眼睛里已经满是怨毒。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筹划了几年的逃跑路线，都能被巡捕司的人发现并且追上。而且他也深深怨恨对方导致自己毁容！何有德如今不看着柯翠死掉，他绝不愿意离开。 但是，梅染同样不会放他离开。因为何有德的许多技能，和逃离宗门时带出的家当，都依然能派上用场。 此刻一个陷阱已经被设好，只等着林无度踏入了。 “那一刻树，就是老灰树！” 卢支支兴高采烈，指向一棵平平无奇的石树。 别说老灰树了，林无度他们看所有的石树都是灰色，根本看不出区别。正要走过去时，林无度忽然听见巨量的嗡嗡声。 远处一处黑云飘来，云中不断传来嗡嗡巨响。 “是毒蜂！” 柯翠看见这片黑云，俏脸上立刻被恐惧占据，手脚难以抑制地迟缓了起来。 毒蜂的数量，是真正的成千上万。被他们包围时是真正的无边无际，根本无法脱身，就算是宗师也感觉棘手。 而如果先天武者被包围住，才会知道毒蜂的真正可怕。即便是他们放出刀意，也没有办法杀死所有毒蜂。 砍掉一片毒蜂，黑云的数量就跟没有减少一样，依然团团包裹着武者。 而就算以先天、宗师级别的速度，也不可能脱离这团毒蜂黑雾。 武者的速度虽然快，但难道能快过快如箭矢的毒蜂吗？ 就算越战越勇，最后也一定是被拖延几个时辰后，体内的气血不支。连罡气都无法维持，最后被毒蜂吞噬得只剩一幅白骨！ 林无度发现掌控毒蜂黑雾的也是道术，事实上现在妖女梅染正在吹一只骨白色的笛子。这只笛子尾部有一只装在琥珀里的蜂后，用道术加持之后来控制蜂群。 在她的控制下，蜂群不把目标彻底撕成碎片，是不会罢休的。但也有局限性，就是蜂群一次只能攻击一片区域，而无法分出来攻击几个目标。 梅染如果设下两个目标，蜂群就已经无法处理这个结果，只能在原地打转了。 林无度开启灵视，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发觉远处有一道小小光芒，一直指着这里。 于是他飞奔而去，孤身蹿进了石林之中。 “林无度！” 柯翠惊讶地一声大叫，却已经来不及。她因为恐惧，而没有来得及阻止林无度。其他人也始料未及，看着林无度一下孤身往蜂群的侧面跑去。 曹化雨连忙拦住公主：“不要去！否则林侯爷引开蜂群的苦心就白费了！” 卢支支也是脑子里一片空白，石林一直以来都没有蜂群啊！ 林无度跑开之后，发现果不其然，那道小小光芒转而跟向了自己。看来对于魔教来说，自己才是最大的目标，对方并不知道久阳公主和东厂督主也在这里。 “为什么不杀那个捕快！” 何有德抽搐着大吼，他在仇恨面前向来没有理智，竟然对着梅染无礼。 梅染呵呵一笑，暂且放下笛子。 “闭上你的狗嘴，那个捕快我一样要杀，但是不用你来教我！” 何有德一阵抽搐，脸上伤疤甚至暴出脓血来，但他却依然闭嘴。除了知道自己不是梅染的对手以外，他也知道柯翠现在目睹过梅染行踪，事后梅染也必定不会放过这个女捕快！ 嗡嗡的蜂群疾行而来，立刻就吞噬了林无度。 一片黑暗中，蜂群的云雾变成了一团黑球，无数巴掌大的毒蜂死命撞向林无度的护体罡气。 对于真社会性的蜂群来说，它们的性命根本不重要。即便是在罡气上撞瘸翅膀，乃至于撞成一团碎肉，它们也不会停下脚步！ 而一只毒蜂撞死之后，立刻就会有另外一只冲上来疯狂地用刺顶撞。 即便一只毒蜂的力量不强，但在它们压倒性的数量面前，武者依然也会被消耗而死。甚至过去有一位锦衣卫宗师被毒蜂追逐，最后落下山崖粉身碎骨！ 梅染放下笛子，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容。 就在这时，她看见蜂群黑雾之中，一道金光亮了起来。 第400章 挥手退蜂群 在蜂群的包围之中，林无度浑身被大日不动功的金光笼罩。 如同一尊神明，任何毒蜂都被隔绝在金光之外，撞上去就立刻反震成了一堆碎片。 林无度屹然不动，如同一尊巍巍金像，丝毫不被外界的事物沾染。在他身后，则是一个金人盘坐在菩提树盖之下，显示出佛祖思道的形象。 他如今经过洗髓之后，体内的气血转化成气意的效果，足足是同级别宗师的几倍。再加上周围有大日不动功加持，毒蜂此刻对他罡气的损耗几乎是微毫级别，根本没法用毒蜂消耗尽他的罡气。 别说这些毒蜂伤不了他，就算他只是站在这里不动，都能将这云雾一样多的毒蜂耗到精光！ “只是如此，这还不够。” 林无度自身无事，但却依然感叹功力远远不够。 他希望自己的大日不动功金光能够笼罩一片区域，直接保护住一群人。这样的话，就算再遇到一次毒蜂来袭，他一动不动也可以保护所有同伴。 太炎的武者，师长都会教导弟子要保家卫国。 林无度昔日屈于柴房中时，那位只传来声音的神秘师父，也一再教导他要锄强扶弱。他若习成惊天武技，普天之下哪怕是皇帝也可杀！但是无辜之人，一刀也不应该落在他们身上。 如果不能保护他人，武者又何以称武者？ 林无度想到这里，体内热血蓬勃。随着气势大振，他身上的金光顿时扩张了一圈，生生将周围的毒蜂弹飞了出去。 “看，金光变亮了！” 久阳公主一声惊呼，指向黑雾之中那一点不大，但是却异常明亮不动摇的金光。 有那一抹金光在，他们都知道林无度绝不会败。 即便此刻依然有危险，但是公主一行人依然不愿离开，还是看着黑雾中的光芒。 林无度此时身上除了金光，身边还不断有气流盘旋。一道道气流如同漩涡，不停地在他身边翻滚。 自从洗髓成功以来，林无度的道术境界也前所未有的增强了。 看来洗髓不管是改变气血，连使用道术的神魂也是不断在变强。他现在使用的虽然只是普通的虎风诀，但是在身边却有狂风凝聚，不断的吞没四周的毒蜂。 虎风诀一般的攻击方式，都是凝聚风刃去攻击敌人。但它实际的能力却是操纵风，凝聚风刃也只是一种攻击方式罢了。未经洗髓的人，就算用虎风诀操纵风，也凝聚不了太大的气流。 但是洗髓过的林无度道术效率已经加了几倍，此刻他已经能席卷起狂风，如同漩涡一样盘旋在自身中心。 最终，林无度身边的旋风渐渐扩大成了一场小飓风，想绞肉机一样撕裂毒蜂群！ 梅染脸上的表情渐渐窘迫，因为她隔着那么远，都能看到毒蜂群运动的方向变了，似乎正在被某个漩涡渐渐吸引。 忽然间，整团毒蜂黑雾都爆了开来！ 林无度一声怒吼，他身边炸开一阵如同波涛的气浪，将无数毒蜂震飞到十丈之外。 身体轻盈的毒蜂飞出那么远，身体早就被气浪撞成无数碎片。顿时天上漫天黑点飘落，各种体液和毒蜂碎片吹散而去。随着气流的停止，又像灌水一样稀里哗啦全部摔落在地。 一切黑雾散去之后，只剩下林无度一人独自站立。身上放着淡淡的金光，周围依然有残风悬浮。 梅染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慢慢扩张。只是一息之间，数万毒蜂就化为碎片！ 她连召回的机会都没有，仓促间就目睹了宝贵的毒蜂全部消失。 “怎么可能！” 梅染心里如遭火焚。顿时间心丧如死灰。 她过去凭着毒蜂，不知道杀过多少宗师。她自信除非是武圣亲临，否则觉得没有办法杀光漫天毒蜂。可如今林无度一介宗师，竟然也能够直接扫灭毒蜂。 而且用的还不是武技，而是她从未见过的道术！ “这个林无度，果然是我圣教的大敌。” 梅染的心中印下了一丝恐惧，能让她吃那么大亏的只有同为圣教前辈的老巫主。虽然过去老巫主是教主周明一系的人，与他明觉堂的堂主弥勒不合。但老巫主也曾大公无私，指点过梅染的道术。告诉她只要毒蜂练成，天下除了武圣以外，宗师几乎随便她杀。 不过后来，老巫主也离奇身死，让梅染唏嘘不已。而这件事的具体原因，教主一方也从来没有公开过。 “我就不信这个林无度，比巫主还要厉害！” 梅染失败之余，牙齿不甘地紧紧咬住。她准备放出信鸽，召来明觉堂的其他人。 一旁的何有德则是幸灾乐祸，他看到梅染失败，心里反而有种兴奋感。谁让这个女人，刚刚敢对自己出言不逊呢？ 他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忽然看见远处林无度的目光，正隔着数里之远看向这里。 即便是那么远，何有德依然感觉到，如同有一把刀悬在自己的头顶上。 “他！他在看我们！” 何有德脊骨一寒，惊得直接坐倒在地，脸上的伤疤处不断抽搐。 梅染的道境也有出游境，她急忙打开灵视，果然看到林无度锐如刀剑的灵视目光正看向自己这边！ 这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后退了几步。 “走！快走！” 他们立刻转身，在惊慌之中离开了此地。 不知道逃了多远，两人才先后停下，脸上恐慌的神情依然没有褪去。 “此人是一个大威胁！” 梅染心中也是恨到了极点，她发誓自己只要多活一天，就不能放林无度活着回去！ 想到这一点，她转头看向了一旁喘气的何有德，吓得对方站了起来。 “你身上，有你从宗门偷出来的剧毒吧？其中是不是有能杀宗师的毒？” 梅染缓缓开口，同时她背后爬出了好几只虎虫，包围住了何有德。 何有德逃跑之前却是偷了宗门不少东西，其中就有能杀宗师的剧毒。这种剧毒价值连城，足以给他换来下辈子的衣食无忧。 但梅染现在的威胁很是直白，如果何有德不把此毒交出来，那当场就会把他喂给虫子。 何有德脸上青白不定，他知道如果火并起来，自己立刻就会被虎虫杀死。而且如果跟梅染起冲突而失去魔教的保护，那他必然是活不了太长时间的。 而且如果把毒药交出去，说不定还能有杀那个巡捕司捕快的机会。 权衡再三后，何有德怀着恨意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 “拿去！” 第401章 继续寻找火核 林无度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罪魁祸首逃离。 其中有一个是魔教的妖女梅染，另外一个就该是柯翠追捕的通缉犯了。 “侯爷！” 曹化雨首先快步赶来，他脸上的表情显然惊讶不小。 被那么多的毒蜂包围住，曹化雨还认为林无度绝对是活不了的。谁能料到他不但活了下来，甚至还反杀了所有毒蜂。现在离林无度十丈外的区域，以他为中心涂出了一个黑色圆环，全都是死去毒蜂的碎片和体液堆积而成。 如此大的威力，几乎是曹化雨感到了不可思议。 他知道林无度很强，但直到现在亲眼目睹，才知道林无度的强大是自己根本没法想象的！ “林无度！” 公主等人也如释重负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惊喜。 不管是久阳公主也好，柯翠也好，还是卢支支这个百炼教教主。全都是第一次看见林无度的真正实力，而且这实力如此之强，完全超乎了她们的预料。 公主满脸惊喜，也同样没有忘记，刚刚是林无度冒着危险去引开毒蜂。那些毒蜂就跟云雾一样多，如非最后林无度还能一举将毒蜂全部消灭。。。那毒蜂袭击时的情景，恐怕真会成为她一生的梦魇。 柯翠看向林无度的眼神，也有些呆滞了。虽然她知道林无度是抓过妖狐的人，但也没想到他连毒蜂都可以战胜。 刚刚又是放出金光，又是掀起飓风！就算柯翠在巡捕司当差，曾经近距离接触过那么多宗师级别的巨擘，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林无度这样实力的人物存在！ “好了，都别担心了，我这不是没没事吗？” 林无度的神情风情云淡，刚刚的那些操作不过是小试身手，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挑战。 作为一位洗髓的宗师，他乃是真誓谷口中的修仙者。这样强大的实力，加上各种强力的武技和道法，所谓毒蜂也不过是数量比较多的靶子罢了。 倒是那些逃跑的敌人，让他心里有些不安宁。他有预感，对方不会轻易地作罢。 虽然在自己眼中，魔教的梅染和那个通缉犯何有德，都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但奈何自己身边还有公主他们，如果对方再使出什么险恶手段，就有可能会伤到他们。 “唉。” 林无度叹了一口气。 梅染那个妖女，如果对普通宗师来说，可能确实是逆天一般的存在了吧。虽然对上自己必死无疑，但对自己的同伴依然是巨大的威胁。 “侯爷为什么叹气啊？” 卢支支抬头看向公主，异色双瞳中满是不解。 公主也有些担心地问道：“林无度，你是不是刚刚气血消耗太大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包括刚刚还有些愣住的柯翠听了，心里都生出愧疚之情来。她心想难道林无度为了杀退毒蜂，消耗了很多气血吗？ “不必担心，侯爷他没有事的。” 只有曹化雨这个经验丰富的东厂督主，一眼就看出林无度没事。 他心里很清楚地知道，刚刚的战斗对于林无度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林无度之所以叹气，都是因为担心他们的安全。 现在别说公主等人，就算自己这个能敌宗师的先天武者，都只是林无度的累赘。 同时曹化雨心里对皇帝也有了几分忌惮。 他知道公主小时候闹出走，皇帝都会派出大堆人来寻找，务必要保证公主的安全。 可这一次公主出走，皇帝连一点想找的意思都没有，根本让人捉摸不透。 曹化雨并不知道皇帝是故意纵容公主，想要事后以此为由收回公主手里的提督东厂权力。对于曾经经历过血腥夺嫡的皇帝来说，亲情也并非是什么决不能舍弃的东西。 “好了，我们继续去找老灰树的火核吧，别耽误了时间。” 林无度打断了众人，提出继续寻找火核。 他的地位早就如同团队的领袖了，就算公主也不会不同意他的意见。 于是卢支支再度聚精会神，按之前发现的路线去寻找老灰树的下落。 现在时间是下午，老灰树只有到了晚上才会拔根移动。于是众人赶快依照卢支支的指示行动，前去寻找老灰树。 在前面的石林之中，原本是老灰树的地方，却只剩下了一颗小坑。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直接把石树从地里给拔了出来。 卢支支见状异常沮丧，像一只难过的小狗一样。 “好像是被一只大虫子拔走了，有可能是金色虎虫。” 这件事就发生在刚刚，难怪卢支支如此沮丧，觉得是自己耽误了林无度的时间。 她的异瞳能见常人所不能见之物，不过也必须循着踪迹追踪才能找到石树。如果一下子失去了目标，谁知道下一棵石树的方向在哪里呢？ 她的判断应该很准确，但什么是金色虎虫，林无度从未在任何博物书籍上看过，连曹化雨这个东厂提督也不曾听过。 “你别难过，这个金色虎虫是什么？” 林无度走到卢支支身边，柔声安慰了起来。 卢支支也稍微振作，解释起了这只金色虎虫的来历。百炼教发现有此虫存在，也就是今年的事情。 他们发现有一只金色的虎虫，会以各种珍贵石树为食，体型也比普通虎虫大了不少。有这只虎虫在，百炼教能找到的珍贵石树都少了很多。 于是，他们和护剑山庄的巡林人联合，设下陷阱想要捕杀这只奇怪的虎虫。 但最后这只金色虎虫却成功突围，还撞死了一位护剑山庄的宗师。这件事因为太过离奇，所以没有被声张出去。但也足以可见，这只虎虫与众不同，甚至能跟数位宗师周旋！如此的实力，甚至说接近武圣都不为过！ 在这之后，因为这只金色虎虫并不吃人，所以百炼教也暂时搁置了对它的追击。 “没有想到，我们这次正好碰到它了。” 卢支支叹气，有点沮丧！ 如此强大的虎虫，实在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就算有十几名普通宗师在此，都未必能占到便宜。 林无度倒是有似曾相识之感。 难道是这只虎虫遇到什么机缘，已经修成妖物了？一般的宗师不敢招惹这只虎虫，但自己可不是一般的宗师。不断这只虎虫什么来历，他都要让它掉一层皮！ “支支，这只虎虫往哪个方向去了？” 这一次，他不拿到火核，绝不离开石林！ 第402章 妖人夜袭 听到林无度的话，众人也都决定去找那只金色虎虫。不管这东西是什么，都不太可能是林无度的对手。 久阳公主在刚刚的惊魂之后，也恢复到了往日的活泼。 “金色虎虫，应该很值钱，要不要弄成祥瑞之物献给我父皇？” 皇帝喜好修仙，又非常在乎自己作为人君的面子，故而很忌讳天人感应之说。如果谁能献上一头奇异动物作为祥瑞之物，一定就能得到皇帝的欢心。 林无度心中一个机警，他忽然想到，自己的那本全本《太虚洞玄经》有出路了。 只不过这金色虎虫只是有可能成精，未必能够被降服。 他嘴上附和道：“确实可以，金色虎虫倒也可称祥瑞。” “还请两位慎言。” 曹化雨一脸无语，看着这个炮制祥瑞的现场。 卢支支那只奇妙的眼瞳之中，除了可以找到老灰树的踪迹，也能够找到虎虫的踪迹。以前百炼教能够对神出鬼没的这只金色虎虫设下陷阱，也是都亏了她的能力。 “这只虎虫，似乎是逃到某个石窟里去了？” 这片石林之中，也有一些山脉和天然的洞窟。不过其中的环境，并不适宜石树生长，反倒是被许多虎虫占据着。卢支支判断虎虫的踪迹，最后是消失在了某处山脉前。 林无度抬头看天，此时已经是黄昏。按照吴子兵法来说，黄昏是最适合偷袭的时间。因为黄昏流逝得比人想象得要快，一转眼就会到晚上，而且这时候人的心态都容易失去警惕。 他们就算是武者，这一天惊魂下来心情也很是懈怠疲惫。如果贸然继续寻找虎虫的话，很有可能被虎虫摆个措手不及，又或者被梅染那个妖女又整出什么花样来。 “我们还是休息吧，反正黄金虎虫也不可能离开石林。” 林无度提议休息之后，曹化雨也自高奋勇出来守夜。 “今天晚上，就由我来守夜吧。” 他说出这句话，让公主和柯翠都有些不好意思，觉得似乎自己没有尽到力。但曹化雨的实力仅次于林无度，也非常有江湖经验，由他来守今天的夜是最合适的。 如果梅染那个魔教妖女足够狡猾，今晚一定会认为林无度等人取胜骄傲，而前来伺机偷袭。 交代完毕后，众人又倒下休息。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有些疲惫了。 林无度也需要时间，来恢复自己的气血。虽然他洗髓之后气血的效率极高，但他依然希望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 很快，月亮升到了当空。 在月色下，石林的一尊尊石树，在光影中都像是一个个怪人。 曹化雨双目垂帘微张，似闭非闭，双腿趺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身散发出清净的气质，分毫不受石林诡异的气氛影响。 在黑暗中，梅染偷偷窥伺着这一切。 她身边是动作有些诡异的何有德，因为他的面部神经被烧伤，所以连身体动作都不正常了起来。 两人站在极远处，默默观察着林无度等人休息的位置。 一条蛇嘶嘶爬上梅染的胳膊，似乎她能找到林无度等人精心隐蔽的休息点，就是靠着这只小蛇。 梅染宠溺地摸摸小蛇的脑袋：“不要着急，我很快就会给你找到新伙伴了。” 她这一次来到石林，其实就是为了寻找金色虎虫。 从风雨楼那里买到各种异兽的情报后，闭关中的明觉堂堂主弥勒破例下了命令，要捕捉这一只特殊的虎虫。他正在闭关修炼的武技，似乎需要多种异兽来辅助。 所以梅染这个多年镇守总坛的魔女，这一次才会重现江湖。她带来的各种异兽更是数不胜数，每一个都危险无比。 “呵呵呵，他们只有一个人守夜！” 何有德眼神怨毒，眼睛挤得一大一小，古怪到了极点。 梅染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那个是假哨位，旁边石树后面的才是真正守夜的人。我的小蛇感觉到了他的呼吸，此人是一个得金刚寺真传的高手。” 何有德听见之后，眼神的怨毒里出现了一丝胆寒。金刚寺可是江湖上的顶流门派，他万万想不到会有一个佛门高手在此。 梅染却已经是身经百战，过去金刚寺院主一级的角色，都曾经死在她的手里过。区区一个有真传的高手，又能算什么？ 黑暗中，传来丝绸摩擦地面的声音。曹化雨睁开眼睛时，看见阴影中有两只铃铛大的眼睛，正放着黄光盯着自己。在他耳边，还传来蛇信子的嘶嘶声，似乎是一条巨蟒！ “什么怪物？” 曹化雨虽然吃惊，但立刻有了反应。他纵身而起，双脚盘旋踢向那只巨大的眼睛，靴子划过空气的声音锐如鹰鸣。他这金刚寺的鹰镰脚火候纯青，就算是一条巨蟒也会被轻易斩首。 随着他在空中旋踢而过，那两只黄色眼睛的主人也被气意卷成碎片，看似不堪一击。 而几乎是在同时，一只粗壮的蛇尾从地上盘起，直接捆住了曹化雨的身体！ “还没有死！？” 曹化雨有些惊讶，但随即感觉到身体被一团橡胶一般的蛇尾捆住，力量达到深可透骨。 这一股力量不知道有几万斤重，就连他这个先天高手都无力挣脱，被巨蛇以一股股劲道收紧。曹化雨也只能勉强用余力对抗，否则当场就会被勒到浑身骨碎！ 同时，一只更大的蛇头从黑暗里冒了出来，眼睛几乎有灯笼那么大。当它暴露在月光下时，曹化雨这才看清对方的真容。 那只巨蛇头大如鼎，头上还有两只触角，已经被曹化雨刚刚那一脚给踢烂了。 原来这只巨蛇名为灯蛇，擅长在晚上捕猎。他头顶的两只触角能伪装成蛇目，诱使对方攻击这个假目标。对方如果中计，立刻就会被蛇身给捆住。 曹化雨脸上不断有汗水落下，因为他感觉到巨蛇的力量如同泰山，自己渐渐已经动摇不得了。就算自燃修为，恐怕都没有办法挣脱。 就在这时，林无度持刀站了起来，直接瞄准了捆住曹化雨的大蛇。 第403章 化毒 曹化雨脸上露出惊讶，难道林无度要把自己连同巨蛇一起消灭？ 这只大蛇看见林无度攻击，也丝毫没有放开曹化雨的意思。看起来它也非常狡猾，打算把曹化雨当做一个人质。 但是林无度视若无睹，直接就挥出一刀！ 曹化雨眼皮一跳，眼见无数道刀光如风穿过，在大蛇皮肤上击出无数噼里啪啦的声音。 大蛇一阵抽动，随后身体顺着几处刀痕分裂成无数小块，一节节落在了地上。身处其中的曹化雨竟然平安无事，呆呆地看着满地蛇尸。他听闻武圣境界，可以越过物体斩人！ 例如一个刀意滑过，花瓶断作两截，瓶中鲜花却无所伤。 可曹化雨没有想到，他今日却是在林无度这个宗师身上，看见了本该属于武圣的境界！ 林无度将刀一甩，颇不以此惊讶。 这只能说明他的刀法上的领悟，已经到达了武圣的水准，故能施展一些武圣才能施展的现象。但他的实际实力还在宗师，依然没有触及到武圣境界。 就在他回想的时候，又有一阵阴风袭来，扑向了他的后背。 “拿命来！” 梅染如同怪鸟腾空，手里拿着一根针刺向了林无度的后颈风池穴。 林无度头也不回，身上金光一闪。飞来的梅染立刻撞在大日不动功的金色罡气上，痛呼一声后口吐鲜血，一边飞出数尺之远！ 梅染飞出之后，林无度回身又看见了一个猥琐的人影躲在石树后面，正拿着一把手弩对准自己。 于是他顺手又挥出一刀，随着咔嚓一声，石树背后躲着的何有德脑袋衰落在地。手里的毒弩也是摔在地上，毒液呲呲腐蚀着地面。 “就这点本事，也想学着偷袭吗？” 林无度正嘲笑时，忽然感觉脚踝一凉，有一只蜈蚣缠在自己脚踝上，然后狠狠咬了一口！ 这只蜈蚣五彩斑斓，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层经年累月的猛毒。光是能杀宗师的毒液，恐怕就有不下七八种。 一般的宗师被咬上一口，当场就会化作脓水。就算武圣那如同天日昭昭的气血量，被咬一口也会元气大伤！ 林无度此刻脸上，已经是突然冒出一阵紫红，可见他猛毒扑心！毒液已经是渗透入五脏六腑了！ “我看你死不死！” 梅染披头散发，一声冷笑擦去嘴角鲜血。 这只毒心蜈蚣来历很不简单，是过去魔教在一间西域宫殿废墟中找到的东西。据说是前朝宫廷之物，不知为何流落到了西域！ 这只蜈蚣，本来是前朝宫廷之中，妃子间用来互相毒害的猛毒恶虫中的一种。任何毒液喂给它，都能成为它自身毒性的一部分，让它的毒性越来越强。 魔教发现此物的西域小国，正是因为不慎放出这只蜈蚣，而导致整个宫廷覆灭。梅染更是不知道想了多少种方法，才设法将这一只蜈蚣钳制起来。 林无度用脚一踩，将毒蜈蚣踩在脚下，却也不敢踩死此物。他知道这只蜈蚣实在太毒了，如果直接踩碎的话，恐怕会暴出毒烟，把周围几十里都化作无人地带。 无奈之下，他只能暂且停下，在原地等待。同时他的体内也是毒液翻腾，一股股毒浪沿着他血脉到处流动。 就算他过去曾经改进水毒刀，使自己有了百毒不侵的功体，此时也能没有办法立刻化解身中剧毒。 林无度体内不光是毒浪翻腾，甚至还有古毒在他脑海内作怪，让他产生各种幻像。或是手脚被融化，或是自身长出无数真菌，都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情景。 他只能暂时退守心关，用道境的力量不断镇压幻像。 公主等人也早就被惊醒，惊讶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别动！”林无度连忙呵退他们，“现在我身上的毒素太多，你们靠近我就会死！赶快把口鼻都蒙上！” 梅染却是不怕，她缓缓走来，想着如何才能给林无度补上一刀。 这时，忽然间地动山摇。 远处石树群中，一棵棵坚固的石树先后倒下。 随后一只金色的虎虫，威风凛凛地出现在人群的边缘上。它的甲壳金光闪闪，简直就像是金属作的外壳。 “金色虎虫！” 卢支支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金色煞星出现了！ 梅染也惊得退了两步，这只金色虎虫身上不知为何有一股神圣的气息，远不是她想象的异兽牲畜那么简单。 金色虎虫也晃着巨大的脑袋，直接向梅染撞了过来！ 梅染惊慌之下，招来平时护卫她的那几只普通虎虫，可一碰撞就被金色虎虫层层撞破。那些普通虎虫只是相撞，就被撞飞到天上，场面让人震惊无比。 照着这个势头，金色虎虫是打算连梅染一起撞碎。 它以万钧之势撞去，直到一把禅杖飞旋而来，狠狠打在了金色虎虫的头上。才暂时让它放缓脚步，与匆忙闪避的梅染擦肩而过。 似乎一只虎虫，还不够让场面混乱。 此刻，那把盘旋的禅杖飞旋回到主人手上。此人从阴影中走出，浑身煞气，脸上纹着一个骷髅脸。 正是魔教中的杀人狂魔，明觉堂的另一个护法白行者。他受到梅染的信报，立刻没日没夜地赶来。 白行者手持一把铁杖，身边跟着几个携刀带剑的心腹，都是轻生好死的亡命之徒。 此刻的风向，可以说是完全倾斜向了魔教一方。 曹化雨挡在公主等人身前，但他知道这一仗不好打。骷髅脸白行者凶名远扬，自己估计对付他一个人都够麻烦。 白行者沉默着前进，却在看清对方之后，忽而停下了脚步。 他向来只有愤怒和仇恨的脸上，这一次竟然露出了惊讶。就连同为明觉堂护法的梅染，也从未见过白行者这各凶獠会有惊讶的时候。 而且行者惊讶的对象，并不是林无度，也不是东厂提督曹化雨或者久阳公主。他所感到惊讶的人，竟然是有着异色双瞳的卢支支。 片刻的呆滞后，行者急忙吩咐梅染。 “梅护法，把那个小姑娘带走！不能让她受一点伤！” 第404章 收服虎虫 明觉堂中，虽然白行者同梅染都是护法。 可白行者却是堂主弥勒的故交好友，所以这个煞星在堂内的话语，也算是异常有份量的。 “可是！虎虫和林无度！” “别管那些东西！” 梅染这个妖女眼见功劳就在眼前，内心非常地不甘心。白行者转过头去，狠狠瞪了她一眼，惊得她背上都冒出了冷汗。 “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白行者握紧手中禅杖，他背后那几个亲信，也全部都拔刀引剑冲了过去！ 但他们才冲出去，就被另外一道影子掠过。 林无度身躯一震，忽然放出一道影子分身从这几人中间穿过。一瞬间血光四溅，魔教武者全都被大卸八块。 行者和梅染转头看去，看见了让他们惊悚的一幕。 刚刚脸上紫青，身上毒浪翻腾的林无度，现在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林无度现在还是踩着那只毒心蜈蚣，但是他身上已然是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面上风轻云淡，身上也是飕飕罡气环绕，双目之中神采奕奕。 “毒心蜈蚣的毒被他解了！” 别说梅染是如闻噩耗，连白行者都是两眼睁大，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当年他们在西域小国废墟之中，付出了许多人命才找到控制这只蜈蚣的方法。这只蜈蚣是前朝宫廷中的毒虫，就算是武圣被咬一口也是当场元气大伤。而普通宗师就算是被蜈蚣碰到，都会毒发身亡！被直接咬一口的话，更是会化为脓水！ 可如今林无度中毒之后，非但没有速死，反而还把毒给解了！ 林无度现在心中，也是依然在运行水毒刀的功体清扫残毒。 水毒刀原本只是能给刀刃加上轻微毒性的武技，之前经过他刀法的至高领悟打磨，却成为了能够免疫各种毒性的功体。 毒心蜈蚣却是可怕，哪怕武圣被咬到也是元气大伤。但洗髓过后的林无度使用水毒刀的免疫，已经连这种毒素都不放在眼里了。 而且他现在虽然踩着毒心蜈蚣不动，但是依然能随意引动分身。即便是白行者跟梅染一起攻来，一时间也不会占到便宜。 白行者手握铁禅杖，闻着骷髅的脸上表情复杂。片刻之后他不发一语，直接转头就走。 梅染心里大骂，此人进攻时要自己帮忙，结果撤退时却是倒头便走。。。不过白行者也不是她能报复的人，梅染只得迅速转身离去。 林无度此时无法追击，因为他还踩着这只剧毒的蜈蚣，不好随便动弹。 这只毒心蜈蚣实在太毒，扔进河水、湖水里，估计百年内毒都很难解除。而如果埋进地里，那就更不堪设想了。恐怕附近的土地都会变为毒土，踏上的人物都会中毒。 “这条蜈蚣，不知道吸收过多少毒素。” 林无度也有些忌惮。 按现在来看的话，他唯一的解决办法，是挖一个极深的洞把这只毒蜈蚣活活闷死。那样的话毒液留在地底深处，就不会在地上为祸了。 正当林无度想要通知大家挖洞时，他身上的莲芯御笔亮了起来。 这支笔似乎有所主张，能够控制这套奇毒无比的蜈蚣。 林无度将笔掏出，心中因为和御笔的感应似乎有所领悟，当即挥笔画牢。 此时御笔自生墨水，画出了一个方形盒子状的东西，将蜈蚣给困在了中间。随后墨水盒子化作实体，变作一个浑然无缝的铁盒，将蜈蚣彻底困死。 这一番操作下来，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林无度也是感觉到中气虚弱，刚刚这几道笔画，不知道耗掉了自己多少气血！ 他即便是轰飞所有毒蜂，都依然是闲庭信步。 可如今御笔淡淡几笔，就几乎是耗尽了他的气血，让他的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御笔当初在妙莲山处开山，以及在扬州分开洗鳞池水，用的都是笔中所剩无几的天地灵气。如今它一消耗林无度身上气血，才真正显示御笔的消耗水平。 好在林无度手腕上的初阳串珠，不断地产生微弱的天地灵气。更胜过任何灵丹妙药，这也有助于他身体的恢复。 但御笔的实力，也是深不可测。 林无度看向怀里的盒子，几乎是被凭空创造出来的。方方正正的铁盒，几乎不存在任何的缝隙。所谓天衣无缝，形容的也不过是如此。这种神奇的手段，又岂是真誓谷那些放火舞剑的小修可以想象的？ “你的主人，到底是什么存在？” 如此强的力量，让林无度无法想象在这只笔原来的主人，是另外一个世界中何等强大的存在。 尽管水毒刀能够免疫吸收所有毒液，但林无度依然烧掉了自己的衣服，换上了包袱里的另外一套。实际意义并不大，只是让其他人更安心一点。 则公主等人的目光，则全部都被那个盒子吸引去了。 “这个工艺，我百炼教望尘莫及！” 卢支支看着盒子，脸上全都是羡慕和向往。这个盒子的工艺，用她匠道的眼光来看，也是独一无二，简直如同时天上神物。 这时候，石林之中传来轰隆的声音。那只金色虎虫，竟然又冒了出来！ 林无度持刀回头，万万没有想到这只金色虎虫还敢过来找死。 他本来想追踪着虎虫到它巢穴去，看看有没有老灰树的火核。但现在看来，不如先杀了这个畜生，但慢慢寻找其它老灰树。 “别动手！别动手！” 金色虎虫口中，竟然发出了小孩子的声音。同时它两只前脚上抬，做出投降一般的动作。 久阳公主胆战心惊：“这怪物难道是抓了一个小孩！?还是说它想发出小孩的声音骗我们！” “应该不会吧。。。这只金色虎虫没有吃人的例子。“ 卢支支虽然摇头，但是她也很不确信。这种古怪的情景下，其实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但林无度在灵视之下，看得一清二楚。 这只金色虎虫其实就是一只成精的虎虫，已经快修成人形了，它发出的就是它自己想象的人身声音。 果然，金色虎虫人模人样地到了林无度面前，然后做了一个揖。 “老神仙！弟子拜过了！” 第405章 数百火核 林无度苦笑不得。 “我不老，也不是神仙。” 金色虎虫疑惑地眨了眨黑溜溜的眼睛，用和巨大身躯不符合的童声问道。 “可神仙你刚刚用那根神笔，把毒虫给变进盒子里了！” 林无度确实有莲芯御笔这个神物，但距离“神仙”二字，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看到这只金色虎虫性格淳朴，看起来也没有伤害过什么生灵。并不想耽误它的前程，只好老实相告。 “如今天地灵气未开，任何人都没有办法真正修行。你想修成人形并不难，只要修到驱物境就可以，关于这一点我可以教你一二。但其它事情，你跟着我没有什么好处的，我反倒是有事想问问你。” 金色虎虫听了林无度的话，显然很是失望。不过对于林无度的诚恳，它眼中也闪现出不少仰慕。 “我也无处可去，不想呆在这个阴霾深山，也不想到闹市与俗人为友。请让我跟着大人您，我可以为畜力。” 没等林无度同意，金色虎虫就一五一十，把自己成精的经历给说了一遍。原来它也只是一只普通虎虫，过去或因误食了一个石树的火核，误打误撞在体内有了反应，成了灵识。从此不再是蒙昧甲虫，反而开始思考自己是谁。 而后它慢慢学人说话，学人做事，同时还吞噬了更多石树的火核。 林无度听完之后，到它身边耳语了几句。将过去寅将军告诉自己的一些道术经验，挑选对虎虫有利的部分说了。 “太好了！谢谢大人！” 金色虎虫大喜过望，原地晃荡几下之后，竟然就直接变成了人形。同时用风摄来周围树叶，在身上变成了衣服。 它本来的修为，离修成人形其实不过一纸之隔。林无度将其点破，同时把一些简单的道术也教给了它。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高大英俊的少年，身上气质循循然如书生。 “多谢大人！敢问大人姓名！” 虎虫化作的少年，恭恭敬敬对林无度执师礼。 “先不着急，你都还没有名字呢？” 林无度拍了他的肩膀，虎虫少年疑惑地抬起头，随后才想到自己确实没有名字。 “我过去独居山川，与草木同甘共苦。没有人跟我说话，我都是自己和自己说话。。。不如，大家叫我大爬好了。” 少年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 林无度点点头：“虽然简单，但也方便记忆，就先从这个名字开始吧。” 随后，他把自己的身份，还有旁边公主、曹化雨的身份都简单介绍了一下。 大爬因为是初习人事，对于很多事情不明就以。于是跑过去挨个行礼，叫了“东厂大人”、“公主大人”等等。 林无度咳嗽几声，把事情说回正题。 “我来这里，其实是来找老灰树的火核的，你那里有吗？” “有有有！有很多！” 大爬正想着无以为报，听到林无度想要火核，这岂不是他的强项吗？ 说完他立刻带路，将林无度一行带到了自己的洞窟之前。只见一处小山洞，门前有一块大石头掩盖，防止其它虎虫发现。推开之后里面是一处小洞天，收拾得井井有条，打扫的一尘不染。 其中老灰树和其它石树的火核，全都被整齐排列在了一个地方，只是老灰树的火核就有几十个之多！ 光是走近，就能感觉到一股隐约的热感！ 那么多的火核，都能将百炼教的那些老家伙全部吓死。 大爬毕竟是这个石林的居民，他对于各种石树都有着天然的了解。卢支支虽然有异瞳奇能，但是 “我的天啊！竟然有那么多！” 卢支支进门的那一刻，直接呆在了原地。 所谓火核，是每个石树只有一个的核心。形状从方形到球形都有，外表的相似之处，在于都有树木年轮状的斑纹。 石树这种东西的本质类似于真菌，但和真菌有区别的地方，便是有这一个火核。匠人使用的熔炉都是使用火核作为热源，否则这个世界上的很多钢铁，都根本无法炼化。至于谁发明了使用火核的熔炉，早就在历史上散佚了。 “太好了，侯爷的锁龙铁一定能炼成！” 卢支支反应过来后，赶快扑过去抱起了许多枚火核，直接用衣服兜了起来。一边装一边掉，小手微微颤抖。 过去她多不容易啊，天天往石林里面钻，好不容易才能找到一棵老灰树！ 谁能料到今天就跟下了火核雨一样，几十个世间奉为至宝的老灰树火核，竟然都可以随便拿。 “这些火核，我全部送给林大人了！” 大爬毕恭毕敬，又强调了一遍，将自己所有的上百个火核全部送给林无度。 那么多的火核储备，就算同时开几十个炉子都够了，更别是其中有许多至宝级别的火核。老灰树的火核天下难求，连卢支支这种有异能的人，都没有办法轻易找到。 如果林无度将这些火核控制在手里，那连号令天下炼器门派，都是有可能做到的！ “我们先出去吧。” 林无度吩咐带上所有火核，然后掩盖洞窟，离开这个地方。 那么多的火核，只能用一个大袋子来装。以在场任何武者的膂力，带出去都不成问题。卢支支对这些火核爱不释手，永远抓一个在手里，停下来就拿着随身的放大镜端详。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石林边上，卢支支也忽然从专注中惊醒。 “侯爷！我们到哪里去支炉子啊！” 卢支支撸起袖子，一幅急不可耐地样子。对她这个匠人来说，动炉开工就是快乐。 “先不着急。” 林无度往前一步，让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支炉子的事情，先缓一缓吧。我们先去护剑山庄传一个信，我还跟他们有一件事要清算。” “护剑山庄吗？” 卢支支两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护剑山庄的事情。 “这个简单啊，他们也在找老灰树的火核。之前还派人来求我，我还没有时间搭理他们来着。。。。。。” 第406章 我有很多 “记录林宗师讲课内容的讲义！记录林宗师讲课内容的讲义！有谁要？现在一两银子就可以出手！” 一位风雨楼打扮的贩子，正在百炼城中到处叫卖声称是林无度讲座记录的东西。 此人才走出大街，就有一群手伸了过来。 “我买！我买！”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少人都是直接丢下银两，然后直接抢了书就走。那个贩子手里的书瞬间空了，他急忙揽起地上的银两，转身跑得无影无踪。 “又特么是假书！” 许多人拿到书之后，当场大呼上当。但仔细一想，当初谁都是听林无度的讲剑入神， 这本书要价一两银子，已经是普通家庭一个月收入的几分之一，更何况不少江湖武者都是捉襟见肘，连几两银子都未必拿得出来。可为了买可能记载林无度言行的书，这些人却是不惜直接抛钱。 回头再看那个卖书贩子，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此刻护剑山庄和百炼城中，已经是满城风雨，因为林无度不知去向。 “林宗师为什么没有出来讲课？” 林无度几日不见踪影，已经让许多翘首以盼他讲课的人，都急得如沙漠中渴水的旅客。 在林无度过去留宿的客店讲坛之外，长期有一大群武者围观，等待林宗师再次出现开讲。 但几日过去，都丝毫没有林无度的消息， 这让很多听过讲课的人出现了戒断的反应，等待得几乎快发狂了。 还有很多人闻讯从外地赶来，都是想听听传闻中林无度的讲课有没有那么好。结果却是看见一群人拥挤在林无度的门外，而林无度早就不露面了。 “这场面有些可怕，你看他们。。。简直是跟饿鬼一样啊！” 赶来的武者，全都对着这些迫切想听课的人指指点点，就像是在看一群怪人。 “是啊。”有一位少妇模样的武者冷笑，“我看是那个林无度请来的托，只不过有些表演过度了。” “哈哈哈哈！你说的太对了！” 那些赶来的人，又是唏嘘，又是冷笑。 总而言之，他们甚至都不想承认这些林无度的狂热信徒，跟自己一样是武者。 一位长须飘飘的老宗师，不屑地拈了拈胡子。 “不瞒大家说！我今日过来，就是特意要戳穿这个林无度的狂言！” 老者说着说着，眼中冒出了怒火。 “当年，我连一刀派武圣夏云峰的开坛讲法都听过！外面竟然有人谣传这个林无度，讲法接近武圣境界。。。都听听，这林无度竟敢这样雇人造谣！老夫今日不当面戳穿，再将他血祭当场，我名号就倒过来写！” 此语一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赶来者全都大为佩服，前前后后拥簇在这个老者身边。 “还是老人家有霸气啊！” “是啊，今天那个林无度是死定喽。” “嘘，你不知道那个林无度有东厂保护吗？” 不过众人等了很久，都依然没有林无度的消息。 现在的林无度就如天上日月，生活又如何跟这些低下的普通武者有关联？ 日升月降，会被蝼蚁的狂言影响吗？现在的林无度自有计划，又岂会在乎这些杂鱼的言行。 “你们聚集着干什么！“ 那些在林无度讲坛外等待的狂热武者们，遇到了大队有备而来的护剑山庄剑客。 而且这些剑客，全都是护剑山庄那个白淳义的手下。为首带队的还是他的亲儿子，在江湖上同样侠名远扬的白清让。 白清让衣袍随风飘飘，眉宇间英气迸发。正是陌上公子，玉人无双。 看着不少围观者中的女侠们，脸都跟苹果一样红透了。还有不少城中各炼器门派的女眷，不论婚嫁与否，都不顾礼教跑出来看他。 不过这一次，白清让是来清场的。 “把这些人，都给我赶走！” 白清让一声令下，他手下的剑客们，立刻跟那些林无度的狂热支持者冲突了起来。 “不走！我们不走！” 那些人的反抗也异常激烈，可惜和护剑山庄的实力还是差了太多。其中有些明智的人，尤其是那些混在其中的护剑山庄弟子，已经转头离开了。 最后这场冲突愈演愈烈，最后护剑山庄的人果断拔剑，斩杀了几个狂热之徒。这果然起了作用，让剩下的人因为实力不敌，也最终被驱散了。但白清让惊讶的是，对方在反击之下，竟然也伤了自己这一方的人。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无伤大雅。 “白少侠干的好！这些拿钱鼓吹林无度的无耻之徒，就该被这样教训！” 那些从外地赶来看林无度讲坛的人，则都是大呼过瘾，心中仿佛出了一口恶气。 “这些人终于被赶走了！” “是啊！看着太舒服了。” 白清让身边剑客拥簇，而那些被驱赶的人则是鸟散而去，让他看起来威风凛凛。 就在众人赞叹此乃青年侠少时，白清让身边有一位剑客过来耳语。 “什么？” 白清让忽而眼神一变，随后勉强保持风度离去。 就在刚刚，有东厂的提督曹化雨，亲自到宗门前送上了一封挑战信和一个铁盒子! 这件事已经是宗门震动，白淳义也感到棘手，需要儿子回去帮助安抚年轻弟子。 此刻，护剑山庄内弟子们人心思异，有不少人甚至关心起了敌人林无度。很多人都在猜测挑战信的内容，心想肯定不是要求比武，而是请武圣剑痴来一起开坛辩论武学。 “武者也不是粗鄙之人，辩论武学也很重要。“ “但是。。。武圣对武学的见解岂会输给宗师？恐怕即便是林无度，也不可能是武圣的对手啊。” 类似的讨论，风一般的在护剑山庄内门弟子之中流行。 白淳义不得以下了缄口令，禁止任何人在公开场合交谈。现在护剑山庄之内，过路弟子只能道路以目，连互相打招呼都不敢。 而白清让则是急急忙忙赶回宗门之内，额头上大汗淋漓。 “父亲，那个盒子里到底是什么！”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林无度必然是有备而来。 第407章 差点扔掉宝物 “是什么不重要，我为了不影响宗门，已经派人把这个盒子给丢掉了。” 白淳义在没有和庄主白翰学讨论的前提下，就已经私自做出了决定。 这种举动无疑是僭越，是毫不把庄主的地位放在眼里。但是白淳义自居有严党和太子做后盾，此刻才敢独断专行。 按照他的理解，护剑山庄应该贯彻之前的方针，就是毫不理会林无度的挑战。 林无度接到诏书命令巡察江南时，严世圭就亲自给白淳义下了指示，让他尽可刻不让护剑山庄理会林无度。严世圭已经意识到，似乎林无度背后有皇帝的意思。是因为皇帝想要敲打一下各个顶流大派，但是又不想自己亲自动手，才会授权给林无度。 严世圭很清楚，皇帝想不想办成一件事，只需要看他派谁去就可以了。 但是，如果林无度连护剑山庄的大门都进不去，谈何以敲打各派？ 更何况，护剑山庄还是他的第一站。如果第一站都如此狼狈，那后来的各个门派得到鼓舞，林无度会遇到的困难也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白淳义一拿到挑战信，就立刻扣下了信件，不让武圣剑痴知道。同时把那个附带来的盒子，也派人扔到了湖水里。 白清让笑着点头：“父亲处置得好！” 他不回来，也都能猜到父亲会这样处置。他们父子的心思，一直都很相近。此刻两人都觉得高枕无忧，可以放心坐下喝茶了。 “不好了！不好了！” 白淳义父子正谈笑间，就有一个他们的耳目跑进来大呼不妙。 “那个盒子！已经落到武圣手里了！” “什么！” 白淳义父子惊得摔碎了茶杯，当即看向了那个负责处理盒子的手下。 那个手下脸色一白，连忙挥手为自己辩护。 “我没有啊！我都看到那个盒子被水冲走了！” 听到他的辩解，白淳义不怒反笑。 “没事，我并不怪你。这件事一定有别的原因，你下去吧。” 白淳义的表情看似和和气气，但跟着他够久的人都知道，此人日后必然被发落去其它地方。这个办事不利的武者脸色一白，如丧考妣地退下了。 其实并不是这位武者，没有把事情办好。而是他丢下盒子进水之后，立刻就有庄内尾随的弟子将盒子捞起，然后偷偷交给了武圣剑痴。 白淳义听到此事，就知道事情已经不受控制了。 他脸色难看地走出房间，看到武圣剑痴和庄主白翰学，以及许多个庄内的长老都正好走到他的屋外。 “淳义。” 庄主白翰学的表情，也是隐隐有愠意。说话虽然平静，但也带上了一丝严厉。 所有人都知道，白淳义在没有告知庄主的情况下，隐瞒下了林无度挑战的事。隐瞒也就罢了，还隐瞒得很不成功，让剑痴拿到了林无度送来的盒子。 白淳义有些紧张，他心想一定是林无度在盒子里放了什么挑衅的东西，又被剑痴看见，所以才导致各位长老动怒。也是自己处理有了差错，才让礼盒到了剑痴手里。 但他知道这件事既然是自己经手的，那就有很多解释的余地。 “是我擅自做主张，为了不让武圣被林无度那等小人的挑衅打扰，才压下了这件事。” 白淳义语气假装有歉意，但从逻辑上却没有认错，说自己是为了护剑山庄的大局。 武圣剑痴本人，连看都没看白淳义一眼。而且并非以往那种冷漠，而是真的对白淳义有了意见。 庄主身边的刑堂长老站出一步，厉声呵斥道。 “是你让人，把盒子给扔到湖里去的吗？！” “正是，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你自己看看吧！” 之前被扔进水里的盒子，不但被擦干净，而且上面的封条也被打开了。 一位长老恭恭敬敬把礼盒捧在怀里，先是对庄主鞠了一个躬，然后缓缓打开了盒子。 只见礼盒中央，摆着一个螺纹状的球体。 白淳义没有看出那是什么东西，也不清楚林无度送这个东西过来，到底是怎么一个挑衅法？ “你还没有看懂？“ 庄主白翰学声音低沉，像是野兽发怒前的低吼。 “这个东西，就是老灰树的火核！！” 白淳义的表情，慢慢得僵硬了起来。 老灰树的火核！怎么可能！？ 这个季节，可是要百炼教教主亲自寻找，才有可能找到的宝物啊！ 林无度就算得到就罢了，怎么可能这样随意塞在一个盒子里，然后就送到护剑山庄这里来？！ 在他脑海中，所有事情都乱做了一团。 自己等了百炼教教主那么多天，都根本没有等到。结果林无度不但找到老灰树的火核，竟然还跟作为挑战信的附带品送上门来。 白淳义脑中的世界，在这一刻逐渐崩塌。 不少长老看着他的表情，仿佛看见了不久前的自己。他们看见这个盒子里的火核时，又是何等的惊讶？ 林无度这般人物，竟然将得之不易的老灰树火核轻易就给了人。 而且给的人，还是和他敌对的护剑山庄！ 这是何等的气魄。 “我决定了。” 剑痴露出坚定的表情，向所有长老宣布消息。 “林无度找我去辩论武技，我同意了。” 武圣之言，也是金科玉律。 而且这一刻所有长老都放下成见，就算是那些最顽固支持白淳义的长老，都找不到任何理由反对。 白翰学这个庄主缓缓点头，目光如同利剑一般穿透了白淳义。 “来人，把白淳义给我拿下。”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白淳义的嘴角轻轻抽动，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 周围的护剑山庄武者也都目瞪口呆，白清让两腿一软，差点就跪倒在了地上。 庄主事到如今，竟然要对白淳义动手了！难道以后，护剑山庄要不依靠太子、严党了吗！ 虽然庄主已经下令，但是所有武者都依然处于震惊之中，谁也不敢轻易动弹。 “怎么，我这个庄主说话不管用了吗？” 白翰学的眉宇之间，已经带上了杀气。 武圣剑痴也瞥向白淳义，腰间的鞘中长剑传来龙吟一般的微微鸣声。 “罢了！不劳你们动手！” 白淳义咬牙切齿，自己解下了腰间佩剑。 从众人公认的下一任庄主，变成了阶下囚，他心里落差无比之大。 但是他就不相信，护剑山庄能离得开自己这个太子利益的代理人！ 难道，还真能杀了自己吗！ 第408章 湖中论剑 封闭宗门数日的护剑山庄，终于打开了大门。 无数弟子身穿各色武服，右臂缚着红巾，从各处出口内鱼贯而出。 红巾，这是当年太炎太祖起兵时，参加的红巾军的打扮。也是护剑山庄被朝廷允许的特权打扮，其他人若是擅戴红巾则是杖八十。 这一盛况，引来了无数居民围观。 不过护剑山庄却是戒备百里，不准任何人靠近宗门百里之内。 尤其是靠近门内金礼湖的位置，全都被高手重兵把守着。任何人若是擅自进入，都是格杀勿论。许多从城内千里迢迢来看热闹的人群，就这样被挡在了外面。 如此大的阵仗，却根本没有人知道原因。 哪怕是问那些负责戒严的护剑山庄弟子，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 那些在内部戒严的内门弟子，虽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也互相之间默契地不提起。 在金礼湖的各处水道上，也是护剑山庄的人在防守。 有时是一艘轻舟飘过，上面一个怀剑的剑客独戴斗笠不言不语。 也有时候是舸舟大船开过，全都坐满了护剑山庄的人。 林无度等人则是一艘官船，由曹化雨手下的东厂武者掌舵，径直由外面的水道开进金礼湖内。 在湖上，武圣剑痴乘着一座大船，体积与林无度所乘的官船大小相仿。 船上布置着一个小坛，剑痴正坐在坛上，将佩剑放在了左侧。 另外一边，林无度乘坐的官船缓缓靠近停定。 时值风和日丽，万里无波。 护剑山庄的其他长老也都乘舟泛湖，在远处听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辩论。 “那就是武圣！” 林无度在内心赞叹了一句。 即便他如今是洗髓的宗师，炼气境巅峰的修士，寿命一百余岁。但看见真正的武圣在面前，也是觉得万分震撼。 剑痴身上气血放出时如同日轮，就算是林无度隔着波光粼粼的湖水。都能感觉到前方空气扰动，有一股灼热感从对方船上传来。 武圣除了没有天地灵气洗髓，寿命上没法延长，还有气血的效率转换不如修士。除此以外，在武技的威力上，是不逞多让的。 而且林无度见到的剑痴，身上还有一种真誓谷没法比拟的危险感。 真誓谷虽然名为修仙门派，有一些危险手段。但毕竟是与世隔绝，在许多技艺方面的理解上，远比不上护剑山庄这种存在。 “如果护剑山庄能够洗髓修仙，哪怕只是用普通武技，也足够碾碎真誓谷了。” 林无度这样想。 太炎的顶流门派，无不有这样的实力。从护剑山庄武圣身上散发出来的，正是他门派深不可测的底蕴。 “林无度，谢谢你给我的火核。” 剑痴在数丈之外传音说话，但声音却异常清晰，甚至是音量如雷贯耳。 “不过，武道奥义都是真实无二。就算你要与我辩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在太炎，武道也不总是打打杀杀。有时候甚至是儒雅之举，可以坐下来以论代剑。 对于武者来说，如果能准确地理解对方的观点，再精辟地表达自己的观点。说明就对武技有很深的理解，不为大侠，也能做一个名师。 不过辩论有时不分胜负，弄得面红耳赤，乃至于最后刀兵相见也是常见的事。 然而与武圣辩论，最危险的地方却不是在这里。 “一个老灰树的火核罢了，根本不足为奇。” 林无度拍了拍手，船厢中的卢支支立刻推出一个大箱子。 “喂！那个不是百炼教的教主吗!” 坐船围观的护剑山庄长老们，已经意识到事态不对了。卢支支的异色双瞳辨识度实在太高，很难让人认错。 然而卢支支打开箱子的时候，才是他们呼吸停止的时候。 那一个沉重的箱子里，全部都是老灰树的火核！ 就算只算上最上层的火核，也足足有十个以上了。 包括庄主在内的护剑山庄长老，全都是如遭雷击，内心大为动摇。 脸上表情从呆滞到惊讶不一而同，还有人惊得直接从船上掉了下去，扑通溅起齐人高的水花。 “此人。。。简直是个怪物！” 庄主白翰学脑内一片空白，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剑痴脸上的表情，也是惊得微微张嘴。 没有想到，林无度竟然有那么多火核。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前自己为了这样一个火核等了那么久，结果却是林无度随手施舍给了自己。 不过辩论，他是不会放松的。 “我问你，何为兵器？” 剑痴在辩论的最开始，却是问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他言出法随，话说出口的时候，立刻有一阵气流凭空产生，吹拂得湖面波光粼粼。 武者到了宗师境界，就隐约与天地有了微弱的联系。而到了武圣境界，这种联系就会加强。如同天人感应，如果口中说的话有道理，就有引发上天的异像。 林无度以前在武会司展示武圣刀意，就曾经引发过城内武圣祠诸像鸣动，甚至放出冲天光芒。 也正因为武圣的特殊性，所以剑痴虽然只是普通发问，都能引发清风吹过。 不过武圣之威，也仅仅于此了。如果周围没有圣象等过去武圣留下的遗物，一般不会有太大的异像发生。 林无度谨慎地开始了回答。 “人无爪牙，天生五兵。五兵者，推兵、勾兵、斩兵、挡兵、击兵。。。。。。并非拘于型式，而实际为五种权能。。。。。。” 他言简意赅，指出的兵器的根本所在。例如刀有斩的性质，而未必斩的就是人。林无度改进的水毒刀能免疫毒性，实则是斩断了毒性。所以就算剧毒入体，一样会被化解。而他创出的斩灵刀，则是能斩断灵器中的灵气的供应。 刀之一身，又岂止斩一个特性呢？刀也能推，能勾能挡，无非是看如何用罢了。 这些话，护剑山庄的长老们无不是听得云里雾里。他们眼里，林无度不过是说了一些非常简单的道理，而他们也完全没有听出此中玄机。 但知音人耳中，这又哪里是简单的话呢？ 剑痴听完林无度看似简单的叙述，却是忽然间感觉到内心不安。 他已经听明白林无度言语中的深意，知道他对武技大道有所领悟。而类似的道理，自己可是到了而立之年，才开始忽然间明白。。。。。。 一声不甘，如顽石落地，在他的心中萌发。 剑痴漫长的修剑生涯中，他第一尝到了嫉妒是什么滋味。 他的眼中，似有火焰缓缓升起。 “我问你，什么是剑？” 晴空万里之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 武圣问剑，天地似有感应！ 金礼湖上波涛暗涌，在黑暗湖底之中，无数葬于此处的利剑发出沉沉低鸣。 第409章 天生异像 护剑山庄三百多年，曾经出过近两百位武圣。只是其中许多人，在突破到武圣境界的那一刻，就已经油灯枯尽死去了。 但他们的圣象立于庄内，生前的佩剑葬在庄前金礼湖之中。 此刻剑痴问剑，这些圣物都一起鸣动，引发了天地共鸣。 唯有一物不动，那就是剑祖本人的塑像。不给过所有人都习惯了，因为过去不管是护剑山庄内何等武圣成功突破，剑祖的圣象都从未有过反应。如同一位立于顶端的高人，对后来者不屑一顾。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中，忽而有一道闪电划过。随后则是乌云缓缓聚集，一幅风雨预来的情景。 林无度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能量，正缓缓与自己的内心建立连接。 他知道此时不光是剑痴这个武圣，连自己也受到了天人感应影响，可以言出法随。如果说出蕴含大道之理的话，那么也能引动天地，产生让人惊讶的异像。 护剑山庄过去三百多年圣贤辈出，武圣有接近两百位。他们生前的想法和意志，都依然在深深地影响这片土地。剑痴和林无度在此论武，已经是引起了这些圣物的感应。 甚至于，林无度都感觉到发生的异像之中，产生了一丝丝微弱的天地灵气。 何为剑？ 剑痴问出这个问题时，眼中锋芒毕露。 天上乌云，缓缓汇聚。 周围乘舟旁观的众位长老，虽然欣喜于剑痴能借助山庄里圣人的意志，引发如此独特的异像。 但在他们心里，也是有一些担心。 因为剑痴仅仅开始论武没多久，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剑术身上！ 就仿佛一个人上阵搏杀，在对方还气定神闲的时候，自己就忍不住使出了绝招。 庄主白翰学忧虑地说：“剑痴迫不及待把话题引向剑术，恐怕他心里也知道。如果是不是谈论最熟悉的剑术的话，他极有可能赢不了林无度。” 白翰学身边的刑堂长老闻言胆寒，如果剑痴不谈论剑术就赢不了林无度，这不是开头就输了吗？接下来不过是靠着剑痴得以证到武圣境界的剑术，看看能不能扳回一局了。 但即便胜了，恐怕也只是不输剑术这一个领域而已。 慢慢地，刑堂长老却不再担忧，反而自豪了起来。 他们护剑山庄除了剑，别无它物品！ 那么多年精诚追求，也只是为了完善剑术一道，使其尽善尽美而已。 而且剑痴本人，更是山庄一百年来，剑术理论领悟最高的天才。他只是平时少言寡语，不爱与不知者言罢了。 刑堂长老现在相信，如果是谈论剑术，剑痴绝对没有会输的可能！ 林无度先是闭目，感受着风雨欲来的氛围。 随后，他缓缓开口。 “剑有八锋，随遇而出。剑有福剑，有慧剑。福剑能消心中之邪，慧剑能除身中之魔。。。。。。” 林无度说话间字字珠玑，用同样深奥的话回答了剑痴的问题。 但很快，剑痴又抛出一问，同样看似简单，却隐含着深意。 此刻太阳已经被乌云遮住，滚滚黑云中不断有闪电翻腾，大雨蓬勃倾盆而下。 然而在剑痴的身边，却有一圈明显腾腾而起的清气，将他的整艘船都笼罩了起来。他置身其中，如同有天地间的伟力加持。 风雨、雷电，都无法靠近他分毫。 而在林无度身边，也有同样的清气升起。只是规模和剑痴相比，尚且不到他的三分之一。 那些围绕在金礼湖边的护剑山庄弟子，只见到湖中风雨飘摇，两道各自升起的清气厚如烟雾互相对峙。他们被眼前的情景慑住了，只能站在原地呆呆地观看。 而林无度身边的人，也是惶惶不知所措。哪怕是久阳公主这种金枝玉叶，从小见惯无数大场面的人。在这漫天风吹雨打，电闪雷鸣的天地异像面前，也是颇为林无度感到担心。 曹化雨这种心狠手辣的东厂督主，都未曾见过这等奇景。他在心中暗叹，这已经不是寻常武者的争斗了。 卢支支和大爬这些小孩子，更是看的战战兢兢。 “林侯爷这样，不会有事吧？” 他们都可以看出，不但林无度和剑痴都被一股清气笼罩。 而且现在两人之间，还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攻防。有时是风如利刀划过，有时候是一道闪电劈下来！ 在林无度和剑痴之间，似乎有两个无形的巨人在此角力。 而角力的胜负，则是看林无度和剑痴之间辩论的结果。 剑痴抛出数问，都是关于剑术的话题。林无度虽然都能回答，但随着剑痴将难度逐渐加深，他沉默的次数和时间也显然更多了。 其实显而易见，剑痴那一边升腾的清气更多，事实上占据了上风。 最后，剑痴终于感觉胜卷在握，问出了一个经典的问题。 “先贤说过，剑术有天子剑，有诸侯剑，有庶人剑。。。” “先贤有误。” 正当剑痴说到一半时，林无度开口打断了他。 双方一问一答到现在，都是秩序井然有序。林无度开口打断剑痴，这还是第一次。 围观的长老们表情一怔，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一点。 其实在刚刚的辩论交锋之中，林无度暗中揉进了自己关于刀法的见解。因此他看似处于下风，其实只是诱敌深入，一点点将对方引向陷阱。 要辩论赢剑痴，他一开始就可以做到。 但林无度不但要辩赢他，还要大胜！所以林无度一直在引动剑痴，让他尽可能多的引动天人感应，让异像再夸张一些。 果然，剑痴已经中计，开始了反驳。 “先贤之言，如同金石之鸣，我没有看出来那里有错。“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直接击在了两人中间的湖水上，平静的湖面上竟然留下了一团燃烧的火焰。 随后，剑痴开始逐字逐句反驳。 几乎是他每说一句话，身边的异像就加重一个级别。 甚至剑痴本人身边，都开始散发出神秘的香味，体表也被神秘的光芒笼罩。 “这和史书上记载的一样！” 护剑山庄的长老们大惊，包括久阳公主和曹化雨也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过去史书上常记载，圣人出世时都会有异像。例如异香绕室，夜放红光等等。 但如今发生在剑痴身上的异像，岂不才是真正的异像吗？ 第410章 白虹贯日 剑痴每说一句话，他身边的异像就加强一分。 最后，剑痴本人已经是云雾缭绕，身边被清光笼罩。 因为他刚刚宣讲的武道大义，已经跟着护剑山庄内诸多圣物一起，引动了天地间的感应。 而且这所有汹涌的异像，最后都指向了林无度！ “我说完了。” 剑痴缓缓闭口，他刚刚叙述完了先贤的剑论。 天子剑、诸侯剑、庶人剑，每说完一个论点，就又有一道异像发生。 说完庶人剑时，河底无数鱼群不顾大浪，聚集成一团黑影。 而说完天子剑时，金礼湖内忽然升起一股巨浪。形态如同山河，缓缓向林无度所在的官船推来，最后停在了不远处，如同瀑布一般不断翻腾。 那道巨浪高达数丈，似乎只要轻轻一挤，就可以将他整船都打沉入黑暗的湖底。 林无度船上的众人，看着船侧面的巨浪如同接天之幕，一眼看不到头顶！ 这道巨浪直奔他们而来，而林无度却是气定神闲，已经知道了剑痴论述中的漏洞。 剑痴之前说的问题，是来自一位剑术先贤的剑论。 剑论之中，提及剑术中有三层意境，分别为天子、诸侯、庶人。天子之剑中有山河，诸侯之剑中有王庭。而庶人之剑上决颈首，下决肺腑，是寻常剑术，其中并不有任何意境，为毫无价值之物。 庶人之剑，可谓是匹夫之剑！怒于言表，但是一无是处！ 剑痴一番论述，已经是将先人剑论中的真义表达了出来。听得护剑山庄的庄主、长老都是频频点头，心中有了非常大的领悟。 “看来，林无度来辩论，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庄主白翰学倒吸了一口凉气。 “借他的锋芒，剑痴对剑术精义的掌握，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众位长老对此不能更加赞同，他们都听出剑痴对剑术的理解，比他突破武圣时还上升了一个层次。 想必是林无度与他辩论，激发出了剑痴的潜力。 “不容易啊。” 刑堂长老忍不住为林无度赞叹。 天下之大，有几人能为武圣之敌？哪怕只是辩论上的敌人都没有！ 林无度能迫使剑痴对剑术的理解再高一层，即便是对整个太炎武林来说，也是功德无量。 久阳公主脸色发青，急忙拉了拉曹化雨的胳膊。 “我们能不能劝林无度放弃？父皇让他巡视江南诸派，他现在已经把武圣逼到这种地步，应该已经可以了吧！” 她所言确实不差，林无度光是能把剑痴逼到这种地步，就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然而曹化雨却神游在双方论述之中，就算是主人问话，他都没有回过神来。他看见林无度眼神慢慢锐利，忽然间明白，林无度还有底牌没有打出。 “你确实论述了古人论剑的精义，但我说过，古人有误！在我看来，庶人匹夫之剑，远胜过天子之剑！” 林无度语中波澜不惊，但却有火焰在燃烧。 此番话语，已经是大逆不道。 “你。。。” 剑痴一改先天镇定，面带怒色一脚站起，踩在讲坛之上！ 天子之剑，是对剑士的最高赞美。其中意境，又哪里有错？ 所有长老，也是目瞪口呆，不知该作何反应！ 随着剑痴的愤怒，金礼湖上的巨浪层层而来。刚刚那道巨大的水幕，也重新动了起来，向林无度这里推了过来！ 林无度如视无睹，如眼前之辈都是草芥蝼蚁。他深吸一口气，将大道娓娓道来。 “匹夫之怒，为何就不如天子？天子所拥有的天下，不也是无数匹夫组成的？你眼中的天下是天子一人所有，但我看到的天下，全都是一个个无名的‘匹夫’组成的。他们有怒，他们有苦。他们不堪一击，他们默默无闻。但在我看来，这些匹夫才是天下。你眼中的天下是天子一人，我眼中的天下是苍生万众。” 一道道回忆，从林无度的心中冒了回来。 他想起锦衣卫里，田以耕为首的废物占据高位。但沈链依然敢仗义直言，说出严党与鞑子勾结的事实。 他想起天威军人，过去扫灭魔教，击败猞猁汗。最后所有功劳都被神策军窃取，但依然是为国为民无怨无悔！ 林无度想起了太多太多事！ 东南被海寇袭击，多少村庄被一夜屠尽。西北洪台吉兴起，又是在边关屠杀几百万人之多，令无数白骨曝于荒野无人来收！ 这一切背后的罪魁祸首，就是已经知道威胁，却从来不行动的朝廷。是严党，是太子，他们这些人知而不为，甚至坐收其利，害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 那些被他们害过的千千万万人，心中的义愤数之不尽！这才是真正的天下之怒，一怒裂山河。若是都合在一起，又何逊色于天子之剑！ “我这把刀，斩杀过无数祸害。但我只希望，能稍微平复百姓的愤怒，哪怕只是一两分也好。“ 林无度喃喃念道。 “当初剑祖独自刺杀妖帝宰相，又何尝不是匹夫一人？” 剑痴的心中，如被长剑刺中。 忽然间，他明白了。 林无度说完的那一刻，他们脚底下的金礼湖湖水中绽放出无数金光。 那些沉葬于湖底的武圣之剑，每一把都绽放出冲天光芒。 “圣象又动了！” 山庄之内圣象齐鸣，镇守祖师堂的武者们，惊讶着看着祖师堂内异像。他们已经算不清，今日是第几次圣象鸣动了。 就在他们放松之时，位于祖师祠堂最深处的剑祖圣象，忽然间从双眼处放出光芒。随后气势蓬勃，化作一道剑意突破屋顶，直接贯穿天际！ 三百年未曾一动的剑祖圣象，今日因为林无度的言行感应，终于产生了异像！ 一道白色剑意，扫除金礼湖上所有乌云，直接冲向太阳！ 庄主白翰学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因为和今日相同的白色剑意，过去只在剑祖刺杀妖帝宰相的时候，曾经出现过。 “祖师。。。显灵了！” 剑祖刺杀妖帝宰相时，亦曾经因为壮举引发天人感应。他的剑意在加持下贯穿长空，如同白虹贯日！ 第411章 武圣叹服 那道从剑祖圣象里冒出的奇异白色剑光，瞬间冲破了漫天乌云。 原来滚滚翻腾的雷电、巨浪等异像，也是如同被大刀阔斧击碎，霎时间就无影无踪。 一道破晓光芒从天上降下，林无度看见对面的剑痴重新跪下，然后五体投地对自己深深行了一个重礼！ “他身为宗师，竟然能受武圣行礼！” 庄主白翰学虽觉震撼，但现在也不惊讶了。 林无度一个修行刀法的外人，非但能将武圣辩论到几乎是窘迫的境地。而后竟然还能引动护剑山庄三百年不动的剑祖圣象，引发天地间的异变！ 曾经是剑祖刺杀妖帝宰相时才出现过的白色破天剑光，更是在此刻重现。 “我曾经想过，林无度此举是帮助了我们的武圣提升了水平。谁曾想到，林无度一介宗师，竟然能辩败武圣，还引发了我们祖师的感应！” 听到庄主的感叹，其他长老也无不是点头。脸上表情或是欣喜，或是凝重，或是现在才迷途知返。 但所有人都笃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林无度将来绝对是一位武圣！ 而且当他成为武圣之时，必然会将整个太炎的武道引领进入下一个时代！ “我们不是他的机缘，他才是我们的机缘！他师妹将来也必定是武圣，那就是一门同时两个武圣！这种情况已经近两百年没有出现过了啊！” 刑堂长老激动地大叫，几乎嗓子都快喊破了。 官船上的林无度听到他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但如今目睹辩论的所有人，都对此深信不疑。剑痴一跃而出，以脚点水而过，轻轻跳到了林无度船上，随后躬身又是一个大礼。 “武圣请起，我受不起如此大礼。” 林无度急忙过去搀扶，但武圣的气场连他靠近之时，也都觉得一股有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就算想搀扶，也是一点都靠近不了。 这才是武圣啊，林无度感叹。虽然自己辩论赢了他，但论硬实力的话，恐怕只有自己用莲芯御笔烧尽一身气血，才能有个勉强抗衡片刻的机会。 武圣的实力，那可是能跟筑基期的修士媲美。 好在剑痴也是一个朴实的人，他看到林无度有搀扶的意思，急忙自己起身。 同时他身上气势减弱，普通人终于可以靠近他了。 “我今日，终于明白我的剑道一直都有瑕疵。今日听闻林宗师所讲剑道，我才终于领悟。” 剑痴言语之间，生平第一次露出了懊悔的感觉。 “如果不是今日能被林宗师点破，那我就是错误一生，直到死都未能明白！” 久阳公主悬而未决的心里，终于感到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她心中甚至升起一股自豪，为林无度感到异常骄傲。 卢支支等人傻站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有曹化雨这个东厂督主反应如常，他过去也曾经见过一刀派中的武圣，所以没有行动失常。不过林无度这种超乎寻常的表现，倒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圣人和侯爷不必站在此处，还是进庄内再说话吧。” 曹化雨还谨记得，林无度的任务是巡察江南诸派。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这件事给落实了，至少应该进到山庄里面去。 “当然！”剑痴当场应允，“请林宗师移步庄内！” “请林宗师移步庄内！” 所有旁观的宗师，也纷纷低头请礼！ 林无度就这样被恭恭敬敬，请到了山庄之内。 那些留在山庄门口守卫的内弟子，见状已经摸不着头脑了。甚至有些人一个惊讶，手中的剑都吓掉在了地上。 “成何体统！再有此举，全部给我罚去负薪！” 刑堂长老立刻一个怒吼，不过也没有解释是什么情况。所有内门弟子现在只知道，林无度已经是门内的贵客了。能受到如此待遇，一定是在跟武圣的辩论中有什么惊人的表现吧？ 所有弟子立刻站定，看着林无度一行通过。 “林宗师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有些弟子看着他们远去，悄悄窃窃私语。 随后，林无度被请到祖师堂前，一同给剑祖的圣象进香。 但他们才到堂前，就看见堂内剑光冲天。贯穿了整个屋顶，一幅凝聚不去的景象！ 庄主白翰学又惊又喜，急忙问看管弟子。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何不汇报！” 看管弟子诚惶诚恐，支支吾吾回答。 “先前不知道要跟哪位长老汇报！” 白翰学这才想起，刚刚所有门内长老都在湖上。而且现在门内戒严尚未解除，确实找不到谁来汇报。 大喜之下，他们一同步入祖师堂内，看见剑祖圣象果然被光芒笼罩不去。 林无度也在灵视之下，看见祖师圣象上面，有一股强大的意念残留。 武圣有圣人之称，他们平时修炼的地方，以及熟练使用的物品全都有意念残留。 应该是剑祖当年撒手人寰时，依然有一股强大的意念留在了他付出一生的门派，最后聚集在了这一座圣象之上。 林无度和剑痴并列，一同过去念祷文祭拜之后，忽然圣象嗡嗡而鸣。 有两道金光，从圣像的双目之中放出。 随后天上凝聚的剑光，也同样降了下来。并且转而笼罩在林无度和剑痴的身旁，似乎正要进入他们的气血经脉之中！ “这是！” 剑痴感觉到这些气息特殊，并不是寻常武者的气血之气。他在内心深处生出抗拒感，以至于大部分灵气被排斥而出，转而进入了林无度的体内！ 而林无度却知道，这些都是最为纯粹的天地灵气！ 可惜剑痴不明就以，不愿意吸收这些稀如珍宝的天地灵气，错过了一场大机缘。不过身为武圣的他，就算要洗髓也需要海量的天地灵气，这一点数量显然不够。 这些天地灵气，是因为两人辩论时的天人感应产生的。数量虽然不至于庞大，但也一点不少。 而刚刚，圣象借着祖师遗念的威力，吸收了这些天地灵气，转移到了林无度身上。 林无度感觉到身内被灵气充斥，修为再度上升。以修士的标准来看，他已经从炼气巅峰，上升到了炼气期圆满之境！ 。。。。。。。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真誓谷内所有人也注意到了星盘波动，这说明在中原某处有天地灵气产生。 众修士看了，都是羡慕不已，恨不得正好在那个地方。 “要是我在那里就好了啊！” “是啊，灵气何等珍贵。我这个月的配额，少得根本不能看。” “嘘，别张扬！是白须长老挪移了一点给叶修！还有一部分，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一处真誓谷禁室之内，修士叶修正在没日没夜的苦修。 他赤裸的背上，全都是流血的鞭痕。他为了专注修行，一犯瞌睡就会鞭挞自己！ “你等着，林无度！我总有一天，会将你踏成碎片！” 叶修两眼中冒出怒火，当他用完最有一点灵气之后，终于到达了炼气期的巅峰！ 禁室之中，钟鼓齐鸣！ 外面看守的修士，也不自禁露出了喜色。 “叶修真是大才，他那么勤奋的修行，终于到了炼气巅峰！” 但叶修消耗掉的谷内灵气，也是不可胜数。 没等他们高兴多久，叶修就两眼一闭，终于昏睡了过去。 第412章 再得灵气清算血帐 在这个天地灵气未开的时候，哪怕只是一丝天地灵气都是异常宝贵的， 更何况刚刚林无度和武圣剑痴的辩论引动天地灵气，数量其实是不少的。 林无度现在宗师境又前进了一步，以修士的标准也是达到了炼气期的巅峰。按武者来说，他的实力已经是接近武圣之下了，如果再努力一下的话，甚至有可能摸到武圣的门槛。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灵气吸收的过程转瞬即逝，庄主等人观察到圣象上剑光已经消失了，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剑痴排斥了刚刚的天地灵气，以至于他自己有些头晕目眩。 片刻之后，他才扶着额头说：“祖师似乎有一股力量赐下，但可惜我似乎承受不了，所以没有吸收。” 剑痴刚刚昏昏沉沉，没有注意到这股力量其实被林无度给吸收了。 林无度也不愿提起，装出一幅浑浑噩噩的样子。毕竟如果让护剑山庄知道，他吸收了本该跟剑痴平分的灵气，那就有些尴尬了。 这个祖师爷的脾气和其他祖师也都不同，从来没有显过灵。庄主白翰学被刚刚的场面弄糊涂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完了之后，林无度在众位长老的带领下，游览护剑山庄的宗门前后。 从练功房到葬剑林，只要林无度有问题，基本上都能得到长老们的回答。 在山庄门口，有过去太炎名臣的题字，有皇家的碑文，却唯独见不到太炎太祖的真迹。 林无度好奇地问：“可有太祖的真迹？” “太祖的赐物宗门里有不少，不过字迹嘛。。。。。。” 众长老说到此处，果然有些尴尬。 “太祖据说字迹很丑，所以几乎没有亲笔书信流传。” 公主在林无度耳边悄悄说道，这让林无度更加确信，他在龙葬寺中看到的扭曲字迹就是太炎太祖真迹。 游览到兽栏犬房的时候，林无度忽然想起一位故人。 “贵派之中，可有一位叫白清让的？” 庄主白翰学听到白清让的名字，立刻不安了起来。他知道白清让跟父亲白淳义一样，都是过去和林无度作对的人，背后是严党和太子。林无度此番问起此人，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刑堂长老跟庄主，还有几位资深的长老一起交换了一个眼神，才决定好要不要跟林无度说。 “白清让的父亲白淳义之前办事有误，父子两个已经被我们关起来了。不知道林侯爷是什么事？” 剑痴也有些诧异，他对白淳义历来印象都很不好。因为他总喜欢埋头修行，不喜欢白淳义这种到处交游，以义气出头为名惹是生非的人。不知道林无度是有什么事，才会问起白淳义的儿子？ “东南倭乱的时候，白清让父子曾经勾结过海寇与东莱。” 林无度随口说了一句。 事实上，白清让和父亲白淳义跟海寇有没有关系，他也不太记得了。 只不过如今杀他们，也不需要太详细的理由。 果然听到这句话以后，白翰学和其他长老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当初汪家为首的海寇祸害东南的时候，他们护剑山庄也曾经派出人去杀海寇，目睹过无数惨状。勾结海寇这种事情，明显超出了他们的底线。 而且，林无度的意思很明显，他现在是让护剑山庄选一边。 要么是林无度，要么就是太子哪一方。两边都不选，就是两边都不讨好。 曹化雨也及时过来对庄主耳语说：“庄主，林侯爷的背后可不光是他自己。还有两位国公，同皇上的青睐。” 白翰学也听说过此事，就在他依然犹豫时，剑痴也看了过来。武圣眼中的意思，也是要投靠林无度一方。从实力上来看，林无度是将来武圣。手中更有深不可测的底牌。就算是回命丹，老灰树火核这些东西，他都能随便拿出来。 终于，庄主最后下定了决心。 “来人，把白家父子提到刑堂候问！” 刑堂之上，香火飘扬。 被下药封住气血的白淳义，双手反缚被勒令跪在堂前，眼睛上蒙着不透光的黑布。 堂上左右各有五位刑堂高手，手掌处刑用的黑剑听候指使。 林无度等人到达之后，发现只有白淳义一人在此，不由得大为惊讶。 庄主怒道：“白清让在哪里？” “回庄主，白清让趁着看守不注意，已经逃出庄内！” 一位刑堂弟子汗流浃背，上来躬身说明。 “放肆！传令下去，今日我将白清让逐出护剑山庄！还有谁敢与这个叛徒交往，都一并逐出庄外！” 庄主白翰学身边剑气蓬勃，是动了大怒。他这次可是要交白家父子，给林无度发落的。谁曾想白清让忽然逃跑，必然是庄内有人暗中帮助他。 长老之中，有人心虚地低下了头。 刑堂长老也找来左右心腹，交代之后的事情。 “把所有白家相关的人都关押起来审问，事情结束之后，一定要得出白清让的下落！” 庄内刑堂弟子立刻大举出动，到处去搜捕那些白家手下的人。 此刻护剑山庄还在戒严之中，每个人都留在自己的位置上。白清让逃跑时谁也没通知，所以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就被刑堂捉住，用灌药器灌入了大量抑制气血的药物。 同时在刑堂上，刑堂长老扯掉了白淳义的眼布。 白淳义本能地颤抖了一下，抬头看见林无度正看着自己，眼神中如同在看什么垃圾。 不过他不慌不忙，只是眯起了眼睛。 “林侯爷，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 啪！ 久阳公主扬手就是一巴掌。 “让你说话了吗？” 她一直穿着男装，庄主也没有见过公主太多次，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声音有些柔和。 不过这一巴掌，打得众位长老也是频频赞同。 “你与海寇勾结，我杀你，不过分吧？” 林无度缓缓说道。 白淳义愣住了，林无度本以为他会反驳，会说自己没有干过这些事。 但白淳义愣住的理由，却不是这个。 “因为这件事，你就要杀我？” 白淳义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给海寇送过礼了。似乎当初他听说海寇之首汪家要被东南总督招安时，确实派人送过礼物。不给仅凭跟海寇勾结，就要杀自己，白淳义嗤之以鼻。 “我白淳义何等人物？勾结海寇算什么罪名？你以此杀我，难道就不怕太子吗？” 在他心里，并不因此感到害怕。如果真的杀了自己，那可就是得罪太子！ 白淳义自信满满，他知道自己死不了。 “杀了吧。” 林无度给了一个眼神，然后庄主点了一下头。白淳义的脸上，表情慢慢凝固。 “斩。” 剑痴起手一扬，一位刑堂弟子腰间的黑剑自行飞出，落到了他的手里。 一道剑光闪过，白淳义头颅滚滚落地，脖子之中喷出一道血柱。 第413章 全门逃亡 处决白淳义，这就是一个非常血腥，而且很清楚的信号。 护剑山庄，以后不再与太子一系是盟友了。 按照太炎律，顶流门派如果发现弟子有罪，可不通过衙门自行断决。而这一次，庄主白翰学给白淳义定下的罪名，就是“勾结海寇，罪当万诛”。白淳义这个人，也没有实际的官职，只是作为太子的代理人罢了。护剑山庄想要用门规处理他，简直是轻而易举。 “今日，我们就是林侯爷的盟友。” 在白淳义死不瞑目的头颅面前，林无度和白翰学一众长老击掌而誓。如有背誓者，甘受天打雷劈。 他护剑山庄，也是有底气的。他们是自开国起就地位特殊的顶流大派，是铁打的营盘。就算真的跟太子翻脸，麻烦的也是太子！ 同时间在山庄之外，侥幸逃生的白清让狼狈不堪。他剃掉了所有头发，在内应的帮助下好不容易逃出山庄的范围。 “快追！狗闻到他的气味了！” 在他身后，护剑山庄刑堂的人穷追不舍，一幅不死不休的劲头。他们带着巨大的獒犬追逐着气味，白清让逃跑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白清让气喘吁吁，托着疲惫的步伐继续前进。 他的身后已经传来的獒犬狂怒的吼声，距离他也不过百米了。 “啊！” 白清让急忙拔剑，因为区区百米，对獒犬来说是呼吸间就能越过的距离。 “我岂能死在这种地方！” 他死死攥住剑柄，却没有多少抵抗的力气。但只要离开了这里，将来去投靠严党和太子，就一定有报仇的机会！ 忽然间，背后传来獒犬的呜咽声。随后是仓猝的打斗，甚至是兵器断裂的声响。 当白清让回头的时候，他看见几只獒犬的尸体七零八落，人的尸体也是七零八落。 一个白阁山打扮的道士，笑吟吟向他走了过来。身上一股冷冽的气势，和武者极为不同。 这是一位洗髓过的武者！ 哪怕是完全不懂区别的白清让，看见那些武者的死状，也明白了此人的实力。 “白公子，不如先到我们这里来吧。” 道人笑吟吟地说。 。。。。。。。。。 护剑山庄追捕白清让的行动，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不过白清让脑袋充其量是个彩头，林无度知道此人现在已经被护剑山庄逐出门外。已经是相当于社会性死亡了，如果在外面被护剑山庄的人看到，一定是死路一条。 林无度再度带着随从上路，只不过这一次，还有许多护剑山庄的弟子低调跟随着他。甚至剑痴这位新破境界的武圣，也自愿跟随着他去巡视诸派。 但护剑山庄还是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就是让林无度，别把辩论的详情和结果传出去。虽然他们输得心服口服，不过作为顶流大派，还是不能丢这个面子的。 林无度欣然允诺，这一点面子他当然要给。 于是在双方的共识下，这场辩论的事情被压了下来没有公开。外人和大部分护剑山庄弟子，也只知道林无度此番是莫名就成了山庄内的盟友，庄主还为他杀了白淳义这个原本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这只队伍人数比之前多了一倍，其中几乎都是听过林无度讲剑的内门弟子。还有剑痴这个武圣，悄悄地坐在一辆马车之中。他的行踪也没有被护剑山庄宣布，有他个人的要求，也有护剑山庄不想外界知道自己武圣去向的考虑。 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并不是一个顶流门派。而是在一流门派中，有接近顶流实力的百花宫。 百花宫除了是武技门派以外，也是一个药学医道的大派。他们和所有有实力的门派一样，都是和太子还有严党利益关联密切。 林无度跟他们也有根本上的冲突。 因为现任百花宫的宫主徐紫缨，是靠杀了他好友岳扬、岳影兄妹的母亲上位的。而如今岳扬已经改姓，进入了父亲英国公的府中，据说消息也传到了百花宫里。 这种深仇大恨，是根本无法化解的。 林无度预计对方可能会借机招待，然后对自己下毒。不过他因为水毒刀免疫了所有毒性，所以也不是很担心这一点。 “前面就是百花宫宗门所在了。” 曹化雨侦察之后，回来汇报情况。 “同样也是宗门紧闭，不过在里面看不见一个人。” 等林无度到达山门口时，才发现百花宫内确实是什么人都没有。 整个门派空空荡荡，毫无人气。看起来应该是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林无度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百花宫宫主徐紫缨如此忌惮自己，竟然到了移空整个门派的地步。可能是她觉得让门派一个人不留，就能不让林无度巡察，又不和林无度起冲突。林无度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普通门派眼里，还是有些可怕的。 “徐紫缨这女人，神经兮兮的。。。罢了，拆了他们的大门！” 虽然百花宫竟然荒唐到丢下整个宗门，但林无度没打算放过他们，现在就直接拆了他们的大门。 “林侯爷！” 在林无度准备动手的时候，有个熟悉的身影来了。他是百花宫徐家的子弟，林无度部下徐桦的哥哥徐立松。 他奉徐家老爷子的命令，专程偷偷留在宗门，等待林无度的到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 看到故人来，林无度也忍不住有了几分友善。 徐立松过来作揖，然后说明了情况。 “宗门里的人，都被宫主下令全部离开了。。。啊？这位不是百炼教的卢教主吗！” 他看见异色双瞳的少女，就知道是百炼教的教主卢支支。没有想到如此大的炼器门派，都已经愿意跟随林无度。 然而林无度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没有让她立刻去支炉子炼器，也是有理由的。之前在石林中，魔教明觉堂的人，摆明了是想绑走卢支支。林无度担心魔教的人还没有走远，才留着她在自己身边。 “林宗师，可是有什么事情？” 看到动静，护剑山庄的人也都跟凑了过来。 竟然连护剑山庄的人都在？ 徐立松看见护剑山庄的弟子里，其中还有不少自己的熟人，全都是过去前途无量的内门弟子。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看到这些弟子眼中，全都是对林无度热忱！ 第414章 刀阵 在徐立松的带领之下，林无度一行找到了打开百花宫大门的方法。 百花宫作为一流门派，门中也不少机关暗道。其中大门也是用机关加固的，没有找到方法很难打开。 卢支支有些扫兴，她刚刚听见林无度说要破门时，可是期待了好久。只能嘟着嘴停了下来，在门口观察起了大门的结构。 整个百花宫，是真的人去楼空。就连药田和兵器都搬空了，搬不走的也藏进了地道秘处，里面设下了陷阱。 甚至药田里面很多珍贵药材，因为来不带走，而枯死在了药田里。 即便如此，宫主徐紫缨也毅然决然，带着整个门派躲避林无度。举动之夸张，也是有些让人咋舌。 “看来看去，没有什么可看的东西，我们还是走吧。” 林无度回头打算如实上报这件事，百花宫这种逃避朝廷钦差的行为，可谓是自己作死。 百花宫中，也就真的在徐紫缨的命令下离开。只有世家徐家为了给林无度示好，派出了徐立松暗中守候在这里。 一行人继续出发，而徐立松也加入了进来，以表示徐家的诚意。 他们继续前进，下一个目的地，就是江南一刀派的宗门所在！ 和护剑山庄剑祖这种随性的人不同，一刀老祖当年成名之后，没有随便找个风水宝地建立宗门。 而是在巡游天下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归隐。 他的家乡过去叫作群青村，现在叫做群青镇。江南一刀派内各个世家，无不在镇外建有富丽堂皇的大宅。 而一刀派宗门，则是建立在了一刀老祖过去的故居。 林无度有感而发。 “我以前听父亲说，老祖回到村中的时候，家里的房子都塌了。是弟子替他建起了一栋带院子的小房子，这就是江南一刀派的最初的弟子。不过是三间小房子，一个不到五十步的院子。然而就是在这个地方，一刀派成了天下第一的大派。” 然而现在的江南一刀派今非昔比，他们的各个世家都成了钟鸣鼎食，出入仆人成百上千的大家族。 其中的迂腐和固步自封，也同样是积重难返。 “我听你说的，似乎还挺有感情的。” 久阳公主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也许是吧，恨和爱，同样都是挂念。” 林无度和她一人一句，各自打趣了起来。 在旁人眼中，公主依然是男装打扮，没有暴露身份。徐立松却隐隐感觉到这个“清秀少年”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 而更可怕的事，在林无度背后的车队中，有一辆马车的乘客几乎不露面。虽然只是待在马车之中，却依然有一股让人无法靠近的强大气场。而且所有护剑山庄弟子，对马车上的人也是异常的恭敬。 徐立松紧张地太阳穴鼓鼓跳动，他似乎猜到了马车里的人是谁，但也不敢说出来。 车队有条不紊地前进，很快就逼近了群青镇。 “等等。” 林无度忽然抬手，下令让所有人停下。他在前方察觉到了很多熟悉的气息，是江南一刀派的人。 整个车队陆陆续续停下，一切都如他的指挥。 “出来吧，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林无度冷冷地说了一句。 随后，两列带刀的武者从道路左右各自走出。所有人都是江南一刀派的弟子，脸上带着决一死战的坚定。 也只有江南一刀派傲慢的弟子，会这样直接出现在埋伏对象面前。 在他们眼中，自己不是在埋伏杀人，只是等着来“通知”林无度他的死讯。 眼前杀气，普天盖地而来。 久阳公主咽了下喉咙。 这些江南一刀派弟子的杀气，甚至超过了禁军。她心想古书上记载的大派攻伐，可能就是眼前这种景象了。 “他们。。。不会直接动手吧？我们可是有那么多人啊！而且有东厂的人，还有护剑山庄的人，他们难道打算都杀了？” 公主还是没忍住心里的担忧。 “对，他们就是要都杀了。不管是东厂，还是护剑山庄的人，他们都不会放在眼里。江南一刀派的人一旦寻起仇来，就没有那么多理由。” 林无度说起他们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个熟悉的对手。 江南一刀派作为与太炎密切相关的顶流门派，他们年轻子弟的鲁莽和傲气，是普通武人无法想象的。 况且对方背后是太子，血气上头的时候也是有恃无恐。 “大胆！还不退下！你们想谋逆吗！” 曹化雨一声怒斥！ 他做东厂督主以来，手下也遇到过很多次义士劫案犯。不过他自己，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江南一刀派的弟子不屑一顾。 他们没有当场动手，也不过是让林无度多呼吸几秒而已。 “三十六。” 林无度点出了这些人的数量。 “只是不知道，你们门派里有没有那么多棺材。” 他忽然在马鞍上一点，身如轻叶越向对方，在空中拔出了长刀。 “布阵。” 三十六个拦路的江南一刀派弟子，各自飞旋布开了阵法。 “是一刀派的刀阵！” 曹化雨没有料到林无度直接冲上去，意外之下只能提醒了一句。 一刀派的拔刀术独步天下，一人的威力就已经异常恐怖。然而他们如果是遇到大战，还会组织起刀阵。 当初一刀老祖游历天下，得罪各个门派的时候，就日常有刀阵在身边保护自己。 眼前这种三十六人的刀阵，叫做凌霄碎影刀阵，是规模最大的一种刀阵。因为习成拔刀术十分不易，所以一刀老祖从未设计过人数更多的刀阵。 凌霄碎影阵有三十六人，已经是威力最大，只有对付众多强敌时才会摆出的刀阵。就算是以将一刀派的实力，三十六人也可以说是很大一部分精华了。 林无度眼前人影闪烁，三十六人已经如同精密的机器零件，组成了一个杀机四伏的大阵。 如果他轻易发动攻击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对方给躲避过去。 而他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破绽，立刻就是三十六道拔刀术的刀光一齐袭来，直接将他绞杀成碎片。 正是因为有这种恐怖刀阵存在，过去各个大派才不敢因为江南一刀派人少，就试图去用人海战术取胜。 只要江南一刀派摆出刀阵，便能对付几倍于自己的敌人。尤其是这个凌霄碎影阵，就算是几百名武者在此，也会在阵法变换中全部粉碎。 第415章 拜访故人 林无度转瞬之间，被刀阵团团包围。 “我们去帮林宗师！” 东厂的人尚且在观望，护剑山庄那些追随的弟子，却一个个拔剑要冲上去。 “别动！” 曹化雨心中还有一点慈悲，于是拦住了这些弟子。他知道现在靠近刀阵，立刻就会被拔刀术剐成碎片！ “你们看，现在林侯爷他还有转旋余地！不要上去添乱！” 被刀阵包围的林无度，却是非常平静。而凌霄碎影阵中的江南一刀派门徒，也暂时放缓了步伐。不过他们是在等待林无度露出破绽。 也许下一次呼吸，或是下一阵风偶然刮过，三十六人就会一起出鞘！ 曹化雨也毫无把握林无度能幸存，他只知道就算外面有人冲进去，也只会白白送命！ 不过。。。他回头看了一眼剑痴所在的马车。这位武圣一直都毫无动静，并非不想帮林无度，而是他已经知道谁会取胜了。 然而曹化雨依然捏了一把汗，刀阵中三十六人原本是用来对付群敌的。可如今三十六人的刀，却全部指向了林无度一人。 就像是一个活人，被扔进了一个绞肉机里。 林无度不屑道：“你们真的以为，拔刀术天下无敌？” 他开口的一瞬间，三十六道刀光齐齐出鞘。不是因为受了他的挑拨，而是发现林无度在说话时有了破绽。 可破绽不破绽，对他来说已经是无所谓的事了。 “滚。” 林无度轻喝一声，他周身瞬间被大日不动功的金光团团笼罩。 而且这一次，金光不再是包围他的身体。而是向往膨胀出一大圈，直接撞上了最近一层的江南派门徒。 阵法最内圈的拔刀者是最精锐的武者，可他们神速的拔刀才出鞘一半，迎头就撞上了更快的金光！无不是头面飙血，仰头向后飞出。甚至有些人，连额头都被碰碎了！ 林无度只是一个被动的防御，就直接粉碎了刀阵的内圈。同时他右手也是一刀挥出，将一道红光如毫挥过，直接抹掉了半个阵法。被他刀光挥过的地方寸草不生，所有拔刀者都拦腰而断，连同出鞘的刀光被一起切断。 “杀了他！” 另外半圈的江南派武者，愈发疯狂地将出鞘之光挥向林无度。但无数刀光打在大日不动功沉实的金光上，竟然也只是削出几道缺口，根本没有应声而破。 那些拔刀武者，纷纷愣在了原地。 他们过去都相信一刀派的拔刀术，是独步天下的技法。而在实战中，他们也都是拔刀术一出，就能能越过级别直接秒杀对手。甚至还能让比自己高两个境界的对手，在实战中都进入窘迫的境地。 可如今，他们倾尽全力，却只是在林无度的护体金光上，切开了几道口子。 这些江南派弟子都习惯了其他人敬畏平时的目光，而如今这个不可思议的现象，将他们打回成了凡人！ “你们就这点本事？” 林无度无动于衷，他身上的功体中，光是转轮十三刀就超越了拔刀术一个世代。过去让他颇为忌惮的江南一刀派，如今也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大日不动功的金光在他身边继续延伸，极限已经达到了直径一丈远。 在这一丈内，他就如同有不坏金身。 这些呆滞的江南派门徒，被他的讥讽惊醒。顿时间恼怒无比，狂暴地继续拔刀！ 十几道刀光再度袭来！ 林无度身边笼罩的金光噼啪作响，留下了十几道痕迹。 这十几道痕迹在金光总体面前，是那么渺小，那么的可笑。 在无可撼动的事实面前，传来了长刀叮当坠地的声音。 “我们输了。。。。。。” 一个江南派弟子语气颤抖，手中的刀啷当落地。 唰！ 旁边另一个弟子立刻一刀挥过，将这句绝望的人当场斩首，随后冷冷地补上一句。 “想认输，你自己认输去吧。” 看着这个人的头颅滚落，其余的江南派弟子，脸上表情依然是顽石一般的顽固。他们就算是撞了南墙，也丝毫不会想回头。还想靠着拔刀术会在绝境中增强的特性，和林无度拼死一搏！ “真是死不悔改。” 林无度心中杀机四起，手中长刀上红光大盛。 他又是一刀扫过，那些还想拼死一搏的拔刀者还未反应过来，就在试图反击的姿势下，直接炸成了一朵朵血花。 只是几息的时间经过，整个刀阵就化为一地的尸体！ “太快了。” 护剑山庄的人，乃至于东厂的那些番子都全部看呆了。 “自寻死路。” 林无度甩去刀上血迹。 他没有想到江南一刀派的人那么鲁莽，竟然直接由人来杀他。这些人也是蛮横惯了，仗着自身实力的和名气，竟然连东厂和护剑山庄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走，我们别管这些人。” 众人还在惊惧时，就已经看见林无度重新跃上马背，视若无睹地继续前进了。 于是，不管东厂的番子也好，护剑山庄的那些弟子也好，全都跟在了他后面。马车中的武圣剑痴，也不断回味着刚刚交手的情景。他心中畅快淋漓，心想林无度果然轻易就料理了那些人。 “林宗师果然是惊天大才，我刚刚竟然还犹疑他可能吃亏，实在是惭愧。” 刚刚剑痴之所以不动，也是想看看林无度的上限在哪里。结果却是超乎他的想象，剑痴自信做宗师时能从刀阵里逃脱，但绝无可能像林无度一样反杀！ 他想到这里，内心不由得又惊又喜。 “前方就是群青镇了，镇内各家位置尽在掌握。林侯爷是先去江南一刀派宗门，还是先去哪个世家门前拜会？” 一位东厂班头毕恭毕敬介绍。 自从刚刚见到林无度的真正实力，这些东厂番子的态度也从原本的公事公办，变成了施尽讨好之能事。 林无度想了想，与其直接去一刀派宗门，不如先去拜会一下老朋友。 他当即问道：“江南一刀派江家的家门在何处？我想要上门拜会一下。” 第416章 家族私刑 江南一刀派中有数个世家，全都是一刀老祖徒弟的后代。当初他的弟子之中，有三十几人都成了世家。 不过后来门派更迭，有不少世家在内斗中消失。 如今一刀派分为江南、西山两派，但其实类似的纷争在太炎三百多年历史上，还发生过不少次。 最后大浪淘沙，最初的三十多个世家，如今只剩下了几个。 不过一刀派之中，也吸收了不少外来的新鲜血液，用以补充内耗中损失的实力。 关于这些事情，武会司中都有不偏不倚地详细记载。 但是按照当初太炎太祖和江湖的共誓，武会司虽然可以记载，但是门派也可以要求武会司，不得公布对他们不利的内容。这一个要求原本的意义，也是为了尽量避免江湖纷争。 在江南一刀派之中，江一诚、江一诺姐弟所在的江家，便是一刀派世家中最古老的那几支之一。他们在门派中，和另外一支家族夏家一起独揽大权。 不过现在江南一刀派的武圣夏云峰，是出自夏家。所以江夏两家之间实力，也就有了一些微妙的不平衡。 “管他什么江家夏家！” 公主经历了刚刚的惊魂以后，已经对一刀派彻底没有好脾气了。 “我看应该把他们都绑起来，每个人脖子上都砍一刀！” 曹化雨有些无奈，小声劝说了起来。 “公主慎言，江南一刀派是天下大派。武者是国家根基，岂能不搞清楚事情就滥加杀戮？更别忘了您现在是微服出行，若是被御史台听见，一听会。。。。。。” “好了好了！别说了！” 公主听到他的话，赶快把态度收了起来。 林无度感觉到她这一次出门，果然是偷偷出来的，天知道背后又隐瞒了什么事情。 刚刚那些江南一刀派的弟子，也不知道是谁怂恿派来的。林无度决定再谨慎一点，不要一过去就跟他们翻脸。 江家在群青镇竹林的一端，有一栋铺陈豪华的大宅。 门口一幅铜匾额，是某任皇帝亲书。类似的信物在宅中数不胜数，每一个都彰显江家作为武人曾经立下的功绩。公主看到这种情况，好奇之余，也感觉到一刀派确实底蕴深厚。这江家区区一个武道世家，都能和一些侯爵世家相比了。 然而今天，在江家门口搭着一个木台，上面吊着一个赤裸上身的青年。背上全都是血痕，新伤和旧伤都有，明显这几天是在受罚。 林无度看到他的脸，一下就认出了这个熟人。 “江一诚？” 他认出这个人，就是之前发誓追随自己的江一诚。 林无度立刻下马，朝木台走了过去。 在木台上，只有一个孩子模样的少年看守。他看见林无度一行人浩浩荡荡过来，已经非常紧张。又看见林无度下马朝自己走来，急忙把手抓在了刀上！ “你别过来！” 咔。 林无度随手一拨，直接将他鞘中的长刀拔出夺来，然而往木台绑绳子的地方一掷。 长刀铛地一声插在木台横梁上，吊着江一诚的绳子立刻断开，让他落在了地上。 “一诚？” 林无度越过呆若木鸡的小看守，过去扶住了江一诚。回头时已经有东厂的番子拿来水壶，让虚弱的江一诚喝了一点水。 “咳，林大哥？快把我吊回去。。。。。。”江一诚苏醒之中，竟然跌跌撞撞又想爬回去。 “先说发生什么事了？” 林无度一把拉住他，现在的江一诚非常虚弱。看他的样子，是已经被吊出内伤来了，血脉中留下了伤痕，没有办法轻易调养好。 “没有关系，这种内伤如果用回命丹的话，是可以养好的。你现在好好休息，不要再动弹了。来人！把他的伤口都清理一下，然后扶到马车上去！” 正在林无度忙活的时候，又有人从江府内走了出来。为首的是江家的族长，随后是江一诚的父亲江奉带着女儿江一诺走了出来。在他们身边是无数江家武者，似乎都是被林无度刚刚的动静给惊动了。 江一诺看见林无度，脸上的表情又是羞涩又是紧张。而这一切都被父亲江奉看在眼里，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闻风而来的江家武者数量很多，几乎挤满了整个大门，从外面看进去密密麻麻。 “是谁把他放下来的？” 江家族长不怒而威，但随后看清楚是林无度在下面，表情立刻就僵硬了起来。 是没有想到，我还活吧？ 林无度也看向他，锐如刀剑的目光竟然盯得江家族长动摇了一步。 如果此时一刀派的人发现刀阵已经变为遍地猩红的尸体，他们对林无度的忌惮恐怕还会再深一层。 “大胆！林侯爷有皇帝御旨巡察江南！尚方宝剑在手，不敬则斩！” 曹化雨上前大声呵斥了一句。 江家族中，也有不少长辈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是东厂的曹化雨提督！？他怎么也来了！” 江家族长脸色苍白，只能低头向林无度行礼。同时在心里暗骂动手的那些人无能，虽然都是些愣头青，但竟然用了刀阵都未能除掉林无度。 “见过林侯爷！” 在江氏族长的带领下，所有江氏族人不得不低头，向林无度这个江南派的死敌行礼。所有人以武者礼仪齐齐低头，一时间场面壮观无比， “把江一诚放了吧。” 林无度走到低头的江家族长面前，居高临下下了命令。江家族长表情当即阴霾，在不抬头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江一诚受罚，是我们家族的内务，甚至与门派无关。林侯爷巡察诸派，但是应该不会管这种家族纠纷吧？” 随着语气渐渐变硬，江加族长也抬起了头来，狠辣而不满的目光直接对上了林无度。 他的眼神告诉林无度，江一诚之所以被罚，就是因为和林无度有关系。他江家族长一旦下令，就算是江一诚的父亲江奉也只能看着儿子受罚，留下以后可能影响前途的内伤。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我如今遵守了国法，但如何处置我自己家族里的人，并不在你管辖之下！ 第417章 两位武圣 眼前的气氛刚刚才稍微缓和，立刻又陷入了焦灼的对峙。 林无度看着江家族长的眼睛，知道对方针对的就是自己。当初在扬州聚武会上，江一诚拒绝出战西山派而触怒江家族长。后来江家族长本来只是想给他弄个苦差，结果调查中听到一些年轻弟子的风言风语，发现江一诚竟然与林无度斩杀一刀派指引师孟有则的事情有关！ 这件事一爆出去，本来江家族长是想护短，极力想保住江一诚的。 奈何孟有则的家人上门哭诉，正好被夏家人借题发挥，一定要给孟有则的死找一个说法。 随后事情越闹越大，有人暗中指认江一诚和林无度有关。而江一诚死不承认，但也没有什么好态度。最后一来二去，就被公开吊了自家门口。 纵然是他武者的体质，每天也被固定的鞭挞所伤。 “难怪江一诚让我把他吊回去，这件事已经是江南一刀派的内斗了。” 林无度细想之下，明白了整件事情还是因自己而起。 对于夏家来说，他们如今有一个武圣夏云峰在世，但依然想着继续打压江家。以求在门派里面追求更大的权力，或许是谋求一个门中重要的职位，或许是希望在某项资源上有更大的优先权。 而江家则是欲保江一诚而不得，有些江家人甚至冷血的建议，希望能将江一诚这个烫手山芋尽快切割出去。 “人，我带走了。他的安全，我来保障。” 林无度语气平淡。 江家人群中反应不一，议论声纷纷而起，不少人都觉得林无度是借机搞事。 江一诚父亲江奉的表情异常复杂，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也觉得儿子如果跟着林无度，至少能把性命保住。 而江家族长也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管江一诚是否真的和林无度有关联。但总之林无度到来，就可以把这内部的注意力借机转嫁出去，以解除自家的麻烦。 江一诺是唯一松了一口气的人，她知道弟弟到了林无度手里，绝对是安全的。 “杀人凶手！” 就在林无度抢下江一诚的时候，一支气势汹汹的人马从镇子里跑了出来。 他们之中几乎全都是夏家的武者，而且都是精英倾巢而出。只有中间寥寥几人披麻戴孝，是被杀指引师孟有则的家人，看样子丧服已经穿了一个月了。 他们在夏家武者的护卫下，指着林无度破口大骂！ “凶手！杀人狂魔！我们要去京城告御状，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真是老天无眼！怎么不降雷劈死这个恶魔啊！” 孟有则的家人以为在他们痛骂之下，林无度多少也要避嫌。 谁知道林无度迈步向前，直接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杀气。那些孟有则的遗族被杀气冲击，脸上仿佛有刀缓缓拖割而过，全部都吓得不敢再说一句话。 “好魄力，林侯爷，这是连死人都不能说话啊！” 从夏家武者之中，缓缓走出一位年轻力壮，大概三十多岁的宗师。 江家族人中，不少人见到这位宗师就是眼神一变。 “夏承基！他从太子那里回来了！到底是什么时候。。。。。。” 这位宗师名叫夏承基，是夏氏族人中实力数一数二的存在。他二十多岁就成了太子的东宫护卫，后来除了学拔刀术，很少回到宗门之内。 夏承基在东宫的地位不是普通护卫，而是太子深为器重的干将之一。许多重要场合，都有夏承基随身保护。更别提他在宗门，也非常受武圣夏云峰的青睐，曾经多次亲自指点他的武技。 “看来孟有则家人说要告御状，是真的有底气。夏承基都出现了，看来背后是有太子和严党作主。这一次林无度的麻烦，恐怕也是不小。” 谁都知道林无度和太子不对付，但如今看到夏承基出现，给人的冲击力远胜过传言。 江家之中有不少人原本打算置身事外，但看到这种情况，也都想看看林无度接下来要做什么。 “侯爷，此人是太子的护卫，是有官职在身的。” 曹化雨也在一旁提醒。 虽然林无度手有尚方剑，不过也不是毫无理由，就能随便把人砍了。而且现在对夏承基动手，也等于是给太子手上递刀子。 “夏师叔！” 某位一刀派武者气喘吁吁地赶来。 “我们的人刚刚在外面跟林无度起了冲突，全部都被他们杀死了！” 这个噩耗如同惊天霹雳。 江家族长都忍不住脸色动容，具体是谁去组成刀阵杀林无度，他并不清楚。但合理推测，其中应该也有江家的人，而且都是一些年轻人。 年轻人，那都是族中的孩子！都是许多人家中的心头肉啊！ 一股悲伤焦灼的气氛，顿时就蔓延了开来。 不管在场是江家还是夏家，谁都是惊疑万分，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有没有牵扯到这种事情里去。 夏承基故作哀伤之色：“林侯爷有尚方宝剑，先斩后奏。他杀人，我相信一定有个理由。但是我们也会将此事上报朝廷，一定要查一个水落石出！” 林无度随行者中，那些护剑山庄的年轻人，全都是义愤填膺。他们亲眼看到是一刀派的人先试图行凶，怎么现在反而被倒打一耙！ 嗖的一声！ 所有人注意都放在眼前对峙的时候，有一个刺客从人群中冒出，双手做拔刀状冲向了林无度。 “恶贼受死！” 刺杀者隐约一句咒骂。 但远在林无度动手之前，就有数道剑光袭来，将刺客切的四分五裂！ 随后一股如同烈日的气血狂浪席卷而来，武圣剑痴慢慢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武圣！” 江家众人当即变色。 “他怎么会在这里？” 夏家之中也是人人猝然变色，夏承基的神态从刚刚的胸有成竹，直接变成了脸色骨白。 一位武圣在此！ 此乃国之圣人！任凭他是太子、皇帝亲自到场，也必须得客客气气的！ “剑痴老友，何必吓唬小辈呢？” 一股同样烈如昭阳的气血之力，从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传了过来。 林无度顺着这股力量的来源看去，看见一个黑发长须，背部挺立如山的老者！ 他是江南一刀派的武圣夏云峰！ 第418章 今日开禁地 “没有想到，夏云峰亲自来了。” 林无度在心里暗自感叹，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一刀派的武圣。而且在武圣身后，所有江南一刀派的大人物都到齐了。 也正是因为一刀派有一位圣人，所以剑痴才自愿同行。若不是刚刚他察觉到夏云峰在场，也不会那么快现身。 此刻，两位武圣亲自会面。 这种场面，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发生过了！ “云峰前辈，我与你那日一别之后，果真如你所言成了武圣。只不过借了林侯爷回命丹的帮助，比你当初预言的日期，还早了二十年！” 剑痴与武圣夏云峰也是旧识了，他作为护剑山庄曾经的大才，也受过夏云峰的指点。 只不过直到今日，夏云峰和江南一刀派的人才亲眼看到，剑痴真的成为一个武圣了！ 并不是没有根据的江湖传言！ 剑痴寥寥数语，却提到了林无度的回命丹，也是对众人震撼极大。 那些因为沈玉严格限制回命丹的销售，导致很多武者对这种药物的神效抱有怀疑。甚至有不少人说，此物只是一个被炒作起来的无用之物，朝廷和林无度一起捞钱的手段罢了。 但今日武圣一言，绝对会被传到大江南北。 虽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相信，但也会让回命丹多出一层神秘感。 夏云峰对此不置可否，但他心里的震撼却是比谁都要大！ 因为他知道，剑痴这个晚辈醉心剑道，一生哪怕连玩笑都没开过。 回命丹有那么大的功效，还是全部被林无度垄断。那么太炎武道的将来，也可谓是被掌握在他的掌心里了。 夏云峰当即做出一个谁都未曾设想的决定，他要抛弃跟太子的关系，与林无度说和！ 非但只是回命丹的原因。 而是因为之前英国公等人也写信劝说过他，而且夏云峰也感觉到，林无度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变局。搞不好，以后太子不再是太子，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各位，我想了很久本门的前途。昨日又被祖师托梦，梦中将我一顿痛斥。我现在觉得，我们江南派和西山派都是一刀派的传承。如此内耗，对谁都没有好处。“ 夏云峰的话，相当于江南一刀派的一次地震。 别的不说，这可是他作为门主和武圣，亲口承认西山一刀派是一刀派分派。这在江南派中，都是史无前例的事。 更别提他言语之间，把西山派当做地位同等的存在。 更别提，他说要跟西山一刀派讲和！ 这件事可谓是武林的惊天巨变，没有想到却是发生在江家门前！ “变天了！变天了。。。。。。” 江南一刀派中有些思想顽固的老人，闻言甚至气血混乱，差点昏迷过去。 只有那些脑子最清楚的人，才知道夏云峰这完全是权衡利弊之举。 但在江南派之内，又有谁敢忤逆武圣夏云峰的意思？ 林无度上前恭敬行礼。 他知道不管怎样，此刻夏云峰已经是给足了自己和小熙面子。 “夏圣人，我也能代表西山派。您具体有何要求，大可在众人面前讲清。如今剑圣人，还有东厂的曹化雨督主都在此，都可以为此事作证。” 代表西山派议和，他可以替小熙做主。 不过，夏云峰提出要议和，也肯定是有条件的。 “不错，我确实有条件。” 夏云峰看林无度说话做事的气质，感觉这个年轻人其实有些可靠，心中也有了些许好感。 但宗门大事悬而未决，例如江南、西山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并不是靠着个人感情就可以解决的。 “我的立场很简单，一河分双水。江南派和西山派各有阵地，可以并行不悖。日后两派之间可以多交流，不要再像过去一样互相敌视了。” 夏云峰一向很讲实用主义，但也很讲信用。 江南一刀派在场的人，听到他的主张都安心了不少。既然没谈到两派合并，那他们现在的利益也就不会有太大损失。 但依然有很多人心里抱有疑虑，不过又无可奈何。 现在夏云峰在世，都勉强只能和林无度说和。那如果夏云峰去世了，他们如何跟有武圣撑腰的林无度抗衡？到时候，必然是一段非常黑暗的岁月。 许多人想到这里，都是唉声叹气不止。 也有人按捺不住，想着效仿之前那个刺客，铤而走险去刺杀林无度！ 或者脑袋灵通一点，在两派说和之后，用各种计谋对付西山派。软刀子杀人，也一样可以收拾他们。 其实夏云峰心里，也知道自家还有盘旋余地，可以用其它方法对付西山派。但他江南派的人普遍戾气傲气太重，有没有这个能力就不知道了。 他叹了一口气，也怪自己时日无多。只能留下这一个最好的局面，若是跟林无度执意对抗下去，他江南派一定会吃亏！ “我赞同，但是，我也有一个附加的条件。” 出乎预料，林无度竟然提出了反议。 连辅助他谈判的曹化雨也摸不着头脑，现在对方的条件对我方有利，为什么还不答应？ 难道林无度想开个玩笑，调剂一下气氛？ 林无度忽然正色：“请你打开一刀派宗门禁地，让我进去！” 众人大惊失色！ 江家族长脸色苍白，心想这谈判局面必然黄了。 一刀派宗门禁地，那可是只有门内寥寥几人能将进入的地方！ 哪怕是夏云峰和林无度讲和，从此江南派和西山派化解干戈，林无度也没有半点资格进入此地！ “林无度！你也太狂妄了！” 终于，有江南派的宗师忍不住指着林无度大声指责。 林无度却是神色不改，意志极其地坚定。看他的意思，为了进入此地，甚至可以放弃已经获得的谈判结果。 “禁地，我非入不可。” 夏云峰面露惊讶的神色，随后才缓缓问道。 “你是什么原因，非要进入禁地？” “因为我的老师，被锁在了里面。” 林无度态度淡然，神情如同在预备一场大战。 当年，他身处于柴房之中。正是这位神秘的老师在禁地内传音，才让林无度走进了武道的世界。 许多东西，或许是命运使然。当年不起眼的小学徒，已经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侯爷。 而林无度发过誓，他总有一天要回到一刀派，将师父从禁地之中放出来。 这个誓言，不可动摇！ 林无度的身上，一股前所未见的凛然之气，让怀中的莲芯御笔都放出了光芒。 任凭谁要阻拦他，都挡不了他要进禁地之中！ 第419章 斩杀太子护卫 现场好不容易被夏云峰缓和的气氛，再度危险了起来。 每个稍有底蕴的门派，都有不能让外人进入的禁地。如金刚寺的碑林塔山，以及他们的藏经阁。任何外人一旦靠近，立刻就会被诛杀。 一刀派宗门之内除了藏书阁和武库以外，就只有林无度说的这个禁地了。 这个禁地没有特殊的称呼，只是叫做“禁地”。里面供奉着历代著名祖师的骸骨，几乎全都是武圣级别的。从立派的一刀老祖，到许多一刀派历史上的大人物，全都葬在那里。 但一刀派历来是门规森严，能被准许进入禁地的只有寥寥几人。 绝大部分的弟子虽然都从未靠近过禁地，但此刻听到林无度说要求要进入禁地，也是觉得异常愤怒。 “禁地是森严重地！怎么能让林无度进入！” “我看他根本没有谈判的诚意！” 夏云峰听到林无度说，林无度的师父被关在了禁地里，也是一头雾水。 据他所知，禁地里根本没有活人。 就算有的话，禁地也是不准任何人出入的。哪怕是有人在里面，也根本没有水和食物生存下去。 “林小侯爷，我比较清楚禁地的情况。过去我曾在里面多次闭关，可以清楚地告诉你，里面确实没有活人。不知道你说的这位师父，他名字叫做什么？” 夏云峰尚且疑心是门中某位宗师，暗中教会了林无度这个徒弟。也有可能当初传授过于隐秘，以至于林无度记错了对方的身份，误以为师父在禁地中。 “有没有，也只有打开才知道。至于名字，师父没有说过。” 林无度抱歉地对武圣拱手，但他的态度比刚刚还更加坚定。在过去他也问过师父姓名，但都被转移了话题。 这个说法，立刻就让所有在场的江南一刀派人物怒目而视！ “还能再扯一点吗！竟然连师父的姓名都不知道！天下哪里有这种事！” 林无度却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和师父的关系是专心于传艺。他们对至高技艺的追求一刻不息，以至于忘记了姓名这种微末的代号。 可此中的情怀，又岂是江南派这种凡夫俗子能够体会的？ 夏云峰回头看了各位长老一眼，结果所有人也是以眼神激烈反对，坚决不同意林无度的要求。 不过，到底这件事怎么处理，依然还是夏云峰一个人说的算。 从利害上来分析，让林无度进禁地，对江南一刀派来说不会是什么损失。只是在面子上，不太挂的住。许多长老都担心，林无度从禁地出来之后，会大举宣传此举。那到时候，江南派的面子也就挂不住了。 同时，禁地内还精心保存着不少武圣生前的刀具。 这些都是留有武圣气意，威力极大的武器。夏云峰之前闭关时，也会有意打磨一些随身物品，希望多为后代造出几件这样的镇派之宝。 在夏云峰依然思索的时候，夏承基和诸多晚辈，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 “我们恳请圣人，决不能答应林无度的要求！” 他们态度之坚决，几乎是要与门派共生死。 但在武圣面前，他们这些门徒不管脾气再大，也必须全部收着！ 如果夏云峰不同意，任凭你是自杀还是和谁同归于尽，林无度照样还是可以进禁地。武圣的地位，就是如此超然。 所以此刻所有人不管自身利益是什么，都将目光击中在了夏云峰一人身上。 夏云峰微微闭眼，没有人能看出，他心中到底是同意还是反对。 “林侯爷的要求我很难拒绝，而门内的要求我亦不能忽视。罢了，我们都是武者，我为你想了一个办法。不如，就由夏承基与你比武一场，规则你们具体自己商定。若是侯爷胜了，我亲自引你进禁地去，把每块砖都翻出来看一遍。若是侯爷不胜，就来日练好了本事，再来本门商议吧。” 剑痴作为武圣听到此语，表情略微显出了惊讶。不过他并没有表达自己的观点，而是沉默地站在一边。 夏云峰也是微微叹气，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至于其他人，林无度一方都相信林无度会胜。 而江南一刀派一方，则是都相信夏承基会赢。 “太好了！承基，好好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刚刚那些跪下请愿的弟子，无不是大喜过望，互相道贺起来。似乎只要夏承基一动手，林无度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毕竟这是太子的护卫，又屡屡受到同族兼武圣夏云峰的指点，在他们眼中已然是江南派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所有人都习惯了夏承基一出手，对方就立刻溃败的那种情景。 夏承基却没有理会庆祝的人群，上前一步向林无度问话。 “林侯爷，怎么个比试方法？” “生死勿论。” 林无度面无表情，说出那句让江湖人胆寒的话。 比武的最高级别自然是生死勿论，双方杀到有一方彻底死去为止。一旁的亲友都必须在某个权威中间人的指引下，签下一份不准干涉和事后报复的合约，违反就是天下公敌。 随后，哪怕是落败者倒在擂台上，被对方一刀缓慢地一刀刀处死，也不准有任何人插手。 这种比武，有时候尽管有契约在手，也照样可能演变成当场火并。 甚至还更残酷，闹到生死比武的两方往往怨气都很大，也不会像江湖冲突那样有机会撤退。有时候甚至会打到互相中刀，两个人都活不下来。 “侯爷，爽快！那就有请护剑山庄的剑圣人，前来作这个中间人！” 林无度这句话，可谓正中夏承基下怀。 他知道护剑山庄是林无度那边的，不过依然请剑痴来做中间人。因为万一暴发冲突的话，自己这里也有武圣和几十倍于对方的武者，不需要担心打不赢。 剑痴点点头，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人群之中，江一诺脸色苍白。她没有见过林无度最近的实力，却知道夏承基这个宗师，在一刀派之中也是有能排前三的实力。 江一诺也知道生死比武的危险性，她看向夏云峰，却发现对方毫无阻止的意思。 “按照惯例，比武的客方可以选择日期。林侯爷远到是客，可以挑一个良辰吉日，以免状态不好，让我这个东道主占了便宜。” 夏承基嘴角勾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尚且以为夏云峰促使这场比武，是想要让林无度难堪。 “不用挑日子了，若是和敌人厮杀，难道次次都能挑日子的吗？不要浪费时间，随便挑一个地方比武吧。” 林无度对生死的淡然，倒是也让不少江南派的人吃惊。就算是再厌恶仇恨他的人，也瞬间被他的气势所震撼。 “那就。。。在门中的大演武场，我们一决生死！” 夏承基也毫不退让，立刻答应了下来！ 第420章 武圣的算计 一刀派的大演武场，是一处建在宗门大堂前的圆形平台。 按照门中老人代代相传的故事，此地不知道进行过多少壮烈的对决，每一道裂缝中都留着暗红色的血迹。一刀派的门徒都是各自在隐秘的暗室之中练武，但日常会在大演武场这里切磋。 过去在这个地方 林无度由东厂和护剑山庄护卫，谨慎地踏入这个一刀派的地盘。 而夏承基那边，也是跟着武圣门主夏云峰，带着庞大数倍的武者一齐走进大演武场。 于此同时，许多江南一刀派的武者也得到消息，从各个地方赶了过来。宗门内一刀派自己的武者数量越来越多，几乎每个角落都有怒气冲冲地武者冒出来，渐渐地数量超过了上千人。 夏承基心里的自信，而随着这场面逐渐膨胀。他心里觉得，如果那么多武者忽然不听夏云峰的命令，一拥而上攻击林无度的话。那林无度几十人的队伍就算有一个武圣，也必然会遭到很大损失。 “我又回到这里了。” 林无度无视着周围快暴出的杀意，从容地离开人群，往大演武场的方向走去。 过去他在江南一刀派的那三年，他只是一个卑微到和路边杂草一样的杂役。杂役在门内行动的范围很有限，一刀派内为了防止杂役进入练功区域偷窥，到处有冷血的武者看守。 曾几时，林无度在这大演武场的一角上，也曾经当过一刀派新入弟子的对练人。但实际上，只是给这些弟子拿来嘲笑试招，弄得遍体鳞伤罢了。 但如今在这硕大的演武台上，只剩下他和夏承基两个渺小的人影。 离他们最近的一刀派武者，也有几百米远。看向林无度的眼神充满仇恨和无奈，又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请林侯爷赐教。” 夏承基隐忍已久的杀气，终于从谦卑的伪装下冒了出来。 “我是应该指教你。” 林无度反手拔出了长长的祭刀，然后反手一插，长刀顶端毫不动摇地刺进了大演武场的地面。 “今天我用刀法杀你，但如果我今天比武时碰一下刀，你们都可以冲上来把我大卸八块。” 现场的气氛一下诡异了起来。 林无度作为宗师，能够以刀意伤人，确实可以不碰刀。只是刀意若无刀为媒介，威力会小很多。使出来能伤夏承基，但很难斩杀他。 在场并没有人，觉得林无度是张狂之举，反而有不少人狐疑他是有什么诡计。 生死比武也没有规定不能耍诈，只是还是要求一个公平，不能用毒用烟。完全有可能林无度说不碰刀，其实只是麻痹夏承基的心态。肯定没有人傻到会真的相信他的话，但也足以被这种空城计，弄得心态疑神疑鬼。 “林无度！如果你敢用什么诡计！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围观的千名江南派武者，责难之声山呼海唤而来，几乎让人震耳欲聋！ “使诈有什么不对！” 公主委屈不满，大声叫了起来。她虽然相信林无度的实力，但也不相信林无度不碰刀能赢。 “也许，林侯爷真的不用刀就能赢。” 有很多江南一刀派的人，都相信林无度会突然使出毒物，或是借助场下谁的帮助。他们的视线此刻鹰视狼顾，死死盯着一切有可能出差错的地方。 不过，以夏承基的宗师境实力加上护体罡气，林无度想耍诈都很难。 就算是想用石灰、药粉迷对方视线，也会直接被护体罡气隔开，根本起不了作用。 哪怕是烟雾迷惑了视线，宗师境界的武者仅凭声响辩位，就能在近距离结束战斗。 夏承基作为太子的护卫，自身干过和收尾的脏活也不少。 论江湖上的各种黑手，他自信不会比林无度差。 “还不住口！” 夏云峰以武圣之威，发出一声大吼。 “比武乃是盛事，岂容你们这样喧哗起事！” 在他的威压下，刚刚的喧嚣质疑声缓缓消失。 就几乎是在同时，林无度抛下自己插在地上的长刀，一步步游刃有余地走向了夏承基。 所人都看着他，但所有人都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手段。 夏承基惊讶地发现，林无度确实没有任何准备。 “想死？哼，那我就成全你。” 他忽然身如猫伏，双手做出拔刀的姿势。 许多没有学过拔刀术的外门弟子，今日才破例看到拔刀术厮杀的样子。他们睁大眼睛，不想错过一丝细节。 夏承基两眼如同扑食前的野兽，瞳孔紧缩地一瞬间，他腰间的长刀带着刀光划出。 同时间，两人的距离也在瞬间拉进。 林无度依然是如闲庭信步，早就把自己的刀忘了。而夏承基突进的速度之快，普通武者甚至连眨眼都来不及。 夏承基拔刀之后，刀竟然如飞鸟一般回旋，做了一个假动作！ 他的攻击由斩变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夏承基正是疑心林无度有诈，所以特地转变了刀路。 此时，林无度举起了手。洗髓过的气血在他手掌之上迅速凝聚，形成远超一般宗师威力的刀意。而他脑中对于刀法的领悟，早就将夏承机的刀路看穿。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 一声碰撞之后，夏承基的刀身上被刀意撞出一道龟裂。他的身体飞出，和林无度擦肩而过。 而他自己刺出的刀，已经被刀意击中后偏转方向，砍进了他自己的脖子几寸深。从切断的血管中，鲜血如红雾喷出。 电光火石的瞬间，尚且有人以为是夏承基取胜了。 直到他们看见夏承基的刀切在了自己脖子上，以自刎一般的姿势飞了出去！ 这一幕诡异无比，让许多人大汗直下。 “发生什么事了！” 年轻武者们躁动，但是又不寒而栗。就算他们怀疑林无度有诈，也根本看不清刚刚发生了什么。 “都别乱动!” 而那些看清林无度动作的先天、宗师，更是不知所措，只能急忙呵止住年轻弟子。就算是这些人挑剔的目光，也能毫无疑问地看出林无度的刀法，已经不是常人能能企及的高度了！ 武圣夏云峰看着夏承基的尸体摔落在演武台上，叹气着闭上了眼睛。 但对这一切，他并不惊讶。 因为他知道夏承基会死，只是利用了这个人的死罢了。 第421章 以汝刀杀汝 夏承基尸体落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固住了。 林无度不用刀，但真的杀了夏承基！ 而且还不是以力量碾压，而是直接用一股小小的刀意，就改变了夏云峰的刀路。让他的刀如同魔术一般，转瞬间就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说明林无度非但是气血之力恐怖，还在极端的交锋瞬间就看破了夏承基的刀路，才能用这样奇异而又蔑视的手段除掉夏承基。 就算那些心狠手辣的东厂番子，见状也是噤如寒蝉，谁也没见过如此离谱的情景。 曹化雨在心中又提醒了自己一次，千万要避免任何跟林无度正面交战的可能。 夏承基可是江南一刀派的宗师，而且还凭借实力当上了太子的东宫护卫。然而却被林无度，用这样可怕的方式解决了！ 这说明林无度不论是气血还是武技的见识，都已经把当世顶尖宗师远远抛弃在后面了。 这个消息如同封喉之剑，让江南一刀派的人不分老少，全都低头沉默不语。 三百多年的狂傲，在这个瞬间粉碎殆尽！ 一点不剩！一点不留！ 如今，站在演武场中央的林无度如同一尊魔神，昔日的仇人江南派，如今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畏惧。 只有武圣夏云峰早就看出，林无度的实力远在夏承基之上。 他当时惊讶而又遗憾，因为夏承基已经是宗师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而这样的存在，竟然都远不是林无度的对手，才是他真正对林无度让步的原因。 或许，夏云峰作为武圣也可以冒着大不韪，直接伺机斩杀林无度。为自己门派的将来，除掉一个可怕的大敌。 林无度就算实力再深，也不可能是武圣的对手。 但另一个武圣剑痴在场，就断了他这样做的可能性。 而且在太炎历史上，武圣作为一人可敌军队的存在，向来一举一动都在朝廷眼里。 西山一刀派背后，也算有朝廷的入股。如果夏云峰杀了林无度，那背后的朝廷和皇帝该作何感想？ 同时，就算夏云峰能杀林无度一人，他能扭转江南一刀派的颓势吗？ 在他死后，西山一刀派还会出多少高手？江南一刀派又有什么人才，能对付西山派掌门小熙，这个有着郡主头衔的将来武圣？ “祖师弃我！” 夏云峰的内心深处，在见到林无度的那一刻，就已经作此感慨。 他心想，可能江南一刀派确实不值得祖师青睐了。如今已经是林无度和西山派的天下，自己只能尽最大可能，替江南派这个如今迂腐愚蠢的存在，最后谋上一点福分。 所以夏承基这种以太子为后盾，公然带着门派年轻人反抗的人。夏云峰打算接林无度之手除掉，既是拔掉一个顽固的阻碍，也是借机让门派里的人切身体会林无度的实力。 “把他的尸体收了吧。” 夏云峰作此吩咐，脸上表情似悲非悲，甚至带着一股怨子孙不成器的愤怒。 那些年轻弟子看到自家武圣竟然这样淡漠，都咽了咽喉咙，不敢大声喧哗。 门中那些心思慎密的老宗师，见到此景时也是脊背生寒，猜到了夏云峰是有意想要除掉夏承基这个晚辈。 夏承基可是他夏家前途极为光明的一位子弟啊！ 甚至不少人猜测，夏承基很有可能在将来角逐下一任门主。 但是夏云峰以门派全体利益考虑，却能毫不犹豫地下这个死手。直接就坐视林无度杀了夏承基，可谓是冷酷到了极点。 此刻大演武场周围，充满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寂静。 非但因为夏云峰这个武圣耐人寻味的态度，也因为林无度刚刚展现出的实力，确实异常的恐怖！ 江南一刀派虽然傲慢，但他们傲慢的实力，来自于三百多年来近乎痴狂地对刀术进行研究。 故而在刀法上稍有真解的人，刚刚都能看出林无度的刀法深奥至极。 “女儿，你的眼光没错。“ 一刀派江氏家族之中，父亲江奉在目睹刀法震惊之后，欣慰地拍了拍女儿江一诺的肩膀。 江一诺脸上飘红，点点头就不再说话。 “夏圣人，我现在能进禁地了吧？” 林无度不理会夏承基死不瞑目的尸体，而是转头看向了武圣夏云峰。 他提出的要求，此刻让不少江南一刀派的人满脸阴霾。所有人都看向夏云峰，看他如何决定。 “可以，不过，只有林侯爷一人能跟我进入。” 夏云峰话音未落，剑痴就往前一步，以同样的气势打断了他的话。 “我也必须一同去。” 剑痴坚持跟随，也是想要保护林无度的安全。虽然林无度实力在宗师中已经无人能敌，但和武圣境界的差距依然非常大。夏云峰一旦变卦，那林无度就非常危险。 夏云峰听到剑痴，先是愣了一下。他本来邀请林无度进禁地也是真心实意，没有想要借机加害。但剑痴如此要求，也是合情合理。反正也破了禁忌，让一位武圣进来也不算太丢面子。 “唉，那就一起进来吧。” 此时，有两位江南一刀派的长老也站了出来，都是门中的名宿。他们年纪大了，抱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势头要求加入。 “请让我们也一起去！” 他们仗着时日无多，也不怕跟林无度等人死斗。之所以要求同往，也是忌惮林无度的实力。觉得林无度加上一位武圣，在实力上已经能压过夏云峰。 “我无所谓。” 林无度摇了摇头，他并不在乎多少人进入禁地。事实上，只是夏云峰自己不想让太多人进入罢了。 “那好，我们走吧。” 在公主一行紧张的眼神，还有整个一刀派沉闷无言的气氛中，夏云峰带着林无度一行前往了禁地。 几乎所有站在林无度一边的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没有人会忘记，林无度是进禁地去找他的“师父”。而就算那些江南派敌视林无度的人，在见识过林无度的实力之后，也开始慢慢相信，确实有这样一位神秘人存在。 很多人暗自皱紧了眉头，不管此人到底是谁，谜团实在是太多了。 第422章 强开禁地 江南一刀派宗门很大，而禁地也占地不小。虽然不如金刚寺的碑林塔山那般巨大辽阔，但和也碑林塔山一样，是本门武圣的葬骨葬刀之地。 禁地的周围种有高耸入林的铁竹，这种竹子坚硬如铁，是江南一刀派用来试刀法的材料。如果功力不到家的人，一刀砍伤去足以震断自己的手腕。 林无度来到禁地前，看见无数超过十丈高的铁竹，将整个禁地包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如果不是先天境以上的武者，都甚至无法在这种竹子顶端立足。稍有失足还会弄出很大动静，让闯入者被下方的守护武者察觉。 夏云峰耐人寻味地说道：“林侯爷，我们一刀派历史上确实在禁地囚禁过一些本门违反门规的宗师。但这种事只在很久以前发生过，起因都是因为对武技练习有分歧，但这近两百年都没有过类似的事。等你进去了，就知道里面是根本没法住人的。” 剑痴也对这些事颇有耳闻。 他对林无度使了一个眼神，暗示他夏云峰并没有说谎。 林无度坚定无比，一点都没有动摇。他知道这世界上离奇的事情很多，只有进入禁地才会得到最后的答案。 夏云峰身边的两个江南派名宿，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无度。他们知道如果一旦发生冲突，剑痴几招内就能将他们削成数块。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也会拼死一战，看看会不会干掉林无度。 在这两位名宿的心中，比夏云峰更不会相信林无度的话。不管林无度说什么，他们都只会报以杀意。 在江南派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夏云峰武圣一般的眼界。 一行人有条不紊地前进，在一片铁竹林中就像是几个黑影漂浮。 铁竹虽多，却是井然有序，中间有方方正正的道路。而且林无度可以看出，这并非是江南派的人有意辟开道路。而是禁地之中不断有武圣的浩气长存，使铁竹无法靠近一些区域！ 在几个转角之后，禁地的真容终于出现在了林无度的面前。 禁地之中，只有几十个貌不惊人的石头墓碑。 这些墓碑非但不壮观，甚至有些丑陋。 林无度曾经进过金刚寺的碑林塔山，那里的宝塔和石碑无不是沉重浑实。结构完美符合比例，而且都极尽精美之能事，不遗余力雕刻着佛门典故和各种镇兽。 进入那里，就好像进入了一个精美的博物馆。当时林无度不止一次叹息，这种宏伟圣地偏偏外人进入格杀勿论。 而眼前江南一刀派的禁地中，是完全不同的光景。一堆墓碑大小不一拥挤在一起，甚至彼此之间都根本没有平行排列。说难听一点，都像是一个混乱的坟头。 但在这些混乱的墓碑之中，却散发巨大的武圣气意，像一座庄严的大山！ 林无度越是接近这座高山，就越像是能感觉到压力。仿佛自己正慢慢走向世界最高峰的山脚下，举头都只能看见插入云端的山巅。 武圣境界的武者，已经能够与天地产生微弱的联系。 而他们的生前气意，也因为这种联系，能够一直长存在天地之中， 碑林塔山是如此，而此禁地更甚！ 一股有形无形的阻力，始终围绕在林无度一行身边。 他知道这个地方受到一刀派武圣代代加持，包括一刀老祖本人都是葬在这处墓地中。这片墓地里葬着太多绝世高手，所以对于一刀派来说才是意义不凡。 跟着夏云峰的两位名宿，此时都不约而同用不屑的眼神看向林无度。 初次进此地的宗师，在如此庞大的武圣气意面前，都是会感觉到呼吸困难，脚如灌铅之重寸步难移！ 甚至有些人会七窍流血，五脏六腑不堪重负！ 可两位名宿看向林无度时，却惊讶了。 因为林无度直面如此庞大的武圣气意，却根本没有任何难受的表现。 相反，他的精神比过去任何时刻都好。脸上非但没有衰弱之相，反而神采奕奕！ 所谓武圣气意，也是只会排斥异类，并不会伤害自己认可的人。 林无度已经领悟参透祖师留下的至高心法，将整个一刀派的刀法境界都拔高了一个层次。这些祖师在天之灵亦有所感应，所以他们留下的气意也不会伤害林无度。 林无度甚至感觉到，自己一进入禁地，就在受这些武圣气意的保护。 并且冥冥之中有一股熟悉的力量，正从某一处不起眼的坟墓之中散发出来。 林无度用灵视看了一眼之后，忽然间明白了一切。 “我的师父，就在那一处墓中。” 他的这句话，让江南派的两位名宿都脸色骤变。 “荒唐！坟墓乃是葬我一刀派先贤的圣地，三百多年人有任何人未经允许靠近，都是当场诛杀！里面怎么可能有人！” 他们破口大骂，一旁的夏云峰也感觉难以置信。 活人如何能在这坟墓里生存？ 更别提这是祖师坟墓，就算林无度说里面有人，难道还要把坟墓打开看看吗？ 两位名宿已经是面红耳赤，林无度的如此行为，在他们眼中真是亵渎！ “不要揣测先人的境界。” 林无度淡淡说出这句话，随后忽然拔刀！ 武圣夏云峰立刻眼神一凛，但却没有行动。 因为他们历代先师口口相传，祖师坟墓都是受到先人气意的保护！任何人冒然攻击坟墓，只会被保护的力量反震而死！就连夏云峰本人，都没有办法在这禁地里挥刀。 但林无度出刀的那一瞬间，坟墓前的一切先人气意，都聚集在了他的刀上助力。 林无度的祭刀之上，瞬间有青烟一般的气意汇聚，随后对着一个坟墓一挥！ 这一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夏云峰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有想到，先人气意反而帮助了林无度！ “开！” 林无度一击挥下，其中一位祖师的坟墓应声而裂。 一阵弥漫的烟尘，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烟尘中坟墓传来的刺耳开裂声，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 “师父，我回来了。” 林无度眼中感情真挚，口中喃喃念道。 当烟尘慢慢飘散的时候，所有人的心弦都绷到了极点。 随后他们看见，在烟尘之中出现了一个端坐的人影！ 这一次连夏云峰和剑痴都没有控制自己，不约而同地上前了一步。难道在坟墓之中，真的有一个人吗！？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林无度因为有灵视，比他们更早知道了结果。 烟雾散去时，他们发现那个坐着的人影，正是一位前辈武圣已经坐化的金身！ 第423章 祖师显圣 一刀派立派三百多年，以人天生的寿命来说，已经是一段不短的历史了。 但禁地之中虽然看似布局混乱，可实际上记载非常详实。每一个坟墓属于历代哪一位武圣，都是被记载得过分的详细。 林无度劈开的坟墓，属于某位一刀老祖亲传的弟子，乃是一刀派历史上至关重要的一位大宗师之一！ 这位宗师名为杨善，在宗门历史上记载颇为详细。他生前曾经说过，说自己恨不得死后还能继续参悟武艺。 结果书上没有记载的是，杨善竟然以打坐的姿势逝去，而后被以这个姿势葬进了坟墓之中。 时至今日，杨善的身体依然不朽，已然是武圣逝去之后的不败金身的模样。 看到林无度竟然破开坟墓，可谓是对江南一刀派先人的侮辱，江南派的那两位名宿已经忍无可忍！ “都进来！” 其中一位名宿一声大喝！ 顿时间好几个脚步声从禁地之外传来，瞬间就有另外几位江南派宗师冲进了禁地。 此后，又有无数先天高手包围住了外围。他们虽然没法在充斥着先人气意的禁地内战斗，但是依然可以包围住外侧。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夏云峰身为江南一刀派的武圣和门主，此刻心情简直再恼火不过了。 他明明说了不准任何人跟来，结果还是有那么多人涌入，明显就是瞒着自己有了对付林无度的计划。 弄不好的话，整个合作的大局都会毁于一旦。 禁地内已经是人满为患，所有人都是痛心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武圣杨善的坟墓，已经被林无度破坏了。 那可是一刀老祖的亲传弟子啊！ 他在江南一刀派历史上的地位，是一位开宗立业的大人物，更远远胜过夏云峰这种后世武圣！ 夏云峰想到这一点时，已经是头皮发麻。 他是武圣，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审判他！如果他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打开杀戒，直接将整个局面镇压下来。 可是，同意让林无度进入禁地的人，是夏云峰自己！ 自以为林无度劈不开坟墓，而最后导致一位老祖亲传弟子坟墓被毁，全部都是他的责任！ 这一切，哪怕对于夏云峰这个武圣来说，都是压力过大了。 他此刻脑中一片嗡嗡乱想，思绪混乱到了极点。 而江南一刀派的那些埋伏已久的弟子，此刻全都是目呲欲裂！ 几乎所有人都将手按在了刀上，不管实力有多悬殊，都要与林无度还有剑痴决一死战！ 剑痴跃然拔剑在手。 “谁敢前进一步！” 他浑身都被剑光笼罩，分明是想要大开杀戒！ 在场任何一人，哪怕是夏云峰本人要动林无度，他都是照杀不误！ “不必了。“ 林无度向前一步，制止了剑痴的帮助。 忽然间，禁地之中传来钟声三响。 一道金光，从武圣杨善的金身上暴发而出，冲到宗门顶端伞状笼罩住了整个一刀派！此刻江南一刀派上下所有人，全部都被感觉到一只无形大手从天空伸来，被金光的力量逼得不得不跪倒在地。 从一刀派最深处的禁地，到外面的山门。成千上万的一刀派弟子无论是内是外，尽数都被巨力压倒跪在了地上。甚至连久阳公主和曹化雨这些贵胄，也感觉到一股力量袭来，让他们无法支撑跪倒在地。 就连禁地之中，武圣夏云峰都感觉到膝盖一软，似乎有种力量逼着自己颤颤巍巍跪下。 回头一看，自己门下几乎所有宗师，都已经被金光的力量逼迫到双膝跪地。所有人黑压压的跪地，看过去竟然有一种空空旷旷之感。 而当夏云峰再转头的时候，他发现剑痴也同样敌不过金光的力量，已经和自己一样膝盖发软。 但是，林无度却傲然而立，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他一手扶刀，态度虽然恭敬，但一点都没有受到受到来自于金光的压力。俯视着眼前所有跪倒在地的宗师，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一门之主！ 嗡！ 一股庄严的声音，从天空中金光的中心传来！ “凡我一刀派弟子，听我号令！ 这一声，如同蛮荒时代的惊雷，击碎了在场所有一刀派弟子的心防！ 他们瞬间明白，这股由禁地发出的力量，毫无疑问是来自于葬于禁地之中的历代武圣。 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祖先竟然真的有那么灵异的力量。 更难堪的是，在场能够不受金光力量影响的，只有被他们视作死敌的林无度一人。 林无度浑身金光笼罩，却不像别人那样受到压迫，反而是受到的金光的加持。 他感觉到有一股炎热的力量在自己血脉中流注，此刻一刀派的历代先贤将力量聚集在了他的身上，重新铸造了他的诸身百脉。 “洗髓竟然还能更进一步？” 林无度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跟之前一样，正在经历由祖先气意加持洗髓的过程。先祖的气意并不像之前的洗髓一样改变他的气血容量，而是重塑他的血脉本身。就像是将一个泥塑的建筑，整体改建得如同钢筋水泥的防御工事一般。 同时来自于历代一刀派宗师的许多碎片般的记忆，开始如下雪一般进入林无度的脑海之中。 虽然记忆异常纷乱，但是林无度在吸收了足够数量之后，依然是得到了许多惊天的消息。 原来一刀派的祖师已经悟出武修之道，已经可以以武者之身逼近修士的境界。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这一步洗髓，恐怕是连真誓谷的那些修士都没有经历过的。 怕是只有自己这些修武的人，才能像这样受到先祖气意的加持。武修能够洗髓第二次，继续加固自己的血脉，而不是像普通修士一样只能洗髓一次。 禁地之中，所有人都看见林无度身上不但凝聚着光芒，甚至他的气质也隐隐改变，越发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天人之感。 浑身罡气也不再有一般武者的厚重之感，而是变得如烟云一般飘逸。 夏云峰和剑痴忽然意识到，林无度身上的一部分罡气，已经如自己一样踏入了武圣的境地！ 第424章 掌控江南派 而在吸收了许多先人的记忆之后，林无度也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来由。 他之前那个只听过声音的神秘师父，果真就是一刀老祖的亲传弟子杨善。 杨善在突破武圣之后，日夜思索师父一刀老祖留下的十三刀手稿，最后终于参悟了劈山这最后一势。凭借此势，他在武圣的境界上又进了一步，但肉体却已经不堪重负。 但武圣死后会有金身，他的几寸意念已经得以在金身之中常驻。 之后太炎三百多年，杨善的意念也时时出现，点化一些资质过人的弟子。但可惜对方不是在惊慌之中没有领悟，就是最后贪图更简单的现成功法，也没有执着于参悟道武合一的转轮十三刀。 直到三百年过去之后，他找到了有刀魂之命的林无度，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夙愿！ “师父！请受弟子三拜！” 林无度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转身自行跪在了地上，然后对着杨善坐化的金身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这三拜，每一下都发出金石一般的鸣响。 到最后一拜结束时，杨善的金身忽然睁眼，放出一道愈发耀眼的金光！ “好徒弟！为师还有最后一道礼物给你！” 一刀派方圆几十里地内，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一句话，如同巨响在脑中蜂鸣环绕！ 在禁地之中的人则更加惊讶，他们非但看见杨善的金身在对林无度说话，还看见杨善身后有一把长刀浮出！ 这把长刀的刀刃化作散沙，汇聚进入了林无度的身体之内。 而空无一物的刀柄，则是落到了林无度的手上。 “多谢师父！” 林无度大喜过望，他之前还担心自己在打造的斩龙刀，不知该以何物为刀柄。而现在得到这把师父当年不离身的刀柄，正好可堪大用！ “好！很好！” 杨善的金身此刻大愿了解，他的意念也化作一个光球漂浮而去。终于可以消除对此世的留念，得以冲入六道轮回之中再度为人！ 但祖师金光，此刻依然没有散去。 林无度似乎知道金光的意思，他回头看向密密麻麻跪在地上的一刀派众人。此刻就算是剑痴和夏云峰这等武圣，也全都是支撑不住单膝点在了地上。 “我得一刀派真传，你们可有不服？” 林无度的声音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了一刀派顽固子弟们的心脏之中。 所有门人看向林无度的眼神，已经是如同在看一尊神明！ 林无度，一个江南一刀派的弃徒！ 然而今日，他终于取回了自己应当有的地位！ “我说你们是跗骨之蛆，你们可有不服？” 林无度再度开口，仿佛那把带血的尖刀又刺了一下。 “我们心悦诚服。。。” 最先开口的，竟然是刚刚跟着林无度进禁地的老名宿之一。 他脸上惊慌过度，就如一个夜哭的孩子。 其他的宗师长老到先天高手，这才陆陆续续发出恐惧和臣服的声音。 “我们错了一辈子！愿受林宗师之戮！” “当尊林宗师为一门之主！” 他们的声音是被恐惧驱使着的真诚，夹杂着惶恐和喜悦。 他们知道在林无度的带领之下，一刀派宗门将远超过去的繁盛！但他们也恐慌到了极点，因为江南一刀派，竟敢与林无度为敌那么多年！ “很好，你们要记住今天的话。” 林无度狠狠说道。 随后，禁地内的金光终于松了开来。 一刀派宗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枷锁打开，自己终于从地上可以站起来了。 但几乎是在同时，他们感觉到自己血脉之上，又被禁地之力打入了一道刀痕。 “忤逆林无度者！杀！” 这股声音被诸位武圣先贤齐声诵唱，在所有人的耳中环绕不止数次！ 此刻所有在场的一刀派门徒，都已经被设下了禁制。从祖师的警告中他们已经明白，若是自己违抗林无度，必然会被这道禁制杀死！ 就连武圣夏云峰，也毫不例外！他感觉到手腕血脉上多了一道金色刀痕，一旦发作可立刻使气血倒火攻心！ 哪怕他是堂堂武圣，都照样是支撑不住这样的结果。 这股禁制乃是安在人的血脉之中，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起作用。 此时数千人聚集的一刀派宗门之中，竟然是鸦雀无声。偶尔有人小声议论，夹杂着或是欣喜，或是小声抽泣的声音。 如今林无度事实上，已经成了整个江南一刀派的领袖。任何违背他命令的人，都会被先祖禁制立刻杀死。 江南一刀派和西山一刀派的争端，至此就画上了句号。林无度就这样意外地实际统一了两派，已然是一刀派这个天下第一门派的统领者。 对于此事，有人有喜，有人有忧。 但所有在场的门人，都已经被禁制所束缚。就算有人要对林无度不利，也需要担心这个可怕的禁制。 夏云峰此刻也终于开始接受，祖师刚刚显灵，已经是选定了林无度作为继承人。 想到自己江南派，最后还是不敌西山派。他心中虽有丝丝不甘，但也知道林无度如今执掌两派，对于整个一刀派的前程来说是大好事！ 夏云峰恭恭敬敬，对着林无度行礼听令。 “林宗师，现在我江南派全派，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他身后无数宗师、先天，也都更加恭敬地五体投地跪下，心中不敢有一丝不服。 林无度心中也如悬石落地，江南派这个可怕的巨兽，现在已经是他手中的傀儡。自己一个终身侯爵、锦衣卫百户，已经有了远超自身身份的实力！ 若是朝廷得知，必然要废掉他的身份中的一个。皇帝得知，也肯定是会对林无度生出天大的猜疑。 按照朝廷旧例，是绝不允许林无度这种实际掌握着一个门派权力的人，在朝中出任什么职位的。江湖门派在朝廷中出仕的人，也是绝不能在门中有什么职权的！ 否则一经查出，立刻就是厂卫上门来销案！ 别说皇帝过去想让林无度继任锦衣卫指挥使。。。。。。若是林无度实际控制一刀派的消息传出，只怕是会被皇帝立刻撤去锦衣卫职务，还会有生命危险！ 第425章 替你保密 不过林无度此刻能感觉到，所有人身上的禁制，其实都是在自己掌握之中。 祖师禁制也说了，忤逆他就是死路一条。 林无度当即发话，打算先于在场宗门之内所有门人，先做一些约法。 “今日任何人，都不准将今天的事说出去。必须三缄其口，哪怕是跟最亲密的人也不能说。”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禁地就再度金光一闪。所有江南派门人，都感觉到自身的禁制发生了变化，同时林无度刚刚说的话也传进了耳中。 “哼，老子才不信这些鬼话！我管他林无度用的是什么手段！来日他一定会死在太子同严党手里！” 有个顽固的江南派门人回过神来，竟然转身就要离去。 众人正惊讶地看向他时，此人身上忽然一丝金光闪过，随后全身就砰地一声炸成了一团血雾！ “是禁制发作了！他刚刚是血脉走火炸开了！” 此人炸开刚不久，立刻又有十几人炸成血雾，全都是一样出言不逊准备报复的人。还有很多人只是心内有报复林无度的详细计划，也立刻会经脉内急火攻心，痛苦地在地上缩成一团！ 甚至有些人，已经快马加急逃出了宗门的范围，都在大路之上陆续血脉炸开。这样类似的消息，此刻可谓是接连不断传来。 到现在这地步，再没有人敢质疑祖师禁制的有效性。 刚刚那些只是心里不服林无度的人，见状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一位长老愤怒地指责他们。 “祖师禁制岂是儿戏！传令下去，所有人三缄其口！若是还心有不轨，后果自负！” 不用这位长老吩咐，也有人在急忙传播类似的消息。 现在江南派的人都知道了禁制的恐怖，在场被打上禁制的所有人，也都不敢再对林无度有什么想法。 夏云峰和各位长老见到这种情况，也是悲喜交加。 虽然这意味他们无法反抗林无度，但祖师遗蕴能为林无度展现出这种威力，也是深刻认证了其实力！ “若是老实一点，又怎么会有杀身之祸？我所作所为，并不会危害到整个一刀派。” 林无度叹了一口气，如今江南一刀派全部都在他掌握之中，可以说是大局已定。 不过说实话，他刚刚也同样有疑心，担忧禁制不会起到作用。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禁制的威力果然可怕。只要是这些人对自己起了异心，血脉上的禁制都会出问题。 轻者就是走火入魔，浑身如被火焚。而严重的人，则是当场浑身经脉暴走，身体炸成一团血雾。 对于其中具体的原理，林无度尚且不得而知，只是有些大概的猜测。 似乎江南一刀派对祖师的崇拜，导致祖师遗留在禁地中层层加强的先人气意，也能反过来影响他们。 林无度立刻趁热打铁，马上又下了几条禁令。 其内容，都是与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关。 关于林无度自己已经通过禁制控制江南派的事情，林无度用了好几条命令，确保任何门人不会以任何形式走漏出去。 至于曹化雨带来的东厂的那些人，林无度相信曹化雨都是懂得看形势，不会随便说出今日之事的。就算说出去，江湖上的人也不会全盘相信东厂忽然放出的这种故事。况且曹化雨是公主的人，公主在回命丹等不少事情上，利益都是与林无度所相关联的。 还有护剑山庄的人，也有可能走漏风声。不过他们受到自家武圣剑痴的约束，而且大多还是因为崇拜林无度，才跟来护卫的。他们和东厂一样，就算把事情放出去，也没有多少说服力。江湖上的人就算知道了这有些离奇的故事，也只会以为是东厂和护剑山庄，出于争权夺利等目的才有意放出的谣言。 夏云峰和各位江南一刀派的长老，也全都赞同林无度的举动。 今日的事情，当然是以保密为上。 “林宗师说的好！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实在是变数太多了。” 林无度过去是江南派的死敌，就算今日已经通过禁制掌控江南派，但传出去依然对门派武名影响很大。不少人会以为一刀派是因为衰落，所以才被林无度控制。到时候就算江南派依然有实力，也会遇上比以往更多的挑战。 如今江南派已经是林无度手中棋子，他也不愿意传这种消息出去，弄一些节外生枝的麻烦。 而且如果让朝廷知道，林无度实际控制住了一刀派这个顶流的门派，那肯定是会引起一场大风波的。 最后，在禁制的威胁下，所有江南派门人都坚定地选择了隐瞒此事。否则的话，他们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会被禁制炸成血雾。 林无度解决这件事后，立刻率领着众位长老走出了禁地。就连武圣夏云峰，都只能跟在他背后一个身位处保护。 路上所有江南一刀派的弟子，看见林无度都是面露惧色，唯恐不及地躲闪在道路两侧。 在刚刚的禁地风波中，护剑山庄和东厂的人也全都被江南一刀派看管了起来。两派人分别被看管在两个距离很远的院子里，所幸没有起什么流血冲突，只发生了一些口角。 剑痴主动说道：“有我吩咐，今日之事，绝不会被任何一个护剑山庄弟子走漏！如有意外，我亲自料理！” 说完，他就被带路走向了护剑山庄的那个院子。 而林无度一行则是分头行动，去了曹化雨和公主，还有一众东厂番子被看管的地方。 东厂的番子，这一次大概跟来了二十人左右。不少人为了隐藏身份，假扮成了不起眼的仆役。不过在刚刚却被江南一刀派的人识破，所有番子都被看在了这个院子里。 林无度还未迈进院内时，就有无数一刀派高手默契地走进院子，换掉了每一个看管的弟子。随后他们开始清点院中人数，确保刚刚没有番子逃跑。 东厂的人且惊且疑，不知道江南派这是要干什么？若是对东厂下手，那可是形如反叛，是诛门灭派的大罪！ 他们虽然不相信江南派的人敢动手，但依然戒心重重。 直到林无度从门口走了进来，才让他们放心。 “没事，问题已经解决了。” 他如此笑了笑，就算是曹化雨也见状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所有江南派高手不约而同，同时拔刀出鞘！ 院内顿时鲜血四溅，所有东厂番子都丧命于刀口之下！ 第426章 升官 这场巨变，让曹化雨当即大惊失色。一旁的公主也是先脸色一白，随后看到林无度似乎是事情指使者，才慢慢安心下来。 地上人头滚滚，红血漫漫而流。 江南一刀派的高手们出手极果断，此刻正在缓缓擦去刀上血迹。 林无度不由感叹，江南派虽然上限差了自己许多。但对普通太炎武者来说，依然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曹化雨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皮跳个没完。他也不敢太生气，却也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只能略显哀怨地喊冤了起来。 “林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出手杀我的人！” 林无度踢开一个东厂番子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曹督主见谅，寻找人才是你们东厂的长处。我想你不缺这些人，所以我选择了保守行事。” 所谓“保守行事“，自然就是要让东厂的番子们对今天的事情闭嘴。 不过东厂的番子们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可不是护剑山庄那些高材生。番子都是没有编制，由东厂从江湖和大牢用各种手段招募来的。 林无度也可以理解，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番子们的江湖关系都太复杂了，保不齐有人心里忠诚，嘴上却不得以走漏了消息。所以保守行事，自然是要给这些番子的脑袋搬搬家。反正东厂险恶，番子们江湖上仇家们也不少，进了东厂更是危机四伏。 脑袋没了，也算是减负。 曹化雨心里很是冤屈，番子也不是随便就能招募到的。东厂每次招募，都是软硬兼施。林无度明明是个锦衣卫，行事方式却赶上了他们东厂的业务水平。 “好了，也是迫不得已。” 公主拍着自己胸口，她也理解林无度的处境。这些番子绝非善类，确实是不稳定因素，随时都有可能走漏消息。 偶有身旁的江南派武者走过，都会诧异地看一眼，觉得这位公子身上似乎有些阴柔之气。 江南派的人以一种极为熟练的速度，收拾掉了地上的尸体，然后用药水冲洗有些凝固的血迹。 很快院子里又一干二净，丝毫不像是刚刚经过一场大屠杀。曹化雨叹了一口气，既然公主不打算介怀这件事，他也没有办法有意见。 林无度和夏云峰等诸位长老走向堂中，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事。 远在数千里外的天京城，无数骑乘着千里快马的驿卒接连不断将书信送到城中各处。其中有不少内容，都是在打听林无度南下巡察诸派的事情。 太子高坐东宫之中，表情已经是凝固得有些骇人。 这段时间里，不利于他的消息不断传来。 先是护剑山庄在毫无解释和预警的情况下，直接斩杀了代表自己的白淳义。就连事后东宫派去询问情况的特使，也在山门处就被乱棍打出。 在这之前，太子更是听说金刚寺在扬州聚武会上，当着全天下宗师的面表示支持林无度。甚至带上了所有分派，差点就酿成一场血案。 另有百花宫全体离开门派，希望能得到太子的帮助。 这些事情中任何一件，可谓都是震动武林的大事。林无度如今已经是全天下最知名的人物，唯一可能让他吃亏的，也只有一直以来与他势同水火的江南一刀派了。 太子自信江南派与林无度绝无和谈的可能，并且还派出自己江南派出身的护卫夏承基，确保林无度在江南派门前占不到便宜。 “殿下。” 一位东宫宦官颤巍巍从殿侧走上前来，不知道又有何消息要汇报。 “严阁老府上有内应传来消息，说严阁老已经派人去跟林无度示好了。” “什么！” 太子一个恼怒，将身边的一个玉如意摔出，把报告的宦官脑袋砸得脑浆迸裂！ “殿下息怒！” 周围的幕僚、宦官，根本没有人敢上来劝阻。反而是害怕被太子迁怒，齐刷刷跪在了地上。 这种情景，在近日的东宫简直是稀松平常。 “我是太子！我是储君！我是下一任皇帝！他林无度到底有几个胆子？” 太子愤怒地骂了几句之后，胸口依然郁郁起伏不定，恨恨地坐回了主位。 没有想到，就连严党也见风使舵，开始跟林无度眉来眼去了。严党必然是嗅到了什么风向，才敢做出这种惊人的举动，可以说是等同于背叛了太子。 他们心想既然林无度赶不走，不如先把他迎接到自己这一边。以免林无度与清流合流，成为严党的敌人。 林无度如今已经拉拢了金刚寺和护剑山庄两个大派在手，即便他之前公然与严世圭刀兵相向，严党首脑严容海也依然愿意抛出橄榄枝。 “哼，严家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最好别太过分了！” 太子虽然语气狠辣，但手心却不停地冒汗。 他心里暗暗想到，难道是皇帝在背后授权林无度，准备要剥夺自己的储君之位？ 可自己的外公也是军中老将，家中有世袭爵位，代表着军门一众世家的利益所在。若是皇帝动了自己的位置，这些人岂能善罢甘休？ 如今皇家历经内斗，势力早就大不如前了，甚至不少事情都要仰仗国公等各个世家。 太子想到这里，心里还是安心了不少。 自己这个储君之位，还是不那么容易动摇的。 在太子思索的时候，天京城中已然是风雨欲来的势头。 四皇子幕僚王凤州起床时，发现不知是谁在他门前放了一个盒子。护院武者小心察看，发现并非机关，也不是毒物。 “这是一本书？” 王凤州打开盒子时，发现里面是某人的手帐。他翻开一看，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惊得将手帐摔落在面前地上。但随即王凤州立刻扑在地上捡起，赶快把这本手帐藏进了怀里！ 这本手帐，乃是已故魔教魔头黄德冰的亲书笔记，上面写满了黄德冰最新的理论！可谓是一本大逆不道之书，持有者必然会受到朝廷严惩！ 但王凤州就是不舍，他知道黄德冰推崇无君论。虽然是大逆不道，但同样也是异常珍贵的理论。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抬头忽然看见林无度带着许多人，公然走过了自家门口。 第427章 逃跑的公主 黄德冰的手帐，正是林无度获得并送到王凤州府上的。 王凤州看他经过时，大气也不敢喘，急忙踉跄着跑回了屋内把门锁好。他此刻可是拿着一本反贼的东西，绝不敢跟任何人打招呼。他根本没有想到，将这本手帐放在自家门口的人就是林无度。 林无度回来时，身边已经见不到东厂番子，只剩下一部分年轻的护剑山庄弟子。这些人跟随着他，是为了加入林无度的麾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王凤州紧闭的家门，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知道黄德冰宣扬的“无君”理论到底有多重要。 即便是在太炎，黄德冰的理论公布时也是引起士林轰动。虽然朝廷和许多正统学派对此口诛笔伐，甚至皇帝命令锦衣卫掀起大狱，但依然有许多年轻人觉得黄德冰的理论就是未来。 而林无度同样知道，王凤州这种大才子宁可冒着被诛九族的危险，也会将黄德冰的亲笔手帐保存下来。里面可是有不少黄德冰还未问世的理论，比过去的许多论述还要更加完善！ 此书如同一个炸弹，有着在将来能够炸沉太炎朝廷的威力。 不过林无度并非文士，所以就偷偷把这本书塞给了王凤州。他知道太炎不可能一日就无君，但将来类似的思潮再冒出的时候，黄德冰的理论必然能够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 “走！我们去卫所！” 林无度一声高呼，却立刻又停了下来。 久阳公主眨眨眼，疑惑地看向林无度。林无度不是说要去卫所吗？为何突然又停了下来。 “公主，不是我想赶你走。只是你一个公主，不能一直跟着我这个区区锦衣卫百户吧？” 林无度无奈，小声向她说道。 “没办法啊，我现在不好回去。” 公主脸色一红，动作竟然有些忸怩了起来。 林无度无奈，他之前已经让百炼教教主卢支支去扬州炼化斩龙铁了。他也建议公主躲在扬州安国公府上，不过公主却坚持要跟着他的身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林侯爷！” 路上迎面走来一群严府仆人，捧着几个盒子齐刷刷跪在地上。 “阁老命我给侯爷带些礼物，庆贺侯爷升官发财！” 为首的人，是严家中的一位子侄，似乎一直跟在严容海阁老身边做事。 久阳公主听到他的话，却是非常不悦起来。 “朝廷官职升降，向来都是朝臣在保密层层谏议之后，最后由吏部择日来宣布的！每次吏部不宣布结果，外面向来没有人知道官职升降的情况。这向来都是严禁谈论的大事！如今吏部还无消息，严党却可以断言林无度会升官。可见我太炎六部，到底被严党腐蚀到什么程度了。。。。。。” 公主想到这里，心中越发地不安宁。对严党的厌恶，也更上了一个程度。 “好，多谢严阁老！” 林无度让手下接过对方的礼物，大多都是一些庆祝仕途发达的象征物品。例如脸盆大的金桔，或是一个金玉雕琢的猴头，寓意封侯挂印。每一个都价值不菲，但也没有什么实际功能，全是专门用来庆祝人升职的东西。 这是严阁老在炫耀自己的实力，他甚至能比朝廷更早宣布林无度升官。 太炎五品以上升官的过程，都是由吏部、司礼监、内阁，还有御史台和当事人的衙门共同参议。严阁老此番炫耀，正是暗示林无度，自己在所有衙门都有亲信。 这种手段，过去严党也用过多次。不光能预言谁升官，甚至还能精确知道升到哪里。 不过这一次，林无度没有太惊讶。 他知道自己跟严党的仇，那并不是普普通通能化解的。 如果严党拿自己有办法，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升官，甚至让自己被调出锦衣卫。但看来是严党这一次无可奈何，才不得已退一步，不过还是要以这种庆祝的形式送上祝贺和拉拢。 “林侯爷，祝您官路亨通。” 严府的人送完礼之后，毕恭毕敬地在路旁看着林无度一行离开。 很快，他回到卫所之中，安顿下了自己的下属。 新入的人在老手的带领，全部去经历司登记成为锦衣卫。以如今林无度的地位，这等小事就算他不打招呼，镇抚司和经历司里都会有人帮他搞定。 而严府的人一看林无度离开，立刻小跑着上马，快马加鞭回到严府上。 那个领头的严家子侄在府门马桩前就跳下马鞍，几步跃进严府之内，看门的豪奴小厮没有一人胆敢阻拦。 “伯伯！伯伯！” 严家子侄不顾衣冠凌乱，靴底沾泥，就直接踏进了严阁老的书房之中。 在房间中，严阁老正在提笔写字，而严世圭正在一旁闭目养神。 “公主！果然就在林无度身边！” 严家子侄跪在地上，语气激动地汇报。 严阁老和严世圭同时转头，眼神中都是满是阴险。 “不错，公主果然逃到了林无度身边。儿子，你的预测果然正确！皇帝想要嫁久阳公主与你，招你为驸马。公主不肯答应外逃，结果果然逃向了林无度那一边！” 公主之所以乔装成男子，就是为了能不嫁给严世圭。按照太炎礼制，女子当然要听父母之命，以及媒妁之言。即便是久阳公主这种心好武艺，行为豪爽的女子也是如此。 这种皇室逃婚的举动，如果被公开出去，将被视为天大的丑闻。所以公主也不敢留在扬州，因为被安国公发现的话，她一样也会被送回天京城。 严世圭分析道：“林无度背后，必然跟皇帝有所默契。但公主不知道这一点，竟然跑去躲藏在林无度身边。如果皇帝发现的话，必然是担忧林无度的权力过大，已经染指到了皇室！这件事情一旦暴露出来，皇帝必然要动林无度！我们现在就可以拟定奏疏，最好找司礼监的人，请他们呈到西苑给皇帝！林无度这个新官，恐怕是当不了多久了！” 第428章 制造祥瑞 就在严家密谋之际，天京城发生了另一件怪事。 喧嚣的集市之上，竟然出现了一只体大如牛的金色虎虫，公然穿堂过市！ 这只虎虫就是不久前才依附于林无度的虫妖大爬，他所到之处惊走牛马，把很多武者都吓破了胆！ “妖怪！是妖怪！” “胡说什么！不就是一只虎虫吗！区区一只畜生，也能把那么多大老爷们吓成这样！” 在太炎这个社会中，人民的迷信依然根深蒂固。 哪怕是从未见过虎虫的人，也能看出这只金光闪闪的虎虫，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动物。甚至有些人觉得这是祥瑞之兆，不断对着虎虫跪拜。 更奇怪的是，很多人都听说过虎虫是猛兽，喜欢撕扯猎杀人畜。 可这只金色虎虫，一路走来虽然把许多人吓得逃跑不及，却没有任何要袭击人的迹象。 甚至于，他身上散发着一股书卷气，似乎少了不少凶猛。 慢慢地也有不少胆子大的人，悄悄跟在虎虫的背后，看看他到底要去哪。 “看，那只虎虫背上有个盒子！” 有些眼尖的人定下心来，看见金色虎虫背上，竟然背着一个檀木盒子。 这让那些迷信虎虫是祥瑞的人，越发这样相信了！ 按照古来圣贤天人感应的说法，国之将兴时常有祥瑞之相。例如有人捕捉到白鱼、白鹿一类的珍兽，虽然并无金色虎虫这种先例，但金光闪闪的虎虫看起来也同样是祥瑞征兆。 “跟着这只虎虫，会不会有好事发生啊？“ “别胡说八道，待会它饿了，就拿你来塞牙缝。” 金色虎虫到了一家酒楼之后，竟然就顺着柱子爬了上去，最后停留在了屋顶之上。 “祥瑞！果然是祥瑞啊！这家酒楼的老板人好心善，所以虎虫才停留在他屋顶上！老板，一定要发大财了！” “不对！这只虎虫停留的地方，应该是城内风水好的地方才是！” 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聚集在酒楼下，声音沸沸扬扬，各执一词七嘴八舌。 很快城内兵马司就派人前来察看，看见金色虎虫也是吃一惊！ “都把弓收好了！那只虎虫不乱动，谁也不准给我动手！还有你们这些武者，都给我离远一点！” 兵马司带队校尉急忙在周围设下界限，屏开无关人等。 因为这只金色虎虫若是祥瑞，虽然没有他的功劳。但反过来祥瑞出了什么事，一定会有人怪在他这个第一个到现场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 不巧的是，刑部巡捕司的人消息也异常灵通，立刻赶到现场来多管闲事。 他们听说有虎虫在城中出现，起初还以为是什么三人成虎的谣言，不然早就赶到现场来了。 兵马司校尉头皮一麻，他知道这些巡捕司的人都喜欢钻牛角尖。 偏偏他们一个个武境都还很高，自己和手下必然阻拦不住！ “看！金色虎虫在房上！” 一个捕快声音刚落，立刻就跟同伴冲上前去，几步就蹬上了墙壁。 但在他们登上房顶的时候，硕大的金色虎虫竟然不知去向，如同云烟一般消失了。只剩下那个檀木盒子留在房顶，上面竟然贴着一张“天子亲启”的古字！ 当今太炎，人人都知道天子好修道！ 这件祥瑞怪事，很快就被人传进了宫中，而后天子大喜过望。 皇帝派出司礼监掌笔太监以下数人，亲自到酒楼顶端来取这个盒子。 同时锦衣卫也大肆出动，将盒子上的封条笔迹拓下，到经历司去对比笔迹。以防这件事是谁捏造而出，同时他们还到处讯问目击者，力图确立这整件事就是祥瑞。 但是，盒子上封条的字迹就是虎虫大爬自己化为人形写的。而墨水则是林无度通过界门，从千里之外的不起眼处购买的。 任凭锦衣卫跑断腿，也找不出任何破绽来。包括各个目击者的证词也是天衣无缝，所有人都是看见虎虫突然出现，最后又突然无影无踪。 最后在多方汇报之下，皇帝终于相信，这件事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祥瑞！ 那个被虎虫运上屋顶的盒子，现在被万分小心地送进了西苑之内。 就连屋子的老板，也在被关押几日的惊魂之后，被皇帝赏赐了大量财物。整件事情因此被礼部定性，被认为却是是一个祥瑞之兆。 在西苑宫中，皇帝经过十几天的斋戒和焚香沐浴，终于做好了打开盒子的准备。 漫长的祷词念完之后，盒子的封条被一位影卫的高手打开。在场的其他人，除了影卫只有司礼监的几个太监。 皇帝的内心忐忑不安，他担心盒子里会有批判自己朝政的内容，故而不敢让任何朝臣在场。 盒子缓缓地打开。 里面是一本古香古色的经书，上面用古篆写着“太虚洞玄经”几个大字。 “这难道是上天感动于朕求仙的意志，所以降下了一本道书给朕！？” 皇帝大喜过望。 对于求仙若渴的他来说，得到这样一本道经简直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 他当即小心翼翼，双手恭敬地捧起了经书，然后开始仔细地翻阅。 以皇帝从小苦读诗书古籍的积累，很快就看出了《太虚洞玄经》是一本难得的讲道书籍。 但是喜悦过后，皇帝却开始皱起眉头。 因为他发现，这本《太虚洞玄经》的内容，几乎就是严世圭献给自己的道经的翻版！ 只是这个翻版，比严世圭的献书还更加说得详细。皇帝几乎是看到开头就可以确信，严世圭献给自己的道经就是《太虚洞玄经》的阉割版。 一阵不可形容的怒火，从皇帝的心中冒了出来。 “严世圭竟敢献删减过的书给朕！真是胆大包天！” 他脸色阴郁如同乌云，心中几乎是下定了杀意。自己将严世圭引为近臣，甚至还想将严世圭招为驸马。 可是严世圭的胆子，简直是超乎了皇帝的想象。 皇帝恨不得现在就能诛杀他！ 但是从小熟习的帝王学，却告诫着皇帝自己。 严党如今已经是庞然大物，严世圭可以处置，但绝对不能处置得潦草。 他嘴角狠狠一抽。 “刘锦，把林无度给我叫来！” 第429章 指挥使入狱 皇帝如此震怒，在刘锦的印象中可谓是屈指可数。 刘锦自幼进宫，后来被分配去照顾潜龙时代的当今天子。皇帝年幼的时候，刘锦就在身边伺候他了。 外人看皇帝，是一位恩威不测的帝王术英才。但只有刘锦知道，皇帝的许多决策都是如履薄冰。他许多发怒的样子，仅仅是故作帝王威仪罢了。在内心深处，皇帝永远是深宫高墙之内，那个永远没有安全感的小男孩。 但这一次，严世圭竟然敢在修道相关的事情上欺骗他，这必然是自取灭亡！ 不管严党过去替皇帝办过多少事情，皇帝这一次都一定要除掉他！ “锦衣卫千户林无度到！” 西苑外有太监唱名，宣布已经成为锦衣卫千户的林无度到场。 林无度成为千户，是补上了战殒的戴千户的位置。 他实际成为千户的日子，也不过就是在昨日而已。严党想要以公主一事攻击他，他并不知道，但却知道严党一定不会那么简单的罢手。 那就只好先下手为强！ 这一次的祥瑞献书事件，完全由他一手炮制。而看皇帝震怒的样子，显然效果非常好。 “林无度，听说最近你跟严党的关系很近？” 皇帝面带愠色，破天荒地第一次使用了严党这个称呼。可见他对严世圭一伙人的态度，已经是非动手不可了。 “臣食君之禄，和严大人他们不过是政务上的往来。” 林无度成了锦衣卫千户之后，和严党在表面上缓和了局势。但实际上双方在暗地里都在迅速准备，等待着下一次动手的机会。 如今林无度的机会已经来了，而严党尚且不知道消息。严世圭万万想不到，他听从自己那颗魔眼的命令送上阉割版的《太虚洞玄经》，最后是导致了自己走上死路。 就凭他这件事，就可以以欺君大罪直接诛灭九族。不过皇帝在西苑修道，历来都是被朝中清流口诛笔伐，故不能拿这件事做严世圭的罪证。否则让外界知道皇帝一直被严世圭蒙骗的话，必然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很好，我找你来，就是为了查严党！” 皇帝对林无度的回答也很满意，他曾经用影卫考验过林无度，自觉得林无度应该知道背叛自己的下场。 “臣遵旨，此番必然严查严党。” 林无度几拜之后，又和皇帝谈论了几件事，恭敬地离开了西苑。这一次会面的时间很短，林无度进出皇宫的过程也是被严格保密。不过皇帝实际上没有必要亲自见他，只需要给出一些暗示就行。但如今愤怒的皇帝已经丧失些许理智，做很多事情都不再严密了。 毕竟曾几时，皇帝是那么的信任严世圭。如今得知他用这种删减献书的方式欺骗自己，自然是不计代价除之而后快！ 第二天，皇帝罕见地举办了朝会。 在朝会之上，严党已经蓄势待发。隶属于严党的数名言官，将联名共参林无度容留公主逃婚的罪名！ 此罪一旦面世，林无度必然有天大的麻烦。就算是国公、皇帝出面，也照样保不下他！ 严世圭的独眼中透出一丝阴冷。 他早就算计好了，皇帝有招自己为驸马的打算。为此他甚至还设计处死了自己的正妻，买通不少宫中的嫔妃、太监，来推进这整个过程。 其中亦有他那颗眼罩下的魔眼里的“东西”给出的建议，告诉他久阳公主若是逃婚，很有可能回去寻找林无度。 严世圭在朝会上悄无声息地回头，用眼神示意手下的言官动手。 一位怜牙悧齿的言官早有准备，立刻就准备走出队列上奏。 可在这时，不知谁狠狠推了他一下，让他整个人都扑了一个踉跄！ 而几乎是在同时，一位清流官员抢先大声疾呼！ “臣参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二十大罪！” 这声音震耳欲聋！ 整间大殿，顿时哗然。 严阁老急忙对言官们使了一个眼神，让他们先暂缓提林无度的事。目前最重要的事，还是设法保下田以耕这个自己人。 田以耕虽然只以溜须拍马为长技，但在指挥使的位置上，也带给过严党不知道多少先机和好处。严阁老在瞬间就决定，必须要保住田以耕这个干儿子。 “为感激天恩、舍身图报，乞赐圣断早诛奸险巧佞、专权贼臣以清朝政，以绝边患事。。。。。。” 参奏的清流，已经开始念奏折的内容了。 大殿之内安静无比，只能听到有参奏大臣人声朗朗，独自在殿内回转。 他悉数列举田以耕的二十大罪，既有证据确凿的铁证，也有捕风捉影的捏造。罪名从指挥使田以耕擅权越轨，炮制冤假错案这些具体事情。一直到说到田以耕里通外国，与鞑子、东莱相勾结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但凡有一条罪名能够成立，都会是灭门之灾。而防守的严党则是等着寻找破绽，准备大事化小。 田以耕见到此景，已经是惊得汗流浃背，急切得现在就想当场反驳。但是如果他现在开口，必然会得一个喧哗朝堂的罪名，甚至被庭杖伺候。 严阁老则是完全不担心，若是告状就能告死人，他严容海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过去清流发动过不少类似的风波，这一次甚至不是声势最浩大的例子。只是田以耕这个庸人也算是严党的薄弱环节，恐怕就算这一次不出事，也保不住他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严阁老单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打算让北镇抚使陆纹兆继任指挥使之位。 陆纹兆为人油滑，做人八面玲珑，并不太受清流的讨厌。让他做指挥使，清流方面的反应应该不会太大。不过陆纹兆是个很能识时务的人，最终还是会被自己拿捏在手里的。到时候就由陆纹兆做主，也方便将来吧林无度处理掉。 “内贼既去，外贼既除，其致天下之太平何有！” 参奏大臣，已经是激动得看破音了。 然而严世圭的目光，则是一如既往的不屑。 他知道只要皇帝没有多少反应，这件事最后就会不了了之。最后这个上奏的清流官员，少不了被流放千里之外。 清流官员激动地念完奏疏，声音依然颤抖不止。 “朕，准奏了。” 皇帝脸上，闪过一丝细不可见的愤怒。强烈的情感从他心中迸发，出口时却变成冷静冰冷的话语。 “即日起，将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投入诏狱！” 第430章 代理指挥使 皇帝一声令下，朝堂上护卫的锦衣卫宿卫立刻上前，将田以耕左右围住。 宿卫虽然同样属于锦衣卫，不过他们并不受指挥使差遣。所以现在办起事情来，也是异常地麻利。 田以耕当场就被摘了乌纱帽，一脸错愕被拖下了朝堂。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等到他回过神来时，等待他的已经是黑暗的诏狱！ 严阁老一张老脸上震惊久久不去，他昨天还和宫中许多贵人见过面，感觉一切都还正常。也未曾听他们说过，圣上对严党有什么抱怨。 可到了今天，皇帝却突然翻脸，直接将田以耕扔进诏狱！ 进诏狱，那可不是进刑部大牢。进了诏狱不脱一层皮，是绝对出不来的。 连严世圭的独眼中，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位才子想了许多种可能性，却唯独想不到是林无度在搞鬼。 “锦衣卫事物，交给新晋的千户林无度代理。” 皇帝面无表情，仿佛风轻云淡一样说出了这一句话。 “不可！” “臣也反对！” 大殿之中咆哮四起，清流和严党中不少重臣同时跪倒在地，反对由林无度代理锦衣卫事物。 清流之中，有一位黑须飘飘的老尚书，也罕见地低头谏议。 “圣上，林无度资历太浅，恐怕难当重任。” 开口的是礼部尚书徐子升，同样是一位资历老臣。 “林无度资历浅？” 皇帝眼中放出一道冷芒。 “他献出国药，已经助护剑山庄的剑痴成就武圣，武圣以下突破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他平定西北鞑子，将鞑酋洪台吉的头颅带回来祭祀太庙。就连人人束手无策的妖狐，也是林无度甘冒巨险抓住。你们要是能办成他其中任何一件功劳，再说他资历浅吧！” 刚刚义愤填膺的群臣，如今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胆寒。皇帝这样直接呵斥徐子升这种六部尚书，在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 徐子升却是表情如顽石，依然固执己见。 “礼制不可违，祖宗成法不可违。林无度年不满三十，若是这个年纪就当了锦衣卫指挥使，恐怕是乾坤倒置。臣就是担心他能力过强，在锦衣卫独揽大权。如此强横，恐怕不合适过早就独揽大权。” 任何太炎朝臣，都知道锦衣卫如果权力太大，必然会成为皇权的威胁。太炎太祖在晚年曾经认真想过废除锦衣卫的事，只是因为当时魔教和前朝余孽依然猖狂，此事才作罢。 徐子升这番话，巧妙地避开了皇帝的冷斥。同时也坚守了自己作为清流领袖和吏部尚书的立场，让严党都感叹他不愧是清流的中流砥柱。 “那好，就依徐卿所言。朕决定了，由南镇抚使南宫代理锦衣卫指挥使！” 皇帝话锋一转，马上顺着徐子升的话，将自己的真实意图给抖了出来。他其实也知道，朝臣绝不允许林无度独揽大权。所以就让和林无度同一派的南宫上位，实际还是由林无度掌权。这都是之前在西苑之中，皇帝和林无度商量好的。 严阁老脸色一白，他知道这个南镇抚使南宫虽然平时慵懒，但其实暗地里也是个颇有心机的人。此人若是上位，绝对没有陆纹兆好控制。 “退朝！” 等到严党回过神来时，太监早就宣布退朝，皇帝已经拂袖而去。 这场朝会，不欢而散。 严阁老回头看向徐子升，发现这个一向和自己作对的礼部尚书，竟然也同时露出了麻烦的表情。 很快，皇帝谕旨传下，南北镇抚司都是风云大变。 到了这个时候，两个镇抚使才知道指挥使已经下诏狱了。南宫这个南镇抚使暂时坐上了指挥使的椅子，让陆纹兆颇感到脸上无光。 然而更让他脸上无光的，是南宫不管到哪里，都总是有穿着千户官服的林无度跟着。 “陆镇抚，我现在是代指挥使了。不过我们都是老同僚了，就别弄那么多表面功夫了。” “那是！那是！我一切都听南宫老弟指挥！鞍前马后，绝不推辞！” 南宫高坐在指挥使的衙门上，时不时用眼睛看向自己背后的林无度。 陆纹兆在下面站着，连一张坐的椅子都没有。所有经过衙门的锦衣卫，见状都是避犹不及，生怕被牵扯到这摊浑水里面。 锦衣卫过去指挥使出现空缺，历来都是由北镇抚使代理指挥的。 因为南司向来只管纪律，北司才是真正负责行动的。 如今皇帝让南司代理指挥，但南镇抚能指挥得动北司那么多人吗？实际上，如果陆纹兆一个不乐意，立刻就能让锦衣卫无人可用。 这也是陆纹兆的底气，让他面对南宫这个代指挥使也能气定神闲。 “咳，陆兄也是知道的。现在田指挥使进了诏狱，皇上拟定要我们锦衣卫去审问。让我们锦衣卫自己人审问自己人，这是皇上给我们留的体面。既然是审问，我觉得陆兄是最合适的负责人。” 南宫说起话来也是很客气，提出让陆纹兆负责审问田以耕。 此时，林无度也上前拱手说话。他才是南宫背后真正的主使者，有他发话，整件事才算定下来。 “审问人选，卑职也认为非镇抚大人不可。” “林侯爷过奖了。” 陆纹兆脸上面无表情，心里慢慢思考此时的局势。 在过去他虽然是八面玲珑，不过还是跟严党来往的比较多。毕竟比起清流的那些伪君子来说，严党更无底线，但出手也更阔绰。 此番清流突然状告田以耕，唯一的意外是皇帝将田以耕下狱，这意味着田以耕肯定是保不住了。不过严党都相信，皇帝依然需要严党的存在。所以这个时候，陆纹兆这个“自己人”如果能出来救火，到诏狱里去安排好田以耕招供。让他别说不该说的话，也是大功一件。 林无度又解释说：“我好不容易得一个侯爵位，现在又升到锦衣卫千户。和严党怄气下去，最后撑不住的肯定是我，这对我没有好处。我一直都想跟严党降温关系，只不过一直以来骑虎难下，没有好的机会罢了。这一次我们好好安排田指挥使招供，就算是我给严党的礼物。” 陆纹兆可以理解，他知道林无度在朝中的后台是英国公，曾经为了林无度的战功亲自请功。不过英国公也不是神仙，而得罪严党更迟早会变成神仙也保不了的事。 不过陆纹兆有所不知的是，林无度实际是皇帝的代理人。 而皇帝想要严党付出代价！ “好，林侯爷有这份心，可谓从善如流。我想严阁老等到事情过去，一定会觉得刮目相看！哈哈哈哈！审问的事情，就交给我这个老江湖来拿捏吧。” 终于，陆纹兆答应下了这件事情。 林无度看着他的背影缓缓走出衙门，自己也跟南宫告别，随后走入了镇抚司的阴影之中。在那里，林无度的手下蓝千睹已经守候多时了。 “大人。” 蓝千睹说话之前，再度看了看周围。 “你说的事情，我替你办好了。只是。。。到底发生什么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无度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蓝，都是老兄弟了。相信我，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对你来说越安全。” 第431章 阁老请罪 “老臣有罪！” 严阁老身穿白衣请罪，在西苑之外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阁老，这可使不得！” 有几个太监急忙上前搀扶，严阁老这才被跌跌撞撞扶了起来。他曾经被皇帝赐予特权，可以不经过召见直接进宫面圣。 在外头的民间闲语里，严阁老正是仪仗着这个特权，每日都进宫蒙蔽皇帝。 但事实上截然相反，皇帝赐予严容海的面圣特权，他一次都没有使用过。今日是他第一次运用这个特权，却是一幅请罪的打扮。刚刚几个响头磕完，严阁老已经是额头冒血不止，把整张脸都染成了红色。太监们急忙取来纱布，替他包扎伤势。 西苑之内，皇帝已经听到了严阁老的几声响头。他也知道严容海之所以来西苑，就是为了求自己饶下严世圭的性命。 他微微挑起眉毛，不知道这是严容海自己想出来的，还是那个聪明的严世圭又一次提点了自己的父亲？ 严阁老对于皇帝，确实有一些弥久的君臣之情。 那一年，皇帝还是新登大宝，他的周围危机四伏，清流之臣以礼仪为名咄咄逼人。 那一年，严容海也还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臣，在朝中屡屡受到清流朋党的打压。 也是那一年，严世圭是恃才自傲的才子。因为在诗词会上使一位名臣之子大失颜面，而事后遭到暗算打瞎一只眼睛。 一个对朝臣恨之入骨的皇帝，遇上有天赋但是籍籍无名的严容海，于是就成就了严党。 世人皆言严党可怕，严阁老一挥手就能使半个国家震动。就连严党自己都是这样相信，却不知道严阁老向来严守君臣之仪，从来不敢尝试任何对不起皇帝的事情。 严党，不过是一个皇帝的手套，用来办一些不适合皇帝亲自办的事。好让皇帝能继续躲在西苑里求仙，不用亲涉到这个肮脏的世界里去。 如今，皇帝可能考虑换一幅手套了。 “阁老，陛下请您进去。” 掌笔太监刘锦前来传达皇帝的旨意，却没有任何搀扶严容海的意思。那些正在扶起严容海的太监见状急忙停手，低着头闪到两边不语。 宫中的风向变化就是如此之快，稍有闪失都会万劫不复。 “有劳刘兄了。” 严容海迈开蹒跚的步伐，跟着刘锦的孤灯，走向了皇帝经常静思的那个房间。 皇帝此刻坐在蒲团之上，双目似闭非闭的看向前方。 “老臣有罪！” 走进房间的严容海，双膝跪地深深低头。却不敢再磕响头，以免将血迹沾染在西苑之内，引起皇帝的不快。 “刘锦，给阁老赐座。” 皇帝缓缓睁眼，他的表情，是大义灭亲之前的表情。 太监刘锦拉来一个蒲团，让严阁老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与皇帝在这西苑之内对谈。 随后，是有些长时间的沉默和尴尬。 似乎对这对君臣来说，他们对彼此都太了解了。严阁老像是一个犯了错的晚辈，不敢随意挑起这个话题。 他并不知道严世圭到底干了什么，但是严阁老通过多年的默契，已经知道皇帝恐怕是要去除整个严党。至于后来会发生什么，他没有时间去揣测，而是直接上门请求皇帝。 “老臣当年矜矜业业，不敢妄想能回报君恩之万一。这一次是家中小子胡作非为，但归根结底是罪臣我管教无方。子不教父之过，愿陛下敞开天恩，以罪臣之命换我家小儿之命。“ 严阁老说到此处，已经是声色动容。 皇帝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了对老战友的悲悯。似乎之前对严世圭的杀心，此刻也减少了不少。 过去严容海曾为皇帝经卧底在清流之中，并在最后一刻忽然反叛，以至于当时的清流首辅被全家抄斩流放。最后清流针对皇帝的压力，也瞬间烟消云散。 对皇帝来说，严容海当然是立过大功，解过自己登基以来的第一围。 所以就算后来的严党势大，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皇帝也可以闭一只眼。或许是他觉得，严家配得上那么丰厚的报酬。 同时皇帝也从严党得势中，取得了许多好处。若是严党没有掌控朝政，他也绝没有机会修西苑，更没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能花在求仙上。 若是清流“众正盈朝”的时候，皇帝若是敢于问钱来修仙，必然会被众臣公然违抗。 想了很久，皇帝似乎心软了。 “你我君臣之义，不是外人可以挑拨的。朕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对一些事大发脾气。不过覆水难收，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然已经开口，事情必然要想个办法好好收场才是。” 严阁老心中一热，悬着的那块大石终于落在了地上。 看来不管皇帝对严世圭的杀心再重，终究还是念及了严阁老过去的功劳。 非但如此，严容海自己也是权衡利弊过。他觉得皇帝过去都有想过要将严世圭招婿，多少还是有可能回头的。 “小儿即日起就会辞官回家，从此不再过问世事，还请陛下恩准。” 严容海再次深深低下了头，他要以儿子放弃权力为代价，请皇帝饶他一命。 皇帝又陷入了沉默，从表情看不出来他在思考什么。不过严容海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了皇帝。不管怎样，能保住儿子的性命就是再好不过。 最好的结果，是严世圭能弃官回去做一个富家翁，日夜被重重护卫保护。而朝中还有严党撑着，不至于让严世圭会被朝中仇家报复。 情况稍差一点，就是皇帝降罪于他。那样的话，严容海也要力保儿子的性命不出事。 “朕准了。” 皇帝缓缓开口，答应下了这件事。 严世圭明日早上就会提出辞官，而皇帝也不会挽留。这件事，就当是整件风波的结尾了。 严容海千恩万谢，直到走出西苑之时，口中还是极尽赞美之词。 看着穿着白衣的首辅缓缓离开，皇帝的眼中再度生出残酷的杀意。 一旁的刘锦，缓缓凑到皇帝耳旁。 “林无度传来消息，说杀严世圭的动作准备好了。” “很好，让他尽管放手去干，不要留下尸体。” 皇帝咬牙切齿地说道。 第432章 审问指挥使 诏狱之中，一场不动刑的审问正准备收尾。 黑暗的地牢之中点着一个大蜡烛，烛身上用金子写着不寒而栗的诏狱字样。 烛光之下，一方是笑嘻嘻的陆纹兆和一个做笔录的亲信。 另外一方则是安然无恙，却浑身都不自在的前锦衣卫指挥使田以耕。 田以耕虽然是武官出身，却并没有当过锦衣卫，也自然对诏狱不是很熟悉。他的任期内只有简单巡视过几次诏狱，其余时间都用在了官场钻营上。 诏狱的黑暗之中，不断传来犯人的惨叫声，还有行刑机器转轴发出的咔咔转动声。 每次传来这种声音，田以耕都是浑身发麻，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实际上田以耕的牢房干净整洁，甚至严党还从外面送来了许多豪华的铺陈，让整件牢房比少女闺房还舒适安眠。 不过，田以耕的心理素质太差，依然是脸色苍白浑身虚汗。 “指挥使大人，不用担心，这一次不会有什么事的。” 陆纹兆微妙地看着自己的老上司，他知道田以耕的官职一定保不住，甚至命也不一定能保住。自己来录这份口供，确保的是不让火烧到严党其他人身上。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田以耕也知道自己如果乱招供，全家老小都一定会被严党报复。所以他非常配合陆纹兆，而且在心中还抱有侥幸，觉得这一次说不定能保住性命。 陆纹兆笑了笑，没有多说话。 “老陆！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过去在衙门里面，我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 田以耕见他不回话，着急得满头大汗。 其实过去他对陆纹兆也算不上照顾，甚至还动过让自己的人选替代陆纹兆的心思。只是现在病急乱投医，没有近乎也要硬套近乎。 陆纹兆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条干旱的鱼，徒劳地在空气中张嘴。 “田指挥，不用担心。现在整个朝廷上下，全都是我们自己人。就算是皇上动怒，也最后会用转机的。” 他这句话，立刻就让田以耕燃起了希望。 ”真的？真的吗！？义父在哪？他最近可曾提到过我！？“ 田以耕激动地站起来，恨不得直接扑过来问。他依然幻想干爹严容海不会抛弃自己，殊不知严容海早就把他给忘了。 陆纹兆也懒得继续敷衍，看了笔吏一眼，示意他接下来准备让田以耕画压。 “田指挥使！你恐怕命不久矣！”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从牢房外传来。 沉重的铁制牢门被钥匙打开，随后十几名锦衣卫同时涌入！ 为首的人，乃是锦衣卫中的宗师赵成兴，持着铁棍立刻看在了陆纹兆面前！ 而外面陆纹兆带来的手下，早就已经被全部拿下了。 林无度和代指挥使南宫，这时候才走进拥挤的牢房之中。 陆纹兆的表情，错愕、疑惑、震惊，他想不到林无度现在突然动手的意思。是谁给了林无度胆子，难道他要突然和严党翻脸？ 南宫脸色一沉，示意让人把陆纹兆带走。 “陆镇抚，我刚刚查明你与田以耕家人事前有往来。不好意思，恐怕要请你到隔壁去走一趟了。” 陆纹兆一脸难以置信，他也知道这就是莫须有的陷害。自己堂堂镇抚使，竟然要被代指挥使投入诏狱之中，而且还是在审讯的过程中被抓走，根本不给一点面子。但熟悉锦衣卫制度的他，也知道南宫只要说自己和田以耕有关，就是可以这样做的。因为田以耕的案子是御案，锦衣卫自有调查连坐的权力。至于证据，锦衣卫全都是炮制罗织证据的好手。 只是在过去，从来没有锦衣卫抓自己的镇抚使这种大事。 “南宫老弟，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你有权力关我，不过关了我之后，我怕你的局面不好收拾。到时候你如何跟严党交代，又如何指挥得了我北司的人！“ 陆纹兆虽然激动，却没有人理会他。赵成兴铁棍震地，冷冷上前说道。 ”陆镇抚，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旁边的锦衣卫早就准备好了抑制气血的药，还有灌药器和手链脚链。然而在这个时候，林无度却摆了摆手。 ”不必用这些东西了，陆大人是自己人，怎么会不明白情况？这件事也只是怀疑罢了，陆大人只是在狱中委屈一段时间。我们好好调查，就能给天子一个交代，到时候陆大人就没事了。“ ”没事“这两个字，林无度虽然没有强调，但听起来却是格外地重。 陆纹兆不再多言，他知道如果自己在诏狱里弄出事情来，没罪也变成有罪了。于是他主动被带走，送到旁边一间牢房等待调查。 这一切来的太迅速，把田以耕吓破了胆。 他甚至怀疑严党在外界已经失势，才会让陆纹兆被抓起来！ ”林侯爷，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田以耕见到陆纹兆被抓走，竟然慌不择路，向林无度求助了起来。 “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如果你肯救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有一个年方十八的女儿，如果你肯娶了她，我所有家产立刻就归到侯爷名下！” 他这幅表现，让南宫忍不住笑了起来。 “田指挥，你可别欺负林侯爷年轻。我们都知道你最小的女儿都快三十了，嫁人都不知道多少年了。” 周围其他的锦衣卫却没有一人动容，所有人都冷冷看着田以耕。 陆纹兆说如果他被抓了，林无度将根本指挥不动锦衣卫，这句话也有些许夸张。林无度如今在锦衣卫已经有了不少人望。以赵成兴为首的锦衣卫实干派，都愿意受他差遣。包括林无度继承了戴千户的位置后，戴千户也有不少手下愿意给他卖命。 虽然这些人跟锦衣卫的总体比起来，只是相对很少的一部分人。 不过林无度宁愿差遣一小部分人，也不愿意指挥一大帮心怀鬼胎的锦衣卫。 而这些愿意追随林无度的人，对田以耕这个混迹在锦衣卫中的严党最大蛀虫，但都是恨不得能除之而后快。 “田指挥不要担心。”林无度请他坐了回去，“只要你好好交代严党的罪行，我以人格担保，你必然没事。” 田以耕大为振奋。 “好！太好了！我最会交代了，林侯爷想知道谁的罪行，我一定知无不言！” 听到他的话，周围的锦衣卫稀稀疏疏笑了起来。 林无度走到田以耕身后，手如铁爪一般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要你交代严家父子。” 田以耕的呼吸，差点就直接吓停了。 第433章 真相离奇 “我说！我什么都说！” 一开始，田以耕还声称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经过林无度和一众锦衣卫将刑具搬进来，帮这位前指挥使梳理了记忆之后，他很快什么都想起来了。 严家父子相关的罪行，很快就写了满满一大本。 同时南宫等锦衣卫还不断地打断田以耕的说话，问一些角度刁钻的问题，以防田以耕编造一些不实的故事。 同时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也不断出动，到处去查清消息的真伪。即便如此，人力还是远远不够。 林无度想到，自己抓捕陆纹兆，果然给锦衣卫的人力造成了很多困难。现在已经有人听到陆纹兆被抓的风声，北司的锦衣卫大多数都开始对他和南宫阳奉阴违，找各种办法不协助甚至是妨碍调查。 不过，林无度并没有后悔抓陆纹兆。他还记得牺牲的手下牛校尉说的话，陆纹兆很可能知道自己父亲死去的事。 那可是牵扯到林家几十口陆续离奇死去的大事，林无度绝不会轻易放弃追查。 缺少的人力，他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了。 “大人，今天的笔录基本上已经做完了。” 做笔录的锦衣卫擦了擦汗。 这一次要消灭严党，是皇帝下定了决心，锦衣卫只是一个施行的工具罢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是罪行罄竹难书的严党。 只是严党虽然贪腐成山，但同样很早就开始掩饰了。有很多关键的罪证，恐怕早就被他们隐藏或者消灭掉了。 “这不是问题。”南宫小声告诉林无度，“没有证据，我们也能制造出来。只是炮制也不能无中生有，否则在皇帝面前都不好交代。” 林无度点点头，这是他担任锦衣卫以来，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大狱的准备工作。 按现在的计划，南宫会为严党哪怕最小的卒子都安上几十条罪名。而严世圭这种大人物，更是会面对两三百条大罪。 其中有些罪名哪怕只是成立一两条，都能让严家满门抄斩。例如告严世圭僭越，在家中私造皇家器物，或是在老家建造不合身份的房子制式。这些一经查实，按太炎律都是灭族。 或者说严家私通鞑子或海寇，两者不光按律该灭族，也同样是皇帝最痛恨的罪行。而且严家和鞑子还真有过一定程度的来往，所以这也是锦衣卫重点指向的方向。 这些文书类和查证类的工作极其重要，却又非常的繁重。 哪怕现在林无度能掌握的所有人力，再加上锦衣卫经历司的全体书吏，也是一个看起来遥遥无期的工作。 “唉，这种事情，过去都是该锦衣卫全体协力的。如今人力实在是差了太多，那些陆纹兆一派的人不给我们添乱就不错了。依我看，怕是不得不要跟清流的人合作了。“ 南宫极小声谨慎地对林无度说道。 清流对林无度的不喜欢，丝毫不亚于严党。 至于具体的事情，就是说来话长了。其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清流中过去跟护剑山庄等派系交好，自然敌视当时与各派敌对的林无度。 加之林无度又是锦衣卫，清流中人向来不喜欢厂卫。 最严重的是林无度献回命丹封侯的事情，几乎是触到了清流诸臣的逆鳞。他们之中不少人顽固地认为，林无度封侯的例子就是不合祖制。 不过，现在林无度和护剑山庄已经是同盟，这自然会改善他在清流眼中的形象。 这一次，锦衣卫还是对付严党，清流没有理由不跟林无度合作。 “好，这件事南宫大人可先去安排，我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 林无度走出牢房，独自前往了关押陆纹兆的那个房间。 狱卒打开牢门之后，避由不及地躲到了一边。 在牢房之中，陆纹兆几日不见天日，已经是眼神疲惫。 “林小侯爷，你真是好手段啊。” 陆纹兆一改往日的油滑，语气颇为辛辣讽刺。 只是他的挑衅，在林无度看来已是如同儿戏。现在的林无度是洗髓两次的武修宗师，而陆纹兆虽然在近日也突破了宗师，但在林无度面前就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林无度缓缓上前时，自身散发出的气场已经完全震慑住了陆纹兆。双方的差距不言而喻，陆纹兆只是在死撑罢了。 “哼!”陆纹兆强撑着不屑了一声，“你当初来锦衣卫孤立无助，不是有我，你连一个小旗的位置都根本不会有！” 林无度知道陆纹兆的话就是要让自己内疚。 只是，陆纹兆这一次真的挑错话了。 “陆大人，你还是先解释一下吧。关于我父亲战死，还有林家灭门的案子，你到底知道多少？” 林无度的话如同一道电流，直接惊得陆纹兆身躯一颤，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凝固的神情。 “你、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会跟你家的事有关系！” “说，或者不说。你的选择很简单，而你现在对我的价值，也只有我关心的这一个事实罢了。如果你不说，我会将你跟严党过去的历史如实上报，你全族老小恐怕都难逃流放或处斩的命令。” 林无度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对陆纹兆这种老狐狸来说，任何怀柔的话都是班门弄斧。 他也不是在威胁陆纹兆，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陆纹兆不是一个铁杆的严党，不过也不见得有人会放过他。林无度如果要灭他满门，只不过是让人动动笔的事情。 陆纹兆的表情，就像是夹杂着内疚和恐惧。不光是因为林无度灭他一族就和呼吸一样简单，也因为有些见不得光的回忆，这一次终于被勾了起来。 “好，你想知道你父亲战死，还有你林家几十口人离奇死亡的事情。不过我要劝你一句，我当初之所以从不提这件事，其实是为了你好。这世上有些事情，本就不该让人知道。因为当初设法灭掉你林家几十口人的人，就是你父亲自己！” 林无度的心中，顿时被一股来历不明的压抑感占据了。 第434章 黑暗里的手 林无度前世的父亲虽然极其富裕，却是一个毫无道德感和责任感的人。 相比之下，他这一世的父亲林铁心，才称得上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林无度对林铁心的印象中，也觉得他是一个很有正义感，颇为理想主义，但是又常常粗旷过头的人。 这样一个人，竟然设法用诡异的手段，谋杀了自己家族的几十个亲人。这对林无度来说已经不是不合理，而是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了。 “我恐怕就算说了真相，也没法求回我自己的性命吧？” 陆纹兆苦笑，他觉得林无度根本不会相信自己刚刚的话，甚至有可能直接因为这些真相杀了自己。 不过林无度只是暂时还处于惊讶过头的状态，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他毕竟见过太多超自然的事情了，对于这种事实，也只是感觉到怀疑，而没有觉得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确实，要承认自己的父亲干过这种残忍而又意义不清的事，需要的不止是超乎常人的勇气。 “你有什么证据？” 林无度知道，陆纹兆若是想骗自己，这些话显然是在找死。 有可能陆纹兆觉得他已经没法活着出去，所以才直接把真相给说了出来。 “证据？当年他谋划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这算是证据吗？” 陆纹兆苦笑，而林无度则是不予采信。 “你在胡说，我没听任何人说过，你跟我父亲有关系好到这种程度。” 林无度知道陆纹兆跟林铁心有旧，在林家出事的时候，陆纹兆火速切断了和林家的联系。后来则是一直冷处理，直到林无度出现在北镇抚司，陆纹兆才给他安排了一下职务。 但在过去，陆纹兆似乎没有来过林家几次，只是过年的时候才会寄来一些客套的礼物。 “我想你从未了解过你父亲的工作，林铁心在锦衣卫虽然是一介百户，但他在锦衣卫中搞情报很有一手。他暗地里和不少人有秘密联系，对外并不公开，我就是其中一个。” 这个说法似乎有些不经信，不过林无度想起父亲曾经力主让自己读书，而不是练武。似乎一直以来，林铁心就有意把排除自己在工作圈子之外。 这让他顿了顿喉咙，面无表情地让陆纹兆继续说下去。 “既然你说他密谋时你在场，那你说说，我父亲是用什么手段杀人的？” 林无度暂且接受了父亲就是灭族者的大胆假设，不过他也不会放松警惕。 陆纹兆没有怎么思考，就直接说出了答案。 “当然是道术，这你应该不陌生吧？你在当初妖狐案时，展露的手段不就是道术吗？你能设法瞒过外人，不过在锦衣卫之中，还是有人知道的。你父亲林铁心并不会道术，不过他曾经跟我一同奔赴猞猁汗一战。那一战我们是神策军的随军锦衣卫，在我们打扫战场的时候，你的父亲捡到了一个瓶子。。。。。。” 猞猁汗，林无度废了一些功夫才想起此人是谁。毕竟林无度连洪台吉这种有伪龙魂的惊天巨虏 都斩首了，猞猁汗这种次级的丑类自然逊色不少。让林无度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是本朝皇帝刚登基后，入寇的一个鞑子巨汗。 当时那一战，故事实在太多。 林无度怀中的莲心御笔忽而响动了几下，似乎是在提醒林无度注意什么。 莲心御笔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在前朝时降落于草原之上。 而林铁心捡到的这个瓶子，很有可能也是来自于异位面，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产物。 “当时瓶子里的人，跟你父亲达成了互相帮助的协议。你父亲因此仕途一度顺利，还在锦衣卫中建立起了自己的秘密网络。而瓶中人答应你父亲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帮他除掉自己整个家族！瓶中人的手段诡异莫测，而后来他也做到了这一点，他现在恐怕已经脱离了瓶子的控制。” 陆纹兆说到这里时，身体竟然忍不住颤抖。 而林无度也忽然感觉到脊背上一股凉意，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伺自己。 当他回头时，发现这只是一种错觉，自己只是太紧张了。 “这个瓶中人，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你恐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最好永远找不到他。” “回答我的问题，陆大人。” 林无度的意志无比笃定，因为在他心中又生出了一股新的信念。 他忽然想到，父亲似乎是有什么无法想象的原因，才不得不选择灭族这一条道路。 只是陆纹兆说得很对，不管这个原因是什么，恐怕都过于阴暗和危险了。 “如果他真的灭族，为何只剩下我，还有妹妹同姨娘三人？” 林无度叹了一口气。 陆纹兆也沉默不语，随后才回答。 “按我对瓶中人的了解，可能你的父亲在你死之前，自己就已经死了。瓶中人由此决定，不再履行这个约定。” “那他战死的事，也是一个意外吗？” “谁知道呢。。。。。。” 林无度想到了很多东西，他想到前朝那个神秘的妖帝。想到严世圭的那个魔眼，想到一直暗中扶持自己的猫妖黑风圣王。似乎在他心中，答案一度呼之欲出，但又很快隐没在黑暗中。 但不管前途路上有什么，林无度都不会放弃追索真相。 这是他欠这个世界的家人的一个答案。 “告诉我，我到哪里可以找到这个瓶中人？” 林无度决定留下陆纹兆的命，这对他来说不难。只要和南宫说几声，在手续上有些变动，就能让陆纹兆先活下来。但是如果事后有变，他也随时都能再干掉陆纹兆。 此刻大狱滔滔，天京城风雨欲来，没有人有空想起北镇抚使的生死。 “你能找到严世圭，就能找到瓶中人。” 陆纹兆说出答案之后，看到了林无度脸上表情的变化。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被关押了好几天。不知道这几天，林无度是不是也没有离开过诏狱？ “该不会，严世圭已经死了吧？” 第435章 魔眼中的小人 每一场大狱的背后，都是无数的密谋和细心的准备。 林无度这几日都待在诏狱之中，组织手下记录田以耕的口供。却现在才被告知，自己追寻的答案只有严世圭才知道。 “瓶中人，为什么严世圭会知道他的下落！？” 林无度有些激动地发问。 “因为他们接触过，当时我还能找到瓶中人的下落，” 陆纹兆则是一脸轻松，说完这整件事，他仿佛放下了一个大担子。但林无度的疑问，却被集中到了严世圭的头上。 按照他得到的消息，这几日严世圭已经提出了辞官致仕的请求。而皇帝罕见地没有按照惯例挽留，第一次就批准了严世圭的辞呈。 这件事惊动朝野，连清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清流领袖徐子升听到此事时恍惚了很久，后来甚至激动到跑去圣庙敬香。 满朝文武都知道严世圭离开，并不意味着严党大势已去。但如果严世圭这个严党头脑不在京城，那严党势必会遇到很多麻烦。 而没有人知道，真正一手促成这件事的，其实是林无度。 林无度在跟南宫交代完事情之后，有些仓促地离开了诏狱。因为在这几天，严世圭已经离开了天京城，正在返回自己的老家！ 表面上严世圭是辞官，实际上他是按照父亲与皇帝达成的协议，以辞官来换回一条命。 即便如此，严世圭的目中无人还是令人震惊。在这种关头，他依然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离京。 虽然没有严党官员相送，但谁都能看见严世圭带着一只豪华的车队，以及上百名精锐武者公然招摇过市。 他简直不像是一个性命堪忧的人，反倒是像极了荣归故里。 不过实际上，皇帝不会放过严世圭。林无度已经跟皇帝保证，严世圭一定会在回乡的路上消失，而后就是严党彻底垮台！ 林无度已经设法鼓动了江南一刀派以及护剑山庄的部分年轻武者，他们会在路上埋伏严世圭。如果计划顺利，林无度相信严世圭必然没命。 可如今林无度才知道，严世圭身上掌握着自己迫切需要知道的秘密。 不管如何，严世圭现在还不能死。 林无度从镇抚司内拉出了一匹千里马。 严世圭的车队重物太多，必然速度快不了。如果以此马日夜兼程，想必很快就能找到严世圭。 没过多久，林无度就出发了。 路上他没有耽误一点时间，很快就找到了严世圭的车队所在。 他眼前出现的是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倒毙的人和牲畜。看样子伏击已经成功，只是不知道严世圭死了没有。 严世圭身边的护卫武者之中，已经有被策反的一刀派弟子。在林无度已经彻底掌握江南一刀派的现在，策反这些人也容易了很多。 所以伏击发起时，连严世圭都没有料到，自己身边精心挑选的人里那么快就有人动手了。 林无度勘查了现场，当即发现严世圭的尸体并不在其中。而且似乎这场战斗还在继续，因为现场有逃跑和追击的痕迹。 他当机立断，追着这些痕迹跟了过去。 严世圭看样子应该还没有死，而是逃去哪里躲藏了起来。 果然，林无度在一处破庙前面找到了埋伏的武者们。他们一见是林无度，纷纷放下了刀剑。 “林侯爷！他怎么会在这里？” “各位行路幸苦了。”林无度对着他们一拱手，“我想我从未在这里见过各位，各位也从未在这里见过我。” “林侯爷小心，姓严的只剩下一个人，不过他躲在庙中。不知道此獠有没有援军，还是尽快处理为好。” 武者们当场会意，他们知道林无度会亲自处理接下来的事，于是没有多说话就有序地离开了。 不过林无度这样做，也存在着一定风险。因为他不知道严世圭有无援军，不过事情涉及到许多秘密，所以林无度还是想要独自处理。 破庙并不大，荒废的时间估计在十年以上，连屋顶都出现了一个大洞。 林无度跨过门槛后，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哪！” 破庙内毫无反应。 于是林无度拔刀一振，刀光将庙内的瓦砾掀飞，激起一大片烟尘。 在烟尘之中，跑出一个胖胖的小人，竟然就是用道术将自己缩小的严世圭。 严世圭跑了两步，身体迅速膨胀回了正常的尺寸。 “林无度，你果然不简单！你身边的狐妖和猫妖呢！没有跟过来对付我吗！” “对付你何须劳师动众？” 严世圭站起来时，林无度看见他已经摘掉了眼带，露出了那只奇怪的玻璃义眼。刚刚的埋伏中严世圭见机逃走，而后选择了用道术将自己变小躲在破庙中。如果刚刚埋伏武者追杀进来的话，一定会面临巨大的损失。 那只魔眼之中，清清楚楚可以看见有一个人形的存在，正在叽叽喳喳给严世圭出谋画策。 “严世圭！你不能杀林无度！他以后对你还有用处！” 这个魔眼中的小人开口就十分古怪，此刻主动权都握在林无度手中，可它依然在劝说严世圭不要与林无度敌对。让林无度都感觉到有些诧异，魔眼小人简直就像在有意帮助自己一眼。 “闭嘴。” 严世圭喝止了小人。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听从你的命令了。魔眼，我看你当初找上我就是一个偶然，不过你的目的并不是帮助我。而是把我当作一个工具利用，来让林无度登上高位吧！” 林无度慢慢明白，似乎就是这只魔眼鼓动严世圭，让他献出删减版的《太虚洞玄经》。因为魔眼以前确实给了严世圭不少机缘，才让严世圭听令去做这件看上去就很疯狂的事情。 结果，这件事完全是给林无度做了嫁衣。 如今硕大的严党都因此覆灭，而最后的好处全都落在了林无度身上。 林无度突然间感到不寒而栗，他想到黑风圣王一直点拨自己，岂不也是把自己往皇帝身边的位置送去？ 圣王和魔眼显然立场不同，可他们的目的却离奇地相似。 难道他们都想借助自己的斩龙之命，让自己去杀掉皇帝？ 第436章 杀手来袭 庙中的气氛越发诡异起来。 可严世圭的那只魔眼非但不听，反而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严世圭，我可是一直都在帮你啊。如果你留着林无度，将来必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也是一场机缘，你一定要理解。” 魔眼的话充满了不可预测性，它一度为严世圭带来各种不可想象的机缘。可一到关于林无度的事情上，魔眼的预测似乎都在带领严世圭走下坡路。 它到底是预测错误，还是另有所图，让人感觉到云里雾里。 或者它其实一直都是对的？这也让人无法判断。 但严世圭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不管对错，他今后都不会再受魔眼的掌控了。 “林无度，你既然独自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我们还有的谈。说吧，你想要什么？” 不过，严世圭虽然不听从魔眼，但也没有立刻跟林无度敌对的意思。他知道皇帝要自己死，而林无度既然没有当场动手，就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我想知道瓶中人的位置。” 林无度直入主题。 “你拿什么来换，别说就是我的命吧？我的性格你了解，如果我注定要死，是绝不会告诉你瓶中人的下落的。” 严世圭单眼中放出寒光，看起来他愿意说出瓶中人下落，不过这也是有代价的。 林无度坦然道：“那就只有试试才知道了，不过你死在我手里肯定是不值的。你告诉瓶中人的秘密，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之后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否则，我们两个就该一分胜负了。” 严世圭有宗师武境，还是道武双修的高手。不过真的交起手来，他也知道现在的林无度已经是今非昔比。 “保护我到我老家的祖坟，我就告诉你瓶中人的秘密。” 严世圭也不想多耽搁，直接提出了条件。 林无度本以为他会提出很多条件，没想到只有这一条。 皇帝之所以急于杀严世圭，恰恰是因为严世圭知道了皇帝太多修道的内幕。白阁山用活人取药给皇帝炼药这些事，严世圭其实已经暗中得知了。 如果严党覆灭，皇帝也可名正言顺处死严世圭，但不能保证严世圭不把这些事走漏出去。 而且严世圭熟悉皇帝性情，也有可能察觉事情不对而暗中逃走。万一让他逃到海外或是西域，那麻烦就不可收拾了。所以皇帝才要让林无度提前处理掉严世圭，而且要尽量伪装，林无度选择伪装成义士埋伏。毕竟像严世圭这种人，不被义士袭击反而才怪。 现在他光是跟严世圭谈判，就已经是在钢丝上行走了。万一被皇帝得知，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为了得知瓶中人的下落，谈判也不是不能选的选项。 林无度知道严世圭的老家余州，离埋伏的地点已经不远了。自己大可“护送”他到那里，得出答案后再将严世圭干掉。 严世圭在老家一定有所准备，不过林无度并不担心这一点。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严世圭会不会遵守诺言。 所谓“瓶中人”的秘密，毕竟只是严世圭的话。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林无度都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知道瓶中人的去向。 “我有一法，可以让你相信我。“ 严世圭忽然运起道术，让林无度立刻严正以待，退后了好几步将刀指向对方。 结果严世圭并没有攻击，只是手中拟出了一张符箓。 林无度用灵视一看，发现这张符箓链接的是严世圭的那只魔眼。等于是严世圭暂时将魔眼的力量封存在了符中。如果这张符被破坏，那严世圭的力量将大大衰弱。 严世圭以这张符为媒介，交到了林无度的手中，等于给了他一个保证。 “可以，那我们的合作就暂时成立了。” 林无度小心翼翼地反复检查了那张符箓，确定自己能掌控这个东西之后，才缓缓收起了刀。 “不错。” 魔眼赞许了这场合作的顺利，随后就陷入了一言不发。它安静地不像一个活物，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话一样。 “很好，那我们尽快出发吧。” 严世圭也点了点头，他知道从这里出发，到达自己的老家并不远。 两人一同出发，不过林无度可以猜到。严世圭需要护卫，是担心路上又有“义士”冒出来。如果有高手出动的话，严世圭就算实力过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两人随后谨慎地互相保持距离，踏上了这趟奇怪的旅途。 林无度骑回了自己的马，同时抓了一匹之前车队里逃走的驮马供严世圭骑行。 林无度持续几天没有闭眼，不过以他武者宗师的体质来说，根本不在话下。骑行的过程中他保持警惕，同时找机会闭目养神。 京城里面，对严党的案件整理还在进行之中。然而现在林无度却在与严世圭同行，不可谓不离奇。 似乎天气也古怪了起来，这几天日日刮起大风，又或者是阴云密布，看起来就像是又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阴风天行路，是武者大忌，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就在他们离余州仅有一天路程的时候，天气已经阴暗到了可怕的程度，白天都看不到任何阳光。 林无度无奈，只能找了一家旅店准备休息。 “有人住店？” 这几天余州天气不好，旅店几乎没有什么客人。老板看见独眼的严世圭吓了一跳，但还是赶快去收拾起了房间。 “是黑店。” 林无度看着老板忙碌的身影，摇了摇头。 “老板看起来不是武者？” 严世圭看起来对这件事也非常感兴趣，不过他作为文臣，不太有江湖上行走的经验。只有林无度看出这个店的布局有问题，他直接跑到柜台上抓起账本，发现上面从几日前开始记录的笔记就变了。 “看来还是瞒不过锦衣卫啊。” 从客店的阴暗角落，不断有斗笠黑衣的剑客陆续走出。 这些人埋伏已久，目的就是要来取严世圭的性命。林无度看了几眼，很快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这些人全都是黑标会的杀手。 第437章 修道的代价 “黑标会不是不杀朝廷的人吗？” 林无度发觉已经被包围，黑标会的人大概有十几人，那个掌柜应该是他们雇佣来的小毛贼。 黑风天果然不适合武者出行，这几天黑风大作，即便是武者的感官也无法在风声之中找到暗处敌人的踪迹。黑标会的人更是埋伏的高手，不会轻易被发现。 “我们确是不杀朝廷的人，不过严大人现在已经辞官，也不算朝廷的人了。朝中清流的大人们愿意出大价钱买他的脑袋，林大人也是跟我们有旧帐没有算清。总主这一次开了特例，让我们来取两位的性命。” 黑标会为首的是一位中年杀主，同样也是独孤家的人。他们已经布成了一张大网，等待着林无度越陷越深。 严世圭饶有兴致地问：“我的人头值多少钱？” “回大人的话，大概三百万两纹银。” 黑标会杀主毕恭毕敬地回答，引来了严世圭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清流的吝啬鬼！他们的家产岂会比我更少！弄这一点钱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徐子升那老儿在家乡的田产，是我严家的十几倍！” 林无度也知道，礼部尚书徐子升在家乡拥有大量耕地，多到横跨数县。在太炎这个农业国家，耕地才是真正的财富。 严家父子经营严党多年，尤其严世圭被外界冠以贪婪无度的外号，还有谣言说严家的财富富可敌国。但实际上，严党兴起也不过几十年，严世圭可用来敛财的时间更少。他虽然动作出格，但论财富还是比不过许多家族。 例如徐子升家是当地世家，已经是世世代代的经营。严阁老出身寒门，就算收钱的本事再厉害，也没法一世就变成世家。 “要钱，我可以给你十倍！” 严世圭冷笑。 “严大人说笑了，您也知道这不是钱的问题。” 杀主皮笑肉不笑，手已经按在了刀上。 如今朝廷六部，只剩刑部和礼部尚在清流掌握之中。刑部尚书一定是许诺销去一些案子，才请动了黑标会。所谓给钱，不过是一种形式。 包围的阵型，满满缩小。 “我跟你们总主不是谈好了？为何现在翻脸？” 林无度跟黑标会，则是另一件冲突。他将黑标会总主的弟弟独孤无明保护在了扬州国公府上，并借以谈判来拖缓黑标会。看来到现在，总主的耐心到头了。 “林侯爷，您还有机会。现在把总主的弟弟独孤无明交出来，您就可以没事走出这家店。” “是吗？”林无度缓缓抽刀，“我看你们是不识抬举。” 动手。 这一刻，刀代替了语言。 黑标会的杀手行阵如同蜘蛛的多足，无一例外全都是用剑的武者。而且还有些白鬃老人，也隐藏在不起眼的杀手之中。 看似锋芒四起的阵势，遇到林无度的刀却是当场受挫。林无度刀光一闪，几米之外最前方的刺客连人带剑都被砍穿，上半身旋飞而出。 但立刻就有人补上死者的位置，整个阵型也如齿轮一般旋转了一下。 严世圭魔眼中放出红光护体，不过也颇为忌惮这个阵法。 “前朝的阵法，黑标会看来有些来历。” 林无度视若无睹，完全无视阵法的变化。就像是一个看不懂文字的人读书一样，根本没有去寻找阵眼在何处。 他又是挥出一刀，当场又有一个杀手闷哼一声，血从脖颈中喷涌而出。 但是阵法很快又调整了自己，变得更加复杂。 林无度将刀一挥，又是一道刀光放出。不过这一次神速的刀光竟然从阵法的空隙之中穿过，没有击中任何人。 连严世圭都吃了一惊，他刚刚看出林无度的刀法极其凌厉，被他随手击杀的都是一位先天境武者。 可这个阵法的离奇之处就在此处，林无度已经两度洗髓，在宗师之中都算是第一战力。可如今遇到这个蜘蛛一样的阵法，竟然还挥空了一次刀。 林无度气势一改，身上罡气更为膨胀。 长刀绕身一转，七八道刀光同时飞出，奔向完全不同方向的敌人。 可敌人的阵型就如同有了生命，刀光同时全部漏了过去。看起来林无度就像是在着影子挥刀，根本不起作用。 杀主冷笑：“林侯爷，现在投降还来得及。这套蜘蛛叠影阵甚至伤过武圣，你破不了的！就是用道术遁地飞天，也得死在这里！” 林无度这才意识到，这套阵法是有多么不合常理。恐怕对方有恃无恐，甚至有设法生擒自己的打算。 他立刻移动一步，发现阵法立刻随着自己的动作有了变化。本来打算以冲击硬破的他，立刻担心严世圭跟不上自己的动作。 虽然林无度不屑于关注严世圭的性命，不过严世圭若是死的太快，恐怕瓶中人的秘密就永远消失了。 “我已经看穿这个阵法了，你若是愿意在条件上加码，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如何破阵。” 严世圭魔眼红光闪闪，声称已经看破了阵法。不过他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说明这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不用。” 林无度身上忽然金光一放，将大日不动功的功法尽数释放。 一瞬间一道金光膨胀而出，将严世圭同样笼罩其中，而却直接撞飞了所有的黑标会杀手！ 整个阵型顿时不成样子，林无度不但放出金光，还放出了虎风诀的风刃。所有杀手在飞出之中，无一例外都变成了碎片。 严世圭看得冷汗之下，不知道自己若是掌握魔眼，能否与林无度一战？ 轰隆声中，整件旅店被金光轰碎。 瓦砾飞出十几米高，像是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爆炸。 林无度现在看见自己的大日不动功金光，已经可以笼罩数丈之远的距离了。在第二次洗髓前，他仅仅是能放出一丈多远而已！ 这个距离，可以说是翻了十倍！ 轰鸣声如同一声巨响，持续回荡在夜空之中。即便几十里外的鸡犬，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林无度此刻金光笼罩如同神人！ 而远处的山丘之上，真誓谷的女谷主权雅正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第438章 变成怪物 黑标会所有杀手，都被爆发的金光和风刃残杀。 那位领头的杀主只剩下半边身子，对着走来的林无度，艰难地吐出最后一句话。 “总主会为我报仇的。。。我们还有无数个叠影阵。。。。。。” 他言语未尽，就吐出无数血沫而死。 “浪费了我的时间，还有一个休息的地方。” 林无度缓缓收刀，屋外依然是黑风阵阵，看来今天是要换一个地方落脚了。 之后除了天气不好以外，一切都很平静。 余州，近在眼前。 林无度和严世圭要前往的地方，是严家的祖坟。 严家祖坟本来不值一提，只是小土包后的一个小房子。后来严阁老看中附近的一个寺庙，设法强占之后，将祖宗牌位和墓穴迁进了寺庙之中。 林无度走进寺庙，不见任何僧人的踪影。 反倒是有一个白衣女子美艳不可方物，侧坐在庭院中一处榻床上抚琴。她长长的玉腿交叉轻叠，盘起的秀发下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整体气质简直如同仙人下凡。 林无度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和严家没关系。 从这个佳人身上，正在好不掩饰的放出令人胆寒的气场。她是一位洗髓过的修士，很有可能来自于真誓谷，而且实力远在叶修之上，恐怕是一位炼气巅峰境的修士。 “真誓谷难道没有筑基境的高手？而且就派你一人来杀我？” 林无度冷冷发问，而女子嫣然一笑，轻抚琴弦。 “林大人，我是真誓谷的谷主权雅。” 这句话让林无度疑惑而难以置信。 “真誓谷的谷主，竟然只有这种水平？我还以为你们的最高水平，能够达到筑基境。” 修士的筑基境，实力已经在武圣一级。林无度心想如果对方是谷主，至少修炼的进度也该有优势吧？ “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和林大人交战的。。。不过严大人似乎不这么想？” 权雅话锋一转，把林无度注意力转移到了严世圭身上。似乎她近日到这里，还真的就是来弹琴的。 “严世圭，现在能告诉我瓶中人在哪里了吧？” 林无度看见严世圭独眼中目光闪烁，似乎不太想告诉自己答案。 “不必担心，我。。。。。。” 严世圭正欲开口，那只魔眼就打断了他。 “严世圭，你该不是想杀林无度吧。如果你要怎么做的话，我恐怕是不能视而不见。” 如果说魔眼之前协助林无度，还是以”机缘“作为借口的话，现在就是完全图穷匕现了。它以对严世圭的熟悉，察觉到了他有变卦的心思。 林无度又感到了一股冷意，他怀中的莲芯御笔也紧张刺动，在提醒林无度这个魔眼是个邪物。 而不管这个邪物来历如何，它确实有协助林无度的打算。 “你！” 严世圭来不及有动作，魔眼就以红光控制住了他。被笼罩住的严世圭仿佛变成了一块石头，再也动弹不得。 “哈哈哈，不用担心，我在你身上那么多年，一直都在暗中掌控你的身体。放心吧，林大人，等我掌握了这具身体，我们再来好好谈一谈条件。” 魔眼中的小人也不断舞动，似乎正努力占据着严世圭的身体。 林无度一时间甚至有了冲动，想要阻止这个邪物占据严世圭的躯体。魔眼这种非人存在的行径，看着就让人莫名地发麻。 权雅此时也放下古琴，站了起来，同样也发现魔眼来历不简单。 “你难道是妖帝的东西！” 林无度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魔眼似乎被赋予了某种目的，会在严世圭脱离自己利益时，抢占严世圭的身体。林无度因此反而有了兴趣，他倒想看看魔眼到时候会跟自己谈什么。 “嘿嘿嘿。” 魔眼中的小人不再回答。 但它正继续自己的尝试时，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阻力。 寺庙庭院之中传来地裂声，而声音发出的地方，就在严世圭的脚下。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你会强占我的身体？” 严世圭再度开口，他竟然正在夺回身体的控制权。非但如此，如果他成功的话，甚至能够反过来控制住魔眼！ “我早就想过这个可能性了，所以我用你帮助我找到的知识，秘密让人制造了一个对抗你的东西，然后埋在了这里的地下。” 而严世圭从走进寺庙开始，就一直踏在这个东西位置的上方！ “不可能！那么多年，你是怎么瞒过我的！” 魔眼气急败坏，露出狼狈的语气。 严世圭笑而不语，他早就发现魔眼虽然能指点机缘，不过并不是一个机敏的存在。他用过无数手段，才一点点让这个计划成型。甚至在他踏入这个寺庙前，都不知道计划是否起作用。 不过现在看来，他是对的！ 林无度和权雅此时都按兵不动，其实是这场身体争夺战太过古怪了，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干涉。 “疯了！你疯了！别试图控制我！你不知道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魔眼大声惊呼，明显它已经在争夺战中落在了下风。 “有什么东西？你吓不住我！我会控制你全部的力量！” 严世圭的声音中充满了贪婪，他即将彻底击垮魔眼的防御。 “不！不能让他成功！” 权雅忽然大声惊呼，好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过太晚了，在她还未能来得及动手的时候，一场惊变就先发生了！ 他们眼前的空间，竟然生生撕裂了开来。 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从魔眼之内凭空产生，比林无度的力量还要强上数倍！ 严世圭的表情瞬间凝固，显然他也从未期待这股力量的来临。他却毫无反抗的办法，任由自己的身体被这股力量所扭曲。 林无度看见他的肉体被扭曲成了一团蠕动的肉体，就像是一团在空气中扭动的海草，而随后这团海草开始重新塑形。 一声来自于虚空之中的尖啸之后，严世圭彻底变成了一只怪物。 第439章 谷主示好 重新塑形的严世圭，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蝙蝠。 他的原本矮胖的身躯，现在变成了一只身高超过三米的精壮野兽。两臂残破的双翼不断流下羊水状的液体，而蝙蝠怪的头顶却只有一只竖着的立瞳眼睛。 “太迟了！” 谷主权雅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她曾经见过这一类凄厉的景象。 “不好。” 林无度心中暗呼一声，随后立刻拔刀！ 铛！ 火花四溅！ 他拔出的刀挡在身前，和蝙蝠怪闪电般袭来的爪子互相抵触！ 这一只蝙蝠怪的力量，竟然和身为宗师的他不相上下，让林无度的脖颈隐隐发麻。 刚刚这只蝙蝠怪的速度也是极快，如不是他及时拔刀的话，恐怕连护体罡气都会受损。 蝙蝠怪看见一击未中，急忙想把自己的爪子拔回去。林无度立刻顺势用刀一削，刀光如锯子从蝙蝠怪的手臂上划过，顿时血喷如泉。 看来这个怪物没有什么智力，连武者普遍都有的回防意识都不知道，让林无度轻易得手。 只是它的手臂虽然流了不少血，但只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到骨头。蝙蝠怪怒吼一声，随即竟然抛下了林无度，径直往城中的方向奔去。 “不好！它要去城里吃人！” 林无度大呼不妙，急忙跟在了怪物后面。 蝙蝠怪身上翅膀残破，根本无法飞行。可它爬行的速度也极快，怪模怪样地朝余州城的方向爬去。似乎它的嗅觉正在告诉它，余州城里到处都是食物。 “留下！” 林无度紧追在它身后，又是猛力挥出一刀。长长的祭刀带着冰冷的刀光，狠狠砍进了蝙蝠怪的后腿。 这只蝙蝠怪的坚韧程度已经远超林无度的想象，林无度全力的攻击连无情岩都能一分为二，但刀在砍进蝙蝠怪骨头时却发出声响，又被弹了出来。 林无度这才发现，这只怪物虽无罡气护体，但是肉体却是离奇的坚韧！ 连自己这种宗师中的顶级战力，一刀都尚且不能让它产生重伤。如果这样一只怪物当场逃走，后果可想而知！ 于是他刀光一转，再度将刀砍在怪物的手臂上，连皮带肉削去了一大块。 蝙蝠怪又是痛呼一声，两只爪子胡乱地乱打，如同旋风一般围绕在身前。林无度不得不祭起大日不动功的金光，来抵挡蝙蝠怪接连不断的快速攻击。 他与怪物之间火花四溅，全都是祭刀和爪子碰撞而出。每一次碰撞，林无度都能感觉到手中长刀震撼，这个怪物的实力着实不小。 但每一次碰撞，蝙蝠怪物的身上也会多出一道伤痕。虽然都是些不致命的伤势，却依然让蝙蝠怪异常恼怒，不断加快攻击的速度。 林无度则是稳步后退，打算找一个破绽一了百了。 就在这时真誓谷谷主权雅赶来，怀里抱着的古琴一声弦响，即刻就有无数成型的音波如海浪一般卷向怪物。 蝙蝠怪脚下不稳，两只耳朵之中爆出鲜血。林无度趁机一个欺身而入，长刀用尽最大力气将蝙蝠怪的脊椎中节薄弱处一击砍断，硕大的蝙蝠怪顿时一分为二，体内各种奇形怪状的器官散落一地。 林无度不敢怠慢，急忙又挥出无数刀光，砍得蝙蝠怪物的残躯也分成无数段。 随后权雅放出火焰，将整只怪物的残躯点燃了起来。 “还好这个东西没吃到人，否则除非你们的武圣出手，谁也没有办法收拾这个怪物。” 权雅说起此事，似乎也是心有余悸。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林无度并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 “这个东西。。。就是我们修士到了筑基期巅峰的后果！若是我们到了筑基期后，没有稳定的本命灵器来控制自身，或慢或快都会变成这样的怪物！但是我们谷中也没有那么多天地灵气来炼器，这件事一直以来也都被我们权家当作秘密。不过，你这种用武修之法的人，倒是不受这种情况的限制。” 说完，她默默地又添加了一把火到怪物的残躯上。 林无度终于明白，为什么真誓谷谷主本人，都只是炼气境界的修士了。她是害怕自己进入筑基境后根基不稳，最后也变成这样一个怪物。 原来严世圭变成怪物，并不是因为他吸收魔眼的力量失败。而是正相反，他完全吸收了魔眼的力量进入筑基境，而后却因为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而变成了一个怪物。 林无度感觉到权雅的回答也比较开诚布公，于是又多问了几句。 “为什么会变成怪物？是因为他的身体被什么东西入侵了吗？” “不是入侵，而是正统的修士法门就是这样的。” 权雅说起这一件事，也是有一些无奈。他们修行的方式到了筑基境，就是会面对这样一种难关。而权家作为真誓谷的谷主世家，向来都是将这件事隐瞒在极少数人之内。 因为要度过这一关，就必须修炼出本命灵器，需要消耗的天地灵气甚多。而真誓谷是靠着摘魂台这个体系，才维持着足够修炼的灵气量，自然无法保证人人都有炼器的可能。 所以权雅发现林无度是武修的时候，才会立刻就生出和谈的意思。 如果能探究出林无度武修的秘密，那真誓谷未必就不能换一种修炼方式。 “你是想探究我修行的秘密？” 林无度顿时有了戒心，毕竟真誓谷叶修那些人什么手段，自己也就是见识过的。就怕这位谷主突然发难，把自己绑回谷里研究。 “林大人不要紧张，我只是想跟你合作。我确实想知道你武修的秘密，不过我愿意拿你感兴趣的东西来交换，例如瓶中人的秘密？” 权雅的提议，林无度很难拒绝。毕竟另一个知道瓶中人秘密的严世圭，现在正在地上烧成灰烬。 而她独自一人前来，也算是一种诚意。身为谷主，权雅是可以带着其他谷内强者，前来逼迫林无度就范的。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需要现在就告诉我。“ 林无度点点头，他觉得这个交易确实有可能实现。只不过，他也是靠着机缘，和手中那串缓慢产生灵气的初阳珠才获得灵气。 第440章 严党覆灭 “我会信守承诺，不过瓶中人向来神出鬼没，我们也需要调查才能得知他们的下落。” 权雅的话听起来也不是缓兵之计，这个神秘的瓶中人到底在何处，确实不是一个容易找到的答案。 “可以，我相信你。” 林无度如此承诺，不过他知道自己这方给不了对方满意的答案。 地上严世圭变成的蝙蝠怪物尸体已经烧成灰烬，整个过程持续了几个时辰，最后只剩下一个开裂的眼球滴滴在地上打转。 严世圭这一种下场，林无度自然无法如实跟皇帝汇报。好在皇帝也是要求不留尸体，不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接下来清算严党，还有山一样多的事情要处理。林无度当即乘上那匹千里马，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在路上，他到处都听到谣言。 现在连三岁小儿都知道，朝廷里出大事情了。整座京城人心惶惶，街上的车轿都少了不少。 林无度一回到卫所前，就看见沈家的车队聚集在门口。家主沈集云亲自带队，看到林无度又紧张又是卑微。 “姑爷，可算让我等到你了。” 沈集云本来想在进去等林无度，不过卫所里的锦衣卫看得很死，根本不给他这个面子。 林无度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 如今陆纹兆进了诏狱，严世圭失踪的消息估计也已经传开了。沈集云估计是发觉到形势不对，意识到林无度将来可能会成为下一个权臣。他的反应确实很快，但林无度并没有理会他的心情。 “我没有空谈这些琐事，有事情就让沈玉告诉我吧。” 林无度如此说完，他的手下就全部挡了过来驱逐沈家的车队。 “快走！快走！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沈集云一脸尴尬，却是无可奈何，最后还是被赶了出去。 现在的朝政正在混乱之中，林无度一进卫所就联系了南宫，他还有更重要的人要去见。 在安排之中，林无度出现在了礼部尚书徐子升的府上。 徐尚书不愧是朝中名士，府上经常有一脸正气的士人进出，和阴暗诡异的严府完全相反。这些人看到林无度不是怒目而视，就是跟没看见一样。 林无度看了看身上的锦衣卫官服，对此一笑置之。 没等他走进正堂，徐子升就亲自走了出来，带着家人迎接林无度。 “林侯爷终于到了，我可是久等了！” 他笑容洋溢，丝毫不像刚刚那些正派的读书人。 “哪里，我能被徐尚书邀请才是荣幸。” “快请进！” 林无度一眼就看出这是个老狐狸，也没有失了礼数。他被邀请进入正堂，与主人相对而谈。此事徐家家人都默契地离开，只剩下主宾两人。 “林侯爷，我开门见山，你是为了严党的事情来的吧？” “那是当然，严党是困扰我朝廷已久的顽疾，仅凭我锦衣卫难以铲除。严党为祸多年，在朝廷上下都有鹰犬，我担心锦衣卫中也有不少他们的人，才要请徐尚书出马。我素闻徐尚书是国之忠良，一定可以药到病除。” “哈哈哈，林侯爷过奖了。我听说侯爷也是忠臣，我清流诸臣中虽然有不少人说侯爷的闲话。但在我看来，侯爷的功劳都是实至名归。” 徐子升说着说着，神色慢慢地严肃了起来。 “严党崛起，杀害的忠良之臣不可胜数，可谓是罪恶滔天。徐某与这些人同朝为臣，没有一天不是深以为耻。林侯爷这等能臣愿意与徐某合作，是徐某之幸！” 说完，他用力敲了一下桌子。 光听徐子升的言辞，简直就像他现在就要去跟严党拼命一样，然而林无度还没有看到他的诚意。 “徐尚书实乃我辈楷模，我希望徐尚书能帮忙说服刑部，让他们的巡捕司帮助锦衣卫查证案件细节。也希望徐尚书能说服御史台的一些老臣，让他们帮忙上奏，一同声讨严党。” “好！这些都不成问题。” 徐子升一口答应，甚至没有提出反议论，爽快得让人始料未及。 林无度犹豫了一阵，却发现徐子升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看来他早有准备，就是要把整件事一口答应下来。林无度想来想去，都想不到徐子升背后是要搞什么鬼，一切都过于顺利了。 最后，他很平常地离开了徐府。而在第二天，徐子升所承诺的援助也出现了。 巡捕司的捕快们迫不及待地出动，到处去帮锦衣卫查实复杂的案件细节。而清流所属的言官，也开始罕见地奋不顾身攻击严党。 起初严党反击得非常激烈，甚至有清流的官员下朝时不明不白被人暗杀。但林无度也很果断地反击，很快就查清楚了整件事情，给严党的罪行又添了一笔。 而且让许多人奇怪的是，这一次严容海这个严党首辅似乎没有什么强烈反应。还有谣言传出说，严世圭已经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过了几天之后，这个谣言愈演愈烈，最后被锦衣卫证实严世圭确实失踪了。 这个消息如同揭开了热锅盖，无数严党惊慌失措。尤其很多严党外围的人，已经开始通过各种关系攀附清流了。 最后这场风波持续了快半年，严党的骨干纷纷被处以极刑，剩下的人也无一例外被清算。力度之大，可一说是百年来都未有的大狱。诏狱之内甚至人声鼎沸，从朝廷大员到贩夫走卒都被关得密密麻麻。 首辅严容海的下场，反而是严党中最好的。只是被剥夺官职，抄没一切家产之后驱逐回原籍。不过在清流的压力下，过去凭借严家父子横行乡里的老家族人，此刻甚至不敢接纳严容海，还把他乱棍打出了家门。 后来严容海据说成了乞丐，锦衣卫中专门派人去查看时，他正在墓地里偷吃别人祭祀的贡品。 权倾朝野的严党就这样崩溃，只有林无度毫不意外。 一切计划，都是皇帝指示。严党也是因皇权而兴，因皇权而亡。 不知为何，林无度想到这点时，心中忽而有些不是滋味。 第441章 政敌出现 严党的案件，渐渐接近了尾声。而林无度作为锦衣卫千户，竟然也收到了参加朝会的通知。 他知道，这是皇帝估计要让自己当指挥使了。 曾经不可一世的严党，如今分崩离析，已经是完全土崩瓦解。 严阁老被驱逐回原籍苟且偷生，生活可以说是形同乞丐，还被清流新上任的知府死死盯住。而他那些过去趾高气昂的孝子贤孙们，也是被处死的处死，被流放的流放到万里之外的海岛上。 甚至于太子，都遭到了皇帝派出的太监面斥。太子的待遇还因此遭到削减，现在的太子都被禁足在东宫之内，一只脚都不能迈出房间！ 据说太子天天面如死灰，担心自己的储君之位会被剥夺。 此时朝中清流可谓占了绝对上风，而林无度这个掌握锦衣卫的权力派，目前跟清流也还是同盟。皇帝很有可能趁热打铁，将太子和公主手里的东厂权力剥夺回来。 此时的公主，却是浑然不觉这一点，依然在林无度的府上洋洋得意。 “哼，严世圭那个肥猪还想娶姑奶奶，他脑子是进油了！” 公主长出了一口恶气，林无度严格保密严世圭的死讯，不过公主也知道严世圭失踪后不可能再出现了。过去皇帝竟然要把她嫁给严世圭，足足让她恶心了几个月。 林无度听到她的话，却回想起严世圭变成怪物的样子，心里有些闷闷不乐。 按照权谷主的说法，自己这种武修并不用本命灵器护体。因为武修承载着祖师先灵的庇佑，所以才不惧怕这一点。 而真誓谷的修士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这种庇佑。权雅这个谷主都是时常担心受怕，害怕自己也变成那样的怪物。 林无度虽然无这样的担心，但最近发生的事情，依然让他对幕后黑手感到不安。 “你不开心吗？” 公主发现他闷闷不乐，赶快凑了上来。 “没有，只是要上朝会了，我有些紧张。” 按照太炎惯例，锦衣卫千户自然是不能参加朝会的。此次林无度被通知参加朝会，任何人听到都知道他是要发迹了。 朝会，很快就要开始。 林无度走进铁狮子环绕的皇宫大门，开始这场让他期待已久的朝会。 “林侯爷！” 徐子升一看到他，就带着一众礼部官僚向他问好。 “你们都记住了，这一次没有林侯爷出手，光凭我们根本拿不下严党！” “是啊，侯爷真乃国之栋梁。” 礼部的众臣无不是交口称赞。 这一次虽然锦衣卫名义上的指挥使是南宫，不过人尽皆知林无度才是真正的指挥使。本次朝会过后，估计他也就成了真正的指挥使。 二十多岁就能当上锦衣卫指挥使这种要职，虽然在太炎从无先例，但也没有规定说不可以。唯一的阻力，反倒是在徐子升的礼部。 “林侯爷不用担心，待会朝会上若是有人提出让侯爷当指挥使，我们礼部鼎力支持！” 徐子升当场消除了林无度的疑心，他身后的礼部诸臣也是纷纷附和。从侍郎到主事，没有一恶搞人不是点头的。 林无度也客套了几句表示感谢，随后就随众臣一起升朝。 皇帝今日出现，脸上却带着一股憔悴。 他面无表情，仿佛这种憔悴的神情，是无法褪去的一样。严世圭对他的背叛，看来还是有很大影响。毕竟有信任投入，背叛时就会感到疲惫，皇帝也不例外。 但是，这并不会影响林无度的升迁。 果不其然，朝会上由南宫这个代理指挥使汇报完严党案的结果之后，立刻就有人提出要让林无度做指挥使。 “林千户此次功劳甚大，之前又屡立奇功。臣提议由他接任指挥使，扫除锦衣卫中的疲惫之态！“ 这个提议一出，不少清流老臣都是公然扼腕叹息。 按照朝中资历，林无度的年龄必然是不够当指挥使的。过去最年轻的指挥使上任时也是三十九岁，而且也仅仅当了几年过度，后来就被调走了。 不过林无度的功绩，也是有目共睹。 献出国药，平定边关巨患，每一个都可以称得上是旷世奇功。这一次严党大案，他更是破案的主心骨。 哪怕林无度才当上千户，就要立刻升任指挥使，普通人想要反驳都是很难的。皇帝脸上也很高兴，林无度这种良才的出现，也是说明他治国有方。 他近来颇显憔悴的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喜悦。 众臣的目光，也都纷纷聚集在了林无度身上。 有大臣感叹，锦衣卫中不少人都是一辈子止步于千户。连林无度林家过去的最高官职，也从未当过指挥使！ 而如今林无度竟然是以千户的官职为过渡，直接升迁到指挥使。可谓是锋芒毕露，无人能敌！ 谁要是现在提出反议，一定是众失之的。 那些皇帝身边年轻人为主的锦衣卫宿卫，更是一个个露出了激动的眼神。 有史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上任感到高兴。 过去田以耕这种人荼毒锦衣卫，其实很多年轻人心里都是不满，今日林无度上任就如打了一针强心剂。 锦衣卫的盛况，必然即将到来，甚至有可能百年来第一次压倒东厂！ 作为代指挥使的南宫，在心里也毫无异议。他看了一眼神情i激动的英国公张熔，心想自己果然是找对了人。 这一刻，所有人都可以说没有异议。 林无度则是神情淡然，这只是他注定要得到的地位罢了。 如今严党垮台，锦衣卫内部的那些蛀虫都是瑟瑟发抖，不少人想尽办法请林无度饶下自己性命。 不过，他到时候一点都不会手软。肃清锦衣卫，一向是他的理想。 就在皇帝缓缓张口，准备宣布林无度成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 一个刚正不阿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朝堂之上。 “臣有异议！” 林无度回头的时候，感觉到一股锐如利剑的目光刺向自己，甚至差点让他使用功法护体！ 第442章 神通力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回头看去，望向那个表示反对的大臣。 只见那人相貌平平，身材清瘦得让官服都显得有些大。最重要的是他站在队伍末尾，看起来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 “臣户部主事海刚峰，反对让林大人升任指挥使！” 但这个平平无奇的海刚峰，声音却惊如洪钟！ “户部主事！？” “反了！反了！” 不少人连连摇头，觉得这又是一个哗众取宠，妄想一鸣惊人的小官。 户部主事，在太炎的官品是六品。在官场之上，才刚刚跨过六品这个许多人一辈子无望的门槛。只是因为职权，可以参加朝会。 在户部这个管钱的部门当京官，当然是个让人羡慕的差事。只是户部设有十几个司，每个司底下都有数个主事，所以海刚峰的这个官职放在朝中，只能说是不起眼。 此刻，户部尚书都狠狠瞪向了海刚峰，显然是要逼他住口。 但海刚峰却是不卑不亢，继续陈述自己的异议。 “林大人虽然有功，但是年纪太轻。若是升任指挥使不符合先例，亦不符合礼制！如此，便要让手下许多年长者仰其鼻息，成何体统！” 他说出的话，正是许多清流顽固派不敢说出的话。 林无度的目光快速闪过清流的那些老古董，发现他们不少人也是惊讶至极，显然不是海瑞的主使者。反倒是徐子升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 林无度当即猜想，是徐子升暗中指使此人。 只是，一个户部主事能有何为？ 如今大势在自己这一边，一个户部主事跑出来胡言乱语，恐怕命都保不住。 皇帝脸上隐隐有怒，不过他还没有发作。因为按照朝会惯例，他绝不能过早打断一位臣子的陈述。 此刻也还不需皇帝动手，一位礼部官员已经面有怒色，站出来大声斥责！ “芝麻大小的官，也敢妄言朝政！官职向来是能者为之！林大人有此能力，为什么不能当指挥使！岂容你凭臆想在此胡说！” 礼部反应之所以大，是因为海刚峰一个户部官员，却公然以礼制为由反对林无度升官。这种话，简直是把礼部的脑袋踩在地上。 未及礼部的愤怒消退，吏部又有官员站出来阴阳怪气地反驳。 “海大人举人出身，是不是朝堂礼仪没有学好？我看海大人该跟礼部好好上上课，学学什么是有理有节。“ 听到举人出身这些话，有人议论纷纷，有人恍然大悟。还有认识海刚峰的人连忙低头到人后，害怕被此事牵连。 太炎的科举制度，举人都只能当些不入流的杂官。而且很多举人连杂官都要抢，否则根本没有机会。 海刚峰此人只是举人，过去在某个偏远的地方当教谕，不过是个管理学堂生员的小官。不过那时候，他就以刚正敢言出名了。据说因此还被严党仇视，不过不懂为什么，他从来没出过事。个中原因，倒也没人关心。 如今严党案刚过，原本由严党腐蚀的户部如同被过了一遍筛子，上下都缺人手。于是海刚峰这个小官，不知被谁保举来当了这个小主事。 主事虽小，但不少人也猜想海刚峰待不久。 谁知道他上任不到一月，如今就在朝堂上自己找死了。 此番他的履历还被扒出来，可谓丢脸至极。在这人人进士及第的朝堂上，海刚峰接下来必然被攻击不学无术。 太炎的科举，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考上进士的人都是各种人中龙凤。不是过目不忘，能对各种经典倒背如流。就是口才极佳，逻辑极其严密。 被这些人攻击，林无度都替海刚峰感到一丝可怜。但林无度依然觉得，徐子升能指使这个人，必然是有什么长处的。 “诚然，海某只是芝麻大小的官。论学习，在座的各位都是学富五车，远远远胜过我。但是芝麻大小的官，也是食君禄的。而我虽然不能引经据典，但也知道圣人讲过三纲五常！林大人年纪轻轻就当上指挥使，可我只听过父为子纲，没有听过子为父纲！如此简单的道理，在座各位难道不懂吗！” 海刚峰慷慨陈词，话语不知为何竟然在人的脑海里回荡，如同掷地有声。 就连林无度和皇帝明知自己不同意，在内心中也有了震撼之感。 “我怎么了？” 林无度回过神来，连忙清醒自己的心志。 海刚峰的话明明普通至极，甚至可以说是强词夺理。但一说出口，就有些奇怪的影响。 那些清流的老顽固反应更大，甚至有些人看样子被感动了。 一时间满堂进士，竟然被一介举人弄得哑口无言。有人开口还想辩驳，却只是面红耳赤，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使自己无法说话。 海刚峰的异议明显是违反了皇帝的意思，皇帝若无林无度当锦衣卫指挥使，是因为需要他来收回东厂的权力。所以不管海刚峰说的有无道理，都不会有好下场。 皇帝听他说完，已经是怒不可遏。 “这个逆臣竟敢强词夺理，诬陷忠良，何其可恶！来人！将他拖下去打二十杖！” 廷杖！ 这原本是太炎太祖定下，用来维护朝堂秩序的一种手段，由锦衣卫来实施。 本朝臣子对此都不陌生，过去清流死谏严党时，皇帝就对其中不少顽固的人用过廷杖。大臣受廷杖都是引以为荣，甚至有些人被打掉了肉，还要保存下来警示子孙。 令人咋舌之余，也堪见廷杖之烈。 不过说到底，廷杖是皇帝示威的手段。能否打死人，并不看杖数多少，而是看皇帝对朝廷形势的判断。皇帝需要平衡朝政，而不是草菅人命。 如今海刚峰一人强谏，恐怕皇帝是要下死手以儆效尤。 随侍的太监刘锦给出暗号，也是示意往死里打。负责执行的锦衣卫力士面无表情，取下了放在殿中的廷杖。 海刚峰则是屹然不动，清瘦的身影仿佛都高大的许多。 拿着廷杖的锦衣卫力士一步步逼近，巨大的力道攥得棍子都出现了白痕。 就在他们走到海刚峰面前的一瞬间，海刚峰身上忽然白光大盛，揭起了一阵狂风！ “我乃力谏忠臣，宵小焉敢动我！？” 第443章 平衡朝政 在海刚峰的身边狂风大作，拿着廷杖的力士都站立不稳，首当其冲被吹飞了出去，额头撞在了大殿沉重的砖石上。 大殿上的众臣似乎没有受到那么剧烈的影响，但也都是衣袍乱舞，吓得到处鼠窜。 林无度用灵视看向海刚峰，却发现他身上没有武境，用的也不是道术。他的力量，竟然是来自城庙！ 太炎城庙，规模完全不亚于武圣祠，供奉着几千年来所有圣人和贤者的雕像，是整个国家的文脉所在。 “看，圣庙发光了！” 有大臣立刻注意到，当海刚峰的力量出现时，圣庙那里忽然光芒冲天久久不散。 而林无度还发现，这股力量不光来自于圣庙，也同样受到城中各处城隍庙的加持。这一股力量强大而存粹，难怪过去海刚峰被严党几次加害都没有死！ 徐子升见状不但不慌，甚至还露出玩味的笑容。 海刚峰正是被他一手雪藏，然后亲手送到户部来做主事的。 当年海刚峰做县教谕时，惹怒了和严党有关的恶霸。对方上门来要杀他，结果被领悟了圣庙和城隍力量的海刚峰尽数打成肉酱。 当徐子升确定此事时，立刻用尽办法，把海刚峰给保护了起来。而海刚峰也是恪守文道，并不追求声誉或者官位。一直甘心待在小县城中，教化一方学生。 徐子升将他视作王牌。本想用他来对付严党。没有想到情况有变，现在他成了对抗林无度的武器。甚至徐子升都不需要在背后煽动，因为海刚峰死守三纲五常，绝不能视作林无度这个资历不够的人当上指挥使。 看到海刚峰的力量竟然来自于圣庙，皇帝和许多大臣也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无度也感到有些棘手，海刚峰背后的力量很是强大，恐怕不会输给自己。为了对付此人，自己必须尽早进入武圣境界才可以！ 此时，海刚峰身边的狂风忽然形成一股漩涡，径直袭向了林无度的脚下。 “黄口竖子，还不滚出大殿！” 海刚峰言出法随，操纵着狂风袭向林无度。他虽然没有杀意，但也要让林无度飞出大殿之外。 “我是国家功臣，你也敢？” 在狂风之中，林无度也是屹立不动。不过他靠的不是外来的力量，而是大日不动功的功法。浑身金光灿灿，同时背后还浮现出一个头戴光轮的佛像。就算狂风猖獗，也无法移动他寸分。 众臣看到此景，也是不断称奇。 刘锦靠在皇帝身边道：“皇上，这就是传闻中的大日不动功。” 之前皇帝也有耳闻林无度的武技，不过他对此知道的不是很详细，对一些风言风语也自然不喜欢理会。 “还不住手！” 大殿之上一声龙吟，这一次是皇帝出手。 他不使用任何兵器，直接以周身罡气化龙，瞬间击散围绕在林无度身边的旋风。 海刚峰则是呵呵一笑，也将周身的白光和旋风全部停下。 “臣一时激动，还请陛下恕罪。” 随后他竟然跪在地上，而同时圣庙和城隍庙发出的异象也随之消失了。 林无度也可以确定，海刚峰的力量确实来自圣庙和城隍。自己以前在妖狐案之中，也曾经看过城隍神显灵。 他抬头再看大殿，这个宏伟的建筑刚刚旋风大作，又被皇帝以武技冲击。然而整间大殿非但没有任何摇晃，甚至连地砖之上都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传闻，当太炎太祖定都的时候，有仙人下凡帮他修建宫殿。随后又大设城隍，以绝民间邪祀。在传说之中，前朝的文人可借助城隍和文庙的香火施展神通力。可以将心中的信念、口中的话语化为实物伤人。有的人白日在朝为官，晚上就能到海中斩杀蛟龙。 可惜这和前朝许多荒诞不经的传说一样，最后变得无法验证。 据说是因为妖帝捣毁了许多城隍，甚至施行妖法镇压文庙的力量。 所以导致到了本朝，虽然众圣常常还有显灵，但神通力就很少再出现了。 林无度面对这样的威胁，非但没有忌惮，反而高兴了起来。 这可是神通力啊！若是这种力量可以复苏的话，对整个太炎将是多大的帮助！ 殿内的诸臣也都是各有想法，但已经有不少人转而站到了海刚峰一边。 因为他们都在书上看到过，只有得到先贤认可的人，才能施展神通力。要获得认可，则是有很多种方式。廉洁持正，刚正不阿，勇敢过人，各种品质都可以获得圣人的认可，从而获得神通力。 至于神通力的范围，林无度看了一眼皇城跟圣庙的距离。心想恐怕海刚峰只要在太炎的土地之内，就可以使用这些力量。 “海大人果然是刚正不阿！那肯定是先贤所说的神通力！” 很多大臣都欣喜过望，他们大部分都是些观念极其传统的人。觉得海刚峰正是因为刚正，所以才能使用神通力。也有些大臣明显表示出怀疑，因为他们尚且不知道这种力量的原理。 而林无度则是心想，海刚峰借以驱动神通力的力量不是刚正，估计是因为顽固。虽然是顽固，但是他愿意捍卫圣人所说的纲常，所以能够驱动神通力。 不管如何，还是需要看皇帝的反应。 皇帝的脸上阴晴不定，显然是拿不定主意。 他自从得到《太虚洞玄经》以来，也进入了可以灵视的道境的第三重。 他刚刚确实看到，海刚峰的力量与圣庙和城隍庙有具体的联系，这说明海刚峰彻底得到了圣人的认可。如果处置他太重，必然不得人心。 但是海刚峰又敢在大殿之上，公然使用神通，这也是蔑视皇权。 何况他反对林无度出任锦衣卫指挥使，这对皇帝后来的计划一定是很不利的。 仔细思考之后，皇帝终于下了决定。 “海刚峰大殿动武！本该革职入狱！但念在事发有因，改为罚禄三年，锦衣卫指挥使由林无度接任，不准再议！“ 第444章 解刨神通 皇帝的处置，也是仔细地思考过。 皇权、士林，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两边都会受损。 最后他打算不追究海刚峰殿上欺君的不治之罪，只是罚他三年的俸禄。这个惩罚只是看上去严重，对于油水多的户部官员来说无关痛痒。 只是海刚峰本人向来以清廉著称，甚至未必会接受同僚接济。这个罚俸三年，恐怕他的家人全都得去没日没夜地搞副业，否则都得等着吃草了。 这个处罚有些太狠，已经有不少官员心里不平，打算冒着激怒皇帝的代价进谏。就算挨一顿廷杖，也要替海瑞说几句公道话。 结果这个时候，海刚峰却自己倒地长拜。 “臣叩谢天恩！” 他的态度决绝，看起来是完全接受了皇帝的处罚。 至于林无度，他依旧是成了锦衣卫指挥使。只不过对方现在的让步，只是意味着将来更多的反击。 看海刚峰接受皇帝处罚的态度，完全是因为他脑中充满了愚忠的力量。可神通力偏偏就是被这样一个人掌握在手里，让人感觉无可奈何。 不过林无度还是很乐观，他坚信如果神通力和书上说的一样，那一定有很多方式都可以获得圣人认可。 海刚峰并不傻，但他还是跟太炎许多士大夫一样，心里存在着强烈的忠君思想。 林无度也读过此世圣贤的各种著作，论述其实还是以仁义为先。只是后来被统治阶级利用，才过渡强调阶级和忠君。这让林无度在心里怀疑，很有可能愚忠的海刚峰展现的实力，还只是神通力的下限！ 仔细想想，太炎的国土何等辽阔，从古至今奇人异士百家争鸣。所谓忠诚不过其中思想的一角，而忠君不过忠诚的又一角罢了。 林无度想到这里万般振奋，接下来只要找出海刚峰是怎么运用神通力，就能将这股力量留给子孙后代，可谓是功在千秋。 徐子升正因计划顺利而得意，转头想看看林无度沮丧的样子。可他看见林无度反而心情振奋，一时间有些错愕。 随后，则是林无度受封赏的过程。事到如今所有人的心态都变了，整个过程也就变得索然无味。 等林无度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换上了新的官服，坐在了属于指挥使的位置上。 在他面前，站着无数战战兢兢的千户、百户。而在这些人的身后，则是无数狂热拥簇他的年轻锦衣卫，用比狂热更可怕的冷静眼神盯着眼前这些上司。 如果任何人有不轨的举动，立刻就会被汇报到林无度的面前。 “你们知道上任第一天，我收到了多少检举的书信吗？” 林无度打了一个响指，让人将一大叠厚厚的书信抬到了桌子上。 这些署名或匿名的书信，全都是林无度手下送来的。绝大部分出自过去依附严党的锦衣卫之手，他们打算通过互相出卖来自保。 每一封信里，都是检举别人对林无度过去的暗算行为。 林无度想起三国演义里，曹操烧毁信件的故事，不过他显然没有那么大度。毕竟他掌管的是锦衣卫，而不是魏国那么庞大的势力。 所以这些信件被摆上桌子的时候，千户、百户们不少都是冷汗直冒。他们之中和严党关系最直接的，早就在之前的大狱中被除掉了，但林无度似乎没有轻易收手的意思。而最近从一刀派、护剑山庄等顶流门派补充的锦衣卫新人却很多，这些人作为锦衣卫还不够格，但是动手杀人却都毫不犹豫。 “过去的事情，我不需要这些信，也比你们更清楚。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我看你们若是能卖力一点，我说不定能修正对你们的评价。“ 林无度的话，让许多人重新燃起了希望。只不过这种修正的机会，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 “我要知道关于海刚峰的一切，他出生时是谁接生的，我都要知道。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包括他小时候喜欢去那里，襁褓中用的什么布包裹。。。。。。总之就是一切，我字面意义上要知道他的所有事。“ 也只有这样，林无度才有可能找到海刚峰神通力的秘密。 因为他也不知道海刚峰到底是怎么获得这种力量的，所以只有调查一切，找出一切可能性。为此他要投入几乎全部手下，也根本在所不惜。 “大人放心！我一定会把海刚峰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绝不会有一点遗漏！” 有些反应快的百户，已经作揖担保了起来。其他人也争先恐后，纷纷开始保证自己才是最卖力的那个。 “大人！我也是！” “属下定不辜负大人！” 林无度看着他们的表现，心里依然有所怀疑。因为这些人中，不少人已经丢了锦衣卫的本事，只是靠钻营着让上司满意过活。 众人散去之后，林无度再度找来指挥使南宫。 “帮我盯紧他们，如果有问题及时处理掉。” “大人放心，已经处理好了。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有眼线，谁也少不了！” 如今严党已经垮台，这些就算要背叛，也没有地方去。他们过去劣迹斑斑，就算是清流也不愿意出面帮助他们。但林无度还是要防备他们，将他们看得死死的。 “如今锦衣卫已经在我掌握之中，海刚峰又能有何作为？” 林无度满打满算的时候，手下蓝千睹忽然求见。 “出大事了！东莱人又搞出事情来了！他们的使者船撞进了御港，把整个港口都点燃了起来！！” “这是真的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打乱了林无度的部署。 他眼皮一跳，意识到这件事必然影响甚大。 御港，是太炎的北方大港，大到足以容纳数千艘御舟大船，有商船也有军舰。 太炎凭借这些大船，才能做到御敌于国门之外。 往往让舰队到沿海巡视一周，就足以让各个小国肝胆欲裂，俯首称臣。 只有东莱，一直让太炎海军颇为头疼。因为东莱比任何小国都大，也曾经非常热忱地学习太炎制度。只不过在学习初有成效之后，因为国内一些顽愚政变，以及地方诸侯割据等等。东莱国主又宣布与太炎决裂，并不断派出海盗公然袭扰太炎。 这一次东莱假借臣服纳贡之名，使用火船突然袭击整个御港。如今御港化为火海，太炎超过一半的海军舰船都葬身其中！ 第445章 东莱必亡 “皇帝必伐东莱！” 林无度紧张地在桌案前踱步，他面前是他信任的少数几个亲信。 本朝皇帝自诩贤君，一定会想着伐灭东莱，复现过去消灭新罗之功。 新罗原本是太炎北方接壤的一个小国，和太炎有数山之隔。这个国家在原本向前朝称臣，在太炎建国之后，不断地进行敌视行为。 其国君假造史书，甚至重金收买了一些太炎文人对此鼓吹，说新罗才是中原文化的最好保存者。太炎与之相比，只能说是蛮夷。在新罗的历朝历代，他们不断派人到太炎购买书籍和记录民俗，回国就伪装成自己的文化。 后来干脆连“最好保存者”这个幌子也去掉了，直接声称自己是一个古国，有着几千年的文化。只不过新罗根本理解不了几千年有多久，他们盗取伪造文化的过程中，甚至还出现了不少可笑的错误，让人感觉可笑荒唐。 面对这样国君主导的无耻官盗，最后太炎兴起大军将其灭国，直接置成郡县。 “新罗官盗，东莱也官盗，皇帝若不出兵灭掉东莱，确实无以正君名。只是过去新罗国的底气，在于他们自以为身居多山苦寒之地，以为太炎大军无法攻进来。结果当时我国国力强盛，直接花了数十年，不惜让武者做工人凿山开道，最后才发动大量猛士灭掉新罗。 而东莱的底气，也是在于他们和我们隔着大海。我们海军虽强，但是也无法独力灭其国。何况以前还要防备鞑子！无法集中所有力量对付它！现在虽然没有了鞑子，可这大海。。。依然是让人汪洋兴叹啊！” 南镇抚使南宫一番分析之后，最后依然是扼腕叹息。 大海，真是天然的屏障。 太炎最大的运兵船也不过能运一千多人，而且还必须有粮船跟随，才能保证这一千人不因为饥饿失去战斗力。要将一万战兵运到东莱已是不易，更何况到了那里还会水土不服，还无处收集给养，就更别提带着一群晕船的士兵去攻城伐地了。 所以就算众人都异常愤恨东莱的行径，但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话说回来，东莱为何要攻击我们？于情于理，这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当真觉得，可以攻过来侵吞太炎的国土？” 蓝千睹大为不解，他想了几个时辰，都没想通东莱这样做在战略上的意义。 “或许是为了先发制人，防止我们兴兵攻击他们。这一次攻击，可是将海军一半的大船都化为灰烬，对我们来说损失太大了！” “他们对我们的部署那么了解，御港之中一定有他们的内鬼！” “何止如此，据说他们使用的火船中有妖术。上面载的不是油，全部都是装着人尸体的盒子，上面好像写着“匪”字。“ 其他人你一眼我一语，各自说了他们收集到的情报。 这一次东莱人是主动联系到了太炎理藩院，假称要称臣上贡，甚至国主还宣称会放弃伪皇之名。因此太炎海军才给他们的朝贡使船放行，让他们到御港停靠。 这个时候，西北边关的鞑子部落无不是残破不堪。妙莲山一战几乎杀光了各部整整一代的勇士，让剩下的部落也一蹶不振。 而且洪台吉死后，各部为了抢夺伪金所剩无几的遗产，又爆发了一轮内斗。可以说鞑子现在已经不成气候，太炎也可以将军力投入到对应东莱上来。 理藩院也因此推测，东莱确实是服软害怕了。他们事先还派人到东莱船队上检查过，只看见了堆积的珍宝贡品。这件事甚至确认了数次，结果理藩院的人应该是被某些妖术给骗过去了。 “结果出了那么大的事，理藩院的老承政已经上吊了。如果不是我们找到那些古怪的盒子，他们的诛族都还未必能改成流放。“ 众人说着说着，都是越来越沮丧。 理藩院的老承政为人忠厚是众所周知，这一次东莱人如此暗算，将他逼进了几乎灭族的下场。 如今可谓是内忧外患。 海刚峰这个强力政敌出现后，不断在散传不利于锦衣卫的言论。但是他的真意，还是剑指林无度。 尤其在海刚峰多次演示神通力之后，已经变成了太炎第一名人。有些读书人，甚至私下胡乱给他安上半圣之类的名号，远远超乎了海刚峰本来的思想境界。 “能作弄神通，就被安上了各种名号，此与求神拜佛何异？不过海刚峰现在忙着和一众文人游山玩水，吟诗作乐，还暂时妨碍不到我们。” 林无度对海刚峰并不担心，甚至他对于东莱也并不担心。 两者都有办法解决，不过是时间罢了。 “指挥使大人，外面有一位医生求见，她说她姓郭。” 站岗锦衣卫轻推房门，打断了几位大人的商议。 “郭医生？请他进来！” 林无度起初想到的人是郭太医，而随后才明白来的人是太医的孙女郭馨缘。她过去一直在埋头培养褐鳞草的母根，希望能够在太炎大量培养褐鳞草，使回命丹的成本大大降低。 她这一次出现，已经不复以往披头散发研究的样子，而是梳妆打扮好了，手里还拿着一根褐鳞草的样本装在盒中。 “林无度，褐鳞草的母根已经培育好了！它现在已经可以适应太炎的气候，我们不用再深入南疆深处等恶地去寻找褐鳞草了！” 郭馨缘心情无比激动，她手里的样本，就是第一批在太炎培养出来的褐鳞草。 “真的吗！产量如何？能供应得了那么多回命丹丹原材料吗？” 林无度也大喜过望，褐鳞草的母根培养终于成功了。他连发几问，迫切地想知道详情。 “大小自然比我们去的秘境样本小一些，不过产量却大多了，你想要多少都没有问题。” 这意味着回命丹将能在太炎大量生产，价格就将大大降低，这意味着全太炎武者的境界都将被拔高数个等级。 回命丹将能在整个太炎流行，一个属于武者的新时代即将到来了！ 第446章 风云骤变 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武者的世界之中炸开了。 那就是回命丹终于降价了，虽然降得不是很多，却增加了供应量。而且在未来似乎还有减价的架势，让无数武者奔走相告。 然而大部分武者，只是想着这对自己的武境突破多有帮助，而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引起怎样的蝴蝶效应。 此时太炎大多数人的主意力，依然是被海刚峰的神通力给吸引住。 这是因为，现在正好发生了东莱用火船焚烧御港，烧毁了海军一半舰船的大事。朝堂上下乃至于街头巷子尾都是忧心忡忡，商讨着退敌的情形。 现在太炎海军独木难支，而东莱国海军虽不强，但却是举国为寇。他们随时都能拉出各种小船避开东莱大船，然后去劫掠太炎的海上商路以及延岸。许多蛮夷海国也趁火打劫，生起东莱旗帜到处劫掠。 故而太炎人心惶惶，担心上次海寇大入侵的事情会重演。 “我看！就应该让武者多吃鱼！武者吃多了鱼，就会习惯海上生活。我们太炎那么多武者一起出海，如果习惯了喝海水、吃海鱼，就不会有海上吃不上饭的问题！” 在太炎京城的一处街边酒肆，许多百信凑在一起谈论该怎么对付东莱人。 这几日城中气氛紧张，甚至有不少人都无心做生意，到处观察形势变化。 “胡说八道，按我看，必须要国家从现在开始攒钱！到时候用五十两银子买一个东莱人的脑袋，五百两银子买一个东莱武者的脑袋。等我们钱花完了，东莱人也就杀光了。我们太炎人谁不爱钱？你说这个方法好不好！“ “怕是真的这样做，只会引来一群人杀良冒功，到时候阁下的脑袋说不定都会被借去发财。” 一个悠悠的声音从人群外侧传来，说得献策者满脸通红。 “怎么可能！我太炎人岂有如此卑鄙！” “各位难道忘了，严党覆灭才多久？若是朝中再扶一个严党出来，这又有什么稀奇？” 严党覆灭，确实是民间的一件大喜事，引来不少人放鞭炮庆祝。 众人看向说话的人，正是貌不惊人，衣着打扮与百姓无异的海刚峰。 他端坐在椅子上，正在不紧不慢地吃一碗面条。面中一碗清汤，连加料都没有。看起来海刚峰的外表简直是个穷酸中年文人，丝毫不起眼。 看到众人目光看过来，他倒是丝毫不惧。毕竟他曾在皇帝面前慷慨陈词，又怎么会惧怕这种小场面。 “朝纲不振，不管想什么样的办法出来，都会被奸人利用。如今与其想着那东莱如何打过来，不如先重理朝政！” 海刚峰说到这里，心中又想到那个林无度。 他早就听礼部尚书徐子升讲过，林无度早先就是严世圭的手下，暗中依附着严世圭才得到升官。甚至林无度几次工作出了差错，都是严世圭出来摆平的。 后来林无度又背叛严世圭，转而投向英国公等世家贵戚，后来果然背叛了严党。 想到这里，海刚峰更是连连摇头。他虽然此前不谙世事，来到京城也不过几月。但他相信徐子升这个德高望重的清流领袖，在这种大是大非前，是不会对自己说谎的。 林无度此子野心颇大，而且年纪轻轻就掌握锦衣卫大权。将来造成的祸患，必然不会小于严党！ 海刚峰在心中再三告诫自己，绝不能放任这种情况的发生！ 但他心中忧国忧民的情怀，却并未被眼前的草头百姓们得知。 酒肆中有一人嘲笑道：“相公要是真的那么厉害，不如内阁交给你来管好了！” “哈哈哈哈哈！” 此语一出，哄堂大笑。 海刚峰却眼露精光，端坐正色。 “内阁又有何稀奇？首辅不过我囊中之物耳！” 他一开口，甚至有一股梅兰清香凭空传来，馨人口鼻。更有人看见在海刚峰身边有清光笼罩，如同蓬荜生辉！ “海相公！” 酒肆前一声高唱，刘锦带着一封圣旨，循着街找到了吃面的海刚峰。 周围的百姓大为惊骇，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大人物，来到这种酒臭遍地的馆子里。 “恭喜海相公，皇上特旨升你为都察院右都御史！” 酒肆之内所有人胆战心惊，他们万万没想到，刚刚自己嘲笑的这位穷酸文人，竟然真的是一位大官！ 更何况右都御史，乃是从三品的大员，海刚峰在这一刻一步登天！ 而刘锦，也是对海刚峰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怠慢。这已经是不寻常的表现，刘锦是司礼监掌笔太监，他平时对三四品的大员都能像晚辈一样呼来喝去！ 海刚峰也虽然是得官，脸上却没有任何高兴的表情。他在心中已经发下绝誓，将来若不清扫林无度，他宁愿自绝性命！ 在他念头升起的一瞬间，圣庙之中又是一道惊雷击下，打折了院中的一棵百年老树。 纵然是刘锦，也是心里闪过一丝恐惧，片刻之后才恢复正常。如此的神通简直如同天威，和武者的力量大为不同。 “那是圣人对我有所感应，希望我履行誓言。” 海刚峰念头笃定，感觉到一股新的力量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他无比确信这是圣人的旨意，似乎让他不成功便成仁。 刘锦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几乎是如死战前的大将一般不死不归。因此刘锦不由得感叹，皇帝提拔海刚峰确实是值得的。 这一次，海刚峰被升为右都御史，摆明了就是皇帝对将来的计划已经有所修正了。 皇帝原本要由林无度来收回太子和公主手中东厂的权力，但如今他看到海刚峰横空出世，就有了改换人选的打算。毕竟皇帝虽然信任林无度，但也没有想到林无度能立下那么多功劳。如果林无度再把东厂权力的事情给办了，那即将变成独揽大权，在朝中一手遮天。 所以皇帝引入海刚峰，也是为了制衡林无度的势力。 只不过，计划总是有变的。 刘锦在心中感叹，海刚峰一定不会放过林无度。 “海大人，还是尽快上任吧！” 等周围百姓回过神来时，海刚峰和刘锦都已经离开。他们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这才激动起来。 “刚刚那是海大人吧！他真的有神通啊！” 他们高兴万分，这时候一辆满载回命丹的马车，隆隆从他们面前驶过。 第447章 远征东莱 在锦衣卫的衙门之中，云幼珊和狐狸上官正紧锣密鼓地布置界门。 似乎锦衣卫总衙门在设计之初，就已经有了设置这种装置的空间。在衙门地下有个八角型的巨大地下室，林无度知道当上指挥使，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 看管的锦衣卫蓝千睹有些紧张，虽然他也习惯了一猫一狐弄些法术。不过在锦衣卫内部搞这种东西，着实让人感到有些不安。 “皇帝已经同意了，我说这也是祥瑞。” 林无度不知何时出现，吓了蓝千睹一跳。 他花了很长时间，设法说服了皇帝界门确实是个古物。它的功能是可以连同其它地点，让人瞬间到达那里。 整个说服的过程，紧张而亢长。 皇帝做了一个最保守的打算，就是让林无度自己使用界门看看。结果林无度当即打开界门，从万里之外的海岛上摘了一个椰子回来。 有了上一次祥瑞的经验，皇帝也少了很多怀疑。如今再加上有神通力的海刚峰出现，让他真的相信自己是一个明君，这都是上天赐予自己的帮助。 不过界门这种利器，自然要严格保密。锦衣卫衙门因此增加了禁军守卫，既是帮助锦衣卫守卫界门，也是为了防止界门被林无度独断使用。 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准备，界门终于在衙门的地下给布设了起来。 “不错，可以用了！” 云幼珊终于完成了布置，真是满满的成就感，可以拿单子去锦衣卫经历司结账了。 她通过布设更大的法阵，将界门的开口也扩大了不少，可以让大量人马和辎重车队通过。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将大量军人送往东莱。 只不过林无度至今也无法给界门设定新坐标，他只能启动界门已经有的坐标点，就像是翻阅一本电话本。 好在界门之中，关于东莱的坐标也有一千多个。林无度不断在脑中调取画面，查看哪一个地方有袭击的价值。 这些坐标，有圆形的古坟，有高山的顶端，有繁华的顶端。还有一处阴暗的森林，到处都有无主的神魂飘荡。 为了让自己不在的时候，也有人能够操纵界门，林无度将操纵界门的法术写成了一本小册子。一本献给皇帝，另一本留给了锦衣卫内部研究。 他正在努力培养一些有天分的人学习道术，希望他们能成为锦衣卫乃至太炎将来的人才储备。 “大军什么时候集结？我已经选好地点了。” 在林无度的脑中，已经挑好了一个绝佳的登陆地点。 很快，这个地点被写进了兵部的绝密方案中。这一次的远征因为过于离奇，所以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兵部中知情的人，也被带刀的锦衣卫日夜监视，以防他们将方案透露给任何人。尽管他们也不清楚计划的全貌，因为林无度有意隐瞒了许多细节。 在朝会之上，各种阴谋依然进行着。 如今贵为右都御史的海刚峰，正在朝中义正严辞，指责东厂过去的种种不法行为。而海刚峰官服下的袖子里带着锈红色的血迹，他昨天才在自家之中，用神通力将太子派来的刺客震成碎片。 他喝声如雷，不光是有神通力的加持，逻辑也严密得不像是一位举人。 太子今天跪在朝堂之上，额头上不断有汗冒出。 清流诸公无不赞叹，觉得海刚峰一定能完成铲除东厂的重任。如果能完成这个前所未有的目标，接下来也必然能够拿下林无度。 皇帝在龙椅上听得非常满意，不过他并不想东厂彻底消失。他只是要将东厂的权力收回来，紧紧握在自己的手里。 但是今天的夜晚，另一件大事发生了。锦衣卫衙门之中，走进了一整只混编的军队。 很多人看见了今夜的动静，但都不清楚了发生了什么。 他们以为只是朝政动荡，有军队调动入京城。却不知道时一只军队消失，转而出现在了大海另一边的东莱。 东莱，诸岛之国。 这个国家支离破碎成四个大岛和三十六个小岛，四岛之间被无数大大小小的陆桥连接，让岛民可以沟通往来。这个国家的人轻生好死，而且大部分喜欢练习刀法。 东莱并无门派，却用举国之力供养着武者，作为一个特殊的阶级。 在东莱最大的本州岛上，国主仿照中原的京城样式，制造了自己的国都。国都中又仿造中原古都，建造了一个规模不小的皇城。 在皇城之中，东莱国主“神皇”画着古妆，正在几个貌美侍女的伺候下听臣下汇报。 在他面前跪着一个东莱武者宗师，一本正经地汇报太炎的情形，而国君身边不断传来美人银铃般的笑声。 “好了！不用汇报了！太炎再厉害，难道能打到我东莱来吗！” 国君听到一半，不耐烦地打断了手下的汇报。 中原的国家若是能打到东莱，那东莱估计千年前就灭亡了。大海就是东莱最好的城墙，所以国君对此一点都不担心。 “就算打过了，还有比丘尼大人在呢。” 国君身边的侍女也撒娇一般地说道。 汇报的宗师脸色一凛，对这个名字异常地畏惧。 八百比丘尼，是东莱圣地日上山的一个僧人。传说她曾经吃了人鱼的肉，长寿到活了八百多年。 连国君身边这些侍女，也全都是比丘尼那里派来的。这一次袭击太炎御港，也是有比丘尼的法术帮助才能成功。 “哈哈哈哈！是啊！” 大腹偏偏的国君笑得前俯后仰，却从未想过身边这些侍女到底是什么。 宗师不小心抬头，却看见侍女们冒着贪婪的目光盯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块鲜肉。 现如今，国君已经是唯比丘尼这个老怪物是从。之前试图反抗的诸侯，全都被打断四肢之后，塞进了盒子之中变成法器。 “不好！不好啦！” 一个侍卫跌跌撞撞跑进了宫廷。 “太炎的军队来了！” 第448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在东莱国都外的平原上，一只太炎大军军容整肃，数量足足有八千之多。 “我们真的到东莱了！” 如今出现在异国的水土上，但将士们依然感到难以置信。 这一支军队由天威军戚南塘领兵，素习水战的将领俞虚江做副将。两人都是林无度的老相识，林无度则是亲自率领锦衣卫随军。还跟随了一些江南一刀派和护剑山庄的宗师，作为游兵使用。 这一个大胆的计划之所以能得到皇帝同意，也是因为皇帝现在实在太想报复东莱了。然而海军的损失却颇为巨大，没有了一半的舰船。 皇帝只要能报复东莱，出一口恶气，那多么冒险的计划都可以同意。 不过林无度心想没有那么简单，他这一次挑选的地方，在地图上辨认后发现离东莱的国都很近。 这一次，他要狠狠地袭击一把东莱的首都！ “大哥！昨日夜不收去侦查，发现附近有一座东莱的大城！不过昨日天黑无月光，他们也不敢点火照明，只能匆匆而返。看城池规模，很有可能是东莱都城附近拱卫的要塞！” 戚南塘凌晨刚天明，就急不可耐地跟林无度汇报了情况。 如今在异国远征，一切情况都是未知数。 林无度的心里，也不断有鼓点在上下。但好在如果计划不顺利，他自己也能打开界门的坐标点，将大军运回太炎。 太炎关于东莱的地图，本身是由去过东莱的少数人，按照回忆来绘制的。不同版本之间差距甚远，都是各执一词。 尽管锦衣卫尽全力收买关于东莱的情报，但很多详细的事情还是不得而知。 “不用担心，我这一次带了一个活地图过来。” 林无度招手一挥，叫出了瑟瑟发抖的白草船主。 白草作为被卖给八百比丘尼做弟子的太炎人，自然是通晓两国的语言和地理的。 戚南塘恍然大悟。 “原来这人是翻译。” “我、我只知道日上山怎么去啊！” 白草欲哭无泪，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回到东莱。如今师父比丘尼必然猜到她已经背叛，势必要将她打折了以后塞进盒子里。 “不用怕，相信自己能行的。” 林无度笑眯眯地看着她。 白草身上被郭馨缘下了花蛊，一旦背叛就会被吸成人干。所以她之前都是跟婢女一样，老老实实地帮助郭馨缘培植褐鳞草。 “唉，我真的不知道都城怎么去啊。。。。。。” 她说的也是实话。 东莱老尼的日上山她无比熟悉，不过东莱国都，她自己也没有去过几次。 而且林无度目前大军所在的位置，也离主要道路相去甚远，所以白草一时间给不了什么帮助。 “不管怎么样，仗还是要打的。如今东莱尚且没有做好准备，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优势，将昨晚发现的那个要塞给拔了。” 林无度等人经过商讨，定下了作战的方针。 东莱虽小，但是多年以来也都是枕戈待旦，从来就没有少做战争的准备。可想而知，在东莱都城之中，到底是怎样的武备。 天威军虽然极强，但靠这八千人就想攻下国都也是不可能的。 别说国都，林无度觉得能将外侧的一两座要塞攻克下来，就已经算达成作战目的了。 “好！全军出发！” 戚南塘吹动号角，平原上嗖地一声站起无数军人，以无比整齐一致的步调开始做进军的准备。 可怕的是，整个过程中听不到一句话，只有刷刷的准备声。 俞虚江看到此景，才知道天威军的可怕。 “这才是万人如一人！我以前还自以为练兵厉害，结果今日看到戚兄的军队，才知道自己只是井底之蛙！” “俞胸谦虚了，将士效力，戚某只是运气好罢了。况且看俞兄的军队，跟我们相比也毫不逊色。” 两人对此次的远征，都是势在必得。 过去东莱官盗，屡屡派出海寇袭扰太炎，一度还弄得整个东南民不聊生。 这一次他们来到东莱，一定要好好烧一把东莱的城寨，将东莱国君的胆子给吓破！ 大军整肃，一路向昨天侦查的要塞挺进。 路上有些倒霉的东莱贵族和武者被撞见，都是被行军中的大军乱刀砍成肉酱。 很快，他们就看见了东莱的要塞，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这就是东莱的要塞！？” 戚南塘手下纪律严明的士兵，见状也露出了惊讶和犹豫的神情。 “这也太矮了吧！” 眼前东莱的要塞，城墙只有太炎一般城池的一半高，甚至没有比不上太炎的一般屯军寨堡。昨夜侦查的夜不收因为没有月光，才高估了这城墙的高度。 而如今在月光下亲眼看见，才发现这个城墙真的太矮了。 别说和太炎天京城那种傲绝天下的大城墙相比，眼前的城墙比不少太炎县城的城墙还矮。进攻这种地方，甚至不需要用上复杂的攻城器械，武者都可以设法爬上去。 这可是在拱卫东莱国都的要塞，如此重要的地方，却只有这种如同儿戏的城墙，实在是让人感觉到异常错愕。 “好像城防设施也很落后。” 林无度也是亲眼看到，才相信眼前这一幕。 在这个世界，因为武者的存在和帮忙建设，许多城防设施也比他前世的古代要坚固许多。 这座东莱城寨的城墙并不矮，只是和太炎的同类比起来，并没有到能够应对大兵团进攻的程度。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攻！” 戚南塘见到军队停滞，立刻就让传令兵挥动旗帜。 “主将！他们连城门都没关啊！” 只见这座城寨城门大开，有不少贩夫走卒正在进进出出。还有很多人和守城兵丁站在一起，对着这里的太炎军队指指点点，却还不知道这是真的大军压境了。 “攻！” 中军鼓响，太炎远征军立刻如同风雨之势，袭击向了这座城寨。 白草船主擦了擦眼睛：“我觉得这座城有些眼熟。” 无数箭雨铺天盖地而去，同时太炎军人如同恶虎扑羊，轻松就击溃了那些慌慌张张闭门的东莱人。 林无度和锦衣卫也随着军队冲锋，瞬间就攻进了城内。 整个过程比演练还更无趣，也不存在任何悬念。 东莱武者在大军的进攻面前瞬间崩溃，而他们的普通军人更是不堪，连一点点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第449章刀斩伪皇宫 “我们是不是来错国家了？” 戚南塘感到非常惊讶，他印象中上一次东南海寇大乱的时候，东莱的武者可是一个比一个悍不畏死。 可如今到了真的东莱，这些人却在太炎的大军面前一触即溃，实在是让人汗颜。 “东莱的那些海寇就那么强，我还以为他们的军队也会非常强，谁知道竟然和土匪一样，连太炎的江湖武者都不如。” 戚南塘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有些失望。 “难道说传送位置有误，其实这里不是太炎的都城？” 林无度也记得，东莱的武者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而且全部悍不畏死，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不堪一击。 现在天威军已经占据了城门城墙，开始清理各种角落。杀死的东莱武者加上士兵，总共也不过几百人。 “看！里面是一座城市。” 林无度进了城门之后，才发现要塞内有一座城市，方方正正就和太炎的小城市差不多。因为这座城市里平房居多，不想太炎的城市一样有高楼高塔，所以在城墙前才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这、这里就是东莱国度啊！” 白草船主走进城门之后，恍然大悟。 “白船主不要胡说八道，这哪里有国都的样子了？你要说一个小城，我可能就信了。” 林无度看着这座都城的样子，感觉非常难以置信。眼前这座城市，甚至还没有扬州的一半大，怎么可能是国都呢？ “这里真的是国都啊！你看这个城门！” 众人抬头看去，在城门上看见有中原字写着“朱雀之门”四个字，似乎是仿照太炎古都建造的。 再往前看去，远处也依稀有一处宫殿群，陈设也与中原非常相似。只是规模只有太炎皇城的几分之一，看起来灰头土脸，在陈设上更是远远不及皇城。 两者比较起来，简直是巨人和侏儒一样，存在着压倒性的差距。 “前面那里！就是东莱国的皇宫了！” 白草举着小手无比确信，东莱的皇宫长什么样，她还是不会记错的。 “看来这里，可能，说不定，有可能是东莱的都城。” 林无度算是勉强相信了这一点。 “走！谁敢与我同行！去会一会东莱的高手！” 他振臂一挥，锦衣卫立刻全部跟在他的背后，一路策马奔驰向前！ 此刻东莱都城之中，已经是一片混乱。 各个贵族的宅邸之中，到处都是叮当作响的警铃声，还有各种嘶吼着集结的武者。 “他的军队在哪里？硕大都城，难道没有屯兵的地方吗？” 林无度策马奔过宫城前的大道，看见每一栋宅子里都有人集合，完全是各自为战的样子。 “东莱的武者是一个阶级，具体的军队掌握在各个封臣手上。打仗之前，还需要动员自己的家臣。” 白草如是解释道。 林无度慢慢明白，东莱打仗时是各级诸侯动员手下武者，再组合成一个军队。至于诸侯手下的武者人数因人而异，有统领数万军队的大诸侯，也有手下不过几十人的小诸侯。 这些人就算统合在一起，也都是各自独立的指挥和后勤体系，只能在口头上约束统一行动，效率远远低于太炎军队。 所以当远征军靠近都城城墙时，也只碰到了数百名守军。 然而这个数目的守军，对于资源稀缺的东莱来说，也是一个大手笔了。 东莱如果倾尽举国之力，也最多拉起十二万左右的战兵。 而区区十二万大军，对于太炎来说随便就能拉起来。过去远征洪台吉的时候，初步计划就打算动员超过二十万人的军队，而用于各处后勤和守城的人力，更是达到了百万。 林无度感叹道：“东莱不过这样一个小国，根本没有可战之兵。他们靠的是举国之力供养武者，而每次攻击我太炎都是以小股精锐袭扰，让我们的大军疲于奔命。但现在我们的大军面对他们的军队，才发现东莱在战阵上不过如此！” 他的意志也因此愈发坚定。 东莱不过是借着大海作屏障，过去竟敢这样公然举国为盗。林无度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要将他们的国都连根拔起。 “眼前就是皇宫了！” 在东莱的皇宫前面，也有几名像模像样的守卫。但林无度策马飞驰而过的时候，几道刀光闪过就将他们的头颅斩飞到了天上！ 那些宫人打扮的东莱人看见林无度和锦衣卫到来，惊得不断喊叫，但似乎没有逃跑的意思。 忽然间一个黑影高高跃起，持着一把双手长刀从天而降。 “大人小心！” 来者身法迅如闪电，必然是一位宗师，随从锦衣卫连忙高声提醒林无度。 林无度随手一扬刀，来袭宗师在天空中的影子忽然一分为二，咔嚓一声断成两截。被斩断的尸体摔在地上一声闷响，然后被同样斩断的长刀碎片才呼呼两声插进地面之中。 剩下的宫人高呼东莱语言，吓得屁滚尿流而去。 “他们说什么？” 林无度甩掉刀上血迹，好奇地问白草。 “你刚刚把他们的国手给杀了。” 白草声音颤抖，手指颤巍巍指向地上的尸体。 所谓国手，已经是东莱神皇御留在宫中教习武技的宗师，论实力在整个东莱都可以称为第一。 “还以为多大点事。” 林无度不以为然，他今日所过之处，将寸草不生！ “都让开，不要被我的攻击波及到了。” 无数血红色的刀意，在林无度身体周边汇集。 他踏出一步，顿时就有狂风卷起，刮在人脸上无比生疼。 皇宫深处，瑟瑟发抖的东莱神皇，正畏畏缩缩躲在一张桌子后面，被无数密密麻麻的武者拱卫守护着。 “陛下不用担心，有我们挡在这里万无一失！就算那个太炎人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宗师，不可能把整个皇宫都给拆掉！” 话音未落，一道巨大的红光冲天而起，把他们的脸全部照成了红色。 林无度两度洗髓的气血，燃烧成一道巨大的刀焰，毫不留情地斩向皇宫中躲藏的伪皇。 这一击，已经堪比武圣的一击，甚至触碰到了武圣也未必知道的境界。 刀焰挥下，无数瓦砾飞上天际。伪皇连同无数武者身躯泯灭，变成了地上的人形印记。 第450章寻回古画 皇宫中央，被刀焰生生砍出了一条通道。 所有触碰到刀焰的人，都被蒸发得一点也不剩。 随行的锦衣卫目瞪口呆，他们眼中的林无度，此刻简直如同神明。 白草也呆在原地，差点就当场吓得毙命。 “你你你把皇宫劈出了。。。。。。” “皇宫还在，是因为我不想毁掉它。” 林无度指了指皇宫内部，示意众人跟随自己进去。 刚刚那一刀，几乎灭掉了皇宫里大部分聚集保护伪皇的武者。他们也想不到林无度一个宗师，竟然能够做出威力堪比武圣的攻击。 以至于一行人走进皇宫废墟，都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只是偶尔能见到一些精神已经不正常的东莱武者。不是抓着自己的持刀手抽搐，就是倒在地面上口吐白沫。 有些锦衣卫甚至好奇地抓住他们，发现他们并没有受伤。这些人并不是有物理伤势，而是神魂已经受伤，余生都如同废人了。 林无度的刀意所到之处，就算是敌人的神魂也不能保全，这就是武修的境地。 进入皇宫之后，众人才发现林无度先前的意思。 在这皇宫的两翼里，竟然藏着不少从太炎掠夺而来的宝物！ 上一次东南大乱中，海寇虽然死了不少，最后汪家也被林无度屠灭。不过还是有很多海内珍品被劫，落到了东莱人的手里。 “东莱人着实可恨！” 在场众人都看到许多珍贵古籍，以及不少名家的珍贵画作和书法。以及各类古董数不胜数，有很多东莱人弄不清价值，就随意跟陶罐一样摆在了地上。 “如此多的东西，不知道是劫掠了多少年！” 东莱人劫掠中原，自古以来便有之。自汪家崛起以来，更是用重金和武力收集了不少流落海外的宝物。后来汪家大部分都被林无度变成了冰人，他们剩余在东莱领地里的东西，也大部分落入了东莱伪皇的手里。 东莱国家虽小，但公然的阶级制度，导致财富异常集中。最底层的奴隶一无所有，勉强能够果腹。而上层贵族则是奢华无度，用尽他们一切能想到的方式享乐。 在皇宫外面，不断传来厮杀的声音。 兵器碰撞，然后是很多东莱人的惨叫，看起来他们在远征军面前不堪一击。 东莱过去只袭扰太炎多山多丘岭的南方，也是因为那里能最大发挥他们小股袭扰的优势。 若是到了太炎多平原的北方，在那里铁骑飞驰，太炎大军瞬间就会把任何入寇的东莱人碾碎！ 而如今，太炎远征军将战斗带到了东莱的家门口。在这里，东莱人同样没有办法小股袭扰，只能在都城的大道上与太炎军队正面对决，否则就只能坐视他们在城内准备放火！ 不断有东莱武者星散着出动，带着几十或上百名士兵袭来。随后却是以卵击石一般，被如同铁壁的太炎军队击溃。 单单一个东莱武者的实力，确实可圈可点。可惜军阵对决比的是整体实力，这一次远征的主体还是戚南塘的天威军，哪怕宗师出手也无法撼动他们的军队，反过来还会被太炎这里的宗师所斩杀。 “东莱人真是不行。” 戚南塘现在也终于搞明白了，东莱人若是论军事实力，远远不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和洪台吉那等巨寇相比，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洪台吉的八旗远在东莱之上，我看大军对决，鞑子对上东莱人可以打成一比二十。” 想起过去在草原妙莲山的血战，戚南塘依然是心有余悸。那一战天威军自身也有不少损失，几乎是人人挂彩。但也同样在林无度提供的真形图帮助下，扫尽了草原上的整整一代军队。 可越是忌惮上一次的战斗，对这一次东莱的远征戚南塘就越鄙视。 现在看来，东莱人不过是靠着大海作为屏障，才能一直扬威。 “我也觉得很奇怪，难道东莱人没有见过我们太炎的军阵吗？我听说东莱人甚至暗中采购了不少太炎的军书，就怎么会那么无知？” 俞虚江也不理解，他在战前得知这一次是要深入敌后，连遗书都已经准备好了。结果如今的战斗甚至没有演习激烈，让他颇为遗憾。 “大海让东莱人能够耀武扬威，但是也限制了他们的眼界。那些高居在东莱安稳无忧的贵族，在历代的掠夺中开始小看我们，觉得没有那么深入学习太炎军事的必要。至于筑城术这些太炎的机密，他也没有机会从军书中学到，所以城墙造得那么矮。不过以他们的战争规模，这种级别的防御也可以算是坚城了。” 戚南塘这样分析。 过去东莱确实模仿过太炎军制，不过都是有其貌而无其实。后来东莱国主改称神皇，自号东国山河东帝居，大肆贬低太炎。因此东莱国内沙主义兴起，甚至不少人将入寇太炎视作正义举动。而伪皇也沾沾自喜，觉得这样确实团结了国内的形势。 但如今伪皇被林无度一刀劈死，连带着很多宫中贵族也死死残残。他独居东国的美梦，就这样破灭了。 现在在都城城墙外，也爆发了几次攻城战。 在城外聚集的东莱武者听到消息以后，赶忙跑过来救驾，不过面对只有上千太炎军人把守的城墙。东莱人居然屡屡折戟，连墙头都没有爬上去过。 非但如此，城下东莱人居然还发生了内讧，自己人砍起了自己人。 似乎在他们之中，现在也是谣言四起。 有人说伪皇估计已经死了，还有攻城失败的人说太炎军人有好几百万。一时间口角是非不断，以至于东莱人中自己就先内讧了。 在皇宫中的林无度，依然在清点库中物品。其中有一幅画卷让他感觉很是特殊，就多看了两眼。 结果他忽然发现，这竟然是一幅太炎过去皇帝的亲笔作！ 在画卷的角落之中，赫然有帝皇私印章的印记！ 林无度仔仔细细看了几眼，终于明白，这是宫中流落已久的太炎山河图的最后一卷！ 就在他欣喜之时，几个黑影在黑暗中徘徊，露出了尖牙利爪。 第451章攻打圣山 林无度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黑影的存在。 “躲躲藏藏干什么？” 黑暗中的存在听到他的声音，纷纷嘻嘻笑了起来。周围还在盘查东西的锦衣卫也察觉不妙，退守到了指挥使的身边。 在一片片阴影之中，不断冒出一些长着猫脸的侍女，趴在地上舔舐着带血的手掌。似乎刚刚那些被林无度震伤神魂的人，已经成为了她们的美餐。 “我们是日上山的式神，嘻嘻，林大人，比丘尼大人请你过去做客。” 这些猫妖表情狰狞无比，她们跟云幼珊那种憨憨不同，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在她们的身上游荡着无比污秽的后天之气，就像是泥水一样不断从身上滴落，而且一张口就有尸体腐肉的味道。 “我是太炎的锦衣卫指挥使，凭什么去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尼姑？” 林无度冷笑，随后以肉眼难见的高速拔刀。 “呀！！！” 一阵利落的刀光势如破竹，将几只猫妖的右手分毫不差，全部斩落在地。 猫妖们猩红的眼睛里痛苦翻腾，全部捂着伤口待在原地，都不敢去捡地上的断臂。因为她们知道自己一旦动弹，林无度的下一刀就没有那么仁慈了。 “这是我给比丘尼的见面礼，告诉那个老尼姑，我必然要去荡平她日上山！” 白草被眼前的操作惊得一惊一乍，不过她现在也相信，老尼姑跟林无度如果对决，还真的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猫妖们撕牙咧嘴，但是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恨恨地离开了。 “走！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林无度带领手下，大步走出了皇宫之外。 他才走出皇宫之外，就看见许多东莱人沿街跪着瑟瑟发抖，还在身前摆出了许多礼物。 白草似乎见怪不怪：“他们知道你把国手和伪皇都给杀了，现在献上这些东西，希望你能放过他们。” “就这样？我以为东莱人好勇斗狠，会死斗到底？” 白草一脸无语，东莱人也是要生活的啊，谁也知道打不赢你。 如今东莱人的抵抗弱了很多，全因为目睹了林无度直接灭了皇宫的惊天一击，现在根本丧失了抵抗的意志。 东莱一直以来以全国之力供养武者，这也让他们信奉力量，觉得崇拜强者理所当然。 林无度刚刚一番力量的展示，已经让东莱人彻底拜服。 甚至因为东莱从来没有出过武圣，所以不少东莱人，甚至还以为林无度就是传说中的武圣。但他也确实当之无愧，因为他刚刚那一击完全是武圣的境界。 在林无度的心中，他开始权衡利弊。 对东莱这种国家来说，不展示力量，就无法让他们慑服。以杀立威自然是需要的，不过林无度刚刚的这些动作，已经是把城中的东莱贵族全部吓傻了。 天威军将城外的东莱军队一顿暴打，也已经尸横遍野，显示出了双方的差距。 接下来林无度觉得，以后太炎军队应该多用界门发动突袭，让东莱彻底明白太炎有随时攻击他们的能力。 至于眼前这些东莱贵族的投降，林无度决定先接受。 因为东莱的国都再小，也是总人口超过二十万的城市。八千太炎远征军的虎威虽然能够杀到贵族们不敢出战，但要把整座城市拆了还是非常累的。 “告诉他们，自己回家点火把房子烧了，否则我必定诛杀他们！” 白草船主一愣，随后才结结巴巴把林无度的话给翻译了。 东莱贵族们脸色吓得苍白，但随后竟然敢快吩咐下属，真的回去烧房子了。还有人说烧好之后，愿意请林无度过去亲自检查。 林无度一时不知道该做何评价。 “这些人答应得那么快？” 但不用白草解释，他也很快想明白了。对这些东莱贵族来说，一两栋房子根本不算什么，他们的财产多如牛毛，这也是东莱制度的特点。 很快戚南塘就抱着奇怪的目光，亲自赶到了林无度面前。 “大哥！真是怪了！城内的东莱人都在烧毁自己的房子！我还以为他们是要火攻，结果真的是在烧房子！” 戚南塘早就有所准备，料到对方有可能使用火攻。但看到那些人点火才发现，他们引火的样子完全不是火攻的打算。 林无度苦笑道：“我说服了他们把这座城给烧了，皇宫里面有很多珍贵的太炎物，你派人去收集起来吧。” 几个时辰之后，整个东莱国都彻底变成了一片火海，冲天黑烟百里外清晰可见。 几天之后，这个消息震动了整个东莱。 这一次，太炎军队满载而归。 而在仅仅数天之后，一只更大的太炎军队，出现在了东莱日上山的山前。 “快！快去架起石砲！” 无数军人在山前奔波，拿着工具凿下高达数米的石块。 石砲就是投石机，它们发射的就是武者凿下的巨大石块。太炎的投石机无比精准，而这一次它们打击的目标，是日上山上的无数楼阁。 日上山是东莱的圣地，只不过生活在狭隘偏僻国土的东莱人，对于圣地有非常不同的见解。 在日上山前方，是一大片不知之森，在森林中存在着无数各种各样的邪祟。而山上的各种邪祀，更是将森林的可怕增加了几倍。 “那么阴森森的地方，如果不是远征，打死我也不来啊。” 戚南塘看着不知之森，即便是毫无道境的他也能看出这里的不对劲。 林无度为了打这一仗，事先准备了无数可以抵挡邪气的道符，点燃之后挡在了大军前面。 这样就能让大军使用石砲的时候，不用担心有奇怪的东西从森林里跑出来。 “发射！” 石砲紧绷的滑轮嗖嗖转动，将重达千斤的巨石，准确投射到数百米高甚至更高的楼阁上。 木质结构的楼阁在重击之下，崩解成无数块积木状的碎片。 太炎军士一声欢呼，随后武者们立刻齐心协力，前去扛起下一块石头，同时重新定位滑轮。同时间工匠紧锣密鼓地调整标尺，让石砲的攻击更加准确。 很快一块块大石飞上天空，如同流星一般击中日上山的各种建筑。 从放满人偶的神庙，到摆着不知名邪神雕像的壁笼，都在石头这种最简单而最存粹的武器攻击中，直接被砸成齑粉。 林无度将白草带在身边，一个个辨认日上山的建筑，然后指示石砲进行直接攻击。 不过有一些建筑，从一开始就没有受伤过。 第452章至高道境 日上山的结构并不算复杂，但是楼阁也比较多。有些是建设在地上，也有一些事攀附建造在山崖上。 其中最大的一个是人偶神社，刚刚已经被大石头砸去了一角，但现在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保护着。巨大无比的石块砸中之后，只是震撼整栋建筑，但造成的破坏也逐渐有限了。 除此以外，还有一处绝壁上的巨大楼阁天空堂，从被攻击一开始，就没有过一丝伤痕。 “换上火球！” 戚南塘脸色一沉。 刚刚的攻击，本身也就是用来校准石砲。 太炎的石砲平时使用的武器，是装满了毒火的火球。里面的火药混合有能够化烟的毒粉，点燃撞击之后，就会在目标地点撞出一片毒火。 这种武器威力极大，只可惜石砲过于笨重，只能在攻城守城中作为武器。 军士们手忙脚乱，把这些带着“禁”字的火球装上了石砲。 石砲的转轮由力士们用力重置好，随后一个个危险的火球被发射出去，在日上山中炸出一团团毒火。 不管山中有什么东西，面对毒火也是无计可施。 那些被火球反复击中的地方，就算有神秘力量保护，也照样支撑不住。 山中的不知之森，更是传来长长的尖啸声，让军士们的耳膜都颇为刺痛。 无数森林之中的无主神魂被爆炸的毒火惊扰，尖叫着到处飞奔。所有人循着视线看去，都见到不少恐怖的情形。各种死状悲惨的神魂在林间乱窜，它们的声音到处回荡，即便是武者的内心也会动摇。 而在军前点燃的那些辟邪符箓，这个时候在邪气的冲击之下， “我来打鼓，让军士们继续攻击。” 林无度不知何时出现在中军大鼓处，接过鼓槌亲自击鼓。 咚咚的鼓声之中，自然而然带上了一股气血之力。这鼓悠扬的力量很快画作有形的金光，随着鼓声环绕在整个军队的周围。 “果然有效！” 林无度心中暗喜，手上加快了打鼓的力道。 他自从武修二次洗髓以来，发现自己与天地之间已经有了一股冥冥中的感应。而这股感应让他放出自身的气血，形成一股气场影响他人。 现在他可以说是通过将气血重新转化，通过鼓声传出去抵挡住了不知之森里扑面而来的邪气。 刚刚还有所动摇的将士们忽然感觉到神气气爽，连身上的力气都大了很多，就像是重新被注入了一股力量。 “往森林里放火箭！” 戚南塘赶紧抓住这个时机，让弓兵装备上染着桐油的箭，一只只全部都射到不知之森里去。 同时也有一些石砲调转位置，往森林的方向发射起了火球。 林中的神魂恶灵再凶恶，也是存在实体，也会受到物理力量的煎熬。 在火焰升腾之中，不少恶灵痛苦地翻腾，最后彻底泯灭。 在日上山的远方有不少东莱信徒，他们害怕地对着日上山又跪又拜，似乎是害怕山上的无主神魂跑出来作祟。信徒也有不少东莱诸侯的眼线，更是不断用画笔记录着眼前的可怕情景。他们口中不断诵念着佛号，祈祷着自己以后永远不要与这样一支军队遭遇。 但任何人都可以看到，太炎军队的那些巨型石砲，以及它们连楼阁和恶灵都可以粉碎的威力。 整座日上山很快燃起了大火，只是山上的阴冷之气太重，连大火都无法烧得太久。 “真是失望，我还以为又有一场大火可以看。” 戚南塘的脸上，全都是失望的表情。 这一次太炎远征军的目的，全部都在于对东莱全国造成威吓。之前东莱国都已经被他们烧成灰烬，引起了东莱的举国震惊。他们现在已经知道，太炎有本事直接打击到他们的国土，而且轻易就摧毁了防御最森严的国都！ 如果连东莱伪皇自己的领地都无法阻挡太炎人的进攻，那其他诸侯也不敢再有什么想法了。 而远征军这一次的目标，则是摧毁整个日上山。日上山和山上的八百比丘尼，都是东莱众所周知的恐怖存在。若是能把这个东西彻底摧毁，对东莱的震撼可想而知。 “能烧起来，已经是说明了妖怪也不是科学的对手。” “大哥说什么？” “咳，没有什么。” 林无度看到不知之森里大火渐渐熄灭，只剩下一群群枯木。只是奇怪的是，所有木头都烧成了人的形状，就像是一具具未能从火场从逃走的尸体。 那些军中气血雄壮，从不相信怪异事件的军士们，见到此景也忍不住口呼仙佛圣贤名号。 “不需要害怕，妖邪之物也要害怕武者的气血。过去的圣贤，不都是靠着气血之力，还有正念莱驱逐妖邪之物吗？” 林无度四处走动，以气血之力传声稳定军心。 过去太炎的志异故事中，都有武圣贤逼退妖邪怪物的故事。甚至不需要动手，靠着气血之力就可以让妖物的邪术破裂，使他们自身也溶化成一滩脓水。 这些故事太炎人尽皆知，尽管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但也无比敬重传说中的各个圣贤。听到林无度的声音，很快军心就慢慢平稳了下来。 不过对于林无度来说，接下来麻烦的事情，是他决定独自一人进入日上山。 如果让大军跟过来的话，很有可能碍手碍脚，平白无辜多出很多伤亡。 “我要自己上日上山。” 林无度已经决定了，他一定要登上日上山，斩下那个八百比丘尼的头颅。这并非简单的事情，但刚刚的日山上经过石砲的轰炸，已经没有一栋建筑物依然完好了。 即便是之前最顽固的天空堂，现在也是千疮百孔不成样子了。就算妖邪最多的不知之森，都被完全夷为平地。 同时林无度也想确认一件事，就是自己凭借气血之力，到底能不能抗衡这些怪物。 就当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到身内神魂被一股清香笼罩。 刚刚打鼓时，林无度将自己的气场笼罩到了全军。但同样，他的道境也得到了全军意念的刺激。 如今他的道境再次突破，重新回到了最高道境混元境！ 第453章老怪物 就在林无度道境突破之后，他左手上带着的初阳珠也是光芒大盛，炽热得像一团小火球。未等林无度有机会看清楚，却又直接冷却了下来。 虽然过程只是一瞬间，初阳珠从最初只产生一点微弱的天地灵气，变成了能够产生少量天地灵气的法器。从产生量上看，相当于从一个偶尔漏风的管道，变成了一个微风不断的电风扇。 虽然依然不算量大，但在这个天地灵气极其匮乏的世界上，初阳珠已经算是一个打破规则的存在了。 林无度知道，这个改进对自己突破武圣，有极大的帮助。 作为一名两度洗髓的武修，他同样要借助天地灵气，才能突破到属于自己的武圣境界。到时候，没有任何一个存在过的凡人武圣，能够与他的实力相匹敌。 而要达到突破的临界点，初阳珠不断产生的灵气，是他唯一的助力。 他可以预想到，如果真誓谷知道自己有这个东西，必然不惜代价前来抢夺。自己必须尽早称为武圣，彻底碾碎这个可能性。 林无度走进已经烧焦的山道，踏上前往日上山的路。 在刚刚石砲的轰炸之下，日上山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一座完好的建筑。林无度走在山道上，经常可以看见废墟下伸出的断肢残臂，或是被毒火摧残成绿色的焦状尸体。 石砲发射的巨石都是重达几千斤，普通武者都需要几人合力才能举起的大石头。而后再用绞盘需要十几名低境界武者才能勉强拉动的石砲发射，产生的力量击中活人，能将任何人都砸成四溅的尸块。 除非山上有宗师护卫，否则根本无法击碎石块。 然而石砲有几十门，而东莱的宗师却是屈指可数，日上山终于还是难逃最砸得不成样子的命运。 “这个地方的邪气太重了。” 林无度喃喃自语。 过去日上山对东莱人来说，是一个令人畏惧的诡异地方。普通人只要踏进山脚下，基本都没有活着离开的可能。那些敬畏日上山的信徒，也只敢在远处畏畏缩缩的祭拜。 在踏过一片扭曲的森林之后，林无度来到了人偶神社的废墟之前。 整间神社的结构已经七零八落，在胡乱堆叠的巨石和木头碎片之中，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洞穴。洞穴前方挂着很多祈福的纸札，还有几个白衣红绔打扮的女巫模样的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势。有些人眼睛上蒙着白布，还有些瘸腿断胳膊的。 “林大人，比丘尼等待您很久了。” 为首的女巫，说着半生不熟的太炎话，还恭恭敬敬向林无度行礼。好像她们丝毫不怨恨自己身上的伤势，是因为太炎军队进攻造成的。 这些人身上都有道境，但如今林无度道境已经到达混元境界。这些人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土鸡瓦狗，根本不值得提防。 “等我？” 林无度脸色冷峻。 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个比丘尼，更不会这样随意就踏入一个满是妖魔的巢穴。 哗！ 空气振动，无数道风刃随着林无度抬手而产生。那些女巫们大惊失色，或是抬手或是遁走，但根本不济于事。她们尚未成型的法术连同身体一起，都在风刃中被狂暴的撕碎，碎片噼里啪啦随着狂风在山洞洞壁上滚走。 “林大人，我对你以礼待之，你杀我的人却毫不留情啊。” 从洞穴深处传来一个沉稳女性的声音，似乎就是传说中的八百比丘尼本尊。 “你口口声声说要请我来，本人却不现身，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林无度果断前进，他通过灵视，也已经确定了对方的位置。 比丘尼显然也不耐烦了起来，声音变得愈发冰冷。 “既然林大人如此坚持，我也只好再派一些弟子，来跟林大人过过手了。” 这个老怪物的太炎话非常存熟，甚至带着一些古老的口音。看来她确实不是等闲之物，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林无度坚定信念，毅然决然走进了黑暗的坑道之中。 在洞穴之中，他不断受到各种怪物的袭击。 有各种形态扭曲的无主神魂，也有不少是凶恶的狼、鹿、猫等被比丘尼控制的妖物。 而每次他们出现的时候，身后都少不了一个强化他们力量的盒子“匪”。在这个盒子中，装的是一个打断四肢和骨头的尸体，用来实行各种邪法。 林无度看到这些妖物，以及匪上都不断流出污秽的后天之气，像极了严世圭曾经通过魔眼，从妖帝那里借来的各路妖魔。 天地灵气清而虚灵，而后天之气则是沉重污浊，不断散发着嗜血好杀的气息。两者可谓截然相反，看来老怪物也是有两下子的。 林无度则是毫不留情，将所有来犯的敌人尽数斩杀。那些怪物的敌人实力远不如他，但依然在操纵下疯狂地扑来。 不知过了多久，林无度听到了水声。但随后传来的却是刺鼻的硫磺味，让人联想起传说中地狱火海翻腾的味道。 林无度越是往前走，硫磺味和翻腾的水声就越重。 在左右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对样貌古怪的老夫妇，瘸着腿蹦蹦跳跳跑来。 “嘿嘿嘿，你死了！” “这里是黄泉路！” 林无度将刀一振，锐利的刀锋带着寒光袭向这两个怪物。 咔嚓一声，老夫妇中的老婆婆怪模怪样地伸手，只用了两只指头就捏住了林无度的刀刃。 她干如枯骨的手指，力量竟然大得不可思议。 任凭林无度宗师境界，举千斤之物也轻而易举，但却无法把刀从她的手中夺回。怪婆婆回手一拉，直接将长长的祭刀夺走。 “她的力量怎么那么大？” 林无度一时惊疑，脚下原本坚固的道路，也开始有各种岩浆冒出。等到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绑在刑架之上，眼前各种牛头马面正在准备剥皮。 “难道我真的来到地狱里了？” 林无度觉得有些好笑，他开始集中神魂的力量。 忽然间，许多刀刃从天而降，将所有牛头马面都在地面上钉死。整个地狱景观也被撕碎，变回了现实的景象。 刚刚的场景只是幻想，林无度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依然保持着持刀挥动的姿势。而到刀却砍在一个老人雕像的手上，身下是高度没过膝盖的湖水。 自己处于山内的巨大湖泊之中，湖上不断有惨白的磷火回荡。 刚刚的古怪老人，只是湖水中的两个石像，现在已经出现了龟裂。 林无度念了一个小法术，让自己踩在了水面上行走，看见湖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东莱鸟居。同时还有一个女人，上半身正漂浮在水上。 ”林大人，你终于来了。” 女人的外表普普通通，她就是东莱人深深畏惧的八百比丘尼，传闻因为吃了人鱼肉，而活了八百岁的存在。 第454章血战恶魔 林无度感觉到老怪物身上力量强大，和自己一样是混元道境。 但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并不是打算和自己动手，甚至大有合作的意思在。 “林大人，我本来就是请你过来，你何必大动干戈呢？” 八百比丘尼的身躯在湖水上浮动，向着林无度游来。 “我能给你一个机会，我们可以一起称霸这个世界。林大人，你的手里现在有界门，而我有能给界门设定新坐标的能力。” 这个能力是可以谈判的筹码，林无度现在也只能使用界门里存着的坐标，无法设定新的坐标。如果他学会设定新坐标，界门的作用就可以更上一层楼。 林无度想到此处也有所心动，这样的话界门就是真正的任意门，去哪里都可以。 比丘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她那张平凡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表情。 “你是不是只以为界门是个穿行的工具？我告诉你，界门不只可以在这个世界穿行，它也可以联通其它世界！” 界门竟然可以联通其它世界？ 林无度终于明白，为什么比丘尼那么想要找到界门。能够联通其它世界，天知道能找到什么资源。如果一个人能前往有灵气的世界，那他回到这个世界时，多半就会有碾压级别的实力。 同时，林无度怀中的莲芯御笔也不断闪光，似乎是在验证比丘尼的话是正确的。这个灵宝本身，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不过，我的目的并不是要去其它世界，而是将另一个世界的天地灵气引过来，这样我们都可以修炼！你也是混元境的修士，应该知道洗髓有多难吧？在这个世界灵气枯竭，没有人能够洗髓成功！” 事实上，真誓谷就成功了，不过也是靠着神秘的摘魂台。 “你说灵气枯竭？我听他们说灵气只是退缩于地脉之内，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呵呵，老身都是前朝的人了。当初妖帝铸造万妖鼎时，我就在旁边看着。他使用万妖鼎，正是因为知道这个世界的灵气，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这个消息，可以说是不吉利到了极点。 “妖帝还没有死？世人皆知，他被本朝太祖给杀了。” 林无度感到了一丝不安。 “哈哈哈！” 他的不安让比丘尼哈哈大笑，就仿佛在看一个才学会走路的小孩子。 “太炎的那个小儿，他就是再强上百倍，也不可能是妖帝的对手！妖帝，他光是在朝的时间就超过了三百年！他根本就没有把你们的什么太祖当作对手！” 黑暗的湖水，随着八百比丘尼的笑声摇晃起了波澜。 太炎的历史有三百多年，已经远超林无度前世的各种朝代。不过，前朝单单只是最后一个皇帝“妖帝”的在朝时间，就已经超过了整个太炎的历史。 什么无敌太祖，什么治武功，在这种差距面前都是可笑到了极点。 林无度终于知道，为什么所有前朝的历史，不是被锁进了皇宫的禁库，就是隐没于历史长河之中。 因为他们这些太炎人，只是一个巨大帝国崩解之后，在废墟上试图建立明的原始人罢了。 那些由太炎史官写就的历史，有多少篇幅为了为贤者隐，而删除了关于前朝实力的真正记载？ 或许妖帝才是毁掉自己帝国的人，而太炎太祖和并起群雄，都只是在混乱之中崛起自保。 “怎么，你想好了吗？只要与我合作，你的力量就可以瞬间超过什么太炎的武圣。。。。。。” 比丘尼的声音如天外魔音，不断在林无度耳边环绕。 力量的诱惑，每一个武者都无法拒绝。 “好，我同意你的提议。” 林无度恍如失神，说出了这一句老怪物期盼已久的话。看来在力量面前，并没有什么人能够犹豫太久。只要与比丘尼联手，力量近在咫尺。 比丘尼在水中缓缓浮动，慢慢靠近林无度。 忽然间，她看见林无度的手动了一下，一股撕裂感立刻出现在了她的身体上。 八百比丘尼，中刀了。 林无度挥刀的速度之快，已经远超她在整个距离的反应速度。 “你暗算我！？” 比丘尼有些吃惊，不过她也留了一个心眼，用手臂挡下了这一击。刀痕停留在比丘尼的手臂上，看似被挡了下来。 “可惜我挡住了。。。。。。” 话音未落，比丘尼的脸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她的身体很快沿着血痕裂成两半，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湖水。 “记住了，这就是武修的刀法！” 林无度只是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他知道这一刀无法杀死对方。 果然，比丘尼裂开的身体很快就合了起来，只是血液依然沿着复原的伤口滋滋喷出。 林无度立刻跳开！ 他脚下的水面立刻炸裂，一支巨大的章鱼触手冒出水面拍击，差点就把他打进水中！ 八百比丘尼的身体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像一座铁塔一般升出了水面。 她在水面下的身体，连接着一只巨大的章鱼，无数触手接连生出水面，光是可以看见的躯体就超过了二十米高。 “八百比丘尼，不死的老怪物，原来身体是一只缓生鱼。” 林无度对这种章鱼并不陌生，这是真誓谷利用过的一种妖物，具有非常强的再生能力。原来八百比丘尼之所以不死，正是因为遇到机缘，和一只极大的太古缓生鱼融合在了一起。 利用缓生鱼漫长的寿命，她才活了那么多年。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能离开山中，因为那么大的躯体但凡移动，都是一件声势浩大的事情。 林无度利用法术在水面上行走跳跃，数不清的触手交叉击打在水面上，看得人眼花缭乱。这是一场不属于人类，甚至不属于普通宗师武者的战斗。林无度躲避触手的速度之快，就好像触手在有意避开他一样。 然而事实正好相反，比丘尼的每一击都是下了死手。她知道林无度如此决绝，这一场战斗必然是血战，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林无度忽然一个欺身，用刀刺进一只触手，借着触手挥动的力量高高跳跃了起来！ 第455章瑞气飘扬封印怪物 比丘尼巨大的身体在湖水之中蠕动，被砍杀的触手不断流出粘稠的血液。 但是不管被砍伤多少次，缓生鱼怪异地再生能力都能迅速愈合，让所有攻击看起来都是无用功。 “我看你还能猖狂到什么时候！小虫子！！” 八百比丘尼面色狰狞，狂暴地舞动触手。不但湖水中波涛大作，连山岩都被它的触手击碎，掉了很多块石头下来。 对付这种怪物，常规的手段很难起作用。 林无度已经砍伤了她几百次，但所有伤口不论深浅，都会立刻复原。 即便以他武修宗师的实力，也没有机会能深入重围，伤害到缓生鱼的核心。而自己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被触手击中。虽然有大日不动功可以护身，但是也能很难通过反击消耗对手。 如此交战下去，最后也只会变成无尽的消耗战。 湖面上鲜血淋漓，一阵激烈的交战之后，林无度暂时退后，平复自己的气血。 以目前的宗师武境来说，他尚且需要再突破到武圣，才有可能直接消灭掉这个怪物。 “呵呵呵，林无度，这是你人生做过最愚蠢的事情。你竟然试图与我为敌。你知道我能给你带来多大力量吗？你宁愿与那些太炎的垃圾为伍，也不愿意接受这些力量？” 比丘尼的缓缓而来，在她心中其实也从未想过要和林无度合作。她的目标始终是控制界门，林无度迟早会被她暗算。 “垃圾？” 林无度并不以为然。 妖帝虽然强大，实力远远超过太炎太祖。但在他的心中，世界也只不过是手中的一个玩物，一个可以利用的资源。 只有太炎太祖和他身边的群雄，是为黎民苍生而起兵。 比较两者的话，林无度不得不承认，他有些佩服妖帝这种孤独枭雄的实力。但是人在世界上，是没有办法独活的。作为一个有家人的人，他更认可太炎太祖这些弱者。 保境安民，才是正道。保护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比只让自己变强更有意义。 当林无度想通这一点时，忽然感觉到心中有道心萌动。似乎自己原本与天地间微弱的联系，又加强了不少。 他不知觉间，已经完成了证得武圣境界的第一步。只需要更多的灵气聚集在他身上，他就能真正突破到武圣境界！ “呵呵，你的遗言只有这些？” 比丘尼尚且没有察觉到这些变化，她想着只要自己留下林无度的脑袋，就能有办法得到林无度脑袋里操纵界门的方法。 而在刚刚林无度停下的时候，她身上的所有伤势，都已经复原完毕了！ “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赢了？” 林无度脸色一冷，抬头看向了天空。 原本处于他怀中的御笔，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空中，正在比丘尼的头顶上发光。 “缓生鱼的再生能力很强，但是视力很差，尤其看不见头顶的东西。” 林无度过去炼化过真誓谷的缓生鱼，故而才知道这个结果。 “你！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比丘尼一眼就认出了御笔的来历，这个东西是天外来物，威力不可计量！ 一时间它急忙伸出所有触手，一起向天空中的御笔抓去。 但触手触碰到御笔光芒的时侯，全部都变成了白纸，同时一幅绘卷也凭空在空中展了开来。 这根奇笔真正的力量，是能够创造一个小世界。但林无度的气血就算全部耗尽，也只能发挥出这个宝物部分的力量。 虽然无法创造小世界，不过创造一个画框困住比丘尼还是轻而易举。 方形的绘卷画框从天而降，将八百比丘尼巨大的身体框住。将无数触手切断之后，把核心部分装进画框中变成了一幅画卷。 随后庞大的画卷又慢慢变小，最后落到了林无度的手中。 画卷之中，比丘尼依然不断挣扎，但是却逃不出去。 “放弃吧，你逃不出来的。” 林无度将画卷在手中缓缓展开。 不过他的指尖发白，脸上也丝毫没有血色。驱动御笔，几乎耗尽了他身上所有的气血。 “我说！我会把所有知道的东西告诉你！” 比丘尼现在已经是恳求的语气，她被御笔变为二维的身体，不断在画框内挣扎。然而此刻生杀大权，全都都在林无度的手上。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也能知道。” 气血耗尽的林无度在画卷上伸出手，比丘尼脑内关于界门的知识，立刻就进入了林无度的脑海之中。 但片刻之后，脑中的一阵刺痛，迫使林无度停下了自己的手。 他现在气血耗尽的身体，承受不了吸收知识这个举动。不过比丘尼脑袋内知识的大概，依然进入了他的脑海里。 比丘尼原本的计划，就要找到林无度界门的位置，然后再通过暗算将界门夺到自己手中。随后她确实要通过界门，将另外一个世界的灵气引到这个世界，不过那也是为了自己能够更上一层楼。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相信过你。” 林无度擦了擦因为过度疲劳流出的鼻血，然后缓缓合上画卷。 “不！不要啊！放我出来！” 八百比丘尼在卷轴中不断挣扎咆哮，但是她和御笔的力量差距如此之大，根本不存在逃出来的可能性。 她的命运，就是永生永世被关在画卷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无度依然记得，当初比丘尼为了寻找界门的踪迹，亲自指示汪家的人去设下血祭。这种怪物都是唯我独尊，一点也不值得信任。 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心中通往武圣境界的阶梯，又登上了一步。 圣人，在太炎化中也是至高无上，能够改变一个国家地位的存在。要想成为圣人，则必须行知完备。不光要在修行上有超越众人的境界，心中思想也必须超凡立命才可以。 真誓谷的那些人有行而无知，成就不了圣人。但过去太炎的武圣，其实也都无法将心中思想转换为实在的力量。 只有成就武修的人，才有可能实现这一点。 当林无度走出日上山洞窟的时候，更是看见从东莱的方向，不断有瑞气扬起！ 而这股瑞气，竟然只是为了林无度而来。别人就算有道境灵视，也是看不见摸不着。因为林无度已经感通圣道，将来有可能成为真正的武圣人！ “我感觉到我和天地之间的联系，经此一步更加强大了。” 这股瑞气最后停留在林无度的身边，不断的环绕和加强他的身体。而林无度也可以感觉到，这些瑞气的来源，正是过去的太炎诸圣。 第456章朝会对抗 “哪怕是单纯从力量的角度来看，我也未必有错。” 林无度知道，自己现在就得到了太炎先贤的加持。而这仅仅是太炎这个国家力量的一部分，更仅仅是这整个世界力量的一部分！ 光是太炎，就有上亿人口。如此强大的潜力，又如何会逊色于一个人单独苦修。 此时在日上山举目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整座大山上的所有建筑都被夷为平地，连过去东莱人认为有去无回的未知之森，也被毒火烧成一片平地荒凉的景象。 到了这种程度，可以说东莱已破，将来再无能力侵扰太炎了。 维持三百多年的东莱海寇之乱，到了今天才正式画上一个句号。 之后，太炎军队还会定期通过界门来袭击东莱，确保他们彻底认清差距，在这片岛屿上不剩下任何反对东莱的势力为止。 而后太炎将在这里建立起都护府，统辖这里的所有势力，用尽性价比最高的方法削弱他们。 “这样太便宜他们了！过去东莱人入寇杀了我们那么多百姓！我看应该把所有人都杀光！把他们的土地都抢过来！” 俞虚江手下大多是东南出身的军士，家乡在上一次海寇之乱中都深受荼毒。此时即便看见日上山河和东莱国都全部变成废墟，也依然是愤愤不平。 “把他们的土地抢过来，然后过他们这种生活吗？” 俞虚江忍不住笑了两声。 至于这些贫瘠的岛屿，本来人口就过于拥挤了，资源也非常匮乏。除了一些矿产以外，也没有任何开发的价值。 在海外还有辽阔的土地值得探索，有无尽的资源没有人去占领，又何必拘泥于这个小岛。 东莱人正是因为小岛上资源贫瘠，才会发展出一些畸形的社会制度，还有很多畸形的价值观。 就如鞑子居住在草原一样，哪怕是太炎过去把他们杀光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前朝妖帝曾经对鞑子痛下杀手，但即便以他的手段，鞑子之中也依然出现了漏网之鱼。因为草原实在是太大，不可控制的因素太多了。 而就算杀完了，让太炎人过去定居。这些人也会因为草原恶劣的生存环境，演变出和鞑子一摸一样的社会制度。 目前对太炎来说，对付东莱和鞑子最好的手段依然是威慑。在鞑子和东莱之中，通过都护府建立起伪政权，在他们内部之中扶持利益代理人。 这些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代理人，为了维持自身地位会积极出手。任何想要鼓动提高本民族地位，号召众人起来抵抗外侮的人，都会被软骨头的代理人借助外国力量扼杀在摇篮之中。 如此的统治虽然卑鄙，而且有可能会招来周期性的反弹。 但鞑子或者东莱一旦崛起，都必然会回到以武力掠夺的野蛮道路上来。不用重典，也无法遏制这些情况的出现。只有等到很久以后的未来，才有可能将明带到这些地方来。 “我们，班师回朝！” 。。。。。。。。。 在太炎朝廷中，大臣们对在东莱的捷报还一无所知。 界门是朝中机密。国之重器。皇帝甚至还在考虑，该不该派更多人去保护界门。界门此刻是朝中最重要的东西，而绝大部份人却不知道它的存在。 对外，所有人都还以为东莱的威胁依然存在，太炎依然在筹备对东莱的报复。 远在东莱国都被焚的消息，这一刻因为路途的遥远，却还没有传回太炎。 海刚峰现在意气风发。 他这段时间里，完成了一项前人莫及的大功，他将东厂的权力收回到了皇帝的手上！ “海大人！” 这次朝会，朝臣看见海刚峰，无不是恭敬地让路。 东厂，一直以来都是清流众臣的眼中钉。尤其本朝东厂的权力，分别掌握在太子和公主的手中。这种举动，更加不符合祖制，但公主和太子背后的贵戚家门势大，即便严党倒台了，要想推翻东厂也是难上加难。 清流众臣一度叹息，东厂这种怪物估计还要存续上百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废除。 但谁都没想到，海刚峰才当上右都御史，就公然放出消息说他要啃东厂这块硬骨头。在所有人猜测他只是要参东厂两位提督一本的时候，海刚峰毅然决然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他提出要废除东厂！ 这个消息一出，又是旷日持久的朝中争斗。 皇帝对废除东厂的反应极大，甚至威胁要诛灭海刚峰的全族。 但是士林已经把海刚峰当作偶像，不少年轻士子群情激愤，写联名血书来支持海刚峰。 一时间有人感叹海刚峰顽固不化，可能要步当年宣扬无君论的黄德冰的后尘。 谁料到后来情形急转直下，海刚峰最后竟然打赢了这一仗。 太子先前各种不法举动，全部都被找了出来。甚至不少太子的家奴，冒着自己也被坐罪的危险，跑出来指证主子的罪行。 这场弹劾东厂的大事，最后以皇帝的让步告终。 太子和公主手里的东厂管辖权被皇帝收走，背后的外戚有不少人被问罪。而东厂的规模而被裁减了三分之二，两个东厂提督被扔进了诏狱。 虽然东厂还没有被废除，但权力回到了皇帝的手里。而且东厂提督曹家兄弟也进了诏狱，这样的结果已经是让清流非常惊喜了。 “海大人，必然是将来的内阁首辅！” 朝会之前，许多官员交口赞叹海刚峰硬谏东厂的气势。 还有一些清流老臣，私下赠送他“国士无双”的书法。将来内阁首辅之位，也必然归海刚峰莫属。 海刚峰满怀信心地走上朝堂，却发现今天气氛非常古怪，礼部尚书徐子升并没有出现，这很是反常。徐子升掌管六部之一的礼部，朝会竟然迟到，既不是他平时的作风，也是有违礼制的。 “林无度！林无度来了！” 更让人吃惊的是，失踪已久的锦衣卫指挥使林无度，今天终于出现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口诛笔伐 锦衣卫因为工作的特殊性质，指挥使不出现在朝会也不奇怪。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之前海刚峰死谏废除东厂时，整个锦衣卫几乎就没有发出过声音。虽然东厂这个机构的成立，就是在抢锦衣卫的饭碗，但也因为两者性质的相同，常常被并称为厂卫。 尤其在清流和不少老百姓的眼里，厂卫都是害人精，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都能止小儿夜啼。那么如果提议废除东厂的话，又有什么必要留着锦衣卫呢？ 人人皆知，清流老爷们哪一个都不会留。 他们眼里，厂卫全都是“迫害忠良”、“敲民骨髓”、“恶贯满盈”的代表。 清流世家之中，要是谁家的子弟在锦衣卫出仕，整个家族一代人都会脸上无光。 东厂或许更值得咒骂，但太炎的锦衣卫办下的功劳也不少。 曾经朝政尚清宁的时候，贪墨钱财的臣，杀良冒功的武臣，只要听闻锦衣校尉上门就会恐慌至极。 每一次太炎的大军出征，也都有锦衣卫不辞辛苦深入不毛，将军事情况先调查清楚。若是真的废除了锦衣卫，那太炎必然是少了一把尖刀。 清流诸老之所以那么反对锦衣卫，原因也只有两个。 有些人是食古不化，脑子顽愚不灵。 而更多的清流士大夫，嘴上说的是锦衣卫如何不法，心里却非常诚实，知道锦衣卫被反对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对士大夫利益团体形成了具体威胁。 清流里虽然都号称是持正之士，但是谁家都会有些见不得人的灰色收入。包括那些最古板的清流，也没有人是家人完全干净的。很多事情，例如侵吞田产、躲避税收，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约定俗成，谁也不会觉得奇怪的事情。只是清流的吃相，要比严党好上很多罢了。 若是锦衣卫消失，很多人晚上睡觉都会安稳很多。 所以在这个东厂打败，锦衣卫可谓是岌岌可危。 然而锦衣卫指挥使林无度却是神秘失踪，同时有大量锦衣卫乔装奔赴外地，也不知道是去调查什么。 锦衣卫的神秘失声，也是在给局势火上浇油。 而今日林无度忽然又出现，引得不少人连连摇头，他这是撞在了锋芒正盛的海刚峰的刀口上！ 朝会开始，宿卫随身的皇帝到来。 林无度和海刚峰各自无言，走到了属于自己的队列里。 今日没有暴风骤雨，但今日有你死我活。 “臣海刚峰，弹劾锦衣卫指挥使林无度妄行不法！” 箭已离弦！ 谁也不感到奇怪，海刚峰一直都是以刚正敢言自居。他也曾经公开讲过，如果他放弃了内心的信念，那神通力也就不再会帮助他。 “先前，公主私自逃离京城！锦衣卫指挥使林无度明知如此，却私自容留公主，向天下隐瞒此事！“ 海刚峰攻击林无度的第一件事，就是举众哗然。 皇家的女眷私自离开京城已经是大事，更何况是当时依然握有东厂权力的久阳公主，私自跑去跟现在是锦衣卫指挥使的林无度相会。 这件事情哪怕只是引起皇帝的联想，都会让林无度当场进入诏狱。 之前还佩服海刚峰勇气的人，谁也没想到他真的有这种杀手锏，现在更觉得他是胜卷在握才坦然出手。这种消息，可以说是一把毒刃，林无度不可能不亡！ 然而面对海刚峰的质问，林无度却是不以为然，表现得完全事不关己。 “你的罪行如山！罄竹难书！” 海刚峰的指责，却是刚刚才开始。 “在扬州！你仗着权势，当街砍死一位商人之子！还霸占店铺扬兴绸！以官身硬闯扰乱聚武大会！扬州人对你恨之入骨！” “在京城，你更是胡作非为骚扰民生！不少商人被你盘剥到家破人亡！多少人敢怒不敢言！你为了袒护下属，竟然斩杀一位英国公府上的旁系子孙！而后丧心病狂，竟然还殴打送葬的队伍，将死者的父亲活活打死。。。。。。林无度，你真是令人发指。” “武林之中，恨不得生食你肉的人数不胜数！你在护剑山庄为非作歹，逼死清誉在外的白淳义大侠！迫使其子逃亡江湖！其它门派受你毒害的人，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而在边塞，你更是杀良冒功。在后勤上偏袒你的义弟，肆意打压劳苦功高的神策军！耽误战机，使我军损失颇大！” 一项项检举，陆续被海刚峰抛了出来。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跟事实反着来的。 但是林无度看海刚峰的眼神，是真的相信这些事情，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是被歪曲的。由此林无度也更加相信，海刚峰使用神通力的信念，是固执已见。这样的信念不是正念，只是觉得自己在守护圣道，无法发挥出神通力的最大威力。 但在海刚峰的信念加持之下，沉静许久的圣庙依然有了反应。 “雪？” 不知何时，殿中群臣已经退至大殿边缘，都怕被海刚峰的神通力波及。 一寸寸雪花，凭空从大殿上飘落了下来。 “神通力。” 刺骨寒风吹拂，林无度张开手掌接住了一片雪花。 “林无度！你认罪吗！” 海刚峰声音一震，无数冰雪在他身旁盘旋。 林无度淡淡一笑：“我无罪。” 砰！ 数不清的冰雪碰撞成一道巨型的多刺冰锥，飞速向林无度袭来！ 海刚峰冷哼一声，看着冰锥撞击后散裂成无数小块。然而一片白雾之中，林无度安然无恙。 皇帝见状轻轻皱起了眉头，但是他今天的表情和以往大为不同。 若是过去多疑寡信的他，只要是看到臣子对自己有所隐瞒，必然是会痛下杀手。可是今天的他，反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因为他修炼太上洞玄经有消除戾气的作用，使心态缓和了许多。另外，他也领悟到了一些其它的东西。 冰雪之中，林无度非但没有受伤。 甚至他所身处的一丈之内，都没有任何雪花落下。 他身上没有带刀，也没有发动任何武技。但是却有一股力量，一直笼罩在他周围。 “不可能！” 海刚峰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四百五十八章 终于成圣 在海刚峰心里，已经开始怀疑林无度使用了神通力。 在他心中，竟然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妒火熊熊燃起。 除了我以外，竟然也有人得到先贤认可！ 可他片刻后又发现，林无度身上和自己不一样，不存在任何从圣庙和城内武圣祠传来的力量。 也就是说，林无度的力量并非来自太炎的武先贤，先贤的力量依然只有自己掌握！ 海刚峰立刻又恢复了气势，他信念一动，殿内的所有冰雪全部变成了大火！ 众位大臣战战兢兢，差点吓晕过去！ “不要失态！”有些老臣急忙大喊，“大殿乃是太祖留下的圣物，不会起火！” 果然，任何火焰碰到地板和柱子都无可奈何，没有办法点燃哪怕大殿里一寸地面。 林无度身边，也是一丈之内，任何火焰都无法靠近。众人恍惚之间，差点以为他跟这个大殿一样古老。 “为什么没有用！” 海刚峰露出了犹疑的神色。 神通力的弊端在此刻暴露无疑，因为神通力是外来的力量，所以海刚峰虽然有强大的力量，但却从来没有练过心！ 不是自己产生的力量，所以也无法带来自信。 海刚峰自恃刚正，而林无度在他眼里乃是十恶不赦之徒。若是林无度也能使用神通力，对他内心的动摇将是极大。 “我说了，我无罪。” 林无度至始至终没有离开原地。 但是任何攻击，都没法触及他的身边。 “既非武技，也非道术，你这是什么邪魔外道！” 海刚峰动摇之下，精神已经有些入魔。他再度使用神通力的时候，竟然是冰和火一同攻来。火带着浓烟，冰也是乱刺丛生。他的意志受挫，使出的攻击也变得异常狰狞。 大殿之上如同闹了妖魔，黑烟和乱刺四处横飞，但是林无度身边一丈之内依然是没有任何东西能靠近。 甚至，与其说是不能靠近，倒不如说是不敢靠近。 那些冰和火，只是在林无度周围打转，一直到最后丧失力量化为无形。 皇帝坐在龙椅上，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可！” 礼部尚书徐子升迟迟出现在大殿外，声嘶力竭地想要叫停这场战斗。 “灭！” 海刚峰厉声一吼。 在林无度的头顶光芒凝聚，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官印，以千钧之势向他压来。 官印上方雕刻着一个扭曲的人，张牙舞爪趴在官印顶端，就像是不舍得放弃的恶鬼权力一样。神通力会依据海刚峰内心的想法产生变化，而海刚峰潜意识之中，无形中出现了对力量的不舍。 “还不悔悟！” 林无度手中忽然出现了带着锯齿的长刀，迎空斩向了黑色的异形官印。 一阵火花！ 官印应声而裂，四分五裂摔落在地变成黑雾散去。 “蛟齿刀！那是安国公的兵器！” 有武臣当场认出了林无度手中的武器，他说的安国公不是现任国公，而是他们的先祖开国大将曹氏！ 在林无度的背后，也出现了一位披头散发，身上盔甲雕刻蛟龙的白色人影。任何进过云台的人，都能认出这就是曹氏的化身，几乎和画像之中完全相同。 海刚峰如遭雷击，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指尖不断颤抖如在寒冬。 ”你以为只有这些吗？“ 随着林无度的声音变化，他身后安国公始祖的化身自行变化，变成一个黑色罩袍裹甲的神秘人。 一只银色的锁链从林无度背后抛出，这是开国大将之一堪龙侯的拿手兵器定龙锁。沉重的伞状锁头击中海刚峰的胸口，他动摇的神通力此刻没能保护自己。骨头碎裂的声响传遍大殿之内，海刚峰口吐鲜血往后飞出！ “云台！他的力量来自云台！” 武两班大臣，都有不少人顿时领悟。 林无度现在使用的也是神通力，但是不是来自城中的圣庙、武圣祠，或者是城隍庙，而是来自皇城之内的云台！ 云台二十八将的力量，现在全部在他掌握之中。 在跪地吐血的海刚峰面前，大殿的柱子不断轰鸣震动。 林无度的身边异香环绕，头顶甚至有祥云笼罩。 白日昭昭的天空之中，武曲星忽然间大放异彩。太炎辽阔的疆土之上，所有武者的心里都感觉到了异样。和林无度瓜系最近的人，感觉的变化是最大的。 “加紧训练，不要偷懒！今天不练两万次不能吃饭！” 天京城西山一刀派的训练场中，门主小熙正在挥舞教鞭，督促一群大汉幸苦练武。 “咦，好像有人叫我？” 小熙回头的时候，一股天地灵气引入她的血脉之中，自动替她完成了洗髓的过程。片刻之后，小熙看见天空之中还有不少灵气飘过，而它们的目的地都各自不同。 ”我好像变强了？！” 其它地方，很快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上到武圣，下到小小的中三重武者。许多和林无度有关的人，都陆续得到了这莫名出现的灵气成功洗髓。 圣地白阁山见到此景，却是如同看到了末日一般。 “这是有大武圣出世！难道太炎，又有武修了吗？” 白阁山各位长老见到此景，无不是大为惊骇，各自奔走相告。武修到底何等强大，他们也只是在古籍上看过。但以白阁山今天的实力，都不会是武修的一合之敌。 天下人心，全都是围绕着强者而行的。 他们白阁山过去显赫，也是因为祖上出了许多修士。现在武修现世，许多人甚至怀疑此人跟林无度有所关联，必然是白阁山的灭顶之灾！ “不要慌乱！成圣的人我已经算过，并非我们的对手！” 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从白阁山的内殿之中传来。然而仔细倾听，却是白阁山老天师的声音。他留守在宫内不见人，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当所有灵气散去的时候，林无度的终于感觉到自己与天地间的联系，突破到了一个关键的节点。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进入了他身体之中。 就连这坚不可摧的大殿，在他眼中也显得渺小了起来。 “今日，我已成圣。” 林无度，突破成为了武圣！ 第四百五十九章 神通之谜 “武圣！” 朝堂之上，所有人的呼吸都近乎停滞。 一位当朝重臣成为武圣，这在太炎历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朝臣历来都是专心职务，没有办法像江湖武者一样长时间修行。故而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 “林无度今年才二十几？他已经超越了陛下的记录了！” 刘锦心中暗惊，但是当他看向皇帝的时候，却发现九五至尊的脸上既无惊慌，也没有任何嫉妒。可是这位皇帝当初成为武圣，是因为有家族血统的加持，皇室乃是太炎出过最多武圣的家族！林无度可是没有这种先天的特质。 “看来陛下先前说的话，是认真的！” 刘锦心中忽然想到了，皇帝之前对自己的表态。 “我太炎又出了一位圣人！” 在认清事实之后，有些清流老臣按耐不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徐子升手足无措地呆立，林无度竟然能够成为武圣！？这是多大的造化，哪怕是一辈子专精武者一道的人，绝大部分人也根本到不了先天啊！ “今日并非林侯爷一人成圣。” 皇帝前方，英国公罕见地说话了。 按照太炎惯例，他这种国公几乎不干涉朝政，否则很容易被言官弹劾。但是英国公想要说的话发自肺腑，他今天非说不可。 “自林侯爷献出回命丹以来，普天之下受到帮助的武者不计其数。许多境界几十年未曾一进的老武者，都一朝突破到了下一个境界！护剑山庄的武圣剑痴，都是因为回命丹才有所突破。！” “当真是如此！我也听人说过！” 其他大臣，不管真心与否，附和的人都渐渐多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武圣的地位自古以来就是超凡的。哪怕是皇帝不认可，江湖和士林还有民间，也不见得不会同意。 很多人把眼神偷偷瞟向皇帝，想要看看皇帝是什么反应。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不可能对武圣毫无反应，更不可能让武圣继续担任锦衣卫指挥使这种职务。一个人既有声望，又有大权，必然是功高震主。 诸臣都在猜测皇帝的动作，猜测他会以什么方式打压林无度。 如果是在过去，皇帝只要一声令下，必然有许多臣子响应，哪怕是要打压一位武圣。 但严党覆灭的前车之鉴还不远，朝中臣子都觉得就算给皇权当黑手，最后也照样会像严党一样被抛弃。皇帝就算再开口，也没有人来冒这个险。 不过，皇帝现在手握东厂的大权，身边还有影卫，能弄出什么手段来尚未可知。 “朕深有同感。” 大殿里一片来长长的沉默，诸臣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皇帝说的。 皇帝脸上，是他几十年长住在这皇宫之中从未露出的平静。 “朕有一件事，需要告诉诸位。” 所有人一致看向皇帝，尤其礼部尚书徐子升手心冒汗，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事情。 海刚峰面如死灰，当他意识到林无度成为武圣的那一刻，他就低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就在数月前，林无度和天威军指挥使戚南塘找到了办法远渡重洋，一举捣入东莱人的匪窝犁庭扫穴。东莱的伪都现在已经化为灰烬，东莱人恐惧的圣地日上山也已经无一物存留。这些消息，这几日就该传到太炎了。 东莱现在畏我如畏虎！全因为我们找到了去东莱最简便的办法！不光如此，我们也能按照这个方法，去世界上从未有人到过的角落，将太炎的足迹踏到尚且无人伫足的沃土上！ 朕过去心好神仙，但今日才知道世界如此庞大。尚有如此多的地方值得探索，朕连这些地方都不知道，有何颜面自称神仙？昨日连夜写了一封罪己诏，今日公布天下！” 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之中，太监刘锦开始诵念罪己诏的内容。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六部大臣，谁也没有想到皇帝有朝一日，竟然会放弃神仙，找到了探索新世界的爱好。 林无度倒是很理解，他知道皇帝的反应，更甚于前世大航海时代的人发现新大陆。太炎就算极大，人口也终有一天会超负荷。 新大陆，那意味着有多少肥沃的土地，多少未经开发的珍贵矿产。这些东西对于太炎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资源。而如今的皇帝有了界门，有了太虚洞玄经的道术可推广。 最重要的是，因为回命丹原料褐鳞草的母根已经培育完成，大大降低了回命丹的价格。 现在的回命丹正在按计划降价，很快就能到普通农家也能消费的程度。那时候，哪怕是地里刨食的普通农民，也可能有下三重的基本武境，耕种的效率将是过去的几倍。 就连工程上也是如此，过去想也不敢想的大工程，现在在拥有武者体质的农民帮助下，都将可以轻松完成。 太炎的未来将会被彻底改变！ “我难道真的错了吗？” 海刚峰口中呓语，不断抓扯着自己的头发。 他心中守正臣的信念，在这一刻终于破裂了。 长久以来，海刚峰觉得自己才是守护家国社稷的人。可回命丹不是他发明的，界门也不是他找到的，这些利国利民的大计，竟然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而在林无度远征东莱的时候，他依然躲在幕后算计林无度，想要置他于死地。 “你当然错了。” 林无度摇了摇头。 只是一瞬间，海刚峰的须发全部变白。 这不是外力的作用，而是他受到了神通力的反噬。当他信念丧失的时候，选择了自己惩罚自己这一条路。 这个场面过于骇人，皇帝也没有什么表示，看起来默认了不治理海刚峰的罪名。 “海大人，你当年身上有一处烙印，可以让我们看看吗？” 在这个人人沉默的关头，林无度又忽然开口。 这个要求有些古怪，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要求看海刚峰身上的烙印，就是要求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这在朝堂上自然不是一个合礼的举动。 第四百六十章 文武辅国 “林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首先反对的人，是礼部尚书徐子升。按照太炎礼制，即便男子平时也必须衣冠整齐，只有市井粗人才会赤膊袒身，这样也是非常让士大夫鄙夷的。 况乎海刚峰官居从三品，是位极人臣的大员。不管是什么情况，在大殿脱衣服也是不允许的。 男人脱不脱衣服事小，但徐子升此刻却是在维护林无度。 因为他担心皇帝看到林无度成了武圣，会立刻设法施以打压。此刻林无度不知为何提出看海刚峰身上伤疤，这就是一个授人把柄的举动。 在场的言官都可以当场弹劾他！ 现在之所以众臣都没有反应，只是想要维护林无度这个武圣罢了。哪怕徐子升这种过去与林无度有过节的人，此刻第一个反应都是要维护林无度。毕竟国之圣人地位和作用都非常高，绝不能让林无度轻易受到他人的威胁打压，哪怕是皇帝自己也不行。 “林大人，你这就失礼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了，那是全天下的笑话！” 刘锦首先站出，反驳林无度的要求。可他话音未落，就用余光撇见了皇帝正在摆手。 “无妨！让海刚峰和林无度到侧殿去，查清楚就是了。” 皇帝的指示简单明了，表情难以琢磨。 徐子升汗流雨下，他猜测皇帝之所以要让林无度和海刚峰到侧殿去，就是为了不让满朝臣子有机会继续维护林无度。一旦到了没有视线看着的地方，皇帝是想打压林无度，还是追责海刚峰，都不会有人立刻知道结果。 “这有些。。。。。。” 满朝武当场哗然，不少人公然交头接耳。整个朝堂喧哗个不停，就像是在菜市场一样。 “肃静！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刘锦一声大喝，终于止住了混乱。 随后锦衣卫宿卫走下台阶，带着林无度和海刚峰到偏殿，仅仅只有太监刘锦自己跟随，才让众臣放心了不少。 就算宿卫不归锦衣卫指挥使号令，他们也是锦衣卫，不会对林无度有所不利。 已是白发的海刚峰也是一头雾水，进了偏殿之后才开始说话。 “林大人是有什么话想说？” 林无度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说了正题。 “海大人五岁的时候，可是曾经在一个铜鼎上烫伤过背？” 之前锦衣卫倾巢而出，几乎把海刚峰从小到大，待过的所有地方都调查了一个遍。哪怕是最细微的事情，以及只和海刚峰说过一句话的人，都被他们找了出来。随后锦衣卫使用了各种软硬手段，甚至抓了不少地方官，才收集到他们想要的情报。 又等到林无度回来之后，将浩如烟海的情报进行整理归类，找出其中有价值的线索。 终于，他们找到了关于神通力的秘密。 “是，我五岁那年，确实不慎跌倒在一个古董炉鼎上。“ 海刚峰想起了过去。 “时也，命也。”林无度异常感叹，“你烫出的疤痕，很有可能就是神通力的秘密。” 当年，海刚峰年仅五岁，就要随着父母下地干活。他的父亲早逝，母亲一人独立抚养孩子，异常地辛苦。家中徒有四壁，偶然一次他在野外捡到了一个青铜小鼎，于是就用清水洗干净，带回家中当锅用。 就在捡到铜鼎的晚上，海瑞刚峰不慎摔在了滚烫的铜鼎上，铜鼎的纹路也因此留在了他的背上。 之后，海刚峰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他开始不求甚解地勤工俭学，那个铜鼎也在某个缺粮的时节被拿去熔解换钱了。 他努力读书，人到中年才考上举人，而且也止步于举人。他到了一个小小县城，然后当了一个教书育人的教谕。官是芝麻官，但是依然是朝廷正官。 普通人得到此官，大多都会发誓好好经营。但是海刚峰得到这个来之不易的官职，却发誓要当个一个好官，绝不浪费时间在钻营上。 直到有一天，海刚峰上书攻击严党。他一个芝麻小官连上书的资格都没有，朝中没有一个人把他当一回事。不过严党还是要除之后快，找到了一群县中恶少打算取他性命。 海刚峰感觉到无能为力，只能到圣庙之中祈求先贤保佑自己。 这看似可笑的行为，被带着孔武有力武者的恶少们看在眼里。他们直接冲进了圣庙，随后就被觉醒神通力的海刚峰轰成碎片。 这一幕被路过上香的另一位举人看见，他急忙动用所有关系，硬是以找到清流的人把海刚峰保了起来。随后徐子升亲自确认他的力量能使圣庙产生异像，并且将他暂时雪藏起来，等待给严党最后一击。 这些事情不用海刚峰自己说，锦衣卫也已经查到一清二楚。 此次锦衣卫出力之大，他们自己都难以想象。所有人都怕办事不利，被回来的林无度给处置了。 事后也是集结了所有人的思考，才最后想到海刚峰烫伤这件事异常可以。因为听一位海刚峰的远亲讲过，他身上的烫伤痕迹古怪的工整，而且几十年都没有变过。 “锦衣卫，确实可怖啊。” 海刚峰一声叹息，但如今他已经没有了锐气，也无法对付锦衣卫了。 “锦衣卫虽然可怖，但也确实是太炎必不可少的。海大人，你可知在太炎建国之初，国子监与锦衣卫是地位一样高的？” “我。。。不知道。” 太炎的国子监，其实建立时间和锦衣卫是同一天。这一点与其说是不为人知，倒不如说是被隐瞒了起来，至于那些隐瞒的人，他们自然是有自己利益上的考虑。 “海大人，你可知道，国子监在建立之初，和锦衣卫一样存在着特殊使命？” 海刚峰又是摇头，他本就是寒门出身，读书也只读过科举书籍。国子监的这种秘幸，当朝大学士都未必会知道，更何况他一个贫寒举子。 国子监是太炎最高学府，供准备参加各级别科举的才子学习。太炎太祖虽然是以武立国，马上夺得天下，但是也重视士的教育，多次亲自过问本朝国子监的建立。这其中，自然有他的目的。 第四百六十一章 改革的开头 “太祖当初建立国子监，其实还给了国子监中的太学生一个特殊任务，就是要他们游历天下，同时丈量天下的土地！这是锦衣卫记载此事的典籍，海大人可以亲自查看！” 林无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老旧记录本，正是锦衣卫案牍库中最古老的记录本之一。若是外人，自然没有任何权力察看。外人私自抄录、收藏锦衣卫典籍，都是清一色的死罪。不过林无度这个指挥使要拿给海刚峰看，按规定也是可以的。 刘锦忽然纵身向前，拦住了林无度的手。 “林侯爷，你可知道锦衣卫权力虽大，但也不能妄议朝政，更不能妄议祖制！尤其你还是侯爵，若是犯下此事罪加一等，轻则去宗庙受罚，重则。。。。。。” “刘爷爷先别动怒，我今日要说的话，以及做的事情，陛下都已经同意了。” 刘锦脸色一白，急忙示意一个锦衣卫宿卫去大殿询问皇帝旨意。 结果很快，锦衣卫宿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封手书。 “朝中刚刚得出结果，打算封侯爷为世袭侯爵，画像进入云台。其它封赏，还在讨论之中。” 锦衣卫毕恭毕敬地汇报。 林无度的爵位从终身变为世袭，意味着他乃至他的家族，终于成为了这个国家统治阶级的一份子。这种赏赐对于林无度来说只是实至名归，更大的赏赐依然还在讨论之中。 而旁边看了皇帝手书的刘锦也是垂头丧气，因为皇帝确实同意了林无度的主张。而这一切，都瞒过了他这个亲信老奴，因为皇帝知道刘锦在宫外人脉广泛。 海刚峰则是目不转睛，仔仔细细看完了林无度给的记录。 原来，当初太炎太祖建立国子监，最大的功能就是让亲信太学生丈量天下土地。如此国子监也能探清天下土地和人口，与锦衣卫功能一样重要。 土地和人口一旦清楚，土地主人的税收当然无处可逃。所以国子监触到了士大夫的逆鳞，遭到了士林和江湖的同时反对。 这件事愈演愈烈，成了皇家与士大夫的暗中角力。 最后皇家面对全天下的群情激愤，不得不废除了国子监丈量土地的职责，这也让太炎的发展偏离了轨道。太炎太祖其实早就掌握了使用神通力的方法，但也因此不得不将此法隐秘，以免落入士大夫手中。 “竟是如此。” 海刚峰合起记录本时，脑中关于此事的想法依然挥之不去。 太炎太祖隐匿神通力之后，相关的秘密在太炎皇室无休止的血腥内斗之中消失。但是天道不独秘，使用神通力的方法竟然阴差阳错让海刚峰得到了。 “我过去用锦衣卫古物缚妖盘尝试引发神通力，但还是差了许多环节。我猜测若是能得到海大人身上伤痕的图案，必然能完善图形，重新得到量产神通力物件的方法。” 此事一成，太炎雪藏了三百年的神通力，将一举爆发出来！ 到时候一个县官凭借有着神通力的官印，都可以号令本地圣贤意蕴与城隍之力，成就不测之功！ 到时候，任何蛮夷之国，都将不是太炎的对手！ “好！此事宜尽快！” 海刚峰当场答应，随后有宫廷画师前来，分毫不差地画下他背上的图案。他们顺便也把林无度的画像也画了下来，他将是第一个进入云台的锦衣卫。 同时两人继续交谈。 “太祖对太炎的规划，是国子监掌，锦衣卫掌武。国子监非但要丈量天下土地，将来还要探讨出比科举更进一步的选官制度，增强国子监与府学县学之间的联系，减少科举士子与地方世家之间的依赖。锦衣卫也是如此，但两者都未成功。” “黄德冰著无君，言君乃天下之公害，是以天下为自家之私产，以公天下之名行家天下之实。但他的看法，依然是出自士大夫惯有的视角。皇帝之所以家天下，也是因为底下的臣子无不是瓜分天下为自家私产。” “科举，能让田舍郎登上天子堂，本意是打破枷锁，避免朝政落入地方世家轮流把持。但现实中就算是田舍郎读书，也照样要受同乡资助。科举实在是花费甚大，没有资助根本不可能成功，甚至没有机会去考。以至于就算田舍郎进了官场，依然在同乡情谊控制之下，” “但如果，一个人从小读书，就是由国家出钱资助，虽然他进入官场之中依然不可能切断同乡情谊，但也会比过去乡党互相资助好得多。这种改善，哪怕是从十分之二，增加到十分之三，也会让太炎的改变天翻地覆！士子只有受到国家帮助，才会感国家的恩，比较不受制于乡党。” “而武道上的改革，更是势在必行！太炎必须摆脱门派教授，建立传授武道的公学！将来太炎的武者的数量将会增加一个数量级，必然不能再启用过去门派传授的形式。” 当然，所谓国子监的改革也只是一个契机，目的是引发太炎机构上下的变革。 而武者公学，其实是在太炎建国之初就有的构想。 太炎的武学门派其实都一致赞同建立公学，之所以公学三百多年未能建立，原因是各个门派在公学教授武技内容上，依然有着很大的争议。再加上没有门派能从太炎的政治斗争里脱身，以至于公学也就成了空想。 但林无度如今事实统一了太炎顶流门派，公学终于有了创办的可能。 随着回命丹的出现，以及界门和道术使探索新大陆变为可能，太炎就算自己不改革，也必然会经历一场大变革。不如先从自身开始变化，以适应未来的新可能性。 “林侯爷所言极是，海某今日方知，自己实在是井底之蛙！” 海刚峰虽然性格顽固，但是绝对不愚笨。他历经这一次的事件，也是感触良多，不再像以前一样顽固不化。况且他为了国政，为了家国大义，本就可以与任何人为敌。哪怕是清流想阻碍改革，他都能与清流势如水火。 不过目前的事情，还是以保密为上。 第四百六十二章 公学 “好！我们一言为定！” 海刚峰听了林无度的话之后，对太炎的未来也是充满了憧憬。两人当场立下誓言，必然要让一切变革顺利进行。 刘锦内心忐忑地看着两人，但是却不敢说话。因为皇帝对他们两人的举动不但知情，而且还是全力支持，自己在一开始却被瞒在这件事之外。这说明此事甚大，自己如果轻举妄动，恐怕不会有好下场。 很快，一场巨大的变革开始了。 首先是武会司的规模扩大了十倍，司员大多从江湖武者中选拔。因为多出了许多部门，司内长官的官品也提高了。这件事情处理得很快，皇帝没有反对。 外侧猜测层出不穷，许多人开始觉得，这是林无度试图把持朝政的一种手段。武会司不过是一种掩护，目的就是为了让江湖人士名正言顺进入朝廷。按照太炎传统，武者可以在参军，在军中立功。也能参加科举，或者给官当护院和管家。但是绝对不能，由皇帝直接封官，哪怕是什么没用的跟随皇帝的虚衔也不行，这就打破了朝政的平衡。 这种事情过去并非没有发生过，曾经有一位太炎的皇帝就是因为过于宠幸江湖武者，给他们加官晋爵，最后发生了意外落水被刺杀。这件事之后，所有他曾经贴身不离的武者们都是擒获之后千刀万剐，这件事也被新登基的皇帝引以为戒，传警后人。 就在所有人公认，林党已经崛起的时候。 一件让人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皇帝宣布，成立武道公学，由各个门派的精英担任教师。公学内按兵器不同，设立各种学科，开始向外界选拔弟子。 公学。 这是太炎成立之初就被提出，但三百多年都因为门派间的互相争斗，而没有实现的一件事。 听到这件事，不少人当场叹息。 叹一件好事三百多年未成。 也叹这件事情，就算是林无度也办不成。 且不提其它门派是否抗议，江南一刀派众所周知，就是林无度的死敌。任何人都不知道，林无度已经以祖师的禁制控制住了整个江南一刀派！ 所以当江南一刀派毫无前兆，直接表示同意的时候，太炎任何预估形势的人都惊呆了。 江湖顶流门派之中，金刚寺、护剑山庄、一刀派，他们的领导者都坚定地站在林无度这边。他们都知道林无度的实力前所未见，非但是太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武圣，立下的功绩更是无数。 此人在世，任何人都不能妄想与他对抗。 不过，当世的利益，并不能代表长久的利益。 林无度虽然得到了这些门派的支持，但也有想过他们将来反抗的可能性。所以他设立武道公学，就拿出了大量回命丹做为奖励。而且回命丹的改进版本，也在有条不紊地研究当中。 如今回命丹制造的瓶颈已经突破，随时都可以大量生产，以数量直接改变太炎的武者生态。但是林无度的计划，是逐步增加产量。在目前，回命丹的产量增加了不少，但是依然被把控在林无度手中，是一个无数武者挤破脑袋也想获得的东西。 果然，公学还未开办，就已经有不少年轻武者在门外租房子等着入学了。 尽管无数谣言在外面传播，公学地址外的地价还是瞬间涨了不少。武道公学开办的地点，正好就在锦衣卫衙门的对面，引来不少旁观者头皮发麻。 很快。。。。。。开学的那一天到了。 “前面的人走快一点！你知道我们后面挤了多久了吗！” 无数年轻学生拥挤着前来，他们都要参加入学考试，以争取为数不多的名额。公学的考试很简单，先是所有人参加武选决出名次，随后在按水平分成不同的团体教学。 那些比较靠前的团体，自然是人人都想要进入，意味着能获得更好的教学和资源。 若是在过去的话，所有人都觉得一刀派的弟子靠着拔刀术会拿下所有领先的名次，但现在可就不一定了。金刚寺已经有年轻弟子练出了大日不动功，护剑山庄自从林无度与剑痴论剑之后，也改进了自家的剑术。 但如今对于西山一刀派来说，拔刀术也不是最强的武技了，他们早就开始转轮十三刀的练习了。可武技也还是人练的，就算练习落后武技的人，只要更熟练也是能占到优势的。 最后到底花落谁家，还尚未可知。 林无度并没有出面，而是坐在公学对面的锦衣卫衙门之中，用道术暗暗窥探现场的情景。 在场也来了许多熟人，例如已经成为金刚寺院主的普豪，还有护剑山庄和一刀派的许多大人物也出现在了现场。乃至于小熙也混在一群年轻人之中，人海之中只冒了一个脑袋出来，在一群身材高挑的武学世家男女中毫不显眼。 “她不会也想去上学吧？” 林无度着实吃了一惊，如果她现在的实力出手的话，哪一个年轻人能是她的对手。在场的大部分年轻武者，水平最高也不过是刚摸到中三重的门槛罢了。 在漫长的登记之后，选拔总算是开始了。 比武场上很快刀光剑影交加，各种武技互相激斗，哪怕是木制练习兵器都异常凶猛。时不时就有受伤者断臂伤骨，被抬下台去。 甚至有一些世仇武者，见面都是两眼发红，直接就在台上闹出人命。但现在的秩序在许多武林名宿的监督下，依然是十分森严。就算有人在比武中死亡，冲突也没有变大。 “看！那个人已经五连胜了！” 在某个比武台上，站着一个身穿道袍的青年，手里捏着一把木剑。脸上的表情玩世不恭，异常地不羁。仿佛世间一切，都不过是他随手就能按死的蝼蚁。 此人身上的狂气实在太重，不少门内长老都用怪异的眼神看了过去。 身处暗处用道术观察的林无度，倒是若有所思地轻轻闭起了眼睛。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嚣张的年轻人就是真誓谷的叶修。 第四百六十三章 公学选拔 “那个人，好像是叫叶修。” 叶修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同名同姓的很多，他的相貌林无度早就认了出来，但众人认识的还是他的实力。就在刚刚的擂台上，他已经连续打胜了五人，而且表情异常地放肆。 这一次的选拔凶险万分，金刚寺等主流门派的弟子也是蓄势待发，带着不少新武技前来参选。叶修连败五人，其中就有不少被寄予厚望的年轻弟子。而且他的实力深不可测，人群嘈杂之下，谁也不知道他真实境界是什么。 此举一下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都在打听这个年轻人是谁。 “这是我们白阁山的新人叶修，他的实力还有待提高，请各位还多指教。” 忽然有一个白胖青年冒了出来，淡然自若地跟所有人介绍了起来。 “小天师？你们山门什么时候有这种高手了！” 立刻有不少人围聚了过来，原来这个白胖青年，就是当年被林无度断过手的白阁山小天师。 这让暗中观察的林无度有些狐疑，他感觉到小天师身上气质变化得很重稳重，完全没有以前那种肆意妄为的熊孩子气质。甚至看他说话，竟然有一种老成持重的感觉，跟他过去相比就像是换了一幅骨头一样。 林无度感觉到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恐怕不是一个被溺爱的孩子改邪归正那么简单。 “狐狸，去看看。” 他拍了拍手，房梁上守候的灵狐上官荣缩着身子，化成一团烟从雕栏中钻了出去。 在选场的人潮里，叶修抬着眼睛一言不发，就算有人主动向他问好以求结交，他也最多用桀骜的眼神看对方一眼。 小天师倒像是轻车熟路，主动地跟周围的人攀谈了起来。似乎他已经习惯了社交，不管对方出身贵贱，都能从他这里得到尊重。 “查清楚了。” 狐狸嗖地一声，又钻了回来，像人一样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那个人确实是小天师，从体态和骨骼看就是本人。他出生时我还没被关起来，当时还抱过他，确实是本人。” “或者身体是本人，里面已经不一样了。” “不会吧，天下并没有什么道术是可以转移身体的。若要知道他是不是本人，只有近距离去检查他的神魂。但是这要离的他近才可以，我刚刚怕打草惊蛇，所以不敢这样做。” 林无度这个怀疑很是大胆，至少超出了狐狸对道术的认知。以他在白阁山的见解，天下并不存在这种转换身体的方法。况且小天师是白阁山的继承人，有他老子老天师周全保护。哪怕儿子被蹭掉一点皮，老天师都会砍了他身旁伺候的侍女。 这种无微不至的保护，林无度也听说过。 不过凡事都要大胆设想，万一老天师鬼迷心窍，夺走了自己儿子的躯体呢？ “这不是不能想，但白阁山有何道术，包括需要天地灵气修行的求仙之术，我都是非常清楚的。就算老天师要夺舍他儿子的身体，也没有方法可实行。” 灵狐上官荣和林无度乃是命火相连，他不会跟林无度有所隐瞒。于是林无度换了一种想法，就算白阁山么有类似的方法，老天师也可能从其它地方得到。 例如叶修的真誓谷，看起来已经和白阁山联合在一起了。如果他有类似方法的话，就可能提供给了老天师。 况且林无度已经知道了此世之外，还有不少平行世界。以及那个神秘莫测，和自己父亲有关系的瓶中人也还是下落不明，他有什么手段和联系还尚未可知。 “等等，外面又出事了。” 林无度发现，叶修好像挑起了什么事情。两人暂且放下了这件事，打算有机会再检查小天师的神魂。到时候是真是假，都是一目了然。 “你们这些秃驴不堪一击，还是一起上吧，不要浪费小爷的时间。毕竟你们除了脑袋光亮，也没有什么本事了。” 叶修在和一个金刚寺的高手比武前，竟然放出狂言，直接攻击对方整个门派。 这一句话，非但惹怒了金刚寺一家，还连带着羞辱了在场几十个金刚寺的大小分派。还有那些刚刚有得力弟子败于叶修手下的人，也是隐隐有怒，而且唯恐此事闹不大。 正在和众人攀谈的小天师眉毛一皱，匆忙回身向叶修的比武场地挤过去，似乎也对这种没事找事颇为不满。但前面很快就被金刚寺的弟子有意阻拦了起来，后面还有一堆人冒出来非要与他搭话。看样子都是有意阻拦，小天师也不好当场动怒驳人面子，只好先停下来暗骂叶修这个混账不看场合做事。 叶修倒是毫不在意，他只是被自家的长老白须派遣出关，来帮助白阁山的人。若是他动起脾气来，就算小天师的面子也是照样不给！ 如今的他经过闭关苦修，已经达到了炼气期的巅峰。武者之中任何宗师，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提他经过长老相助，耗尽了许多珍贵无比的天地灵气，练就了一把灵气之剑！ 如今就算武圣前来讨伐他，他也能从容退去。更何况这些普通武者，如果敢把他的性子惹躁了，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林无度看了看小天师那如鲠在喉的表情，就知道这是叶修没有控制住自己。 他们原本的计划，可能是让叶修潜入武道公学之中，再伺机破坏。 “误会，这都是误会！” 小天师也暗骂叶修无谋，把他原本好端端的计划，给弄得风波四起。之前真誓谷的白须长老跟小天师担保，说叶修是谷中奇才。但现在看来，也是一个掌控不住的人物。 叶修现在就是众矢之的，但金刚寺领头的院主普豪却笑眯眯地走来，看得他手下的弟子全部虎躯一颤。他们知道师父没事发笑，那说明已经怒到极点了。 “不知道这位小友此番话，是代表白阁山说的吗？” 普豪虽然脾气暴，但也是一个讲方法的人。随随便便喜欢发火的人，早就死在江湖的哪条水沟里了。其他长老的想法也与他相同，首先要把事情搞清楚，不要清楚妄动。 “白阁山？有我是他们的幸运。反正赢到最后的人只会是我，” 叶修的回复让众人都大吃一惊，他们没有想到，这个人连自家都那么轻蔑。很多金刚寺武者怒不可遏，但又想起刚刚叶修五连胜的战绩，不敢轻举妄动。 在他们犹豫之际，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人群中冒了出来。 “你们对付不了他，我来收拾他！” 第四百六十四章 道士挑事 “熙掌门！” 出现的娇小女子正是小熙，她拍了拍衣服，轻佻地跳到台上。众人看她出现，都是惊呼不断，谁也知道她就是西山一刀派的门主。 “哼，不过一个小丫头。你们武者真是矫情，连这种庸脂俗粉都奉作宝贝一般。” 叶修本来就不了解中原的详情，低头看见小熙，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呸！” 小熙说。 “熙掌门不能去。” 首先拦住她的，就是金刚寺的普豪。他知道小熙对林无度来说就和家人一样，所以不能让她犯险。其他门派的领头人也纷纷走过来，劝阻小熙不要出手。 “熙掌门，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个叶修来历诡异，我估计他的实力，恐怕是宗师级别的。” 分析的人是太岳山掌门东方白，他的身高尚且没有小熙高，在一群人高马大的武者中更是不起眼。但他的江湖经验老辣，见过很多古怪的事情。 “虽然很是古怪，但是这个少年，有宗师级别的实力。。。他。。。熙掌门啊，你为什么一直盯着老夫啊？” 小熙看着东方白老头儿。 东方白也看着她。 “东方爷爷，你不是说要把金殿的大梁给我师兄吗？” 当初林无度跟东方白打赌，如果林无度能够降服江南一刀派，那东方白就要将太岳山的金殿横梁拆一根下来相送，现如今林无度确实做到了。 “在搬了，在搬了。”东方白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记性那么好。也不怪她，金殿可是不知道哪一代人留下的遗迹，价值可谓非凡。若是金殿的横梁有一根出现在武道公学里，都会成为轰动天下的大事，表明太岳山绝对支持公学。 “叽里呱啦，废话什么？” 小熙背后传来一声抱怨，随后就听见一声破空！ 叶修竟然手持木剑，直接刺向她的脑后。一旦碰到的话就算不死，也是头破血流。 “小心！” 众人高声惊呼！ 叶修的动作非常突然，速度也异常地快。但小熙似乎早有防备，脚在地上一转就回身面对对手，然后立刻将腰间的真刀拔了出来。 一尺寒光砍过叶修手中的木剑，几乎只差分毫就将叶修的手指切下。叶修浑身冷汗直冒，连忙扔下了手里被削断的木剑，缩着身体迅速退了回去。 “你下手好狠！” 叶修虽然偷袭，但也没有想到小熙早有防备，还直接上了真刀。 “呸！” 小熙说。 她将长刀一举，看起来从一开始就准备砍死叶修。 普豪等人正想阻止，忽然有个便装的锦衣卫跑来说了几句，让他们默认了这一场比武。 似乎林无度对小熙对实力胸有成竹，早就知道她会获胜。 “灵剑。” 叶修退后之后，朝天挥手一招。一道银光从天而降落入他的手中，竟然是一把前臂长短的短剑。 那些没有见过灵兵的武者都目瞪口呆，没有办法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武器。 灵兵的炼成异常不易，需要消耗大量的天地灵气。灵气还是其次，主要是材料太难寻找了，这个世界因为灵气稀缺没有太多天才地宝。自然界的存在并不能像人体一样，承受那么多天地灵气，否则必然会崩解成一堆灰烬。 叶修花了好大功夫，也才炼成两把短剑。他自恃只需要一把短剑就能取胜，所以没有必要暴露出短剑有两把。 “还不受死！” 小熙抢先发难，手中长刀毫不留情地斩向叶修，小小的身体力量堪比摧山，像斩仇人一样准备劈开叶修的脑袋。 铛！ 叶修的小臂颤抖不止，几乎是全靠着灵兵的力量才挡下这一击。他脚下一软，退了一步才站稳脚跟，手臂一阵阵抽筋般的麻痹感陆续不觉。 小熙也暂时将刀收回，看了看刀刃上龟裂的痕迹。 “本来想给他来个连劈十下，没有想到那把短剑竟然能挡下来。” 她看见叶修的短剑只有手臂长短，还以为对方擅长灵活轻快的攻击，没有想到却是以剑刃直接接下自己的攻击。而且从结果来看，那把短剑还被某种力量守护着。 叶修也没有想到，小熙的境界竟然能与自己抗衡，心中又是震撼，又是异常的嫉恨。 “这个小丫头，怎么可能那么厉害。” 小熙已经在上一次林无度成圣时，已经被天地间被众圣召来的先天灵气洗髓。她现在的实力位处宗师，而且前千锤百炼的武技并非叶修可以相比。真誓谷的人虽然都经过洗髓，但是在武技上远远逊色于太炎的各个门派。在江湖经验上，更是不及小熙灵活变通。 刚刚那一击，已经将叶修打的手臂酸苦无比，几乎都要散架了。好在对方的兵器不如自己，才回放缓攻击。 两人都暂时停下，在台上回旋了几步，如同草丛中互相打量的野兽。 小熙缓缓收起刀。 “我看还是算了，我们两个打下去必有损伤，不如各自退一步。” 叶修看见小熙收刀回鞘，也松了一口气。 但就在他松气的一瞬间，小熙忽然将长刀连鞘一起拔出，劈头盖脸向叶修的脑袋砍去。 “你暗算我！” 叶修一时没来得及反应，差点就被一刀劈断颅骨。好在他的短剑灵兵自己有意识护主，主动舞动挡下了这一击。 这一下攻击力道非凡，非但坚硬如铁的刀鞘直接粉碎，就连长刀的刀尖部分也咔嚓一声折断。 小熙万万没想到短剑也能如此坚硬，她被反作用力往后一推，差点就在台上仰面摔倒。 叶修眼色一冷，立刻就想追击。可他握剑的右臂噗呲一声，爆出好几条细细的血丝，已是在刚刚的攻击之中不堪重负了。他虽然不堪，但小熙最后还是没控制住，往后栽倒在了台上。 叶修急忙将剑换手，准备给她最后一击。 但就在这时，叶修感到脊背一寒，仿佛自己的背后已经被一把尖刀贯穿。 在他百步之外，林无度正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 第四百六十五章 恐惧在凝视你 “熙掌门！” 众人看见小熙有危险，一齐涌到了台上，但是因为忌惮，还没有人敢冒然攻击叶修。 “蠢货！” 小天师的速度更快，他如同幻影穿过人群，在众人的惊讶之中来到了叶修身边。 “还不快走！” 他一声怒斥，却发现叶修瞳孔收缩，站在原地缩着身子不敢动弹。像是被激发了应激反应的野兽，已经恐惧到不敢移动了。 现在的他非但被林无度直接注视，而且还感觉到了另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 百步之外，林无度正在隐蔽处直接目视着叶修。只要一个响指的功夫，他就能让叶修的血喷涂满整个比武场。 但是，一个娇艳熟悉的声音从他身边传了过来。 “林侯爷还请高抬贵手，放这小子一命。他和白阁山一起，也并不是我的安排。我为侯爷带来了关于瓶中人下落的情报，还请侯爷大发慈悲，我们真誓谷的人才本就有限。” 说话的人是个与林无度身高几乎齐高的高挑美女，真誓谷的谷主权雅。她一脸尴尬，对叶修的轻率举动似乎毫不知情。而且她此番来，主要还不是为了叶修，而是如约带来了关于瓶中人的情报。 “可以。” 林无度移开自己的注意力，叶修忽然同崩溃一般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衣服全部被汗水湿透。 小天师急忙拉他起来，避免他趁乱被谁下黑手。 “各位，叶修是我天师宫的人。他这次草率无礼，一切后果由我承担，一定会给各位上门赔礼道歉。还请各位海涵，这一次叶修会放弃选拔，还请各位放过他。” 这番话很是诚恳，可以说非常卑微。但众人依然是不依不饶，围住叶修不让他离开。 不过，白阁山作为钦封天师世家，面子还是非常大的。最后众人还是会放他们走，只是如果不趁机敲一敲小天师的竹杠，那可就太亏了。 但直到这时，叶修依然是恍恍惚惚，精神一惊一乍。 许多暗中观察的名宿长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叶修落败，不过也松了一口气。叶修那种人摆明了就是要进来妨碍公学的，如今他放弃入学，对谁都是一件好事。 暗地里，谷主权雅也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挖个洞把叶修关一辈子，不过叶修身上也被花费了不少天地灵气，没有那么简单就抛弃他。 对于林无度来说，这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而权谷主更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如今已成武圣，还是一位两度洗髓的武修。要杀叶修的话，随时都可以动手。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获取关于瓶中人的情报更为重要。 “权谷主，瓶中人现在在哪？” “他。。。在白阁山会馆里面。” “你没有糊弄我吧？” 林无度一句话，让权雅冒出了冷汗。 从内心深处，林无度并不信任她。在这个可疑的时候出现，而叶修还出现在白阁山的阵营里，天知道权雅是不是在算计自己。说不定，让叶修跑到白阁山的人就是她自己。 “我真的没有隐瞒，瓶中人确实在白阁山会馆里。” 权雅的语气略显苦涩。 在天京城中，有许多外地商人建立的会馆。 例如江南来的人，就会聚集在江南会馆。他们免费提供给同乡住宿，帮助他们找工作。同时还资助在京城读书游学的同乡学子，防备他们参加科举或者武举。 白阁山的会馆与众不同，仅仅是为了方便天师宫的人在京城铺开关系网络。这个会馆的用地，是太炎太祖亲自赐给当时的白阁山天师的。天师宫三百年来扩建了好几次，曾经还因为雷电起过一次大火，把周围的整个坊市都给烧没了，最后救火还用了皇宫的水。 有传言说，这是因为继承人之争起了内讧。不过传播这种消息的人很快都改了口，声称从未说过这些话。 “白阁山的会馆？” 林无度在锦衣卫宗卷之中看过，历史上没有任何锦衣卫指挥使敢找白阁山的麻烦。江湖上也是如此，各大门派遇见白阁山都得想好退路。 因为天师世家也是一顶铁帽子，他们的待遇世世代代不变，在朝廷中地位特殊。天师一封上书，在皇帝耳边也是举足轻重。 但林无度并不是一般的指挥使，而且他知道白阁山仰仗着自己的历史悠久，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已经很久了。同时它在太炎信徒众多，任何类似的势力，在太炎都是阻碍改革的势力。 “现在，也是该动动他们了。” 过去白阁山和许多清流世家一样，都在本地设法侵吞了大量农民的田产，和所有农业王朝的地主一样，希望通过掌控土地来让子孙世世代代不愁生计。但这样的结果，只是加深了皇朝末期的土地兼并，皇朝灭亡之后，他们的子孙恰恰也会流血。 在太炎因为有武者的存在，尤其本朝用武会司来笼络武者，导致起义和叛乱更容易被扑灭。所以太炎皇朝的历史，也比林无度前世那些国家长上许多。但即便是前朝那种大能遍地，堪称神国的时代，最后也一样是迎来了灭亡。 改革，是避免太炎走向前朝老路的必要措施。 在心里想完这些话之后，林无度默默看向了权雅。对方有些脸红，显然是知道林无度是暗示自己提供协助。真誓谷想要从林无度这里得到武修方法的情报，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我这次派叶修进入天师宫，也是我麾下长老建议的。我起初反对，后来也无可奈何，只能让叶修多送一些情报回来。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瓶中人蛰伏虽久，但最近却出来跟老天师做了一笔交易。他的行踪隐秘，也是只有叶修这种修士才能察觉到蛛丝马迹。” 权雅说得口干舌燥，力证叶修对此事是有帮助的。 不过林无度依然怀疑，这件事有可能是一个陷阱，对方有可能设好了陷阱，就是在等自己上套。 最后权雅都只能叹了一口气。 “若是林侯爷还是不放心，就只有我在前方带路了。” 锦衣卫一刀开天 第四百六十六章 夜探会馆 林无度最后做出了决定，他要去探一探白阁山的会馆。 权雅也答应说，会与他同行，做他的向导。以现在林无度的实力，既有两次洗髓，又有御笔这种最后手段，哪怕是筑基期的修士他也敢正面对抗。如果权雅敢耍什么手段，林无度就会从背后拔刀斩她。 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夜幕，一封封关于白阁山人员行踪的报告像雪片一样飞了过来，堆积在了林无度的桌子上。 过去一百年锦衣卫落末，从不敢招惹白阁山这种大佛。过去锦衣卫虽然调查过白阁山会馆，留过详细的地图。但是因为后来白阁山会馆被大火夷为平地，重建后别说布局，连地形都完全不同了。 现在虽然重启调查，但是情报搜集得还是没有那么快。 不过锦衣卫发现了一点，就是这几天给会馆送水的车多了好几倍。 天京城内不缺好井水，但是有钱人都是从城外运泉水进来。白阁山甚至在城外专门有一处庄园负责搬运泉水，除了饮用以外，也会用来炼丹。这种炼丹水的标准一直被白阁山捂在鼓里，据说标准比普通饮用水高很多。 之所以要在京城外找水源，也是为了方便本朝皇帝炼丹。但现在皇帝的爱好变成了探索世界，据说西苑的丹炉已经吃灰很多天了，白阁山对此不知道作何反应。 夜幕彻底降临之后，林无度终于开始行动。 在白阁山的会馆之内，白白胖胖的小天师一脸不悦地坐在茶室之中，时不时用眼神瞥向身边静心养气的叶修。叶修现在心神不宁，白天他被林无度的杀意盯上，就应激到失去了一切战斗力。但他犹不自知是林无度。 “白天那个盯着我的高人到底是谁？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厉害的人吗？他身边的气息我很熟悉，应该是谷主才对，她又为什么到这里？” 叶修越想越不安心，他知道自己进入白阁山，是门内白须长老的主意，谷主是不同意的。可跟谷主当时一起的高人又不像是来杀自己的，因为以那位高人的实力，专程来杀自己实在是杀鸡用牛刀。 “滚！” 小天师忽然对着仆人发怒，将座子上一盘糕点全部都打飞在了对方脸上。仆人们大为惶恐，不知道为什么小天师会突然对他过去喜欢的点心生气。 “还不拿走！” 未及领头的管事想明白，他脸上就中了一巴掌，将他门牙打飞了出去。此人顿时昏迷不醒，不知道死活。仆人们见状反倒不知所以，因为过去小天师发怒，都会用酷刑折磨下人，很少打死了事的。那些被折磨完的下人，又因为天师宫不能有残疾的下人抛头露脸引人非议，所以最后也全部都会处死，用装水的车运出去埋了。 似乎今天的小天师，一点都不像过去的他自己。 等到那些惊慌失措的仆人都离开了，小天师就看向了桌子上的铜镜。又是陶醉，又是愠怒，看起来异常地矛盾。 “这个身体的主人，真是不成器太久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林无度已经到了会馆的外墙。在他前方的人是谷主权雅，风轻云淡地走在前方探路。 白阁山的会馆，果然有不少道术设下的警制，一旦外人涉足就会报警。但在已经达到混元道境的林无度看来，这些所谓禁制就跟小女孩画在地上的跳房子一样，根本起不到作用。 林无度向前一步，用御笔掏出来画了两下。 一道在墙上的警示咒，就变成了一道隐身咒，隐藏林无度两人的行踪。就改变了这些禁制的形制。这样的话，那些会馆内的普通仆人来来往往，都看不见两人的存在。 “其它地方还有。” 他反客为主，沿途将所有见到的符咒尽数修改，全部改成自己喜欢的隐身咒。 权雅先是一愣，随后赶快跟了上去。 会馆内的布局果然跟锦衣卫老资料里的天差地别，看来历史上经过了不少改建。 “这个地方，跟叶修传来的情报果然一摸一样。” 权雅还是咳嗽了两声，她也不喜欢叶修，但到底还是自家的资源，需要她来挽救一下。 林无度此刻在白阁山会馆里能找到路，也是全靠着叶修的情报。只是这个情报，会不会将他带进伏击圈就不知道了。 他走到一处符咒前，正结束了修改时，忽然瞟到了一双怪异的眼神。 有一个挎着篮子的仆人，眼神异常怪异地从林无度身前走过。她神色并不紧张，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僵硬。 林无度神色一变，立刻拔刀出鞘。 那个仆人终于掩饰不住脸色，从篮子篷布下里掏出了一张符箓准备施法术。可惜抬手的时候发现自己满手是血，原来脖子已经中刀了。 “有人杀我们的人！” 从仆人挎着的小竹篮子里，一下钻出了好几个大汉，而且篷布乱动，看起来还有许多人要出来。 “这些人是魔教？” 林无度吃了一惊，他发现这些人竟然是魔教明觉堂的武者。其中还有两个熟人，一个是操纵虫子的妖女梅染，另外一个是纹着骷髅脸的行者。 那个篮子应该是有什么道术，才能把那么多人都藏在里面。看起来似乎魔教明觉堂的人也是想潜入白阁山会馆，却好巧不巧人以类聚，让林无度给撞见了。 “林无度？这个人是锦衣卫！堂主！此人就是我说的那个人！” 魔教的行者首先见猎心喜，认出了林无度。 “自己送上门找死。” 林无度将刀一旋，身边聚集起来一道由气意聚成的漩涡。明觉堂的人正要吃惊，整道漩涡已经向向前推来，骷髅脸的行者首当其冲，被绞成了一团碎片。他身后的魔教高手也无不是血肉横飞，景象凄惨无比。连同两边会馆的高墙，也被打塌了不少。 漩涡肆虐之际，忽然一阵白光亮起，将林无度的刀意生生挡了回去。 明觉堂武者口中的堂主，终于出手了。 锦衣卫一刀开天 第四百六十七章 魔教武圣 “明觉堂堂主？你就是那个弥勒吧？” 林无度看向白光，那里有一个白衣飘飘的英俊男子，就是魔教明觉堂的堂主弥勒，地位直逼教主周明的魔教二号人物。此人为了突破武圣，修炼魔教的武技无生镗多年，通过惨烈严酷的闭关与教主周明争夺突破武圣的进度。现在看他在夜色中挡下漩涡的一击，分明也达到了武圣境界。 “林无度，还我女儿来。” 弥勒怒极反笑，手里拿着一把长柄刀入如轮的兵器，就是魔教的武技无生镗所配的兵器。 “你女儿是谁？我们是锦衣卫，不管找孩子。不过如果你主动投案，倒也不是不能帮忙找找。” 林无度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了一句。 “好一个锦衣卫。” 弥勒隐隐动怒，但还没有动手。因为他和林无度都是武圣，如果动起手来动静就太大了，整间坊市都能被夷为平地。他虽是武圣，但也不想在这太炎腹地被大军包圆。 林无度忽然想起来，弥勒的女儿就是百炼教的教主卢支支。小姑娘最近正在京城，准备给自己送刀，身边有不少锦衣卫保护。 从弥勒的视角来看，当然是女儿被自己给拐走了。 “看来弥勒堂主是来找女儿的，这件事简单。只要你自己走进诏狱，就能和女儿重逢了，” 林无度心想，帮助十几年未见的父女见面，感动太炎非我莫属。 “狂言！” 大概是误会了林无度说话的艺术，弥勒终于勃然大怒，手中的无生镗光芒耀耀，将黑夜照得比白昼还敞亮。 “堂主！不宜与这厮纠缠！” 妖女梅染声音颤抖，显然是怕了。那么大的光亮，要是把太炎的军队招来，弥勒这个武圣有能力杀出重围，但他们这些喽啰就都死定了。 但为时已晚，林无度已经挥出一刀，猛烈无比的刀气直接与白光碰撞，顿时异象横生。周围飞沙走石，连带着会馆的两侧的墙壁也被碾为齑粉，大片房屋连墙带顶被掀飞到天上去。 白阁山的人也早已察觉，只是根本不敢靠近，尤其现在是两位武圣交战，普通武者过去就是送死。 小天师尤为惊讶：“林无度真的成就武圣了，魔教的弥勒也成就武圣了！只是林无度如何知道弥勒要来见我？太反常了！” “武圣虽强过我，但也不过如此。” 叶修看着两个武圣的交战，却是很不以为然。他觉得公学选拔时，那个盯上自己的杀气主人才是恐怖至极。自己现在看着武圣交战，也远没有当时那种恐怖感。 事实上，林无度和弥勒都是小打小闹，尤其是林无度，不过是展现了一点片面的实力而已。各自的差距，并未显现出来。 两人都知道如果事情闹大，会没有办法收场。 “下次再取你性命！” 弥勒一个佯攻，忽然带着所有魔教武者紧急退去，看样子就是不愿意再纠缠。 “还不投降！我们有两个武圣！” 林无度毫不相让，直接追了上去。他打算追着这条大鱼出城，在不危及百姓的情况下将弥勒彻底斩杀。如果在此地动手，林无度虽然有能赢的信心，但也害怕对城里造成太大的损害。所谓两个武圣，就是指林无度和皇帝，主要还是摆出来吓唬弥勒等人出城。 弥勒只是冷哼一声：“少来耍我，皇帝不在城内！” “他怎么知道？” 林无度有些惊讶。 事实上皇帝并不在城内，而是急不可待地使用界门，去其它地方探索了。以皇帝的武圣境界，他在这个世界上很难遇到敌手。但这件事还是被严格保密，否则就将是有辱国体的大事。可没有想到这件事非但传出了风头，还让魔教的人给知道了。 皇帝作为一个武圣，自身的威慑力极大。而弥勒却知道他不在，才敢有恃无恐的进城！ 弥勒逃跑的意志很坚定，看起来是非走不可了。 林无度在后面紧追，两人的距离一直未变。 忽然间，又有一个持刀的人影半路杀出，直接奔着两人而来。他快到在黑夜中奔如闪电，气势异常惊人，刀柄处一团红光动如鬼火。 “又是一个武圣？” 林无度一眼就看出，此人也是一个武圣，如果同样跟弥勒是魔教中人的话，那形势就有些不对劲了。 可弥勒看见那人之后，也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合作的意思，反而有意避开了持刀武圣。林无度一个机警，抢先挥刀向持刀武圣攻去。对方也立即提刀，跟林无度杀成了一团。 刀光碰撞之间，路上一座大牌坊顿时四分五裂，轰然倒塌成了一片废墟。 “你们快住手！” 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无度暂且后退，看见说话的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魔教圣女周环。 而那个持刀的武圣，也摘下了头顶的兜帽，露出一张长髯沧桑的脸。此人，就是魔教教主周明，与弥勒势同水火。 他是周环的养父，不知为何也出现在太炎的大本营中，林无度差点怀疑他们都是来开家长会的。 “原来是林侯爷，久仰了。” 周明见状收刀，然后拱手示好。 和外形俊美的弥勒不同，周明身上带着一种江湖草莽气。与其说是魔教教主，更像是一个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山寨寨主。 他和弥勒在教内的势力，过去也是各自有一半人支持。但是在周明闭关之后，弥勒就渐渐占了上风，还把周环设法撵出了总坛。 “换个地方说话。” 林无度起身而去，而魔教的两人也紧随其后。 片刻之后，大量守城兵马姗姗来迟，尚且不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事。林无度找了一个足够遥远僻静的地方，回头看去时，权雅也跟了过来。 “你是真誓谷的谷主？” 教主周明脸上表情慢慢凝固，真誓谷过去少有人知，而且都不可一世。但是现在真誓谷的谷主，却这样客客气气跟在林无度的身边。 他原本那些想要拉拢林无度的想法，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权雅微笑道：“周教主，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几十年前吧？” 锦衣卫一刀开天 第四百六十八章 教主跪地 “对。” 周教主缓缓点头。 当权雅第一次遇见他时，周教主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然而那么多年过去，自己已经成了疲惫的老人，可权雅看上去不过还是二十多岁。 “义夫，这怎么可能呢？” 周环不解地问道，人怎么可能活那么久，还一点都不衰老呢？ “她是修仙之士，所以不会衰老，和我们武者不同。” 过去的记忆一幕幕出现在周教主面前。 当年，真誓谷的人与魔教交战。一位筑基境的修士在鏖战之后，展现出不可思议的实力，杀死了一位魔教的武圣，连带无数魔教宗师化为灰烬。当年周教主眼中，真誓谷是那么不可思议的强大，隐藏在背后不屑与俗人来往。 听完周教主的话，周环显然也惊讶到了。这世界上竟然真有神仙中人，就在她红唇轻启，打算表示自己的震惊时，权雅先打断了她。 “不过是长生而已，其实不足为奇。小姑娘你其实也经过了洗髓，恐怕是之前林大人成圣的时候，诸圣的力量也帮了你一把。我只是普通修士，没有办法跟你和林大人这种武修相比。” 权雅也明白审时度势，她还希望能够林无度这里得到修行的指点，自然要帮着他说话。 “我也能长生吗？” 周环无比惊讶，林无度成圣的那一天，许多和他有关的人也受到了天地灵气的洗髓，其中自然也包括她。只不过当时，周环还并不清楚自己实力提升的原因是什么。 周教主不知道是忧是喜，他心中依然有一股危机感，全因为刚刚和林无度的交手。现在想来，林无度的实力更在普通武圣之上。 魔教、朝廷，一切势力在这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就连真誓谷，都不敢与他为敌。权雅的脸上也有不少尴尬，她真誓谷最想揭开的谜图，确实是林无度如何获得天地灵气，以及他如何称为武修。 过去真誓谷也学过不少外界武技，试图找到武修的秘密。然而他们不知道，成为武修除了需要大量天地灵气以外，还需要在武技上至高造诣，掌握道武合一的武技。 种种原因，使真誓谷一直不得其门而入。 咚！ 周教主两腿一松，跪倒在了地上。 “我圣教，愿为林大人效犬马之劳！” 他心中的信念，顿时崩溃。 “你的直觉不错。” 林无度知道就算周教主不投降，魔教也已经没有未来了。等到将来，太炎在回命丹的影响下，将会出现武者数量的井喷，到时候不管魔教用什么手段，都难逃最后衰弱之后灭亡的命运。 “我希望能得到城中魔教的名单，当然，是弥勒那一边的。周教主，虽然弥勒的明觉堂不听你的号令，不过你熟悉他们的情况，应该能提供不少有用的信息。” 在魔教之中，教主拥有无上权威。他即便要求教众去死，也会有无数人理所当然地遵从。只不过，从来没有魔教教主会这样自损根基，做这些对自己不利，让朝廷有机可趁的事情。 果然，周教主虽然跪在地上，但是陷入了沉默。 一直以来明觉堂虽然与他为敌，甚至把他的人出卖给朝廷过。但作为教主，他依然是不愿意出卖教众。而且虽然他答应为林无度做事，但也没有想到对方的要求如此直接。明面上是要为他剪除教内的反对者，然而实际上，是要削弱魔教的力量。 林无度倒是希望周教主能够接受，因为太炎正在改革的轨道上，然而魔教依然是一个巨大的阻碍。 虽然林无度不惧怕和魔教交锋，但他始终也只有一个人，没有办法应对魔教在太炎各地产生的袭击。最好的办法就是削弱魔教，从内部控制魔教，慢慢让魔教彻底失去实力。 “义父，林无度真的很厉害。” 周环没有什么心计，看到教主这样失态也没有多想。她和林无度曾经看见过对方的记忆，所以才如此信任对方。 周教主也感觉到周环和林无度的关系非比寻常，于是立刻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知道林无度不但实力恐怖，还掌控着回命丹这个资源。如果周环能在林无度身边找一个位置，得到的好处将会是无穷。 思来想去，他很快下定了决心。 “好！我将跟弥勒有关的信息告诉大人。弥勒这一次，是来跟白阁山合作的。他觉得你劫持了他的女儿，想要和白阁山合作把女儿抢回去。我虽然不知道弥勒具体的行踪，但是也知道他大概会去白阁山的地界，例如白阁山在城外的几处山庄。” 弥勒的眼睛，在年轻时也是阴阳眼。后来因为触了某位魔教高人的禁忌，用药水将他的眼睛洗成了相同的颜色。至于卢支支是不是他的女儿，又如何沦落到被百炼教捡到，不管林无度还是周教主都不得而知。他们唯一知道的，是弥勒非常坚定地相信卢支支是自己的女儿。 周教主之所以跟着弥勒，也是希望找到一些机会，彻底了解掉这个凶险的对手。 随后，周教主还讲了许多魔教的秘密，都是朝廷从未掌握过的内容。这些年魔教在西域发展的很繁盛，几乎如同一个小王国。对各路西域国家，更是如同太上皇一般的存在。周教主这一次也是舍了血本了，看起来打算是用魔教积攒下的资本，来给义女奔一个前程。 魔教这个曾经对太炎威胁如此之大的对手，此刻终于把软肋暴露了出来。 “很好，我会去探一探他到底在哪里。” 林无度听完之后，立刻就下定了主意。 “我能跟着你一起去吗？” 周环眼巴巴看着林无度，似乎很想跟着去。 “不行，让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林无度当场回绝，周环虽然身份少为人知，但依然是魔教的圣女。万一暴露出身份的话，林无度就算是如今武圣的身份加上过去天大的功劳，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 而权雅则是暗中揣摩，她没有想到林无度和魔教的交往如此之深，一旦暴露出来恐怕无法再隐瞒。不过林无度是有硬实力在的人，就算到那一刻，自己也不需要担心。 锦衣卫一刀开天 第四百六十九章 巡捕司对峙 锦衣卫，毫无行动。 但这是表面上，迷惑敌人的假象。锦衣卫暗中笼络的无数线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搜集情报的命令。他们的命令看似都是一些互不相干，甚至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线人也和过去一样，从不知道命令的真实含义，只是普普通通前去收集整理。 然而一道道细微的情报经过分析，最后就会凑成一道完整的拼图。 而拼图指向的目标，就是白阁山。 在这几天，白阁山所有的动向都被调查得一清二楚。 最后，魔教弥勒的位置，被锁定在了白阁山的泉水地里。 林无度万万没想到，弥勒躲藏的地方，是白阁山给城内会馆还有西苑提供水源的泉水地。 这个地方看守森严，擅闯者从来没有人能出来。而且建造的时间在十几年前，锦衣卫并没有详细的了解。 在情报搜集充分之后，大量的人马出动了。 让白阁山没有想到的是，首先找上门的是刑部巡捕司。 “搜查！” 领头的是女捕头柯翠，她身后带来了许多精锐，都是宗师高手。看来这次搜查，也是有备而来。 如此大胆的阵仗，让泉水地门口看守的武者心惊胆战。他们急忙拿起武器，聚集了足足百人阻拦。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一位领头的武者拔剑出鞘，嘴角不屑地上扬。 “以前，东厂都不敢进来！” 他的话一点都不夸张，以前哪怕是东厂，也只能客客气气跟白阁山要人。从来不敢跟平时一样，直接就闯进去不说理由抓人。至于锦衣卫，就更没有这个面子了。巡捕司的人虽然向来刚正顽固，但也没有锦衣卫那么大的权力，而且还死守规矩，所以更加拿白阁山的人没有办法。 柯翠也很愤怒，因为过去有好几次，白阁山的人犯了罪就藏进自家的地盘。等到刑部出面交涉，白阁山就装模作样，不耐烦地让巡捕司的人进来看几眼，而往往案犯早就逃之夭夭了。 至于这个泉水地，过去是绝对的禁区。 因为这其中的水源，也是西苑丹炉用的水。所以此地除了白阁山以外，也被东厂默认可以随便杀人。此处偶尔有“事情”发生，都会有东厂的人过来收拾尸体。 “我们怀疑有飞贼藏在你们这里，他们偷了一位国公府上的东西！” 柯翠也据理力争，双方的对峙渐渐剑拔弩张。 就在不远处，林无度正在一辆马车背后，轻轻抚着眼前的一个兵器匣子。 “林侯爷，一切都按您吩咐，用了你们一刀派的那个刀柄，长度比你过去用的刀还要长上一点。。。。。。” 百炼教教主卢支支亲自将林无度的斩龙刀送来，这段时间她没日没夜，好不容易才打造出这样一把稀世武器。 锁龙铁绝不是一种容易锻造的东西，锻造的过程即便在百炼教看来，也是从未涉足过的领域。他们做了无数尝试，无数设想，还有翻阅参考了无数珍贵典籍，把压箱底的很多老本都翻了出来。 最后，终于成就了一把刀，一把本来该用来屠龙的刀。 咔。 林无度打开了箱子的搭扣，看见了躺在丝绒中的斩龙长刀。 这把刀跟他想象中极为不同，并没有光芒闪闪，而是表面非常粗糙，就跟凹凸不平的岩石一样。同样也没有光泽，从头到尾都暗淡无光，感觉连普通的宝刀都远比不上。它的刀柄也是陈旧无比，使用的是林无度从一刀派先师那里得到的刀柄。 林无度差点以为，是这把刀锻造失败了，外观才会这样的粗糙。 不贵当他的手触碰到刀柄的一瞬间，他知道自己错了。 这把刀体内的力量，如同一座火山！ 源源不断的炽热之力如同忽然找到了主人的猎狗，顿时全部向林无度的身体内拥簇而来。他用尽了神魂和气血之力控制，才差不多将此刀的力量控制在可用的范围之内。 “果然是斩龙之刀。” 林无度赞叹之际，口中呼出一口热气。他心中的刀魂也如被注入了力量一般，不断地散发出红光。这把刀如同一只猛兽，不是有刀魂的自己，恐怕根本无法驾驭。 没等他欣赏多久，就听到大批人马的马蹄声，轰隆隆赶向了泉水地的门口。 “东厂！？” 正在和白阁山道士对峙的柯翠，没有想到东厂竟然那么快就来了。 自从皇帝收回东厂权力以来，东厂事物就交给了掌笔太监刘锦代理。从那以后东厂一直夹着尾巴做人，行事异常低调。 但低调归低调，在东厂眼里，他们的利益依然不是小小巡捕司能随便动的。 “是谁敢在这里闹事？你们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宫中用水的产地吗？” 一个消瘦的身影身披华服，在几位煞气十足的东厂宗师环绕之下，走到对峙人群的中央。 来者，掌笔太监刘锦本人！ 如今的他，在宦官中可以说是权势滔天。虽然之前他对气势汹汹的清流表示退步，但东厂毕竟是东厂，不可能一直忍让下去。 今天，刘锦就要拿这些巡捕司的人开刀！ “东厂又怎样！这个地方藏着飞贼狄老虎，他盗走的可是国公府上的东西！” 柯翠和其他捕头寸步不让，巡捕司一向以来都不放过任何一个恶人，何况是和东厂对峙。过去追捕跟白阁山有关的犯人，就算没有能力抓到，也一定会咬死不放。 面对捕头们义愤填膺，刘锦哼哼笑了几声，听起来不是很有力气，但是带着一股狠辣。 “国公府算什么？你们巡捕司又算什么？” “我们是刑部捕快！你说算什么！” 捕快们大怒，柯翠一个不注意，他们竟然都把兵器全部都拿了出来。东厂的人和白阁山武者也纷纷亮出白刃，一时间所有人都上前一步，刀刃就在彼此的眼睛前面晃动。 就像是一个火星落到了火药桶上，立刻就要爆炸。 锦衣卫一刀开天 第四百七十章 刀斩大宦官 柯翠的脸上落下了一滴汗水。 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她的幻觉。过去当捕快的生涯中，她知道这种因为情绪爆发的火并是罪危险的，一旦打起来双方都会死伤惨重。而且两边人都是朝廷的人， 也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双方武者都在 火并前的沉默之中，传来了刘锦呵呵的冷笑。 “你们这些黄口小儿，可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这里是宫里的水源地，你们擅闯进去意欲何为，难道是要在水中下毒？光是你们现在做的事，就可以坐罪谋逆！你们整个巡捕司，怕是都要被连根拔起喽！” 这句话，让所有捕快都大惊失色。 刘锦说的当然是假话，这处白阁山买下的水源，仅仅只是供给西苑用来炼丹的。但巡捕司的捕快并不了解这件事，将刘锦的话信以为真。这一次刘锦亲自出手，就是要拿这些人开刀，给清流一些教训看看。 “刘爷爷，可不要乱开玩笑。”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刘锦脸色一变。 林无度忽然带着大量锦衣卫，其中不乏赵成兴等宗师级别的高手，所有人神色肃穆，看起来早就准备好打这一仗了。 “你！你！” “有贼就要抓，我今天也是来抓贼。” 刘锦看着微笑的林无度，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巡捕司的这条线索，多半是林无度提供的。开始是一些巡捕司的人打头阵，但现在锦衣卫的人更多，完全出乎刘锦的预料。在他过去的记忆中，巡捕司跟锦衣卫的关系也是非常不好的，林无度如何能说服巡捕司的人跟他合作！？ 柯翠看到林无度，当即就是小脸一红。因为有案犯逃入白阁山的泉水地这件事，全部信息都是林无度提供的。不过报案的确实是英国公府上的人来报案，所以巡捕司的人，从未想过这是任何人设下的局。 但实际上，整件事就是林无度设下的局。 国公府的人报案，是他安排的。线索被柯翠提供给巡捕司，是他安排的。 甚至那个从未偷过东西的案犯狄老虎，也是他手下的一个线人。 林无度过去私人受过巡捕司帮助，但今日不可同日而语，他已经是整个锦衣卫的代表了。而刑部依然是清流占绝大多数的部门。 如果林无度直接请巡捕司配合，那些人考虑到立场，必然会拒绝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而林无度之所以非要让巡捕司来这里，只是为了让他们当一个证人。 换句话说，巡捕司只是一个工具，用来把整件事情闹大。 “多说无益！” 林无度一挥手，锦衣卫一拥而上，直接撞进了白阁山的武者人群之中。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但很快白阁山的武者和锦衣卫就杀成了一团，而东厂看起来很快就要加入战局。 刘锦脸色一惊：“林无度，你敢谋反！” “你以为你那点伎俩，能糊弄我？” 林无度扬刀一挥，斩龙刀气扬起如同龙啸，将整片准备上前的东厂武者碾轰碎。 原本黑压压一片的武者粉身碎骨，只剩下漫天落下的血雨，还有一道带血的长长壕沟。 哪怕是宗师境界，也毫无悬念地被瞬间轰杀。他们周身蓬勃的罡气，跟刀气相比简直如同小溪面对大海。 还在交战的锦衣卫和 “跟我斗！” 血雨之中，满身红痕的刘锦纵身跃出，他竟然毫发无伤！ 刘锦原本就和年龄不符的白皙皮肤，现在更加白得瘆人，而他的五指也变得如同骨爪一般。 “原来童子功是这样的。。。” 林无度看他扑来，一个侧身让了过去，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痕流血不止。 “竟然能伤我？” 他碰了碰脸上的伤势，皇家遗留的武技果然是不同凡响。刘锦的境界仅仅是宗师，然而却有着和武圣匹敌的实力。刚刚自己轻敌慢战，果然就被伤了一下。 “呵，童子功全名童子玉骨功。我为了炼成此技经历过多少磨难，你又怎能想象！” 刘锦暗暗注力，他浑身上下都长出白色的骨壳，像盔甲一样覆盖在全身之上。 童子功放在大内皇家武技之中，也是鲜有人能练成的武技。练习者必须守身如玉，一点元阳不能泄漏，这一点对于要成家立业普通人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 如果从小进宫净身的太监，倒是能做到元阳不漏，但是童子功又对练习者的资质有近乎苛刻的要求。 若有此资质，何必净身当一个受人鄙夷的宦官？所以童子功是一门绝学，能够练成的人少之又少。 那些进宫的太监，其中因为一些极为特殊的情况，倒是也能出现一些拥有此资质的人。这些人能够熬过艰苦无比的修炼过程，同时又得到皇家信任的话，才有可能练就童子功。 转瞬间，刘锦已经是浑身覆盖白玉一般的骨甲。站在阳光之下诡异无比，让人看了就内心生寒。 他又忽然动如鬼魅，四肢着地向林无度飞奔而来。 十只如同倒钩的爪子，极力伸向林无度的脖颈，哪怕是武圣也会受伤！ “能伤我，就能杀我了？” 林无度将刀一托，刘锦的两手爪子撞击在粗糙的刀面上，立刻碎成四散的碎片。 “什么！” 刘锦惊讶之余，在空中接着林无度碎爪的力道一个翻身，两脚的爪子回旋着袭向林无度的脖子。 咔嚓一声，林无度的刀忽然转锋朝下，将刘锦整个人砸入地中数尺。 这一击之力，犹如鬼神！ 刘锦浑身骨甲全数破裂，一口红血喷出尺余。 “你还未死，全因我留你一命。你真的以为，那第一击你是靠自己的实力活下来的？” 林无度将刀一挥，无数骨片叮叮当当从刀身掉落。 刘锦劫后余生，他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能够存活下来，全因为林无度留了一点力量。 不寒而栗的感觉，让他用尽力气怒骂。 “林无度！你竟敢伤我！我要告御状，我要告你勾结魔教！” “勾结魔教，刘锦，你知道的事情挺多的啊？” 林无度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刘锦面无血色。 “给我搜！把每一寸地板都翻起来！” 锦衣卫一刀开天 第四百七十一章 白阁山的机器 “放下！” 锦衣卫们听到指挥使的话，立刻控制住了投降的白阁山武者。刚刚还浴血奋战的白阁山武者们，现在的表情全都是丧家之犬。 他们才目睹怪物一般的刘锦，被林无度直接一刀劈进几尺深的地里。在这种存在面前，自己的抵抗纯粹就是徒劳。武者们手中的刀枪叮当落地，被锦衣卫们捆了起来。 “我们也进去！” 柯翠为首的巡捕司捕快们发现锦衣卫并不阻拦自己后，也全部会意地走进了泉水地之内到处搜查起来。里面白阁山的奴仆们更是不敢抵抗，全部被锦衣卫吓得失魂落魄。只有一些顽固的仆人企图纵火，结果被锦衣卫砍断了手。 “小心一点，可能这里还有魔教的人。” 林无度细心地叮嘱，他原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魔教明觉堂的弥勒。 “好恶心！这是什么地方！” 在一个锦衣卫原本以为是兽栏的地方，他们看见了许多奇怪的影子，看起来全都是齐腰高的蛋。但砸断门上的三簧大锁，推开生锈的铁门之后，他们才发现，那一个个“蛋”原来都是人！他们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瘦到两臂如同麻杆，脸就如同骷髅一般只有骨头，身上更是没有一点肌肉，乱长的头发灰白得像是扫帚。 即便看到锦衣卫破门而入，许多人的脸上也是毫无反应，呆呆地看着前方。只有寥寥几人，缓缓地转过头，用无神的眼睛看着闯入者。 “指挥使，这些人都痴呆了。不光是痴呆，这些人连痛觉都没有，但是你给他们东西，他们又会吃下去，简直和虫子没有区别。” 在林无度面前，一位锦衣卫用力掐了某个麻杆人一下，结果对方却毫无反应。 柯翠难以置信：“这些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白阁山会在这里关那么多人？他们还有不少人，身上受过肉刑。他们是因为得罪了白阁山，才被关在这里？” 捕快们就算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种诡异的情景。这些瘦到不成样子的人难道是牲畜吗？可就算把这些人留在这里似乎也没有好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都是得罪白阁山的人。 但白阁山若是要处理这些人，也不必把如此多的人全部关在一处地方。 “这些人是药渣。”林无度回答道。 “药渣？” “白阁山的人抽取他们的神魂，来作为炼丹的材料，抽尽了就会变成这个样子。神魂一旦丧失，就会变成跟痴呆无异。一直抽到最后，就会变成一具空壳子。” 众人看向这群可怜人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在场的人，巡捕司的捕快，林无度手下的锦衣卫。他们或是刚直不阿，或是霸道惯了，但也都不忍睹眼前的惨状。 “白阁山的人，就用这些人来炼丹？” “哼。”林无度冷哼一声，“是用这些人抽出的神魂，送到西苑里面炼丹！” 此语一出，没有任何人敢接话，现场的气氛瞬间低到了极点。 西苑，那是皇帝炼丹的地方。 皇帝岂会用活人炼丹，皇帝岂能用活人炼丹？ 这个罪名，最后不管如何，一定会定在白阁山的头上。 林无度忽然抬头：“把证据看管好。弥勒堂主，你何必待在一群废人中间？” 在无数“药渣”中间，几个明显是正常人的身影站了起来，为首的人放出罡气，就是魔教明觉堂的堂主弥勒。 弥勒脱下伪装的篷布，露出一袭飘飘的白衣。 “林侯爷，你我都是武圣，如果在这里开战的话，都会波及许多无辜的人。尤其这些药渣已经够可怜了，就不要给他们这种死法了吧？” “弥勒堂主还真是讲究人。”林无度挥手示意手下等人退开，“那你说说，我们怎么厮杀比较合适。” “我们先到外面开阔处，这就不波及到这里，如何？” 弥勒语气谦和，风度翩翩如同名士。 “可以。” 锦衣卫在不打破包围圈的情况下，缓缓给弥勒一行魔教妖人让开了道路。林无度始终跟着弥勒，以确保他不会耍什么花招。 等到两人离各自的手下都足够远的时候，弥勒忽然一改名士风范，主动凑了过来。 “林大人，我已经认输了。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希望我们两个可以谈谈。” 所谓不忍武圣相战，只是一个借口。弥勒从刚刚看到刘锦和林无度交手，就明白自己虽然是武圣，但绝对不是林无度的对手。自己和手下若是想全手全脚离开这个地方，就只剩下谈判这一条路了。 林无度暂且没有攻击，但依然保持着警惕。 “可以，说说吧。“ 弥勒虽然还是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但语气已经是卑微到了极点。 “我知道，现在对于大人来说，最大的威胁不是魔教，而是白阁山。就像在魔教之中，有我与教主的内斗。在朝廷之中，林大人目前最大的威胁还是白阁山。这一次林大人来这里，也是剑指白阁山，抓我们只是顺便的事。事实上，我知道白阁山的一个大秘密。他们在京城白阁山会馆的地下，正在秘密建造一台可以去其它世界的机器，有一位高人正在协助他们。 白阁山之所以要跟我合作，就是因为关键的材料，只能在我西域找到。我已经知道了这台机器的位置，如果林大人能放我离开，事后我一定尽全力协助。” 没有想到，白阁山也在建造类似界门的东西。 而帮助他们的所谓高人，多半就是那个神秘的瓶中人。 瓶中人曾经受林无度父亲之托，试图灭过林家满门。但此中的真相是什么，只有等林无度找到此人才能知道。 更让忌惮的，是白阁山的野心。 他们如果造出类似界门的存在，立刻就会来抢夺林无度现在的地位。甚至还可能因此膨胀，做一些非常危险的事情。 “行，我可以放你离开，但不会放你离开京城的范围。下次我会带你女儿来与你见面，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第四百七十二章 宦官被辞 弥勒听到能与女儿相见，立刻就露出了由衷的喜悦。林无度很难想象，这个男人的家庭是有多坎坷。 “可以。” 砰！ 很快所有人都看见烟尘四起，林无度和弥勒交战了起来。 但这只是假装交战，两人已经谈好了条件。武圣的战斗常人无法靠近，很快锦衣卫的包围圈就出现了破绽，而弥勒在林无度的放生之下，也忽然带着手下突围而去。 “快追！” 锦衣卫们正想在后面追踪，却被林无度本人挡了下来。 “穷寇莫追！他已经受了我的刀伤，时日无多了！” 刚刚弥勒离开的时候无人敢挡，也没有任何人看清他的情况。林无度这个武圣既然说弥勒已经受伤，也没有人敢不信。 “指挥使，刚刚刘太监也已经离开了，我们没有阻拦。” “很好。” 林无度知道，刘锦一定不会那么简单就罢休的。不过如今的皇帝是什么喜好，刘锦恐怕已经不了解了。甚至这几天皇帝离开太炎，刘锦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很快，在西苑之内，皇帝就召见了林无度。 皇帝先前通过界门旅行，带着几个影卫亲自踏上了新大陆，体会从来没有人涉足过的异域风情。 当林无度走到门前时，正好遇上恨恨的刘锦，于是满怀热情地打了招呼。 “刘爷爷，好气色啊。没想到你快七十的人了，恢复得还那么好，真是令人羡慕。” 刘锦看到林无度的笑容，脸上的恨意更加明显。他自从皇帝登基以来，从来没有在林无度这种年轻人身上吃过那么大的亏。 这段时间，皇帝忙于使用界门。其中不少事情，都把刘锦给隔绝在外面。但是刘锦耳目众多，对很多事情依然是自认为了如指掌。 “林无度，你能高兴的时候也只有现在了，等待会儿见了陛下，你就死到临头了！” 看着刘锦咬牙切齿，林无度忍不住笑了几声，最后终于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原本清净飘香的房间之内，现在充满了动物的臭味，还有扑鼻而来的青草味。房间里原本的透明纱帘全部都被撤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一丈还高的生锈铁笼子。 刘锦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看见皇帝本人站在笼子前不断端详。 而笼子关着的，是一只脊背隆起、肌肉发达的巨大野兽，头顶的两只牛角锐如尖刀，鼻子不断喘着粗气，不耐烦地在笼子里转圈。 “噢，两位爱卿来的正好。。。不对啊，是朕叫你们来的？不管了，还是先看朕从另一片大陆抓来的牛吧。” 皇帝见到林无度和刘锦进来，想起来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刘静要告状。他现在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发现新世界上。 “这一次，朕到了一个千里平坦的大平原上。在那大平原上，竟然生活着那么多这种巨牛！过境之时如同地震一般，随便一群就是十几万之多。 你们看，这种牛比太炎牛的两倍还大！若是引进太炎，必然我太炎子民，每个人一个月都能吃两三次肉。还有这皮毛，渍渍，若是杀一头牛，一家人过冬的大衣都做好了！还有这骨头，粗得可以拿来当帐篷的支架，我试过了，硬度简直和钢铁一样。那平原上的土人，就是用这种骨头做兵器。。。。。。” 一说起这种巨牛，皇帝简直滔滔不绝。若是真能引进这种牛的话，必然能大大改进太炎牛的大小，将来增加的武者能够驱使这种牛来耕地，一个时辰就能耕完过去三个时辰的地。而且这种牛依然是吃草的，要食物的话，草反正在太炎到处都是。 不光如此，在皇帝去的新大陆还有不少危险的物种。 例如狗头人身，被土人叫做郊狼的怪物，在那片大陆上数量不少。这种动物虽然愚蠢，但是经常能在地下找到宝藏，内脏还可以入药。 “新世界，到处都是宝啊。天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朕已经从将太虚洞玄经下发国子监，选择有资质的太学生研究。将来，我们要造能远洋的船，不用界门也能到达新世界！” 成仙怎么会比探索世界有意义呢？ 皇帝感叹。 “陛下，当下有更重要的事！” 刘锦大感委屈，扑通跪倒在地。 “陛下英明。” 林无度附和道。 “林无度！陛下！林无度勾结魔教！”刘锦委委屈屈大叫，“他很早就跟魔教有联系，他、他还跟魔教的圣女有联系！此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啊！如果放任他如此下去，一定会颠覆朝政！” 勾结魔教，这放在过去必然是一个灭族的大罪。 更何况，林无度乃是武圣，又是锦衣卫指挥使。他一旦勾结魔教，对朝廷的威胁可想而知，皇帝不可能不忌惮他。 很有可能，这次谈话之后，皇帝就会开始计划铲除林无度。林无度虽然有两位国公作后盾，但他们在皇帝之威面前也未必敢袒护林无度。最后的林无度，一定会落得比严阁老还凄凉的下场。 林无度有些无奈地摇头，他知道皇帝的实力非比寻常，但如今都未必能是自己的对手。刘锦竟然不知道这一点，竟然直接在皇帝面前提起这件事。 可见他已经激动到了极点，甚至没有担心林无度和皇帝会当场翻脸。他或许觉得，自己和影卫还有皇帝加起来，未必不是林无度的对手。 但是，到时候宫城里必然会损害甚大！ “刘锦，你说得太多了。林爱卿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总揽朝廷的情报。和魔教中的所谓圣女有一些往来，也是不可避免的。朕早就知道此事！而且朕相信他，不会做出任何有损于朝廷的事情。” 皇帝直呼其名，看向刘锦的眼神，瞬间冷了起来。看得刘锦不寒而栗，赶快低下了头。他不但不理解，皇帝怎么对林无度有了那么深的信任，而且连林无度勾结魔教圣女，都可以这样轻描淡写的略过去。 “你竟然敢在林爱卿面前，直接离间我和他的关系，若不是看在你伺候多年劳苦功高。。。我当场就会将你诛杀！” 这等严厉的呵斥，在刘锦几十年伺候皇帝的过程之中，都是前所未见的。他从皇帝还是皇子争位时就寸步不离，但皇帝的这种眼神，几乎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林爱卿，今天我没有管好自己仆人，弄出这些丑事来，是我的过错。今天影响了你的心情，还请你海涵。” 皇帝对臣子说这样的话，也是刘锦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尽失平时端庄讲究的仪态。 “刘锦，我看你也老了。可能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也是有心无力了。不如你今日，就辞官致仕，回老家去吧！” 第四百七十三章 皇帝的新爱好 “辞官。。。。。。” 刘锦的心，瞬间坠落到了冰点。 他知道皇帝如果真的忌惮林无度，那肯定会留下自己来掌控东厂。自己可是皇帝最信任的人，自己可是。。。。。。 刘锦颤抖地抬头，只看见皇帝的面无表情，还有林无度意味深长的眼神。 难道皇帝，真的只因为林无度给了他界门，就开始无条件信任林无度了吗？ “这当然不可能。” 林无度在心里想到。 只是，界门对于皇帝来说，确实是一个比修仙上瘾且刺激得多的爱好。而且林无度献出的回命丹，实实在在提升了太炎武者的整体实力和数量。 就仿佛，皇帝原本有百万的家业，魔教有三十万的家业，他担忧魔教会来夺走自己的基业。 可现在，林无度给出的回命丹还有界门，等于给了皇帝五百万的家业，而魔教依然停留在区区三十万。非但如此，这五百万的家业，还有可能再翻一倍。。。。。。 那皇帝对林无度的信任，自然会超出过去许多。 再说，他本来就是一个擅长抛下政事不管的皇帝。过去炼丹的时候，朝会都是一个月才有几次。 对于林无度，他还有一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只要皇帝能继续使用界门，哪怕林无度提出要他退位，他都会认真考虑一下。 在林无度的前世，大航海时代的人看见新大陆，就如同看见了天堂。 而太炎所在的这个世界，又比林无度的前世要绚烂无数倍。 皇帝的沉迷，也是有理由的。 生活在这种封建农业帝国里，就算有日行千里的千里马，人一辈子最多也只能走遍太炎的天下。 遥远的西域，以及大海的另一端，都因为技术的限制无法到达。 若是现代人，有谁能甘心这辈子蜗居在天下的一个地方？ 皇帝不是现代人，但是界门的存在，让他被压抑许久的探索欲被激发了出来。 在这个一个关于远方的故事，都能激起人无限遐想的世界。能够有机会探索未知世界，也成了一个让人无比心动的事情。 林无度自然地说道：“谢陛下信任，我还有锦衣卫事物要处理，先告退了。” “很好，去吧。” 皇帝的人在这里，但他的心，一直都留在很远的地方。 他去了那么多地方，见识了万丈的峭壁，见识了无尽的平原。这个世界是那么辽阔，有那么多秘密等待着揭起。 “我还有很多计划需要实现啊。” 皇帝叹了一口气，但是没有掩饰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至于你，刘锦，回老家吧。” 在西苑外的林无度，很快就看见了如丧考妣的刘锦走了出来。 这一次，这位大太监是彻底完蛋了。至于后来东厂会交到谁的手里，林无度并不在意。连刘锦统领的东厂都不是他的对手，其他人久更不用说了。刘锦离开以后，东厂只会越来越被边缘化，沦落到事实上如同废除的地步。 不过对于林无度来说，这是一件慢慢料理的事情。 他来到了百炼教在工部的驻地，找到了百炼教教主卢支支。 “林大人找我！太好了！” 卢支支洗了一把脸，擦着手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大人找我什么事？” 她乖乖坐好，准备听林无度的好消息。 “支支啊。” 林无度感觉自己有些难以启齿。 “如果说你有一个多年未见的父亲，你会不会想。。。。。。” “啊，不见。” “？” 卢支支果断拒绝。 “我父母不是当初把我给抛弃了，我才会被变成没人要的孩子，被百炼教的爷爷捡到的吗？事到如今才冒出来，我才不认。” 支支虽然是小孩子，但是也是有志气的小孩子。这种不称职的父母，她也不想相认。 “其实呢，你父亲可能有些隐情，他其实是魔教的大人物。你想不想跟他见一面，听一听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想！”卢支支摇头，“我现在打铁很快乐，而且魔教，都是吃人从脚吃起的大坏蛋吧？我也不想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林无度没有想到卢支支虽然年轻，但却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五好少女。什么魔教，什么亲爹，大概都没有她打铁那么重要。 “其实呢，你亲生父亲手上，有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支支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就勉为其难见他一面好了。” 事到如今，林无度也只好说出实话。 他就担心卢支支不喜欢这样被人利用，那事情稍微会有些不好办。 “可以啊。” 卢支支满口答应，没有一点犹豫。这也不是她坑爹，只是对于多年没见过一面的所谓亲生父亲来说，林无度要重要得多了。 林无度并未答应放弥勒离开京城范围，而是依然派人监视着他，防止他真的借机逃跑。但弥勒看起来也真的没有逃跑的意思，也是真的想见女儿，最好能把卢支支接回西域总坛养着吃香喝辣。 他身处的地方，是城外的一栋民房内。房主人是潜伏多年的魔教信徒，一直以来都没有露过马脚。魔教一直不启用他，就是为了关键时候，能利用他来掩护。 不过今天，民宅四处都有锦衣卫监视。 尽管林无度没有明说，监视者们也猜到林无度是和弥勒谈了条件。 这种事情固然不能宣扬，但是锦衣卫们也觉得很正常，因为弥勒也是武圣。 武人突破到武圣境界，已经近乎非人的境界，谁也不敢奢望能够轻轻松松消灭一个武圣。若是弥勒出现在一个县城，那朝廷就算牺牲整个县城，也一定要消灭他。 但是弥勒现在在京城，这就有些过于投鼠忌器了。 连任何牵扯到这件事的锦衣卫都知道，绝不能向外透露有魔教武圣出现在天京的消息，否则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传令！所有盯梢的校尉，一律后退三十里！” 这道命令，很快被快马和信鸽以暗语的形式，通知到了所有监视者的头上。而所有人也知道，这个命令传来，是林无度要亲自出马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修士来袭 “就是这里了。” 林无度带着卢支支，来到了和弥勒见面的民宅前面。锦衣卫被下令撤退之后，这附近很快冷清了起来。 眼前，一栋平平无奇的农家院子，旁边的田野上懒懒散散放着一些羊。包围院子的墙壁到处都是凹陷，完全是一个摆设。窗户上到处都漏风，屋顶也漏风，连木门上都有破洞。 “我的亲爹就在这里？他不是魔教的大人物吗？感觉生活的好清贫。” 卢支支看了看眼前的农家，似乎看不出魔焰滔天的感觉。 “魔教平时躲躲藏藏，总是要躲在不起眼的地方，这里也不是他们的西域总坛。听说那里豪华无比，是靠着收西域三十六国的上贡才建起来的。” “噢噢。” 两人正在谈话间，民宅歪斜的正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弥勒一脸激动，带着伪装成民人的手下走了出来。他也换了一身农民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穷酸的教书先生，只是隐隐中带着不凡的气势，像一个隐居的名士。 “那就是我亲生父亲？” 卢支支有些不好意思，躲在林无度背后探出一个脑袋来。 “不对劲，你别过去。” 林无度脸色一变，将卢支支挡在了身后。 他看到几个古怪的人影，出现在了农家的另一个方向。为首的是一个白须飘飘的老人，在他身边站着一个腰携双剑的年轻人。 叶修！ 这几个出现的人物，都是真誓谷的修士。为首的是长老白须，已经是筑基初期的修士了。跟随的他包括叶修在内的几人，也都是炼气期的修士。 在众位修士身后，还低调地站着蒙面的白阁山小天师。他就算站在这些修士后面，依然是非常地谨慎。 “长老亲自出马，我就放心了。那个魔教的武圣弥勒，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与林无度联手。这对我们来说太不利了，还请各位将他除去。” “不用担心，我们会连林无度一并除去。” 白须长老身边杀气阵阵，衣袍中寒光闪烁。 小天师听到他们竟然要连林无度一起杀，觉得未免有些鲁莽。武圣可不是一般的存在，哪怕是修士也不可能对付两个武圣。想到这里，小天师暗中退了一步，打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那就拜托各位了。” 说完，小天师看似离去，其实只是退到了远方观察情形。他的动作极快，来往没有一点动静，明显也是经过了洗髓的境界。 “这个白阁山的小子，还算有两把刷子。白阁山若是有此人继位，将来未必不能振兴。” 白须长老若有所思。 叶修当场不屑道：“哼，白阁山算什么，不过是用了我们给他的灵气罢了。若是我们不给，他们又能做什么！” “蠢货！” 白须长老抬手想要给叶修一巴掌，但是又停了下来。 “白阁山已经得到高人相助，在寻找获得灵气的方法了！” 这一句话，给所有真誓谷的修士都泼了一盆冷水。 “罢了，先不管这些事，白阁山的东西最后还是会到我们手里，先去把他们杀了！” 话音刚落，几个修士一起动身，全数向弥勒攻去。 “有敌人？” 弥勒反应过来的时候，看见修士们身带光芒，从天而降！ 叶修抢先在前，他目光一冷，两把短剑动如旋风。自行漂浮在身体的两侧，替主人屠杀周围的魔教武者。 弥勒手下的宗师一碰到两把漂浮的双剑，都是还未来得及阻挡，肋下就有光芒闯过，随后鲜血大喷而出。连对方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内脏却已经被搅碎了。 叶修一马当先，几乎所有魔教方面的死者，都是出于他的手下。他的双剑合起来才是一对，威力也更加不凡。 “快逃！” 魔教中操纵虫子的妖女梅染一吹笛子，众人脚下的大地嗡嗡作响，黑压压的毒蜂从厨房暴起而出，扑向了这几个修士。 “聒噪！” 一个修士口中喷火，将整个地面照得通红，黑雾一般的毒蜂在火焰面前也无济于事。 要想以火焰吞没如此多的毒蜂，需要消耗的神魂之力也是极大。若不是修士洗髓过的体质，也根本挡不住那么多的毒蜂。 “驱虫走兽，不值一提！” 叶修握住双剑一挥，一道光芒马上就削掉了梅染的上半身，顺带着让半栋民宅也一起消失了。 “叶师弟的灵气果然不凡。” 其他修士看见叶修双剑的表现，都是赞叹不停，羡慕不已。 他们虽然比叶修更早入门，却根本没有这种机缘。叶修也是得到了白须长老的青睐，才有机会获得大量的灵气，拿来炼成这两把短剑。至于普通的修士，根本没有灵器可使用。 弥勒满头大汗，他被几个炼气期的修士围攻，手中的无生镗忙个不停，但已经是败退到无处可走了。 “到此为止吧。” 林无度姗姗来迟，他设法让卢支支躲起来，才迅速赶来支援。 “哼，林无度，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叶修脸上露出桀骜之色，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抹杀林无度，他经历了何等残酷的修行！ 这一刻，双剑合璧！ “他要做什么！” 所有修士都发现形势不对，叶修从未露出过这种脸色，他跟这个林无度一定是有血仇。 白须长老也是呵呵冷笑，这两把短剑是他亲自监督炼制的。双剑合在一起的威力，就算是武圣级别也扛不住。 果然林无度看见双剑聚成一道弧光，奔向自己的面部，果然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是在杀我？” 斩龙长刀一震。 双剑的弧光瞬间断绝，两把长剑同时崩飞。 叶修在刀光中身体一抽，随后四肢陆续断裂，从身体上飞走。 “叶修！快救他！” 白须长老大惊失色，所有修士也面色慌张。他们各自运起光华，打算前来救下叶修。叶修身上戴有一枚缓生鱼玉佩，哪怕他受的是致命伤，也是可以复原的！ 眼神怔怔的叶修胸口一亮，缓生鱼从玉佩钻出无数触手，保住失去四肢的叶修治疗。 “你还是死吧。” 林无度闪过被缓生鱼包裹住的叶修，一刀将他砍成两半！ 第四百七十五章 斩长老 “缓生鱼。。。被斩断了！那个东西，连我们都没有办法。。。” 真誓谷的修士停下飞驰的脚步，惊讶地看着眼前被缓生鱼保护的叶修断成两半，然后在风中不断燃烧。这个场面，让他们感到难以置信。如果是他们的话，恐怕要打上一个时辰，才能伤到缓生鱼。正是因为缓生鱼这种防御性极强，才会被选来炼成保命的灵器。 可谁也没想动林无度只是一刀，就能将被缓生鱼保护的叶修斩杀！ 叶修被分为两半的身体正在地上滋滋着火，而同样被切断的缓生鱼依然扑倒在地，分开的两个部位触手乱舞，身体还在依靠本能胡乱增殖。 林无度补上两刀，彻底将缓生鱼杀死，而那些修士还在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还不动手！谁杀了林无度，叶修的剑就归谁！” 白须长老一声大喝，已经说得修士们心动。如果能夺得灵器，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们敢一往。 “我们那么多人！还杀不过他一个人吗！” 众修士的修为，也都和叶修不相上下，只是缺少一个趁手的灵器罢了。他们垂涎叶修的双剑也很久了，反正众人一起攻去，死的也未必是自己。 “上！快上！” 修士们各自运起攻击的方法，或是瞳中发火，或是招雷引电，也有不少人拿起凡铁造的武器。全都是倾尽气血，使尽全力。 白须长老袖子一掀，原来他的两只手臂，早就被替换成了灵器！他的两手，是全都是金属制的钳子，乃是一个蟹妖的双钳加上了金属。白须这样筑基境的修士，都有在将来失控变成怪物的可能。所以他选择将自己的手臂替换成本命灵器，来避免成为怪物的命运。 “看老夫把你钳成碎片！” 白须冷笑，等着这些修士过去送死，自己就能抓住机会攻击林无度。他的本命灵器威力可不一般，林无度不可能承受得住。 “让开！“ 所有修士一齐攻来的时候，忽然看见林无度的周身金光大作，一切攻击都被金光吞没消失无踪。甚至还有修士被金光膨胀时卷了进去，生生被绞成碎片！ 在林无度的背后，出现了佛祖坐在树下，初次为弟子讲法的情形。在场所有修士都感觉耳膜欲裂，一股强烈的震撼感钻进他们的脑中，不出几时就有修士七窍流血，捂着自己的脑袋跪在了地上。 “力量反震！可怎么会那么强！？” 同样攻击的长老白须挥舞钳子，结果直接被震飞了出去。他的本命灵器一点划痕也没有，但是和灵器嫁接的手臂却直接血肿变青，不断爆出血来。同时脑中也是不断传来锣鼓之声，嗡嗡震得太阳穴生疼，不知觉间鼻间也有血留了出来。 “我可是筑基的修士啊！” 白须惊惧之下，看样子已经心生退意，准备转身逃去。 “想走？送你一程！” 林无度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一刀劈向白须的后脑。 火花四溅！ 白须的手忽然自行扭转，伴随着骨头咔咔折断的声音，反方向夹住了林无度的刀。 “你中计了！你可知我的灵兵分水钳，最擅长的就是夺人兵器！” 白须脸上冷汗直冒，显然是强忍着痛苦。他手上两把钳子是灵兵，可以做出不自然的动作，只是这样的代价就是要扭断自己的手臂。他冒着这样的风险也要把钳子移植在手上，还是因为筑基期害怕变异成为怪物。真誓谷过去还有修士因为害怕变异，将自己的脊柱换成本命灵兵的。 “你的刀我要了！” 白须不断往灵兵上注力，眼瞳也随之变成了兽瞳。他的分水钳之所以要用蟹妖的钳子来制作，就是为了保留其中的妖力，让灵兵的力量更强。 蟹妖出自东海，据说抓住东西就绝不会放手。白须也从未见过这种妖怪，只是拿谷中先人遗留的蟹妖钳子来制作的兵器。 林无度立刻就感觉到一股巨力抓住了自己的刀，如同从深渊中来，一抓住就死死不放。 于是，他选择了放手。 “那么喜欢？那就借给你挥两下。” 白须感觉手上一轻，反应过来时，刀已经落在了自己的手上。一股炽热凶恶无比的力量，从刀身上迫不及待地侵袭了过来。 斩龙之刀，它力量的暴烈，非拥有刀魂的人不能掌握。分水钳控制兵器的特性，现在反而加剧了力量的吸收。 呼！ 一阵热风凭空产生。 白须长老的刀身体膨胀成了一个畸形的肉球，没等他发出一点声音，肉球就炸成了一团血雾！ 血尘过后，空荡荡的地面上分水钳叮当落地。原本是白须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把斩龙刀插在原地。 “解决，弥勒去哪了？” 林无度四处急忙回头寻找弥勒。 之前他下令让锦衣卫后退，所以才会给这些真誓谷的人可趁之机。不知道刚刚的战斗里，弥勒是不是逃走了。 “咳！林大人。” 地上传来咳嗽声，还有一个命不久矣的说话声。 烟尘之中，林无度终于找到了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弥勒。刚刚在跟真誓谷修士的战斗中，他已经受了致命伤，即便是武圣，也顶不住那么多修士的攻击。 “弥勒，快说！白阁山机器的秘密是什么！” 林无度刚刚目光扫过刚刚的战场，并没有看见有真誓谷的那种缓生鱼玉佩。以弥勒的这种伤势，在太炎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与其让他白死，一定要问出他之前答应的情报。 “四、四一六。。。。。。” 弥勒吐了一口血，口中模模糊糊说出了这一个数字。 林无度急忙在地上写下这个数字，以防止自己记错。但他的心里依然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数字跟白阁山的那个机器有什么关系。 但很快，弥勒的眼中彻底失去了生命的光彩，也没有留下其它遗言。一代魔教武圣，就此殒命。林无度用土遁的小术挖了一个坑，暂且将他掩埋。随后就原路返回，匆匆回去找卢支支。 “支支！？” “林大人！是你吗！这下面好暗啊！” 林无度搬开一块大石头，深不见底的洞穴里传来了卢支支的声音。之前林无度担心把卢支支一人丢下，她会被狼给吃掉，于是就用土遁做了这个洞穴，用来保护她的安全。 第四百七十六章 天师异变 “呼，终于出来了，我的亲生父亲在哪？” “刚刚战斗的时候，他好像逃跑了，” 卢支支出来的时候，小脸写满了不高兴。感觉自己出来一趟根本没有作用，就只是被溜了一圈。 “放心。” 林无度摸了摸她的头。 “回去请你吃饭。” 。。。。。。。。。 白阁山会馆的地下，小天师正满头大汗，紧张地看着眼前的设计图。 “可惜，我们的界门还没有完成，那些真誓谷的蠢货就已经死了。” 在他的计划之中，真誓谷的人应该是绝佳的棋子。他们会自以为是地进入战局，但是被白阁山拿走最后成果。 “真誓谷的人，说到底还是一群石匠，上不了台面。” 小天师不断摇头，他不但知道真誓谷，还知道真誓谷的秘密。所谓真誓谷，只是一个数千年前一个皇朝的石矿，用来发掘无情岩在内的各种矿石。在皇朝灭亡之后，他们才占据石矿成了一个隐秘的势力。 好在这个石矿实在太偏僻了，在后来的朝代更迭之后，这个地方被当权者遗忘，成了一个世外之地。起初真誓谷的统治者甚至不是权家，在经历了数代的血腥斗争之后，权家才暗中夺取了山谷的权力。 “只有我们白阁山上官氏，才是真正的豪强世家，岂是这些石匠可以比的！真誓谷的白须竟然蠢到分灵气给我们，真的是不知死活！借着这个机会，我将复兴天师宫！” 小天师的脸上，露出了他过去作为一个纨绔大少从未露出的表情。 这种表情，叫做自豪。 不是那种自满于家里何等富有的自豪，而是自豪于上官家，一个真正强盛数千年的世家。就算现在上官家大不如前，一些积累的家底也不是真誓谷这些石匠可以想象的！ 不过这些家底，几乎都需要大量的灵气，才能实际使用。 在几千年前，灵气已经渐渐稀薄了。不过当时的人还未想到，灵气会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一次，只要白阁山造出自己的界门，那他们就可以实现一个目标。 从另一个世界吸取灵气过来！ 只要实现这一点，白阁山就能获得一个稳定的灵气来源！ 到时候，天师宫可以直接推翻朝廷称帝，世世代代统治这个世界。 “你的眼神，果然你不是那个小王八。” 林无度的声音，出现在了小天师的背后。小天师正想回头，就看见长长的斩龙刀刀刃朝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林侯爷？何必如此。” 小天师虽然经过洗髓，但是他跟真誓谷的乡巴佬不一样，他感觉到了林无度的实力非同寻常。而且他面临生死关头，竟然表现出了一股不符合自己实力的镇定。 “我看你是老天师吧。” 林无度已经怀疑，这是老天师夺舍了自己儿子的身体，才会有这种异常的表现。 “我是谁真的重要吗？” 小天师摊手笑了起来。 “实力才是永恒的，没有实力，你有名字别人也记不住。我们天师宫就有实力，想象一下，我们有浩如烟海的修行方法。。。。。。” “不过，没有灵气，你那些方法都是废纸。” 林无度用刀轻敲，打断了沉浸在情感中的小天师。 “呵呵，我们很快就会有了，很快。” “恐怕你没有，朝廷已经决定查封白阁山。一支大军已经启程了，其中安插着我的人。” “你在虚张声势。” 小天师看起来依然镇定，对林无度的威胁视若无睹。即便此事如果是真的，他将彻底失去白阁山的所有资源。但现在对他来说，开发界门才是最重要的事，如果界门的开发成功，失去任何东西都是可以接受的代价。 “告诉我，你开发的界门在哪里？” 林无度这一次，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小天师在听到界门二字的时候，表情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两人现在身处的地方，是白阁山会馆的地下复杂的地道。过去白阁山会馆几次发生内斗，其中一次大火烧毁了所有地上的建筑，不过地底下的隧道依然是非常的复杂。 林无度还记得弥勒告诉自己，关于白阁山界门的关键信息就是数字四一六，但是他搜索遍了整个地下隧道，利用土遁去了每一个角落，也根本没有找到关于界门的一点信息。 至于帮助白阁山的神秘存在瓶中人，更是无影无踪。 “告诉我界门在哪，还有瓶中人在哪，我就饶你一命。甚至，我还能饶你白阁山一命，不让你上官家的祖业化为一片灰烬。” “你知道瓶中人？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 小天师到了这一地步，依然是毫无动摇。 林无度有些不耐烦，直接伸手抓住了他。在抓住他的一瞬间，林无度开始检查小天师的神魂，但结果令他大吃一惊。 小天师的身体之内，原原本本就是他自己的神魂。林无度怀疑老天师夺取自己儿子身体的事情，竟然没有发生过。 这件事诡异至极，难道小天师这个顽劣子弟，真的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成现在这个沉稳的枭雄？ “呵呵呵，你真是没有想象力。” 小天师的两只眼球，向古怪的方向旋转了一下。 不对劲。 一股古怪的危机感传来，林无度抢先出手，他知道对方正在谋划什么，自己必须先下手为强。 小天师一声闷哼，他低头看见斩龙刀砍进了自己的身体，轻轻松松把上半身斜着切成两半，连着小天师头部的那一半斜着歪向了一边。 虽然是极度血腥的情景，但小天师身上的致命伤口，却可以用完美二字来形容。林无度神妙级别的刀法，简直达到了艺术的顶端。 在伤口之中，看似一切正常，但却能用目光隐隐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林无度仔细查看的时候，一只极其细小的蠕虫飞出，飞向了林无度的眼睛！ 又是刀光一闪！ 刹那间，只有头发丝粗细的蠕虫，被干净利落地一分为二。 “我的刀，可斩泰山，也可斩微毫，就算是蝇虫也逃不过。” 林无度不屑地看着落地的蠕虫，以令人眼皮发麻的速度逃开，然后在很远的地方重新合二为一，迅速膨胀成了一只巨大的蠕虫！ “哈哈哈哈，林无度，你果然很强，可惜我不能夺走你的身体！” 这只蠕虫，正是老天师的本尊！ 他修行到了筑基境界，随后因为没有本命灵器护体，就变成了这样一只怪物。他能钻进人的脑子里，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之前就是夺走了自己儿子小天师的身体，而刚刚，他又试图夺走林无度的身体。 没等林无度反应过来，他看见天师蠕虫不断蠕动，正在试图打开通向另一个空间的大门！ 第四百七十七章 瓶中人 在密室之中，不断有奇怪的光芒放出。 林无度怔怔看着这些有重量的光芒，从自己的手中滑落，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钻出。没有任何一种词汇能够形容这种光芒，它们并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颜色。 老天师变异成的蠕虫，似乎保留着自己的意识。 如果。。。他的意识还属于正常人的话。 “我夺走那个小混蛋身体的时候，何等的痛快！凭什么我这样的人要受身体衰老之苦！那种小畜生却能活蹦乱跳！” 老天师言语之间，竟然是对自己的儿子嫉恨无比。在他这种人看来，儿子也只是自己的一种财产，是自己的一种分身。所以他溺爱儿子，是因为他内心的自私，觉得自己就该得到最好的东西。 而后来变异成蠕虫，能够夺走儿子身体时，他毫不犹豫动手了！ 之前老天师所有的溺爱，也在这一刻露出了恐怖的真面目。他之后对儿子剩下的，也只有源源不断的恨意罢了。 奇怪的光芒接连不断！ 老天师变成的蠕虫怪，脑袋仿佛是跟钻头一样，不断地往墙角拧转。仿佛在嫌弃力量不够大一样，身体还在不断的膨胀变大。 从他钻出的缺口之中，一阵强烈的气流吹拂而来！林无度急忙启用大日不动功的功法，才勉强站稳脚跟。 这一阵气流，如同洪荒巨兽的咆哮，带着势不可挡之势。而蠕虫钻出的洞中景象，更是让林无度大吃一惊！ “那是另外一个空间！” 林无度惊讶地看着眼前空间的情景，这一切超乎了他的想象，里面是一个透明玻璃一般的建筑。 在那之中，许多楼梯和走廊上上下下交替着，让人看着就眼花缭乱。 而在那一个个大门上，用数字写着一个个代码。 四二九、四三零。。。。。。 “弥勒告诉我的数字，难道是在这里起作用的？” 林无度急忙启用灵视，很快就找到了那扇写有四一六代号的门。 一切秘密，都隐藏在那扇门之后！ 未等林无度来得及反应，蠕虫钻出的洞已经有一人大小，从洞内往房间里吹来的气流也忽然改变方向，开始要把林无度吸入其中， “不好！” 林无度下意识用刀插进地面，扩大身上大日不动功的金光，但也无济于事。 因为整个房间，都被吸引了那个空间里！ 林无度看到眼前天旋地转，他脚下无根，只能随着房间一起被异空间吞没。房间随着气流，直接在那栋透明玻璃般的建筑上撞成碎片。 林无度运着不动功功法，在一个玻璃走廊的地面上撞了之后，反方向飞出又落在了天花板上。 这里似乎是有重力的，林无度发现自己能够在玻璃建筑的表面上站稳，但并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天花板和地板，不过是相对位置不同罢了。 “吼！” 一声野兽的咆哮！ 林无度及时闪身，从暗处冒出的天师蠕虫旋转冲过，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林无度！把身体交出来！” 蠕虫的身体上出现了一个苍老的脸，正是脸色狰狞的老天师本尊。他钻开通往这个空间的洞，依然是想创造机会，夺取林无度的身体。 他的外皮柔软而粗糙，在建筑之间不断扭曲，看起来恶心而诡异。 但周围的玻璃建筑倒是比看上去结实多了，就算是被蠕虫的巨力击中，也最多只留下一些划痕。 “还不去死？” 林无度挥出一刀，玻璃建筑上立刻出现了几道刀痕，比蠕虫留下的痕迹还要深很多。但是即便是他的攻击，也没有能够伤到这栋奇怪的建筑。而且一旦出现伤痕，建筑还会自我愈合。 “哗！” 天师蠕虫喷出一口酸液，打在墙壁上滋滋作响。它在这种方向错乱的空间之中，反而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林无度闪开之后，几次反击都接连落空。 这种扭曲的空间之中，他还在慢慢寻找方向感。玻璃建筑之中因为方向错乱，距离感也变得异常模糊，脚下更是混乱。有时候不小心踩上一个台阶，就会发现眼前的情景完全不同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 经历了几次晕船一样的体验之后，林无度忽然领悟到了此处的距离有何特性。他挥刀的手，也慢慢稳定了下来。 天师蠕虫在另一次攻击之中，忽然间发出了一声刺耳至极的尖叫。原来是他的腹部被林无度斩中，无数脓血带着寄生虫从体内流了出来。 “你、你竟敢伤我！” 就在蠕虫身上人脸露出愤怒表情的时候，一道刀光正好砍在他的脸上！ 更多的血！更多的刀光！ 林无度现在挥出的刀无比准确，同时无比狠辣。 就像是每一次斩击都有自己的意识，凶猛地撕扯着怪物扭曲的身体。天师蠕虫被切成无数小段，林无度却没有放松手臂，用无数刀光将怪物的尸体也削成肉沫！ 最后，才猖狂完的天师蠕虫在地上变成了一滩红学，沿着错综复杂的边缘流动。这似乎引发了玻璃建筑的自净机制，随后立刻有如同水沟的结构出现，引导着血液流走到了虚空之中。 直到现在，林无度才看见玻璃建筑的外面，是彻彻底底的虚空。 在外面，是黑白交加不见边际的世界。 这里如同一片大海，它不见边际，它不知道通向何处！ 林无度别无选择，他看向了那一扇写有数字四一六的门。 “四。。。一。。。六。。。” 弥勒生前的遗言，不断在林无度耳边回荡。 那扇写着四一六的门，并不是和建筑一样是玻璃形状，而是一扇普普通通的木门。而且这个木门还充满了沧桑感，上门还有一个按钮。 “这是。。。门铃？” 林无度一度习惯性将手放在了“门铃”前。 犹豫片刻之后，他按下了按钮。 叮咚！ 门内传来了拖鞋声。 在林无度讶异的时候，四一六木门打开了。 门后露出了一个矮小的人影，浑身都用黑布一样的衣服裹着，兜帽下露出一张不知性别的脸。 “你是送快递的？” 此人问道。 “我找瓶中人。” 林无度发现自己意外地平静。 “我就是。” 眼前这个矮小的人，面无波澜地回答。 林无度怀里的御笔，开始发光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新世界（结局） 瓶中人。 林无度看向这个身高只有自己一般的矮子，似乎也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气质。 他回头看向这栋玻璃建筑，难道每一个房间背后，都有这样一个人？ “呃，这整个地方都是我的。或者说是我发现的，我用它在虚海里阵脚，找返回我自己世界的办法。噢，你不知道虚海是哪里吧，这里就是虚海。。。。。。” 瓶中人说起话来，竟然滔滔不绝。 林无度先是不说话，但是他怀中的御笔已经按耐不住，自行飞了出来，漂浮在林无度的身侧。 “莲芯御笔！？难怪它不在了，原来在你的手里？你就是打开妙莲山的人，我真是大意了，没有想到有人比我更早。。。。。。” “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林无度打断了瓶中人的叨念，他很想直接把刀架在这个人的脖子上，但是瓶中人深不可测，试图胁迫他很可能变成一件愚蠢的事。 “嗯，那你进来说话吧。” 瓶中人挥手示意他进来，随后转头就走。 林无度似乎没有选择，他转头看向御笔，看见它点头一般动了两下，似乎是在示意自己进去。 在房间里面，是一个大到难以想象的花瓶，而花瓶之中建着一整座木质楼阁。整个楼阁做工粗糙，像是因为缺少材料，勉强赶工完成的临时建筑。 “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法器漂流瓶，在上次我们宗门的大战中毁坏了，所以我才漂流到这个世界。你手里的御笔，是我们世界一个叫清浊上人的大贤所用宝器，不知多少年前也陨落到这个世界。我查到后本想去拿，结果被你先拿走了。” 瓶中人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小几十年时间。但是他的动作很快，已经用这个世界贫瘠的资源，将自己的法宝漂流瓶修复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这个过程太孤独了，瓶中人又闲不住自己的嘴，所以见到每一个能合作的人，他都忍不住多说两句。 林无度身边的御笔又亮了一下，好像它在表示自己也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毕竟这个世界一点灵气也没有，待着也没好处。 瓶中人忽然回头：“你想问我什么事来着？” “我是林铁心的儿子。” 林无度说出了这句话。 “糟了。” 瓶中人表情变色。 轰！ 外界无尽的虚海中撕裂了一个口子，随后一个大鼎冒了出来！ 鼎中沸煮着无数后天污浊之气，数不清的妖魔从中钻出，黑压压地扑向了渺小的玻璃建筑。 “不好！太不好了！你把妖帝给引来了！” 瓶中人着急地向巨大的花瓶跑去，漂流瓶也嗡嗡震动，已经在积蓄力量。 林无度根本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会把妖帝引来！” “你不知道？我以为你能来到这里，肯定是知道不少事情。” 瓶中人倚在楼梯上，回头疑惑地看向林无度。 “你的灵魂，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所以你有刀魂。妖帝很早就知道了这一点，他的被困在万妖鼎内，被一个敌人挡在虚海里。但是他在你身上做了标记，有朝一日你杀了皇帝，他就会夺取你的身体，重新夺回这个世界。你父亲当初不知道妖帝标记的是谁，就委托我做法暗杀林家所有人。 不过。。。后来你父亲死了，呃，我不太忍心赶尽杀绝，就放过你们剩下的人了。” 林无度瞬间明白了，但没有想到瓶中人放弃承诺，竟然只是一时良心发现。自从林无度进入虚海，妖帝就盯上了他。 但事到如今，林无度已经偏离了他的天命。他没有杀皇帝，而是把皇帝变成了一个驴友。但妖帝依然窥伺，希望夺取他的力量。 “你为何不把我交给妖帝？妖帝也不希望浪费实力，跟你对抗吧？” “不和那种东西合作。” 瓶中人果断摇头，他抬手一指，示意林无度看向那个巨大的万妖鼎。 “这个世界灵气衰竭，妖帝当年造万妖鼎，就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穿越到其它世界去。万妖鼎囚禁了你们世界所有的妖族，以此作为牺牲，所以你们的世界上没有妖了。” “没有妖？”林无度并不同意，“黑风圣王那些，岂不是妖吗？” 轰！ 虚海又被撕裂了。 一只和万妖鼎一样巨大的黑猫，出现在了玻璃建筑和万妖鼎之间，他挥舞起巨大的爪子，一巴掌就扇飞了无数妖魔。 林无度曾经撸过黑风圣王的本体，一眼就认出了这只猫就是圣王本尊。只是那么他竟然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是林无度从未想到的。 “嗯，你说的圣王就是这个猫了。他的本体在虚海里待了三百年了，妖帝被他拦截在这虚海之中，才不能以万妖鼎降临原本的世界。” 自万妖鼎吸尽天下之妖以来，黑风圣王的本体一直在这虚海中阻拦妖帝。 两人反反复复的战斗，持续了三百多年，谁也没有彻底战胜对方的本事。一次又一次，妖帝含恨堕入黑暗之中，但依然贪婪地窥伺这个世界。而黑风圣王也不知多少次在黑暗中舔舐自己的伤口，等着下一场战斗的发生。 林无度之前见到的，都只是黑风圣王的分身。 “你有御笔，我们可以打败妖帝！” 瓶中人的信念无比坚定。 他的漂流瓶还没有完全修复，没有办法打破世界之间的间隔，但是战斗还是做得到的。 很快，林无度的御笔之中，充满了漂流瓶过去积蓄的力量。 漂流瓶如同一艘船轰隆起航，脱离了玻璃建筑飞向了万妖鼎。 这是一场难以想象的战斗，虚海之中很快被血填满。 林无度每次挥动御笔，都有各种各样的妖魔被他划成碎片。他又是或是直接在虚空之中创造出各种物体，直接攻击万妖鼎本身。 力量完全解放的御笔，即便是在林无度的操纵下也威力惊人。时不时就有巨大的刀剑在虚海中产生，撞击刺进万妖鼎的外壳，让无数后天浊流瀑布一般从鼎中倾泻。无数妖魔因此脱身，或是化为灰烬，或是狂奔回原本的世界之中。 这场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林无度！” 最后鼎中妖帝的化身，终于随着万妖鼎的崩溃而一片片撕碎。 连黑风圣王本人，都气喘吁吁地靠在瓶中的楼阁里，庆幸这场战斗终于结束了。 林无度恍然问：“妖帝就这样被我们消灭了。” “你想多了。”黑风圣王苦笑，“我们刚刚消灭的，只是妖帝留在万妖鼎中的一个分身！他的本体早就踏过虚海，去了别的世界，现在不知道成就有多高，是多么可怕的怪物。他留在鼎中的分身，只是一个脱去的旧壳。这个旧壳偶然获得了妖帝过去的记忆，以为自己就是本尊，想要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好在我们消灭了他，他对我们世界的威胁，总算是解除了。” 但原本收于万妖鼎的无数大小妖魔，也因此回到了太炎所处的世界中。 在万妖鼎消失之后，通向另一个世界的画面出现了。 “这。。。是我前世的世界。” 林无度看到画面中车水马龙，无数男女纸醉金迷，这就是他前世的现代世界。 “这就是太炎的世界没有灵气的原因，似乎有一个极强的高人，不知什么时候，用太炎世界的灵气给这个世界建了一个防护壁。” 瓶中人感觉到有一股灵气形成的屏障，笼罩在现代世界的入口处，不知道是哪里的高人，出于什么目的建造的。 此壁建成之后，就开始不断从太炎的世界吸收灵气，维持自身的存在。而妖帝用万妖鼎发现这个东西之后，也不打算将它摧毁，而是据为已有。不断从中吸收来自太炎的灵气，最后终于实现了自身成就，留下一个旧分身而去。 “这个护壁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它还有作用，不过很脆弱。你可以毁掉它。。。只是这样做的话，你前世的那个世界，就没有东西保护，可以被外在的事物入侵了。” “无所谓。” 林无度对前世的世界并非毫无怀念，但当务之急，还是恢复太炎的灵气。 他将御笔一挥，画出一把大刀，一击就将护壁击成粉碎。 虚海之中一声巨响，无数灵气如同掉头一般，开始反向回到太炎。 有灵气，有妖魔。还有整个世界等待发现，太炎将迎来一个崭新的年代。 一个全新的世界诞生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